医女修仙 - xp1024.com
《医女修仙》


第140章 玉琅山下

周寂同的飞舟状如尖梭,前舱和后舱全部尖锐破风,以便提高飞行速度;飞舟正中是一片广阔的甲板,正是他们几个方才倾倒乾坤袋洗脱嫌疑的地方。【最新章节阅读.】

此刻周寂同带着苏锦来到前舱,透过水晶窗望着窗外层层云雾,以灵气控制着声波传动以便只让苏锦一人听到:“那竹筒的事儿你怎么看?还有没有怀疑佟掌柜?”

苏锦早跟周寂同学过控制声波传动之术,是以也这样回应周寂同:“弟子觉得十有**还是他。”

“为什么?”

“弟子用的排除法:您、哈克苏和小布三个,肯定不会觊觎我的竹筒;三公公今天也将乾坤袋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给大家看了,想必也不是他;金泽出身高贵,那竹筒还是他送给我的,想要用那竹筒修炼,绝然不需要偷盗。这样一来,能做这件事儿的也只有佟掌柜一人了。”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佟掌柜一生心愿都只是加入名门正派,甚至为此不惜假借招收女学徒的名目来为青云观培养炉鼎,怎会因为一个竹筒,就放弃这个机会?”

苏锦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就像小布说的,或许他真的得到这个机会之后才发现原来根本舍不得药铺,放不下从前的生意和生活呢?”

周寂同还是摇头:“佟掌柜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当初青云镇的济世堂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会在意小小多朔镇的一间药铺?”

这么想倒是有些道理。

但苏锦还是想不明白:“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她方才听周寂同一直想为佟掌柜洗脱嫌疑的时候就心里忐忑不定,再加上今日在甲板上那一幕。想了又想还是将心里最怕的问了出来,“难道师父您怀疑金泽?”

周寂同意味深长的望了苏锦一眼,随后目光紧紧落在苏锦脸上,似乎是不想放过她眉眼间的任何情绪变化:“你说呢?”

苏锦连忙垂下双目:“我知道金泽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是喜欢他了。”周寂同的语气是肯定的,但眉眼之间所透露出来的讯息只是试探而已。

苏锦垂着双目,看不见那些讯息,连忙抬眼摆手道:“不不。弟子不敢撒谎,真的视他为知己朋友。也正因如此。我知道他的为人,不会做出这种偷盗之事。他出身富贵,对身外之物向来不甚看重,今日不肯将乾坤袋公示众人。也只是他的习惯使然罢了——他是个特别整齐有序的人,又有些傲骨,自然不愿意做这种事儿。”

她一句句说得都很急,像是生怕周寂同不让他说完似的。但周寂同并不插话,只是笑吟吟的望着她,等着她把所有想说的都说出来。

这样一来,苏锦越发看不出他的心思,只能重重吐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而且这竹筒的修炼之法很是奇特。并非只能容纳我一人入内修炼。您在北极小镇失踪之后弟子有过数日跟金泽单独相处的机会,我们常常将竹筒放在中间,神识同时进入竹筒修炼。互不干扰影响。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偷盗?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越说越急,越说越激动,后来竟将灵气控制声波传动之术都忘了用,周寂同却仍旧只是静静看着她笑,听着她说。不阻拦,也不催促。

这样一来。苏锦却越发的着急,有心再多替金泽解释几句,却又在方才的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叙说中将能说的都说了,一时之间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在袖筒中轻轻握着拳头,压抑这内心的激动情绪,闭紧嘴巴等着周寂同回应。

如此安静了好一会儿,周寂同才轻轻摇头笑道:“你多虑了,我并没怀疑他。如他所说,那竹筒是我刚刚升级的,是不是在你们几个人身上,我一望便知。我知道不在他身上,所以才会让小布去追佟掌柜。”

“啊?!”

说了半天,原来周寂同没怀疑他?

苏锦这回更加的不懂了:“既然您知道不在他们几个人身上,为什么又要让他们将乾坤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以示清白?”

周寂同笑道:“我是想找另外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一直都在跟着我们。我不知道从何而来。所以才会假借你丢失竹筒的由头,逼着他们将乾坤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现在我有些眉目了,那东西应该是在金泽身上,因为三公公已经不可能,小布没有乾坤袋,哈克苏没有那机会,所以只能是金泽了。”

“什么东西?”苏锦越发的好奇了,连忙瞪大了眼睛想让周寂同快点告诉她。

周寂同却故意卖起了关子:“这东西在我的控制之内,所以先不告诉你,免得你对他动了心,不小心泄露了为师的秘密……”

“师父!”苏锦懊恼怎么解释周寂同都不信,忍不住用埋怨的语气叫了周寂同一声。

周寂同这才哈哈大笑,拍着苏锦的肩膀说道:“为师开玩笑,你别介意!只是这东西虽然是在金泽身上,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利用;而你又跟金泽是‘知己朋友’,只怕言语之中难免会露出些什么,惊了他乾坤袋里带着的那个东西。所以你不要问,只要放心我并没有责怪金泽,只是想捉住他乾坤袋里那东西就是了。”

苏锦见他确实不肯说,虽然好奇得百爪挠心,也还是忍着先不问了,以后自己慢慢找到答案:“那关于竹筒,您觉得是谁偷拿的?谁都不是,也不是佟掌柜,难道还是那竹筒长了腿跑掉了不成?”

“长了腿倒不至于——我前几天才炼制升级过,那竹筒还没到成精的地步。”周寂同回应得颇为认真。

这一脸的认真惹得苏锦忍不住失声而笑:“弟子知道……弟子就是打个比方……”

周寂同微微一愣,这才长长的“哦”了一声,哈哈大笑道:“你一会儿回去跟小布和哈克苏说,让他们两个一起去追佟掌柜,时刻监视他的行踪,随时通过血契之术跟你传递消息。天亮之后,你我师徒,三公公、金泽,一起去玉琅山跟那药神菩萨和他的妖兽们会一会。”(未完待续)

...

第141章 遭逢妖兽

小布听闻能跟哈克苏单独出去执行任务,自然欢天喜地快活不已,连跟主人苏锦的依依惜别都忘了,急急火火的催着哈克苏快走。【最新章节阅读.】哈克苏只瞧了三公公一眼,见他并没什么异议,这才跟众人礼貌道别,带着活蹦乱跳的小布而去。

余下只剩了周寂同等四人,周寂同便在上山之前安排战略部署。三公公和金泽是剑修,自然要做为先锋守在前头,但眼下听闻玉琅山的药神菩萨和妖兽都十分厉害,只他们两个怕是不行,所以结丹真人周寂同也决定充当起战士的角色,做为三公公和金泽后援位列第二战队,苏锦则以医药师的身份镇守在最后。

苏锦第一个摇头:“师父才是最出色的医药师,您镇守后方大家心里才都踏实,弟子……”

“那你战斗力如何?”三公公率先代替周寂同问苏锦。

苏锦被他问得一噎,又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只能逞强道:“我对阵杀妖的本事不如你们,但会也跟着师父学了不少丹修之术,至少可以给敌方种药布毒,减弱他们的战斗力……”“这些真人就能做了。”三公公笑嘻嘻毫不客气。

周寂同瞪了三公公一眼,笑着安抚苏锦道:“你放心,他们两个能制服的,就只他们两个出手,我同你一起镇守后方,顺便教教你对敌经验;如此下来,等真的遇上了药神菩萨。想来你已经学了个*不离十,我再跟他们两个并肩作战,你独自一人镇守后方不迟。”

苏锦早在三公公问她“战斗力”如何时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尴尬境地。文不够精武不够强,冲锋陷阵起不到作用,镇守后方自己心里就没底,说到底都是修为不够,能力不高,到哪儿都是个扯后腿的。

她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好在周寂同的鼓励让她又打起了几分精神。是呢。这正是实地学习的好机会,周寂同并没像对小布和哈克苏那样将她打发出去。而是让他跟在身边边战边学,着实是个照顾弟子的好师父。

如此一经说定,周寂同便收了飞舟,四人一起抖擞精神上山。苏锦一踏上玉琅山便施展了蛛丝术。以灵气之网探查周遭左右的灵气波动情况,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听周寂同说道:“姚旷达说得应该不假,第二道峰顶便有一株一千五百年以上的白灵参。为了避免无谓的灵气耗费,咱们对妖兽能躲就躲,径直先去第二道峰再说。”周寂同是结丹真人,蛛丝术的力量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竟能一上山就探得白灵参的位置,让苏锦心中暗暗羡慕不已。

三公公和金泽想必也是跟她一样想法,就连金泽脸上虽然不曾带出来。也一言不发听从周寂同的号令专挑安全路线走,于是一路平安,再加上他们脚程不慢。很快便到了半山腰。

可惜想避也不是总能避得过的,就像此刻,连苏锦都感觉道似乎四面八方都有灵气波动,像是有东西发现了他们,正在纷纷赶过来。她忙将这发现说给三公公和金泽知道,周寂同却道:“不妨事。都是些小妖小兽,很容易便能对付。”

果不其然。渐渐在四周出现打算围攻而上的都是低阶妖兽,周寂同甩出僵厥药种,那些小妖便如同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一般,随后三公公两个灵气弹甩出去,这些小妖一个个的便都化成了灰烬。

三公公一副打不够的样子发起了牢骚:“要都跟这些似的,打起来都没意思!”

“别急,对方修为越高对我的僵厥药种的抵抗力越强,慢慢你就能打痛快了。”周寂同笑道。

“弟子知道,知道。”三公公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过做山匪这么多年一直所向无敌,吹牛说大话已经成了习惯,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之所以处处畅通无阻,只不过因为他欺负的向来都是凡人罢了。

这样遇到的妖兽等级越来越高,到达峰顶之前周寂同竟然发现了传说中高阶巨猿的踪迹,忙带着众人绕路而行,沿着山腰绕远去第二峰。金泽心里头不赞同周寂同的做法,皱着眉头抗议道:“躲着也会追来,夹击之下打斗起来更加艰难,不如迎头痛击,打死一个是一个!”

周寂同连连摆手:“咱们长途远征,所带的丹药并不足够,不但这巨猿,等下找到了白灵参的具体所在,连药神菩萨甚至看守灵药的人都要躲开。那药神菩萨我到现在都没探得他的所在,想来果然十分厉害,咱们能躲则躲,拿到白灵参上了飞舟立刻逃离玉琅山才是正经。”

金泽冷笑道:“真人的意思是,咱们要将那白灵参偷走?”

他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十分不好,像是在蔑视嘲讽周寂同枉为结丹真人,就连三公公都不高兴了,推着金泽皱着眉头骂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拿凡人的律法办咱们不成?反正现下白灵参在人家的地盘里,不是偷来也得抢来,你说说偷和抢那个更加说得过去?”

他本是好意替周寂同说话,但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么的难听——虽然也是大实话……

金泽仍旧冷笑:“就算是抢,凭的也是各自的本事,胜者为王败者寇,赢得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躲开人家甚至连人家养的猴子野猪都要躲,哪里还算得上修士?!”

他们此刻还在玉琅山上,时间紧迫处处危机,哪里容得如此长篇大论的探讨是偷盗还是抢劫?金泽话没说完苏锦就察觉到四人右侧有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而来,想必就是周寂同方才所说的高阶巨猿妖兽了。

此刻再躲已然来不及,是以周寂同一言不发抽出随身所佩的流光剑准备御敌。随后三公公和金泽也很快发现,别说狠丢丢那眼夹金泽的三公公,连金泽自己都微微一愣,随后连忙抽出背后的赤霄剑,和三公公、周寂同两人一起将苏锦围在中心,打起精神御敌。

ps:一场恶战。

第142章 恶战巨猿

苏锦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厉害的妖兽,根本无需对阵便觉得滚滚威压如同潮水一般层层涌来,若不是有周寂同、金泽并三公公挡着,此刻她只怕已经吐血而亡。【全文字阅读.】

她连忙趁着周寂同等人跟巨猿交战之际往口中吞了一粒丹药,并调动灵力寻找机会将香菟子给大小妖兽种下。那些修为平平的小妖兽很快中招,那巨猿却根本不惧香菟子的威力,毒种没入经脉之后如同雨滴入海,连点涟漪都看不出来。

三公公的宝剑走的是雄霸一派,剑剑刚猛很快将周围小妖杀光大半;金泽剑走偏锋,火红色的剑光闪动着只取巨猿双目和重穴,虽然很难击中也牵扯了巨猿的很多精力;周寂同在三人之中修为最高,流光剑舞动之下转眼便觉四面八方忽然多了千百个周寂同,连苏锦都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小妖们很快便被周寂同等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战斗力惊人的巨猿虽然也受了些许小伤,却只如同隔靴搔痒。苏锦仔细观察巨猿的一举一动,发现这巨猿跟小布不同,像是早就开了灵智,金泽那些能将小布一招击败的招数用在巨猿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这是高阶妖兽最难应付的一点,修为比人类高出很多,又开启了灵智,想要以智取胜都不容易,就算以周寂同结丹真人的修为,也并没很快取得明显优势,尚未筑基的金泽更是首当其冲被巨猿山一样的大掌击中,整个人硬生生被拍在旁边的古柏树干上,鲜血瞬间便将淡青色的道袍浸染了。

苏锦忙冲过去帮金泽救治补药,而拥有千百个分身的周寂同也趁机将一条银闪闪的小虫丢进巨猿的耳膜,很快便见那巨猿举起两只前爪抱着脑袋嗷嗷乱叫、开山破地般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嘴角已经渗出鲜血的三公公看准时机。将宝剑当成开山斧砍向巨猿的脖颈,因巨猿太过巨大、脖颈如合抱老树一样粗大,以至于如此力道也未曾将头颅砍下,但四溅的鲜血已经足以将人高马大的三公公染成鲜红,黏稠的鲜血红色油彩一样从他的大下巴上滴滴答答淌了下来。

“趁热打铁!”其中一个周寂同低叫了一声将流光剑刺入巨猿的死穴,随即千百个周寂同千百柄流光剑同时刺入巨猿全身上下的各处大穴,三公公也狂叫着抽出宝剑继续砍瓜切菜一般朝着巨猿一通乱砍。巨猿先是挣扎了几下。挣扎中还将好几个“周寂同”打得魂飞魄散。最终却还是灵气越来越弱,力道越来越小,并终于渐渐瘫软不动。

苏锦自穿越以来也算是见多了风浪的。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脚像是棉花一样瘫软。倒是她方才救治的金泽渐渐倚剑站了起来,立在她身侧扶着她的小臂,还将他自己本来已经十分微弱的灵气一点点输入苏锦的经脉之中。

察觉到这一点的苏锦连忙打起精神小臂一转挡住金泽的帮助。手脚也因此恢复了一些力气。被巨猿的鲜血染红的半座玉琅山确实十分骇人,但尚未寻到踪迹的药神菩萨定然比巨猿厉害千百倍。且聪明千百倍,这场恶战其实才刚刚开始,绝不能自己先乱了心神。

“随我来!”活下来的周寂同们很快汇成一个人,满是鲜血的右手提着流光剑招呼着大家跟他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暂时躲避在后山的一处山洞之中。他甚至还教大家用龟息术隐藏灵气,明显是害怕再有巨猿的帮手出现,追上来再跟他们斗在一处。

此刻的金泽和三公公都身受重伤。虽无性命之忧也去了半条命。苏锦和周寂同一起替他们诊脉救治,给他们服了丹药看他们调息疗伤。师徒两个才相扶着靠坐在三公公和金泽对面,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心事。

“师父,”苏锦心里着实有些担心,“弟子一直在想,为了一株白灵参拼掉大家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

周寂同立刻态度坚定的回应道:“咱们不是为了一株白灵参,为的是长春观在大比之中大获全胜。天下第一道观的名号拼来不易,保住更难,稍稍松懈一点便有可能被紫云观夺了去。”

苏锦想起当初周寂同说过的前辈、用毒、长春观、紫云观之类的过往,想详详细细跟周寂同问个清楚,却见周寂同脸颊的颜色似乎比平时白了一些——这白并不是健康的白,而是一望而知的晃白,丹修百余年的周寂同决然不该出现这种肤色。

她立刻便忘了想提的八卦,伸手过去探了探周寂同的脉搏,但觉脉象沉滑,像是也在方才被巨猿的灵气所伤的症候。

“师父?”苏锦一下子担心起来,毕竟此次上山对敌,修为最高的周寂同算是最重要的战斗力。

周寂同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刻摆手笑道:“是伤到了一点元气,但只需休息一下便可恢复,不然我怎么拉着大家进了这山洞?只是眼下咱们杀了那巨猿,必然引起了轰动,还是先躲避起来,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比较稳妥。”

“躲避?”刚刚结束疗伤的金泽低低冷笑了一声。

这次连苏锦都听不下去,皱着眉头提醒金泽道:“别忘了方才你差点被巨猿所杀!只是那药神菩萨养的一只宠物便如此厉害,若真的遇见了药神菩萨,跟他真刀真枪的站在一处,咱们能有几分胜算?”

“我并没说非得跟药神菩萨直接对抗,”经过方才那一场战役,金泽也聪明的放弃了“凭真本事抢劫”的想法,但还是跟周寂同的战略方法不一而同,“我只是觉得,咱们杀死了巨猿,应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而不是躲在这里等他们再做准备!咱们是疗伤了,可咱们疗伤的功夫他们加强了防御,咱们岂不是越发的没了胜算?”

“是啊,真人,”这下连三公公都站在金泽那一边了,“这小白脸说得有道理。我们吃了丹药都好多了,要不咱现在偷偷出去看是不是能够得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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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临阵“脱逃”

四人合力杀死巨猿,三公公和金泽想趁热打铁出去瞧瞧是否能够一朝得手,周寂同却坚决摇头道:“对方实力如此强大,咱们未曾受伤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怎么能够带伤再战?不妥,不妥。”

三公公和金泽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是担心事情越发难办罢了。倒是金泽最先想到一个主意,主动跟周寂同建议道:“既然不能硬拼,便索性智取。等大家休养好之后,咱们四个人分成两组,一组虚张声势去跟敌方对抗,另一组掩藏声息避开主力上山盗取白灵参,如何?”

“你也愿意‘盗’啦?!”三公公这种时候还知道说风凉话。

金泽倒没尴尬,大方笑着回应三公公:“此一时彼一时,哪有一直死心眼的道理?该要面子的时候咱们要面子,要不得面子便只要里子——只要能拿到那白灵参,完成任务回去长春观,还有什么不能妥协的?”

“那谁去跟敌方对抗合适?”三公公又问。

金泽却不说话,只拿一双美目去望周寂同。

谁都知道明目张胆跟敌方对抗的那一组更加危险,掩藏声息盗取灵参却危险小而功劳大。金泽能跟着来北陆已经是看在苏锦的面子上,并非一定要为长春观拼命——长春观是否能够在九月大比中获胜,他才不会在意。

周寂同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也知晓其中的利害,立刻点头对大家说道:“好办法,至于跟敌方对抗,也自然非我和弘强莫数——咱们年龄大些。经验多些,危险也相对小些——金泽和苏锦,掩藏声息盗取白灵参,得手后立刻发出讯息,咱们在玉琅山下会合。”

“弟子伤重……”三公公连忙往后躲了躲,“还是这小白脸鬼主意多,不如让他辅佐真人……”

“他毕竟年幼。又尚未筑基……”

“但他那柄赤霄剑使得也算不错……上回他们两个去山上捉我。若不是我那宝贝鼻烟壶,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为了躲避危险,三公公竟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这也难怪。他虽然当匪首多年,当年毕竟是为了逃生才来到北陆,打打杀杀可以,但真正可能危及性命的事儿。他还是不愿意做。

周寂同正要说话,金泽便忽然冷笑道:“我倒不是害怕跟着真人去跟敌方对抗。只是若你跟苏锦在一处,若发生危险是否会全力护她周全?”

三公公一双小眼立刻滴溜溜乱转:“那是自然!”

“那你发个生死咒,不管发生什么都以苏锦性命安全为第一要务,任何时候都不会一人独逃弃她于不顾……”金泽丝毫余地不留。“发了我即刻跟你更换。”

“你?!”三公公哪里想到金泽这样认真,立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一口将金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才得解他心头之恨。

苏锦忙拦住金泽转脸去问周寂同:“师父。这白灵参真的如此重要?值得咱们为了它拼命相博?只是门派之间的比试而已,输了又能怎样?再说也未必会输的。”

周寂同立刻摇头:“机缘没在眼前也就罢了。既让咱们碰上了,必得拼力一搏才行。我初初想过如果找不到白灵参,大不了以我的修为炼丹。但来北陆这段时间我夜夜以那只小炉做实验,发现即便以我的修为来补,效果也是云泥之别,还是白灵参效果最佳。”

“所以您甘愿为了一株白灵参拼掉性命?”苏锦心里着急,说出来的话也少了几分耐心,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僭越了,忙调整了语气劝解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寂同平时不拘小节,万事随意,执拗起来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为公,此事事关长春观荣誉,咱们丹修宫哪怕真的拼掉性命也该炼制出最好的丹药,让参加比试的长春弟子不会落后于人;于私,炼制上品丹药是丹修弟子的毕生所求,否则就算能够偷生苟活,又有什么价值?”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的跟苏锦说话,让苏锦一时不知该不该顶撞回去,毕竟她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都是应该听话恭顺,特别是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师父、前辈。

别说是她,就连方才针锋相对的三公公和金泽,都一时语噎,想反驳一句“反正您是活够了”都不敢。

但苏锦稍加犹豫,还是咬牙将心中的想法跟周寂同说了出来:“若是平时,徒弟自然一切全凭师父吩咐,断然不敢违背,但此事关系到大家的性命,弟子不得不大着胆子顶撞师父一句:于公,这只是门派比试,又不是国家荣誉、民族大义,十年比试一次,别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了这丹药就输了,就算输了又能怎样?丹修宫潜心修炼,十年后炼制出更好的丹药,自可一雪前耻;于私,身为丹修自该以炼制出上品丹药为最终目的,但那也该是在保全自身性命的前提之下——师父教过徒弟自保之术,说过门派比试之时,必须保全自己才能帮助同门,怎么今时今日,师父您却肯为了一株白灵参让大家以身犯险呢?”

“那不同,”周寂同仍旧一脸认真——只是认真,并没苏锦顶撞他之后的气愤,“那时候医药师的生死存亡关系到其他弟子的安危和门派大比的胜负,生命自然十分宝贵。”说罢又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转头对金泽道,“你带着苏锦速速离开此地,去山下等候消息,我同三公公来盗取这株白灵参。”

金泽答应着来牵苏锦的手,被恼怒不已的苏锦立刻大力甩开:“难道师父是觉得徒弟自己贪生怕死吗?是,我是不愿意为一株白灵参而死,但也同样不愿意师父您为此而死!”

此言一出,金泽脸上的肌肉立刻便有几分僵硬,倒是三公公立刻连声附和:“是啊,真人!您也不能为了一株白灵参而死!咱们谁都不能为了一株灵参而死啊啊啊……”到最后竟有了几分哭音。

周寂同哑然失笑:“谁说我就一定会死呢……”

“谁敢保证不会?”此时的苏锦像是拉开闸门的洪水,跟周寂同顶起嘴来一分不再谦让,“那巨猿只是一只灵宠,谁知药神菩萨有多厉害?他独霸玉琅山,肯定还有不少门众弟子。难道您觉得也是占山为王的三公公吗?”

三公公一噎,想反驳又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苏锦要是能说服周寂同,他躺枪两句又如何?(未完待续)()

第144章 小布真情

苏锦一番言语,让周寂同顿觉心中温暖,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道:“你说的是。既如此,咱们四个仍旧同行同止,是否能拿到那白灵参,也只尽力而为——”说到这儿,周寂同的脸上不免有几分惆怅,只是说出来的话仍旧十分坚决,“实在无能为力时,放弃回程便是了。”

三公公欢喜得拍手叫好,随即又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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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本来吧,我是很久以前,就想写一个的,可是因为这段时间,几乎一直都在期末开始,而且现在还没有完,我也就是今天现代教育技术考试完了,才有一段时间来更新,细心地书友只怕会发现个问题,这本书是七月一号上架的,可是这个却是在七月四号发布的,这个就是期末考试的痛楚,无人话凄凉啊。

好了,不叫苦,也不废话了,直接说说伐天录吧。

这书是我的第一本书,我自身也是一个玄幻迷,很喜欢看各种玄幻,几乎是来者不拒。当然,我自己也对中国古代的神话非常感兴趣,为了写好伐天录,我几乎是将山海经、搜神记、淮南子看了好几遍,希望将中国古代的一些传说和神话写在这本书中,而在前文出现过的金之山,大家还记得吧,这就是在山海经里边找到的原形,还有那个不死民,也是一点。

稍微的透露一下剧情,在后边的章节之中,将会出现很多古代典籍之中的人物等等,我会努力将整个故事写的精彩,当然我更加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当然,最后还是很无耻的求一下上架订阅吧,到现在为止,就四个订阅……

这个成绩,真的很惨,不过,我斗志依旧,还是会很努力的写好伐天录!

嗷呜——嗷唠一声,来订阅吧,喜欢看本书的朋友们!你的订阅,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也是支撑我能够走到最后的力量。一整订阅,也就几分钱而已,这几分钱,对于任何人来说,几乎都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对于我这样的新人写手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只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在中活下去,走的更远,给大家奉献更多精彩。

好了,现在去更新吧,昨天承诺的两更,今天晚上就是吐血,也会给大家写出来的,这两更,将会是另一个精彩的开始,总之一句话,伐天录,绝不会叫你失望!

最后喊一句口号!

“杀!”

征伐神灵,诸神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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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江边借渡

天边晚霞漫天,把江边青青的芦苇丛映得蒙上了一层紫色光辉,静谧美丽。江面上安静得连只鸟儿都没有,只隐隐瞧见一条渡船从芦苇丛中缓缓钻了出来,小心得如同躲避猎物的鱼。

那是江边常见的渡人小船,江水两侧的百姓皆借助它来往于江面。只是天色将晚,最勤快的渡手都已经收工回家,不知船上的人到底有什么急事,这种时候还要渡江。

“船家!船家!”

两个人影应该只是来江边碰运气,远远的瞧见了那条小船,连忙兴奋得高声叫喊。谁知船上的人竟迟疑了,停下来瞧着他们的影子,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求小哥把我们爷俩渡到对岸去!”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手中牵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脸冷淡,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男子却满脸都是急色,“小哥!有银子!有银子!”

船上的人像是被说动了,长篙一撑便将渡船撑回江边,默默的瞧着那对父女上船。

青年男子连声道谢,大概也是为了表示感谢,一上船安置小姑娘坐好便给了撑船的小哥两钱银子,并连声道谢:“多谢小哥!多谢小哥!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江对岸去,求小哥快些,快些!”

两钱银子做渡资,这人着实大方。

撑船的那位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收了银子,随后手中长篙又是一撑,小小渡船稳稳当当的离开江边,缓缓朝江那边驶去。

青年男人自上船开始便非常兴奋,也不管撑船小哥是不是回应他,口中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真是太幸运了!镇上的人非让我们住一宿,说这么晚了,渡船早没了!不就是想讹银子吗?我偏要来碰碰运气,结果就让我碰上了!”

他大概也看出撑船小哥不爱说话,转而寻求自己女儿的赞同:“小鱼,爹早说你是个福星!此番你去济世堂做学徒,定能被掌柜选中!人家可说了,那掌柜可是个活神仙,不但会医病,还会捉妖!好像是哪个大道观的俗家弟子!回头你跟着他学,将来做个女神医、女菩萨,都能给咱老安家光宗耀祖!”

那叫做小鱼的女孩一脸的兴致缺缺:“你听说过女神医、女菩萨吗?你听说过让闺女给光宗耀祖的吗?”

跟自己的亲爹,竟连个“您”字都没有。

那青年男子却不生气,只笑嘻嘻讨好自己的女儿道:“谁让你娘不争气,没给你爹我生出个儿子来?爹就拿你当儿子!偏巧人家济世堂就招女学徒,你说是天命不是?是天命不是?!就是天命!你就是爹的福星!咱们真特娘的幸运!哈哈——”

他笑声未落,就被“噗”的暗器没入身体的声音打断,戛然而止。

撑船小哥连忙转头去瞧,见江边站着几个青衣白面的壮年男子,有的朝一条小船上跳,有的朝这艘渡船搭弓射箭。

小鱼的爹正巧被他们射中,且一箭致命,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收就痛苦的捂住胸膛,很快“扑通”一声栽倒在小鱼身边,小鱼则不敢置信的瞪着方才还喋喋不休的爹爹,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完全傻在了那里。

“快逃!”

撑船小哥伸手拉了她一把,她却像被碰了开关一样推着爹爹的尸首大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险境。

没法子,撑船小哥只能自己“扑通”一声跳进江里,头也不回的拼命游进江边的芦苇丛中,钻到安全地带才探出头来呼吸,却见青衣白面鬼们的小船已经驶到自己那艘渡船旁边,纷纷跃上自己那条渡船,一个手脚麻利的将哭喊不停的小鱼绑缚了强掳到他们的船上,另几个在渡船船舱中翻了个遍,像是要寻找什么。

找什么?所有东西加在一起也值不了几个钱。

青衣白面鬼们果然无功而返,只带着小鱼驾船离开,途中大概烦恼小鱼哭得太厉害,还在她嘴里塞了什么,不多时便没了踪影。

这过程说起来麻烦,其实只在短短的顷刻之间。方才还哈哈大笑,赞叹自己命运太好的小鱼爹已经命丧黄泉,被他称之为福星的、当成儿子养大的女儿小鱼,也被那些恶人强掳而去。

躲在芦苇丛中的渡船小哥又惊又吓,浑身上下都在瑟瑟发抖。他忍耐了很久,直等到江边晚霞褪去,繁星满天,才偷偷从水底游到那渡船旁边,轻轻推着渡船回到芦苇丛中,手脚并用的爬上渡船,然后就在那儿呆呆的坐着,好一会儿才钻进船舱里。

船舱已经被那几个青衣白面鬼翻得乱七八糟,但未曾少什么东西。渡船小哥就着星光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隐隐现出的轮廓秀美玲珑,分明是十一二岁的女孩模样。

只见她轻手轻脚的用暖水壶里的温水溶解了一点食盐,又找出些干净柔软的布来轻轻擦拭右小腿。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长达四寸,已经红肿发炎,船上又没有现成的药物处理,只能这样简单擦拭、轻轻包裹,再另套上一身粗布短衫男装。

她叫苏锦,就住在江边不远的村子里,从小只跟母亲相依为命,靠渡船载客讨生活,倒也没为温饱操心过。

直到那天夜里,沉睡之中的小苏锦忽然被娘唤醒,被拖着马不停蹄地飞奔逃命。后来逃不过,娘便让她暂时躲在灌木丛里,并叮嘱待安全后于自家渡船中会面,随后孤身一人改路而逃,以便将恶贼引开。

灌木丛中的小苏锦咬破了嘴唇也不敢哭,只缩紧了身体吓得瑟瑟发抖,亲眼瞧着几个青衣白面的壮年男子提着宝剑朝娘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等那些人没了人影声息才钻出来逃至自家的渡船上。

到船上苏锦才发现右小腿有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因为逃命时太过紧张,连什么时候伤的都不知道。

小苏锦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胡乱找了些废旧的布条子乱七八糟裹住伤口将渡船划进芦苇丛,紧张的听着外面有没有娘或者那几个青衣白面鬼的声音。后来不知是不是血流得太多,她的意识竟然渐渐模糊,直至彻底昏迷。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这具身体渐渐苏醒,醒来的却不是小苏锦,而是穿越而来的现代药剂师苏锦。她上辈子出身中医世家,自然而然的上了中医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中医院里做了一年多的药剂师,因先天性心脏病病发不治身亡。

初穿时她很是慌乱害怕,后来发现不但“接管”了一具健康的身体,还承袭了原主的记忆,便觉得实在非常幸运。

她虽然没有穿越到富贵人家,成为宅门中衣食无忧的富家女,先心病却因此好了,再不用担心一点小变故就能把自己变得呼吸困难面色青紫,分分钟晕厥过去。

她虽然不知道娘在何处,却还有一条船,船舱里有娘早就准备好的衣裳干粮,还有十几枚铜钱,总好过穿越到荒山野岭。

这实在不错。

只是无端被人追杀,母亲生死不明,总该先想法子活下去,再慢慢寻找母亲的下落,搞清楚那些青衣白面鬼到底是谁,躲避她们的追杀。

她在这样的心态之下整理心情撑船出发,却因一时贪心接载了小鱼父女,连累他们一个被杀,一个被掳。

她自责得要死,却也无计可施。

她既希望那几个青衣白面鬼回来,让自己替换小鱼,又害怕他们真的回来,因为瞧他们杀死小鱼父亲的手段,分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若将自己捉走,不知要被他们怎样虐待。

而小苏锦的娘,也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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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医馆应征

穿越成孤身渡女的药剂师苏锦就这样脑子里乱糟糟的躲在芦苇丛中,默默想了了好久一颗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她暗自分析着,青衣白面只知道要找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却不认得自己,说明他们兴许只是仇家派来的杀手;他们明明杀了小鱼的爹,应该不会在乎再多杀一个人,却只是掳走小鱼,说明他们想要捉走自己,并不是要杀自己。

至于仇家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追杀她和娘,她从来没听娘提起过,自然一无所知。

越想这些,她越是自责。因为自己一个人,竟然连累的亲娘生死不明、小鱼父亲命丧黄泉、小鱼被他们掳走……

自己若还是个人,就必须找到对方,救出娘和小鱼。就算不为了她们,将来仇家发现小鱼不是要找的人,也定然不会饶了自己。

可是自己现在……

她有些泄气,同时瞧见安姓父女的包裹还在船上,连忙过去打开,只见里面除了换洗衣服、几两碎银子和一些铜板,还有一封没有密封的书信。

那是一封推荐信,大意是推荐自己的三叔表哥的远房外甥女安小鱼去青云镇济世堂做学徒,请济世堂掌柜接纳管教什么的。

就是那个又会医病又会捉妖的医馆掌柜?

苏锦默默想了一回,很快做了一个决定,以安小鱼的身份去济世堂应征学徒,先安身立命,再学些本事,慢慢搞清楚仇家是谁,再图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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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在芦苇丛中又躲了一夜,转天天一亮便打听着来到青云镇。

青云镇有个渡口,可以将船暂存,但是每天要五文钱管理费,日子多了只怕也是笔开销。她有心将船低价卖了,又想着娘说过渡船会和的话——就算船换了地方,娘也必定还认得,万一将来娘来了青云镇,瞧见这船,便知道在这儿等着自己了。

那就先存几日再说。

她心里这么想着,便将渡船寄存在渡口,办好了存船手续,拖着瘸腿一路打听着去找济世堂。好在济世堂是青云镇最大的医馆,人人都知道地址,很快便找到了。

接待她的是一名尖下巴三角眼的伙计,听说是来应征的,便夹着眼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才领着她去后堂一处空屋子等着:“等着,一会儿领你们过去。”

她进屋时就发现里面有对父女坐在桌边,本想客气的点一下头笑笑算是打个招呼,谁知对方都只冷眼瞧了瞧她,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苏锦也就罢了,老老实实坐在一边。

说那两个人是父女,是因为长得实在太像,都是方脸膛浓眉毛大眼睛,皮肤略略有些黑,身子都很壮,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丰衣足食的健康。只是这样一来,女孩便不是特别秀气——若不是梳着一对双螺髻,身上穿着身粉绿相配的耀眼裙袄,苏锦真要当她是个男孩了。

这样安安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间或又有几个陌生女孩进来,俱有大人领着,都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难怪,富贵人家的孩子谁会来医馆做女学徒呢?

有爱热闹的便开始客套聊天,彼此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对方联络感情,有位大婶大概看苏锦一个人,便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这姑娘自己一个人啊?”

苏锦连忙起身:“是。”

“哎呦,还挺知书达理的,是读书人吗?”边说边将苏锦浑身上下的打量,目光中满是不信任,大概因为苏锦身上穿着粗布男装,虽然做工还好,但材质样式远不如她们的好看。

苏锦不知道安小鱼她们家是做什么的,信上并没有提过一句,但瞧安氏父子的样子并不像是书香门第,只是衣食无忧,对女儿也疼爱得如同儿子一样。

是以苏锦笑着摇头,那大婶便做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色来不再搭理她,只安心带着女儿结交旁人,倒是那大婶的女儿,长得清清秀秀的,多看了苏锦几眼。

不多时,三角眼伙计终于过来领人,只让孩子们去,不让大人同行。姑娘们便一同跟在三角眼后头往里走。

几个孩子边走边偷偷打量周遭的环境,发现济世堂从济世堂后堂出来是个大大的院落,院子里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石板路两边的空场处有很多伙计正在炮制药材。他们身后是一间一间的小屋,里面药香扑鼻,估计是炼制药丸的地方。

跨过一道院门,到了济世堂的第三进院落,院子里便干净清爽了不少,迎面花厅里亮亮堂堂,左右厢房耳房的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三角眼领着姑娘们进了花厅,一位面貌慈祥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八仙桌旁边吃茶。他看上去有些富态,一张胖脸也圆得如同某邻国首脑,肉乎乎的圆头鼻子,小而亮的圆眼睛,嘴巴大得几乎将嘴角开到耳根,只是笑盈盈的微微抿着,像是为了显得嘴巴小一点。

“佟掌柜,都带来了。”三角眼规规矩矩的跟那中年男人躬身行礼,见他抿着嘴笑着点头,便折身回来将大家的推荐信按照顺序一一收走,通通交到佟掌柜手中。

佟掌柜将那些推荐信只大概翻了一翻,便随手放在八仙桌上,抿着嘴笑着对三角眼说道:“小胡,把神灯请出来。”

三角眼立刻点头称是,不多时便从旁边屋子里捧出一盏铮明瓦亮的灯出来,先交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生得几分男儿相、浓眉大眼的女孩手里。

女孩刚要接,却被佟掌柜拦住:“这个就算了,下一个。”

那女孩满脸惊讶,见大家都转头看她,黑脸膛立刻就红了,却不敢说话,只能深深低下头脸红脖子粗的退到一边。

余下姑娘们学着三角眼的样子双手捧着那神灯,有的人一捧之下神灯便散发出各色光芒,有的青有的红,更多的无论怎么捧神灯都不曾亮。

轮到那个一直注意苏锦的清秀女孩时,神灯竟散发出柔和的浅黄色,很是温暖漂亮,连八仙桌旁坐着的佟掌柜见了都面露喜色。

等神灯传到苏锦手上,神灯的颜色竟变成白色,虽然浅浅淡淡,却全无一丝杂色。

佟掌柜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不定,目光投向小胡,小胡连忙上前在佟掌柜耳边耳语了几句。

佟掌柜这才下了狠心一般点了点头,命小胡将捧灯时神灯没有变亮的女孩带出去,随后对留下来的几名女孩抿着嘴唇笑吟吟说道:“你们都肯来济世堂做学徒,说明你们家里的人都没把你们当女孩看待,要让你们像男子一样自食其力、顶天立地,这很好,非常好!俗世间的男尊女卑,本来就非常讨厌,很多行业不收女弟子,更是天理难容!”

几句话说得好几个女孩都挺直了腰板。

佟掌柜似乎非常满意众人的反应,继续道:“你们尽管放心,来了济世堂,我便将你们同男子一样对待——像这位小兄弟,身着男装,就很好嘛,”他边说边指了指苏锦,随后又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问苏锦,“你叫什么名字?”

苏锦忙道:“小鱼,安小鱼。”

“好名字!”佟掌柜想也不想的大声赞叹,“一会儿我会差人给你们分配房间住下来,穿统一的服装——就是男儿服装,做起事来也方便——也会安排专门的人教导你们做事。对了,来之前,介绍人可给你们讲过咱们济世堂的规矩?”

几个姑娘纷纷摇头。

佟掌柜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满的自言自语道:“怎么不说清楚呢,总是这样丢三落四,”随后又大声对众人道,“咱们济世堂学徒的规矩是,入门三年之内不得归家,不能见过来探望的亲族,不能跟家里通信,只有这样才能专心将手艺学好……”

女孩们立刻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苏锦也觉得这规矩有些奇怪,就算是监狱,也不至于不许同外界的亲朋联系,也会有探视时间……

佟掌柜大概看出大家的骚动,立刻伸出一双胖乎乎的肉手掌,掌心向下做轻拍状隔空安抚大家道:“我听见有人说,这是坐牢吗?不是坐牢,当然不是坐牢!咱们济世堂包吃包住,每个月还会给你们一两银的子月钱,每月还有一天休假,这一天可以随意出去游玩——坐牢的哪有这样好的待遇?”

方才在后堂听那些大婶聊天时苏锦得知,这些女孩都不是青云镇本地人士,且青云镇地势特殊,三面环山一面临江,外面的人若想到青云镇来必须渡船而来。大概正因如此,佟掌柜觉得姑娘们出去游玩也不会回家,便有了这样宽松的一条。

更何况,每月一两银子的收入,对于这些普通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来说,着实不少了——谁家学徒每个月能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呢?

佟掌柜见大家的情绪似乎因此平静了不少,便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点,咱们济世堂是方圆百里医术最好的医馆,医术、炮药之术等等也都是旁人学不来的。因此,你们将来所学的东西都属于机密,不能对外人说起——一会儿我会跟你们每个人签一张契约,若谁将咱们学的东西透露给外面的人知道,透露一句罚银百两,十句千两,签好之后我们会送至官府处备案,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违背呦!”

第003章 同门姐妹

苏锦越听越觉得济世堂跟姑娘们签的完全是霸王条款,所有的内容都是站在济世堂的角度立下的。有心指出来,又觉得佟掌柜能把济世堂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定然不是普通人,不能贸然的无谓得罪,反正不同意转身就走不去签就是了。

但不签又去哪里求生?

签就签吧,反正签的是安小鱼的名字,码头渡口处也有自己的渡船,觉得哪里不对随时走人就是了,总之包吃包住,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除了存船,还能剩余不少,攒多了再去旁的地方打工也不怕。

更何况还有自己这条伤腿,必须尽快救治才行。

因此,她并没多言,只是老老实实、低眉顺眼的垂首站着。旁边几个姑娘有的不情愿,说想回去跟爹娘商量,有的估计真的是男儿性情,自己便给自己拿了主意,当下同苏锦一样默认甚至点头说好。

佟掌柜将苏锦并几个立时同意的叫到身后,俨然一副将她们当成自己的亲信样子,对那几个还在犹豫的姑娘抿嘴笑道:“济世堂的规矩,不同意便算了,总没有强买强卖的,也不必商量,现下就散了吧。”说罢便让身旁的伙计送客。

立刻便有一两个表示不需要商量的,也试探着上前往佟掌柜身后凑,见佟掌柜不说话连忙快走几步与苏锦等人立在一处;那几个仍旧犹豫的,伙计上前便往外请。她们虽不情愿留,却也不情愿走,俱犹犹豫豫的互相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散了吧。”佟掌柜又抿嘴笑着说了一句。

赶人的伙计便不再客套了,上前伸手似乎是要拉人。那些都是普通人家的黄花闺女,怎么能跟一个陌生小子拉拉扯扯?俱低着头听话的一个个都出去了。

花厅里清净了,佟掌柜便将苏锦他们几个交给小胡,让他给几个姑娘安排住处,说是今儿先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开始有教习师傅过来教导他们。交待好了,佟掌柜便抿着嘴笑眯眯的起身想要出门。

苏锦连忙上前一步:“佟掌柜,我来青云镇的路上不小心受伤了……您能先给我些药治伤吗?”

她原本自己也能开方子治自己的伤,但一切尚未明朗,还是低调些的好。

佟掌柜眼神之中立刻流露出几分不满:“有伤为何不早说?”见苏锦犹豫又立刻问道,“伤在何处?让我瞧瞧。”

苏锦穿的男装本来就是粗布短衫,是以只需撩开裤腿便能将小腿上长达三四寸的深深伤口露出来。她那伤口不但又深又长,还因处理不当而红肿发炎,看着煞是吓人。

“瞧这样子像是利器所伤?”佟掌柜脸上不满的神色流露更多,瞧那样子似乎有些后悔没早早的将苏锦淘汰,就跟那个粗眉大眼、四方脸膛的假小子一样,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很快又将那不满、后悔的神色掩盖起来,努力扯着嘴角笑问苏锦,“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苏锦早就想好了说辞,倒是不怕他询问:“路上银子不够,给所住客栈的后厨房打杂,不小心被也在那打杂切菜的一个坏小子用大切刀砍伤了。”

“哦——”佟掌柜捻着胡须上下打量苏锦,随后居然主动帮苏锦继续圆谎,“瞧这样子,定然是坏小子一看惹了祸就跑了,客栈老板找茬将你赶了出来。”

“呀!”苏锦旁边那个长相文静、一直对苏锦很是关注的漂亮女孩忽然甜甜的赞叹道,“您怎么一下子就猜到啦?”像是她早就知道事实确然如此一样。

佟掌柜被漂亮女孩夸赞,自然有了几分开心颜色,肥的流油的笑容里都多了几分自在得意,一张阔嘴也抿得更小些:“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便会明白世间大多数普通人都是这样:惹了祸就跑,没了利用价值就扔……唉,这就是人性啊!”

“我觉得佟掌柜您慈眉善目,一见您就觉得心里踏实又亲近——您要是不嫌弃,让梅朵以后叫您一声干爹吧?我一定好好努力,出人头地,将您如同亲爹一般孝敬!”这个自称梅朵的漂亮女孩嘴巴甜得像是抹了二两蜂蜜。

佟掌柜哈哈大笑:“好啊,好啊!”

“干爹!”梅朵立刻甜甜的叫了一声。

苏锦没想到这女孩看似文静,竟然嘴巴这么甜这么懂得奉迎,更注意到她身侧有个身材高挑、面貌清俊的女孩撇嘴无声冷笑了一下。

那边佟掌柜则和梅朵热情的客套了好几句才转头吩咐旁边的伙计取金疮药膏给苏锦送过来,并随口开出猴耳环成方,命伙计拣好三日的量一并送去苏锦住处,转而对苏锦说道:“你们的住处应该有人帮你煎药上药,不要嫌麻烦——女孩子家家的,皮肤完整无疤非常重要,切不可大意。”

苏锦连忙应承道谢,心里奇怪这佟掌柜不关心自己因为什么受伤,倒关心自己的皮肤……联想之前那个女生男相的姑娘连摸灯的机会都没有,更是对佟掌柜私下里多了几分抵触。

他女孩家的外貌、皮肤如此在意,难不成是要将这些女孩养大了卖至**?但卖至**该学琴棋书画应付男人,不该学医学药吧?还让捧那个所谓的神灯,神灯不亮的淘汰,留下的还有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休假时可在青云镇内四处游玩……

不懂,但无论如何,都要多留点心。

等佟掌柜交待完起身离开,小胡才领着她们五个女孩出了花厅,沿着长廊走到尽头,再七拐八拐进了一座大院子,规格有点像老北京的四合院。刚一进院子就有两个衣着简单、散着长发简单梳于脑后的女子迎上来,向她们五个女孩躬身行礼。

三角眼小胡面无表情的冲她们几个说道:“你们这个院子叫静园,这两位是伺候你们的侍女,早中晚的饭菜她们帮你们去领,领回来分别送进你们屋子里去;你们的住处也是她们打扫,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她们说。”说罢又特别对苏锦道,“一会儿你的药送来了,让她们帮你煎药就好。”

原来不止有人帮忙煎药,还管送饭、打扫啊?

谁家学徒有这样好的待遇?

苏锦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转头瞧了瞧那四个姑娘,方才对梅朵一脸鄙夷的清俊姑娘也同她一样疑惑奇怪,梅朵却和另外那两个一样满眼兴奋,只是她的兴奋似乎有些不同,像是心里觉得不对,却刻意做出欢喜来。

到底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再怎样聪明世故,也还是被自己这个萝莉脸**心的穿越女看得清清楚楚。

不管她们怎样的各怀心思,小胡还是将她们五个两人一间安排进去。只不过她们一行五人,总得有个单独住一间的。

小胡原本的意思是给梅朵自己一间,毕竟方才都认了佟掌柜做“干爹”了,但梅朵笑眉笑眼的说自己喜欢热闹,甜甜的问能不能跟苏锦一间,小胡自然半仰着头颅傲娇而快乐的答应,又问剩下的三个谁想自己住一间。

那个外表清俊的姑娘立刻超前跨了一步:“云素衣愿意。”另外两个则因互相对视、犹豫而慢了一步。

小胡根本不会去等另外两个是不是同意,左右云素衣第一个站了出来,那就是她了,便立刻将其一个人安排在西厢,另两个一间住在云素衣的隔壁,苏锦和梅朵住在东厢,隔壁是一间书房,小胡说没事儿的时候里面的书可以随便看来解闷。

交代完这些,小胡便一副骄傲神色告别离开,五个姑娘各种带着行李进了自己房间收拾。

房间里的陈设布置十分简单,只是尚未铺好铺盖的两张光板床,两张床中间有张小小的床头桌柜,靠墙是两个紧挨着的柜子,打开一瞧,每个里头都有干净的被褥和两套布衣男装,衣裳大小倒不算太不合身,都是替她们这种十一二岁、中等身材的女孩们准备的。

“你喜欢哪张床?”梅朵一脸笑容的主动让苏锦先选。

苏锦连忙跟她客套:“都好。”

梅朵立刻“噗嗤”一笑:“以后咱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是最好的姐妹啦,不要推来让去的——我是都喜欢,不知道该选那个才让你先选,左右靠墙的隐秘,靠窗的有阳光,我都喜欢。”

“那就靠墙的吧。”苏锦见她说得诚恳,便真的不再跟她客套。梅朵则立刻笑眯眯的应了,帮着苏锦将柜子里的被褥拿出来铺上。苏锦也不好坐享其成,也连忙上前帮着她铺,倒是一片亲近和谐。

正这样忙碌着,外头便有侍女扬声叫“安姑娘”。苏锦先是不明白,后来才想起是叫自己,忙答应了一声把剩下的交给梅朵,自己出去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见一个嘴角有颗肉色小痣的那个侍女正笑吟吟的立在廊下看着她:“药送来了,师姐在帮您煎药呢,我能进去帮您敷药吗?”

“自然可以,多谢。”苏锦连忙客套的请侍女进门,听话的坐在窗边八仙桌旁将伤腿搭在椅子上,梅朵也十分友好的过来帮忙,边帮忙边跟小痣侍女说话,很快便知道她名叫艾容,煎药的师姐名叫艾淑,两人在这边伺候佟掌柜新招收的女学徒已经十几年了。

“真看不出来,你分明看起来跟我一般大小,”梅朵先是几句话将艾容捧得舒服开怀,等气氛融洽了才忽然问道,“之前的那些女学徒呢?现在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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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阿呔这本《医女修仙》每天晚八点准时更新,不见不散哦(づ ̄3 ̄)づ╭?~

第004章 室友梅朵

“不一样啊,有那勤奋厉害的,达到了佟掌柜的要求,被送去条件更好的地方吃香喝辣;勉强可以完成要求,却始终无法突破的,便留在济世堂;好久都没完成要求的,就要被遣送回乡了。”艾容像是听惯了新来的女学徒这样问她,回应得连一分犹豫都不曾。

“吃香喝辣?”苏锦连忙多问了一句,因为这句话实在太过奇怪。

艾容这时已经帮苏锦敷好了药,眼睛刚朝绷带那边一瞧,梅朵便立刻起身将绷带递到艾容手边。艾容连忙笑着道谢,随即边帮苏锦包扎边回应苏锦道:“是啊,你看咱济世堂就巴掌这么大的地方,这都是给外人看的,其实后面连着山,山上还是咱们的地界!勤奋厉害的女学徒被送到山上进修,一人住一套院子,院子里应有尽有,丫鬟仆从、好吃好喝、宝贝金银……那还不算吃香喝辣吗?”

连梅朵都出声表示奇怪了:“学徒召来不用做工,还好吃好喝、金银宝贝的供奉,还有人伺候……济世堂真是天下间最好的医馆。”

这句话原该是夸济世堂的,但苏锦听来,怎么听怎么觉得梅朵在说另外一句话:这还是医馆、学徒吗?

艾容大概也听出来了,便掩着口笑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忐忑,告诉你们,用不着,就好好听佟掌柜的话就是了。要是还不放心,明儿教习师傅来问问她——你们的教习师傅就是山上下来的,一般刚入门的学徒都是她们回来教导。”说到这儿又撇了撇嘴,“只是她们现在一个个的本事大了,脾气也长了,是不是肯跟你们聊天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最后这句话说得酸劲儿十足,分明是碰过钉子的。

勤奋厉害的女学徒上山之后,还能回来教习新晋后辈?

这样听起来似乎并没像苏锦原本想的那样,以为一上山就失去了自由。

梅朵见艾容提起教习师傅面露不悦,连忙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住艾容的胳膊憨憨卖萌:“我知道啦!只怕我是那个最不济的,将来要被遣送回乡——遣送回乡要不要赔银子啊?”此言一出一双漂漂亮亮的秀眼便红了。

艾容这才被她逗笑了:“济世堂哪有那般小家子气——放心,最不济,也只是遣送回乡,决然没听说过要谁赔银子的。”

这时就听外面有姑娘喊她们问事儿,艾容连忙叮嘱苏锦好好休息,又亲亲热热的冲梅朵笑了笑转身出去帮忙,屋子里登时冷清下来。

方才还一脸甜甜笑意的梅朵立刻过来坐在苏锦身边,凑近了她低声八卦道:“你瞧没瞧见方才她说到咱们的教习师傅时面露不满来着?肯定是吃过鳖!想想也是,她只是伺候咱们的,跟大户人家的下人有什么区别?还真觉得伺候过的主子衣锦还乡之后还得跟她和颜悦色吗?啊呸!真是好一场春秋大梦!”

苏锦心里暗暗吃惊,方才人前那个聪明嘴甜、懂得奉迎的梅朵怎么瞬间换了一副语气面色,这当人一面背人一面的做派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梅朵像是一眼瞧出了她眼中的惊诧,立刻眯着眼睛掩着嘴巴红着脸笑了起来:“反正我要是艾容,就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去妄图攀龙附凤。你说是不是?”

苏锦毕竟骨子里已经是个成年人,虽然觉得梅朵有些表里不一,也并不想跟她较真,所以只笑着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对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梅朵也连忙岔开话题。

之后一直相安无事,连饭菜、汤药都是艾容、艾淑给姑娘们送进房里。只是梅朵瞧着苏锦似乎不是很爱聊天说话,饭后主动出门去找别的姑娘说话,后来还带着对面合住的两个女孩一起过来探望苏锦,聊苏锦的伤腿,聊济世堂,聊衣裳,聊各自家乡的美食。

几个人很快打成一片,苏锦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个默默坐在一旁的听众,但有梅朵张罗,也并没让那两个姑娘冷落到她。

通过这次聊天,苏锦知道对门这两个姑娘都来自距离青云镇几十里水路的小小村镇,一个名叫顾馨儿,家里条件不差,衣食无忧,但小村地处偏僻之地,她很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辗转托人得到来济世堂做女学徒的机会,雄心勃勃的要做个女大夫,将来回离家最近的镇子上开一家医馆,专为女人看病的那种。

另一个则叫田妞,父母在家乡小镇上开了间包子铺。包子铺是小本生意,赚来的钱还得存着给田妞的两个哥哥娶媳妇,便想先将她送来做几年学徒,赚不赚银子的,倒省了家里的开销,等到了出嫁的年纪,再接回去嫁人。

她心里略略有些伤心爹娘重男轻女,是以当佟掌柜说三年不得归乡时,看起来性子绵软的她竟立刻果断点头答应了。

梅朵则只说自己是个老实孩子,娘让她来,她便来了:“娘也说想让我将来做个女大夫,将来回去好给她长脸面。”

苏锦细细打量了梅朵两眼,觉得说起家里状况时的她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笑得不敞亮,想是隐瞒了什么。

初初相识,谁没有点秘密呢?她不也顶替了安小鱼才能来?

姑娘们年岁相当,又命运相同,很容易便打成了一片,梅朵也在熟悉后分享起云素衣的八卦:“在外头等着时,我娘跟送她来的男人聊天,那人居然说是她的大伯!爹娘不来送,大伯来送,不知是爹娘见不得人,还是有什么旁的猫腻?”边说边眨着眼睛坏笑,间或还朝云素衣独居的那个房间飞快的瞥一眼。

顾馨儿也来了兴致:“我爹也跟他大伯聊天了!听说她娘还读过书呢,名字都是她娘给取的!云素衣……我的名字是我爹花了十两银子跟李秀才求的,她娘竟敢自己给女儿取名字!还取得不伦不类!素衣,素衣,那不就是白衣裳吗?是让她女儿一辈子披麻戴孝的意思吗?”

此言一出,梅朵和她的头立刻碰在一起,嗤嗤的低声嘲笑起来,倒是田妞脸上尴尬非常,一个劲儿的朝窗外眺望,像是生怕云素衣听见似的。

苏锦虽然不想跟梅朵较真,但此刻真的有点讨厌她了。几个女孩凑在一起说些别人的八卦不足为奇,她从前上学的时候也见过,但如同梅朵这样人前一面背后一面就着实难以信任了——谁知她背后不这么不留口德的编排自己呢?

果然,顾馨儿和田妞回自己住处休息以后,梅朵一边洗漱一边跟苏锦谈论顾馨儿和田妞,直骂顾馨儿自大,田妞愚钝:“还是你好,我第一眼瞧见你就觉得你好,知书达理又嘴巴严谨,我最喜欢你这样的了!我们要做长长久久的好姐妹!”

苏锦抬眼瞧了瞧她,心里既不想跟她亲近也无谓跟她闹僵,便只是疏远的笑笑,没有说话。

梅朵像是料定了她会是这个反应,一点受伤的意思都没有,高高兴兴的把脚擦干净,还主动张罗着帮苏锦打了盆洗脚水。

苏锦不想欠她的人情,一个劲儿的表示不用不用,但腿脚不方便,再怎么都争不过梅朵,只能心里默默想着来日方长,等自己腿伤好了再还她的人情就是,总之表面上过得去,心里提防些就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锦便发现自己的腿伤居然好了不少,心中暗暗惊奇济世堂果然名不虚传,就算是现代医学那种治疗水平,也不可能一夜之间能有这样大的好转。

正因如此,她忽然也想真的用心学学济世堂的医术,瞧瞧济世堂的医药状况跟现代中医到底有什么不同,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同样的中药达到这样迅速的药效。

早饭之后,云素衣也第一次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同苏锦等五个人一路由艾容带路去往统一学习的教习堂。路上梅朵又施展奉迎神功跟艾容打听了些跟教习有关的事儿,使得苏锦也沾光得知济世堂有三十多名像她们这样的女学徒,虽然入门时间不同也在一处教习,也好方便交流互进。

走向教习堂的路上,苏锦她们经过不少跟静园一模一样的院子,偶尔也会遇上偏巧从院子里出来的女学徒,每个院子里都是六个,有的容光焕发说说笑笑,有的淡然安静匆匆忙忙。只是那热闹的在遇上她们的时候立刻就降低了音量,就算三三两两的将头凑到一起叽叽喳喳也不敢再扬声。

瞧她们的样子,并不像身处水深火热,恨不能一时逃出去活命的样子,苏锦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不少。

“发现没,这里的女孩最大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也都挺好看。”梅朵忽然跟苏锦耳语了一句。

确实,尽管姑娘们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却都长得不错,想是不错的也没机会入门,而超过十三四岁还没达到要求的,想来已经像艾容说的,被遣送回乡了。

还是不对,还是奇怪。

若真的只是学医,何必对外貌、年龄、手捧神灯时神灯的颜色有所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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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教习师傅

教习堂内十分宽敞明亮,奇怪的是没有桌椅,只在大堂上首摆了一席长毯,毯子上摆着一方矮几和一个蒲团,下首整整齐齐的摆着三四十个蒲团,十来个一列,有些蒲团上坐着早来的师姐,有的独自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有的窃窃私语。

艾容说,最靠边的那一列空着的蒲团是她们五个的,她们可以靠前随意坐着,并问她们是否记得回去的路,梅朵抢先说记住了,艾容便叮嘱她们下课后自己回去,她和艾淑会为她们备好饭菜。

苏锦、梅朵、顾馨儿、田妞四个人昨晚就彼此熟悉了,自自然然挨着坐在前头。梅朵还照顾苏锦腿脚不好,扶着她靠墙坐下来,就是嘴里轻声抱怨个不停:“济世堂缺这点银子吗?怎么不弄桌椅?太折磨人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旁边那一列便有几个女孩子闻声转头过来看她们,田妞忙让梅朵小声点,以免被人听见告状。

顾馨儿故意大声冷笑道:“说句话就要被告状?哼!笑话!”

那几个转头看过来的女孩听她这么说,俱白着眼睛冷冷的瞥了她们几个一眼,随即转回头去凑到一处窃窃私语,说了几句还低声嗤嗤的笑,边笑边再回头看她们再笑。

顾馨儿气不过,还待大声发飙,苏锦忙拉住她的袖子:“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再说了。”顾馨儿这才一副“看在我姐妹的面子上饶过你们”的表情斜瞥了那几个女孩一眼,愤愤然坐在蒲团上。

她们这边暗潮涌动,云素衣则学着那些学姐的姿态,独自盘膝坐在离苏锦她们一行之隔的蒲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师傅来了!”不知谁忽然叫了一声,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苏锦也抬头去看教习堂入口处,见果然有位看起来十*岁的冷脸姑娘衣抉飘飘大步而来。

她进门后边朝上首矮几那边走边迅速扫了座下的女孩们一眼,最后目光极准确的落在没有盘膝而坐的苏锦身上,却并未流连,只是迅速的看了一眼,潇潇洒洒直接盘膝坐在上首的蒲团上。

这姑娘虽然未施粉黛却很是漂亮,皮肤莹白,双眸明亮,樱唇粉嫩,身材修长,举止潇洒,只是面无表情,显得冷了些。她身上穿着的是青色交领右衽长袍,衣领处镶着白色护领,收袖口,开叉的外襟内藏着两片暗摆,显得潇洒又不失气度。

“今天又来了五名新弟子,”她开门见山,却不知为什么将苏锦等人称为“弟子”,而不是佟掌柜、艾容等人所说的“学徒”,“乔钰,教过规矩了吗?”

大堂上首立刻有个年长些的女孩连忙起身:“没有,弟子还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是她们来晚了还是你来晚了?”女师傅立刻冷冷的截断乔钰说了一半儿的话。

乔钰脸上便有些犹豫,想说又不好意思。

苏锦刚一进大门便瞧见乔钰了,因为当时别的女弟子都坐着,只她站着面向大家。当时苏锦并没在意,此刻才明白原来她是负责规矩的,方才“师傅来了”那句想来也是她提醒大伙的。

她明显来得早,但又没说是苏锦她们来晚了,面上犹豫不决,躲躲闪闪,显然虽然苏锦她们是新来的,她也不想得罪,必定是个正牌的好好小姐。

女师傅稍稍等了一下便烦了,立刻指着乔钰下首的一个姑娘道:“宋春华,今日起你管规矩。”

那个叫做宋春华的女孩连忙起身称是。

女师傅这才字正腔圆的扬声说道:“在座诸位将来不一定有机会上山修行,但既然坐在这里,就不要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功夫。规矩我在这儿说最后一次,每日卯时三刻开始早课,早课开始前盘膝而坐,挺胸直背,双手微张手心向上搭放在两腿之上,根据自己的境界修炼,有不懂的就问。开始。”

她一口气将这一大段说下来,简直可以用滔滔不绝来形容,结束时却干净利落脆。

女孩们连忙纷纷闭上双眼,大气不敢多吭一声,惹得苏锦很是奇怪,这……就是所谓的早课?

她心里正奇怪着,女师傅已经起身走到她面前,冷冷问道:“你耳朵不好?我说了盘膝而坐。”

苏锦这才明白原来方才牵连乔钰被撤职的竟然是自己,连忙扶着墙站起身子,微微躬了躬身子说道:“回师傅,我的腿受伤了。”

“是啊是啊!”梅朵连忙聊起苏锦的裤腿给女师傅看。

女师傅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却理都不再理苏锦一句,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张写着字的白纸:“梅朵。”

梅朵先是一愣,随即马上起身:“到!”

女师傅抬眼打量了她几眼,便不置可否的低头继续看那张字纸:“云素衣。”

云素衣也立刻起身说“到”。

等叫到苏锦的时候,女师傅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手心向下做了个“按”的手势同时说了声“坐”,等大家原样坐好才正脸说道:“你们第一日上课,兴许有些事情并不清楚,就像我当初一样。佟掌柜给我的任务是只教授,不解释,但我还是多口给你们解释一下。我们学徒的方式与别人不同,别的医馆为的是治病救人,咱们是先自治,再治人。明白吗?”

“明白!”顾馨儿立刻响亮的说了一句。

女师傅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对没说话的几个继续道:“不明白也没关系,慢慢学,总会明白的。总之自治的第一步便是我方才说的姿势盘膝打坐,”她边盘膝坐下边解释每一个动作的要领,见除了苏锦之外大家都已经坐好,才继续说道,“坐好后努力进入冥想境界——闭上双眼,调息静心,外在的一切皆可察觉,内在的一切皆为虚无……”

她虽然刚进门时态度直接,语气冰冷,此刻讲解起来却细致入微,说话的声音也越来安宁。

苏锦听着她一步步的指引,虽然未曾盘膝而坐却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奥妙。她渐渐忘了济世堂,忘了青衣白面鬼,忘了娘和小鱼,甚至忘了自己。她只感受到一种十足的放松感,这放松感来自于自然的呼吸,每一次呼吸就有一股新的能量进入身体,整个身体,哪怕是那条伤腿,也渐渐地没了疼痛,没了疲惫,没了不适,有的只有自由自在的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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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特别修炼

这感觉真是不错。

苏锦渐渐入了那佳境,又渐渐从佳境中出来,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可睁开眼后眼前还是和方才没有一点差别,姑娘们都如同方才一样盘膝坐定,只是顾馨儿像是蒲团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扎她似的,一直不停的扭来扭去。

这时候,前头蒲团上闭目打坐的女师傅忽然睁开眼睛把目光投过来,正好跟苏锦四处打量的目光对上。苏锦吓了一跳,正想仍旧闭目打坐,却见女师傅冲她招了招手,然后径自起身出了大门。

苏锦连忙撑着墙起身,看似已经入定的梅朵连忙睁开眼看她:“干嘛去?”只是不敢大声。

一直屁|股底下长东西似的顾馨儿听闻也睁眼来看苏锦,苏锦只得小声解释了一下。

到了门外,女师傅正站在院子里那棵参天大树的树荫底下,静静的倒背着双手等着苏锦出来,那精气神,那样貌,真是仿若天神。

苏锦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连忙努力快步走过去躬身施礼:“女师傅。”

“我法号青玦。”女师傅立刻回应了一句。

苏锦连忙改口:“青玦师父。”

青玦点了点头:“小胡给我的单子上写得清楚,说你是五灵根。五灵根其实是废根,我最初还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收你,直到方才——我教你们五个如何进入冥想境界,他们四个都在努力寻找方法的时候,你已经摸着了门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锦听得云里雾里,只最后两句大概明白是说自己刚才做得比她们四个好。前面那些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解释自己从前学过瑜伽,曾经连续数年将冥想做为每日必修的功课之一,因为她知道青玦师父交给她们的明明不是瑜伽,说了也没用,索性就趁着只有两个人,青玦又如此认真严谨,一次问个清楚。

是以她将所有的疑惑通通表露在脸上:“小鱼……不懂……”

青玦明亮的目光微微垂了一垂,像是想把心里的某些情绪稍微隐藏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抬眸说道:“我说了,若想治人,先学自治。我现在教给你们的就是自治之法。掌握了这套功法的人,身体各项机能都会衰老得慢些,也不会再有疾病。若你们之中真的有出众的做到了,便可以学习治人,但治的都不是普通人,是同样修成功法、身具修为的人。”

“既然学成功法之后不再生病,为什么还需要我们治疗?”

青玦被她问得口中一噎,但那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便恢复了自来的潇洒自在:“自治的功法并非一蹴而就,须得像攀登石阶一样,一步一步往上攀。有时候,这些人在攀登石阶的时候没了力气,有时候,他们希望能攀登得快一些,这时候就需要你们帮忙了。”

说完这些,她像是害怕苏锦还继续追问似的,立刻微微拧住眉头训斥苏锦:“不是我为的吗?你是如何做到的,那样快就能摸到冥想境界的门道?实不相瞒,这一屋子的弟子,进入冥想境界的只有七成,通过冥想境界进入练气一层的只有五成,进入炼气二层的只有两成。你却只是刚来……”

苏锦虽然很多东西并不懂得,但“炼气”这个词她是懂的,某点读者便可根据积分达到炼气、筑基、结丹之类的等级,她知道那是仙侠里常见的词汇,只是读之甚少……怎么,这是一个修真的世界?

是以她连忙出声确认:“炼气?”

青玦似乎被她气着了,白莹莹的脸颊因恼怒而飞上两朵红云。但她显然是个控制情绪的高手,又似乎理解苏锦此刻的反应,稍稍忍耐了一下便冷脸说道:“对,炼气!达到炼气三层便可上山修炼!现在该你回答我了吧?!”

修炼。

苏锦因为这个词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忽然有些兴奋,心想要是自己真的成了修仙大军中的一员,真的修炼出了成果,有了本事,那找到仇家、救回亲娘和小鱼,岂不是指日可待?之前她还在纠结,自己只懂得些医术,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本事与仇人对抗!

现在好了,修炼,修炼!

而且方才青玦说什么?自治之后治人?那就是学习炼丹的意思吗?对,那个词叫丹修……能够炼出仙丹可是大本事呢,所有修炼的人都需要丹药的帮助,那她做为炼丹的人,岂不是地位很高?

“安小鱼!”青玦像是真的恼了。

苏锦懂得适可而止,连忙收敛了情绪老老实实冲着青玦重新施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就是闭着眼睛,听您说,您说什么,我做什么……仅此而已。”

她今日才知道原来济世堂的女学徒不是学医是修炼,连炼气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极为正常。

青玦大概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立刻便相信了她,默默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难道你是混元灵根?我修炼十几年,对混元灵根只听说过没见过,没想到今日被我遇见了?”她这样一说,面上便露出几分欣喜,跟苏锦说话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今日你就仍旧先这么修炼着吧,或者不修炼,先养养腿上的伤也好。我明日带一本册子给你,那是混元灵根修炼的特殊功法……因为从没遇上过,所以从没想过带……哎呀,真的是混元灵根?”

此刻的青玦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方才教习堂内的威严?她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直到发现苏锦正笑眯眯的看着她,才骤然红了脸,轻轻咳嗽一声收敛了狂喜之色,对苏锦微微笑道:“这事儿先不要跟旁人说,我也拿不准。要是有人问你我喊你做什么,你便说……便说我是批评你扰乱课堂秩序好了,这样她们也能警醒些。”

噗!

苏锦忍不住笑出声来。

竟拿自己杀鸡儆猴,这位青玦师父也实在太可爱了。

回静园的路上梅朵和顾鑫儿果然问她怎么回事儿,她也依照青玦说的给了她们解释,梅朵和顾鑫儿立刻施展八卦毒舌之功,将青玦又扒了个体无完肤,后来梅朵大概发现只她们两个在说,苏锦、田妞和跟在后面的云素衣都一直默默无语,便朝顾鑫儿使了个眼色,顾鑫儿老半天才明白过来,冲着苏锦她们认真说道:“这些话只有咱们几个知道,不能对别的人说!若有别人知道了,就是你们说的!”

田妞吓了一跳,连忙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要是说了自己就是小狗。苏锦见她目光灼灼瞧着自己,也顺应着点头答应绝对不说。只云素衣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顾馨儿不高兴了,刚一进静园的大门便叉腰拦住云素衣的路,大声质问道:“怎么,你是打算去告状是吗?告诉你,你若真敢说,我们就来个死不承认!还反咬你一口其实是你说的!你信是不信?”

梅朵忙从旁边搭腔:“素衣你就说句话嘛,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对外面的人说的,咱们是一起来的共甘共苦的姐妹啊!你怎么会说我们四个背地里偷偷谈论女师傅呢,是不是?”

苏锦心里暗暗苦笑,这是把自己和田妞也拉上垫背了。

云素衣冷笑一声:“我自然没那个闲功夫,但你们这算什么?敢说就要敢认,不敢认就不要说!”说罢一脸鄙视绕过梅朵等人便要回房,顾馨儿本待拦住她再行争论一番,却被梅朵轻轻拉了拉衣角:“罢了,咱以后记得不要再把她当成自己人就是了。”

说得好像之前她一直多有情有义把云素衣当成自己人了似的。

顾馨儿倒听梅朵的话,愤愤然低声叱骂了两句,才放开云素衣的手,云素衣连理会她们一下都不曾,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连吃饭都不曾出来。

第007章 暗房密语

她们几个虽然磕磕绊绊,勉强也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西街佟府那边的好戏却才刚刚上演。

佟府是济世堂佟掌柜在青云镇自住的宅子,离济世堂只有一街之隔,在青云镇里的气派若说第二便没哪栋宅子敢称第一。佟掌柜此刻正躺在佟府后院六姨娘的浴房里,被姨娘、丫鬟们伺候着洗浴,屋子里不时传出一阵阵轻笑声。

外头有丫鬟禀报,说是济世堂小胡先生求见,方才还慵懒yin笑的佟掌柜双眼中立刻现出精光,扬声吩咐让小胡先在书房等着,自己马上就到。

六姨娘还在一旁撒娇不依:“老爷答应今儿要陪贱妾的,怎的此刻却又改了主意不成?难道那小胡先生比贱妾貌美?”嘴上不答应,双手却已同丫鬟一块儿扶着佟掌柜从浴盆中出来,扯了一块毛巾擦那一身肥rou。

佟掌柜立刻哈哈大笑着伸手勾了勾六姨娘的下巴:“小淘气,就会说玩笑埋汰你家老爷!他此刻求见,定然是有好消息上报,将来一笔笔白花花的银子入账,还不是要通通花在你们身上?快自己洗干净了等着老爷就是了。”

他边调笑边穿好衣衫去前院书房,刚一推门里头的小胡便脸上迎上来报喜:“佟掌柜大喜,大喜!今儿上午上课的时候,青玦特特的将那个五灵根的安小鱼喊出教习堂私下里说话,初时还板着个脸,后来很快便高兴得什么似的,想来真是个混元灵根呢!”

佟掌柜高兴得一双rou眼立刻亮了几分:“你快快吩咐下去,盯紧了青玦和安小鱼!若青玦给了安小鱼什么特殊修炼的功法,便是板上钉钉了!将来时机成熟,交给青云观那些臭道士们,定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可不是吗?”小胡那双三角眼内也闪烁着贪婪的光辉,好像银子已经到手一般,“那个叫梅朵的也不错,是土系单灵根,长得还俊俏,天生就是做炉鼎的好材料!”

此言一出,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小胡更趁机拍了许久佟掌柜的马屁,说他这招棋真是走得太妙太聪明,既能赚银子,又能因此有机会成为青云观的俗家弟子,得到门派修仙的大好机缘。

佟掌柜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才冷了几分:“你真当我稀罕青云观?一个三流道观不说,什么龌龊的事儿都办得出!当初我诚心诚意想要入观修仙,却嫌弃我资质不够、年龄太长,非等我想出这么个孝敬的主意才肯答应!真正的名门正派哪有暗地里偷偷专门收女弟子做炉鼎的?只有这群下三滥做得出!等将来我修到炼气十层,便由你小胡帮我打理这济世堂的基业,我进长春观修仙!”

“那先恭喜佟仙长了!”小胡谄媚的一躬到底,像是如今佟掌柜已经成了天下第一观长春观的入门弟子了一般,“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佟仙长当了神仙之后可千万不要忘了小胡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佟掌柜张开大嘴开怀大笑,直让小胡担心他若笑得再大些,下半张脸会掉到桌子上砸碎了新买的官窑茶盏……那将来可是他的基业呢!

可惜的是,第二天上午小胡听说那个安小鱼早上也去了教习堂,却不知青玦跟她说了什么,独自一人一瘸一拐的回到静园了。小胡吓了一跳,连忙安置好济世堂的生意赶往静园找苏锦出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锦没想这他都能知道,便微微施礼答道:“我腿上有伤,不能打坐修炼,青玦师父便让我先回来,说是把腿伤养好了再去教习堂上课。”

这理由是青玦当众跟苏锦说的,三十多名女弟子都知道这件事儿,不怕他打听去。

真实的理由是青玦昨天回青云山并没找到混元灵根的修炼之法,她又不想问人,便让苏锦先借着养腿伤的由头休息几天,等她找到混元灵根特殊的修炼功法再开始修炼,左右普通的修炼功法对她没什么大用,当然要是闲着无聊,留在教习堂跟着一起修炼一下也无妨。

既然没什么大用,苏锦便决定回静园,正好可以看看那些医书跟现代中医到底有哪些不同。

谁知刚翻了几页《伤寒论》小胡就上门来问了。

小胡一听,心里也有些打鼓,生怕昨儿自己和佟掌柜分析差了,却又不能跟苏锦说,便点头应道:“既然如此,你先养伤就是了。”说完转身就要去找佟掌柜报信。

苏锦连忙趁机问道:“胡管事,我……能四外走走吗?前天来的时候看见二进很多师父在炮制药材,心里很是好奇,很想去看看……不会走到外面去的。”

小胡倒不怕她到外面去,左右整个青云镇都受佟掌柜控制,边边角角都设了阵法,料她们也逃不出去。

但他仍旧只是答应苏锦只能在济世堂内走动,还做出一副大好人的样子补充道:“是我答应你转转走走的,佟掌柜并不知道,你可千万不要惹祸,让我为难。”

苏锦不知道真伪,只觉得能够让她去看看那些药效特殊的药材已经十分不错,便连忙连声道谢。小胡甚至还说自己顺路,将苏锦领到二进交给一位杜姓的老师傅:“杜师傅,这是咱们新来的学徒,想瞧瞧大家伙炮制药材,您照看着点。”

杜师傅连忙起身称是。

等小胡走了,苏锦跟杜师傅寒暄完了,便请杜师傅继续忙他的:“我只是好奇,看看就好。”杜师傅自然不会在一个女学徒身上下功夫,便嘱咐了两句,自去忙自己的了。

苏锦瞧着院子里摆放的那些药材,心中暗暗赞叹济世堂的药材品相真是不错,炮制药材专用的灶台、锅、各种工具看起来也还比较先进。

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有些还拿起来尝了尝闻了闻,发现出了品相上佳,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比方那麝香,她当初在中医院做药剂师的时候,所用的大部分来自于人工养殖,济世堂的却是正宗野生林麝香,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修真界自然资源保护得比较好有关系。

见药材并没什么特别,苏锦就想仍旧回去看书吧,是以便同杜师傅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往静园那边走。可惜这条路七拐八拐的,又每条路看起来都差不多,便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迷路了。

最后好容易遇上一个小伙计替她指了路,她千恩万谢的往回走的途中看见路旁一座院子门口卧着一条土狗,看样子只有两三个月大小,看起来又脏又臭,眼睛也有些浑浊,像是生了什么病。

这么小的狗没跟母|狗在一起,还生了病,苏锦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时远门一开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伙计,双手端着一盆泔水蹬蹬蹬往路边走,像是想暂时摆在那儿等着人来收。小土狗立刻来了精神儿,欢快跳跃着跟在那人身后跑,被那伙计一脚踢开,打了好几个滚儿才一咕噜爬起来,却又朝那伙计疾奔过来。

见那伙计抬脚又踢了小狗一脚,苏锦忍不住求了一句:“你吓唬它就是了,别踢了!”

那伙计不认识苏锦,却认识她的衣裳,知道她是佟掌柜精挑细选的女学徒,说话便不得不带了几分耐心:“这病狗不知道打哪儿跑来的,知道我们这儿是厨房,就赖着不走!我若给它几分好颜色,明儿就敢溜进院子里头去!这么脏的病狗进了厨房的地界,做出来的饭菜还有谁敢吃?”

苏锦知道他说得有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等那伙计放下泔水回了厨房,小狗跑到泔水捅边立起前爪探着脑袋吧嗒吧嗒吃饱了泔水才过去检查那狗。

她出身中医世家,也自小就养了条狗,知道虽然人狗殊途,但有些地方还是有相通的地方。此刻这狗双目浑浊,舌苔黄中带白有点腻,身上也有些发热,和人类的感冒有些相似,即便不治少则七日,多则十二日也可以自愈。

只不过它这么小就天天喝泔水,恐怕就算好了,也不会健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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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土狗幼犬

自那一天起,每天梅朵等人去教习堂上课,苏锦便拿着故意省下来的一些吃的去大厨房门口找那条小狗,坐在台阶上看它一口口吃完;还趁着再去炮制药材的院子跟杜师傅寻了些灸妥的桑白皮、炒好的桔梗、去木的地骨皮等药物配成泻白散,等凑齐了回去静园熬好了带给小狗喝,那咳喘目浊之疾没两日便吃好了。

好在济世堂确实大方,不但给她们的月钱多,药物、吃食也管得不甚严苛。

陪小狗吃好了饭和药,苏锦就回静园读书。那些医书真是世间难得的宝库,很多后代遗失的珍本都能够在这里看到,比方《黄帝内经》中《素问》第七卷。

这回补齐了亡本,很多她从前想不明白的问题很快便迎刃而解了。

这算是收获,心头的疑惑是她每天去大厨房喂狗的时候,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初时有些慌乱,后来想想兴许是小胡或者是小胡的人,之前她刚一从教习堂回来小胡便过来找她了,显然对她们有所监视。

好几天了都只是监视,并没真的上前制止,显然是默认她养这条狗的。

她心里这么一想,小土狗吃完东西还想跟着她回静园她便不赶了,就任由它在身后跟着,好在它此刻病好了又天天都能吃饱,样子已经好看很多,想来艾容她们也不会驱赶吧?

谁知艾容和艾淑何止是不驱赶,见了小狗后还非常喜欢,欢欢喜喜的烧了热水给它洗了澡,在院子里给小土狗搭了一个小小的狗窝,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布。

洗过澡的小布看上去精神多了,米白色的短毛,软软垂在脸颊两侧的耳朵,结实的后背,只是因为长久的饥饿使得体形有些偏瘦。

“不怕,不出半月便能喂胖!”艾容高高兴兴的说道。

等梅朵等人回来,瞧见院子里多了条小狗都很是惊奇,纷纷上前和小布玩在一处。小布一点都不认生,不管是方才第一面瞧见艾容、艾淑,还是此刻看见梅朵她们几个,都表现出高度的热情,飞快的甩着小尾巴往她们身上扑。

等顾馨儿听说小布是苏锦带回来的,立刻毫不掩饰的咯咯笑了起来:“小鱼,你……你太逗了!我还跟梅多说你不上课天天在书房看书腻不腻啊,原来你偷偷养了条狗!跟你说,我现在可体会到打坐的好处了,已经能安安静静坐好久都不动了,你却只是在家里养狗!哈哈哈哈哈哈!”

梅朵也到:“是啊,小鱼,我看你腿上的伤好多了,不如明天跟我们去上课吧?我现在已经能够进入冥想境界了哦,今天女师傅还夸我了呢!”

田妞的脸上有些尴尬,想是没什么进步,顾馨儿则一下子扑过来作势掐住梅朵的脖子:“你竟然已经进入冥想境界了?!怎么不早说?!说好同进同退的,你居然一个人偷偷进入冥想境界了!”

“咳咳咳!”梅朵装出差点被她掐死的样子用力咳嗽了几声,唾沫星子几乎飞溅到顾馨儿的脸上,惹得顾馨儿连忙松开她边骂边擦脸,梅朵这才极为开怀的笑道,“没办法啊,我的天分就是介么滴好!听燕子她们说,有一批修行两年还没到练气一层的姐姐要被遣送回乡了哦,明天教习堂里就会空出一大块!啊哈哈哈哈,你们也要努力啦!”

燕子是她在教习堂认识的新姐妹——她这样性格的漂亮女孩子,去哪儿都不愁认识不到新姐妹的。

田妞一脸愁容,顾馨儿则不服气的冷哼道:“那又怎样?进入冥想境界了而已!两年之后谁被遣送回乡还说不定呢!”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梅朵占着优势,自然不会跟她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只是扭动着身体开心唱歌,同时不忘跟小布玩耍,“啦啦啦,小布洗得好香啊,不要睡狗窝了,晚上跟我睡吧,啦啦啦!”

顾馨儿冷哼了一声:“是呢,你被窝里早就缺个男人了!”

梅朵不管怎样都是个十一二岁的黄花闺女,听顾馨儿忽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俏丽的脸上立刻腾上两朵红晕,忙先问艾容这狗是公的还是母的,当听艾容说是条小母狗之后立刻得意的哈哈大笑:“这个院子里只有一个人无缘无故提了那两个字,可见平日里没少想——哎呀呀,别人谁会无缘无故想到那两个字呢?简直太丢人了!”

顾馨儿只是被梅朵气急了随口一说,没想到小布居然是条母狗,还被梅朵如此这般羞辱了一通,正扭身想回自己房间,梅朵便扑过去抱住她大笑道:“不要这么小气嘛,自家姐妹开开玩笑都受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就冥想境界吗?今儿晚上都去我房里,我教你们!”

“真的啊?!”田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闪亮起来。

顾馨儿毕竟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虽然跟梅朵生气,但她给了自己台阶下,还说晚上要教大家怎么进入冥想境界,脸上立刻便有了些笑模样。

隔日苏锦不用去大厨房喂狗,只在院子里同艾容、艾淑一起陪着小布玩。不多时田妞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找她:“小鱼!小鱼!女师傅喊你去教习堂呢!”

想是找着了?

小鱼很是高兴,连忙辞了艾容她们跟着田妞往教习堂赶。养了这几日,又有济世堂的好药养着,小鱼的伤腿已经完全康复,不但健步如飞,还真的一点伤疤都未曾留下。

等到了教习堂外头,青玦正仍旧在那棵大树底下等着,瞧见苏锦立刻高兴的朝她招了招手。田妞虽然性子闷,却是个懂事的,跟青玦打了招呼便进教习堂继续修炼去了。

青玦笑吟吟的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交给苏锦:“好容易找到了,这是女体混元灵根专用的修炼之法,我没练过,只能给你指导。你每天要用心多练,争取早日超过炼气三层到青云山上去,那边灵气充沛,修炼起来会更加容易。”

苏锦连忙答应着双手接过那册子,只见封面上写着《潇湘明心宝录》几个篆字。

她们只想着修炼之事,没瞧见已经有人偷偷将此事禀报小胡,小胡又去跟佟掌柜说。佟掌柜扯着大嘴嘴角的一撮胡须自言自语:“这个安小鱼还会医术?”

第009章 双料学徒

苏锦自得了青玦那本《明心实录》从前悠闲轻松的日子便不复存在了,成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炼。

前两日,她因为太过着急,反倒没了第一次修炼时候的机缘,很快进入冥想境界,她耳边响起的都是娘让她躲在灌木丛里、将来去渡船会合之类的话,眼前闪过的也是哈哈大笑着的小鱼爹忽然死在自己面前,小鱼也被青衣白面鬼掳走的场面。

她越是想着这些,越是跟自己着急,警告自己快快修炼,快快长本事,不然青衣白面鬼追到眼前就是自己的死期,不然娘和小鱼要被他们折磨……

青玦瞧她得了《明心实录》反而退步了,生怕找错了功法,一个劲儿问苏锦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还说若不是混元灵根,修炼《明心实录》一点用处都没有,强求修炼还会胸腔隐隐作痛。

苏锦瞧着她替自己着急,心下有些感动,却又不能实言相告,便告诉她自己并没任何不适的感觉让她放心,再拿总想尽快修炼到炼气三层,尽快上青云山做理由搪塞。

“傻丫头,”青玦自从知道苏锦是混元灵根,对她一直态度和善,完全没有在教习堂别的女弟子面前那种高冷,“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修炼的时候,你必须忘记一切,甚至忘记自己,心无杂念、心无旁骛才能进入冥想境界。”

“嗯!”苏锦重重吐了一口气,重新盘膝阖目,五心向天,努力让自己达到青玦所说的心无杂念的境界。

好在她上辈子连续数年的基础,使得她得到青玦的点拨之后,终于渐渐找回了那种感觉:她自己仿佛悬坐在太空之中,如没了重力的尘埃一样自在漂浮。这片太空之中初时还有些小小的杂物碰撞她的身体,碰一下弹开一点,渐渐的,太空中的杂物像是被什么东西过滤干净了一样,周遭只是黑漆漆、空荡荡的夜,不论苏锦漂到哪儿,怎么漂,都不会再有碰撞感。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多了些温暖的触感,这触感让她瞬间回到现实,睁眼便瞧见梅朵正静静的蹲坐在她面前,闪动着眼睛认真打量着自己,那触感的来源也是她

,一双柔软温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苏锦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也没来由的好。她看看周遭,教习堂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梅朵一个在这儿陪着她,便笑着跟她道谢:“你等我?真是过意不去,我把时辰都忘了。”

梅朵笑着摇头,拉起她回静园吃饭。苏锦刚被她拉起来的时候腿有点麻,她还双手扶了一把。

苏锦连忙道谢。

梅朵笑道:“我都说了咱们是姐妹,何必道谢呢?你刚才那感觉就是进入冥想境界了,我前几天也是这样的——你真快,是咱们四个人里第二个做到的。”显然已经将云素衣剔除出她们这个小群体。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锦觉得梅朵虽然笑着,语气跟她平日相比却并不开心,便不想再提这件事:“刚才没怎样,现在真觉得饿了。”

梅朵显然并不愿意就这样过去:“女师傅是不是给了你一套特别的功法?”

她跟梅朵一个屋子住着,这事儿显然是瞒不过的,索性便实话实说:“是。”

“顾馨儿跟我说女师傅偏心你,给了你一套特别的功法,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你都没跟我提过!还有没有拿我当姐妹啊?!”梅朵故意做出一脸夸张的不满意,嘟着嘴巴拧着眉头像是跟苏锦撒娇的小孩子,“咱俩原该是最好的!却让外人来告诉我这些!”

苏锦忙道:“我没跟顾馨儿说,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算你有良心!”梅朵这才像是开心了一点,随后像是忽然才想起来似的,故作神秘凑近了苏锦偷偷问她,“女师傅给了你什么功法啊?给我也看看!”

苏锦如实解释:“咱俩资质不同,你修炼这个没有用的,强行修炼身体还会不舒服。”

梅朵立刻就不高兴了,笑脸瞬间变得跟冰一样冷,一副完全不信苏锦的样子。

苏锦心想,既然如此,那就给她看看,反正已经提醒过她了。便从怀里将《明心实录》掏出来给梅朵看。

梅朵像是会变脸似的,冰冷的小脸立刻绽放出春花般的笑容,接过那小册子时还冲苏锦做出一副说好听点是可爱说难听点是谄媚的眯眯眼笑容,随后边走边看,一直看到静园门口想塞进自己怀里才被苏锦要过来。

倒不是舍不得这一会儿,苏锦实在不喜欢梅朵这姑娘,当着自己的面给她看看也就给她看看了,放在她身上却是万万不能。

梅朵瞥了瞥嘴,嘟嘟着嘴巴对苏锦说了声“小气”,用开玩笑的神态语气。苏锦也没说什么,只装作没看见,低头走进静园。

小布立刻甩着小尾巴哒哒哒跑过来往苏锦怀里扑——虽然大家都很喜欢它,对它也都不错,但小布还是跟苏锦最亲,像是记得苏锦最先从大厨房门口发现它,偷偷给了它几日的吃的,还配药治好了它的病。

吃饭的时候小胡又来找苏锦,说是午后让她去一趟前院。

她自己还没说话梅朵和顾鑫儿便抢着问为什么,小胡解释说佟掌柜想在这三十几个女学徒中选一个做入门弟子学医,最终选定了苏锦,为什么选她小胡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被梅朵问得急了便推给佟掌柜:“你是佟掌柜的干女儿,不如得空自己过去问问?我只是个伙计,只管传话,别的一概不知。”

梅朵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因她虽然口头上叫了佟掌柜干爹,佟掌柜并没给过她任何优待,只刚来静园分屋子的时候由着她自己挑了房间、挑了室友而已。

但她不愿丢脸,便冷哼一声说道:“好啊,吃过饭我就去问。”

小胡忙朝她躬了躬身子:“梅姑娘等安小鱼回来再去如何?佟掌柜午饭后都会小睡,小睡后的两个时辰安排给了安小鱼。你可待日昳之时再去。”说罢又叮嘱了苏锦几句不要迟到,便折身离开了。

“矮油~~~运气不错嘛,先是女师傅给特殊功法,现在连佟掌柜都要收你做入门弟子学医,你的运气简直太好啦!”顾馨儿用饱含一百二十分醋意的腔调拿腔作势的甩出这么一句。

第010章 丹修准备

顾馨儿和梅朵这样明里暗里的嫉妒、挤兑,苏锦并不在意,因为穿越前上学时便已经受惯了。

她出身中医世家,从小背着汤头歌长大,进入大学学习中医以后自然会比入学才开始接触中医的同学表现出色,没少听这些醋味十足的闲言闲语。

她开始还气过哭过,后来渐渐发现不但自己的身体受不住这样的气,那些只懂得嫉妒挤兑别人、惯会暗中给人使绊的同学因为在那些无谓的事情上浪费了太多精力,后来即便成绩及格也无法学业出色,便不再把那些言语放在眼里。

此刻也是一样,顾馨儿拿腔作势的羡慕嫉妒恨,梅朵嘴巴甜甜的在一旁敲边鼓,她却只是礼貌一笑,便安安稳稳举箸吃饭,好像她们两个只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菜色,跟她毫无关系。

吃过饭后,她也只是客套的说了声“慢用”,目光扫过田妞时见她似乎也有对顾馨儿的不满却不敢开口反驳,便安慰似的笑一笑,起身出门去找佟掌柜。

她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上做出来这么淡定,只是心里的忐忑跟顾馨儿、梅朵无关,是因为佟掌柜。她虽然医术并不精湛,但自觉读读医书就够了,无须佟掌柜特意教授,耽误自己修炼的时间。

更别说她内心之中对佟掌柜的不喜欢了。

佟掌柜见她进门面上十分欢喜,态度也比上回捧神灯测试灵根的时候好了很多。他先是吩咐小伙计给苏锦倒茶,见苏锦规规矩矩在下首坐了才抿着嘴笑问道:“你们来了七八天了,感觉教习堂的课业难吗?吃住都习惯吗?”

想起时刻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刚一从教习堂回来便找过来问的小胡,苏锦不敢隐瞒:“初时因为腿受了伤,女师傅准许我休息几日再开始修炼,昨天才正式开始上课的,还说不好难不难,吃住也都习惯——对了,佟掌柜,我养了一条小狗……”

“无妨,无妨!”佟掌柜熊掌似的大手一挥,“只要你们好好听话,多养一条小狗,算不得什么,只要别在静园开一家狗场就行了。”说完大概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幽默,立刻嘿嘿笑了起来——他大概想哈哈大笑的,只是笑了一下便想起那么笑嘴巴太大,连忙快速的把嘴型缩回来,是以发出的声音便成了“嘿嘿”声,这声音从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胖老爷们嘴里发出来,再加上那奇怪的嘴型,实在有些恶心。

苏锦连忙借着感激施礼的当儿低下头去。

佟掌柜又客套着问了一会儿苏锦的腿,谈论了一下苏锦爱看医书、给土狗开了泻白散的事儿,听苏锦解释其实不大懂什么医术,只是从前在老家的时候看隔壁药房先生开过这方子,一时好奇就记住了,又抿嘴嘿嘿笑道:“这好奇真是非常难得,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弟子——小胡跟你说了吧,我想收你做入门弟子?”

“说了,可是我怕自己太笨……”

“不用怕,你爱读医书,又对医学好奇,起步不会太难。我让你学的也不是治病救人,而是炮制药材——你毕竟是女孩子,治病救人会有很多局限,炮制药材却是极好的,跟你的修炼也有很好的契合。”

苏锦心中一动:“您是说,要教我炮制养气丹?”

她听梅朵念叨过,教习堂里那些完成灵气入体的师姐每月会有一枚养气丹的奖励,那养气丹是非常厉害的丹药,能够帮助她们修炼提升,简直是千金难换的灵丹妙药。她当时便想,师姐们得到的养气丹跟中医医学里提到的养气丹是同样的东西吗?如果是同一种东西,怎么不知道养气丹还有这样这样的功效?

佟掌柜立刻嘿嘿笑道:“养气丹只是修炼中最普通的固气培元丹药,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教习堂里那些达到炼气阶段的姑娘所得到的是下品养气丹,等过了炼气三层,才有资格服用中品养气丹。当然这是咱们济世堂的品阶,外头很多野道士自称会炼丹,自称他们炼出来的养气丹就是上品,你也不用计较,那只是无知莽夫夜郎自大罢了。”

苏锦这下来了精神,连连点头感谢佟掌柜能够选中自己学习炼丹。她明白丹药对于修炼之人的好处,也懂得一个好的丹修者在修士中的地位。

“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孩子。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弟子,目前并没有资格授徒,不要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教给旁人。她们一旦知道了些皮毛,就有可能跟外头那些野道士一样随便炼制丹药,随便出售牟利,成为一大隐患。”

“是。”

“开始学习炼丹之术,你便是一名丹修,丹修要非常重视自己的声名,以后出人头地了,‘安小鱼’这个名字便是你的招牌。因此,安小鱼炼出来的废丹,千万不要送人或者出售,否则砸了自己的招牌,终身难以翻转。”

苏锦心里一沉,这才想起自己现在顶着的是“安小鱼”的名头,将来把招牌打响了,也是安小鱼,不是她苏锦。但此时此刻,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更何况说不定能够炼制、出售丹药的时候她已经找到安小鱼,用回自己的名字,根本没有那方面的烦恼了。

学到本事是第一位。

自从谈到正题,那位看起来猥|琐、讨厌的佟掌柜不复存在,化身成一脸认真的严谨学者,仔仔细细先将丹修的基础知识讲给苏锦听。

丹修同凡人的炮制药材不同,需要修炼者本身具有一定的修为,修为等级越高,炼制出来的丹药效果越好。所以,做为一个初学者,苏锦需要做到的第一步是修炼,一边修炼一边学习药理、背诵药方,学习灵药的炮制,最后一步才是炼丹。

炼丹者的心态也非常重要。脾气急躁的人是不能够丹修的,因为每一次炼丹都是一场特殊的修炼,修炼时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必须在一个清幽宝地,以平静平和的心态,心神合一的完成。

能够很好的炼制出上佳丹药也不是很好的丹修,那些现成的药方针对的是大部分修士,要想成为一名最好的丹修,还得有能够对症下药的本事。比方哪个修士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好的丹修得能够根据那个修士所修功法、修为程度、自身体质等炼制出符合他的、独一无二的丹药来。

而所有这一切,必须以丹修自身强大的修为作为基础,没有这个基础,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第011章 船的秘密

修炼本身或许是件枯燥的事儿,但有姑娘们比着,又瞧见那两三年还没达到炼气三层的师姐被纷纷遣送回乡,修炼是不是枯燥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转眼过去两年多的光阴,梅朵和云素衣已经达到炼气二层,完成任务指日可待,田妞却刚刚练气一层,顾馨儿更是连冥想境界都没进入。

顾馨儿心里着急,嘴里说出的话越发的难听,跟梅朵的关系也越来越臭。好在大家知道了她的脾气,渐渐不把她的言辞当回事儿,连田妞都只是敷衍。她的性情也终于渐渐沉郁下去,后来竟跟小胡说,自己想提早回家,不想再继续了。

小胡并没挽留,甚至没跟佟掌柜商量,直接便点头答应了命人将她送回家乡。

加上静园又有新“入学”的师妹搬进来,云素衣竟主动表示可以让田妞搬过去与她同住,以便空出一间屋子给两个师妹。两个师妹年纪都是十一岁,一个看上去大大咧咧一个有些洁癖,可以想见她们磨合起来是有多么的欢乐。

这些苏锦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学习炼丹和修炼上。炼丹倒是不差,因为有中医的底子,学习药理、炮制药材都有所小成,惹得佟掌柜对她比对待亲生儿女还要好些,连带着济世堂所有人,包括小胡都对她恭敬不少,从以前的“安小鱼”,改称现在的“安姑娘”。

修炼却比梅朵和云素衣慢了不少,只比三灵根的田妞稍稍好些,也没好得过哪儿去,连练气二层的边都摸不到。

青玦比她越发的着急,几次三番问苏锦修炼的时候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生怕她就是个五灵根,自己猜错了,让她炼错了功法。奇怪的是,苏锦并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修炼的时候总觉得能够感知到周遭星星点点的灵气,吸纳起来却很困难,以至于体内现有的灵气虽然已经固定在丹田之内,不再飘忽不定,却总是因为灵气不够而无法突破。

佟掌柜知道这件事儿倒十分大度:“慢些就慢些,将来你在济世堂帮我做事,也是不错。”一句话惹得旁边的小胡一刻不停的拿三角眼夹苏锦,眼里满满的都是不满和戒备。

用不着他戒备,苏锦还不想留在济世堂一直跟着佟掌柜做事儿呢,她想要的是修炼,像梅朵一样修习一些法术,可以自保,可以救人!

她心中烦恼,又无人可说,便于午饭之后独自一人走出济世堂的大门,习惯性的去渡口娘留给她的那条渡船里坐坐。

在青云镇两年多,她们有过不少机会走出济世堂大门游玩,也在她们自己有了修为之后才慢慢发现,原来青云镇里不少人都是有修为的,高高低低,不甚相同。偶尔甚至还能碰见青云观下来采买的三两个一伙的道士,瞧见她们穿着济世堂女学徒的衣裳,笑着将头凑在一处偷偷说着什么。

她们不以为意,只当是道士们知道她们将来有可能成为青云观的一员所以好奇,梅朵甚至还主动跟他们搭讪过,只不过道士们纷纷逃走,有个多嘴的说不敢坏了规矩。

还有男道士不能跟未来的女弟子说话的规矩?瞧他们跟卖蔬菜的大婶、卖米面的二妮聊天倒是十分自在。

左右苏锦是习惯了,独自一人默默沿着街边往渡口那边走。街面上此刻十分清静,概因青云镇的人起床都有午休的习惯,即便是勤快的商家此刻没因什么顾客光顾,懒洋洋的躲起来偷懒。

苏锦的渡船已经在渡口存了两年多,初时按天数算钱,后来老板问她要不要卖,说总放着船就坏了,见她怎么都不肯,便给她按月算钱,每月只要一百二十文,算是给老主顾的优惠。是以渡口老板早就认识了她,见她来了,知道她只是在船里坐坐便走,又是个不爱说话的姑娘,便只对她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渡船还是第一夜穿越过来时那般模样,里面日常用品每次苏锦来都会将坏的扔掉,新的补齐,就像以前娘在的时候一样。

让苏锦奇怪的是,今次没瞧见什么坏了的干粮、变味的水,只发现里头的吃食和水都少了,衣裳也少了一套。

难道是渡口老板暗中偷拿了?左右别人是进不了船舱的。

但合作了这么久,渡口老板又不像那样的人。

要么是进了老鼠?

苏锦连忙细细将船舱检查了一遍,好半天才发现船舱内有块船板微微有些凸起,连忙蹲下身子仔细瞧瞧,竟是有块船板松动了,上次来还是好好的。

她想找渡口老板借个锤子、钉子什么的将木板钉严实些,谁知刚起身转头要往外走便觉脚踝一紧,与此同时嗓子眼像是被一口浓痰堵住了一样喊不出声来,随后缠着自己脚踝那东西用了力道往下一拉,苏锦便整个人都跌落进船舱下层!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那力道也太快太大,将毫无准备的苏锦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在有些修为,船也只是木船,才没至于太疼。

眼睛还没有适应船舱下层的黑暗,便听外头传来渡口老板的声音:“安姑娘?”

她刚要出声答应,便觉自己手腕一凉:“说你没事!”

一个苍老沙哑的男声!

手腕上凉凉的像是对方的手指,正紧扣着自己的脉门!而终于能够适应舱内光线的苏锦,也终于瞧见自己面前坐着一个虚弱的老者,一头一脸的虚汗不说,凌乱的头发也被汗水浸透了,一缕缕的贴在脸上。

说他虚弱,是因为他虚汗直冒,神色声音也很不健康;但他似乎身具修为,即便此刻隐藏了神识,那扣紧自己脉搏的右手却清楚表明,他修为高到苏锦不能辨识,只是暂时受了伤而已。

苏锦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她上辈子就明白有命才有一切,是以略略沉吟了一下,便扬声对渡口老板说道:“没什么,摔了一跤。”

“哦哦,小心些。”渡口老板这才放了心,脚步声也渐渐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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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一场交易

苏锦耳朵听着渡口老板渐行渐远的脚步,眼睛瞧着老者扣紧自己脉门的冰凉手指——即便渡口老板走了,老者也没有丝毫要将自己松开的意思,只是仔细倾听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而他现在像是受了重伤,如此之高的修为,重伤之下没有回师门看病,而是躲在陌生船舱的下层,显然是不想让人瞧见。

自己方才蹲下身子检查松动的船板,想必比他误会成自己看见了他,要去告密;此刻擒住了自己,自己听他的把渡口老板唬走也没见他松手,说不定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

所以,她不敢等命运出现转机,老者心怀善良等渡口老板走远放掉自己,不能不主动出击:“我是医馆的学徒,要不要帮你疗伤?”

老者精锐的目光立刻she向苏锦:“你会疗伤?”

苏锦连忙抓住机会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腰间:“那里有我炼废的小还丹,可能帮不到你多少,因为品相太差,我的修为也低,但聊胜于无。”

这些炼废的丹药佟掌柜是不许她送人的,但炼丹的材料都比较昂贵,所以佟掌柜都会把那些废丹当药拿去济世堂卖,左右对修为无益,却可治病健体。

苏锦也不止一次把品相不错的拿回静园给小布吃,这是佟掌柜授意的,说看看小布的反应。药的成分、作用苏锦都懂,知道那些药就算小布吃了也是有利无害,便时不常拿给它吃上一丸两丸,以至于已经长大的成年小布比正常狗儿身材都高壮结实许多。

所以此刻为了活命,苏锦连忙将自己最新炼制的小还丹贡献出来——佟掌柜不许她把自己炼制的丹药给人吃,以免砸了安小鱼的招牌,此刻生死攸关,却是顾不得了。

老者立刻腾出一只手将苏锦腰间的药袋扯下,里头除了小还丹还有几粒养气丹,是苏锦挑好的给小布留下的慢慢吃的。老者倒是识货,不用苏锦说明便将那小还丹捡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还谨慎的放在鼻端嗅了嗅,这才抬头问苏锦:“是你炼的?”

苏锦点头。

老者精锐的目光再次将苏锦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锦稍稍犹豫了一下:“安锦。”

老者却像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着收回扣住苏锦脉门的手指将那粒小还丹丢回药袋里,并把那药袋扔还给苏锦:“不肯透露真实姓名?是信不过我还是打算做个炼丹师?只是不知道你的后台有多少银子供你折腾,竟想将一个刚刚踏入修仙大门的小女孩培养成炼丹师,着实可笑。”

这两年多来苏锦学习炼丹,青玦也跟苏锦聊起过,济世堂家大业大,若真的肯培养她做一名炼丹师,自然可以增加苏锦自身的价值,对佟掌柜也是极有好处的。因为培养一名炼丹师需要花费很多金银和心血,别说凡人界,就是普通的修仙门派都养不起。

是以苏锦知道老者说得有理,便道:“各种机缘巧合,我又着实幸运……”

“天下哪有什么巧合或幸运?你所以为的各种巧合,不过是别人用心设计的罢了。”老者不知是太过寂寞还是真的对苏锦有了好感,竟开始说起了闲话。只是这闲话说得似乎不是时候,惹得苏锦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道,那我在此处跟你巧遇,可是你用心设计过的?

她虽然只是心里吐槽,老者却似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斜瞥着她冷笑道:“没错,我也是故意停留此地,等你这只有练气一层的无知小姑娘偶然前来,好设计将你杀了!”

这反话苏锦听得出来,他是嘲笑自己修为太低,他若想要自己的命,根本无须如此大费周章。

但无论如何,苏锦不想再跟着老者多说,便起身跟老者告别:“这条船是我的,一时半会儿都用不上,您尽管在此休息。我过几日再来补充些食物和水。”

话一说完,她便想趁机离开,谁知刚一扭转身子脚踝便被老者冰凉的手指再次捉住:

“这船并没什么特别,你为什么要一直放在这里?”

苏锦犹豫了一下,真心说道:“我跟我娘失散了,失散之前她说,会到这艘船上跟我会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窝有一点热,连忙睁大眼睛免得流出眼泪来。这是她穿越至今第一次跟人提起她的娘,因为要扮安小鱼,所以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

这老者倒无妨,自是个陌生人罢了。

老者不在意她的情绪,只用做交易的口吻冷冷说道:“你不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我帮你找到你娘。”

做交易?好啊,管你做不做得到,不要杀我就好。

是以苏锦立刻点头答应。

“那你跟我说说,你跟你娘是怎么失散的。”老者招手让苏锦坐下。

苏锦跟他的修为相差何止一星半点,哪怕他受伤了自己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是以苏锦并不反抗,老老实实的坐在老者对面斟酌着描述道:“我一直跟我娘住在岳涯村,靠渡船载客为生。某一夜娘将我叫醒,让我背着包裹逃命……跟娘分路而逃,将来在这条渡船上会合。但从那夜开始,我就没再见过我娘。”

“是仇家?”

苏锦摇头:“不知道,从小到大,娘从来没跟我说过。”

“可瞧见了对方的样子?”

苏锦仍旧摇头:“没有,夜太深,只听见后面有人追得很紧。”

她并不奢望老者真的能帮助她找到娘,又因心中的戒备,不能说瞧见了那几个青衣白面鬼的样子,左右也说不清楚,茫茫人海,只仗着“青衣白面”这四个字也没法子找到谁身上,索性就应付他几句,由着他找去。

就是不找也没什么,放自己离开就是了。

老者在苏锦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用精锐的目光细细的审视苏锦,苏锦却从始至终都是低眉顺目,未曾多看老者一眼。她不仔细打量他,跟对方透露的便是服从的信号——我都不清楚你的样子,又如何出去跟人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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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素食小猪的打赏,么么哒(づ ̄3 ̄)づ╭?~

第013章 两场交易

这一老一少各怀心思对峙了好一会儿,老者才忽然再次探问苏锦的脉门,却不是威胁,只是分了一缕神识来探苏锦的经脉。那缕神识如同一股细细的暖流淌过经脉,让原本紧张不已的苏锦像是被冬日里暖烘烘的日头照着一样的困倦舒服,连心中的戒备都少了几分。

老者这才收手道:“我说怎么会有人培养你这个小姑娘做炼丹师?原来是混元灵根。可惜你的功法修错了,即便你再修个十年八年,最多也只能超过炼气三层。”

这正是苏锦一直忧虑的,因此听老者一说,立刻出声求助:“求前辈指点。”说这话的同时抬眸看向那老者,发现此人虽然声音苍老沙哑,一头虚汗也显得整个人十分疲惫,皮肤五官却相比声音年轻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样貌也十分周正。

老者却只是冷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句话将冬日里暖烘烘日头晒着的苏锦一下子打醒,刚刚放松的戒备之心也重新提起。是呢,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他凭什么就得帮着自己呢?

“我说错了,”苏锦心里这么想着,整个人又恢复了方才的低眉顺眼,“我一时情急,请见谅。”

老者笑道:“这就对了,我从来不会随便施恩于人,也从来不会凭白接受陌生人的恩德。最好的办法便是交易。我们的第一个交易是,你终生不能对人提起在此遇见过我,我努力帮你找到你娘,让你们母女团圆。现在我想跟你做第二个交易:你用这渡船送我去一个地方,我给你混元灵根初期的修炼功法。”

“初期?”

“对,初期。这两个交易,其实都是你赚了。”

谁赢谁赚,哪里就说得准呢?只要这场交易里,你所得到的值得你付出那些,就是赚了。

苏锦当然想要混元灵根的初期修炼功法,但若此刻就送老者离开此地,便违背了入门时跟佟掌柜签订的合约。不管《明心宝录》是真是假,自己进益是快是慢,都是安全的;不管佟掌柜怀着怎样的心思,这两年多来对自己真心不错。用已经拥有的安全、不错换取陌生老者的未知功法,苏锦不会冒这个险。

但她并不拒绝,只是试探着跟老者讨价还价:“我同人签了合约,三年之内不能离开青云镇,如今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才到期限。若你肯等,就等我这半年;若不肯,我帮你找另外一条渡船离开。”

老者这次像是真的被苏锦惊到了:“同你签合约的人,便是培养你做炼丹师的人?”见苏锦点头更是越发的吃惊,“他们花了大价钱培养你,怎么可能三年期满就将你放走?”说到这儿略一沉吟,“是青云观?”说罢又不确信的看她身上的衣裳,显然那并不是青云观的道服。

苏锦知他说得有理,修为又高,便立刻再多透露些信息听他怎么说:“我还不是青云观的人,但若我能修炼到炼气三层,便有资格被送去青云观。”

“哪有这样的地方?”老者更是奇了,“有人教你修炼,修炼到炼气三层送至青云观?哪家道观会这么招收弟子?就算是长春观之类口碑极佳的大道观,都是要么招收有灵根的凡人,要么摆下仙台会招收胜出的散修……到底是谁在教你修炼?还教你炼丹?他修为几何?”

苏锦自己也早就疑虑重重,苦于没人可说,此刻有这样一个修为高的老者肯跟自己商讨,连忙仔细说道:“我在济世堂修炼,那里专门招收女弟子,修炼到炼气三层便将女弟子送至青云观继续修炼,教我们修炼的也是济世堂之前招收、后来有资格送去青云观的女师傅。炼丹是济世堂的佟掌柜教的。他们的修为……”说到这儿,苏锦留了个心眼,以免青玦和佟掌柜的修为太低,这老者可以肆意妄为,“我看不出来。”

“哈,哈哈!”老者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瞪大了眼睛张圆了嘴巴难以置信的干笑了两声,“济世堂有多少女弟子送去青云观了?”

苏锦默默计算了一下,“我来这两年多一共送去五个,听闻济世堂招收女弟子也有十来年了。”

“三年五个,十来年怎么也有十五六个了吧?”老者冷笑道,“没想到还有凡人专门从事这样的勾当,真是难以想象……”见苏锦疑惑又道,“像你这样往炼丹师方向培养的,济世堂有几个?”

“只我一个。”

“看来他们真的看出你是混元灵根?小小济世堂竟然会有这样的眼力?”

苏锦顺着老者所说的细细想了一回,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她用神灯测试灵根的时候,神灯现出白色。白色一般是五灵根的表现,五灵根是废根,是以当时佟掌柜并没表现出满意的样子,是小胡偷偷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他才留下了自己,还特地问清了自己的姓名;

第一日修炼时她刚一坐定就进入了冥想境界,青玦惊异之下找她说话,猜想她是不是混元灵根;后来又找来所谓的混元灵根修炼功法《潇湘明心宝录》给她,才修炼几日佟掌柜那边便得了信儿,收她做了入门弟子,教授炼丹之术。

这两年多来,自己修为进益很慢,小胡和佟掌柜都有过犹豫之色,但因为学习药理、炮制药材出色,佟掌柜才渐渐改了口风,说自己若是不能达到炼气三层,留在济世堂也是个不错的帮手。

自己能有今日,实在是一个又一个的巧合、误会堆叠的缘故,只是自己当初浑然不觉,至今从头到尾思量一番,才忽然想明白。

她不明白的是,老者口中所说的“这样的勾当”,到底是什么?

老者见她面露疑惑之色,只当她年岁小,确然不懂这些,便又细细问了她如何到的青云镇,佟掌柜如何招收的女弟子,她这几年的生活修炼如何,有没有遭受虐待,竟像是真的非常关心苏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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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卖个高价

老者听苏锦说完之后默默想了一刻,便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箓递给苏瑾说道:“你仍旧回济世堂,有急事便打这信号符给我。我借你这渡船休息几晚,随后要去别处办事儿——你不是还有半年的光景合同到期吗,我争取那个时候回来找你。这阵子你仍旧听他们的话,修炼、学习炼丹——对了,这个也给你,”

说到这儿,他又从怀里掏出几块玉简,挑拣了一下选了一块递给苏锦,“这是混元灵根的初期修炼之法,以后你就照着这个修炼,不要再用劳什子《明心宝录》了,那个根本不适合你,出了事你都无从自保。”

苏锦听说过修士用玉简读书这回事儿,却不曾用过,便当着老者的面将玉简放在眉心,稍稍调动了一缕神识,果然便有一帧帧电影似的画面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没想到能够和这个初初相识的陌生老者的关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大的改变,从开始的生死顾忌、步步试探,到现下的相互信任、以礼相赠,似乎一切都自然而然,却又难以相信。

“我不能送前辈去你想去的地方……”苏锦思忖着如何才能不欠这位老者的人情,想来想去只有自己这身医术了,“那我就为你切脉诊治,省得你在这潮湿的渡船之内躲避太久。”边说边朝对方伸出手去。

老者却收手一躲:“呵呵,多谢你,我这不是凡人的头疼脑热,你治不了的。”语气之中忽然就没了方才的热忱。

苏锦这才知道原来老者对自己的防范之心并没减少一丝半点,生怕自己为他切脉会害他性命。是呢,过早付出的信任是廉价的,对方不会觉得珍贵,自己也可能因此丧命。特别是这修仙界,真是半点都疏忽不得。

她心里瞬间明白这些,所以并不埋怨老者不信自己,只暗中提醒自己也要向老者多多学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既如此,我就不在前辈面前献丑了。只是我收了你的玉简,却没什么可以给你,那你岂不是亏了?”苏锦可没忘记老者刚刚才说过他不会随便施恩于人的。

老者的声音里这才多了两分笑意:“孺子可教。我正想跟你说,你记得欠了我一个人情,将来我回来找你时,你须得还我。”

苏锦也笑:“前辈可得拿些我还得起的。”

“那是自然,我从不以大欺小。”

苏锦这才放心将玉简收入怀中,跟老者告别离开。她从渡船踏上江岸石台时其实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医者的良心并不允许她将一个看上去伤得很重的老者丢在潮湿的渡船底层。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并接受她的好意,她必须让自己习惯冷下心肠。

等回了济世堂,梅朵等人已经又去教习堂修炼了。她简单的净手更衣之后急忙赶往前院去找佟掌柜,刚要推门听里头佟掌柜和小胡正在说话,刚要转身去椅子那边等便听小胡似乎说到了“安小鱼”这三个字,便忍不住停下脚步,细细听听里面在说些什么。

“想来青玦也弄错了,安小鱼根本只是五灵根罢了,不然不可能两年多的时间还只是练气一层。佟掌柜,还是不要在她身上浪费银子了,光有理论、技巧没有修为,她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炼丹师的……”

小胡喋喋不休的劝佟掌柜放弃苏锦,因为在她身上多花的每一文钱都是浪费。瞧如今这进度,只怕突破炼气三层遥遥无期,倒不如及时止损,免得投入更多损失更多。

佟掌柜却一直都不言语,直到小胡说得口干舌燥,追问佟掌柜的意思,佟掌柜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活了四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有学医天赋的孩子,一点就透,举一反三,有时候我没想到的,她都能想到。其实我一直都在想,若修炼无成……就留在济世堂给你帮忙,也是好的。”

小胡并不领情:“她给我帮忙?小胡可不敢。要是那个梅朵还行,一眼能瞧进她心里去,几斤几两都摆在脸上!这安小鱼……眼珠子清透,闷声不吭,心里想些什么都搞不明白……这可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呢,将来长大成人,谁知道是她给我帮忙还是……”

说到最后一句,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中间稍稍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声将最后几个字说了出来,“还是我给她帮忙呢……”

佟掌柜哈哈大笑:“她毕竟是个女儿家,能撑得起济世堂?你若不放心,将来我做主将她配给你当媳妇,不就皆大欢喜了?你瞧不起她的出身也没什么,那就让她做你的姨娘——你我相交多年,我哪能把她放在你前面?我是真的舍不得她这身学医的天赋!”

小胡一声不吭,也不知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反正门外头听他们说话的苏锦是不愿意的。先不说小胡三角眼尖下巴,不说他是佟掌柜的狗腿子,不说自己从没对他有过半分爱慕之情……只说他们这样俏没声儿的帮自己定了姻缘,苏锦就不愿意。

大概是小胡沉默得太久了,逼得佟掌柜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也罢,我多给她喂些养气丹,让她快速提升修为,当个未来的炼丹师高价卖给青云观,也算这几年没白在她身上费心思……”

“不不,”小胡立刻钻进了佟掌柜设下的套,急急忙忙的表态,“她现在这样子,得买多少养气丹才行?咱们自家炼的品相不够,外面买的花的银子更多。还是给我做姨娘吧,将来……”

苏锦在刚刚听到佟掌柜说要把自己“高价卖给青云观”就有些懵了,此刻听小胡勉强答应让自己做他的姨娘,更是一颗心突突的跳个不停。

她忽然明白了船中老者所说的“勾当”大概是什么意思——原来佟掌柜并不是把她们“送上青云观”,而是“卖给青云观”!

她缓缓退出这院子去找青玦,她要问问青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可是真正的“前辈”,“先行者”,是早早就上了青云观的人呢,她不可能不知道达到炼气三层的姑娘们被卖上青云观之后要用来干嘛吧?

老者说了,别说是小小的青云观,就连天下第一大观长春观,招收弟子都不是这么招的。

更何论还要花银子在佟掌柜的手里买。

但她跑到教习堂大院的门口,远远的瞧见青玦五心向天坐在里头阖目修炼,忽然就又不想问了。

她若肯说,这两年多的光阴,早就说了。

她若不肯说,自己忽然跑出来问她,凭白的打草惊蛇。

自己信她,她不信自己呢。她不能再像方才在船中对那老者交付信任一样,对相交两年多都没跟自己透露一个字的青玦问出交浅言深的话来。

第015章 狗咬吕洞宾

苏锦得了老者送她的那块玉简,日日夜夜勤修不辍,好在修炼得法不但不会困倦,还会提升精神,哪怕修炼一整晚第二日早晨都神清气爽,只需隔几日躺着睡一夜便精力十足。

那玉简里的功法果然十分对路,短短的三个月,她便有所突破修成了炼气二层,可以跟梅朵她们一样练习一些小小的法术了。因是五灵根,青玦说她想练什么系别的法术难度都差不多,只是相对来说,初期的火系法术杀伤力更大,建议苏锦从火系最基本的火灵术一阶开始练习。

练习法术比修炼需要更多的技巧,修炼者必须将灵气控制自如。苏锦虽得了青玦的指导,但做得并不够好,弹出去的小小火球不是烧了鞋子,就是烫了小布。

小布不知是淘气还是责任感爆棚,从此苏锦每次练习法术时都将保护物品当成责任,眼瞅着苏锦朝木凳弹出一个小小火球,便瞬间飞扑过去将木凳扑倒,让苏锦的火球伤不到木凳分毫。

苏锦哭笑不得,也暗暗感叹自己灵气运行的速度还不如小布跑得快,便越发的加倍苦练。一人一狗你来我往的练了两个多月,不但苏锦终于练成了火灵术一阶,弹出去的火球想烧木凳烧木凳,绝不会伤到别的物品分毫,连灵气运行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小小火球出手几乎不用准备便一个连一个的出来了,同她之前每弹一个火球出来就要运转灵气很久简直有了云泥之别。

不但如此,苏锦发现小布移动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练到后来只能瞧见白影一闪,那凳子便被它扑倒了。只不过苏锦的速度更快,小布扑倒了凳子,凳子上面已经被苏锦的小小火球烧了一个圆圆的小洞。

青玦对苏锦的进步非常满意,叮嘱她在修炼的同时开始练习火灵术二阶:“火灵术二阶的杀伤力更大些,弹出去的火球能够燃烧整个木凳而不伤地面分毫。一阶也不会白练,等你修为等级升高,火球的力量增强,你的小小火球不但能够穿透木凳,还能穿透树干、金属、墙壁,甚至对方的法器。”

这么厉害!

听青玦这么一说,苏锦想突破的心情越发强烈,日日夜夜的修炼也越发刻苦,连跟梅朵、田妞的交流都比往常少了很多。直到后来田妞主动上门找她,说是小胡安排她去新来师妹的院子做侍女,才将她从不懂倦怠的修炼中暂时拉回现实。

“做侍女?”苏锦之前没想到她们姐妹几个除了被卖上青云山、遣送回乡两条路之外,还可以留在济世堂做侍女。

田妞点头道:“是啊,小胡问我是愿意回乡还是愿意做侍女,还说他跟佟掌柜请示过,觉得我老实勤奋,要是我愿意可以留下来做侍女,既可在闲暇时继续修炼,又能同以前一样包吃包住、每月一两银子的收入。我想了想,回乡娘也不会善待我,一准儿谁给的彩礼高就将我嫁给谁,还不如继续留在济世堂。”

苏锦觉得她说得有理,虽然不知道佟掌柜为什么要将达到炼气三层的姐妹卖至青云观,但留在济世堂肯定是稳妥的,吃住条件都算得上不错,济世堂的人也不苛待。将来再自己找个中意的男人嫁了,总比回乡被父母安排着盲婚哑嫁自由很多。

送走了田妞,苏锦也开始担心梅朵和云素衣。她们两个已经突破,达到炼气三层,不日就要被卖上青云观。虽然青玦说青云观灵气充沛,更加适宜修炼,但“卖个高价”那几个字一直像一把尖刀深深的扎进她心里。

做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哪怕是被“卖”到一个好地方,也决然不是苏锦所能接受的。

于是她决定跟梅朵和云素衣透露一二,虽然梅朵两面三刀的样子她不喜欢,毕竟表面上从来没跟自己起过冲突;云素衣跟自己只是点头之交,也好歹在同一个院子里住了三年。

她先是在吃饭的时候跟梅朵闲话,问她三年合约期满之后有什么计划,听梅朵果然高高兴兴的憧憬去青云观之后的修炼岁月,便小心提醒道:“其实你合约期满了,灵根又好,不如去长春观那样的大门派应征,听说长春观每年都会招募新弟子入观的。”

梅朵一脸诧异:“我为什么要去长春观?所有师姐都去青云观,连女师傅都在青云观修炼,说青云观灵气充沛,对济世堂送过去的弟子也优待,干嘛非要巴巴的去长春观垫底?”

苏锦摇头:“你是土系单灵根,哪怕去了长春观也不会垫底的。”

她说的本是真心话,梅朵却从最初的一脸诧异渐渐变成了然冷笑。她斜斜的瞧着苏锦,一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的神情,嘴里吐出来的话也没方才那么友好了:

“你把长春观说得那么好,自己为什么不去?倒来撺掇我?我干爹跟我说了,我这样的资质,确实到哪儿都不会差,但青云观和青云镇一脉相承,干爹跟青云观的观主、监院、首座……都熟悉得很。别说我这样好的资质,就是别的姐妹上得山去,都会比正常应征的弟子地位高些。我为什么好好的青云观不去,要去长春观可怜巴巴的应征,瞧人家脸色?难不成我不去青云观,空下这个名额,你就能顶替我上青云观?”

苏锦听她早就被佟掌柜洗脑,还误会自己的一番好意,就不想再跟她多话:“既如此,你当我没说就是了。”

“是呢,我跟你姐妹一场,只能当你没说。”梅朵仍自冷笑,“不过看在咱俩交好的份儿上,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这样也是枉费心思!你修为不够,要么留在济世堂做帮工,要么回乡,绝没可能我去了长春观你便能上青云观。咱济世堂讲究的是实力、本事,没有名额一说,哪怕今年一个修上三层的姐妹都没有,干爹也不会拿炼气二层的弟子滥竽充数!”

她平日里在苏锦面前谈论起别人时素来毒舌,而今只将苏锦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口下留德了。只怕在她心里,苏锦心怀叵测却只被她奚落一下修为不高、白日做梦,不单不能不高兴,还得对她心怀感激,感激她没有说出越发不堪的言辞攻击。

但苏锦令她失望了。

苏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了一声“也罢,各安天命吧”,人就起身走了,倒像是她梅朵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似的。梅朵恨死了苏锦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恨不能立马离开济世堂,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瞧见苏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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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相交素衣

有了梅朵这个教训,苏锦对是不是去跟云素衣说就多了几分犹豫。

她跟云素衣只是点头之交,一个院子里住了三年说过的话也没超过十句,那姑娘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相处。

但要是不去跟她说一声,万一青云观是个火坑,她眼瞅着云素衣跳进去都没提醒过一生,心里无论如何都过意不去。

这样犹豫了两天,最终苏锦还是决定去跟她暗示一下,哪怕云素衣跟梅朵一样误会她冷待她都没关系,至少自己安生了,将来也不会因为曾经见死不救而后悔。

她故意挑了个梅朵去跟别院姑娘出去玩的日子来敲云素衣的门——因为新的师妹还没有来,自从田妞走了以后,云素衣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没用她多等那门便开了,门里的云素衣本来脸上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见是苏锦才稍稍暖和一点,却不主动说话,只守在门口等着苏锦说话。

苏锦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也还是有些尴尬,只不过她不善于将尴尬表现在脸上罢了:“能进去吗?”

云素衣稍稍一愣,立刻侧开身子让苏锦进门。

屋子里收拾的干净利索得过了分,丝毫没有女孩子的闺房该有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梅朵就喜欢那些,小首饰小粉盒小镜子小花朵,将房间里摆得热热闹闹的。

“坐。”云素衣指了指田妞那张空床。

那张床从前苏锦来跟田妞说话的时候也坐过,从来不像现在这般平整;而云素衣自己所睡的那张床也是一样,床单上没有半分褶皱,被子枕头叠放得整整齐齐,别说小镜子小首饰,只怕连一丝掉落的头发丝都没有;床头的小桌子上也空空如也,抽屉一丝不苟的关着,整个房间没有一件包含个人特色的东西摆放在外面。

而此刻给自己让座的那个女孩,也冷淡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苏锦的退缩之心又稍稍冒了一下头,但来都来了,索性就早说完早走,横竖只是为了自己心安。

“三年之期将满,”苏锦头一回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这么紧张,“你有什么打算吗?”

云素衣也在苏锦对面坐下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句话问得太不合情理,明明是苏锦先问她的,她居然没有回答反过来问苏锦。而且她似乎也太聪明敏感了些,只不过一个突然敲开她门的同门随口说了一句话,她想到的居然就是苏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苏锦心里头不由自主的对云素衣多了几分忌惮,稍稍整理了一下措辞才继续道:“听说炼气三层的师姐都被送上青云观继续修炼的。”

云素衣扯了扯嘴角当是笑过:“我知道,我不打算去。”

苏锦心中一喜,余下的话也着实没什么可说了,想起身告辞又似乎太过突兀,便一字一句的客气道:“是啊,你资质好,去哪儿都有好前程。”说完便像是一篇八股作文写完了头尾呼应的最后一句,起身跟云素衣告辞道,“你忙,我也去修炼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素衣却没有想跟她告辞的意思。

苏锦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二三十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这样的咄咄逼人,对方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让她觉得面对这样的女子压力颇大,连忙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故作轻松的笑道:“真的没了,就是一个院子住了三年,想打听一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就这样。”

“可你并没问我今后的打算啊?”云素衣不依不饶。

此刻的苏锦有点后悔来这一趟了,左右她不来云素衣也不打算去青云观,济世堂还能强买强卖吗?结果一点作用没起,还把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被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孩咄咄逼人的纠缠不清。

云素衣大概看出了苏锦的尴尬,忽然“噗”的笑出了声:“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修为刚刚炼气两层,不够上青云观的资格;跟着佟掌柜学了三年的医,估计可以留在济世堂帮工,将来做个女神医什么的。”

她平日里一直冷脸冷面,如今忽然璀璨一笑,登时如同云开雨霁,隽秀逼人,就连房间里紧张尴尬的气氛都瞬间消失全无。

苏锦被她这笑容感染得心中轻松了很多,复而坐回刚才的位置,面对着云素衣笑道:“我不想当女神医,我想修炼筑基。”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资质这么说似乎不太现实,立刻转而笑道,“不一定非要筑基,我想学法术,长本事。”

“想筑基也没错啊,我也想筑基。”云素衣轻轻挥了挥手,举止动作很是潇洒,“我到时候想去长春观报名,听说那边每年都会招收新弟子入门。”

苏锦其实也早有这个念头,此刻听云素衣也这么说,连忙跟她商量此事该如何进行:“济世堂培养了咱们三年,肯轻易放咱们走吗?”

这三年里,济世堂说是招收姑娘们做学徒,实际上是把姑娘们养在后院,包吃包住包教习,有人伺候每月还发月钱……当年渡船中偶遇的那位老者说得对,济世堂不可能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云素衣迅速的瞧了瞧窗外,转而用明亮的眼睛瞧了瞧苏锦:“那就要靠你的渡船了。”

她在渡口有一条渡船,并没有刻意隐瞒过,因为她知道隐瞒不过去——济世堂的势力遍布青云镇,连边边角角都有苏锦无法参透的阵符,除非她把那条船卖了,否则根本别想瞒过去——她没想到的是,云素衣看上去冷冷清清,什么都不参与不谈论,居然也知道自己有一条渡船。

但是有那条渡船有什么用?她们俩的修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佟掌柜一人。

云素衣见苏锦疑虑,便将心中大概的计划说了一遍,随后忽然笑道:“多亏你今日来找我,不然我这一两天也要去找你了。”

苏锦认识她将近三年,这是第二次瞧见她笑,还都笑得如此忽然。这让苏锦觉得自己真是枉生了两世,同住这么久竟然今日才知道原来云素衣是个这么有城府的姑娘。

那个刻意和所有人疏远、一见梅朵跟佟掌柜说好听的就面露鄙夷之色的云素衣……其实都是装出来的样子不成?

第017章 逃离之计

云素衣将心中的计划大概跟苏锦说了一回,见苏锦似乎不甚明白便从床头小柜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并在那一摞整整齐齐白纸旁的小木盒里拣了块细长的黑色碳条,重新关紧抽屉将白纸放在小柜上给苏锦边画边解释。

苏锦最开始有些分神,因为发现云素衣不但屋子里干净整齐,连抽屉里东西的摆放都规规矩矩。白纸整整齐齐的摞在一本书上,那书厚厚的并有些泛黄,只是被白纸整齐的盖着,看不见是本什么书;旁边小木盒里依照长短摆放着数枚黑色碳条,再旁边是一卷浅棕色的毛笔笔帘,笔帘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只不过抽屉拉开得没那么大,没看见到底是什么。

“喂。”云素衣皱眉叫了苏锦一声。

苏锦的脸立刻红了,就像偷窥人家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尴尬,想解释一下终归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端正了姿态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回应道:“你说能破青云镇的符阵?”

“没错,”云素衣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初来青云镇,我并不知道这里边边角角都摆着符阵,后来有了修为才慢慢看出来,便想着有朝一日离开青云镇得先学会破这符阵,便开始偷偷研究破解之术。好在这些符阵并不高深,毕竟佟掌柜要困住的只是你我这些雏鸟。”

“厉害。”苏锦由衷赞叹了一声。

她苏锦也在这青云镇呆了三年,也早就怀疑过佟掌柜的用心,也早就发现了青云镇边边角角都设下的符阵,半年前渡船中那位老者还提醒过她,济世堂花银子花精力培养她们,就算合同到期也不会放她们走。

但她一直都没真正认真去想过将来想离开如何离开,她想的只是学习炼丹之术,修炼,在听闻佟掌柜要把自己“高价”卖给青云观之前还同梅朵一样,最大的心愿就是修炼至炼气三层,上青云观继续修炼。

而人家云素衣,不但早就参透了这些,还特地学习研究了符阵的破解之法,早早的为三年后的今天铺路了。

云素衣却并不领情,只是随意摆了摆手,在白纸上将青云镇的大致地图和符阵所在位置画了个清清楚楚:“济世堂每半年变换一次阵法,所有阵法皆为困阵,目的只在将我们困在青云镇,而不是将我们杀死。最近这半年他们使用的是方圆阵,阵眼就在江边。若没有你的渡船,我万万想不到破解之法,有你这渡船就好办多了,到时候咱们只需半夜潜入江底,如此这般,便可驾船离开!”

苏锦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胸中也是热血沸腾,连连点头说好。

难怪云素衣要跟自己说这些了,没了自己的渡船,她也没法子逃离青云镇——等上了青云观,再想下山逃脱才叫难比登天。

这样很好,也同和老者的交易一样,两人合作,共同逃出困境。

这样一坦白交流便顺畅了许多,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了不少细节,约定了逃离的时间和讯号,苏锦便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刻梅朵已经回来,大概瞧见苏锦是从云素衣的屋子里出来,便一边举着梨花小镜描眉画眼一边冷笑道:“行啊,连云素衣都拉拢了,呵呵!”

苏锦没理她,只默默简单收拾了一下上|床盘膝而坐,打算继续修炼。

梅朵立刻将那梨花小镜往床上一扔,横眉立目的怒道:“安小鱼,我早跟你说了,你这法子没用!我昨儿特地帮你跟干爹求情,说咱俩相处三年,交情不浅,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你一同上山!我梅朵够仁义吧?你那样对我我都想着怎么帮你才好!你可倒好,居然跟云素衣那个冰渣子凑到一起去了!叛徒!没义气!”

苏锦这才睁开双眼:“你替我求情,佟掌柜怎么说?”

梅朵当她真的在意佟掌柜的态度,先是得意的冷哼了一声,随即立刻变了一副笑脸跳上苏锦的床,抱着她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跟她小声交待:“干爹说看你的修为——你现在已经到了炼气二层,只需多吃点丹药就能迅速进阶,只是丹药你得自己买——这三年你不戴花不买粉,存下的银子足够了!你把银子给我,或者我直接带你去找我干爹把银子当面给他,他帮你托人去落霞镇买上好的养气丹,半个月变成突破!到时候咱姐妹还在一处,多好啊!”

“那两年顾馨儿没少托小胡去落霞镇买丹药,银子可都打了水漂。”

“那是顾馨儿啊!那个笨蛋连冥想境界都没到,吃多少丹药都没用!再说帮她捎丹药的也是小胡!我干爹还能骗你,贪你的银子不成?”

苏锦不想再跟她解释,又总得给她个交待,便随意找了个借口说道:“不买了。突破不了三层,我就留在济世堂,帮佟掌柜炮制药材就行了。”

“不要这么抠门好吧?”梅朵简直要被苏锦气死了,“你怎么同田妞一样笨一样迂呢?等上了青云观,修炼成筑基修士,你要这些身外之物还有个屁用?到时候金银之物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不。”苏锦却只是摇头。

梅朵见死说活说苏锦都不听她的,直气得粉莹莹的脸蛋都青紫了,干脆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转过身去再也不理苏锦。

转天苏锦从佟掌柜处炼丹回来,刚一进静园的大门云素衣便立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叫了她一声。苏锦正低头揉着过来跟她讨好的小布的脑袋,看她面色不善心里便凉了一凉,想摆脱小布去云素衣房里听听到底怎么了,小布等了她这么久才看见她总是不肯离开,她只得领着小布一同进了云素衣的门。

云素衣似乎很不喜欢小布,或者一切带毛的可能会弄脏她房间的东西她都不喜欢。但她又似乎来不及计较这些,只是皱着眉呵斥了小布一声,吓得自以为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小布极委屈极老实的窝在苏锦脚边,下巴贴在前爪上一动都不敢再动,只是时不时的偷瞥云素衣一眼。

云素衣根本没空理她,只是压抑着怒气质问苏锦:“咱俩商量的事儿你跟旁人提过没?这符阵没到半年就换了!”

第018章 如何补救

苏锦一听也是吓了一跳:“换了?新的阵眼在哪儿?”见云素衣一脸怒气紧盯着自己才想起她刚进门时问的那一句,明白人家是疑心自己给她泄露出去了,便摊手苦笑,“你既信不过我,又何必与我交易呢?”

云素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了苏锦好一会儿,才故意忽略自己方才的怀疑,气急败坏的重重坐在自己那张床上:“我学符阵都是自己摸索,哪能那么快找到阵眼?就是之前那个,也是我摸索了小半年,前几天才找出来的。”

此刻的她如此推搡气恼,跟昨日运筹帷幄、自信满满的云素衣简直判若两人,不过也只有这一刻,苏锦才相信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是有着萝莉外壳**内心的穿越者。

如今三年之期迫在眉睫,云素衣又没了主张,苏锦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她怀里还有一张存了整整半年的讯号符,是渡船中那位老者给她的。老者当日曾说,半年后他回来找苏锦,苏锦有什么紧急的事儿也可以打出讯号符。可是如今半年之期已到,老者杳无音信,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张讯号符的身上了。

云素衣听苏锦一说,脸上也露出了一些喜色:“计划不变,还在今夜!咱们偷偷溜出去,在你的渡船上打出讯号符!那老者既然修为高深,相信很快便能赶来救咱们离开!如果天亮前他都没来,我也只能暂时回静园,后天一早跟着他们一起上青云山了!”

说做就做,两人商量妥当各自回房将东西收拾好。云素衣说了,带的东西不要多,毕竟是逃命不是走亲戚;苏锦也知道她说得有礼,只将这三年攒的银子和老者送她的玉牌贴身绑紧了,只等天黑逃走。

夜深了,坐在对面床上的苏锦已经修炼入定,一时半会儿都不会醒来。苏锦借着月色瞧了瞧更漏,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轻手轻脚起身出门去了茅厕。这是她和云素衣早就商量好的,即便被艾容等人发现,也可以说只是如厕而已。

好在院子里清静得只剩下蛐蛐此起彼伏的叫声,茅厕里的云素衣也空着双手,只在腰间鼓鼓囊囊的不知带了什么。两人用目光打了个招呼,正想轻手蹑脚的从云素衣事先在茅厕中挖好的小洞钻出去——左右两人也都瘦小——等着第二个钻的苏锦就觉自己的裤脚被什么力量扯了一扯。

她一颗心立刻提到嗓子眼,惊慌慌回头一看,竟然是小布正瞪着绿幽幽的眼睛抬头看着她。她连忙伸手揉了揉小布的头,示意小布不要出声乱叫。好在小布做为一只大型狗,自小就是个安静的好汪,此刻苏锦揉它的脑袋,它也只是歪着头舔了舔苏锦的手,并没有出声。

等云素衣发现从那个洞里钻出来的不止是苏锦,还有小布的时候,眉头立刻拧在了一处,只是现在是非常时刻,不能赶小布回去节外生枝,便只能忍着对它的厌恶示意苏锦快走。

逃出济世堂的路线显然是云素衣早就计划好的,果然一路畅通没有意外发生,只是两人到了渡口附近就被困阵困住,别说冲出阵去上渡船,就是往渡口那边走两步都能觉出禁止的存在,对抗禁止不但消耗自身的灵气,更有可能会引发机关,让济世堂守阵的人知道。

“就在这儿吧,”苏锦带着云素衣和小布隐藏在一栋墙垛之下,“希望那人能比济世堂的人来得早!”

是呢,讯号符一发,不但老者能够看见,济世堂的人也能看见!只能盼着济世堂的人松散惯了,大半夜的都在睡觉,没人瞧见这讯号。

云素衣一脸正色点头,示意苏锦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苏锦这才从怀中掏出讯号符,用老者当时教她的法子念咒甩上天空。

那讯号符先是消失在黑夜里,随后很快在远远的江面上“嘭”的一声炸开一朵烟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显眼。

苏锦和云素衣连忙缩着脖子蹲在墙垛下,尽量让自己缩小成一团。小布却显得有些兴高采烈,蹦着跳着冲向江边甚至跳进江水里,好半天才湿漉漉的游回来,一脸的垂头丧气。

“小布不怕这困阵!”苏锦又惊又喜。

云素衣也很是奇怪:“怎么可能?这符阵一摆,别说狗,就是鸟儿都飞不出去,怎么可能……”随后声音渐小,大概是在心里默默研究其中的奥妙。

苏锦是不懂阵法的,所以也就不费那个心思了,只默默四外瞧着期待老者能够忽然出现,大发神威破了这困阵将她和云素衣带走。

但等了很久老者都没有来,倒是脚步声从远而近,苏锦探出头一看竟是小胡带着几个年轻的壮汉往江边赶了过来!

苏锦忙扯了正在默默研究阵法的云素衣一把,手碰到她的上臂时竟觉得结实无比,完全不同于普通女孩的柔软。

但她来不及分神细想,只拉着云素衣带着小布起身想沿着墙垛逃走,谁知还没起身便觉眼前一花,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

等苏锦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光已经大亮,自己正躺在静园自己的床上,屋里寂静无声,只梅朵坐在她的床上对着镜子扑粉。

见苏锦醒了,梅朵立刻扔下镜子粉扑朝她这边扑过来,两条胳膊架在苏锦的枕头旁边细细将她眉眼脸颊仔仔细细夸张的打量。苏锦心里厌了她一下,一声不吭的将脸转开。

“不敢看我了?”梅朵伸手去板苏锦的脸,被越发厌恶的苏锦伸手挡开,脸上的八卦之色立刻变成气恼,“自己也知道理亏了是不是?竟敢跟云素衣一起逃走?你脑袋被门夹了啊?!好好的青云镇不呆,你这是要跟她逃到哪儿去?还有讯号符!是不是云素衣的?!我早就看她鬼鬼祟祟的没安好心!”

苏锦试着调整呼吸,发现今日跟往常似乎有些不同,连忙又试着运行了一下灵气,竟无法运行!

他们这是给自己吃了玉风丹,封住了自己的灵气?!

第019章 背信弃义

苏锦知道这下子惹祸了。

传讯符发出去,老者没来倒引来了小胡,将她和云素衣一并带回来还被封住了她们的灵气。现如今硬拼肯定是不行了,可智取又毫无头绪。

她只能暂时问问梅朵:“是谁封住了我的灵气?”

“是我。”

梅朵还没说话,门外便传来熟悉的男声。

苏锦听出是佟掌柜,连忙挣扎着起身,谁知灵气被封住的她暂时有些不习惯,乍一起身手脚都是软的。她一时之间难以习惯,竟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嘛?”佟掌柜连忙上前紧走两步将苏锦双手扶了起来,“你们跟了我三年,竟真的不懂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什么时候对谁凶神恶煞过?我都是心疼你们岁数小,还都是女孩子,整整三年都没指使过你们做事,连侍女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只让你们安心修炼、学习,怎么还给我跪下了呢?”

苏锦早在他上前来扶自己的时候就猜到他或许误会了,便想着索性将错就错,直接推着佟掌柜跪在地上不起来:“掌柜的封了小鱼的灵气,必定是小鱼做错了什么。还请佟掌柜明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连梅朵都忍不住跑上前来插话:“你还问你做错了什么?你和云素衣半夜逃出去,腰上缠着细软,发出讯号符,难道不是打算背叛济世堂,逃到别的地方去?”

“云素衣是这么说的?”苏锦做出倔强的样子抬头看着梅朵。

梅朵立刻就没话可说了。

苏锦从她的态度看出这话并不是云素衣说的,心里也明白以云素衣那样的聪慧,必然不会自己往套子里钻,便摇着头做出欲哭无泪的样子:“三年的合约期限将满,我就算真的想走也走得光明正大,为什么要半夜偷逃?又何来背叛一说?”

“……那你?”梅朵抬头看了看佟掌柜和小胡,看他们都没说话,就主动代佟掌柜问出他心中的疑问。

苏锦道:“这话说来有些丢人。三年来我在济世堂得来的月钱从来舍不得花费,就想将来带回去给爹娘瞧瞧,小鱼想着他们呢,小鱼也会赚钱了。昨天你说要我把银子都交给你,你要帮我去买丹药,我心里就有点嘀咕,想着还是早点将银子放进我那艘船里是正经……”

“你觉得我要贪你的银子?!”梅朵一双秀眼瞪得溜圆,表情和语气又是惊诧又是气愤,“你我同住三年,在你梅朵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苏锦面露羞色:“对不住,我想起之前你劝顾馨儿买丹药的事儿,心里就害怕,忍不住多想了。”

“顾馨儿买丹药是托小胡给买的你不知道?我虽然从中间帮他们牵线说话过,可也没贪过顾馨儿一文!你说话要讲良心好不好?!”

苏锦当然知道梅朵买镜子脂粉的时候小气算计,却真的没贪过别人的银子,是以立刻跟她道歉:“所以对不住,是我小心眼想歪了,你不要跟我计较。”

“罢了。”佟掌柜止住梅朵跟苏锦的车轮话大战,伸手拦住梅朵复又上前扶起苏锦。苏锦这才低头勉强站起来,觉得腿上的力气似乎比刚才醒来的时候足了些,但还是有些发软,显然灵气仍旧被封着,根本没法子运行。

佟掌柜见她坐好了,便继续问她:“你想把银子存进船里,为什么带着云素衣?还发出了讯号符?”

苏锦立刻摇头:“我不知道讯号符是什么东西。我的本事都是在济世堂学的,从来没见过什么讯号符。云素衣是我拉着陪我的——我没晚上出去过,又不想让梅朵知道,便求了云素衣跟我一道去。”

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讯号符这种东西别说苏锦,教习堂所有的师姐妹都没见过,也从来没人教过她们这些。梅朵方才说,也只是人云亦云罢了。

佟掌柜默了一默,做出一脸正色对苏锦说道:“你方才有一句话说得对,你所有的本事都是在济世堂学的,没有济世堂,便没有你安小鱼的今天。我对你们也一向宽待:顾馨儿想走便走;田妞也是我命小胡跟她商量,想留下做侍女还是回乡;梅朵和云素衣想上青云观我就送她上青云观。小鱼,你也是一样。你想留在济世堂继续学医学药,就留下;想上青云观,我也会尽全力帮你。只是规矩你知道,必须炼气三层以上青云观才要,你三年修成练气二层,青云观无论如何不会接纳的。

“我想娘了。”苏锦立刻回应了一句,“我想先回乡看看我娘。”

“你孝心可嘉,我自然是赞同的,”佟掌柜想都不想的应声,小而亮的眼睛盯紧了苏锦,肉乎乎的圆头鼻子一张一张的,“只是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我让小胡送你回去,还可备些薄礼顺路送回去。”

“不敢……”

“就这么定了。”佟掌柜的语气毋庸置疑,脸上的笑容也深了几分。他抿着嘴唇笑着拍了拍苏锦的肩膀,又转头吩咐小胡好好准备安排一下,安排好立刻启程送苏锦回乡,“但是要带回来啊!这可是我的入门弟子,不比旁人。旁人走了就走了,入门弟子可是比亲闺女还要亲上几分的。”

“必定给您带回来,”小胡立刻笑着躬身施礼,“哪有拜了师学了几年就折身离开再不回来的道理?小胡相信安姑娘对母亲都有孝心,对您这位教养三年的师父更不会背信弃义。”

“那是自然。”佟掌柜笑着跟小胡一唱一和,转而又叮嘱苏锦好好休息,过两日就跟小胡回乡之类的话,全然不提封了她灵气的事儿,苏锦主动问起也权当听不见,说着笑着走了出去又奔云素衣的屋子。

苏锦一声不吭的听着外面的声音,灵气被封了听力也差了,只大概听着好像是说云素衣到现在还没苏醒,回头直接抬上青云观就是了,左右山上的道士本事大,怎样都有办法让昏迷不醒的人早些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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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新人新书期给阿呔支持的所有筒子,阿呔看得见,也会记在心里。感谢亲爱滴岚子编本周给医女的推荐。么么哒大家!

第020章 暗中来往

苏锦听说,云素衣醒了,只是像是伤了脑子,谁都不认识,谁探望都不理,除了吃、睡、发呆,什么都不做。

苏锦听说,小胡已经开始将手里的事务安排出去,开始准备带她回乡的礼物,开始安排陪同的伙计。

苏锦还听说,明日佟掌柜便要将梅朵和云素衣送上青云观了,云素衣虽然病着,但佟掌柜亲自诊了,哪儿哪儿都健康,再有什么不对,青云观的人也有法子治。

“就是个死的,也要把她的尸首抬上去。”梅朵跟苏锦学佟掌柜说这话时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从她的样子苏锦可以想见,佟掌柜说这话时,必定脸上带着笑,却说得咬牙切齿。因为云素衣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她心里明白云素衣必定不会真的有事儿,她比自己修为高,人也聪明,她现在这样装着,只是害怕跟自己做拧巴了,越发将她们两个陷于不利之地。

她想见见云素衣,但梅朵的眼睛一刻不闲的盯着她,连教习堂都不去了,哪怕她想去茅厕,梅朵都立刻放下手里的事儿亲亲热热的陪着她一起,她说“我能行”,梅朵笑得如春花灿烂:“你这两天身子不好,还是我陪你吧!”

苏锦便想了个主意,午饭后去书房读医书。那是她常去的地方,梅朵却不喜欢,梅朵所喜欢的日子跟书没关联,修炼之外,她喜欢打扮,喜欢结交新朋友,喜欢跟姐妹们聊天八卦,唯独不喜欢看书,特别是枯燥的医书。

果然,梅朵嘴上说陪着,还是很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呼吸均匀,颇有些无忧无虑的样子。

苏锦便从医书中撕下一张空白书页,写下清修散的药方,又在下面画了一幅图,简单做了个标记。

清修散能解玉风丹之毒,可惜她没机会配药给自己解毒,解封灵气,写下来交给云素衣,若她有法子解开她的,也算不错。

下面那图是渡口附近的符阵图。她这两日细细想过,为什么那困阵能够困住她们,连一只鸟都飞不出青云镇,小布却毫无遮挡的跳进江里,还全须全尾的回来,必定是云素衣跟自己说过的阵眼。她们两个有灵气的人,站在了阵眼处,使得那符阵暂时失去了效力,小布才平安冲出困阵。

她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画给云素衣瞧瞧,能帮到她是最好,帮不到也算是尽了力。

至于她自己,姑且走一步说一步,左右她想走,不信谁能拦她一辈子。

她偷偷写好画好,见梅朵能伏桌酣睡,便将书桌上艾容为她们准备的点心丢到书房门口,眨眼间小布便跑了过来,吃了那点心之后又跑到她脚下,满眼期待的瞧着苏锦,卖力的摇晃着尾巴。

苏锦将那张纸叠好递给小布,见小布妥妥当当的含在嘴里便指了指云素衣的房门,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

小布在跟吃有关的事情上极其聪明,立刻会意扭身出了书房大门,在艾容艾淑

眼皮子底下钻进云素衣的房门,随后很快吐着舌头哈着脸跑回来找苏锦要奖赏。

“啊,小布!”小布快要甩掉的尾巴碰到了梅朵的腿,被吵醒的梅朵睁眼见是小布,立刻笑哈哈的同小布玩在一处。

不多时,苏锦听见外头艾容喊“云姑娘”,连忙抬眼看去,见云素衣苍白着脸颊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整个人像是从坟墓里走出来的,脸上了无生气,瘦瘦高高像是晒干的竹竿,连苏锦瞧见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件事对她的影响竟然真的这么大。

云素衣瞧见了苏锦,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笑意,那笑意虽然很浅,但看在苏锦眼里却同第一次见她笑一样,竟有云开雨霁之感,使得她那颗紧绷的心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但那只是一瞬,云素衣迅速低下头去,缓缓走出静园大门。从厨房端着汤药走出来的艾容瞧见了,犹豫着似乎想叫云素衣一声,终归还是没叫出声,端着汤药折身又回厨房去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后来苏锦回自己房间后听梅朵跟自己八卦,说听闻云素衣最近一直起不来是因为犯了旧疾,自个儿去前头抓了一副半夏泻心汤带回来让艾容帮着熬了,别人问她居然懂得药理,她说是打小吃惯的。

“你偷偷跟我说,这半夏泻心汤,是干什么用的?”梅朵凑近苏锦小声问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就不信她真的打小就吃这药,肯定是有什么别的龌龊在里头!”

苏锦稍稍躲开她一些:“无非是平调寒热,消痞散结。昨儿瞧她出门时的样子,脸色苍白,脚下虚浮,像是真的该吃这药。”见梅朵仍旧不信,便故意刺她,“要真有什么龌龊,佟掌柜也不会让伙计卖给她了。”

“这倒是,”梅朵还是十分不爽的样子,似乎苏锦非得同意真的有什么龌龊,再一条条列出来她才开心,“干爹哪儿管,干爹说不管她要什么,都给她。”

是呢,若是她身子好了,价钱自然也上去了。

苏锦心里默默对佟掌柜腹诽了一番,也更加佩服云素衣。她并没学医,却懂得半夏泻心汤——她给与素衣开出的清修散中有几味臣药正是半夏泻心汤所有的,只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弄到君药。

这些她都只能想想,没法子亲自过去问她。转天一早佟掌柜亲自来静园接梅朵和云素衣上青云山,青玦竟然也陪同着,这让苏锦对青玦的好印象又坏了几分,觉得这事儿她总不该一点儿都不知情,却时不常的跟大家吹嘘加入青云观的好处,耳濡目染,最大年纪不过十四岁的姑娘们自然将上山入观做为修炼最大的目标,就如同现代初中生的目标就是考上青云观那个所谓的“重点高中”一样。

等他们都走了,小胡也带着苏锦上路回乡。水路仍旧是坐船,是济世堂自己的渡船,比苏锦那艘宽敞气派很多,所要去的“故乡”也是苏锦并不熟悉的、安小鱼推荐信中所写的故乡酉阳。

苏锦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第021章 意外杀人

跟着小胡“陪”苏锦“回乡探亲”的是四个济世堂的伙计,个个修为也在炼气三层之上,也不知在济世堂做的是伙计,还是打手。

左右原本还想着途中想法子逃走的苏锦一时之间有些气馁,但那只是一瞬,很快她便打起精神,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重新默默寻找逃脱的机会——最好能在回到安小鱼故乡之前找到机会逃走,不然肯定穿帮。

可惜一路上四个伙计轮流值守,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可找,哪怕苏锦来甲板上透气,假装失足落入江水,都顷刻被伙计们跳入江水中救起——她修为被封,动作速度都比伙计们迟缓不少。

小胡不知是察觉苏锦想要逃走还是出了青云镇真的气轻松了,船行几日之后,某次停靠码头补足食水时,他让伙计顺便买些酒肉回来,他要和苏锦在船舱中畅饮。

苏锦心里想着,若是伙计们都喝醉了也是个机会,便做出一副笑脸对小胡说道:“兄弟们也辛苦,让他们也一起吧。”

“他们毛病多得很,”小胡用三角眼上下打量了苏锦几眼,笑着举起酒壶将苏锦面前的酒杯满上,并边招呼苏锦吃喝边自斟自饮,“说是凡人的吃食里有东西影响他们修炼,多好的酒多美味的吃食都忍着不吃。你说这又是何苦?连美食美酒都不能享受,还修炼作甚?”

苏锦早就知道小胡没有灵根,是个最普通的凡人,但很有生意头脑,是佟掌柜打理济世堂最得意的左膀右臂。也正是因为他没有灵根,不能修炼,佟掌柜才对他更加放心,因为越是这样的人越不会威胁到佟掌柜的利益,也越发的容易控制。

而此时此刻,苏锦虽然不想跟小胡对着干,也更不想喝醉了人事不知,就把面前的酒杯往旁边推了一推:“那我也不要喝的好。”

“嗤!”小胡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连已经入口的酒都喷出来半口。

他倒还顾及些形象,连忙找东西擦干净嘴和喷在桌子上的酒,拍着桌子冲苏锦大笑:“你知道为什么咱们济世堂给招收的女学徒定下三年之期,三年内能够修炼到炼气三层送上青云观,不能的遣送回乡或留在济世堂做事吗?就是因为如果三年还修炼不到炼气三层,将来突破筑基的希望便十分渺茫——你也一样啊,安姑娘,你已经没机会再上青云山了。难不成这种时候,你还怕因为美食影响修炼?”

苏锦还是第一次见小胡这样女人般喋喋不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刚才喝了酒的缘故。左右她没心思跟小胡斗嘴,只笑着说了一句“我怕”,便从包裹里拣出临行前艾容帮她包好的干粮慢慢吃了起来。

“不许再吃!陪我喝酒!”稍有酒意的小胡恼羞成怒,身子一探便将苏锦手中的干粮袋打翻在地,“以后你要在济世堂帮工,再不会有人花银子养你日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修炼!女人家家,修炼有什么用?!老老实实做工炼药,老老实实生儿育女才是正经!”

苏锦心中冷笑,难不成这时候小胡就把自己当成他的姨娘来管束了?只怕想得太早了。

她不想惹恼小胡,也不想唯唯诺诺为他命是从,便带着笑脸冷着语气回敬他道:“帮工也不影响修炼。至于生儿育女什么的,我更是想都没想过。”

“你不想,你将来的夫婿会替你想!”小胡将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便端起苏锦面前那杯酒绕过桌子想强迫苏锦喝酒。

苏锦灵气被封,此刻同普通凡女无异,根本敌不过年轻力壮的小胡,索性好女不吃眼前亏,躲着小胡将那酒接过来喝了:“我酒量浅,喝一杯就头晕,不能再陪你了。”

这倒不全是推脱。这个时空的酒浓度虽低,苏锦这具身子的年龄也小,一杯下肚就有些不舒服了。

谁知小胡瞧见她抬头喝酒时细致修长的脖颈,方才又提起“生儿育女”、“夫婿”之类的字眼,或许还想起身边这么多人能够修炼,偏他这样要强却没有灵根……左右千头万绪涌入脑中,惹得挨近苏锦的小胡手脚上忽然有些不老实,一双咸猪手不是捏苏锦的手掌,就是揽她的肩膀,嘴里也咕咕叨叨念叨个不停:“你不知道吧,佟掌柜把你许了我了……”

苏锦心下恶心,便皱着眉头躲开他:“我累了。”边说边转头要走。

小胡已经下手,又哪里肯就此放过她?借着酒意遮羞上前搂住苏锦就要上嘴,恶心得苏锦连忙奋力推他,边推边喊了一声“救命!”

船舱外头的伙计立刻有人探头进来瞧,见是小胡在跟苏锦拉拉扯扯都偷笑着躲出去,任凭苏锦喊破喉咙也再没一人进来。小胡因此胆子比方才更大,不但搂抱上嘴,一只手还扯着苏锦的手去碰他自己的裤|裆!

苏锦此刻跟凡人无异,小胡也没有修为,两人你来我往拉拉扯扯使足了力气默默的战在一处,像是一出龌龊难看的哑剧,只撞着固定在船上的桌椅是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外头的伙计们只笑得越发起劲儿,没有任何人进来劝阻。

苏锦只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抵抗,却终归抵不过小胡力气大,不多时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她此刻全然顾不得这些,闭紧了嘴唇红着眼睛跟这个将自己压在船板上的人拼命再无其他。

直到她瞧见方才两下争斗时碰落在船板上的水果刀心里才生出一丝希望,想也不想的挣扎着靠过去抓起刀柄拼尽全力扎进小胡的后心!

小胡动作一滞,三角眼之中的情|欲之色也瞬间消失殆尽,盯紧苏锦的眼眸中隐隐现出不敢置信和疼痛的杀机。

苏锦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门心思只想不让小胡这肮脏的人渣沾染自己,瞧见他的眼神立刻想都不想的拔刀再刺!

她自小学医,清楚知道心脏的位置,第一刀没有刺中要害一方面是因为没想着要他的命,就想刺中他躲开他让他滚开远离自己,第二刀却跟方才截然不同,她清楚的看到了小胡被自己刺中之后的表情,直觉中脑子里闪动的只有三个字:杀死他!杀死他!

不杀了她,自己就得死!

这念头强烈得如同魔咒,使得她浑身上下不知从哪儿来了那么大的力气,拼尽全力拔出那柄刀,认准了位置“噗”的一声不偏不倚的刺进小胡的后心!

小胡立刻吐出一口鲜血,那鲜血不偏不倚全部吐在苏锦的脸上、胸前!

第022章 意料之外

苏锦被那鲜血呛得恶心,但还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将手中的那柄刀用尽全身力气拔出来再刺!再刺!再刺……直到小胡满身鲜血、一动不动的趴在她身上,她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剧烈颤抖,而此刻竟然连推开小胡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颤抖着身子瞪大了眼睛脑袋空空的盯了船舱舱顶好一会儿才渐渐回归元神,想起外头还有四个炼气三四层的伙计,终归还是咬紧牙关拼了命将小胡的尸体推到一边,躲进角落思忖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那四个伙计跟小胡是一伙的,方才亲眼瞧见小胡强迫自己都没人上前帮忙,此刻她杀了小胡,更不会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

此时此刻,他们前头坐着两个,后头坐着两个,自己要想躲开他们的视线逃出去,也是难比登天。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渡船,半年前遇上的那位老者便是躲在了船舱之下的空隙里……

想到这儿,她颤抖着双手从小胡身上拔出那柄救了她性命的水果刀,撬开船舱木板偷偷溜到下层——所幸那几个伙计并没把这些响动当回事儿,估计还以为是两人打在一处闹出来的各种声音呢。

到了下层,她用同样的方法撬开船板,江水瞬间汩汩汩的涌了进来。她不怕船舱进水,左右伙计们都有修为,哪怕都没有,淹死他们也是活该。此刻的苏锦什么都不怕,只是咬紧了嘴唇吭都不吭一声的将撬船,缝隙稍大些便拼尽力气从那缝隙钻进江水里。她虽然没有修为,游泳技术却是她上辈子就练就好的强项,还正好洗净了身上的污血!

她游出老远才冒出头来换气,这才听见江心乱成一团,想必是渡船进水,伙计们着急自救,或许还发现了小胡的尸体,或许还正在找自己!

她一刻功夫都不敢耽搁,回头看一眼都不曾便继续入水往前游,谁知游了没多会儿便觉得腰间一紧,像是谁用绳子绑住了自己,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腰间那东西向上一提,顷刻便将正在水中拼命划水的自己提到空中!

江边传来哄闹的声音,被越吊越高的苏锦能够看见那声音来自围观的凡人。他们俱抬着头冲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但她已经全然顾不得,只努力挣扎着去解腰间的绳子,反正下方是滔滔江水,落下去也死不了。

船上那四个伙计个个修为都在炼气三层之上,说不准此刻是谁用了什么法器捉住了自己,自己杀了小胡,被捉了就是一个死!

可腰间那东西根本毫无接头下不去手,而且还越挣扎越紧,很快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样一来,她索性先不挣扎了,老老实实找个舒服点的姿势任其处置,左右没能力对抗,就先走一步说一步。

苏锦被这样吊着飞离江面,飞入灵山,进了灵山深处才被缓缓放在一处平地,随之立刻被解开腰间的绳索,眼前也缓缓落下一个人,初时认不出是谁,仔细瞧了半天才看出竟是半年前船舱之内遇上的那位老者。

只是此刻再说他是老者有些不太厚道。

此刻的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身上穿着深蓝色广袖道袍,斜襟衣领处镶着宽宽的白边,背上背着一柄长剑,样貌周正,却锐气逼人。

苏锦瞧着不是济世堂的伙计就放心了,也不问他为什么前几天发出讯号符都不应答,只是歪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还在微微颤抖。

那道人大概也看出苏锦的不寻常,一言不发的上前替她诊了脉,紧皱的眉头这才放松了些,随即从怀里摸出上回苏锦瞧见过的那个小小的囊袋,探手从里头拿出一枚小小的玉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苏锦。

苏锦接过来闻了闻,竟是玉风丹的解药,连忙立刻放进嘴里硬生生吞了下去。这药药力非凡,不多时苏锦便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连忙调息调动,发现被封住的灵气果然已经运转如常,这些日子遭受的所有烦恼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多谢前辈。”苏锦立刻起身施礼。

那道人苦笑着摇头:“是我绊住了脚,来晚了,你不怪我竟还谢我?”

“您就算一直不来,我也怪不到您身上,更何况您不但救我于水火,还给我解药恢复灵气,自然是要谢您的。”

那道人稍稍默了一默,点头对苏锦道:“不说这些了。那玉简上的功法可还好用?”

“好用。”

“那好,此刻便是你还我人情的时候。青云观和济世堂相互勾结做龌蹉营生,我当初受了伤不好上前,此间好了,少不得回来惩治他们一番。你收拾一下跟我回一趟青云镇,指认一下到底是哪些人参与了这些事儿。”

半年前他跟自己所做的第二个交易便是这个,苏锦自然无话可说,便好歹整理了一下跟那人回青云镇。原以为还得坐船,谁知人家只是念了个诀便祭出背后长剑,指导着苏锦跟自己一同跳上去御剑前行。

“前辈厉害!”苏锦没想到自己也能亲身经历这种神乎其神的事儿,由衷的对那道人发出了一声赞叹,“您收我为徒吧,我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站在苏锦前面御剑的道人轻声笑了笑:“我叫庄知远,等处置了青云观和济世堂,就送你去长春观修炼,到时候自然有人教你修炼。”

“多谢庄前辈!”苏锦心中欢喜,连忙真心道谢。

“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实话了?你叫安小鱼,家住燕州山霞镇十八里铺,经人介绍来青云镇济世堂应征学徒。三年前是你爹亲自送你来的,却是你一个人到的青云镇,你爹也一直没有回乡。你家乡的人多次来青云镇寻找,到了济世堂他们却说根本没有安小鱼这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锦没想到这位庄前辈竟把安小鱼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于是不敢隐瞒,将自己跟娘失散后遭遇安小鱼父子的事儿通通说了个清楚:“非是我故意隐瞒顶替,是实在不知道对方是谁,更没本事跟他们对抗!求庄前辈帮我找到我娘,并救出小鱼姑娘!”

“你……你是苏锦?”

“是。”

苏锦刚答应了这一声,就觉得脚下的长剑歪了一歪,连忙下意识伸手抓住庄知远的道袍,庄知远也连忙御剑下行,带着苏锦稳稳当当落在一处山头,回过头来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苏锦,原本淡然疏远的神色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双眸中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兴奋。

第023章 父女相认

“庄前辈?”

苏锦被庄知远的样子吓了一跳,心里难免有些惊慌害怕,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庄知远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匆忙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做工精致的皮袋子,十分慎重的从皮袋子里取出一枚圆圆的玉扣,那玉扣上似乎有什么机关,庄知远刚进手里,玉扣便如同小巧的盒子一样缓缓打开半面,庄知远伸出食指往那盒子里一抹,随后冲着苏锦的额头指尖一弹,苏锦便觉得稍稍晕眩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清醒。

面前的庄知远一双眼睛却已经红透,他激动的伸手攀住苏锦瘦小的肩膀频频点头,双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没错,没错……我找了你们十年,终于让我找着了!”

苏锦瞧他这个样子不像是要伤害自己,心里的害怕惊慌便去了大半:“您……找我?”

“是,找你们,你和你娘……”庄知远的的样子有些激动,红透的眼眸中甚至还泛上一层泪光,“孩子爹爹把你吓坏了吧?是……我是吓着你了……我慢慢……慢慢跟你说……”

“爹爹?!”苏锦吓了一跳。戏文里唱的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怎么她苏锦天上掉下个便宜爹?!言语态度还如此确凿,难道方才那玉扣里的红色东西能够帮着他确认自己与他是不是血亲?但怎么不直接用他自己的鲜血?

苏锦不懂那法术到底是什么,该怎么做,但还是觉得不对:“你姓庄。”

庄知远攀住苏锦的肩膀苦笑着摇头:“你娘难道没跟你提起过我?”

苏锦带着原主本身的记忆,却努力搜寻都搜寻不到娘跟她提起过任何跟“爹”有关的事情,只隐隐记得似乎很小的时候问过娘“爹呢”,娘随口说了句“死了”,便说了些别的岔开话题。

大概她这样的神色已经告诉了庄知远答案,庄知远的表情越发苦涩难过:“我就知道她恨我。当年她带着你偷偷离开,连封信都不曾留下……这十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们,却不知……”他目光灼灼的瞧着苏锦,瞧得苏锦身上很是有些不自在,而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苏锦的尴尬,垂下目光摇头苦笑道,“不知道我的女儿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认得了……”

苏锦瞧他的神色不似作伪,且不觉得自己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无修为的小姑娘有什么值得被人骗的,便点头问他:“你是什么人?我娘为什么带着我离开你?”

这句话一问,便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这一老一少并肩坐在山上聊了很久,苏锦才将这来龙去脉搞了个清透。

苏锦的娘闺名苏婉容,跟庄知远一样是散修。两人结伴双修,算得上是俗世中的夫妻。只是散修日子难熬,两人一直都希望能有机会进入门派修炼。但苏婉容是五灵根,修为进益很慢,倒是庄知远好些,三十几岁便修到了炼气八层,通过仙台会成为长春观的正式弟子。

庄知远进入长春观之后得知有一种五灵根并不是普通的五灵根,可能是混元灵根,只要修习专门的功法,前途不可限量。但此刻苏婉容已经诞下苏锦,不愿割舍尘缘继续修炼,宁愿带着女儿做一对普通母女。

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修炼的庄知远十分不理解苏婉容的心情,早在苏婉容怀孕之后想生下孩子他便不理解,如今为了孩子大好前程不要,越发的不理解。两人因此大吵一架,苏婉容带着小苏锦偷偷离开,跟庄知远再也没了任何来往。

庄知远初时并不觉得怎样,也想了却尘缘专心修炼,但每每梦回都能梦见那母女两个孤苦无依的样子。于是,他终归还是放心不下,每年都有半年的功夫在长春观只领外出寻找灵材的任务,以便在完成门派任务的同时寻找苏婉容母女。

谁知阴错阳差,十年寻妻未果,竟在此刻跟苏锦重逢!说到此刻,念及苏婉容杳无音信,庄知远难过得眼睛都红透了。

苏锦还是有些奇怪:“难不成我之前便叫苏锦?”庄知远一听她的名字就御剑不稳,跟苏锦认亲,也难怪苏锦听完这个故事仍旧心有疑虑了。

庄知远苦笑道:“这都怪我。当年你娘怀上你,决定生下你,我是不同意的。修仙之人,原该尘缘永诀,即便结对双修也只是为了修炼。你娘当时便道:‘放心,这孩子跟我姓苏,与你没有一分瓜葛。’是我后来听闻五灵根兴许是混元灵根,才又去找她的。”

说到这儿,庄知远又把目光投在苏锦身上,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欣慰点头道:“这些年我在长春观学了些本事,已经能够分清混元灵根和五灵根的区别,还因特别注意此事,得到了混元灵根的修炼之法,半年前给你那玉简便是第一部。瞧你的样子,那功法应该是没错的。”

苏锦听他说起过往时,也细细思忖了庄知远同娘的关系,心里倒也不怪庄知远。

修炼之人必须斩断尘缘,连儿女之情都会影响修炼,更何况是生儿育女?是娘怀了自己之后激发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母爱,宁愿留下自己都不愿继续修炼……但庄知远一心修道,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有情可原。

不单是她,想想娘都未必怪过庄知远,不然也不会说出“孩子跟我姓苏,与你没有一分瓜葛”这样的话来。回忆跟娘相处的那十一年,她除了对自己温柔慈爱,平日里为人处世非常理性冷静。

难得的是,这样冷静理性的一个女修,肯为了小小的自己,放弃修仙,如普通凡人一般靠渡人过江过活。

这份恩情,比普通母亲的生养之恩还要厚重百倍。

因此,苏锦点头对庄知远道:“若是如此,您更该兑现我跟您之间的第一个交易,我替您保守秘密,您帮我找到我娘。”

此言一出,庄知远看向苏锦的目光便有些诧异,方才的激动、兴奋之情也冷淡了不少。他盯住苏锦看了好一会儿,见苏锦转头去回望他才垂下目光,好一会儿才万分失落的苍凉笑道:“你这个性子……倒真像十年前的我,冷淡得让人难过。我现在有些明白当时你娘瞧着我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第024章 恶有恶报

第024章恶有恶报

苏锦知道他这么说的意思是嫌自己听说他是自己的亲爹,没有像言情剧里那样大呼“这不是真的!你是骗我的!”然后抱头痛哭,细数别后离情什么的,似乎只有这样才是一出感情充沛的父女相认的好戏。可她就是这样的人,若真那样做了,她自己都会鸡皮疙瘩掉一地。

但庄知远毕竟是小苏锦的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总得说说自己此刻的心情,让他安心。

她稍稍想了一想,才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道:“娘丢了,找到了爹,我很开心。”

“真的开心?”庄知远那一双眸子立刻亮了几分,见苏锦郑重点头,面上立刻带了几分喜色,“你不怪我,当年不让你娘要你?”

“不怪,”苏锦真心摇头,“您是修士,我理解您的想法。我们本该如此。”

这是她的心里话,听进庄知远的耳朵却似乎并不十分受用。他紧紧盯住苏锦的双眼瞧了好一会儿,脸上才浅浅的蒙上了一层失望之色,苦笑着点了点头,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又重新燃起希望对苏锦笑道:“很好。我同你娘做不到的,将来便由你来完成。这样很好。”

心事放下,庄知远又问了些苏锦在济世堂的生活、青云镇的日常,便潇洒起身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济世堂暗中培养女修卖给青云观做炉鼎,济世堂和青云观都应该得到教训。你同我回青云镇做完这件事,我便带你去长春观。”

说到这儿,他似乎想起什么难言之隐,瞧了瞧苏锦才稍显窘迫的叮嘱道:“长春观中已经有人知道我有个女儿叫苏锦,若让他们知道那就是你,就有软肋落在他们手里,于你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你仍旧以燕州山霞镇十八里铺安小鱼的身份入观……”

苏锦想起那些青衣白面鬼,连忙点头道:“我只再问一件事,便都听您的。”

“什么?”

“那些追杀我娘和我的青衣白面鬼有可能是谁?”

庄知远现如今满脑子都是苏锦进入长春观之后的事儿,被她忽然这么一问,脑子好一阵儿才转过弯来:“你娘跟我在一处时并没什么仇人,就算有过修士之间因夺宝发生的争斗,仇人上门也抢宝、杀人就是,犯不着将你们母女抢走。后来我上了长春观,她生了你,来往便少了,不知是不是她那时候惹了谁。”

苏锦认真瞧着他的神色,脸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

毕竟方才他说到了长春观,连自己是他女儿的身份都要隐瞒。

庄知远是个聪明人,从苏锦的神色中便明白了她的想法,苦笑道:“那是观中师兄弟之间的事儿,只是争上位罢了,犯不上杀人虏人。你若不怕,明说你是苏锦便是了。”

“我只是想快点找到我娘。”苏锦也觉得自己似乎多心了,面露愧疚的低头解释了一句。

“我懂,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让你仍旧以安小鱼的身份入观,也是怕你被无端殃及,耽误了修炼。”

“听您的。”苏锦自然也想安安静静的修炼,是以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庄知远脸上的神色这才轻松了些,带着苏锦再一次御剑前行,不多时便到了青云镇。那些符阵拦得住小懒她们,却拦不住庄知远,他抬抬手指便将那些符阵随意破解,来到济世堂径直便找佟掌柜。

庄知远是筑基修士,锐气逼人,还身穿道袍背负长剑,就算是普通凡人都能看得出来此人非同小可,自然不敢懈怠。等佟掌柜闻讯从后院中赶过来,见了庄知远道袍上长春观特有的云纹和他身后的苏锦,情知大事不好,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但他只是炼气六七层的修为,逃得再快也快不过庄知远的剑诀。只见庄知远口唇微动,他背后的长剑便从剑鞘中飞了出去,剑花一挽便挑断了佟掌柜的脚筋!

佟掌柜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刚忍着疼回转身子庄知远已经瞬间来到他身前,风驰电掣般出手废掉了佟掌柜修为,这才抬头对早已吓呆的大夫、伙计、病人说道:“佟掌柜招收女学徒行龌|龊之事,其罪当诛,念他从医二十年救人无数,留他一条活命继续治病救人。只是请各位告知众乡邻,再不要把女孩送来济世堂做学徒,以免误了终身!”

他虽然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儿,但“龌|龊”、“终身”等词足以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众人再看佟掌柜的目光便多了憎恨厌恶,有的甚至指着他窃窃私语,骂他断子绝孙,连正在济世堂治病的病人都转头就走,发誓再不来济世堂看病。

处置过了佟掌柜,庄知远又带着苏锦御剑飞往青云观,趁青云观不备一把火烧了主观,并留书要求观主释放所有来自济世堂的女修,否则必以正义之声号召天下修士讨伐青云观,将青云观烧得片甲不留!

苏锦瞧庄知远写下这些句子时心里有些没底:“青云观真的会害怕?”

庄知远笑道:“自然会害怕。任何一家道观都有私藏,就算天下修士不想插手这种闲事,也会应和正义之声哄抢青云观的私藏,到时候青云观以一观之力,如何对抗众多虎狼修士?他们算得过来这个账。”

他说得如此直白,大概也是因为把苏锦当成了自己人。若没有这父女关系,“替天行道”之类的字眼被老祖宗创造出来难道只是用来玩的?

忙完了这些,庄知远带着苏锦施了隐身术在青云观中找了一圈,远远的瞧见了一群因主观大火惊慌失措的女弟子中有梅朵的身影,便跟庄知远说了,施术引着梅朵去了一处偏僻角落,现身问她道:“云素衣呢?”

梅朵正惊慌失措,瞧见忽然出现的苏锦和庄知远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迅速明白过来:“那大火……”

“嘘——”苏锦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济世堂将女弟子卖给青云观,是给青云观的弟子做炉鼎用的。你有没有怎样?瞧见云素衣没有?”

梅朵瞪圆了眼睛呆呆忘了苏锦好一会儿,忽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低声大哭:“原来你那天让我不要上青云观是为我好?我怎么这么有眼无珠呢?嘤嘤嘤嘤嘤……”哭着哭着又把目光投在庄知远身上,可怜兮兮一手搂着苏锦的胳膊一手怯生生去抓庄知远的衣袖,“多谢仙师相救,我跟小鱼是患难姐妹,再不要把我留在这青云观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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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偶在上面的打赏,迟了,但感谢之心一点木有少!

第025章 青云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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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知远不对苏锦之外的女修并没有太大耐心,冷冷摆脱了梅朵的芊芊素手,耐着性子说道:“你去跟被济世堂卖上青云观的女修们说,想修仙可以去别的道观应征——下个月长春观便要招收弟子了。我瞧你资质不错,去应征必定能够被选中。”

“小鱼呢?”梅朵忙停住哭声。

庄知远转头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苏锦:“她跟我回长春观。”

“仙师!”梅朵闻听此言,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庄知远的脚下,双手攀着他的道袍抬着头边哭边怯怯哀求,“也带我去吧?我是土系单灵根,转眼就能突破炼气四层,现如今一刻都不想留在青云观了……求您带我和小鱼一起走!求您,求您了……嘤嘤嘤嘤……”

庄知远对陌生女修的耐心并不足够,有心将她丢到一边,又怕损了苏锦的面子,便转过脸看苏锦的意思。

苏锦不喜欢梅朵这一点,但长春观又不是她家开的,不喜欢也拦不住她去,索性就卖她个人情,对庄知远点头道:“这三年来,她确实对我不错。”

没有设计陷害,最后还帮着自己在佟掌柜那边说话,想让自己跟她一同上青云观,就算嘴巴欠一点儿,两面三刀一点儿,也终归还是姐妹。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庄知远立刻卖了这个人情给苏锦,故意特地说了这么一句,才让两人在此处先等着,他给去找别的受害女弟子留下口讯,之后再带苏锦和梅朵俩离开青云山。

等庄知远没影儿了,梅朵才一改方才的哭哭啼啼雀跃着问苏锦怎么认识的这么一个厉害人物,苏锦自然不会跟她提起父女关系这一层,只将半年前在渡船上跟他遇见、今次在江水中救了她的事儿说了,便急急的再问云素衣:“云素衣呢?”

“不知怎么逃了,”梅朵对云素衣逃走的事儿并不关心,但见苏锦急着问了两遍,只得详细说了几句,“本来说好佟掌柜将我和她并另外一位师姐一同送上青云观的,谁知没上山她就说想去茅厕,之后再也没瞧见过她,听说是偷偷逃了。”随即不等苏锦再问细节便急急拉着苏锦又问关于庄知远的,“这人真厉害啊!是长春观的人吗?得有点职务吧?看上去已经筑基了!等去了长春观能照顾我们吗?”

苏锦一概摇头:“不知道,我都没问。”

梅朵气得想瞧苏锦的脑壳:“你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不问清楚?你帮着他识破济世堂的阴谋,为修仙界做了一件大好事,回去必定有他的褒奖,就不能顺便问问清楚,以后多捞些好处?”

苏锦摊手道:“只要进了长春观,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笨蛋!我真恨不能把你的脑袋扒开,把我的脑子给你放进去!”梅朵对苏锦说话的语气虽然气呼呼,但话里话外明显表现出对苏锦的疼爱和亲近,“长春观那么大,弟子那么多,你以为人人得到的资源都能相同?不要太天真了!我之前打听过,长春观入门弟子每年得到的资源非常可怜,只有十颗养元丹和五枚灵石,必须完成各种任务、在各种小比中胜出,才有可能得到奖励!否则,没灵石,没丹药,没人真心教你……像你这种五灵根,就等着沉入最底层,卖命打杂吧!”

原来梅朵不是一心想进青云观,也暗中打听过前程啊?难怪苏锦劝她去长春观应征,她想都不想的一口回绝,还觉得是苏锦挖个坑让她跳。

不管怎样,苏锦也觉得梅朵这话说得有道理。她上一世家庭条件不错,除了先心病,所有好资源都自然而然被人送到眼前,使得她不能时刻想到银子、灵石之类身外物的重要性。梅朵这回倒真的提醒到她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庄知远已经忙完回来,刚想带苏锦和梅朵回长春观,苏锦便急忙说道:“我在济世堂静园养了一条狗,叫小布,我想把它带着。”

庄知远微微一愣:“什么狗?”

梅朵看出庄知远以为那狗是什么灵宠,忙急急解释了一句“只是条普通的土狗”便劝苏锦道:“只是土狗罢了,何必带着它?长春观要你就不错了,总不能还让你养条狗。”

苏锦却摇头:“它吃了我不少炼废的丹药,还陪着我练习法术……”

“那你怎么带着它?难不成牵着它乘坐仙师的飞剑?”梅朵又开始觉得苏锦的脑子不够用了。

庄知远静静瞧着梅朵劝奉苏锦,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但最终还是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只香囊似的小袋子递给苏锦:“我只有这一个灵兽袋,送给你装小布。你既然这么喜欢它,哪怕它不能成为灵宠,陪你修炼也是不错。”

苏锦也不跟他客气,道了声谢便接了过去,倒是梅朵望向庄知远和梅朵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寻。

从济世堂离开去青云观只是半日的功夫,回来时便已经变了一副模样。济世堂大门之外门庭冷落,只偶尔经过的镇民对着那洞开的大门口指指点点;门内一个瞧病、拣药的病人都没有,只几个坐堂大夫和伙计百无聊赖、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处,忧心忡忡的聊天说话,想必是在商量前程。

瞧见庄知远带着苏锦和梅朵去而复返,大家都惊慌的站起来躲到一边,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偷偷观察他们三个的举动,还有人偷偷瞧了瞧地上,那里有一滩未能擦洗干净的褐色,是庄知远挑断佟掌柜脚筋时鲜血留在地面上的痕迹

后院炮制药材的伙计们仍旧在忙碌做事,只是明显没了之前的热火朝天。女学徒们居住的院落也都空了,连艾容、艾淑都找寻不见,更别提土狗小布。

“小布那个贪吃鬼,肯定是瞧见大家都走了,没人给它弄吃的了,也跟着逃了!到底是畜生!有奶就是娘!”梅朵恨恨的骂了小布两声。

第026章 长春道观

苏锦扬声叫了小布两声没听见回应,便找了个木凳放在院子中央,又在木凳上放了块点心,手指一弹便有个小火球朝着那木凳疾飞而去,与此同时一条白影扑出,赶在火球烧穿木凳前扑倒了木凳,吃了那点心,随后开开心心狂甩着尾巴跑过来往苏锦身上窜,嘴巴张着舌头吐着,不停发出

“哈!哈!哈!”的声音讨好。

“这是小布?”庄知远瞧见苏锦和小布一人一狗这个亲热劲儿,便上下打量起小布来,“比普通土狗壮实些,但着实不是灵宠的材料。”

苏锦揉着小布的脑袋笑道:“吃过些我炼废的丹药。”

庄知远一愣:“你修为这样低,也能炼出丹药来?”

也不怪他说话直接,但凡炼丹师都得有上佳的修为做根基,不然跟凡人炮制药材没什么分别,所炼制出来的丹药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苏锦有些不好意思:“先时是佟掌柜炼,我打打下手,后来备料、投放、开炉什么的都是我,丹火还是佟掌柜来生。”

庄知远点头道:“我不懂炼丹,但也有所耳闻,除了材料的感觉、投放和开炉的时辰,火候好像也十分重要。你将来还是要先花大精力专心修炼才是,不要舍本逐末。”

“是。”苏锦带着感激给庄知远施礼。

庄知远摆了摆手,又看着小布稍稍思忖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这土狗虽够不上灵宠的边儿,比普通凡狗还是强着些,想必是吃了你和佟掌柜炼废丹药的缘故——既如此,这狗也不是没用,带着就带着。将来进了长春观,我帮你找炼丹房的差事,你边修练边瞧着师叔、师兄们是怎么炼丹的。”

他心里想到的其实不止这些,只不过梅朵在侧,不好完全跟苏锦说出来。

但苏锦还是非常高兴,用力点头道:“嗯,多谢庄前辈。”

如此说定之后,庄知远便将灵兽袋送给苏锦,教着她如何使用。梅朵进青云观后分了个乾坤袋,苏锦没有,庄知远原想也送她一个,又怕梅朵多心,便让她有东西暂时放在梅朵那里或者他那里,到了长春观自然会有人发放。

离开青云镇前庄知远还去了一趟渡口,要把那渡船收进乾坤袋带走,说可以放在长春观山下附近的河道里,将来苏锦要用也方便。

苏锦自然也想带着,毕竟跟娘约定了要在这渡船中见面,只是之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带走才好,如今庄知远有办法是最好的。万一娘真的去长春观找庄知远,瞧见了这渡船,必定会联想到兴许苏锦也在这儿,可增加母女重逢的几率。

——*——*——

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苏锦和梅朵跟着庄知远往长春观那边赶。

长春观地处东坞山脉,那里地势特殊,山顶常年积雪,山腰之下四季如春,草木茂盛水源丰富,确然是凡人修仙最好的所在。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修真门派觊觎东坞山脉的地利,寻找各种借口试图抢夺长春道观,俱因实力不济失望而归。

长春道观招收弟子的条件也非常严苛。

因众望所归,每年来长春观报名的修士数以千计,只有资质最佳、灵根出众的弟子才有希望被选用。而三年一次的仙台会,前来参加比试的散修也是不计其数,胜出者才有机会进入长春观,筑基修仙。

庄知远便是通过仙台会这个渠道进的长春观。

“哇,庄前辈你好厉害啊!”梅朵听庄知远这么一说,望向庄知远的闪动双眸之中满是崇拜敬仰之色,“能够在那么多散修之中脱颖而出,您真是太强太强了!”

庄知远瞧了梅朵一眼,又转头瞧了瞧苏锦。

苏锦还不知道庄知远的脾气,但隐隐觉得他戒心很重,不喜欢凭白接受别人的好处,此刻梅朵用对付佟掌柜那一套对付他,他未必受用。

因此苏锦岔开话题问庄知远:“庄前辈,梅朵是单灵根,肯定算得上资质好,我呢?”

庄知远这才展了眉头鼓励苏锦道:“长春观乃天下第一大观,自有高人知道混元灵根的好处。我对混元灵根的认识便是从长春观学来的。到时候我替你引荐一位高人,只要他认定你是混元灵根,长春观便一定会接纳你。”

“混元灵根?”梅朵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看苏锦,又看看庄知远,“混元灵根是什么意思?”

庄知远得意的扬着下巴笑道:“就是五行灵根齐头并进,修炼那一行的功法都可以。”随后又看苏锦,“你既然想要做个炼丹师,便主修火、木两行……”

梅朵却不死心:“五行灵根齐头并进,不就是五灵根?五灵根不是废灵根吗?”

庄知远面上一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跟梅朵解释几句,终归还是转头冷笑道:“你只是个孩子,我不同你计较。将来你进了长春观,自然有师父教你,用不着我来费神。”分明连之前给苏锦留的面子都免了。

苏锦心里觉得好笑,觉得庄知远已经是一名筑基修士,却还是同凡人父母一样,忍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子女一声不是。若早知如此,当初就跟娘好好过日子该多好?也不会生出这许多枝节。

话说回来,若没有这些枝节,原来的小苏锦也不会失血过多而死,自己也穿不到她的身上。可见凡事都是环环相扣,更别提“若早知如此”什么的。

若早知死后能够穿越到这修仙界,能够得到健康的身体,通过修炼长生不老,上一世又怎会害怕随时可能面临的死亡,养成凡事冷待的性子,早肆意而为,无畏生死了。

三人各怀心事,接下来的旅途便安静了许多。好在依赖庄知远的法术,不过两日便到了东坞山,进了长春观。庄知远先把梅朵交给负责招募新人的弟子,左右梅朵是土系单灵根,难得的好资质,长春观一定会收的;这才带着苏锦朝观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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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开始正是修炼了【满足脸】

第027章 正式入门

长春观号称天下第一大观,没来之前苏锦便对它的景观做过多种设想,不知是如同电视上演的天宫一样琼楼玉宇,仙气缭绕,还是如同故宫博物院一样巍峨雄伟,霸气非凡。

等来至山下,初有修为的她能够看出此地灵气充沛,道观修缮得也很是巍峨,但无论相比故宫还是电视上的天宫,都似乎差着些,面上便有些不动声色。这情形被庄知远看在眼里,只当她小小年便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气,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欢喜。

但他只能掩藏了心情,领着苏锦七拐八拐的走进一座大殿的内堂,一路上不少人见到他都打着招呼,十有*叫他庄师叔,偶尔有几个叫他庄师弟的,问他带着的这女孩是谁,他每次都不厌其烦的解释一遍。

从他们的对话中苏锦知道,庄知远去青云镇惩罚济世堂和青云观,那些筑基弟子是知道的,而他同苏锦的相识,大家也都知道。

是以解释起来并不费力,庄知远很快带着苏锦走到一座大殿外,请守在门口的守门弟子代为传禀,说是青云镇遇上的那个混元灵根的女修带回来了。

守门弟子修为只是炼气,庄知远却对他们极为客气,想必大殿里头的人更加不凡。苏锦本想问问庄知远让她见的到底是谁,但见庄知远垂首敛气,也就不好多问了。

不多时传话的守门弟子出来,周周到到的朝庄知远一施礼:“庄师叔,余首座请您带着这位女修进去说话。”

庄知远连忙道了谢,这才领着苏锦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大殿,里头早有侍奉弟子等候引路,一行三人共同穿过高大巍峨的殿堂,走角门进内廊,沿着长廊走了很久才到了一处内殿门口,庄知远让苏锦先在外头等着,自己虽侍奉弟子进去禀报。

苏锦老老实实答应了一声,眼瞅着庄知远弯腰低头离开,心里暗暗吐槽原来修炼之人也讲究俗礼,见一个所谓的余首座,竟跟古代大宅门一样诸多规矩。反过头来想想也是,修仙之人也是人,再超脱也不能变成别的。

她这边正想着乱七八糟,方才领着庄知远进殿的那位侍奉弟子便出来找她,说余首座传她进去。

苏锦忙应了一声入内,见尊位高椅上坐着一位长须飘飘的中年男子,庄知远立在下首,左右还有几个侍奉弟子立在左右,俱长衣广袖,四目低垂,好像死人一般。

“安小鱼,这位是长春观余首座,还不快过来见礼?!”庄知远见她微微发愣,连忙出言提醒她。

她这才晃过神来,连忙上前两步给那位长须男子施礼:“晚辈安小鱼,见过余首座。”

“好说,”余首座阵仗很大,说出话来却极和气,“你算得上有功之臣,如今又无处可去,就留在长春观吧。只是长春观不比寻常道观,规矩多又不能乱,你先测测灵根,让我瞧瞧将来让你跟着谁修炼比较合适。”说罢轻轻摆了摆手,立刻便有个死人般的侍奉弟子捧了个锦盒上前。

锦盒里是一枚黝黑乌亮、圆润漂亮的黑色珠子,看上去有点像上好的黑珍珠,想来跟佟掌柜济世堂的神灯一个作用。

侍奉弟子示意苏锦将那黑色珍珠拿起来握在手心,她便老老实实的做了。黑珍珠触手冰凉,刚接触到苏锦手心的时候并没什么反应,但那只是一瞬,很快那黝黑乌亮的珍珠里便闪现出隐隐流光,那流光像彩虹般绚丽,在黑珍珠中稍稍流动便汇集成温润白光,将整个黑珍珠的黑颜色通通盖住,像是一枚闪动着盈盈流光的夜明珠。

庄知远大喜,连坐在上位的余首座都瞪大了眼睛一脸喜色站了起来,揽着袍角疾步走下来将那珠子从苏锦手心中取走,细细查看了好一会儿白色荧光才渐渐消退,恢复成最初的黝黑乌亮。

“原来世上真有混元灵根一说,”余首座一脸喜色将那黑珍珠放回侍奉弟子捧着的锦盒里,上上下下打量苏锦笑道,“真没想到,这样奇特的灵根真的能够被我遇上。”

庄知远见苏锦不说话,忙上前跟苏锦解释道:“上古书籍有关于混元灵根的的记载,只是鲜有遇见,大概也因为普通道观难以区分五灵根和混元灵根,就算遇见了也错当五灵根处置有关。你之幸运,在于来到咱们长春观,不但有优等的测灵珠分辨出你是混元灵根无疑,还偏巧有混元灵根特殊的修炼之法。现如今余首座收你入观,实在是你多少次轮回修来的福气,还不快拜谢余首座?”

苏锦一听,连忙施礼道谢。

余首座笑着摆手道:“既然如此,倒真该给你找个好师父……你在济世堂学过炼丹?”

“是。”

“好,好。培养一名炼丹师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将一名刚入门的弟子往炼丹师的方向培养,更需要冒极大的风险。但我愿意冒这个风险!”余首座一脸的踌躇满志。

苏锦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高兴得纳头便拜,庄知远也在一旁装成外人的样子给苏锦道喜,并提点她要感激余首座的知遇之恩。

苏锦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只听庄知远一说便再次拜道:“不论余首座给弟子选哪位法师做师父,余首座都对小鱼有天大的恩德!”

这倒不是她夸张妄言,真的是出自真心。

余首座笑着点头道:“咱们长春观开观布道,目的就是培养更多道友踏入修仙征途,实在无须谢我,要谢就谢咱们长春道观。只是有一件事儿我得跟你说明,我愿意培养你做炼丹师是真,但任何一个进入道观的弟子都要从底层做起,修好本分再修其他——我会安排你进丹修宫,你要跟普通弟子一样,边修练边做些杂事,筑基之后才能正式给你安排师尊丹修。你是混元灵根,只要勤加修炼,功法得当,筑基之日肯定不会太远。”

原来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冒险啊?

苏锦觉得好笑,原来长春观的首座不但规矩多讲排场,还跟凡人的官场一样说起话来虚虚实实。但这都不算什么,能进入长春观丹修宫修炼,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儿,她一定要勤奋修炼,不白白浪费这份幸运!

第028章 安顿入住

过了这一关,庄知远便不好再跟着苏锦了,苏锦只能辞别了他和余首座,跟着一名回事弟子出内殿进山居去办理入门手续。

“你就是庄师叔带回来的混元灵根弟子?”负责办理入门手续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师兄,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修为只知道是炼气,看不出几层。

他跟余首座手下的那名回事弟子交接之后便仔细打量苏锦,显然对她早有耳闻,目光之中的神色既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而是毫不掩饰的奇怪,显然“混元灵根”这四个字,即便是他这个常年从事新弟子入册的人,也是新奇而未知的。

苏锦并不喜欢被人这样打量,但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垂了眼睛点头道:“是。”

那师兄仍旧用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打量苏锦一会儿,才招呼她坐在桌子旁边,随后熟练的从身后的柜子里掏出一卷绢帛来,详细登记了苏锦——不,安小鱼——的各项资料,让苏锦确认无误之后才誊写在一块玉简之上,又取出长春观特质的玉牌,让苏锦在玉简和玉牌上都留下神识印记,才将玉牌交给她:“这是你的腰牌,是你在长春观内的身份证明,很多禁制都要靠它来解,切不可丢失。”

苏锦连忙谨慎的接了过来。

那玉牌触手温润,若在俗世算的上是玉中珍品,但在长春观却只是被制作成身份玉牌,连苏锦这种刚刚入门的底层弟子都得到一块。

那师兄已经趁着这功夫从身后的柜子里又掏出一只乾坤袋来,抛给苏锦道:“里面的东西是每人都有的,一瓶丹药,十块灵石,一套功法……哦,对了,你修炼的功法应该给旁人不同,要不你先收着这个,等我问清楚给你哪套功法,再找你。”

“是。”

“你不用这么拘束,从进门到现在除了‘是’什么都不敢说——没事儿的,我这个人特别和气,你就放轻松,叫我一声姚师兄就行。咱们长春观不按入门先后算辈分,按的是修为,我此刻修为比你高,你叫我师兄;将来你有幸筑基,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叔呢!”说到这儿,他自己都先哈哈大笑起来。

苏锦见他如此开朗,心里也放松了很多:“是。”见那师兄绷脸,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口,“姚师兄。”

“哈哈哈哈哈,这就对了!我叫姚仕达,以后说不定谁关照谁呢,但愿大家伙儿都不要被俗礼拘束,高高兴兴修炼,和和美美相处。”

他说得倒是大实话,想必见惯了风雨,早看透了这些。更难得的是,上头规矩多多,戒备森严,下面山居的弟子却如此轻松自在,看起来倒也没之前想象的那么可怕。

姚仕达又跟她交待了几句新弟子入门的规矩,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主动安排道:“方才登记了一个叫梅朵的师妹,说也是跟着庄师叔回来的。你就跟她住在一起吧?咱们长春观的女院四个炼气弟子一套院子,分住东西厢房,正房是公共的地方,可休息待客,或者院子里谁修为最高谁住过去。梅师妹住在东厢了,趁着现在人不多,把另一间东厢给你?”

苏锦原不喜欢梅朵,但胜在熟悉,就算单住了一个院子,很快也会有新弟子入门,倒不如仍旧跟梅朵住在一起,便点头答应下来。

姚仕达便将手上的事儿跟人交待了一下,亲自带着苏锦来到女院。看守女院大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筑基修为,因为修炼的缘故皮肤、身材都非常有风韵。姚仕达先跟那妇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苏锦,还特地声明是“庄师叔带回来的混元灵根”,惹得那妇人灼灼目光将苏锦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原来这位姚师兄是个大喇叭。

苏锦正暗暗无奈,就听姚仕达跟她介绍那妇人,说是女院的管事师叔,娘家姓殷;另有一位张师叔,日夜跟殷师叔轮换。

“殷师叔。”苏锦忙恭恭敬敬给那妇人施礼,“以后少不得给您和张师叔添麻烦。”

殷妇人见她如此客套有礼,面上的僵硬便缓了一缓,却并不接她的话茬,只转头让姚仕达回去,她自己送苏锦去住处就行了。

姚仕达嘴上答应着,等殷妇人转头背对她立刻偷偷冲苏锦吐了个舌头,这才跟她挥手道别。苏锦轻扬着嘴角笑笑,被殷妇人瞧了个正着,转头正好瞧见姚仕达的鬼脸,脸上便有些不喜。

姚仕达连忙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转身离开,苏锦也低眉敛目跟着殷妇人穿过长长的青石路来到她和梅朵所住的小小院落,见此处山清水秀,心情立刻舒畅了许多。

等进了院门,听见声音的梅朵立刻高高兴兴从最靠近正房的那间东厢跑出来,亲亲热热的跟殷妇人打招呼,亲亲热热的揽住苏锦的胳膊,漂亮闪动的一双杏眼像是被苏锦身上的磁石吸住了一眼半刻都不离开,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化不开的笑意。

殷妇人似乎没瞧见她,挺直了腰板对她俩说道:“半月后才是招收新弟子的日子,我先把规矩跟你们两个说说:咱长春观男、女弟子分开居住,不许串门,特别是男弟子不许来女院串门。这是第一个,你们务必要记住了。”说这话时,眼睛刀子似的捥了苏锦一眼,显然仍旧对方才的事儿耿耿于怀。

梅朵诧异的瞧了瞧苏锦,见她面上平淡无波,便娇憨憨的主动答应了一声:“我们都知道啦——那第二呢?”

“第二,我来说说每天的行程。所有弟子都须在卯时之前起床,自己修炼两个时辰,辰时去饭堂统一早饭,辰时一刻去勤殿上早课,午时三刻回女院午饭,未时可去执事堂领取差事——所有炼气初期弟子每月必须完成执事堂的两件差事,才有资格领取下个月的丹药和灵石。待差事完成了,剩下的时间才可自行支配。”

“嗯!我记得啦,殷师叔!”梅朵连忙挺直了身子无比欢快的回应了一句,才微微靠着殷妇人的身子娇滴滴问道,“不知道要领什么样的差事呢?”

殷妇人凌厉的目光将梅朵一扫,见梅朵立刻退回原来的位置才道:“你们这种刚入门的底层弟子,只能做些杂事,帮着师兄师姐看守药园、照顾灵兽什么的,师兄师姐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说到这儿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低手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资料,这才抬头对苏锦道:“你跟旁人不同,无须去执事堂,直接去丹修宫领差事。”

苏锦连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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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开始正式的修炼之旅啦,我都替女主心潮澎湃。亲爱滴们如果喜欢我的文,别忘了点一下收藏哈!感谢偶在上面、素食小猪、莫伊莱、大我成几位道友的打赏,么么哒!

第029章 青衣白面

等那殷妇人走了,苏锦连忙将小布从灵兽袋里放出来。小布被关了这么久,又看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立刻撒了欢儿似得满院子乱跑,若不是苏锦拦着,只怕院子中间花坛里中的灵花灵草都得被它啃上几口。

“你若想好好在这儿呆着,就不能啃咬院子里的东西,知道不?”苏锦攥住小布长长的嘴巴指着灵草声色俱厉的训诫,小布则委屈的在苏锦的控制下斜着眼睛瞧瞧灵草,又可怜巴巴的瞧瞧苏锦,这才略略挣扎着轻轻摇晃起脑袋,想把长嘴巴从苏锦的手里挣扎出来,却不敢真的用力。

梅朵掩着口笑道:“小布,你还真得听话,方才那老太婆可不是艾容艾淑……”说到这儿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凑到苏锦身边闪动着八卦的目光问她,“老太婆方才说到男女之防时,看你的眼神可是不善,到底怎么回事儿?她是误会你跟庄前辈了吗?”

“不是。”苏锦松开小布的嘴巴,小布立刻又撒起了欢儿,冲到灵草之前又要再咬,被苏锦压低了嗓子呵斥了一声,立马舔起围住灵草的石台来,边舔边偷眼看苏锦,像是在说:“你冤枉我了,我没想干嘛,只是乖乖的舔舔石台而已……”

“那就是姚仕达。”梅朵早就习惯了苏锦的话少,立刻拍手大笑起来,“那师兄一看就不是正经货色,跟女弟子说起话来眼珠子都是亮的,我是见惯了,根本就没搭理他,你肯定给他好脸色了!我告诉你,对付这种花脸花肠子的花师兄最好的办法就是冷淡着他!我在青云管理就见过……”

“人家也没干嘛啊?”苏锦最不喜欢梅朵的一点便是不论是谁都要给个差评,除了她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好人,偏等见了人家,还跟人家亲热得不行,以至她表面上朋友遍天下,背地里所有人都是人渣。

梅朵跟苏锦相处三年,知道苏锦就算反驳她两句,也不会把自己跟她说的话散播出去,因此毫不介意的继续发泄:“不知道你,反正他见着我的时候,笑得眼珠子都瞧不见了,一口一个梅师妹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分房的时候跟我说他给我选的是山居最好的院落,东厢第一间是整个院子最好的房间,还说以后要常来常往……”

她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任何一个表示友好的小细节都能成为姚仕达心怀不轨的佐证。苏锦无心再听,只简单打了个招呼回自己房间,自顾自将行李分放进乾坤袋和柜子,见柜子里除了绣着长春观标记的青色道袍之外还有一套崭新的被褥,便将那被褥铺放在床上。

铺着铺着,她忽然意识到那青色道袍和当日追杀自己的青衣白面鬼的衣裳特别像,便连忙重新打开柜子,将那道袍展开看了个仔细,看完之后还将那道袍穿在身上跑出屋门去找梅朵:“咱这儿有镜子吗?”

梅朵正不高兴苏锦方才的态度,但见苏锦换好了道袍要照镜子立刻来了精神:“有,正房有!我也换上这衣服照照去!”说完也跑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苏锦来不及等她,自己一个人大步跑进正房找到镜子一照,镜子里分明就是那夜看到的青衣白面鬼,只是样貌不同,身形也消瘦许多。

那夜月朗星稀,久不事劳作的修炼之人被月光一照,脸色难免变成莹白;再跟这青衣一衬,更是十二万分的明显。

而她最初见到庄知远的时候没有发现,是因为庄知远是长春观的筑基弟子,身上穿的是深蓝色广袖道袍,斜襟衣领处还镶着宽宽的白边。

由此可见,当日追杀娘和自己的,都是长春观的练气弟子。而娘当年是散修,跟长春观的弟子并不相识,唯一相识的庄知远也不可能派人追杀她们母女。那是谁呢?是跟庄知远有仇的人?难怪当时庄知远让自己仍旧以安小鱼之名入观,难道这里真的有跟他不共戴天的仇家?

那是不是,娘和真正的安小鱼,也在这长春观内?

想到这一层,苏锦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有一团热乎乎的鲜血涌动了一下,那涌动的力量大得如同山洪冲撞堤坝,撞得她的身体都不由自主抖了一抖。

他们捉了安小鱼,安小鱼定然会说出自己的名字,让那些青衣白面鬼知道他们抓错人了。而自己还以安小鱼的身份入观,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危险降临。

这样一来,别说救娘和真正的安小鱼,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她越想越担心,索性立刻转身出门往外就跑,迎面撞上正要进门的梅朵,把梅朵都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这是?看见鬼了?!”

苏锦边跑边道:“你帮我照看小布,我去找庄前辈问点事儿!”

她跑得太快,说完这些时已经跑到了院门之外,只能听见梅朵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早点回来!一会儿就要晚饭了!”

苏锦顾不上回应她,只拼了命的往外跑,路上偶然遇到的女院弟子也来不及打招呼,直等到跑到门口才被殷妇人拦着:“女院之内,不得奔跑!”

“……是。”苏锦连忙停下脚步。

是呢,不想惹人注意,这就先惹人注意了。

“你出女院要去做什么?”殷妇人的语气仍旧凌厉得很。

苏锦不想惹她,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忽然想起有些事儿忘了跟庄前辈请示,想过去找他。”

殷妇人脸上的神色越发的不好看,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像是对苏锦有什么天大的不满:“身为女修,要洁身自好才有希望筑基结丹……”

“殷师叔的意思是,咱们长春观的女修不能跟师叔、师兄来往?否则便是不洁身自好?那请问殷师叔,丹修宫中有没有男修?”苏锦心里着急,又恼殷妇人的态度,终于不再控制,皱着眉头回敬殷妇人一句。

殷妇人没想到原本老老实实、唯唯诺诺的苏锦如此伶牙俐齿,直气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苏教也不想真的得罪她,便见好就收,恭恭敬敬又冲殷夫人深施一礼:“对不住,殷师叔,弟子真有急事请教庄前辈。”随后不等殷夫人回应,便急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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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安家小鱼

来长春观的路上,庄知远跟苏教说过他住在西岭洞府,但她却不知道西岭到底在哪儿,,只能找看起来面善的弟子打听。见她只是炼气二层,又连西岭都不认识,便有很多人指路都不甚热心,以至她耽误了很久,天色都暗了才找到西岭入口,门口却守着弟子不让她进门。

经这几位师兄解释,苏教才明白原来东坞山分东陵、西岭,炼气弟子都住在东陵,没有传召不能随意进入西岭,因为西岭不但是东坞山灵气最充沛的地方,还是筑基以上的弟子才能居住的地方,连观主、监院等人都住在东陵,有事来过来西岭瞧瞧。之前苏瑾能够顺利见到余首座,也是因为有庄知远领着。

她心中无奈,只能谢了师兄回女院。路上经过姚仕达的办公之处,想起他认识的人多,便轻轻敲了敲门,叫了一声“姚师兄”。

屋里立刻传来姚仕达的回应声,随即很快门被姚仕达从里面打开,见是苏锦,眼睛立刻亮了一亮:“安小鱼?有事儿吗?”

饶是苏锦对他没有恶意,见他眼睛闪亮时也忽然想起梅朵评价姚仕达的话和殷妇人的态度,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笑道:“我出来转转,路过此处,见姚师兄这里亮着灯,就来打个招呼,顺便问几句八卦。”

“哈哈哈哈哈哈哈!”姚仕达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侧身将苏锦往屋里请,见苏锦不肯进门,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便也不强求,只笑呵呵问她,“什么八卦?东岭的八卦,我不知道全部,也知道十之*。”

苏锦是信他这句话的,做着这样的事务,为人又这样热情,连自己是混元灵根都能知道。

因此她笑着试探道:“听闻长春观内还有个叫做安小鱼的?还是个跟我年岁相当的女弟子。我心下好奇,很想跟她认识认识。”

一句话把姚仕达问愣了:“跟你年岁相当的安小鱼?没有啊?我来长春观五年,有四年半都在此处做事,并没见过跟你同名同姓的女弟子。”

“你倒是肯定。”苏锦故意笑了起来。

姚仕达被她这一笑激发了斗志,边将她往里请边瞪圆了眼睛争辩道:“我被选中常年做这个差事,就是因为过目不忘。不信你进来瞧瞧?所有练气弟子的资料都在我这边登记造册,直等哪个筑了基,才会有人将他的资料拿去西陵。”

苏锦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姚仕达进门。她今天刚认识姚仕达,寻常小事信他也就信他了,这种大事还是自己看到才能放心。万一姚仕达百密一疏,真的记错了呢?

进门后姚仕达便从柜子里捧出一只木盒,盒子里放着块玉简。姚仕达将玉简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桌上一方砚台似的不知名法器上,只稍稍注入一丝神识便在对面白墙上现出一片投影。

姚仕达口唇微动,投影中很快出现“搜寻‘安’姓炼气弟子”字样,很快齐刷刷出了一大片,再从中筛选“女弟子”,投影中便所剩无多,一眼就能从头瞧见尾,“安小鱼”这个名字只有今日登记的一个,应该就是苏锦自己了。

苏锦还没说话,姚仕达又施法将搜索条件修改成“安小鱼”,那投影中便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条,正是今日下午登记入册的苏锦。

“我没骗你吧?”姚仕达得意的笑了起来。

苏锦这才放心点头道:“对不住,姚师兄,我不该不信你的。”

姚仕达越发的得意,笑得也越发开怀:“你还是那么拘束,这点小事儿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以后你相信你们的姚师兄确实记忆力超群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个孩子样的师兄。

苏锦回到女院时天色已经大黑,殷妇人瞧向苏锦的一双眼睛都青了,只不过大概忌惮苏锦的伶牙俐齿,一言不发冷着脸不回应苏锦的招呼,等苏锦走过去才恨声对坐在里头吃饭的张妇人说道:“就是方才过去那个!说什么混元灵根,一入门便去丹修宫领差事,跟东岭的庄知远、登记处的姚仕达都不清楚!将来必定是个做炉鼎的胚子!”

那张妇人也带着跟殷妇人一样的腔调冷笑:“旁的又有几个将来不跟男弟子双修?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让我说,整个长春观也出不了一个元婴女修了!我早就死心了!”

殷妇人却是不服:“凭什么男修就能元神成婴,女修就没一个成的?别说元婴,纵观天下,修成金丹的女修又有几个?咱们长春观号称天下第一观,也只长虹真人一个,还止步三十七年,再没一点进阶的消息。真是很死人了!”

“何必操那个心?真是不嫌累。”

“若咱女院将来能再出一个结丹女修,累死我也心甘!”殷妇人咬紧了牙关,恨恨顿足说道。张妇人却只是嘲弄似的“哼”了一声,再不说话。

苏锦不知殷妇人和张妇人之间的对话,只默默回了住处,经过十几个亮着灯的院落,都大门紧闭,想来已经吃过晚饭闭门修炼了,便想饿着就饿着吧,左右自从修炼,扛饿能力比从前强了不少,一天只吃一顿饭就能精力充肺。

谁知刚进院门,东厢第一间的梅朵便比小布还快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开口就问苏锦吃饭了没,见苏锦摇头便边骂苏锦“你又没辟谷,不吃饭怎么行?以后再也不能为了任何事儿错过吃饭的时辰,否则瞧我不打你”什么的,边拉着她往自己那屋去。

她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仍旧像之前在青云观一样,各种各样小装饰小零碎儿女孩儿气十足,漂亮得如同最受宠女孩的公主房。连靠窗的桌子上都铺着一块她当日在青云镇时自己买布自己裁制的五彩桌布,桌布中间摆着块四四方方的小垫子,垫子上放着一只扣着盘子的白瓷大碗,待梅朵把那盘子挪开,苏锦瞧见里头是仍旧带着热乎气儿的饭菜,隐隐泛着灵气,显然是长春观为弟子特制的。

“吃吧,多亏有我想着你,不然你这样的蠢蛋可怎么活得下去?!”梅朵笑嘻嘻的对苏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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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我成、莫伊莱的打赏,阿呔太感动啦,么么哒!

第031章 推心置腹

梅朵纵有千般不是,表面上对苏锦却从来没有过错处,只那回苏锦跟她建议别去青云观将她惹恼了,不管不顾的臊了她一顿。苏锦心里头暗暗叹息,对梅朵的面色也软了很多:“你吃了没?”

“早吃了,吃你的吧!”梅朵拦住想从苏锦那儿分一杯羹的小布,陪着小布丢球玩儿,让苏锦安心吃饭,等苏锦吃完了才闪亮着眼睛过来问她:“你找庄前辈干嘛?下次带着我去嘛,你嘴笨,我去还能帮着你说说话。”

果然又来打听了。

苏锦只能拿些乱七八糟的应付过去,比方想问问丹修宫的规矩,怕自己去了惹祸什么的。梅朵认认真真瞧着苏锦说,也不知是不是真信了,左右等苏锦说完便嘿嘿笑道:“下次先问问我就行了!我今日去领午饭时有师姐主动跟我搭话,聊得尽兴了,还去她们住的院子做客,特地帮你问了丹修宫的事儿!”

“她们怎么说?”苏锦一向不怀疑梅朵的交际能力。

梅朵故作神秘的凑近苏锦小声说道:“统领长春宫的是长虹真人,一位结丹期的女修,女修哦!挑剔且不容易亲近,去了你务必小心!”说到这儿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换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挥了挥手,“你只是底层弟子,想来跟她不会有交集……”

“那你也跟我说说吧,听来什么说什么,我都想听。”苏锦忙道。

梅朵奇道:“咦,你不是去问庄前辈了吗?他跟你说了什么?”

苏锦只能把止步西陵朝天门的事儿简单说了一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你笨嘛,下次带着我,软磨硬泡,我就不信办不成!”梅朵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得意自己未卜先知,大笑着将苏锦损了几句,见苏锦不言语,很快见好就收的继续说道,“据说丹修宫最有本事的是寂同真人。他俗名周季同,结丹中期,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做旁人所不能。就说炼丹,有丹方的丹药,他自然什么都能炼,没丹方的,也炼得比旁人都强!”

苏锦不懂了:“就是他能够自创丹方咯?”

“没错!不是那种苦苦研究之后的自创,是临时自创哦!比方天下各大道观之间进行比试会,长春观派出书名弟子参加,寂同真人便会随队前往。他虽然不直接参与比试,但比试当中队员难免会有伤损,有些要性命的大伤,寂同真人也能够临时自创丹方,炼制丹药,让队员起死回生!”

万军之中炼丹,那得需要多顽强的定力啊!

苏锦心中也暗暗佩服,越发认真的听梅朵继续说下去。

梅朵啧啧夸赞了那寂同真人好一会儿,才继续介绍其他人:“你明日去丹修宫,要找分配差事的执事师兄王臻。他这个人喜欢听人夸赞,特别是夸他医术高——据说他在上山之前有个当御医的爹,他爹因为卷入宫廷争斗掉了脑袋他才上山修炼的,偏巧还是个双灵根,资质还算不错,这些年进阶很快,十分的顺利。”

虽然并不十分喜欢梅朵,苏锦还是感激她替自己打听这许多事儿,立刻真心点头道谢:“嗯,谢谢你。”

“我还没说完呢啊,说完再谢也来得及!”梅朵大大咧咧的笑了一笑,“千万别夸他资质好,他最讨厌别人提他的灵根。他这人事事拔尖,双灵根对他来说是个耻辱,因为不是单灵根,算不得资质最好的。另外,好像夸她资质好就是抹杀了他的本事似的,所以他不喜欢。你要是不小心夸错,就等着分给你最辛苦又最没用的苦力活吧!”

苏锦忍不住笑道:“我倒没问过,你介意我夸你资质好吗?”

“自然不介意!”梅朵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顺便把扑到她腿上的小布扒拉开,“资质好是天分,与生俱来,就跟漂亮一个样,干嘛怕人夸赞?左右人人在意的都是最终的结果,都是筑基、结丹,至于起点不同,这找谁说理去?有本事你也生个单灵根啊?!”

苏锦想想自己的混元灵根,连长春观都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也不知将来是顺利还是坎坷,便低垂了头,没有说话。

“不是说你哈!”梅朵以为她多心了,连忙攀住她的手亲亲热热的推心置腹,“你是混元灵根,听闻是上古最好的灵根,天纵之才,只是没有特殊修炼的功法,才导致多少混元灵根的弟子被当做五灵根、废灵根,耽误了修炼。你多幸运啊,长春观有这功法,又让你进丹修宫,将来若真的成为炼丹师,会有多少人捧你你知道不知道?!但凡修炼的,哪怕是我这种单灵根,又有几个离得开丹药呢?认识一个炼丹师,还有幸成了姐妹,你说我多得意?总之你真真比我幸运多了!待将来大乘,切不可忘了我!”

“但愿有那一天。”苏锦暗暗给自己鼓劲,好一会儿才发现梅朵一直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才想起最重要的一句话还没有回应,忙道,“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了你。”

“妥了!”梅朵高高兴的跟苏锦击了一掌,笑吟吟的催着她把饭吃完,便跟苏锦面对面坐在床上,五心向天的修炼。

小布见惯了这个,明白这种时候就算它再讨好卖萌都不会有人理它,便也安安静静的趴在苏锦的布鞋上小睡。它只是只傻傻的土狗,很容易便能忘记一切,此刻也是一样,它又同往常一样很快感觉到身体周遭有许多蓝色的小小亮点,便淘气的控制意志,让身子里的那个自己将蓝色小点一枚枚吞食干净。

它只是条傻狗,却也感觉到这里同钻进灵兽袋之前的那个地方不同。钻进灵兽袋之前,在济世堂,蓝色的小点非常少,它要非常努力的才能捕捉到一星半点。此刻却是不同,蓝色小点多得不计其数,没吞进嘴里一粒,肚子便开心一分,身上也舒服一分。

它就这样跟着主人一块儿,一点一点、不论大小蓝点都不放过的吞食起来。

第032章 三六九等

第二天一早,苏锦和梅朵收拾妥当之后便将小布收进灵兽袋,两人一同去勤殿早课,没出女院梅朵便遇上熟人,主动带着苏锦上前问好,介绍对方跟苏锦认识。苏锦虽然话少,但笑容不少,老老实实跟着梅朵喊了一声蓝师姐。

那位蓝师姐是梅朵昨天在饭堂认识的,为人也很是热情开朗,身边围着一群年纪相仿的女修,虽不敢大声叽叽喳喳,却也满脸都是四溢的快乐。她听说苏锦就是庄知远带回来的混元灵根,第一句就先打听苏锦跟庄知远的关系。

梅朵做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笑嘻嘻推了她一把:“昨天蓝师姐不是问过我了?怕我哄弄你啊?”

“我忘啦!”蓝师姐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卖起萌来却比苏锦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还天然无敌。只见她瞪圆了眼睛懵懵懂懂愣了一愣,周围师姐师妹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才忽然拍着手笑道,“是啊,我真的问过!梅师妹你怎么说来着?”

梅朵故意翻了个白眼,这才指着微笑着的苏锦详细说道:“她偶然帮庄师叔完成了一个大任务,立了大功,庄师叔见我们真心向道,便领我们回东坞山了!哪有什么关系啊?”

“哦——”蓝师姐像是第一次听说似的,很认真的边听梅朵说边用力点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不错眼珠的瞅着苏锦,“混元灵根啊,都没见过?跟五灵根有什么不一样吗?”

“听说一样,都是五行灵根平均……”旁边有个大眼睛女弟子给蓝师姐帮腔。

蓝师姐先是“噗”的笑了,随后才哈哈大笑道:“说你笨你还真笨了!既然名字不一样,肯定不一样咯!梅师妹可说了,混元灵根是天纵奇才,咱们所有人都不及她呢!”

苏锦转头瞧了瞧梅朵。

梅朵脸上红了又白,但那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正常故意掩口笑道:“当着几位师姐的面,我哪儿敢说‘所有人都不及她’啊!蓝师姐不要这么逗师妹玩啦,我们玩不起哒,嘤嘤嘤……我是说混元灵根百年难遇,庄师叔直接就带去西岭见余首座啦!”

以梅朵与人相处的本事,确实后面这些话像是她说的,既表达了苏锦的与众不同,小小的得意一下,又不至于伤害到师姐们。初来乍到,只有苏锦一个算得上自己人,梅朵才不会傻到这种时候就给苏锦拉仇恨,祸及自己呢。

那位蓝师姐正想反驳两句,身边就有人轻轻撞了她胳膊一下。她连忙警戒的抬眼望前头瞥了一眼,女院大门近在眼前,早起刚刚过来的殷妇人正冷眼瞧着她们几个,显然是来跟张妇人轮值,正好瞧见她们几个嘻嘻哈哈。

那样开朗的蓝师姐瞧见她,立刻如见了猫儿的老鼠一样老老实实低下头,和所有人一同低眉敛目往女院大门那边走,经过殷妇人时规规矩矩施礼:“殷师叔。”

“嗯,”殷妇人略略点了点头,“身为女修,不要在路上嘻哈玩笑,失了稳重。”

“是。”蓝师姐连忙低下头去,她身边那些女修连同梅朵,也随着她一起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苏锦自然也是如此。

等出了那女修大门,有人偷偷回首看了好几眼,才低声给大家伙儿报信:“进去了……”

那几位师姐皆挺直了腰板,大大出了一口重气。

梅朵连忙八卦:“你们好像很怕殷师叔啊!”

“她太厉害了,当年我娘都没这么严格的管我……”蓝师姐轻轻摇头,随后又提醒梅朵和苏锦道,“记住啊,在她们面前越规矩越好,最好没有任何存在感,不然轻易就会罚你去饭堂做苦工!都不用争先拔尖!因为对她来说,最好的奖励就是跟你说一句‘快回去修炼吧’!”

“对啊,”旁边还有人替蓝师姐补刀,“从她嘴里听到这一句真的如沐春风啊……”

只有罚,没有奖,难怪蓝师姐要说在她面前不要有任何存在感了。

就这样说说笑笑着,不一会儿大家便到了勤殿。这里大殿非常广阔,从一进门开始便整整齐齐摆着许多蒲团,有些蒲团上已经有先来的弟子坐着,俱五心向天,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独自打坐。

据蓝师姐她们介绍,来这里听课的都是长春观的普通弟子,修为普通又没有后台。对,后台,蓝师姐这么跟梅朵和苏锦一说,另外几个也很认同,因为修为高的或者有后台的都会有专门的师父教导,根本无需来此日复一日的听课。

“他们讲的东西我都能背下来了。”蓝师姐这样跟梅朵和苏锦总结道。

梅朵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待蓝师姐跟她们分开才偷偷在苏锦耳边说道:“看出来了吗,蓝师姐也是个没本事的!有本事的根本无需来此听课!从昨天开始就拿出一副师姐的样子教导我,原来都是孬货!”

她说的不太好听,但道理是没错的。

原来来勤殿上课的,不是苏锦和梅朵这种刚刚入观的初级弟子,就是虽然入观一段时间却一直没人教导的散兵游勇,真正脱颖而出的都有专门的师父教导,只是不知道是师父来找她们,还是她们得主动去找师父教导。

“不妨事,先熟悉两天,我打听打听。”梅朵在苏锦耳边补充道。

两人正低头耳语,便见前门走进一位面无表情的筑基师叔,走上主讲台之后只轻轻咳嗽一声便开始讲课,也不管下面的弟子有没有发现他进门了:“咱们大殿之中的蒲团共有六百七十五个,今日我瞧着大概坐满了十之六七,心中略略有些失望。再过半个多月,新一期的弟子将要入门,你们之中有大概两成的弟子,若不能在这半个月之中有所突破,就要转作杂役弟子了。半个多月啊各位,还有半个多月。”

苏锦和梅朵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从那筑基师叔的话里不难听出,到了一定年限还坐在这里听课的弟子便要转作杂役弟子了。杂役弟子和普通弟子不同,每日都会有繁重的工作要做才有每月的月俸可领,可供修炼的时间、机会也会越来越少。

那些有专门的师父教导的弟子们则跟杂役弟子走上了相反的道路,只有他们,才有可能筑基升仙。

第033章 勤殿早课

那位筑基师叔只是这么一段话,方才还有些窃窃嘈嘈的大殿立刻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有些被他说中的弟子还垂下头去,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更别提聊天说话。

面无表情的筑基师叔这才继续说道:“在座各位都是普通炼气弟子,若无意外,大多能做到凡人说的长命百岁。与修士来说,这自然只是开始。身具灵根的凡人‘修炼’,十之五六都能修到炼气中后期,算不得稀奇,只有达到筑基层次之后,才算刚刚踏上‘修仙’之路。

“炼气修士中,十之二三能够筑基。达到筑基修为的修士能有两百到两百五十岁的寿命,还能乘虚御空、辟谷胎息。而筑基修士中只有一成左右能够结丹,达到五百到六百岁的寿命,还能呼风唤雨、出手风雷。

“昨日有弟子向我询问,说‘元仲师叔,您已经筑基,如果能侥幸结丹,再幸运凝炼成婴,您就不会每日来勤殿给大家上早课了吧?’且不说我来不来勤殿给大家上课,只说他那几句话——‘侥幸’结丹,‘幸运’凝练成婴……修炼之事,自然少不了机缘际遇,可哪能因此将结丹、凝婴归结到‘幸运’之上?修炼是最讨不得巧的,必须如同这大殿的名字一样,勤,勤,勤!勤奋修炼自身,与天地灵气相融,才能淬炼*,脱胎换骨,修成大道!只有‘勤’才是修仙的正途!”

苏锦在济世堂修炼三年,青玦从来没跟他们讲过这些。她每日早上到了教习堂,让大家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努力进入冥想境界,吸纳天地灵气,引气入体,达到炼气三层。达到炼气三层……对,就是炼气三层,当时觉得,达到炼气三层,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有达到炼气三层才有可能上青云观继续修炼,但修炼什么,最终目标是什么,从来没人说过。

现在,这位元仲师叔在苏锦面前展开了一副全新的清晰画面,“筑基”也不再是一个空泛的词汇。历代皇帝所想要的长生不老,原来可以通过修炼来完成。炼气一百岁,筑基两百多岁,结丹五六百岁……

不但寿命绵长,还身体健康,青春永驻。瞧昨日那位金首座,既然能够做到首座的位置,修为一定很高吧?修炼的日子必定不短了吧?可是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不说,还仙风道骨,精神矍铄,连苏锦的爹爹庄知远,只是筑基,神采也能轻易在凡人中脱颖而出,锐气逼人。

这是修炼能够带给凡人最实在的利益。至于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更是锦上添花。

于她苏锦来说,还有一个近在眼前的好处,便是有能力在自保之外救出娘和真正的安小鱼。

这一堂课将苏锦听得踌躇满志,直到下课跟梅朵、蓝师姐她们回女院,才又重新回到现实里来。

“听他说得容易,筑基、结丹、元婴……这能达到那境界的又有几个?整个长春观才有多少结丹真人?只怕都没过百吧?元婴更是听过没见过……”蓝师姐在那边发着牢骚。

梅朵消息灵通,又刚刚被元仲师叔鼓舞着跟苏锦一样踌躇满志,立刻出声打断蓝师姐:“不是说观主已经晋阶元婴,成为道君了吗?”

“道君”是对元婴修士的尊称,如同对结丹修士要尊称“真人”一样。这还一日不到,梅朵竟然连这个都打听出来了。

蓝师姐冷哼一声:“我不是说听过没见过?你可知道,我入门三四年,都没见过观主的真容!难不成你见过?”这句话先是冲着梅朵说的,见梅朵被她噎得没话说了,转而又扭脸去问旁人,“你见过?你见过?”

这几个女弟子都是梅朵口中的“怂货”,入门好几年连个正经师父都没有,更没资格见到观主了,是以被蓝师姐一问,都纷纷僵着脸摇头。

这样一来,午饭时梅朵便拉着苏锦,不想再跟蓝师姐等人一个桌子吃饭,想重新结交今日上午没去上早课的师姐,问问他们有什么法子找到师父教导。好在果真有和气的愿意跟她们同桌吃饭,告诉她们师父不用找,只需勤奋修炼自然有人上门来找她们,才放下心来。

说话的那位师姐姓丁,俗名丁淑仪,说是出观寻找灵材,刚刚完成任务回来。

“要寻找什么灵材啊?!”梅朵满眼都是期待的小星星,很是一副敏而好学的样子。

丁淑仪笑道:“灵材品种繁杂,很难一一说清,这次我找的是炼器所需——炼器师说出要求,交给执事堂,咱们去执事堂领了任务,再按照要求出去找,原封不动的给拿回来交差,就行了。”

“好厉害的样子……”梅朵依旧星星眼,苏锦虽然没有说话,脸上一定也羡慕十足,因为这实在是个完全陌生的、处处都是亮点的世界。

丁淑仪柔柔的目光在她们两个身上扫了扫,又同同桌吃饭的姐妹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微微笑着对她们两个说道:“你们破例入门,不像大批同时入门的弟子一样会有统一讲解,对一些事儿不清楚是正常的,其实呆的日子久了就会知道,其实观内的规矩很简单。”

“那请丁师姐快跟我们说说!”梅朵忙握住了丁淑仪的手臂。

“最基本的,你们现在是入门弟子,若被哪位师叔看中,收你们做弟子,便可晋升为入室弟子。只有入室弟子才能得师父教导一些秘法神通,在师门论资排辈。有那再厉害的,还有可能成为嫡传弟子,也就是师父的继承人。每位师叔只会有一两个嫡传弟子,只有他们才能得到师父的真传,成为师父的继承人。”

“哇……”梅朵发出了羡慕的、轻轻的叹息声。

苏锦听得出来,梅朵这一声不再是虚言吹捧,而是真心羡慕,就连苏锦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期待羡慕,盼着那个难得的席位能够落在自己身上——大不济,哪怕先做入室弟子也是好的。

午饭时辰短,眼瞅着就到了殷妇人所说的去执事堂领取差事的时候,梅朵苏锦只能依依不舍跟丁淑仪道别。

丁淑仪点头笑道:“不妨事,我住在甘草阁,你们空了去那边寻我就好。”

主动说了住处,看来确实没嫌弃她们新入门、什么都不懂,有诚意跟她们结交,苏锦同梅朵都很高兴,却也不敢耽误,匆忙吃了午饭分头去领各自的差事——午后两人不能继续同行,梅朵去执事堂,苏锦得去丹修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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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丹修宫(一)

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丹修宫修建在东岭、西岭之间的一座悬崖峭壁上,那峭壁被长春观内的弟子称为丹修绝壁,据说峭壁陡直,天然险峻,远离长春观内各大宫殿,清静且灵气充沛,是炼制丹药最好的所在。

地方倒是极佳,只是路途遥远,苏锦修为又低,从山居打听着来到丹修宫峭壁之下竟然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天色都有些暗了。也不知庄知远之前是不是知道这个,若是知道,竟没有一点提醒或是帮助,这爹当得也真是有够粗心。

但苏锦没空多腹诽庄知远,因为眼前的丹修宫已经惊掉了她的下巴。

那悬崖峭壁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只在与主峰相连的地方有一条九转十八弯的羊肠小路可以攀爬上去。羊肠小路的尽头是丹修宫的主宫,周围薄雾氤氲笼罩,仿若仙境。

主宫在苏锦这个方向能看见的是三座宫殿,最高的一座大概六七层高,层层飞檐翘角,颜色墨青,最下一层红色砖墙围揽,隐隐能瞧见羊肠小路的尽头有个黑色的洞口,想来是丹修宫的宫门,因为天色稍晚,看起来像黑色的洞口似的。

另外另作宫殿比较矮小,一左一右紧靠在最高宫殿两侧,像是主宫正殿的副殿。其中一座副殿靠近悬崖峭壁的地方另开了一座宫门,宫门外连着铁索桥,铁索桥的另一侧是另一座孤零零的尖锐山峰,山峰峰顶也有一座宫殿,规格看起来比丹修宫主殿更高更大,又有铁索桥相连,想必藏着丹修宫的宝贝,或者住着那位大名鼎鼎的长虹真人。

这都是苏锦的猜测,没人详细给她介绍过丹修宫,只庄知远和梅朵简单说了两句,也远不及此刻看到的震撼。

虽然天色将晚,她也必须攀崖上山,至少今日要见到那位王臻师兄。因此她咬紧牙关踏上那羊肠小路,小心翼翼的继续朝上走。她走了这半日,确实有些累了,多亏她有些修为,东坞山灵气充沛,才能够支撑到现在。

奇怪的是,此刻走在这羊肠小路上,呼吸着浓郁的灵气,苏锦竟觉得身体中的疲惫在慢慢消失,甚至越走越有力量。难道在山中行走也是修炼的一种?不管是不是,下次再来从翠屏山开始就可以把小布放出来跟自己一起走,有个伴儿不说,也能让它出来溜溜弯儿,不总在灵兽袋里憋着。

她越走心情越好,等到了丹修宫门口更觉精力旺盛、干劲十足,心道哪怕王臻师兄让她扇炉火都不会惧怕。谁知宫门出大门紧闭,不但不知该如何进去,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苏锦心中疑惑,便上前轻拍大门上的兽首铜环,不多时才听旁边小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儿,有位看上去七八岁的小道童探出头来四外打量,待看见苏锦才问:“丹修宫闲人勿近!快下山去!”嗓音琅琊动听,稚气十足。

苏锦忙将玉牌奉上,笑着对那小道童说道:“我是新来的入门弟子安小鱼,余首座让我每日午后来丹修宫学习、做事……”

“现在什么时辰了?”小道童长得白白嫩嫩,声音也十足动听,态度却十分疏远傲慢。

但苏锦明白,自己初来乍到,连这小道童都远远不及,此刻根本没资本挑剔别人的态度,便笑着解释道:“我是午后便来了,谁知这一路走来这样遥远……”

“不用解释,明日再来!丹修宫酉时关门,所有住在外头的弟子都要在酉时之前离开。明日你要是酉时之前不能到这儿,也不必再来叩门了!”小道童不等苏锦说完,便毫无耐心的将小门重重关上,声息皆无。

苏锦碰了一鼻子灰,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想想回去肯定又会被梅朵嘲笑,想学着她说的那样跟小道童软磨硬泡,想来想去终归还是放弃了。

脸面什么的倒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确实来得太晚了,人家酉时关门,自己此刻进去也是白搭,索性明天早点过来也就是了。

只是这时候下崖,回去路上至少又是两个时辰,虽然不累,晚饭肯定就错过了,说不定殷师叔还会因此批评自己,不晓得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不回去也不行,她刚到这东坞山,不知道山中会不会有野兽什么的,就算长春观长期据守于此,谁知道会不会有遗漏。

她左右权衡了一下,终归还是再次轻拍兽首门环,开门探头的还是方才那个小道童。她看出小道童还记得她,脸上一脸的不耐,连忙抢在小道童驱赶自己之前施礼道:“这位……师兄……”

姚仕达说长春观按照修为论资排辈,这小道童虽然看起来比她年龄小,修为却至少炼气六层,叫一声“师兄”也是应该的,只不过脸面上难看些:“师兄,我从山居走过来花了两个时辰,再走回去天也就黑了……要不,你留我在宫中借宿一晚,明天我直接在这边帮工如何?”

她言辞恳切,想想情形也着实有些可怜,谁知小道童没有一点怜惜之心,立刻挥手不让苏锦扶着门框他好关门:“丹修宫不留外人!不会破例!”

“可是我走得慢……”

“你走快走慢跟我有什么相干?”小道童一脸的混不吝。

苏锦没有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特别是这种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还是赶在小道童关门之前及时将手扶在门框上:“小师兄,此刻你我尚有一门之隔,明日我进得门去,谁知道会不会帮到你呢?还是不要这样吧?”

她努力让自己说这些话时面带微笑,毕竟这小孩修为高于自己,年龄、个头儿却在那儿摆着,自己说轻说重都不大合适。说轻了,这孩子你越服软他越嚣张;说重了,不知这孩子有什么背景能不能随便得罪不说,也显得自己以大欺小。

小道童却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威胁我吗?”

第035章 丹修宫(二)

“不不,”苏锦连忙摇头,“我只是想求小师兄通融一下,给我在丹修宫之内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哪怕只是一个蒲团那么大的地方,让我安心打坐一夜即可。我此刻回去确实有诸多不便,而且明日再来说不定还会迟到……”

“既然知道还有可能迟到,就走快些。今日走不快还有明日,明日走不快还有后日。”

话音落处,那小门被人从门里推开,一个身量比苏锦高上一头、身穿青衣道袍的师兄从小道童身后走了出来,先是冲苏锦施了个礼,等苏锦回礼才继续道,“既然来丹修宫领差事,就得守丹修宫的规矩,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也是其中一项——非是为难师妹一人。”

小道童见有人撑腰,面上越发的理直气壮:“就是嘛,怎么说都听不懂!”

那师兄这才转头低声对小道童道:“下次换个说话的方式,就好懂了。”语气虽然平和安然,字里行间却有些批评的意思。

“……是……”小道童这才含了含腰,转而又开始狡辩,“我之前就这么说过,她不死心……”说完转头来看苏锦,眼睛里都是狠丢丢的怨恨,“连颜师兄都这么说了,这回你死心了没有?”

苏锦之前并没意识到“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丹修宫”也是修炼的内容之一,难怪这一路走过来如此舒畅,当下也不去想晚归之后殷师叔会怎样批评自己了,更不在意小道童的态度,只拱手对那位颜师兄和小道童深施一礼:“原来如此,是小鱼愚昧了。那我这就回去,明日再来。”

说罢起身抬头望向那位颜师兄,见他投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惊奇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很快转换了一副淡然笑脸:“好,师妹慢走。”

小道童却撅着嘴巴不说话。

苏锦也不等他,当下折身下山,等转头看见丹修宫的小小侧门重新关闭,周遭一个人影都没有,便将小布从灵宠袋里放出来,一人一狗你追我赶,速度倒比上山的时候快了。

这十有*是小布的功劳,因它自从陪着苏锦修炼火灵术扑木凳开始,行动变得迅敏不少,就算走路时时常停下来等待苏锦,也自然逼着苏锦不得不加快步伐,甚至要超过它去,在需要作出选择时给小布带路。

就这样,去的时候两个多时辰的山路,回来苏锦和小布只走了不到两个时辰,这还是后来到了楼宇层叠之处,苏锦怕被人发现将小布收回灵兽袋,自己走完最后一段路程的结果。

到了女院门口大门果然已经紧闭,敲开门后发现守门的是那位姓张的师叔,想来殷师叔日间守门,张师叔晚上守门。张师叔倒没说苏锦什么,只是问苏锦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听苏锦一解释也没说太多,只点头放行也就罢了。

等回到院门口,苏锦刚用玉牌打开院门的禁制,梅朵便咻的一下子从屋里蹿出来质问苏锦:“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锦这才觉出些累来,也不理她就要往自己屋里走:“丹修宫远极了,我走到那儿时已经过了酉时,人家不让进了,让我直接回来明日再去……”

梅朵却拉着苏锦回她自己的房间,桌子上仍旧放着扣好的饭菜,显然是梅朵又给她留的。

苏锦胸口一暖。

回想来到东坞山之后,梅朵确实一直对自己非常照顾,有什么事儿都闯在前头,自己却不喜欢她的缺点,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反过来想想,若是别人对自己这般冷淡,恐怕早就互不来往了吧,顶多见面打个招呼,维持表面上的和平。梅朵却能够不计较这些,一回,两回,三回……每回都对自己这么好。

她心下有些感动,便诚心诚意的朝梅朵道了谢,坐在桌边想吃那饭菜。吃进一口之后发现饭菜已经凉了,便调动灵气释放火灵术将饭菜热了一下,又放回桌上继续吃。

这过程梅朵一直冷眼瞧着她不说话,等她开始吃了才冷哼道:“那个庄前辈也忒不地道,明明你帮他立了大功,却如此折腾你,非让你去丹修宫修炼。去也就去了,那么老远,怎么不早知会一声?我事先都没想到,是见你晚饭了都没回来,跟丁师姐打听,才晓得的。”

苏锦边吃边对她笑道:“明儿再去不就知道了吗?丹修宫那位师兄说了,走路也是修炼的一种,今儿迟了,明儿再走,一日复一日,总有一日能走快了,不再迟到。”

“你明儿还想去?!”梅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去推苏锦的胳膊,“你傻啊明儿还去?!这不是欺负人呢吗?!你修为只有炼气两层,没有法器也没有符箓,就靠两条腿一天天走过去?!”

“别人也都这样。”苏锦倒是能够接受。

梅朵直气得一双杏眼都瞪圆了:“有几个别人?我都打听清楚了,丹修宫多少年都不收一名新弟子!就算收,哪怕打杂弟子,也至少炼气七层以上!炼气七层以上的弟子早就能用神行符了,根本不用花费自己多少力气!哪有你这样的?一个炼气二层、新入门的弟子,就靠两条腿大老远走过去的?你是独一份!”

“谁让我想去呢?”苏锦知道梅朵也是为自己好,就好脾气的冲她笑笑。

梅朵却不答应:“那就断了这个念想!明日跟我去执事堂,每个月只需完成两件差事时间便都是自己的,想修炼修炼,想休息休息!我今儿领的差事是去药园给灵草松土,虽然一次差事十天,两次就是二十天,可轻松啊!只要调动一点灵气指挥特制法器自己松土就行了,每天松几亩,剩下的时间可以修炼,也可以结交师兄师姐,寻找合适的小团体融进去,学东西捞好处……总比你一天天走路轻松自在有益处吧?”

她啰哩啰嗦说了许多,直到苏锦将饭菜吃完还在喋喋不休,连苏锦放出小布吃她吃剩的饭菜,再将碗筷、狗食盆拿去小厨房清洗也在后面跟着说个不停:“我今天就结识了一位药园的师兄,对我非常照顾,你去了肯定也会对你好。你喜欢炼丹,得先从灵草开始了解吧?去了也不是全无用处。咱姐妹还能在一处,彼此有个照应……”

第036章 丹修宫(三)

苏锦相信梅朵不是虚言,她一直注重人脉,不管在哪儿都能跟人迅速打成一片。但苏锦心意已决,只能笑着谢她:“我就还去丹修宫吧,机会难得呢。”

“狗屁的机会!谁知道他们安得什么心?!”梅朵脸上的怒气更盛,像是如果庄知远或余首座在的话,就能将他们俩一口一个的吃了,“今儿我跟他们说到你,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因为丹修宫从来不收新来的入门弟子!打杂弟子都得炼气七层以上,入门五年晋升无望的普通入门弟子转过去的——就像蓝师姐那种一直没有师父要的人!”

听梅朵一说,苏锦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知自己哪里得余首座青眼,竟能破例让自己上丹修宫帮忙、学习。就算自己学过炼丹,是混元灵根,也实在对自己太过“照顾”了些——若依梅朵说的,那还根本不是照顾,是“欺负人”。

大概看出苏锦也开始琢磨,梅朵忙在旁边推波助澜:

“你自己算算,今儿你走这一趟用了两个多时辰,就算你再努力,快上一倍,走过去也得一个时辰。人家酉时关门,你只能在里面呆一个时辰,还得打杂帮忙,能有多少时间学习?你此刻刚刚练气二层,要什么时候才能一个时辰走到丹修宫?好歹你得等到炼气三层之后,修习了轻身术才能走快吧?突破三层、修习轻身术,又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这段时间之内你都得傻乎乎的从山居走到丹修绝壁!你是来修炼的,要做的是神仙,又不需要像凡夫俗子那样练体,做武艺高强的大侠!”

她分析得条条是道,说的都有道理。

按正常人的想法,哪怕庄知远是她的亲爹,也不会再继续走下去。

毕竟济世堂很多女弟子都止步于炼气二层,哪怕是梅朵这样的单灵根,从炼气二层到炼气三层,也花费了四五个月的时间才得突破,还不说要花多少时日才能修好轻身术。

但苏锦今日这一趟走下来,觉得那位颜师兄所暗示的“走路也是修炼的一部分”所言非虚。更何况,别人炼气七层才能进丹修宫做打杂弟子,她苏锦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丹修宫,兴许炼气三层、修成轻身术便能拥有这个机会,又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呢?

左右做什么都是做,倒不如坚持下来,不放弃这个机会。

她主意拿定,便将心中所想大致跟梅朵解释了几句,随后才道:“……炼气三层就能进丹修宫,非但不是挨欺负,反而是优待呢。”

“余首座凭什么优待你?”梅朵忽然冷笑了一声,“就因为你是混元灵根?药园的师兄们可说了,咱长春观多少年都没收过一个混元灵根的弟子,更没有一个同样混元灵根的人能做你的师父。这样算来,跟普通的五灵根又有什么分别?”

苏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且脸上所表露出来的神色五味杂陈,也不知是真的瞧不起自己,还是酸醋自己得到了与众不同的待遇。

因为分不清,她便不去多想,只装做什么也没看出来似的轻声笑道:“长春观不是有混元灵根特殊的修炼之法吗?不管有没有师父,我先跟着那功法修炼,说不定就能被那位师叔相中,收我做入室弟子呢。”

“特殊功法?”梅朵脸上还是微微有些酸醋,又微微有些僵硬的冷笑,“他们给你了吗?”

苏锦道:“姚师兄说这两日就给我。之前在渡船里的时候,庄前辈也给过我一枚玉简,说是混元灵根炼气初期的修炼功法。”

“哦——”梅朵上下打量了苏锦两眼,好一会儿那难看的脸色才恢复了些,努力笑着点头说道,“给你了就好。我就是怕他们欺负你,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既然给你初期的功法了,你又坚持要去丹修宫,那就去好了。什么时候不想去了,再跟我说,我不信我帮不到你!”说完便催苏锦回自己房间休息,说她今儿累了,要睡觉,就不修炼了。

苏锦带着小布回了自己房间,坐在小布的毯子上抱着小布揉了一会儿,边揉边想那丹修绝壁的样子。她是真想进去看看,真正的炼丹师到底是怎么炼丹的,也真想认识一下那位寂同真人,跟着他和同门修士一起参加各门派之间的比试,看寂同真人都是怎样临时自创丹方、炼丹给同门修士吃的。

她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够跟寂同真人一样。如同凡间的好良医一样,做一个能够对症下药的炼丹师。

她很快又想到了娘和安小鱼,但只是一闪念便立刻制止了自己,起身将小布推到一边坐在床上五心向天开始修炼。关于娘和安小鱼,多想无益,只有用心修炼、长本事才是最实际的。

从这一日开始,苏锦每天早起修炼之后跟梅朵一同早餐、早课,午饭之后带着小布独自一人往丹修绝壁那边走,走到丹修宫门口要是仍旧过了酉时,就不去敲门,只盘膝在门口打坐休息一会儿,便折身往回走。梅朵虽然嘴上仍旧不赞同她每天这样傻走,却日日都会给她留着晚饭。

日子过得有些单调,每一日都是周而复始的这样过,也再没人找过苏锦,哪怕是庄知远和姚仕达,就连女院的张师叔都跟她熟识了,晚归时不问缘由就放她进来,偶尔还会偷偷送她一张神行符,让她走得太辛苦就拍在身上。苏锦只是道谢,却从没用过。

在第七天头上,她终于能够赶在酉时之前赶到丹修宫了。这次小道童并没为难她,让人带她去找那位王臻师兄。

王臻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岁,修为也已经到达炼气十层,只是还没筑基。他早就听说余首座派了一位新入门的小师妹来丹修宫帮忙,也因此早有准备,验过苏锦的玉牌验明正身之后便道:“咱们丹修宫共有十八座炼丹炉专门炼制养气丹、聚气丹之类的基础丹药,你同另外几位师弟一起将丹药分装进玉瓶之内,分发给各宫各院。今儿你来得太晚,先瞧瞧别人怎么做,什么时候你早来些,再正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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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医女修仙》终于能够登上青云榜啦,好开森!感谢亲爱滴编编大人!

第037章 挑粪女孩

“是。”

苏锦应了一声,便跟着王臻喊来的领路师兄一同去侧殿二层。凭着苏锦的了解,那里大概相当于制药厂的分装车间,技术含量最低,只是负责整理、分装已经炼制好的丹药。

她仔细瞧过,侧殿二层的殿外和内殿之间设有阵法,问过领路师兄才知道,那阵法既不为伤人也不为将人困住,只在符箓上加了层层强力清洁咒,会将从此阵经过的人全身上下清理得洁净无比,目的是避免弄脏了丹药,吃坏了同门。

内殿有个极窄的小门,刚好能容一人通过,门口处有个更加厉害的阵法,所有人在此阵穿过时身上万万不能携带灵宠,因为那阵法只对人类修士无害,对其他生物,哪怕是灵宠,也会有所伤害,轻则半死,重则致命。

苏锦犹豫了一下,便故意瞧了瞧门殿门处的更漏。

领路师兄见她如此态度,想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体贴笑道:“今儿进去也来不及帮忙了,不如你明天再来,就别再带着灵宠袋或者收妖袋了。”

苏锦忙点头答应了一声:“那多谢师兄了——我明日还用去找王臻师兄吗?”

领路师兄摇头笑道:“不必,你每日都直接来这儿就是了,什么时候王臻师兄想安排你做旁的,会主动差人过来寻你。”

“是。”

苏锦忙点头答应了一声,跟领路师兄施礼道别之后往外头走,途中遇上第一回上崖时遇上的那位颜师兄,就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那位颜师兄稍稍一愣,苏锦以为他已经忘了自己,便自我介绍道,“七日前在丹修宫门口见过您,您说走路也是修行。”

“我知道是你,”那颜师兄立刻就笑了,笑得如春风拂面,“我只是奇怪,短短七日之功,你就能提早到达,进得丹修宫了?”

苏锦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提早了一会儿而已——进得宫门之后王臻师兄帮我安排了活计,还没来得及做就到酉时了。”

“那也是不错的——把你安排在哪儿了?”

“右侧殿二层,分装丹药。”

颜师兄轻轻“哦”了一声,随即立刻鼓励苏锦道:“这活儿看似简单,其实既得细心,又须手脚麻利。将来你修为高些,王师弟还会帮你安排别的活计的。”

“是。”苏锦忙躬身施礼,之后又跟这位颜师兄客套了几句,才离开丹修宫下崖。

总的来说,她今天心情非常不错。终于进得丹修宫大门不说,遇上的所有人都客套有礼。那位王臻师兄,虽然给她安排的活计既没技术含量又学不到东西,但自己修为太低,怨不了别人;那位领路师兄,见自己稍一犹豫便放自己出宫,且并没八卦自己到底带了什么灵宠;最后这位颜师兄,更是礼貌温厚,每句话都在鼓励自己,给自己增加自信。

要是丹修宫所有人都像他们这么好相处,哪怕炼气七层之前一直只做分装丹药一个差事,也毫无怨言了——梅朵不也只是给灵草松土吗?这样一比,分装丹药也差不了多少,倒正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炼上。

只是小布以后不能带着了。

她边往崖下走边琢磨这些,好一会儿才想起小布来,想左右瞧瞧四下是不是有人,若没人就把小布放出来放放风,谁知正好看见前头不远处一个形影消瘦的女孩担着两只木桶从一处山坳走出来,那木桶脏脏臭臭的,里面装的也都是黄白之物,显然都是修士们的粪便。

苏锦看的几欲作呕,边往后退了几步边奇怪的想,东坞山是灵气汇集之地,住的都是神通广大的修士,处理粪便的方法多得是,何必让一个小女孩用扁担挑?瞧那小女孩的样子,虽然已经突破了炼气一层,整个人却消瘦极了,脸上的表情也很是麻木,哪里还有一丝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灵动。

等等,这女孩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

苏锦心中微动,很快便觉得胸口处哪个部位深深疼了一下,忙上前追上那小女孩询问:“师妹……我是新入门的弟子,有些迷路,请问这是哪里?”

那女孩看都不看她:“药园。”

药园?

是梅朵领差事的地方呢。

苏锦并不是多事的人,只是自从见了这女孩,不知怎么一颗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非得问个明白心里才能踏实。是以她连忙疾走两步追上那女孩,不顾那女孩的冷淡陪着笑脸继续追问道:“那师妹你贵姓?”

女孩冷冷的斜瞥了她一眼,脚下一步不停。

苏锦没办法,只能出声试探道:“我叫安小鱼,新入门所以什么都不懂,若给你添了麻烦……”

她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安小鱼”的时候那女孩便立刻停下脚步,却并没有立刻回头,像是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回身上下打量苏锦,目光怔怔的问了一句:“安小鱼?”

“是啊,”苏锦忙上前两步,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亲和讨喜些,“你叫什么名字?”

她在这女孩转身回头望向自己时便落实了心中的猜测,眼前这女孩十有*就是三年前被青衣白面鬼在江边抢走的女孩安小鱼。虽然这个年纪的女孩三年便有很大的变化,但细看之下眉眼间很多地方都能找到从前的影子。

此刻她跟那女孩面对面站着,仔仔细细互相打量,心中立时越发的确信了。

那女孩却是一脸茫然,怔怔的看了苏锦好久才恢复之前的冷淡,垂眼说道:“我叫苏锦。”

苏锦心中一惊。

她此刻的样子让苏锦确认了一件事,就是青衣白面鬼确然是长春观的炼气弟子无疑,否则她此刻也不该在长春观的药园挑粪。

让苏锦不明白的是,她被当成自己被长春观弟子误捉,就算对方将她误认成自己,她不也该极力辩白吗?而她不但没有,还心甘情愿顶着“苏锦”的名字在此处挑粪,那不是太过奇怪了吗?

瞧她如此消瘦麻木,言谈举止也越发冷淡,这三年必定过得非常不好。那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

有聪明滴妹子经常猜到阿呔后面的情节,这里有谁愿意猜猜看,真正的安小鱼为啥说她叫“苏锦”?

第038章 梅朵之怒

苏锦从丹修绝壁上下来时偶遇被青衣白面鬼捉走的安小鱼,安小鱼却似乎完全不记得苏锦。仔细想想,这倒也没什么奇怪,安小鱼当初跟她爹借渡苏锦的渡船,那摸样一直冷冷清清的,连看都不曾多看苏锦一眼,安小鱼的爹出事之后她也只顾着悲伤大哭,即便苏锦跟她对话,让她“快逃”,她也没抬眼看过苏锦。

但苏锦却记得她,且这三年来,没有哪一天不曾想起。

此时此刻,安小鱼所承受的一切,似乎原该是她该承受的。

苏锦心中有愧,觉得于情于理自己都该替换安小鱼回来,但得先搞清楚长春观为什么要半夜追杀她们母女,娘此刻是不是还活着,安小鱼修炼的资质如何,若跟自己对调,谁比较容易修成大道,搭救另外一个人出来……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安小鱼若脱离苦海,肯不肯留在长春观修炼,肯不肯搭救娘和自己逃脱,而长春观,是不是肯容留真正的安小鱼,留她修炼,容她活着。

整整三年,安小鱼经历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她为什么肯顶着苏锦的名头在这儿受苦,而不说自己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安小鱼,跟长春观全无关系。

所有种种,容不得苏锦冒失跟安小鱼相认,否则极有可能一步走错,前面所有的准备都功亏一篑。

至少,得先跟安小鱼熟悉起来,交上朋友,让她心甘情愿的将她所知道的通通告诉自己,心甘情愿的站在自己这一边,才好相认。

因此,苏锦极力按捺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所有问题,努力对安小鱼笑道:“苏师妹,你要把东西挑去哪儿?我帮你吧?”

安小鱼冷冷抬眼瞧了苏锦一眼:“好。”说罢真的把那扁担放在地上,等在一边,还毫无精神的稍稍抬手指了指前头,“挑去那边施肥。”

这女孩不是实在得过分,就是精明的过分。

算了,谁让自己欠她?

苏锦心里暗暗嘲笑了自己一声,忙笑着上前挑起扁担。好在她有些修为,在这山中又来来回回走了七日,是以只要压制住心中的恶心,挑两桶粪倒也算不得辛苦。

挑起扁担之后安小鱼便在前面给苏锦带路,苏锦紧走两步跟她挨近些,装出说闲话的样子打听安小鱼什么时候入门的,入门后是一直在药园吗,家里还有没有人……等等等等,但安小鱼一直冷淡疏离得不行,苏锦隔一会儿蹦出一句的问话好半天才得到她的一句回应:“我只是打杂的,算不上入门。”

说话间转眼到了药园门口,苏锦原想帮安小鱼挑进去,安小鱼却只让她放在门口,随后接过苏锦手中的扁担,在苏锦的帮助下挑起来一言不发的抬脚就走,连跟苏锦道一声谢都不曾。

苏锦暗笑自己硬生生当了一回傻包子,还是心甘情愿,但又没别的办法与她相交,只能用这种笨法子,也不知会不会被安小鱼私心里当成傻瓜。

她一路走一路想回了女院,梅朵照例帮她留了饭菜。她这些日子诚心跟梅朵相交,对梅朵的态度暖了不少,梅朵也自然察觉得到,又有之前三年同住的基础,两人之间倒也十分和谐。

是以苏锦一边吃饭一边跟梅朵说起自己能在酉时之前赶到丹修宫、王臻师兄给自己分配了差事的事儿,还提起回来的路上差点迷路,多亏遇上一个药园的打杂弟子:“她说她叫苏锦,你认识吗?”

梅朵哂笑道:“是她啊?当然认识!听说那怂货在药园打杂两年了,最脏最累的活儿都让她做不说,药园的管事师叔还时常特地难为她,师兄师姐们烦了闷了也都拿她当猴儿似的耍耍——要说也够可怜的,偏她那德行让你想同情都不行!成日里鼻孔朝天,一句伏低认小的话都不肯说,活该她挨欺负!”

苏锦认同梅朵的话,就像今日,自己主动帮她挑粪,她不但理所当然没一个谢字,对自己的态度也相当倨傲冷淡,若不是心中有愧,连苏锦都不会再搭理她。

而梅朵这个人,虽说爱在背后说人的坏话,又当人一面背人一面了些,但只要你肯在她面前示弱,她还是能够好好对你的,甚至会在你落难时以救世主的姿态处处帮着你。但你若比她强了,或者表现出对她不屑一顾瞧不起她的态度,那就等着她人前人后的不留情面吧。

这样的人,即便做不成朋友,也可以做伙伴,犯不着将她推倒自己的对立面去。

偏安小鱼不懂这些,她仍旧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难怪日子如此难过。

梅朵肆意将安小鱼咒骂嘲讽了一回,见苏锦只顾低头吃饭一句话都不肯说了,以为她顾念安小鱼帮她指路的好处,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立刻改口道:“我可没欺负过她,顶多就是在旁边看着罢了。”

“是,毕竟咱们是新来的,犯不着。”

苏锦这句话倒是提醒梅朵了,她立刻忘记了让她讨厌的挑粪女孩安小鱼,一脸兴奋的坐在苏锦身边凑近了低声八卦道:“听闻过几天长春观要招收新弟子了,很多师兄师姐都在谈论这件事儿呢!到时候咱们院也会有两个新弟子入住,我跟姚仕达说好了,挑两个老实懂事儿的放咱们这儿!”

说到姚仕达,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忙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简交给苏锦“这是姚仕达让我交给你的,说是混元灵根特殊的修炼功法。他等了你好几日,你都早出晚归的,就先给我了,让我帮忙交给你。因为这个,我还诈了他几个灵泉自产的菱角,可惜没捂热乎就让师姐们抢着分了,想给你留一个都不能!”

苏锦一边笑着听梅朵说话一边将那玉简放在额头用神识读看,发现跟庄知远给自己那块玉简毫无差别,便取下来收进乾坤袋里故意调笑梅朵道:“当初是谁说姚师兄一看就不是正经货色来着?还说他那种花师兄要冷淡着……”

梅朵那俏脸腾地就红了,撒娇似的用力推了苏锦一把啐了苏锦一口笑道:“呸!你这白眼狼!要不是因为你,谁稀罕理她?咱们入门七天了,还不见他给你功法,你是个傻瓜笨蛋不知道着急,难不成我也不急?这才替你得空便去催他,还因此被那姓殷的老蠢婆子骂过两次!”

说到殷师叔,梅朵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那老蠢婆子真可恶!定是自己孤寡多年,瞧不得女弟子跟男弟子搭话!搭了两句就往龌龊地方想,往龌龊地方说!害我当着许多师姐的面没脸!瞧将来我有了本事,不将她衣服扒了挂在女院门口臊她!”

“喂——”苏锦见她越说越没正行,忙上前拦住她的胡说八道,“知道的你是嘴里随便说说出气,不知道的当你是认真的!以后可别这么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听苏锦这么一说,梅朵的目光连忙飞快地扫了一眼窗外,犹豫了一瞬才咬牙冷笑道:“还是你懂我,我自然是随便说说罢了,傻子才会当真!小鱼你听我的,咱俩都好好修炼,长本事!将来咱们姐妹筑基、结丹,看谁还敢乱往咱们头上扣屎盆子!”

苏锦劝了她几句,梅朵却因心里装着事儿,没心思听她,早早的告辞回自己房间修炼。苏锦也不拦她,因两人现在上午去勤店上早课,下午做各自的差事,修炼的时间比在济世堂时少了不少。所以晚上的修炼时间,真是一刻都不敢耽误。

梅朵是土系单灵根,修炼的速度比苏锦快很多,之前是炼气三层,这两天一直跟苏锦说,她隐隐觉得丹田内的灵气达到了界限,很快就能突破了。苏锦心里很是羡慕,修炼也比之前更加勤奋,以免自己被梅朵落下太多。

好在东坞山灵气充沛,吸纳灵气比起从前容易了。她还决定从明日开始不去上早课了,每天上午的时间也用来修炼,不论是灵气入体还是修习火灵术,都是需要时间的。她必须抓紧一切能够修炼的时间,分分秒秒都不放过。

第二天一早,苏锦把自己的想法跟梅朵一说,梅朵却不同意。

早课这件事,她们俩连续上了一周,又认识了不少同门师姐,已经摸到了其中的规律——元仲师叔每月只初二讲一次,平日里都是道经学得好的师兄代课,可上可不上,但哪个弟子连续一个月一天不落的去上早课的话,门派之中会有灵石做为奖励。

梅朵觉得左右时间够用,有灵石赚干嘛不赚?买丹药、灵符都要灵石,跟师兄、师姐结交也要用灵石:“不是我爱钱,是没钱寸步难行。”

爱钱并不是错事,苏锦自己也爱,只是她觉得此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修炼。两姐妹这样一商量,便第一回分道扬镳,梅朵仍旧去勤殿上早课,苏锦留在小院修炼、跟小布一同练习火灵术二阶。

小布天**玩,晚上陪苏锦修炼时吃小蓝点玩是因为实在没事可做,白日里可玩的东西可多得是。比方苏锦现在正在修炼,它正好偷偷去啃院子里的灵草。

哪知这一啃,便啃出事儿来了。

第039章 谁搞错了

东坞山灵气充沛,炼气弟子所居住的山居虽然算不上最好,也比东坞山之外强于百倍。因此女院中所种的花花草草皆有灵气。

苏锦和梅朵所住的院落中间有个小小的花坛,花坛边沿处种着东坞山常见的紫色小花,女院弟子将其称为铃铛花的。那小花儿此刻正是盛开季节,茎叶油绿花开得热闹,整个小院因它们的点缀一直生机勃勃的。

小布偷偷啃咬的便是这铃铛花,且不知怎的,啃着啃着便似乎发现了什么,啃干净花儿、茎叶之后还用两只前爪不停闲的刨那根茎,不多时便刨出不少肥厚的根茎出来,不嫌脏的用鼻子把土拱干净之后就把根茎嚼巴嚼巴咽下肚子,随后继续啃光花儿茎叶,继续刨出肥厚根茎来吃,不多时竟把花坛边儿刨了个遍。

这一幕正好让推门进来的殷师叔瞧见,大惊之下手掌一挥便将小布打得翻了好几个跟头爬不起来,随后大声呼叫“安小鱼”,问她这到底是哪儿来的蠢狗。

苏锦被吵闹声惊醒,忙起身出门,第一眼先是瞧见了躺在地上嘴角淌下鲜血的小布。她吓了一跳,顾不得理会殷师叔就想先上前施救,谁知殷妇人身形一闪便拦在了她和小布中间,满脸怒气的问道:“你竟敢私养土狗而不上报?你可知道这是坏了女院的规矩?!”

因不知道小布伤得轻重,苏锦不敢耽误时间跟殷妇人争执,只来得及说一声“殷师叔稍等”便绕过殷妇人蹲下身子检查小布的伤势,好在只是气流震动了胸腔伤及肺部导致出血,又发现得及时,不难医治。

苏锦忙回屋找了金针出来给小布刺穴止血,随后又调动灵气灌入小布脉搏走肺经往复清涤,小布这才渐渐苏醒,并很快有了精神,是苏锦低声命令着才得安静等待苏锦起针,待苏锦忙完起身之后立刻用长长的舌头舔干净嘴角的鲜血跳起来边摇尾巴边往苏锦身上扑。

“等!”苏锦忙低声喝住小布。

小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苏锦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似乎又闯祸了,忙委委屈屈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再动等着苏锦,只有眼珠儿不受控制地转来转去,一会儿瞧瞧苏锦,一会儿瞥瞥殷妇人。

殷妇人原本心中是恼的,但见苏锦这样有条不紊将眼瞅着就要没命的土狗医得活蹦乱跳,脸上的颜色都因此好看了几分。她威严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冷眼瞧着苏锦稳稳当当治好土狗后跟自己见礼:“你会医术?”

苏锦并不隐瞒:“是。”

难怪会破格进入丹修宫修行了。

殷妇人这些日子亲眼瞧着苏锦和梅朵这两个新人的态度做派,最初对苏锦的误会早就有所改观,再加上常听张妇人八卦苏锦每日从山居到丹修绝壁,早出晚归,给了神行符都没见使用,心里对苏锦的恶意越发的少了。

苏锦不知她心里在琢磨什么,只觉得殷妇人安静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便抬头询问道:“殷师叔有事儿?”

“哦,”殷妇人确实在琢磨着什么,被苏锦一提醒才忙回神说道,“外头有人找你。”见苏锦道谢就要出门,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你是新人,最该做的是好好修炼,不是拉帮结派。万一站错了地方,怕是有再好的天分也得不偿失了。”

“啊?”苏锦完全没想到殷妇人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殷妇人却似乎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只说了一句“记住我的话就是了”,随后不等苏锦自顾自回到女院门口的传达室,透过窗棂缝隙瞧着跟随自己一同出来的苏锦跟等在门口的人说话,边看还展开灵识仔细倾听。

来找苏锦的是庄知远,庄知远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说出的话就算她展开灵识也听不见,只听见苏锦单方面跟庄知远说的:

“是。”

“不妨事,我昨日已经在酉时之前走到丹修宫了。”

“嗯。”

“是。”

“我懂得。”

“是。”

她越听越着急,暗中怨念苏锦太过少话,哪怕多说几个字都能让她抓到些蛛丝马迹,可现在只能听出庄知远询问了她从山居走到丹修宫这件事儿,后来又交待了什么,从苏锦的只言片语里根本听不出其他任何有意义的内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锦跟庄知远施礼道别之后老老实实回了女院,眼睁睁看着庄知远目送苏锦走进大门之后离开,离开之前似乎还往传达室窗棂自己躲避的地方瞧了一眼。

殷妇人忙放下窗子,暗暗犹豫了一会儿便抽了张符纸折成纸鹤的模样,念动法咒后对着那纸鹤说了一句“安小鱼医术不错,庄知远似乎有意拉拢,但安小鱼似乎还懵然不懂”,便开窗将那纸鹤放了出去。

苏锦不知道殷妇人暗中做了什么,只回来看那院子当中的铃铛花,这才想起方才殷师叔见自己治好了小布,并没有严加苛责,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怎的,便决定再跟小布一同修炼火灵术时不再偷偷摸摸了,但自己修炼或者忙正事儿的时候要把小布收进灵兽袋里,以免小布再次惹祸,惹恼了殷师叔,就要被下死手了。

午后苏锦将装着小布的灵兽袋放进房间的柜子里,便独自一人赶往丹修绝壁,速度比昨日又稍快了些,再加上不用去找王臻师兄报道,顺利进了侧殿二层分装丹药的大殿。大殿内有四五名师姐正在分装丹药,见苏锦进来了,只有一个领头的起身走过来跟她打招呼,验过玉牌之后点头道:“听说了,那就开始吧。”

苏锦便点头跟着她朝众人走过去,听那领头师姐介绍,说是此刻正在分装分给炼气弟子的聚气丹。聚气丹是炼气期固本培元最好的丹药,并不是每个炼气弟子都能得到,是经历门中小考,拔得头筹的才有这个福利得到二十粒,之后三名每人十五粒,二十名之内每人十粒……等等。

长春观内弟子人数最多的便是炼气期弟子,只要参加门中小考,除了胜出的,所有参加小考的人都有奖励,聚气丹就是大家最想得到的。苏锦也听梅朵提起过这件事儿,也知道大家对这聚气丹有多期待。

但眼前丹药盒子里装的似乎跟姚仕达发给她的养元丹气味差不多。

养元丹是炼气期最普通的固本培元丹药,普通弟子每月也能得到十粒,若以价值灵石来计算的话,一粒聚气丹能买二十粒养元丹。要是参加小考的弟子那么辛苦准备、好不容易胜出之后只能得到二十粒养元丹,就未免太坑人了。

好在苏锦虽然目前不能炼丹,也没见过品相好的聚气丹,却知道聚气丹的丹方,为了确认她是不是搞错了,便特意在坐下来干活的时候拿起一粒丹药放在鼻端嗅了嗅。

“新来的,就是没见过聚气丹也不要这样吧?你放得离嘴那么近胜出的同门还吃不吃?”立刻就有位师姐出声嘲讽,“咱这儿虽然是丹修宫,炼好的丹药却都是有数的,绝没给咱们试吃的道理!”

近旁另一位男生女相的师兄也细声细气的帮腔:“可不是吗?!要想试吃,去求王臻分你去炼丹房,炼废的丹药管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开始嘲讽她的那位师姐立刻响彻宫殿的哈哈大笑起来,旁边也有两个师兄师姐跟着偷笑,只那领头师姐板了脸骂他们:“笑什么笑?!刚好心解了你们的咒,还想张不开嘴是不是?!”

这句话真是比什么都管用,那几个刚才还笑个不停的同门立刻齐刷刷闭紧了嘴巴。

领头师姐只等那几个闭嘴才转头忍耐着烦躁教训苏锦道:“咱们分装的是同门入口的东西,分装时本该施咒封住口唇,只留呼吸之地,不能说话、吃东西什么的。他们几个做熟了,早知道规矩,我今日便没施咒。你要敢再犯,就只能得罪封你一人了。”

他们知道规矩?

知道规矩就应该简单制止,而不是长篇大论的嘲讽,还张开大嘴哈哈大笑。

但苏锦并没计较领头师姐对他们的偏心,自己是新人,受些委屈也是正常的。只不过这丹药到底是聚气丹还是养元丹,必须分个清楚。

想明白这一点,苏锦便放下那丹药往后退了两步,才对领头师姐施礼禀报道:“师姐,这丹药是不是搞错了?我闻着像是养元丹。”

领头师姐微微一愣,另外那几个却是一副努力憋着想笑不敢笑的神色,好像根本无需查证就能知道苏锦是在胡说。

可不是,一个炼气二层的小小新人,只怕连聚气丹都没见过,竟能凭着气味分出这是养元丹还是聚气丹?

领头师姐一见那几个的神色,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多虑了,但还是低头仔细瞧了瞧那丹药。聚气丹和养元丹颜色相同,大小一样,又还没有分装,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但东西是丹药房那边派人送来的,他们几个只负责分装,装错装对,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第040章 师徒之盟

领头师姐低头仔细瞧了瞧那丹药,抬头时已是一脸淡然:“东西是丹药房送来的,对错也轮不到咱们管。只管分装就是了。”

苏锦工作过两年,何尝不明白领头师姐的心思?不管眼前这些是聚气丹还是养元丹,若巴巴的去找丹药房说,都会影响领头师姐和丹药房之间的关系。倒不如佯装不知,只当对的分发下去,若真的有人发现弄错了,主要责任也在丹药房。

她其实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别管了,但想起丁师姐她们提到聚气丹时的期待和为准备小考所做的种种努力,又于心不忍。丁师姐虽然已是某位师叔的入室弟子,但也只是多了师父指正引领的机会,并不能多分多少灵石和丹药。

为了这次小考,丁师姐花光了所有灵石买丹药和符箓,只为能够在小考中名次靠前,多得些奖励,尤其是这聚气丹。

所以,她还是想再努力一下试试。

“师姐,”她调整着措辞,努力让自己站在领头师姐的立场提出两全其美的建议,“您看这样行吗——您跟丹药房的谁亲近,就单独让他帮着确认确认,若没错也就罢了,真错了就请他去跟办这差事的人私下里说,再私下里换成聚气丹……”

“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懂得这许多人情世故?”领头师姐说出来的话也不知是真夸赞还是假夸赞,但脸上的笑肯定是冷的,结着冰碴子的,“我素来不喜拉帮结派,你破例入宫,想必有亲近熟识的人?不如你去问问如何?”

若前半句还听不出真假,后半句的拒绝意味则已经非常明显了,特别是拉帮结派这四个字,着实让苏锦承受不起——听领头师姐这意思,倒是自己拉帮结派进来的?

庄知远不让自己以他女儿的身份入观,想必就是跟长春观内的弟子真的拉帮结派有关系呢。

苏锦这么一想,便不打算再惹事了,左右自己已经尽力,不再因此觉得于心有愧,其他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儿,也不必逞强了。毕竟此时此刻,于小小的她来说,修炼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那就问我吧?”殿门处忽然传来温和干净的男声,略略有些耳熟。

苏锦忙顺着声音望过去,却见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颜师兄。他身量修长,举止潇洒,脸上的笑容干净透亮,一出现便将屋子里头的沉重阴霾一扫而空,连苏锦都觉得心上身上都松了一松。

颜师兄则一边往里走一边对领头师姐笑道:“师妹想让安小鱼问我什么?我送货上门,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让她问个清楚。”

领头师姐这才从怔枉中醒过神来,飞速的瞧了苏锦一眼忙笑着迎上去:“颜师兄平日那么周到,今儿怎么就失礼了呢?我们师姐们正开着玩笑呢,你悄没声儿的进来,该罚。”边说笑边引着颜师兄往里走。

颜师兄名叫颜开,倒真是人如其名,脸上的笑容说不上笑逐颜开也和煦如春风:“小鱼第一日接差事,我想起来了就过来看看,偏巧就听见了——得罪,得罪。”边说边笑着躬身施礼,惹得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也不知是真的觉得他言语有趣,还是给他面子。

只有苏锦一人觉得不对劲,明明她跟这位颜师兄没那么熟的,昨儿见着了,她主动打招呼,人家也只是礼貌的鼓励一下而已,决然没可能一下子便从陌生师妹变成直呼其名这样亲近。

但她并没说话,只是默默立在一旁瞧着他们寒暄,直等颜开又问到底什么事儿,领头师姐示意让她亲口来说时才道:“这聚气丹,好像味道不对。”

颜开闪亮着双眸瞧了瞧苏锦,便笑着随手捡了一枚放在鼻端嗅了嗅:“哪里是什么聚气丹,分明是养元丹啊!是谁送来的?”

此言一出,那几个方才还嘲笑苏锦的师兄师姐脸上都现出诧异的神色出来。

领头师姐连忙赔笑道:“颜师兄就不问这一回行吗?我立刻亲自过去更换就是了。”

颜开并没拼命追究,只笑着以手点指领头师姐:“还是你周到——那我跟小鱼单独说两句可好?就两句,不耽误你正事儿。”

“正事儿”都让他们给搅合了,丹药都得去丹药房重新换过,还能有什么正事儿?领头师姐自然放行,自己安排着收拾起那些丹药自去更换不提。

苏锦则跟在颜开身后出了分装大殿的窄窄小门,又跟着出了大殿,拾级而下走到宫殿前面的空场中心,才见颜开笑着停下脚步,回首指着丹修宫介绍道:“咱们丹修宫分前院后院两个部分,前院便是此处,筑基中期之前的所有丹药都是这里炼制的。炼制丹药说起来并不麻烦,只需准备好材料、提炼精髓、丹炉炼制就可以了。我名颜开,丹修宫灵药部执事弟子之一。灵药部的职责在于负责的准备药材,这是炼丹的第一步。”

这些苏锦在济世堂都学过,大致过程并没什么差别,但她并没说话,只是点着头认真

颜开对她的样子很是满意,笑得也越发春风和煦:“你愿不愿意到灵药部来领差使?”

苏锦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连忙点头道:“当然愿意,灵药部是丹修宫之首,能去您那里领差使小鱼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王臻师兄那边……”

“我跟他要人,他没有不应的道理。”颜开似是看透了苏锦要说什么,立刻打消了她的顾虑,“而且你方才似乎得罪了分装那一组,再回去也不会多愉快。正好你来我这儿,从最底层的去药园收药开始做起,既避免了争端,又可从头学习炼丹,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说的自然有道理。

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无端砸到自己头上,苏锦心里难免会有忐忑。她并没刻意隐瞒这份忐忑,反而明明白白将这份忐忑在欢喜之余表露出来,让颜开看个明白。

颜开真是个聪明人,眼睫毛都是空的,一看苏锦神色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便笑着坦然解释道:“听说你来自青云镇济世堂,学了整整三年的炼丹。虽然那只是散修的东施效颦,但今儿瞧你竟然能够只用嗅觉分辨出养元丹和聚气丹的区别,便知你不凡。这样的丹修好材料,我自然得赶在别人前面把你抢过来的。”

他给出的理由倒是十分充分,苏锦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忙红着脸施礼道谢。

颜开笑着继续道:“别忙着谢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修为稍低,还需好好修炼几年才能真正成为灵药部的一员。正好我过一阵子就要闭关了,若能有幸筑基,出关之后便有资格收徒。到时候你若能突破炼气四层,我就收你做我的首席大弟子如何?只要你不嫌弃我刚刚筑基,根基太浅。”

苏锦虽然对颜开的印象一直不错,也觉得有个眼瞅着就要筑基的人给自己当师父着实不错,至少不必想蓝师姐她们那样五年期满仍旧只是普通弟子,连个师承都没有。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刚刚入门不到十天,说什么都似乎太早了些。

颜开见她犹豫,脸上的笑便浅了些:“看来你当真是嫌弃的。也是,听闻你是混元灵根,又跟着散修学过三年的药理,他日能够拜在寂同真人甚至长虹真人门下也未可知,跟着我,实在是委屈你了。”

“颜师兄误会了,”苏锦听他这么说,连忙大声否定,“小鱼修为低,又新入门,能得师兄如此看重,实在高兴又惶恐……”

她每个字都发自真心,能被眼瞅着就要筑基的师兄看中,当然高兴又惶恐。可她这么说,并没见颜开的笑容恢复多少,便稍稍停顿了一会儿,重新朝颜开一躬到地:“小鱼不会说话,还是不多说了,愿师兄早日筑基。”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你可以理解成是她同意了,等着颜开筑基收她为徒的那一天;也可以理解成并没同意,只是先推托一下,什么事都等颜开筑基之后再商量。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并不是聪明之举,若是梅朵,肯定会先喜逐颜开的答应下来,至于是不是真的拜师,等颜开筑基之后再说。炼气弟子筑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多少人闭关多次也未必能够突破,说不定这一拖就是三五年,到时候状况如何,谁又能够知道呢?

但苏锦对待承诺的态度一向认真得近乎执拗,这使得她尽管明白梅朵的做法更聪明,也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做到。她要是跟颜开说了一个“好”字,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做到。

正因如此,她不敢随意说出那个“好”字。

颜开仔细打量了苏锦好一会儿,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浓浓的笑意将他墨青双眸中的闪动流光遮挡了不少,却挡不住不容拒绝的志在必得:“歪打正着,竟真让我捡了个宝。好吧,你既然愿意,我就去跟王臻师弟说了——此刻你仍旧回分装组去,他们说什么都不用分辨,酉时之前自然有人过去找你。”

“是。”

苏锦见他不提了,这才如释重负。

第041章 初识灵药部

根本没有等到酉时,领头师姐的丹药还没换回来王臻便亲自过来找苏锦,说灵药部那边缺人手,想调她去那边帮忙。

嘲笑苏锦的那位师姐一脸不屑,男生女相的师兄却仿佛忘了他之前的态度,连忙上前满脸堆笑着恭喜,一再表示忙过这一阵儿要去灵药部探望苏锦,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行了,先去灵药部领差使,”王臻似乎并不把那几个人放在眼里,抬手将“女师兄”拦在一边,眼睛只瞧着苏锦微笑道,“酉时离开丹修宫之前再过来跟领头师姐打招呼,那边还等着呢。”

苏锦只能点头称“是”,对女师兄他们礼貌的笑笑便随王臻朝殿外走。

灵药部在侧殿后身的一处广阔平房里,那排平房至少得有十间,红墙蓝顶,也同高层大殿一样飞檐翘角。屋前次第两层广阔的平台,每层都有八级台阶那么高,边缘处修建着云纹格玉制栅栏。最下一层平台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同样的红墙蓝顶、飞檐翘角,同正房主次相配,再衬着屋后的群山灵雾,很是大气恢弘。

苏锦跟在王臻身后拾级而上,看到两层平台上都晾晒着灵药。平台周遭设置了阵法,阵法类别与灵药属性搭配各有不同,以便最大程度的保留药性,有利于下一步的炮制。

有回事弟子瞧见了王臻他们,便将他俩朝颜开的书房那边领。俱王臻介绍,灵药部由玄云师叔统领,多名执事弟子辅佐,颜师兄便是执事弟子之一,专责收集草木类灵药,其中便包括药园的灵药。

而其他执事弟子也是各司其职,有的负责收集动物类灵药,有的负责灵药保存,有的负责与丹药房交接。丹药房是丹修宫前院的核心,分甲乙丙丁四部,四部的的炼制范围各有不同。像丹药房甲部,主要负责的便是炼气和筑基期固本培元丹药,养元丹和聚气丹就是甲部所出。

这些原该昨日苏锦刚进丹修宫便有人讲解的,直等到今日来灵药部的路上王臻才说。但苏锦并没在意,左右她昨日到得晚,时间只够在侧殿打个晃便离开,王臻没来得及细讲也是有情可原。

一番客套之后,王臻留下苏锦独自离开,颜开也没急着给苏锦安排活计,只领着她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大圈,将灵药部的职责所在详细讲解了一番。苏锦这才知道原来长春观的草木类灵药并非只在药园一处种植,有些对环境有特殊要求的便种在别处。

这里所说的别处,有些在东坞山长春观的界内,有些甚至在东坞山外。比方有一种灵草叫做玄冰花,是炼制玄冰丹的主要原料,只生于万年玄冰之上,难以移植。早些年间,颜开跟随玄云师叔外出寻药时在西坞山山顶极寒之地发现了一株,当时还不曾开花,玄云师叔便在周遭设了阵法,用以保护玄冰草开花之后不被别人摘走。

苏锦虽然在济世堂学过三年的炼丹,可真正见过的灵草种类非常少,很多都是炼制普通丹药的普通灵药,连用途很广的筑基丹所需灵药玉髓芝、紫猴花、天灵果都只在书里见过。现在听颜开这么一说,欢喜得眼睛都亮了不少,只盼着能早日增长见识,亲眼瞧一瞧那些世间难寻的灵药。

颜开像是有特别的本事,很是能够读懂别人的心思,之前苏锦已经体验过不止一次。

这次也是如此,苏锦听颜开说起这些,饶是再自以为镇定也掩藏不住的欢喜向往。这表情被颜开尽收眼底,他立刻笑着起身招呼苏锦道:“我先带你去草木类灵药的仓库看看。”

“是!”

苏锦很是开心,立刻高高兴兴的跟着颜开往灵药库那边走,途中遇到不少灵药部弟子跟颜开打招呼,有的甚至已经筑基,却仍旧恭恭敬敬的叫颜开一声“颜执事”,颜开也不傲娇,也恭恭敬敬回一声“师叔”。

“没想到筑基师叔也对颜师兄如此恭敬。”苏锦心中疑惑,便等四下无人时故意说了一句。

颜开立刻笑道:“丹修宫的执事弟子都是跑腿的,真正用心修炼的师叔根本不屑做。刚才过去那位师叔就是个这样的奇人,他最厉害的地方在于阵法,有了他灵药部的很多灵药才得以长期保存。所以,他对我恭敬,只是给我这个执事弟子面子罢了。”

苏锦前世是药剂师,曾经在中药制药厂实习过,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有技术的不一定管理行政事务,而且越是用心钻研技术的越懒得在行政事务上花心思。想必丹修宫也是如此,既需要真正的炼丹师,也需要颜开、阵法师叔这样的服务者。

两人很快到了位于灵药部后院的灵药库。灵药库里既有药园大批种植的灵药,也有药园里难以种植的特种灵药甚至珍贵灵药。那些珍贵灵药就存放在如同凡间所用的药斗之中,还配有专门的斗谱放在药斗的最下层,供前来监察的执事弟子翻看。

颜开边向苏锦介绍灵药边道:“灵药部每年都会派出弟子寻找特殊用途的灵药,找到之后如果已经成熟便带回来存放于此,说不准什么时候炼丹房甚至丹修宫后院就会用到。没有成熟的,或者已经成熟但年份越高药性越强的,便做个阵法保护起来,等成熟后或者需要时再专门去取。”

苏锦连忙趁机问道:“分装组小门处有个阵法,说是会伤害妖或灵宠,轻则半死,重则致命,可是于阵符中添加的阴凝草?”

“你觉得可行吗?”颜开不回答她的提问,只笑着反问了一句。

苏锦只在跟云素衣商量着如何逃离济世堂时翻看了几天的阵法书,学到的东西连皮毛都算不上,刚才也只是听颜开一直在说阵法阵法,才忽然想起来了。此刻被颜开一问,脸颊便有些微微发热:“我不懂。我只是忽然想到,便请教师兄你了。”

颜开立刻哈哈大笑道:“想得好!专门修习阵法的修士不都喜欢在符纸上浸染灵药,他们觉得以他们的本事,只需普通符纸便可达到效果。咱们丹修宫的阵法师则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使用灵药有何不可?灵药除了炼丹之外还能在阵法中有用武之地,设置阵法时用了浸染灵药的符纸便能将灵药的功用扩大数倍甚至数十倍,何乐而不为?”

这一点苏锦倒是同意的,灵药也好,阵法也好,都只是工具。灵药和阵法联合使用能够增大威力,那就联合用呗,有什么不行的?

颜开仍旧一眼看出她的赞同,无须她说话便笑着继续介绍道:“需要长期大量炼制的丹药原料大半都在药园种植,年份到了收成,按期交给炮制部炮制,炮制好之后交给丹药房。咱们这一组负责收集药材,自然便由咱们派人去药园交涉。眼下正好有一批眼瞅着就要成熟,药园早就派人过来让咱们的人过去看看什么时候收获。一会儿我会安排林师弟过去看,你和另外一位叫做小卓的师弟跟着,行止都听林师弟的差遣。”

苏锦一想去了药园就能见到梅朵和安小鱼,心里很是有些高兴。

“药园有你认识的人?”颜开立刻问道。

苏锦一惊,随后连忙点头道:“是啊,有个叫梅朵的,也是庄师叔从青云镇带过来的。她是土系单灵根,现在在药园领差使。”

“土系单灵根?资质不错,正好在药园修行。”颜开立刻笑道。

苏锦知道颜开身在丹修宫,所思所想都是如何为丹修宫服务,但梅朵的性格只怕不一定会愿意丹修,更不一定愿意终身服务于药园。

这样跟着颜开认识灵药部之后,苏锦便正式领职,只是她不是丹修宫的正式弟子,只是过来领差使,地位连打杂弟子都不如。

好在颜开对苏锦一直礼遇有加,灵药部的弟子看人下菜碟,对苏锦的态度也跟着好了不少。就连苏锦跟小卓一起,跟着那位林师兄去药园办差的路上,林师兄还直打听苏锦的背景,是不是跟长春观的谁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苏锦也不是全无经验,当初刚进女院的时候,蓝师姐那些人就曾经打听过她和庄知远的关系,听闻只是偶遇才态度傲慢起来。今次她仍旧这么说,林师兄却并没如蓝师姐一样急急转变了态度,而是卖力夸赞起颜开的好来:

“颜师兄进丹修宫刚刚两年,就已经成为灵药部的执事弟子,能力超群啊!更难得的是,他成日里忙于事务,修为却一点都没落下,眼瞅着就要闭关筑基了。连长虹真人有一回来灵药部,都称赞颜师兄前途不可限量呢。”

小卓忙在一旁搭话:“颜师兄此次闭关,筑基的几率大吗?听说炼气修士筑基很难成功的。”

“咱是丹修宫弟子,颜师兄筑基,能少得了筑基丹吗?还得是上好的。”林师兄得意洋洋的回应小卓,好像将要闭关筑基的不是颜开,而是他自己,“你看着吧,半年之后,咱们肯定就得改口叫颜师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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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好基友莫伊莱送来的咖啡,么么哒!

第042章 现身灵药园

此次药园将要成熟的灵药名叫金阳芝,其作用在于炼制火属性灵丹,分配给长春观中身具火灵根的优秀弟子。因材料珍贵,又三百年一成熟,灵药园的人多次请颜开派人过来查看,商量采摘日期。

按理,别说颜开,就是灵药宫的筑基弟子,也未必有谁能够清楚说明哪一天采摘合适,毕竟筑基弟子也只有两百年寿元,见过成熟金阳芝的弟子少之又少。这也是高阶丹药难以炼制出上品丹药的原因之一,修士的寿命不如灵药长,采摘的时间不一定恰到好处,多好的灵药也能给糟蹋了。

灵药园懂得这个道理,灵药部也懂得,谁都怕糟蹋了灵药,也怕看错了承担责任,是以推脱到现在也没有个准主意。现如今颜开派三个炼气弟子来灵药园,想来只是敷衍灵药园罢了——林师兄炼气九层,小卓炼气七层,苏锦炼气二层,三个人的修为加在一起还差不多,分在三个人身上,谁知道金阳芝什么时候采摘合适?

这里头的奥妙,路上林师兄便跟小卓和苏锦说清楚了,让他们俩去了以后不要说话,看看就行。因此三人到了灵药园以后也没大张旗鼓,只是任由回事弟子进去禀报,随后一同在药园外院看那些寻常的低阶灵药。

“这白茯苓该收了。”林师兄指着眼前的一片菝葜说道。

负责照看菝葜的弟子看了他们三个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锦上一世见过这菝葜,当时跟着爸爸特地去种植地参观,大片的、将要成熟的菝葜看起来漂亮又震撼。现在灵药园这个虽然没有上一世见到的那个广袤,却因在东坞山的灵气中发芽长大,只眼瞅着就能觉出优质漂亮,药性增强又何止百倍?

“你好讨厌呦,以后人家不跟你玩啦!”

三个人正在这儿边等药园执事边查看药田里的灵药,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俏皮的女声。那女声撒娇的意味非常明显,说话的腔调也让听者鸡皮疙瘩掉一地,特别是那个“玩”字,东坞山地处北方,说这个字的时候都爱加个儿化音,这位可是字正腔圆的“an”,听起来很是新鲜肉麻。

苏锦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心里便有些微微发窘,只能假装没听见,装出越发仔细的样子低头查看药田。

“小鱼!”但说话那人终归还是没能饶过她,大叫一声冲了过来,正是跟她一个屋檐下同住了三年的梅朵,“喂喂喂,你们快来瞧,这就是人家跟你们说过的安小鱼啦!混元灵根哦!只怕是长春观独一份呢!”

若不是嫌刺太多,苏锦恨不能钻进菝葜丛里不出来。

但她终归还是被梅朵强拉着回过头去跟大家打招呼。那些人都是药园的正式弟子,这正符合梅朵的结交风格,打杂弟子她是不会浪费时间相交的。

那些药园同门跟苏锦回礼的同时面色各有不同,有新奇羡慕的,也有鄙夷不屑的。更有一位略施粉黛的美貌师姐瞧苏锦是跟灵药部的林师兄一起来的,聪明的猜到苏锦此行的目的,立刻上前笑着对苏锦道:“这么厉害啊?!那肯定能看出金阳芝何时采摘咯?”

梅朵那边厢还在帮苏锦吹牛:“就是!我家小鱼可学过三年的药理、炼丹呢!”

“三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美貌师姐立刻笑得直不起腰来。

有那跟梅朵关系不错的师兄大概也觉得很窘,只能替苏锦说话也是替梅朵说话:“有基础就不错啊,不管几年……现在不是在丹修宫领差事吗,肯定……肯定能更好的……”

“是啊,梅师妹,我们都等着你家小鱼早日成为炼丹师,好让我们借着你抱一抱她的大腿呢!哈哈哈哈哈哈哈!”美貌师姐揶揄起梅朵来真是毫不留情。

苏锦瞧了那美貌师姐一眼,并没有搭话,只是笑着轻轻拍了拍搂住自己胳膊、气得微微颤抖的梅朵的手,便仍旧把目光落在药田里,接上林师兄方才说了一半儿的话道:“是呢,长得真好。”

分明是没把美貌师姐放在眼里的态度。

那美貌师姐立刻气得柳眉倒竖,正鼓了鼓气想跟苏锦大战一场,就听后面有执事师兄大声跟林师兄他们打招呼:“可把你们盼来了,快去瞧瞧那金阳芝成熟了没?你们再不来,我都得亲自登门求颜师兄指示了。”

林师兄趁机带着小卓和苏锦离开那是非之地,嘴上也只按颜开之前交待的推脱:“我们是收药的,你们是种药的,大主意还是得你们拿,我们只能提个建议。不过话说回来,咱草木类灵药还好说,还能种植,动物类的怎么办?还能等养到高阶再猎杀?四级妖兽就相当于筑基后期了,五阶妖兽才有金丹,八阶妖兽相当于元婴,都能化形了……”

他喋喋不休侃起了大山,苏锦也在离开前轻轻捏了捏梅朵的手掌,对她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那一刻梅朵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苏锦了。

两人虽然在一个屋檐底下住了三年,但人际关系毕竟简单到不行,平时来往的只是济世堂那些姐妹、艾容艾淑,再加一个女师傅青玦。她从来觉得苏锦安静话少,从没意识到在外人面前,她这样一言不发的不接攻击者的话,竟然看起来比自己吵吵闹闹的样子成熟威风那么多。

她这边暗自思量,苏锦则没空想那么多,只跟着林师兄一同去看金阳芝。金阳芝很是珍贵,她在济世堂的时候也只在书上见过。等到了那片药田,远远的瞧见前头的药田不再是大片种植,而是属性相同的种植在一起,每种属性的灵草周围都设置不同的阵法,大阵套着小阵,只为了给灵草提供特殊需要的条件。

其中一个黑暗的小阵法里头种植的就是金阳芝。那金阳芝状如灵芝,颜色金黄,走近了瞧见阵法旁边还摆着测试温度的法器,按照从前在济世堂佟掌柜给她讲的换算方法,能够估算出那阵法之中的温度大概在摄氏六十度到六十五度之间,若不是身具修为,还真的无法接近。

此刻的金阳芝已经开伞,鹿角状分枝非常漂亮,只偶尔有畸形出现,所占比例也微乎其微。大多数金阳芝的伞盖已经变成微微泛着金光的藤黄色,只边缘处是鹅黄的,伞盖已经开始革质化,用手轻轻碰触时,伞盖下已经可以弹射出石黄色的雾状孢子。

若是普通灵芝,这种状态应该是已经成熟了,难怪灵药园日日催问颜开何时采收。只不过这金阳芝跟普通灵芝的成熟状态是否一样,是谁都不敢拍着胸脯打包票的事儿。

林师兄也仔细看了一遭,嘴上说的却仍旧是那番没用的罗圈话:“我们是收药的,你们是种药的,大主意还是你们拿……”

“那林师弟的建议呢?”灵药园的执事赵师兄自然不会任由林师兄啰嗦下去,做出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请教。

林师兄为难道:“颜师兄都没说话,我哪敢有什么建议呢?我今次来的目的就是仔细瞧瞧,回去认真回禀……”

“林师弟守规矩是应该的,可这金阳芝不等人啊!辛辛苦苦伺候了它们三百年,总不好耽误到瘦了、暗了、柴了再收,那罪过可就真的大了。林师弟最好现在就问问颜师兄,到底收还是不收,他说一句‘不收’,我赵进再也不会催问你们一句!”

听语气,像是已经急了。

林师兄到底不敢得罪赵进,只能边啰嗦边送传讯纸鹤出去,探问颜开的意见。

在等颜开回讯的时候,苏锦瞧见安小鱼担着木桶远远的走过来,仍旧是之前那副干瘦的样子,仍旧是低着头闷声不吭。只在将要走近这边时,才被赵进手下一名药园正式弟子喝骂了两句,头也不抬的转身走掉了。

赵进的样子像是也不喜欢安小鱼,便吩咐那个喝骂安小鱼的正式弟子道:“打明儿起让她去削竹枝,省得天天出来碍眼。”

那弟子连忙躬身称是。

林师兄左右无事,便跟赵进说安小鱼的八卦:“要说也来你们药园两年了,怎么还是这幅德性?要我说,赶紧退还给寮照宫算了!堂堂长春观灵药园,真的需要担粪削竹的凡人女孩吗?还这般的讨人嫌!”

寮照宫。

苏锦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赵进却并不买林师兄的帐:“林师弟不管金阳芝什么时候采收,倒管灵药园要不要人挑粪削竹,才真是……嘿嘿嘿嘿……”言外之意竟是,林师兄才真是讨人嫌呢。

林师兄兵不当回事儿,只笑着跟赵进磨牙:“说得也是,那我还是什么都不管了。”说罢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师兄弟这么久,开句玩笑都要认真?”赵进连忙一把拉住林师兄,脸上也终于露出笑容。他年龄并不大,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之前装高冷,脸上没一分年轻人的样子,此刻笑了才看出年龄真的不大,举手投足也分明只是高中大学的男生之间吆喝玩笑。

现场的气氛这才好了不少,两人俱开始互相倾诉各自的难处,但话里话外还是都希望对方说出“现在就采收吧”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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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感恩节,说实话阿呔要感谢的人真是太多太多了。在最冷清的时候一直默默陪伴我的你们,跟我一起讨论情节的基友,给我宝贵建议、帮我安排推荐的编编大人……感谢,感谢,感谢!

第043章 不过如此

颜开并没有当时就回信,跟药园又打了两日的太极才双方达成一致,决定立刻采收,采收后由赵进亲自带人送往灵药部,再由灵药部干燥处理后交给炮制部炮制。

梅朵暗地里一直站在药园的角度咒骂颜开推脱责任,苏锦觉得这是颜开和赵进之间的纠葛,不想搀和,便只给梅朵一只耳朵,等她说够骂够了,才跟她打听寮照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寮照宫?听说那个讨人厌的苏锦就是寮照宫放在药园的,送来的时候说可供随意差遣,只要让她活着。最初大家都对她不错,没事儿就爱跟她聊聊天什么的。但她是个房顶上开窗的货色,连执事师兄跟她说话都不肯搭理,慢慢大家才开始讨厌她。”梅朵说着说着就歪了楼,不提寮照宫只说安小鱼。

梅朵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药园的师兄师姐告诉她的,安小鱼又跟谁都不来往,自然免不了有所偏颇,把所有不是都推到了安小鱼身上——最初对她不错,爱跟她聊天,她高冷不懂事最终被所有人讨厌……

苏锦不敢尽信,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先打听安小鱼:“那你知道苏锦是什么来历吗?我瞧她已经炼气一层,并非那种不开窍的,怎么连普通弟子、打杂弟子都算不上呢?”

“她根本没有入门,自然算不上普通弟子、打杂弟子了。”说到这儿,梅朵偷偷瞧了窗外一眼,引得趴在苏锦鞋子上听苏锦和梅朵聊天的小布都跟着她的视线朝外看,等见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才贴近苏锦耳边小声说道,“听说是寮照宫的俘虏,捉了本该杀死但瞧她是个孩子便饶了她,随便放在观内给口饭吃,将来如同凡人一样自然死掉也就算了。”

“俘虏?”

“是啊,寮照宫负责咱们长春观的安全,就像皇宫里的锦衣卫、青云镇上的捕快衙役似的。有胆敢刺杀观主的,或者来长春观惹事的,就捉起来杀掉!”

苏锦被她的说法吓了一跳,忙再打听庄知远:“庄前辈隶属哪个部门?”

梅朵被问得一愣,随即立刻作势轻轻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笨!怎么没打听打听这个?”

“别——”苏锦连忙拉她的手,不让她真的打到自己,“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

“不是啊,你的问题非常重要!”梅朵握住苏锦的手,瞪圆了俏生生的杏眼看定苏锦认真说道,“咱们是庄前辈带进长春观的,他的身份对咱们的影响相当重要!我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呢?光顾着捡芝麻,竟连西瓜都丢了!只听说庄前辈是筑基弟子,住在西岭,就没打听别的!不行不行,我的功课做得太不到位了!”

苏锦见她真的后悔不迭,便笑着摇头道:“你不用把太多精力浪费在这些事儿上,免得耽误了修炼。”

“我是单灵根诶!”梅朵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完笑着上下打量苏锦,那一双俏眼都闪闪发亮,“他们都说混元灵根是上古奇才,咱们两个私下里来个比试,看看到底谁升级更快——有个背景哦,你貌似比我勤奋多了,总觉得我跟大家联络感情时瞎耽误功夫,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用来修炼——咱们就来比试比试,到底是你这个傻乎乎只知道修炼的混元灵根厉害,还是我这个‘总瞎耽误功夫’的单灵根厉害!”

苏锦并不想跟她比个高低,但比一比有个紧迫感,都能抓紧时间好好修炼也是好事儿,谁输谁赢倒不重要。因此她立刻笑着点头:“好啊,那就比比,反正输给你也不打紧。”

“那我们击掌为誓!”

梅朵立刻举起葱白小手跟苏锦击了一掌,小布瞧她们闹起来了,也开心的跳起来凑热闹,两只前爪搭在她们两个正在击掌的手腕上,张着嘴巴兴奋得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

“你也跟我们比吗?好啊!”苏锦立刻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握了握小布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大爪子。

梅朵却不愿意:“东坞山灵气充沛,动物进阶妖兽比凡人修仙容易多了!我不跟它比!”边说边将小布推到一边。

小布被推得四足落地,面上的表情十分委屈,却不敢争辩,只仍旧蜷缩着身子夹着尾巴趴回苏锦的鞋子上暗自神伤。

像个小孩子似的梅朵和委委屈屈的小布真是绝佳的喜剧组合,逗得苏锦笑得直不起身子:“你……你还真认真啊?!”

“当然认真!哼!”梅朵斜瞥了苏锦一眼,“咱俩都必须使出全身的力气来,不要让郭师姐看笑话——就是今天非跟我对着干那个——她就是个臭不要脸的骚|货,成日里装清纯装温柔将药园的师兄哄得团团转,我来了师兄们都喜欢跟我相处,她就开始一心一意的吃我的醋,跟我对着干!哼,也不瞧瞧她那副德行,成日里叨逼叨叨逼叨吃屎都静不下来!说出话来跟隔了一宿的夜壶似的,估计天天早上用自个儿的尿漱口呢!”

又来了……

苏锦听她说这些的到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心中暗想老天爷为什么要给她这样一个半黑半白的室友,还从青云镇一直“室”到东坞山。别人穿越遇上的暗黑女配坏到死,穿越女主别说对黑女配不理不睬,就是反过来黑她都理所应当。

可梅朵……

算了,仍旧给她个耳朵算了……

就这样,苏锦和梅朵两个算是在山居女院安了家,日复一日领差使、修炼。这中间梅朵不但打听出庄知远并不领职,只是余首座名下普通的记名弟子,还打听出原来西陵虽然所居住的都是筑基以上的高阶弟子,却跟东岭这边一样,并不是人人领职的。

这原本只是常识,但跟苏锦和梅朵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她们俩傻乎乎的以为筑基弟子都非常厉害,都会有个职务。这一打听才知道西陵那边有二三百名筑基弟子,也同他们东岭这边分三六九等,有人当职,也有人只是领任务、修炼,只是跟东岭相比,任务难度加大了而已。

而且,西岭大部分筑基弟子平日里并不往东岭这边跑,只有些领着差事的,才会如同上班一样早早晚晚的往返于东岭、西陵之间。

苏锦就认识不止一个,比方药园的执事弟子赵进,比方灵药部的余飞。

余飞跟颜开一样,也是灵药部执事弟子之一,负责收集动物类灵药。据闻是剑修出身,后来丹修宫缺人才被请来负责收集动物类灵药。他气度潇洒,冷漠傲气,跟颜开的暖男形象完全相反。

再后来,新弟子入门,苏锦和梅朵的小院也被安排进来两个,一个叫杨柳,安静内敛得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除了每日打招呼的时候笑笑,全然没有任何的存在感,据说是土木双灵根的资质;另一个叫蓟芝兰,为人颐气指使,对苏锦和梅朵这两个先来的也没有一丝恭敬。

这样一来,梅朵的注意力自然大部分转移到了蓟芝兰的身上,每天都在背后痛骂这姑娘没有家教,将来必定会倒大霉什么的,苏锦对她们的态度仍旧同在济世堂时对后来的两个女孩的态度一样,不亲近也不疏远。

是呢,她忙着修炼,忙着去丹修宫,虽然路上用的时间比从前短了很多,却仍旧比普通新入门的弟子辛苦很多。

这样转眼过了两年,勤奋修炼的苏锦借助在丹修宫领差使的好处,所领各类丹药都是上品,修为也晋升到炼气五层。单灵根的梅朵仍旧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人脉交往上,“好朋友”遍布长春观,修为却突破了炼气七层。

这场比试,苏锦输了个结结实实。

这个比试结果让苏锦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询问庄知远到底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庄知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甚至对苏锦的态度都淡了,从之前的半月一会面改成了一个月一会面,有时候甚至两三个月才来见苏锦一次,还来去匆匆的。

对苏锦失望的不仅庄知远一人,还有女院所有知道苏锦是混元灵根的师姐师妹们、殷师叔、张师叔、丹修宫和药园所有认识苏锦的同门弟子。

苏锦刚入门时,大家都觉得她的灵根非常新奇,又有梅朵大肆宣传混元灵根在上古修士是天纵奇才,所有人不管怀着怎样的心态,都在留心她的修为到底进益有多快。

但是,整整两年的时间,她明明很是勤奋,却仍旧只是进阶三层,还是从炼气二层到炼气五层。要知道,东坞山灵气充沛,所有长春观的弟子晋升到炼气五层之下都是非常容易的,炼气五层才是个坎儿,突破了炼气五层,才有更进一步的希望,很多人都被拦在了这个门槛之外。

梅朵突破了,甚至飞速达到炼气七层。苏锦却不是,最初修为晋升还不错,自从突破炼气五层,便再没动静,不管她有多勤奋。

大家对苏锦的态度从关注到观望,从期待到嘲笑,几乎所有人都在想,原来混元灵根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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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紫衣少年

初入长春观这两年,苏锦还在修炼之外渐渐将观内所谓的“拉帮结派”弄了个清楚,得知爹爹庄知远确实与寮照宫分属两个阵营,只是未能明白庄知远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他的妻女有什么值得被寮照宫重视的。

据闻长春门内分为七大宫,分掌客、寮、库、帐、经、典、修七个方面的事务,依次被称为知客宫、寮照宫、库藏宫、财账宫、经课宫、典造宫、修晋宫。每宫各有一位首座,各宫各司其职。

知客宫负责接待宾客,并协助监院总理事务。

寮照宫负责观主和整个长春观的安全,并巡查缉捕。安小鱼就是寮照宫的人送去药园当差的。

库藏宫相当于长春观的仓库,负责库房。

财账宫相当于长春观的账房,负责财务。

经课宫负责高功诵经,督领门下弟子学习经文。

典造宫负责全观伙食。

修晋宫负责门下弟子的修炼,其中包括法修宫、剑修宫、丹修宫、符修宫、阵修等等,首座姓余名正洋,也就是当初庄知远带着苏锦觐见的那位余首座,法修出身,后来筑基之后兼修了剑修,是长春观内最好的剑修高手。丹修宫灵药堂负责收集动物类灵药的那位余飞余师叔,便是余正阳首座的嫡亲侄子。

庄知远也是剑修。上次他到山居女院找苏锦,就跟苏锦说过他在修晋宫属下的剑修宫,因为没有任何职务,一般情况下都在东坞山西岭修炼。他跟苏锦说过,如果确实有急事找他,可到上次苏锦所到的东岭山门处找人传话或使用传讯纸鹤。

苏锦现在修为还低,只能去东岭山门处放飞传讯纸鹤庄知远才能收到,等她到达炼气九层,只在山居放飞纸鹤庄知远也能收到。

再说长春观内部的“拉帮结派”。

长春观内确实暗地之中分了派别,两派为首的分别为长春观观主和修晋宫的余首座。长春观观主修为深地位高,余首座有实权帐下修士多,所以两相争斗多年,一直不相上下。

俱苏锦所知,剑修宫和法修宫的大部分修士都是余首座的人,其中包括剑修宫的庄知远,当然也不乏观主的眼线。修晋宫其他各宫的修士则两派的人都有,比方丹修宫的那位余执事,毋庸置疑就是余正洋首座的人,但丹修宫宫主长虹真人却跟观主关系莫逆。

梅朵自然也知道这事儿,暗地里常跟苏锦比较两派实力,讨论到底站在那一边更加有前景。

“你说说,庄师叔把你安置进丹修宫是不是有他的用意?让你成为他们在丹修宫的眼线?”梅朵这两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药园领差事,知道药园园主和几位执事都受寮照宫控制,便难免偏心寮照宫即观主一派,便开始打听苏锦的心思。

苏锦不知道庄知远的想法,庄知远甚至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只让他好好修炼,说是只有好好修炼,才有机会多言其他。

她自己,也并不想介入派系之争。

是以,她一直都用这样的话来回应梅朵的试探:“我只想修炼,不想站队。所以先别说庄前辈没跟我提过这事儿,就算提了,我也不会答应。”

“切!不站队怎么会有人照顾?你难道也想将来同蓝师姐一样去做打杂弟子?”

两年前新弟子入门之后,蓝师姐之流已经降格成打杂弟子,除非得了什么机缘,修为突飞猛进,否则再也不会在长春观得到师承。

说到这个,梅朵立刻想起了颜开,便忍不住掩口调|笑苏锦:“我怎么忘了,你有那位颜师兄垫底呢,他老早就说等筑基之后要收你为徒的——怎么,两年了,还没筑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怪我说哦,就算真筑基了,这种笨蛋若当了你的师父,你也别想再出头了!”

苏锦从前还会替颜开辩驳两句,后来见梅朵根本不相信自己,索性也就不说了。

这两年以来,颜开一直想要闭关筑基,但丹修宫事务繁忙,玄云师叔一直不给他机会,总是说忙过这一阵儿。这也难怪,炼气十层的修士闭关筑基,至少需要闭个一年半载,灵药部哪一天离得了颜开?

直到前一阵子炼丹房一大批丹药出炉,竟百年不遇的出了十之三四的上品,玄云一高兴,才答应了颜开让他闭关筑基,闭关期间他的工作暂时有玄云师叔代管,等他出关之时,不管筑基与否,都交还给他。

这不,今儿苏锦去丹修宫,不见了颜开,才通过相熟的弟子得知他闭关去了。他之前还说要筑基后要收苏锦做第一个弟子,后来见苏锦一直被困在炼气五层,就再也没提过,这回闭关也没跟苏锦说。

倒是小布这两年跟着苏锦勤奋修炼进益颇快。

苏锦最初练习火灵术时,为了火球弹射的速度快过小布,曾经下过狠功夫提高自己灵力运行的速度,最终也终于快过了小布,使得木凳能够在被小布扑倒之前被她的火球击中。

小布玩得欢快,又哪肯认输?到了东坞山陪苏锦练习时,便时时都想快过苏锦,以尽到保护木凳的责任。这一来一往之间,苏锦斗法时灵气运行的控制越来越得心应手,火息术进阶的同时速度也越来越快,小布更是不肯示弱,现在甚至看不见小布白影闪动,那木凳就被扑倒了。

这情形被殷妇人瞧见过一回,当时虽然嗤之以鼻,说不过是“雕虫小技”,却主动吩咐女院厨房在苏锦领饭菜时多给她一份,好喂饱“小布那条蠢狗。”

以此看来,殷妇人嘴上不说,心里对小布竟然是肯定的了。

苏锦还发现,殷妇人跟丹修宫像是有联络,自她肯定了小布,再去丹修宫的时候,许久不会特地找苏锦聊天的颜开竟主动问他是不是有一只叫做小布的灵宠,还破天荒给了苏锦两瓶炼废的聚气丹,让她给小布磕牙。

聚气丹虽然炼废了,不能完全起到该起的作用,却也比典造宫弟子所做的灵气食物好处更多,以至于小布竟然在颜开闭关之前达到了一阶灵兽的水平,且很快达到一阶中期,不但速度超群,还有了龙象之力,有一次玩起来没控制好力道,竟将丹修绝壁下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给撞到了。

这件事儿让苏锦高兴又担心,高兴的自然是小布修为的晋升,担心的是再怎么样小布也只是条狗,人事不懂不说,灵智也不曾开启,得等它有朝一日升级八阶灵兽才能化形并逐渐开启灵智。

升级八阶之前,一旦小布不小心惹下大祸,就绝非之前啃光铃铛花被殷师叔打得吐血那样简单了。

是以,从那一日开始,苏锦再不敢随意放它出来玩耍,只早早晚晚的将它收在灵兽袋里,四下无人时才将它放出来透气。

——*——*——

山中岁月过得充实却简单,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从苏锦身边流走,除了偶尔遇上灵药园的安小鱼,苏锦总是偷偷给她些自己一颗颗节省下来的养元丹,这日子平静得像是碗里的水,就算变质也不会有一丝波澜。

直到有一日,苏锦仍旧独自一人从丹修绝壁上下来,见四下无人,便放小布出来遛遛。小布最初还很开心,上蹿下跳的摇着尾巴捉蜂捕蝶,后来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前腿趴伏在地上撅着屁|股冲着一丛灌木低声呜咽,还不时冲苏锦摇着尾巴示意,好像是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什么。

苏锦用神识一探,灌木丛中确实传来隐隐的微弱灵气波动,像是哪个低阶修士藏在里头,又不懂得掩藏。苏锦怕小布无知惹祸,忙叫住它不让它动,自己拨开灌木丛查看,竟然瞧见里面躺着一个紫衣修士,不知受了什么重伤,已经奄奄一息。

这人怎么如此眼熟?

这是苏锦看见那紫衣修士之后的第一感觉。

照理,苏锦是不该认识这个修士的。这修士受了重伤,看不出修为,身上穿的并不是长春观特有的道服,瞧身量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无论从那一个方面来说,苏锦都不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苏锦起身四下瞧了瞧,四下里除了鸣虫飞鸟,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这也没什么奇怪,丹修绝壁位置特殊,除了想上丹修宫的人,平日里并没有人在此经过,更何况是这个时候。

苏锦没办法,又不能见死不救,便亲自上前将那名紫衣修士从灌木丛中拖出来,中间小布也想过来帮忙,一嘴叼住修士肩膀的衣服,稍一用力便将衣服扯破了,“撕拉”一声让它以为自己又闯了什么祸,忙跳到一边装着捕捉蝴蝶的样子示意自己什么都不曾做过。

苏锦也不理它,只将那年轻修士拖出灌木丛。她如今已经是炼气五层,拖个半死不活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等将那修士拖出来,苏锦施咒将他身上脸上的血污泥土清理干净,才忽然轻声低叫了一声:“云素衣?!”

没错,这紫衣修士就是跟苏锦两年没有见过面的济世堂女学徒云素衣,只是……竟是个男子。

第045章 危机四伏

苏锦在丹修绝壁下的灌木丛里发现了一位受了重伤的紫衣修士,眉眼竟和当年的云素衣有九分相似,只不过是个男子,让她因此不敢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云素衣。

她与云素衣相识于十一岁,分别于十四岁,云素衣虽然性格清冷,不愿与人接近,也在静园住了三年,后来还跟田妞同住了两年,若其实是个男子,恐怕早就该被田妞发现了吧?

现在的苏锦已经十六岁,身材样貌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女儿神态,眼前这个跟云素衣很是相像的男子虽然仍旧面貌清俊,还重伤在身,可苏锦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男子。

“汪~~”

在一旁假装扑蝶的小布这时也瞧见了紫衣修士,眼睛里立刻冒出兴奋的光芒,尾巴要摇掉了似的朝他们扑了过来,伸出长长的大舌头往紫衣修士脸上就舔,却不敢舔得随心所欲,只两下就连忙跳开撒欢儿,边跳边冲苏锦叫了一声,声音中也是掩饰不住的欢乐开怀。

小布认识这紫衣修士!

那就是云素衣无疑了!

小布的反应给苏锦吃了一粒定心丸,也不再去想云素衣当年为什么男扮女装,现如今又为什么身着别派的道服重伤躺在长春观的丹修绝壁下,只一心想尽快治好他的伤,让他快快逃离。

对,逃离。

她知道最近似乎东坞山不太平,长春观和几个别的门派正在进行比试。她还知道这比试不是随便比比玩玩的,是各安生死的,也就是说,两厢争斗之下,若有弟子在比试中丧命,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因此,苏锦连忙喝止小布不要再兴奋得跳来跳去,并将云素衣拖到灌木丛后隐蔽处诊脉,这才发现云素衣被不但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连胸腔前后的几条经脉都被阻断,难怪身具修为还伤得这么重,经脉被堵,就算运气疗伤都受了影响。

以苏锦的医术,治好云素衣的伤并不是难事儿,难的是她自己修为不够,也没有合适的炼丹炉炼丹治病,只能偷偷以灵药熬制汤药灌服,还会因自身灵气不足而影响药效。

唉,修为不够,真是个太大的问题。

苏锦暗暗叹息了一声,却不敢伤心太久,因为眼前的云素衣身着紫色道服,被谁瞧见都是一场是非。是以苏锦连忙收回心思,先将云素衣身上的那套碍眼的衣服剥了,再施法将只着一套白色中衣的云素衣收进灵宠袋中,再瞧着满眼委屈的小布发愁。

小布并不喜欢呆在灵宠袋里,但见主人苏锦居然让云素衣住进它的家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便露出无尽委屈。

苏锦也想把小布收入灵宠袋,可如今的云素衣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小布已经成了一阶灵兽身具龙象之力而不懂控制,万一小布不小心玩坏了云素衣,岂不是更加难以医治?说不定连命都能丢在不懂人事的小布手里。

要是就像凡间普通宠物一样,就把小步这样带在身边,不单小布有可能惹祸,长春观的规矩也不允许——长春观的规矩,除非需要,公众场合灵兽必须呆在灵兽袋里。

唯今之计,苏锦只能暂时将小布藏在什么地方,去找姚仕达问问能不能领一个灵兽袋——她现在这个是庄知远送的,不是姚仕达发放的。

如果姚仕达不能给,就找庄知远问问,是不是还能借给她一个暂用几天,毕竟筑基弟子的待遇比炼气弟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主意拿定,苏锦便带着小布去了附近一个空闲的山洞,找了些干草铺了个窝让小布有地方休息。小布最开始还挺兴奋高兴,但见苏锦要一个人出洞,还不准它跟着,便委屈的呜咽起来:“呜呜呜呜……”

“好小布,”苏锦只能蹲下身子揉着小布的头柔声安慰,“我现在就去找灵兽袋,早点接你回来……你乖乖的,不要乱叫。”

“汪!”小布立刻不高兴的叫了一声。

苏锦有些着恼,索性将乾坤袋里云素衣的紫衣撕下一条布料来绑住了小布的嘴,小布虽然挣扎,却不敢真的张嘴来咬苏锦。

就这样,苏锦三下五除二绑了小布的嘴,又走出洞口后在门口结了个封印,严厉命令小布道:“我现在就去找姚师兄,很快就会回来。你乖乖等我,不许叫,不许跑!”

要是真的那么倒霉,被别的同门弟子发现这洞口,门口那封印根本挡不住比苏锦修为高的修士,更有可能给自己和小布招来无尽的麻烦。

小布先是用爪子胡乱去拨捆住嘴巴的紫色布条,后来见苏锦似乎真的不高兴了,才呜咽着趴在干草上,整个下巴都夸张的紧挨着两只大大的前爪,一副挨欺负小媳妇的委屈模样。

苏锦不不忍心再看它,急急转身去找姚仕达。她身上还有一张从前女院张师叔送给她的神行符,此刻也不得不拍在了身上。她本来速度就不慢,再加上神行符的作用,跑起来只觉两边树木嗖嗖倒退,快得连苏锦心里都有些难以置信。

她先到了姚仕达那儿,说明来意之后姚仕达很是为难:“小鱼师妹,不是我不想给你,是普通弟子并没有发放灵兽袋的规矩……”

“你只借给我几天,我过几天就会还给你。”苏锦忙道。

姚仕达还是非常为难:“不瞒你说,我都没有灵兽袋,更没有灵兽。炼气弟子只有极少数入门弟子才有灵兽,还都通过各自的师父申领灵兽袋。听说丹修宫的颜师兄对你很是照顾?你要不去问他借,他应该会有这种东西的。”

苏锦失望的摇头:“颜师兄闭关了。”

“那……张师叔?她是筑基弟子,筑基弟子不管有没有灵兽,都会统一配备灵兽袋的。”姚仕达是个好好先生,大家的要求向来都是尽量满足,如今苏锦想要的他做不到,便连忙想方设法的给出主意,“她自来比殷师叔好说话,好像也没有灵兽,应该会借给你的。”

“……那我试试,多谢姚师兄。”

“都没帮上忙……你不怪我就好了。”姚仕达反倒一个劲儿的跟苏锦道歉。

苏锦跟他客套了两句,便连忙奔去西岭入口处找庄知远。

张师叔是对苏锦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而已。万一张师叔问她,你之前不是有个灵兽袋吗?在哪里?小步在哪里?再多心想瞧她的灵兽袋,看见云素衣,就更加不好了。云素衣并不是长春观弟子,还在跟长春观的比试中受了重伤,说不定长春观也有弟子死在云素衣所在门派的弟子手中……

总之,苏锦是万万不能让人知道云素衣的存在的。

到了西岭山门之外,苏锦便用纸鹤传讯,请庄知远帮她借一个灵兽袋用几天,过几天就还给他,还说自己此刻就在西岭山门处。

庄知远虽然现在很少会去看望苏锦,但苏锦主动上门来找,他面对苏锦的时候,态度也并不冷漠。

这次也是,纸鹤放出去之后没多一会儿,庄知远便出现在苏锦面前,递给她一个深棕色的皮质灵兽袋,自然也有免不了的奇怪打听:“我不是送过你一个?怎么还要?”

苏锦不敢跟他说实话,又不想骗他,只能抱歉的接过来说道:“我不能告诉您,对不住。”

庄知远微微一愣,但也没特别追究:“有麻烦最好早点告诉我,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

苏锦应了一声,心中记挂着小布,便道:“我知道。若无意外,把灵兽袋还给您的时候,就能告诉您了。”

她这么一说,庄知远心里越发的不放心,却没有表露出来,只点头笑道:“好。这灵兽袋也是我跟别人借的,确实必须得还,也不跟你客气了。你去吧,记得诸事小心。”

“是。”苏锦躬身谢过,便将那深棕色的灵兽袋收进怀里飞身离开。庄知远稍稍等了一会儿,估摸着苏锦的神识探不到他了,才掩藏了自身的灵识,偷偷朝着苏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苏锦并不知道这些,只急急奔向丹修绝壁之下去找小布,生怕它被关在那山洞里,心情不好得太久、不舒服得太久甚至淘气惹祸。好在她身上拍着神行符,这一来一回并没耽误太长时间,应该只是受些委屈,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谁知等她疾奔到丹修绝壁之下的山洞那儿,刚到洞口就发现结印被解,原该在洞里的小布也不知去向,整个狭窄的山洞之内除了那团干草,什么都不曾留下。

难道是自己低估了小布的能力,自己解开结印逃走了?

苏锦尽量让自己往好处想。

“小布!”

苏锦连忙心怀侥幸低喊了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甚至还调动灵气,借住灵气将呼喊小布的声音传送出去,即便有可能会被同门听到也认了,却仍旧没有一丝回应。

照理,做为一条已经成为一阶灵兽的狗,小布的听觉能力必定难以想象,苏锦这样叫它,十有*它能够听得到。

而且,苏锦养了小布五年,“主狗”感情的深厚可以想见,就算它不愿意被紫色布条绑着嘴,也会在挣脱紫色布条、冲破封印之后,躲在附近等待自己,而不是跑得无影无踪。作为一条狗,小布挨了打都不会记仇,更何况只是绑了它的嘴。

慢着……

被小布挣脱的紫色布条……

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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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暗中施救

晚八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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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

苏锦正四下里寻找小布找寻不见一颗心越来越沉,就听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叹了口气缓缓转头。

这长春观中知道她的真名是“苏锦”的,也只有庄知远一人了。

庄知远背负灵剑,微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苏锦,平日里温和的目光变得如同第一次在船舱里遇见是那样精锐,这让苏锦本来就已经沉下去的心微微一凉,与此同时默默思忖自己的处境,并立刻下了跟庄知远坦白交代的决心。

如非必要,她不想依靠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不如自己可靠。

但此时此刻,她唯有依靠庄知远一条路可以走。否则如果小布真的被谁捉走,它嘴巴上的紫色布料会让重伤在身的云素衣暴露不说,自己也有可能惹祸上身。

是以,她立刻主动上前跟庄知远求助:“爹,我的狗不见了!我刚刚就把它放在这山洞里,回来就不见了!”

这是她第一次喊庄知远“爹”,从前,跟庄知远单独相处时就是恭恭敬敬的一声“您”,有外人在场时就是“庄前辈”。

庄知远微微一愣,精锐审视的目光立刻温和了不少:“你借灵兽袋是为了装小布?之前我给你的那个呢?”

苏锦不再隐瞒,将自己如何发现云素衣。如今将她暂时安置进灵兽袋,如何暂时将小布藏在这山洞里,又如何跟姚仕达和他借灵兽袋说了个清清楚楚:“您方才问我。我没敢跟您说,怕是给您也惹上麻烦。”

她这样坦坦白白的一说,庄知远筑基修士自然释放出来的戒备完全都没了,凝着眉头细细想了一会儿,才对苏锦说道:“你那同伴身穿紫衣道服,想必是紫云观的。紫云观跟咱们长春观确实不睦,你这么做也是妥当的。小布这件事儿呢。回女院后你第一时间上报,说你之前的灵兽袋丢了。又不敢违背规矩,就将它安置在山洞里,谁知不见了。左右有姚仕达和我给你作证,你确实借过灵兽袋。这样一来。如果小布真的只是自己跑了,很快就能找回来;如果是被别人捉了,用那紫色布料说话,你也佯装不懂那紫色布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是随手捡了,绑了,谁又能奈你何?”

苏锦听他这么说,一颗心立刻放下了大半:“嗯嗯,那我现在就回去。免得耽搁了云素衣的伤情。”

“那紫色道服呢?”庄知远又问。

“在乾坤袋里。”

“烧了。”

苏锦听着有理,当场便将那套紫衣从乾坤袋中取出来,弹指一个火球将其烧得一点灰烬都不剩。

方才说起云素衣时。苏锦只跟庄知远说是自己在济世堂的故人,给庄知远的感觉是跟梅朵一样,并没多说现在不知怎么变成了男子——这与她无关,更与庄知远无关,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特特的说出来。

庄知远倒也没多想,只询问苏锦打算给云素衣怎么治伤。苏锦倒是早就想过这些——她在丹修宫灵药部领差事。每天凑一点云素衣所需要的灵药倒不是什么难事儿;炼丹是不可能了,只能像从前那样熬药。给云素衣灌服下去。

好在苏锦如今已经炼气五层,用些小法术给重伤的病人灌服汤药,倒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庄知远听她思虑得头头是道,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让她万事小心:“你们姐妹一场,救人性命是应该的,但是切切不要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你得记着,修仙之路漫长,有命才有将来。”

苏锦自然点头道谢。

等回了女院大门处,苏锦便按照庄知远教她的法子,将小布丢了的事儿跟张师叔汇报了一下。

张师叔并没放在心上:“到底是一条五六岁的狗,还是一阶灵兽,还能不认得家?你暂且等等,我也放出消息去,不是什么大事儿。”

“多谢张师叔,”苏锦连忙向张师叔施礼,“我就怕小布惹祸,被同门误伤——毕竟养了它五年呢。”

“别说你了,谁敢误伤小布,我都不答应!”张师叔立刻笑着安慰苏锦。

话说到这份儿上,苏锦也没什么好再说,只能暂且回到住处,等着小布自己回来,或者是捉走小布的人跟自己联系。小布只是一阶灵兽,又没有结丹,不论从哪条看都不值得别人劫持斩杀,除非是针对自己。

直等到夜深人静,梅朵等人都在各自的房间开始修炼了,苏锦才将云素衣从灵兽袋中拖出来放在床上。灵兽袋是比乾坤袋更加高级的一种储物空间,袋内灵气不但可供灵兽呼吸,还能帮助灵兽在袋内修炼,所以,用来装受伤的云素衣,再合适不过。

苏锦再次细细为云素衣诊脉,发现有灵兽袋的保护,云素衣的伤情并没恶化多少,这才稍稍放了心,随后便取出金针先为云素衣针灸——他经脉被阻,就算吃药、输入灵气也于事无补,必须先施针打通经脉,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上一世苏锦跟着爷爷和爸爸学习针灸,一直觉得不管是下针还是取穴,都是非常好玩的事儿。这样兴趣十足又学习、练习日久,自然功力不错。只是云素衣经脉受阻的位置大都在胸腔,必须脱掉云素衣的上衣才能施针。

这一点让苏锦稍稍为难了一下,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自己一个女儿家剥人家男人的衣服,到底有些好说不好听。但若因为这个就不给云素衣针灸,似乎又实在说不过去。

她这样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咬牙剥光了云素衣的上衣。

五年前,云素衣男扮女装出现在济世堂,苏锦只觉得他面貌清俊。为人冷漠,处处拒人于千里之外;三年后跟他一起想法子逃出青云镇,曾有过些许来往,不记得为了什么抓过他的胳膊,当时的感觉是小臂结实,不像女孩家。

她当时并没多想,谁知如今再次重逢。对方赤着上身躺在自己面前,才知道人家原来是男儿身。

也不知当初田妞跟她同住一室。是怎样粗心才没有发现,难怪背地里梅朵总说……

唉,不想那些没用的了。

现如今,云素衣(想来这名字也是假的吧)已经十六岁。身体精瘦结实,肌理分明,想必再难装扮女修,便在两年前进入紫云观时暴露了男儿身。只是苏锦想不明白,他当年明明说要来长春观的,怎么去了紫云观呢?

这个念头只是那么一闪,她便强迫自己暂时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了,只专心为云素衣施针。

她如今有了炼气五层的修为,下针时可将灵气注于针尖。借住金针直接进入云素衣的身体,打通经脉,是以效果比做凡人时不知好了多少。是以她自己心中也十分开怀。一边施针一边认真感受被阻断的经脉一点点被打通时候的微妙感觉,再手指切换,感受另一处被阻断的方位,再次施针,再次打通……

这感觉好像眼前有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你能亲眼瞧见杂乱的地方在哪儿。能瞧见自己如何用手小心将死结打开,再亲眼瞧见那团毛线渐渐顺开……对于从小学医的苏锦来说。这过程虽然辛苦,却快活十足。

等到最后一个阻断的地方被金针打通,苏锦便觉得指尖之下云素衣的脉搏忽的一下子贯通了,像是阻断河流的堤坝决了堤,河水开始迅速冲刷河岸。

那压力对重伤在身的云素衣来说或许会太大,因此苏锦连忙手指轻按,放缓了灵气冲刷经脉的速度,直到灵气流渐渐平缓,她才渐渐放指端的压力。

这过程让苏锦感受到了云素衣此刻的修为,已经至少炼气八层。只是双灵根的他,重赏之下的修为竟然已经超越了单灵根的梅朵。不知道他这两年到底遇到了什么机缘?难道这就是他拜入紫云观门下的原因?那个紫云观又是个什么样的门派?

她心里头这样想着,指尖放在云素衣脉搏上的压力也渐渐松开,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薄汗,体内的灵气也消耗了至少三分之一。

修为太低,于她来说真的是个太大的问题。

这句话再次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起身转身去看云素衣,却见原本昏迷不醒的云素衣已经睁开了双眼,正张着一对黝黑闪亮的眸子细细打量她。

苏锦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很快镇定下来,低声笑道:“云素衣,你还记得我吗?”

“安小鱼。”云素衣回应得毫不迟疑。

苏锦点头笑道:“是。你身受重伤躺在丹修绝壁下一处灌木丛里,我瞧见了,便偷偷将你带了回来。这是我在长春观的房间,隔壁住着的是梅朵。没人知道你在这儿。等你痊愈,就自行离开吧。”边说边将刚刚剥下来的那件白色中衣帮云素衣穿上。

云素衣并没说话,等苏锦帮着他穿好了衣服,复又重新躺回去,才轻声问苏锦:“你应该看见我受伤时身着紫衣了吧——我现在是紫云观弟子,紫云观跟长春观素来不合,你救了我,被人知道了就是背叛师门。”

苏锦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想来以他的聪慧,必定是试探自己的反应。他如今身受重伤,虽然身具炼气八层的修为却也无力招架。所以,若苏锦真想将她送出去,此刻的他只怕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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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被人密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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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听了云素衣的试探,方才为云素衣针灸时的成就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她并不没有什么好责怪云素衣的。

他们两年没见,刚一见面就站在对立的门派里,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难免会有不确定的想法,试探一句也情有可原。

只是此刻的心情已经跟方才完全不一样。

所以她从怀里逃出灵兽袋,无奈笑道:“我并不觉得自己背叛了师门。从前在书里看过一个故事,两个国家相邻,时常会有交火,但并没因为交恶,两个国家的普通人彼此遇见都立刻喊打喊杀。”

云素衣的脸色这才放松了许多:“多谢。”

“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先进来吧,”苏锦笑着摇了摇头,并将灵兽袋的袋口打开给云素衣看,“你现在经脉刚刚打通,得修养几日才能调动灵气,不然灵气冲破经脉,会有性命之忧。这几日你都得暂时住在这里,我会帮你熬药疗伤,等你好了再离开长春观。”

“灵兽袋?”若不是五脏六腑都伤了,云素衣已经被苏锦惊得坐起来了。

苏锦的脸上一副理所当然:“我就是这么把你带回来的。还因此把我的小布弄丢了。”

云素衣一张俊脸都青了:“我是人……”

“那委屈你了。”苏锦袋口一张,便将脸上忽青忽白的云素衣收入灵兽袋中,再将灵兽袋放在枕边。自己脱了云鞋上|床修炼。

灵兽袋确实不是用来装人的,但迫不得已时,也只能勉为其难。住进灵兽袋中对修士来说并没什么伤害,只是枯燥乏味,又感情受辱——毕竟是人不是兽。

苏锦现在已经不再顾虑这些,只暂时忘记一切专心修炼。自从遇上云素衣,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修为不够是个太大的问题。无力寻找母亲、搭救安小鱼不说,连一直视为骄傲的治病救人都大打折扣。

她边琢磨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枚玉简。这并不是当初庄知远给她的那一块。是突破炼气四层后,姚仕达给她的混元灵根特有的中期修炼功法。她被拦在炼气五层半年多,五层的功法已经能够倒背如流,觉得自己每一步都严格按照功法上的要求来做。也似乎都达到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儿,就是无法突破。

又一个修炼之夜。

第二天,早饭后的苏锦想早早的去丹修宫报到。

她已经在丹修宫领了两年的差事,不再拘泥于每日午后才能再去,早就可以上午没事儿就先过去帮忙,午饭也在丹修宫解决,酉时再下崖。她曾经跟颜开提过,是不是能在丹修宫给她安排一个住处。颜开说得等他筑基之后,收苏锦做了弟子才行。

后来,她渐渐的也习惯了。不就是多跑几步路吗?

今日她之所以一早就去丹修宫。是想寻些灵药偷偷带回来,给云素衣熬药治伤。

谁知还没走到女院门口便见殷师叔带着几个女修朝着自己大步流星走过来,远远瞧见自己便大声嚷嚷:“安小鱼!哪里跑?!”

苏锦一愣,直觉上知道跟小布的事儿有关系。

此刻殷妇人已经到了苏锦身边,大手一张便将苏锦的手臂捉住:“竟敢跟紫云派私通?!你可知这是背叛师门之罪?!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

真的是背叛师门之罪?

只是这么一闪念的功夫,殷妇人等人已经将苏锦带到女院门口。伸手一推便将苏锦推向几个炼气男修面前:“人拿来了!任凭你们处置!”

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想来是在划清界限,说明苏锦背叛师门、私通紫云派她们毫不知情。

苏锦一个踉跄撞在一个炼气男修怀里,没反应过来那几个人便已经用绳索将她捆绑了一个结结实实。那绳索并不是普通绳索,纤毫之间都带有灵气,别说是苏锦,就是炼气十层的修士也未必能够挣脱。

不少女院弟子都赶过来看热闹,梅朵也是其中之一。她大叫着摇晃着殷师叔的胳膊问是不是搞错了,解释她一直跟苏锦在一起,苏锦只是傻呆呆修炼傻呆呆去丹修宫领差事,只怕连紫云派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与之私通?

殷妇人从前对梅朵态度不好,如今她修炼进步的速度在众多同门中出类拔萃,才稍稍有所改观,但还是从来不会像张师叔那样和风细雨:“寮照宫的同门来拿,还能有错?”

寮照宫?

苏锦连忙抬头打量正在用绳索捆绑自己的那几名炼气男修。

他们穿着炼气弟子特有的淡青色道服,和那夜在江边看见的一模一样。因为修炼的缘故,个个样貌不差,皮肤也很有光泽,只怕夜里的月光一照,就是她最初印象里的青衣白面了。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苏锦想起云素衣就在自己的灵兽袋里,灵兽袋此刻就装在袖袋里,万一他们搜身,很快就能被发现,无可辩驳。

她一颗心紧张得扑通通直跳,却已经被捆绑住无计可施,只能抬眼去看梅朵,见她虽然不再与殷师叔争辩,望向自己的目光却焦急而泪光盈盈,显然替自己的担心不是假的。

苏锦的心软了一下,便立刻口唇微动,对梅朵无声的说了一个“庄”字。

梅朵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含泪点头。转身退到了人群之外,不知是不是去想办法给庄知远报信去了。

寮照宫的那几名炼气修士则将苏锦捆绑后离开女院,途中不知被多少同门瞧见。不停的指指点点,后来连姚仕达也看见了,也是一脸讶然,却并不敢上前跟寮照宫的人搭话。

苏锦以为那几个炼气修士就会这样一路将她拖到寮照宫去,虽然丢人,倒也能耽误些功夫,兴许能等到庄知远前来。救下自己。谁知他们将苏锦拖到一处广场之后,为首的那个竟从怀里摸出一只符纸折叠的纸鹤来。

这样的纸鹤苏锦见过。是用来传递讯息的,只是看上去不完全一样。她心里正在奇怪,就见那为首的炼气修士口中念起咒语将那纸鹤往广场上一扔,那小小纸鹤立刻“噗”的一下子变成巨型仙鹤。那仙鹤栩栩如生,羽翼处的黑色羽毛还能随风微微颤动,瞧着竟像是真的仙鹤似的。

四个修士押着苏锦跃上仙鹤后背,为首那个在仙鹤脖颈处轻轻一拍,仙鹤便闪动着翅膀稳稳飞了起来。苏锦眼瞅着自己和几个寮照宫的男修被仙鹤带着飞上了天,飞过重重宫殿山峦飞到西岭最南头,那里有一群巍峨的宫殿,面积大概是丹修宫的三四倍,也是红墙蓝顶。飞檐翘角,宫门处还有一块大大的匾额,上头写着“寮照宫”三个大字。

仙鹤在寮照宫大门处稳稳落下。为首的修士口中念决,那仙鹤立刻恢复之前小小的纸鹤模样,仍旧被他收进怀中。

苏锦看到广场上有一列列背负宝剑的炼气修士步伐整齐的巡逻,每队都有个炼气*层以上的首领带着,见有人称作仙鹤落在广场上也毫不惊慌,显然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暗号。能够辨别出是不是自己人。

苏锦仔细瞧了瞧押送自己的几名修士的衣着,跟普通弟子一样的淡青色道服。只是袍角处多了一个金线绣成的“寮”字,若不是阳光照耀下闪烁这金光,再正好低头仔细观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只是这顷刻之间,苏锦又被他们押着拐进一条两边都是高高围墙的胡同里,沿着那胡同墙根一直一直往前走,偶尔会有拐弯,苏锦也根本看不出这是在哪儿,左右入眼之处除了高墙,就是高墙。

直到到了一扇看不出特点的小门处,那几个人才押着她进了那门,左拐右拐的迈过好几座门槛才来到一处院落里,为首的让另外几个押着苏锦等着,他一个人进去汇报。

不多时,为首的便折身回来,命人将苏锦押送进去。那屋子并不大,甚至有些促狭,而且小小的一间屋子竟有三个房门,其中一个是苏锦走进来那个,另外两个紧闭着,也不知通向哪里。

正在这时,其中一扇门无声的打开了,从门里走出一位筑基弟子,瞧那气度虽然不凡,却一脸的困倦,一副哈欠连天、毒瘾发作的样子。

那筑基弟子随手一摆,几个押送苏锦前来的炼气修士便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两个,一左一右控制着苏锦,强迫苏锦跪在那筑基师叔的对面。

“安小鱼?”那筑基师叔翻了翻桌上的册子,抬头问苏锦。

苏锦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立刻强迫着被捆绑得紧紧的自己朝那筑基师叔跪着施了个礼:“是。弟子懵懂,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师叔明示……”

那筑基弟子抬眼瞥了瞥苏锦:“有人告密,说你跟紫云派弟子私通,背叛师门,证据确凿。你怎么说?”说完再次打了个哈欠,像是审问苏锦这一句有多辛苦似的。

苏锦忙道:“弟子刚刚入门两年,连紫云派是谁都不甚清楚,成日里早早晚晚的修炼,从来未曾越矩,背叛师门一事……实在不敢妄领!”(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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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私|通外敌

那筑基弟子手上有个小册子,也不知小册子上写的是什么,左右瞧他的神色,只一看那册子便能什么都成竹在胸的样子。

他听苏锦辩解完,又打了个哈欠点头道:“我知道你修炼勤奋,不爱惹事。可现在证据确凿,容不得我不信啊!”边说边轻轻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一名炼气弟子打开另一扇房门出去,不多时手上拿了个捉妖袋进来,与那捉妖袋在一处的,还有一根紫色的布条,跟昨天傍晚苏锦从云素衣的紫衣上扯下来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筑基弟子打着哈欠将捉妖袋袋口打开,从里面扯出一条土狗来,正是昨天丢失的小布无疑。只是此时此刻的小布虽然并没昏迷,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整个身子软软的,被筑基弟子随手一丢,便“啪”的一声重重落在苏锦面前。

小布嘴里轻轻呜咽了一声,极为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苏锦后,精神瞬间好了不少,立刻起身想朝苏锦扑过去,却因为四肢发软,刚一站起来就立刻倒了下去,却仍旧不忘卖力却吃力的朝苏锦摇动尾巴。

苏锦鼻子一酸。

她养了小布五年,就算小布最开始又病又饿,躲在济世堂饭堂大门外喝泔水的时候,也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浑身上下的精力似乎永远永远都用不完,何曾像今日这样半死不活?

寮照宫的人不会无聊到对狗用刑。想必是因为那收妖袋了。

捉妖袋跟灵兽袋有相似的地方,都可以将动物安置在里面,让其昏昏欲睡。只不过捉妖袋装的是妖兽。里面的空间阵法于妖兽有害,在捉妖袋里呆的时间长了不但有损妖兽的修为,甚至有可能丧命。

灵兽袋则是安置灵兽的空间,根据灵兽袋等级的不同,里面的条件也不同,等级越高,灵兽在里面住得越舒服。与此同时。灵兽袋内灵气充沛,呆在灵兽袋中的灵兽哪怕睡着。也能边睡边修炼。

小布住惯了庄知远送给苏锦的灵兽袋,忽然住进捉妖袋里,还住了整整一夜,又如何受得了?

苏锦一方面心疼小布。一方面想在那筑基修士面前示弱,连忙扑过去抱住小布哭道:“我昨天把它弄丢了,怎么会在这儿的?”

那打着哈欠的筑基弟子显然没精神跟苏锦解释,只哈欠连天的跟后面那两名炼气弟子挥手道:“既然是她的狗,就是她认了。手册上写着还没有师承,就咱们处置了吧——废掉修为,赶下长春观,永不录用。啊哈——”

又是一个哈欠。

苏锦一听竟然处置得这么草率,忙作势大哭道:“是我的狗。但我真的不曾背叛师门啊!”见那筑基弟子根本听都不听她解释,只打着哈欠起身伸手就要去推门了,忙高声大叫着最后一搏进行最后一搏:“我有师承!我在丹修宫领差事。灵药部执事弟子颜开说等他筑基之后要收我做第一个徒弟!”

颜开这个名字果然很有作用,一直哈欠打个不停的哈欠师叔这才回头瞧了瞧苏锦,又低头瞧了瞧手中的册子,疑惑道:“你是混元灵根,但修为进益也没见多快,光炼气五层就守了半年多未曾突破……颜开那小子为什么要收你做他首徒?”

这种要命的时候。苏锦也不敢谦虚了:“我医术还好,特别是药理。好像是因为这个。”

“嗤!”哈欠师叔不屑摇头冷笑。“净整这些没用的!”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没再坚持随意惩罚苏锦——也不知颜开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在他这位寮照宫的筑基师叔面前都说得上话,

但这位筑基师叔显然不愿意尽信:“颜开现在在闭关,至少要等上一年半载才出来……难不成,若你说的不是真的,我就得被你骗个一年半载?”

苏锦忙道:“林平之林师兄知道这事儿!有一回我差事办得好,颜师兄曾当着林师兄的面夸奖过我,还说‘若不是一直忙着没空闭关,只怕现在你已经该叫我一声师父了。’”

“难怪,呵呵~~~”那哈欠师叔忽然冷笑起来,“前来告密的就是林平之,他说你跟紫云派的人有来往,原来是嫉妒你被颜开看重?那回头还得好好审问审问他,这紫色布条到底从哪儿而来——行了,你让我们搜身检查一下,再让人跟你回去查一下你的住所,若确实没有其他私通紫云观的罪证,我便饶了你,你好回丹修宫跟林平之打架去!哈哈哈哈哈哈,想想真特娘的有意思,颜开这小子首徒这个位子,居然也如此吃香……哈哈哈哈哈哈!”

苏锦心中微窘,暗想着哈欠师兄还真是快意恩仇,明白告诉自己是谁跟密告了自己,还让自己回去跟他打架……

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是他们也要搜自己的身。

好在云素衣那套紫色道服已经烧了,就算查出云素衣,也死不认账就是了。

“毛师叔!”外面忽然有人轻敲房门急声禀报,“剑修宫的庄知远和贺永辉来了!”

苏锦心中大喜,那被叫做毛师叔的哈欠师叔却一改方才懒散之气,周身上下滚滚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威压,连哈欠都不再打了。

“他们来干嘛?!”

这一声的音量并不很高,却几乎震破苏锦的耳膜。想必是毛师叔发怒了。筑基修士之怒,真不是她这种小小的炼气修士所能承受的。

“庄知远说,咱们今次捉来的安小鱼是他外出办事儿时收的干女儿,曾帮着他替门派立过大功!他们剑修宫多少同门都死在紫云观手上,他的干女儿决然不会跟紫云观私通!”

毛师叔立刻狠狠的扫了苏锦一眼,只是那一眼,苏锦便觉自己周边灵气波动,由此带来的对经脉的震动让她嗓子眼一痒,若不是强力忍耐着,只怕就有一口鲜血吐出来。

她必须忍耐,若这口鲜血真的吐出来,已经说出自己是他干女儿的庄知远便必须跟这位寮照宫的毛师叔要个说法才够有脸面,说不定还会因为这脸面引起争斗。

她早就了解过,剑修宫隶属余正洋首座,跟隶属长春观观主的寮照宫是死敌!

这样的情形之下,说不准什么就会成为两厢争斗的导火索,她可不想成为这个炮灰,所以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左右自己的娘在寮照宫的人手里,早晚还要再找他们。

毛师叔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撩袍朝门口走去,自有原本守着苏锦的那名炼气修士连忙上前打开房门不提。

毛师叔名叫毛延寿,是寮照宫的一个小小执事,见了庄知远,眼珠子都快从眼眶子里蹦出去了。但中间各种牵连在里头,他就算再恨庄知远脸上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倒没听说,庄师兄还收了干女儿。”

庄知远面对毛延寿时,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毛执事在寮照宫事忙,自然不会在意这种琐碎小事儿了——我干女儿呢?”

“你在意自己的干女儿,竟不在意亲女儿吗?”毛延寿仍旧皮笑肉不笑的冷笑。

庄知远却只是摇头:“你说的是谁?我怎么听不懂呢?”见毛延寿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才忽然笑道,“哦——是那个小姑娘啊,我想起来了——她不是我女儿,我说了,你们就是不肯信。用一个别人家不相干的女孩换我的东西,这生意不划算,我自然不做。”

“苏婉柔已经承认了,你竟还死咬牙关不放?!”

“苏婉柔在哪儿?你让她亲口告诉我。”

毛延寿冷冷的笑容中掺杂了无限鄙视:“你装得倒像,我就不信她的死跟你毫无干系——我们是带她母女回来了,可从来没亏待过她们,是你为了不跟把东西给我们寮照宫,才偷偷杀死苏婉柔的——你真当我不知道?”

“真是笑话,你们寮照宫内部出了奸细,倒把杀妻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我杀了她,怎么不肯杀药园那个女孩?我早就知道,你们两年前把她送到药园去了。”

毛延寿立刻不说话了。

“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总之一句话,要换那东西,得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我一直等你拿得出来就是了。”庄知远有些小小的得意,“行了,把安小鱼给我吧。”

毛延寿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知道这个安小鱼……价值几何?”

庄知远立刻冷笑:“应该价值不菲,她可是余首座亲自安排到丹修宫的人呢。要不,你用它做筹码,跟余首座谈条件?我这儿过了,我直接帮你去回。”一副对屋里那女孩毫不在意、但你若敢动一下就得问问余首座的架势。

寮照宫和剑修宫对抗多年,中间的矛盾纠葛盘根错节,决然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否则,只怕长春观内早已血光冲天了。

毛延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微微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冲庄知远笑道:“既然是余首座亲点的人,还给你们就是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这女孩确实私通紫云观,证据确凿,带回去你们也最好继续追查一下,我一会儿也会向首座汇报的。咱长春观内部不管有怎样的误会,也都还是自己人,万一中间有谁私通外敌,那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相信庄师兄你是清楚的。”

“自然清楚。”庄知远立刻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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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救她回来

庄知远将苏锦从寮照宫救出来,指着师弟贺永辉跟苏锦介绍了几句:“……你要的灵兽袋,我便是跟他借的。过几天记得还。”

“是。”苏锦忙答应了一声,再冲贺永辉施礼道谢,“多谢贺师叔。”

贺永辉跟普通剑修不同,神色间颇有些文质彬彬,周身上下也没有一丝锐气,只是目光灼灼,一看修为就不低:“送给师侄也无妨。”

“不不,”苏锦连连摆手,“我用完还给师叔。”

贺永辉笑了笑,并没再说别的,只是拱手跟他们告别而去。庄知远这才祭了灵剑出来,带苏锦上去御剑前行,也不问苏锦什么,只是不言不语的送她回女院。

庄知远之前并没跟苏锦提过长春观内两派相争的事儿,只叮嘱她好好修炼,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但如今苏锦在观内生活了整整两年,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也自然明白如今庄知远为了救她,不得不拉她入伙,成为余首座这一派的小小一员。

她并不想站队,哪怕知道娘和安小鱼在寮照宫手里,也不想搀和这种两系争斗,只想修炼、长本事,想方设法偷偷救出母亲和安小鱼,然后离开东坞山这是非之地,送安小鱼回故乡,再同母亲想法子过活。

但事实看来,站队或者不站队,站在哪一边,自己根本没得选。

而一旦站队,之后的麻烦肯定会比独自修炼的时候多。比方现在能够看出,颜开是寮照宫那一队的,等他闭关结束之后。自己的日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轻松。

当然也会得到庇护,受庇护的程度取决于你对这一队的贡献。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已经被站在余首座这一边,哪怕连余首座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只不过如今既然已经站队,庄知远又有本事从寮照宫救出自己,就该趁此机会求他早早帮自己达成所愿,救出娘和安小鱼。

苏锦主意拿定。便伸手扯了扯庄知远的袖子,低声说道:“爹。您记不记得我说过,安小鱼在药园?后来听说就是寮照宫的人把她安排在那里的。她在哪儿很是受苦,你快快救她出来吧!”

庄知远动也不动,声息皆无。

苏锦以为他没有听见。扯着庄知远袖子的手力道也加大了些:“还有我娘——上次我就跟您说,安小鱼在他们手里,娘必定也在他们手里!”

她本来有一肚子疑问,为什么庄知远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值得上寮照宫捉他的妻女回来?还不曾杀死,远远的放在药园也那么安心?安小鱼又为什么肯承认自己就是庄知远的女儿苏锦?

但所有这些问题都与她无关,特别是此刻时间紧迫,眼瞅着就到山居女院了,还是只说重点比较妥当:“爹。您求求余首座,也把娘救出来好不好?”

既然庄知远有能力将她从寮照宫救出来,也必定有能力救娘和安小鱼。

谁知庄知远却只是摇头:“我打听过。你娘并不在寮照宫。至于安小鱼……如今她虽然吃些苦头,却平平安安的,岂不是最好?若真的出手救她,反倒可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苏锦还想问那娘在哪儿,但筑基修士御剑飞行,从寮照宫到山居只是一会儿的事儿。还没等她询问出口两人便已经到了山居附近,灵剑剑尖开始下行。转眼就落在了地面上。

山居附近有很多弟子,苏锦再想跟庄知远说这些便不太可能。她只能暂时闭紧嘴巴,跟着庄知远一同到了女院门口,跟庄知远谢过道别。

苏锦被寮照宫捉走时不少女院弟子亲眼看见,如今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免不了一番交头接耳,连殷师叔都急匆匆从门房中走出来,诧异的拦住苏锦问:“怎么回事儿?”边说边转头去看庄知远御剑而去的背影。

苏锦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便精简着说道:“寮照宫的人抓错了,庄前辈送我回来。”

“寮照宫怎么会抓错?”殷师叔满脸都是不信任,“那紫色布条是怎么来的?”

她怎么知道紫色布条的?

苏锦默了一默,心里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儿:殷师叔也是寮照宫那一头的。

之前自己当着她的面给小布施救,随后刚去丹修宫颜开便来找自己了。只是一面之缘,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医术?仅仅是闻得出丹药的气味不同?那也只能说明自己在济世堂学炼丹没有白学罢了。

定然是殷师叔给颜开传了消息。

至于怎么传的……一只传讯纸鹤就能解决问题。

此刻自己在女院被捉,她自然要打听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私|通外敌,这才有人跟她说了紫色布条一事。

“不知道,想来是别人栽赃的吧?”反正正好林师兄对寮照宫密告了自己,说他栽赃,也算不得什么——苏锦只是不爱惹事,并不代表她真的是个包子。

殷妇人知道林平之密告苏锦的事儿,苏锦这一推倒也推得理所当然。也是,平日里苏锦是个少言寡语、不爱多话惹祸的勤奋孩子,成日里不是守在院子里修炼便是去丹修宫领差事,这可是有目共睹的,说她私通外敌,确实有些不太可信。

所以殷妇人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放苏锦进去。

苏锦还没走到院门口梅朵便远远的迎上来询问情况,苏锦又把之前跟殷妇人的那套说辞跟梅朵说了一遍,梅朵自然不会漏过打听到底是谁密告了梅朵,听说是林平之更是免不了一番气骂,给苏锦出了不少主意明日里如何跟林平之算账。

林平之那种货色,若有合适的机会苏锦自然会“酬谢”一番,但现在最让她头疼的不是林平之,而是云素衣。

是以苏锦不管梅朵说什么都声声应好,催问她怎么今日没去药园领差事。梅朵甩了一句“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苏锦连忙笑着道谢,并问她今日到底还去不去。

“去,自然要去!”梅朵瞥了苏锦一眼,“要赚灵石和丹药呢!”

“那咱们一起,你去药园,我去丹修宫。”苏锦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便推着她的肩膀朝外走,路上两人提起小布,又打开灵兽袋检查了一遍,见小布仍旧在灵兽袋中昏昏欲睡,见了她们尾巴尖儿无力的摇了摇,眼神倒比之前有了几分神采。

“咦?你换了新的灵兽袋?”梅朵眼尖,关心完小布之后立刻问道。

苏锦边把小布收起来边笑道:“这个庄前辈借给我的,说……小布在收妖袋里呆了一宿,这个灵兽袋更好,有助于小布恢复。”

梅朵意味深长的打量了苏锦一番:“看来你是站在庄前辈那边儿了。”

苏锦无奈摊手:“既然没得选,就只好接受。”

既然没得选,就只能面对,接受,做好。

梅朵将目光从苏锦身上挪开,一言不发的走了好一会儿,眼瞅着就要跟苏锦分道走,才忽然转头看着苏锦灿烂笑道:“我觉得这几日好像又要突破了,经脉中的灵气满满的涨得厉害。今晚我打算将上次攒下的那枚聚气丹吃了!啊,要到炼气八层了,真好!”

苏锦笑着恭喜。

“你一点儿都不实在,”梅朵不屑的斜眼瞧着苏锦摇头,“要是我,你强过我这么多,我肯定会大声跟你喊:‘你这个魂淡!我嫉妒死你啦!’你怎么能就这样笑笑说恭喜?这样是虚伪你知道吗?!我不喜欢你这么虚伪!”

说完不等苏锦回应,扭头便朝药园那边跑,跑了好一会儿回头去看苏锦的方向,见已经瞧不见影子,便折身往西岭山门那边跑。她的修为早已超过炼气七层,轻身术修炼得相当不错,并没花费多少功夫便到了,娇喘微微的倒背了双手一脸天真的仰着头对那守门弟子笑道:“师兄,我想找西岭的一位师叔,能不能放我过去啊?”

梅朵天生面容姣好,修炼之后美丽又添了十分,再这样柔柔娇笑,守门弟子的态度自然好到不行:“师妹,瞧你的样子已经炼气七八层了吧?不如用纸鹤传讯试试,如何?”

“对哦,我真是太笨啦,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给忘记了——师兄你真好~~~~”

她一边巧语嫣然,一边摸出一枚纸鹤给庄知远传讯。不多时见庄知远御剑来到山门之前,忙飞身上前夸张的一揖到地:“庄师叔,弟子这厢有礼啦!”

庄知远记得梅朵,见她此刻修为已经将近炼气八层,坏心情也骤然好了很多,再加上梅朵的态度恭敬有礼又不是可爱,惹得庄知远不自觉脸上便多了几分笑意:“有事?”

“我同安小鱼亲如姐妹,方才听她说多亏您救了她,便问她有没有谢过您。这家伙居然说没有!”梅朵说到苏锦时脸上的表情又是疼爱,又是恨铁不成钢,“我这不是急急忙忙跑过来替她跟您道谢吗?求您别怪她不周到,她其实人很好很好的,就是嘴笨……”

“人也笨。”庄知远见梅朵两年不见已经将近炼气八层,苏锦却只有炼气五层,心中的失望便故意表露出来,再看梅朵时也有些“别人家孩子”的羡慕。(未完待续)

第050章 灵山遇宝

梅朵连忙摆手说苏锦不笨,却又似乎找不到苏锦不笨的理由,好一会儿才索性轻轻跺了跺脚,发誓般认真说道:“左右庄师叔对我姐妹俩有天大的恩情,我俩有生之年都惟庄师叔所命是从!您让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您让我们打狗我们不敢骂鸡!”

庄知远立刻被梅朵又着急又认真的小样儿逗笑了,这让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略一沉吟便问梅朵:“你可有师承了?”

一般炼气弟子被筑基师叔这么问,十有*都是有意收她为徒。

梅朵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脸上立刻现出惊喜的神色来,表情也是极力控制欢喜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的样子:“没!没有!没有啊庄师叔!”

平日的庄知远对普通女修并没有太大耐心,第一次见梅朵时态度都是冷冷的,但今日苏锦刚刚闯了祸,还要他去救早就死掉的苏婉柔,心情很是阴郁,骤然见了靓丽可人、巧笑嫣然的、苏锦的姐妹梅朵,两年不到还有了炼气七八层的修为,哪有不喜欢的?

是以此刻在他眼里,梅朵哪里都可爱,哪里都优秀,更何况还是跟苏锦那般要好的好姐妹。

他因此心情大好,笑着对梅朵说道:“你以后改口叫我一声师父,如何?”

梅朵要的就是这个,毫不迟疑的当着西岭山门两个守门弟子的面扑通一声跪在庄知远脚下。脆生生叫了一声“师父”,欢喜得如同刚落地的小牛犊吃到了牛初乳。

庄知远满脸笑容将梅朵虚扶起来:“一会儿我带你去登记造册,之后你便是正儿八经的入室弟子了。从明日起。你每日早间不用再去勤殿听课,那段时间你可以自己修炼,也可以去剑修宫找我,报我的名号,自然有人领你过去,一般时候我都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认识一下师兄师姐,将来很多任务都要一起完成的。”

“嗯嗯!好!”梅朵早就嫉妒庄知远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望苏锦。以为他每次来东岭办事都会过来探望苏锦,原来不是,他竟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岭剑修宫,只是偶尔去看望苏锦罢了。

现在可不同了。她成了庄知远的入门弟子,比她苏锦可亲近多了。

庄知远不知她心里在琢磨什么,只觉得她很是开心得意,以为是因为做了自己的入门弟子,心里更是高兴:“午后也不必再去执事堂领差事了——你如今眼瞅着就要突破至炼气八层,做哪些已经大材小用。不若也去丹修宫如何?跟安小鱼一处,你们姐妹俩是个照应。”

梅朵初时听得还挺开心,后来听庄知远安排自己去丹修宫,便露出一脸夸张的诧异:“师父您在剑修宫。为什么要安排我去丹修宫呢?我不会炼丹,也不懂医术啊!”

“你想做剑修?”

“我……”梅朵被问得一愣,想了一会儿才道。“师父您觉得我走哪条路好?我自己是想做法修的,因为我是土系单灵根,地刺术、泥沼术、土遁术等功法运用得极为熟练,就连地裂术都开始初见成效……剑修……我没想过诶……”说到这儿,她发现庄知远在凝神思索,忙补充道。“不过我如今有了师父,自然师父让我修什么。我便修什么!”

庄知远笑道:“咱长春观中,女剑修确实不多,但你也不必将剑修想象得如何可怕。剑修跟凡间的剑客不一样,不需要要用宝剑近身杀敌,而是将灵剑做为一件法器使用。你修习的那些土系功法,与剑修并不违背——咱们修晋宫的余首座,就是法、剑双修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都听师父的,师父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师父让我剑修,我就剑修!”梅朵连忙发誓赌咒,“但是,我真的还要去丹修宫吗?”

“丹修宫也需要剑修啊!”庄知远笑道,“安小鱼如今在灵药部当值,灵药部里有个灵药甲组和灵药乙组,甲组负责收集植物类灵药,乙组负责收集动物类。安小鱼在植物类那边,你就可以去动物类那边。动物类的执事余正飞师兄是余首座的堂侄,对你肯定会有关照。”

梅朵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就明白了原委。

自己既然拜了庄知远为师,就是余首座这一派的,那位余正飞师叔是余首座的侄子,自然也是余首座这一派的,自己去了,会得到照顾。

还有一点梅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就是庄知远安排自己去丹修宫,也跟苏锦有关。

苏锦的上级是颜开,听闻颜开曾有幸拜见过长春观观主萧扬,很得萧观主器重。

庄知远是不是害怕苏锦归属余首座这一派以后,被颜开他们欺负?

梅朵想到这儿,心里便有些不爽。

庄知远有本事将苏锦从寮照宫救出来,必定有些能量,自己能拜他为师,自然是高兴的。师父安排自己去哪儿,有他的考量,她梅朵也是心甘情愿服从的。苏锦如果受了委屈挨了欺负,她当然也是不高兴的。

但是,如今庄知远似乎在为了保护苏锦而安排自己的去处,便使得这件原本她愿意做的事儿,便得那样的不情愿,因为这些年来,明明都是她压着苏锦一头,不管是济世堂还是长春观,不管是修为还是性格。

但这些梅朵没办法跟庄知远说出口,因为刚刚拜师就违背师命,她梅朵还没那么傻。更何论灵药乙组归余正飞管,余正飞是余首座的侄子,不会因为派系之争欺负自己不说,还是个值得结识的好对象。

因此梅朵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高高兴兴对庄知远再次深施一礼:“多谢师父如此安排!这样不但弟子我能够得到庇护,连我的好姐妹安小鱼我都能帮着她些!啊——您真是太好了!我非得再谢您一次不可!”边说边真的感激涕零的第三次深深一揖。

这些话正中庄知远下怀,心里对梅朵越发的满意和喜欢,当下便带着她去造册司登记、收徒不提。

苏锦这边无缘无故被梅朵抢白了一顿,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梅朵资质比她好太多,从认识她开始就比进步快,她真的只有羡慕和恭喜,只是羡慕之余会联想到自己,觉得自己各种不如人,但为了活命,她又不得不更加用心的修炼。

在修炼这码事儿上,梅朵一直是她心里的目标,是个可以追赶的对象,仅此而已。

所以她只是无奈笑笑,便暂时不想这事儿,急匆匆赶往丹修宫找药。

她本想跟玄云师叔商量,让她用灵石换些自己需要的灵药,但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自己的所有奇怪举动都有可能带来麻烦,索性就做一次妙手空空儿,将所需灵药每样都偷拿一些。左右于云素衣来说,最重要的是药方合理,并不一定灵药多珍稀,灵药部的常见灵药多得是,就算每日糟蹋的也比她想要的多。

她当然知道即便这样也是不对的。但人命关天,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惜最后还差一味药材猫爪刺。

以前在济世堂时苏锦便知道,这个世界对中药的认知并没有现代那样进步,虽然保留了很多失传的书籍,却也受时空所限,现代中医所常用的很多中药并没有被他们发现和利用。这猫爪刺只是其中之一。

好在东坞山地大物博,灵气充沛,趁着空闲时间出去采药说不定也能采到。因此酉时一到,苏锦立刻离开丹修宫,却并没走平时那条羊肠小路,而是反其道而行去了后山。

猫爪刺是扛板归的全草,扛板归素喜温暖湿润,此时正是最适宜采收的季节。所以要找到扛板归,就得去南坡灌木之下。

这一路之上苏锦受了不少辛苦,加上天色渐晚,找寻起来实在费力。苏锦只能祭出一个小小火球,既不耀眼又能照亮目光所及之处,倒也算是好用。

也算是苍天有眼,她凭着一股执拗之气,终于在天空黑透之前找到一丛。因为东坞山灵气充沛的缘故,这丛扛板归并没像凡间那般变成黄绿色,而是仍旧叶多色绿,果实紫而饱满,瞧那根茎处的模样,竟像已经生存十余年,不但有当年生最好的状态,积蓄的药力也更加的丰厚。

这就是修真界灵药跟凡间的不同,也是修真界更容易炼出上品丹药的原因。

苏锦心中欢喜,连忙上前采收。

“小心刺!”背后忽然有人认真提醒。

苏锦吓了一跳,连忙挡在那丛扛板归前回身观看,发现身后站着一名身背药篓、人高马大的的青年男修。他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的五官像刀削石刻一般刚毅,目光被自己手中的火球一映,立刻闪过一道审视十足的锐利光芒。

要说外貌,这男修帅则帅矣,就是满脸胡子拉碴,一看就是好几天不曾整理过。深蓝色的道袍半敞,露出赠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胸肌,道袍的袍角掖在腰带处,露出里面超级肥大的黑色长裤,裤腿处紧绑着,脚底是一双靸鞋,鞋面上脏兮兮的满是污泥,哪有分毫修士该有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051章 斗米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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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虽然不是洁癖,但也绝对不会喜欢人邋里邋遢,心下便对眼前这男修有了个初步印象,面上却仍旧客套有礼:“多谢师……”

客套有礼只是她对人自来就有的习惯,上一世哪怕是小区清扫楼道的大姐,她也客客气气。但刚才只被眼前这人的外貌所惊,忘了看他的修为,此刻要跟人家道谢,便调动灵气使用明目咒查看,却根本看不出来。

是的,眼前这人,苏锦清清楚楚知道他是修士,因为身体周围都环绕着淡淡的灵气,但却看不出他的修为,连像余首座那样,肯定在筑基之上都看不出来。

她心中奇怪,却不想惹祸,便截住话头,干笑着见了个平礼回身去采那扛板归。

“你为何要采它?”那人居然走过来,蹲在苏锦对面,眼睁睁瞧着苏锦采收。

苏锦瞧对方背着药篓,想来也来自丹修宫,却从没见过,因此不敢乱说,只胡乱敷衍道:“这是药材。”

“药材?”那男修显然十分奇怪,“做什么用的?”

他那样高大的身量,胡子拉碴的外貌,狂放不羁的衣着,无法目测的修为,居然像小孩子一样问这种问题,实在难以想象。

苏锦抬眼瞧了他一眼。见他此刻目光灼灼,完全盯住眼前这丛扛板归,倒真像全然不懂。又痴迷于此很想知道的样子,便勉强解释道:“这叫扛板归,可利水消肿、生肌消毒、行血清浊、杀菌泻热……”她故意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不让对方猜到她采这丛灵药的用处,随后又故意说些有的没的,“叫扛板归,是说明它可以救命——人都死了。都扛上门板了,一副药下去也能给他起死回生。”

那男修边听苏锦解释边满脸诧异的上下打量苏锦。却并不再问她为什么要采这药,直等苏锦采完了,收进乾坤袋中转身要走,才忽然扬声问道:“你叫什么?”

苏锦故意折身问他:“你叫什么?”

那男修被问得微微一愣。苏锦这边已趁机逃脱。

等回了女院住处,苏锦破天荒没有见到梅朵。她连忙去后厨房问庖厨是否有剩下的饭菜,庖厨知道她是梅朵的姐妹,又素来喜欢梅朵嘴甜人靓,忙找那干净没人动过的盛了两盒给苏锦:“今儿梅朵也没来,你一并帮她捎回去吧!”

苏锦正是为了梅朵才来的,平时都是她回来的晚,梅朵帮她留饭,今日难得她还没回来。自己若不给她找点吃的,实在说不过去。

她因此连连道谢,回到住处后不管凉热急急吃了一份。便洗干净饭碗祭出火球帮云素衣熬药。所幸长春观炼气弟子的碗都是粗瓷大碗,用来熬药虽然有些奇怪,但也聊胜于无了。

忙完了这些,她才在院门最黑暗的地方偷偷设了个所需灵气最少的阵法,若梅朵回来可以提醒到她,又不会因为阵符灵气太显然惹起梅朵的注意。

随后。她便回到屋取出两个灵兽袋,先放出小布往仍旧昏昏欲睡的它嘴巴里塞了一粒丹药。有助于它恢复的;随后又放出云素衣诊脉。

“经脉通了,好了很多。”云素衣道。

苏锦点了点头,便折身去看那“药锅”,时不时拿起竹筷搅动一会儿。

云素衣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多谢。”

苏锦转头冲他笑笑,随后仍旧看着药锅,偶尔看一眼小布,并没说话。

“安小鱼,”云素衣终于受不住了,“你怎么不问我,当初为什么男扮女装?”

“你会说吗?”苏锦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面露难色,立刻笑着继续熬药,“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与我无关,又何必打听。”

“你也有秘密?”云素衣忽然问她。

苏锦笑道:“我不问你,你倒来问我。”

云素衣被她说得一噎,沉默了好久才忽然笑道:“你说得对。只是我这下真的欠了你太多,之前多亏你告诉我解咒药方和针眼,我才得以逃出生天,现在又多亏你……我虽然在灵兽袋中,却知道你因为我被寮照宫的人捉去……”

苏锦吓了一跳:“你都听到了?!”

“是,”云素衣点头道,“我愿帮你救出药园那个女孩,救出你娘——我只是不懂,你和药园那个女孩同名同姓?”

苏锦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在云素衣迅速明白过来,摇头苦笑道:“我真的不如你淡泊,不该追问这么多。总之,等我伤好了,定然帮你做好这两件事,算是酬谢你的救命之恩。”

在被庄知远拒绝之后,苏锦自然愿意有人帮着自己,云素衣虽然身份不明,修为却已经到了炼气八层,若能帮着自己,实在是个天大的助力。

因此苏锦也不跟他客套,认认真真起身跟云素衣道谢,随后想起之前云素衣想来长春观的事儿,忍不住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同我一起来长春观吗?怎么逃出生天之后,却去了紫云观?”

云素衣苦笑道:“两年前我是加入了长春观,就住在山居男院。后来……后来发现长春观有认识我的人,便偷偷逃了,做了半年多散修,在第二年入了紫云观。”

“你才入紫云观一年,修为怎么如此之高?”苏锦当然也八卦长春观到底谁认识他,但那件事远没有云素衣现在的修为更加吸引人,索性就以后再问,先问这最重要的。

要知道,当初从济世堂逃走时,云素衣也仅仅炼气三层的修为,短短两年到了八层,着实的突飞猛进,比单灵根梅朵的修为还要高。

云素衣笑道:“我在做散修那半年多,遇上了一个天大的机缘……”

“咔嚓!”苏锦耳边轻轻响了一声。

这是门口的阵法在提醒她梅朵回来了。

她连忙冲云素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手脚麻利的将云素衣收回灵兽袋,刚将灵兽袋收好,便听梅朵在外头敲门:“安小鱼!”

等苏锦给她开了门,她初时一脸兴奋,像是有什么喜讯要跟苏锦宣布,却在进门时闻到了浓浓的药香,这才瞧见床头处正在熬着的汤药,奇怪道:“你在干嘛啊?!”

苏锦为了云素衣的安全已经不得不变成撒谎大王:“我想试试炼丹,但没那么多灵石买炼丹炉,丹修宫的丹药房我也进不去,我就想试试汤药——汤药的吸收比丹药更好,只是不善保存。可如果咱们现喝现熬呢?”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后来想想其实确然如此。在灵药部采买灵药一定非常便宜,自己去山上采药也十分可行,熬制的汤药比丹药吸收效果更好,说不定也能起到提高修为的作用。

梅朵却扁着嘴巴皱了皱眉头:“哪有用灵石买丹药来得方便有效?你呀,我让你多赚灵石你就是不听……”随即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要说的正事儿,轻轻一跃整个人跳到椅子上昂首挺胸、高高再上的宣布,“我梅朵现如今已经是入室弟子了!每年发放的灵石、丹药会比以往更多!还有更多机会跟师父名下的师兄师姐去参加比试,赢得奖励!”

“啊!”苏锦也觉十分惊喜,“你的师父是哪位师叔?”

“你猜!”梅朵故意眨着眼睛笑着跟苏锦卖关子

苏锦边祭出灵火热好了饭菜,边猜了几个梅朵平日里经常提起的药园筑基师叔,都被梅朵一一否定了,忍不住摇头笑道:“别卖关子了,最烦你这样。”

梅朵这才无比骄傲的说出庄知远的名字,边说边细细观察苏锦的反应,等着她惊诧艳羡甚至嫉妒。

苏锦确实微微吃了一惊,但那惊讶之色只在目光中闪动了一瞬便很快消失,微微低着头将热好的饭菜递给梅朵,便仍旧坐下来煎药:“庄师叔啊,他是剑修。”

“是,师父说了,以后我也是剑修了。”梅朵真的是饿了,一口气将那饭菜吃了个干净,见苏锦脸上似乎真的不太欢喜,以为她这次真的嫉妒了,心里觉得简直比庄知远收她为徒那一刻还要舒坦,“要不是你修为不够,师父也想收你为徒的——你也是,这两年的丹药都孝敬那挑粪丫头了,所以才会这么勤奋修为也进益得慢……”

“也没都给她,我每次只给她一半儿。”

“一颗都不该给!瞧她那要死不死的样子!你可怜她,帮她,她可给过你好脸色?是不是永远都是那个德性?我告诉你,对这种人不要太好!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你抽不冷子给她一粒半粒的,她对你感激涕零,觉得你还真是心善;每每得了丹药便给她一半儿,日子久了她就会想,怎么只给我一半儿呢?你明明比我条件好,还在丹修宫!指不定有多少吃不完的丹药呢!你信不信她这傻货会这么以为?”

瞧安小鱼对苏锦的态度,确实是没有一点儿正常人该有的感激的样子,她甚至有一回发丹药的日子,苏锦太忙忘了给她那一半儿,她特特的等在苏锦送丹修绝壁下崖的路上,提醒苏锦那丹药还没给呢,一脸的理所当然。

苏锦当然不喜欢这样的态度,但想想自己牵连她所受的这些辛苦,也就咬牙忍下了。(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051章 送她回乡

苏锦虽然修为不高,理论知识还是足够的,东坞山上的灵药又都药力十足,所以云素衣只喝了两日苏锦熬的汤药,身体就好转了不少。

他为了报答苏锦的救命之恩,一直都想夜探寮照宫寻找苏锦的娘苏婉柔的下落,最后还是被苏锦拦下了。苏锦觉得,就算云素衣现在修为不错,也毕竟只是炼气弟子,夜探寮照宫实在危险重重,不如自己伺机将安小鱼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交给云素衣,让云素衣先带安小鱼离开长春观,送她回乡。

云素衣初时并不愿意:“我会小心避开危险,只偷偷打探,不鲁莽救人。”

苏锦坚持着摇头:“我比你更希望你能去,打探出个结果出来,但寮照宫是什么地方?说是整个长春观战斗力最强的地方也不为过吧?所以这个时候,保存实力远比无谓牺牲更加明智。”

云素衣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苏锦救了她两次,对他有着再生之恩,再大的危险也得拼一次的。

但此刻他还是衷心对苏锦竖起了大拇指:“我当真没有看错人——好,左右这是我答应你的,早晚都要做到才行。现在就听你的,先送安小鱼回乡。”边说边伸手一拦,示意他想要说的话还没说完,让苏锦先等等,“明年九月,会有一次门派大比,各个门派各自派出本派的五名优秀弟子出战……”

苏锦心念一动。他不会是让自己也参加吧?自己修为进益很慢,应该不会被选中的。

但她并没说话,只是听云素衣继续说完:“比试分三轮。一轮是优秀弟子斗法大赛,一轮是炼气弟子过关比试,一轮是筑基弟子过关比试。以你我现在的条件,只能努力参加炼气弟子过关比试。这种比试五人一队,合力完成任务者胜出,胜出者不但会得到自己门派的奖励,还能在东坞、西坞所有修真门派中崭露头角。是个得到更好机缘的极好机会。

“到时候,我们必然会有见面的机会。我会将我做散修时遇到的宝贝送给你,帮你快速进阶……”

“不不,”苏锦连连摆手,“君子不夺人所爱……”

“没关系。到时候我肯定已经快要筑基突破了,那宝贝对我已经没有作用——你也一样,只有在炼气阶段,才能帮你事半功倍。”

他这么说苏锦自然高兴,但以自己的资质和进益速度,估计就算到了明年,也很难脱颖而出,被长春观选中去参加门派大比。

云素衣见她自信全无的样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便笑着鼓励她道:“还是一年多的时间呢。谁说你就做不到呢?万一真的没做到也没关系,我筑基之后门派会准我下山历练,我会找机会过来给你。”

紫云观的筑基弟子混入长春观。若被发现捕获,只怕更是危险。

是以苏锦连忙打起精神点头道:“你说得是,谁说我就做不到呢?你带安小鱼回乡,我以后会有多一倍的丹药能吃,自己也知道聚气丹的丹方,采购也好去后山采药也好。自己给自己熬药,效力低些也比不吃要强;修炼呢。我也会更加勤奋!这两年找到些窍门,说不定会比之前进益快些!”

说到窍门,云素衣想起一件事儿,便伸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本书递给苏锦:“这本书是我在做散修时从人手里买来的,读了几遍,一直觉得虽然对我没用,却觉得处处蕴含奥妙,说不定只不过是我的灵根不适合这本书而已。你有空的时候翻翻,看看是否有用。”

苏锦道了声谢,双手接过来大概瞧了瞧,见此书古朴斑驳,似乎年代久远,纸质也非帛非纸非皮,质地柔韧又有磨损的痕迹。封面上写着四个篆字,瞧形状十有*是《修炼实录》,里面的内容像是一名修士的日记,粗略翻了一下,这位修士在完成这本书之前,已经结了金丹。

她跟云素衣聊天说话的时间有限,苏锦不能耽误功夫此刻细细研读,便仔细的收回乾坤袋,继续跟她商量营救安小鱼的细节,最后又将那份推荐信拿出来交给云素衣,上面有安小鱼家乡的详细地址:“实不相瞒,她才是真正的安小鱼,我真名苏锦,当初是顶着她的名头进的济世堂。”

“苏锦……”云素衣低声念了两次苏锦的名字,便对他拱手说道,“我也不瞒你,我真名金泽,从小向往修真世界,便从家里偷逃出来找地方修炼。途中遇到云素衣父女,听闻他们要去一个会捉妖的人开的医馆当学徒,便用金银将那推荐信换了过来。”

说到这儿,云素衣的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当时听说济世堂只招女学徒,才男扮女装,谁知付出那么大代价,也只是……唉,想想从前做过的蠢事,真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自己。”

苏锦听他说着这些,想起他还说过原本进了长春观,却因遇上熟人而逃走,想必他的家族跟修真还是有些关联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让他修炼,要逼得他离家出走。

但这些都不重要,两人互通了真实姓名,彼此心中都觉得对方亲近了很多,再提起营救安小鱼的事儿也越发的顺畅。

主意拿定,苏锦当下最需要做的事儿就是找机会跟安小鱼说明真相,将她带到离丹修绝壁下一条不知名的小山谷里去,让云素衣——不,现在该叫他金泽了——让金泽从那里带她逃离东坞山。

据金泽说,那里有个小小的缺口,当初身受重伤的他就是从那个缺口无意闯入长春观范围,又稀里糊涂挣扎到丹修绝壁的灌木丛下的。

等送走了金泽和安小鱼,得想法子告知长春观那里有个缺口的事儿,免得让别的门派的人发现,杀进了自家后院还不知道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说服安小鱼,带她去那缺口附近。

苏锦理清了脉络,便于第二日早饭后背着药篓外出采药。

她这几日早间都做这个,初时殷师叔好像觉得奇怪,派人偷偷在后面跟着她过,后来看她确实一直只是采药,采药的过程中还时常遇上一个人,那人还似乎认识她,时常跟她聊上几句,便连忙赶回来汇报。

殷师叔呢,一听苏锦居然是跟那个人一同采药,一颗心便完全放回了肚子里,再也不多事派人跟着了。

苏锦时常遇上那个人是谁?

就是第一天傍晚采摘杠板归时遇上那男修。

那男修像是经常背着个药篓在山间游荡的样子,也难怪衣着外貌那般不羁,还胡子拉碴不拘小节。苏锦再次碰上那男修时也吓了一跳,但那人虽然修为难以揣测,人却单纯得可爱,见了苏锦连忙跑过来跟她打招呼,问她今日还采不采杠板归。

苏锦自然是要采的,金泽当时的伤还没好,每日都得用药的。

但她当时并不知道这男修的性情,一脸的抗拒戒备,那男修虽然单纯得可爱却懂得看人眼色,一见苏锦那样子便知人家不信任自己,连忙卸下背篓将里面的半篓杠板归悉数倒在苏锦的面前:“我采的!都送给你!”

苏锦见他目光神态真诚,不像是挖个坑让自己跳的样子,便蹲下身子细细检查了一番,竟然都是成色极好的杠板归,一棵都不曾找错。

“你真棒啊!昨天傍晚天色那么黑,你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还找到了这么多!”苏锦由衷赞叹道。

那男修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没错就好——你还认识什么药材?告诉我行不?我跟你一块儿采,采了也都给你!”

苏锦抬头看了看蹲在自己面前的他,感觉怪怪的。

这人言谈举止十分真诚坦率,若跟那些眼睫毛都是空的的聪明人比,说他有些憨傻苏锦都不会奇怪。但他明明又不傻,傻子哪有这样精锐的目光?采收的杠板归又一株采错的都没有,还株株成色上佳,明明他昨天傍晚连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是昨天苏锦就问过的问题,但当时只是为了逃离,问得对方微微一愣之后,找了个借口连忙跑掉了,没想今日又在这儿遇上他。

嗯,这次,是真的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那人又是微微一愣,目光中再次闪过第一次相遇时审视十足的锐利光芒:“你不认识我?”

这句话问得理所当然,却毫无倨傲,好像苏锦就该认识他,不认识就像小孩子不认识拨浪鼓一样不可思议。

难道是长春观的大人物?

苏锦脑子里闪过“长春观观主”这个名号,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紧了一紧:“不认识……”

“哦——”那男修脸上倒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奇怪和释然,随后很快自我介绍道,“我叫周寂同。你叫什么名字?”

周寂同?!!!

那位号称丹修宫最有本事的寂同真人?!!

那位能够在万军之中自创丹方、炼制丹药、让队员起死回生的寂同真人?!!!(未完待续)

第052章 寂同真人

周寂同一看苏锦的神色便知她听说过自己,脸上略略蒙上一丝失望,但那失望只在片刻之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今天要采什么药材?我跟着你行不行?”

这可是丹修宫大名鼎鼎的寂同真人,多少人想巴结靠近都来不及,哪里会拒绝?苏锦自然是连忙答应下来:“是,师祖。”

炼气期的是师兄,筑基的是师叔,结丹期的真人,可不是要叫人家师祖吗?

但周寂同似乎过于没有师祖的样子。

两人一同攀山采药,周寂同像个学生一样对苏锦表示关注的所有灵植不耻下问,问得苏锦后来不得不主动将途中遇到的无名草药指给周寂同看,解释那药品的功效作用。

坦白说,周寂同在这方面确实天分过人,苏锦跟他说什么都很快就能记得清清楚楚,根本无需再说第二遍。这让苏锦教着都开心不已,心里暗暗慨叹难怪学校的老师都喜欢聪明孩子。

苏锦眼里的周寂同还真的是个孩子。

他虽然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岁,但听闻已经是结丹中期的修为,肯定已经不小了。也不知是不是人活到一定的年纪就会返璞归真,左右周寂同完全不像苏锦在长春观所见过的任何一位长辈。

他不像余首座那样刻意做出平易近人的样子,是他根本不觉得有必要跟你疏远。

他不像庄知远或者寮照宫的那些筑基师叔一样倨傲。像是除了使用法术时,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个结丹中期的修士。

他不像丁师姐她们一样,虽然跟你交往和气友善。但明显感觉得到她们教你一些规矩是想帮你,以尽师姐之责。

他更不像刚入门时那位蓝师姐,捧高踩低,追捧超过她的,踩踏贬低不如她的。

他就是想知道苏锦认识而他不认识的那些灵药都有什么药效,所以才会像个学生一样请教苏锦;他就是想把自己认识的分享给苏锦,让苏锦也像认识朋友一样认识那些灵药。

对。就像认识朋友一样。

在周寂同的眼里,那些灵药好像都是有灵性的。有脾气,有个性,有自己的思想,能跟人交流。能跟别的灵药交流。

“这是七星草。”此刻周寂同正指着一束灵药兴奋的跟苏锦解释,“是用来制作符纸的。你试过没有?”

苏锦倒是听说过,但并不知道如何制作符纸,更没关心过。她素来觉得,只有于人有益的灵药,才值得自己注意。七星草,制作符纸,跟造纸有什么分别?手艺活罢了。

周寂同显然看穿了她的想法,认真采起一束递到苏锦面前:“这草也是一个个的人。生在普通的凡人地界。就是凡草;生在东坞山,就成了灵草。光是灵草也不行,它得长大。要长大就得修炼,吸纳灵气,夺取养分,目的就是长成一株上品灵草。只有长成上品灵草才能被做成上品符纸,被修士用来画高阶符箓。要不是这样,它早被踩成烂泥了。”

苏锦听他喋喋不休。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只是看在他是寂同真人的份儿上。才做出一副有耐心的样子好好听完。

“炼丹也是一样,”周寂同并没发现苏锦的敷衍,他甚至没看苏锦,看的只是苏锦手中那束七星草,“炼丹是很多灵药交融在一起,因为各自脾气秉性不同得互相妥协,结合成最优质的丹药。做为炼丹师,要做的不是控制他们,是认识它们,再依照它们的秉性,顺着它们的性子巧做安排。你要它怎样怎样?嘿嘿,它可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生灵。”

这说法苏锦之前倒是闻所未闻。

她之前一直觉得,不管是现代的中医还是修真界的炼丹师,他们都是主宰,灵药是臣民。臣民听从王的安排,越厉害的王越能控制好臣民,让它们按照王的想法来,实现王想要的结果。

是以,苏锦对周寂同笑道:“听您这么一说,倒像是灵药为王,炼丹师只是灵药的奴仆罢了。”

“炼丹师是炼丹师,灵药是灵药,人和药材为何要分出个君臣、主仆来?灵药之间才有君臣。一剂丹方之中,有君药有臣药,君药为王,臣药辅佐。但若是别的丹方里,地位就有可能截然相反。若你真的要将炼丹师和灵药的关系做个比喻,那炼丹师就是运筹帷幄的大将军,灵药是百万雄兵。谁做先锋谁做后盾,自然要根据战争的不同做出不同的安排,但总得摸清兵将们的优势劣势,才能排兵布阵。”

苏锦听着有道理,便趁机问出那个困扰她很久的修为问题:“大将军对下属的控制真的没那么重要?那炼丹师的修为重要不重要?她懂药理,也懂丹方,但就是炼不出上品丹药来,又该怎么说?”

“你说的是你吧?”周寂同孩子似的哈哈大笑。

苏锦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是混元灵根,修为进益很慢,卡在炼气五层这里已经有半年之久。这样的我,能不能成为好的炼丹师?”

“炼丹师讲究天时、地利、人合。人的修为当然很重要,就像大将军若有控制兵将的能力,自然是最好的。但他若没有,兵将们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要他坐在了大将军的位置上,又能够合理的排兵布阵,就能成为好的炼丹师。”

“真的?”苏锦一听,一下子兴奋起来。

“当然是真的!”周寂同以为苏锦是怀疑他,立刻瞪圆了眼睛解释道,“我在筑基之前就能炼出上品真元丹,那可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增进修为的良药。我能炼成的原因就是我坐在了大将军的位置,做好了一个大将军该做的一切!”

他以一个学生的姿态跟苏锦学着认识现代中药时,一直学得理所当然,不耻下问,如今说起自己少年时的本事,也是毫不掩饰的得意骄傲,毫不隐藏。

苏锦听得心生向往,心想要是自己也能有这个本事就好了,要是周寂同肯收自己为徒就好了。但人家周寂同虽然平易近人,也毕竟是结丹中期的真人,整个长春观也没有几个,她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就算腆着脸提出了那样的要求,也不会被人家答应吧?

不但不答应,再被周寂同看成没有自知之明,恐怕连现在这样跟他说说话开阔开阔眼界的机会都没了。

是以她犹豫了又犹豫终归还是没敢说出这句话,只能尴尬哂笑道:“但愿我也能早日掌握其中的窍门。”

“你可别因为我这么说,就不好好修炼了,”周寂同此刻正在将方才采下的一株金灵子小心放进药篓,听苏锦那么一说连忙认真听提醒她道,“做为炼丹师,修为毕竟是根本。修为越高,越不怕灵药们找辙造反。你知道不,这药材有时候就像宠坏了的孩子,有一点不合意的就会造反。你修为不够的时候,炼丹时就必须事事合它们的意;修为够了,哪怕它们造反兵乱,你也不怕。”

有道理。

所以修为低不是炼不出上品丹药的理由,但修为高才有更高的几率炼制出上品丹药。

苏锦跟着寂同真人采药这几日,真真学到了不少东西,心里想着只要送走了安小鱼,自己就想办法拖姚仕达帮着在东坞山下买个炼丹炉回来,不再用那粗瓷大碗熬汤药了,毕竟不好保存。左右别的同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都托姚仕达联系人在山下买,连殷师叔都是默认的。

今日苏锦有大事要办,一心避开平日常常遇上周寂同的地方,只沿着平日从女院去丹修宫常走的路线上山,途中经过药园,便跟药园的看守打了个招呼说是进去找人。她平日在灵药部领差事,跟药园倒是常来常往,看守只当她又来看灵药,也并不拦着她。

她事先早就像是聊闲篇儿似的从梅朵那儿谈听出安小鱼最近当差的地界,应该是在药园后面的洗濯池刷夜壶。很多炼气弟子还不能辟谷,有吃进去的就必然会有排出来的,哪怕灵气再多残渣再少的也是一样,自然就有夜壶要刷。

安小鱼最近做的就是这个活计。

苏锦念及至此,心里越发的不舒服,急急赶到洗濯池后,刚好看见安小鱼瘦瘦小小的背影蹲在池边,手里拿了个巨大的毛刷用力刷着那夜壶。其实清洁咒并非多高深的法术,只要到了炼气三层便可修炼初级清洁咒,药园里会使用此咒的自然数不胜数。但他们偏偏不用,偏让这个刚刚还没突破炼气三层的瘦弱女孩来做这苦差事。

她心里暗暗腹诽了几句药园的执事师兄,人也走到了安小鱼身边。

安小鱼察觉到有人站在她身后,手里的巨大毛刷稍稍停了一停,头也不回的问道:“还没到发放丹药的日子,你来早了。”

苏锦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

安小鱼继续刷着那夜壶,头都不曾回一下:“你的灵气波动跟别人不一样。”(未完待续)

第053章 你欠我的

灵气波动……跟别人不一样?

苏锦如今是炼气五层,也能够根据灵气波动判断对方的修为,但实在没有过能够根据灵气波动判断对方是谁的经验,毕竟同等级别的修士,灵气波动是相同的。

而安小鱼,竟然能够根据灵气波动,判断出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自己?

她对这一点有些好奇,瞧着时间充裕,四下无人,索性坐在安小鱼旁边的草地上笑问她道:“我跟旁人有什么不一样?”

安小鱼看都不看苏锦一眼,仍旧低垂着眼睑只瞧着手里正在刷的夜壶:“你是混元灵根,整个长春观你是独一份。”

苏锦忍不住笑道:“灵根不同,灵气波动也会不同?”

她边说边施咒帮安小鱼清洁了夜壶,安小鱼手上微微停顿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刷:“你不信。”

苏锦自然是不信的。

就算真的有高阶修士能够通过灵气波动判断对方的灵根(她只知道自己不能,不敢妄说比自己修为高的也不能),安小鱼的修为才多少?只是炼气二三层,总不至于有什么特异功能,能够做出连高阶修士都做不到的判断吧?

她虽然并没把这些话说出口,但沉默已经表明了默认的态度,安小鱼那边便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管是真是假,眼下最重要的都不是那个。是要跟她说明真相,带她去丹修绝壁下那个无名山谷。是以苏锦也不纠结解释,只默默调整了一下措辞。慎重问道:“小鱼,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在十八里铺的江边,跟你爹一起搭乘了一艘渡船?”

此言一出,安小鱼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住,咻然转头瞪大了双眼惊异的盯住苏锦,一向无风无波的一张冷脸也变得煞白。

但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瞪大了眼睛盯住苏锦,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苏锦早就遇见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更怕她听说自己就是那撑船小哥时做出惊扰四方、将两人陷入危险境地的事儿来,连忙事先预警道:“我知道这样突然的跟你说,你一定难以承受……但咱们现在身在危险之地,我现在不管跟你说什么。你都要冷静……”

“你是苏锦。”安小鱼忽然冷冷说道。

她被青衣白面鬼当成自己捉了过来,想必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是以能够听自己一说当年之事立刻猜到自己的身份,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让苏锦想不到的是,此时此刻,安小鱼虽然难得一脸惊异,态度却如此冷静,回想当年她与她爹借渡时虽然清冷傲娇,安家爹爹突然身故时还是大哭不止来着。可见这五年带给她的改变还是非常巨大的。

她因此越发觉得心中有愧,遂点头道歉道:“对不住,我就是那个撑船小哥。当初我娘初初跟我分开。我死里逃生想撑船去别处讨生活,正好遇上你们父女借渡……我一听有银子赚,就财迷心窍接了你们,连累你和你爹……”说到此处,苏锦不由得想起初穿之夜那场大祸,鼻子都有些微微发酸。

安小鱼却只是一声不吭冷冷盯住苏锦。好一会儿才忽然冷笑道:“我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来是有这个缘故在里头。呵呵……”她身子瘦小,脸上也稍嫌干枯,这样冷冷一笑,着实让附近浑身上下不由自主起了一丝凉意。

她于心有愧,自然不敢接安小鱼的话茬为自己辩驳——不管怎样,也确然是自己连累了她——便继续说道:“现在有个机会,我能把你偷偷送出长春观去……”说到这儿她再次四外看了看,见旷野无人便想去拉安小鱼的手,“你现在跟我走吧,我让他送你回乡。”

“我凭什么信你?”安小鱼立刻起身躲开苏锦。

苏锦倒也预想过这些,便从怀里摸出当年那份济世堂的推荐信递给她:“你看,这个做不了假吧?而且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我要是寮照宫他们一伙的,要想害你,轻而易举,根本无需做局……”

安小鱼一见那推荐信,似乎想起了从前种种,一直冷漠无比的神色终于软了下来,一双眼睛也开始微微发红。

她伸手接过那推荐信,红着眼睛将那推荐信细细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才忽然冷笑道:“回乡?我离开家乡五年,什么也没学到做到就回去了,想嫁人都已经过了年纪……”说到这儿,她忽然抬头望向苏锦,满眼都是浓浓的怨恨。

“对不住……”除了这句话,苏锦再不知该说什么。

从前想着救她离开长春观,免得继续在这儿受苦就好,今天看来确实是自己替她想得太少。若留在长春观修炼……

念及至此,苏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真的能通过灵气波动感知灵根?你自己的能感知到吗?”

这句话像是扎破安小鱼怨恨气球的一根针,让战斗力满满的她立刻泄了气。这态度让苏锦明白,她或许真有通过灵气波动感知灵根的异能,也知道她自己的资质不好。不然,就算这五年来一直没有正式的师承,也身处东坞山灵气充沛之地,修为不该如此之低。

“我资质不好,”安小鱼果然苦笑着这么说了一句,“不然,我还真想跟你换一换,你来刷尿壶,我去丹修宫丹修!”

苏锦暗暗吐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安小鱼见她不反驳,越发眼睛红红的朝她迈近了一步,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的怒吼道:“你欠我的!我这五年来所受的种种,都是替你受的!若不是你,我早就舒舒服服的去济世堂当神医,光宗耀祖了!若不是你,我爹也不会死!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在这个鬼地方忍受这么多……”

骂到这儿,她一直隐忍的情绪才忽然得到发泄,蹲在地上抱住肩膀压低了声音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连哭,都不敢像之前那样大声了……

苏锦自责又心疼,不由得蹲下身子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你若是灵根不错,我也能求人帮你离开长春观,入别派修炼……小鱼,你还是回乡吧?我认识个朋友,有些金银,我跟他借了给足你,你就算回乡也能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孝顺父母……”

“你怎么不做凡人?!你怎么不嫁人生子?!”安小鱼大怒挥手推了苏锦一把。

苏锦修为比安小鱼高得多,被她这样大力的推搡也纹丝不动:“我娘还在长春观。”

“你娘早死了!”安小鱼恨声说了一句,说完似乎觉得颇为解气,立刻一边哭一边呵呵冷笑,“报应,报应!你害死了我爹,你娘也死了!”她见苏锦受惊非小,脸上的表情也极为痛苦,甚至还大笑着一字一顿反复强调,“你听懂了没?你娘早死了,早!死!了!!!她早死了!”

苏锦虽然是个穿越者,但毕竟承袭了原主的记忆,得知娘已经死了,一颗心如同千万只带着尖刺的手揉搓撕扯一样的疼。她想跟自己说,那不是你自己的娘呢,不要伤心,不要伤心,心里还是像是被泼了一罐子火碱那样难受。

上一世她因先心病早夭,根本没体验过亲人离世的悲痛,这会儿明明那不是她亲娘,心里却还是疼得支撑不住,缓缓的坐在地上。她之前就知道对不住安小鱼,害得他失去了父亲,竟不知道失去父亲原来是这种感受。那么,不管她怎么对自己,也都是理所应当了。

她如此默默跟自己说了很久,才发觉蹲在自己对面的安小鱼满脸的泪痕已干,正冷冰冰盯住了自己若有所思,脸上的神色又恢复成从前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她正想问问安小鱼娘是怎么死的,就见安小鱼忽然十分诡异的笑了一下,眼睛里也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辉:“苏锦,你欠我的,你承认吗?”

“我承认。”

苏锦点了点头,两颗泪珠竟随着这个动作涌出眼眶。她这才知道自己流泪了,连忙抬手擦掉。

安小鱼仍是那副诡异的笑容:“那你要好好修炼,罩着我,还我。”

“我会的。”苏锦仍旧点头。

她心里也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现在盛传你跟丹修宫的寂同真人相识,还一起采药,是真的吗?”

“是。”

“那你为什么不趁热打铁,拜他为师?”

苏锦没想到安小鱼竟然想到了这个,仔细一思量她在长春观整整五年,耳濡目染也不会受些影响,便摇头解释道:“人家是结丹真人,我只是小小的炼气修士,根本没这个资格的。梅朵那么厉害,资质又好,才只拜了庄师叔为师而已。”

“梅朵,哼!”安小鱼冷笑了一声,“她是个傻子!以她单灵根的资质,随随便便就能筑基,结果拜什么庄知远,做什么剑修!将来哭都没地方哭去!”

“怎么回事儿?”苏锦不懂,“剑修不好筑基吗?”

安小鱼冷笑道:“剑修跟法修不同,对身体要求高,对资质要求低,所以资质高的很少有人去做剑修,特别是女剑修——梅朵是单灵根,随随便便就能筑基,做剑修还要搞七搞八,是什么法修和武修的综合,长春观筑基的炼气修士不足百分之一!”(未完待续)

第054章 仇恨为刃

苏锦一直以为庄知远收梅朵为徒是喜欢她资质好,进步大,因此听了安小鱼的话很是不明白:“既然如此,庄师叔为什么还要收她为徒,让她做剑修?”

“因为他是你爹。”安小鱼说这话时语气并不太好,酸溜溜的很是阴阳怪气。

苏锦不知道安小鱼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这两年每日都是女院和丹修宫两点一线,从来没关注过丹修之外的事儿。怎么剑修难以筑基吗?资质好的人做剑修吃亏吗?庄知远收梅朵为徒——是为了自己吗?

这些问题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清,便不耽误时间去想,只问她一直想问还没问的:“我娘……是谁害死的?”方才安小鱼那样言之凿凿,定然是见过苏婉柔的。

安小鱼却摇头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欠我的,我又不欠你的!等哪一天你把欠我的统统还清,我再告诉你!”

她才应该是庄知远的女儿,讲起条件来毫不含糊——还是长春观就是这样一个凡事都要讲条件的地方?

苏锦无心吐槽,她此刻还有很多事儿没有做,根本没有吐槽的时间:“我确实对不住你,所以才会从初初见你的那一日起,就一直努力让你过得舒服些。今日跟你说出实情,即便你仍旧想留在长春观,我以后也会将你当做亲姐妹一样对待。因为不管怎样,我们俩不是敌人,做仇人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说到这儿,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抬眼见安小鱼还是一脸自己死了她才高兴的冷笑。便不得不说出下面的话:“我必须知道我娘的死因,你若不告诉我,保不齐我一时冲动,以武力逼你说出实情——至少我现在的修为比你高。”

她自遇上安小鱼开始到现在整整两年的时间,这是第一次对安小鱼态度强硬。安小鱼有些不习惯,立刻低声骂道:“你这个魂淡,竟然威胁我!若不是你的缘故。我爹不会死,我也不会流落到这么一个鬼地方。吃这么多年的苦……”

“若换做是你当年去了济世堂,只怕不是被遣送回乡,就是被送上青云观做炉鼎。”苏锦狠着心继续说道。

安小鱼在长春观五年,自然知道炉鼎是什么东西。一时间羞得双颊通红,指着苏锦“你”了半天才跺着脚骂道:“回乡也好过在这儿受苦!总之你不还我,就休想知道你娘是谁害死的!”

“我现在修为不够,人微言轻,还不了你什么。将来若有一天……”

“将来?你修为比我高,寿命比我长,谁知我等不等得及那一天?我就不告诉你,等你有本事还清欠下我的再说!”

苏锦被她说得一噎,只得重重吐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好吧,左右逃不过寮照宫那些人——跟你爹一样。”

安小鱼没想到苏锦平日那么包子的一个人,翻脸之后说的话那么刺人。拿她爹身死的事儿伤她,立时怒道:“我爹是你害死的,难不成你娘也是我害死的?”

苏锦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再跟她理论,索性转头就要离开此地。今后该怎么做怎么做,但交好之心还是收回来吧。

“你就不怕我去告密。说你才是真正的苏锦??”安小鱼以为她这一走就代表了绝交,连忙在后面急急喊了一声。

苏锦苦笑回头:“我还怕什么?现在寮照宫的人已经知道我是他的干女儿,只怕跟亲女儿也没什么分别。”

“我告诉你就是了!”安小鱼其实早就明白自己手中到底有多少筹码,不想跟苏锦真的再也不相往来,只得连忙做出让步,“告诉你以后,你必须好好修炼,做人上之人,护着我,给我好日子过!不然……”

不然?

不然能怎么样呢?

安小鱼除了说出真相这件事,再没别的可以威胁苏锦,是以只能低声苦笑:“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唉——

苏锦本来就觉得亏欠安小鱼,就想好好修炼,做人上之人,替娘报仇,护着安小鱼,给她好日子过的。

又何必这样恶语相向呢?

但她没办法真的跟安小鱼绝交,谁让她真的对安小鱼不住?

所以,她只得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缓缓回头对安小鱼点头道:“好,你说吧。”

——*——*——

当年安小鱼被那群青衣白面鬼捉走,开始还大哭大闹,后来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一路上安小鱼都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后来渐渐苏醒才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一处阴冷潮湿的密室中。

密室阴暗无比,只能透过墙壁上一个弹丸小窗感受外界的光亮。她不知被关了多久,只觉得又渴又饿,做梦都会被正在大笑着的爹爹忽然毙命时的惨状吓醒。

后来终于有人提审她,提审她的人身着深蓝色广袖道袍,斜襟衣领处镶着宽宽的白边,袖口处绣着看不清的图案。

当时她不懂,后来慢慢知道,这些人都是寮照宫弟子,为首那个正是寮照宫筑基弟子毛延寿。

毛延寿边打哈欠边问她见没见过一块玉简。她当时并不知道玉简是什么,只是听了那个“玉”字,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连忙摇头说从来没见过——她的家乡是一个叫做酉阳的小地方,家里虽然衣食无缺,金银首饰大小也有几件,却从来没见谁戴过玉。

毛延寿却不信,后来又问了很多问题,还用了刑,也没问出个所以然。直到后来安小鱼终于知道他们要抓的是个叫“苏锦”的女孩。苏锦的娘是个女修士,也被他们捉了,只是跟她分开监禁。并不能够见面。

她无端受了这么多折磨竟然是因为对方抓错了人,安小鱼自然又哭又闹,说她不是苏锦,名叫安小鱼,家乡何处父母姓甚名谁都说得清清楚楚。毛延寿当即派人去她说的地方查,谁知查到的结果竟然是,整个酉阳村根本没有“安小鱼”这个人。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

她被这个结果惊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大声疾呼他们查错了。外面就有人将毛延寿喊走,说是有什么急事,必须要他过去处理。

她只能再被送回那个密室,一路上都在奇怪为什么乡亲们会说酉阳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她虽然是个女孩。但酉阳地方小,没有女孩子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更因为她是家中的独女,一直被父母当成儿子来养,村里的老老少少认识她的总有十之*。

等那密室门关上,门外了无生息,忽然凭空出现一名黑衣男子。那男子脸上带着面具,说话的声音也像是处理过的极不正常。

安小鱼被这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吓得不浅,不知他是人是鬼。后来黑衣男子还递给她一个小小的油布包,油布包里是一只鲜活的人耳,耳垂上还有安小鱼亲娘常戴的那枚银质耳环。

安小鱼认得那耳环。也认得那耳朵上的小小黑痣,都是来自她的亲娘,不容造假,自然又惊又怕又伤心,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不许大声,否则杀了你!”黑衣人拿出一把匕首威胁她。

她当时只有十一岁。人生中最大的磨难就是被小伙伴嘲笑家里没有男孩,他们家是绝户。直到跟着爹爹乘坐了那艘渡船,真正的灾难才纷至沓来。爹死在眼前,她自己被捉捕囚禁,被严刑拷问她根本不知道的事儿,如今又见了娘的耳朵和吓人的匕首。

她吓得真的闭上了嘴巴呜呜哭泣,嘴唇咬破的疼痛也赶不上心中的恐惧。她现在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事儿就是再也没人打她,能让她搬出这阴冷潮湿的密室,能给她足够的水喝,让她吃饱。

那人见她老实了才收起匕首。语气中的威胁却一分不曾减少:“你说你就是苏锦,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活命!”

“苏锦……是谁……”安小鱼哭得满脸是泪,嘴唇上也满是鲜血,问出这话时却再也不敢大声。

“是你,从今以后,你就是苏锦!”

她初时并不愿意答应,但她但凡露出一点不想答应的意思,那人就用匕首恐吓她,还真的把她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她吓得无声大哭,终于点头。

从那一日,毛延寿再审问她,她像是认了命,承认自己是苏锦,但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怎么回事儿,自从她承认自己是苏锦,毛延寿对她用刑确实比从前少多了,就算用了,也加着小心,让手下不要让她身上有伤,更给她吃药治病,给水给饭。

如此关押了不知多久,她才被他们押着搬到了一间正常些的牢房,外面的阳光能够透进来,结实的栏杆缝隙很多,能够流通新鲜的空气,地上有干燥的草让她睡觉的时候可以躺着,隔壁牢房还有个漂亮的女人跟她说话。

漂亮的女人叫苏婉柔。

她后来慢慢知道,苏婉柔就是苏锦的娘。她不知道苏锦是谁,恨也恨得没有着落,眼前的苏婉柔却实实在在,她恨死苏婉柔了,因为苏婉柔明明知道她安小鱼不是苏锦,却从来不肯说。

不说也就罢了,还当着外人的面叫她“女儿”。

骗子。

太会演戏的骗子!

娘的是骗子,她的女儿苏锦,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捉她来的那些青衣白面鬼,毛延寿,所有这个地方的人,更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无力用行动反抗的女孩安小鱼,只能用对所有人的仇恨来报复这个世界。(未完待续)

第055章 暂时联盟

有了苏婉柔的陪伴之后,安小鱼虽然仍旧被寮照宫囚禁,日子却觉得舒服了很多。首先牢房的环境跟密室相比简直是豪门大户,其次有了苏婉柔这个实实在在的人可以生气时骂几句,心里的憋闷委屈都有了发泄之地。

可惜这样的日子都不让她过。

某一日半夜,安小鱼被一种奇异的声音吵醒(她自然从来都没睡踏实过),迷迷糊糊睁眼一瞧,竟有个黑衣人在隔壁苏婉柔的牢房中咻然不见,苏婉柔则软塌塌的躺在干草堆上,初时看不出什么,不多时脖颈之下似乎多了一滩被夜色裹着也惊人心魄的暗黑。

安小鱼吓得魂飞魄散,脑补出无数牛鬼蛇神的画面,就是不敢动一动,生怕被人知道她瞧见了这一幕,会被杀被灭口。

早上有青衣修士过来送饭,见了已经死去多时的苏婉柔“嗷”了一嗓子便跑了出去。之后有无数人鱼贯而入,叫喊声此起彼伏,个个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苏婉柔,还说这牢房周边有阵法,一般人进不来什么的。

他们很快想起安小鱼,青筋暴跳着问她看没看见是谁杀了苏婉柔。安小鱼怕惹祸上身,咬紧了牙关只说自己夜里睡得沉,根本不知道她死了。

倒是也有人替安小鱼解围,说阵法、修士守着对方都能出入自如,怎么可能惊动一个小小凡女?大家似乎也都觉得有理。便又都去关心苏婉柔,再没人理会安小鱼一句。

她不知道这事儿寮照宫是怎么处理的,左右身边着实清净了一阵儿。苏婉柔死了,寮照宫的人也不再找她的麻烦。再后来,毛延寿又过来问过她两次,到底是不是真的没见过那玉简,还恐吓说:“再不说实话——苏婉柔的下场看见没?”

安小鱼也早就问皮实了:“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态度冷冷,早没了之前的害怕。

从此之后。寮照宫像是完全将她忘了。

如此又过了半年,才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人想起她。让她在寮照宫打杂。到了第三年的上头,寮照宫所有人都讨厌她,恨不能一时将她赶出长春观去,却又不知为什么大家都只是骂。并不真赶。

后来还是毛延寿想了个办法,将她送至药园打杂,送去时就吩咐了,让她做什么都行,只是万万要让她活着。

后面发生的事儿,苏锦便大概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不是寮照宫的人,至少不是平时讯问我们的那些——要是真是他们想让你娘死,恐怕也用不着半夜里偷偷过来行事。”安小鱼最后跟苏锦总结道。

听过这些之后,苏锦心里很是沉重。也不知该跟安小鱼说什么,便点头说道:“谢谢你告诉我。我现在头疼得厉害,先回去想想。”

“我将这些告诉你。你就得管保我以后能过好日子是不是?”安小鱼五年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么多的话,还是她最憎恶的苏锦,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是害怕苏锦就走,连忙出声问她,“你欠我的可不能不认。”

苏锦抬眼看了看她:“我认。”

安小鱼满意的冷哼了一声:“那就好。可别将来我跟你讨,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唧唧歪歪——寂同真人的事儿你再想想。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我在长春观五年,早就听说寂同真人为人孤僻不好相处,现在居然能日日跟你一处采药,肯定是看上你了。你可得抓牢这机会!”

“他……为人孤僻不好相处?”苏锦觉得寂同真人单纯得如同个孩子一样,不仅好相处还有小小的热情,难道别人不是这么想的?

“你不信我?”安小鱼脸上又冷得水都能冻成冰。

苏锦只能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跟安小鱼道别离开,等办完了丹修宫的差事回女院,梅朵瞧见她的时候她还提不起精神,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苏婉柔、黑衣人、安小鱼、周寂同……

“你怎么了?”梅朵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苏锦这才忽然想起跟安小鱼分开之后,没有把云素衣——哦,该叫他金泽——带去山谷放走。这可是件大事儿,不能一直耽搁着,还是早早放走他,归还灵兽袋的时候顺便告诉庄知远那山谷有个缺口。

因此,她看天色还早,便跟梅朵讷讷打了声招呼折身往外就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安小鱼那话,大脑短路的懵呆呆问梅朵:“听说剑修不好筑基,是不是真的?”

梅朵原本瞧见苏锦的一脸热情和见她样子之后的万分奇怪瞬间变成疑心抗拒:“你什么意思?!”

若是放在平常,苏锦瞧她不高兴,就会暂时不说,慢慢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告诉她。但今日她听安小鱼说娘死了之后脑袋一直跟浆糊一样,便忍不住脑子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了什么:“你认识的人多,先去问问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听说你这样的单灵根,正统法修的话筑基非常容易,剑修却还要结合武修,女弟子很难筑基的。”

“你的意思是我师父在害我?”

此刻的梅朵觉得苏锦就是个白眼狼,自己对她那么好都捂不热她,找个机会就要挑拨她和师父的关系!不就是嫉妒庄知远收了自己没收她吗?不就是自己现在是入室弟子,她还是入门弟子吗?她怎么不想想,自己明明资质就比她高,人也比她聪明,可不就该得到的比她多比她早比她好吗?!

她被苏锦那番话气得头都晕了,偏苏锦故意留下生气的自己,只说了一句“还有事”就急忙忙走了。这是故意让自己心里别扭又无处发泄是不是?!

梅朵越想越气,干脆气呼呼转身回屋,把特地留给苏锦的晚饭端出来倒进了垃圾桶里,倒完才发现同院住着的师妹杨柳正静静的站在窗口看着她们的举动,见梅朵的目光投过去才缓缓走开。

杨柳是两年前长春观招录弟子正常进来的双灵根弟子,为人安静内敛,平日里除了跟大家微笑着打打招呼,几乎什么都不曾说过,连梅朵这么热情的姑娘都跟她没什么来往。倒是同院的另一位师妹,名叫蓟芝兰的,初初跟梅朵很亲近,但因为公主病太过严重,干脆成了梅朵的仇人,背地里被梅朵骂了很久很久。

梅朵性格开朗,喜欢说话,却最愿意跟安静的姑娘来往,所以当年在济世堂才会看中苏锦,跟她同住不说,有什么牢骚也都发给苏锦听。这是她长久以来跟同龄女孩相处的经验,热闹爱说的,如蓟芝兰、顾馨儿之流,初时能玩到一处,早晚是要吵架撕脸。

倒是那不爱说话的,探请了脾气秉性,若跟苏锦一样矫情又认真,你跟她说“我只跟你一个说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她就真的打死不说,才叫一个痛快又安全。

梅朵对苏锦的不满没个发泄之地,此刻忽然看中了杨柳,便立刻抬脚钻进了那间屋子里:“杨师妹你在啊?”

——*——*——

苏锦满腹心事跑去丹修绝壁下的山谷处放出金泽让他快快逃走,金泽临走前提醒苏锦安小鱼虽然现在修为不高,似乎也威胁不到她,但这姑娘对苏锦的仇恨太浓,留下总是个祸害。

苏锦又何尝不明白?但她不杀安家爹爹,安家爹爹却因她而死,还连累安小鱼受了这五年的苦,总归还是绝对愧对她们一家,怎好强迫她离开长春观?

金泽又劝了几句,见她仍旧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说后会有期,明年九月的门派大比之时再见。

送走了金泽,苏锦又急忙赶往西岭山门找庄知远,同他找了个僻静地方,将已经放走金泽的事儿简单说了,又提醒丹修绝壁下那山谷里有个缺口,不管怎样总该通知管事儿的,完善阵法堵住缺口,以免被人乘虚而入。

庄知远自然高兴苏锦如此信任她,拍着苏锦的肩膀夸奖苏锦又要帮他立下大功,也询问寂同真人跟她一起采药的事儿,提醒她可趁机跟寂同真人拉近关系,即便没资格拜在真人门下为徒,能过去炼丹房炼丹也是不错。

苏锦苦笑道:“丹修宫除我之外,修为最低的也有炼气七层,怎好意思腆着脸求去炼丹房?寂同真人那边,我仍旧跟他好好相处就是了,还是不要求他什么,惹他反感,等将来自己修为够了,再出口相求不迟。”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好吧,左右刚刚结交,此刻便出口求真人施舍好处确实有些说不过去。索性放长线钓大鱼,只迎合他的喜好,做出喜欢炼丹的样子多跟他来往就是了。”庄知远听苏锦一说,也是频频点头。

什么叫“做出喜欢炼丹的样子”?明明就很喜欢怎么破?

苏锦心里暗暗囧了一下,但并没真的开口反驳,只是继续说出今日来找庄知远的第三件事儿:“娘留给我那条渡船,爹您还留着吗?”

庄知远一愣:“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未完待续)

第056章 兵不厌诈

庄知远觉得今日的苏锦言行蹊跷,但还是点头笑道:“你从前没有乾坤袋,那渡船我才会暂时替你收着,想着等到了长春观再给你,后来一忙竟忘了。碧湖是吗?我同你一起将渡船送过去?”

“这个……”苏锦小心的瞧了瞧庄知远的脸色,见他面上笑得轻松,这才摇头拒绝道,“不了,爹您事儿忙,我自己去就好了。”

“也好,”庄知远不再坚持,从怀里摸出个乾坤袋出来递给苏锦,“渡船就在这里。”

苏锦忙上前接了:“待将渡船放入碧湖,我再将乾坤袋还您。”

“不必,今儿晚了,渡船放在碧湖就早点回去修炼。你这混元灵根的功法也不知是不是错了,卡在炼气五层一直不能突破,要多多思考,勤奋修炼才行——不要什么都跟梅朵比着,她资质比你好,不勤奋也能筑基。”

说到梅朵,苏锦便想起安小鱼说过的“剑修不好筑基”,便问庄知远道:“我听说剑修不好筑基,是真的吗?”

庄知远心中越发奇怪,但还是耐心解释道:“相比法修,确实比较困难,毕竟除了扩宽经脉和丹田之外,还要积累剑气、领悟剑意。”

“那您还是不要让梅朵做剑修了吧?她是单灵根,如今已经炼气八层,只怕过不了几年便能筑基了。”

“你是丹修,有个做剑修的姐妹。岂不是天大的助力?”

原来真的是为了自己。

苏锦一听被安小鱼说中,立刻苦笑摇头:“我已经连累了安小鱼,不想再连累梅朵。我们像现在这样各修各的就很好。”

庄知远略一沉吟:“你跟安小鱼聊过了?”

苏锦点头道:“是,我今日跟她坦白真相,想问她愿不愿意回乡,如果愿意的话,正好云素衣欠了我一个人情,请他帮忙送安小鱼回乡,也算是两不相欠。谁知她不肯。她说……她说现在已经过了出嫁的年纪,还在外面流落这么久。回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倒不如留在长春观,总不用担心生计。”

庄知远没想到苏锦又如此详细的跟他解释了这么一大篇,心中更是奇怪。但既然见过安小鱼。想必定是听说了什么,要回渡船的原因也他心里也隐隐有了个大概。

是以他不再耽误功夫,笑着对苏锦说道:“我收梅朵为徒,除了想让她成为你的助力,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苏锦看向庄知远的目光多了几分期待,却并没发问。

庄知远心中暗叹,这才是他印象中的苏锦,之前喋喋不休解释那么多有的没的,肯定是想隐瞒自己什么。

但他那想法只是一闪。很快便继续跟苏锦解释道:“如你所说,梅朵是单灵根资质好,不用多勤奋就能轻松筑基。甚至轻松结丹。但很多资质太好的修士最终都难以元神成婴,就是因为之前太过顺利,没有体验过修仙之徒真正的精髓所在,最终难以升仙。”

苏锦没听说过这种论调,一直觉得修仙嘛,自然资质越好晋升越快就越好。难不成还得像西天取经一样,必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行?

庄知远看出她的将信将疑。索性摊手道:“我也只是筑基而已,所有这些也只是听师父教诲所得,说是放眼整个九州三界,没有一个元婴师祖是单灵根出身,就是因为这个。你若不信,跟寂同真人采药时也请教两句,便知我并没有虚言哄骗于你。”

被他这样一说,苏锦面上便有了些羞赧之色,忙道歉告辞离开,走的时候故意偷偷多看了庄知远一眼,见他面上并没不喜之色,才紧张的低下头急匆匆逃走。

她这样子跟平日里大不一样,庄知远自然早就疑心重重,只是未曾表现出来,等她急匆匆走了,才像上次一样等她走远后掩藏了灵识偷偷跟了上去,见她果然去了碧湖方向,到了碧湖旁边,也真的将那渡船从乾坤袋中祭出来,推上湖面自己也跳进船舱,老半天都不见出来。

庄知远心念一动,难道苏婉柔偷偷拿走的宝贝玉简就在这渡船之中?

不对,当年他身受重伤,躲在船中养伤之时,曾将渡船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嗯,也确然不是边边角角哪里都翻到了,万一苏婉柔将那玉简藏在什么蹊跷的地方……

他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要隐藏灵识瞒过苏锦并不是什么难事儿,是以想了又想,终归还是偷偷靠近那渡船,轻手轻脚偷看苏锦在船舱里忙活什么。

为了避免风浪中茶桌翻到,船舱中的茶桌是被固定在船板上的。苏锦此刻就坐在茶桌旁边,背对着庄知远的方向,弯着腰不知正在鼓捣什么。庄知远刚想换个方向再看看,就见苏锦已将什么东西抬手收入怀中,复而又在茶桌处鼓捣了几下,便起身似乎要钻出船舱。

庄知远吓了一跳,连忙施术飞身离开渡船跃到碧湖附近的一处灌木丛里,等外面没有声息再展开灵识查探,苏锦已经离开渡船,想必已经在回山居女院的路上了。

他这才放心上船查看,仔仔细细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茶桌放茶壶杯盏的小抽屉里侧被挖了个洞,抽出一缕神识从那洞探进去,果然在抽屉和桌腿之间有个小小的方寸之地,若是想存放那枚玉简,绝对不成问题。

庄知远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上次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存放东西,但也怀疑玉简自然释放的灵气如此丰沛,自己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难道是苏婉柔用什么法子暂时将灵气压制封印了,所以才会不曾显露?

他一边想一边后悔,后悔这渡船在自己手中存放了两年都没好好检查过,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再将茶桌抽屉和桌腿之间的所有缝隙都检查一遍,整条渡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边边角角都不放过,也没再找到什么可疑的地界,便只好失望而归。

——*——*——

苏锦离开渡船后确实没敢多做停留,毕竟修为在那儿摆着,走没走庄知远是知道的。

所以她在渡船中做完样子,便立刻头也不回的回了山居女院,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了老半天才想起还没跟梅朵打招呼,饭也不曾吃,想强撑着去梅朵房里坐一坐聊聊天,但浑身上下就是抖个不停,只得暂时盘膝坐好,运气调息让自己好好平静下来。

这对她来说是不寻常的一天。

这一天之中,她鼓足勇气跟安小鱼说出真相,得知亲娘苏婉柔已经被黑衣人杀死在寮照宫,寮照宫的人严刑拷打安小鱼只为了一枚玉简,试探了一下庄知远……竟然也被她猜中。

娘放弃修炼,带自己回到凡人堆里,隐姓埋名十一年才被寮照宫的人捉去,十有*跟庄知远有关。庄知远不是说,当初只他一个进了长春观,娘仍旧是散修吗?若跟庄知远没关系,何以长春观的人会在十年之后忽然想起一个早就扎进凡人堆里的散修?

安小鱼说,寮照宫的人将她捉去,严刑拷打只问宝贝玉简的下落。什么玉简?苏锦搜遍了自己这具身子原有的记忆,也搜寻不着什么金简玉简。在她的印象里,娘跟普通凡人母亲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孤身一人带着自己,靠渡船载客度日而已。

安小鱼还说,有个黑衣人偷偷跟她接触,让她承认自己就是苏锦……当时苏锦便想到是不是庄知远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除了庄知远,还有谁会关心捉来的小女孩到底是不是苏锦。

即便不是他,也该是跟他相识的、余首座这一派的哪位弟子。

还有毛延寿派出人去打探安小鱼故乡的事儿,回来说根本没有安小鱼这个人……只怕整个村庄的人都被黑衣人那一派洗过脑了,用武力或者什么不许他们说出认识安小鱼。

还有黑衣人给安小鱼看的那只鲜活的人耳……

凡此种种,黑衣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寮照宫的人以为,他们捉来的小女孩就是庄知远的女儿苏锦,不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抓错了人,再折身去将真正苏锦捉来再次审问。

而苏锦第一次遇上庄知远,就是在青云镇江边的渡船上。

他说他找了自己和娘整整十年,是真的吗?若是真的,怎么早没找到晚没找到,偏等娘被寮照宫的人捉走了,才将自己找到?

于是问题就来了:庄知远知道那玉简的事儿吗?

寮照宫的人严刑拷打苏婉柔和安小鱼索要玉简无果之后,会不会去跟庄知远交涉?整整五年安小鱼还是在寮照宫手里,苏婉柔也死了,是不是庄知远也根本没有那玉简,或者有也不跟他们交换?

明明自己被寮照宫关押不足一个时辰庄知远便将自己救了出来。

可是庄知远自从遇见自己开始,并没问过自己关于玉简的事儿啊!

自己当初跟他说安小鱼在寮照宫,让他帮忙打探娘的下落,他为什么那么笃定的说,你娘不在寮照宫?

他当时就已经知道娘死了?

给安小鱼看鲜活人耳、夜半偷偷破阵进入牢房杀死娘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杀死了娘,对他有什么好处?

没有软肋落在别人手里了?

……

苏锦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才故意在庄知远面前做了样子,瞧他到底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表面上笑得四平八稳,其实背地里偷偷跟踪自己。(未完待续)

第056章 决定炼丹

苏锦原想运气调息稳定一下情绪,之后再找梅朵打个招呼聊聊天,谁知一进入境界便忘了时辰,睁开双眼时窗外已经蒙蒙亮,显见着又是这样修炼了一宿。

她这才察觉昨天晚饭大概忘了吃,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索性先放小布出来放放风,自己去一边洗漱。

昨天苏锦迷迷糊糊的忘了放小布出来,等于一下子关了它一天一宿,此刻终于得见天日,兴奋得一个劲儿往苏锦身上扑,张着嘴巴可怜巴巴的要吃的。它是身形高大的土狗,此刻也早已成年,站起来时两条前腿已经能搭上苏锦的胳膊。

苏锦正在洗脸,只能用胳膊肘儿将它推到一边:“我也饿着呢,一会儿我去梅朵那儿看看昨晚的饭还有没有,要有我热了先给你吃。”

狗的智商虽然不能跟人同日而语,但跟人呆久了,个把词汇语句还是能听懂的。苏锦一说“梅朵”、“饭”之类的字眼,小布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高高兴兴出门先去找梅朵要吃的。苏锦也不拦着它,左右小布跟了自己五年,也跟了梅朵五年,也算梅朵半个灵宠了。

谁知脸还没洗完就听外面传来梅朵的骂声:“畜生!昨晚上我一个人心情不好看不见你的影子,今儿馋了饿了才知道找我?呸!养不熟的白眼狼!到死也不会再给你一口吃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锦忙快速把脸擦干净出门去瞧。见小布躲进花丛里不敢冒头,梅朵叉着腰冲着花丛小布的方向跳脚大骂。小布从花丛缝隙里看见苏锦从屋门出来眼睛才亮了亮,可还是不敢贸然朝她跑过来。大概是怕还没跑到苏锦脚下就又被梅朵打了。

“行了行了,”苏锦连忙上前拦梅朵,“大清早的,跟条狗生什么气?”

梅朵像是没看见苏锦,冷着脸扭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苏锦默了一默,这才想起昨天她说自己挑拨她和庄知远关系的话,当时她心里有事儿。没解释一句就急忙走了,想必是让她多心了。

看来自己又不小心碰到了她那根弦。如同两年前在济世堂,自己问她为什么不去长春观一样。

“梅师姐。”

苏锦刚想进去跟梅朵解释两句,就听身后银铃声响,回头一瞧。竟是平日里极其不爱说话的杨柳。

她正在奇怪,梅朵已经从屋里答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跑出来挎住了杨柳的胳膊,知心姐妹似的问杨柳昨晚睡得好不好,一会儿去饭堂想吃什么,边说边挎着杨柳往院子外头走。中间杨柳回头瞧了苏锦一眼,目光清淡得看不出息怒。

苏锦愣在当场,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这个木头一样的姑娘什么时候跟梅朵好到了这份儿上。正想着对面屋门一开。正在刷牙的蓟芝兰嗤笑着跟她打起了小报告:“昨晚梅师姐找杨柳聊天,聊到很晚才走呢!”

“……”

苏锦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讷讷的“哦”了一声。才笑着跟蓟芝兰道了谢,将小布从花丛里拉出来关进自己的房间,也去饭堂吃饭。

这一早上梅朵都故意看都不看苏锦一眼,跟这个热情跟那个热情,热情得比平日还多了几分,好像在跟苏锦示威。说你瞧瞧没了你我过得可开心呢,你没我怎样?有没有人理你?

苏锦这边确实是冷清的。

这两年来除了梅朵。她跟所有人都只是点头之交,偶尔来往也是被梅朵带着。所以,除了梅朵,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朋友,即便有人跟她打一声招呼,也只是打招呼而已,招呼过后就擦肩而过,各忙各的了。

但苏锦只是小小的尴尬了一下,并没真的往心里去。

以她的真实年龄来说,这种小女生之间的友情,她其实并不十分能够泰然相处,她们之间所聊的内容,很多也并不是她能提得起兴趣的。之前陪着梅朵笑着听她们说,也总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

现在突然像是被孤立了,她初初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但很快便不去注意了。她并没刻意跟谁来往维持这个世界的热闹,而是快速把饭吃饭并带了些回去给小布,再急匆匆赶往碧湖仔细检查那渡船。

庄知远来过了。

虽然庄知远很小心,搜查过的东西都尽量摆回原来的位置,但苏锦之前特地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做了些小小的记号,那些记号告诉苏锦,它们已经被挪动过了。

她将渡船放在碧湖这个偏僻的地方时天都黑了,又一早吃过饭就赶过来,除了庄知远,不会有别人过来如此仔细的翻查。这说明庄知远也在找一样东西,十有*也是那玉简。

那玉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真的在娘手里?当初害死娘的那个人又是谁?

苏锦现在对这些了无头绪,索性就先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左右现在自己修为不够,说什么都是白搭,不如先全心全意修炼,说什么也都不会纸上谈兵。

她重重吐了口气,暂时抛开这一切去找姚仕达,打算让他帮忙拖采买的师兄帮她买个便宜些的炼丹炉回来。寂同真人不是说他筑基之前就能够炼出上品真元丹吗?自己之前没想过,此刻既然有了这个希望,不妨也试试。

金泽没离开的时候,跟苏锦聊天时曾经说起一些紫云观的事儿,说紫云观有条天街,门内弟子可将自己不需要的丹药、法器、灵符等物带上天街换卖灵石。长春观则不能——至少炼气弟子是不能的,长春观根本没有天街这种可以交易的地方。

长春观内的炼气弟子日常所需都是门派发放,而且只有按时按质按量完成执事堂的差事才有权利领取门派福利。这些门派福利一般包括灵石、丹药、日常所需等等,任务完成得好或者好好去勤殿上早课也会有灵石奖励。

另外,长春观每年会有门内小考,在小考中成绩优秀的弟子会有灵石、丹药奖励。最早苏锦去丹修宫,分装弟子装错的聚气丹便是奖励之一。

这样一来,很多勤奋优秀的弟子就会攒下一些灵石,大家可用这些灵石去知客宮下属的易购房购买修士所需的额外用品,如丹药、符箓、符纸、阵法、炼丹炉、法器等等等等,甚至还可以预定灵兽幼崽,只是非常贵,不是普通弟子所能买得起的。

昂贵的其实还不知灵兽幼崽,丹药、符箓等等也比山下昂贵。苏锦曾经跟梅朵一起去那边逛过,就曾经想买个炼丹炉,但发觉自己所存的灵石只能买下半只最最粗劣的炼丹炉,买了还没有灵石接济安小鱼了,这才无奈放弃。

所以,有些弟子才会通过熟人求恳采买弟子下山时帮自己稍些山下的便宜货上来,就连庄知远都问过苏锦,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他下山时买了给苏锦带回来(筑基弟子跟门派告假之后,便可随时下山)。

现在听寂同真人说,修为不够并非完全不能炼丹,她便想买个炼丹炉试试自己的水平。初时肯定炼不出好丹药,但东坞山灵气充沛,灵药的药力也比别处更强,炼出的丹药总比在济世堂时要好些,再托姚仕达找人卖给山下那些散修,总能多赚些灵石。

姚仕达向来都是好好先生,任何人有事求助于他,只要能帮得下,就肯定不会拒绝,所以人缘也特别好。

但苏锦说要他帮忙买炼丹炉,他还是整理着措辞小心劝诫道:“我不是说你修为低啊,是你现如今的修为,只怕是炼不出丹药的……还是不要浪费灵石买炼丹炉了吧?倒不如买些丹药,早点提升修为。”

不是说苏锦修为低,这不还是在说她修为低吗?

但他一片好心,苏锦便忍不住笑道:“山下的丹药不如咱们门内的丹药品相好,门内的丹药又太贵。”

姚仕达知道她的脾气,暗暗纠结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好吧,就当是练手了。”边说边接过苏锦的灵石。

忙完了这些,苏锦便仍旧去后山采药,遇到周寂同时将自己打算买炼丹炉的事儿说了一下,并请教周寂同如何能更高效的炼出更好的丹药。

“多学,多炼,多想。”听起来像是废话,但周寂同说得理所当然。

苏锦当然有些失望,因为这六个字似乎根本不用他说,便能够想象。但她私下练习炼丹,银子都是有限的,哪里经得起“多炼”这两个字?

但仔细想想,还是自己问得太空泛,便将问题细化了再问:“比方饲灵丹,说是要用两阴三阳之火,使炼丹炉内温度达腋下暖,便可投入同等比例的灵参、麸炒灵白术、木香,待炉体热度达三阶,再佐茯苓、灵砂仁、灸黄芪……”

“等等等等,”周寂同听得不耐,立刻挥手道,“你说这些都是书上能看到的,连凡俗炼丹士都知道,算不得炼丹的窍门。”

苏锦自然不服:“我之前试过,也炼成了,只是品相差些。”

“品相差些也算炼成?”周寂同毫不客气的嗤之以鼻,“那你说说怎样才算没有炼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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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修炼实录》

在济世堂的时候,除了炼焦了、不成形才被作为废丹,其他哪怕连下品都算不上,佟掌柜也会做为凡人治病的良药拿到柜台上去卖。所以,佟掌柜教苏锦的时候,只要不炼焦、毁形,就都算炼成了。

此刻在周寂同眼中,这个标准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周寂同见苏锦不说话了,才认真提醒苏锦道:“我像你这么大时,师父曾经教过我一句话,叫做‘功夫下在学会之后’。听你方才说起炼丹,着实条理清晰、头头是道。但天下炼丹修士只要是个勤奋的,哪个都能知道记住这些,凭什么你就能脱颖而出呢?”

苏锦听周寂同说得有礼,忙拱手道谢道:“等买了炼丹炉回来,弟子就开始尝试炼丹,到时候还请真人帮助指点。”

“你还没有师承?”

周寂同这句话问得苏锦一颗心扑通通之跳,着实盼着寂同真人问这句话是有收她为徒弟意思。她自然知道自己修为太浅,没有资格做结丹真人的弟子,但私下里也偷偷盼望过真能有这么一天。

是以她连忙摇头道:“还没有。”目光中满是期待之意。

“哦——”周寂同跟苏锦也认识几天了,闲聊中打听过苏锦入门的时间,此刻略一沉吟,立刻释然道,“倒是我糊涂了,你才入门两年而已。”竟没提要收苏锦为徒的意思。

苏锦心里很是失望。想想其实都在情理之中,左右自己已经试过,没做成周寂同的入室弟子也已经甘心。便点头笑道:“嗯,所幸能得您提点。”

周寂同像是根本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句对话之间苏锦的心情经历了怎样的起伏,完全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点头笑道:“你理论知识足够,差的只是实践和修为。”

“是。”苏锦忙躬身道谢。

实践和修为,一个需要灵石,一个需要时间。苏锦这几天帮金泽找药,每日上午都花费时间出来采药。虽然有幸因此和寂同真人相识,也耽误了不少修炼的时间。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也该回归正常修炼的日子了。

周寂同听她这么说,也是频频点头:“你从普通丹药炼起,所需的大部分灵药都可以在丹修宫低价购买,确实无须浪费时间漫山遍野的采药。正好我有事也要离开东坞山一段时日。大概三五个月才能回来,到时候正好开始准备明年九月的门派大比。”

明年九月的门派大比?

不正是金泽所说的那个?

“那等真人回来,苏锦再到这后山来找您,将我炼制的丹药给您瞧瞧。”苏锦隐隐觉得这兴许是一个好机会,若能把握住就是天大的好事,若不能,借此机会努力一把,也没有什么不好。

周寂同自然点头说好。

心里头有了这个希望,苏锦的心情立刻阳光了很多。她忙自此拜别了周寂同。背着背篓寻了个清静之地修炼,只是修炼时仍旧遇到了这半年来经常会遇到的问题,就是吸纳的灵气并不能够沉入丹田。总是在经脉中转了一个周天,便不受控制的离开身体,消逝而去。

她之前不甚着急,想着总能找到原因改善,且娘当时下落不明,总没那么紧迫。现在不一样了。除了娘被黑衣人杀死,要人命的玉简下落不明。寂同真人三五个月后就要开始准备明年九月的门派大比……

她无论如何都得找到不能留住灵气的原因。

多学,多炼,多想。

周寂同说过的这六个字在苏锦耳边轻轻响起,这提醒着苏锦将乾坤袋里的功法玉简取出,贴在额头分出一缕神识来研读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这是长春观内混元灵根炼气中期的修炼功法,初期功法对苏锦非常适用,她自然也很是信任这中期功法。但这半年来她读过这功法无数遍,也无数次将这功法和自己的修炼比对,实在没发现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苏锦如此又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自己的错漏之处,只得失望的将功法放回乾坤袋,这才偶然发现金泽临走之前送她的那本古书。

金泽当时说,这书他读过几次,总觉得处处蕴含奥妙,对他来说却不甚适用,大概是灵根不适合。

这书看起来年代久远,古朴斑驳的封面上写着《修炼实录》几个字,苏锦粗略翻过,像是一名修士的日记。

如今苏锦茫然无绪,便想索性先仔细读一读这本书。写这本书的作者是名散修,说是想进入门派修炼,因资质不够名落孙山——只是没提自己到底是什么资质。

名落孙山之后,此人心有不甘,便花钱从别的修士手里买来修炼的功法,照本宣科的学习。他说自认是个勤奋的人,正式修炼之前便将所有功法通读背诵下来。

后来他开始修炼,虽然进益不快,但磕磕绊绊也到了炼气五层。但不知为什么,他自从到达炼气五层之后,总是觉得自己修炼时吸纳的灵气在经脉中绕了几圈之后就不知不觉的消失,除了带走了身体之内的污浊之气,于修为进益并没有任何帮助。

读到这儿,苏锦心里微微一动,这不是正是自己目前所遇到的问题?

她忙继续往下读,发现这个问题困扰了这名修士长达三年之久。他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几名关系不错的散修一同外出游历,后来偶然得到了一瓶锻经丹,服用之后经脉的韧性大大增加,吸纳的灵气不再外泄,才终于突破到炼气六层。

书中还说,可以修炼的凡人体内都有灵根,灵根越少修炼速度越快,灵根越多修炼速度越慢。

为什么灵根越多修炼的速度越慢?

《修炼实录》的作者根据自己的体会做了一个比喻,说这就如同在田地里种树。有人田里要种五棵树苗,五根树苗的属性还大不相同甚至完全相反;有的人田里却只有一棵树苗,只要养好这棵树,便可枝繁叶茂。

丹田便是这块种树的田,灵根便是田里要种的树。

单灵根的人只需养大一棵树苗,只需少量肥料便能将树养大;五灵根的人得养活五棵树苗,虽然看起来只到炼气五层,实际上已经吸纳了比炼气五层的单灵根修士多出五倍的灵气,经脉已经非常薄弱,这时候急需锻经丹来修补、坚固经脉,防止吸纳的灵气外泄。

读到这儿,苏锦觉得自己像是一棵被蒙在树荫下的小草,忽然就被这书拨开了头顶的树叶,见着了阳光。她自己是混元灵根,丹田里也跟五灵根一样种植了无棵属性不同的树苗,遇到的问题肯定也跟这书的作者一模一样!

难怪寂同真人说要“多想”,要“功夫下在学会之外”,她自以为对混元灵根中期的修炼功法早已倒背如流,其实并没有真正去研究过修炼这回事儿,难怪会在炼气五层止步不前!

锻经丹?

她倒是知道锻经丹的炼制之法,以前只听说炼气修士筑基之前要服用锻经丹,提高经脉的韧性,以便迎接筑基之后的经脉扩宽和丹田扩大。没想到五灵根修士也可以提前服用。

只是锻经丹是筑基之前才会服用的丹药,虽然不是什么贵重药品,易购市场的价格也有十*块灵石一枚,就算苏锦把交给姚仕达买炼丹炉的所有灵石都要回来买锻经丹,也买不了三枚,简直是杯水车薪。

从前梅朵总让苏锦多赚些灵石,苏锦从来不当回事儿。她总觉得长春观福利不错,她并没有什么*需要多赚灵石来满足,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当初想错了。

两世为人,竟然第一次体验到“钱”的重要性。

她现在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攒够了灵石再买锻经丹,另一个是借点灵石买了锻经丹修炼,再努力还账,只是……不好意思跟任何人张口。

若不张口,修炼进益遥遥无期,张了口边还账边修炼,还能炼出丹药卖了早点还清。

因此,她最终还是决定借灵石,跟梅朵借还是跟庄知远借成了最大的问题。照理庄知远是她爹,又是筑基弟子,跟他借最合适不过,但梅朵这两天跟她闹别扭,借灵石正好是个说话的机会,顺便跟她道个歉,让她专心做她的剑修,有些磨练,将来元神成婴的时候也顺利些。

又是修炼又是读书,苏锦耽误的时间就长了,已经来不及回山居女院吃饭,索性先直接去丹修宫做事儿,酉时之后再吃也就罢了。

她做好了打算,便收拾好东西直接去了丹修宫。到了以后发现梅朵已经到了,想上前跟她说话,她却故意转头不理自己。

正在这时,玄云师叔派人过来传他们过去分配任务,说有一批新的灵药要入库,让她们一起把灵药收拾归整一下,好腾出地方来纳入新的灵药。只是需要归整的灵药比较繁乱,植物类和动物类的都有,要带着她俩瞧瞧,谁来负责哪一块儿。(未完待续)

第058章 反被聪明误

苏锦和梅朵口中称“是”,一同随玄云师叔去那两间尘封已久的库房。

第一间库房也不知道多久没收拾过了,门被打开的瞬间屋里“砰”的蓬起一片灰尘,呛得苏锦和梅朵连连后退了几步,玄云师叔忙施了清洁咒空气才好了些。

进门之后发现屋内灵药的堆放更是杂乱无章,动物类、植物类、取根的、取叶的、取皮的、取骨的……完全混放在一起,玄云师叔却说这两间是灵药部最早的库房,虽管理不善灵药却是极好的,都丢了太过浪费,所以必须将它们分门别类重新归整。

“你们谁来负责这一间?”玄云师叔问苏锦和梅朵。

梅朵皱着眉头一脸嫌弃,苏锦虽然也觉得麻烦,但想想能瞧瞧丹修宫早期收集的都是些什么灵药倒也不错,便想索性领了这一间屋子的差事,谁知刚上前一步就被梅朵拉了回来:“好师叔,先带我们都看看下一间再分嘛!”

玄云瞧了瞧她们,点头说好,便带着两人出门去了另外一间。

若说上一间库房是狗窝,这一间简直是猪圈。那间虽然繁乱,灵药却保存得还算完好,屋子里阳光也充足。这一间则阴暗潮湿得不行,很多没有得到保护的灵药已经变质发霉,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施咒都不能清除掩盖。

“这些都坏了,还要归整啊?!”梅朵捏着鼻子。娇嗔着跟玄云师叔软语相求,“不如都扔了算了!”

“成由勤俭破由奢,怎好不管不顾整间库房的灵药都扔了?”玄云师叔脸上先是有些不喜。迎上梅朵的一脸可怜巴巴才转换了口气,“都是当时经验不够,由拖的时间久了才会如此浪费——这次把好的挑拣出来,今后再不会有这样的差事了。”

再怎样人家也是玄云师叔,是整个灵药部的管事,梅朵自然还没傻到不懂得见好就收。是以她稍一犹豫,便点头笑道:“师叔说得是。那我去归整第一间。”

玄云看了看一直不曾说话的苏锦:“你们两个先商量一下?”

梅朵立刻亲亲热热的挎住苏锦的胳膊,仿佛已经忘了早上还对苏锦不搭不理:“安小鱼在灵药部呆的日子比我久。更懂得那些灵药是好的那些已经不能用了,所以她归整这第二间更加合适。我可不是躲清闲,这间大部分都得扔掉,需要归整的灵药很少。第一间比这间工作量繁重多了!”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但其实她们都是有法术的,只要辨别好分类,施展搬运术就能归整,根本不会费力,更说不上繁重。

玄云自然不是傻的,便仍旧征求苏锦的意见:“你同意吗?”

苏锦这两年来没少被梅朵照顾,昨夜也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她生气,此刻就当是认错好了。用不着当着玄云师叔的面跟她计较。

是以她点头对玄云师叔道:“我同意。”

她自己都没意见,玄云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便依照她们的意思分配了两个人的工作。折身去忙自己的事儿。

玄云一走,梅朵立刻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转头就走,连苏锦叫她都头也不回。

苏锦摇头苦笑,心里对她的愧疚却也因此减轻了几分。

分给她的这间屋子里确实很多药品已经霉烂,但只要将这些清除出去,再施咒清洁。屋内很快便没了那污浊之气。加上苏锦本身在济世堂学习三年,又在丹修宫灵药部领了两年的差事。对所有灵药熟悉得如同家人,很快便将所有灵药归整清楚。

不但如此,苏锦还在众多药品中发现一捆炮制好的蓝滕青,日子虽久品质却还不错,最重要的,这正是炼制锻经丹的君药之一。

她正看着这捆蓝滕青眼馋,玄云便忽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张符箓,进门见苏锦已经归整清楚,惊喜得瞪大了双眼:“这么快?!”

苏锦忙起身对玄云躬身施礼:“是啊,师叔,您瞧瞧小鱼有弄错的地方没有。”

玄云大致检查了一下,脸上的肯定之色也越来越浓,最后将手上的符箓收入怀中,对苏锦开怀笑道:“我本来还想用这符箓帮你抵挡一下腐浊之气,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完成了,还完成得这么好。难怪颜开总是夸你得力。”

“小鱼这两年来一直在灵药部领差事,早就做熟了。”苏锦笑着回应了一句,又想起那捆蓝滕青,忙抱起来问道,“玄云师叔,我能不能先从灵药部赊些灵药?灵石可以从我今后的奖励里头扣。”

她在灵药部领差事,每月有五块灵石的奖励。这奖励是执事宫出的,灵药部每月还另有奖励分给部内弟子,奖励的多少跟这个月该弟子在灵药部的表现好坏来评定。

除此之外,宗门每年会给门中炼气弟子十块灵石,这几项加在一起,苏锦每年能在长春观赚到一百三十块灵石左右,足够偿还这一捆蓝滕青和其他炼制锻经丹所需要的灵药了。

玄云奇道:“前几天就听说你在咱灵药部买了少量灵药,有时候还去后山采药——你要这么多灵药做什么?”

苏锦在灵药部领差事,不知道能不能说想要学着炼丹。左右她上辈子在中医医院工作的时候做的是药剂师,要给病人开方治病是不被允许的。

谁知她这么一犹豫,玄云倒先猜出来了,只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想学着炼丹?”见苏锦越发的不好意思更是诧异万分,“你知道怎么炼丹吗?”

苏锦自然是要谦虚些:“来长春观之前,在凡间学过三年皮毛,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用,心里头便总想试试才甘心。”

她本来做好了被玄云嘲笑的准备,谁知玄云竟然点头啧啧称赞:“你被寂同真人提点过几天,有这样大的胆子也可以理解。你要赊便赊吧,将来有所成就,不要忘记我玄云才好。”左右蓝滕青之类在灵药部算不上珍贵。

原来他也听说了自己跟着寂同真人一起采药的事儿。

不管因为什么,苏锦对玄云给自己的优待还是感激万分。她先跟着玄云去账房赊买了所需灵药,又将那些灵药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再忙了些别的杂活,到了酉时才想起半日没见梅朵,便主动去最开始玄云带她们俩去的那间库房去找,果然梅朵还在里头忙得焦头烂额。

“我帮你吧。”苏锦对所有灵药都熟识,进去很快便将剩下的灵药归整好。

梅朵忙了这半天,头顶的发髻已经有些散乱,看向苏锦的目光也又酸又冷。但等苏锦忙好了回头叫她,她立刻变脸似的露出浓浓的笑意,跑过来拉着苏锦的手笑得很是开心:“你说我好不好?自己挑麻烦的,把好做的让给你。”

苏锦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走吧,今儿咱们可以一起去吃饭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梅朵却想起昨晚她倒掉了给苏锦留的那碗饭被杨柳瞧见了,心里便觉得肯定是杨柳跟苏锦说了什么,此刻苏锦这么说必定是故意指桑骂槐,便冷笑着边走边道:“是呢,这两年的晚饭都是我给你留的。”言外之意是让苏锦不要因为一次否定了两年。

苏锦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她,本来都能好好说话了,忽然又变成这样。所幸玄云师叔答应灵药能赊买,不然跟她借灵石,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这样一想,苏锦便不再说话了,只一言不发的跟她一起下崖回山居。梅朵却越发觉得杨柳肯定是跟苏锦说了什么,心里暗骂杨柳看起来安静内敛,其实背地里也是个是非精,更骂苏锦没良心,对她好久了就觉得理所当然。

那碗饭是她带回来的,倒不倒掉也都是她的权力,碍着谁了?

她越这么想越钻牛角尖,又听不见苏锦的一声道歉和解释,走到半路忽然怒气爆发,加快了脚步丢下苏锦一个人施展轻身术绝尘而去,只丢下苏锦一个人目瞪口呆。

因此苏锦只能独自一人下山,途中经过药园又被安小鱼拦住问跟寂同真人说了拜师的事儿没。苏锦说自己暗示了一下,寂同真人并没接过话茬,只是提点了一下,让她好好修炼好好学习炼丹,三五个月他外出回观之后再说。

安小鱼这才满足了些,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听说炼丹师都是灵石堆出来的,你不能进炼丹房就自己学着炼丹,哪有灵石供你挥霍?”

苏锦便又将在灵药部赊买灵药的事儿跟安小鱼说了一遍,还说自己已经托姚仕达帮自己买个炼丹炉,只是手里只有三十几块灵石,估计只能买个最普通的炼丹炉。

“你在长春观呆了两年,只存下三十几块灵石?!”安小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因为这两年苏锦丹药、灵石的没少接济她,要是苏锦说出两句难听的,自己真的只有接着的份儿。

但苏锦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赞同安小鱼的话:“以后我要是能炼出丹药拿出去卖,说不定能多赚些。都怪我从前不懂得灵石的好处。”(未完待续)

ps:发现修炼的过程真的和写书很像啊,要多学多想多练。可能不管那件事儿都和修炼一样,如果我们不是梅朵那样的天才,就得好好努力。加油↖(^^)↗!

第059章 宝贝玉简

这句话完全在安小鱼的意料之外,是以一时之间呆在那儿,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苏锦才好,见苏锦跟自己挥手离开才连忙故意冷笑道:“三十几块灵石,能买什么样的炼丹炉?我看你还是别丢人了!”

见苏锦诧异的回头看她,便背对着苏锦弯着腰在身上摸啊摸的摸了老半天,才摸出几只针线粗劣的布包朝苏锦一个个扔了过去:“我这儿还有三十六块灵石,你拿走一并买个好些的炼丹炉——但你必须写个欠条给我!”

那些布包不知在安小鱼身上藏了多久,个个肮脏不堪不说,还都有一股难闻的体味,是那种出汗太多又来不及洗澡的味道。但所有这些都难以让苏锦对她产生半分嫌弃,只是感动得眼睛很是酸涩。

“喂,欠条!”安小鱼生怕苏锦拿着灵石就走似的再次大叫了一声。

苏锦连忙眨了眨眼睛让自己不要流出眼泪,脸上也努力笑得夸张些喏喏答应着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粗纸,又用灵火烧焦一截树枝给安小鱼写下欠条递给她:“我保证尽快还给你。”

安小鱼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大概是想起苏锦这两年来无数次接济她都没让她还过一次。但她很快想到那都是苏锦欠自己的,她欠自己的到现在都没还清,此刻再多借她灵石傻子才不让打欠条。

她这么一想心里便舒坦多了:“你自然要尽早还给我。”边说边将苏锦给她写的欠条仔细折好了塞进衣服里。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苏锦忙将这些灵石统统给姚仕达送过去,托他跟之前放在一处,买个好点的炼丹炉回来。姚仕达自然要问灵石的来处。苏锦笑得十分开怀:“是一个……姐妹,借给我的。”

姚仕达想当然的以为是梅朵,便连忙将那些灵石捧在手心里点头对苏锦承诺道:“放心,一定给你买到物美价廉的炼丹炉,不让你们姐妹辛苦攒下的灵石白白花出去!”

苏锦施礼道谢后便径直回女院,到了女院门口被张师叔拦住说是让她补交这两年来小布的饭费:“你可别怪我,这事儿我也不能做主。是很多女院弟子都来举报说小布吃的比人都多,必须让你交足它的饭费才算公平……”

说这些话时张师叔一脸的抱歉。语气中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小布确实比女院的女弟子吃得都多,这一点苏锦无话可说,但身上的灵石确实一点都不剩了。她只能跟张师叔求情,问是不是能宽限她两日。容她跟人拆兑拆兑再来补交。

张师叔一向很好说话,今天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一个劲儿的跟苏锦道歉说必须今天就交,不然明儿就不许小布继续住在这女院里头:“除了有家族背景的炼气弟子,任谁都没有养灵宠的先例……就算有家族背景的炼气弟子养了灵宠家族也要付灵石的……对不住啊,小鱼,我也没办法……”

苏锦不好让她为难,只得思忖着要不先找庄知远借些交上——今天真是破财之日,自己从原本的小有积蓄到负债累累。想想真是无可奈何:“要交多少灵石?”

张师叔见她退让了,忙翻出记录簿翻找了一会儿,抬头对苏锦伸出一个手指头:“一百颗。”

“一百颗?!”苏锦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张师叔,一条狗的饭费哪里需要这么多?!”

张师叔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苏锦解释才显得自己占理,只能皱着眉头颇为为难的给自己推脱:“我只是个办事儿的,上面让我怎么跟你收我就怎么跟你收……”说这些时见四下无人,便连忙暗中提醒苏锦以此摆脱自己的尴尬,“你跟去找能做主的人。”

这两年以来。苏锦对长春观内的责任非配已经有所了解,知道这事儿该是典造宫的人说了算。但她同典造宫的人素无往来——这么说也不对。女院饭堂的大师傅也隶属典造宫,曾经跟她说过话。

张师叔见苏锦犹豫,便再次提醒道:“你若自己不敢,就去找庄知远——他不是说你是他的干女儿吗?哪有干女儿有事儿,当干爹的置之不理的道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苏锦从前跟张师叔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初刚去丹修宫时一天要走上好几个时辰,时常晚归,掌管女院晚间纪律的张师叔对她一直很是照顾,还送过神行符给她。但这回,不知怎么的,怎么看怎么像张师叔在弄个圈套让她和庄知远跳。

无妨,越让她找庄知远,她就越不现在找。

苏锦没去过典造宫,但事到临头绝对不会退缩。她毫不犹豫的跟张师叔道别,打听着找到了典造宫的宫门,守卫听说是女院炼气弟子,便态度傲慢的赶她:“有事儿找女院管事去说,不要大事小事都找典造宫,要都这样咱们岂不是会忙死?”

“女院管事说她不能做主,我这才来找能做主的。”不管张师叔是不是真的挖了坑让苏锦和庄知远跳,一刻不能确定她便一刻不能在外人面前卖了她,是以只说是自己要来的,不提是张师叔给她出的主意。

守门弟子这才耐着性子勉强听她说完事情的经过:“让你交一百灵石,你就交一百灵石,难道你为了这区区一百灵石就能来典造宫告状?”

“对您来说只是‘区区’一百灵石,对我来说却是一年的收入。一条狗能吃掉一名炼气弟子一年的收入?就凭这,我就该请教一下典造宫这笔账的算法。”

她同那守门弟子争执不休,宫门之内早就有人禀报了门房当值。门房当值弄清了事情经过,冷冷的嘲笑苏锦不懂事:“东坞山的食物杂质少而灵气多,价格自然会比凡间的污浊之物昂贵。你若非要问这笔账的算法,我便给你算上一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所有宗门弟子吃饭都是免费的,售价多少从来没有公布过,如今我将狗的饭费给你算了,保不准将来弟子吃食收费,也是这么个算法。”

言外之意就是,东坞山的食物没有谁给定过价,他们说多少灵石一餐就是多少灵石一餐,若勉强让他们算账,不但不会有苏锦的任何好处,还有可能被他们找借口连她吃饭也要收费,到时候比狗吃饭还贵的话,倒霉的还是苏锦。

苏锦心中委屈,却也无可奈何。说来说去,还是她位卑言轻,没有话语权,别人捏她是圆是扁她都只能受着,越反抗越倒霉。

而她根本不能离开长春观,否则炼不了锻经丹,自己就要被困在炼气五层,可不是谁都有《修炼实录》那作者似的有那样的好机缘,捉妖打怪都能的一瓶锻经丹。

她只能暂时吃了这哑巴亏,抿紧了嘴唇先去找庄知远借灵石,将来炼出丹药换了灵石再慢慢偿还就是了。

她这么想着对周遭就有些不敏感,好一会儿才发觉有人暗中跟踪自己,想来又有谁想找自己的麻烦。但她修为不够,只能装着不曾发现的样子,施展轻身术加快脚步去西岭山门送出纸鹤找庄知远。

谁知那纸鹤转了个弯儿,竟朝苏锦背后的一丛灌木飞去,明显那个跟踪苏锦的正是亲爹庄知远。

看着庄知远尴尬的从灌木丛中钻出来,苏锦的笑容里忍不住便多了几分嘲弄:“庄师叔,您这偷偷摸摸的毛病真是越来越重了。”

庄知远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好在苏锦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咕噜噜叫了起来——她早该回女院吃晚饭,但先是被张师叔挡在外面,又跟典造宫的人理论一番,现在又飞奔到这西岭山门,早饿得苏锦五脏庙都唱起了空城计。

“给。”庄知远忙扔给苏锦一瓶辟谷丹。

辟谷丹便宜的紧,一颗灵石能买几十颗,但苏锦觉得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便从来都没买过。如今庄知远给了她一瓶,索性就拣出一粒吃了,空荡荡的胃这才舒服了不少。

“您这回在后面跟踪我,可是得到了什么?”苏锦吃了那辟谷丹也要问清庄知远的用意。

庄知远先是尴尬了一阵儿,见躲不过去,索性便将她带到一个僻静之地,在周围设了阵法免得被人偷听了去,便开门见山跟苏锦摊牌:“爹从前不愿让你站队,是怕影响你修炼。但上次为了救你,已经不得不将你拉到爹爹这一队……你可明白?”

“明白。”苏锦点头。

“今次也是寮照宫和典造宫故意挑你的错处,想找找你的晦气让你的日子过得不舒服。你人微言轻,修为又不高,必须有余首座这一派的人保护才能平安修炼……这个你明白吗?”

苏锦再点头。

“那么……”庄知远说出这话来对他来说似乎有些艰难,但事已至此,实在是非说不可,“你娘是不是曾经给过你一块玉简?那玉简是个宝贝,只要你肯交给爹爹,让爹将它交给余首座,余首座肯定即可便安排你成为正式的丹修宫弟子,进炼丹房学习炼丹!”

原来,又是一场交易。

偏生苏锦手里,连这玉简的样子都不曾见过。(未完待续)

第060章 父女对阵

苏锦不直接回答庄知远的问题:“余首座之前说,我筑基之后才能成为丹修宫的正式弟子,怎么为了一块玉简就能破例?那玉简到底有多厉害?”

“你还没看过?”庄知远以为苏锦昨夜在渡船中拿走了玉简,回去定然会仔细看看的,“你同你娘拿到那玉简那么久,竟然都没看过?”

“我不知道娘是不是看过,左右我是没看过,”苏锦信口胡说道,“之前倒是见过,可我没有修为,以为就是一块漂亮的玉牌,没想到里面还有字。”

这一点庄知远倒是相信。当初他受伤躲在渡船当中,为了跟苏锦交易送了她一枚存有混元灵根初期功法的玉简,当时苏锦看着那玉简的表情很是新奇,显见着并没想到那么小的一块玉里居然存有功法。

这样一来,庄知远越发相信昨夜苏锦真的见过那玉简,忙上前一步伸手跟苏锦讨要:“那玉简也是一本功法,筑基中期之后的修士才能依照修炼,是高阶修士争相抢夺的至宝。你快快给我,不然你修为太低,保护不了那玉简,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苏锦却故意后退了一步:“既然那玉简如此厉害,只安排我进丹修宫是不行的。”

“你要怎样?”庄知远没想到苏锦也学会了谈条件,边问边上下打量了苏锦一遭,心里盘算着这玉简是在苏锦身上,还是在山居女院。

苏锦早在佯装去渡船中取走玉简时便盼着庄知远问自己这一句。谁知竟然来得这么快:“我想求余首座查出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娘,将那人杀了给我娘报仇,我便交出玉简。”

“谁说你娘死了?!”庄知远又拿出之前那一套糊弄苏锦。“我早跟你说了,不要听风就是雨!你娘只是失踪,一朝没看见尸体我就不信她死了!”

苏锦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说道:“您说得对,那就求余首座将我娘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庄知远自从知道苏锦是他的女儿,对苏锦的态度一直亲厚。直到最近先是被苏锦不明不白将渡船要走,随后不听自己的话谈起了交换玉简的条件。恼得身形一转来到苏锦面前,提住苏锦的领口大怒道,“你是我女儿,又是我带你来长春观的!哪有女儿跟亲爹谈条件的道理?!”

他原本就生得高大。提着苏锦衣领时苏锦不得不攀住他手腕、翘起脚尖,但苏锦脸上却毫无惧色:“我第一次跟您在渡船中相见,您就说过我不泄露您的行踪,您就帮我找回我娘。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半的功夫,安小鱼都找到了,您怎么就忘了之前给我的承诺了呢?”

“你娘在寮照宫的人手里,我同寮照宫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能救你娘出来?!”

“那就等我瞧见我娘了,再把玉简给您。”

庄知远简直要被苏锦气疯了。提着苏锦衣领的右手也加大了力道:“别忘了你只有炼气五层的修为!余首座用丹修宫正式弟子的条件跟你交换,看的都是我的面子!!否则若是强要那枚玉简,你以为你能抵挡得住?只怕连命都得因此丢了!”

苏锦早想到他兴许会这么说。是以回答得毫不犹豫:“玉简不在我手里,也不在山居女院。我藏在了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若我死了,那玉简就没了。”

庄知远手上一松,被他提在半空的苏锦忙趁势从他手中脱出,蹬蹬蹬倒退了几步。并最终被阵法挡住,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妥协之色。

这执拗的样子像极了当初苏锦的娘苏婉柔。凡事都是吃软不吃硬;而当年的庄知远年轻气盛,自然不会舍下脸来软言软语跟苏婉柔哀求,才种下了今日的恶果。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庄知远若若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那也枉他修炼一场了。

他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软、软、软,跟苏锦说话的态度也比方才好了很多:“傻丫头,你今儿才从灵药部赊了灵药回来,还托人在山下买了炼丹炉,因此欠了灵药部和安小鱼不少灵石……难道不是为了长远的修炼,舍得为了这玉简鱼死网破?”

“您都知道?”苏锦惊得瞪大了眼睛,随后忽然意识到什么,盯紧了庄知远追问道,“那典造宫让张师叔跟我要一百灵石,也是您的主意?”

庄知远立刻目光闪烁的否定:“谁说是我的主意?这你可真冤枉我了!都怪你神神秘秘的跟我来要渡船,还不肯跟我坦白实情,我怕你又像上次一样被寮照宫捉走了,才一直暗中跟着你……我并不知道典造宫跟你要灵石的事儿!”

他说得信誓旦旦,只是眼神闪烁,演技差到这种程度还要出来混也是醉了。

但他既然已经否定,苏锦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只是坚持着跟庄知远欲擒故纵:“我自然是想好好修炼,今日来也是想跟您借灵石交给典造宫。我娘的事儿您若真的为难,玉简交换什么的也就算了。您借我一百颗灵石,以后我慢慢还给您。”

庄知远默默打量了苏锦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忽然问道:“你说玉简不在你身上,也不在山居女院,难道你让那个叫云素衣的姑娘带走了?”说完又察觉不对,“你跟我要渡船时,云素衣已经走了。难道是安小鱼?”

苏锦怕她去找安小鱼的麻烦,忙故意云山雾罩:“您怎么不猜寂同真人呢?”

庄知远懵然一惊:“寂同真人?”

苏锦见他竟似真的信了,这才笑着摇头道:“我是说,你猜安小鱼倒不如猜寂同真人——安小鱼自保都难,交给她保管跟扔在大街上只怕也没什么区别。”

庄知远面上的神色更是将信将疑,不知苏锦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直到听苏锦又跟他借灵石,才黯然摆手道:“这事儿我帮你解决,以后小布的饭费我也帮你出了就是了。”说完见苏锦目不转睛的看他,忙挺直腰板皱眉道,“你是个女孩子,不要凡事都这样疑神疑鬼,一点天真可爱的样子都没了——你瞧人家梅朵!”

苏锦暗中苦笑,心道谁不想天真可爱,谁说一句什么她都相信?但她刚刚穿越到这修真界娘就没了,替代安小鱼去了济世堂还差点被人当炉鼎卖上青云观,亲生父亲隐瞒自己亲娘的死讯……

庄知远见她一声不吭的样子心里越发的生气,挥手撤了阵法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地回了东岭,只留下一个人默默不语的苏锦。

苏锦独自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提着精神起身往山居女院那边走。刚刚被庄知远那句话刺中,她便一直默默想着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发现自己不但不天真不可爱,还真的什么都不如梅朵。

梅朵这几年来所要的是修炼和人脉,如今修炼顺利,人脉丰广。自己呢?娘为保护她而被寮照宫的人捉走,现在十有*已经命丧黄泉,她却仍旧没有本事手刃仇人,甚至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从济世堂到长春观,只跟梅朵一人交好,还不能跟她交付心事,因为实在难以预料跟她说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忽然觉得自己非常的失败。

孤独又失败。

——*——*——

姚仕达看起来是个没有原则的好好先生,做起事来却非常靠谱,没两日就将炼丹炉帮苏锦买了回来,看样子品相还算不错,比易购市场同等价格的好了不少。

拿到炼丹炉了苏锦的精气神才好些,每日上午炼丹,下午去丹修宫当差,晚上修炼,日子排得满满当当一点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但苏锦并不觉得辛苦,反倒有些喜欢,她发觉日子被填满了才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悲春伤秋从来都是女子修炼升仙的大忌讳。

是呢,若想伤悲,有太多事儿可以让她伤悲。现在梅朵对她的态度简直比对待陌生人还要冷漠,她和整个世界交好,嬉笑成一团,唯独看见她冷着脸故意置之不理,以至于有些跟梅朵关系好的女弟子也不敢再搭理苏锦。

蓟芝兰也不喜欢梅朵,有时候会偷偷跑来跟苏锦八卦,说梅朵在外面四处散播关于苏锦的坏话,说她是个白眼狼,嫉妒庄知远收梅朵为徒却没收她,还故意跟人说庄知远收了她做干女儿。“哼哼,是有多想赢才想出这种谎话?现如今连师父都不想见她,能躲苏锦多远就躲多远!”

梅朵对蓟芝兰的“告密”充耳不闻,只应付着笑笑便继续修炼、炼丹,惹得蓟芝兰也恨她入骨,四处去说她高傲冷漠不懂好坏,甚至渐渐因此和梅朵达成同盟,恢复了邦交,两人时常一起钻进杨柳的房间嘻嘻哈哈狂笑不止,也不知除了苏锦又有谁成了她们联络“友谊”的谈资。

苏锦初时确然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就说服自己不要介怀。她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炼出一炉品相不错的锻经丹,连庄知远见了都有了夸赞之意。随后她又乘胜追击炼出两炉养元丹送给安小鱼,叮嘱她不管将来有什么打算现在都先好好修炼。(未完待续)

第061章 再次突破

安小鱼不给苏锦好脸色,让她修炼倒是都还听,勤奋炼着丹药喂着,修为竟也突破了炼气三层。炼气三层是炼气弟子的第一个坎儿,只要能达到炼气五层就近在眼前了。

苏锦心里自然替她高兴,早早的提醒她到了炼气五层一定要说,她提前炼好了锻经丹备着,毕竟安小鱼的资质非常不好,也是一块田养四五根树苗的主。

苏锦炼出丹药的消息很快就被蓟芝兰和梅朵她们知晓,随后整个女院的人也都知道了,前来跟苏锦交好的女弟子络绎不绝,十有*都是讨要丹药。

这些女弟子在梅朵跟苏锦闹别扭时不是站在梅朵那一边对苏锦不理不睬,就是仍旧维持面子上的和谐见面只匆忙的点一点头,连个招呼都不会多打。所以苏锦也不跟她们客气,笑盈盈的公布自己所炼丹药的价格,倒是比外面卖的便宜了一半不止。

有些女弟子看不惯,说同门姐妹这么久都不肯白送,果真是梅朵说过的白眼狼,所以宁可高价去易购市场或者托姚仕达买山下散修炼制的丹药都不买苏锦的;但大多数还是能够想开,说反正苏锦的丹药便宜,品相也比山下散修炼制的好——毕竟苏锦的灵药自丹修宫灵药部,散修的灵药根本没得比。

再后来,大家听闻苏锦卖灵药所赚的灵石要用来还账,便都渐渐接受了想要苏锦所炼的丹药必须拿灵石来买这个事实。以至于根本不用烦劳姚仕达卖到山下,女院这边就已经供不应求了。

因此,短短三个月的功夫。苏锦不但还清了灵药部那边的赊欠,连安小鱼借给她买炼丹炉的三十六块也都还上了,只要再还清庄知远替小布交的饭费,她便可以摆脱负债状态了。

另有一件高兴的事儿,便是她自己炼制的锻经丹虽然跟门派中易购市场的品相差得远,却因材料好、方法得当起到了作用,三个月之内不但突破了炼气五层。再修炼时也能察觉到灵气贮存极快,想是再次进阶也指日可待。

这事儿很快又传到了丹修宫。玄云师叔一见她便将她带至书房笑着报喜:“听闻你丹药炼的不错,上面传下话来说给你的灵药价格再降低两成——这事儿别人都不知道,你也切莫张扬,省得他们又要说你的药便宜了丹药却不讲价。”

上面?

三个月了。难不成是寂同真人回来了?

苏锦不知道玄云所说的“上面”是不是周寂同,但不管是谁,能给降价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儿,连忙施礼道谢道:“肯定是玄云师叔您给张罗过,小鱼实在感激不尽!只是我的丹药哪敢说不错,都是普通的炼气弟子在买,灵石充裕的高阶师兄师姐或者筑基师叔,都还是要买咱们丹修宫炼出来的丹药呢。”

“你呀!”玄云最喜欢她的谦虚周到不居功,笑着玩笑了两句便安排她的差事。“颜开闭关这半年,我除了掌管灵药部一直代管他灵药一组的杂事儿,成日里忙得脚后跟朝前。你来这边当值也有两年了。不如帮我分担一下,暂领颜开之职……”

“小鱼不敢……”苏锦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拒绝道,“我连丹修宫正式弟子都不是……”

不是正式弟子是一种说法,换一种说法时修为不够。她如今也只炼气六层的修为,若不是余首座破例连进丹修宫的机会都没有。何德何能可以统领灵药一组,掌管执事弟子之职?

玄云却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只不过帮我做些杂事。跟修为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所有灵药一组的弟子只有你将来必定是要进炼丹房的,正好可以补颜开之缺。若换了别人,执事弟子的差事做得好好的颜开出关了,怎好一下子就撤了?就算撤得,他心里也必定不会舒服。所以只有你最合适。”

苏锦还是觉得好事儿来得太突然,坚持着不肯应承。

她当然也想跟颜开一样掌管一方,但她实在清楚自己目前最需要做的是炼丹和提升修为,暂代颜开的位置必然会浪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执事弟子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甚至将来有一天做到玄云的位置也不是不敢想,但那必须得是将来,不是现在。

谁知她越是推辞玄云越是喜欢她,索性故意皱眉露出严厉之色,命令苏锦必须遵守,随后不等苏锦回应便将颜开的书房玉牌交给她,说今日没正事儿可安排她做,只要好好看看之前的执事记录,将正在进行的延续下去就成了,有新的任务玄云会过去找她。

苏锦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将玉牌接过来去颜开书房开门,刚将玉牌落入门口凹陷处就听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安小鱼,你这是干什么?!”

林师兄的声音。

苏锦刚来灵药部颜开就一直安排林师兄带着苏锦,后来颜开一直念叨筑基之后要收苏锦做首席大弟子,林师兄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之前将小布送去寮照宫说苏锦私通别派的就是他。

“这是颜师兄的书房,你竟敢私闯不成?”林师兄还在那边啰嗦。

这时候的苏锦正好听到玉牌落入凹陷处的“咔哒”声,颜开书房的大门也随之轻轻开了条缝隙。苏锦这才回头笑看林平之,故意晃了晃手中的玉牌笑问他道:“私闯?林师兄,若不是有这玉牌,我哪有本事私闯啊?”

之前林平之喊苏锦的声音极大,已经招来了不少目光,苏锦再这样回头跟林平之对话,便有不少良药部的同门竖起耳朵来听八卦,其中不乏灵药二组过来办事儿的弟子,梅朵便是其中之一。

林平之瞧见那玉牌,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鲁莽了,但鲁莽有鲁莽的好处,顺便问清楚让所有人都知道给苏锦拉拉仇恨也是好的:“这这这……这是玄云师叔给你的?”

苏锦将玉牌一收:“那是自然。”

“哇,你好厉害!”林平之瞬间该换嘴脸,用尽了力气大声嚷嚷道,“若没看错,你只是炼气六层的修为吧?来灵药部也只有两年!玄云师叔竟让让你取代颜师兄,那肯定是十分的看重你啊!!!”

周围立刻此起彼伏的响起嗡嗡声,所有人都在议论凭什么不是丹修宫正式弟子的苏锦竟然能够取代颜开的位置,哪怕是平日里跟她关系不错的,也躲在暗处不服不忿,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倒是小卓师兄看不过挺身而出,却也不敢跟林平之说话说得太大声:“小鱼她……她会炼丹呢!又勤奋懂药……”

林平之立刻指桑骂槐的讽刺道:“这么棒?!还会炼丹?!哦哦哦,是不是给低阶弟子吃的那些糖豆?我是听人议论呢,说安小鱼炼制的丹药销路好也是正常的,低阶弟子没见过世面啊!便宜就行,左右都是丹药!就如同那些没有银子还想穿漂亮衣服的凡人,只能低价买些仿货,还穿得得意洋洋一模一样!”

苏锦虽然之前一直跟玄云师叔推辞,即便方才接了那玉牌也只想走一步说一步就罢了。如今被林平之推到浪尖风口,索性也不退缩了,只笑着摊摊手:“总比光着强。”

她边说边挥手让大家散了,便转身进了书房,关好房门。

除了方才那句玩笑话,苏锦从始至终一句回应和解释都没有,左右谁不服谁找玄云师叔去。要她诚惶诚恐的跟林平之和众人解释说她原本也害怕自己做不成?只怕今后更难以管束大家。索性沉默是金,什么都由着你们去猜好了。

书房的门一关,外面先是鸦雀无声,随后大家的议论声比方才更大了,人人都在猜测到底为什么玄云师叔会把这样重要的位置让安小鱼来做。梅朵难得没有参与这场八卦,只默默的听大家谈论了一会儿,便低头退出人群之外。

关上门的苏锦也没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轻松,她一动不动的靠在门上好一会儿才走到书桌之前,从书架上抽出《执事记录》细细瞧了一回,果然目前要做的只是些闲七杂八,难怪玄云师叔放心这这重担交给她——她在灵药部做了两年多,只要没有什么突发状况,什么事儿该怎么做向来都有它的规律,清晰明了。

如此在书房中躲了半日,眼看着酉时已到,苏锦便想起身回山居女院。谁知刚站起身门外便有人轻叩门扉,随之门外响起一位灵药一组的师兄的声音:“安……执事,您忙完了没?玄云师叔让我带您去白术亭住宿。”

苏锦一愣,忙上前将门打开问那师兄:“玄云师叔是想让我留宿丹修宫吗?”

“是的,执事弟子都是留宿丹修宫的。”

苏锦心里惦记着山居女院的丹药,忙对那师兄摇头道:“我之前没有准备,好多重要的东西还在山居。我今日先回去,明儿再搬过来不迟。”

那师兄一脸的为难:“可是玄云师叔说得明明白白,执事弟子必须留宿丹修宫……”

苏锦笑道:“我去找玄云师叔。”说完便伸手一让,打算让那师兄挪开书房大门的位置,她好出去找玄云。

谁知那师兄竟毫不犹豫的一档:“玄云师叔有事下山了,根本不在长春观内,临走交待让您搬进丹修宫白术亭——不得有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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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命悬一线

苏锦被要求今晚必须住在丹修宫,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修为不够,想抵抗也无能为力。

她只能装出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答应着朝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边说边急急往库房那边走,那师兄犹豫了一下,却也只能在后面跟着她。

苏锦进仓库后跟拿起门口的记录册子边核对边往里走,核对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这就对了。”她此刻正站在雪灵草的条架旁边,边说边抓了一把放在鼻翼下闻了一闻,随后满意的将那雪灵草放进怀里。

那师兄并没主意到苏锦这动作,只见苏锦忙完了便仍旧领着她朝白术亭那边走,边走边跟苏锦介绍白术亭的情况。

白术亭的住宿条件比山居女院好得多,不但每个弟子独门独院的住着,还有打杂弟子伺候,是以不用苏锦自己忙碌,饭菜便送到桌边。

苏锦借故不吃,打杂弟子也没说话,只面无表情的将饭菜端了出去。苏锦这才吞了粒辟谷丹,去外面水井处自己打了水上来,以灵火烧热了泡雪灵草喝。

雪灵草是定灵丹的一味主药,服用定灵丹的修士可在短时间内掩藏灵气。苏锦的修为只有炼气六层,想在丹修宫这处处都是高阶弟子的地方掩藏灵气绝无可能,只能通过药物来达到。

可惜时间匆忙。苏锦又毫无准备,只能暂时用雪灵草泡水喝,喝过几道之后再将泡软的雪灵草做成脐帖贴在神厥穴上。免得药力不够太早失效。

做好这些之后白术亭外值更弟子已经敲响三更,若是有人想做什么时辰只怕也差不多了。苏锦连忙栖身钻到床下,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到来的危险。

等了好一会儿四外都安静如初,这让苏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但这不是自己的地界,又发生得如此突然,苏锦还是决定在床下将就一下,左右修炼之人不畏地面冰凉。睡一睡补补觉也是好的。

她正想换个舒服的姿势,眨眼间看见两双芒鞋出现在屋子当中。随后便是陌生的人声:“咦?人呢?”

另一个道:“我就说屋里没人,你非不信!”

“去茅厕了?”

“问什么问,出去探探好了!”

两双芒鞋调整方向疾步奔出门去,苏锦展开神识辨别他们的方向。抓紧时间从床底爬出来钻出窗子朝同他们相反的方向疾逃而去。

雪灵草并没炼制能丹药,效力有限,必须在被他们追上之前尽快逃出丹修宫!

她对丹修宫前院的结构熟悉无比,早就想好了退路,是以心里虽然害怕,却并不慌乱。谁知眼瞅着就要跑到灵药部了,暗夜之中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头皮毛油黑、身材高大的灵兽狼狗,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苏锦便扑了过来!

苏锦也养了小布五年,可呆蠢小布跟眼前这只狼狗根本不像是一个类别的动物。这狼狗至少已有四阶。相当于筑基后期的修士,身量高大健壮得犹如狼王,若能站立起来只怕比苏锦还要高上一头!

只有炼气六层的苏锦哪里是这头凶兽的对手?她连忙从怀里摸出几粒饲灵丸朝那狼狗身后丢了过去!

饲灵丸是苏锦给小布炼的。那丹方原不稀奇,只是可以催进灵兽的升阶。但小布是吃货,小时候给一根木头都能嚼巴咯,后来追求口感和色香味,中药味道的饲灵丹自然不能够吸引它。苏锦只能改换配方,怀里这一瓶已经炼制得十分美味。

黑狼狗被那味道吸引。直冲冲便朝那饲灵丹扑过去,苏锦连忙趁机翻身跃墙逃走。还没来得及辨别一下这是哪里,就觉头顶腥风大起,原来是狼狗发觉中招,已经追过来了!

这使得惊魂初定的苏锦来不及辨别方向,急匆匆瞧那边容易躲藏就往那边跑。好在此刻是半夜,四下里一片漆黑,苏锦又喝了雪灵草,是以躲进房屋暗廊大狼狗并不能马上发现,否则以她的修为,只怕很快便要被大狼狗撕了!

即便如此,苏锦的修为跟大狼狗这四阶灵兽还是相差太多,就算她以人类的智商东躲西躲,还是一直被大狼狗追着跑。苏锦这才后悔没有炼制一些毒药防身,之前总是觉得毒药害人,却忘了这种要命的时候也可以救人!

这想法只是一闪念,就已经影响了她疾奔的速度,肩头一沉就被大狼狗扑倒在地,又腥又臭的口水滴答在苏锦脸上,锋利的牙齿和绿幽幽的狗眼越来越近……

我命休矣!

苏锦心中暗叹一声,正咬紧牙关闭上双眼准备赴死,就觉肩头一松,腥臭之气也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苏锦吓了一跳,连忙睁开双眼,只见大狼狗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微张着血盆大口瑟瑟发抖的一步一步后退,一副看见鬼眼瞅着就要被吓死的样子。

她连忙打了个滚翻到长廊底下,这才瞧见一只斑斓猛虎出现在大狼狗的对面。那猛虎虽然只是头畜生,黑夜之中一双眼睛却精光摄人,不怒自威,连之前见了大狼狗只是害怕的苏锦都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此刻那斑斓猛虎的眼中似乎没有苏锦,只有那头大狼狗。这也没什么奇怪,苏锦喝了雪灵草,又做了脐贴贴在神阙穴上,修为被掩藏得和凡人无异;大狼狗却是一头四阶凶兽,哪怕对斑斓猛虎无法构成威胁,做为食物也比苏锦更加诱人。

苏锦连忙趁机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渐渐发觉此处原来是丹修宫前院饲养妖兽的地方。灵药二组的动物类灵药都来自于妖兽,有些是外面杀死的,有些却是自小捕了回来灵药喂大的。

瞧这斑斓猛虎虽然精光摄人,看着大狼狗时却没有野生猛虎的凶恶,想必也是灵药部自小饲喂长大的。此刻它和大狼狗对阵,想是暂时不会注意到自己,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苏锦拿定了主意,便想轻轻挪动逃出这虎穴,谁知只刚微微一动,斑斓猛虎的目光便钢刀般朝苏锦这边射了过来!

这一眼威压十足,压迫得苏锦再也动弹不得,也不知这斑斓虎到底是用什么丹药养大的,竟然这般厉害!

“咻——”

她这边调动灵气对抗斑斓虎的威压,那边大狼狗已经趁机飞身朝斑斓虎扑了过去。大狼狗是四阶灵兽,疾扑之下灵气如洪水倾泻,斑斓虎这才放弃苏锦,“啊呜——”高叫一声跟大狼狗站在一处!

苏锦不敢观战,起身就想快快逃离这是非之地,谁知刚翻身上墙就瞧见四面八方火光点点,不少身穿长春观道袍的修士高举火把朝这边跑过来,边跑边高声叫喊:“安小鱼在这儿!别让她跑了!”

来捉自己的?

为什么要捉自己,还这么多人?

电光火石之间,苏锦不知道自己应该迎上去求救还是暂时躲避起来,只下意识连忙从高墙上滑下来,还没回头就听大狼狗凄惨无比的“嗷——”了一嗓子,回头一看竟是斑斓虎两只前爪踏在大狼狗身上,尖利的虎牙紧紧咬住大狼狗的脖子,大狼狗则后爪微微弹动,显见着已经只有入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墙外长春观道士高喊“别让安小鱼跑了”,墙内看不出等阶的妖兽猛虎正在试图咬断四阶灵兽的脖子,苏锦只能在瞬息之间做出决定,调动灵气晃动身形暂时躲进斑斓虎身后的虎洞里!

虎洞内腥臭无比,四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苏锦不敢祭出火球,只能以灵气探路,躲在虎洞最深处凹陷处,蕴灵气于掌屏住呼吸倾听外面的动静。

洞外大门洞开,却只有两名长春观弟子举着火把进来,见斑斓虎正在死命咬住大狼狗的脖子,俱是大惊失色,忙叫着“三虎”将大狼狗从斑斓虎口中解救出来,可惜失血过多,大狼狗早已气绝身亡。

“三虎!你怎么把浅墨给咬死了?!它是咱丹修宫的守卫你知不知道?!”其中一人大声训斥斑斓虎。

斑斓虎自知理亏,装作跟这事儿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将头扭到一边,这才发现方才长廊下那女子没了,忙转动硕大的虎头四处寻找。

“景书!”外头有人等不及,大声询问,“安小鱼在不在里面?”

那个被叫做景书的正是方才训斥斑斓虎那个,刚死了灵宠很是不高兴,说话都有些气不顺:“不是安小鱼!是浅墨!是三虎把浅墨给咬死了!”

外头的人仍不死心:“你仔细找找,我好像瞧见安小鱼在前头,那大狼狗在后头,都冲进这虎穴了!你再仔细找找!”

“景书,找找就找找。”跟景书一起进来的那个就冷静得多,展开灵识四处搜寻,发现整个虎穴除了他和景书师兄弟两个、斑斓虎三虎,整个虎穴再没一点灵气的波动。

“安小鱼没在里头!”景书自然也发现了,气呼呼用力给了斑斓虎一脚,让随他进来的师弟扛起大狼狗的尸首就往外走。斑斓虎只敢张开嘴轻声“啊呜”对着他们示威,却并不敢真的上前咬他报仇。

外头那人仍不死心:“你们再好好找找,庄知远只今夜不在,明儿一早就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063章 苏锦杀虎

看来,是要趁着庄知远不在,将她捉了逼问玉简的下落!

苏锦暗暗责怪自己当初考虑不周,为了快点给娘报仇孤注一掷,如今终于尝到恶果,看以后做事还敢不敢这样鲁莽——以后,她还有以后吗?

她尽量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听着众同门嘈杂离开,洞外渐渐安静,斑斓虎缓缓朝洞口这边走过来……

这斑斓虎的等阶远远高于那只大狼狗,方才在洞外只瞥了自己一眼,那威压就难以抵挡,此刻只剩一人一虎,岂不是它随便发发威自己就得命丧黄泉?

屋漏偏逢连夜雨,苏锦正不知如何对付这斑斓虎,就觉神厥穴上贴的那雪灵草的药力一点点消失,被雪灵草暂时压制下来的灵气波动“嘭”的一下子四散开去。

正缓缓走进洞口的斑斓虎脚下微微一停,立刻朝着苏锦藏身的方向疾扑过来!

苏锦心中一急,忙再次从怀中摸出几粒饲灵丹朝斑斓虎冲过来的方向丢了过去。

斑斓虎果然暂时放弃苏锦,欢快的一跃一扑喜滋滋去吃那饲灵丹,显见着是平日里吃惯了的。苏锦这才得意趁机在掌心祭出一个火球来,那火光登时将整个石洞照得亮亮的,正在舔食饲灵丹的斑斓虎微微被这火光一下,立刻微微朝后退了两步,待看清苏锦的衣着和模样,便毫不介意的继续低头去找那饲灵丹。

还好是丹修宫从小喂大的。没有那么多的野性。但瞧它方才一口咬断大狼狗脖子的样子,也绝不是吃斋念佛的好良民。

“三虎,”苏锦记得方才那景书是这么呵斥这斑斓虎的。便也柔声细语的叫它的名字,“你让我出去,我把饲灵丹都给你。”边说边将怀里那饲灵丹一粒一粒朝洞口里面扔,她自己则趁着斑斓虎往里走的当口贴紧了墙壁往洞口那边挪。

但那饲灵丹毕竟有限,斑斓虎身材高大,洞穴也极宽敞。苏锦刚走了一半饲灵丹便只剩下三五粒,再扔下去斑斓虎吃完了饲灵丹。自己肯定就是死路一条了。

她越发的憎恨自己没有炼制些毒药,身上也没有任何匕首之类的防身利器。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人工喂养的妖兽已经被人类驯服。方才那景书不就随意训斥它它都一点脾气都没有吗?说不定自己穿着跟景书一样的衣服,能够蒙混过关。

想到这儿,她便将剩下的三五枚饲灵丹收进怀里,掌心中举着火球边往后退边柔声跟斑斓虎说话:“夜了。三虎你快睡吧,我也走了。”

斑斓虎看见她往怀里放饲灵丹的动作就有些着急,一边稳健的朝苏锦这边走一边从鼻孔中呼呼的发出警告的气息。苏锦忙将怀里的饲灵丹都逃出来给它丢过去:“没了,真的没了!”并趁着斑斓虎低头吃饲灵丹的当口稳而快的朝洞外退去。

她听说过见着了凶兽不能奔跑,人类没有凶兽跑得快,她炼气六层的修为也没有这斑斓虎的修为高,一跑之下刺激了斑斓虎的神经,说不定一下子将自己扑倒便能给她活活咬死!但急急后退也不行,刚退到洞口就被那斑斓虎发现。抬起头两道精光射过来,那灵气波动的威压就差一点没让苏锦吐血!

“三虎……”苏锦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将眼前这猛虎想象成自己养了五年的小布,“睡吧,乖~~”

斑斓虎听她柔声叫着自己的名字,目光中的威压才渐渐撤去,却不肯放苏锦离开,一步步走到苏锦近前用那硕大无比的大鼻子拱苏锦的胸口——方才苏锦的饲灵丹就是从此处拿出来的。想必这妖兽还没吃够呢!

苏锦忍耐着恐惧边躲边往后退,斑斓虎却已经发现她怀中的乾坤袋和灵兽袋。张着腥臭的大嘴就想把那两样东西叼出来。

她修为低于斑斓虎,尽管乾坤袋用神识封印过夜挡不住斑斓虎的大口,且乾坤袋中没有什么十分可惜的东西,被斑斓虎吃了嚼了都无所谓;灵兽袋却不行,里头装着她养了五年的小布,她可不愿意小布像方才那大狼狗似的被斑斓虎咬死。

但硬的不行,苏锦只能主动将乾坤袋掏出来远远的扔出去,趁着斑斓虎过去打开的当口打开灵兽袋放出小布,让小布快走,并低声嘱咐:“去女院找张师叔!”

她已经知道张师叔跟庄知远是一派的,三个月前张师叔也正是因为庄知远才要苏锦交小布那一百灵石的伙食费。

小布虽然是条大狗,但跟大狼狗甚至是斑斓虎比起来,个头小得如同超大型犬那不勒斯獒之于小小泰迪,修为也差着十万八千里。是以它从那灵兽袋中出来,瞧见斑斓虎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却无论苏锦怎么推它都一动不动的不肯离开。

“小布!”苏锦恼得低声呵斥,“快走!你留下来有什么用?只是被它啃了!快去女院找张师叔,我有法子跟这大个子周旋到你们来救我!快去!”

她这边急躁躁推着小布,那边斑斓虎已经嚼碎了乾坤袋回头,苏锦忙举高了火球,并将小布挡在身后。

对斑斓虎来说,苏锦和小布一人一狗的修为加在一起都微不足道,是以它最初好像并没发现洞里多了一条土狗,只是仍旧过来再拱苏锦的衣服,想尝尝方才那只灵兽袋的味道。苏锦只能一边用脚不动声色的推小布,一边将空空如也的灵兽袋老老实实递到斑斓虎的面前。

那斑斓虎也不知是不是开了灵智,总之一看灵兽袋是空的便恼了,转动着硕大无比的脑袋四下寻找,转瞬便瞧见的苏锦脚下的小布,“啊呜”一声便躬身去咬!

苏锦哪里能让小布吃亏,忙一把将手中的火球塞进斑斓虎的大嘴里,并趁机抱起小布跃进虎洞深处,还没落地就听背后一声闷响,原是那火球在斑斓虎口中爆炸,虎口之中瞬间鲜血直流!

那虎疼得想要嚎叫,却张一张口便低声呜咽起来,随即双眸之中精光大绽,施放出来的威压将抱着小布的苏锦撞得叽里咕噜摔倒在地,肋骨像是要断了一样压迫五脏六腑,以至于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小布急得呜咽个不停,挣扎着从苏锦怀里挣脱出来舔她脸上的血迹,苏锦忙一把将它拉至身后,吐了一口鲜血冲斑斓虎笑道:“三虎,你爱吃饲灵丹?我再炼给你吃好不好?”边说边从袖袋中掏出一瓶原打算今天送给安小鱼的养元丹,朝斑斓虎晃了晃。

因疼痛而暴躁的斑斓虎张口便想咬苏锦拿着药瓶的右手,苏锦左手却已经迅速祭出另一枚巨大的火球,跟方才一样朝斑斓虎张开的大口一拍!

火球再次冲进虎口,到了嗓子眼的位置再次砰然爆炸,滚烫的虎血雨水一样喷溅在苏锦和小布的身上!

斑斓虎疼得几乎疯了,张开真正的血盆大口张口便朝苏锦扑来,苏锦也是豁出去了,调动灵气护住身体缩紧了身子朝那虎口中飞身一跃,直通通钻进斑斓虎的肚子里!

若是平常健康的斑斓虎,苏锦这样跃入虎口无异于送死,但这头傻虎被苏锦两个灵火球炸烂了嗓子眼、炸光了牙齿,杀伤力最强的地方则成了它铁饼一样的大爪子和铁索一样的尾巴!只有从炸烂的嗓子眼钻进斑斓虎的肚子,才有以弱胜强的希望!

斑斓虎的胸腹之中血腥无比,但苏锦已经顾不得了,她拿出当初跟小布火球击打木凳练功的本事,连珠炮似的一个个灵气球祭出来一个个的往斑斓虎心肝脾胃肾里塞!管它周围都有什么,总之塞进去一个是一个!

她身在虎躯之中,灵气球爆炸时如同山崩地裂,若不是灵气护体,只怕早就被殃及炸死。但她根本不管后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炸!炸!炸!

这样疯狂的状态并没有多久,但对苏锦来说已经恍若隔世。当她的身体在烂成渣渣的虎躯中暴露出来,看着满头鲜血、咬住斑斓虎脖颈的小布,眼泪差一点没滚落出来。

斑斓虎现在已经成了斑烂虎,一地的虎肉虎骨虎血虎肚肠,整个虎洞已经如同被鲜血洗过的一样。苏锦不敢停留,忙吩咐小布暂时守在一边,自己施展法术将被炸烂的斑斓虎碎片尽数收进乾坤袋中,再施咒将自己和小布打量干净,正想招呼小布入灵兽袋,刚刚清醒过来的小布便疾冲过来飞扑到苏锦怀里,孩子一样的撒娇呜咽。

苏锦的眼泪终于涌了满脸,蹲下身子抱住小布无声大哭了一会儿,才轻揉小布的脖颈柔声安慰道:“没事儿了,乖小布……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爹回来……再图后计。”

小布虽然尚未开启灵智,却跟苏锦朝夕相处了五年,跟它说话都能明白个大概,是以用头蹭了蹭苏锦的肩头,便立刻老老实实的钻进了灵兽袋。

苏锦仍旧将灵兽袋和乾坤袋收入怀中,小心出洞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便专找平日里无人走动的小路偷偷往丹修宫外头逃。

不知为什么,从前苏锦调动灵气疾奔,身体并不会感觉有任何不妥,今次杀过斑斓虎,竟然觉得越是调动灵气丹田之中越是灼热无比,像是也有一枚灵火球在丹田之中炸开,流星火焰瞬间流窜进奇经八脉。(未完待续)

ps:打斗情节真是阿呔的弱中之弱,必须多多练习才行啊~~~

第064章 两不相欠

流窜进苏锦经脉的流星火焰霸道非常,每一道都像是要将身体冲破一样。苏锦从来不曾遭遇过这些,忙找个僻静地方躲避起来,将手指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忍痛观察。

渐渐的,她察觉到在经脉中流窜的并不是流星火焰,而是炙热无比的灵气气流,再回忆一下前因后果,说不定跟那只斑斓猛虎有关。

那斑斓虎是丹修宫用各种丹药喂养而成的高阶妖兽,虎肉虎骨等本来就是要入药的,而她方才深入虎腹爆杀妖虎,虎肉虎血将她从头到脚的完全包裹,难保其中的巨大药力与全身穴道相互作用,引发此虎灵气进入苏锦的奇经八脉,以至苏锦一调动灵气便如同修炼一样瞬间吸纳。

高阶妖兽的灵气瞬间入体当然是个天大的机缘,但苏锦只是炼气六层,一个不注意便有可能经脉爆破走火入魔而死。多亏这几个月来她吃了无数锻经丹,否则只怕方才刚刚调动灵气便气绝身亡了。

在这样是生死关头,苏锦根本没空害怕,只迅速将乾坤袋中存留的锻经丹一股脑吞下大半。她还想起方才小布也沾染的斑斓虎的虎血,吞下丹药后也将灵兽袋中的小布放出来,把剩下的锻经丹喂给它。

小布平日是个懒惰的吃货,今日经此一役,竟忽然变得懂事非常,苏锦让她怎样便怎样,连委屈耍赖一下都不曾,将吃起来并不美味的锻经丹一粒粒吃光。

苏锦这才便自己慢慢调动灵气消化锻经丹边教小布。终于渐渐发觉那一道道霸道非常的灵气不再疯狂流窜,而是顺着经脉迅速游走。但苏锦的身体仍旧受不了这速度,只能五心向天进入冥想状态。控制着灵气将运转的速度放慢,再放慢。

这过程难熬得如同剥皮换骨,苏锦觉得自己身体内外的每一寸血肉都疼痛非常。她只能咬牙忍着,将全部心力都放在控制灵气运转的速度上,全然不能顾忌无数恶臭杂质从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渗透出来,刚刚施咒弄干净的身体再次变得肮脏不堪。

谁还有精力顾忌这个?

在苏锦咬紧牙关、锲而不舍的努力之下,体内灵气运转的速度终于慢慢降了下来。丹田却因无法接纳这么多的灵气几乎碎裂。好在苏锦向来心性稳定,上一世对抗先心病时练就的心如止水、无畏生死帮了她的大忙。

可惜心性治不了疼痛。经脉、丹田寸寸断裂的疼痛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而且这疼痛的感觉是持续不断的——灵气涌动便带来经脉、丹田的寸寸断裂,灵气冲刷被瞬间修复,灵气过后再次断裂……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简直生不如死。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苏锦终于慢慢睁开眼睛,见四周已天光大亮,自己身处丹修宫靠近后山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全身短毛都脏兮兮的小布躺在自己身边,见自己睁开双眼,便缓缓把头放在她腿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看来,它也吸收了斑斓虎的灵气。刚刚经历过快速进阶的痛苦,细看之下,昔日躲在济世堂大厨房门外等着喝泔水的土狗小布已经晋升成三级灵兽。相当于筑基中期的修为了。

难怪说动物体质特殊,修为晋升比凡人修炼容易很多。将来再多给小布喂些丹药,催促着它勤奋些修炼,等到了八阶,就可以化成人形,有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姐妹了。

苏锦抚摸这小布的身体一动不动的畅想着未来。好一会儿才精神恢复了些,想起自己如今是在逃命。但天光已经大亮。说不定庄知远已经回来了,自己该去同他坦白实情,从今以后仍旧只靠实实在在的力量替娘报仇,再也不逼迫他了。

想想看,这三个月她能不被打扰的修炼、炼丹,不也是庄知远的功劳吗?他或许是有私心,但毕竟关联着血肉亲情,不会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她同小布这样互相依偎着休息了好一会儿,饿了便吃一粒辟谷丹,等到天色再次渐渐暗下来才有所恢复。苏锦自觉自己目前的修为已有炼气九层,回去再将那虎肉虎骨之类的东西炼成丹药吃了,说不定年内便能炼气圆满,参加明年九月的门派大比也多了分希望。

休息好了,苏锦便施咒再将自己和小布清理干净,再将小布纳入灵兽袋收入怀中,折了只纸鹤放出去给庄知远传讯东岭山门处见。

忙完了这一切,她便起身缓缓下山,自觉体内灵气充盈无比,只是瞬间吸纳那么多灵气,仍旧有些不舒服。

“苏锦!”眼前忽然跳出一个身材瘦弱、袖着双手的女孩,正是如今已经炼气三层的安小鱼。

苏锦瞧她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昨夜丹修宫之事,便从怀里掏出准备好要送她的养元丹递过去:“养元丹。”

安小鱼冷冰冰的脸上有了些异样的神色,像是隐隐的愧疚,但那只是一瞬,她很快目光一冷将苏锦手中的养元丹夺了过去,抄着双手冷眼打量苏锦:“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苏锦笑道:“得到一份机缘,修为忽然升至练气九层,有些疲惫,也有些不太适应。”

安小鱼的目光之中立刻亮晶晶的闪现出惊喜之色,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锦近前在她身边绕了一周上下打量。苏锦只当她是替自己高兴,加上身上没有力气,索性便一动不动的任她观看。

“苏锦……”安小鱼双眼之中的东西似乎不止惊喜,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你欠我的……还记得吗?”

说出这一句话时,她正好走到了苏锦身后,话音未落抄着的双手便忽然打开,右手握着的一柄乌光微凉亮的匕首“噗”的一声插进苏锦的后心!

原本毫无精神的苏锦一下子便被这疼痛惊醒,有心调动灵气摆脱,却觉得肩头刀锋处似乎压着无边巨石,让她空有一身修为却使不出去。她觉得那匕首拥有巨大的吸引之力,自己的意识、魂魄都源源不绝像那匕首奔涌过去,与此同时,另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顺着匕首涌进自己的身体,那东西力量很弱,却灵巧狡猾,使得苏锦很快便觉那东西占据了大脑,以至于整个人都混沌起来!

那感觉似乎只是一瞬,等她清醒时竟那柄乌光微凉的匕首刀柄正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匕首的刀刃正插在另一个女孩的后心处。

而那女孩的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觉手中匕首震动,自己整个人像是大包裹一样被那震动甩了出去,摔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碎了,而自己的修为也似乎降低了很多,以至于举手投足都跟平日的感觉不一样,自己都觉得自己笨拙无比。

更令她难以想象的是,面前那个看起来眼熟的背影自己转手拔掉匕首,肩头的伤口瞬间愈合,再等那人转过头来……竟是自己!

这话说出来令人难以理解,因为苏锦自己都觉得迷迷糊糊的。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孩,跟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目光冰冷,面无表情,像极了安小鱼……

安小鱼?

混沌中的苏锦想到这个名字,忽然便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头打量自己,发现自己竟然瘦弱的身体之外竟然穿着安小鱼的衣服,这手,这鞋,这衣服……也明明都是安小鱼的!

“苏锦,”那个拥有自己身体的怪物发出自己平日才有的声音,“你欠我的……还记得吗?”

苏锦头脑之中电光火石的闪了一下,胸腔之间跳动的那颗心脏忽然比方才灵火球在丹田之内爆炸时还要疼痛:“你……我……方才那匕首……”

她从来不曾如此慌乱过,就连初次穿越到那条破旧的渡船上,都没有。

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秀逗了,简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怪物这才晃动着手中的匕首冷笑了一声:“我用你这两年多来送给我的灵石买到了这件法器异魂匕,别人都觉得没用……若想用此匕首跟人异魂,就得有本事将匕首插入那人的心脏;有本事插入那人的心脏,那人一定处处不如你,异魂何用?我却觉得它有用,因为你欠我的,你会心甘情愿跟我异魂。”

苏锦回想自己方才吸纳斑斓虎血时所受的生不如死的疼痛,忍不住无声苦笑道:“你跟我交换了肉身?”

“谁让你说你是安小鱼?!”那怪物立刻欺近了苏锦,抬脚将她踹翻在地,“你害死我爹,顶替我的名字得到了今日的一切!你难道不曾想过,这一切都该是安小鱼的?没想过有朝一日,安小鱼会将这一切夺回来?!”

苏锦的魂魄如今住在安小鱼的身体里,根本不是那怪物的对手,是以只能任她踢打羞辱,都一言不发。直到那怪物闹够了,才举起匕首要再次苏锦一刀,她才忽然苦笑道:“这么快就要跟我换回来?”

“你想得美!”那怪物一匕首刺在苏锦的小腿上,“这匕首三百年用一次,下次再想用它,就得等够三百年才能见效!”(未完待续)

ps:欠你的,都还清了,是不是?

第065章 天壤之别

苏锦自然不甘心。

那具身体是她苦熬了那么久才修炼出来的。特别是昨夜因那虎血的浸染,差点走火入魔而死,好不容易活了过来,那具练气九层的肉身,竟被安小鱼夺去了。

但安小鱼说得没错,自己欠她的,早该偿还。此下两人恩怨两清,心中再也不会有半分负累。很好。

她因此一句怨言不发,直到安小鱼抽出匕首想要刺她要害,才抬手挡住苦笑道:“你想杀我?”

“我为什么不杀你?!留着你戳穿我?!”

“你懂得如何丹修吗?”

安小鱼面色一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苏锦用手压住不停流血的小腿,缓缓起身对安小鱼苦笑道:“你不懂药理,不会炼丹,如何能做灵药部的执事弟子安小鱼??”

“你……”安小鱼目光闪动,但很快便下了决心,“你想让我留你一条性命,然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孙子似的过来问你,处处受你掣肘?只怕还要我用好处来换你守口如瓶,以防你哪天心里不爽揭穿我?我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苏锦苦笑:“我一直修为比你高,想杀你向来轻而易举,却从来没动过那样的念头,反倒处处照顾于你——你刚拿走我的修为和根基,就反过头来杀我,又怎么对得起我?”

“我才不在意!”安小鱼举起匕首意图再刺。“书里都是这么教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苏锦忙调动灵气迅速滚到一边。发觉自己习惯了炼气六层的修为,使用炼气三层的肉身时总是有些误差,像是明明觉得自己用出三成的功力能够跃出五米远,却因力有不逮只能跃出两米而已。是以她虽然躲了,安小鱼的匕首还是又刺了她左前臂一下。

好在安小鱼比她更加的不适应。

她习惯了炼气三层的修为,根本不知道炼气九层的肉身会有什么样的能量,又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火灵术等功法。只懂如同凡夫俗子一样近身肉搏,力量虽大速度虽快却无法刺中苏锦要害。

事到如今。苏锦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刚刚升级到三阶的小布身上。

她忍痛从地上捡起一柄树枝当做灵气剑使用,左右夹击将安小鱼唬得手脚慌乱,再寻找机会划开安小鱼胸前的衣襟,试图夺回收在那里的乾坤袋和灵兽袋。

一腔虎血就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若将乾坤袋里的虎肉虎骨好好炼制,循序渐进的服用,能给自己修为带来的好处不但难以估量,还能避免瞬间吸收大量生猛灵气带来的危险和痛苦。

但这具肉身毕竟只是炼气三层的修为,想要抢回乾坤袋和灵兽袋无异于虎口拔牙;初初不适应那肉身威力的安小鱼也摸索到自己的力量,渐渐落于下风的苏锦很快又被刺中几匕,眼瞅着就要性命不保。

“住手!”

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断喝,一股巨大的威压将纠缠不休的安小鱼瞬间分开。两人都抵抗不住那威压,各自纷纷倒退了几步。苏锦则因受伤在身,又修为更低,倒退几步之后扑通跌倒在地。嗓子眼一痒吐出一大口鲜血!

正是背负长剑、锐气逼人的筑基修士庄知远。

庄知远落地之后只瞥了苏锦一眼,便急急冲向安小鱼抓住她的手腕,原本的一脸埋怨瞬间变成惊讶无比:“什么时候晋升到九层了?!”

安小鱼满脸都是抗拒,却因抵抗不了庄知远的威压只能勉强解释,也解释得乱七八糟,恼得庄知远越发的不喜:“你给我传讯说东岭山门处见。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刚刚回到观中便马不停蹄的跑过去找你。谁知你竟在这儿闹事!连怎么忽然晋升的都说不明白!”

安小鱼对亲爹都没有过好脸色,如今这冒牌便宜假爹,更是应付得不耐烦,立刻甩手恨声说道:“你怎么就知道说我?!她也在打我啊,你竟然没有看到??”

庄知远面上越发的诧异:“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蛮不讲理?你瞧瞧你的修为,再瞧瞧她的!我刚才赶过来时也看得清楚,你刀刀致命,她只是拼命抵挡!你之前不是还让我救她,怎么转眼又要杀她?”

“她……她说要去跟寮照宫的人说,她不是你女儿,我才是!”

“她早就被寮照宫和药园的人厌恶至死,如果她承认不是苏锦,你当长春观还会留着她?只怕早一剑将她杀了!”

安小鱼闻言一怔,目光之中瞬间露出无限欣喜之色,将匕首往腰间一收便转头要跑,跑了几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转回身来再找庄知远和苏锦,却见庄知远正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递给苏锦。

苏锦将那丹药放在鼻端嗅了一嗅,嗅出是丹修宫正经炼制的上品小还丹,立刻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安小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醋意,冲上来拉住庄知远的胳膊闹道:“你为什么还要救她?!她对咱们早就没用了!倒不如将她杀了,也免去多少后患!”

庄知远却拒绝得毫不犹豫:“她得活着。”

“为什么?”安小鱼瞪大了眼睛讶然冷笑,“她在长春观呆了五年多,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还关心她的死活?!”

庄知远诧异的上下打量了安小鱼一番,想是对她今日的表现非常诧异,正要张口跟她解释几句,就见山上十几名晋修宫弟子急匆匆赶过来,为首的正是剑修弟子贺永辉。

贺永辉跟庄知远的关系一直不错,当日庄知远去寮照宫救苏锦,就是他一路陪同,后来苏锦想要一个灵兽袋装小布,借的也是贺永辉的。

贺永辉见是庄知远,忙赶过来跟他打招呼:“庄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正四处找你——”他边说边转头看了一眼安小鱼,“还是你已经知道了?”

庄知远微微一愣:“知道什么?”

贺永辉忙道:“你的入室弟子梅朵过来跟我报告,说安小鱼昨夜没有回山居女院。她担心不已,便折身回丹修宫打听,这才得知安小鱼晋升灵药部执事弟子,被留在丹修宫中过夜。她本来没当回事儿,以为丹修宫的规矩就是这样。谁知今日午后她去丹修宫做事,听说安小鱼竟然失踪了!梅朵一时着急,便来剑修宫找你……”

庄知远诧异的望了安小鱼一眼:“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小鱼并不知道丹修宫发生的事儿,是以被庄知远问得一愣,随即对贺永辉立刻冷笑道:“梅朵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说我死了你也相信咯?”

贺永辉是见过“安小鱼”的,知道这姑娘素来安静内敛,知书达理,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变成这副样子,心里头立刻就恼了,只是碍于庄知远的面子不好发作:“我亲自上丹修宫问过,玄云师兄也说安小鱼昨夜忽然不见了,至今下落不明。”

“你是信他们,还是信活生生的我?!”安小鱼似乎想死扛到底。

自己的女儿一再顶撞跟自己同生共死过的师弟,庄知远羞得恨不能一掌将安小鱼打死,正青筋暴跳着要大声训斥于她,吃了小还丹伤势大有恢复的苏锦立刻替安小鱼解释道:“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庄知远和贺永辉之前都不曾将这个瘦弱女孩放在眼里,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俱诧异的转头瞧了瞧她,又再去瞧安小鱼:“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小鱼冷傲扬着下巴冷眼瞧着苏锦:“她如此低贱,你们连她都信?”

说到“低贱”这两个字时,安小鱼目光之中隐隐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越发的高傲。

贺永辉稍一迟疑,便拱手对庄知远说道:“庄师兄,我不知道安小鱼今日为什么要发这样大的脾气,但事关重大,我必须先跟你把事情说清楚,才不枉你我相交一场——据丹修宫的师兄弟说,昨夜丹修宫发生了一件大事,看院灵兽浅墨无端闯入斑斓虎的虎穴,被斑斓虎咬死,这是多少丹修宫弟子亲眼所见;第二日有人去虎穴喂虎,那只多少珍贵丹药养大的斑斓虎竟消失不见,只洞内一堆灰烬,施咒还原之后看出是虎皮所烧。偏巧安小鱼昨夜失踪了,今日整整一天大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说到这儿,他转头瞧了瞧安小鱼,目光之中现出几分嘲讽:“若是别人,我此刻瞧见忽然晋升到炼气九层的安小鱼,就该立刻送到丹修宫去——偏她是师兄你的干女儿……”

安小鱼被贺永辉的一番说辞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巴望着贺永辉和庄知远老半天,才对苏锦怒目而视:“原来你……”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你真的不想承认?”苏锦立刻回应。

庄知远望着练气九层的安小鱼,早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别说他是位筑基弟子,就算是对修炼稍有了解的普通人也能联想到安小鱼跟那头斑斓虎的丢失有着难以说清的关系。(未完待续)

ps:迟了,抱歉~~~

第066章 两女相争

首先,安小鱼懂药理,会炼丹,这一点几乎众所周知。

其次,斑斓虎的虎皮被烧成灰烬,偏巧安小鱼修的就是火、木两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本炼气六层的安小鱼一夜之间修为晋升到炼气九层,除了那只珍贵丹药喂大的斑斓虎,什么样的仙丹能有这样的作用?

除非她真的得到了那枚玉简,并偷偷修炼了!

贺永辉望了苏锦一眼,也连忙劝慰双眼因暴怒而微微发红的庄知远:“庄师兄,今日跟着我的都是可信的人,安小鱼说了什么他们都能当做听不见——这女孩是苏锦,是不是?咱们就姑且信了,如何?安小鱼从失踪起到现在,一直跟苏锦在一起。”

“你容我想一想,”庄知远用目光呵斥住仍想冒头说话的安小鱼,对贺永辉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今日的事儿我会铭记于心。”

“师兄客气了。”贺永辉连忙回礼。

“你带着兄弟们先回去吧,就当没瞧见我们。”

贺永辉带人寻找安小鱼,原本就是看在与庄知远十几年的交情上,如今庄知远已经回山,也知道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自然可以功成身退。他与庄知远拱手道别,离开前目光扫过瘦弱的苏锦,默默将这张面孔记在了心里。

等四下只剩庄知远和苏锦、安小鱼三人,庄知远才对苏锦拱手道:“多谢你挺身而出。不过这事儿我得好好衡量一下——”说到这儿,他目光转向安小鱼,意味深长。“安小鱼一夜之间从炼气六层晋升到炼气九层,是杀了虎,还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

特殊的功法……说的自然就是那玉简了。

这些事儿已经跟苏锦毫无关系,她如今是真正的挑粪女孩苏锦,连长春观弟子都算不上,只要拿回自己的灵兽袋和乾坤袋,哪怕即日离开东坞山都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方才他们对话之时。苏锦暗暗思忖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安小鱼在药园所受的欺辱她一直亲眼所见,自己确然不愿意如她一样活着。倒不如下山做个散修,还能炼制虎肉虎骨,渐渐晋升。寂同真人说过,她如今最欠缺的是修为和炼丹经验。这三个月以来炼丹经验增加了不少,修为却回到了原点。

“特殊的功法?”安小鱼虽然不懂庄知远在说什么,却因对那东西印象深刻而瞬间想到,“是不是玉简上的那些?”

“你真的修炼了?”庄知远本来还愁容满脸,听安小鱼一说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安小鱼双眼之中闪过狡黠的流光,随即立刻得意的笑道:“你是不是想要?”

庄知远被她戳中心事,脸上立刻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颇不好看:“是咱们长春观想要!”

“随便了,”安小鱼随意的挥了挥手,随即指着苏锦跟庄知远谈起了条件。“你只要将她杀了,再给我一千灵石,我就将玉简给你。”

“你!!!!”

庄知远哪里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在这种时候还要跟自己谈条件?一张脸如同进了染缸一样五颜六色的越变越不好看。筑基修士的威压也因怒火燃烧而熊熊不绝,逼迫得别说苏锦,连安小鱼都不得不脸色惨白得倒退了几步。

安小鱼似乎到此刻才想起这位“亲爹”大人和当日将她当儿子一样养大的正经亲爹不同,惨白的脸色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只是倔强惯了,根本拉不下脸来装委屈——她若肯。在寮照宫和药园这几年也不会死硬到底了。

“这女孩我说什么都不能杀,”庄知远伸手指了指苏锦。想要再说什么,却顾忌苏锦在场,先冲苏锦挥手道,“还是多谢你,只不过昨晚一直跟你在一起什么的,就不必了。不要无端把你也牵连进来。”

苏锦见他下了逐客令,犹豫了一下只能告辞离开,却不想回到药园去。

她如今满脑子都是小布和虎皮虎骨,只要能拿回它们,即便此刻离开东坞山都毫不犹豫。可惜她根本不是安小鱼的对手,要将那东西拿回来……瞧她方才对庄知远狮子大开口的模样,只怕若知道哪里的东西对自己如此重要,不知道会提什么条件出来。

思来想去,只能求助于庄知远一途。

他到底是自己的亲爹,只要跟他说出实话,跟他说明自己并没有那玉简,只是撒谎骗他尽快帮着自己为娘报仇,想来他不会真的怪罪自己。

她拿定了主意,便长途跋涉去东岭山门附近找个僻静的地方等着。如今她修为只有炼气三层,又身材瘦弱一身是伤,这一路的辛苦也难以用语言形容。

这样等了大概一个时辰,才见庄知远御剑而回,忙冲出去大叫“庄师叔”。庄师叔不知方才跟安小鱼谈了些什么,脸上一点好颜色都没有,但听苏锦叫他,还是御剑降落在苏锦面前皱眉问道:“有事?”

苏锦忙道:“爹,我才是苏锦……”

她话音未落,庄知远便冷笑着打断她:“我自然知道你是苏锦,但这个‘爹’字实在不敢当——我早就跟寮照宫的人说过,你并不是我女儿,他们抓错人了。”

“不是这个意思,”苏锦忙努力让自己不要慌乱,一字一句的跟庄知远说清楚,“安小鱼托人买了一柄异魂匕……”

“姑娘,”庄知远抬手示意苏锦不要继续再说下去,脸上皆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你和小鱼之间的事儿,她方才已然全部跟我说清;她为什么一直想帮你救你,今日忽然想杀你,也跟我解释清楚了。我警告姑娘一句,我并非没有杀你的本事,只是不想增加心魔,将来结丹艰难。你走吧,我放过你一次。”

说这些话时,苏锦好几次想插话解释,庄知远却高高在上丝毫不给苏锦机会,直等一口气说完,拂袖就要过去东岭,苏锦才得以扑上去拉住他的袖子:“我不知道她方才跟您说了什么,但我才是苏锦,千真万确!昨夜我杀了斑斓虎,修为上升到炼气九层……”

“你杀了斑斓虎?”庄知远满脸都是嘲笑,“那斑斓虎已有六阶,你小小炼气弟子不被它啃了已属侥幸,竟能吹牛是自己杀了它?”

“这都是机缘巧合……不然我怎么可能瞬间晋升到炼气九层?”

“你说小鱼?”庄知远冷笑着斜瞥苏锦,“她修炼了玉简上的功法,自然晋升极快。”见苏锦愣愣的说不出话,才甩袖将她甩到一边警告道,“念在你方才挺身而出,愿巴结帮助小鱼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也听我一句劝,你老老实实听话,认认真真修炼,将来若能有幸成为长春观弟子,才是你三生之幸!小鱼献玉简有功,将来在长春观内的未来也不可限量,你只需老老实实的,她自然还会一如既往的待你好。要是再动什么歪心思,哼哼,别说小鱼,我先不答应!”

此言一出,他筑基修士的威压自然而然从周身上下爆发而出,将吃过小还丹之后刚刚恢复八成精力的苏锦震出数丈之外,便甩袖而去,多看苏锦一眼都不曾。

安小鱼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答应交出莫须有的玉简……

方才又不知跟庄知远怎么编排的,总之现在自己成了贪心不足的龌龊之人,不但巴结讨好安小鱼,还腆着脸要认庄知远做亲爹了。

难怪庄知远认定了安小鱼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

安小鱼被庄知远带着去丹修宫跟玄云师叔解释失踪之事,说是修炼入定忘了时间。玄云自然无话可说,先是留安小鱼住在丹修宫白术亭,听安小鱼说得回山居女院收拾东西也满口应承:“那是自然,总之白术亭给你收拾好了,你想搬过来,随时都能搬过来。”

安小鱼在庄知远的眼色下道了谢,又被庄知远御剑送回山居。这是她第一次乘坐灵剑飞行,兴奋得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心里越发知道庄知远的好处,定睛打量庄知远的背影也觉他高大有型,心里越发的欢喜无比。

等到了山居门口,庄知远正好瞧见刚从丹修宫回来的梅朵,便立刻上前向梅朵道谢。梅朵见到安小鱼回来了,双眼之中的神色复杂难测,但流露最多的还是无尽的欢喜。

她立刻上前亲亲热热的挎住安小鱼的胳膊,满脸笑意的跟庄知远客气:“师父说得哪里话来?小鱼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关心她又关心谁呢?”

庄知远越发的高兴,便跟她们姐妹俩道别,自己御剑回东岭去。

见庄知远人影不见,梅朵才大力甩开安小鱼的手,边往女院里走边冷脸问她:“你的本事越发的大了,竟无端玩起了失踪?玄云师叔居然还没怪你?那老混蛋真是老眼昏花了,一颗黑心只怕长在咯吱窝里头,偏心偏到姥姥家了!今日又让人给我安排粗笨活计,我问两句都给我脸色!逮到机会就拿当日我先选库房归整的事儿说话!”

安小鱼不认识路,自然要跟着她回去,但嘴上却不饶梅朵:“玄云师叔偏心也是正常的,谁让你没本事?”

梅朵惊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子里掉出来:“你你你……你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068章 自取其祸

“等等,”苏锦忙反手拉住梅朵让她稍安勿躁,“她是用异魂匕跟我交换了肉身,那异魂匕三百年才能用一次,用过一次之后即便再刺,也只能当成普通匕首来用——我被她又刺过几下,所以相信这并不是虚言欺骗;另一方面,她如今练气九层的修为,我如何夺得回来?”

“炼气九层倒不怕,那货穷人乍富,得了你的肉身已经得意的不知天高地厚,连不曾修炼过斗法的法术都忘了吧?”梅朵此刻重新面对苏锦,竟跟久别重逢的感觉差不多,早就忘了两人之前的别扭,“就是异魂匕那件事……确实麻烦……”

“她未必敢忘自己是个冒牌货,”苏锦也根本不提梅朵这三个月来对她的冷战,“如果忘了,就不会一心只想多赚灵石谋求后路了。”

“不能便宜了她,让她得逞!”梅朵紧握苏锦双手,“我正打算去跟师父汇报,你也去跟玄云师叔说!”说到这儿,梅朵脸上又闪过一层怨恨之色,但那表情只是一闪而过,“那老东西,我之前还恨他偏心,现在不计较了!只要能将你换回来,他怎样对我也都算了!等将来有一日我能跟他平起平坐,再抱今日之仇不迟!”

苏锦知道玄云师叔在那次选仓库归整之后一直对梅朵印象不好,话里话外也总跟自己说,认人要清,有些人你以为她是朋友,其实她根本不当你是朋友。言外之意便是映射梅朵了。

但今日自己遭逢大难。连庄知远都不信任自己,只梅朵一心帮着自己,实在难得。还有昨日。自己“失踪”之后,也是她担心自己,四处托人打听自己的下落。

俗话说,不以一眚掩大德。梅朵虽然确实有缺点,自己也不是完人,两人相帮着修炼,实在是再好不过。

因此上。苏锦便反过来安慰梅朵道:“我确实亏欠于她,将那修炼至练气九层的肉身给她。也算是两不相欠,也就罢了。至于那肉身她如何使用,又何必太多在意?将来若能元神成婴,羽化成仙。那肉身更没什么大用了。”

上面那番说辞是她能说的,不能说的还有一个能让苏锦安心接受的理由,那就是她本来就是个穿越者,穿到苏锦的肉身上,她就做苏锦;穿越到安小鱼的肉身上,她就做安小鱼。好在现在安小鱼离家多年,所有人都当这肉身是“苏锦”的,她正好名正言顺用回自己的名字,也算不错。

梅朵知道她向来想得开。想不开又怎么样呢?天下没有第二把异魂匕能用。

但梅朵还是于心不甘,又问苏锦自己最开始就想知道的问题:“你是怎么一下子升到炼气九层的?”

苏锦也不瞒她,便将昨夜自己如何被强留白术亭。如何被人追捕,如何误入虎穴误杀猛虎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现在虎肉虎骨还在乾坤袋中,若能妥善炼制,谁说不能将现在这具肉身追上甚至超过她呢?”

梅朵听她被一腔虎血淋了一身就能晋升到炼气九层,羡慕得一双秀眼都冒出了星星。只是她素来自傲,从来觉得自己跟苏锦的关系是她舍苏锦讨。连苏锦炼丹都没要过一粒,此刻更是一句“想要”的话都不敢说。

苏锦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允诺道:“你帮我将灵兽袋和乾坤袋偷出来——要是一并将炼丹炉也偷出来最好——我炼制了丹药,咱们两个一起服用,如何?”

“好啊!”梅朵高兴得眼睛都闪亮起来,话说出口才觉出不好意思来,一张俊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子,嘴上也连忙信誓旦旦的补充,“都说剑修筑基困难,你帮我筑基就行。大部分还是给你吃,毕竟你修为低资质差——等你超过了苏锦……安小鱼……哎呀,总之等你超过了那货,就大仇得报了!”

“好。”苏锦也不跟梅朵客套,只认认真真承诺了一个“好”字。

梅朵知道苏锦的脾气,说这一个“好”字比旁人海誓山盟还要管用,连连高兴得应承下那差事,应承之后心里仍旧不甘心,再次恨声骂道:“不行,我还是要去跟师父说,让师父知道她是冒牌的!”

苏锦了了一桩心事,心情也好了很多,便对梅朵笑道:“郑庄公之母武姜,一直偏爱郑庄公的弟弟叔段。郑庄公为了秉承孝义,便一切都听武姜的,要封地给封地,要特权给特权。大臣给郑庄公进言,说这样是养虎为患。庄公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且看叔段自取其祸。”

梅朵目瞪口呆看了苏锦半天才明白过来,直笑得肚子都疼了,拖着苏锦的手弯腰蹲在地上直不起身:“不就是要看着她怎么作死吗?非说得那么拐弯抹角!”

“嗯。”苏锦也看着梅朵笑。

她心里其实还有些计算,不好意思跟梅朵说,怕梅朵又骂她矫情窝囊。此刻背地里念一念,苏锦欠了安小鱼的,如今算是还清了,算是两不相欠。安小鱼若是肯用那肉身好好修炼,她日真的能得偿安家爹爹所愿,光宗耀祖,做了神医或者神仙,也都算是圆满了。

她如今不肯,非要耍心机骗人钱财,又怪得了谁呢?索性任由她去,瞧她将来是出人头地,还是自取其祸。

苏锦和梅朵因为这个意外冰释前嫌,两人心里头都很高兴。梅朵还特地告诉苏锦药园弟子的一些把柄,教她如何以牙还牙,省得她多受欺负。苏锦暗暗记下,却想着除非迫不得已尽量不去使用,左右安排安小鱼的所有活计都可以用术法来完成,她完成了,躲开大家远远的,炼丹修炼,早日晋升,岂不是最好?

跟梅朵做回伙伴,之前逃离下山的想法,也让苏锦自己否决了。

两姐妹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才各自回去做各自的事儿。苏锦去过药园不少回,知道安小鱼大概的住处,摸索着找到住处洗漱了正想修炼,就听外头有人地动山摇的砸门:“苏锦!苏锦!快出来!”

此刻已是夜半时分,砸门声和叫声显得格外清晰。苏锦忙起身出门迎出去,见是之前跟梅朵争宠的那位漂亮师姐吴丹。吴丹师姐比梅朵入门早,修为也原本是超过梅朵的,只不过梅朵是单灵根,现在早已炼气七层眼瞅着就要突破八层,而她到现在也不过炼气六层末期而已。

苏锦知道自己在药园的地位,是以见了吴丹立刻垂首问道:“吴师姐找我?”

“你用你那被门夹过的猪脑子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吴丹长得很有几分姿色,但此刻一脸怒气,被月色一映竟比鬼魅还要难看。

苏锦哪里知道安小鱼忘记了什么?知道怎么想都不会有结果,便索性直接问她:“请师姐明示。”

“你胆敢这样跟我说话?!”吴丹立时便恼了,声音不由自主又提高了八度。有那好热闹的师兄弟都出来瞧热闹,吴丹便趁机对大家告状道,“日间我让这小杂种替我把衣服洗了,结果她洗完就不知道跑到哪儿野混去了,连天黑了衣服把衣服收回来都不记得!害得本来明日就可以穿的衣服着了露水,明日又要再洗一遍!”

“小杂种这么懒?我看是皮痒了!”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皮痒了!谁手痒快点给她两巴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另有人起哄道。

有人起了这个头,所有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跟着吴丹一起骂苏锦“小杂种”、“小混蛋”、“懒鬼”等等,虽则并没人真的上前动手,那一句句话所带来的羞辱之感也是难以承受的。

饶是苏锦这样的人心下也恼了,但她不想这种时候闹事,毕竟他们人人修为都高过自己,就算跟他们对抗也得等到有本事自保。

是以她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做出劝慰吴丹的样子说道:“已经被露水打了,师姐就不要生气了。”

“那你明日再给我洗来!”吴丹立刻横眉立目。

旁边又有别的师兄弟起哄:“还有我的!”

“还有我的!”

苏锦知道自己该答应下来,有什么事儿日后再说,但还是一时控制不住,正色回应道:“施个清衣咒就是了。”

吴丹听她出言顶撞,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反手一挥便给了苏锦一个耳光。她虽是女流,到底也是炼气六层的修士,只一掌便将苏锦打得脸颊红肿。

苏锦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挨过这样的欺负,偏生四下响起的都是哄笑叫好的声音,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吴丹的错处,最重要的,所有人都比她修为高!

修为高又怎样?难不成不但受欺负,还要无端挨打?第一次来药园时执事赵师兄明明说过,寮照宫将安小鱼送来的时候,明白表示可以随意差遣,就是得让她活着!

是以苏锦索性豁出去不再怕她,故意做出大哭的样子扑过去一口咬住吴丹的右耳!左右修为高不过她们,她就将两辈子都没有过的第一次发狂,送给这专横跋扈的长春女弟子罢了!(未完待续)

第069章 首次发狂

初来药园之时,“苏锦”也反抗过闹过,但后来发现这里不过是另一个寮照宫,自己根本不是那些所谓天下第一道观弟子们的对手,便一直采取冷漠抵抗,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顶多不给他们好脸色、背地里扎个小人咒骂一下罢了。

换一种说法,她一直都是用自以为骄傲的方式窝窝囊囊的苟且偷生。

吴丹忽然被这样一个窝囊“苏锦”顶嘴,自然愤怒无比,这才会随手给了她一巴掌,心里当她仍旧是那个只会默默抵抗的软包子,丝毫未加提防,谁想她竟真敢咬自己的耳朵!

她虽是修士,却也知道疼痛,举手对着苏锦后心便是一掌:“小杂种,胆敢咬我!你是活够了不成?!”

苏锦在扑上来之前已经思量清楚,是以受了一掌也不为所动,哪怕吴丹真敢将她打成半死,也要在半死之前把她的耳朵咬下来,给这群欺负惯了“苏锦”的混蛋一点震慑教训,于是挨打之后反倒更加用力,单听“咯吱”一声,竟像是将吴丹的耳骨咬断了!

吴丹疼得高声尖叫,瞬间调动全部灵气将抱住自己脖子的苏锦一下子凌空甩了出去!

她这一下力道极大,苏锦又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所以大家瞧见瘦弱单薄的苏锦像是麻袋包一样被甩了出去,飞出的弧线洒落点点血迹,这边的吴丹也右耳不见。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

“小杂种!找死!”吴丹可是药园第一美女,当初也就梅朵能跟她争宠,其他人不管是谁都比不上她靓丽好看。如今失了一只耳朵。还如何担得起“第一美女”的称号?于是又气又急又疼,手掌一张便以木灵术召唤身旁一根长藤暴涨,长藤的柔嫩的细芽立刻化成几柄利刃,飞快朝苏锦的胸口刺去!

“住手!”不知是谁在人群之外大叫一声,与此同时两柄飞刀盘旋而过,将那根暴涨的长藤寸寸削段,落在地上的长藤一截截萎缩。又恢复成之前柔软无力的模样。

众人听声音就知道是执事弟子赵师叔来了,俱都闪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吴丹则连忙抓着赵师叔的袖子戚戚控诉苏锦的罪行。总之是又懒又凶又不讲理,自己只说了她一句,就扑上来咬掉了自己的耳朵!

五脏六腑都差点被震散的苏锦吐掉口中吴丹的耳朵挣扎着缓缓站起来,冷眼瞧着赵师叔和吴丹等人。却并不解释一句。

这位赵师叔她记得清楚,俗名赵志华,是第一次跟着林师兄来药园就见过的,为人聪明世故,三言两语就将林平之驳得哑口无言。只不过当时他还是炼气弟子,短短两年已经筑基,大家这才改口叫他一声“师叔”。

赵志华那边也在冷眼打量苏锦,目光中满是对苏锦的厌恶和不喜。

是呢,药园中所有人都不喜欢苏锦。梅朵早就跟她说过,如今她第一遭体验就遇上这样的事儿,若如同安小鱼一样在这儿呆上三年五载……

“求赵师叔替吴丹做主!”吴丹抬手捂着伤口。直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赵志华翻手拍了拍吴丹的手背,手掌一抬便将苏锦刚刚吐出口的耳朵握在手中,交给旁边几名看热闹的弟子命他们速速带着断耳同吴丹一起速去丹修宫诊治,兴许还有种回耳朵的希望。

等哭啼不停的吴丹被人带走,现场才忽然冷清得如同冬日晚间的坟墓。看热闹的弟子俱忍不住抱着肩膀后退了几步。只是没人舍得离开,不管怎样都想瞧瞧赵师叔怎样惩治这令人生厌的、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恶女苏锦。

赵志华一步步走到苏锦面前。低头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才忽然冷着脸说道:“我瞧你真的是活够了,早就生无可恋,竟敢咬伤观内弟子。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死呢?”

苏锦惨然一笑:“谁说我生无可恋?我还没活够呢。”

她本就有些瘦弱苍白,此刻嘴角沾染了鲜红的血迹,被月光一照越发的悚然无比。

但这样子吓不住赵志华,他只觉得苏锦讨厌极了,累赘极了,恨不得她真的能立刻自尽于自己的面前。可惜她竟说还没活够呢……

“我瞧你今日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活够,”赵志华随手一甩便将刚刚爬起来的苏锦摔回房去,木门也被轰然关上,门外瞬间加了几个禁制,“从今日起,不要再给他安排任何活计,也不要再给她一口水、一口饭。我明儿就去寮照宫问问,这小孽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别再咱们药园为非作歹!”

“好!”旁边立刻就有几名弟子轰然叫好,“赵师叔治下有方,公平公正!”

“早早的将这小杂种赶走,咱药园才得安生!”

所有声音都在拍赵志华的马屁,细说苏锦来药园这几年的种种“罪行”,没有一个替她说话的人,那少踩她一脚的,已是善良至极。

屋里头受伤匪浅的苏锦躺在地上每动一下都觉得浑身上下疼痛彻骨,心里头却觉得舒畅无比。

她自来都不是莽撞的人,上辈子这辈子都活得小心翼翼,到头来还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被从前根本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龌龊鼠辈欺辱。若依理智的她,必定警告自己忍辱负重、从长计议,她一向觉得那才是聪明人所为,为了一时之气胡闹惹祸的都是愚蠢幼稚。

但刚刚咬断吴丹耳朵那一刻,她虽然身受重伤,心里却舒畅无比,甚至在那一刻有个念头跟她说,哪怕就此被打死,也不松口求饶。

修炼之路漫长。总归有命才有一切。但如果朝朝夕夕、日日夜夜都过得这样窝囊,就是修炼成了也没什么欢喜,更说不上快意人生。

她心里头这样想着。身上的疼痛更加因此减轻了不少,直到终于有了些精神,才勉强起身坐正了身体,五心向天修炼疗伤。

她还是第一次用安小鱼的身体修炼。

安小鱼自己说过这肉身资质很差,所以五年多的光阴才炼气三层。但苏锦略一修炼,便觉四周灵气潮水般涌入经脉,简直可以用源源不绝四个字来形容。难不成安小鱼估摸错了?

苏锦停下来细细想了一回。猜着到不一定真是安小鱼猜错,之前她进益不快。也跟一直没有正确的修炼之法有关。

她并不是长春观内弟子,也不会有人发给她修炼功法,饶是后来自己给了她,估计她不得其法。又不喜欢开口求助,便完全跟不懂修炼的小布一样,靠着自然的能力吸纳灵气,或者靠吃丹药晋升了。

偏人和动物不同,动物智慧不足,反倒天生就是修炼的高手,只要所处环境灵气充沛,再稍加用心,自然而然就能修炼成妖。

人呢。因有七情六欲、五尘杂念,修炼之前必须能够冥想境界,依照功法忘我修炼。才得成功。

念及至此,苏锦便不再多想,一心一意专注修炼。混元灵根万里挑一,估计安小鱼十有*不是,所以就按照最早入门是姚仕达给他的普通修炼功法修炼。她经历过这一层,是以算是有些经验。相比之前算得上进步神速,灵气冲刷之后。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被关押有被关押的好处,之前安小鱼被药园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门派弟子们指使个不停,如今苏锦被关押,倒省了奔波劳碌,多了时间修炼。可惜渐渐饥饿来袭,药园的灵气再充沛也当不了饭吃,更不知梅朵那边得手了没有。

这样又饥又饿,再次天黑之后苏锦便有些抵挡不住了,干涸的喉咙如同久旱干裂的土地一样,费力攒了口水咽下去也于事无补。她四下里找了半天,最终只从床底下找到些因太久无人打扫而生出的野草,也通通被苏锦拔了嚼了。

天色渐渐再次黑了下来,还是没有一个人出现,屋外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难道赵志华真的去跟寮照宫交涉了,想把她送回去,而寮照宫不愿收?双方正在拉锯?究竟要拉多久?她熬得到那时候吗?

苏锦这才有些着急,抬手劈下一条床腿在屋子边缘挖洞。药园居住之处都是临山而建,不平整的地方便以木材展铺平整再造建房屋,是以足下若是木制地面,下面必定会有泥土或者空洞。

她虽然修为不高,也毕竟是个炼气三层的修士,三下五除二就将地面上的木板和泥土挖了个干净,这下房屋角落处便多了一个很大的缝隙,再加上苏锦身材瘦小,委身钻出去全然不成问题。

可惜的是,钻出去之后苏锦也不能离开此处,因为外面被赵志华加了禁制,苏锦只是从屋内来到屋外,多了些活动范围,还是没法子离开。

她只能伸长手臂摘取附近的花草充饥解渴,与此同时发现不远处有棵十分高大的野生果树,果实虽然不大,却紫红诱人,有点像这个时代未经优化的野生苹果。

苏锦又饿又渴,看见这苹果越发的饥肠辘辘,连忙仔细打量从哪儿能够摘到那果子,最后终于发现果树虽然高大,却有枝桠覆盖到自己所居住的房屋上房,只要能爬上房去,就能摘到果子。

这对两辈子都没淘气过的苏锦来说并不是十分容易,好在她如今有了修为,力气本事都比做凡人是大了不少。于是她重新钻回房屋之内,再次劈下一条床腿,钻出来之后倾尽全力用床腿将房屋缝隙扩宽扩大,再一层层逐渐爬上屋顶。

诶?丹修宫方向因何燃起熊熊大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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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丹修宫大火

第一更~

——*——*——

黑夜中的东坞山向来静谧安宁,修士修炼,鸟兽归巢。今日这静谧安宁却被丹修绝壁上的熊熊大火所打破。

因距离太远,苏锦无法听见和瞧见救火的人群和声音,只能瞧见那大火燃烧的地方是丹修宫前院,且火势极大。想这长春观号称天下第一道观,观内只筑基修士就有两百余人,怎会让这大火烧得这么大?想必定不是凡火所致,而是灵火,甚至是炼丹炉内的真火引发的。

难怪药园内都没有弟子值守,梅朵也一直不见,说不定就跟这场大火有关系。苏锦暗暗思量了一会儿,决定也去一趟丹修宫,说不准能找到梅朵,问问她得手了没,再打听一下丹修宫的起火原因和造成的损失。

不管怎样,她毕竟在那里呆了两年多。

主意拿定,苏锦便借力爬上野生果树,吃饱了苹果再朝树干方向爬去。赵志华轻看苏锦,所设置的禁制范围有限,只要爬上高大的果树便能逃脱出来。

一直到苏锦从那果树上滑落下来都没有人发现,苏锦暗自庆幸之余也不敢粗心,小心观察四周有惊无险的出了药园,出门之后才发现自己黑暗中走错了路,辨错了方向走出的竟是药园后门。

她在这儿跟安小鱼会过面,知道一条去丹修绝壁的捷径,只是不太好走;但若再折回身去进入药园从正门出去。途中不知道会不会仍旧像这次这般幸运遇不上药园弟子。如果真的遇上了,以他们对待“苏锦”的态度,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是以苏锦只能铤而走险。祭出一枚小小的火球照亮方向,走捷径赶往丹修绝壁。她如今用的是安小鱼的肉身,修为只有炼气三层,祭出的火球小而不亮,斗法杀人威力全无,照亮却是足够了。

她如此小心翼翼走了很久,在穿过一处山崖时忽然听到身后巨石轰隆。心下更是奇怪非常。这条路她不是没走过,只不过平日走都是天光大亮。从来没听见过这儿能发出什么声音来。

她忍不住折身回去瞧,因火球小而不亮,必须站近了把火球举高些才能看见。她发现巨石轰隆作响的地方竟然绽开一条巨大的缝隙,那缝隙之宽足以让苏锦安然进出。缝隙里面是个巨大的洞穴,里面黑黝黝的一片,没有丝毫的声音和光亮。

苏锦有些害怕,有心不去里面查看,赶往丹修宫瞧瞧到底为什么燃起大火,但又禁不住好奇之心——毕竟这地方她很是熟悉,走了多少遍都没有过巨石松动的现象。如今忽然发生这种事儿,也不知是不是跟崖上的大火有关。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归敌不过好奇。熄灭了火球从那缝隙钻进去。

刚一进去她就发觉洞里有强烈的灵气波动和浓浓的臭味,那臭味有些特别,有点像自己被虎血浸染之后差点走火入魔那一夜。却比自己那一夜味道浓厚,更加臭不可当。

她这边正在仔细辨认,就觉洞内一股巨大的灵气忽然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她三层修士抵挡不及,被那灵气波动冲撞得蹬蹬蹬退靠在巨石之上,一口鲜血差点没从嘴里喷射出来。

“你是谁?!”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熟悉的男声便在面前响起,与此同时一股臭气袭来。比方才那灵气波动的威压都不在话下,冲撞得苏锦几乎作呕吐血,忙伸手抵住对方的胸膛:“在下长春观弟子!”

她知道“苏锦”在寮照宫和药园都不讨喜,这两个地方之外的人也未必知道,左右是长春观的地界,说自己是长春观的弟子,总不会错。

那人果然迟疑了一下,强大的威压也瞬间卸下不少:“我问你的名字。”

苏锦方才就觉得这人声音熟悉,此刻场面有所缓和,这声音的印象也越来越清晰。这让她很是欣喜,连忙试探着问了一句:“颜……师叔?”

对方威压强大,俨然已经跟从前大不相同,想必闭关成功,已经筑基了。

没错,这声音的灵药部执事弟子颜开的,被耽搁着忙碌了两年才得以闭关,是以准备得不能再充分,所以闭关半年便筑基成功,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颜开听苏锦认识他,这才完全放松下来,长袖一挥洞中灯烛尽数点亮。苏锦这才瞧见他现在的样子,蓬乱的头发和胡须搅在一起,从头到脚都肮脏不堪,身形也消瘦不少,却没有一点萎靡之态,目光中也精气十足。

“恭喜颜师叔筑基成功!”

苏锦真心替颜开欢喜,便真心拱手恭贺,见颜开看他的神色并没几分欢喜,才想起自己如今换了副皮囊,他并不认得,原想告诉他实情,再想想左右已经跟安小鱼换了,颜开也是寮照宫那边的人,索性就不说了。

“弟子苏锦,来自药园。瞧见丹修宫大火,便想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出力的地方。”

“丹修宫大火?!”颜开听苏锦来自药园,认识他也不奇怪,正面上松了一松,但后来又听说丹修宫大火,身上的灵气波动立刻剧烈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锦不知,正想过去瞧瞧。”

既然不知道,颜开便不会再多浪费心思,礼貌的说了声“再会”便挥手打开洞口巨石,身形一闪声迹皆无。他如今已经筑基,动作比从前越发的潇洒迅速,让苏锦瞧着都心生羡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一天。

她动作不如颜开快,又得避开众人,是以到达丹修宫时火势已经小了不少。因崖上弟子众多,又是半夜,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只能靠近议论纷纷的外围弟子,听他们八卦这场大火的起因:

“这火怎么能烧得这么大,丹修宫这么多值夜的弟子都是吃屎的?”

“听说炼丹房一只炼丹炉被打翻了……”

“炼丹炉?!炼丹炉里的火不是灵火就是真火,难怪这么……”

“那当值的弟子也不该是吃屎的啊?”最初说话不好听那个弟子立刻打断大家的絮絮叨叨,“能笨到把炼丹炉打翻,肯定是对炼丹房不熟悉的,那就是外人进去偷拿丹药咯?偷拿丹药的外人能自由出入炼丹房,值夜弟子都是吃屎的?”

“听说不是外人,”有个长脸弟子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爆料,“方才乱糟糟的救火,我听有丹修宫弟子乱中说好像大概兴许知道是谁,就是他们内部的人呢!”

“是谁啊?!!!”周围好多弟子都在竖着耳朵偷听他们八卦,忽闻大概知道这场大火的罪魁祸首,俱伸长了脖子探过来打听。

长脸弟子一看被这么多人听了去,立刻摆手装傻:“不知道啊,我什么也没说啊……诶,看看是不是师叔喊咱们呢?快去快去!”说罢招呼着方才那几个跟他不错的同部弟子就跑了。

丹修宫内部弟子打翻了炼丹炉?

苏锦知道大火烧毁的是炼丹房,一颗心便因此放下了不少。这态度虽然不对,却是真情实意,毕竟所有炼丹房都在那丹修宫前院的数层正殿当中,跟偏居一隅、独门独院的灵药部距离很远,火势再大,想必都不会殃及灵药部,否则只怕整个丹修宫前院都能烧成灰烬了。

她因此放下心来,便四处寻找灵药部的弟子,想来梅朵应该跟他们在一起。谁知还没找到便有人从身后拉她的胳膊,回头一看正是火光倒影下更加艳丽的梅朵,便连忙跟着她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可得手了?”

梅朵目光中满是浓浓的欢喜,葱白小手往怀中一探便掏出两个袋子来,正是苏锦的灵兽袋和乾坤袋:“苏锦那傻货能躲过我的算计?我只说她要住进丹修宫白术亭了,怕是不方便养狗,想替她豢养小布,她便开了价钱,五十灵石便将灵兽袋卖与我了。”

原来是买过来的,这安小鱼……还真是贪财。

“那乾坤袋呢?”

“更容易啊!”梅朵一边让苏锦打开看看东西有没有缺少,一边得意的邀功,“我说乾坤袋里有小布的口粮,是不是能一并给我?那傻货还特意打开瞧了瞧,见果然都是些鲜肉、骨头,立马就信了,要我花三十灵石买走。我说算了,那不要了,有三十灵石我能买到更多大骨和鲜肉,那傻货立刻降价到二十塞进我手里!哈哈哈哈哈哈!!!!”

苏锦也被梅朵的机智逗笑了,同时庆幸安小鱼不懂这些,根本不知道乾坤袋里那些虎骨虎肉是什么,更不知道价值,这才让聪明的梅朵顺利得手。

但苏锦也知道梅朵虽然从来不贪别人的银子、灵石,平日花费却一向仔细,忙诚恳对梅朵许诺道:“我现在没有灵石,将来炼制丹药卖了赚钱,必定双倍还给你!”

梅朵虚虚推让了两回,便不再跟苏锦客套,毕竟七十块灵石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她只是急着让苏锦检查乾坤袋里的东西有没有少,见苏锦点头说一样不少才高兴的拉着苏锦往山下走:“你那炼丹炉我没法子拿回来,索性当是投资,明日帮你托姚仕达再买个炼丹炉,好让你快快炼制仙丹去!要是需要什么灵药,再跟我说!”(未完待续)

ps:今日双更,晚八点还有一章~~~这几天的第一更都放在凌晨,你们起床就能看见,第二更仍旧晚八点。么么哒!

第071章 少女春心

第二更~

推荐推理大神莫伊莱作品《凶案背后》:傲娇刑警vs包子警花,文已百万字,宰杀正当时!o(n_n)o哈哈~

——*——*——

“你这是拉我去哪儿?”苏锦忙回头瞧瞧有没有人注意她俩,见仍旧都忙着救火、善后才放下心来,拉着梅朵仍旧回到安全地界,“你先别急,总要商定好了再开始。”

“一寸光阴一寸金,懂不懂?!边走边说!”梅朵自来都是急脾气,大力拉着苏锦仍旧急急往山下冲,“药园你不要再回去了,我给你找了个隐秘的地方,也在长春观境内,咱来往也方便!”

“长春观境内?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被发现的!”说到这儿,梅朵脸颊上似乎红了一红,只是被月色裹着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没看清,“我早就发现这地界了,两年多经常去那边……去那边玩耍,从来没有人去过,更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苏锦知道梅朵交游广泛,时常把她一个人留在女院跟着别的师姐师妹一同出去玩,却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供她“玩耍”。她不是喜欢热闹吗?怎么会专找隐秘的地方呢?

这念头只是一闪,苏锦被梅朵拉着飞速赶路,根本来不及多想。她如今只是炼气三层,梅朵将要突破炼气八层,瘦弱的自己被她拉着施展轻身术飞奔。眼瞅着就要跟《无极》里的风筝一样。

这样忙里偷闲的一想,苏锦的心情越发好了几分。

梅朵说的那处隐秘的地方地处长春观库藏宫后的一处山坳里。整个东坞山都草木丰盛,灵气充沛。库藏宫是长春观的库房,所在位置的灵气算不上最好,也不是最坏。

据梅朵介绍,库藏宫内的弟子本来就是全观人数最少的,宫内处处都是阵法禁制,若非身份玉牌被授予特权,门内任何弟子都不能入内。大概也正因如此。库藏宫的守卫便不是特别勤快,只每日有弟子检查一下阵法和禁制是否完好无缺就行。连清洁工作都由阵法附加的清洁术代劳。

所以,库藏宫后这无名山坳便成了人迹罕至之地。这里灵气也还可以,却一不适宜种药,二不适宜养兽。山坳狭窄更不适宜修炼,所以东坞山哪个宫部都瞧不上这里,渐渐竟成了荒山。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苏锦听梅朵这么一介绍,心里更加奇怪。

梅朵一张秀脸再次蒙上一层红云:“听说的呗!不然你以为怎样?!”语气之中竟有些羞恼之意。

苏锦不敢马虎,正色跟梅朵说道:“我是担心知道的人太多,我长期呆在这里不安全——我算是见识到药园的人对‘苏锦’的态度了,简直比主子对奴婢还不如,若逃出来再被捉回去,只怕就再也没命出来了!”随即又将自己昨夜咬掉吴丹右耳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梅朵之前在药园时跟吴丹最是不对付。此刻听说她的耳朵是被苏锦咬掉的,高兴得几乎尖叫,被苏锦警示了一声便用双手捂紧嘴巴压低声音大笑了好久才缓过气来:“我听说她受伤了。不知道是耳朵掉了这么严重!更不知的是你咬的!小鱼啊小鱼,你真是不张口则已,一张口就惊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点声儿吧你!”苏锦忙捂住她的嘴再次警告,“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安小鱼了,从今以后我是苏锦。就是苏锦了!”

“我不甘心!”

“说句实在话,她将我给她的灵石积攒下来购买法器对付我。我也很讨厌她。”说到这里苏锦心里有些自责,心想难怪安小鱼一直催促自己好好修炼,原来是有这样一个后招,偏生自己愚钝,根本没有想到,“但现在我不再欠她,更不用背负着包袱过日子,真是再好不过!区区一具皮囊而已,有什么不甘心的?拿回虎骨虎肉,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她的修为!”

“好!”梅朵也被她鼓舞得斗志满满,“到时候再找她算账不迟!”

苏锦并不想找安小鱼算账,她想此生都不要再跟安小鱼有任何瓜葛,她真的自作自受自取其祸再另当别论。但她无意跟梅朵争辩,只问她方才没有回答的问题:“这地界如此隐秘,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不能瞒我!”

“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啦!”梅朵脸上的红晕更盛,欲盖弥彰的东拉西扯说了半天,见苏锦并无面色缓和的意思,才红着脸跺了跺脚,娇羞着说道,“好啦!我跟你说,你对天发誓不对任何人说起!”

“好。”苏锦立刻点头。

梅朵这才放下心防,红着脸对苏锦道:“是姚仕达告诉我的……他一直对我极好你也知道啦……后来我想,他认识的人多,管的事儿也多,为人也不错,就……就跟他多了些来往……”

苏锦听她说“姚仕达”便猜到了几分,后来听闻果然两人已经相好,便重重吐了口气,牵着梅朵的手进洞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下,轻声提醒道:“二八年华,情窦初开,原都是正常的。但你若想修成大道,就不要……”

“我自然知道,”梅朵那脸虽然还是红的,流波秀眼中却满是果断,“我是单灵根,自然是想得道升仙的——姚仕达只是个小小执事,比咱们早入门好几年,到现在都没筑基,你当我真的想将自己托付于他?不过是搭伴解闷罢了。”

苏锦吓了一跳:“搭伴解闷?”

“没错。”梅朵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坦白跟苏锦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第一次跟他在一处,真的只是贪念他对我好极。又好奇男女之间那点事儿,稀里糊涂就做了……做完后才知道后悔,便跟他明白说清,我跟他相处,却只是相处,千万不要把我看成他的人,说什么死活都要在一处的话。”

“他呢?”

“他初初有些不高兴。后来也就认了,说他也明白身为修士的桎梏。不能把‘情’字看得太重,就算两人因互相喜欢而在一处,也只当是双修,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修炼。我委身于他。说是喜欢也好,修炼也罢,他都没有怨言。”

苏锦听梅朵转述姚仕达这话,倒像是真的对梅朵动了心的,但动心又怎样?又不是红尘男女,可像梅朵一样搭伴解闷,像姚仕达一样看做双修,就是不能倾付真情,乱了修炼的心神。

梅朵虽然“朋友”很多。跟姚仕达的事儿却跟任何人都没说过。如今第一次跟苏锦吐露,又信任苏锦不会给她泄露出去,便想跟苏锦多聊聊这种平日里大家全部讳如莫深的事儿:

“男女之间那点事儿……真是……真是不错……”

她想了好几种措辞都觉得说出口来太过轻浮。好一会儿才发现苏锦只是静静的听着,竟连一丝羞怯之色都没有,心里便生出几分好奇:“你难道……没想过?”

“我?”

苏锦上一世患有先心病,从小就知道自己即便做了手术,也很容易夭折。所以她年幼时虽然也有过对邻家男生心动的时刻,但总是很快想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还是不要涉足这些,将来自己死了就死了。让活着的人伤心。

她从青春期便这么想,后来渐渐成了习惯,见到不错的男生也只是心里暗赞一下,再也不会奢想其他。大学毕业两年多之后果然病发身死,穿越到这修真界又阴错阳差成了修士,更不会去想找谁“体验”男女之情了。

“不许撒谎!”梅朵见她一言不发,连忙伸出食指指住苏锦故作恐吓之态,“我这么大的秘密都跟你说了,你要敢虚言哄骗于我,我就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

苏锦知道她的心情,便回想自己上辈子暗恋邻家哥哥的心情,羞涩请教梅朵:“想过……是想过……”

“哈!我就知道!”梅朵立刻如释重负,“人都有七情六欲,想过才正常!”

苏锦为了不让梅朵觉得难堪,便故作羞涩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继续方才没说出口的请教:“听闻男女双修,吃亏的都是女修,以阴补阳,导致元气缺匮,只白白便宜了男修……是不是真的?”

梅朵听她担心这个,心里头越发的高兴,因为这样一来,不但没了被苏锦想象“不知羞耻”的顾虑,反倒成了先行一步的教官:“姚仕达说,双修对男女双方都是有益无害的,跟从前咱们在青云镇时说的炉鼎不同——男修用女炉鼎以阴补阳,女修用男炉鼎以阳补阴,男女双方都是修士,就不用有这方面的顾虑!”

说到这儿,梅朵一双含笑秀眼将苏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打量到苏锦窘了,问她“你这样看我干嘛”,才掩着口坏笑道:“你问这些,是不是有了心仪的人?”

苏锦摇头道:“我不瞒你,好奇过双修之事,没想过双修之人。我跟什么人来往你知道,大家对我什么态度你也知道,如今跟跟‘苏锦’交换了肉身,变成这样一幅尖嘴猴腮的瘦弱模样,更加想不起这些了。”

“噗!”苏锦这番话逗得梅朵差点笑趴,附在苏锦耳边说了几句让她自己都脸红心跳的话,两人更是笑闹成一团。如此过了好一会儿,瞧着洞外天色渐亮梅朵才不敢多做停留,从怀里掏出两瓶辟谷丹交给苏锦,“你先好好休息,我尽快买了炼丹炉给你送来。需要什么灵药,你给我列个单子就是了,价钱方面……”

“你都记录下来,我以后炼丹赚灵石,跟你买乾坤袋和灵兽袋的、买炼丹炉的……一并还你。”(未完待续)

第072章 小布大病

第一更~

——*——*——

梅朵将苏锦这边安排妥当,便暂时离开山坳,忙着回去应付自己的差事。苏锦则放出小布喂它辟谷丹——小布也是饿了一天一夜,若在平时,这吃货只怕早要委屈撒娇不休了。

但这回小布出来像是瞬间长大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吃了并不美味的辟谷丹,老老实实趴在苏锦腿上打量这山洞,最终老老实实将下巴依在苏锦胳膊的肘弯处,动也不动。

苏锦心知它是被那只斑斓虎吓坏了,难得它一只低阶土狗遇上高阶斑斓虎还能为了自己拼命抵抗,此刻自己换了皮囊,明明跟从前不同了,它竟然也认得自己,且还跟从前一般亲近自己,实在让人感动。

她心下温暖不已,和小布依偎着坐了许久,才将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好继续修炼。此刻她独自一人住在这山坳,也跟闭关差不了多少了,正好修炼疗伤,提高修为,也好更好的将那虎肉虎骨利用起来。

她之前一心想拿回虎骨虎肉,竟忘了安小鱼这肉身修为不够,就算炼制丹药也不能物尽其用。现如今想起来,也只能微微遗憾一下便不再浪费心思想它,毕竟既成事实,多想无益,只有尽心修炼罢了。

谁知这一修炼,苏锦竟然发觉不但外来灵气吸纳顺利,体内也有一股热腾腾的暖流被灵气调动着循环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这暖流不同于之前一腔虎血带给自己的热力灵火球。热力温和舒畅,速度也全凭自己控制,灵气环绕得快。它就快,灵气环绕得慢,它就慢。

这感觉实在是舒服极了,像是饥寒交迫的人忽然喝到一碗热粥,那粥温度适中,软糯可口,顺着食管入胃。将全身上下都烘暖了、喂饱了,身体外头的灵气好像也喜欢这暖。急匆匆争先恐后挤进苏锦的经脉,被苏锦轻易控制着循环周天,最终归入丹田。

这感觉真是妙极了,早不是门派新人的苏锦从来都没体验过如此畅快淋漓的修炼。再加上没人打扰,她一直修炼到晚间才睁开双眼,明显觉得自己的修为将要突破一个新台阶,进入炼气四层了。

这感觉真是太爽太爽,苏锦高兴得静静体验了好一会儿身体的变化,才察觉自己的五脏庙在轻声抗议,忙吃了一粒辟谷丹,想着也给小布吃一粒,却怎么也找不到它了。

“小布!”苏锦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四野萧萧,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事儿有些蹊跷,因为小布虽然一直淘气非常。却极其听话黏人,偶尔跑离自己的视线,只需轻声一叫,便会很快归还。

苏锦犹豫了一瞬,便起身出洞寻找小布。这山坳不大,一眼望得到边。此刻刚刚红日西垂,晚霞满天。山坳里的山石草木都被那霞光映得通红,晚风过处,闪动着莹莹的紫红。

来东坞山两年多,苏锦成日里忙于修炼、当差,竟从没瞧见过如此漂亮的景色。她不由得呆了一呆,才忽然想起出洞的初衷,忙再次低叫一声“小布”,展开灵识寻找灵气波动的所在——这山坳里应该只有她和小布两个活物,灵气波动的地方就是小布的所在。

灵识一展,她果然在山坳尽头的草丛里找到一波灵力,便急急朝那边赶了过去,果见小布躺在那草丛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对,平时小布就算睡着,只要自己朝它走过去,还没走到它身边它就会早早发觉,欢欢喜喜的跳起来找苏锦看苏锦是不是要陪它玩耍,或者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给它——作为一条狗,它原本听力就优于人类,更何论已经修炼成灵兽。

但此刻苏锦来到它身边,蹲下身子抚摸它的身体,它都仍旧一动不动。

苏锦吓了一跳,同时觉得隔着皮毛也能摸得出小布的身上有些烫手,忙伸手去摸它宽阔的脑门和大大的耳朵,更是烫得不行。

怎么回事儿?!

苏锦越发的担心,忙伸手去探小布的脉搏,只觉它脉象浮散无根,分散凌乱,中按渐空,重按则无,分明是元气离散、气血消亡的症候!

上一世苏锦虽然自小学医,却从来没有摸过这样的脉,因为爸爸说过,如果有人出现这样的脉象,则说明此人生命垂危,命不久矣。小布在跟斑斓虎打斗时虽然害怕却精气神十足,后来陪着她逃脱生天,也只是安静老实了些,不至于在灵兽袋里困了一天一夜,放出来之后便忽然不行了。

可不是,刚将它从乾坤袋中放出来时,它虽然老实了不少,但自己抱着它,并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难道是今日陪着自己修炼……

想到“修炼”这两个字,苏锦立刻想到小布之前沾染到的虎血。那虎血药力十足,被沾染上都能迅速进阶……难不成,是那火一样的灵气球小布没有完全吸纳,导致现在走火入魔?

念及至此,苏锦忙用双手握住小布的两只前爪,调动体内灵气帮小布修炼。这样一来,她果然察觉到小布体内火一样的灵气仍旧在快速迅猛的在经脉中奔跑,跟那夜自己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一回生,两回熟,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苏锦这次帮小布修炼时便越发得心应手。只是这样一来,小布体内那迅猛无匹的灵气冲出它的经脉,落入苏锦的经脉中,被苏锦控制得老老实实的,再从另一只手送回小布体内。

这样对小布来说有些损失,毕竟在苏锦帮它将奔跑的灵气稳定下来时,大量灵气在苏锦经脉中冲撞,难免被吸纳俘获不少,剩下的那些才知道厉害,听天由命的依着苏锦的命令妥妥当当回到小布的身体里。

但生命和灵气哪个重要,哪怕小布灵智已开也知道如何选择;更何况,一个控制不住,生命没了,元气也就像方才一样渐渐离散,灵气也最终释放回天地之间。

如此修炼了好一会儿,苏锦才察觉那强势霸道的灵气溜渐渐温柔下来,小布的两只前爪的热度也渐渐降落,并最终回归正常。

等苏锦放开小布睁开双眼时,小布正睁着双眼好奇的望着它。那黑葡萄一样的闪亮目光灼灼发亮,显然已经保住性命;再去摸它的额头和两只大耳朵,那温度也已经回归正常,脉搏也回复健康土狗的样子。

“小布。”

苏锦觉得小布是她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时之间竟喜极而泣,张开怀抱将小布抱进怀里。小布没有躲,它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从鼻孔里发出满足的“嗯嗯,哼哼”的声音,跟从前一人一狗堆在一处耍赖时一模一样。

“你们俩真是够了。”身后传来梅朵的声音。

苏锦忙笑着站起身来,小布也活力十足的朝着梅朵蹿了几下,终归还是没敢蹿到梅朵身上去,怕弄脏了她的衣服被她呵斥。但这丝毫不影响小布对梅朵的热情,兴致十足的蹿了几下之后,便紧紧依偎在苏锦的腿边。

梅朵笑骂小布道:“瞧你尾巴都快摇成风火轮了!干嘛那么卖力?屁股都扭起来了!女孩子不能这样的!”

小布听懂了几个词,理解上有些偏差,便更加卖力的摇起尾巴来。

苏锦和梅朵相视而笑,随即一边说话一边手拉手往山洞那边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锦……哦,我现在应该叫她安小鱼……反正是那傻货!那傻货今日没回女院,也没出现在丹修宫!一打听才知道病了,发烧烧得厉害——我都不知道,修士也能发烧?我自从修炼开始,连痘痘都不再长了!更别提发烧!”

苏锦想起小布方才差点因发烧而一命呜呼,连忙追问梅朵道:“有没有人给她医治?”

梅朵扁扁嘴,像是将要说出来的话会让她十分委屈似的,但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如实说了出来:“我师父给她医治了,我离开丹修宫时听说已经好了。只是有些奇怪,我师父给她医治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灵气波动也比从前更加威力十足,大家都猜他很快就能结丹了。”

苏锦更加确定安小鱼发烧跟那虎血有关,因为所有这些情况完全跟小布一模一样。只是没想到庄知远因祸得福,吸纳了安小鱼不能消化的灵气,终于将要结丹。算起来,他说进入长春观后不久筑基,到现在已经十五六年,这两年能够结丹也算是正常。

说不定一直都只差一个契机,一个机缘,如今安小鱼就是他的机缘。

“程师姐他们已经开始催问那傻货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炼丹了——呵呵,我倒是要看她到时候怎么收场!”梅朵那边仍旧继续说着。

这山坳本就不大,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洞口处,梅朵指着洞内一个炼丹炉对苏锦道:“这个怎样?”

“这么快?!”苏锦很是惊喜,连忙同梅朵一起进洞瞧那炼丹炉。这炼丹炉明显比自己当初买那个要好,有些因制作粗糙而没有关注到的细节也有所改善,虽算不上上品,但对苏锦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苏锦故意笑道:“到底是不一样,又快又好。多少灵石,算在一起,我到时候一并还你!”(未完待续)

第073章 异人殊途

第二更~

——*——*——

梅朵脸上红了一红,便岔开话题不接苏锦的话茬:“你灵药单子列好了没有?”

“还没有,”苏锦这一日都在修炼,修炼好之后便去找小布,根本来不及列单,“我一会儿就列,明日你过来取?”

梅朵摇头道:“明日我过不来,后日这个时候再来取吧。丹修宫无端烧起一场大火,丹修宫前院正殿上面好几层都没了,不但大家伙有的忙了,咱长春观弟子只怕一两年都没丹药可吃了,连养元丹都会变得金贵。不过这样也好,咱们正好趁着这实际炼丹卖丹——让姚仕达帮忙来卖——怕是很快咱俩就能变成富婆。”

苏锦这才想起丹修宫那场大火:“找到肇事的人了吗?”

“你猜会是谁?”梅朵反问苏锦。

苏锦心中早有了一个猜测,不过只是猜测而已。此刻被梅朵这样问,以为已经抓到了真凶:“真的是她?”

梅朵鼻孔里吐气,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可不是她吗?收了程师姐她们的订金,又炼不出丹药,便想去炼丹房偷丹药哄弄,谁知不小心打翻了炼丹炉,又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施救,导致大火越烧越大……听说是丹修宫内部弟子所为,若不是她,丹修宫那种地方还有谁会这么笨的?”

“已经知道是她了,庄师叔还能给她施救?”

“是我猜的啦!”梅朵立刻鄙视的斜瞥了苏锦一眼。“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安小鱼跟你交换了肉身的秘密?别人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猜到她能去炼丹房偷丹?”说到这儿。梅朵脸上逐渐显露出层层恨意,“也不知她是怎么逃出来的,竟能没被发现!若不是想看她最后如何收场,真想现在就去告发她!”

两人这样又说了几句八卦,梅朵便急忙忙离开山坳而去。丹修宫大火,她又在丹修宫当值,最近怕是有的忙了。

苏锦左右无事。便叮嘱小布不要乱跑,自己五心向天继续修炼。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日的修炼会同之前在药园时不同。仔细想想前因后果,或许同吃了药园树上的野果有关。药园原本就是培育灵药之地,那野果得天独厚,在药园开花结果不知多少年。有些好处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仅是那野果,小布方才不能消化的灵气完全被她吸纳,丹田又比为小布疗伤之前容量大了不少。如此一心一意又修炼了一夜,晨起之时苏锦的修为便达到了炼气五层。

苏锦简直要乐疯了,她上一世从炼气三层到炼气五层用了整整两年,今朝得了这样的天赐机缘,竟一朝一夕便完成了。世上原来真有这样的好事儿?这是不是跟金泽做散修时遇上的那个机缘相类?等自己炼制了虎骨虎肉吃下去,是不是就跟颜开一样,可以筑基了?

这想法在从前绝对是白日做梦。今次被苏锦真切遇到,仿佛只是近在眼前。她心中高兴,瞧着旭日东升。索性便带小布在这山坳里跑跑玩玩,实在不亦乐乎。

——*——*——

丹修宫那场大火,确然是安小鱼不小心打翻了炼丹炉,无意中造成的。

她不是没本事施救,是发现炼丹炉里的灵火滚落一地,根本没有施救便急忙忙带着盗来的丹药逃了。

那一夜她仍旧留宿白术亭。三更一到她便拿着从玄云师叔那边新领的乾坤袋溜进炼丹房——丹修宫她确实是第一次进来,但身为执事弟子。她出门转悠转悠,掌握丹修宫前院的地形是极其容易的。别说她,就是走之前苏锦没做执事弟子,也是经常要往药园跑的。

就是说,她去炼丹房是有备而来,从一楼开始,凡是能偷到的丹药不管什么名字什么作用通通放进乾坤袋,扫荡到四楼时听见楼下有人发现走动,心慌意乱当中打翻了炼丹炉,这才急忙跳窗逃走——她每修炼果斗法的法术,九层修为却是实打实的。

她急匆匆逃回白术亭将乾坤袋藏好,后来外头有人疾呼“走水”,多少人纷纷乱乱救火,她才象征性的帮了一会儿的忙。再后来炼气弟子根本上不得前,筑基弟子甚至结丹真人都来了,她便名正言顺的退到一边,偷偷找个空溜走,将乾坤袋藏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再回来继续“帮忙”。

烧天大火终于被熄灭,丹修宫前院正殿也烧的烧、塌的塌,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都埋在了废墟之下,连最初发现丹药失踪的那两名弟子都葬身火海。没有人知道安小鱼偷了丹修宫那么多灵药,只道是被这一场大火烧了,烧成灰烬。

知道躲过一劫之后的安小鱼非常高兴,因为她心里明白,丹修宫正殿烧了,连养元丹这样寻常的丹药都得有段日子炼不出来,丹药的价格自然会水涨船高,自己手里这些丹药,全都不再是丹药,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金元宝,是一粒粒珍珠猫眼。

这样的欢喜没持续多久她便觉得整个人晕晕的,丹田里像是什么热热的东西爆炸了一样的难受。她没有认真修炼的经验,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该如何破解,只是难受不已,先默默忍耐,后高声大叫。

这情形正好被过来看望安小鱼的庄知远瞧见,这才连忙施救,一救之下发现安小鱼体内的灵气霸道非常,自然联想到丹修宫凭空消失的斑斓虎,隐隐觉得那虎说不定跟安小鱼有关。

但这事儿他只会偷偷想想,不会跟任何人去说;安小鱼脱离危险之后他也不问,只留下事先说好的一千灵石,催问了几句玉简什么时候肯交出来,见安小鱼虽然大好,却还是昏昏沉沉,便不再逼她,让她好好休息,说是明日再来。

庄知远一走安小鱼便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挠头这玉简该怎么蒙混过去才好。她最早的想法是,她确实不懂丹修,只要借苏锦的名义骗些灵石,荷包鼓鼓的偷偷离开长春观就不枉自己在这里受苦多年了。

但她过了一日苏锦的生活,便有些舍不得了。

做苏锦不用干活,没人打骂,还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连玄云师叔都处处偏待她,好吃好喝的供奉她。这让她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家乡酉阳,她仍旧是当初那个被当做男孩子养大的霸气独女,爹娘凡事儿都依着她,村子里的人也都把她当成可以继承家业的男孩子来看待。

但这玉简是个大难题。

丹药还可以勉为其难做个赔本的买卖,将偷来的聚气丹做为日升三层的丹药抵给程师姐她们,左右聚气丹也不是便宜货,有助进益是肯定的,她们没有成功是修炼不够。玉简呢?就不好办了。

安小鱼揉着脑袋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所谓的好生活毁了赚灵石的机会。她如今已经是炼气九层,还有这么多的宝贝丹药,离开长春观去哪个门派都会被尊敬,到时候丹药一点一点的往外出手,都说是自己炼制的,肯定多少人都得拿她当宝贝供奉着。

能炼出那么好丹药的炼丹师,天下第一道观长春观也就这么几个啊!更何况她是集所有人之大成!

想清楚这些,安小鱼便起身将自己所有东西收拾归整了一下,趁乱下了丹修宫。

她来长春观五年,日夜都想能够逃出去,自然早就探好了那条路下山不容易被人发现。她一路上如同将要出笼的小鸟儿,想着怀里乾坤袋中沉甸甸的灵石和可以用来谋一个好前程的丹药,心里头高兴得简直要飞上了天。

“喂——”

她正开怀不已,忽听草丛中有男人的声音叫她,以为是行踪泄露,连忙装作闲庭信步的样子讷讷朝前走,更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在叫她。

是呢,虽然左右无人,但我又不叫“喂”,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叫我。

她心里觉得自己很有道理,谁知没走几步还是被一个胡子拉碴的怪人拦住。那怪人长得倒是挺帅的,但修炼之人自然男的帅气,女的美貌,就算他的帅似乎比旁人多些,目光似乎比别人精锐,但他衣着打扮不修边幅,深蓝道袍的袍角掖一半放一半,露出里面超级肥大的黑色长裤,紧绑的裤腿处脏兮兮的,明明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

“小鱼,真巧啊,刚一回来就遇上你了。”那脏汉还真不客气,上来就亲亲热热叫自己的名字,好像自己跟他关系多好似的。

她这几天被不少丹修宫弟子捧着,以为这脏汉也跟那些人一样,便有些爱答不理,冷着脸绕过那人装作没瞧见。

那人倒是呆了一呆,但很快死皮赖脸的绕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丹药没炼成?不妨事,你只炼气修为,炼不出来也没什么,不要沮丧。”

嚯,这是瞧不起我安小鱼吗?!

安小鱼心中大怒,暗骂这脏汉果然上不得台面,连自己一下子炼气九层了都看不出来,好说什么“只”炼气修为!你修为几何?隐隐约约的根本就看不出来,只怕连当初的自己都不如!一样是卑贱之人!

是以她赌气从怀里掏出一瓶养元丹,倒出一粒扔到那脏汉手里:“你说我炼不成丹药?呵呵,睁开你的脏眼瞅瞅,看你是不是看得出我安小鱼炼出来的仙丹品相如何?!”(未完待续)

第074章 三人成虎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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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汉大大吃了一惊,见对方抛到自己手里的是每个长春观弟子都会按月供给的养元丹,品相特质明显是丹修宫炼丹房的产物,更是奇异不已。

但他只是轻轻将那养元丹抛回安小鱼手中,并随手分出一缕神识凝结成粒弹射到安小鱼的额间,随后脸上现出两分不满,手掌一张稍稍调动灵力,安小鱼怀里的异魂匕便自己飞跃到他的手心里。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安小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异魂匕已经到了对方手里。她并不是傻子,只是跟苏锦换了肉身之后有些膨胀,忘了之前的谨小慎微,现在瞧出对方虽然看起来不修边幅,脏兮兮没一点厉害的样子,却着实是个见所未见的厉害角色。

啊,苏锦说周寂同衣着随意,是不是就是他?

这死苏锦,话都不肯好好说,她要是当初回应自己问周寂同样子的时候说“一副脏兮兮的乞丐样子”,自己肯定看他一眼就能想起对方是谁,那会将眼前这脏汉的模样跟“衣着随意”四个字联系起来?

她立刻收敛锋芒不再出言不逊,但也只能破罐破摔装成看不出对方是谁的模样装蒜道:“我忙得紧,不跟你……不跟你聊了!”说罢连异魂匕都不敢要了,转身便逃。

她已经稍稍适应了苏锦肉身所具练气九层的修为。虽然还没机会跟人斗法练习法术,轻身术已经用得熟稔无比,是以逃起来像是脚底抹油。转眼便逃出数丈之外。

周寂同并没真的追她,总之那粒神识豆已经种进了安小鱼的身体里,想找随时都能找到她,索性先由着她去,自己先回丹修宫忙完正事、找到真的的“安小鱼”再寻她不迟。

是以他只是作势跺脚吓了吓安小鱼,便折身回丹修宫将此次出山寻到的宝贝给长虹真人瞧瞧,谁知到了丹修绝壁之下便发现昔日如同环绕于云雾之中的丹修宫前院正殿已经不复存在。整个丹修绝壁也隐隐投射出一股颓败的气息。

这比方才安小鱼出言不逊更让他吃惊,他连忙调动灵气直接飞上丹修绝壁。落地时正好瞧见灵药部执事弟子颜开,忙上前截住他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颜开见是周寂同,忙恭敬施礼问好:“真人有所不知,前夜正殿炼丹炉被打翻。因施救不及时引发其他炼丹炉爆炸,整个正殿才会烧的烧,塌的塌。”

“炼丹炉怎么会被打翻的?”

“俱当值弟子留下的讯号所示,像是有人进炼丹房偷盗,将炼丹炉无意打翻的。”

“当值弟子呢?”

“因火势太大,已经……已经通通殒命于烧毁的正殿当中……”

“长春观阵法重重,丹修宫也不是等闲之地,怎么可能有人进得炼丹房偷盗?”不知为何,周寂同脑子里闪过安小鱼扔给自己养元丹时那副洋洋得意的神色。但这似乎不足以为证,毕竟养元丹是长春观弟子都会得到的福利,若是降尘丹、增元丹。哪怕是小小的聚气丹,也能增加这份猜测的份量。

颜开忙道:“真人圣明,经过后来的查探得知,丹修宫并没有外人出入的痕迹,十有*便是丹修宫内部弟子所为。”

周寂同越发觉得被自己放走的安小鱼怪异重重,但并没有跟颜开提起。只是挥手让他退下,自己飞去丹修宫后院找长虹真人等人。

颜开见周寂同飞走了才长吁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寮照宫那边赶。他刚一出关便遇上丹修宫大火,忙碌不已时安小鱼走火入魔几乎身死,犹豫间被闻讯赶过来的庄知远救了,安小鱼便不知去处,想是被庄知远那厮彻底收服,真真正正归入余首座一派了。

安小鱼是个小人物,资质又不好,被庄知远争取走也算不上什么损失,但他听闻安小鱼不知修炼了什么功法,先是日升三层,随后走火入魔——有人说是安小鱼吃了什么不寻常的丹药,那丹药还是她自己炼制的,颜开却根本不信。

他在丹修宫当值多年,别说安小鱼那微末炼丹的本事,就是丹修宫,至今为止日升三层的丹药也不曾炼过,倒是适合元婴修士提升修为的绛云丹已经研发成功。可是那种丹药普通炼气弟子根本是无法服用的,否则不但浪费大部分药性,服用丹药的弟子还要承受经脉、丹田撕裂甚至爆破的痛苦,走火入魔而死。

灵兽部那头斑斓虎便是炼制绛云丹的主要材料之一,有人怀疑过是不是被安小鱼吃了,后来也被一一否决:就算安小鱼打得过斑斓虎,斑斓虎的血肉虽然没有绛云丹威力巨大,安小鱼那样炼气期的小小弟子根本承受不起,更别说日升三层了。

十有*,是她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

这可是件大事,必须禀报寮照宫,让观主得知才行。

寮照宫的毛延寿专门负责查探那部玉简的下落,颜开跟他关系不错,便径直去跟他禀报此事。毛延寿听完之后拍着大腿长呼后悔:“上回庄知远救那孩子出去,就说是他的干女儿。干女儿,干女儿!那才是真正的苏锦才说不定!难怪药园那个虐待了那么多年庄知远都不吭一声,这个刚刚捉进寮照宫他就着急忙活跑过来搭救!”

颜开忙劝慰道:“药园毛师兄您早就猜到她跟庄知远毫无关系,只是养着留着以防万一罢了,倒是这个安小鱼,日升三层确实很是稀奇。更奇怪的是,她先是日升三层,随后走火入魔,庄知远对她施救之后便消失不见,我殷师姐那边也问了。丹修宫也找了,就是寻她不到。难道被庄知远藏起来追问那玉简下落了?”

“这个我信!”毛延寿再拍大腿,“之前我们就讨论过。为什么开出那样诱人的条件庄知远都不愿交换,非要替姓余的争那观主之位,连妻女的性命都全然不顾,想必是玉简真的不在他手里?若在他手里,或者在那姓余的手里,他们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曾修炼?”

颜开细细想了一回,点头跟毛延寿商量道:“事到如今。只能由毛师叔这边盯紧庄知远他们有没有修炼玉简功法的迹象,我继续寻找安小鱼。这姑娘安静到有些木讷。也并不热衷门派争斗,一心只想修炼炼丹——只要找到她,收她为徒,以修为炼丹之事相诱。不难收服。”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一会儿,颜开这告辞出门,谁知刚一将屋门打开便有人进来禀报:“毛师叔,不好了,药园的苏锦丢了!”

此言一出,连颜开都不急着走了,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儿。

毛延寿也连忙让回事弟子将药园的赵志华喊进来细细询问,赵志华便将苏锦咬掉吴丹右耳、自己将她关押的事儿简单禀报了一遍:“弟子隔日曾来寮照宫想要禀报此事,师叔您正好不在宫中。弟子就想着晚上再来,谁知晚上丹修宫便烧起大火,各部弟子都被调过去善后。一时之间便忘了苏锦那事儿。直到方才,有药园师弟禀报说苏锦丢了,弟子才确认了此事,便急忙忙过来回禀。”

颜开忙在一旁搭话:“苏锦?可是眼睛还算漂亮,却整个人骨瘦如柴、脸颊削尖、一副薄寿相的十三四岁女孩?”

赵志华忙道:“确如颜师叔形容的那副德行,只不过她其实已有十六。只是因为瘦小,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师弟。莫不是……”毛延寿也连忙询问颜开。

颜开点头道:“我出关那夜遇上了这个女孩,她自称药园苏锦,说丹修宫大火,想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后来我急着上崖,便舍她而去了,不想原来她就是……就是咱们寮照宫捉来的那个!”

赵志华冷笑道:“那苏锦鬼话连篇,无恶不作,谁知她遇上颜师叔的时候是上崖还是刚从崖上下来?这两年多来,安小鱼对苏锦一直颇有照顾,门派分发的养元丹自己不吃,也巴巴的送来给苏锦吃!莫不是这两人早有勾结,偷盗炼丹房丹药……”

“不不,”颜开连连摆手,“安小鱼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是苏锦自己了!说不定她借助跟安小鱼的关系摸入丹修宫,想偷盗丹药晋升修为——难怪她那夜胆子忽然变大了,竟敢将吴丹的耳朵咬下来!她平日虽然面目可憎,做错什么都不服不忿的样子,却从来不敢明目张胆的抵抗!必然是她当时有了计较,又听说我想送她回寮照宫,才会孤注一掷,偷药烧殿!”

这番话三人都觉得不无可能,毕竟毛延寿和赵志华都认识了解“苏锦”,都认定以这孩子是做得出这事儿的人。

于是三人又细细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寮照宫和药园共同寻找苏锦的下落,颜开寻找安小鱼。找到安小鱼就收她为徒,拉拢利诱;找到苏锦则立刻废了她的修为,送去丹修宫长虹真人面前,就地正法!

商定之后,赵志华还给颜开提供了一个线索,那就是梅朵:“梅朵跟安小鱼关系极好,据闻进长春观之前便是手帕之交,且梅朵也是庄知远带安小鱼上山时,一同带上来的,还收做入室弟子!因此上,要找安小鱼,便从梅朵入手!”(未完待续)

ps:阿呔周末去探望爷爷奶奶,自以为把左右更新都存好了上传了,今天回来码字才忽然想起说好每天凌晨第一更的……呜呜呜,请原谅我这个呆货吧~~先放上一更,晚八点第二更!

ps:多谢最近给阿呔打赏的小猪、莫大神、面面等好基友的打赏,多谢新朋友奇迹一生123的打赏。客官要常来啊~~~【继续挥手绢~】

第075章 颜开出战

第二更~

——*——*——

苏锦在库藏宫后的山坳里闭关修炼,初时迅速晋升到炼气五层,之后虽然仍旧灵气吸纳得十分顺畅,却再无进益。

这自然也是正常的,修炼一途本来就路途漫漫,之前她迅速晋升也只是机缘巧合,这一点苏锦完全明白。但她曾经在炼气五层上卡过,也曾经跟安小鱼说过什么时候她到了炼气五层告诉自己,自己炼制锻经丹给她。

现如今被交换了肉身,她身上却没有一粒锻经丹,只能在列药单时把炼制锻经丹的灵药列上,让梅朵帮她采买,再重走旧路,服用锻经丹帮助晋升。

有了这个心思,她便不再像刚来山坳时日以继夜的修炼,而是劳逸结合的在修炼之余再读那本《修炼实录》。上次看到那修士服用锻经丹突破炼气五层,现在所看到的就跟大多数散修相同,和修为相当的散修交朋友,携手捕获妖兽赚取灵石购买丹药,别的时间大部分都是修炼。

让苏锦注意到的一点是那修士很是羡慕一名会制作阵法的散修,那散修原本是修仙家族的一员,后来家族衰败,只剩下他一人。他曾经在家族中修习过阵法,用大家的话说无须卖命便能赚钱灵石,实在比作者修士捕获妖兽出售那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轻松多了。

苏锦心中暗叹,制作阵法其实和炼制丹药相类。都是确实不用斗法杀妖,凭的却也是真本事。很多人都在羡慕别人的生活,却不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

“安小鱼!”

她正看得认真。就洞外传来梅朵的声音,忙将书放回乾坤袋出洞迎接:“你又忘了,我现在叫苏锦了。”

“一听‘苏锦’这名字就觉得十分讨厌!”梅朵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随后立刻问苏锦药单列好没,说丹修宫那边忙得紧,自己也是抽空跑出来的,“明天我就去跟师父说。不要再让我去丹修宫当差了!左右你已经不在那儿了,我去了也没什么价值。还得天天被那群蠢货支使得褪都跑断了!”

她竟然承认庄知远安排她去丹修宫跟她“安小鱼”有关了。

苏锦暗暗感叹梅朵也跟从前不一样了,面上自然不去戳穿她,只将列好的药单交给她,让她办好了早一点送来。

梅朵好奇那虎骨虎肉:“那个你还没炼制?”

苏锦点头道:“现在还不行。一来我修为不够,草草炼制了只会把好东西给糟蹋了;二来我怕跟那虎血一样,咱俩承受不住。我想了,暂时先将其做为辅药提高丹药药力,一点一点使用,等咱们的身体能承受了,再用其做为君药炼制强力丹药不迟。”

梅朵虽然不懂炼丹,也能够明白苏锦的意思,再加上瞧着吸纳过虎血的安小鱼那日差点走火入魔而死。也不敢再鲁莽尝试。现在听苏锦有办法慢慢吸纳,自然高兴不已,左右她是单灵根。吃丹药都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因此她跟苏锦随便聊了几句便离开山坳,却未曾发现有个人守在山坳入口处,专等她离开后偷偷进去探探虚实。

此人正是也颜开。

她听说梅朵跟安小鱼关系不错,便一直暗中观察跟踪梅朵;瞧她偷偷摸摸跑出来,自然也偷偷摸摸跟着。他在山坳口听见梅朵在里头大喊了一声“安小鱼”,后来两人说话的声音便都压低了。他刚刚筑基,纵使施展灵识也听不清楚内容。

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知道了安小鱼的下落。

所以等梅朵离开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说服安小鱼跟自己回丹修宫的措辞便飞身跃入,等见了苏锦的面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很快隐藏情绪笑道:“诶,我好像见过你。”

苏锦料想颜开会来这儿是跟踪了梅朵,便主动起身对颜开施礼道:“是,颜师叔,您出关那夜,我刚好遇上。”

那日在寮照宫,颜开听毛延寿和赵志华说过一些“苏锦”的事迹,怎么看怎么眼前这女孩跟他们所说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啊,对!好记性!”颜开笑着边跟苏锦客套边打量这山坳,随后又不请自来的往山洞里头走,“这个地方不错啊!你不是药园的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说话间他瞧见了洞里那炼丹炉,胸口咚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随后立刻想起梅朵刚进山坳时喊的那句“安小鱼”。

苏锦心里其实也很紧张,她知道颜开虽然一直彬彬有礼,对自己也不错,却实实在在是寮照宫的人。此刻被他知道了自己的下落,自己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离开长春观,也做一个同《修炼实录》里卖阵法那人一样的散修,另一条是堵住颜开的嘴。

堵住颜开的嘴是件困难的事儿,因为颜开这人喜怒不形于色,不管怎样看起来都周全礼貌,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又厌恶什么。

苏锦自然也不知道。

“你也会炼丹?”

苏锦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办才好,颜开那边已经走到炼丹炉旁边,用手轻轻摸了摸炼丹炉的温度,见是冷的便把炼丹炉打开瞧瞧:“空的?”

“这是什么啊?”她连忙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跑过去。

“你不认识?”颜开认真回头望着苏锦,洞中稍暗的光线掩藏了他的表情。他其实心里有些暗暗吃惊,因为这苏锦言谈举止太像安小鱼了,却又明明不是。

苏锦忙笑着解释道:“是啊,我闲着没事儿,四下里转转,发现这山坳极美,师叔您一说才知道这山洞里有东西——这是什么?想祭祀用的大鼎,又像大鼎上多了一座宝塔。”

“药园的人不都去丹修宫帮忙了吗?你这可是偷懒哦。”颜开笑得十分温和,好像偶然抓到了苏锦的小辫子,却不想告密,只想跟她开开玩笑。

“我算不上长春观弟子,丹修宫那种地方便不好去。”苏锦笑道。

颜开可懒得再继续跟她打太极,不管这女孩是谁都不值得他耽误再多时间,之前跟她纠结那么久就已经瞧在安小鱼的面子上,既然装傻充愣,那就给她点颜色看看:“实不相瞒,药园赵志华正在找你,像是有什么大事,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见他。”边说边伸手去探苏锦的手腕。

苏锦忙闪身躲开,因为对于并不熟悉的两名修士而言,扣住对方脉搏并不是什么友好的行为,被扣住的那个很可能因此丧命。但不管她怎么躲,不管颜开怎么脸上一团和气,手上却丝毫不肯懈怠,苏锦越躲他出手越快,眼瞅着就要束手就擒。

苏锦情知不妙,忙趁着颜开没有撕破脸的机会奋力逃出洞外,同时从怀里逃出灵兽袋放出小布——小布如今是三阶灵兽,相当于人类筑起中期的修为,欠缺的只是智商而已。

小布出了灵兽袋就见有个男修正在跟苏锦“玩耍”,之所以觉得是在玩耍是那人脸上笑盈盈的,但瞧苏锦满脸紧张才知道不是,便立刻飞身一跃朝颜开扑了过去!

颜开没想到会突然多出一条三阶土狗,但更因此肯定了眼前这瘦小女孩真的是安小鱼无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一副皮囊。如此看来,并不是眼前这女孩掌握了玉简上的功法,而是换走她身体、如今已经炼气九层的那个。

对他来说,谁是安小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手里有修炼玉简。

看来今日必须把这瘦小女孩捉了不可了,哪怕送给寮照宫的毛延寿,也是一份人情。

他因此越发手不留情,灵气球不要钱的一个个往小布身上招呼。小布逐渐被颜开激发出了兽性,露出獠牙躲避灵气球伺机而动,凭着多年修炼的一个“快”字很快在颜开腿上咬了一口。

颜开脸上的笑容立刻凝结成冰,但只是一瞬便迅速溶解,虚脱似的摔倒在地捂着伤褪高叫苏锦:“小妹妹!你这灵兽如此厉害,我认输了!我只是想做做好事,带你回药园而已,你不愿意也不用放狗咬我吧?”

小布从小就是懂事的狗狗,瞧颜开的姿态也知道他是求饶了,再瞧他一脸的可怜兮兮,跟苏锦说话时仍旧一脸笑意,便不知到底是敌是友,扭头回望苏锦征求意见。

它刚一回头,颜开便趁机甩了一个巨大的灵气球出来!那灵气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撞在小布身上,苏锦发现出声示警时小布已经被灵气球击中,吐出一口鲜血便扑倒在地!

“小布!”

苏锦又想起自己跟斑斓虎对抗时想要炼制毒药的想法,此刻见小布被颜开算计,这想法越发的坚定起来。

此刻别无它法,她连忙冲过去往小布嘴里塞了一粒小还丹。这是她之前辛苦存着的,就是为了防止发生什么突发事件受伤,此刻塞进小布嘴里,再飞速点了小布穴道帮助它迅速吸收,也算是在救自己的命了。

小布是三阶灵兽,自愈力本来就很强,吃了小还丹更是瞬间精神起来。它此刻已经看清楚颜开那个无耻男修的真面目,竟能笑着求饶着出手伤“狗”,说他笑面虎都不为过!

颜开那边呢,本来以为捉拿苏锦手到擒来,现在则不得不面对一人一狗的夹击,哪怕苏锦修为不够,也是个牵扯精力的麻烦,必须尽快除掉才行!(未完待续)

ps:又迟了,对不住~~~明天下推荐,本来不必双更了,为了表达歉意,中午之前再多更一章。抱歉抱歉~~~

第076章 时来运转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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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虽是三阶灵兽,毕竟斗法经验不足,智商也跟颜开差着十万八千里,所以虽有苏锦在旁边支招,还是很快便落了下风。

苏锦原不想跟颜开表明身份,但此刻眼瞅着对方毫不留情,颇有不擒杀自己和小布誓不罢休的意思,这才连忙一边帮小布抵挡一边跟颜开坦白道:“颜师叔!我是安小鱼!我是被药园苏锦异魂了,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摸样!”

颜开何尝不知道这个?但此刻剑已出鞘,就只能假装不信:“果然鬼话连篇!”说话间一个灵气球将勉强支撑的小布打得倒地不起,同时足尖一点跃到苏锦身边,抬手便擒住了苏锦的脉门!

“是真的!”苏锦连忙努力证明,“您初初见我是在丹修宫山门处,告诉我走路亦是修炼;后来是在侧店分装组,您帮我解围,让我去灵药部您的手下当值。两年多来您一只对我照顾有加,半年前您开始闭关修炼……”

“这些谁不知道?”颜开手上用力,拉着苏锦便往山坳外走,“我又不杀你,只是把你送回药园——就算你不是长春观弟子,也该做个有担当的人,犯了错好好承担后果……”

“吴丹的耳朵是我咬的,但是她欺负我在先……”

“我不管药园,你去跟赵志华说,我会替你说情的。”颜开这么说只是习惯使然。赵志华会容苏锦解释?他会替苏锦说情?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苏锦归赵志华和毛延寿处理,处理的方法是就地正法!

苏锦见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挣扎又挣扎不过。情急之下低头就去咬颜开的手。颜开吃痛,随手一甩将她甩进草丛里:“你这孩子,怎么狗咬吕洞宾?我这是在帮你,你一个女孩子,躲在这山坳里能活多久?快跟我回药园!”

“我不是长春观弟子,师叔放过我,我立刻下山就是了!”

“那也得将你的错处弥补再说。”颜开边说边再次上前捉苏锦。苏锦心知以赵志华对自己的态度,回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且安小鱼已经庄知远用一千灵石来换玉简。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没用了都说不定——庄知远不是说过吗,要是让寮照宫知道她不是庄知远的女儿,只怕早就没命了!

苏锦只得本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一边左躲右闪的逃命一边朝小布那边奔过去。想用灵兽袋将小布装起来逃离此处。颜开却一眼看穿苏锦的心思,上前截住去路伸手便抓苏锦脉门!

就在颜开的手将要抓住苏锦脉门之际,一股气流擦着苏锦的耳际呼啸而过,随后就见颜开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把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趔趄着后退,正待发威却瞧见了这气流的始作俑者,脸上立刻转换出恭敬的笑意:“真人~~”

来人正是周寂同。

他仍旧跟平时一样穿得不修边幅,仍旧是蓝衣黑裤芒鞋,芒鞋和裤腿上还有斑斑泥点。但不知怎么回事儿,此刻他从天而降,救苏锦于水火。神态气度竟恍若天人。

周寂同手臂一揽便将瘦小的苏锦收到自己身后,一张俊脸板着,冷冷讯问颜开:“为什么要抓她?”

颜开忙躬身笑道:“这女孩是药园的苏锦,前几天因同药园弟子不睦,竟咬掉了人家一只耳朵,后来在丹修宫大火那夜忽然失踪。被怀疑那炼丹炉就是她打翻的……”

“不是我!”苏锦忙道。

颜开却像是闻所未闻,只稍稍停顿一下便继续对周寂同禀告道:“……今日弟子正好瞧见她躲在这里。便想带她回药园处置。”

周寂同回头问苏锦:“都是怎么回事儿?”

苏锦觉得周寂同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救她的,连忙将那夜回去跟吴丹的对话一五一十形容了一遍,又将后来自己如何逃出那禁制,如何遇上颜开说了一遍:“弟子怕回药园仍旧被关起来饿着,就不敢回去,找到这里藏起来……”

“真人有所不知,”颜开忙道,“这孩子在寮照宫呆了三年,药园呆了五年,寮照宫和药园所有人都说这孩子鬼话连篇,最喜信口雌黄……”

“你说她在撒谎?”周寂同冷脸问颜开。

颜开忙道:“没有审问清楚之前,弟子不敢猜测,只是觉得既然她咬断了同门弟子的耳朵,又有了火烧丹修宫的嫌疑,就该回去接受调查,药园和寮照宫自然不会冤枉她——若真的冤枉了她,仍旧跟从前一样好好在药园当值,有衣有食,岂不是好过隐居山坳?”

苏锦忙道:“我不想再回药园!”

周寂同冲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略一沉吟对颜开说道:“听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只是仅凭猜测便说她火烧丹修宫,要送去寮照宫查办,未免对她太不公平。那个被她咬断耳朵的弟子,可送去丹修宫医治?”

颜开只能据实而报:“药园执事弟子赵志华当夜就送了,吴丹的右耳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初,就是听说总提听力受了影响……”

周寂同冷笑道:“当夜就送了丹修宫,已经装回耳朵却影响了听力,那丹修宫负责救治同门的人也该换一换了。”

颜开哪肯为了一个吴丹得罪丹修宫同部弟子?是以连忙继续补充道:“药部师兄修为高医术强,自然已经完全治愈,估计是那吴师侄甫遭重创,一时不适应以为听力受损……也是有的。”

周寂同这才点头说道:“既然已经没事儿,那我便做主罚这孩子做苦力弥补过失——前院炼丹房被毁,就先去后院,在我手下做些零七杂八的杂事儿,等将来前院的炼丹房修好再安排其他。”

此言一出,别说苏锦,连颜开都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抬头偷偷打量了周寂同几眼,见他不似说笑,心中越发激荡不已,不知是不是周寂同也发现苏锦就是从前的安小鱼……但即便是从前的安小鱼,也决然没有进后院给寂同真人打杂的资格。

但他知道寂同真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药园归丹修宫掌管,周寂同替赵志华做出如何“处罚”苏锦的决定,他小小灵药部执事弟子,就算再觉得不可思议,也实在没资格说一个“不”字。

周寂同也不管他,那句话说出了似乎只是为了给他和药园一个交待,便转头去看早已目瞪口呆的苏锦,见她怔呆呆盯住自己一句话都不说,便板起脸吩咐道:“敢不领罚?快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哦!”苏锦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跑向小布抱回来先求周寂同赐药。周寂同只看了小布一眼,也没问“你怎么会选一条土狗做灵宠”,就取出一粒丹药交给苏锦,亲眼瞧着苏锦将丹药塞进小布嘴里,调动灵气帮助它吸收,脉象稍有好转便收回灵宠袋——

人家寂同真人等着自己呢,难道还等小布活蹦乱跳?

还有洞里的炼丹炉,是苏锦借梅朵的灵石买的,一次都没用过,苏锦也收进乾坤袋。

一切收拾妥当,周寂同便交给苏锦一只纸鹤,那纸鹤见风而长,长到正常纸鹤大小,便乖乖伏地示意苏锦上去。

苏锦倒是坐过纸鹤,只是没见过这样栩栩如生、温婉老实的,忙掩住心中欢喜坐在纸鹤背上。那纸鹤扇动了几下翅膀,载着苏锦跟在周寂同身后朝丹修绝壁飞去,山坳里的颜开则变成一个蓝色的小点,渐渐隐没在山峦里。

途中苏锦想起梅朵,忙催动纸鹤追上周寂同:“真人,我还有些事儿没办……”

“什么?”

苏锦原怕说出梅朵,会给梅朵招惹麻烦,至少该有个包庇之罪,但自己这“主犯”都明罚暗赏了,梅朵那个“包庇”之罪,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有个姐妹,”苏锦整理了一下措辞,“我暗藏这山坳时给她发了个讯号符,让她明晚帮我送些吃食过去。我现下走了,她到时候扑个空,不是太对她不住吗?”

周寂同并不像别人那样好奇各种细节,这种题外小事苏锦怎么说他便怎么听,是以连犹豫都不曾便道:“丹修宫又不是牢房,你去了之后安顿好,便去找你那姐妹告诉她一声,以后也好再来往。”

“是!”苏锦自然欣喜不已。

周寂同又道:“不知你听说过没,那门派大比十年一次,各个门派派出精英弟子组团相互对抗。既然是组团,医药师自然是免不了的。咱们到明年九月之前要忙的就是这个。”

苏锦一听更加欢喜,到时候就能够跟金泽见面了;跟着周寂同这样的单休大家,哪怕只是打杂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是以她连忙重重点头“嗯”了一声,随后才想起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似乎太大了些,便小心问周寂同道:“丹修宫能供真人使唤的人多了去了,真人为何会选我?只是为了救我吗?”

“你跟别人不同。”

周寂同每一句话都说得干脆利落,没有半秒思考的时间,让人觉得他每一句话都没有经过任何推敲,都是心有所想口有所言。但苏锦还是不明白,因为那话实在不甚清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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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落花有意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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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周寂同介绍,这门派大比每十年一次,表面上是为了交流,实际上前来参加的各门各派都想借此机会扬名立威,以便能够吸引更多更优秀的弟子加入,广大门楣;另一方面,在大比中表现优异的门派将有机会被某些身居要位的人选中,为门派发展带来更加丰厚的利益。

描述完这些高大上的,周寂同还给苏锦介绍了一下长春观各个小组的大致结构,其中以剑修、法修和丹修宫的医药师最为重要——剑修是先锋,充当的是战士的角色;法修在后方辅助作战,帮剑修扫清周边随时回来的危险;丹修宫的医药师负责疗伤给药,减少战士损失,免得己方现在人数上失利。

苏锦听着有点像现代网络游戏中的组团刷怪,剑修相当于战士,法修相当于法师,医药师相当于“奶妈”,各司其职。相比来说,“奶妈”的工作最安全,不用同敌方正面交锋,但也十分考验技能,毕竟门派大比可不像网游系统,有那么多设定好的控制技能……

库藏宫离丹修宫并不远,苏锦跟着周寂同很快便到了丹修绝壁。苏锦对这里并不陌生,但丹修宫后院她却连门都没有摸到过。

周寂同只带着她在前院上空盘旋了一周,大致看了看正殿修复进展,便带着苏锦径直去了后院。这后院跟前院想比清静非常。整个大院安静得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风景画,唯见鸟飞动,不闻人鸟语。

两人在院子当中缓缓降落。周寂同随口说了几句咒语,便将那纸鹤收了,让苏锦放回乾坤袋收着:“有需要时再用。”

苏锦还没来得及道谢,大殿那边便有一名筑基弟子急匆匆跑出来迎接周寂同:“真人回来了?宫主正让弟子找您呢!”边说边瞧了瞧苏锦,却什么都没说。

苏锦知道所谓宫主就是丹修宫宫主长虹真人,长春观唯一一位结丹期的女修,心里敬仰羡慕得紧。盼着周寂同也能带她去瞻仰一下长虹真人的尊颜,定如同仙女下凡。人间绝色。

周寂同却没有带她一起的意思,只吩咐那筑基弟子道:“天成,这是我新收的助手苏锦,你安排一下住处。交待一些规矩,明儿一早再送到我的丹房里。”

那被叫做天成的筑基弟子自然唯唯诺诺,躬身称是。

“你都听他安排,安排妥当了可以乘纸鹤去知会你的姐妹,早去早归,明儿一早咱们就得忙起来了。”周寂同又对苏锦交待了一句,见苏锦老老实实答应了,才一步三阶的跨上大殿台阶,转眼便隐没在那黑漆漆的大门之内。

苏锦目送周寂同离开。等瞧不见周寂同的影子了才发现那位叫做天成的筑基师叔正在认真打量自己,忙拱手施礼道:“弟子苏锦。敢问师叔贵姓?”

“我姓沈。”沈天成的态度在周寂同离开后冷漠了两分,但也说不上冷待。只能算是不温不火,“我先带你去登记造册,以后你好能自由出入丹修宫后院。”

“是,多谢沈师叔。”苏锦连忙答应了一声,抄手恭谨的跟在沈天成背后进了偏殿,穿大殿过偏厅走长廊。到了一处雕栏小屋,屋内同样坐着一名筑基修士。正稳稳当当坐在那儿抄录经文。

那修士见沈天成带着苏锦进门,先是客套了几句便索要苏锦的身份玉牌,听苏锦说没有很是奇怪:“怎么会没有呢?你刚入门的时候不也要登记造册吗?”

苏锦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刚入观时姚仕达走的那套程序,便连忙解释道:“启禀师叔,我并不是长春观弟子,没有登记造册过,也没有身份玉牌。”

那修士和沈天成面面相觑,瞧那脸色大概以为自己是周寂同在外头捡的,是以随随便便便领进丹修宫了。

苏锦不知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也怕说多错多,便只是低头等着,并不多发一言。

那修士暗暗跟沈天成说了几句,大意是自己这边没有身份玉牌,都是长春观弟子入门时领取,到达进丹修宫后院的条件了,再拿着自己的玉牌到他这里来注灵升级。苏锦没有玉牌,又如何注灵升级呢?

沈天成倒是个办事儿的,略一沉吟便跟那修士说道:“这姑娘是寂同真人带回来的,左右都得呆在咱丹修宫后院。不若你先等等,我带着她去西岭登记造册,再带着玉牌来师弟这边注灵升级,你看如何?”

那修士听他都这么说了,还能出言反对?便点头答应道:“左右只要有身份玉牌,我就能注灵升级。”

沈天成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带着苏锦驾飞船赶往西岭登造处,将苏锦留在院子里,他自己进去跟登造处主事说话。

登造处隶属知客宫,只是每年招收新弟子时才会忙碌一阵儿,只登造处主事和几名执事弟子常年守在此处(其中便包括姚仕达),普通弟子平时都派去别处当差。是以苏锦等候在登造处院子里,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往。

“这位姑娘是……”姚仕达从外头办事回来,一眼瞧见站在院子当中的苏锦,便笑着跟苏锦打招呼。他素来都是好好先生,跟陌生人说话也客套无比,此刻对苏锦也是一样。

苏锦看见他便想起了梅朵,脸上的笑容便显得有些亲近:“在下苏锦,是来登记造册的。”

姚仕达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跟新入观的弟子打交道,见惯了表面上的客套,却还是被苏锦的笑惊得心跳快了半拍,无他,陌生人客套的笑跟这种像是跟你相识数年、关系还亲近友好的笑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笑任谁都知道不过是礼貌,苏锦这笑给他的感觉确是似曾相识。

姚仕达难得尴尬了一下子,连忙调整气息恢复正常心跳依旧笑着问苏锦:“苏锦?这名字很耳熟啊……”

说到这句话时,他脑子里忽然闪过寮照宫和药园关于苏锦的各种传闻,都说她又装又傲又惨又讨厌,总之没有一个人用一句好一点儿的词形容过她。

怎么眼前这个笑容亲近,似曾相识,瘦弱可怜的女孩就是苏锦?

姚仕达不敢相信,连忙补问了一句:“可是初初在寮照宫做事,两年多以前调往药园那个苏锦?”

苏锦笑容一滞,但那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初见姚仕达时的笑意:“是,师兄。”

这样一来姚仕达心里越发的吃惊,正想多问几句就听正殿有人叫苏锦的名字,忙礼数周全的伸手请苏锦进门。苏锦跟他稍稍谦让了一下,便依言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登造处主事和沈天成的面前。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登造处主事便吩咐姚仕达去给苏锦登记造册:“登记好了还领到这儿来,否则路途遥远,她不知多久才能走回丹修宫,还是跟你沈师叔一起回去才好。”

丹修宫?

今日姚仕达自见到苏锦开始便开始惊奇,随后那惊奇一波接一波,哪一波都不及现在这件令他难以相信。

他认识沈天成,知道是丹修宫后院的人,平日极少从那神秘的后院出来,今日大驾光临登造处,竟然只是为了接送这个人人厌恶的苏锦!

而且,这苏锦根本一点都不讨厌,不但不讨厌,反而有些惹人喜欢,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仿若早已相识,还颇为熟悉!

更让他心头激荡的是,苏锦这女孩虽然不漂亮,还是稍嫌瘦弱,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能够给人安定、平静之感,整个人却羸弱得楚楚可怜,让姚仕达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想保护她的*。

这感觉跟梅朵不同,梅朵漂亮、泼辣,他初时迷恋,后来追求到手,本以为可以甜蜜相处,却听她说做个伴儿罢了。姚仕达想要的不止是双修伴侣,还想要天长地久,想要情真意浓,但梅朵太过强势,他的所有意见……都只能停留在“意见”这个位置,而已。

更何况,这女孩还以炼气五层的修为,进入丹修宫后院修炼,简直比一入观就进入丹修宫前院当差的安小鱼还要好运气。

因着这些缘故,姚仕达为苏锦登记造册时便比以往细心了很多,同时询问她为何不是长春观弟子,却在东坞山呆了这么多年。苏锦略一沉吟,便将安小鱼的遭遇说了出来:“我爹送我去青云镇济世堂做学徒,途中不知怎的,忽然被一群道士捉了,带进寮照宫,逼问我一些不知道的事情……后来他们见我果然不知道,又不便送我回乡,索性就让我留下帮工了。”

“啊?!”姚仕达没想到她的身世这样可怜,好好先生的心中很是同情,“你爹呢?”

苏锦垂下双眼安静了一瞬:“没了。”

她不敢说是寮照宫的道士将爹爹杀了,让姚仕达心生忌讳。但这一句“没了”,让在长春观修炼多年的姚仕达也能够猜到,她爹的死兴许跟寮照宫有关。

姚仕达原想忍着不问,忍了很久终归还是没忍住:“寮照宫的人都追问你什么?”

苏锦仍旧垂着双眼:“都忘了。”

这态度已经比之前冷淡了不少,但姚仕达并没觉得被她冷落,反倒联想到一定是她不想说或者不能说,才不得不用“没了”、“忘了”来敷衍——之前明明笑容那边温暖亲近,让人一看便油然而生似曾相识之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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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入住丹房

苏锦见沈天成一直在登造处等着,便不好再请他多等,让自己去跟梅朵会面——也不知梅朵跟庄知远说没说不想在丹修宫当值、庄知远又应允了没有,更不知梅朵此刻是在丹修宫还是剑修宫。

是以她只能请姚仕达帮她捎口讯,还得装作不知姚仕达和梅朵关系的样子:“姚师兄可认识山居女院一个叫梅朵的师姐?”

此时此刻的姚仕达一门心思都在研究苏锦,听她忽然提到梅朵禁不住吓了一跳,连忙语无伦次的点头又摇头:“认识……不不……嗯,是认识,不过只是认识……”

苏锦只当他是害羞,便笑着故意不曾注意,只款款施了个礼:“沈师叔等着我,我不劳他久等,只能求姚师兄帮苏锦传个话,说我这两日得空便去找她。”

姚仕达知道梅朵在药园领过不少差事,也听梅朵提过苏锦的名字,印象中苏锦既讨厌又无礼,便有大部分是听梅朵形容的。此刻听苏锦的意思竟像跟梅朵关系不错,忙奇怪的问她:“你同这个叫梅朵的……很要好?”

苏锦并不好跟姚仕达解释,便笑着说了句“她对我很好”,又见已经登记完毕,便道了声谢接过那玉牌,跟姚仕达告退折身去找沈天成。

姚仕达越发觉得苏锦善良可怜,因为他不止一次听梅朵挖苦咒骂过药园苏锦,也听说过不少苏锦在药园被欺负的“乐事”。一点儿都没觉得梅朵对苏锦好——不但不好,而且很差——而这个瘦小的苏锦,竟然说梅朵对她很好。

苏锦不知道姚仕达已经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心怀激荡。她只一心一意忙着自己的事儿。身份玉牌到手,沈天成带她回丹修宫后院注入灵力,并将她带至后院大门处,指着门口一人高处那凹陷说道:“以后你凭玉牌出入丹修宫后院,,用法同别处一样。”边说边命门童关好大门,让苏锦试一试。

苏锦忙上前将身份玉牌落入凹陷处。高大厚重的大门咔哒一声应声而开,两个门童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帮她将门缝拉大。垂首立在两边候着。

沈天成又指了指门前那座铁索桥:“这是前后院来往的通道——灵药部、炮制部等都只前院才有,咱们后院只要炮制好的灵药,所炼制的丹药也都比较珍稀宝贵。所以,只有拥有专属令牌的同门弟子。才能进入后院。”

“是。”

“寂同真人跟你介绍过咱们后院的人事、分工吗?”

苏锦心里越发觉得沈天成是办事儿的人,不让自己摸索猜测,无端白白浪费做正事的时间,一上来便问自己这个,便忙连连摇头道:“没有,只说让我做真人的助手。”

“嗯,”沈天成点头道,“长虹真人是丹修宫宫主你必然是知道的,统领整个丹修宫。平日大多数时间都在后院闭门不出,或者闭关修炼,或者处理一下非宫主处理不可的日常事务;长虹真人之下便是寂同真人和向明真人。两位真人修为相当,都是结丹中期,每位真人手下有四个炼丹房,每个炼丹房里都有两位炼丹师,每位炼丹师有两名药童辅佐;每位真人自己还会有两个炼丹房,每个炼丹房配一名炼丹师。两名药童。我是寂同真人手下的执事弟子,真人事忙。帮着真人管理那四个炼丹房;向明真人手下的执事弟子名叫袁学,你要记住这个名字,千万少招惹。”

这一番介绍详尽清楚,苏锦依着沈天成所说的在脑子里做了个树图,人脉关系也十分清晰明了。左右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不要去招惹向明真人手下的袁学师叔,也顺便不要去招惹向明真人也就是了。

“那……我平时做事,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苏锦听明白那脉络关系,便明白了自己的作用相当于药童之于炼丹师,放在现代社会是文秘一样的地位,所以必须请教一下“领导”的忌讳。

谁想沈天成却摇头道:“真人既能选中你,便是认可你的能力。再加上真人本来就性格粗放随意,只痴迷医药一道,所以只要你勤快听话,就没什么再需注意的了。”

苏锦这才放了心,正谢过沈天成想跟着他回后院,便见沈天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了似的,忽的转头看向吓了一跳的苏锦,低声提醒道:“我倒忘了,是有一条需要注意。你平日行止上要注意些,不要……不要……”

他之前说话做事一直干净利落,此刻忽然支吾不清,搞得苏锦都紧张起来:“不要怎样?”

沈天成面露纠结衡量之色,明显在整理措辞,但显然找不到既隐晦又能让苏锦这个小毛头明白的说法,索性直说道:“不要跟寂同真人太过亲近。”

“啊?!”

苏锦这才有些明白沈天成的意思,难道是害怕像那些总裁文里写的似的,总裁和秘书发生感情,搅闹不清?还是这位寂同真人给沈天成留下过这样的负面印象?

沈天成忙道:“你不要多心,寂同真人修为虽高,却常常会同孩子一样心思单纯,除了痴迷医药一道,于别的所有事情都不上心。只不过,这后院并非只有咱们一部……总之你做些防备,不要太过亲近,对你也好,对寂同真人也罢,都是好事。”

“是,苏锦一定谨遵师叔教诲。”

苏锦迷迷糊糊猜到些什么,却又不确信,索性也做个和寂同真人一样的人,不去将这些闲七杂八放在心上,只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专心做自己该做的就是了。

沈天成话锋一转,语气也忽然变得硬朗起来:“说到最后,若真不小心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倒霉的也只是你而已。”

苏锦何尝不明白这个?在这丹修宫中,不管因为什么沈天成会对自己做那样的提醒,自己都是修为最低,资历最浅的,只有好好修炼、好好做事才是正道,否则就等着被炮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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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被沈天成安排着住进丹修宫后院白芷亭,这里的住宿条件别说山居女院,就是丹修宫前院的白术亭都没法相提并论。

这白芷亭是一套宽敞的独门独院,有两个小童洒扫伺候,一个叫棋哥儿,一个叫琴哥儿,都只*岁的年纪,据说都是长春观门内弟子的孩子,特别是棋哥儿,生母竟是山居女院的殷妇人

这一点苏锦倒是听说过,门派弟子有那搭帮双修、女修又不慎怀上子女的,便只能主动离开门派,下山生育儿女,等孩子长到六七岁,若灵根不错,女修便可申请让孩子回到门派之中,做各个宫中的小小道童,孩子的母亲也可以跟着上山做些杂事,就比方殷师叔看管女院。

苏锦没听说过结丹期女修生育子女的,大概也因为长春观结丹期的女修只有长虹真人一人,但普通修士,只是炼气或者筑基修为的,生儿育女之后很难结丹,最多只能止步于筑基阶段。

如此一来,敢于生育子女的女修,当真是伟大得紧,苏锦的亲娘苏婉柔,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不知道,殷师叔是观主和寮照宫那边的人,棋哥儿是不是立场相同,只怕最多像庄知远最初对自己的要求一样,两不想帮,不会让棋哥儿站到跟自己对立的那个阵营里头去。

就是因为这个,苏锦对棋哥儿这孩子便多了几分小心。

但这只是大人心思,棋哥儿、琴哥儿做事都非常勤快,听说苏锦是周寂同的助手,各个羡慕得紧,问苏锦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不然怎么会以炼气五层的修为做上寂同真人的助手——连棋哥儿、琴哥儿这么小的孩子,也都炼气四层了呢。

苏锦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放出小布来跟那两个孩子玩。他们到底是小孩心性,一件小布便欢呼雀跃,一个忙着给小布找好吃的,一个用绳子解套做成球丢出去让小布拣。小布一向温顺乖巧,对孩子的友好度绝对是五颗星级别的,一见他们对自己好便开心的张着嘴巴吐着舌头眺望苏锦,看她一脸笑容,便百无禁忌的跟他们玩到一处。

这一玩让苏锦发现小布之前在颜开那儿受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心里暗赞周寂同的丹药好用。

喜滋滋的瞧着他们玩儿了一会儿,苏锦又想起自己乾坤袋里的炼丹炉,便进正房西暖阁将炼丹炉拿出来,摆放在屋子当中。

这白芷亭的正房统共有十间,东西暖阁各四间,中间花厅两间。暖阁之内早被棋哥儿他们收拾妥当了,暖炕暖被干净整齐;花厅的茶也是热的,闻着那茶香像是灵药谷种的大红袍,香气盎然,灵气四溢。

左右东西厢房只棋哥儿、琴哥儿住宿占了两间,其他暂时都空着,棋哥儿见苏锦进去看,便极有眼力见的主动跑进来介绍:“这些房姐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别人好像有的是做书房,有的是做药方,有的干脆就做炼丹房。咱们丹修宫后院的所有弟子都可以去霍师叔那边买炼丹炉,方便在自己院子里炼丹制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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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不拘小节

苏锦回忆了一下,霍师叔就是那位帮自己往身份令牌里注灵的师叔,原来他那边相当于丹修宫后院的后勤部,看来以后定然来往不少。

“那灵药和书呢?去哪里买?”既然能做书房、药房,就得有书、有药可放。

棋哥儿忙道:“灵药也可以去霍师叔登记购买,书可以去易购市场买,也可以托人从山下买,还能去库藏宫的图书阁借阅,一借一个月,没看完也得过去续借,不然还书的时候就要被扣灵石。”

棋哥儿这孩子机灵无比,说起话来小嘴儿巴巴儿的说个不停,还快而清晰。琴哥儿相比来说就内向了很多,不是闷头给小布弄吃的,就是棋哥儿说完了用力点几下头,以示肯定。

若不去想棋哥儿是殷师叔的儿子,这两个孩子都着实可爱;但棋哥儿是殷师叔的儿子也不错,将来熟悉亲近了,兴许可以多知道一些寮照宫的消息,更方便自己为娘报仇。

想到这儿,苏锦便笑着冲棋哥儿道了声谢:“我现在身无分文,必须记住按时还书,不然可就没灵石被图书阁扣了。”

“你身无分文?!”棋哥儿显然很是吃惊,满脸不信任的上下打量着苏锦,“你是寂同真人的助手,怎么可能身无分文呢?”

苏锦不懂他为何这般反应,仔细想了一下才想起在姚仕达那登记造册时姚仕达发了她一些所有门派弟子入门时都有的乾坤袋、灵石、养元丹等物。便连忙改口道:“啊,我有灵石,十颗呢。”没敢说但是还欠着一屁股债没还。

“……”棋哥儿显然对这个数目颇为失望。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垂头丧气的坐回厢房台阶上,满脸不情愿的冲琴哥儿撇嘴。

琴哥儿忙偷眼瞧了苏锦一眼,快速轻声安慰棋哥儿:“苏师姐有炼丹炉,会炼丹,炼出来的丹药可以拿出去卖。”

“对啊!”棋哥儿像是刚刚被打了一针鸡血,一跳三尺高的开心大叫起来。但那只是一瞬,他很快便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她连灵药都买不起,怎么炼丹拿出去卖啊!”

苏锦越听越不对,忙拦住棋哥儿问她:“丹修宫后院不管饭吃吗?为什么一定要有灵石?”

“管饭自然是管饭,但我们伺候你。总要有些打赏吧。”棋哥儿扁着嘴巴低声低气的抱怨,惊得琴哥儿连忙去捂他的嘴,边捂边忐忑观察苏锦的表情,见她一脸茫然,忙小声解释道:“师姐不给也不妨事——是别的院子都给,棋哥儿才……我们才以为也会给……不给也不妨事!”

这倒是个善良的孩子,明明想说“棋哥儿以为怎样”,还是改口改成了“我们以为怎样”。

既然是丹修宫后院的传统,所有人都给。只苏锦不给,也难怪棋哥儿失望了。

是以苏锦连忙安慰他们道:“我可以先借灵石购买灵药,炼丹。托人卖掉赚取灵石,不会亏了你们的。”

棋哥儿立刻大声欢呼,说愿意帮着苏锦借灵石购买灵药,也愿意帮着她打下手炼丹,琴哥儿却十分的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偷偷去拉棋哥儿的衣襟。一个劲儿偷眼观察苏锦的神色,见苏锦看他又急忙忙看向别处。

不管怎样。苏锦现在算是重新安顿下来,棋哥儿相信能进入丹修宫后院的都不是凡人,更何论还是寂同真人亲自领回来的助手,是以目光长远的对苏锦给得起打赏这件事儿信心满满,和琴哥儿一起好好伺候苏锦的饮食起居。

苏锦好好休整了一夜,第二日早课后去找沈天成,沈天成将她带进左偏殿,边走边介绍说寂同真人和向明真人部下的四个炼丹房都在正殿里头,他们自己的炼丹房各自占据左侧殿和右侧殿。

这侧殿都只有四层,一层进门处有宽阔走廊供人来往,走廊后有几个菱花门玄字窗,俱精雕细镂,典雅大气。沈天成敲开门介绍里头的杂事弟子给苏锦认识,苏锦这才知道这里头是负责炼丹前后各项工作的地方,是丹修宫后院来往于前后院最多的弟子。

二楼是寂同真人的第一个炼丹房,里头负责的炼丹师名叫左宜春,筑基中后期的修为,房里另有两名跟棋哥儿、琴哥儿差不多年纪的药童伺候打杂。大殿当中的炼丹炉有两人多高,三足鼎立,炉体如葫,炉体之上雕刻着含有阵法八卦的云纹,炉口封着,看不见炉体之内的情形。

沈天成把这一个炼丹炉称为“水火鼎”,据说鼎内即可入火,也可置水,炼制丹药时不但可以灵火、灵水单炼,还可水火交融。而左宜春正好是水火双灵根的丹修奇才,掌管水火鼎最为合适不过。

三楼是寂同真人的第二个炼丹房,里头负责的炼丹师名叫万才哲,也是筑基中后期的修为,也有两名小药童帮工打杂。

这一层的丹炉样式苏锦自穿越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鼎体分主、副两个部分,主鼎的形状像是高高瘦瘦的水桶上放着个大葫芦,副鼎如同圆圆胖胖的大水桶上放着个小石榴,主鼎、副鼎的最上端以空心长管相连,组成的巨大丹炉有点像现代的蒸馏器。

沈天成将这套丹鼎称之为“母子鼎”,主鼎像是水桶的那个部分被称为“甘锅子”,像葫芦似的那个部分被称为“石榴罐”。该鼎全部紫铜打造,鼎体之外同样雕刻着轻巧细致的云纹,其实暗含五行八卦。

负责这母子鼎的万才哲师叔是火木双灵根,像这些小药童一样自小在丹修宫后院长大,所修一切功法皆为炼丹,长春观像他这样的炼丹师跟元婴修士一样稀少。苏锦听得沈天成介绍,心里越发对这位万师叔敬仰羡慕不已。

几人正在这边说话,大门外脚步声响,寂同真人端着一碗不知什么东西从外面进来。他回到丹修宫后院的样子比平时利索些,半敞着的道袍穿好了,掖在腰带处的袍角也放下来了,裤腿和芒鞋上的泥点也不见了,只是仍旧不会像旁人那样穿得紧趁利落,穿衣打扮还是松松垮垮、邋邋遢遢的样子。

寂同真人见苏锦在,便遥遥冲她笑了一笑,举着碗径直走过去给万才哲看:“这虫够格儿了吧?是灵药部那边早上新捉的。”

万才哲低头仔细瞧了瞧,立刻点头笑道:“这才用心了。”说罢伸手将那碗接过来去了后堂,连小药童都不用跟着。

沈天成对苏锦笑道:“估计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万师兄得亲自炮制才放心。”

苏锦这才恍然大悟,再转眼瞧瞧调动灵力查探丹炉内情形的周寂同,心里隐隐有几分开心。

她初来长春观见的是余首座,规矩排场大过天,后来住在山居女院,殷师叔也非常严厉。丹修宫前院的颜开虽然温和有礼,等级观念也非常强。连金泽在长春观呆了那几日都说,长春观规矩太多,连自由交易都不能。

但瞧周寂同对万才哲的态度,哪有一点结丹真人的架子?难怪昨日沈天成会提醒自己注意行止,怕是独他们来往自在,不能让外人知晓吧?昨日自己还多心是不是长虹真人跟周寂同之间有些亲密关系,自己跟周寂同行止过近会惹长虹真人误会,看来倒是自己先误会了。

“苏锦,”她这边正想着,周寂同那边已经扬声喊她,“跟我来。”

苏锦连忙答应了一声,跟在周寂同和沈天成身后出了这丹房。周寂同吩咐了沈天成几句后沈天成就拱手而去,周寂同则冲苏锦招了招手,上了侧殿四层。

四层像是周寂同宽阔的书房,八方四角安排得整齐有序,根据分工用处不同用半人高的矮柜分隔开来,有些区域还有道童正在收拾打扫。

周寂同只领着苏锦去南窗说话,南窗下有一张巨大的梨木长桌,长桌上放着一座精巧玲珑的炼丹炉,长桌两侧是半人高的矮柜。

不管是长桌还是矮柜,本来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周寂同到了立刻翻箱倒柜,很快就乱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急得额头都直冒汗,只得高声问那几个道童:“我的药钵呢?”

其中一个似乎是负责南窗这边的,听周寂同一问连忙抬头看过来,见桌上地上一片狼藉立刻皱起了眉头,嘟着嘴巴走过来想都不想打开左数第三个柜门,从下层里手取出一个袋盖的药钵放在周寂同手边,随后边收拾边抱怨道:“真人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毛病?实在找不到就直接喊我,我给真人拿,不要再弄得乱七八糟了!”

苏锦大吃一惊,想不到人人尊敬的寂同真人竟然会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小药童训斥,最奇怪的是周寂**然不恼,只是挠着头嘿嘿傻笑两声,一句话也不反驳的躲在另一边没有被弄乱的角落抱着药钵捣药,边捣边招呼苏锦:“这边来!徽哥儿收拾呢,别挡着他的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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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情商为零?

“……哎——”

被眼前这一幕惊呆的苏锦连忙逃命似的疾步跑到周寂同身边垂首立定,双眼自然而然看到那药钵里头的灵药颜色——那颜色在灵药中太不寻常,是难得一见的硃磦色,而这种颜色,似乎只有养精丹的君药茱蔈草才有。

“看出什么来了?”周寂同示意边问苏锦边示意苏锦坐下。

苏锦这才在周寂同对面沿着椅子边儿坐下:“真人要炼养精丹?”

周寂同将药钵放在腿上,腾出左手伸着大拇指称赞了苏锦一下才继续捣药:“对,也不对。正常的养精丹是炼气弟子的治伤奇药,加一味万年灵乳,筑基修士可用,再加一味补天芝、一味龙纹草,结丹修士可用——可惜龙纹草难得,结丹修士重伤更是难得,是以必须小心翼翼,亲自炼制才得放心。”

苏锦心念一动:“您说要去寻些宝贝,便包括这龙纹草?”

周寂同立刻开怀而笑:“果然是你啊,小鱼。”

苏锦心里一惊,这才想起自己若是苏锦,根本没可能知道周寂同这三五个月的行踪和目的,他方才找这药钵捣药,原来目的在此?

周寂同见她不说话,便调动灵气在苏锦面前展开一副虚渺的画面,那画面如同投影一样,画面虽然不甚清晰,却也能清楚看得清画面里有个女孩,正是顶着自己肉身的安小鱼。

此刻的安小鱼明显已经去了别派。正一脸傲然的坐在一桌子美食前吃喝,桌边有几个紫衣修士躬身伺候着,一脸的谦卑小心。

“她去了紫云观?”苏锦一颗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了一下似的。立刻想起紫云观的金泽。她顶着自己的皮囊去了紫云观,也叫做安小鱼,不知道有没有见到金泽?金泽会不会以为那就是自己,跟她交心交肺,再同自己一样,一不小心被她利用了?

自己欠安小鱼的,金泽可不欠啊!

是以她再不敢隐瞒。连忙躬身将自己和安小鱼之间的关系一五一十跟周寂同说了个清楚:“我欠她的,用那肉身偿还也算是理所应当。自此两不相欠,倒也没什么不好。但她顶着我的名头去紫云观……弟子不能答应……”

周寂同笑道:“这个简单,你将你日升三层的原因解释一下,我便命人陪你下山。去紫云观将她捉回来,交由寮照宫处置。”

寮照宫。

苏锦一听这个词就会多注意几分,不知道周寂说起寮照宫是循例一说还是本身跟寮照宫就亲近,是以立刻摆手道:“不用,我只想告诉紫云观我的一个朋友,不要把她当成我,就行了,不想捉她回来。”

“你这孩子真是奇怪,我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但若有人胆敢跟我异魂,我必须要将他控制在我身边,哪怕再炼一把异魂匕或者炼制几枚异魂丹。也要跟他把肉身换回来,你怎么就不呢?”

“我连累她爹爹死在我面前,多少回午夜梦回都会想起当日的情形,心里总觉得有愧于她。自从我同她交换了肉身,两不相欠,我便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这样不是最好?一具皮囊。换再不来往,永世心安。弟子实在是赚了。”

“说得倒淡泊,”周寂同笑道,“但她烧了丹修宫,拿着丹修宫的灵药出去招摇撞骗,你心安我不心安了。”

苏锦自然也猜到是安小鱼烧了丹修宫,没想周寂同也知道,一时间忘了拘谨,瞪大了眼睛追问周寂同:“真人找到证据了?”

“我是修士,不是侦探,只需施个追魂术,无须抽丝剥茧,查清真相。”周寂同笑道:我回东坞山那日见到她了,以为是你,跟她说了几句话,觉得她言语奇怪,跟平日的你大不相同,便制作了神识灵珠嵌入她额头,以此来探她的魂魄,这才知道那具肉身果然已经易主。”

“真人使用追魂术,知道是她烧了丹修宫?”苏锦等不及,连忙追问。

周寂同摇头道:“你只是炼气修士,还不懂追魂术和搜魂术的区别。搜魂术能够探出对方脑海之中的所有记忆,哪怕是她自己想不起来的,也能搜索得到。只是被搜魂之后的人轻则痴呆,重则丧命,实在不好轻易使用;追魂术就没那么霸道了,它只是将一缕神识嵌入对方脑海,从此成为那个人的一部分,分享她所经历的一切,甚至她遇到那件事儿时候的心理活动。所以,我是后来才知道是她烧了丹修宫,也才能将这些成像,放在你面前让你看她此刻正在做什么。”

这些法术寂同真人只是随口道来,听在苏锦耳朵里便觉得恐怖异常。跟高阶修士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他问自己什么,那是客套,只要他不要这个客套,也随便给自己施个追魂术甚至搜魂术,自己就会像个透明人一样摆在人间面前。

是以苏锦不敢隐瞒,索性将自己遇上庄知远之后的种种事情一一说清:余首座的人以为她有那块玉简,寮照宫的人也在找那块玉简,但她实在没见过那块玉简,还因为那玉简被人强留丹修宫白术亭。自己深夜逃脱,误入虎穴,这才杀了那斑斓虎。是那一腔虎血侵染了自己,自己才被迫升级,连升三层。

她说得老实坦白,一五一十,只是隐藏了两件事:第一,她的亲娘死于寮照宫。第二,斑斓虎的虎骨虎肉还在自己的乾坤袋里。

前者她是刻意隐瞒,免得万一周寂同是长春观观主那一党的,听说自己的亲娘死在寮照宫里头,心生忌讳;后者是错过不说,只说杀虎,不说如何处理虎尸,这样算不得说谎,顶多是漏忘了。

谁知周寂同不问,在一旁收拾一直不曾离开的小童徽哥儿却忽然发难:“那虎骨虎肉呢?听闻被烧成灰的只是一张虎皮。”

苏锦没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正不知如何应答,就见一只传讯纸鹤从窗口飞进大殿,飞旋在周寂同身边久久不落。周寂同这才命徽哥儿将药钵重新放好,接了那纸鹤打开,里头立刻传来沈天成的声音:“真人,寮照宫的人来捉苏锦,说有人瞧见她丹修宫前院大火那夜在丹修绝壁下鬼鬼祟祟……”

周寂同微微一笑,施咒将自己的回复封于纸鹤:“挡走就是。”说罢随手一扔,纸鹤稳稳飞起来眼瞅着就要从南窗飞出去,就见一道火光打在那纸鹤上,传讯纸鹤顿时“噗”的燃烧起来,随即很快化为灰烬。

苏锦连忙回头望去,见大殿门口立着一名清丽绝伦、身姿挺拔的美貌女修,皮肤样貌是二十出头的状态,双眸却透露出阅尽沧桑的讯息,绝美的五官像是冰制的面具,看不出半分人气。

方才还振振有词教训周寂同的徽哥儿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伏跪施礼:“宫主!”另外那些收拾洒扫的小童听见了,也惊慌失措几乎同一时间跪拜问候,施的也是五体投地的大礼。

苏锦立刻意识到这位丹修宫宫主长虹真人必定不好相与,连忙也跟着老老实实跪在周寂同身后,双手撑地额头放在手背上,一副完全服从的姿态。

“我记得多年前有人跟我说,既进了这丹修宫,就一心一意好生修炼,切莫多生事端,将大好时光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怎么寂同真人今日,却为一个炼气五层的小小女娃自食其言?”

你使用过电子书阅读器吗?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只是利用各种技术,将书页上的文字毫无感情的、一字一句的读出来,断句奇怪,重点不清,胜在发音标准,终归只是因为那是个死物,读书的女人不是人,只是个机器而已。

长虹真人说话的声音,便是如此。

苏锦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还是无法忽略她的内容,万分忐忑等待周寂同的回答。

周寂同像是有些不高兴了:“我昨天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怎么忽然就变卦了?”

“昨日你没说寮照宫的人要找她。”还是那样的一字一句,发音准确却重点不清。

“寮照宫怎么了?寮照宫就能随便来丹修宫抓人,连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没有?”此刻的周寂同如同一个较真的孩子,也不管地上跪着一地,毫不妥协的跟长虹真人讲理,“就凭有人在丹修绝壁下看见她鬼鬼祟祟?那天大火,丹修绝壁下的人多了,说谁鬼鬼祟祟都行,说谁烧了丹修宫都行。”

“那跟我无关,丹修宫是行医问药的地方,是炼丹的地方,闲杂事等我一概都不招惹。”

“我也没招惹啊?我只是找个似乎比我懂得多一点的助手而已。”

“呵,呵呵,”长虹真人的语调终于有了些起伏,“你说,一个炼气五层的小孩子,比你懂得多一点?”

“是,”周寂同还是毫不退让,“一个人懂得多少,跟修为年龄没有关系。她就是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就是要让她帮我。我还是那句话,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修炼,为了炼丹,别的一概不管。”

“呵,呵呵,你不怕浪费你的光阴了?”

“我本来一点光阴都没浪费,告诉沈天成我的态度,他自会替我处理。是你在这儿让我将解释过的东西再解释一遍,我浪费的是跟你有关的光阴。”(未完待续)

ps:元旦来了,不行,我今天非要早早更新,跟你们说morning!

第081章 炼气九层

苏锦决然没想到这寂同真人平日里看着脾气好好,被惹到时说出的话竟这样不留情面,难怪长虹真人一来徽哥儿等人便如临大敌,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原来不全是害怕长虹真人怪罪,还怕唇枪舌剑,伤及无辜!

别说徽哥儿他们年岁小,就是她两世为人,此刻都恨不得变成一只蚂蚁钻进地缝里,不要让长虹真人瞧见!

但她毕竟没那个本事,长虹真人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已经转而将矛头指向苏锦:“苏锦?你都知道什么?快快说来听听,让我瞧瞧是不是我等结丹修士真的白活了这许多年,连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

说来听听?

怎么说?

叙说现代中医理论,跟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结丹后期修士谈论气和经络的实质?谈论现代中医眼中的阴阳五行、分形藏象?谈论现代制药技术?谈论强化浸提技术和微粉工艺?她真的活腻了不成?

当然寂同真人也没给她说话的时间和机会:“说不定,山下凡人的医术确实有了发展和进益?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凡人会生老病死,为了少生病多长寿,研究医术的劲头要比咱们更高,因为他们存活的时日更短。”

长虹真人没有说话,但威压滚滚,跪在地上的苏锦觉得那暗潮波动的灵气像是很快就要将自己掀翻了,显然长虹真人已经动了真怒。好在周寂同手指一弹。一个个灵气罩护住殿内所有洒扫小童和苏锦,那威压的压力才减弱了许多。

“好,”忍耐了不知多久。长虹真人终于边说边离开大殿,“我倒要瞧瞧这小姑娘的本事!”说到最后,声音已经飘渺虚幻,显然人已经不知离开多远。

苏锦和所有洒扫小童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徽哥儿更是边爬起来边一副老道的样子提醒周寂同:“真人……宫主不能拿您怎样,徽哥儿可不行啊……您看人家向明真人,就按丹方规规矩矩炼丹。什么幺蛾子都不出,宫主多喜欢他呐……再看看您……有一天跟宫主不吵吗……”

周寂同刚跟长虹真人交过手。原该心情压抑诸事烦躁才对,此刻听徽哥儿小大人般指点他,却没事儿人般哈哈大笑:“都那样一板一眼的按丹方炼丹,数百年岁月每日跟每日过得都一样。还修炼作甚?如凡人一般几十岁就死掉算了。”

“人家向明真人也不是总是那样啊?!人家炼出来的仙丹品相最好啊!日臻完美啊!您老人家教训过徽哥儿,将一件枯燥的事儿做到极致,那件事儿就不枯燥了……真人您老人家忘了吗……”

“呸!”周寂同抬脚踹了徽哥儿屁股一脚,徽哥儿本来想躲的,但炼气小童要躲结丹真人的一脚,躲开才是天大的笑话,“不是你训我的时候了?现在知道我是老人家了?!”

“唉——”徽哥儿揉着屁股走开,走到殿门口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眼睛却看着苏锦。“虎骨虎肉呢?看在真人如此对你的份儿上,你还敢私吞不成?”

苏锦心里头一紧,明白这事儿周寂同不问不是不知道。是想等着自己说呢。

她默默衡量了一会儿,终归还是将怀里乾坤袋捧给周寂同,躬身道歉道:“弟子贪心了。”

周寂同也不客气,伸手便将那乾坤袋接过去打开瞧瞧,脸上立刻绽放孩童般的笑容:“你为自保杀死三虎,取走虎肉虎骨也是正常。只不过这三虎我亲自着人养了几十年。为的就是将来在门派大比中派上用场,被你取走了。我还要再等几十年。你放心,这虎骨虎肉我命左宜春和万才哲亲自炼制,比你自己炼制效力提高百倍不止,只分百分之一的丹药给你,你也是不亏的。”

苏锦心中一喜,忙抬头拿话问住周寂同:“真人要给我百分之一的丹药?”

周寂同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毛孩子,不知道好好修炼,专走这歪门邪道,抓我的错处!也罢,百分之一就百分之一,我应了你了!”

苏锦连忙一本正经一躬到底:“弟子多谢真人!现在弟子还有个麻烦,我现在是炼气五层,只怕又要吃锻经丹提升经脉的韧度,还求真人赏我些锻经丹……”

她现在欠了一屁股债,有寂同真人这个不计较的上峰罩着,必然要好好利用。

“说你贪心,果然贪心!”周寂同倒不生气,笑盈盈点指苏锦,“你被紫云观那孩子换了肉身,确实有些吃亏,我便助你一臂之力罢了,总之你修为越高,对我的助益越大。只是我只能帮你到练气九层,跟你失去的修为一样,后面的你还是得自己修炼,不然轻易筑基,会如同空中楼阁,将来很难结丹。”

“是!”苏锦喜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连忙真心诚意给周寂同行礼,拜谢他帮助自己提升修为的恩德。她之前那句皮囊虽然有了炼气九层的修为,实际上她从未真正使用过,昏昏沉沉的便被安小鱼夺走了,此刻若能升到炼气九层,她自然十分知足!

周寂同是说做就做的脾气,说到能做的事儿不愿意耽误一点功夫拖来拖去。他当即命徽哥儿等小童守在殿外,叮嘱任何人未经传唤不得进入,同时关好所有门窗,以五行之气为墙围在东南西北上五方,指引苏锦吞了几粒丹药,再五心向天,幡然入定。

苏锦不懂,周寂同帮着她提升修为,就要用周寂同自身的修为来渡,于周寂同自身来说是有损的。但周寂同没说,也并没在意,毕竟那点修为对于苏锦来说至关重要,对结丹中后期的周寂同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是以他毫不犹豫的将食指抵在苏锦的额间,将自身修为缓缓渡与苏锦。

他知道苏锦的接纳能力,即便方才吃了丹药,此刻强行灌气入体,也会让苏锦感受经脉断裂般的疼痛。所以他尽量控制修为渡入的速度,丝丝缕缕,若血丝入水。

苏锦这边却还是能够感觉到经脉断裂的疼痛之感,只不过周寂同给她吃的丹药增强了她经脉的韧性和修复能力,经脉刚刚出现裂痕便被很快修复。那药性如同嗜血的灵兽,专门吞噬苏锦经脉断裂时渗透出来的血迹,但这灵兽的口水便是天下间最好的疗伤圣药,吞噬血迹的同时口水扫过裂痕,那裂痕便痊愈了。

这对旁人来说是个难以忍受的过程,但苏锦体验过虎血的灵气火球在丹田爆炸的痛苦,此刻这痛便不觉得怎样了。只是微微的痒,像是凡人身上有伤口,伤口结疤之时的那种。

这痒让苏锦难过不已,她忍不住自然而然调动自身灵气,吸引着周寂同渡入修为的速度快一些。这样似乎比方才疼一些,但这疼真的比痒好过多了。且加快了渡入修为的速度,疼痛的时间也会缩短。如同那极苦的药,你是愿意一口将十分苦的喝干,还是一口一口啜饮那五分苦的,好多口才能将它喝完?

左右苏锦要选一口喝干的。

周寂同则没想到这妮子这样刚烈,居然敢主动引着自己加快速度。但他虽然情商极低,于修炼、炼丹等事还是有经验的,是以不敢顺着苏锦的性子忽然大幅加快速度,只稍稍顺应苏锦的力量,弱了补一补,强了拉一拉。

这个过程中苏锦完全处于冥想状态,任何外力都不能影响到她;周寂同却随意得多,可以在渡修为给苏锦的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保这一过程的安全性。

是以,他自然能够瞧见苏锦怀里有个什么东西一直拱啊拱的,略一沉吟便猜到大概是小布。小布虽然在灵兽袋中,但灵兽袋的灵气和苏锦自身灵气之间本身就相当于一个磁场,苏锦修为渐升,灵兽袋慢慢适应;苏锦修为骤然升高太多,灵兽袋承受不住威压,里面的小布自然要受苦了。

苏锦并不懂得这些,因为上次她浸染那一腔虎血,小布也在灵宠袋外头,同样浸染了虎血;苏锦跟那爆炸的灵气弹以命相搏时,小布也躺在苏锦脚边,同样在丹药的帮助下对抗那灵气弹。

周寂同却是懂得的,是以他瞧见苏锦怀中一动一动的,立刻想到是小布受不了那威压,在拼命挣扎。

他对这小狗没什么感情,无非是一条灵兽罢了。但它一直这样动来动去,很容易影响到苏锦,一旦惊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唯一的办法是把那灵兽袋取出来。

但是……苏锦虽然看起来瘦小,毕竟已经十六岁,自己一个老男人把手伸进人家怀里,他周寂同又不是周伯通,再不懂事也不能这么做。

可不这么做的话,就任它鼓鼓囊囊,影响苏锦,让苏锦承受走火入魔的危险?

罢罢罢,行医之人以治病救人为先,男女之别再大也大不过人命关天。若因为害怕一些俗世小节未将危险防患于未然,那岂不是害了这孩子?

周寂同几番犹豫,终于主意拿定,伸出空着的左手朝苏锦胸前探去。(未完待续)

昨天的章节有问题,今天补更



第082章 签订血契

ps:鞠躬感谢各位书友投出宝贵的粉红票,太感动啦!么么哒!今天下午本书会上仙侠大封推,双更一周答谢【等于今天三更】,求各位多多捧场哈!

补更昨天被审核的那一章,算是今天的第一更,今天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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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周寂同那手刚刚伸进苏锦的怀中,就觉手指被什么东西大力咬了一口,饶是结丹真人也因全无防备而吃痛叫了一声,连忙将手迅速收回!

啪嗒!

一只成年土狗被周寂同收回手指的动作从苏锦怀中带了出来,那土狗正是小布无疑,此刻正紧紧咬住周寂同的手指,口中呜呜有声,连被周寂同调动灵力震开甩到地上都不肯示弱,咕噜一下子翻身爬起来,狠丢丢的盯紧周寂同一声不吭,却满眼都是仇恨和戒备。

周寂同知道苏锦养了条土狗做灵宠,此刻亲眼得见实在是哭笑不得。他只能缓缓收了灵气停止渡化苏锦,同时灵气回转缠绕被小布咬伤的手指,很快便鲜血止住,伤口复原,恢复正常如初的模样。

苏锦清醒时正好看见周寂同和小布对峙的局面——这么说兴许不准确,是小布趴着前腿撅着屁股呜呜呲牙示威,周寂同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看着小布。

小布虽然灵智未开,却知道周寂同不是好相与的,是以只是示威并不真的上前。见苏锦睁开双眼才急忙扑倒她身边哼哼唧唧唠叨个不停,像是想跟苏锦报告什么,只苦于口不能言。没法将自己想要表达的跟苏锦说清,急得难得“汪”了一声。

“小布!”

苏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连忙制止小布的胡闹,调息体会了一下自己丹田、气海和经脉中灵气的状况,竟已过了炼气五层的那个坎儿到了炼气八层后期的修为,只需假以时日便能回复跟安小鱼交换肉身之前炼气九层的修为。

“多谢真人!”苏锦忙个周寂同施了个大礼,气得小布再次朝苏锦“汪!汪!”叫了两声。边叫边狠丢丢去看周寂同,想冲过去跟他大战一场却又被威压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周寂同面对苏锦疑惑的目光。也不好多做解释,只能暂时翻过这一页问苏锦:“你怀里是不是有个被撕坏的灵兽袋?我渡你的时候你的灵兽沾了光,修为大涨,撑破灵兽袋——嗯。就出来了。”

自己试图把手伸进女弟子的怀里,这话实在好说不好听,万一被误会了又枉生事端。左右什么都没发生,不提这件事儿就罢了。

听闻此言,小布越发急得跳脚,冲着苏锦一再“汪汪”乱叫,想是在控诉寂同真人撒谎。可苏锦实在听不懂小布的“狗语”,连忙呵斥了小布几声,让小布虽然万分委屈也不敢再汪汪乱叫。趴伏在地上下巴紧紧贴着前腿委屈的瞧瞧苏锦,又憎恶的瞧瞧周寂同。

苏锦这才往怀里一模,果然那灵兽袋已然碎裂。再瞧小布,也已经晋升成五级灵兽,丹田处已经有了初初成形的金丹。她连忙再次感谢了周寂同一番,随后又道歉道:“它毕竟是畜生,灵智未开,不懂事。真人别怪它乱叫。”

周寂同笑道:“难得对你忠心耿耿。跟你订过血契了吗?”

苏锦连忙摇头。

“既是你养大的,还是早早签订血契为好。这对你和小布都有好处——自然对你的好处更多。做为兽类,只要机缘合适修为进益得就特别快,此刻它就已经升级成五级灵兽,相当于人类结丹初期的修为。门派大比之期近在眼前,你有血契灵兽的帮助,代表丹修宫加入炼气团组胜算也更大些。”

苏锦听得又惊又喜:“真人是想让我参加明年九月的门派大比?”

“如果你能达到我的要求。”

“弟子一定努力!”

苏锦知道只有门派中最优秀的弟子才有资格参加门派大比,哪怕只是炼气团组,也说明自己是丹修宫中炼气期弟子最优秀的那一个,是以高兴得连忙再次冲周寂同施礼道谢。

周寂同则笑着拦住她的大礼:“以后不要这样谢来谢去的了,方才长虹真人来你也听到了,我生平最不喜欢被一些无用的事情浪费时间——你谢我拜我你我的修为也增加不了,不如舍了那些虚礼,直入正题。”

“是!”苏锦向来赞同周寂同这态度,只是活在人世之间,不得不懂得礼貌分寸。赞同的同时想到他衣着打扮如此随意是否也为了节省时间。

但她不能多想,因为周寂同已经开始施展血契之术,将小布的名字封印于苏锦的神识之中,让小布认苏锦为主。

当含有小布名字的本命之血进入苏锦神识,与苏锦精血融合之时,苏锦感觉到了那股力量的强大,这一切皆因小布此刻的修为远远高于苏锦。小布倒不觉得怎样,只是苏锦吩咐它做什么它便做什么,只到周寂同一双手伸向苏锦时才忽然紧张起来,狠巴巴满脸戒备盯住那手不放。

苏锦跟小布签订了血契,能够感知小布是在紧张周寂同的手碰触自己,好像周寂同是个人中色鬼,自己是待宰羔羊一般。她心中微窘,心道难道看似纯良无比的小布竟然有这么多花花心肠?也不知之前那五年它核桃大小的脑仁儿中到底误猜了多少龌龊之事。

但她只是心里偷笑一番,以为折算成人的年龄已经三十岁的小布难免想的多些,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让周寂同看出来。她只是先习惯性的道了声谢,谢字出口才想起周寂同之前说过的那些理论。忙笑着住嘴岔开话题:“接下来,弟子应该做些什么?”

周寂同手指一弹,两人面前再次出现包含安小鱼的动态画面。只见此刻的安小鱼正坐在一座酒楼当中大吃特吃。桌子上满满当当都是珍稀佳肴,安小鱼吃得十分兴起,却不知为何,吃着吃着忽然落下泪来。

享受那大桌佳肴的只有安小鱼一人,她此刻偷偷流泪自然也无人注意。但她还是很快做出一副傲然的神情男人般大力抹了一把眼泪,顶着一张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傲娇脸继续边哭边吃,只是眼泪仍旧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随后被她再次毫不在意似的大力擦掉。

“你去把这姑娘杀了,然后回来专心修炼。明年九月之前再不能下山了。”

“啊?!”苏锦看到安小鱼的样子心里头已经五味杂陈,听到周寂同的命令更是难以相信,“真人让我杀了她?不是带回寮照宫?”

周寂同无所谓的笑道:“何须带回寮照宫那么麻烦?总之带回来寮照宫也是要将她杀了,不如你杀了干脆。既能报她夺你肉身之仇,又能让在丹修宫大火中白白烧死的丹修宫弟子安魂,岂不是两全其美?”

“弟子……”

“不用担心杀不了她,你虽炼气八层,但有血契灵兽小布辅佐,她根本没有抵挡的余地。”

“弟子……”

“如今你有这个能耐了,还是不想杀她?”此刻的周寂同喋喋不休,根本不给苏锦思考的机会,“你站在理上。杀了她也不会结下心魔,影响将来结丹成婴。还是快去快回,不要拖拖拉拉的好。”

苏锦立刻咬牙坚持道:“弟子不惧。但确实不想杀她,我就这样跟她两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很好。真人若怪她火烧丹修宫,就将您知道的告知寮照宫,寮照宫自然会将她捉拿归案……”

“寮照宫那群人麻烦得紧。我同你对安小鱼的态度一样,宁愿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周寂同像个任性的孩子似的说了一句。也不管苏锦面露诧异,心里不再将他放在寮照宫那一党,只细细掂量了一下点头道,“好,不杀就不杀,左右这孩子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若真有一日再犯大错再收拾她不迟。但你还是要走一趟,将她乾坤袋里咱丹修宫的丹药偷回来,然后咱们专心准备明年门派大比之事,再不在这小妮子身上浪费心思。”

这苏锦倒是能做,毕竟安小鱼拿着长春观的丹药去紫云观闯荡,不管怎样吃亏的都是长春观。

但苏锦知道自己的本事,便施礼求周寂同道:“弟子愿意做。但弟子修为低微,独自一人深入紫云观观内,偷盗如今大红大紫的安小鱼身上的东西,只怕不容易……”

“又拐弯抹角,”周寂同故意扶额埋怨,“你直接说,真人教我偷盗的本事!不就结了?”

一句话惹得苏锦忍不住噗笑出声,忙故作一本正经再次躬身施礼:“求真人教我偷盗之术!最好还多教我些别的自保的本事,我不想杀人,但万一命在旦夕,也少不得杀人自保。”

“痛快!”周寂同高兴得拍掌大笑,随即立刻招呼苏锦在自己旁边五心向天的坐下,一口气教了她御风术、龟息功和缠香丝。

前两者苏锦之前有所耳闻,也曾修炼一二,只是初级水平。如今得寂同真人指点,施展御风术时自觉身轻如燕,脚尖轻轻一点,就可轻易的窜出数丈之远而毫不费力;施展龟息功时,也能够让自身气息、灵气降到最低,再不像之前留宿白术亭时那样还用什么劳什子雪灵草。

缠香丝则是丹修弟子特有的一种术法,施展之后能让对方中毒,中毒之后对方不能妄自调动灵气,否则会加速毒性发作,严重时毒性一生无法拔出,只有施术者定期给予解药,才能免除痛苦。

“嗯,”周寂同见苏锦学习缠香丝时居然能抓到法术的关键,转眼便已经领悟到术法的原理,立刻再次翻箱倒柜找那药钵,“你练好了就去,早去早回。”

苏锦见他找得乱七八糟,只能无奈提醒道:“真人,徽哥儿说了,那药钵在左数第三个柜门下层……”(未完待续)

第083章 苏锦下山

今天的第二更~~我继续,稍后第三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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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得了寂同真人的渡化和指点,便拿了真人的手令去霍师叔处报备下山。

长春观规矩多,除非接受门派任务,炼气期的弟子没有任何机会下山,直等到筑基才会有每年一次下山历练的机会。所以苏锦即便这次是奉命下山,也必须有个报备,这样出入长春观才得方便。

报备之后,苏锦并没有直接驾纸鹤飞离丹修宫,而是走过铁索桥,去丹修宫前院先找梅朵。虽有姚仕达帮忙传话,毕竟自己得了梅朵那么大的帮助,此刻必须亲自过去说一声,才对得住梅朵的恩情。

谁知梅朵见了她并没多大欢喜,只在众人目光中默默送她到丹修宫前院山门之外,避开众人问她虎骨虎肉什么时候能炼制成丹药,一听苏锦说已经交给寂同真人,立刻撇着嘴冷笑道:“原来你这个真人助手的身份是买来的?你明明说那虎骨虎肉有我一半儿的!”

苏锦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当时是说“用虎骨虎肉炼制了丹药,咱们两个一起服用”,还是“虎骨虎肉有你梅朵的一半儿”了,只记得最后梅朵说只要帮她筑基就行,忙道:“不是买来的,寂同真人瞧出我是之前的安小鱼……”

“别岔开话题,我只问那虎骨虎肉炼制的丹药。”梅朵冷着脸打断苏锦。

苏锦只得顺着她的话题说:“当时被真人的药童徽哥儿识破。不得不把虎骨虎肉交还真人的时候,真人答应丹药炼制好之后,会给我百分之一的丹药——”她见梅朵满脸不屑。似乎还想打断她,忙拦住她,以便让自己把话说完,“丹修宫后院的炼丹水平比我高出百倍不止,所以哪怕给咱们百分之一的丹药,咱们也是不亏的,自然能够帮你筑基。”

最后这四个字是梅朵自己说的。如今被苏锦原路奉还,堵了她所谓“一半儿”的嘴。立刻让梅朵无言以对,面上便有些难堪。

苏锦心中梅朵的性格,自己若不如她,甚至遭逢大难。她都能挺身而出帮着自己渡过难关,唯独自己明明比她差的,却强过她了,最是让她心中不爽。

这一点苏锦早就认了,谁让自己最难的时候多亏她的帮忙呢,便主动上前拉着梅朵的手,替梅朵找台阶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吃亏,放心,我不傻的。”

梅朵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只是说出的话还是有些僵硬:“傻的人才说自己不傻。”

苏锦“噗嗤”一声笑了:“你在说你自己吗?咱俩好容易熬到现在,可以相帮着继续走下去,你倒因为担心寂同真人贪了咱们的东西跟我生气——你说你傻是不傻?”

梅朵自然不是因为担心周寂同贪了苏锦的虎骨虎肉才生气的(是苏锦一个人的虎骨虎肉。并不是她们两个人的),但苏锦不说破,她也乐得装傻。

再加上她本来清醒的时候就是个知进退的人,是以立刻被苏锦说破了似的陪着苏锦“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嘛好嘛,你现在长脑子了,变聪明了。倒来笑话我傻?!”

气氛一缓,两人的交流立刻顺畅了很多。苏锦便将自己如何被差点被颜开捉走,寂同真人如何出手相救,又如何安排自己下山去找安小鱼的事儿一一跟梅朵说清。梅朵听说苏锦竟然没听寂同真人最初的命令,不肯杀安小鱼,免不了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戳苏锦额头,见苏锦总有她的道理也只好叹气道:“罢了,罢了!我肯跟你成为生死之交,不也是因为你这样?罢了,你快去快回,最好将她骗走程师姐她们的灵石也都拿回来!”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戒备的望向苏锦:“你可别跟我说做不到,因为心疼安小鱼没了灵石没了丹药就活不下去了——她一个炼气九层的修士,靠自己的真本事怎样都能活下去!那些灵石可是程师姐她们多年的积蓄!”

苏锦点头道:“你放心,我必定不会心软。”说罢跟梅朵告辞,一人下崖而去。

梅朵这才高高兴兴回了灵药部,立刻便有众多师兄师姐围上来询问方才那个女孩是不是刚刚被寂同真人收做助手的新入门弟子苏锦,梅朵自然得意的肯定:“就是她!我的好姐妹!”

“噗!”立刻就听林平之在一旁嘲笑,“你的好姐妹还真不少,听说渊源最深的是咱灵药部的安小鱼,炼丹房大火之后一天便去向不明……梅师妹,你是不是提供一下你‘那——’位好姐妹安小鱼的下落啊?”

梅朵很想说“你瞎啊,刚才你看见的那个不就是”,但这事儿寂同真人也知道,却并没言明,自己小小炼气弟子,还是不要擅作主张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好,所以及时将那句话咽回肚子里,以一副同情目光瞧着林平之笑道,“林师兄,你对安小鱼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林平之被梅朵刺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周围别的师兄弟连忙在一旁解围,不是夸梅朵的姐妹苏锦有本事,就是求苏锦帮忙从中牵线,让他们也有机会跟苏锦相识相交。梅朵自来不乏左右逢源的本事,欢欢喜喜将所有人应付开去,只剩她一个人时却忽觉有些落寞。

她来丹修宫这么久,因为修为偏低,一直都只有她奉承别人的份儿,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光辉闪耀过,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苏锦。

但梅朵毕竟是梅朵,这样的落寞并未影响她太长时间,她很快想起灵药部动物类灵药的执事弟子余正飞师兄是余首座的堂侄,连自己的师父庒知远都要称他一声“师兄”,立刻斗志昂然的起身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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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修炼之后,苏锦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离开门派,再加上对东坞山之外的地方不熟悉,心里实在好奇得紧。

她在山上时听说过这个世界的一些概况,说长春观占据东坞山灵气最好的地界,天下第二大门派紫云观占据西坞山灵气最好的地界,东坞山和西坞山都在东陆贺龙山脉之上,贺龙山脉是东陆灵气最丰沛的山脉。

苏锦还听说过,这个世界有三块大陆,分别为东陆、西陆和北陆。贺龙山脉所在的东陆和北陆之间有海峡相隔,两陆修士偶有来往,因此知道北陆是个极寒之地,所出修士也生得人高马大,高鼻蓝眼,以武修最为出色;西陆与东陆之间是一片宽阔的内海,海中小岛遍布,越往西越荒芜,等到了西陆更是一片荒漠,杳无人烟,因此极少能见到西陆的修士,更不知他们的样貌、优势。

这一说便远了,回到贺龙山脉这条灵脉上来,除了东坞山和西坞山,灵气最充沛的当属太白坡,太白坡被天下第三大派太白观占据。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话都是苏锦在长春观听来的,所谓第一、第二、第三大派的排名,也是听长春观弟子说的。她在青云镇时,也确实只闻长春观,不闻紫云观、太白观,想来长春观名列第一这件事,确实是被多数人认可的。

正因如此,苏锦身着长春观道服下山,虽然年岁尚浅,打尖住店时也还是颇受尊敬,明明自己点菜晚些,也还是先给上了菜,住宿后明明不懂还得单要热水,小二还是把热水送了上来。

苏锦换了安小鱼的肉身也还是修火,是以倒不在乎是不是有热水,但还是跟小二道了谢,见谢了几句小二仍不肯走,才知人家是要打赏呢,忙从乾坤袋中取出银子交给小二,小二这才千恩万谢的去了。

这银子是下山报备时霍师叔发的,说所有奉命下山的弟子都有盘缠发放,其中包括丰厚的银两和适量的灵石,算是长春观弟子“出差”给的“差旅费”吧。

送走了小二,苏锦便把小布从灵兽袋中放出来——之前那个破了,寂同真人又让沈天成帮苏锦知会一声,让苏锦在霍师叔那边又领了一个品阶更高的、新的灵兽袋,足以让小布安然呆到八级——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粒辟谷丹给小布吃。

小布闻了闻那丹药,嫌弃的把头扭向一边,开始哼哼唧唧。

现如今苏锦跟小布订了血契,心意相通,苏锦明白是小布不满自己吃了人间美食,却让它吃辟谷丹,只得耐心解释道:“好小布,我修炼的时候能够将食物中的杂质排出去,你不行的……”

“哼哼,哼哼……”小布还是不愿意,苏锦知道它在暗暗吐槽,我也不想修炼啊,谁想修炼来着,我就想要好吃好玩好睡……

苏锦心里也替小布为难。

仔细想想也是,小布只是一只普通的土狗,机缘巧合有了今日的修为,想必狗生也将十分漫长,早就赚到了。若因为害怕食物里的杂质而让这样贪吃的它连美食都享受不到,得道升仙它也未必欢喜。

左右这左近都是贺龙山脉灵气充沛的地方,凡人的食物就算有些杂质,只需多给小布吃些丹药就是了,何必因此限制它的饮食呢?

这么一想,苏锦便不再继续纠结,收了辟谷丹,施御风术快速出门买了套普通人穿的衣裳、绳子回来,将自己打扮成普通人的样子,用绳子拴好小布,拉着它下楼出客栈逛逛夜市,瞧瞧有没有什么小布喜欢的好吃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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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遇“故知”

今天的第三更,不要忘了看前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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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初时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拴起来,但听苏锦说因为它虽然是土狗,毕竟是条成犬,不栓好了出去难免吓到怕狗的人,又听说是出去逛街找吃的,立马高高兴兴的服从,老老实实让苏锦拴好开开心心跟着苏锦出门。

此地名叫兴海城,是东坞山和西坞山交界之地,城中既有本土、全无灵根的凡人土著,又有外地慕名而来、想尽办法长久居住的散修。

不管是凡人土著还是后来迁徙而来的散修,大部分做的都是修士的生意,丹药灵药铺子、宝物法器铺子、符箓阵法铺子……应有尽有。就算是客栈酒肆,也有很多打出“本店食材全部为贺龙山脉土产,灵气丰足,绝无杂质”的字样。

苏锦初到这异界民间,和小布一样瞧那儿都新鲜有趣,一人一狗都忍不住的东张西望,恨不得立刻就能把这街上所有东西都纳入眼底,挑个最好吃最童叟无欺的进去大快朵颐。

“死狗,不长眼睛吗?!”

忽听身侧有人大骂,苏锦转头一看是个锦衣男子抽刀就往小布头上砍,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锦衣男子的钢刀还没沾到小布的狗毛就像是一刀砍在金刚钻上,刀刃上迸出几点火花,那锦衣男子立刻钢刀脱手,整个人也四丫八叉的摔倒在地上。

立刻便有好几名同样衣着样式的锦衣男子冒出来围住苏锦和小布。个个对她们一人一狗举刀相向,却很快被人群之外一个年轻男声拦住:“都给我住手!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界吗?!死到临头还敢撒野?!”

那几个锦衣男子立刻齐刷刷退到一旁,让苏锦得以毫无遮挡一眼瞧见方才说话那年轻男子——他他他……分明跟金泽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苏锦刚要出声呼叫。却在发声之前觉得不对。

这人跟金泽一样修长身高,一般剑眉星眸、鼻挺唇薄,一举一动也一样的气度非凡,但明显这人毫无修为,顶多只是凡人之中的贵公子。

难道也是着了安小鱼的道儿?

苏锦不得不多心,毕竟她就是在毫无防备下吃了安小鱼的亏,万一金泽以为那就是自己。安小鱼又有了什么别的鬼法器,什么都不敢说不可能发生。

她这边心思百转。那边“金泽”已经上前对苏锦客套施礼:“小妹妹,下人们有眼无珠,差点误伤贵犬,还请多多担待。”分明只是施礼。不少人都做过跟他一样的动作,但就是没人做得跟他一样好看,连手臂抬起的幅度都恰到好处。

苏锦见他不认识自己,心中更是疑虑万千,只是并没表露在脸上,只客套还礼,便带着小布离开这群莫名其妙的凡人。

她自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拐个弯儿到了那些人视线所及之外,随后立刻施展法术掩了灵息收了小布快速回身探查。见那“金泽”正带着那些锦衣男子步入一间名为“夜来香”的酒肆,连忙暗中追了过去,挑了他们隔壁的单间包下。叫了食物让小布尽情的吃,她自己展开灵识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些人果然全无修为,她这边灵气波动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只听那“金泽”正训斥一人“在宫里养惯了”,竟敢在贺龙山脉东习坞山脚下的兴海城撒野:“这里十之*都是修士,连那狗都不是凡品。你所谓的宝刀连狗毛都没碰上就飞出去了,还敢冲人家叫嚣?!”

看来这人确实不是金泽。不但不是金泽,还是皇亲国戚王公贵族,那些锦衣男子都是他的护卫。

金泽没有说过他的出身,只说他从小向往修真世界,是瞒着家里偷逃出来偶然遇上云素衣父女,才用金银将那推荐信换过来,女扮男装进了济世堂。难不成,这并不是金泽,而是他的兄弟家人?

但听那些锦衣男子个个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有人试探着发声请示:“一只土狗尚且如此,那太子殿下离宫五年有余……”

“你当他五年都在紫云观?”年轻男子立刻不屑冷哼道,“两年前舅舅得到密报,说他在澜洲青云镇附近出现,后来才来到贺兰山;还说他在青云镇附近出现时身上的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头发又脏又臭,面上也极憔悴。他那般刻薄的人,若不是逼到极处,怎会以那般面貌出现?想是混得惨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这番话时话语轻快,显然心情极好;等到形容那位“太子殿下”如今的衣着样貌如何潦倒之时,更是语调之中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显然跟这“太子殿下”有着极大的仇恨,对方越落魄,他就越开心。

“那当时为何不……”最初那人忍不住弱弱的问了一句。

“还不是舅舅宅心仁厚,见他以堂堂太子之尊自寻死路至此,就由他自生自灭。”说到这儿,方才还笑得不行的年轻男子忽然变得咬牙切齿,“偏生父皇偏心,整整五年都不肯令立新储不说,还派人四处打探他的下落!他居然柳暗花明,真的进了紫云观修炼!若不赶在父皇之前找到他,难不成还让父皇接他活着回京,做回他的东宫太子?”

“微臣得到过国舅爷密令,不用插手,只管让皇上接太子回京,国舅爷自有应对之法……”

“你若听他的,现在就自裁于此!”年轻男子不等锦衣男子说完,立刻暴怒大骂,等四下再无一人敢应声,才忽然得意大笑道,“舅舅衡量太多,瞻前顾后,反倒一次次失之交臂!再说咱们又不用自己出手……国师的师兄,确定在长春观?”

苏锦心中一惊:国师的师兄,在长春观?!!!

方才跟那位年轻皇子发声对抗的锦衣男子讨好般立刻应声答道:“是!确定在长春观!”

“那我们在这里睡上一夜,明日入长春观求他帮忙……他既然是国师的师兄,必然地位高本领大,太子再修炼也不过两年,能厉害到哪儿去?早早的解决了,也免得父皇日日思念惦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年前,青云镇。

憔悴落魄。

进了紫云观。

太子。

父皇。

舅舅。

国舅爷。

所有这些细节,让苏锦渐渐理清事情的大致经过:金泽是东宫太子,偷偷离开皇宫,皇帝一直不曾另立新储,一直四处找到,也终于得知他现在的下落。但这位年轻男子,金泽的兄弟,却想赶在皇帝之前杀了金泽,又害怕打金泽不过,想求助于长春观的某位修士,那位修士是国师的师兄。

苏锦越想越害怕,幸好自己今日遇上了这位无知皇子,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然若被他们办成,金泽就死定了。

她必然要救金泽,但只有一夜之功,她是该先回长春观打听到底谁是国师的师兄,还是该先去紫云观寻找金泽,告诉他大难将至?

国师的师兄只怕不止一个,打听到了那几个也未必有用,求助寂同真人?他只管修炼,其他杂事都觉得是浪费时间,连长虹真人都能反驳,自己莫以为他收了自己做助手,就能求他帮着自己这些闲杂事等。若无功而返,一夜的功夫就白白耽搁了。

先去找金泽,说不定他就知道国师是谁,国师的师兄是谁——对,他肯定知道。之前他说,他最先确实去了长春观,后来发现长春观有认识的人,才偷偷离开,转而进了紫云观。

主意拿定,苏锦立刻招呼小布随同自己漏液去紫云观找金泽,连衣裳都来不及换。自然她想了一下衣裳的问题,后来一想,长春观和紫云观是宿敌,自己穿着长春观的道服找金泽,万一被人发现,就如同从金泽道袍上撕下来的紫色布条,也会给金泽带来麻烦的。

索性就这样去。

小布吃得满足,又跟苏锦心意相通,自然苏锦要做什么它就听什么,陪着苏锦急急赶往西坞山紫云观。苏锦原怕小布没有修炼果御风术,会被自己落下,行走起来才发现原来签了血契的修士和灵宠还有这层好处,自己修习过的法术,小布只要挨近自己,便也行止如一,速度相同。

尽管如此,西坞山范围广泛,苏锦同小布赶到紫云观时已近丑时。她没办法再通过山门处知客弟子通报寻找金泽,那样只会惹人注意,给金泽增加麻烦;但若偷偷溜进去,自己只怕没那个能耐——长春观外围除了有廖照宫弟子把手,还处处设有高阶阵法,自己这等级别的修士若没有那令牌,休想踏得进山门一步。

罢了,自己这个麻烦,总比客栈那位皇子的麻烦小。

苏锦没法子,只能叮嘱小布不要乱吵乱叫,走到紫云观山门处敲门叫道:“有人吗?”

连叫了好几声,门内才传来守门弟子烦躁的回应:“谁?”

“我……贵派是不是有个叫金泽的?我是他做散修时认识的,有急事想跟他说!”(未完待续) 2k阅读网

第085章 锦衣夜行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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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夜三更的拍人家山门叫人,苏锦早就做好了守门弟子不情不愿甚至出言拒绝的准备,呼叫之时那手便已经伸进怀中去取乾坤袋,想摸出些灵石来当做买路钱。

谁知对方初时烦躁,等听见金泽的名字,那态度立刻便清醒客套了几分:“可是那剑修金泽?”

苏锦忙大声称是,还想把掏出来的灵石从门缝中塞进去,就听里头连连“哦哦”了几声,很快灵气一扫,便觉那边有人正在急急跑走,边跑还边跟门外的苏锦客套,“好好,等一等!”

苏锦塞灵石的动作一停,时间停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的热情,忙欢喜将灵石收了,心里却有些奇怪:金泽只不过是炼气期的弟子,再厉害也不该收到如此重视。难道是人缘太好?瞧他在济世堂谁都不理的样子,不该有这样的好人缘啊?

疑惑归疑惑,苏锦还是领着小布退出数丈之外静静等着金泽出来,边等边暗暗思量一会儿见到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是济世堂的安小鱼,不是药园的苏锦。

正整理这措辞,就听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里走出两个人来,一个修长挺拔,月色下紫色道袍整齐利落得如同舒展的紫色花瓣一般,另一个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紫色道袍,却花瓣蜷缩,明显没对面那个光鲜:“这种时候。只能委屈金师兄走侧门了……”

“不妨事,多谢多谢。”修长整齐那个听声音就是金泽无疑,此刻的他一改昔日济世堂时冷漠对人的模样。竟客套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金泽!”苏锦连忙扬声叫了一声,小布其实也早早瞧见了金泽,尾巴也早就摇得快要掉了,只是一直不敢叫,直到听苏锦叫了,才顺势压着嗓子小声“汪”了一声。

金泽听见小布的叫声。立刻转过头来满脸诧异的望向她们,随后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脸上的笑容立刻绽放,随后跟那守门弟子低声交代了一句什么,那弟子立刻躬身称是,随后关好侧门。像是知道金泽这回出来时辰不会太短一样。

果然,金泽跑到苏锦面前便兴奋的上下打量她,脸上的笑容使这夜色都似乎明亮了些:“我以为明年九月门派大比时才能见到你,没想到……长春观不是规矩很多吗?怎么准你下山?还大半夜的来找我?更穿成这幅摸样?”

金泽平日也不是热情的人,此刻忽然一口气问出这么多,显然是真的十分高兴。

苏锦自然也是开心的:“你知道我是谁?”

“自然知道,”金泽笑着抓了抓一直在旁边跃跃欲试又不敢上前的小布的脖子,见小布立刻得寸进尺的要往自己身上扑才稍稍后退了一步,让小布想起这人该有的正常模样不敢再疯疯癫癫。只老老实实守在苏锦身边欢喜的用尾巴拍打地面才对苏锦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有个人顶着你的皮囊来这儿装腔作势,我瞧着不是你。就找机会打听了一下长春观新近发生的事儿,这才知道丹修宫大火和寂同真人新收了一位炼气期弟子做助手的事儿,心知你非但没事儿,还因祸得福,便没真的找你。怎的却来找我?怕我被那假的安小鱼骗了不成?”

苏锦见什么都瞒不过他,悬着的心立刻妥妥当当落回肚子里去:“是呢。我怎么忘了你在济世堂时的表现?还真怕你也着了她的道儿。不过那事儿咱有空再说,今儿我找你不为安小鱼。是为另外一件事儿。”

随后她便将周寂同命自己下山寻回丹药、偶遇皇子的事儿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边说边仔细打量金泽的气度和反应,发觉他果然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难掩的贵气不说,当初在济世堂进他房间时瞧见他的干净整洁、有条不紊、不缺金银、学识广博也有了答案,原来是自幼向往修真的东宫太子。

做为一名来自现代、身处修真世界的穿越女,自然不会觉得东宫太子就有多么的高大上,再高的权力地位也只是凡人,昨日那皇子,那锦衣卫,想进小布的身都没有办法。但反过来想想,身为太子,却抛弃富贵权势来到这种清苦地方修炼,着实难得一见。

金泽听闻并没面上有什么变化,只笑着提醒苏锦要找安小鱼可是来晚了:“我知道安小鱼不是你,就特别注意了她。她昨日已经离开西坞山,说是要用半个月的时间出去寻一种珍贵的灵药炼丹。”

“炼丹?”苏锦吓了一跳,“她还在用这种方法骗人?有没有收你们的灵石?不会是就此逃之夭夭了吧?”

金泽在苏锦说话时便从腰间摸出一只纸船,念动咒语纸船变大,便招呼苏锦小布上船,再念动咒语控制纸船飞起,也不知是要飞向哪里:“她手里不是有些丹药吗?一来紫云观便说那是她炼制的。炼丹房的人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故意哄她,立刻将她奉若上宾,金银灵石应有尽有,只要她炼出更多那样的丹药。我猜着,她不会傻到一入门就把所有丹药都拿出来了吧?只怕还有更多更好的。出门寻找灵药确实只是借口,俱我做散修时的几个朋友说,她像是去了中州方向——想必是要去青云镇?”

“青云镇?”苏锦越发被金泽说得如坠云里雾里,“她又没在济世堂呆过,去那里做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你要找她,我也要躲开想找我麻烦的人,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看热闹,看完热闹夺回丹药,让你拿回长春观复命,岂不是一举两得?”

原来是这样。

苏锦这才放下心来,想问问金泽关于他身份的事儿,终归还是没好意思探听太多,只避开他问那位国师:“你兄弟说国师的师兄在长春观,国师是谁?他师兄是谁?”

金泽笑道:“我从前跟你说过,我最早是投奔长春观的,后来发现有认识的人,才偷偷逃走转投紫云观。那人就是长春观观主夏侯永寿。夏侯观主每年都会入宫做客,但从来以散人自居,从来不提长春观。倒是国师张成何,一直自称长春观弟子,还说夏侯永寿是他的师兄。我自来觉得张国师爱吹牛,十句话有八句话信不得,是以从没往心里去过。等去了长春观才知道是真的。”

苏锦越发的奇怪:“你怎么会有机会见到长春观观主的?我在长春观呆了两年多都没见过他,连他的名字都是你说了我才知道……”

可不是吗,平日里大家对长春观观主一直讳如莫深,只知道他是元婴修士,复姓夏侯,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除了各宫宫主,其他人几乎没有机会见到他。

金泽被问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红:“我那时候傻到灭绝人寰,以为进了长春观找到最好的师父教我就能免去后顾之忧,便将当初父皇赏给我的一件宝贝送给剑修宫的一位筑基师叔。谁知那筑基师叔竟又将这东西送给上一级,上一级又送给上一级……短短半年的时间那位已经对我极照顾的筑基师叔便偷偷找我,说观主想见我,打探一番之后得知观主姓名,这才想起张国师之言是真,连夜就逃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金泽如今在紫云观受守门弟子尊敬,想来也跟他身怀国宝有关。修仙之人都说金银珠宝是废铜烂铁,丝毫不放在眼里,但修真界皇宫里的宝贝只怕就不全是废铜烂铁了,不然也不会金泽随手送给筑基师叔的一样东西,竟然辗转送到了夏侯观主手里。而夏侯观主以堂堂元婴修士之尊,每年要去皇宫中做客,拉拢关系。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将别后各自遇到的大事儿说了个清楚。

转眼天色已经渐渐变亮,青云镇也近在咫尺。为了避免张扬,两人一狗寻了个僻静之处收了纸船,各自施展御风术朝青云镇疾奔而去。行进途中苏锦知道紫云观的御风术跟长春观竟然大同小异,只是叫法、细节有所不同。

这倒没什么奇怪,这种大路货的法术,想来就是大同小异。

苏锦因此并没多想,跟金泽带着小布一路顺风进了青云镇。昔日困住他们的阵法如今早就清理干净,就算还在也早就不值一晒;苏锦换了副皮囊,根本不必担心有人认得她;金泽换回男装,又长了几岁,更是天壤之别;哪怕是小布,只是一条土狗而已,青云镇上的修士只怕也看不出小布此刻的修为。

要找安小鱼很容易,她不懂得如何掩藏修为,灵气波动得极为明显,苏锦和金泽刚一到青云镇就能感知到她果真在济世堂方向。这还要多谢青云镇地处贺龙山脉之外的一个僻静角落,除了炼气九层的安小鱼,只怕很难再找出第二个具有如此“巨大”威压的人来了。

“想不想看看她来青云镇是为了什么?”金泽掩起修为笑问苏锦,苏锦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连忙帮自己和小布都施了龟息功,两人一狗悄悄朝济世堂靠近。(未完待续) 2k阅读网

第086章 父女相杀

第二更~

——*——*——

安小鱼到了青云镇直奔济世堂,一进门就说自己是亲戚介绍来这边做女学徒的,问掌柜在哪里。

此刻的济世堂跟两年多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当日庒知远带着苏锦和梅朵大闹济世堂,当众说出他们所做的勾当,以至于人人对这打着治病救人旗号的济世堂大吐口水,家里有女孩的更是厌恶不已。

因此,这两年多来济世堂日间寥落,很多坐堂大夫只好远走他乡,另谋高就。这里现如今只有一两个年轻的坐堂大夫撑着,也都不认识安小鱼是谁,忙差伙计去后堂喊佟掌柜。

坐着轮椅被伙计推出来佟掌柜却是认得“安小鱼”的,一见是她便立刻冷笑道:“我当是谁,明知我忍辱偷生这么久,还来揭我当年的伤疤,原来是我当亲闺女养大的小鱼啊——不,不对,您现在跟着那位神仙走了,只怕早就得道升仙了吧?”

安小鱼不接他的话茬,只大喇喇往诊桌前头一坐,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佟掌柜:“你就是那专收女学徒,收了就要送上青云观做……”她到底是个土生土长的女孩家,再怎样也不好说出那两个字,是以立刻便停了嘴,眼睛却已经瞧见了佟掌柜的瘸腿,“是个瘸子?”

佟掌柜昔日一脸赘肉早就被这两年的光阴磨没,只剩一脸松垮垮的皮肉在那儿轻轻颤动:“我到底待你不薄,你何必时隔多年又来羞辱于我?!有事儿快说,没事儿就快请吧!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这态度越发让安小鱼知道佟掌柜惹不起她,高兴得哈哈大笑,笑声简直顷刻就要将济世堂的屋顶掀翻了:“有眼无珠!果然有眼无珠!假的能认成真的,还对人家‘不薄’?!不是要送去青云镇吗?怎么就没送成呢?怎么就没送成呢???”

佟掌柜这才觉得眼前这女孩跟当年那个相差太远,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安小鱼。再也不多说一个字。

安小鱼见他一言不发,心中越发着恼,冲上前去伸手就给了佟掌柜一个耳光。左右有伙计上前拦挡,也被安小鱼稍稍释放威压震了个四仰八叉。

“她是修士,你们不必上前。”佟掌柜嘴角已经出血,为了留住在父老乡亲面前的脸面,仍旧不顾自己叮嘱伙计们。

安小鱼立刻冷笑着用力反复轻拍佟掌柜的脸颊:“你还真是位大善人呢!竟知道保护伙计?那你招收女学徒的时候,怎不知道长点良心?若不是你这大骗子,我爹也不会千里迢迢带着我来这儿当他娘的女学徒,他也不会被那道貌岸然的贱|人害死在路上!我娘。我家里人,现如今也不会搬离家乡,下落不明……”

说到这儿,她真的就忽然大哭起来,丝毫不在意周围有多少人正战战兢兢的看着她,琢磨她为何而哭,哭过之后会不会拿她们发泄。

苏锦和金泽此刻正带着小布躲在青云镇村民当众瞧着济世堂里的情形,瞧她依旧将安家爹爹的死算在自己头上,心里着实有些无奈。明明是廖照宫的人。她怎么就忘了?此刻还变得这样疯疯癫癫,难道是这么多年过得太过压抑,忽然爆发了?

安小鱼那边则只是尽情发泄,哭过之后仍旧对佟掌柜不是耳光就是拳打脚踢。仿佛全然忘了她是个修士,想要打人,完全可以不用这种凡人泼妇才用的手段。

但她仍旧如此,修为只用来对付准备上前将她拉走的伙计。对佟掌柜,只是拳打脚踢,大哭大骂。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尽情发泄。

“闹够了没有?!”苏锦忽听身后一声叫嚷,慌忙身子一缩躲到金泽身后去。

叫嚷那人正是庒知远,他此刻眼里只有济世堂里大哭大闹的安小鱼,根本没在意围观的普通人群,大步上台阶进了大堂一把抓住安小鱼的手腕:“他已经得到了教训,快快跟我回去!”

“已经得到教训?”安小鱼用力想把庒知远的手甩开,发现徒劳无功索性就任由他拉着,“我听说你当年废掉了他的修为,挑断了他的脚筋?这样就够了?他害死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他行医数十年,毕竟也救活了很多人。”庒知远忍着耐心想将安小鱼拉走。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你们所有人都一样!戴着一张好人的面具,说着好人才说的话,办着恶人才办的事儿!” 安小鱼却拼尽全身的力气死撑着不走,瞧那劲头似乎不止是想留下来继续惩罚佟掌柜,“他救活了多少人都没有用!他害得我家破人亡!”

庒知远一听“家破人亡”这四个字,耐心立刻被消耗殆尽,甩手扔掉安小鱼的手腕,用一种修士之间才能听到的腹语厉声说道:“玉简呢?你拿了我的一千灵石就逃之夭夭,还有没有把我当爹?!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救出火坑的!”

安小鱼也似乎豁出去了:“我没有玉简!我从来没见过那玩意儿!我被人问了五年多,天天问这个!我早就说了,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狗屁玉简!!”

“不知道也就罢了!又何必骗我那一千灵石?!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跟我要那灵石,我能不给你???”

“亲生女儿?呵呵呵呵……”安小鱼忽然冷笑起来,看向庒知远的目光一脸的嫌恶鄙视,“你连你的结发妻子都能杀了,又怎会在意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门外的苏锦听得一惊,若不是金泽扶着,此刻只怕已经瘫倒在地上。

庒知远也没想到安小鱼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筑基修士的威压立刻释放了出来,周边不管是佟掌柜、坐堂大夫还是伙计,都被这威压推着纷纷倒退,退到墙边无路可退,却仍旧被威压和坚硬的墙体挤着口吐鲜血、整个身体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挤压着一样,眼睁睁变成一张爆破的、血肉模糊的肉饼!

无数青云镇村民目睹这场面,胆小的尿裤或者夺路而逃,胆大的跑到安全的地方继续观看,佟掌柜坐着轮椅,行动不便,也被那威压挤在墙角。轮椅受不住威压,终于寸寸碎裂,将坐在上面对佟掌柜摔在地上,这一动之间引起灵气波动,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碎了,口鼻目双耳顿时七窍皆是血丝。

“你说什么?”庒知远丝毫不在意周边发生的一切,一双血红的眼睛里似乎只有安小鱼一人,“你不但骗我,还学会了栽赃嫁祸?这样的不孝女,我留你何用?!”

“安小鱼!”此刻的苏锦已经清醒了些,见庒知远要杀安小鱼,连忙几步跑上台阶站在济世堂门口大叫安小鱼的名字,“你说的是真的?”

金泽原想拉着苏锦的,但见苏锦已经喊出安小鱼的名字,索性挺身带着小布追到苏锦身边站定,认真盯住庒知远的动向。

庒知远的筑基威压被这声音惊得立刻泄了一半儿,转头一看是苏锦、小布和一个身穿紫衣的紫云观年轻修士,目光中满是狐疑之色。

安小鱼方才差点被庒知远的威压活活挤死,此刻哪敢再说庒知远一句?是以立刻吐了一口血冷笑道:“我们父女两个说话,原来你还在这儿听墙根儿?”转眼又瞧见金泽,“原来还有紫云观的叛徒!”

金泽却只冷冷斜撇了她一眼,连回应一句都欠奉,只仍旧盯住庒知远。

这当她是空气的反应让安小鱼再次想起之前药园所受的种种羞辱,拖着庒知远的手大叫道:“爹,你帮我杀了她们!她们……”

“你给我玉简,我必定杀得一个不剩。”庒知远立刻打断她。

苏锦此刻脑子里只剩安小鱼方才“你连结发妻子都杀”那一句,整个胸膛之内一直都在不停的翻滚。她隐隐觉得安小鱼说的是真的,又希望她只是气话:“小鱼,我明白告诉你,我是奉命来取回你身上丹修宫的丹药的——你明白告诉我,刚才那一句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我就算不完成任务,也将丹药通通留给你。”

安小鱼飞快的瞧了一眼金泽:“胡说八道!那丹药分明都是我自己炼的!”

“给我玉简!”庒知远越发的不耐烦,大声压下所有人的声音。

安小鱼眼珠一转,立刻张开满口鲜血的嘴巴冲庒知远笑道:“你帮我杀了他们几个,我就给你玉简。”

“我不信,你先给我玉简,我将青云镇杀得一个不剩!”

“小鱼,那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三人各说各的,济世堂里简直乱成一团。金泽连忙皱眉牵住苏锦的手,调动灵气安稳苏锦的心神:“苏锦,你我是外人,先让他们父女解决他们的,你再找安小鱼要丹药不迟。”像是他根本没有听见这纷杂紊乱的对话,而苏锦站出来也只是奉命来找安小鱼拿回丹药而已。

苏锦被他灵气一荡,头脑这才渐渐清楚起来,明白自己方才一时慌乱,将自己、金泽和小布都放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连忙打起精神,认真思量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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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杀母之仇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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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自知金泽说得对,庄知远和安小鱼这场乱局自己搀合进去就是个错,此刻必须悬崖勒马,以免一错再错,是以忙趁庄知远跟安小鱼逼问玉简时拉着金泽转身就走。

谁知两人刚一转身,就觉身后灵气一涌面前多了一丛荆棘剑,生生拦住了她和金泽、小布的去路。

“你们若想活命,最好就先在这儿老老实实等着!等我教训完自家女儿,便听你给我解释一下小鱼说的‘你连你的结发妻子都能杀了’这句话,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庄知远冷冷的威胁从身后传来。

安小鱼早就恨苏锦不死,一听这话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没错!爹,就是她跟我说的!她说她在寮照宫亲眼得见!你还不快去杀了她?!”

金泽立刻拉着苏锦转回身对安小鱼笑道:“庄前辈让我们等着,我们等着就是,左右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倒是小鱼你,既然收了庄前辈的一千灵石,就快把玉简交给庄前辈吧?”

“你算哪根葱?!”安小鱼并没见过金泽,只瞧他身着紫色道袍知他是紫云观的同门,忙急声厉喝,“仗着自己小白脸就跑到这儿来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玉简了?”随后眼珠一转,故意冷笑道,“还是玉简其实我娘交给了苏锦,你们这对狗男女故意混淆视听?!”

“她有没有那玉简。我早就知道,”庄知远余光一扫,瞧见济世堂外还有几个不知死的站在外面努力朝里头眺望。随手一翻便射出无数小小短剑,那些短剑像是长了眼睛,遇人便刺,转眼将青云镇所有人杀了个干净,“你跟我索要灵石时,就说用来交换你身上的玉简的。”

大家瞧见庄知远随手杀死无数镇上居民,个个心里的侥幸都流逝干净。知道庄知远此次对那玉简是志在必得,得到玉简之后只怕也不会留下活口。

安小鱼想来也想到了这个。眼珠一转忽然就有了主意:“爹,我说出实话,你立刻帮我杀了苏锦他们!那玉简实际一直都在长春观,此刻就在碧湖。就是那渡船!你只要回长春观找炼器师将那渡船炼化,就能得到玉简!”

庄知远果然犹豫了一下:“真的?”

“千真万确!”安小鱼连忙对天发誓,“我若此刻还敢骗你,让我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誓言都敢发,安小鱼也真是拼了,想来躲过这一劫之后,将躲进紫云观再不下山。

庄知远却被他的誓言打动,转身挥手便来用掌风来劈苏锦的头颅!

这一掌势如破竹,他手臂刚一挥动苏锦就觉胸中鲜血涌动。眼瞅着就要吐出来的样子。多亏金泽自调动灵气帮她稳重心神开始一直拉着她的手,此刻只觉金泽手上一紧便带着她飞跃到一边,与此同时金泽右手挥出好几张符箓砸向庄知远!

庄知远自恃修为高深。毫不躲闪的运灵气抵挡,几张符箓几乎同时在庄知远的灵气罩外头爆炸,整个济世堂都“轰”的一声塌了一角,将躲在那边奄奄一息的佟掌柜活活压在底下!

“还是个斗过法的?”庄知远嘴角露出冷笑,再次上前跟苏锦和金泽对阵,金泽将苏锦拉至自己身后。手上符箓不要钱似的朝庄知远身上砸,整个济世堂转眼就成了一片废墟。加上几个人你躲我追,追追躲躲,很快整个青云镇都被夷为平地!

安小鱼一直追着躲着拍手叫好:“爹!去杀苏锦!去杀苏锦!”

庄知远刚一分神,一直找不到机会的小布也闪电般加入战团!它此刻已经是金丹初期,修为在庄知远之上,只是灵智未开,斗法经验不足,只能冲在前面将庄知远打一个手忙脚乱,让金泽有机会不停用符箓朝庄知远身上砸,终归无法占到上风。

苏锦被金泽死死拉在身后不得靠前,也知道自己即便靠前也只能充当炮灰。金泽也是剑修,但在筑基后期的庄知远面前连剑都不能拔,仅凭和小布的配合寻找逃脱之机;再听安小鱼在一旁叫嚣不停,索性再不替安小鱼遮掩,急急大声冲庄知远叫道:“爹!你竟连谁是你的女儿都认不清了?!”

庄知远手上一停,身上立刻挨了金泽一张符箓,好在只是擦破他一点道袍,并没任何影响。

但金泽还是连忙叫住小布,拉着苏锦跳出战圈之外冷笑道:“苏锦当初救了一名紫云观弟子的性命,那就是区区在下;苏锦还养了一条土狗,名叫小布。”它边说边拍了拍小布的额头,小布立刻响应似的“汪”了一声,“庄前辈,连我们都知道谁是苏锦,您竟真的被安小鱼蒙蔽了?”

庄知远恍然大悟,回身便要去杀安小鱼,安小鱼连忙边逃边叫:“苏锦!真的是你爹杀了你娘!我亲眼瞧见的!我当日说是个蒙面人,你以为蒙着面我就不认得了?就是你爹庄知远!”

苏锦其实早就信了,毕竟安小鱼第一次说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也在青云镇。但她就是不敢信,庄知远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庄知远那边却已经将安小鱼捉住,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只轻轻一抓便将安小鱼治了个生不如死,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啊啊大叫,鼻涕眼泪很快流了一脸,使得那痛苦的模样更加肮脏难看。

“将渡船炼化得到玉简,是真是假?!”庄知远一脚踩在安小鱼脸上冷着脸喝问。

安小鱼稍有犹豫,便像是忽然多了无数蚂蚁钻进身体里一样疼痒难受,连忙嗷嗷再叫了一声边哭边说道:“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呜呜呜呜呜呜……”

“你真是寮照宫抓来的那个?”庄知远脚上用力,让安小鱼身上的疼痒更甚。

“真是!真是……呜呜呜呜呜……”

庄知远这才抬脚将安小鱼踹到一边,转头回看苏锦,脸上却再无一分从前的慈爱之色:“你才是苏锦?”

“是,”苏锦忙道,“我那天去西岭山门处等您,就是想跟您说,我被安小鱼用异魂匕异魂了,我才是苏锦。”

“你把玉简给我。”

怎么还是回到玉简上?

苏锦无奈摊手:“我真的没见过那玉简——倒是您,为什么要杀我娘?”

庄知远立刻挥掌上前:“跟今日的原因一样!”

金泽和小布忙又继续跟庄知远战在一处,苏锦则没想到庄知远知道自己是苏锦还要杀自己,真的寒透了心:“因为没有玉简?没有玉简就得死???”

“我有一个假苏锦放在寮照宫手里,已经恰到好处,无须再多两个真软肋!”庄知远此话一出,像是真的动了杀念,伸手便去取身后背着的本命剑。

每位剑修都会有一柄本命剑,那剑能够跟剑修融为一体,像庄知远这样筑基后期修为的剑修弟子,本命剑出手,便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苏锦心以寒透,又见庄知远去取本命剑,立刻弹指施展了缠香丝。小小的香菟子不声不响没入庄知远体内,瞬间食灵气血脉而疯长,布满庄知远的奇经八脉。一旦庄知远抽出本命剑攻击苏锦,他用的力气有多大,灵气有多多,便立刻回反噬自身,身重其毒。

果然,庄知远拔出本命剑,冲着苏锦面门运气攻来,脸上便忽然露出惊骇之色,随后像是变魔术似的,满手满脸的血管忽然变成深紫色暴露于皮肤之外,整个人像是被紫色蚯蚓缠绕住一样可怖!

庄知远忙用力一扯前襟,露出大片胸膛,胸膛之上也跟脸上一样被深紫色的、凸出的血管占满,那血管中流动着的不知是什么样的血液,使得即便是筑基后期的庄知远,都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苏锦一颗心跳作一团,紧成一团,拉住金泽和小布红着眼睛倒退了两步。

庄知远吐了一地黑紫色的污秽,这才抬头对苏锦道:“你怎能这样对我?你忘了是谁将你从这青云镇救出去的?”

苏锦颤抖着声音冷冷笑道:“你是为了玉简。”

“我是真的拿你当女儿!”庄知远大叫一声,使得全身上下的紫色血管比方才越发凸出,连忙盘膝坐地五心向天,缓缓用真气守住心脉,“快给爹爹解药……我听说你是我的女儿,真的非常高兴,又听说你是混元灵根,想带你进长春观修炼,修成大道……我初时问过你玉简的事儿没有?没有是不是?我只是帮你进丹修宫,让你好好修炼,什么都不招惹……爹是真的疼你啊……”

“你方才也是真的要杀我。”

“我被那个安小鱼气疯了……”

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苏锦真的要大哭一场。即便有这些人在场,她也还是眼睛酸涩,全身颤抖,嗓子眼一涌一涌的,不知是鲜血,还是咒骂。

她早就想过,一旦知道是谁杀了娘,就要手刃仇人替娘报仇,然后心无旁骛专心修炼,再也不理恩怨凡愁。谁知那人竟是自己的爹,那个十一岁之前的小苏锦,时常会梦见惦念、跟娘说起的那个亲爹。(未完待续) 2k阅读网

第088章 三清野味

第二更~

——*——*——

金泽见庄知远忽然变成这幅摸样,已经猜到是中了苏锦的什么咒法,便靠近苏锦耳边问她:“他中这咒,能否祸及根本?”

苏锦摇头:“此刻是不能的,满脸满身的血管也会渐渐恢复,只能让他每次调动灵力都生不如死——我的修为只能如此了。”

金泽点了点头,立刻叫了声“安小鱼,哪里走!”,拉着苏锦带着小布奔出已经是一片废墟的青云镇,苏锦被他一叫才发现安小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逃了,索性便跟着金泽追了出去。

青云镇三面环山,一面临海,金泽说安小鱼是驾驭紫云观的出行法器而来,这逃出众人视线之外,现在肯定已经逃出青云山地界:“但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几个做散修的朋友一直帮我跟着安小鱼,她一出青云镇就能被他们盯上。你想拿回丹药,咱们一路追踪下去不迟。”

“我想杀庄知远报仇!”苏锦一直双眼通红,仍旧纠结在方才的矛盾当中不能自拔。

金泽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自然知道,但他的修为实在太高,你我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你此刻令他中了毒,他每次调动灵力也都生不如死,想要杀死咱们两个尚未筑基的弟子,也只是抬手之间的事儿。”

小布立刻在脚下哼唧了两声,意思是你们不能我能。我是五级灵兽,还能咬不死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金泽又轻轻拍了拍小布的额头。

他没说出口的是,小布的修为虽然看起来比庄知远高了一丢丢,但毕竟庄知远是斗法经验丰富的人,小布只是灵智未开的灵兽,那一丢丢很容易就会被庒知远从其他方面弥补——方才若不是中了苏锦的缠香丝,庄知远抽出本命剑之后,他们三个早已丧命青云镇了。

苏锦自然也明白。所以暂时不想庄知远,只请金泽帮她追回安小鱼。让她拿到丹药,好回丹修宫复命。她此刻越发觉得,修为本事才是应该放在第一位的,若此刻自己也是筑基修为。那缠香丝的威力必定不止于此,直接就能要了庄知远的性命。

两人一狗只能重新坐回纸船,金泽用讯号符询问做散修的朋友发现安小鱼的去处没。不多时便有讯号符发回,说确实瞧见一个年轻女修表情痛苦的从青云镇逃了出来,此刻已朝着贺龙山脉方向飞回去了。

若此刻就回贺龙山脉那边,只怕来找金泽麻烦的人还没有尽散,是以必须尽快追赶安小鱼。苏锦忙催金泽加快速度追下去,后来果见前面山坡上一个紫衣女孩正在满地打滚,边打滚边用两只手用力抓挠自己。看起来苦不堪言。

苏锦他们立刻将纸船降落,走近两步一瞧,正是安小鱼无疑。

经此一役。苏锦对安小鱼最后一点同情也都消失殆尽,恨不得她现在就疼死痒死才干净,又实在狠不下心见死不救,索性让金泽帮自己制住她,自己上前从她怀里将所有丹药袋都摸出来,挑准了有长春观标记的那一个。从里面找出两粒清灵散塞进安小鱼嘴里。

“这里的灵石都是你从庄知远、程师姐他们手中骗来的吧?”苏锦大致瞧了瞧那灵石,大概有两三千颗。去掉庄知远的那一千颗,剩下的应该十之*都是程师姐她们的,“庄知远的我收了,程师姐的我替你还了。”

“谁要你收?!”安小鱼吃了丹药舒服了很多,连忙伸手过来就抢。

苏锦却只将其他紫云观的乾坤袋踢还给她:“从今日起,庄知远的灵石,我想拿就拿,与你无关。你也爱去哪儿去哪儿,后会无期。”

“你明明答应我说了是谁杀了你娘,你就把丹药给我的!”安小鱼倒是不担心灵石,左右到了紫云观,要什么紫云观给什么只要她“炼”出那些丹药。现在丹药没了,回去她还怎么把戏继续唱下去?

金泽却在一旁冷笑道:“苏锦说那句话时,你并没告诉她是谁;后来逼不得已才说的,早就过了承诺的时限。更何况,苏锦方才救了你一命,你竟然没看出来?还敢跟她要丹药继续哄骗我紫云观?”

安小鱼学着他的表情冷笑,却不知金泽一笑是雪霁初晴,她一笑是东施效颦:“用她救我?那药明明是我自己的!”

“你不怕吃错了药?”

安小鱼当然害怕,所以最开始才一直没吃。此刻被金泽一噎,立刻没了话说。

苏锦心情不好,没一分心思跟安小鱼斗嘴:“给你机会就快滚吧,别再回紫云观了,但愿你我再不相见!”

安小鱼自知理亏,又打他们两个不过,只能满眼仇恨灰溜溜驾法器离开。

苏锦完成了寂同真人交给自己的任务,可以回长春观修炼了,但金泽那边的麻烦还没完全解决。金泽也留她:“记得我做散修期间得了件宝贝吗?能够帮助炼气修士修炼的。正好你炼气八层快突破九层了,我已经炼气十层,咱们两个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参详参详,再各自回观。”

两人商量妥当,便在贺龙山脉离东西坞山数百里之外一座山上找了个僻静的山洞进去,上山时苏锦问这座山的名字,金泽随口就说了句三佛山。

苏锦以为他做散修时哪里都去过,这里真的叫三清山来着,还认认真真点头应和:“原来是三清山。”

逗得金泽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真是一根筋——我说咱们两人一狗,咱们仨就是‘三清’。”

苏锦没想到金泽也会开玩笑,立刻便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以为你是认真的。”

“是啊,认真的人总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认真。”金泽仍旧跟苏锦开着玩笑。

苏锦想想也对,索性也就不再辩解,只跟金泽找到一处干净干爽的所在,从乾坤袋里取了辟谷丹来分。小布虽不情愿,但瞧这荒山野岭,也只能嫌弃的用大嘴巴衔着吞下肚去,金泽却不肯吃:“这山上必定有野味吧?咱们初期瞧瞧,打两只妖兽回来我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小布急得跳脚,哼哼唧唧似乎在问金泽为什么不早说。金泽听了苏锦的解释,故意大笑着气小布道:“正是因为你贪吃,才等你吃完辟谷丹再说,不然好容易做出来,都进了你的狗嘴,我同你家主人还吃什么?”

气得小布终于“汪汪”大叫了两声,好像在说:“本布吃得下!一定要吃!”

苏锦瞧着他俩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边跟着金泽寻找猎物边问金泽:“你是这两年变开朗了,还是从前就是这个样子,因为同我们不熟,所以未曾表露?”

金泽竟真的认真想了想:“大概是两者都有?从前在宫里,男男女女都斗得你死我活,让我很是向往书里的神仙世界,偏生做了太子,父皇母后只让我学治国之道。费尽心思逃出那高墙,又得女扮男装……”说到这儿,他转头瞧了瞧苏锦的脸色,终归还是一掠而过,“你都不知道有多少难处。”

苏锦想想也是,自己跟他相处三年都只是点头之交,为了逃脱济世堂的事儿第一次去他那屋找他,他一见自己便露出璀璨笑容来,可见本性着实是个快乐的人。

金泽继续边走边道:“做散修虽然艰难些,可我所有落在实处的东西都是在那段时间学的,还交了不少朋友,体验了真正的自由自在是什么样子的……若不是门派的诸多好处,我倒宁愿一直都那样下去。”

他边走边说,不多时忽然脚下一停,转回身伸出手指放在唇间对着苏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仔细倾听,抬手灵气凝箭,抖腕出手,但听不远处的树丛中一阵扑落,转眼小布已经跑过去欢欢喜喜叼了只肥兔子回来。

此处虽不是东陆灵气最盛的所在,却也属贺龙山灵脉范围,这兔子久居其中,也已经修成一级妖兽,随手便能打来三五只,用来做食物再合适不过。

金泽的手艺也不错,清洗剥皮都十分利索,之后居然还从怀中摸出一柄削铁如泥的精致匕首,将那剥好皮的兔子分拆去骨,将兔子肉三下五除二剁成细细的一钵肉泥,加入狩猎时看似随手采摘的草叶树叶——已经是清洗干净切成粗细大小相同细细碎丁了的——做成一个个的兔肉丸,并一种白色瓜肉的青瓜一炖,竟真成了一锅卖相极佳的兔肉白瓜汤。

苏锦看得目瞪口呆,竟发现原来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也能炖出如此精美的一锅汤来。一尝之下,更觉兔肉细腻滑嫩,白瓜入口即化,简直一不小心能将自己的舌头吞进肚子里去。

“你其实不是太子,是御厨。”这是苏锦得出的最后结论。

金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这样就过关了?待佐料齐全之日,本御厨定让你瞧瞧咱家真正的手艺!”

如此酒足饭饱,金泽便将乾坤袋中拿出一只竹筒递给苏锦。那竹筒看起来跟普通竹筒没有任何区别,上下都有竹节,颜色是稍暗的棕绿色,竹筒外壁干净圆润,像是这节竹筒常被人放在手中把玩,天长日久盘出来的磨出来的玉润之色。(未完待续) 2k阅读网

第082章 签订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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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更昨天被审核的那一章,算是今天的第一更,今天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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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周寂同那手刚刚伸进苏锦的怀中,就觉手指被什么东西大力咬了一口,饶是结丹真人也因全无防备而吃痛叫了一声,连忙将手迅速收回!

啪嗒!

一只成年土狗被周寂同收回手指的动作从苏锦怀中带了出来,那土狗正是小布无疑,此刻正紧紧咬住周寂同的手指,口中呜呜有声,连被周寂同调动灵力震开甩到地上都不肯示弱,咕噜一下子翻身爬起来,狠丢丢的盯紧周寂同一声不吭,却满眼都是仇恨和戒备。

周寂同知道苏锦养了条土狗做灵宠,此刻亲眼得见实在是哭笑不得。他只能缓缓收了灵气停止渡化苏锦,同时灵气回转缠绕被小布咬伤的手指,很快便鲜血止住,伤口复原,恢复正常如初的模样。

苏锦清醒时正好看见周寂同和小布对峙的局面——这么说兴许不准确,是小布趴着前腿撅着屁股呜呜呲牙示威,周寂同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看着小布。

小布虽然灵智未开,却知道周寂同不是好相与的,是以只是示威并不真的上前。见苏锦睁开双眼才急忙扑倒她身边哼哼唧唧唠叨个不停,像是想跟苏锦报告什么,只苦于口不能言。没法将自己想要表达的跟苏锦说清,急得难得“汪”了一声。

“小布!”

苏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连忙制止小布的胡闹,调息体会了一下自己丹田、气海和经脉中灵气的状况,竟已过了炼气五层的那个坎儿到了炼气八层后期的修为,只需假以时日便能回复跟安小鱼交换肉身之前炼气九层的修为。

“多谢真人!”苏锦忙个周寂同施了个大礼,气得小布再次朝苏锦“汪!汪!”叫了两声。边叫边狠丢丢去看周寂同,想冲过去跟他大战一场却又被威压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周寂同面对苏锦疑惑的目光。也不好多做解释,只能暂时翻过这一页问苏锦:“你怀里是不是有个被撕坏的灵兽袋?我渡你的时候你的灵兽沾了光,修为大涨,撑破灵兽袋——嗯。就出来了。”

自己试图把手伸进女弟子的怀里,这话实在好说不好听,万一被误会了又枉生事端。左右什么都没发生,不提这件事儿就罢了。

听闻此言,小布越发急得跳脚,冲着苏锦一再“汪汪”乱叫,想是在控诉寂同真人撒谎。可苏锦实在听不懂小布的“狗语”,连忙呵斥了小布几声,让小布虽然万分委屈也不敢再汪汪乱叫。趴伏在地上下巴紧紧贴着前腿委屈的瞧瞧苏锦,又憎恶的瞧瞧周寂同。

苏锦这才往怀里一模,果然那灵兽袋已然碎裂。再瞧小布,也已经晋升成五级灵兽,丹田处已经有了初初成形的金丹。她连忙再次感谢了周寂同一番,随后又道歉道:“它毕竟是畜生,灵智未开,不懂事。真人别怪它乱叫。”

周寂同笑道:“难得对你忠心耿耿。跟你订过血契了吗?”

苏锦连忙摇头。

“既是你养大的,还是早早签订血契为好。这对你和小布都有好处——自然对你的好处更多。做为兽类,只要机缘合适修为进益得就特别快,此刻它就已经升级成五级灵兽,相当于人类结丹初期的修为。门派大比之期近在眼前,你有血契灵兽的帮助,代表丹修宫加入炼气团组胜算也更大些。”

苏锦听得又惊又喜:“真人是想让我参加明年九月的门派大比?”

“如果你能达到我的要求。”

“弟子一定努力!”

苏锦知道只有门派中最优秀的弟子才有资格参加门派大比,哪怕只是炼气团组,也说明自己是丹修宫中炼气期弟子最优秀的那一个,是以高兴得连忙再次冲周寂同施礼道谢。

周寂同则笑着拦住她的大礼:“以后不要这样谢来谢去的了,方才长虹真人来你也听到了,我生平最不喜欢被一些无用的事情浪费时间——你谢我拜我你我的修为也增加不了,不如舍了那些虚礼,直入正题。”

“是!”苏锦向来赞同周寂同这态度,只是活在人世之间,不得不懂得礼貌分寸。赞同的同时想到他衣着打扮如此随意是否也为了节省时间。

但她不能多想,因为周寂同已经开始施展血契之术,将小布的名字封印于苏锦的神识之中,让小布认苏锦为主。

当含有小布名字的本命之血进入苏锦神识,与苏锦精血融合之时,苏锦感觉到了那股力量的强大,这一切皆因小布此刻的修为远远高于苏锦。小布倒不觉得怎样,只是苏锦吩咐它做什么它便做什么,只到周寂同一双手伸向苏锦时才忽然紧张起来,狠巴巴满脸戒备盯住那手不放。

苏锦跟小布签订了血契,能够感知小布是在紧张周寂同的手碰触自己,好像周寂同是个人中色鬼,自己是待宰羔羊一般。她心中微窘,心道难道看似纯良无比的小布竟然有这么多花花心肠?也不知之前那五年它核桃大小的脑仁儿中到底误猜了多少龌龊之事。

但她只是心里偷笑一番,以为折算成人的年龄已经三十岁的小布难免想的多些,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让周寂同看出来。她只是先习惯性的道了声谢,谢字出口才想起周寂同之前说过的那些理论。忙笑着住嘴岔开话题:“接下来,弟子应该做些什么?”

周寂同手指一弹,两人面前再次出现包含安小鱼的动态画面。只见此刻的安小鱼正坐在一座酒楼当中大吃特吃。桌子上满满当当都是珍稀佳肴,安小鱼吃得十分兴起,却不知为何,吃着吃着忽然落下泪来。

享受那大桌佳肴的只有安小鱼一人,她此刻偷偷流泪自然也无人注意。但她还是很快做出一副傲然的神情男人般大力抹了一把眼泪,顶着一张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傲娇脸继续边哭边吃,只是眼泪仍旧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随后被她再次毫不在意似的大力擦掉。

“你去把这姑娘杀了,然后回来专心修炼。明年九月之前再不能下山了。”

“啊?!”苏锦看到安小鱼的样子心里头已经五味杂陈,听到周寂同的命令更是难以相信,“真人让我杀了她?不是带回寮照宫?”

周寂同无所谓的笑道:“何须带回寮照宫那么麻烦?总之带回来寮照宫也是要将她杀了,不如你杀了干脆。既能报她夺你肉身之仇,又能让在丹修宫大火中白白烧死的丹修宫弟子安魂,岂不是两全其美?”

“弟子……”

“不用担心杀不了她,你虽炼气八层,但有血契灵兽小布辅佐,她根本没有抵挡的余地。”

“弟子……”

“如今你有这个能耐了,还是不想杀她?”此刻的周寂同喋喋不休,根本不给苏锦思考的机会,“你站在理上。杀了她也不会结下心魔,影响将来结丹成婴。还是快去快回,不要拖拖拉拉的好。”

苏锦立刻咬牙坚持道:“弟子不惧。但确实不想杀她,我就这样跟她两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很好。真人若怪她火烧丹修宫,就将您知道的告知寮照宫,寮照宫自然会将她捉拿归案……”

“寮照宫那群人麻烦得紧。我同你对安小鱼的态度一样,宁愿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周寂同像个任性的孩子似的说了一句。也不管苏锦面露诧异,心里不再将他放在寮照宫那一党,只细细掂量了一下点头道,“好,不杀就不杀,左右这孩子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若真有一日再犯大错再收拾她不迟。但你还是要走一趟,将她乾坤袋里咱丹修宫的丹药偷回来,然后咱们专心准备明年门派大比之事,再不在这小妮子身上浪费心思。”

这苏锦倒是能做,毕竟安小鱼拿着长春观的丹药去紫云观闯荡,不管怎样吃亏的都是长春观。

但苏锦知道自己的本事,便施礼求周寂同道:“弟子愿意做。但弟子修为低微,独自一人深入紫云观观内,偷盗如今大红大紫的安小鱼身上的东西,只怕不容易……”

“又拐弯抹角,”周寂同故意扶额埋怨,“你直接说,真人教我偷盗的本事!不就结了?”

一句话惹得苏锦忍不住噗笑出声,忙故作一本正经再次躬身施礼:“求真人教我偷盗之术!最好还多教我些别的自保的本事,我不想杀人,但万一命在旦夕,也少不得杀人自保。”

“痛快!”周寂同高兴得拍掌大笑,随即立刻招呼苏锦在自己旁边五心向天的坐下,一口气教了她御风术、龟息功和缠香丝。

前两者苏锦之前有所耳闻,也曾修炼一二,只是初级水平。如今得寂同真人指点,施展御风术时自觉身轻如燕,脚尖轻轻一点,就可轻易的窜出数丈之远而毫不费力;施展龟息功时,也能够让自身气息、灵气降到最低,再不像之前留宿白术亭时那样还用什么劳什子雪灵草。

缠香丝则是丹修弟子特有的一种术法,施展之后能让对方中毒,中毒之后对方不能妄自调动灵气,否则会加速毒性发作,严重时毒性一生无法拔出,只有施术者定期给予解药,才能免除痛苦。

“嗯,”周寂同见苏锦学习缠香丝时居然能抓到法术的关键,转眼便已经领悟到术法的原理,立刻再次翻箱倒柜找那药钵,“你练好了就去,早去早回。”

苏锦见他找得乱七八糟,只能无奈提醒道:“真人,徽哥儿说了,那药钵在左数第三个柜门下层……”(未完待续)

第090章 携手抗敌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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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本想尽力说服苏锦,但见苏锦面色坚决,便只得点头道:“三清三清,咱们三个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只是咱还是不能现在就去找它,可以先将退路定好,再即刻回去将它接走。”

说到这儿,他颇小心的将苏锦方才送他那几粒丹药从怀里重新取出,看了又看终于还是重新塞回苏锦手里:“他们是冲着你的丹药而来,我这边倒并没任何危险。出去之后,我会带着你和小布赶回东坞山,只要你进了长春观就万事大吉。我手里留着丹药,也早晚让他们搜去,不如暂先还你,他日你我重逢之时……”

他日重逢?

周寂同说过自己取了安小鱼盗走的丹药回去,就专心备战明年的门派大比,再不下山,那是要等到明年九月才能将这丹药给他?人家可是既帮着自己追到安小鱼,又送自己宝贝竹筒呢。

但要因此舍掉小布,苏锦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是以她左右衡量一番,又将丹药塞回金泽手里问他:“你一直说更喜欢做散修,进入门派只是为了门派给的好处是不是?那是不是非要留在紫云观不可?”

金泽立刻明白了苏锦的意思,便犹豫着摇头道:“倒不是非留在紫云观不可,就算当初进长春观,也没想过进了哪家道观就要生是他们的人。死是他们的鬼。”

“既然如此,你何必再回紫云观?你如能救了我,再将我和丹药安然送回长春观。寂同真人必然能够答应我的求恳,让你做回长春观弟子。”苏锦当机立断,替金泽谋好后路,也自然免了他同那些散修觊觎丹药的危险。

金泽还是犹豫:“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我若回长春观,就必然得找夏侯观主主动表明身份才能安然留下;如此一来,我就必然要再见父皇一面。我的身份必然要被吵嚷得沸沸扬扬,让我再没安生日子过。”

“不管你是不是愿意。这事儿早早晚晚也得被抖落出来——你在紫云观就能躲过去?你父皇、兄长已经用各自的方式过来找你了呢!难道你想再跑去太白观重新开始,等他们找到你在太白观再挪地方?如其如此,倒不如站出来面对。”

以金泽之慧,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有时候当局者迷,想那麻烦能多躲一日,就多躲一日。此番被苏锦点醒,立时不再犹豫:“没想到你芊芊弱女,竟有男儿当机立断的风范。好,我脱掉这身紫衣,同你一起回长春观!”

说到这儿却又忽然笑道:“其实我方才见你给我那些丹药,就很不能跟你重新做回同门,毕竟从你手里得到好处。比从门派得到容易太多太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玩笑开得半真半假,反倒显得他十分坦荡。

两人一经说定,便一同寻找另一个出口。好在他们两人的修为都不算低。找出口并不是难事儿,找到之后苏锦调动血咒,暗中通知小布入洞。正趴在门口假寐的小布很快收到她的指令,立刻起身屁颠颠进洞,找到他们后便高高兴兴的往苏锦身上扑。

苏锦叮嘱小布老实跟着,便跟金泽一起迅速出洞并驾纸船离开。纸船在金泽的控制之下飞得极快。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没多一会儿便飞过了百里之遥。

“原来是金师侄。”他们飞得快。后面七个紫云观修士飞得更快——转眼便有七柄飞剑拦在两人的纸船之前,每柄飞剑上都站着一位筑基的剑修,其中一个像是认识金泽,笑盈盈的跟金泽打着招呼,眼睛却往苏锦的怀里看。

金泽将苏锦挡在自己身后,笑着拱手跟那人客套:“吴师叔?可也是出来寻找矿藏的?还没来得及禀报,弟子找到了一处铜精矿藏,矿物十分丰富,等弟子忙完手里的事儿,必定带着几位师叔过去瞧瞧。”

铜精是一种十分珍贵的法宝原料,结丹修士可从纯铜中提炼,若能找到铜精矿藏,绝对算得上宝藏。

那吴师叔对金泽十分客气,身为筑基师叔竟也对金泽拱手还礼:“贤师侄这方面的消息自来就比我们灵通,此次仍旧不曾藏私,自然是件好事儿。只是你身后这名女子是不是长春观的人?先交给我们如何?”

“长春观的?”金泽故意露出奇怪之色,“我不知道啊!她是我的发小,昨夜刚刚赶到西坞山,到了便去山门处找我,竟不及问她的门派——怎么长春观的弟子,就得交给师叔?师叔从前不是说避免再与长春观弟子结仇吗?”

“别的长春观弟子,自然看见就要绕着走,这个则不然。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同你其他几位师叔都只是奉命行事,金泽,你莫要使我们为难。”

“师叔也莫使弟子为难,”金泽态度恭谨,说出来的话却一分不肯让步,“这女子是长春观弟子也好,不是长春观弟子也罢,总之她是弟子的发小,跟弟子关系莫逆,只要她不愿意,弟子不敢将她交给任何人。”

“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立刻有位筑基弟子意味深长的坏笑,“难不成是金泽你的双修之侣?”

“是亲人,”金泽立刻笑着迎回去,“比双修之侣越发的不可替代。”

另外一位脸上一丝不苟的师叔冷哼道:“亲人又怎样?既然踏上这修仙大道,就需斩断尘缘,哪怕是生身父母,都该死生不见。金泽,你如今为了一个所谓的‘亲人’违抗师门之命,可见还根本不配做咱们紫云观的弟子!”

“弟子在意亲人,也在意各位师叔。这女子会些可怕的咒法,白日里就将长春观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他故意说到这儿不说了,瞧那样子像是在寻找措辞,实际则在拖延时间,跟苏锦目光交流,看她是否能够施展那法术,将几名紫云观筑基弟子一举拿下——那些人可都是筑基弟子,一不小心就会命丧当场。

苏锦没有把握同时制服这么多筑基修士,但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神不知鬼不觉将一粒香菟子种进离她和金泽最近的那位修士血管经脉里,静静等着它吸食血脉灵气疯长,再寻找机会趁金泽跟那些人说话的机会种植下一粒香菟子。

是以,在金泽跟这些人你来我往说话的当口,苏锦已经给六个修士体内种好了香菟子,只离得最远那一名,试了两次都种植失败。

金泽看向她时,她就正在为此事烦恼,便转眸瞧了瞧那位没有被种上香菟子的筑基修士,又轻轻摇了摇头。

金泽立刻体会到她的意思,轻轻驾驭纸船更往人群当中靠了靠,谁知离得最远那修士不知是加着小心还是怎样,也往后轻轻退了丈许。

“不然这样吧,”最初跟金泽打招呼那位筑基修士大概也听说了青云镇的战况,或者真的是想给金泽面子,便主动提出和解之道,“听闻你身后这位小姑娘取走了安小鱼身上的一包丹药,可是真的?只要她肯还来,我们看在你金泽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为难她。”

他说这话时,金泽驾船又往人群当中靠了靠,最远那人则又往后退了一退。

苏锦看出那修士似乎确然加着小心呢,便主动站出来对众人说道:“原来是为了那袋子丹药?那有何难?我给诸位便是。”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只盛杂物用的乾坤袋。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那乾坤袋上,甚至有人上前已经驱剑上前想是打算动手来取,只离得最远那人仍旧一动不动。

苏锦连忙将乾坤袋一收,用空着的那只手伸出来指着离得最远的那位修士:“就他瞧着面善,让他来取。”

那人微微一愣,随即灵剑一动,人非但不曾上前,却又往后退了数丈。

有个修士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说话时便已十分着急,此刻又见苏锦指定要人来取,那人居然怂包的退后几丈,强忍了很久的焦急心情瞬间爆发,御剑上前便要来抢苏锦的乾坤袋,谁知体内灵气刚一波动丹田部位便忽然有些发痒,脖颈动脉处也“突!突!突”跳凸几根紫色血管来。

他连忙用手一摸那脖颈,小道士传回来的消息立刻浮现在眼前,连忙就急急大叫:“不好了!咱们都被这小丫头算计了!”

他不叫嚷时还好,这一叫嚷,脸上脖子上更是有无数根紫色血管凸出在皮肤之外,其中以脖颈动脉处那一根最为粗大可怖,像是眼瞅着就要爆裂了似的!、

苏锦忙示意金泽快速驾驭纸船朝离得最远那名修士冲过去,边逃离边给那胆小鬼也种一只。金泽这才确信原来别人的都已种好,调动灵气突然将纸船速度加到最快,打了个弧线绕过其他修士朝最远的那个冲了过去!

那人像是早有准备,眼瞅着几个同门个个脸上脖子上手腕上都有密密麻麻可怖血管凸起,双臂一扬足尖点剑朝后极速滑翔而去!果然是个谨小慎微的逃跑高手!!!(未完待续)

第091章 再见首座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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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六名中了香菟子之毒的筑基修士个个都不知道被这小丫头算计了会产生什么后果,只觉越用灵气血管凸得越鼓,越是有种顷刻便会爆炸的痛感和恐怖感,与此同时五脏六腑、血管经脉,也像是下一刻便要爆炸了一样——脾气最急的那个已经开始呕吐黑紫色的呕吐物。

他们都只是奉命行事,没有必须冒死夺药的必要,是以俱都盘膝坐在灵剑之上,有那还能说话的还跟金泽攀亲近,命他说服苏锦给他们解药。

金泽和苏锦的纸船却已经划了一道弧线,像是要追那未中毒的修士,实际上只是打一个幌子,绕个大圈仍旧继续朝东坞山方向逃去。

苏锦一直被金泽护在身后,此刻纸船掠过快速逃跑,便趁机回头瞧了那些筑基修士一眼,见非但中毒的那几个,连一直谨慎躲避未曾上前的那人都未曾追上来,心里便有几分奇怪,便在金泽身后问他:“特别谨慎的那个是谁?怎么没中毒也没追上来呢?”

他们的纸船在空中极速飞行,小布还能趴在船舱里躲避风声,他们两个则只能听着那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此刻苏锦问金泽,金泽便偏过头以手掩口眯着眼睛回应苏锦道:“那是紫云观丹药殿的,与你是同行。为什么不追上来……想必觉得舍命相追夺回去的丹药也不过是跟整个紫云观的弟子分享?我能猜到的只有这个了。”

苏锦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缘故。索性就先不去多想,只一心一意帮金泽以灵气驾驭纸船赶回长春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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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自己回长春观倒是容易,想带金泽入观则有些困难。毕竟金泽虽然穿着普通散修的衣裳,却身具炼气十层的修为,守门弟子再大胆也不敢随意让生人进去。

苏锦只得求恳守门弟子让金泽暂先进了山门,只在二门外等着,她自己用灵兽袋收了小布,驾纸鹤径直飞往丹修宫后院跟周寂同汇报此事。等她急匆匆跑进周寂同所属的侧殿四楼,见整个大殿内只周寂同一人在南窗的书桌上看书。

他不像别家真人一样。看书都有看书的风度架子,而是以法术将医书立在眼前全神贯注观看。因太过关注脖子还伸得长长的往前探出许多,空出的两只手则捧着药钵捣药,边捣边看,看至精髓处手上的动作停顿一瞬。思索、重复阅读之后继续边看“铎铎”捣个不停。

苏锦忍着笑上前轻轻叫了一声“真人”,周寂同紧盯书本的眼睛迅速瞥了苏锦一眼,这才将立在眼前的医术挪到一边,手中却仍旧捣药不断:“看样子是完成了。”说到这儿似又想起什么,放下药钵在书桌上堆成小山的医书翻了又翻,终于找到压在中间的一个啃了一半儿的馒头出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随即立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苏锦虽然早知他邋遢,也没想邋遢至此。只能连忙上前一边帮他整理乱成一团的书桌一边问道:“徽哥儿他们呢?”不知不觉间竟也不像之前那样满口敬语了。

周寂同也不在意,只挪开一点方便苏锦收拾,自己也方便把那个馒头大口吃完:“门派大比在即。前院却烧毁了炼丹房,各种事情急需人手,我便让他们过去帮忙了。”

书桌上的乱七八糟其实并不难收拾,很快就被苏锦收拾得整整齐齐。苏锦这才将从安小鱼处夺回的丹药放在周寂同面前,又将金泽如何帮着自己找到安小鱼、如何夺回丹药、又如何逃回长春观的事儿简单扼要说了一遍:“……现如今金泽已经不能再回紫云观,求真人看在他帮忙夺回丹药的份儿上。将他留在长春观吧!”

周寂同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脏兮兮的大手一边抹嘴一边思量:“金泽?怎么听着这般耳熟?几年前观主收了件宝贝。据说最早就是出自一个叫金泽的孩子手里。可当观主要见这孩子时,这孩子却又不见了。”

苏锦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他。至于他为什么忽然不见……”

“我不好奇他为什么忽然不见,”周寂同挥了挥脏手,“爱为什么为什么。只不过这孩子从长春观离开,加入紫云观,在紫云观呆了些日月又回长春观……为人这样反复不定,我并不喜欢。”

苏锦忙道:“他其实是很好的人,当初离开长春观,也是迫不得已。这回想回来,也是被我连累……”

“离开的理由有千万种,回来的理由也有千万种,但我觉得,不管理由是什么,做出如此重大决定之前都应该慎重。总之我还是不喜欢。”

苏锦被周寂同一噎,不知该怎么替金泽说话才好。她心里没想到,看上去那般随意不拘的周寂同,背地里竟然会有如此坚定的一面,也能跟她的想法一样,说出“在做出重大决定之前都应该慎重”的话来。

但金泽确是因她而不得不离开紫云观,所以这个人情,她还是不能不理:“他毕竟年纪还小,到现在也不过十六岁。求真人看在他帮我夺回丹药、救我脱困的份儿上,帮他这一回吧……”

“你也不过十六啊?”周寂同嘟囔了一句,但又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己倒先笑了,“说得也是,若人人都跟你一样,我这大殿只怕早就塞满助手了。”

这句话表扬的意味非常明显,苏锦自然也开心得跟着周寂同笑了起来。

两人这样相视一笑,殿内的气氛便缓和了不少。周寂同也同意让苏锦带着他的手书去找晋修宫的宫主纪洪风。听听他想将金泽安排在何处,再带着纪洪风的手谕去登造处,帮着金泽登记造册。

苏锦连忙道谢不喋。被想要继续忙着捣药看书的周寂同轰了出来。现如今他知道周寂同的性格,是以一点都不生气害怕,毫不介意的拿着周寂同的手书去晋修宫。

晋修宫是长春观斗法修士最多的地方,剑修宫就隶属晋修宫。晋修宫主纪洪风见了周寂同的手书,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又听闻苏锦说金泽是剑修,便让她去剑修宫找余首座。由负责剑修宫的余首座派人开具特例招收弟子的手谕。

苏锦一听余首座,心下便隐隐有些抵触。倒不单单是因为余首座那边俗礼多规矩大。而是不知不觉将自己对庄知远的恶感也加在了他身上。

庄知远服务于余首座,为了玉简连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都能杀,比寮照宫那些青衣白面鬼夜半追捕苏婉柔母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杀死安家爹爹更让人难以容忍。

但抵触归抵触,为了金泽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去找余首座。余首座说出话来还是像从前那样和气。好像不知道这个叫苏锦的女孩名义上该是庄知远的亲生女儿:“早就听说过你,今日才得相见。很好,很好。”

苏锦不知该说什么,便只规规矩矩施礼,并不多说一句。

余首座这才仔细瞧了瞧纪宫主的手书,脸上笑得越发慈祥和气:“寂同真人向来不理观内杂事,今日竟然破例介绍弟子入观,想必也是跟你有关吧?不错,不错。一定是个跟你一样天资聪颖的好孩子,我要了。”

随即立刻命人写下手谕,让他们差人跟着苏锦带人去登造处办理入观手续。

苏锦不敢多说。连忙躬身道谢跟着余首座帐下弟子出门。那弟子大概见余首座对苏锦很是客套,苏锦又带着纪宫主的手书来找余首座,便对苏锦很是客套:“你就是寂同真人新收的助手苏锦?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苏锦忙低头客套。

那人却依然热情不减,恭维了苏锦几句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听闻你跟梅朵有私交?”

苏锦先是有些奇怪,随即想起自己下山之前曾去丹修宫前院找过梅朵。心道这天下第一大观传起八卦来也能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脸上却仍旧老老实实:“是。”

“那我就命她随你前去。你们姐妹俩也能顺便说说话什么的。”说话间已经到了殿外,他边跟苏锦客套边差人去叫梅朵。

很快梅朵便来了,听说是代表剑修宫跟苏锦去给新入门的弟子办理入门手续,自然十分高兴,一个劲儿朝余首座派下那人道谢:“还是师叔您最好!知道我们姐妹俩数日不见,给我们聊天说话的机会!您真是咱们剑修宫最好最好的师叔!”

有个漂亮的年轻女弟子嘴巴这么甜的连声夸赞,那人自然十分受用,便跟梅朵多聊了一句:“你师父下山办差,可回来了?”

“没呢!”梅朵笑颜如花,“去了两日了,想是快回来了吧?”

“好,等他回来你帮忙传个话,就说让他即刻去见余首座,余首座惦念他了。”

梅朵早就知道自己的师父在余首座面前说得上话,此刻一听更是开怀不已,自然连声答应下来,这才跟苏锦一同去长春观山门处带人。

苏锦不知道庄知远现在怎样了,回来以后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自己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早早办完金泽的事儿,早早回丹修宫将此事禀报寂同真人是正理——方才急着让金泽入观,就先将庄知远的事儿忽略了没说。

梅朵见她魂不守舍,以为是新来的弟子特殊,稍一思忖便猜到了几分:“是不是新来的弟子是你认识的?”(未完待续)

ps:上本书完本的时候《凶案背后》的作者莫伊莱大大帮阿呔建了个书友群,企鹅群号144949442,欢迎正版读者加入。敲门砖起点id+粉丝值,阿呔恭候。

第092章 “姐妹”重逢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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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朵歪打正着推测新入门的弟子是苏锦认识的,这原本只是一句猜测,见苏锦点头立刻大惊失色:“真的?是云素衣?”

苏锦也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坐实了梅朵的猜想,让梅朵初时的热情瞬间减灭了不少:“你我都是从济世堂开始接触修炼一途,你认识的人我也都认识,你不认识的我也认识——不是云素衣还能是谁?还能是顾鑫儿和田妞?”

此话有理。

苏锦正在点头,梅朵的思路已经转了个十万八千里,紧紧盘住苏锦的胳膊神秘的问她:“现如今云素衣修为几何?她耽误了这么多年才进长春观,此刻修为顶多也就炼气五层吧?”说到此处,梅朵脸上亮盈盈的欢欣鼓舞,“真有这个可能!没准儿还像你当初似的,卡在炼气五层上一直没有进展,将来你我筑基结丹了,她还是炼气五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反正一会儿就能看见了,苏锦不得不点破梅朵,以免一会儿瞧见了太过惊讶,越发影响他们两个的关系:“他现在已经炼气十层了,而且……是个男儿身。”

听说云素衣炼气十层梅朵已经脸色难看了,再听闻云素衣是个男儿身,更是惊得梅朵下巴差点没从脸上掉下来:“男儿身?!你说的是真的?!!!那当初……哎呀,有没有被他看去???这个臭流|氓,王八蛋……”

“我仔细想过,当初他跟咱们来往不多,又独居一室,应该没有被他看过什么。”

梅朵还是不甘心:“那咱们也说不定在他面前说过女儿家才说的话!啊,对了,我就是那两年来的天癸……啊啊啊啊啊!我一定当着他的面说过!这个王八蛋。竟然男扮女装混进女人堆里,他到底是不是变态啊他!他娘了个叉叉的!”

做为一个正常女孩,梅朵虽然话不中听,反应倒也正常,是以苏锦并没组织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稍安勿躁:“咱们十四岁就跟他分开了,之前都是小孩子,没事儿的。”

梅朵却又想起了别的:“田妞后来可跟他一个房间住过!你说他们……”

“没有啦!”苏锦听她越说越离谱,连忙伸手去捂她的嘴。“你千万别乱说这话!听说庄知远惩罚佟掌柜之后田妞终归还是回乡了,说不定如今已经嫁人生子——你这么说云素衣倒没什么,传出去还让田妞如何做人?这话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

梅朵终归还是不喜,因为当初在济世堂,云素衣对她的态度确实十分冷淡,最早她跟佟掌柜攀交情,要认佟掌柜做干爹,就是云素衣在众人身后毫不遮掩的冷哼了一声。后来梅朵也曾大张旗鼓对云素衣各种挤兑,说他们两个是冤家仇人都不为过。

苏锦只能又安慰了梅朵几句,告诉梅朵现如今云素衣叫做金泽,也正是金泽帮着她完成此次任务。梅朵一听。立刻脑补出金泽跟安小鱼打成一团的场景,心里这才舒服了很多,挺直了腰板学着当初金泽的样子冷哼道:“他修为再高也是后来的,也得叫我一声师姐!”

说罢大概又想到金泽已经炼气十层。若先于自己筑基自己又得喊他一声“师叔”,又气丢丢来催苏锦:“快让寂同真人炼丹!快快帮我筑基!”

苏锦笑道:“那个不急,真人炼出来也得咱们承受得起才行。不若你先吃我炼的——安小鱼诈庄知远那一千灵石我不打算还给庄知远了。先将欠你的还上,剩下的我买灵药炼丹。我炼的丹药,吃了咱俩的修为也都承受得起。”

梅朵虽然生就一条毒舌,又于金银方便斤斤计较,却从没贪过别人的银子、灵石,此刻听苏锦一说,心里先是有些不对劲,但想想苏锦才是师父的亲生女儿,女儿花爹的银子天经地义,心下便有些接纳了。

一经接纳想到自己将要得到的好处自然十分高兴,但想想又觉得不对:“你今日怎么回事儿?不叫他‘爹’也就罢了,连‘庄前辈’这三个字都不叫了?一直对师父口口声声直呼名讳……”

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就已经来到山门处见到金泽。三人都是故人,如今再次重逢哪怕从前有过不愉快也都觉得十分亲近,更何况如今金泽摇身变成英俊帅气的男修,一见梅朵便开门见山夸她比从前更美了,幼年时那些不开心更是没人再提。

一番客套之后,苏锦跟梅朵便带着金泽去登造处登记。登造处的姚仕达本来就是好好先生,听闻金泽是苏锦和梅朵的故人越发周到有礼。只是在登记时发现册子里早就有过金泽这个人,只不过后来无故失踪,便不得不让他们稍后,他自己先去管事师叔去问个清楚再来处理。

管事师叔听了姚仕达的汇报之后,特地来前厅向金泽询问缘由。金泽解释说是当时自己的差事是跟着下山采买,途中贪玩跟师兄们失散了,后来正好遇到些机缘,便没急着回山,此次正好遇上苏锦,机缘巧合帮着她完成了任务,便急急赶回来领罪了。

“弟子幼时贪玩,又执贪念舍不得放弃修炼的机缘,拖到今日才得回来——求师叔责罚!”金泽边自责边诚恳的一躬到地。

他出自皇廷东宫,所有礼数都是被专业人员手把手教过的,举止动作俱恰到好处,这一躬到地的大礼也行得漂亮十足。更何况他现如今已经炼气十层,眼瞅着就能筑基,又有剑修宫余首座亲自写就的手谕,管事师叔自然不会再多说一句。

“你无须找我领罚,以后进了剑修宫,听他们如何处置便是了。”管事师叔这样跟金泽说明,又让姚仕达在弟子令牌中记录下金泽这一段争议尚存的历史,便算是完成了登记。

“原来是去而复返的逃兵?”管事师叔一走,梅朵立刻开始嘲笑金泽身上的槽点,“你呀你,这回回来还打算消失不?消失两年外面混不下去了还会再回来不?哈哈哈哈哈哈!这多亏是咱长春观仁厚,不然这去而复返,还真是……”

“你说得真好笑,”金泽瞧着梅朵的一双眸子晶莹闪亮,“我肯回长春观修炼,长春观高兴还来不及,怎的接纳于我倒成了‘仁厚’?”

“哇!蚂蚁吃秤砣你好大的口气!”梅朵一双杏眼瞪得溜圆,上下打量着金泽像是他做了两年散修连精神都已经不正常了,“长春观,天下第一道观,估计是看在苏锦的面子上才勉强接纳你回来,你竟然……”

“太子殿下!”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叫声连连,回头一瞧原来是余首座亲自带着剑修宫几个高阶弟子身着盛装、满脸谄媚之色纷纷上前给金泽施礼,“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劳殿下在山门外久等……求殿下恕罪!”

金泽那脸上立刻便冷了几分,像是眼前这些人不是长春观剑修宫首座、管事,而是济世堂那些跟他无法玩到一块儿的小女孩。

余首座却当他这表情是傲娇所致,连忙继续躬身解释道:“在下忙于剑修宫之事,鲜少拜望观主,方才才听说昨日圣上曾派人来长春观观主处寻找殿下……谁知今日就到了?都怪在下都怪在下……”

说到这儿他又看见苏锦,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半是亲近半是埋怨:“你这孩子也是,方才怎么不直说呢?以后不许再这般淘气!”说到最后居然还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苏锦的额头。

苏锦恶心到想吐,却也知道惹不起这位余首座,只能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往后躲了一躲。

“何必怪她?”金泽这才忽然冷冷说道,“我倒是想来怪你了,如此大张旗鼓,是长春观想把我拒之门外吗?”

“没有没有没有……”余首座连连摆手,一脸为难的说道,“只是殿下这身份……确实不适合留在观内清修……”

“是谁来长春观寻我的?你且让他来,我自己跟他说。”说罢再也不理余首座一句,拉着苏锦问已经傻眼的姚仕达和梅朵剑修宫在哪儿,让他们即刻领自己前去,和别人一样分配住处,正式入门修炼。

姚仕达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想起金泽跟苏锦要好,忙偷偷向苏锦求救。苏锦这才恍过神来,偷偷扯住金泽的袖子冲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金泽方才忽然被人暴露苦苦掩藏多年的身份,一时气愤才去为难姚仕达和梅朵,此刻被苏锦这样一提醒,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轻笑一声对余首座回礼道,“我求首座两件事……”

“不敢!”余首座连忙躬身施礼,一副听候命令的奴才样子。

“一,将我如正常弟子一般安置下来,此事再莫声张,我不喜欢;二,再有宫中的人来找我,您直接派人喊我过去应对就成,保证不给首座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余首座一听金泽说他不喜欢声张,恨不能立刻将身上的盛装扒了,哪怕使用法术换装也能少让太子殿下恼一会儿。但众目睽睽之下,他终归还是给自己留了些脸面,没有当场施法换装,而是让所有跟随自己同来的盛装弟子立刻滚回剑修宫去,并让姚仕达和梅朵快送太子去剑修苑,找个太子喜欢的地方住下。(未完待续。。)

第093章 备战大比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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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观弟子居住之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男修不得出入女院,女修却可名正言顺出入男院。普通炼气女修一般都住在山居女院,像梅朵那样有了师承、又渐渐在所属宫部之中混出样子的,便可迁居宫部女院,普通炼气男修亦如是。

梅朵之前一直住在山居女院,直到苏锦被寂同真人破格擢升为助手,又在下山之前去丹修宫前院与梅朵会面,丹修宫灵药部才主动询问梅朵是否愿意搬来丹修宫。剑修宫那边得了消息,立刻先丹修宫一步替梅朵准备好住处,让梅朵搬进剑修宫女院。

如今金泽只是初入剑修宫的新弟子,便被姚仕达引入剑修宫男院,专门分配了一间上好的独门独院给金泽居住。此院名曰天霄,是剑修宫男院灵气最佳、地点最好的院落,之前居住天霄院的弟子已于去年筑基成功,搬入西岭洞府。

苏锦看得出,金泽被安置在这套院落并不高兴,想必不是他矫情,而是不情不愿。他当初宁愿逃离长春观也不愿泄露自己的身份,大概就是想凭自己的本事住进本部最好的院落。不知这愿望在紫云观那边实现了没有,总之回到长春观,这希望刚一入观就被打破了。

但这表情在姚仕达看来却有些惶恐,不懂金泽的冷脸是否有几分缘故嫌这地方不够好。只能故作轻松的跟金泽赔笑:“这院子是剑修宫男院最好的地界,将来金师弟筑基成功可搬去西岭洞府,西岭普遍都比东岭好些。”

他并没有将金泽称呼成“太子”。而是“金师弟”,因他记得金泽说“不喜欢”——登造处多年的执事弟子,也不是白做的。

这个称呼终于让金泽面上好看了些:“多谢姚师兄,这里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姚仕达故作轻松的哈哈大笑,“金师弟说笑了!”

如此客套的该说的说了,该交代的交代了,姚仕达和梅朵、苏锦也该功成身退了。便跟金泽拱手告辞。

苏锦只是一直跟着,听金泽和姚仕达你来我往的周旋。此刻将要离开,才郑重朝金泽拱手道:“对不住,我会一直记得你今日的恩德。”

金泽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忙笑着安慰她:“跟你无关。你也于我有恩。”

苏锦一听也笑了,两人之间谁欠谁更多,谁对谁恩德更多,此刻恐怕真的已经无法衡量分清了。

她这才同姚仕达、梅朵两人一起告辞而去,刚一出男院一直冷着脸不曾说话的梅朵便开始嘲笑姚仕达:“瞧你方才那德性,一副奴才相!太子又怎地?不也要来长春观修仙?皇帝有怎地?不也只是凡人?堂堂登造处执事弟子,对着一个凡俗太子又是鞠躬又是讨好,只怕你再修炼十年也就这点出息了!”

姚仕达被她嘲笑得脸上又红又白,当着苏锦的面却不好回嘴。

苏锦忙偷偷扯了扯梅朵的袖子。这本是提醒安抚,谁知却越发触了梅朵的心事,连苏锦也一并骂了:“你怎么早不告诉我他是太子?你早点告诉我。我也好给他留些面子,不会再余首座面前跟他争吵!现如今倒好,人人都知道你跟他要好,我跟他争争吵吵!这点小心机拜托以后不要用在自家姐妹身上!”

说罢粗暴甩开苏锦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直奔剑修宫女院而去。

姚仕达这才敢出声说话:“刚刚才说一个凡俗太子又怎样,现在又怪你不早点把金师弟的身份告诉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她就这个脾气。说出来就好了。”苏锦虽然自己能对梅朵不满,却听不得姚仕达说梅朵一个“不”字。是以立刻反驳了姚仕达一句。

姚仕达一愣,随即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无奈对走在自己前面的苏锦笑道:“看来你真的把她当成你的好姐妹了,这样都肯护着她。”说到这儿,他脑子里闪过了另外一句话,想跟苏锦说却又不敢,犹豫间已经走到剑修宫门口,苏锦跟他施礼道别,驾纸鹤回丹修宫去了。

姚仕达怔怔望着苏锦越来越小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将那句在嗓子眼里含了半晌的话说出口:“也不知哪个男子能比梅朵更加幸运……能与你这样以德报怨的善良姑娘……成为双修之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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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第一次回丹修宫后院时没来得及去霍师叔处销任务,这次安置好了金泽,便先去霍师叔处,打算销了任务再回寂同真人处。谁知霍师叔那边任务还没销完,就有个不认识的筑基弟子从外面走进来,递给霍师叔一张单子说是向明真人这个月需要的东西,让霍师叔调配准备。

苏锦一听是向明真人那边的人,便本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则,客客套套施礼叫了声“师叔”,老老实实退到一旁。丹修宫后院忽然多了一个人,想来对方用后脑勺想也能知道苏锦是谁,但仍旧只是斜斜瞧了苏锦一眼,便一言不发出门而去。

霍师叔等那人没影了,才招呼苏锦离近些,小声对她说道:“这是向明真人那边的执事弟子袁学,你方才做得不错,他对你态度冷淡你也别往心里去,向明真人那边的人,总是有些骄傲的。”

袁学?

沈天成好像跟她交代过这个人,还让她记住这个名字,以后少招惹。

少招惹袁学这个人苏锦可以理解,但怎么连向明真人那边的人都如此傲娇吗?

苏锦心下有些奇怪,便主动询问霍师叔:“向明真人和寂同真人不是平起平坐的吗?”

霍师叔瞧了瞧窗外,大概眼睛看见灵气感知的范围之内都觉还算安全,便偷偷跟苏锦八卦道:“向明真人哪里能跟寂同真人相提并论?你只看两位真人分配到的侧殿就能看出来,寂同真人在左,向明真人在右!”

“两位真人在炼丹方面有哪些不同?”难得霍师叔爱说,苏锦便跟着八卦两句,打探一下形势。

霍师叔果然谈性甚浓:“寂同真人之所以难以超越,是因为真人有个所有人都学不到的本事,就是临时创建丹方,快速炼制丹药!那样的丹药兴许不像成熟丹方、慢工细火炼制出来的丹药那般完美,却在各种大比中不可或缺。所以每次门派大比都少不了寂同真人。向阳真人只炼有丹方的丹药,反复优化,精益求精。这样炼制出来的品相确实非常好,但当出现从前没遇上过的问题时,就没法子解决了,特别是有时间要求的。你说,若你是长虹真人,你会更喜欢哪一个?”

苏锦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话,但意味已经不言自明,自然周寂同那样的炼丹大家更加难得。反复优化、精益求精当然不可缺少,但如果没有周寂同的创新,韦向明之类的炼丹师能活那么久的岁月,难不成只炼现有的丹方?

另外,虽然凡人修仙之后身体机能会变好,老化衰退,不易生病,但毕竟还是在老化,老化之后还是会寿终正寝。更何论很多斗法修士经常会在比试、寻找机缘等过程当中受伤,若寻常伤痛也倒罢了,高阶修士自己就有法子治愈,若是特例呢?难不成一个人耗费数十年、甚至上百、数百年的光阴修炼,也得在遭遇特殊病患伤痛时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幻灭成灰?

这种时候,懂得对症下药、甚至创立新丹方的寂同真人便显得颇为难得。

“但不管怎样,”霍师叔八卦完两位真人的异同,有开始主动给苏锦支招,“你遇上向明真人那边的人,还是就像方才一样,礼数周到不要招惹。你知道,有时候,越是技不如人,越想在其他方面找齐……”

苏锦自然明白这意思,便施礼向霍师叔道谢:“多亏您今日提醒我,不然谁知我哪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惹祸了呢?”

霍师叔听她道谢,心里自然也十分高兴:“我是看你老实厚道,瞧着就投缘,才提醒你两句的。你也不用谢我,今后咱们共事的日子长着呢,互相提醒,互相照顾。嘿嘿嘿嘿……”

苏锦自然客套不迭,直到终于磨磨蹭蹭销了任务,回左殿去找周寂同,发现周寂同正在三楼跟万才哲研究新炼出来的丹药,便进去守在周寂同旁边听候差遣。

只见周寂同和万才哲两人手里各托着两粒丹药,边说话边将丹药放进嘴里品尝,随后还从剩下的丹药中捡出几粒来,放进一个不知名的罐状法器之中,以灵气考校检验,随后又纷纷摇头,像是对那结果不太满意。

说话间,周寂同瞧见了守在一旁的苏锦,便招呼她上前问道:“我们现在遇上个问题,被困在了圈子里,你旁观者清,帮我们想想办法,该怎么办。”

他这样一问,连别说炼丹房里那些小药童,连万才哲都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瞧周寂同,又瞧瞧苏锦,不相信这种他们都无法解决的事儿周寂**然要问苏锦。但他那疑惑的目光终归还是渐渐沉静下去,面无表情的轻轻点了点头,等周寂同发问。(未完待续)

ps:今天完成了一件大事,所以更新得有点晚了。先赶紧码下一章,码完了再仔细说,总之……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缘啊!hiahiahia~

第094章 崭露头角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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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也没想到周寂同会忽然问到自己头上,连忙上前一步谨慎回应道:“弟子若答不上来,还请真人莫怪。”

“别那么多俗礼,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周寂同挥了挥手,随即立刻进入正题,“门派大比中出战弟子时常会遇上一种问题,就是修为远低于对方,又不得不战。我们正在研究一种丹药,能够让修为瞬间大幅提升,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这丹药有个问题,就是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失效……”

“对,”万才哲替周寂同继续说道,“而门派大比擂台斗法也就罢了,其他比试的时间都是两个时辰。所以,如何延长药效成了最大的问题。你可有什么办法?”

苏锦微微一愣:“延长药效?使用缓释药衣?”

这方法在现代药品中是十分常见的,被称为缓释制剂,就是通过适当的方法,延缓药物在体内释放、吸收、分布、代谢和排泄过程,以达到延长药物作用的时间。

为了达到这一结果,现代中药中最常用的两种缓释技术是膜缓释和骨架缓释,用比喻的方法来说,膜缓释就是用一栋房子将药物关起来,只开一扇小窗,让药效只能通过那扇小窗慢慢释放;骨架缓释则相当于用一团水槽吧药物缠住,这样药效只能透过水草,慢慢释放。

是以万才哲帮着周寂同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苏锦想都不用想便提出了这个办法。

这办法对她来说理所当然,很多药厂都是这么做的,对修真界的周寂同和万才哲才说却是难以想象的。是以听苏锦一说,两人几乎同时眼睛咻的一下子亮了起来,万才哲更是拍着脑门大声叫道:“对啊!缓……缓释药衣!”

但周寂同还是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缓释药衣……你的意思是,在丹药外层包裹上一层药膜,修士服下后可以减缓丹药的吸收……但这样会不会有一个问题。就是初时确然吸收得慢了,后来药膜被消化,药力又一下子完全释放……”

这个问题在现代制药中也是非常常见的问题,是以苏锦仍旧想都不用想便能给出建议:“如果大的丹药是由无数小丹药组成的呢?每个小丹药外层都有缓释药衣,修士服下丹药之后,药力一层层被释放,自然药效更长,吸收程度也更加均匀了。”

“说得对!”周寂同高兴得如同一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每个小丹药还可以作用不同,药衣被修士吸收的时间也不同!这样一来。什么时刻,那些药力对修士起作用,就是可控、可计划的了!”

此言一出,炼丹房中所有人越发激动不已,万才哲甚至双眼泛出盈盈泪光,上前一步抱住周寂同跟他笑成一团。这气氛如此热烈,感染得并没觉得有多稀奇的苏锦都笑了起来,觉得这周寂同和万才哲哪有一点结丹真人的样子,分明都是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小孩子嘛!

两个小药童并不完全懂得他们之间对话的真正含义。但见苏锦似乎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话,自家主人和寂同真人就兴奋成那副样子,而苏锦仍旧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眉眼带笑,顿时都觉得这小小炼气弟子果然不简单。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羡慕和敬仰出来。

有了努力的方向,万才哲根本无须周寂同帮忙,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一个劲儿轰周寂同快走。不要站在这里碍他的事儿。这新办法还没亲手试过,周寂同哪里肯就这样离开?耍赖似的留在炼丹房不肯走,张罗着苏锦跟自己一块儿帮着万才哲做这个全新的试验。

万才哲跟周寂同毫不客气。对苏锦却忽然变了一副态度,连连摆手不让苏锦帮忙,后见果然拗不过他们两个,才无奈对周寂同笑道:“我初时还想你是不是脑子进虫了,竟找了一个炼气期的小姑娘当助手。现在……我真是服了你了……敢问真人,你是在哪儿找到的这个宝贝?还有没有?也给我一个如何?”

周寂同鼻孔里出气嘲笑万才哲:“想要自己去找啊!若不是为了明年九月的大比,你此刻只怕还躺在宫中喝酒读书作乐呢吧?没事儿多出去转转!我什么时候就开始跟你说,你就是不肯听!”

“这个……”万才哲毕竟刚刚跟苏锦相识,见周寂同当着苏锦的面这样揭自己的老底,脸上难免蒙上一层红色,只能装着玩笑的样子嘻哈了两句,便同周寂同探讨用哪种灵药做缓释药衣既能达到缓释的作用,又能锦上添花,将现有灵药的药效发挥到更好。

等忙完这些是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结丹真人可以辟谷,小药童和苏锦却是不能。万才哲这才以法力唤醒丹方内数颗夜明珠,自己跟周寂同继续将做了一半儿的研究做完,吩咐两名小药童带着苏锦去餐堂用餐,语气之中很是客套。

苏锦忙道了谢,跟着两名小药童一起往餐堂那边走。途中跟两位小药童聊天,得知他们也都是长春观某些修士的后代,因家中长辈的缘故得以入丹修宫做药童。

三人正边走边聊,忽见沈天成从远处急急赶过来,见到苏锦忙招呼到僻静处问她:“你跟剑修宫的庄知远可是认识?他如今在前院山门外等你,面上很是不善。我这正要去禀报真人,你若不想见,咱们自可现在就推了。”

苏锦知道庄知远早晚会来找自己要解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左右在丹修宫门口,长春观之内,庄知远还敢杀了自己不成?见就见了,顺便叫上梅朵去一趟山居女院,把程师姐她们的灵石还了。

是以她跟两个小药童说了一声,自己今日只吃辟谷丹,暂时先不去餐堂了,自己要趁着这功夫出去处理一点儿事情,去去就回。

小药童见识了她的本事,对她自然尊敬有加,施礼道别自己相伴着去餐堂吃饭了。苏锦则独自一人过铁索桥去丹修宫门口见庒知远。

此刻的庄知远虽然未曾犯病。但跟之前相比明显憔悴了不少,原本一双锐气逼人的双眼已经暗淡得如同蒙上了雾霭的珠子,很难看出他居然是一个筑基后期的弟子。

“苏锦,”庄知远一见她立刻上前一步,却因牵动灵气脸颊之上立刻泛出一层细细的血管出来,连忙止住步伐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苏锦,“这咒法你有解药是不是?你给我也就罢了,我也不去余首座面前告你,否则告你一个以下犯上、同门内斗的罪名。恐怕你吃罪不起。”

听得出来,他已经非常努力的用最平和的语气来说这些话了,但说话时还是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脸颊之上的血丝也似乎多了一些。

苏锦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朝着庄知远扔过去,庄知远像是瞧见了救星一般,连忙抢前一步将丹药接在手里,看都没看一眼的塞进嘴里吞了。

“你倒不怕我给你毒药。”苏锦冷笑道。

庄知远顾不上回答,只一口气将解药吞下肚去。盘膝坐地立刻调息吸收那解药。苏锦见他如此也不等他,施展御风术下崖去找梅朵。

行止半山腰庄知远才从身后追过来,瞧那样子像是已经可以调动灵气:“你既肯给我解药,想是不再相信那安小鱼胡说八道了是不是?”

苏锦冷笑道:“这解药只能保你平安一个月。下个月的今天,你还是会跟吃药之前一样不能调动灵气。”

“你……还是信了那贱人!”庄知远立刻就急了,“你听了别人离间咱父女关系,不是应该先来跟我核实。确认一下真假再来决定是不是跟我作对吗?她只信口一说,你便信了?她还说她有那玉简呢,你信是不信?”

苏锦立刻停下转头问庄知远:“你已经给过我解释。‘宁要一个假负担,不要两个真累赘!’”

“我那是被你们气疯了,口不择言!”

“如今我没有学到那法术,此刻已经被你用本命剑斩于剑下了呢?”苏锦冷笑,“你会去我坟前解释吗?”

庄知远被她问得一噎,明显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苏锦一见,便扯着嘴角笑了一笑,继续转身下崖。

庄知远却连忙继续追上来:“咱们做个交易,我要彻底的解药,我不去余首座那边告你——你要知道,长春观最厌烦弟子内斗,若我上报你对我下毒,你以为你自己还能独善其身?”

“过程如何,金泽亲眼所见。”

“就是今日那太子?”庄知远显然已经有所耳闻,立刻出声冷笑道,“他来自紫云观,光这一点,哪怕他是天皇老子,若是让余首座知道了,也会将他赶下东坞山,或者送回皇宫里头去。”

“他敢?”苏锦见过余首座对金泽的谄媚样子,是以一时不信庄知远的鬼话。

庄知远却信心满满:“修炼之人给皇宫贵族面子,要么是想做国师享受荣华富贵,要么是想得到宫中宝贝,帮助修仙。不管荣华富贵还是宫中宝贝,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事儿,长春观屹立不倒才是根本。那蠢太子在长春观和紫云观之间反复往来,你以为若让余首座知道了,还能像现在一样将他奉若上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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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石屋藏“娇”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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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知远想要苏锦将他所中之毒解了,于是跟在苏锦身后软硬兼施、喋喋不休,苏锦却理都不理,只施展御风术急速下崖去找梅朵。

“苏锦!”庄知远一拳拳一句句都如泥牛入海,得不到任何回应,越发的恼羞成怒,“你快快将解药给我,否则你只需走出三步,我便即刻去余首座面前告你!”

苏锦这才停下脚步,歪头认真瞧着庒知远,像是在思忖其中的利害。

庒知远大喜,忙挺直了腰身等着苏锦拿出解药,一颗心如同原本被判了死刑的被告忽听律师得了一件有利于自己的证据,急急等着法官重新宣判一样。

“你去告好了,”苏锦却只轻轻吐出让庄知远越发吐血的两句话来,“弄死我也没关系。总之这咒法是寂同真人所授,独创性极强,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可解。”说罢头也不回下崖离开。

庄知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寂同真人最喜创新,设计出来的东西最是与众不同,如今苏锦这么说,极有可能是苏锦给自己所下之毒蕴含她本人的神识,除了她自己,哪怕是寂同真人都没办法炼出解药。

十年之前他跟着寂同真人参加上一届门派大比,见识过寂同真人这样的本事。

他恨恼之极,却无计可施,咬牙切齿站了一会儿之终于下定决心。祭出灵剑腾空飞起,不多时回到西岭自己的洞府之外,收起灵剑走进洞内。

长春观的筑基弟子都在东坞山西岭有自己专门的洞府。这些洞府一旦分配给这名筑基修士,便会成为这名筑基修士的私有财产,在有生之年都会一直居住下去,哪怕结丹化婴,也是如此。即便这位弟子在观内任职,有了其他住处,就如同余首座一样。在东岭剑修宫有了另一处住所,但西岭的洞府还只属于他一人。

这就如同现代人的“家”一样。即便领导有事儿找你,也不能自作主张找开锁匠打开你家的房门,登堂入室。

筑基以上修士的洞府,也是如此。

此刻庄知远便回到自己的洞府。关上洞府大门走进洞府卧房,施法术将一块巨大幻灵石挪开,灵石后面竟然是一个狗洞大小的洞穴,里面黑幽幽的,看不出一点人气。

虽然在洞府之内,庄知远还是先谨慎的仔细聆听了一下,听洞府门外确实没人说话,才弯腰从那狗洞钻了进去,以灵气点燃一把火扇。打开一扇石门抬脚走了进去。

石门之内是一间石室,那石室如同一间小小的监牢,地方狭窄陈设简单。只一张石床和一只夜壶,室内味道沆瀣污浊,连庄知远进门之后都被迫屏住呼吸,施了个清新咒使石室内的空气正常一点。

石床上原本看不出什么,乍一望去只当是一坨肮脏的棉被堆放在那儿,直等庄知远进门那堆“棉被”才缓缓动了动。再缓缓坐起来,竟是一个面容憔悴、衣着肮脏的女人。

庄知远立在石室门口。好一会儿才轻轻叫了一声:“婉柔。”

那肮脏女人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处理出来的慢镜头,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看向庒知远,一双眼睛污浊晦暗,如珍珠蒙尘。

庄知远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是何苦?只要你告诉我玉简的下落,我即刻便放你下山跟女儿团聚,何乐而不为?”

那女人正是苏锦的亲娘苏婉容,只见她缓缓笑道:“你当我还是从前那个傻子?告诉你,我便死了。”

“你这样活着,难道比死了开心?”庄知远冷笑道。

苏婉容仍旧是缓缓的笑:“我多活一天,便多一分机会瞧见锦儿。”

“我早说过,你告诉我那玉简的下落,下一刻便让你见到她!”说到这儿,庄知远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现出无限光华,“还真让你猜着了,跟我要一千灵石交换玉简的那个,真的是从前跟你关在一起那女孩假扮的,她不知从哪儿得了个异魂匕,跟锦儿换了魂……”

“锦儿现在何处?”苏婉容连忙问了一句,却因问得太急,气息钻入喉管,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庄知远却像是没听见她的咳嗽,仍旧站得离苏婉容远远的:“我得到了一粒毒丹,给她吃了,只要她调动灵力,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的血管便会迅速暴涨,调动灵气越多,血管暴涨得就越厉害,甚至有可能血管爆破而死……”

这话原是庄知远诈苏婉容的,可惜越说心里越不舒服,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浑身上下又疼又痒,像是自己身上的血管将要爆炸一般。

“你这畜生!”石床上的苏婉容终于被庒知远激怒,飞身一跃从石床上跳了起来,藏在破棉被的脏手当中还藏着一柄石头磨成的锋利匕首,直直朝庄知远刺了过去!

庄知远轻轻一躲便躲开那攻击,随即袍袖一甩,一击不中的苏婉容沙包一样被庒知远的灵气流掀翻摔倒石墙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庄知远这才拍了拍手,像是因为方才的举动,自己手上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当初若不是我想出这狸猫换太子的锦囊妙计,你只怕还在寮照宫吃苦受罪呢!你不懂报恩,却总想着恩将仇报,这就是你信奉的‘道义’?只要交出玉简,就能换母女平安重逢,这都不愿意做,这就是你想要的‘人性’?算了吧,你只是个为了生孩子连修士都不想做的女人,何必执着一念,落得如此下场?”

“呸!”苏婉容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斜睨着庄知远冷笑道,“我只是个连修士都不想再做的凡俗女人,都明白天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竟连一个凡俗女人都不如吗?!”

“好!”庄知远从腰间摸出一枚小小的玉瓶,瓶口对着苏婉容夸张大叫道,“我说不过你,也不想再跟你多说!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玉简的下落,我放你出去跟女儿团聚;你不告诉我,我便把你收进这玉瓶里,出去跟苏锦交换!”

“交换什么?”苏婉容吓了一跳。

庄知远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连忙故作不知的往回找补:“自然是交换玉简?难不成还是解药?”说到这儿他自己都有些内伤,纠结了一下继续说道,“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把握?!”

“她没有玉简!这种害人的东西我连说都不曾跟她说过!你就算杀了我,她也不能告诉你什么!”苏婉容几乎要被庒知远折磨疯了。

庒知远故作不信:“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没跟她说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总之我要用你来问她,她肯说还则罢了,不肯说,我便让她眼睁睁看着如何害死自己的亲娘,这一生一世都过得生不如死!”

苏婉容趴在地上大哭不已,随后哭声渐歇,忽然举起那石匕刺向自己胸口!她修为不过炼气,又被庄知远折磨关押了这许多年,早比普通凡人也强不到哪儿去,胸口的鲜血立刻潺潺不绝的流了出来。

庄知远吓了一跳,他可不能让苏婉容毫无价值的死了,是以连忙封住苏婉容几处大脉,再用力捏开她紧紧咬住的牙关塞进一粒疗伤丹药,后来见她终于保住了性命,才以绳索将她紧紧绑缚了,又用脏臭破布塞进她嘴里,防止她咬舌自尽。

等处理好这一切,确信苏婉容再怎样也没办法结束自己性命,才往她口中塞了一粒辟谷丹避免饿死,再折身走出石室钻出狗洞让一切恢复原样,心里想着该如何处理这女人才能最大化的物尽其用,既能得到玉简,又能逼迫苏锦交出解药。

——*——*——

此刻的苏锦正跟梅朵一起回了山居女院,将从安小鱼处夺回的灵石交还程师姐,让她还给上当受骗的姐妹们。

众女辛苦积攒的灵石失而复得,自然个个都对苏锦和梅朵感激不尽,程师姐更是握住梅朵的手哭出了声:“都怪我当初不信你!你让我不要交那些订金,免得上当受骗,我还说你嫉妒安小鱼……你打我把,是我对不起你!”边说边抓着梅朵的手往自己脸上抽。

梅朵得意无比,也自然不会真的去打程师姐,只高高兴兴握住程师姐的手,享受被昔日众姐妹围在中央感激道谢的快意。

苏锦跟大家不熟,是以大家跟她道谢之后,都去梅朵身边围着,各种八卦安小鱼如今的去向。苏锦则想着自己丹修宫那边的事儿还没忙完,提早跟梅朵和程师姐她们道别,独自一人朝山居女院外头走。

“苏锦!”身后有个陌生的女声在叫苏锦。

苏锦回头一瞧,却是也在药园当值的一位师妹,名叫潘玉洁的,自己跟她并不熟悉,只知道刚入门一年多,也在药园领的差事。

潘玉洁几步跑到苏锦面前,红着脸冲她规规矩矩施了个大礼:“多谢你帮忙拿回灵石,那可是我省吃俭用一年多的积蓄,要是真的拿不回来……真是坑死我了!”(未完待续)

ps:多谢素食小猪的打赏,爬下去继续码下一章~~~

第096章 暗影重重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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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只当潘玉洁跟山居女院别的师姐妹一样只是道谢,便也没太往心里去,只随口客套了几句便想折身而去。

潘玉洁那边却误会了,一路跟着苏锦一路急急询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在药园欺负你的事儿?我真的……我真的后悔极了,但也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想想,我才入门一年多,哪里敢欺负旁人?是如果不那样对你,就会被赵师叔惩罚啊!”

“不欺负我,就要被惩罚?”苏锦从前只当安小鱼在药园被人欺负是她自己性格不讨喜,又没什么本事,竟没想到“被欺负”竟是赵志华下达的任务,就连新入门的弟子不照办都不行。

“是啊,是啊!”潘玉洁见苏锦终于肯走慢些听她说话了,忙紧走进步靠近她边跟着她走边小声说道,“我一进药园当值,赵师叔便嘱咐我‘别的都还好说,最紧要的是那个苏锦——只要别让她死了,尽管随意折磨,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才是最好!’”

苏锦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潘玉洁忙继续说道:“我心里头奇怪啊,便问赵师叔这是为了什么,赵师叔却似乎一个字都不想再多提你,任我怎么问都皱着眉头不再说话,我也便不敢再问了。后来跟其他师兄、师姐熟悉起来,才在闲暇时聊到你,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才听说其实也不是赵师叔无情,是廖照宫交待下来的,赵师叔不得不照办。再加上苏师姐你确实……确实太过直率,得罪了不少人,大家渐渐才将折磨你当成理所应当。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好的人!明日去了药园,我一定要跟他们说!”

苏锦倒不在意药园的人对她的态度,喜欢她。或者恨她入骨,都跟她无关。但寮照宫自己折磨“苏锦”折磨不动,又送去药园继续“折磨”,还不让折磨死,就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个潘玉洁,是来感谢你的?”苏锦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潘玉洁,正边走边想心事,忽听前面有人说话,忙抬起头来一瞧,竟是登造处的姚仕达。便连忙笑着应了声“正是。”

这笑容让姚仕达心里头暖暖的,也越发的心疼苏锦:“这些人也是的,平日极尽能事的虐待你、骂你,转眼又来跟你交好……”他说这话时想起了梅朵,脸上的表情越发失望。

苏锦笑道:“也没什么,都过去了。”

姚仕达越发的心疼:“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些人正是利用你的善良欺负你、利用你!”说到这儿又忍不住苦笑,“不瞒你说,我从前也跟你一样,对谁都宽厚。跟谁相交都用心,后来被欺负、利用得多了,便不敢再交付真心了。”

苏锦笑道:“宽厚的人确实很容易被利用、欺负,但若因此改变本性。那岂不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别人好坏由他,你只凭本心做事,总有一日,你会遇上一个明白你的人。终归会善有善报。”

“你说得简直太好了!”姚仕达素来都是好好先生,不管是不是真的同意对方说的,也都会高高兴兴的拍手称是。更何况是此刻的苏锦?

是以他立刻拍手大赞了苏锦几句,便上前要来握苏锦的手。

“姚仕达!”

苏锦还没意识到姚仕达此举的含义,便听背后有人说话,回头一看竟是梅朵,忙笑着跟梅朵打了个招呼:“你怎么也早早的出来了?”

梅朵仍旧十分不高兴的死死盯住姚仕达,直盯得姚仕达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不得不找机会逃走,才将目光放回苏锦身上,锥子上上上下下剜了苏锦几眼,才忽然冷冷问道:“你看不上姚仕达,是不是?”

苏锦先是一愣,随即很快明白了梅朵的意思,又气又笑:“你当他是什么香饽饽?早跟你做了双修之侣,我还能不顾这些看上他?我不会犯|贱至此吧?”

她说这番话时,梅朵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表情、眼睛,像是想以此来判断苏锦说出来的话是真是假,等苏锦说完细细思量了一下,才终于信了:“我跟他不是双修之侣,只是个临时的伴儿罢了。将来你若看上他,随便跟他交往,不必顾念我,我才不会在意。”

“你真是太逗了,”苏锦理解梅朵此刻的少女之心,是以只是无奈苦笑,并不真的怪她,“反过来想想,若是哪个谁跟我有过这样的交往,你会不会看上他,跟她交往?”

“我才不要吃你的剩菜。”梅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是气恼,见苏锦笑着耸了耸肩,像是在说“我也不吃啊”,才终于放下心防,笑嘻嘻去扯苏锦瘦瘦的脸蛋,“谁知道你是不是口味重些?”

此言一出,两女立刻笑闹作一团。

笑过之后所有误会都烟消云散,梅朵便连忙将听来的八卦跟苏锦念叨:“我是听了个消息,急急忙忙追出来告诉你——听闻当朝皇子特地来长春观探望太子——也就是金泽啦——金泽连面都没见,只用咒法送出一封亲笔诏,说自愿放弃太子之位,再不理凡俗之事,让皇族再也不要上门,否则便离开长春观,甚至离开东陆!”

苏锦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也没表现得太过奇怪。

梅朵的八卦却还没说完:“还有我师父你爹爹,听闻今日刚刚回到东坞山就去丹修宫找你了?找你之后既没回剑修宫,也没去面见余首座——这岂不是太过奇怪吗?回观竟不去余首座那边回禀!他之前从来都不会这样不懂礼数!”

苏锦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不行不行!”梅朵按捺不住,忙扯着苏锦躲到僻静之处认真问她,“昨天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你不叫他‘爹’,连‘庄前辈’都不叫了!竟直呼名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姐妹,就一五一十告诉我!”

苏锦也不瞒她,拉着梅朵坐在地上将前情往事一五一十跟梅朵说了个清楚:“……我现在很是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杀了他替我娘报仇。替我娘报仇,是我早就许下的心愿,只有做了这件事,才能再不想凡尘之事,专心修炼;但真的不给他解药,任他深受折磨而死?我又做不到,毕竟他确然是我的亲爹。你教教我,如果是你……”

“才不是我!我爹娘都只是普通人,他们孩子太多了养不过来才将我送去济世堂,我再也不会……”

“如果,如果嘛……”

“如果……”梅朵细细想了一回,终于拿定主意,“如果是我,不管是谁,我都要手刃仇人,替亲娘报仇!毕竟亲娘生我养我,他这当爹的做过什么?不但什么都没做过,还杀了你娘!一个男人若连自己孩子的母亲都能杀,这样的男人简直是猪狗不如,早杀早干净!更不配做我的师父!”

苏锦也觉得她说得有理,便暗暗握拳说道:“有道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他解药了!”

她们姐妹这边拿定了主意,寮照宫那边也不安生。

普通弟子只知道庄知远回山之后就去丹修宫找苏锦,却连余首座那边都没有去回禀,连销任务这个茬儿都忘了,寮照宫却知道的更多。

毛延寿已经得到消息,说庒知远像是中了一种奇怪的毒,回长春观时竟然没有使用任何法术,是如同普通凡人一样,一步步走回来的,由此可见这毒控制了他的灵气,让他不能随意使用灵气。

后来他去找了苏锦,两人虽然谈崩了,但苏锦还是给了他解药。再加上苏锦也奉命下山做事前脚回山,庄知远后脚就如同凡人一样一步步走回来了,回来后第一件事就去跟苏锦要解药,可知苏锦知道他中毒的缘由,甚至十有**就是苏锦给他下的毒。

这样一来,就越发确定了苏锦不是庄知远女儿这件事。

毛延寿为此事特地跟几位同僚讨论过,之前五年多的时间,寮照宫和药园的人变着花样折磨苏锦庄知远都没瞧过一眼,后来那个安小鱼刚一被寮照宫捉了,就立刻急急来救人,可见安小鱼才是庄知远的女儿。

“那安小鱼去了何处?”毛延寿问派出去的眼线。

手下弟子忙道:“听闻安小鱼曾着紫云观服饰在多处出现,想是去了紫云观。”

“去找,”毛延寿立刻下达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安小鱼弄回来!”

手下弟子不解:“瞧庄知远那意思,确实没有得到玉简,不然早就被余首座重用不说,余首座照着玉简修炼,只怕也早就结婴了。既然他们没有玉简,又何必弄安小鱼回来?就算她去了紫云观,被人知道来自长春观也不会有好结果,只让她自生自灭去就好了!”

“你懂什么?!”毛延寿冷笑道,“只要庄知远还活着,就有拿回玉简的可能。一旦他真的拿回玉简,安小鱼就是咱们手里的砝码!”

“是!”手下弟子听着有理,自然不敢再辩驳一句,还笑着配合毛延寿继续说道,“找回来也跟苏锦一样丢在药园,活不好死不了的留着!”(未完待续。。)

第097章 名师高徒

苏锦回丹修宫后院时,周寂同已经从炼丹房出来,见了苏锦高高兴兴将她带至书房大殿,由衷夸赞她今日的表现:“今日之事,我一定给你记大功一件!”

正好回来办事儿的徽哥儿也早听说了苏锦午前的表现,对苏锦的态度也较从前好了不少:“必须记大功!今日我在前院就听说这事儿了,不少原本以为真人任性而为、随便找个炼气弟子做助手、或者是有什么内幕的同门都改了口气,说原来这小小苏锦真的有些见识!还夸真人您是真伯乐呢!”

周寂同却大手一挥:“我若在意他们的说法,也不会招录苏锦入后院了。庸庸碌碌之辈,仅凭自己一点微末见识就敢随意诟病他人,这种人的意见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徽哥儿毫不给周寂同面子的撇嘴:“您不在意那些人的口水,也得在意宫主吧?若苏锦表现好,不但能堵众人的悠悠之口,宫主那边也不会再跟您冷战了。”

这话让苏锦吃了一惊,她只知道长虹真人不赞同周寂同招录自己,没想到居然还在为了这事儿跟周寂同冷战。再想想周寂同因为破格招录自己被长春观上上下下所有那些不理解、不信任的人诟病,心里越发感激周寂同。

是以她立刻对周寂同深施一礼:“苏锦再次谢过真人,也请真人相信,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负真人知遇之恩!”

“瞧你给苏锦上了小夹板儿不是?”周寂同摊着双手责怪徽哥儿,“你跟了我好几年,知道我从来不给你们压力,只要不走歪路,做好本职事务,什么事儿都由着你们的性子来。苏锦呢?原本就拘谨,你再这么一说。更被这重担压得直不起腰了。”

徽哥儿虽然年纪小,却很明事理,这自然离不开周寂同多年的调教。是以他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好跟苏锦道歉,只红着脸挠了挠头,抱歉的对苏锦笑笑,便借口前院的事儿还没忙完,逃也似的跑了。

周寂同这才招呼苏锦在自己对面坐下,一边大喇喇用手搓自己脖子上的泥垢一边对苏锦笑道:“你不用给自己压力,徽哥儿方才说的那些东西。我从来都没在意过分毫,不然也根本不会带你回丹修宫是不是?你只跟留下跟我互通有无就够了。将来若真的能够跟万才哲他们一样替我独当一面,那我就真的赚到了。”

苏锦本来还斗志满满,想做出个样子来给所有诟病周寂同、不看好她的人瞧瞧,但见周寂同邋遢鬼一样搓脖子上的泥垢,搓完还不忘举到眼前看看,再毫不介意的扔到地上继续搓,便想不笑都难了。

“这才对嘛!”周寂同这才收了手,起身带着苏锦到了大殿角落的大片书架前面。“你平日可以跟着我进炼丹房,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多看看这里的书。这里的书除了医药、炼丹之类的,还有些阵法、符箓、志物、志怪之类的东西。更有这本……”

他边说边从书架中抽出一本名叫的书,递给苏锦道,“这本书的理论有些惊世骇俗,我却是十分赞同的。你有空的时候也看看。”

苏锦看见这书名。立刻想起自己多次跟人对阵时想学的用毒之法,便主动请教周寂同:“很多人都说用毒是邪门歪道的功夫,真人觉得如何?”

周寂同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果然一点就透。想是猜到我说的惊世骇俗是什么意思了吧?医药师用毒跟法修用火用冰、剑修用剑一样天经地义,怎么就成邪门歪道了?只要用得恰当,就可以大大方方使用。”

说到这儿,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兴致盎然随意拉着苏锦在书架旁席地而坐,“你跟我说过,你同那几个紫云观筑基修士对阵时,有个胆小鬼十分谨小慎微,你上前一步,他退后一步是不是?”

苏锦对那修士印象极深,是以立刻点头道:“对!我到最后也没能把香菟子种进他的奇经八脉。”

“那就对了!”周寂同拍手大笑道,“他也是一名丹修啊,要是被你算计了,岂不是打鹰的被鹰啄瞎了眼睛?”

苏锦能明白这个,但心里还是有些奇怪:“那他为什么没有给我和金泽中毒?只因为害怕被对方中毒就躲在后面,任由己方同门被我下毒而毫无作为,岂不是……”

“哎呀呀,苏锦,我简直太喜欢你了!”周寂同高兴得快要翻跟头了,“我真的没有看错你,真的没有看错你!我正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丹修在团队中能够自保,能够给同门疗伤补药,那只是最基本的作用,他还有个作用是什么?是保护同门不被对方的丹修所伤,保证同门的战斗力和性命啊!那人只做到了自保,别的什么都没做到,简直失败至极!失败至极!!”

苏锦方才只是随口一说,因为在她心里,现代战争中的军医也好,网络游戏中的奶妈也罢,只要能治疗、补血,就已经尽到作用了,原来真的能够做为战斗中的一员,还能保护同门?

是以她连忙问道:“比方我是紫云观那丹修,我怎么才能发觉对方的医药师在给同门下毒?”

“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周寂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随手扯过纸笔,用嘴巴含了含因徽哥儿等人去前院忙碌没来得及帮他清洗干净的、裹着一层干墨的笔尖,浸湿之后迅速边说边在纸上记录,“我给你做个计划吧,接下来三个月需要学到的东西。一,先学会自保。医药师若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何论保护队友?二,学会保护队友。一个合格的医药师该有敏锐的感知和丰富的知识,能在第一时间识破对方医药师的伎俩,防止己方队友被对方医药师下毒;三,给对方种毒。这毒必须下得杳无声息,不让对方察觉,才算得上合格。”

苏锦一听周寂同要在三个月之内教会自己这些,也兴奋得一张脸都亮堂起来,忍不住连连点头:“您方才说恰当的用毒……怎样才算恰当?”

周寂同这才稍稍冷静了些,慎重叮嘱苏锦道:“毒之一物,之所以承受无限诟病,就是因为很多同行没有底线,缺乏道义,随意用毒。你可以在大比当中给对方修士用毒,对方若有本事躲得过你的防御,也可以给你的队友用毒,但那毒只能杀人,不能蔓延。”

说到这儿,周寂同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见识过一次丹修用毒,他这种毒非常阴毒,中毒之人一朝身死便成为毒源,周围百里闻到他尸体味道的人也都身中此毒,死后成为新的毒源……”说到这儿,周寂同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甚,“正因如此,长春观和紫云观两大门派才成为死敌。”

苏锦大吃一惊:“那用毒的丹修是咱们长春观的,还是他们紫云观的?”

周寂同紧闭双唇,一句都不回应。

苏锦立刻明白是长春观的丹修,说不定还是周寂同的师父、师叔之类的人物——他当时只跟自己一般大,自然不是他本人了——是以连忙不等那答案,继续说道:“真人方才说阴毒,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词,‘阳毒’。以后苏锦必定谨遵真人教诲,只用‘阳毒’,不用‘阴毒’。”

“哈哈哈哈哈哈!”周寂同活到这把岁数,自然明白苏锦的良苦用心,是以立刻故作轻松的哈哈大笑起来,“说得不错,阳毒。师出有名,不牵连无辜,是为阳毒;师出无名,还牵连无数无辜旁人,是为阴毒。我教你用毒,你须记住今日的承诺,只用阳毒,不用阴毒。”

苏锦立刻郑重起身,恭恭敬敬对周寂同深施一礼:“是,弟子谨遵真人教诲!”

周寂同平日不喜规矩,不愿客套,这次却认认真真受了苏锦这一礼,随后将方才亲手写就的那三个月之内的计划一二三交给苏锦,先就教了苏锦一套名曰铁甲的法术:“你学会了这套法术,便如同身着铁甲一样百毒不侵。但这百度不侵只是相对的,若是比你高阶的丹修对你用毒,你也不好抵抗。所以你也得好好修炼,提升修为。等将来修为稿了,我再教你另一套法术,若修炼得好,即便修为比你高的人对你也用毒,你也能抵挡一二。”

苏锦自然明白,修真界很多东西都已修为为基础,有修为才能修炼高阶法术,修习了法术也只能对抗同等修为的人。用现代一点的说法就是,修为是1,其他所有修炼的法术、见识都是1后面的0。一个修士拥有的0越多,能力就越大,但若没有那个1,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毫无意义。

从这一日开始,苏锦便留在丹修宫后院跟着周寂同学习,帮着周寂同处理各种事务,潜心修炼。这种时候,金泽给她的那个竹筒便起到了巨大作用,苏锦自己都觉得修炼事半功倍。她后来还去药园要了些灵药种子种在那竹筒里,也不知是不是能够发芽生长。(未完待续。。)

ps:今天下推荐了,恢复每晚八点的单更。明天开始第三卷,苏锦要开始新生活了,阿呔也是,嘎嘎嘎,很兴奋啊,未知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第098章 相交之情

转眼到了次年的阳春三月。

这段时间苏锦一直跟在周寂同左右为九月的门派大比而忙碌,所学之术远非炼丹一事,是以渐渐竟成了周寂同的左膀右臂,丹修宫前后院的所有修士称呼苏锦不再是“寂同真人破格新收的那个炼气弟子”,而是“苏师妹”或“苏锦”了。

苏锦原不在意这样的称呼,说到底那些人都是“旁人”,叫她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够跟着周寂同学到真本事,什么是浮云。但她渐渐发现这样的声名还是有用的,至少她最开始炼出的丹药都要通过姚仕达销往山下,后来大家渐渐知道原来苏锦炼出的丹药也是物美价廉,便都主动求梅朵帮忙求购,甚至丹药没炼出来,就有炼气弟子提前预购了。

这样的好事儿自然苏锦和梅朵都高兴,不但欠梅朵的灵石还清了,还渐渐磨合出合作的细节出来,苏锦专管炼丹,梅朵负责销卖。

得了不少苏锦打赏的棋哥儿害怕苏锦吃亏,便暗中给苏锦出主意:“苏师姐是不是太过信任那个叫梅朵的了?万一她贪你的灵石怎么办?倒不如花些功夫自己来卖,左右都是咱们长春观内的弟子,耽误不了多大功夫。”

这一点苏锦却是信任梅朵的:“我同她认识五六年了,知道她素来不喜在金银上贪别人的便宜,所以不用担心。”

棋哥儿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又说服不了苏锦,便偷偷跟琴哥儿过去商量试探梅朵之策不提。

苏锦则仍旧拿着炼好的丹药过去交给梅朵。

梅朵是单灵根,又有苏锦的丹药相助,此刻也跟苏锦一样炼气圆满,未曾闭关筑基也是因为要参加那门派大比。现在已经到了三月,离门派大比还有半年的时间,闭关筑基不管成功与否都对大比有影响。索性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修炼一下功法剑法,待门派大比之后再闭关不迟。

梅朵因此叮嘱苏锦:“大比之后必然会有不少弟子闭关筑基,但筑基丹数量有限,你若能炼出筑基丹来,卖得稍微贵些也一定供不应求。”

苏锦也想到这个了,只是发愁筑基丹难炼:“我自己都尚未筑基,想炼出品相过得去的筑基丹实在不太容易。”

“也是……”梅朵很是心疼那赚不到手的灵石,漂亮的脸蛋上都有些苦兮兮的,“可是这好时机十年才有一次,一想到要再等十年才能赚到这笔灵石。真的跟赔钱一样难受啊……嘤嘤嘤……”

苏锦被她逗得笑不能停:“你跟同年入门的师姐妹比已经算是小富婆了,我攒灵石还为了买更好的炼丹炉买更好的灵药,你攒那么多灵石当嫁妆吗?”

“呸!”梅朵立刻红着脸啐了苏锦一口,“你最近真是春风得意,说话都没从前谨慎了。这么没正形,被别人听去咱俩都得被人笑话——以后再不许说!”

“是是是,以后再也不敢了……”苏锦忍着笑跟梅朵保证。

梅朵却还是陷在不能趁此机会大发一笔的心情中不能自拔:“你试一试嘛……或者请教一下寂同真人。或者我跟你合资再买一个炼丹炉?你一个炼丹炉照常炼丹贩卖,另一个试试炼筑基丹——万一能成呢?不能成这个炼丹炉也浪费不了,灵石也不算白花。”

苏锦看她如此恳切。便也动了尝试的心思,但怕梅朵希望太高失望太大,便提前给她打起了预防针:“试试可以,但很有可能会失败。一方面我修为有限。另一方面大比在即,你千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好,好!”梅朵很是高兴,“你肯试就好!炼丹炉的事儿我帮你解决。一会儿就去找姚仕达!”

苏锦又想起金泽:“金泽闭关有四个月了吧?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吗?”

梅朵满脸的兴奋被“金泽”这两个字打击得冷淡了不少:“人家入门没几天就开始闭关,连门派大比都不参加了,想必是早得了筑基丹——现在他怎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左右人家是‘太子殿下’。失败多少次也不怕。不过既然失败了都不怕,那他肯定筑基不会成功!哼!”

苏锦送给金泽筑基丹一事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也没跟梅朵说过,因为那东西宝贵,她是感念金泽帮助她完成任务,拿回安小鱼盗走的丹药才私自做主送给金泽两粒的,若让梅朵知道,梅朵也来索要,给吧怕周寂同那边不好交代,不给伤了姐妹情谊,索性就不提了。

若是再让梅朵知道她自己都没敢偷留一粒,她自己的筑基丹也都得靠这次大比获得,只怕梅朵又要骂她脑袋被门夹了,给金泽都不给自己。

是以苏锦只能替金泽解释道:“他的身份一入门就被戳穿,整个长春观都传得沸沸扬扬,闭关筑基也是为了躲躲风头,希望等他出关时这事儿已经淡下去了。他最早也想门派大比之后再筑基的。”

“哼,别再提他!”梅朵不想听苏锦提起金泽,气哼哼转头便去找姚仕达,走了几步不忘回头对苏锦道,“现在咱们两个被很多人羡慕,也被很多人嫉妒。昨儿还有剑修宫的师姐笑话我说,我是靠着你才有了今日。还不是欺负我最近没了师父?你要是真的有很多好心无处可放,就帮着我求求寂同真人,给我安排个新的师父。这个师父半死不活,九月时若抢了我门派大比的资格,就真的好玩的过分了!”

苏锦犹豫了一下:“你容我好好想想。”

梅朵气呼呼跑回来叉着腰红着眼睛责问苏锦:“在你心里,我和金泽就究竟谁更重些?明明咱俩几年来一直守望相助,你却帮着她去跟寂同真人求情,让余首座收了他进剑修宫,却不肯帮我!你看上他小白脸了还是怎么的?你原来真的是重色轻友的人是不是?”

“你方才还让我不要乱说,免得别人听了嘲笑呢,这会儿怎么又说这个了?”苏锦连忙安慰她道,“我上次只是帮着金泽进了剑修宫,他自己也到现在都没有师父呢……”

“他一入门就闭关了,有师父才有鬼了!”梅朵见苏锦仍旧替金泽说话,眼睛竟似越发的红了。

苏锦忙道:“是是是,我的意思是,想入剑修宫容易,另找师父就难了,毕竟庄知远还活着是不是?”

“那就把他杀了!”梅朵立刻咬着牙关低声说道,“左右他对你娘不起!”

“他现在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比咱们实在高出太多,若真的逼急了他,他拼着鱼死网破跟咱们相博,最终的结果只是他受重伤,咱们被他打死。”

这差距梅朵自然也知道,杏眼转了几转便拿定了主意:“若你不埋怨我杀你亲爹,我倒有个好办法:我是他的入室弟子,有机会多跟他接触。你给我些毒性大的东西,我偷偷放在他的饮食之中,毒死他了事!”

“他不辟谷了吗?”苏锦记得庄知远为了修为一事,从认识他开始他便辟谷了。

梅朵立刻跺脚道:“那怎么办?”说罢心思百转,又想到了另外一节,“你不会是又心软了,其实不想杀他吧》”

“我自然想杀他。”苏锦狠着心肠说道。

“那我就不怕了,”梅朵用力握了握苏锦的手,“我其实早就想要这老王八蛋的命给你娘报仇,又怕你心里不忍,到时候恨我——现如今我真的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心里记恨我了。”说到这儿,梅朵的眼睛一红,竟是真的动情了。

苏锦自来是个不容易动情的人,即便跟梅朵、金泽相交,也总是理性多于感性,没想到梅朵竟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动情的话来,心下也不由得软了一软。

是以她也回握住梅朵的手笑道:“这事儿咱们早就说过,若非本事不够,我也早就杀他替我娘报仇了。你若能帮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又何来记恨?”

“那你要保证,以后不管咱们之间发生什么事儿,我又犯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小心眼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你都不要怪我!”梅朵听苏锦这么一说,竟嘟着嘴巴撒起娇来。

苏锦招架不住这样的温柔攻势,却一向对承诺极为重视,不敢说身为修士如此漫长的一辈子,不敢发生什么事儿都不怪她。

她这一犹豫,梅朵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伤心难过,面上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笨蛋,又认真了吧?!我是逗你的都没看出来?!我要是杀了你都不让你怪我,那不是自己就不讲理了吗?这问法本身就是开玩笑的问法,你都听不出来!你说你笨不笨?!”

苏锦这样前前后后被她一说,一时之间有点摸不清真假了,还没醒悟过来就见梅朵施了轻身术跑走,转眼便人影不见。

苏锦有些无奈,暗中询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两辈子活过的岁月加在一起心态太老,难以理解十六岁女孩的玲珑心思。正这样想着,就觉背后灵气波动,连忙回头一瞧,满脸紫红血丝的庄知远正站在自己面前,面容冰冷可怕得如同地狱恶鬼。(未完待续。。)

第099章 母女重逢

苏锦以为庄知远此次又为解药而来,理都不理转身就想离开,谁知庄知远立刻在苏锦身后说道:“你娘没死。”

“什么?”苏锦一惊之下不得不回头问他,“你说什么?”

庄知远放出杀手锏,顷刻成了那可以拿乔的人,先苏锦转身离开:“若想见她,就跟我来。”边说边施展轻身术迅速离去。

苏锦知道他此刻不能调动灵气,是以虽然也害怕被他算计,但还是立刻给梅朵放出讯号,同时疾速追着庄知远而去。

庄知远所去之处倒不是什么偏僻的所在,而是剑修宫后山修士们炼剑的地方。只是他大概估摸好了这时刻,方圆十里都没有一名修士在此炼剑,想必是他早就设计好了的。

等到了一处山石瀑布之下,庄知远走几步停下等等苏锦,自己也七拐八拐的绕过一片片山石小路,最后终于停在一处隐蔽的洞口处,回身见苏锦确实跟着,才折身进洞。

苏锦再给梅朵发了个讯号便跟着进洞,果见洞口深处幽暗角落里蜷缩着一名衣着肮脏的女子,那女子头发蓬乱满脸污垢衣衫褴褛,若不是苏锦加着小心,又跟着周寂同修习了能使触觉敏锐百倍的蛛丝术,根本瞧不出那一团是个还能喘气的女人。

苏锦心下动了一动,想上前看个仔细却被庄知远生生拦住:“拿玉简和解药来换——不是只能正常一个月的解药。是永久的解药!”

苏锦努力让自己的担心收回来一些,专心专意跟庄知远谈判:“解药我有,玉简没有。”

“解药先拿来。”庄知远立刻伸出右手。

“我怎么知道那女人是我娘?你让开。让我仔细瞧瞧她,确认是我娘,我才给你解药。”

“解药给我,让你过来确认这是不是你娘;玉简给我,放你母女出洞。”

虽然苏锦努力收敛心神,让自己以平常之心跟庄知远谈判,但此时此刻还是控制不住的一颗心扑通通跳个不停。绝大部分注意力都不自觉放在那女子身上,想瞧瞧她到底是不是为了女儿以身喂虎的苏婉容。瞧瞧她是不是受了什么伤,伤得重不重。

这几个月苏锦跟着周寂同修习迎战门派大比的功法,其中一项便是蛛丝术,修得此术的修士犹如站在一张巨大蜘蛛网中心的蜘蛛。巨大蛛网都是她感觉的延伸,可以感知蛛网范围内有什么修为的修士,死了还是活着,活着是否受伤,伤的重不重,对方丹修有没有弹射毒种,毒种发射的方向……

这蛛丝术也跟修为有关,修为越高,感知就越灵敏。苏锦现在虽然只是炼气圆满的弟子。很多复杂的东西尚未能够完全感受,但判断数丈之外的修士是死是活、受伤与否,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发现对方女子被某种法术压制住了灵气。使得无法施展术法调动灵气,但其实人并没受伤,只是身体憔悴、气息微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不管怎样,那女子还活着。

“玉简给我!”庄知远见苏锦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立刻高声大叫起来。脸上、脖颈上的血丝又粗壮了些。

苏锦大致知道了那女子的情况,说话也多多少少有了些底气:“我要怎么说你才肯相信?”

边说边手指微弹。将一滴能够暂时将人唤醒的醒神珠朝那女子弹射过去,可惜醒神珠刚一出手就被庄知远发现,祭出灵剑便将那醒神珠挡住,只不过这一调动灵气,脖颈和额头上的血管立刻粗壮得如同肥大的蚯蚓,看上去非常恐怖吓人。

苏锦并不气馁,左右她调动灵气的速度极快,这一滴被挡住了,下一滴立刻出手,庄知远也发觉那东西只能让人头脑清醒些而已,并不能致苏婉容于死地,才收回灵气用真元守住心神,任由苏锦做为:“我制住她的术法跟你给我下的毒一样,只有我一人能解,不信你就试试。”

“我自然信你,”苏锦见有两滴射到了那女人身上,料想不出半刻便能清醒,便收回术法对庄知远道,“只是我真的、真的、真的没见过那玉简,别说你用我娘的性命威胁我,就是用我的,说我不给你就立刻杀死我,我也拿不出来。”

她跟庄知远认识两年多将近三年,庄知远自然知道苏锦的性格,自然也真的信她确实没见过那玉简,是以立刻说出下一个方案:“一会儿你娘醒了,你好好劝劝她,只要她肯交出玉简,你再给我解药,我便立刻放了你们母女,从此再也不会找你们娘俩一点麻烦。”

“要玉简,没有;要命,随便拿去。”刚刚苏醒的苏婉容听见了庄知远的话,立刻冷笑出声。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初次听她说话的苏锦忍不住身上一冷,连忙调动灵气让自己的状态正常些问苏婉容:“娘,真的是您吗?”尽管瞬间的感觉百转千回,也调动灵气让状态好了不少,还是忍不住声音颤抖,鼻尖酸楚。

那女子默了一默,洞内空气也随着那女子的沉默而凝固起来,安静得一阵风吹进来都能听见声音。

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苏锦正等得着急万分,忽然听那女子用压抑的声音轻轻抽泣了一声,随即很快被那女子强力压了下去,好一会儿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冷笑着说道:“自然不是,你娘早就死了。不用给他解药,也不用管我,你……你快走吧,让庄知远中毒而死,也算是替你娘报仇了。”

那声音苏锦自穿越后第一次听见,还因灵气受制、身体憔悴、故意压低了嗓音等原因有些失真,但这声音还是像极了一根穿透岁月的针,一下子刺穿了苏锦头脑之中深深留在小苏锦头脑之中的深深记忆,也忽然控制不住,鼻子一酸流下又是开心、又是难过的眼泪:“娘……”

这一声叫得如此自然,苏锦根本无法分别这一声是自己叫的,还是原本的小苏锦叫的;不知道这眼泪是自己流的,还是原本的小苏锦流的。她只知道自己像是个长途跋涉、穿越沙漠的孩子,终于找到了那泉期待已久的水源。(未完待续)

ps:今天阿呔实在太忙,只能先奉上2000+字一章,明天4000+补齐。对不住~~

第100章 欺师灭祖

苏锦这个“娘”字一出口,那女人的嗓子眼里立刻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但那呜咽只有一个音节,很快就被她咬牙控制住,却再也说不出初时的狠话。

庄知远却一下子笑了:“能听到你发出这种惹人生怜的声音,真是难得得很——你不妨听我一句,你交出玉简,皆大欢喜,又何必执着若此?”

“我娘也没有玉简,”苏锦瞧苏婉容一直不肯开口,便替她跟庄知远谈判,“你也不想想,若我娘有那玉简,玉简上的功法又真的那么厉害,我娘当初又怎么会被寮照宫一群青衣白面鬼轻易捉了?”

“这个你无须操心,反正玉简在她手里。”庄知远也丝毫不肯让步。

苏锦苦笑道:“看在你是我爹的份儿上,我愿意给你解药,你还不知足……”

“谁说他是你爹?!”一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的苏婉容忽然飙高了音调,“你当我是瞎了眼吗跟这么个人渣生孩子?!”

苏锦自然惊诧万分:“不……不是?”

苏婉容立刻明白这话是庄知远说的,拼尽全力朝庄知远啐了一口浓痰高声大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棺材瓤子!敢说你是苏锦的亲爹,你儿子死了都得从土里爬出来骂你老不正经!臭不要脸!!!”

她行事作态、骂人语气驾轻就熟,跟她的名字实在很难匹配。但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关键是她这番恶毒语言里传达出来的意思,竟好像……庄知远不是苏锦的爹,而是……而是……祖父?

庄知远脸上也是又青又白:“你还有脸提他?若不是你夺走了他的性命。我至于舍命都想要这玉简?”随后又理直气壮争取苏锦,“我这元神之主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爹爹,但这身体是!当初你娘因为跟你爹生气吵架,一怒之下趁你爹熟睡之时亲手将你爹杀了!还带着玉简不声不响的逃走!若不是我舍弃自己的肉身将元神、真气、精血、功法等融入你爹的身体里,你爹此刻早就化成一堆枯骨!我非要那玉简不可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更不是为了余首座,我是为了你的亲生爹爹!我要用那玉简上的起死回生之术。让你爹活过来!”

苏婉容毫不动情的冷笑:“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女儿!当年我放弃修炼大道生下孩子。已经跟他说好再不来往,他却忽然得了什么混元灵根的功法,巴巴的将我掳来让我修炼!可怜锦儿不足三岁,亲娘便被亲爹掳走……若不是有街坊邻居施舍。哪里能长到这么大……”

她原本无情冷笑,显然对杀死双修之侣毫不后悔;等说到苏锦小时候的苦难,却又忽然百炼钢化成绕指柔,一副动人心扉的慈母模样。

“那你就能杀了他?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人性?!”

“不杀他我儿苏锦就得被活活饿死,左右得死一个,死他也不能死我的女儿!”

他们两个喋喋不休的争吵不停,苏锦也终于在他们的争吵之中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缘由。

明白是明白了,孰对孰错,实在难以分清。苏婉容是女汉子化身慈母。母爱一发不可收拾,宁可杀了枕边人也要将女儿养大成人,甚至因为害怕那人活过来历史重演。还一并将玉简偷走,防止庄知远将其起死回生;庄知远也是爱子心切,为了能让儿子起死回生,竟将自己的肉身舍了,将自己的元神等融入儿子的肉身,将来得到玉简儿子重生。他的魂魄自然也只能落得个四下飘散的后果。

想明白这一节,在现代法治社会长大的苏锦虽然也觉得苏婉容杀人不对。但总的来说还是为了自己;而不管是眼前这个便宜爹爹亲祖父,还是已经被苏婉容杀死的亲爹,都曾经为了各种原因要将自己舍弃,孰轻孰重,用脚后跟也能想得出来。

这个事实让一直不能说服自己亲手“弑父”的苏锦终于下定决心,故意扬声对苏婉容说道:“娘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女儿便都听您的——他不放您,我就不给他解药,不管什么后果,女儿都跟您一力承担!”

“这才是我苏婉容的亲闺女!”苏婉容立刻高兴得哈哈大笑,“我真是宁可死了,都不愿你那死鬼老爹重生!最不济他动用灵气杀了我,他也得过来给我陪葬!”

“杀你何须灵气?”庄知远被这母女俩的一番对话气得七窍生烟,伸手去抽本命剑就要结果这固执至死的苏婉容的性命。

苏锦跟周寂同修炼者几个月并不是只学炼丹,手指一弹便将一粒毒丸注入庄知远背后的大杼穴:“你要杀的不是我娘一个,还有我!”与此同时御气于剑,手心中立刻多了一柄燃烧着熊熊真火的灵剑,举剑便朝庄知远杀来!

庄知远自己死不足惜,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伤了儿子的肉身,是以连忙飞身躲开,躲开之时发觉后背大杼穴针扎似得疼痛,忍不住高声叫骂苏锦:“我看在你是我孙女的份儿上一直待你不薄,甚至还想过培养你修成大道,怎的如今却来恩将仇报?!”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说什么恩将仇报?!”

苏锦一听便知说话的是梅朵,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冲到苏婉容身边保护,但见梅朵手持本命灵剑直飞而入,剑气灵气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像一枚势不可挡的炮弹一样冲向庄知远!

庄知远大骂梅朵欺师灭祖不得好死,梅朵嘴茬子那般厉害,哪里肯白白被他大骂?是以边挥剑边将庄知远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脖子上长的是大头菜吗?还好意思过来骂我?我要是知道你是这种连自己妻女都能杀害的人渣。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肯拜你为师!”

梅朵是真正的剑修,虽然只是炼气圆满的修为也早非等闲之辈,庄知远一则身中苏锦之毒。一调动灵气便有血脉爆裂的疼痛和危险,此刻又被苏锦和梅朵姐妹两个围攻,一时之间竟打了个平手。再听梅朵骂出来的那些话让他连一点招架之功都没有,气得几乎吐血!

正因如此,庄知远越发恨梅朵恨得牙痒痒,恨不能一掌将这欺师灭祖、多管闲事的倒霉孩子一掌拍死,可惜梅朵虽然是他领进剑修之门的。也曾经多次亲自指点,但毕竟两人风格不同。梅朵又主走狡猾灵巧一派,所以一时之间竟不能成。

最重要的是,庄知远身中苏锦之毒,根本无法自由自在调动灵气。凭的只是忍着疼痛拼命调动的丝丝灵气和多年剑修的剑法,这与单灵根梅朵相比,如何能一招制胜?

要不拼命一搏?

会不会伤及儿子筋脉?

他只是稍稍这样一个犹豫的空档,就觉梅朵一剑削掉大片袍袖,虽然并没伤及身体,但对一个筑基末期的修士、还明明是对方师父的庄知远来说,已经太过丢人。

“找死!”他终于发狂拼力迎敌,因明白若只是苏锦还好说,多了一个梅朵自己必死无疑——如果真的死在这洞里。就真的一点让儿子起死回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不了,身受重伤,再慢慢疗伤罢了。

只要有命。就什么都有可能!

他下定了决心,手中本命剑再不留情,六成灵气朝苏锦、梅朵两人一挥,那两个只是炼气末期的小姑娘便双双飞出撞在石洞墙壁上,两人胸前都是一大滩鲜血不说,身上的锐气也减去了十之*。

筑基修士之威。真的不是苏锦和梅朵这样两个小小炼气弟子所能阻挡的。

苏锦忙给自己和梅朵嘴里各自塞了一粒上品小还丹,同时手指一弹。两粒金疮药丹没入两人的伤口之中,伤口迅速愈合的同时,庄知远的第二剑又到了!

这两剑将苏锦和梅朵伤得不轻,若不是周寂同教了苏锦这几个月,又有那药丹续命,姐妹两个此刻早已命丧黄泉。但庄知远那边也不好过,饶是他未敢调动全部灵力,只使用了六成而已,全身上下也有大半血管爆裂,那个高大英武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但庄知远也不是吃素的,此次破釜沉舟跟苏锦母女使出杀手锏,丹药什么的早就准备齐全,是以第一剑挥出之后,也是连忙吞吃丹药止血,待血管在药力的作用下迅速愈合之后才敢挥出第二剑,也因此给了苏锦和梅朵服药疗伤的机会。

苏锦一看庄知远真的豁出了性命,便知道不能这样硬拼,不然以庄知远筑基后期的修为,就算最后真的丹药用尽而死,自己和梅朵也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

梅朵大概看出了苏锦的心思,立刻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笑道:“不怕!方才得了你的首肯,我便去想法子弄死他了——你是医药师,必然懂得这东西如何用法,快点给庄知远种上!”边说边扔给苏锦一粒药种。

苏锦只将那药种接到手里就觉得不太对劲,仔细一闻更是吓了一跳!

这药非是他物,而是周寂同跟他说过的、失传已久的灭门灵草的种子!这东西苏锦并没见过,是周寂同以法术幻视、幻嗅才领略到这东西的形状味道,更知道这东西非同凡物,毒性有周寂同之前说过的那个“阴毒”的十分之一!

一人中毒,满门皆死!

中毒者身边方圆两里之内的人、畜、修士,都会受其影响毒发身亡,相当于一个大宅子的老少满门,所以才被称为“灭门”!

庆幸的是这只是一粒种子,若生根发芽,炼制成丹,中毒者方圆十里之内都不会再有一个活物!

梅朵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苏锦只是这么一想,庄知远的下一剑已经斩杀而至,三人同时遭遇新一轮的受伤,新伤旧伤叠加,连修复起来都困难了不少。

“还想什么?!杀啊!”梅朵捂着胸口的鲜血冲苏锦大叫!

苏锦不能用这毒,一则她答应过庄知远不能用“阴毒”,只能用“阳毒”,二则这“阴毒”一用,首当其冲死掉的就是她、梅朵和苏婉容!到底是谁给了梅朵这粒种子,不知到底是什么居心!

苏锦仍旧来不及多想,只迅速将那粒种子以周寂同教过的方法用灵气包裹了放入怀中,一手抓着梅朵逃到苏婉容身边,抓着她们两个的手指不放,再从怀里掏出一粒丹丸往地上一丢,大片烟雾升起,立刻消失于无形。

这是周寂同教给她最后的保命之策,关键时刻以此遁形,保住性命再图其他。但因为她修为不够,这丹丸即便用了也只能到障眼法的地步,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她们彼此看不见,庄知远也看不见她们,她们实际上还在这洞里,在庄知远面前,且药效一过,便会如常现身于空气之中。

即便如此,这片刻的障眼法也足够三人逃命。苏锦的手早就抓住了梅朵和苏婉容的手指,是以看不见她们也没有关系,一手一个拉住她们起身便想往洞外跑。但庄知远也不是等闲之辈,见她们三个不见了立刻血肉模糊的飞向洞口守住,桀桀冷笑道:“想逃?休想!就你那点微末修为,只怕根本逃不出这洞去!”

她们三个捆做一团也不是庄知远的对手,更不知道庄知远究竟存了多少救命丹药,是以苏锦不敢轻敌,拉着梅朵和苏婉容转身便朝洞里方向跑去!

她能够透过两只手的力道察觉得到苏婉容对她全盘信任,她拉着去哪儿,便跟着去哪儿;梅朵却每次都迟疑一下,想来并不确信苏锦这么做是对的,好在她天资聪明,意识到庄知远此刻看不见她们,所以万万不能出声说话,否则以庄知远的修为,瞬间便能知道她们的去处。

那灵气波动呢?

她这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持着没有出声说话。

她不知道的是,苏锦一直跟着周寂同修炼,早就将龟息术修炼得炉火纯青,再加上药力的作用和她两只手拉着梅朵和苏婉容,三个人的灵气都被最大限度的隐藏到最低。

最低不是没有,药力渐渐消散的同时,她们的灵气也会显露出来,她自己修习了龟息术,苏婉容和梅朵可没有。

只盼着山洞的另外一个方向另有乾坤!(未完待续)

ps:一百章了,做个纪念吧。

其实最近真的是有点忙不过来,但还是坚持码字。生活中有不少亲朋担心我吃不消,劝我不要码字了;书评区最近也看到了不少不赞同女主性格的帖子。但码字如同修炼,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考验写手是不是能坚持到底——“坚持”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特别是当很多人都劝你放弃的时候。

在我眼里,凡人修仙的最大魅力就在这里。我把码字当成修炼,所以不管来路如何,一定会坚持到底。

第101章 回生之计

苏锦将希望放在山洞尽头另有乾坤上,谁知一路疾奔到底才发现竟是个死胡同,山洞尽头只是凹凸不平的山石,若以灵气开山逃跑,无端消耗了灵气不说,也会引起庄知远的注意朝这边追过来,那厮虽然身受重伤也修为太高,苏锦和梅朵两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小布呢?”梅朵满口都是鲜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混沌不清,“养狗千日用狗一时,怎么这样关键的时候还不把他放出来?”

苏锦很是无奈:“谁想在宗门之内也能遇上杀身之祸?这几日小布跟棋哥儿、琴哥儿玩得欢,就任她撒欢去了……”

“这回知道了?!人渣哪里都是,哪管宗门之内还是宗门之外?!”

两人并肩靠坐在苏婉容身边边说话边想办法,苏锦挨着苏婉容,梅朵挨着苏锦。

说话间苏锦觉得苏婉容在黑暗之中轻轻靠近她,伸长双臂轻轻环抱住她的身体。那两条手臂软弱无力,跟说话时毫不退缩、中气十足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她这才想起苏婉容被庒知远的不知什么功法制住,调动灵力都是不能,忙从怀里掏出一粒护心丹塞进苏婉容嘴里:

“您先吃下,等逃出这困境,我再求寂同真人救您!”

“看你如今出息了,我早就死而无憾。”苏婉容的声音温柔似水,哪里还有一点方才跟庄知远对话时女汉子的模样。

她边说边轻轻抚摸苏锦的脸颊。轻捏她的肩膀、胳膊,最终手掌滑下,轻轻握住苏锦的手。轻轻揉捏了好一会儿才探手去抓梅朵,抓住梅朵的手之后让苏锦和梅朵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位姑娘……我头一回见你就是在这黑暗的山洞里,怕是没机会瞧你的容貌,但听你声音清脆利落,便知是个漂亮爽利的好孩子。多谢你来救我们母女,若我今日死了,也求你们两个务必相互照应……”

“我跟苏锦亲如姐妹。婶子您放心就是!”梅朵连忙用力回握住苏婉容的手。

苏婉容笑着道谢,随即又叮嘱苏锦:“咱们的老宅子……怕是空了很久吧?也不知道还有人不……你以后抽空去看看。特别是门口那颗银杏树……想是已经很高很大了吧?”

苏锦微微一愣。

她虽然是穿越而来,却承袭了从前小苏锦的记忆。她清楚知道跟苏婉容相依为命的老家门口是一条小河,河边种着一排排柳树,根本没有一棵银杏树。

倒是院子里有一颗柿子树。是苏锦小时候跟着苏婉容刚搬到那里是苏婉容种的,前几年还不能结果,小苏锦天天闹着缠问苏婉容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苏婉容总是笑着说“快了,快了”,后来终于开花结果,第一颗成熟的柿子总是吃进苏锦嘴里。

苏锦不知道苏婉容是意有所指还是真的记错了,便故意试探了一句:“是啊,小时候总缠着您问什么时候能有银杏吃。您总说快了快了……结果一等就是三年。”

苏婉容立刻轻声笑了起来,那声音里满是无尽的满足,像是对苏锦的回答十分满意。

这让苏锦越发肯定苏婉容真的是意有所指。只是当着梅朵的面不便说明,说不定还跟那块明明能够起死回生却处处要人命的玉简有关系。

“原来你们在这儿?!”不远处响起庄知远的声音,因还有段距离,可以想见他只是在诈他们。但这山洞是个死胡同,找到她们只怕是迟早的事儿。

“小布,”苏锦只得用元神跟与自己签下血契的小布说话。只是不知这狗儿是不是能够办到,“我在晋修宫后山的一处山洞里。你快去找寂同真人来救我……”

“我讨厌他,他对你心怀不轨!”小布的回应很是斩钉截铁。

这话苏锦听小布表达过无数次,实在无奈又无语:“好小布,快去!再不去我就死了!”

“啊?怎么回事?!”小布的声音明显焦急了很多。

但苏锦已经没有时间回应,庄知远已经来到他们面前,虽然一瘸一拐,却步伐坚定,显然早已下了必杀的决心。

苏锦忙欠身挡在苏婉容身前,梅朵大概受了方才苏婉容的感染,也跟着梅朵守了过去。三人身上的药力刚好在这个时候渐渐消散,庄知远立刻有所感知,前行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庄知远虽然身受重伤,筑基后期的危压仍旧不容小觑,受伤的苏锦自知梅朵是受自己牵连,勉强调动灵气想将梅朵掩在身后,谁知庄知远此刻最想杀的竟然是梅朵:“我是你的师父,又从来不曾对你不起,你竟然也来凑热闹杀我——”

苏锦哪里给他时间把话说完?一言不发挥动火灵剑就想朝庄知远冲过去,却被梅朵一把拉住:“你是丹修,杀敌的事儿怎能让你做先锋?!这老王八毕竟做过我的师父,就让我亲手送他老人家上西天!”

苏锦并不出声反驳,只仍旧跟梅朵肩并肩跟庄知远站在一处。若双方都是炼气弟子,她自然可以站在剑修身后做她的医药师,可眼前这人是筑基后期的庄知远,她能用在他身上的法子都用了,只能减弱其战斗力却不能伤其性命,难道还等在后面眼睁睁看着梅朵一个人冲锋陷阵?

庄知远却剑剑直冲梅朵,一边高骂梅朵不仁不义不孝边对其奋力一击。这一剑灵气迅猛非常,若击中梅朵梅朵必死无疑,苏锦连忙拼力扑上去想将梅朵挡在身后,谁知梅朵并不受苏锦这好心,未曾持剑的左手拉住苏锦,翻身就要把苏锦压在身下!

正在两女拼命保护对方之际,庄知远那一剑已经扫到了她们身上。她们两个只能暂时不再纠结,合力共同阻挡这筑基弟子的本命剑之击!

这一击实在是三败俱伤之举,庄知远因动用灵气血管爆破无数,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喷洒而出,苏锦和梅朵也受不住这一剑,俱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苏锦不知梅朵怎么样了,只知道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调动灵气,整个人如同濒死的病人一样老半天才能缓缓弱弱吐出一口气。她隐隐听见苏婉容大哭大骂庄知远,隐隐觉得苏婉容在摇晃自己的身体,很努力想要回应她一句,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却根本没有力气。

“那玉简上不是有起死回生之术吗?”庄知远虽然也去了半条命,吞了一粒丹药之后却还有力气说话,“你的宝贝女儿死了,还不快把玉简拿出来救她?”

这音调听起来幸灾乐祸得紧,可以听出庄知远此刻快活无比,只是没力气哈哈大笑而已。若他精力充沛,想必一定会用最恶毒的话刺苏婉容一番,至少会说出“怎么样?你也尝到丧女之痛了吧”这样的话。

苏婉容哭得肝肠寸断,骂起庄知远来却还是中气十足:“老匹夫!臭棺材瓤子!我杀了你儿子算得了什么?你儿子跟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现在你杀的是你的亲孙女啊,你到底是不是人?!”

“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我只要……”庄知远说到一半儿,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老半天,然后连痰带血大大的吐了一口,才有气无力的桀桀笑道,“只要你交出玉简,把我儿子救活。”

苏婉容显然十分矛盾,抱住苏锦嚎啕大哭起来。

“哭是没用的,”庄知远喘着粗气笑道,“早一刻交出玉简……早一刻……救活你的宝贝女儿。”说到这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难得跟苏婉容好好的说了一句人话,“我会劝我儿不要跟你们母女报仇,放你们离开,只要……只要他活着……便好……”

“他几时听过你的?!”苏婉容大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这才跟庄知远好好说道,“事到如今,只有把玉简拿出来,苏锦和她那个叫梅朵的姐妹才能活过来……”

“没错!”庄知远的声音都有了些力气,却因太过激动,刚说两个字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但玉简不在我身上……”

“我知道,”庄知远关了苏婉容数年,如何不知道这个,“你告诉我在哪儿?”

苏婉容冷笑道:“我告诉你,让你去取,然后眼睁睁看着我女儿死去?不行,你接了我身上的制约之术,让我恢复灵气,然后我背着苏锦,你背着你那宝贝徒儿,咱们一同去取。”

“哼!”庄知远立刻冷哼了一声。

苏婉容幸灾乐祸道:“良禽择木而栖,你这种烂人只能混到这种地步,连徒弟都能背叛你!”

庄知远显然不想跟她斗嘴,手掌一翻给苏婉容解了一半儿灵气。苏婉容知道这对庄知远来说已经是大发慈悲,因此并不计较,只连忙将苏锦小心扶起来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缓缓朝洞外走去;庄知远也随手一拉梅朵,如同抗麻袋一样将梅朵扛在肩膀上,一边跟在苏婉容背后走边催促她快些。

苏婉容害怕走得太快苏锦会不舒服,但更担心时间拖得太长真的误了苏锦的性命,是以只能稍稍加快脚步,尽量快些朝洞外走去。

这洞有些狭长,进来时凭着一股逃命的心气没跑多会儿便跑到了尽头,出去时便慢了数倍不止。这让走在苏婉容后面的庄知远很不耐烦,口中喋喋不休的催促,被苏婉容噎了两句之后终于死心,索性慢就慢些,苦苦等了十多年,也不怕再多等这一时半刻。(未完待续)

第102章 峰回路转

苏锦被苏婉容背在背上朝洞外走,渐渐感觉到清风和月色,便知已经到了洞外,只是不知为什么,苏婉容却忽然停住脚步,还缓缓退到一边。

苏锦把头歪靠在苏婉容肩头,努力让自己微张的双目朝前望去,只见月光之下站着一位肮脏不堪、身材修长的绝色少年,正斜剑站在洞门之外,一双略带焦急的星眸在众人面上一扫,最终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少年正是金泽。

苏锦不知道正在闭关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因重伤在身灵气受损,一时之间也看不出金泽是不是筑基成功了。只觉得他平日里那么井井有条爱干净的一个人,竟肯如此肮脏不堪的站在这里,定然是为了搭救自己而来。

“我当是谁,”庄知远肩膀一甩,便将肩上扛着的梅朵随便丢在地上,“原来是当朝‘前任’太子殿下。”特地将“前任”两个字咬得清晰无比。

金泽冷冷一笑:“庄师叔方才丢在地上的可是我梅师姐?”随即再次将目光投向苏婉容方向,口中客套有佳,眼睛的焦距却落在苏锦身上,“这位道友的衣着不像是长春观同门,背上背着的那个却是。”

“是丹修宫苏锦!”苏婉容连忙大叫,“你庄师叔要把梅朵、苏锦这两个孩子通通杀了!你还不快放出讯号,向门人求救!”

她让金泽求救。想来也觉得金泽小小年纪,修为不高,只怕不是庄知远的对手。

庄知远立刻转头大骂苏婉容:“你这女人又在这里混淆视听!明明是梅朵和苏锦两个合力要来杀我!”说完也不管苏婉容咒骂辩解。转头对金泽说道,“我知道你跟苏锦相交匪浅,那就跟我们一路同行如何?我正要去找法子替苏锦、梅朵疗伤,你跟着更放心些。”

苏锦心道,这庄知远真是老奸巨猾,知道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迅速离开长春观,等拿到玉简再杀死金泽不迟——左右他自己现在也身受重伤。金泽不管筑基与否,都是名副其实的剑修。只怕纠缠起来又耽误不少功夫,惹来旁人就不好办了。

她想跟金泽出声示警,却根本没力气发出一点声音。

好在金泽根本不为所动,只冷冷笑道:“庄师叔不用着急。弟子已让人通知寂同真人去了,想来真人片刻即到,苏锦和梅朵的伤自然不在话下。”

庄知远一听寂同真人要来,哪里还敢多费一分功夫跟金泽啰嗦,吞了两粒丹药之后一言不发抽出本命剑便朝金泽直刺而去!

金泽做过半年多的散修,斗法经验十足,不敢施放全力的庄知远初初有些吃亏。庄知远两个回合下来就发现了这一点,忙改变策略举剑作势要杀梅朵,等金泽提剑来挡露出破绽时御八成灵力于剑转手刺向金泽咽喉!

这一招将苏婉容都吓得不轻。忙高声大叫提醒金泽小心,谁知金泽丝毫未曾慌乱,空着的左手轻轻一甩便有一柄小剑朝庄知远左胸飞去。竟丝毫不曾在意庄知远刺向自己那要命的一剑!

庄知远自然不能跟金泽这样对他来说毫无价值的人同归于尽,忙抽剑回身躲开那小剑,随后本命剑出手以灵气控制朝金泽要害处再次飞了过去,自己边后退边下手来捉苏锦,想是要用苏锦来做筹码跟金泽谈判。

但本命剑出手跟对手相搏是非常耗费灵力的一件事儿,庄知远自进山洞开始从来没用过这一招就是因为这一招他的灵力实在不堪耗费。苏锦在他身体里中的毒让他每次施展灵力时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用剑法补齐。左右对付苏锦和梅朵这样就已足够。

如今来了个斗法经验十足的金泽,又听闻寂同真人片刻即到,庄知远再不敢耽误一分一秒,拼命祭出本命剑好空出双手来捉苏锦。

苏婉容只有炼气四五层的修为,就算拼命阻挡也不是庄知远的对手,轻易就被庄知远将苏锦夺走,却因为一边分心跟金泽对阵一边跟苏婉容抢夺苏锦,没瞧见苏锦已将金泽甩出来落在地上的小剑捡起来握在手里。

方才庄知远差点刺死金泽那一剑将苏婉容吓得高声大叫,叫不出声的苏锦也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使得体内的精力如回光返照一般被这惊吓聚集回大脑之中。她因此立刻清醒了不少,手上也有了些力气,这力气虽然不足以跟庄知远对抗,却拿得起金泽方才甩出来的那一柄小剑!

庄知远却不知道这些,他只用蛮力单手掐住苏锦的后脖颈将苏锦高高提起,收回本命剑对金泽大叫道:“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我即刻便将她脖子拗断!”

金泽无风无波的脸上立刻多了几分慌乱,手上的灵剑也忽然停了下来。谁知这也只是庄知远的计策之一,趁着金泽迟疑的当口本命剑再次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入金泽胸前!

苏婉容再次大叫起来,却发现那剑刺入金泽身体是来势汹汹,刺进数寸剑尖剑身便忽然减弱了去势,一方面因为金泽躲闪迅速敏捷,另一方面……庄知远不知怎么回事儿,满身鲜血的砰然倒地,嘴巴、双眼都睁得大大的,体内的大半灵气也“噗”的一声散入空气当中,竟是被伤到要害的症候。

“苏锦……”庄知远浑身上下早已血肉模糊,是以根本看不出他伤在何处,只见他边摸怀里的丹药边叫苏锦,才知道原来是苏锦用那小剑刺中他后心的命门,“你连我都敢杀……将来……将来……”边说边将从怀里摸出来的丹药往嘴里塞。

苏婉容哪里还能让他吃这丹药?扑过去便要抢那丹药,两人竟如同凡人打架一样滚在一处,一个拼命要吃那丹药,一个狠命抢夺那丹药不让他吃。

两人边夺边滚,苏锦也因此得了自由。她此刻有了几分绵力,可以用周寂同教授的聚灵术将体内所有精力暂时聚集到一处,自觉精力立刻好了不少。

周寂同曾经跟她说过,这聚灵术是最最危难的时候才能使用的,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使用聚灵术能够暂时将体内所剩灵气聚集到一起,拼命一搏,但使用之后全身灵气耗尽,使用这术法的丹修也将药石难医。

苏锦之前存着一丝希望,不敢擅用此术,此刻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紧要关头,只能拼力一试。梅朵和金泽此刻都倒地昏迷不醒,苏婉容和庄知远凡人打架般滚在一处,若让庄知远把那丹药吃下肚去,他们几个就都活不成了。

她紧握那柄小剑,调动灵气帮着自己站起身走到庄知远身后。苏婉容不知道苏锦是怎么忽然清醒的,但那都不重要,她趁势稍稍泄了几分力气让庄知远将自己压在下面,把后背分毫不差展露在苏锦面前,随后只见苏锦咬牙、举手、一刺!

那剑深深刺入庄知远后心命门!

庄知远下意识一甩将苏锦高高甩了出去,自己也精力灵气耗尽,口吐鲜血扑倒在苏婉容身上,气绝身亡。

被庄知远甩飞出去的苏锦意识渐渐模糊,只等着落地身死,谁知不知怎的,半空之中便觉自己被一个宽厚的怀抱接住,随后自觉随着那人轻轻降落,焦急的小布在往自己身上扑,没扑一下,身体跟自己接触一分,自己体内的灵气便似乎回升一分。

但她已经无力看看抱住自己的是谁,很快意识消散,昏迷过去。

——*——*——

苏锦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间安静温暖的房间里,窗外阳光明媚春光无限,门帘处飘进袅袅药香。

刚意识到这些,苏锦便见小布的狗脸兴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张着大嘴巴快乐的“哈哈”个不停,一边哈哈一边晃动身体,想必尾巴又要被它摇断了。

苏锦渐渐意识到此处是丹修宫后院白芷亭的东暖阁,自己躺在床上,小布发现自己醒了,两条前腿立刻搭在床上跟自己打招呼,仿佛在说“主人你可醒了你可醒了!”,却无法像平时一样听清,想必身体还没恢复。

大概是听见了小布的动静,外间熬药的琴哥儿立刻跑了进来,跟苏锦目光一碰眼泪差点没涌出来:“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师姐你终于醒了!”

苏锦想问苏婉容好不好,想问梅朵和金泽好不好,想问庄知远是不是真的死了,却只能张了张嘴巴,却无力说话。

棋哥儿也闻声跑了进来,见苏锦醒了忙高叫着“我去禀报真人”跑了出去,琴哥儿含着眼泪端着药喂苏锦服下,苏锦这才有了说话的力气:“我娘……”

“都好!”琴哥儿忙道,“小布过来通知真人,说你有性命之忧,真人忙跟着它去找你,救了你和梅师姐、金师兄和苏道友。数你伤得最终,他们都早就醒了,只不过真人要他们身体痊愈才离开,所以暂时都住在丹修宫。”(未完待续)

第103章 三年之约

苏婉容正在白芷亭门口跟沈天成说话,听闻苏锦醒了,便急急想进去探望苏锦。沈天成明白她的心思,便道:“你且去吧,真人交待了,将她照顾至痊愈你再离开山门即可。”

“多谢真人、道爷成全!”苏婉容忙施礼道谢,随后赶忙折身一路小跑跑回苏锦身边,“好锦儿,你可算醒了!”

受伤之前在山洞里看见苏婉容是在黑暗之中,苏锦并没看清苏婉容的样貌,现在天光大亮,苏婉容又已经清洗干净、换上干净衣衫,苏锦记忆中娘亲的形象瞬间鲜活起来,心里也油然而生一种亲近,遂笑着跟苏婉容开起了玩笑:“没想到女儿变成了这副模样,您还认得我……”

“我听真人说了缘由,知道是那个叫做安小鱼的女孩子跟你交换了肉身,”此刻的苏婉容哪里还有一点女汉子的样子,语气神态简直温柔无比,“我原想求真人帮你换回来,但真人说你最近几个月修习了不少功法,修为也已经炼气十层,还是不要换来换去,于你无益。”

说到“换来换去”这几个字时,苏婉容的脸上隐隐现出一丝狠色,“真人这么说,不换也就不换了,但你那具肉身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养大,断不能让别人随意糟蹋使用。等你伤好了,我下山,定要好好修炼,将那安小鱼捉住杀了,再将尸身替你好好安葬!”

苏锦忙道:“算了。娘,我连累她爹惨死,也连累她被寮照宫那群人捉了受了好几年的苦。如今各走各路,也算是一个好结局。以后还是互不来往就算了。”

苏婉容脸上立刻显出一丝异色:“你这孩子这几年改了脾性?还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扒拉大的那个好锦儿吗?还是道经听多了……”

“娘,”苏锦怕被她看出来其实自己真的早就不是她的“好锦儿”,忙岔开话题问她,“梅朵和金泽醒了没?金泽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山洞门口?”

“哦,”苏婉容也不想刚刚重逢就跟苏锦争执。便顺着苏锦的话题细细回答道,“金泽和梅朵伤得都比你轻。金泽是最先苏醒的,梅朵昨日也醒了。金泽说他确实是在闭关筑基,但是筑基失败,正想早早出关。就听外头传来小布的叫声,出来后小布带着他就往那山洞外面跑。他隐约猜到大概是你有了危险,但觉普通人你肯定能够应付,怕他打不过,就命小布快回丹修宫找真人前来帮忙,他自己先瞧瞧能不能帮你,谁知咱们就出洞了。”

说到这儿,苏婉容忍不住摇头叹气:“她们说小布是你的灵宠,要我看有了修为也只不过是一条土狗!明明你如今是寂同真人的助手。找寂同真人明显更加稳妥,它偏大老远巴巴的去找金泽!只盼着它早点开了灵智,别像现在这样蠢呆呆的了!”

苏锦心里也有些无奈。

昏迷以前。她明明命小布去通知寂同真人,小布却因为不喜欢寂同真人不想找他,大老远的去喊正在闭关的金泽。也多亏金泽筑基失败,早早出关,否则如何金泽正在筑基的紧要关头,还不得害得金泽走火入魔?

看来以后真的要好好教一教小布。平日里的玩笑小事宠宠也就宠宠了,大事一定要唯命是从才行。

聊着聊着。苏锦忽然想起洞中苏婉容说的那棵银杏树,一问之下苏婉容忙起身去外间将琴哥儿支走,随后又将正房的大门从里面紧紧插上才回来对苏锦道:“你猜对了,我说的其实就是那棵柿子树。我当年将那玉简用狗血抹了,油纸包了,藏在柿子树的树干之内。寮照宫那群恶鬼过来捉咱们时,玉简已经在树干里封存了七八年,树干早已长好,他们自然发现不了。”

苏锦暗暗赞叹苏婉容的聪明,却还是有一个疑问不能解开:“您既然得到了玉简,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不曾修炼?”

苏婉容摇头叹气道:“我也想修炼来着,但见那里头写着几句话,大意是人若修炼这玉简里头的功法,虽然会有俯瞰天下的修为和本事,但人性和外貌都会有所改变——人会变得清冷无情,不再有七情六欲;外貌会日趋年轻,返老还童。我带着你偷偷藏在凡人中间,若跟你爹一样为了修炼七情六欲都能不要,如何能好好照顾你?过了十年二十年我不但没有变老还返老还童,左邻右舍还不把我当成怪物?只怕很快就会惹祸上门。

“所以我想了很久,终归还是决定将那玉简藏起来,终身不再修炼,你我母女只同凡人一般过活,让你嫁人生子,和美一生,倒比修仙之途更加幸福安稳。要知道终归还是会被寮照宫的人找到,我真是死也要修炼那玉简上的功法了!”

苏锦心里明白,苏婉容不修炼玉简上的功法,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心里越发感慨母爱之伟大,轻轻握住苏婉容的手,再也不说一句话。

苏婉容好不容易跟爱女重逢,则打开了话匣子就不肯关上:“谁知阴错阳差,你是修士的后代,终归还是要踏上修仙一途。这样也好,左右你已经长大了,又跟了周寂同这样的结丹真人,我完全放心。等你伤好之后我就下山,取出玉简躲进一个清静之地好好修炼,将来先将那安小鱼杀了……”

“娘……”

“等我说完——到时候根据我自己的情况决定是不是让你修炼。若修炼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碍,你就修炼,反之……也就算了。”

听苏婉容这么说,分明是要以身试炼,瞧瞧好坏再决定是否该让她的好锦儿修炼的架势。

这个便宜娘亲比上一世自己的亲妈妈,对自己的疼爱真的不曾少去一分半分。

苏锦感动之下也细细想了一回,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修仙,苏婉容独身一人,后半辈子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修炼玉简上的功法,另一个是找个男人嫁了,如凡人一样平凡一生。

那第二个选择或许好,也或许不好,凭本性也凭天意,而且若让寮照宫的人知道她还活着,手里又有那玉简,说不定会历史重演,到时候又是一场劫难;修习那玉简上的功法,能返老还童不说,变得清冷无情丝毫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好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想明白这一节,苏锦便不再劝苏婉容不要修炼那玉简,只细细叮嘱:“您修炼玉简上的功法也好,但必须找个妥当的地方。或者就在这丹修宫后院如何?我求求真人,给您一方之地……”

“不必,”苏婉容立刻摇头,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之前的决绝,“外面天大地大,我何必闷在长春观这个狼窝里修炼?你是有你的价值,我没有价值,还怀璧其罪,只会给你增加麻烦,还不如自由自在的找一座灵气不错的荒山。”

她说到这儿发现苏锦面上还是有些担心,便笑着安慰她道:“放心吧,我之前一直都是散修,知道如何应对这世道。反倒是门派之中的钩心斗角不是我所擅长的。你只放心任由我去,他日你我母女都有所成,再见面重逢,岂不快哉?”

“可到时候天大地大,我去哪里找您才行?”

苏婉容稍稍想了一回,终于叹气道:“也罢,我跟你定一个三年之约——三年之后,不管我修习结果好坏都过来长春观看你,若咱们都好,就再过三年再见。你只需跟着寂同真人好好修炼,不管是不是修炼那玉简上的功法,有朝一日都跟他一样结成金丹,在这丹修宫有你一席之地,我也就放心了。”

她们母女久别重逢,你来我往说得没完没了,棋哥儿通知寂同真人回来见琴哥儿在外头守着,一问之下原来是她们母女在说话,便小声跟琴哥儿商量道:“想好了没有?趁着梅朵在咱们丹修宫,试探起来也方便。”

琴哥儿有些危难:“我怕苏师姐知道了会不高兴。”

“苏师姐那样好的人,知道了也不会怪咱们——再说咱们是为她好,怕她吃亏——难不成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苏师姐吃亏?”

琴哥儿自然也不愿意,索性便点头答应了,跟棋哥儿又商量了几句便去隔壁梅朵住处送药。梅朵正在调动灵气养伤,见这两个孩子过来,知道是苏锦的人,便客客气气的接待:“你们俩真好!我真是爱死你们俩小娃娃了!”边说边笑嘻嘻去捏琴哥儿嫩嘟嘟的脸颊。

琴哥儿害羞也不好意思就躲,棋哥儿连忙拉了一把帮琴哥儿躲开梅朵的调|戏笑道:“梅师姐别客气!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俩对你殷勤,也是有事相求。”

梅朵哈哈笑道:“你这小娃娃太客气了,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就直接跟我说——所有人都知道,我梅朵人最好了,最喜欢助人为乐,舍己为人!哈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104章 乾坤大挪移

棋哥儿故意陪笑道:“就是知道梅师姐你人好,才大着胆子过来跟你商量——”说到这儿,他故作神秘朝窗外瞧了瞧,这是他们的地界儿,当然知道这会儿根本不会有人到梅朵这院子里来,“苏师姐每次炼丹都是我跟琴哥儿帮忙看着炼丹炉,所以总有机会得到一些免费的丹药……若我们把这些免费的丹药交给梅师姐你,你帮我们卖掉,到时候你八我们二,如何?”

梅朵一双亮晶晶的双眸在棋哥儿、琴哥儿脸上迅速扫了一遍,立刻掩着口嘿嘿笑了起来:“我八你们二?那你们岂不是太亏了?”

“不亏不亏!”棋哥儿听着有门儿,忙上前一步急急解释道,“我们俩人小,又身在丹修宫后院,其实根本没有太多需要灵石的地方!就是瞧着苏师姐赚灵石实在眼馋……想着我们要是也能赚些,随便买点好玩的东西也是不错的。”

“我太了解你们的心情了!”梅朵一拍大腿,闪亮双眸紧紧盯住棋哥儿急切说道,“我的灵石已经不少了,多赚也没用,但还是想赚!每天晚上数数那些灵石……哎呀呀,看着灵石的数量越来越多,那开心的感觉真的是什么都比不过啊!”

棋哥儿忙穷追不舍的问她:“这么说来,梅师姐是同意了?”

“同意!自然同意!”梅朵连忙表态,随后脸上立刻露出狡猾的贪婪之色。“只不过苏锦所炼的丹药并不值钱,指甲缝里露出一点,卖得的灵石还不够买盒脂粉的。你们有没有办法弄到丹修宫的丹药?寂同真人炼的!寂同真人炼制的丹药无需多。只需盗来一粒,咱们五五分成,你们就能分得上千灵石不止!”

“上千灵石?!”棋哥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随后又有些不信,“真人的丹药哪有那么值钱……咱长春观的弟子也买不起啊……”

“卖往山下兴海城啊!”梅朵激动得一拍大腿,“我有门路跟兴海城的散修买卖来往,也知道他们早就对丹修宫寂同真人的丹药垂涎已久。高架待沽!”见棋哥儿仍自将信将疑便长长叹了一口气,“苏锦有两个炼丹炉。是不是?都是我在兴海城给买的,不信你们去问她!”

棋哥儿自然知道苏锦的两个炼丹炉都是梅朵帮着从山下买上来的,因此对梅朵的话立刻多信了几分——她在长春观内处处都是熟人,想把寂同真人的丹药销往兴海城。自然不在话下。

但这还是不足矣让他们冲破最后一道底线:“万一兴海城的散修没见识,不知道那是真人炼制的丹药……”

“啪!”梅朵立刻从怀里摸出乾坤袋,掏出鼓鼓囊囊的灵石钱包往两人面前一拍,“我这儿现在就有一千多颗灵石,等你们盗来寂同真人所炼制的金髓丹,我立刻花一千灵石从你们手里买过来,如何?只需一颗!”

那钱包鼓鼓囊囊的,敞开的包口露出的灵石散发出难以言表的魅力。这东西本身并不值什么,只是一块块含有灵气的石头而已。斗法的关键时刻可以补充体内的灵气罢了,但它能够满足所有人绝大部分需求,就这一点。这些带有灵气的石头便比它本来该有的样子好看很多。

因此上,棋哥儿走出梅朵的院子时还是晕乎乎的,眼前总是闪过梅朵将那鼓鼓囊囊的灵石钱包拍在桌子上的豪迈样子。琴哥儿瞧着他奇怪,偷偷看了他半天才用手指轻轻捅了他两下:“喂!你不是鬼迷心窍,真的要去偷真人的金髓丹吧?”

棋哥儿怔了一怔,不曾说话。

这可跟平时的棋哥儿大不一样。琴哥儿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吓得魂飞魄散:“你疯了?!明明咱们只是过去试探梅朵的。看看她到底会不会为了多赚灵石对不起苏师姐,怎么几句话下来,你倒被梅朵给绕过去了?!真人的丹药是容易偷的?!”

“对别人来说不容易,对咱们来说……”

“棋哥儿!”琴哥儿连忙拉住了棋哥儿的手臂,正色警告他道,“容易也不能做!一旦被发现,就会被逐出长春观!咱们四五岁入门,熬到今日终于到了丹修宫后院,又碰上苏师姐这样好的人有多不容易?难不成你真的想为了区区灵石丢了这份差事?!”

“我太了解苏师姐了,”棋哥儿说话时都怔怔的,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也太了解真人。真人粗心,徽哥儿他们这些日子又在前院帮忙,咱只要找个机会混进侧殿,一颗丹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我只要一颗,只做这一次……”

“我不同意!”琴哥儿平时内向寡言,认定的事儿却据理力争丝毫不能妥协,“咱们在丹修宫后院万事无忧、修炼也不成问题,根本无需赚取多余灵石!”

“我想赚了给我娘,”棋哥儿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我娘为了我只能在筑基这一层止步不前,一辈子都没机会修成大道了,还得辛辛苦苦看守山居女院,一日不得休息……”

琴哥儿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劝解棋哥儿才好。

棋哥儿又道:“我只做这一次,赚到灵石交给我娘之后立刻收手,再也不做这样的事儿了。”

琴哥儿默默陪着棋哥儿走进苏锦的白芷亭,听见东暖阁影影绰绰的,像是苏锦还在跟她娘苏婉容说话,心越发的软了,最后终于点头说道:“反正我是不敢的。你自己做就好了,所赚的灵石也都给你娘。以后……再也不要做了。”

“好兄弟!”棋哥儿连忙紧紧拉住琴哥儿的手,“我就知道,我做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我……”

“别说了,”琴哥儿无力的摆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

梅朵后来才听闻梅朵醒了,便让人扶着过来看她,进门看见寂同真人和金泽也在,便只是先冲苏锦笑笑,等在一旁咱不说话。

寂同真人正在给苏锦切脉,好一会儿才移开手指笑道:“多亏了小布。”

“是啊,”金泽也道,“多亏你跟小布签订了血契,它既能帮你示警,又能在你灵气即将耗尽之际及时补给。”

“要多谢真人和金泽你才是,”苏婉容忙在一旁替苏锦道谢,“我这锦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才能遇上你们两个!”随即立刻想起被她遗漏的梅朵,忙过去牵住梅朵的手爽朗笑道,“错了错了,是你们三个!”

“苏锦也对我很耗嘛!”梅朵立刻回握住苏婉容的手。

他们这样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几句,周寂同便耐不住起身告辞,临走还招呼金泽道:“你跟我来。”

金泽不敢延迟,赶忙站起来随周寂同而去,临走不忘回头冲苏锦笑笑,笑中满是安慰鼓励之意。

梅朵是晚来的,又还没陪着苏锦说话,本该留下一会儿再走才是,谁知梅朵立刻站起来朝外追了出去,出门时像是她和金泽两个晚辈送周寂同出去似的。直到走出白芷亭,梅朵不回自己的院子仍旧跟着周寂同走,周寂同才奇怪的回头问她:“有事儿?”

梅朵看了金泽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金泽立刻明白的梅朵的意思,识趣的先走开些。

梅朵这才对寂同真人笑道:“此次真的多谢寂同真人的救命之恩,弟子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我不喜客套,你有话直说就是。”周寂同立刻打断梅朵。

梅朵被他噎得够呛,但丝毫不以为意:“是。弟子只是想提醒真人注意一下,这两日怕是有人要去您那边盗取金髓丹——是谁我就不说了,只求真人严惩,以儆效尤。”

周寂同这才仔细瞧了瞧梅朵:“若有此人,自然严惩。”

梅朵这才放心回了白芷亭去跟苏锦说话,周寂同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展开神识了解了一下安小鱼的动向,这才从金泽身边走过去,边走边道:“说句实在话,我最初并不喜欢你。”

金泽微微一笑:“弟子愚钝,不知缘由。”

“修炼之人最怕意志不坚,朝三暮四,你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金泽仍是微笑:“弟子还是愚钝,不知道真人跟我说这番话的缘由。”

“你不想解释?”

“真人既然跟弟子说了这句话,想必已经不再为此事介怀,弟子何须解释?”

“自作聪明!”周寂同怒道,“你出身高贵却不拘小节,为了报苏锦之恩能够舍命相救,我对你的印象自然有所改观——但一码归一码,你朝三暮四的性情,我还是十分介意。”

“弟子……不拘小节?”

“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你,你衣着肮脏,身受重伤。多少人为了一身皮囊浪费太多时间,你出身不俗却能如此看得开,着实难得。”

“……”

金泽想说自己那是逼得没办法了,只要有一点时间他都会先把自己打理干净再出去见人……但是,又何必解释呢?这一点能够成为寂同真人喜欢自己的原因之一,也算不错。

既然如此,那就解释一下算了。

是以金泽笑着拱手说出自己的想法:“您说的朝三暮四,是不是跟弟子先入长春观,后投紫云观,后来又回到长春观有关?弟子不妨跟您说,就算是此刻,我也不觉得我生是长春观的人,死是长春观的鬼——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未完待续)

第105章 要命的礼物

金泽说出那话时理所当然,明显没觉得自己这番做法有任何不妥。想想也是,他生来高高在上,除了父母兄弟,从来都是旁人依附于他,何曾委身依附旁人?自然对门派没有什么从属意识。

这想法跟周寂同截然相反,周寂同对长春观纵有千般不满,也决然不会背弃师门。

但此时此刻,周寂同瞧着金泽的样子,想起从前种种,竟忽然有些糊涂,不知是自己这样对,还是金泽那样对。

他自来不是撑架子的人,是以立刻跟金泽说出心中的想法,不是为了辩驳,是想说出来给金泽这个小孩子听听,看他这样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门派于你有教养之恩,一入宗门便被刻下了烙印。如同你明明是燕国人,后竟背叛国家入了楚国……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也能做得?”

“门派而已,哪有那般严重?”金泽不同意周寂同的看法,也不唯唯诺诺假意赞同,而是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对弟子来说,长春观也好,紫云观也罢,都只是学堂而已。难不成我入了这个学堂,迫不得已之时就不能退学,改入其他学堂?”

“若这两个学堂有着难以消弭的仇恨呢?”

“弟子只是小人物,学堂之间的仇恨,与弟子无关。弟子能做的只是在不同的学堂修炼,既承学堂之福,又为学堂效力——比方九月的门派大比。弟子若能代表长春观出战,必奋力一搏,不枉学堂助我修炼一场。但大比之外。弟子不会看到紫云观的弟子就杀,毕竟门派之仇只是门派之间的仇恨,不是两派弟子之间的仇恨。”

周寂同细细想了一回,终于点头道:“世间万物,各依各理而存在,我不会做跟你一样的事儿,不代表你这样做就是洪水猛兽。必须见而杀之。好,这个问题。到此为止。”

金泽没想到堂堂丹修宫结丹真人周寂同竟然如此开通,便主动劝解他一句道:“古有张仪,拜六国相,天下之人还不是赞叹张仪的才华?真人若有心结。也可以此来解。”

周寂同笑道:“我对你的想法不赞同,也不反对,你也不必费心劝我赞同你了。各持己见就好。”

“弟子受教。”金泽立刻大悟,冲周寂同深深一揖,竟比第一次相见时还要诚心诚意。

周寂同挥了挥手:“你救了苏锦的命,我想送你一样东西酬谢……”

“弟子不敢,”金泽连忙拱手道,“苏锦也曾不止一次救过弟子的命,弟子救她。早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不敢求谢!”

“那是你跟苏锦的事儿,不是我的。”周寂同仍旧挥了挥手,招呼金泽跟他一起去往左侧殿,“苏锦是我的左膀右臂,若这次真的不幸陨落,对我而言如同断臂之痛。我是因此而谢你。”说完不让金泽开口便忽然问他,“你是剑修。修的是哪一个属性?”

金泽自觉却之不恭,索性坦然说道:“弟子是金、火双灵根。金火双修。”

“确实是天生修剑的好底子!”周寂同赞叹了一句,便似下定了决心,领着金泽进殿后先找沈天成交待了两句什么,随后一路上行,等进了四楼大殿又径直走到殿角处一只狮虎铜首之前,灵气稍动铜首旁边便有一扇小门打开。

周寂同朝金泽招了招手,便率先进了那小门。

金泽连忙紧随其后,进门后发觉这小小房门之后竟然另有乾坤,乱七八糟放着十来个铁柜,虽未上锁,但也能看得出来是被神识封住了,应该是只有寂同真人一人才能打开。

那些柜子如此乱糟糟的东一个西一个,让凡事都喜井然有序的金泽颇为不适。但因刚刚得了周寂同的点拨,允许世间万物各依各理而存在,是以手指稍稍动了一动,终归还是控制住了施法清理的念头。

周寂同却已经习以为常,是以只是在乱七八糟的柜子当中稍稍一怔,便径直朝一个柜子走了过去,解开神识封印后打开柜门,斗室之中立刻华光万丈,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如常。

“此剑名曰赤霄,”周寂同从柜子里取出一柄色泽赤红、隐隐金光流动的宝剑,“是我一位道友留给我的。我是丹修,了无用处,见你同苏锦友情深厚,决定赠送给你,望你门派之选可以朝秦暮楚,同苏锦的情谊有生之年都不要改变,就如同我那位道友跟我一样。”

金泽虽然出身富贵,却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宝剑,连忙道了谢,双手接了过来,细细审视。

这宝剑仍在剑鞘之内就能感觉到它汹涌的灵气,这灵气是普通宝剑无法比拟的——金泽见识过庄知远的本命剑,那柄本命剑已然非常不错,但和这柄赤霄剑相比,简直就是一块废铜烂铁。

这赤霄剑的剑柄之上饰有七彩明珠,黑暗之中更觉光华万千,方才刚刚打开柜门之后的华光万丈,其中便有它的一部分功劳。剑鞘则为九华灵玉所制,乍看之下并无特别,只是为灵剑补充灵气而已,作用平凡得如同灵兽袋,被那七彩明珠一映,坚韧平滑的九华灵玉之上立刻闪动出七彩霞光,如同九霄之霞。

“如此漂亮的灵剑,弟子生平第一次见到!”金泽忍不住赞叹道。

周寂同也笑:“我那位道友和你一样,男儿之身,男儿的性情,却生得很是绝色,也因此自然爱美,得了这柄剑之后也同你一样爱不释手。对我来说,最喜欢的还是鞘中之剑。”

金泽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忙蕴灵气于掌心,并以手握住剑柄将那宝剑从剑鞘中缓缓抽出,才发觉周寂同说的果然是真的!

不管是谁,只要先看见这柄剑,都会觉得什么七彩珠、九华玉……都瞬间黯然失色!

那剑身火红如血,却闪动着盈盈寒光,那寒光在剑身缓缓出鞘之后越来越盛,使得不曾筑基的金泽不由自主的通体生寒,双手冰冷,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但这只是一会儿,带赤霄灵剑全部出鞘之后,逼人的寒光很快渐渐掩藏进剑身之中,目光所及之处,只会觉得这是一柄非常漂亮的血红宝剑,只是刃如霜雪,内行的剑修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此剑非同凡物。

“这么重的大礼,弟子如何……”金泽阅宝无数,自然知道这柄剑的分量,怎么敢随便接受,所以只是在手里把玩一会儿解解馋,便想将它还给周寂同。

周寂同立刻伸手将这赤霄剑推回金泽这边:“我送与你有送与你的道理。”

金泽想起之前周寂同所说的那番话,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剑捧给周寂同:“真人热忱,又开明通达,弟子敬佩得五体投地,弟子因此更不敢欺瞒真人:我素来感念苏锦几次救我的恩情,也相信我们之间的情谊不会改变。但修仙之路漫长,谁知道数十年、数百年之后会发生什么?弟子此刻说‘有生之年都不改变’,真人就能相信吗?”

“我能相信,”周寂同忽然道,“我便是如此,说了不变,就誓死不变。”

“弟子不敢说,”金泽忙道,“就像真人您自幼入得长春观,不管遭遇什么变故都不会离开长春观,弟子不能。弟子会为了自己的修为,随波逐流,羡长春观天下第一道观的威名便入长春观,长春观呆不下去了便入紫云观……”

“但你两日之前,曾差点为了苏锦送命。”

金泽轻晒道:“弟子知道已经让小布通知您,知道不会送命。”

周寂同没想到金泽会这么说,紧紧盯住金泽泛着盈盈流光的绝美双目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道:“倒是个坦荡之人。”

“事关苏锦,她对弟子有救命之恩,弟子不能不坦荡。”

周寂同点了点头:“好。就冲你这句话,我还是要把这赤霄剑送你。盼你早日筑基,修成大道,跟苏锦守望相助。”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金泽便真的是却之不恭了。

是以他连忙郑重接过赤霄剑,郑重朝周寂同道谢,郑重跟着周寂同走出那件密室,正遇上沈天成从大殿外面进来。沈天成看见金泽手里的赤霄剑微微一愣,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退到一边。

周寂同便命金泽先退下,随后才问沈天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沈天成忙道:“万事俱备,只等老鼠入瓮。”见周寂同点头又问,“真人怎么把那赤霄剑送给前太子了?”

此刻的周寂同正在四处翻找那永远找不到的药钵,等沈天成连忙拉开柜门帮他找到叫到他手里,他才边捣药边道:“钓鱼尤需饵,诱鼠也需药。”

这番话金泽自然是听不到的,他此刻正一边下楼一边满怀欣喜欣赏这手中的赤霄剑,匆忙之中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肩膀,连忙闪身躲开道歉,那人意味深长瞧了瞧金泽手中的赤霄剑,又满脸诧异的瞧了瞧金泽。

金泽忙再次道歉下楼,刚走到侧殿大门处就见方才差点撞到那人匆匆忙忙追了上来问道:“你是金泽?丹修宫宫主长虹真人有请。”(未完待续)

第106章 长虹故人

金泽也听说过长虹真人的名头,知道她是丹修宫宫主,但决然没有想过如此和自己毫无交集的这位真人竟然会召见自己。但他身在丹修宫,自然无法拒绝,只能将赤霄剑背在后背,跟着那人去往长虹真人所在的烈焰阁。

第一眼瞧见长虹真人,金泽不知为什么,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既有结丹真人的修为,年龄必然不小,皮肤外貌却只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且生得清丽绝伦、身姿挺拔,只是双眸之中透着阅尽沧桑的冷漠,绝美的五官也如同寒冰削制的冰冷面具,看不出半分人气。

“你,是当朝太子,金泽?”长虹真人高高在上,冷冷的瞧了瞧立在廊下的金泽,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却断字奇怪,重点不清,毫无感情。

金泽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对这似曾相识的绝丽美人生出一丝厌烦,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两分:“弟子是剑修宫金泽。”

长虹真人神色不变,稳稳当当从高阶上一步步走下来来到金泽近前,目光越过金泽的肩膀去看他身后赤霄剑的剑柄,随即又一步一步绕到金泽身后,伸手便去拿金泽的赤霄剑。

金泽虽然修为远远比不上长虹真人,但灵气波动还是感觉得到的,是以立刻跨开两步将长虹真人隔在安全距离之外,冷冷拱手道:“宫主是想看弟子这柄剑?”言外之意是,你要看你跟我说啊,自己过来摘算是怎么回事儿?

长虹真人冰削般的脸上竟然露出丝丝笑容,只是声音仍旧跟从前一样让人难受:“赤霄剑,我曾,把玩无数,次,何须细看。”之后便是长时间的空挡。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不说话,金泽索性也不说话,只静静等着,左右是她召见自己,又高高在上,是留是走,都得等她一句话。

两人如此冷冰冰对峙很久,长虹真人才忽然命令道:“你不必,再回,剑修宫了。留在烈焰阁。听我差遣。”

金泽这才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说道:“弟子只是尚未筑基的剑修,留在丹修宫,只怕……”

“我丹修宫,也有剑修,”长虹真人的口气毋庸置疑,“且,不比那姓余的,差。赤霄剑的主人。早前,便是我丹修宫的人,因一场变故,才在十七年九个月零三天之前。离世。”

金泽但觉赤霄剑贴着后背的地方一冷:“那位前辈既然已经离世,弟子修剑,又该师承何人?”

“哈!哈!哈!哈!哈!哈!”长虹真人的笑声一字一顿,惊得金泽浑身上下寒毛倒立。但瞧左右的侍奉弟子竟安之若泰,显然早已听习惯了,“丹修宫。何止他一个,剑修?你筑基之前,跟别人学,筑基后,我找观主,亲自教你。他,就是剑修。”

“弟子不敢,”金泽知道夏侯延寿,也知道他堂堂长春观之主,即便自己仍旧还是太子,也不可能由他亲自教授,更何论他金泽再也不想跟“太子”这两个字扯上半毛钱关系,“观主贵人事忙……”

“他有,什么,忙的,”长虹真人冷哼了一声,“就这么,定了。”说完不等金泽回应,立刻转头吩咐身后一位侍奉弟子,“给金泽,准备一方住处。”

那侍奉弟子躬身称是,随即朝金泽做了个“请”的手势,手掌指尖方向指向烈焰阁之内。

金泽觉没想到会被长虹真人留下,留下倒也没什么,若能真的成为夏侯延寿的弟子,哪怕只是记名弟子,都是天大的机缘。但若真的是夏侯延寿亲自找他,亲口说收他为徒他还能理解,说这话的竟然是没有一分故交的长虹真人,通过他“让”夏侯延寿收自己为徒,这事儿就有些蹊跷了。

是以金泽立刻前后衡量了一番,借故推脱道:“弟子现在重伤未愈,留在丹修宫是寂同真人厚爱疗伤,是以只能等伤愈之后禀明剑修宫师长,再来承宫主的好意。”

“也罢,”长虹真人立刻痛快点头,“总归,都要,走这俗世凡理。你养伤就,养伤,禀明就,禀明,总之跟他们说,是我的意思,我,要定你了。”

最后这四个字让金泽怎么听怎么不舒服,是以话都没回应一句,便拱手退出烈焰阁。

他边走边思量忽然遭遇这场变数的缘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跟寂同真人赠送自己的赤霄剑有关。自己下楼是差点撞到那个人,看见自己手里的赤霄剑惊诧万分,错身分开之后又来追上自己,说是长虹真人要见自己。说不定这段时间之内,他用讯号符跟长虹真人禀报了什么,才会如此。

到了烈焰阁之后,长虹真人也是第一眼先看的赤霄剑,还说赤霄剑是丹修宫一位已故的故人所有。难不成就是因为那位故人,长虹真人才想将自己留在丹修宫?

寂同真人也说了,自己和赤霄剑的前主人,有相似之处。

难道寂同真人是故意的?

这念头只是一闪,金泽便自己将自己否定了。通过从前苏锦跟自己的描述和这几日跟寂同真人的相处,怎么看怎么觉得寂同真人是一位一心丹修、超脱万事之外的开明智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这种故意陷害自己的人。

可是,谁说这就一定是陷害呢?

金泽素来是头脑清醒之人,此刻却有些混乱。他自己也发觉了这一点,连忙将前面所有纷乱思绪通通丢开,重新开始分析这件事儿。

第一,长虹真人因为这赤霄剑才要自己留在丹修宫,这一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十有**是因着故人的缘由,还要夏侯延寿做自己的剑修师父,确实是个好机缘。因此可能带来的种种坏处,跟这个好机缘相比,都不在话下,左右若是真的坏到不得了,自己找机会离开丹修宫就是了,左右先提高修为是正经。

第二,那“种种坏处”可能是什么?只需跟寂同真人和苏锦聊一聊此事,多知道一些关于长虹真人和赤霄剑前主人的渊源,便可猜得一二。

主意拿定,金泽便想径直去左侧殿找寂同真人,但此刻华灯初上,正是晚饭时分,哪怕寂同真人已经辟谷也不好此刻过去打扰,索性便先来探望苏锦。

梅朵和苏婉容都在苏锦处,见金泽来了苏婉容立刻热情的吩咐琴哥儿加副碗筷:“棋哥儿呢?怎么好一会儿没见他?”

琴哥儿忙顾左右而言他:“……我去拿碗筷!”说着就急匆匆跑走了。

梅朵贼兮兮的笑笑,笑时一眼瞧见金泽的赤霄剑,立刻惊叫一声跟金泽讨着看:“哪儿来的一把好剑,这么漂亮?!”

金泽正在用手指探问苏锦的脉搏,见果然强健了些才如实说道:“寂同真人送的。”

梅朵大惊:“无缘无故,寂同真人为什么要送你这么好的剑?”

“寂同真人感谢我救了他的左膀右臂。”金泽边这句话是冲着苏锦说的,边说边笑。苏锦也没想到周寂同为了自己能送金泽这么好的东西,心下也很是感动。

苏婉容则拍手大笑道:“好锦儿,你瞧真人对你多重视!可得好好替真人效力!”

“等等等等,”梅朵一张俊脸却像生了锈一样僵硬,“我也救了苏锦啊,还差点死了!你只不过是后来赶到的,真人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苏锦忙替周寂同解释:“说不定还没有机会单独跟你相处,所以没来得及给你?”

梅朵扁着嘴巴不说话,心道今日明明单独跟寂同真人说过话,还汇报给他有人要偷他的金髓丹,也没听他提起过啊?还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

但这话此刻不能跟苏锦说,免得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计划落空。

苏婉容也忙拉着梅朵的手安慰她道:“就是就是!回头见着真人,我先替你打听打听!”

这样一搅和,梅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同苏婉容一起照顾苏锦吃饭。几个人边吃饭边说话,金泽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跟苏锦直说,只说闲话似的问大家伙儿对长虹真人有没有了解。这种事儿梅朵自然是知道的,便将长虹真人是长春观唯一一位结丹女修什么的颂扬了一遍。

金泽又问:“丹修宫内可有剑修?”

“有啊,我不就是?”梅朵斜撇了金泽一眼,“我那死鬼师父生前安排我来丹修宫做事,所跟着的灵药部执事弟子余师叔也是一位剑修——他还是剑修宫余首座的侄子呢!”说到此处,梅朵目光之中流露出向往之色,“这位余师叔修为高本事大人品好,还说大比之后要带着几名剑修外出猎捕妖兽,说不定能带着我去呢!”

“这可是增加实战经验的好机会!”苏锦听她这么说也很高兴,苏婉容也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夸梅朵厉害,说肯定是梅朵平日里表现出色,那位余师叔才会带着她什么的。

金泽的注意力却还在别处:“丹修宫后院呢?有没有剑修?”(未完待续。。)

ps:开店才一个多星期,怎么好像有好几个月那么长?每天的事儿多到不行,午饭总是一两点钟因为饿得不行了才想起来,然后打电话订餐。送外卖的小哥问我,姐姐你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第107章 犯错被逐

“有啊,”梅朵是长春观的万事通,长春观的正史野史,新闻八卦,十有*她都知道,“真人们也不是一直窝在丹修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忙的时候,他们也会外出寻找机缘,猎取高阶妖兽或者寻找高阶灵药。真人们虽然修为高深,但剑修有剑修同行最是妥当,一文一武,一前一后,做什么都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哦,难怪,”金泽把梅朵方才放在桌子上的赤霄剑拿起来又仔细看看,装出一副无意闲聊的样子说道,“寂同真人说,这赤霄剑是他一位道友的,那道友就是丹修宫的一位剑修,已经过世多年。”

“那也是一位结丹真人,”梅朵随口说道,“俗名史明哲,大家都叫他明哲真人,听说生得好看极了,观内的女弟子看见他不是脸红就是自惭形秽……啊,对了,听说他跟长虹真人、寂同真人、向明真人都是差不多时期的师兄弟,其中以寂同真人和这位好看的明哲真人关系最好!”

“明哲真人……”金泽平时听梅朵八卦都是心不在焉,这次虽然也没见多热衷,却也听得有几分认真,边听边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赤霄剑的剑柄,“他是怎么死的?”

这样子让苏锦有些奇怪,觉得这时候的他跟平日大不一样,只是人多热闹,不好多问,索性就先一言不发的听着。

“他啊——”

梅朵向来最爱八卦,刚刚谈性大发打算将前因后果说个清楚,就听外头有人来报:“苏师姐!您院子里头的棋哥儿出事儿了!”

“什么?”

苏锦忙在苏婉容的搀扶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外间的琴哥儿已经晃身出去拦住外头那小童问个清楚:“怎……怎么回事儿?”说话竟有些口吃。

那小童一方面为了跟琴哥儿说,一方面也为了让苏锦听清楚,便大声说道:“他去寂同真人那边盗取丹药,被沈师叔的人当场捉住了!如今正被沈师叔亲自审问呢!我平日里跟棋哥儿相熟。所以斗胆来求苏师姐过去瞧瞧,看看是不是能求个情,不管怎样都不要将他赶出长春观啊!”

丹修宫弟子盗取丹药要被赶出长春观。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丹修宫上下人人皆知。

苏锦也替棋哥儿着急,不知这孩子中了什么邪,竟然做出这种事儿来,但要去跟周寂同求情也不可能,她现在大病未愈。坐起来都需有人搀扶。若赶过去求情……

“我去,”金泽拍了拍苏锦的肩膀,“你好生歇着。”

“好。”苏锦感激的望了望金泽,又转头招呼梅朵,“你也帮我跟金泽去一趟吧,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不去。”梅朵一脸的不情愿。

苏锦以为她在不高兴寂同真人只给金泽谢礼没给她,是以也不强求,便只让金泽一人前去。琴哥儿在外头听得着急,也想跟着金泽一起。被金泽谢绝之后,只能守在院子当中等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梅朵这才偷笑一声,笑嘻嘻的拉着苏锦道:“我接着跟你说那个明哲真人吧!他过世的原因没什么特别,就是出去猎取妖兽时不幸遇难……”

“明哲真人这么厉害还能遇难,那妖兽得有多厉害?!”苏婉容在一旁插话。

有人回应梅朵说得越发高兴:“厉害倒是真厉害。是一个开了灵智的狮群。但寂同真人和明哲真人一文一武双剑合璧,向来所向披靡战无不克。别说一群开了灵智的母狮,就是天兵天将来了也不至于战死啊?!但那场战斗只有两位真人参与,活着回来的也只有寂同真人一个,到底怎么回事儿谁也解释不清。”

“就是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啊,何至于战死?”苏婉容也觉得十分奇怪。

“不知道,”梅朵闪亮着眼睛继续八卦道,“谁也不敢去问寂同真人,就听说真人回到长春观以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只跟长虹真人大吵一架,随后很久都郁郁寡欢的,人也越发的邋遢不记事儿——也难为他那般丢三落四,丹方倒都记得清楚……”

苏锦没有言语,她只是心里明白,周寂同连丹方都记不清楚,他只知道个大概,然后再去典籍中查询,有时候索性不查,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重新设计丹方,竟也往往能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也太可惜了……”苏婉容很是配合的跟梅朵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叹气,“那么出众的一个人,距离结婴大道只有一步之遥,就陨落了……”

——*——*——

她们这边喋喋不休叹息明哲真人的陨落,金泽则去左侧殿替苏锦办事儿,也顺便一会儿找一找寂同真人,问问这赤霄剑背后的事儿。

他这几日住在丹修宫,见过棋哥儿和琴哥儿两个对苏锦照顾得很好,是以对他印象还不错,也听说了棋哥儿是山居女院殷妇人的独子,很是被殷妇人钟爱。

等找到了沈天成才知道棋哥儿已经认罪,也说过去哪儿当差都行就是别被驱逐出长春观就好。但丹修宫规矩已定,棋哥儿偷盗的又是金髓丹这样昂贵难炼的丹药,一旦手软可能会导致别人也有样学样,后果不堪设想。

金泽赶到时,沈天成正打算上楼去禀报寂同真人,连沈天成都将目光在金泽背后的赤霄剑上多落了一瞬。

“他肯主动认罪,师叔……”金泽连忙跟上去,尝试着替棋哥儿说两句话,也算是不负苏锦之托。

沈天成无奈摇头道:“哪里算主动认罪?他是偷盗时被捉了个正着,反复逼问还嘴硬不认,威胁他再不说就只能用搜魂术才支支吾吾的说了,还咬了苏锦那位发小道友梅朵,说是她怂恿自己来偷的……”

“梅朵只是炼气期,金髓丹她能用得?”

“说是要拿去兴海城卖了,赚取的灵石一人一半。”沈天成无奈摇头道,“我这不是赶快去禀报真人,请真人定夺吗?”

金泽忙问:“弟子可否同行?”

“你要是有事跟着上来就是。”沈天成又将目光在金泽背后的赤霄剑上落了一落。

金泽越发明白了这赤霄剑的非同一般,但棋哥儿的事儿在这儿,暂时先一切不提。等上了四楼沈天成跟寂同真人禀报清楚,周寂同想都不想的挥了挥手:“问什么,赶下山去。”

沈天成忙躬身称是,随后又道:“那梅朵呢?”

周寂同手中捣药的药锤儿停了一会儿,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你亲自去跟她说:她救了苏锦的性命,我本想好好感谢一番,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只能功过相抵——下次如有再犯,立刻跟棋哥儿一样赶下山去。”

沈天成立刻躬身领命而去。

“你呢,是苏锦让你来说情的?”周寂同等沈天成走了才跟金泽说话。

金泽忙躬身施礼:“正是。只不过见您处事干脆利落,根本没有金泽说话的份儿,便没敢搭腔。”

“你倒聪明。”周寂同继续捣药。

金泽这才上前两步,慎重将准备好的话一字一句说与周寂同道:“方才被长虹真人召见,说要弟子以后常留烈焰阁……真人以为如何?”

周寂同像是料定了一样,脸上没有一点惊奇之色不说,反倒嘿嘿笑出声来:“我猜着她也会这么做。她有没有说会让夏侯观主做你的师父?”

金泽听他这么问,一颗悬着的心便放进了肚子里——原来是周寂同都想到了的,那就什么都不必怕:“正是。”

“她让你去,你便去,什么都不必问,好好修剑就是了。想必她让夏侯观主收你为徒,也得在你筑基之后,哪怕只是记名弟子,偶尔得两句观主的指点,你也会受益匪浅。想来观主事忙,最终会安排别的师叔亲自教授你,比方承基,比方承礼,这几个人都是极厉害的剑修,特别是承基,去年岁末已经结了金丹。

“你不用觉得承基刚刚结丹,不如余首座,余首座毕竟管理着剑修宫,就算他真的肯收你为徒,也没空用心教你。承基则不然,他不领别的差事,除了修炼就是猎取妖兽,有的是心得和出战经验教给你,怎么比怎么比在剑修宫强。”

“是。”金泽连忙躬身称是,“那弟子进烈焰阁以后,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果然是个聪明孩子,”周寂同停下手里的药锤,抬头默默望了金泽一会儿,才忽然重重叹息道,“你只记住两句话就好,一是诸事不理,修炼至上,二是守身如玉,切莫*。”

“……”金泽听周寂同说第一句时还表情凝重,一脸认真,听到第二句时忍不住噗笑出声:“真人,您不是在暗示我,这位宫主大人喜欢采|阳|补|阴吧……”

此言一出,将周寂同也逗笑了:“那倒不是,只不过你跟她之前的那位双修之侣长得有几分相似,如今又得了这柄剑,想必她会这样要求与你。但她又有个毛病,得不到的心心念念,得到之后又弃如敝履。你越是守身如玉,她越是对你好,对你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儿?”

“弟子怎么听着……像是吃软饭的……”(未完待续)

第108章 血线灵虫

周寂同越发的哈哈大笑:“这说法倒是有趣!那我就给你出个主意,让软饭变成硬饭。长虹宫主虽然高高在上,但你毕竟只是剑修宫的小小炼气弟子,你说去留由不得你做主,也算情理之中。你让她去跟余首座那边要人。这后面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左右会十分好玩,你只静观其变就好。”

金泽听苏锦提起过长春观内的两派之争,知道余首座跟夏侯观主分别是两派之首。听长虹真人言行,明显跟夏侯观主关系莫逆。那夏侯一派的长虹真人跟余首座要人,确然是十分好玩的事儿。

而瞧周寂同这态度,显然料定了长虹真人这边能赢。这其中的缘由倒一定真的是因为夏侯观主一派势力稍强,而是周寂同已经送了自己这柄赤霄剑,余首座不愿得罪中立又声名显赫的丹修寂同真人,所以必然就会同意了。

这样一来,这烈焰宫不是他金泽要来的,长虹这边的好处也不是他非要的,软饭自然就变成了硬饭。

唯一让金泽不明白的是,在这个过程里,一向超过物外、不理纷争的寂同真人这样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他也玩笑似的问了一句,周寂同却只是笑着说了一句:“理由我在内室都说了,就是那些。”

金泽与他的忘年之交虽然不错,但毕竟身份有别。金泽从小在宫中长大,很能理解因身份有别带来的种种后果,是以也便不问了,反正余首座和长虹狗咬狗一嘴毛,他金泽只隔岸观火就是了。

是以金泽就这样照办了,长虹和余首座几番交涉,果然还是长虹赢了,将金泽留在了烈焰阁。做了夏侯观主的记名弟子,暂由承基师叔教授金泽剑修。

而承基果然如寂同真人所说,是个除了猎取妖兽之外全部精力都放在修炼上的人。痴迷剑修且为人简单,使得金泽在摸吧滚打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有了位修为高深的正经“师父”,跟从前自己摸索着左冲右撞着修炼简直是天壤之别。

长虹真人那边,也正如周寂同所预料的那样,自金泽进烈焰阁一直对他关注有佳。但金泽看上去彬彬有礼实际上却拒人于千里之外。长虹真人又拘着身份,一时半会儿并没表现得怎样。

金泽这边似乎如鱼得水,苏锦和梅朵却没这么好过了。

棋哥儿被周寂同赶出长春观。他的亲娘殷妇人恨得哭天抢地,首当其冲怨恨苏锦的和梅朵。但这怨恨见不得光,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犯错在先,就找别的理由四处说苏锦和梅朵的坏话,其中最被人赞同的就是苏锦弑父、梅朵杀师这件事儿。

苏锦杀死庄知远这件事儿,事后自然闹得沸沸扬扬,只不过有周寂同和金泽作证。说是庄知远欲杀苏锦在先,苏锦和梅朵两姐妹奋力抵抗,失手杀死庄知远。有人暗暗分析其中的不妥之处,“事实真相”一个版本又一个版本,但又周寂同在那儿,也都只是暗中传播一下罢了。

但不管怎样。庄知远都是苏锦的父亲。寮照宫和药园的弟子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事儿;庄知远也毕竟是梅朵正式认过的师父,弟子令牌中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现如今庄知远死在苏锦手上。再被殷妇人添油加醋四处传播,观内弟子竟有十之七八加入这“正义之师”,声声讨伐苏锦和梅朵的不孝不义。

这些骂声还只是声名上的污点,更有那“嫉恶如仇”的弟子声明再也不买苏锦和梅朵的丹药,更四处寻找赞同,以示自己“品德高洁”,竟也拉了不少同盟。

这样一来,很多在苏锦这边预定丹药的弟子都来梅朵处索要订金,梅朵气得跳脚,一个劲儿向大家解释庄知远的恶行。

那些弟子惧她毒舌,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只用各种理由先将订金讨回去,再背地里将梅朵和苏锦绑在一处大骂一场:“苏锦虽然不是东西,也是为了亲娘杀了亲爹,她梅朵成了苏锦弑父的帮凶又是为了什么?到现在师父死了,还骂得理直气壮,简直就不是个人!”

有那心机深的姑娘来找梅朵将别人对她的咒骂添油加醋告诉她,只为瞧瞧她生气的模样过瘾。梅朵自来都是聪明的,从那些人幸灾乐祸的眉眼间就看出了这一层,只能冷笑着骂道:

“她们脑袋里长的不是脑仁是鸡屎是吗?要是她们的师父拿剑划断她们的脖子,她们是不是连屁股蛋子也得割下来献给师父?最脑残的是居然敢做第一个说这些话的人,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心机婊借着转述她的话的机会多给她一口黑锅?”

最后这句话并不能立刻理解清楚,那心机深的姑娘也是愣了一楞才明白梅朵是在骂她,使得这类姑娘很快加入骂梅朵的阵营,骂了梅朵自然要再骂一骂苏锦,否则总会显得有些顾此失彼。

梅朵无处发泄,只能去跟身体渐渐恢复的苏锦诉苦,见苏锦一副不当回事儿的样子便越发生气:“‘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知道不?你怎么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苏锦无奈摇头道:“谁让你哄弄棋哥儿去盗丹的?他毕竟只是七八岁的孩子,有点小孩心思让一让也就算了……”

“你又怪我?!”梅朵的眼睛都红透了。

苏锦也不想再用这件事说梅朵,索性就此不说了:“算了,别人的想法咱们无从改变,左右大比在即时间宝贵,咱们还是好好修炼就得了,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群人的身上。”

“你真是灯油吃多了,说话越来越像寂同真人,”梅朵还是气恼不休,“我倒想不浪费精力在她们身上,但不浪费行吗?她们不买咱们的丹药了啊!订金退了,你灵药却已经买了,炼丹炉也开了,现在岂不是要赔死吗?!”

说来说去,梅朵还是更在意灵石。她素来不贪别人的,但她自己的真的是赔掉一分都不行。

这个苏锦倒是想过:“她们不肯买咱们的丹药也就罢了,你托姚仕达全部卖去山下,以后同门再买也不卖给她们,避她让他不要理他,也就是了。”

梅朵眼睛一亮,脸上这才露出几分喜气:“现如今整个丹修宫能炼丹的炼气弟子只有你一个,别的炼丹师根本不屑给炼气弟子炼丹!现如今既然她们不想买了,那就只等着门派发放吧,想提升修为也慢慢修炼慢慢熬吧!我看到底谁熬得过谁?!”

苏锦表面上毫不在意,只不过是给梅朵吃定心丸罢了。梅朵急得跳脚,她要是也生气着急,只能越说越气、越说越急。但安抚了梅朵,她心里自然还是会有不舒服,只不过她自来都有这个毛病,有些事解决不了又多想无益,她就暂时放在一边不去想,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可以不去理会这些言论。

那一小部分时间便不得不承受了,故意提起的自然是向明真人手下的弟子、药童们。他们会故意在苏锦去餐堂吃饭时聊一些不孝儿女的事儿,再借此机会冷嘲热讽。好在苏锦此刻已经康复,苏婉容也已经回老家柿子树上去取玉简修炼了,不然少不了一场恶仗。

苏锦只当听不见,理都不理他们一句,吃过饭跟徽哥儿他们一起站起来就走,徽哥儿气不过:“现如今你是寂同真人的助手,为什么还要如此忍让?你的忍让是给真人丢脸呢!”

“谁说我忍让了?”苏锦笑着瞧了瞧徽哥儿,徽哥儿还没说话就听后面那几个方才还喋喋不休的弟子疼得嗷嗷乱叫,有人立刻过去给他们诊治,才知它们的舌头不知怎么回事儿,饭一入口便通通都烂了一层。

他们之中有人知道苏锦正在跟这周寂同学对阵之术,他们这些只能学着炼丹的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他们只得手拉手去跟向明真人手下的执事弟子袁学告状,袁学却只将他们骂了一顿:“没本事还要跟人家挑衅,活该舌头烂掉!”

一句话吓得大家伙儿含着眼泪再不敢说话。

袁学骂是骂他们,等他们走了也暗中思量在苏锦这边扳回一局的机会。想来想去他终归还是从怀里摸出一只暗红色的玉瓶,将瓶口放在地上轻轻磕了两下,瓶口处立刻便有一只暗红色的虫子爬了出来,先是转着头四处嗅了嗅,随后似是得了袁学的指令,朝着苏锦的方向爬了过去。

这虫身形细长,身上之足似有百十余只。这原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那虫子在地上爬了寸许,身上的颜色便渐渐变得和地面一样,随后更是逐渐变得透明,只肺腑仍旧是暗红的,远看看不出来,近处仔细一看,就像是一根细细的长线头掉在了地上。

那虫从向明真人的弟子群这边爬过时并无异样,所有人都没发现地上多了一根会动的长线头;等那虫爬到寂同真人的弟子那群当中,那虫在谁身边经过,谁就忽然鼻涕眼泪流个不停,那鼻涕眼泪之中竟也都隐隐绰绰像是隐藏着一根红色的血线。(未完待续)

第109章 丹药出炉

苏锦听说过这虫子,这虫子名曰血线,是一种能够散发特殊灵气的灵虫。这种灵虫可以入药,也有丹修弟子将其当成宠物养在身上,天长日久的抵御那种能够让人涕泪交流的特殊灵气,体内自然而然就有了抵抗能力。

周寂同跟她提起过这种灵虫,还说不太常见,只简单教了她抵御之法,并没多提一句。徽哥儿的灵气触角没有苏锦的敏锐,自然也没发现那虫子,很快便也流起了眼泪。

苏锦忙施法抵御,却也只能罩住包括徽哥儿在内的七八个寂同真人这边的药童。有心将那灵虫烧死,又记得沈天成曾经交待过,说碰见袁学不要招惹,便只能找个折中的法子,故意笑着对已经不再流鼻涕眼泪的徽哥儿道:“你看那边有一条虫子!”

徽哥儿这才发现,也意识到是那虫子搞的鬼,立刻意会到苏锦的意思,给她帮腔:“那是什么虫子啊?”

苏锦笑道:“是一种药材,能够消肿止痛,去腐生肌。用起来也十分简单,只需炮制干后代茶饮就可奏效。”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徽哥儿立刻拍手大笑,“是谁这么好心,看那边几位师兄弟被热饭烫到了,就体贴的把这虫子放出来?炮制干也容易,一寸隔肌之火烘烤片刻就成。”说完就要伸手弹射隔肌之火。

袁学找到这么一条活虫养这么久不容易,哪舍得让徽哥儿给烤了?是以立刻身形一闪将那血线灵虫收回玉瓶,阴阳怪气质问苏锦和徽哥儿:“想用我的灵虫来给他们疗伤?又这好心开始别使坏啊?!寂同真人身边尽是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环绕,不是分明要将真人引入歧途吗?”

徽哥儿还想争辩,苏锦连忙一把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对袁学笑道:“袁师叔误会了,我们本领低微。顶多会指桑骂槐、人前人后的说人坏话,不懂得如何让同门吃个饭都能烫伤舌头。”

“你!”袁学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正要出手惩戒苏锦就被人从中一拦。一见是寂同真人的执事弟子沈天成,脸上虽然多了几分忌惮,却仍旧怒气冲冲,“沈师弟,你们左殿的管教不严,两个小小炼气弟子都敢跟我蹬鼻子上脸了!”

“哦?”沈天成貌似疑惑的问了一句。却并不懂袁学回应。迅速对苏锦和徽哥儿说道,“真人急着找你们,还不快点回去!”

徽哥儿吐了吐舌头。便跟着低头不语的苏锦一道同沈天成离开,别的左殿药童一看势头不对,也都急忙忙跟沈天成告退离开,生怕他们走了以后落单,被右殿的袁师叔给欺负了。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听话?!”沈天成在离开餐堂范围之后便拧着眉头责问苏锦和徽哥儿,“你们不管是谁入丹修宫左殿,我都交待过你们不要招惹袁学师叔。怎么就没人听呢?今日还跟她正面交涉?”

说完又看向苏锦,“还有你,平日不是一直很识大体吗?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锦只能实话实话:“这几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们方才冷嘲热讽的时候还将我娘也带上了,弟子心情不好,没控制住情绪。”

“对对。我作证!”徽哥儿忙在一旁替苏锦说话。

沈天成却仍旧皱眉:“还是修习不够!能被这些小药童激得乱了情绪!以后再不可如此!”

苏锦低头不语。徽哥儿却很是不服,大声反驳道:“明明是他们不对。苏师姐要是受了这么大屈辱还低头忍让,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连带着还给真人丢人!让他们觉得真人调教出来的人个顶个的窝囊!”

“原来你还是功臣,想给真人长脸来着?”沈天成对徽哥儿的态度便没那么客气了,声音语调近乎于严厉训斥,“真想给真人长脸就好好修炼,好好准备半年之后的门派大比!只要这个咱们抢了先,别的他们怎么嘚瑟都是白搭!”

说完见徽哥儿仍自不服,便不容他说话继续骂道:“难怪苏锦这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变坏了,原来都是被你这不知轻重的逻辑给影响了!快老老实实去前院帮忙,眼瞅着就要竣工了,别最后最后出了岔子!”

徽哥儿不怕寂同真人,却怕生气的沈天成,被沈天成几句话骂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牙跺脚气呼呼跑开,只留苏锦一人面对沈天成。

苏锦忙趁着这机会问沈天成:“沈师叔,弟子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您同袁师叔平起平坐,按真人的地位来说还稍稍高了那么一点,却一直对袁师叔迁就退让?”

沈天成无奈笑道:“你跟了真人数月,可参透真人行事的最大特点?”

“不拘小节,”苏锦第一想到的是周寂同的邋遢,只是出口之前换了一个词,见沈天成脸上的表情越发无奈便知道自己猜错了,连忙转而说些别的,“豁达,单纯……”

“不,是分秒必争。”沈天成连忙打断苏锦继续说下去,“你说的那些只是真人的性情,若说行事准则,真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分秒必争,不愿意浪费一分功夫在没用的人和事儿身上,尤其不喜跟难缠的人来往。”

苏锦似乎明白了一点:“袁师叔很……难缠?”

沈天成叹气道:“是,咱们左殿的人都跟真人日久,慢慢都发现不跟难缠的人来往,虽然似乎吃了些亏,实际上节省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比方这位,”

他边说边指了指方才餐堂的方向,“我跟他相交数十年,早就参透了他的脾气。他并非十恶不赦,却着实有些小气,说得难听点就是睚眦必报,你无意中惹到了他,他就会像鬼一样缠住你,无穷无尽的用一些小事来找你的麻烦,耗尽你的时间和精力……”

苏锦听得后背汗毛直立:“都说宁惹君子不惹小人,想来就是这个道理了。”

“没错,”沈天成无奈叹息,“如今你和徽哥儿惹到了他,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到时候就以太极之功躲他躲得远远的,哪怕他是一坨鼻涕,黏黏呼呼不好甩掉,等时间一长,鼻涕一干,自然就好弄掉了。”

苏锦听他说得有趣,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沈师叔不止一次被这鼻涕沾上过,经验十分丰富。”

沈天成也哈哈大笑:“差不多时期入门的师兄弟,不好撕破脸皮,又怕给寂同真人招惹麻烦,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笑了几句沈天成便去忙自己的事儿,苏锦则独自一人回左殿去找周寂同。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寂同挑选的所有弟子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炼丹师的主儿,根本不介意甚至没听说苏锦弑父的事儿,对苏锦的态度也一如既往,是以苏锦的日子并没有多难过。

她是在二楼左宜春左师叔那里找到周寂同的,两人正在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准备打开炼丹炉观察丹丸品色。大殿当中的那葫芦一般的炼丹炉热气灼灼,炉体上的八卦云纹五色变幻,显然正在炼丹的关键时刻。

这种时候苏锦不敢打扰,只安安静静立在一边陪着周寂同观察炼丹炉的情形。

左宜春跟周寂同说了几句,便点头走向那丹炉,双掌相对调动出云龙之气,再缓缓将那云龙之气推向炼丹炉。云龙之气本来只是微红,靠近炼丹炉之后渐渐变幻成五色,如同霓裳彩带一样轻轻柔柔缠绕在炼丹炉外。

炼丹炉的热气将那五色霓裳越烤越红,五色霓裳也将炼丹炉越裹越严实,渐渐的炼丹炉变成一只火红的茧。

那茧上的红色外壳越缩越紧,越缩越紧,渐渐的竟好似完全和炼丹炉融为一体,收缩之势却丝毫不减。最终红茧变成暗红色——以苏锦跟周寂同所学的炼丹经验,看出那暗红值调到了百又七十八——左宜春忽然手掌一翻,暗红色的外壳立刻砰然爆破,刻有八卦阵法的云纹瞬间被镶上一层金边,如同太阳下的云层。

左宜春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忙施法将炉盖慢慢打开,使炉体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等一切风平浪静恢复如常,两个小药童忙打开小门取出丹药,高高兴兴捧与左宜春和周寂同。

两人初见那药的时候还很高兴,等各自放在鼻下一闻,再以指甲盖儿取下一点儿放在舌尖尝了尝,脸上又都露出失望之色。

“看来那白灵参差着五百年的火候,还是不行。”左宜春摇头叹气,“要不,就这样吧?左右只是品相差些,想来……”

“不,”周寂同立刻摇头道,“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炼丹不能,关键时刻咱们以为差的这‘一些’,就会决定同门的生死。”

左宜春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咬牙说道:“要不,再试一炉,看看是否能用灵气补齐?弟子应该能够做到。”

“也不行,”周寂同还是摇头,“还没到为了一炉丹药花掉我得意弟子几十年修为的地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难道真人要再次出山寻药?”(未完待续)

第110章 外出寻药

周寂同点头道:“离大比还有半年的光阴,你们这边我完全放心,拿出三个月的时间找药,找得到找不到我也回来——能找到是最好,不能找到我便亲炼一炉,以我的灵气来补……”

“真人……”

“别说了,有你们帮我炼丹,修为和灵气于我并没太大用处;再说只是几十年而已,我还拿得起。”

左宜春跟万才哲不同,不太放得开跟周寂同玩笑,是以只是眼睛微红、郑而重之的朝周寂同深深一揖,并没再说旁的。

周寂同便让苏锦去准备出门要带的东西,自己将左殿的事儿跟左宜春、万才哲和沈天成等人交待清楚。待一切准备就绪,周寂同便带着苏锦驾驭法器离开长春观,朝东坞山北方飞去。

路上周寂同给苏锦介绍,说他们要找的是一种三千年的白灵参,这种参在东陆原本十分常见,具有补气锻经之功效,炼制出的补灵丹对大比之中的弟子极有好处。但因为渐渐大家都知道这参的好处,便都想方设法来采,使得东陆大地越来越难寻见两千年以上白灵参的踪迹。

上次他出山两三个月,要寻找的灵药之一便是这白灵参,也终于历尽辛苦找到一株两千五百年的。但因为这补灵参要分发给所有参加大比的弟子,所需丹药数量便不能少,找到的灵参却只有一颗,导致药力总是差着火候。

所以他才决定出山寻药,将那些品阶差些的补灵丹分发给低阶弟子,寻来灵药之后再炼制一炉分发给高阶弟子。毕竟高阶弟子的丹田气海极为深厚,品相不够的丹药给他们吃无异于杯水车薪。

“既然已经极为少见,那真人想去哪儿找这两千年以上的白灵参?”苏锦问周寂同。

周寂同道:“我打算去北陆。北陆的气候适合白灵参的生长,人烟也不如东陆繁茂,幸运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一株两株。”

“北陆?!”苏锦吓了一跳。

她虽然一直在门派内生活,却也对北陆有所耳闻,知道那是一片冰雪之地。幅员辽阔却人烟稀少,跟东陆有一海之隔,先不说去了北陆有可能会遇到难以预料的危险,就是飞过那片辽阔的海域也并不简单。

“你害怕吗?”周寂同转头看了苏锦一眼。

苏锦心里自然很是忐忑,但还是连忙打起精神挺直腰背:“跟着真人,苏锦就不怕。”

周寂同点头道:“我第一次跟着师父去陌生的北陆也十分害怕。路上也确实经历了些凶险。但去了一圈回来,觉得真是一场极有益处的修炼,所以才想也带着你去看看。”

“多谢真人。”苏锦忙朝周寂同拱手道,“弟子也明白,去陌生的地方寻找灵药,本来就是丹修必做的一项功课。”

“不要想成‘功课’那么严肃,”周寂同立刻挥手笑道,“你要把它当成一场游戏,一次探险。这样你才能找到乐趣,才能愿意一次一次的去做这些。”

苏锦也觉得自己要是也能像周寂同那样随意自在一点,不要那么认真严肃就太好了。但这是骨子里的本性,想改变也绝非一夕之功就能完成的,跟着周寂同出来这一趟,说不定就是个被他感染的最好契机。

所以苏锦喘了口气。尽量让脸上露出些笑容出来冲周寂同点头。周寂同笑了笑,这才岔开话题。

东坞山位处东陆偏北的位置。是以要飞到东陆边境并不困难。只是从周寂同带来的地图上不难看出,东陆和北陆之间的那片海洋呈梨形,东方广袤无垠通向无边大海,西边越来越窄通往三陆内海——三陆内海位于东陆、西陆、北陆之间,将西陆跟东、北两片大陆远远隔开,而西陆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闻所未闻。

苏锦便趁着这机会问周寂同,周寂同说他迄今为止也只去过西陆两三次,那边的人高鼻蓝眼,样貌奇特,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衣着饮食也大为不同,想拜望那边的修士,也未曾遇到一个。

更重要的是,东西陆之间的那片三陆内海极为广袤,飞跃一次要耗费非常多的灵气,付出如此巨大代价去了几次也都无功而返,渐渐的便不再有人朝那边去,左右东陆大地物产丰富,灵药齐全。

“我们这次便要先去这里,”周寂同指着地图上东、北陆之间的梨形大海西面的“梨柄”说道,“这里的海面最窄,飞过去最容易。”

“嗯。”

苏锦明白,他们所乘坐的法器也得灵气驾驭才能飞跃海面,海面过宽很有可能会因灵气不足发生危险,即便没有那份危险,飞跃大海之后面对的是未知的境地,耗费太多灵气在飞行上也不是明智之举。

确定了路线,周寂同和苏锦的行动便有了目标,等到了海边周寂同更将法器降落,跟苏锦说暂时在海边休息一晚,明早补足灵气再飞跃海峡。

这当然最好不过。

两人都是修士,苏锦又带有辟谷丹,对吃和住的要求都十分简单。但周寂同还是在当地最大的一间客栈定了两间相邻的上房,跟苏锦换上普通人的衣裳出去遛弯找饭辙,说是要尝一尝这异地的美食。

这里是东陆离北陆最近的地方,室外的气候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本地的居民都穿着厚厚的衣裤皮草,头戴毛茸茸的过耳长帽,脸上还蒙着巨大无比的口罩似的东西,整个脑袋整张脸只露出一对黑油油的眼睛出来,看起来煞是好玩。

苏锦已经炼气圆满,并不畏惧此地的寒冷,周寂同更不用说。但为了不要太显眼,周寂同还是给他们两个分别购买了毛茸茸的外套和帽子,穿裹齐整之后也只露出一对眼睛看着周遭的世界,着实有些好玩。

“哈!”周寂同抢先指着苏锦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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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筒内生变

“走,吃饭去。”

被毛绒外衣包裹得北极熊一样的周寂同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般,高高兴兴招呼苏锦离开客栈去外头找饭辙。

这里是东陆之北极,算得上是最偏僻的所在,并不像兴海城那样有很多装修排场的高楼酒肆,有的都是小门小户的小小饭庄和地摊夜市。

夜市中的吃食不是能量丰富的、热气腾腾的各类烤肉就是看见就冷得打颤的冰砖、冻梨,很多游荡街头的当地人手举冰砖吃得十分惬意,仿佛此时此刻是烈日炎炎的盛夏,而不是冰雪覆盖的寒冬。

周寂同见苏锦的神色便知她被这情景惊呆了,便笑哈哈的同她解释:“现在的时节已经快到四月,咱们瞧着这里天寒地冻,他们却觉得天色已经暖和了不少。你要不要试试?这种天气之下吃块冰砖,实在劲爆非常。”

苏锦连连摆手:“这种天气吃那么冰寒的东西只怕会伤及脾胃,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你哪里都好,就是太守规矩。”

这个……

苏锦心里也有几分无奈。她上一世从一说话念的就是汤头歌,中医养生理论在她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这一世修仙也是丹修,哪怕知道修士的身体没那么娇气,也从未有过随意透支的想法。

周寂同索性也不管她,自己买了块冰砖边走边嚼,只在瞧见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时买了一串养胃的山药豆糖葫芦给她:“我带你去家小饭庄,面积不大味道却还不错,保管挑剔如你也会说好。”

他边说边带着苏锦左转右转的寻找,找了一会儿苏锦都发现又转回原处,口中不由得啧啧称奇:“那么好的一家莫非也关张了?上次来,上上次来,我都是在那家吃的薄饼卷肉和红色鱼子酱。那薄饼卷肉味道很是特别,被他们成为陈氏馅饼,薄饼里卷着的除了各类烤肉还有红的、绿的、黄的菜品。好看又好吃。”

苏锦于吃上其实并不十分挑剔,方才周寂同说“挑剔如你”只是不了解她的生活习惯罢了,以为苏锦那般认真的人必然在吃上特别挑剔。刚才苏锦未曾反驳,只是不想打扰周寂同的兴致而已。

如今看他找不到,便连忙安慰道:“估计相隔时间太长,早已物是人非了吧?要不就随便找一家……”说到这儿看到前面便有一家门口招牌上写着“郑氏馅饼”的。忙指着那招牌说道。“不如就去这里看看。”

周寂同初初有些失望,但听苏锦一说情绪很快便好转起来:“也是,陈氏的找不到了。就尝尝郑氏的,说不定会有惊喜。”

两人一经说定便大步走进那家“郑氏馅饼”,周寂同颇为娴熟的点了几个小菜和馅饼,并要了一壶清酒暖身:“这儿的酒都偏烈,你喝的时候要小心些。”

“北极,之城,自然不比。南方黄酒,温润甘甜。”

门口忽然有人说话,字句清晰却断字奇怪,感情寡淡得如同电子阅读器,不用回头便知道来的是长虹真人。

周寂同没有回头,坐在大堂吃馅饼的顾客却都瞪大了眼睛朝门口望去。连嘴里的吃食都忘了咀嚼。眼珠子若不是有眼眶子挡着,都能掉进面前的酒碗里。

苏锦转头去看。正好瞧见门口长虹真人进门时的情形。她并没有换上当地的毛绒服装,而是仍旧一身淡青色单衣道袍。那身单衣在这天寒地冻的北城显得格外乍眼,但更乍眼的还是长虹清丽绝伦的容颜,和与这寒冷的天气十分匹配的寒冷表情。

更让当地人惊呆的还不止是她,还有她身后立着的那名绝色少年。那少年的样貌丝毫不输于长虹真人,也是单衣道袍,绝色样貌,只是比长虹多了几分热度和十分男儿气。

不必说,这绝色少年就是金泽。

这样一对绝色佳人身着单衣出现在个个都裹得像是北极熊一样的边陲小城,不引起轰动才怪。

周寂同原本兴致勃勃的一张脸已经垮了下来,在见长虹和金泽身着单衣道袍坐在自己那张方桌空着的两个位置时更加不喜,只在金泽跟他施礼问好时勉强扯了扯嘴唇,算是礼貌笑过了。

长虹似乎对周寂同的反应很是满意,对周围人等目瞪口呆的反应则置若罔闻,自顾自让小二再加两付碗筷,不管周寂同和苏锦要了什么,她和金泽都一模一样的再来两份。

周寂同一言不发,苏锦却不能没有礼貌。

她只能用目光跟金泽打了个招呼,便起身跟长虹真人见礼,顺便做好周寂同的助手,将他没问出来的话帮着问出来:“您贵人事忙,怎么也来这边陲小城了?”因被众人关注,并没轻易说出“宫主”、“真人”一类的字眼。

长虹真人却颇不在意:“听闻周真人未曾请示便擅自离开丹修宫外出寻药,我便有心出来看看。”说罢又望向金泽,“顺便带他出来长长见识。”

满屋子的人听见“周真人”、“丹修宫”这样的字眼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有那见过世面的更因长虹真人和金泽的单衣道袍确认这两人来自大名鼎鼎的长春观,立刻把面前的酒碗往旁边一推就跪在地上大叫神仙,各自倾诉各自的疾病求周真人赐药。

有那原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满屋子的食客立即纷纷跪了一地,人人都在大叫周寂同“神仙”,人人都跟“周神仙”求药。

周寂同脸上的神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丢下一锭银子权当没尝过的馅饼的饭资,起身甩手走了出去。苏锦是周寂同的人,自然也只能朝长虹真人匆匆一礼,再迅速的跟金泽目光交汇之后追出去寻找周寂同。

漫天冰雪,人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哪位才是大名鼎鼎的周真人。但苏锦知道哪个是他,因为此地虽然有些散修,但都没有周寂同周身引起的灵气波动那般厉害。

她连忙找到周寂同匆匆跟上:“真人……”

“连夜过海。”此刻的周寂同跟方才的轻松随和简直判若两人。

苏锦不知道他跟长虹真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为什么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每次遇上长虹真人都会不留情面,但她知道,连夜过海绝对不是聪明之举。

是以她连忙拦在周寂同面前。抓住他袖口长长的绒毛认真说道:“真人稍安勿躁,此刻仓促过海,后果堪忧。”

“什么叫后果堪忧?”周寂同忽然大怒,“三陆内海我都飞过,这条小河沟一样的海峡我能让你后果堪忧?还是你觉得跟着我随时会有性命之虞?”

苏锦从来没见过这种模样的周寂同,方才那个北极熊一样可爱的好看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但她只是稍稍一愣。紧紧抓住周寂同衣袖的双手却一直不曾松开:“真人慧眼如神。自然知道弟子不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不能今夜过海。”

“你一向听话……”

“今日,请容弟子不听一次。”

满脸怒气的周寂同一时语塞,双眸之中的熊熊怒火也在望着一脸坚持的苏锦时渐渐黯淡、熄灭。

短暂的安静之后。周寂同终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不能连累你馅饼都没吃上——我们掩了灵息,再找一家尝尝,试试到底会不会遇到惊喜。”

“是。”

苏锦这才答应了一声,松开双手施展龟息功跟在周寂同身侧继续闲逛夜市,目光回转之时似乎感觉到不远处一双绝美冰冷的眸子紧紧盯住自己,恨意翻滚。

那滔天的恨意是苏锦自穿越以来都没感受过的,哪怕是说跟自己有杀父之仇的安小鱼。都没给过她这样的目光。这让苏锦脊背一冷,刚好周寂同指着前面另外一家小店问她要不要去,她冰冷的脊背瞬间暖了起来,连忙笑着点头说好。

那馅饼说不上美味,却地域特色十分浓郁,也算得上好吃;那酒也确实有些浓烈。却能在喝下一口之后从嗓子眼暖进胃里。随后很快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难怪本地人都爱喝。天寒地冻之时喝一口烈酒,确实十分舒服。

这在从前的苏锦是不能接受的,她一向坚信烈酒伤身损脾。看来不同环境不同习惯,都是有他们的缘由,就如同寒风凛冽中的那一块冰砖。

是以回客栈之前,苏锦特地买了块冰砖放在嘴里嚼,惹得周寂同终于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入乡随俗随得也不算慢了。”

回到客栈之后,周寂同先跟苏锦交待了一下第二日的安排以及今夜苏锦要做的准备,便各自回房休息。

苏锦今夜先是惊讶后是惊吓最后真的看到了惊喜,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是以虽然周寂同叮嘱她今夜不要修炼了,什么也不想专心睡觉休息,却还是忍不住跟自己说,拿出一点点时间来修炼,待心神安定之后再睡觉休息不迟。

她习惯性的拿出竹筒放在睡床中间,盘膝坐在竹筒旁边无心向天,很快入定进到竹筒之内,却发现竹筒内的竹林青草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雪皑皑冰天雪地,放眼望去一点绿色都没有。

苏锦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在竹筒之内种植的那些草药,连忙飞过去瞧瞧,已然全部冻坏了。

自去年金泽送她这竹筒之后,苏锦每天晚上都在竹筒内修炼,筒内的情形一直都是竹林青草溪水,从未改变。现如今的她已经能够在竹筒之内飞翔自如,还在竹筒之内种了两畦灵药,因筒内灵气充沛灵药一直长势不错,不但提前成熟,成色也比长春观灵药园内种植的好上数倍。

她一时贪心,想等灵药再成熟一季“年份”长些再采摘,谁知竟被这冰天雪地活活冻死了。

“怎么回事儿?”金泽的元神竟也来到这竹筒之内。

苏锦并不奇怪,想来长虹真人一直带着金泽跟着周寂同,也自然有本事住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金泽熟门熟路,也能进入这竹筒变成了理所当然。

苏锦指着那些死掉的灵药心疼的跟金泽倾诉,惹得金泽哈哈大笑:“是我的错,忘了告诉你——这竹筒内的世界可随着外界的改变而改变。东坞山气候宜人,你又一直都住在门派之内,是以筒内一直都是青竹绿草;你如今来到了东陆之极,也自然变成了冰天雪地。如果你们真的飞跃过海,到达北陆,竹筒内的世界会变得更加寒冷。”

“啊?!”苏锦很是失望,“我以为不管外界如何变化,筒内都一直温暖如春呢……”

“这便是这竹筒的局限之处,”金泽无奈探手道,“灵气只够炼气弟子修炼,筒内的季节也只能随着外界的改变而改变。”说到这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之中立刻露出灼灼喜色,“你问问寂同真人?他见识多本领强,说不定有升级炼制之法。我以前想过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能炼制升级,却一直没有本领高强又能够信任的人——你知道,若是被别人知道我有这样一件宝贝,肯定即刻便要抢走,升级什么的也跟我无关了。”

他这么说,自然是十分信任周寂同的。

苏锦也连连点头,说明日就把竹筒跟周寂同看看。与此同时想起今日的窘事儿,便奇怪的问金泽:“长虹真人跟寂同真人到底是怎么了,像是仇人似的?大比在即,你们又怎么有空跟着我们出来?”

金泽立刻笑道:“长虹真人并不把大比看在眼里,成绩好坏也不介意,只寂同真人和向明真人介意,烈焰阁里的人都说向明真人是想借此超过寂同真人,寂同真人则是不肯让长春观落败。至于长虹真人和寂同真人的关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烈焰阁的人对此都讳如莫深。只听说好像从前他们和这柄赤霄剑的原主明哲真人,三人的关系十分要好。

“只是要好这么简单?”苏锦脑子里立刻闪过长虹真人看向自己目光之中的滔天恨意,自觉说不定长虹真人和周寂同从前是一对双修之侣,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或许还跟那位史明哲史真人的死有什么瓜葛,导致周寂同对长虹真人一下子变了态度。(未完待续)

ps:欠了账的感觉总是让人不安稳,睡了一觉半夜醒来码完这四千字提前上传,算是周日的更新。各位周末愉快!

第112章 意外失踪

金泽虽不像女子那般对八卦故事好奇,也到底在烈焰阁呆了几个月,对那三人真人从前的关系确实有所耳闻:“听闻以前长虹真人同明哲真人是双修之侣,明哲真人跟寂同真人是一起入门、关系莫逆的师兄弟——直到十几年前明哲真人意外身故,都是如此。”

苏锦很是诧异:“原来长虹真人跟明哲真人是双修之侣,不是跟寂同真人……”

“不是。”金泽颇为肯定的给了苏锦答案,见苏锦仍旧一脸疑惑,便多问了苏锦几句,听苏锦说到长虹真人目光之中的滔天恨意,默然细细想了一回,便道,“寂同真人和长虹真人的关系是很奇怪。就像寂同真人赠我的这柄赤霄剑,我自然可以相信真人是真心送我,但除此之外必定另有深意,也必定跟长虹真人有关。”

苏锦也听说过长虹真人对金泽这块小鲜肉颇为在意,不但大大方方招金泽进烈焰阁,大大方方争取到“夏侯观主记名弟子”这个难得的身份给金泽,还经常大大方方主动去跟金泽搭话,只是金泽总以承基师叔作掩护,不断打太极避让而已。

是以听金泽一说,苏锦也忍不住要取笑金泽两句:“难不成是寂同真人同情长虹真人痛失双修之侣,特意把你送去给她排解寂寞?”

“你原来也会拿人取乐!”金泽故意咬着后槽牙说苏锦,见她轻笑不迭才无奈摇头笑道,“我也只跟你说,想来真让你猜对了,就是‘特意把我送去’那几个字。长虹真人明明跟明哲真人是双修之侣,却跟夏侯观主关系莫逆……长虹真人看你的目光恨意滔天,夏侯观主看着我的时候也目光莫测呢!瞧着吧,这事儿定有下文。”

不知为什么。苏锦听金泽这么一说,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里的经典桥段。

但此事事关重大,她不能在这种时候不负责任的轻易推测出口。便想着明日跟寂同真人闲话打听一下,顺便问问这竹筒升级的事儿。

两人闲话之后还是面对面盘膝坐着在竹筒里修炼了一夜,第二日苏锦睁开双目,元神已经回归肉身,窗外因下了一场大雪的缘故,天色只该微微露出鱼肚白。却已经被白雪映得亮如白昼了。

苏锦忙立刻起身洗漱。还没洗漱完毕就听门外有人轻而急的敲门:“苏锦,苏锦!”

竟是金泽的声音。

苏锦忙将房门拉开,正好看见金泽一脸的焦急:“长虹、寂同两位真人都不见了!”

“啊?!”苏锦忙施咒弄干脸上的水迹。出门去推隔壁周寂同的房门,果然房里周寂同昨晚用过的小巧炼丹炉还在桌子上放着,人却毫无踪影。

他和长虹真人都是结丹修士,安全问题倒不用苏锦担心。但此刻这陌生的东陆极北之地,两位真人一起消失不见,不管怎样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尝试过用讯号符跟长虹真人联系,但联系不上。”金泽在一旁补充道,“你跟寂同真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联系?”

苏锦摇摇头,周寂同虽然新创出一个跟她互通讯息的咒法,但因为她修为有限,跟周寂同离得不算远的时候还好,远了就无力向周寂同发送讯息。只能等修为更高的周寂同跟她联系才行。

但她还有另外一个主意。那就是灵宠小布。

她放出小布,让小布根据周寂同的气味去找他。让他尽快回来,或者给自己一个消息。小布原本不愿意,耷拉着脑袋表示周寂同是想占苏锦便宜的坏人,但见苏锦和金泽都坚持让它去,才不得不勉强为之。

她和金泽各自失去了“领导”,则只能暂时在客栈等待他们自己回来,百无聊赖时便聊天解闷,聊累了便盘膝修炼。

如此过了三天,小布跑出去的范围越跑越远,依旧没有周寂同和长虹真人的任何消息。苏锦心里便有些纠结,难道要一直在这儿苦等下去?没事儿的时候等一等倒也没什么,现在左宜春还等着两千年的白灵参炼制补灵丹,找不到就要用周寂同的修为来补。

是以苏锦便跟金泽商量,让他在这儿等着也好,回长春观也罢,苏锦则要独自一人去北陆寻找灵药。

金泽立刻断然拒绝:“区区一株白灵参,竟值得你以身犯险?”

苏锦在现代社会长大,并不觉得去一个陌生的地界便是以身犯险,再说只是找药采药,又不是打仗盗宝:“大不济空手而归,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金泽垂首默默想了一回:“我同你一起去。”

“你……”

“大不济空手而归,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机缘。”金泽似乎心意已决,“你也不用拦着我,将来要是有机会去西陆,我也得过去瞧瞧。”

他说得倒是有理,更何况有他相伴,不管怎样苏锦心里都会觉得踏实许多。是以苏锦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以血契给小布传讯,让它找到周寂同的时候告诉他一声,自己带着周寂同落在客栈的小巧炼丹炉和金泽一起去北陆了,让他到时候带着小布一起去北陆找他们。

小布急得汪汪直叫,说什么都要即刻回来跟苏锦和金泽一起去北陆,苏锦用命令的语调跟它说话才算委委屈屈答应下来。

一切安排妥当,苏锦和金泽便退掉客栈的房间一起出门过海。她和周寂同来的时候乘坐的法器还在,苏锦也早就学会了驾驭之术,便同金泽一起做好准备驾驭法器飞跃海峡。

说是海峡,两人飞到天海之间时还是觉得这海面辽阔无比,哪怕现在目力所及的范围比从前广阔很多,也根本看不见海岸。

因为法器是周寂同的,坐在前面驾驭法器的任务便交给了苏锦,金泽则坐在苏锦的身后,双手扶住法器坐在后面压阵。他一边扶稳苏锦一边跟苏锦学习驾驭之道,说是回来的时候要改他驾驭法器,毕竟驾驭法器飞行需要耗费灵气,金泽说他是男子,此番过海让苏锦驾驭已经非常不好意思。

苏锦也不跟他客套,便耐心的将驾驭之法教他。这并不是难事儿,教会他之后两人便专心欣赏周遭景色,别说金泽,就是苏锦来自现代,透过飞机舷窗在云海中俯瞰过大地,还是跟此刻自己掌控飞行方向的感觉无法比拟。

头顶是蓝天,足下是大海,俱都一望无际,因天气不错,海面上还平静得像是一面镜子,更是飞出多久都仿佛仍旧置身原地。倒不如在地面上空飞来飞去时能看见陆地上的房屋树木,以此为介判断自己飞行的方向是不是正确。

苏锦记得周寂同让自己准备的物品中有一样是罗盘,只是自打长春观出来周寂同一直没用过,苏锦以为是等到了北陆冰雪大地才会用到,没想到刚跟周寂同分开便得把它拿出来用了。

但罗盘在怀里,她自己要驾驭法器控制方向,跟金泽关系再好也不好让她去自己怀里摸,只能让他先帮自己稳住法器,自己去找那乾坤袋中的罗盘。

金泽试了几试,最终只能将两只手从苏锦的腰际一边一只伸过去握住法器扶手。

如此一来,他胳膊再长也跟苏锦的后背紧紧挨着了,跟苏锦贴近的脸颊更是被她的发丝撩|拨得痒痒的。他努力偏着头躲了一躲,终归还是因为海风的关系,根本躲避不开。

他自小向往修仙,对宫中女子从来都没有过感兴趣的时候,即便跟苏锦要好,也真的只是毫无杂质的朋友之心,仿佛他跟苏锦都是无性生物,性别差异只是让彼此来往时多些分寸,再无其他。

但这一回,不知道是年龄的关系还是怎么回事儿,苏锦被海风稍稍吹乱的发丝一下下撩|拨他的脸颊,竟让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了速度,像是一只动力十足的小电泵,让他血管里的鲜血大幅度一**四处乱撞起来。

而他,竟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好了。”

苏锦那边已经将罗盘拿出来固定在法器上,张着双手示意金泽将扶手交还自己,金泽却似乎专注驾驭法器没有发现,她只能稍稍等了一等,见他还是不把手放开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衣袖,“给我吧。”

金泽这才惊觉,自觉胸口有一波鲜血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一般涌到脸上,使得一张脸比火烤还要热,是以连忙收回双手。

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非常非常的没面子,明显是修为不够、心绪不定才会这样,再瞧苏锦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只理所当然握住他刚刚松开的法器扶手,依照罗盘指示调整方向,认真飞行,越发觉得自己愧为修仙之人。

他自然知道修士之间有双修之侣这回事儿,但他觉得双修只应为了修炼,身动心不动,才是真正的冲破了淫|色之劫,修炼成功。但此时此刻,他竟然在双修之侣都想过要找的情况之下,有了这样的情绪波动,简直太过丢人——这跟跟凡人还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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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北陆危机

金泽暗中大骂了自己一番才将心头和脸上的热潮褪去,尽量用随意的口吻说些别的让自己忘了这件事儿:“那白灵参是什么样子的?跟普通的人参有没有区别?”

苏锦不知道他转瞬之间的情绪变化,只同平常一样介绍道:“外型上确有相似之处——都是根茎在地面之下,地面上有叶有花。只是因为白灵参只生长于极寒之地,茎叶和花的尺寸进化得极小,如同埋在冰雪之中的一株小草;更麻烦的是,它的茎叶和花都是纯白色的,根本不用阳光,只需冰雪和灵气便能生长。”

“都是埋在冰雪之中的?”金泽说这话时觉得脸颊上还是痒痒的,“那岂不是很不好找?”

苏锦微微一怔:“年份不错的白灵参必然蕴藏丰富的灵气,只要这参真的到了咱们的感知范围之内,很容易就能发现啊?”

“哦哦,”金泽也被自己说的傻话吓了一跳,心惊肉跳的害怕苏锦发现他此刻心神不宁,“我……我没采过药……一时糊涂了。”

苏锦虽然觉得奇怪,一向聪明的金泽就算没采过灵药也必然能够想到,因为这道理简单得如同在凡人堆里辨别哪个人是修士一样容易,但想想说不定真的是被海风吹晕了,便随口应了一声:“我也被这海风吹得晕晕乎乎的。”

其实她心里清明警醒得很,因为她心里明白以自己的修为飞跃海峡是一件颇费力气的事儿,必须全神贯注,并随时补给丹药,以免到了海峡那边法器落地时遭遇未知危险没有抵抗逃跑的能力。

是以她随口应了一句,又听金泽不再说话。便仍旧依照罗盘的指示径直朝北飞行。飞行中她渐渐有了寒冷之意,这是自从进入长春观以来极难遇到的感觉,因为东坞山左近虽然四季分明,冬天也会下雪,但毕竟那些微寒冷对于修士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即便到了东陆极北的那个小镇,她跟着周寂同一起换上当地的厚衣服也纯为好玩。并不觉得真冷。此刻朝海那边飞了仅仅小半个时辰就有了寒意。显然北陆被东陆确实要寒冷多了。

为了温暖身体,也为了补充灵气,苏锦又让金泽帮她稳住法器。她想自己去怀里取药,吃掉一粒之后剩下的让金泽拿着,之后再想吃药补充灵气便不会这么麻烦了。

金泽在苏锦身后却一动不动,说出来的话也颇为犹豫:“这样换来换去的……不安全。不如我帮你取。”

苏锦随口笑道:“在我怀中的乾坤袋里。”一句话窘得金泽越发无话可说。

“快些,”苏锦见他今日如此安静。只能笑着提醒他一句,“寂同真人说过这海峡的宽度大概五六百里,此刻应该已经过了大半,我只需现在吃一颗。看见海岸线的时候再吃一颗,就好了。”

金泽那边稍稍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听了苏锦的话。默默将手伸过来仍旧跟方才一样越过苏锦扶住法器扶手。

苏锦连忙迅速从怀里取出两粒丹药,一粒飞快放进嘴里吞掉。另一粒交给金泽,让金泽一会儿看见海岸线时再往她嘴里塞一粒:“……免得咱们飞跃海峡之后遇上危险,我灵气不足没法子应付。”

金泽只是老老实实接过那粒丹药,还是没有说话。

苏锦只当他真的被海风吹得难受,便加足马力将法器驾驭得更快。后来渐渐看见下方的碧海渐渐变白成冰,冰面渐渐加厚,渐渐加厚,最终冰层与大雪覆盖的地面连成一片,前方更是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皑皑白雪,仿佛一个冰雕玉琢的世界。

苏锦便将法器飞行的速度放缓,与此同时让金泽将最后一粒丹药填进她嘴里,再环绕着看不出到底是冰面还是海岸的白茫茫世界中转了一小圈儿,见此地灵气稀薄,偶尔遇到的几只雪兽也只是普通凡俗之物,便知此地虽然距离东陆最近,却并不会有白灵参。

她将这想法跟金泽一说,金泽也终于出生说话,表示赞同:“确实如此,白灵参必然生长在灵气充沛之地。不如咱们暂时降落,休息整顿一下再重新出发。让我也试试驾驭这法器,找到灵气充足的地界在下去细细寻找。”

苏锦也是这个想法,便答应了一声降落在一片看似平稳结识的地面或者冰面上。

谁知他们两个的脚刚一落地,便觉足下哗啦啦一声巨响,连忙手牵手飞跃出去!

但见一条身长足有百尺的巨大海狮破冰而出,一口将他们乘坐的飞行法器吞进血盆大口之内,咔吧咔吧两下便嚼了个稀巴烂吞进肚子里,随后立即扭动着肥胖却灵活的身体朝他俩迅速扑了过来!

苏锦和金泽并不怕这俗物,但那小楼一样的巨大身躯确实十分壮观,一扑之下那厚厚的冰层便咔咔咔裂开无数巨大的裂缝,晶莹清澈的海水立刻从那些裂缝中涌了上来,数十米之内的皑皑白雪都被海水融化,半透明的、层层断裂的冰层毫无遮掩的展露在苏锦和金泽面前。

苏锦被金泽拉着飞跃到安全的地界,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足以让她害怕却也震慑里非常。寻常在电视或网络上看到的海狮跟真实的血腥模样相差太远,看似平静安宁的皑皑白雪之下忽然冒出的未知危险也让长途飞行有些微微倦怠的她重新打起精神。

好在只是一头凡俗海狮,虽然身形巨大却不止一晒,金泽迅速抽出赤霄剑随手一甩那海狮便鲜血四溅,轰然到底。

更为壮观的是,海狮的鲜血透过海水四散开来,顷刻之间便有无数头海狮被那血腥吸引过来,毫不迟疑的扑上去将死掉的海狮分食。那些海狮大大小小,有的看起来只是海狮之中的黄口幼儿,扑抢分食同类的动作却毫不迟疑,甚至因为被比它庞大的同类挤到后面而吱吱高叫,仗着相对灵巧的优势跳起来重新冲上去。

金泽已经趁着这机会拉着苏锦施展轻身术跳跃到安全地带,那一大群同类相残的海狮渐渐成为一堆团成一团的蚯蚓,又渐渐成了一个黑点。虽然凡俗海狮不足为惧,但毕竟数量众多又身形庞大,更重要的是,杀了它们也毫无好处,还凭白耗费灵气。

法器没了,在这茫茫北陆之中寻找一株隐藏于冰雪之下的白灵参,简直是大海捞针。

金泽看出苏锦眼中的失望,连忙安慰她道:“我身上有些符纸,可以制作几只飞船飞鹤代步。”

苏锦心头一喜:“你还会制作飞船飞鹤?”她记得以前在青云镇的时候,金泽就在修炼之余研究了阵法,没想到他懂得的东西不止那一点。

“我从小向往修仙世界,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再说用符纸制作飞船飞鹤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没事儿的时候我教教你,你也能很快学会。”

“好。”苏锦曾经被金泽影响着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阵法,也知道些皮毛,但因为这些年一直忙于丹修,一直没有机会深入学习。看看金泽,同样也是这五六年的时间,不但炼气圆满还兼修了制符和阵法,真是让人自惭形秽。

金泽说做就做,从怀里掏出符纸朱砂,蹲在地上想以膝盖为桌却不平整。苏锦想起自己乾坤袋里有书,便顺手掏出那本递给金泽,金泽微微一愣便接了过来,在符纸上一笔一笔的画了起来。

苏锦并没研究过画符,只偶尔见周寂同画过也没在意。今次见金泽御灵气于笔端,以朱砂在符纸上画出奇奇怪怪的图案,初时只是如同游龙摆尾,看不出什么特别,后来竟见朱砂划过之处现出隐隐灵光,最后大功告成,更是整幅图都灵光闪闪。

完成这些之后,金泽口中念咒将画好图案的符纸折成纸鹤的形状,折好之后随手一扔,那纸鹤立刻“噗”的一声变成一只鲜活仙鹤,还扇动着翅膀围着苏锦和金泽飞了一圈。

金泽依葫芦画瓢又折了一只,同样施咒变幻成鲜活仙鹤,并招呼苏锦驾乘仙鹤飞离此处。

苏锦想起周寂同让她准备的两展深蓝色的轻纱,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条先帮金泽蒙住眼睛:“这里四外皆是白雪,看的时间长了会患上雪盲之症。所以寂同真人让我准备了这两条轻纱,蒙住双眼便能起到保护的作用,轻纱轻透,又不影响看路。”

这本是寻常之举,平日金泽也不会因此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但从今日在海面上苏锦的发丝被海风吹得划过他的脸颊开始,便时不时因为各种原因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脸上心里都是痒痒的。

他忙说些别的让自己不要专注于此:“施展灵气保护就是了。”

“毕竟咱们还不习惯在雪地里生活,长期施展灵气特意保护眼睛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就先用这轻纱蒙住眼睛,等渐渐适应了这雪,灵气自然而然保护双眼,便不用再戴这轻纱了。”

金泽按捺下心中的起伏波动,也觉得苏锦说得有理,于是又帮着苏锦系好轻纱,随后两人一人一鹤冉冉飞起,同时展开灵识搜寻那灵气旺盛之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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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冰屋肉干

苏锦手里有一张周寂同凭印象绘制的北陆地图,但只是个大概,也没有标注地名,只是简单画出山脉平原等,有灵气的地方便以红色朱砂写上地名,再在地名旁边标注好灵气等级,等级越高的灵气越是充沛。

从长春观一路走来,周寂同也曾跟苏锦一起看过这地图,并跟苏锦说过这地图肯定会有疏漏,灵气等级的标注也不严格,毕竟他只来过北陆两次。

就算如此,这张简易地图也能给苏锦和金泽很大的帮助,他们两个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周寂同地图中标记过的一处山脉。

那山脉在地图中被周寂同标注为“珏山”,也不知是本名,还是周寂同为了方便自己取的。珏山是距离他们落脚的海峡最近的一处山脉,北行大概三百多里便是,灵气等级不高。

两人初初犹豫过是去这钰山,还是直接去地图中标注的灵气等级较高的充沛之地,但后来想想两人刚刚来到这北陆,都需要休整一下才好继续,毕竟这大海捞针,必须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商量妥当之后,两人便一同驾纸鹤赶往钰山。纸鹤不同于飞行法器,飞得慢不说,还不能长期飞行,否则就会缩短使用寿命——来到这陌生的北陆,一切物资都只是乾坤袋里的那些,不管什么都是能省则省。

是以没飞到钰山两人就只能将纸鹤落下陆地休息,并以灵火簇起火堆取暖。跟北陆相比,东陆极北的那个小镇根本算不上寒冷,这里还只是北陆的最南方,两人便已经觉出了寒意。

“还好入乡随俗。在极北小镇购置了衣物。”金泽“巧男”难为无米之炊,只能解下深蓝色的轻纱,掏出辟谷丹与苏锦同食。

苏锦谢过金泽,也摘下轻纱展开地图借着火光和雪光查看——此时天色已晚,只是被这遍地的白雪一映才显得光亮,也毕竟跟日间不一样:“地图上看着这么近,原来这么远。只怕要是一直以纸鹤做为飞行之器。时间根本不够用。”

现在离九月的门派大比还有小半年的时间,给左宜春两个月的时间炼丹,最多才剩不足四个月的光景。还得留出回程的时间。以纸鹤飞行,着实是慢了些。

金泽一听,便抬手抽出背后的赤霄剑,语气之中也满是遗憾:“御剑飞行虽然快些。但也不适宜长途飞行。都怪我上次筑基没有成功……”

“别说这话。”金泽原本就是来帮苏锦的忙,苏锦听他这么说。自然十分的不好意思,忙安慰的轻轻拍了拍金泽的肩膀,用血契跟小布沟通,问有没有周寂同的消息。

小布只怕自跟苏锦相遇后就没这么委屈过。表示四处都找不到周寂同,然后一个劲儿的要求去跟苏锦会和。苏锦自然也想念小布,但别说小布找周寂同这件事极为重要。若能找到周寂同跟苏锦会和,总比现在凭她和金泽两个炼气修士的能量高。将来回长春观也更安全一些,左右纸鹤也好,灵剑也罢,以他们两个的修为都是飞不过那海峡的。

苏锦只能好好鼓励小布:“好小布,你找到真人,我们才有办法团聚,找不到,咱们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为什么?!”

“那海面太宽,我们的飞行法器又不小心被毁了,没有真人我们回不了东陆,你也到不了北陆!”

这个后果实在太可怕了,小布立刻便有了动力:“我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说罢即刻便没了音讯。

因着这层关系,苏锦心中也多了几分希望:“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找到白灵参再说,哪怕先找几百年的,我也可以用真人遗落的炼丹炉炼出补灵丹来,让你有足够的灵气驾驭赤霄剑回东陆。”

“好,那我们便尽人事,听天命!”金泽听闻苏锦也能炼补灵丹,心里头立刻充满了希望。

两人稍稍修正一下便驾驭仙鹤继续飞行,天光大亮之际才终于赶到珏山脚下。珏山果然是座灵山,随被周寂同标注的灵气等级不高,也比从前的青云镇高上数倍。

珏山山下竟然还有一片小小的村落,村里住着的村民虽然没有修为,也都男的健壮女的漂亮,连老人都长寿些。那些人像是多少年没见过外来人的样子,见到苏锦和金泽都很是激动热情,纷纷邀请他们两个去家里做客,说是要用最好吃的食物款待他们。

苏锦从来没见过如此淳朴的村民,再加上确实有些疲惫,便用目光询问金泽,脸上满是期待的神色。金泽一双星眸之中虽然隐隐现出警惕之色,但见苏锦如此,便也冲村民当中一对年老的夫妇拱手道:“如此,我兄妹二人便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老妇人喜出望外,招呼着金泽和苏锦回了她家。

此处是极寒之地,各家各户的房屋都是冰雪制成,老夫妻家也是如此,用冰块搭建的房屋上房覆盖着厚厚的野草,野草上覆盖着一层皮毛,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看起来暖暖厚厚的;冰屋之内也挂满了深灰色的兽皮,只有两处类似窗户的地方未曾铺挂兽皮,而是一种长长细细的透明状物品,像是窗帘一样将外面的光亮透射进冰屋之内。

老妇人见苏锦仔细观看那长长细细的透明物品,便笑着为她介绍道:“这是山兽的肠子。我们将肠子里头的油脂弄出来吃,肠子晾干,就能用来做窗帘了。”

说话间,老汉已经将一碗晾干的兽肉干捧出来给他们吃:“我们这儿没什么好吃的,只能用这个来款待贵客了!”边说边满眼期待又有几分忐忑的目光瞧瞧苏锦又望望金泽,像是希望他们能吃得高兴,又怕他们吃不惯。

苏锦放眼打量这一对淳朴的老妇人,身上穿的都是兽皮,只是不知道穿了多久,膝盖、肘部等地方已经被磨薄磨亮,使得两人的鼻子耳朵越发冻得通红,他们却似不以为意,显然早就习惯;他们满怀期待捧出来的兽肉也又冷又干,显然被他们珍存了很久。

“两位,”金泽似乎也看出了两位老人的窘境,“此处冰天雪地,想来只有兽肉可吃,村内山上都没有可吃的植物、蔬菜吧?”

“这个季节没有,”老汉忙道,“再过两个月,冰雪融化,我们便能种植一些雪芋来吃,或者上山采些野菜。”

“您可见过冰雪之中小小的一株白色花叶的植物,挖开之后下面是大块根茎的?”苏锦也参与打听。

老汉努力思索了一会儿:“贵客说的跟雪芋有些类似,只是雪芋的叶子是嫩黄色的,挖开之后地里有大块根茎可吃,但从来没见过开花。”

“您家里现在可有雪芋?”

“那东西都是我我们自己种的,一年当中大部分时光都用它来果腹,自然还是有的。”

“那烦劳您拿块雪芋给我们吃好吗?”苏锦忙将那又干又冷的兽肉干塞回老妇人手里。

老妇人连忙推辞:“贵客来临,怎么能用雪芋招待?!这可万万不能!我们两个活了七十多年才见到你们两个外面来的人,还都生得这般冰雕玉琢的,必须要吃我们的兽肉干!”

“你们吃兽肉干!我们款待得起!”老汉也在一旁连连保证,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苏锦听闻他们没见过别的外面来的人心里便凉了几分,因为此地若有白灵参早该有人来采,何以七十多年没见过一个外面来的人?但转念一想兴许是别人修为高,根本不需要像他们这样休息,便又生出几分期待:“老人家,实不相瞒,我就爱雪芋,不爱兽肉。”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明白为什么外面的人会这么奇怪。但他们并没再说什么,只是撩开冰床上的兽皮拉出一筐土豆模样的东西,一个个冻得硬邦邦的:“这就是雪芋。”

苏锦略略有些失望,便跟金泽商量着想去山上瞧瞧。金泽点头答应了一声,瞧着那兽肉干和雪芋忽然一亮,笑着继续询问老汉:“老人家平日是自己捕捉山兽来吃吗?”

老汉忙唯唯回应道:“我们老两口没能力捕猎了,只能等村里的年轻人合力捕到山兽之后分给我们一些。”

“您平时只吃生冷的吗?”

“冰屋不能生火,所以全村人都只吃生的。山兽刚刚被捕捉宰杀时,全村人可以吃一顿新鲜热乎的,剩下的便都晾干了留着慢慢吃。”说到这儿老汉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此刻没有热的,所以只能以生冷的兽肉来款待贵客了。”

苏锦跟金泽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对老两口笑道:“已经非常感激!我们先去山上看看,回来再来尝您的雪芋和兽肉,可好?”

“你们两个去山上?”老两口一听两人要上山都吓了一跳,老妇人甚至连忙拉住苏锦的袖子,摆着手着急的连连说道,“不要上山,不要上山!山上野兽又多又厉害,村里的所有年轻人要部署好才能偶尔捉到一只……你们不能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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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礼尚往来

苏锦和金泽两个主意拿定,那老两口极力拦阻自然也是没用的。两人只好生安慰了老两口一番,又问清了上山的道路,便与老人家暂时辞别,施展轻身术上山。

一路上满是冰雪,好在两人有修为才能走得轻松些。等到了山脚下,金泽展开神识,苏锦施展蛛丝术,边上山边探测是否有灵气涌动的地方,后来还各自驾驭飞鹤,让飞鹤慢慢低空飞行。

飞着飞着,苏锦察觉到不远处有异动,像是什么没有灵气的野兽,不知是不是瞧见了他们,潜伏着想捉了去充饥。他们都加着小心,这种毫无灵气的野兽对他们全无威胁,是以苏锦并没在意,但与她并驾奇行的金泽却毫不留情,手腕一抖便听那边扑索索一阵挣扎之声,灌木丛上厚厚的冰雪也纷纷散落在地,随后很快便没了声息。

金泽冲苏锦笑笑便去将那山兽提了回来,原来是一只雪白的山豹,已经气息全无。

“捉他干什么,一会儿说不定能遇上什么妖兽,杀了送给老人家不是更好。”苏锦埋怨了金泽一句。

金泽笑嘻嘻将那山豹放进乾坤袋:“只要是成年山兽,我见一个杀一个,下山之后通通送给那对老人,让他们欢喜个够。”

一句话把苏锦也逗得笑了起来:“还是你大手笔。”

“是,”金泽笑着扬了扬头,目光却忍不住紧紧锁住苏锦的笑容,“我觉得那对老夫妻人好,就想把所有能给他们的好处都给他们——我向来都是这样,想对谁好,就拼劲力气。一分不留。”

苏锦自然知道金泽是这样的,只看他对自己就知道,是以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并没说话。

这笑容却让金泽心中忽然起伏不定,暗地里问自己干嘛无缘无故的要说这句话,难不成是想讨好苏锦,暗示给她什么?自己明明不想如此的。怎么这嘴就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他忍不住因此又瞧了瞧苏锦的模样。见苏锦似乎并没往心里去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但不知为什么,一颗心放下之后却有忽然有些失落,好像虽然苏锦这样能够让他安心。却不如换个模样让他动心更加心满意足。

如此心怀不定的金泽驾飞鹤跟着苏锦在山上转了一圈,冰天雪地之中没有找到一株植物,更别提有灵气的白灵参了,倒是又捉了好几只山兽。通通放进乾坤袋中准备下山之后送给那对老夫妻,做为酬谢款待之资。

老汉见到那些山兽之后激动得双颊通红。瞪着那成堆的山兽张着双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老妇人倒是最先醒悟过来,扶着冰屋内墙踉踉跄跄走出门去,大声喊着村里人的名字:“两位贵客捕了好几只山兽。快来——快来——快来分食啊!”

立刻便有在屋外打盹儿的村民兴奋的跑了过来,有的边跑边叫,有的还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面铜锣来边敲边喊。

铜锣的声音如同大年夜的炮竹。将原本冷清安静的雪中村变得热闹起来,全村三十几口老老少少纷纷从家中朝老两口的冰屋跑过来。而此次此刻老汉也已经一手拉着苏锦,一手拉着金泽走到屋外,对着纷纷赶来的村民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宣布:“七八只山兽!七八只山兽!两位贵客送给咱们七八只山兽!”

“好!”

“喔——”

“神仙啊!”

“金童玉女!”

各种各样的欢喜叫声此起彼伏,几个身穿兽皮的小孩子边跳边叫冲进老妇人的冰屋将七八只山兽一个不落的通通抬了出来,那对老夫妻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理所当然、欢欢喜喜的看着他们雀跃着进进出出,像是比他们自己独食还要高兴。

村中的年长者将苏锦、金泽两人簇拥在当中请入村中的一片空地,几个年轻力壮的立刻搬来铺着兽皮的冰凳请他们入座,更搬来一个又一个的冰桌放在他们面前。

年长者陪着苏锦、金泽聊天道谢,年轻男人就在冰桌前不远处将山兽一只只剖皮割肉,连兽血、内脏都放在不同的冰制容器里,女人们则将内脏分拣处理,有那处理兽肠的妇人粗糙通红的大手轻轻一带,兽肠之内便有很多白色油脂从另一头涌了出来,看得周围的村民欢欣鼓舞,又唱又跳,仿若过年一般。

苏锦笑看金泽,心道多亏如他所说多捕几只。她心里只想着老夫妻,却没想到这里的村民如此淳朴,老夫妻眼中如此珍贵的山兽他们竟舍得拿出来给全村人共享。想起他们说村里的年轻人合力捕回山兽之后会全村分食,想来这就是他们当地的传统。也正因如此,才能有更多的村民在这严寒当中存活下来。

年轻男女处理好山兽之后,将最鲜嫩的兽肉放在冰碗里,一碗碗呈送给坐在冰桌后的年长村民和苏锦、金泽,小孩子们则每人在每人一块兽肉之外多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兽血,孩子们兴奋得小脸通红,像是喝最美味的饮料一样将兽血一点点喝了下去。

苏锦瞧着眼前这碗兽肉,有心以灵火帮大家烤制一下,但想想上一世偶然看到的一篇科普文,说爱斯基摩人吃生肉可以补充维生素c,避免坏血症的发生,便断了心中的这个念头。

但要她吃下这生肉着实有些困难,不吃又太不礼貌。踌躇之间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苏锦知道那是金泽的,因为当地村民的手都是粗糙通红的。

她转头去看金泽,金泽已经将苏锦面前的冰碗端走,几口吃掉碗里渗着鲜血的兽肉,抹了一把嘴角上遗留的兽血对身边的老者笑着解释道:“我妹妹最近吃不下东西,不敢浪费了这美味的鲜肉,在下腆颜吃了,各位不要见笑。”

那几位老者立刻哈哈大笑,最早安置苏锦的那老妇人想起苏锦说过“只爱雪芋,不爱兽肉”的话也是恍然大悟,连忙回家拿了几只雪芋来给苏锦吃。苏锦这次不能再让金泽帮着吃了,忙道谢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冰凉清脆,倒也算不上太过难吃。

金泽忙趁此机会问那几位老者:“实不相瞒,我们兄妹二人是听说附近有一种草药,名曰白灵参,能治家父之疾——几位老人家可听说过这种东西?”

几位老者面面相觑,最终领头的那一个率先说道:“贵客说的白灵参,我们不曾听说,是不是相隔太远,称呼不太一样?大概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给老朽描述一下?”

金泽转头看了苏锦一眼,苏锦忙道:“此物是一种植物的根茎,肉质肥瘦,颜色黄中透白,形状类似纺锤,下端稍有分枝。地面之上的部分是白茎白叶白花,很小,最大的也只有一指高,生长于冰雪之下。”

老者们用试探的目光互相对视,其中一位胡须皆白的老者犹豫着说道:“难道是白坨?也跟你说的这般模样。我小时候山上时不时都能看见一株,但越采越少,最近这几年已经极难看见了。”

另一位老者恍然大悟:“白坨啊?!每年开春山上还是会长,入冬之前年轻女人们去挖,第二年开春还会再长。要不两位贵客在此地住上一年,明年入冬再采?”

“对啊对啊!”另几位老者也十分赞同,“我们这儿的小伙子会替二位贵客建造冰屋!”

苏锦心知他们的挽留诚心诚意——本就热情好客,又能帮着他们捕猎——但等不起一年的光阴不说,就算等了,真的是白灵参,也只是一年生的,根本毫无用处。

金泽看出苏锦的心意,便拱手对那几位老者道歉:“家父疾患严重,我们必须很快找到一株成年白坨才行,实在等不起一年。多谢各位老人家美意。”

“这个季节哪里都不会有白坨啊!”留金泽和苏锦留住此地的老者面露为难之色,“我们这里算是暖和的地界,越往北越冷,根本不可能采到啊!”

白须老者摆了摆手:“或许会有别的地方,有多年生的白坨存活下来。两位贵客一番孝心,去别处找找也好。我们村子后山今年的白坨老朽也给二位留着,如果到时候没有找到,再到我处来取不迟。”

其他老者虽然面露遗憾之色,却也纷纷点头,显然觉得既然苏锦和金泽着急,先出去找找试试,找不到再回来似乎更加实际一些。

金泽和苏锦都拱手谢过村中老少,整理行装便要出发。给苏锦端来雪芋的老妇人忙上前拉住苏锦的手挽留道:“天都黑了,明早再走如何?晚上气温更低,两位贵客上路,恐怕太过寒冷。”

苏锦和金泽从飞跃海峡开始就没休息也没修炼过,此处虽然灵气等级不高,用来休息、修炼,却也是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便躬身谢过老妇人的留宿,跟着老妇人回去冰屋,看老妇人将冰床之上的一张皮制的大口袋打开,指给他们看:“我们这儿的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脱光衣服钻进这大皮口袋中互相依偎着取暖……”(未完待续)

...

...

第116章 打打……打劫!

金泽胸口涌过一口热血,不等苏锦说话便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我们二人是……是兄妹……不能……不能……”

老妇人一脸诧异的等着金泽把话说清楚,见金泽越急越说不清,后来还支支吾吾的不再说下去,便奇怪的望向苏锦:“我知道两位贵客是兄妹啊?怎么了?”

苏锦知道金泽在紧张什么,心里不明白一向聪慧的他怎么从飞跃海峡开始就时不时脑筋不够用,便不理金泽,直接笑问老妇人:“您有没有另外一只兽皮口袋?”

“对,对对!”金泽紧张得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嘴上跟着苏锦求教老妇人,心里暗暗恼恨自己居然也有如此慌乱的时候,明明经历过少生死关头都有条不紊的。

老妇人却是误会苏锦了,连忙拉着苏锦的手往兽皮口袋里面伸:“贵客不要嫌弃,这是新的,我老两口不曾用过的!我们这里兽皮难得,好几年才分到两张,我缝制了新的,一直想等前面那个用不得了再换这个……这个真的还没用过!”

听她这么说,必定再没多余的,没法子再拿一只兽皮口袋给他们。

那老妇人见苏锦也面露难色,忙啰啰嗦嗦多解释几句:“两位贵客大概不清楚,我们这山野之地入夜之后极其寒冷,睡觉的时候必须全家人脱光衣服钻进这种皮制的大口袋中,互相依偎着取暖才能熬过漫漫长夜。我一会儿给贵客在冰床上多铺些软雪,免得贵客只有两个人,在一个皮袋子里不够暖……”

“全家人……钻进一只兽皮口袋中?”别说金泽,此刻连苏锦也没法子淡定了。

老妇人一脸的理所当然:“是啊,全家男女老少。人越多,越暖和。我老两口家里没有再大的皮袋子了,不然我们四个钻进一个里……啊,我怎么傻了,可以去村长家里借……”

“不必不必!”苏锦和金泽异口同声连连摆手阻拦,“够暖,够暖了!”

老妇人这才如释重负。欢天喜地的真的用一只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小兜子去冰屋外一兜子一兜子的往冰床上搬雪。苏锦和金泽也连忙暂时不理怎么睡觉的问题,帮着老妇人弄雪。老妇人连声道谢,见雪够了便直接用手将那些雪松松软软的铺开。铺好之后覆盖上磨得半旧的兽皮,又帮两人铺展好崭新的兽皮口袋。

苏锦、金泽跟着一通忙乱,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妇人,冰屋之内瞬间安静得鸦雀无声。像是室内的空气都被寒冷冻住了一样。

金泽很快便哈哈大笑着打破尴尬:“老人家太热情了!她却不知道我是差点就能筑基的修士!哈哈哈哈!”笑声僵硬生涩,像是每一声笑都带着冰碴。“兽皮袋子你用,我根本用不着!我我我……我修炼就好!”

苏锦自然知道他是想化解气氛,想想他是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修,将兽皮袋子让给自己也是理所当然。便也不多客气,将冰床上那张半旧的兽皮折叠好放在地上让金泽坐,自己将那新的兽皮口袋扑在冰雪床上。拿出竹筒五心向天的打坐。

冰床上扑了松软的白雪,多了空气。确实比直接接触冰面的时候暖和不少,是以苏锦很快便进入了冥想境界,元神进了竹筒。不知金泽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元神并没进来,但苏锦也不着急,只以竹筒之内的灵气专心修炼。

竹筒内只是灵气丰沛,气温跟外面相差无几,所以到了后半夜苏锦还是被那寒冷冻得清醒过来,人仍旧坐在冰床上,四肢已经冻透了,特别是指尖脚趾,简直快要失去知觉。

苏锦瞧了金泽一眼,他到底是年轻男子,又身负赤霄剑,看样子正在专心修炼,并没像自己这样寒冷。偏这冰屋不能烤火,她所修的火术一无所用,便只能调动灵气使四肢血脉流通,然后拖着稍显僵硬的身躯站起来,和衣钻进兽皮口袋里去。

这兽皮口袋是老妇人做来两个人挤着睡的,苏锦一个人躺在里面稍嫌宽大,温暖也打了折扣。所以她努力将那口袋轻轻折叠起来,使其紧紧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再重新调动灵气,好一会儿才觉得腿脚渐渐温暖,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周寂同曾说,修炼不一定非要五心向天那般规规矩矩,只要想修炼,怎么舒服怎么来,任何姿态都能修炼。但苏锦没能达到那样的境界,一躺下一暖和就开始眼皮打架,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她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睡过一觉了。在长春观时一直觉得修炼不但不累,修炼一宿早上清醒之后自觉精气神十足;再加上她换了安小鱼的肉身,资质何止不高,已经可以用很低来形容,如果不勤奋,自己都觉得日复一日的没有任何进益。

是以她这几年来真正安睡一夜的日子很少,最近一次安睡就是杀掉庄知远后昏迷那一场了。此刻虽是和衣而卧,却是久违的舒服安逸,睡得如同沉入湖底的石子,连梦都没有一个。

“打打打……打劫!”

冰屋外忽然传来陌生男子的吆喝声、老妇人的哭声和老汉的咒骂声。

苏锦瞬间清醒,施展蛛丝术认真倾听,察觉到外面似乎又身具灵气之人,修为不高,却已经入道。

“你这畜牲!打劫打到本村人的头上了!有本事你自己上山去猎!”老汉颤抖着声音咒骂,老妇人则在一旁哭求,隐隐还有村民的声音传来,却也都是劝慰,似乎也并没靠近。

“自己去猎多辛苦?左右你们也吃不了!”又是那陌生男子吊儿郎当的声音,随即叮叮咣咣冰器破碎,老妇人和村民的哭闹、哀求之声更甚。

苏锦瞧了金泽一眼,见他仍旧五心向天坐在那半旧的兽皮上一动不动,不知他今日为什么修炼的如此之沉。不过这样也好,不然被外面那些人打扰,对他并没好处。

是以苏锦用灵气将金泽罩住,暂时阻隔外界的声音和打扰,随后从那兽皮口袋里钻出来出了冰屋。乍从温暖的兽皮中来到室外将苏锦冻得瑟瑟发抖,她连忙调动灵气迅速促进血液循环,身上的颤抖才被压了下去。

冰屋之外那个有些修为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四五岁,也是本地人红鼻子红脸颊的样子,只是因为身具修为的关系,眼睛看上去明亮清澈许多,显得比旁人有精神。他此刻正随手将扑上来抢夺兽肉的老汉甩翻在地,又抬脚将忍不住怒火过来帮忙的村里人踹到一边,一边大骂一边背着兽肉想要离开,随即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转头朝苏锦这边望了过来。

苏锦此刻身上裹着的是在东陆北极小镇买的黑色裘绒外氅,头上戴着黑色的裘绒帽子,瘦瘦高高的立在冰雪之中,冷冷的瞧着那男子。

那男子手中抱着的兽肉似乎抖了一抖。

周围围观而不敢上前的村民知道苏锦和金泽短短的一天捕到那么多只山兽必定不是普通人,连忙跑过来争相跟苏锦报告那男子的坏处。

那男子名叫二熊,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向来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年轻人集体捕猎也向来都不参加,是以村中民风如此淳朴也没人愿意将捕来的兽肉如分给他,只看在他爹跟村民集体捕捉山兽时被山兽咬死,他娘也生了一场恶疾病故可怜的份儿上,才将集体种植的雪芋分给他一些,或是将将分给他一些山兽内脏。

后来这二熊说村里人欺负他,愤然离开村子不知去了何处,如今不知从哪儿听到风声还是偶然回村,一回来就要抢昨天苏锦他们捕捉的山兽,老汉拼死不给还说这是打劫,给不给村里人说了不算。

说话间二熊似想趁机逃走,苏锦弹指一个火球砸在二熊脚下,吓得二熊一跳三尺高,村中的村民也都面露骇然之色,再看苏锦时的目光越发崇敬无比。

“你你你……不要多管闲闲闲……闲事!”二熊磕磕巴巴的冲苏锦大叫了一声,“这这这是我们村里里里的事,你你你管不着!”

苏锦怕时间拖久了自己给金泽做的灵气罩失效,吵吵嚷嚷对正在修炼的金泽有害,便话都不多说一句,施展轻身术身形一闪掠过二熊,在众人眼中只觉冰雪中黑影一闪,便见苏锦手中提着兽肉交还老汉手里,二熊空着双手目瞪口呆,显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你你你你……”

“我捕的,由我。”

二熊越急越说不出话,你了半天被苏锦几个字拦住,想上前跟苏锦打斗却又不敢,指着苏锦嘴唇颤抖着“你”了半天终于改口,“等等等等……等着瞧!”甩下这句磕磕巴巴的狠话便想离开。

苏锦却手中红光一闪,一道低矮的火墙拦住二熊的去路:“别走,你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呢!”

此处虽然有些灵气,却合村都没有一个有修为的人,这二熊离开村子一阵儿就入了道,到底是有什么机缘,跟白灵参有没有关系,苏锦非要打听清楚不可。(未完待续)

第117章 “导游”二熊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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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的……”二熊打不过也跑不掉,只能气得低声嘟囔,“打打打……打劫的让让让……让别人给给给劫了……”

苏锦也不理他,只用捆仙索将其绑了丢在一旁,好言好语劝着村里众人回去睡觉,大半夜天寒地冻的不要冻出毛病来。

老妇人的兽肉失而复得,自然十分开心感激,但见二熊被苏锦绑了扔在雪地里不理,面上又露出些为难之色来,上前牵住苏锦的手小声求她:“二熊这孩子也怪可怜的……纵有再多不对,贵客也只小小惩戒一下就算了,千万别要他的命……”

实在是一位心善的老人。

苏锦心中暖了一暖,便点头答应了老妇人,并跟老妇人解释说只是想问问他是不是知道“白坨”的下落,决然不会杀他。

二熊忙在一旁大叫:“二二二……二婶莫听她的!她她他她是修修修士,杀人跟吃瓜砍砍砍菜一样寻寻寻常……”

“你错了,”冰屋门口忽然出现的金泽立刻出声制止二熊,目光比这夜色还清冷,“她生平只杀过两人。”

二熊口中一噎,想表示不信又不知怎的,面对陌生的、生得并不雄壮威猛的金泽竟有些胆战心惊,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老妇人却没想到苏锦一个女孩子真的杀过人,用满是惊惧的双眼瞧瞧苏锦,又瞧瞧金泽,终归还是一字未发,抱着兽肉跟她老伴儿一同低头回了冰屋。

苏锦看金泽面色如常。显然修炼并没受到影响,一颗心便放回肚子里,想提二熊进冰屋又见不远处立着几名老者,正是傍晚陪他们在上座吃肉的那几个,此刻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间或转头瞧苏锦他们一眼,见老妇人和老汉走了。苏锦也正眼睁睁瞧着他们。便连忙推举那为首的过来跟她拱手:“贵客方才弄的……那个暖暖亮亮的,是传说中的‘火’吗?”

“正是,”苏锦心中猜到了几分。“您是想要火种?”

“贵客聪慧,”老者连忙郑重向苏锦拱手道,“村中智者说过,这世上有一种叫做‘火’的东西。明亮,温暖。先人从前留下过火种,但因一场灾难火种熄灭……”

苏锦便道:“给您留下火种没有问题,只是保存火种确实非常麻烦,不知道老人家有没有试过钻木取火?”

“唉。试过,”几个老者都频频摇头,“村中智者也说过这一节。只是冰雪之地,遍地潮湿。钻木取火实在太难。后来智者几经磨难得到一本教授如何取火的书籍,得知钻木取火一事要根据不同季节,随时改变使用的木材,春用柳,夏用枣,秋用柞,冬用槐,以四时相配,才能得火。可这山中以松柏居多,哪有柳、枣、柞、槐等树?实在是太过为难。”

苏锦对钻木取火一说也只是见于书本,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学问,便只能不再说什么,只答应明早临行之前给他们留下火种,老者也先为保留火种做好充分准备。

事情敲定之后苏锦便同金泽一起带着二熊回到冰屋,询问二熊到底是怎么入道的。二熊哪里肯好好跟他们说,一再讨价还价询问说了这事儿的好处,没多会儿金泽便恼了:“留你活着便是好处!”

二熊倒在冰墙旁边得意的笑:“我我我我知道,你你你们不不不能杀我,杀杀杀了我对你你你你们没有好好好处!”

“可也没有坏处不是?”金泽冷笑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竟然连本村的老少也不放过,只这一条就该杀!”

“你你你……你说你你你们不不不轻易杀杀杀杀人!只只只杀过两两个!”二熊梗着脖子,一副打死你也不会杀老子的样子。

金泽抬手指了指一言不发的苏锦轻笑道:“不轻易杀人的是她,我可没那么好心。”

二熊不敢回嘴,却仍旧觉得没有好处就回答了苏锦的话太过吃亏,支支吾吾的不肯好好说话。金泽知道不给他点厉害瞧瞧吓不住他,抬手甩出一柄灵气刀斩断二熊的左臂,鲜红的热血立刻喷洒在寒冷的冰墙上!

“救救救……”

二熊嗷嗷叫着想喊救命,苏锦趁机往他嘴里拍了一粒药丸,并随手从姚袋中抓处一把止血药拍到他的断臂处,好言好语劝慰二熊:“你再惹恼他,将你另外一条胳膊砍下来,我可没药给你医治了。”

那药只能止血,不能止疼,二熊抱着断臂打着滚嗷嗷直叫。冰屋之外像是有人围拢上来,但没一个人说话,显然都被二熊的惨叫声惊到了,只是不敢入内查看。

二熊高叫着打了半天滚儿,见村人不加理会,眼前这对男女也都只是冷眼瞧着他,丝毫没有一点怕他疼死的意思,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用手抱着断臂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两两两年前我我我出去找找找活路,遇遇遇上一位高高高人,跟跟跟着他伺伺伺候了一一一段日日日子,照着他他他说的修修炼,就就这样了。”

“你怎么没继续修炼?”苏锦问二熊。

二熊扁了扁嘴:“修修修炼太太太苦,我我觉得自自己有本事了,能能能过好好日子了,就就偷偷偷偷回回来了。”

有了些本事,觉得可以不劳而获打劫而生了,就不修炼了。天下间竟有这样的修士。

苏锦望了金泽一眼,正好遇上金泽望向她的目光。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彼此都对二熊遇上的那位高人感兴趣,便相对点了点头。

北陆既有修士,修士必定也要炼丹,白灵参这样好的灵药,势必不会放过。且这修士必定长久居住在适宜修炼的地方,那地方说不定就有白灵参的所在。

“二熊,”苏锦跟金泽商量妥了,便对二熊说道,“你带着我们去找那高人,我便帮你接上那臂膀。但你得保证以后再不能打劫害人,否则你方才吞下的那枚丹药便会将你变成废人,修为尽失。”

这二熊刚刚入道,眼瞧着也就炼气两三层的修为,想要废掉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二熊知道遇上高手了,眼珠转了转立刻跪在地上向苏锦和金泽可怜兮兮的求饶:“我我我带!求仙仙仙子帮帮帮我接接……”

“找到就帮你接上那臂膀。”苏锦打断二熊。

二熊一脸熊样,眼瞅着就似要哭了:“等找找找到那胳胳胳膊就就就……”

“放心,无碍。”苏锦手掌一抬,那条断臂便从二熊身边飞到她手里,再被她放入灵兽袋中。那灵兽袋中有灵气,可保那断臂七日之内接上都完好如初。

二熊见断臂都被人家收起来了,越发的没了脾气,老老实实点头答应下来。

转日,苏锦先将火种给村中老者留下,便跟金泽带着二熊离开村子。因二熊的断臂在苏锦手里,二熊不得不跟着他们,所以捆仙索也不必了。只是原本对苏锦和金泽礼遇有加的老夫妻再看苏锦二人时目光之中已经多了分惧怕疑惑,显然心里已经把苏锦他们当成了牛鬼蛇神,那“可怜的孩子”二熊只跟他们呆了一个晚上便丢了一条胳膊,还再也不敢出声反抗了。

苏锦看出他们的心思,却并没往心里头去。别人如何看她,她自来都不在意,更何况想想如果她是那个没见过修士的老妇人,村里来了个小姑娘能捕山兽不说,还能弹出火苗、砍断村人二熊的一条臂膀,只怕也会敬而远之吧。

不管村里人的态度,苏锦和金泽带着二熊离开雪中村,跟着二熊去找那“高人”。路上金泽问二熊那高人姓甚名谁,他总是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也不知是不想说,还是借着口吃的掩护,压根就不想说。

苏锦心中奇怪,刚想看金泽到底做何感想,还没扭头就觉四面八方灵气涌动,忙和金泽背靠背站好准备迎敌,这才瞧见七八个身俱修为、身穿白色衣裤的青年男子个个手持宝剑将他们团团围住,那二熊也像是遇见了救星一般,朝一个留着短黑胡须的男子汇报了几句。

那短须男子胖胖的一张圆脸,眼睛神态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却故作老成的留起了胡须,瞧二熊和其他几位白衣修士的样子也都唯他马首是瞻,显然年龄不大也是师兄之类的人物。

二熊不知跟短须男子说了些什么,短须男子的凌厉双眼立刻从苏锦和金泽身上扫来扫去,随即挥了挥手中的宝剑,喊了声“擒乎”便飞身朝金泽冲了上来,另外几个白衣修士听见他的招呼也立刻毫不迟疑的应声而上,显然是要对金泽和苏锦群起而攻之。

这几个人看上去只有炼气四五层的修为,苏锦相信金泽一人便能解决,便以轻身术飞出圈外,手中短剑一比便将吓得魂飞魄散的二熊控制住。再抬头望向金泽,金泽连赤霄剑都没抽出来,只御气于剑便轻易将那几名白衣修士打死,只留短须男子一个活口并用脚踏住他胸口问他:“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未完待续)

ps:还是迟了,对不住。。。马上去码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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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进了贼窝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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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须男子做惯了师兄,此刻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脸上早已红透,咬牙甩着狠话大骂道:“要杀要刮随你,问那么多屁话干嘛?!”

金泽甩手便给了短须男子一个耳光:“我知你不怕死,却怕羞辱——不肯说是不是?我还有无数羞辱人的法子,要不要一一尝试?”

短须男子索性闭上眼睛,红着一张脸似乎一心求死。

二熊忙在旁边大叫:“他他他他就是高高高人的徒弟!杀杀了他就见见不到高人了!”

“败在一个乳臭味干的小毛孩手上,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师父?二熊不用替我求情!”短须男子闭紧了双眼高喊道。

“败了就得死,你的命就这样轻贱?”雪堆之后忽然转出一名白衣男子,五官样貌倒是十分周正,只是一张白脸煞白,被那一身白衣一衬越发的盈盈圣光,像是冰雕玉砌、全无生命的雪人。

被金泽踩在脚下的短须男子睁眼瞧见是他,一张圆脸越发红得渗出血来,连忙低低叫了一声“大师兄”,声音凄婉委屈,随后竟忽然流起了眼泪。

这忽然而来的变故惹得金泽都笑了,立刻抬脚将那短须男子踢到白脸男子脚下,哈哈大笑道:“别哭别哭,快去找你的亲亲大师兄,看看大师兄有没有奶给你喝?”

短须男子那脸红得简直要爆炸了,当着白脸男子的面却不敢再说生死,只忍着眼泪低着头躲在白脸男子身后。二熊挣扎了一下似乎也想去找那白脸男子,却在脖颈碰到苏锦手中的短剑时迟疑了一下,随即连忙冲着白脸男子大叫道:“大大大大……”

“往事儿上说!”白脸男子一张冰雕玉砌版的冷脸越发的冷了起来。

二熊吓了一跳。连忙用力咽了一大口唾沫,努力放慢语速将要说的挑重点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他们要见师父。”

“凭什么?”白脸男子冷哼了一声。

金泽立刻笑道:“二熊兄弟少说了一个字,我们听闻他遇到了高人,想‘拜见’一下。谁知刚到这里就从四面八方跳出七八个白衣兄弟,举着宝剑就朝我们身上招呼。在下手上没有准星,才不小心伤到各位,实在是抱歉抱歉。”

那白脸大师兄看起来也不过炼气六七层的修为。金泽着实不需要跟他客气。但他和苏锦此来不是要踢山。而是要打听白灵参的下落,从前也并没有任何仇怨,是以好好说话。自然是好处多过坏处。

白脸男子冷冷打量了苏锦和金泽一会儿,脸上仍旧十分高傲冷漠,显然他虽然身具修为,却并没有修习过读灵术。根本看不出苏锦和金泽的修为已经是炼气圆满,大概只觉得这两人也不弱。再不弱也斗不过他们地头蛇,是以态度仍旧很是倨傲:

“你杀了我们的人,就该以命来偿;不想丢了性命,就把身上的东西留下——我们白坨山跟你们没仇没怨。要你们的命也赚不到银子。”

苏锦和金泽皆是一愣,却听二熊立刻高声附和着大叫:“对对对!东东东西留下,人我我我我们不要!”说完还指了指苏锦和金泽身上的裘绒大氅。“还还还有这两两两身衣裳!”

纳尼?

不是说好的修士吗,怎么说来说去。还是打劫的?

白脸男子那般冰雕玉砌的一个人,说话气度那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短须男子那般要脸,打输了就要死要活,还什么师父、大师兄什么的,让人以为是什么宗门门派,原来……竟是土匪窝吗?

那所谓的师父,高人,就是土匪头子咯?!

苏锦和金泽面面相觑,白脸男子已经等不及,挥手招呼众人朝金泽围攻而来。金泽不想再耽误功夫,伸手抽出赤霄剑,调动灵气舞动灵剑冲进人群当中,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人通通砍倒在地,若不是苏锦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只怕又是一个活口不留。

白脸男子这才知道金泽的厉害,那血红的赤霄剑更是将他一张白脸映得通红。他不敢恋战,召集手下转头便要撤离此地,连二熊结结巴巴的高叫“救命”都不肯理睬,但还是终被金泽提着赤霄剑拦住,冷脸站定问金泽:“怎么,我不要你的东西了,还非送上门来不可吗?”

金泽哈哈大笑:“明明一个有趣的人,偏生了一张冷脸——我只是想打听个事儿,你们是怎么修炼的?可炼丹服药?”

“我们个个身强体健,为何要……服药?!你才需要服药!”白脸男子冷哼一声,目光却忽然投向远处,同时扬声叫了声“师父”,惹得金泽忍不住朝他高叫的方向望过去,白脸男子却已经改变方向,挥剑朝以短剑制住二熊的苏锦刺去!

怎么,打不过金泽,见苏锦一直一言不发,还是个女修,觉得她好欺负?

苏锦一直瞧着他们的动向,是以白脸男子刚一举剑冲过来便提着二熊往后飞速退出数丈之外,同时手指一弹,便有一枚丹药没入白脸男子的脖颈皮肤,很快便红了一片。

白脸男子不知怎么回事儿,只一心先将苏锦擒住好能用来做人质,手中宝剑毫不停歇,苏锦只得施展轻身术躲避开那剑锋,随即口中念咒,白脸男子的脖颈之处那片红立刻肿了起来,随即灵气被制,再也施展不出一分修为!

白脸男子一惊之间金泽已经赶来过来,举起赤霄剑便想砍掉他的头颅,苏锦连忙叫了金泽一声,金泽这才剑锋一偏一带,白脸男子的耳朵被剑气削掉了一只,立刻鲜血直流!

这次苏锦并没给白脸男子止血,而是转头望向金泽道:“罢了,看来是不知道的。”

金泽也很是赞同,瞧这些人似乎真的只是误打误撞有了修为,其实修炼得毫无体系,连服用丹药都不曾听说。

若是如此,问他们知不知道白灵参,实在是问道于盲。

苏锦主意拿定,随手推开二熊便想跟金泽离开,二熊连忙从后面叫了苏锦一声:“等!我胳胳胳膊……”

苏锦便从灵兽袋中掏出那只断臂,伸手便想帮二熊装回去,却被金泽伸手拦住:“他这种窝边草都吃的混兔子,掉一只胳膊也长点记性!”

“我我我长记性了!我我我再也不不不吃窝边草了!”二熊连忙跪地求饶,身上、额头上沾满了被血染红的积雪。

苏锦看着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终归还是不理金泽的阻拦帮二熊装上了胳膊,并吩咐二熊道:“不要再作恶了,否则你吃下的药下一刻便会发作,让你生不如死!”

“是!是!”二熊几乎要对苏锦五体投地了。

苏锦没有理会他,同金泽一起离开这沾满血污之地,苏锦还特地从周寂同给他的地图上仔细瞧了瞧,那左近确实只有珏山被标注了灵气等级,想来那些土匪是偶然入道,之后互相传授修炼之法,这才成了一群状似有组织其实是散修聚集的一个团体。

想想雪地上那一片片殷红的鲜血,苏锦心里有些小小的恶心,便提醒金泽道:“我们来北陆只为找到白灵参,你不要再随意杀人了。他们虽然是土匪,却也罪不至死。”

金泽想的却跟苏锦不同:“咱们若是没他们修为高,你猜他们会不会留咱们一条性命?”

“咱们毕竟比他们修为高。杀孽太重,结成心魔,将来难以修成大道。”

“如果我滥杀无辜,那才叫杀孽;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又何来杀孽?倒是你,未免好心过了分,那二熊你不但不杀,还帮他接上胳膊——若他将来用那条臂膀杀人,你岂不是助纣为虐?”

金泽平日跟苏锦一直不曾有过争执,皆因两人相识虽久,实际共事的机会并不多,之前几次并肩作战,也都是共同对抗强敌,相帮相扶,从来没有过两人修为远远高于对方,伸伸手指就能要对方性命的时候。

苏锦是穿越而来,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都是量刑而罚,不是做了错事便要杀掉,即便到了这修真界也是如此。

她确实只杀过两个人,一个是济世堂的小胡,酒醉之后想要强|暴于她,她拼命抵抗无意之中杀了小胡;另一个是庄知远,也是几经波折才将他杀了。

对于来自现代的她来说,杀人是一件大事儿,不能轻易而为,是以哪怕面对用异魂匕跟她交换肉身的安小鱼,她也下不去杀人之心,只愿各走各路,死生再不相见。

但金泽显然并不这么想,他觉得该杀则杀,心慈手软便是助纣为虐。

苏锦跟他解释不通,索性不再说话,取出纸鹤便想驾驭仙鹤离开此地,朝着地图中标注的下一个目标前进。

这模样金泽受不了,他觉得要么两人各执己见争执一番,要么各走各路再不来往,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还要脸上心里的别扭着是干什么?可他怎么说苏锦都不再应声,只说“算了,找药要紧”。

金泽急得跺脚:“你觉得我是小题大做了是不是?好,我们先不找药,先回珏山下那小村子,看我是不是小题大做!”(未完待续)

...

...

第119章 该此一劫

苏锦并不想耽误功夫回珏山,也不想跟金泽争执:“眼下找药要紧,来来回回的又得耽误两天的功夫,还是不要回去了。”

“不,”金泽忽然执拗起来,“我保证你不会白白回去一趟!”

他跟苏锦相处这几年,除了当年在济世堂男扮女装的时候,一般都是随和阳光的,从来未曾表现得这样顽固。但想想也是对的,如果他不够顽固执拗,也不会抛弃太子之位,只为修炼升仙。

苏锦正在为难,神识中忽然传来小布的讯息,告诉他已经找到了寂同真人,此刻正准备来北陆找他们。

“太好了!”苏锦一颗心立刻落回了肚子里,“真人可好?”

“好。”小布显然心情不佳,但既然说了“好”,就肯定不是因为周寂同本身的缘故,十有**是他不喜欢跟周寂同同行。

苏锦忙把小布的传讯说给金泽听,一看金泽微微皱眉又想起长虹真人,便连忙又问小布可曾看见了长虹真人。

“没,”小布的情绪还是不高,“我就看见寂同坏人一个了。”

苏锦故意没听出它给周寂同的称号篡改了一个字,左右小布的心思只有她一个人才能感知,只命小布带着周寂同速速来北陆找他们,他们的飞行法器已经被巨大的海狮吞了。

小布答应了一声之后销声匿迹,苏锦心情大好,便答应跟着金泽会珏山:“真人要来了,我们就先等真人一等,有了真人同行,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金泽漂亮的眸子里闪出一丝失望之色。但那只是一瞬,随后很快点头拉住苏锦的手,直接祭出赤霄剑飞回珏山。

尽管如此,他们回来的终归还是已经晚了,冰天雪地也难掩村中血腥漫天的味道,村中所有男女老少尽数倒在血泊当中,昨日还给大家带来无限欢乐和希望的新鲜兽肉也已经一片不剩。连还没有晾晒完全的新鲜兽皮都没了踪影。

苏锦看见那血腥的一幕时脑袋都要炸掉了。她稍稍呆了一呆便急忙忙翻找昨日收留他们的老夫妻,途中发现那位为首的老者以身体抱住一只破旧却不知被珍藏了多久的陶罐,陶罐中正是苏锦给他留下的火种。

老者以性命保护了火种。却再也没有使用那火种的缘分。

苏锦并不是容易动感情的人,此刻却已经双目迷离,眼睛酸涩。她一言不发咬紧牙关将地上的尸体一个个搬开,最后终于找到满身鲜血、嘴唇如同纸一样白的老妇人。她的老伴就躺在不远处,朝她伸出胳膊。似乎想要拉她,却至死都没能拉到。

“都怪我……”

苏锦后悔得快要死了,她后悔为什么没有听金泽的话,将那些带着宗门面具的恶贼赶尽杀绝。后悔为什么金泽说要回珏山村,她还因为害怕耽误找药,而不愿回程。

她一向觉得跟自己无关的事儿不必多想多管。她心里最重要的事儿从来就只有那么几件。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对,以为人人都该如此。这样世界才能变得单纯简单些。可世上毕竟会有二熊他们那样的人,老妇人被他抢了还在跟苏锦说不要杀他,说他是个可怜孩子,殊不知就是这个可怜的孩子转回头来将她们阖村都杀了,只为了几只山兽的兽肉和兽皮。

“我只想让你看看,恶人不会因为你对他好而变好,不是让你自责……”金泽还是第一次看见苏锦如此崩溃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呆了,忙上前扶住苏锦的肩膀安慰她。

苏锦已经不敢说话,因此此刻说出话来一定带有哭音。她只是默默施咒将所有村民身上脸上的血迹一一清理干净,又将他们一一搬进冰屋当中——除了那对善良的老夫妻,她已经不记得每个人的家是哪个,甚至不清楚谁和谁是一家,好在他们一向一同耕耘,一同捕猎,算是个大家庭,住错了冰屋,想必也不会怪罪。

金泽也只能帮着苏锦忙碌这些,边忙边安慰苏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数,不要太过自责。见苏锦不为所动,又故意多说了一句:“要照你说的,我其实更加罪大恶极——是我一下子捕了那么多山兽,才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对不起大家的是我才对。”

“不……”苏锦连忙拦住金泽,“不能这么说……”

金泽本心里自然没觉得自己是害死全村老少的罪魁祸首,但见这招对苏锦有用,更加做出一脸痛苦不迭的样子悲声摇头:“不说也是如此……是我……是我害死了大家!”并作势将脸转开,似乎不让苏锦看见他哭了一样。

苏锦连忙安慰金泽不是那么回事儿,一番安慰下来连自己的难过都忘了。金泽也见好就收,顺便红着眼睛故意提起安小鱼:“你就是安慰我罢了,心里定然也觉得是我害了大家——就像当年安小鱼的爹死在你的船上,你不是也觉得因你所累,处处对安小鱼手下留情?”

“……”

苏锦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想当初安小鱼说她间接杀死了安家爹爹,她竟然羞愧得无言以对;现在要说金泽是间接害死全村老少的凶手,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赞同。

金泽看她面色便知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此次回程虽然让苏锦伤心了一场,目的却已经完全达到,便拍着她的肩膀认真提醒她道:“以后若能跟安小鱼再无交集也就罢了,倘她真的胆敢再次来你这边找便宜,再也不要容忍于她!”

苏锦这才察觉金泽似乎引申得太快了,再想想他之前非让自己来珏山村看看是不是他小题大做的话,瞬间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但她不想点破,只默默点了点头,又跟金泽一起施术将所有冰屋一一埋葬,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安身落魂之处。

“接下来怎么办?”金泽见事情完成得还算圆满,便跟苏锦商量后面的行程,“继续找药,还是等一等寂同真人和小布?”

“去找二熊,还有他的师兄,大师兄,师父……”苏锦目光坚定,“我要他们给珏山村民一个交待!”

这并不是苏锦从前的性格,从前苏锦向来跟自己无关的事儿一概不理。但金泽还是十分高兴,立刻答应了一声拉着苏锦跟她御剑赶往那山坳,赤霄剑短程飞行速度很快,转眼便到了他们带着二熊遇见那些白衣匪徒的地方,苏锦施展蛛丝术很快找到匪徒的老窝,金泽两剑结果了守卫,携着苏锦大步进了山门。

此地是一处深邃的山洞,洞内宽敞无比,所以白衣匪徒正高高兴兴吃肉喝酒——坐在上首的那个应该就是所谓的师父,那人看上去三十出头岁的年纪,双眼精锐得像是能射出飞剑来,只是下巴很大很翘,给原该颜值九十分以上的他减成了三十分,修为似乎已经达到筑基中后期,是整个山洞之内修为最高的人。

“大下巴”很快便发现洞内多了两个炼气圆满的修士,立刻转眼朝苏锦和金泽这边望了过来。苏锦也没想到这群乌合之众的首领竟然是个筑基修士,跟金泽对视了一眼,见金泽信心十足,便点头心领神会。

她和金泽虽然未曾筑基,但一个剑修,一个丹修,实在是对阵之时最佳的搭配,只要她先抢占先机在那人经脉之中种上香菟子,擒住此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只要擒住了此人,那群乌合之众根本无需放在眼里。

“贵客到访,竟悄无声息,”大下巴仰头高声对苏锦和金泽打起了招呼,“想来洞外守山的弟子已经被二位杀了?难道是想让我看看二位的本领,好求我收你们为徒?”

金泽率先冷笑了一声:“原来我们走错了地方,这里不是匪窝,而是什么门派的议事堂?”

这一来一往,人群当中的白脸大师兄已经看清了他们两个,连忙紧走几步上前附在大下巴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大下巴这才频频点头:“原来就是你们俩杀了我门中弟子——此刻是来奉上人头谢罪的吗?”

他的自信心真的强到爆棚,不是说苏锦和金泽是来拜他为师的,就是说他们奉上人头谢罪的。金泽因此忽然意识到此人未必真的是好对付的主,哪怕他跟苏锦配合得天衣无缝,也说不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因此,他立刻转头投给苏锦一个警示的目光。

苏锦没有什么对阵经验,但跟金泽相处甚久,立刻看出了他目光之中的警戒之意。这让她忽然想起《西游记》中的经典情节,那些占山为王的妖魔鬼怪并不如孙悟空本领高强,却身怀法宝,反倒让齐天大圣一次次落了下风。

是以,她连忙按照周寂同曾经教过她的,以灵气结成蛛丝以她自己为中心蔓延开去,每条蛛丝都好像一条看不见的触角,将触角伸向这山洞的每一个角落,只那大下巴修士身边蛛丝宽松些,免得被他发现——对方毕竟已经筑基,单凭修为法力比拼,确实不是明智之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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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金泽被捉

“师父跟你们说话,竟敢不答!”立刻便有捧大下巴臭脚的出头鸟大叫着朝苏锦和金泽冲过来,仍旧是苏锦退后,金泽迎战,金泽只剑锋一扫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那人便已经被剑气削成两半,两块山兽兽肉一般吧嗒两声落在地上。

“上,擒住有赏!”白脸大师兄冷声断喝。

那群不知死的小喽啰们挥舞着刀剑便往金泽这边冲,金泽便砍瓜切菜一般将冲上来的白衣人砍成血衣人,便带着苏锦靠近那大下巴——苏锦连忙抓住时机弹指将香菟子种入大下巴脖颈处的经脉之中,但不知那大下巴手里拿着什么宝贝,只往脖子上一抹便见那里灵气一闪,香菟子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便被他吸出体外!

他果然有件法器,那法器还能破苏锦的缠香丝!

苏锦想再施展其他法术已然来不及,那大下巴首领已将握成拳头的右手朝金泽一伸,打斗正酣的金泽便如同一股灵气一般,咻的一下子被吸入大下巴首领的掌心!

整个山洞的白衣匪徒俱开心得嗷嗷直叫,看向苏锦的目光也如同吃货看着美味珍馐,二熊正在众人当中,便笑容猥|琐的朝苏锦走近边大声说道:“众位师师师兄,这小娘儿儿儿们会玩玩玩火,手一一一一抬就甩甩出个火火球来,快快快捉了看看看火火火……”

“看看火球是不是藏在她身上!”另一个白衣匪徒等不及,立刻大声帮二熊接了下去,惹得大家伙哈哈大笑,有那胆子大的已经上前试图对苏锦动手动脚。

苏锦制不住那大下巴,制这些小喽啰却富富有余。碰到她衣服的匪徒立刻手指溃烂,旁边嬉皮笑脸的那几个也忽觉浑身发痒,丢下刀剑把手伸进衣服里用力的挠,不一会儿白衣之上便渗出鲜血来。

“这小娘儿们会妖术!”离得远的白衣匪徒见了这情形都吓了一跳,纷纷倒退大声跟大下巴首领禀报。苏锦有心趁机对他们攻击,想想最重要的敌人是那大下巴,制服这些小喽啰根本无济于事。得想个兵不血刃的法子才行。

大下巴首领听大家伙儿一说。目光之中也现出奇怪之色,手一抬一股霸道十足的灵气便如同一股绳索一般朝苏锦飞了过来,苏锦作势不是对手。很快被其绑缚,其实已经趁机将毒种顺着那灵气反送到大下巴的经脉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种了进去。

这就是周寂同教给苏锦的自保之术,关键时刻借助敌方对付自己的工具反攻回去。使得自己虽然暂时受困,但只要忍耐得住。终能反败为胜。

大下巴并没意识到已经有东西顺着自己的灵气反噬回来,用灵气绳索将苏锦绑了随手一拉拉至自己面前,意味深长上下打量苏锦:“你是丹修?”

“正是。”

“可会炼丹?”

这句话问的跟苏锦方才所想不谋而合,这大下巴修士既然落草为寇。必定早没了丹药供给,他若想杀自己,立刻亮出身份说自己是丹修。可以帮他炼丹升级,他必定不会轻易杀死自己。这条命保住了。只需等待周寂同前来,便能万事大吉。

是以她立刻点头道:“我自然会炼丹。我和师兄此次来北陆就为了寻找炼丹的灵药,没有他,我一个人也炼不成。”

大下巴首领立刻嘿嘿坏笑道:“难不成这炼丹还讲究男女搭配?那就哥哥我陪着你炼,保准比这一把就能掐过来的小白脸儿让你欢心。”

下头那些个白衣匪徒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苏锦瞧了瞧大下巴的手心,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你帮我也好——你山上可有好药?比方白坨什么的。”

她回应得如此痛快,倒让大下巴起了戒心,以空着的那只手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了苏锦一番,忽然伸出空着的左手往苏锦怀里探:“炼丹不急,我先看看你带没带着现成的丹药。”

他说这话时手已经伸进了苏锦的黑色裘绒大氅,刚一碰到里头的道袍立刻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迅速的缩回来:“你身上是什么东西?!”

苏锦故作惊讶之色:“你被扎到了?那东西可有毒。”

下头手指头溃烂的白衣匪徒立刻嗷嗷大叫:“师父,快逼她交出解药!弟子也碰了她衣裳,一碰手指头便烂了!现在又疼又痒,难受得紧!”

大下巴只是被轻轻扎了一下,但还是连忙用轻轻握成拳头的右手手心去吸方才碰到苏锦的那两根手指。

这回苏锦离得近,清清楚楚的看到大下巴的手心里藏着的是一枚鼻烟壶样的东西,颜色翠绿,像是俗世间的翡翠,更明显看到他手指上扎到的小刺被那鼻烟壶吸了进去,他那已经微微红肿的手指很快恢复原状。

苏锦担心鼻烟壶里的金泽,忙虚言哄骗大下巴:“你想要现成的丹药,我那同伴身上就有——他是男修,理应多承担重任,是以炼丹炉、丹药都在他身上,我只负责炼丹。”

大下巴大概忌惮金泽的威猛,犹豫了一下终归不愿将金泽放出来:“我是一山之主,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备好,炼丹炉是不是?丹药是不是?应有尽有。想要年轻力壮的男丁帮忙……”说到这儿又猥|琐的眨了眨眼睛,并伸手指了指下面那些白衣匪徒,手指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他自己身上,“嘿嘿,也是应有尽有。”

下面的白衣匪徒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却低着头往后缩,往后缩的不是被苏锦的法术扎得手指溃烂,就是浑身瘙|痒,或是瞧着同门受苦的样子害怕自己也深受其罪。

苏锦见暂时要不到金泽,便伸手指了指正在用力抓痒的二熊:“我要他。”

“怎么是他?!”

“哈哈哈哈哈!”

“凭什么是他?!”

众匪的不平之声、幸灾乐祸之声此起彼伏,正在奋力抓痒的二熊被众人起哄提醒才知道苏锦说的是他,一张红脸吓得煞白,用力摆手说着“不不不不”,却紧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下巴也是十分不解:“为什么是他?要说修为最高,样貌最好看,你不选我也该选哈克苏,”边说边指着身边顶着一张白脸的那位大师兄,“怎么偏选了个最挫最蠢的?”

那个被叫做哈可苏的大师兄一张白脸越发冷了几分。

苏锦也冷冷的瞧了哈克苏一眼,冷笑道:“样貌虽丑,修为却不错——好吧,下次再炼丹就用他了。”

“你!”哈克苏一张白脸立刻气得通红。

大下巴却哈哈大笑:“我明白你为什么要选个最挫的二熊了,因为你这小姑娘的眼光有问题,很大的问题。不过随你了,我将他给你,你能给我炼出什么来?”

“只有他是不行的,我还要炼丹炉,还要白坨、黄芪、白术、防风,你可都有?”

大下巴看那样子听得有些糊涂,显然对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名字很是头疼,纠结了好一会儿忽然暴怒,狂风暴雨般对着下面的白衣匪徒们发狂大叫:“听见没有?!去找!去抢!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给我拿回来!拿回来有赏!重赏!三天之内没东西拿回来的,打死!活活打死!”

他这暴怒来得十分突然,方才明明还跟苏锦开着玩笑,猥|琐的笑,转眼就忽然爆发,脸上的青筋都暴跳出来。下面所有的白衣匪徒通通吓得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声,哪怕正在施放五谷之气的也强力憋了回去,生怕发出声音引起大下巴的注意,祸及自身。

“还不快去?!”哈克苏忽然冷冰冰的补充了一句。

下面的白衣匪徒立刻纷纷做鸟兽状散,有的甚至踩着方才被金泽打死的那些尸体跑了出去,迟疑停顿一下都不敢,只被指明留下的二熊尽量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听候发落,另有那个爱哭的短须男子留下几个人收拾洞内的尸体,却也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尽管大家如此小心谨慎,大下巴还是没来由的怒火中烧,疯了一般将面前石桌上的酒肉扫落在地,随后举起拳头将石桌击碎,随即漫无目的的将洞中的所有物品能摔的摔,能砸的砸,灵气波动得如同洪水翻滚,冲撞得苏锦也不得不倒退到石壁旁边,调动灵气防止被他的怒火所伤。

奇怪的是,这大下巴首领明明看上去有筑基中后期的修为,释放出来的威压却不过如此,跟之前同是筑基中后期的庄知远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让苏锦想到此人虽然身俱修为,却全凭本心,根本不懂得如何释放,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这样一怒,苏锦在他经脉之中种植的毒种被灵气冲荡着渐渐生长起来,原本就不知该去向何处、在大下巴经脉中胡乱冲撞的灵气像是得到了指引一般,顺着那毒种的枝桠分散到他身体的各个部位。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修士的灵气只顺着经脉运转,最终汇集于丹田、气海,才是修炼之根本,冲破经脉四散于肺腑之中甚至肺腑之间,便如同河流决堤,泛滥成灾!(未完待续)

ps:因为身体质素的关系,骑行的时候我的速度较慢,常常被队友落在后面。但得频频回顾,间或等待,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加油,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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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千年白坨

苏锦的毒种只是在对方调动灵气时于经脉中疯长,并不会真的让人发疯,所以大下巴首领忽然变成这副模样,着实让苏锦有些胆战心惊。但看白脸大师兄哈克苏面色冷峻,下首二熊等人尽力躲避的神色,便知他平日里便是这样的脾气,抑或是得了什么病。

这念头在苏锦头脑当中迅速一闪,心里立刻有了计较,故意皱眉去问哈克苏:“你师父是不是有什么顽疾?这样子像是犯了症候,一直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哈克苏一张冰脸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生出几分不敢相信:“你能给我师父医治?”

苏锦立刻点头:“我是丹修,自然是能的。”

哈克苏仍旧满脸都是怀疑,也不知是怀疑苏锦的能力,还是疑惑苏锦怎么可能给师父治病,明明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跟金泽一起闯进来杀了他们门中众多弟子。

苏锦想起当初庄知远打消自己顾虑的方法,便立刻有样学样:“你我做个交易,如何?我医好你师父的症候,你将你师父手中的法器拿出来,放了我的同伴。”

“你们两个气势汹汹闯进我们的地盘,想必不是为了来做这个交易的。”哈克苏冷笑着说道。

苏锦无奈,只能使出兵不厌诈的手段,避重就轻摊手说道:“自然不是。我想要他,”边说边伸手指了指被大下巴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角落里的二熊,“我跟他有一笔账还没算清。”

“算账!算账!”一旁双眼通红的大下巴已然将方才还歌舞升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热闹山洞砸了个稀巴烂,甚至因苏锦种植毒种的缘故,脸上七窍已经开始轻微出血,看上去十分骇人。

饶是哈克苏那样看上去淡定的人也开始面露惊慌。他习惯了大下巴发狂,却从没见过他发狂至此。但他毕竟活了那么多岁月,很快便恍然大悟,冲苏锦冷笑道:“是你做的手脚,是不是?我师父从前并没这么严重!”

边说边抽出一柄寒光宝剑,一副气势汹汹要跟苏锦拼命的样子。

这人倒是忠心。

苏锦心里头这样闪念了一下,立刻坦然点头:“是又怎样?我是丹修。自然有这个手段——若不是看你修为低微。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此刻你也已经跟你师父一般模样了。”

“你!”

“这个交易,要。还是不要?!”苏锦见他对大下巴忠心耿耿,心里头其实已经淡定很多,因为他越是忠心,这交易就越谈得来。如果他说。你爱弄死他就弄死他吧,他死了我正好上位。就难办了。

“她爱弄死师父就弄死师父吧,师父死了大师兄你正好上位!”下面的短须男子忽然高声大叫了一声,话音没落便有一块巨石从大下巴手中朝他身上砸去,幸亏他手脚灵活才连忙躲开。“若把那个小白脸放出来,咱们所有人都活不成了!”

是呢,金泽曾经羞辱过短须男。他因此记恨金泽呢。

“滚!”哈克苏随手一甩,一股灵气波便将短须男甩了个趔趄。随即不再理他皱着眉头继续跟苏锦交涉,“交易可以,但必须定个协议:你治好我师父,我放出你同伴,你们带着那二熊速速离开此地,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河水!”大下巴最后重重一击将石洞内壁砸出个巨大的凹陷,随即白眼一翻轰然倒地,双眼、双耳、鼻孔、嘴角鲜血成溪,眼瞅着就是要不行了。

他的命还得用来换金泽,现在还不能死,是以苏锦立刻从怀里摸出一粒解药,一手捏开大下巴的嘴巴,一手将解药塞了进去,使那大下巴不会立刻就死,然后才抬头望向哈克苏:“你再跟我讲一会儿条件,只怕我也要说一声回天无术了。”

“治不好我师父,你的同伴就得死!”

哈克苏一直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现出几分怒气。

苏锦扯扯嘴角:“有你的师父给他陪葬,想来他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你!”

哈克苏再次被苏锦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但最终还是担心大下巴的安危,暂时答应了那条件,单膝跪地让大下巴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抬头怒目而视苏锦,“还不速速医治?!”

肯让她治,就什么都好办了。

苏锦先是随手甩出一条捆仙索仍旧将二熊牢牢捆住,然后才从乾坤袋中取出金针在大下巴身上施针,很快大下巴右手一松,手中的法器滚落在地,苏锦连忙伸手一捞拿在手中,见果然是个翡翠模样的鼻烟壶,金泽想来就是被那鼻烟壶的壶嘴吸了进去。

“先治病!”哈克苏不是苏锦的对手,又不能眼睁睁瞅着苏锦将额头肩头都是金针的大下巴仍在一旁不管,只认认真真去研究那个鼻烟壶,只能出声斥责表示反对。

苏锦却根本不把他的话往心里头去:“你先告诉我怎么把我的同伴放出来。”

“你先给我师父治病!”

“万一这法器能将人融化,或者会伤害到我的同伴,我不是白白救活你师父?你得让我看到我的同伴平安,才能救治你的师父。”

“你治好我师父,我必定……”

“我不信承诺,只看实效。”

“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承诺?你也有可能在我放了你的同伴之后,不肯救我师父!”

苏锦手上金针一动,大下巴嘴角立刻再次淌出一股鲜血:“因为你只能信我。”

“你!”哈克苏被苏锦气得眼睛都红了,死死盯住苏锦的脸好一会儿才咬牙骂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心肠狠毒的女人……”

“后会有期。”苏锦做出一副没耐烦听他说完的样子,拿着鼻烟壶跳下遍地碎石的高台扯住二熊身上的捆仙索便要离开。

哈克苏连忙着急的高声提醒:“你不会咒语,拿走那法器也救不出你的同伴!”

“我还有另外一个同伴在赶来的路上,他是结丹真人,必有法子破这鼻烟壶。”

哈克苏微微一怔:“结丹真人?”

苏锦做出已经没心思跟他过话的样子,扯着捆仙索便到了洞口,这时才听见哈克苏连忙妥协大喊:“我教你!你只需将鼻烟壶握在手心,再将灵气以九转巡回之势在鼻烟壶外运转,同时念动咒语‘九转回阳,皆听我令,斯航靶喇……’”

苏锦瞧这哈克苏虽然看上去装腔扮酷,实际上并没有平常的东陆人那般鬼心思那么多,便小心的用他说的法子尝试了一下,果然手中的鼻烟壶一抖,已然昏迷的金泽从那壶嘴处跌落出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金泽!”

苏锦连忙去探金泽的脉搏,见他脉象软而沉细,应指无力,脸上苍白无华,唇甲失色,五脏之脉却仍旧正常,便知他只是被那鼻烟壶困得失了气血和神志,只需稍加治疗修养便无大碍。

她这才放下心来,往金泽口中塞了一粒丹药帮助他服下,再将他抱到大下巴身侧,好让自己能随时看护避免短须男等人乘虚而入,这才在哈克苏狠巴巴的目光中走上石阶游动金针,大下巴很快悠悠转醒,目光迷茫的望望苏锦,又望望哈克苏。

哈克苏一张冷脸终于现出几分欢喜之色,却很快隐忍下去,转而抬头恢复一张冷脸再问苏锦:“能不能根治?”

求人还求得这么拽。

苏锦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毕竟给大下巴治病实在是自己手中一方非常重要的筹码:“你们可听过白坨?或者叫做白灵参的。”

哈克苏忙道:“白坨山上却有不少,只是不知道这是药材——这东西能治我师父的疾病?”

这话听得苏锦心中一喜:“那些白坨是多少年生的?时间最长的是多少年的?”

“都是当年的——”哈克苏脸上虽然仍旧是冷的,目光却已经有了几分人类该有的热气,“山上还有些去年的。我们一直拿它当食物来吃,在没兽肉可吃时便用白坨和雪芋等物充饥。”

“珏山村的村民是你们杀的?”苏锦转头望了望阶下的二熊,本来还在瞧着他们说话的二熊连忙目光躲闪的把头转向一旁,“就为了那些山兽肉?”

哈克苏微微一愣,也跟着苏锦转头望向二熊:“你们为了抢夺山兽肉而杀人?”

二熊被捆绑得结结实实,没法子伸手指人,只能高高抬起下巴,用下巴指着短须男子:“是是是是……”

“是我,”短须男子红着眼睛望向哈克苏,“那些村民着实可恶,拼命护着那些兽肉不肯让我们拿走,我们不得不稍稍用些力气——额!”

他话没说完,脖颈之间便忽然多了一柄短剑,正是刚刚苏醒的金泽用力甩出去的。

“你!”

哈克苏气得高叫,瞧那样子若不是腿上躺着大下巴,此刻就要站起来跟金泽拼命了。

金泽虽然已经苏醒,唇色却仍旧苍白无华,只有气无力的扯着嘴角一笑:“珏山村上下三十五口男女老少的性命被他所取,总该有个说法。”(未完待续)

...

...

第122章 哈克苏助力

苏锦忙伸手再探金泽的脉搏:“暂时不要说话用力,更不要再调动灵气了,医好了再说。”

“嗯。”金泽瞧着苏锦的目光闪闪,老老实实笑着点了点头。

“白坨……”同样有气无力的大下巴怔怔把话题拉了回来,“你方才说,白坨,是灵药?”

苏锦故意揶揄他:“真不知你是怎么筑基的,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白坨可以治好你的症候,但当年的、去年的,都药力太小。得要年岁久的,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

“上千年?!”哈克苏目光之中的吃惊之色终于浓厚了不少,“竟然还有上千年的白坨?!”

“想来是有的,”大下巴有气无力的说道,“咱这北陆盛产白坨,只是因为能入口的东西太少稀少,大家都把白坨当成食物来吃,总是当年就吃掉了。想来若有人迹罕至之地,白坨根本无人发现,便能存活的日子久些。”

“但那东西入冬之后不是会被冻死的吗?”哈克苏仍自不信。

大下巴嘿嘿一笑,大概跟他的样貌有关,饶他只是这样虚弱的笑笑,都显得很是猥|琐:“若那白坨生长于灵气充沛之地,本身都有了灵气,想必也能抵御严寒,熬过漫漫寒冬。”说到这儿,他又把目光缓缓投向苏锦,“千年白坨,真的能治我这失心疯的症候?”

白坨并不能治大下巴的失心疯,但苏锦自然有别的法子治他。

这话只能心里想想,却不能说,因为哈克苏是北陆土著,若能帮着他们寻找白坨。想必能够帮助良多,至少他从小吃那东西长大,比苏锦他们更加了解那东西的样子习性,找到的可能性更大,到时候再看看那白坨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白灵参。

所以她自然是点头的:“只要找到那千年白坨,我便能根治好你的症候。”

大下巴目光之中露出欣喜之色,扶着哈克苏挣扎着坐起来大叫“去找”。这一声大叫又让他鼻孔之中淌出殷红的血迹。情绪也稍稍有些激动。

苏锦连忙金针游动,哈克苏也在一旁连声禀报安抚:“师父方才说要大家伙儿去找白坨、黄芪、白术、防风,大家早就已经出发了。”

那四味药的名字苏锦方才只说了一遍。哈克苏便尽数记了下来,果然记忆力非凡,惹得苏锦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大下巴的情绪这才缓缓稳定下来,无力的轻轻摆手道:“我方才是急了。脑子也不顶事,现在静下来想想。他们的本事咱们知道,就算去劫去抢,也抢不来千年的白坨不是?”说到这儿,他目光之中忽然露出凶狠之色。刀子一样朝苏锦身上一戳,随即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口唇微动念起咒语。苏锦丢在一旁的翠绿鼻烟壶立刻回到他手里。

因为动用了灵气,他的嘴角鼻孔再次淌出一缕鲜血。但他毫不在意,狠巴巴将鼻烟壶的壶嘴对准苏锦威胁道:“你,去给我找那千年白坨!否则老子便收了你,将你生生世世困在这山上,做我弟子徒孙的玩……”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大下巴脸上,因下巴过大,整个手印几乎都印在他的下巴上,这点特长想来正常人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

“你!”

想来大下巴没挨过打,一时之间有些发懵,倒是哈克苏看清了过程,正是看似虚弱的金泽手掌一挥给了大下巴一巴掌。

哈克苏气得青筋暴跳,身形腾转举剑就朝金泽刺过去。苏锦哪能让尚未完全恢复的金泽亲自动手?迅速调动灵气朝哈克苏的宝剑使出火灵术,看似锋利无比、吹毛断发的剑身应声而断,很快第二个火球又到了,直直射向哈克苏厚厚的毛靴,靴头部分立刻被火球烧了个圆圆的窟窿,凛凛寒气迅速从这窟窿钻进了哈克苏的鞋里。

“你!”

哈克苏又将目光狠狠射向苏锦,无奈苏锦的修为远高于他,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再上前拼命也只是徒增笑柄。

大下巴见哈克苏如此才反应过来,不顾自己身受重伤嚎叫着朝苏锦便扑了过去,苏锦一晃身躲开大下巴的攻击,再次随手弹射出几粒香菟子没入大下巴的奇经八脉,只是这次加了小心,弹射出的香菟子出手时便给了灵气,刚一没入大下巴的经脉便生根发芽。

那边金泽挣扎着想起身上前帮苏锦,忽见大下巴脸上手上血管凸暴才放下心来,暂时只提着赤霄剑守在一旁,若苏锦抵挡不住随时过去帮忙,抵挡得住便不再出手,让大下巴、哈克苏等人也瞧瞧苏锦的厉害。

大下巴自知有东西没入经脉,连忙再次举起翡翠鼻烟壶去吸,但这次为时已晚,香菟子已经在他的经脉中生根发芽,想吸出来已经没那么容易。

他连忙加大力度,却因调动了灵气引发之前种在体内的毒种发作,耳鼻眼口再次流淌出殷红的鲜血,脸上脖子上手上身上的血管也突然暴涨起来。

“特娘的!”

大下巴大吼一声,拼死大力用鼻烟壶吸出一粒已经生根发芽的香菟子,香菟子被吸出来的地方顿时血流如注,灵气四泄,伤得大下巴支撑不住,身形晃了几晃单膝跪地,若不是哈克苏扶着他,只怕硬生生跌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这脾性还是不要治病了,”苏锦冷眼瞧着大下巴冷笑道,“忘恩负义、嘴毒易怒,就算我治好了你的症候你也能把自己折腾死!”

大下巴被哈克苏扶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见苏锦和金泽并没痛打落水狗的意思才挣扎着坐在地上修炼疗伤,哈克苏一张冷飕飕的白脸终于有了焦急担心之色,张着双手想给大下巴帮忙疗伤,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还不快来帮忙?!”他急得手足无措,只能高声催促苏锦。

苏锦还没说话,金泽那边先笑了一声:“我师妹给他治病了还出口成脏、言语威胁,分明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死了倒也干净!”

哈克苏自然也知道是自家师父不对,但要他说师父不对,肯定是做不到的。

是以他张口结舌的搓了搓手掌,最后竟忽然扑通一声冲着苏锦跪下去:“求你救我师父!我师父醒了之后若还再伤你,我必以性命相阻!”

苏锦原也想借哈克苏帮忙寻找白坨,是以故意犹豫了一下之后,无奈叹息道:“你这样骄傲的一个人都肯替他求情,也算是忠心耿耿了。我救你师父,你也要告诉他医者父母心,不必不信我会将他扔下不管。”

“医者父母心,”金泽也在旁边搭腔,“那是医者仁慈,并非懦弱。要是当儿子的不孝敬父母,还敢不孝不义,当父母的要杀死这混账儿子也只是分分钟的事儿。”

哈克苏面色青白,却不敢再接话,只装作没听见金泽的挑衅一样,咬牙答应了苏锦的要求,这才得苏锦扔过一粒丹药给他,他如获至宝塞进大下巴嘴里,大下巴已如死灰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转。

“行了,”苏锦故意扶着金泽转身要走,“我带走二熊,帮你寻找千年白坨。你好生等着吧。”

“让我大徒弟哈克苏跟着你!”大下巴果然连忙大叫一声,叫过之后差点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忙调动灵气压下那口鲜血,努力压低了声音闷声闷气问苏锦,“你先把种在我体内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取走,让我能够调动灵气,别跟个病秧子似的大声说话都不能——你若答应,我就让哈克苏跟着你,帮你寻找白坨。”

“你让哈克苏跟着我,是怕我不回来,就算真的是帮,帮的也是你。”苏锦故意冷笑。

大下巴无言以对,又不敢再大喊大叫抑或冲过去跟苏锦拼命,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好言好语的跟苏锦说话:“帮我就帮我——你先取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你身体里呆着,让你别祸害百姓,挺好。”苏锦边说边转头望了望二熊,正东张西望伺机而逃的二熊连忙做出无所事事的样子望着洞顶,假装根本不知道苏锦看他。

大下巴重重吐出一口气,但脸上仍旧铁青难看,因以他的脾气,只怕吐一晚上的大气也难以纾解心中的郁闷憋屈,但还得控制情绪跟苏锦说话:“珏山村的事儿与我无关,我只让他们抢吃的,没让他们杀人。”

“但他们杀了人,肯定跟你平日管束不严有关。”苏锦再不理他,扶着金泽转身离开,经过二熊时用术法控制捆仙索跟着他们往洞外走,“只是不能调动灵气,要不了你的命。相比珏山村老少,我自觉已经非常仁慈了。”

大下巴不敢动怒,哈克苏、短须男等人又不是苏锦和金泽的对手,只能眼睁睁任由他们带着二熊离开,见他们快要出了山洞才连忙吩咐哈克苏跟上:“你若敢也丢下老子不管……”

“弟子不敢。”哈克苏连忙躬身回应了一句,又依依不舍说了句“师父保重”,才连忙疾步朝洞外苏锦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123章 多朔客栈

第一更~

——*——*——

苏锦带着众人离开匪窝,原想先找个地方帮金泽疗伤,却被金泽笑着拦住:“我不妨事,只需休息便可恢复。倒是这二熊是个累赘,先处理了才是关键。”

二熊急得握拳跺脚张口结舌老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转而连忙伸手指着哈克苏做出奇怪的口型唾沫星飞溅,却仍旧一个字都说不出,哈克苏却冷着脸一言不发。

金泽笑问二熊:“你是说杀死珏山全村是哈克苏的主意?”

二熊一噎,气急之气才略略好了些,一脸颓丧结结巴巴的摇头:“那那那倒不是,但从从从前这这这样的事没没少办,都都都是大大大大师兄……”

“此地食物珍贵,不抢夺很容易便饿死,是以杀人越货的事儿我们确实没少做,也都是我的命令。”哈克苏冷冷接口。

金泽微微一笑,转头给苏锦提建议:“做过恶事的人诚心悔改,再做些好事将功折罪,原也不是非杀不可。但像此人这样说得理所当然,毫无悔意,那就真的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了——他也说了食物珍贵,珍贵的食物给这种人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苏锦稍作犹豫,哈克苏便冷冷的再次接口:“我技不如人,性命因此捏在你们手里,并无怨尤。但你们已经答应给我师父寻找千年白坨治病,就得先让我帮着完成这事儿再杀我。”

“哎呦,竟真是个懂孝道的汉子,却有孝道无人性,有孝无义,说明是条好狗。不是好人。”

“你!”哈克苏望向金泽的眼睛再次冷光迸射。

“就先留他一命吧,”苏锦连忙拦住哈克苏,对金泽扬了扬眉角说道,“找到白坨再说。此刻是狗是人都没关系,我已经在他身体里养了条毒虫,那虫必须按月吃到解药才能安生,否则就会钻入宿主的经脉。让宿主变成一条真正的野狗。到时候再来处理。杀了也没心理负担。”

“你!”哈克苏一对墨青色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只怕下一刻便能撑裂眼角掉下来,“你是什么时候种进去的?!”

苏锦笑道:“我本是好意——你的性情其实跟大下巴有几分相似。很是暴躁易怒,却偏戴着个冷眼看待一切的面具,长此以往定然伤及五脏,早夭而亡。那毒虫能帮着你卸下心中枷锁。释放天性;每月服用的解药能帮你调节肝火……”

“所以,我倒该谢谢你的好意咯?!”哈克苏墨青色的眼珠子渐渐充血发红。脸上却仍旧冰冷无比,像是在印证苏锦方才说过的话一般。

“神神神医,”二熊忙在一旁插话,“有有有没没没……”

“有。”苏锦转头对二熊笑道,“我只需将你带至珏山村杀了祭祀死掉的村民,你的口吃之症即刻便能得道根治。”

“为为为为……”二熊嘴唇颤抖的指着哈克苏大叫。满脸的不服不忿。

金泽在一旁笑着插话:“因为你是珏山村村民,相当于家人。你竟然为了些山兽肉杀尽家中老少,自然再没活路了。”

“我我我……”二熊听闻此去必死无疑,努力往后曳着不想继续再往前走,却哪里由得了他,几个人很快便到了珏山村。

金泽原担心苏锦心软,做不得这事儿,想由他来结果二熊的性命,苏锦却让他不要动用灵气,亲自将二熊带到老夫妻的冰屋之前,一掌结果了二熊的性命,并埋葬在冰屋之前的雪地里,让他经年累月跟珏山村民葬在一起,看若珏山村民泉下有知,会如何对待这个早就该死的败类。

之后苏锦又给金泽诊了诊脉搏,发现他确实在渐渐好转才放下心来,又跟他商量着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边等周寂同和小布,便让他修炼疗伤。

金泽自然是同意的:“但不知这冰天雪地之中,该去哪里等着寂同真人和小布最舒服。”

“寂同真人……”一直一言不发的哈克苏忽然张口问了一句,“就是那位结丹真人?”见苏锦和金泽点头,便垂了眼睛说道,“此去两百里之外有个富庶小镇,每月都会给我们缴肉纳粮。去那边修养最合适不过。”

金泽笑着点头,目光之中却满是警戒:“好倒是好,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你身种毒虫,若瞧见咱们做些明着帮你实则害你的小动作,那结果就不美了。”

哈克苏冷哼一声:“谁似你们一样心肠如此狠毒,我们北陆人要什么全凭实力,不靠龌龊小动作或者阴谋诡计。”

“如此甚妙,”金泽笑道,“我最喜欢跟你口中的‘北陆人’来往了。”

——*——*——

苏锦渐渐觉得,如果北陆人都如同哈克苏,倒真的没有东陆人那么多的七窍玲珑心。他最多为人冷漠,让苏锦把他跟东陆冷漠男人的腹黑等同,但实际上只需诱他说话,不出三句话便会理所当然的道出本心。

就像此刻到了那名为“多朔”的富庶小镇,走进镇上最大的冰木混合的乡村客栈,店掌柜闻讯而来,直接询问哈克苏怎么会亲自来到此处,哈克苏初时一言不发,后安排住处时却直接声明:“他们都是差点要了我师父性命的人,用不着看在我的面子上宽待。”

而那掌柜满脸诧异的瞧了金泽和苏锦一眼,又见花银子的金主都是金泽,竟也委婉拒绝哈克苏道:“来者都是客,不敢不敢。”

哈克苏脸上的冷意又重了几分,却并没有说话,只重重冷哼了一声,转身入了房门。

这客栈虽被哈克苏称为富庶之地,客栈的规模却跟东陆北极小镇都相差很远,房屋都是冰木混搭,所有房间也都像四合院一样门挨着门,其中以朝南的房间最贵,朝东者次之,朝西的最便宜。

这样的四合院这家客栈共有六个,朝西的房间基本已经住满,所住的都是方圆百里来此地交易的商户,因所住太远,又天气寒冷,谁也不敢舍了性命去赶夜路,是以都要在此处留宿一晚,等天亮了才敢出发回程。

多朔镇不单有容纳商贩的客栈,饭庄、酒肆、百货等一应俱全,更有贩卖刀剑的兵器店铺。当日二熊和短须男子等人所持的刀剑苏锦便仔细瞧过,均为石器所制,刀刃或者剑刃磨得很薄,刀背或者中间却很厚,想来能够舞动这些兵器的人不管修为如何,力气却是很大的。

更令人称奇的是,携带此类兵器的人并非只是行伍之人,住满西厢的商贩也剑不离手,一双望向进门而来的苏锦等人时目光之中满是浓浓的杀意,瞧见冷冰冰的哈克苏才忽然低下头去,也不知是认识哈克苏是匪,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苏锦瞧这些人野兽一样的目光,便放弃了居住正房的想法,想请掌柜寻个人少的四合院,租三间东厢住下来。

“你住东厢,我住正房。”哈克苏听她这样跟掌柜说,立刻冷冷的补充了一句。

“是是,”客栈掌柜连忙附和,“大仙长自然要住正房,且吃住免费……”

“无须免费,”哈克苏冷脸指了指苏锦和金泽,“他们给我会账。”

苏锦忍不住笑了起来:“凭什么给你会账?你乐意跟着就跟着,不乐意跟着就回去伺候你师父去。”

“你!”哈克苏憎恶苏锦,是以很容易被苏锦激怒,但怒火刚一发作便似乎想起了什么,冷冷甩袖独自一人径直进了正房。

苏锦自己挑了两间东厢,付了定金,进去瞧了瞧便笑问掌柜:“能否给我这同伴多加一张兽皮?他此刻生了病,我怕他经受不住晚间的寒冷。”

“客官是外地人?”掌柜不知是不是见哈克苏不在跟前,说话什么的都比方才胆子大了很多,“竟能差点要了大仙长师父的性命?”

苏锦边扶金泽坐在床|上边笑着回应:“他师父厉害得紧,我们两个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也差点要了我这同伴的命。”

掌柜大惊失色,连忙吩咐小二快快去取两张今冬新收的兽皮,待小二走了才连忙朝着坐在床头的金泽拱手施礼:“在下失敬,客官竟是如此英雄!敢问客官能够在多朔盘旋些日子,将那大仙长和他的师父杀死再走!若能做到,我们多朔本地的所有商户都愿献出一年入的金银,通通送给二位客官!”

苏锦和金泽对视了一眼,便问掌柜那匪窝平日所做的勾当,一听之下觉得只给大下巴种植毒种控制灵气,着实有些轻了。

“……我并没见过他,那匪窝见过最厉害的就是方才那大仙长而已,更多的是匪窝来收保护费的喽啰,但我却从小就听说此人,跟他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原来,多朔镇多年来都是方圆百里的富庶之地,附近土著想要以物易物,都历尽辛苦来到多朔来交易——只有珏山村那种原始小村才满足于自给自足。

掌柜的祖辈世代都在多朔开客栈,跟众多商户一样平凡经营。但有一日多朔忽然来了一伙匪徒,匪首是个下巴极大的男人,召集所有商户的掌柜开会,要求每家每月交多少银钱,到时候自有拿着令牌的人来收。(未完待续)

第124章 无良匪首

第二更~

——*——*——

众商户何曾见过这样明目张胆的匪徒?当即便有胆子大的站出来反对,这客栈掌柜的祖辈便是其中之一。

“我从小便听父亲讲过当时的场面,直到现在都历历在目,”掌柜说到此处,音调语气越发激动不已,“那大下巴匪首随手一挥,便不知挥了什么东西出来,几位站出来反对的商户立刻口吐鲜血当场毙命,另有亲眷见了想跟大下巴拼命的,也被他随手杀死……

“大家根本不知道那大下巴匪首是用什么兵器将众商户杀死的,瞧着身上没伤,只是伤到了五脏六腑,当场毙命!这样一来,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多动一下,以后再有喽啰来收银钱,也没人敢少给一个子儿。

“不知客官的家乡如何,左右像我这样有些家底的给他们供奉都觉得辛苦,更何况还有着灭祖的血海深仇!是以我祖父那一辈的多朔商户曾集结反抗过,还重金聘请了外乡武馆的高手帮忙,无奈虽然杀死了几个喽啰,还是都被几日后赶来的大下巴通通杀死……供奉也增加了五成……”

“增加五成?”

“可不是……”那掌柜无奈的苦笑摇头,“我们苦苦经营一个月,到头来除了生活开销,十之*都得供奉给那帮匪徒,连客栈房屋修葺都得用从我们嘴里省下积攒的银钱里出……后来听说那匪窝越来越壮大,人越来越多,不但跟商户收取供奉,连来往商贩都不放过,所以大家都随身携带兵器。更不敢居住条件优渥些的正房、东厢,生怕引起匪徒注意,成为被盯的肥鸭……”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是穷困得没有银子住好地方。

苏锦细细想了一回,便郑重问那掌柜道:“除了外乡武馆的高手,多朔附近可有修炼之人?”

“修炼之人?”掌柜显然没听说过这个,“修炼是什么?”

苏锦立刻便失望了:“说实话。现在那大下巴匪首已经被我们制住。早没了昔日之威。但他是修炼之人,修为还颇高,又收了很多同样修炼的弟子徒孙。就算杀了他,那些弟子徒孙若学着他的样子来此撒野,只怕你们也抵挡不住,更有可能有一场血光之灾因此而来——修炼……怎么说呢?就是通天之途。修炼好了可以得道升仙的。”

“升仙?!”那掌柜脸上越发的惊骇,“难道方才进正房那位被称为大仙人。原来不是追捧,是真的能够升仙?”

金泽在一旁冷笑:“无端作恶,必会种下心魔,怕是极难升仙的。但若能活着,跟大下巴一样筑基还是有可能的。”

“多朔附近若有修炼之人,请来警戒保护。应该能够确保多朔无虞——那些有修为的小喽啰道行都不高,有的甚至刚刚入道。并不难对付。”

她尽量用掌柜能听懂的词汇跟掌柜解释,使得对方这才渐渐明白过来,连忙冲苏锦拱手道:“在下这就去集结商户商议打听此事,我虽然不懂这些,但说不定旁人能有懂的!在下只多问一句那大下巴首领,果真已经不行了?有没有……有没有万一……”

“没有万一,”金泽忽然在一旁插口,“我今夜便去将他杀了!”

那掌柜大喜过望,苏锦却连忙拦住金泽:“你还没修养好,这时候去真的合适?反正咱们要等……”她本来想说寂同真人,又觉得让掌柜的听到难免想象颇多,便立刻改口道,“要等小布他们,不若等小布他们来了再说。”

“你是害怕我打他不过,出什么意外,还是纠结给他们的承诺?”金泽立刻眼眸望着苏锦。

苏锦被他说中心事,自己都觉得有些羞于出口。明明知道金泽说得有理,明明因为一时心软累得珏山村合村村民惨死,也明知总有一日会杀了大下巴和哈克苏替珏山村报仇,事到临头还是怂了,还是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掌柜瞧他们二人神色,也多少猜到了些什么,多年积累的为人处世经验使得他知道此刻不能逼迫苏锦,便主动对金泽拱手道:“客官尚未痊愈,还是不要以身犯险,在本店修养到身体康复了再为民除害不迟!此刻在下先去打听一下,是否听说过修炼之人——这位姑娘说得对,若找不到那个人,就算杀死了大下巴一人,也没有真正摆脱危险。”

他言辞恳切的说了这一句,便有小二从外头打了招呼,送了两套兽皮被褥进来。掌柜亲自督促小二帮金泽铺好床铺,又亲自扶着金泽在床|上坐好,便吩咐小二立刻让后厨现做最好的吃食给这两位客官送过来。

金泽笑道:“我是个爱吃的人,倒真想尝尝此地的拿手好菜。”

“定不让客官失望!”掌柜听金泽这么一说很是开心,那样子像是若能让金泽吃得满意便再无他求,同时拱手跟苏锦和金泽道别,躬身退出房间。

等掌柜的走得没了声息,金泽才招呼苏锦坐在他旁边,伸手像是想握苏锦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只拍了拍她肩膀:“我知你是个重诺之人,答应了别人的事儿就绝无更改。但那大下巴……”

“我懂,我都懂,”苏锦苦笑着摇头,“对大下巴和哈克苏那种人,根本无须遵守承诺。”

“正是这道理,”金泽点头道,“我从前做太子时,被迫读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书,其中便有《孙子兵法》,里头有谋攻篇、虚实篇、用间篇等等,都有提到对敌之时的谋略虚实、真真假假。对朋友,你言出必践自然是好事儿,但对敌人还讲信义……”

“我知道。”

这些道理苏锦都明白,只是上一世虽然身体状况不佳,却并未真正遭遇过任何大奸大恶之徒,只有小小间隙的,她为了多活两日采取的方法也是冷处理,大不了不再跟那个人来往;这一世虽然也经历过不少挫折,也因身在宗门之中,无须用什么谋攻、虚实。

直等出了长春观,又没了周寂同的庇护,才遇到了这许多磨难,才知道从前躲清闲的态度多么的不负责,因此会有多少善良人等,如珏山村那对老夫妻,因她一时的心软而失掉性命。

要让她再多退一步,推翻多年养成的固有观念,实在还需要些心理建设才能做到。

——*——*——

晚间修炼仍旧是在那竹筒之内,苏锦觉得竹筒内的温度似乎又冷了些,昔日在长春观所种的灵药也已经冻成冰棍。

那些灵药有些是苏锦一时兴起种进去的,种进去以后发现比在外头生长迅速才日日修炼时进去多看一眼,再有不错的灵药种子也种进去一株两株,渐渐才有了今日的规模。如今因为天寒地冻都被活活冻死,着实有些可惜。

看着那些灵药,苏锦忽然想到一件事儿,那就是山上既有白坨,种在竹筒之内会怎样?瞧这样子只怕要在北陆呆上些日月,种进去的白坨会不会……

苏锦这样的心思一起,立刻便主动从竹筒中退了出来,想跟金泽打个招呼,从窗口望见他修炼正酣,便决定暂不打扰,只在自己房间中留下一枚传讯符,若金泽发现自己不见了也不会无端担心。

做好了这些,她便立刻大步去前院找掌柜。

北陆的夜寒冷至极,刚从屋里出来的她觉得寒意彻骨,连忙调动灵气自动抵挡,寒意这才渐渐消除,等进了前院屋内更觉温暖如春,柜台后小二正裹着兽皮窝在椅子里打盹,睡得很是香甜的样子。

苏锦不得不吵醒他的美梦,不好意思的问道:“请问小二哥,这多朔镇内可有药铺?”

小二睡得香香的被忽然吵醒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清醒之后见是苏锦立刻便露出尊敬之色:“有的有的!客官用药,吩咐小的便是,小的替您去买!”

苏锦忙道:“不必,你告诉我大概方向就好。”

小二忙从柜台后面出来引着苏锦到了客栈门口,顶着凛冽寒气伸手给苏锦指引。苏锦心中感激,记下之后忙请小二快快回去休息:“若我那同伴出来找我,麻烦小二哥告诉他我的去处,并请他不要担心,安心回去修养,我很快就回来。”

“是,是!”小二忙不迭的躬身点头。

苏锦这才施展轻身术朝小二所说的方向奔去,寒夜冷气彻骨,调动灵气施展修为也能让她稍觉温暖。

那药铺并不难找,小二也说是多朔最大的药铺,好找至极。苏锦忙上前敲门,里面很快便有伙计过来开门,估计看苏锦陌生,刚瞧见他是微微一愣,但还是客套问道:“姑娘有急事?”

苏锦忙道:“正是——我想买新鲜的白坨,您这边可有?”

那伙计先是一愣,随即双眼之中的不开心迅速扩散开来,随即“啪”的一声将门甩拍上,若不是苏锦反应迅速,连忙伸手将门推住,只怕就要吃到一锅实实在在的闭门羹了。

“有没有您直说便是,何必如此?”苏锦用力推着那门,使得伙计根本没办法关上。

那伙计越发的生气着恼:“想买白坨去土产铺,何必来我们药房?!深更半夜的,你这是戏耍我呢不成?若不是看你是个姑娘,早乱棍将你打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125章 死而复生

土产铺?

苏锦立刻想起大下巴和哈克苏都曾说过白坨向来被他们当做食物,此刻听药铺伙计的这番说辞,想来连他们都觉得白坨不是药,只是食物罢了。

这么一迟疑,苏锦手上的力气便松了,药铺伙计立刻趁机“啪”的一下子关闭店门,关上了还听里头唠唠叨叨的抱怨。

半夜砸药铺的门有情可原,砸土产的门就实在说不过去了。苏锦稍稍犹豫了一回,正想压下心头的好奇暂时回客栈,就听刚刚关上的药铺店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打开,有个圆头圆脑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询问苏锦:“姑娘想要白坨?”

一瞧见这人的样子,苏锦脚下一软,差点没惊得跌坐在地。

那中年男人生得很是富态,圆脸圆鼻子圆眼睛,一张大嘴几乎将整张圆脸切成两半,哪怕此刻跟苏锦说话的时候刻意微微抿着,显得稍微小了那么一点儿,也只是他心里的自欺欺人罢了。

这人苏锦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青云镇济世堂的佟掌柜,只是当日安小鱼、庄知远、苏锦、金泽四个人一番混战,早已残废的佟掌柜被济世堂生生压在下面砸死了,想来就算没有砸死,也不该万里迢迢飞跃海峡来到寒冷的北陆。

“姑娘?”

佟掌柜见苏锦怔怔望着自己,忙提高音调叫了她一声,随后一阵寒风吹过,大概是觉得冷了,又热情的邀请苏锦里面坐,有什么需要的慢慢说。

苏锦如今换了安小鱼的肉身,又长大了几岁。早女大十八变的让佟掌柜认不出来;苏锦也好奇佟掌柜到底是怎么起死回生却没了修为,又如何来到这北陆,是不是已经能够走路,便道了声谢,跟着佟掌柜进了药铺。

方才那伙计正窝在柜台的后面旁边打盹儿,瞧见苏锦进来了也只懒懒的抬眼瞧瞧,并没站起来迎接。佟掌柜却很是热情。一瘸一拐的招呼苏锦找个椅子坐下。询问她哪里不舒服,要抓什么药。

药铺内的摆设很是简单,只靠墙立着两只大木柜。柜子上也同东陆的药斗一样做成一个个的抽屉,只是做工粗陋。最难得的是,柜台台面上竟然还放着一只油灯,虽然不甚明亮。却不但有火,还是苏锦自来到北陆以来看到的第一盏灯。

佟掌柜大概看出了苏锦看见油灯时的惊诧。随和的摆手笑笑:“很容易的,用山兽油脂就能做。只是大家不肯听,有油脂宁可留着吃。”

他这么一说,苏锦越发觉得他就是当初的佟掌柜。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起死回生,又来到这北陆。

“您这腿……”

苏锦弱弱的打探了一句。

平时她是不爱问人家这些的,特别是别人的缺陷。她都装作没发现没看见。但今天她想多一些线索,确认此人到底是不是佟掌柜。便故意多问了一句。

佟掌柜仍旧随和的笑着摆手:“前几年伤了腿脚,幸得这药铺掌柜搭救,还治得能够走路了——对了,你是外乡人吧?怎么想要白坨?什么人什么症候,竟想起来药铺买白坨了呢?”

这话说得跟佟掌柜有贴边的地方,但他没了修为,又来到这北陆,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奇怪。

“我是奉命而来的,”苏锦没搞清对方的状况,自然不敢随便说出真相,只将自己放在哈克苏的位置回应佟掌柜,“我住在两百里以外的珏山,家里长辈生了重病,多年不愈。前一阵子村里来了两个东陆人,说是百年的白坨能治家中长辈的疾病。听闻多朔富庶,我跟我的两个哥哥便千里迢迢赶过来,漏液寻找。”

佟掌柜笑盈盈的抿紧大嘴巴,眯着小而亮的圆眼睛打量苏锦:“两个东陆人?穿着什么样的衣裳?年岁多大?”

苏锦听着有戏,忙故意多泄露些讯息给他,好看他的反应:“是一对男女,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冰天雪地里穿着薄薄的淡蓝色衣衫,头发高高挽起不戴帽子,衣裳袖口处绣着朵白云。”

这正是长春观炼气弟子所穿的统一道服。

佟掌柜虽然还是笑着,微微抿着的大嘴嘴角却轻轻抽动起来,显然在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某种情绪,而不愿表露出来的情绪必然对其影响极深,越深埋,越严重。

这一刻,苏锦忽然相信了自己的判决,觉得这人就是佟掌柜无疑。

“请问,”既然相信这一点,苏锦便开始先发制人,“您这边可有百年白坨?今年丰收,捕了不少山兽,赚了不少银钱,所以只要我有,贵些也没关系!”

“有啊,”佟掌柜抽动着抿紧的嘴角轻声笑道,“别说百年,千年的也有!只是确实贵些……你有多少银子?”

哪有不说价格,先问主顾到底有多少银子的道理?

苏锦适时犹豫了一下,也做出思忖的样子细细打量佟掌柜,见佟掌柜越发笑得温和慈祥,便做出放松警惕的样子,小心回应了一句:“九两多。”

“太少,太少,”佟掌柜立刻想也不想的摇头,“白坨虽然遍地可见,大多数人却只把它当成食物,当年便挖来吃了,是以百年、千年白坨十分难得。别说千年,就算是百年白坨都要上百两银子才能卖给你,九两多肯定是不够的。”

他这么说必然还有后话,苏锦只需深深遗憾的“哦”了一声,再不知如何是好的安静下来就好了。

佟掌柜果然“好心”的给苏锦出主意:“你去找那两个来自东陆的人——我曾有幸去过东陆,那边的人个个都是有钱人,特别是听你说如此天寒地冻的日子,居然只穿一身单衣,想必不是凡人。你只需求他两句,他必定能够帮你!”

苏锦做出十分犹豫的样子:“哦……我得跟哥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好的,快去吧,”佟掌柜立刻起身朝苏锦挥了挥手,“需吃百年白坨才能治愈的病,必然已经很重,不要再耽搁功夫了。”

苏锦连忙答应着起身,临走不忘转头瞧了瞧那柜台上闪烁的油灯灯光,心里头忽然觉得,说不定佟掌柜未必真的完全没了修为,不然这烛火的火种,怕是就难以得到。

“想要这火?”佟掌柜咧嘴笑笑,随即很快抿紧嘴唇,仿佛这样真的能显得他的嘴巴小一点。

苏锦故意说道:“我们珏山那边没有这种亮闪闪的东西,所住的客栈也没有——这是火吗?哪里有卖火的?又暖又亮又漂亮。”

佟掌柜抿着嘴嘿嘿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滴水不漏:“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后我将多朔的火带往北陆各地,当商品卖给从来没见过火的地方,想来比守着一间药铺容易赚钱。”

“这药铺是您的吗?”

“不是,我只是此处的一名坐堂大夫罢了。”

“哦。”

苏锦答应了一声,道了声谢后转身出门时故意将门外的寒风往柜台伙计那边拂了一拂,那伙计立刻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满脸诧异的望着站在门口的苏锦,显然不知道这个该去土产铺的姑娘怎么会站在自家药铺里,待瞧见佟掌柜更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忙从椅子上爬起来跟他打招呼:“佟掌柜!”

佟掌柜立刻敏感的看向苏锦,苏锦也故作诧异的望向佟掌柜。两人目光交汇,佟掌柜像是根本没发觉自己方才“只是一名坐堂大夫”的谎言已被瞬间戳穿,没事儿人一样冲苏锦抿嘴笑笑:“要快,病不等人。”

苏锦点了点头,佟掌柜亲自帮苏锦拉开门栓,正瞧见门外雪地里站着个白脸冷面的青年男子,那男子的脸比这天气还冷,脸比雪地还白。

正是哈克苏。

见到哈克苏的佟掌柜显然微微一愣,苏锦连忙扑过去做出一副亲近的样子跟哈克苏委屈的汇报:“我想来药铺买白坨,他们说有百年白坨,但要上百两的银子!”

哈克苏冷眼瞧瞧佟掌柜:“那千年白坨就要上千两的银子咯?”

正在发愣的佟掌柜连忙转换了一副慈祥笑脸:“不是这么算的——百年白坨容易,千年白坨难得,所以千年白坨至少要上万两银子……”

立在佟掌柜身后的那名药铺伙计夸张的吐了吐舌头,但什么都没敢说,缩着脖子退得没影儿了。

这明显就是连他都不信佟掌柜的话了,苏锦便拉着哈克苏想走,哈克苏却执拗的认真再问佟掌柜:“我若是拿得出万两白银,掌柜的可拿得出千年白坨?”

佟掌柜微微一笑:“先拿来万两白银再说。”

“你的性命,”哈克苏抬手在腰间一抹,便抽出一柄宝剑抬手朝佟掌柜面门直刺过去,“值不值万两白银?”

他这动作来得很是突然,连苏锦听他打听价钱时,都只想到是不是他又要去打劫凑银子买白坨,谁知土匪的思想果然比普通人先进一步,他根本无须打劫凑银子那么麻烦,直接打劫药铺掌柜就是了!(未完待续)

...

...

第126章 达成协议

佟掌柜现在已经没了修为,根本抵挡不过哈克苏的迎头痛击,使得哈克苏一剑便刺穿了佟掌柜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偏哈克苏的剑还是坚硬的岩石磨制,刺穿、抽出的动作使得受伤者越发的疼痛。

有些打盹儿的伙计被哈克苏一吓,一下子精神了很多,忙不管不顾的高声大叫:“我们店里没有千年白坨!连百年的都没有!客官就算杀了我们佟掌柜,我们也变不出来啊!”

“竟敢骗人?”哈克苏带血的剑尖再次提了起来,“那更得杀!”说罢举剑又刺。

苏锦正想上前阻拦,就见雪白的夜色中墨光一闪,血红的赤霄剑便将哈克苏的石剑拨到了一边。哈克苏被那剑气打击得后退了几步撞在旁边的冰木高墙上才停下来吐出一口鲜血,出手阻拦他的那身着墨色衣衫的人已经杳无声息落在苏锦身边,正是金泽。

“壮士救命!”佟掌柜忙冲金泽冲了过去,边冲边喊救命,“这匪人做不成买卖,竟想杀人……”话没说完就被苏锦抬脚踹向前心踢开,手中那柄明晃晃的短刀掉落一旁。

嘴里喊着救命,实际上却要趁机杀人,倒真的有几分济世堂佟掌柜的做派。

“佟掌柜。”金泽早就认出是他了,此刻佟掌柜杀人的心思败露,便大大方方叫了出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要恩将仇报不成?”

佟掌柜抹着嘴角的鲜血冷笑:“也不知是谁恩将仇报?当初是我将你们两个留在济世堂三年,供你们吃穿让你们修炼,后来竟返回头来毁了我的店铺,倒塌的店铺差点将我砸死也没人搭救,竟说是我恩将仇报吗?”

他说“你们”。

佟掌柜见苏锦面露诧异之色。便缓缓站起来继续冷笑道:“你真当我是瞎子?当你你们说得清楚,那个安小鱼跟你交换了肉身,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安小鱼;你——”边说边抬手指向金泽,“不就是云素衣?后来以风|骚男人装扮跟她一起出现毁了我的济世堂,现在倒来做什么好人?”

“他认识你们,”哈克苏提剑上前用命令的语气跟金泽说话,“快跟他要千年白坨!”

“我们真的没有啊。大爷……”药铺伙计也在一旁捣乱。“当年的都没有啊!要买得去土产铺啊大爷,呜呜呜……”

场面如此乱成一片,倒也容易从中听出些端倪。此佟掌柜就是彼佟掌柜没错了。当年在庄知远面前说过的她和安小鱼交换肉身的事儿他也记得,白坨真的只是食物,否则不会连药铺掌柜都不知道这是药材,佟掌柜听说有人要入白坨为药才连忙出来试探。定然也知道白坨跟白灵参长得相似,考虑到大概是东陆来的修炼之人。

“佟掌柜。”苏锦想清楚这些,便想要将佟掌柜拉拢过来帮忙寻找白灵参,他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来到北陆,也在北陆生活多年。比哈克苏更适合做这个向导,左右他已经没了修为,对自己这边的人没有任何威胁。“你要想清楚,害你济世堂被毁的人是庄知远和安小鱼……嗯。那个跟我交换肉身的人——不是我和云素衣……”

“休跟我说这些无聊废话!”佟掌柜用力挥了挥右手,使得太大的动作牵扯了伤口,嘴角又涌出一股鲜血来,“左右你们两个脱不开关系!”

“若我们能帮你入长春观呢?”金泽忽然笑着幽幽说了一句。

佟掌柜立刻闭紧了嘴巴,一脸不敢置信的望望金泽又望望苏锦,随后很快冷笑摆手道:“休要虚言哄骗于我,我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为了活命,我现在已经修为全无,长春观瞎了眼睛才会收我……”

苏锦也明白的金泽的意思,马上给金泽帮腔道:“我们此番来到北陆,自然是要寻找一些东西,你若能帮忙找到,进入长春观想来也不是绝无可能。”

“但丑话说在前面,你现在的年龄和修为都没有任何优势,就算能够进入长春观,怕是也会受些被人轻视的苦,更没有太大的机会筑基。”金泽笑着幽幽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陈述的是负面讯息,却因此增加了事情的真实度,是以佟掌柜立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笑道:“竖子浅薄,以为年龄大了就没了筑基的资格!错,大错特错!我年龄虽长,却已知天命,比你们年轻小辈更能捕捉修仙的关键,谁知我就不能筑基?”

“那就是您同意了。”

“同意,你们若真能帮我成为长春观弟子,了却我一生的心愿,我便帮着你们在北陆寻找那东西——白灵参是不是?”

“你知道?”苏锦虽然已经猜到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但为了哄他,还是故意多说这一句让他开心一下,以后合作也能愉快一些。

佟掌柜果然得意非常:“你早说要白坨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白坨跟白灵参长得最像,不懂白灵参的人也根本不会来药铺寻找白坨——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白坨是白坨,白灵参是白灵参,你们不必再浪费时间寻找白坨了。”

苏锦和金泽对视了一眼,都大大出了一口气。

这句话对他们来说很是关键,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现在对他们来说,最宝贵的便是时间了。

佟掌柜看出他们目光之中的含义,便继续抿着嘴巴说道:“这是我拿出的诚意,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本事让我进长春观?我不信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让这样的我进入长春观。”

他嘴上说着“不信”,其实却目光灼灼的死死盯住苏锦和金泽,大概心心念念的盼着他们两个能用事实打消他的顾虑,告诉他我们能,我们有这个本事!

金泽自然不会让他失望:“我们会在多朔多留几日,等待长春观丹修宫的结丹真人周寂同。到时候我们会替你引荐,到时候如何说服周真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结丹真人?!!”佟掌柜一双浑浊双眼立刻亮光闪闪,经常抿紧了装小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惊诧羡慕嫉妒之色溢于言表。

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够成为修仙宗门的正式弟子,当年为了能够进入青云观都不惜用多少无辜女子做铺垫,此刻能够见到长春观的结丹真人,有机会谈条件让他成为长春观的一员,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一经说定,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佟掌柜甚至要求两人暂住药铺后院,一同等待周真人的到来。苏锦才不愿意住在他这里这么拘束,左右又不差钱,便婉言谢绝道:“我们就住在同门客栈,万事方便,就不叨扰了。”边说边看了看冷着脸守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哈克苏一眼。

佟掌柜活了这么多日月,自然不会着急忙慌的强求,便答应着以他惯有的慈祥姿态跟两人道别,转身领着伙计回了药铺;苏锦和金泽也招呼着哈克苏回客栈,此番折腾下来,竟忘了漏液的寒冷,浑身上下都有些热气腾腾了。

回到客栈后哈克苏执意要跟苏锦和金泽谈话,两人知道他要说什么,早晚也躲不过,便带他进了金泽的房间。

哈克苏一进门便冷声问道:“所谓百年白坨能治我师父的病,都是骗人的是不是?”

金泽一笑之间如同雪霁初晴,明明是耍无赖却还说得理所当然:“骗你又怎样?你师父作恶无数,就算当场将他杀了都不为过,若不是想带你离开那匪窝,何必多多做戏?”

“你们还不是想让我帮忙寻找白坨?!”

“脑子一下子灵光了啊,”金泽还是无所谓的笑,“那现在呢,我们遇到了故人,是不是有理由将你一脚踢开了?但我们没有,是真想带着你,不要小小年纪留在那匪窝里头,将这一辈子都毁了。”

“老气横秋!”哈克苏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像是金泽和苏锦都欠了他的。

苏锦知道金泽仍旧留下哈克苏的用意,佟掌柜不能尽信,有哈克苏在至少是个掣肘,让佟掌柜不敢随即蒙骗他们,将陌生的北陆说得神乎其神。至于是否能够救赎哈克苏,想来无论金泽,还是苏锦自己,都不会强求。

金泽那边则仍旧兴致盎然的笑着跟哈克苏交涉:“说句实在话就是老气横秋了?我昨日听了些关于你师父的传言,多朔村中很多人都跟他有着深仇大恨,只是忌惮他随手杀人的了无人性,才敢怒不敢言。你真的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哈克苏冷着脸将目光投向门角处,那里有外头冰雪渗透进来的盈盈雪光,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哈——”苏锦故意打了个哈欠,想要暂时离开此地回自己房间去修炼,“你们探讨——”

“如果是你,你的亲生父亲也是无恶不作的无良匪徒,”哈克苏忽然打断了苏锦的话,冷冷的自说自话,“难道除了成为跟他一样的人,还有别的选择吗?”(未完待续)

ps:这几天要努力存稿了,存好稿子好过年。家有余粮心不慌啊!

第127章 众人会合

原来如此。

难怪他对那大下巴如此忠心耿耿,原来竟有这血缘关系在里头。

苏锦原想将自己和庄知远的故事跟他说说,想想还是罢了。很多道理他未必不懂,只是要冲破那层桎梏并非听几句大道理就能改变做到的,自己对这事儿就深有体会。

是以她只是决定浅浅说一句“谁说没有别的选择呢”,话没出口就觉神识一动,随即很快听到小布由远及近的叫声,忙欢喜通知金泽:“真人和小布到了!”

金泽目光先是一亮,随即渐渐暗了下去,方才还冷脸愁肠的哈克苏却似乎一下子忘了方才的话题,紧张得微微握着双拳询问苏锦:“那位……结丹真人?”

“是。”

苏锦答应了哈克苏一句便急忙回应小布,随即察觉小布很快到了门外,连忙打开房门一瞧,正是周寂同和小布一人一狗站在院子当中,见了苏锦小布立刻尾巴不要钱的奋力摇摆,边摇还边长大了嘴巴一下子扑倒苏锦身上。

小布现在已经是一只成年大狗,还修炼成了高阶灵兽,这一扑之势力道非常,加上苏锦事先并无防备,被小布扑得差点倒在地上,多亏金泽连忙起身扶住苏锦,才没让这一人一狗摔倒在地上。

小布瞧见了金泽,也是十分开心,边将两条前腿搭在苏锦的胳膊上表示亲昵边分神去讨好金泽,把它忙了个不亦乐乎。

满屋的愁容因着小布的乱入一下子变得轻松欢快起来,别说苏锦和金泽,连哈克苏冰冷的目光之中都闪现出温暖之色。这样一来倒是忽略了周寂同,但周寂同毫不介意。笑呵呵的自己从门外进来跟苏锦和金泽抱怨:“为什么小布对你们如此热情,对我就一路爱答不理的呢?”

苏锦和金泽这才连忙将小布赶到一边跟周寂同施礼,并由苏锦大致介绍了哈克苏,只是当着他的面口下留德,省得他因此尴尬:“这是我们初来北陆遇上的道友,想着有他同行能够更快的找到白灵参,便将他骗了过来。”

一句话惹得金泽和周寂同都哈哈大笑起来。只哈克苏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却明显多了几分欢喜。

他甚至不再装酷扮冷,恭恭敬敬向周寂同施礼问候,只是在躬身施礼时雪白的脸颊被人来疯的热情小布跳起来舔了一口。再次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周寂同忙让苏锦喝止小布,颇为随和的跟哈克苏客套了几句,哈克苏也连忙躬身回应,两人你来我往的竟聊起了北陆的风情。苏锦这才注意到小布似乎对哈克苏太热情了些。这热情还跟看见自己和金泽时不同,除了欢喜。竟还有几分风情。

这是苏锦从来没见过的小布的样子,忙施术查看小布的修为,跟着周寂同短短半月,竟已经晋升至七级。升到八级就能化形了!

这个发现让苏锦心中感慨万分,尽管她早就期待小布化形之后的样子,等到了就在眼前的那一刻。又忽然有些忐忑激动——小布是条成年雌犬,化形后必定是个姑娘。只是不知道,这姑娘会生成什么样子?有修为的人或灵兽必然不会太丑,那会不会漂亮成白素贞?如果漂亮得如同白娘子,又仍是狗狗的性情……

就像此刻,小布明显十分喜欢哈克苏,且丝毫不懂矜持掩饰,摇晃尾巴用力到屁股都卖力的晃动着,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珠也满是欢喜的望着哈克苏,张着嘴巴吐着舌头冲哈克苏讨好……

一条狗这样很是可爱,但若是个漂亮姑娘……

那画面太美苏锦简直难以想象。

看来自己要担负起教育小布的职责了,让这姑娘化成人形之后,哪怕没有那九曲玲珑心,也至少懂得矜持稳重。

她这样一分心,便暂时没能听清周寂同和金泽等人的讨论,等元神归位听他们已经说定了明日的计划,就是先去多朔药铺带上佟掌柜,再五人一狗共同乘坐飞艇地图上第一个灵气充沛之地,岈山;甚至连今夜的住宿都安排好了,不麻烦老板另外开|房,只周寂同和金泽一间,小布和苏锦一间,哈克苏仍旧自己一间。

哈克苏自周寂同出现后说话做事如同换了一个人,此刻甚至周到的跟周寂同客套,说请周寂同去正房居住,他和金泽住在东厢。周寂同毫不介意的摆手道:“住哪儿都一样,我正好有些话要跟金泽私下里说。”

“……是。”哈克苏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了周寂同的命令,抬头再见苏锦、周寂同、金泽都在望着他,像是在等着他主动告辞,只小布仍旧对他热情不已,便突然明白或许人家自己人要说些体己话,忙极有眼力见的告辞而去。

这让苏锦越发感慨不已:“原来有些人不是没有眼力见,只是没碰上让他有眼力见的人。”话音未落便被周寂同轻轻弹了脑门一下。

苏锦忙收回心神问周寂同:“真人怎么会突然不见的?还有长虹真人也不见了,你们是一起走的吗?”

“你倒管起我的闲事来了。”周寂同嘴上埋怨,脸上却带着笑。

苏锦跟他的日子久了,虽然没有徽哥儿那样没大没小,但说话还是比从前随意多了:“若在长春观,真人想干嘛就干嘛,弟子确实不会说什么。但您是带着弟子来北陆寻找白灵参的,整个极地小镇只有咱们四个长春观的人,忽然少了两个,弟子当然要疑惑,要多问了。”

“苏锦!”金泽连忙低声叫了苏锦一声以作提醒。

周寂同哈哈大笑道:“她跟徽哥儿相处得久了,难得胆子大些性情放开些,就让她这样吧——我确实是跟长虹真人一起走的,为的是找到从前一件陈年旧事的答案。说起来是我对不住金泽,我给他赤霄剑,就是为了让长虹真人午夜梦回时想起我那道友……别的我也不说了……”

“明哲真人的过世,不是意外?”金泽忽然认真问道。

周寂同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不是。”

“真人说不是,只是怕我和苏锦将此事说出去,令长虹真人难做。”金泽也学着周寂同的样子无奈苦笑,“但真人既然已经跟坦白弟子说了对不住,那是不是也该跟弟子说一说,弟子的牺牲是不是值得?”

周寂同望了金泽一眼,闪烁的目光似乎是在犹豫思考。

“弟子可以跟真人保证,今夜之事,弟子天明之前就会通通忘记,至死都不会跟任何人提起。”金泽继续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似乎让周寂同下定了决心,见苏锦并不起誓,而是带着小布起身要走,便挥手让苏锦坐下,摇头叹息道:“我向来不会隐瞒,苏锦我是全然相信的,之前确实有些担心你,”他边说边望了金泽一眼,“毕竟你身在烈焰阁,说不定会有说漏嘴的时候。这么多年,我一直忍着不说,就是不想昔日的情谊被毁得一点不剩,不想长虹宫主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再被人诟病——我不能原谅她,但也不想伤害她,哪怕是为了明哲师兄。”

苏锦听他和金泽这么一说,也隐约猜到了几分:“明哲真人之死,跟长虹真人有关?”

向来都是一副凡事都不上心不在乎的周寂同目光之中露出痛苦之色:“是。当初他们两个成为双修之侣,我因着明哲师兄的关系才跟长虹真人熟悉起来。后来长虹真人……想跟他结束这种关系,他纠缠着不肯答应……”

“因为夏侯观主?”

周寂同抬眼看看金泽,无奈摇头笑道:“现在的小孩子都像你这般聪明了,还是只有你是这样的?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苏锦看出周寂同面上虽然笑着,目光之中却仍旧深藏着浓浓的痛苦之色,便故意开起了玩笑让周寂同轻松些:“只有他这样,我就没想到。”

“呵呵……”周寂同何尝看不出苏锦的安慰之心?便笑着轻轻拍了拍苏锦的肩膀,对他们两个继续说道,“其实只是个烂俗的故事,女子变了心,想要跟男子分开,男子纠缠着不肯,渐渐使那女子下了狠手,设计将男子害死……当时我跟明哲师兄一同下山办差,遇上高阶妖兽才发现盛着保命丹药的乾坤袋被人做了手脚,里面的丹药全部被换掉了……所有弟子都死了,明哲也被毁了灵体,魂魄跟着我走了很久才不得不散去。散去之前我们猜到是长虹做的这件事儿,只有她有机会换掉那乾坤袋,但明哲求我,回去不要说,留住长虹的命,是他最后一次对长虹好的机会了……”

原来,也是个多情之人。

苏锦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

周寂同也跟着她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面上答应了明哲,心里却不服气,想着回来以后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长虹害人的证据,谁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有夏侯观主为她出面作证……才让这件事儿耽搁了这许多年……”(未完待续)

ps:更新晚了,也没来得及请假,抱歉抱歉~

第128章 小布化形

说起当年的陈年往事,周寂同脸上颇有几分寥落遗憾的神色。设身处地站在他的立场想想也不难理解,如此漫长的修仙之路,少年时期就结下的深厚情谊,忽然有一方无端被害惨死,只怕大罗神仙也无法一笑而过。

因此,这番话说出之后屋内安静如雪,唯小布守在门边用前爪将门缝之中的冰碴唏哩呼噜挠下去。

苏锦默默看着小布玩耍,好一会儿才问周寂同:“既然如此,长虹真人为什么会跟着您到北极小镇?正常来说,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明哲真人,不是也该离您远远的吗?毕竟您是明哲真人最好的朋友。”

“她哪里是正常人?”周寂同冷笑道,“她跟明哲做双修之侣时,就跟不少男修暗中来往,明哲问她时,她说只是为了修炼而已。后来明哲过世,她竟……”说到此处,周寂同的脸上现出气愤又尴尬的神色,还一时语结,像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金泽笑得如同雪霁初晴:“她竟看上你,想跟您‘修炼’?可您不愿意,因她生得再美也是朋友妻——您外表随意自在,内心却极正统,所以对她严词拒绝,她恼羞成怒,后来想尽办法非要得到您不可?”

周寂同瞪大了眼睛望望金泽,又望望一脸诧异的苏锦,终于无奈摇头道:“以后跟你相处要小心些,简直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

“弟子在烈焰阁这许多日子,早也看透了长虹真人,”金泽嬉笑道,“她外表上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内心却极淫|荡。试问阁内哪个男弟子没跟她双修过?弟子有您赠送的赤霄剑,又瞧不上她老太婆一个,才守住了……”

说到此处,原本随意嬉笑的他忽然转头看了苏锦一眼,见苏锦脸上带着笑,全无女孩子听到这些话该有的羞涩之意,便报复似的将本来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四个字说出来。瞧苏锦的神经到底有多强悍。“童男之贞……”

“噗!”苏锦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金泽很是失望,周寂同心思没在苏锦身上,是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苦笑着点头道:“我不好说出口的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也多亏你生得跟明哲这般相似,带着赤霄剑引人注目乱了她的心神,否则我也没有今日之功了。”

“要说您和长虹真人一起失踪的事儿了吧?”苏锦忙闪烁着眼睛询问周寂同。因为所有八卦都比不上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个。

周寂同这才有了些精神:“是,她那夜又来找我。我用各种理由带着她辗转了多地,终于将她的修为封了,囚禁在一处毫无灵气的荒山山洞之内,终得替明哲报了仇!”

苏锦没想听八卦听出这样的结局。正想着周寂同仇是报了,将来回长春观如何跟夏侯观主交待,就听金泽摇头反对道:“既有这样的良机。为什么不干脆将她杀了?弟子一向觉得铲草要除根,否则极易留下祸患。”

他这想法自然是宫中权力争斗的经验之谈。从小到大见识的也必然不少。

但周寂同还是摇头道:“一则我与她少年时节便相识,要杀她实在难以下手;二则明哲若能听我瞧我,必然不会让我杀她。如今我以灵丹封了她的修为,又关在毫无灵气的荒山,跟普通老妇再无差别,只怕她想反转也没那么容易了。”

“怕是真人嘴上拒绝于她,心里其实还是对她有情吧?”金泽故意跟周寂同开起了玩笑,见周寂同抬手要打他才连忙求饶,“不知真人将她关在哪座荒山?”

“不告诉你,”周寂同很是警戒,“告诉你了,你定然会去杀了她。”

金泽被周寂同一语点破戳中下怀,再也无计可施,只能尴尬的笑笑,再不说话。

既然周寂同已经做了决定,苏锦也不想多说什么让周寂同为难,左右毫无修为的百岁老妇被关在荒山野岭,断没机会活过七天,便岔开话题问周寂同:“这客栈掌柜今日还求了我们一件事儿,说是珏山附近有个匪首杀了他们的祖辈,世代让他们缴纳保护费,多朔方圆百里都在那匪首的控制之内。现在那匪首已经中了我的香菟子和损灵珠,想来再无机会作恶,可他座下匪徒众多,还都有些修为……”

“都有修为?”周寂同也觉得奇怪,“那匪首是修士?”

苏锦忙道:“正是,还是筑基中后期的修为呢!”

周寂同面露奇怪之色,随后很快做出决定:“我先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明日一早过来跟你们会合——苏锦,可给了金泽还灵丹?”

“给了。”

“再给一粒,有益无害。明早之前务必以最好面貌出现,带上佟掌柜和哈克苏,我们几个一同去寻找白灵参,再不能耽误一点时间了。”

苏锦忙答应了一声,又给了金泽一粒还灵丹,周寂同倒是行动派,已经在苏锦拿丹的当口咻然不见,想必是去拜会大下巴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金泽接过还灵丹吃了,见苏锦转身要走,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你会不会也是男扮女装的?”

苏锦诧异的回头:“怎么这么说?”

“方才……”金泽回想方才自己说出那样让人害羞的话,童男之贞什么的,苏锦竟然一点害羞的样子都没,心里就有些不自在,“我说长虹真人……的时候……你那般坦然……”

“啊?!”

苏锦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在信息时代长大,就是电影里演的、网络上说的,都比金泽方才描述的那些尺度大、言行露骨,倒忘了苏锦是这修真界土生土长的女孩子,又一直生活在相对闭塞的山村之中、门派之内,听他说出那些,原该害羞才对。

她方才非但没有害羞,听金泽说自己保留着“童男之贞”,还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样一想,她自己也有些尴尬,脸上倒真的有些不自在了,连忙给自己找些托词:“那个啊,我没觉得怎样啊……我在山居时听不少师姐说过双|修的事儿,她们都说,这跟修炼打坐一样,没什么特别……”

“你们女修也会经常谈论这些?”

金泽还是第一次听女孩说起女修之间的事儿,心里很是好奇,暗暗遗憾自己男扮女装的太早,女修们都没有讨论这种事儿的想法,而且就算是男扮女装的时候,自己也因害怕被人识破而鲜少和女修来往,更没机会听到这种神秘的事儿了。

苏锦仍旧故作懵懂:“偶尔……”

“你呢?你有没有……试过与人双|修?”随即脑子里忽然想到姚仕达,顿时觉得胸中醋意翻腾,“我记得那个姚仕达跟你关系不错呢!”

这这这……哪儿跟哪儿啊?!

苏锦这回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都觉得比方才热了不少,毕竟再无关紧要的事儿放在自己身上,还是跟一个同龄男生讨论,实在让人耳根发热:“别乱说好吧?姚师兄是好好先生,对谁都不错,你这样乱说以后我还怎么跟他共事啊?!”

金泽见她难得说话又急又快,立刻便猜到是自己多想了,胸中波涛汹涌的醋海立刻便泛出了甜味,随后故意做出一副敦敦教导的样子“提点”苏锦:“听闻筑基之后男女双修确实对修炼有好处,特别是男女双方修为相近的,对两个人都好……”

苏锦越发觉得金泽今天说出来的话有些少儿不宜,特别是此刻夜色正浓,屋内连盏灯都没有,一直凭借着皑皑白雪的亮度看到对方的表情样貌,遂忽然觉得有些心跳气短,忙像是刚刚发现小布已经将金泽房门缝隙里的冰渣全部刨出来吃掉了似的,大声斥责了小布一声,简单跟金泽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小布落荒而逃。

金泽向来聪明,自然知道她是故意所为,一时之间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又觉得十分满足,独自一人嘿嘿笑了起来。

——*——*——

“为什么要跑?”

回到苏锦的房间,小布瞪着茫然不懂的眼睛询问苏锦,这让苏锦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是嘛,就跟小布一样就好了啊,何必吓得逃跑?金泽说不定只是把自己当成哥们儿才会说那些话,毕竟两人在一起五六年,也没见过他有什么对自己类似喜欢的表示啊!

“还有……”小布一张狗脸忽然又现出百转柔情,“还有那个哈克苏……好帅啊!”

“啊?!”

苏锦被小布突如其来的言语吓了一跳——对,言语!平日她和小布交流,都是凭血契听见彼此的心声,方才……明明就是清亮多情的女声啊!

她连忙回头望向小布,见门口倚门而望的哪里还是方才用两条前爪刨冰吃的土狗,分明是个身材婀娜、娇小玲珑的裸身姑娘!

难道小布化化化化化形了?!

二熊上身的苏锦忙转到小布面前仔仔细细打量她,见她比自己矮了半头,身材婀娜玲珑,一张算不上绝丽、却也十分清秀的瓜子脸,皮肤吹弹可破,双眸黑而有神,挺鼻小口,天鹅长颈,身上凹凸有致,竟比自己这个正经女人还更像女人!(未完待续)

ps:呜呜呜呜,辛辛苦苦养了它五六年,终于在37万字的时候,化形了!想给小布小年祝福、想让他早一天抱得美男归的,快来收藏本书吧!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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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人宠密语

是呢,小布虽然是狗……却也是成年狗……且还是处|女|狗……

而此刻这条赤|身|裸|体、婀娜多姿的|处|女狗,正静如处子的倚在门上望着哈克苏正房的方向,将右手食指放在嘴里轻轻咬着,羞涩无比,又期待无比。

“小布?”

苏锦试探的叫了一声。

方才还婀娜多姿的处女狗小布立刻机灵的转过头来看向苏锦,羞涩多情的样子如同遥控器关掉的电视画面一样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欢喜讨好,眼睛圆圆亮亮,嘴巴微张吐着舌头,还扑过来想要用绸缎一样的裸|体蹭苏锦的胳膊。

“好好好……”苏锦跟小布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没法子适应它此刻的样子,忙伸手推住她肩膀让她老老实实别动,自己去床|上拿起一块兽皮将小布最女性化的部位包裹起来,无奈兽皮小小,裹了这儿露着哪儿,小布还颇不适应的往下拉扯:“这是干嘛呀,主人?!”

“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体……”狗狗的智商真是令人捉急。

小布这才低头去看,随后便是起伏不迭的“哇!”“哇!”声,甚至还见她开心的抚摸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每到一个陌生地界小布探索世界的求知欲在此刻完整无缺的表现了出来。

苏锦微微扶额,想想对自己身体好奇也是正常的,让她探索一下也是无妨,便自顾自拿着兽皮坐回床|上——好在客栈老板听说金泽为跟大下巴对阵而受伤,令小二拿来了好几块兽皮,自己这屋也跟着沾了光;而她此刻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兽皮制作成一件可以将小布完全遮挡住的衣服,明日出门再买两套当地人都穿的兽皮衣裳给她。

那边的小布则在观察了自己一番,着实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之后,便过来蹲在地上一脸虔诚的看着苏锦忙碌,边看还边吐着舌头吹捧:“哇,主人你还会这个啊!你好棒哦!你这是在干嘛呢?做装东西的袋子吗?不是有乾坤袋吗?”

“不是袋子……”苏锦能接受狗狗小布只有一条狗的智商,暂时还没适应只有狗狗智商的姑娘。“是给你做的衣服……”

“衣服?!”小布立刻哧溜一下子钻到苏锦腿下。“我不要穿衣服!”

“小布乖,北陆天寒地冻,不穿衣服会冻死的。”

“我不冷!我有毛!”说到这儿连小布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明明浑身上下都是皮没有毛了——当然有的地方还有,但那分明远远不够——是以它立刻大力摇晃着身体,摇晃了好一会儿才变成人脸狗身,狗毛也都一根不落的找了回来。“我有毛!”

苏锦这才想到它是可以恢复原形的,买衣服的事儿可以明天再说。便放下手中的兽皮,心绪万千的望着奇异的小布认真叮嘱道:“那你就先化成原形——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你化成人形之后,切不可赤|身|裸|体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特别是男人面前。”

“周老毛,小云云,哈克苏……”说到哈克苏的时候。小布脸上又现出一股柔情蜜意,被苏锦叫了一声才恢复正常。“他们三个都是男人,那我岂不是要一直穿着衣服了?!”

“小云云?”

苏锦能理解不喜欢周寂同的小布叫他周老毛,却不能理解金泽被叫做“小云云”,难道是因为他原本叫做云素衣?

小布果然点头道:“他不就该叫云素衣吗?只是不懂后来为什么改了名字。”

苏锦真是被小布打败了,但那些都不是重点:“对,他们三个都是男人,还有佟掌柜,明日也会跟着同行——”

“我不喜欢佟掌柜!他是坏人!我千里迢迢来找他,却被他扔在院子里不理,还不让厨房给我吃饭!”

千里迢迢?

苏锦很是奇怪:“你从哪里去济世堂找佟掌柜?为什么还千里迢迢?”

小布用力从鼻孔中向外吐气:“我不记得我原本住的地方是哪里,总之那时候还是条小奶狗,跟娘和哥哥们在一起,所有狗都疼我,所有人也喜欢我。后来佟掌柜过去送了重礼,说是想加入门派,哪怕只是普通入门弟子也行。我娘的主人们不答应,说他修为太低,他生气的走了。后来那几个老头子说拿人手短,不如送一条狗给他,帮着他修炼入道。

“我本来没当回事儿,谁知老毛子好死不死选了我!让我闻了佟掌柜的气味去找他——那一路有多远主人你造吗?很远很远!必定有你们人类说的千里迢迢那么远!我为了做一条好狗小小年纪赶过去了,老头子的信物也给他看了,他却一脚将我踢到一旁,说‘不让我进入门派,拿条狗来敷衍我!’”

苏锦听得越发奇怪:“你不是普通土狗?”

小布面上的表情越发的委屈:“自然不是!我是……我娘是……”她很是急切的瞪着苏锦想说出自己高贵而与众不同的身份,却结巴了半天才颓然靠在苏锦腿上,“我离开的时候太小,不记得我到底是什么品种了,但不是土狗是真的,不然那些老毛子也不会对我娘那么好。”

苏锦这才明白自从到了东坞山小布进益飞快的原因,原来本来就是修炼之人所养灵宠生下的狗娃,只不过因为太小离开家乡,很多事儿都不记得了。

如此看来,自己能凑巧遇到它,养了它,倒真是幸运之极。

她心里这么一想便觉十分高兴,用手轻抓小布的脖颈,慨然庆幸道:“那我跟你签定了血契,倒真是上天对我的眷顾,简直太幸运太幸运了。”

小布连忙吐着舌头讨好苏锦:“是主人你人好嘛!不然我怎么没跟佟掌柜签订血契?怎么没跟梅朵、小云云签订血契?还是因为你待我最好。你就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主银,小布要永远永远做主银的灵宠!”

说到最后,小布的舌头还越说越大,颇有些撒娇讨贱儿的意思。

一句话逗得苏锦“噗嗤”笑出声来,心里越发喜欢这会说话会撒娇的小布,一人一宠随即互相亲昵了一会儿,苏锦这才想起两人的对话似乎已经歪楼:“给你买衣服之前,不许再化成人形了,知道不?化成人形之后,必须穿上衣服……”

“我不喜欢……”

“这是你化成人形的代价,”这点苏锦是绝对不能跟小布妥协的,“是人类必须遵守的规则,任谁都不能更改。”

“更改了会怎样?”小布仍旧不满意的嘟嘟囔囔,只是害怕惹苏锦不高兴,说得颇为小声,“周老毛说过,‘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舒服,不拘束,修仙也是为了能够想干嘛干嘛,怎么能人家修为高了,能够化形了,这规矩倒多了呢?如此一来,还是不要化形来得自由自在。”

周寂同……

连今晚金泽都说,周寂同看上去自在随意,其实心里颇正统,连金泽为人处事都比他百无禁忌,却没见金泽将“自在”、“舒服”挂在嘴边——想来越是心有束缚之人,越希望活得潇洒自在吧?

但这些道理苏锦没法子跟小布说,她看上去是个凹凸有致的成熟女子,智商只怕还没有五六岁的小孩子高,所以还是采取迂回策略,先让它听话,别的等它开了灵智,越来越像人类,才能跟她说道理。

是以苏锦稍稍想了一下,便拿小布心头正热的哈克苏说事儿:“你从前只能做狗,现在除了做狗还能做人,岂不比从前多了选择?让你做人的时候遵守人类的规矩,为的其实还是你——就像哈克苏,若他瞧见你赤|身|裸|体|招摇过市,会觉得你是个怎样的姑娘?他可是真真正正的人类呢。”

小布瞪着水汪汪黑墨一般的眼睛想了一会儿,渐渐觉得苏锦说得有些道理:“姑娘家穿得漂漂亮亮,能让那个心仪的男子喜欢上她;若不穿衣服光溜溜的,确实比不上穿上漂亮衣服好看。”

这个……

好吧,不管它怎样理解,只要能穿上衣服,就是进步。

苏锦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轻轻抚摸小布后背的短毛称赞道:“真是个聪明姑娘,一说就透了。”

“那你呢?在青云镇穿济世堂的衣裳,在东坞山穿长春观的衣裳,连梅朵都知道买花买粉买胭脂,你怎么就从来不知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呢?小云云生得那般好看,你不打扮漂亮一点,跟他站在一起不是太不相配了吗?”

“噗!”苏锦几乎要被小布的这番话笑翻过去,“我跟他又不是双修之侣,是不是相配有什么关系?”

“他明明喜欢你。”

“没有,只是朋友之谊。”

“我嗅得出来!”小布见苏锦竟然否认自己认为十分笃定的事儿,连忙急急辩解道,“从前我没想过,只觉得跟他认识得久,今晚我可真正嗅到了!他真的对你有情!不信你去问他!”

苏锦看它说得认真,便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是不是有情,还能嗅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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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三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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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动了动黑色的大鼻子头:“自然嗅得出!他跟周老毛说话的时候还正常,跟你说话的时候体味中隐隐散发出十分吸引人的味道,那味道很是奇特,像是刚刚割下的蜂蜜,像是你给我吃的饲灵丹……却又不完全像。”

说到这儿,赤|身|裸|体都不知害羞的小布居然红起脸来:“看见哈克苏的第一眼,我便闻到我散发出这种诱人之气了,”随即又十分失望,“我闻得出哈克苏对我无意,也闻得出你对小云云无意。但凡事都像喜欢吃一样东西,只要努力的想去吃,四处找,想办法哄着人给做,就总能吃到。”

这话惹得苏锦直笑:“到底是个吃货!”

小布仍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主人说是不是这个理嘛?!就如同你修炼,也不能一口气吃成……修炼成周老毛那般胖,得一直等着一直守着,把所有蓝色的小点点都吃光吃净,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苏锦忽然觉得小布化形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从前只是修士和宠物,现在更觉得像是朋友,还是个虽然智商不足、情商却极高的、能让人开心快乐笑不拢嘴的真心挚友。

——*——*——

小布在对美食、哈克苏、自己化形后的奇特身体各种念叨之后终于睡着了,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越来越亮,不仅是雪光的映射。

这时苏锦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门,忙起身开门一看除了周寂同竟还有大下巴,瞧大下巴的神色和灵气波动,所中之毒似乎已经完全清楚。此刻正低头垂首站在院子当中,听苏锦开门时抬头望了一眼,却很快重新低下头去。

“哗啦!”

对门西厢有人出来倒夜壶,夜壶里的液体溅湿了大下巴裤脚上的兽皮,惊得那惺忪莽撞的房客立刻做出迎接战斗的姿态,连“对不住”都没说一句。

大下巴抬头就要发飙,正好遇上周寂同回头望去的目光。脸上的怒色和刚要释放的威压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低下头去,还是周寂同施咒将他的裤腿清洁干净。

这一幕正好被闻声出现的金泽和哈克苏看了个满眼,两人俱是十分惊讶。特别是顶着一张雪白脸孔的哈克苏,大概从来没见过大下巴这般能忍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真人,”大下巴看见了哈克苏。这才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跟周寂同拱手道,“这就是弟子跟您说过的犬子……有些事儿。请容弟子私下里跟他解释清楚。”言谈举止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周寂同自然是同意的,目送大下巴带着脸色越发青白的哈克苏进了正房,随后招呼金泽进了苏锦的房间,将昨夜去找大下巴的事儿说了个清楚。

原来大下巴本命张弘强。原是长春观内正式入门弟子。因他名字中的三个字每个字都带个“弓”字,被很多同门师兄弟起了个外号叫“三张弓”,后来又嫌“三张弓”拗口。开玩笑叫他“三公公”。

十七年前,周寂同和史明哲带着长春观内数名弟子外出办事儿。三公公张弘强便在其中,后来遇到高阶妖兽群,周寂同他们带的乾坤袋被人掉了包,一众弟子和史明哲通通死在妖兽口中,只周寂同被史明哲以生命保护着死里逃生,回去后经多方打探,发现所有矛头都指向长虹真人,便觉得是长虹真人调换了乾坤袋。

谁知这三公公不但活着,而且还万里迢迢逃到北陆占山为匪,甚至还跟当地的姑娘生了儿子哈克苏,收了无数小喽啰一同修炼,建立起一个所谓的门派。此番恰巧被苏锦和金泽遇上,周寂同心生疑窦赶过去查看,这才发现了他的踪迹。

三公公身中苏锦之毒,半死不活时见到周寂同,那心情简直跟濒死之人遇见普济众生的观世音菩萨一样,一股脑说出当年之事,只求周寂同饶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给他解毒。

原来,当年正是他奉命偷偷调换了周寂同和史明哲的乾坤袋,设计将高阶妖兽群引诱过来,再吞下丹药装死瞒过众人。而命令他如此行事、教他如何偷梁换柱、再如何引诱妖兽群发狂杀人的,正是长春观观主夏侯延寿。

本来夏侯延寿许给三公公丰厚的奖励,但给他装死的丹药却是要人性命的毒药。这多亏他留了个心眼,出发前找借口跟丹修宫的人讨了一粒能够暂时掩藏修为、停止心跳呼吸的灵丹妙药,遭遇妖兽群时故意向一只妖兽的血盆大口中投了夏侯观主的毒药进去,亲眼见着一面墙似的高阶妖兽七窍流血而死。

瞧见这场面,三公公哪里还敢再回长春观?甚至连东陆都不敢停留,一路向北历尽千辛万苦机缘巧合来到北陆,再也不敢回去。

按理,以他的修为即使来到北陆也不难生存,但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这样,躲过生死之劫、又到了一个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心底的那点恶念便渐渐滋生壮大,以至于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连脾气都沾火就着,有一点不如意就大发雷霆,反正谁都打不过他,他的雷霆之怒也只有热气腾腾的鲜血才能制压。

哈克苏便是他强|暴的一个当地女子所生育的子嗣。

那名当地女子三公公已经忘了对方的姓名,只记得那女子面容姣好,笑意盈盈,便惹得他动了兽念。那女子也颇有一股子狠劲儿,竟将因那场噩梦而怀上的孩子生下养大,等孩子十二岁才带他找到那匪窝,只将孩子推到三公公怀里便立刻割颈自尽。

三公公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所受的震动还是很大的。他以精血判定哈克苏确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无疑,便将哈克苏留在身边教养,蛮不讲理的让所有人无论入门先后都称哈克苏为大师兄,大家不敢反对,也就都这么叫了。

就这样,哈克苏跟着三公公当了四年的山匪,就遇到了金泽和苏锦,才有了后来的许多故事。

这些有的是苏锦后来知道的,今日周寂同所说都是三公公被夏侯观主指使、害死一众长春观弟子和史明哲的事儿,随后暂时不提夏侯观主,只跟苏锦交待他要回一趟东陆:“我误会了长虹,将她的修为封住关在荒山深洞之中,也不知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我得回去先将她救出来,再说。”

苏锦虽然不喜欢长虹真人,但既然史明哲之死跟她无关,她这回所受的惩罚便有些无辜。可话又说回来,东陆和北陆之间隔着茫茫大海,一来一回又要耽误不少功夫,这白灵参到底还要不要找?

周寂同看出她的心思,无奈摇头道:“我带三公公回来的路上也想了很多,最后觉得门派大比若是输了,十年之后还能再比;我误会长虹将她害死,却再也活不过来了。所以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

“要不让弟子去吧?”苏锦忙道,“真人来过北陆两次,又有哈克苏、三公公和佟掌柜陪同,想必很有机会能够找到足够年份的白灵参;弟子却是茫无头绪,不如帮真人完成此事,救出长虹真人。”

“我也去。”金泽立刻站在了苏锦身边。

“还有我!”听了个满耳的小布也连忙跑了过来,只是昨夜睡觉的时候就是狗身人头,此刻还没变化回来,看着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要跟着主人!但是要带着哈克苏!”

周寂同和金泽瞧见小布的样子都是一惊,见小布毫无意识的摇头晃脑,还顶着一张美女脸张着嘴吐着舌头,实在是十分违和。

好在他们两个一个修为高深,一个头脑聪明,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再也不好如同以前一样抚摸着小布的脑袋跟他玩耍。

还是周寂同最先将目光从小布身上收回来,轻拍苏锦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这一来一回虽然遥远,却也不会耽误太多功夫——一则我有飞行法器,我一人独去独回,两三天的功夫也就够了;二则那山洞的位置只有我知道,你去了还得寻找,更是浪费时间。”

他说得倒也十分有理,苏锦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真人保重,快去快回。”

“嗯。”

周寂同放在苏锦肩膀上的右手稍稍用力握了握她削瘦的肩膀,好一会儿才转头望向看不出喜怒的金泽:“幸好你已经痊愈,可以保护苏锦——此番就拜托你了。”

金泽脸上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比外头雪地上的阳光还要明媚:“真人放心,没有任何人交待,我也会以性命保护苏锦的周全,不让她被伤到分毫。”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且意味深长,全然不是金泽平日里的性格,听得连周寂同都微微一愣,满脸诧异的望向苏锦。

苏锦想起昨夜小布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知怎么就暗暗欢喜起来。其实这欢喜和喜欢没关系,跟爱情什么的更没关系,只是因为忽然发现原来重活一世不但再也用不着担心自己的病会给人拖累,还可以被一个这么英俊好看的男修喜欢,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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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美人恩

苏锦欢喜的心情在脸上带了出来,这让周寂同眉眼之间露出几分寥落。但那寥落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笑着跟金泽说了一声“多谢”,很快转身出了房门,甚至没跟正房的三公公和哈克苏打个招呼,就忽然离开这客栈,一如他来时那般突然。

“汪汪汪!”小布见他走了却在一旁叫得欢快,“这周老毛终于走了!我看见他站在主人面前就想咬他!要不是怕咬不过他我早就咬了!”

“别乱说。”

苏锦连忙斥责了它一句,便转头招呼金泽进屋商量今日的安排——参考三公公和佟掌柜的意见还是继续按图索骥,如何让所有人和平相处快速找到白灵参。

这些人看似容易控制,佟掌柜没了修为,三公公对周寂同低眉顺眼,哈克苏跟三公公是父子关系,也属于长春观内弟子的后代,实际上却各怀心思。

“我没乱说啊主人!”小布委屈的钻到苏锦和金泽中间告状,“你记不记得你刚跟安小鱼换完肉身那会儿,周老毛说要将他的修为渡给你,你一下子从炼气五层升到了炼气八层?”

苏锦望了同样诧异不已的金泽一眼:“记得啊,怎么了?”

“他当时想摸你胸来着!”小布又急又气的一跳三尺高,“我当时在你的灵兽袋里,被那修为刺激得挣破了灵兽袋,正好瞧见一只手伸进你怀里要模你的胸|部,便气不过咬了他一口!”

“啊?!”

别说苏锦,连金泽都惊诧得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俩个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看似风轻云淡的周寂**然是个人中色魔。

小布看出他们不信,越发急得恨不能将五脏六腑刨出来给苏锦和金泽看:“我咬了他一口,他当然吃痛,哎呦一声把手就缩了回去!我咬住的东西哪能轻易松口?于是竟被他硬生生从你的怀里拽了出来!后来还是他施展灵力将我甩开的!”

“他……”苏锦还是不敢相信。“他手指上现在应该有个伤口咯?”

“他是丹修的结丹真人啊主人!!!!!!!!”小布急得恨不能撞墙,“我亲眼瞧见他当时就用灵气缠绕被我咬伤的手指,鲜血很快就止住了,伤口很快就复原了,跟我没咬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当时怎么不跟苏锦说?”金泽已经信了小布的话,周寂同的人品在他心中一落千丈,眉头紧皱问着小布。

小布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能气死:“我一直在说啊!我当时就冲过去跟主人叫,主人听不懂!后来我每次看周老毛都不顺眼!我跟主人签订血契,也跟主人说过周老毛不怀好意,主人每次都是笑笑笑!好像我说得多傻一样!再后来。主人被庄知远控制,让我去找周老毛求救,我宁可去找小云云你都没去找周老毛,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知道他是坏人!是淫|棍!可惜你就是一!直!不!信!我!”

“这次信了吗?”不管苏锦信不信,金泽反正已经信了,毕竟小布只是一条刚刚化形的土狗,跟周寂同没什么仇什么怨,完全没必要恶意中伤他;更何况,只瞧灵智未开的小布此刻急成这个样子。便知道确有其事。

苏锦还没来得及说话,客栈掌柜已经在外头招呼苏锦,说是药铺的佟掌柜来前面大堂候着他们呢,问要不要安排些吃食给他们早点。

她连忙故意不去回应金泽的问话。急急出门跟客栈掌柜道谢,感激他还亲自跑一趟什么的,正房那边哈克苏和三公公也闻声从里面走了出来,父子俩眼睛都是红红的。像是方才曾经流过眼泪。

周寂同的事儿便在这样的忙碌中被暂时岔了开去,五人一狗打算就此上路。临出门时客栈掌柜唯独拦住金泽偷偷问道:“匪窝那大下巴恶棍……”

金泽抬眼瞧了瞧走在前头的三公公:“前头那个就是。”

“啊?!”客栈掌柜口口声声要跟三公公兑命,此刻终于亲眼瞧见了他。却吓得脚下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忙说些有的没的显得他并没害怕,“下巴……果然……很大……”

“嗯,”金泽点了点头,“他此番会跟我们离开多朔,一时半日都不会回来,所以你们放心经营就是。至于那些个小喽啰……”金泽稍作思量,抬眼正好瞧见正回头望向他的苏锦,忙招呼着客栈掌柜跟他一起去大部队那边。

客栈掌柜哪里敢轻举妄动?要命还是要脸此刻只能选一个了:“不……不劳费心,将来我们……我们自己……自己解决……”

“三公公!”金泽见他不肯过去,便高声叫了一句。

“三公公”是张弘强那些同辈给他取的外号,金泽只是未筑基的小辈,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叫他的外号,着实有些让张弘强不高兴。

但他初来乍到,还没打听到金泽、苏锦和周寂同是什么关系,万一真的是入门弟子,别说“三公公”,就是叫他“三孙子”也得答应。

是以他故作毫不在意回头望向金泽,大下巴因面部肌肉的抽动绷得紧紧的,脸上却露着明显的皮笑肉不笑:“嗯?”

金泽才不管他什么心情,笑嘻嘻叫道:“这多朔镇你应该记得吧?算是你的治地——现在你暂时不能给本镇的商户庇护,他们都担心你那些狐子狐孙会打着你的旗号过来作恶,你说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说“治地”。

还说“庇护”。

不知道的以为三公公是多朔的父母官,还爱民如子得像个青天大老爷呢吧?

三公公也觉得这说法还算中听,脸上紧绷的笑容也轻松了不少,挥着大手说道,“他们敢胡闹,等我回来你们都告诉我!”

“得嘞!”金泽答应了一声笑着望向早已吓得如同筛糠一样的客栈掌柜和周围围观的各色百姓,“你们听见了?有那些不识抬举的小喽啰来了,你们就将这句话告诉他们——他当众喊出来的,不能不算数!”

“是……是……”客栈掌柜说话时的舌头都打结了。

不管是不是圆满,这事儿此刻已经算是有了一个了结,将来找到了白灵参回东陆时若能路过多朔,再看效果如何。总之苏锦给小布买了衣裳,一行人上了飞艇离开多朔直奔下一个目的地岷山而去,周寂同的地图里标识着的一处灵气充沛之地。

事实上多朔四面八方都有被周寂同标记过的灵气充沛之地,之所以选择岷山是因为这是大家商量过的一致结果:佟掌柜说岷山的气候适合白灵参生长,三公公说岷山荒无人烟,不会被饥饿的当地百姓当做食物早早的挖来吃了。

商讨过程中当然不乏一番争论,争论的双方主要是三公公和佟掌柜,佟掌柜阴阳怪气嘲笑三公公不懂医药还乱出主意,三公公火爆的直斥佟掌柜没有修为,激动时还差点拗断佟掌柜的脖子,最终被佟掌柜偷偷施手将针灸用的金针插|入三公公的大横穴才算作罢。

小布则不管那一套,在飞艇中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化成人形穿上苏锦给买的衣裳聘聘婷婷的走到众人面前,其中自然包括哈克苏。

苏锦给它买的衣裳只是兽皮缝制的女性衣裙,虽然比珏山村民穿的好看数倍也不符合小布的要求,是以她换上后特地将腰部多束了几圈,使那如同细柳一样的腰肢变得更加纤细,还将衣领处稍稍往下拉开些,使得它低头垂首之间能够露出丰满的乳|沟。

正因如此,她刚刚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三公公和佟掌柜立刻停止了争吵,谁都不知道这飞艇之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诱|人熟女,三公公甚至立刻露出猥|琐谄媚的笑容,嬉皮笑脸的伸手去拉小布的裙角:“这位姑娘好面熟啊!难不成是在梦里见过?”

佟掌柜虽然收敛得多,却也一下子将大嘴巴抿得紧紧的,使那嘴巴显得小了很多,脸上的暴戾之气也变脸似的变得慈祥和蔼。

小布虽然灵智未开,修为等级却已经相当于元婴初期,就算周寂同跟她单纯拼修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是以此刻被三公公明目张胆的调|戏丝毫不以为意,抬起芊芊玉足轻轻一踹便将三公公踹得倒翻了好几个趔趄。

“小布?”

佟掌柜这才明白过来,惊讶得刚刚抿紧的大嘴巴重新张开,下巴坠得似乎比三公公还要大了,惹得苏锦和金泽都是哭笑不得。

小布根本不理众人的各色目光,聘聘婷婷走到面色雪白、面无表情的哈克苏身边缓缓坐下,距离之近使得她那丰|满|的|胸|部几乎贴上了哈克苏的胳膊。

哈克苏微微皱着眉头往一旁躲了一躲。

小布像是贴在哈克苏身上了似的,根本看不见她挪动身体,身体跟哈克苏的距离却没有分开分毫。

哈克苏皱眉再躲,小布调动灵气再跟,转眼哈克苏挤得身边的三公公都没了立足之地。(未完待续。。)

ps:今天是个好日子,有情人的过情人节,没情人的过美食节!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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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讨价还价

“小布!”苏锦立刻带着斥责的语气叫了小布一声。

小布连忙飞快的缩回身子,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似的缩着脖子偷偷观察苏锦的表情,见她只是训斥自己一声,见自己听话的躲开哈克苏便再没动作,胆子立刻又大了起来。

她虽然灵智未开,却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生存技巧,装傻卖萌自来样样在行,哪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凡看出苏锦恼了,也会表现得想一个乖乖狗一样老老实实一动不动——总之苏锦就是要她乖嘛,要安静得像个淑女嘛,什么都不做,自然就不会有错。

但等苏锦不再看她,她立刻重新装出没事儿人一样,眼睛望着茫茫的天际像是在观景,身体却轻轻朝哈克苏那边靠过去。

“请自重!”哈克苏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自重啊?”小布连忙欢喜的回过头来跟哈克苏聊在一处,“我也不知道自己体重多少呢——主人从来没给我称过,特别是现在化形了,说不定更加所有不同吧?”

随后不计较哈克苏的满脸黑线,立刻将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灵兽化形之后的体重到底会不会有所变化呢?我倒也罢了,我之前就被梅朵说重得要死,再也不许我朝她身上扑,现在的体重就算跟化形前差不多,也能够想象;但若一只鸟,一朵花,抑或是一只笔,他们化形之后的体重是不是肯定就不一样了?那多出来的体重是从何而来?化成原形之后又把那多出来的骨头和肉藏在何处?”

“藏在乾坤袋里啊!”跟苏锦坐在一处的金泽将小布这番言论听了个清清楚楚。立刻笑嘻嘻的跟她插诨打科,“你见过化形的蚂蚁妖没?背上总是背着个大袋子,里面都装着它化成人形后需要贴补上的骨头呢!”

“原来是这样啊!”小布惊诧得瞪大双眼,“多亏我不需要!万幸万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公公立刻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向冷漠装酷的哈克苏都做了个嘴角微微上翘的动作,像是刚刚笑过。

有了小布和金泽这对儿活宝说闹不停,时间一下子过得快了不少。转眼飞艇便到了岷山。只是暂时先不降落,先围着岷山飞了一大圈儿,然后降落在灵气最旺盛的西山山腰处。

据三公公说。岷山算是北陆灵山的祖脉,大地之根,比周寂同在地图上所标注的峄山、峘山都强大得多,后来灵气消散是因为山上的门派发生内斗。斗争双方各施法术将岷山毁得不成样子,才使不明情况的外人以为岷山只是普通的灵山山脉。

“这地方这么好。张道长您怎么没在此地落草呢?”佟掌柜明明已经没有了修为,却不知为什么一直跟三公公不对付,话里话外的挤兑他。

三公公那人却没佟掌柜那么多弯弯心肠,善便善恶便恶哪怕刚刚打完一架也能一会儿就忘了。是以并没将佟掌柜的挤兑放在心上,只是跺着脚大骂:“谁特娘的不想找个好地方?可我一个外来修士,修为不高、了无依仗。有个灵山落脚已经不错不错的了,哪里还有资格挑三拣四?”

佟掌柜听他说“修为不高、了无依仗”这四个字。顿时以为他其实是在映射自己,气得大嘴巴抿了又抿才恨声揶揄道:“不但落了脚,还收了大队的徒子徒孙,多朔方圆百里提起你来无不又恨又怕,还真是不容易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佟掌柜本来是嘲笑三公公的,三公公却像是根本听不出,反而得意的哈哈大笑,这让佟掌柜又气又恨,但也不敢直接恶语相向,只能恨恨的低哼了一声。

哈克苏则听出了佟掌柜的冷嘲热讽,再瞧自己亲爹那反应越发的脸色难看,立刻上前一步跟苏锦和金泽介绍道:“听闻岷山后山有个山上村,每年都有无数药农赶往多朔卖药,要不要去打听一下?”

“山上村?无需打听,”佟掌柜连忙赶在哈克苏前头抢功,“山上村住着的都是本地的土著,在岷山长期居住了至少几百年的岁月,平日就靠采药卖药为生——我跟村中一个管事的认识,咱们直接过去找他,只说是收药就行。”

这倒是个方便条件,找到该村常去多朔药铺卖药的管事也不是难事儿。那人名叫晋忠国,看上去三十多岁,整个人生得面皮粗糙、身材高大,正是非常明显的北陆山民的常见样子,常见到丢到人群里都分辨不出的地步。

但晋忠国颇会为人处世,见到佟掌柜后立刻笑得见眉不见眼:“佟掌柜想要什么药材,跟在下说一声不就得了?怎敢让人亲自跑这一趟?”

佟掌柜得意的瞥了瞥三公公,却见哈克苏脸上除了猥|琐的笑再无其他,才略嫌失望的对晋忠国摆手道:“这药材我也不曾用过,这不是几位贵客上门花重金购买此药,我才不得不亲自上门的吗?”

“哦——”晋忠国恍然大悟似的一边打量苏锦和金泽一边朝他们拱手,目光在哈克苏、小布、三公公身上一扫而过,最后才重新对佟掌柜拱手道,“掌柜的想要什么药?”

佟掌柜似乎早有准备:“白灵参,外形看上去跟你经常给我送的岷山参相似,只是完全生于冰雪当中,茎叶和花的尺寸都极小,还通体都是纯白色的,只那白灵参本身有些浅褐色的样子——你可见过?”

“那是药材吗?”晋忠国立刻对身边的随从吩咐了一声,不多时那随从便捧着一根看上去跟佟掌柜描述的样子十分相似的根茎过来,“掌柜的看看可是这种东西?”

佟掌柜见随从抱着东西上来脸上就露出了失望之色:“不是,这种东西我们那边叫白坨,唯一的用处便是充饥,除了治疗胃痛、红疹,再无其他药效。”

“是,”晋忠国忙赔笑着回应,“我也觉得这东西遍地都是……”

他边说边想让人将白坨收回去,苏锦却连忙客气着将那白坨讨了过去,想瞧瞧白坨和白灵参到底有哪些区别,金泽也好奇的请她讲解一番。

眼前这东西确实跟白灵参有九分相似,都是饱满的根茎,长长的根须,通体白中透着浅浅的棕。尽管如此相似,想要将两者区别看也容易至极,因这两者有个十分明显的区别,便是白坨水分更多,表皮就算有褶皱也像是刚刚长出皱纹的盛年女子;而那白灵参则是皱纹长了十年的中年女子,表皮的水分所剩无几,皱纹也是经年累月、深刻得无法修复了。

晋忠国听闻白灵参和白坨的区别,立刻冲大家拱手道:“岷山从前应该有过这东西,我小时候还在我祖父那边见过,只是祖父十分珍爱……”

“忠国放心,此二位都是贵客,若真是他们想要的白灵参,必然能够花得起让老人家忍心割爱的价钱。”

果然是生意人。

晋忠国想来不是第一次跟他讨价还价,立刻面露难色的说什么不是价钱的问题;佟掌柜也熟门熟路,你来我往的跟他商讨了起来。

此举气到了早就等得心焦的三公公,嗷呜一声大叫着跳到晋忠国和佟掌柜中间:“你们两个真真可笑至极!还不知那东西到底是不是白灵参,就在这边凭白耽误这么多人宝贵的光阴,等瞧见了再谈又能怎地?若真的是苏师妹他们想要的东西,三升五斗的金子都不成问题!若不是,你就是白送我们我们都嫌累赘!”

“为什么要给三升五斗的金子?”佟掌柜脸都气白了。

“贵客的意思是白白拿出来给你们看,还有可能一文钱不付?”晋忠国也十分不满。

苏锦在一旁扶额,心道这三公公虽然说得有些道理,但说得也忒夸张了些。

金泽也在一旁打起了圆场:“自然不会白看,但哪怕真的是白灵参,我们也给不起三升五斗的金子:三斗三升金瓜子大概相当于白银十万两,就算皇帝买东西也没有这么大手笔。”

三公公立刻用眼夹金泽,意思是你算这么清楚干嘛?无非是骗骗他们,若真的是白灵参,甭管多少年的直接抢来就是了!

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商量定了晋忠国才带着苏锦、佟掌柜等人入村去见他的祖父晋老。

晋老留存多年的确实是一只白灵参,只是年份不过百年,晋忠国多番劝慰也不肯卖:“这是我将来吊命用的,多少金银都不卖!”

佟掌柜转头瞧了瞧苏锦,目光之中带着询问之色,想来是问她到底要不要这株参,若是要,他再跟老人家张口划价。

苏锦轻轻摇了摇头,主动上前拱手问那晋老:“君子不夺人所爱,更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只是想多问老人家一句,山上可有新鲜的白灵参,移植之后还能存活的?年份短些也没关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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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一株灵参

“啊?!”

晋老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就答应不要了,张口结舌的望向晋忠国,似乎是想让他拿主意。

这样子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方才他说不卖,只是想伺机抬价罢了,谁想竟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晋忠国自然不乐意,低头瞧了瞧比自己矮了一个半头的苏锦,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对佟掌柜那般客气:“没有新鲜的,整个岷山就这一株!”

金泽立刻在一旁对苏锦笑道:“既然整个岷山就这一株,咱们还是不要夺人之爱了。”说罢拉着苏锦就要离开。

三公公立刻急得大叫,苏锦和佟掌柜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以苏锦老老实实随着金泽往外走,佟掌柜也冲晋忠国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转头就要跟着离开。

这其实跟现在买东西划价的意思差不多,晋忠国想卖个高价,苏锦想要新鲜的白灵参种在竹筒里,至于那株百年白灵参,可要可不要,所以就算晋忠国并没有出言挽留,也算不上损失。

但三公公在北陆做匪首做久了,早已不适应这种讨价还价的方式,他要的便要得到,且一两银子都不能花。是以他一见金泽和苏锦真的要走,立马就急得嗷嗷直叫,随后御气于剑便朝晋老冲了过去,随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公公已经得意洋洋的将百年白灵参扔给哈克苏,晋老和晋忠国都满口鲜血的倒在了地上。

“瞧见了吗?对付这种恶人就要以恶制恶,以暴制暴!”见佟掌柜等人诧异的望着他,三公公还不忘归纳总结。

分明人家只是正常的讨价还价,并没有“恶”。也没有“暴”好不好?!

但没人能拦得住他,晋氏祖孙根本不是三公公的对手,闻声赶来的众多村民也根本上不去前,跟多朔客栈掌柜描述过的那个混|蛋匪首贴合度简直百分之百。

苏锦顾念他是周寂同亲自带回来的人,说不定将来是要做为人证出现的,自己做为周寂同的助手跟他闹僵了关系只怕对周寂同不好。是以她只能给了金泽一个眼色,毕竟金泽是烈焰阁的人。说得做得出格点也影响不了大局。

金泽立刻明白了苏锦的意思。带着笑脸去拿哈克苏手里的参,见哈克苏收手便笑道:“初时没好意思说,百年白灵参算不得什么。咱长春观丹修宫里就有的是,这点三公公肯定也知道……”边说边去看三公公。

三公公微微一愣,随即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一拍大腿:“就是啊?!什么好东西我跟你们争!我们有的是,白给都不要!”说罢真的命哈克苏把那百年白灵参扔到晋氏子孙身上。随后大踏步扬长而去。

佟掌柜这才大步上前跟那祖孙及一众村民道歉,边道歉边拿眼瞧苏锦。暗示苏锦快快给些表示,不要伤了和气——苏锦他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万一去不成长春观,可还得跟晋忠国长期合作呢!

苏锦便跟金泽一道上前道歉。并拿出些疗伤的丹药给晋氏祖孙吃。晋氏祖孙都是行医的,自己知道这状况吃什么药合适,是以根本不肯接受苏锦和金泽的馈赠。气恼的将他们两个推到一旁,那晋忠国更是对他们破口大骂:“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苏锦、金泽苦笑着望了望佟掌柜。佟掌柜只能连忙冲他们拱手,做出一副左右讨好左右为难结果左右不是人的样子。金泽会意,便又拱手向晋氏祖孙道了个歉,同苏锦一起出了那大门,女大不由娘的小布早在先前就跟着三公公和哈克苏出去了。

“挨骂了吧?”三公公得意的哈哈大笑,“你们小小年纪还看不透这人心,不管是谁通通都是欺软怕硬!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他们只能心里恨我,在我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们过去讨好,他们就把气撒到你们身上!这回可得长点心吧!”

“你就是因为长心才做了山匪吗?”小布立刻眨巴着眼睛虚心求教。

哈克苏立刻皱紧了眉头,三公公却毫不在意:“还是你最聪明!我从前就跟他们一样,要多老实有多老实,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结果被人当了棋子,做了让自个儿天天睡不着觉的事儿还差点被毒死!现在多好?!我做那个欺负人的人,让别人挨骂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布头一回被人夸赞聪明,高兴得两条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得意洋洋的冲哈克苏眨着眼睛,见哈克苏故意躲开视线不理她,便撅着嘴巴直问哈克苏:“我对你这么好,你偏对我这么坏!这是为什么?就因为我对你好?就算你不认得我,就算我是个走路遇上的陌生人,也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吧?”

哈克苏仍旧冷冷的不说话。

三公公哈哈大笑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我这混儿子不懂——他厌恶的人,哪怕冲他笑出花儿来,他也能将人家杀了!”随即又趁机拿出做父亲的威风教训哈克苏,“真想杀人,何须冷脸?人家冲你笑你也冲他笑,笑又不花银子!”

“就是嘛,笑又不花银子!”小布立刻吐着舌头冲哈克苏笑了起来,那样子真是既蠢又呆,就算是嫌它不够矜持的苏锦瞧那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克苏却越发的把脸牛到一旁一言不发。

说闹间佟掌柜也从屋里头走了出来,眉宇间满是官司却仍旧跟苏锦笑着商量:“你真的要一株活的白灵参?”

“真的!”苏锦顿觉天气都晴朗了不少。

佟掌柜仍旧是那副强颜欢笑的表情:“据说岷山北岭有一片药园,原本是岷山宗门修士种植的,后来宗门生变,药园无主,有些人便搬到山上来住。承接了药园……”

“你怎的这般啰嗦?”三公公早就听得不耐,“直接说是不是药园里有白灵参?”

佟掌柜瞥了他一眼,故意把前因后果说得再详细些:“这些村民不懂啊,以为都是普通的草药,直接收割卖掉了不少,真真浪费!幸好山下收购那些灵药的药铺掌柜——”说到这儿他故意再瞧了三公公一眼,“就如同我一样。认得这些灵药绝非凡品……”

“哇呀呀!!!”三公公只是凡事儿不愿意走脑子。并不是痴傻,能不明白佟掌柜是故意跟他挑衅?扑过去就要跟佟掌柜拼命,小布也兴奋得在两人周围跳来跳去。

苏锦和金泽连忙拦在中间。金泽拦住三公公,苏锦拦住佟掌柜“这些事儿咱们一会儿路上慢慢再听,您先告诉我,是不是药园里真有修士种植的白灵参?”

“真有。”佟掌柜玩儿三公公也玩儿够了,苏锦现下也主动问他了。心情这才好了不好,连说起坏消息都开开心心了,“就是只剩一株三十多年的了,余下的那两陇都是一两年。满了三年就要挖出来卖掉的。”

只是三十多年的也不怕,先问问周寂同是否能升级竹筒,哪怕不能。种上两个多月也聊胜于无,再说没准儿这两个月的时间还能找到别的呢。

苏锦的性格向来都是这样乐观。是以并没觉得这真的是个坏消息,价钱佟掌柜也谈好了,十分公道,现在只需去药园取参就行了。

负责带他们去药园的是晋忠国派过来的一个讷口小哥,有点小胖墩儿的身量,圆鼓鼓的脸膛红红的,问什么都不说话,问急了只会说一句:“我就懂带你们去药园,别的二叔没教。”

等及去了药园,苏锦一望而知虽然还是宗门药园的底子,里面种植的药材却已经面目全非,不但种植品种考量的都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最大限度的盈利,种植出来的药材也跟长春观药园的没法相比,显然种植这些草药的都是凡人。

佟掌柜看出苏锦眼中的失望之色,连忙趁机打探道:“这些灵药成色不够好?”

苏锦如实点头道:“这些草药虽然生长于岷山,岷山的灵气也算不错,成色却并不出色,原因不过有两个,一个是很多草药并不适宜此地的气候,村民没有修为,不能用法术补足;另一个是种植草药的都是凡人,就算适合岷山气候的药材,也只是稍稍有些灵气而已,远算不上灵药。”

短短几年时间,苏锦的见识已经远远超过了佟掌柜,而昔日苏锦在济世堂,可只是个照着图谱学习药理的小小学徒。

这让佟掌柜一方面羡慕她进入长春观跟着结丹真人学习的机缘,一方面暗暗有些不服:“灵山长灵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哪怕没人料理都长得好好的,总不至于有了凡人照顾倒差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佟大嘴不高兴了!他的药铺可是从这儿进药材的啊!哈哈哈哈哈!”三公公敏锐的找到了一个嘲笑佟掌柜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苏锦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打击佟掌柜的意思:“灵山生长的灵药没有凡人照顾,也没有凡人影响,灵药种子生根发芽也都是出于机缘,更不会被施以凡人的粪|便沾染污浊,也不会被固定的时间种植,固定的时间收采……所以,确实还不如没人照料的野生灵药成色好。”

“既然如此,那株三十多年的白灵参,你也不想要咯?!”佟掌柜一张大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说出来的却只是没用的牢骚话。(未完待续)

ps:开店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给我的感觉却已经很久了,大概真的遇到的事儿越多,日子显得越长。很多事儿没有经验,专业的经验,与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经验,管理店面的经验……所以这一个月,对我的书宝宝来说,精力什么的实在是对不住它了。

春节之前一直想存稿的,因为真的不想断更,结果大家看到了,实在没存下来,所以这几天肯定不能每天更新了。所以跟大家道个歉,初六之前不定期更新,初六之后恢复一天一更。我也趁着这几天的空闲里调整一下,新的一年希望能够把店和书都做好。店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书是我的爱好,两样我都不会放弃。

客观说,开店对写书来说也是好处多多的,我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这一个月心态的变化,有点从食草动物要进化成食肉动物的节奏,囧……我会把遇到的各种遭遇慢慢说给大家听的。

最后说一句,给大家拜个早年,祝所有人都能种甜瓜得甜蜜,种青豆得金豆,么么哒!

第134章 拜师大礼

【先给各位拜年哈!晚了两天对不住,码完了赶紧放上来跟大家报到,求谅解~~】

苏锦本想刺他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便只笑着跟着那讷口小哥去找那三十年的白灵参。也难怪晋忠国他们珍惜,这株灵参果然跟别的灵参不同,白色的茎叶晶莹剔透得如同白玉雕琢的一般,再被周遭皑皑白雪一衬,更显得精致好看。

“这株怎样?”

佟掌柜能有今日还真不是没原因的,至少刚被苏锦打脸、三公公嘲笑还能如此不计前嫌的不耻下问,也不是普通玻璃心的人所能做到的。

苏锦也没在意,只认真回应道:“不知为什么,这株白灵参竟然没有被凡人污浊的痕迹,像是一直被很好的保护着似的。”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脸去看那讷口小哥,小胖墩儿早已跑得了无踪影。

金泽见她如此也意识到了什么,忙安慰苏锦道:“只是三十年的白灵参而已,怕是不值得。”边说边施法术将灵参快速取了出来交给苏锦,手法竟真的十分巧妙,连根须都没伤到。

见苏锦面露惊喜之色望着自己,一直笑模笑样的金泽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想着也就能帮你采药,便跟真人学了这法术。”

苏锦想起小布说过金泽喜欢她的话,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只了然无觉的道谢,并暂时将白灵参收入乾坤袋,打算等到安全的时候种进竹筒里去。

她本来以为这株白灵参没被凡人污染必定有修士保护,不然那讷口小哥也不该跑得那般飞快,谁知如此顺利就把白灵参拿到了手。

但她心里还是不踏实,催着大家快快下山。刚到半山腰就遇上匆匆赶回来的周寂同,神色之间很是匆忙,一问才知那洞中已经空无一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说起这些时,周寂同特地拉着苏锦跟他一起走在后面,见前面大家伙离得远些,才小声对苏锦又道:“我搜寻长虹去处时偶然看到了安小鱼——本来我已经很久没瞧过她的去处。甚至早将这个孩子忘了。这次找长虹才偶然看到——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苏锦微微一愣:“难不成是安小鱼救了没了修为的长虹真人?”

“十有*!”周寂同好看的剑眉皱在一处,“因我释在安小鱼身上的术法只能看见现在,看不见从前。便只瞧见她对修为被封的长虹殷勤照料,瞧方向也是回长春观的样子。有了这一层,只怕长虹会对安小鱼另眼相看,只怕将来于你没什么好处。”

苏锦听到安小鱼的名字。也是心里生出几分厌烦,但还是对周寂同笑道:“有真人您护着。弟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呀!”周寂同笑着摇头,“这么早就先把高帽给我戴上了,只盼你到时候真的肯跟我说,不要又自己偷偷扛了不跟我说。”

这话让苏锦想起那竹筒。忙从乾坤袋里取出来给周寂同看:“这竹筒是个法器,可惜只有炼气期的弟子才能使用。真人可有办法将其升级?”

周寂同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一双星眸渐渐露出些惊喜来:“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苏锦也不瞒他:“金泽送我的。”

周寂同脸上的笑意一滞。随后很快恢复正常:“难怪,他曾是当朝太子。有这样的好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给这竹筒升级并不困难,只要今晚僻静无人时我稍加炼制就行了,不过得烦劳你帮我把守,省得中途出现什么岔子,毁了这样的宝贝。”

“那是自然。”苏锦忙道。

一直到了山下也没见有什么保护白灵参的修士追上来,苏锦这才完全放心。等及晚上周寂同炼制升级竹筒时自然要去周寂同房里守着,进门前见廊角袍袖一闪,忙施展蛛丝术探了一下,发现廊角那个是修为尽失的佟掌柜,院门外还立着个炼气圆满的剑修,显然是金泽无疑。

苏锦没空多想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同时关注自己和周寂同,只守着周寂同炼器。那竹筒果然是好东西,结丹期的周寂同升级起来并不麻烦,很快便炼到结丹前都能使用,竹筒内的灵气也较之前越发的丰盛。

“弟子打算把这白灵参种进去……”等周寂同炼好了竹筒,苏锦便将自己之前如何在竹筒中种药的事儿解释了一番,又道,“想瞧瞧等咱们离开北陆时灵参的变化。”

周寂同也好奇的在竹筒内外探了又探,随后立即点头赞同道:“好。瞧现在这形容,一日三年,两个月让着白灵参长到两百年的品相是没问题的。”

苏锦很是高兴,忙将那白灵参亲自种进去,出来竹筒后正要跟周寂同告辞,就见周寂同忽然上前拉她的手臂道:“等等……”

之前小布跟苏锦说周寂同打算摸苏锦的事儿,苏锦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心里也有了警觉,是以不由自主闪了一下,让周寂同想拉她的手拉了个空,脸上却还带着盈盈笑意:“真人还有事儿?”

周寂同面上一僵:“这几日我不在,你是不是跟金泽……”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盼着苏锦能明白他的意思把话茬接过去,却见苏锦静静望着他一言不发,才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成了双修之侣?”

“没有。”苏锦的脸上红了红。

这一抹红色并没有逃过周寂同的眼睛,这让他脸上的神色越发僵硬:“你喜欢他?”

“没有!”苏锦忙道,“弟子……没想过这件事儿。”

周寂同认真查看苏锦的神色,好一会儿才轻轻吐了口气:“普通的少年男女有这样的心思无可厚非,但身为修士,这样的心思实在影响修炼。你现在已经炼气圆满倒还好些,要是炼气三层之前动了春|心,就会卡在炼气三层难以进阶。但就算如此,真的双修也还罢了,若动了春心,着实对修为有害无益。”

苏锦虽然是现代穿越来的,跟周寂同说起这样的话题也还是十分不好意思。但她已经渐渐明白周寂同的意思,他担心的全然是影响自己的修炼,并没有其它,心里的尴尬害羞也渐渐减淡了些,还笑着跟他开起玩笑想让气氛缓和一点:“真人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也是害怕影响修炼吧?”

“咳咳……”周寂同被他说得一笑,屋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我于情爱一事十分晚熟,明哲跟长虹做了双修之侣我还没有开窍,后来渐渐懂得了,也因痴迷丹修全然顾不上这些——认真说一句,若不能控制情感,就不要找什么双修之侣,得不偿失。”

“是。”苏锦见他说得认真,自然也认真回应。

周寂同见她如此,却忽然笑了起来:“你虽然修仙的资质差些,丹修一道却比我以往认识的任何弟子都有天分,现在更有竹筒补足资质,前途不可限量。我可不愿意让这种情情爱爱之事毁了我最看重的弟子。”

苏锦跟徽哥儿他们学的也跟周寂同玩笑惯了,见他一笑便又开起了玩笑:“莫非真人要收弟子为徒吗?”

周寂同微微一愣。

苏锦其实早就盼着能做周寂同的入门弟子,只不过一直自知资格不够,不敢要求,这回话已经说了,便做着玩笑的样子继续笑道:“金泽年少有为又那般好看,若真的主动要跟弟子在一起,弟子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抵挡。但若真人收弟子为徒,别说金泽,就是玉泽翠泽,弟子都不会动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寂同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听你所言,竟真的跟我年轻时有些相似。我那时候跟你一样性子清冷,觉得修仙万事足,着实不懂明哲那般为情所累有什么好的。”

苏锦笑了笑,还没说话便见周寂同下定决心一般咬牙说道:“罢了罢了,有这竹筒补足,我就收了你这徒弟——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周寂同的记名弟子!”

苏锦又惊又喜,忙磕头拜师,周寂同笑着想去将她扶起来,半途想起方才苏锦躲他的样子,便没碰到苏锦便将手收了回来,笑呵呵承了苏锦的跪拜,这才笑呵呵让她平身,并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柄黄色的纸伞递给苏锦:“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一柄黄灵伞,是非常不错的防御法器,结丹期以下的修士都伤不到你——这样即便没有金泽那样的剑修辅佐,你也会安然无恙。”

黄灵伞?!

这宝贝苏锦从前听徽哥儿说过,说是周寂同在明哲真人过世之后潜心炼制的顶级防御法器,此刻周寂同说结丹期以下的修士都伤不了自己,只怕也跟自己的修为有关。等将来自己修为到了筑基中后期甚至结丹,能将这黄灵伞的功用发挥到最大,岂不跟得了一块免死金牌无异?

苏锦因此也不客套,千谢万谢的收了才离开周寂同的房间,等及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却见金泽忽然现身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张妖媚俊脸比哈克苏还要冷上几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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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意外收获(一)

苏锦看惯了金泽雪霁初晴的笑脸,甫一瞧他冷脸还真有些不习惯,正要上前打个招呼就见金泽微微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说话的声音也冷冷清清:“进去说。”倒像他才是那间屋子的主人。

“好。”

苏锦猜测是不是他听到了自己方才和周寂同的对话,以周寂同的修为,若被金泽偷听了去,也定然能够发觉。但这些都不重要,金泽此刻的样子像是要跟自己摊牌似的,她什么都不在意,就是不愿因此失去一个朋友。

她心里头想着这些,面上不露声色开门进屋,金泽自然也跟了进来,进门后四下打量了一下,说话的语气顷刻之间竟好了不少:“小布不在?”

苏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边将竹筒和白灵参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以示自己还有事儿,好让金泽的注意力分散些让自己先进竹筒种药:“女大不由娘。”说完自己先笑了。

金泽也被她逗笑,那笑容映得整个房间都明亮了不少:“你为了拜真人为师,故意说些跟我划清界限的话,我不怪你。”

“什么?”

“放才你说,若真人肯收你为徒,别说金泽,就是玉泽翠泽,你都不会动心——这法子好得紧,以后我也要学学。事有权宜,只要能够师从高人,得到更好修炼的资源,暂时说些口不应心的话,也算不得什么。”

说这话时,金泽的脸上带着笑,眼睛却紧紧盯住苏锦,像是时刻都在观察苏锦的反应;与此同时声音微微颤抖,像是为了让自己平静的将这番话说出口。着实费了很大的力气。

苏锦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和金泽虽然一直关系要好,可在她心里,一直视金泽为最好的朋友、兄弟、姐妹,从来没想过其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在苏锦自己看来,也就是朋友兄弟姐妹,什么划清界限、口不应心。完全无从说起。

那金泽此番忽然这么说。难道是他自己的告白方式?

这告白方式也真是蛮特别的。

但苏锦只能装傻:“什么啊,我可没跟你划清界限,也没口不应心——真人不愿让我对你动心耽误修炼。并没阻止咱们来往,所以咱俩还跟从前一样,是最好的朋友。”

“在你心里,只把我当朋友不成?”金泽还是笑。也还是声音微微颤抖。

苏锦故意装傻:“自然不是,还当你是兄弟。是姐妹——不瞒你说,我心里还是把你当成济世堂里的那个云素衣,时不常的觉得你跟梅朵一样,还是我的好姐妹呢!”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这自然只是她装出来的样子。她看出金泽十分紧张,自己又好过多少?她一颗心早就跳成一团,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只盼着金泽不要再说了,顺着自己的话将此事遮掩过去。明天早上还是跟平时一样,生死与共,并肩作战。

但金泽今夜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你明知我不是云素衣,不是你的姐妹,连小布都知道,都劝我……”

“小布?”苏锦故意做出吓了一跳的样子跑到门口拉开房门,用血契探索小布的位置,故意咬牙对小布遥遥说道,“臭狗,快回来!你喜欢谁都不打紧,可不要大半夜的做出错事来!”

小布却浑然不理。

“金泽,快跟我一起将小布这傻狗捉回来!”苏锦忙招呼了金泽一声便往外走,金泽无奈只能跟着她,三拐两拐凭血契找到小布的所在,以为她正热脸在贴哈克苏的冷|屁|股,谁知却见小布正跟一人你来我往的战在一处,哈克苏满身鲜血的倒在一旁,也不知还有没有性命!

那人看上去也有筑基中后期的修为,只不过像是重伤未愈,跟小布对阵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小布的修为虽高,去灵智未开,被那人控制着竟只打成平手!

金泽见此情景也只能暂时丢下方才的心情,以灵气将呼救声送了出去,特别强调哈克苏生死未卜,好让三公公尽快赶来——他也是筑基修士,跟那人旗鼓相当,只他一来便立刻能够扭转战局。

三公公果然最先到达,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哈克苏嚎叫着加入战团,一股强大的灵气团铁锤一样重重砸在那人的胸口,随即灵剑一挑,那人从小腹到前胸就豁开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鲜血喷泉般四外迸射,惊得小布连忙跳出圈外,扑到哈克苏身上大哭起来:“主人!主人!快救救哈克苏!”

苏锦正在给哈克苏诊脉,发觉他脉搏虽然微弱无比,却尚未丧命,忙将最好的疗伤圣药回命丹拿出来塞进哈克苏嘴里,小布也边哭边将自己的灵气源源不绝注入哈克苏体内,这才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三公公那边却疯了一般对那人痛下杀手,眼瞅着将那人胸腔开了天窗,一脚踹到在地伸手还要将人家的五脏六腑掏出来,好在周寂同及时赶到出手制止:“弘强!”

“真人!”三公公的叫声震破九霄,“他把我儿子杀了!我要将他撕成碎片喂狗!哇哇哇哇!”

“先问清楚缘由再说。”周寂同随手一拨便将气冲牛斗的三公公推到一边,迅速施展术法医术救治那人。这也就是结丹期的真人周寂同,若是换了旁人,哪怕是苏锦,面对这样一个五脏六腑几乎都被扯出来的垂死之人,只怕都会束手无策。

三公公虽然急得抓耳挠腮,却并不敢跟周寂同对着干,只能连忙回头去看哈克苏。好在有苏锦救治,哈克苏已经幽幽转醒,众人这才得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哈克苏还没说话小布便急急说道:“我正跟哈克苏在这儿说着情话……”

“噗!”哈克苏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众人又是一番忙碌,小布也急得哇哇大哭,等见哈克苏好了不敢再胡言乱语,节制着自己继续说道:“那个人忽然冲过来问我们是不是从岷山来,我们说是,他就让我们还他的白灵参。我跟他讲理说是我家主人花银子买的,他就疯子似的问主人在哪儿。我当然不能告诉他,跟他几句言语他就出手打我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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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意外收获(二)

今天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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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渐渐听明白那人的来历,果然是岷山守卫那株三十年白灵参的。只是她想不通,一位筑基中后期修为的修士,守着一株三十年的白灵参……就像金泽说的,着实有些不值得。

周寂同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小布这边的描述,只瞧他给那修士嘴里塞了丹药保命,随后认认真真止血、内脏归位、法术缝合,再命三公公施法将他小心翼翼送去屋里床上躺着:“小心些。”

他并没威胁警告,并没说“有什么闪失拿你是问”之类的话,但三公公仍然不敢乱来,嘟着嘴巴一言不发将那修士好好弄走,小布也忙将哈克苏送回去休息。

“佟掌柜呢?”金泽嘟囔了一句,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周寂同趁着这空挡张开手掌在空中一扫,投影般的图像再次出现在他和苏锦面前。图像中长虹真人老态毕露,披着苏锦皮囊的安小鱼正捧着一钵清水毕恭毕敬送进长虹嘴里。长虹边喝水边用污浊的目光上下打量安小鱼,满眼都是戒备和不信任,安小鱼却恍若未觉,同她从前在药园时的执拗性格大不相同。

“真人!”刚刚消失不见的金泽又急急忙忙回来,“佟掌柜不见了!”

周寂同微微一怔,半空中的图像咻然消失不见。

苏锦也回过神来:“晚上投宿的时候还在……对了,真人找我说话的时候,我还在廊角看见他袍袖一闪——你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金泽皱眉道,“这事儿来得蹊跷,明明真人已经答应让他跟咱们回长春观。这也明明是他毕生的心愿,怎么可能忽然就不见了?不知跟方才那筑基修士有没有关系?”

他这么想也十分合理,岷山上那株三十年的白灵参是佟掌柜跟晋氏祖孙谈来的,那筑基修士也是冲着那白灵参才追杀过来。此刻筑基修士刚到,佟掌柜就不见了,不能不让人联想到一处去。

“那株白灵参呢?”周寂同问苏锦。

“在房里。”

苏锦忙带着周寂同和金泽赶回自己的房间,但方桌上已经空无一物——她方才跟金泽在这里说话。明明当着金泽的面把刚被周寂同升级的竹筒和白灵参一起放在了方桌上。来不及种进去就跑出去寻找小布,怎么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呢?

“被佟掌柜盗走了?”金泽向来聪慧,想什么都能先人一步。此刻也是他最先想到这一层。

苏锦连忙展开蛛丝术搜索佟掌柜和竹筒的下落,可惜却了无收获,转头望向周寂同,周寂同也是眉头微皱。显然也没探到佟掌柜的下落。

佟掌柜没了修为,竹筒的灵气也都蕴藏于竹筒之内。外表的灵气波动甚至不如一颗灵石。想要以灵气波动来探寻这一人一物的下落,着实有些困难。

“让小布帮着找找,”苏锦忽然想到这个主意,“靠她的鼻子。她的嗅觉。”

周寂同和金泽都赞同她的说法,便陪她一起去哈克苏的房间找小布。哈克苏虽然身受重伤,但吃了苏锦的极品伤药已经保住性命。小布虽然手脚毛躁,照顾起哈克苏来却十分真诚热心。以至于此刻哈克苏一向白得吓人的脸上都有了微微血色。

苏锦说明来意,小布却扭捏着蹭着哈克苏不肯离去:“哈克苏需要小布照顾呢……”

“听话,我们会照顾他。”苏锦哄她。

小布却仍旧扭捏不停,见苏锦脸上的神色变得严厉些了才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外走,走出一步回头望向哈克苏三眼,一副十二万分不情愿的样子。

哈克苏皱了皱眉头:“快去快回。”

“哇!”小布立刻露出满脸惊喜,脚底安了弹簧一样跳到哈克苏身边偏着身子往他胳膊上蹭了蹭,这才欢欢喜喜的咻的跑了出去,连苏锦这个正牌主人都没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瞧见没,哈克苏说话比你还有用了。”金泽笑着揶揄苏锦。

苏锦还没说话,哈克苏便在一旁跟苏锦道谢:“救命之恩……一定报答。”

“那就对小布以身相许吧?”金泽这种时候了仍不忘跟哈克苏开玩笑,“小布是苏锦的灵宠,虽灵智未开却对你一心一意……”

“苏锦。”周寂同听不惯金泽说这些,叫了苏锦一声便自顾自走出哈克苏的房间,见苏锦跟上来才道,“去瞧瞧那筑基修士,此刻应该醒了。”

苏锦连忙答应了一声跟着他过去,周寂同的医术果然有起死回生的效果,躺在床上的筑基修士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脸上仍有不足之色,身体周围波动的灵气也微弱波荡,显然还有肉身之外的伤病没有医好。

他此刻正挣扎着坐起来,见苏锦他们进来立刻冷笑道:“偷参小贼,快将白灵参还我!”说这句话时也看到的周寂同,神色间现出几分惊诧,但并没影响他嘴上逞强。

苏锦望了周寂同一眼,便拱手对那修士解释道:“如果是岷山上那一株,我们日间确实从晋氏祖孙手里买了下来……”

“晋氏祖孙?”那筑基修士冷笑道,“不是他们的东西,他们凭什么卖掉?”

“我们怎么知道那株白灵参是你的呢?”周寂同故意这样问他。

筑基修士冷冷笑道:“我是岷山派幸存的唯一弟子,那白灵参是岷山派药园所种,自然就是我的!”

“你可是要用这株白灵参来治你的陈年旧伤?”周寂同又问。

这句话让筑基修士脸上的冷笑微微一僵,随后仍旧做出一副不屑与周寂同和苏锦师徒对话的样子嗤骂道:“自作聪明!”

周寂同笑呵呵坐在筑基修士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了个哈欠笑道:“倒不是我聪明,只是我丹修日久,看你一眼便知你受了极重的陈年旧伤,非用白灵参不能治愈。只是这株白灵参才三十年而已,根本治不好你……”

“我养着它!”

“你只有几百年的寿命,需用上千年的白灵参炼制出来的丹药才能治愈你的旧伤,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周寂同仍旧还是笑着,像是跟邻居讨论今天的市场上的大白菜又便宜了两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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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章 意外收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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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一见而知,不需要周寂同说那筑基修士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周寂同的话也如同捣蛋孩子的手扯下了那筑基修士身上的遮羞布,再也没法子自欺欺人。

那筑基修士气得苍白的脸都变得通红,灵气波动之下伤口崩裂,鲜红的血迹再次渗透出来。他额头青筋跳起多高,甚至还想坐起来跟周寂同打一架泄愤,终被苏锦出手制住:“我师父想帮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她只是炼气修士,正常情况下根本没能耐制住那筑基修士,但此刻他深受重伤,也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想帮我?真想帮我就该把那株白灵参还给我!”那筑基修士冷笑着望了望周寂同,“我看得出你是结丹真人,修为高深,方才也是你出手制止,那个下巴跟猪腰子一样长的|八|蛋才没有杀死我。那么,想要帮我的结丹前辈,把那株‘三十年而已’的白灵参还给我,行不行?!”

“你为什么会对那株白灵参如此珍惜?”周寂同这才问出重点。

那筑基修士双颊上的通红渐渐冷淡下去,因受伤而无比苍白的脸颊越发的没了血色。他紧闭着双唇,长大了鼻孔用力呼吸,好一会儿才平静了心神,慎重打量了周寂同和苏锦一番,认真问道:“你们师徒是哪里人?瞧样貌不像岷山人氏。”

苏锦不知周寂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以只是看着周寂同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周寂同如实说道:“我们是东陆人。”

“东陆?!”那筑基修士立刻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掩藏不住的惊讶和诧异。他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周寂同和苏锦一番。这才频频叹息道,“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东陆修士竟能横跨大海来到北陆!”随即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来北陆做什么?”

周寂同仍旧毫不隐瞒:“寻找一株两千年的白灵参。”

筑基修士又是一惊,但惊诧程度显然比不过方才听闻周寂同他们来自东陆。是以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认真说道:“既然如此。我那株三十年的白灵参必然入不得你们师徒的法眼。请还给我吧。”

“我治好你的伤,换你那株白灵参,如何?”周寂同笑道。

苏锦实在不明白周寂同为什么不直接说那株白灵参已经不在他们手里。也不明白那筑基修士为什么会那么看中那株白灵参。就算白灵参难得,以他的修为,又是北陆人士,实在不该将那株白灵参看得那么重。竟能为了它以命相搏。

那筑基修士果然摇头:“不换。”

“我说的‘治好你的伤’,不是方才我那鲁莽弟子留在你身上的伤。而是你的旧伤。”

“你真的能治?”那筑基修士显然不信。

周寂同笑道:“如果你去东陆呆上两年,听说过我的名号,就知道我我并没有吹牛。”

这话任谁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有夸夸其谈之嫌,唯独周寂同说出来不会。他是东陆第一道观长春观最厉害的丹修修士。不单单只是他修为高,更因为医术高,修士们受了什么伤。他都能够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那筑基修士却不知道:“除非你做到了。”

“如果我做到。你就答应?”周寂同笑得如同马三立相声里想要尝人苹果的馋嘴二伯。

筑基修士愣了半天才纳过闷来:“你别绕我!你要找的是两千年的白灵参,要这三十年的白灵参何用?只怕还不够你初初给我吃的那颗丹药价值更高。”

“那你为何又非要这株白灵参不可?”周寂同算是跟那筑基修士杠上了。

如此反反复复纠缠不清了很久,连苏锦这样好脾气的人都有了抓狂暴走的念头,那筑基修士才被一直笑吟吟的周寂同征服,无奈给了他一个理由:“我是岷山弟子,当年跟我兄弟一同上山修炼,生死与共两百年。后来岷山发生内斗,我弟弟也在那场内斗中死于非命。我消耗自身修为保存他的魂魄,盼望有朝一日能够寻到起死回生之术换他重生——二十多年前,我将他的魂魄转移到那株白灵参上,他的魂魄随着白灵参生长,只要白灵参保护得妥当,他的魂魄就不会散……”

他说起这件事儿来滔滔不绝,像是压抑了很久的秘密终于能够倾洒而出,言语表情也显现出拳拳深情,让苏锦觉得这事儿十有*是真的。

但起死回生之术、重生什么的,哪怕跟着周寂同这样的结丹丹修,苏锦也是闻所未闻。

周寂同显然也对这个法术很感兴趣,跟那筑基修士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几句,神色之间终于有了茅塞顿开的神色,这才不再纠缠于那株白灵参,如实说道:“我对不住你,那株白灵参被我们这边的一个人偷走了,我必努力帮你找回来。”

“可是那个姓佟的?”

“你知道他?”

“自然知道,”那筑基修士冷笑道,“我时常瞧见他跟晋忠国上山,早就觊觎我那株白灵参,晋忠国等人因为害怕我的厉害,才不敢答应卖给他。此刻既然丢了,十有*便是被他偷了!”

周寂同却不置可否:“现在先不想他——我答应了要帮你疗伤,此刻便即开始。”边说边招呼苏锦给他帮忙打下手。

苏锦便帮着周寂同给那筑基修士疗伤边跟他聊天,目的在于检测在疗伤过程中他是否时刻保持清醒。以丹药灵气治疗重大伤情,被治疗者常常因为无法承受灵气激荡的痛苦而昏迷;而一旦昏迷,就不能以修炼的习惯吸纳灵气入体,影响治疗效果。从前在长春观时,周寂同也教过苏锦这些,只是并没有实地练习的机会,此时此刻倒是一举两得了。

聊天过程中,苏锦得知这修士名叫姚旷达,苏锦还因此和他说笑,问他弟弟是不是叫姚仕达。姚旷达竟大惊失色,连问苏锦怎么会知道这个,苏锦忙解释说是开玩笑的,她有个师兄叫做姚仕达。

姚旷达对这件事儿十分的感兴趣,问了很多关于姚仕达的情况,还想将来跟着苏锦和周寂同回东陆,看看这个姚仕达跟他的兄弟是不是一个人。苏锦笑着说不可能,你弟弟的魂魄不是寄存在那株白灵参上?姚旷达这才无言以对,但还是对姚仕达的事儿颇为好奇,问东问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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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目标明确

这样一来,时间倒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周寂同便已经完成了对姚旷达的治疗。

稍加休整之后,姚旷达调动灵气检查身体修为,发现果然已经完全恢复,连忙起身跪地冲周寂同千恩万谢。他初时脾气暴躁,一心一意非要那株白灵参不可,后来跟苏锦和周寂同接触,见他们果然对自己没有恶意,又立刻改变态度真诚道谢,可见是个性情直爽又通情达理的人。

周寂同笑着亲自扶他起来:“你我都是同一条路上的人,无需客套。”

这话说得诚挚不已,姚旷达听了越发的不好意思。他想告辞即刻去追佟掌柜,走到门口却又折身回来,对周寂同和苏锦认真说道:“这些年我也在四处寻找灵药提高修为,知道玉琅山上有一株一千多年的白灵参,原想取来炼丹,谁知去了才知道那株白灵参被一位修为极高的神秘人物看守着。”

“修为有多高?”周寂同要的就是这样的讯息,连忙出声打探。

姚旷达道:“请恕在下无礼,比您要高——我虽看不出您是结丹什么时候的修为,却也知道您是在结丹期,那人的修为高的在下完全看不出来,就连当地人都将他当成药神祭拜,还有凡人称他为‘仁心菩萨’。”

“菩萨……”苏锦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凡人称呼修士为菩萨的。

“凡人眼皮子浅,自然是夸大了,”姚旷达解释道,“但修为极高是肯定的。更可怕的是,他还豢养了十来只高阶妖兽。修为最高的是一只巨猿,已经化形且开启灵智,只在打斗时才现出原形。在下根本没来得及与那位仁心药神交手,只那巨猿就将我挡在玉琅山之外。”

“你您是怎么知道玉琅山有一千多年的白灵参的?”苏锦见寻参这事儿看见了希望,也忙着再跟姚旷达核实一下,免得历尽危险却了无收获。

姚旷达道:“贵师徒来自东陆,不知道北陆的事儿情有可原——北陆总共有三大州。由东到西分别为宁州、瀚州和殇州。咱岷山所属的是距离东陆最近的瀚州。玉琅山是整个瀚州灵气最充沛的地方……”

这个苏锦倒是记得,周寂同的地图上有记载。只不过他们几个飞越大海之后,是从南到北慢慢搜索的。根本还没来得及到达玉琅山。

只听姚旷达继续介绍道:“玉琅山有着瀚州最大的修真门派,名曰三阳观,占据着玉琅山灵气最充沛的三阳主峰。但玉琅山的灵气之源不在三阳主峰,而是一座小小的亘白山。山上就住着那位药神菩萨和他所豢养的十来只高阶妖兽。人人都说亘白山上有无数奇珍异草,其中就包括一株一千多年的白灵参。”

“所以只是传闻?”苏锦又问。

姚旷达点头道:“是。在下也没见过那些奇珍异草,更没见过那株一千多年的白灵参,但人人都说那儿有,只是有妖兽把守。谁都靠近不得。”

“我来过北陆两次,也听说过亘白山的威名,还特地过来寻找过。结果却遍寻不着,三阳观倒是进去过。不知亘白山到底在玉琅山的哪个方位?”周寂同听着姚旷达和苏锦对话。一直都沉默不语,直到现在才忽然问了一句。

姚旷达道:“真人找不着那座山很正常,因此那山不知被药神菩萨施了什么法术,上山寻找的人这回觉得亘白山在玉琅山东,下回就挪到了玉琅山西,有时候甚至踏遍群山也搜寻不到跟白山东踪影,在下也是运气好时偶然撞上的。”

苏锦看得出这姚旷达并没虚言诓骗,她也曾经听周寂同说过,上古修士中有一种法术叫做移山换海,想必那药神菩萨也是用了这种法术,才蒙蔽了众人。

“那您是怎么上得亘白山的?”苏锦主动替周寂同把所有问题都问清楚,也算是尽一尽做徒弟的本分。

姚旷达道:“这法子很是冒险——要想找到亘白山的确切踪迹,必须毫无修为的凡人才能办到;但毫无修为的凡人遇到把守山门的高阶妖兽,又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所以在下只能先用法术将所有修为压抑下去,等遇到高阶妖兽再施放出来——”说到这儿,他的脸上忽然现出几分羞赧之色,“谁知结果还是跟巨猿妖兽打了一个照面就被那畜牲打下山区,我找了个山洞休养了好几日才下定决心回来。”

将修为隐藏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苏锦和周寂同都会的龟息术就能办到。

这样,姚旷达为了感谢周寂同的疗伤之恩,将玉琅山的事情告诉他们,也好帮着他们找到千年以上的白灵参。随后又跟周寂同和苏锦说了几句道别的话,便急急出门去找佟掌柜追回那株三十年的白灵参了。

“那竹筒呢?”苏锦问周寂同。

周寂同笑道:“小布不是去追了吗。”

“您倒是放心,”苏锦本来想说心大的,但还是没能做到跟徽哥儿一样跟周寂同说话那么随意,只能换了个礼貌点的词儿,“小布毕竟只是一直傻狗,灵智未开,万一落在了姚旷达的后面呢?”

“我方才替姚旷达疗伤时已经在他体内种植了一颗于身体、修为无碍的传讯籽,等他真的找到了佟掌柜,哪怕带着竹筒逃到天涯海角,咱们也能根据传讯籽的所在知道他的方位。到时候只需去讨回来就是了,反正他修为也不高。”

苏锦哪里想到看上去单纯得和孩子一般的周寂同竟然会有这种心机,立刻想起了小布所说的周寂同曾经想把手伸进自己怀里那件事儿。她有心问问周寂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想了又想还是羞于启齿,只能暂时将这疑问留在心里,先找到玉琅山的那株千年灵参再说。

如此有了方向,大家再次上路便有些信心满满,只是金泽惦记着原该只在他和苏锦身上带着的竹筒落入佟掌柜那个衣冠禽兽手里,免不得他也带在身上、进竹筒修炼,真是想想都觉得不舒服。(未完待续)

第139章 洗脱嫌疑

金泽上回跟苏锦说到一半儿便被打断,便总想着找机会说完。【风云阅读网.】他生来聪慧,自然想到了苏锦上次那反应兴许是有拒绝之意,原该或者断了念头,或者安静守在一旁等待时机,但再聪慧的人这种时候也是急的,患得患失的,更何况亲眼旁观苏锦跟周寂同的亲密。

其实所谓亲密,只是在金泽眼里的关心则乱罢了。

大家一同乘坐飞舟赶往玉琅山,周寂同自然而然成为领军人物,苏锦是他的助手兼入门弟子,自然成了周寂同的左膀右臂,连三公公都得听苏锦的吩咐。再加上这次来北陆寻药本来就是周寂同给苏锦增长见识的机会,一路上瞧见遇见的,自然免不了主要针对苏锦的提点解释,影响得久居北陆的三公公都会多对苏锦亲近些。

这本是正常接触,从前金泽也不是没见过。但不知为什么,自打动了那样的心思,他便瞧着苏锦跟哪个男子接触都微微生醋,特别是曾经“摸|过”苏锦的周寂同。

好在小布很快回来,见到苏锦跟周寂同来往多些便从中捣乱,想着法儿的寻找机会让苏锦跟金泽多多相处。

她还跟苏锦汇报她确然找到了佟掌柜,但佟掌柜身上并没有竹筒和那株三十年的白灵参,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离开大家,他也只说离开多朔越远越有些后悔,放弃能让他安身立命的药铺跟着苏锦他们出生入死、只为了将来有机会进长春观是不是值得。

他说他每日都在想这段日子多朔药铺少赚了多少银子。流失了多少主顾,帮着管理药铺的伙计是不是尽心尽责,有没有趁着自己离开的当口变卖铺子的药材。等等等等。直到那夜见到姚旷达追来,哈克苏差点被姚旷达打死,小布也周旋了很久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便坚定了离开的决心,漏夜出逃。

“我怎么可能不是姚旷达的对手?!只是那厮太过狡猾!这才一时之间施展不开!”小布说到此处立刻不服气的大骂佟掌柜没眼光。

不管怎样,她这灵敏万分的狗鼻子都没闻出佟掌柜身上有竹筒和三十年白灵参的味道,那就真的没在他身上。

苏锦心里头有些发沉。抬眼瞧了瞧周寂同,等着他说话。

周寂同自然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心。面上却只是笑笑:“说不定他把东**起来了,也未可知。”说罢却又立刻补了一句,“不过为了摆脱嫌疑,我先把我的乾坤袋拿出来给你检查。让你看看你的竹筒不在我这儿。”边说边伸手将怀里的两个乾坤袋拿出来递给苏锦。

苏锦连忙拒绝:“师父说的什么话,徒弟还能怀疑您不成?再说万一您乾坤袋里有些什么您私人的东西,让大家瞧见了也不好。”最后这句话已经有了玩笑的意思,省得气氛太过尴尬。

周寂同哈哈大笑:“我没有什么不能示人的秘密,给大家伙儿瞧瞧也无妨,而且还能洗脱嫌疑,轻松上路,岂不美哉?”边说边主动将乾坤袋里的东西通通倒在大家面前。

他有两个乾坤袋,一个里面装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灵药、药种、丹药和一个小巧的炼丹炉。就是在北极小镇忽然消失不见时落在客栈里,被苏锦捡到后来又归还给他的那个。

丹药和药种各自放在单独的小瓶子里,和各种炮制过的、没炮制过的灵药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只有几种不能串了药性的灵药才用小袋子装起来,也是乱七八糟的看不出是什么,连周寂同都得一个个打开,亲眼看了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完全是他平日里不拘小节的混乱风格。

另一个乾坤袋里更加混乱:各种不知名的法器符箓灵匕衣物等等毫无章法的乱作一堆,其中一件长春观道袍还被灵匕戳破了好几个洞。道袍里甚至还裹着两个北极小镇买的、吃了一半儿的馅饼,因着乾坤袋的灵气作用馅饼并没有坏。可馅料油渍已经将道袍染透。

众人都忍不住失笑,苏锦也连忙手脚利索点帮周寂同收拾好一一放回乾坤袋里:“难怪徽哥儿说这回出来也该带着他,实在不行把他放乾坤袋里也行。”

周寂同哈哈大笑,边笑边抬眼去看三公公。

“哦!哦!”三公公只是鲁莽,并不傻,见周寂同看他连忙将自己的乾坤袋也从怀里掏出来往飞舟上倒,边倒还边招呼哈克苏也倒,“咱们都倒出来给苏锦瞧瞧,如果咱们身上都没有,就肯定被姓佟的蠢蛋偷走了无疑!”

哈克苏冷着脸,一言不发,却也一动不动。

小布忙在一旁替哈克苏说话:“不会是他啦!他那晚一直都跟我在一处,后来受伤被主人救治,更是哪儿也不得去!肯定不会是他!”

苏锦也觉得小布这次偏心偏得有理。

她跟金泽说话的时候将竹筒和白灵参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后来为了躲避金泽的话题跑出去寻找小布,那时候哈克苏已经被姚旷达打成重伤,直到发现竹筒和白灵参丢失,自己和小布一直陪在哈克苏身边,未曾离开。

三公公的乾坤袋里自然也没有苏锦的竹筒,收起时一边仍旧催哈克苏不管怎样都倒出来给大家看看,一方面彻底洗脱嫌疑,另一方面他瞧了别人乾坤袋里的秘密,他不让人瞧他的,总归不公平;边说还边抽空催促金泽:“喂,小白脸儿,还有你!”

“你说的是我,还是哈克苏?他的脸可比女人还白。”金泽一句话噎得三公公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随后望望周寂同摇头笑道,“真人这法子并不好,您没有什么秘密不能示人,不代表弟子的所有东西都能倒出来给所有人看的。”

周寂同摊手笑道:“各凭本心,我又没让别人也这么做。反正我现在安心了。”

“您是结丹真人,想必不用靠这种凡人招数也能知道竹筒在哪儿吧?那竹筒是您刚刚升级过的,您的蛛丝术也早已炉火纯青,倒不如直接告诉苏锦在哪儿痛快。”

金泽今天的态度似乎跟平日不太一样,说起话来咄咄逼人像是吃了枪药。周寂同虽然不拘小节,从前丹修宫的徽哥儿他们跟他说起话来也没大没小,但跟此刻金泽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而且还是当着三公公等人的面。

小布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嗤嗤偷笑,被苏锦严厉扫了一眼连忙眼观鼻鼻观口再不敢出声。周寂同也愣了一会儿才忽然对金泽笑道:“我并没想那么多,就是不知道那竹筒在哪儿,才突发奇想将自己乾坤袋里的东西倒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没考虑到你的习惯,倒真的对不住了。”

三公公惊得瞪大了眼睛,大下巴几乎砸到脚面似的瞧瞧周寂同,又瞧瞧金泽,再不敢聒噪着让哈克苏把乾坤袋拿出来,喘气都不敢用力。一直毫无反应的哈克苏也抬眼瞧了瞧周寂同,目光正好碰上笑嘻嘻对他示好的小布,才又将双眼垂了下去。

苏锦忙在当中解围,笑着边调笑金泽边跟他使眼色:“你是不是在烈焰阁呆久了连规矩都忘了?竟来欺负我师父!多亏我师父大度,不然你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了!”

“我的日子已经不甚好过。”金泽缓缓接了一句。

这回连苏锦都有些恼了,心想十几岁的前太子平时再懂事也有任性妄为不懂事的时候,索性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用目光向周寂同赔罪,用眼神求恳周寂同不要生金泽的气。

周寂同只是笑笑:“折腾了一整晚,想必天亮就能道玉琅山了。大家趁着这会儿功夫休息一会儿,等到了玉琅山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随即又对苏锦招了招手,“跟我来。”

苏锦忙点头称是,起身就要跟着周寂同离开,身子刚起来一半儿就觉袖子被人拉住,回头一瞧正是身边的金泽。

此刻的金泽正抬眼望着苏锦,盈盈目光流光百转,脸上的神色也似乎有些委屈,像是在求恳苏锦不要去,不要去。

苏锦的心软了一下,但还是将袖子从金泽手中抽了出来,起身跟着周寂同去了飞舟前舱,没瞧见金泽的俊脸瞬间面如死灰,面上眼中都是失望乃至绝望的神色,整个人也瘫成一堆,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三公公鲁莽却不傻,对佟掌柜找到机会就损一通对金泽却不曾。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大声招呼哈克苏快去睡觉,小布原想拦着的,哈克苏却对她视而不见,毫不犹豫的起身跟着三公公离开甲板。

小布虽然也失望,但瞧见金泽的样子立刻又欢快起来。她卖力扭动着屁股往金泽身边蹭,想往他身上扑却又不敢,终归只是在金泽左右跳了几跳不得不坐下来,屁|股底下却像是长了草一样动来动去:“你这点真不如我,你瞧哈克苏也不理我就走了,我就没像你似的,像是再也吃不到肉包子了似的。”

金泽苦笑着摇了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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