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世宫主 - xp1024.com
《医世宫主》


楔子

月色清冷,霜华萦绕十里。风悄然拂过,枝上的绿叶摇摇晃晃,终是落下,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向远处漾开去,随后,归于沉寂。

飞檐微翘,垂曼轻晃。小亭中,女子静然而立,紫色的衣摆轻轻飘动,宽大的衣袂露出一双剔透纤细的手,十指青葱,白色的玉笛似盈盈有光。笛声呜咽,其中带着点儿不明的情愫,荡然入心,又泛起丝丝痛楚。

案上,是一把剑,紫色的剑鞘,刻着古老繁杂的符文,月下,有流光漫入,又细细淌出。

“宫主”

黑色的身影无声落下,笛声停止。女子转过身,摩挲着手中的玉笛,薄唇微起:“如何?”

“一切准备就绪”声音漠然,却又恭敬无比。

女子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右眼下方的泪痣高高危危的缀着,声音清冷“三日后动身。”

“是”

风无声淌过,垂幔外,已经没了人影。女子坐下,收起玉笛,轻抚着剑柄,微微拔出,剑刃反射出寒冷的光,落在了女子眸中,寂冷漠漠。

***

荼蘼的花树下,淡紫的花瓣纷纷扬扬,墨衣男子静坐于树下抚琴,琴声泠泠作响,如珠玉般清冽,微风扬起他半束的墨发,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男子双眼紧闭,细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一只雪白的狐狸走过来,歪了歪脑袋,最终只垂首跃到树上,疲惫地趴下,毛茸茸的尾巴似一团暖暖的云,遮住一片。

***

水池边,蓦地一道剑气斩来,水花四溅。白衣男子执剑而立,眸光冷冽,深蓝的剑刃渗着寒意,古老的符文静静流转,透着玄机。乌发妥帖的垂下,额前的发遮住了半个黑眸,其间犀利有光,宛若星辰。

男子静默片刻后,再次出剑,池上传来更锋利的剑气。

***

日月轮转,开启了一段又一段的相遇与离别。

第一章 归来

东朝------------

山影水斜,亭台楼榭,有男子桥旁水边,有女子临窗花下,马踏紫陌,浮云蹁跹。渡口边,有船启动,载着人们驶入下一段旅程。

国城外一处山崖之上,立着一名女子。轻柔的墨发半挽,白色的发带在发丝间随风轻舞,眉目清浅,眸中波光流转,晕开不知名的情愫,右眼下方缀着一粒泪痣,淡淡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一袭白衣映衬下,女子面色异常苍白。山崖之上,风极大,纤细的身子仿佛随时要被吹走,然而,女子却直直地站立。

女子身后,是两名侍女,青衣若梦,勾勒出一场水墨烟雨,清秀的面孔上面无表情。在旁边,是一名墨衣男子,三千乌发用发带简单束住,眉若远峰,薄唇轻呡,犀利的眼神似一潭幽泉,寒气逼人。三人皆垂手立于女子身后,衣袂飘飞。

夕阳渐渐西沉,女子拂了拂衣袖,清清的声音淡淡道“走吧”。

女子身后三人跟上。

山崖静悄悄,泠泠的溪水淌过,在石上留下一抹温存。

东朝,十四年了。

我,回来了。

***

清晨,轻灵的鸟语自空山深处踏露而来,苏家人迎着朝露起身,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朴素的衣服创在众人身上,犹显挺拔。

清静的小院内,素色的床幔掩映,面色苍白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晶莹的眸子似是水墨染就,右眼下方的泪痣也似随意一点,青丝散落,却柔顺妥帖。

苏云染坐起身,微微挑起床幔,清冽的声音唤了句“九绯,九寻”

候在外间的二人闻声而来,服侍苏云染穿衣洗漱,一切完毕后,苏云染问道“住的习惯吗?”

九绯帮苏云染理了理衣角,笑着回答:“一切都好,谢小姐关心。”

九寻也出声答道:“小姐体弱,应当多注意才是。”

“跟着我出来,到底是受苦了。”苏云染边说边向外走去。

“小姐这是哪里话,能跟着小姐,是我们的福分。”

“小姐不也说过,在外历练能够磨练心智吗,九寻求之不得。”

九绯,九寻二人跟上苏云染,你一句我一句的,气氛倒是不错。

侯在门外的临疏在看到苏云染时,当即低首,恭敬行礼,“小姐。”

“嗯。”苏云染轻应一声,示意他免礼,随后看着三人,神情认真道“这里不比外面,规矩礼数甚多,你们都要注意,切不可鲁莽行事。”

“是。”三人也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皆是恭敬领命。

“不过。”苏云染顿了顿,随即轻笑“”也不必太过隐忍,我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

苏云染看了一眼院门外忙碌的众人,随即拂了拂衣袖,说了句“随我去向祖母和爹请安吧。”便走向院外。九绯,九寻,临疏皆垂手跟在其后。

第二章 家

苏家正厅——————

跟着引路的下人,穿过弯曲回廊,苏云染才步入正厅。

主位上的苏老母头发已经全部雪白,却精神的很。一旁的苏文烨目光如炬,眉宇间和苏云染有几分相似,依稀可见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深蓝的衣袍,给他添了几分沉稳。下首的苏云修,目光温和,却难掩一身英气;旁边的蓝衣女子,便是苏云修的妻子谢宁水,温婉大方;而一袭绿衣的苏云画,眉目间尽是飒爽豪气,可见是个潇洒之人。苏云修见了苏云染,旋即迎上,将她带到正厅中央。

苏云染微微扫过厅内的苏家众人,轻轻呡唇,跟着苏云修,依着苏家礼节规矩,屈膝跪下,叩首行礼,向诸位长辈一一请安,再由苏云修扶起,向众人介绍仍然跪着的三人。“祖母,这是九绯,九寻,是孙女的侍女,这是临疏,是孙女的护卫,她们三人一直陪着孙女,此次与孙女一同回家。”

在座的苏家众人一阵唏嘘,然而苏老母和苏文烨却只看了看三人,没有多问。

“既然是小染带回来的,就是苏家人了,住下便是。”苏老母静静开口。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苏云染的意料,不过也不再说什么。九绯,九寻,临疏三人也便行了礼“谢老夫人。”

接着便是问了一些生活起居上的事情,几问几答间,气氛活络不少。

这不仅仅是苏云染与众人的第一次打照面,更是众人对她的的考核,苏家虽然大不如从前,但是家风严谨,世世代代皆是如此,她既是嫡系血脉,又是家住苏文烨唯一的女儿,更加不可马虎,苏云染心里也清楚,一言一行颇有大家风范,落落大方,自然稳重,没让众人失望。

当然,苏云染可不想之后被一群教规矩的人整天围着,挺麻烦的呢。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乖巧一点。

等到陪祖母用完早饭,苏云染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昨日刚刚回来,没有仔细看看,现在她才有机会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先是院门上的“云水居”三个字,苍劲飘逸,乃是家主苏文烨亲自书写,院子里有个小池塘,碧波涟涟,几杆碧竹掩映着苏云染的闺阁,甚是清雅。

苏云染静静看着漾漾的池水,目光渐渐泛冷。

良久,勾唇一笑。

九绯三人只静静站着,感觉到苏云染身上的寒意,她们不去猜究竟为何。

不过肯定的是,有人要倒霉了。

***

苏家,四大帝国之一东朝有名的世家,其先祖有开国之功,却拒绝封侯,令世人赞叹。世代人才辈出,却低调的很,名声传遍四大帝国。到苏风时官至当朝右相,苏风三子苏文烨,文可盖世,武可安邦,其妻顾如影,倾国倾城,武功修为甚高,却勾结外敌,企图谋反,被处以极刑,其女生下后因体弱,当即被一位云游医者带走。而苏家,更是被削了爵位,地位一落千丈,大不如从前。

姚家,世家之一,姚妃乃是当今陛下极宠爱的一名妃子,庶女姚梓然是帝都有名的才女,嫡女姚梓念在外修行,容颜绝色,文武皆备,是帝都闺中女子的典范,还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妃。

不同的是,苏家没落后,姚家日益昌盛,不免有些跋扈。

谢家,武将世家,如今的谢家主乃是名震四方的镇国大将军,为人耿直。谢家二小姐谢宁水与苏云修感情深厚,甘愿与其携手共进,安于清苦,令不少人惊羡。

尽管不如从前,苏家却还秉承着先人之风,低调处事,又坚忍不拔。二公子苏云修早被决定为下一任家住,胸有大志,目光远大;三公子苏云书,为人洒脱不羁,乃是鸿轩大师的关门弟子,修为甚高;四小姐苏云画,容貌姝丽,虽比不上姚梓念,却也胜过了大多数其他世家同辈中人。从苏家众人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苏家,正在恢复元气。

第三章 医馆

苏家的产业,除了田契之外,分为两类,一是酒楼,二是医馆,都由苏家人亲自打理,口碑不错。

苏云修跟着苏文烨主管家中各种事物,苏云书在外尚未出师,苏云画在去年及笄之后开始管理酒楼事务,医馆的事务,便交给了苏云染。对于这个决定,苏家人有些疑虑,但是想一想也都同意了。身为苏家人,理应承担相应责任,况且,苏云染是家主的女儿,能力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家主与夫人,可是当年轰动四国的大人物。

苏云染倒是无所谓,就算苏文烨不说,自己也会说,这倒省去了不少麻烦。但是让她想不通的是,自己带九绯她们三人回家,太顺利了些,别人看不出,苏文烨肯定看出来了,九绯和九寻不是普通的婢女,临疏更不是普通的护卫。

他就这样让她们留下了?

也不问一下?

一点儿怀疑都没有?

这让苏云染长期冰冷的心稍稍有些动容。

稍稍打理了一下,苏云染便带着九绯,九寻去了医馆,至于临疏,只要他想,便不会被人发现,不需要现身,暗中跟着就好。

苏云染去了苏家的主医馆,叫“清安堂”,当真没有辜负了这个好名字,医馆内的布置井井有条,众人分工明确,无人大声喧哗,迎面而来的药香让人神清气爽,苏云染暗暗点了点头。

看到苏云染,当即有个人迎上来,是个中年男子,那人边向苏云染行礼边开口“苏越见过七小姐”

“越叔叔不必多礼。”苏云染上前,扶起苏越,“云染初次来,若有不当,还望越叔叔多多指点。”

“小姐蕙质兰心,折煞我了”,苏越随即在前引路,“小姐随我来”

苏云染跟在其后,想着这苏越是怎么看出自己蕙质兰心的,想想,恩,无果。索性不想了,管他呢。

医馆内不少医师正在看诊,苏云染在一旁看了些开出来的药方,也看了些医师的治疗手法,对苏家的医馆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和了解。

再回到正厅,只见那里聚集了许多人,地上躺了一个人,依稀可听见女人的哭声,男子的骂声,一名医师正无奈的站在那里,苏越皱眉,上前询问,那名男子见了苏越,反而骂的越发大声。

苏越泰然自若,听着医师的禀告。

原是一个人家送来了一个病人,叫李河,但是却看不出得了什么病,而那个李河的脉搏极其微弱,呼吸几不可见,面色却红润,与常人无异。几个医师看了,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李河的家人也就急起来。

苏越拨开人群,蹲下来,把手搭在那人的脉搏上,只是听着男人越来越大的骂声,不由得沉下脸来,语气冰冷,“几位到底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找事的?若是后者,那就滚出去!清安堂不欢迎疯子!”

一时间,厅内静下来,苏越深呼吸一下,开始为那人诊脉。

苏云染在九寻耳畔低声吩咐了一句,九寻领命,走了出去。

之后苏云染便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女人,容貌普通,穿着粗布麻衣,而刚刚骂人的那个男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粗糙的手掌上有着厚厚的茧,双眸中有着血丝,面上尽是怒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苏越。

苏越皱眉思索,良久,叹了口气,站起来,向着男人抱拳,开口道“苏越不才,无法看出令弟是什么病。”

闻言,男人更加生气,大骂一句“庸医!庸医!一群庸医!这么没用,还开什么医馆!”

顿时,哭声和骂声连成一片,男人上前几步,对着苏越就要动手,有几个苏家护卫上前挡住,却被那男人一掌挥到一边,向苏越逼近。

苏云染看了看李河单薄的衣衫,露出来的皮肤上有着几道伤痕,又看了看男人的那一掌,眉头一皱,声音冷冽低沉,“临疏”

不过电光火石间,众人只觉一道黑影闪过,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男人已经被制住,动弹不得,一名黑衣男子只用一只手,颇为轻松。

第四章 治疗

苏家众人看到苏云染,顿时一惊,随即恭敬行礼。

众人这才看见了一身白衣的苏云染,面容精致,肤白如玉,青丝轻挽,白色的发带隐没其间,面色却苍白至极,身影单薄,一幅病怏怏的样子,也就没有放在眼里,却见苏云染启步走来,眼神犀利,都不由得让出一条路。

苏云染走到那病人旁边,蹲下来,不待她的手碰到他,一名女子突然扑倒病人身上,口中大喊着“不要碰我的夫君,你们这些庸医!”,接着边向苏云染扑来,临疏瞬间出手,指风弹出,点了那女人的穴道。

众人一片唏嘘,看着临疏,自觉的后退一步,以免遭殃。

苏云染向着一脸忧色的苏越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随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搭在了李河的脉搏上,随后,又将手搭在他颈间,片刻后,呡了呡唇,出声,“越叔叔,取银针来。”

苏越当即取了银针,在烛火上消了毒,递给苏云染。

“越叔叔,劳烦把这人的外衣脱了。”

苏越依言脱下来病人的外衣,剩下单薄的里衣,颇为破旧,苏云染捻过银针,运转灵力,出手如电,连扎那人的几处大穴,控制着针的振动,不断地变换着穴位,片刻后,只见那李河原本红润的脸色开始变黑,人群中有人惊恐的叫了一声,被临疏制住的男人开始挣扎,接着身体不断颤抖。

苏云染拍了一下李河的背,急速收针,只见那病人吐出一口黑血,黑血中一团绿色虫子慢慢蠕动,有几名女子,见状,不由得弯腰干呕起来。

苏云染只淡定的看一眼,取出一颗药丸让那男人吃下。

九绯拿出一个小瓶,快速扣住地上的黑虫,呈给苏云染,低声道“小姐,是青叶蛊。”

苏云染挑了挑细眉,接过小瓶,走到被临疏制住的男人面前,将小瓶放在他面前,只见那男人突然瞪大了双眼,接着开始挣扎,奈何始终挣脱不了临疏的桎梏。

“阁下如何称呼?”苏云染又收回小瓶,淡淡发问。

“在下李济,这位小姐,我弟弟如何了?”男人顿了一下,急切开口。

“令弟已经无碍,再服用一些药便可康复。”苏云染面色如常,缓缓开口“李公子可知令弟是何病?”

李济闻言,忙问道“是什么病?把我弟弟折磨成这样?”

苏云染却没有回答,接着问道“李公子家住何处?”

李济愣了一下,接着回答“在下住在帝都城外的石舍镇,和弟弟住在一起靠种田为生。”

“令弟的病症是何时开始的?”

“三天前,他说感觉很累,老是想睡觉,我以为他是太劳累了,就没有太在意,今天早上吃了早饭后,他又说太累了,就去睡觉了,这一睡,到午饭时都没有醒,喊他也没有反应,早就听说清安堂的医师医术精湛,我这才将他送到这里,希望能治好我弟弟。”李济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下来,“我的弟弟平时心地善良,哪知得了这等怪病,实在是……”

苏云染听着,点了点头,说了声“临疏,把他放了吧。”

临疏依言放手。

李济抬脚便急切的向李河走去,苏云染示意临疏,临疏立即将李济挡住,李济想要避开,急切的想要到李河身边,临疏却没有让他如愿。

李济颇为恼怒,“小姐,这是何意?”

“令弟现在正是虚弱,李公子若是贸然打扰他,会有生命危险。”苏云染面色如常,走到一旁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接着问道“李公子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李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河,眼神中有几分挣扎,片刻后才叹了一口气,“小姐请问,在下一定如实回答。”

第五章 暴露

苏云染轻轻勾了勾唇,眉眼如画,“李公子家住帝都外?”

“是,帝都外的石舍镇。”

“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有。”李河指着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这是内子,这是在下的弟妹。”

“李公子以种田为生,想必很是辛苦吧。”苏云染不动声色,又喝了一口茶。

李济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哪个人不辛苦呢,都是为了活下去啊“

苏云染突然轻笑一下,放下茶盏,理了理衣摆,“李公子好见识。”随后又道“不过,田间日复一日,风吹日晒的,肯定是终日劳累的很。”

“都是庄稼汉子,辛苦点是应该的,反正皮糙肉厚,也习惯了。”李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苏云染浅笑开来,眸光流转,“像李公子这样肯吃苦又淳朴的人,委实难得。”

这下李济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哪里,在下只想安安分分的和弟弟过安稳日子而已”

“不过”苏云染突然话锋一转,“李公子可否告诉我,为何令弟身上有那么多伤痕,而且,还是剑痕?”

李济楞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伤心的神色,“我弟弟年轻时遇到过几个劫匪,当时年轻气盛,让他们吃了亏,没想到以后,那劫匪老师要来取我弟弟性命。”

“哦?”苏云染挑了挑眉,“令弟能从几次追杀中活下来,当真是幸运了。”

李济又叹了口气,“是啊,我那苦命的弟弟啊。”说着便向苏云染靠近“小姐今日救了在下的弟弟,我李济感激不尽,以后愿意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苏云染不语,含笑看着李济越来越靠近的身影,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杯,对着李济的脸毫不留情的泼去。

李济楞了一下,随即向苏云染扑来。临疏快速出手,一把扣住他的右手,将其举高。

在李济的拇指与中指间,一根细针颤颤巍巍的颤动着,在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苏云染不紧不慢的再倒了一杯茶,走到李济面前,语气中带着嘲讽“李公子还真是深藏不漏,我苏家护卫都难以望其项背。”说着,又将手中的茶水泼到李济脸上。

茶水沿着李济的面庞流下,在脸上留下道道痕迹,苏云染拿过他手上的细针,淡淡出声“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越叔叔,劳烦让人帮李公子擦一下。”

苏越拿着毛巾,将李济脸上的水痕擦去,接着,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又用力擦了擦,手上的毛巾变得污浊起来。

擦去尘垢后,李济的脸显露出来。

剑眉星目,皮肤白皙,犀利的眼中,隐隐的有杀机翻涌。他的穴道被临疏封住,然而,无论他怎样运转尝试灵力,都以失败告终。

李济停止了挣扎,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苏云染。

“难为李公子了,这样的辛苦农活,还把自己保养地这么好。”苏云染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开口,“按照这手上的老茧来看,想必李公子的暗器定然是使得得心应手吧。不过,”苏云染顿了顿,接着道“幸好李公子有这样好的身手,不然,该怎么应付凶狠暴戾的劫匪呢。”

说完还歪了歪头,看的众人面部禁不住抽了抽。

那么无辜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小丫头的笑这么让人发毛?

众人看着苏云染那精致的小脸蛋,心肝不由得颤了颤。

苏越让人把另外两名女子押过来,现在,地上躺着一个李河,李济与那两名女子跪在地上,都被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而苏云染又坐会了桌前,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九绯在一旁为其添茶,临疏则冷着脸站在一边。

总之,都没有再看那李济一眼。

苏越也是一个很有眼力的人,静静的候在一边,让其他人继续手头的事情。

第六章 胆大

过了一会儿,九寻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苏家护卫。

“小姐。”

九寻向苏云染行礼后,严肃开口“经属下查明,李济一家乃是半年前搬到石舍镇的,且家住河边,远离众人,不过,心地甚好,经常帮助有困难的村民,家里田地很少,而且”九寻顿了顿,接着说道“李济家的院子周围布着阵法,是个杀阵,属下破解进入院子后,嗅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再向里走,才发现了好多水缸,每个缸里都有一个尸体,上面培育着蛊虫”说着拿出一个小瓶,里面一个深绿的大蛊虫,静静的趴着,“这是青叶蛊的母蛊。”

苏云染站起来,接过那母蛊,一双如墨的眸子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芒,慢悠悠的走到清安堂门口。

这时,一道劲风袭来,一抹修长的身影挡在苏云染面前。

是苏云修。

只见他右手快速在半空划过,左手一动,对面楼上的窗户破开,一个男人便被扯了出来,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被苏家护卫制住。

苏云修手中,一根细针微微颤动。

苏云修将细针递给护卫,双手按着苏云染的肩膀,声音急切“小染,有没有受伤?”

苏云染笑了笑,声音轻柔“二哥,小染没事。”

苏云修似乎还是不放心,把苏云染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收回了手,又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声道“有没有吓到?”

苏云染吐了吐舌头,“二哥,小染胆子很大的。”

苏云修也被逗乐了,好脾气的哄道“好好,小染胆子最大了。这里交给二哥,你且进去休息吧。”

苏云染乖巧的坐会了桌旁,慢慢的吃着点心。

苏越给苏云修讲了这里的详细情况,听完后,苏云修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四人,又看了看那两个小瓶,面色沉沉,语气不善“暗中培养蛊虫乃是大罪,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又为何要对付我苏家?”

那四个人却是不发一言。

李济死死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河,面色阴沉。

苏云染咽下一口点心,笑着说道“李公子,别看了,你的弟弟现在是不会醒的”

李济猛地抬头,看着苏云染。

笑意浅浅,嘴角还沾着一点屑末,神态满足

分明就是一个小丫头,可李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绝望感渐渐升起。

苏云修看向苏云染,苏云染歪着头,语气无辜“我不小心封了他全身各处大穴。”

苏云修不禁笑出声来,就连苏越,也忍不住笑开。

暗中培养蛊毒确实非同小可,苏云修让人去报了官,过了一会儿便有人过来,苏云修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那人便带人去了李济的家,也带走的那四个人。

至于以后是什么情况,就不在苏云染考虑范围之内了。

苏云修早就准备了马车,让苏云染先行回家,苏云染也同意了。

“可有受伤?”待走出了清安堂,苏云染看向九寻。

“没有”九寻脸上显现出疑惑之色,“小姐,那虽然是杀阵,但却是初级阵法。”

苏云染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出神的望着一个方向。

那是皇宫的方向,隐隐可见巍峨的楼阙耸立。

突然,九绯的一声惊呼拉回了苏云染的思绪。

第七章 陌生

只见九绯手上抓着一只狐狸,那狐狸通体雪白,毛发柔顺,在九绯是手里不住的挣扎,竟是挣脱了九绯,一下子越到了苏云染怀里,舒服的叫了一声。

苏云染看着这狐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迷茫了一会儿后,苏云染定了定神,抬手想把狐狸拉下来。却在看到狐狸脸的那一刻愣住了。

狐狸的毛茸茸的前爪紧紧地抓着苏云染的衣服,一双如琉璃般剔透的大大的眼睛竟是水润盈盈,深深的望着苏云染,毛毛的尾巴静静的垂下。

一人一狐对视良久,苏云染再次伸手,那狐狸却像是来了小脾气,死死地抓着苏云染不放,嘴里还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和焦急。

就这样僵持良久,狐狸原本翘着的狐耳慢慢的耷拉下来,只是前爪仍然抓着苏云染的衣襟,双眼紧紧盯着她。

那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苏云染一时间感觉莫名其妙。

只是心中那种伤感的情绪逐渐泛滥开来。

狐狸的前爪抓的愈发的紧,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在倾诉,又似在埋怨什么,一时间,苏云染没了动作。

“参见恭王。”

众人的声音让苏云染回了神,向前看去。

人群自动散开,身着墨染衣袍的男子缓缓走来,淡漠的眉眼,半束的墨发,长身如玉,衣袍随风摆动。

男子一步一步,走向苏云染,眉眼间缓缓染上了笑意,墨黑的眸子荡漾着深深的情绪,温存暖软。

一步一生辉,一步一华年。

不知为何,心中那股伤感的情绪更加强烈,心被扯的疼起来。眸中的迷茫散去,苏云染定了定神,跟着众人向男子行礼,可是还未等她的身子低下,就有一股力量托着她站起来。

冷香传来,男子已经到了面前。

西陵,恭王,墨轻宸。

“民女参见恭王。”

苏云染再次行礼,这次却是一只手托起了她,将她扶起。

视线顺着修长如玉的手上移,是晶莹的下巴,精致的线条,接着,便撞入那双深深的眸子,眸光滟潋,眉眼间尽是温暖,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被这样的眸子盯着,苏云染一下子没了言语。

墨轻宸细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细眉水眸,泪痣轻缀,琼鼻玉肌,薄唇轻呡,青丝半挽,白衣缱绻。只觉心中涌出了许多言语,最后只沉入心底,化作眼底的柔情。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抵过万千话语。

墨轻宸的视线下移,看向了那赖在苏云染怀里的狐狸,眉头轻皱。

狐狸似乎有所感应,回过头,对着墨轻宸傲娇的哼了一声,随后转过头,将身子埋入苏云染怀里,晃了晃蓬松的毛尾巴。

苏云染:“……”

什么鬼?

这是在发小脾气?

受不了男子深深的目光,苏云染开口道“这可是王爷的狐狸?”

“不。”墨轻宸缓缓开口,“是你的。”

“民女从未养过狐狸。”苏云染退后一步,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声音冷冽疏离。

话音刚落,墨轻宸的目光颤了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蓦地破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云染。

苏云染明显感觉扶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片刻后,墨轻宸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苏七小姐?”

“正是民女。”苏云染垂下眉睫,低低开口。

“苏云染。”墨轻宸缓缓开口,“的确是霜华尽染。”

一双深沉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深邃幽静。

苏云染静静站着,没有开口。

第八章 含月 寒月

“这里风大,早些回家吧,注意身体。”许久,墨轻宸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乌发轻扬。

不知怎么,苏云染心中又泛起一股酸涩感,墨色的背影此刻在她眼中分外寂寥。

怀里的狐狸动了动,最后似是不甘心的跳下来,跃入人群,没了踪迹。

马车缓缓启动,苏云染静静靠在车壁上,闭上了双眼,按下心中那翻涌的情绪。

不远处一座酒楼上,二楼的窗户半开,白衣男子依窗而立,细细摩挲着手里的白玉扇,明亮的双眸宛如星辰,低低开口,声音细微,几不可闻。

“找到了呢。”

“我的泠儿”

***

有了青叶蛊一事,苏云染可谓名声大噪。

众人皆知,苏七小姐苏云染,仅仅十四岁,医术令人叹为观止。而且,面容精致,待几年后定然是倾城之姿。

这段时间,苏云染会教清安堂的医师一些更深的医术以及一些实用手法,又选了几块地,亲自种了一些药草。有时,苏云染也会到清安堂帮人看病。

苏文烨给了苏云染绝对的自由,没有用各种规矩来限制她,只是有一点,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无疑给了苏云染很大的便利。

只是这几天,苏云染每天早上起身,窗前的玉瓶中总有一枝凝露的晚露花,这正是苏云染最喜欢的花。

却不知是谁。

能够绕过临疏而且不被发现,想来一定是个高手,不过那花只是普通的花,看来对方没有恶意,苏云染也没有过问。

只是,九绯九寻发现,她们的小姐每天清晨都会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玉瓶里的那枝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最后总会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可她们却听的分明。

那叹息,包含了太多情绪。

似是怀念,似是留恋,似是悼亡,又似是不舍。

***

步入宫门,就感受到那威严的天子气息,看着这重重楼阁,苏云染隐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缓缓收紧,薄唇呡起,精致的面容上却一片淡然。

月妃,是西陵的长公主墨容月,曾经得东朝当今陛下宫朝晖万千宠爱,只是有了四皇子宫凌归之后,便深居简出,安于含月殿。

苏云染倒是不知道这位月妃召见自己能有什么事,来之前还特地去问了苏文烨,苏文烨只说,月妃曾与顾如影感情非常,没有深说。

察觉到苏文烨的隐瞒,苏云染也不再深究,有些事情,自己总会查明的。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

含月殿——————

月妃确实是个极美的女子,一身素色衣裙,云鬓上斜插一支碧玉步摇,静静的靠在榻上。

“民女参见月妃娘娘。”

“免礼。”月妃亲自扶起了苏云染,细细打量着她,叹息着说道,“果真是如影的女儿,没有辜负她的盛名。”

随后月妃便让人上了茶,屏退了宫人,和苏云染闲聊。

其实大部分是月妃在说,苏云染静静的听着,不时的应上几句。

“你脸上的泪痣和你娘一模一样。”月妃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苏云染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

“我娘······”苏云染顿了顿,迟疑的问了句“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啊。”月妃勾了勾唇,声音坚定,“敢爱敢恨,果断干脆。”

苏云染静静听着。

对于自己的娘亲,苏云染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先前对娘亲的印象,都是从几幅画像以及各长老中获得。他们总说娘亲倾国倾城,惊为天人。像今天这样的描述,苏云染还是第一次听见。

过了一会儿,月妃亲自将苏云染送到门口,取出一根玉簪为其戴上,意味深长道“一切自有定数,命运使然,莫要心急。”

苏云染面色不变,行礼告退。

第九章 重逢

待坐上马车,苏云染淡淡吩咐道“去寂月山。”

马车掉头,向城外驶去。

寂月山,是东朝帝都城外的一座山,其上种了大片的晚露树,这本就是苏云染极爱的,只是最近事情太多而被搁在一边。

刚刚月妃说,寂月山,是顾如影和苏文烨的定情之地。

二人在寂月山相遇,在寂月山定情终生。

远远的看见淡紫的花连成一片,细润暖软,一直晕染到天际,黯淡了天光。

苏云染命所有人原地等候,独自一人步入花中。

近看来,花瓣娇嫩,花蕊小巧,静静的栖在柔软的细枝上,团团簇簇的漾开来,凝露顺着枝条滑下,在阳光下晶莹如玉。

走到一棵树前,枝干粗壮,苏云染侧耳听见珠玉声响,抬首只见高处的一个粗枝上系着一个蓝色风铃,两缕青丝在其上随风飘摇。

苏云染用灵力感知一下,知道四周没有他人,便足尖轻踏,跃到枝上,晶莹的手抚上风铃,只见下面还系着一根缎带,其上墨迹晕染,是一首小诗。

“夜深深,影沉沉。

夜来影融融,影动夜无痕。”

落款是两个字:“烨影”

苏云染的手微微颤抖,眸光一片水润。

这就是苏文烨与顾如影的爱情,清澈如水,百转千回。

苏云染能想象得到,当年的风华少年,如花美眷,执手看尽人世风光,在树下互诉衷肠,情定终生,相约一同皓首。

而现在,一个香消玉殒,尸骨无存;一个沉稳内敛,隐忍支撑。

余下他们唯一的女儿,苦苦追寻当年的真相。

山风带着些许凉意拂过面庞,苏云染回到地面,将右手贴到树干上,闭上双眼。

花瓣纷纷扬扬,白衣飘摇,发丝轻舞。

片刻后,苏云染转身,启步离开。

却听得脚步声传来,伴着窸窸窣窣的声响,苏云染眉头一皱,转过身,待看到来人时,一下子僵在原地。

花瓣纷飞中,白衣男子缓步走来。乌发半束,眸如星辰,嘴角含笑,面如冠玉。一身白衣尽显清冽澄澈之境,右手上一把白玉扇温润清凉,腰间的淡蓝水玉盈盈有光,袖口衣摆上绣着精致的花纹,清贵大方。

男子深深的看着苏云染,眸中满是笑意与柔情。

而苏云染,在震惊过后却蓦地心慌起来,双手缓缓收紧,想要离开却无法行动,只急忙的后退一步。

男子见状楞了一下,挑了挑眉,一抹笑意自嘴角漾开,宛如苍穹之际绒绒的暖阳,让苏云染一阵心安。

男子走到苏云染面前停下,温润的声音缓缓吐出二字。

“泠儿。”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表情,熟悉的宠溺,苏云染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飘入风中。

“师······兄······”

男子浅笑,抬手将苏云染被山风吹乱的青丝理顺,声音温和道“是我。”

苏云染呡了呡唇,浅浅笑开,泪痣轻缀。

风卷起两人的白衣,花瓣落下,无声无息,夕阳醉悬,灼灼的金光铺洒在两人身上。

世界静下来,唯余下男子温润的话语,绕枝不散。

“泠儿,我来了。”

第十章 泠言

飒飒碧竹摇曳,苏云染静坐窗前,面前是一枝凝露的晚露花。

苏云染静静看着,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苏云画进来,便看见了这一幕。

青丝半挽,泪痣恍惚,白衣飘然,日月无光。

“小染。”苏云染出声,走到苏云染身边坐下。

见了来人,苏云染轻轻一笑,“四姐。”

“看来我们小染最近心情不错。”苏云画拿出一个玉匣,推到苏云染面前。

苏云染看见了玉匣边上的一个印记,是一支玉笛和一把玉扇,眸光蓦地一颤,“泠言斋?”

苏云画看着她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声音轻快“是啊,今早言公子派人送过来,说什么与小师妹再次相遇甚是高兴,以此略表心意,若还有需要直接告诉他便可,师兄一定满足。”

苏云染不语,抬手打开玉匣。

玉匣内静静的躺着几个首饰,玉簪,步摇,耳坠,玉梳,做工精致,流光溢彩。

苏云画见状,便打趣道“看来某人的师兄真是大方啊。”

苏云染笑笑,开口道“四姐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苏云画伸手拿过一支白玉步摇,轻柔的帮苏云染戴上,撇了撇嘴,“我不要,这些可都是你那好师兄给你的。”

许久苏云画叹了口气,摸着苏云染柔软的发丝,语气遗憾心疼。

“小染,四姐希望你快乐。”

是的,她希望小染快乐。

她只比苏云染大两岁,苏云染出生后就离开了苏家,苏云画小时候就知道,家主苏文烨有个很好的妻子,有个病弱的女儿,却从未见过。

这么多年,苏文烨一心为苏家,从未再娶,书房里挂着顾如影的一幅画像,画中女子蓝衣澄澈,泪痣轻缀,笑靥如花。

苏云染十四岁时回到苏家,她也随着众人去迎接,看着泪痣轻缀的女子大方行礼,浅笑盈盈,一举一动皆有大家风范,获得众人赞赏。

现在又看着苏云染为了苏家而努力,小小年纪做事却完备深沉,挑不出毛病。

但是她自己却身体极弱,整天汤药不断,身上总有着一股清苦的药香。

苏云画觉得,若苏家还是以前那个苏家,若顾如影还在这个世上,苏云染定然会像帝都中其他同龄女子一样,天真活泼,无忧无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早的承担责任。

感觉到苏云画的情绪变化,苏云染轻轻握住她的手,软软说道“四姐,小染很快乐。”

苏云画鼻子一酸,轻轻抱住苏云染,闭上双眼。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温润滟潋的白玉步摇在苏云染发间晃动,静默无语。

待送走了苏云画,苏云染才细细打量着玉匣中的其他物件,轻轻呢喃“泠言斋。”

泠言斋。

是帝都中有名的首饰铺子,名声传遍四国。其中的的首饰,做工无不精致,每样都是独一无二。

而这“泠言斋”的主人,是南世言,众人口中的言公子。

众人都说言公子一身白衣飘逸,温润如玉,逸世凌虚,不似凡尘中人。

泠,尽泠。

言,南世言。

尽泠这个名字,已经多年不再去回忆,而当南世言再次唤她“泠儿”时,回忆便温存如初,潺潺流过心底。

师傅师叔和其他师兄师姐皆唤她“小泠”。

这世上,仅有一人唤她“泠儿”。

那是她的师兄,尽涯。

也是如今的言公子,南世言。

一只蓝色的蝴蝶自窗外飞来,停在苏云染指尖,缓缓化作一张花笺,墨迹清香。

“山水之间云居处。”

落款只一字,“言”。

笔迹飘逸洒脱,力透纸背。

苏云染眉头一挑,看了一眼窗外,一抹浅笑自嘴角漾开。

一天一枝花,南世言倒是闲的发慌了。

苏云染自是清楚他的修为有多深厚,能够绕过临疏这样的高手也不奇怪。

苏云染想了想,要不要把临疏丢回去闭关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比得过南世言。

忽的,苏云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狠狠一皱,眸中闪过一丝纠结,双手缓缓收紧。

许久,苏云染幽幽叹了口气,灵力一动,一支白玉笛便出现在手中。

竹影摇曳,池水涟涟,空气中传来一阵清香,阴凉一片。

云水居中响起幽幽笛声,如泣如诉,哀哀而叹。

池中漾起涟漪,久久不散。

第十一章 教训

清安堂————

苏云染揉了揉眉心,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子。

女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眼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苏越不由得皱眉,却见苏云染仍是一脸淡定,也便放下了心。

过了许久,苏云染才问“你哭完了吗?”

女子一愣,口齿不清“小姐……”

苏云染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哭完了就让开,再耽误下去你夫君出了事,我清安堂可不负责。”

女子呡唇,似乎有些委屈。

苏云染挑眉,“难道这位夫人不是来就诊的?”说完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摆了摆手,“既是如此,越叔叔,送客。”

苏越上前,女子却一下子哭出声来,“不,你们不能这样,不要碰我的夫君。”

苏云染笑出声来“为何?”

女子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们清安堂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清安堂门前本来就聚集了不少人,听到女子的声音,众人看过来,有些心直口快的还为女子打抱不平。

女子抱住地上已经昏过去的男子,哭喊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医者,就这样不顾我夫君的死活。”

苏云染淡然道“我何时说过不顾你夫君的死活了?”

女子伸手指着苏云染,“是你,是你刚刚说要赶走我夫君,你没有办法治好他,就要赶走他。”

苏云染却是淡定的呡了口茶,没有去看门前议论纷纷的众人,不咸不淡道“我何时说过治不好他了?”

不等女子说话,苏云染又道“不是你一直在哭吗?还是你不想让我治?”接着苏云染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桌案上,语气冰冷“再说,我是不是医者,何时需要你来评判了?自己没本事,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当这清安堂是你开的,容你在此撒野吗?”苏云染声音陡然转高,不留情面。

苏越眉头一跳,暗暗看了一眼苏云染,没想到这七小姐看上去好脾气,没想到也那么有气势。

门口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静静看着正襟危坐的苏云染。

白衣澄澈,眉眼犀利。

女子也被镇住,一时没了动作。

苏云染起身,缓缓走来,女子刚要大喊,苏云染却是两根细针自指尖飞出,分别没入女子的穴道,那女子立即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

女子心中冰凉一片,有绝望渐渐升起,直直的盯着苏云染。

苏云染蹲下,探了一下男子的脉搏,随即指尖几根细针挥出,扎在男子的几个穴道,男子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

苏云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起身,招来苏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苏越领命,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随即进入内室,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瓶药丸。

苏云染淡淡吩咐“给他吃下去。”

苏越蹲下,强硬的板开男子紧闭的嘴,塞进一颗药丸。

众人“……”

好粗鲁。

做完这一切,苏云染纤细的手指在男子几个穴道上点了几下,随即猛地收针。

男子这时猛地睁开眼睛,痛苦的闷哼几声,身子弓起,不停地吐着血,泛着诡异的黑色。

苏云染淡定的接过九绯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随后坐回桌前,静静的看着不停吐血的男子,青葱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看热闹的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苏越只暗暗在心里为那男子默哀了一把。

本来这毒对于七小姐来说也不难解,可七小姐非要让他一口一口的吐出来,这也够狠的。

瞧这一口一口的血吐的,就算血多,也不带这么铺张浪费啊。

也不知过了许久,男子吐出来的血呈现红色,才慢慢停下,整个人虚脱一般躺在地上,面色苍白。

第十二章 说不出,心不明

苏云染起身走到男子身前,含笑问道“阁下感觉如何?”

男子只死死地瞪着苏云染,一言不发。

苏云染也不恼,把玩着手里的细针,语气嘲讽,“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下次换个花样,老是这样,他不腻,我都腻了。”

苏云染已经不知道处理了多少这样的人了,原以为暗中的那人会收敛点儿,没想到弄来弄去还是这么个手段。

男子全身无力,断断续续道“你……会……后悔的。”

苏云染闻言轻笑,收了女子身上的细针,淡淡吩咐“来人,送客。”

两名苏家护卫立即出现,将地上的两人直接扔出了清安堂。

苏云染缓步走到门口,语气冰冷,“下次撒野也要看看地方,二位可记住了?”

女子眸中闪过一抹狠厉,随即拉过男子,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苏云染收回目光,看向门前聚集的众人,浅笑开来,开口道“各位也是来看诊的?”

众人看着清安堂门前向阳而立的少女,面容精致,笑意清浅,顿时一阵凉意从心底升起,个个找借口离开。

苏云染挑眉,看了看天色,便招来苏越,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苏云染看着路边做竹编玩意的商贩,一时兴起,也拿了一个竹篾动手编起来,却很是不顺,不由得撇了撇嘴。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接过了苏云染手里的竹篾。

苏云染抬首,便看到一袭墨色衣袍的的墨轻宸,心中一惊,就要行礼。墨轻宸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先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腕,声音细微道“莫要声张。”

苏云染看了看,才发现墨轻宸没有待护卫,只身一人,长身玉立,帮她挡住了汹涌的人群。刚想找个由头退下,便听见墨轻宸开了口“七小姐想要自己编一个?”

苏云染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只嗯了一下,接道“有些难。”

墨轻宸闻言轻笑一下,声音中透露着愉悦“看着。”

说着,自己便动起手来,竹篾在他手里似乎格外听话,一只蝴蝶缓缓成形。

而苏云染却被刚刚墨轻宸的那抹浅笑震到了。

墨轻宸,西陵恭王。为人深居简出,冷漠至极。据说墨轻宸年幼时修为很是拔尖,其母妃也很得宠。他本人也在十三岁时就封了王,却也是在那一年,她的母妃无故去世,从此墨轻宸更加淡漠,手段狠厉,毫不留情,就是对自己的亲人,也冷着一张脸。

墨轻宸对着苏云染,的确是面容冷峻,却是温和不少,尤其是那双深深的眸子,像是藏了很多情绪,又隐忍不发。

自己面对墨轻宸时,心中总会泛起一些古怪的情绪,有些伤感,却又说不上来。

“好了。”墨轻宸的声音拉回了苏云染的思绪,苏云染看着他手中的蝴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墨轻宸将蝴蝶轻轻放在苏云染手中,开口道“编这个需要巧劲,不可老是和竹篾过不去。”顿了一下,双眼深深的看着苏云染,又道“这个送给你。”

苏云染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民女多谢王爷。”

墨轻宸在听到“王爷”二字时,眉头微皱,不过苏云染低着头,没有看见。

沉默了一会儿后,墨轻宸又开口道“听闻七小姐医术无双,可否为我看一看?”

苏云染低低回道“若王爷需要,民女自当遵命。”

谁知墨轻宸挑了挑眉,语气愉悦“以后吧,我还没有准备好。”

苏云染“……”

这事情还要准备?

苏云染感觉墨轻宸与她的对话有些奇怪,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墨轻宸看着沉默的苏云染,嘴角勾了勾,“你现在回家吗?”

苏云染摇了摇头,“四姐在邀月楼等我。”

邀月楼,便是苏家最大的一座酒楼。

墨轻宸转身,说道“那我送你去吧。”,未等到苏云染拒绝的话出口,又道“街上人多,莫要伤了你。”

苏云染“……”

她还是很热爱生命的。

第十三章 重重迷雾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向邀月楼走去。

苏云染步伐较小,墨轻宸便放慢了脚步,二人并肩而行。

到了邀月楼,墨轻宸又嘱咐了苏云染几句,才转身离开。

至于嘱咐的内容?

什么“按时吃饭”,什么“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什么“莫要太劳累,注意身体”。

明明是第二次见面,可是墨轻宸说出这些话却没有一点违和感,仿佛本当如此。

为什么呢?

苏云染坐在苏云画准备的雅间,一脸迷茫。

香气传来,苏云染回神,只见苏云画已经坐到了身边,桌上放着几道菜。

“想什么呢。”苏云画疑惑开口。

“没什么。”苏云染拿起筷子,不禁赞叹,“好香。”

苏云画笑道“那是自然。”说完夹起一片鱼肉放到苏云染碟子里,嘴角含笑“尝尝看。”

苏云染将鱼肉放到嘴里,鱼肉鲜美,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苏云画满意的看着苏云染的反应,便也吃起来。

片刻后,苏云染问道“四姐,最近怎么帝都城中人很多?”

苏云画回道“陛下寿辰将至,自是有其他人来贺。”随后看了看苏云染,又道“小染这几天少出门,若是出门也要带几个侍卫,注意安全。”

“好。”苏云染乖巧答应。

吃完后苏云画又嘱咐了苏云染几句便离开了,毕竟邀月楼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苏云染则是静静坐在雅间里,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过了一会儿,苏云染唤道“临疏。”

黑影闪过,临疏已经到了面前,恭敬开口“小姐。”

苏云染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面色严肃“去查姚家总共有多少产业。”

“是。”临疏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苏云染静坐桌前,眸光幽深。

查姚家总共多少产业,自然是包括明面上和暗地里了。

姚家的发展如此之快,肯定与其他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况且当年苏家告罪,顾如影也大方承认,丝毫不为自己开脱,接受刑罚。

但是苏云染知道,不可能。

顾如影是什么身份,若真是图谋不轨,又何必勾结他人?凭她的修为,一个小小的刑罚台又怎会困得住她?

而且,那些人又为何要针对苏家?

这其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上次的李济,很明显目标是自己,但是有没有下杀招,就连手里的细针上都是普通的迷药。究竟为何?

月妃对自己的那番话,显然是意有所指,那么,是什么呢。

皇室对苏家的态度,也是很奇怪,并没有因为顾如影的事情而过分迁怒,只是削了官位,而这几年,苏家也在慢慢恢复,苏云书和苏云修也时常被召见。

姚家,月妃,皇室。

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苏云染闭上双眼,揉了揉眉心。

门外传来九绯的声音“小姐,言公子来了。”

苏云染睁开双眼,淡淡道“有请。”

门应声而开,一身白衣的南世言缓缓走来,嘴角含笑“泠儿真是大忙人啊,今天终于舍得出来了。”

苏云染倒过一杯茶,递给南世言,开口道“哪有师兄忙啊。”

南世言接过茶盏,“几年不见,倒是愈发调皮了。”

苏云染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南世言饮了口茶,放下茶盏,开口道“把玉笛拿出来。”

苏云染依言将白玉笛递给他,南世言也拿出自己的白玉扇,用一根红线将二者连接,放在桌上。

红线开始发光,渐渐消失不见,接着玉笛玉扇发出温润的光,静下来后二者的色泽更加剔透。

“好了。”南世言递过玉笛,“玉笛有所受损,看来泠儿这几年有过几场恶战。”

苏云染呡唇,缓缓开口“师兄也是。”

南世言轻笑一下,手中的玉扇敲了敲苏云染的头,“渡劫出了点意外,哪知我再回去时你已经离开了。”

“我之后又回去了一次,师傅说你已经又离开了。”苏云染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好好。”南世言闻言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是师兄不好,行了吧。”

苏云染缩了缩脖子,扁了扁嘴,没有说话。

第十四章 怎么可以

南世言似乎心情大好,将目光投向窗外,慢慢开口“皇室在短时间内不会对苏家动手。”

苏云染身子一震,看向南世言。

南世言勾了勾唇“师兄知道泠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不过,你要记住,你还有师兄。”

苏云染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开口“多谢师兄。”

南世言换了个轻松的语调,“谁让我以前替你收烂摊子收惯了呢。”

苏云染有些不好意思,不满抗议道“我哪有。”

南世言轻笑,笑声清浅,似潺潺溪流流过心底。

苏云染看着他笑的正欢,只得闷闷的喝茶。

南世言却突然换了种语气,严肃道“你向来是个闹腾的,这次你想怎么闹,师兄陪你。”

苏云染看着南世言宛如星辰的眸子,静静开口“我会谨慎一点。”

南世言又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声音愉悦“真乖。”

苏云染“……”

什么鬼?

两人聊了一会儿,南世言又将苏云染送回家,嘱咐了几句才离开,嘱咐的内容和墨轻宸别无一二,听得苏云染一阵无语。

树影中,一身玄衣的墨轻宸目光深深,看着和苏云染话别的南世言,双手缓缓收紧,低低呢喃“师兄吗······”

最终,墨轻宸将目光转到苏云染身上,似是要将她的身影刻入灵魂,声音低沉迷人,带着些无奈。

“阿泠······”

***

清风弄晚,竹影胧月。

苏云染坐于窗前,静静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箫,目光深深,眉头轻皱。

黑影闪过,临疏已经立在跟前,声音恭敬“小姐。”

苏云染嗯了一下,抬眼看着他。

临疏取出一叠纸笺,递给苏云染。

九绯又点了一盏琉璃灯,九寻帮苏云染加了一件披风,默默退下。

灯火掩映下,苏云染容颜精致迷离,眸光氤氲。

良久,苏云染放下纸笺,揉了揉眉心,吐了口气。看向临疏,语气冷淡“做的不错,先退下吧。”

“是。”

临疏领命,即刻退下。

苏云染起身,走到池塘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轻轻拂过漾漾的池水。

触手一片冰凉。

***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燃着安神香,一身蓝袍的苏文烨临窗而立。

良久,苏文烨看向房间里的一幅画像,画像中,蓝衣女子泪痣轻缀,执剑而立,笑容明媚。

苏文烨走近,伸手抚上女子的脸庞,声音颤抖,“阿影,你看见了吗,那是我们的女儿啊。”

***

孤山上,墨轻宸一身玄衣,剑气如虹,眉目凛冽。

似是不悦,似是发泄。

鸟兽逃散,草木惊动。

不知过了多久,墨轻宸跃上树梢,眉头紧皱,声音无奈。

“你怎么可以······”

***

泠言斋——————

烛火摇晃,南世言手握书卷,墨香淋漓。

一名男子走进,呈上一个玉匣,里面静静躺着一对耳坠,水滴形状,泛着水色,玲珑剔透,似有水华流动,温润清凉。

南世言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日送去给苏七小姐。”

男子似乎并不惊讶,只淡定退下,关上门。

房内又恢复寂静,唯有南世言手翻书页的细微声响。

第十五章 姚梓然的挑衅

清安堂————

门外,粉纱锦衣的女子怀抱着一只小小的火焰灵狮,艳丽的妆容在光下显得盛气凌人。

门口的苏越则一脸严肃,语气不悦“姚小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女子却愈发咄咄逼人,嘲讽道“怎么,难道苏家都是些废物不成?”

“清安堂只给人看病。”苏越仍是不肯让步。

这姚梓然未免太无礼了些,这火焰灵狮,苏越自是知道它的厉害,还是陛下亲赐,不知道都多少人死于它的凶猛,又无处伸冤。姚梓然虽然是庶女,但是因为能力超群,很是得宠,姚家主每次只是批评几句,并不严惩。

姚梓然说什么灵狮生了病,谁知道是不是什么阴谋。

到时候苏家就算折损了医师,也会落得个能力不行的说法。

苏越说什么也不会让姚梓然踏进清安堂半步。

姚梓然眸光一厉,语气不善“陛下亲赐的火焰灵狮生病了,我只是想让清安堂的医师帮它治一治,这都不行吗?”

苏越皱眉,却毫不让步“清安堂只治人。”

“苏越,你想抗旨?”姚梓然声音蓦地尖利起来。

苏越只眸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苏某并未看到圣旨。”

开什么玩笑,宫朝晖几年来虽然对姚家霸道的一些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也绝对不会做出下旨纵容姚梓然荒唐的做法来。

姚梓然这句话也只有吓吓别人,对苏越这些人,作用等于过耳清风,过处波澜不惊。

姚梓然闻言自是大怒,正要发作,却见一白衣女子自清安堂内款款走出,泪痣轻缀,面容精致,未施粉黛,那等姿容却将自己生生比了下去。

苏云染缓步走出,苏家人皆恭敬行礼。

姚梓然在一瞬间竟有了退缩的念头。

定了定神,姚梓然说道“苏七小姐。”

苏云染看了看她,语气肯定“姚小姐。”

至于是几小姐?

不好意思,苏云染委实记不住。

苏家家风严谨,为使后院清静,苏家男子从不娶妾。所以尽管人丁稀少,但都是嫡系血脉,人人优秀。苏云染行七,也只是按年龄排下来而已。

姚家就不一样了,据说后院经常有好戏上演,热闹非常。这姚梓然的娘亲,原来是姚夫人的陪嫁丫鬟,生的有几分艳丽,又不安于人下,于是便有了姚梓然。

这样的身份在姚家这样的世家显然见不得光,但是姚梓然似乎有个神秘的师傅,修的一身好修为,获得大家肯定,母女这才得以风光活下来。

姚家这一辈除了嫡子姚梓瑜,嫡女姚梓念,便是这姚梓然了。

其他的嘛,上不来台的太多,苏云染没有这个闲工夫一个一个去记。

苏云染看了看姚梓然怀里趴着的火焰灵狮,唇角一勾,静静开口“清安堂内都是病人,姚小姐确实不能吓着他们。”在姚梓然说话前又开口“就在堂外吧。”

苏越眉头一皱“七小姐,不可。”

苏云染向他轻轻一笑,“无妨。”

姚梓然虽气,但也不好发作,只点了点头“也好。”

苏云染嘴角含笑,缓缓走向姚梓然,身后跟着九绯九寻二人。

姚梓然将火焰灵狮放在地上,苏云染蹲下,伸出纤细的手,可还未等到她的手碰到那灵狮,灵狮就突的跳起来,一改原先病怏怏的样子,对着苏云染凶狠的吼了一下。

姚梓然得意的扬了扬眉,看向苏云染。

而苏云染只淡定的看着那吼叫的灵狮,心想还是那只狐狸可爱些,至少摸起来舒服。

苏云染的淡定似乎也出乎了那灵狮的意料,蓦地,灵狮变得巨大,周身火焰缭绕,前掌提起,迅速向苏云染扑去,苏云染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十六章 欠收拾

也就是瞬间的功夫,临疏不知从何处出现,挡在了苏云染面前,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掌,那气势汹汹的灵狮顿时止步,与此同时,苏云染一针射出,灵狮顿时变小,在地上转了几圈,看了看苏云染,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临疏,随即乖巧的趴到地上。

姚梓然很是惊讶,只听得苏云染淡淡的声音传来,“姚小姐,好了。”

姚梓然看着地上无比乖巧的灵狮,只闷闷的走到它面前,待她的手刚刚碰到灵狮的头,那灵狮却忽然面露凶狠之色,向她袭来,尖利的爪子划破了她的一只衣袖,顿时,姚梓然的手臂上被划了一道血痕。

姚梓然气急,掌心灵力汇聚,用力拍在了灵狮身上。

灵狮在地上滚了几下,晃了晃脑袋,看了看生气的姚梓然,竟是欢喜的跑到她跟前,蹭了蹭她的衣摆。

苏云染淡定开口道“如姚小姐所见,这火焰灵狮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欠收拾而已。”

“你!”姚梓然气愤抬头,却见苏云染笑意盈盈,一脸无辜。

接着,苏云染歪了歪头,声音软软道“不是吗?”

精致的面容,孩子似的表情,一下子把姚梓然满腹的怒气都堵了回去。

姚梓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面前这个小丫头坑了一把,偏偏还是自己跳下去的!

姚梓然抱起仍然在卖乖的灵狮,咬牙切齿道“多谢七小姐。”

苏云染含笑道“不谢。”接着又来了一句“这小东西委实可爱,就不收姚小姐诊金了,越叔叔,送客。”

苏越强忍者笑意,一本正经的走上前,“姚小姐,请。”

姚梓然面色抽搐,甩袖离去。

苏云染看着气愤离去的姚梓然,嘴角笑意漾开,白衣澄澈,风月无双。

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二楼————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拉着一名中年男子的衣摆,笑的正欢。

女孩穿着暖黄的罗裳,有点儿婴儿肥的笑脸明艳可爱,嘴里念念有词“太好玩儿了,气死她,气死她。”

中年男子有些无奈,眸光深深,看向一旁的黑衣少年,“我们等会儿去拜访苏家主。”

“好。”少年应了一声,剑眉凛起,有些疑惑,“那个七小姐,好像真的不会武功,灵力很是微弱。”

“什么?”女孩惊叫了一下,抬起头问道“六哥,她不会武功?”

少年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那刚才那一针是怎么回事?”女孩似乎还是不相信。

“她的灵力很弱,应该是专门修的医。”少年语气肯定。

灵力每个人都有,修武和不修武的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那个七小姐明显灵力微弱的很,射出那根针完全是借着常年修医的缘故。

中年男子长叹一声,“可惜啊……”

在这个大陆,修武几乎是每个人的必修课,就算不是专门修武,多多少少都会一点儿,不能修武的少之又少,为何有一个偏偏是顾如影和苏文烨的女儿呢?

虽然她那一手医术无人可及,但是现在有不少人正盯着她,没有武艺傍身,何其危险。

突然,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个暗卫似乎很不一般。”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说道“很强。”

女孩似乎是无聊的紧了,突的跳下凳子,“我要去找那个姐姐玩儿。”

“那个姐姐”,自然是指苏云染了。

中年男子对黑衣少年说道“我先去苏家,你去看着双儿,不要让她胡闹。”

少年应了一声,跟着女孩下了楼。

苏云染将一名病人送出清安堂,嘱咐了几句生活上的注意点,转身欲回,就听到一阵女孩的喊声由远及近,“小姐姐,你等等。”

苏云染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感情这“小姐姐”是自己了?

自己似乎不认识她吧。

不一会儿,女孩儿就到了眼前,笑容灿烂。

女孩身边还跟着一名黑衣少年,少年拉了拉女孩,对苏云染说道“七小姐,在下谢宁渊,这是舍妹谢宁双。”

是谢家人。

第十七章 乐于助人

苏云染挑眉,说道“谢公子有礼。”

谢宁双一把抓住苏云染的衣袖,“小姐姐,和我一起玩儿吧。”

谢宁渊却是又将谢宁双拖了回来,歉意道“双儿顽皮,七小姐莫怪。”

苏云染淡淡一笑,将二人引入清安堂中,“无妨,谢小姐很可爱。”

谢宁双不满的来了一句“小姐姐,我叫双儿。”

苏云染无奈道“好,双儿,我也有名字,我叫云染。”

谢宁双吐了吐舌,乖巧道“好,云染姐姐。”

这时,谢宁双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云染姐姐,你不修武吗?”

话落,屋子里明显安静下来,谢宁渊皱眉,责怪道“双儿,不可胡闹。”

苏云染握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接着恢复自然,淡淡道“我确实不能修武。”

“为什么?”谢宁水又问了一句,迎来谢宁渊责怪的目光。

“身子不好,常年吃药,伤了经脉。”苏云染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毫无要紧的事。

谢宁渊听着却无比心酸,经脉对每个人来说是无比重要的,对于武修来说,更是重要,而这位七小姐,却是伤了经脉。

而她,是当年苏家主与苏夫人唯一的女儿。

真是令人唏嘘。

谢宁双这时才发觉气氛不对,忙道“云染姐姐,这个点心,双儿可以吃吗?”

苏云染轻笑,将点心推到谢宁双面前,道“当然可以。”

谢宁双满意的拿起点心,还不忘卖了个乖“云染姐姐最好了。”

苏云染揉了揉谢宁双的脑袋,浅笑不语。

谢宁渊饮了口茶,说道“七小姐将这清安堂打理的这样好,宁渊佩服。”

苏云染回道“尽力为之而已。”

“七小姐谦虚了。”谢宁渊笑道,“医术一回事,管理又是一回事,七小姐心智通透,着实让人赞叹。”

苏云染看向谢宁渊,似笑非笑道“谢公子来这里就是难道只是为了赞扬云染几句?”

谢宁渊被反问住了,掩面咳了咳来缓解尴尬。

谢宁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语气不解“六哥哥,你怎么啦。”

谢宁渊瞪了谢宁双一眼,道“呛了一口茶水。”

“可是。”谢宁双咬了咬筷子,顿了顿道“六哥哥刚刚没有喝茶啊。”

“闭嘴。”

谢宁渊迅速拿了一块点心堵住了谢宁双的嘴,“好好吃你的点心。”

谢宁双看看谢宁渊,又看向苏云染,只见她还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委屈道“云染姐姐,六哥哥欺负我。”

苏云染用帕子帮谢宁双擦了擦嘴,笑道“乖,慢慢吃。”

闻言,谢宁双嘟了嘟嘴,哼了一声,埋下头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点心。

谢宁渊看着谢宁双那可爱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问道“宁渊心中确实有疑惑,不知七小姐可否为在下解惑?”

苏云染敲了敲桌面,“谢公子但说无妨。”

谢宁渊看向苏云染,问道“刚刚姚小姐的火焰灵狮为何会袭击主人?”

谢宁渊确实是被震惊到了。

那火焰灵狮不是普通的灵兽,之前袭击苏云染就有些异常凶猛,眼中尽是戾气,就算是姚梓然授意的,也断不会如此。

然而,之后却袭击了自己的主人,更是疯狂,谢宁渊看出来灵狮当时肯定是不清醒的。

苏云染笑了一下,呡了口茶,缓缓道“那灵狮原来被下了毒,姚梓然身上带着特殊的香料,不过。”苏云染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又给那灵狮加了一味料。”

姚梓然之所以不直接授意,而是用了毒,也是为了事后自己好开脱。

毕竟灵狮是中了毒,而不是自己授意的,不是吗?

既然姚梓然要做那个受害者,那就成全她好了。

谁让她苏云染总是这么乐于助人呢。

第十八章 养得起

谢宁渊明显惊讶了一下,说道“七小姐也会用毒?”

苏云染用手指有以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幽幽道“谢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医毒一家?”

谢宁渊再次被反问住了,只得大方一笑,道“宁渊受教。”

苏云染一本正经道“谢公子客气。”

谢宁渊“……”

为什么要一脸纯真无害的说鬼话?

谢宁渊觉得不能再聊这个问题了。

之后,谢宁渊给苏云染讲了一些近年来帝都城中的趣事,谢宁双时不时插上一句,逗得三人笑声连连。

黄昏时分,苏越来报,谢家主拜访家主,请七小姐回去用膳。

苏云染和谢宁双上了马车,谢宁渊在外骑马而行。

***

苏家————

苏云染回到苏家,得知苏文烨在和谢家主下棋,便先回了云水居,换了身衣服,才来到苏文烨的寒思院。

到了门口便听到谢宁双的笑声。

候在门口的苏殷恭敬的向苏云染行了礼,为苏云染引路。

书房内,苏文烨静坐饮茶,对面坐了一名中年男子,玉冠锦袍,眉眼犀利,想来便是谢家主谢元正了。

苏云染入内,收手福身,垂眸行礼“云染见过爹爹。”

苏文烨放下茶盏,对她说道“来见过你谢伯伯。”

苏云染依言乖巧行礼“见过谢伯伯。”

谢元正细细打量着苏云染,闻言点了点头,对苏文烨道“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谢宁双这时来了句“爹爹,双儿也很懂事。”

谢元正淡淡瞥了一眼谢宁双,又看向苏云染,说道“今天双儿没给你惹祸吧。”

谢宁双闻言,不满的叫了句“爹爹!”

苏云染呡唇一笑,答道“没有,双儿很乖。”

谢元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宁双“……”

爹爹偏心。

爹爹不爱我了。

苏文烨这时开口道“我和你谢伯伯还有事情要说,你先带他们去找你二嫂。”

苏云染回了声“是。”,便带着谢宁渊和谢宁双去找谢宁水。

苏文烨看着苏云染单薄纤细的身影慢慢离去,目光一片惆怅。

谢元正叹了口气,说道“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了……”

苏文烨此时却是语气坚定,“我与阿影的女儿,一定是优秀的。”

谢元正看着他,不再多说,执起白子,“苏兄,再来一局?”

苏文烨看着纵横交错的棋局,回道“愿意奉陪。”

萧瑟的风穿堂而过,寒思院内只剩下落子的声音。

苏云染将人带到谢宁水那里时,正好苏云修也在那里。

谢宁双一见到谢宁水,便一下子扑过去,嚷嚷道,“二姐,双儿好想你啊。”

谢宁渊同谢宁水和苏云修一一打了招呼,坐到一边。

谢宁水陪着谢宁双和苏云染闲聊了会儿,苏云染也没有多待,便起身告辞。谢宁水见苏云染面露疲倦,考虑到她的身体,便嘱咐她好好休息,送她出了院子。

另一边,谢宁渊将今天的事说给苏云修,随后,面露惋惜道“云修,云染的不能修武,真的没有办法吗?”

苏云修闻言叹了口气,满是心疼,“看样子是的,小染的医术已经很好了,她只说一切顺其自然,三叔也没有办法。”

谢宁渊也叹了口气。

苏云修这时挑了挑眉,“不过那又如何,我苏家还养不起吗?”

谢宁渊“……”

还带这样宠的。

不怕宠出小脾气吗。

第十九章 阴人与反阴人

帝都城的某一处秘宅————

姚梓然恭敬的站着,一名穿着斗篷的女子正仔细的检查着火焰灵狮。

许久,女子愤然坐下,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看向姚梓然。

姚梓然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这……”

女子冷笑一下,拿出一根银针,说道“她估计知道我们给灵狮下了毒,所以又加了一种毒,而且这种毒涂在针上,刺入身体就会进入血液,碰上你身上的香料就会发作,发作过后会随着呼吸排出,了无踪迹。”

姚梓然的呼吸陡然一紧,说道“那这岂不是……”

说道一半,却再也不敢再说下去。

女子接着道“也就是说,我们不但被人识破,还被倒阴了一把,还不知道人家用的什么毒。”

姚梓然突然跪下,语气颤抖“师傅息怒,是弟子没用,让师傅失望了。”

女子看着姚梓然,问道“照你这么说,她没有武功?”

姚梓然抬起头,答道“弟子感觉她的灵力很是微弱,不像修武的人。”

“不像?”女子冷笑一下,捏起姚梓然的下巴,语气尖锐,“我要的是确切结果!”

姚梓然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师傅,当时她身边出现了一个暗卫,实力深不可测,弟子没有办法去试探她究竟有没有修武。”

“暗卫?”女子双眼一眯,“跟在她身边?”

“是。”

女子突然放开了姚梓然的下巴,大笑起来,姚梓然心有余悸,又不敢多言。

女子止住了笑,狠狠道“我倒要看看那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大浪出来。”

姚梓然恭敬的跪着,没有说话。

“你先回去,这段时间先不要去招惹那丫头,把姚淑妃那边的事处理一下。”女子开口道。

姚梓然应了声,“弟子恭送师傅。”

女子看了一眼姚梓然,冷笑一下,便出了门。

屋顶上,一身黑衣的临疏面容冷漠,看着女子灵活的如同鬼魅一般的身法,冰冷的眸子划过一抹惊讶与狠厉,眉头一皱,却也不去打草惊蛇,只足尖一踏,离开此处。

有鸟飞过,留下几道鸟鸣,回音久久不散。

仿佛没有人迹。

***

弦月如钩,碧竹摇曳。

云水居————

“姚淑妃?”

苏云染坐在桌前,身上只穿着一件雪色睡袍,外面罩着一件白色斗篷,柔顺的长发垂下,还在滴着水,衬着她眼睑下方的泪痣更加剔透。

临疏依旧是一身黑衣,乌发轻束,面容冷峻恭敬,“是。”接着又加了一句“那人的身法很是诡异,像是……”

苏云染抬眼看着临疏,静静等着。

临疏犹豫了一下,才吐出几个字“碧落谷。”

苏云染双眼一眯,薄唇勾起一抹不知名的弧度,语气莫名“有意思了。”

这时九寻走过来,说道“小姐,苏殷来了。”

苏殷,是苏文烨的心腹,一直跟着苏文烨。

“有请。”

说罢苏云染看向临疏,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先退下吧。”

“是”

临疏身影一闪,不见踪影。

苏殷进了云水居,便看见苏云染坐在院子里,手捧一本书看的正入神。

“这么晚了,殷叔叔所谓何事?”苏云染示意苏殷免礼,问道。

苏殷呈上一个木盒,说道“这是家主昨天刚得的蓝幽草,命属下送给七小姐。”

九绯接过,放到苏云染面前。

苏云染纤细的手轻抚着木盒,说道“有劳,替我谢过爹爹。”

苏殷又道“家主还让属下交代七小姐,不要太劳累,身子要紧。”

苏云染垂下眼睑,郑重道“我知道了,告诉爹爹,我会保重自己。”

苏殷点头,便行礼退下。

第二十章 心底的羁绊,亲情的温暖

苏云染打开木盒,蓝幽草保存的很好,在月下隐隐有碧光浮现。

蓝幽草,属于珍贵药草,长于幽冷深涧中,可以补充人的元气,保养经脉,作用甚大。

苏云染闭上双眼,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蓝幽草自然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苏文烨却轻描淡写的给了她,这几天发生的事,苏文烨肯定是清楚的,但是苏文烨没有问过一句,完完全全的纵容,所有的嘱咐的不过一句“保重身体。”

苏云染也知道,顾如影病倒的那段日子,苏文烨一直在搜罗各种灵药,亲自去取,不曾放弃。

最后,还是留不住佳人。

现在,苏文烨又为了他们的女儿,一次次的去冒险。

苏文烨的修为,苏云染自是知道其深厚,这几年苏家一直韬光养晦,苏文烨也很少在人前露脸。

苏云染不敢想象,要是苏文烨的修为暴露,会有怎样的结果。

而这些,苏文烨从来不说一句,总是纵容着苏云染的一切,时常提醒一句“注意身体。”

十四年没有回家,苏云染曾多次幻想过和家人住在一起的情形。

当真正回家后,苏云染才猛地发现,这不是任何事物可以比拟的。

苏文烨的宠爱纵容,苏云修的关心,谢宁水的叮咛,苏云画的笑容,还有一直未曾谋面的苏云书前日里捎回来的一棵晚露树树苗……

这些都是些细小的事物,但却真真切切存在于自己身边。

苏云染好像明白了,什么叫“亲情。”

那是一种别样的羁绊,带着圣洁的光芒,丝丝缕缕缠绵入心,渐渐生根发芽,温存在心底深处,潺潺流过血脉,永世相伴。

苏云染忽然觉得,就这样陪在家人身边,自己就很满足了。

“咳咳。”一阵冷风吹来,苏云染不禁咳得弯了腰,许久才缓过来,期间九绯要来扶她,被苏云染制住了。

苏云染伸手,看着纤细苍白的手指,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幽幽的叹了口气。

月辉融融,池水上倒映着幽幽月色,如玉无瑕。

***

驿馆内————

烛火摇晃。

墨轻宸与一名男子相对而坐,茶水的热气悠悠而起。

男子一身深绿衣袍,眉眼温润,静静开口“没想到他会让你来。”

墨轻宸淡淡答道“他们早想试探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男子问道“需要帮助吗?”

墨轻宸看着男子,挑了挑眉“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男子闻言,笑了一下,“我好歹是你表兄,就不能给我流点面子吗?”

墨轻宸静静道“这是事实。”

男子不语,许久才开口“你有心事?”

墨轻宸绝不是轻易听话的人,他深居简出多年,就算是自己的父王也很难请得动他。这次只不过是宫朝晖寿辰,他父王一句话,他就这么来了?

这次出来,肯定不会太平。

墨轻宸静静呡了口茶,没有回答。

男子看着他沉默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靖王,陛下召见。”

靖王,东朝四皇子宫凌归,为容月所出。

宫凌归皱眉,问道“这么晚了,父王可说有什么事?”

“似乎是关于明天的寿辰宴的事宜。”

宫凌归回道“好,本王这便来。”

说完起身,看向墨轻宸“自己要小心。”

墨轻宸回道“你也是。”

宫凌归点头,便离开了。

墨轻宸看向窗外的一轮弦月,深深的眸子里看不出是何种情绪。

烛火摇曳,墨轻宸许久不曾有所动作。

第二十一章 牢笼与利爪

东朝皇宫今日可谓是热闹非凡,陛下宫朝晖寿辰,其他帝国都来了人前来祝寿。

西陵的恭王墨轻宸,长公主墨轻仪,南越的景王萧空夜,五公主萧空烟,北齐的远王穆凉,八皇子穆卓。

墨轻宸大家都知道是个深居简出的人,很是神秘。

长公主墨轻仪就不必说了,为皇后所出,很是受宠。

萧空夜能力非凡,深得南越陛下的宠爱。

五公主萧空烟姿色上等,是有名的才女。

穆凉是北齐陛下的弟弟,权利甚高。

穆卓虽还未封王,但是宠命优渥。

当然,寿宴上还有各个官员,世家的人,苏文烨,南世言也在其内。

黄昏时分苏文烨便穿戴好进了宫,虽说他这几年很少露面,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苏文烨本就不是爱热闹的人,所以到了大殿内向大家简单的打了招呼后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心中情绪翻腾,面上却一派平静。

繁盛草木,白玉石阶,琉璃砖瓦,梧桐木柱,巍峨楼阙。

皇宫深深,带着威严的气息,昭示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曾经以为皇宫就像一座牢笼,将人困在其内,苦苦挣扎,失去了自由,遗忘了本心,渐渐地流失了生命与灵魂。

然而,十四年前,苏文烨才真真切切的明白,皇宫不只是一座牢笼,还有着尖锐的利爪,就算是在它之外的人,也无法躲避其锋芒,最终尸骨无存。

就像牢狱中夜夜哀鸣的冤魂,就像小路上无人认领的饿殍,就像荒野里无声哭泣的白骨。

还有,活着的人如潮水般的思念与悔恨。

无处可逃。

大殿前种着名贵的树木,苏文烨从中嗅到了鲜血的腥味。

就像人骨子里的腐朽,灵魂的恶臭。

令人作呕。

脚步声传来,苏文烨收回心绪,只见一身白衣的南世言缓步走来,优雅清贵。

苏文烨想起了苏云染,同样日日一身白衣,日日汤药不断。

这般想着,南世言已经到了面前,只见他端了酒杯,恭敬作揖,说道“见过苏伯伯。”

苏伯伯?

自己和他很熟吗?

记得不错的话,这人好像是小染的师兄。

不知怎么,苏文烨莫名觉得心里发堵。

苏文烨举起酒杯,回道“言公子有礼。”

说罢,两人同时饮尽了杯中的酒。

南世言一撩衣袍坐在苏文烨对面,开口道“都说苏家主气质非凡,惊为天人,果然如此。”

苏文烨:“······”

从哪里听说的?

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苏文烨回道“言公子言重了,言公子才是少年人才。”

南世言轻笑道“不敢当。”随即话锋一转,“不知府上七小姐近日身体如何?”

苏文烨看了南世言,答道“小女近日很好,有劳言公子挂心。”

南世言道“这是哪里话,她是我师妹,师兄关心师妹是应该的。”

苏文烨:“······”

师兄了不起?

自己的女儿何时需要什么师兄来关心?

这厢南世言又道“师妹身体向来不好,是最让人操心的。”

苏文烨回道“小女在家里,会被照顾的很好。”

南世言笑道“是啊,真替她高兴。”

两人又聊了几句,南世言才离开。

看着南世言离开的背影,苏文烨皱了皱眉。

南世言也算是个特别的存在,没有世家背景,没有官职,只是开着自己的首饰店。世人称他为言公子,却不知他的名字。

在南世言刚刚出现时,有几个大世家的垄断生意受到了影响,派了不少人前来,明里暗里,闹事暗杀,都被南世言以铁腕手段镇压,派来的杀手更是有去无回,尸体被丢到相应世家的店面门前,而南世言,依旧是一身白衣,矜贵优雅,不染纤尘。

皇室也曾派过人,结果都一样。

自此,再没有人敢冒犯这位言公子。

世人只知,泠言斋的言公子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然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有多么可怕。

好在,南世言并没有出手打压其他世家,也没有涉足朝堂,好像只安心于开着他的首饰店。

尽管如此,南世言还是有着很高的地位。

苏文烨知道,这位言公子绝不会只是个商人那么简单。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贵气,绝不是寻常世家子弟所能拥有的。

第二十二章 拂玉行

人群的声响拉回了苏文烨的思绪。

随着太监的几声唱喏,一身龙袍的宫朝晖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进大殿,身边跟着凤袍耀眼的皇后,接着是各位妃子。

宫朝晖和苏文烨年纪相仿,一身龙袍加身,眉目犀利,透露着威严。

苏文烨随着众人下跪行礼,面色平静。

宫朝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苏文烨,面色不变的向前走去,坐到了主座上,让众人免礼平身。

苏文烨起身,坐到座位上,一言不发,看着他国来使和本朝各位皇子向着宫朝晖祝寿,献上贺礼。

宫朝晖面上笑意难掩,笑着接受众人的祝贺。

容月安静的坐在角落,低眉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开席后,便是丝竹歌舞,觥筹交错,众人谈笑风生。

苏文烨握着酒杯,看着杯子里荡起的一圈圈波纹,目光幽深。

另一边,墨轻宸沉默的喝着酒,并不参与众人的热切中。

萧空夜一身红色锦袍,玉冠束发,尽显妖娆之气。只见他起身,对着宫朝晖举杯,说道“东朝的酒果然好喝。”

宫朝晖笑道“景王要是喜欢,就多喝点。”

萧空夜说道“本王也想啊,不过要是喝醉了闹出什么笑话,回去后父王就要怪罪了。”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众人“······”

穆凉本是好好的喝酒,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笑出声来,说道“东朝的风土人情都很好,景王难道只迷上了酒?”

萧空夜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东朝美景甚多,美酒尤甚。”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听闻东朝拂玉山的拂玉寺很是有名,这次本王定要去看上一看。”

宫朝晖笑道“按照惯例,过几日皇后便要带几位皇子公主以及各位世家子弟去拂玉寺悟道修行一个月,几位若是不嫌弃,可以一起去。”

萧空夜一听,顿时回道“既是如此,就打扰了,只要皇后不嫌弃我们就行。”接着又转头看着小口喝汤的女子,问道“小烟想去吗?”

萧空烟一身烟青色罗裙,浅笑答道“小烟也想去。”

萧空夜道“那就与东朝的几位一起了。”

穆凉听着也来了精神,看向一身淡蓝锦袍的穆卓,眉眼温和“阿卓呢,想去吗?”

穆卓只有十五岁,正处在好动的年纪,听到这话,立马回道“想。”

穆凉方站起,对着宫朝晖举杯,说道“可否带上本王与阿卓?”

宫朝晖回道“自然可以。”

其他两国都去了,西陵自然也不好落下,墨轻仪看了看墨轻宸,用眼神示意,奈何墨轻宸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反应。

墨轻仪自是知道这位王弟的脾气,他不想动,谁都请不动他,连父王都碰过好几次钉子,真不知道父王为何要让自己与他一起前来。

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墨轻仪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只得站起身,对宫朝晖说道“既然大家都去,那么我们西陵也不好落下了。”

宫朝晖摆了摆手,说道“大家一起去,年轻人热闹。”

墨轻仪转过头,看向墨轻宸,“王弟意下如何?”

墨轻宸不语,慢悠悠喝下杯中的酒,再慢悠悠抬起头,慢悠悠的看向墨轻仪。

就在墨轻仪以为他不回答时,墨轻宸又是慢悠悠的开口道“一切王姐做主便好。”

墨轻仪暗自松了口气。

萧空夜自顾自的举起酒杯,声音愉悦道“那就说好了,大家拂玉山见。”

坐下后,萧空夜忽然对着好好喝酒的宫凌华说道“太子殿下,这次去拂玉山你的那位未来太子妃会去吗?”

宫凌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开口道“拂玉寺一行是东朝惯例,是以届时各世家未婚子弟皆要前去。”

萧空夜笑道“太子这是答非所问呐。”

宫凌华温和一笑,回道“会去。”

萧空夜来了精神,悠悠道“听说你那未来太子妃倾国倾城,看来本王有眼福了。”

穆凉这时打岔道“景王到时候不要唐突吓着人家美人才好。”

萧空夜看向穆凉,问道“远王此话怎讲?”

第二十三章 是我师妹

穆凉没有回答,转向在一旁静静坐着的苏文烨,问道“苏家主,府上七小姐可是回来了?”

话音刚落,南世言和墨轻宸都幽幽的看了穆凉一眼。

苏文烨平静道“是回来了。”

穆凉道“近日在帝都听闻七小姐接手了苏家的医馆,打理的甚是好,想去拜访,却一直没有机会,真是可惜。”

穆卓也开口道“上次我在街上买东西时,看见了一次,不过只是一个背影,看不真切。”

这时本来安静的姚妃说道“七小姐小小年纪本事就不小,自然是很忙的。”

“很忙?”萧空夜疑惑道。

姚妃眉眼含笑道“七小姐既要帮人看诊,有时还要亲自去采药,当然忙了。”

穆凉眉头一皱,语气颇有些责怪道“苏家主,不过一个没有及笄的小丫头,没必要这么累吧。”

苏文烨平静回道“小女心意在此,多谢王爷挂念。”

姚妃掩唇轻笑,“远王这是疼爱自家儿子疼惯了。”

的确,大家都知道,远王穆凉府上只有一名王妃,两人甚是恩爱,唯一的儿子自是疼爱的紧。

穆凉笑笑,尴尬道“小孩子嘛。”

姚妃轻笑,看向一旁的宫凌彦,笑道“人家小姑娘都这么懂事,你可不能再无所事事了。”

宫凌彦笑回道“母妃教训的是。”

“这么说来。”萧空夜问道“帝都里人们说的清安堂的七小姐就是这位了?”

穆凉很不厚道的嘲笑了一句“景王才知道?”

萧空夜尴尬的笑了笑,又道“看来这小姑娘很不一般啊,有机会一定要见上一见。”

宫朝晖这时开口了“苏家的小丫头也回来好些日子了,朕也还没有见过呢。”说完又看向苏文烨,问道“她身子可好些了?”

苏文烨道“回陛下,小女身体孱弱,是先天之病,调养了这么久,也好了些。”

宫朝晖点头“那就好,才十四岁的小丫头,苏家主确实不能太过苛刻了。”

苏文烨道“是。”

姚妃看向静坐一边的月妃,笑问道“听闻月妹妹前段时间召见了苏七小姐,感觉如何?”

月妃一脸平静,淡淡回道“大方有礼,精致可人,是个不错的丫头。”

姚妃一脸遗憾,说道“那真是可惜了,没见这位七小姐。”

话落,便看见一些世家家主和一些官员呡嘴轻笑,窃窃私语。

众人都知道,当时苏家败落,这位七小姐自出生就离开了苏家,在外长大,何来的大方有礼?

苏文烨只安静的听着众人的私语,一派平静。

这时,帝都卫家家主卫启说道“苏家就是人才多,七小姐在江湖长大,能有大家风范倒也难得。”

众人沉默,看着突然发难的卫启。

苏文烨淡淡道“江湖自由些,她开心就好。”

姚濉附和道“人各有志,苏家主好见解。”

一直沉默的宫凌归却开口说道“大家风范要看内在,在何处长大无关紧要。”他顿了顿,看向苏文烨,又道“七小姐医术无双,想来定是蕙质兰心的。”

轻笑声传来,只见白衣澄澈的南世言笑道“靖王说的是。”

“言公子意思是?”宫凌归问道。

“师妹与我自幼和师傅和一起修行,师傅一直强调修行在修心。”南世言慢慢开口道。

“师妹?”

众人惊讶,这言公子身份神秘,没听说还有什么师妹啊?

南世言笑道“倒是忘记说了,苏七小姐就是我的小师妹。”

众人不语,暗暗思索。

言公子的师妹,那本事应该很大吧。

第二十四章 丑人多作怪

宫朝晖疑惑道“为何从未听言公子说过你还有个师妹?”

南世言漫不经心道“师妹从小身子不好,不经常出门。我出师早些,有一次在外历练时遇到了麻烦,耽误了不少时间,再回去时得知师妹也离开了,就失去了联系,我也是前段时间才找到师妹的。”

宫朝晖看向南世言,问道“言公子能力非凡,苏七小姐医术无双,不知你们的师傅是何方高人?”

南世言笑道“师傅寄情山水,不喜人多之地,故不允许透露名姓,还望陛下见谅。”

“是吗。”宫朝晖摆摆手,“那朕就不冒昧打扰他了。”

南世言恭敬道“谢陛下。”

萧空夜半是玩笑的开口道“有美人相伴长大,言公子好福气啊。”

南世言一本正经的回道“能遇到师妹,自然是言某的福气。”

萧空夜“······”

为什么自己听出了炫耀?

南世言转向卫启,淡笑道“师傅虽然比不得帝都中那些教导规矩礼节的姑姑,但是师傅在修行上对我与师妹都很严格,该有的礼节师傅也是没有落下的,所以卫家主不必操心了。”

这句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听着卫启面色一黑,只得说道“言公子何意?”

南世言道“意思就是,大家风范师妹自然是有的,而且不比帝都中任何世家小姐差,还请卫家主不要在纠结什么在江湖长大的事了,有时间多回去教导自家孩子吧。”

卫启又是一阵尴尬。

全场寂静下来,看着两人。

姚濉皱眉,说道“卫家主不是这个意思,言公子想多了。”

穆凉笑问道“姚家主急什么,莫非姚家主知道卫家主是什么意思?”

萧空夜一幅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样子,开口道“看这样子,姚家主肯定猜到卫家主是什么意思了。”

姚濉“······”

何必多事?

现在好了吧。

南世言闻言看向姚濉,似笑非笑道“既是如此,还请姚家主为言某解惑。”

姚濉不语。

这下众人的视线都转到姚濉身上了。

刚刚谁都听出来卫启是在嘲笑苏七小姐长于江湖,没有接受正规的教导,比不上帝都中的世家女子规矩有礼,言公子却突然告诉他们苏七小姐是他的师妹,还有一个隐世的师傅,卫启自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方才私下议论这位江湖长大的苏七小姐的人都默不作声,低头不敢去看南世言。

谁知道南世言会不会问自己卫家主什么意思?

卫启纠结片刻,说道“言公子,卫某的意思是,七小姐大方有礼,蕙质兰心,而且医术无双,着实令人敬佩。”

“对。”姚濉也说道“姚某并无冒犯之意,言公子多想了。”

众人“······”

这变脸变的。

南世言听了,说道“原来是这样,言某还以为两位家主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在江湖长大的人呢,真是抱歉啊。”

姚濉“······”

卫启“······”

说什么鬼话?

这像是道歉的样子吗?

接着南世言又说道“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有让师妹受到什么委屈,刚刚是言某冒犯了,还望二位家主不要计较。”

南世言的话,看似随意,却是滴水不漏。

既为苏云染解了围,把那些对她不善的人教训了一番,又交代了苏云染的身份,说明了她的重要性,起到了一定的警示作用。

姚濉和卫启只好忍下心中的不悦,面上笑的自然“没事,没事。”

众人不语,却是憋笑憋的辛苦。

没想到平常温润如玉的言公子,阴起人来也是一流的。

看把姚濉和卫启气的。

墨轻宸看了一眼笑的一脸无害的南世言,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

见场面尴尬,宫朝晖使了个眼色,皇后会意,笑道“苏家的这个小丫头确实不错,苏家主,有时间让她来给本宫看看。”

苏文烨回道“是。”

皇后又对宫朝晖说道“陛下,您看,有这些年轻人,这次拂玉山一行肯定很热闹。”

宫朝晖笑笑说道“是啊,到时候就要麻烦皇后了。”

皇后轻轻一笑,“不麻烦,正好可以出去透透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将刚才尴尬的话题岔开。

南世言又恢复了温润公子的模样,优雅的喝酒,有人找他说话,他便客套的回几句。若是问道有关苏云染的事情,他便不动声色的绕过去,把人说的一阵迷糊。

在场不少公主都悄悄看着他,南世言只当做没看见,偶尔抬眼凉凉的扫一眼在聊天的姚濉和卫启,吓得他们一阵哆嗦。

南世言见状,想到一句话:丑人多作怪。

第二十五章 不要留情留口气

墨轻宸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自成一世界。

月妃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南世言,若有所思。

在这期间,宫朝晖也和苏文烨说了几句话,苏文烨的态度一直不卑不亢,让在场其他人看的不由得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苏家败落,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然而苏家人还是延续祖训,没有去刻意的邀宠献媚,只靠着自己的本事一点点的恢复元气,着实不易。

宴席结束后,众人散去。

苏文烨与一些客套的人说了几句,便上了马车。

穆凉带着穆卓,去了驿馆,待洗漱完毕后,穆凉帮穆卓掩好被子,关上门窗,走了出去。

门外,皓月盈盈,穆凉却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良久,穆凉叹了口气,幽幽道“月儿,为了你和孩子,我必须要赌一次。”

夜风吹过,无人相应。

***

暗夜里,杀气弥漫。

墨轻宸一身玄衣负手而立,面色冷漠,眸光犀利。

一旁的黑衣男子执剑护在一旁,殷红的血顺着剑流下,在地上砸出朵朵血花。

对面一群蒙面人,渐渐后退。

突然,又是几人攻上来,另外几人乘乱想要逃离。

墨轻宸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淡淡道“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好了。”

说完,衣袖一扫,凛冽的气息横扫众人,那些人立刻倒在地上,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剧痛,顿时失去了生机。

灵力磅礴,震断心脉。

以气为刃,直击命门。

只是几息的时间,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几下,几十个人就失去了性命。

墨轻宸淡淡的理了理衣袖,又将手负于身后。

身旁的男子仔细的检查了尸体,片刻后对墨轻宸说道“主子,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标记。”

墨轻宸语气平淡道“没有标记便是最大的标记。”

男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主子的意思是?”

墨轻宸看向一个方向,语气中带着嘲讽“也只有那些没脑子的人才会派这么弱的人来行刺。”

男子顺着墨轻宸的目光看去,远远的能看见驿馆的轮廓,灯火摇晃。

男子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时,一名黑衣女子落下,对着单膝跪地,恭敬道“主子。”

墨轻宸声音平淡“查到什么了吗?”

女子答道“卫家主近日迷上了一名青楼女子,为其一掷千金赎身,还买了一处宅院和一批下人,供其生活。”

墨轻宸淡淡道“去让卫家后院热闹热闹。”

“是。”女子领命,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芜尘。”

听到墨轻宸的声音,男子立即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在。”

“去拂玉山的日子临近了,姚家那些在外历练的人也该回来了吧。”墨轻宸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是的,今天应该要到东朝国城外了。”芜尘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要问这个,但还是做了回答。

“你也去让他们历练历练,往死里下手,不需要留情,留着口气就好。”墨轻宸说着,仿佛只是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接着又补充道“处理干净些。”

“是。”芜尘领命,当即离去。

虽然他很好奇,姚家那些人怎么招惹到主子的,但理智的他没有多问,反正主子下了命令,他只要直接执行便好。

墨轻宸看着地上的尸体,不屑的冷笑一声,随即离开。

第二十六章 萧空夜的警告

驿馆————

墨轻仪静静坐在桌旁,漫不经心的喝茶,似乎在等着什么,有些焦急。

“参见王爷。”

听到这个声音,墨轻仪吓得连手中的茶盏都掉了,侍女手忙脚乱的去收拾,墨轻仪用手抚着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

墨轻宸看向墨轻仪的房间,目光冰冷,似要将其看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墨轻仪透过门,隐约可以看见墨轻宸模糊的身影在慢慢靠近,她不由得攥紧了手。

然而,墨轻宸只是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墨轻仪渐渐放松下来,手心尽是冷汗。

哪里出了错?

墨轻宸为什么没事?

派过去的都是皇宫中秘密养的死士,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为何墨轻宸还能平安无事?

突然,墨轻仪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命人铺纸研磨,写了一封信。

“来人。”墨轻仪唤道,语气中透露着焦急。

“公主。”一道身影落下。

墨轻仪上前,将手中的信交到那人手中,严肃道“速速将此信交到父王手中,记住,亲自交给父王,越快越好。”

“是。”人影一闪,那人便没了踪迹。

墨轻仪看着窗外,冷风吹过,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过了许久,墨轻仪才熄灯就寝。

***

另一边————

萧空烟坐在窗边,嘴角带着一抹笑容。

萧空夜走进房间,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小烟这么晚还不睡吗?”

萧空烟猛地回过神,尴尬道“王兄不也是吗。”

萧空夜在她对面坐下,语气轻佻“你王兄我在静思佳人,夜不能寐,小烟是在干什么呢?”

萧空烟脸一红,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露骨,一时找不到话来回答。

萧空夜看见她这幅样子,便放肆的大笑起来。

萧空烟极为窘迫,只得小声埋怨道“王兄······”

萧空夜渐渐收住了笑,漫不经心道“好,我不笑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那个言公子不是普通人,你要注意分寸。”

萧空烟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萧空烟很是尴尬道“王兄,我······”

还没等她说完,萧空夜就不客气的打断了她,语气严肃道“记住了吗?”

萧空烟被吓了一跳,印象中这位王兄总是笑嘻嘻的,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今天这样严肃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吓得愣住了,许久,见萧空夜还在看着自己,眼神严肃冰冷,她小心翼翼道“记住了。”

萧空夜看着她,淡淡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说完,拂袖离去,留下一句“早些休息。”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萧空烟立即瘫坐在凳子上,心有余悸。

她知道萧空夜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但是为什么呢?

那个言公子不过是个卖首饰的,真的有那么神秘吗?

萧空烟坐在桌前,久久不曾有所动作。

***

苏家,寒思院————

苏文烨坐于桌前,手中捧着一卷书。

门外苏殷的声音响起“家主。”

苏文烨不曾抬头,问道“何事?”

苏殷道“七小姐命人送来了她亲手配制的安神香。”

苏文烨立即放下书卷,回道“进来。”

苏殷开门走进,将手中的木盒放到苏文烨面前,恭敬道“七小姐嘱咐属下转告家主,注意身体,早点休息,还有,安神香若是用完了,派人去取就是”

苏文烨隐在衣袖里的手不住的颤抖,双眸中有掩不住的欢喜,似乎有细碎的星辰熠熠闪光。

苏殷低声问道“家主,需要点起来吗。”

苏文烨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苏殷小心翼翼的点了香,默默退下,掩上了门。

第二十七章 泪朦胧

烟袅袅升起,模糊了苏文烨的视线。

苏文烨只觉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刹那间,满谷的繁华盛开,迎来了暖春与盛夏。

他觉得,他的小染应该是恨他的,他没有保住他的妻子,她的娘亲,也没有陪伴她成长。

他知道顾如影的身份,也清楚这样的身份给苏云染带来的是什么,苏云染会有怎样艰辛的成长历程。

可是,他却没有陪在她身边,鼓励她,安慰她,温暖她。

她的辛苦,她的汗水,她的付出,他都知道。

他只能在暗处,细细的看着她,默默忍受着心痛,看着她倔强不屈的一点一点成长。

妄他被人称赞,却不能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温暖平静的家。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真是失败。

所以,现在他的小染回家了,他尽自己所能,给她所有的宠爱和纵容,苏云染很好,大方有礼,清贵典雅,却看的他一阵心疼。

他的小染才十四岁,正处在爱玩儿的年纪。

他希望他像其帝都中其他闺中同龄女孩一样,肆意玩耍,肆意的笑,想要什么,只要告诉他这个爹,他一定会替她取来,交到她手上。

他不在乎什么礼数,不在乎什么规矩,只要她开心就好。

可是,她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她为了苏家的名誉,成了别人口中的“大家闺秀,蕙质兰心。”

烟雾掩映下,泪水顺着苏文烨的脸颊流下,落在书卷上,晕开一片。

苏文烨看着墙上顾如影的画像,许久没有动。

安神香确实有作用,缓解了苏文烨的疲惫。

他知道,这里面有不少珍贵的灵药,制作的手法肯定很复杂。

苏文烨小心翼翼的收起剩下的安神香,又想起刚刚苏殷转告的话“注意身体,早点休息。”不由得摇摇头,轻笑出声。

这小丫头。

尽管这样,苏文烨还是收起了书卷,熄了灯,上床休息。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苏文烨静静睡去,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

好梦。

***

云水居————

苏云染刚刚沐浴完,披了一件白色斗篷坐在院中安静的看着书。

一只灵碟飞来,在苏云染指尖化成一张纸笺,墨迹晕染。

苏云染细细看过,最后运转灵力,纸笺在指上化为灰烬。

苏云染抬首,看着挂在空中的皓月,目光深深,看不出喜怒。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呢。

该从谁开始呢。

夜风吹来,碧竹摇曳,飒飒有声。

***

第二天,当姚濉和卫启还沉浸在昨天晚宴上的不快时,便传来了更劲爆的消息。

卫启的正室不知怎么的发现了他在外面养着的青楼女子,当场大骂,闹得人尽皆知,还哭回了娘家。

卫启能有今天的成就,妻子白氏的帮衬有着很大一部分作用。那白氏本是白家嫡女,白家世代经商,给卫启很大的经济支持,现在卫启闹了这么个丑闻,白家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的,非要卫家给个交代不可。

另一边的姚濉清晨接到急报,姚家在外历练的子弟昨晚遭到袭击,带去的护卫无一生还,那些姚家的孩子个个伤的惨不忍睹,看那架势似乎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气若游丝。

姚家后院的那些女人一下子闹腾开,哭的哭,闹的闹,姚濉本就气急,听见那些女人烦人的哭声,差点气晕过去。

姚濉下令派人去查,却一无所获,气得他脸都黑了。

***

当南世言在泠言斋听到这个消息时,惊讶的挑了挑眉,问道“是谁比我的动作还快?”

候在一旁的男子没有回答。

“闻默,你去再加点儿料。”

男子领命,即刻离开了。

南世言还在想着,这看上去没有什么差错,但他还是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是谁呢?

不过不管是谁,南世言还是很不厚道的笑了好久。

第二十八章 试探

听到这个消息的苏云染一脸平静,并没有多大欢喜,淡定的用完早膳后上了马车,驶向皇宫。

这次是皇后的召见,苏云染进宫后直接被带到了凤鸾宫,进去后才发现不只是皇后,还有宫中其他的妃子,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有着宫女的提醒,苏云染给那些女人一一行了礼。

皇后一脸的笑容,对着苏云染招手道“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苏云染轻移莲步上前,在皇后身前不远处停下,低头道“娘娘。”

皇后笑道“抬起头来,本宫不吃人。”

苏云染抬头,低垂眉目。

方才苏云染给众人行礼时都是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这下众人才看清苏云染的容貌。

面容精致,玉肌冰颜,青丝半挽,白衣缱绻,眼睑下的泪痣更显楚楚动人。

众人一下子没了言语,直直的盯着苏云染看着。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苏云染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皇后见状,笑着对众人说道“你们也收敛点,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姚妃呡唇轻笑道“是妹妹们的不是,倒是七小姐先把本宫吓着了。”

皇后回道“你个大人,和人家小姑娘计较什么?”随后又看向苏云染说道“苏七小姐果真是剔透玲珑,妙人一个。”

苏云染屈膝行礼道“皇后谬赞了,民女不敢。”

皇后笑道“看看这气派,还真不是一般世家女子能比的。”

姚妃附和道“是啊,也难怪昨儿言公子处处维护了。”

其他妃子一阵附和,苏云染没有说话。

姚妃见状,笑问道“七小姐这是害羞了?”

皇后嗔怪道“看你把人家说的。”接着命人赐了座,说道“坐下聊吧,可别站累了。”

苏云染恭敬行礼,说道“谢娘娘。”随后敛衽坐在凳子上。

众人看着苏云染无可挑剔的动作,暗暗称道,想着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嫡女,即使苏家现在不如从前,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尊贵是不可磨灭的,就算是长于江湖,苏云染确实不是那些普通世家的女子能比的。

恐怕公主都做不到这样吧。

唉,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众人羡慕之余甚至在心里暗暗模仿苏云染的动作。

姚妃笑道“看七小姐这风范,想必你那师傅也定是位高人了。”

苏云染不动声色的答道“师傅一生淡泊,娘娘谬赞了。”

姚妃道“本宫可没有谬赞,言公子的泠言斋闻名四国,七小姐又是有一手无双的医术,想想这帝都,可找不到人能比得上你们这对师兄妹了。”

苏云染低低说道“民女身体孱弱,不能修武,才修了医,比不上帝都中的各位小姐。”

皇后惊讶道“七小姐不能修武?”

苏云染垂下眉睫,语气中似乎有些失落“是。”

“为何?”有位妃子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

苏云染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皇后见状,拍了拍苏云染的手背以示安抚,对着那名妃子说道“人家不愿说就不要再问了。”

问了也是一段伤心事。

不修武和不能修武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一般人都会修武,毕竟这是家常便饭。

像姚家的嫡女姚梓念,很是出挑。

皇后也终于明白苏家为何对苏云染那么小心翼翼的保护了,原来是这样。这样想着,她不由得为苏文烨可惜起来。

姚妃道“难道七小姐就没有想过什么办法?”

皇后责怪的看了她一眼。

苏云染语气平淡道“命由天定,不可强求。”

姚妃还想要再说什么,皇后却打断了她,看向苏云染道“七小姐放心,上天定然不会亏待你这样的妙人的。”

苏云染呡唇,恭敬答道“民女谢过皇后娘娘。”

第二十九章 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姚妃见皇后已经将话题岔开,自己也不好抓着不放,便笑了笑,说道:“七小姐被苏家主宠爱的紧,想必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苏云染答道:“爹爹很好。”

孩子气的语气,众人不由得被逗乐了,打趣道“这孩子真是可爱的紧。”

苏云染低下头,不再说话。

姚妃笑道:“本宫想着要打造几件首饰,还请七小姐在言公子那里说几句好话,请他弄漂亮些。”

苏云染却疑惑道:“师兄那里的东西一直很好,娘娘不必忧心。”

姚妃装作懊恼,说道:“本宫比不上那些妹妹年轻,只怕人一多,言公子就忙忘了呢。”

苏云染想也不想立即回道:“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这下众人更是笑成一片,连皇后也是笑出了声。

而苏云染则是一脸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吗?

看她那一脸的疑惑,一个妃子再也忍不住,说道:“七小姐,你好耿直啊。”

苏云染想了想,再次认真说道:“师兄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姚妃端着茶盏,闻言差点一口水呛嘴里,只得不住的咳嗽。

皇后实在是笑不动了,无奈道:“好了,我们知道了。”

苏云染不明所以,只能懵懂的点了点头。

众人:“······”

好可爱的丫头。

憋笑憋的好辛苦,怎么办?

苏云染低眉,安静的喝茶,不再去管众人那奇怪的表情。

自己今天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吧。

想着,苏云染低头看了看自己。

嗯,穿着得当,仪容得体,没有失礼。

那为什么她们要笑成这样?

最后,苏云染得出一个结论:那些女人不正常。

接着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东拉西扯,苏云染不得不佩服皇宫里的女人,有数不清的话题,一件衣服也能聊个好久,苏云染看向门外,想着今天上午医馆是去不成了。

期间姚妃也与苏云染说了几句话,不动声色的把话题扯到她和南世言的师门上,却又被苏云染不动声色的绕走,等到姚妃发现时,她已经在别的话题上一去不复返了。

姚妃想着这次的目的,又看向苏云染那一脸无害的模样,又忽的想起昨天南世言岔开话题时,也是一脸温润无害的笑容。

姚妃只得暗道:果然是真的师兄妹。

忽悠人的功夫都这么像。

过了会儿,苏云染起身告辞,皇后将她送到门口,派了几名宫女相送。

走过一处园子时,路边站了一个人,玉冠锦衣,负手而立。

身旁的宫女早已跪下行礼“参见靖王。”

靖王?

容月的儿子?

苏云染也立即行礼道“民女参见靖王。”

宫凌归转过身,亲自上前扶起苏云染,温声道:“不必多礼。”之后看向跟在苏云染身后的宫女,说道:“你们下去吧,本王送七小姐回去。”

宫女们迟疑了一下,恭敬道“是。”便纷纷退下。

宫凌归望向苏云染,“七小姐可否陪本王走一会儿?”

苏云染看了看天色,想着还未到午膳时间,便同意了。

苏云染跟在宫凌归身旁,听着他介绍沿路的花木。宫凌归生的一幅好相貌,沿袭了容月的温和沉稳,内敛风范。

苏云染曾听闻东朝当今所有皇子中,唯太子宫凌华,靖王宫凌归,承王宫凌彦,最为优秀。

说实话宫凌归比宫凌彦还要胜上一筹,但是因着月妃淡泊的性子,宫凌归也是低调的很,而宫凌彦为姚妃所出,姚家如今如日中天,宫凌彦又是大放异彩,名声也就盖过了宫凌归。

第三十章 悼念

“本王曾经有一个妹妹。”宫凌归停下,看着一处的花草,声音低沉。

苏云染停下,静静的听着。

“她叫萱儿。”宫凌归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带着些惆怅,“可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苏云染不语,宫凌萱她也听说过,为月妃所出,在襁褓时去世了,连个封号也没有,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忘了有这么个公主的存在。

毕竟在皇宫里,有人离去,有人到来,人来人往,人们眼里只会看见怒放的繁花,不会有人去在意那枯骨成沙的荒凉。

血脉的力量在这里,单薄的可怕。

宫凌归继续说道“真的,她当时很小。”

“才刚刚会叫娘,叫哥哥。”

“我给她喂米粥时她会笑,她笑起来很好看,就像园子里的花一样。”

“她笑起来很好听,让人感觉很温暖。”

宫凌归说着,语气平淡,面带微笑。

苏云染就这样站着,静静的听宫凌归回忆,垂下眉睫。

曾经,她也曾在冰冷的宫殿里,听着别人的描述,看着墙壁上的画像,想象着那个众人口中传奇的女子,怀念着她的娘亲。

现在,即使宫凌归语气平淡,苏云染还是听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悼念。

悼亡,怀念,至亲。

过了一会儿,宫凌归看向苏云染,温润一笑,“母妃很喜欢你。”

苏云染道:“是娘娘厚爱了。”

宫凌归无奈道:“不必有这么多礼数,总归你还是个孩子,无需在意别人的看法。”说完伸手折下一枝花,簪在苏云染鬓上,接着道“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含月殿或者靖王府,都可以。”

宫凌归顿了顿,温声道:“云染妹妹。”

苏云染猛地抬头,却见宫凌归温润的眸子中柔光盈盈,似汪着一湖水,包容深沉。

苏云染楞了一下,回道:“多谢靖王。”

宫凌归轻笑出声,屈指敲了一下苏云染的额头,“妹妹不必多礼,叫我凌归哥哥就好。”

苏云染更惊讶了,她知道容月和顾如影关系很好,宫凌归会对自己有所照顾,但今天实际上是她和宫凌归第一次见面,宫凌归的态度实在是奇怪。

他是想妹妹想疯了吗?

苏云染迟疑道:“这······不妥吧。”

宫凌归挑眉,问道:“怎么不妥,是嫌本王比不上你那几位好哥哥?”

苏云染无语,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民女多谢王爷厚爱,只是民女身份低微,不能和王爷相比。”

宫凌归闻言,直接笑出了声,“说的不错,是生了张好嘴。”

苏云染:“······”

这不是重点好吧。

宫凌归看她一副懊恼的样子,又是笑了几下,转身说道:“走吧,本王送你回去,耽误了午膳就不好了。”

苏云染道了声“是。”便跟在宫凌归身后向宫门走去。

宫凌归一直将苏云染送上了马车,嘱咐了几句,看着马车离开他的视线,才转身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便看见了一袭宝蓝锦袍的宫凌彦。

宫凌彦含笑走来,“四王兄。”

宫凌归淡淡道:“五王弟今日怎么有时间进宫来?”

宫凌彦已经习惯了宫凌归那淡淡的语气,答道:“近日母妃身子不适,故而进宫来看看。”

“那王弟还是早些去吧,王兄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宫凌归便直接越过宫凌彦,径自离开。

宫凌彦望着宫凌归的背影,似笑非笑。

第三十一章 初遇

邀月楼————

萧空夜带着萧空烟走进,四处打量着,不禁赞叹:“不愧是苏家的酒楼,这气派就是不一样。”

萧空烟却是不赞同,“这里没有其他酒楼好看,不像是个酒楼。”

确实,邀月楼不像其他酒楼那般奢华,而是低调内敛,每一处自有情趣。古色古香的桌椅,绘着水墨烟雨的屏风,晶莹润泽的珠帘,令人一阵轻松。

萧空夜笑道:“你懂什么,注意言辞,莫要得罪了人。”

萧空烟刚想反驳几句,却见萧空夜根本不理自己,径自上前去了。

忽的,萧空夜拦住恰巧走过的苏云画,手中折扇一开,风流倜傥,“这位小姐,留步。”

苏云画皱眉,抬起头来,只见萧空夜一身红色锦衣,一双桃花眼似弦月弯起,笑的尽显分流之气。

萧空夜也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绿衣迷离,眉眼间染着英气,眉头轻皱,声音清凉,“何事?”

萧空夜愣了愣,一时没有言语。

萧空烟想要说话,被萧空夜用眼神制止了。

苏云画狐疑的看了萧空夜一眼,越过他想要离开。

萧空夜适时的拦住她,笑道:“在下与舍妹初来乍到,不知这位小姐可否告诉在下这酒楼有什么招牌菜?”

苏云画看了萧空夜一眼,转身喊了句“钧叔叔。”

一名中年男子应声而来,恭敬道:“四小姐。”

苏云画吩咐道:“招待一下这位公子和小姐。”

苏钧道了声“是。”便对萧空夜道,“公子,小姐,这边请。”

苏云画不再看萧空夜,转身匆匆离去。

萧空夜含笑看着苏云画的背影,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位可是你们苏家的四小姐?”

苏钧回道:“是。”

萧空夜合上折扇,抵着下巴,喃喃道:“苏云画······”

“果真是倾城如画呢。”

“公子?”苏钧疑惑的声音传来。

萧空夜回过神,说道:“给我们来一间雅间。”

苏钧道了声“是。”便在前面引路。

萧空夜对萧空烟说了句“跟上。”便打开折扇,轻笑出声,大步而去。

萧空烟一脸疑惑,急忙跟上。

很多年后,苏云画和萧空夜都还清楚的记得这一天的情景。

红衣热烈,绿衣迷离。

公子含笑,佳人回眸。

这是萧空夜与苏云画的初遇。

***

云水居————

苏云修踏入院门,便迎来阵阵药香,再走近,便看见苏云染靠在窗前,面前一碗药热气散发着热气。

苏云修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身上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到了门前,苏云修屏退了下人,声音温和,“小染。”

苏云染抬首,眉眼间染上一抹喜色,“二哥。”

苏云修在苏云染对面坐下,用手试了试碗的温度,“怎么不喝?”

苏云染精致的小脸一皱,可怜巴巴道:“苦。”

苏云修轻笑,把碗递到苏云染面前,耐心哄道:“乖,喝了。”

苏云染将苏云修的手推开,眨了眨琉璃般的剔透的眼睛,“二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云修却是又将药碗端到苏云染面前,面带微笑,“先喝药。”

苏云染尴尬的咳了咳,“可以等会儿喝吗?”

苏云修仍是面带微笑,“不可以。”

苏云染看了看苏云修,又看了看那碗药,最终深吸一口气,接过药碗,也没有用汤匙,直接一口喝下,小脸皱成一团。

这时,嘴里突然被塞进一颗蜜饯,甜丝丝的味道冲散了药的清苦,苏云染的眉头舒展开来,乖巧道:“谢谢二哥。”

苏云修抬手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苏云染垂下眉睫,敛去眸中情绪。

第三十二章 不得太平

其实,这药对于苏云染来说算不得多苦,只是今天突然心血来潮装了装可怜,没想到苏云修早有准备,带了蜜饯。

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苏云染看着苏云修,伸出纤细白嫩的小手,软软道:“二哥,小染还要。”

苏云修轻笑出声,拿出一袋蜜饯,语气温柔,“好,都给小染。”

苏云染乖巧接过,眉睫微微颤动。

苏云修看着苏云染依旧苍白的脸色,问道:“近来身子感觉如何?”

苏云染微微颔首,“还好。”

看着苏云修皱起的眉头,苏云染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苏云修点头,“去拂玉山的日子定下来了,定下的名单里有你。”

“拂玉山?”苏云染皱眉,“很多人会去吗?”

苏云修答道:“是,帝都城中很多世家子弟,包括皇室中的各位皇子公主,苏家去的是你,小画和云书。”

苏云染揉了揉眉心,“去拂玉山向来是东朝惯例,这是推不掉的。”

苏云修摇摇头,“姚家这次只有姚梓念,姚梓瑜和姚梓然去,昨天姚家子弟在国城外遇袭,伤亡惨重,所以能去的就只有他们了。”

苏云染皱眉,“姚梓然,她不是庶女吗?据我所知,去拂玉山应该只有嫡系子女啊。”

苏云修倒了杯茶,静静摩挲着杯上的花纹,“姚梓然也很出色,因为姚梓念常年在外修行,姚梓然的名声已然很大,姚淑妃便帮她额外求了个名额。”

苏云染叹了口气,无奈道:“事儿可真多。”

苏云修闻言叹了口气,缓缓道:“届时我和你二嫂不能陪你去,你要跟着你三哥和五姐,不要贪玩随便乱跑,知道吗?”

苏云染乖巧的应了声“是。”

苏云修看着她乖巧的样子,顿了顿,又道:“小染,外面很危险。”

苏云染一愣,立刻正经道:“我知道,二哥,我有分寸。”

苏云修还是不放心,“一定要跟紧云书和小画,还有,你的那个暗卫,不要让他离你太远。”

“二哥是说临疏?”

“是,二哥看得出来他很厉害,所以小染,记得带上他。”

“好。”苏云染没有多说,答应了,之后又问道,“二哥,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苏云修答道“前天来了消息,想必明天就能到了。”

苏云染点了点头。

接着苏云修又是很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才离开了。

***

下午,苏云染本来想直接去清安堂,结果南世言在半路上将她拉到了泠言斋,强硬的让她试试新做的发簪,才有了现在诡异的一幕。

苏云染与南世言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支白玉簪,细润温和,雕刻精致,似有流光淌过。

南世言却是不满道“还是不行,让我再加工加工。”

苏云染无奈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师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发簪了,不需要再折腾了。”

苏云染当时主修医药,南世言便学了炼器。

这次的白玉簪,可谓是耗费了不少珍稀材料,还融入了灵力,触手温和,苏云染不知道南世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谁知南世言挑了挑眉,“给你的当然不能马虎,现在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不能修武的病秧子,自然要有点东西防身,到时候就算暴露,你也可以推给它。”

苏云染轻笑出声,“有临疏他们在,基本上不需要我出手。”

南世言语气古怪道“怎么,有了那个临疏就嫌弃你家师兄了?”

苏云染撇了撇嘴,“哪能啊。”

南世言哼了一声,“不能最好。”之后将白玉簪命人收起来,上了些点心,又道“这次去拂玉山,你怎么看。”

苏云染接过茶盏,一字一顿道“不得太平。”

第三十三章 神秘的故人

南世言皱眉,“放心,到时候我也去,也好有个照应。”

苏云染摇了摇头,看着南世言,“师兄,我有计划。”

南世言挑眉,“不需要我?”

看着他那不满的样子,苏云染笑道,“需要。”

南世言脸色这才好转,“说吧,要我做什么?”

苏云染却是神秘的很,“现在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接着又补了一句,“师兄放心,我不会胡闹的。”

南世言却是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苏云染,语气肯定,“你每次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你已经想好怎么胡闹了。”

苏云染嘴角的笑容一僵,“放心吧,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有分寸的。”

南世言还是一脸疑惑,似笑非笑道:“是吗?”

苏云染只是哼了一声,专心吃点心,没有理他。

南世言见状,无奈轻笑。

过了一会儿,苏云染才离开泠言斋。

到了清安堂,苏越立即迎上,“七小姐,有人想见你。”

苏云染挑眉,“可有说是何人?”

苏越摇头,“那人不肯说,只说是七小姐的故人。”

故人?

苏云染有些疑惑,认识她的人确实很多,但是知道她苏家七小姐身份的,除了她的人和南世言,还有谁?

苏云染不再去猜,“既是故人,那就去见一见好了。”

苏越应了声“是。”便为苏云染引路。

来人并未进入内堂,只是坐在桌前饮茶,听到声响,他便立即起身行礼。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剑眉入鬓,相貌平平,衣着普通,声音却是熟悉的。

“子尧见过七小姐。”

苏云染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四周,才开口道:“原来是尧叔叔,不必多礼。”

子尧起身,“多年不见,七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苏云染命人上了茶,才回道:“好些了,尧叔叔近来如何?”

子尧爽朗一笑,“前几年在外历练时受伤落下了病根,很是难受,听说了七小姐的名声,这才赶来,没想到是熟人啊。”

苏云染轻笑,眸光流转,“哦?那就让云染看看吧。”

“好。”子尧并未犹豫,伸出了手腕。

苏云染将纤细的手指搭在其上,凝神静思,过了一会儿,收回了手。

子尧意味深长道:“七小姐,如何?”

苏云染嘴角勾起,“不是很严重,我开个方子,回去按时吃,不出半月,便可痊愈了。”

子尧闻言,起身下拜,“多谢七小姐。”

苏云染呡唇轻笑,“既是故人,不必那么多礼数。对了,月上中天时阴气较重,尧叔叔要注意。”

子尧看了一眼苏云染,了然一笑,“好,我会注意的。”

苏云染便开了方子,交到子尧手中。

子尧接了方子,又是一阵道谢,才离开清安堂。

苏云染坐在桌前,眸光深深。

***

黄昏时分,夕阳醉悬,灼灼的光染红一片。

苏云染走出清安堂,拂了拂衣袖,看了看天色,想着天色还早,便决定走去邀月楼,等苏云画一起回家。

晚风徐徐,带着些烟火气息,苏云染仍是一身白衣,缓步而行。

“七小姐。”

苍老的声音传来,苏云染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一个老婆婆在一边的小摊上,含笑将她望着。

是个制糖人的小摊。

苏云染看了那个婆婆一眼,便走向她。

“婆婆,刚刚是您在喊我吗?”

待走到摊位前,苏云染停下,语气中带着些尊敬,俨然一副温婉有礼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第三十四章 糖人的甜

老婆婆点点头,满是皱纹的脸笑开来,沧桑中带着些温暖,“是啊,七小姐,这个送给你。”

说着,便将一个糖人塞到了苏云染手里,透亮精致,带着香甜的气息。

苏云染楞了一下,随即语气疑惑:“婆婆?”

老婆婆依旧是笑,语气愉悦,“这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公子让我送给你的,糖浆里加了晚露花的花汁。”

苏云染:“······”

穿黑衣服的公子?

苏云染所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墨轻宸。

苏云染肯定,就是他。

墨轻宸自从上次送给自己一只编的蝴蝶后,便不时的给自己送东西,虽然都是一些小玩意,却也符合苏云染的口味。

比如那叠带着花香的纸笺,那个玉质的小狐狸,还有那包百花糖······

看着手里的糖人,苏云染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是和自己杠上了······

尽管如此,苏云染还是很有礼貌的向老婆婆道了谢,才拂袖离去。

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温婉有礼的名声丢了不是?

苏云染步伐缓慢,青丝微扬。

张嘴轻轻含住剔透的糖人,丝丝甜意在嘴里弥漫开来,带着花的芬芳。

苏云染感觉这甜味似乎在蔓延,丝丝缕缕缠绕进内心深处,原本平静的心被惊起阵阵涟漪,漾漾不断。

***

邀月楼————

苏云画坐于桌前,将手中账本重重一放,舒了口气,“终于看完了。”

邀月楼毕竟是酒楼,账目很多,苏云画有苏钧帮忙,但有时还是要亲自查看。

相比下,清安堂就不一样了。苏云染大部分是在训练那些医师,管管药田,账目也没有那么复杂。

这时,门外苏钧的声音传来,“四小姐,有位公子想见你。”

苏云画皱眉,将账本整理好,才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雅间,入目的是一身大红锦衣的少年,桃花眼风流倜傥,手中折扇轻摇,眉眼含笑。一旁的粉衣少女,妆容精致,步摇玉簪,耳坠明晃。

苏云画看着两人面料精致的衣衫,语气平淡,“二位找我何事?”

萧空夜轻快一笑,漫不经心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看四小姐倾城如画,想请四小姐喝杯茶。”说着,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请坐。”

苏云画没有动作,“公子是何人?”

萧空夜挑眉,“也是,我知道了四小姐芳名,理应礼尚往来才是。”说完,起身走到苏云画面前,衣袖扬起一抹弧度,“在下萧空夜,那是舍妹萧空烟。”

苏云画面不改色的行礼,“民女见过景王,见过五公主。”

萧空夜挥了挥折扇,“四小姐,本王只是礼尚往来而已,不必多礼。”

苏云画看着他那风流的模样,不动声色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萧空夜却是又上前一步,折扇一指,“四小姐,可否与本王喝杯茶?”

苏云画看了他一眼,只得同意。

萧空烟自始至终都安静的坐在一边吃点心,不时的抬眼看看萧空夜,再看看苏云画,乖巧没有言语。

她才不去打扰王兄的好事呢。

事实证明,萧空夜没有辜负自己那风流的相貌,苏云画纵使再冷静,没过多久也已经忍到不行了。

从胭脂水粉,到衣服首饰,从发髻到香料。

这萧空夜是有多了解女子,才能绘声绘色的说这么久?

第三十五章 妹妹

苏云画面色抽搐着看着天色渐晚,不想再去接萧空夜的话。

萧空夜似是察觉到了,“四小姐似乎不是怎么愿意和本王聊天?”

苏云画仍是一本正经,“王爷多虑了,只是王爷时间宝贵,民女怕耽搁王爷。”

萧空夜手中折扇一开,“没事,陪伴佳人的时间怎么能说是耽搁呢。”接着,风流的脸向苏云画凑了凑,“四小姐不会是嫌本王烦吧?”

苏云画面不改色,“民女不敢,王爷多虑了。”

萧空夜笑出声,桃花眼中仿佛有流光宛转。

苏云画也是愣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萧空夜确实好看,一双桃花眼最是精致,多情风流。一身大红锦衣恰到好处,很少有男子能将大红色穿得这动人,萧空夜就是这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苏云画惊艳也只是片刻,随即低下眼,起身,“王爷若是无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萧空夜不回答,只是看着苏云画,片刻后才道:“四小姐请便。”随即也起身,帮苏云画开了门,“四小姐这般如画倾城,不要太过操劳才是。”

苏云画静静行礼,“谢王爷挂心。”说完便转身离开。

萧空夜看着苏云画的背影,绿裙蹁跹,窈窕迷离。

直到萧空烟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安安静静的当了好久隐形人的萧空烟看着萧空夜,吐了吐舌头,“王兄,人家都走远了。”

萧空夜摇了摇扇子,“什么意思?”

萧空烟语气调皮,“你刚刚眼睛都看直了。”

萧空夜坐下来,端起酒杯,“人家美,能不看直了吗。”

萧空烟轻笑几声,不再说话。

反正王兄这个样子,自己已经习惯了。

***

含月殿————

月妃坐在桌前,茶香氤氲,眉眼如画。

宫凌归为自己续了杯茶,语气温和,“母妃放心,我会保护好她。”

月妃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担忧,“这次拂玉山一行定是不太平,你要好好注意着,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子。”

宫凌归安慰道,“母妃放心,我会注意。”

月妃看向宫凌归,“难为你了。”

宫凌归轻笑,上前为月妃舒展眉头,“母妃言重了,能有个妹妹疼着,我很开心。”

宫凌归自幼与宫凌萱感情极好,时时陪着,在这深宫中,也算是月妃的一点阳光。可惜,美好总是短暂的。

“母妃放心,我会把小染当亲妹妹疼的。”宫凌归温声道。

月妃看着温润的儿子,很是满意,“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切不可让人发现你身上的毒。”

宫凌归也认真起来,“是,孩儿明白。”

接着,宫凌归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小染是个有趣的妹妹。”

月妃点头,思绪飘远,轻轻呢喃,“如影的女儿,肯定是很好的啊。”

宫凌归看着月妃又露出怀念的表情,不再说话。

有宫女进来将香炉中的香续上,又默默退下。

***

夜晚,月辉静洒,池水涟涟。

云水居————

谢宁水来了一次,也是嘱咐去拂玉山的事,又看着苏云染将药喝下,才离开。

苏云染静静靠在窗前,青丝垂下,眉眼精致。

手中的书卷翻了几页,苏云染抬首看了看天色,随即走进内室,九绯来关上了门。

片刻后,屋内的烛火熄灭。

一道身影从窗口掠出,身法极快,就连守在周围的苏家暗卫都没有发现。

第三十六章 目的

苏云染罩着暗紫的斗篷,遮住面容,足尖轻踏,在林间掠过,留下一道道残影。

片刻后,来到一座木屋前,向候在门前的男人出示了一块玉佩,男人立即将她迎入,来到内室,只见男人在墙上轻扣几下,一件密室便出现在眼前。

男人恭敬道,“属下便送到这里,主子在里面等您。”

苏云染呡唇,声音清冽,“有劳尧叔叔。”

男人颔首,关上了密室的门。

苏云染走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桌,一身蓝袍的穆凉席地而坐,茶香袅袅。

听到脚步声,穆凉抬首,温和一笑,向苏云染招了招手,“过来坐。”

苏云染脱下斗篷,在穆凉对面坐下。

与平常的一身白衣不同,现在苏云染穿着一身紫色衣裙,清贵大气,袖口和领口有着暗紫的刺绣,裙摆处是精致的花纹,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多了分气势与威严。

穆凉不禁感慨,“几年不见,小染长大了。”

苏云染呡了口茶,语气平淡,“凉叔近来可好?”

穆凉垂下眉睫,缓缓道:“本王······不是很好呢。”

苏云染抬头,看向穆凉。

穆凉轻笑,“不过想必你的情况比本王好不了多少。”随即眉头一皱,“眼下形势紧张,为何要回来?”

苏云染放下茶盏,淡淡道:“有事。”

“急事?”穆凉反问。

苏云染楞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语气肯定,“急事。”

穆凉看着苏云染,笑出声来,“你还真是······固执啊。”

苏云染瞥了一眼穆凉,“彼此彼此。”

穆凉嘴角的笑僵了一下,语气古怪,“小丫头,要学会尊重长辈。”随即按了按额角,惆怅道,“不知道帝都中你那温婉大家闺秀的名声从何而来。”

苏云染挑眉,“我向来温婉大方。”

穆凉又笑出声来,片刻后停下来,目光变得冷凝,“本王知道你的目的。”

苏云染看向他,镇定道:“那可未必。”

穆凉勾唇,“但是你应该知道,你与本王的时间都不多了。”

苏云染静静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那又如何?”

穆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和你这丫头说话真麻烦。”

苏云染静静微笑,不语。

穆凉取出一叠纸笺,推到苏云染面前。

苏云染抬手接过,细细的看,良久,苏云染抬头,看向穆凉,“这些,我都能查到。”

穆凉微笑,“可现在的苏家不一定能查到。”

苏云染皱眉,“何意?”

穆凉又是将一叠纸笺推给苏云染,苏云染看过之后,看向穆凉,“说吧,你的目的。”

穆凉替苏云染续了一杯茶,缓缓开口,“本王替你查当年的事,当然本王相信你的能力,不需要本王也能够查到,但是时间紧迫,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是苏家七小姐,回来这些日子,你也知道了帝都中一些世家的情况,有些甚至和江湖上一些大势力有关联。”

穆凉顿了顿,继续说道:“本王可以替你隐秘做事,万一出现暴露的情况,你也可以把本王推出去,到时候自有本王替你善后。”

穆凉说完,拿出一个吊坠,吊坠上的“凉”字诡异潇洒,暗纹环绕。

苏云染挑眉,并不去接,“需要本宫做什么?”

听到“本宫”二字时,穆凉松了口气,才继续说自己的目的。

第三十七章 那又如何

许久后,穆凉起身,亲自送苏云染离开密室,子尧送走苏云染后,看着一脸平静的穆凉,迟疑道:“主子?”

穆凉勾唇,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轻松,“子尧,我们有事情做了”

子尧恭敬道:“是。”

***

就在大家为拂玉山一行准备时,帝都中又有了几件趣事。

卫启因为在外养青楼女子的事情,和白家闹得不可开交,偏偏这时查出那女子有喜了,白家更是不能忍。

之后不知是谁,发现卫夫人和帝都梅家家主幽会,情深意浓,卫夫人却是怎么也不承认。这事动了卫家的老祖母,白家本就护短,两家竟当堂骂起来。

另一边的姚家,追查那次袭击的人,竟是查到了卫家头上,怒气冲冲的去找忙的不知所措的卫启算账。谁知又有人来报,自己的一位庶出的儿子竟调戏那名青楼女子,女子不堪受辱,闹着自杀。

姚濉这几日可谓是不得安生。

然而,事实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

比如,南世言。

此时的南世言,正在泠言斋内,将白玉簪与其他几块灵石融合,又引入冰雪灵气,刻上了隐秘的符文,指尖火焰跳跃,白玉簪更加温润。

最后,南世言将白玉簪沉到玄冰之下,起身擦了手,饮了口茶,语气不满,“看来这次去拂玉山这簪子是来不及了。”

闻默静静候在一旁,并不多言。

南世言转身,看向闻默,笑的温润,“你做的不错。”

闻默颔首,“公子过奖。”

南世言敛衽,似笑非笑,“本公子就喜欢看他们闹得鸡飞狗跳的。”

最好闹得没有精力去管其他事才好。

既然闲着没事干了去和他的师妹做对,那就找点事情给他们好了。

闻默安静的为南世言关上门,不发一言。

说实话,这种事情,闻默还是第一次做。

在当时,自己也是面色抽搐的。

这哪有杀人方便?

而且,仔细想想,还有些缺德。

那卫家和姚家也就罢了,毕竟冒犯了七小姐。

可怜梅家和白家。

这几个世家本来暗中结盟,这下好了,闹得鸡飞狗跳的。

闻默不禁感叹,人呐,果然不能闲着,闲着就会有事。

公子就是闲着搞事的。

而那几个世家,就是闲着受罪的。

***

驿馆内——————

墨轻宸靠着窗户,声音清淡,“不是你?”

芜尘单膝跪在地上,语气恭敬,“不是,也不是芜清。”

墨轻宸垂下眉睫,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叹了口气,挥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芜尘道了声“是。”便离开了房间,关上门。

墨轻宸拿起一旁的毛笔,在纸上挥毫写下一个“染”字,力透纸背,情义深重。

蓦地,墨轻宸勾唇一笑,目光坚定,“那又如何呢?”

“阿染。”

***

云水居————

融融的暖阳将细碎的光洒下,涟涟的池水有如细碎的珠玉。

苏云染蹲在池边,苍白纤细的手抚过一旁矮矮的树苗,那还是尚未见面的苏云书捎回来的,自己也好好的养着,碧绿的嫩叶,细软的枝条,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小染。”

清朗的声音传来,苏云染转身,便看见一青衣男子站在院门口,含笑将她望着。

第三十八章 满树繁花,秋千年华

男子一身青衣洌洌,薄唇轻扬,眉眼含笑,瘦削的面容加上似刀裁的双眉,颇有些洒脱不羁的味道。

与此同时,男子也在打量着苏云染。

一身白衣缱绻,眉眼精致,泪痣轻缀,娇小纤细的身子蹲在地上,池水宛转迷离,倒影着白衣佳人。

男子启步走进院子,在苏云染面前不远处站定,向苏云染招了招手,语气愉悦,“过来,叫三哥。”

苏云染一听,也便知道来人是谁。

苏家三公子,苏云书。

苏云染起身,小步走到男子面前,迟疑了一下才开口,“三哥。”

苏云书伸手摸了摸苏云染的头,声音清朗,“嗯,我家小染不光长得好看,叫起哥哥来也好听。”

苏云染:“······”

苏云书轻笑出声,看向那棵树苗,问道:“那个是我捎回来的吗?”

苏云染点头,“是的。”

苏云书拉着苏云染走过去,一起蹲下,抬起手指戳了戳一片叶子,满意道,“小染把它养得不错。”

苏云染语气有些懊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开花。”

苏云书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指着那棵树苗,“小染想让她长大开花?”

苏云染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苏云书回道:“这又有何难,看三哥的。”

苏云书拉着苏云染站到一边,随即双手结印,温和的灵力将树苗包裹,只见树苗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张叶,细软的枝条颜色变深。

苏云书又是右手一转,树上开始冒出花骨朵,不多时,已是花团锦簇,灼灼繁盛。

清风拂过,有淡紫的花瓣落下,暗香飘摇。

苏云书看着苏云染小小的身子掩映在花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右手灵力挥出,便有绿色的藤蔓从树根附近生出,盘着树干蜿蜒而上,盘到一个较粗的枝条上时,又垂下来,在末端层层叠叠,有各色的小花在藤蔓间生出,清新可爱。

片刻后,苏云书放下手,面前已经是一棵高大的树,枝叶繁茂,花色灼灼。

深绿的秋千,小花盘绕,随风轻荡。

苏云书拉着苏云染走近,微抬下巴,“怎么样?”

纷纷扬扬的花瓣下,苏云染衣袂蹁跹,眸中水润盈盈,片刻后,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唇,“谢谢三哥。”

苏云书挑眉,双手自苏云染腋下穿过,将苏云染抱起轻轻放在秋千上,走到苏云染背后,抓过她白皙的手放在秋千两边的藤蔓上,低头凑到苏云染耳边,声音轻柔。

“小染,抓好了。”

说完便微微弯腰,修长骨感的手轻轻推在苏云染的后背。

在秋千荡起的那一刻,苏云染愣了片刻,随后小小的手抓紧藤蔓,嘴角缓缓勾起,阳光洒在她白皙晶莹的脸上,勾勒出一抹暖色。

紫色的花瓣落下,青衣男子语气轻快,笑声连连,讲着一些趣事;白衣女子静静的听着,嘴角漾着浅笑,眸光水润。

远处,立着九绯,九寻,临疏三人。

九绯,九寻看着笑语连连的兄妹二人,不禁会心一笑。

临疏的修为在这三人中是最高的,他靠在一旁的碧竹上,静静的看着。

突然,临疏的双瞳猛地一缩,有些不可置信,过了片刻,临疏才放松下来,目光晦暗复杂。

阳光下,苏云染微微抬头,双眼轻闭,如蝶翼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眼角,有一滴泪,晶莹如玉。

而苏云染,嘴角轻扬,笑靥如花。

第三十九章 蹊跷

***

姚家正厅——————

姚老爷子坐在主位,旁边坐着姚濉,身边坐着一身华贵的姚夫人,接着,便是其他几位妾室和庶出的子女。

姚梓然静静的捧着茶盏,精致的妆容,华贵的头饰,光彩照人。

一身灰色锦袍的姚梓瑜坐在姚夫人身边,温声和姚夫人说着什么。

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跑来,气喘吁吁,“老夫人,家主,大小姐回来了。”

姚老爷子很是激动,忙摆摆手,“好,回来就好,快请。”

姚梓然看着姚老母和姚濉欣喜的模样,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茶盏,垂下眉睫敛去眸中思绪。

片刻后,一名青衣女子跟着引路的下人款款而来。

浅淡的妆容掩不住倾城之姿,眸光中带了分沉稳,精致的面容让人想起那飘逸的云烟。一身简洁的青色裙衫,姣好的身段窈窕迷人。

这便是名满帝都甚至是四国的姚家嫡女,东朝未来的太子妃,洗尘山黎歌长老的关门弟子,姚梓念。

姚梓念进门后便立刻跪下,恭恭敬敬的向姚老爷子行了大礼,“孙女拜见祖父。”

姚老爷子高兴的摆摆手,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愉悦,“好,好,起来吧。”

姚梓念起身,接着又向姚濉,姚夫人和其他长辈行了礼。

姚梓念挨着姚梓瑜坐下后,就听到姚老爷子的声音,“总算是回来了,在洗尘山情况如何?”

姚梓念莞尔,“一切都好,师傅说,再过一段时间便可出师了。”

姚老爷子欣喜的笑道,“那就好,你与太子年纪都不小了,到了成婚的时候了,不要老是往外跑。”

闻言,姚梓念细如白瓷的脸上染过一抹红晕,“祖父说的是,孙女明白。”

这时,姚梓然的母亲连姨娘阴阳怪气道:“是啊,老是在外,连家都忘了。”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姚梓念看见姚濉的脸色立刻变得古怪,不由得看向连姨娘,“此话何意?”

连姨娘摆弄了几下手里的帕子,妩媚动人,“二小姐天赋了得,怎会不知此话何意?”

连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被姚濉厉声打断,“不得胡闹!”

姚老爷子也是气急,语气严厉,“在孩子面前不得胡说!”

连姨娘有些不满,不过还是忍下来了,只是看着姚梓念的眼神颇为不善。

姚梓念也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姚濉,疑惑道:“爹,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姚濉尴尬道:“没什么,不要听她胡说。”

姚梓念又看向姚夫人,姚夫人忙道,“梓念刚刚到家,舟车劳顿,想必累了吧,先去沐浴,好好休息一下。”

姚梓瑜这时也站起来,温和道:“小念,跟我来。”

姚梓念也知道他们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了,便跟着姚梓瑜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到了房间,姚梓念屏退了下人,看向姚梓瑜,“大哥,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姚梓瑜在桌边坐下,关上窗户,“能有什么,家里这般乌烟瘴气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不要多想。”

姚梓念皱眉,坐到姚梓瑜对面,紧紧的盯着姚梓瑜,面无表情。

姚梓瑜被盯的很不自在,掩唇咳了几声,撇开视线,“行,我告诉你。”

姚梓瑜便将姚家子弟遇袭,查到卫家,卫家,白家,梅家大乱的事情告诉了姚梓念。

姚梓念听完,眉头皱起,“事情有蹊跷。”

有些人的德行姚梓念就算是长时间不回来,也清楚的很,发生这些事并不奇怪,但是同时发生就有些蹊跷了。

按理说,不是很光彩的事,肯定会很隐秘才对,为什么四家一下子都牵连进去了呢?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第四十章 得罪何人

姚梓念忽然问道:“大哥,姚家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姚梓瑜想了想,无奈道:“不知道。”

姚梓念起身,“这样吧,待我去看看那些受伤的人,我看看能不能看出是哪一路人。”

姚梓念在洗尘山修行,见过的自然不少,说不定能看出什么。

姚梓瑜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还是坚持让姚梓念先沐浴休息一会儿。

到了傍晚时分,姚梓瑜才带着姚梓念去了伤员的住所。

姚梓念本来以为伤员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伤,待亲眼所见时却是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这根本就是虐人嘛。

出手狠厉,完全没有什么高深功法的特点。

就像是······

专门把人按在地上往死里揍一样,很普通的伤。

但又很不普通。

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废物,怎么会被人按在地上揍呢?

一个个都看不出原样了。

饶是姚梓念,见到这些几乎只剩一口气吊着的人,也不免感到心惊。

她现在可以确定,姚家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姚梓瑜看着姚梓念皱起的眉头,不由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姚梓念面色古怪的看了那些人一眼,不动声色的与姚梓瑜退出房外,脚步沉重,“大哥,最近姚家真的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吗?”

姚梓瑜仔细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不要去问问爹?”

姚梓念点了点头,“好吧。”

兄妹二人来到姚濉的院子,姚梓然也在。

姚梓念和姚梓瑜向姚濉行了礼,便找了位子坐下。

姚梓然见了两人,眼神微微闪烁一下便很快恢复正常,随即起身,语气恭敬,“见过大哥,见过二姐。”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面色都微微有些变化,姚梓瑜还是温和道:“妹妹不必多礼。”

有下人进来奉了茶,走时还关上了门。

姚梓瑜说了来意,并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姚梓然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姚梓念,“难道,以二姐的阅历也看不出那些行刺之人的来历吗?”

姚梓念语气平淡:“天下之大,我又怎么可能全部知道。”

说完又看向姚濉,表情严肃,目光平静,“爹,这次四家一片混乱绝不是偶然。”

姚濉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这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很奇怪这幕后之人是怎么锁定我们四家的。”

本来姚,卫,白,梅,四家暗中是一派的,这次却搞得一团乱,就算还能维持联盟不散,但是终归是有不好的影响的。

这次的事就算自己也觉得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但是从头至尾,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一切的一切,都朝着让四家鸡飞狗跳的方向发展。

就算想要好好查,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想着想着,姚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若是这样,那这幕后之人未免太厉害了些!

姚梓然这时抬眼,“爹,最好四家冷静下来一起查。”

姚梓念也道:“爹,还是想办法安抚众人,将舆论压下,不然,任其发展会更严重。”

姚梓瑜也点头,“现在最要紧的是给大家一个解释。”

姚梓然却不赞成,“最好的解释,不就是查明真相吗?”

姚梓念看了姚梓然一眼,缓缓道:“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幕后之人是个厉害的角色,不然不会把一切安排的这样完美,我们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去盲目的查,是查不到的。”

姚梓瑜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

姚梓然隐在袖中的手暗暗收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大哥和二姐说的有道理,是梓然考虑不周了。”

第四十一章 重伤的他

姚濉考虑了片刻,最后叹息,“眼下只能这么办了。”

说完看向姚梓瑜和姚梓念,“梓瑜和梓念去安抚那些受伤的人,我去找其他三家商议。”

姚梓瑜和姚梓念起身道了声“是。”便开门离去。

姚濉看向坐在一旁的姚梓然,眼神精明,“你在家里做的不错,还要好好学学你二姐,做事稳重些。”

姚梓然声音低沉,“是,女儿明白了。”

青丝垂下,遮住了姚梓然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

寂月山——————

苏云染坐在树杈上,静静靠着树干,青丝舞动,发带掩映,耳边是轻灵如珠玉般的风铃声,泠泠琅琅。

苏云染很喜欢一个人靠在这里静静的听着风铃的声音,不管多疲惫,这风铃声总会让她的心情一下子清澈起来。

于苏文烨和顾如影而言,这是他们的定情之地。

于苏云染而言,这也算是离她的娘亲,最近的地方。

苏云染想,娘亲的声音一定也像这风铃一般好听,清澈如玉。

忽的,苏云染睁开双眼,身形一动,越下树杈。

一团白影猛冲过来,一下子冲进苏云染怀里。

苏云染仔细一看,却是一只雪白的狐狸。

看着那熟悉的毛茸茸的狐耳和蓬松的大尾巴,苏云染不禁挑眉。

是与墨轻宸初次见面时出现的那只狐狸。

只不过此时狐狸的那双狐耳耷拉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睛闪烁着焦急,毛毛的前爪死死地抓着苏云染的衣襟,嘴里发出一阵哼声。

苏云染想要将狐狸扒拉下来的手一顿,心中疑惑。

这狐狸······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见苏云染不懂,狐狸又是一下子跃到地上,张嘴咬住苏云染的裙摆,小小的身子拼命的向一个方向慢慢的挪。

只可惜······

这体型不是差了一点点,无论狐狸怎么拼命拖,苏云染还是留在原地,纹丝不动。

狐狸似乎很着急,蓬松的大尾巴不停的摇着,嘴里发出不满的声音。

苏云染皱眉,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狐狸一听,忙松开口,不停的点头。

苏云染:“······”

本来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这狐狸还真的听得懂。

这算是自己有本事还是狐狸有本事?

狐狸不满的声音又响起来,只见狐狸又开始咬着她的裙摆,拼命的拖着。

苏云染无奈扶额,顺着狐狸的力道,向那个方向走去。

狐狸见状,当即松口,跳到前面带路,还不时的回头看一眼,似乎在确定苏云染有没有跟来。

走了片刻,狐狸停下,拨开乱草,一个隐秘的山洞便出现在苏云染面前。

苏云染迟疑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狐狸又是一阵扑腾,将乱草掩上。

往里走了几步,只见一边的墙壁上靠着一个人影,苏云染再走近,待看清楚时,却是一阵心惊。

是墨轻宸!

他还是一身玄衣,左肩上有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有血迹残留在他惨白的薄唇边。

尽管一身狼狈,却还是掩不住他一身的风华。

苏云染来不及多想,就已经来到墨轻宸身边,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山洞里光线不怎么足,有些昏暗,苏云染取下耳坠,灵力一动,耳坠便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一方天地。苏云染双手一松,耳坠便浮在了半空。

苏云染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墨轻宸的脉搏上,身子却在瞬间晃了一下,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怎么会这样?

苏云染觉得,像墨轻宸这样的人,肯定不简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什么人将他逼到如此地步?

第四十二章 心中的痛

他的身边应该有一些暗卫之类的人吧,怎么现在就他一个人?

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苏云染站起身,抬手在洞口设下结界,四处打量着这个山洞,只见不远处有一方泉眼,苏云染走过去,伸出纤细的手指蘸了点泉水,放入嘴中。

片刻后,苏云染松了口气,走到墨轻宸身边,费力的将他扶起。

本来安静的趴在一边的狐狸,似乎知道苏云染心中所想,立即起身,抖了抖身上雪白的毛,白光闪过,狐狸的身躯蓦地变大,最后,狐狸扭动着它那庞大的身躯,来到苏云染面前,乖巧的低下身子。

苏云染挑眉,小心翼翼的将墨轻宸扶到狐狸身上。

狐狸迈开四爪,来到泉眼边上,苏云染将墨轻宸轻轻扶下,靠在一旁凸起的岩石上,抬手封了他几处穴道,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解开了他的衣袍。

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苏云染将墨轻宸左肩的衣袍褪下,入目的是一片血肉模糊。

苏云染的心抽动一下,双手颤抖,不知为何,有些不敢去看。

沉默片刻,苏云染来到墨轻宸背后坐下来,褪下他的外袍,伸出纤细白嫩的双手,贴在他的后背,闭上双眼,灵力沿着手透过单薄的里衣,进入墨轻宸的身体。

良久,苏云染睁眼,深吸一口气,双手连点墨轻宸后背的几处穴道,白净的额头上沁出汗水,苏云染却没有分神,双手按照某种顺序点着穴道,身下出现一条条阵线,缓缓组成一轮阵法。

突然,苏云染轻轻一拍墨轻宸的背心,墨轻宸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苏云染接住墨轻宸无力的身子,将他靠在岩石上,随后取出一方白色丝帕,蘸了些水,缓缓擦洗着墨轻宸左肩的血迹,手中细针将碎肉挑出。

直到将伤口洗净,想了想,灵力一动,手中出现一个小瓷瓶,苏云染轻轻将清凉的药膏涂在伤口处,将手臂上挽着的轻纱取下,替墨轻宸将左肩包扎好。

苏云染本来是要用纱布的,但是自己在外人看来还是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一下子拿出太多东西会引人怀疑。

毕竟,随身空间虽然不是很罕见,但是也只有修为高超的人才会有。

这个小瓷瓶自己可以说是随身带的,但是包扎的纱布也随身带的话······

想想就觉得变扭。

而且按照苏家现在的状况,钱自然是不缺的,但是苏家一向低调的很,所以自己的吃穿用度不会太过张扬。

但是一切用品都是很好的,更何况还有个富得让人想打劫的南世言。

刚刚那轻纱,很是柔软,不会比包扎用的纱布差多少,只是没有用药水浸泡过罢了。

包扎好后,苏云染又将丝帕洗净,将墨轻宸脸上的血迹细细擦去,露出白净冷峻的面庞。

不知为何,苏云染心中又出现那种奇怪的感觉,看着那绝色的眉眼,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只不过速度太快,苏云染没有抓住。

蓦地,苏云染心中一阵抽痛,似有一根线牵引着,带着她的脑袋也痛起来,苏云染捂着心口,跌坐到地上,眯着眼睛,痛苦的喘着气。

隐约中,有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温和的灵力输入,苏云染的气息渐渐平稳。

第四十三章 错综复杂的报答

苏云染费力的抬头,只见墨轻宸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一手轻轻揽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墨的眸中尽是担忧。

苏云染不由得眯眼,看向墨轻宸,眼中有些迷茫,却是蓦地吐出一口鲜血,砸在地上,妖娆诡异。

“阿染!”

墨轻宸的语气带着些焦急,“怎么回事?”

苏云染摇了摇头,拨开后背的那只手,声音细微,“没事,自己调息一下便好。”

说完,便盘膝而坐,调息片刻,待稳定下来后,看向墨轻宸。

墨轻宸似乎知道苏云染要做什么,抬手扶住她,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和宠溺,“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就不要行礼了。”

苏云染:“······”

聪明的人好讨厌。

墨轻宸挨着苏云染坐下,看着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语气温和,“谢谢你。”

苏云染一愣,却还是垂下眉睫,淡淡道:“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墨轻宸看向苏云染,语气认真,“我会报答你的。”

苏云染摇头,“小事而已,王爷不必太过挂在心上,而且王爷曾送过民女不少东西,今日,就当是民女回报王爷了。”

墨轻宸却是不同意,“这是你所想的报答,我也有我所想的报答,二者并不冲突。”

说完又道:“还有,以后无需自称民女,听着挺生分的,如果不是必须的情况下,也无需向我行礼,另外,你可以叫我轻宸。”

不等苏云染拒绝的话说出口,墨轻宸又来了句:“方才阿染不是说要报答我?这些小要求还望阿染不要拒绝。”

苏云染:“······”

怎么都是他有理。

不过······

怎么觉得有点儿奇怪呢?

这错综复杂的报答,感觉都没有尽头了······

突然,苏云染想到了一件事。

怪不得之前觉得墨轻宸与自己说话有些古怪,今日总算知道了。

墨轻宸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称“我”的,没有自称过“本王”。

这一发现让苏云染有些茫然,甚至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呢?

看着苏云染那一脸的迷茫,墨轻宸心情大好,伸手将苏云染的发丝理顺,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愉悦,“真可爱。”

苏云染:“······”

怎么回事?

谁告诉她墨轻宸向来冷峻,不近人情的?

难道自己搜集的消息有误吗?

还是······

这个墨轻宸是假的?

这时,墨轻宸已经去将方才的丝帕洗净,靠着苏云染,将她额上的汗水擦去,动作轻柔。

苏云染不由得楞了一下,“你······”

墨轻宸挑眉:“怎么了?”

苏云染一阵摇头,忙道:“没什么。”

还好这丝帕材质特殊,用水冲洗后很容易洗净,不然,这丝帕方才又是擦血,又是擦脸的,自己都觉得变扭。

雪白的狐狸这时乖巧的趴在一边,大大的尾巴遮住了脸蛋,不过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却从毛发的缝隙中,偷偷的向墨轻宸和苏云染的方向看来。

苏云染显然发现了,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那自以为安静却已经暴露的狐狸,“那只狐狸是你的吗?”

墨轻宸看了狐狸一眼,颇为嫌弃,“不是,不过······”墨轻宸顿了一下,“我跟它很熟。”

第四十四章 一声轻宸

说完他又看向苏云染:“这是你的。”

苏云染撇嘴,“我从来不养狐狸,所以这不是我的。”

墨轻宸语气轻松道:“无妨,若是阿染想要,就算不是你的,我也会把它变成你的。”

这狐狸虽然蠢了点儿,不过实力还是有的,可以保护阿染。

再说,这狐狸本来就是她的。

苏云染一阵无语,不过还是看向地上那“乖巧”的狐狸,狐狸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蓬松的大尾巴立马晃了几下,晶莹的眼睛盯着她,毛毛的前爪还捧起了自己的脑袋。

苏云染:“······”

现在的畜生都这么有灵性吗?

不过苏云染还是开口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嫌弃,“太蠢了,不要。”

闻言,狐狸全身的毛抖了抖,速度极快的扑过来。

可是,还未等它冲到苏云染怀里,墨轻宸就伸手一抓,抓住它的大尾巴,毫不客气的将它扔的远远的。

扔完,墨轻宸又拿起丝帕,认认真真的擦了擦手。

狐狸惨叫一声,还想再冲上来,不过看着墨轻宸那一脸的警告,再看看苏云染······

满脸的嫌弃。

狐狸立马乖巧下来,静静趴到一边。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墨轻宸和苏云染同时看向洞口,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泠儿。”

又是一声呼唤,带着焦急。

苏云染一愣,看向墨轻宸,将本来站起身的他扶着坐下来,“是我师兄。”

“泠儿,你在里面吗?”

得不到回应,洞外的南世言又喊了一句。

苏云染连忙回道:“师兄,我在。”

南世言松了口气,又道:“天色不早了,快出来吧。”

苏云染应道:“好的,师兄,你等等,我马上就出来。”

说完,苏云染看向墨轻宸,“我先走了。”

墨轻宸不语,静静的看着她,眸光深深。

苏云染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将方才的瓷瓶放到墨轻宸手里,“这药膏你记得用,还有,这几天最好不要动用灵力,不要牵动伤口。”

墨轻宸应了声“好。”目光却没有移开苏云染半分。

“那我走了。”

苏云染看着他,随即后站起,转身离开。

“阿染。”

才走了几步,墨轻宸开口了。

苏云染停下,转身,目光疑惑。

墨轻宸微微勾唇,冰雪般的面容上绽开一抹浅笑,顿时,天地失色。

“没什么,就是······”

墨轻宸顿了一下,还是站起,走到苏云染面前,“走之前唤我一声轻宸可好?”

二人离得很近,苏云染又嗅到了熟悉的冷香。

墨轻宸虽然只比苏云染大四岁,但是已经比她高出一头。

苏云染不由得仰起头,纤细的脖颈白净晶莹。

墨轻宸含笑看着她,带着些许期待。

墨轻宸的眸子很深,对苏云染向来很温和,似乎总有着缱绻的情义,又似乎藏着无尽的情绪,令人一望沉沦。

不知为什么,苏云染不受控制的微启淡色的唇瓣,声音清冽。

“轻宸。”

闻言,墨轻宸身子一震,右手颤抖着抬起,轻轻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语音颤抖。

“阿染。”

苏云染身形一震,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她。

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不安宁起来。

二人不再说话,就这样对望着。

目光深深,带着深深的情愫,似乎都想要将对面的人看穿,知道灵魂深处。

苏云染从墨轻宸幽深的眸中,看到了自己。

清晰的,真真切切的自己。

那是独属于苏云染的目光,来自面前那个叫做墨轻宸的男子。

第四十五章 不善

“泠儿,好了吗?”

南世言是声音再次传来。

苏云染回神,将视线从墨轻宸脸上移开,尴尬道:“我先走了。”

墨轻宸不满的看了一眼洞口,到底还是同意了,“好。”

苏云染转身离开,快到洞口时停下来,转过身子看着他的伤口,“你······多加小心。”

墨轻宸闻言,眉眼间染上笑意,“好。”

苏云染深深的看了墨轻宸一眼,抬手解除了结界,走出洞口。

南世言一看见她,便急忙走近,“你总算出来了,看看这天色,多晚了。”

苏云染抬头,确实,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扁了扁嘴,“怎么这么晚了?”

“你还说,一个人乱跑也就算了,连个暗卫也不带,这么多年,这坏毛病一点儿也没改。”

南世言说着说着,颇有些气愤,伸手戳了戳苏云染的额头。

苏云染忙道:“好了,师兄,我知道了,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吗?”

南世言见状,不再多说,将手中的雪色披风披在苏云染身上,替她系好带子。

做完后,又看向洞口,“里面······可是还有什么人?”

苏云染点了点头,“是······我的一个朋友。”

南世言“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只看向苏云染,“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苏云染轻笑一下,“可以了。”

山洞里的墨轻宸,听着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握紧了手中的瓷瓶。

***

走到山脚时,便看见九绯,九寻,临疏各自三人静静靠在树上,旁边是一脸气愤的苏云书。

“罢了罢了,不等了,我去找找。”

苏云书说着,便甩袖转过身,却一下子僵在原地。

“小姐,言公子。”

九绯三人见到同是白衣的二人,皆恭敬行礼,并没有多少意外。

“三哥。”

苏云染浅笑,来到苏云书面前,白衣缱绻。

苏云书立马回神,拉过苏云染,上下打量一番,松了口气,“你怎么一个人乱跑呢,遇到危险怎么办?”

苏云染讨好般得拉了拉苏云书的衣袖,软软道:“好了,三哥,小染知道错了,”

苏云书不满的哼了一声,拉过苏云染,挡住南世言的视线,同时挡住了山上凛冽的风,嘴里说个不停。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好歹带个暗卫在身边。”

“有什么事记得派人说一声,不要到时候又找不到人影。”

“还有,不要随便跟外人出去。”

说完,苏云书狠狠地瞪了南世言一眼。

南世言:“······”

这是在说谁?

这苏云书的目光有些不善啊······

不过南世言还是嘴角含笑,清润开口,“三公子,师妹向来如此,也是从小被宠惯坏了,不过师妹做事有分寸,三公子不必太过责怪了。”

苏云书又是狠狠地瞪了南世言一眼,“谁说我在责怪小染了?我是在教育她,让她不要太单纯,免得被人骗。”

南世言:“······”

怎么感觉这苏云书是在教育自己?

天晓得今天泠儿和谁在一起?

他很冤好不好?

苏云染见状,连忙拉住苏云书的袖子,软软开口,带着些撒娇的味道。

“三哥,小染饿了,我们回家吧。”

第四十六章 世言如玉

苏云书伸手替苏云染将披风拢紧,温和道:“好,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也不再和南世言多话,便护着苏云染向远处的马车走去。

不过,临走之前,苏云书还是回头,又恶狠狠的瞪了南世言一眼。

南世言:“······”

真气啊。

罢了,那人是师妹的哥哥,不能动手。

上马车前,苏云染遥遥望去,只见南世言还站在原地,山风吹起他半束的墨发和清贵的白衣,难掩一身贵气。

他站在风中,含笑望着她,眸光宛若星辰。

公子如玉,润如星辰。

含笑且立,日月无光。

这样的南世言,俨然是一副浊世公子的模样。

感受到苏云染的视线,南世言朝苏云染勾了勾唇,嘴角微动。

苏云染清楚的看懂了,他说的一句话:

“我没事,你先回家吧。”

苏云染浅笑,对南世言颔首示意,随即在苏云书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南世言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久久没有动弹。

山风吹来,清新飘摇。

***

马车内,苏云染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最终,还是松开,双眼轻闭,咬了咬下唇。

不会的。

不会错的。

一定不会错的。

***

靖王府——————

清晨的空气带着些清新淋漓的水汽,窗外的花枝柔软妥帖,绿的透亮,有晶润明亮的凝露缀在叶尾,滚动几下。

枝条一晃,露珠蓦地落下,在地上砸出一地碎玉莹莹。

墨轻宸坐在榻上,静静的上着药。

清凉的药膏带来的触感,一直丝丝缕缕的,缠到心底。

宫凌归靠在一边的桌前,语气颇为惊讶,“多久没见你受伤了?你这是找谁拼命去了?”

墨轻宸没有回答,上好药,拿过桌上的药布包扎好,将瓷瓶和那轻纱小心的收进空间。

宫凌归又来了一句,“该不会是他们出手了吧?”

墨轻宸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语气寡淡,“不是。”

“那这一身的伤,是哪儿来的?”宫凌归无奈问道。

墨轻宸静静摩挲着茶盏,声音淡若云烟。

“我自愿的。”

宫凌归:“······”

听不懂。

明明自己更年长一些,怎么墨轻宸好像比自己还老成呢?

然而,宫凌归再疑惑,也很明智的没有再问。

宫凌归很清楚,墨轻宸不想说的事,别人就算求哭了,他也不会开口。

罢了,既然是人家自愿的,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呢?

墨轻宸没有再去看宫凌归,深邃的目光看向窗外。

这一身的伤,换来了阿染的目光为他停留。

既然如此,就算满身伤痕,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墨轻宸不由得勾唇,原本冷凝的目光一下子柔和。

***

云水居——————

素色的床幔掩映下,苍白的小脸沁着薄汗,眉眼间尽是痛苦与挣扎。

“阿泠。”

突然,苏云染猛地坐起,小手紧紧捂着心口,急促的喘气,深深的闭上双眼。

是谁?

是谁在唤她?

那样的百转千回,缱绻迷离?

从未有人这样唤过她。

苏云染苦笑,看着自己纤细苍白的手腕,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难道是……

若是这样······

自己该怎么办呢?

***

第四十七章 时光正好

凤鸾宫——————

姚梓念一身青裙,款款走来。

青丝漾漾,珠钗玉珰,宽大的衣袖中露出一截凝脂般的皓腕,层层叠叠的裙摆拂过玉石的地面,手臂上的烟色轻纱飘过,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皇后一脸的笑意,满意的看着向自己缓缓走来的女子。

姚梓念走近,盈盈下拜,裙摆铺在地上,绽放成最美的模样。

“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上前,亲自扶起姚梓念,温和道:“快起来,让本宫看看。”

说完上下的打量着姚梓念,“许久不见,梓念是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了。”

姚梓念含笑,“娘娘谬赞了。”

皇后笑着摆摆手,“本宫可不是谬赞,这可人的模样,也不乖华儿日日思念了。”

姚梓念白皙的脸蓦地一红,却还是强作镇定的模样。

“母后。”

身后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姚梓念身子一震,慢慢回头,只见宫凌华一身深绿锦袍,踏着殿外的碎光,缓步走来。

皇后装作不满道:“这么急着做什么,本宫还能把你未来太子妃吃了不成?”

宫凌华来到姚梓念身侧,二人颔首示意,微微一笑。

皇后见状,直接笑出声来。

宫凌华却一本正经的行礼,“儿臣是来给母后请安的。”

皇后挑眉,“哦?”

随后看向一脸微红的姚梓念,语音上吊,“是吗?”

宫凌归轻笑,看了一眼身侧的姚梓念,“听闻母后召见了阿念,是以过来看看。”

皇后毫不客气的回道:“本宫召见她,是怕你知道人家回来了,就立马跑到姚家,吓着别人。”

宫凌华尴尬的回道:“母后说的是,儿臣受教。”

皇后也懒得再和他多话,随即摆了摆手,“罢了,本宫乏了,你们下去吧。”

宫凌华和姚梓念行礼告退。

看着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皇后又懒懒的躺倒软塌上,叹了口气。

宫殿深深,无人回应。

***

弯曲的石子小路上,宫凌华和姚梓念并肩而行。

“近来如何?”

宫凌归顺手摘下路边的小花,簪到姚梓念如云的鬓上。

“还好。”姚梓念看向一边的假山,“师傅说,还有一段时间便可出师了。”

“是吗?”

闻言,宫凌华轻笑,“还真是不容易啊。”

姚梓念瞪了宫凌华一眼,不可置否。

宫凌华拉过姚梓念修长纤细的手,“那等你出师,我们便成婚如何?”

姚梓念停下脚步,看着宫凌华。

面容坚毅,意气风发,锦衣玉冠,豪情满怀。

这就是她为之倾心的宫凌华。

风华正茂,时光正好。

姚梓念点头,语气柔和。

“好。”

宫凌华的眉宇间染上笑意,他牵着姚梓念,在开满小花的小路上缓缓走着,声音中有着难掩的愉悦。

姚梓念安静的听着,也说着一些在外修行时有趣的见闻。

许久不见的相思之情,就在这对话中,在这一颦一笑中,在这眸光流转中,渐渐熨帖。

二人之间早就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

连着二人的心,穿过一切风尘,定格在现在相扣的十指上。

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四十八章 好巧

下午,夕阳斜斜的挂在天际,洒下灼灼的光。

邀月楼——————

苏云画坐在桌前,静静翻着手里的账本。

这时,敲门声响起,苏钧的声音声音传来。

“四小姐。”

苏云画头也不抬的问道:“何事。”

苏钧回道:“有位小姐想见你。”

小姐?

苏云画放下账本,走出房间,眉头一皱,随即行礼。

“见过五公主。”

一身粉色罗裙的萧空烟甜甜一笑,拉过苏云画的手,“云画姐姐不必多礼,叫我小烟就好。”

苏云画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目光冷静,“公主身份尊贵,民女怎能逾越?”

萧空烟又拉住苏云画的手,抬脚就走,“哎呀,没事啦。”

说完还朝苏云画神秘的笑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来,忙了这么久,云画姐姐肯定饿了吧,先来吃点东西。”

苏云画拒绝道:“不用了。”

再过一会儿,自己就要回家了。到时候再吃也不迟。

萧空烟回头,委屈的撅起嘴,“可是······小烟饿了。”

苏云画:“······”

饿了你去吃饭啊!

拉着她做什么?

萧空烟不由分说,拉着苏云画就走。

“来嘛,来嘛。”

当房门打开,那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时,苏云画不由得拂了拂额角。

又是他······

萧空夜看着一脸无奈的苏云画,迷人的笑声从口中流出,动人心魄。

苏云画只能无奈行礼,“见过景王。”

萧空夜起身,走到苏云画面前,语气轻快,“四小姐,好巧啊。”

苏云画面色清淡,没有回答。

巧?

是挺巧的······

萧空烟插嘴道:“二王兄,云画姐姐忙了这么久都累了呢。”

萧空夜闻言挑眉,手中折扇一开,“正好,四小姐来和本王和王妹一起用点吧。”

说着,就把苏云画往里推了推,对萧空烟使了个眼色。

萧空烟一个激灵,立马会意,转身快速关上门。

“砰”的一声,极为干脆。

关好门,萧空烟又露出甜甜的笑,推着苏云画往桌边走去,“难得遇到云画姐姐,当然要一起吃饭了。”

苏云画:“······”

她能说自己不饿吗?

萧空夜一甩衣袖在桌前坐下,萧空烟殷勤的将苏云画按在对面的凳子上,往她手里塞了双筷子。

然后······

萧空烟自己搬了张小凳子,坐到了窗边。

苏云画无语,不明所以的看向萧空夜。

萧空夜笑的明媚,“别管她,她不饿。”

苏云画:“······”

是吗?

萧空烟立马摇摇手,非常的真诚,“是啊,我不饿。”

说完,催促道:“云画姐姐,你快吃啊。”

萧空夜向苏云画面前的碟子上夹了块肉,修长的大手骨节分明。

“吃啊。”

苏云画握着筷子,迟疑的看了眼萧空夜,犹豫了好一会儿。

萧空夜丝毫不觉得尴尬,只不停的说着一些趣事,帮苏云画夹菜。

明明是一身红衣,却没有显出过分的阴柔,反而多出几分热烈潇洒,带着些许妖娆。

那双桃花眼,灼灼有光。

苏云画慢慢动着筷子,小口的吃着。

萧空烟看着窗外,双手捧着脸蛋儿,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的往萧空夜与苏云画的方向飘来。

红衣热烈,绿衣迷离。

二人都有精致的面容。

萧空夜风流妖娆,苏云画清淡如烟。

萧空烟不由得叹了口气。

二王兄好坏哦。

第四十九章 尴尬

“四小姐此次也会去拂玉山吗?”

吃完后,萧空夜倒了杯茶,热气袅袅而上。

苏云画用丝帕优雅的擦了擦嘴,回道:“会去。”

萧空夜手中折扇抵住下巴,目光清明,“听说拂玉寺的签极为灵验,四小姐可有兴趣?”

苏云画动作一顿,应道:“一切顺其自然即可,求签不过心理上好过些。”

萧空夜笑出声来,桃花眼尽显风流,“四小姐好见解啊。”

苏云画皱眉,随即起身,行礼道:“若是王爷没有其他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萧空夜往后一靠,打量着苏云画,“四小姐有事?”

苏云画点头,“天色不早了,民女要去接七妹妹。”

萧空夜挑眉,“苏七小姐?”

苏云画镇定道:“是。”

萧空夜似是不在意的摆摆手,“那你去吧。”

苏云画转身就要离开,但是突然有一股力量绊住了她的脚,不等苏云画稳住向下倒去的身子,萧空夜已经身形一闪,接住了她。

炙热的气息铺面而来,腰间的手掌也是炙热有力的,满目皆是热烈的红色。

苏云画一阵脸红,忘记了动作。

萧空夜将头低下,灼热的气息洒在苏云画耳边,声音低沉。

“四小姐,你没事吧。”

苏云画蓦地回神,忙道:“没事。”

说着就要推开萧空夜站起来,这时······

门突然被打开,一身白衣的苏云染立在门前,看见这情形,立马呆住了,不知该不该进来。

“四姐?”

苏云染迟疑的开口。

苏云画连忙站起,推开萧空夜,面上一阵绯红,“没事,小染,你怎么来了?”

苏云染看向萧空夜,目光带着些研判,“你是何人?”

“景王殿下?”

跟过来的谢宁渊眉头一皱,看着房内的两人,快步走到苏云画身边,“云画,你没事吧。”

苏云画摇摇头,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稳,“没事。”

景王?

苏云染向萧空夜行了礼。

萧空夜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双眼一眯,“这就是云画口中的小七妹妹啊,果真不似凡尘中人。”

苏云染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谢宁渊将苏云画拉到身后,“不知景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萧空夜无所谓的拂袖,语气轻佻,“也没什么事,就是与四小姐一见如故,请四小姐吃顿饭。”

谢宁渊看着萧空夜那风流的样子,眉头紧皱。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萧空烟乖巧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苏云染双眼一眯,却猝不及防的被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南世言拉了出去。

“哎······四姐······”

白色的衣角一晃,不过一会儿,已经不见踪影。

来到楼下,南世言放下苏云染,理了理衣袖。

苏云染看向楼上,“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笨。”

南世言敲了一下苏云染的脑袋。

“没看见里面是什么情况吗?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里面的情况?

苏云染一愣,想着刚刚谢宁渊和萧空夜间暗暗的较量,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不过立马回神,“那个人既然是景王,那宁渊会不会吃亏?”

南世言温润一笑,“没事,就算吃亏也是他应得的。”

说完,神乎神乎的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苏云染:“······”

如果记得不错的吧,师兄应该和墨轻宸一样,就比自己大四岁吧?

怎么晚生四年,就这么憋屈呢?

***

第五十章 为何尊贵

弦月静悬,虫语花息。

秘宅——————

穿着斗篷的女子坐在桌边,姚梓然恭敬的跪着。

“这个,你拿着。”

女子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了姚梓然,语气阴森,“到时候记得带上,结束后用灵火烧一下,不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姚梓然接过,小心翼翼的收起,“是,师傅。”

女子修长诡异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目光冰冷,“记住,小心行事,不可落下任何把柄。”

姚梓然点头,“弟子明白。”

说完,又看向女子,有些疑惑,“弟子斗胆,有个问题想问师傅。”

女子轻笑,一挥衣袖,转瞬间来到姚梓然面前蹲下,与之对视。

“你是想问,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试探一个病秧子?”

看着女子如毒蛇般阴冷的目光,姚梓然顿时冷汗连连,在强大的气势下,艰难的点了点头。

女子伸出手指,将姚梓然的下巴挑起,轻蔑的看着她,暗含警告。

“人家的身份何其尊贵,是你永远也比不上的。况且,就算她真的是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你也比不上她。”

说完,大力的将姚梓然甩开,站起身,理了理袖子。

“记着,要小心谨慎,不要耍小聪明,你那点脑子,在那丫头面前,完全不够看。”

姚梓然的双手紧紧握起,颇为不甘,却还是恭敬道,“是,师傅,弟子一定小心。”

女子看了一眼姚梓然,“你放心,待时机成熟,你那个姐姐,不会是你的对手。”

姚梓然点头,目光狠厉,“弟子明白。”

女子冷哼一声,随即甩袖离开,身法极快,形如鬼魅。

姚梓然慢慢从地上站起,右手握拳,狠狠砸在桌面上,灵力一震,桌子连同桌上的茶具全部粉碎,成为齑粉。

苏云染······

什么能耐能让师傅说出那样的话来?

身份尊贵?

什么尊贵的身份?

苏家嫡女吗?

明明是个灵力低微的病小姐,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姚梓然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慢慢平复心绪。

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害怕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如今在帝都的名声,为了她母女二人在姚家的地位,为了这一身的本事,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些个黑暗的日子,她已不愿再去想起。

什么嫡女,什么世家背景,什么尊贵身份。

她都不惧。

她从地狱而来。

***

云水居——————

苏云染刚刚沐浴完,坐在桌前,雪色的睡袍柔软妥帖,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白皙如玉的脸上,一颗泪痣轻轻点缀。

九绯站在苏云染身后,细细的帮苏云染擦着头发。

突然,苏云染眉睫一抬,看向窗外。

草木幽幽,寂静一片。

苏云染轻声吩咐:“不用擦了。”

九绯微微一愣,“小姐?”

苏云染淡淡道:“用灵力烘干吧。”

九绯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将手放在苏云染发上,催动灵力。

发上传来暖热的感觉,片刻后,如云的青丝便已经干了,静静垂下,发尾翘起。

苏云染抬手窗户,吩咐道,“你下去吧,守在门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

九绯行礼,道了声“是。”,便走出门外,关上了门。

苏云染起身,绕过泼墨屏风,来到里间,在桌边坐下,随手拿起榻上的白色披风披在身上。

随后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起,小口的饮着。

淡淡的扫了一眼房间,苏云染淡淡道,“夜里风寒,你确定不进来?”

第五十一章 他的唯一

话音刚落,后窗一动,人影闪过,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一袭玄衣,乌发用发带松松的束着,冷峻绝色的面容带着几分温和,如墨的眸子深深的将她望着,薄唇微微勾起。

“阿染。”

墨轻宸语气温和,右手支着下巴,静静的嗅着苏云染身上幽幽的药香。

苏云染看了墨轻宸一眼,抬手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墨轻宸伸手接过,指尖相触的一瞬,二人皆是微微一震。

二人同是冰凉的指尖,相触时,却生出了不一样的温度。

苏云染快速收回手,宽大的衣袖垂下,掩住了微微颤抖的纤细的手指。

墨轻宸握着茶盏,温暖自手上传来,他看着面色淡淡的苏云染,一时间没有动作。

室内安静下来,苏云染静静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低垂眉目。

墨轻宸握着茶盏,静静看着对面的女子,目光深深。

许久,苏云染抬眼,对着墨轻宸慢慢伸出纤细白嫩的小手。

墨轻宸挑眉,“何意?”

苏云染声音平静,“耳坠。”

墨轻宸勾唇,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什么耳坠?”

苏云染看了他一眼,白嫩的小手没有收回,“那耳坠世上仅此一对,若是让师兄知道被我弄没了,大概他的心情不会太好。”

墨轻宸放下茶盏,伸手握住面前白皙如玉的手。

苏云染一震,随即剔透的眸子染上一抹犀利,手上用力想要抽回。

墨轻宸却清浅一笑,如冰雪繁花般璀璨,他起身,来到苏云染面前蹲下,双手捧起苏云染的小手,放至胸前,神态带着些许虔诚。

透过薄薄的衣衫,苏云染明显感受到了墨轻宸心脏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传至她的心里,漾起层层涟漪,泠泠潺潺。

苏云染如蝶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淡色的薄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沉默片刻,苏云染平静下来,语气淡淡,“王爷,请自重。”

耳边响起墨轻宸低沉的笑声,苏云染的手上传来更大的力道。

墨轻宸语气很是温和,“你很冷。”

苏云染微微挣扎的动作蓦地一顿。

墨轻宸接着道:“夜里风寒,记得不要穿这么单薄,这样很容易生病。”

苏云染:“······”

墨轻宸伸出修长的大手,轻触苏云染白皙如玉的脸。

苏云染心下一惊,忙偏过头。

手上柔嫩的触感消失,墨轻宸目光微微闪动,动作轻柔的将苏云染脸边的青丝别至耳后,语气中带着些宠溺。

“你看,脸都冻的这么冰。”

说完屈指轻轻敲了一下苏云染白净的额头。

“真是不让人省心。”

苏云染:“······”

到底怎么回事?

墨轻宸抬手,灵力闪过,手上出现一件白色斗篷,低调华贵的银线勾勒着精致的暗纹刺绣,柔软清润的面料,大大的帽子边上有着厚厚的雪色的狐毛,颇为柔顺。

墨轻宸右手轻轻一挑,苏云染身上的那件白色披风便自动落下,单薄的里衣映衬下,苏云染显得格外纤瘦。

寒意袭来,苏云染不禁打了个寒颤,只一瞬,全身又被暖意包围。细细的狐毛带来细微的触感,苏云染看着墨轻宸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帮自己系上带子。

洁白的带子垂下,苏云染看见,在带子的尾部,银线细细勾勒出一个“染”字。

苏云染双手下意识的收紧,在那一瞬间,失了呼吸。

墨轻宸蹲下,双手放在苏云染单薄的双肩,如墨的眸子似乎有着深深的旋涡。

“这件斗篷,世上也仅此一件。”

苏云染:“······”

又和她杠上了······

能不能先把耳坠还给她?

第五十二章 相拥

墨轻宸低沉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你弄没了,我的心情大概也不会太好。”

苏云染眉睫微颤,看向墨轻宸,对上那深深的眸子,轻轻咬了下下唇,良久,再次伸出纤细的手。

“耳坠。”

墨轻宸:“······”

无奈的笑了笑,墨轻宸将面前的小手塞进斗篷里,手上出现一对泪滴状的剔透耳坠,微微倾身,帮苏云染戴上。

温热的气息洒在苏云染脖子上,苏云染微微皱眉。

耳坠戴好后,墨轻宸站起,坐回苏云染对面。

苏云染眨了一眼剔透的双眼,声音清冽,“多谢。”

墨轻宸喝了口茶,“无妨。”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这与你很配。”

苏云染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你的伤······怎么样了?”

闻言,墨轻宸脸上绽开一抹清浅的笑意,“已经没有大碍了。”

苏云染皱眉,看向墨轻宸的目光有些探究的意味。

墨轻宸见状,挑了挑眉,“怎么了?”

苏云染垂下眉睫,摇了摇头,“没什么。”

墨轻宸看着她那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良久叹了口气。

“阿染。”

“嗯?”

苏云染抬首,目光疑惑,琉璃般的眸子剔透纯粹。

墨轻宸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唤你一声。”

随后两人都陷入沉默。

烛火摇晃,旁边小案上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勾勒出二人的身影,模糊了彼此的距离,更添几分暖色。

这时,九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家主让你去一下寒思院。”

苏云染回过神,应了声:“好。”

墨轻宸站起,“我先走了。”

苏云染顿住,点了点头,“好。”

墨轻宸深深的看了苏云染一眼,随后转身,启步向后窗走去。

“轻宸。”

苏云染清冽的声音传来,墨轻宸转身,眸中带着些欣喜,尽量平静的望着她。

“······路上小心。”

苏云染说完,来到一边的柜子旁,取出一个药瓶,递给墨轻宸,“这里面的药对你的内伤有些帮助,你······可以试试。”

墨轻宸眸中立即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带着愉悦和宠溺,嘴角勾起,冰雪般的面容上笑意清浅,璀璨动人。

墨轻宸将药瓶连同苏云染的白皙的手一起纳入掌中,深吸一口气,手臂微微用力,便将苏云染娇小的身子轻轻带入怀中。

独特的冷香扑面而来,耳边是墨轻宸清晰的心跳,苏云染微微一愣,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忘了动作。

澄澈的冷香与清幽的药香交织,墨轻宸颤抖的右手轻轻抚上苏云染柔顺的青丝,闭上双眼。

片刻后,苏云染轻轻推开墨轻宸,白净的脸上带着些浅浅的红晕,声音清冽如玉:“我去见爹爹,你······走吧。”

墨轻宸点头,右手恋恋不舍的离开苏云染的脑袋,低声嘱咐道:“注意身体。”

苏云染下意识的点头,应了声:“好。”

墨轻宸再次深深看了苏云染一眼,握紧手中的药瓶,转身从后窗离开。

房间内还残留着那股冷香,苏云染解开身上的斗篷,到里间换下了睡袍,穿上里衣,取出白色的中衣穿上,再穿上白色的外裙,想了想,又从衣箧中取出轻纱挽在手臂上,用白色银丝的发带将一头青丝简单挽好,随后,又穿上那件斗篷。

第五十三章 不要着急

苏云染走出打开门走出房间,向寒思院走去,九寻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跟着。

弦月静静悬在空中,月色清凉,灯火掩映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凉风习习,苏云染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来到寒思院,就见苏殷静静候在门口,见了苏云染,便迎上来,恭敬的行礼,“七小姐,家主在里面等你。”

苏云染“嗯。”了一声,将斗篷脱下交给九寻,走了进去。

房内,苏文烨背对着苏云染,正看着墙上的画像。

“云染见过爹爹。”

苏文烨转身,“起来吧。”

苏文烨的身子微微移开,苏云染站直后一眼便看见了墙上的画像。

蓝衣澄澈,泪痣轻缀,眉眼精致,笑靥如花。

苏云染的目光微微颤动,迟疑道:“这是······娘亲?”

苏文烨认真的点头,“是。”

苏云染急忙走近,纤细白嫩的手抚上画像上女子的衣角,清瘦的身子微微颤抖,眸中一片水润盈盈。

那是娘亲啊······

画像很是精致,用笔纯熟,可见作画之人情义至深。

“小染。”

苏文烨的声音传来,苏云染回过神,转身看向苏文烨。

“爹爹。”

苏文烨单手负于身后,声音醇厚,“这次去拂玉山,一切小心。”

苏云染点头,“爹爹放心,小染明白。”

苏文烨让苏云染坐下,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随后又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开口:“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情况并不是很好,但是爹爹相信你的能力。”

“不过,小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记住,你是苏家的女儿。”

“永远不要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苏云染垂下眉睫,低声道:“小染明白。”

苏文烨叹了口气,接着道:“小染,爹爹知道你想要做什么,爹爹不会阻止你,你做任何事爹爹都会支持。”

“但是,小染,十多年埋葬了多少秘密,掩盖了多少恩怨是非,又有多少前尘往事,谁都无法说清。”

“小染,不要着急,对爹爹来说,你的安全更重要。”

苏云染握着茶盏,感受着茶水的清香与温度,缓缓抬起眉睫,看着苏文烨,郑重道:“爹爹放心,小染会把握分寸。”

苏文烨点头,又向苏云染讲了一些各大世家的的关系,认真的嘱咐了几句。

虽然说苏云染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有了不错的名声,但是大部分人对苏云染还只是只知其人,不曾亲眼所见。

这次去拂玉山,可以说是苏云染与帝都各世家的第一次照面,苏文烨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苏云染了解一下情况,也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许久,苏云染从房间走出,九寻帮她披上斗篷,苏云染朝苏殷颔首,便伴着那盏灯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苏殷走进房间,朝苏文烨行了礼。

“最近情况如何?”

苏文烨头也没抬的问道。

苏殷一五一十的回答:“最近姚,卫,白,梅,四家大乱,没有多少动作,不过,据影卫来报,最近经常有人在清安堂和苏家徘徊,几次想闯入,都被拦了下来,但是那些人都当即自断心脉而亡,而且,属下在帝都外的密林里,似乎看见了那个人。”

苏文烨猛地抬头,目光犀利,“你确定?”

苏殷点头,表情严肃,“那般诡异的身法,应该错不了。”

苏文烨眉头紧皱,眸中带着深深的怒意,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这么多年,她终究是现身了。”

第五十四章 何来的好

苏殷迟疑道:“家主,属下觉得,她这次的目标,是······七小姐。”

苏文烨神色凛然,“我知道。”

“那家主可要派些影卫暗中跟着七小姐?”

苏殷提出建议。

苏文烨摇了摇头,“不必了,小染自有分寸,她这次出现,估计是想确定小染是否真的如传言中一般,灵力低微,毕竟她要的东西还没有到手,不会乱来。”

“可是······”

苏殷还是不放心,“还是让几个影卫暗中跟着好。”

苏文烨蓦地轻笑,“你觉得小染的那个暗卫如何?”

苏殷愣住,回道:“很强。”

苏文烨点头,到了一杯茶,“那人的修为在你之上,几乎与我相当,你觉得要派怎样的影卫去?”

苏殷着实惊讶了一番,立马想到一个问题,“家主,那人那般强,会不会对七小姐不利?”

苏文烨摇头,“小染用人自有分寸,那人既得小染重用,定是忠心的,你不要多想。”

苏殷这才放松下来,“属下明白了。”

苏文烨颔首,淡声道:“你下去吧。”

苏殷应了声“是。”便悄然退下。

***

暗夜中总带着些清凉之气,细碎的虫鸣不时的响起,身侧的灯火摇摇晃晃,照亮一小方天地。

苏云染脚步缓慢,脖颈边斗篷上柔软的狐毛很是温暖,细润温存。

九寻跟在苏云染身侧,静静的不发一言。

印象中,小姐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仿佛一切都不在意,一切尽在掌控,就算身处绝境,她也不会露出一点惧色。

就像当年,千军万马中,她一人一剑,衣袍洌洌,已是最美的风景。

就算现在,知道自己时间紧迫,她仍能这般淡定的信步而行。

九寻突然觉得,小姐肯定不是凡世中人。

到了云水居,苏云染蓦地在门前停住,语气清清,“临疏。”

黑色的身影一闪,临疏恭敬跪地,“小姐。”

“转告临息,密切关注碧落谷和圣雪门。”

“是。”

临疏退下,苏云染看着空中的弦月,琉璃般的眸子闪着莫名的光芒,语气淡淡的,几不可闻。

“你们······准备好了吗?”

***

待退下衣衫,穿上睡袍,苏云染的目光停在榻上的那件斗篷,又移到小案上那个玉质的小狐狸,不自觉的捂住心口。

又是那种感觉。

莫名的悸动,带着浓浓的苦涩。

对于墨轻宸对自己的好,苏云染本能的要去回避,毕竟,没有人无缘无故会对自己好,可是对上他那双深深的眸子,就做不到想象的那样狠心。

苏云染努力梳理着自己记忆,都没有墨轻宸的身影。

那墨轻宸眸中那深深的情义从何而来?

自己那奇怪的感觉因何而起?

难道是修炼出了问题?

苏云染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闭关一下。

墨轻宸为何要对自己好?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云染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

***

寂月山——————

月辉漾漾,映着树上的花水润淋漓。轻灵的珠玉声响细碎玲琅,墨轻宸一身玄衣坐于树上,衣摆垂下,半束的乌发随风轻扬。

一边的树枝上,挂着一个蓝色风铃,。

墨轻宸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风铃下方的缎带,待看到上面的小诗时,眸光微微一颤,垂下眉睫。

常听旁人说,苏文烨和顾如影当年是如何深情至此,至死不渝,如今真正感受,才觉震撼心灵。

如此绝代佳人,怎么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呢?

那阿染呢?

墨轻宸的手掌缓缓收紧,骨节处显现出一抹森白。

第五十五章 永远不会

又过了几日,苏云染又去了一次含月殿,听月妃讲了些顾如影的事情,还在清安堂的药田里种了些珍稀灵药,交代人好好打理。

姚濉和其他三家的家主商量后,对这次四家大乱做出了解释。

宣称是那名青楼女子原来是江湖中某个势力派来的人,潜伏在东朝帝都城内,目的是打击各大世家。

她用媚术迷惑了卫启,被某个姚家弟子发现,故派人袭击姚家在外历练的弟子。再嫁祸给卫家。

为了潜入卫家,她又设计了卫夫人和梅家主,企图离间白家,卫家,梅家。

最后是从洗尘山回来的姚家二小姐姚梓念发现了她的阴谋,并将其制服。

众人除了觉得这四家很是可怜倒霉外,更大的是对姚梓念的敬佩。

就这样,有四个家主出面,还有姚梓念的声望,这场大乱就被压了下来。

不过四家家主都清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他们不知道,这场大乱并不是多么高深的阴谋,不过是墨轻宸完成的前一半,南世言来了个后续。

二人并没有事先说好,不过隐隐的还是默契十足。

***

晚上,苏云染刚屏退了众人,便见一道玄色身影翻窗而过,带着还算熟悉的冷香。

这几天,墨轻宸总会不时的来翻后窗,顺便送来一些小玩意儿。

苏云染心里一阵郁闷。

先是南世言,再是墨轻宸,这一个两个的,根本不把苏家的暗卫看在眼里,连临疏都能绕过去。

看来有必要把临疏丢回去闭关了。

要不要自己亲自布个阵法呢?

墨轻宸不知道苏云染心中复杂的想法,他很自然的来到桌边坐下,还为自己倒了杯茶。

苏云染面容冷淡,瞥了一眼墨轻宸,语气淡淡,“你又来做什么?”

墨轻宸饮了口热茶,挑了挑眉,“想你了。”

苏云染眯起双眼,细眉皱起,“我不信。”

墨轻宸是什么人,自己从各种消息中也能得知一二,她与他才认识多少时间,还没到这般熟悉的地步。

自己面对墨轻宸,心中总会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苏云染有些心慌。

上次见到墨轻宸受伤的样子,苏云染是慌乱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她也是下意识的才出手救了他。

现在想起来,自己到底还是冲动了。

虽然不得不承认,墨轻宸对自己还好,但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墨轻宸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云染看着墨轻宸,琉璃般的双眸带着深深的探究。

墨轻宸放下茶盏,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淡,语气温和,“无妨,你以后总会相信的。”

以后?

苏云染咬了咬下唇,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为什么?”

墨轻宸站起,来到苏云染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抚上她白皙如玉的脸。

苏云染心里一阵慌乱,连忙避开。

墨轻宸眸光微闪,随即嘴角勾起,带着些许宠溺,“你在害怕?”

苏云染向后退几步,拉开和墨轻宸的距离,垂下眉睫,“没有。”

“嘴硬。”

墨轻宸屈指敲了一下苏云染白净的额头,眉眼含笑。

说完,墨轻宸拉起苏云染纤细白嫩的小手,放到自己胸口,缓缓开口,“阿染,我知道你有顾虑,我不怪你,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墨轻宸顿住,接着一字一顿说道,“永远不会。”

苏云染眉睫轻颤,手上用力,想要将手抽出,没有成功,她微微皱眉,压下心中不平静的心绪,淡淡开口,“夜深了,你走吧。”

第五十六章 难寻的契机

“阿染。”

墨轻宸呡唇,放开苏云染的小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柔和。

见苏云染不再说话,墨轻宸微微叹息一声,将手负在身后,嘱咐了几句,便从后窗离开。

这小丫头,戒心真重,本以为上次她会对自己稍微放下戒心,没想到还是原样。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

无妨,来日方长,自己有的是机会。

***

出发去拂玉山的那天阳光温和,风吹得暖软,带着些草木清香。

苏云染和苏云画坐同一辆马车,苏云书一辆,苏家派了不少护卫跟随。

姚梓念,姚梓然,姚梓瑜各坐一辆马车,各怀心思。

上了马车,苏云染便沉沉睡去,苏云画给她盖了一个毛毯,在她手里塞了个暖炉。之后便开始打坐修炼。

片刻后,苏云染幽幽睁开双眼,看着身上的毛毯,目光柔和了少许,动了动身子,便再次闭上双眼。

灵力在经脉间流转,苏云染感悟着心法,一颗心,缓缓沉淀下来。

这套心法名曰“无妄”。

一共九重,还有最后三重便可练至圆满,只是苏云染感悟了许久,都没能寻到那契机。

不过,借着这心法,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心绪变得清澈。

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面孔,苏文烨,顾如影,苏云修,苏云书······

在一切沉淀下来时,南世言的面容出现。

温润如玉,清浅含笑。

记忆中的面孔和现在南世言的面孔缓缓重叠,往昔的记忆流过脑海,却在突然间出现一道裂痕。

接着心法被打断。

苏云染猛地睁眼,压下喉中的血腥气息,深呼吸着平复着心绪。

刚刚······

是偶然,还是某种昭示?

无妄,无妄。

这一重,到底是什么?

苏云染眉睫轻颤,看了一眼对面沉迷修炼的苏云画,拉了拉身上的毛毯,窝在矮榻上,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到了暂时休息的地方,苏云书拉开车帘,看着呼吸平稳的苏云染,放低了声音,“小画,到了。”

苏云画点头,就要去唤醒苏云染,苏云书摆手示意她不要,苏云画会意,便下了马车。

苏云书抬脚进入车内,用一边的斗篷将苏云染裹好,轻轻将其抱下马车。

现在,所有人几乎都已下了马车,小声的和周围人说着什么。

只见一身青衣的苏云书抱着个女子下了马车,神情温柔。

苏云书本就带着些洒脱不羁的味道,这般温柔的动作,倒是让人吃了一惊。

众人看着他怀里的女子,面容精致,小脸却是一片苍白,带着病态。

“那想必就是苏七小姐吧。”

“是的,我在清安堂见过一次。”

“长得倒是绝色,不过可惜了是个病秧子。”

“人家受尽宠爱,还有个言公子那样的师兄,真是令人羡慕。”

“看这病歪歪的样子,像是活不了多久了,我现在觉得自己还挺好的。”

“还是姚二小姐好啊,修为高深,倾国倾城,还是未来太子妃。”

众人窃窃私语间,南世言已经来到苏云书面前,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不禁皱眉,“睡了?”

苏云书点头,“这里风大,先进去吧。”

苏云画抬手将斗篷上的帽子为苏云染戴好,拢了拢斗篷,便跟着苏云书向驿站的房间走去。

墨轻宸站在不远处,看着苏云书的背景,目光变得幽深。

“王弟,你在看什么?”

温柔的女声传来,墨轻仪站在一旁,妆容精致,目光疑惑。

墨轻宸淡淡看她一眼,不发一言,走进驿站。

墨轻仪皱眉,也不说什么,也跟着进去。

第五十七章 情况很好

宫凌华来到姚梓念身侧,语气温和,“累吗?”

姚梓念摇头,平静道,“还好,只是那位苏七小姐似乎不怎么好。”

宫凌华解释道:“七小姐向来身体羸弱,估计受不了这样的行程。”

一旁的皇后叹了口气,“不知道这般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姚梓念皱眉,缓缓开口:“左右时间还多,我们也不必急着赶路,稍微放慢行程如何?”

宫凌华微微一笑,看向皇后,“母后,你看如何?”

皇后轻笑出声,“好,听你们的。”

说完,三人一起向驿站内走去,看的周围人一阵羡慕。

“二小姐和太子殿下好般配啊。”

“废话,那可是我们未来的太子妃。”

“洗尘山出来的弟子就是不一样,二小姐好气质。”

“当然,人家可是姚家嫡女呢。”

众人的议论声从未间断,姚梓瑜淡淡一笑,颀长的声音跟着姚梓念离开。

姚梓然一脸微笑的和一群世家女子走在一起,听着众人的议论,面上不惧声色,一派平静。

房间内,苏云染幽幽醒来。

“醒了?”

“四姐?”

苏云画坐到床边,动作轻柔的将她扶起,“感觉怎么样?”

苏云染眼神迷离了一会儿,方回道:“还好,就是有些累。”

这时,苏云书挑帘进来,见了苏云染,面上露出喜色,“小染,好些了吗?”

苏云染点头,“好些了。”

苏云书点头,松了口气,温和道:“先吃晚饭,吃完再睡好不好?”

苏云染乖巧点头,“好。”

苏云书朝苏云画点头,便走了出去。

苏云染唤来九绯和九寻,穿好衣服后,与苏云画一起走到外间。

桌上已经有了一道菜,苏云书见苏云染坐下,便抬手盛了一碗热粥,推到她面前,语气温和,“来,小染,先喝些粥暖暖身子。”

接着又为苏云画盛了碗粥。

“谢谢三哥。”

苏云染乖巧接过,小口的喝着。

“感觉怎么样?”

南世言看着苏云染异常苍白的小脸,不禁皱眉。

这······

好像是修炼出了问题。

苏云染宽慰道:“还好,只是有些累。”

“我说言公子。”

南世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苏云书打断。

“你也是有自己的房间的,为何要来和我们挤在一起?”

南世言淡笑,“师妹情况不太好,我不放心,来看看。”

苏云书瞪他一眼,“谁情况不好了?我家小染好得很,言公子不要随便乱说。”

南世言:“······”

这是怎么了?

他今天什么时候招惹到苏云书了?

苏云染也是嘴角微微抽搐着,看着苏云书那恶狠狠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乖巧的低下头,默默吃饭。

南世言也不尴尬,看向苏云染,“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苏云染点头,“好的。”

“好好休息。”

说完南世言对着屋里的苏云书和苏云画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苏云画细心的为苏云染夹菜,不过苏云染并没有吃多少便又露出疲惫之色。

“小染?”

苏云画见状,放下筷子,“累了吗?”

苏云染点头,慢慢站起,“三哥和四姐先吃,小染先去休息了。”

苏云画也站起,“我陪你吧。”

苏云染摆了摆手,眉眼含笑,“我这里有九绯和九寻呢,你们吃吧,我没事。”

苏云画迟疑一下,便点了点头。

虽说是驿站,但用品还是很齐全的。苏云染沐浴了一番,换上睡袍,没有再去感悟心法,便又沉沉睡去。

第五十八章 苏云书的郁闷

心法修行不可过急,一切讲究顺其自然,今天自己过急的想去冲过第七重,差点出现反噬,现在还心有余悸。

苏云染觉得,第七重的契机似乎与南世言有关,却想不出有何关联。

灯火摇晃,素色床幔的掩映下,苏云染睡颜柔和,面容苍白如雪。

***

接下来的几天,因着皇后的吩咐,赶路的速度慢了下来,众人也就轻松了不少,各自聚在一起,讨论着各自的话题。

说起来这次众人最感兴趣的便是姚梓念和苏云染了。

姚梓念是大家熟知的倾国倾城的美女,文武皆备,又有着太子妃的头衔,令人羡慕一片。

不过姚梓念为人清冷,宫凌华又与她形影不离,故此众人接触的机会也不多。

苏云染传言医术无双,自己却是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但苏家对其很是宠爱,又有个十分出名的言公子做师兄,大家就算心里不是很看得起她,却也不敢明面上挑衅。

赶路的几天,苏云染大多窝在马车里睡觉,到了休息的驿站也是在室内休息,并没有参与其他世家子弟的活动。大多数人也就听说有这么个人,没有亲眼见过。

苏云书和苏云画一直陪在苏云染身边,也没有出门。

皇后来看过几次,送来了些补药。

南世言不时的过来看看,无一例外,都被苏云书嫌弃了。

宫凌归也亲自送来了补药,陪着苏云染聊了会儿。

萧空夜来过几次,拉着苏云画说东说西,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苏云书嫌弃,吃了闭门羹。

关于这点苏云书也是很郁闷的,自家的妹妹很优秀不假,但怎么就有人不怀好意呢?

那个言公子虽然表面光鲜风光的很,但苏云书明白他的背景肯定不简单。

那个萧空夜就更不行了。

哪个正常的男人会穿的一身大红出来招摇的?

还将一些女子喜爱的东西了解的那么清楚?

不行。

苏云书觉得,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画和小染,万一她们被不怀好意的人骗了就不好了。

虽然这次去的都是些年纪较小的世家子女,不过大家族的子女不可能那么单纯,所以不需要多少时间,就已经分了几个队伍。

要说最欢脱的就属谢宁双了,她本就是家里最小的,上面几个哥哥姐姐都宠着她。

与她一起来的谢宁渊可谓是头疼的不得了,那丫头聒噪不说,精神还很好。

可怜谢宁渊不仅要顺着谢宁双的性子,陪她东玩儿西玩儿,还要时刻注意安全,防止意外的发生。

“我跟你们说啊,云染姐姐很好的。”

谢宁渊不过去交代了些事情,就看见谢宁双已经和几位小姐聚在一起了,声音清脆。

“怎么好啊,你说说,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她呢?”

一名女子坐在一边,眼神中带着好奇。

“这个嘛。”

谢宁双板着手指,“她长得很好看哦。”

“这个我也听说了,苏家主和苏夫人的女儿,能不好看吗?”

“还有呢?”

“还有······”

谢宁双歪着脑袋想了想,“云染姐姐很温柔,医术很好,脾气很好。”

“哦,对了。”

谢宁双一拍桌子,脆生生道:“云染姐姐会给我好吃的点心。”

众人:“······”

呵呵······

不过那七小姐也算是个妙人了,虽说是灵力低微,但是那一身医术也算是极好的了,听闻本人温婉有礼,脾气不错。

这样一比,姚梓然就有些落了下风了,毕竟姚梓然嚣张跋扈的名声是大家都知道的。

“我告诉你们哦······”

第五十九章 废物

谢宁双还想说什么,却被人从背后提起了衣领,接着谢宁渊低沉的声音传来:“双儿。”

谢宁双立马安静下来,转过身讨好道:“六哥哥,你来了?”

谢宁渊双眼一眯,“是啊,你聊完了吗?”

谢宁双刚想说没有,但看着谢宁渊那阴测测的表情,她立马回道:“好了,好了。”

谢宁渊也不客气,对着众人颔首示意,便拉着谢宁双离开了。

谢宁双笑嘻嘻的回头,对原地的几位小姐说道:“下次给你们讲啊,我先去看云染姐姐了。”

接着,谢宁双被谢宁渊不留情的拽回了头。

众人:“······”

谢宁渊也挺不容易的。

***

苏云染本来静静靠在榻上看书,旁边苏云画和苏云书在安静的修炼,隐隐有灵力流动。

接着谢宁双的笑声便传了过来,苏云画睁开双眼,对着苏云染无奈一笑,“是双儿。”

苏云染轻笑,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谢宁双穿着鹅黄的罗裙跑进来,扑到苏云染面前,大大的眼睛盯着她,语气中带着些委屈,“云染姐姐,你好些了吗?”

苏云染抬手揉了揉谢宁双的脑袋,“好多了。”

谢宁双点点头,声音软软,“云画姐姐好,云书哥哥好。”

苏云画眉眼含笑,对着谢宁双招手,“来,双儿过来吃些点心。”

谢宁双扁了扁嘴,不过还是小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

苏云画将谢宁双散乱的头发理顺,温和问道。

“哼,那些人竟然说云染姐姐的坏话,说她······灵力低微,是个废······”

“双儿。”

谢宁渊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谢宁双,谢宁双安静下来,恶狠狠的吃着点心。

谢宁渊在苏云书身侧坐下,看向苏云染,“这些无非就是些小姐们闲着没事做,在背后乱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云染点头,神色平静,“我知道。”

苏云画看着苏云染平静的模样,松了口气。

其实,她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些事发生。

在这里,大家都是有灵力的,像小染这样情况的也有,但是很少,但是他们大多会修炼其他功法。但是小染身子这般羸弱,想来修炼其他也是撑不住的。

在苏家,众人对苏云染可谓是尊敬至极,不仅是因为她嫡女的身份,更多的是她的能力。

苏云染虽然体弱,但是将清安堂打理的很好,面对其他世家的故意刁难也是镇定自若,自成风华。

但是到了苏家之外,难免有不怀好意之人。

那些大家族的人,都是有灵力的,从小修炼,再不济也是有不少修为的。自小高高在上,面对灵力低微的苏云染自然会心生轻蔑。

不过,尽管苏云染不在意,苏云画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小染有没有去招惹她们,至于说的这么刻薄吗?

苏云画看着苏云染淡淡的神色,开口道:“小染,你不要理她们,四姐会找机会帮你报仇的。”

苏云书语气颇为不善,“小画说的对,小染,你别在意,三哥不会让她们欺负你。”

苏云染勾唇清浅一笑,声音轻柔,“三哥,四姐,我不在意,你们也不要生气,难道被疯狗咬了还要咬回去不成?”

苏云书微微一愣,随即笑出声,“小染说的对,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苏云画也轻笑出声,动作轻柔的帮谢宁双擦着嘴。

谢宁渊:“······”

说的不错。

苏云染看着屋里的众人,浅笑盈盈,戴上斗篷上的帽子,靠在软垫上,片刻后,便静静睡去,呼吸均匀。

第六十章 非要如此

苏云画见状,小心翼翼的将苏云染手里的书卷取走,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怎么样?”

苏云书走过来,声音压低。

谢宁双也不闹腾了,安静的坐在一旁,大眼睛紧紧看着苏云染苍白的睡颜。

“烧算是退了,小染身子弱,让她好好休息吧。”

苏云画说完,暗自松了口气。

苏云书点头,抬手轻轻抱起苏云染,将她放到内室的床上,帮她盖好软被,放下床幔。

素色的床幔掩映,苏云书放轻动作,点上了安神的药香,看了床上苍白的小脸一眼,来到外室,见谢宁渊已经摆好了棋盘。

“云书,我们来一局?”

苏云书颔首,一撩衣袍坐下来。

苏云画静静坐在一边,又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谢宁双也难得的安静下来,吃了会儿点心,也有模有样的打坐修炼。

***

房间内,茶香缭绕,南世言面含怒色,语气不善。

“有哪些人?”

闻默恭敬的跪在地上,“主要有梅家和白家,之后越传越多,于家也有参与。”

“砰。”

南世言猛地一拍桌,目光冰冷,“看来是上次的教训不够,有些人还是闲着没事干。”

闻默静静跪在地上,不发一言,冷汗连连。

南世言突然轻笑一下,温润的面容上带着些诡异的味道,嗜血冰冷,“既然那些世家疏于管教,那本公子就来教教那些小辈如何做人好了。”

“闻默。”

“属下在。”

南世言的薄唇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今天晚上,你带些人去好好教育教育他们,恩,先好好吓吓他们,泠儿还有计划,要留着给她。”

闻默颔首,“是。”

南世言挥手让闻默退下,随后坐到窗前,看着窗外如血的夕阳,修长漂亮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目光幽深。

***

夜幕降临,将墨色泼满了窗,不时的有虫鸣传来。

时间一点点推移,众人大多进入睡眠状态。

几道黑影闪过,来到几人的房间,灵力挥出,几位小姐公子开始皱眉,接着便痛苦的挣扎,面色痛苦。

夜色深深,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睡梦中经历了什么。

此时,苏云染静静的在床上打坐,双眼轻闭,突然,她睁开双眼,细眉微皱。

似有微风拂过,小案上多了一颗夜明珠,里间出现一道结界。

南世言自暗处缓缓走来,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面色依旧异常苍白的女子,目光带着探究,“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云染抬手随意披了斗篷,坐到床沿,“没有什么。”

接着,苏云染看向窗外,“师兄,今晚那些人是你的?”

南世言点头,“没错。是他们自找的,你无需挂心。”

苏云染转头看向他,浅浅一笑,在夜明珠柔和的光下,有些惊心动魄。

“师兄,我说过,我有计划。”

南世言皱眉,良久,叹息一声,“非要如此?”

苏云染点头,语气不容置喙,“非要如此。”

“你可知,你这样会受到多少委屈?别人会如何轻视你?”

南世言语气带着无奈,却又不能动怒。

“师兄。”

苏云染语气轻柔,“这样他们才能放下防备,至于他人怎么看,我并不在乎。”

“可是······”

南世言沉吟少许,终是开口,“以你的修为,大可不必如此,为什么要绕怎么远?”

苏云染摇摇头,小手撑着下巴,“我要的不仅是他们的命,还有事情的真相,我总觉得在暗处有人在操控,而那人的目标……”

第六十一章 是否是你

苏云染顿住,一字一顿道,“便是我。”

“而且,苏家不能这般委屈。”

苏云染说完,琉璃般的剔透的双眼看向南世言,嘴角含笑,“左右在这里没有多少人能认出我来,不会太丢脸的。”

南世言无奈一笑,手中玉扇敲了敲苏云染白净的额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苏云染立刻一本正经道:“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南世言:“······”

就仗着他宠她。

“对了。”苏云染开口,“师兄可认识西陵的恭王?”

南世言皱眉,“墨轻宸?”

苏云染点头,“师兄觉得他如何?”

南世言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据我所知,墨轻宸是个深藏不漏的人,他十岁时便封了王,但是并没有多少实权,为人极为冷漠,不近人情,连当今西陵王都敢忤逆,深居简出多年,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苏云染眯眼,不动声色道:“极为冷漠,不近人情?”

南世言点头,“是的,我觉得他肯定不简单。”

说完,南世言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云染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的气息不一般,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南世言轻笑出声,“强者总是不显山露水的,我有感觉,他很厉害。”

苏云染道:“我也觉得。”

能绕过临疏不被他发现,能不厉害吗?

南世言看着苏云染,再次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苏云染摆了摆手,“真的没事,师兄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南世言半信半疑,“希望如此。”

苏云染扁了扁嘴,“已经很晚了,师兄回去吧。”

南世言紧紧地看着苏云染,良久,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结界消失的瞬间,苏云染目光变得幽深一片,声音细微,轻若云烟。

“真的是你吗······”

夜风将檐下的宫灯吹得摇晃,灯火明明灭灭,柔和的月色睡满了青色的墙。

寂静一片。

***

经过多日的赶路,一行人终于到达拂玉山。

山风阵阵,带着清新的灵气,不时的有杳杳的钟声自渺渺的云雾深处传来,让人的心境不禁沉静肃穆起来。

苏云染走出马车,感受着这轻松的气氛,心底一片澄澈。

这也是众人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苏云染,前几日苏云染不是待在马车上,就是窝在房间内休息,很是神秘,但又没有人敢去贸然打扰。

现在看来,苏云染面容精致,细眉水眸,泪痣轻缀,淡色薄唇,面上还带着些病态的苍白。

如云的青丝简单的用发带挽着,如丝绸般细滑柔软。发带是很纯粹的洁白,尾部缀了点点珠玉,暗纹勾勒。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宽松的斗篷将娇小是身子包住,厚厚的狐毛堆在洁白的脖颈边上。

这样的白色,似乎随时都要乘风而去,伴云而走。

苏云书帮苏云染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温和道,“走吧。”

苏云染点了点藏在帽子里的小脑袋,语气软软,“好。”

苏云书对苏云画点头示意,随后发出灵力,包裹住苏云染,护着她,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苏云画紧了紧披风带子,跟在苏云书身侧离开。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开始议论纷纷。

“天哪,那就是苏家是七小姐。”

“传言她生的绝色倾城,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这冰美人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切,就是个灵力低微的废物,也就苏家把她当个宝。”

“人家有一手无双的医术,还是有些本事的。”

第六十二章 中招?

“既然自己医术那么好,为何还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我看也没多大本事。”

“只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声点儿,言公子在那儿呢。”

南世言缓缓走过,突然停下来,凉凉的扫了众人一眼,双眼眯起,目光幽深,带着冰冷的气息,片刻后,启步离开,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

众人心下一凉,有寒意缓缓爬上后背,似跗骨的毒蛇般,冰冷蚀骨。

姚梓念看了众人一眼,语气清淡,“佛门净地,不可胡闹。”

“是。”

众人看了姚梓念一眼,都慌忙散去。

姚梓然不发一言,静静的跟在姚梓念身后,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的香囊,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

***

清晨清新淋漓的空气伴着渺渺的鸟语而来,钟声回荡,众人在皇后的带领下,走进拂玉寺。

拂玉寺是东朝第一大寺,建在拂玉山,周围灵力浩渺,环境清幽,

拂玉寺高人众多,大多极为神秘,也是非常尊贵的。据说他们修为深不可测,心法已经修到了至高境界,听他们一席话,会有极大的帮助。

但是那些大师行踪不定,脾气也很奇怪,有多少权贵之人想要见一面,都没有见过。据寺内的小僧说,大师们只见有缘人。

尽管这样,人们对他们的尊敬一点儿都没少。

钟声浩荡,万丈青阳自苍穹云端洒下神圣的光,灵气渺渺,隐隐可听见僧人诵经的声音,伴着厚重的梵音,拂过众人的心,沉重而有分量。

踏上青色的石阶,一股厚重的气氛将众人包围,所有人都以最真诚的模样,一步一步的,跟着引路的大师,走进一个广场。

苏云染一身白衣蹁跹,精致的面容不染纤尘。

姚梓然走在一边,双眼一眯,腰间的香囊暗中有一股力量朝苏云染飞去。

无声无息,没有人发现。

苏云染眉睫一抬,面不改色,继续缓缓向前。

南世言走在男子的队伍中,立即看向苏云染,只见她步步生莲,似乎没有发现近身的危险。

暗自叹息一声,南世言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

墨轻宸指尖一抬,苏云染忽然看向他,似是不经意的一瞥,眸光纯粹。

墨轻宸愣住,薄唇轻呡,没有动作。

苏云染垂下眉睫,那股力量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她的身体。

青丝垂下,苏云染的嘴角微微勾起,随后,身体蓦地一晃,向下倒去。

“小染!”

苏云画将苏云染身子扶住,却见苏云染面色异常惨白,淡色的薄唇没有生机,有殷红的血流出,双眸无光,带着些空洞。

苏云书立马来到二人身边,语气紧张,“小染,你怎么样?”

苏云染的脑袋耷拉着,无力的靠在苏云画怀里,小手抓着苏云画的衣服,听到声音,抬起眉睫。

“小染!”

苏云书再次惊呼出声,众人已经停下,看着苏云画怀里的女子,那染着血迹的薄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在一瞬间,双眼无力的闭上,小手滑落。

南世言快速来到苏云染身侧,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只见他眉头一皱,目光立刻晦暗复杂起来。

“小染这是怎么了?”

苏云画抱着苏云染,急忙问道。

南世言目光一闪,垂下眉睫,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心疼,“师妹身子孱弱,长时间的赶路没有缓过来,脆弱的经脉承受不住。”

说完,南世言指尖灵力浮现,一股力量进入苏云染眉间,只见苏云染紧皱的细眉缓缓舒展开。

皇后看着那惨白的小脸,叹息一声,问道:“有没有大碍?”

第六十三章 他不能

南世言摇摇头,凝视着苏云染,“师妹常年吃药,经脉受损,向来如此,好好修养便好。”

苏云书抬手,用帕子将苏云染嘴角的血迹擦去,将她从苏云画的怀里抱出,对着皇后微微颔首,“娘娘,小染身子不好,云书先带她下去休息,还请娘娘见谅。”

苏云画也站起身,“娘娘······”

还没有说完,皇后就点头,“去吧。”

苏云书抱着苏云染,转身便走。

南世言也向皇后颔首,声音清润,“娘娘,师妹情况不太好,言某也去照看,就不和大家一起去寺里了。”

说完,不等皇后有反应,就已经转身,目光不经意停留在姚梓然身上,双眸中立刻掀起滔天的杀意,随即启步离开。

宫凌归见状,也对着皇后行礼,温和开口,“娘娘,云染妹妹身子不好,凌归也去帮忙照看着,也不去寺里了。”

皇后看着宫凌归的眼神多了些探究的意味,有些疑惑。

“四王兄,你何时和苏七小姐如此熟了?”

宫凌彦的声音传来,引来众人一阵猜测。

宫凌归温和一笑,似清风拂过,“母妃甚是喜欢云染妹妹,凌归有个妹妹自是愿意的。”

说完,便看向皇后,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些不容置喙,“娘娘,凌归告辞。”

话落,宫凌归立即转身离开。

墨轻宸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随后看向姚梓然,冰冷的双眸中变得狠厉,一片幽深。

众人先是寂静片刻,之后便议论纷纷。

“七小姐怎么了?”

“那也太娇弱了,说她医术好是骗人的吧。”

“看她那样子,是不是要死了?”

“说她是废物,还真不假,不过走了几步,就受不了了。”

“身子这么差,还回来干什么。”

“看她那柔弱的样子我就心烦,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那样照顾她。”

“人家生的绝色倾城,自然有人喜欢。”

姚梓然在人群中,面色平常,心里却是一片欣喜。

刚刚那股力量并不是自己的,是师傅留在香囊里的力量,除非修为极高,不然根本不能发现。

那股力量进入了苏云染的身体,自己能感觉到,她的经脉的确是受损严重,极为脆弱。那般孱弱的身子自然受不了这般冲击,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反应。

姚梓然挑眉,心里带着些轻视。

那样的病秧子,师傅还那么看重她,真是太高估她了。

蓦地,姚梓然似乎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带着隐隐的杀机,不过只是片刻,又消失了,姚梓然皱眉,接着,又是一股凉意,从后背渐渐升起。

姚梓然蓦地抬头望去,那股凉意却消失了,似乎只是幻觉。

皇后威严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众人立刻静下来。

“来拂玉寺是希望大家好好参悟修行的,不可在背后随意议论他人。”

说完,袖袍一甩,转身离开。

众人立马跟上,没敢再开口。

墨轻宸远离人群,独自走着,目光冰冷,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似九天寒冰,令人心生畏惧。

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骨节泛着一片森白,脑海中都是苏云染惨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染血的唇瓣。

然而,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去询问,不能去帮她擦去嘴角的血迹,不能将她娇小的身子抱在怀里,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丝异样。

他不能。

在暗处,不知多少人在盯着他。

此次来东朝,本就是凶险非常,他又怎么能连累他的阿染?

可是······

第六十四章 谁有本事

墨轻宸心中一阵钝痛,目光似淬了寒冰,接着便无力的垂下眉睫。

阿染是察觉到了的吧,她的师兄也是察觉到的,可是二人没有出手,让阿染生生承受了那股力量。

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墨轻宸颀长的身子带着冷气,有些萧条。

***

苏云书抱着苏云染,脚步很快,却很平稳,快速来到房间,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盖上锦被。

南世言又替她诊了脉,这才走出内室。

“言公子。”

苏云书蓦地开口,原本不羁的脸上带着痛苦和心疼,“小染以前······是不是一直这样?”

南世言坐下,点头,“一直如此。”

苏云书呼吸一紧,艰难开口,“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南世言摇头,语气中带着悲凉,“没有,师傅为了师妹,也是费尽了心思,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苏云画咬着下唇,声音颤抖,“那她······”

顿了片刻,苏云画却是说不下去了,眸中升起水汽,无力的垂着脑袋。

房间内静下来,几人静静坐着,心思各异。

***

香火缭绕,一位老僧端坐在最前方,手里的木鱼有节奏的敲着,一段段经文从口中流出。

众人静静坐在蒲团上,听着老僧的诵经声,神态极为虔诚。

不管个人如何,如今在这浩渺的梵音中,大家都沉淀了心绪。

虽然也有人不信什么佛啊,妖魔鬼怪什么的,也只觉得不会出现实生活中,但是,梵唱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平静,让人沉淀,让人虔诚。

黄昏时分,众人解散。

谢宁双拉着谢宁渊,眼眶泛红,语气焦急,“六哥哥,我们快去看看云染姐姐。”

谢宁渊点头,任由她拉着,向广场外走去。

“一个废物,也值得这样着急?”

“空有外表,实际上还不如我们二小姐呢。”

“你说什么?”

谢宁双蓦地停住,语气尖锐,跑到几位女子面前。

几名女子被吓住,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怎么,苏云染是废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还不准我说了?”

“就是,空生了一副脸皮,最是没用。”

谢宁双一把拉住其中一人的衣袖,双眸睁大,“我不准你这么说云染姐姐!”

谢宁双自小被宠着,武将世家出生的她生起气来,力气颇大。

“谢宁双,你有时间和我们吵,不如赶紧去看看那苏云染,要是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是啊,你现在赶紧去,说不定还能赶在她死之前见最后一面。”

谢宁双一把将那女子推到在地,语气带着些哭腔,“你胡说,云染姐姐怎么会死呢。”

女子颇为狼狈的站起,另外几名女子附和道:“我们没有胡说,你今天没看见她那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吗,我看,她就算不死,也活不长了。”

谢宁双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她一边哭,一边推着那几名女子。

“你们胡说,云染姐姐才不会死。”

谢宁双脚步零乱间,不查被人绊了一脚,在倒下的瞬间被赶来的谢宁渊拉到怀里。

“六哥哥。”

谢宁双紧紧拉着谢宁渊的衣襟,眼泪不停的流着。

谢宁渊动作轻柔的帮谢宁双擦掉脸上的泪水,目光逼人,语气不善,“看来梅家,白家,于家好教养。”

几名女子被吓得后退一步,但又不愿这么逃走。

“谢宁渊,有本事别来欺负我们这些弱女子。”

谢宁渊冷笑一声,“你们有本事别来欺负双儿一个孩子。”

“你们有本事别在背后说云染的坏话。”

“你们有本事,现在就别后退啊。”

第六十五章 看不出的来历

说完,谢宁渊猛地释放灵力,那几位女子皆备震倒在地,面色痛苦。

谢宁双扯了扯谢宁渊的衣袖,小声问道:“六哥哥,云染姐姐不会死的,对吗?”

谢宁渊将谢宁双揽紧,语气坚定:“不会。”

谢宁双绽开笑颜,随即拉着谢宁渊向外走去,愉悦道:“那就好,六哥哥,我们去看云染姐姐吧。”

谢宁渊警告的看了那几位女子一眼,顺着谢宁双的力道,转身离开。

***

倦鸟归巢,夕阳下沉,直到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不见。

夜色沉沉。

素色的床幔飘荡,苏云染静静躺在床上,呼吸浅浅。

烛火摇晃,一道结界生成,苏云染缓缓睁开双眼,随后坐起身,随手拿起床边的斗篷穿上,掀开床幔。

南世言自暗处缓缓走来,坐到桌前,“感觉如何?”

苏云染轻轻一笑,右手抬起,掌心出现一团灵力包裹的光球,里面的力量似乎要冲破灵力的束缚,但越是挣扎,灵力束缚的越紧。

“就是这个?”

南世言皱眉,伸手放在光球上,眉头一皱。

苏云染点头,“这种灵术虽说不是很罕见,但的确需要很高的修为,而且,我并不能看出这出自何方势力。”

南世言手掌灵力环绕,片刻后,皱眉,“我也看不出来。”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算了。”

苏云染打破寂静,收起光球,语气平淡,“走一步算一步吧。”

南世言注视着苏云染,表情严肃,“你要小心,像今天这样的事,尽量避免,我相信你的修为,但是凡是都有意外。”

苏云染点头,双眼一眯,“我知道。”

南世言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要是真知道就好了。”

苏云染撇撇嘴,打了个哈欠,慵懒的似一只猫咪,“好了,师兄,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南世言应了声“好。”便离开了。

苏云染看着黑暗的房间,右手撑着下巴,左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眸光深深,带着些冰冷诡异的气息。

***

屋外的树上,墨轻宸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看着苏云染所在的房间,良久,还是绕到后窗,可还没有等他接近,就一个闪身,躲过一道袭击。

颀长的身影落在树上,墨轻宸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致,挑了挑眉。

是结界。

“恭王殿下,夜探闺阁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温润的声音传来,接着南世言的身影出现,漾漾的月辉洒在他澄澈的白衣上,敛尽风华。

墨轻宸皱眉,语气冰冷,“言公子。”

南世言谦和一笑,温润开口,笑意不达眼底。

“恭王殿下,别来无恙。”

墨轻宸目光凛冽,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言公子在此处赏风景?”

南世言手中玉扇敲了敲手背,嘴角含笑,语气轻快,“恭王殿下真厉害,这个都能知道。”

墨轻宸:“······”

接着,南世言又来了句,“这世上,哪里有比师妹更美的风景呢?”

墨轻宸的目光蓦地狠厉,南世言却是笑的温和,一派谦谦公子的模样。

夜色深沉,二人一个玄衣如墨,一个白衣澄澈,在无人知道的结界里,无声的较量。

一个目光冰冷,一个笑的温润,没有武器,没有灵力,却隐隐有杀意弥漫。

良久,南世言开口,温润清凉的语气中带着些不容置喙,“恭王殿下,你该离开了。”

墨轻宸冷冷回道:“你为何不离开?”

南世言手中的玉扇撑着下巴,悠悠道:“泠儿情况不太好,我得守着她。”

墨轻宸眯眼,犀利的双眼带着研判,“你到底是谁?”

第六十六章 滔天的怒意

南世言细细摩挲着手中玉扇的扇柄,目光坚定,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我是师妹的师兄,泠言斋的言公子。”

墨轻宸盯着南世言,目光尖利,似要将他看穿。

“是吗?”

南世言温润一笑,语气轻快,“永远都是。”

说完,南世言蓦地直视墨轻宸,平常温和的双眸中有尊者之气流出,整个人带着某种不可忤逆的气势,语气威严。

“恭王殿下,你该离开了。”

墨轻宸冷笑一声,并没有被那种气势吓到,反而也直视着南世言,一身玄衣无风自动,如墨双眸中似有波涛汹涌,冰冷蚀骨。

“你为何不离开?”

见墨轻宸还是那句话,南世言轻笑出声,“恭王这是要重复多少次?”

说完身形一动,只一瞬间已经来到墨轻宸面前,目光冷凝,语气中带着警告。

“恭王殿下,言某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若是你动了师妹,言某定不会放过你。”

墨轻宸薄唇一勾,语气冰冷,“同样的话本王也送给你。”

南世言眯眼,细细看着面前的男子。

一身玄衣,面容俊朗,目光冰冷,似淬了寒冰,带着蚀骨的冷意,不带任何感情。

想到这人的话,南世言眉头一皱。

这人······

是什么时候接触到泠儿的?

在南世言看来,被墨轻宸这个人关注,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觉得,像墨轻宸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有感情的,他注意到泠儿,定然是有其他目的,一定会伤害到泠儿。

难道,他是······

想到这里,南世言心下一惊。

不行!

他必须要好好查一查墨轻宸。

凡是有可能对泠儿不利的人,他一定会不惜一切除掉他。

南世言原本温润的双眸在一瞬间杀气弥漫,手中玉扇灵力缭绕,朝着墨轻宸刺去。

墨轻宸皱眉,闪身避开,玄色的衣袖开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灵力闪过,正面朝南世言攻去。

结界外,夜色深沉,草木幽幽,虫儿低鸣,月色漾漾。

结界里,灵力撞击下,发出极大的声响,二人招招狠厉,毫不留情。

玉扇迎着掌风,空气都变得锋利起来,二人速度极快,隐约只见白色与黑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南世言玉扇温润,裹着锋利的灵力,心中带着滔天的怒意,他也不知道这股怒意从何而来,只觉得一想到墨轻宸与泠儿有关联,这股怒意就从心里升起,磅礴汹涌。

墨轻宸出手狠厉,丝毫不惧南世言的攻势,如墨的眸子带着探究与研判。

没有多余的眼神,没有多余的话语,狠厉嗜血,杀气弥漫。

察觉到墨轻宸的气息又凶悍了几分,南世言收起玉扇,掌中凝聚灵力,毫不犹豫的对着墨轻宸挥去。

墨轻宸微微扯唇,也抬起右掌正面迎上。

蓦地,结界里传来悠扬的笛声,轻灵飘逸,似乎有着无尽的言语,低低而诉,缱绻呢喃。

二人在听到笛声的一瞬间,不约而同的偏移了方向。

巨响传来,掌力打在结界上,结界颤抖了几下,片刻后稳定下来。

墨轻宸颀长的身子微微颤抖,听着阵阵笛声,双眸立刻变得幽深一片,看不清楚里面的情绪,隐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处泛起可怖的森白,面色却是一片平静。

南世言落在一边,温润的双眸泛起温柔之色,如玉的面容一派和煦。

在笛声停下时,南世言抬手解除了结界。

茫茫夜色深处,苏云染穿着斗篷,右手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缓缓走来。

第六十七章 是否认真

灯火摇晃,斗篷的带子妥帖的垂下,洁白的狐毛将苏云染的皮肤衬托的更加晶莹。

苏云染在二人不远处停下,看了二人一眼,看到墨轻宸时,细眉轻皱,不动声色的避开他复杂的双眸,暗自稳住不平静的心绪。

墨轻宸却是毫不在意,双眼紧紧的盯着苏云染,近乎贪恋的看着她如画的眉眼,方才的狠厉之气消失不见,温和之色取而代之。

苏云染垂下眉睫,启步走来,在经过墨轻宸身边时,没有停顿,没有迟疑,没有留恋,就那么走向了南世言。

墨轻宸眸光狠狠一颤,在苏云染走过的那一瞬间伸出修长的手,拉住了她提着灯笼的小手。

他的声音轻若云烟,却很坚定,似乎固执的想要一个回应。

“阿染。”

感受着墨轻宸手上的颤抖,苏云染呡唇,迟疑了一下,伸出左手,搭在了墨轻宸抓着她的那只手上。

柔嫩的触感传来,墨轻宸一愣,继而眸中涌起阵阵欣喜之色,薄唇微微勾起,在漾漾的月色下,带着柔和之色,模糊了彼此的距离。

然而,下一瞬间——————

苏云染呡唇,目光微微一闪,随即左手微微用力,将墨轻宸的手拂下,退开几步,声音清冽如玉,却让他呼吸一紧。

“恭王,你该离开了。”

明明是一样的话语,从南世言口中说出来,对墨轻宸并没有多少影响。

而从苏云染口中说出来,却让墨轻宸瞳孔猛地一缩,带着苦涩和无奈。

南世言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二人的状况,双眼眯起,有危险之色闪过。

墨轻宸蓦地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苏云染晶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双眼,神态温和,声音低沉而磁性。

“阿染,告诉我,你是认真的吗?”

下一瞬,南世言一把拨下墨轻宸的手指,将苏云染护在身后,语气危险,“恭王何必逼迫师妹。”

墨轻宸置若罔闻,直直的盯着苏云染,再次问道,“阿染,你是认真的吗?”

苏云染从南世言身后走出,神色平静,淡淡的迎上墨轻宸固执的视线,水润的眸子中平淡一片,静寂幽深。

墨轻宸无奈一笑,“那我离开便是。”

说完,深深的看苏云染一眼,身形一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苏云染提着灯笼的右手小指微微颤动几下,随即闭上双眼,不去想墨轻宸的身影。

南世言走近,替苏云染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接过她手上的灯笼,温润的声音中满是关怀,“你怎么出来了?”

苏云染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回道:“虽然说有结界,但是拂玉寺里定然有深藏不漏的高人,小心点为好。”

南世言点头,“好。”

“我先送你回去。”

说完,南世言护着苏云染,避开院子里的所有人,回到了苏云染的房间。

南世言抬手布下结界,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推到苏云染面前,“先暖暖身子。”

苏云染接过,饮了几口,看向南世言,“师兄没有什么想问吗?”

南世言失笑,“这倒是说对了。”

接着正色道:“你和墨轻宸······是怎么回事?”

苏云染看向南世言的双眼,没有犹豫,语气平静,“没有什么。”

南世言看着苏云染少有的认真,微微一愣,片刻后勾起唇角,语气中满是宠溺,“那便没什么吧。”

说完,迟疑了一下,再次说道:“泠儿,听师兄一言,凡事小心为上,师兄不想再看到四年前的那场意外。”

苏云染眉睫轻颤,点头应道:“泠儿明白了。”

南世言又嘱咐了几句,便站起身离开。

“师兄。”

浅淡的声音传来,南世言止住脚步,转过身,眉眼温润。

“嗯?”

第六十八章 不曾伤害

苏云染咬了咬下唇,清冽的声音带着认真,“他目前······并没有伤害过我。”

在夜明珠柔和的光下,苏云染琉璃般的眸子带着不一样的色彩。

南世言点头,定定的看着苏云染,半晌,温润一笑,“师兄明白了。”

“你好好休息。”

说完,南世言转身离开,一身白衣似不入凡尘,带着逸世的风华。

他知道,既然泠儿说出这样的话,那她和墨轻宸之间,绝对不是“没有什么。”那么简单。

但他没有多问,左右泠儿自己有分寸,而且,还有自己。他会一直守着她,若是墨轻宸真的对泠儿有丝毫的不利,他定然不会留情。

苏云染脱下斗篷,瞥见带子上那丝丝缠绵的“染”字,眸光微微一闪。

对于墨轻宸,苏云染有着太多不解,她有着戒备,毕竟,墨轻宸那样的人,别人都说“极为冷漠,不尽人情。”

但是,平心而论,自从认识以来,墨轻宸并没有伤害过自己,反而对自己很好,不管自己怎么对他,他都是一副宠溺包容的样子。

但是,苏云染想了又想,根本找不到墨轻宸这般做的理由。

而且,墨轻宸的那双眸子,包含了太多情绪,似幽深的海,几乎将她淹没。

直觉告诉她,墨轻宸绝对不简单,这种人,还是少接触微妙。不知道墨轻宸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苏云染也不想去深究。

毕竟自己事情那么多,麻烦自然是越少越好。

至于方才和南世言说的那句话,也只是实话而已,而南世言也听懂了。

她能感觉道南世言对墨轻宸的敌意,这样做不乏有维护墨轻宸的成分,苏云染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说,或许,是墨轻宸时常送的那些小玩意儿自己很喜欢,这就算是回报吧。

毕竟,拿了人家那么多的东西,总要有些回报不是?

苏云染躺到床上,盖上锦被。

她和墨轻宸,本就没有什么瓜葛,还是不要多想,要是扰乱了自己的心绪就不好了。

还是好好研究心法,平复一下不平静的心绪。

***

当清晨的鸟语自空山深处传来时,拂玉寺的僧人便起身,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苏云染靠在窗边,裹着斗篷,捧着书卷静静的看着,苏云画静静守在一边。

轻笑声传来,苏云画自修炼中退出,睁开双眼,微微一笑,“看来双儿心情不错。”

苏云染抬起眉睫,薄唇勾起,“她哪天不是这样?”

说完,纤细的手将书卷又翻过一页。

苏云画笑出声来,只见谢宁双笑的灿烂的跑过来,还带着另外三名女子。

谢宁双乖巧的说了声“云画姐姐好,云染姐姐好。”

苏云染微笑颔首,苏云画勾唇,指了指桌上的点心,向谢宁双招了招手。

那三名女子也向苏云画打了招呼,随后看向靠在一边的苏云染。

苏云画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到那三名女子身侧,指着一名水色长裙的女子,开口道,“小染,这是阮小姐,阮冰馨。”

阮冰馨一看就是一个温婉似水的女子,水润的眸子中带着柔光,只见她微笑着对苏云染颔首示意。

“这是何小姐,何娉婷。”

“这是······”

苏云画还没说完,就被那名蓝衣女子打断。

“我是秦澜。”

说完,秦澜很自然的来到苏云染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她,一双凤眸闪着莫名的光。

“各位小姐有礼。”

苏云染站起身,行了一礼。

“啧啧,这气派,冰馨,你有伴儿了。”

秦澜说着,还推了推阮冰馨。

何娉婷笑出声,“七小姐不必有这么多礼数,大家都是朋友,以后直接唤我们的名字就好。”

苏云染一愣,含笑道:“那大家叫我云染就好。”

第六十九章 路过

秦澜一把揽过苏云染的双肩,察觉到她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心下一惊,立马放轻了力道,来了句:“云染,你的身子好软啊。”

说完,伸出手捏了捏苏云染白皙的小脸。

苏云染:“······”

何娉婷:“······”

阮冰馨:“······”

苏云画心下一惊,连忙说道:“澜澜,小染身体不好,你······小心点。”

秦澜本就是武将世家出身,苏云画就怕她那几下会把她家小染捏坏了。

秦澜一听,恋恋不舍的收手,“知道了。”

说完,秦澜眯了眯眼睛,语气愉悦,“手感真好。”

众人:“······”

苏云画嘴角抽了抽,随后笑道:“大家坐吧。”

秦澜拨开苏云画想要来扶苏云染的手,自顾自扶着苏云染坐下,随后在她身侧坐下。

苏云画无奈笑笑,也坐下来。

这时,阮冰馨开口问道,“云染身子可是好些了?”

苏云染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微笑道:“好些了。”

谢宁双眨了眨眼睛,“云染姐姐,你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玩儿啊,这里景色很美的呢。”

苏云染回道,“再过几天,姐姐就陪你玩儿。”

谢宁双一脸喜色,随后扁了扁嘴,“我就知道云染姐姐没事的,她们就知道胡说。”

“她们?”

苏云染挑眉问道。

“就是······”

谢宁双还没说完,就被秦澜打断,“一些无聊的人罢了,云染不用在意。”

何娉婷点头,“你身子不好,不要操心太多。”

阮冰馨开口道:“云染只要做好自己便可,无需在意其他。”

谢宁双口中的“她们”,三人自然是知道的,云染虽然医术很好,但是灵力低微,难免会有说闲话的人,还有人认为苏云染那一身医术其实是假的,不然的话,怎么会让自己这么孱弱?

毕竟苏云染接手清安堂,亲自出手不多,只知道她解决了不少恶疾,颇为轻松,但不少人都没有亲自见过,只觉得苏云染的医术被那些病人传的太过了。

“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姐,看我不找机会教训教训她们。”秦澜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凤眸带着火花。

苏云染淡淡道:“无妨,我不在意。

说完,眨了眨琉璃般剔透的双眼,语气带着调皮,“左右是她们在说,浪费的是她们的力气。”

秦澜微微一愣,随后大笑,“也是,是她们浪费力气。”

苏云染呡唇一笑,端起茶盏饮了口茶。

“看来今天很热闹啊。”

轻佻的声音传来,一身大红锦衣的萧空夜走进,身侧跟着一身粉色锦裙的萧空烟。

“见过景王,五公主。”

众人一见来人,便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今儿本王也是来凑凑热闹。”

萧空夜摆摆手,一撩衣袍,就在苏云画身侧坐下,萧空烟乖巧的坐在一边,声音甜甜道:“各位姐姐好。”

萧空夜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着面色平淡的苏云画,开口道:“刚刚各位小姐在聊些什么,这么开心?”

苏云画淡淡开口:“没什么,只是些女孩子家的小事。”

萧空夜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挑眉一笑,“是吗?说来听听,这种事本王很感兴趣。”

众人:“······”

果然是风流成性,能正大光明的说出这种话来。

苏云画放下茶盏,淡淡道:“王爷今天来可是有事?”

萧空夜笑道:“本王路过,就来看看。”

说完看向苏云染,问道:“小七妹妹身子好些了吗?”

苏云染颔首:“好多了。”

第七十章 防贼的云书

“这就好,你再不好起来,你那四姐姐就要哭了。”

萧空夜说完,看了苏云画一眼,桃花眼灼灼有光。

苏云画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道:“王爷说笑了。”

萧空夜不在意的笑笑,又话锋一转,“前天四小姐看的那株花已经开了,四小姐可有兴趣去看看?”

苏云画回道:“没有。”

“真没有?”萧空夜说着,慢慢向苏云画靠近。

“真没有。”

苏云画微微避开,拉开距离。

“云画,不如你就和景王去看看。”

何娉婷蓦地开口,面上一派幸灾乐祸。

“就是,你放心,云染我们帮你看着。”

秦澜在一旁附和,连连保证,“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萧空夜合上手中折扇,桃花眼满是流光,“四小姐,去吧?”

秦澜和何娉婷眨巴着眼睛,看看苏云画,又看看萧空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苏云染本来在好好的吃点心,冷不丁被秦澜推了一下,她看向秦澜,满是疑惑。

秦澜神秘兮兮的凑近苏云染,压低了声音,“云染,你也说句话啊。”

说句话?

说什么?

苏云染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说什么?”

秦澜:“······”

苏云画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萧空夜似是不在意,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苏云画,尽显风流。

被这样灼热的目光盯着不是一个好体验,苏云画就算是想忽视都不行,再加上秦澜她们那好奇的目光,苏云画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说道,“小染,你好好休息。”

“澜澜,娉婷,冰馨,帮我照看一下小染。”

说完,也没有去看萧空夜含笑的目光,径自走了出去。

“各位继续聊,本王先走一步。”

萧空夜心情大好,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大步走了出去。

阮冰馨疑惑道:“他们······”

何娉婷悠悠开口:“看起来挺热闹的。”

苏云染皱眉,迟疑说道:“四姐······不会有事吧。”

秦澜拍了拍苏云染的肩膀,语气轻快:“没事的,不用担心。”

苏云染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过了片刻,苏云书走进,手上捧着几根花枝,他向秦澜,何娉婷,阮冰馨一一打了招呼,向萧空烟行了礼,便将花枝插进窗前的花瓶中,靠近苏云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感觉怎么样?”

苏云染微微笑道:“好多了。”

苏云书很是满意,随意在苏云染身侧坐下,饮了口茶,看向其他几人,“几位能抽时间来陪陪小染,真是感谢。”

“三公子客气。”阮冰馨微笑,声音轻柔,似水流过。

苏云书笑笑,看向一边的萧空烟,皱了皱眉,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在屋内扫了一眼,问道:“小画呢?”

苏云染靠在软垫上,答道:“和景王出去了。”

“什么?”

苏云书声音陡然转高,他站起身,气呼呼的,“去做什么?”

防贼真是难啊,好不容易那个言公子没来,那萧空夜就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把小画拐走了。

“好像是······赏花。”

苏云染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赏花?去了哪里?”苏云书尽量平静下来,看着苏云染。

嗯,不能把小染吓着了。

他是一个温柔的好哥哥。

苏云染歪了歪头,回道:“不知道。”

苏云书深吸一口气,看向秦澜三人,“劳烦你们照看着小染,我去把小画找回来。”

说完,苏云书伸手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柔声道:“小染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出去乱跑,三哥一会儿就回来。”

苏云染乖巧的点了点头,应道:“好的。”

苏云书对其他几人颔首示意,便走出房间。

第七十一章 宠

苏云书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天天防贼似的守着苏云染和苏云画,今天因为有事出去了一小会儿,苏云画就不见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去找苏云画时,南世言又来了。

别问南世言为什么要挑苏云书不再的时候来,他就是故意的。

南世言来的时候,苏云染正在和秦澜三人还有萧空烟聊天,轻柔的笑声不断。

“看来师妹今天心情不错。”

南世言走进房间,一身白衣,温润滟潋,温和的眸中满是温柔。

他向屋内众人打了招呼,便来到苏云染身侧坐下,修长好看的手指搭上苏云染的脉搏,片刻后展眉一笑,将苏云染的小手塞进斗篷。

“看来恢复的不错。”

南世言给自己倒了杯茶,温润的声音中带着愉悦。

“那是不是云染姐姐可以陪双儿去玩儿了?”

谢宁双迫不及待的问道,双眼中满是激动,声音轻快。。

“你就知道玩儿。”南世言又伸手倒了杯茶,送到苏云染面前,苏云染伸手接过,呡了一口,暖意升腾。

南世言扫过屋内的众人,笑道:“看来小师妹有新朋友了?”

苏云染点头,笑的清浅,“是啊,我和她们聊得很开心。”

南世言轻笑出声,替苏云染拢了拢斗篷,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宠溺,“你开心就好。”

谢宁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看看苏云染,又看看南世言,脆生生道:“言公子哥哥,你对云染姐姐真好。”

言公子哥哥?

苏云染嘴里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呛了一口,只得抖了抖双肩,忍住笑意。

南世言拿出一方丝帕,苏云染立马抢过来,擦了擦嘴角的茶水。

南世言无奈笑笑,伸手轻轻拍着苏云染清瘦的背,说的理所当然,“师妹就是拿来宠的,不是吗?”

接着看着苏云染,轻声责怪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喝水都能呛到。”

苏云染:“······”

怪她喽?

苏云染摆了摆手,示意南世言不要拍背了,放下茶盏,清冽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言公子······哥哥?”

南世言俊脸一僵,随后看向一脸懵懂的谢宁双,一本正经道:“以后叫我言哥哥就好。”

谢宁双看向憋笑的苏云染,再看看阴测测的南世言,连忙点点头,乖巧道:“好的,言哥哥。”

苏云染撇撇嘴,说道:“师兄,你没事吓人家小孩子干嘛?”

南世言拿起一块点心,塞到苏云染嘴里,看向谢宁双,笑着问道:“本公子又吓你吗,双儿?”

谢宁双抖了抖身子,远离了南世言几分,弱弱道:“没······没有。”

苏云染眯眼,摇头笑了笑,慢慢吃着点心。

阮冰馨在一旁,看着苏云染和南世言,二人向来都是一身白衣,南世言那一身的尊贵风骨,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可他对面对苏云染时,那一脸的宠溺,又是那么的自然。

人们都说,言公子温润如玉,谦谦风华,但她都知道,越是谦谦有礼,骨子里越是清冷,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情绪,令人猜测不到。

但是他对苏云染的宠溺,是真实的,并不是平常的公事公办的模样。

阮冰馨垂眸,敛去眸中思绪。

云染这么柔弱,有言公子这样的人宠着,是好事。

至于自己······

那样清贵的人,只要看上一眼就好,其他的就不奢求了。

萧空烟也是一脸痴迷的看着南世言,许久开口道,“言公子。”

南世言瞥了一眼萧空烟,温润道:“五公主?”

萧空烟眼中满是激动,声音带着笑意,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姿态,“小烟此次前来,想要让言公子帮忙设计几件首饰,不知言公子可否答应?”

第七十二章 世事难料

南世言又倒了杯茶,递给苏云染,声音谦谦有礼,“五公主身份尊贵,言某不敢推辞,但是言某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其他的不懂,泠言斋中有不少设计首饰的能工巧匠,他们可以为五公主设计不错的首饰。”

萧空烟小脸一僵,片刻后尴尬道:“那就······多谢言公子了。”

苏云染挑眉,看向南世言。

他不懂?

谁每次给自己送东西,都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说什么,这些都是他亲自设计,并且亲自制作的?

这么快就忘了?

感受到苏云染怀疑的视线,南世言勾了勾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朝她眨了眨星辰般的双眼。

他只给他的泠儿设计,至于其他人,对不起,他不干。

许是知道了南世言的意思,苏云染无奈笑笑,安静的喝茶。

秦澜在一旁看着,视线从萧空烟掠过,嗤笑一声,随手拉过苏云染的一缕青丝,感慨道:“云染有言公子这样的师兄,真是令人羡慕啊。”

“小师妹自小就调皮,经常乱弄一些草药,我可被折腾的够惨。”

南世言笑的清浅,语气中没有半点儿责备。

苏云染瞥了南世言一眼,幽幽的来了句:“记得你几次乱吃灵药,还是我救的你。”

秦澜,阮冰馨,何娉婷:“······”

南世言愣了片刻,立马笑道,“是啊,师兄要感谢小师妹出手相助。”

“师妹也要感谢师兄助我研究灵药。”

苏云染放下茶盏,捏起一块点心,张口咬下,微微闭了下双眼,说道:“味道不错。”

“哪里,师兄帮师妹是应该的。”

“多谢。”

南世言:“······”

秦澜三人在一边看着看着,谁也没有插嘴,准确的说,是没有插嘴的机会。

没想到啊,帝都中传言苏家七小姐温婉有礼,落落大方,言公子温润如玉,谦谦公子,今日看来,原来两人都这么能说啊。

这你一句我一句的,一个眉眼含笑,一个满是宠溺。

萧空烟看着,只觉心里莫名有些发堵,她扯了扯嘴唇,说道:“听闻拂玉寺求的签极为灵验,不知言公子可有兴趣?”

南世言闻言挑眉,“是吗?”

萧空烟点头,带着些小女儿的娇羞,“是的。”

南世言蓦地回头,看着一脸看戏的苏云染,“小师妹有兴趣吗?”

“啊?”

苏云染一愣,一时没有回过神。

“嗯?”

南世言眯眼,向苏云染凑近了几分,“小师妹可有兴趣?”

苏云染不自在的笑了笑,回道:“有啊。”

说完又看向秦澜几人,问道:“到时候一起?”

秦澜笑笑,立马回道:“好啊。”

何娉婷和阮冰馨也点点头,“好的。”

南世言:“······”

真是世事难料啊,泠儿以前老是喜欢粘着自己,这才过了几年?

有了女伴儿就不要师兄了。

偏偏打不得骂不得。

唉。

黄昏时分,苏云书带着苏云画回来了,二人身后还跟着风流倜傥的萧空夜。

苏云书脸上带着不快,进来看见南世言,面色更难看了。

南世言毫不尴尬,也不看苏云书一脸的难看,自顾自的和苏云染聊天,温润的双眸潋滟着清清的烟波,就那么看着苏云染。

不过今日人也比较多,苏云书也不好发作,就只能看着南世言和萧空夜留下了吃晚饭。

吃完饭,苏云染窝在矮榻上看了会儿书,看窗外夜色如墨,便上床准备休息。

第七十三章 打到规矩

这时,黑影闪过,临疏恭敬跪地,“小姐。”

“何事?”

苏云染放床幔的小手一顿,问道。

临疏呈上一封信,苏云染结果,打开。

“簌桡宫的大小姐?”苏云染挑眉,细眉微皱。

临疏的声音平淡冰冷,带着些冷硬。“是。”

苏云染眯眼,随即嘴角勾起凉薄的弧度,笑的讥讽,“拜师是她想拜就能拜的?”

临疏低头:“临息回她小姐在闭关,一切只等小姐定夺。”

“你且转告临息,让他告诉那位大小姐,我能力不够,当不起她的师傅,让她另觅高人。”

苏云染放下床幔,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要是有些人还不规矩,来一次就打一次,打到他们规矩为止,左右留一口气就行,告诉临息,不需要留情。”

“是。”

“下去吧。”

“临疏告退。”

临疏的身影在瞬间消失在房间内,烛火摇曳,苏云染清瘦的身影映在素色的床幔上,久久不曾有所动作。

***

两天后,苏云染终于走出房间,与众人一起去寺里修行悟道。

一大早,秦澜就在房间外叫嚷,苏云染揉了揉额头,下床洗漱,将秦澜迎进。

待用完饭后,秦澜在苏云画心惊肉跳的目光下拉着苏云染就走,嘴里还在说着:“都窝在屋里几天了,快出来透透气。”

“澜澜,你慢点儿。”苏云画忍不住来了句。

“哦,好。”

许是知道了苏云画的意思,秦澜立马放慢了脚步,笑嘻嘻的对着苏云染说道:“云染,我们不急,不急。”

苏云染:“······”

嗯,不急。

走到一处路口,便见南世言负手而立,静静的等在那里。

苏云书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师妹,早。”

也不理其他人,南世言径自来到苏云染身侧,眉眼含笑。

“师兄。”

苏云染颔首,微微一笑。

“大家不如一起去大殿吧。”南世言说着,却是看着苏云染,直接忽略了面色难看的苏云书。

“不······”

苏云书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秦澜打断,“好啊。”

苏云书:“······”

南世言向秦澜微微点头,温润道:“走吧。”

苏云染点头,向着大殿走去。

殿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苏云染一走进,众人的表情立刻变得各不相同。

众人皆知苏云染向来一身白衣,自成风华。

柔顺妥帖的青丝并没有弄成太复杂的发髻,只是挽了一个简单的髻,束着洁白飘逸的发带,发带上银丝勾勒着神秘的暗纹,尾部还缀着剔透的珠玉。

就是这样的简单的装束,众人脑中皆想到几个字:惊为天人。

看来,苏七小姐的确是继承了当年苏家主与苏夫人的风骨。

走在一旁的南世言,同样是一身白衣,袖口绣着暗纹,腰间挂着一枚淡蓝的水玉,水润盈盈,如玉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温润的眸子似晶亮的星辰,颀长的身影带着无法言说的尊贵。

白衣加身的二人,踏着碎光踏入殿中,身后是万丈青阳,浩瀚坦荡。

墨轻宸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二人,冰冷的面容微微变得柔和,眸中闪过异色,复又垂下眉睫。

“云染姐姐。”

谢宁双一下子扑过来,拉着苏云染的衣袖撒娇,“你终于来了,双儿等你好久了。”

苏云染抬手温柔的揉了揉谢宁双的脑袋,开口道:“双儿乖,云染姐姐来了。”

“云染。”

何娉婷和阮冰馨来到苏云染面前,浅浅一笑。

苏云染勾唇,声音清冽,“久等了。”

阮冰馨温柔一笑,“不久。”

“小七妹妹,早啊。”

萧空夜摇着折扇来到苏云画身侧,对着苏云染眨了眨眼睛,又对苏云画说道:“四小姐早啊。”

第七十四章 好欺负?

苏云书拉过苏云画,眉头微皱,“见过景王殿下。”

萧空夜挑眉,风流一笑,“不必多礼。”

南世言也是难得皱了皱他那好看的眉,轻声对苏云染说道:“离那个景王远一点。”

“怎么了?”

苏云染抬首,双眸剔透。

南世言撇嘴,语气肯定,“他不怀好意。”

他去招惹苏云画就去招惹她吧,没事朝泠儿眨眼睛做什么,还叫什么:“小七妹妹”,哼,果然,看他那一身的大红就知道,这人不正常。

苏云染抿嘴轻笑,还是开了口:“看他那样子我就想离他远一点。”

南世言勾唇,眯了眯眼,心情大好,声音愉悦:“这才乖。”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没有接话。

秦澜这时凑过来,轻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神秘兮兮的。”

苏云染回道:“没什么。”

南世言来了句:“我在教师妹人生道理。”

苏云染:“······”

秦澜闻言楞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何娉婷和阮冰馨也好奇的凑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

秦澜摇头,可是不断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苏云染瞥了一眼满脸和煦的南世言,不咸不淡道:“那师妹还要多谢师兄的教导了。”

南世言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无妨,师傅不再身边,师兄教导师妹是应该的。”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随即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师兄放心,师妹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南世言:“······”

好吧,说不过她。

“七小姐。”

苏云染抬头,见一身粉紫裙衫的姚梓然缓步走来,腰间挂着一只小巧的香囊。

“姚小姐有事?”苏云染淡淡开口。

“七小姐身子可好些了?”姚梓然问道。

苏云染勾唇,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多谢姚小姐挂念,云染是好多了。”

“那就好。”姚梓然点头,接着道:“七小姐身子不好,理应多注意才是,不然在佛门净地出了意外,就不吉利了。”

“就是,身子不好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出来,省的事儿多。”

“你懂什么,现在不出来看看,万一以后没机会了呢?”

“也是,我看她一出了什么事,那么多人围在她身边,想必七小姐也是乐在其中的吧。”

跟在姚梓然身边的两名少女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

“白淑云,梅嘉露,你们找打?”

秦澜气冲冲的挡在苏云染面前,不屑的瞥了一眼看戏的姚梓然,恶狠狠的说道。

白淑云和梅嘉露一愣,看了一眼旁边的姚梓然,随后又来了底气。

“本来就是,她那一副病怏怏的可怜样子,整天做给谁看?”

“本公子喜欢看,怎么了?”

南世言眯了眯眼,扫了她二人一眼,面露不悦。

苏云书拉过想要上前的苏云画,清朗的声音带着怒气。

“小染吃了你家的?”

“小染用了你家的?”

“小染住了你家的?”

二人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没有回答。

“既是没有,小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苏云书扫了一眼姚梓然,接着说道:“还是你们觉得,我苏家好欺负?”

姚梓然见状,立马上前笑道:“三公子误会了,她们······”

“闭嘴。”

苏云书没好气的打断,苏云染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动怒。

苏云书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神色温和。

“哼,做样子。”

梅嘉露看了一眼苏云染,还是不服气的开了口。

“啊!”

在瞬间,梅嘉露向后倒去,砸在地上,痛苦的喘息着。

“你的话真多。”秦澜甩甩手,看向苏云染,笑嘻嘻道:“云染,别怕,这下清静了。”

第七十五章 苍古气息

苏云染勾唇,含笑道:“多谢。”

“嘉露。”白淑云跑过去,想要扶起梅嘉露,“你怎么样。”

白淑云摇摇头,倒在地上,声音细微,“还好。”

姚梓然皱眉,不悦道:“秦小姐,为何要出手伤人?”

秦澜挑眉:“那她们为何要出口伤人?”

“她们也是一时不注意,不小心冒犯了七小姐,并没有出口伤人的意思。”姚梓然说道。

秦澜闻言,轻笑一下,学着姚梓然的语气,一本正经道:“我也是一时不注意,并没有出手伤人的意思。”

姚梓然看向苏云染,开口道:“七小姐,她们不是有意的,可否不要计较?”

苏云染挑眉,刚要开口,就被南世言抢了先,“就算是无意的,那又怎样?”

姚梓然看向南世言,目光疑惑。

南世言伸手拍了拍苏云染的脑袋,说道:“从小到大,就算是师傅,也没有让师妹受过半点儿委屈,而你们······”

南世言顿了顿,看着白淑云和梅嘉露,冷哼一声,接着道:“又凭什么用无意二字来打发师妹,是当本公子不存在吗?”

苏云染眉睫轻颤,没有说话。

被南世言这么一喝,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心有余悸的看着被几人保护的好好的苏云染,没敢在说什么不满意的话。

虽然人家是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但她是苏家嫡女,是苏家主唯一的女儿,受尽宠爱不说,还有个言公子这样的师兄,众人就算再看不起她,也知道苏云染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是······怎么了?”

宫凌彦皇后众人走进大殿,看着这安静的众人,不禁有些疑惑。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靖王殿下,承王殿下。”

“免礼。”

皇后摆摆手,看着地上的梅嘉露,威严的声音响起,“梅小姐,你怎么了?”

“皇后娘娘······”

白淑云急忙开口,却被梅嘉露打断:“娘娘,嘉露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大碍。”

白淑云皱眉,衣袖猛地被梅嘉露一扯,抬首,就见秦澜和南世言似笑非笑的目光,还有苏云书和苏云画冰冷的表情。

白淑云一下子没有了声音,只老老实实的扶着梅嘉露站起来。

皇后点头,淡淡道:“下次注意点。”

“是。”梅嘉露应道。

皇后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定在苏云染身上,温和道:“七小姐身子好些了吗?”

苏云染回道:“回娘娘,好多了。”

皇后点头,满意道:“那就好。”

没有再多话,众人便各自坐到蒲团上,听一位僧人讲经。

苏云染对于佛法什么的,本就没有多少兴趣,只是听听而已。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隐隐中,她似乎听见了幽幽的梵唱,不是前面的那个僧人,而像是从茫茫空谷中传来,带着厚重沉淀的味道。

苏云染心下一惊,便用心感受,却发现有股神秘的力量缓缓进入她的身体,润泽着她的经脉。

灵力流转,苏云染意识放空,进入到另一片天地,四周全是茫茫沉沉的雾,苏云染缓缓前行,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云染在一扇门前停下。

门上有着古老的符文,符文四周刻着几只兽的样子。

厚重的苍古的气息扑面而来,苏云染不由得一震。

第七十六章 剑魂

这样的气息,怎么会在东朝这样的小国出现?

苏云染呡唇,伸手细细的抚摸着那神秘的符文,片刻后,很是惊讶。

这符文,竟然是自己佩剑上的符文!

苏云染伸手,灵力闪过,手上便出现一把紫色的长剑。

古朴的剑鞘,符文盘绕,暗藏玄机。

突然,那扇门光芒大盛,符文间隐隐有古老的力量流动。符文周围那几只兽竟像活过来似的,透明的虚影形态掠出,在苏云染周围盘旋鸣叫。

一时间,各种声音不断,苏云染仔细辨认,也只听出了凤鸣和龙吟,其余的,虽然带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却又听不出来。

厚重的声响传来,面前的门慢慢开启,苏云染握着剑,缓缓走进。

在苏云染走进的那一瞬间,大门消失,只剩下重重迷雾。

兽的虚影在苏云染身后盘旋,似乎在催促着她前进。

苏云染握紧了手中的剑,深吸一口气,向着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南世言也进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玉石砌成的地面,有着大片的血迹,不远处有一处高出的巨石,粗大的铁链垂下,殷红的血沿着巨石下落,各种兽的悲鸣声不绝于耳。

南世言握紧了手中嗡嗡作响的长剑,不由自主的向那个方向走去。

鲜血一直蔓延到脚下,南世言心中不由得生出悲痛之感,如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星辰般的双眸满是苦涩之感,眼眶逐渐泛红。

待到走近,才发现那巨石上早已被鲜血浸染,带着几分悲壮与苍凉的凄美。

心口不由得抽痛起来,南世言不由得伸手,抚上巨石上的血迹。

“师兄······”

渺远的声音传来,虚弱至极,又那样熟悉,带着万分悲痛和凄凉。

“泠儿?”

南世言皱眉,下意识的开口呼唤,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泠儿!”

南世言再次呼唤出声,手中的长剑在一瞬间蓦地出鞘,符文缭绕。

这时,一团蓝色的虚影飘到南世言面前,在他周围盘旋几转后,一下子融入长剑内,顿时,长剑一片灵力滟潋,光彩逼人。

“剑魂?”

感受到剑的变化,南世言心中一阵疑惑。

看来这拂玉寺确实不简单,这把剑,即使没有剑魂,也是极为强大的,而它的剑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么,泠儿呢?

另一边——————

苏云染来到一片湖水前,湖面中央有着一个小亭,素色的垂曼随风轻荡,珠玉的垂帘清清滟滟。

苏云染足尖轻踏,掠过湖面,来到小亭里面。

里面放着一张小案,案上香炉中烟气袅袅,紫木的古琴上灵力流转,带着熟悉的气息。

突然,苏云染痛苦的闷哼一声,捂住心口,无力的跌坐在地。

似有什么要涌入脑海,心中的悲伤决堤,苏云染只觉心里一片凄苦,有要落泪的冲动。

这时,苏云染手中的长剑蓦地出鞘,灵力环绕。

案上的古琴化作一道紫色的虚影,绕着苏云染盘旋几圈,最后融入到剑身之中,剑刃上的符文光芒乍现,片刻后,归于沉寂。

“剑魂?”

苏云染握住长剑,抚上剑刃,不由得皱眉。

她与师兄同时在师门禁地得到一把剑,师傅说过,这两把剑是上古之物,他也不知道名字,而且,都没有剑魂。

虽说没有剑魂,它却在初次见面时就和自己缔结了契约,产生了灵魂上的共鸣。

这拂玉寺······

突然间,场面转换,湖面消失,脚下是玉石地面,一直延伸到深处。

各种兽的虚影在苏云染面前跪下,似是在朝拜,虔诚至极。

兽鸣交错,苏云染意识一阵模糊,睁开双眼,看着周围静听诵经的众人,猝不及防的对上南世言温润的眸子。

第七十七章 琴笛相和

二人对视片刻,对彼此点了点头,便闭上双眼。

那是二人的默契,无人能懂。

拂玉山的顶峰之上,禅房内的老者睁开双眼,混沌的眸子慢慢清明,气势陡然大增,苍老的声音带着欣喜与苦涩。

“终于······等到了。”

似是有所感应,苏云染和南世言同时睁开双眼,看着彼此的眼神中带着疑惑。

在拂玉山深处,好像有什么声音,像是某种召唤。

南世言微微摇头,眸中满是谨慎。

苏云染心下明了,点了点头,复又闭眼。

讲经结束后,众人结伴在拂玉山上游玩,苏云画被萧空夜和萧空烟联合拖走,苏云染也被秦澜和谢宁双几人拉走,秦澜再三保证,好好照顾苏云染,苏云书才同意。

竹林飒飒,携着空山鸟语,凝露蝉鸣,清新宜人。

谢宁双一阵欢脱,秦澜在一旁看着。

“泠儿。”

南世言自竹林深处走来,迎着温和暖阳,白衣潋滟。

苏云染回眸,清浅一笑,“师兄。”

南世言在苏云染身侧的石凳上坐下,修长好看的手拂过竹叶,缓缓吐出二字。

“剑魂。”

苏云染点头,“我也是。”

南世言皱眉,“看来拂玉寺并不简单。”

苏云染应了声“确实”,表示同意。

拂玉寺建在拂玉山上,底蕴深厚,高人众多,屹立千万年不倒,即使是江湖上的一些势力,也不敢有所冒犯,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师兄,有没有兴趣夜探拂玉寺?”

苏云染眨了眨剔透的双眼,嘴角含笑。

那来自拂玉山深处的召唤,自己怎么也不能忽视,既是如此,不如去一探究竟。

南世言轻笑,玉扇点了一下苏云染白净的额头,满是宠溺,“好,听你的。”

“不过”南世言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山上人多,不是好时机,等到他们回去了,我们再来。”

苏云染点头,“好。”

“云染。”

秦澜跑过来,带着灿烂的笑,“你们两个怎么总是说悄悄话呢,这么好的景色,不要浪费了。”

“秦小姐,师妹身子不好,不能太过劳累。”

南世言微笑着解释,温润如玉。

“这样啊。”秦澜撇撇嘴,“可惜了。”

苏云染清浅一笑,问道:“想不想听我吹笛?”

“想,我想。”

谢宁双从远处跑来,手上捧着一个小巧的花环,她一下子跑到苏云染身边,踮着脚把花环带到苏云染头上。

秦澜大叫:“双儿,我的呢?”

谢宁双扫了秦澜一眼,在石桌旁坐下,“云染姐姐要给双儿吹笛,你会吗?”

秦澜:“······”

借口,借口。

苏云染轻笑,自袖中拿出一支白玉笛,珠玉的流苏轻荡,滟潋有光。

接着,苏云染像是想到了什么,微笑的看着南世言,不发一言。

南世言一愣,无奈一笑,随后白色的衣袖在石桌上扫过,石桌上出现一张古琴,古朴静谧。

二人对视一眼,相顾而笑。

悠扬的笛声响起,清冽的琴声相应,幽幽而诉,带着清新剔透的气息,使人的心境一下子平静下来。

似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在阳光下闪着如玉的光泽,剔透澄澈,晶莹润泽。

时光静静流淌,洁白的雪慢慢消融,绿意渐渐覆盖了地面,慢慢延伸,小溪破冰,潺潺流淌,泠泠淙淙。有小鸟掠过溪面,落下轻灵的鸟语,无人可解。

繁花盛放,彩蝶飞舞,月色漾漾,流萤漫天,洒落满天星辰,呢喃细语。

当枫叶渐红,霜降时节,凝露在枝叶上滚动,如血的夕阳映照下,耀眼夺目。

当叶渐渐凋零,盛放在枝上的花朵终于落入尘中,生的热烈无双,落得自成风骨。

无人记得。

第七十八章 沐虚

苏云染低垂眉目,青葱的手指晶莹如玉,白衣蹁跹,青丝荡漾,头上的花环掩映,带着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南世言修长的双手抚着琴弦,一双温润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少女,嘴角含笑。

秦澜和谢宁双愣愣的看着二人,不再打扰。

渐渐的,有一些人被吸引过来,静静的听着这琴笛合奏,没有人开口说话。

笛声渐渐转低,直至消失,琴音也慢慢停止。

苏云染握着玉笛,南世言双手按着琴弦,二人相视一笑。

片刻的寂静后,议论声传来。

“好美妙啊,七小姐和言公子好厉害。”

“这样的合奏,想必帝都中无人可比了吧。”

“原来七小姐不仅医术好,笛声也这样动人。”

“不就是会吹个笛子,得意个什么。”

“又不止她一个人会,至于这样显摆吗?”

空气中的威压陡然变重,众人静下来,只见坐在石桌边的南世言面上挂着浅浅的笑,语气冷淡,“几位······有事?”

秦澜回过神来,语气不善道:“就你们话多,你,就是你,还有你。”

她伸出手指着几名女子,咄咄逼人:“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来?说大话算什么本事?”

几人被说得一阵尴尬,只得找理由匆匆离开。

二人收了玉笛和古琴,谢宁双扑到苏云染身边,撒娇道:“云染姐姐,你好厉害啊。”

苏云染轻轻的揉了揉谢宁双的脑袋,含笑道:“还好。”

秦澜撇嘴,“还好?我看,帝都中那些所谓的才女都比不上你吧。”

苏云染依旧笑的清浅,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

“澜澜,云染。”

何娉婷和阮冰馨走来,面上挂着笑意。

“方才还在疑惑,能够奏出这样美妙的乐曲的会是谁,原来是云染和言公子。”何娉婷笑着打趣道。

秦澜得意的挑眉,“你也不想想云染和言公子是谁?是那些小姐公子们能比的吗?”

众人:“······”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阮冰馨尴尬一笑,开口道:“大家都在求签,不如我们一起?”

苏云染看了一眼南世言,点了点头,“好的。”

几人向求签的地方走去,南世言依旧跟在苏云染身侧,气定神闲。

踏进殿门,就见一名小沙弥捧着签筒,神态虔诚。

谢宁双最是闲不住,最先求了签,之后秦澜,何娉婷,阮冰馨三人也相继求了签,苏云染被众人催的急,也只好求了一支,南世言温润一笑,也顺手求了一支签。

众人一阵议论,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去找老僧解签去了。

人群散去后,苏云染依旧握着手中的签,没有动作。

签上的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

“静沐夜色,

凌虚怀尘。”

小沙弥走过来,问道:“这位施主,你怎么不去解签?”

苏云染微笑,反问道:“是谁在解签?”

小沙弥答道:“是寺里专门解签的大师。”

苏云染闻言,收起手中的签,笑道:“暂时不想解了,一切自有定数,坦然面对就好,不可强求。”

小沙弥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便走开了。

苏云染走到一棵树下,拿出那支签,白嫩的指尖细细摩挲,低低呢喃,“静沐夜色,凌虚怀尘。”

“沐虚。”

这时,签上陡然闪过一股灵力,指向一个方向。

苏云染挑眉,启步走去。

竹林中灵气缭绕,一片清新。

苏云染随手摘下一片竹叶,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由得好奇,来了兴趣,“七星幻阵?”

苏云染拂袖,步步生莲,从容行走,脚下条条阵线生成,神秘而安静。

穿过竹林,走过石子小道,面前出现一个竹屋,有水声潺潺作响。

第七十九章 夏氏后人

门前有位青衣少年,剑眉星目,面容冷峻,气质非凡,他见了苏云染,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恭敬道:“小姐里面请,大师在里面等您。”

苏云染走近,问道:“是哪位大师?”

少年平淡的声音回道:“饮夏大师。”

“多谢。”

苏云染对着少年微微颔首,便抬脚走进竹屋。

竹屋内茶香氤氲,袅袅的雾气中,隐隐可见一名老僧端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闭。

看来,这就是饮夏大师了。

二人沉默半晌后,饮夏伸手,指尖一动,苏云染袖中的签就朝他飞去。饮夏接住飞去的签,苍老的声音响起,“静沐夜色,凌虚怀尘。”

话落,饮夏一挥衣袖,对面出现一个蒲团,“施主请坐。”

“多谢大师。”

苏云染颔首,敛衽在蒲团上坐下。

饮夏抬手倒了杯茶,推到对面,“请喝茶。”

苏云染接过,饮了一口,入口清苦至极,苏云染微微蹙眉,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将茶盏重新推到对面,“多谢大师。”

饮夏摸了摸苍白的胡须,捏着签,问道:“施主来此可是来解签的?”

苏云染轻笑,反问:“大师让我来此,可是要解签?”

饮夏再问:“施主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苏云染缓缓道:“走过了七星幻阵。”

饮夏的手一抖,接着道:“幻阵里皆为幻像,故跟随自己的心意即可,可若是······”

饮夏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前方真的是荆棘丛生呢?”

苏云染面无表情吐出二字:“砍了。”

“若是有险恶之人呢?”

“杀了。”

“若是一片黑暗,无路可走呢?”

“自己开路。”

饮夏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竹签,声音清淡,“施主可知这支签的关键?”

苏云染扫了饮夏一眼,一字一顿道:“沐虚。”

闻言,饮夏浑浊的双眸顿时精光乍现,只见他衣袖一扫,手上凝聚灵力,便向苏云染攻来。

苏云染面色不变,侧身避过,只见周围已经变了样子,四周是无尽的白雪,寒气凛凛,刺骨冰冷。

没想到看上去没什么异样的竹屋,里面竟然另有乾坤。

看着饮夏四周凝聚的灵力,苏云染挑眉,勾唇浅笑,纤细白皙的手自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指尖灵力缭绕,足尖一踏,便迎上了饮夏的攻击。

饮夏灵力浑厚,攻势神秘,苏云染面上依旧平静,娇小的身子轻盈无比,轻松避开饮夏的攻击。

“施主,不要再躲了。”

饮夏开口,随即掌心灵力汇聚,向苏云染挥去。

苏云染看了一眼饮夏,抬起右掌,迎上他的攻势。

灵力相碰的瞬间,发出震耳的巨响,白雪纷飞,二人衣袍洌洌,掌心的灵力磅礴汹涌。

饮夏眯眼,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女,浑浊的双眼中满是探究。

许久,二人同时收掌,饮夏连续向后退了几步,捂着心口喘了几口气,随后单膝跪地,恭敬开口,“夏饮拜见小主子。”

夏饮?

苏云染轻敛衣衽,理了理衣袖,淡淡开口,“夏氏的后人?”

“是,属下是当年弄夏护法的第三子。”夏饮回道。

“你可有什么还要说的?”苏云染将手负于身后,淡淡开口。

夏饮缓缓开口,“当年事发突然,爹只能选择自爆保住众人,主子交给了我们兄弟一封信,便将我们几人送离,二哥战死,属下与大哥遭到围剿,大哥牺牲了自己,才将属下安全送离。属下带着大哥的孩子,只得乔装打扮,隐姓埋名,化名饮夏,在拂玉寺安顿下来。”

说着,夏饮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主子曾说,要将这封信亲手交到小主子手中。”

苏云染心口一闷,接过那封信,解除了信封上的禁制,取出素色的信笺。

第八十章 离去,在三十五岁

飘逸的字迹映入眼帘,苏云染一字一字看过去,眉睫轻颤,眸中有细碎的光在闪动,隐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微微颤抖。

看完后,苏云染将信收起,平复了一下心绪,抬眼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夏饮,开口道:“有劳了。”

“为主子和小主子办事,是应该的。”夏饮恭敬回道。

苏云染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雪地,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夏饮微微一笑,“小主子,属下想让您见一个人。”

“可是本宫的护法?”苏云染问道。

夏饮点头:“正是。”

说完,夏饮取出一块玉牌,蓦地捏碎,说道:“请小主子稍等片刻。”

苏云染点头,没有拒绝。

想必要见的这个人就是夏饮他大哥唯一的孩子,按照祖训,那个孩子就是自己的护法之一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苏云染抬眼看去,就看见一个青衣少年踏雪来到面前,在夏饮身侧停住,对着自己跪下,恭敬开口,“见过主子。”

是在竹屋门前的那个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苏云染淡淡问道。

少年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请主子赐名。”

面前的少年眉眼犀利,面容冷峻,眸中带着些桀骜和不屈的光芒,是很明显的夏氏的特征。

片刻后,苏云染开口,“那你就叫夏安吧。”

“夏安谢主子赐名。”少年再次行了大礼。

苏云染看着他,问道:“你多大了?”

“回主子,属下今年十七了。”

苏云染淡淡的“嗯”了一声,看向夏饮,“本宫准备先让人训练夏安,你要不要随他一起回去?”

夏饮微微一笑,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欣慰,还有几分解脱,“小主子,恕属下不能伴您左右了。”

苏云染皱眉,“何意?”

“当年属下受了重伤,本来是要丧命的,但是当时夏安还小,属下就动用了秘术,才苟活下来,等着小主子的出现,总算上天不曾负属下,小主子终于来了。”

夏饮顿了顿,继续说道:“小主子,属下气数已尽,是个本就该死了的人,今后就让夏安效忠于您,伴您前行。”

苏云染摇头,刚想开口,便被夏饮打断。

“小主子,属下的寿命早就已经透支干净,如今,属下终于见到了小主子,不负主子所托,可以去向主子复命了。”

“小主子,您很优秀,想必主子会很欣慰的。”

说完,夏饮便恭敬的向苏云染行了一个大礼,便打坐在地,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寒风吹过,风雪漫卷,周围场景变换,又是那个竹屋,茶香缭绕。

而夏饮,则是端坐在蒲团上,早已没了气息。

夏安沉默片刻,却是蓦地对着夏饮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没有说话。

苏云染垂下眉睫,淡色的薄唇微启,开口道:“夏饮他今年多大了?”

“回主子,三叔今年三十五了。”

苏云染瞳孔猛地一缩,无力的闭上双眼。

三十五啊······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透支生命。

明明才三十五岁,处在人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却是这般苍老,形态佝偻,以致离开人世。

若是没有意外,自己的护法就是他们兄弟中的一个,而现在,夏氏只剩下夏安一个,而自己······

还得不断前行。

苏云染一直觉得自己医术不错,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夏饮早就没了生机,只靠着超乎常人的信念强撑着,尽全力培养保护着夏安,安静的等着自己的出现,只为了完成当年娘亲给她的任务。

使命完成,夏饮也就得到了解脱。

夏安也总算长大,能够陪在自己身边,为她披荆斩棘,继承夏氏的使命与荣辱。

其实,这样离去,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不是吗?

第八十一章 在不在意

沉默了许久,苏云染睁开双眼,剔透的眸中闪着犀利的光芒,声音清冽如玉。

“夏安。”

“属下在。”夏安恭敬跪地,语气平稳。

苏云染敛衽在桌边坐下,看着夏安,开口道:“你如今是夏氏唯一的后人,按理说是本宫的左护法,现在,我会让宫中的长老们训练你,半年后,本宫会亲自考核,若你通过考核,你便正真成为本宫的左护法。”

“你可愿意?”

“属下愿意。”

“那好。”苏云染点头,拿过桌上的毛笔,挥毫写了一封信,用信封装好,抬手下了禁制,又拿出一个紫色的玉佩,连同这封信,一同交给夏安。

“这几天你且现在这里待着,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好,右护法会来接你和夏饮。”

“是。”

苏云染站起身,淡淡看了一眼没有气息的夏饮,便收回视线,转身离开竹屋。

穿过了七星幻阵,苏云染又来到一片竹林。

清风徐徐,碧竹飒飒,小虫低语不断,和着鸟鸣碎碎。

苏云染走着走着,便靠在一株青竹上,垂下眉睫。

“阿染。”

低沉的声音响起,苏云染抬眼,便见墨轻宸一身玄衣,缓步走来,风吹起他半束的墨发,衣袍洌洌。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们都在找你。”

墨轻宸走近,将身上暗色的披风为苏云染披上,低声问道。

苏云染呡唇,半晌,回道:“我走了许久,有些累了。”

墨轻宸见她一脸倦色,便没有多问,只温和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苏云染摇了摇头,“不,我现在不想走。”

说完,苏云染便想就地坐下,墨轻宸皱眉,拉住了她。

苏云染抬眼,疑惑的看着墨轻宸,没有说话。

墨轻宸无奈一笑,温声道:“地上脏。”

说完,便脱了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扶着苏云染坐下来,将她用披风裹好,“这里风大,不要待太久。”

苏云染静静坐在地上,抱住双膝,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墨轻宸看着苏云染纤瘦的身影,眉头一皱,抬手布下一层结界,挡住了带着寒意的山风。

苏云染抬眼,看了一眼墨轻宸,“你先走吧,我过会儿就回去。”

“无妨,你在此休息吧,我守着。”

墨轻宸挨着苏云染坐下,温和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苏云染闭上双眼,小脑袋静静靠在膝上,青丝垂下,妥帖柔顺。

过了许久,墨轻宸发现苏云染有些失神,定定的看着一处。

墨轻宸顺着苏云染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株枯败的幼竹,再看看苏云染,只见她眉目低垂,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轻宸勾唇,指尖一道温和的灵力弹出,将幼竹包裹,只见那幼竹立刻快速拔节长高,不过片刻,就长成一株深绿的碧竹,枝叶飒飒。

“阿染,它不会死。”

墨轻宸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诱哄,修长的手指将苏云染脸侧的青丝勾到耳后。

苏云染眸光微微一闪,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墨轻宸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开心就好。”

墨轻宸伸手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眉眼含笑。

苏云染微微偏头,站起身,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接着墨轻宸无奈的声音响起。

“阿染,你对我很生分。”

苏云染挣扎片刻,只好再次坐下,淡淡回道:“没有。”

“是吗?”墨轻宸直视苏云染的双眸,眉头轻皱。

苏云染抬眼,迎上墨轻宸的视线,说道道:“是的”

墨轻宸一愣,无奈道:“阿染,我说过,我对你不抱任何目的,也不会伤害你。”

苏云染眯眼,回道:“这些跟我没有关系,你不必在意。”

墨轻宸再次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语气温和,“说到底,你是不在意我吧。”

第八十二章 心悦你

苏云染毫不犹豫的点头,语气肯定,“是。”

墨轻宸呡唇,随即又清浅笑开,“真是好可爱,好想抱抱你。”

说完,就张开双臂,将苏云染娇小的身躯抱入怀中,手臂紧紧锁着她纤细的腰,下巴抵在她单薄的肩膀。

熟悉的冷香扑来,苏云染微微一愣,便开始挣扎。

“阿染”

墨轻宸出声,右手将苏云染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另一只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其实,那天,你是故意让我走的,对吗?”

闻言,苏云染停止了挣扎,片刻后,她淡淡道:“不是。”

墨轻宸抬头,看着怀里精致的面容,如墨的眸子中似有深深的旋涡,“我说是就是。”

苏云染抬眼,只能看见墨轻宸下巴和脸部冷峻的线条,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苏云染垂下眉睫,迟疑了一下,终是问道:“你那天······为何会和师兄交手?”

墨轻宸抬手,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一棵碧竹上,让苏云染整个趴在他怀里,幽幽道:“我也不太清楚。”

苏云染微微动了一下,声音细微,“你······放开我。”

墨轻宸直接轻笑出声,手臂微微松了些,却没有放开。

“你先放开我。”苏云染又是动了动。

墨轻宸拍了拍苏云染清瘦的后背,轻声道:“乖,别动。”

“那你先放开我。”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墨轻宸一脸的理所当然,悠闲的靠在碧竹上。

“放开我你一样可以休息。”

“我要你陪我。”说完,墨轻宸又将苏云染揽紧了些。

“阿染,那个言公子······对你怎么样?”墨轻宸抚着苏云染柔顺的发丝,轻声问道。

苏云染趴在墨轻宸怀里,回道:“师兄对我很好。”

“你们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是。”

墨轻宸不再多问,只将苏云染的身体又向自己怀里靠了几分,声音温和,像是在哄孩子,“阿染,试着相信我。”

接着便是一片安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结界里没有风,与外界隔绝,只剩下一片寂静。

苏云染低垂眉目,剔透的眸子带着些复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看不出情绪。

许久,只听见苏云染清冽如玉的声音响起。

“轻宸。”

“嗯?”见她少有的认真,墨轻宸的手臂不由得紧了几分。

“我想······”苏云染呡唇,接着道:“你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

墨轻宸一愣,回过神来便直接笑出声,“阿染想要什么解释?”

苏云染眯眼,抬手锤了一下墨轻宸的胸膛,“别装蒜。”

墨轻宸伸手捉住苏云染白嫩的小手,将其裹在温热的手心,语气满是关怀,“怎么样,手疼不疼?”

说着,墨轻宸温柔的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

苏云染眉睫轻颤,嘴角抽了抽,横了墨轻宸一眼,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些许不耐。

墨轻宸眸光微闪,嘴角绽开如冰雪般璀璨的笑,低沉而磁性的笑声从口中淌出,他精致的脸向苏云染靠近,埋首在苏云染耳边,坚定的吐出几个字。

“阿染,轻宸心悦你。”

墨轻宸心悦你。

解释不过一句话,墨轻宸却是带着无尽的勇气和极大的虔诚。

灼热的气息铺洒在耳边,苏云染小巧的耳垂渐渐泛红,带着些妩媚的味道。

“阿染。”

“闭嘴。”

苏云染立刻伸手,捂住墨轻宸的嘴,剔透的双眼瞪着她,带着些怒气。

柔嫩的触感自唇上传来,墨轻宸的眸子深了深,片刻后,他伸手,拉下那只小手,语气带着笑意和宠溺,“好,听你的。”

苏云染挑眉,说道:“你先放开我。”

“不行。”墨轻宸果断拒绝。

苏云染呡唇,整个身子都窝在墨轻宸怀里,青丝垂下,精致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娇小的身子软软的,清苦的药香幽幽传来。

墨轻宸不再说话,右手静静的抚着苏云染柔顺的青丝,动作轻柔。

第八十三章 二人的执念

苏云染只觉得,墨轻宸的怀抱暖暖的,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她总觉得,虽然才正式认识他几个月,但墨轻宸这个人很难捉摸,好像对自己有种执念。而一直到墨轻宸与南世言交手,她让墨轻宸离开的那一刻,苏云染才惊觉,或许,自己也对墨轻宸有着某种执念。

这种感觉很模糊,也说不清楚,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现象是好是坏。

总之,至少现在,苏云染对墨轻宸是狠不下心来的。

苏云染觉得,她需要时间,来明确这种感觉,再做决定。

或许,弄清楚之后,自己也会轻松不少,至少心不会无缘无故的慌乱吧。

而且,她也必须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他,再做其他决定。

结界里,二人静静相拥,心思各异。

沉默了许久,苏云染才开口道:“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好。”

墨轻宸点头,松开了手臂,苏云染站起身,理了理衣摆,面前却出现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

墨轻宸对着苏云染伸出手,仍坐在地上,语气中带着些笑意,“你拉我起来。”

苏云染看了墨轻宸一眼,没有动作。

墨轻宸挑眉,仍是不放弃,继续说道:“我腿麻了。”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握住墨轻宸伸出的手,微微用力,就将他拉起。

“多谢。”墨轻宸含笑说道。

“······不客气。”

苏云染转过身不再看他,“把结界解除了吧。”

墨轻宸抬手解除了结界,走到苏云染身侧,温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苏云染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墨轻宸跟在她身侧,同样没有言语。

到了一个路口,墨轻宸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如墨的眸子蓦地狠厉,他伸手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语气温和,“你先回去吧,我去处理些事情。”

苏云染“嗯”了一些,抬脚便走,没走几步,便停下来。

“轻宸。”

“嗯?”墨轻宸看着苏云染纤瘦的背影,没有动作。

“万事小心。”

说完,苏云染抬脚离开,没有犹豫。

墨轻宸一愣,随即笑的清浅,点了点头,见人已经走远,却还是回道:“好。”

玄衣洌洌,墨轻宸足尖一踏,灵力闪过间,有鲜血溅出,只听几声痛苦的闷哼声,几道身影便落到地上。

冰冷的剑尖刺破空气,墨轻宸目光冰冷,出手如电,几息的时间,又是几具尸体落到地上。

殷红的鲜血在地上绽成花的模样,诡异妖娆。

墨轻宸指尖轻轻弹了下剑刃,剑刃微微颤动,上面的血迹落到地上,一瞬间的功夫,剑刃便恢复了一片清明。

看着满地的尸体,墨轻宸微微勾唇,冰冷蚀骨,声音像淬了寒冰。

“本来想留着你们好好玩玩儿,但是你们既然见了阿染,本王就只好下手了。”

说完,收起了长剑,淡淡道:“芜尘。”

“属下在。”芜尘的身影落下。

“把这些都给她送回去。”

“是。”

墨轻宸冷冷的扫了一眼满地的血迹,便转身,踏着树上的枝叶离开。

***

苏云染穿过竹林,蓦地停住,抬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收回空间,才继续走。

“小染。”

苏云画的声音传来,片刻间,人已经到了面前。她白净的额头上带着薄汗,发丝微乱,面色焦急,“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你很久了。”

苏云染低头,回道:“刚刚迷路了,走了好久,有些累,就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苏云画叹息一声,说道:“以后不可以乱跑,知道吗?”

苏云染点头,乖巧道:“知道了。”

“人都找到了,还那么着急做什么?”

轻佻风流的声音传来,萧空夜来到苏云画身侧,手中折扇敲了敲苏云画的肩膀。

第八十四章 姐夫

说完,萧空夜又看向苏云染,桃花眼笑的风流,“小七妹妹,以后不可以乱跑哦,你四姐姐都快急死了。”

主要是,打扰了难得的二人时光。

“我们回去吧。”苏云画没理萧空夜,转身便走。

“画儿,等等我啊。”

萧空夜快速跟上,大红锦衣灼灼热烈。

画儿······

苏云染一阵别扭,表情古怪,抬眼看向苏云画,只见她一脸淡定,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

“四姐,景王他······”

苏云染还没说完,萧空夜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小七妹妹,要叫未来姐夫哦。”

苏云染:“······”

未来姐夫?

这才几个月?

她就要有姐夫了?

他们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儿······

她和墨轻宸还僵着呢。

苏云染一惊,抿了抿唇,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玄色的身影。

“别理他。”苏云画仍是一脸淡定,脚步平稳。

苏云染瞥了一眼一边笑的无比风流的萧空夜,忍不住抖了抖,不再说话。

笑的那么灿烂,真可怕······

好想告诉三哥啊。

回到院子,苏云书上上下下将苏云染打量了好几遍,问了又问,嘱咐了好几句,才让她回去休息。

南世言见她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离开了。

苏云画机智的回了房间,于是,萧空夜在苏云书嫌弃的目光下,万分不舍的离开了。

***

夜色睡满院落,不时传来虫儿的低语,阵阵清凉。

素色床幔掩映下,苏云染端坐在床上,细眉紧皱。

据她所知,夏饮的父亲,也就是娘亲的护法,修为很是高深,当年一定是有其他势力的参与,将其逼入绝境,才逼得他不得不自爆,

那为什么娘亲在信中都没有提及?

信中只说,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苏家,保护好自己的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绝对不是一个寻常世家所能拥有的,那么,苏家······也绝对不简单。

还有,娘亲说,她还有一样东西,放在禁地里,待到自己及笄后,便可取出。

苏云染揉了揉额头,有些迷茫。

娘亲是什么意思?

信里最强调的,是保护,而非为她洗刷冤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娘亲这般在意谨慎?

苏家,血脉之力,禁地,及笄。

有什么联系呢?

***

密林中的一处结界-——————

姚梓然恭敬跪地,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妖冶诡异。

“师傅,事实就是如此。”姚梓然声音中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愉悦和欣喜,“苏云染,确实是个废物。”

“看来,他确实生了个好女儿。”女子性感的双唇勾起。

“师傅,那接下来······”姚梓然抬头,有些跃跃欲试。

“不急。”女子摆摆手,“以后有你教训她的时候,接下来,本座从她身上取一样东西。你过来。”

姚梓然附耳过去,听着女子的计划。

暗夜深深,黑云遮住了夜空,沉重可怖。

***

房间里,苏云染突然皱了一下细眉,右手出现那个光球,符文像是锁链一样,死死地束缚着里面的力量。

这时,那股力量越发活跃,似要冲破束缚,闪着诡异的光芒。

苏云染勾唇冷笑,另一只手伸出,白嫩的指尖划过,几道阵线生成,将那股力量又束缚的更紧了些,光芒闪烁几下,渐渐黯淡,直至熄灭。

“左右也是无聊,就陪你玩玩儿吧。”

月色变暗,苏云染的声音幽深冷凝,带着些不屑和杀意。

***

房间里,墨轻仪坐在桌边,精致的妆容上满是怒气,身子有些发抖。

“怎么会这样。”

墨轻仪猛地一拍桌子,娇艳的妆容衬的眉眼更加艳丽动人。

“公主。”

苍老的声音传来,所有门窗突然关闭,有无形的结界生成,带着些阴冷的气息。

第八十五章 花开热烈

墨轻仪转身,便看见一名黑袍老者站在不远处,灰白的头发有些枯败,浑浊双眼中满是厉色,带着几分精明。

“二长老。”墨轻仪不由得惊呼出声,随即行了一礼。

“陛下派属下前来帮助公主。”

“真是有劳长老了,眼下正需要长老相助。”墨轻仪大喜,十分的恭敬。

“很棘手?”二长老抬眼问道。

“是。”墨轻仪咬了咬唇,承认道:“他很厉害,没人能战胜他。”

“是吗?”二长老不屑的笑出声,冷哼一下,“那就让老夫来会会他,公主这几日不要轻举妄动。”

“是。”墨轻仪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二长老,他的修为很是高深,二长老还须小心。”

二长老看了一眼墨轻仪,说道:“放心,他上次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短时间内是好不了的,我们静待时机便可。”

“如此便好。”

墨轻仪松了口气,如释负重。

夜色如墨,将万物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掩盖了众多现象,或许是善,或许是恶,或许是美,或许是丑,或许是德,或许是怨。

一切的一切,在这华丽的夜幕下,显得极为神秘妖娆。

只是不知,当帷幕落下时,这繁花三千,斑驳锦绣,究竟是歌尽了谁的是是非非,演尽了谁的悲欢离合,书尽了谁的生生世世。

一切都在命定的轨迹中,就像日月星辰,静静轮转,无人可改。

***

接下来的几天,清晨时分,众人依旧是前往大殿听僧人诵经,苏云染和南世言没有再进入那日那神秘的空间,但是,每当闭上双眼,就会听到来自拂玉山深处的召唤,从未间断。

当诵经结束时,二人睁开双眼,就会发现自身的气息又清明了不少,灵力也更加精纯,整个人都很轻松。

二人决定,一定要找时间来个夜探拂玉寺。

这样被动的状态向来不是二人的风格。

***

“云染姐姐,听说后园的火鲮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谢宁双进门,拉着苏云染开始撒娇,“好多人都去看了呢。”

苏云染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好。”

走出房间没几步,秦澜便赶了上来,叫嚷道:“你们等等我,我也去。”

“澜姐姐也去吗?”谢宁双歪着脑袋问道。

“哼,白淑云她们把那什么花说的跟宝贝似的,本小姐倒要看看是什么样子。”秦澜快步走到苏云染身侧,语气中带着不屑。

“白淑云?她们?”苏云染皱眉,不动声色道。

“是啊,就是她们,好像看过那什么花就有多了不起似的。”秦澜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还有那姚梓然,嚣张个什么劲儿。”

“还有姚梓然?”苏云染问道,眸中带着幽深的意味。

“是啊,不过那地方还有些偏,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发现那什么花的。”

秦澜撇撇嘴,带着疑惑。

“想必那火鲮花定是开的轰轰烈烈,风华绝代,才引得众人前去观赏吧。”苏云染眯眼,语气平静。

“是吗?”秦澜有些不相信。

“肯定是的。”苏云染勾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眸光深邃,看不出情绪。

“好吧,看看再说吧。”

秦澜甩甩头,不再多想。

后园已经有了不少人,几乎都是一些闺阁小姐,白淑云和梅嘉露站在姚梓然身边,不知在说着什么,笑声不断。

“原来这就是火鲮花啊,真美啊。”谢宁双一脸陶醉,冲到最前面。

这样偏僻的后园,盛开着大片大片火红色的花朵,红的极其热烈,远远看去,像是灼灼燃烧的烈火,让人心潮澎湃。花朵很大,傲立枝头,每一朵都以最完美的姿态绽放,孤注一掷,不计后果。

第八十六章 突袭

苏云染将视线从火鲮花上转到姚梓然身上,只见她隔着一定的距离对自己轻轻一笑,苏云染勾唇,笑的清浅,天地失色。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秦澜拉着苏云染,向着那一片火鲮花走去。

苏云染眉眼含笑,来到火鲮花丛前,微微弯腰,靠近一株,轻轻嗅了嗅,剔透的眸子深了深。

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突然,苏云染挑了挑眉,身子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隐在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灵力一闪而过,随后了无踪迹。

“这花还真的好看。”秦澜撇撇嘴,还是承认这个事实。

“不好看,她们来看什么呢?”苏云染伸手,抚上火红的花瓣和嫩蕊,语气平淡。

“那倒是。”秦澜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苏云染轻笑,不再说话,指尖在袖中划过一道弧度,同一时刻,被苏云染留在院子里的临疏眉目一抬,犀利的眸子幽深一片,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云染姐姐,真的好漂亮啊。”谢宁双又跑过来,软软的声音中满是愉悦。

“是,很漂亮。”苏云染揉了揉谢宁双的脑袋,将她有些零乱的发丝理顺。

谢宁双用脸蹭了蹭苏云染的白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这时,一声惊呼打断了众人的笑声,闻声望去,只见一只褐色的巨兽从园子深处慢慢走出,红色的眼中带着杀气和暴虐,厚重的嘴唇张开,露出尖利的獠牙,满身的气势令人一惊。

“是决明兽!”

不知是谁惊呼出声,接着便见园子深处越来越多的决明兽缓缓出现,这些闺阁小姐虽说自诩修为不错,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于是个个惊叫,乱成一团。

秦澜在第一时间将苏云染拉到身后,长剑出鞘,声音坚定:“云染,待会儿你躲到我身后,找机会逃跑,去找人来帮忙。”

苏云染看了一眼周围众多的决明兽,摇了摇头,“没机会逃了。”

秦澜皱眉,“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鬼玩意儿,早知道就不来看什么花了。”

苏云染眯眼,语气意味不明,“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便有决明兽发起攻击,那些小姐顿时施展灵力开始抵挡,然而,这决明兽的等级实在是很高,不少人已经受了伤。

这里大多是一些修为不高的世家子弟,听说后园的火鲮花好看,才来到了这里,谁知会遇上这等凶兽。

饶是姚梓然也是心下一惊,那决明兽明显是留存了实力,她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云染姐姐,放心,双,双儿会保护你的。”谢宁双握着长鞭,灵力乍现,挡在苏云染面前,也加入了战斗。

秦澜没好气道:“你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别来添麻烦。”

谢宁双有些不服气,闪身躲过一个决明兽的攻击,“双儿也可以帮忙的。”

秦澜挥剑将扑来的决明兽挡开,鲜血飞溅,接着又是一头决明兽扑来,秦澜闪身避过,将谢宁双带离危险区,语气凝重,“你这点儿修为根本不是那些决明兽的对手,好好保护自己。”

说完又是一剑将向苏云染扑来的决明兽划出一道伤口,秦澜眸光微闪,拉过苏云染,一个不察,手臂上被尖利的爪子刮伤。

秦澜闷哼一声,对苏云染说道:“云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云染拿出一个药瓶,将药粉洒在秦澜伤口上,叹息道:“澜澜,以你的修为,是不能对付这些决明兽的,但是脱身应该有可能,你先走吧。”

确实,秦澜的修为是不低的,但是在这些凶兽面前就不够了。而且,或许这些决明兽已经开启了神智,知道苏云染灵力低微,就更多的来攻击她。

“胡说什么!”秦澜瞪了苏云染一眼,拉着她不断闪躲,“本小姐可不会丢下你不管。”

第八十七章 受伤

“你是我带出来的,怎么也得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秦澜手中的长剑一个反转,刺中一头决明兽的眼珠,决明兽发出一声怒吼,威压之下,震倒了不少人。

秦澜护着苏云染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躲躲闪闪间,苏云染身上也有了不少擦伤,还有不少决明兽爪子抓出的伤痕,只是不深,见血不多。

“该死,还没玩没了了。”秦澜大骂一声,扯过倒在地上的谢宁双,后退几步。

当三人都站稳时,秦澜便发现,她们被六头决明兽包围了。

再看其他人,情况也很不好,地上满是血迹,众人都受了伤,满脸惊恐。就连姚梓然右肩上都被决明兽的爪子抓伤,血迹沁出。

苏云染安静的看着缓缓靠近的六头决明兽,拉着谢宁双缓缓移动,白衣上带着点点血迹。秦澜艰难的握着长剑,护着苏云染和谢宁双,双眸中满是战意。

突然,六头决明兽一起动了,全部向三人扑来,秦澜咬牙,手中长剑一横,迎了上去。

苏云染也是脚步凌乱,慌忙躲闪,一个闪身间,手臂上又被抓伤。

这时,苏云染的瞳孔猛地一缩,双眼一眯,扯过谢宁双,拉到身后,随后脚步虚浮的冲向秦澜,将已经精疲力竭的秦澜推开。

在那瞬间,决明兽尖利的爪子已经刺穿了苏云染的右肩,从后面透出,鲜血飞溅而出,苏云染闷哼一声,手中药粉洒出,决明兽一阵摇晃,收回了爪子。

苏云染一个踉跄,接着另一头决明兽又是一抓,在苏云染手臂上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

秦澜一见,立马惊呼出声,将手里的长剑扔出,挡住了还要进攻的决明兽,扶过苏云染,声音有些颤抖:“云染,你怎么样······”

苏云染费力的抬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园子深处的某个方向,随后垂下眉睫,声音细微:“我没事。”

“胡说,你都······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呢。”

秦澜手忙脚乱,苏云染一身白衣有多处破损,殷红的血染红了澄澈的白,白皙的脸上也有着血迹,肩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谢宁双一下子红了眼眶,“云染姐姐,你······疼不疼啊,都是双儿不好,不该带云染姐姐来这里的······”

苏云染微微一笑:“我没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秦澜咬着下唇,轻轻搂着苏云染,不敢有什么动作。

“小心!”

不远处有个女子惊叫出声,秦澜回头,便见两头决明兽向这边扑来,气势汹汹。

秦澜咬牙,将苏云染搂紧,把谢宁双拉到身后,正要有所动作,却在一瞬间感觉一道强悍的灵力袭来,那两头决明兽一下子被斩下了头颅,鲜血喷洒间,庞大的身影蓦地倒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身白衣的南世言落下,如玉的面容上带着滔天的怒意,他蹲下,自顾自的将秦澜怀里的血人抱到怀里,动作轻柔。

“言公子······”

“言哥哥,呜呜,云染姐姐受伤了······”

秦澜一时愣住了,待看清来人后,便暗自松了口气。谢宁双更是吓得哭了出来,眼泪不停的流着。

南世言目光蓦地狠厉,抬手点了苏云染的几处穴道,贴在她后背的手缓缓输入灵力,在她耳边轻轻唤道:“泠儿。”

苏云染抬眼,染着血迹的小脸很是凄惨,她微微勾了勾唇,声音细微,“师兄······”

“我在。”南世言将苏云染搂紧,急切万分,“师兄带你离开这里。”

苏云染抓着南世言的衣襟,低声开口道:“散······灵······术”

南世言眉头狠狠一皱,咬牙切齿道:“交给我。”

说完,安抚似的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出声唤道:“闻默。”

“公子。”在一边与决明兽战斗的闻默立马赶来,长剑上还在滴着血。

“这里交给你,把秦小姐和谢小姐安全带回去。”南世言看了一眼秦澜和谢宁双,淡淡吩咐,随后,向着后园出口走去。

“是。”闻默领命,将秦澜和谢宁双拉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便开始和一群决明兽战斗。

第八十八章 血色

“言公子!”

“言公子,救救我们啊······”

众人一见南世言,连忙大叫,都希望自己能够获救。

然而,南世言没有看她们一眼,只是搂着浑身是血的苏云染,手中玉扇染着杀气,将几头决明兽狠狠斩杀,眸中狠厉一片。

还没到出口,一群人便匆匆到来。

“言公子,情况怎么样?”宫凌华急切问道,看到他怀里的人影时,便愣住了,“这是······”

“小染!”苏云书惊呼出声,抬手便要抱过苏云染。

南世言轻巧避开,眉头紧蹙,语气沉沉,“师妹受了重伤,不要乱动。”

说完便看也不看宫凌华,抬脚便走。

“太子殿下,你最好把这件事查个清楚。”幽幽的声音传来,南世言已经走开。

融融暖阳下,白衣风华的男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子,满脸怒意,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还有些血滴落在地上,断断续续,洒了一路。

阳光洒下,枝叶窸窣间,泛着点点光晕,破破碎碎,却没有一点温度。

血迹染开一片,像是末世归途边的决绝,殷红夺目,开的灼灼。

苏云书和宫凌归急切的跟上。

宫凌华立刻正色道“我们快进去。”

说完,宫凌华和姚梓念率先进入后园。

一进后园,众人便被里面的场面惊住了。

满地的血迹,伤痕累累的众人,散落的决明兽的残肢。

一片惨烈。

宫凌华不敢拖拉,立刻下令,让带来的护卫解决了剩下的决明兽,这时,他看到了一名黑衣男子,手中长剑狠厉,血迹淋漓。

闻默见有人来了,便不再出手,来到秦澜和谢宁双面前,“二位小姐,属下送你们回去。”

谢宁双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带着哭腔:“大······哥哥,云染······姐姐怎么······样啊······”

闻默冷漠开口:“有公子在,七小姐不会有事。”

秦澜心下稍安,便将谢宁双扶起,跟着闻默向出口走去。

宫凌华看着闻默,疑惑道:“公子是······”

闻默冰冷道:“属下奉公子之命,送秦小姐和谢小姐回去。”

宫凌华点头:“原来是言公子的人,那么有劳公子了。”

闻默微微颔首,护送秦澜和谢宁双离开。

姚梓念出手快速,也解决了几头决明兽,姚梓然在一旁看着,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

宫凌华带人快速将这里的伤员送回,便赶回去回复皇后。

***

南世言抱着苏云染,脚步很快,一路来到一处禅房,抬脚踢开紧闭的门,声音急切,“御医呢!”

一名御医一愣,立马回道:“老臣在这儿。”

南世言将苏云染轻轻放到榻上,见那老僧就要拉开苏云染的破碎的衣袖,立马严声问道:“你做什么?”

御医吓得手一抖,回道:“这位小姐受伤不轻,老臣要为她包扎。”

南世言一把推开那老僧,抢过他手边的药箱,不容置喙道,“本公子来,你出去。”

御医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南世言一掌打出了房外。

赶来的苏云书,苏云画和宫凌归一见,连忙走进禅房,见了苏云染满身的血迹,苏云画身子晃了一下。

“小染······”

南世言皱眉,尽量温和道:“师妹受伤严重,劳烦三公子和靖王再去打点儿温水来,要快。”

苏云书和宫凌归点头,连忙冲了出去。

“四小姐,帮忙将师妹扶起来。”

苏云画不敢怠慢,连忙走到榻边坐下,将苏云染扶起,手碰到刺目的血迹,又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眼泪就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南世言眉头紧蹙,动作轻柔的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取出空间里最好的药涂在伤口上,清香阵阵。

上药包扎好后,南世言松了口气,对苏云画说道:“四小姐现在帮师妹擦洗一下身子,动作轻一点儿,不要碰到包扎好的伤口。”

苏云书和宫凌归带着温水水赶来,随后便跟着南世言退到外间。

苏云画解开苏云染身上的血衣,颤抖着帮她擦洗着满身的血迹,咬着下唇,忍住要哭的冲动。

南世言三人候在外间,看着温水不断送到里面,血水一盆盆的往外送。

第八十九章 追击

过了许久,苏云画动了动发酸的手,帮苏云染盖上锦被,红着双眼,走到外间,轻声道:“小染身上的衣服不能再穿了,我去院子里取一套新的过来。”

苏云书点头,“去吧。”

“不用了,我这里有。”南世言拦住苏云画,从空间里取出一套白衣,做工精致,触手柔软,银线勾勒着神秘的暗纹。

苏云画没有多想,接过衣服便绕到里间,动作轻柔的帮苏云染穿上,不过只穿了里衣,又盖上了锦被。

苏云画感觉没什么不妥,不过,苏云书就那么好心情了。

别人给自家妹妹准备衣服,当他这个哥哥不存在吗?

“好了。”苏云画的声音传来,南世言三人闻声立马来到床边,只见苏云染面色苍白,呼吸细微,眉睫轻轻颤动,很是孱弱

“怎么会这样。”

苏云书咬牙开口,双眸中带着怒气,紧紧攥起双拳,心中还带着惊惧和不安。

要不是众人感觉后园的气息不对,及时赶来,后果怕是······

突然,苏云书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还在拂玉寺的范围,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的决明兽?”

宫凌归眯眼,也感觉到了不对,便起身就要走:“我去二王兄那里看看。”

宫凌归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虚弱至极的苏云染,语气镇定,声音温和:“这件事,本王一定给一个交代。”

说完,宫凌归转身离开。

南世言坐到榻边,伸手替苏云染把了脉,拿出一颗药丸塞到她嘴里,手微微用力,让她咽下。

随后,来到桌边提笔写了张方子,塞给刚刚走进的御医,语气不容置喙,“去煎药!”

御医接了药方,瞥了一眼满脸不快的南世言一眼,便连忙跑去煎药。

苏云画轻轻帮苏云染掖了掖被子,守在一边。

***

拂玉山山脚——————

临疏身法极快,目光犀利,追着一名黑袍男子。

男子极为狼狈,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脚步零乱,他停到一棵树下歇了歇,看向一脸冰冷的临疏,“阁下是谁?”

临疏没有回答,抬手就是一掌,将男子打飞出去好远,重重落在地上。

男子目光狠厉,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瞬间便有几头决明兽扑来,挡住了临疏。

剑光闪过,决明兽发出几声惨叫,便失去了生命。

临疏回头,已经不见了男子的身影。

“还想逃?”

临疏冰冷开口,静了一会儿,便朝着一个方向追去。

***

脚步凌乱的黑袍男子气喘吁吁,不时的环顾周围,微微松口气时,一道剑光袭来,男子惨叫一声,手臂在刹那间鲜血淋漓。

男子捂着手臂,费力的站着,看着一脸冰冷的临疏,缓缓后退。

退了几步,男子目光蓦地狠厉,袖中几条虫子迅速向着临疏飞去。

临疏面无表情的出剑,剑锋冰冷,瞬间将几条虫子斩断,皱眉道:“蛊虫?”

男子在临疏分神对付蛊虫的功夫,转身想逃,可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一阵威压压迫的跪在地上。

抬头一看,便见一名玄衣男子从树上落下,冷峻绝色的面容上满是冰霜,冰冷的双眸暗含怒火,杀气弥漫。

墨轻宸看着地上的男子,薄唇呡成冷硬的线条,右掌抬起,灵力浑厚,接着,他眉头一皱,一掌挥出,便将男子打出好远。

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溢出,男子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偷偷的运了功,才发现,自己的修为,被废了。

就一掌!

男子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墨轻宸,气息微弱。

墨轻宸不屑冷笑,将手负在身后,对临疏说道:“此人已经被本王废了,将他带回去吧,想必对阿染有用。”

临疏扫了一眼墨轻宸,也不拒绝,只收了剑,淡淡道:“多谢恭王相助。”

说完,便一手提着男子,消失在原地。

墨轻宸理了理衣袖,淡声道:“芜尘。”

“主子。”芜尘的身影落下。

“去帮芜泽,继续去追踪那个女人,务必查出她是何身份。”

“是。”芜尘领命,身影消失。

墨轻宸冷哼一声,消失在原地。

***

夜色降临,烛火摇曳,床上的苏云染依旧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几不可察。

苏云画守在床边,一脸疲惫。

突然,一道灵力弹来,苏云画便软软的倒在床边,进入睡眠状态。

苏云染的身子慢慢升起,悬在半空,眉心发出微弱的光亮。身下一轮阵法缓缓形成,复杂诡异。

第九十章 收拾你

屋外不远处的树上,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手上阵线缭绕,光芒诡异,语气阴森,“这具身体,还真是浪费了这大好的血脉。”

说完,又是一道阵线形成,同时,苏云染身下的阵法更加完整,她的身子变得晶莹透明起来,暗暗有灵力流动。

一团虚影慢慢从苏云染身体中抽离开来,逐渐清晰完整。

树上的女人露出诡异的笑,心里一片欢喜,“终于······”

还没说完,阵法就是一阵反噬,阵线诡异的扭曲,裹挟着杀气,生生将手上正在进行的术法打断,女子蓦地吐出一口血,身形有些不稳。

同时,南世言带着杀气的玉扇已经攻至面门。

女子连忙避开要害,玉扇在她身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喷洒而出。

南世言眯眼,袖袍一甩,没有迟疑,继续向女子攻去。

房间内,本该昏睡着的苏云染早已睁开双眼,手上捏着一个缩小的阵法,正是方才身下形成的阵,此时正在微微颤抖着,光芒闪烁不定。

苏云染薄唇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指尖轻轻划过,几道阵线形成,竟是将原本的阵法生生扯得变形。

没有用任何技巧,手法很是粗暴直接。

接着,又是几道阵线补上,阵法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这边,苏云染玩儿的心情极好,外面的女人,情况就不很好了。

因着阵法的牵连,在方才反噬时,她就受了重伤,她当机立断想要舍弃那个阵法,却发现,阵法被束缚了,连带着自己与阵法的联系,也一并被束缚,痛苦至极。

女子发出痛苦的惨叫,南世言目光一凛,灵力磅礴,将女子打倒在地,直接废了她的经脉。

南世言走到女子面前,伸手,灵力扯落女子斗篷上的兜帽,看着陌生阴冷的面容,不由得皱眉。

“你到底是谁?”女子浑身疼痛,连连后退。

“言公子。”南世言呡唇,声音清淡,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扇。

“不,不。”女子似是知道了什么,语气中满是惊恐,不断的摇头,“这样的修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南世言冷笑一声,风轻云淡,声音却带着几分寒凉,“把你带回去给泠儿,她定然会很欢喜。”

“闻默。”

“属下在。”闻默出现,疑惑的看着地上的女子。

“提着这个女人,随本公子走。”

南世言转过身,语气淡淡。

“是。”闻默应了一声,提着那女子,与南世言一同消失。

***

房间内,苏云染将苏云画转移到矮榻上,为其盖上薄被,自己则裹着洁白的斗篷,静静坐在桌边,手掌托着一轮阵法,正在······

玩的不亦乐乎······

烛火微微晃动,南世言进入房间,来到苏云染对面坐下,闻默将女子扔在地上,向苏云染行了一礼后便默默退下了。

南世言看向苏云染手中的阵法,问道:“可有受伤?”

苏云染撇撇嘴,将阵法扔过去,倒了杯茶,“这个破阵法,还奈何不了我。”

南世言接过,细细看了几下,轻笑一声,不禁无奈附和道:“还真是委屈你了?”

苏云染挑眉,眉眼含笑:“是啊。”

“你还说!”

南世言抬手敲了敲苏云染的额头,眸若星辰,语气带着愠怒,“你还没跟我好好解释解释这次的事情,这就是你所谓的计划?”

苏云染笑笑,抬手又倒了杯茶,推到南世言面前,“师兄,泠儿不是在随着那人的计划变着计划嘛。”

“所以,你就不还手,生生被那几只畜生伤成这样?”南世言微微眯眼,语气阴测测道,有些怒气冲冲的意味。

“当心师傅知道了,收拾你!”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语气立刻变得娇软起来,“师兄,你不说,我不说,师傅是不会知道的,所以······”

“所以?”南世言斜眼看着苏云染,语气中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所以什么?”

“好吧。”

苏云染垂手,摇了摇头,十分乖巧道:“泠儿不会再这样了。”

南世言意味深长的瞥了苏云染一眼,哼了一声,不为所动,“要是还这样,不需要告诉师傅,师兄也会收拾你。”

“好的。”苏云染点头,很是乖巧。

南世言浅浅的喝了口茶,抬手一道灵力弹出,将地上被闻默弄晕的女人弄醒。

女子脑海一阵抽痛,缓缓睁开双眼,烛火掩映下,只见桌边坐着一男一女。

第九十一章 血傀现

女子十四五岁的样子,面容精致,眉眼如画,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嘴角含笑,身上穿着白色的斗篷,厚厚的狐毛很是柔软,在烛火旁,氤氲着几分暖色。

男子一身白衣,矜贵清雅,带着一身难掩的风骨,面容俊朗,眉眼温润,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却在看过来的瞬间,温润中透着几分犀利与威严,眸中闪现出尊贵至极的威压。

一阵恍惚之后,女子回过神来,一下子便知道了,这二人是谁。

苏云染淡笑一下,问道:“可是清醒了?”

女子冷笑,冰冷的眸子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七小姐当真令我意外。”

苏云染歪了歪头,似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看向南世言,声音中带着笑意,“师兄,她这是······在夸我?”

南世言点点头,宠溺的笑了笑,一本正经道:“想必是的。”

苏云染“哦”了一声,看向地上的女子,笑的天真美好,“多谢啊。”

女子一阵气闷,眉头狠狠皱起,冷冷道:“你们不要白费力气,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们。”

苏云染和南世言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看来,这女子背后确实有更高深莫测的人在。

南世言皱眉,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想必也是不弱的。

散灵术,确实是个高深复杂的阵法,需要配合极强的魂力和高深的修为,这女子若是放在四大帝国,也是少有的高手。

可惜······

遇上了他和泠儿。

这女人固然厉害,但是在他和泠儿面前,也就······

一言难尽了。

若是二人连这样的对手都对付不了,估计师傅会被气的吐血的。

苏云染皱眉,薄唇轻呡,眸中一片幽深。

女子笑的诡异恐怖,样子极为夸张,语气凶狠,“苏云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云染疑惑,幽幽道:“何以见得?”

“这是你的命。”女子好像毫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语气极为不善,“你就算杀了我,也解决不了什么。”

“苏云染,你命当如此。”

“何必苦苦挣扎,看看你娘,就死的那样凄惨,尸骨无存不说,还失去了原本好好的名声。”

苏云染目光一凛,蓦地犀利,语气冰冷:“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女子大笑,“我说过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用。”

说完,又看向南世言,“言公子,劝你早日离开苏云染,不然,你会后悔的。”

南世言冷哼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本公子?”

苏云染走到女子面前蹲下,什么都没说,强硬的打开她的嘴,一把塞进一颗药丸。

女子被迫咽下,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意识就一阵模糊,双眼变得空洞,语气渐渐迷离。

顿时,女子心中升起一股恐惧感,面前的白衣少女,精致的面容上带着骇人的气息。

还有那种,让人无法忤逆的,上位者的威严。

然而,在苏云染想要开口问些什么时,变故发生了。

女子的眉心突然发出血红的光亮,灵力翻滚间,空间里一阵压迫感传来。

南世言立即拉过苏云染,将其护在身后,撑起结界。只那一瞬间的功夫,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女子便化作了一滩血水,散发着诡异的气味。

只剩一团黑色的雾气袅袅散去。

苏云染眯眼,来到血水前,细细观察着。

“血傀。”

片刻后,苏云染吐出二字,语气凝重。

南世言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道:“何为血傀?”

苏云染坐回桌边,细细摩挲着茶盏,缓缓开口:“那是我在师傅书房无意间看到的,血傀之术,乃是早已失传的苍古秘术,手段极为狠辣残忍。”

“施术者需要极为深厚的灵力,魂力,和极为逆天的修为,以自己的鲜血为引,用天地间的极阴之物辅助,将活人扔到阴寒之地,被阴魂慢慢吞噬,再将阴魂生生炼化成丹,给人服下,再将那人所有的血放干,泡在各种毒物中,制作傀儡,术成后,傀儡会拥有极强的修为,完全听从自己的命令。”

“只是这种秘术极为阴狠,为人所痛恨,所以因此失传,想必知道的人也很少。”

南世言静静听着,不禁皱眉,“看来,还有不少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苏云染点头,“所要用的那些阴魂和毒物,皆不是人界之物,想必,那人与其他几界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时,南世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急切:“待这里事了,我们必须回去一趟,毕竟当年的事情,还没有结果。”

第九十二章 更深的敌人

“好。”苏云染点头,表示同意,眉头紧蹙,“那人不能小觑,若是真和当年的那人有关系,这就棘手了。”

南世言目光凝重,气氛一下子有些低沉,“也不知道师傅如何了。”

苏云染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现在要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好好修炼,若真对上那人,才能多几分胜算。”

南世言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你一定要小心,那人的目标是你,你现在只要先处理苏家的事,其他的,交给我。”

“记住,不可大意,像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出现。”

南世言的语气很是认真,严肃至极,极为谨慎。

苏云染“嗯”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以后会小心。”

南世言看向地上的血水,唤来闻默将其处理掉,与苏云染聊了会儿,亲自看着她乖乖上床休息,才撤去了一早设下的结界,转身离开。

苏云染躺在床上,思绪有些混乱,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就像一团乱麻,又找不出任何头绪。

片刻后,苏云染默默运转心诀,慢慢平静下来。

屋外,小虫悄然低鸣几声,若有若无。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苏云画在矮榻上睁开双眼,朦胧间便见床上素色的床幔里的人影。

“小染!”

苏云画一阵欣喜,立即下榻,来到床边,将苏云染轻轻扶起。

苏云染靠在床上,苍白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声音有些虚弱,“四姐。”

苏云画心头一酸,仔细打量着苏云染,急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云染摇摇头,淡淡笑道:“四姐,小染很好。”

苏云画咬着下唇,“你这次吓死我了。”

苏云染轻声安慰道:“四姐,小染已经没事了。

苏云画连连点头,忍住喉中的哽咽,出去帮苏云染准备早膳去了。

苏云书一进门,见了已经清醒的苏云染,顿时心情一阵轻松。他大步走到床前,声音清朗,“小染,有没有不舒服?”

苏云染摇头,“没有。”

苏云书伸手探了探苏云染的额头,终于松了口气。

用早膳时,谢宁渊就领着谢宁双来了,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还有泪痕,一见到苏云染,就立马扑到床边,有些语无伦次。

“云染······姐姐,你没事吧。”

“你疼不疼啊······”

“都怪双儿,双儿不该拉着云染姐姐去看火鲮花的。”

说着说着,眼泪就砸下来,苏云染抬手,用衣袖帮谢宁双拭去泪水,语气温柔,“双儿,云染姐姐已经没事了,还有,这件事不怪你。”

谢宁双抬起红红的小脸,哽咽道:“真······真的吗?”

苏云染点头,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谢宁双的鼻尖儿,“真的。”

谢宁双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道:“云染姐姐,你受伤那么严重,应该好好休息。”

说着,就动手去扶苏云染,一下子碰到了受伤的右肩,苏云染微微蹙眉,却没有说什么。

倒是谢宁渊,一把扯过谢宁双,语气沉沉,“你不要再烦你云染姐姐的,这样对她的伤不好。”

谢宁双心下一惊,立马安静下来,一个劲儿的看着苏云染。

苏云染有些不自在,微微偏过头,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谢宁渊拉着谢宁双,看着苏云染,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开口道:“你好好休息,云书已经和靖王去查了,这次的事情有蹊跷,会有一个解释。”

苏云染浅笑,还是点了点头,语气意味不明,“我知道。”

谢宁渊颔首,拉着谢宁双坐下。

用完早膳,阮冰馨,何娉婷就带着秦澜过来了。秦澜受伤不算重,但是也绝对不轻,不过,她倒是还笑的灿烂,上来就伸手捏了捏苏云染的小脸,满意的点点头。

“还是云染的脸摸起来舒服。”

众人一阵无语,苏云染却是一脸平静,见怪不怪的样子。

不过,苏云染也没有和众人说多少话,就再次昏睡过去,面色异常苍白。

苏云画小心翼翼的为苏云染掖了掖被子,便待众人待到外间。

***

下午,苏云染醒来,靠在矮榻上,细细思索着各件事情的关联。

本来只是觉得,娘亲的死,与皇室和几大势力有关,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也是,娘亲修为甚高,鲜少有人能比得上,除非真的是逼不得已,陷入绝境,不然,绝对不会就这样从容赴死。

那个死去的血傀,肯定是她背后的主人察觉到什么,才让她自行毁灭。

她背后的主人······

第九十三章 精心之局

苏云染眯眼,心中泛着不安。

若真是四年前那个人······

苏云染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不能慌。

不能慌。

绝对不能慌。

若真是同一个人,那么娘亲的死就绝对不是巧合,四年前那件事也绝对不是意外,而是······

一个精心策划的局。

从娘亲,到师傅,再到自己。

那人既没有下死手,却也没有留情,目的是什么?

还有,墨轻宸。

他千方百计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是真的出于真心,还是,为了······

看来娘亲说的不错,现在自己要好好保护苏家,保护好自己,至于查明真相······

自己可以换个角度去查一查,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想到这里,苏云染揉了揉额头,疲惫的叹了口气,露出几分无奈,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茶香袅袅,让人一阵轻松。

片刻后,门外响起阵阵脚步声,脚步杂乱,还有一些陌生的气息。

苏云染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书卷,纤细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带着某种节奏,薄唇极快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眸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多时,屋里便进来不少人。

苏云书和苏云画走在最前面,面上带着压抑的怒气,眸子一片幽深,很是凝重。

几名年纪较大的宫女走到苏云染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冷硬的说道:“七小姐,皇后娘娘在调查此次决明兽伤人的事情,有人指控七小姐,为了整件事的公正性,还请七小姐随奴婢们走一趟。”

苏云染呡唇,面上一片虚弱,无力的抬起眉睫,还没说什么,苏云书就快速来到苏云染身侧,语气不善:“你们没眼睛是吗?小染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宫女还是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大家都受了重伤,还有几位小姐失去了性命,娘娘不得不谨慎对待。”

还有人丢了命?

苏云染眉睫轻颤,无声冷笑,心中一阵冷哼。

姚梓然还真敢!

她就不怕事情败露,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过这样险中求富的做法,也确实让苏云染佩服。

“七小姐,请随女婢们走一趟,皇后娘娘和众人都在等你。”

宫女再次开口,面色不变,语气不容置喙。

苏云染挑眉,垂下眉睫,以手掩面,虚弱的咳嗽了几下,对苏云染和苏云画摆摆手,走下矮榻,一派温婉之气,“既是如此,那云染······就去一趟好了。”

苏云书拿过一边的白色斗篷,替苏云染穿上,护着她向外走去。

感受到苏云书的怒气,苏云染眸光微微一闪,伸出小手,扯了扯苏云书的衣袖,露出清浅的笑意,似三月杨柳拂过,风轻云逸。

苏云书愣了片刻,随后心下稍安,只是目光更加犀利,脚步平稳,不怒自威。

***

来到一处大殿,便见殿里有不少人。

一些受了伤的小姐们无力的坐在凳子上,面色痛苦,待看到苏云染时,目光瞬间变得尖利,满含怒气。

皇后坐于主位,接着是宫凌华,宫凌彦,宫凌归。

另外,还有萧空夜,萧空烟,穆卓。

苏云染对着面色担忧的宫凌归微微颔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安心。

姚梓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样子也很虚弱,见了苏云染,面色不变。

苏云染见状,颇为惊讶的挑眉,不得不佩服姚梓然的手段。

明明是她一手策划,却能置身事外,成为受害者,让其他人来指控苏云染,而她自己,只需坐着看戏便可。

苏云染眯眼,对着姚梓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还是低估了姚梓然,她顶着跋扈无礼的名声,却能一直享受姚家主的宠爱和信任,想来也不是个没脑子的。

外表草包,愚昧无知,实际上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据临疏的消息来看,那死去的血傀,就是这姚梓然背后神秘的师傅了。

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姚梓然看着苏云染脸上淡淡的笑意,心底一颤,面色却是一派平静,瞥了苏云染一眼,表情十分不屑。

苏云染淡淡扫了姚梓然一眼便不再看她,来到皇后面前行了一礼。

“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微微颔首,语气威严,“可知本宫召见你,所谓何事?”

苏云染摇头“不知。”

“那好。”皇后吩咐道:“何嬷嬷,告诉七小姐。”

“是。”一名苍老的嬷嬷从皇后身后走出。

听了何嬷嬷的话,苏云染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

第九十四章 所谓证据

这次来拂玉山的,基本上都是大世家嫡系子弟,在家里本就受宠,头一次受这么重的伤,自然需要一个交代。

皇后派人去问了拂玉寺的僧人,却被告知,拂玉寺全寺都没有决明兽,也从来不曾出现这样的情况。

故此,便可看出,这次的事情是人为的了。

带来的御医开始检查现场,发现火鲮花的气息有些奇怪,经检查后发现,火鲮花的花瓣上,带着中奇药,但是不知有何用处。

另一批侍卫在一头决明兽的尸体嘴里,发现了一段布条,本来没有什么,只当是决明兽袭击众人时撕扯导致。

但是御医很谨慎的检查后发现,布条上也有另一种药,散发的气味与火鲮花上的药混合后,会引来凶兽,使它兴奋。

这个发现显然是重大的,当即便报告了皇后娘娘。

随后,便有一名小姐指证,那是七小姐的发带。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愤怒,指控声愈发强烈。

众人皆知,七小姐向来白衣蹁跹,很少戴沉重的首饰,也很少梳复杂的发髻,向来喜用白色的发带束着青丝,将如云的青丝松松的挽一个髻。而发带上的暗纹,神秘而又漂亮,很是少有。

所以这一定是苏云染的。

怪不得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的决明兽,一上来就是一群,还袭击她们。

原来是有人用药,还用的那么巧妙。七小姐医术无双,那是帝都早就传开的事,如此看来,也没有不妥之处。

况且,她们几天前看那火鲮花,还好好的呢,在苏云染来之前也好好的,为什么她苏云染一来,没过多久,就来了那么多的决明兽呢。

而且,她们也听说,那天众人一起去求签,只有苏云染没有去解签,反而不见踪影,苏云书,苏云画和言公子找了许久,甚是着急,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最后,苏云染还是自己回来了,也没有说自己去了哪里。

说不定,就是那段时间,苏云染去火鲮花那里做手脚了呢。

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苏云染,很完美的解释。

苏云书几人有些着急,苏云染却是一脸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不出情绪。

听完何嬷嬷的话,苏云染抬起眉睫,看向皇后,一脸镇定,语气清淡,“娘娘,可否让民女见见那段发带?”

皇后点头,一名宫女捧着托盘,来到苏云染面前。

苏云染抬起纤细完美的手,轻轻捏起那段发带,放到鼻子前嗅了嗅,又放到托盘里,淡定说道:“这上面确实有异香。”

话落,那些小姐们顿时一片愤怒,立即口不择言起来。

“就是你,就是你害了我们。”

“是你害死了我三妹,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个狠心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静!”皇后一拍桌子,双眸扫了眼众人,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云染淡笑,说道:“还请几位小姐来闻了闻这发带上的味道。”

几人楞了一下,静了片刻,才慢慢的上前闻了闻。

苏云染淡淡道:“几位小姐可闻清楚了?”

“清······清楚了。”几人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做了回答。

苏云染点点头,继续道:“那几位小姐,当时在赏花时可有闻到这异香?”

“没······没有,我们当时只顾着赏花,谁会去注意这个。”

“你还想狡辩,你就是凶手。”

苏云染扫了那几人一眼,没有多话,转向另一边,“谁是检查的御医?”

一名老者走出,对着苏云染行礼道:“七小姐,臣在。”

苏云染看着老者,面色温和,“就是您检查出了这段发带的问题?”

老者点头,“是的。”

苏云染再问:“为何现场那么多被扯坏的布料,您就只检查了那一段发带?”

老者面不改色道:“气味。”

一旁的南世言抬眼,很是不屑的扫了一眼那老者。

要真是泠儿出手,哪里还能让你闻出什么气味?

当然,要真是能闻到,他离死,也不远了。

苏云染再次看向那几位小姐,问道:“几位小姐是很确定那就是云染的发带了?”

“是,很确定。”

“只有你用这样的发带。”

苏云染挑眉,拂了拂衣袖,语气意味深长,“证据。”

皇后雍容尊贵的的声音这时插进来:“七小姐是不是被冤枉,当然需要证据。”

一名较老的宫女呈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条发带,有些破损,末尾少了一段。

“这是女婢方才亲自在七小姐的院子里取的,请娘娘过目。”

第九十五章 她的发带?

说着,宫女便将托盘举到皇后面前。

皇后伸出涂了豆蔻的手指,轻轻捏起那条发带,再拿起那段发带,合在一起比了比,随后又放下。

“七小姐,这可是你的发带?”皇后指着那宫女手里的托盘,声音颇为慵懒的问道。

苏云染点头承认,声音清淡冷静,“是。”

皇后眯眼,看了一下镇定自若的苏云染,说道:“七小姐,那段发带和你的那条发带是同一种材料,裂痕吻合,暗纹也吻合,可见,是同一条发带。”

苏云染上前,仔细的看了眼,点头:“确实吻合。”

“不过······”苏云染顿了顿,继续道:“民女的那条发带上,并没有异香。”

“谁知道是不是你洗掉了,还狡辩。

“对,就是你。”

几名女子大声说了几句,被秦澜瞪了一眼后,才不甘的闭上嘴巴,欲言又止。

苏云染轻飘飘的看向御医,问道:“敢问御医,您可知那异香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除去?”

御医想了会儿,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个······臣也不太清楚,毕竟这些也是在先师留下的残卷中看到的,臣今日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苏云染冷哼一声,温婉的眉眼蓦地犀利,神情带着不屑:“既是第一次遇到,御医怎么就那么肯定是那种异香,还知道这可以吸引凶兽,刺激它们?”

“莫不是先师对此研究的如此透彻,连气味都记载的如此详细?”苏云染冷笑一下,接着说道,目光冰冷,“以至于您一闻到这气味,就知道是它了?”

御医一时被说的垭口无言,只能愣在那里,组织着措辞。

苏云染理了理衣袖,把玩着斗篷上的带子,漫不经心道:“请各位也去比对比对,看看是不是同一条发带。”

于是,几人认真的看了看,就连宫凌华和姚梓念都看了一眼。

“怎么样,是不是同一条?”苏云染抬眼,淡定问道。

众人一阵沉默,不过既然之前皇后已经说了是同一条,众人也就不再迟疑了。

“就是同一条。”

“这很明显的嘛,你还想说什么?”

苏云染轻轻笑出声,不过声音很是虚弱,她慢悠悠的转向主位上的皇后,开口道:“娘娘,这段有异香的发带,不是云染的。”

皇后美目一转,艳红而丰满的唇忽的勾起,“七小姐何出此言?”

苏云染随意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缓缓开口,“两段发带确实很契合,无论是裂痕和暗纹,但是材料不一样。”

“这是师兄与民女重逢时送给民女的礼物,是用灵雪锻制成,用盈冰丝勾勒暗纹,盈冰丝中还加入了月之精华,具有温养人体的功效。”

“若是输入灵力,盈冰丝就会散发月之精华,盈冰丝也会变得温热。”

说完,苏云染看向皇后,剔透的眸子意味深长,意思很明显。

要人来输入灵力,验证一下,这是不是她的发带。

皇后眯眼,细细打量着苏云染,只见她娇小的身子立在大殿中央,丝毫没有怯意,自成风华,真是颇有当年她爹娘的风骨。

“皇后娘娘,这确实是言某送给师妹的。”顿了顿,南世言目光一凛,蓦地犀利起来,似乎带了实质,“师妹虽然灵力低微,不能修武,但是确实是被师傅和众师兄师姐们宠大的,不曾受过半点儿委屈,所以,还请皇后娘娘亲自验证。”

皇后蓦地一笑,“这当然,本宫自然不会让七小姐蒙受冤屈。”

说完,看向宫凌华,点了点头。

宫凌华颔首,走上前,同时向两个托盘里的发带输入灵力。

顿时,从苏云染房中取来的发带上,有符文流过,随后发带开始发出柔和的光晕,漾漾盈盈,带着暖色。光晕中还有点点亮光,似是坠落的星辰,璀璨夺目。

而那带段着异香的发带,毫无动静。

宫凌华伸手,摸了摸发光的发带,清朗的面容上露出一笑,他看向皇后,说道:“母后,确实是月之精华,盈冰丝也是温热的。”

宫女将托盘呈到皇后面前,皇后伸手拿起那发光的发带,又用另一只手拿起那带着异香的发带,仔细的感受片刻,复又放下,嘴角含笑,娇艳美丽,声音中带着笑意,“看来的确不是七小姐的发带,委屈七小姐了。”

苏云染点头,不卑不亢道:“娘娘英明。”

这时,梅嘉露忍者伤口的疼痛跳起来,指着苏云染,怒声道:“就是你,肯定是你。”

苏云染转身,看向梅嘉露,不咸不淡道:“梅小姐,莫不是不相信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判断?”

第九十六章 有必要去害你?

梅嘉露哼了一声,不服气的说道:“肯定是你,你碰了那段发带,肯定是你做了手脚,毁了里面的月之精华。”

苏云染掩唇笑了几下,面色虚弱,带着病态的苍白,她抬眼,看向一旁的宫凌华,疑惑道:“不知太子殿下,能否毁掉这发带里的月之精华?”

宫凌华摇摇头,一派清朗,肯定道:“月之精华属于自然之力,本宫的修为尚且不能对它有何影响。”

苏云染又看向姚梓念,“姚二小姐呢?”

姚梓念面色清冷,却也是极为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才回答:“月之精华生于自然,要毁掉它需要极为深厚的修为,再配上盈冰丝,能增强温养的功效,就算发带被毁了,里面的月之精华,也不会消散。很明显,这带着异香的发带里,没有月之精华。”

苏云染点点头,看向梅嘉露,问道:“梅小姐可听见了?”

梅嘉露咬了咬下唇,似是有些不甘心。

苏云染见状,挑了挑细眉,语气带着嘲讽,“梅小姐莫不是觉得,云染这低微的灵力修为比姚二小姐的更加深厚?”

白淑云不服气的来了句:“说不定,你用药了呢?谁不知道,你医术无双,用药高明?”

苏云染闻言,慢慢向白淑云走近,伸出纤细白皙的手,“白小姐要不来看看,云染身上可有藏着什么药?”

怪不得帝都里传言自己的医术无双,想来也有那血傀的功劳,自己确实出手让众人吃惊过几次,但是并不足以让众人传为“无双”二字。

这血傀是有多闲着没事做?

白淑云看着慢慢接近的苏云染,顿时一股寒意自后背升起,心里涌起阵阵恐惧,她想要后退,却又觉得没面子,只好硬着嘴巴继续说道:“你用药那么厉害,万一你趁机害我怎么办?”

苏云染停下脚步,表情慵懒,似笑非笑:“几位小姐总是一口咬定,云染是凶手,那么可否问一下,云染为什么要这么做?”

梅嘉露立即回道:“那自然是因为,你要害我们了。”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蠢?”

萧空夜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忽的打开手中的折扇,一身大红锦衣衬着脸上的笑意妖娆风流,声音磁性而好听。

“七小姐为何要害你,还落得一身的重伤?”

说到这里,萧空夜目光一转,似是在很认真的思考,接着,妖娆一笑,笑声低沉而华丽。

“是你长得比七小姐好看?”

“还是你的家世比七小姐好?”

“抑或是,你的声望比七小姐高?”

萧空夜一连串的问下来,毫不松口,梅嘉露也是被问的一愣一愣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而众人,则是直接被这几个问题给逗笑了。

也是,这长相,看一眼就知道谁更胜一筹了。梅嘉露虽是生的俏丽了点儿,但和苏云染的倾国倾城,矜贵清雅比起来,还是不算什么的。

说家世,梅家只是一个小家族,在朝中的官位不算大。苏家虽然曾经获罪,大不如从前,但是深厚的底蕴摆在那儿,而且人才辈出,七小姐又是苏家主唯一的女儿,深受宠爱。确实不是梅嘉露能比的。

论声望,梅嘉露只是个闺阁小姐,才艺不算太出彩,灵力修为也不是很深厚拔尖,在梅家,或许还能有几分地位,在民间嘛,声望什么的,是没有的。而苏云染,自从回来后,就以医术无双闻名帝都,温婉大方,脾气又好,虽说灵力低微,但是也照样获得了百姓的尊重,声望确实不错。

细细想来,梅嘉露心下一惊,才猛地发现,自己没有一样是比得上苏云染的!

这个发现顿时让她一阵气闷,面色很是精彩。

苏云染面色一派平静,眉眼波澜不惊,身上温婉的气质中带着些许威严,透露着倔强和不屈。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穆凉一身锦袍进了大殿,口中说着:“有什么好事情,大家笑的这么开心啊?让本王也来听听。”

接着,穆凉看着苏云染,面上惊讶道:“这就是苏家主宠爱的不行的七小姐吧。”

苏云染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说道:“云染见过远王。”

穆凉意外的挑眉,面上挂着善意的笑,“果真是风华惊人,不愧是苏家主的女儿。”

真是难得啊,这丫头还真的对着自己行礼,看那认真的小模样,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原来帝都中她那温婉有礼的名声就是这么来的啊。

真是有意思的小丫头,一定要回去告诉月儿,让她也听听,顺便让她心安。

第九十七章 诅咒

苏云染面色镇定,凉凉的瞥了穆凉一眼,一本正经道:“远王谬赞了。”

“哎,七小姐,这可不是什么谬赞,你确实当得起。”萧空夜摇着手里的折扇,笑的灿烂,“远王,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问题呢。”

“哦?”穆凉一撩衣袍,在穆卓身边坐下,有些好奇,“说来听听。”

萧空夜笑了笑,指了指一边的梅嘉露,“我们在讨论,这位小姐和七小姐,谁长得好看,谁的家世好,谁的声望高。”

众人:“······”

谁要和你讨论。

明明就你一个人在乐呵着。

穆凉也是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僵硬的笑了笑。

“远王认为呢。”萧空夜问道,还兴致极好的冲着穆凉挑了挑眉。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穆凉摇了摇头,“还需要讨论?”

萧空夜直接笑出声来,双肩一抖一抖的,邪魅的声音极为妖娆。

皇后这时笑道:“远王说笑了,本宫正在和众人调查这次决明兽一事。”

穆凉“哦。”了一声,眉头一皱,问道“如此,可有进展?”

“有人指认是苏七小姐所为,不过现在确定不是。”皇后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苏云染,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艳玲精致的妆容衬的她更加容光焕发。

穆凉扫了一眼苏云染,狭长的双眼意味不明,语气颇为惊讶:“谁这么有本事,能指认七小姐?”

皇后指了指那个托盘,“是这段发带。”

宫女将托盘呈到穆凉面前,穆凉看了看,眉头一皱,说道:“不瞒皇后娘娘,本王此次来,也是关于决明兽一事。”

说着,便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提着一名黑袍男子,将其扔在大殿上。

男子伤痕累累,嘴角还有着未干的鲜血,面色狰狞。

“上午本王本在打坐修炼,院子里突然出现几头决明兽,把本王吓了一跳,好在没有出什么事,解决了决明兽之后,本王顺着痕迹抓到了这个男人,费了些功夫,才将他制服。”

穆凉来到男人面前,一把扯下男人头发上的缎带看了看,呈到皇后面前,“这人头上的缎带倒是和皇后这儿的发带很是相似。”

皇后拿起两段缎带,仔细的比了比,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半晌后,才点了点头,“确实,这两段发带才是同一根。”

宫女将托盘呈给在场的另外众人看了看,众人一直同意,这才是同一根发带。

秦澜不耐的瞥了梅嘉露与白淑云一眼,语气带着自豪:“我就说嘛,云染怎么可能是什么凶手。”

苏云画看了萧空夜一眼,带着感激。

萧空夜似乎感受到苏云画的视线,立马回头,对着她眨了眨桃花眼,魅惑至极。

苏云画心中猛地一跳,当即撇开视线,耳垂泛红。

皇后看向地上的男子,声音威严,“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此害人?”

男子抬起头,双眸中满是凶狠的光,双眉紧蹙,笑的诡异。

突然,男子一跃而起,向着皇后攻去。

众人一阵惊恐,愣了片刻,宫凌华则是当机立断挡在皇后面前,抬手将男子打到一旁,袖袍一甩间,带着君王般的气场。

男子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看着宫凌华,开口道:“宫朝晖,这个伪君子!“

“我诅咒他,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说完,一阵猛咳,鲜血自嘴角溢出。

这时,空间一阵安静,却在瞬间沉重的可怕,强大的威压迫人至极,暗暗有灵力在酝酿,似要喷薄而出,毁灭一切。

“不好!他要自爆!”

宫凌华惊呼一声,当即凝聚灵力,布下结界,想要挡住自爆的波及,姚梓念也在瞬间出手,灵力磅礴。

众人一见,纷纷凝聚灵力,加固着结界。

南世言则是一把将苏云染拉到身后,一道结界,将自己和苏云染,带着苏家,谢家和秦家几人护在其内,温润的眸子带着笑意,悠闲至极。

自爆的狂暴袭来时,结界外一片混乱,结界里,南世言在苏云染耳边轻声问道:“这人······是你的手笔?”

苏云染眉眼如画,暗自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人在那天就躲在暗处,我让临疏去抓来了。”

“那缎带真难看。”南世言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从男人头上扯下的缎带,带着不满。

苏云染忍者笑意,回道:“既然他们给我的发带加了料,我也要找到合适的与它相配才好。”

原来的两段发带,自然是同一条,而且,就是自己的那一条。只不过带着异香的那条,被自己毁了月之精华,这样一来,就不是同一条了。

第九十八章 她没有几年了

南世言伸手,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似星辰的眸子中满是宠溺,温润含笑。

风暴散去,众人沉默片刻后,一阵议论纷纷。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面上一片冷静,很快当机立断喝止了众人,吩咐下人将大殿收拾干净,匆匆将决明兽一事做了了结,客套的说了几句,便让大家回去休息。

苏云染暗暗打量着皇后,眸光幽深,

皇后一派大家风范,遇事镇定自若,毫不慌乱。

精致的妆容,极其美艳,丝毫没有苍老的痕迹。一双妖娆的眼睛里带着女子的柔情,还有几分威严的气势。

丰满艳红的唇,似天边灼灼的红霞,又似断崖边残艳的血迹。

一念销魂,一念狠厉。

看来,很不简单呢。

苏云染也是直接回了房间,陷入昏迷,苏云书守在一边。至于苏云画,早就在出殿门时,被萧空夜拉走了。

***

竹林中,墨轻宸静静看着众人散去,如墨的眸子一片凝重。

片刻后,芜尘和芜泽出现,二人皆低垂着头,面色沮丧:“主子,属下跟丢了。”

“跟丢了?”墨轻宸皱眉,语气中带着震惊。

能让芜尘和芜泽联手都能跟丢的,看来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那天晚上,她好像出现在七小姐房间外,但是一会儿属下就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墨轻宸眉间一凛,暗自叹息一声,才淡淡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芜尘和芜泽应了声,便没了身影。

***

繁花满树,一阵风起,簌簌飒飒间,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在空中划出轻灵优美的弧线。

萧空夜仍是笑的风流倜傥,桃花眼里流光迷离,带着醉人的光晕。

苏云画一身绿衣迷离,英气的眉眼清淡一片,看着这样的萧空夜,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今日多谢景王替小染说话。”

萧空夜摇了摇折扇,声音邪魅低沉,“无妨,若本王不说那几句,你家小七妹妹也有办法让那些女人哑口无言。”

苏云画说道:“不管如何,多谢王爷。”

萧空夜笑出声,手中折扇合上,挑起苏云画精致的下巴,向她凑近了几分,在她耳边轻声道:“画儿······你当真要谢谢本王?”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和脖颈上,可疑的红晕蔓延一片,面前是萧空夜那张魅惑至极的俊脸,桃花眼里漾着深深的波澜。

大红色的锦衣几乎将她包裹,热烈而滚烫。

苏云画心头一跳,隐隐觉得,这大片的火红,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一个不注意,就会将人灼伤。

永远不会愈合。

***

因着决明兽一事,皇后下令,众人不得擅自闯入拂玉寺偏僻之地,气氛也是低沉了不少。

苏云染自回房间,就开始陷入昏迷,发起了烧,呼吸细微,虚弱至极。

随行的御医全部来为苏云染诊脉,最后一个个都是摇摇头,面色难看,带着惋惜。

“娘娘,七小姐身子本就孱弱,不可受伤,这次的伤对于七小姐来说,太重了,所以······”

皇后皱眉,艳红的唇抿起,问道:“所以什么?”

“凶多吉少啊。”御医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沧桑与无奈,表示无可奈何。

“七小姐经脉受损严重,恕老臣直言,恐怕······”另一名也开口,顿了顿,接着道:“没有几年了。”

苏云画身子一晃,被秦澜何娉婷和阮冰馨扶着,声音颤抖,眼眶泛红,“你说的······是真的吗?”

御医看了苏云画一眼,有些不忍心,还是点了点头,“是真的。”

“不可能!”苏云画摇头,很是不可置信,“小染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呢。”

“云画,冷静。”何娉婷捏了捏苏云画的手臂,“会有办法的,冷静。”

“云染会没事的,云画。”阮冰馨柔声开口,带着莫名的坚定。

云染是言公子的师妹啊,言公子那么厉害,又那么宠着云染,怎么会忍心看着云染只活几年呢?

所以,云染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剩下的几名御医也走出来,纷纷摇头,还是同样的结论。

皇后露出伤感的表情,安慰着苏云画,双眸深深,看不出情绪。

房间内,南世言再次喂苏云染吃下一颗药丸,守在一边。

苏云书将苏云染的被子掖好,看向南世言,问道:“言公子,小染何时可以醒来?”

南世言饮了口茶,回道:“明天就可以了。”

苏云书点头,松了口气,随后又紧张起来,“刚刚那些说的······是真的吗?”

南世言动作一顿,安静了片刻,抬眼看着苏云书。

第九十九章 不会抛下

逆着窗外的日光,南世言温润的眸子带着莫名的光,似最璀璨的星辰,他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愁容,又有不可忽视的信任,语气极为认真:“三公子,你要相信,师妹不会轻易抛下你们。”

苏云书一愣,随即嘴唇一呡,看向床上苍白的小脸,良久,叹息一声,清朗的声音带着心疼与无奈。

“好,我相信。”

透过袅袅升起的雾气,南世言看着苏云染苍白如雪的容颜,目光复杂,晦暗不明。

***

夜色慢慢漫上窗棂,月辉漾漾洒下,照的枝叶一片水润盈盈,润泽剔透。

玄色的身影自暗处走来,来到床边,静静看着着床上苏云染苍白的脸,眉头一皱,薄唇紧呡。

凝视片刻,他伸出修长的手,撩开床幔,轻轻抚上苏云染的小脸,细细描绘着那美好的面容,白净的额头,秀气的细眉,宛如蝶羽的睫毛,小巧的琼鼻,如墨点就的泪痣,淡色的薄唇,精致的下巴。

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轻柔,幽深的眸子里满是涟漪,荡漾着深深的情绪。

这时,苏云染的睫毛颤了颤,半晌后,她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滟潋间,便看见床前站着一道人影,视线模糊了一阵,她不禁伸出手揉了揉,借着烛火,才看清了人影是谁。

“轻宸······”

许是刚刚睡醒,苏云染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慵懒和迷糊,眼睛微微眯着,带着些孩子气。

墨轻宸坐到床边,将微微挣扎着要坐起来的苏云染扶起,拿过一边的斗篷为她披上,声音温和,“感觉怎么样?”

苏云染甩了甩头,双眼眯起,才慢慢清醒过来,回道:“还好,我没事。”

“伤口怎么样?”墨轻宸抬手,轻轻放在那受伤的肩膀上,将温和的灵力输入。

苏云染眉睫轻颤,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无须如此。”

说着,便拂去墨轻宸的按在肩上的手,看着墨轻宸认真的目光,她顿了顿,无奈又补了一句,“相信我,真的没事。”

墨轻宸眯眼,抬起苏云染的下巴,看向她剔透的双眼,语气认真,“那么,阿染,你相信我吗?”

苏云染一愣,垂下眉睫,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回道:“我可以······试一试。”

墨轻宸嘴角绽开笑意,带着暖人的温度,他修长的手将苏云染脸侧的青丝绕到耳后,磁性的笑声流淌而出,带着惬意。

苏云染不自在的偏过头,“临疏告诉我了,这次,多谢你。”

墨轻宸轻抚着苏云染苍白的小脸,摇了摇头,“无妨,其实,我并没有帮到什么实质性的忙。”

就算他不出手,那个叫临疏的暗卫也能把那个男人抓住。

他赶到时,就看着一身白衣的言公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她,迎着万丈暖阳,走出后园,走出一片血腥。

他当时一阵气闷,所以,当他发觉她的暗卫在追击人时,便顺便帮了临疏,可是,还是逃了一个。

想到这里,墨轻宸目光带了些犀利,“阿染,当时还有一个女人,被追丢了。”

“一个女人?”苏云染问道。

“是。”墨轻宸点头,“一个黑袍女人,身法很是诡异。”

苏云染眯眼,敛去眸中思绪,声音恢复清冽,“我知道了。”

墨轻宸看着她那清淡的样子,沉默片刻,便坐到苏云染身侧,伸手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双臂紧紧锁着她的腰肢,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

苏云染微微挣扎,却听见了墨轻宸无奈的声音,“阿染。”

“嗯?”苏云染安静下来,停止了挣扎,静静靠在墨轻宸怀里。

“那个女人,你认识,对吗?”墨轻宸抬手摸着苏云染柔顺的发丝,声音低沉,“我的属下说,他在你的房间外感受到她的气息,之后便没了痕迹。”

苏云染垂下眉睫,深吸一口气,闻着墨轻宸身上的冷香,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是的。”

之后,就没有话了。

墨轻宸暗自叹息一声,将苏云染搂的更紧,心里涌起浓浓的失落。

果然,阿染是认识的,她确实有自己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里,有她自己,有她师兄言公子,有那个暗卫临疏,唯独没有他墨轻宸而已。

怀里的身子软软的,带着清苦的药香,柔顺的青丝似上好的丝绸,令墨轻宸心下感叹。

“轻宸。”苏云染身子动了动,靠在墨轻宸怀里,开口道。

“嗯?”墨轻宸的耐心极好,声音温和。

第一百章 复杂

苏云染垂下眉睫,声音清冽如玉,“那个女人,对我用了散灵术,我给她下了药,不过,她已经死了。”

墨轻宸心下一阵欣喜,如墨的眸中,无奈消散少许,手臂收紧了一些。

阿染这是在向他解释,不管如何,她没有隐瞒自己,这说明,阿染在慢慢接受他,不是吗?

苏云染顿了顿,继续道:“她应该就是姚梓然那个神秘的师傅,她背后有更神秘的主子,还有······她不是人。”

墨轻宸眯眼,眼神幽深而犀利,“不是人?”

苏云染点头,“她······只是一个傀儡。”

说完,苏云染叹息一声,闭上双眼,声音中带着无奈,很是复杂:“轻宸,我目前只能告诉你这些,其他的,给我一段时间,或许,我会全部告诉你。”

她看不透墨轻宸,关于师门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他。

还有,她目前还没有查明当年的事,没有办法去完全信任他。

当年的事那样惨烈,她不敢再有什么差错。

墨轻宸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声音带着愉悦与宠溺,“无妨。”

“阿染。”墨轻宸伸手将苏云染的下巴挑起,对着她那剔透的眸子,语气认真坚定,声音磁性而动听。

“我等你。”

苏云染心里一阵复杂,鼻子有些发酸,她莫名觉得有些哽咽,太多的话就要脱口而出,或是质问,或是哭诉,或是倾吐,最终,苏云染还是压下了一切不平静的情绪,只是不自在的点点头,应了声“嗯。”

她现在不会对他太过冷淡,不仅仅是自己心里生出的那奇怪的感觉,还因为,他或许是······

墨轻宸将苏云染拥进怀里,静静嗅着她身上幽幽的药香。

苏云染白嫩的小手把玩着斗篷上洁白的带子,打量着那神秘的暗纹,眉睫轻轻颤动,剔透的眸子意味不明。

墨轻宸温和的眸子璀璨幽深,修长好看的大手轻轻抚着苏云染柔顺的青丝,声音磁性而好听:“喜欢吗?”

苏云染不明所以:“什么?”

“这个斗篷。”墨轻宸抬手,为苏云染紧了紧斗篷。

苏云染白皙的小手微微一顿,片刻后,她缓缓点了点头,“这个斗篷很好。”

墨轻宸呡唇,幽深的双眸紧紧的凝视的苏云染,固执而坚定。

苏云染不自在的移开眼,许久后,却见墨轻宸仍在看着她,只得无奈道:“喜欢。”

墨轻宸露出满意的笑容,双眸一片明媚。

“那我下次再给你做几件。”

苏云染微微皱眉,拒绝道:“不必麻烦,我自己也有斗篷。”

“白色的很配你的衣服,这狐毛也很好,很暖和,雪锦很软,穿起来很舒服。”墨轻宸自顾自的说道,没有去管刚刚苏云染的话。

苏云染呡唇,没有言语。

“阿染。”墨轻宸突然低头,轻声唤道。

“嗯?”苏云染微微抬首,对上墨轻宸幽深的双眸。

“你很喜欢白衣?”墨轻宸想着她平常的模样,一身白衣滟潋,一身风华无双。

“是的。”苏云染点点头,语气很是确定,“很喜欢。”

墨轻宸点头,若有所思。

苏云染垂下眉睫,敛去眸中思绪。

“那么······”墨轻宸伸手,抚上苏云染的面颊,语气带着些随意,“紫色的呢?”

“什么?”苏云染皱眉,带着疑惑。

“没什么。”墨轻宸点了点苏云染小巧的琼鼻,笑的清浅,“你穿的太素了,把你的的脸色衬的太苍白,我想,给你做件紫色的斗篷,这样会好一些。”

苏云染了然,问道:“你喜欢紫色?”

墨轻宸微笑,摇了摇头,答道:“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苏云染撇撇嘴,淡淡扫了墨轻宸一眼,“你答非所问。”

墨轻宸轻笑,捏了捏苏云染软软的脸蛋,“那你喜欢吗?”

苏云染歪头想了想,开口道:“紫色还好,也很喜欢。”

墨轻宸点头,“那我也喜欢。”

苏云染扯了扯墨轻宸的袖子,有些气愤。

墨轻宸安抚似的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将她揽的更紧了些,“你为什么总是穿白衣?”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和那个言公子一样穿白衣?

苏云染靠在墨轻宸怀里,回道:“在师门时,一直是穿的白衣,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墨轻宸眸光微闪,说道,“我让人去寻紫菱狐,用它的狐毛给你做斗篷。”

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许拒绝。”

第一百零一章 为你,任何事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很是无奈,只得改口,“多谢。”

墨轻宸静静嗅着苏云染身上幽幽的清苦药香,说道,“你还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便可,我去给你办好。”

苏云染微微一怔,随后摇头,“没有了。”

墨轻宸垂眸,深深的看着苏云染熟悉的眉眼,语气极为认真,“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说,我就去办。”

他幽深的眸子荡漾着深深的旋涡,苏云染只觉得眼眶有些涩涩的,心绪一片复杂,那颗泪痣更显凄楚悲凉,薄唇紧呡。

“那么······”苏云染抬眼,看着墨轻宸,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开口的:“我想在那件紫色的斗篷的下摆上绣上晚露花,带子也要紫色的,还要绣和这件上一样的暗纹。”

墨轻宸闻言,扬唇,语气宠溺,“好,都听你的。”

苏云染点头,微微从墨轻宸怀中退出少许,看着他一身的玄衣,目光意味不明。

墨轻宸无奈的笑了笑,“那我以后也换成紫色的?”

苏云染摇摇头,似是随意开口,神色又极为认真,“你穿黑色的衣服,很好看。”

话音刚落,苏云染便落进温暖的怀抱中。

墨轻宸的双臂紧紧锁着苏云染的腰,下巴抵在她未受伤的肩上,薄唇附在她耳边,语气愉悦。

“阿染。”

带着些缥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灼热的气息铺洒在耳边,苏云染缩了缩脖子,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墨轻宸如墨的眸中满是璀璨的光,他将苏云染揽的更紧,“那我便一直穿玄衣给你看,可好?”

苏云染:“······”

印象中,墨轻宸一直是穿的玄衣吧。

苏云染眉睫轻颤,剔透的双眸眨了眨,渐渐的,其中的酸涩退去,淡然取而代之。她伸出白皙的手,扣住墨轻宸的手腕。

墨轻宸一惊,连忙将手抽出。

“来不及了。”

苏云染细眉紧皱,收回手,细眉紧皱,眸中满是严厉,“你的内伤比上次更严重了些。”

“你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是怎么回事?”

墨轻宸嘴角僵了僵,接着便绽开温暖的笑意,心里一片温暖,冰融雪销。

慢慢俯身,绝色的脸慢慢向苏云染靠近,直至鼻尖对着鼻尖。墨轻宸修长的手伸出,挑着她精致的下巴,直视她剔透的双眸,让她无法逃避。

“阿染。”墨轻宸开口,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感情,“你在担心我?”

苏云染剔透的眸中一片淡然,紧呡的薄唇带着几分凉薄。墨轻宸独有的冷香将她包围,苏云染只觉自己的心跳乱了几分。

墨轻宸看着近在咫尺的倾城容颜,如墨的眸子染上了些许迷离,冷峻的面容也温和不少。

苏云染眉睫轻颤,那颗泪痣在烛火掩映下,更加动人。

感受到墨轻宸灼热的气息,苏云染微微眯眼,缓缓伸手,覆在他挑起自己下巴的手上。

二人的手都带着冰凉的触感,相触的瞬间,二人心下同时一惊。

墨轻宸一手揽紧了苏云染的腰,淡色的唇慢慢向她的薄唇靠近。

清苦的药香与清凉的冷香交织,烛火掩映的素色床幔上,二人的身影紧紧相拥,暧昧至极。

在唇即将接触的瞬间,墨轻宸被一个力道陡然一扯,转眼间,自己已经仰面朝上,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苏云染双手置于墨轻宸的双肩,趴在他身上,双眸中满是严肃。柔顺的青丝垂下,与墨轻宸的乌发交缠,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有暖色静静流淌。

看着苏云染认真严肃的模样,墨轻宸勾唇一笑,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慢慢抚上她精致的小脸。

苏云染面无表情的扣住脸上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探上他的脉搏,淡淡的看了墨轻宸一眼,没有说话。

墨轻宸仍是笑的温暖和煦,也没有乱动,很是顺从。

片刻后,苏云染松开了墨轻宸的手腕,双眸带着漠然的寒意。

墨轻宸皱眉,立即坐起身,将苏云染抱起,放到自己腿上,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唤道:“阿染。”

苏云染压下心头的酸涩,隐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剔透的眸中一片复杂。

“阿染。”

第一百零二章 为什么是你?

“阿染。”

“阿染。”

一连唤了数声,苏云染都没有回应,表情惨然,似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全然忘记了墨轻宸的存在。

墨轻宸皱眉,迟疑了一下,缓缓低下头,带着凉意的薄唇轻轻吻上苏云染白净的额头,语气轻柔的唤道,“阿染。”

额头上传来清凉的触感,苏云染蓦地抬眼,眸中的的复杂之色散去,恢复一片纯粹,她的声音清冽如玉,表情清淡,“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墨轻宸呡唇,满是疑惑,终是再次开口,“阿染。”

“你的内伤很重。”苏云染将他的话打断,“这段时间不可再胡乱动用灵力,好好休息。”

墨轻宸愣住,一时间没有说话。

苏云染挑眉,暼了墨轻宸一眼,清冽的声音带着怒意,“不是说,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墨轻宸蓦地清浅一笑,“好,都听你的。”

说完,他将苏云染小心翼翼的放下,伸手将她的发丝理顺,替她拢了拢斗篷,声音温和,“好好休息。”

苏云染点头,应了声“好。”

墨轻宸这才转身,挑起床幔离开。

修长的身影刚走几步,苏云染咬了咬下唇,不禁开口唤道,“轻宸。”

墨轻宸停下,转过身,面带笑意,清浅暖心,声音温和,极为耐心:“阿染?”

苏云染顿了一下,还是站起身,穿过床幔,缓缓走到墨轻宸面前。

墨轻宸刚要问些什么,却见苏云染紧呡着薄唇,伸出纤细的手臂,缓缓抱住了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胸膛。

怀中娇小的身子是那样的柔软,带着清苦的药香,墨轻宸不由得一愣,随即紧紧揽住苏云染,心里一片柔软温存,似乎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暖流静静淌过,所过之处,是一地的馨香。

这是苏云染第一次主动抱墨轻宸,小巧的耳垂泛着暧昧的红色,心跳乱成一片,很是紧张。

似乎是察觉到苏云染的情绪有些不对,墨轻宸将她抱得更紧,修长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脑袋,温和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

“阿染,轻宸会听话。”

“阿染,我很好,没有什么大碍。”

“阿染······”

苏云染深吸一口气,精致的小脸在墨轻宸胸口蹭了蹭,慢慢退出他的怀抱,开口道:“你走吧。”

顿了顿,苏云染终是补了句,“万事小心。”

“好。”

墨轻宸点头,却见苏云染没有穿鞋,就这么光着白皙如玉的脚丫过来,顿时,脸上的笑容就消散殆尽,心里涌起浓浓的心疼与自责。

墨轻宸眉头紧皱,却又舍不得责怪苏云染,他当即将苏云染横抱起,来到床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握住她冰凉的脚丫,运转灵力,温暖着她。

“地上这么凉,不可以再这样了,知道吗?”

片刻后,墨轻宸为苏云染脱掉斗篷,将她塞进被窝,盖上锦被,不断的嘱咐着。

“阿染,有什么需要,只要你说,我就会去为你做。”

墨轻宸幽深的眸子荡漾着温暖的柔光,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着苏云染精致的小脸。

苏云染垂下眉睫,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墨轻宸替她把被子掖好,刚转过身,又折回来,俯身,清凉的薄唇印在了苏云染眼睑下方的泪痣上。

苏云染猛地抬眼,看着面前男子绝色的脸,他微微闭着双眼,原本冷峻的面容满是柔和,带着清浅的笑意,近乎小心翼翼的,吻着自己。

不过一会儿,墨轻宸附在苏云染耳边,轻声道:“阿染,好好休息,我一直在。”

我一直在你身边。

“好。”

苏云染点头,乖巧的闭上双眼。

墨轻宸浅笑,转身离开。

过了许久,苏云染缓缓睁开双眼,坐起来,剔透的双眸一片复杂,带着欣喜和悲凉,无奈的挣扎着,小手紧紧抓着锦被。

苏云染伸手,抚上方才被墨轻宸吻过的泪痣,心里一片惨淡。

一声叹息,飘散在摇曳的烛火中,苏云染捂着心口,无力的闭上双眼,声音缥缈虚幻,似是轻轻呢喃。

“原来······”

“真的是你啊。”

“为什么······会是你呢?”

墨轻宸,为什么是你呢?

第一百零三章 举世无双的他

屋外,墨轻宸静静立于树梢,玄色的衣摆随风摆动,他凝视着苏云染的方向,修长的手指按在薄唇上,如墨的眸子满是暖意。

良久,墨轻宸勾唇一笑,璀璨纯粹,黯淡了所有的天光。

“阿染。”墨轻宸开口,声音细微,袅袅的飘散在夜风中,缱绻绵绵,带着无尽的情义。

“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了。”

“再也不会。”

月色漾漾,迷离了一切,模糊了冷淡。

在这沉沉夜色中,有人温暖欢喜,有人冰凉无奈。

日月星辰静静的看着世间百态,人来人往,冷静的轮转交错。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果轮回。

***

江湖上的驭兽师在拂玉寺的后园对东朝世家子弟出手,导致多人受伤,最后终于被抓住,自爆身亡。

这一消息很快传到东朝帝都,引起不小的轰动,尤其是那些大家族,很是气恼,纷纷进谏请求皇室主持公道。

而宫朝晖收到皇后的信后,便只是象征性的安抚了几句,以凶手已经身亡为由,不再深究。

而苏家的七小姐苏云染,被决明兽重伤,日日昏迷不醒,随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每天都有许多人守在屋外,焦急的等待。

谢宁双不停的哭,一直自责自己太过贪玩。秦澜等人一直陪着万分伤心的苏云画,苏云书和南世言一直守在苏云染床边,表情严肃,看不出情绪。

当又一名御医走出房间,皇后抬眼,再次问道:“如何?”

御医掩面咳嗽了几声,眼角与额头上的皱纹更显苍老,“娘娘,七小姐的经脉的确实是废了,而且身子太虚,就算拿上好的灵药续命,也撑不了多久了。”

皇后点头,艳丽的红唇性感丰满,“好的,你下去吧。”

御医行礼退下,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皇后提起茶盏上的盖子,轻轻吹了口气,茶香弥漫,衬的皇后美艳的妆容一片模糊,意味不明,看不出情绪。

“娘娘。”

一名宫女走进,行礼说道。

“何事?”皇后抬眼问道。

“妄言大师亲自来看七小姐了。”

“什么?”皇后猛地坐起,珠钗环佩轻灵作响,她似是不信,想要再次确定,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妄言大师?”

“是。”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有些发抖。

皇后当即快步走出,有些急切。

妄言大师啊,拂玉寺最神秘的大师,任谁也无法求见一面,相传江湖上有个势力曾进攻拂玉寺,妄言大师仅凭一人之力,将那个势力全部剿灭干净,不曾见半点儿血迹。

那个苏云染,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妄言大师亲自看望?

***

此时,妄言也已经来到了苏云染的房间外,众人上前迎接。

“见过大师。”众人皆是恭敬行礼,满心皆是敬重与虔诚。

面前的男子,中年模样,乌发用木簪挽起,身穿灰色道袍,手腕上带着串佛珠,面容温和,深邃的眸子带着沉淀的味道,似乎已经看破了一切,又似乎能够看透人心,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浑身散发着仙风道骨的气息。

众人心中都有些惊讶,一是这极为神秘的妄言大师竟然亲自来看小染了,二是,没想到妄言大师这般模样,并不像其他僧人。

妄言微微颔首,声音温和醇厚,“听闻苏家七小姐近日受了重伤,特来看看。”

苏云书恭敬道:“多谢大师。”

妄言点头,不再说话,看了众人一眼,待看到隐在树上的墨轻宸时,不由得一愣,袖中的手紧了紧,随后只是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位就是言公子吧。”妄言看向守在一边的南世言,问道。

“正是言某,大师有礼。”

南世言看着妄言,不知怎么,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妄言温和包容的眸子打量着南世言,声音缥缈,又那么真实:“言公子此等风华,可谓举世无双。”

南世言低垂眉目,恭敬道:“大师谬赞了,言某担当不起。”

妄言温和一笑,神秘而又意味深长,低低的声音似在自言自语:“担不担当的起,言公子日后自会知晓。”

说完,妄言便不再多言,拂袖启步走进屋内。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妄言温和的眸子闪过心疼。他伸出好看的手,宽大的衣袖一挥,深厚的灵力缭绕间,时间仿佛静止,所有人的动作皆被定住。

而南世言,则是一阵眩晕,倒在地上。

第一百零四章 此局如何?

妄言收手,缓缓走到床边,叹息一声,声音带着些无奈。

“就你会惹事,又最倔强。”

妄言伸手,指尖在苏云染眉间轻轻一划,灵力闪过间,苏云染的眉心慢慢浮现出一个紫色的图腾,神秘沉重。

同时,南世言的眉心也浮现出一模一样的图腾,带着磅礴的气息。

“也罢。”妄言淡笑,带着几分释然与欣慰,温和的眸子满是宠溺,“现在,如你所愿了。”

“这一局,你该如何呢?”

妄言叹息一声,宽大的衣袖扫过,深厚的灵力笼罩了这片空间,苏云染与南世言眉心的图腾也渐渐消失不见。

灵力浸润身体,苏云染只觉得身处一片虚无之中,四周是精纯的灵力,脚下的路似乎没有尽头,前路缥缈神秘,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些轮廓,却又在刹那间,千变万化。

偶尔有灵蝶飞来,停在苏云染的肩上,静静吐息。

“泠儿?”

温润的声音传来,苏云染转头,只见南世言已经到了面前,额前的发丝微乱,带着些焦急。

“师兄。”苏云染看了眼周围,疑惑道,“这是哪里?”

南世言摇头,玉扇灵力环绕,声音谨慎:“这里很奇怪,应该是个独立的空间秘境,要小心。”

苏云染点头,手中白玉笛流苏轻荡,“感觉和上次剑魂出现时,是同一个人。”

南世言想了想,答道:“是妄言。”

“妄言?”苏云染愣住,“拂玉寺那个妄言大师?”

“是。”南世言的表情有些凝重,“你昏迷时,他来看你了。”

“妄······言”苏云染轻轻呢喃,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师兄!”

南世言显然也想到了,不由得皱眉,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语气沉下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

二人不由得沉思,心里一紧,

突然,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强硬的将二人分开,南世言来不及多想,伸手迅速一抓,也只是抓到了苏云染手臂上的披帛。瞬间的功夫,苏云染已从面前消失。

“泠儿!”

南世言焦急呼喊,环顾四周,却是空荡荡一片。

心里一阵抽痛,南世言捂住心口,紧皱眉头,只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将要觉醒,痛彻心扉。

南世言紧咬牙关,手中玉扇渐渐消失,长剑出鞘,向前飞去。

视线渐渐模糊,南世言深吸一口气,忍着心上的剧痛,跟上了长剑。

穿过重重迷雾,踏上沉重的台阶,南世言又看到了那处高台,而现在看上去,更像是某个刑罚台。

延伸到脚边的血迹触目惊心,粗大的铁链上束缚着的,依稀是一个纤瘦的女子的身影。紫色的衣摆,华贵而典雅,却是有多处的破洞和划痕,鲜血浸染,蜿蜒而下。

自宽大的衣袖中露出的一截纤细的手腕,已经满是血迹,伤痕累累。

女子垂着头,青丝遮住了面容。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血腥味,南世言捂住心口,痛苦的闷哼一声,差点倒下。

眼眶传来酸涩的感觉,南世言艰难的走近,明明那高台似乎离自己不远,但南世言总是不能靠的太近,无法触碰。

似是有所感应,紫衣华贵的女子缓缓抬首,青丝垂下,露出精致的面容。

细眉水曈,泪痣轻缀。

南世言的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温润的声音不再,只剩下一地的苦涩。

在那一瞬间,南世言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有凛冽刺骨的寒风吹来,血腥中夹杂着几分悲凉。

却无人能懂。

为何悲。

***

同时,苏云染被一股灵力卷到另一处空间。

空气沉闷,血腥弥漫,万兽悲鸣。

面前是一处高台,立着一方巨石,粗大的铁链垂下,有鲜血沿着巨石的纹路和铁链滴下,砸出诡异妖娆的形状。

苏云染皱眉,心里满是悲痛之感。她伸出纤细的手,抚上巨石上的血迹,当触到冰凉的鲜血时,苏云染的心口突然猛地一阵剧烈的抽痛,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

苏云染无力的扶着巨石,痛苦的喘着气。

悲鸣声响起,苏云染蓦地抬头,只见百兽围着高台盘旋,带着悲壮与苍凉的味道。

“泠儿!”

急切的呼唤声传来,苏云染望去,看到了远处的南世言,白衣长剑,乌发轻扬。

第一百零五章 无妄无言

他手执长剑,灵力磅礴,似乎要不顾一切冲到高台前,却被结界挡住。

“师兄!”

苏云染见状,急忙大声呼唤,一个拂袖,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不能动,被定在了原地。

空间里的长剑嗡嗡作响,苏云染看着结界外的南世言。

他在不断的喊着“泠儿。”,手中长剑不断劈出,招招狠厉,想要破开结界,却被结界一次次的挡住,遭到反噬。

“师兄!”

苏云染大喊,南世言却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仍旧不断的想要破开结界,语气中满是焦急。

“泠儿,为什么要这样?”

“泠儿,你清醒点儿啊,回答师兄好不好?”

南世言身上已经有了多处血迹,嘴角的血迹那样的触目惊心,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悲痛。

蓦地,南世言手中长剑落地,发出凄然的声响,他捂着心口,缓缓跪倒在地,宛若星辰的眸子盛满了哀伤与悲痛,双眼泛红,声音中满是苦涩,一片惨淡与无奈。

“泠儿,为什么不多等师兄一会儿?”

“师兄!”苏云染忍着心中的苦涩,大声唤道,“泠儿在这里啊。”

突然,苏云染发出痛苦的闷哼,手中的玉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灵力闪过间,长剑出鞘,苏云染费力站起,环顾四周,长剑一挑一刺间,几道阵线成形,将另外几道隐在暗处的阵线拉扯的变形。

这时,苏云染却是一口鲜血吐出,长剑陡然落到地上。

全身痛到极致,意识开始模糊,苏云染费力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耳边尽是南世言悲伤的呼唤,苏云染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一掌对着巨石挥去。

灵力与结界相撞,发出震耳的声响,空间开始碎裂,一道道裂痕出现,眼前的事物开始破碎崩塌,渐渐的,化为虚无。

最后的最后,苏云染只能看见南世言颓废的跪在地上,眼角缓缓留下一滴泪。

凄美又悲怆。

***

另外一边,女子抬首,露出精致的面容。

寒风吹来,撩起女子垂落的发丝,送来浓重的血腥未。

南世言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声音满是颤抖,一脸悲痛,满是不可置信。

“泠······儿······”

南世言快步上前,却在快要到巨石时被一道结界挡住,无法继续上前。

紫衣女子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凄美的笑,嘴角的血迹配上那颗泪痣,凄楚中带着几分妖娆。

她的声音中带着绝望与苦涩,表情中有着解脱与放弃。

“师兄······”

“等······我。”

“泠儿!”

南世言心下一惊,立即不断的攻击着结界,却见那女子的身体突然开始燃烧,火势凶猛烈烈,甚至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泠儿!”

周围顿时光芒大盛,南世言偏头,意识一阵模糊。

空间一阵扭曲,南世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师兄!”

苏云染快步走来,神情急切。

“泠儿?”

南世言一阵恍惚,回过神来,便猛地将苏云染扯到怀里,紧紧抱住,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太好了,你没事。”

感受到南世言的不安,苏云染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南世言的背,“师兄,泠儿在这里。”

片刻后,二人皆冷静下来,发现周围的灵力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一条玉石小路出现。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便皆握紧长剑,沿着小路走去。

灵力越来越精纯,当走到尽头时,出现一张小案,其上焚着香炉,一道袍男子席地而坐,手中握着茶盏。

听到脚步声,男子抬眼,转过头,笑的安然。

“七小姐,言公子,二位有礼。”

这样的结果显然在苏云染与南世言的预料之中,二人皆是颔首,恭敬道:“妄言大师。”

妄言颔首,温和的眸子看着苏云染,平静的双目似乎能看透一切,深沉而包容,他声音缥缈,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笑意,“正是。”

“在下妄言。”妄言看过苏云染,看过南世言,随后抬首望向远方,带着些虚无的气息。

“无妄无言的妄言。”

苏云染和南世言对视一眼,同时收了手中的长剑,行礼道:“见过大师。”

在师门时,尽泠修行的心法叫无妄,而尽涯,则是无言。

第一百零六章 滞前尘,误今生

妄言轻笑,看向二人,“若我估计的不错,你们的心法都还剩下三重。”

“没错。”苏云染和南世言同时点头。

妄言抬手,两页纸笺飞出,分别飞向苏云染和南世言。

纸笺带着苍古的气息,灵力缭绕,厚重深沉。

“这是逍遥心法,可以辅助你们的心法修行。”

待二人收起纸笺,妄言再度开口,“二位的灵魂皆有残缺,那两把古剑是你们命定的剑,找到所有的剑魂,将心法修炼至圆满,残缺的那部分灵魂便可自动回归。”

南世言皱眉,问道:“那到何处寻找剩下的剑魂?”

妄言淡定的饮了口茶,伸手弹了弹宽大的衣袖,似是漫不经心道:“一切随缘,即可。”

接着,妄言站起身,对着二人抱拳,“二位,后会有期。”

说完,便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温和的眸子带着不明的光,意味深长。

迷雾渐渐变浓,周围空间变得模糊,灵力开始涌动,妄言的身影逐渐消失。

远处传来妄言渺远的声音,“七小姐,送你一句话。”

话音落,苏云染右手猛地一痛,她抬起右手,只见右手掌心处缓缓流出殷红的血,漂浮在半空,在右手上方缓缓凝聚成一句诗:

“但为前尘滞前尘,

幻觉今生误今生。”

鲜血勾勒,残艳淋漓,带着诡异苍凉的气息。

苏云染心下一凉,不知是何感觉,只觉得有种不知名的恐惧感,在心底悄然扎根。

又在一瞬间悄然淡去,似乎不曾存在过。

只待某一时刻,枝繁叶茂,令人崩溃。

“泠儿?”南世言看着沉默的苏云染,心下生出异样的感觉,当即不放心的唤道,紧皱眉头。

苏云染回过神,收回手,淡笑道:“没事,我们离开这里吧。”

南世言拉住苏云染的手腕,原本温润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带着认真。

“泠儿,记住,万事有我。”

苏云染呡唇,神色也变得认真,“好,泠儿记住了。”

“真乖。”南世言扬唇笑开,温润的眸子似是璀璨的星辰,他伸手,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带着无尽的宠溺。

苏云染嘴角漾开清浅的笑意,清冽的声音带着愉悦与认真。

“不管以后发生何事,你就是泠儿的师兄。”

南世言动作一僵,随后恢复正常,“泠儿想什么呢,我本来就是你的师兄啊。”

苏云染歪头想了想,模样可爱,“是啊,本来就是。”

说完,苏云染率先拔剑,说道:“我们回去吧,估计要先破了这个空间术。”

南世言温润一笑,手中长剑灵力环绕,符文神秘。

并不是什么复杂的空间禁制,不过一会儿,空间便开始扭曲,一阵狂暴的灵力过去,苏云染和南世言皆感觉意识一阵模糊。

当一切平静下来,苏云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淡蓝色的帐顶,陌生的房间。

苏云染坐起身,挑开床幔,见苏云画趴在不远处的桌上,已然睡熟。

这时,门被打开,苏云书端着托盘走进来,见了苏云染,俊朗的面容上立即浮现出笑意,他放下托盘,来到床边,小声问道:“小染,感觉如何?”

苏云染不明所以,点了点头,“还好。”

苏云书松了口气,“那就好,饿了吧,起来吃些吧。”

苏云染到屏风后穿了衣服,来到桌边坐下,苏云画也已然醒来,见到苏云染,急忙问道:“小染,伤口还疼不疼?”

苏云染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已经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苏云画点头,为苏云染盛了碗粥,温柔的叮嘱道:“以后不要随便乱跑知道吗,这次要不是言公子及时赶到,你的小命怕是要没了。”

苏云染顿住,问道:“四姐,这里······是哪里?”

苏云画笑道:“这里是拂玉山庄啊,小染莫不是想家了?”

苏云染疑惑道:“拂玉山庄?是在拂玉山吗?”

一旁的苏云书皱眉,来到苏云染身侧,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小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太重了,还没有清醒?”

苏云画闻言看过来,这时,南世言从门外走进,来到苏云染身边,修长的手搭上她的脉搏,暗中捏了捏苏云染的手心,对着苏云书和苏云画说道,“师妹受伤严重,又昏迷了那么久,想必是还有些迷糊,过会儿就好了。”

第一百零七章 可还记得他?

苏云书看了南世言一眼,似是思量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苏云染眉睫轻颤,低垂眉目,不再说话,只坐着安静的喝着粥。

喝完粥,苏云染披上斗篷,在苏云书不满的目光下,和南世言走了出去。

二人来到一处小亭里,就着石凳坐下。

碧竹飒飒作响,溪水潺潺而过,清新怡人。

“我大概了解了一下。”

南世言理了理衣袖,冷静道:“这里是拂玉山庄,是东朝皇室的山庄,建在拂玉山之上,内有众多僧人修行。东朝皇室有个惯例,就是由皇后领着皇室成员和众世家子弟来此修行悟道。而现在,我们便在此处。”

“前段时间,有人操纵着决明兽袭击你们,你受了重伤,由此昏迷不醒,直至现在。”

南世言眯眼,语气凝重,“也就是说,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少了拂玉寺这个背景,并且,现在山庄内的僧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苏云染皱眉,“那个妄言竟是那般厉害,能把拂玉寺从大家的记忆中抹去,用拂玉山庄代替。”

“现在估计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人知道什么拂玉寺了。”南世言垂眸,忽的抬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你没有发现吗,拂玉寺盛名在外,底蕴深厚,就像是专门在等着我们一样。”

苏云染一惊,思考了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就像这两把古剑一样。”

南世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思索片刻后,说道:“妄言不是说了,一切随缘,或许等到剑魂收齐,一切都明了了。”

“师兄。”苏云染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你记不记得,师傅说的当年的那个叛徒?”

南世言露出回忆的神色,“记得,师傅的师弟,好像叫简睿?”

苏云染点头,补充道:“当年他进攻芸泠院时,我似乎感觉,他的修为有些熟悉。”

南世言回道,“算起来也算是我们的师叔,一本同源,师门的功法,多多少少有些相似之处吧。”

苏云染垂下眉睫,若有所思,看不出情绪。

这时,额头突然被敲了一下,苏云染一惊,立马抬眼,只见南世言握着玉扇,笑的和煦,温润的眸子盛满了星辰碎光。

“想什么呢?”南世言笑道,“在师兄面前也要走神?”

苏云染扁扁嘴,摇了摇头:“没什么。”

“好,好,没什么。”南世言轻笑,“正要和你说件事,你倒是提醒我了。”

“什么?”苏云染抬眼问道。

“墨轻宸。”南世言眯眼,表情认真,声音严肃:“小心墨轻宸。”

苏云染袖中的手抖了一下,面上是一片疑惑,不明所以,“墨轻宸?那个恭王?”

南世言点头,“我上次与他交手时,发现他的灵力功法似乎与那简睿有些相似,有些本源的模样。”

“只是上次都没有使出全力,所以不是很确定,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苏云染点头同意,“好,我明白了。”

“泠儿。”南世言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墨轻宸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确实不简单,而且对你似乎有些心思,你一定要小心,不可大意。”

苏云染闻言,清浅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清冽的声音意味不明:“师兄,我和墨轻宸,不会有什么回事,他是他,我是我,我肯定会小心的。”

南世言看着这样的苏云染,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有再多问,只点了点头。

反正,以后他会一直陪在泠儿身边,他会时刻注意。

二人聊起几年前的往事,清新的风吹来,撩起二人的白衣与青丝,空山中的鸟语渺渺传来,荡涤着人的心魂。

夕阳斜斜的醉悬在天际,灼灼的光染红一片,醉了万物,醉了世人。

“泠儿。”南世言抬眼,看着天边的红霞,不知在想什么,“可还记得他?”

苏云染的手一顿,随后缓缓放下茶盏,精致的面容一片怅惘,声音带着渺远的意味,“他啊······记得的。”

南世言看向苏云染,紧紧盯着她剔透的水眸,“你为何始终在袒护他?”

“袒护?”苏云染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垂下眉睫,叹息一声,目光变得迷茫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太糊涂

“是啊,为何要袒护他呢?”苏云染细细摩挲着手里的茶盏,声音细微,似是在暗自呢喃,“当年,是我发现的太晚,差点就没命了呢。”

南世言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带了分伤感,温润的眸子中满是心疼,“泠儿,师兄不想你重蹈覆辙。”

“不会了。”苏云染抬眼,剔透的眸子蓦地犀利,白嫩的手缓缓收紧,“师兄,不会了。”

“他有什么好袒护的呢?”苏云染的声音染上了悲伤之色,剔透的眸子水润盈盈。

“当时是泠儿······太糊涂。”

南世言呡唇,没有言语。

他何尝不知,泠儿对当年的那个人,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的,不然,以泠儿的聪慧,又怎会发生那样惨烈的意外,被人算计至此?

那天晚上,他与墨轻宸交手,泠儿突然现身,让墨轻宸离开,虽然表面上冷淡,丝毫不近人情,但他又何尝不知,这是在袒护墨轻宸?

墨轻宸确实厉害,修为深厚,但是他当时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那时候,是极为危险的。

那墨轻宸,很明显是对泠儿怀有不一样的心思。

就像当年的那个人一样。

而且这个墨轻宸,更为神秘,藏得更深。

如今,泠儿,你为何要去袒护墨轻宸?

那么聪慧的你,为何总是犯糊涂?

“师兄。”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南世言的思绪,南世言抬眼,温润道“嗯?”

“我不会再发生当年的事。”苏云染眉睫轻颤,面色不变,眼底一片淡然,“我身份特殊,一定会小心,不会再搭上自己半条命。”

南世言看着苏云染坚决的样子,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和,“那就好,总之记住,万事有我。”

苏云染点头,乖巧道:“泠儿记住了。”

***

皓月静悬,不时传来虫儿的低鸣,和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笛声悠扬宛转,烛火摇曳,映着苏云染纤瘦的身影,青丝半挽,白衣蹁跹。

苏云染双眼微闭,眉睫轻轻颤动,泪痣轻缀,淡色的薄唇带着几分冷漠。

一声轻响打断了苏云染的笛声,苏云染抬眼,窗外传来临疏恭敬的声音:“小姐。”

“何事?”苏云染坐下,静静抚摸着玉笛上的花纹,细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是恭王的人。”

苏云染的手一顿,玉笛轻轻敲了敲掌心,片刻后,她打开了窗。

借着清清的月光,苏云染便看见临疏旁边站着的男子,冰冷的表情,面上沾着血迹。

“芜尘见过七小姐。”男子一见到苏云染,便恭敬的跪下,行了礼。

“何事?”苏云染淡淡问道,玉笛上的流苏轻荡。

“芜尘斗胆,请七小姐救救主子。”芜尘捏紧了双拳,语气中满是忐忑与恳切。

苏云染身子一僵,面上却没有多少变化,仍是淡淡道:“他受伤了?”

“主子遇到了偷袭,内伤更严重了。”芜尘依旧跪在地上,“请七小姐出手相救。”

苏云染眯眼,只是静静抚摸着玉笛,没有回答。

夜色深沉,寂静一片。

芜尘本就性子冷,但是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主子为了一个人如此耗费心神,没有半点儿怨言,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女子,一个灵力低微的女子,还有着敏感的身份。

而主子,却似乎乐在其中,一次次的让自己······

如今,主子受伤严重,他来请这位七小姐帮忙,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芜尘忍下心中的不满,抬起头,“七小姐?”

苏云染仍是没有说话,看了临疏一眼,便关上窗。

“七小姐?”芜尘猛地站起,很是气愤。

就这样走了?

那主子怎么办?

主子的内伤加剧,是为了谁?

主子心心念念的,不辞辛劳,是为了谁?

主子昏迷的时候,口中一直呼唤的,又是谁?

都说七小姐温婉大方,风骨自成,现在怎可如此冷漠?

主子对她多么深情,他都看在眼里,而且,按理说,二人的感情应该有了不小的进展才对,七小姐就这样不管主子了吗?

还是说,七小姐本就无心于主子?

芜尘眉头紧皱,脑中无数个想法掠过,心中尽是不满。

“别喊了。”

冰冷的声音传来,芜尘蓦地回头。

第一百零九章 脱

临疏淡淡的瞥了芜尘一眼,懒懒的抱着剑,声音冰冷:“小姐答应了。”

芜尘皱眉,很是疑惑,“答应了?那她······”

临疏嗤笑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一脸茫然的芜尘,只淡淡道:“你想让小姐空手去?”

芜尘:“······”

自己这时被嘲笑,被嫌弃了吗?

这七小姐平时都这样的吗?

什么都不说一声?

这个冷冰冰的临疏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苏云染淡淡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临疏和芜尘走进,便见苏云染已经换掉了睡袍,穿上了白色的裙衫,外面罩着白色的斗篷。

苏云染直直的看着芜尘,不发一言。

芜尘被看的有些发毛,不禁开口道:“七小姐?”

“画吧。”苏云染拢了拢斗篷,语气有些不耐。

“画?”芜尘茫然,“画什么?”

苏云染皱眉,眸光蓦地犀利,“画阵。”

芜尘只觉得寒意渐渐从后背升起,却还是不明所以。

临疏冷哼一声,“画阵。”

随后又补了一句,“穿空阵,会吗?”

芜尘恍然大悟,随后一下子无语起来,心里一阵抱怨。

七小姐,您就不能说清楚吗?

那以后主子该怎么办?

芜尘带着万分的茫然与委屈,抬手画了阵,阵法开启,空间扭曲间,三人已经到了一个昏暗的山洞。

“芜尘?”焦急的声音传来,“怎么样?”

“七小姐来了。”芜尘应了一声,对着苏云染颔首示意,顺便领着临疏和苏云染往一个方向走去。

芜尘抬手解除了几个禁制,面前便明亮起来。

夜明珠的光芒很是柔和,墨轻宸静静靠在石壁上,面色苍白,眉心隐隐有黑色的雾气,脖颈处的经脉似要爆开,一片血红之色。

一名男子坐在墨轻宸身后,为他输入着灵力,满脸的焦急。

听到脚步声,男子回头,见到苏云染时,面上浮现出些许欣喜,“属下芜泽,见过七小姐。”

苏云染微微颔首,什么也没说,直接来到墨轻宸身侧,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片刻后,苏云染放开墨轻宸的手腕,右手按在墨轻宸的脖颈处,随后,又用指尖按了按他发黑的眉心。

芜尘和芜泽紧张的看着苏云染的动作,不敢上去打扰。

虽然,他们对于苏云染也是不怎么放心的,但是,谁让主子曾下过命令,苏云染的话等同于主子的话呢?

主子这么在乎这位七小姐,他们又怎么敢怠慢她?

半晌,苏云染静静吐出几个字:“内伤,毒发。”

芜尘急忙道:“七小姐?主子他······”

“他不会有事。”苏云染收回手,淡淡道。

至少,在她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她绝对不会让他死。

苏云染看着这个山洞,可以感觉到结界的存在,这也让她放了心。

苏云染站起身,环顾四周,淡淡问道:“这里可有水源?”

“有。”芜泽答道。

“把你家主子带过去。”苏云染吩咐道。

“是。”芜泽应声,扶起墨轻宸,向山洞深处走去。

苏云染转向芜尘,自空间里拿出一个包袱,交给他,淡淡道:“你去煎药。”

芜尘接过,有些震惊。

这是随身空间吗?

不是说七小姐灵力低微吗?

她怎么会有?

然而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芜尘赶紧拿着包袱,找个合适的地方煎药去了。

苏云染拂袖,来到芜泽身边,看见了一处天然温泉,灵力氤氲。她伸手试了试,点了点头。

芜泽问道:“七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苏云染敛衽,答道:“把你家主子衣服脱了。”

“啊?”

芜泽一愣,“脱衣服?主子的?”

苏云染瞥了芜泽一眼,冷冷的点了点头。

墨轻宸的属下都这么蠢吗?

什么都听不懂?

墨轻宸用着顺手吗?

芜尘一阵害怕,说道:“七小姐,要不您来吧?”

苏云染看了芜泽一眼,皱眉道:“怎么?连脱衣服也不会?”

芜泽一阵哆嗦,“那是主子啊,属下······不敢冒犯。”

确实不敢啊,要是主子知道后剁了他的手怎么办?

还是让七小姐来吧,说不定主子还要高兴好久呢。

第一百一十章 阿染在这里

苏云染有些不耐烦,细眉紧皱,“快去!”

芜泽连忙应声,硬着头皮上前,慢慢解开墨轻宸的腰带,双手一阵颤动。

待褪下了玄色的外袍,芜泽顿了顿,双手一直颤抖着,还是转身,可怜道:“七小姐,还是您来吧。”

苏云染细眉紧皱,不耐的上前,来到墨轻宸身侧蹲下,伸手,一把扯掉了他的外袍扔在一边,很是粗暴直接。

接着是中衣,里衣,直至露出墨轻宸完美的上身,苏云染才停下,理了理衣袖,淡淡道:“临疏,把他弄下去。”

临疏应了声“是。”,右手一挥,墨轻宸便直直掉到了温泉中,发出不小的声响,水花四溅。

芜泽看了,目瞪口呆。

七小姐好生猛啊,这哪是脱衣服,这根本就是在扯好吗?

一点儿都不温柔。

看来主子以后要受罪了。

遐想间,苏云染冰冷的目光已然到达,芜泽甩甩头,立马问道:“七小姐,接下来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苏云染淡淡的扫了芜泽一眼,摇摇头:“太蠢了,还是别添乱了。”

芜泽:“······”

好委屈啊。

还有,七小姐刚刚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暗暗地看了眼临疏,换来临疏一记冷眼,似乎苏云染这样说是理所当然的。

唉。

同是暗卫,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这时,苏云染看了一眼临疏,对他点了点头,声音清淡:“开始吧。”

临疏应了声“是。”便伸手,灵力砸向温泉的水面,水面上立刻出现两块冰层,缓缓升起,其中一个将墨轻宸托起,让他的上半身从泉水中露出。

苏云染抬手脱下斗篷,看了眼下方昏迷不醒的墨轻宸一眼,没有丝毫迟疑,一跃而下,落到另一块冰层上盘膝坐下。

墨轻宸的身材很好,肤色白皙,只是,有不少的伤痕。

苏云染看着墨轻宸右腹上那极为明显的紫色疤痕,眸光颤了颤,意味不明。

在温泉的作用下,墨轻宸额前渐渐冒出汗珠,面色痛苦。

苏云染拿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温泉中。

顿时,药香弥漫,温泉的水也变成了澄澈的绿色,灵力更加浓郁。

“这是······”芜泽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刚开口,却被临疏冰冷的眼神打断,只得住口,心里却一阵惊讶。

这个七小姐,看来确实不简单,这样的药都能拿得出来,她的背后,估计有什么大的势力,而且七小姐在其中的地位还不低。

苏云染没有去管芜泽惊讶的目光,只是伸出白皙的手,指尖轻划间,几道阵线生成,环绕组合,在墨轻宸和自己身下,缓缓形成一轮阵法,符文散发着光芒。

一时间,水中的药性都向墨轻宸体内涌去。

苏云染眯眼,指尖寒光闪过,细针射出,刺入墨轻宸几处大穴,接着,又是一轮阵法,在墨轻宸头顶生成,墨轻宸身体周围形成绿色的旋涡,灵力磅礴。

苏云染端坐在冰层上,白净的额头上满是汗水,面色苍白,隐在袖中的右手指尖,藏着一根细针,反射出冰冷的寒芒。

苏云染闭上双眼,咬了咬下唇,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最终,苏云染无奈叹息一声,收回了细针,张开双眼,眸底一片凄然。

时间慢慢流过,旋涡的绿色渐渐变淡,当变成原来的颜色时,苏云染指尖一动,旋涡散开,墨轻宸身上的细针也反射而出,皆是黑色。

这时,墨轻宸的身体上开始出现浓浓的黑色雾气,渐渐往上,经过他的心口,锁骨,面庞,汇聚到他的眉心,他的薄唇一下子鲜红如血,眉头紧皱,发出痛苦的闷哼。

苏云染抬眼,右手一动,身下的阵法光芒大盛,墨轻宸的身子微微颤抖,面色很是难看。

“阿染······”

墨轻宸的声音听上去极为痛苦,面色挣扎难看,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

“阿染。”

“阿染。”

听着这一声声的呼唤,苏云染紧呡薄唇,不发一言。

然而,墨轻宸一直在唤着“阿染。”,一声声,一心心。

声声泣血。

心心念念。

“轻宸。”

良久,苏云染颤声开口,带着些哽咽,“我在。”

“阿染在这里。”

“所以,撑过去。”

说完,苏云染咬牙,目光变得严肃犀利起来,双手结印,墨轻宸身下的冰层在瞬间突然碎裂。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劫数

墨轻宸的身子陡然沉了下去,却又像是被什么托着,露出了头。

苏云染抬手,又是一个小瓶拿出,将里面的液体倒进泉水中。泉水立即变成银灰色,带着清凉的感觉,慢慢沁入并融合至墨轻宸体内。

墨轻宸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薄唇上的血红之色变淡,眉心的黑色更加浓郁。

渐渐地,墨轻宸的眉心生出一个诡异的黑色纹印。

苏云染淡淡扫了那纹印一眼,眉睫微微颤动,看不出情绪,若有所思。

待到泉水恢复清明,苏云染双手结印,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指尖一抬,慢慢凝结出一只玉色透明的灵蝶。

灵蝶展开双翅,飞到墨轻宸身边,在他的头周围转了几圈后,来到他愈发变黑的眉心,双翅蹁跹间,眉心的黑色渐渐被牵引出来,萦绕在灵蝶的双翅间。

灵蝶剔透的身子渐渐变黑,墨轻宸的面色开始好转,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灵蝶又转了几圈,回到苏云染指尖,苏云染指尖一动,一缕火焰蓦地出现,灵蝶的身子在火焰中慢慢消散,化为虚无。

苏云染右手一抬,墨轻宸的身子升起,露出上身。

接着,苏云染取出几颗药丸,捏碎了,扔到泉水中,身下的阵法转换,清新的药香弥漫开来,片刻后,药性化作几道阵线,缓缓缠绕着墨轻宸的身体,渐渐融入至他的体内。

突然,苏云染痛苦的闷哼一声,捂住心口喘着气,精致的小脸一片苍白,汗水不断滴下,眉睫颤动,洁白的牙齿因为痛苦而紧紧咬着下唇。

许久,苏云染心口的疼痛才渐渐散去,苏云染无力的跌坐在冰层之上,全身被汗水浸透,乌黑的青丝贴在一起,娇小玲珑的身子显现出来。

苏云染抬眼,看着墨轻宸,眸中一片复杂之色,似有细碎的光,又似陨落的星辰,带着些悲怆的意味。

“墨轻宸······”

苏云染缓缓站起身,薄唇轻启,声音细微,“你真是我的劫数。”

躲不过也不愿躲的劫数。

墨轻宸双眼紧闭,面色渐渐好转,泉水上的热气与灵力氤氲在他身侧,汗水自他绝色的面容上滑下。

就这样看了片刻,苏云染踏着水面,来到墨轻宸面前蹲下,右手拿着丝帕细细的擦拭着他的脸。

凛然的眉,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性感的下巴,苏云染的动作很轻,剔透的眸子一片温和,薄唇也变得柔和。

片刻后,苏云染站起身,以灵力烘干身上的衣物,方一转身,就被拉住了手腕,温和的声音传来。

“阿染。”

苏云染转身,只见墨轻宸已然苏醒,幽深如墨的眸子一片温然,眉眼含笑。

墨轻宸运转灵力,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内伤已经好了不少,体内的毒素也少了很多,他抓着苏云染的手微微用力,“多谢。”

苏云染面色苍白,表情淡然,平静道,“你还需在这泉水中再待一个时辰。”

墨轻宸当即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了声“好。”

反正不管阿染说什么,他照做就是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取药。”

苏云染说完,当即足尖轻踏,回到岸上,小巧的耳垂泛着微微的红色,神色慌乱。

看着苏云染匆忙的样子,墨轻宸才低头,看着光着上身的自己,愣了片刻,便不由得笑出声来,很是愉悦。

这小丫头,还会害羞,甚至在他面前竟暴露了自己的身手。

真是可爱。

墨轻宸的眸子满是温柔,笑声潺潺而低沉。

“我的阿染啊······”

“越来越放不开你了,怎么办呢?”

***

片刻后,芜尘和芜泽到来,见到墨轻宸,顿时一阵欣喜与激动,“主子······”

墨轻宸稍稍动容,微微颔首,淡淡道:“本王无碍。”

随后,他不着痕迹的看向二人身后,问道:“阿染呢?”

芜尘答道:“主子,七小姐已经回去了。”

墨轻宸呡唇,心里划过几分失落。

“主子。”芜尘的声音传来,“七小姐说,主子还须再泡一个时辰,一刻也不能少。”

“还有,七小姐让主子把这药喝了。”说着,芜尘恭敬递上一碗药,神态极为认真。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如何讨好

墨轻宸眸光轻荡,薄唇微微呡着,伸手接过药碗,什么都没问,直接仰头喝下。

芜尘接过已经空了的药碗,接着道:“主子,七小姐说了,这药主子还要再喝三天,一贴都不能少。”

墨轻宸蓦地抬眼,直直的看着芜尘,目光意味深长。

芜尘莫名打了个寒颤,不再说话。

“本王的衣物呢?”墨轻宸冰冷问道。

“主子,这是······”芜泽哆嗦了一下,咬咬牙,继续道:“是七小姐为主子脱的。”

“主子,这次是七小姐亲自照顾的主子,七小姐当时很是为主子担心,神情很着急。”

芜泽继续说着,只是看着墨轻宸那质疑的目光,就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墨轻宸淡淡瞥了芜泽一眼,不再说话。

那个丫头,从来都是一副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样子,还会为他着急担心?

尽管现在,阿染对自己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戒备,但总是有些疏离感,似乎随时要离自己而去。

真是搞不清楚女儿家的心思啊。

墨轻宸揉了揉眉心,思索着,下次给怎么去讨好阿染呢。

芜尘,芜泽见状,默默退下。

***

阵法散去,苏云染和临疏回到房间,苏云染淡淡道:“你且先退下吧。”

“是。”临疏应了声,便即刻退下。

苏云染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慢走向床榻,表情痛苦。

刚到床边,苏云染的身子陡然跌落在床上,心口传来撕裂的痛,全身无力,她的右手紧紧捂着心口,左手死死地攥紧床褥,痛苦的喘着气,下唇被咬到出血,细眉紧皱,额上不断有汗珠沁出。

意识渐渐模糊,苏云染咬牙,费力的坐起,双手结印,灵力流转。

洁白的衣袂无风自动,苏云染精致的面容一片神圣,整个人似乎都笼上了一层光晕,带着沉重苍茫的气息。

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苏云染眉心渐渐浮现出一个紫色的图腾,又在瞬间消失不见。

时间渐渐流逝,苏云染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似是入定。

***

清晨清明的阳光透过窗户,伴着空灵的鸟语宛转而来。

苏云染睁开双眼,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沐浴一番,梳洗完毕后,打开房门。

柔和的阳光铺洒,温柔的拂过苏云染的脸庞,在她的发间与衣袂上起舞。苏云染不禁深吸一口气,心境格外清朗。

“小染。”温柔的女声传来,苏云画来到苏云染身侧,上下打量着她,笑道:“起的这么早,可是好些了?”

苏云染淡笑:“好多了。”

“云染姐姐。”兴奋的声音传来,谢宁双一路跑着,冲进苏云染怀里,蹭了蹭,撒娇道:“云染姐姐终于醒了。”

苏云染清浅一笑,伸手轻轻揉了揉谢宁双的脑袋,温声道:“是啊,云染姐姐醒了。”

“云染姐姐,你的伤还疼吗?”谢宁双从苏云染怀中抬起头,一脸的紧张,“都是双儿不好,非要去看什么火鲮花,害的云染姐姐受伤。”

苏云染安抚性的抚了抚谢宁双的脑袋,声音轻柔,“不怪你。”

谢宁双将脑袋深深埋在苏云染怀里,不过片刻,竟是小声的抽泣起来。

苏云染细眉一皱,蹲下,动作轻柔的为谢宁双擦去脸上的泪痕,点了点她微红的鼻尖,“双儿,云染姐姐没事。”

“别哭了,云染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谢宁双愣了愣,随后渐渐破涕为笑。

随后,秦澜,阮冰馨,何娉婷也到来,众人一起用了早膳。

“哼,白淑云她们就是没事找事,蠢到来诬陷云染。”秦澜敲了敲筷子,一脸不快,“让她们受那么轻的伤,还真是便宜她们了。”

苏云染抬眼,淡淡一笑,“估计是伤的太重,伤到脑子了吧。”

秦澜立马笑出声来,看着仍旧一脸淡定的喝粥的苏云染,不禁感叹道:“不过,云染,那言公子舍得用灵雪锻,盈冰丝还有月之精华为你做发带,对你还真是好啊。”

苏云染呡唇,眸光流转间,泛着不知名的情绪,嘴角含笑,“师兄很好。”

秦澜看着苏云染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不再打趣。

阮冰馨看着苏云染,微微一笑。

几人用完早膳后便开始聊天,气氛很是轻松,不时传来轻笑声。

秦澜几人默契的没有提御医们说的话。

云染这么好,怎么可能活不了多久呢?

她们不相信。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渡不过

***

黄昏时分,谢宁双几人离开,南世言便来了,一见苏云染苍白的脸色,温润的面色陡然凝重起来。

苏云染见状,不动声色的倒了杯茶,慢慢推到南世言面前。

南世言抬眼,紧紧盯着苏云染,目光带着研判:“毒发了?”

苏云染动作一顿,随即点头承认,“是。”

“为何?”南世言皱眉,原本温润细华的声音变得威严,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苏云染直视南世言逼人的目光,镇定道:“优源草。”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最终,南世言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啊······”

苏云染微微一笑,清冽道:“师兄,没有完全毒发,只是有些影响,没有大碍。

南世言温润的眸子带着悲伤与无奈,“泠儿,你可知,完全毒发的后果?”

苏云染眉睫轻颤,沉默良久,点了点头,开口:“泠儿知道。”

南世言叹息一声,沉声道:“师兄不希望你走到那一步。”

“不会的。”苏云染低垂眉目,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泠儿有家人,有师傅,有师兄,还有朋友,舍不得离开呢。”

“那么······”南世言顿了顿,继续道:“墨轻宸呢?”

苏云染面色一僵,收敛了笑意,淡淡道:“一个路人而已。”

南世言摇了摇头,满是无奈:“泠儿,你我自小相伴长大,难道这点儿事情,你还要瞒着师兄吗?”

“昨天,泠儿去帮墨轻宸疗伤了吧。”南世言的眸子一片温润,又带着隐忍与无奈,“明知道他的伤口上带有优源草的毒,你还是出手了。”

“原来······”苏云染笑道:“师兄知道了。”

南世言无奈一笑:“这能够猜得到,近日得到消息,西陵皇室的长老出关,与那墨轻仪联手了。”

“泠儿,你当如何?”南世言直直的看着苏云染,问的直接,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师兄。”苏云染抬眼,右手抚上心口,轻声道:“墨轻宸,是我的一个劫数。”

“在把一件事弄清楚之前,我不会让他有事。”

“泠儿。”南世言开口,宛若星辰的眸子一片伤感:“莫要越陷越深。”

苏云染歪头,淡笑道:“师兄放心,不会的。”

南世言看着苏云染,但笑不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泠儿,若是你渡不过这劫数,等待你的,便是万劫不复啊。

你怎么舍得呢?

那墨轻宸,真的值得你如此吗?

***

夜色降临,苏云染裹着斗篷,窝在矮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面前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

墨轻宸的身影无声出现,向苏云染缓步走来。

感觉到来人的气息,苏云染没有动作,继续看着手上的书卷。

见苏云染不搭理他,墨轻宸微微挑眉,也不说话,只运转灵力,除去身上的寒气,坐到苏云染身边。

苏云染将身子挪了挪,远离了墨轻宸,仍是没有看墨轻宸一眼。

墨轻宸淡笑一下,凝视着苏云染,目光专注而深情。

显然,苏云染的定力是极好的,任凭墨轻宸的目光多么灼热,她依旧专注的看着书卷。

墨轻宸不满的皱眉,一把抽掉苏云染手中的书卷,唤道:“阿染。”

苏云染这才抬眼看了墨轻宸一眼,声音清淡:“有事?”

墨轻宸看着似乎又离自己远了几分的苏云染,皱了皱眉,“没事,就是想你了。”

苏云染眉睫一颤,缓缓坐起身,拉过墨轻宸的手腕,搭上他的脉搏。

墨轻宸没有反对,顺着苏云染的动作。

片刻后,苏云染松开了墨轻宸的手腕,淡淡道:“你的伤还未完全恢复,不应该乱跑。”

墨轻宸淡笑,“我知道。”

苏云染瞥了墨轻宸一眼,无视他那委屈哀怨的眼神,语气不容置喙,“那就回去好好休息。”

墨轻宸一愣,随后浅浅笑开,伸手勾起苏云染的一缕青丝,“阿染,昨天我的衣服,是你脱的吧。”

苏云染动作一顿,小巧的耳垂慢慢染上红晕,僵硬答道:“是你那个属下太蠢,脱个衣服都不会。”

墨轻宸轻笑出声,笑声磁性而低沉,似忽然绽放的冰雪灵花,璀璨勾人,“那是他不敢。”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之所钟

“那么,现在······”苏云染缓缓眸光一转,细眉俏皮的一挑,缓缓勾唇,声音带着些散漫,似一只慵懒的猫咪,软软的,“恭王可是要治民女的罪?”

墨轻宸如墨的眸子一片温柔,他缓缓向苏云染靠近,伸手轻轻抚上苏云染精致的小脸,声音迷离动人。

“怎么会,轻宸舍不得。”

“只是······”墨轻宸一顿,屈指弹了一下苏云染白净的额头,面上尽是笑意。

“阿染脱了轻宸的衣服,看了轻宸的身子,可要为轻宸负责才行。”

“哦?”苏云染轻笑,眸中波光流转,泛着盈盈之色,“如何负责?”

墨轻宸勾唇,一手搂过苏云染的身子,理了理她的青丝,嗅着她身上清苦的药香,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以后,轻宸就是阿染的人了。”

苏云染轻笑出声,伸手推开了墨轻宸,眨了眨眼睛,“那如果,我不负责呢?”

墨轻宸露出委屈的表情,眼巴巴道:“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苏云染面色不变,拿起书卷,掩面道:“民女只是一介小女子,不是什么君子。”

墨轻宸紧紧扣着苏云染的身子,将她拉近自己,“脱了本王的衣服,却不为本王负责,好大的胆子。”

苏云染掩面而笑,带着女儿家的娇媚与柔情,“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王爷就这样让民女负责,实属强人所难了。”

“强人所难?”墨轻宸搂着苏云染的力道暗暗加重了几分,声音微沉,“那阿染,是不愿意要轻宸了?”

苏云染垂下眉睫,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道:“王爷身份尊贵,若需要女子,自是有不少绝代佳人抢着要吧。”

墨轻宸薄唇紧呡,带着些冰冷,如墨的眸子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温柔与深情。

他轻轻的将苏云染耳侧的青丝勾到耳后,轻声道:“可是,轻宸只心悦阿染一人,怎么办呢?”

苏云染微微挣扎,拉开了与墨轻宸的距离,双眼眯起,带着探究与莫名的深意:“为何?”

墨轻宸如墨的眸子深邃一片,带着无尽的情义,又内敛深沉,沉稳隐忍。

他在苏云染耳畔轻声道:“情之所钟,难以言表,阿染用心感受便可。”

说完,墨轻宸微微倾身,冰凉的唇印在了苏云染白净的额头。

夜明珠柔和的光流转着暖色,模糊了二人的距离,二人静静相拥。

苏云染只觉得,额头上贴上了一片清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

墨轻宸有力的心跳声那么的清晰,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沉稳有力,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一直蔓延心底深处,缠绵入心,慢慢扎根。

苏云染缓缓闭上双眼,细眉微皱,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墨轻宸放开苏云染,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只觉阿染的神情又变得淡淡的,仿佛方才那女儿的娇态只是幻觉。

她剔透的眸子中一片纯粹,只在瞬间,又变成了大家口中那温婉有礼的七小姐。

可墨轻宸知道,越是如此,越是凉薄疏冷,不带情感。

那样疏离淡漠的阿染,他不愿意看到。

总感觉阿染的性情难以捉摸,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墨轻宸很是头疼。

明明阿染不拒绝自己的怀抱,不拒绝自己的吻,不拒绝自己的温情,明明感觉自己和阿染的感情进了一步。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阿染离自己那么遥远。

就好像,阿染对自己的笑容,对自己的那个拥抱,对自己的关心,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只是一场梦。

一场,让他墨轻宸,心甘情愿,就此沉沦的美梦。

梦醒后,烟云散去,一切都没有了。

阿染依旧是那个淡漠疏离的七小姐,对自己满是戒备。

看着微微失神的墨轻宸,苏云染顿了顿,最终只是拿起书卷继续看,淡声道:“你回去休息吧。”

墨轻宸微微皱眉,声音低沉,带着探究与不安,“阿染?”

苏云染抬眼,剔透的眸中带着疑惑。

看着这样的眸子,墨轻宸一下子没了言语,骨节分明的大手紧了紧,没有动作。

失神之际,苏云染清冽如玉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属于你,永远

“他们与你一战,想必也伤的不轻。”

苏云染低头继续看着手上的书卷,清冽的声音带着些许关心,缓缓开口:“现在是你恢复的最佳时间。”

墨轻宸目光蓦地一亮,只见苏云染慢慢抬首,眸中带着异样的光芒,剔透的水眸一片纯粹。

“他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墨轻宸嘴角缓缓绽开清浅的笑意,似漾漾的繁花,带着沁人的暖意,如墨的双眸深邃沉稳,泛着细碎的光,冷峻的面容一片温和。

苏云染看着墨轻宸璀璨的笑意,心下一动,微微眯眼,不自在的低下头。

却在瞬间,腰间一紧,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整个人已经落入墨轻宸怀里。

墨轻宸紧紧抱住苏云染娇小的身子,声音低沉动人,带着愉悦与华丽,轻声唤道,“阿染。”

苏云染垂下眉睫,,眸光渐渐水润盈盈,纤细白嫩的小手下意识的一松,书卷落到地上。

夜明珠柔和的光温存萦绕,映照着书卷上晕染的墨迹,给墨轻宸那一身的玄衣度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带着醉人的温度。

苏云染洁白的身影,分外圣洁。

过了许久,苏云染清冽如玉的声音响起。

“轻宸。”

“嗯?”墨轻宸低低的应了一声。

“可会抚琴?”苏云染的身子动了动,眉睫轻颤。

墨轻宸眸光微微一动,问道:“想听?”

苏云染应了声“想。”便不再说话。

墨轻宸嗅着苏云染身上的药香,心境格外清明,醇厚的声音带着笑意,“好。”

墨轻宸松开了苏云染,慢条斯理的帮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拢了拢斗篷,来到矮榻前的小案前坐下。

宽大的衣袖一扫,黑木的七弦琴出现,琴弦晶莹,泛着冰凉的光泽。

泠泠的琴声响起,墨轻宸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每个动作都带着润泽的感觉,又带着包容一切的宽广,琴声中夹杂着固执的信念,萦绕在整个房间。

苏云染懒懒的靠在榻上,泪痣在夜明珠下更显柔和,少了几分凄楚,如蝶翼般的睫毛划过动人的弧度,紧呡的薄唇渐渐放松。

在墨轻宸看不到的地方,苏云染的双眸一片湿润,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缓缓划过面颊,落在斗篷上。

晕开一片复杂的心事。

晕开一堆繁杂的愁绪。

晕开多年的往事纷纷。

墨轻宸如墨的眸子一片深邃,似是藏着万千心事,凝视着榻上的女子,眸光百转千回,却又至死不悔。

这份执念,似是跨越了千万年,将二人连在一起,穿过日月星辰,穿过风尘雨雪,穿过暮雪苍茫,穿过岁月轮转,让二人相遇。

来续那,不知是谁许给谁的,累世长情。

当琴声停止时,苏云染窝在榻上,双眼闭着,如蝶翼般的睫毛格外优美,白皙的脸庞氤氲着暖色,娇小的身子被包在洁白的斗篷里,厚厚光亮的狐毛堆在脖颈边。

右手松松的握着书卷,搭在腹部之上,头微微偏向里侧,显然已经睡熟。

不知为什么,墨轻宸看着这样的苏云染,顿时就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他觉得,如若以后的日子,能像这般,他愿意抛下一切,与她的阿染,相依相守,共候天荒。

去赴一场,一同皓首的约定。

墨轻宸收了琴,轻轻走到苏云染身侧,俯身,待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微微愣了片刻。

随后,如墨深邃的眼底涌起深深的怜惜,冷峻的眉蓦地皱起。

无奈的叹息一声,墨轻宸伸手,温柔的将苏云染抱起,为她脱掉斗篷,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盖上锦被。

看着苏云染的睡颜,墨轻宸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眼角的泪痕,声音细微,似是呢喃。

“阿染,你是对轻宸动心了的吧。”

“如此,你还在害怕什么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毕竟······”墨轻宸顿了顿,接着道

“我是属于你的。”

“永远,都是你的。”

说罢,墨轻宸俯身,轻轻吻上苏云染的眼角,温柔中带着虔诚,似要将那令她落泪的心事全都咽下。

一切,由他来担。

可惜,阿染什么都不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卫淮

窗前枝影重重,风吹过时,发出簌簌的声响,偶尔传来鸟儿的鸣叫,震散了空中软软的云朵。

枝条柔软的拂过,垂下一滴凝露,晶莹如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苏云染握着书卷,窝在矮榻上,柔顺的青丝垂下,带着优美温婉的弧度。

温润的白玉笛静静的躺在一边,珠玉的流苏泛着盈盈的流光。

脚步声传来,苏云染抬眼看去,便见苏云书快步走来,面色凝重,身后跟着一名老者和几名童子。

“小染。”

苏云书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苏云染下了矮榻,轻声解释道:“这是宫中的卫淮大人,是御医之首,来为你诊脉。”

苏云染听罢,温顺的对着卫淮行了一礼,温婉开口:“见过卫大人。”

卫淮拱手,声音很是沧桑,略显浑浊的双眸带着几分清明,似乎要将一切看透,看上去颇为睿智。

“七小姐有礼,陛下命老臣前来为七小姐诊治。”

苏云染淡笑,又是行了一礼,带着大家风范,“如此,民女在此谢过陛下,谢过大人。”

卫淮摆摆手,淡声道:“七小姐客气了。”

二人来到桌边坐下,卫淮伸手,隔着丝帕,搭在苏云染的脉搏上。

片刻后,卫淮眉头渐渐紧锁,双眸满是疑惑,他抬眼,看着对面的苏云染。

面容精致,面色苍白,表情平淡,剔透的眸子一片纯粹,透过它,似乎能看到最深处。

卫淮眯眼,目光意味深长,沉默着没有说话,细细思索。

苏云染面色不变,一派淡定,静静的看着卫淮。

说起来,卫家能够和姚家联合,也是有较大的靠山的,而卫淮,就是那个最大的靠山。

东朝御医之首,执掌大印多年,虽然卫家近来小辈们出彩的不多,但是一个卫淮已经足够卫家屹立不倒了。

卫淮······

看他的修为,他绝不仅仅是一个御医那么简单。

能让宫朝晖如此信任,亲自交代嘱咐的人,定然在皇室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了。

苏云染眯眼,眉睫轻轻颤动,看不出情绪。

苏云书在一旁看着,满心紧张。

他知道这卫淮此次前来,绝不是单单为小染诊治那么简单,但是,他又偏偏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能让小染健康起来。

正在纠结之际,衣袖被轻轻扯了扯,苏云书低头,便看见苏云染眉眼含着盈盈的笑意,小手扯着他的衣袖,剔透的眸子带着明亮的光。

苏云书心下一软,蓦地动容。

却又在那一瞬间,悲伤袭来,似要将他淹没。

他家的小染,那么好,就应该好好活着,乖乖被宠着,平安的幸福着,怎么可以就只剩下几年了呢?

“唉······”

过了许久,卫淮叹了口气,意味不明。

他抬眼,看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目光一片复杂,有惋惜,有释然,还有些,怜悯······

“七小姐······”卫淮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卫大人。”苏云书深吸一口气,轻轻摸着苏云染的脑袋,开口道“小染怎么样?”

卫淮看向一脸伤感的苏云书,沉默半晌,最终,只叹息一声,“三公子,七小姐,不能再受这样的伤了。”

苏云染蓦地伸手,拉住苏云书的手,轻轻捏了捏,软软开口:“三哥。”

苏云书一怔,看向苏云染明媚的的笑靥,看着她含笑如画的眉眼,久久不语。

“七小姐。”卫淮对着苏云染开口,眼神中满是怜悯,声音沧桑,“还请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老臣回去会替七小姐研究良药,为七小姐调理身体。”

说完,卫淮便不再多话,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苏云书送走了卫淮,便匆匆来到苏云染面前,面色凝重。

苏云染看着这样的苏云书,薄唇紧呡,眸光复杂。

苏云书上前,把苏云染扶到矮榻边坐下,替她拢好斗篷,俊朗的剑眉紧皱,眉间满是愁绪。

“三哥。”苏云染拉了拉苏云书的衣袖,精致的面容上漾开暖心的笑意。

苏云书无奈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轻声道:“小染,你放心,三哥一定会找到人,治好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如既往的活的精彩

苏云染呡唇,眸光一转,随即俏皮一笑,“三哥,小染继承了师傅所有的医术,至少,小染目前还没有找到有人的医术能比得上小染的呢。”

苏云书淡笑,屈指弹了一下苏云染白净的额头,轻轻的声音中满是宠溺:“那就更好了,小染要好好为自己诊治才行。”

苏云染歪头,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娇意盈盈,声音带着几分轻快,“可是,三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苏云书宠溺的笑了笑,笑道:“什么话呢?”

苏云染掩面笑了会儿,随后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面前摆了摆,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一字一顿道:“医者不自医啊。”

说完,苏云染灿烂一笑,伸手捏了一块糕点,随意扔到嘴里,慢条斯理的吃着,微微眯眼,露出满意的神情,还不忘捏起一块,捧到苏云书面前,笑意盈盈道:“三哥,你吃吗?”

苏云书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苏云染,只觉心里酸涩的很,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无用。

见苏云书没有动作,苏云染站起身,踮起脚,将糕点塞进苏云书嘴里,嘟着嘴,露出不满的神情,娇声道:“三哥都不理小染了。”

苏云书眼眶一阵泛红,他慢慢将嘴里的糕点咀嚼咽下,强硬的扯出一抹笑意,郑重道,“怎么会呢。”

“三哥永远都不会不理小染的。”

说着,苏云书伸手,轻轻抚摸着苏云染柔顺的青丝,眸中满是宠溺,带着几分无奈,“小染,三哥希望你好好的。”

“三哥······”

苏云染呡唇,剔透的双眸泛着雾气,染上酸涩的红,清冽如玉的声音带着倔强,“小染有爹爹,有三哥,有二哥二嫂,有四姐,你们都是小染最亲的亲人,都爱着小染。”

“小染也在爱着你们啊。”

“所以,小染为了你们,也会努力活着,就算前路一片黑暗,但是,你们总会为小染照亮一片坦荡之道的,不是吗?”

“三哥。”苏云染伸手,缓缓靠到苏云书怀里,轻声道:“不管发生什么,小染都不会舍弃你们。”

“天大地大,小染总是有家的啊。”

“三哥,相信小染,就算最后希望再渺茫,就算风霜满身,小染也不会放弃自己的。”

“哪怕命运给了我一条绝路,小染也要震开一条裂缝,去沐浴暖阳与月辉,一如既往的活的精彩。”

“所以,三哥,不要再愁眉苦脸了,小染会心疼的。”

苏云染伸手,轻轻将苏云书皱着的眉心抚平,笑道:“不要老皱眉啦,可丑了。”

苏云书强忍着眼中的泪滴,露出轻松的笑容,轻轻捏了捏苏云书苍白的小脸,“好,好,不皱了,三哥听小染的。”

“三哥相信小染。”苏云书替苏云染紧了紧斗篷,点了点苏云染小巧的鼻尖,“三哥会陪着小染,不会舍弃小染。”

说完,晶莹的泪,就这么从眼角流了下来,划过苏云书俊朗的面容,挂在他勉强的笑意之上。

苏云染看着,一下子没了言语,只将脑袋紧紧埋在苏云书胸口,感受他轻轻拍着自己的脑袋,心底一片苦涩与挣扎,双眼紧闭,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一片湿润。

青石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湿润,分不清是谁的泪水。

分不清,是谁的苦涩,是谁的悲伤。

分不清,是谁的绝望,是谁的倔强。

日光自窗外洒进屋内,二人就这样沉默着,久久没有言语。

***

夜色降临,爬上了雕花的窗棂,月色静静栖在屋檐下,润泽着一片水色淋漓,温存着沉沉的夜色。

苏云书陪苏云染吃完晚饭,吩咐她早点休息,才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

屋外古树似乎也染上了漾漾的月辉,泛着水汽,荡涤着人的心灵。

苏云书捏紧双拳,猛地打在了古树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树叶簌簌的落下,枝影摇晃间,伴着虫儿的低语声,有些萧索。

苏云书无力的闭上眼,脑中一直回荡着这几日御医们的话。

小染的经脉废了。

小染药石无医。

小染······没有几年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

小染那么乖巧,那么美好,怎么可以只剩下几年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为何不回家?

苏云书双手收紧,心里蓦地一痛,不敢再想下去。

三叔和三婶就这一个女儿,三婶没了,三叔已经备受打击,若小染再没了,三叔该怎么办呢?

在旁人看来,苏文烨是个很好的家主,目光远大,能力非凡,能将风雨飘摇中的苏家独自撑起,给他们这些小辈一个安全的家。

可是,苏云书深深的知道,苏文烨有多么宠爱苏云染,有多纵容他这唯一的女儿。

他恨不得要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小染,恨不得天天陪着小染,来补偿这缺席了十四年的父爱。

他四处找寻稀有的灵药,想方设法为小染调理身体,就是希望看到一个活蹦乱跳,远离病痛的小染。

他在小染离开的那年,就亲自精心建成了小染将来要住的院子。

他给那个秀美安好的院子起名“云水居”,还亲自题了牌匾,亲自挂上了院门。

“云水居”中的每个屋子,甚至是一花一草,一石一竹,一水一路,都是苏文烨亲自动手,不惜耗费修为,融入灵力,精心设计并建成。

当时,苏云书还小,不明白三叔为什么要那样耗费心神,去建一个院子。

爹爹苏文合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你三叔是在给他女儿准备礼物呢。”

苏云书当时远远看着苏文烨忙碌的身影,闻言来了兴趣,便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问道:“三叔的女儿?是小书的妹妹吗?”

苏文合宠溺的摸了摸苏云书的头,温声回答:“是啊,她叫苏云染,是小书的七妹妹”

“小书将来要好好护着她,好好宠着她,知道吗?”

苏云书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还很懵懂,很多事情都不懂,不懂爹爹为什么老是愁容满面,为什么三叔总是那么忙碌,为什么大家对他们这些小辈们那么严厉。

他只知道,他有一个妹妹,叫苏云染,他是她的哥哥,他以后要好好护着她,好好宠着她。

不只是苏云书,包括苏云修,谢宁双,苏云画,以及所有苏家的人,都知道。

苏云染在苏家,是多么特殊的存在。

而且,苏云染终究是没有让大家失望,虽然她灵力低微,身子孱弱,但是自成风骨,医术无双,带着很多大家闺秀都没有的气度。

苏云染有着很好的能力,又识大体,很好的继承了苏文烨与顾如影的智慧与风骨。

所以,苏云染在苏家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她嫡女的身份,更是因为她无人可比的信服力。

但是,苏云书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小时候,苏云书也见过几次三婶的画像。

蓝衣洌洌,泪痣轻缀。

剑指苍穹,笑靥如花。

小小的苏云书经常问自家爹爹苏文合,“三婶去哪里了呢?”

当时,苏文合看向遥远的天边,面色惆怅,“你三婶啊,离开了。”

“离开?”苏云书歪头,满是不解,“那三婶什么时候回来呢?”

三叔那么想三婶,想必感情很是好的呢,三婶什么时候回来,三叔就会很开心的吧。

苏文合叹息一声,声音低沉:“她不会回来了。”

苏云书皱眉,疑惑道:“为什么不回来呢?三叔那么想三婶,是他们吵架了吗?”

苏文合摸了摸苏云书的脑袋,“他们没有吵架,你三婶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回来。”

“哦。”苏云书懵懂的点头,“为什么不能回来?是不要三叔了吗?”

“怎么会呢?”苏文合看着不远处挂着牌匾的苏文烨,语气肯定:“你三婶很爱你三叔,她不会不要他,她现在,一定是在等着你三叔呢。”

“那么,三叔什么时候去找三婶呢?”苏云书歪头问道。

“现在不行。”苏文合摇头答道。

“为什么?”苏云书疑惑,“三婶不能回来,三叔那么想念三婶,去找三婶不好吗?”

“因为啊,你三叔还有个女儿啊。”

说到这里,苏文合只觉得心下酸涩,语气有些低沉,泛着浓浓的苦涩:“你三叔在等着他的女儿回家啊。”

苏云书顿时眼睛一亮,有些兴奋:“是小书的那个七妹妹吗?”

“是啊。”苏文合答道。

“那······”苏云书突然伸手,扯了扯苏文合的衣袖,奶声奶气中竟带着几分急切,“小染妹妹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面也不行吗?

苏文合淡然一笑,伸手理了理苏云书微乱的小衣裳,俯身将小小的苏云书抱起,轻声道:“你那小染妹妹身体不好,在外面养病,要过几年才能回来。”

“这样啊。”苏云书垂手,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小书可以去看看小染吗?”

小染一个人在外面,该有多孤单。

万一被人欺负了,没有家人在身边,该怎么办呢?

“不能。”苏文合摇头,表情有些无奈:“小染需要静养,不可被打扰。”

苏云书失望的应了声“哦。”,垂下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固执问道:“就见一面,也不行吗?”

苏文合揉了揉小苏云书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小书现在要做的,是快点长大,变得强大起来,将来好去保护小染。”

“小书,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小染妹妹,不要让别人欺负她。”

“记住了吗?”

苏云书听着,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带着些懵懂,但还是认真应道:“爹爹,小书记住了。”

那时的苏云书,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年幼的他,并不懂人情世故,世态炎凉。

他只知道,他要长大,他要变强,好去保护他的小染妹妹。

之后,他更加努力修炼,每次弄得伤痕累累,从不喊一声累。

他的剑光越来越锋利,修为越来越深厚,窗前从繁花满枝,到枯枝寥落;从暖阳融融,至清辉漾漾。

岁月更迭了几重,日月星辰不断轮转。

直到他离开苏家,去洗尘山修炼。

他都没有见到苏云染。

他的小染妹妹。

此时,苏云书已然长大,变得成熟,可以撑起家族大业。

他明白了三叔的艰辛,明白了苏家的处境,明白了三婶的惨烈结局。

也明白了,小染妹妹独在异乡的无奈。

世事多舛,命途凉薄,苏云书开始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他时常站在洗尘山上,静看寂寂空山,幽幽草木;听着渺渺的鸟语,蝉鸣花息。

他也会沐浴融融的暖阳,会身披澄澈的月辉,会看夜空上那璀璨的星辰。

披星戴月,霜华满身。

他会一个人随意练一段剑法,漫无目的。

当回到苏家时,苏云书经常问,小染什么时候回来。

苏文合总是回答:“快了。”

苏云书便不再多问,直接走进“云水居”,帮着打扫打扫,有时候也会种上一些稀奇的花草。

之后,苏家也渐渐恢复元气,众人不再那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后来,他学成。

还是没有见到小染。

苏云书也曾到外面去历练,看过了不少的风景,见证了不少人情冷暖的故事。

却没有见过他的小染。

再后来,因为他修为深厚,表现突出,被鸿轩长老收为关门弟子。

在拜师的前一天,他连夜赶回苏家,询问了苏文合和苏文烨的意见。

苏文合和苏文烨都同意。

苏云书记得,当时,他握着长剑,眉目犀利,问了一句:“三叔,爹爹,云书如今已经有了不错的修为,可否让云书去找小染?”

接着,整个房间一下子沉默下来。

苏文烨一脸的沉思,苏文合则是一脸惆怅。

“云书。”

过了许久,苏文烨才开口:“苏家的敌人,是你想象不到的强大与可怕,就算是我现在的修为,也不能与他抗衡。”

“小染现在也在努力着,你放心,她很安全。”

“所以,云书。”苏文烨看着苏云书清朗俊逸的面容,声音认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变强,守护好苏家。”

“只有这样,小染回来时,才会有一个安稳的家。”

说完,苏文烨转身,看着墙上挂着的顾如影的画像,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在那一瞬间,苏云书几乎是立刻豁然开朗。

对啊,现在苏家局势未稳,小染回来不是受罪吗?

帝都中,深潭泥泞到处都是,稍不留意,便会让人失了灵魂,失了本心,失了信仰。

最后,面目全非。

他怎么忍心,让小染受这个苦呢?

苏云书不再多话,只蓦地跪下,对着苏文合与苏文烨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清朗的声音满是认真与庄严,似是某种宣誓般铿锵坚决,掷地有声。

“云书,拜别爹爹,三叔。”

第一百二十章 终于回家

说完,苏云书转身,拂袖离开,目光犀利而坚定,没有丝毫留恋。

没有人知道,从洗尘山到帝都,那么远的距离,他苏云书只用了半天的时间。

没有灵兽,没有车架,没有阵法。

那千万里的路,全靠他一双脚走完。

灵力不停的运转,直到满身风尘,露水沾身。

他也没有一刻的休息。

许是自我评价良好,许是大为自信,苏云书当时只想着,希望三叔和爹爹能允许自己去找小染。

那样的话,什么鸿轩长老,什么关门弟子,都无甚干系。

他都不在乎。

可是,终究还是年少气盛了些。

连三叔都不能与苏家的敌人抗衡,何况是自己呢?

那样,只会给小染带来麻烦罢了。

于是,苏云书连夜赶路,回到了洗尘山。

刚一踏进山门,苏云书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鸿轩长老。

一身青色袍子的鸿轩站在山巅,山风吹起他半束的黑发与宽大的衣袂,带着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鸿轩转身,温和的脸上露出善意的笑容,“回来了?”

苏云书垂眸,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么······”

鸿轩顿了顿,笑的慈祥善意,包容睿智,他继续问道:“你的决定如何?”

苏云书抬眼,静静的看了鸿轩一眼,深吸一口气,蓦地对着鸿轩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云书,拜见师傅。”

苏云书清朗的声音在山风中飘荡,带着回音萦绕不断。

山间浩荡,山风凛冽,苏云书的目光异常坚定,闪烁着莫名的光。

空山寂寂,洗尘山灵气浓郁,带着些恢弘的气息。

偶尔有鸟鸣惊扰了天边软软的云朵,山风吹乱了苏云书半束的乌发。

吹散了苏云眼中中的迷茫。

吹散了苏云书心中的执着。

于是,那心底最深处的书卷被次第翻起。

墨香淋漓。

字句铿锵一地。

洗尘山鸿轩长老收东朝苏家三公子苏云书为关门弟子,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后来,苏云书在洗尘山的地位越来越高。

苏家虽然不如从前那般繁盛,但是深厚的底蕴还是没有人能动摇的,加上苏云书本身突出的表现,苏云书在洗尘山,地位与姚梓念齐平。

几位长老都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弟子,众弟子也都非常尊敬这位话少的师兄。

苏云书几乎不遗余力的,去学习一切可以学习的东西,几乎是疯魔的去修炼,时刻不停。

当长剑染血,满身伤痕时,苏云书总会轻笑一声,喃喃道:“苏云书,这还不够。”

“苏家在等着你。”

“小染,在等着你。”

嘴角殷红的血迹带着妖娆的意味,苏云书咬紧牙关,犀利的眸光,黯淡了满天的星辰。

璀璨而动人。

又过了段时间,苏云书得到消息,七小姐已经回来了。

当时,苏云书正在和几位师兄弟讨论剑法,看到苏文合的信后,他当场兴奋的不能自已。

十四年了,小染,终于回家了呢。

苏云书严肃许久的眉眼终于缓缓舒展开来,清朗的面容漾起淡淡的笑意,神色飞扬。

几位师兄弟见到这样的苏云书,还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以为苏云书修炼剑法走火入魔了,连忙上来查看他的脉象。

苏云书收起信笺,眉头一皱,有几分疑惑:“你们做什么?”

“师兄,你刚刚······怎么了?”

怎么突然高兴成那样?

苏云书闻言,又是展眉轻轻一笑,平常淡漠的声音中带了暖意,“因为,我家小染回家了。”

说完,也不去看众人茫然的表情,苏云书收起长剑,拂袖离去。

本想立刻赶回去,鸿轩却在那时,给他派了任务。

苏云书只得按下自己急切的心,带着几位师弟离开了洗尘山。

不过,在那之前,苏云书还是给苏云染捎了些东西。

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苏云书平时话少,一心修炼,与人接触也不多,自然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

为了这个,苏云书特地去问了几位女弟子,几番斟酌之后,他进入了洗尘山深处,回来时,他手上捧着一株树苗。

这株树苗长在洗尘山深处,受到了极为浓郁的灵气的滋养,长得不错。

苏云书设了阵法,将树苗小心翼翼的保存,派贴身的暗卫将其送回苏家。

送给还未谋面的,他的妹妹。

苏云染。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云书的征途

过了几个月,苏云书圆满完成任务,回到洗尘山。

来不及去和众师兄弟庆祝聊天,苏云书带着满身的疲惫来到鸿轩面前,郑重的跪下。

还没有等苏云书开口,鸿轩便微微一笑,慈祥温和的双眸满是包容与理解,“想回去了?”

苏云书认真点头,“是,望师傅同意。”

鸿轩看着苏云书清晰认真的眉眼,那看透一切的眸子带着几分了然。

“云书,你这么努力修炼,是为了什么?”

听到鸿轩的问题,苏云书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便郑重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为了一个执念。”

“为了苏家的荣辱,为了苏家人的安危,为了苏家人的平安。”

“为了苏家人的未来。”

“为了。”

苏云书抬眼,静静的与鸿轩对视,眸底一片坚定,语气铿锵。

“给我家人一个安稳的家。”

闻言,鸿轩淡淡一笑,慢慢站起身,理了理并不存在褶皱的衣袖,看向遥远的天际,声音有些怅惘。

“你当时拜师时,为师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鸿轩叹息一声,继续道:“你身份特殊,责任很重。”

“现在你也很优秀,是该回家了。”

鸿轩来到苏云书面前,伸出沧桑有力的手将他扶起,温和道:“你安心回去吧,苏家需要你。”

苏云书呡唇,郑重道:“弟子多谢师傅。”

“你的那个七妹妹很是有本事。”鸿轩开口道,“代为师向她问好。”

“是。”苏云书点头,很是认真,眉眼间带着不一样的神采。

鸿轩看了看天际的灿烂华丽的流云,淡淡道:“去吧,若是有什么事,为师会通知你。”

苏云书握着长剑,沉默的片刻,接着,他恭敬跪下,严肃道:“弟子,拜别师傅。”

鸿轩只淡淡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不再看他。

苏云书站起身,看着洗尘山。

草木葱茏,小流宛转。

空山苍茫,青阳浩荡。

他曾在这里,足尖轻踏,满身霜华;

他曾在这里,剑指苍穹,意气风发;

他曾在这里,深夜静坐,披星戴月。

下山的路一直向下蔓延,直至沉沉的雾霭深处,看不到尽头。

苏云书握着长剑,一身青衣洌洌,乌发轻扬。

他脚步平稳,而那些曾经的回忆,一步一生根,落在脚下柔软的土壤。

在凝露与和风中,慢慢发芽。

那是他,亘古不变的认真。

现在,他要带着一个跳动鲜活的心脏回家。

回道那个生他养他的苏家。

回到那个他想念依恋的苏家。

回到那个等着他的苏家。

是的,苏家需要他。

他要回去,担起他的责任,撑起他的苏家。

荣辱,安危,未来。

还有,小染。

苏云书目光坚定,走下那巍峨恢弘的洗尘山。

天边有飞鸟经过,留下清歌一阙,锦词一卷,韶乐一曲。

苏云书的背影渐渐模糊。

从此,他便开始了他且试天下的一生。

回到了苏家,拜见了长辈,苏云书终于在“云水居”的水池旁见到了一身白衣的小染。

当时,阳光正好,小染一身白衣澄澈,青丝半挽,静静蹲着,轻柔的触碰那棵树苗。

她眉眼如画,高高缀着的那颗泪痣,在融融暖阳下,美得惊心动魄。

小染一看就知道是个可人的小姑娘,她笑的很暖,她唤他“三哥”时,声音软软的,精致的眉眼很是美好。

她剔透的眸子很是纯粹,歪着脑袋的模样很是可爱。

苏云书也是完全抛弃了那个淡漠话少的自己,暖暖的笑着,温和的说话,替小染让晚露花树苗长大开花,替小染做了秋千。

苏云书开始尽心帮着苏云修打理苏家,认真学习各种应对之道,周旋于帝都中各色人物之间,尽全力保护苏家。

他也经常得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就拿去送给小染,经常到“云水居”陪着小染,给她讲一些趣事逗她开心,也是很认真的,督促小染喝药。

小染很是清瘦,面色始终带着病态的苍白,因为长期服药,身上总带着清苦的药香。

很是令人怜惜。

和家主苏文烨一样,苏云书也是时时宠着苏云染,总想让小染多逗她开心,让她多笑一笑,让她体会到家的感觉。

也是让小染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

小染确实如同师傅鸿轩所说,“很是有本事。”

但是,苏云书才不在意这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奇迹

不可否认的是,苏云染确实很美,无论是那倾国倾城的面容,还是身上那种大家气质,无双的风骨,都美得惊心动魄。

但是,苏云书觉得,小染还是无忧无虑的笑的时候,最为可爱。

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小染。

那样温婉大方,镇定从容,能够独当一面的小染,太让人心疼。

苏云书觉得,小染就该这样,被好好宠着,好好活着,好好快乐着。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小染孱弱的身子,废掉的经脉,一直是苏家所有人心中的遗憾。

一直以来,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极为耐心的看着小染调养着,总认为这样,小染会慢慢好起来。

但是,现实总是这般残酷,时常会蓦地当头浇下一盆冷水,逼迫人清醒。

那样的,猝不及防。

这样可人美好的小染,没有几年了。

苏云书一直不愿意去接受这样的现实,可是,当所有的御医都这般说,当小染说到“医者不自医。”时,他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

有些事,是总要面对的。

无处可逃。

那样孱弱的小染,那样倔强的小染,那样美好的小染。

苏云书每看一眼,就会多一分怜惜,多一分酸涩,多一分痛苦。

他舍不得啊。

那个倾国倾城的小染,那个乖巧的小染,那个会软软的叫他“三哥。”的小染,他怎么舍得让她永远离开?

小染还这么小,还有很多美好的时光在等着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

苏云书顿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那种感觉,从心底生出,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直至浸润到四肢百骸,深入骨髓和心脉。

无法根除。

月辉静静洒下,柔和的弦月静静悬在夜空之上,周围有着星辰璀璨,伴着虫儿的声声低鸣。

静谧之中慢慢生长出苍白的岁月。

苏云书无力的靠在树干上,双眼闭着,清朗的面容上一片愁绪,千丝万缕,越来越浓郁。

突然,苏云书睁开双眼,眸底一片犀利,他站直了身子,看向来人。

临疏无声落下,捧着一件青色的斗篷递给苏云书,恭敬道:“三公子,小姐让属下将此物交给你。”

苏云书微微一愣,随后便伸手接过,修长粗糙的手抚过斗篷柔软的布料,细密的针脚,双眸不禁涌起一阵水雾。

“三公子。”临疏微微颔首,道:“小姐让属下转告三公子,夜深露寒,望三公子早些休息。”

苏云书嘴角漾开淡淡的笑意,他轻轻的抚摸着青色的斗篷,轻轻将其展开披上,系上带子,对临疏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

临疏不语,只微微颔首,便足尖轻踏,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苏云书裹着青色的斗篷,缓缓走向自己的房间,眉眼含笑。

漾漾清清的月辉洒下,为苏云书度上了一层柔色,晕着银辉。

***

几天过后,皇后带领众人回帝都。

因着先前决明兽袭击众人的事件,宫朝晖派了不少军队前来护送,威严的很。

重伤的苏家七小姐终于醒来,伤势渐渐好转。因着不少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行进速度也就慢了不少。

回程途中,苏云染一直未曾露面,要么就是窝在马车里,要么就是待在房间内,苏家派来了不少护卫,一直严严的守护着,就连苏云画和苏云书也鲜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似乎是有某种默契般,苏云画和苏云书一直陪着苏云染,给她讲讲趣事,或者聊聊天,想尽各种办法逗她开心。

就是闭口不提那些御医的话。

或许,苏云书和苏云画都在相信着,有一种神圣的事物——奇迹。

小染那么厉害,又有这么多的人在陪着她,一切都会变好的。

不是吗?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砸在枝叶上,将其上的尘垢洗去,柔软韧性的枝条在雨中起舞。

细雨清清滟滟,晚风幽幽摇曳。

苏云染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裹着洁白的斗篷,精致的面容上一片苍白,纤细惨白的指尖轻轻拂过书页,淡色的薄唇微微呡着,看不出情绪。

苏云画安静的坐在一边,一身绿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段,纤细的素手沏着茶,茶香袅袅间,她的眉眼渐渐模糊。

苏云书坐在一旁静静打坐修炼,灵力流转不息,带着沉重的气息。

脚步声传来,经过通报,一名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房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撒娇

托盘里之上放着一碗药,深色的药汁还冒着热气,散发出极为苦涩的味道。

“奴婢见过三公子,见过四小姐,见过七小姐。”

宫女正色的行了礼,便将那碗药呈到苏云染面前,面色不变,神情认真。

“七小姐,药好了。”

苏云染看了宫女一眼,呡着的薄唇微微扬起,漾开不知名的笑意。

“七小姐?”

见苏云染没有动作,宫女再次出声,眉头皱起。

苏云画和苏云书同时看向苏云染,双眼中都带着疑惑。

“小染?”

苏云书中断了修炼,站起身,快步来到苏云染身边,伸手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看向那名宫女,清朗的声音带着淡漠。

“有劳嬷嬷了,我家小染怕烫怕苦,每次吃药都要哥哥姐姐们哄许久,嬷嬷将药放在这里便可,待会儿云书会让小染喝下。”

宫女面色不变,生硬道:“三公子,卫大人是奉陛下之命来为七小姐诊治的,自当尽心尽力,药要按时吃才好,这样才会有好的效果。”

苏云画微微皱眉,看着宫女不肯让步的样子,面色有些不悦。

那卫淮,为什么要来给小染诊治,真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们可没有那么傻,会以为卫淮会真的用心给小染诊治。

苏云书也是面色不虞,伸手将苏云染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这时,苏云染无力的咳了几声,带着虚弱。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暗暗捏了捏苏云书的手,苍白的面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有劳嬷嬷了,云染这就喝。”

说完,苏云染扯了扯苏云书的衣袖,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便走上前,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拿起托盘上的药碗。

暗色的药汁泛着诡异的颜色,苦涩的味道迎面扑来,苏云染将药碗凑近,细眉几不可查的挑起。

“七小姐,一口气喝下去,不会太苦的。”

见苏云染迟疑着,宫女再次开口,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况且,良药苦口。”

“七小姐医术无双,想必也是知道的。”

闻言,苏云染展眉一笑,精致的眉眼带着女儿家的娇憨之态。

“嬷嬷说的是,云染这就喝。”

说完,苏云染将药碗凑近嘴边,薄唇张开,将暗色的药汁一口饮尽。

宫女见状,微微愣神,接着感觉手下一沉,只见苏云染急急的放下药碗,拉着苏云书的衣袖,不断的晃着,口中不停的念叨。

“三哥,好苦啊。”

“小染要吃蜜饯。”

苏云染软软的声音带着些孩子气,苏云书最听不得这样的声音,便立即从柜子里取出蜜饯,轻轻塞到苏云染嘴里,伸手摸着苏云染的脑袋,轻声哄道:“小染真乖。”

宫女收好药碗,看着苏云染苍白的脸上漾着明媚的笑,精明的眸中闪过异样的光。

“还请七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苏云画看着一直撒娇的苏云染,嘴角不自觉的漾起,她扫了那宫女一眼,微笑道:“有劳嬷嬷。”

宫女恭敬的行了一礼,淡淡道:“四小姐客气了。”

说完,宫女再次看了仍然在撒娇的苏云染一眼,便转身离去。

待到人已经走远,苏云染才转了转眼珠,扁了扁嘴,甩开苏云书的衣袖,不耐道:“真是烦人。”

苏云书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拉过苏云染,扶着她坐下,担心问道:“小染,有没有不舒服?”

卫淮奉宫朝晖之命,亲自诊治苏云染,隔几日就要来诊脉,亲自开药,命人熬好了送到苏云染的房间。

当然,每次都要亲眼看着苏云染将药喝下,才离开。

卫淮本就德高望重,再打着宫朝晖的名号,还有皇后在这里监督,这药,苏云染自然是必须要喝的。

谁知道这药里面有什么?

苏云画的脸色也在一瞬间沉下来,声音中带着气愤,“这药,肯定不简单。”

“好啦,好啦。”

苏云染见气氛有些低沉,便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很是轻松,俏皮的声音中带着不屑,“就卫淮那个本事,弄这些药,对小染没用的。”

“小染没有不舒服,就是······”

说到这里,苏云染停下来,精致的小脸露出痛苦的神情,声音中染上了浓浓的委屈。

“怎么了?”

苏云书和苏云画见状,心一下子提起,立马紧张起来,呼吸都紧了几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怀好意

苏云染撇撇嘴,细眉紧紧皱起,似是很是不满意,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委屈,还有难忍的怒气,“好难喝。”

接着,似乎是怕苏云书和苏云画不信,苏云染的表情更委屈了些,重重的重复道:“真的。”

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也就算了,还这么难喝。

卫淮就这点儿本事吗?

闻言,苏云书和苏云画皆是松了口气,看着面上浓浓嫌弃的苏云染,不由得摇了摇头,不觉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不过······”

苏云染蓦地抬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剔透的眸子瞬间一亮,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和得意。

“卫淮没本事让小染不舒服,但是小染能让他不舒服呢。”

苏云书:“······”

苏云画:“······”

刚刚还担心来着,现在好想笑啊。

还有,小染,你刚喝了那卫淮的药,明显是受了委屈,怎么还那么高兴呢?

仔细一看,不难发现,苏云染的面色依旧苍白,只是那精致的面容上带了生气,欣喜的眉眼含着笑意。

还有······

跃跃欲试。

嗯。

不怀好意。

苏云书和苏云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他们家小染笑的有些渗人。

明显是要去干坏事的表情。

不过······

怎么他们看着,还是觉得可爱的很呢?

嗯。

苏云书和苏云画在心底暗暗点头。

他们家小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那么可爱。

“真的没事吗?”苏云画仍是不放心,还是问了句。

“没事的。”

苏云染来到苏云画身侧,伸出一根手指,在苏云画面前晃了晃,意味深长道:“现在,有事的,是他。”

看着苏云染撒娇的可爱模样,苏云画一个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伸手捏了捏苏云染软软的脸蛋,好脾气道:“好,小染最厉害了。”

苏云染口中的“他”,苏云画自然知道是谁了。

“那当然。”

苏云书扬眉,清朗的声音带着些许傲娇和理所当然,嘴角含着深深的笑意,“也不看看小染是谁家的。”

苏云画:“······”

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苏云染笑的清浅,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坐回到桌边,捏起一块点心扔到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咽下,又拿起一块,在面前停下,幽幽道:“想必,那老东西会很享受。”

说完,一把吧点心扔到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苏云画和苏云书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的笑了笑。

看着苏云染吃的入迷的模样,苏云画也不再多话,坐到桌边,伸手给苏云染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苏云书则是坐到一边,继续打坐修炼。

苏云染吃着点心,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眯起双眼,神色淡淡,意味不明,看不出情绪。

细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丝微斜,裹挟着清新的气息。

苏云染将手伸到窗外,雨滴自飞起的檐头坠下,落到苏云染白嫩的手心,沿着手心的纹路渐渐晕染开来,一片水润清凉。

想起卫淮,苏云染不由得勾起唇角。

真是闲着没事干了,来和自己比用药。

虽然说,卫淮也在自己下手的名单之中,但是还不是这么靠前。

但是,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一把年纪了还来掺和到这堆破事中,拿自己就给他找点事做做好了。

谁让他那么不安分呢?

这宫朝晖,真以为她苏云染这么好控制拿捏的吗?

这么多年,真正意义上,她只栽过那么一次而已。

而且,以后不会了。

苏云染敛去脸上的表情,剔透的眸子一下子幽深起来,泛着不知名的情绪,像是陷入了眸中思考之中。

这时,苏云染感觉手上传来一股温和又有力的灵力,将自己伸在窗外的手,推了回来。

苏云染抬眼,便见对面的古树之上,立着一道玄色的修长身影。

他安静的立在树上,乌发轻扬,冷峻的面容上一片温和,如墨的眸子中漾着深深的情义,深沉的玄衣随风摆动。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下决定

雨丝斜斜的划下,在墨轻宸身侧自动避开。

墨轻宸就这样,一身玄衣,立于雨中,又仿佛在这世界之外。

他深深而又专注的凝视着苏云染,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眼中,只有那个清雅风华的女子。

他的阿染。

他的世界,只有他和他的阿染。

什么古树,细雨,雕花窗,飞檐角。

都没有。

也不需要有,他只要他的阿染,就够了。

苏云染眨了眨眼睛,扶在窗棂上的小手缓缓收紧,薄唇呡起,隔着斜斜的雨幕,静静的,与墨轻宸对视着。

一个白衣澄澈,一个玄衣深沉,一个斜靠窗边,一个静立树端。

连绵的雨丝斜斜的划过,将万物之上的尘垢都尽数洗去,恢复原先鲜亮的色彩。

二人的视线,穿过斜斜绵延的雨幕,连到一起。

他的眼里是那样清雅风华的她,她的眼里是那样深沉温和的他。

似乎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消散寂静下来,只剩下自己与对面的那个人。

静静对视。

世世不改。

苏云染如蝶翼般的眉睫轻轻颤动,剔透的眸子流光宛转,流过温存的情愫。

她伸手,静静抚上心口的位置,感受着自己微乱的心跳,目光迷离间,无声的叹息一声。

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

就好比,此时,自己的这颗心。

现在,这乱了的心跳,是为了他。

以后,只怕是抑制不住了。

看来,她需要提早下决心了。

落雨声淅淅沥沥,似是万物间低低的呢喃细语,带着若柔若无的浅浅吟唱,和着柔软的风,勾勒出一个静好安稳的意境。

苏云染与墨轻宸,就在这静好安稳的世界里,在这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里,静静的凝视着彼此。

眸中敛着难掩的深情。

***

之后赶路的日子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苏云染一心修炼逍遥心法,有了不小的成果,修为更加精进了些。

而墨轻宸,则是每天都来,有时是陪苏云染聊会儿天,有时候,苏云染就算不说话,墨轻宸也要坐在她身边,静静的凝视着她,很是满足。

姚梓然突然与自己的师傅失去了联系,再加上自己这一次计划失败,也就没有轻举妄动,暂时安分下来。

其他世家子弟,也都在安静的养伤,没有再来找什么麻烦。

但是,东朝御医之首的卫淮卫大人,却是不知为何染上了严重的怪病,灵力逐渐散去,连带着生命力也慢慢流失,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还老是发高烧,什么药都不管用,用了药反而更加严重。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众人终于在一个黄昏回到了帝都。

苏家七小姐苏云染因为受了重伤,身子太虚,整个人还是病怏怏的,精致的面色依旧苍白,清瘦的身子被洁白的斗篷包裹,被苏云画和苏云书护着进了苏家前来迎接的马车。

卫淮大人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被人抬下了马车。

看着卫淮那虚脱无力的模样,苏云书和苏云画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当时,苏云染回了一句,“小染只是给那老东西下了一点点的药,是他太弱了,自己扛不住啊。”

软软的声音配上无辜的表情,苏云书和苏云画的心都快化了。

是啊,是那老东西自己没本事,还找小染麻烦,这么教训教训算是便宜他了。

谁让他那么讨人嫌呢。

听说卫淮重病,宫朝晖也是极为担心,还亲自登门看望,赐了不少珍贵的灵药。

听到这些的时候,苏云染已经回到了“云水居”,沐浴一番后换上了雪白的睡袍,柔顺的长发垂下,晶莹的水珠顺着发尾落下。

精致的面容不施粉黛,澄澈之中带着几分圣洁。

听着九绯传来的消息,苏云染细眉微挑,薄唇缓缓勾起,清浅的笑意中满是讽刺与不屑。

“真以为什么灵药就能解毒的吗?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动心

九绯与九寻垂手站在一旁,满是恭敬,面色不变,心里对卫淮和宫朝晖也是很鄙夷的。

也是,自己就那么点本事,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了,自以为很聪明的来算计她们小姐,现在好了,被整惨了吧。

记得言公子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什么东西,还想打泠儿的主意?”

“不把那老东西整残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说话时,言公子依旧是笑的一派和煦,温润的面容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宛若星辰的眸子璀璨动人。

偏偏这无害的样子配上这句话,竟是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看来,言公子就是适合一本正经的下狠手,还下的理所当然。

而她们小姐,就适合一脸无辜的下狠手。

不过,不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相信,以往小姐都是一脸严肃淡漠的样子,现在还会撒娇,还会卖乖,有生气了不少呢。

这真是一个好现象。

苏云染来到桌边坐下,懒懒的靠在窗边,以手支着下巴,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眸中波光流转间,看不出情绪。

身上洁白敦厚的斗篷触感很是柔软,带着几分暖色,厚厚的狐毛堆在脖颈边,莫名的让人放松。

苏云染伸手,静静的抚摸着柔软温暖的狐毛,呡起的薄唇渐渐放松。

尽管自己再不愿意承认,但是,有一点是真实的。

自己对墨轻宸动心了。

她见到他会很欢喜,有他陪着会很安心,看到他受伤会很心疼。

每当自己静静靠在他温热的怀抱时,心跳会变快,会生出一种愿意就此天荒地老,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有太多值得她珍惜的地方。

他深情又隐忍的目光,他低沉温和的话语,他温热有力的怀抱,他泠泠潺潺的琴声······

以及,他薄唇之上那清凉柔软的触感。

他会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吻自己,动作轻柔,神态认真温和,又带着几分坚决和矢志不渝。

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对他动心的了。

苏云染只知道,墨轻宸现在已经慢慢融进了她的生活,成为了很特殊又那么自然的存在。

似乎,他跟她,本就该如此。

还记得刚刚遇到他时的满心戒备,众多猜疑,之后,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那颗心,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它会为了墨轻宸而乱了节奏,乱了分寸,乱了一切。

就像苏云染自己一样。

她向来淡定从容,却不能在墨轻宸面前一直狠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对他动心,知道师傅,师兄不会同意,但是,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去沉醉在墨轻宸的话语和怀抱中,无法自拔,久久不愿清醒。

现在,她已经管不住这颗心了。

大概,这便是所谓心动了吧。

但是······

苏云染细眉微微皱起,眉睫颤动间,剔透的眸子浮起一片迷茫之色。

他对自己是真心的吗?

既是真心,那四年前,他为何······

苏云染洁白的牙齿咬了咬淡色的下唇,苍白的小脸浮现出一抹挣扎。

师傅是不会同意的。

自己该怎么办呢?

而且,轻宸······

会坚持吗?

苏云染无力的闭上双眼,鼻尖有些酸涩,心里一片复杂。

“轻宸······”

苏云染低低开口,似是在暗自呢喃,声音有些哽咽和发酸,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我在。”

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苏云染身形一滞,猛地睁开双眼。

熟悉的玄衣映入眼帘,鼻尖萦绕着清凉的冷香,苏云染眨了眨双眼,眉睫轻轻颤动,便对上了一双如墨般幽深神情的眸子。

“阿染。”

墨轻宸看着苏云染苍白的小脸和失神的模样,眉头不禁皱起,心里涌起浓浓的心疼。

他伸出修长好看的大手,轻轻捧起苏云染精致的脸蛋,额头紧紧抵着她的额头,冷峻的面容上满是柔和,含着深深的情义。

“轻宸在这里。”

磁性好听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柔情,萦绕在苏云染耳边,化为丝丝缕缕的温存暖软,缓缓漫进她的心里。

所谓春暖花开,所谓雪融冰销,所谓雨霁初晴。

都抵不过,墨轻宸此刻低沉的耳语。

苏云染愣了片刻,随后双眸滟潋一片,水润盈盈。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轻轻靠到墨轻宸怀里,小手环上了墨轻宸精瘦的腰身。

墨轻宸面部冷峻的线条蓦地一软,如墨的双眸闪过异样的神采,心里突然间就变得充实起来。

就仿佛,拥有了一切的美好。

“轻宸。”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想你了

苏云染软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态,还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墨轻宸的心一下子柔软的一塌糊涂,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苏云染稳稳的靠在自己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纤瘦的脊背,低沉的声音中满是宠溺,带着些许诱哄的味道。

“阿染见到轻宸,是不开心吗?”

苏云染垂下眉目,微微摇了摇头,薄唇紧紧呡着,声音带着些许沉闷:“不是。”

“哦?”

墨轻宸微微挑眉,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却又很有分寸,“那阿染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说完,墨轻宸又将苏云染揽紧了些,语气微沉,很是认真坚定。

“阿染,我说过,有什么事,你只需要说一声,我会立刻去给你办好。”

说完,墨轻宸顿了顿,又继续道:“不管任何事。”

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闻言,苏云染潋滟的眸光狠狠一颤,眼眶渐渐泛红。

她收回环在墨轻宸腰间的双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襟,纤细白皙的小手有些颤抖。

感受到苏云染异样的情绪,墨轻宸心底一紧,接着便慌乱起来,声音染上了浓浓的焦急。

“阿染,告诉轻宸,出什么事了,好不好?”

苏云染仍是摇头,声音颤抖,抓着墨轻宸衣襟的小手缓缓收紧。

“没有。”

墨轻宸一听这委屈的声音,更是着急,刚想再问些什么,就被苏云染打断。

“轻宸。”

苏云染微微平复了一下混乱的情绪,埋首在墨轻宸怀里,冷静开口。

“嗯?”

墨轻宸好脾气的应了声,很是耐心。

事实上,面对他的阿染,墨轻宸向来有着用不完的耐心。

“我······”

苏云染顿了顿,咬了咬下唇,面上浮现出纠结迷茫之色,似是在挣扎,她迟疑了片刻,终是缓缓开口道:

“我想你了。”

说完,苏云染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似是压在心头多日的重担终于得到了解脱。

曾经伤痕累累的她,要说出一句“我想你”,需要多大的勇气?

像这般承认自己内心的感情,又需要多大的决心?

苏云染不知道,她只觉得,在她的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不停的在叫嚣着,让她这么做。

何时动心,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她只想对着这个让自己不理智的男子说一声:“我想你了。”

情为何物,爱又为何感,这些,苏云染全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对墨轻宸有了那所谓的男女之情。

她不知道,他们二人日后,会不会生出爱。

她不知道,这份温存的情义,会坚持多久。

她更不知道,他们二人,日后会是怎样的局面。

她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她看到墨轻宸出现时,她是欢喜的。

当看着墨轻宸的身影渐渐离去时,她是伤感的。

当身边没有墨轻宸的陪伴时,她是失神的。

当梦中出现那抹玄色的身影,梦醒后,不见那人时。

她是失望的。

大概,思念,便是如此了吧。

所以,当再次靠在墨轻宸温热的怀抱时,她有片刻的沉沦,心里涌起各种复杂的情绪,酸涩的很。

于是,便是那句:“我想你了。”

一开始觉得,要说出这句动情的话语,对向来疏冷淡然的她来说,是多么的艰难。

然而,当她开口,却发现,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十分的自然。

是啊,她想墨轻宸了。

苏云染想墨轻宸了。

苏云染静静靠在墨轻宸怀中,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原本复杂的情绪早已消散,恢复了平静,泛红的眼眶氤氲着水汽。

“我想你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也想你

墨轻宸静静回味着这句话。

阿染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如玉,现在,变得软软糯糯的,带着些许的慵懒,染上了淡淡的委屈之色,甚至,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阿染。”

墨轻宸温和开口,声音很是好听,带着不可抗拒的认真,字字铿锵,似是眸中宣言,语气不容置喙:

“我也想你。”

轻宸也想你。

墨轻宸也想苏云染。

“很想,很想。”

轻宸很想阿染。

墨轻宸很想苏云染。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墨轻宸顿时便生出了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我在想念着你,而你,也在想念着我。

所谓时光正好,大概,便是如此了吧。

墨轻宸伸手,缓缓抬起苏云染的脑袋,却在那一瞬间,愣在了当场。

不知所措。

苏云染剔透的眸子一片水润,眼眶泛红,向来平淡的眸子中潋滟着深深的情绪,似是敛了浓浓的委屈,却又倔强的不肯露出来。

墨轻宸心里顿时涌起浓浓的心疼,他温柔的捧着苏云染的脑袋,重复道:

“阿染,轻宸也想你了。”

“很想,很想。”

是的。

轻宸很想阿染。

墨轻宸很想苏云染。

苏云染咬着淡色的下唇,湿润的睫毛轻轻颤动,水润的眸子滟潋着莫名的情绪。

墨轻宸如墨的眸子微微一闪,呼出的气息渐渐变得灼热,他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捧着苏云染精致的小脸,清凉的唇印在她湿润的眉睫。

苏云染眉睫轻颤,剔透的眸子眸光宛转,微乱的心绪渐渐平静。

片刻后,苏云染抓着墨轻宸衣襟的手渐渐放松,缓缓闭上了双眼。

烛火摇晃,映着二人的身影渐渐温存柔和,漾漾的月辉自窗纸透过,拂过二人的眉间,流过二人的衣袖,缓缓的,氤氲至二人内心最深处。

漾起层层涟漪。

向远处散开去,蔓延至整个心田。

温存暖软。

墨轻宸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捧着苏云染的脑袋,虔诚而又认真的细细的吻着苏云染湿润的眉睫,轻轻的吻去那冰凉的泪水,咽下了苏云染那复杂又缠绵的心事。

此时此刻,墨轻宸心里,只有他的阿染,她的音容样貌,她的悲欢喜乐,她的绵延情义。

她的,一切一切的美好。

“小姐。”

一道声音自窗外传来,苏云染微微一怔,便回过神来,她蓦地推开墨轻宸,急忙靠到窗边,呼吸有几分急促,精致苍白的小脸爬上了几分红晕,剔透的双眸流光宛转,给她增添了一丝妩媚之色。

墨轻宸愣了一下,看着躲得远远的苏云染,不禁有些失落,他微微皱起凛然的眉,理了理被苏云染抓得有些皱的衣襟,靠到苏云染身侧,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

苏云染的身子微微僵硬了片刻,表情有些不自然。

墨轻宸轻笑出声,低沉磁性的声音潺潺流过,似羽毛般,轻轻划过苏云染的心间,有些痒痒的。

苏云染不自在的偏过头,精致的小脸微微发烫。

“小姐。”

九绯的声音再次传来,打破了这份寂静美好。

苏云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微乱的心跳,冷静开口:“何事?”

“家主让小姐去寒思院一趟。”

虽然,她也很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为了不被惩罚,九绯还是尽量用很正常的语气开口说道。

当然,不只是九绯,九寻和临疏也很好奇。

自家小姐虽然是帝都有名的温婉闺秀,但是对待别人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虽然老是淡淡的笑着,但是骨子里是极为疏冷的,只有对待苏家人和她师兄,还有秦小姐她们时,才会卸下一身的清冷。

现在,小姐竟然对那西陵的恭王如此特殊。

不仅费心为其炼药,还亲自为其疗伤,不惜暴露自己的修为,甚至,还允许恭王进出她的房间。

因为墨轻宸来时,大多会绕过临疏三人,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自家小姐和恭王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好像是,莫名其妙的,小姐就和恭王熟识起来了,而且,关系很不一般。

第一百二十九章 都爱闹腾

这样的情况,他们就算不愿意多想都难。

不过,这些,他们也只能放在自己心里想想,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万一被小姐发现,丢回去关起来,那就麻烦了。

听到九绯的话,苏云染便冷静的应了声:“好。”

墨轻宸挑眉,似是有些不悦,他伸手,慢条斯理的将苏云染扶起,似是随意的开口:“你那些手下需要好好调教调教。”

这种时候,还来打扰主子。

真是让人心烦。

苏云染抬眼,剔透的眸子直视墨轻宸,意味不明。

墨轻宸愣了片刻,疑惑道:“怎么了?”

苏云染看了眼窗外,认真道:“九绯,九寻,临疏都是我的人,你不能动。”

随后,苏云染顿了顿,又补了句:“我的,你都不能动。”

墨轻宸蓦地扬唇一笑,似璀璨的霜花,黯淡漾漾月辉,直入人心。

苏云染看着这样的墨轻宸,细眉皱了皱,呡起的薄唇渐渐放松。

墨轻宸抬手,屈指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迷人的声音满是宠溺,“好,你的,我都不动。”

说完,又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指向自己,笑问道:“阿染,那,我呢?”

苏云染歪头,水眸中浮起疑惑。

墨轻宸摇了摇头,笑的清浅璀璨,认真内敛,温和道:“没什么。”

说完,墨轻宸伸手替苏云染紧了紧斗篷,温声道:“去吧,不要让你爹久等了。”

苏云染看了墨轻宸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墨轻宸站在原地,静静目送着苏云染离开,看着她的身影走出房间,伴着摇晃的灯火,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

自始至终,墨轻宸如墨般幽深的眸子一片温情,内敛深沉,似在静静诉说,轻轻呢喃。

***

沿着熟悉的小路,穿过深沉的夜色,苏云染踏进寒思院,看着屋内明亮的灯火,她不禁叹了口气,无声的摇了摇头。

苏殷迎上,恭敬的行了礼,示意苏文烨在屋内等着她。

苏云染对着苏文烨微微颔首,将斗篷脱下交给九绯,便走进屋内。

苏文烨坐在桌边,正对着墙上那副画像,茶香氤氲,透过袅袅升起的热气,苏云染看到了苏文烨眸底毫不掩饰的思念和深情。

顿了顿,苏云染还是对着背对着自己的苏文烨行礼道:“云染,见过爹爹。”

“小染来了啊。”

苏文烨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暖意,“坐吧。”

苏云染应了声“是”便坐到苏文烨对面。

苏文烨抬手倒了杯茶,推到苏云染面前,苏云染会意,捧起茶盏,小口的饮着。

清苦中带着涩味的茶水入口,苏云染面色不变,镇定的将茶咽下。

茶入腹中,便感觉有阵阵暖意从身子深处涌出,渐渐蔓延,就连心境,似乎都清明了几分。

“这是你娘,很喜欢的一种茶。”

苏文烨缓缓开口,目光带着悠远与回忆的意味。

“这本是洗尘山一位长老制的茶,喜爱的紧,阿影与我机缘巧合下,有幸品过这茶,结果,阿影很是不满意,便自己回来改进了一下,自己制了这茶。”

说道这里,苏文烨不禁轻笑出声,稳重成熟的面孔变得柔和,连声音都变得温存起来,带着些少年的情窦初开的意味。

“把那位长老气得不轻,还亲自上门理论比试。”

“后来呢?”

苏云染嘴角漾起清浅的笑意,适时的补上一句,保持这美好的氛围。

“后来啊。”

苏文烨抬首,看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感叹道,“阿影赢了,还与那长老成为挚友。”

“她就是个爱闹腾的。”

说着,苏文烨声音中含着慢慢的笑意与宠溺,眸中颤抖着璀璨的碎光,“你和你娘,都爱闹腾。”

第一百三十章 娘亲的信

苏云染挑眉,不禁扁了扁嘴,低声埋怨道:“爹爹,小染哪有。”

“是吗?”

苏文烨看着一脸委屈的苏云染,笑的宠溺,语气微微上挑,带着难掩的笑意,“那卫淮,是你下的手吧。”

苏云染闻言,不禁吐了吐舌,垂下脑袋,点了点头,乖巧道:“爹爹英明。”

苏文烨伸手,弹了一下苏云染的脑袋,问道:“你对你下了什么药?”

苏云染抬首,剔透的眸子闪过犀利,缓缓吐出二字:“引魂。”

苏文烨皱眉,目光一下子沉下来,周围的气息陡然加重,面色凝重。

“爹爹。”

苏云染的声音传来,苏文烨回神,便见苏云染精致的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剔透的双眸闪过莫名的光亮,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小染没事。”

“现在,那卫淮有事。”

“而且······”

苏云染故作神秘的顿了顿,凑近了苏文烨,压低了声音,笑意盈盈,接着道:“事还不小。”

苏文烨一下子笑出声来,看着苏云染那得意的小模样,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极为宠溺:“你啊······”

苏云染眉眼含笑,吐了吐舌,乖巧的吃着桌上的点心,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生气,光彩夺目。

“小染。”

苏文烨开口,声音带上了谨慎与认真,“爹爹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那卫淮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万事小心。”

“毕竟藏了十多年的事,不是那么容易查清的。”

“他们到底有多深的修为,我们都不知道。”

“记住了吗?”

苏云染静静听完,郑重的点了点头,“小染记住了。”

“爹爹,放心,小染一定会小心的。”

苏文烨凉凉的扫了苏云染一眼,挑了挑眉,“记得你启程去拂玉山庄前,也是这般答应爹爹的,结果呢?”

苏云染嘴角的笑意瞬间一僵,她扯了扯唇,尴尬的笑了笑,“爹爹······”

苏文烨直视苏云染的双眸,眼中带着深意,让人无法躲避。

苏云染瞥了瞥嘴,顿了顿,开口道:“爹爹,小染在拂玉山庄,遇到了两个人。”

苏文烨问道:“何人?”

苏云染抬眼,看着苏文烨成熟稳重又不失温和的眸子,说道:“当年娘亲护法的第三子,还有,小染的护法。”

苏云染放下手中的茶盏,静静摩挲着其上的纹路,接着道:“夏氏,最后一人。”

苏文烨眸光微闪,“夏氏的后人啊。”

“最后的夏氏后人了。”

苏文烨说着,声音染上了浓浓的惆怅与伤感,夹着几分不甘,“你给他赐名了吗?”

“嗯。”

苏云染点了点头,低声答道:“小染唤他夏安。”

“夏安。”

苏文烨低低开口,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声音意味深长:“是个好名字。”

“还有。”苏云染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娘亲给小染留了一封信。”

苏文烨抬眼,稳重的眸中带着询问。

苏云染咬了咬下唇,白嫩的小手紧了紧,开口道:“娘亲说,保护好苏家。”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苏文烨愣在了当场。

“娘亲说,保护好苏家。”

保护好苏家。

苏文烨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这句话,仅仅几个字,却让苏文烨的内心,一下子波涛汹涌起来,万般情绪交织在一起,怜惜,愧疚,悔恨,爱意······

苏云染清楚的看见,苏文烨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那向来成熟的面容上浮现出复杂挣扎的神色,清明的眸子泛起水色,在烛火的掩映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刺痛了苏云染的双眼。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爹爹。

沉着的爹爹,精明的爹爹,霸气的爹爹,苏云染都曾见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染姓苏

唯独不曾见过这般的爹爹。

也唯有娘亲一人,能使爹爹如此。

方才那般惆怅悲伤的苏文烨,只属于顾如影一人而已。

苏云染眉睫轻颤,似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缓缓垂首,白嫩的指尖抚上自己的心口,目光深深,看不出情绪。

苏文烨被各种复杂的情绪淹没,无力的闭上双眼,只感觉,内心被烈火灼烧着,以致灵魂都传来了蚀骨的疼痛。

阿影,她说,保护好苏家。

她没有怪他。

若是没有他,阿影也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可是,阿影并没有怪他,还嘱咐小染保护好苏家。

苏文烨现在开始有了怀疑,她的阿影,值得吗?

她走了,走得那般惨烈,他却不能去陪她,共赴末路。

现在,他们的女儿,还要来承担这么重的责任,承受着很大的危险。

甚至,以身为饵。

不行。

想到这里,苏文烨蓦地睁开眼,看向沉默不语的苏云染,成熟的目光满是坚定,语气很是不容置喙:“小染。”

“爹爹?”

苏云染抬眼,看着情绪瞬间改变的苏文烨,声音中带着疑惑。

“苏家,交给爹爹保护。而你······”

苏文烨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只需好好保护自己即可。”

“爹爹。”

苏云染看着苏文烨紧张的表情,淡色的薄唇勾起柔和的弧度,带着些安抚的意味,一字一顿道:

“小染姓苏。”

话落,二人便同时沉默下来。

苏文烨细细看着自家女儿的小脸,眸中划过深思。

小染,姓苏。

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苏文烨无法反驳。

是啊,小染姓苏。

自她出生,无论天赋如何,能力如何,她身体里都流着苏家的血,有着苏家人的风骨和傲气,承担着苏家人的责任。

还有,那代代相传的,永不背弃的使命与信仰······

不过,现在小染还小,还未及笄,血脉还未成熟,她暂时不必担心这个。

只是,现在,就已经有人盯上了小染的血脉之力,那么,以后呢?

苏家,一定不能在他手上消亡,绝对不能。

小染姓苏,他何尝不知道。

而且,他苏文烨也姓苏啊。

一个姓氏,一个简简单单的字,承载了多少先人的期望,又流动着多少厚重的历史。

这些,都在这血脉里缓缓流动,代代相传;这些,也在心魂里顽强烙印,永世不变。

所有的所有,都支撑着他们,穿过岁月风尘,在末世归途之上,开出繁盛妖娆的花。

所有的所有,不过是因为,他们所共有的姓氏。

那足以让他们为之奉献的姓氏。

“小染。”

苏文烨无奈的叹息一声,慈祥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又含着浓浓的苦涩,声音却是异常坚定。

“爹爹,也姓苏。”

铿锵的话语落在苏云染的耳畔,惊起阵阵涟漪。

苏文烨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成熟稳重,眸中带着莫名的光芒,浑身散发着震人心魄的气势,带着睥睨天下的的威严与气概。

苏云染愣了愣,心里泛着阵阵激动与欢喜,眼眶有些泛红。

这才是苏文烨。

那个曾经名满四国的苏家三公子,苏文烨。

看着这样气势非凡的苏文烨,苏云染眨了眨眼睛,蓦地笑出声来。

方才紧张的气氛,便在这一笑中,轻松下来。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也无需过多的安抚,不必过多的宣言。

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文烨摇头笑了笑,声音满是轻松,“笑什么?”

苏云染白嫩的小手撑着下巴,剔透的双眸神采明亮,嘴角漾着俏皮的笑意,语气中带着些欣慰:“爹爹就该这般有气势,娘亲才会开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 永不原谅

苏文烨表情愣了一下,渐渐收敛了笑意,俊朗成熟的眉眼染上了惆怅之色:“小染,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娘亲。”

“是爹爹的错。”

“怎么会呢。”

苏云染眉睫轻颤,清冽的声音放柔,带着些安抚鼓励的意味,“不是爹爹的错。”

“而且。”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神态天真,十分肯定道:“娘亲那么爱爹爹,若是知道爹爹这般自责,也会伤心的。”

苏云染原本清冽的声音变得软软糯糯的,带着些女儿家的娇态和天真,苏文烨满是伤感的面色不禁缓和了几分。

“你啊······”

“小小年纪,懂什么情爱。”

苏文烨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倏地一滞,俊朗的剑眉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小染,可有心仪的男子?”

苏云染嘴角的笑意也是蓦地一僵,很明显是惊讶苏文烨为什么会这么问,微微愣了片刻,苏云染扯了扯嘴角,清冽道:“没有啊。”

苏文烨在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又问道:“那小染觉得,那言公子如何?”

苏云染呡唇轻笑,剔透的眸子一片纯粹真诚,“爹爹,师兄很好。”

“不过······”

苏云染眉睫轻颤,似是陷入了思索之中,又似在回忆着什么,面色清淡,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继续说道,“爹爹,小染还小,并不知道心仪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苏文烨微微勾唇,含笑道:“小染还小,不需要知道。”

苏云染呡唇,眸中流光转过几转,细细流过身上洁白的斗篷,微凉的手指微微一动,指尖传来温存暖软的触感,连带着她的心漾起层层涟漪,向远处蔓延开去。

“况且,等到小染遇到了那个人,自然就会知晓,是什么感觉。”

闻言,苏云染低垂眉目,细眉皱起,精致的面容上满是茫然。

苏文烨见状,蓦地笑出声来,暖暖的笑意中带着宠溺,“现在小染不必去多想,等到正确的时机,心动时,小染便会明白了。”

苏云染抬首,看着眉眼含笑的苏文烨,不由得歪头,清冽的声音含着明显的笑意,“那么,爹爹对娘亲心动时,是什么感觉?”

苏文烨看着一脸好奇的苏云染,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屈指轻轻弹了弹自家女儿白净的额头,缓缓开口道,“我和阿影啊。”

“我和你娘亲相识是因为一首诗。”

“就像逗号恋上了韵脚,句点恋上了诗行,我,恋上了阿影的名字。”

“后来,我的眼里心里,梦里画里,句里曲里,都是阿影。”

苏文烨平静的叙说着自己的情绪,那份平淡中又染着亘古隽永的意味,带着明显的温度,袅袅不散。

“我觉得,我是等待了许久,才换来了与阿影的相遇相识,以我最好的姿态,在正好的时间。”

苏云染听着苏文烨悠远的回忆,明显感觉到他对顾如影深刻的情感,心底,一股莫名的感觉划过。

指尖仍是柔软温暖的触感,想起方才眉睫之上的那抹清凉,苏云染的心跳不觉得乱了几分,她伸手,缓缓的按在了心口之上。

“小染。”

苏文烨低沉的声音传来,苏云染抬眼,回过神来。

“若是你以后对一个男子动了心,一定要告诉爹爹。”

苏云染微微一愣,刚想点头答应,便听见苏文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染,爹爹一定要为你找一个,世上最爱你的男子做你的夫君。”

“但是,爹爹又不愿意把你嫁出去。”

苏文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满脸疑惑的苏云染的脑袋,声音带着惆怅与苦涩,幽幽开口道:

“因为啊,若是小染以后的夫君伤害了你,小染总是会原谅他的。”

说到这里,苏文烨顿了顿,慈爱的目光凝视着苏云染精致苍白的面容,双眸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宠溺。

片刻后,苏文烨再次开口,语气笃定,不容置喙,带着明显的上位者的威严。

“但是,爹爹不会。”

“永远不会。”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容易满足

爹爹不会。

永远不会。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重重砸在苏云染的心口,溅起巨大的浪花,带着回音阵阵。

苏云染看着苏文烨温和慈爱的面容,剔透的双眼眨了眨,眉睫渐渐湿润,在摇晃的烛火下,闪着莫名的光亮。

苏云染一直都知道,爹爹很宠她,什么都愿意纵容她,虽然爹爹很少表达出来,一直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但是,那精致清雅的“云水居”,那不时送来的珍贵灵药,还有自己在苏家的自由与权利······

无不昭示着,苏文烨对她的纵宠。

现在,他就坐在自己面前,用那平淡却又沉重的语气对自己说着:“爹爹不会。”

苏云染觉得,自从回了家,自己就变得很容易感动。

十四年来,她都是努力修炼,努力成长,有着师傅与师兄的宠爱,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极容易满足的感觉。

哪怕只是苏云修的那袋蜜饯,谢宁水的那件冬衣,苏云画的那碗热粥,苏云书的那座秋千,抑或只是,现在,苏文烨的一句话。

苏云染不知道从前那淡漠疏冷的自己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那镇定从容的自己哪里去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变得很容易满足,很容易感动。

她不再茕茕孑立,无所牵挂,她现在回家了,有亲人相伴,有亲人关心,有亲人宠爱。

就像天边终年漂泊的流云,终于有了归属感。

这种安稳平静的安心感,苏云染只觉得万分珍贵,无可取代。

“爹爹。”

苏云染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微微发涩的鼻尖,含笑开口:“那小染就不嫁了,小染留在家里,陪着爹爹好了。”

苏文烨闻言,屈指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低沉磁性的声音满是愉悦,“爹爹怎么会不让小染嫁呢。”

“不过,有谁想要娶小染,得先过爹爹这一关才行。”

苏云染掩唇轻笑,眸光宛转间,精致的眉眼显现出几分俏皮,“好的,小染一切皆凭爹爹做主。”

“乖。”

苏文烨轻轻揉着苏云染的脑袋,看着自家女儿精致的面容,心里不禁有几分怅然。

小染这么好,一想到将来要把小染嫁出去,交给另外一个男子,苏文烨不由得有些不满和气愤。

他家小染这么好,就该好好宠着爱着。

有什么样的男子能够配得上他家小染呢?

首先,要是深爱着小染的,还要本事大,能够护着小染,还要脾气好,要好好宠着小染······

这样想一想,能有谁呢?

再把视线转到自家小染精致的面容上,苏文烨深深感觉,小染还是就这样待在家里好了,在家里,人人都宠着她,嫁出去了,万一被欺负了,身边没有家人撑腰,小染该有多难过?

嗯,就是这样。

“爹爹?”

见苏文烨的表情越发纠结,苏云染不由得出声询问,细眉微皱。

“嗯?”

苏文烨回过神,慈爱的笑了笑,深沉的双眸定在苏云染脸上,带着暖人的光。

“爹爹刚刚在想什么?”

苏云染呡唇一笑,剔透流光的眸中带着些揶揄,声音调皮。

“没什么。”

苏文烨摇了摇头,随后又似乎觉得不对,接着道:“小染要记得,以后若是对哪个男子动了心,要告诉爹爹,知道吗?”

苏云染点头应下,很是乖巧:“小染记住了。”

苏文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窗外深沉如墨的夜色,轻声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

“爹爹早些休息。”

苏云染点头,站起身来,对着苏文烨行了一礼,随后走了出去。

苏文烨靠在窗边,看着苏云染娇小纤瘦的身影映照着摇晃的灯火,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对面墙上的女子,一身蓝衣鲜亮,笑靥如花。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赠以满天星辰

穿过带着凉意的黑暗,披着漾漾的月辉星辰,苏云染带着一身的寒意回到了云水居。

方一踏进房间,便感受到一股暖流迎面而来,缓缓包裹住自己,温存妥帖。

苏云染抬眼,在那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烛火摇晃下,墨轻宸的面容显得有些明明灭灭,那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端,在他身后,绽开了无数星辰。

璀璨剔透的光点倾泻而下,似有萤火相伴,纷飞缭绕间,黯淡了屋外的弦月星辰。

苏云染的双手缓缓收紧,精致的面容在烛火下显得有些虚幻缥缈。

身后的门被关上,浑厚的灵力散开,房间里的温度慢慢上升。

苏云染眸光细碎,浓密如蝶羽的睫毛微微颤动,淡色的薄唇缓缓呡起,又慢慢柔和放松。

身上的斗篷不知何时被取下来,只着单薄白衣的苏云染,站在房间中央,感受不到一丝寒冷或凉意。

那些璀璨的细碎光点,伴着淡淡晶莹的流光,纷纷扬扬的落下,带着暖人的温度。

良久,苏云染呡唇一笑,清浅风华,似寒冰之上纯粹剔透的霜花,一笑一华年。

墨轻宸站在苏云染身侧,见状,冷峻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柔和,冰冷的线条也放松下来,如墨的眸子中漾起深深的涟漪。

苏云染眨了眨眼睛,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接住了几点细碎的光芒。

光点落入手心,闪着淡淡的光晕,渐渐消散,却将那温度,永远的留了下来。

苏云染就这样,站在倾泻的星辰之下,感受着那剔透晶莹的细碎光点洒在身上温存的感觉,身上的寒气渐渐消散。

墨轻宸看着笑的清浅的苏云染,深厚的灵力不停的释放,如墨双眸中闪过的光芒,竟是比这漫漫星辰更为璀璨。

而那光芒中央,站着一个娇小清瘦的女子,她一身白衣,青丝半挽,细眉水眸,泪痣轻缀,精致的面容应为无双。

她正伸手,接着散落的星辰碎光。

墨轻宸想,阿染这般开心,他无论消耗多少灵力,都是值得的。

这时,苏云染清冽淡然的声音传来:“轻宸。”

“嗯?”

墨轻宸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划过,又一个晶莹的碎光落入苏云染掌心,泛着淡淡的微光。

苏云染看着掌心的碎光,嘴角缓缓漾开清浅璀璨的笑意,她的手掌缓缓收紧,似要将这坠落的星辰,紧紧握住。

柔和的温度自掌心缓缓传遍全身,慢慢的,流进那早已不平静的心湖。

惹出了层层涟漪,将这温度向远处传开去,温暖了清澈的湖水,直至渗透到最深处,温存生香。

苏云染静静感受着暖人的温度,缓缓吐出二字:“多谢。”

墨轻宸无奈的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中满是宠溺,“无妨。”

“你开心就好。”

“阿染。”

“嗯?”

苏云染回头,看着身侧的墨轻宸,身后璀璨的碎光将她的眸子衬的更为剔透。

“喜欢吗?”

苏云染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精致的面容上漾开醉人的笑意,清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淡然,几分认真。

“喜欢。”

漫漫星辰碎光下,苏云染的笑容带着安抚人心的暖意,似一朵最纯粹精致的花,就这样,开在了墨轻宸的心上。

永世不败。

风华依旧。

墨轻宸微微颔首,满意道:“如此,便好。”

“我很高兴。”

墨轻宸开口,见苏云染面带疑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嘴角上扬,心情大好,声音中也带了轻快之色。

他顿了顿,伸手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继续道:“阿染能够喜欢。”

说完,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带过淡淡的流光。

第一百三十五章 繁……

在那瞬间,房间内似有晶亮的星辰铺洒而下,晶莹的灵蝶绕着二人飞舞,蝶翼带着璀璨的光芒,伴着细碎的星辰,带着暖人的温度。

逐渐消散在房间内,消散在二人身上,消散在空中。

留下那不变的温度,温暖着二人。

烛火摇晃,不知模糊了谁的深情。

也不知绵延的谁的温存。

只有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和一袭玄衣的男子,相伴而立,静静对视。

二人的的视线连在一起,潋滟着纷纷然的情义。

静谧的美好逐渐生根发芽,在二人心底,繁盛无双。

当一切都消散淡去,苏云染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回了窗前,烛火映照着她精致又苍白的容颜,房间内,温暖依旧。

对面墨轻宸的面容在烛火下,依旧那么真实,尤其是那双深沉如墨的眸子,似乎带着深深的旋涡,吸引着苏云染,为之沉沦。

苏云染呡了呡淡色的薄唇,伸手倒了杯热茶,推到了墨轻宸面前。

墨轻宸微微愣住,随后,便温和一笑,伸出修长好看的手,却不是去接那杯茶,而是握住了苏云染那纤细白皙的小手。

温暖的触感包裹住了自己的手,苏云染蓦地抬眼,便听到墨轻宸低沉的声音传来:“阿染,你太冷了。”

苏云染微微呡唇,不自在的答道:“外面,有些冷。”

墨轻宸轻笑一声,如墨的眸子直视苏云染剔透的双眼,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谨慎:“阿染,我知道你在隐瞒自己的修为,但是······”

墨轻宸顿了顿,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收紧,让苏云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不容忽视的力道,不让她逃避。

“阿染,可有试着为自己研制解药?”

苏云染眸光微闪,看着墨轻宸的目光带了些惊讶与茫然。

墨轻宸与苏云染对视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捏了捏手中那小巧精致的手,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阿染,这种毒,我曾经见过。”

苏云染的瞳孔猛地一缩,细眉微微皱起,目光意味不明。

墨轻宸慢悠悠的把玩着苏云染的小手,细细的捏过每个纤细白皙手指,看着有些苍白的手掌,透过白皙的皮肤,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满是病态。

墨轻宸皱起眉头,动作轻柔的抚摸着苏云染柔软的小手,冷峻的薄唇变得温和,缓缓开口:“繁······”

闻言,苏云染猛地起身,伸手捂住了墨轻宸的薄唇,精致的小脸带着些许气愤。

“闭嘴。”

苏云染紧紧呡着淡色的薄唇,剔透水润的眸子带着异样的严肃,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看不出情绪。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墨轻宸的心思微微一动,心跳顿时一乱,所有的话语就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也罢,既然阿染要求,不说便是。

墨轻宸微微挑眉,如墨深沉的眸子看着苏云染面色不定的小脸,心里泛起阵阵心疼。

苏云染倾身,越过小桌,紧紧捂着墨轻宸的唇,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墨轻宸眸光微闪,伸出修长好看的大手,安抚性的握住苏云染的手,微微捏了捏,温和道:“阿染,我不会说出去的。”

苏云染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蓦地抬眼,仔细而又认真的看着墨轻宸温和包容的双眸,紧呡的薄唇渐渐放松,片刻后,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将手从墨轻宸手里抽走。

失神间,指尖便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

苏云染眨了眨双眼,看向手中那团毛茸茸的白团。

那是一只雪白的狐狸,洁白的毛发柔顺光亮,没有一丝杂色,小巧精致的耳朵俏皮的翘起,散发着灵动的气息,大而晶润的眸子闪着兴奋的光芒,毛毛蓬松的狐尾一摆一摆的,几乎遮住了它半边身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唤作阿雪

苏云染凝视片刻,才把视线转向一边含笑看着自己的墨轻宸,目光带了些疑惑,“这是那只狐狸?”

墨轻宸点头,低沉的语气中满是关怀,“你体寒,这狐狸可以为你取暖。”

话落,那雪白的狐狸便立刻闹腾起来,卖力的向苏云染怀里拱去,不断的发出“吱吱”的声音,直到窝到苏云染怀中,才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吟,满意的晃了晃大大的尾巴,脑袋蹭了蹭她的衣襟。

这时,苏云染便觉得怀中的那团白色开始变暖,毛茸茸的触感带着几分温存,很是舒服。

苏云染微微一愣,身子僵了僵,直到狐狸开始不耐的咬了咬自己的衣袖,她才犹豫的伸出纤细白皙的小手,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它小巧的脑袋。

狐狸兴奋的叫了几声,翘起的耳朵抖了抖,满足的眯起双眼。

“喜欢吗?”

墨轻宸含笑的声音传来,成功将苏云染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苏云染抱着怀里温暖的白团,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清浅的笑意,“喜欢。”

墨轻宸伸手,将苏云染额前的发丝理顺,“那就好。”

苏云染随意把玩着怀中狐狸翘翘的狐耳,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墨轻宸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知道。”

苏云染手上的动作一顿,她转头看向怀中不断撒娇的狐狸,疑惑道:“这不是你的狐狸吗?”

墨轻宸仍旧是摇头,语气笃定。“不是?”

苏云染细眉微皱,歪头看着墨轻宸。

墨轻宸蓦地笑出声来,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愉悦,“阿染放心,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狐狸。”

苏云染眨了眨剔透的双眼,撇了撇嘴,“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

墨轻宸抬手,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语带笑意,“我说过,就算不是你的,我也会把它变成你的。”

何况,它本来就是你的。

苏云染:“······”

好简单粗暴。

不过······

这个狐狸,也确实······

苏云染低头,看向怀中软软的狐狸,剔透的眸子漾起深深的情绪,似收敛了一片复杂,意味深长。

“怎么了?”

见苏云染一直沉默,墨轻宸不由得开口问道。

“没事。”

苏云染回过神,摇了摇头,淡笑道:“多谢你。”

墨轻宸笑的清浅,他伸手,捏了捏苏云染苍白的脸蛋,磁性好听的声音中满是宠溺,“你我,本当如此。”

本当如此。

四个字,就这样一下子直直的进入苏云染内心深处,溅起阵阵涟漪。

苏云染将狐狸抱紧了几分,心底一片复杂,眸中闪过几丝光亮,似是陷入了思考,看不出情绪。

沉默了片刻后,苏云染开口道:“这狐狸发白如雪,便唤它阿雪吧。”

话落,怀里的狐狸蓦地发出很大的声响,开始不停的乱动,看上去很是欢喜。

墨轻宸见状,嘴角不由得漾起璀璨的笑意,晃的苏云染微微失神。

“如此,那便唤它阿雪吧。”

雪白的狐狸似是有所感应,回头看了墨轻宸一眼,便清晰的看到墨轻宸那如墨的眸中,深深的柔情后,那细碎的光芒,晶亮颤动。

阿雪眨了眨它那晶润的双眼,翘起的狐耳抖了抖,对着墨轻宸轻轻的叫了几声。

墨轻宸微微一笑,来到苏云染身侧坐下,伸手轻轻摸了摸阿雪毛茸茸的脑袋,温和道:“喜欢这个名字吗?”

阿雪微微一愣,接着便不停的点头,又讨好般的,蹭了蹭苏云染的胸口。

苏云染看着阿雪卖乖的模样,含笑开口:“阿雪很可爱。”

墨轻宸点了点头,伸手将苏云染揽入怀中,缓缓开口,“阿雪可以为你取暖,还可以逗你开心。”

“必要的时候······”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本当如此

墨轻宸顿了顿,揽着苏云染的手臂又紧了几分,继续道:“还可以为你做掩护。”

苏云染抬首,看向墨轻宸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墨轻宸微微笑着,耐心的开口解释:“阿雪是上古玄狐,血脉强悍,灵力强大,你可以吩咐它做事,不必亲自出手。”

话落,阿雪蓦地从苏云染怀中抬起头,伸出毛茸茸的梅花爪比了比,看上去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大而蓬松的尾巴晃了晃,似乎很是得意。

苏云染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她伸手,捏了捏阿雪软软的身子,眸中满是温柔。

片刻后,苏云染抬眼,看向墨轻宸,淡色的薄唇轻启,将要开口说些什么。

墨轻宸似乎早已知道苏云染即将的话语,他无奈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她柔软的薄唇上。

“不必说谢谢。”

墨轻宸温和的视线静止在苏云染精致的脸上,低沉而宠溺的声音缓缓划过,“我说过,你我,本当如此。”

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苏云染微微一愣,眉睫轻轻颤动,眨了眨剔透的双眼,看了墨轻宸一眼,眸中流过宛转的光,随后,便缓缓的点了点头。

窗外,深沉的夜色泼满了飞檐亭角,盈盈弦月伴着点点星辰,带着静谧而美好的意味,漾漾的月辉倾泻而下,溢满了窗棂,透过透明的窗纸,映入屋内。

岁月静好的花朵,便缓缓盛开。

***

从拂玉山庄回来后,大部分世家子弟都进入修养阶段,宫朝晖也是给了受了伤的人们不少的宝物,作为安抚,颇有些掩盖事实的成分。

那天,那个男人是谁,和宫朝晖有什么恩怨,大家都无从得知。宫朝晖也并未对这件事做正面的解释,只有雍容尊贵的皇后出现,声称是江湖人士,很是模糊。

就这样,整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在所有人当中,苏家七小姐受伤最重,这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毕竟那么孱弱的身体摆在那里,灵力又是那么低微。

宫朝晖对苏云染表示出很大的关心,医首卫大人染了恶疾,他便派了宫中另外几名德高望重的御医,来为苏云染诊治,珍贵的灵药更是源源不断的送进苏家,这样的举动不由得让其他世家议论纷纷,生出了多种猜测。

云水居——————

苏云染静静靠在矮榻上,阿雪缩成软软的一团趴在苏云染怀里,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面前站着一名年老的宫女,宫女手里端着一碗药。

泛黑的药汁升腾起苦涩的热气,药汁里隐约可见众多细小的颗粒物,在摇晃着的药汁中不规则的滚动着,带着诡异的气息。

苏云染看着这碗药良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莫名的浅笑,看不出情绪。

在宫女的催促下,苏云染淡淡的瞥了那宫女一眼,才懒懒的下了矮榻,伸出纤细苍白的手,端起那碗药汁,放到面前晃了晃,表情神秘,似笑非笑。

阿雪眯了眯大大的眼睛,扫了那宫女一眼,晃了晃毛茸茸的大尾巴,便爬到了苏云染肩上,发出几声细微的哼声。

“七小姐?”

宫女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些探究与审视的意味。

苏云染的表情蓦地一松,她抬首,对着宫女甜甜一笑,软软道:“嬷嬷稍等,云染怕烫,更怕苦。”

说着,还不忘对着那宫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的娇憨。

看着这样可人精致的苏云染,宫女不由开始得认真审视面前的女子。

明明就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眼神那般剔透纯粹,格外明亮,完全看不出一点心机的模样,为何陛下和皇后都对她那般忌惮?

难道,只因为她是苏文烨和顾如影的女儿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咏华异动

都说,苏家七小姐医术无双,又继承了苏家家主与夫人的风骨与气质,可谓帝都中的那些大家闺秀,气度无人可与之比肩。

但是,此时此刻,这位七小姐在宫女眼中,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儿,娇小可爱,心思纯净。

饶是作为宫中的老人,看过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此时,也看不透苏云染了。

明明那么纯粹无瑕的女子,身子孱弱至此,甚至还传言,她已经没有几年可活,身上却带着朝阳般的生机,清新宜人。

但是,看她在苏家那独特的地位与声望,以及她在民间的名声,宫女绝对不相信这只是因为她是苏家家主女儿,这个七小姐,也绝对不是废物一个,肯定有自己的本事,而且,还不小。

想到这里,宫女眯了眯双眼,看向苏云染的目光中有些莫名的光,满是研判,神秘莫测,幽深一片。

苏云染见状,微微挑眉,没有多言,只是专注的看着碗中黑色的药汁,面色难看,带着些嫌弃与不情愿。

就这样,看了许久,苏云染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将药碗靠到唇边,一饮而尽。

很快的,苏云染便放下药碗,面色很是难看,眉头紧皱,也顾不得擦去嘴角残留的药汁,便掏出蜜饯塞到嘴里,满足的哼了哼。

看着这般孩子气的动作,宫女不由得皱了皱眉,没有多话,只规矩的行了礼,生硬道:“七小姐好好休息,女婢先回去复命了。”

苏云染含着蜜饯,闻言,抬首,凉凉的扫了那宫女一眼,没有说话,只迷迷糊糊的哼了哼,淡淡的摆了摆手。

宫女说了声“奴婢告退”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待人走远,苏云染才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了眼窗外宫女离去的方向,挑了挑细眉,面上满是不屑。

这宫朝晖还真是对自己关爱有加,这倒了一个卫淮,又派了几个老东西,看来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真以为凭那几个老东西,能暗算到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前几年估计就白活了。

别说是师傅了,连自己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不过,既然宫朝晖那么喜欢“照顾”自己,自己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总得送点儿回礼才是。

不然不仅对不起宫朝晖的良苦用心,也对不起自己这几天来喝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送些什么好呢?

苏云染坐到桌边,抬手倒了杯茶,小小的饮了一口,清新的茶水缓缓冲散了嘴里的苦涩药味,茶香袅袅升起,苏云染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带着莫名的节奏。

阿雪静静的趴在苏云染肩上,毛毛的大尾巴静静垂下,很是乖巧。

突然,苏云染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犀利,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指尖轻轻一划,一道灵力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临疏。”

苏云染站起身,开口唤道,声音颇为严肃。

“小姐。”

窗外,临疏冷硬恭敬的声音传来。

“咏华阵有异动,你速去查看。”

窗外,临疏应了声“是。”便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苏云染淡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带着冰冷的气息,剔透的双眸折射出犀利的光芒,细眉皱起,面色微沉。

披上斗篷,苏云染打开房门,吩咐道:“九绯与我去看看咏华阵,九寻守在这里,不要声张。”

说完,苏云染便带着九绯快步离开。

***

走过青石小路,穿过葱茏的草木,苏云染和九绯来到苏家后山的一处角落。

深绿已经将这片天地染透,带着厚重的感觉,晶莹的凝露缀在枝叶末端,明亮冰凉。

临疏冷着脸站在一边,在他脚边,蹲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小声的抽泣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云蓁

苏云染见状,似水婉约的细眉微微皱了皱,终是上前,示意临疏稍稍退后,然后蹲下来,将纤细的小手轻轻搭在了女孩儿的肩上。

这个女孩儿,苏云染是记得的,她是苏家这一辈中年龄最小的,叫苏云蓁,今年只有六岁,父亲叫苏文远,常年在外奔波,这个孩子也就一直由她的娘亲带着。

这个孩子向来话少,很少在大家面前露面,是以苏云染见过的次数少之又少。

感受到苏云染的到来,苏云蓁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双眼中有些害怕和惊惧,鼻尖红红的。

“蓁儿。”

苏云染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的柔和平静,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清浅潺潺。

“七······”

苏云蓁抽泣了几下,稍稍缓过来,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七姐姐。”

苏云染微微一笑,取出一方丝帕,动作轻柔的为其擦去脸上的泪水,温和问道:“蓁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是有人欺负蓁儿吗?”

闻言,苏云蓁止住了抽泣,悄悄偏头,暼了一边满脸冰冷的临疏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苏云染轻轻将苏云蓁扶起,帮她理了理微乱的裙衫,随后将目光转向身旁的临疏。

临疏恭敬俯身,说道::“小姐,属下到的时候,只看见了十一小姐。”

苏云染“嗯”了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点了点头:“无妨,我知道了。”

临疏微微颔首,便垂手退到一边。

苏云染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苏云蓁,剔透的双眸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意味深长。

感受到苏云染在看着自己,苏云蓁缓缓抬眼,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的苏云染,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七姐姐,是蓁儿给你添麻烦了吗?”

苏云蓁现在不过是六岁的年纪,眉眼尚未长开,白嫩的脸蛋带着婴儿肥,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灵动可人的味道。

苏云染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苏云蓁的脑袋,帮她把耳侧的碎发勾到耳后,含笑道:“没有。”

“这里风寒,蓁儿不要在此地久留,七姐姐送你回去吧”

说完,便扶着苏云蓁站起身,缓缓向苏云蓁的院子走去。

九绯和临疏自始至终都没有言语,只垂手,恭敬的跟在苏云染身后。

待四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原地的一处苍莽古树下,一处阵法缓缓现形,复杂的阵线缠绕连绵,光芒闪烁,散发出苍古的气息,周围有灵力流动,清新袅袅。

这时,阵法中心缓缓裂开,一缕暗色的淡烟从裂缝中散出,慢慢的,覆盖在玉色的阵线之上。

突然,阵法蓦地光芒大盛,阵线快速的变换,几条阵线陡然生成,散发着深紫色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将原本玉色的阵线缠绕起来,磅礴的灵力沉重的压下来。

暗色的淡烟被逼出,飘在半空,似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阵法中心的裂缝飘去。

刚到裂缝处,那淡烟就像是被什么禁锢了似的,被定在了半空,淡烟渐渐聚集,眼色缓缓加深。

最终,淡烟凝聚成了一枚黑色的珠子,在阵法中心,不断的转动,似是想要冲破阵法的束缚,却是没有任何用处。

随着珠子的挣扎的幅度不断变大,隐隐可见珠子上缠绕着无数阵线,随着它的挣扎而不断收紧,精纯的灵力不断翻涌。

突然,一个玉瓶自上面扣下,将那黑色的珠子装了进去。

珠子在那一瞬间暴躁了一下,随后便闪了闪,缓缓的,沉寂了下去。

临疏看着玉瓶里安静的珠子,扫了一眼古树下缓缓隐去的咏华阵,冰冷的眸子满是犀利与探究。

第一百四十章 何谓“医者不自医”?

小姐一回到苏家,便在这里设下了咏华阵,一来可以凝聚这片地域最精纯的灵力,有利于苏家人修炼,二来,也可以作为苏家一道暗处的防御,防止在大家不注意时,有势力暗中侵入苏家。

这咏华阵,虽说不是那种上古阵法,但是也确实是复杂的很,按理说,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能够操纵或者是破解的。

况且又是小姐所设下的,更是隐秘复杂了几分。

今天,阵法异动,说明有人在试图破除此阵,而且,灵力修为还不小。

但是,当自己来时,就只看到了苏云蓁,那股神秘的气息已经远去。

这究竟是不是巧合呢?

临疏可不会因为那苏云蓁是个小丫头就放松警惕,毕竟,自家小姐那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里。

他从很早的时候便跟着小姐了,见过无数的人,被小姐那年幼无辜的模样坑的惨兮兮的,甚至有人到最后,都不知道,坑自己的是谁。

所以,即使这个苏云蓁这般年幼,修为如此浅薄,临疏还是本能的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方才小姐故意改变阵法,让那股灵力侵入咏华,然后抓住了它。

不过,这黑色的珠子看上去很不安全,看来,想必定是某个躲在暗处的强者了。

临疏收起玉瓶,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古树,便转身,足尖轻踏,离开了此处。

草木葳蕤,掩映着种种神秘与未知,寒风吹过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低低的呢喃耳语。

无人能懂。

***

蓝灰色的天空带着几许沉闷,偶尔有几只飞鸟经过,留下几串孤寂的鸣叫,惊醒了湖里平静的湖水,涟漪阵阵。

“七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这些事,交给我们去办就好。”

苏越缓步跟在苏云染身侧,轻声劝道。

七小姐这次去拂玉山庄,本就受了重伤,回来还没有修养几天,就开始来“清安堂”看诊,今天更是要亲自来药园查看。

这般辛苦,他真是看不下去了。

七小姐本就清瘦,脸色还这般苍白,就不知道为自己考虑考虑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不自医”?

苏越也是有儿女的人,看到苏云染如此不在乎我自己,心里满是心疼。

苏云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精致的小脸在带着凉意的风中更显苍白,怀中的阿雪乖巧的团着,水润的双眼不停的看着周围,身上带着淡淡的光晕。

苏云染感受着怀中阿雪身上散发的暖心的温度,清浅一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惹得阿雪又是一阵卖乖。

“越叔叔,云染无碍。”

闻言,苏越无奈的叹了口气,终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话,将苏云染带到了药园。

药园远离了帝都的繁华地带,却也优雅别致。

药园面积比较大,分了几个区域,种着不同时节,不同地域的灵药,分有专人看管照看,有的还设有结界和阵法,保护养护着里面的药材。

看到苏云染的到来,众人都有些兴奋,面带喜色。

“见过七小姐。”

毕竟,七小姐负责苏家的医馆,与这个药园的联系很是密切,有不少灵药是七小姐提供的,不少阵法也是七小姐设下的,甚至,很多照料灵药的方法与技巧,也都是七小姐教给他们的。

那样的方法,令不少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的老人都叹为观止。

听说,七小姐此次去拂玉山庄,被人所害,受伤颇重,众人都大为震惊,极为牵挂着远在拂玉山庄的苏云染,生怕再出什么事,直到听说七小姐回了家,才放下心来。

现在,本以为会在苏家修养的七小姐,却出现在了这里,这让众人又是欣喜,又是心酸。

七小姐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能够看到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确实是高兴的。

但是,看到七小姐这样辛苦,尤其是看到那苍白的脸色,瘦弱的身影,众人就不免心中泛涩,很不是滋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冰湖之阵

苏云染清浅而笑,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免礼,温声道:“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属下们不辛苦。”

“七小姐才辛苦,还望七小姐好好保重自己。”

“是啊,七小姐还是要以自己身体为重,有些事情交给属下们去做便好。”

众人一阵热闹,苏越站在一旁,看着这般场景,沧桑的面容上缓缓扬起舒心的笑意,很是欣慰。

阿雪自苏云染怀中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盈盈的大眼睛转了转,随后轻轻的哼了声,晃了晃它那蓬松的狐尾。

苏云染淡笑,眉眼如画,在凉风中倔强而立,声音清冽如玉,“云染无碍,多谢大家关心。”

说完,便向苏越点了点头,笑的璀璨。

苏越了然,微微颔首,便示意众人散开,自己则带着苏云染向药园深处走去。

穿过重重阵法,二人才到达药园深处的一处冰湖。

苏云染看着冰湖上安然漂浮着的灵药,剔透的双眸微微眯起,划过莫名的流光。

苏越看向一脸淡定的苏云染,恭敬问道:“七小姐,就是这里。”

苏云染点头,对着苏越微微颔首,淡淡道:“越叔叔且先下去吧。”

苏越点头,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待苏越的气息完全远去,苏云染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剔透的眸子一片幽深。

“九绯,九寻,你们到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苏云染冷静的声音响起,九绯,九寻二人应了声“是”,便各自到入口处守着,还设下了结界。

苏云染放下怀中的阿雪,脱下身上的斗篷扔到阿雪身上,随后便足尖轻踏,稳稳的立在冰湖之上。

在那一瞬间,湖面上出现了复杂的阵线,一轮又一轮的阵法随着苏云染指尖的滑动而不断出现,深厚的灵力散开,冰湖之中澄澈的湖水开始不平静起来,连带着其上的灵药也开始散发着浅淡的光晕。

苏云染飘逸的白衣无风自动,半挽的青丝扬起,精致的面容上带着犀利之色,她点着右脚脚尖,稳稳的立在湖水之上,宛若天人。

随着阵法的变换,苏云染白嫩指尖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灵力越来越沉重。

过了许久,冰湖里的水开始平静下来,接着,便突然自湖心散开,在半空中将苏云染包围,晶亮的阵线穿梭其间,很是神秘。

苏云染手上的动作渐渐停止,她纤瘦的身子慢慢坐到了湖底,湖水形成的阵法,缓缓将她包围。

冰湖之上的灵药蓦地盛放,精纯的药灵之力散发出来,丝丝缕缕的,缠绕进阵法之中。

渐渐的,围绕着苏云染的湖水开始渐渐变成淡淡的紫色,暗香缠绵。

而处在阵法中心的苏云染,正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身下明亮的阵法静静的旋转着。

有紫色的流光,自半空中的湖水中慢慢沁出,化作淡淡轻烟,缓缓的,浸入苏云染的身体。

湖面之上的灵药盛放的灼灼,极为精纯的药灵之力不断的经过半空的湖水,化作轻烟,浸入苏云染清瘦的身体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云染白净的额头渐渐覆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浓密的睫毛也被打湿,有几缕柔顺的青丝贴在脸颊之上。

蓦地,苏云染捂住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在那一瞬间,苏云染指尖一抬,那片血迹便开始燃烧,不过片刻,便了无踪迹。

苏云染眸光微深,缓缓取出一方丝帕,擦去嘴角殷红的血迹,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额头上满是细小的汗珠。

过了许久,湖面之上的灵药慢慢平息,归于静寂。

包围着苏云染的湖水也渐渐从半空中散开,回到冰湖之中,苏云染的身子被一轮阵法托起,缓缓上升。

直到湖面归于平静,苏云染才放下结印的双手,站起身来,运转灵力,将身上微微有些湿的衣物烘干。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多谢相助

看着身下清澈的湖水,苏云染的双眸微微一动,随后取出一个玉瓶,将里面透明的液体倒入湖中。

带着清香的液体一进入湖中,便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不过片刻,湖水便更加清澈澄明,其上的灵药抖了抖花瓣与嫩叶,更加剔透了些。

收起了玉瓶,苏云染敛衽,对着湖面微微俯身,认真道:“多谢诸位相助。”

“云染会加固阵法,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

话落,湖心便漾起层层涟漪,伴着无人可懂的低语声,缱绻缭绕。

苏云染见状,嘴角便漾开清浅柔和的笑意,剔透的眸子滟潋着莫名的光芒。

随着一道又一道的阵线缓缓生成,又是几轮阵法旋转开来,不满这冰湖周围的整个空间,苏云染指尖划过间,皆是闪过淡淡的流光。

接着,深厚的灵力便渐渐散去,阵法渐渐隐没。

最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云染收回手,理了理衣襟,披上了斗篷。

阿雪这才得以解脱,大约是被蒙在斗篷里太久,阿雪在斗篷被拿起的瞬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声音轻微,却又不可忽视。

苏云染闻声望去,便见阿雪团在地上,无奈的打着喷嚏,小巧的梅花爪捂着鼻尖,精致的狐耳无力的耷拉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烦躁的晃着,晶莹的双眼一片水润。

苏云染看着阿雪极为无奈又很是可爱的小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阿雪一见苏云染,立刻摆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用力擦了擦痒痒的鼻尖,便后腿一蹬,跳到苏云染怀里。

苏云染伸手,轻轻抚摸着阿雪身上雪白顺滑的毛发,含笑轻道:“好了,好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闻言,阿雪颇为委屈的点了点小脑袋,蹭了蹭苏云染的衣襟,大尾巴晃了晃,这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乖巧的缩在苏云染怀里。

苏云染见状,摇了摇头,没有多话。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平静的冰湖,苏云染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湖面越出一捧水,溅起层层涟漪。

一片寂静之中,只余下水声寥寥。

***

出了药园,苏云染又对苏越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苏云染并没有坐马车,而是带着九绯和九寻,慢慢步行。

山间的风总是带着清新之气,就连空气似乎都是潮湿的,清凉中带着寒意。

大片大片的深绿将山间染透,显得尤为深沉,还有几分沧桑的气息,随意看过去,那看似随意泼洒的深绿,又有着神秘的层次感。

清淡处恍若淡烟,似轻纱般若有若无,随意缭绕,似乎能随风散去,却又那样真真切切的停歇在那里;浓郁处,似是水墨画中那最惊艳的一笔,浓稠的仿佛要沁出水来。

苏云染清瘦的身子被包裹在洁白的斗篷里,缓缓走在山间,怀中雪白的狐狸懒懒的晃着尾巴,不时的打个哈欠,眯眯双眼。

静寂的山间只有轻微的脚步声,苏云染的视线缓缓滑过山间的一草一木,感受着这清新的空气,心境清明了不少。

这时,苏云染身侧的九绯和九寻蓦地停下来,面色严肃。

苏云染缓缓勾起淡色的薄唇,眉睫微微颤动,淡淡道:“去看看。”

九绯和九寻迟疑了一下,便身形一闪,没了身影。

苏云染静静的站在原地轻轻抚摸着怀中阿雪的脊背,面带清浅的笑意。

深深葱茏的草木中,苏云染一身白衣滟潋,显得遗世独立,又带着些烟火气息,山风吹起了她半挽的青丝,剔透的双眸流光宛转间,漾开不知名的情愫。

山间依旧寂静一片,偶有树叶飘然落下,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静静躺倒地面之上,悄无声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圣雪西屿

周围的空气就是在那一瞬间沉下来的,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便见几道黑色的身影闪出,接着便听得几声轻微的闷哼声。

殷红的鲜血洒下,砸出妖娆的花朵的模样。

临疏的身影自空中无声落下,静静的站到苏云染身侧,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手中的长剑上,殷红的血迹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几片掉落的树叶。

苏云染看着不远处满脸警惕的几人,精致苍白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眸中带着极致的寒凉之色,“圣雪门?”

那为首的杀手看着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几人,暗中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声音冰冷强硬,“七小姐,幸会。”

闻言,苏云染掩唇轻笑一声,声音轻快了不少,“若记得不错的话,阁下是圣雪门的左护法西屿?”

话落,四周的空气更是沉重了几分,西屿周身散发的杀气愈加浓重,冰冷的双眸似是淬了寒冰,带着实质性的杀气。

“七小姐,你知道的太多了。”

西屿抬了抬骨节分明的手,刀刃闪过寒光,落尽他毫无波澜的眼眸,“这样不好。”

苏云染轻笑出声,细眉微微挑起,剔透的眸中尽是细碎的微光,“是吗?”

女子清浅的笑声在这沉重的气氛中似乎显得格格不入,苏云染却是笑的自在悠闲,仿佛不是身在重重包围之中,而是静静坐在窗边,随意欣赏着窗外朗月清风。

西屿谨慎的看着眉眼含笑的苏云染,手中的利刃又握紧了几分。

他真正谨慎的不是苏云染,而是苏云染身侧的临疏。

从他作为杀手的眼光来看,临疏是个绝对不能小觑的对手,刚刚,他们明明已经很好的收敛了气息,却还是被发现了。

而他们,却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以至于一下子折损了那么多人。

在执行这次任务之前,自己就被反复提醒了多次,这位七小姐虽然自己灵力低微,但是身边跟的两个侍女和一个暗卫,皆是不可轻视的,必须要小心。

方才,他们已经将那两个侍女引走了,却没想到那个暗卫的隐匿功夫那般好,对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西屿扫了一眼满脸淡定的苏云染,没有多话,刀刃寒光闪现间,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刹那间,杀气一下子爆发出来,树叶摇晃间,飘然而下,却被杀气斩作几段,纷纷落下。

西屿直接把目标放在了临疏身上,招招致命,狠厉快速。

临疏满脸冰冷,手中长剑刺破空气的凝滞沉重,挑开诡异致命的弧度,裹挟着浓重锋利的杀气。

令西屿大为震惊的是,临疏在面对自己如此步步紧逼的进攻,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始终没有离开苏云染身边太远,在对战自己时,竟然能够将那些进攻苏云染的人,尽数斩杀。

西屿皱眉,显得有些不耐,手中武器转了个圈,身形一晃,凌厉的杀招对着临疏杀去。

临疏微微挑眉,冷哼一声,身形诡异的一闪,残影闪过间,已经没了踪影。

西屿失了目标,片刻的停滞间,后背便传来刺骨的寒意,凭着本能,他立刻足尖一点,侧身而过。

尽管他躲得那般及时,西屿的后背依旧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没有去管后背的伤口,西屿没有半点停歇,灵力加速运转,更加凌厉的杀招向着临疏而去。

临疏抬眼,似是淡淡的瞥了西屿一眼,身形一晃,西屿的利刃,就这么堪堪的擦着他的面颊而过。

接着,临疏左手一抬,指尖一缕指风弹出,苏云染面前的一名男子立即闷哼一声,缓缓倒下。

血迹慢慢流出,晕染一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到底是谁?

空气中满是血腥味,配合着这紧迫的杀气,令人倍感沉重。

阿雪在苏云染怀里懒懒的打着哈欠,偶尔抬起它那毛毛的小脑袋,不咸不淡的对着西屿翻了翻眼皮,发出轻微的哼声,看上去很是不屑。

苏云染轻笑,看了正在与西屿交战的临疏一眼,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接受到苏云染的意思,临疏微微颔首,足尖轻踏间,残影不断闪过,剑光迷乱,锋利冰冷。

西屿皱眉,看着临疏那无比诡异,难以捉摸的身法,稍稍调息了一会儿,暗自对其他人下了命令。

顿时,几乎所有人都向临疏冲过来,都使出了最狠厉的杀招。

临疏眯眼,手中长剑低吟,灵力缭绕。

然而,出乎意料的,临疏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手中长剑收进了鞘中,就连方才杀气凛然的灵力,都被收了起来。

众人心中一阵惊讶,向来警觉的他们立刻更加警惕,紧紧盯着临疏,周身灵力环绕,杀机沉重。

在他们就快要接触到临疏的瞬间,空间里似乎有什么禁制一样,西屿以及众人,皆是不能动弹半分,被定在了半空。

面前的空间一阵摇晃,模模糊糊间,有白色的轻烟渐渐凝聚,袅袅回环间,依稀是一名女子的模样。

这是……

以虚化实!

西屿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从心底升起。

不过片刻,轻烟便凝聚成实,白衣滟潋,青丝半挽,细眉水眸,泪痣轻缀。

俨然就是苏云染的模样。

再回头,只见原先苏云染站立的地方,血迹横陈,几具尸体斜斜的倒着,早已没了生机。

西屿英气的剑眉猛地皱起,犀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云染,眸中满是研判。

苏云染理了理衣摆,看了被禁锢在半空的众人,清浅一笑,微微颔首道:“左护法,幸会。”

西屿冷哼一声,目光严厉,“你到底是谁?”

到底是自己大意了。

能够认出自己出自何方势力,又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又怎么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小姐?

临疏那样修为深厚,身法高超的暗卫,又怎么会甘心跟着一个灵力低微的废物?还如此的恭恭敬敬?

苏云染闻言,歪了歪头,剔透的眸子划过宛转的波光,细细的看过每一个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西屿脸上。

就这样,苏云染看了西屿片刻,蓦地,拈花一笑,黯淡了葳蕤草木,风清云逸,尽是潇湘淋漓,逸世无双。

“我啊······”

苏云染顿了顿,沉吟少许,清冽道:“苏家,苏云染。”

清冽如玉的话语落地,袅袅的,传开好远,似乎是带着某种郑重般的宣誓,坚持而笃定。

西屿冷哼一声,犀利的眸子意味不明,“七小姐还真是深藏不漏。”

苏云染淡色的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含笑道:“多谢夸奖。”

西屿眉头紧皱,开始考虑现在的处境。

很明显,这个苏家七小姐,并是不传闻中的那般。

怪不得刚刚,苏云染那样的淡定,就算是那么多人围攻她的暗卫,使出狠厉的杀招,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是根本就没有出手的必要。

西屿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方才那两个侍女,估计就是被苏云染故意支走的。

西屿现在不明白的是,像苏云染这样的人,他怎么会事先查不到?

在行动之前,他很仔细的亲自去查了苏云染。

得到的结果,无非是什么,身体羸弱,灵力低微,绝色倾城,医术无双。

根本就没有谁提到,苏云染的修为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不只是这个,还有,苏云染是师从何人,背后是何方势力,地位如何,他出动了圣雪门所有的情报人员,都没有查到。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声惨烈

当年那个带走苏云染的神秘女子,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却是真真切切的出现过。

看着苏云染一脸无辜,笑的清浅的模样,西屿不由得气急,一阵咬牙切齿。

就她最是坑人,怎么还是那一副纯真无辜的表情?

现在可怜的,明明是他好不好?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能够脱身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现在更重要的,是把这个消息传回去,让门主小心为上,不要再被苏云染这无害的外表给骗了。

正想着,苏云染凉凉的声音便阴测测的传来:“看来圣雪门最近是太安宁了,以至于你们都搞不清楚,什么人该动手,什么人不该动手了。”

西屿抬首,微微眯眼,看着瞬间变脸的苏云染。

苏云染斜斜的暼了一眼西屿,满脸严肃,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目光凛冽逼人,“也罢。”

“就先从你们开始好了。”

说完,还未等西屿反应过来,苏云染便伸出了纤细白皙的小手,几道轻划间,灵力飞溅。

顿时,空气一阵凝滞,整个空间变得格外沉重,明明还在山间,可是西屿已经感受不到山风的凛冽,听不到低低的鸟语。

就好像,自己被完全隔离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而不远处的苏云染,踮着右脚尖,凌空而立,青丝扬起,斗篷上白色的飘带随风飘动,神秘的暗纹隐约可见,昭示着不可亵渎的威严与高贵。

感受到西屿狠厉的目光,苏云染抬眼,看了西屿一眼,似笑非笑,意味不明。

西屿心头一跳,立即看向周围。

便看见他带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在半空炸开,血雾弥漫,血肉四散。

明明看上去没有任何东西禁锢住他们,可是他们就是被死死地锁在了半空,任人宰割;

明明没有任何攻势,可他们就是这样,一个个的炸开,连全尸都没有,只剩下殷红零乱的鲜血。

散乱的残肢堆在地上,分不清楚谁是谁。

最可怕的是,这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明明同伴们的表情那样痛苦,可西屿就是什么都听不到,连半点儿风声都没有。

他就这样,被禁锢在半空,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以极为惨烈的模样失去生命。

听不到惨叫,听不到痛呼,听不到血肉破碎的声音。

什么都听不到。

有的只是,他们极为痛苦狰狞的表情。

以及那,一片的血色。

惨烈至极。

而苏云染,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淡然,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覆上了一层寒冰,带着看尽世间寒凉的淡漠。

就好像,这惨烈的血迹,全部与她无关。

一切的一切,她始终是个旁观者。

西屿看着面容精致,神色清淡的苏云染,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七小姐的手段会这般狠毒。

“接下来。”

苏云染冰冷的声音传来,西屿回过神,双手紧紧握拳,暗自捏了个诀,片刻后,他缓缓闭上双眼,面上一片平静,安详至极。

苏云染眯眼,细眉一挑,淡色的薄唇勾起凉薄的弧度,冷哼一声。

西屿在那一瞬间,只觉得头疼欲裂,锋利的灵力从全身刺入,极致的痛苦快速蔓延,一直渗透到骨髓深处,连心脏被扯得生疼。

灵魂仿佛在灼烧,似有什么,正在被渐渐的抽离身体。

西屿死死地咬住下唇,尽量不发出声音,原本白净的脸快速变红,额头上爆出根根血筋,很明显的凸起,模样极为恐怖。

看着西屿这般模样,苏云染面色淡然,清冽声音依旧平静,缓缓开口,“劝你少费些心思,毕竟······”

苏云染顿了顿,手上又是一道印生成,继续道:“这样老套的手段,我见的多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在此发誓

西屿只觉全身满是蚀骨的疼痛,一直深入到骨血乃至灵魂,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迷茫而又空白。

忍着极致的疼痛,西屿费力的睁开双眼,隐隐约约中,他看到苏云染神色清淡,纤细白嫩的小手微微一抬,在那瞬间,便有什么东西被缓缓的牵引了出来。

那团虚影慢慢变实,露出原本的形状。

西屿蓦地睁大了双眼,染着血迹的双唇费力的开启,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的声音。

苏云染淡淡的扫了一眼处在弥留之际的西屿,将视线转回手上的虚影上。

这是西屿的魂识,即使是离开了身体,也依旧在费力的挣扎着。

很明显,西屿已经做好了丧命的准备,提前给自己的魂识下了命令,就等着在他殒命的那一刻,离开身体,逃离这里。

可惜,还是被苏云染发现了。

至于这魂识,离开西屿的身体,目的是什么?

无非两个罢了。

一是保留给自己复活的机会,二便是回去告诉圣雪门门主,让他知道,苏家七小姐的真是面目了。

不过,西屿自然是要回去的。

只不过,是以怎样的姿态回去,就是苏云染来决定了。

手中的魂识还在不停的挣扎,苏云染歪头看了看,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二字:“真丑。”

说完,纤细的小手收紧了些,灵力运转,炽热的火焰自手上燃起,明亮的火光映照着苏云染精致苍白的脸庞,明明灭灭间,明暗交替。

不知是明艳的闺秀还是暗沉的鬼魅。

精致而妖冶。

带着致命的危险。

西屿的魂识在那炽热的火焰下,渐渐萎缩下去,灵力倾泻而出。

那原本满是活力的魂识,就这么,在火焰中,化为虚无。

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见证着这一切的西屿,却是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呼吸变得很是急促,嘴角不断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血迹沿着西屿的面庞蜿蜒而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没有一丝声响。

待西屿的魂识完全消散为无,苏云染方取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白皙的小手,神色清淡,古井无波的眸子带着细致认真的神情,擦的很是仔细。

擦完了手,苏云染将丝帕抛出,指尖一抬,丝帕便燃起了炽热的火焰,片刻间,丝帕便在火焰中,化为虚无,消失的一干二净。

随后,苏云染才看向西屿,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嘴角漾开一抹阴测测的笑意,似笑非笑道:“感觉如何?”

接着,苏云染便是呡唇轻笑一声,继续道:“我倒是疏忽了,你现在大约是说不出话来的。”

西屿的呼吸渐渐变浅,原本犀利的瞳孔逐渐涣散,血迹蜿蜒的脸慢慢变得僵硬,只留下那狰狞的痛苦的表情。

苏云染缓缓抬起一根纤细的手指,点在自己淡色的薄唇之上,冰冷开口:“记住······”

“这便是你冒犯我的下场。”

清淡的声音似是淬了寒冰,似乎是来自远方天穹的警告,沉重威严,满是上位者的气息,苍茫渺远,却又是那样的,近在咫尺。

“不过。”

苏云染抿了抿薄唇,缓缓笑开,“你不急担忧。”

“你不会孤单的。”

在西屿质疑的目光中,苏云染幽幽开口,“圣雪门中的人,都会来陪你的。”

“而且······”

苏云染将手放在面前,似是在仔细的看着其上的血管,语气很是随意,但又有让人相信的气势。

“不会太久的。”

话落,西屿缓缓的闭上双眼,双手无力的垂下,满是鲜血的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会太久的。”

“你们,都不会逃过。”

“本宫,在此,发誓。”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血色荼蘼

苏云染仍旧看着自己纤细苍白的小手,剔透的眸子满是莫名的光亮,带着异样的执着与不屈,清冽的声音带着些缥缈,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着某种誓言。

铿锵而坚定。

在岁月的手掌中,清晰依旧。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苏云染一身白衣澄澈,缓缓落到地面,落到一地的血迹残肢中,似是忘川之上盛放的菱月花,盈盈剔透,纯粹无瑕。

清新的山风吹来,渐渐吹散了那浓郁的血腥味,吹散了方才那沉重的杀气,吹散了方才的惨烈场面。

于是,繁盛荼蘼的花朵,便从无数哀哀白骨之上无声的发芽,缓缓盛开。

此后,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些累累的白骨,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他们生前是何种面貌,他们是辉煌高贵还是卑微低贱。

什么都不会知道。

谁都不会知道。

直到那些染着血色的荼蘼繁花随着风儿摇曳,低声吟唱着此去经年,他们也都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到底是那个此间少年,抑或是那个如花美眷。

他们也会忘了,回家的路。

最后的最后,他们将永远腐烂在这土壤中,其上盛放着血色的荼蘼繁花。

什么都没有留下。

苏云染柔顺的青丝被山风吹起,雪色的衣袂扬起优美的弧度,那颗泪痣,静静的缀在她眼睑下方。

临疏恭敬垂手,静静在站在苏云染身侧,一脸平静的看着面前那疏冷清淡的女子,一言不发。

这才是他所认识的小姐,那个淡漠疏冷的小姐,那个手段狠辣的小姐,那个血不沾衣的小姐。

那个一旦出手,就绝对不留后患的小姐。

临疏自四岁认识小姐,此后便一路跟随相伴至今,他清楚的知道,自家小姐虽然年幼,但是她那深沉的心性和狠厉的手段,是多少老东西所不能比的。

正因为如此,当年,她才能在万人包围中,在那样年幼的年纪,凭着一人一剑,杀出了一条血色的坦途,取得了无双的名声与地位。

突然,苏云染猛地上前,一把将丝毫没有发现异常的临疏扯到身后,同时,右手掌凝聚起深厚的灵力,对着那空无一物的半空挥去。

空气中陡然传来灵力相撞的巨大声响,沉重的威压降临,刺骨凛冽的杀气快速蔓延开来。

以苏云染和临疏为中心,有锋利冰冷的灵力扫过,所过之处,草木皆断,在半空飞舞的一片混乱。

苏云染和临疏的衣袍皆猎猎作响,柔软的青丝打在脸上都觉得刺痛异常。

空气很是沉重,临疏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看不清前方,耳边尽是巨大的声响,心里一阵翻涌,喉中有腥甜之味慢慢散开。

手腕上有温和的灵力缓缓潺潺输入,渐渐融入到临疏的身体和经脉,顿时,临疏身上的压力骤减,心里清明了不少。

灵力运转了片刻,暗自调息了一会儿,临疏费力的才站直了身子,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苏云染如宛转溪流的眉紧紧皱着,淡色的薄唇呡成冰冷的线条,精致的面容之上尽是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气,柔顺的青丝因为灵力的翻涌而扬起,雪色的斗篷猎猎作响。

阿雪费力的用爪子抓着苏云染的斗篷,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听上去带了些痛苦。

而那看上去空无一物的半空,似乎有什么,在与苏云染对抗着。

两股强大深厚的灵力谁也不肯想让,空气越来越沉重。

感受到对方深厚的修为,苏云染不由得挑了挑眉,剔透的眸子闪过异样的光,意味不明。

因浑厚的灵力对撞而形成的锋利巨大的气流,将周围的草木尽数斩断,天空似乎更加沉重,飞鸟皆是惊慌散去,似乎是见到了很恐怖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注定一无所有

苏云染看了一眼面色微微苍白的临疏,眉睫颤了颤,抓着他手腕的左手又是紧了紧,更多的灵力流进了临疏的经脉,缓和着灵力的冲击。

这时,半空中的人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只见虚空一阵扭曲,一抹黑色的虚影缓缓出现。

在那虚影出现的瞬间,空气中的温度顿时降下来,似乎严冬降临,山风也变得冰冷凛冽,那股寒意似是能够穿透人的身体,直直深入到灵魂深处。

“云染。”

虚影冷哼了一下,看了一眼苏云染,很是不屑,轻蔑的声音带着蚀骨深重恨意,“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苏云染淡淡扫了一眼虚影,面色不变,她慢条斯理的抬手,在临疏周围布下了一轮阵法,将阿雪放到临疏怀里,才松开了为临疏输入灵力的手,淡定的理了理微乱的衣摆,语气清淡。

“云染倒是不记得,何时见过你。”

闻言,虚影便笑出声来,阴森的声音中满是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片刻后,待笑够了,虚影才启步,向苏云染走来,冷笑一声,“你自然不记得。”

“不过······”

虚影顿了顿,不过瞬间,便来到了苏云染面前,罩在宽大斗篷里的面容带着些阴郁,鬼魅的声音变得十分尖锐,“可我记得你。”

苏云染抬眼,清淡的看着面前诡异的虚影,淡色的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不咸不淡道:“如此,云染真是荣幸。”

接着,苏云染似乎懒懒的抬手,接住了虚影进攻的灵力缭绕的手,神色清淡。

虚影挣扎了几下,无果之后,便瞬间身形一转,尖利的指甲向临疏攻去。

当黑色暗沉的指甲来到临疏面前时,便蓦地停下来,似乎被什么阻碍着,接着,空中复杂的阵线现形,流淌着沉重精纯的灵力。

顿时,虚影的指甲开始燃烧起来,炽热非常,迅速蔓延。

虚影痛苦的闷哼一声,苏云染抬眼,右手掌挥出,打在虚影的右肩,将其打出去好远。

虚影急忙稳住身形,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下,即使如此,虚影的身子还是摇晃了几下,颜色变淡了不少。

虚影捂着心口,指尖黑色的雾气升腾,炽热的火焰渐渐退去。

苏云染见状,薄唇呡的更紧,右手缓缓收紧,剔透的眸中满是犀利。

虚影看了一眼苏云染身后,被阵法保护的好好的临疏,发出不屑的笑声,肩膀微微颤抖着。

“云染。”

虚影冰冷鬼魅的目光回到苏云染脸上,恨恨开口:“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好好等着吧。”

说完,虚影便开始大笑,笑声向着四面散开,震散了不少枝叶。

随着虚影渐渐变淡,半空又是一阵诡异的扭曲,空气中那沉重的威压也渐渐散去。

片刻后,一切都恢复平静。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还有冰冷的声音在空中环绕,“云染,你注定将,失去一切。”

苏云染也收起了灵力,撤去了保护着临疏的阵法。

“小姐······”

临疏刚想开口说什么,便看见苏云染捂着心口,身形一晃,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阿雪蓦地跳起,跃到苏云染肩上,温暖的灵力不断的进入苏云染体内。

临疏这才发现,苏云染此刻的面色异常苍白,可以说是到了毫无血色,死灰一片的地步,薄唇也是惨白的,嘴角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格外醒目苍凉。

“小姐!”

临疏大惊,急忙上前,轻轻扶住随时要倒的苏云染,向来冰冷,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瞬间裂开。

小姐,竟然被重伤了!

方才那个虚影,竟是如此强大,把小姐逼到如此地步。

那,仅仅是个虚影啊。

若是今日来的是真身,那后果······

简直不堪设想。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伤

而小姐,那样艰难的对抗着那诡异的虚影的同时,竟然还分心为自己输入灵力,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临疏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小姐受这么重的伤了,看着此刻虚弱异常的苏云染,临疏只觉心头一酸,苦涩万分。

“小姐。”

临疏稳稳地扶着苏云染,声音中带着焦急和不安,“属下送你回宫疗伤。”

说着,便要运转灵力,却被苏云染低低的声音制止。

“无碍。”

苏云染抬手,缓缓推开临疏的手,盘膝而坐,运转起灵力。

临疏见状,便不再多话,只谨慎的守在苏云染身侧,长剑紧握。

苏云染只觉得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经脉似要断开,体内的灵力混乱的乱撞,不断冲击着苏云染的心脉。

这时,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苏云染的眸子暗了暗,随后双手结印,整个人散发出晶莹的光晕暖人的温度。

片刻后,苏云染放下双手,缓缓睁开双眼。

“小姐。”

见苏云染的气息平稳了些,临疏迟疑了一下,终是不放心的开口。

“无碍,小伤而已,我没事。”

苏云染随意摆了摆手,随后缓缓站起身,取出丝帕,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面色一片惨白。

阿雪静静的趴在苏云染肩上,不断的为其输入着温和暖人的灵力。

“小姐。”

临疏蓦地跪下,颓败的垂着头,声音中满是自责:“是临疏没用。”

“让小姐在对战时分心,受了伤,请小姐责罚。”

苏云染挑眉,呡了呡薄唇,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伸手,将临疏轻轻扶起,“这不怪你。”

“那人极为诡异,修为也极为深厚,就算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战胜她。”

临疏猛地抬首,瞳孔蓦地一缩。

见状,苏云染不由得呡唇一笑,苍白的面容更显虚弱,声音带着些无力。

“你不必自责,要是实在要责罚,便罚你今日回去,将凡隐剑法完整的练三遍好了。”

“小姐。”

临疏顿了顿,颇为自责的开口:“是临疏无能,不能帮到小姐。”

“临疏。”

苏云染平复一下方才紊乱的气息,平静开口,清冽的声音中带着认真。

“方才那人,不是现在的你能对付的了的,若是我不设下阵法,今日,你便凶多吉少了。”

“我虽然手段狠厉,心性凉薄,但还未冷漠至此,看着自己的人在面前丧命而无动于衷。”

临疏默默地垂下眉睫,恭敬的对着苏云染行了一礼,郑重道:“临疏明白了。”

苏云染点头,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伸手将肩上的阿雪抱到怀里,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它光滑柔软的后背,轻声道:“好了,没事了。”

阿雪点了点毛茸茸的脑袋,不安的叫唤了几声,小巧的梅花爪抓着苏云染的衣襟,大大的双眸中流淌着深深的担忧与不安。

苏云染惨白的脸上漾开璀璨的笑意,看上去,美得惊心动魄,直逼人心。

见阿雪仍旧一副不安的模样,苏云染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它毛毛的脑袋,轻声安抚道:“阿雪,乖。真的,没事了。”

阿雪歪了歪脑袋,细细的看着苏云染精致却惨白的面容,不由得呜咽了一声,随后蹭了蹭苏云染的胸口,在她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平静下来,很是乖巧。

苏云染抱着阿雪的手紧了紧,剔透的眸子幽深一片。

方才,只是个虚影而已,就让自己重伤,那背后的那人,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

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般修为高深至此的人了,今天确实是吃了不小的亏。

那人······

听上去,她肯定是认识自己的,可为什么自己记不得呢?

她到底是谁?

与自己又有怎样深深的仇恨?

她的目的何在?

为何要说,自己注定一无所有?

第一百五十章 试试

“但为前尘滞前尘,

幻觉今生误今生。”

这时,苏云染又想起了妄言大师的那句诗。

无论是那句诗,抑或是那个血傀的话,还是今天那虚影的话,都像是某种预言,带着沉重的压力和冰冷的气息,笼罩在苏云染心头。

一股莫名的凉意从苏云染心底缓缓升起,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四肢百骸,带着莫名的恐慌。

苏云染呡了呡苍白的薄唇,惨白的面容上凝重一片,细眉皱起,随后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当剔透的双眼睁开时,那种凝重之色已经散去,淡然冷静取而代之。

一无所有是吗?

那就试试吧。

“临疏。”

苏云染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冷静开口:“将这里处理一下。”

“是。”

临疏微微俯身,恭敬的应了声,便收起长剑,着手清理着现场的混乱。

苏云染抱着阿雪,静静站在一边,神色清淡,剔透的眸子幽深一片,似是陷入了思索,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九绯和九寻回来,身后跟着一身大红锦衣的萧空夜。

“怎么样,小七妹妹,有没有受伤?”

萧空夜快速走到苏云染身侧,面上满是焦急,连平日里那吊儿郎当的声音都带上了担忧。

苏云染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与萧空夜拉开距离,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礼,清淡道:“民女见过景王。”

萧空夜皱了皱眉,不满道:“小七妹妹,都说了,叫姐夫。”

苏云染挑眉,视线停留在了萧空夜脸上。

萧空夜的长相,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为过,白净的脸庞上,无关配合的很是精美,眉头微微上挑,又不失收敛,那双滟潋的桃花眼,总是流淌着明亮的碎光。

就连那热烈的大红色锦衣,穿在萧空夜身上,也不会有太多阴柔或者违和的感觉。

萧空夜和他的那一身红衣,就像灼灼燃烧的烈焰,风流无双,惊艳了无数人。

萧空夜给苏云染的印象,只是个王爷而已,尤其是他那吊儿郎当的不正经的模样,也让苏云染觉得萧空夜定然是个轻浮又风流的人。

这样的人,并不适合自己那认真淡雅的四姐。

但是,此时,萧空夜那滟潋的桃花眼中,闪烁的坚毅的光芒是那样的清晰,满是亘古不变的认真。

苏云染不由得微微一愣,心下一惊。

这样认真固执的萧空夜,倒是很少见了。

见苏云染不语,萧空夜不由得“哼”了一声,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打开,遮住了萧空夜半边脸。

接着,萧空夜带着幽怨的声音传来:“亏本王还那么尽心尽力的帮你那两个侍女解决了一群碍事的家伙,还这么火急火燎的来寻你,就生怕你会出什么事。”

“结果呢?”

萧空夜顿了顿,将脸自折扇后面微微探出,见苏云染仍旧是面色不变的样子,便又是颇为夸张的叹了口气,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声音中满是悲惨。

“小七妹妹还不领情,连个姐夫都不肯叫。”

“唉······”

说完,萧空夜便连声的叹着气,手中折扇不停的摇着,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苏云染:“······”

她领情和她叫他姐夫,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本来方才还觉得,萧空夜还是很认真的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这样,他对四姐,是认真的吗?

想必这还是需要好好思索的。

况且,就算自己认可了他,二哥也不一定啊,还有一个最难过的三哥呢。

最后,还有四叔和四婶呢。

这个景王,是不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景王。”

将萧空夜从那不正常的状态拉回,苏云染才稍稍组织了一下措辞,淡定开口,“景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萧空夜敲了敲手中的折扇,声音中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他叫临疏

“本王今天陪画儿去药园接你,没想到遇到了一群人的袭击,画儿受了伤,被我好说歹说才肯回去休息,本王呢,可是被你的四姐姐,派来接你的。”

“四姐受伤了?”

苏云染大惊,细眉皱起,问道:“情况如何?”

萧空夜见状,不由得摆了摆手,微微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些安抚的意味,“没事,是小伤,小七妹妹不必担心。”

苏云染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看向萧空夜身后带来的人,继续问道:“景王可知道,袭击的人出自何方势力?”

闻言,萧空夜冷哼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对着身后的人摆手示意,面上尽是怒色。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丢在地上,空气中再次充斥着鲜血的腥味。

萧空夜指着地上的尸体,冷哼道:“与这些人是一起的。”

苏云染看着地上的尸体,细眉微微皱起,似是陷入了思索。

“这些便是追杀你侍女的人。”

萧空夜看了一眼苏云染,见她面色微微沉下来,便稍稍放缓了语气,“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圣雪门的人。”

这时,萧空夜环顾四周,便看见了那满地的血迹,还有西屿血淋淋的尸体。

“这是······”

萧空夜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语气很是惊讶,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带了些不可置信。

“方才,还有人在追杀你?”

苏云染呡唇,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剔透的眸子一片水润盈盈。

看着苏云染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萧空夜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是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他们都死了。”

苏云染看着满地横陈的尸体和模糊的血迹,终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民女知道了,多谢景王相助。”

萧空夜笑了笑,又换上了平日里一贯的风流模样,慢条斯理的走到西屿的尸体面前,用折扇敲了敲他的满是血迹的脸庞,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叹息道:

“这些人都是出自圣雪门,若是本王记得不错的话,此人便是圣雪门左护法西屿。”

“此人修为极高,乃是个不错的杀手。”

萧空夜疑惑的视线转移到苏云染脸上,面色感叹,颇有些松了口气的味道:“能把西屿杀了,并且让他死的这么惨,也是真够厉害的。”

闻言,苏云染歪了歪头,淡淡的扫了一眼西屿满是血迹的尸体,细眉皱了皱,低声道:“临疏,确实很厉害。”

“哦?”

萧空夜挑了挑眉,滟潋风流的桃花眼流过莫名的光影,声音微微上扬,“原来你的这位暗卫,叫临疏。”

听到自己的名字,临疏才抬眼,瞥了萧空夜一眼,对着他行了一礼,清清淡淡道:“属下临疏,见过景王。”

萧空夜细细看着临疏,片刻后,才对着苏云染展颜一笑,华丽磁性的声音意味不明,目光意味深长。

“小七妹妹,你的这位暗卫很是厉害啊。”

竟然连自己都看不出他修为的深厚,看来本事很是不小呢。

那么,能够号令这个临疏的小七妹妹,也肯定······

萧空夜蓦地扬唇一笑,看向苏云染的目光带了些许莫名的光亮。

感受到萧空夜诡异的目光,苏云染面色不变,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剔透的眸子一片纯粹,“民女知道。”

萧空夜敛袖掩面轻轻笑出声来,肩膀不停的颤抖着,大红锦衣明亮艳丽,华丽磁性的声音缱绻迷离。

见状,苏云染仍旧面色不变,神色清淡。

似乎是自己一个人笑有些尴尬,萧空夜看了看周围,慢慢的收敛了自己的笑,理了理衣摆,以手掩唇轻轻的咳了几声。

随后,萧空夜才看向地上的几具尸体,偏过头问道:“这些人,小七妹妹想怎么处理?”

苏云染想了想,轻声道:“可否请景王帮个忙?”

第一百五十二章 莫不是变丑了?

萧空夜闻言,不由得扬了扬眉,眉眼含笑道:“小七妹妹只管说即可,本王一定会帮你。”

苏云染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看着萧空夜的目光有些怪异。

这么好的吗?

怎么感觉有些阴森森的呢?

“怎么了?”

萧空夜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随后将其抵在他削尖的下巴上,华丽的声音中满是笑意,很是轻快,“小七妹妹这般定定的看着本王,莫不是······”

萧空夜顿了顿,便“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以之掩面,方才那华丽的声音竟是带来些许颤抖和小心翼翼。

“本王脸上长了东西,变丑了?”

苏云染:“······”

太可怕了。

她可以说是吗?

看来这个萧空夜确实不正常,四姐姐还是不要跟着他好了。

万一哪一天四姐姐也变成这样子,自己可招架不了。

“小七妹妹?”

萧空夜再次出声,双肩仍旧微微抖动着,露在折扇外面的半边脸满是委屈和害怕,风流的桃花眼中荡漾着深深的流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说啊,本王是不是变丑了?”

苏云染看着这样的萧空夜,默默地忍住心里的恶心,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颇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扯了扯淡色的薄唇,僵硬道:“没有。”

闻言,萧空夜顿时来了精神,但是似乎还是不信,仍旧以折扇掩面,低声又问了句:“真的吗?”

“本王真的没有变丑吗?”

苏云染:“!!!”

想打人了。

怎么办?

苏云染再次摇了摇头,微微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真的没有。”

“如此,便好。”

萧空夜立马放下手中的折扇,绝色的面容上挂着灿烂的笑意,轻快的声音很是得意。

苏云染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说话。

临疏自始至终,都是冷着一张脸,静静站在苏云染身侧,恭敬的垂手,没有任何举动。

萧空夜这时,突然向苏云染凑了凑,笑的极为夸张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那么小七妹妹,你说······”

萧空夜顿了顿,看上去颇为谨慎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压低了声音,带着一阵的挤眉弄眼。

“本王和你那师兄言公子比,谁更好看一些?”

苏云染:“······”

这还用问吗?

苏云染歪着头,似是在很认真的思索着这个问题,片刻后,她才抬眼,看着萧空夜,认真道:“景王和师兄都好看。”

“是吗?”

萧空夜敲了敲手中的折扇,又是继续问道:“那到底谁更好看一些呢?”

苏云染只感觉自己眉头跳了跳,心里萦绕着一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再看看面前笑的夸张灿烂的萧空夜,那种感觉加深了不少。

“王爷。”

苏云染伸手,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四姐姐该担心了。”

萧空夜面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无奈的叹息一声,状似泄气般的摊了摊手,回道:“也是,那便回去吧。”

说完,萧空夜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惊讶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着苏云染笑道:“方才小七妹妹要本王帮什么忙来着?”

终于想起来了。

苏云染暗自松了口气,方才不自在的表情也渐渐恢复正常,缓缓开口:“劳烦景王派人将这些人带回苏家。”

“嗯,将这个西屿留下,他方才欺负民女了,民女要好好折腾一下。”

“小事。”

萧空夜随意摆了摆手,含笑道:“交给本王好了。”

接着,便有几人上前,将圣雪门众人的尸体带走,只余下满地的血迹,淋漓一片。

看着面色苍白异常的苏云染,萧空夜放缓了语气,轻声道:“这里风寒,本王送小七妹妹回家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只是风大

说完,萧空夜暗自点了点头。

嗯,记得不错的吧,画儿就是这么跟小七妹妹说话的吧,轻声细语的,生怕把小七妹妹吓到了。

自己都这么努力了,小七妹妹怎么也要为他在画儿面前说几句好话啊。

还有她们那个特别难搞的三哥苏云书。

想起苏云书,萧空夜就感觉一阵头疼。

那个苏云书,非要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吗?这样看着的妹妹,是存心不想让她嫁出去吗?

不过,还好,那个言公子的情况也不比自己好多少。

苏云书防着他比防着自己还厉害。

但是,小七妹妹对待言公子的态度,明显比画儿对待自己的态度好多了。

听着小七妹妹乖巧的笑着唤言公子“师兄”,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只听得萧空夜心里痒痒的。

真是羡慕啊。

那个言公子,还真是好运。

不过,自己也不差。

自己再好好努力,画儿离自己也不远了吧。

想到这里,萧空夜不禁轻笑出声,心境格外开朗。

站在一旁的苏云染,听到这莫名其妙的笑声,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下一阵恶寒,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与萧空夜拉开了距离。

太可怕了。

“小染!”

急切慌忙的声音传来,苏云染方一回首,便被来人紧紧搂到怀里。

苏云书神色焦急,许是来的有些匆忙,发丝有些乱,呼吸也有些急促,话语间满是慌乱,“小染,小画被人追杀受伤了。”

“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有没有受伤?”

“三哥。”

苏云染轻轻扯住苏云书的衣袖,声音轻柔暖软,带着安抚的意味,“小染没事。”

闻言,苏云书才稍稍缓和下来,双手搭在苏云染肩上,将苏云染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不由得皱眉,忙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受伤了?”

苏云染微微一笑,软软道:“没有,这里风大,有些冷。”

说完,苏云染便拉着苏云书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三哥,我们回家吧。”

苏云染此刻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配上那撒娇的语气,就显得可人多了,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当然,苏云书也是这样做的。

他伸出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捏了捏苏云染软软的脸蛋,俊朗的面容上满是心疼,“好吧,我们现在就回家。”

苏云染歪了歪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薄唇漾开清浅的笑意,看上去很是乖巧。

苏云书轻笑,伸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随后转过身,对着萧空夜行了一礼,道:“多谢景王相助。”

萧空夜挑了挑眉,似是很随意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道:“无碍,这是本王该做的。”

苏云书颔首,继续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景王,若是不嫌弃,还请移步苏府,四叔有请。”

闻言,萧空夜愣了愣。

四叔?

那是······

画儿的父亲?

想到这里,萧空夜不再多话,立马回道:“怎么会嫌弃呢,本王这就去。”

苏云书点头,转身间就看到了地上西屿的尸体。

“这是······”

苏云书皱眉,靠近了些,仔细辨认着那满是血迹,狰狞可怖的面容。

忽然,苏云书惊呼出声,“这是,圣雪门的左护法,西屿!”

“正是。”

萧空夜敲了敲手中的折扇,语气中带着些凝重,“此次追杀画儿和小七妹妹的,都是圣雪门的人。”

“本王前来接小七妹妹,看到她的两个侍女正被圣雪门中的人追杀,便出手帮了她们。”

“赶到这里时,便看见了这西屿的尸体,还有这满地的血迹。”

闻言,苏云书才环顾四周,注意到了这惨烈血腥的场面,他的心头不由得一跳。

连西屿都出动了,到底是谁?

他应该时刻跟着小染的,今天这样的情况,小染应该很害怕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本就是职责

想到这里,苏云书再也忍不住自责起来,他紧紧皱着俊眉,怜惜的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柔声问道:“今天吓坏了吧。”

苏云染微微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撇了撇嘴,含笑道:“没有。”

“三哥,小染胆子很大的呢。”

苏云书无奈叹息一声,低声道:“是三哥的疏忽,不该让你一个人出来的。”

苏云染扁了扁嘴,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指,指着身后的临疏,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没事的,临疏很厉害的。”

“那个什么西屿,不是他的对手的。”

苏云书这才看向苏云染身后静静站着的临疏,稍稍动容,方才阴沉的面容也稍稍缓和,声音轻缓,“多谢你,临疏。”

临疏对着苏云书微微颔首,恭敬道:“三公子不必言谢,保护小姐,本就是属下的职责。”

苏云书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原本,对于小染带回来的两个侍女和这个暗卫,苏云书也是有些疑惑的,但是,他相信小染是有分寸的,也就没有多话。

今日一看,这个临疏确实修为很高,连圣雪门有名的西屿护法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死的这般狼狈。

这般看来,临疏应该是能够好好保护好小染的。

至少比起苏家的那些暗卫,临疏是最好的。

不仅修为深厚,更重要的是,对小染足够忠心。

不过,自己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以后还是要更加小心一点。

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小染,先前只是帝都中的世家,现在,连江湖中的大势力都出手了,圣雪门甚至派出了左护法西屿,这样的情况太糟糕了。

而小染······

苏云书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气愤。

小染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来追杀她?

为什么不能让她平静的好好生活呢?

“三哥。”

苏云染软软的声音传来,拉回了苏云书的思绪,“我们回家吧。”

“好。”

苏云书应了一声,便护着苏云染离开了此地。

萧空夜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淡淡的笑了笑,便也跟了上去。

山风吹来,吹散了这一片的血腥。

葱茏草木微微摇曳,似是在低声呢喃,倾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过往。

***

待回到苏家,苏云染便快速来到苏云画的院子。

苏云画正靠在床边,秀丽的面容上一片苍白,眉眼间显得有些虚弱。

“四姐姐。”

苏云染快速坐到床边,细眉皱起,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上苏云画的手腕。

见到苏云染的到来,苏云画不由得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细微,“小染,你回来了,没有受伤吧。”

苏云染鼻尖一酸,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

“小画?”

见苏云画如此虚弱的模样,苏云书不由得皱眉,清朗的声音满是焦急和不安。

苏云画微微一笑,轻声安抚道,“三哥,小画没事。”

苏云书看着苏云染紧紧皱起的眉头,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声音低下去不少,“小染,小画怎么样?”

苏云染眉睫轻颤,收回了手,声音中带了些凝重的意味,“伤是小伤,但是······”

苏云染顿了顿,在苏云书焦急的目光下,伸出纤细的手指,寒光一闪间,一根细针便稳稳地扎在了苏云画的睡穴之上。

苏云画一愣,随后便软软的倒在了床上,双眼紧闭。

“小染?”

见状,苏云书不由得有些疑惑。

苏云染收回手,清冽虚弱的声音中带了些气愤,“有蛊虫进入到了四姐姐体内,现在要让它安静下来,才能将其逼出体外。”

闻言,苏云书的双手不由得缓缓收紧,眸中满是怒气,但还是堪堪忍住,低声问道:“需要如何做?”

苏云染呡了呡薄唇,来到桌边,挥毫写下一些物品,交给苏云书,语气认真,“将这些东西准备好,让人送过来。”

“要快。”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拜托你了

此时,苏云书明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对着苏云染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站起身离开,亲自去准备纸上的东西,丝毫不敢怠慢。

苏云染看了一眼苏云书离开的背影,随后转身,屏退了众人,宽大的衣袖轻轻扫过,房门便重重关上。

在那瞬间,便有深厚的灵力快速散开,结界无声设下。

苏云书冷静的理了理衣摆,来到床边,随后伸出纤细的小手,寒光闪过间,细针射出,颤颤的扎到苏云画几处大穴之上。

空气中隐隐有灵力流淌,苏云染抬手,手指轻划间,几道阵线生成,迅速组成一轮阵法,静静旋转。

接着,阵法缓缓变小,落入苏云染掌心。

苏云染托着这轮阵法,剔透的眸子流过莫名的光,随即,手指一划,苍白纤细的手指上便出现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一滴一滴的,滴入那轮阵法中,缓缓晕染开来。

静静旋转的阵法极快速的吸收了片片的血色,原本玉色的阵线也变成了血红色,泛着淡淡的血光,带着妖冶艳丽的感觉。

片刻后,苏云染收回手,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细小的伤口,灵力闪过间,伤口便消失不见。

阵法蓦地光芒大盛起来,涌动着浑厚磅礴的灵力。

苏云染稍稍调息了一会儿,便抬手,将阵法打入苏云画的眉心。

在那瞬间,苏云画全身散发出血色的光芒,所有的经脉很是明显。

片刻后,光芒散去,阵法隐入苏云画的眉心,没了踪迹。

苏云染身形晃了晃,随即扶住了身旁的桌角,艰难的喘着气,片刻后,她才缓过来,坐下饮了杯热茶。

门外传来零乱的脚步声,苏云染抬眼,微微蹙眉,抬手撤去了结界。

房门被打开,苏云书匆匆走进,身后跟着萧空夜和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一身深绿衣袍,乌发束起,略微沧桑的脸上尽是焦急和慌忙。

“小染,东西来了。”

苏云书快速来到床边,将手里的东西给苏云染看了看,问道:“可以吗?”

苏云染伸手,挑开其上罩着的帕子,随后点了点头,“可以的。”

“小染。”

男子开口,低沉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昏迷中苏云画的目光满是心疼,“小画怎么样?”

来人便是苏云画的父亲,苏文山。

苏云染转身,声音放缓,轻声道:“四叔,四姐姐不会有事。”

说完,苏云染便接过苏云书手中的托盘,就近放到桌边,带着虚弱的声音满是严肃和认真。

“现在,开始为四姐姐取出蛊虫,还请四叔和景王先出去,在门外等着便可。”

“我要留下。”

苏文山立刻拒绝,眉头紧紧皱起,“我可以帮忙。”

“是啊。”

萧空夜难得的收起了他的折扇,绝色的面容上一派认真坦荡,“小七妹妹,我们都可以帮忙。”

“我想看着画儿。”

“不可以。”

苏云染摇了摇头,仍旧是拒绝,声音清冽微沉,很是谨慎,“人多了,会被蛊虫感应到,不利于取出蛊虫,这样的话,四姐姐会受更多的罪。”

“甚至会······”

苏云染顿了顿,看着二人凝重紧张的神色,迟疑了一下,顿了片刻,终是开口,“殃及生命。”

话落,苏文山和萧空夜都不由得一愣,面色即刻沉下来,连忙看向静静躺在床上的苏云画,眸中颤动着细碎的光亮。

片刻后,苏文山才无奈的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带着些颓败,“那我出去便是。”

说完,苏云书便转身,向门外走去,脚步沉重。

“四叔。”

看着苏文山踉跄的背影,苏云染皱眉,声音放缓,开口道:“四姐姐不会有事的。”

苏文山脚步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当苏文山走出门的时候,苏云染听到了他认真的话语,“小染,小画,拜托你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等你醒来

萧空夜坐在床边,伸出修长的大手缓缓抚过苏云画苍白的脸庞,眉头紧皱,目光有些迷离,尽是心疼与怜惜。

“景王?”

苏云染清冽的声音传来,萧空夜顿了顿,目光暗了暗,随后缓缓低头,附在苏云画耳边,轻声道:“画儿,本王等你醒来。”

说完,萧空夜便站起身,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没有丝毫停顿。

只是背影略显苍凉踉跄。

苏云染看了面色苍白的苏云画一眼,随后看向苏云书,开口道:“三哥,我们开始吧。”

苏云书点了点头,满脸严肃谨慎,“好。”

苏云染微微颔首,取出托盘中的香,插到特制的香炉中点上。

淡色的轻烟袅袅升起,渐渐遍布整个房间,带着淡淡的清香,令人一阵放松,心境也清明开阔不少。

苏云染又从托盘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很是随意的,将里面的液体洒在了半空中。

那看似是随意泼洒的液体,在半空中竟是成为了规则排序的水滴,一滴一滴的,剔透晶莹。

“三哥。”

苏云染转身,看着苏云书的目光满是认真,“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可出声。”

苏云书微微一愣,虽说是心中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了声“好”。

闻言,苏云染又转过身,从托盘中取出一个木盒,伸手,抓出里面的粉末,随意抛洒在半空。

粉末在半空中停滞,似是凝结在了那些水滴之上,仔细看过去,却只见那些粉末是静静漂浮在水滴周围的。

香依旧在静静的燃烧着,清新的响起充盈着整个房间。

苏云染缓步穿过水滴,来到苏云画床边,微微抬手,几朵干枯的花便漂浮在了苏云画上方。

“三哥。”

苏云染也没有转身,直接唤道:“烧了这些曲水花。”

苏云书立刻抬手,灵力运转间,炽热的火焰便迅速将那几朵曲水花包裹。

在火焰接触到曲水花的瞬间,曲水花便立刻盛放,原本干枯的外表逐渐变得晶莹,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点点流光从花蕊出飞出,环绕在苏云画周围。

有流光化作晶莹的灵蝶,蝶翼扑闪间,带过细细的粉末,柔和晶亮。

苏云染伸手,纤细的手指沾染了空中的水滴,散发着淡淡的流光,清香一片。

接着,环绕着苏云画的水滴便开始重新组合,连接着苏云画的眉心和苏云染的指尖。

待指尖传来清凉的触感,苏云染眸光微闪,隐在袖中的另外一只手微微一动,灵力暗暗流转。

顿时,苏云画身上的细针便开始变得炙热,发出耀眼的光亮,几道阵线沿着细针缓缓形成,玉色温润。

细针振动形成的声音只听得苏云书心里一阵慌乱,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不安,目不转睛的看着苏云染的动作,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这时,苏云画身上的所有经脉光芒大盛,鲜红清晰。

在那些经脉中间,有一个黑点格外明显。

苏云染挑眉,苍白的薄唇微微勾起莫名的弧度,眸中闪过暗光。

苏云画眉心的阵法蓦地现形,缓缓的旋转着,泛着血色妖娆。

那一点黑色,开始缓缓的,向着苏云画眉心移去。

待移动到苏云画纤细的脖颈上时,阵法旋转的速度突然变得极快,隐隐可看见阵法边上有着许多细小的线条,遍布苏云画整个面庞。

阵法快速变换,黑色的笑点立刻被一根阵线缠绕住。

黑点开始挣扎,却是被更多的阵线缠绕住,拖到了苏云画的眉心,越来越紧。

这时,几只玉色的灵蝶飞到苏云画眉心的阵法之上,蝶翼似有淡淡的流光,静静的吐息着。

黑点渐渐的安静下来,停在了阵法中心。

苏云染挑眉,随后连着苏云画眉心的那根手指微微一动,那些连成线状的水滴开始微微颤动,片刻后,便被那些漂浮着的细细的粉末包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在引蛊

一只灵蝶抖了抖剔透的双翼,停在了苏云画眉心的阵法里,随后,渐渐隐没在阵法中,身形消失不见。

苏云书心下一惊,却见苏云画的眉心微微凸起,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挣扎着。

苏云染闷哼一声,手指微微一抖,一滴殷红的鲜血自苍白细嫩的指尖透出,沿着那根水线,滚滚流动。

片刻后,那滴血流到了苏云画的眉心,红光一闪,便隐没不见。

随着鲜血的没入,苏云画眉心的那处凸起也渐渐变得平缓,逐渐消失,了无踪迹。

“三哥。”

在苏云书愣神间,苏云染虚弱中带着严肃的声音传来,“烧了这房间内所有的水滴。”

“好。”

话落,炽热的火焰便自苏云书指尖飞出,瞬间燃起了空中所有的水滴。

苏云书这才发现,这半空中的水滴,是按照某种神秘的阵法排列的,带着一种莫名沉重的气息。

蓦地,苏云书的瞳孔猛地一缩,就想要惊呼出声,想到苏云染的嘱咐,又生生将刚要出口的话语咽下。

火焰缭绕,组成一轮神秘的阵法,而苏云染,就处在阵法中央,处在炽热的火焰中,就连指尖那根阵线,都跳动着明亮的火焰。

苏云染那一身滟潋澄澈的白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衣袂蹁跹,洁白的发带飞舞,精致的面容更加惨白,白净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片刻后,火焰渐渐熄灭,房间内,更加馨香。

待所有的火焰散去,阵线更加晶莹,散发着紫色的光晕,剔透如紫色的玉石,晶润无瑕。

这时,最开始点上的那根香,蓦地熄灭。

苏云画的眉心顿时光芒大盛,一轮阵法,缓缓从她眉心升起,漂浮在她白净的额头之上。

阵法中心,困着一只小小的蛊虫,其上,飞舞着一只玉色的灵蝶。

见状,苏云染薄唇扬起,手指轻轻一勾。

那轮阵法,便沿着那根水滴组成的阵线,缓缓的,向苏云染指尖移去。

苏云书紧紧咬着嘴唇,忍着不发出声音,眸中满是紧张。

他起初不知道小染会如何做,现在,他知道了。

小染在引蛊!

在师门时,苏云书曾见过一次,将中蛊之人身上的蛊虫通过某种手段引出,以自己为饵。

这种方法十分的凶险,需要强大的灵力与精神力做支撑,若是一有疏忽,二人都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小染······

她竟会用这个方法!

苏云书的双手紧紧攥着,骨节处因为用力而变得一片惨白。

片刻后,蛊虫移动到了苏云染指尖,似是迟疑了一会儿,才从阵线之上爬到了苏云染手指上。

在蛊虫接触到苏云染手指的那一瞬间,苏云染身上顿时出现复杂的阵线,快速将那只蛊虫锁住。

这时,苏云染的眉心出现了一枚紫色的图腾,散发着淡淡紫色的光晕,神秘苍苍,沉重莽然。

不过瞬间,又隐没不见。

“三哥!”

苏云染低沉的声音传来,苏云书会意,自托盘中拿出一个小玉瓶,快步来到苏云染面前,准确的将那只蛊虫扣在了玉瓶中。

顿时,所有的阵线全都变得黯淡一片,逐渐消失。

苏云染放下双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清瘦的肩,却是突然弯腰一阵咳嗽。

“小染!”

苏云书收起玉瓶,轻轻扶住摇摇欲坠的苏云染,面上尽是慌乱,他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的,移开苏云染捂在唇上的帕子。

入目的是一片刺目的殷红。

“小染。”

苏云书心下一痛,手不由得一抖,那染着血迹的帕子,便飘飘然的,无声落地。

苏云染低头,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静静靠在苏云书身上。

片刻后,苏云染才缓缓抬手,对着苏云书清浅一笑,声音细微虚弱,“三哥······”

“小染没事。”

“真的没事?”

苏云书咬牙,扶着苏云染在桌边坐下,颤抖的声音中染上了慌乱,“小染不可以骗三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把小染给我

闻言,苏云染扁了扁嘴,剔透的眸子波光流转,一派温婉清秀,“小染不会骗三哥的。”

看着苏云染那惨白一片的面容之上绽放出暖人的笑意,苏云书只觉得心底一片钝痛,惨淡至极,有些不知所措。

“三哥。”

苏云染轻轻扯着苏云书的衣袖,轻声开口,有些恍惚的意味,“小染累了,想休息。”

“好。”

苏云书轻轻搂住苏云染纤瘦的身子,声音低沉,“三哥送你回云水居。”

说完,便拿过一边的斗篷,小心翼翼的替苏云染披上,回头看了床上呼吸均匀的苏云画一眼,便启步离开。

房门打开,苏云书便看见了许多人。

“小书,小画怎么样?”

苏云书微微颔首,郑重道:“蛊虫已经安全取出,小画没事了。”

话落,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一边的谢宁水见被苏云书抱着的苏云染,不由得皱眉,轻声问道:“小染,她这是怎么了?”

说着,谢宁水便走近,却是看到了苏云染苍白一片的脸色,以及,嘴角那刺目的殷红血迹。

谢宁水心下一惊,看向面色凝重的苏云书,温婉的声音中满是急切,“三弟,小染怎么了?”

苏云书眉头紧皱,语气微沉,声音细微颤抖,“小染说,她累了,想休息。”

苏云修来到苏云染面前,伸手,氤氲着灵力的掌心轻轻覆在苏云染的额头。

片刻后,苏云修无力的收回了手,无奈的摇了摇头,俊逸的面容之上尽是颓败。

“二哥?”

见状,苏云书不由得心下一阵慌乱,抱着苏云染的手紧了紧。

苏云修看着苏云书,重重的叹息一声,问了句:“小染方才,是怎么取出蛊虫的?”

“小染她······”

说到这里,苏云书顿了顿,随后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低沉的声音显得很是苍凉,“若我没有看错,小染方才······”

“在引蛊。”

话落,四周顿时静寂下来。

苏文山面上一片惊讶,有些不可置信,他看了看埋在苏云书怀里,苏云染那苍白的小脸,心下便是一阵复杂。

萧空夜看着苏云染,又看向室内苏云画的方向,滟潋的桃花眸闪了闪,似是流过了什么不知名的情绪,却又在瞬间,消失不见。

苏云修面上一片苦笑,双手缓缓攥紧,声音很是严肃,“引蛊······”

“小染怎么敢······”

说完,苏云修就伸出颤抖的手,似是想要弹一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却是停留在苏云染面容之前,顿了片刻,又无力的放下。

苏云书稍微缓了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低声道:“我先送小染回去,你们去看看小画吧。”

“好。”

苏云修点头,不放心的看了苏云染一眼,便带着苏文山走进房间。

苏云书抬手,为苏云染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好,对着剩下的几人微微颔首,方缓步离去。

走到院门,苏云书面前便出现了一道伟岸的身影,身长玉立。

苏云书一愣,随后嘴角绽开俊朗的笑意,声音似乎染上了阳光,带着些欣喜,“三叔!”

苏文烨点了点头,看着苏云染的目光的目光满是柔和与心疼,“把小染给我吧。”

苏云书应了声“好”便将苏云染轻轻的交给了苏文烨。

阿雪紧紧的扒拉着苏云染的衣衫,睁着大大的眼睛,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看着苏文烨。

苏文烨微微一笑,轻声道:“小狐狸便先回云水居吧,我带小染去疗伤。”

阿雪闻言,眨了眨双眼,看了苏云染一眼,用脑袋蹭了蹭她那惨白的脸蛋,随后,极不情愿的晃了晃蓬松的大尾巴,从苏云染怀里跳下来,乖乖的趴在苏云书肩上。

苏文烨接过娇小纤瘦的苏云染,对着苏云书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第一百五十九章 恭送小姐

穿过飒飒竹林,簌簌竹影,苏文烨抱着苏云染回到了寒思院。

苏殷早已候在院门处,见到苏文烨的到来,便连忙迎上,恭敬道:“家主。”

苏文烨“嗯”了一声,偏首问道:“如何了?”

苏殷点头,声音低沉,满是谨慎,“都准备好了。”

苏文烨点头,沉声吩咐道:“吩咐暗卫们严格死守寒思院,你也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寒思院。”

苏殷恭敬的行了一礼,回道:“属下遵命。”

苏文烨不再多言,直接抱着苏云染进了寒思院。

进入寒思院,苏文烨直接去了一处藏书室,来到一个书架前,面色平静。

看着苏云染精致苍白的面容,苏文烨眸中不禁漾开层层柔光,带着慈祥与欣慰,声音低沉而温和。

“小染。”

“不要怕。”

“爹爹会护着你。”

“你是我们······”

说到这里,苏文烨眸光闪了闪,随后微微一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苏文烨看了看书架,随后腾出一只手,微微抬起,手指间轻轻一划,一滴殷红的鲜血,便缓缓从指尖的伤口流出。

鲜血缓缓升起,落到了书架上的纹理上,快速没入,消失不见。

沉闷的声音传来,书架上顿时显现出复杂的线条,似是某种阵法,又不断的变换着,带着锋利沉重的气流。

苏文烨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苏云染窝在斗篷里的脑袋,随后,面色缓缓凝住,目光变得认真。

当书架上的线条变得透明时,苏文烨微微一笑,抬脚向前,穿过了书架。

空间变换间,苏文烨便来到了一处秘境之中。

秘境之中弦月静悬,月辉漾漾而下,草木葳蕤,静水潺潺。

几名老者正在静静的打坐,隐隐中流动着可怖的深沉气息。

“长老。”

苏文烨带着苏云染来到一名老者面前,微微俯身,面色冷静,带着些从容与恭敬。

老者雪白的胡须动了动,周身气息一散,随后,便缓缓地睁开双眼。

在他睁眼的瞬间,似乎天地万物都纳入了那双沧桑澄明的眸子,恢弘坦荡,光华万丈。

老者看了一眼苏文烨,便把视线转到苏云染身上,待感受到苏云染的气息后,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语气疑惑,“便是她?”

苏文烨点头,将苏云染小心翼翼的放在柔软的草地上,揭开了她斗篷上的帽子。

这时,秘境之中的天空之上,一颗星辰缓缓现形,将细碎明亮的光亮洒下,无声的落在苏云染的眉心。

微光闪过间,苏云染的眉心便缓缓出现一枚紫色的图腾,神秘至极,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在看到苏云染面容的瞬间,老者便蓦地站起,快速来到苏云染面前,满是褶皱的脸上一片欣喜,沧桑的双眸竟有泪光微微闪动。

“终于······”

老者突然对着苏云染跪下,泪水缓缓流下,神态极为虔诚,“等到你了。”

其他的老者也都闻声聚来,与那名老者一样,在看到苏云染的面容时,皆是面含泪光,恭敬跪下,十分虔诚,似乎是在恭敬的供奉着自己的信仰。

待情绪稍稍平息,起初的那名老者才缓缓抬首,看着苏文烨的目光满是欣喜,“她叫苏云染?”

苏文烨点了点头,回道:“行七。”

老者微微一笑,欣慰道:“老天有眼,总算出现了。”

这时,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起,“染丫头是怎么回事?气息怎么这么虚弱?”

苏文烨苦笑一下,解释道:“小染遭人暗算,受了重伤。”

“此次晚辈前来,一是让各位长老见见小染,二来,是想借长老们的冰室一用,为小染修复破损的经脉。”

老者当即点头,没有丝毫犹豫,苍老的声音尽是愉悦,“好,我这就带你去。”

苏文烨回了声“多谢长老”便俯身,轻轻的将苏云染抱起,跟着那名老者,缓缓走进秘境深处。

剩下的几名老者,皆是静静的跪在地上,对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恭敬行礼,声音整齐,染着无法掩饰的欣喜与轻快。

“恭送小姐。”

第一百六十章 后果自负

圣雪门近日可谓是阴雨连绵。

前段时间,左护法亲自带领众多优秀杀手去执行任务,结果却是全军覆没。

他们的尸体被扔在了圣雪门的大门前,皆是鲜血淋漓,极为凄惨。

特别是左护法西屿,身上有数不清的的深深的伤痕,表情狰狞可怖,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就这样被倒吊在圣雪门前的一棵古树之上,古树上还挂着一张纸,上面用殷红的鲜血写着四个字:

后果自负。

圣雪门门主以及诸位长老皆是被气的不轻,几乎是当天就紧急召开了会议。

然而,他们还没有讨论出个什么名堂出来,便有弟子来报,门内众多弟子灵力正在无故流失。

圣雪门门主赶忙去查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西屿的尸体上带了一种毒。

经门内众医师检查,发现,此种毒极为诡异,潜藏在西屿那狰狞的伤口之中,又让人不能发现,待接触到圣雪门内的灵力时,便慢慢散发出来,无色无味,悄无声息,逐渐吞噬着众人的灵力。

至于西屿那满是血迹的尸体,便开始腐烂,慢慢化为粉末,发出恶心的臭味,令人作呕。

圣雪门门主待看到这般情况时,便是一阵气血攻心,周身气息一阵紊乱。

太嚣张了!

圣雪门门主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他特意派了西屿还有众多门内精英前去解决那个苏家的小丫头,本以为有些夸张了,没想到,到最后,结果竟是全军覆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何西屿惨死至此,甚至连魂识都没有留下?

那个苏云染,不过是有的一手好的医术,灵力如此低微,为何会如此的难以对付?

圣雪门门主看着西屿那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双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吩咐众人处理好此事,不要声张,方甩袖离开。

西屿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散发着恶臭,缓缓的,变为粉末状。

风吹起时,西屿变得极为模糊可怖。

***

苏云染醒来时,已经回到了云水居,九绯和九寻静静的守在门外。

房间内点了安神的香,淡色的轻烟袅袅升起,素色的床幔掩映下,阿雪缩成一团,乖巧的趴在苏云染的枕边,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苏云染,双眸一片水润盈盈。

苏云染的眉睫轻轻颤了颤,随后,剔透的双眼缓缓睁开。

入目的是熟悉的素色的帐顶,接着,便有一个软软的白团钻到了怀里。

阿雪精致的梅花爪抓着苏云染单薄的睡袍,小巧的狐尾耷拉着,蓬松的狐尾也是无力的垂着,嘴里不断发出不耐的声音。

苏云染微微一愣,剔透的眸子一阵迷茫之后,便变得柔和,闪烁着细碎的流光。

阿雪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苏云染怀里,发出委屈至极的声音。

苏云染微微扬唇,随后伸出纤细白皙的小手,轻轻**着阿雪柔软的毛发,声音柔和,“阿雪,乖,已经没事了。”

闻言,阿雪毛茸茸的脑袋自苏云染怀中抬起,耷拉着的狐耳缓缓的翘起。

苏云染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她轻轻的揉了揉阿雪小小的脑袋,随后便挑开床幔,唤来了九绯和九寻。

待洗漱完后,苏云染才坐到桌边,看着当时从苏云画体内取出的蛊虫,眸底划过一道莫名的暗光,似是陷入了深思。

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圣雪门应该不会有这种蛊虫才对。

连自己都要用引蛊的方法才能取出,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圣雪门会有的。

那么,会是谁呢?

苏云染捏着小瓶的手缓缓收紧,剔透的眸子一片清淡,又含着无数的暗光。

“小染。”

柔和的女声传来,苏云染收起小瓶,微微抬首,便看见了一抹绿色的身影。

“四姐姐。”

苏云染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一抹璀璨的笑意,眉目如画,声音含笑。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哥最好

苏云画笑了笑,来到苏云染对面坐下,细细打量着苏云染依旧苍白的小脸,微沉的声音中带着心疼和担忧,“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苏云染摇了摇头,对着苏云画吐了吐舌,满是小女孩的俏皮和可人,“四姐姐,小染没事,感觉很好。”

苏云画叹息一声,伸手捏了捏苏云染柔软的脸蛋,眉头皱起,“怎么脸色还是这么苍白?”

苏云染扁了扁嘴,剔透的眸子眨了眨,含着笑意的声音中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四姐姐,小染只是睡太久了。”

闻言,苏云画微微一愣,随后浅笑开来,屈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方才凝重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是啊,小染足足睡了三天呢。”

“真是个小懒虫。”

苏云画伸手,轻轻刮了刮苏云染小巧的鼻尖,满是宠溺。

苏云染轻笑出声,语气软软道:“那小染就做小懒虫好了。”

“也好。”

苏云画收回手,含笑道:“做我们的小懒虫。”

“好。”

苏云染歪了歪头,随后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剔透的双眸一片纯粹,荡漾着层层波澜,闪烁着细碎的光亮。

苏云染抬手,倒了杯茶推到苏云画面前,随后,便将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了苏云画的手腕之上。

片刻之后,苏云染收回手,眉眼含笑,声音一片轻松,“四姐姐修养的不错,再过几天,就可以痊愈了。”

苏云染扬起薄唇,灿烂一笑,带着女儿家的天真烂漫,“祝贺四姐姐。”

看着这样的苏云染,苏云画呡了呡唇,稍稍动容,“小染,这次,多谢你。”

苏云染摇了摇头,眉眼弯弯,“你是我四姐姐啊,不必言谢。”

“这是小染应该做的。”

苏云画握着茶盏,感受着暖人的温度自手掌处缓缓流进心底,温暖了整片心房。

“小染,下次不可以冒险。”

苏云画低垂眉目,缓缓开口,带着浓浓的无奈与自责,“你这次引蛊太冒险了。”

“若是你出了什么事······”

说道这里,苏云画便顿住,看着苏云染的目光熠熠有光,眼眶微微泛红,水润一片。

“四姐姐。”

苏云染伸出微凉的小手,握住了苏云画的手,声音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四姐姐,你是小染的亲人,小染不会让你出事的。”

“若是四姐姐出了事,小染会很难过的。”

苏云染顿了顿,随后展颜一笑,璀璨无瑕,剔透动人,“而且,四姐姐,小染学到了师傅几乎所有的医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苏云染微微蹙眉,似是有些怀疑,“真的?”

闻言,苏云染立即扁了扁嘴,含着笑意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委屈之色,“四姐姐,你是不相信小染吗?”

见状,苏云画不由得轻笑出声,面色稍稍缓和,轻声哄道:“怎么会呢,四姐姐是相信小染的。”

“小染最厉害了。”

苏云染皱起的小脸在那一瞬间绽开清浅的笑意,声音也变得轻快不少,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得意,“就知道四姐姐最好了。”

“那么,我呢?”

清朗的声音传来,苏云染抬眼望去,便看见一身青衣的苏云书面带笑意,缓缓走来。

“三哥。”

苏云染歪头,颇为乖巧的唤道。

“怎么?”

苏云书来到苏云染身边坐下,有些好笑的看着很是乖巧的她,声音轻快,“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方才你说,你四姐姐最好,那你三哥我呢?”

苏云书挑眉,伸手轻轻敲了敲苏云染的脑袋,语带笑意。

苏云染眼珠一转,剔透的眸子流转着宛转波光,精致的面容之上,带着璀璨的笑意,声音娇软,满是撒娇的味道,“三哥也最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阿雪

闻言,苏云书不禁轻笑出声,修长的大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俊朗的面容之上尽是笑意。

“睡了这么久,还以为会睡傻呢。”

苏云书顿了顿,看着苏云染扁嘴的可爱模样,清朗的笑意流淌而出,继续道,

“还知道三哥最好,看来没有变傻。”

说完,又是轻轻的摸了摸苏云染的脑袋,颇为正经道:“真乖。”

阿雪静静趴在苏云染手边,闻言,不由得抬了抬眼皮,淡淡的看了苏云书一眼,随后,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蓬松的尾巴晃了晃,看上去颇为不屑和鄙夷。

哼,就知道和它争主人的关注。

尤其是主人的这个三哥,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知道它阿雪眼巴巴的趴在这里,可怜兮兮的等着主人宠爱吗?

阿雪抖了抖身上雪白柔软的毛,站起身来,对着苏云书颇为傲娇的哼了哼,随后,便张嘴,咬了咬苏云染的衣袖,轻轻扯了扯。

苏云染见状,微微一愣,随后便伸出纤细白皙的小手。

还未等到苏云染有下一步动作,阿雪便很是自觉的跃到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苏云染的胸口,眯了眯双眼,嘴里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随后,阿雪睁开眼,斜眼扫了苏云书一眼,接着,眼皮一翻,对着苏云书哼了两声。

苏云书微微愣住,有些茫然,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雪白的狐狸已经缩成一团,乖巧的窝在苏云染怀里,闭上了双眼,不再乱动。

苏云书:“······”

这小狐狸,这么诡异的吗?

“三哥。”

苏云染清冽温和的声音拉回了苏云书的思绪,苏云书抬眼,只见苏云染轻轻**着怀中小狐狸的脊背,眸光柔和,面容精致,缓缓开口,“它叫阿雪。”

苏云书点了点头,回道:“是个有灵性的小狐狸。”

苏云染清浅而笑,眉睫轻轻颤动,“阿雪很可爱。”

苏云书神色温和,好脾气道:“小染喜欢就好。”

闻言,苏云染抬眼,剔透的眸子划过深深的思绪,意味不明,清冽的声音冷静从容,波澜不惊,看不出情绪。

“是啊······”

“小染很喜欢呢。”

“小染?”

见苏云染陷入莫名的沉默,苏云画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染上了疑惑和不安。

苏云染闻言微微一笑,神色轻松,歪了歪头,“没什么。”

苏云画细细看着苏云染满不在乎的脸,想要找到什么,却是一无所获。

这时,九绯自门外走进,对着众人行了一礼,恭敬道:“小姐,老夫人唤你过去。”

“祖母?”

苏云染微微挑眉,随后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苏云染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披上斗篷便和苏云书和苏云画一同出门,在院门处遇到了谢宁水。

谢宁水一身蓝衣温婉,看着苏云染的目光满是关怀,声音柔和,似宛转的溪流,静静潺潺,带着平复人心的意味。

“小画,小染,今日感觉如何?”

苏云画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清浅一笑,“小画没事了,多谢二嫂关心。”

苏云染抱紧了阿雪,含笑道:“二嫂,小染也没事了。”

谢宁水点了点头,温婉的面容之上满是柔和之色,细心叮嘱道:“你们要好好吃药,这几天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事了,乖乖修养便好。”

“尤其是你。”

谢宁水白皙的玉手,指尖轻轻点在苏云染的鼻尖之上,声音柔和似水,潺潺流过:“乖乖吃药,不许偷懒。”

苏云染乖巧的点了点头,保证道:“二嫂,放心吧,小染会乖乖吃药的。”

谢宁水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带着嗔怪的声音中满是笑意,“你二哥给你准备了足够的蜜饯,小染,不可以再说药太苦太难吃哦。”

闻言,苏云染面上的表情蓦地一僵,笑意全部收敛,连抱着阿雪的双手都僵了僵。

“二嫂······”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是为你而来

苏云染扁了扁嘴,僵硬的扯了扯嘴唇,“二嫂放心,小染一定会乖乖吃药的。”

“那就好。”

谢宁水温婉浅笑,收回手,道:“祖母唤你去呢,你快些去吧。”

“好。”

苏云染应了声,便带着九绯和九寻,向着苏老母的院子走去。

“小画。”

看了一眼苏云染的背影,谢宁水随后转身,看向苏云画,淡笑道:“四叔找你。”

看着谢宁水略显古怪的表情,苏云画不由得心头一跳,一种不预感缓缓升起,“二嫂?”

谢宁水呡唇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苏云画清瘦的肩,含笑道:“听说,景王方才又来了。”

苏云画的心跳蓦地一乱,白净的小脸缓缓泛起淡淡的红晕。

“小画?”

谢宁水轻唤,一派温婉恬淡之气,“快些去吧,别让四叔久等了。”

“好。”

苏云画回过神,对着谢宁水笑了笑,便带着侍女离开,脚步略显匆忙。

苏云书看着苏云画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小画看上去这么着急呢?”

谢宁水轻笑一声,轻缓道:“大抵是因为景王吧。”

“什么?”

苏云书不由得皱眉,清朗的声音带上了些怒气,“那个景王怎么又来了?”

谢宁水只温婉浅笑着,声音轻柔若水,“小画开心就好,我们也不必干涉太多。”

说完,谢宁水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云修说有事找你。”

苏云书收回刚要跟着苏云画一起离开的脚步,回头问道:“二哥?”

谢宁水点头,“他在书房等你。”

这时,谢宁水顿了顿,低声说道:“是关于圣雪门这次追杀小画和小染的事。”

闻言,苏云书的面色蓦地一沉,方才和缓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

苏云书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对着谢宁水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这就去。”

谢宁水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便转身离开。

***

方走到院门,苏云画便看到了那红色的身影,热烈风流。

“画儿。”

萧空夜敲了敲手中的折扇,一双滟潋的的桃花眼专注的看着苏云画,眉间微微翘起,嘴角漾着明艳的笑容。

“见过景王。”

苏云画声音冷静,迷离的绿衣划过优美的弧度。

萧空夜微微一笑,绝色的面容妖娆明艳,声音低沉华丽,“你爹爹在里面呢。”

说着,萧空夜伸手,替苏云画理了理耳侧的发丝,温和道:“去吧。”

苏云画呡了呡唇,点了点头,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缓步走进书房,对了苏文山行了一礼,轻声道:“见过爹爹。”

苏文山点点头,道:“坐下吧。”

苏云画理了理衣摆,坐到了苏文山对面。

“小画。”

苏文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景王今日······”

苏文山顿了顿,随后看着苏云画的目光微微闪了闪,继续道:“是为你而来。”

苏云画微微一愣,小巧白皙的耳垂缓缓泛红,目光闪动着细碎的光芒,红唇微微呡起,语气有些迟疑。

“爹······”

见状,苏文山摆了摆手,道:“小画,你觉得,景王如何?”

“爹。”

苏云画咬了咬下唇,道:“景王救过小画,小画自是非常感激。”

看着苏云画躲闪的眼神,苏文山目光微微一动,面色稍稍动容,叹息道:“小画,我是你爹,难道这一点还看不出来吗?”

苏云画面色一僵,便听见苏文山缓缓道:“小画,爹不会过于干涉你的感情问题。”

“但是,小画,爹爹劝你,谨慎选择。”

“爹爹就你一个女儿。”

苏文山摇了摇头,无奈道:“只希望你日后能够活的幸福自在。”

“爹爹。”

苏云画深吸一口气,认真开口,“小画明白了。”

“如此,便好。”

苏文山含笑点头,抬手敲了一下苏云画的脑袋,轻声道:“去吧,景王现在,应该还在等你。”

苏云画抬眼向窗外看去,果真看到了那热烈的红衣。

第一百六十四章 唤我空夜便好

似是感受到苏云画的目光,萧空夜蓦地抬首,二人视线接触的瞬间,他绝色的面容之上当即绽开明艳的笑容。

苏云画面上一热,便慌忙撇开视线,对着苏文山行了一礼,在他低低的笑声中,匆忙离去。

***

一到门外,苏云画便被萧空夜拉住了手腕,耳边传来他磁性华丽的声音,“画儿。”

苏云画面色微红,声音轻微,“景王。”

萧空夜拉着苏云画的手微微紧了紧,轻声道:“唤本王空夜便好。”

说完,萧空夜便拉着苏云画离开此地,含笑道:“带你去个地方。”

苏云画呡唇,看着萧空夜的侧脸,眉睫微微颤动,微乱的心绪缓缓平静下来。

跟着萧空夜的步伐,苏云画平静的面容之上缓缓绽开清雅的笑意,眸中划过莫名的光亮。

房内的苏文山,看着窗外二人相携离去的身影,面色平静,幽深的眸子划过深思,看不出情绪。

***

三日后,东朝陛下宫朝晖在皇宫设宴,款待其他三国的来者,算是为他们送别。

参加此次宫宴还有众世家的一些子弟,全都是年轻一辈的比较出众的。

在当天清晨,苏云染就接到宫朝晖的召见。

来到皇宫时,离宫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众宫女正在忙碌。

踏着玉石的地面,穿过脂粉的阵阵香味,苏云染才到达御书房。

“七小姐,陛下在里面等你。”

引路的公公微微俯身,恭敬道:“杂家就先告退了。”

“有劳公公。”

苏云染清浅一笑,对着公公微微点头,声音温和一片。

守在门口的侍卫打开门,苏云染扫了一眼这周围的浩浩宫殿,面色不变,淡定的走进书房。

书房内寂静一片,隐隐中可以嗅到龙涎香的淡香,古朴严肃的陈设,带着些压抑的气息。

书桌上堆了很高的公文和奏章,而宫朝晖,就坐在桌后的那张雕花椅上,面色沉寂,浓眉微皱,隐隐中有龙气涌动。

苏云染在宫朝晖不远处停下,随后便敛衽,屈膝跪下,恭敬的行礼道:“民女,拜见陛下。”

埋首在众多公文中的宫朝晖动作微微一顿,随后缓缓抬眼,深深的目光停留在苏云染身上,带着君王特有的威严和气势。

宫朝晖沉默了片刻,方缓缓开口:“七丫头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陛下。”

苏云染顿了顿,方站起身来,垂手而立。

宫朝晖又低头,认真处理手边的公文,没有再看苏云染一眼。

苏云染静静的站在一边,低垂眉目,面色不变,目光平静,看不出情绪,淡色的薄唇勾起的弧度意味不明。

书房里寂静一片,只剩下宫朝晖翻阅公文的轻微声响,空气有些压抑沉重。

有宫女进来将宫朝晖手边已经凉了的茶水换下,又轻手轻脚的离开,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始终低着头,不敢乱看。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宫朝晖面前的公文渐渐变少,苏云染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静静的站在一边,面色清淡,看不出喜怒。

过了许久,窗外透过的日光缓缓西斜,变得暗沉起来,宫朝晖才放下手中的朱笔,缓缓舒了口气。

待看到苏云染时,宫朝晖目光之中划过深思,随后摆了摆手,淡淡道:“七丫头不要站着了,坐吧。”

“民女多谢陛下。”

苏云染对着宫朝晖行了一礼,随后,便敛衽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派温婉大家的风范。

宫朝晖吩咐侍女又添了热茶,声音平静,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七丫头近来可好?”

苏云染薄唇微松,平静道:“民女一切都好,多谢陛下挂怀。”

闻言,宫朝晖点了点头,淡淡道:“你身子太过孱弱,一切要小心才好,要好好修养。”

苏云染恭敬垂首,应了声:“是”。

“朕让卫大人和柳御医为你诊治,可有什么起色?”

宫朝晖放下手中的茶盏,幽深的目光满是精明,带着研判和探究。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一样的云书

苏云染微微一笑,微微俯身,清冽道:“多谢陛下,民女最近感觉气色好了点。”

宫朝晖微微眯眼,语气意味深长:“如此,便好。”

“朕知道你的医术不错,但是卫大人和柳御医从医多年,经验很是丰富,或许可以为你调理好身体。”

“甚至······”

宫朝晖顿了顿,眸中划过暗光,继续道:“修复好你破损的经脉,让你能够修炼灵力,修为增加,也说不定。”

闻言,苏云染细眉微微一挑,眉睫微微颤动,缓缓开口:“民女不论医术还是从医的经验,自是没有两位大人好的,而且,两位大人很用心,民女感激不尽。”

这时,苏云染站起身来,对着宫朝晖微微俯身,清冽的声音波澜不惊,带着恭敬之色。

“民女灵力低微已经很久了,若是能够让经脉恢复,民女自当要好好报答陛下和两位大人。”

宫朝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苏云染坐下,声音低沉,“听说,你吃药怕苦,这一点必须要改掉才行。”

“你要按照两位大人的嘱咐,按时吃药,身体才会慢慢好起来。”

苏云染点头,回道:“陛下说的是,民女一定好好遵照两位大人的嘱咐,好好配合两位大人的治疗。”

宫朝晖“嗯”了一声,继续道:“你爹娘都是当年轰动四国的人物,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理应要更加优秀才是。”

苏云染清浅一笑,点头应道:“民女明白。”

宫朝晖慢条斯理的饮了口热茶,修长带着沧桑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桌面,带着莫名的节奏。

“七丫头也不必过于难受,听闻百姓们都称赞你医术无双,想必定是名副其实。”

感受着宫朝晖暗暗散发出的灵力威压,苏云染缓缓扬唇,双眸剔透纯粹,眉眼如画,声音清冽如玉,不卑不亢。

“陛下谬赞了,民女这点医术在太医院的那些大人面前,算不得什么。”

宫朝晖摇了摇头,一双洞悉一切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苏云染,意味深长道:“莫急,你还小,以后的时间还很长。”

苏云染微微颔首,含笑道:“陛下说的是,民女明白了。”

宫朝晖细细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神色清淡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女子,凌厉的眉宇间可见睥睨一切的气魄。

苏云染,苏家嫡系七小姐,苏文烨和顾如影之女,掌管苏家的“清安堂”,同时也是“泠言斋”主人言公子的师妹。

绝色倾城,医术无双,风骨自成。

这就是众多百姓对苏云染的评价。

就是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才回到帝都几个月,便取得了这般高的声望。

甚至,超过了当年的姚梓念。

之前,宫朝晖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苏文烨,看不透苏云修,总觉得他们那样平淡从容的外边下,藏着一种指点江山的气概,带着深谋远虑的智慧。

现在,宫朝晖又是看不透苏云书和苏云染了。

苏云书在帝都的声望一直很高,他那一身的修为加上他洗尘山鸿轩长老关门弟子的身份,一直是大家讨论关注的对象。

苏云书常年待在洗尘山,就算是回来了,除了参加一些必须的宫宴外,便很少露面,没有过几天,便又匆匆回了洗尘山。

在大家心中,苏云修是那种儒雅气派的苏家少主,苏云书便是那淡漠不羁的苏家三公子。

而苏云书这次回来了,似乎是准备长期留在帝都的样子。

然而,在召见苏云书时,宫朝晖便觉得,苏云书很难掌控。

苏云书看上去倔强不羁,冲动不耐,但又有着极为细腻的心思,能够将每件事情考虑的很周到全面,很有耐心。

他修为深厚,对待许多东西却又是一片淡漠,毫不在意。

但是,宫朝晖总是能够在苏云书那熠熠有光的双眸中,看出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第一百六十六章 茶已凉

与苏云修的大家风范,深谋远虑不一样,苏云书身上总带着一种让人退却的气概。

那是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在不经意间,令人臣服,绝无怨言。

或者说,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

但是,每当宫朝晖想要认真的打量着苏云书时,苏云书又变回了那个潇洒不羁,淡漠一切的苏家三公子。

气质的转换,就在那一瞬间,快的让人无法抓住。

现在,面对苏云染,宫朝晖又产生了这种感觉。

早在先前,宫朝晖已经派了不少人前去试探,得出的结论,大多与民间百姓的评价别无一二。

现在,真正面对这个苏云染,宫朝晖才发现,苏云染比她爹娘,更加的难控制。

明明只是十四岁的年纪,正是大好的时光,她却是极为安静,波澜不惊;灵力极为低微的她,却是有着别人难以超过的地位与声望;自从回了帝都,似乎便安于“清安堂”,并没有什么过于惊艳的行为。

她有着不错的出身,也有着言公子这样一个稳稳地靠山,却表现的那么平静,心如止水,似乎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是一如既往的,笑的温婉大方。

但是,苏云染的温婉又与谢宁水的不同。

谢宁水的温婉,是那种似水的柔美,能够抚平人心。

而苏云染的温婉,带着一种难掩的气势,让人从心底感受到那无双的风骨,却又不敢去亵渎,只能虔诚的膜拜。

就像那宽广深沉的海域,让人心悦诚服,望而生畏。

但是,又是那样的平静,不会让人害怕或者躲避。

苏云染的面容继承了苏文烨和顾如影的气质,绝色倾城,自成风骨。

苏云染的面容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精致,似是凝露的霜花,剔透晶莹,纯粹无瑕,不含任何杂质,带着遗世独立的意味。

就算是宫朝晖,也很难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她那一双剔透的双眸,清澈的似乎能够一眼望到底。

但是,宫朝晖知道,苏云染绝对不是一个一个简单的人物。

不管是那被她打理的极为妥帖的“清安堂”,还是她身上那无双的气质,都让宫朝晖感受到了一种茫然的感觉。

还有她的师兄,言公子。

宫朝晖绝对不信,言公子就是个简简单单的“泠言斋”主人,就是简简单单的做做首饰。

这近年来,“泠言斋”的发展可谓是到了无法取代的地步,言公子的身份,还是个为人们所好奇的迷。

还有,便是苏云染和言公子那个神秘的师傅了。

能够培养出言公子和苏云染这样的弟子,那个人肯定有着极为可怕的底蕴,或许是出自某个隐世大家,或者是出自某个大势力,或者是某个隐世高人,向来不问世事,但是一旦出手,便是天地变色。

宫朝晖之前不是没有派人去调查过苏云染的师傅是谁,但都是一无所获。

他也让人多次旁敲侧击的,想要问出苏云染和言公子的师傅是谁,但都被二人巧妙的避开,或者就是不动声色的将话题绕开,也是一无所获。

这众多的谜团,都像一团阴郁的乌云,重重的压在宫朝晖的心头,时时刻刻让他恐慌不已。

十多年前,看似是皇室赢了,但是却有了无数隐患,而且越来越多,只等着某一时刻,等着一个适合的契机,全面爆发。

日光渐渐暗沉下来,宫朝晖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后扫了苏云染一眼,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你且先回大殿吧,宫宴要开始了。”

苏云染微微挑眉,随后站起身来,对着宫朝晖恭敬行礼,声音清冽如玉,不染纤尘,“民女告退。”

烛火掩映下,苏云染娇小纤瘦的身影渐渐远去,逐渐的消失在转角处。

宫朝晖坐在黑暗处,明明灭灭的烛火下,他英气的面容显得有些阴郁模糊。

手边的茶盏小巧玲珑,纹路精致,里面昂贵淡雅的茶水,早已凉透,

触手冰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宫凌归所背负的

方走出御书房,苏云染便在不远处的小湖旁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宫凌归。

宫凌归一身银灰锦袍,长身玉立,玉冠束发,面色平静的看着涟漪阵阵的湖面,风吹起他的乌发,带起忧郁莫名的弧度。

听到脚步声,宫凌归缓缓转身,温和一笑,“出来了?”

看着宫凌归温和的笑意,苏云染方才心中凝结的不快也渐渐散去,心境平静不少,她应了声“嗯”便缓步走至湖边,与宫凌归并肩而立。

宫朝晖的目光又转向湖面,平静的眸底似是隐藏着深深的壮阔波澜,声音平和,“父王没有为难你吧。”

苏云染微微摇头,声音平淡,带着些渺远的意味:“还好。”

“还好?”

宫凌归偏首,轻笑出声,含笑的声音中尽是无奈,“皇宫终究是是非之地,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苏云染点头应道:“我明白。”

宫凌归伸手,轻轻握住腰间的玉佩,感受着那细润的触感,神情温和,嘱咐道:“若是有事,直接派人去含月殿或者靖王府即可。”

苏云染呡了呡淡色的薄唇,面色稍稍动容,清冽的声音也放缓不少,“多谢靖王。”

宫凌归挑眉,转向苏云染,眸子熠熠有光,声音轻快,带着淡淡的怨气,“怎么,才几天就忘记要叫我什么了?”

苏云染眉睫轻颤,柔顺的青丝被风吹起,洁白的发带隐没其间,剔透无瑕。

沉默的片刻,宫凌归只听得苏云染清冽的声音传来。

“多谢凌归哥哥。”

宫凌归满意的点了点头,俊逸温和的脸上笑意和煦温暖,带着包容人心的力量,缓缓开口:“看来还没有忘。”

苏云染无声的动了动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看着宫凌归那温和中带着些忧郁的面容,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宫凌归和墨容月对待自己总是格外温和,带着包容性和温暖,但是他们那时常皱起的眉头和那深深忧郁的双眸,总让苏云染觉得,他们总背负着什么巨大的压力或者有着什么秘密。

而这秘密,似乎是与自己有关的。

仔细想来,能将自己和宫凌归还有墨容月扯上关系的,也只有自己的娘亲顾如影了。

按照墨容月与她的聊天的内容看,娘亲与墨容月的关系是极好的,可以说得上是知心姐妹,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

然而,对于当年的事情,墨容月对自己却是只字不提,偶尔聊天时碰到了这个话题,墨容月总是叹息一声,道一声“可惜”,便不再多话。

越是这样,苏云染就越是觉得,墨容月是知道什么的。

但是,墨容月不说,自己也没办法。

娘亲特地在信中交代,要好好关照墨容月和宫凌归母子,在他们有难时,一定要出手相救。

不管如何,既然娘亲交代了,自己照做便是。

这时,苏云染似乎想到了什么,脑中忽的划过一道光亮,却又是快速的一闪而过,快的苏云染来不及抓住。

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却又这样生生错过。

苏云染细眉微微皱起,陷入沉思,眸光微暗。

“小染?”

宫凌归疑惑的声音传来,苏云染回神,抬首,便见宫凌归手上已经提了一盏宫灯,俊逸的面容在摇晃的灯火中更加柔和。

“宫宴要开始了,我们去大殿吧。”

苏云染伸手,将脸侧的发丝轻轻勾到耳后,点了点头,应道:“好。”

宫凌归提着银色的琉璃宫灯,微微侧身,帮苏云染挡住了带着凉意的夜风,配合着苏云染较小的步子,缓步而行。

夜色渐渐降临,苏云染看着地面上二人的影子,再看周围的草木,便觉得,这周围的环境,似乎是一个囚笼,带着尖锐的利爪,随时都能够将人带入深渊。

草木的影子在灯火下颇有些张牙舞爪的意味,在着一片的寂静之中,显得格外狰狞。

第一百六十八章 始终支持你

宫凌归面色平和的走着,目光平静的滑过这皇宫中奢华的宫殿和昂贵的草木,一派波澜不惊,低沉渺渺的声音缓缓传来。

“小染,你想要知道什么?”

苏云染抬眼,看向灯火下面容有些明灭的宫凌归,淡色的薄唇抿了抿,开口道:“我想要知道什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凌归哥哥。”

宛若潺潺溪流的眉微微挑起,苏云染眸光流转间,嘴角漾着璀璨动人的笑意,意味深长。

宫凌归偏首,看向苏云精致的面容,和那双剔透又不失犀利的双眸,眸光暗了暗,随后嘴角微扬,舒心愉悦的笑声流淌而出,似是冬日那融融的暖阳,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

“小染。”

宫凌归抬首,看向沉沉的夜空,带着无奈缓缓开口:“一切自有定数。”

“真相自会浮出水面,你不必心急。”

“你想要知道什么,总有一天,都会知道的。”

“你现在还不知道,说明时机还没有成熟。”

宫凌归低头,温和的眸子细细打量着苏云染,满是柔和,声音缓缓潺潺流过,似是能够拂去心中的尘垢与迷茫。

“小染,你要记住。”

宫凌归顿了顿,沉默了片刻,面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似是在哄着一个不听话的小辈,耐心十足。

“不管你做什么,我和母妃都会支持你。”

“我永远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疼爱。”

“母妃会永远把你当亲生女儿爱护。”

苏云染安静的听着,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剔透的双眸中闪烁着莫名的碎光,淡色的薄唇微微呡起,看不出情绪。

“你只要记住这些就行了。”

宫凌归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灿烂的灯火,淡笑道:“到了。”

苏云染抬眼望去,便看见了那座灯火通明的巍峨宫殿。

宫凌归将手中的琉璃宫灯递给前来迎接的宫人,转身看向苏云染,唤道,“进去吧。”

苏云染应了声“好”便跟着宫凌归向大殿走去。

踏着冰凉的玉石地面,走过众多的桐木廊柱,苏云染步步生莲,踏着细碎的亮光,走进大殿。

沿路皆是锦衣玉冠的公子,环佩作响的女子,还有那不断走来走去的,忙碌着的宫人们。

大殿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皆是几个围作一群,各自谈论着什么,不时的有笑声传来。

走在这样热闹的宫殿里,苏云染竟是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只觉得这般偌大的宫殿,似乎带着玄冰的寒意,有着阴森的气息,不断的吸食着众人的生命力。

奢华精致的陈设总带着考究,无一不在昭示着皇室至高的权利与地位,带着让人臣服的气势与威严。

苏云染面色平静,从容的向迎面而来的几人行礼,举手投足间,风骨无双,逸世的气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有宫女迎上来,将苏云染的斗篷取走,神态恭敬至极。

来到自己的位子上,苏云染偏首问道:“三哥呢?”

此次苏家前来的,是苏云书和苏云染。苏云染是受到宫朝晖的召见,提前被供宫人带进了宫。

现在时间也快到了,却还是不见苏云书的身影。

宫凌归微微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温和安抚道:“许是被事情耽误了,我去看看。”

说着,宫凌归就要抬脚离开,这时,却见苏云书面色沉沉的走来,一身青衣洌洌。

宫凌归又转过身,对着苏云染指了指,轻声道:“他来了。”

见状,苏云染急忙迎上,面色疑惑,“三哥?”

看见苏云染,苏云书不由得舒心一笑,心底的怒气也消散不少,他重重的深吸一口气,温和道:“三哥没事。”

苏云书来到苏云染身侧,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才松了口气,问道:“如何?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苏云染摇了摇头,神色平静:“没有。”

宫凌归看着苏云书皱起的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向四周看了看,靠近苏云书,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皇后召见你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否及笄,有何关系?

闻言,苏云书皱起的眉头皱的更紧,双眸中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怒气,他微微点头,声音低沉,带着愠怒之色,“是。”

宫凌归无声的叹息一声,压低了声音,问道:“所为何事?”

苏云书哼了一声,清朗的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些个妃子,尽在担心我和小染的婚事。”

宫凌归微微皱眉,很是疑惑的问道:“小染不是还未及笄吗?”

苏云书双手缓缓收紧,语气不善:“对于他们来说,小染是否及笄,又有什么关系呢?”

宫凌归眸光暗了暗,低声嘱咐道:“冷静,万事小心为上。”

想了想,宫凌归又接着道:“不久后,会有一个月夕宴,届时,需要更加小心。”

“约莫,到时候皇后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苏云书郑重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了。”

宫凌归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片刻后,便有宫人的唱喏传来,悠长绵延。

众人恢复寂静,皆是恭敬的跪下行礼。

宫朝晖和皇后,便相携缓缓走进大殿。

宫朝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乌发用九龙玉冠束着,俊朗的面容之上,带着沧桑之气,但又难掩那一身的尊贵气势。

精致的刺绣沿着龙袍的领口和袖口盘旋而上,那条龙,张开利爪,目光凛然,似带着犀利的利刃。

大片的祥云静静漂浮在巨龙之下,满是祥瑞之气。

九龙玉冠之上的明珠,润泽奢华,在这灯火通明的宫殿中,折射出明亮的光亮,带着淡淡的光晕。

宫朝晖神色平淡,如炬的双目折射出犀利的光,衬的他的面容更加威严,带着不可忤逆的气势。

皇后一身正红的九凰凤袍,步步生莲,款款步入大殿。

九凤朝凰的刺绣极为精致奢华,昭示着她尊贵的地位,正红的凤袍,展翅的金凤沿着皇后窈窕的腰身盘旋而上,凤羽精致华贵,张扬不失大气的,铺在凤袍之上。

金线勾勒着尊贵至极的凤与凰,朵朵盛放的牡丹缀在层层裙摆之上,迤逦华丽。

暗色的披帛,很好的配合着这明亮的正红,其上银线勾勒着神秘的暗纹,其上似有淡淡的流光宛转,一直缠绵缱绻,直至皇后的眉间,。

皇后如云的青丝高高挽起,华丽的凤冠安稳的戴在她头上,华贵的步摇,垂下细细的珠玉流苏,剔透晶莹,在皇后的款款的脚步下,竟是没有丝毫声响。

略带明艳的眼妆,艳丽丰满的红唇,皇后妆容的精致,衬的她本就姣好的面容更加惊艳,带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云上飞龙。

九凤朝凰。

这两身正装,昭示着二人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利。

宫朝晖和皇后在众人的行礼声中,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

皇后一直保持着那得体的笑容,明艳魅惑。

“免礼。”

宫朝晖声音低沉,不失魄力,满是上位者的威严气概,龙袍宽大的袖子随意扫过,似是能够掀起巨大风浪,风云变色。

众人站起身,坐到位子上。

皇后微微颔首,眉眼含笑,端坐于宫朝晖身旁。

只有一朝皇后,才有资格陪伴帝王,与帝王相依而坐。

皇后的这个位置,很明显的表现了她尊贵的地位。

宫凌归淡淡的扫了主位上的皇后一眼,眸光动了动,意味不明,看不出喜怒。

“感谢诸位王爷和公主前来为朕祝寿,此次宫宴,就权当是为各位践行了。”

宫朝晖站起身,举起面前的酒樽,爽朗一笑,双眸熠熠,“朕敬你们一杯。”

“多谢陛下。”

萧空夜等人皆是从位子上站起,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喉中,宫朝晖眉眼瞬间犀利,笑意淡淡,缓缓坐下。

穆凉放下手中雕花精致的酒樽,含笑道:“多谢陛下的款待。”

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诸位尽兴便好。”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准备何时启程?”

第一百七十章 此生的福气

穆凉淡淡的笑了笑,答道:“王兄那里催得紧,本王和阿卓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了。”

墨轻仪也是微微颔首,答道:“近日有位长老身体抱恙,本宫与王弟准备三日后动身。”

宫朝晖闻言,微微皱眉,“身体抱恙?严重吗?”

墨轻仪淡笑,摇了摇头,“无妨,这是老毛病了,休息几日便可。”

“如此,便好。”

宫朝晖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萧空夜。

萧空夜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语气轻快,带着风流之气,“本王与王妹也是明日。”

宫朝晖微微颔首,“今日的宫宴,都是些年轻人,诸位不必拘束,尽兴便可。”

这时,皇后转头看向苏云染,眉眼温和不少,带着慈祥之气,“七丫头,伤可好些了?”

苏云染站起,微微俯身,声音清冽,如洌洌珠玉,“回娘娘,民女好多了。”

皇后点了点头,眉眼含笑,发间的步摇微微摇曳,珠玉灵丁,华贵至极,“那便好,要注意好好修养才是。”

苏云染清浅一笑,眉目如画,“多谢娘娘挂念,民女明白了。”

看着举止这般得体的苏云染,宫朝晖不由得感叹一声,浑厚的嗓音染上了惊艳的味道。

“百姓们都说,苏家七小姐,温婉大气,风骨无双,遗世独立,不染纤尘,今日朕一见,果真如此。”

皇后眉睫微动,宽大的衣袖微微掩唇,轻笑出声,娇媚的声音中尽是揶揄的意味,“陛下,臣妾和众姐妹也说过了,这位七小姐是难得的大家闺秀呢。”

“而且······”

皇后抬眼看向面色不变的苏云染,含笑道:“臣妾以为,七丫头的气质,帝都中很难有人能够与之相比呢。”

宫朝晖点头,面露赞同:“皇后这话,确实有道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汇聚到苏云染身上,灼热的,不屑的,平静的,好奇的,全都细细的打量着苏云染。

而苏云染,面色不变,敛衽端坐,全身散发着淋漓剔透之气,似是雪山之巅盛放的霜花,纯粹无瑕,让人不敢去贸然惊扰。

这时,穆凉轻笑一声,以手撑着下巴,缓缓开口:“陛下,娘娘,这每个小姐的气质自然是不同的。”

“本王看这七小姐风骨无双,不似凡尘中人。”

“但是,陛下那未来儿媳,姚大小姐,宛如皓月,皎皎流光,气质也是无双的。”

皇后呡唇轻笑,妆容明艳,笑声轻灵动人,“远王说的不错,梓念英气又恬淡,自是很好的。”

姚梓念抬眼,英气一笑,眉眼间尽是飒爽之气,她站起身来,从容俯身,“多谢娘娘,多谢远王。”

皇后笑着摆了摆手,嗓音迷人,“梓念不必多礼。”

萧空夜端着酒樽,看着里面灵力氤氲的酒水,语气漫不经心,带着轻佻的意味,“太子殿下,日后能够有此佳人相伴,真是好福气啊。”

宫凌华微微一笑,随后看向姚梓念,深邃锐利的目光缓缓柔和下来,清朗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满足,“遇见阿念,的确是本宫此生莫大的福气。”

萧空夜轻笑出声,笑声华丽缱绻,滟潋的桃花眸风流的流光明亮,目光不停的在宫凌华和姚梓念二人之间流转,意味深长。

姚梓念掩唇轻轻咳了几声,方才坦荡的目光微微有些躲闪,白皙如瓷的面容之上缓缓爬上淡淡的红晕,纤细的玉手紧了紧。

宫凌华则是一脸淡笑的看着露出娇态的姚梓念,犀利的眉目中漾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苏云染随意的握着玉箸,夹了块点心放到嘴里,百无聊赖的咀嚼着,美目眸光宛转间,青丝妥帖的垂下,发带上的珠玉发出轻微的声响,空灵剔透。

姚梓念掩住自己的尴尬,不经意的向一旁始终冷静端坐的苏云染望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怎么这样

似是有所感应,苏云染缓缓抬眼,微微挑眉。

二人的视线在半空相触,带着各自的情绪。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双眸纯粹,似是无瑕剔透的美玉,细润清凉。

姚梓念微微沉吟,眉眼含笑,对着苏云染微微颔首,随后移开了视线,神色从容淡定。

见状,苏云染收回了目光,缓缓垂首,嘴角微微扬起,意味不明。

经此话题,众人的目光也都从苏云染身上移开,气氛渐渐轻松。

“话说,陛下,拂玉山庄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萧空夜随意坐着,摇晃着手中的酒樽,磁性华丽的声音缓缓道来:“里面不不仅风景美,高人也不少呢。”

穆凉扫了一眼吊儿郎当的萧空夜,接道:“拂玉山庄成名已久,底蕴自是深厚的。”

萧空夜理了理衣袖,“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再去看看。”

宫朝晖笑道:“拂玉山庄屹立于帝国之外,不入凡尘,那里的环境确实让人心境开阔。”

穆凉随意的扫过众人,淡笑道:“东朝的美景也是很多的,本王与阿卓都舍不得回去了。”

宫朝晖爽朗一笑,浑厚的声音带着震颤人心的力量,“远王与六殿下可以再此多留几日,也无妨。”

穆凉摇了摇头,俊逸的面容之上浮现出几分懊恼的神色,声音急转而下,满是无奈,“王兄在催了,若是再不回去,王兄怕是要觉得本王沉迷与玩乐,不思政务了。”

“到时候,王兄该会批评本王懒了。”

华丽的笑声传来,穆凉偏头看去,便见萧空夜扶着桌面,绝色的面容之上满是夸张的笑意,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貌似是觉得自己笑的太突兀了,萧空夜极力忍住笑意,眉尖一颤一颤的,磁性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无法掩饰的笑意。

“远王,你不是在帮你王兄带孩子吗?你王兄应该没理由说你懒才是。”

穆凉微微一愣,看向一边一脸茫然的穆卓,摇头无奈道:“阿卓也是该去了,耽误了修行,王兄该怪我带坏他的孩子了。”

话落,众人皆是笑出声来,萧空夜更是直接大笑,愉悦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远王,你这是清闲太久了,该好好处理政务了。”

穆凉重重叹息一声,面容一派和善,显得有些无奈。

这时,穆卓微微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叔,要不,我们再在东朝多待几天?”

“你这小子。”

穆凉轻微的哼了一声,含笑责怪道:“你父王来信催咱们回去呢,还说要检查你的修为有没有长进呢。”

“啊?”

穆卓白净的脸蛋立刻垮了下去,带着些许苦兮兮的意味,“父王怎么这样啊?”

穆凉随意的扫了穆卓一眼,淡定道:“本王见你这段时间也是玩的很尽兴的,不知可有匀出时间去稍稍修炼?”

穆卓小脸一红,微微偏首,声音低下去不少,“王叔,阿卓有没有修炼,您不都看见了吗?”

穆凉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慢条斯理道:“本王只顾着欣赏美景了,哪有注意呢。”

“不过······”

穆凉莫名一笑,阴测测的,意味深长道:“王兄要亲自检查你,这是真的。”

穆卓顿时脊背一阵发凉,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表情十分的不自然,他看向穆凉,略显可怜的声音中满是撒娇的意味:“王叔,不如让阿卓到您府上小住一段时间吧,阿卓想表弟了。”

穆凉笑了笑,满不在乎道:“可以啊,等你通过你父王的测试。”

穆卓满是希冀的面容立刻垮了下去,声音蔫吧蔫吧的,“好吧。”

墨轻仪掩唇轻笑,双眸流光四溢,美目娇羞动人。

穆卓白净的耳垂上缓缓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面色稍稍显得有些不自然,神色尴尬,不知所措。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这是在命令?

墨轻仪**着桌上的酒樽,涂着豆蔻的指甲圆润精致,妩媚至极,“六殿下,你且放心,你是你父王的宝贝儿子,你父王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穆卓扁了扁嘴,清脆声音带上了些许不满,“五公主,若是阿卓的修为没有长进,父王会惩罚阿卓的。”

说完,穆卓又是一阵害怕,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两下。

“哦?”

墨轻仪来了兴致,狭长的眉微微挑起,蜜色的唇尽显她的魅力,声音轻快,“六殿下,你父王也是为你好。”

“努力修炼,增加修为,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穆卓一愣,随后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我明白了。”

见状,皇后不由得掩唇,盈盈笑开,“怪不得北齐的陛下那么宠爱他,这六殿下确实很是可人。”

穆卓的更加红了,他低下头,紧张的捏着自己的手,声音细微道:“多谢······多谢娘娘。”

皇后挑了挑眉,头上的珠玉环佩在灯火之下散发着浅浅的光晕,带着淡色的流光,风韵迷人。

“五公主。”

一直安静着的姚梓然蓦地开口,发间的步摇垂下细碎的流苏,衬的她的面容明丽了几分。

墨轻仪闻声望去,温和应道:“这位小姐,可是有事?”

姚梓然盈盈一笑,眼珠一转,缓缓道:“五公主何不让苏七小姐去为那位身体抱恙的长老医治?”

“毕竟,苏七小姐医术无双,说不定还能彻底治好那位长老的老毛病呢?”

墨轻仪眉心微蹙,淡淡的摇了摇头,“长老这毛病很是复杂,况且,听闻七小姐自己身子本就不好,最近更是受了重伤,便不去麻烦七小姐了。”

“怎么会麻烦呢?”

白淑云握着玉箸,目光悠悠然的飘向苏云染,含笑道:“您是公主,下令让七小姐去为那位长老医治,七小姐自当听命了。”

“你说是吗?”

白淑云缓缓侧头,看向面色不变的苏云染,嘴角盈盈的笑意意味不明,声音也微微拉长:

“七小姐?”

苏云染给了苏云书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慢悠悠的看向白淑云,宛转细眉微微挑起,面上笑意不变,温婉大方:“白小姐,你这莫不是在······”

说着,苏云染顿了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面带疑惑的墨轻仪一眼,淡色的薄唇微微扬起,似是歪头认真想想了想,方似笑非笑的继续开口。

“命令五公主来命令云染?”

白淑云猛地一噎,瞬间没了话语,她看着墨轻仪微微沉下来的面色,不由得心底一颤,急忙道:“五公主,民女没有这个意思。”

苏云染不急不躁的站起身来,对着面色沉沉的墨轻仪恭敬俯身,“五公主,民女经验阅历尚且都太过浅薄,怕是不能够承担医治帝国长老的重任。”

“还请公主见谅。”

温婉清冽的话语缓缓流过,不疾不徐,带着清新的气息,让墨轻仪不由得偏首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传言中“医术无双”的七小姐。

确实是绝色倾城,剔透无瑕,风骨无双,似是遗世独立,不入凡尘,冷静的看着时间百态,她自淡定从容。

墨轻仪再怎么高傲,也难免心中一震,很是惊艳,“七小姐不必介怀,长老这毛病已经几十年了,帝国中的御医都无能为力,早已经习惯了。”

“倒是七小姐,小小年纪便医术非凡,声望甚高,本宫相信,假以时日,七小姐一定会有很高的成就。”

苏云染微微颔首,精致的面容漾开清浅的笑意,剔透的双眼眨了眨,带了些女儿家的娇态,“多谢公主。”

见状,墨轻宸隐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渐渐放松,他缓缓垂手,似是在仔细的看着手中酒樽中的酒,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看不出喜怒。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为时尚早

墨轻仪含笑点头,随后看向白淑云,明艳的笑意瞬间收敛,面色微沉,“白小姐,说话时还请小心。”

白淑云压下心中的不快,对着墨轻仪认真的点了点头,声音细微:“多谢公主提点,民女明白了。”

墨轻仪神色清淡的“嗯”了一声,便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穆凉“啧啧”了几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愉悦的声音中满是不怀好意,“女孩子家,还是乖巧点好啊。”

听着穆凉那明显夸张的语气,墨轻仪凝着的面色稍稍缓和,眉眼晶亮,“远王说的有理。”

白淑云俏丽的脸蛋蓦地变红,殷红的唇紧紧的抿着,心中隐忍着怒气,却又不敢发泄。

苏云染面色一片平静,握着玉箸随意的吃着面前的菜,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姚梓然淡定的脸,嘴角擎着清浅莫名的笑意。

“云书此次回来,是准备长留在家里了吗?”

宫朝晖细心的替皇后夹了菜,状似无意的问道。

苏云书放下酒樽,微微颔首:“回陛下,是的。”

“是该回家了。”

宫朝晖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七丫头都是那般辛苦,你也该回到家里帮忙了。”

“云书明白。”

苏云染神色清淡,看上去极为疏冷,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却又带着让人无法忽视温度,“云书也是舍不得让小染太过辛劳。”

宫朝晖端起酒樽,淡定的饮了一口,应道:“如此,甚好。”

这时,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偏首看向苏云书,面含笑意,“云书常年待在洗尘山修炼,可有遇到心仪的女子?”

苏云书抬眼,冷静而僵硬道:“回娘娘,云书一心修炼,并未考虑过此事。”

皇后掩唇轻笑,似娇莺出谷,透露出女子特有的娇美,“这可不行。”

“你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想必帝都之中的闺阁小姐们都盼着呢。”

皇后的一双美目中流过灿烂波光,似是不经意间滑过苏云染的面容,白皙的手腕上碧色的玉镯温润有光。

“还有七丫头,这般举世无双的人儿,真不知道将来谁会这么幸运,能够娶到她呢。”

苏云书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酒樽,声音微沉:“娘娘,小染还小,现在谈嫁人之事,为时尚早了些。”

皇后目光一转,看向苏云染,细细打量着她,“七丫头还有一年便要及笄了吧。”

苏云染点头,应道:“回娘娘,是的。”

闻言,皇后又看向苏云书,自顾自笑道:“也不早了。”

“当年华儿和梓念订婚时,梓念还未及笄呢。”

苏云染歪了歪头,咽下了口中的点心,缓了缓,才道:“娘娘,民女离家十四年,今年才回家,得以与亲人相伴,是以,并没有考虑过嫁人之事。”

皇后敛眉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也是。”

穆凉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浑身散发着懒散的气息,“本王觉得,苏家主如此的宠爱七小姐,想必,也不会轻易地就把七小姐嫁出去吧。”

闻言,皇后微微愣住,随后盈盈笑开,发间的步摇一阵摇曳,流苏轻荡。

“本宫想来也是,苏家主定是会千挑万选的给七丫头找个夫婿。”

苏云染微微扬唇,如云柔顺的青丝妥帖的垂下,“远王说笑了。”

“本王可没有说笑。”

穆凉扬唇一笑,半是认真,半是随意,看上去又满是坦荡:“你爹爹那样宠你,怕是极不愿意把你嫁出去的。”

“你说是吧,三公子?”

穆凉把目光转向苏云书,面带询问之色。

苏云书看了一眼苏云染,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回道:“是的。”

穆凉对着苏云染微微挑眉,露出一个“你看吧”的得意表情,随后便看向墨轻仪,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五公主,若是本王记得不错的话,你还有差不多一年便要成婚了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在西陵等你

墨轻仪面色蓦地一收,绯色的耳坠轻轻摇晃,耳垂缓缓爬上红晕,妩媚迷人,声音低下去不少。

“本宫的婚期,定在明年初冬。”

“这可是喜事啊。”

皇后接过话头,细细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笑道:“届时本宫可要送上大礼了。”

墨轻仪掩面轻轻咳了几声,面色染上红晕,尽显娇羞之态。

“多谢娘娘了。”

萧空夜依旧是笑的风流,桃花眸滟潋一片,声音轻佻,“到时候,本王可要去讨杯喜酒喝喝。”

墨轻仪抬眼,微微点头,“可以。”

随后,墨轻仪看向一旁的南世言,盈盈道:“言公子,本宫出嫁所有的首饰以及凤冠都是由西陵的泠言斋打造的,制作很是精美。”

南世言举杯,温润一笑,“公主满意便好。”

墨轻仪抬手,饮了杯酒,“若是言公子不嫌弃,可否请言公子去参加本宫的婚礼?”

“届时,我与父王母后,必会亲自款待。”

南世言放下酒樽,轻轻的拂了拂衣袖,白衣一片澄澈,淡然的声音如暖玉般细润,“若是得空,言某一定去。”

“好。”

墨轻仪美目一动,转头看向苏云染,笑意和善友好,缓缓道:“七小姐,届时可否前去西陵,为本宫送嫁?”

还未等苏云染开口,苏云书便开口道:“公主,小染身子孱弱,怕是受不了这长途奔波。”

墨轻仪稍稍动容,眉眼弯弯,笑的烂漫,“父王母后想要亲眼见见言公子和七小姐这对师兄妹,故托本宫相邀。”

“七小姐放心,本宫会派人提前来接你,走官道,定然不会让你不舒服。”

苏云染指尖微颤,精致的面容之上潇潇淋漓,“多谢公主和西陵陛下王后的厚爱,即使如此,民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墨轻仪点头,红唇扬起:“好,本宫在西陵等你。”

苏云染浅笑,微微颔首,“好。”

南世言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无奈道:“怎么你老是闲不住呢?”

苏云染撇了撇嘴,眉眼弯弯,轻快道:“公主相邀,自是要去的。”

墨轻仪微笑,视线转向南世言,挑眉问道:“言公子,如此,你还会来西陵吗?”

南世言无奈的点了点头,一脸苦笑,“看这情况,言某自是要去的。”

墨轻仪敛起宽大的衣袖,披帛静静垂下,艳红的唇扬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语气怪异。

“都说言公子极为宠爱他的师妹,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南世言轻笑一声,温润的眸子中满是宠溺,流动着淡淡的无奈。

“五公主有所不知,当年,师妹是最爱胡闹的,也是最会惹事的。”

“以往师妹每次出门一趟,言某势必是要替她收拾烂摊子的。”

“哦?”

墨轻仪美目一转,看向苏云染,似是来了兴致,迷人的声音染上了浓浓的好奇,“七小姐这般安静的人,也会惹事?”

南世言看了一眼扁着嘴的苏云染,似是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还不少。”

“咳咳。”

苏云染掩面轻轻咳了几声,小巧的耳垂慢慢泛红,面色稍稍显得有些不自然。

“师兄。”

“嗯?”

南世言偏首,好整以暇的看向苏云染,双眸温润包容,如细润的璞玉,带着无法忽视的温度。

苏云染缓缓抬首,平静的与南世言对视,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灿烂的笑意,淡色的薄唇勾起莫名的弧度,语气带上了些不怀好意。

“要不看看,我们谁惹的事更多?”

南世言的表情微微一僵,嘴角的笑意缓缓收敛,看着苏云染那美好又无辜的模样,心下顿时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见南世言沉默,苏云染不由得歪了歪脑袋,眼珠转了转,再次轻轻唤道:“师兄?”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医世宫主》已经连载这么久,明天便要上架了。

这本书的构想最早是在几年前,阿云比较喜欢随意写一些散文,用来记录自己的心情,也会写一些微小说或者短篇,来抒发自己的一些见解或者向大家展示一些故事。

每个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而这本《医世宫主》,便是在我缓缓打磨自己的过程中,出现的想法。

阿云是个比较重视亲情和友情的人,故此,在书中,阿云会耐心的去展现各个家族的大义与取舍,也会用心去表现一个人的赤诚与坚持。

当时就想着,我的女主不会是个爹娘不爱的废柴,她一定会感受到家的温暖,也一定会去主动承担家族的责任,与之荣辱与共,兴衰共存。

记得阿云当时闲暇时,便会来构思这本书,一直到高考结束,开始正式存稿,存到了三万字,在起点女生网首发。

在这期间,阿云对《医世宫主》开头做了多次的修改,尽量能够展现出一个故事的大概背景和人物的设定,也适当的设置了一些铺垫与悬念。

不得不说,阿云的更新是很慢的,还断过好几次,甚至有两次几乎断了一个月,对于这一点,阿云也是十分的抱歉。作为一名学生,阿云有时候是需要调剂的。

记得经常抽空去细微的修改大纲,也记得多次熬夜码字至凌晨。

不过,有一点很明确,阿云不会放弃这本书,阿云会认真的去描述每个人的故事,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善每一个情节,会把每个人物尽可能的表现的丰满生动些,不让自己失望。

这一路走来,《医世宫主》也到了上架的时候,在此,阿云十分感谢那些支持阿云的人,谢谢你们让阿云有了动力,来支撑自己度过漫漫长夜。

接下来,若是没有十分特殊的紧急情况,阿云不会断更,阿云也会好好努力,给大家展示一个生动的故事,展示各个人物的命运。

大家若是对阿云的书有什么建议,只管说出来,阿云会认真考虑,做相应的改正。

希望大家读的开心。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师妹在哪,我就在哪

听到那软糯糯的“师兄”二字,南世言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僵硬的扯了扯唇,艰难的摆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我出师时,师傅曾交代,要好好关照师妹。”

“师妹要出门,行程也比较远,作为师兄,自是要跟着去的,没有别的意思。”

苏云染挑眉,眨了眨剔透的双眼,语气古怪,不咸不淡道:“既是如此,那师妹便多谢师兄关照了。”

南世言伸手揉了揉额角,维持着面上那的笑意,温和的苦笑道:“不客气。”

看着这二人的互动,墨轻仪神色稍稍动容,感叹道:“本宫就知道,只要七小姐答应来西陵,言公子就一定会来的。”

“果真被我猜对了。”

说完,墨轻仪的目光便在苏云染和南世言二人之间徘徊,眸光微闪,划过一道莫名的流光,思绪深深。

“看来,言公子和七小姐相伴数年,有过不少趣事呢。”

萧空夜摇着手中的折扇,滟潋的桃花眸泛着光亮,状似无意的,扫过自始至终都保持安静的萧空烟,声音拉长了些,语气莫名,带着惊羡的意味。

“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说完,萧空夜又是凉凉的看了萧空烟一眼,挑了挑眉。

接收到萧空夜的意思,萧空烟心底不由得一阵气闷,却满是无奈,不知该如何做。

那个言公子,温润如玉的言公子,面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意,目光却从来只停留在苏七小姐身上,从未多看她一眼。

似乎,除了苏七小姐,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温润和煦的外表下,是有多么的疏冷淡漠啊。

他眼里,就只有那与他一同长大,极为宠爱的师妹吗?

萧空烟低着头,面无表情的饮着酒,眸光黯淡,深藏着无限心事,心底一片惨淡,隐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圆润的指甲似要嵌入掌中,骨节出露出可怖的森白。

感受到萧空夜语气中的怪异,南世言眸光微动,淡淡的瞥了垂首闷闷喝酒的萧空烟一眼,便收回目光,一刻也不曾停留。

见状,萧空夜蓦地的笑了笑,端着酒樽,表情怪异的饮着酒,滟潋的桃花眸泛起莫名的光亮,视线始终停留在南世言身上。

南世言微微挑眉,随后缓缓抬手,隔空对着萧空夜举起酒樽,温润一笑,细润的眸子宛若坠落的星辰。

萧空夜微微一愣,接着也是对着南世言摆了摆手中的酒樽,仰头一饮而尽,大红锦衣妖娆而热烈。

“言公子。”

待咽下口中的酒,萧空夜才放下酒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含笑问道:“南越也有你所开的泠言斋,不知言公子何时会来南越看一看呢?”

南世言仍旧是和煦温润,缓缓开口:“若是得空,自然是会去的。”

“是吗?”

萧空夜偏头,视线转向一边的苏云染,一阵挤眉弄眼,揶揄道:“若是本王把苏七小姐邀请来南越,言公子是否得空?”

南世言含笑看了苏云染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若是如此,自然是得空的。”

萧空夜蓦地敛袖,绝色的面容笑的恣意风流,笑声华丽,缱绻萦绕,“苏七小姐住在东朝,看来,言公子是打算长久的待在东朝了?”

南世言细润如璞玉的眸子一片晶亮,泛起漾漾的柔和与温暖,“是。”

“师妹在哪里,言某就在哪里。”

“毕竟,言某与师妹失散多年,自是舍不得离开。”

随后,南世言嘴角轻扬,笑意和煦,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

话落,众人皆是向南世言和苏云染二人看来,带着探究与好奇。

南世言方才的话语中,宠溺和在乎是丝毫没有掩饰的,温润的眸子中,满满的都是苏云染的身影,和煦的面容之上,发自内心的笑容令旁人看了心中都是一阵温存柔软。

在场不少的世家小姐们,都不禁羡慕起苏云染来。

她经脉破损,灵力低微,但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她在苏家的地位,苏家主对她万分宠爱纵容,苏家众人也是对她尊敬非常。

她自小离家,在外十四年,有个温润如玉的言公子做师兄,对她万分爱护和关照,温柔相待。

她似乎是那样的不幸,出生时赶上苏家获罪,连自己的娘亲都没有见过一面,在这修炼灵力的世界,灵力又是极其的低微,身体还格外孱弱,众多御医都说没有多少年可活。

但是,整个帝都城中,活的最为自在的,想必就是她了。

家族宠爱,百姓景仰,师兄爱护。

苏七小姐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的了。

众人心思各异的同时,苏云书却是面色一沉,看着南世言的目光带上了莫名的不善。

墨轻宸没有言语,只静静的握着酒樽,时不时地饮口酒,在听到南世言的话时,眸光暗了暗,幽深的双眸落到苏云染面容之上,敛着深深的情绪,却又隐忍不发。

随后,墨轻宸冷峻的面庞稍稍柔和下来,紧紧呡起的薄唇微微放松。

苏云染抬首,清澈的目光缓缓的,掠过众人,滑过南世言温润的面容,又回到面前精致的碗碟上。

她面色不变,绝色的面容之上始终带着温婉大方的笑意,浓密的眉睫微微颤动,眉目低垂,纤细白皙的小手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玉箸,看不出情绪。

南世言始终笑的一派和煦,宛若星辰般晶亮的眸子始终停留在苏云染身上,白衣澄澈,坦荡至极。

宫朝晖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幽深的眸子划过深思,手中的酒樽微微一动,即刻漾起层层涟漪。

酒樽中,酒水之上,倒映着的宫朝晖的面容,微微摇晃间,变得扭曲狰狞,泛着些许阴郁的气息。

似是感受到宫朝晖情绪的变化,皇后神色不变,隐在袖中的白皙的玉手,暗自捏了捏宫朝晖粗糙的手掌。

手上传来嫩滑的触感,宫朝晖稍稍动容,轻轻回握住皇后的手,静静感受着皇后身上迷人的幽香,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皇后呡唇笑开,随后又看向苏云染,缓缓扬唇,笑意缓缓,似是红莲般缓缓绽开,妖艳倾城,迷人的声音中带了些许娇嗔之意。

“看样子,若是有人想要娶苏七小姐,该要犯愁了呢。”

苏云书面色柔和,清逸的眸子里似是盛满了温暖,完全的将苏云染包围,温和不失气势的声音缓缓流出:“想要娶我家小染,自是要犯愁的。”

“毕竟······”

说到这里,苏云书不禁笑出声来,面容之上不见丝毫的淡漠之意,“三叔与我们,都希望把小染交给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真巧。”

南世言轻声附和了一声,微微偏首,视线蓦地与苏云书相撞,语气认真,缓缓开口。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小染,过来

“师傅也曾交代,将来,师妹的夫婿,一定要将师妹放在心上,好好爱护。”

感受到南世言话语中的认真,苏云书微微一顿,眸光微动,似是陷入了深思。

“看来,言公子与七丫头的师傅,很是宠爱七丫头呢。”

皇后随意把玩着面前的玉盏,声音慵懒,却又万分迷人。

南世言微微颔首,含笑道:“那是自然。”

“师傅平日里最宠爱的,便是师妹了。”

皇后呡唇轻笑,艳红丰满的唇性感迷人,眉眼间带着一种浓烈的酒的醇香之气,妖娆至极。

“七丫头,好福气啊。”

苏云染抬手,凉凉的扫了一眼笑的温润无害的南世言,随后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缓缓的点了点头,声音微微有些低沉,似是有些娇羞之意。

“能有亲人陪伴,能遇到师傅和师兄,确实是民女的福气。”

难得看见苏云染如此女儿家的模样,皇后内心也不禁惊艳非常,只觉自己这一身的正红凤袍,在不远处那只有十四岁的小丫头面前,都失了色彩。

应该说,天地间的万物,在她那清浅璀璨的笑容面前,都成了陪衬。

女子遗世独立,蓦然回首,缓缓一笑。

便是倾城百日香,

便是满树繁花灼,

便是人间星辰黯。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缓缓的收起了方才的惊艳之感。

“七小姐自是福气非凡的。”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苏云染微微挑眉,抬首望去,便看见了一身杏色锦裙的梅嘉露。

梅嘉露今天的妆容也很是精致,杏色的锦裙衬的她的面容更显白皙,泛着淡淡的红润之色,水灵的大眼睛闪着亮光,额前的碎发妥帖的垂下,显得她更加娇小可人。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梅嘉露袖中的小手不禁紧了紧,心跳有些乱,她微微顿了顿,含笑道:“苏家众人都宠爱七小姐,言公子也很爱护七小姐,连靖王殿下,都是十分的关照七小姐呢。”

话落,众人便把目光转向了一边的宫凌归。

宫凌归一袭银灰锦袍加身,腰间那一枚水色的玉佩静静垂下,俊逸的面容之上一派温和,他随意的握着酒樽,全身透着一股云淡风轻的味道,又似乎是深深的水域,任何事物都惊不起任何波澜。

察觉到大家目光的转移,宫凌归缓缓抬眼,淡淡的瞥了梅嘉露一眼,随后慢条斯理的饮了口酒,再慢慢放下雕花精致的酒樽。

“凌归吗?”

皇后看向宫凌归,眉眼间尽是莫名的笑意。

“凌归对七丫头很是关照吗?”

就连始终面色不变的宫朝晖,沉稳莫测的面容之上也露出了异样的笑意,似乎是来了兴致,而且,极为浓厚。

“父王······”

“父王。”

宫凌归缓缓开口,却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

只见宫凌彦百无聊赖的晃着手中的酒樽,嘴角擎一抹笑意,清朗开口:“今日,父王您召见了苏七小姐,四王兄特意去接七小姐了,还一路护送她来了大殿。”

闻言,宫朝晖眸光动了动,似是在思索什么,看着宫凌归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皇后呡唇轻笑,似宛转莺啼,带着女子特有的媚意,令在场的不少男子都心神一阵荡漾。

“看来,凌归真的是不放心七丫头一个人呢,好像生怕她走丢了似的。”

说着,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稍稍顿了顿,继续道:“七丫头回来这么久了,你父王都未曾见上一见,今日正好趁着宫宴的功夫,便召见来看一看,想要见识一下百姓口中风骨无双的苏七小姐。”

“七丫头你父王都是派了人护送的,凌归难道还不放心吗?”

“娘娘,你有所不知。”

宫凌彦索性握着酒樽,靠在椅背上,衣摆随意的垂下,带着一股懒散的意味。

“记得前段时间,娘娘召见了苏七小姐,七小姐出了凤鸾宫,也是四王兄护送出了宫门的。”

“而且······”

宫凌彦顿了顿,神秘的笑了笑,声音故意拉长了些。

“四王兄一直站在原地,等到苏七小姐的马车看不见了,才离开的。”

“还有这事?”

皇后双眼眯了眯,红唇微扬,意味不明。

“确有此事。”

宫凌彦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偏首看了宫凌归一眼,一副兴趣甚弄却又十分正经的模样。

皇后宽大的衣袖遮住半个面庞,轻轻笑了笑,带着笑意的声音似是有些嗔怪,满是揶揄的意味。

“凌归,你的确是很不放心七丫头啊。”

宫凌彦随意的靠在椅背上,俊朗的浓眉挑了挑,看上去颇为愉悦,他慢悠悠的饮了口酒,缓缓开口:“娘娘,四王兄估计是觉得,如此佳人,一定要自己亲自护送,才会放心吧。”

“原来是这样啊?”

皇后呡唇轻笑,声音微微上杨,艳红的豆蔻热烈灼灼,似乎随时都能够燃烧起来。

“真是看不出来啊,向来沉默寡言的凌归,也会有如此照顾人的一面。”

宫凌归始终安静的听着,修长的手指静静摩挲着酒樽上奢华的纹路,微晕的灯火沿着他那银灰锦袍倾泻而下,在这热闹的气氛中,显得有几分清冷。

宫朝晖静静凝视着宫凌归,感叹道:“看来真是朕太少关注凌归了,都没有发现。”

皇后回眸,含笑娇声道:“陛下日理万机,孩子们又都长大了,自是不能够轻易发现的了的。”

宫朝晖缓缓扬唇,状似无奈的叹息一声,沉沉的语气之中带上了沧桑之感,“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

苏云染闻言,眉心微蹙,淡色的薄唇微微勾起莫名的弧度,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

“父王。”

清逸的声音缓缓传来,宫凌归放下酒樽,似是随意的坐在位子上,银灰锦袍清冷坦荡。

“苏七小姐在外多年,定是还不是十分了解宫里的规矩,儿臣担心她无心之间,可能会冲撞了某个贵人,吓坏了她。”

皇后含笑道:“原来,向来清冷,不问世事的凌归,也会如此体贴。”

宫凌归抬眼,看了皇后一眼,随后视线又缓缓移开,似是没有焦距,不知在看什么,清逸的声音也带了些许悠悠然的感觉。

“母妃见到小染的第一眼就十分的喜欢,而且,母妃一直很遗憾,自己没有女儿,便打算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爱护。”

“儿臣也正好缺一个妹妹,而且觉得小染很招人喜欢,是以,便也很是乐意。”

话落,宫朝晖和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这时,宫凌归缓缓站起身,稍稍理了理微微有些皱的衣袍,随后便对着苏云染招了招手,声音温和,带上了阳光的温度。

“小染,过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此生,她已别无所求

第177章此生,她已别无所求

众人皆向苏云染看去,只见那一身白衣的女子歪了歪头,甜甜一笑,随后便站起身来,向宫凌归走去,脚步款款,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轻快。

待苏云染来到自己面前,宫凌归清逸平淡的面容之上便绽开和煦的笑意,似是温水,温暖入心,又似深海,能够包容一切,万古永寂。

宫凌归对着主位上的宫朝晖和皇后恭敬俯身,道:“母妃今日特意交代,让儿臣向诸位宣布一件事。”

说着,宫凌归顿了顿,向来清淡的眉眼瞬间带上了不一样的神采,“此后,苏家七小姐苏云染,便是当今月妃的女儿,靖王的妹妹。”

“父王。”

宫凌归抬眼,平静的与宫朝晖对视,神情坦荡冷静,“母妃说,她此生再无别的要求,只希望父王不要反对。”

宫朝晖稍稍动容,一派精明的双眸中闪烁着盈盈的碎光,水润一片,隐在袖中的手也缓缓收紧,指甲嵌入了手掌,尤不自觉。

她说,此生别无所求,是吗?

她说,期望自己不要反对是吗?

是何时开始,当年的如花美眷,再不会为自己笑靥如花?

是何时开始,自己再不是那能够拥有她所有美好的,此间少年?

是何时开始,她的心,渐渐不再为自己温存暖软,鲜活跳动?

那年之后,他再未去过含月殿,她也再未与他相见。

后宫之大,所有的妃子美人,皆是期盼圣宠降临,整颗心都在帝王身上,一身美好明艳皆为他绽放馨香。

而当年那个极为受宠的月妃墨容月,却是静静守在含月殿,一身素衣,淡淡的过着自己的安稳岁月。

岁月的年轮一圈又一圈,不曾为谁留恋温存,也不曾为谁驻足停留。

含月殿清冷静寂,仿佛已经远离了这热闹精彩,金碧辉煌的皇宫,独自屹立在尘世的一角。

当年那座他为她建造的含月殿,俨然成为了一座“寒月殿”。

他有时也会不自觉的走到含月殿前,远远看着那个素衣清淡的女子,静静坐着,白皙的玉手抚过书页的褶皱,温和的目光滑过窗前的花开灼灼。

然而,她却不再给自己,哪怕片刻的温情。

只剩下一片清冷淡漠。

至亲至疏,夫妻。

曾经那个一舞倾城的西陵长公主,曾经那个低头娇笑的小妻子,曾经那个日日相伴的爱人。

已经成为了曾经。

再深的爱恋,再缱绻的情义,再灼热的缠绵。

都已经被打上了“曾经”的烙印。

再也无法挽回。

宫朝晖眸光轻颤,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的心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开口道:“既然是月妃的心愿,那朕自是不会反对。”

“况且,七丫头,的确很招人喜欢。”

“月妃一直想着有个女儿,现在终于如愿了。”

皇后看着宫朝晖明显波动的情绪,没有言语,只静静的端坐在他身侧,静良贤淑。

“多谢父王。”

宫凌归恭敬拜谢,声音微微拉长,悠然渺远。

随后,宫凌归转身,俊逸的面容褪去了方才的清淡,眸中尽是柔和,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带着无尽的包容和隐忍。

他伸手,将腰间的玉佩摘下,微微弯腰,仔细的系在了苏云染的腰间,细碎的流苏静静垂下,流淌着盈盈流光。

宫凌归缓缓站直,一双温和包容的眸子细细的将苏云染打量着,声音冷静而郑重。

“此后,你便是靖王府的另一位主子,与本王的拥有同等的权利,可以调用府上的任何人,任何东西。”

“靖王府里,有一处“玉安院”,是你的院子,若是愿意,你可以随时过来住。”

“若是有人对你不敬抑或是欺负了你,只管告诉本王便是,本王自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宫凌归清逸的声音缓缓流淌,极为耐心。

“记住了吗?”

苏云染微微呡唇,剔透的双眸中似是漾着深深的波澜,精致的面容之上带着些许的错愕,一时间,没有言语。

看到苏云染腰间的那枚玉佩,宫朝晖也是愣了愣,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被身侧的皇后扯了扯衣袖,终是没有开口。

沉默片刻,苏云染方展眉浅笑,如画的眉眼一片温顺,极为乖巧的点了点头,清冽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记住了。”苏云染顿了顿,眉眼弯弯,含笑道:“多谢兄长。”

宫凌归微笑,伸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是宠溺:“真乖。”

苏云染清浅含笑,微微挑眉。

“去吧。”

宫凌归收回手,轻声道。

苏云染应了声“好”便转身,缓缓走回了自己的位子。

宫凌归负手而立,看着苏云染娇小纤瘦的身影,神情温和,带了些许欣慰和欢喜的味道,银灰锦袍倾泻了满室的流光,静谧绵长。

宫朝晖凝视着那静静立着的宫凌归,心中一片复杂。

她说过,将来想要一个乖巧的女儿,她要每天都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要给她极大的宠爱,要亲自为她挑选一个世上最好的夫婿,要亲自送她出嫁,看着她幸福一生······

现在,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只是,不是他与她的女儿罢了。

他与她的女儿,早在那个风雨凄凄的夜晚,永远了离开了人间。

她到底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女儿,还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呢?

为何偏偏是顾如影的女儿呢?

手掌被轻轻的捏了捏,宫朝晖回过神,微微偏头看去,便见皇后静静凝视着自己,目光平静,带着深深的缱绻情义。

宫朝晖微微一笑,略显严肃的面容稍稍放松下来。

“恭喜七丫头了。”

皇后从容敛袖,声音沉沉传来,听不出丝毫问题。

苏云染站起身,神情不变,微微俯身,并没有多言。

“这是喜事啊。”

穆凉精明的眸子缓缓掠过宫凌归,滑过苏云染,最后,停留在梅嘉露身上,感叹道:“今日还要多亏了这位小姐,不然,本王就看不到这感人的一幕了。”

梅嘉露顿时面上一阵燥热,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众人皆是听出了穆凉那古怪的语气,都不约而同的向梅嘉露看来,目光意味深长。

确实,是梅嘉露先开口,说靖王对苏七小姐格外关照的,而且当时那语气,明显是在说靖王与苏七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样。

结果呢,人家收了七小姐为妹妹,给了她无上的宠爱。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他所牵挂,不过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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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他所牵挂,不过一个她

虽然众人不知道靖王给七小姐的那枚玉佩有何来历,但是从靖王的话中,很明显就能够听得出来,靖王对这位新认的妹妹,是有多大的宠爱。

与靖王同等的权利。

随意调用王府内的任何人员,任何物品。

这就很明显的表明了,七小姐今后便相当于靖王府的第二个主子。

七小姐本来就很是令人羡慕了,现在,更是令人惊叹。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此次跟随着前去拂玉山庄的,都知道梅嘉露和白淑云曾经出演挑衅过苏云染,还被秦小姐和言公子当众教训了一下。

方才的情况,很明显就是梅嘉露出演挑衅苏云染,暗含着苏云染和宫凌归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

没想到,却是推动了宫凌归直接在大殿内认了妹妹。

宫凌归这样做的目的很是明确,就像当初宫朝晖寿辰宴上言公子一样。

他要当着众人的面,认下这个妹妹,亲自给与她无上的宠爱,向大家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算是一种昭示,或者说,一种警示。

月妃虽说已经不问世事,安于含月殿,看似失了恩宠,冷清至极。

但是,墨容月曾是西陵极受宠爱的长公主,手中有着自己的势力,本身修为也是不弱的。

而且,宫凌归也很是优秀,虽然总是云淡风轻,对一切毫不在乎的模样,但是他的能力以及不错的声望也是不能否认的。

宫凌归就是要让大家知道,靖王和整个靖王府,月妃和整个含月殿,都站在苏云染身后,若是有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就要做好准备,承受后果。

月妃和景王在众人面前,向来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今日,算是第一次对众人施压,显示出自己的魄力与威严。

那么,梅嘉露今日在大殿之上,冒犯了苏七小姐,靖王该如何呢?

“是啊。”

萧空夜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大殿之内沉重的空气,仍旧是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表情,华丽的声音故意拉长了些,很是轻佻,“的确是要好好谢谢这位小姐呢。”

说着,萧空夜偏头,看向满脸局促的梅嘉露,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着问道:“对了,这位小姐,是哪位大人家的?”

梅嘉露低着头,青丝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楚她现在的表情,只能够听出她现在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不安与慌乱。

梅嘉露断断续续的说完,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骨节处一片惨白。

“原来是梅小姐。”

萧空夜语气古怪,极为夸张的“啧啧”了几声,便轻笑出声,没有多言。

姚梓然细细的打量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眸光动了动,唇角诡异的勾起,意味不明。

宫朝晖平静的饮了口酒,神色没有丝毫异常。

苏云染静静端坐,神色清淡,微微垂首,细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剔透的眸子浮现出晦涩的暗光,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墨轻宸的目光淡淡的掠过宫凌归,眸中划过一抹深思,随后又将目光深深的放在苏云染身上。

明明面容冷峻,面色沉沉,连那深深的眸子,都带着极致的寒凉之感。

然而,在那幽深的眸光深处,却是流动着深深的波涛,汹涌澎湃,又隐忍不发,只得化作眸底复杂的情绪。

忽然,苏云染蓦地抬首,对上了墨轻宸那深深缱绻的目光。

就像是心底被投进了一颗石子,苏云染微微一愣,细细**着玉佩的小手蓦地停下,淡色的薄唇渐渐呡起。

墨轻宸冷峻的面容稍稍柔和,静静的凝视着不远处的女子。

似是这周遭的一切热闹精彩,都与自己无关。

能让自己牵挂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苏云染而已。

不过一个他的阿染而已。

纵然这世间锦绣如织,繁花三千。

他却只能在有苏云染的地方,看到明媚光亮,看到融融暖阳,看到皎皎月光。

有她的地方,他才会遇见所有的美好。

那属于他墨轻宸的美好。

苏云染眉睫轻颤,眸光闪了闪,淡色的薄唇无声的动了动,似是说了些什么。

看着苏云染无声的唇形,墨轻宸似是突然接收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浑身怔了怔,隐在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幽深一片的眸光溅起巨大的波澜。

墨轻宸尽量维持着自己平静的神色,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得平息。

南世言静静看着深深对视的二人,温润的眸光暗了暗,眉头几不可查的皱起,神情复杂。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泠儿总是说,她与墨轻宸,是没有可能的,她不可能对墨轻宸动心。

然而,谁也无法知晓,情之一字,何时会来。

或许,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会知道,在这自以为精妙完美的局里,到底是谁先沦陷,是谁先乱了阵脚。

又是谁,先入了谁的局。

是谁,丢了自己的心。

南世言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无力感,满是苦涩。

南世言看着墨轻宸那冷峻的侧脸,目光一片复杂。

墨轻宸啊墨轻宸,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向来疏冷淡漠的泠儿如此倾心相待。

甚至不惜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所谓的,飞蛾扑火吗?

南世言举起酒樽,随意的饮了一口,酒入喉中,辛辣一片,眼眶顿时一阵泛涩。

其实,不需要再多问了,事实已经非常的明显,自己也再难去改变什么。

不是吗?

泠儿,这次,师兄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绝对不会。

宫宴结束,众人渐渐散去。

灯火通明的大殿渐渐冷寂下来,余下热闹过后的痕迹。

宫朝晖只带两名侍卫,静静走在寒凉的夜风中,面色凝重,泛着淡淡的苦涩与挣扎之感。

不知走了多久,宫朝晖才停下脚步,蓦地抬首,便看见了在月下漾着流光涟漪的湖面,湖面之上,温婉的小桥端庄而立,默默不语。

宫朝晖垂下的双手紧了紧,剑眉微微皱了皱,随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毅然抬脚,走上桥面。

方到湖心处,宫朝晖便听到了悠悠然的琴声,泠泠潺潺,缓缓在这夜色中流动,带起周围繁花的馨香。

宫朝晖停下来脚步,远远的看着那冷清的宫殿,眸中似有细碎的光芒闪动。

琴声依旧不疾不徐的传来,带了一种平静从容的心绪,夹杂着自在悠闲的的意味。

琴声并没有什么大的波澜与跌宕,像是在平静的诉说着一个故事,一个宁静美好的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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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再留恋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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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调宛转,带着冷寂的味道,似乎,正在抚琴之人,与这宁静的故事无关,与这琴声无关,与这沉沉清凉的夜色无关,与这清冷静寂的大殿无关。

更与这小桥之上的那个男人无关。

她孑然而立,平静的看着这世间的万千气象,斑驳锦绣,从容的在岁月的手掌中辗转迁徙,不曾为谁驻足,不曾为谁留恋,不曾为谁,宛转悠扬。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而她的一切,也与这世界无关。

世间锦绣一片,而她,冷眼旁观。

无所牵挂。

过了片刻,宫朝晖才继续向那冷清的宫殿走去,踏着冰凉的桥面,衣角掠过桥边的森森草木,微微沾了些露水。

刻着“含月殿”三个字的牌匾静静的挂在殿门之上,在这沉沉夜色之中,显得万分寂寥。

殿内并没有多少宫人,十分的冷清,若非这宫殿装饰华丽考究,估计就会有人觉得这是座冷宫了。

想到这个,宫朝晖不由得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速来沉稳的面容之上一片苦笑和无可奈何。

这“含月殿”,已经和冷宫别无一二了。

已经成为“寒月殿”了,不是吗?

纵然他想尽办法,始终不能将这寒冷的宫殿温暖,始终不能将这座宫殿的主人温暖。

始终无法,挽回她曾经热烈的爱意。

宫朝晖往里走了几步,便在一处小亭之中,看见了那纤手弄琴的女子。

月妃,墨容月。

曾经,墨容月也曾红衣烈烈,爱的炽热

曾经,他们也曾洞房花烛,许下誓言。

曾经,他们也曾携手共进,风雨同舟。

曾经,他们也曾月下花前,相守相依。

而这所有的所有,都是曾经。

现在,墨容月一身素衣,如云的青丝简单的挽起,斜斜的插着一支木钗,白皙的手腕上带了一对碧色的玉镯。

她随意的席地而坐,轻轻抚弄琴弦,眉眼清淡,双眸古井无波。

满是冷寂。

宫朝晖只觉得,似有一双大手,在无情的扯着他的心脏,痛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怎会感受不到,墨容月现在,身上满是千帆过尽的释然,满是阅尽时间寒凉的冷静,满是无情无心的从容。

她不再热烈,不再娇媚,不再生机勃勃。

浑身像是沉寂了一般,波澜不惊。

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吸引她的目光。

宫朝晖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那素衣缱绻的女子。

曾经最为温暖的含月殿,似乎连月光,都变得格外冰凉,伴着这琴声,低低而诉。

似乎带着哀哀的悲叹。

叹世事无常,叹世态炎凉,叹命运不公。

叹念而不得。

墨容月随意的抚弄着琴弦,全身散发出一股慵懒的气息。

似是感受到来人,墨容月以手按弦,双眸缓缓闭上。

琴声停止,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之中。

宫朝晖不由得放缓了自己的呼吸,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却见那眉眼清淡的女子,缓缓站起,对着自己盈盈下拜,声音清淡,不带任何感情。

“臣妾,拜见陛下。”

宫朝晖快步来到墨容月身侧,轻轻将她扶起,眉头皱起,声音微微放的柔和了些,带上了淡淡的责怪。

“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夜里风寒,莫要冻伤了自己。”

说着,宫朝晖便解下自己的披风,就要披到墨容月身上。

墨容月微微挣扎,冷静的后退几步,与宫朝晖拉开了距离,面色平静,淡淡道:“臣妾知错,让陛下劳心,臣妾这就回寝宫。”

宫朝晖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伸手,快速的抓住了墨容月的手腕,面色微沉,似是不悦,“怎么?”

“见朕来了,便要走?”

“陛下多虑了。”

墨容月停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臣妾仪容不整,怕污了陛下的眼。”

宫朝晖淡淡的“哼”了一声,快步来到墨容月面前,不容拒绝的,将手中的披风,披到了墨容月清瘦的身上。

“无妨。”

宫朝晖抬手,动作轻柔的,为墨容月将脸侧的发丝理顺,声音温和,带着诱哄的味道。

“你无论什么模样,在朕心中,都是最美的。”

墨容月低垂眉目,双手微微用力,挣开了宫朝晖的手,声音波澜不惊,冷寂的目光似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夜深了,陛下该回了。”

说完,墨容月便解下身上暗色的披风,递给宫朝晖,也没看宫朝晖是否去接,就这么松开了手。

披风悠然落地,无声无息。

落在了宫朝晖和墨容月之间。

宫朝晖垂眸,只觉万分凄凉。

他与她之间,隔着的,何止这件披风呢?

墨容月也不去管宫朝晖此刻黯然神伤的表情,只自顾自的绕过宫朝晖,启步离开。

窈窕的身影渐渐走远,宫朝晖不由得攥紧了双手,对着那丝毫没有留恋的背影,大声唤道:“阿月!”

然后,宫朝晖就看见,素衣飘摇的女子,脚步微微顿了顿,随后,便继续向前走去,步步生莲,优雅清贵。

没有丝毫留恋。

宫朝晖心中一痛,酸涩浮上心头,只觉这夜风实在是凛冽刺骨,吹得他眼眶生疼。

地面上,暗色的披风静静躺着,夜风吹过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宫朝晖是双手紧了紧,浑身散发出颓废的气息,无奈的声音早已没了往日那君王风范,似是在自言自语。

“不肯原谅朕。”

说完,宫朝晖慢慢弯腰,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满脸沉痛,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却是发现,不远处,那道纤瘦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原地。

夜风扬起她宽大的衣袂,显得女子像个凌波仙子,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去。

宫朝晖的瞳孔猛地一缩,愣了愣,抓着披风的手微微颤抖,呼吸乱成一片。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宫朝晖缓了缓,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很是小心翼翼,似是怕吓坏了那不远处的佳人。

“阿月?”

没有回应。

夜风吹来,带着寒意,二人皆是衣袍洌洌,静静的站着。

清凉的月光洒下,为万物镀上了一层淋漓的水汽,潇湘盈盈,在空气中缓缓流淌,缠绕在指尖。

触手冰凉。

含月。

寒月。

就在宫朝晖认为墨容月不会回答时,便听到平静的声音伴着夜风,缓缓传来。

“陛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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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此生,已经失去一个

第180章此生,已经失去一个

“我墨容月,此生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

说道这里,墨容月转过身,柔缓的目光蓦地犀利,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我不希望再失去一个。”

弦月静静悬在夜空,璀璨的星辰环绕在其周围,闪烁不定,弦月如钩,从容的散发着清冷的月辉,冷眼俯瞰众生。

终生生老病死,悲欢别离。

它自是不为所动。

寒冷的夜风拂过面颊,宫朝晖冰凉的指尖颤了颤,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而这时,那个素衣加身的女子,早已没了身影。

只留下那个龙袍威严的帝王,孑然立于寒风中,心思不明。

宫朝晖慢条斯理的披上披风,拂袖离开,面色凝重,深沉的好似那暗暗的夜空。

墨容月那冰冷的话语,始终在耳畔萦绕,似是一道利刃,一次次的,毫不留情的挑开心底深处的那道伤口,鲜血弥漫。

一次次的提醒着他,一次次的逼着他,一次次的折磨着他。

他曾经,拥有过多少,温暖的东西。

他曾经,失去了多少,珍贵的东西。

他现在,渴望着多少,曾经的美好。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宫朝晖抬手,理了理衣袖上轻微的褶皱,紧了紧披风带子,双眼直视前方,目光幽深,犀利闪烁。

不管如何,他依旧是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

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阿月,你这是在向朕表示,你的立场吗?

但是,苏云染,不会是你的女儿。

夜风凛冽,宫灯摇摇晃晃,明明灭灭间,宫朝晖的面容带上了几分狰狞,几分暗沉。

渐渐的,与夜色融为一体。

含月殿————

烛火摇晃,古琴静静躺在琴案上,晶莹七弦泛着泠泠的冷光,带着涩涩的凉意。

墨容月随意的靠在矮榻上,以手撑着额头,眉眼精致,神色宁静。

过了许久,墨容月才缓缓下了矮榻,来到里面的一个隔间,抬手设下结界,掌心灵力凝聚,对着一处墙壁用力挥去。

灵力砸在墙壁上,并没有巨大的声响传来。灵力似乎被墙壁吸收了一样,流失的悄无声息,墙壁一阵扭曲,变得透明。

墨容月抬眼,双眸犀利有神,英气逼人,尽是寒芒。

稍稍理了理微乱的衣摆,墨容月抬脚,穿过墙壁,身影消失在这空旷冷清的宫殿之中。

烛火摇晃,摇曳着冰凉的火光,素色的纱帐轻轻晃动,泛着淡淡的光晕。

偌大的寝殿,空无一人。

下了马车,苏云书替苏云染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抬首看了下夜空,温声道:“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苏云染乖巧的点了点头,“三哥也早点休息。”

苏云书轻笑,应道:“好。”

苏云染微微颔首,便带着九绯和九寻向着云水居走去。

回到了云水居,洗漱完后,苏云染穿着一身雪色睡袍,柔顺的长发静静垂下,剔透冰凉的水珠沿着发丝缓缓滴落,衬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更加剔透晶莹。

九绯正拿着毛巾为苏云染擦拭着头发,却突然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接着手中的毛巾便被拿走。

九绯心下一惊,蓦地抬首,却见一身玄衣的男子不知何时来到这里,手里拿着微湿的毛巾,面容冷峻,目光幽深。

九绯微微一愣,随后便恭敬俯身,行礼道:“奴婢见过恭王。”

墨轻宸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来到苏云染身后,修长有力的大手,轻轻搭在了她清瘦的双肩。

苏云染面色不变,没有回头,只淡淡吩咐道:“九绯,你先下去吧。”

九绯偷偷看了苏云染一眼,见自家仍旧是一脸淡定,精致的面容之上并没有多少波澜,似是对于这突然的来人,并没有多少意外。

九绯深吸了一口气,应了声“是”便垂首,恭敬退下,顺便掩上了房门,悄无声息。

苏云染淡淡扫了一眼九绯离去的方向,细眉挑了挑,清冽道:“你吓到她了。”

墨轻宸抬手,将厚实柔软的毛巾包在苏云染湿哒哒的头发上,冷峻的面容缓缓柔和下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笑意。

“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墨轻宸顿了顿,掌心灵力凝聚,带起温暖的气流,继续道:“若是你来到我卧房,芜尘他们定然不会有如此大反应。”

苏云染撇了撇嘴,语气古怪道:“你的那几个手下,都挺蠢的。”

“是吗?”

墨轻宸扬唇,似是认真的想了想,随后状似十分正经的点了点头,应道:“是有点。”

苏云染只觉得自己的湿发在墨轻宸手里,变得温暖,一直渗透到心底最深处。

片刻后,墨轻宸放下毛巾,拿过一旁的玉梳,动作轻柔的,一下一下的,替苏云染梳着柔顺的青丝,情义缱绻。

菱花镜上,映照出二人同样绝世倾城的容颜,墨轻宸修长好看的手指,穿过苏云染柔顺的青丝,玉梳轻轻的梳理着,小心翼翼。

替苏云染简单的挽了发,墨轻宸放下玉梳,双手轻轻搭在苏云染清瘦的双肩,微微俯身。

镜中,二人的面容紧紧相依,一个清雅矜贵,一个绝世温和,一个雪衣剔透,一个玄衣深沉。

二人的青丝都纷纷然垂下,交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苏云染看着镜中相依相偎的二人,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剔透的双眸竟是水润盈盈,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墨轻宸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好看吗?”

苏云染一愣,鼻尖一阵泛涩,她扯了扯嘴唇,点了点头:“好看。”

墨轻宸轻声笑开,随后便伸手,轻轻将苏云染纤瘦的身子揽到怀里,下巴微微抵在她的发顶,轻轻的蹭了蹭。

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耳边尽是墨轻宸有力的心跳,苏云染缓缓闭上双眼,精致的小脸轻轻靠在墨轻宸温热的胸口。

墨轻宸伸手,轻轻拍着苏云染清瘦的脊背,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阿染。”

墨轻宸轻声开口,声音磁性醇厚,满是温和。

苏云染眉睫轻颤,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墨轻宸轻轻揽着苏云染,极为耐心,缓缓开口:“那月妃,是我的姑姑,宫凌归,是我的表兄。”

“他们待你如此,应该是为了你的娘亲。”

“他们平日里虽然安静了些,但是势力不容小觑,他们既是真心待你,也算是一件好事。”

“凌归为人沉稳机智,做你的兄长,也是好的。”

苏云染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暗了暗,心思不明。

这时,墨轻宸顿了顿,修长的大手停在了苏云染的脑袋上,呼吸徐缓,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若我愿意呢

感受到墨轻宸变化的情绪,苏云染不由得自墨轻宸怀中抬首,眨了眨剔透的眸子,带着疑惑唤道:“轻宸?”

“阿染。”

墨轻宸缓缓回神,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上苏云染精致的面容,带着喟叹的声音传来,似是从遥远的地方响起,带着茫然与缥缈。

“我就要离开了。”

苏云染的指尖僵了僵,隐在袖中的小手紧了紧,还是面色不变道:“三日后?”

墨轻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而又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伸出修长的手,细细的拂过苏云染那宛转溪流般的眉,那剔透的双眸,那高高缀着的泪痣,那小巧的琼鼻,那淡色的薄唇。

他轻轻的抚过她精致的小脸,一寸一寸,带着怜惜和珍爱,似是在轻轻抚着稀世珍宝。

对于他墨轻宸来说,他的阿染,便是他的宝了。

世上仅仅一个阿染。

无可替代。

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指轻轻抚过面颊,苏云染眉睫微颤,耳边墨轻宸醇厚的声音继续响起。

“三日后,我便要离开了。”

墨轻宸顿了顿,修长的手停在了苏云染白皙的小脸上,没有再说下去。

“此次回去,他们,可能会对你下狠手了。”

苏云染清冽平静的声音传来,眉眼如画,面色不变。

“那位正在身体抱恙的长老,便是那个对你出手的长老吧。”

墨轻宸愣愣的看着苏云染那平静的脸色,闻言,便应了声:“是。”

这时,苏云染低垂眉目,青丝妥帖的垂下,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苏云染顿了顿,缓缓抬首,对着墨轻宸清浅一笑,笑意之中带着些懊恼,“能够帮你在那老东西身上做些手脚呢。”

话落,墨轻宸便直接轻笑出声,眸光轻颤,满是无奈。

“他也算得上是陛下的心腹,精明着呢,岂是你说做手脚就能做的了手脚的?”

说着,墨轻宸便抬手,轻轻点了点苏云染的鼻尖,轻声道:“你还是老实点吧。”

苏云染挑眉,扁了扁嘴,埋怨道:“怎么?不相信我?”

“那个卫淮,还不是被我整成那样?”

听到“卫淮”二字,墨轻宸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起,紧张问道:“那个卫淮,给你吃的引魂,对你有影响吗?”

苏云染摇了摇头,“没有,除了难吃。”

说着,苏云染精致的小脸立刻皱起来,扁了扁嘴,声音也低了下去,满是嫌弃和不快。

“真的,很难喝。”

墨轻宸怜惜的捏了捏苏云染白皙如细瓷的脸蛋,提议道:“要不,我去把那卫淮处理掉?”

苏云染摇头,双眸微微眯起,“暂时不需要,他还有用。”

苏云染扬唇,笑的无辜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以后总有他受的,现在不急。”

看着苏云染那纯良无辜的小模样,墨轻宸心底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似乎自己的心,也跟着面前的女子,变得明媚柔软起来。

“不管如何,定要小心为上。”

说着,墨轻宸便抬手,轻轻敲了敲苏云染的脑袋,“不可贸然去以身范险,知道吗?”

苏云染状似疼的叫了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无奈道:“我明白的。”

“你明白?”

墨轻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薄唇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语气极为古怪,“你要是真的明白,就好了。”

“我也就不必如此不放心了。”

苏云染不满道:“我当然是真的明白了。”

墨轻宸依旧是笑的莫名,“为何总是一个人去冒险?”

苏云染面上的笑意僵了僵,茫然问道:“什么时候?”

墨轻宸微微俯身,缓缓向苏云染靠近,轻声道:“不说?”

“前几日,卫家药田秘境,书房禁地,姚家练武场,后山书房。”

墨轻宸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不疾不徐,意味深长。

苏云染顿时眼皮跳了跳,额角有些微微的疼痛,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她抬眼,看着自顾自说着的墨轻宸,面无表情。

说完,墨轻宸平静的与苏云染对视,双眸中闪闪有光,带着柔和的温度,满是宠溺,“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吧。”

“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前往的。”

墨轻宸想了想,似乎还是觉得有些气愤,便抬手又敲了苏云染一下,责怪道:“你打胆子倒是不小,连个暗卫都不带。”

“连他们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便敢贸然潜入他们的禁地和秘境。”

苏云染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声音低下去不少,却仍是底气十足。

“九绯和九寻,要留在苏家留意这里的情况,临疏和我,是分头行动的。”

说到这里,苏云染想了想,继续道:“我在行动之前,也是很仔细的查了他们的底细的。”

墨轻宸无奈的摇了摇头,含笑道:“你和你的那个暗卫要分开行动,为何不来找我?”

苏云染愣了愣,嘴唇动了动,回道:“怕耽误你养伤。”

“是吗?”

墨轻宸又向苏云染靠近了些,眉头挑起,语气微微上扬了些。

“怕耽误我养伤?”

面对墨轻宸如此直接的审问,苏云染不由得心底一阵瑟缩,下意识的就要向后退,却发现身后便是梳妆台。

她已无路可退。

苏云染只得稍稍平复自己的心绪,缓缓抬首,直视墨轻宸逼人的目光,剔透的双眸清澈纯粹,一派坦荡。

见状,墨轻宸面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带着凉意的指尖停留在苏云染白皙嫩滑的脸蛋上,醇厚的声音满是无奈。

“还是,你不愿意找我帮忙?”

苏云染呡了呡淡色的薄唇,眸光暗了暗,沉默了许久,才低低的回了声:“是。”

“为何?”

墨轻宸眉头紧紧皱起,薄唇呡成冷硬的线条,幽深如墨的双眸之中尽是失落,却又暗暗含着希冀。

“轻宸。”

苏云染放缓了自己的声音,伸手,轻轻覆上了脸上那冰凉的手,轻声道:“我自己一个人是可以的,而且,我不想把你扯进来。”

墨轻宸眸光蓦地一颤,似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处的繁花灼灼,幽深的眸中缓缓升起明亮的光。

“阿染。”

墨轻宸回握住苏云染白皙的小手,面含浅笑,缓缓开口:

“若是我说,我愿意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太过遥远的结局

苏云染低垂眉目,眉睫轻颤间,薄唇轻启,带着点点的无奈。

“可是,轻宸。”

“我不愿意。”

说完,苏云染便缓缓抬眼,剔透纯粹的目光直视墨轻宸,带着异样的的固执和倔强。

这时,男子温热的呼吸蓦地将自己包围,眉睫之上传来清凉柔软的触感,苏云染猛地一惊,下意识的便要挣扎,却听见墨轻宸低沉的声音潺潺传来,带着诱哄的意味。

“乖,闭上眼睛。”

铺洒在脸上的气息开始变得灼热,苏云染小巧的耳垂染上了几分红晕,看上去有些妩媚之色,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听着墨轻宸那低沉的声音,苏云染竟是觉得心下一阵安宁,随后便轻轻咬了咬下唇,缓缓闭上双眼。

墨轻宸放开苏云染的手,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脑袋,清凉柔软的唇郑重的印在苏云染的眉睫,带着满心的情义,缱绻绵延。

感受着墨轻宸那恰到好处的力道,苏云染心底一颤,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双眸竟缓缓湿润。

见状,墨轻宸没有多言,只是轻轻吻过苏云染的眼角,伸手,将苏云染紧紧揽到怀里,让她感受着自己的存在。

过了许久,墨轻宸才将薄唇移开,绝色的面容紧紧抵着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微乱的呼吸尽数铺洒在苏云染脸上,带起灼热的温度。

苏云染眉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墨轻宸那温和包容的面容,深邃缱绻的双眸,凌厉柔软的薄唇。

似有什么,从心底快速涌出,泛着淡淡的悲色。

苏云染伸手,轻触墨轻宸的面容,眸光颤抖,在烛火之下,竟是有点点碎光显现。

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确动心了,不是吗?

何时动心?

因何动心?

苏云染暗自摇了摇头,扯了扯唇角,几分惨淡,几分无奈。

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那令她动心的男子,就在自己面前,真真切切的在自己面前。

她何必要去考虑那么多的问题呢?

想到这里,苏云染蓦地一愣,随后面上的表情便僵了僵,薄唇紧紧呡起。

以后?

他们有以后吗?

苏云染不止一次的,在心底问自己这个问题。

然而,无论把这个问题在心底辗转多少次,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其实,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之时,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只是自己不甘心,希望会有所回转。

不是吗?

想到这里,苏云染蓦地扬唇,眉眼弯弯,精致的面容之上浮现出璀璨烂漫的笑意,纯粹无瑕。

墨轻宸微微愣神间,听到苏云染清冽认真的声音传来。

“轻宸,我会小心。”

面上传来清凉柔软的触感,墨轻宸蓦地回神,却只见苏云染快速移开面容,白皙的小脸之上爬上了红晕,娇艳妩媚,明艳动人。

墨轻宸机械的伸手,颤抖着抚上方才被苏云染轻轻吻过的的地方,神情稍稍动容,如墨的双眸一片璀璨明亮。

看着如此愣住的墨轻宸,苏云染不由得敛袖,掩唇轻笑,清冽澄澈。

片刻后,待墨轻宸缓缓回神,却发现面前已经没了那清雅无双的女子。

墨轻宸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他心上的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窗边,身上披着那件雪色的斗篷,懒懒的靠在一边,手握一卷书,纤细青葱的手指细细的拂过书页。

漾漾清朗的月辉自窗纸上透出,洒在苏云染身上,似朦胧的轻纱,衬着苏云染本就精致的面容更加缥缈玲珑,带着一种惊心动魄,无法忽视的美好。

与墨轻宸愣神局促不同,苏云染的面色早已恢复平静,神情清淡,似是平静的海域,毫无波澜。

墨轻宸扬唇,来到苏云染身侧坐下,很自然的将她清瘦的身子靠到自己身上。

苏云染没有动作,只随着墨轻宸的力道,轻轻靠在了他身上,眉睫颤了颤,目光始终停留在手中的书卷之上,面色清淡。

墨轻宸顺着苏云染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书上的内容。

“四国史?”

墨轻宸轻声开口,偏首问道:“为何要看这个?”

苏云染纤细的手指又翻过一页,漫不经心道:“想多了解了解四国的局势情况。”

“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墨轻宸眉头一皱,抬手,将书卷从苏云染手中抽出,随意扔到一边,闷闷道:“阿染。”

苏云染淡淡是应了声“嗯”,这才缓缓抬眼,视线落到墨轻宸身上。

见她如此随意又漫不经心的模样,墨轻宸不由得心头一滞,整个人闷闷的,低沉的声音显示出几分幽怨的意味。

“我三日后,便要离开东朝了。”

苏云染点了点头,“我知道。”

随后,苏云染歪了歪头,眨了眨剔透的双眼,满是茫然:“怎么了?”

墨轻宸没来由的一阵无力,轻轻的“哼”了一声,语气古怪道:“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只顾着看书,难道,这书比我还好看?”

苏云染愣愣的听着墨轻宸的控诉,眼角跳了跳,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额角,轻笑出声。

轻灵的笑声漾开,缓缓缠绕住墨轻宸的指尖和心神,似乎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莫名的令他安静下来。

佳人一笑,满室生香。

苏云染正了正神色,以手支着下巴,一双剔透的眸子落在墨轻宸脸上,带着几分柔和,几分洒脱。

看着这般随意懒散的苏云染,墨轻宸只觉心头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吹散了所有的疲惫和郁结,天地一阵气清景明,明丽壮阔。

“我以为。”

苏云染顿了顿,浅笑道:“方才我已经做的够明显了。”

方才?

墨轻宸伸手,缓缓抚上自己的面颊,心底一片柔软。

见状,苏云染笑着摇了摇头,侧过身子,便要去拿躺在一边的书卷,却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锁住了腰身。

苏云染愣了愣,只见墨轻宸一脸淡定的,拿过那卷书,随意扔到了更远的地方,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回过头,对着苏云染扬唇一笑,一派正经道:“这书看着太碍眼了,我把它扔远点。”

看着苏云染一脸郁闷的模样,墨轻宸却是心情大好,没来由的愉悦。

他微微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苏云染安稳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修长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似是在哄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极为耐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辈子,只为你,挽发

第183章一辈子,只为你,挽发宝鉴全能游戏设计师神医弃女:鬼帝的驭兽狂妃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当前位置:棉花糖>穿越>医世宫主>第一百八十三章一辈子,只为你,挽发下载本书第一百八十三章一辈子,只为你,挽发作者:云久洛字数:154返回书页推荐阅读:全能游戏设计师神医弃女:鬼帝的驭兽狂妃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男欢女爱凡人修仙之仙界篇将军在上,我在下三生三世枕上书生于1984海贼之雷神降临元尊无敌剑域少年王邪王追妻:废材逆天小姐狼与兄弟苏云染扁了扁嘴,转念一想,也明白今晚估计是看不成书了,便深吸了一口气,抬首狠狠地瞪了墨轻宸一眼,随后便安静的靠在墨轻宸怀里,闷闷的,带着懒散的气息。

墨轻宸见状,也不恼,只无笑着摇了摇头,满脸宠溺和耐心。

“阿染。”墨轻宸低沉的声音传来,苏云染缓缓抬起眉睫,漫不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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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镜中璧人

墨轻宸温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苏云染微微回神,疑惑道应了声:“什么?”

“我见你老是看着那镜子,都唤了你好几声了。”

墨轻宸无奈笑了笑,状似埋怨道:“没想到,你竟是在走神。”

说着,墨轻宸便伸手,戳了戳苏云染的脑袋,沉声道:“在我怀里,还要走神?”

听着墨轻宸那明显阴测测的声音,苏云染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伸手无奈的拨开墨轻宸修长的手指,扁了扁嘴,低声道:“我只是看镜子。”

闻言,墨轻宸直接轻笑出声,微微低头,灼热的气息铺洒在苏云染耳边,醇厚包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镜子有什么好看的?”

“阿染,你真是不会说谎。”

说着,墨轻宸揽着苏云染的手紧了紧,似乎是怕一不注意,怀里的人儿便丢了一样,极其的小心翼翼。

“你可以说。”

墨轻宸俯身,附在苏云染耳畔,轻声说道:“你在看镜子里的我们。”

耳边灼热一片,苏云染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小巧的耳垂爬满了红晕,面色有些不自然,声音也低下去不少。

“那意思一样啊。”

“阿染。”

苏云染微微躲闪间,便听到了墨轻宸低沉的轻唤声,她静下来,偏首问道:“怎么了?”

“看。”

墨轻宸抬手,安抚性的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如墨的眸子看着菱花镜的方向,满目柔和。

顺着墨轻宸的视线看去,苏云染微微一愣,眸光闪了闪,便静寂下来。

精巧的菱花镜中,倒映着静静相拥的二人。

一身白衣澄澈的女子,面容精致,纤瘦的身子窝在身后的男子怀里,眉目如画,柔顺的青丝被简单的挽起,妥帖的垂下,耳侧有几缕碎发,俏皮的落在一边,发尾处微微翘起,勾勒出柔和优美的弧度。

一身玄衣深沉的男子,随意的靠在窗边,双手紧紧揽着怀里的白衣佳人,神色温和,绝色的面容之上满是宠溺的笑意,薄唇线条柔和温存,如墨的眸子中似是漾着深深的旋涡,泛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温度。

白衣与玄衣铺散开来,澄澈滟潋,深沉温和,摇曳的烛火静静散发出微晕的光,氤氲着暖色,模糊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缓缓描摹着这一幅情义绵绵的画卷。

漾漾的月辉自窗外慢慢踱步,进入屋内,萦绕在二人周围,似是缥缈的轻纱,将二人与这世间,分离开来。

静静相拥,远离尘世。

烛火摇曳,情义绵延。

看着这般美好的画面,苏云染眸光轻颤,细碎的光亮自那剔透是双眸透出,呡起的薄唇渐渐放松,形成柔和的轮廓。

墨轻宸静静揽着他心上的姑娘,揽着他心心念念的阿染,揽着他苦苦寻觅,找寻许久的唯一,眉眼温和,满目宠溺,呼吸也是徐缓了不少,生怕打搅了这美好的气氛。

沉默了片刻,苏云染方微微偏首,动了动略微有些僵硬的身子,轻声道:“这个发髻,还不错。”

墨轻宸微微垂首,含笑问道:“那你喜欢吗?”

苏云染点了点头,认真道:“喜欢。”

“如此,便好。”

墨轻宸满意的笑了笑,下巴轻轻抵在了苏云染的发顶,缓缓开口。

“这是我年幼时,母妃教我的。”

闻言,苏云染眸光暗了暗,眸中划过深思之色。

墨轻宸的母妃······

瑶妃。

在当今西陵陛下称帝前,极为受宠,却不知为何,惨烈而死,毫无明确的说法。

墨轻宸至今这冷漠的性格,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因素在里面。

瑶妃去世时,墨轻宸才十四岁。

据说,之后西陵恭王的性子便是变得阴晴不定,甚少露面,深居简出,却是无人感随意招惹。

这时,苏云染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眉目,似是陷入了沉思,看不出情绪。

“阿染?”

腰间的手臂又是紧了紧,苏云染缓缓抬首,便对上了墨轻宸那双满是关怀的双眸。

“是不是累了?”

墨轻宸轻声问道,看着苏云染那失神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

阿染太累了。

不禁要为苏家打理“清安堂”,还要应付那些明里暗里的试探与危险,还要时常在夜里出去,努力去查找当年的一切线索,不管是辛苦危险与否,始终如此。

墨轻宸抬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声音低下去不少,“时间也不早了,先休息吧。”

苏云染甩了甩脑袋,眨了眨那略显茫然的双眼,歪了歪头,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墨轻宸微微颔首,随后便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将苏云染纤瘦的身子抱起,越过泼墨山水的屏风,来到床边将她放下。

似乎是觉得太冷,墨轻宸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便伸出修长的手,掌心凝聚起深厚的灵力,温暖一片。

不过片刻,这房间内,便温暖起来,似是融融和煦的春日,让人心安。

墨轻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动作轻柔的为苏云染解下斗篷,将她塞进了被窝,又仔细的掖了掖被角。

苏云染乖巧的窝在温暖的被子里,面色带着些许疲惫之色,眼皮微微耷拉着,懒散至极。

见状,墨轻宸便微微俯身,伸手轻轻抚上苏云染精致白嫩的小脸,轻声道:“快些休息吧。”

说着,墨轻宸便抬手,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低沉醇厚的声音轻轻哄道:“今夜哪里都别去了,好好休息。”

“若是有事,告诉我便是,我去替你办好。”

苏云染摇了摇头,含笑道:“今日没事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云染自然知道,身为西陵恭王的墨轻宸,又何尝不是满身疲惫呢,整天需要提防来自各方面的威胁。

尤其是这段时间,本身就带着不轻的伤,本就是很累的了,竟还要抽时间来陪自己,日日如此,从未中断。

哪怕自己不和他说话,不给他任何回应,他也不曾间断过,也不曾气恼过,耐心至极。

不得不说,苏云染心疼了。

是真的,心疼了。

“无妨。”

墨轻宸微微一笑,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刮了刮苏云染小巧的鼻尖,便侧身,坐到床边,轻声道:“我在这里守着你。”

苏云染细眉微微蹙起,眸光颤了颤,淡色的薄唇微启,声音懒散,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柔和与关怀。

“轻宸,你这几日肯定很累。”

“你身上还有伤,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闻言,墨轻宸微微愣住,随后,温和的面容之上便绽开璀璨的笑意,似初冬的暖阳,照的人从心底到指尖,都暖融融的。

墨轻宸微微理了理衣袍,含笑道:“看着你,我就不累了。”

能够这般看着阿染,陪着她,这样的时光太过美好。

美好的墨轻宸忘却了其他。

美好的墨轻宸不愿离开。

“乖,睡吧。”

墨轻宸垂首,声音低沉细微,似是在哄着一个不肯入睡的孩子,极为耐心。

“待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听话的闭上了双眼,面部缓缓放松,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给本就面容精致的苏云染,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墨轻宸静静坐在床边,一双温和的眸子始终落在苏云染宁静的睡颜之上,缱绻着深深的情义。

过了许久,墨轻宸蓦地抬眼,朝外望去,眸光瞬间犀利一片。

从墨轻宸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阿雪,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跃到床头,小巧的狐耳翘起,蓬松的狐尾不耐的晃了晃,看上去极为急躁。

墨轻宸垂眸,伸手,安抚性的摸了摸阿雪的脊背,示意它不要紧张。

阿雪歪了歪脑袋,虽是不解,却也还是渐渐安静下来,乖巧的趴在苏云染枕边,水灵灵的眼睛紧紧的凝视着苏云染。

墨轻宸回头,看着床上早已睡熟的苏云染,目光不由得又柔和下来。他缓缓俯身,轻轻的将清凉的薄唇,印在了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小心翼翼又极为虔诚。

阿雪见状,似是被吓到了,瞬间用自己那大大的尾巴遮住了双眼,却还是忍不住扒开一撮毛发,轻灵的的目光从那缝隙中透出,慢慢的好奇与探寻。

感受道阿雪打量的目光,墨轻宸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意味不明的目光缓缓落到阿雪身上,薄唇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阿雪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脊背升起,浑身的毛发都抖了抖,整个狐狸身子都不由得瑟缩了几下。

墨轻宸收回目光,伸手,仔细的替苏云染掖好被角,便站起身来,放下了那素色的床幔,小心翼翼的理好。

再次回头看了床上的佳人一眼,墨轻宸便转过身,玄色的衣摆妥帖的垂下,在半空荡开柔和的弧度。

***

窗外,夜色深沉,带着不可忽视的凉意,漾漾的月辉洒下,为万物都笼罩了一层迷蒙的水汽。

有夜风不疾不徐的吹来,枝条轻轻摇曳,凝露坠落,月色淋漓而下。

南世言站在一棵树上,长身玉立,带着寒意的凝露落在身上尤不自觉,白色的衣摆上沾染了夜色的寒凉,他却是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温润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关着的窗户上,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风声微动,一道身影从房间里走出。

待看到那人时,南世言了然一笑,面上的笑意更加和煦温暖,温润的眸子颤抖着碎光,满是不可言说的苦涩与复杂。

墨轻宸走出房间,足尖轻踏,一个瞬间的功夫,便来到南世言面前。

南世言神色微动,对着墨轻宸温润一笑,随后便转身,白色的衣角翻飞间,那澄澈无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墨轻宸眸光暗了暗,转头看了苏云染所在的房间一眼,便随着南世言的脚步,离开了此地。

苍绿的树上,滚动着晶莹的凝露,清晰的折射出绿叶的纹路和脉络,泛着月色一样的淋漓水汽。

虫儿低低的鸣叫几声,迎来了枝叶簌簌的浅唱相和。

周围静寂一片,只剩下枝叶和虫儿的低低倾诉和默默呢喃。

偶尔有苍绿的树叶自枝头飘然而下,在空中划过优美动人的弧度,无声无息的落到地面,与大地深情相拥。

走到了归途的尽头。

***

寒风凛冽,刮在脸上,传来阵阵细微的刺痛,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夜色中掠过,衣袂翻飞间,带起冰凉的气流。

山间空荡荡的,苍莽的古树静静而立,枝叶簌簌作响,似是与空山的呢喃耳语。

南世言在一棵古树之上停下脚步,随手理了理衣摆,缓缓转身。

玄色的衣摆静静垂下,在山风中微微飘动,男子长身玉立,面容冷峻,浑身带着深沉的气息。

南世言负手而立,玉扇温润,笑的和煦,“恭王,别来无恙。”

墨轻宸抬眼,微微颔首,声音冰冷,“言公子。”

南世言微微眯了眯眼,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修长好看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玉扇,神色莫名。

“恭王,泠儿可是休息了?”

墨轻宸眸光蓦地一闪,却仍旧是点了点头,冰冷声音之中带了些许柔和。

“已经睡熟了。”

南世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眸光之中流光四溢,宛若明亮的星辰,璀璨至极,温润的声音满是轻快。

“如此,便好。”

说着,南世言看着墨轻宸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和审视,却是十分的平静温和。

墨轻宸只是冷静的立在古树之上,半束的乌发随风扬起,带起寒凉的弧度,神色平淡,极为坦荡。

沉默片刻,南世言方收起目光,展眉一笑,声音友好道:“恭王,还请务必好好珍惜泠儿。”

墨轻宸愣了愣,随后,目光缓缓柔和下来,薄唇呡起的线条也渐渐放松,他对着南世言郑重点头,语气认真:“阿染,是我此生心上唯一的姑娘。”

“我墨轻宸自会好好珍惜爱护她。”

说到这里,墨轻宸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暗沉的夜色,继续道:“哪怕不惜一切。”

看着墨轻宸如此郑重的模样,南世言神色稍稍动容,眸光颤动,宛若坠星般细碎晶亮。

沉吟稍许,南世言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方缓缓开口,语气沉重复杂,似乎带着满心的心事,惆怅苦涩。

“墨轻宸,我真羡慕你。”

夜风吹来,吹落了一地的心事绵绵。

南世言孑然立在寒风之中,白衣无双,滟潋着漾漾的月辉,流淌着纷纷的呢喃往事。

寂静片刻之后,墨轻宸带着叹息的声音便幽幽传来,伴着冰凉的温度。

“言公子,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闻言,南世言蓦地愣住,便听见墨轻宸缓缓开口,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无限惆怅。

“我羡慕你,和阿染自小相伴,一起长大。”

“我羡慕你,和阿染拥有许多共同的美好的回忆。”

“我羡慕你,和阿染默契十足,相互牵挂。”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是该知足了

我有多羡慕你,能够和阿染一同成长。

我是有多羡慕你,能够和阿染有那般深厚的感情。

纵使无关风月,无关情爱,却是能够让对方为之满心牵挂,满心温柔,满心信任。

满心情义,随时为对方剑指苍穹。

哪怕是末世归途,也绝不后退半步。

空山寂寂,草木莽莽。

葳蕤绿意间,吹过冰凉寂寥的山风。

墨轻宸微微抬首,看着天际的那轮弦月,眸光幽深,荡漾着深深的情绪,一片复杂。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伴着寒风静静萦绕,怅惘至极。

南世言眉眼含笑,静静的听着墨轻宸缓缓道来的话语,沉默片刻后,蓦地扬唇,发出清越的笑声,眸光闪烁间,满是苦涩的光亮,似乎掩藏着沉重的心事,压着他喘不过气。

空山之间,鸟语早已散去,只剩下南世言莫名复杂的笑意,在山间回荡,枝叶簌簌间,勾勒出多少酸涩的回忆,和那众多不堪回首的往昔。

轻笑良久,南世言方慢慢静下来,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温润的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笑容淡薄,声音缥缈悠远。

“是啊,我和泠儿是自小相伴长大的呢。”

“是该·····”

南世言顿了顿,双唇动了动,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满是复杂的意味。

“是该,知足了。”

看着这般失态的南世言,墨轻宸袖中的双手紧了紧,凌厉的薄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南世言笑的复杂,笑的意味深长。

“墨轻宸。”

南世言缓了缓,正色道:“我有着泠儿的过去和回忆。”

“而你。”

说着,南世言温润一下,满脸和煦,瞬间又恢复了那个温润如玉,细华无双的言公子,声音缓缓潺潺,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漾漾的月辉,柔和绵延。

“你拥有泠儿的一颗心。”

“一颗纯粹无瑕,鲜活跳动的心。”

闻言,墨轻宸蓦地抬眼,视线实实在在的落到南世言身上,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见状,南世言微微一笑,缓缓开口:“不必如此惊讶。”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泠儿还小,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如何,而且,她的性子向来倔强,不肯直接承认也属正常。”

“我看得出来,泠儿对你已经动心,而且,感情已经十分的深厚。”

墨轻宸忍着心中的不平静,袖中的双手却还是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连向来稳重徐缓的呼吸,也乱了几分。

看着墨轻宸有些怀疑的目光,南世言只是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这些都是事实,毕竟······”

南世言顿了顿,叹息一声,继续道:“你也说了,我与泠儿,是自小相伴长大的,虽是因为一些意外,失散了几年,我却也是十分了解泠儿的。”

“所以。”

南世言抬眼,看着墨轻宸那平静的面容,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道:“墨轻宸,泠儿为了你,消耗自己的修为,炼制丹药。”

“还在你面前暴露了自己的修为,说明,她是信任你的。”

“她可以为了你,用自己去试探你的那些敌人,甚至没有考虑过,这样会使自己的情况更加糟糕。”

说着,南世言不禁苦涩一笑,眸底一片惨淡和无力,无奈的声音幽幽传来。

“墨轻宸,你可知,你上次遭到西陵二长老的暗算,内伤严重,泠儿亲自去为你疗伤,用上了价值连城甚至世上极其稀有的灵药,还亲自画了上古阵法?”

“若非如此,你那严重的内伤,恐怕是要耗费好久才会好转,还会留下极为严重的旧疾。”

“而且······”

南世言顿了顿,看着墨轻宸的目光之中颤抖着碎光,在这满天的星辰之下,显得万分寂寥。

“你可知,那次为了你,泠儿毒发,痛苦至极?”

话落,仿佛一个晴天霹雳,重重的砸在墨轻宸心头,带起沉闷的钝痛,一片血迹淋漓,惨烈至极。

墨轻宸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骨节处一片惨白,低沉从容的声音也是染上了慌乱。

“阿染,毒发?”

南世言平静的看着墨轻宸慌乱的神色,语气冷静,似是在叙说一个安宁的故事。

“是的。”

“你的伤口上带有优源草的汁液。”

“墨轻宸。”

南世言开口,颤抖的声音之中,满是心疼和怜惜。

“泠儿常年吃药,体内残留着许多药性。”

“而优源草,便能够激发泠儿体内的那最严重的毒。”

“毒发的结果,轻者,也是······”

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南世言哽咽了一下,似是不忍心说出那几个字,挣扎了许久,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继续说。

泠儿那么在乎这个墨轻宸,所以才没有让墨轻宸知道此事,甚至在那几天,自己身子太虚弱时,为了不让墨轻宸看出端倪,故意冷落他,避开他,独自一人承受那难捱的痛苦。

那该多难受啊。

泠儿医术无双,却是唯独对自己,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全部的苦痛与折磨。

实话说,南世言在这件事上,是不止一次的埋怨过墨轻宸的。

为了泠儿身上的毒,师傅花了多少精力,才将它稳定下来,让泠儿的痛苦减轻。

然而,一个墨轻宸,却是打破了这所有的平衡。

而他,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南世言抬眼,一双温润的眸子蓦地犀利,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墨轻宸,若是你伤害了泠儿。”

“那便随你处置。”

墨轻宸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南世言要说的话,南世言微微眯眼,只见墨轻宸负手而立,玄色的衣袍猎猎作响,乌发飞扬起凛冽的弧度,冷镦的面容之上满是坚定。

“此生,我墨轻宸若是伤害了阿染,那便随你处置。”

南世言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将视线移到别处,淡淡道:“你不是要向我保证,你要让师傅相信你,让泠儿的爹相信你。”

南世言顿了顿,微微抬首,看着天际缓缓变化的日光,声音温润,带着认真与嘱咐。

“如此,他们才会放心的将泠儿交给你。”

说着,南世言我微微一笑,清逸缥缈,将沉重的空气缓缓放松下来。

“你可能要遭罪了。”

听懂了南世言话里的意思,墨轻宸神色稍稍动容,脸部冷硬的线条也渐渐变得柔和,他对着南世言微微颔首,郑重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就算他们不认可我,阿染也依旧是我心上唯一的女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沉重的往昔

话落,南世言的轻笑声传来,带着清新淋漓的水汽,静静萦绕在耳畔,沁人心脾。

南世言修长的玉手敲了敲玉扇,温润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一片坦荡。

“你不必担心。”

“按照泠儿那倔强的性子,若是认定了你,是任何人都不会能够改变她的心意的。”

墨轻宸摇了摇头,声音沉沉,郑重道:“我会努力,让他们认可我。”

“如此,才不会让阿染为难。”

南世言带着研判的视线落到墨轻宸身上,满是深思与探究。

片刻后,南世言温润一笑,眸光蓦地凌厉逼人,语气沉重道:“恭王,我还是那句话。”

“请务必珍惜泠儿,不要负她。”

墨轻宸微微颔首,眸光犀利,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此生,我已经没有其他要在乎留恋的了。”

“唯一牵挂珍爱的,不过一个阿染罢了。”

南世言点了点头,微微垂首,细细的看着手中的玉扇,片刻之后,他蓦地抬首,对着墨轻宸含笑道:“恭王,你我之间,还有一场未完的战斗。”

枝叶簌簌间,轻灵的鸟语袅袅传来,墨轻宸站在古树之上,衣袂翻飞间,透露出逼人的气势。

墨轻宸看着南世言那漫不经心的笑意,面色不变,只淡淡道:“随时奉陪。”

“以后吧。”

南世言收起玉扇,理了理衣袖,转过身去,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近日泠言斋事情很多,我会很忙,恭王若是有时间,便去多陪陪泠儿吧。”

说完,南世言便足尖轻踏,瞬息的功夫,便离开了此地,白衣带起滟潋澄澈的弧度,浩瀚坦荡。

虽说自己很是想要找墨轻宸打一次,但是现在墨轻宸身上还带着伤,不能发挥他应有的实力,这样自己就不显显得有些不君子了。

而且,泠儿会心疼的啊。

他找寻泠儿找了那么多年,等待了那么多年,才得以与泠儿重逢。

泠儿还是那个疏冷淡漠的泠儿,还是那个目标明确的泠儿,还是那个固执倔强的泠儿。

还是那个会乖巧的软软焕唤她“师兄”的泠儿。

只是,心里多了一个墨轻宸罢了。

只是一个墨轻宸罢了。

但就是那个墨轻宸,却打破了泠儿众多的习惯。

也就只是那个墨轻宸,占据了泠儿大部分的心。

而自己,也只是

泠儿的师兄罢了。

一个失散多年的师兄罢了。

这时,南世言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深深的苦涩,似是陷入了某个沉重的梦魇,想要挣扎,却是无能为力。

许多事情,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不是吗?

任凭自己再怎么挣扎抵抗,也是于事无补。

该来的总会来。

该浮现的总会浮现。

那些美好华丽的外表,总会被残忍的揭下,露出惨不忍睹的事实。

那些,他不愿意面对的,沉重的往昔。

却是无法避免。

总会有浮出水面,露出真相的一天。

南世言微微抬手,迎着凌冽刺骨的寒风,面色复杂,嘴角含着苦涩的笑意。

泠儿。

届时,你会如何呢?

***

日光透过窗纸,纷纷扬扬的铺洒在屋内,映照着窗边一阵明亮,带着轻清晨特有的清新之气,生机勃勃。

素色的床幔内,面容精致的女子微微蹙眉,眉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枕边的阿雪身子抖了抖,兴奋的叫了几声,讨好般的,蹭了蹭苏云染的衣袖,看上去极为乖巧。

苏云染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着阿雪柔软的毛发,带着安抚与怜爱。

这时,低沉醇厚的声音自外间传来,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

“阿染,要起了吗?”

苏云染的动作蓦地僵住,面上满是惊讶。

九绯和九寻走来,掀开床幔,行礼道:“小姐,恭王很早便来了。”

“看小姐还在睡,恭王便在外间守着,不让奴婢打扰。”

苏云染眸光微闪,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我知道了”,便起身穿好衣服,在九绯的服侍下,开始洗漱。

片刻后,苏云染自屏风后走出,一身白衣,风月无双。

静静靠在桌边的墨轻宸缓缓回头,对着苏云染清浅一笑,面色温和。

苏云染微微颔首,来到桌边坐下,清淡的目光落到墨轻宸身上,问道:“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

墨轻宸摇了摇头,嘴角含着无法忽视的笑意,声音低沉,广阔而又包容。

“就是想来看看你。”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的偏首,神色无奈。

双肩上传来清晰的力道,苏云染缓缓抬首,便见墨轻宸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侧,修长有力的大手搭在自己的双肩。

墨轻宸微微垂首,眸光动了动,闪烁着莫名的晶亮。

“阿染,我来替你挽发。”

说完,还不等苏云染回答,墨轻宸便自顾自的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一下一下的,细心梳理着苏云染柔顺的青丝,动作极为的小心翼翼,神色虔诚。

苏云染垂下眉目,眸光滟潋间,摇晃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

青丝绕过指尖,缠缠绕绕间,墨轻宸眸光柔和,漾着温暖的情愫,连着自己一颗心,连着自己深厚的情义,连着自己的的誓言,都被丝丝缕缕的,梳进了苏云染如云的青丝之中。

绵延不尽,累世不改。

片刻后,墨轻宸放下玉梳,轻声道:“好了。”

苏云染这才缓缓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柔顺的青丝被简单的挽起,束着洁白的发带,古朴素雅的步摇斜斜的插入发髻之中,流苏细碎的垂下,珠玉伶仃间,摇曳着点点流光烂漫。

苏云染以手撑着下巴,歪了歪头,含笑道:“谢谢。”

看着苏云染如此明亮的笑意,墨轻宸向来冷硬的心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原本沉重的心境,也顿时变得开阔明朗起来。

“我说过。”

墨轻宸缓缓开口,极为耐心,“你我之间,本该如此,不必言谢。”

苏云染撇了撇嘴,眨了眨剔透的双眼,深深的看着墨轻宸一眼,没有言语。

墨轻宸也不恼,只是淡淡的笑着,满脸宠溺,眸光闪烁,尽是包容。

苏云染小巧的耳垂渐渐泛红,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去,努力去忽视墨轻宸灼热至极的目光。

这时,手腕上陡然传来一股力道,接着,苏云染整个身子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墨轻宸也不去看苏云染那逼人的目光,只淡定自若的抱着苏云染纤瘦温软的身子,玄色的衣袍在半空划过温和的弧度,冷峻的面容之上一片柔和,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因为你

苏云染纤细白皙的小手静静抓着墨轻宸的衣襟,细如轻瓷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剔透的眸光微微闪动,带着点点愠怒之气,声音细微,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魄力,“放我下来。”

墨轻宸轻笑出声,笑意是苏云染从未听过的轻快愉悦。

苏云染紧紧呡着淡色的薄唇,细眉皱起,抬首狠狠地瞪了墨轻宸一眼,嗔怪道:“笑什么?”

“没什么。”

墨轻宸摇了摇头,面上笑意加深,声音低沉,潺潺流过苏云染的心底,弄得她向来平静的心痒痒的。

“我在笑,我的阿染,怎么这么可爱。”

苏云染额头跳了跳,心跳一片慌乱,她抬手,锤了一下墨轻宸的胸口,狠狠道:“闭嘴。”

墨轻宸淡笑,好脾气的哄道:“好,我不说了。”

苏云染轻轻的“哼”了一声,扯着墨轻宸的衣襟,忽视旁边九绯和九寻躲闪的目光和那纷纷然的心思,声音微沉:“好了,别闹了,放我下来。”

墨轻宸微微垂首,俯身附在苏云染耳畔,含笑道:“阿染。”

“我没有在闹。”

灼热的气息铺洒在脖颈之上,苏云染微微缩了缩脖子,抬手又是锤了墨轻宸一下,面上满是红晕,声音气愤,“那便先放我下来。”

墨轻宸摇了摇头,下巴轻轻蹭了蹭苏云染的发顶,语带笑意,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苏云染抬手,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身子却是被更紧的抱着,衣袍翻飞间,只听得墨轻宸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带你去个地方。”

只是几息的功夫,墨轻宸便带着苏云染离开了苏家,身形极快,身上灵力凝聚,结出一道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与凉意,将苏云染很好的保护在怀里,温暖一片。

苏云染见状,无奈的的扫了墨轻宸一眼,随后便抬手,指尖灵力显现,淡色的流光闪过,消失不见。

看来今天墨轻宸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了,还是传个消息回去给九绯和九寻,让她们不要担心,也让她们机智一点,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才好。

至于临疏······

这般想着,便听见墨轻宸低沉的声音传来:“你的那个暗卫,不知道回避吗?”

苏云染敛眉,低垂眉目,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清冽的声音之中带着喟叹的意味。

“轻宸。”

墨轻宸轻轻应了声“嗯”,示意苏云染继续。

苏云染轻轻叹息一声,身体追歼放松,安心的靠在墨轻宸胸口,眉睫轻颤,缓缓开口:“临疏,不是普通的暗卫。”

墨轻宸挑眉,低沉醇厚的声音之中带着满满的不快:“我看出来了。”

这个临疏,修为极为深厚,关键是,身上带着一种尊贵的气质,虽说是刻意收敛着的,但是依照墨轻宸多年看人的经验来看,这个临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暗卫那么简单。

而且,那个临疏,不管什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见了谁都这样,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

除了苏云染。

在苏云染面前,临疏永远是恭敬无比的,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恭敬之情。

那般独特的气质,实在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暗卫。

“临疏不只是我的暗卫。”

苏云染清冽平静的声音传来,带着渺远悠久的回忆。

墨轻宸没有言语,只是抱着苏云染的手又紧了几分,神色温和,带着极大的耐心。

感受到墨轻宸异样的情绪,苏云染不由得抬眼,看着墨轻宸的目光微微有些怪异,看不出情绪,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传来。

“轻宸,你只要记住,临疏对我,是绝对的忠心,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

苏云染顿了顿,咬了咬下唇,迟疑了一下,微微垂首,轻声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无妨。”

墨轻宸面色不变,依旧是含着清浅宠溺的笑意,声音低沉磁性,带着无尽的包容与宽广之气。

“阿染,我说过,我可以等。”

苏云染眉睫轻颤,淡色的薄唇动了动,沉默了片刻,似是漫不经心的轻声开口,“保护我,是临疏的职责。”

“而保护临疏,也算是我的职责。”

看着墨轻宸略带疑惑的目光,苏云染淡淡一笑,眉眼弯弯,恬静美好。

“这二者并不冲突。”

墨轻宸垂首,无奈的笑了笑,应道:“好的,不冲突。”

“放心吧,你的人,我是不会动的。”

苏云染微微颔首,便不再说话,只静静的靠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心中一片平静,眸光潋滟,漾着深深的思绪。

说起来,临疏今年十六岁了呢。

按照他现在的状况,到那个时候,也不远了吧。

临疏,你准备好了吗?

苏云染缓缓扬唇,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意味深长,看不出喜怒。

“到了。”

耳边传来墨轻宸低沉的声音,苏云染缓缓抬首,便看见了一处宅院。

宅子的地点很是隐秘,外围还有着复杂的阵法,阻隔了旁人的视线。

葱茏草木掩映下,细流宛转流过,泠泠潺潺,泛着清新的淋漓水汽,清澈带着凉意的溪水叮叮咚咚,露出水底敦厚的石子。

庭院深深,大片的晚露花树环绕着,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在空中划过优美动人的弧度,似乎是在完成某个使命般的舞步,再缓缓落到地面,与冰凉的地面,热情相拥。

在那一瞬间,苏云染心里一颤,鼻尖泛起酸涩之感,忘记了言语和动作。

墨轻宸抱着怀中的佳人,似是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神色极为温柔,极为郑重认真,一步一步的,走向那纷纷扬扬花瓣掩映下的院门,玄色的衣摆扬起,扫过一片花瓣,似乎也不那么凌厉逼人。

不过片刻,院门便出现在视线之内。

苏云染的瞳孔猛地一缩,双手缓缓收紧,静静的看着那院门之上的三个字。

“云泠院。”

云泠院啊······

苏云染缓缓垂下眉目,敛去眸中深思,暗自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是我在东朝的秘宅,没有人其他人知道。”

墨轻宸缓缓走近院门,缓缓开口,声音温和。

苏云染状似随意的“嗯”了一声,抬眼,平静的看着院门之上的“云泠院”三个字,细眉微微挑起,偏首问道:“为何要叫云泠院?”

墨轻宸轻笑,抬手推开院门,走近绿意深深,繁花灼灼的院子,语含笑意,缓缓却又极为认真的,吐出三个字---

“因为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当年的她

苏云染抬眼,剔透的双眸中满是疑惑,细眉微微蹙起。

墨轻宸微微一笑,迷碎了风华,轻声道:“听言公子说,你师傅给你取名叫泠儿。”

苏云染歪了歪头,似乎是很认真的想了想,方点了点头。

“所以,这个院子叫‘云泠院’。”

墨轻宸低沉的声音缓缓拂过耳畔,苏云染撇了撇嘴,似是不经意道:“师傅给我取名,叫尽泠。”

“尽泠。”

墨轻宸沉吟少许,眸光闪了闪,含笑道:“这个名字很好听。”

苏云染点了点头,抬首看着院子里的光景,神色漫不经心,浑身散发着慵懒的味道。

“师兄叫尽涯。”

“你的师傅和其他同门,都唤你泠儿?”

“不是。”

苏云染摇了摇头,精致的面上浮现出清浅缥缈的笑意,露出回忆的神色,扬起唇角,青丝妥帖的垂下,清冽的声音中满是静好的意味。

“师傅唤我小泠,师姐和其他师兄们,有的唤我小泠,有的直接唤我小师妹。”

“只有尽涯师兄唤我泠儿。”

苏云染静静的说着,眸光颤动,闪烁着细碎的光亮。

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面上笑意柔和璀璨,无瑕剔透。

墨轻宸只静静的听着,也不去打扰,只是偶尔插一句,来维持这温暖的话题,如墨般幽深的眸子,荡漾着柔和的涟漪,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之色。

“你的师兄师姐,都是尽字辈?”

墨轻宸走进房间,坐到桌边,将苏云染稳稳地放到腿上,随意问道。

苏云染眨了眨剔透是双眼,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似乎是在仔细观察着其上的血管,答道,“不是,我和尽涯师兄是同一个师傅,所以都是尽开头。”

“你和尽涯的感情很深厚?”

不知为何,墨轻宸就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他早已知道了答案,也能够理解,但是,总是感觉心里闷闷的。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眼神飘飘然的扫了墨轻宸一眼,回道:“这当然了。”

“那么······”

“主子。”

墨轻宸缓缓垂首,绝色的面容渐渐向苏云染靠近,语气认真却又有些迟疑的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一道声音打断。

对着墨轻宸行了礼后,门边的芜尘没有丝毫迟疑,又是紧接着对着苏云染行了一礼,极为恭敬道:“见过七小姐。”

在这种时候被打断,显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墨轻宸蓦地回头,额角的筋突突直跳,方才还满是温柔的目光蓦地变得犀利冰冷,似是淬了寒冰般,带着实质性的杀气。

感受到来自墨轻宸的不快,芜尘不由得心里一阵叫苦,十分的委屈,但还是面色保持平静,恭敬道:“主子,早膳准备好了。”

所以,主子,属下不是故意要打扰您和七小姐的好事的。

人家七小姐还没用早膳呢,怎么也要先让人家吃了饭再培养感情吧。

这时,一阵轻笑打破了这略微沉重的气氛。

墨轻宸回过头,便见苏云染微微敛袖,掩面轻笑,清瘦的双肩不停的颤抖,笑声轻快明丽,似是轻灵的鸟语,很是动人。

“轻宸。”

待笑够了,苏云染方静下来,静静靠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含笑开口。

“我饿了,先用早膳吧。”

墨轻宸的神色稍稍动容,面上的寒霜退去不少,冷峻凌厉的轮廓蓦地柔和下来,双眸涌起温暖之色,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些许哄小孩的意味。

“好,那就先用早膳吧。”

随后,墨轻宸便转头,对芜尘吩咐道:“让人送过来吧。”

芜尘垂首,恭敬的应了声“是”便快速离开,似乎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他一样,神色带着几分慌张与惊恐。

确实惊恐啊。

主子们恩恩爱爱,自己又不能去贸然打扰。

但是,主子的心上人不吃早膳,挨饿了,自己下场也是很惨的。

所以,他也很为难啊。

芜尘皱了皱眉,面上一派委屈,不过,在内心深处,又浮现出欣喜之情。

主子总算是把七小姐抱回来了,他和其他暗卫还以为,七小姐打算一直不待见主子呢。

还好,七小姐总算是对主子的心意有所回应了。

看这样子,这两人的感情进展也是挺快的,都抱着坐大腿了。

这般想着,芜尘面上的委屈之色立刻散去,换上了深深的笑意,看上去极为诡异。

突然,左肩传来一阵刺痛,芜尘蓦地回神,却见临疏一身黑衣,抱着长剑静静靠在不远处的树下,面色冰冷,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是怪异。

“别笑了。”

“看上去太傻。”

临疏淡定的拂袖,安稳的抱着自己的长剑,凉凉的扫了芜尘一眼,懒懒的靠在树干上,随意开口。

闻言,芜尘心里不由得一阵气闷。

这个临疏,怎么老是这么瞧不起人呢?

是七小姐的暗卫就了不起吗?

芜尘冷冷的“哼”了一声,颇为傲娇的走进厨房,吩咐芜泽和芜清将早膳送到墨轻宸和苏云染所在的房间,满脸神秘。

芜泽和芜清自然也是满心好奇,不过还是努力保持自己暗卫的样子,淡定的端着早膳,满脸正经。

临疏自始至终都静静的靠在那棵树下,闭着双眼,融融的日光透过枝叶,细碎的洒在临疏身上,带着暖暖的温度。

手中的长剑上似乎披上了一层透明的水汽,泛着温和的气息,收敛了不少冰冷与凌厉。

临疏就这样静静的靠在这里,一动不动,就连芜尘三人送完早膳回来,激动的谈论着苏云染和墨轻宸如何亲密的情形,谈论着二人如何般配,甚至谈论着二人今后何时才能成就好事之类的话语。

临疏都没有动过,甚至都没有变化过自己的姿势。

长剑稳稳的包在怀里,温和之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凌厉冰凉。

自成一世界。

清晰的风温柔的拂过面颊,带着几片花瓣,悠悠然落在临疏身上,缠绵着淡淡的馨香。

***

房间内,苏云染却是在和墨轻宸静静对视着,气氛很是诡异。

墨轻宸握着勺子,微微垂首,将其放到苏云染嘴边,轻声道:“吃吧。”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干脆道:“我自己来。”

说着,苏云染挣扎着便要下来,却是被墨轻宸紧紧揽住,耳畔尽是灼热的气息,带起阵阵红晕。

“我来喂你吃。”

墨轻宸轻笑,握着勺子的手没有拿开,语气温和却又极为坚决。

第一百九十章 陪我,好吗?

苏云染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奈的叹息一声,抬眼看着墨轻宸,目光疑惑,淡淡开口:“轻宸。”

“嗯?”

墨轻宸灼热而又有分量的目光稳稳地,落在苏云染精致的面容之上,神色温和,很是有耐心。

看着这样的墨轻宸,苏云染不由得楞了一下,咬了咬自己淡色的下唇,迟疑了一下,终是缓缓开口:“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奇怪?

墨轻宸虽然对自己有着那样的心意,但是应该没有那么粘人才对。

现在的墨轻宸,热情的让苏云染有些毛骨悚然,心底不由得打哆嗦。

闻言,墨轻宸摇了摇头,含笑道:“没有发生什么事。”

苏云染抬眼,剔透清澈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研判与探究的意味,很是怀疑。

见状,墨轻宸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勺子,伸手轻轻弹了一下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含笑道:“想什么呢,先用早膳。”

苏云染歪了歪头,细细的打量着墨轻宸,清澈的目光令墨轻宸心底一阵柔软温存,触手生温。

片刻后,苏云染才收回目光,撇了撇嘴,“我自己来就好,你也吃吧。”

“好。”

墨轻宸毫不犹豫的应下,却是在苏云染急切的要离开自己怀里的时候,快速收紧了揽着她的双臂,补了一句:“就待在我怀里吃。”

“不必了。”

苏云染摇了摇头,便要起身离开,道:“我坐凳子上便好。”

墨轻宸揽着苏云染的双臂又是紧了几分,他微微俯身,灼热的气息拂过苏云染小巧的耳垂,铺洒在她白皙的脖颈,声音低沉,语气不容置喙。

“那我便喂你吃好了。”

苏云染挣扎的动作蓦地僵住,缓缓抬首,看着有些异常的墨轻宸,不由得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轻轻覆在墨轻宸的额头,满脸疑惑。

额头传来柔软清凉的触感,墨轻宸动作顿了顿,神色稍稍动容,有些愣住的模样。

在愣神的功夫,墨轻宸便听得苏云染清冽疑惑的声音传来。

“轻宸,你不会伤势加重了吧?”

墨轻宸嘴角抽了抽,不由得轻笑出声,极为愉悦,轻快悦耳。

“阿染。”

墨轻宸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着苏云染柔顺的青丝,动作轻柔,神色温和,缓缓开口。

“伤势没有加重。”

“我也没有发烧生病。”

“只是,阿染。”

说着,墨轻宸缓缓俯身,绝色的面容向苏云染靠近,直至额头抵着额头,灼热的气息尽数铺洒在苏云染精致白皙的面容之上,燃起大片大片的红晕。

苏云染只觉得熟悉的冷香,瞬间将自己包围,面上一阵发热,不由得动了动脖子,却是被墨轻宸捧住了脑袋。

“从现在起。”

墨轻宸小心翼翼的捧着苏云染的脑袋,低低开口,语气染上了深深的惆怅之色,带着闷闷的感觉。

“还剩不到三日,我便要离开了。”

墨轻宸近乎贪恋的看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双眸灼灼有光,闪烁着莫名的情愫,丝丝缕缕的,将苏云染紧紧缠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令人沉沦。

“所以,我想时时刻刻陪着你。”

他好像时时刻刻都陪在他的阿染身边,想日日为他的阿染挽发,想日日都能看到他的阿染,想日日都能抱着他的阿染。

可是,他必须要回去了。

他必须要去解决一些不自觉的人,不能留下后患。

才能不给阿染带来麻烦。

说来,有一点,墨轻宸是十分羡慕南世言的。

那个言公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维护阿染,可以向大家表明自己的立场,可以无所顾忌的显示出自己对阿染的宠爱,用来给阿染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给大家一个重重的警示。

而自己,却不能。

他不能在大家面前对阿染表示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在意,不能在阿染受众人刁难时,为阿染说话,更是不能在阿染受到委屈时,当着大家的面,出手警告。

他什么都不能。

他本身就是个危险的人物,在暗处有着众多潜伏中的敌人,随时都要提防着。

若是被那些人知道,自己心仪的女子,是阿染,那么,后果······

墨轻宸顿时觉得一股寒意自后背升起,心底重重的颤了颤,慌乱开始逐渐充斥着整个心房。

他的阿染那么美好,他怎么忍心,让她过那样整日战战兢兢的日子呢。

他怎么忍心,让她清澈剔透的眸子看到那些灰暗狰狞的面目呢?

他怎么忍心,让她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之中呢?

他舍不得。

苏文烨无限宠爱纵容阿染,言公子也是爱护宠溺着阿染,宫凌归和月妃也是一心维护阿染。

他们都可以这样做。

唯独自己不可以。

唯独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他是西陵那个不近人情,冷漠至极的恭王。

而阿染,是东朝那医术无双,风骨无双的苏七小姐。

他们两个,不会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墨轻宸垂下眉目,揽着苏云染的双臂缓缓收紧,面上一片惆怅。

苏云染将墨轻宸落寞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敛眉,沉吟少许,喃喃道:“还有不到三天。”

“阿染。”

墨轻宸垂首,埋首在苏云染肩上,在她耳畔轻声道:“这三天,陪着我,好吗?”

苏云染呡了呡淡色的薄唇,眸光凝定,一派冷静,看不出情绪。

就在墨轻宸以为,苏云染不会拒绝的时候,便听到清冽如玉的声音,泠泠传来,流过心底,扬起层层温存的涟漪,柔波荡漾。

“好。”

似是雪销雨霁,细风吹得暖软,日光融融,令人的心境一阵清明。

墨轻宸蓦地抬手,只见苏云染杨着小脑袋,剔透的眸子满是笑意,璀璨动人,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细眉微微挑起。

墨轻宸揽着苏云染的手微微颤抖,素来平静自若的面容之上,满是欢喜和满足。

“阿染。”

墨轻宸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不平静的心绪,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轻快与愉悦。

“谢谢。”

“谢谢你。”

谢谢你,答应陪我。

谢谢你,答应在我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之前,给我勇气。

“你不是说过吗?”

苏云染抬手,纤细白皙的小手轻轻抚上墨轻宸的面容,眸中带着细碎的流光,满是情义。

“你我之间,本当如此,无需言谢。”

闻言,墨轻宸浑身一僵,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表情愣愣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琴笛相和

看着这般呆愣的墨轻宸,苏云染一时间心情大好,白嫩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墨轻宸的脸,双眸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亮。

“你说,若是让你那些暗卫看到,他们的主子,正在被一个灵力低微的废物这样捏脸对待,他们会怎么想?”

墨轻宸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点了点苏云染小巧的鼻尖,声音低沉宠溺,似乎对自己脸上那双肆意妄为的小手毫不在意,面色温和,极为包容。

“他们会想,这个姑娘肯定很厉害。”

说着,墨轻宸屈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语带笑意,却又是笃定坚持。

“能让他们的主子沦陷至此,肯定不是废物,今后,一定要恭敬对待。”

苏云染耳垂微微泛红,扁了扁嘴,偏过头去,不去看墨轻宸那灼热的目光,清冽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慌乱与娇羞。

“好了,我饿了,要用早膳了。”

说完,便拿起桌上精致的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热粥,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风范。

墨轻宸静静揽着苏云染清瘦的身子,时不时地抬手,为苏云染添菜,如墨的双眸荡漾着毫不掩饰的温度和深情。

苏云染抬眼,扫了墨轻宸一眼,细眉微微皱起,“你怎么不吃?”

墨轻宸微微一笑,轻声道:“等你吃完,我再吃。”

闻言,苏云染挑了挑眉,剔透的眸子闪了闪,状似随意的放下碗,拿出丝帕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道:“我吃完了,你吃吧。”

墨轻宸蓦地扬唇,抬手点了点苏云染小巧的鼻尖,含笑道:“不许胡说,继续吃。”

苏云染摇了摇头,纤细的小手不断的揉着小腹,苦着一张脸,声音细微,带着些可怜兮兮的意味。

“真的吃饱了。”

“再吃就要撑了。”

墨轻宸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细细的看了苏云染半晌,再次问道:“真的吃完了?”

苏云染重重的点了点头,扯了扯墨轻宸宽大的衣袖,清冽道:“真的吃完了。”

“你快吃吧,不然快凉了。”

墨轻宸再次看了苏云染一眼,片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方端起桌上的碗,慢条斯理的吃着。

苏云染安静的窝在墨轻宸怀里,剔透的眸子凝视着墨轻宸的面容,精致的小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看上去极为乖巧。

片刻后,墨轻宸放下碗,嘴角便贴上了一方丝帕。

苏云染拿着丝帕,轻轻的为墨轻宸擦拭着嘴角,剔透的双眸一片柔和。

待苏云染放下丝帕,墨轻宸便握住了苏云染白皙的小手,将其纳入自己宽大的手掌,带着直入人心的力度与情义。

苏云染眉睫颤了颤,愣了片刻,没有挣扎。

芜泽和芜清走进房间,恭恭敬敬的将桌上收拾干净,带着满心的心思离开,出门前不忘偏首,看了苏云染一眼,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微微仰起脑袋,对着墨轻宸眨了眨剔透的眸子,语带疑惑道:“怎么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墨轻宸轻笑出声,抬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颇为正经道:“可能是生病了吧。”

“是吗?”

苏云染歪了歪头,微微眯起双眼,很明显是怀疑的。

“是的吧。”

说着,墨轻宸便抱着苏云染站起身,缓步走出房间。

融融的日光细碎的铺洒而来,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一直温暖到心底深处。

苏云染不由得伸出白皙的小手,放置在阳光之下,感受着这融融暖阳带来的惬意与愉悦,面色稍稍动容,含着淡淡的笑意。

墨轻宸紧紧的抱着苏云染,稳稳地走在明丽的日光下,平日里凝结在面上的冷霜也全数消融,如墨的双眸中寒冰尽褪,在日光下,似乎都带着无法忽视的温度。

苏云染静静窝在墨轻宸怀里,清澈的目光缓缓滑过周围的一草一木,似是潺潺溪流,温婉流过,留下一抹温存。

“阿染。”

看着怀里懒懒的打着哈欠的苏云染,墨轻宸不由得放缓了脚步,轻声开口。

苏云染懒懒的抬眼,目光之中泛着一片迷蒙的茫然之色,漫不经心的轻轻应了声“嗯。”便再度打了个哈欠,脑袋微微动了动,乖巧的靠在墨轻宸温热安稳的胸膛,浑身散发着懒散的气息。

墨轻宸微微垂首,如墨的眸子中似有和风吹得暖软,“累了?”

“没有。”

苏云染摇了摇头,懒散道:“轻宸,我想听你抚琴。”

墨轻宸轻笑,抬脚向庭院深处走去,玄色的衣摆上散落了温存的日光,温和的声音伴着点点流光,弥散在细软的风中。

“好。”

墨轻宸抱着苏云染,来到一棵晚露花树下,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到树下的秋千上,拉过她白皙的小手,放到苍绿的藤蔓之上。

身下是柔软的藤蔓和各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指尖触摸到柔软的藤蔓,带着点点温度。

苏云染晃了晃脑袋,目光缓缓恢复清明,剔透的眸子眨了眨,白色的衣摆妥帖的垂下,流转着明亮的日光。

墨轻宸轻笑,伸手弹了弹苏云染的脑袋,微微俯身,附在她耳边轻声嘱咐道:“若是累了,便告诉我。”

苏云染点了点头,面上挂着清浅的笑意,轻声应了声:“好。”

又是伸手,轻轻捏了捏苏云染白皙的小脸,墨轻宸才缓缓转身,来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宽大的衣袖扫过间,一张古琴便静静的躺在了石桌之上,晶莹的七弦泠泠有光。

墨轻宸抬眼,看了苏云染一眼,面含笑意,手指微动,琴弦在指下轻轻颤动,沉韵悠长的琴声便潺潺流出。

似是宁静的夜色朦胧,晚露花开的灼灼繁盛,清凉的风轻轻拂过,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在半空划过温和的弧度,月辉漾漾而下,淋漓一片,带着清新的气息。虫儿低低而语,伴着风的细细呢喃和花的絮絮浅唱。

似是洒落满天星辰,萤火相衬。

墨轻宸神色稍稍动容,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如墨的眸子微微颤抖,荡漾着细碎的光亮,带着深深的情义,绵延不断。

这时,悠扬的笛声响起,伴着那深远的琴声,和出一曲渺远的曲调。

似是夜色之中,溪流宛转而流,端庄的小桥温婉而立,流动着四溢的流光,带着缠绵的馨香。

琴声伴着笛声幽幽相和,似乎那纷纷然落下的花瓣都温软起来,在空中漫漫起舞。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他的梦境

待到乐声静止,墨轻宸以手按着琴弦,面含清浅的笑意,眸中流动着莫名的晶亮,含笑开口:“阿染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不知道。”

苏云染摇了摇头,垂下眉目,似是很认真的思索的片刻,方抬首,对着墨轻宸扬唇一笑,璀璨生香,清冽的声音竟是比这日光还要温暖柔和。

“听到你弹这首曲子,我便觉得,曲调应该是这样,便试了一下。”

“而且。”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剔透的双眸眨了眨,一片澄澈纯净。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首曲子,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是吗?”

墨轻宸扬唇,轻笑出声,低沉的声音之中满是欢喜和愉悦,眉头微微挑起,“或许,是在梦里?”

“梦里?”

苏云染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道:“或许吧。”

“总感觉我对这首曲子很熟悉。”

这时,苏云染似是想到了什么,靠着秋千上藤蔓,缓缓开口问道:“这首曲子,是谁作的?”

“不知道。”

墨轻宸摇头,如墨幽深的眸子深处,浮现出一抹茫然,声音低沉,带着缥缈虚幻的意味。

“我是在梦里听过这首曲子,不知道是谁作的。”

苏云染蓦地抬眼,细眉微微皱起,歪着脑袋问道:“梦里?”

“是的。”

墨轻宸郑重的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带着异样的认真,声音有力,应道:“梦里。”

一场,令他此生沦陷的美梦。

一场,令他永世不忘的美梦。

一场,他曾以为,不过是个镜花水月般虚幻的美梦。

闻言,苏云染剔透的眸子眨了眨,纤细的手指支着下巴,想了想,开口道:“那也算是你作的的了。”

墨轻宸摇了摇头,温和的目光落到苏云染身上,看似随意的话语之中,却是带着异样的认真。

“是你和我,一起作出的。”

苏云染抬首,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色,“我和你?”

“是的。”

墨轻宸点头,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冷凝的琴弦,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方才不是你和我一起奏出的吗?”

“而且,你方才也说,或许是在梦里听过这首曲子。”

说道这里,墨轻宸蓦地扬唇,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亮,声音愉悦,“或许,我们是在同一个梦里听到的呢?”

“同一个梦?”

苏云染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青丝乖巧的垂落在胸前,柔顺妥帖。

“或许是吧。”

随意晃了晃脚丫,苏云染微微抬首,看着自树顶枝叶的缝隙间,碎碎而落的日光,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

“轻宸。”

沉默了片刻,苏云染平静开口。

“阿染?”

墨轻宸理了理衣袖,来到苏云染身侧,修长的大手轻轻放在苏云染的发心。

苏云染微微仰起头,含笑道:“你来推我吧。”

“好。”

墨轻宸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苏云染清瘦的脊背,微微用力,轻轻推动着。

日光洒下,映照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更加明丽,温暖融融,模糊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缓缓勾勒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

邀月楼——————

苏云画坐在桌边,面前堆着几叠账本,神色认真,手中的毛笔不时的写着写什么,室内寂静一片,唯余下纸张之间摩擦的“沙沙”声。

这时,门被打开,谢宁水一身蓝色裙衫走进,温婉似水,珠玉玲琅。

“二嫂。”

见到来人,苏云画当即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迎上,面上绽开笑意。

“小画。”

谢宁水面上挂着温婉的笑,来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那众多的账本,不由得皱了皱眉,“小画,这些其实可以让钧叔叔看的,你还小,不必这么辛苦。”

苏云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轻声道:“二嫂,小画不累。”

谢宁水面色微微一凝,细细打量着苏云画的表情,细眉皱了皱,似是沉吟少许,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见状,苏云画不由得轻笑出声,看着谢宁水的目光满是了然,“二嫂,若是想说什么便直说好了。”

谢宁水无微微一愣,面上浮现出无奈的笑意,温婉似水的目光落到苏云画那平静的面容之上,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色,小心翼翼道:“景王今日离开回南越。你······”

谢宁水顿了顿,目光始终凝在苏云画身上,不动声色道:“你不去送送他吗?”

苏云画面上的表情蓦地一僵,却又在一瞬间恢复平静,她以手支着下巴,含笑道:“二嫂,小画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去了。”

“是吗?”

谢宁水微微敛眉,青葱的玉指细细拂过苏云画面前的账本,若有所思:“小画,若是不去,那便要过好久才能见到他了。”

苏云画神色稍稍动容,缓缓垂下眉目,纤细的手指停留在泛黄的书页之上,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二嫂。”

沉默良久,苏云画缓缓开口,带着几分安宁,几分恬淡,“小画没事的,二嫂不用担心。”

谢宁水蓦地愣住,微微眯眼,柔和的目光在苏云画那清雅英气的眉眼间潺潺流淌,无奈一笑,“小画,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们。”

苏云画缓缓抬首,双眸中满是细碎的晶亮,乖巧应道:“小画明白了。”

谢宁水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轻轻将耳侧的碎发拂到耳后,剔透的耳坠盈盈有光。

“今日,小染去哪儿了?”

谢宁水翻着账本,似是想起了什么,温婉的眉微微皱起,偏首问道。

闻言,苏云画手里的毛笔一顿,眉头皱起,想了想,沉声开口:“从早上就没有看见过小染了。”

谢宁水抬首,将视线从账本上移开,皱眉道:“不会又独自出去了吧。”

“这丫头老是自己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苏云画摇了摇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今早泠言斋派人来话,说是言公子邀请小染去看新做的首饰了。”

“有言公子跟着,小染应该不会有事。”

谢宁水面色这才好了些,继续低头,认真看着手中的账本,含笑道:“那便好。”

这时,苏云画轻笑出声,眉眼间尽是明媚,“大约三哥会不高兴了。”

“你说云书?”

谢宁水微微敛袖,掩面轻笑出声,点了点头,“云书是太防着言公子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属于尽涯与尽泠的曾经

“其实······”

苏云画垂首,微微思索了片刻,继续道:“我觉得,言公子确实是很宠爱小染的。”

“而且,言公子人也不错。”

谢宁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言公子确实不错。”

“云书只是关心小染。”

谢宁水眸光宛转间,流过潺潺的细流,划过思绪,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早就念叨着,小染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小染回来了,他自是十分挂念了。”

“也是。”

苏云画轻笑,纤细的手指又翻过一页,清雅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怜爱的意味。

“小染现在还小,来考虑这些事情,委实早了些。”

“而且······”

苏云画似是想到了什么,垂眸仔细想了想,低头低低笑了片刻,满是愉悦:“三叔肯定也是舍不得小染的。”

“三叔?”

谢宁水微微挑眉,含笑道:“三叔肯定舍不得的。”

“而且。”

谢宁水微微一笑,“我们也舍不得。”

“小染这么可人,当然要留着了。”

苏云画抬首,面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若是小染一个人,在外面被欺负了,怎么办呢?”

谢宁水面上的笑意微微收敛,无奈的摇了摇头,重重叹息一声,低声道:“所以,一定要把小染交给真心待他之人。”

苏云画点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眸中染上了不一样的神采,“是的。”

“阿染,值得最好的人。”

***

泠言斋——————

和煦的清风吹过窗前的竹叶,飒飒作响,白色的衣角之上滟潋着明丽的日光,泛着淡淡的淋漓之气。

“公子。”

闻默走近,恭敬的行了一礼,低声道:“已经派人去说了。”

“如此,便好。”

南世言微微颔首,轻轻拂了拂衣袖,神色清淡道:“你且先下去吧。”

“公子······”

闻默看着南世言,迟疑了片刻,终是开口,“为何要去帮恭王?”

“明明······”

明明,七小姐和公子的感情,才是最好的。

明明,公子那般在乎七小姐。

明明,公子和七小姐,才是最般配的。

不是吗?

“闻默。”

南世言敛袖,修长的大手细细**着玉扇上的暗纹,温润的眸子变得幽深一片,似乎是带着什么沉重的思绪,内心一片挣扎,声音染上了淡淡的惆怅。

“你想的那些明明,我都知道。”

半束的乌发静静垂下,遮住了南世言半个面容,看不出喜怒,那微微颤抖的眸光却是透露出点点哀伤。

“只是,那都是曾经。”

“那都是尽泠和尽涯的曾经。”

“而我······”

南世言垂首,拂着玉扇的手缓缓收紧,嘴角蓦地勾起莫名的弧度,“我现在,是南世言。”

“至于尽涯和尽泠。”

“都已经是曾经了。”

窗外竹影摇曳,伴着清风的低吟浅唱,勾勒出那众多的沉重心事,将南世言低沉的声音缓缓缠绕,织成一张大网,重重的笼罩在南世言心底,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些的那些,他本是觉得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现在看来,全都成了不堪回首,不愿面对的可怕。

但是,那些,又是事实。

是泠儿总会知道的事实。

南世言蓦地笑出声来,带着几分惆怅,几分忧伤,几分嘲讽,满是苦涩的味道。

白色的衣摆妥帖的垂下,颤抖着细碎的心事。

闻默静静的站在一边,恭敬的垂首,不敢去也不忍心去看这个异样的公子。

公子从来都是淡定从容,温润如玉的,带人谦和有礼,却又保持着几分疏冷,不过分亲近。

闻默和其他暗卫都知道,他们的公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一个人。

公子这么多年,走过来许多地方,将泠言斋开遍四国之地,布下了严密的情报网,就是为了那个人。

那个公子口中的“泠儿”。

公子的小师妹。

公子向来对什么都很淡泊,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唯有对待这件事,却是十分的上心,一旦有了什么线索,哪怕还是极为细小的线索,公子也会激动许久,亲自前去查看。

结果,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但是,公子却是一直没有停下寻找的步伐。

直到这次,苏家七小姐回归苏家。

公子几乎是连夜赶过来,就是为了见到那七小姐一眼,确定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泠儿”。

那天,公子在酒楼之上,看到那苏七小姐时,闻默能够清晰的看到,公子那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眸之中,竟是激荡起了层层涟漪,就连握着玉扇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他跟在公子身边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情绪那般激动的公子。

之后,他便见到,公子每日都会在黎明时分,到寂月山顶的晚露花树上,折下一枝凝露的花枝,悄悄放到七小姐窗前的花瓶之中,神情是异样的温柔。

之后,在那个风朗气清的日子,公子终于和七小姐相认。

公子终于等来了,那期盼多年的重逢。

那个七小姐,确实是个难得的绝世佳人,医术无双,又甘于隐忍。

而公子,便在那之后,整颗心便全都扑在七小姐身上,亲自为她打造首饰,精心选择上好的料子,命最好的绣娘,为她做白衣,见到七小姐受了委屈,便毫不犹豫的相助。

似乎,公子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七小姐。

闻默曾经想过,公子这么多年的等待与寻找,未必不是没有任何意义。

七小姐和言公子那般深厚的感情是显而易见的,旁人根本无法影响哪怕半分。

然而,七小姐却是对那个西陵的恭王动了心。

那个素来不近人情,冷漠至极的恭王,墨轻宸。

最让闻默不解的是,公子竟然没有气恼,甚至还去帮助恭王,为他和七小姐制造机会。

而且,闻默总觉得,公子和七小姐之间,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什么。

只是二人都没有点破。

但是,这种变化,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

而且,正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公子和七小姐之间的关系。

而公子,也是越来越反常,经常显得十分的落寞,似乎是心里压着什么沉重的心事,带着些许久远缥缈的味道。

闻默很是疑惑,却也不能多问,只能无奈的看着公子独自神伤。

“闻默。”

南世言温润优雅的声音传来,闻默瞬间回过神来,恭敬的应了声:“属下在。”

“收起你那复杂的心思,不要多想。”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尽泠,终究是尽涯的尽泠

不要多想?

闻默垂首,心中满是疑惑却也是不能够表现出来。

南世言淡淡的扫了闻默一眼,宽大的衣袍拂过,划出清逸的弧度,声音微沉,“下去吧。”

“是。”

闻默微微俯身,随后便默默退下。

南世言静静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白衣澄澈,却是蒙上了点点寒意,带着些许瑟瑟的意味。

“泠儿······”

南世言缓缓垂首,乌发遮住了面容,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双眸幽深,泛着点点冷漠的波澜。

沉默良久,南世言伸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声音细微,似是在暗自呢喃。

“你满意了吧。”

“我终究还是没能抢走她。”

“尽泠······”

“终究还是尽涯的尽泠。”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拂过,窗前的枝叶摇曳间,带着点点细碎的日光,斑驳一地,诉说着不知是谁为谁成为的殇,谁为谁断过的断肠。

***

夜色缓缓降临,笼罩了整个庭院,凝露缀在枝叶之上,虫儿不知待在哪个暗处,低低的唱着浅浅的歌谣。

苏云染缓缓睁开眼,微微动了动略显僵硬的身子,身上暖洋洋的,她微微撑起身子,便看见自己整个人被墨轻宸紧紧揽在怀里,身上裹着那雪色的斗篷,周围设下了结界,结界里一片温暖。

稍稍从墨轻宸怀中退出少许,腰间的手臂便收紧了几分,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醒了?”

苏云染抬首,入目的便是墨轻宸那温和包容的面容,泛着清浅的暖意。

微微愣了愣,苏云染随意的应了声“嗯”,环顾四周,看了看天色,偏首问道:“现在是晚上了?”

“是的。”

墨轻宸轻笑,面上含着和煦温和的笑意,尽是宠溺,他抬首,轻轻点了点苏云染小巧的鼻尖,另一只手将她又揽紧了些,轻声开口。

“你睡了好久。”

“真是个小懒虫。”

苏云染扁了扁嘴,抬首瞪了墨轻宸一眼,便偏过头去,面色显得稍稍不自然。

“不过······”

墨轻宸修长好看的大手轻轻转过苏云染精致的小脸,轻轻捧起她的脑袋,绝色的面容缓缓向她靠近,直至额头相抵,灼热的气息尽数铺洒在苏云染的脸上。

“阿染,我不介意,你真做个小懒虫。”

“做我的小懒虫。”

耳垂缓缓染上红晕,苏云染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眸光颤抖间,苏云染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调整着自己微乱的心跳,眸光缓缓恢复凝定。

片刻后,苏云染方淡定道:“太懒的话,会养不起。”

“不会。”

墨轻宸抬手,动作轻柔的抚上苏云染白皙的小脸,缓缓开口:“我倒愿意,你就这样让我养着。”

“轻宸。”

苏云染垂下眉目,声音清冽如玉,带着不变的从容冷静。

“我在。”

墨轻宸微微俯身,埋首在苏云染的肩上,温和道:“可是饿了?”

感受到脖颈处那灼热的气息,苏云染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轻轻应了声:“嗯。”

“那便去用膳吧。”

墨轻宸轻轻将苏云染抱起,站起身来,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撤去了结界,“晚膳已经备好了。”

“好。”

苏云染静静窝在墨轻宸怀里,闭着双眼,不去看芜尘他们一个个明显意味深长的目光,面色平静。

待到芜尘他们退下,苏云染才缓缓睁开双眸,细眉微微挑起,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看着苏云染这般模样,墨轻宸不由得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白净的额头,含笑道:“先用晚膳吧。”

苏云染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墨轻宸骨节分明的大手,剔透的目光缓缓沉寂下来,闪烁着异样的光亮。

“阿染?”

墨轻宸也不挣扎,只任由苏云染握着自己的手,刻意放缓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可是有事?”

“是的。”

苏云染略显凝重的目光始终落在墨轻宸身上,洁白的牙齿咬了咬淡色的下唇,迟疑了片刻,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言语。

“阿染?”

墨轻宸再度开口,却见苏云染拿出了一个玉瓶,倒出几粒药丸,投入那盛着热粥的碗中,那泛着血色的药丸当即融化散发出点点馨香。

伸手试了试温度,苏云染便将那碗推到墨轻宸面前,轻声道:“把这个喝了。”

“好。”

墨轻宸即刻伸手接过,什么也没有问,便将碗送到唇边,却是被苏云染拉住了手腕。

苏云染似乎也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整个人愣了愣,抓着墨轻宸手腕的小手紧了紧,剔透的眸子紧紧盯着墨轻宸,声音微沉,“不问一下,这是什么?”

“阿染。”

墨轻宸微微一笑,微微俯身,附在苏云染耳畔,轻声道:“没有这个必要。”

“只要是你想要我做的,我照做便是。”

苏云染咬了咬淡色的薄唇,眉睫微微颤动,淡淡道:“就不怕我害你?”

“那么,阿染。”

墨轻宸抬首,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苏云染精致的下巴,如墨深沉的眸子直视她剔透的双眸,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会吗?”

苏云染隐在袖中的双手紧了紧,手心出了些许冷汗,她平静的与墨轻宸对视,声音波澜不惊,冷静至极。

“我现在不会。”

闻言,墨轻宸蓦地扬唇,面上漾起璀璨的笑意,带着淡淡的满足与欢喜,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苏云染的面容,怜爱至极。

“阿染,你只要记住。”

“你想要我做什么,只需直接告诉我,我定会去做。”

苏云染无声的扯了扯嘴角,歪了歪脑袋,淡淡道:“真的吗?”

“真的。”

墨轻宸微微垂首,额头抵着苏云染白净的额头,郑重的一字一顿道:“我墨轻宸,不会欺骗阿染。”

“我知道了。”

苏云染的脑袋微微后仰,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矮榻,轻声道:“那现在,便先躺到那榻上去。”

墨轻宸微微挑眉,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苏云染眉目精致,眸光流转间,醉人心怀。

“还有其他人?”

墨轻宸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苏云染的鼻尖,含笑道:“好。”

说完,墨轻宸便轻轻将苏云染放下,站起身来,走到矮榻边上坐下,面上带着耐心温和的笑意。

苏云染理了理微皱的衣襟,端起碗走到矮榻边,将碗递到墨轻宸面前,轻声道:“喝了它。”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次,不会害你

苏云染眉睫颤了颤,眸中流转着异样的流光,泛着阵阵莫名的情绪,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道:“轻宸,你信我吗?”

“信。”

墨轻宸郑重的点了点头,如墨深沉的眸中泛着深深的认真。

苏云染呡了呡唇,随后,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璀璨清浅的笑意,似凝露的娇蕊,清新无瑕。

在墨轻宸愣神的功夫,苏云染白嫩的指尖便轻轻点在了墨轻宸的眉心,灵力凝聚散开,泛起阵阵波纹动荡。

有剧烈的刺痛自眉心传来,墨轻宸不由得闷哼了一声,身形摇晃了一下,缓缓倒在了矮榻之上。

视线渐渐模糊,墨轻宸面色却是一片平静,近乎贪恋的,凝视着苏云染的面容,最终,还是无力的闭上双眼。

苏云染伸手,轻轻抚上墨轻宸的眉眼之间,动作轻柔,眸中颤抖着细碎的光亮,神色稍稍动容,带着异样的情绪。

“轻宸,这次,我不会害你。”

说完,苏云染将手自墨轻宸脸上收回,指尖灵力凝聚,泛起淡淡的光晕,轻轻划过间,晶莹的阵线缓缓形成,泛着盈盈玉色。

一轮阵法缓缓形成,以墨轻宸为中心,静静的转动着,片刻之后,便逐渐隐没,不见踪迹。

苏云染抬眼,看了阵法内的墨轻宸一眼,拂了拂衣袖,便转过身,绕到屏风之后。

接到苏云染灵念的芜尘匆匆赶来,在门外等候了片刻,苏云染方打开门。

“七小姐?”

面前的苏云染,一身黑色夜行衣,如云般柔顺的青丝被高高的束起,剔透的眸子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带着寒凉的气势,令人的人不由得为之一颤。

苏云染也不去看芜尘那惊讶的目光,只淡定的束着袖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平静开口。

“从现在起,到我回来,你就守在这里。”

“不可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到轻宸。”

芜尘心下猛地一惊,视线向内苏云染身后看去,这才看到了静静躺在矮榻之上的墨轻宸。

“主子怎么了?”

“无碍,只是陷入了沉睡。”

苏云染转过身,看着墨轻宸,言语中带着不一样的情绪,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他的伤留了病根,还差一味药,我现在便去取来。”

“临疏会留在这里,帮助你守着这里,也帮助你随时和我联系。”

说着,苏云染便再次看了墨轻宸一眼,转身对着芜尘郑重嘱咐道:“记住,除了你,任何人,都不可踏入这间房间。”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去打扰轻宸。”

“否则······”

苏云染顿了顿,看了面色紧张的芜尘一眼,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作为墨轻宸的贴身暗卫,说到这里,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不需要苏云染再多说什么。

“七小姐。”

看着苏云染就要离开,芜尘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还是让属下派人跟着小姐吧,小姐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虽然他知道,这位七小姐不是传闻中那个灵力低微的废物,但是一个人去取药,连向来跟在身边的暗卫临疏都不带,确实是太危险了。

况且,七小姐又是主子特别在意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待主子醒来,他们也无法向主子交代。

“派人?”

苏云染微微挑眉,随后淡色的薄唇蓦地扬起,勾起莫名的弧度,“不需要,我一个人即可。”

“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可是······”

“没有可是。”

苏云染打断了芜尘将要说的话,一双犀利的眸子深深的看着芜尘,再次嘱咐道:“记住,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轻宸。”

“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个房间。”

微微顿了顿,苏云染一字一顿道:“任何人。”

芜尘微微一愣,随即蓦地跪下,对着苏云染行了一个大礼,恭敬道:“属下遵命。”

苏云染淡淡的应了声“嗯”便转过身去,戴上黑色的面巾,身形一闪间,便已消失在原地。

芜尘站在原地,面色严肃谨慎,丝毫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结界中的墨轻宸,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梦境之中,无法抽身出来,凌厉的薄唇动了动,却是无法发出一丝声音,面色显得有几分痛苦。

屋外,临疏静静站在树梢,手中抱着长剑,冰冷的目光扫过这庭院之中的每件事物,严肃至极。

***

东朝皇宫——————

穿过深沉的夜色,苏云染足尖轻踏,凛冽的寒风吹起那高高束起的青丝,显得有几分肃杀。

片刻之后,苏云染在一处葱茏的古树之前停下。

草木深深,泛着阴气的绿意似是带着深深的敌意,空气有几分沉闷,带着沉重的威压。

苏云染微微挑眉,清冷的月辉洒下,在她剔透的双眸之中折射出犀利的光亮。

有虫儿的低鸣声传来,苏云染抬首,看了看天色,随后便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

进入隐在草木之中的秘境,周围的景象立刻转换,空间一阵扭曲之后,苏云染便处在了一处荒地之中。

天边的弦月泛着暗沉的血色,几颗黯淡的星辰静静挂在空中,大片大片的乌云罩在天际,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无数的墓碑静静立在荒地之上,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被岁月风化成时光深处的粉末灰烬,只剩下那冰冷的碑石,无名无姓,无人认领。

野草疯长,离离一片,在这血色的月辉之下,泛着诡异的气息。

苏云染清冷的目光平静的扫过这里的碑石,灵力散开,指尖微微一动,玉笛便出现在手中,流苏轻荡。

在灵力散开的瞬间,空气中便激荡起沉重的风浪,寒风蓦地变得锋利起来,那离离的枯草在这风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静静的立着,诡异至极。

似乎是失去了一切的声响,周围陷入了完完全全的寂静之中,就连风声,都不可察觉。

“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厉害之物。”

苏云染握着玉笛,灵力缓缓氤氲,玉笛逐渐变成暗沉的紫色,剔透润泽,带着沉重的威压。

“本想过段时间再来的,不过,既是碰上了······”

苏云染眉目一凛,声音瞬间冰冷,“本宫便来好好见识一番好了。”

说完,苏云染的身形便蓦地拔地而起,速度极快。

而她原先站着的地方,早已陷落,其中闪着点点寒芒,折射出冰冷的气息。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诡异的黑影

连续不断的破空声传来,苏云染身形极快,几道残影闪过间,迅速躲过众多的冷箭,目光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空气中的威压又沉重了几分,苏云染微微皱眉,深厚的灵力涌出,带起空中漫天的冷箭,瞬间停在了半空。

空气似乎有片刻的停滞,接着便是更加沉重。

漫天的冷箭在空中顿了顿,却是在那瞬间换了方向,快速射出,箭尖泛着冰冷的光芒。

冷箭入土,传来刀剑入肉的声响,那看上去十分荒凉的土地,竟是微微动了动,接着便有暗红的血迹缓缓涌出,染红了大片土地。

就连那离离的枯草,都似乎有了生命,疯狂的吸收着那血迹,身子变得血红暗沉,不断的晃动着,发出诡异的轻响。

细细密密的呜咽声传来,带着极大的悲痛与哀伤,枯草疯狂的舞动,无数藤蔓自地上生出,快速蔓延,汇聚成巨大的网,向苏云染罩去。

苏云染眸中划过暗沉的光,手中玉笛抬起,对着那网状的藤蔓轻轻一划,灵力快速运转,锋利至极,带着浓重的杀气向藤蔓绞杀而去。

巨大的声响传来,空中炸开朵朵血花,染红了大片天际。

残缺的藤蔓纷纷扬扬的落到地上,又迅速被荒地吞噬,带着诡异的咀嚼的声响,一声一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格外的明显。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接着,更大的威压降临,碑石开始剧烈的晃动,地面出现条条裂缝,暗黑色的雾气缓缓升起,弥漫在半空。

那些枯草,在接触到雾气时,顿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疯长,不到片刻,便完全掩盖了这片荒地,草尖不停的向着苏云染的方向摇晃,发出密密麻麻的声响。

这时,空旷的荒地中,枯草却是突然陷入了静寂,不再动弹,很是乖巧的立着,微微弯着身子,似乎很是恭敬。

有琴声自远处的天际传来,沉稳悠远,带着空灵的意境,似乎有着荡涤一切的力量,令人的内心一片平静。

枯草微微晃了晃,随后,便开始轻轻舞动,全都方向一致,伴着那沉稳的琴声,带着莫名的节奏。

空气中沉重的威压缓缓散去,一切都开始慢慢恢复宁静。

苏云染踮着脚尖,凌空而立,黑色的衣袍猎猎作响,束起的青丝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露在外面的眸子一片犀利,泛着深深的寒意。

琴声悠扬,枯草舞动,夜空中阴沉的乌云缓缓一动,变得稀薄。

苏云染微微挑眉,冷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

暗紫色的玉笛缓缓移至唇边,青葱的手指按着玉笛,苏云染淡色的薄唇微启,轻灵的笛声倾泻而出。

笛声轻灵,带着平静的心境,波澜不惊,却又是带着清新的凉意,似是凉风轻轻拂过,拂去了蒙在万物之上的尘埃。

琴声开始便缓,片刻之后,却又是蓦地变得激昂起来,带着跌宕起伏的情感,深厚沉重,似是要蓬勃而出。

苏云染手指轻弄,笛声上扬,轻灵剔透,带着纯粹的味道,萦绕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琴声和笛声对抗着,谁也不肯退步。

荒地之中的枯草,似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开始疯狂的摆动,发出参差不齐的声响,其间伴着点点的呜咽声。

苏云染微微皱眉,指尖灵力凝聚,紫色的流光闪过,笛声蓦地变得尖锐起来。

只听得琴声声调突然乱了几分,接着便是一阵弦断之声响起,伴着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苏云染眸光一敛,手中玉笛转动,身形向下猛冲而去,锋利的灵力快速的将浓密的枯草尽数斩断,露出一小方地面。

没有丝毫犹豫,苏云染手中玉笛一抬,斜斜的向着一个方向刺去,身形极快,只剩下道道的残影,她便已经来到一处幽深的古树前。

玉笛深深的刺破古树前的结界,细密的开裂声响起,空间一阵扭曲,接着,便有破碎之声不断传来。

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响起,刺眼的光亮发出,苏云染呡唇,身形急速的后退,同时,掌心凝聚起深厚的灵力,对着那片光亮,毫不留情的挥去。

巨大的声响传来,空气顿时变得沉闷万分,威压沉重的可怕,周围的枯草皆是弯了身子,血色的草身开始断裂,暗红的血飞溅而出,砸在地上,开出妖冶而诡异的花。

杀气蓦地靠近,苏云染不屑的冷笑一声,手中玉笛迎上,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夜色中传来兵器相触的清脆声响,锋利的气流,以苏云染为中心,向四周散去。

瞬间,这荒地之上的枯草,被尽数斩断。

暗红的血飞溅,浓重的血腥之气弥散在空中,一切皆被染上了暗沉的血色,诡异妖娆,带着致命的危险。

冰冷的剑尖刺破空气的凝滞,苏云染微微偏首,避开来人那杀气凌厉的剑芒,随后身形一转,手中玉笛一挑,黑色的斗篷便落到了地上。

黑色的身影快速转过,黑色的灵力飞旋,快速逼近苏云染的双眼。

苏云染将握着玉笛的手负到身后,另一只手伸到面前,似是不经意的一抓,便抓住了那黑色的灵力。

面前的身影一顿,似是要挣扎,身上的灵力却是将他紧紧的缠绕住。

苏云染一手抓着那股灵力,轻轻扯了扯,平静的看着那不断挣扎的身影,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

眼看着自己被缠的越来越紧,那道身影停下来动作,收敛起所有的灵力。

苏云染蓦地扬唇,抓着灵力的手微微一动,浑厚的灵力散开,将那人紧紧困住。

心中猛地一滞,气血一阵翻腾,黑色的人影只觉可怕的威压将自己笼罩,动弹不得。

耳边有风声呼啸而过,苏云染的盛行猛地暴退,落到不远处的树梢之上。

炽热的火焰扑来,遮住了大片的天空,枯草开始燃烧起来,疯狂的舞动着身子,发出诡异的声响,夹杂着沉闷的鸣叫声。

苏云染微微皱眉,指尖灵力飞溅而出,玉色的阵线快速的旋转,将那道身影紧紧缠绕住。

烈焰纷飞,带着燃烧一切的温度。

玉色的阵线微微颤动,发出不安的“嗡嗡”声,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那道黑色的身影,被困在烈焰的中央,停止了挣扎,不再有任何动作。阵线将他紧紧的束缚住,他却似乎是丝毫不曾察觉,面色不变,表情极为僵硬。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时,空气猛地一滞,风声停止,却是陡然传来极为张狂的笑声,在这荒地之中显得极为诡异阴冷。

围绕在那人周围的烈焰疯狂的舞动起来,猛地向苏云染扑来,似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感受道明显的炽热,苏云染眸光暗了暗,随后伸出纤细白皙的小手,掌心灵力疯狂的运转,带起狂暴的气流,席卷一切。

淡色的薄唇呡了呡,苏云染瞬间出掌,对着那炽热的火焰,毫不留情。

更为炽热的烈焰自苏云染身后升起,伴着声声清鸣,形成巨大的火焰鸟的形状,毫不留情的向着对面的烈焰迎去。

两股火焰相撞,发出巨大而可怕的声响,离离枯草尽数燃烧起来,暗红的血液缓缓升腾为暗红色的雾气,弥散在空气中。

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似乎要将一切都灼烧殆尽。

苏云染微微皱眉,掌心微微一动,灵力运转间,那火焰鸟的身形蓦地变大,发出声声清越的鸣叫,烈火缭绕的双翼抖了抖,随即身形拔高,向着那黑色的身影扑去。

不过一瞬间,火焰鸟将对面的火焰吞噬干净,发出满意的清鸣声。

阵法中心的人身形微微一动,手刚刚抬起,便被完全禁锢住。

接着,有极寒的气息自脚下升起,迅速包裹住他的全身,带着刺骨的寒意,渗透至他的经脉与骨骼之中,灵力一滞,被尽数封住。

面前的火焰鸟依旧双翼绽开,烈焰缭绕。

可是,他却感受到了来自阴狱的可怕气息,整个人禁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

火焰鸟翅膀微动,炽热的火焰扑下,迅速将地面之上的藤蔓和枯草燃烧殆尽,留下灼热的温度。

苏云染缓缓勾唇,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喜怒。

那人影动了动,抬起那双阴郁犀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苏云染,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杀气与敌意。

苏云染微微一下,剔透的眸子似是那雪山之巅的霜花,纯粹无瑕,盈盈晶亮。

“你到底是谁?”

冰冷僵硬的声音传来,满是严肃和谨慎。

“我?”

苏云染微微挑眉,手中玉笛的流苏轻轻摇晃,流淌着盈盈的流光,泛着淡淡的光晕。

“别装蒜,你到底是谁?”

“为何要擅闯皇宫禁地?”

冷硬的男声回荡在夜色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怒气,即使是深受重伤,也仍然是中气十足。

闻言,苏云染蓦地敛袖,掩面轻笑出声,笑声轻灵剔透,似是空山之中渺渺的鸟语,带着清新的灵气,潇湘淋漓。

看着面前的人面色越来越阴沉,苏云染挑了挑眉,面上笑意清浅璀璨,声音轻快,带着些小女孩的俏皮。

“我是谁?”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手中玉笛轻轻敲了敲手背,声音明显的上扬:“你猜啊。”

那人重重的冷哼一声,很明显怒气更盛,语气又是凶狠了几分。

“你闯入皇宫禁地,有何目的?”

“目的?”

苏云染扬唇,含笑道:“目的自然是有的。”

说着,苏云染顿了顿,细细打量着面前之人,无视他那滔天的怒气,眉眼弯弯,含笑道:“你猜啊。”

对面的人身形明显的摇晃了一下,重重的哼了几声,暗自调息着,试图运转起被封住的灵力。

见状,苏云染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站着,含笑看着面前之人那丰富的表情,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意味深长。

火焰鸟静静趴在苏云染身侧,火焰缭绕的双翼动了动,火花四溅,闪烁着明亮的光。

面前的人被禁锢在冰层之中,阵线旋转,泛着淡淡的流光,散发出苍老的气息。

这时,苏云染却是突然捂着心口,发出极为细微的闷哼声,面色一阵变化,几分痛苦之色闪过。

微微喘了口气,稍稍调息一翻,苏云染稳住身形,抬首看了看血色的夜空,面色变了变,握着玉笛的手缓缓收紧,眸中划过暗光。

不再犹豫,苏云染手中寒光一闪,几枚细针迅速刺入那人的几处大穴,不停的颤动着。

面前的人身子一僵,目光直直的看着苏云染,瞳孔渐渐涣散,陷入了明显的呆滞之中,紧紧绷着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卸下了所有的防御。

苏云染收起玉笛,流转着灵力的指尖指向那人的眉心,阵线旋转,毫不留情的刺入那人的头颅。

一阵惨叫过后,阵法便布满了那人全身,散发着暗紫色的光晕。

苏云染抬手,灵力引导间,那人的头颅上方开始泛起淡色的雾气,雾气缓缓凝聚,颜色变深。

指尖阵线显现,缓缓延长,没入那团雾气之中,玉色更加明亮。

灵力在指尖与那雾气之间流转盘旋,苏云染眉睫轻颤,眸中划过深思,意味不明。

片刻之后,苏云染收回阵线。

随着阵线的抽离,那人的身形猛地一晃,鲜血飞溅,妖冶至极。

苏云染转身,微微抬手,指尖轻动间,浑厚的灵力呼啸而过。

那人在那一瞬间,被冰冷的寒霜包围住,禁锢在其间,不过几息的功夫,寒霜凝结,折射出刺目冰冷的寒芒。

而那人,便被冻结在了寒冰中央。

苏云染也没有转身,直接跃到一旁乖巧候着的火焰鸟背部,轻声道:“小火,走吧。”

话落,火焰鸟清鸣几声,火焰缭绕的双翼扑打了几下,身形猛地拔地而起,带起巨大的气流,炽热无比。

荒地之上的寒冰,蓦地破碎,在这深沉血腥的夜色之中,绽开成为无数剔透的冰花,折射出冰冷的光亮,悠悠然飘洒而下。

而那被困在寒冰之中的人,尸体也在那一瞬间,支离破碎,化作了血色的冰花,带着妖娆魅惑的意味,在空中划过决然的弧度,落到地面。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时,只剩下满地的冰凉与暗红的颜色。

其余,什么也没有剩下。

夜色深沉,无数生命,就这样被无声的吞噬。

他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世上,明日的阳光他们已经无法再见,未来的繁花种种,也已经不属于他们。

他们化作了最为轻薄的尘埃,飘散在这天地之间。

没有人会去注意他们,也没有人会去找寻他们,更加没有人,会去认领他们孤寂游荡的魂。

最后的最后,他们便会忘记自己是谁。

就如同,别人忘了他们一样。

人世不过匆匆几年,他么什么也没有留下。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过是一丝幻想罢了

那被深深埋在泥沙之中的利刃,也会随着岁月,渐渐风化,在时光是手掌中,慢慢变得斑驳绣钝,失去了往日的犀利神采。

在某一个寒凉的夜里,抑或是在一个肃杀的清晨,那利刃便会消失所有的踪迹,隐没至泥沙之中,与它们融为一体。

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谁也不会记得它们曾经的存在。

寒风吹过,泥沙扬起,带着凄凉无力的意味。

***

云泠院——————

芜尘满脸严肃,紧紧关着房门,谨慎的守在墨轻宸旁边,丝毫不敢松懈。

“阿染!”

一声惊呼传来,芜尘连忙转身,却见矮榻之上的墨轻宸正在不停的呢喃着,面色微微暗沉,满是挣扎与痛苦,似是陷入了极为惨痛的梦魇之中,无法逃脱出身。

“阿染······”

听着这一声声的呢喃,芜尘只觉得心底一阵酸涩,很是复杂。

真是没想到,向来冰冷无情的主子,也有沦陷至此的一天。

虽说是在梦魇之中,可是那一声声的呼唤,却是含着毫不掩饰的爱恋和深情,带着固执的决心。

自从知道到主子对七小姐不一样的感情,芜尘也是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主子的变化,却是不知道,主子会陷的如此之深。

希望主子和七小姐,能够好好的在一起,如若不然,芜尘真的不知道,主子会变成什么模样。

耳边风声闪过,芜尘迅速出手,却是被拽住了手腕,凌厉的攻势就这样,被接了下来。

临疏面色平静,冰冷的目光落到矮榻之上的墨轻宸身上,淡淡道:“小姐吩咐,若是王爷开始梦魇,便加强阵法,并将此物放入阵法之中。”

说着,临疏手心展开,一朵紫色的小花,便盈盈的漂浮在他掌心之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好。”

芜尘没有多问,只认真的点了点头,接过那朵小花,来到墨轻宸面前。

临疏回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眉头皱了皱,手中长剑出鞘,锋利的剑尖在空中轻划,一道道阵线形成,隐没在墨轻宸周围,灵力震荡。

芜尘抬手,灵力运转,将那朵小花抛向了墨轻宸。

穿过重重阵线,小花稳稳地漂浮在墨轻宸的眉心上方,散发出淡淡的流光,细碎的光亮纷纷然落下,没入墨轻宸的面庞。

临疏剑尖一转,又是几道阵线形成,阵法快速旋转。

顿时,整个空间一阵扭曲,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芜尘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似乎是一个山洞,幽深昏暗,墨轻宸就躺在不远处的玉床之上,极致的寒气袅袅而起,模糊的墨轻宸的面容。

隐隐的,有水滴落的声音传来,灵力静静流淌,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馨香,清新淋漓。

“小姐吩咐,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打扰王爷。”

临疏冰冷的声音传来,芜尘微微一愣,眉头皱起,问道:“七小姐去了哪里?”

淡淡的扫了芜尘一眼,临疏慢条斯理的以衣袖擦拭着长剑,眸光暗了暗,淡淡道:“待小姐回来,你们自会知道。”

知道临疏不想透露太多,芜尘也便不再多问,只静静的守在一边,紧张的看着阵法中央的墨轻宸,满脸严肃谨慎。

临疏抱着长剑,静静靠在一边,眸光幽深,泛着不知名的情绪,看不出喜怒。

***

夜色深沉,冷清的大殿竟是没有一个下人,充斥着冰冷与孤寂的气息。

墨轻宸一身玄色,缓缓行走在走廊之上,寒气将他重重的包裹,深深的渗透至身体深处,乃至经脉血液。

墨轻宸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有什么正在牵引的他,向着一处殿门走去。

穿过微微飘动的轻纱,墨轻宸来到殿内,绕过泼墨写意的屏风,墨轻宸心底不由得颤了颤,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极致的寒意将他笼罩,不得逃脱。

透过剔透润泽的珠帘,墨轻宸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墨轻宸的内心蓦地一痛,袖中的双手紧了紧,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深吸了一口气,墨轻宸抬脚,穿过了珠玉纱帘。

入目的是一名紫衣女子,青丝简单的挽起,斜斜的插着一支步摇,紫色的发带垂下,其上以暗金色的线,细细勾勒出神秘的暗纹。

紫色的衣摆垂下,披帛上流淌着淡淡的流光,刺绣精致,华贵至极,无不昭示着这位女子尊贵的地位。

女子背对着墨轻宸,懒懒的靠在矮榻上,眉睫微微颤动,青葱的手指轻柔的拂过泛黄的书页,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声响。

看着女子那清瘦的背影,墨轻宸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酸涩之感,伴着巨大的痛苦,将墨轻宸淹没。

似是想要证实什么,墨轻宸迈开步子,艰难的向着女子走去,眸光闪烁,颤抖着细碎的光亮。

“你来了。”

清冽的女声传来,带着深深的疏离,夹杂着些许哀伤与悲痛。

墨轻宸的瞳孔猛地一缩,蓦地停下来脚步,袖中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脚步声传来,墨轻宸回头看去,便见一名玄色锦袍的男子缓步踏入殿内。

男子的乌发被玉冠束起,暗色的腰带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玄色的衣摆绣着大气华贵的刺绣,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之感。

然而,不管墨轻宸如何费力的睁大双眼,那男子的面容,总是像被笼罩在迷雾中一般,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男子在那女子不远处站定,负手而立,似是迟疑了一下,方冷静开口:“你知道我要来?”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女子蓦地轻笑出声,合上了手中的书卷,看着男子,清瘦的双肩微微颤抖,微微上扬的声音染上了些许嘲讽,满是寒凉。

“我当然知道了。”

“我还知道,你此次来的目的。”

说着,女子微微坐直了身子,声音恢复平静,带着一片死寂般的意味,不起一丝波澜。

“若我愿意,你以为这座宫殿能困得住我?”

“我之所以留下来,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

女子紧紧握着手中的书卷,一只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淡淡道:“我早就已经猜到了你的决定,不过是还抱有一丝幻想罢了。”

“阿染。”

男子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无奈,叹息道:“你何必呢。”

“我早就说过,我心里,只有······”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注定伤她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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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说过。”

女子冷声打断了男子的话语,声音上扬,带着无比凄凉的笑意。

“一时戏言而已,是我太傻,当真了罢了。”

“阿染······”

男子皱眉,快速来到女子身侧,伸出双臂,似是想要拥住那紫色的身影,却是被狠狠的推开,锋利的灵力闪过间,划破了他玄色的衣袍。

“废话就不必说了,要动手就赶快吧。”

女子猛地扔下了手中的书卷,面色清淡,笼罩着一层严严的寒霜,淡定的理了理宽大的衣袖,苍白的手指之上缭绕着精纯的灵力,锋利冰冷,毫不留情。

“阿染······”

“不必解释了。”

女子冷声打断,猛地抬首,细眉紧紧皱起,语含不屑,“听着恶心。”

似有一阵大风吹过,将寒意尽数吹到墨轻宸心底,萧瑟至极。

墨轻宸的身形晃了晃,费力的扶住一旁的桌案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男子似乎还说了什么,墨轻宸却是听不真切,似乎有什么,将他与这片空间隔离开来,将一切的声响,都隔离在外。

墨轻宸缓缓移步,试图靠近那两人,想要看清他们的面容,然而,却是在这一瞬间,僵在了原地,眸中浮现出深深的悲痛。

只见那男子缓缓蹲下,伸出修长好看的手,寒芒闪过间,刀刃入肉的声音传来,手中锋利的匕首便深深的刺入了女子的心口。

殷红的鲜血点点滴滴的落下,在地上砸出妖娆的花朵的形状,带着几分凄凉。

“好。”

“很好。”

血迹沿着嘴角蜿蜒而下,女子蓦地扬唇,薄唇勾起诡异的弧度,纤细苍白的手伸出,坚定而认真的握住了锋利的匕首。

鲜血顺着匕首滑下,染红了雪白的垫子,染红了紫色的衣摆,染红了男子骨节分明的大手。

入目的皆是血色妖冶,墨轻宸心底一阵剧烈的抽痛,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血色的画面。

女子握着匕首,单薄瘦弱的身体又是向前了几分,匕首整个没入了身体,只留下孤零零的刀柄,折射出冰冷的光。

“阿染······”

男子颤抖着声音,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染着鲜血的手捂住了嘴。

“无碍。”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记住,今天这一刀,是你亲手刺的。”

“从此,我不会有任何幻想。”

“我们,可以结束了。”

说完,女子蓦地轻笑出声,笑声恣意张狂,只见她苍白的手一动,猛地拔出了匕首。

鲜血飞溅,在空中划过凄美的弧度,决然的落下。

“阿染!”

男子慌乱的声音传来,墨轻宸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心底一阵惨痛,咬牙强行的运转灵力,冲破身上的束缚,快步来到女子面前。

青丝半挽,步摇摇曳。

细眉水眸,泪痣轻缀。

熟悉的精致的面容映入眼帘,墨轻宸不由得伸手,捂住了不断抽痛的心口,满脸的不可置信。

熟悉的剔透的双眸,此刻却是空洞死寂的可怕,满是绝望与解脱,面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那高高缀着的泪痣,此刻竟是显得万分悲壮。

“阿染······”

墨轻宸颤抖着双手,轻声开口,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女子看着手上的血迹,似是毫不在意的随意在衣摆上擦了擦,缓缓抬首,蓦地绽开璀璨的笑意,动人至极。

清浅的笑意,在那惨白的面容之上,显得格外刺眼,扎的墨轻宸心痛万分。

似有什么牵引着,墨轻宸只觉得一阵晕眩感传来,视线蓦地变得模糊,看不真切面前的景象。

片刻后,视线恢复清明,墨轻宸发觉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后园之中。

几棵古树静静站立,玲珑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缠绵着幽幽的暗香,伴着清风,漫漫起舞。

树下,站着一个人影,玄色锦袍,玉冠束发。

他长身玉立,背对着墨轻宸,站在古树之下,负手而立,修长的双手上,还染着暗红的血迹。

墨轻宸顿时心底一阵气闷,只觉得一股怒气滔天而起,迅速将他淹没。

没有丝毫犹豫,灵力运转凝聚,墨轻宸手中便出现一把长剑,剑刃冰冷寒凉,折射出犀利的光。

剑光凌厉,墨轻宸攻势紧密,向着那名男子而去。

兵器相碰撞的声音传来,剑鸣声不断,锋利的风刮的墨轻宸的脸微微刺痛,他半束的墨发扬起,面上满是重重的杀意。

玄袍男子已经转过身,手中长剑暗沉,缭绕着暗色的灵力,剑芒冰冷。

然而,就算是这样,那男子的面容依旧是笼罩着迷雾,让墨轻宸看不真切,唯一看清的,只有男子手中的长剑。

竟是和他的,一模一样!

两把相同的长剑,互相抗争,谁也不肯让步。

相持片刻,墨轻宸皱眉,掌心灵力凝聚,对着男子挥去。

剑芒闪过,男子身形一晃,只是瞬间的功夫,到了墨轻宸身后。

墨轻宸手中长剑一挑,对着男子斜刺而去,同时掌心的灵力浑厚,向着身后的男子呼啸而去。

巨大的声响传来,墨轻宸身形暴退,堪堪后退几步后,才稳住了身子。

男子手中的长剑插入脚下的土地,乌发垂下,缓缓抬首,似是细细打量着墨轻宸,方开口道:“是你?”

墨轻宸心下稍稍一惊,却也没有去管那么多,他抬手,长剑指着男子,冷声开口,“你竟然······伤了她。”

那是阿染啊······

是他心尖尖上的阿染啊。

是他愿意付出一切,也要守护的阿染啊。

他却那般残忍的对她。

想起方才女子那绝望的笑意,未干的泪水,殷红的血迹,墨轻宸只觉得心被扯的生疼,痛不欲生。

男子蓦地冷笑几声,站直了身子,修长好看的手拂过清明的剑刃,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以为,你就比我好多少?”

“墨轻宸,这就是命运。”

男子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缓缓开口,带着慢慢的嘲弄和凉薄。

“你注定是那个伤害她最深的人。”

“这不可能。”

墨轻宸手中长剑清吟,裹挟着锋利的杀气,向男子攻去。

“我墨轻宸,至死,也不会伤害阿染。”

他怎么会伤害他的阿染呢?

不会的。

“是吗?”

男子轻笑出声,微微上扬的声音含着浓浓的不屑与质疑,长剑凌厉,将墨轻宸的攻击尽数裆下。

“那便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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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永远陪着我

闻言,墨轻宸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浑厚的灵力散开,带着漫天的杀气,似要将一切毁灭殆尽,毫不留情。

男子淡定的迎战,似乎颇为漫不经心,很是随意。

***

东朝皇宫——————

火焰鸟的双翼在空中划过明亮的光,巨大的身形在一处石壁前停下。

苏云染跃下鸟背,纤细的手轻轻抚了抚火焰鸟温暖的羽毛,温和道:“你先回去吧。”

火焰鸟歪了歪脑袋,随后便不停的摇头,发出不安的叫声,看上去很是烦躁。

“小火,没事的。”

苏云染轻轻捧着火焰鸟的脑袋,轻声道:“我不会有事的。”

“这里面只是一些简单的阵法而已,我能够应付。”

说着,苏云染伸手,轻轻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动作极为轻柔,带着宠溺。

“你先回去吧。”

“小火,听话。”

火焰鸟晃了晃脑袋,极不情愿的叫了几声,脑袋在苏云染掌心蹭了蹭,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苏云染微微一笑,抬首看了看天色,面色稍凝,抬手,猛地一掌挥向那空无一物的石壁。

石壁剧烈的摇晃了几下,缓缓开启。

没有丝毫犹豫,苏云染抬脚,走进洞中。

在苏云染踏入的那一瞬间,石壁蓦地关闭。

有昏黄的灯火渐次亮起,明明灭灭间,照亮了深处的景物。

苏云染理了理衣摆,向山洞的深处走去。

炽热的火焰汹涌而来,苏云染蓦地挥掌,极寒的冰棱飞,瞬间将烈火包裹,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发出诡异的声响。

苏云染微微敛眉,足尖踏着石壁,身形极快的躲过密密麻麻的箭雨,手中灵力缭绕,摧毁着石壁上的机关。

前方蓦地传来巨大的吼声,苏云染细眉微微挑起,手中玉笛出现,斜斜的刺出,挥出锋利巨大的剑芒。

刀刃入肉的声音传来,鲜血飞溅间,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大声响,苏云染一跃而起,凌厉的气流堪堪自她下方掠过,所过之处,石板皆被腐蚀殆尽。

借着昏黄的灯火,苏云染方看清了前方倒着一只巨大的兽,双眼睁大,可怖的獠牙露在外面,显得十分狰狞。

越过它的尸体,苏云染直接穿过一处结界,来到另一处空间。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燃着淡淡的香,润泽的珠玉纱帘微微摇曳,漾漾的月辉自窗纸倾泻到室内,照映出一片月色淋漓。

苏云染稍稍敛眉,纤细的手拂过轻薄的纱帘,来到书桌前。

桌上放着精致小巧的香炉,淡色的轻烟袅袅升起,渐渐变得稀薄,弥散在空气中。

苏云染的视线一一滑过那古朴的桌椅,那沉稳的砚石,那离离的墨,却是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桌上放着一幅画,画上的女子,青丝半挽,斜插步摇,细眉水眸,泪痣轻缀,紫衣华贵,披帛静垂。

分明就是苏云染的面容。

女子的眉心,生着一枚紫色的图腾,显得格外清贵。

看到这里,苏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光暗了暗,纤细的手抚上自己的眉心,静静摩挲着,陷入了深思。

脚步声传来,苏云染方一回神,还未转身,腰身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锁住,灼热的气息铺洒在脖颈之上,带着阵阵战栗之感。

“阿染。”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苏云染微微一愣,眸光划过暗光。

背后的人动了动,将苏云染的身子转过去,绝色的面容向她靠近。

入目的是熟悉的面容,温和的嘴角勾着宠溺的弧度,带着阳光的温度,温存暖软。

苏云染细眉微微皱起,开口唤道:“轻宸。”

“是我。”

墨轻宸抬手,修长的手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摘下了蒙在她面上的黑色面巾,面带温和的笑意。

“为何不待在屋里好好养伤?”

苏云染握住了墨轻宸的手,语气微沉,显得有几分不悦。

“阿染。”

墨轻宸淡笑,缓缓开口,“我想你了。”

“我想要你陪我。”

说着,墨轻宸反握住苏云染冰凉白皙的小手,将其覆在自己脸上,缓缓的,将温度传递过去,温暖着苏云染的冰凉冷清。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苏云染的目光不由得闪了闪,心底泛着阵阵疑惑,剔透的双眸渐渐变得迷离起来,似是陷入了什么挣扎之中。

“轻宸。”

苏云染方一开口,便被略带凉意的手指点住了嘴角,制止了她将要说出的话语。

“阿染。”

墨轻宸轻轻捧起苏云染方脑袋,绝色的面容向她靠近,直至额头抵着额头,呼出的气息尽数洒在苏云染白皙的脸上,声音低沉,略带迷离之色。

“我真的想你了。”

话落,冰凉的薄唇便落在苏云染白净的额头。

苏云染眉睫轻颤,面色稍稍动容,淡色的薄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唤了声:“轻宸。”

“我在。”

墨轻宸冰凉的薄唇移到苏云染略显苍白的面颊,修长的大手轻轻抚过她柔顺的青丝,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阿染,我在。”

面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苏云染指尖颤了颤,显得有些不自然,不禁缩了缩脖子,轻声道:“你伤势未好,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

墨轻宸轻笑出声,轻轻啄了啄苏云染小巧的鼻尖,温和的眸子幽深滟潋,“我要阿染陪我。”

苏云染微微偏首,躲过墨轻宸连续不断的亲吻,面色泛红,细微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战栗。

“别闹。”

墨轻宸轻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苏云染的面颊,带着深深缱绻的情义,“我没有闹。”

说着,墨轻宸微微俯身,绝色的面容紧靠着苏云染精致的脸,郑重道:“阿染,我是认真的。”

“阿染,答应我,一直陪着我。”

墨轻宸垂首,轻轻吻了吻苏云染的眉心,声音微沉,带着异样的执着与认真,“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熟悉的冷香将自己包围,苏云染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眸光颤了颤,划过道道暗光,似是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深思,面色有几分挣扎之色。

“阿染?”

似是感受到苏云染的挣扎,墨轻宸无奈的叹息一声,面色上浮现出几分苦涩,几分失落。

下巴被轻轻挑起,苏云染不由得抬眼,正好对上墨轻宸那深深的眸子,滟潋着深深的情愫,缱绻缠绵。

第二百零一章 幻而化实

看着墨轻宸这般深情的模样,苏云染愣了愣,眉睫轻颤,眸光颤了颤,缓缓散开来,闪烁着莫名的晶亮。

“阿染。”

墨轻宸再度开口,低沉醇厚的声音中带着诱哄的意味,“答应我,好吗?”

微微咬了咬下唇,苏云染指尖动了动,随后缓缓抬手,踮起脚尖,环住墨轻宸的腰身,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轻声应了句:“好。”

墨轻宸轻笑出声,冰凉的薄唇落在苏云染的发顶,身子微微颤抖,显示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双臂紧紧锁着苏云染的纤细的腰肢,不断的收紧,似要将怀里的人儿,融入自己的骨血,带着深深的情义。

长长久久。

永不分离。

苏云染身子动了动,白皙的小手轻轻锤了锤墨轻宸的胸膛,声音微沉,带着几分气恼,面带红晕,“你·····松开些。”

“好。”

墨轻宸微微松开手臂,下巴在苏云染的发顶轻轻蹭了蹭,磁性好听的笑声潺潺流淌而出,似羽毛般,轻轻柔柔的,划过苏云染心底。

苏云染撇了撇嘴,白皙的小手紧紧抓着墨轻宸玄色的衣摆,眸中划过深思,看不出情绪。

这时,墨轻宸却是一把将苏云染抱起,含笑道:“阿染要说话算话,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苏云染抬眼,浓密的睫毛似蝶羽般轻轻扇动,翘起优美的弧度,淡色的薄唇缓缓勾起莫名的弧度,意味深长。

“轻宸。”

清冽冷静的声音传来,墨轻宸很好脾气的应了声“我在”,抱着苏云染的手臂紧了紧,穿过轻轻晃动的珠帘,向着内室走去。

苏云染垂下眉目,敛去眸中思绪,缓缓开口:“你也要答应我。”

说着,苏云染抓着墨轻宸衣襟的小手缓缓收紧,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与固执。

“不可以欺骗我,不可以背叛我。”

墨轻宸的脚步微微一顿,身子明显的僵了僵,不过瞬间,便恢复正常,他轻轻笑了笑,满是惬意的笑声中带着满满的宠溺和耐心。

“好,我答应你。”

“永远不欺骗阿染,永远不背叛阿染。”

墨轻宸微微垂首,温和的目光落到苏云染的面容之上,沉稳坚定,含笑问道:

“如此,阿染,可满意了?”

苏云染点了点头,精致的面容之上蓦地绽开璀璨的笑意,声音轻快,带着几分愉悦,“满意了。”

说着,眸光蓦地犀利起来,掌心灵力浑厚,快速的拍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面色微冷,毫不留情。

墨轻宸身形猛地一晃,后退几步,抱着苏云染的双臂松了几分。

苏云染身子一动,缓缓落到地面,黑色的衣角凌厉飞扬,划过翩然的弧度。

殷红的血迹沿着嘴角滑下,墨轻宸捂着心口,剧烈的咳了几下,强忍住心底翻涌的血气,稳住了身形,一双温和的眸子依旧将苏云染望着,声音微微颤抖。

“阿染······为何?”

“没有为何。”

苏云染淡淡的瞥了墨轻宸一眼,纤细的手指将脸边的碎发勾到耳后,目光冰冷犀利。

“无碍的。”

墨轻宸微微弯腰,又是咳了几下,鲜血砸在玉石的地面之上,显得有几分凄楚。

“阿染开心就好。”

“我没事的。”

苏云染微微挑眉,声音微微上扬,也不去管那一掌到底有多厉害,淡淡道,“你若是去骗别人还可以,骗我,是不可能的。”

“阿染。”

墨轻宸费力的站稳身子,缓缓向苏云染靠近,声音温和,带着一如既往的宠溺与耐心,“我是轻宸啊。”

苏云染淡色的薄唇蓦地勾起,不屑的冷笑一声,“轻宸是何模样,我还是清楚的。”

说着,苏云染环顾了一下这四周的景象,笑的讽刺,“这些幻想不过是障眼法而已,真以为我会沉溺其中吗?”

墨轻宸微微垂首,面上浮现出一抹苦涩,满是无奈的意味,声音低沉不少。

“阿染,你是不信我?”

“我确实不信你。”

苏云染抬眼,扫了墨轻宸一眼,目光一凝,语气又是冷了几分。

“是你自己现出原形,还是我亲自动手?”

墨轻宸摇了摇头,面上依旧笑的温和,他对着苏云染伸出修长好看的手,轻声道:“阿染,别闹了。”

苏云染眉目一凛,冰冷的目光似是淬了寒冰,带着实质性的冷意。

“既是如此,那便我亲自来好了。”

说着,苏云染蓦地抬手,掌心朝下,微微向下一沉。

可怕的威压降临,毫无保留的压在了墨轻宸身上,空气中灵力激荡,显得压抑非常。

整个空间开始摇晃,巨大的风强势扫过,将周围的陈设尽数摧毁,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玉石的地面之上,裂纹快速的蔓延,发出诡异的声响。

墨轻宸身子颤抖着,鲜血不断的从嘴角溢出,不过片刻,便被那沉重的威压压倒在地,面色极为痛苦,显示出几分狰狞之色。

黑色的雾气缓缓升起,弥散在空气中。

暗色的灵力将墨轻宸包裹住,缓缓盘旋间,有暗色的流光闪过。

墨轻宸的身形开始变淡,不断变换之后,一个暗色的虚影显现。

苏云染微微挑眉,收回了手,清冽道:“原来是个灵体。”

威压散去,那灵体缓缓站起身,稳住了身形,略显嘶哑的声音明显的颤抖着:“真没想到,我的幻术也有失效的一天。”

苏云染微微一笑,淡淡道:“你的幻术的确很高超,但是,你用错了人。”

灵体身形一动,便漂浮至苏云染身侧,细细的将苏云染打量着,略显疑惑:“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依照你心中所念而形成。”

“幻本无形,念而为实。”

灵体稍稍沉思,问道:“为何你能够脱身?”

“心中所念而已。”

苏云染眉睫微微颤抖,略微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之感,渺远悠然。

“我心中所念,确实是他。”

“只是,所念的程度,你不知道罢了。”

“所念的程度?”

灵体沉吟少许,歪了歪那虚幻的脑袋,很是不解,“你冒险来此,不就是为了他吗?”

“你喜欢他?”

苏云染缓缓勾唇,含笑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

“你既是喜欢他,为何又能破了这幻术?”

灵体又是围着苏云染飘了几圈,带着满心的疑惑,“这幻术会让人忘却来的目的,忘却从何而来,迷惑人的心智,沉醉其中的啊。”

“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呢?”

第二百零二章 他还在等着我

苏云染嘴角漾开清浅的笑意,声音带着几分笃定。

“因为,我知道,他还在等着我。”

闻言,灵体在苏云染面前停下来,向苏云染靠近了几分,似是在认真的咀嚼着苏云染的这句话,沉默片刻后,又是问道:“为何?”

苏云染淡淡的瞥了眼灵体,伸手揉了揉额角,面上满是嫌弃。

“你不懂。”

说完,苏云染便转过身,向着这片空间的一处走去,没有丝毫迟疑。

“等等。”

灵体一见苏云染走的方向,瞬间慌乱了几分,他快速飘到苏云染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声音略显焦急。

“那里你不能去。”

苏云染顿了顿,问道:“为何?”

“那里是东朝皇宫的一个秘境,极为恐怖。”

灵体这般想着,虚幻的身形不由得抖了抖,语气微沉:“那里有着天地法则,一旦进入,便会失去所有的灵力修为。”

“而那里面,有着众多可怕的机关,还有着天地法则的威压和毁灭之力,足够让一个普通人惨烈丧命。”

“我必须要去。”

苏云染蓦地开口,打断了灵体的话语,随后便绕过灵体,向前走去。

“为何?”

灵体一急,再次挡在了苏云染面前,“那里面珍贵的东西是不少,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我的秘境里,也有许多宝物,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要去那里,我不骗你,真的很凶险。”

苏云染扬唇,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璀璨至极。

“你进去过?”

灵体顿住,情绪很明显降下来,“是的。”

“进去后,不过片刻,就没了命。”

空气中流动着点点哀伤,秘境之中变得有几分压抑。

“我是动用了秘术,才勉强保留了一丝生机,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说道这里,灵体身子猛地一震,快速后退几步,与苏云染拉开距离。

“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是不是很丑?”

“不会。”

苏云染摇了摇头,剔透的眸子意味深长,“你比有些人,要好看很多。”

“真的吗?”

灵体很明显的一阵兴奋,快速飘到苏云染面前,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急切,“我这个样子,真的不丑吗?”

苏云染微笑着点头,郑重道:“真的。”

灵体蓦地笑出声来,围着苏云染转了几圈,看上去很是欢喜。

苏云染含笑看着,并不多言,也不去打扰。

这个灵体用幻术迷惑自己,却是没有下杀手,也没有用死境,更没有流露出杀意。从这样的心境看来,反而像个单纯的孩子,心思纯净的比不少人好很多。

灵体兴奋够了,方飘到苏云染面前,双手一展,众多便塞到了苏云染怀里。

“这些,都给你。”

看着怀里众多的灵药和宝物,苏云染不由得笑了笑,将它们放到了灵体怀里,摇了摇头。

“这些,我不能收,你自己好好留着,将来出去了,会用得着。”

灵体却是固执的想要将满怀的东西再次塞到苏云染怀里,垂下脑袋,轻声道:“我出不去的。”

“当年,我闯入这里,就被天地法则打下了烙印,永远被囚禁在这里。”

说着,灵体便是一阵心急,“你都拿去,快些离开吧。”

苏云染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灵体的肩膀,带着些许安抚性的意味。

“我必须要进去。”

“为何?”

灵体一阵急躁,声音上扬了不少,“太危险了。”

“纵然里面宝物再多,也不值得你用生命去冒险。”

苏云染纤细白皙的小手轻轻按在了灵体的双肩上,清冽的声音满是固执与坚持,似是在说着什么誓言,神圣至极。

“因为,有人在等着我。”

“在等着你?”

灵体问道:“那个你口中的轻宸?”

苏云染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灵体沉默,片刻后,闷闷道:“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苏云染毫不犹豫的回答,郑重至极。

灵体愣了愣,继续问道:“就算那样会要了你的命,你也一定要去吗?”

苏云染轻笑,伸手,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襟,似是随意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

灵体一愣,很明显没有想到苏云染会问这个问题,惊讶片刻后,方轻声答道:“我叫青穹。”

“青穹。”

苏云染微微敛眉,含笑道:“多谢你的提醒。”

“也多谢你的幻术。”

青穹身子猛地一僵,满是不可置信,“为何要谢我的幻术?我迷惑了你。”

苏云染轻笑出声,歪了歪脑袋,道:“你用幻术,无非是要阻止我进入那道秘境。”

“如果我想的不错,进入内室的那道结界,便是通向外界吧。”

青穹垂下脑袋,低低的应了声:“是。”

“可是”

青穹蓦地抬首,紧紧的凝视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沮丧之感。

“你还是要进去。”

“青穹。”

苏云染开口,声音柔和,“我来此,便是为了那里面的东西。”

说着,苏云染抬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着青穹微微颔首,“时间不早了,我要进去了。”

“在这之前,我先帮你把身上的禁制解除。”

闻言,青穹身子猛地僵住,不可置信的伸手,握住了苏云染清瘦的双肩,声音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我身上的禁制你能”

“是的。”

苏云染点头,眉眼含笑:“我能够解除。”

“你站好,不要乱动。”

青穹一听,立马安静下来,站在一边,很是听话。

苏云染淡笑,微微抬首,指尖轻划,伴着血色的光芒。

青穹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紧紧缠绕住,有阵阵暖意自心底涌出,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润泽着身体各处。

这时,一阵撕裂的疼痛自心口传来。

青穹死死地咬住双唇,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声,浑身不不住的颤抖着,指尖不断地颤抖。

苏云染细眉皱起,面色微沉,指尖换了个方向,灵力飞溅。

一轮阵法自青穹身上透出,散发着暗沉的光亮。

苏云染眸光暗了暗,手中长剑出鞘,冰冷的剑光闪过,身形猛地拔地而起,黑色的衣角翻飞,锋利的剑刃便对着那道阵法斩去。

剑刃与阵法碰撞间,发出巨大的可怕声响,刺眼的光芒闪过,便传来破碎的声音。

第二百零三章 法则的灭杀

青穹只觉得身上一轻,似乎有什么,正在瓦解破碎,身上的疼痛缓缓散去。

残破的阵线迅速从青穹身上抽出逃离,在空中迅速组合着。

苏云染敛眉,一掌挥去,那正在组合的阵线便蓦地静止,在半空顿了片刻,蓦地支离破碎,化作轻薄的尘埃,缓缓消散。

青穹蓦地扬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苏云染微微抬手,瞬间,炽热的火焰便向自己扑来。

预料之中的灼烧感并没有传来,青穹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身体深处的寒气消散不少,可疑的烧焦味传来。

片刻后,苏云染指尖微动,收回了火焰。

青穹抬手,调息了一番,愣了片刻,便蓦地笑出声来。

“真的,解除了!”

“我自由了。”

青穹快速飘到苏云染面前,握着她清瘦的双肩,兴奋道:“我真的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谢谢你。”

说着,青穹顿了顿,面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

苏云染淡笑,开口道:“我叫云染。”

“云染。”

青穹暗自念了念,方开口:“谢谢你,云染。”

“无妨。”

苏云染摇了摇头,看着青穹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与嘱咐。

“快些出去吧,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找到机会给自己重新塑造一具身体,你便可恢复正常生活了。”

青穹点了,却是皱眉,“你呢?”

苏云染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青穹身后的方向,含笑大:“我要进去啊,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青穹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重重的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的修为很深厚。”

“天地法则守护的那些宝物,岂是随意就能得到的?”

“但是,里面有着天地法则,任何人到了里面,便是个修为全无普通人。”

“里面除了很多机关,更是存在着天地法则的可怕威压,随时能让你丧命。”

说着,青穹抬眼,认真凝视着苏云染,低低问道:“你觉得,以你的血肉之躯,能够撑过去吗?”

“你也说了,里面有着天地法则,没有任何灵力,只有一些机关和威压。”

苏云染抬眼,直视青穹逼人的目光,语气冷静:“而且,失去了灵力的支撑,机关也只是机关而已,我可以避过去。”

“那便只剩下天地法则的威压,我能够撑过去的。”

青穹叹息一声:“如果,你撑不过去呢?”

“没有如果。”

苏云染扬眉,带着笑意的面容之上满是恣意的神采,“我定会撑过去,拿到我要的东西。”

青穹无奈摇了摇头,问道:“为何这么自信?”

“因为。”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剔透的眸子划过柔和的波澜,“轻宸还在等着我。”

青穹蓦地僵在了原地,似是在仔细回味着苏云染的回答,面色满是疑惑。

就是因为这样?

她就敢去闯秘境?敢去挑战天地法则?

青穹不由得眯眼,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眸中满是深思。

那个轻宸,真有这么大的力量,能让她这般拼命?

青穹沉默,回过神来,面前便已没了苏云染的身影。

“云染!”

青穹大惊,猛地转身,便见苏云染早已来到秘境前,脚步不停。

“云染!”

青穹心下猛地一跳,快速飘到苏云染身侧,伸手,扯住了苏云染的手腕。

“青穹?”

苏云染抬眼,剔透的眸子流光宛转,带着些许疑惑。

青穹愣了愣,嘴唇动了动,终是缓缓松开了苏云染的手腕。

苏云染清浅一笑,毫不犹豫的绕过青穹,抬手,灵力闪过间,面前出现一处结界,灵气滟潋。

“云染。”

青穹蓦地开口,带着些许焦急。

“何事?”

苏云染并没有转身,只顿住了脚步,淡淡的应了声。

“我在这里等你。”

青穹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期盼与认真,“你一定要安全出来。”

“你的轻宸还在等你。”

苏云染轻笑出声,似是剔透的霜花,不染纤尘,遗世独立。

“好。”

话落,苏云染便不再犹豫,坚定的抬脚,跨入结界,留下一个清瘦窈窕的背影。

看着那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青穹的双手紧了紧,心底蓦地一片复杂,似是想到了什么,右手缓缓抚上心口,表情苦涩。

***

踏入结界的那一刻,苏云染便觉得全身一阵猛烈的痛楚自心口传来,似有什么缓缓被抽离,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片刻后,身体一空,苏云染无力的跪倒在地,白净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珠。

伸出纤细苍白的手,细细看过其上的经络,苏云染不由得无奈一笑,细眉微微挑起。

真的,一丝灵力都没有了。

虽然平常,自己在大家心中,都是个灵力低微的废物,但是,当自己真正失去了所有的灵力修为时,却是一阵无力感涌出,令自己慌乱起来。

“轻宸”

苏云染暗自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看着前方的路途,不由得扯了扯薄唇,精致的面容上绽开清浅的笑意。

“轻宸,等着我。”

话落,苏云染启步,向着秘境深处走去。

身后陡然传来明亮的光,有暖意自身体深处升起,苏云染指尖颤了颤,蓦地回头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云染。”

青穹的声音传来,带着深深的暖意。

“这秘境里,一旦有人进入,便会惊动守护的长老们。”

“我现在,为你设下结界,掩护你,你要抓紧时间。”

“我不能和你一起进去了,你要小心。”

苏云染缓缓勾唇,淡色的薄唇动了动,轻声呢喃道:“多谢你,青穹。”

说完,苏云染便启步,坚定的穿过了层层的迷雾。

身上陡然传来沉重的威压,苏云染只觉得心底一阵气血翻涌,站立不稳。

寒芒闪过,苏云染咬牙,身形摇晃着避开射过来的箭雨,微微喘气。

怪不得青穹说这里这般恐怖,恐怖的不是这些机关,而是这天地法则的威压和灭杀的力量。

若不是自己提前给自己下了封印,动用了那股力量

估计今天也要丧命于此了。

轻轻的拂了拂心口,苏云染咬牙,洁白的牙齿死死咬着淡色的下唇,氤氲出淡淡的血色。

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扑来,苏云染捂着心口,费力的转过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利箭入肉的声音传来,鲜血落下,苏云染细微的闷哼一声,细眉皱起。

深吸一口气,苏云染握住肩上的羽箭,猛地拔出,鲜血飞溅。

第二百零四章 抵抗

苏云染抬手,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来,身子微微颤抖着,很明显天地法则的威压又是加重了不少。

微微垂首,苏云染扯了扯唇,眸光划过深思。

看来,如果躲过一道攻击,身上的攻击便会加重几分。

若是普通人,进入这里,便会立刻被天地法则绞杀。

若是稍微有些底牌的人,就算躲过了机关,也会被这不断加重的威压生生逼入绝境,最后丧命。

苏云染微微敛眉,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便不躲好了。

这般想着,苏云染便站起身,漫不经心的,向前走去。

脚下的土地蓦地裂开,众多刀刃飞出。

苏云染眸光颤了颤,微微侧身而过,却是没有再继续躲闪,任那锋利的刀刃没入身体,殷红的鲜血浸染了衣衫,点点滴滴的落下。

痛楚传来,进入那没有丝毫灵力的肉身,渗透到心里深处,让苏云染不由得颤了颤。

抬手,毫不留情的拔出刀刃,随意的扔在地上,苏云染脚步不停,继续向前,鲜血洒了一路。

走过满是裂纹的地面,苏云染脚下蓦地一滑,腰肢被缠上了藤蔓,猛地一扯。

苏云染纤瘦的身子划过粗糙的地面,尖利的石子嵌入皮肉,鲜血染红了一片土地。

身子又是被重重的一甩,苏云染整个人被猛地甩到一棵苍莽的古树之上,露在外面的树枝,深深的刺入苏云染的脊背,撕裂的皮肉。

苏云染紧紧地咬住薄唇,嘴角有暗红的血迹蜿蜒而下,衬着她惨白的脸色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味。

全身传来疼痛,渗透至各处经脉,苏云染只觉全身无力,体内的血液正在急速的流失,指尖不住的颤抖,鲜血顺着苍白的手指,不断滑下。

苏云染垂首,青丝遮住了面容,面色惨白,嘴角勾起的弧度意味不明。

失去所有灵力修为的感觉

还真是够糟糕的呢。

深吸了一口气,苏云染咬牙,忍住全身的颤抖,伸出染着鲜血的手,向身后摸索而去。

身上缠绕的藤蔓越来越多,一根一根的,嵌入皮肉之中,越来越紧,疯狂的吸收着苏云染体内的血液,原本深绿的藤蔓,缓缓变为暗红色。

锋利的藤蔓不断撕扯着苏云染的手指,原本白皙如细瓷的小手,早已血肉模糊。

一根藤蔓蓦地刺穿了手掌,不断的扭动着,带着不断的痛楚,刺激着苏云染的神经。

细微的闷哼一声,带着极致的隐忍和痛苦,苏云染垂首,猛地吐出一口血,眸光暗了暗,闪过异样的光亮。

狼狈的手还在不断的摸索着,片刻后,蓦地停下来。

在那一瞬间,苏云染蓦地扬唇,眸光瞬间犀利,细眉微微挑起,不断颤抖的手猛地一扯,带起鲜血,飞溅了一片。

一根红色的藤蔓在苏云染手中不断的挣扎着,其上生着的倒刺尽数刺入她的掌心,勾起片片皮肉。

身上缠着的藤蔓缓缓松开,苏云染微提一口气,脚下猛地一蹬,身子便离开了古树,勾连着的皮肉撕扯着,传来阵阵极致的疼痛。

手上的藤蔓还在挣扎着,不断毁坏着苏云染的手掌,发出阵阵哀鸣。

那棵古树,似乎是有了怒气,疯狂的挥舞着藤蔓,鞭打着地面上的一切事物,毫不留情。

苏云染微微睁大双眼,身子费力的在地面之上滚过,却还是被一根藤蔓抽到。

顿时,苏云染纤细的腰肢上,便出现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淋漓。

苏云染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那红色的藤蔓,鲜血不断滴落。

又是几道藤蔓抽过来,苏云染咬牙,伸脚勾住露在外面的树根,艰难的用力,身子便险险的擦着藤蔓躲过,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看着手中不断挣扎的红色藤蔓,苏云染眸光暗了暗,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这里有着天地法则,不会有任何带有灵力的事物。

若是青穹现在进入这里,便会立刻被无情的绞杀,永远的消散在这世间。

而这课古树,很明显不是什么人为的机关,很明显,是有着诡异的灵力的。

被天地法则所容忍的存在,便是

苏云染的眸光蓦地亮了亮,鲜血浸染的薄唇缓缓勾起。

“不管是什么,先看看好了。”

在天地法则之下,还具有灵力的事物,无非就是什么宝物,要么便是守护宝物的了。

身后传来灼人的温度,苏云染蓦地敛眉,迅速滚向一边,左臂还是被炽热的火焰灼烧出一片,在满是石子的地面之上蹭过之后,血肉翻开,发出烧毁的味道。

不去管那逼人的疼痛,苏云染抬手,将几根细针扎入那藤蔓之上。

藤蔓蓦地发出灼人的温度,苏云染抬眼,将其用力扔出,投入身后那烈火之中。

巨大的哀鸣声传来,空气都在震动,可怕的威压降临,生生将苏云染逼到面色惨白,鲜血喷洒而出。

苏云染重重的摔倒地上,身上黑色的衣衫早已破损不堪,被鲜血浸染,泛着浓重的血腥味。

悲鸣声不断,苏云染费力的抬手,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不让那悲鸣声扰乱自己。

身后的火焰蓦地静止,发出明亮的光,在那灼人的温度深处,似有什么,在缓缓升起,伴着强劲的气流。

苏云染缓缓勾唇,艰难的站起身,捂着心口,向着一个方向,投入烈焰之中,没有丝毫迟疑。

刺骨的寒意将自己包裹住,苏云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薄唇懂得微微发紫。

周围皆是极寒的冰雪,反射出锋利的光芒,直入人心。

寒气自伤口处侵入体内,苏云染指尖颤了颤,只觉得全身无力,生命力正在快速的流失,本就冰凉的身体,渐渐的更加冰冷下去。

殷红的鲜血晕染开来,在这剔透的冰雪世界里,格外的醒目,带着妖娆的意味。

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费力的睁开双眼,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见一片刺目的光亮。

费力的动了动身子,苏云染想要站起,却是再度摔倒在地,一口鲜血自口中吐出,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寒芒闪过,苏云染还未来得及抬眼,左肩便被一根冰棱贯穿,钉在了冰雪之中。

第二百零五章 还是不行

薄唇动了动,苏云染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安静的躺在冰雪之中,殷红在她周围散开,似是精心装扮的女子,去赶赴那一场,隔世之约。

剔透的冰雪,殷红的血迹,妖娆不失清雅,华丽而又矜贵。

似是女子华丽的锦裙,在风中衣袂飘飘,披帛妥帖的垂下,划出柔和醉人的弧度。

秘境之中的日光终日不变,在冰棱之上折射出刺目的光亮,苏云染眨了眨双眼,看着头顶剔透的冰棱,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带着些许苦涩的意味。

“阿染。”

“阿染。”

一声声呼唤传来,似是从遥远的天际伴风而来,踏入这皑皑的冰雪之地,缓缓的,萦绕在苏云染耳侧,化作丝丝缕缕的情义,缠缠绵绵至她心底。

苏云染有些涣散的目光蓦地一动,在那瞬间变得清明,带着逼人的气势与威严。

染着血的薄唇动了动,细微的声音自唇齿间潺潺流出,带着些许颤抖。

“轻宸。”

虚弱的声音很快便消散在冰雪之中,了无踪迹。

指尖触摸到雪地之上血液的温热,苏云染微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右手握住了那贯穿左肩的冰棱。

细眉微微挑起,苏云染死死地咬住下唇,右手猛地一动,将冰棱拔出。

鲜血飞溅,在空中划过凄厉的弧度,落到地上,与那冰雪融合在一起,殷红刺目。

苏云染费力的坐起,全身不断地颤抖着,身上的伤口仍不停地有鲜血流出,血肉模糊间,已是惨不忍睹。

痛苦的喘了几口气,稍稍调息了一番,苏云染便站起身来,忍着全身的疼痛,一步一步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所过之处,鲜血洒了一路。

铺洒成不知是谁的归途。

描绘成不知是谁的来路。

天地法则加在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苏云染捂着心口,身形摇晃着,缓缓前行,周围的一切攻击似乎都已经歇下来。

只剩下身上那逼人的威压。

片刻后,苏云染才来到一处泉眼前,面色惨白。

泉眼平静,毫无波澜,其上漂浮着一株草,深绿的身子,泛着流光点点。

在看到那株草时,苏云染整个人便微微放松下来,虚弱的声音难掩其中的欢喜。

“终于找到了。”

“桑东。”

没有耽搁,苏云染微微提气,纵身一跃。

蚀骨的寒意自伤口处快速蔓延,将苏云染包围,深入至经脉心魂。

轻轻闷哼一声,苏云染咬了咬薄唇,撑着早已伤痕累累的身子,移到泉眼中心。

桑东草静静的漂浮在寒气之中,泛着幽幽的绿色光芒,不断的侵损着苏云染的心智。

不再犹豫,苏云染伸手,握住了那桑东草。

在那一瞬间,泉眼内,水波激荡,水流也变得锋利至极,在苏云染身上刮出好几道伤口。

水底有藤蔓快速显现,缠绕住了苏云染的腰身,巨大的力道不断的将她向水底拖去。

桑东草蓦地散发出血色的光亮,阵阵悲鸣之声响起,纷纷烈焰铺天盖地而来,桑东草顿时变得灼热无比。

身上是蚀骨的寒意,手中是灼热的温度,在这冰火两重天之中,苏云染身子不停的颤抖着,额头之上不断沁出汗珠,伴着血水,沿着她精致的面容,缓缓滑下。

藤蔓嵌入皮肉之中,苏云染轻轻闷哼一声,细眉紧紧皱起,手上的力道却是加重了几分。

桑东草不断的挣扎着,温度不断升高。

突然,桑东草周身生出了许多的倒刺,尽数刺入苏云染的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锋利的毫不留情。

本就血肉模糊的手,现在更加惨不忍睹,苏云染却是没有去多管,她抬眼,看着手中的桑东草,另一只手伸出,一起握住了它。

锋利的倒刺带着灼人的温度刺入掌心,苏云染微微挑眉,冷哼一声,手上猛地用力,将那桑东草扯出,脱离了那股包裹着它的寒气。

巨大的声响传来,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浑厚的气流扫过间,冰雪飞溅,冰棱尽数断裂。

苏云染被那巨大的冲击撞到了冰墙之上,鲜血不断沿着嘴角滑下。

清瘦的身子狠狠地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苏云染紧紧握着手中的桑东草,咬牙艰难的移动着身子,躲避着那不断落下的冰棱。

精致的面容之上被划出几道伤口,格外醒目。

微微提了口气,苏云染抬眼,身子猛地冲向一边,躲过了落下来的冰雪。

桑东草渐渐在手中安分下来,不再挣扎。

然而,却是在这时,整片空间变得格外沉重,寒冰的地面尽数断裂开来,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碎裂声。

苏云染动了动身子,方一站起,却又是狠狠的摔倒在地面,锋利的冰块刺入身体,挑开皮肉。

心底一阵气血翻涌,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身上的威压越来越沉重,伤口不断变大,变得狰狞,经脉似乎都在不断地颤抖着,随时都会断裂。

极致的疼痛将苏云染淹没,意识越来越模糊,苏云染死死地握住手中的桑东草,费力的与这威压做抵抗,身上青筋凸起,似乎就要爆开。

汗水伴着血水缓缓留下,在冰雪之中砸出诡异的形状。

头顶的天空变得格外清明,带着些许恢弘开阔的意味,隐隐约约可见符文的轮廓,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遥遥的挂在天际。

巨大的压力沉重的碾压着身上的每一寸经脉,伤口不断的扩大,血液流失的越来越多。

苏云染倒在雪地里,满身鲜血,伤口狰狞可怖,薄唇被咬出了血迹,细眉紧紧皱起。

身体逐渐僵硬下来,慢慢的失去只觉。

那浓密如蝶羽般的眉睫之上沾满了冰雪寒霜,微微颤动着,苏云染费力的想要睁大双眼,努力的去看清眼前的景象,视线却是越来越模糊。

指尖颤抖了几下后,变得僵硬冰冷,手掌血肉模糊,染着鲜血的桑东草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深绿之中泛着血色的光亮。

天空越来越灰暗,身上的压力似乎要将自己压碎,血液不断地流失着,在雪地里凝固下来,结成花的模样。

眉睫轻轻颤了颤,苏云染费力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眸光缓缓的涣散开来,逐渐失去了神采。

“还是不行吗?”

苏云染无奈的叹息一声,缓缓的阖上双眸,面色惨白,泛着一片死寂。

第二百零六章 不知道

轻宸

心缓缓沉下去,变得寂静颓败。

所有的的声音都消失了,周遭尽是寒意,冻结了苏云染所有的思绪。

雪地静寂无声,只剩那黑色衣衫的女子,静静的躺在冰冷之中,面容精致,殷红的鲜血染开一大片,身上尽是狰狞的伤口,噱头模糊。

她皮肉翻开的手掌中,静静的躺着一株桑东草,散发着深绿的光亮,泛着淡淡的血色。

***

秘境之外

青穹端坐在地,双手结印,身上光芒大盛,虚幻的灵体微微有些涣散的趋向。

轻微的发出一阵闷哼,青穹垂首,身影微沉,“云染,你要快些了”。

这时,面前的结界蓦地出现一道裂缝,可疑的断裂声传来,青穹咬牙,手指微动,灵力散开,均匀的铺散开来。

结界之上流过淡淡的流光,裂缝渐渐愈合,恢复了光滑坚固的模样。

青穹的灵体变得稀薄了些,泛着虚弱之色。

“我说。”

青穹低低的笑了笑,意味不明,带着些惋惜的意味,“好好的,何必为了别人做到如此地步?”

“一个男人而已,若是他日后负了你,你待如何?”

结界无声,寂寥的风淡淡扫过,传来阵阵寒意。

***

秘境内,洁白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缓缓的掩盖了这雪地之上的血迹。

娇小纤瘦的女子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泛着淡淡的血色,寂静一片。

这时,,苏云染的眉心突然顿时光芒大盛,一枚紫色的图腾缓缓出现,神秘之中透露着玄机。

周围的雪被吹散,露出苏云染满是伤痕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紫色流光。

苏云染如蝶翼般的眉睫颤了颤,细眉微微皱起,似是在与神秘挣扎着。

片刻之后,苏云染缓缓睁开双眼,额头之上那紫色的图腾安静着,散发出古老沉重的气息。

天地顿时一片肃杀,天地法则的威压在一瞬间降临,重重的压在苏云染清瘦的双肩之上。

瘦弱的身子晃了晃,苏云染微微挑眉,眸光暗了暗,闪过犀利的神采,身子缓缓站起,直直的立在冰雪之中,显示出几分倔强和不屈。

灰暗的天空出现一轮古老的纹印,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周遭的空间一阵扭曲,连续不断的破碎声响起,冰雪飞舞,萧瑟至极。

收起了桑东草,苏云染抬手,面色不变的一掌对着天空挥去。

浑厚的灵力与纹印对撞间,发出巨大可怕的声响。

那纹印微微颤了颤,竟是出现了一丝裂缝,缓缓的扩大。

似是动怒,周遭的空气变得格外的沉重,冰雪乱舞,冰棱从四面向着苏云染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似是动用了极为可怕的毁灭之力,要将这闯入者,残忍绞杀。

“小小一个法则,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冰冷的声音响起,苏云染清瘦的身子岿然不动,淡定的立在这雪原之上,浑厚的灵力散开,散发着恢弘的气息,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气势,令人无法忤逆。

血肉模糊的手掌微微一压,灵力蓦地变得可怕,带上了隐隐约约的怒气,掀起一阵狂暴,带着绞杀一切的气势。

只见那纹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不过片刻,便化作碎片,自空中落下,流动着点点流光。

“自不量力。”

苏云染收回手,淡淡的瞥了一眼那落下的纹印碎片,指尖微微动了动。

炽热的火焰猛地出现,遮住了大半天际,传来阵阵清鸣。

火焰鸟扇动着火焰缭绕的双翼,晶莹的双眸之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

纹印碎片被一股力量卷起,燃起炽热的烈焰,带着灼烧一切的温度。

不过片刻,那些碎片便化作阵阵轻烟,消散在这冰冷的风中。

大雪纷纷,掩埋了这所有的惨烈血迹,狼藉战况,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额头之上的图腾缓缓消失不见,苏云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火焰鸟快速飞来,清鸣之中满是焦急,双翼不安的扇动着。

“小火。”

苏云染费力的睁开双眼,惨白的面容之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细微,虚弱至极。

“我没事,不用担心。”

苏云染伸手,轻轻拍了拍火焰鸟柔软的翅膀,轻声道:“带我出去吧。”

火焰鸟不安的清鸣几声,载着苏云染向着秘境飞去。

***

秘境外

连续不断的崩塌声传来,青穹身形摇晃着,费力的稳着身子,双手不断变换着结印的形状,维持着早已满是裂缝的结界。

“云染。”

青穹咬牙,费力开口:“我快坚持不住了。”

阵阵清鸣传来,身后涌来炽热的温度,青穹蓦地回首,身形猛地一颤。

火焰鸟双翼不断的扇动着,灵力散开,结界被缓缓的修复着。

“云染!”

青穹惊呼一声,快速来到火焰鸟身侧,伸出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停在苏云染面前,满是慌乱。

“云染。”

“你怎么样?”

青穹的双手缓缓收紧,声音竟是带上了几分不知所措。

“我没事。”

苏云染费力的扯了扯薄唇,嘴角血迹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回去吧。”

青穹咬了咬牙,跃到火焰鸟背上,掌心贴在苏云染纤瘦的脊背,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

“我送你回去。”

苏云染微微挑了挑眉,只点了点头,低低应了声:“好”。

看着这般虚弱的苏云染,青穹不禁心底泛起复杂的味道,费力的稳住灵力的输入,沉默片刻,方闷闷道:“值得吗?”

值得为那个轻宸,这般拼命吗?

值得为他,与天地法则作对吗?

值得为他,流这么多的血吗?

苏云染静静躺在火焰鸟温暖的背上,闻言微微皱眉,似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青穹的声音蓦地上扬,带上了些许责怪的意味:“不知道你还这么拼命?”

“他就那么好?”

苏云染缓缓勾唇,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声音细微,含着淡淡的笑意。

“是的。”

听到这个回答,青穹一下子安静下来,似是陷入了什么深深的回忆之中。

苏云染微微眯眼,缓缓调息着体内紊乱的气息,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

轻宸,等着我。

阿染回来了。

第二百零七章 皆是幻境,唯你真实

云泠院

芜尘站在结界之外,看着阵法中墨轻宸不断的攻击着,满脸严肃紧张,眉头紧紧地皱起。

“临疏。”

芜尘微微偏首,语气不安,“主子这样真的没事吗?”

“是陷入了幻境。”

临疏抬眼,冷静道:“小姐吩咐,不可贸然打扰,不然后果十分严重。”

“七小姐”

芜尘顿了顿,迟疑了一下,终是不安开口:“七小姐一个人,没事吗?”

“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住嘴。”

临疏冷哼一声,冷冷的瞥了芜尘一眼,满脸不悦:“不可乱说。”

芜尘:“”

当他什么都没说。

主子在这阵法之中,不知道在攻击着什么人,面色极为冰冷,带着滔天的怒意,令他胆战心惊。

不知是什么样的幻境,让主子这般动怒,

不过,这都过去好久了,七小姐一个人前去,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这个临疏,明显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为何不让他前去?

难道,七小姐比临疏还有厉害?

这般想着,耳边便响起阵阵清越的鸟鸣,炽热的温度传来。

“小姐!”

临疏惊呼一声,身形一闪,快速来到火焰鸟身侧,扶住了苏云染摇晃的身子。

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临疏的心猛地一颤,双手微微颤抖。

这般虚弱的小姐

全身伤痕累累,有些竟是皮肉翻开,血肉模糊,极为狰狞,冰冷至极。

临疏的眉头狠狠的皱起,眸光颤抖着,闪烁着细碎的光亮。

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这般伤势极重的小姐了。

在临疏眼中,自家小姐,一直是从容淡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就算面临绝境也能潇洒挥剑,风华无双。

如今这般气息奄奄的小姐,已经许久不见了。

小姐此去,到底遇到了什么?

“七小姐?”

见状,芜尘也是快速来到火焰身侧,眉头皱起,满是焦急和不安。

“小声点。”

青穹不悦的开口,贴在苏云染后背的双手移到她的双肩,将她轻轻扶起,灵力不断的输入,潺潺温和。

“无碍,我没事。”

苏云染随意的摆了摆血肉模糊的手掌,看向阵法里陷入幻境无法脱身的墨轻宸,细眉微微皱起,偏首对着临疏问道:“轻宸陷入了幻境?”

“是。”

临疏点头,恭敬回道:“似乎在与人对战,一直没有停止过。”

“这样啊。”

苏云染沉吟少许,轻声道:“青穹,进入到幻境里去。”

青穹应了声“好”随即带着苏云染来到结界前,身形一阵摇晃间,便毫无阻碍的进入阵法中央。

墨轻宸剑光凌厉,毫不留情的挥向玄袍男子,眸光犀利,暗含着极大的怒火,带着实质性的杀气。

玄袍男子却是身法轻快,似是很是随意的接下墨轻宸所有的攻击,发丝一点都没有乱。

“轻宸。”

“放弃吧。”

男子轻笑出声,声音上扬了几分,带着淡淡的嘲讽和不屑,“你永远都赢不了我。”

“不可能。”

墨轻宸冷哼一声,冰冷的剑尖挑开凝滞的空气,灵力缭绕间,光芒大盛,带着沉重的威压,向着男子呼啸而去。

“执迷不悟。”

男子淡定的甩袖,浑厚的灵力将墨轻宸整个人笼罩住,暗暗有锋利的杀气涌动着。

墨轻宸抬手,腰身却是被猛地抱住,低低的声音传来。

“轻宸。”

“阿染?”

墨轻宸浑身一震,声音微微颤抖,反手环住苏云染的身子。

“是我。”

苏云染艰难的支撑着自己早已透支的身躯,抬手轻轻按住墨轻宸握着长剑的手,轻声道:“轻宸,这些都是幻境。”

“我在这里。”

说着,苏云染环着墨轻宸腰身的双手缓缓收紧,“我们离开这里吧。”

“幻境?”

墨轻宸微微一愣,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玄袍男子,只见他对自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衣袍烈烈。

想到方才在那宫殿里看到了一切,墨轻宸顿时心下一惊,揽着苏云染身子的手蓦地收紧。

却是触到满手的鲜血。

“阿染”

墨轻宸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掌,看着那刺目的血迹,心底不可抑制的抽痛起来,一阵眩晕感席卷全身。

男子的轻笑之声传来,墨轻宸猛地抬首,只见那玄袍男子缓缓转身,轻轻拂袖间,周围的一切缓缓扭曲变淡,逐渐消散。

只剩下怀中那冰冷的身子。

墨轻宸手中的长剑蓦地掉落在地,垂首,看着满身血迹,伤口狰狞的苏云染,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惨白中透出一点死灰之色。

是了,那些都是幻境。

只有怀中气息奄奄的阿染,是真实的。

“轻宸。”

苏云染自墨轻宸怀中伸出脑袋,费力的抬手,染着鲜血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眉心,泛着点点灵力,微微闪烁着。

“阿染”

来不及反应,墨轻宸的意识便是一阵模糊,缓缓倒下。

苏云染伸手,接住了墨轻宸的身子,将其靠在自己腿上,面色严肃。

“临疏。”

“守好门口。”

在青穹的帮助下,苏云染将墨轻宸的身子平稳的放到地上,不可避免的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气,面色微变。

“是。”

临疏恭敬垂首,握着长剑,灵力散开,结界生成,坚固稳定。

“芜尘。”

苏云染清冽的声音传来,冷静而认真。

“七小姐。”

芜尘来到墨轻宸身侧,恭敬垂首,一副静待命令的模样。

“把轻宸扶起来。”

芜尘应了声“是”,便抬手,轻轻将墨轻宸扶着坐起来,满脸紧张。

苏云染费力的坐到地上,抬手,深绿的桑东草出现在掌心,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青穹静静看着,没有言语,只将双手轻轻放在苏云染清瘦的脊背,温和的灵力潺潺输入,带着明显的温暖。

苏云染微微偏首,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轻声道“多谢。”

青穹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自在的偏过头,淡淡道:“我只是报答你的恩情。”

“我才不是帮你呢。”

苏云染轻笑出声,并不多言,视线回到墨轻宸身上,目光蓦地柔和,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

缓缓调息片刻,苏云染微微敛眉,眸光蓦地犀利起来,她抬手,灵力运转间,桑东草静静的漂浮到墨轻宸面前。

第二百零八章 阿染在哪里?

在那瞬间,寒芒闪过,墨轻宸的衣衫被挑开,露出光滑的胸膛。

苏云染手执利刃,目光犀利,蓦地刺入墨轻宸的胸膛。

芜尘猛地额头一跳,刚要开口,却是被苏云染凉凉的扫了一眼,立刻将要说的话语咽了下去。

手上一动,猛地拔出利刃,苏云染苍白的指尖点在伤口之上,灵力缭绕间,指尖缓缓后退,一线鲜血被缓缓引出。

鲜血在指尖盘旋了几圈,形成几道阵线,交错轮转间,形成一轮阵法,泛着血色的光晕,诡异神秘。

掌心猛地一推,苏云染细眉微微皱起,将那血色的阵法打入桑东草之中。

森绿和血红交错融合,顿时光芒大盛。

苏云染指尖微动,炽热的火焰立刻将桑东草包裹住,幽幽的馨香传来,桑东草即刻化作一团淡绿色的轻烟,轻柔缱绻。

在芜尘惊讶的目光下,苏云染指尖微微抬起,将那团轻烟引入自己口中,面色平静。

青穹微微皱眉,双手紧紧贴在苏云染的后背,更多的灵力温和的输入。

苏云染端坐在地,双手结印,身下缓缓出现一轮阵法,复杂的阵线交错,静静旋转着,散发着古老沉重的气息。

眉心闪过幽绿的光亮,苏云染那毫无血色的薄唇也渐渐泛绿,满是诡异的意味。

浓密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苏云染蓦地敛眉,薄唇微张,纤细苍白的手伸出,一缕淡色的轻烟被缓缓引出,雪色剔透,衣袍无风自动,泛着圣洁的光亮。

在那瞬间,苏云染的薄唇顿时惨白一片,比之前还要苍白了几分。

苏云染微微俯身,伸手轻轻板开墨轻宸的唇,指尖移动至他面前,将那淡色的轻烟引入他嘴里。

墨轻宸全身顿时光芒大盛,无数细碎的光点浮现,环绕着他轻轻舞动,在空中划过柔和的弧度,落到墨轻宸身上,缓缓融合到他体内。

有暗色的雾气自墨轻宸体内流淌而出,在那无数的光点之下,逐渐消散,了无踪迹。

墨轻宸眉心闪过暗色的光亮,只在那瞬间,便隐没不见。

一切渐渐恢复平静,苏云染放下双手,细眉紧紧皱起,薄唇无声的动了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砸在地面之上,殷红妖冶。

“小姐!”

临疏快速来到苏云染身侧,伸手扶住了她瘦弱的肩,眉头紧紧皱起,低沉的声音之中满是担忧和焦急。

“无碍。”

苏云染随意的摆了摆手,指尖光芒闪过间,出现一张素色的纸笺,墨迹淋漓。

她微微偏首,将纸笺交给临疏,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微沉,严肃道:“你这便去煎药。”

“记住,一切都要你亲自动手,任何人不可经手。”

临疏接过那纸笺,似乎有着万般的重量,他迟疑了一下,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待看到苏云染剔透认真的目光时,便恭敬的点了点头,恭敬的应了声“是”,便不再多言,默默退下。

“芜尘。”

看着临疏离开的背影,苏云染微微一笑,手中出现一个木盒,视线落到芜尘身上,缓缓开口。

“将轻宸送去休息,在房间里设下结界,点上这个香,好好守着。”

“记住,在轻宸醒过来之前,任何人不可打扰。”

苏云染微微挑眉,声音加重了几分,再次重复道:“任何人都不行。”

芜尘伸手接过木盒,恭敬垂首,认真应了声“好”,便将墨轻宸扶起。

将要抬脚离开此地,芜尘却是回首,看着苏云染,恭敬道:“七小姐伤势过重,属下这便让芜清来为七小姐处理伤口。”

“不需要。”

苏云染摇了摇头,含笑道:“我已让九寻过来了,让她处理便好。”

“是。”

芜尘微微颔首,看着苏云染的目光满是认真,含着明显的感激,“多谢七小姐出手相助。”

“无妨。”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漫不经心道:“顺手而已。”

“你且下去吧。”

芜尘垂首,应了声“是”,便扶着墨轻宸离开了此地。

***

明亮的日光透过窗纸,洒了大半的房间,依稀可见一片水汽淋漓。

墨轻宸的眉头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

视线模糊了一阵后,墨轻宸看到了熟悉的帐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令人的心境开阔清明不少。

蓦地,墨轻宸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掀开被子,身子一动,就要下床。

“主子。”

芜尘快速来到床边,扶住墨轻宸,轻快的声音之中满是愉悦和激动。

“阿染呢?”

墨轻宸一把拉住芜尘,眉头皱起,满脸慌乱和急切。

“阿染在哪里?”

脑海里尽是他的阿染,满身鲜血,伤口狰狞,面色惨白,一片死灰,将墨轻宸的心扯的生疼。

“七小姐”

芜尘迟疑着开口,细细打量着墨轻宸的脸色,顿了顿,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她在哪里?”

墨轻宸手上的力度蓦地增大,芜尘不由得皱了皱眉,声音低下去不少,“七小姐回去了。”

“回哪里去?”

不知为何,墨轻宸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将他淹没,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将要离去。

“回苏家。”

芜尘缓缓垂首,声音又是低了几分。

“苏家。”

墨轻宸放开手,眉头皱起,不再犹豫,拿起一边的衣袍穿上,神情一动,便消失在原地。

芜尘站在原地,看着如此急切的主子,心头浮上深深的欣慰。

灵力运转到极致,墨轻宸没过多久便到了苏家,轻松的绕过苏家的暗卫,墨轻宸顺利的来到“云水居”,对着守在门外的九绯,九寻二人微微颔首,便直接推门,走入屋内。

屋内燃着淡淡的香,窗前的桌案之上放着精致小巧的香炉,淡色的轻烟袅袅升起,聚集有散开,弥散在空气中,清香幽幽。

绕过泼墨写意的屏风,墨轻宸无声来到内室,素色的床幔掩映摇晃,照应出帐内的人影。

墨轻宸快速来到床边,挑起床幔,却是在那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呼吸浅淡,如此病态却仍是掩不住那精致的倾城绝色。

她安静的躺着,浓密如蝶羽的眉睫翘起柔和的弧度,微微颤抖着,可见她睡梦中的不安。

就这样看了片刻,墨轻宸柔和的目光却是蓦地犀利起来,掌心灵力凝聚,含着隐隐的怒气。

第二百零九章 冰上的她

这时,床上之人却是在那一瞬间睁开双眼,身形一跃而起,淡色的流光闪过间,暗藏着深深的不悦与敌意。

“你就是那轻宸?”

女子平静开口,细眉微微挑起,声音平稳沉寂,带着些许嫌弃与不满。

“你是何人?”

墨轻宸的双手缓缓收紧,看着那与苏云染一模一样的面容,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冰冷,似是淬了寒冰。

“阿染在哪里?”

“她啊。”

女子随意的抬手,细细看过其上的经脉,漫不经心道:“她很好。”

“她在哪里?”

墨轻宸再度开口,声音微沉,带上了些许不耐。

“就在这房间里,你去找啊。”

女子轻笑出声,声音轻快愉悦,似是泠泠的溪水,潺潺流过,珠玉灵丁。

墨轻宸抬眼,快速伸手,掐住了女子纤细的脖颈,微微向她靠近了几分,冰冷道:“说,阿染在哪里?”

感受到墨轻宸毫不掩饰的杀意,女子缓缓勾唇,精致苍白的面容之上绽开浅淡的笑意,目光沉寂,不起任何波澜,看不出喜怒。

见女子始终沉默,墨轻宸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几分,女子白净的脖颈之上瞬间出现了红色的勒痕,极为显眼。

“真是的。”

似乎是感受不到脖颈之上的疼痛,女子始终是笑的随意,不紧不慢道:“怎么这么没耐心。”

“真不知道,云染怎么会看上你。”

闻言,墨轻宸微微一愣,手上的力度微微减小,却是见那女子的身形诡异的一转,瞬间与自己拉开好大的距离。

女子拂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站到不远处,轻轻揉着自己泛红的脖颈,细眉微微皱起,面上满是不悦。

“阿染在哪里?”

墨轻宸收回手,冷静的站起,深沉的目光落到女子身上,似是有着极大的重量。

“想知道云染在哪里啊?”

女子一撩衣袍,随意的坐到桌边,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淡定的小口饮着。

茶香氤氲,模糊了女子精致倾城的面容。

放下茶盏,纤细的手指细细摩挲着茶盏之上那精致的花纹,女子眉睫轻颤,面色凝重,眸光犀利,直视墨轻宸,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我并不想告诉你。”

“你是阿染的朋友,我不想对你动手。”

墨轻宸的双手紧了紧,竟是沁出了一层薄汗,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沉重,值得不断的暗自调息着,尽量去平复自己慌乱的心绪。

这个女子,顶着阿染的脸,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屋外的九绯,九寻和临疏应该是知道的。

那么,真正的阿染,在哪里呢?

为何要找人冒充自己?

难道

墨轻宸又想起了那气息奄奄,浑身冰冷的苏云染,眸光不由得狠狠一颤,心猛地揪起,充斥着不安。

想到这里,墨轻宸再也无法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告诉我,阿染在哪里?”

“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她。”

女子挑眉,凉凉的瞥了墨轻宸一眼,带着些许不屑,“你说要见到就能见到?”

墨轻宸不语,只抬手,指尖一动,灵力飞出,将那女子禁锢住,便不再管她,自顾自寻找起来。

女子挣扎了几下,苍白的面容之上满是虚弱之色,片刻时候,女子索性安静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墨轻宸。

玄色的衣摆摆动,墨轻宸面容冷峻,薄唇紧紧抿着,线条冰冷凌厉,如墨深沉的双眸之中,满是担忧和焦急。

沉默许久,女子方淡淡开口,声音冷静:“你找不到的。”

“为何?”

墨轻宸动作未停,仍旧是继续认真寻找着,面色凝重,满是严肃谨慎。

“这里有云染设下的阵法,你找不到的。”

女子缓缓开口,眉头愉悦的挑起,斜眼看着墨轻宸,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你先放开我,我便带你去见她。”

闻言,墨轻宸动作蓦地僵住,转过身来,一顺不顺的看着女子,双眸微微眯起,带着探究与研判。

“我可不是被你感动你的。”

女子轻轻“哼”了一声,微微偏过头去,淡淡道:“我不过是,想让你看看云染现在的模样而已。”

“毕竟”

说着,女子犀利的目光瞬间落到墨轻宸身上,带着实质性的压力和怒气。

“她是为了你,才变成了如此模样。”

说道最后,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微微垂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眸中闪烁着细碎的晶亮。

话落,身上陡然一轻,禁锢被解除,一阵轻松。

墨轻宸收回手,声音低沉而认真,“带我去见她。”

女子抬眼,沉寂的视线滑过墨轻宸异样认真的面容,没有多言,只淡定拂袖,转过身去,向梳妆台走去。

墨轻宸沉默的跟在女子身后,满是心慌。

女子来到梳妆台前,抬手,指尖灵力闪过,随后快速的轻轻划过,依稀可见是几道线条的模样。

阵线缓缓组合交错,瞬间光芒大盛,空间扭曲间,场景转换。

***

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光线稍稍有些昏暗,极寒的凉意将二人包裹住,以极快的速度,渗透进体内,直至经脉血液之中。

墨轻宸稍稍调息着,灵力温暖着身子,认真的目光细细滑过周围的一切,面上尽是慌乱。

女子抬脚,踏上冰桥,宽大的衣摆拂过冰冷的地面,带起阵阵寒意。

走过冰桥,更加沉重的寒意迎面而来,墨轻宸袖中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视线向前看去,身子蓦地僵住。

不远处,有着一处冰湖,冰湖之上,立着一块巨大的冰块,其上有着一张宽大的冰床,淡色的小花在其上蔓延环绕着,簇拥着一名白衣女子。

墨轻宸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近,足尖点在湖面之上,来到冰床前。

小花静静的吐息着,白衣纯粹的女子,静静的躺在冰床之上,面容精致,眉目如画,气息微弱,面色极为惨白,透露着淡淡的死灰之色。

一袭白衣穿在她身上,仍是显得宽大,衬的她的娇小的身子更加清瘦,脆弱至极。

她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冰床之上,面色安静,带着几分安详的气息。

似乎,陷入了梦境之中。

墨轻宸微微俯身,伸手,轻轻抚上苏云染惨白的面容,修长的大手竟是不断地颤抖着。

却是触手冰凉。

“阿染。”

墨轻宸轻轻抚着苏云染冰凉的小脸,声音温和耐心,轻声道:“我来了。”

第二百一十章 定不相负,唯你一人

掌心尽是刺骨的冰凉,墨轻宸却是毫不在乎,只专注的看着苏云染惨白的面容,将温度自掌心传递给那寂静无声的女子。

他的阿染。

女子站在冰床的另一侧,面色稍稍动容,轻声道:“云染已经睡了许久了。”

“墨轻宸,你知道,云染为了你,做了多少吗?”

墨轻宸抬首,看着女子的目光带着认真与固执,却也是稍稍放低了声音,似乎是怕打扰到那安静沉睡的佳人。

“你说吧,我要听。”

说完,墨轻宸眉头微微皱了皱,面上浮现出浓浓的嫌弃:“你先变回你原来的样子,不要顶着阿染的脸。”

女子皱眉,疑惑道:“为何?”

墨轻宸淡淡的扫了女子一眼,淡定的吐出三个字:“你不配。”

女子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偏过头,轻轻“哼”了一声,随后,抬手,灵力翻涌,身形渐渐变得虚幻。

待到平静下来,墨轻宸抬眼,淡淡道:“原来是个灵体。”

“我叫青穹。”

青穹也不管墨轻宸脸上那明显的嫌弃,只自顾自的漂浮到苏云染身侧,抬手拈起一朵小花,小心翼翼的插到苏云染发间,淡淡道:“是云染帮我恢复了自由,把我从禁地里救出来的。”

“禁地?”

墨轻宸心底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阵阵凉意自后背升起。

“是的。”

青穹点头,缓缓抬首,平静的看着墨轻宸惊讶的面容,蓦地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语气怪异道:“东朝皇宫的禁地。”

“你身上被人下了禁锢,还带了咒印。”

“云染为了帮你解除,便去了那里,为你取了桑东草。”

说着,青穹却是莫名的轻笑出声,轻声道:“我用幻术迷惑她,想让她放弃,却被她识破。”

“她帮我解除了我身上的禁制,让我得以恢复自由。”

“墨轻宸,你知不知道。”

青穹顿了顿,快速飘到墨轻宸面前,逼人的目光直视他的双眸,带着实质性的犀利之感。

“桑东草在禁地深处的秘境里,有天地法则守护。”

“天地法则,你知道吗?”

青穹后退少许,虚幻的手指微微抬起,指着沉寂之中的苏云染,声音稍稍放低。

“云染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对抗天地法则,就只是为了那个桑东草。”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而已。”

青穹微微眯眼,面上浮现出淡淡的茫然,声音又是低下去不少,带着些许缥缈的意味。

“我那么劝她,她都没有放弃。”

“真是傻呢。”

话落,青穹扯了扯嘴唇,露出复杂的笑意,略显稚嫩的面容满是迷茫之色。

墨轻宸垂下眉睫,敛去眸中纷繁颤抖的碎光,颤抖的双手轻轻点了点苏云染小巧的鼻尖,声音细微,颤抖不已。

“阿染”

似是有着一双大手,在不停的扯着他的心,将他扯得生疼,直至无法呼吸。极致的寒意自各处将自己包裹住,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淹没。

整个世界都沉寂下来,所有的声响,所有的景象,所有的温度,都彻底与墨轻宸隔绝了。

只剩下面前安静沉睡的女子,气息微弱,白衣纯粹。

还记得他陷入幻境时,那轻柔温和的呼唤,那按在自己手上柔软冰凉的小手,那怀中冰冷虚弱的身子。

那染着鲜血的面容,那无数的狰狞伤口。

如此狼狈,气息奄奄,全然没了往日里灵动的神采和生气。

就那么静静靠在自己怀里,只剩冰冷刺骨。

那是阿染啊。

是他心上的阿染。

本该是那么美好安然的女子,却是弄得那般惨烈。

全是因为他。

墨轻宸紧紧咬住下唇,眸光颤抖着,红了眼眶。他身形晃了晃,及时稳住了身子,稍稍平复自己乱成一团的心绪。

也没有去在意还有青穹在场,墨轻宸微微俯身,带着凉意的薄唇郑重的印在了苏云染的眉心,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墨轻宸心下一阵心疼,轻轻吻着苏云染冰冷的面容,灼热的气息尽数铺洒在佳人惨白的脸上。

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着苏云染纤细苍白的大手,墨轻宸埋首在苏云染清瘦的双肩,附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带着深深的情义,缱绻缠绵,温存不散。

“阿染,轻宸在这里陪着你。”

“此生,轻宸定不负你。”

将掌中的小手紧紧握着,轻轻按在自己温热的胸膛,墨轻宸微微敛眉,字字铿锵,似是在说着眸中誓言,神色认真,虔诚至极。

“轻宸心中,唯阿染一人。”

“永世不改。”

剔透晶莹的水滴滴落,在平静的冰湖面上溅起层层涟漪,模糊了其上的倒影,却是不曾模糊墨轻宸的话语。

铿锵清晰的言语,穿过逼人的寒意,穿过凛冽的寒风,穿过日月星辰,静静落在时光深处,悄无声息,缓缓生根发芽。

似是一个安静的老者,静静的看着墨轻宸与苏云染的岁月。

那独属于墨轻宸和苏云染的,静好时光,倾城岁月。

许多年以后,当物是人非,人去楼空之时,这些话语,始终安静在时光的一角,鲜活温存,散发着清雅的馨香。

冰湖之上回荡着墨轻宸的声音,郑重虔诚。

而苏云染,仍旧是安静的躺在冰床之上,面色惨白,呼吸浅淡。

什么都没有听到。

青穹平静的看着这样的画面,眸中划过莫名的光亮,他缓缓伸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垂下眉目,似是陷入了深思。

突然,青穹猛地一惊,快速抬手,灵力运转间,便已变作了苏云染的模样。

“有人来了,我去应付。”

青穹偏首,看着依旧沉浸在自己和苏云染世界里的墨轻宸,轻声嘱咐道:“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安心陪着云染吧。”

“云染已经用了药,这里的寒气有益于她恢复,你只需静待她伤愈醒来便可,无需太过担心。”

说完,青穹再次抬眼,深深的看了冰床之上的苏云染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转身,启步离开。

宽大的衣摆拂过冰冷的湖面,划过萧瑟的弧度,寒意阵阵。

结界开启又关闭,不过片刻,整个空间便静寂下来,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墨轻宸没有言语,眸中满是爱怜与心疼,颤抖的手轻轻将苏云染面颊边上的青丝勾到耳后,动作轻柔。

这里真的好冷啊,就连他,都感觉到了不舒服。

第二百一十一章 晋升

这里真的好冷啊,就连他,都感觉到了不舒服。

而他的阿染却是安静的躺着这冰床之上,身下便是宽阔的冰湖,极致的寒意将她包裹住,冻结了她所有的灵动与神采。

只剩下刺骨的冰冷,极致的寒意。

墨轻宸理了理衣襟,来到冰床之上坐下,伸手,轻轻将苏云染冰冷的身子揽到自己怀里,没有设下任何结界,撤去了所有的灵力。

既是阿染要承受这极致寒气的痛苦,那他便陪着她好了。

此后,不管如何,他要一直陪着他,度过所有难熬的时光。

这样,他的阿染才不会寂寞,才不会害怕。

揽着苏云染的双手紧了紧,墨轻宸端坐入定,如墨深沉的眸子蓦地柔和下来,漾着深深缠绵的情义,温和永恒,冷峻的面容也彻底放松,含着毫不掩饰的暖意。

“阿染,轻宸在这里陪着你。”

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苏云染小巧的鼻尖,墨轻宸轻笑出声,缓缓开口。

“阿染,我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吧,老是安静着,不好。”

晶润的水滴蓦地落下,与冰湖相融。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帝都见到你的样子,当时你淡定的出手,教训了姚家那个小姐,却还是一副什么也没有做的无辜表情。”

“还有那次在街上,你在编竹篾,却是笨手笨脚的,将那竹篾生生扯得变了形。”

“你啊,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一脸无辜的去捉弄别人,不过”

墨轻宸顿了顿,轻笑出声,语气愉悦:“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毫不吃亏。”

“其实,我很羡慕言公子,他是你的师兄,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而这些,我都没有。”

“你很信任他,和他也很有默契,感情深厚,更是旁人不能干涉的。”

“阿染,当时我真的,很羡慕他。”

“我曾好几次去寻你,绕过了苏家的暗卫,绕过了你的侍女,绕过了你的那个暗卫临疏,却还是能够被你发现。”

“还记得起初,你看着我的目光中,总是带着深深的戒备,好似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目光从来不为我停留哪怕半分。”

“后来,我总是厚着脸皮,一次次的去找你,送你一些小玩意儿,想要逗你开心,让你记住我。”

“阿染,谢谢你。”

谢谢你的目光为我停留,谢谢你给我温暖。

谢谢你,让我有了牵挂。

“阿染”

寂寥的水滴声不断,整片空间回荡着墨轻宸低沉温和的声音,带着异样的固执与坚持,字字铿锵。

***

东朝皇宫

御书房内,宫朝晖坐在雕花的木椅上,面色沉重,剑眉紧紧皱着,面部线条冰冷僵硬,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压抑至极的怒气。

“禁地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老者恭敬的跪在地上,听到声音,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无奈之色,缓缓开口:“陛下,禁地里,秘境被人闯入,天地法则被”

顿了顿,老者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开口,“被毁了。”

“被毁了?”

宫朝晖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目光犀利,闪着暗沉的光。

“被毁了,是什么意思?”

“陛下。”

老者无奈的叹了口气,平静道:“天地法则被毁了,秘境也坍塌了。”

一阵眩晕感猛地袭来,宫朝晖抓住了桌子的边缘,心中怒火烈烈燃烧着,低沉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召集五位长老,去查。”

“一定要查到,是谁做的。”

宫朝晖剑眉紧皱,眸光犀利,折射出实质性的杀意,带着刺骨的寒意。

“是。”

老者恭敬道应下,行了一礼后,便垂首,默默退下。

门被关上,发出细微的轻响,室内的光线变得略微暗沉,衬的宫朝晖满是怒气的面容狰狞灰暗,带着几分诡异的味道。

眼前浮现出一名女子倾城的面容,蓝衣澄澈,执剑而笑。

宫朝晖唇,冷冷的“哼”了一声,将那身影挥开。

不会的,不会的。

苏文烨还没有这么高深的修为,足以和天地法则相抗衡。

苏家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苏云染,先前一直是个危险的存在,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威胁。

那么,究竟是谁呢?

这时,一抹白色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

宫朝晖眸光暗了暗,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道

是言公子?

***

泠言斋

和风静静吹过,拂过柔软的花枝,带着清新淋漓的气息,吹起南世言白色的衣角,划过温润的弧度。

剑光斩过,溅起巨大的水幕,水声轰鸣,空气震荡不定,带着几分沉重。

南世言执剑而立,静静的立在水面之上,乌发上沾上了些许水珠,妥帖的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温润的眸子幽深一片,泛着不知名的情绪。

水面缓缓恢复平静,清晰的倒映着南世言俊逸的面容,白衣隔世,长剑凌厉,温润而疏冷。

南世言微微抬首,向着一个方向望去,嘴角缓缓勾起,含着淡淡的笑意,意味不明。

暗卫有消息传来,东朝皇宫禁地,前几日被闯入,据说连秘境里的天地法则都被毁了,导致秘境坍塌,将所有的所有,都尽数掩埋。

不需要多加思考,南世言当即便知道是谁做的。

在这里,能够与天地法则相抗衡的,就只有那股力量了。

泠儿

终究是出手了。

那日他正在抚琴,陡然间感觉体内灵力翻涌,一阵灼热之感自身体深处传来,迅速蔓延全身,带着点点的疼痛。

那是很熟悉的感觉。

晋升。

那股力量只有他和泠儿才有,在晋升时,二人皆会有所感应,同时完成晋升。

都已经沉寂了那么多年,南世言本以为,要再过多年,才会有所晋升,没想到,这次的晋升,会来的这么突然。

晋升除了会有所痛苦之外,其他的,都十分的顺利,南世言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股力量又安分了些,更加温顺。

原以为是泠儿正在修炼,遇到了晋升的契机。

现在看来,不是了。

泠儿闯入了皇宫禁地,动用了那股力量,毁掉了天地法则,在剧烈的抗衡中,完成了晋升。

难怪这几天泠儿总是卧病在床,甚少露面。

第二百一十二章 没有打扰吧

想来也是,那股力量还未完全练成,若是擅自动用,使用过多,便会耗尽体内几乎所有的灵力,使人陷入沉睡。

看来,近日,云水居内的那个泠儿,不是真正的泠儿了。

那么,真正的泠儿,去了哪里呢?

想到这里,南世言蓦地一愣,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面上满是无力。

去了哪里,自己不是知道吗?

无论自己怎么期盼,终究还是没有赢过那个人,不是吗?

泠儿,始终是尽涯的泠儿。

阿染,也成为了墨轻宸的阿染。

而他,只是她口中的“师兄”而已。

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公子。”

闻默的身影无声落地,恭敬道:“东朝陛下下令,让五位长老全部出动,合力查出闯入禁地的人。”

“现在,除了驻守皇宫的三位长老,在外闭关的两位长老已在回程途中,因为是陛下亲自下了紧急命令,约莫明日便会抵达帝都城。”

南世言抬手,慢条斯理的用衣袖擦拭着滟潋清明的剑身,眉头微微挑起,带着些许兴味。

“宫朝晖还真是舍得啊,一下子出动五位长老。”

“不过”

南世言蓦地敛眉,温润的眸中闪过毫不掩饰的的杀意,和煦的声音猛地沉下去,带着寒意阵阵。

“既是出动了,那便陪他们好好玩玩便是。”

轻轻拂袖间,南世言偏首,看向遥远的天际,平静开口:“闻默,时刻注意那五位长老的动向,只要他们一有所行动,便即刻来报。”

“是。”

闻默恭敬俯身,行礼之后,便足尖轻踏,离开了此地。

枝叶簌簌,摇落了一地光影斑驳,带着凉意的风吹皱了平静的水面,泛起粼粼的波光,似是碎了一池的珠玉,细润玉华。

剑气锋利,带着沉重的杀气斩过,带起巨大的声响。

南世言微微眯眼,嘴角勾起凉薄的弧度,毫不犹豫的挥剑,空气中的威压蓦地沉重了几分,池水漾开,激荡不断。

宽大的衣袂翻飞间,带起凌厉的气流。

***

云水居

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不断,宽大的冰床之上,寒气缭绕,深入人的骨髓,带起阵阵瑟然。

浓密如蝶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挣扎了几番,苏云染缓缓睁开双眼。

寒气漫漫,一直蔓延至经脉深处,苏云染的指尖颤了颤,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却发现,自己纤瘦的腰间,锁着一双有力的手臂。

“阿染。”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苏云染平静的面色蓦地一僵,抬起的小手停在了半空。

“怎么?”

墨轻宸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低沉温和的声音满是笑意,“还没有睡醒?”

“轻宸?”

似是愣了片刻,苏云染方回过神来,微微抬首,入目的便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双眸。

“是我。”

墨轻宸轻笑,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将苏云染散落的青丝理顺,“现在感觉如何?”

“已经没有大碍了。”

苏云染微微唇,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墨轻宸的手腕,片刻后,方收回手,含笑道:“你的伤恢复的不错。”

“阿染。”

墨轻宸无奈叹息一声,伸手,轻轻捏了捏苏云染苍白的脸蛋,声音低沉,带着异样的认真。

“不许再这样了。”

“太冒险了。”

“若是”

说到这里,墨轻宸顿了顿,眉头紧紧皱起,如墨深沉的双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带着些许沉痛的意味。

“我怎么办呢?”

“轻宸。”

苏云染垂下眉睫,苍白的薄唇抿了抿,细眉微微皱起,又是缓缓放松,迟疑了片刻,终是缓缓开口。

“我不会有事的。”

“此次行动前,我做了充分的准备。”

话落,脑袋便被轻轻的敲了敲,苏云染蓦地顿住,接着,灼热的气息便铺洒在自己面上,眉心陡然传来清凉柔软的触感。

墨轻宸一手抓住苏云染纤细的小手,将其按在自己心口处,一手揽着她纤瘦的腰身,几乎小心翼翼的,轻轻吻着苏云染的眉心,神态认真。

心跳乱了几分,苏云染小巧的耳垂之上缓缓爬上了红晕,一路蔓延至苍白的小脸上。

眉睫轻轻颤了颤,苏云染无声叹息一声,将想要说的话尽数咽下,缓缓闭上双眼,如蝶翼般的睫毛翘起柔和的弧度。

冰湖面上一片平静,倒映着二人相拥相偎的身影,寒气缭绕间,模糊了二人的距离,缓缓勾勒出一幅静好安然的画面。

“咳咳”

轻咳声传来,苏云染蓦地睁开双眼,猛地推开墨轻宸,呼吸急促了几分,面上染着大片大片的红晕。

青穹微微挑了挑眉,快速飘到苏云染身侧,细细的打量着她,目光直接,带着些许探究,些许兴趣。

苏云染不自在的动了动,微微偏过头去,避开了青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青穹抬手,掩面又是轻轻咳了几声,含笑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看着青穹那挤眉弄眼,明显不怀好意的神情,苏云染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艰难的扯出一抹莫名的笑容,声音微沉,阴测测道:“没有。”

一股寒意蓦地自后背升起,青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伸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似是漫不经心的环顾了一下这片空间,身子抖了抖,轻声道:“这里太冷了,我们还是出去吧。”

“也好。”

墨轻宸点了点头,抬手,便将苏云染娇小清瘦的身子抱起,灵力运转,温暖瞬间将苏云染包围,温和潺潺的,流入她冰冷的身体,将温度传递过去。

“你不是要回西陵吗?”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苏云染自墨轻宸怀里伸出脑袋,“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怎么?”

墨轻宸停下脚步,绝色的面容缓缓向苏云染靠近,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

“不愿意我陪着你?”

苏云染摇了摇头,细眉微微挑起,轻声道:“你应该有不少事要去处理,我已经没事了,你无需时时留在这里。”

“什么事都比不过阿染重要。”

墨轻宸轻轻蹭了蹭苏云染的额头,含笑道:“不守着你,我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的。”

苏云染笑的清浅,抬手轻轻捏了捏墨轻宸的鼻尖,“你去忙你的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成全他们

“无碍。”

墨轻宸也不去管那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只轻笑出声,温和的双眸满是宠溺和包容,带着点点的晶亮。

“西陵那边,不打紧的。”

揽着苏云染的双手又是紧了紧,墨轻宸轻笑,“阿染有替身,我也可以有的。”

“你说青穹?”

苏云染挑眉,目光轻轻飘向不远处安静着的青穹。

“是的。”

墨轻宸点头,“看他他一个大男人,顶着你的脸,装的还挺像。”

闻言,苏云染便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剔透的双眸中满是笑意,看着青穹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感觉。

青穹重重的“哼”了一声,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许不悦。

“也不看我是为了谁?你还笑?”

“我可是个大男人,你让我顶着女人的脸,扮女人,你以为我乐意吗?”

青穹不满的偏过头去,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我可是在帮你。”

“若是让别人发现了端倪,你就暴露了。”

苏云染轻笑,眉睫轻颤间,眸光流转,滟潋无双。她稍稍缓了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方对着青穹郑重开口。

“青穹。”

“嗯?”

青穹也不回头,静静漂浮在不远处,目光似是凝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神色极为别扭。

“多谢你。”

见状,苏云染只清浅笑开,苍白的面容之上绽开极为璀璨的笑意,拂动了墨轻宸的心。

“哼。”

青穹又是轻轻的“哼”了一声,似是极不情愿的转过身,目光飘来飘去,终是落到了苏云染身上,沉默了片刻,方闷闷道:“不客气。”

“我只是报答你的恩情而已,不需要感谢。”

苏云染笑的清浅,并不多言,只将视线转到墨轻宸身上,微微挑眉,“你的替身?”

“是。”

墨轻宸点头,笑的温和。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轻轻靠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剔透的双眸眨了眨,轻声道:“芜泽?”

“没错。”

墨轻宸点头,微微俯身,靠近苏云染,“阿染怎么知道的?”

苏云染撇了撇嘴,微微垂首,随意把玩着自己纤细的手指,缓缓开口:“我还知道,芜尘和芜泽定是一起回去了。”

“没错。”

墨轻宸轻笑,好脾气道:“阿染说对了。”

“阿染真厉害。”

苏云染扁了扁嘴,纤细的手指理了理衣袖,笑的清浅,不再多言。

结界开启,明亮的光线洒下,带来阵阵暖意。

苏云染不禁抬手,挡住了那略微刺眼的日光,微微眯眼,抿了抿苍白的薄唇,面色微微放松。

“小姐。”

听到声响,门外的九绯,九寻连忙走进,快步迎上来,满脸欢喜,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

“我没事。”

苏云染清浅一笑,声音清冽如玉,剔透的眸中带着不一样的神采。

临疏跟在九绯和九寻身后,见了苏云染,便恭敬的唤了声“小姐”,微微俯身,神色认真。

苏云染微微颔首,“嗯”了一声,便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临疏免礼。

墨轻宸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众人,不过片刻,便又回到苏云染身上,揽着她的双手又是紧了紧,轻声道:“睡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吧。”

苏云染抬眼,剔透的眸子闪了闪,方点了点头,“是饿了。”

“奴婢这就去为小姐准备午膳。”

九绯和九寻蓦地开口,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脚步匆匆,那速度快的就连临疏都咋舌不已。

“不必了。”

墨轻宸将苏云染小心翼翼的放下,拿过一边的白色外衣,细心的替苏云染穿上,又替她裹好那雪色的斗篷,复又将她轻轻抱起,拉过斗篷的帽子替她戴上,低沉的声音不容置喙。

“阿染去我那里便好。”

九绯和九寻猛地顿住脚步,机械的回头,却只看见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原地早已没了墨轻宸和苏云染的身影。

接着,又是黑色的身影闪过,临疏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九绯,九寻嘴角抽了抽,微微偏头,看向愣在一边的青穹,目光带上了几分怪异和意味深长。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终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青穹只感觉一阵莫名的凉意自脊背升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青穹公子。”

思索片刻,九绯蓦地一笑,轻声开口,轻快的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别。”

青穹猛地跳起,以极快的速度后退,拉开了自己与九绯和九寻的距离,满脸戒备,严肃至极。

九绯愣了愣,脸色却是在瞬间沉下来,声音急转直下,带上了些许伤感的意味。

“公子,我们小姐和恭王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够有这般感情,也是很不容易的。”

“现在二人好不容易能够有段时间待在一起,已经很难得了。”

“所以,还请青穹公子”

九绯顿了顿,声音上扬了些,故意拉长,“再扮作我们小姐,帮小姐应付一段时间?”

“又来?”

青穹不禁大喊出声,虚幻的身形不断的跳着,全身散发着不快。

“云染她去和他的轻宸卿卿我我,还要我来扮女人?”

“我可是个大男人!”

青穹不悦的偏过头去,重重的“哼”了一声,闷闷道:“成天扮女人,真没意思。”

“公子。”

九寻上前一步,以最平静的声音,认真道:“小姐和恭王没有多少机会相会的,还望公子能出手相助,成全我们小姐和恭王。”

“你应该也知道,不管如何,恭王总是要回西陵的,届时,小姐和恭王想要相见,便很难了。”

“所以,青穹公子。”

九寻抬眼,认真的目光满是固执,“还请相助,不要让小姐和恭王二人,有所遗憾。”

青穹扁了扁嘴,双手紧了紧,脑海中尽是秘境之中,云染那气息奄奄,为了墨轻宸不要命的样子,心底泛起异样的感觉,复杂之中透着点点的酸涩。

沉默片刻,青穹方转过身来,缓缓飘至九绯和九寻面前,郑重的点了点头,闷闷道:“好吧。”

“看在你们两个的份上,我就帮帮他们两个好了。”

“谁让本公子那么好心呢。”

话落,灵力闪过间,青穹周身气息一变,阵阵凉意传来,他又变成了苏云染的模样。

娇小清瘦,气息虚弱。

“好了。”

青穹不自在的摆弄着身上白色的衣袍,扯了扯宽大的衣袂,很是随意的转过身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对不起

“我便继续躺到床上去好了,若是有人来了,记得告诉我。”

说完,青穹已经到了床边,毫不犹豫的躺下,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好,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闭上了双眼。

看着这般别扭又不承认的青穹,九绯和九寻清醒忍住了笑意,只来到床边,将素色的床幔放下,小心翼翼的理好,点上了香,便无声退下。

精致小巧的香炉静静立书案之上,淡色的轻烟袅袅升起,缠绵的幽香弥散开来,带着安抚的味道。

素色的床幔掩映下,面容精致的女子双眸紧闭,呼吸浅淡,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柔和温存,泛着淡淡的温度。

***

葱茏风草木快速的后退,灵力氤氲的结界将一切寒意都隔绝在外,耳边只剩下衣袍洌洌的声响。

苏云染阖着双眸,安静的靠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浓密的睫毛翘起俏皮的弧度,带着几分优雅的意味。

墨轻宸目光温和,双手抱着苏云染娇小的身子,足尖在树梢轻踏,玄色的衣摆拂过落叶,带起温和的舞步。

怀中的人似是陷入了沉睡,呼吸清浅徐缓,模样十分的乖巧。

这般想着,墨轻宸不由得微微勾唇,眉眼蓦地温和下来,心底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

“轻宸。”

清冽的声音自怀里传来,怀里的人动了动,探出一个脑袋,剔透的双眸眨了眨。

“我在。”

墨轻宸抱着苏云染的双手紧了紧,轻声开口:“可是累了?”

“不是。”

苏云染摇了摇头,微微抬首,认真的直视着墨轻宸的双眸,目光带上了几分严肃。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说吧,我听着。”

看着这般严肃异常的苏云染,墨轻宸不由得微微皱眉,面色稍稍动容,轻轻拍了拍她清瘦的脊背,带着些许安抚性的意味。

“轻宸,我此次,用桑东草,为你解除了你身上的咒印。”

苏云染抬手,抓住墨轻宸的衣襟,垂下眉睫,敛去眸中思绪,缓缓开口。

“你那咒印,已经在你体内待了”

苏云染顿了顿,抓着墨轻宸衣襟的小手紧了紧,骨节处泛起可怖的森白之色。

迟疑了片刻,苏云染深吸一口气,咬了咬下唇,方轻声开口道:“已经十八年了。”

话落,苏云染明显感觉到,墨轻宸的身子猛地僵了僵,就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十八年

这个咒印,已经存在了十八年了。

墨轻宸的眉头紧紧皱起,稍稍调息一番,将自己乱成一片的心绪平复下去,轻声开口:“我今年十八岁了。”

他今年十八岁了呢。

这就说明,那个咒印自他出生便跟着他。

足足有了十八年。

似是想到了什么,墨轻宸的眸光蓦地狠狠一颤,无数细碎的光点在那如墨深沉的眸中流动,激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轻宸。”

纤细的小手环住了自己的脖颈,淡雅的气息铺洒在耳畔,墨轻宸蓦地回神,心底动了动。

苏云染静静的俯身在墨轻宸肩上,呵气如兰,声音清冽如玉,柔和徐缓,带着安抚性的味道。

“你听我说。”

墨轻宸微微唇,周身气息缓缓收敛下去,冷峻的面容之上,寒意逐渐消散。他点了点头,将苏云染的脑袋往自己肩上靠了靠,郑重道:“好,你说。”

“你的咒印,还没有完全解除。”

苏云染乖巧的靠在墨轻宸肩上,眉睫轻颤,缓缓开口。

“最早的咒,应该是你出生时种到你体内的,之后,便有其他的咒到了你体内,还有一些禁锢阵法,久而久之,便生成了咒印。”

“那些不同的咒和阵法在你体内,互相压制,又互相促进,若是不及时解除,后果则会不堪设想。”

“我次次用桑东草替你解除了一种咒,也就是压制你经脉的那道咒,也帮你暂时压制住了你体内的禁锢阵法。”

“虽说如此,你也不可随意滥用灵力,不可随意使自己受伤。”

说着,苏云染的声音缓缓的低下去,带着几分沮丧和无奈。

“咒印太过复杂,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次性完全解除。”

“轻宸对不起。”

说完,苏云染便无力的阖上双眸,浓密的眉睫微微湿润,划过墨轻宸的脖颈,带起阵阵痒意。

对不起,不能体内解除咒印。

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对不起,要让你承受这些痛苦。

感受到苏云染异样的情绪,墨轻宸心下顿时一痛,面上满是心疼,他将苏云染往怀里揽了揽,下巴轻轻蹭了蹭苏云染的发顶,轻声哄道:“阿染,我没事的。”

“你都替我解除了一个咒,又压制住了那禁锢阵法,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应该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墨轻宸叹息一声,“阿染,我不会有事的。”

“相信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闻言,苏云染的身子动了动,缓缓抬首,张开双眸,泛红的眼眶周围带着泪意,扁了扁嘴,细眉微皱。

“这么复杂的咒印,你就不要逞能了。”

“在我帮你压制之前,你应该会不断的发作才对,毕竟那些咒和阵法在你体内,都在不断的抗争着。”

“你只不过是,靠着你深厚的修为,强忍着罢了。”

说着,苏云染伸手,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墨轻宸的下巴,微微上扬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却也有着毫不掩饰的心疼。

“哪里会没有事。”

说话间,云泠院已到,墨轻宸抱着苏云染,穿过重重阵法,来到庭院深处,在一棵花树下的石桌边坐下。

细如青瓷的和风吹得暖软,带起纷纷然的花瓣,拂过苏云染的面颊,落在她如云柔顺的青丝间,清香阵阵。

墨轻宸将苏云染揽到怀里,修长的大手轻轻拍着她是脊背,轻声道:“轻宸知错了,以后不会了。”

“一切都听阿染的。”

苏云染撇了撇嘴,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芜清无声走来,身后跟着几名暗卫,将午膳放到桌上,对着二人行了礼后,便垂首,默默退下。

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苏云染不由得动了动身子,自墨轻宸怀里探出脑袋,轻轻嗅了嗅,细眉微微挑起。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敢看师傅了?

见状,墨轻宸的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含笑道:“吃吧,都是你的。”

听到这句话,苏云染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微微抬手,轻轻锤了锤墨轻宸的胸膛,声音微微低下去,带着些许嗔怪的意味。

“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也吃。”

“无妨,我看着阿染吃便好。”

墨轻宸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苏云染的小手,轻声道:“乖,先吃。”

说完,墨轻宸微微俯身,拿起桌上盛着热粥的碗,执起汤匙,轻轻吹了几口气,将汤匙送到苏云染嘴边,轻声开口。

“你睡了许久,还是先用些清淡的热粥,再用其他的比较好。”

苏云染抬眼,认真的看了墨轻宸一眼,眉睫轻轻颤了颤,剔透的眸中划过异样的光亮。

沉吟少许,苏云染方微启薄唇,将嘴边的热粥喝下。

温和的粥入口,带着清新的气息,带着无尽的灵气,浸润着苏云染冰冷许久的经脉,渗透进她的血液之中。

苏云染微微眯眼,浓密的睫毛翘起柔和的弧度,带着明显的温度。

“如何?”

墨轻宸缓缓勾唇,眉眼含笑,轻声问道。

苏云染挑了挑眉,歪着脑袋想了想,方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的吐出二字:“好吃。”

墨轻宸轻笑,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苏云染小巧的鼻尖,便继续喂她喝粥,小心翼翼,模样十分的认真。

苏云染安静的窝在墨轻宸怀里,小口小口的喝着热粥,眉眼如画,白衣澄澈,模样十分的乖巧。

日光斜斜的洒下来,为二人度上了一层清浅的光晕,氤氲着柔和温存的暖色,在二人间,静静流转,将二人牵连着,缓缓收紧。

***

帝都之中的一处秘宅

姚梓然焦急的在门口踱步,娇小的身子包裹在暗色的斗篷里,面色隐在宽大的兜帽中,显得有些暗沉。

空气蓦地变得沉重,姚梓然脚步一顿,门被猛地推开,又猛地合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浑厚的威压降临,姚梓然蓦地膝盖一软,猛地跪下来,全身不断地颤抖着,一阵凉意自背部升起,瞬间将自己包围,莫名的恐慌充斥着整片心房。

暗色的烟气缓缓流动,在姚梓然周围盘旋几转,逐渐在她不远处凝聚成实,变成一道暗色的身影。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姚梓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将头垂得更低,青丝自兜帽中垂下,遮住了紧张的面容。

深吸一口气,微微咬了咬牙,姚梓然方颤抖着开口,“弟子拜见师傅。”

面前的女子身形动了动,微微抬手,声音清冷,“现在苏家情况如何?”

“苏家现在,情况依旧,苏家主在大力寻找灵药,为七小姐调理身体,苏家三公子回来了,打算长久的留在苏家,苏家四小姐和南越的景王殿下互生情愫,苏家七小姐近日来得了重病,已卧病在床多天。”

“苏家最近暗卫部署加强了不少,周围的阵法也加强,师傅留给弟子的灵虫已经不能进入了苏家里面了。”

“弟子行动失败,还请师傅惩罚。”

说着,姚梓然便猛地对着俯身,将脸埋在冰冷的地面之上,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不断颤抖的声音中满是恐惧。

接下来便是一阵压抑的沉默,姚梓然只觉得空气中的威压又是沉重了几分,压得她心底气血一阵翻腾,灵力紊乱了不少。

沉默许久,面前的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坐到桌边,抬手放下顶在头上的兜帽,露出阴冷的面容,阴冷至极。

而那面容,赫然便是那血傀的面容。

“苏云染病重?”

女子拿起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了杯茶,茶香氤氲间,模糊了她的面容。

“是的。”

姚梓然颤抖着,尽量用自己最平稳的声音开口道:“自她从拂玉山庄回来后,便一直卧病在床,陛下也一直派了御医去为她诊治,只是从来没见好。”

“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啊。”

女子抬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小巧的茶盏,松散着的青丝垂下,静静的贴在胸前。

“东朝的那个陛下看来也是开始行动了呢。”

女子蓦地勾唇,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眉眼间尽是冷意,带着些许嘲讽和不屑。

“不过,就凭他,也想去算计苏家的那个丫头?”

女子猛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沉闷的声响,茶水溅出不少。

“真是不自量力。”

姚梓然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微微抬首,小心翼翼的望过去,猛地对上一双阴冷充满戾气的眸子。

在那瞬间,姚梓然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心底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恐惧蓦地开始放大,将自己淹没。

许是感受到姚梓然的目光,女子蓦地轻笑出声,笑声阴冷带着些许妖娆的意味,似是冰冷的毒蛇,迅速缠绕着姚梓然,令她无法摆脱。

面前陡然一冷,姚梓然猛地一颤,下巴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刺骨的寒意迅速传遍全身,浑身动作一滞。

“怎么,害怕?”

女子勾唇,声音蓦地上扬,“许久不见师傅,不敢看师傅了?”

姚梓然的瞳孔猛地一缩,嘴唇立刻变得苍白无比,不断的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巨大的恐惧将自己笼罩,姚梓然只觉得,面前的女人,比起之前,又是阴冷了几分,身上的杀气更重,戾气更沉。

“弟子惶恐。”

姚梓然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开口,“弟子办事不利,恐师傅生气,是以不敢抬眼,怕冒犯了师傅,惹师傅不快。”

“办事不利?”

女子冷笑一声,手上的力度加重,阴冷的双眸之中满是犀利的光亮。

“此次不是你的错,不必太过在意。”

“近日,东朝皇宫的禁地被人闯入,里面的的天地法则被毁,秘境坍塌,里面的宝物尽数被掩埋,损失惨重。”

“宫朝晖紧急召集五位长老,命他们务必查清是谁闯入。”

说着,女子手上的力度又是加重了不少,将姚梓然捏的生疼。

“你这几日,就去将线索引到苏云染身上,让那五位长老查到她身上,对她出手。”

说完,女子便猛地甩手,站起身来,随意的理了理宽大的衣袖,带起阴冷的气流。

第二百一十六章 青穹的茫然

“是。”

来不及去管下巴上的痛楚,姚梓然急忙对着女子垂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郑重道:“弟子遵命。”

“以你的实力,估计还有些困难,本尊现在便助你突破,增加些修为。”

说完,女子便抬手,宽大的衣袂无风自动,暗色的灵力翻涌着,传来阵阵的压迫感。

“弟子多谢师傅相助。”

姚梓然又是行了一礼,声音恭敬无比,带着些许欢喜和期待,双眸之中带着不一样的神采。

女子微微偏首,宽大的衣袖轻轻扫过间,稳固的结界便被设下,隐隐中,有灵力暗自涌动。

秘宅外,一道迷阵陡然将秘宅笼罩包围住,将秘宅内的气息尽数收敛,渐渐与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看不出端倪。

虫儿低低的鸣叫着,与这细软的清风悠悠相和。

***

夜色渐渐将世间万物晕染开来,清凉的夜风静静拂过,在平静的湖面漾开层层涟漪,带起涟涟的波光,似是细碎的珠玉。

云水居——————

苏云画走进院子,穿过飒飒的碧竹,透过窗,看着屋内摇晃的烛火,偏首,对着站在一边的九绯问道:“小染歇下了吗?”

“刚歇下。”

九绯微微俯身,声音稍稍放低,低垂眉目。

“小染最近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

说着,苏云画不由得皱眉,语含担忧,带着浓浓的不安之色。

“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话落,苏云画不由得摇了摇头,重重的叹息一声,满是无力之感。

“四小姐。”

九绯微微抬首,认真的看着苏云画的双眼,语气坚定,“小姐最近只是受了风寒,才会如此虚弱,过几日,一定会好起来的,四小姐不必太过担心。”

苏云画无奈一笑,面上带着几分苦涩,满是复杂。

“是小染交代你们这么说的吗?”

九绯微微愣住,片刻之后,嘴唇无声的动了动,方垂下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这丫头。”

苏云画轻笑出声,抬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语气嗔怪,又透露出几分宠溺。

“小染既是已经睡下了,我便不去打扰了。”

苏云画上前几步,对着九绯和九寻二人嘱咐道:“你们这几日便好好看着小染,让她不要再出门了,就安心待在家里,好好修养,清安堂的事情,三哥和我会看着的,让她不用担心。”

九绯和九寻对着苏云画恭敬俯身,应了声:“是。”

“好,那我便走了。”

说完,苏云画便转过身去,缓步离开院子。

淋漓的月辉洒在苏云画身上,漾开清浅的光晕,柔和了眉眼如画。

九绯,九寻对视一眼,面上皆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欢喜。

屋内,青穹静静的躺在床上,灵力流过,将屋外三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面色稍稍动容。

烛火静静摇曳,明明灭灭间,摇落了漾漾的月辉,清润一片。

青穹抬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眸中划过莫名的光亮,看不出情绪。

***

云泠院——————

苍莽的花树簌簌轻响,伴着纷纷然的花瓣悠悠落下,划过柔和的舞步,缠绵着清冷的月辉,氤氲着几分暖色。

苏云染裹着雪色的斗篷,静静窝在墨轻宸怀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眉睫轻轻颤动,眸光剔透纯粹,柔顺的青丝妥帖的垂下,洁白的衣角敛了润泽的月光。

墨轻宸揽着苏云染娇小清瘦的身子,灵力微微散开,撑开结界,将带着寒意的夜风隔绝在外,神色温和,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

玄色的衣角与白色的衣摆铺开,氤氲着潇湘淋漓的月辉,模糊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芜清静静的站在远处,垂首而立,神色极为恭敬。

偶尔有一两只飞鸟经过,留下一串串的鸟语,轻灵渺渺,带着几分悠远的意味。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苏云染蓦地抬首,手上的动作也猛地停下,急急的唤了声:“轻宸。”

“我在。”

感受到苏云染异样的情绪,墨轻宸微微皱眉,抬手轻轻拍了拍苏云染的脊背,带着安抚性的味道。

“何事?”

“有样东西要给你。”

苏云染顿了顿,缓缓伸出纤细白皙的小手,环住了墨轻宸的脖颈。

感受到苏云染突然的靠近,墨轻宸的身子蓦地僵了僵,随后便立刻伸手,托住了她的腰身。

苏云染精致的面容缓缓向墨轻宸靠近,直至二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

墨轻宸眨了眨双眼,托着苏云染腰身的双手微微用力,心跳不由得乱了几分。

苏云染环着墨轻宸脖颈的手紧了紧,浓密的睫毛扇了扇,剔透的眸子中闪过暗色的光,意味深长。

微微舒了口气,苏云染淡色的薄唇微启,轻声开口,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闭上眼睛。”

呼吸微微一滞,墨轻宸淡笑,依言闭上了双眼,眉眼间尽是宠溺与耐心。

苏云染的余光瞥了瞥结界外的景象,指尖微微一动,一道阵法设下,落到结界之外,模糊了结界的一切。

待到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开来,苏云染的视线方回到墨轻宸绝色的面容之上,稍稍调息一番,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平静。

片刻之后,苏云染缓缓的阖上双眼,眉睫翘起淡雅的弧度。

灵力暗暗流动间,苏云染的眉心发出明亮的光,带着浅浅的光晕,伴着不断轮转的符文线条,交织成为复杂的图腾,缓缓出现在苏云染身后,带着沉重的气息。

玉色的流光在苏云染的经脉内缓缓流动,通过二人相触的额头,流到墨轻宸体内,逐渐流通到全身,循环几周后,又通过额头回到苏云染体内。

墨轻宸只觉的意识一空,再睁开眼,自己便来到了一处秘境之中。

团团迷雾缭绕,面前的一切,都只是个大概的轮廓,看不真切。

空气中灵气富足,弥散着淡雅的幽香,令人的心境蓦地开阔清明。

墨轻宸微微调息一番,视线划过周围的一切,不受控制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耳边传来泠泠潺潺的溪水声,飒飒清朗的碧竹声,轻灵渺渺的鸟语声。

似是走过了温婉端庄的小桥流水,墨轻宸在一条青石小路上停下,玄色的衣摆上沾染了些许淋漓的水汽。

迷雾阵阵,浅淡如轻柔的薄纱,浓郁如浓稠的汁液,在空气之中流动着,缠绕在指尖,带着几分明显的温度。,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在你身边

不远处似乎是一棵巨大的花树,淡紫色浅浅晕染,锗色细细勾勒,线条柔和模糊,似是不经意间的点染绘就,氤氲着静谧的美好气息。

指尖微微动了动,似是被什么牵引着,墨轻宸再次向前几步。

迷雾渐渐散开,不远处的花树下,背对着他,站着一名紫衣女子,一袭华贵的衣袍加身,袖口有着精致的金线刺绣,腰间的暗纹清贵典雅,昭示着此人至高的地位。

花瓣纷纷然落下,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女子身形微动,缓缓转过身来,青丝微扬。

额前细碎的刘海一直延伸到脸侧,剔透的水眸温和平静,精致的面容惊心动魄,右眼下方的泪痣高高危危的缀着,步摇的流苏轻荡,珠玉流转着浅淡的光晕。

墨轻宸浑身一震,眸光闪动,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发不出一丝声响。

女子平静的抬手,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带起淡色的流光。

一道道阵线自女子指尖生成,交错组合着,形成一轮轮阵法,在空中旋转片刻后,便渐渐隐没,消失不见。

接着,便是另一轮阵法成形,静静轮转。

墨轻宸站在不远处,意识猛地放空,只剩下那女子青葱的手指和那连续不断的阵**转。

似是有着一根无形的线,连着墨轻宸和女子的眉心。

一缕紫色的流光,自女子眉心流出,缓缓潺潺的,进入墨轻宸的眉心,涌动着浑厚的灵力,泛着苍古的气息。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女子手上的动作不停,一划一动间,都深深的印刻在了墨轻宸的脑海深处。

迷雾渐渐稀薄,待女子划完最后一道阵线,一切都归于沉寂,迷雾完全散去,周围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墨轻宸指尖颤了颤,身上的束缚消失,回过神来。

紫色的衣摆微动,女子收回手,负于身后,向着墨轻宸缓步走来。

“阿染。”

熟悉的面容越来越近,墨轻宸袖间的手紧了紧,心底一阵紧张。

然而,女子却是面色不变,似是没有听到墨轻宸的呼唤,目光一派冷静,波澜不惊。

在墨轻宸失神间,女子已然到了面前,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无双的风骨,不怒自威,散发出不可忤逆的威严与气势。

“阿染?”

墨轻宸再次开口,轻唤出声,却只见那女子抬手,纤细的手指蓦地点在自己的眉心。

神秘的图腾在墨轻宸眉心绽开,灵力涌动间,墨轻宸只觉一阵刺痛传来,意识渐渐模糊下去。

迷雾阵阵,聚起又散开。

夜色深沉,如泼墨般将大地染就,岁月掠过,留下温存的触感和气息,缠绵指尖,生出淡雅的清香。

墨轻宸眉睫轻轻颤了颤似是挣扎了一番,便猛地睁开双眼。

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墨轻宸忙的偏首,便看到了熟悉的白色的衣角,熟悉的人影,熟悉的面容。

“阿染。”

墨轻宸不由得开口轻唤,抬手,猛地将苏云染揽到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着,带着些许恐慌与不安的意味。

“我在这里。”

苏云染抬手,轻轻拍着墨轻宸的背,清冽的声音微微放缓放轻。

“方才是一个秘境而已。”

“刚刚我一直在你身边。”

“秘境?”

墨轻宸眸光暗了暗,瞬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按在苏云染的双肩,眸光颤抖。

“是传承?”

“是。”

苏云染淡笑,点了点头,眸光柔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是我偶然间得到的阵法传承,想必对你有用。”

“阿染。”

墨轻宸按在苏云染肩上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心底浮现出阵阵复杂,又夹杂着明显的甜意,丝丝缕缕的,缠绕渗透进内心深处,直至骨髓血脉之中。

阵法传承啊。

能够被称之为传承的,必定是某个大能总结的,有着极为高的价值。

他能够猜到,阿染背后,存在着某个神秘的势力,而阿染在其中的地位,必然不低,拥有这般珍贵的传承,也是不奇怪的。

但是,阿染竟是将这传承,尽数给了他。

墨轻宸只觉得眼眶一阵酸涩,渐渐泛红。

“不必言谢。”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璀璨动人。

“不过一个阵法传承而已,没有什么的。”

摇了摇头,苏云染轻轻的叹了口气,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抵在了墨轻宸颤抖的薄唇之上,面色柔和,剔透的双眸泛着明显的温度。

“轻宸,这个传承,能够让你在短时间内,掌握大部分的阵法。”

“那对你下咒的人,在此方面造诣甚高,我也不知道他在这方面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种地步,总之,你要小心。”

“待你回了西陵,你要抽时间,将这传承慢慢学会,我不在你身边时,这个传承应该足够帮到你了。”

浓密的眉睫轻轻颤了颤,苏云染眉眼如画,眸中流转着莫名的流光,时时刻刻牵动着墨轻宸的心,带起阵阵清晰的悸动。

“阿染。”

墨轻宸抬手,将苏云染冰凉的手纳入掌中,将温度缓缓传递过去,低沉的声音缱绻着深深的情义。

“谢谢你。”

夜风伴着纷纷然的花瓣,在空中漫然起舞,带着异样的固执。

苏云染细眉微微挑起,扁了扁嘴,声音微沉,带着浅淡的笑意,眉眼弯弯。

“不必言谢。”

“你也说过,你我之间,本当如此。”

闻言,墨轻宸微微愣了愣,心头猛地一跳,阵阵暖意自心底升起,逐渐蔓延至全身各处,润泽着四肢百骸,潺潺不息。

稳固的结界将外界的寒意尽数隔绝,苏云染眉眼如画,精致的面容之上笑意清浅,似是凝露的霜花,遥遥的屹立在雪山之巅,但看世间种种,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唇上残留着的柔软的触感牵动着墨轻宸的心,似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向远处漾开去。

久久不能平静。

月色清清漾漾,温柔的洒下,为苏云染度上了一层暖色,泛着些许圣洁的气息。

心跳乱成一片,墨轻宸眸光动了动,嘴角绽开浅淡的笑意,明艳之中泛着灼人的温度。

苏云染只觉得腰间一紧,脑袋被温热的手掌扣住,灼热的气息铺洒在脸上,熟悉的冷香将自己包围。

接着,唇上便传来柔软清凉的触感。,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谁的悸动

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苏云染的瞳孔猛地一缩,身子蓦地僵了僵,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墨轻宸轻轻扣着苏云染的脑袋,细细的吻着苏云染淡色的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与温度,缠绵着最深沉的情义,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深深沦陷在其中。

唇齿婆娑间,感受到唇上传来的,不可忽视的温度,耳边是墨轻宸有力微乱的心跳,苏云染眉睫颤了颤,眸光失去了原有的平静,闪烁着无数细碎的光亮。

心跳乱成一团,苏云染白嫩的小手紧紧抓着墨轻宸的衣襟,不断的收紧,骨节处泛着一片可怖的惨白之色。

似是感受到苏云染的不安与紧张,墨轻宸尽量将气息放缓,修长好看的大手移至苏云染清瘦的脊背,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性的意味,灼热的舌尖吻过之处,带起阵阵颤栗之感。

僵硬的身子缓缓放松,眉睫颤了颤,眸中划过晶亮的光,苏云染无声叹息,缓缓阖上双眸。

纤细白皙的小手放开了墨轻宸的衣襟,环过他的脖颈,苏云染向墨轻宸靠了靠,嘴唇微动,对墨轻宸的吻做出了回应。

浓浓的欢喜将自己淹没,墨轻宸抬手,将苏云染紧紧揽住,扣进自己怀中,力度之大,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脉之中,带着莫名的执念,世世不改。

二人呼吸交缠,皆是急促了不少,心跳乱成不知谁是谁的悸动。

凉凉的夜色中,夜风轻拂,托着掉落的花瓣,进行生命之中最后一次起舞,飘飘然的,完美谢幕。

结界外,寒意遍洒,萧瑟着万物,将热情冻结。

结界里,暖色氤氲,流动着温存柔情。

纷纷然的花瓣蹁跹间,只剩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和那一袭玄衣的男子,紧紧的,相拥相吻。

虫儿低低而语,浅浅的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月色飘摇,淋漓而下。

时光静谧而美好,温存的花儿,便在这里,悄然绽放,流动着暖色玲琅。

***

清晨温和的日光透过窗纸,洒到室内,照的桌上的书卷一片透亮,泛着朦胧之气。

苏云染自睡梦中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烟青色的帐顶,柔软的锦被满是暖意,隐隐中有灵力流动。

稍稍调息一番,苏云染方坐起身来,伸手挑起床幔。

刚将鞋子穿好,芜清便自屏风另一边走来,对着苏云染恭敬的行了一礼,轻声道:“七小姐,奴婢来伺候七小姐洗漱。”

苏云染正在穿着外衣的手微微停下,不过瞬间,便又恢复正常。

对着芜清微微颔首,苏云染笑的清浅,轻声道:“有劳了。”

“七小姐客气了。”

芜清微微俯身,便抬脚来到苏云染身侧,细细的为苏云染整理微乱的衣襟。

片刻之后,苏云染一身白衣,绕过清雅的屏风,来到矮榻上坐下。

墨轻宸抬手,随意的摆了摆,示意芜清退下。

待到屋内的下人全都离开,室内恢复静寂,墨轻宸方拿起桌上的玉梳,细细的梳理着苏云染如云柔顺的青丝,神情认真,带着几分虔诚之色。

苏云染百无聊赖的靠在矮榻之上,纤细的手指拂过泛黄的书页,神色慵懒,动作极为漫不经心。

墨轻宸修长的手指穿过苏云染浓密的青丝,动作轻柔的,似要将自己的心意,丝丝缕缕的缠绵进去,融入面前的女子心底,永不褪色。

不过片刻,墨轻宸便放下玉梳,绝色的面容之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看着镜中相依相偎的二人,苏云染平静的目光蓦地柔和起来,眉眼间尽是笑意。

墨轻宸抬手,将苏云染脸侧的青丝勾到耳后,修长手指拂过她白皙的面颊,带起温度点点。

感觉到自己心跳又乱了几分,苏云染不由得偏过头去,避开了墨轻宸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自在的轻轻咳了咳。

墨轻宸蓦地扬唇,直接轻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眉眼间尽是宠溺温和。

红晕渐渐爬上苏云染小巧的耳垂,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晕染开一片,给她本就精致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妩媚之感。

看着这样的苏云染,墨轻宸心情大好,他抬手,轻轻挑起苏云染精致的下巴,清凉的唇印在了她淡色的薄唇之上。

苏云染猛地一震,意识却是被灼热的气息包围,渐渐迷离起来,双手不由得环住墨轻宸,剔透的眸子颤了颤,泛着异样的流光,宛转滟潋。

片刻后,墨轻宸方松开了苏云染,将她清瘦的身子揽到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苏云染呼吸带着几分急促,静静靠在墨轻宸怀里喘着气,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红晕,浓密如蝶羽的眉睫不断的颤抖着,剔透的双眸之中,泛着迷离之色。

待到呼吸恢复过来,苏云染细眉蓦地挑了挑,抬手猛地打在墨轻宸肩上,带着些许愠怒之色。

“好了好了,我的错。”

“是阿染太美好了,我没有控制住自己,阿染消消气。”

墨轻宸笑着接下苏云染的小手,低沉醇厚的声音满是宠溺和耐心,似是在哄着一个孩子,温和潺潺。

“不要把手打疼了。”

说着,墨轻宸便执起苏云染的小手,靠近嘴边,轻轻吹了吹,温和的目光之中满是怜惜。

闻言,苏云染顿时脸色一黑,抬起另一只手,打在了墨轻宸胸膛,细微的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嗔怪,几分娇羞。

“让你再胡说。”

“闭嘴。”

话落,纤细白嫩的小手对着墨轻宸的胸膛又是一击。

“好好,我闭嘴便是。”

墨轻宸握住那只手,放在掌中握着,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温暖着那带着凉意的手。

“用早膳吧。”

说完,墨轻宸站起身,将苏云染小心翼翼的抱起,抬脚向屋外走去,玄色的衣摆轻轻拂过,带起温和的弧度,连平日里淋漓的气息,都被尽数收敛,余下一片温存之气。

细如青瓷的清风拂过面颊,带起阵阵暖意,苏云染微微眯眼,面上浮现出几分惬意之色。

窝在墨轻宸怀里用了早膳,苏云染懒懒的动了动身子,无聊的看着四周,扁了扁嘴,重又靠到墨轻宸怀里,脑袋枕着他温热的胸膛。

“可是累了?”

见状,墨轻宸不由得垂首,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声音稍稍放低。,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也心悦你

“没有。”

苏云染摇了摇头,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猛地甩了甩脑袋,目光渐渐的清明了些。

“轻宸。”

沉默片刻,苏云染薄唇微启,轻声开口,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墨轻宸的肩。

“嗯?”

墨轻宸揽着苏云染身子的双手紧了几分,醇厚的声音似乎都带上了阳光的味道,清新细腻,融融暖暖。

“我想去看看寂月山。”

苏云染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开口:“我想去看看,当年爹爹和娘亲去过的地方。”

想去看看爹爹和娘亲的定情之地。

“好。”

墨轻宸心下了然,当即郑重点头,抱着苏云染站起身来,抬手撤去结界,足尖一踏,身形一动间,便离开此地。

穿过凛冽的山风,迎着清新淋漓的气息,二人来到寂月山。

大片大片的晚露花树静静而立,枝叶簌簌间,浅浅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心事,伴着风儿轻吟,虫儿浅唱。

也许是那些如花美眷,也许是那些此间少年,抑或是,那些悄悄流逝的,似水流年。

苏云染自墨轻宸怀中下来,纤细的手细细拂过树干上的纹路,侧耳倾听着那些来自树的深处的歌谣,眉睫微微颤抖,带着异样的认真。

似有渺远的清歌,自这空山深处踏露而来,伴着和煦柔和的清风,吹起苏云染的青丝,吹起苏云染白色的衣袂,吹起苏云染无数的心事。

日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碎碎而下,散落了一地,锦绣斑驳。

似是碎了一地的心事。

深深吸了口气,苏云染缓缓阖上双眼,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青丝微扬,拂过面颊,带来微痒的触感。

娘亲,我是你的染儿。

染儿今日,带着唯一令染儿动心来了。

这里是您和爹爹的定情之地,染儿相信,娘亲在这里,一定还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

娘亲,长老们曾说,您从未离开过染儿,您一直在陪着染儿。

所以,染儿相信,现在,您是能够看到染儿的。

也是能够看到染儿身边的男子的。

他是墨轻宸,是染儿唯一动心的男子。

娘亲,染儿带他来见您了。

就算他曾伤害过染儿,就算他曾经带给染儿不好的回忆,染儿还是为他动心了。

娘亲,您会祝福然而呢的,对吗?

您在给我的信中说过,让我跟随自己的内心,不要为他人所左右,要活的自在潇洒,无拘无束。

所以,染儿承认了自己对轻宸的感情,也认真面对了这份感情,接受了这份感情,不再去可以压制,也不再去可以逃避。

尽管师傅和诸位师兄师姐不会同意,染儿相信,您定会同意的,对吗?

突然,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锁住,身子蓦地落入温热宽阔的怀抱,耳边传来灼热的气息,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缱绻的情义。

“阿染,不管未来如何,我一直在。”

眉睫微微颤抖,苏云染缓缓睁开双眼,剔透的眸中滟潋着柔波,呡起的薄唇微微放松,缓缓勾起,绽开清浅的笑意。

白皙纤细的手微微抬起,覆在的锁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之上,身子逐渐放松,微微向后靠,苏云染舒了口气,乖巧的靠在墨轻宸怀里。

“阿染。”

墨轻宸垂首,下巴抵在苏云染清瘦的肩上,呼出的气息尽数铺洒在她小巧的耳垂之上,染开阵阵红晕。

“我心悦你。”

轻宸心悦你。

心悦你的所有,为你的一切心动着,牵挂着,怜爱着。

岁月迁徙,光阴流转,也绝不改变。

苏云染垂下眉目,敛去眸中翻涌的思绪,鼻尖蓦地一酸,心底涟漪阵阵。

轻轻咬了咬下唇,苏云染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知道。”

墨轻宸抿了抿凌厉的薄唇,揽着苏云染腰身的双手紧了紧,眉睫垂下,眸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周身气息一降。

凉风吹过耳畔,伴着声声低语浅吟,过了许久,耳边方传来苏云染清冽如玉的声音,“轻宸。”

“我也心悦你。”

夜风细细拂过面颊,带着这句话,飘飘然的,划过柔和的舞步,进入墨轻宸的耳中,进入墨轻宸的心里,瞬间在他心里激起层层风浪,涌动着的欢喜将他彻底淹没。

锁在苏云染腰间的手猛地又是收紧了几分,墨轻宸身子微微颤抖着,呼吸也不稳定起来,面上半是欢喜,半是慌乱。

他欢喜,欢喜他的阿染,终于承认,她是心悦他的。

她对他,是有情的。

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但是,他也害怕啊。

他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美好醉人的幻梦。

当夜色渐渐散去,旭日升起,万丈青阳从天际洒下灼灼的金光时,一切便会消散。

梦醒时分,一切归零。

只剩下这寂寂的空山,和茕茕孑立的自己。

而阿染,依旧是那个医术无双,温婉大方的苏七小姐。

待人恭敬有礼,疏冷淡漠,目光永远不会为自己停留。

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温存,所有的话语,皆是令他沦陷的,幻境一场。

想到这里,墨轻宸心底猛地一颤,浓浓的不安似潮水般,将自己淹没,强烈的窒息感将自己包裹住,巨大的恐慌沉重的压下来,将他笼罩。

手掌被轻轻的捏了捏,墨轻宸蓦地回过神来,抬眼看去,只见怀中的女子微微仰着头,眉眼弯弯,笑的璀璨烂漫,带着女儿家的娇嗔。

“轻宸,这里是我爹爹和娘亲的定情之地。”

说着,苏云染便转过身,稍稍踮起脚尖,伸出纤细白嫩的小手,环住墨轻宸的脖颈,精致的面容靠在他的肩上,附在他耳畔,呵气如兰。

“也是我们的。”

清冽的声音悠悠然飘过,伴着幽幽的花香,和着夜风的浅唱,缠缠绵绵着,流入墨轻宸心底,浸入墨轻宸的血脉心魂。

至此,便打下来深深的烙印,此生不改。

墨轻宸抬手,抓过苏云染的小手,修长的手指嵌入指缝间,微微收紧,十指相扣,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

苏云染微微扬唇,手掌间也微微用力,纤细的手指缓缓收紧,明显的回应着墨轻宸的力道。

“阿染。”

墨轻宸绝色的面容紧紧贴着苏云染精致的小脸,轻轻蹭了蹭,低沉醇厚的声音似是陈年的美酒,散发着深深的酒香,令人沦陷沉醉。

“轻宸爱你。”

“很爱很爱。”,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章 等我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也不会知道,我是何时爱上了你。

你更不会知道,我等着你,等了多久。

墨轻宸如墨的眸子静静凝视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眉眼温和,漾着深深的情义。

苏云染微微愣住,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脑袋便被墨轻宸轻轻拍了拍,带着诱哄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阿染现在无需多言,只需坦然接受轻宸的爱便是。”

“阿染,你值得。”

说着,墨轻宸微微抬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捧起苏云染的脑袋,清明深深的目光直视着苏云染剔透的双眸,不留丝毫躲避的余地,郑重而虔诚。

“阿染,轻宸等着你。”

“不管等到何时,我都会等下去。”

等着你,来爱我。

苏云染轻轻咬着下唇,眉睫微微颤抖着,剔透的双眸中闪烁着莫名的晶亮,带着不一样的神采。

淡色的薄唇动了动,似是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沉默片刻,苏云染抬手,纤细的手轻轻抚上墨轻宸的面颊,眸光流转间,蝶羽般的睫毛翘起柔和的弧度。

头顶的风铃随着夜风,发出轻灵的声响,其上系着的青丝随风轻荡,轻薄的缎带上墨迹淋漓,泼墨写意。

剔透的双眼眨了眨,苏云染蓦地扬唇,微微仰起头,纤细的手指指着上方的风铃,轻声开口,愉悦的声音中中满是轻快与俏皮。

“轻宸,你听。”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轻轻靠在了墨轻宸的肩上,缓缓道:“是娘亲呢。”

“娘亲正在看着我们。”

墨轻宸淡笑,抬手揽住苏云染的身子,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听到了。”

“阿染,你娘亲一直在你身边。”

说着,揽着苏云染腰身的双手紧了紧,微微顿了顿,墨轻宸再度开口道:“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所以,不要害怕。”

“轻宸。”

苏云染微微眯眼,脑袋轻轻蹭了蹭墨轻宸温热的胸膛,声音清淡,带着些悠远缥缈的味道。

“你会一直在的,对吗?”

墨轻宸的双手又是紧了几分,声音低沉,满是认真与固执,目光蓦地犀利起来,闪烁着莫名的光亮,带着些许虔诚的意味,似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阿染,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醇厚的声音随着夜风,缓缓的向着远处散开去,带起回音阵阵,蔓延至苏云染整个心房,层层涟漪不断,久久不息。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眉睫微微颤动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阖上双眸,浓密如蝶羽般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散发着静谧安然的气息。

沉默良久,苏云染微微动了动身子,转过身去,纤瘦的手臂环上墨轻宸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尖,小巧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附在他耳畔,轻声开口。

“轻宸。”

“我在。”

墨轻宸抬手,顺势揽住苏云染的腰身,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全身气息收敛,凌厉不再,唯余下深深的情义与柔和。

苏云染动了动淡色的薄唇,迟疑了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重重的叹息一声,带着深深的无奈,轻声开口道。

“你该回去了。”

“回······”

苏云染顿了顿,咬了咬下唇,声音降低不少,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回西陵去。”

话落,苏云染明显感觉到墨轻宸的身子猛地僵了僵,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降下来,寒意弥漫,瑟缩着漾漾的月色。

轻轻咬了咬下唇,苏云染沉默片刻,环着墨轻宸脖颈的双手收紧了几分,语气微微加重,双眸无力的闭上。

“回去吧,轻宸。”

墨轻宸无奈叹息一声,如墨深沉的双眸颤抖着细碎的光亮,揽着苏云染腰身的双手不断的收紧,让苏云染几乎无法呼吸。

“阿染。”

墨轻宸稍稍偏过头,轻轻吻了吻苏云染白嫩的面颊,灼热的气息尽数铺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带起一片的红晕。

“我不想离开你。”

“一刻也不想。”

我找寻了这么多年,等待了这么多年,思念牵挂了这么多年。

才等来一个你。

我已经错过了你多年,让你一个人孤独的成长,孤独的磨练。

现在,我又来到了你的身边,不管你是否还记得我,不管你是否对我有情,不管你身边,是否已经有了别人。

我都不愿意,在与你分离,哪怕一息的时间。

那蓦然分离的痛楚,我已经不想再经受了。

“轻宸。”

苏云染抬首,宛如蝶羽般的睫毛翘起柔和的弧度,剔透的双眸中滟潋着深深的情义,纤细的小手轻轻抚上墨轻宸的眉眼,神情稍稍动容,带着几分怜惜,几分温柔。

“我没事的,我是苏家的七小姐,有苏家做后盾,不会有人公然为难我。”

“九绯,九寻都不是普通的侍女,临疏也不是普通的暗卫,在这里,不会有太大问题。”

“而且,我也并不是真真的灵力低微之人,正常情况下,在这里,是不会有人,能够伤的了我的。”

“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的。”

苏云染顿了顿,低垂眉目,敛去眸中思绪,沉吟少许,咬了咬牙,继续道:“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想为你带来任何的麻烦。”

“芜泽和芜尘回去,只能够瞒的了一时,日子久了,自会显现出端倪,反而让那些暗处的人抓到你的把柄,对你的形势极为不利。”

“轻宸,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的一切付之东流。”

“所以······”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眼眶微微泛红,鼻尖满是酸涩之感,纤细的手指嵌入了手掌,骨节处泛起可怖的森白之色。

“轻宸,回去吧。”

说完,苏云染便咬紧了薄唇,缓缓阖上双眸,深吸了一口气,运转暗自运转,强行调息着,努力平复自己不平静的心绪,眉睫处湿润一片。

墨轻宸埋首在苏云染肩上,静静嗅了嗅她身上幽幽的体香,近乎贪恋的,感受着苏云染的存在,似要将她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永不分离。

良久,墨轻宸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捧起苏云染的脑袋,微微愣了片刻,眉眼温柔的,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微沉,带着深深的无奈。

“阿染,等我。”,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答应你

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拂过那精致的眉眼,墨轻宸的目光细细滑过苏云染的面容,微凉的指尖掠过那宛转的细眉,点染般的泪痣,淡色的薄唇,精致的下巴,动作轻柔,似是在温柔的抚着什么稀世珍宝,眸中滟潋着无尽的情义。

“等我将西陵的事情处理好,我便过来陪你。”

“再也不离开你。”

墨轻宸轻轻蹭了蹭苏云染的额头,声音温和,“阿染,等着我。”

“好吗?”

夜风无声吹过,带着无尽的寒意,遍洒二人洌洌的衣角,深沉的夜色,将万物晕染开来,似泼墨般的,随意铺洒,黯淡了星辰月色。

墨轻宸灼灼的目光直视苏云染剔透的双眸,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修长好看的大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静静等待着,心底一片紧张,忍受着这沉重的沉默。

良久,苏云染方抬眼,剔透的眸子清润一片,流动着点点碎光,宛转深情,淡色的薄唇微启,淡定的吐出一个字:“好。”

墨轻宸眼神蓦地一亮,眉睫猛地一颤,薄唇勾起,面色温柔,似是悠远恒久的细流,泛着毫不掩饰的温度。

“轻宸。”

苏云染微微靠近墨轻宸,浓密的眉睫轻轻颤动,呵气如兰。

“我等你。”

墨轻宸将苏云染清瘦的身子又揽紧了几分,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字字铿锵:“阿染,我会尽快。”

“一定会尽快的。”

说着,唇上便传来清凉的触感,墨轻宸抬眼,眉头缓缓松开,如墨的眸子,化开浓浓的深情。

苏云染纤细的手指抵在墨轻宸凌厉的薄唇之上,眉眼如画,漾着清清滟滟的柔情,薄唇微微勾起,含着清浅璀璨的笑意。

“轻宸,无需着急,按照你的计划来便好。”

“我一直在这里的。”

闻言,墨轻宸的眸光狠狠一颤,心底激起巨浪,似有什么,在悄然破碎着,又有什么,在无声的苏醒,静静温存。

轻轻握住了唇上微凉的手,墨轻宸眉眼含笑,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轻声道:“好。”

“阿染。”

墨轻宸将掌心的小手轻轻按在胸口,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我也一直在这里。”

苏云染挑了挑眉,薄唇勾起璀璨的弧度,语气轻快愉悦,“好。”

“阿染,说好了。”

墨轻宸执起苏云染白嫩的小手,放至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将她清瘦的身子又揽紧了些,双眸蓦地清明,闪烁着灼灼的光亮,带着异样的笃定和固执。

“这次,谁也不能先离开了。”

“谁也不能先舍弃对方。”

谁也不要先离开。

谁也不要再舍弃。

任何事,都要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一起解决。

哪怕是灾难抑或是死亡,也要一起,执手笑着迎接。

永远不要再丢下他,永远不要再留他一个人,孑然一身,独立承受这世间寒凉,独自忍受这岁月漫长,独自静数,这等待的时光。

额头轻轻抵着苏云染白净的额头,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小脸之上,呼吸铺洒,墨轻宸顿了顿,声音微扬,“好吗?”

“好。”

苏云染抿了抿薄唇,眉眼含笑,额头轻轻蹭了蹭墨轻宸的额头,轻声道:“我答应你。”

“不会离开你。”

“也不会舍弃你。”

夜风缓缓吹过,散落了一地的寒凉,星辰闪烁,伴着漾漾的月辉,洒在那相拥相依的二人身上,氤氲着温存之色。

带着凉意的誓言随风轻舞,萦绕在二人耳畔,散落在时光深处,泛着淡淡的清香。

弦月静悬,冷静的看着世间万物,人世百态。

月辉清冷。

波澜不惊。

***

素色的床幔摇晃,青穹百无聊赖的靠在矮榻之上,依旧是苏云染的面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泛黄的书页,浓密的眉睫微微颤动。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青穹眯了眯双眼,扁了扁嘴。

这时,却是有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伸来,蓦地将书卷从他手中抽走。

青穹不由得甩了甩脑袋,目光迷离了阵,缓缓清明,微微抬眼看去,入目的便是那一袭的白衣,矜贵清雅。

“云染?”

青穹瞬间从矮榻之上跳起,来到苏云染面前,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微微上扬。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苏云染面色不变,淡定的将手中书卷合上,放到一边的书案上,平静道:“为何我要不回来?”

“这不是很明显吗?”

青穹挑了挑眉,随手挑起苏云染的一缕青丝,神色极为轻佻:“你不是要陪着你的轻宸吗?”

苏云染蓦地轻笑出声,随意的坐到矮榻之上,纤细的手指微动,为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轻宸回去了,我自是也要回来的。”

“什么?”

青穹微微愣了愣,眉头紧紧皱起:“他回去了?”

看着面前苏云染平静的面色,青穹不由得哼了几声,声音微沉。

“可是,云染。”

来到苏云染面前,青穹微微俯身,眸光犀利,直逼苏云染的双眸。

“你的伤还没有好,晋升带来的影响还在,为何要让他离开?”

“为何?”

苏云染垂眸,敛去眸中思绪,低声道:“因为他该回去了。”

青穹皱眉,双手蓦地按在苏云染清瘦的双肩,微微用力,“云染,你既是为了那个墨轻宸受了重伤,为何又要隐瞒?”

苏云染面无表情的将肩上的手拂开,轻声道:“因为没有必要。”

青穹无奈的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灵力流过,青穹身形微动间,清瘦的身子变得虚幻,变回了灵体的模样。

“云染。”

青穹渺远清淡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声的叹息之意。

“我要离开了。”

闻言,苏云染挑了挑眉,眉睫颤了颤,嘴唇动了动,开口道:“那么······”

“保重。”

青穹轻笑一声,带上了几分愉悦,几分释然,他转过身,飘到苏云染面前,嘴角上扬。

“我要去寻找灵材,为自己重塑一具身体。”

“那好。”

苏云染微微勾唇,眉眼间漾开清浅的笑意,“祝你早日成功。”

说完,苏云染抬手,灵力运转,一块紫色的玉佩便出现在掌心上方。

玉佩是渐变的紫色,暗色的符文细细勾勒,描画出莫名的气息,细碎的流苏连接着剔透的珠玉,玲琅作响。,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走了

苏云染将玉佩放到青穹手中,含笑道:“这个玉佩,被我刻上了阵法,可以保护你的灵体,不受那些绞杀阵法的影响。”

“重塑身体的灵材众多,稀有至极,定是有专门的守护者把守着,务必小心。”

青穹低低的笑出声来,收下了玉佩,随后便伸出虚幻的手掌,灵力闪过间,掌心之中便出现一枚青色的水玉,散发着温润的光亮,一个“穹”字飘逸潇洒,笔迹勾勒出一种莫名的风骨。

微微一笑,轻轻抬手,将手中的水玉放到苏云染掌心,平静的神色之中带着异样的坚定。

“这枚水玉里,记载了东朝皇宫的一些情况,应该能够对你有用。”

苏云染的手掌微微收紧,感受着水玉传来的温和的触感,精致的面容之上尽是清浅的笑意。

“多谢你,青穹。”

青穹轻轻哼了哼,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玉佩,声音微扬。

“待我重塑了身体,便来找你。”

“到时候你可别不认我。”

说着,青穹伸手,轻轻弹了弹那细碎的流苏,声音愉悦:“我可是有你的玉佩为证的。”

“好。”

苏云染握紧了手中的水玉,歪了歪脑袋:“我定不会不认你。”

“那便好。”

青穹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玉佩,理了理衣袖,转过身去,轻声道:“云染,我走了。”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眉眼如画,“保重。”

话落,面前的灵体逐渐变淡,轻烟环绕间,不过片刻,便已消散,不见任何踪迹。

手边的茶盏传来冰凉的触感,苏云染微微垂首,看着茶盏之中涟漪阵阵的凉茶,眸中波光流转,带着异样的思绪。

日光透过窗纸,斜斜的洒进屋内,照进苏云染剔透的双眸,化开一片不知名的清冷之气。

沉默片刻,苏云染方淡淡一笑,抬手,端起桌上冰凉的茶盏,灵力氤氲,靠到唇边时,茶盏之中原本冰凉的茶水,便已变得温热,茶香氤氲升腾。

慢条斯理的将杯中的热茶饮尽,苏云染放下茶盏,端坐在矮榻之上,微微阖上双眸。

灵力静静运转,苏云染身下缓缓出现一轮阵法,玉色的阵线交错组合,变得复杂起来。

苏云染那白色的衣袂无风自动,划过柔和的弧度,泛着淡色的灵力,波光滟潋。

浓密如蝶羽的睫毛微微颤动,苏云染双手结印,引导者体内的灵力,冲击着心法的下一个关卡。

***

夜色将万物染透,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寒意,席卷着世间的一切。

两名老者身形极快,踏过树梢,穿过沉沉的夜色,衣袍猎猎作响,带起凌厉的气流,划断飘落的树叶。

突然,两个老者不约而同的停下,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我们已经在这片林子中走了大半个时辰了。”

一名老者沉声开口,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目光犀利。

“是阵法。”

另一名老者谨慎的环顾四周,掌心灵力聚集,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破空之声传来,二人同时皱眉,身形拔地而起,躲过了密密麻麻的攻击。

烟尘散去,二人背部相抵,灵力环绕,微微垂首,却是看到了无数的绿叶,死死地钉在地面之上。

不再犹豫,二人的身形极快的闪过,迅速出掌,打散了空中聚集的绿叶。

然而,那绿叶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散开之后又聚集起来,对着二人的大穴飞来,带着浓重的杀气。

目光一凝,二人同时出掌,浑厚的灵力铺开,带着压倒性的气势,将那半空中的绿叶,生生定住。

巨大的声响传来,空气中冲过强大的气流,将地面之上的枯草尽数斩断。

绿叶飞旋,散开成零零散散的形状,无力的落下。

纷纷扬扬的落叶飞舞间,二人却是没有懈怠,目光凛然,警惕的看着四周。

然而,过了许久,这片空间却是没有任何动静。

似乎是与世隔绝了异样,没有任何声响,连半点风声也没有,满是沉重的寂静。

对视一眼,二人微微点头,足尖一踏,来到地面之上。

踩过柔软的地面,二人缓缓前行,双手呈现攻击的姿势,谨慎至极。

枯枝断裂的声响传来,空气蓦地凝滞,沉重的威压降临,毫无保留的压在二人双肩。

心中一阵气血翻涌,二人停下脚步,暗自调息着,平复着自己紊乱的气息。

诡异的轻响传来,在那瞬间,便有森绿色的藤蔓自脚下破土而出,迅速缠绕住二人的身体,将二人分开。

地面之上粗粝的石子划破面容,鲜血缓缓晕染开来。

二人想要挣扎,手上灵力锋利至极,想要斩断缠在自己身上的藤蔓,却是遭到了更大的反噬,生生将自己体内的经脉震得紊乱,气息四散。

沉重的恐惧感将二人笼罩,体内的鲜血正在不断的流失,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泛着暗色的气息。

深深吸了口气,一名老者咬了咬牙,咬破了嘴唇,血迹蜿蜒而下。

双手用力,额头上青筋暴起,竟是生生挣脱了藤蔓的重重束缚,带起几片带着血色的皮肉。

空气中陡然一滞,那名老者缓缓阖上双眼,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严肃,灰白的发丝扬起,破损的衣袍无风自动,流动着沉重的灵力。

被挣脱的藤蔓平静了片刻,又是转了转身子,森绿之中透着点点的血色,向着那名老者袭来。

那名气息渐渐弱下去的老者却是在藤蔓将要接触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猛地睁开双眼,混沌之中带着深深的清明,涌动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满是血色的身躯,此时竟是爆发出浑厚无比的灵力和威压,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扫过万物。

藤蔓被震断,枝叶纷纷扬扬的落下,染上了暗红的血迹。

另一名老者身上的藤蔓尽数断裂,渐渐消散。

稍稍吐了口气,老者紧绷着的身子渐渐放松,殷红的血迹沿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缓缓而下,砸在冰冷的地面,绽开成花朵的形状。

“二哥。”

地上的那名老者费力的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的向着静静立在不远处的老者走去。

然而,那名老者却是没有丝毫动静,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染着鲜血的衣袍随着夜风微微扬起,带着浓重的血腥之气。,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绝杀

“二哥?”

老者一愣,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也不去管身上那刺骨的疼痛,连忙来到那老者面前。

入目的,是老者平静的面色,眉目低垂,神色安详,丝毫不见方才那凛冽至极的杀气。

“二哥。”

老者心底一慌,急忙伸手,按住了那位老者的双肩,却是丝毫不敢用力。

那静静站着的老者,却是蓦地抬眼,双眸空洞无神,直直的盯着面前之人。

老者猛地一惊,手上一抖。

接下来,他便看见,面前之人的身形摇晃了几下,再次抬首时,便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在那氤氲着的血色之中,老者的身体缓缓倒下,发出沉闷的声响,震起片片烟尘。

“二哥!”

老者惊呼一声,连忙蹲下,查看那名老者的身体,却是摸到了,满手的血迹。

浓重的血腥味将老者包围,迅速充斥着他的胸腔,蔓延至他的视野。

手边的身体渐渐冰冷下去,老者双手颤抖着,染着鲜血的衣袍被夜风扬起,带起阵阵阴冷的气息。

有窸窸窣窣的轻响声传来,密密麻麻的,直叫老者的头皮一阵发麻。

空气平静下来,脚下的土地传来轻微的震动之感,老者蓦地垂首,却见地上的那具尸体,满是褶皱的皮肤之内,似是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地蠕动着,泛着淡淡的黑色。

深深吸了口气,老者的目光蓦地犀利起来,抬手,掌心灵力飞旋,猛地拍在地面之上。

巨大的声响传来,尘土飞溅,地面之上开始出现众多细小的裂缝,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着,形成巨大的网状。

地上的尸体蓦地抽出了几下,老者猛地收手,身形暴退。

只见那尸体之上,生出了许多藤蔓,缓缓的,从血肉之中抽离出来,带着暗红的血色,淋漓一片。

接着,那尸体便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逐渐化为细碎的烟尘,直至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摇晃着身体的藤蔓,似乎是吸收了无尽的血色,变得妖艳起来,伴着阵阵诡异的声响,向着老者扑来。

老者咬了咬牙,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掌心灵力凝聚,身形拔地而起,带起狂暴的气流,对着藤蔓绞杀而去。

锋利的灵力绞杀间,藤蔓尽数断裂,断裂出飞出暗红的鲜血,纷纷然的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还未等到老者松口气,那落到地上的鲜血便化作炽热的火焰,迅速的融合,发出阵阵清鸣之声。

不再犹豫,老者低吼一声,全身灵力暴涨,以极致的速度向着滔天的烈焰攻去,带着决然的意味。

然而,那炽热的火焰却是没有和老者正面交锋,也没有伤害到他,只是将他包围,形成了一个复杂的阵法,将他困住。

当阵线组合完毕的那一瞬间,老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灵力尽数被封住,经脉也被紧紧的禁锢。

烈焰缭绕间,阵法愈发复杂起来,老者不断的尝试着,想要运转灵力,冲破束缚,却是没有半点作用。

似乎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所有的攻击都失去了往日的杀气和攻击力,落到阵线之上,全都轻飘飘的被化解殆尽。

染着血迹的双手紧紧攥着,老者眯了眯双眼,混沌的双眸之中陡然闪过一丝狠厉之气,嘴角蓦地勾起,露出诡异的笑容。

右手摸索到了脖颈之上,抓住了一根绳子,猛地一扯,灵力飞溅。

一个吊坠被扯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老者冷笑一声,咬破了手指,殷红的鲜血缓缓滴落,坠入那玉色的吊坠之上,渐渐与之融合。

玉色的吊坠缓缓化作血红之色,光晕渐深,发出阵阵悲鸣。

老者仰天长啸一声,体内陡然爆发出狂暴的灵力,血色掩盖了一切。

阵阵碎裂之声传来,困着老者的阵法开始摇晃,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裂纹,随着老者的动作,变得更多。

片刻之后,交错着的阵线陡然间分离断裂,消散在夜风之中,化作淡淡的血气。

老者手握着血色的长剑,双目赤红,本就苍老的身体更加佝偻,不断的颤抖着。

深深吸了口气,老者以长剑支撑着身体,缓缓站直,剑光凌厉。

然而,他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停止。

夜风寒凉,吹开了这浓重的血腥之气,带着清冷的凝露,遍洒万物。

老者的双目逐渐变得空洞起来,泛着青色的嘴唇不断地颤抖着,握着长剑的手不住的哆嗦。

剑鸣阵阵,伴着暗红的血迹蜿蜒而下。

呼吸渐渐缓慢下来,老者双目颤抖着,缓缓垂首,却是在自己的心口,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老者的瞳孔蓦地一缩,苍老的身体猛地倒在地上,鲜血溅出。

长剑落地,发出清越的声响,血色缭绕。

老者断断续续的发出几道声音,暗红的鲜血自口中不断流出,染红了这冰冷的土地。

灰白的眉颤了颤,老者呼吸渐渐微弱下来,缓缓的,阖上双眸,满是血迹的双手也停止了颤抖。

空气中传来阵阵波动,灵力闪过间,白色的衣角扬起柔和的弧度,滟潋了清凉的漾漾月辉。

苏云染纤瘦的身影无声的落到树梢,白色的发带翻飞,青丝微扬。

稍稍理了理衣袖,苏云染抬眼,足尖一踏,落到地面之上。

众多的藤蔓出现,自觉的铺在地上,形成一道坦荡的道路,供苏云染行走,直到老者面前。

苏云染身形窈窕,不过几息的功夫,残影闪过间,已经到了那老者面前。

微微敛眉,以衣袖遮面,细眉微微皱了皱,苏云染蓦地勾唇,指尖一动,地上的那把长剑便被灵力托举着,漂浮到她面前。

“这是······”

苏云染的细眉皱的更紧了些,剔透的双眸之中划过暗光,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蓦地沉下来。

袖中的手缓缓收紧,苏云染沉默片刻,收起了长剑,将手负到身后,转过身去,不去看地上那满目的血迹淋漓。

苏云染抬脚,沿着藤蔓组成的小路缓缓离开。

随着苏云染离开的步伐,藤蔓缓缓撤回,没有一丝声响。

伴随着一声清鸣之声,炽热的烈焰陡然出现,将老者的尸体燃烧殆尽,化作轻烟,消散在夜色之中。

夜色深沉,寒意浓浓,将万物紧紧包围,谁也无法逃脱。,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四章 败的结局

东朝皇宫——————

宫朝晖端坐在书桌旁,面色阴沉,手上青筋暴起,昭示着此人无法抑制的怒气。

“砰”的一声传来,书房内的众人全都在那一瞬间跪下,不敢去看那含着滔天怒气的帝王。

可怕的寂静降临,沉重的压在众人的脊背之上,带着阵阵颤栗之感。

“大长老,你认为呢?”

宫朝晖深深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信笺,犀利幽深的目光落到面前跪着的老者身上。

“陛下。”

大长老垂首,似是组织了一下措辞,方淡定开口道:“能够将老二和老四同时杀害,说明此人的修为十分的深厚。”

“在东朝国内,拥有这般深厚修为的,也没有几个。”

“苏家主这段时间,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没有出手的可能。”

“谢将军如今远在边关,忙于外交之事,更是不可能的。”

“言公子至今未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真正的修为,有没有出手的可能尚未得知。”

微微顿了顿,大长老按在地上的双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抬首,轻声道:“陛下,能够与天地法则抗衡,甚至将其摧毁殆尽之人,定是有着十分可怕的修为,而且,也背后也肯定有着一股强大的势力,不然,也不会如此嚣张。”

“陛下,这般的人物,恐怕,不是帝国之中的人了。”

闻言,宫朝晖双手一抖,瞬间敛眉,眸光幽深一片,带着些许深思的意味。

“不是帝国中人?”

宫朝晖暗自呢喃,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良久,宫朝晖方沉声开口道:“依大长老看,那个人是出自哪股势力?”

大长老思索片刻,理了理思绪,回道:“陛下,如今,这片大陆,帝国之外,各大势力分布在中部,有些势力的底蕴,甚至已经超过了四大帝国,有些势力更是独立的建城,管理者自己的子民。”

“另外,在中部,还存在着众多的隐世世家,各自独立存在,互不干扰,与那些势力一起,维持着中部的秩序。”

“其中,在独立的城池之中,簌桡宫和圣雪门建立的最为强大,民众最多,不分上下,不过,近日听闻,簌桡宫的大小姐拜入了沐虚宫宫主门下,不知消息是否属实。”

“若是那位大小姐真的成为了沐虚宫宫主的弟子,那簌桡宫和沐虚宫就算联合了,其势力就真的不容小觑了。”

“独立存在的势力,碧落谷较为霸道,却是无人敢轻易冒犯。”

“沐虚宫,倾椋庄,无渊庄,这三个势力较为神秘,极为低调,它们的宫主和庄主也是极为神秘的,其容貌至今应该只有几人知晓。”

“据说,这三个势力,如今的统领着年纪不大,但是,能够保持自己的地位,领导这些势力屹立于江湖而且盛名显著,肯定有着不容小觑的本事。”

“臣几年前,曾经在外游历,见过一次大战,那次,尚且年幼的沐虚宫宫主,一掌废至尊,一剑裂虚空,修为极为恐怖。”

“再者,曾经十分强大的止镜楼,因为内乱,已经易主,步氏没落,唯一的子嗣也下落不明,但是因着深厚的底蕴,至今地位甚高。”

“至于那些隐世家族,我得到的消息也是不多,他们行事都较为隐秘,能力十分强大。”

大长老微微叹息一声,声音微微低沉下去,“陛下,不管那人是谁,臣认为,若是让尊者出关,还有与这个人一战的可能。”

“至少,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就算我和其余二位长老联手,也不一定能够战胜那个人。”

“臣去查看了现场,看到了一些残局,老二和老四,是使用了秘术的,但是,他们都是一样,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而且······”

大长老顿了顿,双手紧了紧又松开,手心沁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沉声开口:“他们二人的神魂,也是被摧毁了。”

“连回来求救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此人的手段极为狠辣,毫不留情,对付起来,是极为棘手的。”

宫朝晖安静的听着,目光幽深,泛着暗色的波澜,紧紧攥着的手缓缓松开,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眸光划过异样的光亮。

“陛下?”

大长老疑惑的声音传来,拉回了宫朝晖的思绪。

定了定神,宫朝晖抬眼,目光恢复平静,淡然道:“我方才想到了一个人。”

“与此次的人,手段很是符合。”

“是何人?”

大长老微微皱眉,脑中划过一张面容,心底猛地一跳。

宫朝晖见状,沉稳的面容之上划过了然的笑意,缓缓吐出三个字:“顾如影。”

话落,书房内便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似乎是陷入了某个不好的回忆,谁也不敢出声。

“顾如影”这个名字,向来是大家的禁忌,素来,谁也不会去提及,生怕惹祸上身。

那么一个绝代佳人,确实是手段狠辣的,修为深厚的。

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怀着七小姐,又被下了······

她也不会死的那般惨烈,苏家也不会遭难。

但是,顾如影已经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女儿,还是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

多么令人唏嘘的结局。

“大长老。”

宫朝晖低沉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份寂静。

“臣在。”

大长老俯身下拜,恭敬回道。

“现在朕命你,与其余的二位长老一起,分别去监视泠言斋的言公子,苏家的七小姐,以及苏家的三公子,他们的行踪,朕要详细的知道。”

“臣,遵命。”

大长老对着宫朝晖行了一礼,便站起身来,垂首,默默退下。

门外的侍卫将门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宫朝晖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随意的靠到木椅之上,茶香升腾,模糊了他的面容,模糊了他的暗沉狰狞之色。

“顾如影啊顾如影,当年你那般厉害,不还是败给了朕。”

“如今,你的丈夫,你的女儿,同样也会败给朕。”

“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为虚有,什么都不会留下。”

宫朝晖低垂眉目,似是在暗自呢喃着,又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眸光幽深,泛着莫名的情绪。

日光渐渐西斜,照进书房内,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书房寂静一片,流动着诡异的意味。,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幻梦一场

清安堂——————

苏云染写下一张药方,放下手中的毛笔,含笑着递给面前的女子,耐心嘱咐道:“这几日便按照这个方子,煎药和服药的注意点,我也已经写在上面了,还有,注意,要多多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这些药吃完后,劳烦夫人再来清安堂一趟,让我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女子接过药方,站起身来,连声道谢,满是感激:“多谢七小姐,妾身一定按照方子上写的吃药。”

“无妨。”

苏云染淡笑,随意的摆了摆手,声音轻快:“希望夫人可以早日好起来。”

“有了七小姐的方子,妾身肯定能够很快好起来的。”

女子收起方子,对着苏云染行了一个大礼,眼眶微红。

“多谢夫人的信任。”

苏云染站起,上前几步,抬手轻轻扶住女子,轻声道:“夫人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要伤了身子。”

“好的,多谢七小姐。”

女子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对着苏云染又是行了一礼,方转身离去,脚步踉跄。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苏云染微微皱眉,来到桌边坐下,微微偏首,对着一旁的苏越问道:“越叔叔,这名女子,具体是什么情况?”

苏越微微俯身,恭敬答道:“据我所知,此人应该是许家的三夫人,是个妾室,同时也是歌姬出身,因为姣好的容貌被许家家主看中,过了段时间,许家家主也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将她冷落,她的地位也自然是一落千丈了。”

“许家家主的正室夫人,是卫家曾经的嫡系小姐,极为受宠,素来骄纵,妒忌心强了些,其余的妾室,又是嫉妒这位三夫人的容貌,自然是少不了算计的。”

苏云染微微皱眉,有些疑惑:“三夫人?”

“许家的三夫人,不是当今婉妃的生母吗?”

“确实如此。”

苏越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三夫人唯一的女儿许袖烟,继承了她母亲的容貌和才艺,被当今陛下看中,选入宫中为妃,起初很是受宠,三夫人的日子也比平时好了些。”

“但是,婉妃多年来,只育有一名小公主,名唤宫凌玉,便再也无所出。”

“宫中美人众多,多得是尔虞我诈,各种邀宠献媚不断,陛下自是不会长久的对婉妃有情义,自然是冷落了她。”

“而且,婉妃的生母毕竟是个歌姬,自是会有人看不起,一旦受了陛下的冷落,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这样说来,这母女两个,情况倒是有些相似啊。”

苏云染随意的靠在椅背上,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桌面,细眉紧紧皱起,眸光划过异样的光,带起浓浓的思绪。

都是曾经被给予了万千宠爱,享受了美好的幻梦。

到头来,却是破碎成为一地的冰冷。

留下满心的寂寥。

和那不敢触碰的曾经。

“对了。”

苏越稍稍想了想,似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近日,陛下打算和西陵联姻,准备把一名公主嫁过去。”

“但是,陛下的孩子,皇子居多,公主,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就是尚且年幼,很难选择。”

“宫中的娘娘们,自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的,尤其是那些尚且年幼的小公主们。”

“于是,便有很多人想起了被冷落许久的婉妃的女儿,宫凌玉。”

“宫凌玉虽说是个公主,但是因为不受宠,至今没有封号,也甚少露面,基本上,都是和她的母妃一起生活着。”

“婉妃自是也不愿意的,但是,婉妃势力单薄,一个人在深宫之中,如履薄冰,自是抵不过那些世家出身的妃子们。”

“最近,婉妃因为抗旨,被打进了冷宫,小公主宫凌玉也被软禁起来,应该是到时候,强行将其嫁出去吧。”

“所以,三夫人如今这般情形,也就说得通了。”

苏云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细眉皱起,“这位三夫人的病,明显是沉积许久啊。”

“看来,她在许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说完,苏云染蓦地勾唇,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意味深长。

沉默片刻后,苏云染方抬眼,抬手,执笔在纸笺上不知写着什么,轻声道:“越叔叔,这位三夫人日后再来,记得好生招待着。”

苏越应了声“是”,略显疑惑的问道:“七小姐,这是·····”

稍稍顿了顿,苏越暗自打量了一下苏云染的面色,方开口问道:“打算将此人收为己用了?”

“有这个打算。”

苏云染轻笑出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纸笺,轻轻吹了吹,将其装入信封,封好,招来九寻,递给了她,吩咐道:“把这个送到靖王府,路上小心。”

“是。”

九寻行了一礼,便垂手退下。

苏云染满意的理了理衣袖,站起身来,微微偏首,含笑道:“大体就是这个意思了,越叔叔帮着照看着,看着办就好。”

苏越目光微闪,眸中划过了然的神色,微微一笑,俯身应了声“是”。

“有劳越叔叔了。”

苏云染微微颔首,便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出房间,临疏便自暗处现身,附在苏云染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面色凝重。

听完,苏云染只淡淡一笑,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能如何。”

“是。”

临疏恭敬应下,身形一动,身影便又消失在原地。

***

泠言斋——————

温婉的小亭邻水而立,碧色的轻纱垂下,随风轻轻晃动,带起阵阵暖色。

苏云染一身白衣澄澈,踏着细碎的日光,走进小亭之中,来到南世言对面坐下。

许是听到了声响,正闭眼调息的南世言指尖微微动了动,睁开双眼。

“来了?”

南世言轻轻拂袖,抬手倒了杯茶,推到苏云染面前,面含和煦的笑意。

苏云染轻轻的“嗯”了一声,接过茶盏,小口的饮着。

“刚晋升,境界还不稳定,最近要多调息调息,就不要太胡闹了。”

南世言抬眼,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轻声嘱咐着,目光柔和包容,似是在看着一个调皮的小辈,和煦温然。

“师兄。”

苏云染放下茶盏,细眉微微挑起,薄唇微扬,眉目含笑:“实战不是更能够稳定境界吗?”,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六章 永远作数

说着,苏云染以手支着下巴,眼珠转了转,歪了歪脑袋,多实战实战,声音轻快:“而且,还能有利于下一次的晋升呢。”

闻言,南世言微微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怎么都是你有理。”

“这次你的目标,又是谁?”

苏云染扁了扁嘴,极不情愿的开口道:“过几日,我准备去会会宫中那个出关的尊者,看看究竟是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修为。”

南世言嘴角抽了抽,也没有多言,只皱着眉轻声开口,面色谨慎:“那个尊者,我们也不知道底细,小心为上。”

“届时,我会与你一同过去。”

苏云染摇了摇头,纤细的手指细细摩挲着茶盏之上精致的花纹,轻声道:“师兄,我一个人前去,没有事的。”

“此次晋升确实较为突然,师兄也该好好调息调息,不可大意。”

“无妨。”

南世言轻笑出声,挑了挑眉,眸光滟潋,“去实战实战也好,免得生疏了。”

“再说了,不跟着你,我怕你胡来。”

苏云染撇了撇嘴,低声埋怨道:“怎么会呢。”

“师兄,我都说过多次了,我有分寸的。”

这时,南世言却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猛地笑出声来,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你若是知道什么是分寸,我便不会那么整天提心吊胆了。”

苏云染轻轻的“哼”了几声,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几道玉色的阵线自指尖流淌而出,隐没至空气中,不带起任何波澜。

片刻之后,苏云染方抬眼,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师兄,你我二人多年未见,重逢之后也未交过手,今日正好碰上晋升,不如趁这个机会,来比试比试?”

“你身上还带着伤,不可胡闹。”

“你就好好休息便好,将伤早日养好。”

南世言面色微沉,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

“师兄。”

苏云染扁了扁嘴,声音微微放低,眨了眨剔透的双眼,一派认真纯粹的模样,纤细白嫩的小手轻轻扯了扯南世言的衣袖。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没事的。”

“再说了,我也是许久未出手了,你不陪我练练,我便要生疏了呢。”

“得了吧。”

南世言抬眼,目光倏地凝固在苏云染脸上,带着些许研判与探究的意味,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前几日,宫朝晖的二位长老在帝都城外被杀害,若是我猜得不错。”

说着,南世言抬手,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轻声道:“那出手之人,便是泠儿你吧。”

话落,苏云染的表情蓦地一僵,扯了扯嘴唇,无奈的笑了笑,声音又是低下去不少:“师兄,你知道的还真多。”

“你啊。”

看着这般模样的苏云染,南世言也无奈的笑了笑,表情复杂:“就知道不安分。”

“才回来多久,便将宫朝晖身后的尊者逼出来了。”

苏云染扁了扁嘴,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屑:“那个宫朝晖,修为还不敌我的爹爹呢,还那般欺负爹爹,为何要手下留情?”

“对他出手未免太没意思,不如就陪他玩玩好了,还能见识见识,他身后的尊者,这也不错。”

南世言听着听着,不觉得伸手,轻轻揉了揉额角,无奈道:“这听上去,貌似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苏云染点头,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是的,很有意思的。”

“罢了。”

南世言轻笑,温润的眸子满是包容和宠溺,声音温和,带着明显的笑意。

“随你好了,我会看着你的。”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问道:“那么,师兄。”

顿了顿,苏云染眨了眨双眼,方迟疑开口道:“我们,还要交手吗?”

闻言,南世言抬眼,目光落到苏云染身上,带着些许认真,意味不明。

苏云染也不回避,平静的目光直视南世言的双眼,带着异样的固执。

二人就这样,对视良久,似是在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沉默许久,南世言方微微偏首,避开苏云染那清澈剔透的目光,垂下眉目,面色无奈,带上了几分无力之感。

深深的叹了口气,袖中的双手紧了紧,南世言方将视线再次转向苏云染,声音低沉,“泠儿,我知道你的目的。”

“但是,我是不会和你交手的。”

“为何?”

苏云染皱眉,袖中的双手猛地捏紧,骨节处泛起阵阵可怖的森白之色,心口处传来阵阵沉闷之感。

“因为······”

南世言抬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柔顺的青丝,目光逐渐放空,变得渺远起来。

“我永远不会,对你出手。”

苏云染眉睫轻颤,眸光中闪烁着细碎的晶亮,细润盈盈。

“泠儿。”

南世言叹息一声,轻声开口,拉回了苏云染的思绪。

“师兄?”

苏云染抬眼,看着南世言的目光满是疑惑。

南世言微笑,白衣之上落了纷纷然的日光,融融暖暖。

“当日在拂玉山之上,我们陷入秘境时,你曾说过我永远是你的师兄。”

“这话,还作数吗?”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眉眼柔和,唇角微微勾起,含着清浅的笑意。

“作数的。”

“泠儿当日说过,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泠儿的师兄。”

南世言点了点头,一双温润的眸子,细细打量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含笑道:“那便好。”

说着,南世言抬手,掌心灵力闪过间,一把玉扇便出现在手中,流动着温和的灵力,细润至极。

南世言微微一笑,面色平静,带上了几分解脱与释然的意味,抬手,轻轻将玉扇之上的珠玉流苏解下,郑重的放到苏云染手中。

“你要知道的,都在这里了。”

“泠儿。”

南世言抬眼,修长好看的大手轻轻揉着苏云染的青丝,声音缥缈,似是从悠远的年代传来,带着沉重沧桑的意味。

“不管你做何种决定,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妹。”

小亭中日光斑驳,轻纱掩映着,枝叶簌簌间,摇落了一地的碎影,衬的二人的面容,明明灭灭,显示出几分神秘的意味。

片刻的沉默后,苏云染方收起了手中的珠玉流苏,眉目含笑,郑重而固执的应了声“好。”

南世言微微颔首,理了理衣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和恭王,现在如何?”,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重要了

冷宫——————

一名青衣女子静静的坐在桌旁,青丝无力的垂着,并未梳任何发髻,耳垂上戴着的明珠耳坠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黯淡无光,似是被蒙上了一层烟尘,独自孤冷。

一身青色的衣袍穿在女子身上尤显宽大,露出很明显的锁骨,衬的她的身形更为纤细瘦弱。

大殿寂寥,烛火摇晃间,女子的面容显得有几分明明灭灭的意味。

面前的书案上,笔墨纸砚,一一陈列开来,其上蒙着薄薄的一层尘埃,昭示着颓败的气息。

女子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面无表情,一双狭长的凤眸空洞无神,似是一滩寂静的死水般,掀不起任何波澜。

轻微的声响传来,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向着自己靠近着。

女子眉睫颤了颤,面色不变,没有任何动作。

修长的身影来到身后,衣袍划过间,带起一片阴影,摇摇晃晃,看不真切。

“见过婉妃娘娘。”

宫凌归抬手,对着女子行了一礼,声音温和,极为耐心。

闻言,婉妃蓦地转过身来,入目的便是那一袭银灰长袍,倾泻了一室的灯火,散发着暖黄的光晕。

“靖王?”

许袖烟迟疑的开口,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袖中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嘴唇,方淡淡道:“靖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宫凌归微微抬首,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轻声道:“本王今日前来,不过是给娘娘带句话。”

“什么话?”

许袖烟倏地抬眼,凌厉的目光瞬间落到宫凌归身上,眉头紧紧皱着,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

“娘娘不必过于着急。”

宫凌归负手而立,银灰长袍之上的暗纹,神秘之中带着些安抚性的意味。

“娘娘的母亲三夫人,如今在苏家七小姐处医治,不会有危险。”

“娘娘的女儿,小公主宫凌玉,也不会被嫁到西陵。”

“娘娘可以安心,不要这么整日这么紧张。”

说完,宫凌归便转过身去,缓步离开,轻声道:“还请娘娘好好保重自己,将来才有希望。”

待到许袖烟反应过来,宫凌归的身影已经消失,烛火摇曳,照着自己孤独的影子微微扭曲。

眉睫颤了颤,许袖烟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深深吸了口气,不知不觉间,酸涩的泪水打湿了双眸。

她的娘亲,她的女儿。

没事了。

她挚爱的亲人啊,终于没事了。

许袖烟虽然没有其他那些妃子那般深重的城府,但是毕竟也在深宫之中待了这么多年,见多了人与人之间的话语与暗号,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

刚刚宫凌归说,“娘娘的母亲三夫人,如今在苏家七小姐处医治,不会有危险。”

“娘娘的女儿,也不会被嫁去西陵。”

是肯定的语气。

“没有危险”这四个字,很明显是在暗示她什么。

苏家七小姐?

许袖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底蓦地一惊。

前段时间,靖王在大殿之上,当众宣布收苏家七小姐为妹妹,并且给了至高的权利,她也是知道的。

而今,靖王专门来告诉她,自己的娘亲在苏家七小姐那里医治,不会有危险。

那意思就是······

许袖烟抓紧了披帛,骨节处呈现出森白之色。

无奈的扯了扯嘴唇,许袖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那个苏家的苏云染,她是见过几次的,的确是绝色倾城,气度无双。

现在,许袖烟才发现,苏云染,肯定有着不容小觑的本事。

而且,苏云染,正在谋划着什么,心思极深。

许袖烟轻笑出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的来到矮榻上躺下,缓缓阖上双眸。

不管那七小姐想要什么,她都是出手帮了她,帮了她的娘亲和女儿,这份恩情,她定会好好报答。

而且,不知为何,她也很想看看,这位七小姐,这位苏家主和夫人唯一的女儿,会做出什么惊天的大事情。

想想,还是有些期待的。

许袖烟的双手蓦地收紧,尖利的指甲嵌入了手掌,氤氲着淡淡的血色。

她毫无血色的面容之上,陡然间,浮现出深深的笑意,伴着细微的笑声,在这空旷冷清的大殿之中,竟是显示出几分诡异的意味。

只要她的娘亲和女儿好好的,她愿意做任何事。

什么荣华,什么权势,什么爱人,都不重要了。

她不在乎。

她不会再天真的去奢求什么,那些她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她曾经付出的深情,那些曾经温存美好的回忆。

都忘记吧。

她不会再贪恋那所谓的温暖,不会去贪恋那镜花水月,繁华一梦。

从现在起,她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是许袖烟,不再是婉妃。

***

靖王府——————

夜色晕染,宫凌归缓步而行,脚步从容稳重,面色温和,似是广阔的水域,不起一丝波澜。

树影斑驳,枝叶簌簌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月色飘摇,摇落了满天的暗香缠绵。

树影摇曳,树下立着一抹清瘦的身影,裹着雪色的斗篷,衣袂翻飞。

“小染。”

宫凌归来到苏云染身侧,看着满是涟漪的湖面,轻声开口,带着长辈独有的温和之气。

“兄长。”

苏云染转过身来,放下了宽大的兜帽,露出精致的面容。

“话我已经带到了。”

宫凌归轻声开口,目光平静无波,“想必婉妃能够听懂。”

“多谢兄长了。”

苏云染微微颔首,眉眼含笑。

“无妨。”

宫凌归轻笑一声,耐心道:“以后还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

苏云染抬手,将被夜风吹乱的青丝理顺,微微眯了眯双眼,“婉妃的小公主,宫凌玉,便有劳兄长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了。”

“好。”

宫凌归直接应下,微微侧身,替苏云染挡住了带着寒意的夜风,轻声道:“明日我便去看看,再告诉你。”

“多谢兄长。”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璀璨的笑意。

“这是我应该做的。”

宫凌归微微偏首,对着苏云染淡淡一笑,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蓦地皱起,眸光划过异样的光亮。

“自你回来后,便一直有不少人在暗中调查你,还有不少人在监视你。”

宫凌归目光微沉,稳稳地落到苏云染面容之上。

“万事小心,不可胡闹。”,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八章 雪魄

“我知道。”

闻言,苏云染点了点头,调皮的眨了眨剔透的双眼,声音轻快,带上了几分愉悦:“不过是暗中之人,也不差那几个。”

歪了歪脑袋,苏云染蓦地轻笑出声:“总之,我会注意的。”

“那便好。”

宫凌归点头,想了想,仍旧是不放心的嘱咐道:“若是有事,便直接来靖王府,王府里的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都信得过,你大可以放心的用。”

“你在宫里若是遇到了麻烦,便直接去含月殿,母妃的宫里没有多少宫人,但是也有不少心腹,能够护你周全。”

“我知道了。”

苏云染眉睫轻颤,剔透的双眸之中颤抖着细碎的光亮,意味不明,看不出情绪。

“多谢兄长。”

“你我兄妹之间,不必言谢。”

宫凌归伸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目光温和包容,似是融融的暖阳般,将人的身心包裹住,将潺潺的温度一直渗透到内心深处,久久不散。

苏云染微微眯眼,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白衣被夜风吹起,划过柔和的弧度。

湖面涟漪阵阵,倒映着二人的身影微微摇晃,清冷的月辉铺洒在万物之上,漾着淋漓的水汽,迷蒙一片。

***

草木葱茏,笼着着一层柔光,在日光下缓缓流淌。

从药园中出来,苏云染也没有坐马车,只带着九绯九寻二人,缓步行走在寂静的小路之上。

白色的衣摆拂过冰凉的地面,沾上了点点凝露,染上了几分寒气。

突然,苏云染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蓦地敛眉,抬眼向着一个方向看去。

在那一瞬间,苏云染便收回目光,直接抬脚,向着一个山谷的方向快步走去,身形极快,留下道道残影。

不过片刻,苏云染便来到一处山谷前。

山谷前一派平静,草木葳蕤,日光斜斜的打下来,投下片片阴影。

细眉微微皱起,苏云染抬手,随意一挥。

接连不断的碎裂声传来,面前的一切,陡然出现了许多裂缝,空间一阵扭曲间,面前的事物开始破碎。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面前的一切轰然倒塌,带起阵阵烟尘,模糊了人的视线。

苏云染微微偏首,对着身后的九绯九寻轻声吩咐道:“你们先回去。”

“顺便把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老东西带走,务必小心。”

九绯和九寻微微俯身,恭敬的应了声“是”,便身形一动,身影消失在原地。

待到几人的气息消失,没有丝毫犹豫,苏云染启步,向着山谷深处走去。

灵力散开,苏云染身形极快,掠过潮湿的泥泞,躲过攻击的藤蔓,来到一片湖前。

湖水呈现碧色,清清滟滟,涟漪漾着粼粼的日光,似是碎了一湖的珠玉。

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阵阵波动,苏云染细眉微皱,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眼前突然传来刺目的光亮,凛冽的寒意铺洒开来。

黑色的身影闪过,衣袍猎猎作响,临疏迅速出掌,灵力猛地一击,将面前的冰棱击碎,化为无数细小的冰块,纷纷然散落下来。

苏云染微微眯眼,看着湖心处摇曳着的那朵挑剔的花苞,嘴角蓦地勾起。

“临疏,这是雪魄花,附近定有雪魄狮。”

苏云染环顾四周,目光谨慎,轻声道:“小心。”

“是。”

临疏站在苏云染身侧,全身灵力散开,呈现攻击的状态,目光冰冷。

地面开始颤动,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吼声,伴随着剧烈的灵力波动。

苏云染微微挑眉,对着临疏微微颔首,便抬脚,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临疏不敢有丝毫怠慢,紧紧地跟在苏云染身后。

两股灵力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带起强大的气流,将周围的草木,尽数斩断。

青衣摇曳,长剑凌厉,剑鸣不断,姚梓念身形一闪,躲过了雪魄狮的攻击,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稍稍喘了口气,姚梓念抬手,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犀利,长剑一斜,向着雪魄狮的腹部刺去。

雪魄狮低吼出声,巨大的尾巴扫过,带着锋利的气流,划破了姚梓念青色的裙摆。

被那强横的灵力击中,姚梓念不由得闷哼出声,咬了咬牙,长剑一横,手上一转,长剑瞬间改变了方向,直直的刺中了雪魄狮的一只眼珠。

鲜血飞溅,雪魄狮开始剧烈的挣扎,姚梓念猛地拔出长剑,也不去看那被鲜血沾染着的衣摆,只足尖轻踏,灵力凝聚在足下,对着雪魄狮的头颅,重重的踩下去。

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传来,雪魄狮愣了片刻,便猛地大叫出声,全身爆发出狂暴的灵力,将姚梓念震开好远。

窈窕的身影猛地撞到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树干晃了晃,落下纷纷然的树叶。

姚梓念的身子缓缓自树干之上滑落,殷红的血迹从她的嘴角蜿蜒而下,青色的裙衫之上尽是点点血迹。

深深吸了口气,姚梓念稍稍调息一番,便拿起落在地上的长剑,眉目一凛,瞬间犀利,似是带上了实质性的杀气。

长剑凌厉,冰冷的剑刃一挑一刺间,带起锋利的剑气,刺破了空气的凝滞。

无数剑的虚影自姚梓念身后出现,伴随着阵阵清越的声响,将雪魄狮包围。

姚梓念微微垂眸,不过几息的时间,又倏地抬眼,手中长剑的剑尖直指雪魄狮最脆弱的腹部,剑鸣阵阵,灵力飞溅。

随着姚梓念的身影一动,那无数的虚影,向着雪魄狮的各个方向,毫不留情的刺去,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雪魄狮后退几步,全身毛发尽数竖起,折射出刺目的光亮。

剑芒碰到雪魄狮身上毛发的那一刻,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围产生了锋利的气流,刮得姚梓念的脸一阵生疼。

眉头紧皱,青丝之上环佩作响,姚梓念咬牙,左手掌心灵力凝聚,对着雪魄狮的双眼狠狠地拍下去,没有丝毫犹豫。

趁着雪魄狮挣扎的功夫,姚梓念微微提了口气,手中长剑猛地一挑,以极快的速度,毫不留情的刺入它的腹部。

剑刃入肉的声音传来,鲜血飞溅而出,遍洒姚梓念的裙摆。

深深吸了口气,姚梓念手上微微再次用力,将长剑更深的刺入。

雪魄狮不断地挣扎着,巨大的身形带倒了无数的草木,在地上划出残艳的血痕。,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二十九章 乃是同生

姚梓念灵力散开,稳稳地坐在雪魄狮身上,锋利的长剑深深的刺入它的腹部,绝色的面容之上沾上了点点血迹。

稍稍调息片刻,姚梓念抬眼,缓缓站起身来,将长剑猛地拔出,身形暴退,落到不远处的树梢之上。

雪魄狮发出巨大的吼叫声,身形在原地挣扎许久,渐渐平息下来。

姚梓念稍稍舒了口气,刚要坐下来歇一会儿,在这时,地面却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方才奄奄一息的雪魄狮,此时身上光芒大盛,流动着深沉的血色。

姚梓念扶住树枝,稳住身形,面色沉下来,严肃的看着不远处的雪魄狮。

巨大的气流席卷而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锋利至极,伴着巨大的声响,震荡着人的耳膜。

姚梓念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中长剑在身前一横,结界撑开,灵力加持着,抵抗着这狂暴的灵力。

雪魄狮的身子动了动,缓缓的自地面上站起身来,晃了晃尾巴,不悦的叫了几声。

更加狂暴的灵力袭来,姚梓念咬牙,心口一阵气血翻涌,灵力有些紊乱。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姚梓念心头一挑,猛地抬眼。

却见,结界之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不断的摇晃着。

目光又回到不远处的雪魄狮身上,只见它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毛发焕然一新,没有半点血迹,连方才腹部之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也已经消失不见。

就好像,方才的那一场激战,根本就没有影响到雪魄狮一般,而且,它的灵力也更加强大了。

姚梓念喘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染着血迹的衣角在风中扬起凌厉的弧度,带起阵阵血腥之气。

雪魄狮······

姚梓念微微定神,目光恢复平静,面容严肃,丝毫不见慌乱。

手中剑刃上,有暗红的血迹沿着剑身蜿蜒而下,滴落在青色的裙摆之上,绽开成为花的模样。

这时,空气中陡然凝滞下来,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连风声也听不到。

姚梓念不敢有丝毫怠慢,手中长剑灵力缭绕,随时准备出击。

巨大的吼叫声传来,雪魄狮的脚掌在地上猛地一蹬,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姚梓念扑来。

风声飒飒,刮得衣袍不得平静。

姚梓念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剑光冰冷,刚要出剑,一股更为强横的剑光却是在这一瞬间袭来。

剑芒带起的气流震的姚梓念身形一晃,将雪魄狮的一只脚,生生斩断。

雪魄狮发出难受的悲鸣之声,巨大的身形倒在地上,被斩断的肢体落在一边,鲜血不住的流出,染红了这片冰冷的土地。

黑色的身影落下,手中长剑冰冷,鲜血不断的落下。

临疏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取出一方淡色的丝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剑身,丝毫不去管地上那不断挣扎着的雪魄狮。

有玉色的阵线自临疏身下出现,盘旋至雪魄狮周围,交错组合着,不过片刻,便形成了一轮完整的阵法,将雪魄狮困在其中。

姚梓念眉睫颤了颤,谨慎的看着不远处的临疏,手中的长剑紧了紧,暗自调息一番,方足尖一踏,落到地面之上。

稍稍理了理衣衫,姚梓念方对着临疏拱手,轻声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

临疏对着姚梓念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只侧过身去,恭敬的垂手而立。

顺着临疏的视线看去,姚梓念便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向着自己款步走来。

苏云染拂袖,半挽着的青丝上束着白色的发带,晶莹的耳坠衬着她小巧的耳垂更加剔透,一身白衣之上,似乎是散落了清冷的山间凝露,泛着淡淡的寒意。

待看清来人,姚梓念不由得挑眉,面带疑惑:“苏七小姐?”

苏云染微微颔首,含笑道:“姚小姐,有礼。”

说着,苏云染便转过身去,不去管姚梓念那满脸的疑惑,只淡定的看着不远处那被困在阵法之中的雪魄狮,浓密的睫毛翘起温和的弧度。

“雪魄狮和雪魄花为同生之物,雪魄狮的冰魄之心不取出来,雪魄狮便不会消亡。”

“但是,冰魄之心平常是沉寂在雪魄狮体内的,平常不会出现,只不断地为雪魄狮提供生命力。”

“当雪魄花开放时,雪魄狮体内的冰魄之心才会苏醒。”

“若是不在这时将冰魄之心取走,雪魄花的精魂也会为雪魄狮重新塑造一个冰魄之心。”

说到这里,苏云染蓦地回首,看着姚梓念,轻声道:“若是云染猜得不错,姚小姐来到这里,是为了冰魄之心吧。”

姚梓念点了点头,一双洞悉的眸子细细打量着苏云染,疑惑道:“那七小姐呢?”

“我?”

苏云染轻笑出声,漫不经心的看着衣袖之上的绣花,眉目流转,“今日去药园查看,正巧路过这里,碰到了雪魄花。”

“云染乃是医者,自是对雪魄花这般珍惜的灵药,十分的感兴趣。”

姚梓念心下了然,轻声道:“这么说来,七小姐是为了那雪魄花?”

苏云染抬眼,眉眼如画,精致的面容之上笑的清浅,淡色的薄唇微启,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像雪魄花和雪魄狮这样的同生之物,很难对付。”

姚梓念将视线转到不远处被困住的雪魄狮身上,身子渐渐放松,长剑支着地面。

“我已在这里守了多日,那雪魄花还是老样子。”

“若是想要等它自然开放,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呢。”

苏云染敛袖,掩面轻笑出声,歪了歪脑袋,轻快的声音显示出几分俏皮,几分愉悦。

“雪魄花自然开放,千年一次,自是很难等到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闻言,姚梓念眸光一闪,蓦地偏首,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多了些许激动的神色。

“七小姐有办法让它开放?”

苏云染不语,只含笑点了点头。

姚梓念抿了抿唇,心底一阵震撼。

雪魄花不是普通的花,它生于碧湖之中,与雪魄狮同生同存,孕育着天地间极为精纯的灵力,是普通的灵力无法催化的。

若是强行靠灵力催化,只会遭到反噬,后果极为严重。

这位七小姐,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办法吗?

“姚小姐。”

清冽如玉的声音拉回了姚梓念的思绪,带着淋漓剔透的水汽。,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章 顾如影的风采

姚梓念回过神,便见苏云染已经到了面前,含笑将一个小瓶放到自己的手里,轻声嘱咐道:“姚小姐方才消耗过多,又受了伤,先调息一下吧。”

“多谢。”

姚梓念也不拒绝,打开小瓶,倒出一颗丹药吃下,缓缓运转灵力,将紊乱的气息调息正常。

片刻之后,姚梓念自调息之中退出,周身气息平稳了不少。

见状,苏云染不由得展颜一笑,剔透的眸子滟潋着纯粹的光亮。

“姚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这种情况下,也能够晋升。”

姚梓念垂下眉目,敛去眸中纷纷然的思绪,轻声道:“这也要多谢你的丹药。”

苏云染轻笑一声,转过身,缓步向前走去。

临疏握着长剑,恭敬的跟在苏云染身后,剑尖灵力连接着雪魄狮周身的阵法。

随着临疏的脚步,雪魄狮也被迫向前一动,发出不满的吼声。

姚梓念扫了一眼周围的景物,舒了口气,便也抬脚,跟上了苏云染的步伐。

穿过葱茏的草木,几人便来到了那碧色的湖水边上。

碧色的湖水涟涟潺潺,泛着柔和的波澜,在日光的照射下,显示出几分暖色。

纤细的手指轻轻摸了摸下巴,苏云染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方微微偏首,对着姚梓念轻声道:“过一会儿,我来让雪魄花开放,雪魄狮的冰魄之心便会苏醒。”

“届时,我会让临疏为姚小姐取雪魄狮的冰魄之心,可否劳烦姚小姐,帮云染,到湖心取一下雪魄花?”

闻言,姚梓念微微皱眉,有些迟疑道:“冰魄之心一旦苏醒,雪魄狮的修为便达到了巅峰,到时候没有人保护你,你会有危险。”

她也没有确切的把握,能够将冰魄之心取到手,苏云染这样安排,就是让她脱离了危险。

她不知道那个暗卫临疏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但是,她一个灵力低微的人,没有人守着,太危险了。

“无妨。”

苏云染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指了指站在一边的临疏,轻声道:“有临疏在,我不会有事。”

姚梓念的视线落到一直沉默着的临疏身上,眸光闪了闪,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

随后,姚梓念又将视线转到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面色稍稍动容:“多谢你。”

“无碍。”

苏云染随意的摆了摆手,白色的衣角散落了澄澈的日光,斑驳滟潋。

山风带着清凉的寒意吹来,苏云染伸手,自宽大的衣袂之中取出一支白玉笛,珠玉的流苏流淌着温和的光晕。

姚梓念微微眯眼,看着苏云染手中的玉笛,眸光划过讶然的光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

将玉笛放至唇边,苏云染淡色的薄唇微启,悠扬的笛声清晰而出,潺潺涟涟的流淌在湖面之上。

似是融融的暖阳,向万物洒下洋洋的的日光,丝丝缕缕的,拨弄着人的发丝,轻轻的牵住了,岁月的衣角。

笛声渺渺,带着些许岁月沉重的味道,环绕在雪魄花之上,轻轻拂过它剔透的花瓣与嫩叶。

苏云染双眼闭着,浓密如蝶羽的睫毛翘起柔和的弧度,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如云的青丝妥帖的垂下,荡开漾漾的日光。

随着笛声的变化,雪魄花的上方出现了许多细碎的光点,纷纷然的,在花苞周围飘舞纷飞,闪烁着淡淡的光亮。

苏云染细眉微微挑起,笛声转高,青葱的手指控制着节奏,串串轻灵的音符流淌而出。

湖心之中的雪魄花,竟是开始舞动着嫩叶,原本剔透的花苞,也开始缓缓吐息着,湖水之上的涟漪越来越多。

随着雪魄花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湖水以雪魄花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旋涡,逐渐变深,伴随着莫名的清越声响。

似是来自湖水深处的清歌,轻轻浅浅的唱着远处的歌谣,诉说着那些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见证着那些个不为人知的约定。

吟唱着那些个,被遗忘在时光深处的,岁月繁花。

白玉笛上垂着的流苏,随着清朗的细风,轻轻飘动,发出淡淡的光晕,衬的苏云染精致的面容更加倾城,多了几分圣洁的味道。

苏云染一身澄澈的白衣无风自动,宽大的衣袂扬起,露出一小截凝雪般的纤细手腕,在日光下,剔透晶莹。

姚梓念静静的站在一边,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久久没有动作。

早在洗尘山修炼时,她便经常听着师傅和其他师叔们,说起那对惊羡众人的夫妻。

苏文烨。

顾如影。

尤其是顾如影,洗尘山上的众人对她的评价极高,完全没有在乎她所谓的“叛国”,“谋害皇室”的罪名,反而对她的风采大加赞赏,她的智慧,她的剑法,她的修为,她的风骨。

似乎都是众人惊羡的对象。

姚梓念时常在想象着,当年的顾如影,究竟是何种风采,才会让大家,对她如此赞赏。

在洗尘山上时,姚梓念偶尔也会见到苏家的三公子,苏云书,不过却不是很熟悉。

虽说苏云书为人善良,也经常帮助别人,毫不吝啬自己的修炼经验,但是他时常冷着一张脸,令众多同门都不敢轻易靠近,而且,他总是醉心于修炼,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在与师傅闲聊时,姚梓念也不时的会听到师傅的叹息,为顾如影的结局感到惋惜,还有,便是她那唯一的女儿,苏云染。

苏云染给姚梓念的印象,便是安静淡定,面容精致,确实是美得惊心动魄,令人震撼。

民间一直传言,苏家七小姐医术无双,风骨自成,姚梓念也没有过很明确的感受。

然而,现在,姚梓念却是感受到了。

临风吹笛的苏云染,白衣蹁跹的苏云染,淡定从容的苏云染,笑意浅淡的苏云染。

就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什么都无需担心。

尽管从她身上,只能感受到极为微弱的灵力,姚梓念却是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无法忤逆的气势和威严,自身体深处发出,震颤人的心魂。

姚梓念似乎明白了,为何过了这么多年,顾如影还是受大家赞赏不断。

从苏云染的一言一行,便可依稀看出,当年的顾如影,是何等的风华无双,惊艳众人。

抿了抿嘴唇,姚梓念缓缓扬唇,嘴角绽开温暖的笑意。,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一章 雪魄花开

笛声还在继续着,悠悠然的换了几个曲调,抑扬交错,跌宕起伏间,便不疾不徐的,勾勒出一副开阔图景,描绘出一场清明传说。

雪魄花摇曳着,剔透的花瓣缓缓的吐息,嫩叶翘起温和的弧度,发出低低的浅吟之声。

片刻之后,雪魄花安静下来,止住了所有的动作,就这么静止在了湖心。

紧接着,在那一瞬间,花心处光芒大盛,一声清鸣之声传来,激起层层涟漪。

清香散开,袅袅潺潺,沁入人的心底,令人的心境顿时开阔清明不少。

光芒渐渐淡去,剔透的花苞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苏云染眉睫轻颤,笛声转低,缓缓流淌,低低而诉。

花苞动了动,似是迟疑了一下,随后,便缓缓地,绽开。

花瓣一片一片的绽开,以最柔美的姿态,展现着自己的风采,每一个弧度,都娇美至极,日光洒落其上,折射出明亮的光。

花瓣剔透晶莹,似是有着不可忽视的温度,在其上静静流淌,缠绕着人的视线,让人沉醉。

过了许久,雪魄花才开放完成。

湖水平静下来,偶尔有涟漪荡开,向着远处传开去。

而与此同时,阵法之中的雪魄狮,周围的气息急剧的变化着,灵力翻滚间,地面开始剧烈的摇晃。

阵法也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不住的颤抖着。

伴随着巨大的吼叫声,雪魄狮身上的光芒渐渐散去,露出它那雪白的身体。

布满裂纹的地面之上,立着一头巨大的雪魄狮,它浑身毛发雪亮光滑,大而浑圆的双目睁的老大,似乎带着实质性的杀气。

方才被临疏斩断的一只脚,现在已经恢复,而且更加沉重,它龇牙间,发出沉重的喘息声,露出锋利的牙齿。

姚梓念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调动全身灵力,准备迎战。

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轻轻搭在了姚梓念的臂弯处,姚梓念蓦地回头,便看到了苏云染平静的精致面容。

“雪魄花开了。”

苏云染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湖心处的雪魄花,随后又将视线落到姚梓念身上,声音清冽如玉,不见丝毫慌乱,眉眼间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有劳姚小姐去取过来了。”

姚梓念不动声色的看了不远处的雪魄狮一眼,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雪魄狮如今修为大增,真的没事吗?”

“没事。”

苏云染很肯定的摇了摇头,细眉微微挑起,轻轻拍了拍姚梓念的手臂,带着些许安抚性的意味。

“去吧。”

再次回头看了那正在不断破坏阵法的雪魄狮一眼,视线又滑过安静的立在一边的临疏,最后,又回到苏云染那淡定的面容之上。

姚梓念深深的吸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郑重的点了点头:“好。”

说完,姚梓念也便不再迟疑,身形一动,足尖点着湖面,向着湖心的方向掠去。

面前飞来无数的冰棱,姚梓念长剑凌厉,剑光闪过间,将那些冰棱,尽数斩断,落入碧湖之中,溅起阵阵涟漪。

窈窕的身影掠过湖面,踏过点点水波,锋利的剑光带起凌厉的弧度。

看着姚梓念利索干脆的身影和动作,苏云染淡淡一笑,将视线收回,看向阵法之中,不断挣扎着的雪魄狮,微微敛眉,嘴角蓦地勾起,绽开莫名的笑意。

指尖微微一动,苏云染拂了拂衣袖,撤去了结界,淡定开口:“临疏。”

“是。”

临疏恭敬应下,微微俯身,随后身形闪过,消失在原地。

剑光蓦地降临,还未等雪魄狮反应过来,锋利的剑芒便狠狠地落在它的背部,纵使它躲得快,也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原本雪白光亮的脊背,顿时鲜血淋漓。

雪魄狮蓦地发出巨大的吼声,带着浑厚的灵力,震颤着人的心魂和经脉。

临疏稍稍沉气,目光滑过雪魄狮,陡然一凛,手中长剑一转,一劈一划间,只见几道刺目的剑光闪过,雪魄狮的两只眼珠便被挑飞。

暗红色的鲜血飞溅而出,临疏面色不变,右腿扫过,狠狠地踢在雪魄狮的前腿,裹挟着浑厚的灵力,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

清脆的断裂之声传来,雪魄狮蓦地跪下,身形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深厚的灵力翻滚着,铺散开来,空气蓦地沉重下来,地面之上出现众多的裂纹。

苏云染稳稳地站着,眉目含笑。

临疏面无表情的出剑,剑尖之上带着刺目的光亮,势如破竹般,直直的刺入雪魄狮的脖颈。

手上再次用力,临疏猛地拔剑,瞬间,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人的视线。

雪魄狮趴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身上满是血迹,空气中又是沉重了几分,流动着愤怒的气息。

灵力疯狂的凝聚着,雪魄狮巨大的身子陡然间一转,向着临疏的腰身咬去,带着强大的气流,将周围的事物尽数禁锢住。

临疏斜眼扫了那气势汹汹的雪魄狮一眼,淡定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神色清淡的握着长剑,灵力翻涌。

当雪魄狮那尖利的牙齿快要咬到临疏腰身的前一刻,锋利的长剑自雪魄狮的头顶刺下,没有丝毫阻碍的,贯穿了它的头颅。

尖利的獠牙在临疏腰侧生生停住,鲜血自那长的老大的口中不断流出,雪魄狮睁大的双眼中浮现出深深的血丝,越来越多。

苏云染随意的撩起自己的一缕青丝,放在掌心,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神态悠闲至极,似乎毫不在意面前的大战。

穿过重重的冰棱,姚梓念方掠到湖心处,长剑一转,便将雪魄花自碧色的湖水中连根拔起,带起点点晶莹的水珠。

不再犹豫,姚梓念以灵力托着雪魄花,足尖点着湖面,快速回到苏云染面前。

“七小姐。”

姚梓念抬手,将雪魄花递到苏云染面前,轻声道:“你的雪魄花。”

苏云染抬眼,放下手中的那缕青丝,对着姚梓念展颜一笑,“多谢姚小姐了。”

说完,苏云染便自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液体滴到雪魄花的花蕊处。

雪魄花蓦地亮了亮,花瓣缓缓的垂下去,慢慢的合上,收敛了所有的光华。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那朵盛开着的雪魄花,便回到了花苞的模样,变得黯淡无光。,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二章 被困

微微挑了挑眉,苏云染取出一个小木盒,轻轻的将雪魄花放进去,在合上盖子的那一瞬间,盖子上便出现了一轮阵法,闪烁了几下之后,便隐没,消失不见。

姚梓念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战况,手中的长剑紧了紧,偏首轻声道:“我去帮忙。”

姚梓念的身形刚要动,手臂之上便搭上了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清冽的声音淡淡传来。

“已经好了。”

姚梓念蓦地愣住,猛地抬眼望去,便见一身黑衣的临疏手执长剑,鲜血沿着剑身缓缓滴落。

雪魄狮巨大的身子已经倒在地上,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土地。

三人的衣袍无风自动,温和的光芒笼罩着一切,带着无法忽视的温度,散落在三人身上,融融的暖意一直蔓延到内心深处。

一颗透明的珠子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柔和浅淡。

临疏淡淡的扫了地上雪魄狮的尸体一眼,面色不变,一手用灵力托着那颗珠子,来到苏云染身侧,恭敬的将珠子呈上。

苏云染伸手接过,递到姚梓念面前,眉眼含笑道:“姚小姐,你的冰魄之心。”

姚梓念微微愣住,抿了抿唇,便伸手接过,缓缓扬唇,认真道:“多谢。”

苏云染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再多言,转过身去,环顾四周,细细打量着四周的景物,眸中划过暗光。

感受着冰魄之心传来的清凉的触感,姚梓念眸光闪了闪,小心翼翼的收起,看着苏云染那不断查看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模样,不由得皱眉。

“七小姐还在找什么吗?”

姚梓念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来到苏云染身侧,轻声开口。

苏云染淡淡的“嗯”了一声,并不回头,目光静静滑过四周的一切,认真而谨慎。

“我帮你吧。”

说着,姚梓念随意的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偏首问道:“你要找什么?”

闻言,苏云染的动作顿了顿,缓缓回头,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细眉挑了挑,意味深长道:“出口。”

“出口?”

姚梓念皱眉,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升起。

“难道······”

姚梓念顿了顿,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我们被困住了?”

“是的。”

苏云染点了点头,轻轻叹息一声,“这里已经与外界隔绝了。”

姚梓念的瞳孔猛地一缩,向前走了几步,上手结印,灵力散开,合上双眸。

见状,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转身来到临疏身侧,静静的站着,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姚梓念睁开双眼,面色上浮现出几分凝重之色,看着这四周的目光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里,是个独立的空间。”

“我感应不到外界了。”

说着,姚梓念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走到苏云染身侧,谨慎的看着四周。

“临疏也是。”

苏云染细眉微微皱起,“雪魄花已经被取走,雪魄狮也已经死亡,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才是。”

姚梓念垂下眉睫,眸光幽深一片,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这时,地面却是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空气中涌动着深厚的灵力,震荡着人的心魂。

临疏猛地拔剑,深深的插入地面,深厚的灵力铺洒开来,支撑起稳固的结界,抵挡着狂暴的灵力的冲击。

灵力与结界相撞击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声响,周围的草木尽数断裂。

结界之外一片混乱,狂暴的灵力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将万物摧毁。

头顶之上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变得暗沉起来,灰色的天幕之上滚动着沉重的乌云,伴着声声沉闷的声响。

看着结界之外的异象,姚梓念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心缓缓地沉下去。

能够创造出这样一个独立的空间,而不露出破绽,可见此人的修为十分的深厚。肯定是自己所不能相比的。

至少,她所知道的,也只有像自己的师傅的那样的人物,才能够做到这样,在西陵帝国之内,她还未见过有谁能够如此。

地面不断的摇晃着,姚梓念又向苏云染靠近了几分,伸手轻轻扶住了苏云染微微摇晃的身子,轻声开口:“你怎么样?”

苏云染身形微微一晃,稍稍稳住,方点了点头,“无碍。”

细微的碎裂声响传来,苏云染和姚梓念同时抬眼,只见结界上方,出现了几道裂纹,随着外界灵力的冲击,不断的向着四周蔓延着。

临疏眉头紧紧皱起,握着剑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处泛起阵阵森白之色,更多的灵力涌出,沿着剑身,流淌至地面,漫上结界,将那裂纹修复。

姚梓念不由得心底一紧,面色严肃。

天空彻底的暗下来,厚重的乌云翻涌着,闪烁着道道明亮的闪电,发出诡异的声响。

结界外出现一盏盏的灯火,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之中,昏黄摇晃着,照应着几人的面容明明灭灭。

突然,一股强大的灵力陡然间自天际飞出,狠狠的打在结界的上方。

巨大的声响席卷人的耳畔,结界摇晃了几下,裂纹不断的蔓延,发出接连不断的“咔嚓”声,诡异至极。

临疏咬牙,握着长剑的手上青筋暴起,不住的颤抖着,心底一阵气血翻涌,气息紊乱不少。

感受到临疏不稳定的灵力,苏云染蓦地皱眉,声音微沉,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临疏,停下。”

“小姐······”

临疏迟疑,握着长剑的手又是紧了几分,带着异样的固执。

不能停下,外面的那个人,修为明显在自己之上,姚家的那个小姐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小姐隐瞒了自己的修为,不可能出手。

若是自己现在停下,小姐肯定会受伤。

这般想着,临疏的目光也便平静了些,灵力更加疯狂的运转着,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模样。

苏云染皱眉,挣脱了姚梓念的搀扶,快步来到临疏身侧,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微微上扬,隐隐中透着淡淡的怒气。

“再不停下,你会遭到反噬的。”

临疏淡笑,摇了摇头:“属下没事的。”

苏云染微微抬首,看了临疏一眼,没有多言,手上微微用力,将临疏的手自长剑的剑柄之上移开。

在那瞬间,结界之上便布满了裂纹,不断地颤抖着。,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三章 破阵

沉重的杀气弥散开来,带着可怕的威压,压在三人的脊背之上。

姚梓念不由得面色大变,快速来到苏云染身侧,一手扶着苏云染的身子,一手握着长剑,灵力散开,面容严肃。

苏云染微微偏首,对着姚梓念轻声开口:“抓住我的手腕。”

闻言,姚梓念微微愣了愣,但还是随即抓住了苏云染纤细的手腕。

温暖和煦的感觉自掌心蔓延,缓缓传遍全身,直至经脉骨骼。

姚梓念讶然的看了苏云染一眼,只见她清浅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耳垂之上晶莹的耳坠。

“这是师兄亲自打造的,遭到强大的灵力攻击时,可以抵抗外界的威压。”

姚梓念点了点头,便将视线转回到面前,轻声道:“多谢。”

“无妨。”

苏云染轻笑出声,带着些许愉悦的意味:“也多谢你方才来扶我。”

话落,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结界蓦地坍塌,带起阵阵烟尘,模糊了人的视线。

沉重的威压到来,狂暴的灵力席卷一切。

临疏咬牙,运转灵力,挡在了苏云染面前。

强大的灵力毫不留情的打在临疏身上,临疏只觉得心底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身形一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临疏!”

苏云染面色大变,接住了临疏摇晃不稳的身子,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感受着他体内零乱的气息,不由得细眉紧皱。

“临疏,你怎么样。”

“属下没事。”

临疏费力的睁着双眼,嘴角的血迹蜿蜒而下,面色瞬间苍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指尖不住的颤抖着,没有丝毫力气。

苏云染深吸一口气,抬手,迅速点了临疏脖颈之上的穴道,稳住他的气息。

这时,又是一道灵力袭来,将三人的身子击飞,重重的撞在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云染紧紧地拽着临疏的身子,纤瘦的脊背直接撞在树干之上,淡色的薄唇瞬间苍白。

姚梓念单薄的身子自树干之上缓缓滑落,无力的落到冰冷的地面,长剑落到一边,不安的震了震,发出不安的“嗡嗡”的声响,片刻之后,便沉寂下来,失去了所有的光华与锋利之感。

指尖颤了颤,姚梓念费力的睁开双眼,殷红的鲜血自口中不断流出,身子动了动,向着苏云染的方向移动了几步,却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七小姐。”

姚梓念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口的血气,艰难开口:“快离开这里。”

说完,姚梓念手指动了动,目光便失去了神采,缓缓阖上双眸。

见状,苏云染的细眉皱的更紧,抬手,灵力托着姚梓念的身子来到自己面前。

纤细的手指搭在姚梓念的手腕,苏云染不由得松了口气,将一颗丹药喂到她口中,点了她几处穴道,随后,苍白的指尖点在她的眉心,将温和的灵力输入。

片刻之后,苏云染收回手,查看了一下临疏的伤势,叹了口气。

“临疏,将这个服下。”

临疏抬手,接过苏云染手中的小瓶,将里面的丹药服下,轻声道:“多谢小姐。”

“好生调息着,不要胡乱动用灵力了。”

苏云染拍了拍临疏的肩膀,耐心嘱咐着,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临疏应了声“是”,便调用灵力,认真平复着自己的气息,恢复着灵力。

狂暴的灵力再次袭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味。

看着面前的狼藉,苏云染不由得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淡定的伸手,苍白的手掌直直的对着汹涌而来的攻势。

当那灵力快要触碰到苏云染的时,苏云染掌心却是骤然间爆发出浑厚的灵力,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瞬间将面前攻来的力量,生生打散。

空气中传来巨大的声响,苏云染微微挑眉,抬手在临疏和姚梓念周围设下结界,灵力流淌。

狂暴的灵力自四周涌来,以包围的形态,向着苏云染攻来,带起锋利的气流,似乎要将人的皮肤撕裂,将苏云染白色的裙衫刮得猎猎作响。

苏云染孑然而立,浓密如蝶羽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原本剔透的双眸此时一片暗沉,泛着隐隐的怒气。

灵力的绞杀汹涌而至,苏云染抬手,双手结印,指尖聚集起淡色的灵力,闪着灼灼的亮光。

在那一瞬间,空气凝滞下来,所有的事物全都静止。

接着,以苏云染为中心,形成了强大的气流,以绞杀一切的气势向着四周扫去,伴着巨大的声响,响彻耳畔。

地面剧烈的摇晃着,苏云染身形不动,指尖灵力凝聚,面色平静的看着周围被摧毁的草木,目光幽深。

烟尘渐渐散去,一切开始缓缓恢复平静。

空气中却是更加沉重,暗暗地,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汹涌着,等待着一个时机,给人致命的一击。

苏云染却是失了耐心,不想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顶着这张脸未免太过束手束脚,现在还没有到暴露自己的时候,但是设下这个空间的人未免太让人心烦,自己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耗着。

这般想着,苏云染便抬眼,嘴角蓦地勾起,绽开莫名的笑意,意味不明。

指尖微动,灵力闪过间,白玉笛便出现在手中,珠玉的流苏漾开清越的声响。

轻微的冷哼一声,苏云染握着玉笛的手轻轻一抬,将白玉笛抛出,苍白的指尖凝聚着淡色的灵力。

白玉笛剔透的笛身之上荡开层层的波纹,流苏轻晃,层层叠叠的灵力散开来,伴着阵阵灵丁的声响。

随着周围蓄积着的灵力愈发的狂暴,白玉笛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发出细微的声响,层层灵力荡开来,削弱着周围的一切攻势。

眉睫微微颤了颤,苏云染指尖微动,便蓦地收回手。

在那一瞬间,白玉笛静止下来,将周身的光芒尽数敛去。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纤细的手指支着下巴,眉眼含笑。

突然,白玉笛发出一阵清鸣之声,陡然间,光芒大盛。

浑厚的灵力如潮水般汹涌散开,铺洒至每一个角落,将所有暗处的攻势,尽数打散,化为淡色的轻烟,消散在着强大的气流之中。

这时,苏云染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来到临疏身侧,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面色清淡。

临疏不言,只郑重的淡了点头。,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四章 在此

临疏微微皱眉,面色不变,修长的身子缓缓倒下。

苏云染伸手接住临疏,将其轻轻的放在地上,随后微微抬眼,看着半空之中的白玉笛,嘴角上扬,泛着莫名的笑意。

身形一晃,苏云染纤瘦的身子便倒在了地上,剔透的双眸缓缓地黯淡下去。

指尖颤了颤,周身气息尽数收敛,苏云染扯了扯苍白的薄唇,随后,缓缓的阖上双眸。

周围飞起的烟尘渐渐散去,三人的情况逐渐暴露在视野之中。

白玉笛闪了闪,发出不安的声响,黯淡下去,光泽尽数消失,无力的落到地面之上。

所有的声响渐渐变淡,片刻之后,一切便恢复了平静。

这时,空间一阵扭曲,几道黑色的身影无声落地,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面容,泛着些许阴沉的气息。

一名侍卫上前,拾起地上姚梓念散落的长剑,恭敬的呈到最前面的黑影面前。

黑影微微动了动,一双修长惨白的手自宽大的斗篷中伸出,接过了那把长剑,泛着暗色的指尖细细摩挲着其上的纹路。

片刻之后,黑影方收起长剑,身形诡异的颤了颤,发出低沉的笑声,泛着阴森的气息。

“姚家也只有这个女儿是能够拿得出手的了,姚濉那老家伙,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

这时,那名侍卫看到了地上的那支白玉笛,微微一愣后,便俯身拾起,交到了黑影面前。

黑影伸手接过,隐在兜帽之下的双眸划过暗色的光,荡起层层涟漪。

黑影身形微动,上前几步,来到苏云染面前蹲下,苍白的指尖挑起她精致的面容,细细打量了一番,眉头微微皱起。

“这也是姚家的女儿?”

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笛,黑影沉声开口。

方才阵法启动,烟尘四起,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她也没有看清里面的具体情况,只知道里面涌起一股十分深厚的灵力,最后却又是沉寂下去。

待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她便只见到倒在地上的三个人了。

这支玉笛,其上的纹路十分的神秘,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却又是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

而地上这个白衣的小丫头,生的十分的好看,却是灵力低微的可以。

她不禁开始好奇,在方才那么狂暴的灵力冲击下,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回主子,这个姑娘,属下也不清楚。”

侍卫垂首想了想,没有找到答案,“许是某个不知名的世家小姐吧,可能是和姚小姐一同来的。”

“既是如此,便将这三人一起带走吧。”

黑影站起身来,甩了甩宽大的衣袂,冷哼一声,声音沉下来。

“我倒要看看,姚濉对他这个这般优秀的女儿,会如何表现。”

说完,黑影便身形一动,身影消失在原地。

侍卫应了声“是”,便招来几个人,将姚梓念,苏云染和临疏带走,飞身离开。

寒风吹过,吹散了地面之上的枯枝败叶,吹散了空气之中的凝滞之感。

枝叶簌簌间,寒风飘摇,伴着轻微的声响呼啸而过。

***

清逸的风吹过路边的青柳,带起柔和的弧度,端庄的小桥温婉的立在水上,轻袍缓带的人们缓步走过,留下串串低语嬉笑之声。

帝都城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宁,热闹之中总是透露出繁华之气,氤氲着阵阵暖意,让每一个路过之人感受到安稳的味道。

这时,帝都城上方的天空却是陡然间暗沉下来,寒冷阴森的大风吹过,直直的渗透进人们的内心,乃至骨髓经脉,带起阵阵颤栗之感。

行人们先是愣了愣,静止在了原地,看着天边的异样,不敢有所动作。

泠言斋——————

感受到空气中不平静的气息,南世言自修炼之中退出,走出小亭,抬首望去,眉头微微皱起,眸光闪了闪,似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气息,有些熟悉啊。”

南世言低低开口,似是在暗自呢喃着,幽深的目光,看不出情绪。

“难道是······”

这时,南世言猛地一震,面色沉下来,带着些许惊讶之感。

清安堂——————

听到众人的议论之声,苏云书自清安堂内走出,抬首望了望灰暗的天空,眉头皱起,俊逸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沉吟少许,苏云书微微偏首,轻声对着静静立在一旁的苏越问道:“小染今天又去药园了?”

苏越微微俯身,应了声:“是。”

没有丝毫迟疑,苏云书拂袖,对着苏越吩咐了几句,便抬脚离开,淡声道:“我这就去接小染回来。”

话落,苏云书那修长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

皇宫——————

宫朝晖站在书房之前,抬首看着天边的异象,剑眉皱起,眸光泛起深深的思绪。

沉默许久,宫朝晖方垂下眉目,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

天际的乌云仍旧在不断的酝酿着,含着深深的沉闷之感,隐约中可以听到轻微的闪电的声响。

苏云书身形极快,心底一阵慌乱,向着药园的方向掠去。

这时,灰暗的天空竟是浮现出几道黑色的身影,衣袍猎猎作响间,带起深厚的灵力,不住的翻滚着。

“姚濉,你给本尊出来。”

阴冷的女声传遍整个帝都城,带起众人心底的阵阵颤栗之感。

待听清楚了“姚濉”这个名字,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各自交头接耳,似乎在猜测着什么。

姚濉本是在酒楼之上与众人商议事情,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不由得皱眉,自窗口探出视线,看着天际那道黑色的身影,心底一阵疑惑。

“姚濉,出来。”

黑影再次出声,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面容与身形,阴冷至极的声音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你的女儿在我手里,姚濉,你就不想看看吗?”

闻言,姚濉身子猛地一震,蓦地站起身来,快步自酒楼之中走出,来到宽阔的街道上,负手而立,定定的看着天际的那道身影,灵力运转,将微沉的声音传开去。

“姚濉在此,阁下是何人?”

天际的黑影动了动,视线向着姚濉看来,在那一瞬间,那被裹在斗篷之中的身形竟是不住的颤抖起来,诡异至极。

片刻之后,黑影竟是发出一阵大笑,阴冷之中带着些许癫狂的意味。,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凤牵黛

感受到这笑声之中含着的沉重的威压,姚濉不由得皱眉,暗自运转起灵力抵抗着这威压的攻击,稳住自己的气息。

“姚濉,许久不见。”

黑影笑够了,女子方静下来,抬手放下罩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了自己面容,阴森的声音之中带着嘲讽的味道。

“你倒是不认识我了。”

兜帽被放下来,露出一张女子妩媚妖艳的容颜。

女子的面容极为苍白,却是妖艳至极,处处透露出妩媚的气息,只是那一双桃花眸之中,却像是一滩沉寂许久的似水,冰冷至极,似是淬了寒冰,带着实质性的冷意,直指姚濉。

在看到女子面容的那一瞬间,姚濉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身形晃了晃,有些不稳,气息一下子乱下来。

嘴唇颤了颤,姚濉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言语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名女子,后退了几步,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见状,女子却是直接大笑出声,丝毫不在乎街上那众多的人的疑惑的目光,肆意开口:“姚濉,怎么,真的不认识我了?”

“是你······”

姚暗自捏了捏自己的掌心,猛地回过神来,方才不断颤抖的目光缓缓恢复平静,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凤······牵黛。”

听到自己的名字,凤牵黛直接冷笑几声,黑色的斗篷扬起烈烈的弧度,带起阴冷的气息。

“姚濉,难得你还能记得我。”

说着,凤牵黛便微微抬手,身侧出现一处高台,几根柱子巍然而立,粗大的铁链垂下,依稀可见其上被束缚着的三道身影。

“那么,现在,你该把欠我的,还给我了。”

话落,凤牵黛手指微动,高台一转,露出其上的三人的面容。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便炸开了锅,议论之声更加的大而杂乱起来,带着阵阵惊呼和恐惧的声音。

“那是姚小姐!她被那个女人抓住了。”

“姚家主是得罪了什么人,对方竟然连姚小姐都敢抓?”

“是啊,姚小姐不仅是姚家的嫡系小姐,也是我东朝未来的太子妃,更是洗尘山黎歌长老的关门弟子啊,她怎么敢?”

“不对,还有,你们看,那不是苏七小姐吗?”

不知是谁伸手一指,众人一愣,随即一阵躁动。

“是啊,那是苏七小姐啊。”

“她怎么也被抓了?那女人不是说抓了姚濉的女儿吗,这和苏七小姐有什么关系?”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抓了姚小姐不说,连苏七小姐都抓了。”

众人不住的议论着,然而,苏云书却是身形晃了晃,看着天际那被铁链束缚着的女子,心底一痛,言语也有些不利索。

“小······染?”

抿了抿唇,苏云书不敢怠慢,迅速向着苏家的方向掠去。

南世言站在一棵森绿的树上,看着那白衣澄澈的女子,心头一跳,只觉得额角抽了抽,不由得伸手,无奈的扶额。

“这丫头······”

重重的叹了口气,南世言摇了摇头,低低道:“这次又想要做什么?”

叹息归叹息,南世言终是笑了笑,理了理衣袖,开口唤道。

“闻默。”

“公子。”

闻默的身影无声落下,恭敬俯身。

“随本公子去趟苏家。”

话落,南世言便足尖轻踏,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苏家——————

“三叔。”

苏云书急急的走进,语气焦急:“小染被那个女人抓住了。”

寒思院内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苏文烨负手而立,抬首看着天际那白色的纤瘦的身影。

苏云修,苏云画和谢宁水站在一边,看着被被铁链捆绑着的苏云染,眉头紧皱,满是担忧。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苏云画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低沉的声音之中满是怒气:“小染本来身体就不好,她怎么可以那么对小染。”

“三叔。”

苏云修开口,带着固执和认真:“我们必须要把小染救下来。”

“我知道。”

苏文烨沉声点头,又是看了苏云染一眼,拂袖转身离去。

“随我来。”

众人对视一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跟着苏文烨,走出苏家,来到帝都城的主街道上。

百姓已经被紧急疏散,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街道之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之外,姚家来了不少人,太子宫凌华也已经到场,谢家,秦家,阮家众人聚在一起,看到苏文烨,随即看过来,面色都十分的严肃。

宫凌归扶着月妃墨容月来到,面上尽是焦急之色。

“文烨。”

秦家主秦河扫了天际的凤牵黛一眼,面色凝重:“那个女人,很是神秘。”

“那是凤牵黛。”

苏文烨扫了一眼凌空而立的女子,沉声开口。

“凤牵黛?”

宫凌归皱眉,只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是陌生的很。

“她是谁?”

“她是······”

“她是簌桡宫曾经的二小姐。”

苏文烨刚要开口,却是被南世言抢了先。

“凤牵黛闭关多年,前段时间出关,因着深厚的修为成为了簌桡宫的长老之一。”

南世言一身白衣缓步走来,手中玉扇之上流淌着温润的光,泛着温润玉华之感。

“簌桡宫?”

苏云书皱眉,不免有些疑惑:“苏家与簌桡宫素来没有任何交集,她为何要对小染下手?”

“凤牵黛的本意应该不是师妹。”

南世言摩挲着手中玉扇之上的纹路,温润的眸子之中泛起深思之色。

“她的目标,是姚濉。”

“何以见得?”

苏云画扫了不远处的姚濉一眼,偏首问道。

“若是猜得不错的话,那凤牵黛和姚濉,许是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南世言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玉扇,挑了挑眉,抬眼看着那凤牵黛,眸中划过深思之色。

看来,这个姚濉和那个凤牵黛之间,有着很有趣的往事啊。

当年凤牵黛突然间决定闭关,连个明确的说法都没有说明。

如今,时隔多年,凤牵黛又出关了,修为大增,气势汹汹的来找姚濉,更是抓了姚濉最得意的女儿姚梓念。

还真是,有意思呢。

“姚濉。”

凤牵黛凌空而立,一身黑色的衣袍猎猎作响,泛着阴冷的气息,带着媚意的眉眼滑过姚濉的面容,闪过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执迷不悟

“今日,我凤牵黛便要向你挑战。”

说着,凤牵黛微微抬眼,狠厉的双眸之中流露出不屑之色。

“你,可敢应战?”

深厚的灵力将话语传播开去,带着沉重的威压,直直的降临。

姚濉眉头紧皱,看着凤牵黛的目光满是严肃谨慎,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骨节处泛着可怖的森白之色,透露出他此时的紧张。

“爹。”

姚梓瑜皱眉,扶着姚夫人,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我们要先把小念救出来。”

姚濉微微垂首,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又何尝不知?”

微微抬首,扫了凤牵黛一眼,姚濉轻声道:“凤牵黛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现在又修为大增,在场的,又有谁是她的对手呢?”

“爹。”

姚梓瑜咬牙,上前一步,坚定道:“我去应战。”

说着,姚梓瑜理了理衣袖,便运转灵力,向着凤牵黛走去。

“站住。”

“不许去。”

姚濉抬手,强大的灵力将姚梓瑜拦下,带着莫名的坚持。

“你不是她的对手。”

姚梓瑜猛地转过身,神情急切:“可是,爹,小念在她手里。”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不会的。”

说着,姚濉负手而立,上前几步,面色沉下来,朗声道:“凤牵黛,你我的恩怨由我们解决,先将我女儿放了。”

闻言,凤牵黛挑了挑眉,却是张狂的笑出声来,极为夸张,直到眼眶微微泛红。

笑了片刻,凤牵黛方缓缓平静下来,微微抬手,掌心灵力凝聚,卷起阵阵杀气,字字诛心。

“姚濉,你我二人的恩怨,自然是要你我二人来解决。”

“不过,你欠我的。”

说到这里,凤牵黛顿了顿,声音沉下去不少:“永远都还不清。”

“我要让你,体会到我当年的痛苦。”

凤牵黛蓦地勾唇,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来到姚梓念身旁,暗色的指尖抚上姚梓念的面容,红唇微张,发出喟叹的声音。

“这个小姑娘,便是你最得意的女儿吧。”

“长得真是不错,修为也不错。”

说着,凤牵黛的指尖微微用力,在姚梓念白皙的面容之上留下一道血痕,语气狠厉。

“为什么,我的孩子死了,而你的孩子。”

凤牵黛冷哼一声,眸中猛地发出狠厉的光亮,带着实质性的杀气。

“你的孩子,却都还活的好好的。”

“为什么!”

说着,浑厚的灵力陡然间散开来,可怕的威压向着姚濉呼啸而去。

姚濉抬手,结界生成,抵抗着凤牵黛的攻势。

灵力撞到结界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姚濉皱眉,周身气息一乱,结界晃了晃,蓦地破碎。

姚濉的瞳孔猛地一缩,快速的侧身而过,躲过了汹涌而来的灵力,却还是被生生震开好远,后退不少才堪堪的稳住身形。

“爹。”

姚梓瑜扶住姚濉摇晃的身子,声音之中满是焦急之色。

“你怎么样?”

“无碍。”

姚濉摆了摆手,站直了身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体内的灵力,抬眼看向凤牵黛,神情严肃。

“我早就说过,当年的事,是个意外。”

“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

凤牵黛暗自呢喃,扯了扯嘴角,面上浮现出深深的讽刺,声音颤抖着:“我执迷不悟?”

“姚濉,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凤牵黛一把掐住了姚梓念纤细的脖颈,微微用力,“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而你呢?”

凤牵黛冷笑,眉眼犀利:“你却害死了我的孩子,背叛了我。”

姚濉甩袖,声音低沉,夹杂着隐隐的怒气,“凤牵黛,我早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从来不存在什么背叛和不背叛。”

“你不要如此无理取闹。”

凤牵黛重重的冷哼一声,微微眯眼:“我无理取闹?”

“姚濉,你说这句话,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说到这里,凤牵黛却是大笑出声,红了眼眶,带着些许酸涩与复杂。

“那好,既是如此,那我便无理取闹好了。”

凤牵黛手上继续用力,在姚梓念那白皙的脖颈之上留下了红痕,毫不留情。

“姚濉,我再问一遍,你可敢应战?”

姚濉皱眉,暗自调息着,“你先放了我的女儿。”

“姚濉。”

凤牵黛收回手,慢条斯理的摩挲着自己的衣袖,缓缓开口:“现在,你的女儿在我手里,你没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

“你如今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应战,若是你胜了我,我便将你的女儿还给你;二是你不应战,我直接带走你的女儿。”

“对了,你那个二字叫什么姚梓瑜对吧。”

凤牵黛挑眉,目光落到姚梓瑜脸上,似乎带着很高的兴味:“我便将他一起带走好了,正好让他们兄妹二人做个伴。”

“凤牵黛!”

姚濉沉声开口,严肃至极:“这里是东朝,由不得你放肆。”

凤牵黛撇了撇嘴,扬声道:“今日,我就要放肆。”

“你待如何?”

姚濉皱眉,目光瞬间犀利起来,带着凛然的寒意,直逼凤牵黛的双眸。

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周身气息蓦地一变,灵力疯狂的运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与杀气。

似乎是察觉到姚濉的意图,一旁的姚梓然神色一变,急忙拉住姚濉的手臂,秀丽的面容之上尽是担忧之色。

“爹爹,那个女人修为深不可测,爹爹若是贸然应战,太冒险了。”

“家主,不可啊。”

姚家一名老者开口,满是谨慎:“家主要为大局着想啊。”

“爹······”

姚梓瑜顿了顿,看着姚家众人,暗自捏了捏姚夫人的手心,示意她不用担心,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掌心灵力凝聚,独自向着凤牵黛而去。

“大公子。”

一名老者见状,急忙抬手,将姚梓瑜拦下,结界将他禁锢住,语重心长道:“大公子不可,太危险了。”

姚梓瑜猛地转身,满脸怒气:“可是,小念还在那个女人手里。”

“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吗?”

“梓瑜。”

姚濉垂眸,轻声开口:“凤牵黛是簌桡宫的长老,你不是她的对手。”

“不可莽撞。”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凤牵黛了。

现在的她,一脸的冷漠狠厉,连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带着实质性的杀气,毫不留情。,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是,苏文烨

当年的温存,当年的深情,当年的记忆。

早已尽数被自己亲手葬送,消逝在了那个飘雪的冬天。

现在的凤牵黛,一心找自己复仇,来祭奠她那死去的孩子。

袖中的手又是紧了紧,姚濉微微偏首,不再与凤牵黛对视,深深的吸了口气,上前几步。

连姨娘却是猛地拉住姚濉的衣袖,指尖不住的颤抖着,泪眼婆娑道:“夫君,不可啊。”

“那个女人深不可测,夫君此去,太过危险了。”

姚濉看着连姨娘湿了的眼眶,抬手,轻轻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滴,轻声道:“梓念还在她手里。”

“今日,若是我不应战,凤牵黛日后也会来的。”

说完,姚濉便将连姨娘的手从自己手臂之上拂去,带着些许决然的意味。

“爹,不要去。”

姚梓然猛地拽住了姚濉的衣袖,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深深的恐惧之感。

“那人是簌桡宫的长老啊,爹爹不可以身范险啊。”

说着,姚梓然便抬首,向着凤牵黛望去,眼眶泛红,带着莫名的坚定:“凤长老,你可知我二姐是何身份?”

“哦?”

凤牵黛挑眉,看着姚梓然,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带着些许好奇的意味。

“你二姐是何身份?”

姚梓然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下唇,坚定开口:“二姐乃是洗尘山黎歌长老的关门弟子,凤长老可以不将姚家放在眼里,但是也不给洗尘山一点面子吗?”

闻言,凤牵黛便重重的冷哼一声,面上浮现出阴冷的笑意:“小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来挑衅我?”

“不过是个洗尘山,还不足以让我担心。”

“再说了,你以为,洗尘山,会为了一个一个长老的关门弟子,来与我这个簌桡宫的长老作对?”

姚梓然抿了抿唇,一时被噎住了,没有再说话。

姚濉扫了姚梓然一眼,挣脱了她的搀扶,目光犀利。

“姚家主。”

清逸的声音传来,姚濉动作一顿,回头看去,便见一身深蓝锦袍的宫凌华来到身侧,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将那氤氲着的灵力压制下去。

“阿念是本宫的未婚妻,让我去应战。”

说完,宫凌华对着姚濉微微颔首,眉目一凛,负手而立,抬手,灵力运转,将他坚定的声音传开去。

“凤长老,今日,由凌华来应战。”

“你。”

凤牵黛挑眉,直接轻笑出声,“你既是知道我是凤长老,怎么敢来应战?”

“晚辈唐突。”

宫凌华敛袖,眉眼异常的坚定,闪烁着异样的光亮。

“阿念是晚辈的未婚妻,晚辈自是要为她应战。”

“未婚妻?”

凤牵黛挑眉,语气微微上扬,不由得细细打量起宫凌华来。

眉眼犀利不失温和,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君王之气,剑眉入鬓,流露出威严的气息,双眸明亮,闪烁着坚定的光。

凤牵黛微微眯眼,目光一阵恍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底骤然掀起惊涛骇浪,滔天的怒气瞬间将她淹没。

“年轻气盛是好,就是会要了你的命。”

凤牵黛抬眼,黯淡的双眸之中闪过狠厉的光,掌心灵力汇聚,直至的向着宫凌华攻去。

宫凌华抬手,长剑在手,带起锋利的剑气,刺目的剑芒直面凤牵黛的攻势,毫不畏惧。

在灵力与剑芒相碰撞的瞬间,空气中传来剧烈的摇晃之感,连风似乎都带上了刺骨的触感,刮得众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相持片刻,宫凌华的身形晃了晃,殷红的血迹自嘴角蜿蜒而下,心底一阵气血翻涌。

握着长剑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宫凌华闷哼一声,剑芒逐渐黯淡下去。

“太子殿下!”

“殿下!”

众人一阵惊呼,众多侍卫想要上前,却是被强大的灵力带起的气流束缚着,无法靠近半步。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宫凌华固执的站着,额头之上青筋暴起,含着隐忍的意味,却是不肯屈服。

看着这般固执的宫凌华,凤牵黛不由得双手紧了紧,微微偏首,看了昏迷之中的姚梓念一眼,重重的冷哼一声,随即掌心的灵力愈发强大。

看着这样的情况,苏文烨眉头微微皱起,看了被束缚着的苏云染一眼,上前几步,却是被南世言拉住了手臂。

“苏家主。”

南世言笑的温润,温和开口:“让我去便好。”

苏文烨摇了摇头,将手臂之上的手拂去,脚步坚定,字字铿锵。

“小染,是我的女儿。”

看着苏文烨的背影,南世言愣了愣,似是在仔细回味着方才他的话语,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的扬唇,温润俊逸的面容之上浮现出和煦的笑意。

另一边,宫凌华艰难的调息着,引导着体内紊乱的灵力,咬了咬牙,双手结印。

这时,却是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宫凌华的手臂之上,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宫凌华回头,待看到来人时,不由得微微惊讶:“苏家主?”

苏文烨淡淡的“嗯”了一声,淡定的上前几步,将宫凌华挡在身后,蓦地挥掌,掌心爆发出浑厚的灵力,直直的向着凤牵黛的攻势而去。

巨大的声响席卷众人耳畔,空气中传来剧烈的动荡之感,沉重的威压压在众人身上,带起阵阵恐惧。

宫凌华稍稍平复了一下,稳住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苏文烨,面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感受到苏文烨深厚的修为,凤牵黛不由得心底一惊,灵力一阵紊乱,却是在这一瞬间,被生生震开好远,身子重重的打在高台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文烨淡定的收掌,理了理衣袖,面色清淡,沉稳的眸子幽深一片,含着暗暗地怒气。

凤牵黛身子动了动,站起身来,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眸光幽深,目光落到苏文烨身上,带着探究与研判之色。

“凤长老。”

苏文烨负手而立,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之色。

“你与姚家主的恩怨,我无意参与,也与我无关,只是。”

苏文烨顿了顿,蓦地抬眼,犀利的目光直逼凤牵黛的双眸,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

“为何要抓我的女儿?”

凤牵黛心头一跳,暗自调息着,定了定神,方淡定开口:“你是何人?”

苏文烨微微眯眼,凉凉的扫了凤牵黛一眼,低沉的声音似是带着实质性的重量,缓缓的吐出三个字:

“苏文烨。”,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无辜还是该死

闻言,凤牵黛微微皱眉,面带讶然之色,“你就是苏家主?”

“正是。”

苏文烨沉声点头,袖袍荡开凌厉的弧度,语气毫不留情。

“凤长老,是你将我女儿还给我,还是我亲自去带回我的女儿?”

凤牵黛皱眉,来到苏云染身侧,纤细的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一双阴沉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带着深深的思索之色。

这时,风声飒飒,一道强横的灵力自身后袭来,凤牵黛急忙侧身躲过,手臂之上却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抬手按住了伤口,凤牵黛蓦地抬首,绝艳的面容之上闪过震惊之色。

御空。

她是在半空中放的这个高台,本以为占了优势,毕竟只有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才可以御空,至少,方才那个太子殿下是不可以的,姚濉那个家伙,御空也只是强撑着而已,御空之后,他也便使不出其他攻势了。

没想到这位苏家主竟是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御空,就连他身后的这名男子,看上去也是十分的轻松。

凤牵黛的眸子一下子幽深下来。

苏文烨足尖轻踏,来到高台之上,灵力闪过间,将三人身上束缚着的铁链震断,抬手接住了苏云染纤瘦的身子,同时,温和的灵力托着临疏和姚梓念的身子,轻轻落下。

“小染。”

苏文烨抬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淡淡脑袋,用披风将她裹好,抱在怀里,轻声哄道:“别怕,爹爹来了。”

在苏文烨身后,苏殷将临疏背起,温和的灵力输入,润泽着他的经脉。

“凤长老。”

苏文烨抬眼,深沉的目光落到凤牵黛身上,不咸不淡道:“我就先把我女儿带回去了。”

“至于姚家的二小姐。”

苏文烨顿了顿,眉头皱起,意味深长道:“凤长老,个人恩怨便是个人恩怨,何必牵扯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无辜?”

凤牵黛蓦地笑出声来,伸手指着躺在一边的姚梓念,语气癫狂:“她无辜,那我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就该死吗?”

凤牵黛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声音低下去不少,似是在暗自呢喃着,带着些许失魂落魄的意味。

“他还没有出生呢,就那么死了。”

苏文烨抬手,为苏云染戴上披风之上的兜帽,紧了紧披风的带子,淡淡道:“你今日就算是杀了姚家的二小姐,当年的仇恨就会消散吗?”

“你杀再多的人,不如找当事人解决。”

苏文烨抬眼,看着凤牵黛的目光意味不明:“当年的仇恨,与这二小姐没有半点关系,何必浪费时间。”

说完,苏文烨便带着苏云染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到地面之上。

苏殷跟在苏文烨身后,背着临疏落到地面。

“小染。”

看到苏文烨回来,众人便聚集过来,看着面色苍白的苏云染,满是担忧。

苏文烨修长的手指搭在苏云染纤细的手腕之上,片刻之后,眉头皱起,“受了内伤。”

说话间,怀里的人身子微微动了动,苏文烨松了口气,抬手放下了罩在苏云染头上的兜帽。

视线一阵模糊之后开始变得清明,苏云染伸手揉了揉双眼,看清了面前的情况,低低的声音软软糯糯道:“爹爹。”

“我在。”

苏文烨轻轻揉了揉苏云的脑袋,轻声问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还好。”

苏云染摇了摇头,对着苏文烨淡淡一笑,软软道:“爹爹,小染没事。”

“你受了内伤,不要乱动。”

苏文烨拍了拍苏云染清瘦的双肩,带着些许安抚性的意味。

“爹爹带你回家。”

“好。”

苏云染乖巧道应下,随后又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忙道:“爹爹,等等。”

“嗯?”

苏文烨停下脚步,微微垂首,看着苏云染,满是耐心:“小染还有什么事吗?”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看了高台之上的凤牵黛一眼,轻声道:“我的玉笛,被那个女人拿走了。”

苏文烨皱眉,伸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轻声道:“爹爹去帮你拿回来。”

说着,苏文烨便足尖轻踏,带着苏云染来到高台之上。

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凤牵黛不由得皱眉,微微敛袖,声音低沉,到底是显示出几分忌惮之色。

“苏家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文烨揽着苏云染身子的手紧了紧,犀利的眸光直逼凤牵黛的双眸,缓缓开口:“我女儿的玉笛,还在凤长老手里。”

说着,苏文烨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些许不容置喙的意味:“劳烦凤长老将玉笛还给我女儿。”

凤牵黛挑了挑眉,探究的目光落到苏云染精致的面容之上,暗沉的眸子意味不明。

这时,凤牵黛的瞳孔却是猛地一缩,隐在袖中的颤抖了几下,微微眯眼,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带上了探究的意味。

感受到凤牵黛的目光,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温婉的细眉挑了挑,蓦地扬唇,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浅淡的笑意,意味深长。

凤牵黛心头一跳,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眸中划过讶然之色,丰满艳丽的红唇蓦地勾起,轻笑出声。

微微抬手,灵力闪过间,白玉笛便出现在凤牵黛手中,流苏轻荡,泛着柔和的波澜。

凤牵黛运转灵力,将玉笛送到苏云染面前,轻柔的声音透露出丝丝妩媚的意味,“七小姐真是生的绝色倾城,是个难得的美人呢。”

苏云染伸手接过玉笛,对着凤牵黛展颜一笑,声音清冽如玉,剔透的双眸一片纯粹,滟潋着明亮的光,似乎能够一眼看的到底。

“多谢凤长老。”

凤牵黛嘴角抽了抽,面色僵硬的扯了扯红唇,似笑非笑道:“不客气。”

苏文烨面色不变,只对着凤牵黛微微颔首,带着苏云染一跃而下,深色的衣袍带起凛冽的弧度。

看着苏文烨的背影,凤牵黛眸光闪了闪,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

凤牵黛回过头,看了躺在地上的姚梓念一眼,眉目低垂,敛去眸中思绪。

“主子?”

身旁的侍卫微微俯身,迟疑的唤了声,不知该做什么。

还真是没想到,东朝也有修为如此深厚之人,竟是能够让主子心甘情愿的放人,也实属奇怪。

闻言,凤牵黛自深思之中回过神来,微微偏首,扫了下方众人一眼,不由得冷哼一声,不屑的拂袖。,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临疏的神秘

随着一阵寒冷的袖风吹过,深厚的灵力散开,托着姚梓念的身子,缓缓落到宫凌华面前,又猛地散去。

“阿念。”

宫凌华接住姚梓念,修长的手中抚上她白皙的面容,凌厉的双眸之中满是焦急之色。

“姚濉。”

凤牵黛敛袖,微微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姚濉,低沉的声音满是不屑。

“你的女儿暂且就还给你。”

说着,凤牵黛转过身,宽大的袖袍掀起锋利的气流,微微偏首,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你欠我的,我会一一的,全部讨回来。”

说完,凤牵黛甩袖,身形化作暗色的轻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空气一阵动荡,暗沉的天空缓缓恢复,湛蓝之色缓缓将天际晕染,柔软的云朵静静飘着,带着些许安详美好的气息,丝毫看不出方才紧张的情况。

宫凌华抱着姚梓念快速离开,其余人也渐渐散去,主街道之上又恢复了平静祥和之态。

日光灼灼的洒下来,铺洒至每个角落,将寒意尽数驱散。

***

云水居——————

苏云染沐浴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裙衫自屏风之后走出,对着坐在窗边的苏文烨行了一礼,“爹爹。”

苏文烨轻轻的“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对面,轻声道:“坐吧。”

苏云染应了声“是”便来到苏文烨对面坐下,微微敛衽,白色的衣袂折射出剔透的光亮。

苏文烨抬手,倒了杯热茶推到苏云染面前,面色温和,“伤势如何?”

苏云染握住了小巧的茶盏,感受着其上的温度,指尖颤了颤,眸光闪烁着莫名的晶亮,淡淡一笑,眉眼弯弯:“小伤,无碍的。”

小口的饮着热茶,茶香氤氲升腾,模糊了二人的面容。

放下茶盏,苏云染轻声问道:“爹爹可是认识那凤长老?”

“算是认识吧。”

苏文烨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声音低沉。

“凤长老名叫凤牵黛,是当年簌桡宫的二小姐,极受宠爱,修炼天赋不错,她不仅继承了她父母炼药的天赋,还是一名不错的炼器师,在当年也是极为风光的。”

“不过,在她正处在人生的大好年纪时,她却是突然决定闭死关,对外界也是什么都没有说,一闭便是十多年,再次出关,便成了长老。”

“不过。”

苏文烨微微眯眼,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茶盏之上精致的花纹,眸光幽深,似乎藏着众多不为人知的心事。

“据我所知,当年,凤牵黛和还是姚家二公子的姚濉有过一段情缘,二人感情十分的深厚,只是后来突然断了联系,这段姻缘也就慢慢的从大家脑海里淡忘了。”

“记得当年,江湖上还一度传来,姚家二公子和簌桡宫的二小姐将要订婚的消息,之后,也便没有人再提起了。”

“如今,凤牵黛出关,成为长老后。便直接来找姚濉,看这个样子,想必,当年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的。”

苏云染静静的听着,白嫩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茶盏,眸中划过深思之色。

“小染,无论你想做什么,记住一点。”

苏文烨的面色陡然间严肃下来,带着异样的执着与认真,每个字,似乎都带上了实质性的重量,落在苏云染的心头,溅起层层涟漪。

“万事小心,一切有我。”

浓密如蝶羽的眉睫颤了颤,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精致的面容之上漾开清浅的笑意,声音清冽,似剔透的珠玉,泛着清澈的光亮。

“小染记住了。”

苏文烨点了点头,幽深沉稳的双眸之中满是和煦的光亮,泛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和包容,满是慈祥温暖的笑意。

片刻之后,苏文烨嘱咐了苏云染几句,便站起身来,离开了云水居。

看着苏文烨离去的背影,苏云染缓缓笑开,剔透的双眸一片水润盈盈。

苏云染转过身,来到另一个房间,伸手撩起素色的纱帐,细眉微微皱起。

杏色的锦被下,临疏静静的躺着,面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向来凌厉的面容都将所有的锋利之气尽数收敛,呼吸徐缓,带着些许微弱之气。

苏云染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了临疏的手腕之上,垂下眉睫,敛去眸中深思。

片刻之后,苏云染收回手,将临疏的手腕塞进锦被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也不回头,只轻声唤道:“九寻。”

“小姐。”

九寻自门外走进,来到苏云染身旁,对着她行了一礼,垂首而立。

苏云染将小玉瓶放到九寻手中,声音压低,嘱咐道:“这几日你便在这里照顾临疏,将这里面的丹药按时喂他服下,看着他,别让他乱用灵力,以免损伤经脉。”

九寻微微俯身,恭敬的应了声:“是。”

苏云染“嗯”了一声,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在,再次看了床上的临疏一眼,转身离去。

床上的临疏指尖颤了颤,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动了动,声音细微,似是在低低的呢喃着什么。

“娘亲······”

纱帐微微摇晃着,掩映着临疏冷峻绝色的面容,显示出几分寒凉之气。

似是听到了什么声响,九寻转过身来,来到床边,仔细的看了临疏一眼,眉头周围,面上带着些许疑惑。

临疏面色痛苦,似是陷入了什么梦魇,正在努力挣扎着,面部的线条冷峻严肃,额头之上竟是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临疏?”

见状,九寻面上浮现出焦急之色,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临疏的双肩,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舒缓温和,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娘亲······”

临疏又是呢喃出声,眉睫不住的颤抖着,看上去极为痛苦。

“临疏?”

九寻皱眉,再次轻唤出声。

然而,过了片刻,临疏却是蓦地平静下来,紧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呼吸平稳了不少,周身气息恢复平静。

九寻疑惑的皱眉,却也没有再多言,只帮临疏掖了掖被角,将纱帐理好,坐到桌边守着。

看着素色纱帐里的身影,九寻以手支着下巴,绝美的面容之上满是疑惑。

印象中,临疏是他们三人之中跟着小姐时间最长的,似乎很小的时候,临疏便跟着小姐了,可以说是小姐最得意的心腹。,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章 合作愉快

临疏对小姐自是绝对的忠心的,向来只听从小姐一人的命令。

小姐也是几乎什么时候,都将临疏带在身边,让他成为了自己的贴身暗卫。

然而,九寻总觉得,小姐对临疏,总是不一样的。

小姐既让临疏去历练,去成长,却又是对临疏格外在意。

这一点让九寻有些疑惑。

不过,既然都是同门,九寻也不想去深深探究什么,现在临疏受了伤,虽说不是什么重伤,小姐既是让她好生照顾着,那她便照顾着好了,其他的也与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九寻淡淡一笑,随后随手拿起一边的书卷,翻开书页,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响。

***

夜色降临,夜风伴着寒意将万物浸染,连带着柔嫩的枝叶,都在瑟瑟发抖着,其上还缀着剔透的凝露,泛着晶莹的月色,漾漾淋漓。

寂月山——————

凤牵黛一身黑色的斗篷,静静的立在一棵树下,枝影摇曳着,摇晃着冰凉的月辉,淋漓了晶亮的凝露。

轻响声传来,凤牵黛缓缓转过身来,抬手放下宽大的兜帽,妩媚的面容之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云染一身白衣,踏着夜风而来,纤瘦的身影无声落到凤牵黛面前,水滴形状的耳坠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光晕,手中的白玉笛流苏轻荡,发出轻微的珠玉声响。

“凤长老。”

苏云染对着凤牵黛微微颔首,声音清冽如玉,在寒冷的夜色之中竟是透露出点点萧瑟之意。

“七小姐。”

凤牵黛挑了挑眉,一双潋滟的眸子将苏云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的妩媚动人。

“七小姐还真是出人意料,令我好生意外啊。”

苏云染轻笑出声,随意的抬手,漫不经心看过去,似乎是在细细打量着上面的血管,面色清淡。

“凤长老也是着实令云染惊艳。”

闻言,凤牵黛直接笑出声来,向着苏云染靠近了几分,细细的看着她精致的面容,看上去兴味正浓。

“本以为是哪个小世家的小姐,没想到是苏家主的女儿啊。”

凤牵黛伸手,泛着暗色的指尖轻轻点在了苏云染眼睑下方的泪痣之上,语气感慨道:“果真是苏文烨和顾如影的女儿啊。”

“这个泪痣,真的是一模一样。”

听着这娇媚至极的声音,苏云染的全身不由得抖了抖,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微微偏首,避开了凤牵黛的手指,面色不变。

凤牵黛不由得撇了撇嘴,收回手,负于身后,平静的目光落到苏云染精致的面容之上。

“七小姐,今日来此,是想来和我合作?”

苏云染抬眼,微微挑了挑眉,“凤长老今日来此,难道不是来与云染合作的吗?”

闻言,凤牵黛直接轻笑出声,绝美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七小姐果真是干脆。”

苏云染勾唇,剔透的双眸之中波光流转,没有言语。

“那好。”

凤牵黛拂袖,荡开清凉的气息,窈窕的身子裹在宽大的斗篷之中,轻轻的靠在树上,缓缓开口。

“我先说吧。”

凤牵黛微微抬首,迷离的目光似是看着天际的弦月,又似乎没有在看什么,显示出几分缥缈虚幻的气息。

“我要姚濉的命,但是又不能这么轻易地让他死了。”

“我要让他体会到绝望,之后在慢慢将他折磨死。”

冰冷的夜风吹来,吹起凤牵黛脸侧的青丝,泛起阵阵幽香。

苏云染叹息一声,也随意的靠到一棵树上,柔顺的青丝妥帖的垂下,发尾处翘起俏皮的弧度。

“我要一个真相。”

“准确的说,我要知道当年姚家和哪些势力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当年?”

凤牵黛抬眼,向苏云染看去,面上浮现出几分疑惑之色。

苏云染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到凤牵黛那妩媚的面容之上,毫不回避的与她对视,淡色的薄唇微启,坚定的吐出几个字:“十四年前。”

“当然。”

苏云染蓦地扬唇,漫不经心道:“也可能是更早。”

看着苏云染眼睑下方的那颗泪痣,凤牵黛心下了然,面上绽开动人的笑意,来到苏云染身侧,伸出纤细的手掌,声音轻快,带着些许莫名的情绪。

“好。”

“七小姐,合作愉快。”

苏云染抬首,定定的看了凤牵黛片刻,随后便缓缓勾唇,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璀璨的笑意,伸出自己的小手。

“合作愉快。”

二人击掌,清脆的声响散落在夜风之中,漾漾的月辉洒下,铺洒在二人的面容之上,泛着淋漓的水汽。

月色清冷,平静的见证着万事万物。

“既是确定要合作了,那我便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好了。”

凤牵黛收回手,露出回忆的神色。

“姚家当年和簌桡宫本来是要联姻的,只不过后来他负了我,这联姻也就不作数了。”

“我出关后,修为在簌桡宫内,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相比了,所以,我成为了长老。我查了簌桡宫这十多年发生的所有事,没有发现什么和姚家的交集。所以,姚家和簌桡宫是没有交易的。”

“当年,姚濉倒是与圣雪门的大小姐有着不少联系,你可以试着向着这个方向查下去。”

“待我回去,我也会去圣雪门一趟,到时候会帮你打探打探。”

苏云染呡唇,清浅笑开,微微颔首:“多谢。”

“不客气。”

凤牵黛随意的靠到树上,随意挽起的青丝被风吹起,扬起温和的弧度,带着莫名的情绪。

“我所知道的关于姚濉的事情不是很多。”

苏云染理了理衣袖,剔透的双眸之中划过深思的神色。

“不过,你若是想要打击姚濉,对姚家出手的话,可以从姚梓然和连姨娘入手。”

“姚家如今与众多世家联盟,过段时间,我也便会向他们出手了。”

“好啊。”

凤牵黛顿时来了兴致,歪了歪脑袋,轻快的声音之中满是愉悦。

“什么时候出手,告诉我一声,我和你一起。”

苏云染不由得抬眼看了兴致正浓的凤牵黛一眼,轻笑两声,“可以。”

凤牵黛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奇的目光落到苏云染身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真是好奇,七小姐的真面目,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云染呡唇淡笑,如画的眉眼间波光流转,声音清冽如玉。,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日归去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而且······”

苏云染顿了顿,纤细白嫩的手指点了点下巴,眨了眨剔透的双眼:“我们很快便会再次见面的。”

凤牵黛疑惑,“我过几日便要先回簌桡宫了,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再来东朝了。”

说到这里,凤牵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看上去很是惊讶。

看着凤牵黛如此惊讶的神色,苏云染淡笑,清冽的声音意味深长道:“我过几日也要回去看看。”

闻言,凤牵黛的面色稍稍动容,蓦地敛眉,以袖遮面,上上下下的将苏云染打量了几遍,方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总会见面的。”

“那我也不需要太过好奇了。”

凤牵黛随意把玩着自己胸前垂落的一缕青丝,艳红的唇勾起,发出妩媚的笑声,惊落了几片树叶,在空中划过翩然的弧度之后,悠悠然落到地面之上。

苏云染笑的清浅,白色的衣袂敛了漾漾的月辉,散开清雅的意味,淋漓一片。

“苏云染。”

二人沉默良久,凤牵黛蓦地开口,声音柔和不少,低沉之中带着些许落寞的意味。

“吹首曲子吧。”

看着周身气息大变的凤牵黛,苏云染眉睫颤了颤,抿了抿淡色的薄唇,也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苏云染抬手,灵力闪过间,白玉笛出现在掌心。

看着这支白玉笛,凤牵黛没来由的笑出声来,感慨道:“当时就觉得这个玉笛挺神秘的,不过没有多想,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

苏云染细眉微微挑起,眉眼温和不少,纤细白嫩的手指抚上玉笛之上的暗纹,仔细听着珠玉流苏发出的清越的声响,目光柔和,剔透的双眸之中泛着阵阵波澜。

“它叫息云。”

苏云染清冽开口,声音也温和不少,眸中泛起莫名的波澜,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息云?”

凤牵黛挑眉,细细回味着这两个字,点了点头,轻声道:“是个好名字。”

随后,凤牵黛便看了苏云染一眼,含笑道:“和你也很配。”

苏云染但笑不语,只缓缓将玉笛送到唇边,稍稍提一口气,淡色的薄唇微启,渺渺的乐声倾泻而出。

似是花瓣纷纷然的落下,在空中划过最优美柔和的弧度,向万物展示着自己最美好的姿态,伴着清风漫漫起舞,和着岁月深处低唱清歌,走向生命的尽头。

以最傲然的姿态,走向归途。

凤牵黛静静靠在树上,眉睫颤抖着,双眸水润盈盈,泛着莫名的晶亮,在月色下,竟是收敛了所有的狠厉与暗沉之感。

笛声又是柔和不少,凤牵黛安静的听着。

看着月下吹笛的苏云染,凤牵黛神情一阵恍惚,目光迷离少许。

撑着树干站直了身子,凤牵黛抬手,解下黑色的斗篷,将之随意的扔在地上。

灰色的裙衫飘摇,层层叠叠的裙摆似是花朵绽放般,漾开艳丽的弧度。

月辉静静洒下,凤牵黛伸手,身形一动,竟是在月下漫漫而舞。

苏云染抬眼,不动声色的看了凤牵黛一眼,指尖一转,笛声转高,旋律更加的悠扬起来,带着泠泠美好的意味。

凤牵黛柔和的目光滑过苏云染精致的面容,红唇勾起,足尖一抬,越过优美的弧度,划开清朗的月色,也划开这清凉的夜风。

月色淋漓而下,缱绻萦绕在二人周围,带着些许静谧美好的意味,缓缓的,生出了不可忽视的温度,丝丝缕缕的,一直渗透到二人心底。

久久不散。

温存如初。

玲琅月色下,一个白衣澄澈,一个灰裙蹁跹,一个临风吹笛,一个伴月起舞。

深沉的夜色似乎也柔和不少,不再那么凛冽寒凉。

风声在耳边响着,笛声悠扬,月色漾漾。

凤牵黛缓缓阖上双眸,细眉舒展,面色柔和,浓密的眉睫竟是湿润一片。

苏云染的目光不经意间划过凤牵黛那绝美的面容,却是看见那湿了的眉睫,看见那眼角,竟是挂了一滴剔透晶莹,在月色之下闪着盈盈的光华。

眉睫颤了颤,苏云染纤细的手指微动,笛声徐缓不少。

***

凤鸾宫——————

水色的床幔垂着,姚梓念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平稳。

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亮,为姚梓念那苍白的面容度上了一层暖色。

眉睫颤了颤,姚梓念指尖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

“阿念。”

清逸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宫凌华急忙坐到床边,让宫女将床幔挑起,伸手扶住姚梓念挣扎着想要坐起的身子,温和的灵力输入。

视线模糊了一阵,听到耳边的声音,姚梓念方渐渐回神,视线变得清明。

“凌华?”

看到揽着自己的人,姚梓念不由得皱眉,微微偏首,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满是疑惑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凤鸾宫。”

宫凌华伸手,替姚梓念稍稍将微乱的青丝理顺,温和道:“你受了内伤,需要静养,我便将你接到母后这里来了。”

“内伤?”

姚梓念歪了歪脑袋,似是在仔细的回忆着什么,猛地一愣。

“不好。”

姚梓念一惊,一把抓住宫凌华的手腕,面上满是焦急。

“苏家的七小姐是和我一起的,她人呢?”

“阿念。”

宫凌华伸手,轻轻拍了拍姚梓念的脊背,带着安抚性的意味,轻声道:“七小姐已经被苏家主带回去了,也受了重伤,如今正在静养呢。”

闻言,姚梓念方平静下来,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这时,珠玉的帘子被挑起,一身明艳宫装的皇后走进,妆容明艳,待看到姚梓念时,不由得松了口气,艳丽的红唇勾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梓念可算是醒了。”

皇后来到床边,按住了姚梓念的双肩,示意她不用行礼,声音愉悦:“凌华可是守着你几天了,也没空来陪本宫这个母后了呢。”

姚梓念和宫凌华对视一眼,姚梓念苍白的面容之上缓缓爬上红晕,微微偏过头去,避开了宫凌华那灼灼的目光。

见状,皇后不由得敛袖,掩面轻笑出声,来到一旁的矮榻之上坐下,含笑道:“这丫头,怎么老是害羞呢。”

“母后。”

宫凌华不由得开口,轻轻咳了咳,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二章 对她下手

“怎么?”

皇后挑了挑眉,扁了扁嘴,声音低沉下去,带上了埋怨的意味。

“光顾着佳人,便不认我这个母后了?”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宫凌华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的清逸无双。

“阿念刚醒来,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日后再说也不迟。”

皇后愣了愣,很快便意识到自家儿子这是在赶人了,不由得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语气怪异。

“好,本宫知道了。”

对着姚梓念笑了笑,皇后拂袖,耐心嘱咐道:“梓念便留在本宫这里,安心养伤便好,姚家本宫会派人去说明的,你不用担心。”

“有什么事,直接告诉凌华,他会为你办好的。”

“本宫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皇后的目光在姚梓念和宫凌华之间转了转,面上的笑容意味不明,直看得宫凌华心头一跳。

待到皇后离开了这里,宫凌华方松了口气,为姚梓念将被子掖好,为她在身后垫了个柔软的枕头,让她靠在床头。

“饿了吧,本宫去让人将药膳端进来。”

说着,宫凌华便要转身,却是被姚梓念拉住了手腕。

“阿念?”

宫凌华不由得皱眉,又坐到姚梓念身边,轻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

姚梓念摇了摇头,握住了宫凌华修长的手,“我现在不饿,还不想用膳。”

“这怎么行。”

宫凌华抬手,弹了弹姚梓念的额头,耐心道:“你都昏睡这么多天了,怎么也该吃一点吧,不然会受不了的。”

“听话,吃一点吧。”

姚梓念摇头,拉着宫凌华手腕的双手紧了紧。

“凌华,真的不用。”

“我曾修炼过一种心法,在受伤时会运行调息,有利于修行,方才意识恢复时,我试了一下,还可以,现在不用用膳的。”

“你陪我说说话吧。”

宫凌华看着姚梓念,迟疑了一下,问道:“真的?”

“真的。”

姚梓念点头,苍白的面容之上尽是认真。

“那好吧。”

宫凌华握着姚梓念纤细的玉手,嘱咐道:“若是饿了,便告诉本宫。”

“好。”

姚梓念含笑点头应下,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问道:“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宫凌华无奈的叹息一声,缓缓开口:“是一个女人,抓了你和苏七小姐和她的暗卫,出现在帝都城的主街道上空,以你作为威胁,要向你爹挑战。”

“一个女人?”

姚梓念的眉头紧了紧,满是疑惑。

“据说是簌桡宫的一名长老,叫凤牵黛。”

宫凌华安抚性的拍了拍姚梓念的手背,“她的修为极为深厚,击退了你爹。”

姚梓念微微垂眸,轻声道:“我知道,我和七小姐是被困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之中的。”

“独立的空间?”

宫凌华问道:“你是怎么进入到那里面去的?”

姚梓念微微抬首,露出回忆的神色:“我是感受到了雪魄狮的气息,去取冰魄之心的。”

“说起来还是七小姐帮了我,她让雪魄花开放,让她的暗卫杀死了雪魄狮,将冰魄之心给了我,我为她取了雪魄花。”

“之后,空间里出现灵力绞杀,我们三个都没有撑住,被打散了,之后我便晕了过去。”

宫凌华沉吟少许,凝声开口:“这次也是多亏了苏家主,击败了凤长老,救回了苏七小姐,不知道苏家主对凤长老说了些什么,凤长老便也把你放了。”

“在那个空间里时,我也感受到了那可怕的修为。”

姚梓念叹息一声,握着宫凌华手的手紧了紧,满是无奈:“若是东朝之内,还有人能够与之抗衡,想来也只有苏家主了。”

“阿念,现在没事了。”

宫凌华皱眉,抬手轻轻揉了揉姚梓念的脑袋,满是心疼。

“凌华。”

似是想到了什么,姚梓念思索一番后,开口道:“改日,我要去一趟苏家。”

“一来,感谢苏家主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感谢苏七小姐帮我得到了冰魄之心。”

“好。”

宫凌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与你一同前去。”

“好。”

姚梓念也不拒绝,点了点头,苍白的面容之上绽开璀璨的笑意。

夜风吹开珠玉的纱帘,荡开清冽的声响,氤氲着温存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淌。

***

御书房——————

宫朝晖端坐姿书桌旁,手边的茶盏花纹华贵,里面的茶水早已凉透,泛着阵阵寒意。

大长老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满是褶皱的脸上尽是严肃谨慎。

书房内的空气中流动着沉重的气息,似乎暗暗含着紧张的味道,将人淹没。

“大长老。”

沉默良久,宫朝晖抬眼,冷凝的目光扫过大长老的面容,沉声开口:“依你看来,苏文烨的修为现在如何了?”

思索片刻,大长老组织了一下措辞,深深吸了一口气,谨慎开口:“陛下,凤牵黛自此次出关后,修为大增,击败了簌桡宫内众多高手,获得了长老之位,至少已经是高级至尊的修为。”

“从此次凤牵黛所展现的异象就可以看出,如今她的修为,在帝国之内,几乎是没有人能够与之相比的。”

“虽说这次,苏家主和凤长老都没有用尽全力,也没有展现各自所有的修为,但是,凤长老却还是主动放了苏七小姐和姚二小姐,可见凤长老对苏家主还是有所忌惮的。”

“陛下。”

大长老顿了顿,继续道:“臣当时感受到了二人的灵力相撞而引起的波动,大体能够确定,苏家主如今的修为,可能与凤长老相奇,或者······”

说到这里,大长老迟疑了一下,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宫朝晖一眼,轻声道:“或者,已经超过了凤长老。”

话落,书房内顿时寂静下来,沉闷的空气之中流动着隐隐的怒气。

大长老垂首,恭敬的站在一边,没有言语。

片刻之后,宫朝晖随意的靠在雕花木椅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手边的茶盏内,冰凉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

“你说。”

宫朝晖突然扬唇,目光暗沉下来:“苏文烨那么宠爱他的女儿,如果,他的女儿对他下手,他会如何?”

大长老抬首,眉头微微皱起,面上有些迟疑之色,“陛下的意思是?”,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他已经死了

“苏七小姐不是身体孱弱吗,朕派了几位御医,去为她诊治。”

宫朝晖的嘴角缓缓勾起,声音低沉,笑的莫名:“苏家的那个小丫头,经脉确实是脆弱的很,需要长时间调养。”

“朕让那些御医按时去为她诊脉开药,看着她把药喝下。”

闻言,大长老蓦地一惊,瞬间明白了宫朝晖的意思。

“陛下。”

迟疑了片刻,大长老终是开口,“但是,七小姐医术也是很好,会不会被发觉?”

宫朝晖直接轻笑出声,带着几分随意,几分不屑:“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医术再好,还能比得过卫淮吗?”

大长老听了,不由得仔细想了想,暗自点了点头。

确实,就算那苏家的七小姐再逆天,医术再好,也不会胜过卫大人,毕竟,卫大人得到过那位的传承呢。

“陛下。”

大长老想了想,继续道:“那言公子呢?”

“言公子的确切的修为和来历至今是个谜,还有个更加神秘的师傅,又是如此的袒护七小姐。”

大长老顿了顿,小心翼翼道:“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宫朝晖冷哼一声,不屑的理了理衣袖,淡定道:“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大的风浪出来?”

“至于那个神秘的师傅,我们不也有至尊吗?”

见状,大长老也不再多言,只微微俯身,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便垂手退下。

看着大长老离开的背影,宫朝晖微微眯眼,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在这暗沉的书房之中竟是带上了些许狰狞诡异的味道。

“苏文烨。”

“你要守着的一切,都将是朕的。”

低沉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着,泛着冰冷的气息。

暗夜沉沉,冰冷肆意的蔓延开来,占领了每个角落。

于是,阴谋的网就此撒开,将众人尽数笼罩在内。

一个也无法逃脱。

***

簌桡宫的长老抓了姚家的二小姐和苏家的七小姐,在帝都要挟姚家主,却是被苏家主击退,无奈放了人质。

这一说法很传开,引得大家各种想法猜测不断。

毕竟,苏家七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苏家主那么宠爱她,不顾凤长老的身份,直接当众出手,将其救下。

姚家的二小姐,那便更显赫了,洗尘山在四大帝国享有盛名,一般人是不敢与其作对的,但是,这个女人很明显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反正,随便大家怎么猜测,姚家和苏家,都没有出面解释。

姚家二小姐和苏家七小姐皆受了不轻的伤,还在修养中。

姚家二小姐住在了凤鸾宫,由太子殿下亲自照料,每日由太医诊治,以保早日恢复。

苏家七小姐,在养伤期间,靖王带着月妃去苏家看过几次,带了不少珍贵的灵药,言公子更是日日前去看望,各种灵药直接送过去,让不少帝都之中的女子大为羡慕。

当今陛下听说了此事,对姚家和苏家表示了慰问,还特意让太医院的卫淮大人带着御医,按时去苏家为七小姐诊治,帮助七小姐调理身体,也让人们感受到了陛下对苏家的重视程度。

而此时的苏云染,正待在云水居中,悠闲的靠在矮榻之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书卷,手边的热茶升腾起袅袅的茶香,氤氲着幽幽的茶香。

“小姐,言公子来了。”

门外传来九绯的声音,苏云染也没有抬首,只回了句:“让他进来吧。”

南世言走进,自顾自的坐到桌边,抬首给自己倒了杯茶,感受着这清浅的茶香。

“卫淮走了?”

看了看苏云染那悠闲至极的模样,南世言捧着茶盏,开口问道。

“走了。”

苏云染抬眼,放下手中的书卷,扫了南世言一眼,撇了撇嘴,“那老东西,看上去气色还不错呢。”

南世言直接笑出声来,无奈道:“是上次下手太轻了?”

“看样子是的了。”

苏云染点了点头,眸光幽深开来,“倒是小看了他。”

“卫淮是东朝太医院的医首,医术颇高。”

南世言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声音低沉少许,带上了几分谨慎,几分严肃。

“据说,卫淮曾经得到过某位尊者的医术传承,才有了现在一身的医术,虽说不知传言是否属实,但是,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我知道了。”

苏云染点头,端起茶盏,小口的饮着,氤氲着的茶香模糊了她精致的面容。

“泠儿。”

沉默片刻,南世言放下茶盏,低声开口。

“何事?”

苏云染抬首,看着南世言的目光一片纯粹。

看着这样的目光,南世言却是迟疑了一下,顿了顿,方缓缓开口:“那个流苏穗子,你可看了?”

苏云染微微一愣,眉睫颤了颤,淡色的薄唇缓缓呡起,轻声开口:“没有。”

“是吗。”

南世言垂眸,敛去眸中思绪。

他还以为,泠儿已经看了呢。

若是泠儿知道了一切,还像现在这般待他,该多好。

可是······

方才,在泠儿看自己的时候,南世言还以为,泠儿没有介意那件事。

看来·····

不是了。

泠儿还不知道。

“师兄。”

苏云染清冽的声音传来,南世言猛地回过神来,“泠儿?”

见状,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低声道:“师兄,泠儿早就说过,无论日后如何,你永远是泠儿的师兄。”

“真的吗?”

南世言的双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上竟是带上了几分不确定,双眸紧张。

“师兄。”

苏云染细细摩挲着茶盏之上精巧的花纹,沉默片刻,方缓缓开口。

“我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情况,但是,早在几年前,我便知道了。”

说到这里,苏云染轻轻笑了笑,剔透的目光直视着南世言的双眸,没有丝毫躲避,一派坦荡。

咬了咬淡色的薄唇,苏云染的声音沉了沉,淡声道:“他已经死了。”

闻言,南世言的瞳孔猛地一缩,双手紧紧攥着,骨节处泛起阵阵森白之色。

“你······”

南世言咬了咬下唇,垂下眉睫,“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这个。”

无奈叹息一声,苏云染抬手,双手结印,白嫩的指尖之上漂浮着一枚玉色的纹印,泛着神秘的光亮。

待看到这个纹印时,南世言的双手猛地一抖,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最后的重逢

南世言尽量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眸中闪烁着破碎的光亮,带着几点泪光。

“文心印。”

苏云染轻声开口,看着南世言的目光一派平静,似是深沉的海域,没有丝毫波澜。

“那是我在师傅的书房内看到的,便顺手学来了,偷偷的下在我和师兄身上。”

“文心印连接着二人的神魂,只要一方出现问题,另一个人便会察觉到。”

说到这里,苏云染垂下眉睫,声音急转直下,染上了哀伤的味道。

“三年前,我感受到,他的神魂出现了波动。”

“可是,不过片刻,还未等我做出反应,便消散了。”

顿了顿,眉睫微湿,声音微微哽咽,“那时,我便知道······”

深深吸了口气,苏云染抬眼,泛红的眼眶之上挂着淡淡的泪痕,嘴角不住的颤抖着。

“我便知道,他已经死了。”

说完,苏云染扯了扯嘴唇,无力的垂下脑袋,柔顺的青丝遮住了面容,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嵌入了手掌,淡色的薄唇被咬出了淡淡的血色。

“可是。”

苏云染僵硬的扯了扯唇,剔透的双眸水润盈盈,颤抖着细碎的光亮,迷离而虚幻,似是在看着面前的南世言,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在看。

“那日在寂月山,你我相见时,在那一瞬间,我是真的以为是他来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肯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一直希望,什么时候,我能够再次与他相见。”

“直到遇见你。”

苏云染蓦地勾唇,轻笑出声,声音低沉,看不出情绪。

“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以为······”

“我以为事情会有转机,之后,我才彻底醒悟过来。”

苏云染晶亮的目光落到南世言身上,透露出点点无力的意味。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尽量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声音低沉,带着莫名的认真与坚定。

“你不是他。”

“泠儿。”

南世言苦笑一声,艰难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轻声道:“那日,与你重逢的,确实是他。”

闻言,苏云染的瞳孔猛地一缩,似是一道闪电,迅速划过她的心头,带起阵阵颤抖和痛楚,她浓密如蝶羽的睫毛之上满是泪痕,不住的颤抖着,精致的面容之上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尽是错愕之感。

“真的······是他?”

“没错,是他。”

南世言点了点头,温润的眸子直视着苏云染闪烁着的目光,轻声道:“他的神魂早已陨灭,只留着一缕,一直苦苦支撑着,就是想再见你一面。”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再找你,那日,与你重逢的,就是他,你没有感觉错。”

“那他呢?”

苏云染的声音蓦地上扬了几分,猛地伸手,抓住了南世言的衣袖,面色紧张,带着某种希冀与小心翼翼的意味。

“他现在在哪里?”

“泠儿。”

看着这般情绪不稳定的苏云染,南世言只觉得所有的话语都凝滞下来,再也说不出口,只得伸手,覆在苏云染苍白的手背之上,轻轻安抚着,面色复杂。

“你不是说,他还有一缕残魂吗?”

苏云染咬了咬下唇,声音嘶哑,“现在在哪里?”

“泠儿。”

南世言的手微微一动,双手将苏云染颤抖着的小手轻轻捧起,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声音微沉。

“那只是一缕残魂,也可说是一个执念。”

南世言顿了顿,看了一眼苏云染,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终是沉声开口:“再见你一面,便是执念。”

“见到了你,便是解脱。”

“所以,在那天,那缕残魂便消散了。”

“消散······”

苏云染不住的摇头,目光渐渐的空洞下去,泛着晶莹的泪光。

“消散了,是什么意思。”

“泠儿。”

南世言的双手微微用力,试图让苏云染回过神来,声音沉下来,带着些许不容置喙的意味。

“意思就是,他已经不在了。”

“泠儿,尽涯,已经不在了。”

苏云染的动作蓦地僵住,沉默片刻之后,方缓缓垂首,青丝垂下,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出喜怒。

“是啊,他已经不在了呢。”

苏云染低低开口,细微的声音之中染上了苍凉的味道,落寞至极。

“原来,那场重逢,便是我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淡色的唇角扯了扯,苏云染抬首,眼眶微红,剔透的眸子一片晶亮,泛着盈盈的流光,波澜层层。

“泠儿。”

听着苏云染平静至极的声音,南世言却是心底一紧,握着苏云染手的手紧了几分,将温度沿着指尖传递过去。

“我没事。”

苏云染淡笑,缓缓将手收回,理了理微乱的衣袖,抬手,用丝帕擦了擦双眼,轻声开口:“不用担心。”

看着苏云染那清浅的笑意,南世言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轻声道:“泠儿,在你知道一切之后,不管如何,不要伤害自己。”

“毕竟。”

南世言顿了顿,勉强的淡淡一笑,尽量轻松开口:“尽涯,他希望你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我知道。”

苏云染眉睫轻颤,“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

“如此,便好。”

南世言温润一笑,站起身来,嘱咐道:“那我便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苏云染抿了抿唇,应了声:“好。”

南世言微微颔首,和煦笑开,转身离去。

日光透过窗纸,洒在南世言的白衣之上,飘摇着淋漓洒脱之气,一派浩瀚坦荡,开阔清明。

只在那一瞬间,南世言又变回了那个谦谦有礼,温润如玉的言公子。

看着南世言渐渐离去的背影,苏云染皱着的细眉缓缓舒展开来,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茶香氤氲间,温暖了紧张与抑郁之气。

***

日光渐渐西斜,将碧竹的影子缓缓拉长,虫儿低鸣不断,带着安静美好的意味。

“小姐,太子殿下和姚二小姐来了。”

九绯的声音传来,苏云染应了声“有请”,便放下手中的书卷,自矮榻之上下来,理了理微乱的衣摆。

宫凌华和姚梓念走进,面色温和。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二小姐有礼。”

苏云染微微俯身,对着宫凌华和姚梓念行了礼,微微抬手,示意二人在桌边坐下。

“七小姐不必多礼。”,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五章 道谢和道歉

宫凌华随意的摆了摆手,含笑温声道:“七小姐是四王弟的妹妹,也算是本宫的妹妹,不必有那么多礼数。”

“那么,民女便多谢殿下了。”

苏云染微微颔首,待二人坐下后,方敛衽在桌边坐下,抬手为二人倒了热茶。

“殿下,二小姐,请。”

“多谢七小姐。”

姚梓念接过茶盏,捧在手中,轻轻嗅了嗅这清幽的茶香,展颜一笑:“七小姐这茶,很是不错。”

“二小姐谬赞了。”

苏云染淡笑,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声开口:“只是自制的药茶而已,自是比不上那些珍贵的茶的。”

“七小姐心思灵巧,极为雅致,真是令人惊叹。”

姚梓念淡笑,静静的将茶饮下,放下茶盏,面色极为认真:“梓念此次来,是要来道谢和道歉的。”

“道谢?”

“还要道歉?”

苏云染挑了挑眉,细眉微微皱起,满是疑惑。

“是的。”

姚梓念正色,倾城的面容之上含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多谢七小姐相助,助我得到了冰魄之心。”

“再者,我也听说了这次的情况,那位凤长老的目标是我,反倒是连累了七小姐,受伤又受罪,真是对不起。”

“还有,梓念还要多谢苏家主出手,凤长老才将我放了,不过,方才来时,有下人说苏家主不在?”

“是的。”

苏云染含笑点了点头,解释道:“爹爹今日有事,一早便出门了。”

“那样啊。”

姚梓念呡唇,笑道:“那我下次再来,当面致谢。”

“无碍的。”

苏云染摇了摇头,轻声道:“二小姐心意到了便好,我想爹爹会明白的。”

“这不可以。”

姚梓念淡笑,缓缓开口:“这次的情况我也是了解的差不多的,若不是苏家主出手,我姚家,怕是要遭难的,如此大恩,自是要当面致谢的。”

见状,苏云染也不再多言,含笑应了声:“好。”

姚梓念和宫凌华此次来,确实是带着十足的诚心,带了不少灵药,问了一些苏云染最近的身体状况,细心的嘱咐了几句,知道天色渐渐暗下去,方拒绝了苏云染留饭的邀请,二人相携离去。

看着二人相偎相依的背影渐渐远去,苏云染垂下眉睫,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中划过深思的光亮,看不出喜怒。

世家内的明争暗斗,皇宫内的尔虞我诈,却是有着宫凌华和姚梓念这对,有着坚定的感情,没有被尘世间的的事物所污染,保持着纯粹与温存。

苏云染扯了扯嘴唇,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意味不明。

***

夜色降临,将墨色泼满了窗棂,徐缓的夜风带着寒意静静吹拂着,碧竹飒飒,枝影摇曳间,摇落了漾漾的月辉。

谢宁水来云水居,看着苏云染将药喝下后,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苏云染懒懒的靠在矮榻之上,纤细的手指拂过书页,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声响,眉睫微微颤抖着,一旁桌上的茶盏中盛着热茶,氤氲着袅袅的茶香。

片刻之后,苏云染蓦地抬眼,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

放下书卷,苏云染下了矮榻,来到另一个房间,看着香炉内,抬手,,便有淡色的轻烟袅袅升起,带着幽幽的清香,弥散在整个房间。

“小姐。”

见了来人,床上的临疏便挣扎着,似乎是要起身行礼。

“你的伤还没有好,无需那么多礼数了。”

苏云染皱眉,快速来到床边,按住了临疏的双肩,示意他免礼,轻声道:“躺着好好休息。”

“多谢小姐。”

临疏微微俯身,便静静的靠在床头,微微垂眸,恭敬至极。

苏云染纤细的手指搭上临疏的手腕,片刻之后,才收回手,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愉悦:“恢复的不错,过几日便可以了。”

“这几日,你可以试着运转灵力,调息调息,有利于增进修为。”

苏云染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嘱咐道:“今晚,我进宫一趟,走之前会在整个苏家设下防御阵法,在云水居也会设下幻阵,以防不测。”

“九绯和九寻会守着,若是有什么事,你也不要出手,直接打碎灵玉,我便会得到消息,会用穿空阵赶回来。”

苏云染声音微沉,再次嘱咐道:“记住,不可冒险。”

临疏愣了愣,方郑重的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苏云染淡淡的“嗯”了一声,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白色的衣袂划过淋漓的弧度,带起寒凉的气息。

夜色寂寥,一道纤瘦的身影自窗口越出,身形极快,踏风而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穿过凛冽的夜风,踏过树梢,苏云染抬手,将宫门口的阵法定住,身形一动,进入皇宫。

上次禁地出事后,宫中的守卫明显是森严了不少,阵法也是增加了好多。

苏云染一身紫色裙衫,掠过摇曳着的树影,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进入禁地。

一踏入禁地,暗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带着沉重的威压,向着苏云染袭来。

苏云染抬眼,直接抬手,掌心灵力飞旋,将那强大的攻击打散。

这时,夜色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苏云染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独立的空间啊,竟是把这里封闭了。

看来宫朝晖身后的这名至尊,还是有些实力的。

苏云染拂袖,足尖轻踏,灵力散开来,手中的白玉笛散发着淡淡的流光,随着灵力的流动,竟是被暗紫色缓缓晕染,直至完全变为紫色。

空气之中陡然间凝滞下来,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紧,地面开始轻微的颤抖着,树叶萧瑟了几下,自枝头落下。

脚步声越来越紧,苏云染握着玉笛,缓缓敛眉,周身气息大变,瞬间变得凛冽凌厉。

只见得道道残影闪过,面前便出现了一名男子,一身灰色的衣袍,银丝腰带包裹住精瘦的腰身,眉眼犀利,双眸之中似乎都带着实质性的杀气,直直的向着苏云染而来。

男子负手而立,一双深沉的眸子细细打量着不远处的女子,浓密的剑眉微微皱起。

女子一身暗紫色的裙衫,袖口处有着精致的刺绣,裙摆处银丝勾勒出的暗纹静静绽开,散落着淡淡的流光,在夜色之中静静流淌。,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对战姜昕

温婉如溪流的细眉静静的栖着,淡色的面纱遮住了面容,柔软的面纱在夜风中静静飘荡着,纤细白皙的手中握着一支紫色的玉笛,珠玉的流苏垂下,泛着神秘的气息。

见了来人,苏云染不由得挑了挑眉,随意的挑起玉笛之上的流苏,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神色极为随意。

“听闻东朝有着三名尊者,一位是个叫蓝徽的红衣美人,一位是个叫叶隐的老者,一位是个姜昕的中年男子。”

苏云染眉眼流转,语气清淡,带着些许疏冷之气。

“想必,这位尊者,便是姜昕尊者了吧。”

闻言,男子目光动了动,心底滑过一丝讶然之色,面色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声音沉稳,极为僵硬。

“在下正是姜昕。”

姜昕微微眯了眯双眼,犀利幽深的双眸之中带着些许探究与研判的意味。

“礼尚往来,那可否请姑娘告知名姓?”

苏云染却是直接轻笑出声,慢条斯理的缓缓开口:“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是礼尚往来。”

“再者,我知晓你是谁并不是你告知的,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向你告知名姓。”

“姑娘洒脱随性是好。”

姜昕微微一笑,目光之中却是泛着阵阵寒意,“不过,太过年轻气盛,会招来祸端。”

“祸端?”

苏云染轻轻的“哼”了一声,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玉笛,歪了歪脑袋,“尊者所说的,是什么祸端?”

“姑娘何必装傻。”

姜昕扬唇,僵硬的笑容意味不明,“能够躲过皇宫内众多暗卫和阵法,说明姑娘修为深厚。”

“姑娘来此,是为了禁地之中的什么呢?”

“你说的不错。”

苏云染点了点头,声音轻快,“我今日来此,确实是有目标的。”

“姑娘,在下提醒你一句。”

姜昕上前几步,灵力散开,带起阵阵锋利的气流。

苏云染静静的站着,裙摆无风自动,面色平静的开口:“提醒什么?”

“人,总要学会审时度势,要学会知进退。”

姜昕微微抬手,掌心之中空无一物,却是带着沉重的气息,透露出可怕的力量。

感受到姜昕的灵力与威压,苏云染却是岿然不动,淡定的站在原地,声音沉下来,带着些许不容置喙的意味,泛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尊者。”

姜昕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便被冻结,“姑娘真有意思。”

“多谢夸奖。”

苏云染对着姜昕微微颔首,眉目瞬间一凛。

不再多言,姜昕手掌一动,掌心出现一把长枪,红缨在强大的气流之中飘动着,泛着淡淡的血色。

身形一动,长枪带起锋利的气流,强悍的攻势向着苏云染而来,刺破了空气的凝滞。

苏云染冷哼一声,手中玉笛扬起,直接迎上姜昕的攻势。

枪头与玉笛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锋利的灵力刮过,将周围的枯草尽数斩断。

二人的衣袍猎猎作响,目光却是同样的冰冷。

苏云染眉睫轻颤,手中玉笛一转,身形闪开,来到姜昕身后。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寒意,姜昕不由得挑了挑眉,面上浮现出浓浓的兴趣,手中长枪斜斜的刺出,挑起锋利的气息。

玉笛之上的流苏发出轻微的声响,苏云染足尖一踏,灵力凝聚在双足之上,脚尖踏上长剑的枪尖,手中玉笛上过刺目的流光,向着姜昕而去。

姜昕手上一动,想要收回长枪,却是被苏云染稳稳地踩着,无法移动半分。

目光亮了亮,姜昕微微偏首,避开玉笛的攻势,一手成掌,对着苏云染纤细的手腕劈去。

苏云染却是蓦地扬唇,手腕一转,玉笛点在了姜昕的手背之上。

那看似轻轻的一点,却是让姜昕感受到了骨骼断裂的痛苦,似乎连着经脉,都跟着颤抖起来。

眉头皱起,姜昕伸手,反手抓住苏云染的玉笛,另一只手放开了长枪。

手中的玉笛蓦地变得冰冷异常,掌心传来刺骨的疼痛,姜昕冷哼一声,握着玉笛的手紧了几分,另一只手掌心灵力聚集,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了苏云染的左肩。

骨骼裂开的痛苦传来,苏云染皱眉,玉笛之上灵力暴涨,足尖毫不客气的踢在了姜昕的腰身,将姜昕震开几步。

苏云染后退几步后,稳住了身形,伸手轻轻抚了抚左肩,随着“咔嚓”一声,错位的左肩又恢复。

姜昕抬手,却是在掌心看到了刺目的鲜红,伤口处泛着淡紫色的灵力,不断地侵蚀着伤口,让灵力的流失加快。

姜昕笑了笑,似是来了兴致,抬手,随意的点了几处穴道,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没有丝毫犹豫,姜昕足尖一踢,长枪又回到自己手上。

扯了扯嘴唇,姜昕身形一动,急速的向着苏云染掠去,只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

苏云染站在原地,将玉笛随意的一横。

玉笛与长枪相撞,清越的声响传来,震荡着人的耳膜,带着沉重的威压,席卷这整片空间。

苏云染脚下的地面向下陷落了几分,以苏云染为中心,地面开始出现了裂纹,不断的延伸着。

苏云染垂眸,扫过地面,随后另一只手抬起,握住了玉笛的另一端。

灵力散开,二人皆是后退几步。

姜昕快速稳住,长枪之上裹了一层灵力,泛着淡淡的流光,向着苏云染劈来。

苏云染侧身躲过,纤瘦的身子在空中划过皎皎的弧度,足尖踏过深沉的夜色,玉笛灵力流转,直接挑开长枪的攻击。

锋利的气流呼啸而过,二人落到地面,长枪与玉笛撞击着,发出清越的声响,灵力飞溅。

长枪适合远攻,玉笛这样的长度,适合近身作战。

江昕很明显是将长枪运用到了一种很高的水平,一刺一挑,一斩一劈,尽是带着深厚的灵力,足以震颤人的筋脉骨骼。

苏云染则是凭借着清瘦柔软的身子,总是能够堪堪的避开长枪凛冽的攻势,玉笛之上流苏轻荡,极快的身法,分不清残影还是实体。

二人交手数个回合,却仍是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姜昕眉头一凛,一掌将苏云染震开,手中长枪转了一个角度,横着扫过,带着强悍的灵力和寒风。

苏云染在空中侧身而过,眼看着就要被腰斩。,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还要继续吗?

然而,在长枪接触到苏云染纤细的腰身的那一瞬间,苏云染周身却是突然间爆发出玉色的灵力,强悍的气息竟是生生将气势汹汹的长枪凝滞了几分。

苏云染蓦地勾唇,清瘦的身子紧贴着长枪,巧妙的转过一个弧度,纤细的手握轻松的住了长枪。

长枪顿时猛地一颤,传来炽热的温度。

姜昕的瞳孔猛地一缩,接着,极致的温度便自掌心传来,快速的蔓延至全身,直至经脉深处,带着阵阵痛苦。

苏云染抬手,握着玉笛的手向着姜昕的双眼刺去,带着炽热的温度。

姜昕闷哼一声,身子突然间向后一仰,堪堪避开玉笛的攻势,锋利的灵力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痕,几缕青丝被斩断,在灵力毫不留情的绞杀之下,迅速碎裂,消散在夜色之中。

眸中精光一闪,姜昕微微偏过头去,一手抬起,重重的劈在了苏云染纤细的手腕之上。

痛楚传来,苏云染的手一震。

姜昕手上快速一抓,拽住了苏云染的手腕,猛地转过一个角度,似是要将苏云染的手腕扭断。

苏云染冷哼一声,手上一松,抓着长枪的另一只手松开,蓦地抬起,握住了落下的玉笛,眉眼犀利,玉笛狠狠地划过姜昕的胸膛。

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姜昕不由得手上一松,却是被苏云染反手握住了手腕,微微用力。

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姜昕不由得皱眉,极其轻微的闷哼一声,咬了咬牙,握着长枪的手一转,将长枪向上抛出,接着聚指成刃,劈在了苏云染纤细的腰身之上。

苏云染不由得挑了挑眉,似乎是感受不到疼痛般,玉笛斜斜的刺出,避过姜昕手掌上的攻势,刺入姜昕的腹部。

身后传来烈烈的风声,苏云染斜斜的瞥了一眼,嘴角蓦地勾起,一只脚轻轻向后勾起,深厚的灵力涌出。

原本气势汹汹的向着苏云染呼啸而来的长枪猛地停住,红缨烈烈的飘扬着,发出凛冽的声响。

手上微微用力,玉笛又是深入了几分,接着,苏云染后退几步,将玉笛狠狠一划,又猛地拔出,带起殷红的鲜血。

姜昕闷哼一声,微微俯身,抬手,掌心灵力呼啸着,向着苏云染狠狠挥去。

见状,苏云染身子一转,柔软的腰肢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身形暴退而去。

手中玉笛清鸣几声,流苏划过莫名的弧度,带起几道玉色的阵线。

长枪微微动了动,玉笛在苏云染手中转过几圈,光华渐渐收敛。

风声渐急,眼看着姜昕的掌风将至,苏云染玉笛一抬,蓦地指向了姜昕。

长枪摆了摆,发出不安的“嗡嗡”的声音,枪尖猛然间一挑,直直的向着姜昕刺去。

锋利的枪尖折射出刺目的光亮,姜昕视线一凛,瞳孔猛地一缩,连忙运气,想要收回灵力,却是没有来得及。

掌心的灵力与颤抖着的枪尖相撞,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姜昕只觉得心底一阵气血翻涌,灵力顿时紊乱。

微微提一口气,姜昕猛地侧身,枪尖擦着他腰身而过,衣袍瞬间被割裂,在腰身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长枪呼啸而过,刺入身后苍莽的古树之上,在那一瞬间,古树碎裂,化为偏偏木屑,翻飞在汹涌的夜风之中。

姜昕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冰冷的地面之上,急促的喘息着,嘴角的血迹不断地蜿蜒而下。

苏云染静静的站在一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了拂腰身,灵力氤氲着,透过衣物,缓缓的浸入她的身体。

痛楚渐渐变轻,苏云染面色不变,眉睫颤了颤,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着地上痛苦吐血的姜昕,苏云染微微抬首,眸光冰冷。

这长枪是姜昕的本命武器,姜昕与长枪对抗,相当于是在和自己对抗,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姜昕也是能忍耐的,生生被自己的本命武器伤到。

看这样子,是伤到神魂了呢,而且,伤的不轻啊。

然而,不过片刻,姜昕便又站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将心头的血气压下,强行将紊乱的气息稳住,重新运转灵力。

长枪震动几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回到了姜昕手中。

见状,苏云染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一手负到身后,玉笛之上,流苏静静垂下。

姜昕冷哼一声,长枪之上灵力蓄积,翻涌起狂暴的气息。

感受到这毫不掩饰的杀气,苏云染抬手,玉笛扬起,脚步一动,正面迎上姜昕的攻势。

姜昕动作迅速,长枪刺破空气之中的凝滞,带着凌厉的风声。

苏云染不断地挥笛,挡下长枪的攻击,笛身不住的颤抖着,发出清越的声响。

长枪几次险险的擦过面颊,锋利的气流吹起苏云染垂下的青丝,带起阵阵颤栗之感。

周围的古树不断地摇晃着枝叶,树影摇曳间,张牙舞爪,带着些许诡异狰狞的味道。

数十个回合下来,二人皆是后退几步,稳住了身形。

苏云染淡定拂袖,理了理微乱的青丝与衣襟。

姜昕捂住心口,血迹自嘴角蜿蜒而出,坠落在冰冷的地面,砸出花朵的形状。

看上去,二人不分上下,但是,却是早已有了高低。

姜昕满身的血迹,狰狞的伤口爬在胸膛,又一直从腰际延伸到腹部,鲜血不断的滴落,血腥味弥散开来。

苏云染握着玉笛,随意的摆弄着其上的流苏,神情极为的漫不经心,缓缓开口:“尊者,还要继续吗?”

姜昕点了点头,平静道:“当然。”

“好。”

苏云染抬眼,神情一凛,方才懒懒散散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似是淬了寒冰般,带着实质性的寒意。

姜昕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枪尖挑起冰冷的夜色,缭绕着狂暴的灵力。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抬起玉笛,身形转过一个角度,清瘦的身影拔地而起。

姜昕身子一矮,长枪一转,枪尖向着苏云染心口挑去。

苏云染微微避开,玉笛打在了枪尖之上,灵力扫过,发出阵阵声响。

姜昕身子一转,手上用力,似是想要挑飞苏云染的玉笛。

手上一松,玉笛飞出,苏云染勾唇,身形闪过,留下一道残影和轻微的风声。

杀气扑面而来,姜昕心底一惊,却已是来不及。,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该上路了

胸膛之上陡然间传来极致的痛苦,气血翻涌间,姜昕手上的长枪落下,身子向后飞去,重重的撞在了一棵古树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带起阵阵烟尘。

苏云染抬脚,勾住了落下的长枪,脚尖一抬,长枪被抛出,苏云染伸手接过,眉睫微微颤抖着,幽深的目光落到姜昕身上,意味不明。

姜昕的身子自树干之上无力的滑下,落到地面,鲜血自伤口处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灰色的衣袍,洒在地面之上。

苏云染面色不变,握着长枪的手紧了几分。

姜昕费力的站起身来,稳住自己的气息,抬手,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迹,笑的莫名。

“真是令人意外啊。”

姜昕直接笑出声来,声音低沉,带上了阴森的意味。

“小小年纪,便有了与至尊一战的修为。”

“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

苏云染握着玉笛的手负到身后,宽大的衣袂垂下,声音清淡,不带任何情绪。

“尊者确实是低估了我。”

闻言,姜昕轻笑一声,看着苏云染的目光意味深长起来,带着莫名的光亮。

“敢问姑娘出自哪个势力?”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似乎是仔细的想了想,回道:“尊者的话,我听不懂。”

“姑娘不必装作不明白。”

姜昕身形晃了晃,残破的衣袍之上满是血迹,“在帝国之内,修为能够达到尊者的,是极为稀少的,就算修炼到了尊者的级别,也不会待在这小小的东朝了。”

“更何况,帝国之内,灵力并不浓郁精纯,想要修炼到至尊,也要好多年,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都修炼不到。”

“帝国之内,所谓的高手,也不过是王级或者皇级,不会有更高的级别了。”

“而中州就不一样了,中州灵力浓厚,而且很是精纯,宝物更是众多,各个门派也很多,各大秘宝出现的机会也多。也只有中州的一些大势力,才有底蕴,培养出至尊。”

“就连当年名满四大帝国的苏家三公子,也就是现在的苏家主,苏文烨,十多年前,与我交手时,也不过是个皇级而已。”

说着,姜昕舒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紊乱的灵力,看了苏云染一眼,继续道:“而姑娘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和作战经验,定然是某个大势力着力培养的重要人物了。”

“虽说姑娘这样的修为我还是第一次见,但是,放在中州那样的地方,也是可能的。”

“姑娘,是出自何处呢?”

这时,苏云染却是冷笑一声,宽大的衣袂带起冰冷的气流,裙摆之上的暗纹沾染了点点血迹,绽开妖娆的模样。

“我为何要告诉你?”

苏云染挑了挑眉,“尊者既是知道中州的情况,那也应该知道,中州的至尊虽说不是满地都是,那也是不稀奇的。”

“而且,还有着不少比至尊更为厉害的存在,尊者这样的修为,放在中州,只能算得上中流之辈。”

“而现在。”

苏云染声音微微上扬,抬了抬手中的长枪,目光划过笑意,带着深深的不耐。

“尊者与我一战,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连本命武器都到了我手里,灵力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而我,自始至终,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本命武器也没有拿出。”

“尊者以为,这样的形势下,你还要这么近乎是以质问我的语气,来问我,是出自何方势力吗?”

姜昕微微一愣,双手紧了紧,谨慎严肃的目光落到苏云染脸上,目光犀利,似是要透过那方面纱,看到那下面的神秘的面容。

“看来,姑娘是不打算说了?”

闻言,苏云染直接轻笑出声,含着浓浓的不屑,语带嘲讽。

“看来,尊者是没有听懂我方才的话了。”

“姑娘。”

姜昕扯了扯嘴唇,声音微沉,“你说的不错,我这样的修为,放在中州,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

“但是,我来到这里,潜伏在帝国之内,自然是门派的命令。”

“若是我禀告,门派肯定会派人来查明此事。”

“姑娘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但是,我身后的门派呢?姑娘可有信心,敌得过我身后的门派?”

苏云染敛袖,掩面轻笑几声,含笑道:“你身后的门派?”

“姜昕,你是觉得,圣雪门能够为了你一个小小的至尊,来与本宫为敌?”

姜昕身子猛地一震,面上尽是不可置信之感,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竟是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是出自圣雪门?”

姜昕暗自运转灵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仔细思索着。

“真是有意思。”

苏云染淡笑,纤细的指尖拂过长枪表面的花纹,漫不经心的轻轻抚过那飘扬的红缨,似笑非笑道:“姜昕,你如今,没有资格问我这些。”

“毕竟,你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

苏云染顿了顿,犀利的目光直逼姜昕的双眼,“你自己的命。”

“你······”

看到这样的目光,姜昕不由得心底一颤,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冻结,后退了几步。

定了定神,姜昕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你要杀我?”

“是啊。”

苏云染点了点头,眉眼含笑:“本宫不是说了,今日来此,是有目标的吗?”

“那个目标,便是你姜昕的命。”

苏云染蓦地甩袖,宽大的衣袂扫过间,地面之上出现了几道裂痕。

“你既是知道我身后是圣雪门,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

姜昕皱眉,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尽量用自己最冷静的声音开口。

苏云染笑了笑,抬起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很是随意,漫不经心道:“不过一个圣雪门,本宫还未放在眼里。”

“不必多言,你该上路了,姜昕。”

说完,苏云染抬手,掌心灵力凝聚,轻轻一挥。

破空之声传来,姜昕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心口便传来一阵剧痛。

骨骼开始颤抖,断裂声不绝于耳,鲜血不断洒下,经脉尽数断裂。

姜昕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稳住自己的气息,却是直接吐出吐出一口鲜血。

指尖颤了颤,鲜血沿着手指滴落,姜昕机械般的垂首,瞳孔猛地睁大。,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四十九章 异像

在他心口,插着一把玉色的短剑,剑身整个没入胸膛,只留下孤零零的剑柄,泛着冰冷的寒芒,鲜血不断的涌出。

以这把短剑为中心,姜昕身上插着许多玉色的短的匕首,不断地颤抖着,狂暴的灵力沿着伤口进入姜昕的体内,将他的经脉尽数震断。

鲜血染红了姜昕的衣袍,染红了他身下的一片土地。

姜昕的呼吸蓦地变得急促起来,痛苦的面色之中带着几分狰狞之色。

苏云染淡淡了瞥了一眼满身血迹的姜昕,不耐的皱眉,满是嫌弃。

似乎是失了耐心,苏云染指尖微动,灵力飞出。

姜昕身上所有的匕首和那把短剑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将伤口不断扯大,更显狰狞和诡异之感。

随着姜昕的一声痛苦的吼声,苏云染收回手,匕首和短剑在那一瞬间尽数炸开,带起血色飞溅。

浓重的血腥味快速的弥散开来,充斥着这片空间,使这本就寒冷的夜色,更显沉重。

姜昕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气息奄奄。

苏云染扫了姜昕一眼,细眉挑了挑,握着长枪的手蓦地紧了几分。

随着细微的接连不断的“咔嚓”声响起,长枪之上竟是出现了众多的裂纹,以极快的速度延伸着,长枪也在不断地颤抖着,发出不安的声响。

一声脆响传来,苏云染摊开手,扁了扁嘴。

那支长枪,竟是化作了粉末,随着凛冽的夜风,消散在这片血色之中。

姜昕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地自身体上的伤口之中溢出。

瞳孔渐渐的涣散开来,呼吸渐渐沉寂下去,姜昕的手紧了紧,却又是无力的松开,染着苍凉的血迹。

苏云染伸手,凌空一抓,将一团白色的虚影自姜昕体内抽出。

虚影不断地挣扎着,发出阵阵怒吼声,苏云染却是毫不理会,白皙的小手微微收紧。

在那瞬间,炽热的火焰便将那虚影包裹住。

嘶哑的悲鸣之声传来,虚影在烈焰之中剧烈的颤抖着,不过片刻,便化为淡色的轻烟,消失了踪迹。

做完这些,苏云染慢条斯理的取出一方丝帕,认真的擦拭着自己的手,在这片血色惨状之中,带着些遗世独立的意味。

片刻后,苏云染收回丝帕,轻轻拂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将脸侧垂落的发丝勾到耳后。

夜风将血腥味吹开,向着远处传开去。

再次淡淡的看了地上已经成为血人的姜昕一眼,苏云染淡淡的冷哼一声,不屑的拂袖,转过身去,身形一动,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姜昕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衣袍破碎不堪,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伤口,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皮肉翻开,有的甚至是露出了里面碎裂的骨骼和断开的经脉,极为可怖。

暗红的血液渐渐凝固,在清冷的月辉之下,泛着阴冷诡异的光泽。

夜风吹过,枝叶摇曳间,有泛黄的枯叶萧瑟几下,悠悠然的落下,在空中飘飘然的,划过决绝的弧度,最终落到了那冰冷血腥的地面,完成了此生的最后一次起舞。

***

出了皇宫,苏云染直接快步向着寂月山而去。

体内灵力翻涌着,明显是突破的征兆。

纤瘦的身影掠过重重树影,苏云染身形极快,足尖踏着树梢,极力压制住体内的灵力。

弦月静静的在夜空之上悬着,洒下漾漾的月辉,伴着飘摇淋漓的水汽,降临到人世间。

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苏云染方松了口气,盘膝坐下,双手结印。

没了压制,汹涌的灵力尽数涌出,游走在苏云染身体的各处经脉,打磨加固着各个脉络。

苏云染稳住呼吸,深深的吸了口气,默念着心法口诀,双眼紧闭着,引导者体内的灵力。

磅礴的灵力带来的威压降临,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将周围的草木尽数斩断。

地面不断地颤抖着,稍微小一些的石子,直接被震成粉末,消散在凛冽的夜风之中。

苏云染浓密如蝶羽般的睫毛早已被汗水打湿,晶莹的汗珠沿着她脸侧滑下,坠落在尘土之中,消失不见。

灵力被苏云染引导者,顺着身体的各大经脉循环,逐渐变得浓郁,泛着玉色的光泽。

片刻之后,苏云染换了个手印,全身散发着玉色的光晕,流动着浅浅的光晕,紫色的裙衫猎猎作响,银丝勾勒的暗纹之上闪烁着灵力的光辉,细细看去,竟是组成了一轮阵法,将苏云染包围在其中。

层层裙摆铺开来,绽开成为清雅矜贵的模样。

渐渐地,浓郁的灵力进入经脉,经脉泛着玉色的光泽。

片刻之后,灵力循环改变,最终进入丹田之中,愈发的浓郁起来,最后竟是变为剔透的液滴,浸入苏云染的丹田,使丹田更加稳固。

待最后一丝灵力浸入丹田,苏云染周身气息大变,愈发的沉重,眉心缓缓出现一枚紫色的图腾,泛着淡淡的光晕,神秘至极。

夜空陡然间沉重起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将弦月遮住,隐隐中有雷声传来,翻滚着可怕的威压。

寂月山一处,陡然间开始飞沙走石,烟尘纷飞间,苏云染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蓦地,一道闪电撕裂了沉闷的乌云,发出尖利的声响,刺目的光芒映照着不断摇晃着的枝叶,更加萧瑟。

苏云染闷哼一声,双手不断的变换着,指尖凝聚着的灵力越发的剔透醇厚。

夜空之中似是在蓄积着什么,不断有闪电出现,撕裂乌云的一角,又被乌云吞噬,只留下急促的雷鸣之声。

夜风陡然间变得狂暴起来,将枝叶刮得飒飒作响,石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不断的翻滚着,自高处滚落下去。

这异象很快便引来了人们的注意,不少人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泠言斋——————

南世言握着书卷,负手而立,站在窗边。

察觉到夜空的异象,南世言微微皱眉,放下书卷,走了出去。

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着的威压和灵力,南世言心头一跳,瞳孔猛地睁大,温润的眸子失了从容之色。

“是泠儿在突破。”

南世言抬首,看了看汹涌不断的夜空,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这是······雷劫!”

话落,南世言足尖一踏,身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没有丝毫迟疑。,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章 突破

苏家——寒思院——————

苏文烨坐在桌边,握着小巧的茶盏,静静的饮着,清幽的茶香晕开一片。

蓦地,苏文烨的眉头跳了跳,眸中划过暗色的光,微微偏首,向着窗外看去。

天际笼罩着沉重的乌云,酝酿着道道闷雷,不断的翻滚着,不断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骨节处泛起片片森白之色,又缓缓的松开,苏文烨皱眉,眸中划过深思的光亮,

沉吟少许,苏文烨放下茶盏,回头深深的看了墙上顾如影的画像一眼,抿了抿唇,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便轻轻拂袖,转身走了出去。

夜色如墨,苏文烨修长的身影一闪而过间,便不见了踪迹。

云水居——————

临疏端坐在床上,周身灵力流动着,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夜色一阵震荡,临疏蓦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犀利的光。

九绯和九寻坐在一边,感受到空气中灵力的震荡,皆是心下一惊,对视一眼,面上浮现出惊讶之色。

“这是······”

九绯皱眉,迟疑的开口,小心翼翼之中带着几分的不确定。

“是小姐。”

临疏蓦地开口,眸光动了动,抿了抿唇,中断了修炼,直接下了床。

“你要去哪里?”

见状,九寻猛地站起身来,挡在了临疏面前。

“去找小姐。”

临疏平静开口,面色凝重,满是紧张,声音极为严肃。

“小姐要突破了。”

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破,真是出人意料。

像修炼到小姐这种层次的人,想要再次突破,要么是靠外在宝物的帮助,要么等上上百年,反正到了这个层次,寿命也便会跟着变久。

临疏清晰的记得,在回东朝之前几日,小姐刚刚突破,没想到过了不到一年,小姐便又突破了。

欢喜的同时,临疏不由得担心起来。

毕竟,小姐的修为摆在那里,突破时的动静,自是不小的,还带着异象,肯定会引来众人的注意。

若是有人打扰冒犯,中断了小姐突破的过程,那后果是极为严重的。

更何况,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苏家的七小姐,是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若是被人发现了是小姐在突破,那对小姐和苏家,都是极为不利的。

想到这里,临疏直接拿过一边的外袍穿上,脚步也是加快不少。

“临疏,不许去。”

九寻皱眉,依旧挡在临疏面前,“小姐走之前交代过,今晚,谁也不能离开云水居,尤其是你。”

“小姐在突破,在这种情况下十分的凶险。”

临疏理了理衣袖,声音微沉,隐隐中带着些许不耐之色。

“我们要去守着她,为她护法。”

临疏伸手,轻轻将九寻推开,就要向外走去。

九绯和九寻不知道,但是作为小姐贴身暗卫的临疏是知道的。

小姐出师回宫后,每次突破,必定会引发异象,不能有任何的中断。

临疏清晰的记得,有一次,小姐在突破的过程中,眉心突然浮现出一枚玉色的纹印,漂浮至小姐面前,安静的旋转着,流动着浅淡的光晕。

本来,小姐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

然而,那枚纹印却是突然间颤抖起来,小姐她,就是在那一瞬间,原本平稳的气息,蓦地紊乱。

接着,纹印便是蓦地破碎,化作点点细碎的光亮,纷纷然飘落。

小姐也就是在那时,面色大变,气血逆流,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倒了下去。

酝酿好的雷劫猛地砸下,昏迷之中的小姐,就这样生生的,以她那血肉之躯,承受了雷劫。

当雷劫结束时,小姐已经气息奄奄。

那次,小姐算是受了重创,一直昏迷不醒。

幸亏有······

小姐才能够醒来,休养了几个月,才完全恢复,只是,修为掉了几个层次,经脉受了损伤。

而且,自那之后,小姐便像是有了什么心事一般,经常走神,目光之中总是带着虚幻之感,一声声叹息之中,总透露出淡淡的哀伤。

临疏不知道那次小姐为何会突破失败,但是,临疏知道,小姐若是突破之时出了差错,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尤其是在这种形势下,更是不能出一点点的差错。

就在临疏将要踏出房门时,却是有一只玉色的灵蝶飞入房间,双翼扇动着淡淡的光晕,灵力缓缓流淌。

“临疏。”

“九绯,九寻。”

清冽如玉的声音传来,灵蝶挡住了临疏的去路。

临疏一愣,随后恭敬的跪下,声音低沉:“小姐。”

“小姐。”

九绯和九寻上前几步,来到灵蝶面前跪下,恭敬的垂首。

“守好云水居。”

苏云染淡声的下令,清冽的声音之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小姐。”

临疏皱眉,迟疑了一下,微微抬手,轻声开口:“小姐可是在突破?”

苏云染应了声“是”,便不再多言。

“小姐。”

临疏开口,带着异样的坚定和固执,“属下还是去为你护法吧。”

“我无碍。”

苏云染顿了顿,似是在思索着,声音低沉不少,“临疏,只是突破而已,不会出什么意外。”

“可是······”

“临疏。”

临疏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苏云染打断。

“我知道,你是想说那次的事情。”

苏云染抿了抿早已苍白的薄唇,汗珠自额头不断的滑落,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道:“那次,是因为师兄,是个意外。”

“现在,不会有这种意外了。”

临疏眸光动了动,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恭敬的应了声:“是。”

苏云染淡淡的“嗯”了一声,微微抬手,指尖一动。

灵蝶蹁跹几下,逐渐消散。

临疏缓缓站起身来,抬首向着沉重的夜空望去,双手紧紧的攥着,泛着森白之色的骨节透露出浓浓的紧张。

皇宫——————

宫朝晖站在书房外,看着夜空之上的异象,眉头紧紧地皱起,幽深的眸子涌动着深沉的波澜。

大长老垂手站在一边,一手负在身后,灵力散开,撑起结界,抵挡着空气中的威压。

“大长老,可知道此等异象,是因何产生?”

“陛下。”

大长老微微俯身,思索片刻,方缓缓开口:“此等异象,倒像是有人在突破。”

“突破?”

宫朝晖的眸光闪了闪,有些怀疑:“突破能够弄出如此大的阵势出来?”,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一章 手段残忍

“陛下。”

大长老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声音沉了几分,继续道:“大部分人,在皇级之前,突破只是自身修为的精进,不会有什么动静,更没有什么异象。”

“但是,到了皇级之后,每突破一层,便要承受相应的雷劫,肉身经过雷劫的淬炼,方可让修为更加精进。”

“当然,皇级之后,想要突破是极为困难的,臣这么多年来,在四大帝国之内,还未见到过。”

“不过,在中州,突破时的雷劫倒是很常见,雷劫的大小因人而异。”

这时,听到这些的宫朝晖却是周身气息一变,眸中蓦地泛起深深的思绪。

“照这么看来,大长老觉得,此时正在突破的这个人,修为如何呢?”

大长老抬首,仔细的看着天际厚重的乌云和不断翻涌着的雷电,似是在仔细的思索着,眉头越皱越紧,面色缓缓的沉下来,低沉的声音极为凝重。

“陛下,这等雷劫,臣也是第一次见,无法估计此人的修为。”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此人肯定已经达到了皇级的修为。”

宫朝晖重重的冷哼一声,猛地甩袖,将手负于身后,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一道暗色的身影无声落下,附在宫朝晖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完后,宫朝晖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面上的沉稳出现了一丝皲裂,满是惊讶的面容竟是显得有几分狰狞之感。

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让暗卫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将心底那滔天的怒火强制的压下。

“陛下?”

看着如此失态的宫朝晖,大长老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轻声开口。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宫朝晖抬眼,凉凉的扫了大长老一眼,眸中聚着深刻的杀气和怒火,似是有着实质性的利刃,那般狠厉的目光,生生让大长老心头猛地一跳,带起阵阵颤栗之感。

大长老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由得后退几步,稳住了自己的心神,镇定下来,再次开口:“陛下?”

“是禁地。”

宫朝晖缓缓吐出一口气,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禁地又被人闯入了。”

“禁地?”

大长老皱眉,有些疑惑,“禁地里,不是有姜昕尊者守着吗?”

“有尊者又能如何呢?”

宫朝晖重重的“哼”了一声,抬手重重拍在手边的栏杆之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响,栏杆应声而碎,化作碎石子,散落在夜色之中,发出轻微的声响,失去了踪迹。

“那个人把姜昕尊者杀了。”

闻言,大长老心头猛地一惊,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不少,满是褶皱的面容之上尽是不可置信。

“杀了?”

“那可是至尊级别的啊,那个人将他杀了?”

宫朝晖双手缓缓收紧,周身涌动着灵力,含着隐隐的怒气。

“而且,据说,手段十分的残忍。”

“暗卫来报,姜昕尊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骨骼尽碎,经脉尽断,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原样了。”

“并且,姜昕尊者的神魂,也被毁掉了。”

闻言,大长老的身形晃了晃,伸手扶住了一边的廊柱才堪堪稳住了身子,苍老的面容之上,褶皱不断的颤抖着,心底涌起惊涛骇浪。

自然是震惊的。

姜昕尊者可是至尊的级别,当年就算是苏家主,也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他却是被人杀了,而他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大长老只觉得,心底顿时涌起一股寒意,瞬间将他淹没。

“大长老。”

宫朝晖定了定神,沉声开口。

“臣在。”

“你现在,去雷劫之地守着,待雷劫结束后,看看此人到底是是谁。”

大长老俯身,恭敬的应了声:“是”,便转过身,离开了此地。

***

寂月山——————

天际的雷电仍旧在不断地酝酿着,隐隐中含着毁灭一切的趋势。

苏云染的额头之上满是汗珠,青丝湿透,紧紧地贴在面颊之上,柔软的面纱早已被苏云染摘下,随意的扔在一边。

感受到这狂暴的灵力,苏云染不由得抬首,细眉紧紧皱起。

“不行,动静太大了。”

这里灵力本就不是很浓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会引来众多的关注。

而且,就算是在中州,修为深厚者,都会有专门突破的地方,用来掩盖住出现的异象。

现在,这么大的动静,若是不将其掩盖住,势必会引来不少麻烦,到时候,说不定会引来认识自己的人。

咬了咬下唇,苏云染闷哼一声,清瘦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汗珠不断地滴落。

不断有刺目的闪电撕裂夜空的沉闷,苏云染脚步踉跄着,一步一步的,向着寂月山的深处走去。

细碎的石子在冰冷的地面翻滚着,飘落的枯叶也带上了锋利之感,擦过苏云染苍白的面颊,留下淡红色的血痕。

苏云染一路行走,强行压制住突破的趋势,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氤氲出淡淡的血色,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阵阵寒风扑面而来,苏云染蓦地停下脚步,身形晃了晃,扶住了身旁的古树方稳住了身子。

面前是一处悬崖,悬崖下云雾缭绕,泛着阵阵阴冷之气,暗沉之中透露出阵阵寒意。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的双手缓缓收紧,眸光闪烁着异样的谨慎。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发出沉闷的声响,带的草木全都震颤起来,枯叶纷纷然的落下来。

不再犹豫,苏云染定了定神,双手结印,灵力在指尖凝聚。

冰冷的夜风吹过,吹起苏云染紫色的裙衫,其上银丝的暗纹绽开为神秘优雅的模样。

苍白的手指抬起,苏云染足尖一踏,凌空而立,指尖在夜色之中快速的划过,一道道的阵线生成,环绕着苏云染纤瘦的身子,不断地旋转着。

晶莹的汗珠不断地自面颊滑落,苏云染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手上的动作加快。

待到最后一道阵线生成,夜风似乎停止,又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的凛冽。

阵线交错组合着,形成一轮复杂的阵法,缓缓扩大着,直到将这寂月山全部笼罩进去。

天际的乌云又是沉重了几分,隐隐有压下来的趋势,带着狂暴翻涌着的灵力。,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二章 在那里等我

苏云染却是在这时轻轻的闷哼一声,丝丝殷红的血迹自嘴角渗出,指尖颤了颤,灵力陡然间出现了中断。

正在酝酿着的阵法蓦地动了动,光芒渐渐变淡,似是要消散。

咬了咬牙,苏云染抬手,再次运转灵力,将要有所动作,手腕却是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握住。

苏云染猛地偏过头去,入目的便是那熟悉的温润面容,宛若星辰的眸子中满是和煦温然。

“师兄?”

苍白的薄唇颤了颤,苏云染凝声开口。

“是我。”

南世言将苏云染的身子向后扯了扯,自己挡到她面前,一手轻轻拍了拍她清瘦的脊背,带着安抚性的意味,一手抬起,灵力挥出,融入到不断颤动的阵法之上。

阵法渐渐稳定下来,南世言指尖一动,灵力换了个方向,织成一道玉色的阵线,融入到阵法之中。

阵法顿时光芒大盛,周围的寒风似乎也变得温和不少。

南世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修长的手缓缓抬起,目光暗了暗,沉声吐出一个字:

“起。”

深厚的灵力托着阵法缓缓上升,月色漾漾而下,阵法漂浮至寂月山上空,静静旋转了几圈,便隐没到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寂月山外,众多议论之人,却是看到寂月山之上陡然发出耀眼的光亮,却又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连带着夜空之上的异象,也消失不见,恢复了平静。

仿佛方才的电闪雷鸣,灵力翻涌,皆是一场幻境。

大长老站在高处,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夜空和寂月山,眉头微微皱起,夜风将他宽大的衣袂吹起,吹起了众多的疑惑。

思索片刻,大长老身形一动,来到寂月山之上。

空山寂寂,树影摇曳,漾漾的月辉洒下,虫儿藏在暗处,低低的唱着未知的歌谣,诉说着心底的故事,流动着静谧和美好的味道。

一切的一切,皆是风平浪静。

大长老袖中的手却是缓缓收紧,似是努力的想要寻找些什么,却是一无所获。

似乎方才,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时,苏云染看着阵法生效,微微松了口气,拿出紫色的玉笛,手上一松,将其抛到半空之中,静静的旋转着,散发着浅淡的光晕。

见状,南世言抬手,玉扇出现在掌心,灵力凝聚间,温润的玉扇缓缓地被染上了深深的蓝色,泛着暗色的气息。

手上轻轻一抛,玉扇被抛到半空,漂浮至玉笛边上,灵力如潮水般散开,随着玉笛和玉扇的流转,覆盖了整座寂月山。

“好了。”

南世言扶着苏云染摇晃着的身子,微微垂首,轻声道:“有息云和宿雨在,阵法不会有事的。”

“好。”

苏云染点了点头,在南世言的搀扶之下,上前几步,微微垂首,看着崖底的情况,眸光泛着一片暗沉。

“泠儿?”

看着突然沉默的苏云染,南世言不由得心生奇怪,开口唤了一声。

“没事。”

苏云染摇了摇头,视线缓缓清明,微微抬首,视线滑过南世言温润的面容,含笑道:“走吧。”

“好。”

南世言郑重的点了点头,揽着苏云染身子的手紧了几分,眸光一凛,温润之色散去,目光落到崖底。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和南世言对视一眼,皆是微微颔首。

身形一动,二人纵身跃下。

白色的衣角翻飞着,伴着紫色的裙摆,在月下划过清雅的弧度,滟潋着和煦与寒意,随着凛冽的夜风,自陡峭的悬崖坠落。

南世言展开宽大的衣袂,将苏云染护住,和煦的灵力包裹住二人,抵挡着山间的寒风。

苏云染紧紧地抓住南世言的衣襟,骨节处泛起可怖的森白之色,指尖不断地颤抖着,缀着晶莹的汗珠,暗示着此时她的痛苦。

寒风扫过,二人的身影落到崖底。

没有丝毫犹豫,苏云染猛地伸手,将南世言推开,同时手上动作迅速,画出一轮阵法,将南世言隔绝在外。

“泠儿?”

见状,南世言微微愣住,眉头紧紧皱起。

“师兄。”

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幽深的眸子看了南世言一眼,嘴角扯了扯,露出浅淡的笑意。

“在那里等我。”

说完,苏云染便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眉心的图腾陡然间光芒大盛。

突破时的雷劫,自是凶险的,也有人在突破时,让人替自己受了雷劫,已达到突破的目的。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是等级变高了而已,真正的修为并没有多大的提高。

这次的突破虽说不再苏云染的预料之内,但是也不是毫无准备,不管如何,这雷劫,苏云染是要亲自去承受的。

看着这样的苏云染,南世言眸光闪了闪,似是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嘴唇轻轻扯了扯,露出一抹苦笑,泛着无力的意味。

泠儿就是如此,老是这么倔。

不再多言,南世言在一边盘膝坐下,深厚的灵力散开,感知着这崖底的万物。

失去了压制,夜空的雷电便猛地响起,耀眼的光亮照耀的苏云染的面容明明灭灭。

苏云染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眉心的图腾闪烁不定,体内的灵力将各处经脉浸润着,凝聚出柔和的光泽。

又是一声雷鸣传来,苏云染猛地睁开双眼,手印变换间,阵法不断地旋转。

厚重的乌云愈发的沉重,此时,却是被撕裂了一角,刺目的光芒闪烁着,一道白色的闪电落下,撕开空气的凝滞。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闪电,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眉睫微微颤动,眸光一凛。

电光闪烁,带起锋利的寒风,带着强悍的气势,重重的劈在苏云染清瘦的身上。

烟尘四起。

苏云染咬紧了下唇,只轻微的闷哼一声,身子微微颤抖着,周身灵力氤氲。

电光透过衣衫,进入苏云染体内,渗透至血液骨骼,直至各处经脉。

苏云染身下的阵法不断地旋转着,颜色深沉了几分。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吐出一口浊气,紫色的裙衫猎猎作响,暗纹飘荡,灵力散落其上。

夜空安静下来,愈发的暗沉,带着极致的压抑之感。

苏云染静静的运转着灵力,疏导着各处经脉,将雷电之力尽数吸收。

片刻之后,空气一阵震荡,苏云染手印一变,青丝扬起。,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三章 熟悉

巨大的轰鸣之声响起,一道比方才更粗更凌厉的闪电落下,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直接撞开了苏云染的手印,重重的砸在她的胸膛,毫不留情。

苏云染痛苦的闷哼一声,清瘦的身子被猛地震开,重重的砸在地上,地面顿时出现几道裂纹,轻微的碎裂声在耳畔响起。

艰难的喘息几声,苏云染忍了忍,想要压下心头的血气,却是蓦地偏过头去,吐出一口鲜血。

指尖的不断的颤抖着,苏云染微微抬手,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仰头看着再次恢复沉闷的夜空,感受着擦过面颊的凛冽寒风,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

这时,天际却是翻滚着接连不断的雷电,轰鸣之声不断传来,空气震荡着,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似是要碾压一切。

苏云染抿了抿薄唇,偏首看了满脸焦急的南世言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着,小巧苍白的指尖嵌入了手掌之中,血迹缓缓晕染开来,染红了南世言白色的袖口,银丝的刺绣缓缓暗沉下来。

眸光颤抖着,南世言的目光似乎是凝固在了苏云染身上,没有一动半分,带着浓浓的紧张之色。

苏云染微微凝神,再次聚气,极力催动着身下的阵法,任由雷电之力在体内游走,打磨着各处经脉和骨骼,再将其吸收。

天际越来越暗沉,隐隐间传来万马奔腾的声响,震颤着人的心魂。

苏云染面色不变,目光流转间,双手结印,灵力涌出。

空气中传来强烈的波动之感,宛如潮水般的灵力铺开,神秘的符文出现在苏云染周身,静静流转着。

身下的阵法颜色又是深了几分,隐约间可看见符文环绕在阵线之上,发出阵阵清鸣之声。

苍白的指尖陡然间发出耀眼的光芒,苏云染凝神聚气,微微抬首,目光落到暗沉的天际,满脸严肃,带着莫名的威严。

夜风凛冽,却是在那一瞬间变得狂乱起来,甚至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将枯草碾压成灰,在那瞬间消散殆尽。

天际的乌云似是被什么劈开异样,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口,刺目的光自其中透出,让苏云染不由得眯了眯眼。

随着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一道血色的雷电自裂口处飞出,伴着众多细小的雷电,撕裂夜风的冰冷沉重,直直的向着苏云染劈来。

在那瞬间,苏云染蓦地勾唇,苍白的面容之上绽开璀璨的笑意,在那精致的脸上,更显动人。

双手结印,微微抬起,苏云染缓缓阖上双眸,呼吸平稳徐缓。

血色的雷电冲破一切阻碍,毫不留情的打在苏云染的心口,其余的细小的雷电,从各个方向,重重的砸在苏云染身上。

苏云染的身子被砸到一边,重重的砸到地面,砸出了不少裂纹。

强悍的力量直接涌入体内,游走于各个经脉,互相冲撞着,给苏云染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苏云染的清瘦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殷红的鲜血自嘴角不住的溢出,面色极为苍白,不断颤抖的薄唇被她死死地咬住,竟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身下的阵法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符文快速的旋转着,暗紫之色缓缓晕染开来,将阵法彻底的变了颜色。

深吸一口气,苏云染艰难的坐起,双手结印,灵力缭绕。

金色的符文环绕着苏云染,静静的旋转着,泛着神秘的气息。

雷电在体内被灵力引导着,循环加固着各处经脉,打磨着骨骼。

手上动作一变,灵力散去,带着所有的雷电的力量,归入苏云染的丹田,逐渐隐没,被尽数吸收。

苏云染的清瘦的身子顿时光芒大盛,耀眼的玉色的光芒散开,伴着灵力的翻涌。

暗沉的夜空之上,厚重的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了皎皎的弦月,几点星辰环绕,璀璨浩瀚。

当一切恢复平静,苏云染眉心的图腾闪烁几下后,隐没不见,玉色的光亮也缓缓变淡,直至散去。

阵法缓缓消失,空气中的凝滞之感消散,恢复了平静。

苏云染放下双手,撤去了结界。

“泠儿。”

南世言急忙走近,伸手扶住苏云染摇摇欲坠的身子,语带慌乱:“你怎么样?”

“我没事。”

苏云染费力的睁开双眼,扯了扯染着鲜血的薄唇,轻声道:“调息一下便好。”

“好。”

南世言叹息一声,语气凝重:“我为你护法。”

“多谢。”

苏云染缓缓勾唇,盘膝坐下,运转灵力。

就在这时,南世言和苏云染同时目光一凛,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脚下一空,二人急速下坠。

风声凛冽,在耳边呼啸着,吹得二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南世言紧紧揽着苏云染清瘦的身子,灵力散开,极力稳住二人的身形。

片刻之后,二人下落的速度变得缓慢起来,像是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托着二人,最终,二人缓缓落到地面。

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苏云染和南世言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到了谨慎和疑惑。

面前自动出现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似有什么在召唤着二人,神秘之中却又是带着浓浓的熟悉感。

苏云染温婉的细眉微微皱起,沉吟少许,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轻声道:“这里面,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我也觉得。”

南世言点了点头,温润的双眸之中满是谨慎,“有种熟悉的感觉。”

“既是如此。”

纤细的手指支着下巴,苏云染歪了歪脑袋,蓦地勾唇,“我们不如去看看。”

闻言,南世言不由得皱眉,看着苏云染的目光满是迟疑。

“你的情况还好吗?”

“没事的。”

苏云染直接轻笑出声,纤细苍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面上浮现出轻松的笑意,声音轻快道:“师兄,我方才是突破,不是恶战。”

“已经好多了。”

说完,苏云染便随意的拂袖,上前几步,回过头来,含笑道:“走吧,师兄。”

南世言无奈的笑了笑,温和的应了声:“好。”

二人灵力运转着,沿着小路,向着深处走去。

紫色的裙摆拂过路边不知名的小花,留下柔和的温度,小花摇曳几下,落下几滴晶莹的凝露,静谧安详。

走了许久,二人在一处石壁前停下。,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四章 剑魂再现

石壁之上覆盖着繁盛的藤蔓,葱茏葳蕤,似是随意泼洒的森绿之色,泛着深沉的光泽,带着沉重苍莽之感。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挑了挑眉,面上浮现出浓浓的兴趣。

南世言伸手,将苏云染往自己身后轻轻扯了扯,随后上前一步,微微抬手,炽热的火焰自指尖跳跃而出,闪烁几下之后,随着南世言指尖一动,那火焰便落到那浓密的藤蔓之上。

在火焰落到藤蔓之上的那一瞬间,便化作了熊熊烈火,以极快的速度,将整块石壁包裹覆盖,炽热的温度映照着苏云染和南世言的面庞。

接连不断的灼烧的声响传来,不过片刻,那繁盛的藤蔓便被尽数焚烧,化为灰烬,洋洋洒洒的落下,烧焦的气味传来。

石壁之上的情况全部清晰的展现在二人的视线。

然而,在看到石壁的瞬间,南世言和苏云染皆是愣在了当场。

石壁中央,刻着一枚图腾,符文之上流动着淡色的灵力。图腾两边,是两把长剑,这两把长剑长得有几分相似,剑身之上也是环绕着神秘的符文。

片刻之后,二人回过神来,对视一眼,眉头皆是缓缓皱起。

苏云染不由得伸手,抚上自己的眉心,迟疑了一下,方轻声开口:“这个图腾······”

“和我们的一样。”

南世言凝声开口,上前几步,伸手抚上石壁之上的图腾,似是在细细的思索着什么,眸光幽深。

“还有。”

苏云染也上前几步,抬手抚过冰冷的石壁,细眉紧紧的皱着,带着深深的疑惑。

“这两把剑,应该便是我们的那两把剑。”

说着,苏云染便抬手,灵力闪过间,掌心出现一把紫色的长剑。

细细的看了石壁一眼,南世言也拿出自己的长剑,对比了一下,面色微凝,沉声开口:“是的。”

说到这里,苏云染和南世言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猛地抬手,将长剑轻轻抛到半空,灵力凝聚,长剑顿时光芒大盛。

石壁之上,长剑蓦然间颤抖起来,图腾和长剑之上皆是流转着精纯的灵力,泛着玉色的光泽,带着苍茫的气息。

金色的符文环绕着剑身,也将苏云染和南世言包含在内。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石壁陡然间黯淡下来,一下子收敛了所有的光华。

地面开始颤抖起来,石壁颤动几下之后,缓缓打开。

长剑落下,苏云染和南世言伸手接过,却是在那瞬间,被一股力量给扯入石壁之后。

二人互相搀扶着,稳住身形,平复自己的气息,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周围一片黑暗,隐隐间有琴声传来,悠悠然间带着些许缥缈的味道。

二人方踏出一步,便有一盏盏灯火渐次亮起,照亮了一条小路。

没有丝毫犹豫,二人握着长剑,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小路是由玉石构成,泛着剔透的光泽,能够清晰的倒映处二人的面容,在其上走过时,却是没有丝毫的声响。

浓郁的灵力缓缓流动着,萦绕在二人指尖,触手生温。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琴声也越来越近,苏云染袖中的手紧了紧,压下心中那异样的情绪。

片刻之后,面前出现一个碧色的湖,湖水涟漪层层。湖心处静静的立着一个小亭,珠玉的纱帘轻轻晃动,发出清冽的珠玉声响。

透过纱帘,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两道身形。

这时,琴声转换了音调,增添了几分舒缓的味道。

苏云染和南世言皆是不由自主的,沿着玉石小道,向着湖心亭走去。

不过片刻,亭子便在面前,温和的风吹起纱帘,亭子里的景象,清晰可见。

二人却是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失去了所有的动作与话语。

小亭中铺着柔软舒适的毯子,白衣男子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温润俊逸的眉眼溢满和煦的笑意,宛若星辰的双眸散落了璀璨的光亮,半束的乌发妥帖的垂着。

白色的袖口有着精致的刺绣,铺开的衣摆之上尽是银丝勾勒的暗纹,神秘而高贵。

紫色的裙摆荡开优美的弧度,一名紫衣女子,随着悠扬的琴声,漫漫而舞。

如云的青丝被简单的挽着,斜斜的插着一支紫玉步摇,面容精致,剔透的水眸下方点缀着一滴泪痣,淡色的薄唇微微扬着,含着浅淡的笑意。

暗金色的腰封勾勒出女子纤细的腰肢,精美的刺绣沿着双肩,一直眼延伸到腰际,层层叠叠的裙摆之上散落了神秘的符文,泛着淡淡的光晕。

宽大的衣袂拢了清凉的日光,暗色的披帛扬起,随着琴声,飘起柔和而又灵动的弧度。

二人的眉心,生着同样的紫色的图腾,神秘至极。

过了片刻,苏云染和南世言方回过神来,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

这时,手中的长剑突然开始颤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

随着一阵清越的声响,两把长剑同时出鞘,发出刺目的光亮。

小亭之中的二人似乎有所感应,皆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着苏云染和南世言看来。

同样的面容,相似的装束,饶是苏云染和南世言,也感到了微微的不自在。

在女子看到苏云染的瞬间,女子的眸光动了动,足尖一踏,便来到苏云染面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眼。

“你······”

苏云染薄唇微启,带着浓浓的疑惑,心底却又是涌起阵阵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

女子眉眼言语,只蓦地勾唇,清浅一笑,顿时间,天地失色。

而小亭内的男子,始终含笑看着女子的所有动作,璀璨若星辰的眸子之中含着毫不掩饰的宠溺,泛着莫名的晶亮。

在苏云染微微愣神方功夫,女子的身形便渐渐变得虚幻,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长剑。

这时,男子放下膝上的七弦琴,理了理衣摆,缓步走出小亭,来到南世言身边。

温润的面容之上尽是和煦的笑意,男子伸手,修长的手指停在了南世言眉心前方,带着淡淡的流光。

轻笑一声,男子白色的衣袍无风自动,身子变得虚幻,最终也化作一道水色的流光,融入南世言的长剑。

两把长剑顿时光芒大盛,发出阵阵清鸣之声,回到二人手中。,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不是我

苏云染眉心的图腾闪烁几下,随后便逐渐隐没,消失不见。

“这是······剑魂?”

苏云染伸手,纤细的手指抚上清明的剑身,温婉的细眉微微皱起。

“是的。”

南世言点头,面色微微凝重,剑身一转,清晰的照映出他温润的面容。

“师兄。”

苏云染蓦地收剑,声音低沉不少,带着莫名的严肃与认真。

“怎么了?”

看着这般严肃的苏云染,南世言也不由得谨慎起来,声音放缓。

“我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苏云染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几分,眸光划过深深的思绪,意味不明。

“你说剑魂?”

“是的。”

苏云染点了点头,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缓缓开口:

“剑魂的出现,似乎每次都是被安排好了一样,根本不需要我们刻意的去寻找。而且,那些画面,还有那熟悉的感觉,我总感觉这两把长剑,或许,与我们,有些一些神秘的联系。”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

南世言思索片刻,轻轻叹息一声,便收起了长剑,轻轻拂袖,轻声道:“不管如何,以不变应万变吧。”

“剑魂如此神秘,我们现在要去探究,也查不出什么。”

“这其中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到时候自会浮出水面的。”

苏云染挑了挑眉,眉眼弯弯道:“好吧,听师兄的。”

说完,苏云染便转过身去,抬首看了看上方,伸手微微遮住视线,眯了眯双眼,缓缓道:“不早了,我们上去吧。”

“好。”

南世言点头,回头再次看了那个小亭一眼,便足尖轻踏,与苏云染一同离开此地。

在二人离开之后,这里的画面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

回到苏家,天际已经渐渐变亮,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斜斜的洒进房间,照的书案上的纸笺一片透亮。

苏云染沐浴一番,换了一身雪色的睡袍,懒懒的靠在矮榻之上,双眼微微闭着,柔顺的青丝安分的垂下,不时的滴着水珠。

九绯站在一旁,用拿着柔软的毛巾,替苏云染擦着头发,眉眼间尽是认真。

“昨晚,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苏云染睁开双眼,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茶香氤氲,带着几分暖色。

“回小姐,昨晚没有什么异常。”

九绯思索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缓缓开口:“昨晚,云蓁小姐来过了。”

“云蓁?”

听到这个名字,苏云染挑了挑眉,疑惑道:“她来有何事?”

“云蓁小姐说,她是特意来看望小姐的,我告诉她,小姐已经休息了,她也没有坚持,只去看了一下临疏,便离开了。”

闻言,苏云染微微垂眸,小口的饮着热茶,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面色缓缓的沉下来。

“真是有意思。”

苏云染蓦地勾唇,清冽的声音意味不明。

“小姐?”

听出了苏云染怪异的语气,九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苏云染摇了摇头,放下茶盏,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

沉默片刻,苏云染蓦地开口:“九绯,拿纸笔来。”

“是。”

九绯微微俯身,放下毛巾,取来纸笔,放到苏云染面前。

苏云染执笔,在纸上画着什么,细眉微微皱着,双眸之中流动着暗色的波澜,满是认真,带着莫名的思绪。

片刻之后,苏云染放下笔,纤细的手指捏起纸笺,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交给九绯,轻声吩咐道:“今日,你和九寻去将府里的咏华阵稍稍做些改动,这是改动的阵线。”

九绯接过纸笺,小心翼翼的收好,恭敬的应了声:“是。”

“你先下去吧。”

苏云染随意的摆了摆手,低沉的声音之中透露出丝丝疲惫之意。

九绯微微俯身,应了声:“奴婢告退”,便默默退下,轻轻的关上了门。

看着九绯的背影,苏云染满意的勾了勾淡色的薄唇,歪了歪脑袋。

视线不经意间掠过窗前的花瓶,落到了其中的花枝之上。

细眉微微挑了挑,苏云染的神色稍稍动容,眸光颤了颤,泛起莫名的细碎的晶亮。

花枝上被刻了阵法,一直保持着新鲜的模样,娇嫩的花蕊,小巧的花苞,静静的缀在柔软的枝上,日光照射在上面时,似是氤氲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柔和而又玲珑。

眉睫微微颤抖,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将视线从花枝上移开。

无奈的叹息一声,苏云染伸手,掌心出现一个流苏穗子,珠玉细润,泛着柔和的光亮。

“师兄······”

苏云染咬了咬下唇,低低的开口,带着些许落寞与怀念的味道,染上了几分哀伤。

指尖颤了颤,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手上蓦地收紧,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眉眼猛地一凛,显示出异样的坚定。

不再犹豫,苏云染指尖一抬,一缕淡色的灵力进入流苏之中。

流苏闪了闪,发出清冽的声响,顿时,光芒大盛。

苏云染只觉得一阵耀眼的光亮闪过,不由得伸手,挡在眼前。

“泠儿。”

温润的声音传来,苏云染身子一震,蓦地放下手。

白衣澄澈,似是散落了清明的日光,清逸的眉眼间尽是和煦的笑意,氤氲着深深的暖意,泛着淋漓的水汽,腰间的水玉温润细华,泛着盈盈的光晕,不染纤尘。

苏云染的瞳孔猛地一缩,淡色的薄唇不断地颤抖着,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眸光之中泛着细碎的泪光,苏云染摇了摇头,终是轻声开口唤道:“师兄?”

“是我。”

尽涯微微低头,轻笑出声,来到苏云染面前,修长的手抚上她精致的面容,声音温和,“几年不见,泠儿长大了。”

顿了顿,尽涯叹息一声,眸中泛起深深的怜惜之意。

“也更加漂亮了呢。”

“师兄······”

苏云染咬了咬下唇,忍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声音颤抖:“师兄,你······”

“嘘。”

尽涯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知道泠儿想知道什么。”

“不要着急,师兄全部都告诉你。”

苏云染点了点头,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微微扬了扬唇。

尽涯轻轻一笑,拉着苏云染坐到一棵树下,理了理衣摆,缓缓开口。

“泠儿,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我。”,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六章 重逢却是诀别

看着苏云染疑惑的目光,尽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道:“我只是单独的一个神魂而已,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

“也可以说,我并没有身体。”

“单独的神魂?”

“没有身体?”

苏云染皱眉,袖中的手紧了几分,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尽涯沉吟少许,笑的和煦温然,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开口:

“南世言出生时,神魂就有着很高的修为,但是极为的虚弱,很不稳定,无法进行正常的修炼。于是,他便决定闭关,调养自己的神魂,为了保存身体,让其自然长大,他便从自己的神魂之中抽离了一缕,复制了一个神魂,安置在那具身体内。”

“而我。”

尽涯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面容,沉声道:“就是那个复制出来的神魂。”

“意思就是,我只是个复制品,我有着自己独立的心智与思想,但却不是那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神魂和身体分开修炼的情况本就少见,他的神魂一直在闭关,修为极为的深厚,身体自是不能落下。”

“从小,我便是一直在努力修炼着,在一次外出历练时遇到了师傅,便拜入他的门下。”

“原本,我就是在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好好修炼,只等着他出关,将身体还给他,我便也算完成了我的使命。”

“然而,我却是遇到了你。”

尽涯微微偏首,温和的目光落到苏云染的面容之上,嘴角扬起,含着和煦的笑意。

“我与你相伴那么多年,与你一同修炼,一同成长,一同生活。”

“原本单调的生活竟也是有了不一样的色彩,我慢慢的开始觉得,就这么活着,好好陪伴着你,也是极好的。”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尽涯轻笑出声,面色复杂,泛着淡淡的苦涩。

“随着修为一天天的增加,他的神魂也越来越活跃,出关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不管我是如何的不愿意,我终究还是要离开,将身体还给他的。”

“神魂回归本体,作为他一部分的我,也便会与他融合,不复存在。”

说道这里,尽涯叹息一声,微微垂首,声音低沉,染上了几分苍凉之感。

“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再陪着你了。”

“那次,我回了一趟南家,神魂稳定的很好,可以归位了。”

“但是,那段时间,你又外出历练了,我匆匆赶回来,却还是没有能够再见你一面,还没有和你好好的道别。”

“所以,当他的神魂归位,当我渐渐消散时,我还是强行保留着一缕残魂,希望能够再见你一面。”

尽涯伸手,修长的手指抚上苏云染精致的面容,微微一笑。

“你能够在这个空间里见到我,说明,他已经找到你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

说着,尽涯缓缓勾唇,浅淡和煦的笑意绽开在温润的眉眼,尽是轻松舒心,带着几分释然,一片坦荡。

“师兄······”

“泠儿。”

苏云染开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尽涯蓦地打断。

尽涯缓缓站起身来,逆光而立,澄澈的白衣显示出几分遗世独立的意味。

“时间不多了。”

“这只是我留下的一抹残念,消散后,这片空间也便会消失。”

“泠儿。”

尽涯微微一笑,看着苏云染的目光满是怜爱和不舍,泛着晶莹的泪光。

“好好爱惜自己,好好活下去。”

“不要老是惹是生非,不要轻易地相信他人,不要逼迫自己。”

“师兄希望你平安幸福。”

说着,尽涯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幻,点点流光在他周身飞舞,周身尽是淡淡的光亮。

“泠儿。”

尽涯伸手,似是想要抚摸苏云染精致的眉眼,然而,修长的手却是直接从苏云染眉眼间穿了过去。

微微愣了愣,尽涯轻轻叹息一声,笑的苦涩。

“泠儿,师兄走了。”

“祝你幸福。”

说完,尽涯的身体便化作细碎的光亮,环绕在苏云染身侧,蹁跹柔和。

“师······兄······”

苏云染咬着下唇,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几点碎光落到掌心,闪烁着淡淡的光晕。

感受着掌心不可忽视的温度,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眶渐渐泛红,声音颤抖着,视线一片模糊。

光点渐渐散去,苏云染蓦地上前几步,看着这周围的景物,纤细的手无力的垂下,湿了眉睫。

“师兄!”

苏云染蓦地大声呼唤着,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有着纷纷扬扬的花瓣,蹁跹起舞,落到她的发间。

然而,苏云染却是没有见到那名白衣男子。

那个温润如玉,谦谦细华的男子。

那个踏着日光而来,会温柔的焕她“泠儿”的男子。

那个,叫做“尽涯”的男子。

意识片刻的模糊之后,苏云染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眸光颤了颤。

接着,苏云染蓦地握紧了流苏,将脑袋埋到膝盖之间,无声的落泪。

走了。

他彻底的走了。

那个陪了她多年的男子,已经彻底的离开了。

苏云染的双肩不断地颤抖着,洁白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极力的忍住不发出声音,满脸泪水。

尽管是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尽管是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尽管,她已经极力的忍耐着。

然而,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她还是不由得掩面而泣。

先前,看着别人伤感离别,自己心里并不会有太多的波动,只觉得是当事人太过痴缠,太过固执,不肯放手。

现在,轮到自己了,苏云染却是觉得,那股悲伤,是那么的深沉,早已将自己淹没。

根本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只有着深深的凄凄之感。

等待了多年,固执了多年,坚守了多年。

终究还是在这一刻,彻底的碎裂,化为幻梦一场。

寂月山上重逢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苏云染甚至可以清晰的记得那一天的所有的细节。

然而,那场相遇,却是为他们两个,彻底的画上了一个决然的句点。

苏云染曾以为,命运给了她和尽涯一场盛大美好的重逢。

然而,这却是一场,悲壮凄凄的诀别。

这么些坚持着的时光,最终换来的,只是最后一面。

未妨黄粱枕万场。

最后一面。,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七章 岁月深处的暖软

想到这里,苏云染握着流苏的手又是紧了几分,骨节处泛着片片恐怖的森白之色,指甲嵌入了手掌,氤氲开淡淡的血色。

晶莹的泪水落下,在雪色的睡袍上晕开深沉的颜色。

这时,苏云染却是感觉心底一阵气血翻涌,她蓦地偏首,陡然间吐出一口鲜血,砸在雪白的垫子上,明艳的殷红,绽开成为花朵的模样。

灼灼,凄凄。

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味道。

强忍着心底的剧痛,苏云染艰难的扯了扯染着鲜血的薄唇,努力的想要睁大双眼,视线却是渐渐模糊起来,纤瘦的身子缓缓倒下。

眼前的光亮缓缓的暗下去,最终,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眼前一片模糊,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名白衣男子。

他温润如玉,袖间拢了漾漾的月色,带着清凉的凝露。

他向着自己缓缓走来,面上含着和煦的笑意,一身白衣无双。

他伸出修长的手,温和的声音轻轻唤道:

“泠儿”。

***

细如青瓷的和风吹得暖软,绒绒的暖阳投下细细的日光,照的人心生懒意,玲珑的小花纷纷然的飘落,落到岁月深处,芬芳着那些个清淡安然的日子。

苏云染微微眯眼,目光迷离间,泛着些许细碎的泪意。

朦朦胧胧间,苏云染又坠入那些清香的繁花之中。

那是她和尽涯相伴的静好时光。

无关风月,无关江湖,无关争斗。

那里,没有帝国,没有苏家,没有仇恨,没有那些刀光剑影和腥风血雨。

那是独属于尽泠和尽涯的时光。

那是一个午后,四岁的苏云染被带到师门。

零零散散的日光散落一地,簌簌的枝叶摇曳着一树的光亮,洒了苏云染满身的玲琅。

师傅简淞伸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带着安抚性的力度,声音低沉的唤了声:“小涯。”

面前小屋的门应声而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白色的衣衫让他显得瘦长了几分,温和的眉眼里似乎撑盛着日光,眸子竟是比星辰还要璀璨几分。

男孩对着苏云染温和一笑,便对着简淞微微俯身,轻声道:“见过师傅。”

简淞淡淡的应了声“嗯”,拉过苏云染,缓缓开口:“这是尽泠,前几日拜入为师门下,今后,便是你的师妹了。”

接着,简淞又微微垂首,轻轻抚摸着苏云染柔顺的青丝,语带深深的慈祥的味道。

“小泠,这是尽涯,是你的师兄。”

苏云染看着面前的尽涯,歪了歪脑袋,剔透的双眸眨了眨,轻轻的唤了声:“师兄”。

闻言,尽涯的嘴角扬了扬,笑的温暖,他缓缓地蹲下来,伸手轻轻揉着苏云染的发丝,眉眼弯弯,温润的眸中似是盛了一汪温水。

“尽泠是吗?”

尽涯淡笑,轻轻捏了捏苏云染的脸蛋,含笑道:“我是尽涯,今后便是你的师兄了。”

“师兄今后便唤你泠儿,好不好?”

苏云染眉睫颤了颤,苍白的面容绽开清浅的笑意,温顺乖巧,薄唇微启,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好。”

尽涯轻笑几声,抬首,看着简淞,“师傅,那弟子便先带着泠儿到处看看了。”

简淞“嗯”了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轻声道:“小泠身体不是很好,你记得要小心些。”

“好的,师傅。”

尽涯含笑应下,站起身来,伸手牵过苏云染的小手,带着她向着四周走去。

简淞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将手负于身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整个师门确实是很大的,尽涯耐心的带着尽泠一一走过,含笑向其他人介绍着自己的师妹,一手紧紧地牵着尽泠,很是小心翼翼。

如此,作为尽泠的日子,正式开始。

修炼的日子确实是紧张的,作为简淞仅有的两个关门弟子,二人需要学习的东西尤其要多,强度也是大了些。

一日,尽泠回到房间,放下了玉剑,动了动疲惫的身子,坐到窗边,倒了杯热茶,小口的饮着。

“泠儿。”

尽涯自窗外探出脑袋,笑的和煦。

“师兄。”

尽泠目光亮了亮,放下茶盏,看着尽涯那乱糟糟的衣服,不由得皱了皱眉,疑惑道:“师兄是不是又去剑阁修炼了?”

“没有。”

尽涯摇了摇头,神秘的笑了笑,眨了眨双眼,“泠儿今日修炼结束了吗?”

“累不累?”

尽泠歪着脑袋,含笑道:“结束了,是有些累。”

闻言,尽涯挑了挑眉,自窗口跃进房间,一把拉住尽泠的小手,轻声道:“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呀。”

尽泠虽说是疑惑,但还是跟着尽涯,穿过重重珠帘,道道结界,来到一处浴池旁。

浴池由暖玉修建而成,其上镶嵌着珍贵的灵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尽泠生来体寒,再加上体内毒素的原因,时常需要泡药浴,简淞便命人修建了这个浴池,引的都是灵水,浴池到处都被刻上了阵法,便于聚集灵气。

而此时,浴池里却是堆满了剔透的冰雪,在灵力淡淡的光晕下,闪烁着明媚的光亮。

感受到阵阵清凉之气,尽泠不由得向尽涯身边缩了缩,微微抬首,疑惑道:“师兄为什么要把雪放到浴池里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雪。”

尽涯扬唇,蹲下来摸了摸尽泠的的脑袋,慢条斯理道:“这是雪雾山山顶的雪,含着十分浓郁的灵力,可以润泽经脉的呢。”

说着,尽涯颇为得意的哼了哼,含笑道:“你时常泡药浴,想必也被那药味弄烦了,我便去了一趟雪雾山,取来了山顶的雪,给你沐浴。”

尽泠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眸光颤抖着,“师兄,谢谢你。”

“我是你师兄啊,不需要言谢。”

说着,尽涯便捏了捏尽泠的小脸,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微微抬手,灵力凝聚间,注入浴池。

那剔透的冰雪开始融化,随着升腾的雾气,缓缓化作柔和的温水,泛着淡淡的流光。

浴池之上的灵石尽数亮起,灵气流动着,阵法开始旋转,封锁着灵气,带着温暖的气息。

尽涯将尽泠的身子推了推,一手指了指一旁的衣物,含笑道:“快去吧,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看着眼前升腾而起的雾气,尽泠深吸了一口气,蓦地扬唇,笑的璀璨,“好的。”,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会食言

“我就守在外面,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唤我便可。”

说完,尽涯又是轻轻摸了摸尽泠柔软的发丝,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沉默少许,尽泠褪了衣衫,小心翼翼的进入浴池。

清新之气扑面而来,精纯的灵气进入体内,润泽着各处经脉,尽泠缓缓阖上双眸,浓密如蝶羽般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沾上了少许的雾气,带着几分迷蒙的意味。

晶莹的汗珠自尽泠白净的额头沁出,雪水剔透纯净,泛着层层涟漪,丝丝缕缕的温度透过血液,温暖直达灵魂深处。

待尽泠沐浴完,穿好衣衫,已是夜色降临。

尽泠走出,抬手挑开摇曳的珠帘,便看见了坐在树下打盹儿的尽涯。

月色漾漾的洒下,在尽涯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上氤氲着浅淡的光晕,柔和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尽泠轻手轻脚的走近,来到尽涯面前蹲下,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尽涯冰凉的手,微微皱眉。

“泠儿。”

这时,尽涯蓦地睁开双眼,含笑的双眼似是落了星辰,带着异样的晶亮。

“好了?”

“好了。”

尽泠点了点头,扯了扯尽涯的衣袖,“师兄,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好。”

尽涯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扫了夜空之中的星辰一眼,拉起尽泠的小手,笑道:“我们回去。”

尽泠小小的身子靠在尽涯身边,被尽涯紧紧的牵着,一步一步的走着,穿过茫茫的深沉夜色,回到了房间。

清晨的灵气十分的清新,总是能够让人心境开阔不少,尽涯和尽泠都有着在黎明时分修习心法的习惯。

晨光熹微,轻灵的鸟语一串串的落下,尽涯和尽泠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

尽涯抬手,宽大的衣袂擦去额角的汗水,含笑问道:“饿了吗?”

尽泠歪了歪脑袋,似是思索了片刻,方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去用早膳吧。”

尽涯站起身来,将尽泠扶起,牵着她,跳下屋顶。

一踏入屋内,便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二人微微一愣,随后便上前几步,恭敬的行了一礼,声音轻快。

“弟子,拜见师傅。”

简淞淡淡的“嗯”了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过来坐吧。”

尽涯淡笑,拉着尽泠在简淞对面坐下。

“小泠。”

简淞放下茶盏,沉声开口。

“弟子在。”

尽泠正襟危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灵药为师已经全部找到,明日便可以开始为你压制毒了。”

简淞顿了顿,凛然的浓眉微微皱起,带着认真严肃的神色,沉默片刻,方继续开口。

“你所中的毒十分强悍,暂时还找不到解毒的办法,所以只能帮你把毒性全都封住。”

“这个过程十分的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尽泠安静的听着,袖中的小手微微收紧,掌心竟是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手背被轻轻捏了捏,尽泠蓦地抬首,正好对上尽涯和煦温润的眸子。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尽泠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含笑,带着些许轻松之意。

“放心吧师傅,小泠肯定能够撑过去的。”

尽涯勾唇,握着尽泠小手的手紧了几分,心底却是涌起阵阵紧张之感,看着尽泠的目光满是小心翼翼,带着深深的怜惜的味道。

“那便好。”

简淞点了点头,看了面色不定的尽涯一眼,便将视线转到一边,缓缓道:“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便开始封印。”

“是。”

尽泠点头,剔透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坚毅的光,小小的身子竟是散发出阵阵威严的气息。

简淞微微颔首,看了二人一眼,拂袖离开。

看着简淞离开的背影,尽涯压制住内心复杂的情绪,扬了扬唇角,微微偏首,手指点了点尽泠的眉心,问道:“今日不要修炼,泠儿可有什么想要玩的?”

尽泠歪着脑袋想了想,思索片刻之后,终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样吧。”

尽涯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蓦地一亮,带上了几分兴奋的味道。

“师兄带泠儿去放纸鸢好不好?”

“纸鸢?”

尽泠眸中划过疑惑之色,声音软软糯糯的。

“是的,我们去放纸鸢。”

尽涯伸手,轻轻刮了刮尽泠小巧的鼻尖,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先前我在外面历练时,见过别人放纸鸢,很好玩的样子。”

“好啊。”

尽泠立刻清浅笑开,带着浓浓的满足感。

“那就走吧。”

尽涯拉起尽泠,向外走去。

准备好一切,尽涯带着尽泠,来到一处空地,席地而坐。

“师兄,这些真的能够做成纸鸢吗?”

看着地上的竹篾,彩纸,剪刀等东西,尽泠好奇的伸手摆弄着,面上浮现出浓浓的疑惑之色。

“当然了。”

尽涯神秘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我那次,在街边见到一个老爷爷做纸鸢,就是用的这些东西。”

闻言,尽泠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个竹篾,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扁了扁嘴。

“师兄,泠儿什么时候才能去外面啊。”

“怎么了?”

尽涯抬首,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轻轻弹了弹尽泠白净的额头,“想出去玩啊?”

“是啊。”

尽泠撇了撇嘴,点了点头,声音低下去不少,“老是待在师门,太无聊了。”

“不急。”

尽涯扬唇,笑的和煦温然,伸手轻轻揉了揉尽泠的脑袋,轻声哄道:“等过几年,你也便可以出去历练了。”

“到时候,师兄带你去好玩的地方玩啊。”

“真的?”

尽泠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猛地扯住尽涯的衣袖,轻轻的扯了扯,“师兄可要说话算话哦。”

“当然了。”

尽涯轻笑出声,轻轻捏了捏尽泠的鼻尖,耐心道:“师兄何时骗过你?”

尽泠眨了眨剔透的双眼,摇了摇头,“没有。”

“放心吧。”

尽涯淡笑,温润的双眸之中溢满异样的坚定,“师兄不会食言的。”

尽泠蓦地扬唇,笑的璀璨,声音愉悦:“多谢师兄。”

“无妨。”

尽涯含笑的拿过竹篾,将其小心翼翼的弯折。

看着在尽涯手中变得格外听话的竹篾,尽泠不由得垂首,看着手中的竹篾,扁了扁嘴,将其随意的扔到一边,随后便抱着双膝,将脑袋搁在膝盖上,一双剔透的眸子聚精会神的看着尽涯的动作,十分的认真。,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柳

尽涯手指灵活,小心翼翼的弯着手中的竹篾,不时的抬首看尽泠一眼,嘴角含着和煦的笑意。

片刻之后,尽涯将骨架放到地上,从一堆彩纸中挑出素色的纸张,放在骨架前比对了一下,将其剪裁一番,小心翼翼的糊到骨架之上。

待到纸全都糊好,尽涯以手支着下巴,细细的将其打量了一番,片刻之后,方满意的点了点头,深深的舒了口气。

“好了吗,师兄?”

看着放松下来的尽涯,尽泠不由得探过脑袋,脸上兴趣极浓,满是期待。

“差不多了吧。”

尽涯眨了眨双眼,对着尽泠神秘的笑了笑,随手拿起一边的毛笔,沾了沾墨,在纸鸢身上随意画了几下。

“好了。”

片刻之后,尽涯将笔搁到一边,稍稍理了理衣袖,俊逸的脸上尽是满意的神色。

尽泠的身子动了动,靠到尽涯身侧,剔透的双眼闪烁着细碎的晶亮,目光落到那纸鸢之上。

小巧的纸鸢静静的躺在地上,墨迹淋漓,勾勒出一株轻柔的柳树,柔软的枝条伸展着,流露出一派清新自然之气。

“好漂亮啊。”

尽泠伸手,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摸了摸纸鸢,动作轻柔,极为的小心翼翼,似是害怕将它弄坏。

看着那墨色晕染的柳树,尽泠歪了歪脑袋,轻声问道:“师兄为什么要画一株柳树呢?”

“泠儿不喜欢这株柳树吗?”

尽涯伸手,揽了揽尽泠的身子,掌心覆盖在她的发顶,传递着柔和的温度。

“喜欢啊。”

尽泠的指尖抚上柳树的枝条,鼻尖萦绕着清新的墨香,眉眼弯弯。

“师兄画的柳树真好看。”

“泠儿喜欢便好。”

尽涯微微一笑,看着尽泠璀璨烂漫的笑容,眸光动了动,不过一瞬,便恢复原样。

柳。

一株轻柳。

泠儿何时才能够明白呢。

尽涯没有多言,只拉着尽泠站起身来,帮她理了理微乱的衣摆,轻声道:“我们去放纸鸢吧。”

尽泠笑了笑,剔透的双眸一片纯粹:“好啊。”

尽涯握着尽泠的手,牵引着纸鸢的线,迎着和煦的暖风,看着纸鸢缓缓向上,飞到空中。

素色的纸鸢之上落满了日光,在风中飘扬着小巧的身子,其上那墨色的轻柳,似乎也舒展开来,在风中摇曳着柔软的枝条。

轻灵的笑声不断,尽泠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剔透的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亮,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眸底没有一丝的暗芒。

看着尽泠这般舒心的笑意,尽涯也缓缓笑开,握着尽泠小手的手紧了几分,眉眼间尽是温和之气。

纸鸢飞的更高了些,飘摇着淋漓的墨色,伴着二人不断的笑声,温和了周遭的一切,甚至连天际的暖阳,似乎都向二人投下柔和的目光。

夕阳斜斜的挂在天际,晕染开一片艳红之色,将软软的云朵染成了妩媚的颜色,似是喝了太多醇厚的美酒,显示出淡淡的醉意。

树影摇曳着,夕阳自天际洒下灼灼的金光,为万物度上了一层暖色,泛着淡淡的光晕。

不时的有飞鸟经过,留下串串鸟语之后,便没了踪迹,灵动的身子消失在视线中,伴着袅袅的花香。

尽涯一手拿着纸鸢,一手牵着尽泠,走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之上,白色的衣摆之上沾染了点点尘土。

尽涯微微偏首,看着满脸笑意的尽泠,含笑问道:“泠儿,今日开心吗?”

“开心啊。”

尽泠点了点头,剔透的双眼之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声音雀跃至极。

“这是泠儿第一次放纸鸢呢。”

“开心便好。”

尽涯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小屋,笑的和煦。

“泠儿喜欢这个纸鸢吗?”

“喜欢。”

尽泠用力的点了点头,脚步轻快了几分。

“那师兄便送给泠儿吧。”

尽涯轻声开口,漫不经心的声音之中带着异样的认真。

“真的吗?”

尽泠停下脚步,眸中闪烁着的光亮竟是一时间晃了尽涯的双眼。

“真的。”

尽涯轻轻笑了笑,很是耐心,“泠儿喜欢便好。”

“多谢师兄。”

尽泠蓦地跳了几下,扯了扯尽涯的衣袖,兴奋的晃了晃,又在那一瞬间,恢复了乖巧的模样,凑近尽涯,含笑道:“师兄最好了。”

尽涯轻笑出声,牵着尽泠,眉眼间尽是不可忽视的温度。

尽涯将尽泠送回房间,将纸鸢小心翼翼放到桌上,微微俯身,摸了摸尽泠的脑袋,轻声道:“先沐浴,换身衣服,便出来用完膳吧。”

“好。”

尽泠点了点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拿过一边的衣物,转身绕过屏风,进入里间。

看着尽泠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涯偏首,看着桌上的纸鸢,面色稍稍动容,不由得伸手,轻轻抚上其上的柳树。

沉默片刻,尽涯微微一笑,转身走出房间,轻轻的关上门。

***

当清晨的风吹入房间时,尽泠便睁开了双眼,目光迷离一阵之后,渐渐清明。

用完早膳,二人便来到简淞的住处,恭敬的行礼,“师傅。”

简淞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二人免礼。

“小泠。”

简淞的视线落到尽泠身上,面色凝重,声音微沉。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师傅。”

尽泠点了点头,袖中的双手紧了几分。

简淞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转过身,轻轻拂袖,“随为师来。”

尽涯和尽泠对视一眼,跟着简淞,来到一处冰洞之中。

极致的寒气瞬间间三人包围,尽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了看这四周的景象,却是看到了厚厚的冰层,晶莹的冰棱,和那冒着寒气的冰湖。

简淞抬手,在洞口处设下结界,上前几步,来到冰湖前。

看了一旁的尽泠一眼,简淞叹息一声,目光瞬间犀利。

宽大的衣袂扫过,灵力铺洒,将冰湖笼罩,无数的灵药被投入湖中,溅起层层涟漪。

修长的手手指轻轻滑动,玉色的阵线生成,快速的交错组合,形成一轮极为复杂的阵法,伴着阵阵清鸣。

感受着冰湖之上传来的翻涌着的灵力,尽泠的细眉挑了挑,深深的吸了口气。

手心被轻轻的捏了捏,尽泠抬首,对上尽涯温润的眸子。

看着这么温和的双眸尽泠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安心,方才浓浓的紧张感也渐渐散去。,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六十章 封印

随着一道道玉色的阵线融入阵法之内,阵法变得越来越复杂,缭绕着深厚的灵力,带起凛冽的气流。

片刻之后,那清澈的湖水逐渐升温,升腾起阵阵温和的雾气。

简淞手上一动,湖心处便绽开一朵雪色的花,宽大柔软的花瓣缓缓的舒展开来,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简淞微微偏首,对着尽泠道:“小泠,到花心去。”

“是。”

尽泠点了点头,微微偏首对着尽涯微微一笑,随后足尖一踏,稳稳地落到花心处。

方一盘膝坐下,温暖便将自己包裹住,源源不断的暖流在花心汇聚,涌入尽泠体内,将各处经脉润泽着。

“小泠,心法。”

简淞低沉的声音传来,尽泠点了点头,双手结印,缓缓阖上双眸。

灵力运转着,尽泠周身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简淞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直指半空的阵法,灵力闪过间,阵法开始快速的旋转起来,缓缓下降,穿过尽泠的身子,落到湖面。

“小泠,开始了。”

简淞沉声交代了一声,看着尽泠点了点头,便拿出一个小玉瓶,微微俯身,将里面清澈的液体倒入湖中。

碧色的液体进入湖水之中,弥散开幽幽的馨香。

尽涯鼻尖一动,瞳孔便是猛地一缩,身形晃了晃,嘴唇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湖水开始沸腾起来,灵气被阵法汇聚着,通过微微摇曳着的花心,进入尽泠体内。

在那些灵气进入尽泠身体的那一瞬间,尽泠的眉睫便是狠狠一颤,洁白的牙齿立刻死死地咬住下唇,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之声。

剧烈的疼痛自心口传来,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经脉不住的颤抖着,似是要断裂般,骨骼间发出轻微的声响,压迫着经脉。

晶莹的汗珠不断地自额头沁出,沿着尽泠瘦削的面颊滑落,打湿了她雪色的衣衫。

看着这般痛苦的尽泠,尽涯不由得上前几步,眉头紧紧的皱起,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着,眉眼间尽是紧张。

简淞沉吟少许,缓缓了舒了口气,手上又是一动,阵法蓦地变换。

顿时,体内似是有着无数的虫蚁在不断地啃噬着,极致的痛苦在全身跳跃着,似是要将尽泠生生撕裂。

尽泠死死地咬住下唇,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随着简淞指尖的动作一顿,尽泠周身顿时发出耀眼的光亮,各处经脉竟是发出暗红的光,清晰可见。

透过那些经脉,隐隐间可以看到氤氲着的黑色的雾气,沿着各处经脉,缓缓的流动着。

身下的阵法转的越来越快,尽泠的细眉紧紧的皱起,苍白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结印的双手之上暗红的经脉暴起,在毫无血色的的肌肤之下显得几分诡异的味道。

大滴大滴的汗珠自面颊滚落,血色的衣衫早已湿透,尽泠呼吸紊乱了几分,极力忍耐着痛苦。

经脉之上那黑色的雾气陡然间加快了流动的速度,冲撞着尽泠的经脉,带来极致的痛苦。

简淞紧紧地看着尽泠的表情,手上控制着阵法的变换。

这时,尽泠身下的阵法蓦地下降,托着雪色的花,缓缓地,沉入湖底。

结界撑开,尽泠小小的身子被湖水包围,刺痛之感减轻了少许。

然而,还未等尽泠松一口气,刺痛之感却是蓦地加剧,疯狂的撕扯着她的皮肉,似乎连带着血液都在涌动着,心头像是压了块巨石,呼吸变得困难,沉重了不少。

尽泠被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折磨的痛呼一声,薄唇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殷红的鲜血蜿蜒而下,在尽泠苍白的面容之上,显得极为的明显,带着几分触目惊心的味道。

简淞呡唇,双手缓缓收紧。

阵法又是一变,湖水开始围着尽泠旋转着,涌动着精纯的灵力。

片刻之后,灵力汇聚,自尽泠身下的阵法,沿着那些暗红色的经脉,进入她的体内。

接着,那些萦绕在经脉周围的雾气,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移动着,经脉缓缓恢复玉色的光芒。

断裂之感席卷全身,尽泠闷哼出声,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结印的双手之上,跳跃着顽固的雾气。

随着雾气的缓缓聚集,那黑色愈发的浓郁,带着几分沉重之感。

尽泠浓密的睫毛之上满是汗珠,不住的颤抖着,她费力的抬着眼皮,艰难的睁开双眼,视线却是一片模糊,只剩下滟潋的水光。

过了许久,那些黑色的雾气才全部汇聚到尽泠的左肩,浓郁深沉,剧烈的涌动着,泛着诡异的气息。

待看到那团浓郁的黑气时,尽涯袖中的攥的更紧了几分,指甲嵌入了手掌之中,晕染开殷红的血迹。

简淞目光动了动,一片幽深之中酝酿着滔天的怒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定了定神,简淞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目光再次沉寂下来,抛出一个玉瓶,灵力飞出,将起击碎,里面的丹药尽数落入湖中。

原本清澈的湖水陡然间变为紫色,阵法不住的颤抖着。

道道紫色的阵线生成,闪烁着淡淡的流光,环绕着尽泠,融入她的体内。

随着阵线的融入,尽泠左肩那团雾气之上,出现了道道的束缚,将其紧紧地包围住,并且越收越紧。

雾气不住的挣扎着,闪烁着暗色的光亮,发出不安的声响。

尽泠强忍着痛苦,手上动作一变,周身气息一凛,灵力快速的运转着,将那团雾气压制住,缓缓平静下来。

简淞手上动作加快,无数的阵法融入尽泠的身体,形成复杂的阵法,将那团雾气紧紧的封锁住。

湖水之中的颜色缓缓变淡褪去,泛着涟涟的波光。

在最后一丝紫色褪去,融入尽泠体内的瞬间,湖水陡然间平静下来,清晰的照映出尽泠的身影。

接着,随着尽泠的一声痛呼,湖水蓦地散开,瞬间冻结。

极致的寒意袭来,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尽泠的全身,渗透至血液骨骼,乃至灵魂深处。

束缚阵法在尽泠的左肩之上不断地旋转着,雾气不断的跳跃挣扎着,阵法闪烁着紫色的光亮,带着沉重的威压。

身下的花瓣蓦地消散,尽泠小小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冰层之上,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冰层之上绽开朵朵血花。,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六十一章 神魂现

左肩似乎是要碎裂,传来极致的痛楚,尽泠伸手,用力紧紧的按在左肩之上,指甲嵌入了皮肉之中,薄唇之上的鲜血不断溢出。

简淞重重的叹息一声,将手负于身后,深沉的目光落到尽泠那瘦小的身子上,带着深深的怜惜之感。

染着鲜血的薄唇不断地颤抖着,尽泠艰难的移动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是一次次的倒在冰层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殷红的血迹零乱一片,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直接进入体内,毫不留情的刺激着尽泠的各处经脉。

“泠儿······”

掌心传来阵阵刺痛,眼眶传来阵阵酸涩的感觉,尽涯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掌,指尖微微颤抖着,殷红的鲜血沿着手指落下。

深深的吸了口气,尽涯强忍着眸中的苦涩,上前几步,每一步踏在冰面都似乎带着实质性的重量,眸中颤抖着细碎的晶亮,呼吸紊乱了几分,眼眶微微泛红。

痛楚有片刻的舒缓,紧接着却是有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尽泠猝不及防的发出一声痛呼,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冰层之上,原本雪色的衣衫之上散落了点点的血迹,似是绽放的寒梅,带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尽涯染着鲜血的双手攥紧又松开,如此反复着,白色的袖口染着淡淡的血迹。

见状,咬了咬下唇,尽涯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师傅,泠儿······情况如何?”

简淞眉头紧紧皱着,闻言,重重的叹息一声,沉声道:“这是最后一步了。”

“封印阵法已经形成,小泠现在,只要将阵法融入体内,便可以了。”

“但是。”

说到这里,简淞顿了顿,又是深深的叹息一声,低沉的声音染上了浓浓的不安之感。

“封印阵法配合着药性,确实是能够封住小泠体内的毒,但是,要想融合它们,却是很难的,过程也是十分的痛苦。”

话落,尽涯的一颗心,便幽幽的沉了下去,似乎连周围的寒意,都凛冽了几分。

看着闭上双眼,痛苦挣扎的尽泠,尽涯只觉得,有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入他的心口,又毫不留情的拔出,带起翻开的皮肉,钝痛之感席卷全身。

身形猛地晃了晃,尽涯连忙默念心诀,稳住自己的气息,深深的吸了口气。

攥着的双手缓缓松开,尽涯扯了扯嘴唇,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笑意,带着深深的苦涩之感。

不再犹豫,尽涯一撩衣袍,在冰面之上席地而坐,宽大的衣袂扫过间,一张七弦琴便出现在膝上,晶莹的琴弦泛着清冷的光泽。

灵力运转,尽涯伸手,染着鲜血的手指轻轻的按在琴弦之上。

悠扬的琴声自尽涯指尖倾泻而出,缓缓潺潺的流淌着,似是在轻轻吟唱着神秘的歌谣,舒缓的曲调带着安抚性的味道。

悠然的乐声在冰洞之中回荡着,似是温和的溪流,静静拂过万物,留下一抹温存,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

听到这温柔的琴声,尽泠眉睫微微颤抖着,费力的睁大了双眼,似是想要努力看清不远处的身影。

然而,眼前一片迷蒙之感,什么都是模糊的,隐约间,可看见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他的眸子很是明亮,似是璀璨的星辰,闪烁着点点莫名的光亮。

又是一阵痛楚袭来,尽泠不由得眯了眯眼,咬了咬早已血肉模糊的下唇,硬生生的,将将要脱口而出的痛呼,咽了下去。

苍白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衣襟,尽泠艰难的呼吸着,目光却是异常的坚定,带着莫名的固执和坚持。

瘦小的身子动了动,尽泠苍白的双手撑着冰面,身子不住的颤抖着,手上微微用力,缓缓的站起。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尽泠的身子再次砸到冰面之上。

深深的吸了口气,尽泠咬着下唇,艰难的扯了扯薄唇,剔透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晶亮,似是一柄出鞘的宝剑,带着锋利的剑光。

左肩之上的阵法旋转的速度加快,发出不安的“嗡嗡”的声响,压迫着尽泠各处的的经脉骨骼,似是要将她碾压殆尽。

颤颤巍巍的站起,腿不住的颤抖着,尽泠身形晃了晃,再次倒了下去。

撕裂的痛苦自尽泠清瘦的脊背传来,被迅速的放大,并迅速蔓延至全身。

染着血迹的衣衫展开,尽泠动了动身子,却是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重重的叹息一声,尽泠眉睫颤了颤,满是血迹的薄唇扬了扬,缓缓阖上双眸。

左肩之上的阵法颤了颤,渐渐的黯淡下去。

“不好。”

简淞大惊,声音上扬了几分,“阵法要失效了。”

闻言,尽涯手上一抖,琴声蓦地一变,戛然而止。

就在那一瞬间,躺在冰面之上的尽泠陡然间睁开双眼,苍白的双手撑着地面,不断颤抖的身体缓缓坐起,殷红的鲜血自嘴角滑落。

尽涯的眸光闪了闪,放在琴弦之上的双手缓缓收紧,透露出深深的紧张。

简淞却是重重的松了口气,挑了挑眉,露出无奈的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眸光一凛,尽泠双手结印,缓缓阖上双眸,全身顿时光芒大盛,散开深厚的灵力。

那紫色的阵法动了动,缓缓的流转着,禁锢着里面的雾气,颜色缓缓变淡,直至变为玉色的阵法。

尽泠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瘦小的身子坐在冰面之上,左肩之上的阵法发出耀眼的光芒,带着阵阵清鸣之声。

似是有着神秘的虚影自尽泠身后出现,带着沉重的威压和那不可忽视的气势。

“那是······”

尽涯微微皱眉,目光闪了闪,低声开口,带着淡淡的疑惑。

“那是小泠的神魂。”

简淞凝声开口,带着浅淡的笑意。

“神魂。”

尽涯默念一声,随后紧张的身子缓缓的放松下来,面上浮现出舒心的笑意,“就知道泠儿可以的。”

泠儿这么小的年纪,便可以凝聚出这么强大的神魂,总算是有惊无险。

说完,尽涯轻轻的抚了抚手下的琴弦,悠扬的琴声继续响起,带着点点轻松和欢喜,泛着阵阵波澜。

尽泠身后的虚影动了动,似是微微垂首,看了尽泠一眼,随后便融入她体内,收敛了所有的光华。,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六十二章 灵墟

在那一瞬间,尽泠周身的气息尽数收敛,恢复了平静。

浓密如蝶羽的眉睫微微颤了颤,尽泠缓缓睁开双眼,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简淞伸手,宽大的衣袂扫过间,撤去了结界,身形一动,身影便落到尽泠面前。

尽涯收起琴,跟着简淞,来到尽泠面前。

“师傅,师兄。”

尽泠扯了扯染血的薄唇,声音细微,带着明显的颤抖,费力的露出一抹笑意。

瘦小的身子晃了晃,尽泠气息蓦地一滞,便失去了意识,软软的倒了下去。

尽涯急忙伸手,接住尽泠,触手冰冷的温度,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简淞伸手,修长的手指搭在尽泠纤细的手腕,微微敛眉,目光深沉。

片刻之后,简淞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面上露出浅淡的笑意。

尽涯揽着尽泠的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简淞面上的表情,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师傅,泠儿怎么样?”

“带小泠回去吧。”

简淞轻轻拂了拂宽大的衣袖,转过身去,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小泠成功了。”

尽涯愣了愣,随后面上绽开璀璨的笑意,眸光似是闪烁着明亮的星辰,声音轻快,带着深深的愉悦,应了声:“好。”

说完,尽涯带着尽泠,急忙的向着冰洞外走去,但又是尽量平稳着自己的步伐,动作极其的小心翼翼。

***

过了几天,当尽泠醒来时,正是温暖的午后,融融的日光透过小窗,洒在房间内,传递着温度。

微微动了动身子,尽泠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

趴在床边休息的尽涯眉睫颤了颤,指尖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待看到面前醒来的人时,心底竟是一时间涌起复杂的情绪,红了眼眶。

“师兄?”

看着愣住了尽涯,尽泠不由得细眉微微皱起,面上浮现出浓浓的疑惑,纤细苍白的手指在尽涯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

“泠儿。”

尽涯眨了眨双眼,蓦地笑开,伸手握住尽泠冰凉的小手,将其放在自己的掌心,轻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师兄,我很好。”

尽泠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扬了扬唇,“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就好。”

尽涯松了口气,抿了抿嘴唇,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泠儿饿了吗?”

闻言,尽泠挑了挑细眉,歪着脑袋想了想,紧接着面色便垮下来,扁了扁嘴,软软的声音之中带着深深的埋怨和委屈。

“饿了。”

“你等等。”

尽涯伸手,轻轻揉了揉尽泠的脑袋,温声道:“我这就去让人将午膳送过来。”

“好的。”

尽泠乖巧的点了点头,随意的靠到床边,微微抬手,漫不经心的看着其上泛青的血管,剔透的双眸带着深深的思绪。

用完了午膳,尽泠微微偏过头去看着窗外,轻声道:“师兄,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还不行。”

尽涯伸手,帮尽泠掖了掖被子,耐心道:“师傅交代,你刚融合了封印阵法,需要好好静养。”

“你且先好好休息,等过几天,再出去走走也不迟。”

“可是,师兄。”

尽泠扁了扁嘴,眨了眨剔透的双眼,眸光一片纯粹:“泠儿都已经睡了这么多天了,想要出去走走嘛。”

“乖,封印阵法不可大意,必须极其小心。”

尽涯轻轻揉了揉尽泠的脑袋,眸中满是怜惜。

“好好休息,你体内的毒才会稳定,你以后也不必受太多的苦了。”

闻言,尽泠沉默片刻,目光落到尽涯那认真的面容之上,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吧。”

尽涯扬唇,小心翼翼的扶着尽泠躺下,掖好被角,温声道:“乖乖休息。”

“好。”

尽泠乖巧的点了点头,依言闭上双眼,呼吸平稳徐缓。

尽涯淡笑,来到窗边坐下,轻轻挥袖,古琴出现在桌面,七弦泠泠有光。

悠扬的琴声潺潺流过,尽泠眉睫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了窗边的少年,一身白衣,散落了明亮的日光。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尽泠清浅一笑,缓缓阖上双眸。

素色的床幔微微摇晃,细眉舒展,淡色的薄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些什么,小手抓了抓被角,身子微微动了动,又安心的睡去。

见状,尽涯无奈的摇了摇头,面上绽开温和的笑意,指尖一转,琴声舒缓几分。

过了几天,尽泠完全恢复,继续修炼,闲暇的时候,尽涯会带着尽泠在师门的各个地方走走,也算是度过了一段平静而又美好的日子。

师门里其余的师兄师姐们,都很是疼爱这个小师妹,也经常带着指导尽泠修炼。

等到四年后,尽泠便已经到了可以外出历练的年纪,按照规定,每个子弟在第一次外出之前,都要去师门禁地内一个叫“灵墟”的地方,用自己的一滴血,觉醒属于自己的本命武器。

师门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秘宝出世,秘宝命定的主人,便会被接到这里,等到合适的年纪,与之相认契约。

尽泠也知道,师兄尽涯当年在灵墟内觉醒了一把长剑,十分的神秘,却是没有剑魂。

虽说没有剑魂,但是那把剑却是十分的强悍,没有人敢小觑。

进入灵墟的那一天,尽泠在尽涯的陪同下,跟着简淞来到了灵墟外,白色的衣角滟潋了澄澈的日光。

简淞站定,双手负于身后,沉声开口:“小泠”。

尽泠微微俯身,眉目低垂,轻声应了句:“师傅,弟子在。”

“为师现在打开结界,让你进入灵墟。”

简淞敛袖,嘱咐道:“穿空阵会将你送到对应的空间,到了那里,你便会看到一处祭台,你只需要将你的一滴血滴在祭台之上的阵法之中,召唤出神魂,你的本命武器便会觉醒。”

“届时,你与它契约便可。”

尽泠安静的听完,挑了挑眉,沉声道:“弟子明白了。”

简淞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微微抬手,深厚的灵力涌出,打开了面前的结界。

“去吧。”

简淞收回手,低沉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温和之气,“为师和你师兄在这里等你。”

“是。”

尽泠微微颔首,对着一旁的尽涯微微一笑,眉眼弯弯,似是明亮的弦月,恬静而又美好。,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六十三章 相似的剑

淡笑之后,尽泠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尽涯,“师兄,泠儿进去了。”

“去吧。”

尽涯伸手,轻轻揉了揉尽泠的脑袋,温声道:“师兄等你出来。”

“好。”

尽泠笑的璀璨,对着简淞行了一礼,便抬脚,进入灵墟,白色的衣摆飘过,带起柔和淋漓的弧度。

凛冽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着,空间一阵动荡,尽泠微微皱眉,运转灵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待到阵法平息下来,尽泠的视线才渐渐清明起来。

轻轻拂了拂衣袖,尽泠上前几步,打量着周围的景物。

这似乎是一座废弃的宫殿,所到之处尽是破败颓废的气息,却又是能够自那些废墟之中,看出当年繁盛的模样。

踏着风化的台阶,尽泠走上祭台。

方一踏上祭台,脚下却是陡然间传来奇怪的触感,尽泠微微垂眸,待看到脚下的情形时,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鲜血。

暗红色的鲜血。

大片大片的鲜血自祭台处蔓延至尽泠脚边,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片空间,使尽泠的呼吸略显沉闷。

深深的吸了口气,尽泠足尖轻踏,纤瘦的身形一跃而起,直接来到祭台之上。

面前放着一块圆盘,其上刻着一轮阵法,复杂的阵线交错着。

尽泠挑了挑眉,眸光微闪,面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阵线,并不是按照传统的方式组合,缭乱之中隐隐间竟是可以看到一种神秘的规律在里面。

剔透的双眼眨了眨,尽泠的眸光幽深起来,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沉默片刻,尽泠伸手,锋利的灵力闪过,纤细白皙的指尖便被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

在鲜血滴落到阵法之上的那一瞬间,阵法蓦地光芒大盛,浑厚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出。

白色的裙衫无风自动,尽泠细眉微皱,双手结印,灵力散开。

光影交错间,尽泠身后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虚影,衣袂蹁跹,精致的眉眼间尽是不可忤逆的威严和气势,带着遗世独立的风骨。

随着灵力的涌出,虚影也是双手结印,眉心陡然间发出耀眼的光芒。

天际陡然间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带起遮天的烟尘和强大的威压,在降临到尽泠身上时,却都是自动让开。

远处闪烁着刺目的光亮,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尽泠面前,带起的气流扬起了尽泠垂落的青丝。

看着面前的长剑,尽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挑了挑眉,嘴角含着的笑容意味深长起来。

这是一把紫色的长剑,清明的剑身滟潋着水色的光亮,古朴的剑柄之上盘旋着神秘的花纹,大气而又不失优雅。暗色的符文布满剑身,似是流动着淡淡的光晕,泛着清冷的光泽。

尽泠伸手,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碰了碰锋利的剑身。

在那一瞬间,长剑轻轻的颤抖几下,发出阵阵清鸣之声,灵力缠绕着尽泠的指尖,触手生温,带起更加强烈的熟悉之感。

尽泠身后的虚影这时轻轻的拂袖,换了个手印,汹涌的灵力将尽泠和长剑包围。

长剑不断地颤抖着,发出耀眼的光亮,逐渐变得虚幻。

尽泠不由得眯了眯双眼,只觉得体内灵力汹涌着,流遍各处经脉。

“没有剑魂?”

尽泠沉吟少许,带着淡淡的疑惑。

这时,随着一声清鸣,长剑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尽泠体内。

与此同时,尽泠的眉心处缓缓浮现出一枚紫色的图腾,闪烁了几下之后,便隐没,消失不见。

一阵暖流涌遍全身,尽泠当即运转灵力,引导着这些力量。

身后的虚影放下双手,灵力渐渐平静下来,尽泠伸手,灵力闪过间,长剑便出现在掌心,闪着凌厉的光芒。

轻轻的挑了挑细眉,尽泠眸光动了动,收起了长剑。

身后的虚影动了动,缓缓收敛所有的光亮,进入尽泠体内。

稍稍平息一下自己的气息,尽泠放下双手,理了理衣袖,转过身来,却是微微愣住。

方才满地的血迹,早已消失不见,无数的藤蔓缠绕着,铺成一条小路,众多不知名的小花洒在其间,散发着阵阵清香。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尽泠从容抬脚,双手负于身后,沿着这条小路,离开了此地。

明亮的日光洒下,将方才压抑的感觉渐次驱散,尽泠不由得眯了眯双眼,加快了脚步。

走出结界,尽泠微微一笑,来到简淞面前,微微俯身,恭敬道:“师傅,弟子出来了。”

正在闭眼修炼的简淞,眉头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尽泠更加稳重的气息,温声道:“一切可还顺利?”

尽泠点了点头,“弟子一切顺利。”

“那便好。”

简淞微微颔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看向尽泠,轻声道:“召唤出你的本命武器吧。”

“好。”

尽泠点头,伸出纤细的手,灵力运转,一把紫色的长剑出现在掌心之中,流动着清冷的剑芒。

“这是······”

看到这把长剑,尽涯眸光闪了闪,眉头微微皱起,面上浮现出浓浓的疑惑。

简淞走近,细细打量着这把长剑,淡淡的“嗯”了一声,面色意味不明。

“小涯。”

听到简淞低沉的声音,尽涯即刻回过神来,视线看向负手而立的简淞,微微俯身,轻声道:“弟子在。”

简淞沉吟少许,沉声道:“将你的剑也召唤出来。”

“是。”

尽涯点了点头,伸出手,掌心出现一把水色长剑,滟潋着深深的波澜。

尽泠微微沉吟,来到尽涯身侧。

两把长剑靠在一起,相似的外形,相同的符文,同样神秘沉重的气息。

简淞微微敛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这时,两把长剑却是陡然间光芒大盛,发出阵阵清鸣,交织在一起,似是某种神秘的乐声或者咒语。

尽泠和尽涯微微一愣,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耀眼的光芒让尽涯和尽泠不由得眯了眯双眼,长剑不断地颤抖起来,随着一声清越的声响,两把长剑同时出鞘,漂浮在二人面前。

清明的剑身清晰的照映出二人的面容,神秘的符文环绕在剑身之上,泛着沉重古老的气息。

尽泠和尽涯的眉心,缓缓出现一枚相同的紫色图腾,散发着淡淡的流光,神秘至极。,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六十四章 寒与凉

天际聚拢起厚厚的云层,风声变得凛冽了几分,刮得三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一团光晕缓缓凝聚,出现在尽泠和尽涯面前,静静的漂浮着,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长剑缓缓的平静下来,所有的光芒也渐渐的尽数散去,一切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尽泠和尽涯的眸光动了动,似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样,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团光亮。

那光球在那一瞬间动了动,闪烁了几下,归于平静,收敛起所有的光华,方才天际酝酿着的云层也渐渐散去,日光暖暖的洒下。

面前是两本古朴的书卷,封面已经破损,其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泛黄的书页稍稍卷起,带着几分古老的气息。

这时,那两本书卷动了动,各自飞到尽泠和尽涯手中。

在接触到书卷的那一瞬间,二人皆感觉自己的气息颤了颤,有一种十分契合的感觉,很是奇怪。

伸手轻轻抚摸着轻薄的封面,尽涯微微皱眉,仔细的辨认着其上的字迹,轻轻呢喃出声:“这是······寒?”

见状,尽泠也细眉微皱,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书卷,满是疑惑的开口:“我这里是······凉?”

许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侵蚀,字迹已经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的清楚一个字,字迹苍劲潦草,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与气势。

纤细的手指摩挲着封面,顿了顿,便翻开,轻轻拂过那泛黄的书页,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声响。

简淞微微抬眼,待看到书页之上的内容时,气息沉了沉,轻声道:“是剑谱。”

“剑谱?”

尽涯看了手中的长剑一眼,感受着其中蕴含着的神秘的力量,疑惑道:“难道和这两把剑有关?”

“是的。”

简淞点了点头,将手负于身后,,宽大的衣袂荡开温和的弧度,沉声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你们两个的剑,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所以,在小泠的剑觉醒后,剑谱方现身。”

“而你们两个,眉心的图腾是相同的,气息也是相似的,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又是相同的,冥冥之中,许是也有着某种联系。”

听着简淞的话,尽泠不由得微微偏过头去,看了尽涯一眼,正好对上尽涯那温润含笑的眸子。

尽泠扬了扬淡色的薄唇,对着尽涯清浅一笑。

“小泠最近先试着驾驭这把剑,练习这本剑谱之上的内容。”

简淞转过身去,轻轻拂了拂衣袖,嘱咐道:“循序渐进即可,不可心急。”

说完,简淞便抬脚,离开了此地。

“是”

尽泠微微俯身,沉声应道:“弟子明白。”

待到简淞的身形消失在视野中,尽泠方偏首,看向尽涯,轻声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尽涯摇了摇头,眸光幽深一片:“顺其自然吧。”

“既是本命武器,那便是与我们有着深深的羁绊,无需多问,日后自会知道的。”

“好。”

尽泠点了点头,收起长剑和剑谱,含笑道:“听师兄的。”

尽涯轻轻敲了敲尽泠的脑袋,轻声道:“过几日你便可以出去历练了,这段时间,便好好了解了解外界的情况吧。”

尽泠扁了扁嘴,轻轻的哼了哼,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尽涯轻笑出声,与尽泠转过身,离开了此地。

日光纷纷然的洒下,将二人的背影拉长,枝叶簌簌间,摇曳着满地的碎玉玲琅。

***

按照规定,简淞此次给尽泠布置了任务,要求她必须独自前往完成,为了防止尽涯暗中相助,又下令让尽涯闭关,他亲自监督。

尽泠虽说有些遗憾,但是最终还是独自一人走出了师门。

任务并不是很难,尽泠很快的便全部完成,还在外界滞留了一段时间,带了一些稀奇玩意回到了师门,向简淞汇报情况。

待在师门的时候,简淞对自己,向来是十分的严格,每次的修炼或者实战,都不会手下留情,自己伤痕累累也是常事。

但是,在外界的这段时间,尽泠却是感受到了和修炼不一样的情绪。

尽泠走了了一些地方,见过很多的人,看过冷漠无情的杀手,见过寡言少语的剑客,见过打马扬鞭的公子,见过画搂刺绣的小姐,见过一掷千金的富人,见过不能温饱的夫妻,见过泪眼婆娑的舞娘,见过潇洒转身的男子······

这些的这些,尽泠在拜师之前也见过一些,当时尚且年幼,并没有多少感触,也不会过多的思考。

然而,这次外出历练,在完成师傅交代任务的过程之中,当在与这其中的一些人打交道时,尽泠却是思考了很多。

有人热情真诚,也有人敷衍了事;有人极力维护,也有人暗中下手;有人身处逆境,却还是拼上自己的一切,不去妥协,有人过得安然,却还要去挑剔纠结,不知满足。

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尽泠见过了很多人,心底有着深深的触动。

夜色深沉,尽泠安静的坐在窗边,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目光静静的看过窗外的一切,幽深一片。

待到回到了师门,向师傅汇报了情况,尽泠才恍然大悟。

外出历练,历练的不仅仅是修为,更是阅历和经验。

在师门的日子未免过于安逸,真正到了外界,任何情况,都需要自己仔细的思考,做任何事都需要有着自己的考量和衡量,也并不是只要修为深厚便能轻松应付任何情况。

师门向来与世隔绝,隐世而居,虽说确实是个修炼圣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真正的修炼圣地,在外界,在于自己的体验。

轻轻叹息一声,尽泠放下茶盏,缓缓扬唇。

“好好的,叹气做什么?”

温润的声音传来,尽涯的身影出现在窗前,披着一身的月辉,清冷之中带着几分温和。

听到声音,尽泠猛地回过神来,笑的清浅,轻轻唤道:“师兄?”

“你出关了?”

“是我。”

尽涯微微颔首,自窗口跃进房间,来到尽泠对面坐下,伸手轻轻揉了揉尽泠的青丝,温声道:“怎么了?此次历练不顺利吗?”

“不是。”

尽泠摇了摇头,歪了歪脑袋,轻声道:“这次很顺利。”

“那你叹息干什么,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六十五章 那一天终究没有来

尽涯皱眉,看着尽泠略显幽深的双眸,声音微微放缓,问道:“可是师傅又批评你了?”

“没有。”

尽泠仍是摇头,声音低沉:“师兄,我只是这次外出历练,有些感慨罢了。”

尽涯闻言,微微一愣,不由得挑了挑眉,含笑道“”“是为了这个啊。”

修长的手轻轻弹了弹尽泠白净的额头,尽涯的面容之上尽是温和之气,缓缓开口,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外界本就不比师门,各色人的各种生活和命运,皆是不同,自是复杂的很。”

“泠儿还小,等日后长大了,便会慢慢明白了。”

“真的吗?”

尽泠抬眼,视线落到尽涯俊逸的面容之上,满是疑惑。

“真的。”

尽涯轻笑,耐心道:“师兄何时骗过你?”

尽泠歪着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

尽涯勾唇,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所以,泠儿不必心情过于沉重,那些不过是世间百态罢了。”

“泠儿明白了。”

尽泠笑了笑,眸中蓄积着的沉重之气缓缓散去,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师兄此次闭关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

尽涯点了点头,“只是可惜了,没有能够和泠儿一起到外界去,本来还想着,带你去看看一些美景呢。”

说到这里,尽涯眨了眨双眼,扬了扬唇:“泠儿,你等着师兄,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外界有着很多有趣的事物,到时候师兄带着你,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好不好?”

“好。”

尽泠乖巧的点头,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尽涯面前晃了晃,神秘的笑了笑,声音染上了几分愉悦的味道。

“师兄,此次外出,泠儿看到了一种叫晚露花的花,那灼灼盛开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哦?”

“原来是晚露花啊。”

尽涯挑了挑眉,含笑道:“你若喜欢,师兄下次外出,可以带一些种子回来,给你种下。”

尽泠的眼神猛地一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真的吗?”

“真的。”

尽涯含笑点了点头,温声开口:“对了,我知道,在东部的东朝帝国内,有一座寂月山,上面种了大片的晚露花树,盛开的时候很是震撼人心。”

“下次,师兄带你一起去看。”

“好。”

尽泠点头,精致的面容之上尽是笑意,带着明媚的味道。

因着二人的长剑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尽泠和尽涯便时常在一起练剑,学习着剑谱之上的剑法。

尽涯也确实,在一次外出之后,带回来了晚露花的种子,在二人的院子里,种满了晚露花树。

简淞有一次回来,带回来一方巨大的极寒炎玉,尽涯彻夜研究,将此玉打造成了一把玉扇和一支玉笛,又到雪雾山,取来山巅的冰雪,将其融入极寒炎玉,制成了两个流苏穗子,挂在玉扇和玉笛之上。

之后,简淞又布置了几次任务,都是要求尽泠和尽涯独自前去,二人都没过一起出去的机会。

但是,尽泠知道,以后,他们肯定会有机会的。

总有一天,他们会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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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山上的晚露花。

然而,这一天并没有到来。

在一个黄昏,尽泠正在打坐修炼,浓郁的灵气自四周涌来,进入尽泠的体内。

尽涯缓步走来,一身白衣之上散落了夕阳灼灼的金光,为其度上了几分,就连手中的长剑,都将锋利之气尽数收敛。

感受到来人的气息,尽泠眉睫颤了颤,手上动作变了变,放了下来,缓缓睁开双眼。

见状,尽涯愣了愣,将长剑随意的放到一边,在尽泠身侧坐下来,含笑道:“泠儿的警觉性真是越来越强了,师兄都无能为力了。”

尽泠清浅一笑,随意的靠到树干之上,把玩着垂落的一缕青丝,含笑道:“师兄今日修炼完了?”

“完了。”

尽涯点了点头,目光落到面前的女子身上,细细的将她打量着。

六年的时光过去,尽泠也稍稍长开,窈窕纤细的身段隐隐可见,精致的面容之上缀着一滴泪痣,白色的裙衫之上尽是散落着的日光,澄澈淋漓。

沉默片刻,尽涯沉吟少许,轻声唤了声:“泠儿。”

尽泠浓密的眉睫颤了颤,微微偏首,视线落到尽涯身上,眉眼含笑:“师兄?”

尽涯顿了顿,一双温润的眸子始终落在尽泠精致的面容之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周身的气息蓦地沉重下来。

察觉到尽涯情绪的变化,尽泠细眉微微皱起,声音放低几分,轻声道:“师兄?”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泠儿。”

尽涯微微垂首,垂落的乌发遮住了面容,低低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要离开了。”

尽泠袖中的手抖了抖,扯了扯淡色的薄唇,歪着脑袋,迟疑了一下,问道:“师兄······要去哪里?”

尽涯咬了咬下唇,伸手,握住了尽泠冰凉的小手,微微用力捏了捏,沉声道:“我要回家了。”

“师兄要回家?”

尽泠眉睫颤了颤,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尽涯顿了顿,握着尽泠手的双手紧了几分,带着莫名的固执和坚定,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亮,声音低沉,含着不可忽视的力度。

“泠儿,答应我一件事。”

“师兄直说便是。”

尽泠眨了眨剔透的双眼,笑的清浅,“泠儿一定答应。”

那般璀璨纯粹的笑容太过动人,尽涯只觉心底微微一动,顿时涌起众多复杂的情绪,眼眶微微泛涩。

看着沉默的尽涯,尽泠不由得细眉微皱,轻声唤道:“师兄?”

尽涯回过神来,扬了扬唇,露出复杂勉强的笑意,认真道:“泠儿,,答应师兄,等师兄回来。”

尽泠愣了愣,面色微变,不过瞬间便恢复正常,剔透的双眸一片纯粹,清澈见底,滟潋着粼粼的碎光。

“师兄,泠儿答应你,会等着师兄的。”

“好。”

尽涯点了点头,修长的手轻轻揉了揉尽泠的青丝,指尖微微颤抖着,声音又是低沉了几分,带着几分笃定,几分倔强。

“相信师兄,师兄一定会回来的。”

“师兄放心吧。”

尽泠轻笑,眉眼弯弯,“泠儿相信师兄,肯定会回来的。”

“泠儿就在这里等着师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寂月山上的晚露花。”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世上再无尽涯

“好。”

尽涯扬唇,强行忍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含笑道:“等师兄回来,到时候师兄便带你去看。”

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洒下,落入尽涯温润的双眸之中,激荡起深深的波澜,又被他极力掩饰住,嘴角的笑意苦涩而又复杂。

天还未亮,尽涯便来到尽泠床边,伸手轻轻挑起素色的床幔,轻轻触碰那熟睡中精致的面容。

尽泠眉睫颤了颤,呼吸徐缓,眼睑下方的泪痣轻轻缀着,似是墨迹不经意的一点,染上了尘世的味道,又清雅矜贵,显示出那无双的风骨。

尽涯的目光始终凝在尽泠的面容之上,双眸之中泛着细碎的晶亮,带着点点的水光,似是那平静的水域之中缓缓酝酿着的波澜,壮阔而又隐忍,收敛尽所有的情绪,泛着深深的苦涩。

片刻之后,尽涯微微俯身,柔软的唇轻轻贴在了尽泠白净的额头之上。

指尖颤了颤,片刻之后,尽涯站起身来,动作轻柔的替尽泠掖了掖被子,理好床幔,转过身去,视线不经意的掠过桌案之上的纸鸢,眸光在那一瞬间便狠狠的颤了颤。

纸鸢被尽泠保存的很好,其上蓦地的柳树依旧舞动着它柔软的枝条,带着柔和婉约的美好。

来到桌边,尽涯伸手,轻轻抚上那株柳,面色复杂,嘴角的笑意带着深深的苦涩。

还记得当年,他为她画下这株柳,亲手送给了她。

她笑着接下,笑靥如花,灿若明霞。

而现在,他却要离开。

归期还未可知。

世上还有没有他,也是不可知。

双手缓缓收紧,尽涯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回过头去,隔着素色的床幔,看了沉睡中的尽泠一眼,扬了扬嘴唇,微微一笑。

不再犹豫,尽涯轻轻拂袖,转身离去,一身白衣滟潋着澄澈的光亮。

纸鸢之上墨迹淋漓,柳枝划过柔和的弧度,隐隐间可见风的形状。

当尽泠醒来时,师门里已经没了尽涯的身影。

站在房间外,尽泠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忍下心中的酸涩之感,声音细微,低低呢喃着。

“师兄,泠儿在这里等着你。”

清朗的和风吹过,吹起尽泠柔顺的青丝,手中的玉笛泛着玉色的光亮,珠玉灵丁作响。

尽泠依旧是照常修炼着,时常想起和尽涯相伴的时光,心底便会温暖如初。

等待的日子总是那般漫长,尽泠手中的长剑越来越锋利,外出历练遇到任何情况也是越来越平静。

尽泠时常站在她和尽涯曾经住过的那个院子里,看着那片尽涯亲手种下的晚露花树,白色的玉笛吹过一曲又一曲。

然而,一年过后,尽涯却是没有回来,甚至是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待到通过了最后的考核,不知不觉间,尽泠便到了出师的年纪。

但是尽涯还是没有回来。

又是等了许久,尽泠接到了诸位长老的消息,宫中遭大难,她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那一夜,握着长剑,尽泠在尽涯曾经的房间外站了一夜,清冷凝露沾染了白色的裙摆,夜风将她的指尖吹得冰凉。

黎明时分,尽泠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转过身去,抬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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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轻轻拂袖间,没有丝毫的犹豫。

握着长剑的手缓缓收紧,骨节处泛起阵阵森白之色,不住的颤抖着。

尽泠紧紧咬着下唇,不断地眨着双眼,压下那股沉重的苦涩,眼眶微红,眉睫一片湿润。

似此星辰非昨夜,

为谁风露立中宵。

拜别了师傅和诸位师叔,与其余师兄师姐一一道别后,尽泠走出师门,一步一步的,满是坚定。

没有回头。

大战过后,尽泠还未等伤势恢复,便急忙回到师门。

看着这般急切的尽泠,简淞不由得叹息一声,缓缓开口:“你离开一个月后,小涯回来了,之后便也走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尽泠的身形晃了晃,好在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稳住了身子,心绪一片混乱。

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着的血气,尽泠扯了扯苍白的薄唇,轻声问道:“师傅,师兄他······还回来吗?”

简淞闻言,没有言语,只重重的叹了口气。

尽泠的一颗心,便这样缓缓的沉了下去,渐渐变凉,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在院子里那片晚露花树下坐了一夜,尽泠踏着黎明的朝阳离开,怀中抱着那个纸鸢,纸鸢之上的那株柳仍是挥舞着柔软的枝条。

待到将宫中的一切处理好,尽泠外出游历时,也会时常试着去寻找尽涯,却是一无所获。

而那寂月山,她终究还是没有去看。

她心中始终是相信着尽涯,相信着他会回来,相信着他会找到她,相信着,他会陪她一起去看寂月山上的晚露花。

然而,在那一次,所有的相信尽数破碎。

那是一次突破,在突破中途,文心印陡然间出现了波动,不过片刻功夫,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文心印便碎裂,消散殆尽。

她一时气息不稳,突破中断,生生以血肉之躯受了雷劫,伤势严重,修为受损。

她昏睡了许久,睡梦中,总能听到某个人在呼唤着她,声音似有似无,听不真切。

当恢复后,尽泠时常一个人发呆,直到夜色深沉,直到晨光熹微。

心底已经浮现出了那个想法,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去接受。

直到她回到东朝,因着爹娘的缘故,她还是去了一趟寂月山。

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她转过身,目光便撞入那一汪温和的眸子,泛着柔和的波澜。

一身白衣的谦谦公子踏着日光,向她走来,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目光,熟悉的声音。

他对着她伸出手,如玉的面容之上含着清逸的笑容,声音温和,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轻轻唤道:

“泠儿。”

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一瞬间,她以为,是他来赴约了。

纷纷扬扬的花瓣在二人周围蹁跹起舞,划过柔和的弧度,勾勒出点点,氤氲着二人的面容,举手投足间,还是当年的音容样貌。

她试着去相信,相信他就是他,就是那个与她相伴长大的男子,相信着他让她相信的一切。

然而,她终究还是彻底醒悟过来。

大梦初醒。

世上再无尽涯。

第二百六十七章 继承他的一切

近日,苏家七小姐突然生了重病,整日发着高烧,卧床不起,宫里众多御医一个接着一个的前来,珍贵的灵药不断的服下,情况却是不见好,反而有着渐渐恶化的趋势。

苏家上下都笼罩着沉郁之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愁容。

家主苏文烨一直守在床边,观察着苏云染的情况,面色越来越沉重,眉头越皱越紧。

秦澜等人也是一有时间便往苏家跑,到后来,看着日渐消瘦却还是沉睡不醒的苏云染,都不约而同的,红了眼眶,整日愁容满面,无心修炼。

苏云染本来就很清瘦,经过这几天的重病,更是瘦了一圈,小脸之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呼吸微弱至极。

又过了几日,一直未露面的南世言风尘仆仆的赶来,发丝微乱,白衣微皱,明显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

“苏家主。”

进了房间,扫了一眼满是愁绪的众人,南世言抿了抿唇,对着苏文烨行了一礼。

苏文烨也没有回头,目光始终落在苏云染那憔悴的面容之上,只淡淡的应了句:“言公子。”

南世言也丝毫不在意,上前几步,来到床边,拿出一个玉瓶,递到苏文烨面前。

感受到苏文烨疑惑的视线,南世言沉吟少许,轻声道:“这是我赶回师门,让师傅炼制的,应该对师妹有用。”

苏文烨抬眼,定定的看着南世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玉瓶,倒出里面的白色的丹药,小心翼翼的喂苏云染服下。

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女子,南世言袖中的手紧了紧,心底泛起阵阵强烈的钝痛之感,似是有着一只大手,在毫不留情的撕扯着他的心脏。

眼眶微微泛红,南世言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偏过头去,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面色极为复杂,带着深深的苦涩之感。

沉默片刻,南世言稳了稳心神,来到桌边坐下,理了理微乱的衣袍,宽大的衣袂轻轻扫过桌面,一张古琴出现在视野之中,盈盈琴弦泛着淡淡的光晕。

没有多言,南世言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按在琴弦之上。

徐缓的琴声自指尖潺潺的流淌而出,曲调柔和宛转,似是某一首轻吟浅唱的歌谣,又似是某个低低而诉的心事。

听着这轻缓的琴声,房中的众人皆是不由得抬眼,向着南世言看去。

温润的眉眼,满脸的担忧,一身的风尘,众人心底不由得有一阵纷纷然的思绪划过。

苏文烨静静的听着,眸光微微颤抖间,目光随意的扫过一边的南世言,却是不经意间,看到了南世言满是沉重心事的目光,心底一阵思索。

目光再次回到苏云染那张苍白的脸上,苏文烨不由得深深的叹息一声,眸中染上了点点惆怅之色。

自这琴声之中,他竟是听出了一声声呼唤,极为耐心,一声一声,一心一心,轻轻呼唤着佳人,似是春日懒起时,那一句句宠溺的话语,丝毫不见不耐烦之感。

苏文烨抬手,理了理苏云染额前的发丝,帮她掖了掖被角,无声叹息。

南世言低垂眉目,指尖轻按着琴弦,曲调宛转,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洒满整个房间。

泠儿突然重病,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他还记得,当年,他的神魂归位时,尽涯的恳求,和那份执念,那般强烈的意志,竟是让他,都稍稍动容。

他不明白,尽涯为何到最后都不肯放弃,都要强行留下一缕残魂,苦苦支撑着。

尽涯本就是出自于他,当神魂归位时,南世言就继承了尽涯所有的记忆,神魂的修为也和身体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归位的那一瞬间,南世言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那强烈的执念,那般固执,那般倔强,令他不禁红了眼眶。

于是,他开始不断地寻找着尽涯口中的“泠儿”,不肯放过哪怕一点点的线索,却是不知,到底是在帮助尽涯得到解脱,还是为了其他。

那天在寂月山,他把身体的主动权给了尽涯,并且为他输入了精神力,支撑着他那将近枯竭的残魂。

那极致的欣喜,南世言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对面前女子的怜爱和牵挂,他也能够明显的察觉和体会。

这些都是尽涯的感受,他南世言却是能够一丝不差的,尽数体会。

旁人不知道,南世言是知道的。

尽涯作为一个复制的神魂,在神魂归位时,本就应当消散,但是,尽涯强行留下一缕残魂,这个过程,是十分的痛苦的。而且,每一天,尽涯都要面临消散的危险,每月都要承受诛心之苦。

这般苦苦支撑着,就连南世言都忍不住惊叹。

然而,尽涯和泠儿重逢的那一天,也便是尽涯终结的一天。

南世言清晰的记得,在消散之前,尽涯强提起一口气,身体虚幻,看不真切。

可是,就算如此,尽涯仍旧是用着一种认真而又固执的语气,对着南世言开口:“南世言,帮我,好好照顾泠儿。”

南世言靠在一棵树下,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残魂,重重的叹息一声,带着深深的无奈。

“你这般苦苦支撑着,只为看她一眼,值得吗?”

尽涯扬唇,轻笑出声,缓缓道:“我答应过泠儿,要陪她来看寂月山上的晚露花,我不能食言。”

南世言眯了眯双眼,目光直逼尽涯的双眸,再次开口,“值得吗?”

尽涯微微一愣,微微一笑,郑重道:“值得。”

看着面前将要消散的尽涯,南世言心底顿时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声音微沉,“可是,以后,她或许会忘了你。”

身体开始消散,尽涯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他却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含笑道:“无妨,我记得她便好。”

话落,一阵夜风刮过,尽涯的身体便尽数消散,化作流光点点,纷纷然的散落。

南世言微微皱眉,看着散落的光点,眸底浮现出深深的茫然,脑中浮现出那白衣女子的身影,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

不知为何,南世言并没有立卡告诉苏云染真相,而是继续去以尽涯的身份宠着她,在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为什么会如此。

起初,南世言会想着,尽涯本就是因他而生,他便自然的继承了尽涯的一切,包括对苏云染的情义。,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定收好

然而,后来,南世言却是发现,他竟是开始羡慕尽涯起来。

羡慕尽涯与尽泠相伴的时光,羡慕尽涯和尽泠深厚的感情。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闭关,没有创造出尽涯,那和尽泠相伴长大的,就是自己了,不是吗?

当听着泠儿眉眼弯弯的唤自己“师兄”时,南世言竟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满足感。

他想着,若是一直这般,其实也是不错的。

尽管他知道,泠儿这般对他,只是将他当做了尽涯。但是,他不介意,反正,尽涯本就是因他而生,不是吗?

但是,泠儿还是发现了。

之后,南世言才明白,他确实是继承了尽涯所有的修为,所有的记忆,却是继承不了泠儿对他深深的情义。

尽泠,终究还是尽涯的泠儿。

而他,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日光渐渐西斜,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寒意降临,清冷的凝露降临,安静的栖在枝叶间。

琴声一直未断,泠泠潺潺的流过每个人的心底,带着阵阵温存之感。

弦月出现在天际,璀璨的星辰环绕在周围,夜风寒凉,看着时间万物。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云水居中,灯火亮了一夜,琴声响了一夜。

当晨曦照射到晶莹的凝露上时,苏云染眉睫颤了颤,缓缓了睁开双眼。

视线模糊了一阵,渐渐清明起来,耳边仍旧是梦境中的琴声,低低而诉。

身子动了动,苏云染挣扎着坐起来,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小染。”

微微抬首,苏云染便看见了床边的苏文烨。

因着这段时间的担忧,苏文烨明显憔悴了不少,素来沉稳的双眸之中带着深深的担忧。

扯了扯苍白的薄唇,苏云染轻声唤道:“爹爹。”

苏文烨轻轻的“嗯”了一声,伸手,小心翼翼的将苏云染扶着坐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感觉如何?”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云染歪了爱脑袋,声音软软糯糯的,带上了几分嘶哑的感觉,“感觉还好,就是有些累。”

说话间,房间里守着的人都醒过来,见了苏云染,皆是发出惊喜的声音。

“小染,你醒了。”

“云染,你没事吧。”

“可担心死我们了呢。”

苏云染扬了扬唇,一一的看过去,声音轻快了几分,“让大家担心了,抱歉。”

“说什么呢,没事就好。”

苏云书揉了揉苏云染的青丝,俊逸的面容之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苏云染轻轻一笑,视线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最后,停留在众人身后的南世言身上。

感受到苏云染视线的瞬间,琴声便戛然而止,南世言指尖微微颤了颤,蓦地抬首,向着苏云染看过来。

众人皆是静下来,看着对视的二人,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南世言收起琴,平静的与苏云染对视着,温润的眸子将一切复杂的情绪尽数收敛,隐在袖中的手缓缓收起,指尖泛着轻微的刺痛之感。

沉默片刻,苏云染蓦地勾唇,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在这苍白的小脸之上,竟是显示出几分生气来。

看到这璀璨的笑意,南世言不由得心头一跳,微微愣住,接着,清冽如玉的声音便传来:“师兄。”

在那一瞬间,南世言心底顿时涌起滔天巨浪,深深的欢喜之感将他淹没,向来淡定的双眸之中带上了明显的欣喜,闪烁着莫名的晶亮。

深深的吸了口气,南世言轻声开口,眉眼间尽是笑意:“师妹。”

苏云染微微扬唇,眉眼弯弯,剔透双眸尽是清澈。

南世言眸光动了动,站起身来,走到苏云染面前,微微俯身,轻声道:“睡了这么久,感觉好些了吗?”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含笑道:“感觉好多了。”

说着,苏云染拿起枕边的流苏穗子,对着南世言伸出苍白的手掌,细眉挑了挑,“师兄,将你的玉扇给我一下。”

没有丝毫迟疑,南世言直接应了声“好”,便抬手,运转灵力,将玉扇轻轻放到苏云染的掌心,眉眼温然。

“给你。”

苏云染清浅一笑,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玉扇,将手中的流苏穗子挂到玉扇之上,轻轻的整理一下,眸光柔和,眉眼间尽是笑意。

轻轻抚了抚玉扇之上的花纹,苏云染将玉扇递给南世言,笑的安然,“师兄要收好了,不要再弄掉了。”

“好。”

南世言郑重的点了点头,握着玉扇的手缓缓收紧,温润的双眸之中尽是认真,字字铿锵。

“我一定收好。”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展颜一笑,那明媚的味道竟是比窗外的日光还要耀眼夺目。

苏文烨神色稍稍动容,伸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轻声道:“睡了这么久,想必饿了吧。”

“先用膳,有什么话,吃完再说也不迟。”

苏云染扬唇,轻快道:“好的。”

苏文烨招呼着众人退出去,让苏云染用膳,自己则是嘱咐了几句,也便离开了。

看着苏文烨离开的背影,苏云染微微呡唇,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阵阵不可忽视的暖意,缓缓勾唇,笑的清浅。

***

含月殿——————

微醺的细风吹过大清冷的大殿,吹起轻柔的纱帘,带起珠玉清冽的声响。

苏云染跟着宫凌归,来到殿内。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懒懒的靠在矮榻之上的墨容月,微微抬眼,待看到来人时,身子微微动了动,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摆。

来到墨容月面前,宫凌归微微俯身,轻声道:“母妃,小染到了。”

苏云染微微垂眸,对着墨容月行了一礼,缓缓开口:“云染见过娘娘。”

“免礼。”

墨容月轻轻拂袖,伸手指了指对面,轻声道:“坐吧。”

“谢娘娘。”

苏云染微微颔首,在墨容月对面敛衽坐下,宫凌归则是坐在了苏云染身侧,抬手为三人倒了热茶。

“你病了这么久,现在感觉如何了?”

墨容月的目光落到苏云染那清瘦的脸上,眉头紧紧皱起,带着浓浓的心疼。

苏云染抬眼,微微一笑:“好多了。”

墨容月垂首叹息一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缓缓开口:“婉妃的女儿宫凌玉近日病重,御医们诊断后说会传染,陛下便下令将她送到了一处偏僻的大殿,每日有御医过去诊治,有宫女负责每日的吃食。”,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自行择妃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宫凌玉的病情却是越来越严重,久而久之,陛下也就打消了让她去联姻的想法了。”

墨容月纤长的玉手轻轻摩挲着茶盏之上的花纹,感受着其上清润的触感,继续道:“过几日,西陵联姻的使者便会到来。”

苏云染点了点头,问道:“此次来联姻的,是西陵哪位皇子?”

墨容月眉睫微颤,淡声道:“是晟王,墨轻祐。”

“再者,因着此次准备联姻的小公主宫凌玉事出突然,墨轻祐那边也不知为何得知了这个消息,派来了使者探望,两边交涉后,陛下决定,届时让墨轻祐自行择妃。”

说道这里,墨容月目光一沉,声音凛冽了几分,“范围包括世家小姐。”

苏云染目光动了动,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轻声开口:“这是晟王的意思?”

“虽说对完说是两方交涉的结果。”

宫凌归沉吟少许,眯了眯双眼,“但是,想必是晟王的主意。”

“小染。”

墨容月开口,低沉的声音满是严肃,“你要小心。”

“虽说不知道晟王是什么想法,但是,姚妃那便,确实是对你有什么计划的,你一定要小心。”

“好。”

苏云染点了点头,郑重道:“云染会注意的。”

墨容月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到手中的茶盏之上,看着里面涟漪阵阵的茶水,眸光幽深了几分。

闲聊了片刻,墨容月又是嘱咐了几句,宫凌归便护送着苏云染离开了。

当夜色将万物笼罩时,一道纤瘦的身影穿过沉沉的树影,踏过夜色的暗沉,来到冷宫。

正在打坐的女子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转过身来,眸光微微一震,面上浮现出讶然之色。

面前站着一名女子,暗紫的裙衫飘摇成最冷冽的形状,柔软的面纱遮住了面容,裙摆之上的暗纹神秘至极。

许袖烟挑了挑眉,沉吟少许,蓦地勾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含笑开口:“七小姐,我等你很久了。”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伸手摘下覆在面上的面纱,露出那精致的面容,淡声道:“看来婉妃娘娘已经有了决定。”

许袖烟点了点头,凄厉的目光直指苏云染的双眸,笑的恣意,笑意却是不达眼底,“这也是我唯一的选择了,不是吗?”

苏云染挑眉,并不多言,只环顾四周,细细打量着这冷宫的布置,缓缓来到桌边坐下,纤细的手指拂过冰冷的桌面,视线方落到许袖烟身上。

“婉妃娘娘能想清楚便好。”

这时,看着许袖烟,苏云染似是发现了什么,细眉微微皱起,声音微沉,“你的修为怎么回事?”

闻言,许袖烟微微愣住,扯了扯嘴唇,声音染上了几分苦涩的意味:“早些年,陛下在一次出访时遭到袭击,我为了救他,伤了丹田,修为也便渐渐散去,至今无法修复。”

苏云染眸光动了动,思索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轻声道:“我可以帮你修复丹田。”

话落,许袖烟猛地一震,蓦地抬眼,目光中满是惊讶,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真的?”

“真的。”

苏云染点了点头,继续道:“此事需要准备不少东西,待准备好了,届时我自会通知你。”

“不过现在,我还要再问你一句。”

苏云染顿了顿,眸中划过暗色的光亮,声音沉下去不少,“你是否,真的想好了?”

闻言,许袖烟轻笑出声,上前几步,蓦地在苏云染面前跪下来,对着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郑重道:“许袖烟,见过七小姐。”

眉睫轻轻颤了颤,苏云染微微俯身,伸手将许袖烟扶起,凛冽的目光直逼她的双眸。

许袖烟抿了抿唇,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的与苏云染对视,带着明显的倔强和不屈。

沉默片刻,苏云染蓦地勾唇,抬手,将一块暖玉放到许袖烟掌心,转过身去,轻声道:“这块暖玉是灵玉,你可以用它联系我,佩戴它也会对自己的经脉有好处。”

“多谢小姐。”

许袖烟又是俯身,行了一礼,将暖玉收下。

抬首看了看天色,苏云染微微偏首,视线落到许袖烟身上,淡声开口:“现在夜色已深,我先带你去见你的女儿。”

闻言,许袖烟猛地抬首,瞳孔猛地一缩,面色以极快的速度变换着,很是复杂,最终化为淡淡的欣喜。

“小姐是说,带我去见玉儿?”

“没错。”

苏云染轻轻拂袖,来到许袖烟身侧,指尖泛着淡色的光晕,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带起柔和的流光,脚下一轮阵法逐渐生成。

许袖烟心底涌起阵阵疑惑,却还是面色不变,眉目低垂。

阵法启动,耀眼的光亮将二人包围,片刻之后,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冷宫之内。

另一边,一处偏僻的殿内,灯火摇晃着,寒意遍洒,让那烛火也黯淡不少。

青石的地面之上陡然间出现一轮阵法,静静的旋转着,发出淡淡的光亮。

苏云染和许袖烟的身影出现,光芒渐渐散去。

守在一边的临疏感受到了动静,立刻上前,来到苏云染面前,恭敬俯身:“小姐。”

苏云染淡淡的“嗯”了一声,微微偏首,细细的打量着这四周,轻声道:“情况如何?”

临疏抬眼,沉声道:“小姐放心,看管的几人已经被属下弄晕了。”

“好。”

苏云染微微颔首,视线落到不远处的纱帘之上,微微皱眉,轻声道:“你的女儿就在里面,去吧。”

许袖烟微微愣住,回过神来才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便急忙行了一礼,道了一句“多谢小姐。”便抬脚,伸手挑起纱帘,走了进去。

看着许袖烟如此急切的模样,苏云染眸光闪了闪,抿了抿淡色的薄唇。

方一踏入内殿,许袖烟便感到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似是要将体内的血液全都冻结住,带起阵阵萧瑟的意味。

深深的吸了口气,许袖烟快步来到床边,挑开床幔,待看到床上的人时,便僵在了原地,眼眶缓缓的变红。

薄薄的被子下,安静的躺着一个小女孩,大约十岁的年纪,却是极其的瘦小,小脸之上泛着病态的苍白,呼吸徐缓,发丝显示出不健康的草黄之色。,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七十章 我是你的师傅

看着这般憔悴的宫凌玉,许袖烟紧紧的捂着嘴,强行忍住心底翻涌着的情绪,双眸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眉睫一片湿润,心头传来阵阵剧烈的钝痛之感。

这是她的女儿啊。

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啊。

宫凌玉才是十岁的年纪,正处在人生很美好纯真的时光,本该在爹娘身边撒娇,享受爹娘的宠爱,无忧无虑的成长。

然而,宫凌玉却是在这暗沉的偏殿中,独自孤冷,无人问津。

她虽然被赋予了“宫”这个姓,身体内流着皇室的血液,是东朝的小公主。

但是,这样的身份,却是不能够为她带来最基本的美好安宁,反而是可怕的灾祸。

她没有爹爹的宠爱,没有娘亲的陪伴,没有无忧无虑的时光,没有锦绣光明的前程,目前可见的,也只有那灰暗中的那咫尺的未来。

苍白的手不断的颤抖着,许袖烟定了定神,极力稳住自己的气息,伸手抚上宫凌玉的面容。

在那一瞬间,冰凉的触让许袖烟更加心痛,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直接自眼中流出,滴落在薄被之上,晕染开深深的色彩。

这时,宫凌玉的眉睫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

视线模糊了一阵之后渐渐清明,宫凌玉眯了眯眼,不由得伸手,用力揉了揉双眼,看着面前满脸泪水的女子,小脸之上满是不可置信。

迟疑了片刻,宫凌玉小心翼翼的看着许袖烟,轻声唤道:“母妃?”

“玉儿。”

许袖烟一把将宫凌玉瘦小的身子揽入怀中,泪水不停的落下,声音不断地颤抖着,“我的玉儿,你受苦了。”

宫凌玉微微一愣,随即小手抓住了许袖烟的衣襟,声音低下去不少,带着浓浓的委屈之色,“母妃。”

“真的是母妃。”

“对,是母妃。”

许袖烟抱着宫凌玉的双手又紧了几分,郑重道:“玉儿不怕,母妃来了。”

“母妃。”

宫凌玉乖巧的靠在许袖烟怀中,泪水沿着面颊滑落,进入嘴中,泛着深深的苦涩之感,视线一片模糊。

“母妃,你终于来见玉儿了。”

“玉儿以为,母妃不要玉儿了。”

“怎么会呢。”

许袖烟伸手,轻轻抚了抚宫凌玉的发丝,轻声道:“母妃不会不要玉儿的。”

“玉儿。”

许袖烟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沉声开口:“再给母妃一段时间,母妃便带玉儿离开这里,过平静的日子,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宫凌玉咬了咬下唇,抓着许袖烟衣襟的手紧了紧,声音不住的颤抖着:“好。”

“玉儿乖。”

许袖烟摸了摸宫凌玉的脑袋,声音柔和不少,目光蓦地凛冽了几分,声音微沉:“相信母妃,母妃会带玉儿离开这里的。”

“到时候,玉儿,母妃,还有外祖母,住在一起,一起生活,好不好?”

“好。”

宫凌玉闭上双眼,认真道:“玉儿等着母妃。”

许袖烟伸手,轻轻为宫凌玉擦去面上的泪水,目光温柔,带着作为一个母亲特有的柔软的气息。

片刻之后,候在外间的苏云染抬首,看了看殿外的天色,轻轻拂袖,穿过纱帘,来到内殿,紫色的裙摆之上沾染了深沉的寒意。

感受到来人的气息,许袖烟急忙收起自己的不平静的情绪,拉过宫凌玉,在她身侧蹲下来,轻声道:“来,玉儿,见过······”

“我是你的师傅。”

说到这里,许袖烟却是突然被苏云染清冽的声音打断。

“师傅?”

宫凌玉歪了歪脑袋,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动了动,面上浮现出浓浓的疑惑,带着几分惊艳之感。

这位姐姐身上带着很深的寒气,却是带着某种气质,让人心境平静下来,柔软的面纱遮住了面容,那一双清冷的眸子满是淡漠。

“是啊。”

许袖烟微微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轻轻揉了揉宫凌玉的脑袋,耐心道:“玉儿,来见过师傅。”

“这次多亏了你的师傅救了你,也是因为师傅的帮忙,母妃才能够见到你。”

闻言,宫凌玉的目光一颤,直接对着苏云染跪下来,恭敬下拜,“拜见师傅。”

苏云染淡淡的“嗯”了一声,上前几步,在宫凌玉面前蹲下,一双剔透的双眸细细的打量着她。

沉默片刻,苏云染方淡声开口:“你的修为已经落后别人很多了。”

闻言,宫凌玉面色变了变,微微低下头去,声音细微:“师傅,弟子······”

“不过也无妨。”

苏云染伸手,纤细的手指将宫凌玉脸侧的发丝轻轻勾到耳后,平静道:“为师明日便会开始传授你功法,指导你修炼。”

“不过有一点,你要记着。”

宫凌玉袖中的双手紧了紧,急忙道:“师傅请讲,弟子一定记着。”

苏云染顿了顿,继续道:“为师会很严格,你要有吃苦的准备。”

“为师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在教导你,很多地方,都需要你自己领悟体会。”

宫凌玉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道:“师傅放心,弟子记住了。”

苏云染微微颔首,白嫩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宫凌玉的眉心,淡色的流光闪过,一缕灵力便通过指尖,进入宫凌玉体内。

宫凌玉只觉得一股暖流自眉心处漾开,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将身上的寒意尽数驱散,身体轻松不少。

“师傅?”

宫凌玉微微抬首,看着苏云染,面上满是疑惑。

“你的身体还需要打磨。”

苏云染收回后,轻轻理了理衣袖,淡淡道:“日后为师会帮你改善一下体质,这样更加有益于修炼。”

宫凌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许袖烟满是欢喜的面容,她也不由得扬了扬唇角,声音也轻快不少,“谢谢师傅。”

“无妨。”

苏云染随意的摆了摆手,站起身来,目光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你是我的弟子,我自会好好教导你,助你修炼。”

说完,苏云染的视线落到许袖烟身上,轻声道:“可能要委屈婉妃继续待在冷宫了,至于凌玉,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我再做安排。”

“好。”

许袖烟没有多言,直接点了点头。

又是嘱咐安慰了宫凌玉几句,许袖烟跟着苏云染离开了此地。

夜风吹过纱帘,留下串串清冽的声响,意味不明。,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七十一章 质问苏越

天气渐渐转凉,带着明显的冬季的色彩,日光的温度也渐渐收敛,寒风更是凛冽了几分,刮在人的脸上都会带起阵阵轻微的刺痛之感。

苏云染坐在清安堂的里间,手中握着一本账目,纤细的手指拂过墨迹淋漓的书页,细细的看过去。

九绯静静的站在一边,不时的为苏云染续一杯热茶。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书页之间轻微的“沙沙”的声响,时光在这里都似乎变得悠长起来,岁月在这里悄悄划过,留下渐渐升温的绵延馨香。

这时,苏云染的细眉突然间紧紧皱起,目光一凛,蓦地犀利了几分。

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带着空气都压抑紧张了些许,苏云染又是翻过几页,细眉越皱越紧。

片刻之后,苏云染随意的将手中的书卷扔到桌上,不再去管它,伸手揉了揉额角,沉声道:“九绯。”

九绯微微俯身,应道:“小姐。”

“去将越叔叔找来。”

说完,苏云染靠到椅背之上,眸光幽深一片,带着深深的思绪,清冽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察觉到苏云染的情绪的变化,九绯也不多言,只恭敬的应了声“是”,对着苏云染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苏越走进,来到苏云染面前,拱手行了一礼,轻声道:“苏越见过七小姐。”

“越叔叔来了?”

“看看这个。”

苏云染抬眼,随意的将桌上的记录推到苏越面前,其上朱笔圈画着几条记录,在墨迹之间格外的明显。

苏越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拿过记录本,将其上的记录一条条的看过去,又翻过几页,细细思索片刻,眉头皱起。

放下记录本,苏越抬眼,微微俯身,面上带着疑惑,“七小姐,这些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云染端起茶盏,小小的饮了一口,闻言,细眉微微挑了挑,放下茶盏,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幽幽道:“是有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

说着,苏云染翻过记录本,纤细的手指指着用朱笔划出的几条记录,缓缓开口:

“这里,记录着今年年初,清安堂收入一千株芝雪草,一千株四寒花,炼制蓝辰丹消耗芝雪草四百株,四寒花三百株,扩充药园消耗芝雪草四百株,四寒花四百株,平常药方消耗芝雪草一百五十株,四寒花二百株,最后剩余芝雪草五十株,四寒花一百株。”

“但是。”

苏云染顿了顿,蓦地敛眉,声音沉下来不少,“炼制蓝辰丹,确实是需要大量的芝雪草和四寒花。”

“但是,昨日我刚去丹药房查过今年炼制的所有的蓝辰丹的数量,那些蓝辰丹,如果是一个初学炼丹者去炼制,确实是有可能消耗那么多的芝雪草和四寒花。”

“可是,如若我记得不错的话,为清安堂炼制丹药的炼丹者,都是苏家很不错的炼丹者,我保守估计,如果是算上最大的消耗,最多消耗三百株芝雪草,一百五十株四寒花,所以,那些多出来的芝雪草和四寒花都去哪里了?”

“还有,前几天我去药园查看过,那些芝雪草和四寒花确实都好好的种在那里,但是都是已经成熟的了,按照我的估算,那些在年初时到达苏家时,肯定已经成熟许久了,按照规定,那些应该送过去炼药或者售出,而不是种在药园浪费灵气。”

“再者,在我接手清安堂后,所有的记录都是由我亲自把关的,所有的病人以及开出的药方我也都记得,并没有那么多出售芝雪草和四寒花的记录,那么就是在我回来之前几个月里出售的了。”

“芝雪草和四寒花都是属寒,而且药性极强,平常入药,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而且不可以同时入药,只有特殊的病人,才会为了加大寒性从而将这二者同时入药,但是这些特殊的病人肯定是要交给首席医师诊治的,但是这里并没有记录。”

“而且啊,四寒花的寒性比芝雪草强太多,一般人不会将二者混合起来使用,但是这里在平常的药方之上消耗的四寒花却是比芝雪草多了五十株,这就不正常了。”

说道这里,苏云染细眉挑了挑,幽深的眸光意味深长,“越叔叔,这还只是今年年初的记录之中的一些,我想知道,在这之前,是谁负责记录,谁负责整理,谁负责核实,又是谁,负责最终的清点。”

苏越眉头紧紧皱着,看着记录本之上的朱笔的圈画,一颗心缓缓的沉了下去,面色凝重,很明显也是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七小姐。”

思索片刻,苏越微微俯身,恭敬道:“这些记录,皆是由专门的人整理,再上交负责人,由负责人根据原据核实通过,最终还需要各个负责人汇总,交由总负责清点,一切都属实才算通过。”

“负责记录这些的人皆是一环扣一环,分布在采药,收购,炼药,诊治,记账等各个区域,最后总的清点先前是由我完成的。”

闻言,苏云染轻笑出声,随意的握着茶盏,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其上的花纹,漫不经心道:

“所以,越叔叔的意思是,这记录本是经过很严格的流程下来的,最后还会经过越叔叔的手,才算通过,是吗?”

苏越点头,郑重道:“是。”

苏云染抬手,指着记录之上那些朱笔的印记,似笑非笑道:“那越叔叔,可否为云染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情况?”

苏越皱着的眉头又是紧了几分,认真思索片刻之后,方沉声开口:“七小姐,关于蓝辰丹的消耗,许是当时有几名炼丹师新带的徒弟,所以消耗多了些。”

“药园内种植的芝雪草和四寒花,当时选择成熟的种植也是为了聚集更多的灵气,增强它们的药性。”

“至于那些药方消耗的,是年初的时候,来了一个佣兵团,他们因为遭到袭击,受了重伤,需要不少四寒花,因为人员太多,所以便记录在一人名下。”

“砰。”

原本平静的气氛被陡然间打破,苏云染将茶盏重重的放到桌面,溅起点点茶水。

轻轻的“哼”了一声,苏云染眯了眯双眼,看着苏越的目光意味深长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七十二章 苏越的谎言

苏云染面色微沉,剔透的双眸之中尽是怒火,字字铿锵道:

“清安堂不是来培训的,是哪些炼丹师带徒弟,擅自在清安堂内消耗灵药,将他们连带他们各自的徒弟全都轰出去。”

“还有,谁说过需要靠种植来增加药性的?苏家不需要这般荒唐之人,将他也轰出去。”

“至于这佣兵团的记录,人员太多就写的极其简单?那要他做什么?将记录的人也给我轰出去。”

白皙的手掌往桌上重重一拍,苏云染那犀利的目光落到苏越身上,带着实质性的怒火,声音沉重:“至于你,苏越,这么大的失误,你当如何?”

“七小姐息怒。”

苏越一震,很明显感受到了苏云染毫不掩饰的怒气,面色大变,当即跪下,急忙道:

“这些炼丹师对苏家忠心耿耿,也为苏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带几个徒弟也无可厚非,至于药园的安排,都是苏家的老医师指导的,他们都有着很多的经验,那些佣兵团的记录,虽说写的极其简单,但是也是没有什么差错的啊。”

“无可厚非?老医师?没有什么差错?”

苏云染冷哼一声,声音上扬了几分,带着深深的寒意:“苏越,我是在问你,你当如何,不是让你来替他们求情的。”

“至于那些人,能力不够就滚回去好好待着,清安堂可不是让他们培训锻炼的地方。”

感受到苏云染的怒气,苏越心底颤了颤,视线躲闪着,不敢去看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谁会想到,平常那么温婉有礼,安静从容的七小姐,也会有这么大的怒火,这般气势,竟是连他苏越,都为之震颤。

“七小姐。”

苏越深深的吸了口气,叹息一声,“七小姐请息怒,这使不得啊。”

“使不得?”

苏云染蓦地勾唇,随意的靠到椅背之上,轻声道:“你倒是说说,有何使不得?”

“七小姐。”

思索片刻,似是组织了会儿措辞,苏越垂首,缓缓开口:

“那些炼丹师皆是级别很高的,若是赶走,苏家不仅会失去很大的炼丹力量,还会树敌不少,这对于苏家是极为不利的,而且,那位老医师,确实是有着很老的资历,目前已经回乡间隐居了,我们多次想去拜访,却都是没有找到他。”

“所以呢?”

苏云染拿起桌上的记录,在苏越面前晃了晃,声音微冷,“苏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我不想听到任何解释。”

“这只是年初的其中一本记录,就已经这样了,那么其他的呢?前几年的呢?也就这么宽容草率吗?”

话落,苏云染手上一甩,将记录重重扔到苏越面前,发出沉闷的声响。

“七小姐······”

“苏越。”

苏云染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打断了苏越要说的话,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幽幽道:

“你自己想一想,在你负责清安堂的这么多年里,究竟有多少像这样的失误?”

“属下知错。”

苏越抬首,焦急的目光落到苏云染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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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语气带着浓浓的急切之感。

“七小姐,请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会将所有的记录都重新整理查清,向七小姐汇报。”

“给你一次机会?”

苏云染勾唇,犀利的目光直指苏越的双眸,平静冰冷:“想必,只给你一次机会是不够的呢。”

闻言,苏越猛地抬首,瞳孔猛地一缩,嘴唇不由得颤抖起来,迟疑道:“七小姐此话何意?”

“何意?”

苏云染轻笑几声,目光又是冷了几分,“那我便来告诉你何意好了。”

说着,苏云染拿过桌边的一沓纸笺,慢条斯理的看过去,目光不时的瞥向苏越,淡淡道:

“五个月前,你进入药房,取走了一百株芝雪草,一百五十株四寒花,并且用幻术迷惑了看守的侍卫,记录在炼药的账上。”

“四个月前,你在药园内的一些地方,放下了蛊虫,还在药园深处通过虚境和一个神秘人对话,说出了我的行踪,而那一天,我便在回府的时候,遭到了圣雪门的袭击。”

“三个月前,你又是大量收购了许多的灵药,将大部分投入到炼药之中,但是,最终炼的丹药却是很少,为了此事,我还专门问过你,你说是送过来的灵药有大部分的残次品,所以淘汰了许多。”

“但是,事后我让人去查了那次送灵药的人,那人却是说,每次的灵药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后才会送到清安堂来。”

“一个月前,也就是我被凤牵黛重伤在府内修养的时候,你进入丹房,拿走了十瓶净心丹,十瓶石麟散,并且对账目做了改动。”

说着,苏云染挑了挑细眉,轻笑出声,凉凉的看了一眼苏越,含笑道:“越叔叔,还要云染继续吗?”

“七小姐。”

苏越大惊,面色一变,声音上扬了几分,“属下没有做过这些事啊。”

“没有?”

苏云染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眯了眯双眼,“苏越,你还真是不错呢。”

“那你说,你空间里的那么多丹药和灵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苏越还要备着去卖吗?”

“还有,你手腕上那个阵法,又作何解释?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好看。”

“七小姐。”

苏越深深的吸了口气,镇定道:

“属下不知道七小姐在说些什么,属下的空间里只有很普通的伤药和一些武器,并没有很多丹药和灵物。属下手腕上的这个印记,只是有一次外出历练时,被魔兽所伤,逼出魔气时所留下的,并不是什么阵法。”

闻言,苏云染直接轻笑出声,凛冽的目光随意的扫过苏越惊慌的面容,白皙的小手拿起茶盏,饮了一小口,好整以暇的看着苏越,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沉默片刻之后,苏云染方放下茶盏,似是很随意的唤了声:“临疏。”

“小姐。”

临疏的身影瞬间出现,对着苏云染恭敬俯身,行了一礼。

“越叔叔年纪不小了,许是记性不大好了,你去告诉他,他空间里是些什么,他的手腕上,又是什么。”

苏云染微微敛袖,掩面轻笑几声,含笑道:“越叔叔约莫眼神也是不大好了,你要记住,让他看清楚些。”

第二百七十三章 爹爹,好巧

“是。”

临疏领命,轻轻的应了声,随后便身形一闪,瞬间来到苏越面前,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瞥过苏越,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一挑,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苏越身上陡然间发出耀眼的光芒,接着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便接连不断的传来。

不过片刻,苏越面前便静静的躺了一大堆灵药,小巧的玉瓶堆积着,还有着众多的灵物灵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流动着晶莹的流光

看着面前的这一大堆东西,苏越身子不由得抖了抖,面色大变,方才还极为的淡定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浓浓的惊恐之色。

然而,临疏又是伸手一抓,紧紧地拽住了苏越的左手腕,将宽大的衣袂扯开,那暗色的印记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轻轻的“哼”了一声,临疏手上又是紧了几分,灵力运转,进入那印记。

在那瞬间,临疏和苏越的衣衫皆是无风自动,那印记像是有了生命般,缓缓的,自苏越的手腕之上剥离开来,闪烁着神秘的暗光,静静的旋转着。

隐隐中有灵力涌动着,临疏指尖一动,收回了手。

那阵法又重新回到苏越手腕上,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临疏淡淡的瞥了苏越一眼,回到苏云染身侧,微微俯身,“小姐。”

苏云染淡淡的“嗯”了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含笑道:“做的不错。”

临疏微微颔首,站到一边,恭敬的垂手而立。

“如何?”

微微挑眉,苏云染的目光又回到苏越身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眸中却似是淬了寒冰,带着锋利的寒芒。

“苏越,现在,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越微微闭上双眼,沉默片刻,深深的吸了口气,复又睁开双眼,目光一派平静,淡淡道:“苏越,无话可说。”

苏云染挑了挑细眉,嘴角扬起,声音沉了几分,“那便好了。”

随意的往椅背上一靠,苏云染理了理衣袖,纤细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其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看上去很是悠闲,声音清淡,“临疏,将苏越带到寒思院去,交给爹爹亲自处理。”

“是。”

临疏拱手行了一礼,随后便拉起苏越,宽大的衣袂扫过,将地上的丹药和灵物收起,对着苏云染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待到二人的气息消失在房内,苏云染方深深的舒了口气,微微偏首,吩咐道:“九绯,你去将苏越掌管清安堂以来的所有账目都拿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九寻,你去查一查,苏越的背景,有关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九绯和九寻低垂眉目,对着苏云染恭敬的行了一礼,应了声“是”,便转过身,走出房间。

苏云染懒懒的坐在桌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揉了揉额角,深深的吸了口气。

能够获得爹爹的信任,这个苏越,本事确实是不小啊。

他偷取这些丹药灵物,只是表面而已,他背后的主子,有什么目的呢?

咬了咬下唇,苏云染微微眯眼,双手缓缓收紧。

不知为何,苏云染嗅到了一丝丝阴谋的味道。

***

夕阳斜斜的挂在天际,为万物度上了一层金光,带着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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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走出清安堂,那明艳的晚霞便让苏云染不由得愣了愣,微微眯了眯双眼,舒了口气。

“云染姐姐。”

轻快的声音传来,苏云染抬眼望去,衣袖便被人拉住,怀里冲进一个小小的身子。

谢宁双自顾自笑了一会儿,才从苏云染怀中探出脑袋,露出明艳的小脸,满是兴奋,“云染姐姐,你是要回家了吗”

“是的。”

苏云染抬手,轻轻抚了抚谢宁双的发顶,柔声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是该回府了。”

谢宁双却是小脸在苏云染怀里蹭了蹭,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云染姐姐,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好啊。”

苏云染笑着应下,却又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垂首,纤细的手指捏了捏谢宁双的鼻尖,含笑问道:“怎么?今日怎么会想着要和云染姐姐回家呢?”

谢宁双小脸微微泛红,扁了扁嘴,垂下眉睫,闷闷道:“双儿就是想云染姐姐了嘛。”

“是吗?”

苏云染轻笑出声,蹲下来,将谢宁双脸侧垂落的发丝理顺,轻声道:“莫不是闯祸了?”

“没有。”

谢宁双急忙否认,一张小脸之上尽是焦急,“云染姐姐,双儿没有闯祸,真的没有。”

见状,苏云染缓缓扬唇,轻轻揉了揉谢宁双的发丝,含笑道:“好的好的,双儿没有闯祸。”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苏云染伸手牵起谢宁双的小手,坐上马车。

谢宁双应了声“好”,便乖巧的跟着苏云染,小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膝上,小手紧紧抓着她白色的衣摆。

片刻之后,二人到达苏家,苏云染牵着谢宁双刚进门,便有一名侍卫来到二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七小姐,谢小姐,家主请二人过去一趟。”

苏云染挑了挑细眉,目光落到目光不断躲闪着的谢宁双身上,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的笑意,轻声应了声:“好。”

跟着侍卫,二人来到前厅,一进去,苏云染便看见了坐在一边的谢元正。

在看到谢元正的那一瞬间,谢宁双的身子很明显的震了震,一下子躲到苏云染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衫。

苏云染轻笑出声,上前几步,对着苏文烨和谢元正行了礼。

“云染,见过爹爹,见过谢伯伯。”

苏文烨轻轻的“嗯”了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便让她坐下来。

苏云染微微颔首,不顾谢宁双的挣扎,拉着她在一边坐下。

“双儿。”

谢元正低沉的声音传来,谢宁双的身子颤了颤,小手仍旧是紧紧拽着苏云染宽大的衣袂,机械版的转过身。

在看到谢元正的那一瞬间,谢宁双立马扯了扯嘴唇,面上露出僵硬的笑意,声音细微,带着几分不安。

“爹·····爹爹。”

尴尬的轻笑两声,谢宁双无奈的咬了咬下唇,扁了扁嘴,轻声道:“您也在这里啊。”

谢元正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目光凉飕飕的向着谢宁双瞥来,弄的谢宁双一阵哆嗦,一股寒意自后背升起,让人瑟瑟发抖。

第二百七十四章 苏越的来历

沉默片刻,谢元正才放下手中的茶盏,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站起身来,对着苏文烨微微俯身,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严肃。

“文烨,我便先回去了。”

“好。”

苏文烨点了点头,随意的摆了摆手,沉声道:“路上慢走。”

“我明白。”

谢元正微微颔首,便转过身去,向着门外走去,到谢宁双身边时,脚步蓦地停住,微微偏首,向着她凉凉的看过来,双眸之中带着实质性的严厉。

当那视线落到谢宁双身上的那一瞬间,谢宁双顿时一个激灵,抖了抖身子,立马对着苏文烨行了一礼,声音细微,带着浓浓的慌乱,“那个,苏伯伯,双儿也先走了。”

说完,谢宁双便转过身,对着苏云染扯了扯嘴唇,面上露出一抹苦笑,便急忙跟上谢元正的步伐,拽住谢元正的衣袖,走了出去。

“爹爹,等等双儿,双儿也要回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苏云染不由得挑了挑眉,微微敛袖,呡唇轻笑出声,“爹爹,双儿这是闯了什么祸吗?怎么这么害怕谢伯伯?”

“她啊。”

苏文烨淡笑,轻声道:“她把元正给她找的师傅给气走了,而且,此次元正回来,测试了一下双儿,据说。”

说到这里,苏文烨顿了顿,就连苏云染也不禁有些好奇。

“一塌糊涂。”

说完,苏文烨便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面上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笑意,“这丫头,回去肯定惨了。”

想起方才谢元正那阴沉的脸色,苏云染不由得心底颤了颤,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苏云染愣了愣,微微敛袖,掩面轻笑几声。

放下茶盏,苏文烨沉吟少许,沉声开口,“小染。”

苏云染勾了勾淡色的薄唇,微微偏首,含笑道:“爹爹可是想说越叔叔的事情?”

“是的。”

苏文烨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悠远起来,露出回忆的神情。

“苏越自幼待在苏家,确实是对苏家有着不小的功劳,这也是我放心的将清安堂交给他的原因,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很让我意外。”

“爹爹。”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精致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深深的疑惑。

“难道爹爹当时就没有想过,当年的事情,是如何坐到如此的天衣无缝的吗?”

闻言,苏文烨的眉头微微皱起,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眸光蓦地幽深起来,“你的意思是?”

“爹爹。”

苏云染叹息一声,以手支着下巴,眉睫微微颤动着,缓缓开口。

“小染不可能去凭空冤枉任何人,更何况是苏家人。但是,苏越所做的您不知道的事情,小染几乎都是亲眼所见,九绯,九寻和临疏也不会去凭空捏造什么。”

“而且,爹爹。”

说道这里,苏云染顿了顿,微微眯了眯双眼,声音沉了沉,“苏越的修为,已经很高了。”

苏文烨猛地敛眉,眉头皱的更紧。

见状,苏云染只微微一笑,继续道:“至少,苏越已经有了和爹爹您一战的实力。”

“只是他身上可能带着某件秘宝,爹爹没有发现。”

苏文烨沉吟少许,修长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带着莫名的节奏感。

“爹爹。”

沉默片刻,苏云染方继续开口问道:“可知道苏越的真实来历?”

苏文烨想了想,沉声道:“苏越的爹娘是出自一个佣兵团,当年,苏越的爹娘跟着爹爹外出历练,遭遇魔兽袭击,他的爹娘为了救我爹,全都牺牲了,佣兵团也尽数丧命。爹爹便将他们唯一的子嗣接到苏家,赐名苏越。”

“苏越自小便在苏家长大,与我们一同修炼,一同生活,十四年前,他曾冒死,为你娘到皇宫禁地里,取了灵药,伤痕累累。”

苏云染微微皱眉,问道:“那么爹爹,可知道那个佣兵团是出自那个佣兵协会呢?”

苏文烨思索片刻,回道:“是南部的一个佣兵协会,当年苏越爹娘出事后,那个佣兵协会也便造人围剿,渐渐消失了。”

“如此的话。”

苏云染眸光幽深,认真的思索着,沉默片刻,方轻声开口:“爹爹,我感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明白。”

苏文烨点了点头,声音又是沉了几分。

“我会派人去仔细查清楚,你放心。”

“好。”

苏云染微微颔首,轻声道:“清安堂所有的账目,小染会尽快整理完,了解一下情况。”

“还有,爹爹要小心。”

苏云染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小巧的下巴,声音冷静,却是带着不可忽视的寒意和清冷的味道。

“小染觉得,苏家正在暗中被人算计着,而且,那个人,很不简单。”

“我会的。”

苏文烨点头,宽大的衣袂扫过坚毅的弧度,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气势。

“我会好好守住苏家。”

“小染,你也要小心。”

苏文烨的目光落到苏云染身上,带着深深的谨慎和认真的意味。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伤害自己。”

“好的,爹爹。”

苏云染点头应下,极为的乖巧,“小染会小心保护好自己的。”

苏文烨却是挑了挑眉,目光一下子意味深长起来,唇角微微勾起,带着莫名的笑意。

见状,苏云染不由得扁了扁嘴,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起,带着一阵阵的寒意。

“爹爹,没事的话,小染便先告退了。”

苏云染蓦地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苏文烨快速的行了一礼,转过身去,就要离开,却是被苏文烨打断。

“等等。”

苏文烨随意的靠在椅背之上,似笑非笑道:“爹爹还有事要问你。”

苏云染扯了扯淡色的薄唇,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坐了回去,含笑道:“爹爹问吧。”

苏文烨扬唇,目光自苏云染脸上扫过,笑的莫名。

“你和言公子的情况,现在应该和爹爹说一说了吧。”

苏云染撇了撇嘴,纤细的手指百无聊赖的理了理衣袖,眉目低垂着,敛去眸中的思绪。

沉默片刻,苏云染看着自家满脸好奇的爹爹,不由得深深的叹息一声。

“爹爹。”

苏云染沉吟少许,方郑重开口,“他只是我的师兄而已。”

“是吗?”

苏文烨挑了挑眉,思索了片刻,沉声开口:“那天,言公子为你抚了一夜的琴,而且。”,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姚濉的密谈

说道这里,苏文烨顿了顿,目光落到苏云染那平静的面容之上,似是细细的将她打量了片刻,深深的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爹爹从那琴声里,听出了不少东西,小染,你感情上的事,爹爹并不打算插手太多。”

“但是,一般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染,爹爹只是提醒你一下,其他的就不多说了。”

“爹爹,小染明白的。”

明白了苏文烨的意思,苏云染点了点头,轻声道:“小染会注意的。”

“那便好。”

苏文烨微微颔首,思索片刻,方轻声道:“言公子确实是温润如玉,待你也是极为的上心,这些爹爹作为一个长辈都是能够看出来的,若是小染也有这份心,爹爹是不会反对的。”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看着苏文烨的目光幽深一片,带着几分探究的味道。

爹爹今日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自己的感情来了?

这是打算记着把自己送出去吗?

苏云染扁了扁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便直接站起身来,对着苏文烨微微俯身,轻声道:“若是爹爹无事,那小染便先回云水居了。”

“好的。”

苏文烨点了点头,随意的摆了摆手,含笑道:“去吧,早点休息。”

苏云染颔首,转过身走了出去。

看着苏云染离开的背影,苏文烨袖中的双手紧了紧,深深的叹了口气,面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时间过得真快啊,小染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就要及笄了呢。

虽然说,方才自己还在考虑言公子和小染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心底就是非常的不舒服呢?

难道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吗?

苏文烨暗自点了点头,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香氤氲间,似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目光蓦地幽深起来。

苏越······

若这次的事情不是意外,那么,苏越很可能便是一个阴谋,当年爹娘遭遇魔兽的袭击也是一场阴谋,甚至,阿影的事情,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

那么,这背后之人,到底目的何在呢?

难道······

苏文烨猛地放下茶盏,眉头紧紧皱着,深沉的目光之中带着难掩的威严,眉眼间尽是凛冽的味道。

若是这样的话,那便麻烦了。

苏文烨蓦地站起身来,拂袖转身离开。

***

寒凉的夜色徐徐降临,将墨色泼满了窗棂,淋漓了大片大片的漾漾月辉,泛着清冷的味道。

苏云染一身紫色的裙衫,踏过沉沉夜色,穿过凛冽的夜风,来到皇宫内一处偏僻的宫殿,微微抬手,指尖灵力飞出,便将守着的几人弄晕。

没有丝毫停留,苏云染直接穿过纱帘,来到内殿。

正在打坐修炼的宫凌玉听到声响,蓦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犀利的光亮,见了来人,面上便绽开灿烂的笑意。

宫凌玉自修炼中退出,对着苏云染行了一礼,恭敬道:“弟子拜见师傅。”

苏云染轻轻的“嗯”了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免礼吧。”

宫凌玉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

苏云染感受着宫凌玉身上的灵力涌动,面纱之下的面容之上漾开浅淡的笑意,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之气。

“这几天你的进步很大。”

苏云染拂袖,将手负于身后,沉声道:“不过这还不够,你不能懈怠放松。”

“放心吧师傅。”

宫凌玉拍了拍胸脯,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道:“弟子一定不会懈怠的。”

“如此,便好。”

苏云染微微颔首,“今日,我再给你一套功法。”

说着,苏云染便微微抬手,指尖灵力跳跃,一个卷轴出现,安静的漂浮至宫凌玉面前。

“这是千影步。”

苏云染拂了拂衣袖,淡淡道:“这部功法会根据你的修为而不断精进,依照你目前的修为,已经可以修炼前两重了。”

宫凌玉伸手接过卷轴,放在掌心,轻快的声音之中透露出浓浓的欢喜和激动,“多谢师傅。”

“无妨。”

苏云染的神色稍稍动容,淡声道:“你且安心修炼便可。”

说着,苏云染便转过身去,宽大的衣袂扫过清冷的弧度,“过段时间,西陵的晟王便会到达东朝,你且安心待在这里修炼,其余的我会安排好。”

宫凌玉握着卷轴的手紧了几分,鼻尖微微泛涩,“弟子明白了。”

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宫凌玉终是开口,郑重的声音之中满是认真,“多谢师傅。”

苏云染淡淡的“嗯”了一声,轻声道:“给你十天,十天后,我再来,看看你将千影步炼到何种地步了。”

说完,苏云染稍稍理了理衣袖,抬脚离开此地,暗紫色的裙衫尽是清冷的气息。

“恭送师傅。”

宫凌玉对着苏云染行了一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感觉。

手中的卷轴传来清凉的触感,宫凌玉抿了抿唇,蓦地敛眉,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凛冽的意味。

***

经过御书房时,看到里面还亮着灯,苏云染不由得微微皱眉,身形一动,清瘦的身影便无声的落到御书房门侧。

里面确实是设下了结界,但是这结界对于苏云染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苏云染敛袖,身子贴在冰凉的墙面之上,微微侧耳,认真的听着。

“这件事已经筹划了许久,朕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陛下放心,不会的。”

“那便好,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

“是。”

这时,脚步声传来,苏云染蓦地敛眉,身形微动,落到御书房的房顶之上。

书房的门应声而开,一名穿着暗色斗篷的男子走出,向着四周环顾几下,方抬脚,足尖一踏,身影消失在原地。

夜风将斗篷之上的兜帽掀开一角,露出此人的面容。

待看到那人的面容时,苏云染的眸光动了动,带着几分讶然。

姚濉······

这么晚了,姚濉还在和宫朝晖商量着什么呢?

筹划了许久的事情,是什么呢?

这很明显,姚濉和宫朝晖是秘密会面的。

思索片刻,苏云染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缓缓的沉下来,冷冽的目光之中带着实质性的锋芒。

再次看了依旧亮着灯的御书房一眼,苏云染轻轻的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月辉洒下,落入苏云染剔透的双眸之中,带起刺目的寒冰。,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七十六章 药园内的玄机

将苏越处理了之后,苏云染之后几日便几乎都待在清安堂的里间,将清安堂所有的总记录一个个的看过去,仔仔细细的核对之后,重新做了账目,又是处置了一些人员,可以说是向众人展示了她的威严。

九寻的消息也是很快传来,将与苏越有关的所有资料,都整理下来,亲手交到了苏云染手中。

手边的茶水渐渐变凉,苏云染坐在桌边,手中的纸笺之上墨迹淋漓。

过了片刻,苏云染放下那一沓纸笺,深深的舒了口气,纤细的手指轻轻揉了揉额角,眉睫微微颤动,显示出淡淡的疲惫之态。

苏越的父母,出自这片大陆南部的凌竹佣兵团,与祖父祖母是年少相识,一起闯荡过不少地方。

在一次历练时,正好遇上魔兽暴动,苏越的父母舍身相救,让祖父祖母得以活命,为了感念他们的救命之恩,祖父便将他们尚且年幼的儿子接到苏家,为了躲避他们仇敌的追杀,祖父赐他“苏”姓,让他隐姓埋名,从此便在苏家长大。

苏越自小修炼天赋便是极高的,还有着很高的办事能力,爹爹便将清安堂交给他打理。

而苏越,也确实将清安堂打理的很好,在东朝,清安堂也算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苏云染袖中的双手收紧了几分,眸中划过深思的光亮,看不出情绪。

但是,苏越的修为,自己是不可能看错的。

在苏家隐藏了这么多年,苏越身后定是有着某个大人物。

若是如此,苏越是怎么接触到他的呢?

苏越几乎所有的日子都待在苏家,苏家待他亦是不薄,他又有什么理由,来谋划什么呢?

还是,苏越本身就是个阴谋?

想到这里,苏云染的面色又是沉了几分,身上寒意愈发的沉重。

若真是如此,那······

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蓦地站起身来,抬脚向外走去,吩咐道:“九绯,九寻,随我去药园一趟。”

九绯和九寻应了声“是”,便跟在苏云染身后,离开了清安堂。

片刻过后,苏云染下了马车,对着药园前看守的人员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便带着九绯和九寻进入药园。

浓郁而精纯的灵气扑面而来,苏云染脚步缓了缓,目光划过里面的一切,精致的面容之上满是严肃和谨慎之色,眸中带着深深的思绪。

药园内的一切还是很正常,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就是这些正常,总是让苏云染感受到一丝丝的不寻常的气息,带着隐隐的不安。

绣花鞋踏着松软的泥土,苏云染缓步走着,细细的看过每一株灵药,指尖萦绕着清新的灵气,润泽着人的呼吸。

突然,苏云染猛地停在了原地,环顾四周,蓦地敛眉。

又是上前走了几步,苏云染微微垂首,看着足下的土地,抬脚轻轻踩了踩。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手设下结界,苏云染感受了一下,确保周围无人,方双手结印,灵力如潮水般涌出,将这片土地覆盖住。

眉睫微微颤了颤,苏云染指尖微动,深厚的灵力流动着,深入到土地深处。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苏云染眸光动了动,手上动作一变。

然而,方才的动静就像是幻觉一般,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毫无踪迹,不管苏云染如何探索,都是一无所获。

轻轻的叹息一声,苏云染缓缓阖上双眸,身下出现一轮阵法。

这时,苏云染的眉心处缓缓浮现出一枚紫色的图腾,泛着淡淡的光晕,透露出神秘的气息。

细眉动了动,苏云染猛地睁开双眼,剔透的双眸竟是发出玉色的光芒。

一时间,苏云染白色的衣衫无风自动,双眸变得透亮起来。

在那一瞬间,在这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出现了众多的丝线,一闪而过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苏云染收回手,双眸也恢复正常,细眉紧紧方皱着,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好像是······

牵幻阵。

这是上古阵法,极为的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阵法,一旦启动,便没有停止的可能。

但是,照目前来看,苏云染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牵幻阵。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便是,这片药园,有玄机。

苏云染抬手,轻轻一挥,浑厚的灵力便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自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没入地面之中。

淡淡的流光闪烁几下,所有的光亮尽数黯淡下来,收敛了所有的光华,与土地融为一体。

待到一切都平静下来,苏云染方放下双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面色清淡。

不管情况如何,自己千万不能大意。

又是在药园里走了许久,将大部分灵药都一一看过去,苏云染才带着九绯和九寻离开药园,面色微微凝重。

回到苏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苏云染直接回了云水居。

一踏进院子,苏云染的怀里便冲进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衣襟之上轻轻蹭了蹭。

“阿雪?”

看着怀中卖力讨好的狐狸,苏云染不由得轻笑出声,伸手轻轻揉了揉阿雪柔软的毛发,面色稍稍柔和下来,带着几分暖意。

无怪阿雪这般,自己确实是有段时间没有逗弄它了。

先是凤牵黛,再是渡劫,再是重病,现在又是发生了苏越这样的事情,自己一直是很忙碌的,似乎很少会有时间坐下来,悠闲的逗逗狐狸。

无奈的叹息一声,苏云染抱着阿雪,一手轻轻的梳理着她雪色的毛发,缓步走入房间。

夕阳艳艳的光芒自窗纸投入屋内,苏云染懒懒的靠到桌边,漫不经心的逗弄着怀中的狐狸。

片刻之中,苏云染轻轻揉了揉阿雪毛茸茸的脑袋,捏了捏它小巧的狐耳,深深的舒了口气。

这时,临疏的身影无声出现在房间内,对着苏云染恭敬的行了一礼。

“小姐。”

苏云染微微抬眼,语气清淡:“何事?”

临疏微微俯身,自袖中取出一张纸笺,呈到苏云染面前。

苏云染偏首,伸手接过纸笺展开,目光划过其上的内容,温婉的细眉挑了挑,嘴角蓦地勾起,绽开莫名的笑意。

“有意思。”

苏云染沉吟少许,对着临疏随意的摆了摆手,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公子苏云谷

闻言,临疏微微俯身,轻声应了句“是”,便退出房间。

放下手中的纸笺,苏云染轻笑出声,将目光投向窗外,剔透的双眸之中泛着莫名的思绪,看不出喜怒。

入夜,寂静沉沉的降临,飒飒的碧竹摇曳着簌簌的枝叶,枝影摇曳间,摇落点点轻微的虫鸣细语,与这寒凉的夜风相和。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自窗口掠出,身形极快,穿过浓浓的夜色,凛冽的寒风将衣衫刮得猎猎作响,带起凛冽的气流。

帝都之中有名的倚翠楼位于人烟繁华处,交通便捷,其中的的女子们都是有着极为严格的分类,有专门接客的女子,有卖艺不卖身的歌姬和舞姬,每一位都是有着卓越的姿色样貌,还有着很高的才华。

其中,更是有着四位女子,怀琴,司棋,聆书,入画,据说她们都有着惊为天人的容颜,精通琴棋书画,有着极为深厚的才华,神秘至极,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露面,表演一番,而且都是带着面纱,向来只见特定的人,就算是富贵权势之人,也不能够强迫她们做任何事,地位十分的高。

这倚翠楼建立多年,底蕴深厚,已经成为了众多世家子弟消遣娱乐的场所。

苏云染清瘦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高处,负手而立,面色清淡的打量着倚翠楼喧嚣的人声,柔软的面纱遮住了面容,看不出情绪。

过了片刻,一抹熟悉的身影进入视野之中,苏云染挑了挑眉,嘴角蓦地上扬。

漫不经心的看了下方的热闹一眼,苏云染拂袖,身形一动,收敛了所有的气息,自一处窗口掠进倚翠楼内。

脂粉味扑面而来,苏云染宽大的衣袂在鼻尖处扫了扫,细眉微微皱起。

烟青色的轻纱轻轻摇曳着,梳妆台上放着各种饰品,菱花镜之上泛着暗色的光亮,一旁的衣架之上挂着几件裙衫,柔软的布料,精致的刺绣,华贵的披帛静静垂下,飘摇着幽幽的清香。

深深的吸了口气,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苏云染轻轻拂袖,纤瘦的身影掠过,来到另一个房间。

鎏金泼墨的屏风静静的立着,墨色勾勒出一副水墨烟雨,笔触细腻,写意着清冷的意境,似是泛着淋漓的水汽。

房间内燃着香,清幽的香气弥散开来,柔和了一切,带着几分懒散的味道。

脚步声传来,苏云染蓦地敛眉,躲到暗处。

门被打开,一名带着斗笠的男子走进,身后跟着带着面纱的女子,火红的裙衫包裹住她玲珑的身段,显示出几分热烈,几分神秘。

男子在桌边坐下,待女子将房间的们关上后,方缓缓抬手,摘下了斗笠。

宫凌彦俊朗的面容出现在视野之中,苏云染唇角勾了勾,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女子在宫凌彦对面坐下,抬手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宫凌彦接过茶盏,慢条斯理的饮了口,目光落到女子的面纱之上,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莫名的笑意。

“每次见你,你都是带着面纱,这是不肯让本王看见你的真容吗?”

女子微微垂首,轻笑出声,宛转的声音如同娇莺出谷,眉眼间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便被尽数冻结。

“小女子这不是要保持神秘感吗,再说了,王爷身份尊贵,见多了那些世家的小姐们倾城的姿容,小女子蒲柳之姿,自是不能随意地冒犯到王爷了。”

闻言,宫凌彦直接笑出声来,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的意味深长。

“你还真是谦虚啊。”

“好了,不多说了。”

顿了顿,宫凌彦蓦地敛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声音低沉了几分。

“今日约本王来,可是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确实是有了进展。”

女子也是周身气息蓦地一变,眉眼瞬间犀利了几分,自宽大的衣袂之中取出一沓纸笺,放到桌上,缓缓的推到宫凌彦面前。

宫凌彦挑了挑眉,拿起纸笺,一张张的看过去,缓缓勾起唇角,目光幽深之中泛着深深的波澜。

片刻之后,宫凌彦放下纸笺,轻笑出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着这么多的蹊跷,真是难为谢元正了。”

女子微微敛袖,细眉挑了挑,“谢大将军虽是个武夫,但是心思也确实是极为细腻的,考虑的也周到,完美的避开了这次的所有圈套。”

“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

宫凌彦随意的摆了摆手,目光深深,“任他谢元正再怎么考虑周到,总有他顾不到的时候,届时我们再行动。”

“好。”

女子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可是,想必这次谢将军回来,肯定会和苏家主商议,到时候,我们的行动会不会变得困难?”

宫凌彦闻言也是皱了皱眉,不过片刻便舒展开来,修长的手指抚上茶盏,漫不经心的摩挲着其上的花纹,很是随意的开口。

“就算是苏文烨,他又能如何?”

“当年苏家主名满四大帝国,苏家的大公子苏云谷不还是没命了吗?”

“任凭他再怎么防着,他总是有弱点的,谢元正也是。”

女子静静的听着,沉吟少许,微微疑惑,“王爷的意思是?”

宫凌彦修笑了笑,那含着笑意的目光之中竟是带上了几分寒凉之气。

“苏文烨那个唯一的女儿,苏云染,可是苏家的宝贝啊,苏文烨对她宠爱的紧呢。”

“谢家的九小姐谢宁双,就更别说了,上面有着二姐谢宁水护着,还有着众多哥哥们宠着,自然也是谢大将军的心头肉。”

“你说,若是她们出了什么事,苏文烨和谢元正还能够淡定的起来吗?”

女子眸光动了动,思索了片刻,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

“可是,苏七小姐不仅有苏家主宠着,如今她还是月妃娘娘的义女,靖王当众警告众人不可冒犯她,还有着一个神秘的言公子袒护着,要想对其下手,还是有些难度的。”

宫凌彦笑了笑,淡淡道:“苏云染可以不着急,她的情况是有些麻烦。”

“但是那个谢宁双就不一样了,就一个贪玩的小丫头而已,稍稍动些手脚便能够得手了。”

女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做?”

宫凌彦眨了眨双眼。微微倾身,附在女子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终于来了

摇晃着的烛火映照着二人的面容,显示出几分明明灭灭的味道。

片刻之后,女子点了点头,郑重道:“那便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好。”

宫凌彦笑着颔首,修长的手指抚上女子柔软纤细的手臂,炽热的目光似是要透过那火红的轻纱,看到里面的情形。

女子身子明显的僵了僵,愣了片刻之后便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宫凌彦行了一礼,正了正神色,淡淡道:“天色不早了,王爷好生歇着,小女子便告退了。”

宫凌彦并没有阻止,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目送着脚步匆忙的女子走了出去,面上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暗处的苏云染皱了皱细眉,眸中划过深深的思索。

大公子苏云谷?

那便是大哥了?

自己回来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公子。

当年,又是什么时候?

只听说当年大哥苏云谷是战死的,但是,照这样看来,这里面肯定是有着什么蹊跷的。

这般想着,门又是被打开,一身淡绿纱裙的女子走进,款步来到宫凌彦面前,随着纤细的玉手微微抬起,柔软的面纱随之滑落,露出娇媚至极的面容。

娇软的身子缓缓的靠到宫凌彦怀中,宫凌彦直接轻笑出声,顺势手臂一伸,揽过女子的身子。

看着那淡绿轻纱之下那若隐若现的雪色肌肤,宫凌彦的目光炽热了几分,手上更是加大了力度。

女子蓦地发出几声娇吟,娇羞的笑声之中满是妩媚的味道。

没有丝毫的迟疑,宫凌彦直接挑起女子的脸,深深的吻下去,手臂移到了女子纤细的腰身,缓缓的收紧,似是要将女子的腰肢弄断。

女子轻轻的闷哼一声,手臂环上宫凌彦的脖颈,深情的回吻着。

不断的轻微的声响让苏云染很是不自在,微微动了动身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正在考虑着要不要离开此地,却是听得女子一声惊呼,随后便是茶盏掉落到地面的声音。

目光自烟青纱帘中透出,苏云染眨了眨双眼,想要去看发生了什么,却是看到了散落一地的衣衫,摇晃着的红色床幔,还有那床幔之中隐隐约约可见的一双人影。

可疑的声音不断传来,苏云染嘴角抽了抽,精致白皙的面容之上蓦地染上了浓浓的红晕,眸光满是尴尬。

脚步一动,苏云染刚要转身离开,腰身却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锁住,接着便是身形一动,自己已经被带离了此地。

熟悉的冷香将自己包围,苏云染抬起的想要攻击的手缓缓的放下来,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淡色的薄唇微微勾起,露出清浅的笑意。

来到一处小巷子里,身后揽着自己的人才松开手臂。

还未等苏云染有所反应,腰身之上便传来一股大力,自己便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阿染。”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深深的情义,又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听得苏云染心底一动,鼻尖微微泛涩。

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微微颤抖着,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

在那一瞬间,苏云染只感觉心底涌起众多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泛滥搁浅之后,潮起又潮落,留下那些不可磨灭的温存之色。

一股温和的暖流潺潺的流过心头,逐渐蔓延至全身,润泽着她冰凉的指尖和面颊,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寒意,所有的悲伤,尽数驱散。

苏云染眉睫轻轻颤了颤,脑袋枕着墨轻宸温热的胸膛,静静的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白皙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缓缓收紧。

鼻尖微微泛涩,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眶竟是渐渐泛红。

墨轻宸的双手紧紧锁着苏云染纤细的腰肢,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心头涌起深深的满足感,似乎萦绕自己许久的迷茫空虚之感,都尽数消散。

二人就这样,在无人的小巷之中,紧紧相拥,默默无言。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不需要太多的表达,二人便能心照不宣的,读懂对方的情绪。

那些深深埋在心底名为“思念”的种子,在这段时间酝酿疯长之后,在这一刻,蓦地开出了一朵娇嫩的花儿,泛着淡淡的光泽,摇曳着清清滟滟的馨香,将暖意洒遍心房。

过了许久,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复杂的情绪,脑袋在墨轻宸胸膛之上轻轻蹭了蹭,淡色的薄唇微启,轻轻唤道:“轻宸。”

“是我。”

墨轻宸声音低沉,一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青丝,微微俯身,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阿染,是我,我来了。”

温热的气息尽数铺洒在耳边,传来阵阵痒意,苏云染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抓着墨轻宸衣襟的手紧了几分。

夜风吹来,将二人的发丝吹起,交缠在一起,卷起氤氲着的情愫。

“真好。”

苏云染将精致的脸蛋深深的埋入墨轻宸的胸膛,细微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带着基恩委屈的意味。

“你终于来了。”

听着苏云染这满是委屈的话语,墨轻宸只觉得心头一同,心底涌起浓浓的心疼,揽着苏云染身子的手又是紧了几分,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着她柔软的青丝,缱绻着深深的情义。

“阿染,我来了。”

“对不起。”

墨轻宸凌厉的薄唇轻轻吻了吻苏云染柔软小巧的耳垂,深深的吸了口气,双眸之中泛起深深的苦涩之感。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对不起。”

苏云染微微摇了摇头,缓缓的阖上双眸,敛去眸中的泪意,轻声道:“不用说对不起,轻宸。”

说到这里,苏云染顿了顿,脑袋自墨轻宸怀中探出,微微抬首,淡色的薄唇扬起,绽开浅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明艳的意味,浅浅开口,“见到你,我很高兴。”

墨轻宸目光动了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苏云染精致的眉眼,摘下他遮面的轻纱,指尖流连于她略显苍白的面容,一双如墨的眸子之中滟潋着柔情万丈。

指尖传来的冰凉的触感让墨轻宸不由得皱了皱眉,眸光中泛起阵阵心疼之色。

“这里太冷了。”

墨轻宸双手轻轻捧起苏云染的小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尽数铺洒在她的面容之上,将温度传递过去。,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只属于你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明明这么冷,风这么大,还穿的这么少。”

低沉醇厚的声音之中带着淡淡的责备,却是透露出满满的心疼,墨轻宸抬手,运转灵力,手中出现一个暗紫色的斗篷。

斗篷是深深的暗紫色,金线制成精致的刺绣,下摆处银线勾勒出小巧玲珑的晚露花,绽开成为最美好的模样,厚厚的狐毛光华透亮,泛着阵阵暖意,柔软飘逸的带子之上有着神秘的暗纹,一边黑色的丝线细细密密的绘就成一个“染”字,另一边则是一个“宸”字。

墨轻宸抬手,为苏云染将斗篷披上,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系上带子。

苏云染只感觉一阵暖意将自己包围,脖颈边上传来柔软温存的触感,一直蔓延至内心深处,带起层层涟漪,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远处蔓延开去。

墨轻宸握着苏云染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呼出的气息传递着不可忽视的温度。

身上的寒意渐渐消退,苏云染眉睫颤了颤,随着墨轻宸的力道,轻轻靠到他的怀中,轻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还说呢。”

墨轻宸抬手,轻轻敲了敲苏云染的脑袋,声音微微上扬,带着淡淡的责备之意。

“我到云水居找你,你不在,是你的暗卫告诉我,你独自来了倚翠楼。”

说着,墨轻宸又是轻轻的“哼”了一声,目光定定的落在苏云染的面容之上,语气意味深长起来,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她那白皙的脸蛋,声音也是低沉了几分:“我真是没想到,阿染还有这方面的爱好”

“难不成倚翠楼里有哪个姑娘让阿染看上了?”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苏云染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抬手轻轻锤了锤墨轻宸的肩膀,“你想什么呢,不可以胡说。”

“今日我得到消息,承王宫凌彦要来倚翠楼,应该是有什么神秘的事情,我便来看看。”

“是吗?”

墨轻宸挑了挑眉,伸手挑起苏云染小巧的下巴,幽深的目光直逼她的双眸,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那么阿染说,是我好看,还是刚刚的那个承王好看?”

闻言,苏云染扯了扯淡色的薄唇,轻笑出声,浓密的眉睫翘起柔和的弧度,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纤瘦的身子微微前倾,手臂环过墨轻宸的脖颈,苏云染轻笑,附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你好看。”

微微顿了顿,苏云染的双手又是收紧了几分,声音微微加重,带着深深的认真。

“轻宸,你最好看。”

墨轻宸勾唇,面上绽开璀璨的笑意,一手揽着苏云染的腰身,一手轻轻抚着她的青丝,冷峻的面容收敛了所有的凌厉之气。

清凉的薄唇碰了碰苏云染的耳垂,墨轻宸含笑开口,眉眼间尽是笑意。

“那阿染以后看我便好了,不要再来倚翠楼这种地方了。”

“若是要来,我陪你。”

闻言,苏云染便是轻轻的“哼”了一声,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墨轻宸的额头,语带不善:“你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看上这里的哪个姑娘了?”

墨轻宸愣了愣,随后便直接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苏云染小巧的鼻尖,含笑道:“怎么会呢。”

“我这不是怕,阿染万一看上了这里的哪位姑娘,不要我了。”

说着,墨轻宸的声音竟是蓦地低沉了几分,带着浓浓的委屈之感,一双如墨幽深的眸子眨了眨,泛起滟潋的水光。

“到时候,我就没有夫人了,上哪里哭去啊。”

苏云染撇了撇嘴,蓦地敛眉,精致的面容又向着墨轻宸靠近了几分,剔透的双眸之中闪烁着莫名的光亮,直逼墨轻宸的目光。

“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那些姑娘们好看?”

墨轻宸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拍了拍苏云染的脑袋,带着几分安抚性的意味,声音放缓,却是带着不可忽视的认真。

“阿染这就为难我了。”

“除了阿染,我都没有看别的姑娘一眼,怎么知道哪个好看呢?”

苏云染咬了咬淡色的薄唇,微微偏过头去,声音低下去不少,闷闷道:“你就胡说吧。”

看着这般耍性子的苏云染,墨轻宸心底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眸中泛起阵阵柔和的波澜,尽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我没有胡说。”

墨轻宸沉声开口,字字铿锵,重重的砸在苏云染的心头。

“我的眼里只有你。”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蓦地一凛,带着实质性的锋芒,似是带着重重的不满。

“你就是在胡说。”

“我可是听说了,西陵尚书府的二小姐,可是对他们的恭王殿下痴心一片,明明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却还是没有许配人家,就是在等着恭王殿下呢。”

“恭王殿下,打算如何呢?”

听出了苏云染言语间的吃味,墨轻宸却是笑的清浅,眉眼间尽是暖意。

“阿染。”

墨轻宸抬手,轻轻挑起苏云染的下巴,二人视线相触,激起层层涟漪。

深深的吸了口气,墨轻宸沉声开口,目光灼灼。

“阿染,我说过,我从不会去看别的女子一眼,她们如何,向来不在我的关心之列。”

“放心,那个尚书府的小姐,我自会处理好,让她不再肖想阿染的夫君。”

“阿染,我只会看你。”

顿了顿,墨轻宸微微俯身,清凉的薄唇印在了苏云染的眉心,带着郑重的力度。

感受到苏云染的身子明显的一颤,墨轻宸浅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她脸侧的青丝勾到耳后,眉眼温和,含着融融的暖色。

“阿染,我的眼里只有你,心里也只有你。”

“我的世界里,也只有你。”

墨轻宸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苏云染白净的前额,呼出的气息尽数铺洒在她的面颊,带起阵阵绯色的红晕,缓缓弥散开来。

“阿染,我只属于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是在苏云染心里掀起了巨大的风浪,久久不能平静。

淡色的薄唇动了动,苏云染扁了扁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微微抬首,看着墨轻宸那般郑重认真的模样,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轻轻的点了点头,状似随意的“嗯”了一声。

墨轻宸轻笑一声,抬手为苏云染带上了兜帽,拢了拢斗篷,长臂一伸,便将她清瘦的身子揽到怀里,轻声道:“这里风大,我们回云水居吧。”,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八十章 清醒

苏云染的脑袋在宽大的兜帽里微微点了点,轻轻的应了声:“好。”

揽着苏云染的手又是紧了几分,面上绽开清浅的笑意,墨轻宸足尖轻踏,带着怀中的姑娘穿过了凛冽的寒风,穿过沉重的夜色,披着一身漾漾的月辉和淋漓的清冷之气,回到了云水居。

守在门外的九绯和九寻看到恭王殿下抱着自家小姐回来了,面色不变,心底实则是涌出了众多的想法,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只低垂着脑袋,恭敬的为二人开了门,又关上门。

至于芜尘,则是面无表情的守在一边,修长的身子随意的靠在一棵树下,目光落到对面的临疏身上,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

然而,临疏抱着长剑,余光都没有给芜尘一个,似是没有看到他一样。

这时,众人却是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接着便是苏云染的一声惊呼传来。

几人的目光皆是动了动,原本都平静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但是都没有多言。

毕竟那是主子们的事情,他们若是太过欢脱了,给主子留下了不少的印象,那就糟糕了。

虽然,她们也想欢脱欢脱。

房间内,墨轻宸一落地,便抬手,深厚的灵力将整个房间笼罩,阵阵暖意升腾而起,将这整个房间包裹住。

待到将这一切做完,墨轻宸方将苏云染松开,为其接下了斗篷,放到一边的衣架之上,随后扶着苏云染,坐到窗边。

感受到房间内的阵阵暖意,苏云染扬了扬唇,对着墨轻宸清浅一笑,声音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愉悦。

“很温暖,多谢。”

墨轻宸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苏云染的薄唇之上,微微摇了摇头,眉眼温和。

“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你也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闻言,苏云染微微一愣,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剔透的双眸之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指尖传来柔软清凉的触感,墨轻宸眸光动了动,微微俯身,微凉的薄唇郑重的印在了苏云染那淡色的唇上。

苏云染刚想要说些什么,呼吸却是蓦地一滞,瞳孔猛地一缩,所有的的动作全都僵住。

墨轻宸那微凉的薄唇渐渐升温,素来冷峻的面容之上的那些凌厉的锋芒也被尽数收敛,唯余下温和的气息,灼热的舌尖细细的描摹着苏云染精致柔和的唇形,耐心的轻轻叩开她的唇齿,掠夺着她的呼吸。

熟悉的冷香将自己包围,独属于墨轻宸的气息充斥着自己的鼻尖,唇上传来阵阵颤栗之感,苏云染伸手,纤细的手臂环上墨轻宸的脖颈,眉睫微微颤了颤,缓缓阖上双眸。

墨轻宸一手穿过苏云染如云的青丝,按着她的脑袋,一手紧紧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又揽紧了几分,原本平稳的气息略显急促。

唇上的温度缓缓上升,苏云染环着墨轻宸脖颈的手又是紧了几分,双手紧紧的攥着,抓着他的衣衫,骨节处泛着阵阵的森白之色。

片刻之后,墨轻宸的薄唇才从苏云染唇上离开,脑袋搁在她的肩上,灼热的气息铺洒间,灼热的唇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

苏云染的身子猛地一震,双眸蓦地睁开,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声音细微,带着点点颤抖之感。

“轻宸······”

这时,墨轻宸却是嘴上微微用力,猝不及防的,轻轻咬了咬苏云染的耳垂。

苏云染及时的咬住下唇,将快要溢出口的惊呼咽下,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哼,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

墨轻宸却是来了兴致,舌尖轻轻拂过渐渐升温的耳垂,一双幽深的眸子之中似是汹涌着深深的波澜,看着苏云染那白皙的面容快速爬上了红晕。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平复着自己的气息,伸手推了推墨轻宸的胸膛,声音微沉:“轻宸,你可以停下来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之声,苏云染细眉微皱,便看到墨轻宸那修长的身子,竟是随着自己推的力道,直直的向着地面倒去。

这一切很明显是出乎了苏云染的意料之外,来不及思考,苏云染便直接伸出手,想要抓住墨轻宸的手腕。

然而,那玄色的衣袂却是从指尖拂过,苏云染什么也没有抓住。

在沉闷的落地之声传来的同时,苏云染仍停在半空之中的手腕便猛地被一只手抓住,微微用力,整个人便被扯了下去。

苏云染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便稳稳地落在了墨轻宸身上。

墨轻宸好看的大手放在苏云染腰间,眉眼含笑,一双幽深的眸子细细的将她打量着。

放在腰间的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一直传到苏云染心底。

看着满脸笑意的墨轻宸,苏云染细眉挑了挑,直接伸手,狠狠的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墨轻宸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轻轻的闷哼一声,在感慨自己身上这小丫头下手丝毫不留情的同时,脸上的笑意又是加深了几分,醇厚的声音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夫人轻点,若是下手太狠,将为夫变成一个废人,这便不好了。”

苏云染斜斜的瞥了墨轻宸一眼,眨了眨剔透的双眸,眸光一动,嘴角蓦地勾起。

看着苏云染这突然绽开的笑容,墨轻宸只觉得脊背一凉,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苏云染笑的清浅,微微俯身,趴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纤细的手指轻轻勾起垂落在一边的墨轻宸的发丝,一圈圈的缠绕在指间,呼出的气息尽数铺洒在墨轻宸的鼻尖。

这般温和娇美的苏云染确实是很美好的,墨轻宸眸光动了动,渐渐的迷离起来,一只手缓缓抬起,抚上她精致的面容。

指尖温柔的拂过那如水温婉的细眉,这时,腰间陡然间传来一阵疼痛,让墨轻宸不由得皱了皱眉,闷哼一声。

苏云染收回手,扬了扬唇,笑的璀璨。

“怎么样?有没有清醒一点?”

“清醒?”

墨轻宸挑了挑眉,微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苏云染淡色的薄唇,语带笑意:“阿染,我一直都很清醒。”

我一直很清醒。

对阿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底的决定。

唇上传来清凉的触感,苏云染心底一颤,暗道一声不好,身形一动就想离开,却还是慢了一步。,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记得你的气息

墨轻宸身子一转,直接伸手,将苏云染拉到身下,修长的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轻轻摩挲几下,便微微俯下身子,微凉的薄唇对着苏云染那微启的淡色的薄唇,深深的吻下去。

墨轻宸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迅速将自己包围,苏云染身子蓦地颤了颤,微微仰起头,薄唇之上不断地升温着,舌尖被轻轻含住,温软触感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让她的呼吸又是乱了几分,心跳更是失去原本的节奏。

墨轻宸握着苏云染下巴的手缓缓放开,移到了她纤细的腰间,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身子,掌心的温度不断地传递过去,漾开深深的情义。

墨轻宸阖着双眸,缓缓加深着这个吻,一手抓住了苏云染的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缝间,与之十指相扣,微微收紧。

苏云染被吻的意识有些模糊,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下意识的将手也收紧了几分,十指相扣的更为紧密。

灯火摇晃,漾漾的月辉自窗口进入房间,洒在相拥相吻的二人身上,模糊了周围的一切,只余下这对年轻的男女。

唇齿婆娑间,苏云染清晰的听到了阵阵零乱的心跳,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二人的呼吸交缠着,墨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青丝,是谁的情义。

过了许久,墨轻宸才将唇自苏云染唇上移开,脑袋搁在她清瘦的肩上,猛地含住她泛红的耳垂,轻轻咬了咬,滚烫的舌尖不断地逗弄着,引得她一阵阵的颤栗之感。

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节奏,苏云染眉睫微微颤抖着,目光渐渐迷离,一手抓住了墨轻宸背后的衣衫,缓缓收紧,骨节处竟是泛起阵阵森白之色。

感受到了苏云染的紧张,墨轻宸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的拂了拂,温软的薄唇轻轻的吻过她那温婉的细眉,那浓密如蝶羽的眉睫,那小巧的琼鼻,那似随意点染的泪痣,那精巧的下巴,最后轻轻的吻便不断地落在苏云染染着红晕的脸上,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片刻之后,苏云染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呼吸缓缓的恢复正常。

深深的舒了口气,墨轻宸从苏云染身上离开,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其抱起,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绕过泼墨写意的屏风,坐到矮榻之上,将怀中的姑娘放到自己的腿上。

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方才紊乱的情绪,白皙的小手紧紧抓着墨轻宸的衣襟,细眉微微皱起。

耳边是墨轻宸沉稳有力的心跳,带着莫名的安抚人心的感觉,苏云染缓缓阖上双眸,呼吸变得徐缓。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苏云染柔软的青丝,墨轻宸沉吟少许,轻声开口:“阿染。”

苏云染轻轻的“嗯”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平静的目光落到墨轻宸的面容之上,带着淡淡的温度。

墨轻宸迟疑了一下,沉声开口:“倚翠楼那种地方,你真的不要再去了。”

“若是真的要去,我陪着你去。”

说着,墨轻宸揽着苏云染腰身的手紧了几分,带着异样的固执,继续道:“我是认真的。”

倚翠楼那种地方太过神秘,底蕴不容小觑,本就是有着很多的秘密,若是阿染在那里出了什么事,后果真是墨轻宸不敢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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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染嘴角抽了抽,很明显没有想到墨轻宸还惦记着这件事,不过感受到腰间传来的不可忽视的力度,苏云染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墨轻宸颔首,露出满意的笑意。

“轻宸。”

清冽如玉的声音自怀中传来,墨轻宸身子向后靠了靠,轻声道:“我在。”

眉睫微微颤了颤,苏云染的身子微微放松,随手拿起墨轻宸的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道:“方才在倚翠楼,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苏云染记得很清楚,她如今换了一身裙衫,就连青丝都换了样式,还带了一面柔软的面色,遮住了面容,这样的装扮,苏云染觉得是没有人能够认出来的,但是方才墨轻宸却是一下子抱住了自己,将她带出了倚翠楼。

这多多少少还是让苏云染有些意外。

闻言,墨轻宸只是挑了挑眉,淡淡的笑了笑,微微垂首,埋首在苏云染的肩上,深深的嗅了嗅她身上清苦的药香,醇厚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因为,我记得阿染的味道。”

闻言,苏云染那白皙的小脸之上顿时间染开了大片大片的红晕,为她那素来清雅疏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妩媚,显示出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咬了咬下唇,苏云染抬手,白皙的小手轻轻打了墨轻宸的左肩一下,细微的声音之中满是嗔怪的意味。

“就你会胡说。”

墨轻宸轻笑出声,身后接下苏云染的小手,将其包在掌心,含笑道:“我没有胡说。”

说着,墨轻宸便微微俯身,轻轻吻了吻苏云染小巧的耳垂,一副很正经的模样。

“阿染的气息,我是真的记得。”

“所以,不管阿染变成何种模样。”

顿了顿,墨轻宸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异样的认真与笃定的意味。

“我都会一眼认出来。”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似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之中,激起层层的涟漪,那涟涟的波纹荡漾着,向着更远的地方传开去。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似是找不到话说,便伸出白皙的小手,纤细的手指捏了捏墨轻宸绝色的面颊,微微用力扯了扯。

墨轻宸也没有去管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手,只是将苏云染的身子揽的更紧了几分,却是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似是怕弄疼了他心上的姑娘。

过了片刻,苏云染许是捏累了,轻轻抚了抚墨轻宸的面颊,收回了手,乖巧的窝到他怀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见状,墨轻宸垂首,目光落到苏云染那张疲惫的脸上,心底涌起浓浓的心疼,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困了吗?”

苏云染点了点头,脑袋在墨轻宸胸膛蹭了蹭,淡淡的“嗯”了一声。

墨轻宸揽紧了苏云染清瘦的身子,下了矮榻,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扯过一边的锦被,耐心道:“先好好休息吧,你太累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苏云染双眼眯了眯,甩了甩脑袋,目光清明了些,视野里尽是墨轻宸那温和的面容。

微微点了点头,苏云染拿过一边雪色的睡袍,下了床,来到里间,换下了身上暗紫色的裙衫,将其叠好收进空间。

走出里间,苏云染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锁住。

熟悉的冷香,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力度,苏云染眉睫颤了颤,没有挣扎,身子稍稍放松,乖巧的靠在那温热的胸膛,深深的舒了口气。

墨轻宸揽着苏云染,坐到梳妆台前,将她放到自己腿上,解下束着她青丝的发带,取下云鬓之上的玉簪,如云的青丝倾泻而下,泛着清冷的幽香,在那一瞬间竟是迷了墨轻宸的双眼。

深深的吸了口气,墨轻宸扬了扬唇,笑的安然,伸手拿过桌上的玉梳,细细的梳理着她柔顺的青丝。

待到墨轻宸放下玉梳,苏云染的脑袋便直接靠到了他胸膛之上,呼吸徐缓,淡色的薄唇动了动,似是说了些什么,眉睫微微颤了颤,便安静下来,没了声音。

这乖巧迷糊的模样,很明显是睡熟了。

见状,墨轻宸的神色稍稍动容,如墨的眸子中漾着深深的温柔,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苏云染的面颊,心底满是心疼和怜爱。

阿染还是太累了。

既要应付平日里那些世家的挑衅,尽量从容不迫的周旋其间,还要费心去查探线索,查清各种阴谋,在这期间,阿染还要做好一个温婉有礼,灵力低微的病小姐,不能有任何纰漏。

墨轻宸深深的叹了口气,轻轻抱起苏云染清瘦的身子,缓步来到床边,将其放到柔软的床榻之上,拉过水色的锦被为其盖好,仔细的掖了掖被角。

在脑袋接触到柔软的枕头的瞬间,苏云染淡色的薄唇动了动,深深的舒了口气,眉睫微微颤动几下,便沉沉睡去。

墨轻宸扬了扬唇,微微一笑,一撩衣袍在床边坐下。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苏云染精致的面容,墨轻宸神色稍稍动容,面部的线条也渐渐柔和下来,泛着和煦的温然气息。

算起来,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的阿染了呢。

上次,阿染冒险,为他取得了桑东草,帮他稳定了自己体内的咒印阵法,还给了自己阵法的传承,没有多说什么,便催着自己赶紧回去。

虽然是有着万般的不舍,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之后,便是几个月的分别,几个月的不曾相见。

听不到阿染的声音,看不到阿染的面容,触摸不到阿染的面颊。

他也写过几封书信,让自己的心腹芜尘亲自从西陵送到东朝,送到他的阿染手中,再将阿染的回信带回来。

每当自己坐下来,研好磨,铺开素色的纸笺,拿起笔时,墨轻宸都会有片刻的恍惚和茫然。

明明心里有那么多想要对阿染说的话,但是笔落纸间,千言万语却是都变成了寥寥数语,那些淡淡的问候,细细的叮嘱,却是每每都让墨轻宸鼻尖泛涩,红了眼眶。

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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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染,也是一样的。

每次的回信也是只有寥寥数语,句句叮咛,那淡淡的语气,总是让墨轻宸想起阿染那清冽如玉的声音,那一句句的“安好勿念”,总是让墨轻宸想起阿染那剔透的双眸。

然后,墨轻宸便会紧紧的捏着那轻薄的信笺,放在心口的位置,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忘记了所有的疲惫和烦躁。

他在等待阿染的回信时,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西陵距离东朝太远。

云中谁寄锦书来。

他在等,他的阿染。

这次,当他听说父王允许晟王墨轻祐自行择妃时,他便毫不犹豫的放下手头的事情,不顾旁人的阻拦,自顾自的来到了东朝,来到了他的阿染身边。

其余人怎样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虽然他不知道原本不会出任何意外的一场两国联姻,为何会因为一个小公主而出了问题,但是,在听说了具体情况时,墨轻宸便隐隐间觉得,这其中肯定和阿染有着某种联系。

他知道阿染有着自己的计划,但是墨轻宸还是不由自主的赶到东朝,想要见一见他的阿染。

虽然知道阿染不会轻易吃亏,但是墨轻宸还是不放心,心底总是含着深深的不安,总感觉一不留神,阿染便会离他而去。

到了云水居,没有见到心上的姑娘的身影,在那一瞬间,他心底竟是涌起深深的恐惧和担忧。

穿过沉重寒冷的夜色,在倚翠楼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没有丝毫的犹豫,墨轻宸便直接将人揽到怀里,双手竟是不断地颤抖着,再也不愿放开。

在那一瞬家,墨轻宸的心底快速的涌起一股满足感,名为“幸福”的溪流泠泠潺潺的流过心底的每一寸角落,留下那温存的温度,缓缓生香,绵延不断。

阿染的那一句“你终于来了”,让墨轻宸的心头一阵泛涩,众多情绪泛滥成灾。

深深的叹了口气,墨轻宸扯了扯薄唇,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苏云染脸侧的发丝理顺,微凉的指尖流连于她白皙的面颊,竟是带上了几分不可忽视的温度。

似是有所感觉,苏云染眉睫微微颤了颤,淡色的薄唇动了动,白皙的小手自锦被下伸出,蓦地抓住了墨轻宸停留在自己面颊之上的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之下,轻轻的蹭了蹭,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

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苏云染,墨轻宸微微一愣,随即面上缓缓浮现出温和的笑意,手上微微动了动,让苏云染枕的更加舒适了些,眉眼间尽是浓浓的满足感。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过苏云染舒展开来的眉眼,墨轻宸笑的清浅安然,冷峻的面容之上所有的凌厉尽数收敛,所有的线条也尽数变得温和了几分。

熟睡之中的阿染,面上所有的疏离淡然之感尽数消散,一副软软糯糯的模样,十分的可爱,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捏一捏。

这般想着,墨轻宸也是这般做的,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苏云染那白皙的脸蛋,凛然的眉微微挑了挑,如墨的双眸之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温和。

不过墨轻宸也只是轻轻的捏了几下便收回了手,安静的坐在一边,一只手放在苏云染脑袋下方,一手仔细的掖了掖她脖颈边上的被角。

第二百八十三章 晟王的深沉

清冷的月色漾漾的自窗口进入屋内,柔和了一切,为墨轻宸度上了一层,氤氲着深深的情愫。

芜尘站在树下,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临疏一眼,嘴角抽了抽,透过窗纸看着那模模糊糊摇晃着的烛火,心底划过各种复杂的思绪,却还是维持着自己平静的面色,身子动了动,安静的靠在树上。

还真是好奇啊,主子和七小姐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

夜色慢慢褪去,黎明清新的气息将万物尽数覆盖,轻灵的鸟语自遥远的天际渺渺传来,带着新一天的美好期许,洒落在清澈的池水之上,池水涟漪阵阵,似是碎了满池的碎玉,粼粼有光。

素色床幔微微摇曳间,那浓密如蝶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苏云染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那玄色的衣摆,泛着清润的气息。

温婉的细眉微微皱起,苏云染动了动身子。

感受到苏云染轻微的动作,坐在床边的墨轻宸瞬间清醒过来,眸光动了动,视线稳稳地落到苏云染那带了几分迷糊的面容之上,薄唇缓缓的勾起。

许是刚刚睡醒,目光有些迷离,抬起白皙的小手微微遮住了双眼,苏云染眯了眯眼,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依旧被自己枕在脑袋下方的那只手,接着,却是猝不及防的撞入墨轻宸那满是温和的眸子。

扬了扬唇,墨轻宸抬手,将苏云染扶着坐起,动了动微微僵硬的手,轻声道:“醒了?”

苏云染淡淡的“嗯”了一声,歪了歪脑袋,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疑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闻言,墨轻宸挑了挑眉,声音微微上扬,意味深长道:“那阿染说,我应该在哪里?”

苏云染愣了愣,没有回答。

墨轻宸微微俯身,幽深的目光直指苏云染剔透的双眸,低沉的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

“阿染,我此次是暗中前来的,没有其他人察觉,也不可以被旁人发现。”

“所以,我现在是没有其他去处了呢,只好待在你这里了。”

闻言,苏云染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视线扫过墨轻宸那张无辜的脸,淡淡道:“我记得,你在东朝有一处秘宅。”

墨轻宸轻笑出声,声音又是低了几分,带了些许委屈的味道。

“可是,那里没有阿染啊。”

修长的手指抚上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墨轻宸笑的清浅满足,双眸灼灼有光。

“我想和阿染待在一起。”

苏云染眉睫微微颤了颤,神色稍稍动容,理了理睡袍的衣袖,掀起锦被下了床。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出来,苏云染便被墨轻宸按在梳妆台前。

微微动了动身子,苏云染的视线落在菱花镜之上二人的身影之上,淡色的薄唇动了动,没有言语。

墨轻宸拿起桌上的玉梳,修长的手指穿过苏云染那如云的青丝,动作轻柔,小心翼梳理着,将其简单的挽起,用发带束好,拿过一边的玉簪为其戴好。

放下玉梳,墨轻宸双手轻轻揽过苏云染纤细的腰身,微微俯身,下巴靠在她的发顶处,深深的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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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花镜中倒映出二人相偎相依的身影,白衣澄澈,多了几分稳重,玄衣深沉,收敛了所有的凌厉之气,毫无违和感。

不知为何,苏云染的鼻尖竟是微微泛涩,众多心绪涌上心头。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定了定神,淡声道:“你此次来,是为了晟王联姻一事?”

“没错。”

墨轻宸的下巴轻轻蹭了蹭苏云染的发丝,将她的身子揽的更紧了几分,声音微沉:“墨轻祐深不可测,向来不肯吃亏,此次竟然主动请求出使东朝联姻,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而且······”

说到这里,墨轻宸顿了顿,方叹息道:“他来之前,仔细的查过苏家。”

苏云染眸光动了动,身子微微放松,乖巧的靠在墨轻宸怀里,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个晟王,你了解多少?”

墨轻宸垂眸,细细的思索片刻,沉吟少许,缓缓开口:“晟王墨轻祐为当朝贵妃所出,自小修炼天赋极好,颇受宠爱,在朝中地位极高,也受广大百姓的爱戴,在民间名声极好。”

“他平时做事极为低调,有着很深的城府,向来都是思索良久,考虑众多因素才会下决定,从来不会吃亏。”

“他素来为人平淡,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十分的淡泊,十分听从父王的话,但是他的手段也是极为的狠辣,在这方面已经远远超过了太子墨轻玄。”

“此次联姻,本来决定的是太子墨轻玄,但是太子与太子妃相敬如宾,感情极为的深厚,宁可抗旨也不愿意联姻去娶别的女子,所以也是闹得有些僵。”

墨轻宸动了动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将苏云染脸侧的发丝理顺,继续道:“就当父王准备惩罚太子时,晟王却是主动出面,在御书房外跪了许久,替太子求情,并且主动请求,来东朝联姻,父王这才免去了太子的惩罚。”

“几日后,东朝又传出原本决定联姻的小公主宫凌玉得了重病,太医们合力医治却是毫无办法,本以为这一场联姻也会就此结束,没想到父王却是让晟王自行在东朝择妃。”

“如此,晟王才前来,估计,今日黄昏十分便会到达帝都城了。”

苏云染安静的听着,某种划过深深的思绪,袖中的双手紧了几分,又缓缓放松。

沉默片刻,苏云染伸手,白皙的小手覆在了墨轻宸环在自己腰间到达大手,细眉微皱,轻声道:“据我所知,你最近并不太平,朝堂之上不少大臣都在弹劾你,你的情况很是紧急,为什么还要前来?”

墨轻宸微微一愣,反手将苏云染的小手握住,手掌微微收紧了几分,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俯身将脑袋搁在苏云染的左肩,附在她耳畔,缓缓道:“因为,我担心阿染啊。”

“我不会有事的。”

苏云染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清冽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你应该知道,我也不是轻易吃亏的人。”

“我知道的。”

墨轻宸微微闭眼,细细的感受着苏云染青丝之上的幽香,揽着她腰身的双手又是收紧了几分,带着莫名的情绪。

“我知道的,我的阿染很厉害。”

“但是,阿染。”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有何颜面,和你在一起?

说着,墨轻宸顿了顿,微凉的薄唇轻轻的吻了吻苏云染小巧柔软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尽数铺洒在她的纤细而白皙的脖颈之上,带起片片红晕。

沉默片刻,墨轻宸深深的叹息一声,继续道:“阿染,我想要陪着你,一起面对这些。”

“我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若是不能陪着你,一起经历那些风风雨雨和阴谋算计,而是让你独自去面对,独自去经受,这又与你从前的日子有什么区别呢?”

“那你为何要和我在一起呢?”

“我又有什么理由,说服你和我在一起呢?”

“而且,我也没有颜面,让你和我在一起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苏云染剔透的眸光颤了颤,急忙垂下眉目,敛去眸中纷纷然的思绪,靠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沉默片刻,苏云染动了动身子,叹息一声,轻声道:“可是,轻宸。”

“我早就说过,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让你辛苦经营的一切付之东流。”

“若是我耽误了你,拖累了你,我又有何颜面,去和你在一起呢?”

闻言,墨轻宸却是直接轻笑出声,手掌轻轻抚了抚苏云染的发顶,掌心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通过那缠缠绵绵的掌纹,丝丝缕缕的,绵延至苏云染的心底。

那素来冷峻的面容之上现在却是带上了深深的温和与耐心,如墨的双眸之中满是宠溺,手上那温柔的动作像是在安抚一个不听话的小辈,声音更是放缓了不少。

“阿染,你不会耽误我,也不会拖累我。”

说到这里,墨轻宸挑了挑眉,伸手将苏云染清瘦的身子抱起,来到矮榻之上坐下,将其放到自己腿上,揽到自己怀中,大手仍旧是安抚性的抚着她的脑袋。

“我的情况向来如此,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变化,但是。”

说到这里,墨轻宸轻笑出声,语气轻快不少,但也是带着深深的笃定和坚持。

“是阿染,让我变得更加勇敢,敢于直面那些阴暗和苦难。”

“阿染,是你让我想要变得更好。”

揽着苏云染的手紧了几分,那不可忽视的力度,似是要将怀中的人儿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带着深深的执念和莫名的固执。

“我也愿意,为了你,去改变现状,去让自己的情况变得更好。”

“如此,我才不会委屈了你,也才会配得上你。”

苏云染隐在袖中的双手不断的收紧,骨节处泛起阵阵森白之色,指甲嵌入了掌心,呼吸失了平稳。

阵阵刺痛自掌心传来,苏云染稳了稳心神,松开了手掌,浓密的眉睫颤了颤,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却是带着明显的颤抖之感。

“轻宸······何必呢。”

“阿染。”

感受到苏云染情绪的变化,墨轻宸心头一跳,转过她的身子,修长是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灼灼的目光直逼她剔透的双眸,声音微沉,带着深深的不容置喙的味道。

“阿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担心我们的以后,担心我们的未来。”

“阿染,你可以放心,我墨轻宸是个有分寸的人,绝不会让所爱之人失望,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给你一个安稳的家,让你不再如此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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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阿染,以后,不许因为其他人的一些话而离开我,不要因为我,而委屈了自己。”

墨轻宸俯身,额头紧紧贴着苏云染的额头,二人的呼吸交缠着,模糊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深深的吸了口气,墨轻宸握着苏云染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沉声道:“阿染,没有你,我做的再多,也不会什么意义。”

“你就是我墨轻宸的全部。”

咬了咬淡色的薄唇,苏云染压下眸中的酸涩之感,剔透的双眸闪了闪,嘴角缓缓的勾起,绽开清浅的笑意,却是带着复杂的情绪。

纤细的手臂环过墨轻宸的脖颈,苏云染精致的面容向着墨轻宸靠近了几分,声音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轻宸,若是以后,我伤害了你,你便离开我吧。”

闻言,墨轻宸的眉头猛地一皱,面上顿时浮现出些许犀利的神色,他眯了眯双眼,声音又是低沉了几分。

“阿染,你在害怕什么?”

苏云染的面色却是在那一瞬间放松下来,笑的清浅随意,含笑道:“没什么,我就随便说一说。”

“阿染。”

墨轻宸很明显是不相信苏云染的话的,他修长的手指自她的下巴之上移到她精致的面容之上,轻轻的捏了捏,声音加重了几分。

“我不会离开你的。”

苏云染撇了撇嘴,低垂眉目,将双眸之中复杂的情绪尽数敛去,只点了点头,状似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好。”

看着苏云染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墨轻宸也没有再多言,伸手替苏云染理了理衣袂,与她一同用了早膳。

待到用完早膳,苏云染和墨轻宸僵持了一阵,终是受不了他那无辜的表情,二人便一起去了清安堂。

不得不说,墨轻宸的隐匿功夫确实是不错的,甚至比身为暗卫的临疏还好高上几分。

来到内间,墨轻宸看到桌上那堆得高高的账目时,眉头猛地跳了跳,目光落到苏云染那平静的面容之上,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你都要看?”

“没错。”

苏云染点了点头,来到桌边坐下,端起桌上九绯刚刚送上来的热茶,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暖意渐渐将身上的寒意驱散,留下氤氲的茶香。

闻言,墨轻宸不由得挑了挑眉,来到苏云染身侧,随意的拿起其中的一本账目,翻开看过几条记录,某种划过深思。

看了几页,墨轻宸放下账目,看向淡定饮着热茶的苏云染:“这账目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问题。”

苏云染放下茶盏,翻开手边的账目,纤细的手指拂过淋漓的墨迹,声音低沉。

“不过,要仔细的看过去,核对之后才行。”

“是因为那个苏越?”

墨轻宸抬手,大掌轻轻放到苏云染的发顶,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

闻言,苏云染蓦地抬眼,视线落到墨轻宸那温和的面容之上,声音带着淡淡的疑惑。

“你知道了?”

墨轻宸“嗯”了一声,伸手揽过苏云染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缓缓开口。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迷雾之后的真假

“据说,清安堂的管事苏越最近被苏家主处置了,对外只说是办事不利,为了一己私利,给清安堂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是自始至终,苏越本人并没有出面。”

“所以,我便猜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方才看到这么多账目,而你又在这么认真的看,我便多多少少能够猜到,是账目出了问题。”

轻轻的笑了笑,苏云染身子微微放松,靠在墨轻宸身上,一手执笔,一手翻着书页,不时的在一些条目之上勾画着,剔透的眸子幽深一片,看不出情绪。

“你说的没错。”

苏云染眉睫轻颤,漫不经心的开口:

“苏越已经掌管清安堂多年,能够取得爹爹如此高的信任,让爹爹将清安堂交给他打理,也是委实很不容易的,这么多年来的账目,肯定是做的十分的巧妙,所以我要将这些全都一一看过去,将所有的问题都整理出来,才能看出苏越这么些年,在清安堂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说着,苏云染的眉头又是紧了几分,纤细的手指紧了紧,将这一页折起,继续看着后面的账目。

见状,墨轻宸也不再打搅,只揽着苏云染的身子,一手轻轻的抚着她清瘦的脊背,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过了许久,苏云染看完手中账目的最后一页,将其合上,随意的扔到一边,又拿起另一边的一本账目,刚要翻开,手腕却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浓密的眉睫颤了颤,蓦地抬眼,正好对上墨轻宸那满是怜惜的眸子。

感受到苏云染疑惑的目光,墨轻宸扬了扬薄唇,微微一笑,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手中的账目拿下,放到一边,温和道:“你已经看了许久了,休息一下吧。”

“无妨。”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摇了摇头,道了声“我不累。”,说着便要挣脱墨轻宸的手,想要去拿账目。

然而,墨轻宸握着苏云染手腕的手却是收紧了几分,带着些许不容置喙的意味,另一只手指了指她右手边上的那一叠账目,低沉的声音中含着淡淡的不悦和责备。

“你已经看了那么多了,休息一会儿吧。”

顺着墨轻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苏云染只撇了撇嘴,视线落回面前的账目上,“只剩下一些了,我还是一次性看完比较好。”

“不好。”

墨轻宸蓦地开口出声,大掌一收,将苏云染白皙冰凉的小手纳入掌中,微微用力捏了捏,再次重复道:“一点也不好。”

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墨轻宸的声音微微上扬,轻轻“哼”了一声,沉声道:“若是不休息,你会累坏的。”

“再说了。”

墨轻宸微微偏首,看着那明显少了不少的一堆账目,挑了挑眉,含笑道:“反正只剩下一些了,你也完全不必着急,不是吗?”

“可是······”

苏云染皱眉,迟疑了片刻,腰间却是陡然间传来一股力道,接着自己便被抱起,稳稳地坐在了墨轻宸的腿上。

墨轻宸轻笑出声,将苏云染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握住她白皙的手,十指相扣,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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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可是,先休息一会儿。”

苏云染眸光动了动,深深的叹了口气,身子放松下来,乖巧的窝在墨轻宸怀里,缓缓阖上双眸。

见状,墨轻宸轻轻笑了笑,将苏云染揽的更紧了几分,周身气息都温和了不少,缓缓开口。

“阿染,可有查到什么?”

苏云染闭着双眸,点了点头,眉睫颤了颤,睁开了双眼,面上划过深思之色。

“我看过的这些账目,查出来的情况,都是苏越在灵药上面做的假账,而且都是那些比较极端的灵药,虽然说是十分的珍贵,但是并不是那么稀有。”

“但是,苏越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墨轻宸皱眉,面上浮现出几分疑惑,“阿染的意思是?”

“我在想。”

苏云染顿了顿,蓦地敛眉,“苏越那么费心取得了爹爹的信任,若是他想要得到那些灵药,直接向爹爹开口,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却要这么麻烦的做这些巧妙的账目。”

“而且,被我发现后,也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和狡辩,面对爹爹的质问,他也是直接承认下来,没有丝毫要为自己开脱的意思。”

“我总觉得,这其中,有着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

墨轻宸轻轻拍了拍苏云染的脑袋,轻声道:“你的意思是,这可能只是个假象?这些账目做出来,只是来迷惑众人,就算是被发现,也只是一个表象而已。”

“不只是这些。”

苏云染的声音又是低沉了几分,眸光瞬间犀利起来。

“这些账目,或许就只是一个后路,用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而苏越做的其他的事情,大部分我都不知道,而当年发生的那些事,看上去没有丝毫的问题,但是却总让我觉得之其中有着猫腻,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现在看上去,苏家是正在慢慢恢复,虽然帝国之中,爹爹的名号无人敢犯,一切都在慢慢便好,但是,我看着爹爹,总感觉他的目光中藏着什么心事,十分的沉重。”

墨轻宸轻轻叹息一声,下巴在苏云染的发顶蹭了蹭,轻声道:“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就算是有着什么阴谋或者陷进,但是至少,现在那个幕后之人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出手,我们就有时间来查明一切,做出反击。”

说着,墨轻宸转过苏云染的身子,微凉的薄唇郑重的印在了她的眉心,带着深深的认真和固执。

温热的气息尽数铺洒在苏云染白皙的面颊,墨轻宸深深的吸了口气,字字铿锵道:“阿染,我会陪着你,与你一起查清这一切,让你心安。”

额头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扑面而来的熟悉的冷香将自己包围,苏云染点了点头,舒了口气,脑袋靠到墨轻宸温热的胸膛之上,缓缓的阖上双眸,声音细微,带着些许渺远的意味。

“轻宸,多谢你。”

墨轻宸笑的清浅,如墨的双眸之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与耐心,声音极为温和:“应该的,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似是而非的线索

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也不再说话,只安静的靠在墨轻宸怀中,双眸阖着,呼吸徐缓。

察觉到苏云染的疲惫,墨轻宸心底涌起深深的心疼之感,他无声叹息一声,揽着她的双手又是紧了几分,眉目低垂着,目光始终凝在怀中的姑娘身上。

片刻之后,苏云染眉睫颤了颤,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双眸,缓缓的舒了口气。

察觉到怀中女子的动静,墨轻宸淡笑,大手轻轻抚了抚苏云染柔软的青丝,声音温和,含笑道:“睡醒了?”

苏云染轻轻的“嗯”了一声,纤细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双眼,视线渐渐的清明。

墨轻宸抬手,倒了杯热茶,递到苏云染面前,轻声道:“先喝杯茶吧。”

苏云染眨了眨剔透的双眸,抬手接过茶盏,捧在手心,小口的饮着,茶香升腾起柔和的温度,竟是让苏云染觉得,自己的心都似乎变得暖软了几分。

放下茶盏,苏云染动了动身子,目光落到自己腰间的那双手上,淡淡道:“你可以松开我了。”

墨轻宸歪着脑袋,含笑道:“为什么要松开你?”

苏云染抬手,揉了揉额角,纤细的手指指着桌上的账目,耐心道:“我要继续看账目了。”

话落,墨轻宸放在苏云染腰间的双手又是紧了紧,醇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阿染,你看你的账目,我抱着你,这二者并不矛盾。”

闻言,苏云染的嘴角蓦地抽了抽,微微偏首,视线落到墨轻宸那笑的清浅的面容之上,目光颤了颤,带着几分探究与研判的意味,很是意味深长。

被苏云染这般看着,墨轻宸心底也是颤了颤,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现,依旧是含着深深的笑意,似是融融的暖阳,洒下温软的光亮,一直照进苏云染的心底深处。

沉默片刻,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没有多言,转过身子,安静的靠在墨轻宸怀中,拿过桌上的一本账目,纤细的手指翻过一页,仔细的看过去。

墨轻宸紧紧的揽着苏云染,看着她那极为认真的模样,眸底浮现出深深的温和之感,揽着她的手又是紧了几分,不时的抬手,为其倒一杯热茶,递到苏云染唇边,面上满是耐心。

当日光缓缓西斜,艳红色的夕阳懒懒的挂在天边,迟疑着不肯落下时,苏云染才放下最后一本账目,深深的舒了口气。

面前又是出现一杯热茶,清新的茶香氤氲着,将一切疲惫尽数的模糊了几分。

苏云染扬了扬唇,抬手接过茶盏,掌心传来的温度竟是让她心头颤了颤,涌起阵阵暖流。

墨轻宸微微皱眉,面上满是心疼,修长是手指按在苏云染的额角,轻轻的揉着,温和的灵力缓缓输入,缓解着她的疲惫。

片刻之后,苏云染放下茶盏,身子放松下来,脑袋直接靠到了墨轻宸温热的胸膛之上,伸手抓过他的双手,随意的把玩着。

墨轻宸也没有多言,只由着苏云染摆弄自己的双手,轻声道:“累了就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我不累。”

苏云染摇了摇头,目光之中满是深思。

“终于全部看完了。”

察觉到苏云染的凝重,墨轻宸微微敛眉,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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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思索片刻,手上的动作顿住,沉声道:“有了一点眉目,不过不是很有用。”

墨轻宸淡笑,“说说看?”

苏云染点了点头,手上继续把玩着墨轻宸的双手,眉眼间尽是凝重之色。

“苏越多次将早已成熟,不需要灵气的灵药种植到药园内,并且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让其能够像正值生长的灵药一般,源源不断的吸收灵气。”

“而且,苏越动手脚的灵药,都是属寒的极端灵药,而且,一般来说,都不能够混合使用。”

墨轻宸听着,眉头皱起,沉吟少许,“那些灵药,若是混合使用,会有什么用处?”

苏云染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根据每种灵药的用量不同,出现的情况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可以下毒,也可以解毒,还可以培育蛊虫,培育新的灵药。”

闻言,墨轻宸心头也是浮现出浓浓的疑惑之感,看着桌上那一堆的账目,再看看苏云染紧皱着的细眉,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声道:“不要着急,我们会找到更多线索的。”

苏云染点了点头,身子微微放松,视线落在桌上的那一堆账目之上。

“总算是将这些都看完了,我最后整理一下,要将丹药房稍微调整调整,将药园内的一些灵药和布置也要修改一番。”

闻言,墨轻宸挑了挑眉,直接伸手,将苏云染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上,沉声道:“明天再整理,今天就到这里吧。”

感受着墨轻宸手上那不可忽视的力道,苏云染眉睫微微颤了颤,顿了顿,随后深深的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墨轻宸淡笑一声,大掌轻轻抚了抚苏云染的发顶,声音带上了几分愉悦,听上去很是满意。

“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在这里。”

说到这里,墨轻宸便被门外九绯的声音打断。

“小姐。”

墨轻宸嘴角抽了抽,面色瞬间沉下来,深沉的目光之中带上了明显的不善。

察觉到墨轻宸情绪的变化,苏云染呡唇轻轻笑了几声,握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用力捏了捏,带着明显的安抚性的意味。

许是听不到回应,九绯顿了顿,再次开口唤道:“小姐。”

苏云染看了墨轻宸一眼,扬了扬淡色的薄唇,沉声道:“何事?”

“西陵晟王来了。”

闻言,苏云染愣了愣,蓦地抬首,与墨轻宸对视一眼,淡淡的应了声:“好,我这便来。”

九绯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苏云染细眉皱起,拍了拍墨轻宸的手背,“松开我吧,我去一下。”

墨轻宸揽着苏云染的手却是紧了几分,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不安。

“此人城府极深,你务必小心。”

“我明白的。”

苏云染点头应下,剔透的双眸平静的与墨轻宸对视一眼,带着认真的神色。

“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晟王会来清安堂,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我会小心应付。”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七雪有灵,荡涤人心

“那便好。”

墨轻宸抬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缓缓开口:“放心,不管发生何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云染点头,笑的清浅,极为乖巧,显示出几分恬静,几分安然,“好。”

墨轻宸扬唇,清凉的薄唇吻了吻苏云染白净的额头,顿了片刻,下缓缓的松开了她的腰身。

苏云染身子一动,自墨轻宸身上下来,稳住了身形,伸手理了理微乱的衣摆,对着他微微笑了笑,便抬脚,走了出去。

来到一处房间外,九绯和九寻已经候在门外,见了来人,便对着苏云染俯身行了一礼,伸手挑开珠帘。

苏云染对着二人微微颔首,轻轻抚了抚宽大的衣袂,扫了那不远处男子的背影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缓步走进房间。

房间内燃着特制的药香,淡色的轻烟升腾而起,清新的馨香弥散在整个房间,衬的坐在桌边的男子有些模糊,带上了些许缥缈的意味。

许是听到脚步声,桌边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一身白衣似是流动着暖色的轻烟,柔顺的乌发妥帖的垂下,似是带着淋漓的水汽。

白净的面容惊为天人,窗口的日光照射进来,竟是让他多了几分恍惚的味道。

苏云染脚步轻缓,来到墨轻祐不远处停下,敛袖俯身,恭敬的行礼,声音清冽。

“民女,见过晟王。”

“七小姐不必多礼。”

墨轻祐淡笑,来到苏云染面前,伸手将她扶起,俊逸的面容之上尽是温和之气。

“多谢晟王。”

苏云染微微颔首,后退几步,拉开了自己与墨轻祐的距离,眉目低垂,将视线自墨轻祐身上移开。

这个墨轻祐也是一身的白衣,却是和师兄展现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师兄是温润如玉,冷静疏离的逸世公子,而眼前的这位晟王,却是带着几分邪魅和阴冷,让苏云染感受到了几分不可忽视的寒意。

不再多想,苏云染扬了扬淡色的薄唇,露出得体大方的笑意,伸出纤细的手臂,淡声道:“晟王请坐。”

墨轻祐轻笑几声,随着苏云染的指引,来到桌边坐下,含笑道:“七小姐也请坐。”

苏云染微微颔首,敛衽在墨轻祐对面坐下,抬手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轻声道:“晟王,请。”

“多谢。”

墨轻祐接过茶盏,垂首饮了口,面上笑意更深。

片刻之后,墨轻祐放下茶盏,温和的目光落到苏云染那神色清淡的面容之上,语带笑意。

“早先就听说,东朝苏家的七小姐面容精致,风骨无双,今日一见,果真是十分的惊艳。”

苏云染呡唇轻笑,轻声道:“王爷谬赞了,民女不敢当。”

墨轻祐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之上精致的花纹,眯了眯双眼,某种划过莫名的光亮,依旧是温润含笑。

“王姐近日在西陵待嫁,本王临走前,王姐特地嘱咐本王,向七小姐问好。”

苏云染敛袖,微微颔首,“民女惶恐,有劳公主挂心。”

墨轻祐无奈的摇了摇头,含笑道:“七小姐不必这么拘束,本王长得很可怕吗?”

苏云染抿了抿唇,淡淡道:“王爷身份尊贵,惊为天人,民女不敢有所冒犯。”

话落,清逸的笑声传来,墨轻祐看着苏云染那淡定的脸,极力忍住笑意,声音上扬了几分。

“多谢七小姐夸奖。”

苏云染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心底平静,目光淡淡的扫了墨轻祐一眼,只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许是察觉到苏云染兴致不高,墨轻祐也就不再说笑,正了正色之后,端起了手中的茶盏,细细的打量着。

似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墨轻祐淡笑,清朗的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七小姐,本王此次来,是想向七小姐讨一样东西。”

苏云染挑了挑眉,精致的面容之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眉眼含笑:“王爷直说便是。”

墨轻祐轻笑,放下茶盏,目光又落到苏云染身上,缓缓开口:“今日,本王到达东朝,听皇后娘娘夸了七小姐的药茶,本王又正好是爱茶之人,所以,便想着来向七小姐讨要一些。”

苏云染敛袖,掩面轻轻笑了笑,眸光晶亮。

“王爷想要,民女便赠与王爷便是。”

墨轻祐勾唇,笑的温润,“那便多谢七小姐了。”

“无妨。”

苏云染摇了摇头,微微偏首,对着门外唤了声:“九绯。”

门应声而开,九绯走进房间,在二人不远处停下,恭敬行礼,“小姐,晟王。”

苏云染理了理衣袖,淡淡道:“去取些药茶过来,包好交给晟王殿下。”

九绯点了点头,应了声“是”,便转身,走出房间。

看了九绯的背影一眼,墨轻祐对着苏云染温润笑开,极为的温和。

“多谢七小姐。”

苏云染微微垂首,轻声道:“王爷不必客气。”

这时,墨轻祐轻轻拍了拍手掌,门外走进两名侍卫模样的男子,对着苏云染和墨轻祐行了一礼之后,便来到桌边,将手中的木盒放到桌上。

墨轻祐抬手,将木盒推到苏云染面前,笑的温然。

“七小姐,这是见面礼。”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并没有动作,只轻轻的摇了摇头,缓缓道:“王爷,民女不能收。”

墨轻祐轻笑出声,面上的笑容没有变化,自顾自打开木盒,继续道:“七小姐不要拒绝。”

“本王是个爱茶之人,所以收藏了不少茶,本王此次前来,带着茶想来拜访七小姐,本来还担心唐突了佳人,不过现在看来,七小姐应该也是爱茶的,想必会喜欢这份见面礼。”

苏云染顿了顿,打量了墨轻祐片刻,终是垂下眉目,点了点头,“那民女便多谢晟王殿下了。”

墨轻祐轻笑,收回手,“七小姐不必客气,本王的茶,只赠给有缘人。”

苏云染微微颔首,眉眼含笑,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取出木盒里的瓷器,打开盖子。

清新的香气袅袅而来,苏云染只感觉一股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纯净的气息,将心底的疲惫驱散,整个人的心境也清明开阔不少。

苏云染神色稍稍动容,方合上盖子,含笑道:“七雪有灵,荡涤人心,多谢晟王殿下。”

墨轻祐直接轻笑出声,眉眼间尽是轻松。,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期待你的涅槃

“七小姐果真是厉害,能够一眼认出七雪,并说出它的妙处,看来今日本王这七雪茶,赠的很值。”

薄唇勾了勾,苏云染收好七雪茶,将其放到一边,对着墨轻祐微微颔首,声音恭敬:“七雪极其的珍贵,寻常人很难寻到,民女在这里多谢晟王殿下相赠。”

“无妨。”

墨轻祐随意的摆了摆手,眉眼含笑,温润的声音极为的轻快,“用这七雪茶,结识一名七小姐这般的知音,是本王的荣幸。”

苏云染轻笑,眉睫颤了颤,“王爷说笑了,民女只是对茶了解一点,定是没有王爷那么高的境界的。”

墨轻祐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眯了眯双眼,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与思索的意味。

“七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本王相信,七小姐定是一个深藏不漏之人。”

闻言,苏云染挑了挑细眉,剔透的双眸没有丝毫的波动,依旧笑的清浅。

“王爷谬赞了,民女只是个普通人,而且灵力低微,比起其他的世家小姐,自是差得远的。”

“行了,七小姐不必再自谦了,本王心里肯定是相信七小姐的。”

“本王期待着,七小姐涅槃的那一天。”

说着,墨轻祐目光动了动,双眸之中划过异样的光亮,随后便抬手,将另一个木盒推到苏云染面前,含笑打开,轻声道,“这是王姐嘱咐本王带给七小姐的礼物。”

木盒内静静的立着一株幽蓝色的小花,暖玉制成的花盆泛着温润的光泽,似是流动着浓郁的灵气,小巧玲珑的花瓣舒展成最美好的模样,剔透的枝叶微微摇晃着。

苏云染微微一愣,薄唇微启:“这是……水言花?”

“没错。”

墨轻祐点了点头,笑的温润,“正是水言花。”

“王姐说,七小姐小小年纪便在医术上有了极高的造诣,而且,对灵药很是喜爱,便将公主府内仅有的两朵水言花送给七小姐一朵。”

纤细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剔透晶莹的花瓣,触手清凉的触感让苏云染微微挑了挑眉,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苏云染收回手,含笑道:“烦请晟王殿下替民女多谢公主,如此珍贵的灵药给了民女,民女很是感激。”

墨轻祐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七小姐喜欢便好,王姐回到西陵之后便很想再次见到七小姐,特意嘱咐本王,转告七小姐,几个月后,待到王姐大婚,她在西陵公主府等着七小姐。”

苏云染呡唇轻笑,微微颔首,“民女记住了,公主相邀,民女荣幸之至。”

“能够有七小姐这般妙人送嫁,王姐定是会十分的欢喜。”

墨轻祐眨了眨双眼,温润的双眸之中满是和善之意。

“届时,本王可以带着七小姐在西陵帝都城中逛一逛,带着七小姐好好欣赏欣赏。”

苏云染勾唇,轻声道:“既是如此,那民女便在这里,多谢晟王殿下了。”

“不客气。”

墨轻祐拂袖,眸中笑意加深,“知音之间,本当如此。”

苏云染眸光闪了闪,面色不变,只扬了扬唇,笑的清浅大方,并没有多言。

二人又是聊了片刻,九绯走进房间,手中捧着一个木盒,放到苏云染面前,“小姐,包好了。”

苏云染轻轻的“嗯”了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九绯退下,随后便将木盒推到墨轻祐面前,轻声道:“王爷,您要的茶。”

墨轻祐轻笑,伸手接过,笑道:“多谢七小姐。”

苏云染笑着颔首,“王爷客气了。”

墨轻祐轻轻弹了弹衣袖,站起身来,拿过桌上的木盒,深深的舒了口气,含笑道:“天色不早了,本王便先回驿站了,七小姐也早些回家吧。”

苏云染站起,跟着墨轻祐的脚步,将其送到门口。

出了清安堂,带着寒意的晚风吹来,将二人的衣袂吹起,墨轻祐微微侧身,替苏云染挡住了凛冽的寒风,微微颔首,“七小姐不必送了,本王自己回去便好,外面风大,七小姐多多注意。”

“多谢晟王挂怀。”

苏云染停下脚步,对着墨轻祐微微俯身,恭敬道:“民女恭送王爷。”

墨轻祐轻轻的“嗯”了一声,敛袖间,嘴角绽开莫名的笑意,抱着木盒的手紧了几分,转过身去,离开了此地。

看着那在风中飘摇着的白色衣角,苏云染眯了眯双眼,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转身进入清安堂。

一走进房间,腰间便是一紧,还未等苏云染反应过来,她便被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隐隐间透露出不悦之感,“可是聊完了?”

苏云染愣了愣,随后便扬了扬唇,清浅笑开,轻轻的应了句:“聊完了。”

墨轻宸轻轻的“嗯”了一声,抱着苏云染的双手紧了几分,抬脚来到桌边坐下,声音又是沉了几分,闷闷道:“阿染可是聊的很开心?”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剔透的双眸眨了眨,似是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是啊,很开心。”

腰间的手又是紧了紧,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似是想要将怀里的女子,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见状,苏云染直接轻笑出声,脑袋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之上轻轻蹭了蹭,微微抬首,精致的面容向墨轻宸冷峻的脸靠近几分,剔透的双眸之中清晰的倒映出墨轻宸的面容。

纤细的手臂抬起,环过墨轻宸的脖颈,苏云染附在墨轻宸耳畔,缓缓开口:“我很开心,因为我感受到了轻宸的气息。”

“我知道,轻宸就在我身边,我不是一个人在应对晟王,所以,我很开心啊。”

闻言,墨轻宸的眸光颤了颤,凌厉的薄唇缓缓放松,微微垂首,正好对上苏云染那满是笑意的面容,便即刻明白过来。

心头动了动,墨轻宸只觉得心底涌起阵阵暖流,竟是让自己感受到一种充实满足的感觉。

扬了扬唇,墨轻宸扯了扯薄唇,仍旧是声音沉闷,幽深的眸光直逼苏云染剔透的双眸,“那么,那个晟王用来结交知音的七雪茶,阿染打算如何处置?”

苏云染挑了挑眉,纤细的手指捏了捏墨轻宸脸,神色十分的正经。

“我用药茶与晟王换了七雪茶,七雪茶确实是珍贵,但是我的药茶也是很稀有的啊,以物换物而已,我并没有要结交知音。”,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尽一份孝心

“七雪茶很是珍贵,虽然对于我来说,要想得到并不算太难,但是,既然有人主动送过来了,我收下便是。”

“七雪茶可以清静人心,爹爹平时需要管理整个苏家,事情自然是很多,肯定是有不少烦心事,也肯定会遇上难事,疲惫是肯定的。我打算将这些七雪茶送给爹爹,一来没有浪费晟王的一片好意,二来,也算是尽了我的一份孝心。”

说着,苏云染眯了眯双眼,扁了扁嘴,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清浅璀璨的笑意,声音微微上扬了几分。

“恭王殿下,认为民女此举如何?”

墨轻宸扬了扬唇,微微俯身,额头抵着苏云染的额头,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他小巧的鼻尖,含笑道:“本王觉得,此举甚好。”

苏云染直接笑出声来,脑袋靠到墨轻宸的胸膛之上,轻轻蹭了蹭,深深的舒了口气,轻声开口:“在西陵,这个晟王墨轻祐和长公主墨轻仪的关系如何?”

墨轻宸的大手轻轻抚着苏云染柔软的青丝,眉头微皱,细细的思索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墨轻祐和墨轻仪的生母在入宫前是很要好的姐妹,入宫后都收到了当今陛下的恩宠,二人相互扶持,这么多年下来,自然是旁人难以撼动的存在,地位肯定是不必多说的。”

“墨轻祐和墨轻仪自小也是感情极好,二人相互照拂着,公主府内好多东西也都是墨轻祐在外历练带回来的。”

苏云染点了点头,抬手将墨轻宸的手从自己的发丝上拨下来,放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懒散的气息,慵懒至极。

“在皇宫里,竟然还有像这般要好的姐妹存在,还真是有意思。”

墨轻宸沉吟少许,沉声道:“为了在皇宫中长久的生存,保持自己的地位长久不变,这般联手,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确实如此。”

苏云染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抬首,目光落到墨轻宸身上。

“你是一直都是直呼他们的名字吗?”

墨轻宸愣了愣,随后便反应过来苏云染说的是谁,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苏云染叹息一声,握着墨轻宸手的小手紧了紧,纤细的手指微动,与之十指相扣,轻声道:“我觉得阿染这个称呼很好听。”

听出来苏云染是在转移话题,墨轻宸也不点破,手上微微用力,二人的十指扣的更紧,面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你喜欢便好。”

顿了顿,墨轻宸再次开口:“以后只有我才能这样唤你。”

苏云染淡笑,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戳了戳墨轻宸的下巴,含笑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小姐。”

九绯的声音再次传来,将正要说些什么的墨轻宸打断。

闻言,苏云染明显的感觉到墨轻宸周身气息变了变,面色瞬间沉重了几分。

扬了扬薄唇,苏云染笑的清浅,双手环过墨轻宸的脖颈,轻轻吻了吻他的面颊,额头蹭了蹭他的额头。

墨轻宸的面色稍稍动容,周身的寒意收敛不少。

苏云染这才转过头来,应了声:“何事?”

感受到了房间内那瞬间变化的气氛,九绯心头颤了颤,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竟是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强忍下心中的害怕,九绯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开口:“三公子来了,已经在隔间等候了。”

苏云染勾唇,回道:“我这便来。”

九绯应了声“是”,便快速离去。

苏云染回过头,对着墨轻宸清浅一笑,清冽如玉的声音之中满是愉悦。

“三哥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墨轻宸眯了眯双眼,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绝色的面容之上竟是露出委屈的神色。

“那我呢?”

苏云染轻笑,伸手捏了捏墨轻宸的面颊,含笑道:“回云水居等我吧。”

墨轻宸轻轻的“哼”了一声,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有力的手臂一伸,墨轻宸揽过苏云染清瘦的身子,清凉的薄唇在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吻了吻,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随后便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苏云染走近,抬手细细的为墨轻宸将微乱的衣襟理好,轻声道:“路上一切小心。”

墨轻宸抬手,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苏云染的鼻尖,声音微沉,“遵命,我的夫人。”

苏云染撇了撇嘴,抬手轻轻锤了锤墨轻宸的左肩,面色微微泛红,转过身去,抬脚离开房间。

看着苏云染的背影渐渐远去,墨轻宸眸光颤了颤,抬手抚上方才被苏云染吻过的下巴,勾唇一笑。

沉默片刻,墨轻宸方身形一动,离开了清安堂,直接穿过凛冽的寒风,向着云水居的方向而去。

既然阿染说了,那他便回云水居等他便好了。

虽然现在,他与阿染的关系不能够暴露,但是,只要能够和阿染待在一起,哪怕是像现在这般隐藏自己的踪迹,他也不在乎。

反正,以后他总会向世人宣布,他墨轻宸是苏云染的男人,让世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另一边,苏云染来到隔间,边看到了坐在桌边饮茶的苏云书。

听到脚步声,苏云书抬眼,见了来人,俊逸的面容之上便绽开清逸的笑意,放下来手中的茶盏,站起身迎了上来。

“小染。”

苏云染扬唇轻笑,含笑唤了声:“三哥。”

苏云书来到苏云染面前,将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方重重的舒了口气。

见状,苏云染不由得皱了皱眉,疑惑道:“三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苏云书摇了摇头,笑的清朗,“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苏云染点头,应了声“好。”便转过身去,跟着苏云书走出清安堂,坐上了马车。

马车里,感受到苏云书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苏云染扁了扁嘴,叹息一声,轻声道:“三哥若是有事,直说便是。”

苏云书微微一愣,轻笑出声,直接开口:“今日,西陵的晟王来清安堂了?”

苏云染点头,道了声:“是的。”

苏云书皱眉,俊逸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之色。

“苏家向来与四大帝国的皇室众人没有过多的来往,此次晟王为何要来清安堂?”,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九十章 爹爹总会有办法

微微思索片刻,苏云染摇了摇头,也是同样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

苏云书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晟王今日清安堂来,都做了些什么?”

“晟王今日来,向小染讨要了一些药茶。”

苏云染面色微沉,抿了抿淡色的薄唇,沉声开口:“也给小染带了见面礼,还给小染带来了长公主的礼物。”

“见面礼?长公主的礼物?”

苏云书疑惑,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起,问道:“是什么?”

苏云染并没有迟疑,直接回道:“七雪茶和一株水言花。”

闻言,苏云书的面色又是凝重了几分,随后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问道:

“你也是今年回来的,这大半年中,并没有和晟王打过交道,在此前与晟王并没有什么交集,今日应该深思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才对,为何他会知道你会制药茶,还亲自来讨要?”

苏云染眉睫颤了颤,答道:“晟王说,是听皇后娘娘说的,他又是个爱茶之人,便来讨要一些。”

“皇后娘娘?”

苏云书眸光一暗,更是疑惑:“皇后娘娘知道?”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就不明白了。”

苏云染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细眉皱的更紧,精致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此前,太子殿下和姚家二小姐来过云水居,说是来道谢的。”

“道谢?”

苏云书沉吟少许,疑惑道:“就是那次凤牵黛的事情?”

“没错。”

苏云染点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白色的衣袖,“那次,他们二人来的时候,我桌上只放了药茶,便直接用药茶招待的他们二人。”

“这样的话,一切便也说得通了。”

苏云书叹息一声,“许是太子殿下在皇后娘娘面前提到过也说不定。”

“不过。”

说到这里,苏云书顿了顿,视线落到苏云染那淡定的脸上,再次叹息一声。

“大家都知道,西陵的晟王此次来到东朝,是为了联姻一事,小公主宫凌玉出事后,晟王与陛下也就说好了,允许晟王在东朝自行择妃,是以许多世家都在密切注意着他的动向。”

“晟王今日上午到达东朝帝都城,拜见了陛下之后,在宫中逗留了一段时间,傍晚时分出宫,去驿站休息了一番,便来到了清安堂,而且,又不是为了看病,这个举动着实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苏云染垂眸,眸中满是思索的意味,“三哥的意思是,晟王此举,有深意?”

“没错。”

苏云书点头,声音带上了几分凝重的意味。

“晟王此次来,出了皇宫之后,没有再去拜访其他世家,只单单的来了清安堂,着实是令人费解的。”

说到这里,苏云书顿了顿,袖中的双手紧了紧,颤抖着的双眸满是紧张。

“三哥。”

清冽的声音传来,苏云书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苏云染,轻轻应了声:“嗯?”

苏云染眨了眨剔透的双眸,以手支着下巴,缓缓开口:“不管他来清安堂的目的何在,我们静观其变便可,而且,据说晟王在西陵也算是深藏不漏的,大家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不可能想不到,若是这般让大家猜到他的行为,可能性应该不大。”

“再说了。”

说着,苏云染顿了顿,对着苏云书挑了挑细眉,声音上扬了几分:“若真是有什么事,还有爹爹在呢。”

“爹爹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闻言,苏云书愣了愣,随后便直接笑出声来,眉眼间尽是包容:“是是是,三叔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小染也不用太担心了。”

“如此,甚好。”

苏云染扬唇,剔透的双眸之中闪烁着莫名的晶亮,随后便正了正色,缓缓开口:“我已经将苏越掌管清安堂之后,所有的账目全都查清了,接下来几日我便好好整理整理,对清安堂做一些调整。”

“是以接下来几日我便不去清安堂了,三哥稍微替我看着。”

“好的。”

苏云书点了点头,“清安堂我会注意的,你也已经看了这么多天的账目了,要好好休息一番,不要太累了。”

“小染明白的。”

苏云染眨了眨双眼,眉眼含笑,“那便麻烦三哥了。”

苏云书笑的清朗,声音放缓了不少。

“都是一家人,不必言谢。”

苏云染敛袖,掩面轻笑几声,之后便随意的靠在一边,纤细的手指捏起面前的糕点,漫不经心的吃着,神态很是满足。

苏云书则是安静的看着,不时的为苏云染续一杯热茶,俊逸的面容之上含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过了片刻,马车在苏家门前停下,苏云书率先下了马车,挑开车帘,伸手将苏云染扶下,替她拢了拢雪色的斗篷。

苏云书将苏云染送到云水居,耐心的嘱咐了几句,看着苏云染的身影进入房间,方深深的舒了口气,转身离开。

一踏入房间,苏云染便感觉到一股暖流迅速将自己包围,身上的寒意被尽数驱散。

接着,腰间便是一紧,苏云染整个人便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墨轻宸拉入怀中。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没有挣扎。

墨轻宸抬手,为苏云染将斗篷接下,温和的灵力将其送到衣架之上,自己则是揽着怀中的女子,来到窗前的桌边坐下。

天边的夕阳已经完全沉没,只留下几缕暗沉的光亮,寒风吹过万物,带起阵阵的瑟瑟发抖,洁白的寒霜渐渐凝结,泛着剔透的光亮,却是包含着不可忽视的寒冷。

饮了杯热茶,苏云染舒了口气,往墨轻宸怀中靠了靠,似是随意的开口问道:“西陵的太子,目前是什么样的情况?”

“太子?”

墨轻宸敛眉,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太子墨轻玄,是已故的皇后娘娘所出,能力极强,解决多不少朝堂之上的大事,但是他生性冷淡,平时言辞不多,而且也直言不讳,得罪了不少权贵官员,所以,在朝堂之上,大臣们对他是褒贬不一的。”

苏云染沉吟少许,有些疑惑:“听说,当年皇后娘娘是突发重病,缠绵病榻多日后病故的?”

“对外传言是这样。”

墨轻宸皱眉,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意,“不过真实情况估计不是如此。”,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与言公子齐名

思索片刻,墨轻宸组织了一下措辞,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皇后娘娘当年修为甚高,又曾得到过洗尘山一位长老的指点和提拔,身体也受过洗尘山精纯灵泉的淬炼,应该不会那么突然间患上重病,更不用说还突然病故了。”

“而且,皇后娘娘病故后,陛下以照顾不周为名,将皇后宫中的所有人,和那些为皇后娘娘医治的太医们,全都处死,只留下了尚且年幼的太子墨轻玄。”

“太子长大后,对人一向疏离,就算是对陛下,也不会有多少好脸色,只会认认真真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苏云染轻轻摩挲着茶盏之上的花纹,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问道:“你说过,此次本来西陵的陛下是想让太子墨轻玄来联姻,但是太子抗命,才换成了晟王?”

“没错。”

墨轻宸点头,“太子和晟王虽然说没有太多的联系,关系也不是太亲近,但是晟王素来平易近人,待人极为的温和,做出这般的举动,在旁人看来,也不会有太多的违和感。”

苏云染放下茶盏,眸中划过深深的思绪,似是想到了什么,袖中的双手紧了紧。

“怎么了?”

察觉到苏云染周身气息的变化,墨轻宸不由得垂首,拉过她冰凉的小手,微微用力捏了捏,轻声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

苏云染摇了摇头,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淡淡的疑惑,“我只是觉得,看着那个晟王,总感觉怪怪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墨轻宸皱眉,问道:“你先前见过他?”

“没有。”

苏云染毫不犹豫的摇头,细眉更是紧了几分,“在我回到苏家之前,我从未进入四大帝国的境内,也从未接触到任何帝国中人,那个晟王墨轻祐,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

墨轻宸握着苏云染手的双手紧了紧,声音微沉:“晟王向来面容温和,待人都是含着笑意,在西陵有着谦谦公子的称号,声望极高,在西陵,能够与言公子齐名。”

“谦谦公子?”

苏云染撇了撇嘴,唇角勾起莫名的弧度,看不出情绪,平淡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总是有一种阴森的感觉,虽然说,他确实是带着温和的笑,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他和师兄给人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在西陵竟然还能与他齐名。”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苏云染的脑袋,墨轻宸笑的清浅,开口道:“那是你的看法,你对言公子比较熟悉,别人就不一样了。”

“他和言公子同样是一身白衣,笑的也是温和,人们自然是觉得二人差不多了。”

苏云染挑了挑细眉,“我总感觉,这晟王不简单,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

“还有那个长公主,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上次那个二长老,便是和她一起的吧。”

“确实。”

墨轻宸蓦地扬唇,大掌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发丝,含笑道:“阿染真聪明。”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随意的抓过墨轻宸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的把玩着,声音微沉:“你此次暗中前来东朝,西陵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有的。”

墨轻宸点头,“我都安排好了。”

“而且,前段时间,我杀了几名暗影,让他们计划失败,他们也算是收到了重创,需要一段时间来缓一缓,暂时不会出手了。”

苏云染淡色的薄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多言,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唤来九绯和九寻,吩咐她们准备晚膳。

***

寒思院——————

苏文烨饮了口热茶,缓缓放下茶盏,沉稳的面容之上带着几分凝重。

“你是说,那个西陵的晟王,去清安堂,给小染送去了见面礼?”

“是的。”

对面的苏云书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间透露出他深深的不安,“晟王今日除了皇宫和驿馆,便只去了清安堂。”

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茶盏之中的茶水泛起阵阵涟漪,苏文烨沉吟少许,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思索片刻,苏云书抬眼,视线落到苏文烨那凝重的面色之上,“三叔,大家都知道,晟王此次来到东朝,是为了联姻。”

“而他今日却是只见了小染,我们不知道晟王是怎么想的,但是此举,无疑是将小染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小染今年还小,但是明年也要及笄了,姚家和姚妃,他们早就对小染有了想法,现在这样的情势下,对小染是很不利的。”

苏文烨松开茶盏,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在沉闷的空气之中荡开灵力的波动,状似随意的问道:“今日是你去接小染回来的,小染怎么说?”

“小染啊。”

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苏云书面色稍稍动容,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声音放缓了不少。

“她说静观其变即可,就算是有什么事,也会有三叔你。”

“小染说,不管如何,三叔总能够解决的。”

话落,苏文烨手上的动作蓦地顿住,眸光颤抖着,闪烁着莫名的光亮,素来沉稳的面容之上竟是绽开了浅淡的笑意,尽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这丫头······”

低沉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不可忽视的笑意,苏文烨缓缓垂眸,敛去某种纷纷然的思绪,嘴角勾起。

“我知道了。”

看着这样温和含笑的苏文烨,苏云书深深的紧张散去了不少,嘴角微微勾起,“三叔,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

苏文烨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继续敲着桌面,沉声道:“既然小案说要静观其变,那我们便静观其变好了。”

“若是有什么事,我自会去解决。”

闻言,苏云书眸光亮了亮,心底顿时轻松不少,应了声:“好。”

他怎么忘了,三叔虽然这么多年来极为的低调,但是他的修为已经很是深厚了,就算是自己的师傅,鸿轩长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战胜三叔,三叔的地位也是无人能够撼动的。

若是晟王真的对小染有什么想法,三叔那么宠爱小染,肯定不会答应的。

怪不得小染今日那么轻松,原来是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反正,再怎么样,什么都有三叔替她担着。,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他提笔赋诗一句,她倾城一笑不语

一想到这里,苏云书不由得轻笑出声,心底原本沉重的不安渐渐消散,心底也清明开阔不少。

见状,苏文烨不禁勾唇,淡淡笑开,随意的摆了摆手,“这些请情况我都知道了,你且先安心回去吧,我会处理妥当的。”

苏云书站起身来来,对着苏文烨微微俯身,含笑应了声“好”,便转身走出房间,步履见带着些许的轻快。

轻笑之声传来,苏文烨抬眼,视线落到挂在墙上的画像之上,深邃的双眸之中泛起阵阵柔和,带着深深的暖意和柔光。

“小染说,不管如何,三叔总能解决的。”

苏云书方才明朗的话语在耳畔回荡着,苏文烨面上的笑意又是加深了几分,心底涌起阵阵的满足感,似是有着阵阵细如青瓷的风静静吹拂着,万物静静的摇曳着,唱着遥远的歌谣,轻轻诉说着那不为人知的故事。

有暖软的风吹过心底的每一处角落,苏文烨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眶竟是泛起淡淡的酸涩之感,微微泛红。

一直以来,他对小染,都是存着深深的亏欠和愧疚,他给了她最大的宠爱,最大的权利,最大的自由。

就怕她不开心,就怕她对他这个爹爹不满意,就怕她在苏家待得不舒服。

这大半年来,小染从未向自己抱怨过任何事,总是淡定从容的安排好一切,精致的面容之上始终含着清浅的笑意,周旋于各大世家之间,用心的打理着清安堂。

这般小小的年纪所展现出来的睿智和冷静,竟是让他苏文烨都惊讶万分。

但是,心惊的同时,苏文烨心底更多的,是心疼。

每个人都不是生来便会冷静,便会隐忍,便会淡定。

成长的过程之中,总是不会缺少那个引领她的师长。

苏文烨明白,让小染迅速成长为这般模样,便是这世间炎凉,还有他这个缺席了十四年的父亲。

在小染回来后,她便一直是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温婉闺秀。

然而,他心底期望的模样,小染却是一次都没有展现出来。

她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计划安排好一切,不管是以身为饵,与婉妃结盟,夜探皇宫,斩杀至尊,小染从没有开口抱怨过一句。

她没有其他世家小姐那般无忧无虑的童年,也没有她们柔软的脆弱。

这次,小染却说,不管如何,总有他解决。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在苏文烨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家的小染,终究不是什么都会选择独自面对,不是吗?

她也会想到,她有个爹爹,会为她担着一切的一切。

这般想着,苏文烨微微垂首,乌发垂下,遮住了他的面色。

小染能够如此想便好,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小染只要站到自己身后,他自然是会去替她将所有事情解决,替她挡住所有的风雨和伤害。

帝都之中不乏有那些仗着家世而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每当看到那些人依靠自己家族势力的时候,苏文烨多多少少会觉得他们太过稚嫩,枉费了这么些年的修行。

而现在,自家的小染表明,“什么事都有爹爹解决”时,苏文烨却是感到了深深的满足感,只觉得小染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就该这样,甚至,他还觉得,小染这样很可爱,让人喜爱的紧。

宠溺也好,纵容也罢,苏文烨一点都不在乎。

若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好,那他苏文烨存在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苏文烨缓缓抬首,视线再次落到墙上的画像之上,细细的看着顾如影那如花的灿烂笑靥,双眸之中竟是闪烁着点点的泪意。

手边的热茶渐渐变凉,失去了原本的温度。

而那画像之上,顾如影一身水蓝的裙衫,执剑而立,笑的璀璨,似是流动着不可忽视的温度,缱绻萦绕着,缠绕着苏文烨不断颤抖的指尖,留恋着,不肯离去。

画像之上,女子的笑容不曾改变,依旧是那么明艳,那么动人。

就如同当年那般,初见时,便像是久别重逢的欢喜。

就如同当年,他提笔赋诗一句,她倾城一笑不语。

如此,她便成为了使他就此沦陷的美好。

是他的阿影。

***

云水居——————

用完晚膳,待到九绯和九寻收拾完一切,苏云染靠在墨轻宸怀里,微微偏首,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眸中泛着不知名的思绪。

沉默片刻,墨轻宸似是想起了什么,抬手落在苏云染的发顶,唤了声:“阿染。”

苏云染眉睫颤了颤,应了声:“嗯。”

墨轻宸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轻声问道:“那个原本要联姻的小公主,种病在床,至今不愈,与你有关吗?”

“有关,却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苏云染收回目光,往墨轻宸怀中靠了靠,缓缓开口:“我是打算让宫凌玉装病,骗过众人来免除联姻,但是有人在我之前对她下了手。”

墨轻宸皱眉,“你的意思是,也有人不想让那个小公主联姻?”

“想来也差不多吧。”

苏云染随意挑起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青丝,细细的打量着,淡声开口:“那人对宫凌玉下了毒,毒的效果,便是让宫凌玉重病,而且查不出原因,若是随意用药,情况便会恶化,久而久之,她便会丧命。”

“我用了幻术,让那人回去复命,但是在我跟踪那人的时候,被几名暗影拦截,那人便直接消失了所有的气息。”

“为了不让那个下药之人察觉出来,我便研制了另一种药,让宫凌玉吃下,可以出现同样的症状,只是对她不会感觉到什么痛苦,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墨轻宸沉吟少许,眸中划过思索的神色。

“看来,那人是想营造出小公主病重去世的假象。”

“但是,据说这位小公主素来不受宠,也没有什么敌人,应该不会有人针对她下手。”

墨轻宸顿了顿,继续道:“看来,那人的目的,还在于这场联姻上。”

闻言,苏云染蓦地扬唇,对着墨轻宸眨了眨双眼,轻声问道:“你觉得,此人会是谁?”

墨轻宸挑了挑眉,薄唇勾了勾,缓缓的吐出三个字:“墨、轻、祐。”

“我也觉得。”

苏云染扬唇,转过头去,视线落到墨轻宸那满是温和的面容之上,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清浅璀璨的笑意。,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九十三章 瑶妃当年

“本来,前段时间,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怀疑的人选,但是今日见了那个晟王,不知为何,我便觉得,那个对宫凌玉下手的人,便是他。”

墨轻宸直接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苏云染小巧的鼻尖,原本低沉的声音也轻快了几分。

“看来,这个墨轻祐今日前来,说什么想要结交什么知音,没想到知音没有结交的成功,却是被你看出了端倪。”

苏云染那温婉的细眉挑了挑,敛袖轻笑,“虽然说,我目前还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或者证据来证明是晟王所为,但是,我觉得,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墨轻宸点头,伸手将苏云染的身子揽的紧了几分,温和道:“旁人不知道,但是我是知道的,墨轻祐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非常顾念所谓兄弟情分的人,此次他顶着陛下的怒火为太子殿下求情,还主动接下联姻的任务已经很奇怪了,就连小公主出了事,这场联姻本可以就此作罢,但是他还是要来东朝,继续联姻。”

说着,墨轻宸轻轻的冷哼一声,声音微沉:“我可不相信他是为了东朝和西陵两国的交好而这么做的。”

苏云染点了点头,抿了抿淡色的薄唇,道:“我也不信。”

墨轻宸轻笑,修长的手指拨开苏云染额前的发丝,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眉心,带着郑重的力度,明亮的双眸之中透露出他此刻的愉悦和轻松。

苏云染的脑袋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轻轻蹭了蹭,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他腰间的玉佩,细眉挑了挑,眸光之中划过一丝好奇,不由得伸手,抓过放入掌心。

玉佩是剔透晶莹的质感,似是有着一滴深沉的墨随意的晕染开来,浓淡适宜,浓郁处似是能够凝结成墨滴,清淡处似是轻纱飘荡,漾开柔和的弧度,触手先是冰凉,接着,便是缓缓的升温着,温和至极。

入手是温和的触感,带着异样的感觉,苏云染蓦地敛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是迅速的垂眸,敛去眸中思绪。

看着苏云染那认真握着玉佩的模样,墨轻宸不由得扬了扬唇,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苏云染的鼻尖,含笑道:“好看吗?”

闻言,苏云染便回过神来,眨了眨双眼,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看。”

挑了挑眉,墨轻宸笑的莫名,伸手,将玉佩自腰间解下,放入苏云染白皙的掌心,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缓缓收紧。

苏云染抬眼,视线落到墨轻宸的面容之上,带着淡淡的疑惑。

见状,墨轻宸轻笑出声,捧起苏云染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轻声道:“既是如此,那这玉佩便送给阿染了。”

苏云染眸光颤了颤,淡色的薄唇动了动,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墨轻宸直接打断。

“不许拒绝。”

苏云染温婉的细眉挑了挑,歪了歪脑袋,笑道:“为什么?”

墨轻宸顿了顿,将苏云染揽的更紧了几分,沉吟少许,缓缓开口:“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这也是我十分珍稀的玉佩,我一直很小心的收着,就是想留着对母妃的念想。”

说到这里,墨轻宸停下来,大掌轻轻抚了抚苏云染的发顶,继续道:“阿染,我现在将它交给你,帮我好好保存着,可以吗?”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苏云染定定的看着墨轻宸,没有回答。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云染,墨轻宸笑了笑,伸手,将她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微微俯身,附在她耳畔,沉声道:“阿染,等着我。”

“等着我,来接你和母妃回家。”

苏云染浓密的眉睫颤了颤,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

沉默片刻,苏云染蓦地扬唇,笑的清浅:“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轻笑出声,墨轻宸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苏云染白净的额头,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白皙的面颊,带起片片的红晕。

苏云染窝在墨轻宸怀中,一双剔透的双眸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玉佩,带着浓浓的兴趣,沉默片刻,似不经意间开口唤了声:“轻宸。”

墨轻宸轻轻的“嗯”了一声,轻声道:“我在。”

苏云染收起玉佩,微微抬首,“你的母妃,是个怎样的人?”

闻言,墨轻宸那如墨的双眸蓦地动了动,面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带着浓浓的温柔之感。

大掌揉了揉苏云染柔软的发丝,墨轻宸向后靠了靠,低沉的声音响起,带上了他独有的温和。

“母妃是个很美的女子,她很温柔,但是性子也很刚烈。”

“记忆之中,母妃和陛下,从未有过什么美好的时光,外界总是传言着,说西陵当今的陛下很是宠爱江湖出身,身份不明的瑶妃,但是,母妃和陛下,从来都是冷眼相对,没有一点夫妻之间的温存。”

“母妃却是不在乎,她会温柔的给我讲故事,给我唱歌,教我抚琴,指导我修炼。”

“后宫之中那些其他女子来故意挑衅时,母妃多半是不予理会,有时候也会毫不留情的出手,丝毫不顾及谁的颜面。”

“母妃从来没有跟我讲过她和我那个冷漠的父王,是如何相知相爱的,又是如何,变成那般比路人还要冷漠的模样的。”

“她从未让我去和其他皇子公主那般,去费心讨好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整个大殿,有了我和母妃,便已经足够。”

“母妃时常和我说,希望我将来远离皇宫这般纷扰的地方,和我爱的女子,安静的过日子,彼此眼中心中,只有对方。”

“当时我尚且年幼,还想着,以后要带着母妃,离开这个冷漠的皇宫,过上平凡人的生活,母妃也说她也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

“但是······”

墨轻宸顿了顿,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压抑了不少“但是,她还没有等到这一天,便已经永远离开了我。”

听着墨轻宸这满是悲痛的声音,苏云染的神色稍稍动容,淡色的薄唇抿了抿,握起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纤细的手指微动,与之十指相扣,微微收紧。

墨轻宸揽着苏云染的手又是紧了几分,继续道:“他们都说,母妃是病死的,但是我不相信。”

“我明明已经为母妃找到了缓解病情的灵药,怎么会那么突然间就去世呢?”,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九十四章 玉珏与心

墨轻宸眉头皱着,眸中闪过暗沉的光亮,深不见底:“这里面肯定有着什么隐情,只是他们没有人告诉我。”

沉吟少许,苏云染迟疑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叹息一声,终是开口:“你母妃当年,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

“不是病。”

墨轻宸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面上泛起复杂的神情,声音低沉不少,眸光却是异常的坚定和固执,低低道。

“是毒。”

“毒?”

苏云染细眉蓦地皱起,声音微沉,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母妃,是中毒而亡?”

墨轻宸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带着深深的苦涩:“是的。”

说着,墨轻宸却是冷笑几声,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

“真是可笑啊,人们口中颇受陛下宠爱的瑶妃,却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而那个大家口中,十分宠爱她的陛下,却是没有追查此事,而是将她草草下葬,继续广收美人,继续充实后宫,继续夜夜笙歌。”

“而从那之后,我这个所谓很是受宠的,年幼便得到了封号的王爷,那个男人,却是再也没有看他一眼,没有管他的生死,没有管,他独自住在恭王府,会不会寂寞孤单。”

“轻宸。”

苏云染沉声开口,脑袋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轻轻蹭了蹭,声音放缓了几分。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墨轻宸轻笑几声,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苏云染的鼻尖,含笑道:“这没什么,这些事,大部分人都是心知肚明,我也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其他人对我的态度。”

“不过,阿染。”

墨轻宸顿了顿,指尖挑起苏云染小巧的下巴,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是个不受宠的王爷,还有着很多的敌人,处境你也很清楚,我也从来没有隐瞒过你什么。”

“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要吗?”

这么不堪的我,你还愿意与之在一起吗?

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沉默片刻,缓缓的伸手,白皙的手掌在墨轻宸面前张开。

灵力氤氲着,淡色的光晕流转间,一块剔透的玉珏便出现在苏云染的掌心。

玉珏呈现温存的暖黄之色,泛着淡淡的光晕,其上有着小巧精致的花纹,温润细华。

那玉珏很明显分为了两瓣,各有火红的流苏缀着,鲜艳的红色在这温润的玉色之间,竟是显示出几分惊心动魄之感,十分的惊艳。

苏云染抬眼,对着面色疑惑的墨轻宸清浅一笑,双手交叠着握着,运转起灵力,淡色的流光闪过间,一阵轻微的声响传来。

淡色的薄唇勾了勾,苏云染精致的面容之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缓缓的展开手掌。

玉珏已经分为了两块,在苏云染的掌心静静的躺着,散发着温暖的光晕,细细看去,那精巧的花纹之上竟是缓缓流动着温和的灵力,热烈的红色流苏串在其上,似是一缕跳跃着的火焰。

苏云染抬手,将其中一块玉放到墨轻宸的掌心,缓缓合上他的手掌,清冽的声音微微低沉,带着几分不可忽视的力度。

“这枚玉珏,也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现在将其中一半给你。”

说着,苏云染眨了眨双眼,视线稳稳地凝在墨轻宸的面容之上,缓缓道:“你也要好好保管。”

这时,苏云染蓦地勾唇,笑的莫名,“若是你让它收到了一丝一毫的损坏,我便亲自去将它收回,再也不会给你。”

闻言,墨轻宸的双眸猛地一跳,看着苏云染的目光竟是不断地颤抖起来,双手蓦地握住了苏云染的小手,紧了又紧。

阿染的这些话,墨轻宸怎么可能听不懂?

这一半的玉珏,分明就是代表着阿染的心。阿染的意思,就是要将自己的心交给自己,若是自己让她受了委屈,受了伤害,让她伤心,阿染收回的,何止是这一半的玉珏?

到时候,阿染要亲自收回的,便是她交付的一颗心,还有她对自己的情义。

深深的吸了口气,墨轻宸稳住自己的情绪,握着那半块玉珏的手又是紧了几分,缓缓移到自己的心口,声音沉重了几分,字字铿锵。

“阿染,我一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存这块玉。”

“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它,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他怎么会让它受到损伤呢?

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的阿染受到伤害呢?

他向来在黑暗中行走生存,直到遇到她,才有了向往温暖的念想。

他找寻了多年,等待了多年,才等到阿染这缕明亮的日光,怎么会舍得让她受到黑暗的侵损呢?

收起那半块玉珏,墨轻宸执起苏云染微凉的小手,放至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却是带着极为郑重的力度。

手背上传来清凉的温度,苏云染浓密的眉睫颤了颤,淡色的薄唇缓缓勾起,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柔和的笑意,似是一缕光亮,直直的照进墨轻宸内心的最深处,驱散了那沉重的迷雾尘埃。

沉吟少许,苏云染懒懒的靠到墨轻宸怀里,懒懒的动了动身子,稍稍舒了口气,随意开口:“你的母妃,一定对你很好。”

“是的。”

墨轻宸点了点头,双手揽紧了苏云染清瘦的身子,轻声道:“母妃平常待我都很温和,但是在修炼上,从来都是要求很严格的,不肯有丝毫的懈怠或者马虎。”

苏云染“嗯”了一声,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低了几分。

“我真羡慕你。”

“我都没有见过我的娘亲。”

墨轻宸揽着苏云染的双手紧了几分,缓声开口:“苏夫人与苏家主当年名满四大帝国,深受人们的敬重,苏家主又是那么宠爱你,你的娘亲也肯定是很温柔的。”

“而且,你虽然没有见过你娘亲,但是,她一定正在某个地方看着你,关注着你。”

苏云染缓缓阖上双眸,脑袋在墨轻宸温热的胸膛蹭了蹭,闷闷的应了声“嗯。”

“阿染。”

墨轻宸轻轻抚着苏云染柔软的发丝,掌心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缓缓开口:“母妃曾经给我取了一个小名。”

“小名?”

闻言,苏云染自墨轻宸怀里探出脑袋,眨了眨剔透的双眸,面上方才淡淡的忧伤散去,带着满满的好奇和兴味。

“是什么?”

墨轻宸扬了扬唇,微微一笑,缓缓吐出二字。,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朝朝暮暮,百岁无忧

“无、忧”。

“无忧”。

苏云染目光动了动,缓缓垂下眉睫,敛去眸中纷纷然的思绪,清冽的声音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沉吟少许,方抬眼,对着墨轻宸清浅一笑,璀璨至极。

“朝朝暮暮,百岁无忧。”

顿了顿,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笑的安然,带着几分柔色,几分暖意,缱绻漫漫,直入墨轻宸的心底。

“轻宸,你的母妃很爱你。”

闻言,墨轻宸愣了愣,如墨的双眸之中闪过莫名的光亮,似是冰凉许久的土地,陡然间迎来了温和的暖阳,灼灼额日光纷纷然的洒下,驱散了那沉闷许久的寒冷。

深深的吸了口气,摸清很稳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自己的呼吸,揽紧了苏云染的腰身,郑重的点了点头。

察觉到墨轻宸情绪的变化,苏云染的神色稍稍动容,她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白皙的小手覆上墨轻宸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之上,微微用力捏了捏,没有多言。

带着寒意的夜色笼罩着万物,在柔软的枝条之上凝结出晶莹的冷露,高高危危的缀着,在一阵寒风吹过之后,摇晃几下,折射出剔透的光亮。

偶然间,会有凝露蓦地坠落,滴落在平静的水面,与之融为一体,带起层层涟漪,在漾漾的月辉之下闪烁着粼粼的光亮,似是碎了一池的珠玉玲琅。

***

清安堂原本环环相扣的账目记录流程,经过苏家七小姐的调整,加入了阵法和秘境的控制,减少了相关人员,也重新选择加入了不少苏家本家年轻一辈,都经过了七小姐亲自的考核和教导,待在专门的院子里整理账目,账目都由七小姐制作出的傀儡送到他们手中,最终还要经过傀儡一一查清。

丹药房内一些老的炼药师被减去不少,一些苏家的小辈加入,带进了一些新的丹药药方和炼药手法,对于炼制成功的丹药,每次也都有专门的傀儡审核,达到标准方可进入丹药房。若是被检验出不合格的丹药过多,那这名炼药师也就不必待在丹药房了。

药园内所有的灵药,凡是已经完全成熟了的,都被尽数清出了药园,重新种下了幼苗,每一株都经过了专门药师的审核,最终也会经过傀儡的审核,方可进入药园。

苏七小姐还画出了众多极为复杂的聚灵阵法,在苏家少主和苏三公子的合作之下,在药园之内布下了众多奇怪的阵法,使得此处的灵气更加浓郁,更有规律的滋养着所有的灵药。此外,还有众多的灵体轮流守护着药园,查看灵药的情况,实时的向苏云染汇报。

苏家主在苏家族地的广场之上,当众处置了原先苏家清安堂的管事苏越,废了他的经脉和所有的修为,将其关入了苏家的暗牢,由苏家影卫看守。

这也算是起到了很大的警示的作用,让大家心里都清楚一点,苏家主苏文烨虽然低调多年,看似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威望和地位,但实际上,却是有了更大的威严和气魄,任何人都不能够随意的挑衅他,否则,苏越的后果,便是很清晰的一个例子。

这般惨重的下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苏家的这一不小的动静,给了帝都之中的众人很大的震惊。

不仅是苏家主低调多年之后,如今还是那般的有魄力,还有便是七小姐,小小年纪便能够独当一面,毫不留情的将苏越处理掉,并且将多年如此运转的清安堂很大的调整了一番,着实是令人惊讶不已。

当然,大家更加佩服的,便是苏家主对七小姐的纵容程度。

大家只知道苏越在清安堂犯了很大的错误,却是没想到下场会这般的惨烈,也没有想到苏家主会任由着七小姐这般大动干戈的调整清安堂。

毕竟傀儡和灵体这种东西,虽说不少世家大族也都在用,但是只是些体力活,还没有谁将其用来查账目和审核灵药的。

众人对于七小姐动用了很多傀儡和灵体这个做法,感到极为的不可思议,但是苏家主却是很淡定,也什么也没有多问,直接随意的摆了摆手“一切听从小染的安排,我全部支持。”

而且,苏家上下也没有什么异议,少主苏云修和三公子苏云书甚至是亲自帮助七小姐,不知道在药园内做了些什么,耗费了很多的时间。

不管大家有什么复杂的想法,至少,此次苏家的动作,让大家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苏家主,也为苏云染在帝都之中立了威。

其他世家听说后,族中的老人们便会吩咐族里的小辈们,让他们安分一点,不要主动的去招惹苏家人,尤其是现在掌管清安堂的苏七小姐。

宫朝晖自然也是听大长老详细的说了苏越的惨烈结局,还有苏家此次不小的调整,当日便召集了其余的三位长老,在密室中谈了一夜,眉头始终紧锁着,面色很是凝重。

而众人议论的中心人物苏七小姐苏云染,此刻却是在云水居的院子里悠闲的荡着秋千,腿上盖了一条厚厚的毛毯,白色的衣袂飘荡着,散落了透亮的日光,如云的青丝在半空荡开柔和的弧度。

苏云修坐在一边的石桌之上,一身深蓝衣袍很好的表现出他苏家少主沉稳的气质,修长的手指端着茶盏,幽深的目光一片柔和,明亮的日光坠落在他的双眸之中。

苏云书则是站在苏云染身后,双手轻轻的推着她清瘦的脊背,掌心氤氲着淡淡的灵力,使她的身形平稳着,声声轻笑萦绕其间。

池水涟涟,在日光下流动着碎金的光芒,似是散落了灼灼的金光,显示出几分矜贵的意味。

看着苏云染面上那毫不掩饰的笑意,苏云修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温和笑开,沉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小染是怎么会使用傀儡和灵体的?”

“这个啊。”

苏云染双手抓着秋千之上的藤蔓,歪了歪脑袋,面上含着清浅的笑意。

“师傅教的啊。”

闻言,苏云修不由得挑了挑眉,笑道:“能使用傀儡和灵体查看灵药和丹药,小染的师傅肯定很厉害。”

苏云染眨了眨剔透的双眸,重重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十分的认真。

“是啊,师傅很厉害。”,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九十六章 年纪尚小,贪玩一些

听着苏云染这般透露出明显崇敬的话语,苏云书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的宠溺,声音清朗。

“不过,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苏越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还真是没想到。”

苏云修点了点头,呡唇叹息一声,“苏越与三叔是一同长大的,三叔最为了解,也是深受苏家众人的信任,没想到却是藏得这么深。”

苏云染沉吟少许,目光幽深了几分,缓缓开口。

“苏越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且不说他骗过了爹爹,还取得了爹爹很大的信任。单是看他做的那些账目,就是十分的巧妙,若不是我将前前后后所有的全都仔细的看一遍,并且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情况的话,我也不会发现这么多的漏洞。”

闻言,苏云书直接轻笑出声,双眸之中散落了莫名的光亮,眉眼间尽是惬意。

“我就说嘛,我家小染可是很厉害的。”

“小染不仅医术这么好,打理清安堂也很好,而且,看账目也这么厉害。”

苏云染清浅笑开,“那是当年在师门时,有一个师姐专门修行了经商,有段时间闲来无事,便跟着她学习了一点查看账目。”

“不过我并没有学习多少,也幸亏当时师姐教给我一些技巧,如今总算也是派上了用场。”

“这倒是让我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苏云书眨了眨双眼,微微垂首,对着苏云染神秘的笑了笑。

“哪句话?”

苏云染抓住秋千的手紧了几分,稳住身形,微微回头,看着苏云书的目光满是好奇。

苏云书一手稳住秋千,一手支着下巴,深深的吸了口气,面色微沉,清朗的声音也刻意的放缓,带上了几分沉重的意味,慢悠悠的开口。

“一切,自有定数。”

听着这怪异的语气和这带有玄机的话语,再看着苏云书那故作深沉却又很是格格不入的模样,苏云染直接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笑声轻灵,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就连一直都很沉稳的苏云修,也是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虽然是尽量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但是双肩依旧是不停地抖动着。

见状,苏云书轻轻的“哼”了一声,抬手轻轻敲了敲苏云染的脑袋,声音微微低沉了几分,似是带上了带着几分淡淡的怨气。

“怎么?还嘲笑你三哥?”

苏云染又是笑了几声,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稳稳地落到苏云书的面容之上,顿了顿,便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见状,一旁的苏云修便直接放下茶盏,快速敛袖,垂首笑出声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苏云书撇了撇嘴,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看了笑的正欢的苏云修和苏云染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声音低下去不少,闷闷道:“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似是笑累了,苏云染的脑袋靠在一边的藤蔓之上,青丝妥帖的垂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云书的目光又移到苏云修那已经恢复淡定的面容之上,问道:“二哥,好笑吗?”

苏云修淡淡的瞥了苏云书一眼,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垂下眉目,悠悠的饮了口茶。

就当苏云书以为,苏云修不会回答自己时,苏云修的目光却是随意的打量了苏云书一眼,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嗯。”

顿时,苏云染又是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柔顺的青丝被风扬起,微微翘起的发尾在空中划过柔和的弧度。

“好啊,你们。”

苏云书扁了扁嘴,闷闷道:“一个两个的,就只知道欺负我。”

“二哥。”

苏云书蓦地抬眼,犀利的目光瞬间落到苏云修身上,带着明显的委屈之色,幽幽开口。

“小染年纪还小,贪玩一些也就罢了。”

“可是,你也不能老是这么惯着她啊,你看她。”

苏云书猛地侧过身子,修长的手指抬起,指着苏云染那无辜的面容。

在那一瞬间,苏云染顿了顿,对着苏云书吐了吐舌头,又是笑出声来。

苏云书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转过头去,俊逸的面容瞬间垮下来,眉头紧紧皱着,声音微微上扬。

“二哥,你看她。”

苏云修很有兴致的看了笑的璀璨的苏云染一眼,眸光动了动,目光落到苏云书那闷闷不乐的面容之上,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淡淡道:“平时不是你说,小染最可爱,做什么都对吗?”

苏家同辈的这几个,说道宠着小染,惯着小染,谁能够比得上三公子苏云书?

不管小染说什么,做什么,苏云书永远是一副完全赞同的模样,一直夸小染做得好。当小染卧病在床时,苏云书便几乎是时时刻刻守在云水居,周身的气息压抑的连苏云修都感到心悸。

平常的时候,苏云书变更是时常往云水居走动,给小染带去不少好吃的好玩的,想各种方法逗小染开心,耐心的很。

听了苏云修的这句话,苏云书面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僵住,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一手抬起,宽大的衣袖遮住了面容,轻轻的咳了咳。

看着这般尴尬的苏云书,苏云修不由得轻笑几声,目光紧紧的盯着苏云书的双眸,很明显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

苏云染努力的憋着笑意,白皙的小手抬起,轻轻扯了扯苏云书的衣袂,软软糯糯的唤了声:“三哥。”

听到这声“三哥”,苏云书嘴角抽了抽,僵硬的偏过头不去看苏云染。

然而,袖子上传来轻轻的力道,苏云书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额角,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回过头去。

视线漫不经心的划过,正好对上苏云染那剔透的双眸,璀璨之中似乎闪烁着细碎的光亮,泛着一片水润盈盈。

苏云书眼皮不由得挑了挑,整个身子像是泄了气般,方才那犀利的目光也显示出几分无奈,面容柔和下来,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俊逸的面容之上笑的无奈,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

大掌覆在苏云染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带着温和的力度,苏云书勾唇,笑道:“是啊,小染本来就可爱啊。”

看着极力掩饰自己尴尬的苏云书,苏云修眯了眯双眼,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两个字:“所以?”,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二百九十七章 去洗尘山

“所以”

说着,苏云书嘴角抽了抽,略带幽怨的目光深深的落到苏云修那沉稳的面容之上,僵硬的扯了扯嘴唇,僵硬的露出一个十分复杂的笑意,抬手掩面,轻轻的咳了咳,声音上扬了几分。

“所以,就是小染很好啊。”

“二哥说的有道理,小染自然是很惹人疼的,我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再说了,小染还小,就应该欢脱一些,不然整天不说话,死气沉沉的,多不好啊。”

闻言,苏云修勾唇,绽开状似十分自然的笑容,清明的双眸之中满是莫名的笑意,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却是看的苏云书心底直发毛,只觉得自己这个平日里沉稳的二哥,竟然是这么的阴森可怕。

沉默片刻,苏云修挑了挑眉,才放过了苏云书,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掸了掸自己宽大的衣袂,蓦地勾唇,轻声开口。

“我也觉得。”

苏云书的眼皮陡然间跳了跳,面上却是勉强的含着怪异的笑容,带着几分凄楚的意味。

苏云修强忍住巨大的笑意,面色微沉,努力做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模样,郑重的对着苏云书微微颔首,缓缓道:“我那里还有不少事,便先回去了。”

苏云染应了声“好”,白皙的小手对着苏云修摆了摆,精致的眉眼间尽是温暖的笑意,“二哥慢走。”

苏云修扬唇笑了笑,轻轻拂袖,站起身来离开,在经过苏云染身侧的时候,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柔软的发丝,温和道:“这几日你也是很累了,今天好好休息,不要再去管其他事了。”

苏云染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声,“好的。”

苏云修眯了眯双眼,笑的安然,温声道:“乖。”

说完,苏云修将手负于身后,缓步离开,融融的日光洒落在他深蓝的衣袍之上,显示出几分暖意,让苏云染不由得眯了眯双眼,剔透的双眸之中泛起滟潋的光亮。

看着苏云修离开的背影,苏云书不由得撇了撇嘴,修长的手指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声音微微上扬:“听到了吗?今天好好休息,别再到处乱跑了。”

苏云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扁了扁嘴,面色蓦地垮下来,露出几分痛苦的表情,低低道:“听到了,小染今日会好好休息的。”

见状,苏云书面色一变,大掌覆上苏云染的额头,轻轻揉了揉,声音放缓了几分,温声道:“怎么样?很疼吗?”

苏云染洁白的牙齿咬着淡色的下唇,剔透的双眸,泛着淡淡的水色,盈盈有光,沉默片刻,缓缓而又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般的苏云染,苏云书不禁眼皮跳了跳,顿时泄了气,眼底涌起浓浓的心疼之色,带着明显的自责的意味。

“都是三哥不好。”

苏云书撩起苏云染额前的发丝,轻轻揉着她的额头,温和的灵力自掌心缓缓输入,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清朗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深深的自责。

“是不是很疼?”

闻言,苏云染温婉的细眉抖了抖,泛着泪意的双眸之中闪过丝丝的笑意,淡色的薄唇抿了抿,面色稍稍动容,小手轻轻扯了扯苏云书宽大的衣袂。

感受到衣袖之上传来的力道,苏云书微微垂首,目光落到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手上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止,声音温和:“怎么了?”

苏云染咬了咬下唇,面上缓缓绽开浅淡的笑意,在日光之上显示出几分暖意和柔和之感。

沉吟少许,苏云染薄唇微启,软软道:“三哥,小染没事了。”

闻言,苏云书微微皱眉,面上浮现出明显的疑惑之色,问道:“没事了?”

苏云染点头,极为的乖巧,“没事了。”

苏云书仍是有些不相信,声音低沉了几分,再次问道:“真的没事了?”

“真的。”

苏云染重重的点了点头,白皙的手指抬起,将额前的发丝理顺,剔透的双眸眨了眨,轻快道:“三哥,小染不会骗你的,真的已经没事了。”

而且,本来就没什么事。

当然,这句话苏云染是不会说出来的,精致的面容一派真诚,看上去很是乖巧。

看这苏云染这副认真的模样,苏云书也是深深的舒了口气,大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叹息道:“是三哥不好。”

“三哥给你道歉。”

苏云染摇了摇头,歪了歪脑袋,轻声道:“不怪三哥,小染真的没事的。”

苏云书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双眸之中泛起莫名的伤感,面上闪过苦涩的意味。

沉默片刻,苏云书再次叹息一声,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苏云染的面色,方轻声开口:“小染,待这次西陵和东朝联姻的事情过去,三哥带你去洗尘山吧。”

“洗尘山?”

苏云染温婉如溪流的细眉挑了挑,清冽的声音之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三哥为何要带小染去洗尘山?”

“三哥出师后,便一直没有再回去过,是时候回去看看师傅了。”

苏云书轻笑,眸光微微闪动着,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在三哥出师之前,师傅便向我提起过你,在你刚回帝都的那些日子,师傅便说过,他很欣赏你处理事情的风格。”

“在三哥出师那一天,师傅还特地嘱咐我,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说着,苏云书微微垂首,面色闪动了几下,清朗的声音低沉少许,带着几分异样的期盼。

“洗尘山药殿里的几位长老,医术皆是十分的高超,算算时间,再过段时间,便到了其中几位出关的日子,三哥带你去找他们看一看,说不定能够修复你的经脉。”

闻言,苏云染的瞳孔微微一缩,剔透的双眸颤抖几下,泛着淡淡的流光,满是复杂的情绪。

淡色的薄唇抿了抿,苏云染浓密的眉睫微微颤抖着,声音放低了不少:“三哥,小染的经脉,是没有办法的。”

“胡说。”

苏云书的声音蓦地上扬了几分,带着几分严肃的意味,大掌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着些许不容置喙的味道。

“你还小,以后还有很多日子,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小染。”

苏云书顿了顿,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不少。

第二百九十八章 痛恨自己

“听话,和三哥去洗尘山,去让药殿的那些长老看看你的情况,好不好?”

“三哥保证,就算药殿的长老没有办法,三哥也不会放弃的。”

“三哥一定会找办法,将你的身体治好,修复你的经脉的。”

“小染,相信三哥,好吗?”

在那一瞬间,心头陡然间涌起深深的酸涩之感,苏云书握着秋千两侧藤蔓的双手缓缓收紧,指甲嵌入了其上盘旋的的小花之中,骨节处尽是可怖的森白之色。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将心头的苦涩压下,叹息一声,垂下眉睫,敛去眸中复杂的思绪,轻声开口。

“小染,相信三哥。”

“三哥,你放心吧,小染会和你去洗尘山的。”

闻言,苏云书蓦地抬眼,双眸之中闪过异样的光亮,轻快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似是重重的松了口气,显示出几分愉悦的意味。

“这才乖嘛。”

苏云染的目光掠过苏云书那激动的面容,鼻尖一酸,便快速的收回目光,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却是倔强的勾起,含着清浅的笑意,喜怒莫名。

三哥,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是小染欺骗了你。

还欺骗了大家。

此前,她就十分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还没有成长为那个可以不畏一切的人,痛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的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痛恨自己有着太多的束缚。

现在,她更加痛恨自己,成为了家人的累赘。

若是她成长的再快一点,便不需要如此的遮遮掩掩,束手束脚,便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拖累自己的亲人,便可以,让他们不用那么辛苦。

真是不甘啊

自己就这么成为了家人们的负担。

似是一阵寒冷的潮水涌起,一极快的速度蔓延至苏云染的整个心房,将一起都尽数淹没,无数复杂的情绪翻涌间,压得苏云染几乎喘不过气来,剧烈苦涩之感漫上她的鼻尖。

眉睫微湿,苏云染阖上双眸,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紊乱的情绪,将一切酸涩之感压下。

握着秋千的手紧了几分,苏云染舒了口气,轻声道:“三哥,你继续推我吧。”

苏云书面色动容少许,含笑应了声:“好。”

“小染,抓稳了。”

苏云书微微弯腰,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推着苏云染的脊背,掌心灵力不断,稳着她的身形,俊逸的面容之上含着温和的笑意,带着几分谨慎。

苏云染稳稳地坐在秋千之上,微微抬首,双眸阖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颤动着,精致的面容之上散落了斑驳的日光,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看不出喜怒。

虽说已是接近冬日,寒冷的风愈发的凛冽,但是那片碧竹,在温和的灵力滋养之下,依旧是泛着水润的光泽,摇曳着清新的气息,尽是清冽润泽之气。

柔软的毛毯搭在苏云染的膝盖之上,融融的日光洒下,为其度上了一层暖色,泛着淡淡的光晕。

***

寒风吹的愈发的凛冽,冬日的步伐也越来越近,清晨早起的时候,那簌簌的枝叶之上也开始有剔透的霜花出现,泛着剔透的光泽,带着不可忽视的清冷的气息。

过了两日,一场大雪将帝都城覆盖,洁白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小巧玲珑的六角形带着遗世独立的味道,伴着寒风飞扬而下,落在枝叶之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整个帝都城中皆是充斥着凛冽寒意,云水居中却依旧是流动着细细的暖意,温和的灵力将这座院子笼罩住,潺潺流淌着,散发着温存的暖色,将一切的寒意,尽数隔绝在外。

冬日迈着轻缓的步伐,不疾不徐的到来,带来了剔透的雪花,矜贵的霜花,和那结着薄冰的湖面。

日光将大部分的锋芒尽数收敛,柔和了那耀眼的光亮,洒在冻结了的湖面之上,折射出明艳的光泽。

寒意笼罩了整座帝都城,清安堂最近接受了不少的风寒患者,一下子就有些拥挤,苏云染从苏家内部调了不少人员过来,帮着打理清安堂。

西陵的晟王到达东朝之后,除了拜见了陛下宫朝晖之外,便只是来了几次清安堂,时不时地帮着清安堂内的人员们安排病人,其余的任何一个世家,都没有去过,就连帝都之中地位极高的姚家,他也没有踏足过。

这一举动很明显引来了众人的议论和遐想,众多猜测便纷纷然的散开,甚至有些人专门去清安堂,就是为了去看看传闻中那个晟王,是不是真的在帮着苏七小姐打理清安堂,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所说,与苏七小姐关系非同寻常。

然而,大部分人皆是失望而归。

苏七小姐在调整了清安堂,进入冬日后,便很少在清安堂露面,就算有,也只是指导一些尚为年轻的医师们,或者偶尔为一些病情较为严重的病人们看个诊,做个示范,便急匆匆的离开。

而晟王,每次来清安堂,都会正好碰上苏七小姐不,或者正好是她要离开,二人在旁人面前便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互动,这也让众多人大为疑惑。

在这整个帝都之中,苏家七小姐无疑是众人时常议论的对象,也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她没有母亲,经脉受损,听说能够修复的可能也是极其的微小,灵力很是低微,身体更是孱弱的令人心悸万分。

按理说,这样的处境,放在其他的世家,苏七小姐的地位是极其的低微的,也不会受到多少的尊重,更不会有什么宠爱。

但是,这个苏七小姐,却是有着能够令帝都之中所有小姐都为之羡慕的宠爱。

苏家主苏文烨纵容她,给了她在苏家近乎是至高的权利。

言公子护着她,素来温润而又波澜不惊的他经常在公共场合出言维护她,甚至不惜放弃与一些世家的和谐的关系。

月妃娘娘爱护她,靖王收她做义妹,虽说是义妹,但是却是对她视如拱璧,在众人面前出言警告,给了她在靖王府的一切权利,这般维护程度,着实是与他平常淡泊一切的性情很是不相附和。

现在,西陵来的晟王,更是时不时地往苏七小姐打理的清安堂跑,还会帮忙打理,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让众多世家的家主产生了不少的想法。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从不会缺少热闹

晟王墨轻,是带着联姻的任务来到东朝的,一举一动,都是带着他自己的想法,也会引起人们的密切关注。

这般明显的举动,自然是让大家猜测纷纷了。

但是,这些想法和猜测的中心人物,晟王墨轻和苏七小姐苏云染,却像是很有默契般的,皆是没有出面向大家解释过,苏家主也没有插手此事,整个苏家也没有传出什么特殊的消息,这样的情况下,大家也都不好过度的议论。

当又一场纷纷然的大雪将帝都城彻底覆盖的时候,东朝的陛下宫朝晖在皇宫为从西陵前来的晟王墨轻举办宫宴,邀请了帝都之中众多世家的闺阁小姐和公子,在皇后娘娘所管的凤鸾宫的主殿举行。

姚家二小姐姚梓念作为太子殿下宫凌华未来的太子妃参加,姚家庶出的小姐姚梓然因为表现突出,也被邀请出席。

苏家前来参加的便是三公子苏云书,四小姐苏云画和七小姐苏云染。

虽说是宫宴,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为了给晟王择妃而举办的。

东朝与西陵两国的联姻,本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早在多年前,尚且还是王爷的宫朝晖,便迎娶了西陵的长公主墨容月做正妃,二人极为的恩爱,在宫朝晖登基称帝之后,也封了王妃为月妃,为其建造了一座极为豪华的含月殿,恩宠极盛,众人皆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这几年,月妃不知为何,却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恩宠,终日待在含月殿,不仅遣散了大部分的宫人,还很少在大家面前露面。

随着更多的美人进入后宫,皇宫还是一如既往般的热闹,久而久之,众人也便淡忘了她的存在。

如今,东朝和西陵又准备联姻,众人也不会有多少疑惑,反正,两国的交往,很多时候,都需要这种姻亲关系来维持,就算有什么秘密,但是,有了联姻这层外皮,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有太多违和感。

原本,联姻这种事情,尤其是和皇室成员联姻,自然不会有其他人什么事。但是,这次东朝准备联姻的小公主宫凌玉,突然病重,一直不愈,而且,隐隐间有着更加严重的趋势,这样的情况倒是让宫朝晖头疼了一段时间。

毕竟,联姻本就是原先就说好了的,而且,西陵的晟王也已经安排好了行程,准备出发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

宫中有没有其他年龄适合的公主,而且,西陵前来的,毕竟是一个王爷,按照礼数,东朝总不能让一个世家小姐去联姻,这样反而会导致两国之间的矛盾。

本来,宫朝晖还想着,找一个与宫凌玉身形相仿的女子,让闭关的长老们将其易容成为宫凌玉的模样。

反正,宫凌玉已经那样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就算真的侥幸活下来了,以后随便找个由头,将她处理了便是,在那之后,那个替身便是东朝的小公主宫凌玉,没有人会去怀疑。

毕竟,他宫朝晖的子嗣是何其的多,之后也会有新的皇子公主出生。

皇宫之中,从来不会缺少人,也不会缺少热闹,更不会说什么,少了哪个公主,就会发生什么大事。

然而,出乎宫朝晖意料之外的是,西陵的晟王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准备联姻的小公主出事的情况,并且西陵的陛下也派人送来了亲笔书信,表示愿意继续进行联姻,可以让晟王来东朝,在各世家之中,任选一名闺阁小姐,作为他的正妃。

这也算是令宫朝晖大大的吃了一惊。

不过,西陵既然是愿意如此,宫朝晖自然也不会拒绝,不过是一位世家的闺阁小姐,宫朝晖不会太过在乎,反正,这位小姐是从东朝嫁出去的,他可以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让一切保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但是,这位晟王在东朝的举动,着实是让宫朝晖大为不解。

自从来了东朝,墨轻除了来皇宫,便是待在驿馆,再者,便是只在清安堂了。

本来宫朝晖觉得,随便哪个世家的小姐,被这个墨轻选中为正妃,都会欣然接受,毕竟,晟王墨轻的名声,也是很大的,而且,他在西陵,更是能够和言公子齐名,有着“谦谦公子”的称号。

但是,让宫朝晖万万没想到的是,墨轻此次来,也只是去接触了苏家苏云染那个小丫头。

其他任何世家的哪个小姐,宫朝晖都会有很大的把握,唯独苏云染,宫朝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苏文烨,言公子,月妃和靖王宫凌归,这几个,已经是表现的很明显了,给了苏云染很大的权利,绝对不会让苏云染受哪怕半点儿的委屈,要想让他们放心将苏云染交给哪个人已经是很麻烦的了,更何况是去联姻,送去西陵呢?

若是其他一般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这几个,一个比一个难缠。

在举办这场宫宴之前,宫朝晖也曾试探着问了问墨轻,是不是对帝都之中哪个世家小姐有些兴趣,然而,墨轻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面上含着莫名的笑意,声音清润,平静的看不出情绪。

“陛下,本王尚未接触过哪位小姐,还未有什么想法。”

宫朝晖当时,便会漫不经心的握起手边的茶盏,面上浮现出浓浓的意味深长的笑意,飘飘然的目光稳稳地落在墨轻那平静异常的面容之上,带着探究与研判。

“朕听闻,晟王这段时间,时常会去清安堂,也会时不时地帮助七小姐。”

说到这里,宫朝晖顿了顿,声音轻快了几分含着淡淡的笑意。

“传闻晟王与七小姐关系非常,此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

墨轻唇一笑,温润的面容笑的清浅,双眸之中带着深深的柔和,一身白衣似乎滟潋了一袖的美好风华。

“哦?”

宫朝晖眯眼,一双深沉的眸子更是幽深了几分,声音却是带上了更为浓郁的笑意。

“晟王先前曾向朕请求,推迟几天举行宫宴,想要先在帝都之中熟悉一下,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陛下说笑了。”

墨轻轻笑,双眸温润晶亮,温和道:“本王初次来到东朝的帝都城,确实是想要先熟悉一下的。”

第三百章 互相试探

“是吗?”

宫朝晖蓦地扬唇,似是不太相信墨轻所说的“熟悉”的话,不过也没有当即反驳,只轻笑几声,抬手将茶盏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热茶,缓缓放下那做工精致的茶盏,在桌边之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书房之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沉吟少许,宫朝晖看着墨轻,笑的莫名,很是意味深长。

“那么,晟王,可是有了此次联姻的对象呢?”

“联姻的对象?”

闻言,墨轻不禁挑了挑眉,声音也是上扬了几分,看上去十分的惊讶。

“本王方才已经说过了,目前还没有接触到那些小姐们,也是很不了解,这样,自然是没有的。”

“那么”

宫朝晖顿了顿,目光始终落在墨轻的面容之上,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味道。

“晟王觉得,苏家七小姐如何?”

墨轻修长的手指掸了掸衣袖,含笑问道:“陛下指的是,苏家主的爱女苏云染?”

“没错。”

宫朝晖点了点头,含笑道:“苏家的七小姐,便是如今在清安堂管事的那个丫头。”

“苏七小姐”

墨轻沉吟少许,面上绽开璀璨的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十分美好的事情,眉眼间尽是柔和,素来那淡淡的疏离之感也尽数收起,缓缓开口。

“苏七小姐,她自然是很好的。”

闻言,宫朝晖握着茶盏的双手紧了几分,面上的笑意却是加深了不少。

“看来,晟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决定?”

墨轻愣了片刻,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直接笑出声来,摆了摆手,笑道:“陛下想必是误会了。”

“误会?”

宫朝晖含笑看着墨轻,眉眼温和,带着异样的思绪。

“晟王难道不是中意苏七小姐吗?”

听到这些话,墨轻又是笑了几声,沉吟片刻,放缓缓开口:

“本王很是欣赏苏家的那个七小姐,当她是知音,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本王去清安堂,也只是想要找七小姐聊聊茶道而已,陛下也知道,本王十分的爱茶,总是想着,能不能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与之畅聊茶道。”

“苏家的七小姐虽是善制药茶,但是她对茶道确实是有着很深的理解,让本王很是惊叹。”

墨轻抬手,饮了口茶,继续道:“再说了,苏家主那般宠爱他这个唯一的小女儿,定是不会同意让七小姐来联姻,远嫁西陵的,虽然说本王很是希望苏七小姐能够去西陵,但是本王也绝非那种强人所难之人,是不会自讨没趣的。”

“知音难觅,本王是要好好珍稀的。”

说着,墨轻的目光落到宫朝晖那带着浓浓笑意的面容之上,嘴角蓦地勾起,似笑非笑道:“陛下,你说是吗?”

那晶亮的目光直指宫朝晖的双眸,太过直接的问句让他不免有些猝不及防。

微微愣了愣,宫朝晖才回过神来,随意的端起茶盏,看似漫不经心的饮了几口茶,轻轻咳了几声,应了声:“是的。”

“不过。”

似是想到了什么,宫朝晖放下茶盏,笑道:“若是朕下令,让苏家的七小姐以公主的身份去与西陵的晟王联姻,苏家再怎么,也不会公然抗旨的。”

“就是不知道,晟王心底,意下如何呢?”

墨轻抿了抿唇,随意的摆了摆手,宽大的衣袂带起清冷的气息,笑意温和。

“陛下,苏七小姐对本王,并没有什么想法,本王对七小姐,也仅仅是知音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感,不想去逼迫她。”

“关于联姻,本王到时候在宫宴之上,自会挑选一名合适的世家小姐,作为本王的正妃,陛下此事不必太过着急,本王自有分寸。”

“既是如此,那朕便祝愿晟王,能够如愿找到一名合适的女子,与之结成连理了。”

“届时,不管是哪个闺阁小姐,朕定会赐她封号,让她以东朝公主的身份出嫁,绝对不会少了半点礼数。”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之上那精致的花纹,墨轻眯了眯双眼,温润的双眸之中闪过莫名的光亮,顿了顿,含笑点了点头,轻轻淡淡应了声:“谢陛下。”

话落,墨轻便端起手中的茶盏,将其中的已经变温的茶水,一口饮尽,低垂着的眉目,将双眸之中纷纷然的思绪尽数收紧,温和的面容之上看不出情绪。

宫朝晖抬手,为自己续了杯热茶,慢条斯理的饮着,面色温和。

耳边传来轻微的声响,宫朝晖眸光动了动,自记忆之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大长老,沉声道:“何事?”

大长老拱手,对着宫朝晖恭敬的行礼,缓缓道:“陛下,各位公子小姐差不多要到齐了,陛下可以开始准备更衣去凤鸾宫了。”

宫朝晖轻轻的“嗯”了一声,眉头皱了皱,问道:“苏家的那几个,到了没有?”

大长老点了点头,回道:“苏家三公子苏云书,四小姐苏云画,七小姐苏云染,在方才就已经到了皇宫,被月妃娘娘接到含月殿去坐了一会儿,现在想必是该到凤鸾宫了。”

“好。”

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一下又是一下,在这寂静的书房之中显示出几分诡异的味道。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宫朝晖蓦地扬唇,笑的意味深长,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诡异的味道。

“你去看看言公子,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还有,你再派一个人,去监视靖王,一有什么特殊的情况,立即向朕汇报。”

大长老恭敬垂首,恭敬的应了声“是”,便对着宫朝晖行了一礼,悄然退下,带上了书房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书房内的光亮渐渐收敛,宫朝晖的面容陷在昏暗之中,明明灭灭之间,带上了几分阴冷之气。

“墨轻”

宫朝晖蓦地笑了笑,低沉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阴森之中带着几分狠厉,几分凉薄。

“朕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还会被朕牢牢地掌控着。”

“你算计的再多,什么也不会得到。”

“到最后,朕,才是最大的赢家。”

“不管是苏文烨,还是言公子,都不能够阻止朕。”

第三百零一章 真实还是谣言?

苏云书带着苏云染和苏云画到了皇宫,刚下马车,便被早就等候多时的宫凌归带到了含月殿,陪着月妃墨容月闲聊了一会儿,并没有过早的前去凤鸾宫,主要也是为了少一些是非。

天色渐暗,日光渐渐西斜,有宫人来报,宫宴即将开始,请靖王和苏家三公子,四小姐和七小姐前往凤鸾宫赴宴。

墨容月细细的向众人嘱咐了几句,又向苏云染交代了些什么,便让宫凌归带着三人离开了含月殿。

从含月殿出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不少,宫凌归和苏云书走在前方,挡住了刺骨的寒风,苏云染罩着雪色的斗篷,跟在苏云画身侧。

凛冽的寒风吹乱了众人的发丝,掠过面颊,柔软的发丝似是带上了凌厉的锋芒,一下一下的打在面上,传来阵阵轻微的刺痛之感,让几人不禁皱了皱眉。

当经过一个转角时,宫凌归似是想到了什么,放慢了脚步,微微偏首,轻轻唤了声:“小染。”

听到声音,正在和苏云画低声说着些什么的苏云染抬首,看向前方的宫凌归,轻轻应了声:“兄长?”

看着这般面色淡定的苏云染,宫凌归不由得顿了顿,似是迟疑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措辞,方沉声开口道:“等会儿在宫宴之上,不要害怕,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推给我和你三哥,不可擅自做决定,知道吗?”

苏云染点了点头,模样十分的乖巧:“知道了。”

这时,苏云书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声音低沉,“这个晟王,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难说。”

宫凌归摇了摇头,面上满是疑惑,无奈的叹息一声。

“晟王这段时间在东朝的行为确实是让人大为疑惑,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想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其实”

这时,苏云染却是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带着几分认真。

“我倒是觉得,晟王这段时间的行为,也不是太难理解的。”

闻言,苏云书和宫凌归对视一眼,目光皆是跳了跳。

“那小染,是怎么看的?”

苏云书好脾气的问道,带着极大的耐心。

“我觉得。”

苏云染抬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小巧的下巴,剔透的双眸眯了眯,浮现出深思的光亮。

“据说,在西陵,晟王也算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既然如此,那肯定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让别人猜到他的意图,”

“而且,据我所知,晟王此人深藏不漏,此次主动来东朝联姻,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对劲?”

苏云书微微皱眉,沉声道:“你说的,是哪里不对劲?”

苏云染沉吟少许,眉睫微微颤抖,看了面色微沉的苏云书一眼,稍稍压低了声音:“晟王的真实目的。”

“真实目的。”

宫凌归低声呢喃几声,细细咀嚼着苏云染的话语,眉头蓦地皱起,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面色沉下来。

“你的意思是,晟王此次前来,主要目的不是来联姻?”

“没错。”

苏云染点了点头,声音微沉,带着几分猜测,几分谨慎。

“外界传言,晟王来了东朝,除了皇宫,驿馆,便只去了清安堂,而且,还很是频繁,但是。”

说着,苏云染顿了顿,思索片刻,缓缓道:“除了晟王第一次来清安堂,我亲自招待了他之外,之后晟王每次来,便都是苏奕招待的,苏奕向我汇报过,晟王每次来清安堂,都会在前厅待一会儿,若是遇上清安堂十分忙碌的时候,他便会安排几个人帮忙,之后,便会到苏奕安排的房间内休息。”

“由于晟王的修为深不可测,苏奕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没有贸然去查探房间内的情况。”

“我就觉得很是疑惑,晟王既是要休息,大可以待在驿馆内,完全没有必要跑到清安堂来。”

苏云画皱眉,面上浮现出浓浓的疑惑,轻声道:“是不是因为,晟王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毕竟,驿馆那种地方,住的又是西陵的晟王,每天估计会有不少人前去拜访吧。”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苏云染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故意制造出那所谓的,晟王和苏七小姐关系非常的假象,但是,我总感觉,这一切都非常的奇怪。”

“而且。”

顿了顿,苏云染抬眼,视线扫过面前三人带着紧张的面容,沉声道:“还有一点,我总是觉得不对劲。”

苏云书的面色稍稍动容,修长的手指将苏云染脸侧的发丝理顺,大掌轻轻拍了拍苏云染的发顶,带着明显的安抚性的意味,声音温和,“哪一点?”

苏云染沉吟少许,缓缓开口:“事实上,我和晟王,也只有他第一次来清安堂的时候见过面,之后我都不在,这根本不会引起人们过多的想法。”

“但是,为何只是经过了这短短的时间,现在外界的那些传言,就已经说的却是那么的真实?好像他们所说的那些情况,就是真的一样?”

闻言,宫凌归和苏云书似乎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视一眼,从彼此的双眸之中看到了凝重的意味。

确实,虽然说,这段时间晟王确实是来了清安堂多次,但是,小染确实没有和晟王有过多的接触,也没有在众人面前与晟王有太多的交流,就算众人有什么议论,但是也绝对不会传的这般沸沸扬扬。

晟王来到东朝不过才短短的一段时间,便已经有了如此的传言,这般迅疾的速度,就连宫凌归都不禁有了几分心悸。

现在看来,这次的传言,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沉吟少许,宫凌归的眉头又是皱了几分,沉声道:“谣言要想变成谣言,就要有人去散播。”

“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遍帝都城,便要让帝都之中的大部分人知道,而这其中,肯定是需要不少人的造势。”

“造势”

苏云书的面色在那一瞬间又是沉重了不少,低沉的声音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似是明白了什么,眸中闪过异样淡淡光亮。

“你们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帝都中散播谣言?”

“没错。”

宫凌归点了点头,目光落到苏云染那平静的面色之上。

第三百零二章 苏云画的异样

细细的打量着她波澜不惊的双眸,宫凌归顿了顿,深深的吸了口气,面上带上了几分谨慎和严肃的意味,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而且,这背后指使之人,有很大的可能,就会在今晚,有所行动。”

“背后指使之人?”

闻言,苏云画的细眉皱的更紧,认真思索片刻,看向面色凝重的宫凌归,面上满是疑惑之色,低低呢喃道。

“会是谁呢?”

这时,苏云染蓦地勾唇,垂下那浓密如蝶羽的眉睫,敛去眸中复杂的思绪,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深深的思索之色,声音清冽如玉,不带任何波澜,却是带着异样的坚定和固执,缓缓吐出几个字:

“晟王,墨轻”

闻言,苏云画猛地皱眉,视线倏地落到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袖中淡淡手缓缓收紧,心头浮现出沉重的不安,只觉得,似乎有着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在这一瞬间,苏云画突然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

作为苏家嫡系的四小姐,明明去年已经及笄,也已经帮忙打理邀月楼有了一段时间,但是她的能力以及面对一些情况的心境,都没有达到像小染那般淡定的境界。

在思考某些情况的能力方面,也没有小染那般冷静沉着,也没有那么的全面。

现在仔细向来,自她打理邀月楼以来,起初便有着二哥二嫂的帮忙,许多事情都有苏钧帮着照看着,自己才会很快的适应过来。

而小染,一回家,便直接接手了清安堂,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还用了自己新的做法和制度,让清安堂在帝都之中的地位更加稳固,也为自己在帝都之中建立了良好的地位。

前段时间,小染更是将苏越这么些年,在清安堂所做的众多隐秘的事情全都查清,并且毫不留情的将其处理,将相关人员尽数赶出,重新制定了一些规定和制度,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般果断利落,堪比男子的气概,令苏家的长老们大为赞叹。

而且,在看着苏云染下达命令时那平静却又是带着严厉的面容,看着那不容实惠的神情和那不可忤逆的威严,苏云画只觉得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三叔。

然而,小染今年,才十四岁啊。

如此小小的年纪,便有这般胆魄和气势,苏云画只觉得心底泛起一片酸涩之感。

明明,她是姐姐,但是,现实中,却像是自己被好好的保护着一样。

若是没有二哥二嫂的帮助,没有苏钧的忠心,苏云画知道,自己不会将邀月楼打理的这般顺利。

这般想着,苏云画只觉得鼻尖一阵泛涩,涌起深深的自责之感。

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完全成长啊,一遇到事情便会失了方寸,拖大家的后腿。

以后,自己还是要多多向小染学习,学着去独当一面,不让大家担心。

“四姐?”

耳畔传来苏云染清冽的声音,苏云画自脑中那纷纷然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正好撞入苏云染那剔透的双眸。

愣了片刻,苏云画方抬手,掩唇轻轻咳了几声,扬了扬唇,含笑道:“小染?”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苏云染的目光稳稳地落在苏云画的面容之上,双眸幽深,带着深深的探究与研判。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苏云画只觉得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偏过头去,避开了苏云染的目光,淡笑几声:“小染?”

苏云染扬了扬唇,嘴角漾开清浅的笑意,清冽的视线意味深长的扫过苏云画那纤细的手腕,眉睫微微颤抖着,带着不知名的思绪。

纤细的手指轻轻拂了拂白色的衣袖,苏云染笑的温然,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说着,苏云染便蓦地伸手,白皙的小手搭上了苏云画的左手腕,微微收紧。

在苏云染握住自己手腕的那一刻,苏云画的身子猛地一震,面上陡然间浮现出淡淡的慌乱,目光也开始带上了几分躲闪的味道。

“小染。”

苏云画顿了顿,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面上含着的浅淡的笑意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味道,双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是有什么事吗?”

隔着柔软的衣袖,苏云染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感受着掌心温暖的灵力流动,面色不变,含着淡淡的笑意。

感受到苏云画的慌乱和躲闪,苏云染微微一笑,白皙的小手一转,纤细的手指夹住了一片泛黄的枯叶,缓缓抬手,呈到苏云画面前,眉眼弯弯,笑意清浅。

“四姐,有片叶子,小染帮你拿掉。”

说着,苏云染还晃了晃手指,眨了眨剔透的双眸,眸底的幽深之色尽数散去,只剩下一片纯粹的光亮,直直的进入苏云画内心最深处。

听着这软软的声音,再看看面前女子这满脸无辜的表情,苏云画不由得愣了愣,不着痕迹的将左手放至身后,随后便伸出右手,白皙的手掌轻轻抚了抚苏云染的发顶,含笑道:“多谢小染了。”

苏云染将苏云画的动作尽数收进眸中,面色仍是不变,剔透的双眸之中满是璀璨的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松和愉悦。

“不用谢。”

苏云染笑的清浅,指尖微动,那枯叶便随着寒风,飘落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在空中划过凛冽的弧度之后,便不见了踪迹。

苏云画扯了扯唇角,右手轻轻覆上左手的手腕,隔着柔软的布料按了按,眉眼间泛起阵阵柔和的光亮,在这寒冷的夜色之中,竟是显示出几分不可忽视的温度。

看着神情如此温柔的苏云画,苏云染温婉的细眉挑了挑,剔透的双眸之中闪过异样的光亮,带着莫名的思绪。

看来,四姐这是

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啊。

是什么呢?

这般想着,脑袋便被轻轻敲了敲,苏云染回过神来,抬眼看去,便看到了苏云书那俊逸的面容。

微微愣了愣,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精致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三哥?”

“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苏云书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温和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

苏云染摇了摇头,清浅笑开,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这深沉的夜色,扁了扁嘴,轻声开口。

第三百零三章 变脸又无辜

“方才,我帮四姐取下了衣袂上的枯叶,刚松开手,它便飘走了,都看不到了。”

清冽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淡淡的埋怨之气和不满的味道,语气放缓,软软的,听得苏云书心头不禁涌起阵阵心疼之感。

“枯叶?”

闻言,苏云书不由得挑了挑眉,俊逸的面上蓦地绽开明显的笑意,松了口气,含笑道:“我倒说呢,你方才那么出神,正在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只是片枯叶啊。”

说着,苏云书便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眉眼含笑:“不过一片枯叶,等宫宴结束,三哥去寻几片好看的,给你送到云水居去,好不好?”

“真的?”

苏云染的双眸蓦地一亮,嘴角勾起,绽开璀璨的笑意,带着暖阳融融的温度,让人心生轻松之意。

眨了眨剔透的双眸,苏云染精致的面容之上满是笑意,白皙的小手轻轻扯了扯苏云书宽大的衣袂,顿了顿,似是迟疑了一下,抿了抿淡色的薄唇,方开口,轻声问道:“三哥,真的会去给小染找吗?”

“那是自然。”

苏云书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苏云染小巧的鼻尖,微微垂首,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也是加重了几分。

“三哥何时骗过你?”

苏云染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剔透的双眸之中流动着清澈的流光,脑袋轻轻点了点,软软的应了声:“没有。”

“那便是了。”

苏云书抬手,为苏云染紧了紧斗篷之上的带子,微微侧过身去,将她拉到一边,自己挡住了愈发凛冽的寒风,温声哄道:“放心吧,三哥肯定替你找最好看的叶子。”

苏云染扬唇,拽着苏云书的衣袖晃了晃,眉眼弯弯,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天真与无瑕,轻快的声音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之感。

“多谢三哥。”

“没事。”

苏云书轻笑,修长的手指替苏云染将额前被寒风吹乱的发丝理顺,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温声道:“一家人,不必客气。”

苏云染笑的温然,精致的眉眼间尽是澄澈的笑意,似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面上尽是欢喜与满足之感。

“怎么样?”

看着笑的如此开心的苏云染,苏云书挑了挑眉,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这下,不需要再盯着这什么枯叶出神了吧?”

苏云染直接轻笑出声,当即摇了摇头,模样十分的乖巧,含笑道:“不需要了。”

苏云书眯了眯双眸,笑的和煦,双眸之中尽是耐心和宠溺。

“如此,便好。”

“若是你今日一直在想着那片枯叶,我估计啊,三叔都没法好好休息了。”

闻言,苏云染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面色一下子垮下来,扁了扁嘴,拽着苏云书的衣袖猛地晃了几下,声音低下去不少,带上了淡淡的情绪。

“三哥”

听着这满是埋怨的软软的声音,再看看面前那无辜的小脸,苏云书顿时就没有了故意逗弄的心思,心底反而生出了淡淡的自责之感,伴着不可忽视的温暖之意。

无奈的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一声,苏云书伸手,大掌轻轻按在苏云染的发顶,温和的揉了揉,轻声道:“好了好了,三哥不说便是。”

苏云染猛地抬首,那纯粹的目光直指苏云书的双眸,剔透的双眸眨了眨,泛着晶莹的水汽,看上去,多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淡色的薄唇抿了抿,苏云染扁了扁嘴,轻声问道:“真的吗?”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未免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饶是苏云书,也不免有些受不了,却又是拿面前故意卖乖的人毫无办法,只能耐下心来好好哄着。

没办法,谁让他宠她宠习惯了呢?

很是无奈的,苏云书深深的叹了口气,任认命的扯了扯嘴唇,笑的僵硬,却又是灿烂到自己也无法置信,声音极为的温和,似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子,掌心泛着柔和的暖意,丝丝缕缕的,自苏云染的发顶,沁入她的心底。

顿了顿,苏云书缓声开口:“当然是真的了。”

“三哥不会骗你的。”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眉睫轻轻颤动着,似是十分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方重重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苏云书一眼,蓦地扬唇,嘴角漾开璀璨的笑意,声音清脆,带着明显的满意。

“三哥最好了。”

苏云书:“”

这小丫头,动不动就变脸,动不动就一脸无辜。

他还能怎么办?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书维持了面上的笑容,大掌始终放在苏云染的发顶,轻轻的揉着,虽说双眸之中满是无奈,却是含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和耐心。

看着这般无奈的苏云书,宫凌归直接笑出声来,双肩不停的颤抖着,俊逸的面容之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却是带着无尽的暖意。

真是没想到啊,素来寡言少语,待人冷漠的苏家三公子,也有这么无奈的一天,看着这拿小染没办法的模样,不得不说,宫凌归真是觉得十分的解气。

在帝都之中,谁都知道,苏家三公子,有着十分高的修炼天赋,而且,上面还有着苏家二公子苏云修,身为三弟的他,不会有太多的压力,可以放心的去修炼,不需要去管其他太多的事情。

当然,他也确实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被洗尘山的鸿轩长老收为了关门弟子,之后便常年的待在洗尘山,极少会回家。

洗尘山在四大帝国的人心目中,是一个极为神圣的存在。那里,远离帝国,处在江湖之中,却又是没有江湖中那种血腥之气,是个极其适合修炼的圣地。

虽然洗尘山不是处于中州,但是,据说也有不少中州的大家族,会让族中的子弟们隐姓埋名,进入洗尘山修炼。

洗尘山屹立多年,在江湖中的风风雨雨之中地位愈发的稳固,确实是有着极为深厚的底蕴。

当年,苏家三公子被鸿轩长老收为关门弟子的时候,也算是在四大帝国之中,掀起了极大的议论。

毕竟,当年苏家的情况,虽然说不是太狼狈,但也绝对不是很风光。

随着他在洗尘山地位的上升,苏家在东朝的地位,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提高。

第三百零四章 一物降一物

但是,在帝都城,乃至在整个东朝之中,人们都知道,苏家二公子苏云修,沉稳温和,待人有耐心,思考事情极为的全面,在做了苏家少主之后,便是多了一种深沉的气质,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

苏家四小姐苏云画,容貌姝丽,多才多艺,修为上乘,身上那种清雅的气质之中又带着一种洒脱的英气,在帝都城中众多的闺阁小姐之中,显示出了一种别样的气质,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而苏家的三公子苏云书,在极少数的几次露面之中,那俊逸的面容之上都是笼罩着一层疏离的寒霜,让人不敢主动靠近,就算是陛下的召见,他的表情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然而,就是这样疏冷淡漠的苏云书,却是对小染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命的去哄着,还要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去逗她开心。

果然呐,这世道还是公平的,所谓的“一物降一物“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看看苏云书现在这笑的灿烂的面容便知道了。

想到这里,宫凌归不由得在心底深深的舒了口气,莫名的觉得很是解气,面上的笑意也是加深了不少。

听到笑声,苏云书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但是面上的笑意又是灿烂了几分,带着无尽的耐心。

“好了,这下满意了吧。”

苏云书温声开口,含笑道:“满意了,我们便去凤鸾宫吧。”

苏云染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精致的眉眼间尽是纯粹的笑意,看上去十分的无辜而又乖巧。

“走吧。”

苏云书替苏云染紧了紧斗篷,看了一边的苏云画和宫凌归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便抬脚,护着苏云染,向着凤鸾宫走去。

夜色深沉,寒风吹过时,几片泛黄的枯叶飘飘然的落下,随着寒风毫无温度的脚步,在空中旋转几转,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与之相拥而眠,悄无声息。

***

穿过重重的夜色,凛冽的寒风刮过耳畔,将脸侧的发丝吹起,带起阵阵寒意。

过了片刻,前方明亮的宫灯隐隐可见,阵阵嬉笑之声传来。

“凤鸾宫”三个大字出现在视线之中,鎏金的大字流动着繁盛之感,泛着明亮的光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大殿之中立着深沉的桐木柱,挂着精致的宫灯,浮雕之上缀着众多拳头大小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为这喧闹的大殿增添了几分平静安宁的气息。

踏入大殿的时候,苏云染只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渐渐地,将身上方才在寒风之中沾染的寒意驱散。

今日前来赴宴的,未出阁的世家女子居多,看的出来,皆是用心准备了的,不管是妆容还是穿着,都是在尽力展现自己最美好了一面。

毕竟是一国的王爷,虽然说不是太子,但是,众人都清楚,在西陵,除了太子,接下来便是晟王地位最高了,虽然晟王平时为人低调,但是,因着他素来温润有礼的称号,有些人对晟王的评价已经超过了太子墨轻玄。

这次西陵派晟王来东朝联姻,而且,是从世家女子之中任选一位作为正妃,这样的诱惑,着实是令众多人很难抵挡的。

尤其是那些势力较为单薄的世家,那些未出阁的小姐,只要是受了邀请的,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将来,还是为了自己的家族,都是用了很大的心思,不想轻易错过这个极好的机会。

看着眼前这富丽堂皇,碧瓦朱甍的凤鸾宫,看着主座上面那潇洒飘逸的“云蒸霞蔚”四个大字,苏云染的眸光动了动,不由得挑了挑她那温婉的细眉,嘴角勾起,无声笑开,看不出情绪。

进入大殿之后,便有宫人迎上来,接过了苏云染手中解下的斗篷,对着几人恭敬的行礼之后,便悄然退下。

苏云画伸手,将苏云染脸侧的发丝理顺,轻声问道:“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苏云染摇了摇头,含笑道:“没有。”

苏云画微微颔首,松了口气,轻轻揉了揉苏云染额前的发丝,温声道:“那便好。”

想了想,苏云画环顾四周,似是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凑近了苏云染,轻声道:“今日大殿之上人数众多,又是为了晟王择妃而办的宫宴,可能会发生一些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小染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四姐,不要强撑着,知道吗?”

苏云染认真的点了点头,对着苏云画眨了眨双眸,显示出几分女孩家的调皮之气,含笑应道:“四姐,小染知道了。”

“乖。”

苏云画扬唇,纤细的玉手替苏云染整理了一下一紧,将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

看着这妥帖垂下的青丝,苏云画方收回手,满意的笑了笑,轻轻拂了拂宽大的衣袂,眉眼间透露出几分英气,几分柔情。

宫宴之上也有不少熟人,阮家的阮冰馨,秦家的秦澜,见了苏云染,皆是热情的对着她打了招呼,秦澜更是直接冲上来,伸手捏了捏苏云染白皙的脸蛋,笑容明艳的面容之上尽是感叹的意味。

过了片刻,在苏云画那担惊受怕的目光下,秦澜方收回手,紧紧的靠在苏云染身侧,随意的抓起垂落在一边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的放在掌心把玩着,神色极为的轻松。

苏云染与阮冰馨闲聊了几句,看了一下四周,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娉婷呢?”

“娉婷啊。”

秦澜扬唇,对着苏云染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面上的表情极为的意味深长。

“她在家待嫁呢。”

“待嫁?”

苏云染愣了片刻,精致的面容之上尽是惊讶之感,蓦地抬眼,看向一边的阮冰馨,目光之中带着明显的探究与询问之意。

感受到苏云染明显的疑惑,阮冰馨不由得轻笑出声,点了点头,声音温婉,细细而流。

“是的,娉婷已经订婚了。”

闻言,苏云染挑了挑细眉,歪了歪脑袋,“怎么这么快?”

还真是惊讶啊,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短短几个月,没想到,何娉婷都订婚了。

“还好啦。”

苏云画展颜一笑,缓缓扬唇,面上露出回忆的神情,轻声道:“娉婷与她那未婚夫是青梅竹马,如今娉婷已经及笄,是该将婚事定下来了。”

第三百零五章 为他学礼

说着,苏云画顿了顿,似是思索了片刻,方继续道,

“虽然说,那位公子不是住在帝都城之中,但是也是在东朝的一个比较富裕宁静的叫烟阳城的城镇,今后的生活想必是肯定不错的。”

“是的。”

阮冰馨接过话茬,绝色的面容之上笑的安然,双眸之中闪烁着莫名的光亮,带着几分向往,几分惊羡的意味。

“娉婷向来是不受拘束,我行我素的,在烟阳城,又是与相爱之人相守在一起,想必肯定是会更自由些。”

闻言,苏云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淡色的薄唇缓缓扬起,精致的面容之上绽开璀璨的笑容,剔透的双眸之中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浓密的眉睫轻轻颤动着,在夜明珠这柔和的光亮之下,倒是显示出几分独有的韵味。

“原来如此。”

沉吟少许,苏云染眨了眨剔透的双眸,笑的清浅,似是清凉的细风吹过,将心底的疲惫尽数吹散。

“那我便找个时间去看看娉婷好了,顺便祝贺祝贺她,给她带点贺礼。”

“好啊。”

秦澜微微侧身,一手伸出,直接揽过苏云染清瘦的双肩,笑的恣意,“我们几个也是许久未在一起聊天了,不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冰馨也一起吧?”

“好的。”

阮冰馨笑着点了点头,一派温婉淋漓之气。

“一起吧,说起来,我们几个,也是很久没有聚一聚了。”

说到这里,阮冰馨理了理衣袖,笑的温婉:“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们好好的说说话,聊聊天,等到娉婷出嫁了,下次聚在一起,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有道理。”

秦澜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来了兴致,目光蓦地一亮。

“不如,我们明日便去吧。”

说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秦澜直接笑出声来,双肩因为抑制着笑意而不断地颤动着,笑的苏云染几人面上浮现出浓浓的疑惑之色。

“澜澜?”

苏云染伸手,白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秦澜不停颤抖着的双肩,温婉的细眉挑起,剔透的双眸之中泛着深深的好奇之感。

见秦澜仍是笑的灿烂,苏云染心底愈发的疑惑,面上的好奇之色加深了几分,淡色的薄唇抿了抿,再次开口,轻轻唤了声:“澜澜?”

“没事。”

秦澜随意的摆了摆手,整个人靠在苏云染身上,深深的舒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气息,面上的笑意却是还未完全散去,隐隐间有着加深的趋势。

“这是想到了什么?笑的这般开心?”

见状,阮冰馨也不禁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秦澜的面颊,含笑道:“莫不是笑傻了?”

“没有啦。”

秦澜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借着苏云染的纤细的手臂站直了身子,对着几人神秘的眨了眨双眼。

“我前几日去何家看娉婷,正好看到嬷嬷在教娉婷规矩和成婚时候的礼节。”

“我看娉婷平时那咋咋呼呼的模样,当时啊,可规矩了,老老实实的跟在嬷嬷后面学,半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

“我当时还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假的何娉婷呢。”

说着,秦澜没忍住,又是笑了几声,眸光晶亮。

“真的?”

听着秦澜的话,苏云染很明显也是来了兴致,歪了歪脑袋不知在想着什么,嘴角含着清浅的笑意,缓缓开口:“听澜澜这么说,我也想看看了。”

阮冰馨浅笑,素来温婉的面上带上了几分了然和好奇的意味。

“想必,娉婷与她的那个未婚夫,感情是十分的深厚的,若非如此,娉婷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去为了他学习这些东西。”

“娉婷好动,素来最烦礼节啊,规矩之类的了,这次能够心甘情愿的,安分的待在家里跟着嬷嬷们学习规矩,着实是令人惊讶的很。”

说着,阮冰馨的目光划过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温婉的双眸之中泛起阵阵柔和的光亮,带着莫名的情绪,不悲不喜。

苏云染点了点头,唇角扬起,清冽的声音之中多了几分深思的味道。

“想必是这样的吧。”

说着,苏云染蓦地轻笑出声,耳坠之上晶莹的水玉微微摇晃着,折射出提剔透的光亮,一袭白衣似是披了一身的雪色,纯粹之中带着独立于人世的味道。

见状,秦澜不禁挑了挑眉,偏过头去,满是兴味的目光落到苏云染那含笑的面容之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声音微微上扬。

“云染,你笑什么?”

苏云染抬眼,纤细的手指随意的摩挲着袖口之上那精致的绣纹,笑意清浅。

“没什么。”

“我只是在想着,明日去看看娉婷,看看她是如何学习礼仪规矩的。”

闻言,秦澜也是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面上尽是幸灾乐祸,笑声连连。

“是啊,不着急,明日便能看到了。”

“说的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苏云染很是诚恳的点了点头,微微收敛起面上的笑意,声音低沉了几分,看上去很是一本正经。

“是的呢。”

“在聊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一边和宫凌归说着什么的苏云书这时走近,来到苏云染身侧,一双清明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她,看着她面上那毫不掩饰的笑容,不由得挑了挑眉,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情。

见了来人,秦澜和阮冰馨皆是微微俯身,轻声道了声:“三公子。”

苏云书则是对着二人微微颔首,素来清冷的面色也是舒缓了不少,沉声了道了声:“秦小姐,阮小姐。”

说完,苏云书便微微偏首,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方才在笑什么?”

苏云染对着苏云书眨了眨剔透的双眸,神秘的笑了笑,纤细的手指在面前缓缓的摆了摆,轻声开口:“我在和澜澜还有冰馨说,明日去何家看看娉婷。”

“何小姐?”

苏云书微微一愣,似是在想着苏云染口中所说的“娉婷”是何人,片刻之后,方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你是说何小姐啊。”

“是啊。”

苏云染点了点头,撇了撇嘴,笑容明快,“我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娉婷了,明日与她们一起去何家看看她。”

第三百零六章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也好。”

苏云书沉吟着点了点头,却是在那一瞬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四周的众人,微微皱眉,偏首问道:“说起何小姐,今日怎么未见她前来参加宫宴?”

何家在帝都之中,虽说比不得姚家位高权重,但是也算是有着一定的地位的世家,按理说,这次的宫宴,应该有何家的嫡系小姐才对。

但是,为何未在这里看见那位何小姐呢?

闻言,苏云染不由得微微愣了愣,却又是在那一瞬间,直接轻笑出声,歪着脑袋,对着苏云书眨了眨双眼,双眸之中尽是剔透的笑意,带着莫名的笑意。

“三哥,娉婷已经订婚了,最近待在家里学习礼仪规矩,准备出嫁呢。”

“订婚了?”

苏云书微微愣了片刻,俊逸的面容之上尽是浓浓的惊讶之情,“这么快?”

“我记得上次何小姐来苏家找小染,还未听说她要订婚呢。”

“还好。”

阮冰馨沉吟少许,上前几步,来到苏云染身侧,微微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

“虽说是仓促了些,但是娉婷和那位公子的感情自小就很深厚,何家也早就有了将娉婷许给他的打算,只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而已。”

“毕竟”

说着,阮冰馨顿了顿,看了看四周,温婉的面容之上带上了明显的谨慎,声音也是压低了不少。

“何家主也知道娉婷的心意,不希望她前来参加这次的宫宴,所以便很快的将事情定下来了,虽然说,未必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但是,能够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是好的。”

闻言,众人皆是心下了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方才轻松的面色也都是渐渐地沉了下去,带上了几分沉重和严肃的味道。

确实,此次的宫宴,对有些人来说,可以是一跃富贵的机会,然而,对有些人来说,便可能是违背自己心意的灾难。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嫁给一个自己没有感情的人,纵使是正妃,纵使地位极高,纵使能够改变自己的现状。

但是,这次的联姻,注定了是一场以女子未来为牺牲品的政治联姻,只是两国用来维持表面关系的障眼法而已。

反正,到时候,两国若是正是兵戎相见,谁会去管,西陵还有个来自东朝的王妃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些情况,应该都是显而易见的,但凡是仔细的思索了的,都会看出来这一点,只是全看大家的心境和理解,会做出何种选择罢了。

如何取舍,不过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当然,最最无奈的,便是身不由己的情况了。

想到这里,阮冰馨的目光落到苏云染那淡定的面容之上,面色微微凝重,含着深深的担忧之色,迟疑了一下,似是在思索着些什么,片刻之后,终是开口。

“云染,最近这段时间,帝都之中都是你与晟王的传言,你”

“冰馨。”

阮冰馨还未说完,便被苏云染冷静的声音打断,清冽如玉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淡定,尽是令人心安的意味。

“传言终归是传言,不会有什么大事,我与晟王,也只见了一面而已,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晟王此次前来,是为了和东朝联姻,并不是单纯的来择妃,所以,其中厉害,他心里定是清楚的。”

闻言,阮冰馨眸光动了动,似是明白了什么,方才笼罩在心头那沉重的担忧也渐次散去不少,唇角微微勾起,面色微微放松。

“说来也是,想必晟王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的确,既然是联姻,当然不是由着性子胡来,而且,像晟王这种人,他的正妃必然是要成为他助力的人,虽说不一定要帮助他多少,但是必然是要很好控制的人选才行。

云染本身身份就很特殊,又有着众多的人维护者,师门至今还是神秘至极的。

晟王那般懂得谋划的人,在这场联姻之中能够自主择妃,想必应该是不会给自己找一个比自己还要神秘的人的,毕竟,太难控制了。

想到这里,阮冰馨便是松了口气,面上的凝重之色缓缓散去,对着苏云染微微一笑,带着满满的真诚。

“如此,我便放心了。”

“没事的。”

苏云染缓声开口,满是安抚性的声音细细划过阮冰馨的心头,似是一阵细如青瓷的和风,吹过她满是担忧的心田,吹散了那沉沉的担忧。

“虽说传言传的很是沸沸扬扬,但是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一切只不过是有心人制造出的表象而已。”

说着,苏云染不禁挑了挑眉,低沉的声音微微上扬几分,带上了些许轻快的意味。

“再说了,若情况真是那么糟糕的话,还有爹爹呢。”

“我相信,爹爹总会有办法的。”

听着苏云染这轻快的声音之中毫不掩饰的轻松和信任,阮冰馨面上的笑意也是加深了不少,深深的舒了口气。

“没错。”

苏云书抬手,大掌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清朗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极为坚决的固执和认真。

“不管发生什么事,小染身后,是整个苏家。”

“我们是绝对不会让小染被别人逼着,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是啊。”

苏云画浅淡笑开,纤细的手指捏了捏苏云染白皙的面颊,声音低缓而柔和。

“不管如何,我们苏家,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染的。”

“还有我呢。”

秦澜也是毫不客气的抱着双臂,轻轻的“哼”了一声,声音上扬了几分。

“若是有人欺负了云染,看我秦澜不把他打趴下。”

闻言,苏云染几人对视一眼,在那一瞬间,皆是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看着秦澜的目光之中带上了深深的笑意。

这般直率的秦澜,虽然是对世间的一些事情知道的不多,但是这样的性格,着实是令人喜爱。

秦家想必也是极为宠爱这个女儿的,将她保护的很好,不然,秦澜也不会还是如此单纯的性格。

“怎么了?”

听着众人这毫不掩饰的笑声,秦澜不禁皱了皱眉,面上浮现出浓浓的疑惑之色,满是茫然的目光一一的从苏云染,苏云书,苏云画和阮冰馨那满是笑意的脸上扫过去,最终,停在苏云染的面容之上。

第三百零七章 试探

定定的看着笑的似乎停不下来的苏云染,歪了歪脑袋,面上满是疑惑,眉头微微皱着,似是思索了片刻,秦澜微微向着苏云染靠近了几分,抬手拍了拍她的左肩,轻声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没什么。”

苏云染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随意的摆了摆手,面上的笑意却又是加深了不少,清澈的目光稳稳地落在秦澜那满是疑惑的面容之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暖意,隐隐间,还透露出几分淡淡的羡慕之意。

沉吟少许,苏云染稳住了自己的气息,目光动了动,看着秦澜,含着清浅的笑意,缓缓开口,带着明显的郑重与认真的味道。

“澜澜,多谢你。”

闻言,秦澜很明显的愣了愣,英气秀丽的眉头不由得挑了挑,随后便爽朗一笑,带着她特有的飒爽,透露出清新的气息。

“没什么,这是应该的。”

说着,秦澜便直接伸手,毫不客气的捏了捏苏云染白皙柔软的脸蛋,笑的璀璨,似是山头怒放的繁花,带着骄阳般耀眼的光亮,直直的照到了苏云染的心底深处,驱散开了大片大片的寒冰利芒,余下淡淡的温暖之意,氤氲在心头。

“而且,你的脸这么白,这么软,捏起来这么舒服。”

“我也捏了你那么多次,作为回报,自然是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被别人欺负的。”

话落,秦澜便蓦地扬唇,对着苏云染调皮的眨了眨双眸,其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苏云染笑的清浅,不由得抬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面颊,温婉的细眉微微皱起,又缓缓放松,浓密的眉睫微微颤动着,又缓缓垂下,将双眸之中那纷纷然的思绪尽数敛去。

看着这般开心的苏云染,苏云书的神色也是稍稍动容,修长是手指将她额前的发丝理顺,声音放缓,温和不少,带着明显的关切和潺潺而流的暖意。

“放心吧,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你这几日也确实是闷在家里许久了,是该出去走一走了,明日去何家,玩的开心一些,清安堂那边,不要太担心,我会帮你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听着苏云书这满是安抚性的话语,苏云染眸光动了动,继而便郑重的点了点头,清冽的声音应了声“好”,面上笑意清浅纯粹,似是雪山之巅兀自盛开的雪莲,带着圣洁的气息,遗世而独立。

见苏云染并没有太过担忧的表情,苏云书方在心底深深的松了口气,面色才完全放松下来,笑的安然。

苏云染不语,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剔透是双眸一片平静,似是将所有的情绪和思索尽数收敛,不起一丝的波澜。

她当然不担心。

墨轻第一次来清安堂见自己时,便以讨要药茶为名,将七雪赠送给自己,还特意提到了墨轻仪,说了她特意交代要自己去为她送嫁的事情,更是送来了水言花。

旁人皆知,七雪茶和水言花十分的珍贵,若非极好的机缘,若是没有极高淡淡权势和地位,一般人是无法得到的,大部分人更是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这二者。

然而,晟王却是一下子将二者送出去,还是送给了同一个人,这难免会引起众人的猜想。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七雪茶是生长于极寒之地,传说是雪女亲自栽种培植的,精心的处理之后,每十年,便在中州采霜山的山巅以最最剔透的那一捧雪烹茶,摆下棋局,静静的等候着故友的到来。

七雪茶只有中州才有,而且是那些世家大族中地位较高的人,才会接触的到。

大多数人只知道七雪茶极为珍贵,却是不知,那是老友之间,久别重逢的问好和寒暄之意,代表着最深厚的友情。

水言花花瓣剔透无比,则是代表着最纯粹的心意,以一颗最真诚的心,表达长久的好友结交之意。

晟王将这个送给自己,也确确实实是表达了结交知音的意思,而且,还传达了一个意思:

“单纯知音,绝无杂念。”

当初,晟王将这些交到自己手上时,苏云染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惊讶,毕竟,她和晟王说起来,那次还是第一次的见面,谈不上什么久别重逢。

而且,她和晟王在此前也没有什么交流,他突然拿着这么贵重的礼来结交知音,那就更奇怪了。

但是,有一点是很明确的,晟王当日送来这些,有一个目的,是为了试探自己。

七雪茶生于中州,而且仅在中州的世家大族和极大的势力之中才会出现,通常只有那些身居高位,或者身份高贵的人,才能够拥有。

晟王所谓以茶交友,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便是来试探传言中那个离家十四年的苏家七小姐,到底有多神秘,也可以说,有多大的背景势力。

能够一眼认出七雪茶,并且说出七雪茶的隐含意义,便是向晟王传达了一个很明显的信息

她苏云染,师出中州,并且有着不低的地位。

之所以这样做,苏云染也是很明显的向晟王表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好算计的人,至少,她身后,中州的势力,就足够让他仔细的思量思量。

而且,晟王此举,对于他来来说,也是一举两得。

能够拿出如此多的七雪茶,也是说明了墨轻在中州有着一定的地位。

若是苏云染没有认出七雪茶,那墨轻便算是占有了一定的优势,在一些事情上面,便会不会将苏云染当做一个重要考虑的因素。

若是苏云染认出了七雪茶,那便等于是向墨轻表明了一些情况,虽然说,自己回到东朝这么久,向来是以一位灵力低微的病小姐的身份面向众人,这样做不免有暴露的危险,或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暴露,也算是给墨轻一定的警示。

中州出来的人,但凡是有一定的地位的人,都会明白,中州情况复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任何一个人,几乎都会有着几重的身份,任何一个人身后,也可能会有极为恐怖的存在,都不可以小觑。

既然墨轻也在中州有着一定的地位,那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所以,苏云染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第三百零八章 赠簪

墨轻不会贸然的去暴露她的秘密,相反,他会更加的谨慎。

中州之内,各个大大小小的斗争连续不断,小则影响几个势力,大则动荡大半个中州。

在中州,或许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灵力涌动极为微弱的人,都很有可能是个深藏不漏的隐世高手,若是不小心冒犯了,那便会给自己带来极为严重的后果。

既然墨轻知道了她来自中州,那么便不会过于草率的做一些决定。

现在的情况下,墨轻顶多会派人去查自己,查自己师从何人,来自何方势力,有着何种地位。

而且,就算墨轻真的说出了她的秘密,她也不会有所畏惧,以她的地位和修为,还无需这般的小心翼翼。

至于那七雪茶所表达的老友间久别重逢的慰问之意,苏云染已经思索了许久,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索性也便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反正,过段时间,她便要回去一趟,待她回了中州,再去一查便知,现在没必要着急。

是敌是友,现在,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至少,现在,墨轻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至于以后,便静观其变好了。

想到这里,这时,脑袋陡然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染。”

苏云染眉睫颤了颤,眨了眨双眸,将眸中方才纷纷然的思绪尽数收敛,微微抬首,笑的清浅,含笑应道:“四姐?”

苏云画笑了笑,微微侧过身去,为苏云染挡住了来来往往的人流,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一边的座位,轻声道:“我们先去坐下吧。”

苏云染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声“好”,便跟着苏云画来到一侧的位置上坐下来。

已经有不少人已经落座,苏云染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清浅的笑意,对着众人一一的颔首,冷静的与众人问好寒暄了几句,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拂了拂宽大的衣袂,敛衽坐下,平静的目光扫过大殿内的众人,淡色的薄唇扬起浅淡的弧度,看不出情绪。

感受着众人看着自己含着深意的目光,苏云染面色不变,依旧是笑的清浅,剔透的双眸之中尽是清澈的光亮,滟潋着清明的波澜。

纤细的手指拂过袖口之上精致的绣花,苏云染眉睫轻颤,视线重又落回桌面之上的茶盏之上。

碧玉制成的茶盏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其上有着奢华精致的花纹,隐隐中,似乎有着温和的灵力萦绕其上,透露出几分巍巍然的气势出来,配合着这大殿内的气氛,显示出皇家特有的威严。

大殿之中已经来了不少人,皆是各世家的小姐公子们,有些是几个聚集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什么,时不时地发出愉悦的笑声,有一些则是端坐在座位之上,似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这种情况下,便可以看出部分人的心境了。

谁是奔着晟王妃的位子来的,谁是来看戏的,谁是来走个过场的,谁是来打探情报的。

一个宫宴,看似寻常,却是暗含着汹涌的波涛,各种纷纷然的心思,交错纷繁,似是阵线般组合轮转着,形成一张严密的大网,将这里的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谁都没有落下。

这般想着,脑袋突然被轻轻的敲了敲,苏云染蓦地回过神来,微微抬首,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南世言,他正含笑看着自己,温润的双眸似是含着一汪的温水,带着明显的温度。

“师兄?”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看着他温和的面容,不禁扬唇,清浅一笑,“你来了?”

“是啊。”

南世言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不远处的苏云书微微颔首,视线回到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

“看来,今日是来了不少人呢。”

“没错。”

苏云染随意的把玩着自己腰间的那枚水玉,眉睫微微颤动着,“此次宫宴,牵扯到的世家很多,想必,会很有意思。”

南世言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双温润的眸子将苏云染细细的打量着,眉眼间尽是温和之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之气,坦坦荡荡。

看着这般的南世言,苏云染不禁挑了挑她那温婉的细眉,剔透的双眸之中浮现出疑惑的意味。

似是察觉到苏云染的疑惑,南世言扬唇,温润一笑,拂袖越过桌案,来到苏云染身侧,一撩衣袍,在她身侧蹲下。

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南世言笑的温润,那清澈的眸子似是最为璀璨的星辰,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自夜空坠落,就这样,坠入了苏云染那剔透的双眸之中。

感受到南世言呼出的温热的气息,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身子微微向后动了动,轻轻唤了声“师兄?”

南世言扬唇,大掌停在苏云染面前,缓缓展开。

温和的灵力流动着,隐隐间含着不可忽视的温度掠过苏云染的面颊,带来惬意的感觉。

在南世言的掌心,静静的躺着一支白玉簪,剔透的白玉泛着清冷的雪色,却又是带着柔和的轮廓,似是被镀上了一层浅淡的流光,众多细小的花纹自玉簪尾部盘旋而上,在顶端绽开一朵精巧玲珑的小花,花瓣似是缀着晶莹的凝露,娇嫩之中泛着矜贵清雅的味道。

感受着玉簪之内灵力的涌动,苏云染剔透的眸子眨了眨,歪了歪脑袋,轻声道:“这是寒焱玉?”

“没错。”

南世言笑的温和,随后便微微倾身,一手扶着苏云染的脑袋,一手将玉簪缓缓的插入她如云的青丝之中。

苏云染素来是不会将青丝梳成什么过于复杂的发式的,不过今日是进宫,又是参加一个宫宴,算是代表了苏家,是以,此时,她也稍微将柔顺的青丝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束着白色的发带,发带的尾部缀着剔透的珠玉,不时的发出轻微的玲琅声响。

这般简单的装束,再加上南世言带来的白玉簪,更是多了几分清冷的味道,显得更加的清雅矜贵,配上苏云染那本就精致的面容,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的意味,让人不敢随意的去冒犯。

南世言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将苏云染脸侧的发丝理顺,大掌停留在她的发髻之上,声音温和,带着明显的温度。

第三百零九章 中州模样

南世言那一双温润的眸子将苏云染细细的打量着,其中似是闪烁着璀璨的星辰,泛着莫名的晶亮之感。

沉默片刻,南世言的唇角又是上扬了几分,缓缓开口:

“这个发簪,已经做了许久,今日处理了最后的一些细节,才来的晚了些。”

“方才我大概看了下,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自己这里,苏云染的眸光动了动,泛着思索的意味,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细眉一挑,淡色的薄唇蓦地上扬,笑的清浅,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

“那便好。”

南世言俊逸的面容向着苏云染靠近了几分,修长的手指掠过她额前的发丝,含笑轻声道:“这个发簪,可还满意?”

苏云染点了点头,精致的面容之上尽是满足的笑意,清冽的声音也是多了几分愉悦的意味。

“师兄的炼器水平,自然是极好的,我没有哪里不满意的。”

“是吗?”

南世言挑了挑眉,温和的目光稳稳地落在苏云染那含笑的面容之上,似是在看着一个撒娇的小辈,面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耐心,显示出深深的包容之感。

“倒是很少听你这么夸我。”

“看来。”

说着,南世言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眼之间又是柔和了几分,温和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我多年不见,倒是没发现,你变得乖巧了不少,也变得有礼貌了不少。”

闻言,苏云染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不由得眯了眯双眼,对着南世言吐了吐舌头,声音低下去几分。

“师兄,我本来就是很乖巧,也很有礼貌的啊。”

听到这话,南世言直接笑出声来,看着苏云染的目光意味深长起来,毫不客气的开口:“你夸起自己来,也倒是毫不犹豫。”

苏云染轻笑,眨了眨剔透的双眸,面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含笑开口:“多谢师兄夸奖。”

“你啊。”

南世言失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终是开口,似笑非笑道:“不客气。”

苏云染满意的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细眉微微皱起,轻轻的唤了声:“师兄。”

察觉到苏云染面上那极为细微的变化,南世言的面色稍稍动容,微微抬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感受到众人落在自己和苏云染身上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禁挑了挑眉,微微倾身,向着苏云染靠近了几分,侧过身去,挡住了她的面容和众人带着探究和猜测的视线。

隐在手中的手指动了动,一道无形的结界出现在自己和南世言周围,将一切隔绝在外,却又不会让人察觉出异样。

旁人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南世言蹲在苏云染面前,面上含着和煦温然的笑意,苏云染附在南世言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悄悄话,只是声音太小,大殿之内太过嘈杂,所以众人听不真切他们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察觉到苏云染方才的动作,南世言抬手,大掌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轻声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顿了顿,苏云染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苏,声音低下去不少。

“那个晟王墨轻,已经知道了我师出中州。”

“而且,他在中州,应该也是有着不低的地位。”

闻言,南世言的眉头微微皱起,双眸之中闪过异样淡淡光亮,似是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面上的笑意却是没有半分的减少,依旧是含着明显的温度。

沉吟少许,南世言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微微一笑,大掌轻轻抚了抚苏云染的发顶,温声道:“中州是什么样的情况,你我心里都是很清楚的,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太奇怪。”

“再说了,中州这样的人物还有很多,以你我的修为,无需太过忧心。”

耳畔温和的声音潺潺的传来,苏云染挑了挑眉,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含笑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南世言轻笑,屈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双眸之中闪烁着璀璨的晶亮。

“你知道便好。”

说着,南世言挑了挑眉,声音加重了几分,“你是不是离开中州将近一年,对中州产生了什么错误的想法?”

苏云染撇了撇嘴,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闷闷道:“不知道啊,中州形势复杂,小心一点是没错的。”

南世言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深思的神色,却又是带着安抚性的意味,缓缓道:“确实如此,我们是应该小心些。”

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苏云染额前的发丝,南世言沉吟少许,声音放缓了不少,温和道:“不过,泠儿,不要太担心。”

这时,南世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蓦地轻笑出声,声音之中方才淡淡的凝重的意味也尽数散去,带上了些许悠悠然的意味。

“我看啊,是你最近当病小姐太久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手,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修为了。”

苏云染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扁了扁嘴,微微眯起双眼,低沉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埋怨的味道。

“这样做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倒也是不错,至少很悠闲。”

“是吗?”

南世言笑的温润,看着苏云染的目光意味深长起来。

“真是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享受这种生活的。”

“不过。”

说着,南世言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这样憋着,不能随心所欲的出手,不难受吗?”

“我可是记得,当年,你可是说拔剑就拔剑的,连大师兄都怕了你了。”

苏云染僵硬的扯了扯嘴唇,似笑非笑,声音变得有些古怪道:“师兄,你的记性真好。”

说着,苏云染随手拽过南世言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丝,微微用力扯了扯,意味深长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为师兄还记得这些小事。”

“这是自然。”

南世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回道:“我还是相信自己的记忆力的。”

“不过,话虽如此,还是要多谢泠儿夸奖了。”

苏云染的额角不由跳了跳,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面上的笑意很是意味深长,语气古怪道:“不客气,应该的。”

第三百一十章 二人默契

看着这般别扭的苏云染,南世言面上的笑意又是深了几分,晶亮的眸子竟是比星辰还要璀璨,似是要随时坠落下来,带起阵阵流光飞舞,落入苏云染的双眸之中。

“乖。”

南世言伸手,大掌轻轻抚了抚苏云染的发顶,不可忽视的力道之中带着明显的安抚性的意味,掌心的温度毫不掩饰,温和的声音放缓了不少,尽是包容的味道。

苏云染扁了扁嘴,目光落在南世言那宛若星辰的双眸之中,细细的打量着其中的光亮,浓密的眉睫微微颤抖着,并没有多言。

这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苏云染温婉的细眉微微一蹙,面色几不可查的变了变,之后又恢复原样,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意味不明,看不出情绪。

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苏云染眉睫轻颤,撤去了方才设下的结界,一切皆是在悄无声息之中完成。

南世言很明显也是察觉到了这些情况,温润的眸光动了动,却又是迅速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温和的双眸依旧是温和广阔,不起一丝波澜。

看着不远处缓缓走近的身影,南世言的眉头不由得挑了挑,修长的手指掠过苏云染如云的青丝,温声道:“这白玉簪是由寒焱玉打造而成,其中融合了至温之气和灵泉的灵气,有温养经脉、疏导灵力的功效,戴着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还有一对玉镯,现今还在被我沉在冰湖之中,等过段时间,其内的玉灵稳定了,我再取来给你。”

淡色的薄唇抿了抿,苏云染微微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含笑道:“多谢师兄。”

南世言轻笑,大掌放在苏云染的发顶,带着沉稳平静的力度,满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你是我们的小师妹,理应如此,无需言谢。”

苏云染扬起唇角,笑的璀璨,笑容明艳,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意,似是那最明媚的日光,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一直进入到南世言心底最深处,驱散开大片大片的迷雾。

“参见晟王。”

耳边传来众人的声音,苏云染和南世言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眨了眨双眸,同时抬眼,向着一个方向看去。

原来,墨轻已然到了二人几步开外,停在了苏云染身后。

眼睛的余光似是不经意的扫过苏云染那含笑的面容,墨轻的眸光动了动,面色不变,微微抬手,沉声道:“不必多礼。”

众人垂首,恭敬的应了声“多谢晟王”,便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状似随意的打量着这辉煌的凤鸾宫,实则目光都是不由自主的往墨轻,苏云染和南世言三人的方向看去,带着浓浓的好奇。

没办法,此等大事,还是帝都之中早已知晓的大事,说不好奇,是假的。

苏家七小姐回来后,言公子就直接向大家宣布,苏七小姐是他的师妹,处处维护她,不让旁人在背后诋毁她,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直接送到苏家的云水居,更是亲自出手,帮助七小姐打造首饰,而且用料都是极为的珍贵,样样精致。

言公子也说了,虽然说,他与七小姐已经失散了多年,但是,她永远是他的小师妹。

从这些事情之中,大家便知道,言公子是真的十分的宠爱他这位小师妹了。

而这位从西陵来的晟王,大家都知道,除了皇宫,驿馆之外,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便是清安堂了。

清安堂是苏家名下的产业,如今交由七小姐打理,晟王自从来了东朝,其他的世家,他一个也没有去接触,反倒是时常的去清安堂,在那里一待就是大半天。

这次的宫宴,大家的焦点,便是苏七小姐和晟王无疑了。

方才,言公子与苏七小姐的亲密,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又是让众人多了几分好奇的意味。

感受着众人愈发意味深长的目光,墨轻面色不变,面上依旧是含着温和的笑意,带着深意的目光稳稳地落到面前的二人身上。

一身雪色裙衫的苏云染随意的坐着,银丝编织而成的宫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沿着她优美的腰线垂下,尾端细细的流苏泛着淡淡的光晕,带着柔和的光亮。

洁白的披帛自苏云染的双臂之间妥帖的垂下,其上银丝绘出的刺绣精致而清贵,流动着淡淡的灵力。

她微微倾身,附在南世言耳畔,正在小声的说着什么,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清浅的笑意,剔透的双眸之中一片纯粹,似是散落了明亮的日光,清澈之中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态,那素来疏离的清冷之感也被尽数收敛,笑意璀璨而又动人。

而那同样一身白衣的言公子,则是屈膝蹲在苏云染面前,大掌放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揉着,微微侧着脑袋,耐心的听着苏云染的话语,面上漾着温和的笑意,俊逸的面容之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和包容,晶亮的双眸宛若星辰。

同样是一身的白衣,同样是雪色的发带,同样是倾城绝色的容貌,二人在这喧嚣的大殿之中,毫不顾忌的说着悄悄话,似乎是与众人隔绝开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大殿之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点点的洒落在二人澄澈的白衣之上,竟是氤氲出了几分温度,为二人的眉眼增添了几分暖意。

女子倾城若雪,男子温润如玉,含着笑意对彼此说着悄悄话,摇晃的灯影落了一身。

这般美好的画面,不禁令众人惊羡不已,大为赞叹。

看着苏云染面上那暖人的笑意,墨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挑了挑眉,抬脚,又是上前几步。

此时,南世言已经扶着苏云染站起身来,二人皆是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轻轻拂袖,对视一眼,面色淡定的对着墨轻微微俯身。

似是知道二人将要做些什么,墨轻眸光动了动,微微抬手,温和的灵力涌出,扶住了二人的身子,制止了二人接下来的动作。

“二位,不必多礼。”

墨轻的目光从苏云染和南世言的面上划过,带着不动声色的探究的意味,面上却是笑的温润,一身白色锦袍让他显得更加长身玉立,金线勾勒出的玄妙的花纹精致至极,右手拇指之上有着一个碧色的玉扳指,泛着剔透的光泽。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中意还是结交?

听着这温和至极的声音,苏云染和南世言对视一眼,眸光在同时几不可查的微微的动了动,皆是后退一步,微微俯身,沉声道:“多谢晟王。”

看出二人明显的疏离和戒备之感,墨轻倒是毫不介意的轻笑几声,修长的手指扫过宽大的衣袂,收回手,负手而立,一双温和的眸子将苏云染细细的打量着,沉稳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带着极大的耐心。

“七小姐,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苏云染对着墨轻微微颔首,含笑道:“一切安好,多谢晟王挂念。”

“无妨。”

墨轻轻轻摇了摇头,温声道:“应该的。”

说完,也不去管众人已经变了几变的精彩的目光,墨轻看向一边的南世言,对着他微微颔首,温和的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轻松的意味。

“言公子。”

南世言神色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微微侧过身去,不着痕迹的挡住了苏云染,面上含着温润客气的笑意,微微颔首,轻轻应了声:“晟王。”

墨轻轻笑几声,眉眼间满是温和之气,双眸之中泛着平和的光亮:“本王在西陵时,便早已听过言公子,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言公子,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言公子也是一直行踪不定的。”

“此次前来东朝,倒是有了这个机会,能够这么近距离的亲眼看到言公子,真是本王的荣幸。”

说着,墨轻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扬了扬,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温和的目光越过南世言,落到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带着明显的探究和研判的意味,看不出情绪。

顿了顿,墨轻温声开口,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说起来,这还是要多谢七小姐呢。”

闻言,苏云染温婉的细眉挑了挑,微微摇了摇头,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意,含笑回道:“晟王说笑了。”

墨轻唇轻笑,摇了摇头,“本王可没有说笑。”

说着,墨轻的目光落到一直挡在苏云染前方的南世言身上,眉头挑了挑,笑道:“众人都知道,泠言斋的言公子素来是行踪不定,旁人想要见一眼言公子都是十分的困难。”

“但是,自从七小姐回了东朝,与言公子相认之后,言公子便一直留在了东朝,也开始频繁的露面,而且。”

顿了顿,墨轻那带着深意的目光似是漫不经心的扫过南世言腰间的水玉,眸中闪过一丝的思索,在那一瞬间便消失不见,面上的笑意却是加深了几分,似是带上了浓浓的兴趣,缓缓开口:

“言公子留在东朝的这段时间,去的最多的,便是苏家了吧。”

“而且,在此之前,也有过不少人邀请言公子前去参加一些宴席,但是都被拒绝了,就连各国君主,也无一例外。”

“但是,在七小姐回来后,言公子便开始接受那些邀请,就连王姐大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也是成功邀请到了言公子,但是,前提是苏七小姐也去。”

“如此看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墨轻直接轻笑出声,宽大的衣袂垂下,荡开矜贵的凉意。

“言公子是打算一直守着七小姐呢。”

听着这很是温和的声音,众人的表情莫名的变得诡异起来,面上皆是浮现出浓浓的疑惑之意。

这是什么情况?

晟王的这些话,很明显是在说言公子和苏七小姐不同寻常的感情,虽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从这段时间晟王的行为来看,不是可以看出,他是中意七小姐的吗?

既然是如此,那晟王为何又要在这里含笑说着七小姐和言公子的感情呢?

虽然,言公子和七小姐无人可以干预的感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又都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现在这里是陛下为晟王举行的宫宴,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宫宴是为了给晟王择妃,而此次择妃,大家心里觉得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七小姐了。

然而,晟王现在在做什么?

面对着和七小姐感情很是深厚的言公子,谈论他们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

这不就是相当于在情敌面前谈论他们很好的关系吗?

这样做,貌似有哪里不对劲啊。

难道,晟王中意的,其实不是苏七小姐?

那他为何要频繁的去清安堂,还将七雪茶和水言花那么珍贵的东西赠送给七小姐?

看着晟王现在满脸的笑意,不禁有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目光便是猛地一颤,似是猛然间发现了什么。

或许,晟王对七小姐那么的关注,其实并不是因为中意她,而是为了结交到言公子?

毕竟,在七小姐回来之前,言公子名声是很大,但是极为的神秘,旁人想要见一面是极为困难的。

在七小姐回来后,言公子便开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那次陛下的寿宴,也是一反常态的,前来参加,而且还在寿宴当场让姚家主难堪,还很是严肃的公布了他与七小姐的关系。

前段时间,何小姐订婚,何家主前去泠言斋,为何小姐定下了一整套的大婚首饰,据说,也是有着言公子的亲自把关,这可以说是极大的荣幸了。

素来不问世事的言公子开始插手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这般做,无非是看在了七小姐的面子上。

何小姐与苏七小姐交好,言公子又是那般的宠爱七小姐,这样做,也便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里不禁坚定了方才的想法。

晟王是为了结交到言公子,才会对七小姐那般的关注。

就是嘛,言公子与七小姐自小一同长大,感情本就非同寻常,虽然说二人失散了数年,如今在东朝重逢,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帝都之中不少爱慕苏七小姐的公子,才没有贸然去苏家提亲。

若是晟王中意苏七小姐,那为何还要在言公子和七小姐二人面前提到他们二人的感情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若是晟王要结交言公子,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晟王将七雪茶和水言花赠给七小姐,讨七小姐欢心,七小姐心情好了,那言公子的心情也便是很不错的了,如此一来,对晟王的态度也便会好不少。

第三百一十二章

毕竟,这帝都之中,谁不知道,言公子在乎的,就只有苏家的七小姐,其他不管是谁,都入不了他的眼呢?

如此一想,众人看着站在一起的南世言和苏云染的目光,便也意味深长起来,面上的笑意也是深了几分,一副心下了然的模样。

而其余的众多世家小姐们,也便是在心里深深的松了口气。

除了苏七小姐是晟王来到东朝之后,特别关注的一个,其余的小姐们,都没有与晟王有什么接触,这样一来,大家的机会也便都是均等的了。

与此同时,苏云染和南世言也是微微的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

这段时间,关于晟王与苏七小姐的传言,相信墨轻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和苏云染却是出乎意料的很是默契,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也没有明确的向众人给出什么解释。

苏云染倒也是十分的意外,没想到,墨轻会选择在这次的宫宴之上,亲自来澄清一切。

南世言的目光动了动,倒也是没有再去过多的追究,温和的目光落在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面上含着温润的笑意,温然的声音似是和煦的清风,悠悠然的,吹拂过众人的心田。

“师妹还小,过于调皮,作为师兄,言某自是要好好守着她的。”

闻言,墨轻扬唇,露出了然的神情,温和的笑意之中似是带着一种光亮,清朗的声音染上了毫不掩饰的笑意。

“言公子与七小姐,果真是感情极深,令人羡慕,旁人干预不得。”

苏云染微微敛袖,掩面轻笑几声,垂下眉目,敛去眸中的思绪,在那垂首的瞬间,竟是表现出女儿家独有的娇羞的姿态,与她素来清冷剔透的风骨相比,也是别有一番风韵。

听到墨轻的这番话,南世言面色稍稍动容,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看着缓缓垂下脑袋的苏云染,也是不由得轻笑出声,大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带着安抚性的意味,伴着明显的温暖,似是潺潺的溪流,泠泠作响,淌过苏云染的心田。

看着这般情况,众人心里倒也是明白了。

也是,言公子和七小姐感情深厚,又是有着自小相伴长大的默契在,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感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苏云画隐在袖中的双手也是缓缓的放松下来,方才笼罩在心头那浓浓的紧张之感也是渐次散去,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温暖的笑意,目光在南世言那笑的和煦的面容之上停留片刻,再落到苏云染那低垂着的眉目之上,眸光动了动,似是明白了什么,面上划过了然的神色。

苏云书则是松开了捏紧了的双手,目光似是不经意间的划过南世言温润含笑的面容,撇了撇嘴,轻轻的“哼”了一声,待目光落到苏云染身上时,眉眼便也是柔和下来,方才的犀利之意被尽数收敛,双眸之中氤氲着深深的暖意。

看着苏云染那般娇羞的垂下脑袋,墨轻的眸光动了动过,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含着不变的笑意,似是想起了什么,随意的摆了摆手,声音低沉了几分。

“倒是本王唐突,让七小姐不好意思了,还望七小姐见谅。”

闻言,苏云染缓缓抬首,目光平静的扫过墨轻,笑的清浅,微微摇了摇头,“晟王多虑了,民女只是方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太过投入,没有其他的意思。”

墨轻挑了挑眉,眸光划过浓浓的兴味,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竟是透露出玉质的光泽。

“七小姐,这莫不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苏云染点了点头,嘴角上扬:“也算是吧。”

“哦?”

墨轻挑眉,面上浮现出浓浓的好奇,问道:“七小姐可否和本王说一说,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苏云染抬手,纤细的手指将耳侧的发丝勾到耳后,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清浅的笑意,白皙如细瓷的面颊之上带着明艳的光亮,满是生气。

“民女方才看到这桌上的果酿,便想起了民女养的一只雪狐。”

“雪狐?”

墨轻轻笑,面上透露出点点惊讶之色:“七小姐也养了一只雪狐?”

“是。”

苏云染点了点头,然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微微抬首,问道:“晟王说也,莫不是晟王还认识谁也养了一只雪狐吗?”

“没错。”

墨轻唇轻笑,目光稳稳地落到苏云染的面容之上,温和深邃的目光直逼她的双眸,带着隐隐的探究,声音温和,十分的平静。

“是本王的四王兄,他也有一只雪狐。”

“晟王的四王兄?”

苏云染微微挑眉,面色不变,似是思索了片刻,方问道:“说的可是西陵的恭王?”

“正是。”

墨轻点头,眯了眯双眼,深沉的双眸看着苏云染,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泛着不知名的笑意。

“本王在他府上曾见过一直雪狐,毛色纯净,体态玲珑,着实是漂亮的很。”

“不过,那也不是四王兄养的。”

苏云染歪了歪脑袋,面上浮现出疑惑之感,声音也是上扬了几分。

“晟王不是说,那雪狐是在恭王府吗,怎么又不是恭王养的呢?”

“这个啊,说来也是有趣的很呢。”

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扬起的唇角,墨轻轻笑几声,面色稍稍柔和下来,温和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顿了顿,墨轻似是思索了片刻,定了定神,方缓缓开口道:“四王兄府上的那只雪狐,十分的有灵气,旁人想要仔细的看一眼它都会将脑袋偏过去,哪怕是想要碰一下,也是毫无可能的。”

“但是,它在四王兄面前却是十分的乖巧,不敢有丝毫的胡闹。”

“然而。”

说着,墨轻的眉头挑了挑,目光滟潋几下,将苏云染那剔透的双眸尽数笼罩,带着莫名的深意,却是闪动一下,便又隐没不见。

看着苏云染面上的疑惑之意缓缓加深,墨轻的唇角上扬了几分,含笑道:“我曾好奇,问过四王兄,可不可以将那只雪狐让本王带回去,过几天再还给他。”

“四王兄当时,就只对本王说了一句话。”

墨轻顿了顿,对着苏云染眨了眨双眼,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如一只雪狐

闻言,苏云染温婉的细眉挑了挑,似是想到了什么,精致的面容之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轻笑几声,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面色稳了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歪了歪脑袋,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

墨轻微微抬首,面上浮现出回忆的神情,似是思索了片刻,笑道:“然后,本王便去试着抓住那只雪狐,但是那雪狐实在是太过机灵,又是在四王兄府上,我也不好太过放肆,就没有太过执着。”

苏云染安静的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微微偏过头去,与南世言四目相对的瞬间,二人皆是露出浅淡的笑容,意味不明,看不出情绪。

剔透的双眸眨了眨,苏云染面上泛起疑惑之色,问道:“那只雪狐莫不灵开启了灵智,竟是连晟王这般修为深厚的人,都难以将其捉住?”

墨轻微微愣了愣,随即便不由得轻笑出声,有些忍俊不禁,“那只雪狐确实是十分的机灵,让本王难以招架。”

“而且,那雪狐老是往四王兄院子的深处跑,本王是真的没办法了,总不好为了一只雪狐,去大闹四王兄的宝贝院子吧。”

“院子深处?”

苏云染细眉挑了挑,声音微微上扬几分,“为何到了院子深处,王爷便没有办法了呢?”

“这个嘛。”

墨轻沉吟少许,思索片刻之后,面上才缓缓放松下来,缓缓开口。

“四王兄的恭王府,有一处院子,那里没有人住,只种满了晚露花,有一处灵泉坐落在那里,以源源不断的灵力温养着那些树,缭绕在院子周围,是以,那片晚露花树常年繁盛灼灼,十分的壮观。”

“四王兄也是十分的爱惜那片晚露花树,平日里经常在那里修炼,闲暇时便整日待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旁人想要进那片林子,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不要说碰一碰那些树了,就连父王,到了恭王府,也是不可以到那里去的。”

“所以,那片林子,等于是恭王府的一处禁地。”

说着,墨轻的唇角又是上扬了几分,俊逸的面容之上带上了无奈的笑意,却是温润如璞玉般,细华润泽,带着浅淡而又温暖的光晕,没有丝毫的埋怨。

“而那只雪狐,似乎是知道这一点的,老是向着那个院子的深处跑,本王再怎么喜欢那只小东西,也不好在四王兄那十分爱惜的院子里胡作非为。”

“若是失手,不小心碰着了那里的花花草草,别说那只雪狐了,本王估计啊,自己都无法平安的走出恭王府了。”

听着这带着明显无奈的声音,苏云染淡色的薄唇扬了扬,没有忍住,直接轻笑出声,脑袋歪了歪,颇有些疑惑的意味。

“王爷方才不是说,那只雪狐,不是恭王养的吗?而且,恭王又对那个院子如此的重视和珍爱,为何会放任那只雪狐在里面乱跑呢。”

闻言,墨轻眉头一跳,似是想到了什么,深深的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声音也是低下去不少。

“这个,本王也是很不明白啊。”

说着,墨轻更是摊了摊双手,面上满是深深的无奈。

“四王兄总是说那只雪狐不是他养的,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那雪狐进入了他那宝贝的不得了的院子,甚至在里面乱跑,他却是什么都不说,也不会管。”

“若是本王说,想要进那个院子看一看,四王兄脸上那表情,简直比本王儿时的教习师傅还要难看。”

话落,墨轻又是深深的叹息一声,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又是紧了几分,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剩下声声无奈的叹息。

看着这般无奈的墨轻,南世言那素来温和的的面容之上也是难得的绽开了异样的笑意,仔细看去,竟是带着些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也是,在自己及的王兄心中,自己竟然还比不过一只雪狐,这墨轻也是够无奈的了。

不过,雪狐

南世言眉头不由得挑了挑,目光温和的落到苏云染的面容之上,嘴角上扬了几分,带着微晕的温度。

他依稀记得,泠儿身边也时常跟着一只雪狐,好几次去苏家看她时,泠儿总是将它抱在怀里,看上去也是十分的爱惜,在她刚回来之前并没有出现,算算时间,也算是遇到墨轻宸之后,这只雪狐才出现的。

泠儿对那只雪狐也算是喜爱的紧,时常将其抱在怀里,目光也是少有的温柔。

想到这里,南世言的眸光微微的动了动,面色稍稍动容,笑容也是轻松了不少,带着几分释然,几分解脱。

察觉到南世言面上表情的变化,苏云染不由得微微偏过头去,看了南世言一眼,面上带着明显的疑惑之意。

感受到苏云染的目光,南世言嘴角上扬了几分,大掌轻轻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笑的温然,温和之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苏云染撇了撇嘴,视线自南世言那笑的温润的面容之上移开,看向满脸无奈的墨轻,笑的清浅。

“那么,晟王,那只雪狐,是不是恭王养的呢?”

墨轻皱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沉吟少许,含笑道:“这个恐怕也只有四王兄和那只小狐狸知道了吧。”

话落,墨轻许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是好笑,还未等苏云染和南世言反应过来,自己便先轻笑出声,带着淡淡的无奈之意,却又是极为的洒脱。

苏云染和南世言对视一眼,也是同时笑出了声,二人的白衣之上似是散落了柔和的灯火,摇曳晃动之间,绽开无数静谧美好的花朵,伴着浅淡的馨香,萦绕在二人周身,模糊了一切一切的距离。

看着笑的这般心无芥蒂的二人,墨轻的双眸不着痕迹的动了动,面上的笑意也是加深了几分,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宽大的衣袂,似是漫不经心的拂了拂其上高贵的刺绣,意味深长的轻笑几声。

墨轻将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温和的看着面前同是一身白衣的二人,夜明珠的光亮纷纷扬扬的洒下来,竟是将他面上的棱棱角角柔和了几分。

“果然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可取代的皇后

“只有在言公子面前,七小姐才会笑的如此无拘无束,比向来那倾国倾城的清冷的笑意更是绝色动人。”

说着,墨轻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连着深深的叹息几声,声音也是加重不少,语气颇为怪异。

“在本王面前,七小姐永远只会客套性的笑,远不及在言公子面前笑的这般舒心可人。”

苏云染温婉的细眉不由得挑了挑,随即便垂下眉睫,带着一副淡淡的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见状,南世言不禁扬了扬唇,微微侧过身去,挡住了苏云染,大掌停留在她的发顶,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满是安抚性的意味。

看着这般情形,墨轻面上的笑意更是加深了几分,温和的双眸愈发的深沉,泛着莫名的光亮,意味不明,看不出情绪。

过了片刻,时辰已到,众人皆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着几声唱喏,宫朝晖和皇后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之下,缓缓步入凤鸾宫的大殿。

许是因为今日宫宴的主角是墨轻,宫朝晖和皇后并没有穿朝服。

宫朝晖一身暗金色的龙袍,收敛的同时又是透露出浓浓的威严之感,大气的龙纹刺绣自腰际一直盘旋而上,张开的龙爪,睁大的双眸,无一不显示出天子独有的气势,不可忤逆。

皇后今日则是一身暗红色的宫装,金色的刺绣勾勒出片片柔软的凤羽,缠绕在她纤细的腰身之上,层层叠叠的裙摆之上绽放着大片大片的牡丹,明艳的色彩与这暗沉的红色搭配在一起,没有半点的违和之感,反倒是显示出一种别样的美感,让人眼前一亮。

随着宫朝晖和皇后步入大殿,众人皆是恭敬的起身下拜,齐声开口: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踏着暖玉制成的地面,走过白玉石阶,宫朝晖挽着皇后的手臂,来到主位之上,面向众人,沉稳的面容之上,嘴角扬起浅淡的弧度,看不出喜怒,不悲不喜。

宫朝晖拂袖,宽大的衣袂在半空划过清冷的弧度,低沉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诸位,免礼。”

“谢陛下。”

众人垂首相应,随后便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面上方才冷峻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低沉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却又是不达眼底,慈祥之气绽开在面容之上。

“今日是朕为西陵远道而来的晟王举办的宫宴,来的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必过于拘束,好好享受这次宫宴便好。”

说着,宫朝晖抬手,端起面前的酒樽,对着众人示意,朗声道:“朕先干为敬。”

说罢,宫朝晖直接仰头抬手,将酒樽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动作极为的干脆。

见状,众人也皆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樽,对着宫朝晖微微行了一礼,将其中的酒水喝下。

苏云染则是端着手中的茶盏,象征性的饮了一口里面的热茶,面色平静,与众人的恭敬不同,面上尽是冷静淡然,隐隐间可见深深的倔强,带着别样的威严和气概。

不得不说,宫朝晖的表面功夫确实是做的不错的,他心里明明是很忌惮苏家,却还是做出一副十分看重苏家的模样,对苏家之人也是十分的照顾周到。

就像现在,知道苏云染身体不好,不能饮酒,便特意让人将苏云染桌案之上的灵酒换成了雪悟茶,而且,茶壶之下垫着一层柔软的垫子,氤氲着温和的灵力,保持着茶水的温度,不让其凉下去。

嗅着这清新的味道,苏云染不由得挑了挑眉,心境一时间也是开阔清明了几分,眸中划过莫名的光亮,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的弧度深了几分。

待众人饮罢手中的灵酒,宫朝晖才放下手中精致的酒樽,与身边的皇后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随后便很是自然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扶着皇后坐下来,还帮她理了理臂弯处暗色的披帛,动作极其的轻柔。

皇后微微垂首,纤细的素手微微掩住面容,精致明艳的妆容更显几分娇羞之态,笑意盈盈。

看着这般恩爱的宫凌归和皇后,宫凌归手中的酒樽不经意的晃了晃,其中平静的酒水陡然间漾开层层涟漪,衬的他俊逸的面容在其上的倒影也摇晃了几分,模模糊糊间,带着几分深沉的意味,喜怒不明。

在场的一些世家小姐,则是不免红了面颊,纷纷垂下脑袋,状似随意的看着面前桌案之上的点心和酒水,心底则是激起了阵阵波涛,思绪纷纷。

陛下对皇后娘娘,竟是这般的温柔。

后宫美人无数,各个嫔妃之间互相竞争着,都是为了得到陛下的宠爱。

当今皇后,一入宫,便是那执掌凤鸾宫的皇后娘娘,这么多年过去了,地位依旧不变,后宫之中,女子也是不断地在变多着,有人平步青云,有人冷宫孤寂,皇后娘娘仍旧是一身凤袍,母仪天下,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真是令人羡慕。

这般想着,有几位女子竟是微微抬首,偷偷地向着墨轻的方向看去,面色微微泛红,带着小女儿家的心思,娇羞至极。

感受到这些带着细细心思的目光,墨轻的眉头不经意的挑了挑,嘴角上扬了几分,带着莫名的笑意,温润的视线却是稳稳地落在不远处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

自入座后,苏云染便一直是敛衽,静静的端坐着,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面前茶盏之上精巧的花纹,目光似是随意的看过去,当划过苏云画的手腕时,温婉的细眉微微皱起,剔透的双眸之中闪过莫名的光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带着深深的思绪。

手中的茶盏微微动了动,温度上升了几分,苏云染微微垂首,便看到了茶盏之内的热茶之上,漾开了层层波纹。

感受着灵力的来路,苏云染挑了挑眉,微微抬眼,向着墨轻看去。

感受到苏云染的目光,墨轻温润一笑,对着苏云染举起手中的酒樽,宽大的衣袂拂过间,带起清冷的气息。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苏云染袖中的手紧了紧,嘴角却是上扬了几分,笑的清浅,眉眼间尽是剔透纯粹的气息,清澈至极。

第三百一十五章 似锦

手中原本灵力翻涌的茶盏内,温热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细眉不经意的挑了挑,苏云染嘴角抿了抿,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方缓缓垂首,在看到茶盏之内景象的那一瞬间,那双如琉璃般剔透的瞳孔微微缩了缩,细眉也是皱的更是紧了几分。

茶盏之内,热茶早已平静下来,水面清澈光亮,清晰的倒映出苏云染精致倾城的面容。

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上,深沉的水色缓缓勾勒,静静的浮现着两个字“似锦”。

似锦。

淡色的薄唇无声的动了动,苏云染的眸光幽深了几分,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带着深意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笑的温润的墨轻,嘴角蓦地扬起,笑的莫名,笑意不达眼底。

似锦。

四。

景。

苏云染带着深意的目光悠悠然飘向一边的苏云画,淡色的薄唇抿了抿,面上划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是在一瞬间隐没不见,面上的表情极其的平静,看不出情绪,喜怒不明。

许是感受到苏云染的目光,苏云画抬眼,视线与她的视线相触,微微的愣了愣,随后便也清浅一笑,眉眼间尽是飒爽的英气,纯净宜人。

白皙的小手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盏,苏云染收回目光,却是在不经意间正好撞上墨轻那含着笑意的双眸,带着莫名的深意。

墨轻笑的温和,修长的手仍是端着酒樽,保持着敬酒的姿势,接收到苏云染的目光,他扬唇一笑,对着苏云染微微抬手,示意了一番手中的酒樽。

感受到周围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自己这里,苏云染面色不变,只对着墨轻微微颔首,扬了扬淡色的薄唇,眸色纯净,似是水墨般点染的琉璃玉,不染一丝一毫的纤尘,她端起手中的茶盏,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清浅得体的笑容,让人找不出差错。

随后,苏云染便收回了目光,饮尽了茶盏内的热茶,纤细的手指理了理雪色的衣袖,白嫩的指尖拂过其上精致的绣纹,尽显温婉大方之气。

坐在主位上的宫朝晖自然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作为帝王的他面上是不会有多少变化,只是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多了些思量和考究,搭在酒樽之上的手指动了动。

握着酒樽的手紧了几分,宫朝晖沉吟少许,方抬手,为皇后夹了菜,目光微微闪了闪,带着不明的情绪。

皇后垂下眉目,面上露出些许娇羞之态,待看到宫朝晖的目光之时,却是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艳丽丰满的红唇扬起明艳的弧度,皇后端坐在宫朝晖身侧,涂着豆蔻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抬起,似是随意的将自己脸侧的发丝理顺,眉目流转间,停留在不远处的墨轻身上。

似是想起了什么,皇后轻轻拍了拍额头,绮丽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

“瞧本宫这记性,都把正事给忘了。”

说着,皇后一手揽上身侧宫朝晖的手臂,宽大的衣袂垂下,露出一截如玉凝雪的皓腕,泛着剔透的光泽,火红色的手镯安静的攀在她纤细的手腕之上,泛着淡淡的胭脂色。

艳红色的手指划过宫朝晖衣袂之上的龙纹,皇后勾起明艳的红唇,满是笑意的声音之中染上了些许嗔怪的意味。

“陛下,今日这宫宴可是为晟王举办的呢,咱们可不能喧宾夺主啊。”

闻言,宫朝晖不由得挑了挑眉,视线转向坐在下首安静的饮着酒的墨轻,爽朗一笑,含笑道:“说的也是。”

说着,宫朝晖的声音上扬了几分,对着墨轻唤了声:“晟王。”

墨轻笑的温和,放下了手中的酒樽,稍稍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对着宫朝晖微微拱手,温声应了句:“陛下。”

宫朝晖深沉的面容之上含着慈祥的笑意,带着深意的目光扫视整个大殿,掠过众人的面庞,最终又停留在墨轻的面容之上。

顿了顿,似是组织了一下措辞,宫朝晖方含笑开口:

“晟王此次前来东朝,是为了在世家之间挑选一名女子作为自己的正妃,今日宫宴,也主要是为了给晟王择妃。”

“晟王。”

宫朝晖顿了顿,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含笑开口:

“今日,坐在这凤鸾宫大殿之上的小姐们,都是帝都之中十分优秀的女子,晟王若是与其中哪位小姐有缘,朕便做主,为你们二人,成就一段好的姻缘。”

闻言,墨轻的眉尖微微挑了挑,视线掠过主位之上宫朝晖那满是笑意的面容之上,唇角不动声色的动了动,站起身来,修长如玉的手抚了抚白色的衣袖,笑的谦谦尔雅。

“有劳陛下费心,轻在此,多谢陛下。”

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笑的温和,“晟王不必客气。”

“若是能够让晟王找到合适的王妃,那朕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话落,皇后便直接轻笑出声,纤细的玉手轻轻拍了拍宫朝晖的臂弯,含笑道:“陛下,莫要说的如此直白,您看这些小姐们都脸红了。”

听了皇后的话,宫朝晖倒也真是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眉眼间笑意绽开,“皇后说的是,是朕不会说话了。”

沉吟少许,宫朝晖看向墨轻,面色稍稍动容,轻松了不少。

“晟王,今日的宫宴是为了你举办的,朕和皇后便安静的坐在这里,当个看客,大殿便交给你们了。”

“在场的女子都是出自帝都之中的世家,都是嫡系血脉,晟王可别为难她们。”

闻言,墨轻抿了抿唇角,轻笑几声,对着宫朝晖拱了拱手,笑的温和耐心:“陛下放心,轻自有分寸。”

宫朝晖扬眉笑开,大手端起桌上的酒樽,饮了口灵酒,深深的舒了口气,声音也似开阔了几分。

“那便好,如此,晟王请便。”

话落,大殿之内却是陡然间传来阵阵男子的轻笑之声,温和之中透露出点点轻松,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惬意,泛着山水之间的清冽之气。

宫朝晖意外的挑了挑眉,一双沉稳的眸子将正在笑的温和的墨轻细细的打量着,幽深的眸光之中尽是探究与研判之色。

而在场的众人,也皆是向墨轻的方向看去,看着他俊逸温润的面容之上那璀璨的笑意,心底不由得生气阵阵疑惑之意。

第三百一十六章 晟王妃的人选

而墨轻,似是完全察觉不到旁人那带着好奇的目光,只自顾自的轻笑出声,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或者令人高兴的好事情,愉悦之感十分的明显,满是毫不掩饰的轻松和欢喜之意。

看着众人愈发疑惑的面色,皇后那明艳绝美的面容之上也是浮现出淡淡的疑惑,高高挽起的发髻之上,缀着流苏的金步摇随着她头的动作而轻轻摇曳着,剔透的明珠发钗点缀在其间,富贵繁荣之间透露出丝丝静谧安宁的气息,二者配合在一起,倒是显示出一股大气奢华的气息。

过了片刻,墨轻方止住了笑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稳住自己的气息,平静的看向大殿内的众人,沉吟少许,似是决定了什么般,深深的吸了口气。

方才含着明显笑意的面容缓缓的安静下来,线条亦是恢复柔和温润之感,隐隐间带着一种严肃认真之感。

许是察觉到方才自己一直轻笑的举动过于奇怪,墨轻微微抬手,宽大的衣袂遮住了面容,一手捏拳,放在面前,轻轻的咳了几声,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拂过袖口之上玄妙的绣纹,待自己的气息平稳后,方缓缓开口。

“陛下,其实无需太过麻烦,轻也无需去抉择什么。”

闻言,众人的视线又是一下子聚集到墨轻那张冷静的面容之上,发出轻微的窃窃私语之声,思绪纷纷然的,很是复杂。

而主位之上的宫朝晖和皇后,很明显也是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二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面上划过了然的神色。

“晟王这话的意思”

皇后顿了顿,似是迟疑了一下,看着墨轻那平静至极的面色,轻笑几声,方扬唇开口:“晟王莫不是在心里已经有了晟王妃的人选?”

此话一出,全场便在那一瞬间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谈笑,只直直的看着墨轻,那般认真严肃的模样,似是想要通过墨轻的面色变化,才确定墨轻所作出的选择。

南世言面色稍稍动容,倒是轻松不少,温润的目光向着一边的苏云染看去,却是看到了她微微皱起的细眉,带着淡淡的忧虑的双眸。

袖中的手紧了几分,南世言不由得皱眉,带着探究和关心的目光稳稳地落在苏云染的面容之上,搭在酒樽之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灵力无声无形的散开。

茶盏之上蓦地传来阵阵灵力波动,苏云染抬手,正好对上南世言那满是担忧的双眸。

看着南世言那紧张担心的模样,苏云染不由得叹息一声,对着他摇了摇头,淡色的薄唇无声的动了动。

“我没事,不用担心。”

南世言的眉头却是皱的更加紧了几分,心里的担心更加的沉重,在这紧张的众人之中,竟也是嗅出了些许不寻常的味道,似是有着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而苏云染,则是将目光转向站着的墨轻,稍稍眯起双眸,浓密如蝶羽的眉睫遮住了剔透的双眸,遮住了那纷纷然的思绪,淡色的薄唇微微起,呼吸也是放缓了不少。

众人安静了片刻,墨轻也是沉默了片刻,方对着发问的皇后温润一笑,细华之中透露出点点明媚之感,认真而又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吐出一个字,带着一股固执的认真:

“是”。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便传出阵阵议论交谈之声,不少女子垂着脑袋,时不时地抬首,偷偷的看墨轻一眼,面颊之上便飞快的染上几片红晕。

晟王心里已经有了晟王妃的人选了,会是谁呢?

很明显,不少女子心底皆是笼罩着一层深深的紧张之感,不由得猜测起来,当然,也有着淡淡的失落。

不少女子原本以为,晟王中意的并不是七小姐,那今日的宫宴,自己便少了一个劲敌,晟王对自己的印象便和对其他女子是一样的,自己便可在晟王面前施展自己的才华与能力。

而现在,这宫宴才刚刚开始,晟王还没有将所有的女子都仔细的看一遍,就直接对陛下明说,自己已经有了晟王妃的人选。

还真是挺失望的。

毕竟,为了在今日的宫宴之上大放异彩,自己可是准备了许久。

不过,不少女子仍旧是用一种满是期待的目光看着墨轻,满满的都是小女儿家的心思,双眸闪着莫名的晶亮,似是在希望,自他嘴里吐出的,是自己的名字。

墨轻沉默片刻,目光缓缓的掠过在场的众人,面色温和,最终,那带着深意的视线稳稳地落到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闪着晶亮的双眸似是要看穿她此刻的想法。

苏云染温婉的细眉微微皱起,面上的笑意却是没有减少半分,平静的眸光毫无波澜。

在听到墨轻的那声“是”时,宫朝晖和皇后对视一眼,面上浮现出淡淡的震惊之态,眸光皆是几不可查的动了动,闪过阵阵思绪之感。

不过,在那一瞬间,皇后也便反应过来,艳红的豆蔻在面前划过莫名的弧度,缱绻的笑声自口中潺潺流淌而出,眉目含笑。

“那本宫,便先恭喜晟王了。”

说着,皇后细长的水弯眉微微挑了挑,面上浮现出几分好奇之色,华丽的声音之中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不知晟王中意的,是哪位小姐呢?”

这时,墨轻却是难得的皱了皱好看的眉,面上浮现出淡淡的迟疑之感,没有回答。

见状,皇后和宫朝晖对视一眼,面上含着的笑容带着深意,嘴角勾起的弧度意味深长。

宽大的衣袖敛起,皇后微微掩面,轻笑几声,目光一一的扫过在场的所有女子,在经过苏云染时微微顿了一下,最终落到墨轻那温润俊逸淡淡面容之上。

宽大的衣袂微微遮住了面容,艳丽的红唇微微张开,轻轻的咳了咳,皇后涂着豆蔻的手指轻轻掠过袖口之上尊贵的绣纹,艳丽的色彩衬的她明艳的妆容更加精致了些,带着深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晟王,这莫不是”

顿了顿,皇后的一双流转着波光的眸子细细的将墨轻打量着,含笑道:“不好意思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阻止

闻言,墨轻也是微微的愣了愣,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声音也是低沉了几分:

“本王倒不是不好意思,本王只是在想着,该怎么说才能很好的清楚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又不会不唐突了佳人,免得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听着这明显带着顾虑的话语,皇后细长的黛眉不由得挑了挑,明艳的面容之上闪过丝丝兴味的光亮,看着墨轻的目光带着明显揶揄的味道,原本带着笑意的声音却是放缓了几分,带着些许安抚性的意味。

“晟王,若是你不说出来,大家又怎么知道,你心属的,是哪家小姐呢?”

“再者,晟王若是不说,那位佳人又怎会知道你中意她呢?”

话落,在场不少人都直接轻笑出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墨轻身上,带着浓浓的好奇和探究,闪着莫名的兴奋之感。

苏云染淡色的薄唇又是抿紧了几分,眸中闪过些许思索的意味,似是想到了什么,握着茶盏的小手紧了紧,温婉的细眉之间聚起淡淡的忧虑的意味。

南世言一双温润的眸子始终落在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细细的打量着她那皱起的细眉,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心底笼罩着的不安愈发的强烈。

听到皇后这带着明显深意的话语,墨轻面上也是闪过丝丝尴尬,掩面轻轻咳了咳,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方轻声道:“娘娘这话说的是。”

顿了顿,沉吟少许,似是在思索着些什么,墨轻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苏云染,温润一笑,随后看向笑意盈盈的皇后,温润开口:“本王也想告诉大家,本王中意的,是哪位小姐,不过”

说着,墨轻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之感。

见状,皇后面上好奇更是加深了几分,笑的璀璨风情,打趣道:“不过什么?”

“晟王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迟疑了片刻,墨轻看了皇后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本王,确实是有一些顾虑。”

皇后轻笑出声,微微偏首,看向身侧的宫朝晖,艳丽丰满的红唇勾起明显的弧度,纤长的睫毛性感的翘起。

轻轻的笑了几声,皇后对着宫朝晖眨了眨双眼,含笑道:“陛下,你看,晟王还是有顾虑呢。”

宫朝晖伸手,轻轻拍了拍皇后白皙凝雪的玉手,扬了扬眉头,爽朗一笑,那精彩丰富的表情,颇有些挤眉弄眼的味道。

似是觉得很是好笑,宫朝晖面上素来沉稳的神情也是消失殆尽,只剩下那强忍着却是没有忍住的笑意。

过了片刻,宫朝晖方平静下来,深邃的目光看向墨轻,闪烁着莫名的笑意。

“晟王还有什么顾虑,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一起给你想想办法?”

“若是一直有顾虑不去解决,晟王估计,今天是找不到晟王妃了,那这场宫宴,也就可惜了。”

墨轻微微垂首,点了点头,笑的温和,面上的线条却是更加柔和了几分。

“陛下,本王也想直接在这大殿之上说出那位小姐的名字,但是,就是担心她不中意本王。”

话落,大殿之内便激起了极大的议论之声,皇后和宫朝晖更是微微一愣,对视一眼,心底的疑惑也是疑惑了几分。

众人议论间,墨轻也是唇轻笑,温和的视线投向不远处静静端坐着的苏云染,眉眼间尽是化不开的柔和,似是带着淡淡的温度,闪烁着莫名的晶亮。

感受到墨轻的目光,苏云染微微抬眼,也没有回避,直接和墨轻对视着,眯了眯双眼,嘴角缓缓起,形成带着凉意的线条。

察觉到苏云染情绪的变化,南世言的眉头皱的紧了几分,带着深深的担忧和探究之意。

“师兄。”

耳边空气之中的灵力传来阵阵波动,苏云染那清冽如玉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严肃之感。

“阻止墨轻继续说下去。”

南世言心下了然,似是明白了什么,直接点了点头,灵力运转间,郑重的回了声:“好。”

随后,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衣襟,南世言一手捏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咳。

注意到南世言这边的动静,墨轻将视线自苏云染身上收回,看向南世言,面上笑的温和得体。

看着墨轻那无可挑剔的笑容,南世言面色不变,只对着墨轻微微颔首,轻声道:“晟王。”

墨轻似是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笑的谦谦有礼,也是对着南世言微微颔首,回了句:“言公子。”

轻轻笑了笑,南世言漫不经心的端起面前的酒樽,不紧不慢的晃悠着,似是在细细的打量着其上的花纹,视线却是有些飘忽,却又像是一直看着手中的酒樽。

“晟王若是觉得现在便说出那位小姐的名字有些不妥,那不如,先安心的进行宫宴,等到过一会儿,气氛稍微活络一些,再说也不迟。”

或许也是觉得这般僵着有些不妥,皇后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与宫朝晖对视一眼,方含笑开口:“是啊,晟王。”

“这宫宴才刚刚开始,现在便说是有些不妥,还是先进行宫宴吧,也好让晟王你准备准备,才能不唐突了佳人。”

说着,皇后挑了挑细长的纤眉,双眸看向墨轻,明艳的妆容更加耀眼,似是带着一种独有的魅力,端庄之间不失风韵。

“晟王意下如何和呢?”

墨轻似是思索了一下,方点了点头,笑的温和。

“如此,也好。”

说着,墨轻便安心的坐着,修长的手指细细的理了理宽大的衣袂,温润一笑,“多谢言公子提醒了。”

南世言随意的摆了摆手,对着墨轻报之一笑,温声道:“无妨,小事。”

墨轻端起面前的酒樽,对着南世言举杯,拱了拱手,缓缓开口:“本王早就听闻言公子的名号,却是难得与言公子相见,今日总算是能够见到了本王很是高兴,在此便先干为敬。”

说完,墨轻微微仰头,将杯中的灵酒一饮而尽,利落潇洒的动作,带着一种温和之感。

南世言笑的温和,也是握着酒樽,对着墨轻微微颔首示意,拱了拱手,含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

第三百一十八章 所谓荣幸

“言某今日在此,能够见到西陵赫赫有名的晟王,也是言某的荣幸,言某在此,也敬晟王一杯。”

说着,南世言也是直接仰起头,酒樽之中的灵酒尽数落入口中,他温润的眉眼间尽是温和之气,看不出情绪,面上的笑意却是没有丝毫的差错,得体而又温润。

看着二人的互动,皇后的眸光微微动了动,勾了勾丰满艳丽的红唇,涂着豆蔻的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眯了眯双眼,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眉眼间舒展开来,含笑开口:

“晟王与言公子都是众人公认的谦谦公子,今日难得看到二人聚在一起,还是在这样热闹的宫宴之上亲眼看到,也是本宫极大的荣幸了。”

闻言,墨轻笑着摇了摇头,举手投足带着深深的温润之气,那种独有的的特殊的温和之感,似是能够无抚去尘埃,让人的内心平静下来,静谧美好,他扬唇,温声道:“娘娘这话真是言重了。”

“本王能够来到东朝,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是本王莫大的荣幸才对。”

说着,墨轻再次端起面前那精致奢华的酒樽,对着上首的宫朝晖和皇后举杯示意,笑的潇洒,“本王在此,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说完,墨轻便仰头,将灵酒一饮而尽,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洒脱利落,放下酒樽的时候,温和沉稳的目光扫过宫朝晖和皇后的面容,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是深了几分,笑的莫名。

宫朝晖和皇后相视一笑,同时握住酒樽,对着墨轻示意,饮尽其中的灵酒。

墨轻笑的温润,视线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的随意之感,却又是仿佛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让每一个人都能够清晰的感受的到。

沉吟少许,墨轻方轻轻拂袖,对着众人微微颔首,含笑缓缓开口,缓和的声音似是带着无尽的耐心和温和。

“诸位,今日本王能够与大家聚在这里,极为难得,还请大家尽情享受此次宫宴,不要拘束便好。”

说着,墨轻便率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动作利落潇洒,白色的衣袖带起微晕的灯火,柔和了一切的棱角冰凉。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樽,道了声“谢晟王”,便仰头饮尽。

随后,气氛便开始渐渐热闹起来,候在一边的宫人运转灵力,大殿之上悬着的夜明珠明亮了几分,那柔和的光亮中似是流淌着细润的温度,散落在众人身上,让人心情平静不少。

虽说这是为了给晟王择妃而举行的宫宴,但是在场的,除了帝都各世家的嫡系小姐,还是有着不少年轻优秀的世家公子。而且,晟王也都说了,已经有了中意的女子,这择妃的宫宴,也就不是重在择妃了。

晟王都这么随意悠闲,那么他们也没有必要这么严肃了,直接把这当做一次普通的宫宴好了。

墨轻果真是不负百姓对他那极好的评价,确实是谦谦如玉,温润有礼,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笑意不减,似是一汪平静宽阔的海域,无论怎样,都不起一丝波澜,那股温和的气息也莫名的令人心安。

很明显墨轻就没有把这次的宫宴当做什么择妃的宫宴,只是淡定的和众人交谈着。

有人会问墨轻这些年的一些经历与见闻,也有人会问他一些西陵的风土人情,还有人会问他一些喜好,墨轻无不是带着极大的耐心,含着温润的笑意,给大家平静的叙说着,不时的带着一些趣事,逗得一些人笑声不断。

苏云染则是一直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纤细的手指掠过茶盏之上那精巧奢华的花纹,白嫩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敲着茶盏的盖子,发出清越的声响。

苏云画坐在一边,看着苏云染那兴致缺缺的模样,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后便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坐下,纤细的手指将她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轻轻唤了声:“小染。”

苏云染原本在打着盹儿,听到苏云画的声音,眉睫颤了颤,便回过神来,对着她眨了眨略显茫然的双眸,乖巧的应了声:“四姐?”

看着苏云染这可爱的小模样,苏云画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声音温和,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心。

“这么困,是累了吗?”

苏云染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纤细的手指随意的捏起面前碟子之上的点心,放在眼前打量了片刻,放入嘴中,细细的咀嚼几下后咽了下去。

苏云画含笑看着面前的女子,拿出一方丝帕为其擦去嘴角点心的碎屑,随后便倒了杯热茶,推到苏云染面前,轻声道:“喝口茶啊,不要噎着了。”

苏云染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声“好”,双手握着茶盏,小口的饮着热茶,看上去颇为满意的舒了口气。

“怎么样?”

苏云画伸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轻声道:“若是太累了,便下去休息吧。”

苏云染摇了摇头,扁了扁嘴,将茶盏之中温热的茶水饮尽,放下茶盏,甩了甩脑袋,似是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见状,苏云画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看到苏云染那撅着小嘴的模样,便也扬了扬唇角,轻笑出声,纤细的手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含笑道:“不必强撑着,若实在是累了,便去休息,等宫宴结束,我和三哥带你回家。”

看着苏云染这一副仍旧是迷迷糊糊的模样,苏云画不由得叹息一声,带着温度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将其理顺,再次轻声唤道“”“小染?”

苏云染“嗯”了一声,回过神来,在听懂苏云画的意思之后,便直接摇了摇头,扁了扁嘴,软软的声音之中透露出浓浓的懒散之气。

“四姐,小染无碍的。”

说着,苏云染随意的抬手,抓起苏云画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青丝,放在掌心,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淡色的薄唇微微张开,打了个哈欠,满是疲惫之态。

看着这般神色恹恹的苏云染,苏云画心底泛起阵阵心疼之感,身子动了动,往她身边靠了靠,让其靠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醉月石,羁绊定

苏云染微微眯着双眼,舒舒服服的靠在苏云画身上,神色懒散,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那缕青丝,不时的捏起一块点心,小口小口的吃着,偶尔打个哈欠,像是一只懒散的猫咪,在温暖的日光下,梳理着自己那柔软的毛发,惬意的打着盹儿。

听着苏云染很是满意的舒了口气,苏云画的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了少许,掌心试了试她的额头,感受着那不寻常的温度,眉头却是微微的皱起,带着深深的忧虑之意。

看着眯着双眼,极为慵懒的苏云染,苏云画的肩膀轻轻的动了动,纤细的手指抚上她苍白的面容,轻轻唤了声:“小染?”

苏云染浓密如蝶羽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剔透的双眸动了动,渐渐变得清明起来,淡色的薄唇抿了抿,看向身侧的苏云画,精致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薄唇扁了扁,苏云染打了个哈欠,歪了歪脑袋,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疲惫之意。

“四姐姐?”

听着这十分可人的声音,苏云画的面色稍稍动容,青葱般纤细的手指将苏云染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动作极其的轻柔,声音放缓不少,“若是太累了,便先下去休息吧,莫要坚持了。”

闻言,苏云染随意的摇了摇头,重重的舒了口气,剔透的双眸之中似是氤氲着一层水雾,泛起深深的茫然之感。

随后,苏云染状似十分随意的伸手,白皙的小手点了点自己淡色的薄唇,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了苏云画的手腕之上。

感受到手腕上陡然间传来的力道,苏云画不由得微微皱眉,双眸之中闪过几分慌乱之感,手腕不自觉的动了动,似是想要将苏云染的手移开。

而苏云染,却是在那一瞬间抬眼,清明的目光直逼苏云画的双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研判,方才那笼罩在双眸之上的茫然也在顷刻间散去,闪烁着莫名的光亮。

察觉到苏云染的变化,苏云画心头一跳,还未有所动作,手腕上便传来一阵更大的力道。

苏云染直接反手握住苏云画的手腕,苍白纤细的手指缓缓收紧,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温婉的细眉挑了挑,那一双剔透的双眸之中却是半点笑意也无,嘴角勾起的弧度意味不明。

苏云画的手腕再次动了动,却依旧是无法挣脱苏云染的控制。

心头猛地一跳,苏云画抬眼,一双满是疑惑的双眼将苏云染细细的打量着,带着淡淡的探究之意。

这般严肃的小染,她还是第一次见。

平日里,小染都是一副十分乖巧可人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多半都会撒娇,总是带着小孩子一般干净清新的笑容。

而今日,苏云画却是在苏云染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骨子里特有的威严,自她体内深处散发出来,旁人不可忤逆。

就像三叔一般。

不。

准确的说,像一个上位者,虽然小染还小,虽然她面色苍白,虽然她就在自己面前安静的坐着,那股气势却是让她不禁想要后退,不敢面对。

感受到苏云画的疑惑,苏云染淡色的薄唇动了动,眉眼间凝着的郁色渐渐散开,面色稍稍动容,剔透的双眸荡开层层的涟漪,竟是让苏云画恍惚了几分。

“小染?”

苏云画心下定了定神,平静的看着苏云染那闪烁着的双眸,声音放缓,依旧是柔和至极,带着极大的耐心。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苏云染轻笑,视线自苏云画那冷静的面容之上缓缓下移,一点一点的,移到被自己握着的手腕之上,目光多了几分犀利的意味,似是能够透过那宽大的衣袂,看清楚手腕之上的景象。

饶是向来镇定的苏云画,此时此刻,心底也是浮现出深深的恐慌与莫名的焦急,面上的镇定也是有了少许的松动。

“四姐。”

沉默片刻,苏云染方沉声开口,方才冷凝的目光稍稍缓和,清冽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异样的认真与严肃。

“醉月石乃是南越帝国极北之地玄冰深处生成的,含着极为深厚的灵力,乃是南越皇族中人象征着爱情的灵石,一旦戴上认主,便一生相伴,不离不弃,二人羁绊永远,至死不改。”

“如此一来,二人的命运便被紧紧地连接在一起,永生永世。”

“四姐,你可知?”

听着苏云染这少有的严肃的语气,苏云画的心底不由得一阵恍惚,记忆开始飘飘乎起来,面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一身的大红锦衣,那滟潋的桃花眸,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和那绮丽魅惑淡淡话语。

艳丽的红晕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苏云画小巧的耳垂,染红了她白皙的面颊,双眸闪烁着,却是带上了莫名的柔和之感,泛着少女满满的心事。

苏云染沉默不语,白皙的小手似是带着些许固执的力道,将苏云画的手腕紧紧握住,一双剔透的眸子分外清明,将她细细的打量着,将她面上淡淡一切变化尽收眼底。

似是明白了什么,苏云染握着苏云画手腕的手松开了几分,终是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竟是带上了些许无奈的沧桑之感。

听着这声叹息,苏云画的眸光闪了闪,另一只手伸出,轻轻揉了揉苏云染额前的发丝,声音尽量放缓,轻声道:“小染,四姐知道的。”

苏云染抬眼,那双剔透的双眸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闷闷的:“四姐,你可想好了?”

苏云画点了点头,双眸闪过坚毅的光亮,衬的她本就英气的眉眼又是固执了几分,嘴角勾起的弧度漾开清浅淡淡笑意,泛着不可忽视的温度。

“想好了。”

看着苏云画这般灼灼的目光,苏云染略微的移开视线,指尖一动,挑开了她的衣袖。

如玉凝雪的皓腕之上,一串冰蓝色的灵石正静静的攀着,泛着幽蓝色的光泽,温和的灵力安静的流淌着,带着几分清冷的气息,其上似是有着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自那串珠子之中延伸而出,一直连接着苏云画的眉心处,带着几分固执与倔强的味道。

蝶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纤细的手指抚上那醉月石,白嫩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带着几分无奈。

第三百二十章 心仪的男子,须得如何?

看着这般沉默的苏云染,苏云画扬了扬唇,一手轻轻刮了刮面前之人小巧的鼻尖,含笑开口:“小染。”

“四姐。”

苏云染却是出乎意料的抬眼,打断了苏云画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安静的与她对视起来,平日里那软软的乖巧可人尽数退去,精致的面容之上竟是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冷凝之感,让苏云画也不由得愣了愣,失去了言语。

“四姐,你可知,景王并非他表面那般?”

闻言,苏云画顿了顿,气息微微一滞,看着苏云染的表情多了几分惊讶,却也是迅速恢复,面色更是柔和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没有什么过多的思考,只郑重的点了点头,应道:“四姐知道。”

她当然知道,萧空夜并非像他表面那般自在风流,也并非像众人口中那般风光无限。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所出,在后宫之中没有强悍的后盾去庇护他,那宫女生下他后也便匆匆逝去,留下他一人,面对这皇宫之中所有的明争暗斗的格局,诡异风云的变换。

纵使他天分非常,若是没有很好的后台与庇佑,在皇宫这般富丽堂皇般的存在之中,也难以平安的成长起来。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立场,后宫女子众多,多得是大家族大势力的女子,有着很是强硬的后台,远比他那个没有封号的母亲要强上很多。

皇子公主也是很多,有着很高的天赋的,也不只萧空夜一人。

但是,只有很高的天赋,却是没有任何后台庇护的,只萧空夜一人。

仅他一人,而已。

如此一来,他的处境便又是危险了不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般好的天赋,自然是有人不会让他健康成长下去。

在深深的皇宫之中,除掉一个人,还是萧空夜这般,毫无背景依附,举目无亲,茕茕孑立的孩子,未免太过容易,甚至不需要什么太过正式的理由,便可让他毫无立足之地。

不过是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在皇宫之中,在这人来人往,热闹繁荣的皇宫之中,实在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可以说是朝不保夕的存在。

在这里,每天都会上演着各种人生百态,有人来了,有人走了。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不会在乎。

那后宫之中,各色各样的女子们不会在乎。

没有人会在乎。

想要活下来,什么都要靠自己。

萧空夜,在幼时,是不被看好的。

但是,萧空夜活下来了,还活出了很是不一般的风采。

他是南越众人称赞的景王,有着极高的修为,极强的能力,深受南越陛下的赏识与宠爱,在文武百官之中备受好评。

每每想到这里,苏云画的心底便会不由自主的抽痛起来,似是有着一直大手,在毫不留情的捏着她的心脏,那种极致的痛苦,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似是要将她淹没。

到现在,苏云画都清楚的记得,当日,萧空夜带来这串醉月石的场景。

他一身大红色的锦衣,不顾旁人的目光,洒脱恣意的活着,烈烈如一团最热烈的火焰,以一种业火燎原之势,一下子便焚尽了她所有的顾虑与心防,开出最为繁盛的花朵,在日光的照耀下,灼灼有光。

他一双滟潋的桃花眸,似是酝酿着最为深沉醉人的桃花酿,幽幽的酒香弥散开来,丝丝缕缕的,进入苏云画的心田。

只那一下,她便醉的不省人事,沉沦在了他那滟潋的目光之中。

分不清今夕何夕。

于是,在萧空夜那灼灼的目光之下,苏云画伸出了自己如玉白皙的手,将其稳稳地放在了他宽厚的掌心。

在那一瞬间,苏云画只感觉,心底似是多了几分牵连的感觉,手腕之上的醉月石,明明是从极寒之地取来,却是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氤氲着深深的暖意,让她的眉眼间,绽开了浓浓的笑意,

想到这里,苏云画的双眸之中,竟是绽开了不一样的神采,似是那艳艳的夕阳之下,满树的繁花灼灼盛开,剔透的凝露折射出明亮的光,褪去了一身的清冷,只余下那灼人的温度。

看着这样的苏云画,苏云染的温婉的细眉却是越皱越紧,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袖中的双手也是收紧了几分,指甲嵌入了掌心,带起丝丝痛楚。

看着一脸冷凝的苏云染,苏云画笑的温和,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略显苍白的脸蛋,笑着开口:“小染。”

苏云染的眉睫微微颤抖着,似是自那深沉的思索之中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落到苏云画那含着红晕的面容之上,神情稍稍动容,面色缓和了少许。

见状,苏云画笑的璀璨,带着少女独有的心事,缓缓开口:“小染还小,有很多事情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温暖,苏云染却是不由得挑了挑眉,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好奇之意,歪了歪脑袋,疑惑开口:“四姐,什么事是小染现在不明白的呢?”

苏云画沉吟少许,唇一笑,没有回答苏云染的问题,只问了另一个问题。

“小染,可有心仪的男子?”

“心仪的男子?”

苏云染微微皱眉,眸光微微动了动,却是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苏云画微微一笑,掌心停留在苏云染的发顶,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

“小染,空夜便是四姐心意的男子。”

闻言,苏云染的瞳孔微微缩了缩,看着苏云画那般笃定的目光,心头不由得颤了颤,一股异样而又陌生的情绪自心底升起,鼻尖泛起阵阵莫名酸涩之感。

“心仪的男子”

苏云染低声沉吟着,袖中的的手指缓缓收紧,复又松开,不过片刻之间,掌心便已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心仪的男子,须得如何?”

听着这明显茫然的话语,苏云画也是微微愣住,面前是苏云染那张精致的小脸,白皙如玉的面颊带着病态的苍白,纵使如此,却是难掩倾城之姿,略显稚嫩的面庞之上此刻却是笼罩着一层茫然的思绪,看不出喜怒。

苏云画眨了眨双眸,面上绽开安宁的笑容,掌心自苏云染发顶移开,抚上自己手腕之上的那串醉月石,一身绿色裙衫飘摇间,泛起淡淡的迷离之感。

“心仪的男子啊。”

“就是”

第三百二十一章 花开极美,不及我的阿泠半分

说着,苏云画顿了顿,一双清明的眸子泛着深深的思索之意,面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似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记忆之中,面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郁,泛着她苏云画独有的温柔缱绻之感,带着莫名的魅力。

“小染,心仪的男子啊。”

“就是,当我能够看到他时,我会欢喜;当我不能够看到他时,我会思念牵挂;看到他欢喜,我便更加欢喜;看到他忧心,我便忧心。”

“就是,若他欢喜,我便与他一起欢喜;若他忧心,我便和他一同忧心。”

“就是,我时时刻刻都会想到他,看什么都像是失去了往日夺目的色彩,这世间的锦绣繁华,万千气象,全然不及他半分。”

“和他待在一起时,我便会感觉,一切都变得美好了几分,时光似乎也会在这里驻足,为我二人见证着一切的一切,带着一种特别的味道,让我沉醉其中。”

“与他待在一起时,我能够听到花开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十分的清晰。”

苏云画低垂着眉目,缓缓而又平静的叙说着,眉眼间尽是温柔之气,带着不一样的色彩,双眸之中闪烁着莫名的晶亮,尽是女儿家那细细的心思,泛着细腻的清香。

听到花开的声音

听着苏云画的话语,苏云染也是沉默下来,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眉睫轻轻颤了颤,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闪过阵阵思绪的神色,却又是看不出情绪,悲喜不明。

花开的声音。

花开的声音啊

她也曾听到过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无忧哥哥,你听,花开了。”

“是啊。”

忽远忽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是自岁月深处踏露而来,带着清新淋漓的水汽,让苏云染的双眸一下子迷蒙起来,淡色的薄唇无声的动了动,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余下阵阵深深的呼唤,在记忆深处,响彻云霄。

却又是痛彻心扉。

“无忧哥哥,好看吗?”

“好看,却是不及我的阿泠半分。”

时光深处,那遥远的声音渐渐向着苏云染心底那柔软的一角逼近,带着最初鲜活的气息,在她早已平静许久的心田,激起层层涟漪,久久不得平静。

不。

是失去了平静。

再也不得平静。

他说。

花开极美。

却是不及我的阿泠半分。

那年,他曾说过的,不及她半分。

他说过的。

苏云染蝶羽般的眉睫颤了颤,双眸渐渐泛红,洁白的牙齿紧紧的咬住自己淡色的薄唇,鼻尖的酸涩之感汹涌而来。

不及她半分

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眨了眨双眼,不动声色的将眸底的苦涩逼回去,敛去那纷纷然的思绪。

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稳住自己的气息,将视线再次投向面前含笑叙说的苏云画,面色稍稍动容。

沉默片刻,苏云染叹息一声,方抿了抿淡色的薄唇,沉声开口:“四姐。”

苏云画笑的璀璨,含笑应了声:“小染?”

看着苏云画面上那温暖的笑容,苏云染将要说出口的话语不由得顿了顿,迟疑了少许,方缓缓开口,带着清冷的语气。

“四姐,你可知,前路凶险万分?”

苏云画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点了点头,笑道:“知道。”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苏云染叹息一声,纤细苍白的手指抚上苏云画手腕之上的那串醉月石,声音低沉:“四姐,景王他不简单。”

苏云画点头,仍旧是笑的璀璨:“我知道。”

苏云染温婉的细眉皱了皱,再次开口,带着无尽的叹息,“他也不会永远是个风流恣意的景王。”

苏云画依旧是点了点头,似是毫不在意,明丽的笑容之间透露出一股固执的勇敢出来,笑道:“我知道。”

看着苏云染那笼罩着忧虑的面容,苏云画笑了笑,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轻笑几声,声音轻松了少许。

“小染,我既已经戴上了这串醉月石,心意便已经是很明确的了,我和他的命运,便也连接在了一起。”

“四姐。”

苏云染叹息一声,一双剔透的双眸始终落在苏云画的面容之上,微微颤抖的指尖细细摩挲着那串醉月石,迟疑了片刻,方再次开口。

“醉月石代表着忠贞的爱情,让二人有着不可磨灭的羁绊,此生都不可改变。”

“但是,四姐,若是你不愿,小染可以帮你,解除这种羁绊。”

闻言,苏云画的目光动了动,闪烁着莫名的晶亮,嘴角的弧度深了几分,字字铿锵:“小染,我想陪着他,走完这一生。”

苏云染抿着淡色的薄唇,浅淡的声音缓缓道:“值得吗?”

苏云画毫不介意,白皙的手掌停留在苏云染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值得。”

说着,纤细的手指理了理苏云染额前的发丝,苏云画笑的温和,双眸之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耐心,缓缓开口。

“小染,我知道,这样的决定代表了什么,我也知道,未来的路,定会布满丛生的荆棘,不得太平。”

“但是,我愿意陪着他,一起走下去,不管发生何事,我都想要与他一同面对承担。”

顿了顿,苏云画不经意的抬眼,似是随意的,看了不远处一直看着苏云染的南世言一眼,一双清明的眸子细细打量着他面上温和的笑意,眸底划过几道思绪,似是明白了什么,面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苏云画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苏云染,眉眼间尽是柔和,似是在看着一个小孩子,满是耐心。

“小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有了心仪的男子,便明白这种感受了。”

苏云染温婉的细眉挑了挑,歪了歪脑袋,问道:“什么感受?”

看着苏云染愈发疑惑的目光,苏云画愣了片刻,直接轻笑出声,屈指轻轻弹了弹她白净的额头,嘴角漾开的笑意浓郁了几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铿锵有力,不带不点犹豫和迟疑。

“共赴征途的决心。”

苏云染的眸光颤了颤,剔透的双眸之中,似是有着什么,在那一瞬间破碎开来,化作纷纷扬扬的光点,渐次散落,泛着淡淡的晶亮和光晕,满是莫名的情绪。

第三百二十二章 江湖之大,后会无期

共赴征途的决心

这时,自己的额头又是被人轻轻的弹了弹,苏云染自那深深的思索之中回过神来,看向苏云画,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之意,淡色的薄唇微张。

“四姐?”

苏云画轻笑,似是很随意的抬眼,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不远处的南世言,顺着南世言那温和的目光,再看向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似是明白了什么,面上浮现出清浅的笑意,意味深长,带着深深的宠溺的意味。

“小染现在还小,自然是不懂这些,也无需深究。”

“而且”

苏云画顿了顿,纤细的手指拂过苏云染那发髻之上束着的洁白的发带,那剔透的白玉簪,拂过她耳垂之上微微摇曳着的晶莹的耳坠,最后,白嫩的指尖停留在她右眼下方的那颗泪痣之上,带着淡淡的温度。

“小染,虽说这种感觉,是义无反顾,飞蛾扑火,孤注一掷的倔强。”

“但是,四姐不希望小染以后也如此。”

苏云染眨了眨剔透的双眸,撅起了嘴,歪着脑袋,晶莹的玉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摇曳着,泛着清润的光泽,似是映照着一汪清辉月影,氤氲着一圈圈的柔色。

苏云画仍旧是笑的温和,笑意不减,宠溺的光亮自双眸之中缓缓溢出,字字句句间,皆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暖和挂怀,泛着沁人的亮光,照亮了苏云染沉闷许久的心房。

“我家的小染啊,以后的人生中,不应该有那些风霜雨雪,荆棘雷电,也不应该有那些辛苦艰难。”

“我家小染这般好的姑娘,以后应该和你的良人一起,日日朗月清风,举案齐眉,过安宁美好的日子,平静而又幸福的,走完一生。”

说着,苏云画又是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南世言一眼,眉眼间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素来英气凌厉的眉尖也是褪去了那份犀利,满是柔和之气。

那是作为一个姐姐,对自己的小妹妹的真挚祝愿。

她家小染,这般美好的姑娘,已经经受了这么多的磨难,日后,自然是要好好的活,好好的过,好好的幸福着。

听着这般温柔的声音,苏云染的眼眶竟是莫名的开始泛涩,视线之前似乎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带着几分凄苦和苦涩的味道。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顿了顿,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沉声开口:“四姐,那”

“那位景王,是你的良人吗?”

听着这毫不避讳的问题,苏云画不禁愣了愣,不过一瞬面色便也恢复,面上的笑意加深,点了点头,含笑开口:“是”。

苏云染咬了咬淡色的薄唇,再次问道:“不后悔?”

苏云画摇了摇头,双眸之中闪烁着莫名的晶亮,一字一顿道:“绝不后悔。”

看着苏云画这般固执而又灼灼的目光,苏云染心底不由得升起阵阵酸涩之感,微微移开了视线,似是随意的打量着那串醉月石,淡色的薄唇微张。

“四姐,是已经认定景王了,是吗?”

“没错。”

苏云画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迟疑,带着异样的固执和认真。

“若他不负,我自当不离。”

苏云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指尖在那串醉月石之上点了点,状似随意的开口:“若是若是他负了四姐呢?”

“到那时,四姐当如何?”

话落,苏云画便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但是,不过片刻,便也恢复正常,面上的笑意依旧是不减半分,似是毫不在意苏云染方才的话语,声音轻快。

“他若是负了我。”

若是负了她

顿了顿,苏云画沉吟少许,目光飘飘然的飘远,带着几分渺远的意味,似是失去了焦距,看不到任何事物,却又像是清明的很,一切的一切,心中自有分寸。

沉默片刻,在苏云染那带着疑惑的目光下,苏云画抬眼,对着面前自己的小妹妹展颜一笑,笑容干净纯粹,露出几颗整齐而又洁白的牙齿,这般简单的笑意精致带上了几分孩子般的稚嫩与光彩。

“他若是负了我,那便”

苏云画微微顿了顿,微微一笑,字字铿锵道:“那便,江湖之大,后会无期。”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像是有着巨大的力量,重重的砸在苏云染的心头,激起了层层涟漪波澜,久久不散。

苏云染垂下眉目,敛去双眸之中那纷纷然的复杂情绪,淡色的薄唇微微勾起,含着浅淡的笑意。

江湖之大,后会无期。

都说苏家的四小姐苏云画,带着江湖儿女的潇洒气概,认真之中又是带着几分随意,洒脱至极,从不拖泥带水。

这般干干脆脆的回答,倒也是十分合了苏云染的心意。

看着苏云染稍稍好转的面色,苏云画的神情稍稍动容,掌心停留在苏云染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轻声道:“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小染吗?”

“若是到时候,他真负了我,那四姐便要麻烦小染,帮四姐解除醉月石的羁绊了。”

闻言,苏云染蓦地抬眼,看向苏云画那含着笑意的面容,心境也是一下子开阔不少,淡色的薄唇扬了扬,清浅的笑意绽开在那精致的面容之上。

“好。”

苏云染点了点头,眉眼间的犀利和凝重散开,纯粹干净的孩子气扑面而来,声音清冽如玉,满是笑意和轻松之感。

苏云画轻笑出声,纤细的手指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周身的气息也是变得轻松不少。

苏云染乖巧的靠在苏云画身上,抬手倒了杯茶,端起茶盏,放至唇边,随意的抬眼,似是不经意间,视线与不远处墨轻的视线相触。

在那一瞬间,二人皆是目光动了动,面上划过了然的神色,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是加深了几分。

苏云染垂下眉睫,面色不变,白嫩的之间动了动,灵力无声无息的散开,撤去了放在设在自己与苏云画周围的结界。

毕竟,这里是皇宫,是凤鸾宫,虽然是一场宫宴,大家皆是言笑晏晏,但是,终究不是在苏家,一切都需要极为的小心。

苏云画已经及笄,婚事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安排。

这样的情况,又是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更加的谨慎一些。

第三百二十三章 环环相扣的布局

当然了,若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墨轻又是步步紧逼,苏云染也不会让苏云画在这里向她说出内心的想法与决定。

也幸得苏云染能够悄无声息的设下结界,能够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然的话,今日在这场宫宴之上,不仅有着各大世家的优秀子弟,暗处也定是有着众多修为深厚的高手存在。

若是贸然问出来,苏云画的心思,怕是就要被旁人听去了。

如此一来,苏云画也便有了把柄在旁人手中,想要顺利的与萧空夜走到一起,想必也是困难重重的了。

这看似随意的布局与安排,现在细细想起来,也算是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是经过了仔细考量的。

若苏云染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是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那苏云画的秘密便不能守住了。

但是,若真是如此的话,墨轻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也无法从苏云染那里得到什么。

而且,若是旁人,苏云染也定是懒得去插手,但是,苏云画是她的四姐,是她至亲之人,她定是不会袖手旁观。

墨轻这个筹码,可谓是,算准了,苏云染肯定会妥协。

至于萧空夜。

萧空夜

方才,墨轻在茶盏之上,对自己的提醒。

似锦。

似。

锦。

似,便是四,苏家的四小姐,苏云画。

锦,便是景,南越的景王爷,萧空夜。

先前,苏云染知自然是知道,自家四姐与那景王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是已经到了定下一生的地步,而且,看四姐的态度,她便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不能够更改的了。

真不知道,那萧空夜到底有什么好,能够让她这般心高气傲的四姐倾心相许,决定一生相伴,共赴征途。

说实话,苏云染是极不看好萧空夜的。

就他那在外风流的名声不说,光是他那样的身份与境况,就已经是让苏云染极为的不安。

直觉告诉苏云染,萧空夜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能够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之下,成长为如今的这般风光的模样,肯定是有着旁人不知道的经历。

不。

萧空夜是很风光,但是,苏云染心里很清楚,这般光彩照人的背后,定是有着非同寻常的坚忍与痛苦。

虽然与萧空夜接触的并不多,但是,苏云染知道,萧空夜绝对不可能永远只是个小小的王爷,他有着自己的计划与安排,有着不一样的宏伟大志。

而在这去实现自己目标的过程中,少不了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诡异风云,肯定要经受那一阵又一阵的伤痕累累,血色加身。

这般辛苦,这般凶险,这般痛苦,苏云染自然是不希望苏云画去经受的。

苏云染心里清楚,这样的经历,很是难熬,须得经受过脱胎换骨般的疼痛,才得涅重生的绚烂明艳。

而且,萧空夜

这般有着复杂身世的男子,又是能够在皇室之中周旋的如此全面的男子,苏云染心里,其实是很疑惑,很怀疑的。

他会不会对四姐那般专一,他会不会在日后的征途之中,护四姐周全,他会不会,在日后的拼搏之中,保持着现在这份对四姐炽热的感情。

他现在,对四姐,是不是出于真心?

还是另有所图?

苏家现在的地位,虽然说不如从前那般,但是,只要是懂得思考的人,便看的很是清楚。苏家,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早已将十四年前的那场大难弥补上来。

至于,为什么现在苏家之人还是这般低调,从不显山露水,怕是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所以,苏家,在各大势力之间,仍旧是一个让人忌惮的存在。

萧空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四姐沦陷,认定他,苏云染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二人又经历了些什么。

但是,萧空夜对四姐究竟是不是出于真心,这一点,苏云染还是怀着深深的怀疑的。

毕竟是关乎苏云画一生的幸福,苏云染当然是要谨慎认真的对待。

而且,苏云染知道,依照苏云画这般固执的性子,若是认准了,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定是会交出自己全部的真心,来换那人真心相待。

苏云染不敢想象,苏云画现在就已经这般坚持,若是日后被萧空夜伤害,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苏云染倒是可以动用自己的势力,悄无声息的帮苏云画解决掉一些麻烦,让他们可以少一些磨难和艰辛。

但是,他们感情上的事情,苏云染还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需要二人共同经营,能否保持最初的炽热纯粹,也是需要看个人。

若是出现了裂痕或是污点,那对于苏云画,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便是苏云染最担心的地方了。

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四姐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四叔是知道的,应该也会对萧空夜进行一些考验。

届时,爹爹与苏家的诸位长老定然也会出面,毕竟是苏家嫡系血脉与皇室的结亲,自然是会得到足够的重视。

待自己过段时间回了中州,在亲自出面,看一看那萧空夜如何便好。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解决那不远处的墨轻了。

墨轻方才告知自己,四姐与萧空夜的事情,显然是对他们的事情十分的清楚。

方才在宫宴之上,墨轻说已经有了晟王妃的人选,却是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说,显然是有着什么目的。

现在,苏云染可以确定,墨轻那所谓的晟王妃的人选,不过是个幌子,若是方才,众人坚持让他说出那位小姐的名字,那墨轻中意的小姐,十有**,便是四姐了。

而他方才通过灵力告诉自己萧空夜和四姐的事情,目的也是很明显的了。

他手上有着这样的筹码,此前又在自己面前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秘密,不过是想要在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

至于是什么,就要问问墨轻了。

若是今日在这宫宴之上,墨轻说出她中意的晟王妃是四姐,那现在的情况便又不一样了。

众所周知,晟王是带着联姻的任务来的,而且,这场宫宴本就是为这件事而举办的,无论怎么说,择妃,都是这场宫宴的主题。

第三百二十四章 苏云画和萧空夜的以后

所以,无论如何,在这场宫宴的最后,肯定是要有晟王妃的人选公布出来。

而且,墨轻早就表明了,他已经有了中意的女子,无需其他人太过操心,那便是表明了,他确实是心有所属。

并且,在旁人看来,按照墨轻的身份和地位,和他这般肯定的语气,那晟王此次,对于那位小姐,肯定是势在必得的了,容不得旁人拒绝和质疑。

若是墨轻表明,他中意的,是苏云画。

那苏云画,想要拒绝,便是很难的了。

她和苏云染不同,苏云染不仅仅是苏家嫡系的七小姐,她还有着言公子的宠爱,有着月妃和靖王的爱护,背后还有着一个神秘的,从未露面的师傅。

很明显,因着这样的复杂的身份,这样坚固的后盾,她又在外十四年,身体极为的孱弱,又尚为年幼,姻缘之事,尚且还不着急。

苏云染的底气显然要比苏云画足得多,筹码也是多得多,拒绝也是容易不少。

而苏云画便不一样了,她是苏家的嫡系四小姐,但是这样的身份与皇室的成员相比,显然就逊色不少,想要拒绝西陵晟王的求亲,当着众人的面,拂了墨轻的面子,很明显是不可能的。

而且,苏云画去年就已经及笄,但是,对于她的婚事,却是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也没有传出她与哪位公子有什么两情相悦的消息。

如此一来,想要拒绝,便是更加困难的了。

虽然说,想要帮苏云画拒绝一个小小的帝国王爷,对于苏云染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一旦让墨轻说出了苏云画的名字,一切也都不一样了。

日后,就算能够解决这一麻烦,苏云画也都会经受一些不好的议论。

等到她与萧空夜在一起,旁人便会对苏云画大加议论,说如此如此一些的。

虽然说,按照苏云画的性子,肯定不会在意旁人的一些言论,肯定会活的潇洒至极,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和猜疑。

但是,苏云染在乎。

她不希望自己的四姐被旁人以不好的言论攻击,她也不希望旁人的言论伤害到四姐和萧空夜的感情,她更加的不希望,她的四姐承受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所以,能够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让墨轻在这场宫宴之上安分一点,不要说出四姐的名字,对于苏云染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墨轻不过是想要凭着这些筹码,在自己这里得到一些什么,肯定不会太过分,毕竟,中州的格局势力,他还是要好好思量的。

既然四姐已经心属萧空夜,而且,已经那般的坚定,那苏云染便不好再说什么。

那萧空夜,且放到日后再好好观察便好。

现在,为四姐解决眼前的难题才是首要任务。

四姐既是认定了萧空夜,那便注定了,她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得太平的。

既然如此,苏云染便尽力为她解决一些问题好了。

其他的什么,凭借苏云染自己的势力,要解决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在感情上面,苏云染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萧空夜能否始终如一的,对四姐这般情义深重,苏云染现在也不得而知。

现在,苏云染能做的,便是做个顺水人情,为他们二人扫除前路的一些麻烦,也是为他们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让他们更加顺利一些。

苏云染希望,不管日后萧空夜是否能够成就他的事业,他都能够视她的四姐如世间珍宝,百般爱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至于其他的,若是他们有什么不能解决的,苏云染都可以调用自己的势力,甚至是亲自出面,帮他们解决妥当。

至于现在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苏云染眯了眯双眼,漫不经心的抬眼,将慵懒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墨轻身上,正好对上他含着笑意的双眸。

感受到苏云染的目光,墨轻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随意的理了理宽大的衣袂,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意味不明,看不出情绪。

苏云染不语,只垂下眉目,面上的笑意逐渐收敛,深深的慵懒的神情漫上那精致的面容,淡色的薄唇扁了扁,纤细的手指抬起,放至唇边,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

见状,苏云画的眉头又是紧紧的皱起,白皙的手掌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额头,轻轻唤了声:“小染?”

苏云染似有似无的应了声:“嗯”,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双眼眯着,视线始终落在桌上那精致的茶盏之上,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带着毫不掩饰的疲惫和慵懒。

苏云画咬了咬下唇,微微抬首,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苏云书。

察觉到这里二人的情况,苏云书对着正在与自己说话的一名公子微微颔首,随后便放下手中的酒樽,站起身来,稍稍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快步来到苏云染身侧。

“三哥。”

见了苏云书的到来,苏云画急切的开口,轻唤出声,面上带着深深的担忧。

“小画。”

苏云书的大掌轻轻揉了揉苏云画的发顶,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满是安抚性的意味,示意她不必担心。

苏云画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稳稳地扶住了苏云染,纤细的手指将其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动作极其的轻柔。

苏云书在苏云染身侧蹲下,掌心停留在她白净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过了片刻,方松了口气,面色也是稍稍放松。

随后,苏云书的大掌轻轻揉了揉苏云染额前的发丝,轻轻唤道:“小染?”

“小染?”

苏云染那浓密如蝶羽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方才黯淡的双眸之上笼罩着的茫然之色渐渐散去,双眸也是清明不少,淡色的薄唇动了动,慵懒的声音软软的。

“三哥?”

似是视线有些模糊,苏云染不由得伸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双眸,这乖巧的模样透露出几分茫然。

“是我。”

苏云书轻轻应了声,大掌停留在苏云染的发顶,动作轻柔,模样十分的小心翼翼,声音也是极为的轻缓,似是害怕会一不小心吓到了她。

“小染是不是太累了?”

“三哥带你下去休息,好不好?”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三哥,忍

温和至极的话语在耳畔缓缓响起,苏云染迷迷糊糊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回过神来,不由得缓缓抬首,一双剔透的眸子看着苏云书,带着点点茫然之意,似是一只还未睡醒的猫咪,瞬身透露出深深的慵懒之感。

苏云书却是依旧笑的温和,素来冷峻的面容之上也是收敛了所有的犀利凌然,眉眼间尽是柔和,带着极大的耐心,轻缓的声音精致染上了几分哄小孩子的味道,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的感觉。

“小染,你太累了,先去休息,等会儿宫宴结束后,三哥和四姐便带你回家,好不好?”

听着苏云书这温和至极的话语,苏云染的眉睫微微颤了颤,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不远处南世言的面容,对上他温润细华的目光,状似无意间的,微微点了点头。

南世言会意,双眸之中划过了然的神色,面色却是不变,白净修长的手指掠过酒樽之上精致的花纹,白色的衣袂之上散落了一层柔和的光亮,尽显温润如玉,谦谦公子之态。

苏云染收回目光,看向蹲在自己身侧的苏云书,对上他那温和深深的目光,心底不由得颤了颤,嘴角微微上扬,淡色的薄唇勾起,笑的浅淡,软软的声音“嗯”了一声,郑重的点了点头,算是对苏云书方才的提议表示同意。

看到苏云染点头,苏云书的面色才稍稍动容几分,对着苏云画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对着宫朝晖和皇后行了一礼,恭敬开口。

“陛下,娘娘。”

宫朝晖和皇后听到声音,也皆是向着苏云书的方向看去,面上含着温和的笑意。

“云书啊,何事?”

其实,宫朝晖早就发现了苏云染那边的情况,但是一直没有去说出来,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就是想看看,苏家的这三个小辈会在这次的宫宴之上有哪些表现。

“陛下。”

苏云书对着宫朝晖微微颔首,看了一眼身侧的苏云染,声音放缓了不少。

“小染本身体孱弱,又是大病初愈,今日能够出门参加宫宴已是极限,现在情况不太好,云书想先带小染去休息,望陛下准许。”

闻言,宫朝晖的视线看向苏云书身侧的苏云染,目光微微动了动,划过深深的思索之意,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担忧之意,问道:“七丫头看上去不太好啊,她没事吧?”

苏云书摇了摇头,温和不失得体:“小染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参加这样的宫宴也是太累了,难免坚持不住。”

宫朝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沉的的“嗯“了一声,再次看了座位之上无精打采的苏云染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也是放缓了不少。

“没事便好,七丫头身子素来不好,若是太累了,便下去休息吧。”

“是。”

苏云书行了一礼,微微颔首,声音平稳,不带任何起伏,“多谢陛下。”

“无碍。”

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看着苏云染那带着病态苍白的面色,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面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沉声道。

“让七丫头好好休息休息吧,她的脸色也太苍白了些。”

“待会儿朕让御医去给七丫头诊个脉,看看她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闻言,苏云书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没有言语,瞬间安静下来,清朗的双眸之中隐隐间有风暴在蓄积着,带着莫名的怒意。

这时,衣袖之上传来阵阵轻微的力道,苏云书回过神来,视线顺着衣袖之上纤细苍白的手指看去,便看到了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

纤细的手指扯着苏云书宽大的衣袂,轻轻晃了晃,苏云染又是打了个哈欠,面上满是慵懒之态,带着毫不掩饰的疲惫与病态,软软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三哥,小染累了。”

说着,苏云染对着苏云书眨了眨剔透的双眸,眸底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冷凝,泛着安抚性的光泽,眉眼间散落了夜明珠柔和的光亮。

一双剔透纯粹的眸子就这样,安静的将苏云书凝视着,苏云染那慵懒至极的面容之上泛着淡淡的认真之态,却是稍纵即逝,扯着苏云书衣袖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呼吸徐缓,缓缓的,摇了摇头。

三哥,忍。

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再忍一忍。

小染没有关系的。

察觉到苏云染的意思,苏云书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几分,看着扯着自己衣袖的小女子那精致安宁的眉眼,心头的怒气却是莫名散去了不少,一颗冷硬的心便也是一下子柔软的一塌糊涂。

小染,总是这样,从来都是只为苏家着想。

从来

都不曾为自己的处境考虑过。

陛下说什么,让御医来为小染诊脉。

这哪里是什么诊脉?

上次那个卫淮对小染下的“引魂”,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小染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现在苏云书想起来,心里便会一阵一阵的疼痛着,一直深入到内心最深处,甚至是骨髓灵魂,让他日日担惊受怕着。

卫淮表面上是在帮小染诊脉,说什么治疗,还要让宫人们监督小染喝药。

不过是想要对小染下药,控制住小染,从而控制住三叔,控制住苏家,为自己增加一些筹码罢了。

每每想到这件事,苏云书便很是气愤。

十四年前,他们便已经将苏家害的彻底,将三叔一家害的彻底。

三叔和三婶如此恩爱般配的夫妻,却是天人永分。

小染这般乖巧可人的姑娘,却是自出生便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娘亲,却是自出生便被匆匆带离苏家,却是这般孱弱,命途多舛。

十四年前,他们已经做的如此残忍,让苏家在东朝几乎毫无立足之地。

如今,苏家恢复了元气,小染也回家了,他们却是还不肯罢手,竟是将注意打到了已经孱弱至此的小染身上。

上次,看着被小染教训的失了生气的卫淮,苏云书一开始,心里是震惊的。但是,看着小染那苍白的面色,苏云书心里又是有了一种解气的感觉。

虽然那次卫淮被整的极为的凄惨,令众人心里唏嘘不已,但是,苏云书一点都不觉得小染有多残忍,相反的,他觉得小染做的很对。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可以随心所欲

苏云书没有去问小染到底对那卫淮做了什么;

他也没有嘱咐小染,让小染注意要把握分寸;

他更加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语,责怪她不顾大局。

在他心里,小染一直都是一个善良可人的姑娘,是这世上最乖巧的姑娘,是他最好的小妹,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别人哪怕是凄惨了些,那也是他应有的报应。

旁人若是对她怀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多严酷的惩罚都不为过。

上次,就算小染直接要了卫淮的性命,就算小染要了那些前来的所有的御医乃至宫中婢女的性命,苏云书也不会说什么,三叔也绝对不会说什么。

他一直觉得,小染就应该这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应该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而去束手束脚,只要她高兴,只要她愿意,只要能让她舒心,她可以做任何事。

所有的后果,自会有他担着,有三叔担着,有整个苏家为她担着。

她是苏家的嫡系血脉,是家主与夫人唯一的女儿,是整个苏家最为宠爱的一颗明珠,是苏家众人最为敬仰的七小姐。

这样的身份,完全可以让她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整个苏家都是她的后盾,他苏云书,二哥苏云修,四妹苏云画,二嫂谢宁水,都会好好宠着她,让她过上无忧无虑,安宁美好的日子。

可是,小染从未这样做过。

她从来都是这般深思熟虑,顾全大局,每每做一件事,所考量的东西,甚至比二哥还要全面精细。

为了不让苏家受制于人,为了不让苏家过早的暴露,为了保全苏家所有的实力。

小染可以以身为饵,以身范险,明知道是一个个的圈套,她也会心甘情愿的一一跳进去。

只要想到这里,苏云书心里便是止不住的疼痛着。

这样顾全大局的小染,实在是太过让人心疼。

但是

这时,扯着自己衣袖的力道加大了些许,软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满满的安抚性淡淡意味。

“三哥,小染累了。”

“带小染去休息吧。”

面前的女子,十四岁的年纪,精致的面容之上含着清浅的笑意,小小的脸蛋之上却是泛着病态的苍白之色,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微扬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温度,那一双剔透的眸子之中带着几分认真,闪烁着莫名的晶亮。

纤细的手指扯着自己宽大的衣袂,微微晃了晃,带着些许孩子气。

如此精致的面容,将来定是倾城绝色,逸世无双。

却是泛着病态的苍白。

这是他的妹妹啊。

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个需要宠溺爱护的孩子。

苏云书的面色稍稍动容,紧紧皱着的眉头逐渐放松开来,眉眼间的怒气亦是缓缓散去,温和的笑意绽开在他俊逸的面容之上。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脑袋,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苏云书笑的温然,一双清朗的双眸之中溢满毫不掩饰的宠溺和耐心。

“好,三哥这便带小染去休息。”

苏云染点了点头,软软的声音乖巧的应了声:“好。”

看着这般听话的苏云染,苏云书的面色又是柔和了少许,抬手,与苏云画一起,将苏云染扶起,对着上首的宫朝晖和皇后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

“陛下,娘娘,云书这便带着小染去休息了。”

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面上满是担忧,声音轻缓了不少,“去吧,让七丫头好好休息。”

“是。”

苏云染微微颔首,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宫朝晖和皇后那平静的面色,薄唇微微上扬,面色却是透露出满满的疲惫之感,声音沉沉了几分。

“谢陛下。”

苏云画也是对着宫朝晖行了一礼,与苏云书对视一眼,便扶着苏云染走出大殿。

跟随着宫人的指引,几人来到凤鸾宫的一处寝殿。

苏云画帮苏云染脱去了外衣,取下了发饰,扶着她在床上躺下来,为其盖好杏色的锦被,小心翼翼的掖了掖被角。

苏云染眯了眯双眼,迷迷糊糊间,轻轻唤了声:“四姐?”

“我在。”

苏云画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苏云染白皙嫩滑的小脸,轻声道:“小染好好休息,四姐在这里陪着你。”

“小染。”

一旁的苏云书轻声开口,带着无尽的耐心。

“你且安心休息便好,三哥和你四姐在这里陪着你。”

“小染,听话,闭上眼睛,安心睡一觉便好了,待小染睡醒了,便到家了。”

闻言,苏云染笑的乖巧暖软,却是摇了摇头,沉声开口。

“你们不能留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苏云书和苏云画皆是同时皱起了眉头,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色。

“我们为何不能待在这里?”

苏云书伸手,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捏了捏苏云染白嫩的小脸,俊逸的面容之上笑意温和,似是带着阳光的温度,丝丝缕缕的,自那清润的双眸之中溢出,散落在苏云染那苍白的小脸之上。

“小染,不要多想,你安心休息便好,三哥和你四姐会在这里守着你。”

“若是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们不放心。”

说着,苏云书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的温和,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苏云染小巧的鼻尖,含笑道:

“这里是宫中,不比苏家,若是有哪个宫人不小心冲撞了小染,小染会被吓到的。”

修长的手指为苏云染掖了掖被角,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发丝,苏云书放缓了声音,温声道:“小染乖,安心休息吧。”

“三哥。”

苏云染仍旧是摇了摇头,温婉的细眉微微皱起,精致的面容之上浮现出少有的严肃之感。

“他们不会让你和四姐待在这里的。”

“他们?”

闻言,苏云书和苏云画皆是微微愣了愣,心头跳了跳,心底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云书声音顿时沉下去不少,带着淡淡的疑惑,眸底有着丝丝了然的神色,泛着阵阵怒气。

“小染,你的意思是”

“奴婢见过三公子,见过四小姐,见过七小姐。”

这时,一道沉稳的宫女的声音打断了苏云书的话,苏云书猛地回过头,便看到了一身青色宫装的宫女站在门口,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垂着脑袋。

第三百二十七章 请回大殿

陡然间,寝殿内的空气在那一瞬间便沉重了几分,似是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乌云,流淌着深深的的紧张严肃之感,似是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事情,令人的心不由得沉闷了几分。

眉头紧紧的皱起,苏云书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了那名女子一眼,口中不由得轻轻的冷哼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手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衣袂,站直了身子,双手负于身后,犀利的目光直指那名宫女,声音低沉。

“来者何人?”

“回三公子,奴婢是凤鸾宫的宫女采荷。”

采荷又是对着苏云书行了一礼,声音微沉,“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伺候七小姐,并且,请三公子和四小姐回大殿。”

闻言,苏云书蓦地扬唇,笑的莫名,带着几分狠厉的意味,一双清逸的眸子细细的将采荷打量着,那片幽深之中似是蓄积着深深的情绪。

沉默良久,苏云书方扬了扬唇角,沉声开口。

“七小姐身子不好,需要熟识的人照顾,不得有丝毫的差错。本公子不放心将她交给别人照顾,便不劳烦采荷姑娘了,我和四小姐在这里照顾七小姐便好。”

“三公子。”

采荷微微俯身,神态恭敬,却是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味道。

“娘娘吩咐,此次宫宴乃是为了从西陵远道而来的晟王举办的,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们都在,苏家没有人在场不太好,还望三公子和四小姐体谅一下。”

“还有。”

说着,采荷似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看了苏云书一眼,复又迅速的低下头,缓缓开口。

“方才奴婢前来时,梅家二公子在大殿之上,正好谈到了剑法,梅二公子十分敬佩曾在洗尘山修行过的三公子,想向三公子请教一下剑法。”

“而且,现在,大殿之内,各个世家的小姐们,皆是在展示自己的才艺,姚家的梓然小姐向娘娘请求,想要向四小姐切磋一下书法,娘娘也同意了。”

说完,采荷对着苏云书和苏云画行了一礼,低垂着眉目,一派恭敬至极的模样。

“三公子,四小姐,现在大殿之上众人皆是在等着二位,还请三公子和四小姐前去大殿。”

“七小姐这里,奴婢会尽心尽力的照顾,还请三公子和四小姐放心。”

话落,寝殿之内便陷入了一片沉沉的寂静之中。

苏云画坐在床头,纤细的手指轻轻为苏云染理着她柔顺的青丝,温柔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床上那张苍白的面容之上,似是温和和煦的溪流,潺潺泠泠的流淌着,细细润润的淌过苏云染温婉的细眉,那如蝶羽般微微颤抖的睫毛,那小巧的鼻尖,那淡色的薄唇,最后停留在那如点墨般的泪痣之上。

一身绿衣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简单的发髻之上斜插着一只碧色的祖母绿的步摇,圆润的玛瑙连着细碎的流苏,随着苏云画的动作而轻轻摇曳着,小巧的绢花点缀在如云的发间,耳边碧色的耳坠微微晃动着,似是泛着一汪温和的碧波。

苏云画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床头,耐心的哄着迟迟没有入睡的苏云染,眉眼间尽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带着女子特有的温柔之感。

当采荷将话说完,苏云画只眸光微微动了动,面色不变,嘴角含着的笑意更是加深了几分,纤细的手指为苏云染掖了掖被角,将她那因为乱动而伸出被子的苍白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塞进被子,眉眼间依旧是漾着深深的柔和,似乎是没有听到采荷方才的话语。

苏云书则是安静的站在一边,负手而立,深沉的目光稳稳地落在采荷身上,明明是很平静的面色,很寻常的目光,却像是带着实质性的重量,重重的压在采荷那纤瘦的脊背之上。

采荷安静的站在那里,全身像是被定住了而动弹不得,周围的空气似是凝滞了一般,隐隐间,似是涌动着深沉的紧张之感。

过了片刻,苏云书平静的看了采荷一眼,便收回目光,坐到床边,微微俯身,屈指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俊逸的面容之上绽开和煦的笑意,方才的凝重之感在那一瞬间尽数消散。

“小染,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苏云染却是皱着细眉,视线透过摇曳着的床幔看向站在寝殿门口的采荷,剔透的双眸之间闪过丝丝莫名的思索的色彩,看不出情绪。

察觉到苏云染面色的变化,苏云书不由得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瞥了不远处的采荷一眼,随后便收回目光,视线瞬间变得温和,落到苏云染那苍白的面色之上,声音轻缓,极为的小心翼翼。

“小染,听话,好好休息,不要害怕,三哥在这里。”

苏云染摇了摇头,细眉皱的更加紧了几分,白皙的小手自锦被之下伸出,捏住了苏云书那宽大的衣袖的一角,轻轻淡淡扯了扯,轻轻唤了声:“三哥。”

“我在。”

苏云书温和的应了一声,抓住苏云染那苍白的小手,在感受到那冰凉的温度时,没有不由得皱了皱,眸底闪过阵阵心疼之感,直接将那已经泛着凉意的小手塞进锦被,轻轻的在锦被之上拍了拍,温声道:

“听话,盖好被子,你本就是体弱,极易生病,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闻言,苏云染的心头颤了颤,鼻尖竟是开始泛起阵阵酸涩之感,眼眶也是微微泛红。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嗯”,便匆匆垂下眉睫,敛去眸中那纷纷然的思绪,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这般乖巧的苏云染,苏云书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那小巧的鼻尖,含笑道:“这才乖嘛。”

说着,苏云书稍稍理了理苏云染额前的发丝,轻缓的声音之中泛着满满的耐心。

“好好休息吧,三哥和你四姐会一直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说完,苏云书的衣袖之上却又是传来阵阵轻微的力道。

顺着那股力道看过去,苏云书微微垂首,便看到了一直苍白的小手,在摇晃着的烛火之下泛着微凉的寒意。

苏云书的眉头又是紧紧地皱起,一把抓过那只泛着寒意的小手,将其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好好爱惜自己

苏云书握紧了自己掌中那泛着刺骨凉意的小手,心头阵阵心疼不断的涌出,他幽深的目光动了动,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而又郑重的,收紧了几分。

掌心灵力凝聚运转,暖意氤氲流转,温度缓缓升高,驱散了那只小手之上的寒意,那被冻僵了的经脉也渐渐恢复过来,苏云染不由得深深的舒了口气,眯了眯双眼,尽显慵懒之态。

“方才三哥都已经说了,不要把手伸出来,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你本就身子弱,又是大病初愈,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你已经病了许久,好不容易能够下床走动,有了点生气,若是再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苏云书又是将苏云染的小手塞进锦被之中,骨节分明的大手在锦被之上轻轻的拍了拍,动作轻柔,却是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道。

“小染,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知道吗?”

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带着些许责备的意味,却是泛着深深的,毫不掩饰疼惜之意。

“你这个样子,我们会心疼的。”

“若是三叔知道了,你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他也会很伤心的。”

说着,苏云书的大掌停留在苏云染那苍白的小脸之上,掌心灵力依旧是流转着,那明显的温度为她驱散着寒意,温暖着她冰凉的脸蛋,温和而又徐缓,耐心至极。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云书深深的叹了口气,眉头皱的更加紧了几分,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的味道,泛着淡淡的哀伤,夹杂着酸涩与无奈,却是说不清道不明,复杂的很。

“小染,你知道吗?”

“在你没有回来之前,三叔时常看着他书房内三婶的画像发呆,一看便是许久,纵使是当时尚为年幼的我,也会很明显的感觉到,三叔情绪的变化。”

“小染,你的云水居里的一草一木,一竹一石,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路,每一个布局,皆是三叔亲自设计打造的,连院门处那个写着“云水居”的门匾,也是三叔寻来了极为珍贵的紫凰墨,亲自运转灵力,写在宿龙木之上,亲自挂到院门之上的,没有让下人们插手半分。”

“云水居建成之后,平日里,三叔也会时常到云水居内久坐,一得到什么珍贵的花草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三叔都会直接送到云水居,每次神情都是十分的温柔,就像爹爹对我的表情一样,都是带着同样的慈爱。”

“三叔还在云水居内引入了灵水,造了一处池塘,就是为了温养那些草木和竹子,保持它们永久的生机。三叔就是希望,小染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看到那些好看而又生机勃勃的花草和碧竹。”

“小染,三叔虽然素来话少,但是,他是真的爱你的,是真的很宠爱你的,也是真的关心你的。”

说着,苏云书的视线渐渐下移,落到苏云染那剔透的双眸之中,温和之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泛着毫不掩饰的耐心,似是在温和的哄着一个小孩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苏云染窝在温暖的锦被之中,安静的听着苏云书平静的叙说,如蝶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眶微微泛红,闪烁着点点泪意,视线之前似是笼罩一层迷蒙之感。

“小染,三叔那么爱你。”

“三叔最担心的,便是你的身体,他最害怕的,便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间病倒,失去往日的活力。”

“每次你卧病在场的时日里,三叔总是会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一直守在你身边,不吃饭也不去休息,也不管旁人如何劝阻,他就是想陪着你,怕你害怕,要一直到你平安醒来才安心。”

“小染,三叔,是真的爱你的。”

说着,苏云书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微微摇了摇头,面上含着无奈的笑意。

“所以,小染,你要记住。”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的爱护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的放弃自己,知道吗?”

洁白的牙齿咬了咬淡色的薄唇,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翻涌着的情绪,眉睫微微颤抖着,微微抬眼,看着苏云书那温和至极的面容,片刻之后,方郑重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下。

“小染记住了。”

“记住便好。”

苏云书修长好看的手指点了点苏云染小巧的鼻尖,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小染还要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宠爱着小染的。”

“所以,小染,好好爱惜自己,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一想我们,不要让我们担心,好不好?”

“若是小染不懂得爱惜自己,我们会伤心的,小染,要听话,知道吗?”

苏云书顿了顿,深深的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把玩着苏云染散落在脸侧的发丝,面色稍稍动容,却是带着几分认真与严肃,声音和缓,低沉了几分。

“小染,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希望,我们的小染,能够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顿了顿,苏云书懵懂勾唇,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少许,继续道。

“长命百岁。”

放在锦被之中的小手紧了几分,指甲陷入了白嫩的掌心,带起阵阵不容忽视的痛楚,让苏云染清醒了几分,心头泛起阵阵苦涩之感,莫名的情绪自心底汹涌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淹没,鼻尖尽是苦涩之感,眉睫也是湿润了几分。

淡色的薄唇上扬了几分,面上绽开清浅温顺的笑容,苏云染对着苏云书眨了眨双眼,点了点头,声音清冽如玉,却是带着明显重量。

“放心吧,三哥,小染知道了。”

说着,苏云染顿了顿,撅了撅嘴,精致的面容之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干净纯粹,似是带着融融暖阳般的温度,令苏云书心头升起一阵很是舒服的暖意,在那一瞬间,便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三哥。”

歪了歪脑袋,苏云染安静的躺在杏色的锦被之中,眨了眨她那剔透的双眸,带着几分俏皮和可爱的味道。

“小染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好好爱惜自己,一定不会让大家担心的。”

“与此同时,三哥。”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知何时,早已不是旧模样

说到这里,苏云染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得顿了顿,温婉如潺潺溪流的细眉挑了挑,纯粹的眸光动了动,摇曳着莫名的情绪,却是带着笃定的神色,带着实质性的重量。

沉吟少许,苏云染方扬了扬淡色的薄唇,眉眼间尽是璀璨的笑意,隐隐间带上了几分莫名的认真和执拗,清冽如玉的声音缓缓在这寝殿之内响起。

“三哥你也好好好爱惜自己,你们都要好好爱护自己。”

“若是你们一直不在乎自己,老是固执的扛下一切风雨苦难,从而让自己受伤,小染也会伤心难过的。”

说完,苏云染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眨了眨双眸,将眸底那股深深的酸涩之感压下,再抬眼时,目光已经恢复清明,一派平静坦荡,安安静静的看着苏云书和苏云画二人。

而听到这些话的二人,苏云书和苏云画皆是愣在了当场,似是一阵微凉的细风吹过,在原本平静的心湖之上漾开层层了涟漪,每一层,皆是染着不可忽视的温度,一直蔓延开去,直至渗透到内心最柔软的那片深处,缓缓的扎根,再难消散。

面前的人儿啊,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

她一身白衣,有着精致倾城的面容,面色却是泛着深沉的病态的苍白,带着沉沉的死气。

她低眉的浅笑着,乖巧的窝在杏色的锦被之中,一双剔透的双眸安静的看着自己。

那双灵润的双眸之中,闪烁着莫名的晶亮,竟是比夜空之中的星辰还要璀璨几分。

她就这样,笑的清浅似月,眸光晶亮,清冽如玉的声音似是那挂在树梢的风铃,叮叮咚咚的响起,悦耳至极。

“若是你们一直不爱护自己,小染也会伤心的。”

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话语,低低的声音泛着明显的病态的虚弱。

然而,它却是势如破竹般,进入了苏云书和苏云画内心最深处。

很多年以后,当他们慢慢成长,慢慢成熟;

当他们面对那一场又一场的阴谋诡谲;

当他们面对着那一切又一切的不堪回首的过往的真相。

当所有人都不再稚嫩,不再幻想,不再天真。

当他们再次站在当年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妹妹面前,当他们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当他们感受着那寒冷凛冽的骇人气息。

不知何时,当他们猛然发现,那个会拉着他们的衣袖撒娇,会软软的唤他们的小女孩,早已不是那柔弱的模样。

不知何时,当他们猛然发现,那个剑指苍穹,只身挡众敌的人变成了她。

他们才恍然大悟。

面前的这个小小的人儿啊,才是那个最最坚强的人。

而他们,才是那些受到保护的人。

但是,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多少事情;

无论生离死别,分分合合多少次;

无论身份转变,大起大落多少次。

那个最需要爱惜,最值得宠溺的。

始终是现在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

他们的小妹妹。

云染。

“三哥?”

正在愣神的功夫,清冽如玉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带着淡淡的疑惑之感,让苏云书和苏云画回过神来,终止了那些纷纷然的思绪。

苏云书的双眸动了动,温和沉稳的目光稳稳地落在苏云染那苍白的小脸之上,顿了顿,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像是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将所有的话语咽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方轻越开口,声音低缓。

“好,三哥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爱惜爱护自己,一定不会让小染伤心。”

说着,苏云书扬了扬唇角,眉眼尽是一片恣意飞扬,带着少年意气的神采,声音上扬了几分,染上了些许轻快和潇洒之气。

“三哥保证,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自己。”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苏云染嘴角绽开璀璨的笑意,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将视线移到一直坐在床边的苏云画身上,对着她眨了眨剔透的双眸,眸底一片纯粹晶莹。

见状,苏云画便是直接轻笑出声,纤细青葱的手指点了点苏云染微微泛红的鼻尖,柔声道:

“四姐也答应小染,一定会好好爱惜自己,好好保护自己,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弃自己。”

“四姐一定不会让小染失望伤心的。”

说完,苏云画面上的笑意也是加深了几分,双眸之中尽是漾漾的柔波。

苏云染点了点头,扬唇笑了笑,轻灵的笑声似是清脆的鸟语,悦耳至极,令苏云书和苏云画皆是心下轻松不少,面上也是放松下来。

看着二人面上那温和的笑容,苏云染不由得挑了挑那温婉的细眉,似是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看着二人的目光闪了闪,划过异样的光亮。

察觉到苏云染那变化的目光,苏云书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弹了弹床上女孩白净的额头,含笑道:

“说吧,小染,可是又想到了什么,想要三哥和你四姐一并保证了的?”

看着苏云书和苏云染二人这般温馨的互动,苏云画也是微微抬手敛袖,宽大的衣袂遮住了面容,低低的笑出声来,带着明显的愉悦之意。

以前,苏云书常年待在洗尘山修炼,回家的次数非常少,自己与他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接触的也不多,所以也不是很了解。

那时,时常听帝都之中的人说,苏家三公子苏云书,天分非常,令人惊羡不已。

却是寡言少语,淡漠至极,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似是什么都与他没有关系,什么都不在他的关心之列,他的心中,仿佛始终只有修炼这件大事。

苏云画也是觉得,自己的这个三哥未免太过冷淡,与那温和清雅的二哥苏云修不同。

仿佛,三哥生来只懂修炼,不断的修炼,提高着自己的修为,其余的事情,皆不能够入他的眼。

所以,一直以来,苏云画对自己这位三哥,始终是怀着一种敬畏之心的。

尽管是亲人,尽管他是自己的三哥。

苏云画面对苏云书时,始终是小心翼翼的,心中总是怀着莫名的害怕与畏惧,不敢像旁人家的妹妹对兄长那般撒娇顽皮,唯恐自己一个疏忽,做错了什么,冒犯了这位清冷少语的三哥,惹得他不开心。

第三百三十章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冷漠之人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小染回家。

直到小染回家,苏云画才知道,原来,三哥也是一个普通的兄长,会纵容自己妹妹的撒娇和小脾气,会担心牵挂自己妹妹的日常琐事,会去费心的寻来好玩的东西逗妹妹开心,会耐心的讲一些趣事哄着妹妹,会笑的如此温和包容,带着阳光的温度,让人心底的寒凉渐渐散去,化作暖色袅袅,久久不散。

苏云书回家第一天,他为小染让那棵树苗瞬间枝繁叶茂,花开灼灼;他为小染做了一座小巧可爱的秋千,玲珑馨香;他小心翼翼的陪着小染玩秋千,轻声为其讲着自己的多年的见闻与趣事,逗小染开心,面上含着温和的笑意。

当苏云画走进云水居,看到这一幕时,那时候,苏云画便知道。

她的三哥苏云书,从来都不是一个冷漠之人。

苏云书从来都是一个极为温和,脾气极好的人;

他从来都是一个极为优秀,极为称职的苏家儿郎;

他从来,都是一位很好的兄长,一位有着无尽耐心的兄长,一个能够让自己的妹妹笑的安然的兄长。

想至此,苏云画不由得扬了扬唇角,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挑了挑细眉,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多了几分晶亮。

“小染,可是还要让你三哥和四姐保证什么?”

闻言,苏云染不由得扁了扁嘴,还是对着苏云画眨了眨双眸,轻笑出声:“是啊。”

“三哥和四姐怎么知道的?”

那小小的脸蛋之上此时含着乖巧灿烂的笑意,原本苍白的面容之上带上了几分红润之色,整个人也不像方才在大殿之上那般疲惫慵懒,多了些许生气。

看着这样有活力的苏云染,苏云画也不禁被逗乐了,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笑声轻松愉悦。

“看你笑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有的了。”

苏云书则是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双含笑的眸子细细的将苏云染打量着,目光带着莫名的深意,嘴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的开口。

“小染,本公子可是你三哥,就你这小脾气,我还不知道你?”

说着,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苏云染小巧的鼻尖,苏云书笑的莫名,声音低沉了几分,语气颇有些怪异,意味深长,看不出情绪。

“都说苏家七小姐和泠言斋的言公子师出同门,自小便相伴长大,感情深厚的很,也是十分的有默契,旁人根本无法插足其中,真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很是般配,让不少闺中女子羡慕不已。”

“既然是一同长大,你这样的气性,估计那言公子也是十分的清楚的。”

“不过。”

这时,苏云书却是顿了顿,声音微微上扬了几分,语气怪异的很。

“小染,你莫不是觉得,三哥不够了解你,看不出来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看着苏云书那异常严肃的面容,苏云染不由得直接挑了挑细眉,眉眼间闪过莫名的思绪,宛若星辰般晶亮璀璨。

细眉微微皱了皱,苏云染扁了扁嘴,对着苏云书眨了眨剔透的双眼,声音低下去不少,面色也是垮下来,透露出淡淡的委屈之色,低沉的声音也是闷闷的,不带一丝的起伏。

“三哥,小染没有这个想法啊。”

说着,苏云染还抽了抽鼻子,眼眶也是渐渐泛红,一双晶润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苏云书的双眸,似是含着一汪晶莹的水色,在那精致的面容之上,像是一滴晶莹的泪,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洁白的牙齿咬了咬淡色的薄唇,透露出淡淡的血色,苏云染顿了顿,似是迟疑了片刻,看了苏云书一眼,便垂下眉目,不再看他,闷闷沉沉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三哥对小染那么好,又是那么了解小染,小染的心思怎么能够瞒得了三哥呢。”

“三哥就不许小染问一下嘛,干嘛那么凶。”

说着,苏云染又是吸了吸鼻子,缓缓抬眼看向苏云染,眼眶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似是带着极大的委屈,双眸亮亮的,闪着盈盈的水光。

见状,苏云书方才还含着笑意的面色便是一下子垮了下去,眉头紧紧地皱起,面上闪过自责的神色,面色慌乱了不少,竟是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动作和反应。

看着这般委屈的苏云染,苏云书心下一阵慌乱,一双手颤抖了几下,似是想要去轻轻摸一摸面前女子那满是委屈的脸蛋,但是看着那委屈至极的小模样,双手又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一时间,素来洒脱不羁的苏家三公子竟是全然没了主意,满脸焦急的坐在床边,语无伦次,声音也是上扬了几分,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和浓浓的担忧之感,染上了深深的自责之意。

“小染,别哭啊。”

“是三哥不好,是三哥错怪小染了。

“小染,都是三哥的错,是三哥对不起你,三哥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

“小染,你前几日不是还说想要吃冰露果吗,三哥去给你寻来,小染想要多少三哥都去寻,好不好?”

说着说着,看着没有反应的苏云染,苏云书也是愈发的慌乱起来,似是遇到了什么很大的难题,完完全全是一副毫无办法的模样。

看着这般手足无措的苏云书,再看看始终低着头的苏云染,苏云画挑了挑眉,似是明白了什么,双眸之中划过了然的光亮,唇角微微的勾起,笑的意味深长。

微微抬手,宽大的衣袂遮住了面容,苏云画轻轻的咳了咳,抬眼看着苏云染。

感受到苏云书的视线看向了自己,苏云画也没有偏首,只一直看着垂着脑袋不说话的苏云染,扁了扁嘴,淡淡的瞥了苏云书一眼,含着淡淡的责怪的意味,轻声开口。

“三哥,小染是不能凶的,你看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染呢,都吓到小染了。”

“我平日里和小染说话,都要尽量放轻声音,就怕吓到小染,三哥方才怎么能那么说小染呢。”

说着,苏云画的目光斜斜的看向苏云书,带着莫名的味道,意味深长。

“三哥,言公子与小染自幼相伴长大,感情深厚,默契非常是正常的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状似无意的要求

“而且”

苏云画顿了顿,带着深意的目光淡淡的扫过苏云书那不知所措的面容,嘴角极细微的勾起,在那一瞬间便恢复正常,继续道:

“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苏家同辈中,这么多的哥哥姐姐,小染素来与你最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染呢?”

说着,苏云画又是摇了摇头,幽幽的目光扫了面含自责的苏云书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深深淡淡叹了口气,便收回目光,专注的看着苏云染那紧闭着的双眸和那微微颤抖着的眉睫,微微抬手,以袖遮面,在苏云书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扬了扬唇角。

听着苏云画的这些话,苏云书心底的自责便又是更深了几分,看着苏云染紧紧阖着的双眸,不由得在心底深深的叹息一声,认命般的抬起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揉了揉苏云染额前的发丝,苏云书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不少,轻声开口,带着极大的耐心,满是轻哄的意味,一字一句,皆是缓缓流淌。

“小染,是三哥不好,三哥不该这么说你的。”

“小染,你别生气,好不好?”

说着,修长的手指抚上那颤抖着的眉睫,感受着其上那淡淡的泪意,苏云书的声音又是温和了不少,耐着性子,低缓开口。

“小染,你别哭了,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可以。”

“你想要三哥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要什么,三哥都替你去寻来,你想要做什么,三哥都替你去做,好不好?”

“小染,别哭了。”

终于,在苏云书这一句又一句的保证与安慰中,苏云染终是缓缓睁开了双眸,一双泛红的双眼看向苏云书,洁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精致的面容之上闪过几分迟疑的神色,顿了顿,才轻声开口,带着几分闷闷的感觉。

“三哥,真真的吗?”

被这一双灵动湿润的双眼看着未免太过别扭,那目光太过纯粹,清澈的似乎能够一眼看到底,不带任何杂质。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目光,苏云书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目光动了动,苏云书那清朗的双眸竟是莫名的空落了少许,渐渐迷蒙不少。

眼前缓缓的浮现出一名女子精致的面容,水眸晶莹,泪痣轻缀,对着他笑的清浅璀璨,一双灵动的双眼泛着浅浅的水光。

那女子面含委屈之色,对着他撅起了嘴,轻轻的“哼”了一声,眨了眨那剔透的双眼,洁白的牙齿咬了咬那淡色的下唇,顿了顿,对着苏云书闷闷的开口:

“哥哥,真的吗?。”

眸光动了动,似是不受控制般的,苏云书不由得张了张嘴唇,轻缓的声音流淌而出,透露出满满的宠溺之感。

“当然是真的了。”

“哥哥何时骗过你?”

话出口,就连苏云书,也是楞了一下,目光渐渐恢复清明,眨了眨双眸,看着面前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心底便是柔软了不少。

听着苏云书在这样温和的话语,苏云染温婉的细眉挑了挑,扁了扁嘴,歪着脑袋,似是思索了片刻,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那便行了。”

苏云书伸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额前的发丝,笑的温和。

“小染乖,三哥肯定是不会框你的。”

修长的手指掠过苏云染那微微湿润的眉睫,抹去那淡淡的泪意,声音又是温和了不少。

“别哭了,掉眼泪对身子不好的。”

“你本就体弱,这大病初愈的,很容易再生病的。”

“若是让三叔知道我把你弄哭了,非废了我不可。”

苏云染顿了顿,沉默片刻之后,蓦地扬唇,笑的清浅,眉眼如画,清冽如玉的声音似是点点碎玉坠落玉盘,带起阵阵清越的声响。

“好,小染不哭了。”

这时,一旁的苏云画直接轻笑出声,纤细的手指按了按苏云染那小巧的鼻尖,含笑开口:“小染,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染到底还有什么,需要四姐和你三哥现在一并保证了呢?”

说着,苏云画对着苏云染挑了挑眉,笑的莫名,意味深长。

见状,苏云染倒是没有丝毫被看破的尴尬之感,只对着苏云画眨了眨双眼,带着些许小女儿家的俏皮之感,为这苍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生气。

歪了歪脑袋,苏云染枕着柔软的枕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细眉微微挑了挑,软软的声音上扬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方含笑道:“那小染便说了哦。”

这丫头

苏云书和苏云画对视一眼,二人就是不由得轻笑出声,完全那苏云染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毫无办法,只得点了点头,好脾气的应道。

“说吧。”

“我一定答应你。”

看着面前二人这般无奈的模样,苏云那精致的面容之上不由得绽开更加璀璨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几分轻松,隐隐的,眸底闪过几分庆幸,带着几分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笑几声,苏云染眨了眨双眸,隐去眸底那纷纷然的思绪,一双剔透的双眸看向苏云书那无奈的面容,淡色的唇角微微上扬。

轻轻咳了咳,苏云染眉眼弯弯,笑着缓缓开口。

“三哥,四姐,你们要答应小染。”

顿了顿,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面上笑意更深,状似随意的开口:“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小染”

“小染永远是你们的妹妹。”

说完,苏云染便抬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苏云书和苏云画二人的面容,一双剔透的眸子带着几分暗暗地忐忑和迟疑,放在锦被之下的小手缓缓的收紧了几分。

听着这带着满满孩子气的话语,苏云书和苏云画不由得对视一眼,在那一瞬间便轻笑出声,漾着笑意的目光一直落在苏云染那精致的面容之上,深深的宠溺似是要溢出双眸,将面前的小姑娘紧紧的包围,温暖细华。

看着二人面上那带着温度的笑容,苏云染心底不由得松了口气,紧紧攥着的双手缓缓松开,掌心竟是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透露出她方才深深的紧张之感。

不过这些苏云书和苏云画并不知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兄妹对峙

他们只是觉得,自家小妹这个要求提的有些奇怪了。

她本来就是他们的妹妹啊,这一点当然是不可能改变的了的。

还真是一个小丫头。

不过,还是好好哄着好了,谁让她是他们最宠爱疼惜的小妹妹呢。

这般想着,苏云画的面色也是稍稍动容,眉眼带着柔和之色,笑声轻灵轻缓,缓缓开口。

“小染,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妹妹啊,永远都是。”

“不仅如此啊。”

这时,苏云书清朗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深深的笑意,满是安抚性的味道,带着无尽的包容。

“小染啊,不仅仅是我们的妹妹,她还是我们最最宠爱的妹妹,这一点也是永远不会变的。”

说完,苏云书顿了顿,大掌停留在苏云染白净的额头,轻轻的揉了揉,声音低沉了几分,却是温暖至极。

“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还真是可爱呢。”

苏云染微微眯了眯双眼,笑的俏皮,对着苏云书吐了吐舌头,撅了撅嘴,眉眼间似乎是带着某种莫名的光亮,却又是转瞬即逝,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谁也不会知道,从方才开始让苏云书和苏云画保证开始,到现在,苏云书和苏云画耐着性子,答应她所有的要求,苏云染有多么紧张和忐忑,掌心沁出了多少冷汗,心跳加速了多少。

谁也不会想到,这看似小孩子故意撒娇的举动,却是苏云染早已思虑了许久,是苏云染一直以来想要做出的事情。

当然,谁也不会想到,今天的话,会成为很久很久以后,那将他们拉出黑暗泥泞的深渊的,那细微却又顽强的一缕光亮。

也是那威胁他们不可颓废的,唯一的筹码。

而这个时候,苏云书和苏云画只当是苏云染年纪还小,还处在爱玩闹的年纪,需要好脾气哄着,只把她今日的行为当做了撒娇的举动,只想着要好好哄着自己的这位小妹妹,让她开心便可,坚决不能让她失望了。

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苏云染额前的发丝,看着面前已经笑的清浅的女子,苏云书的面色也是放松了不少,深深的舒了口气,轻声开口:“好了。”

“我们这保证也保证了,你也已经向我保证了,这下,小染,你可以乖乖休息了吧。”

说着,苏云书伸手为苏云染掖了掖被角,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含笑道:“小染,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此时,苏云染却是挑了挑细眉,扁了扁嘴,面色垮下来不少,露出淡淡的痛苦的神色。

见状,苏云书心下一跳,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怎么了?”

说着,温热的手掌便贴在了苏云染白净的额头之上,试了试温度。

“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云染摇了摇头,面上却是笑的浅淡,洁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其实思索了片刻,方对着苏云书眨了眨双眼,轻声开口:“三哥,过来一点。”

苏云书虽是心底大为疑惑,但也是依言微微俯身,俊逸的面容向着苏云染靠近了几分,附耳在她唇边。

苏云染的目光动了动,深深的吸了口气,眉睫微微颤抖着,淡色的薄唇张开,在苏云书耳边轻声开口。

看着苏云染这般神神秘秘的模样,苏云画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面上的宠溺之色加深了几分。

然而,不知听苏云染说了些什么,苏云书原本含着笑意的面容,却是缓缓的沉下来,目光也是幽深了不少,隐隐间,似是含着滔天的怒火。

待到苏云染说完,苏云书缓缓阖上双眸,气息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稳,呼吸乱了几分,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眉头紧紧的皱着。

见状,苏云画也是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她皱起双眉,看向苏云书,轻声道:“三哥,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书微微偏首,似是不经意间看了苏云画一眼,也没有回答,便收回目光,深沉的目光看向苏云染,声音也是低沉了几分,带着几分严肃和谨慎之感。

“可有把握?”

苏云染此时也是收敛了面上一直含着的清浅的笑意,淡色的薄唇抿成冷硬的线条,精致的面容之上笼罩着一层严肃之感,透露出少有的威严之感。

呼吸徐缓,气息定了定,苏云染对着苏云书郑重的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带着些许莫名的固执和自信之感。

“有。”

闻言,苏云书的面色却是愈发的沉重了几分,一双幽深的眸子细细的将苏云染打量着,闪烁着莫名的光亮,带着深深的探究与研判之感,面色沉沉,冷峻了不少,周身的气息也是压抑了不少。

感受到苏云书异样的情绪,苏云染心下了然,面色缓和了少许,淡然冷静的目光直视他冷凝的双眸,淡定的面容显示出几分固执和莫名的气势,令人心下一震。

就这样,二人静静的对视着,颇有些谁都不肯让步的味道,殿内也是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空气沉重不少,压的人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那名叫采荷的宫女,自始至终,一直安静的站在寝殿门口,低垂着眉目,似是在看着那冰冷的地面,任凭寝殿内几人如何,皆不曾再有过什么动静。

此时,这空气之中由苏云书无形之中散发出的威压却是渐渐加重,气氛极为的压抑,采荷那清瘦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白净的面容之上浮现出阵阵诡异的红色,晶莹的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

当然,这些苏云染并没有丝毫的感觉,但是,她稍稍感知了一下,细眉挑了挑,淡色的薄唇抿了抿,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罢了,三哥此刻心情不好的很,她就不说什么了。

让那个采荷吃点苦头好了。

嗯,谁让她正好撞上三哥心情不好呢。

这般想着,苏云染却是面色不变,始终一脸冷静的看着苏云书,似乎没有看到苏云书那阴沉的面容之上毫不掩饰的怒意。

看着这般平静的苏云染,苏云书心底的怒火又是大了几分,却又是无处发泄,尤其是待看到苏云染那一双剔透清澈的眸子,所有的怒气,就像是一下子泄了气般,在那一瞬间便消散殆尽,化作深深的叹息与无奈。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争执

就这样,在这许久的沉默之中,苏云书和苏云染安静的对视着,目光之中皆是带着各自的坚持,二人皆是不肯让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最终,还是苏云书最先败下阵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微微泛疼的额角,苏云书深深叹息一声,声音低沉,却是缓和了不少,目光落到苏云染那十分无辜的面容之上,在那一瞬间,他只觉一阵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见状,苏云染蓦地扬了扬唇角,笑靥如花,那眉眼弯弯的模样,似是含着晶亮耀眼的星辰,璀璨至极。

“还笑。”

苏云书心底没来由的气息一滞,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苏云染白净的额头,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温和至极,带着明显的温度,染着深深的无奈之感。

“真是怕了你了。”

“罢了,罢了,谁让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说着,苏云书似是觉得心里还有气,又是伸手,毫不客气的捏了捏苏云染略显苍白的脸蛋,眉头微微皱起,片刻之后,便也缓缓放松开来,笑的十分无奈。

看着苏云书这一脸无奈却又笑的勉强的苏云书,苏云染不由得在心底松了口气,面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带着几分窃喜的意味。

撇了撇嘴,苏云染笑的璀璨,软软道:“小染就知道,三哥最好了。”

又来!

就知道对他撒娇。

就看准了他从来不会拒绝她。

就知道他对她从来下不了狠心。

果然,女孩子什么的,最难哄了。

以前在洗尘山之上修炼时,自己本就是对人疏冷了些,现在向来,倒是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那个时候,就向那些个师弟们请教请教,多学习一些哄女孩儿的经验方法了,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拿小染的撒娇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是,不得不说,小染撒娇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呢。

想到这里,苏云书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底一阵纷纷然的思绪闪过,却又是在那一瞬间化作虚无。

“是啊。”

苏云书屈指弹了弹苏云染的额头,无奈的叹息一声,幽幽道:“谁让我宠着你呢。”

“真是的。”

苏云书又是叹息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想要说些什么,待看到苏云染那剔透的双眸,所有的言语却又是止在了口中,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苏云染则是直接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精致的面容之上似是散落了璀璨的星辰。

苏云书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将自己的气息稳定下来,面色也是恢复正常,方偏过头去,看向一边的苏云画。

感受到苏云书的目光,苏云画心头一跳,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感,轻声开口:“三哥?怎么了?”

“没事。”

苏云书摇了摇头,对着苏云画微微一笑,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莫要想太多,没事的。”

说完,苏云书便回过头,看着苏云染的目光严肃了几分,沉声道:“罢了,三哥依你便是。”

而苏云染,也是收敛了面上所有的笑意,对着苏云书郑重的点了点头,清冽如玉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缓缓的吐出一个字:“好。”

看着苏云染这般少有的威严的目光,苏云书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之感,面上却是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笑的温和,带着满满的宠溺之感。

“万事小心。”

苏云染点了点头,沉沉的应了声:“好。”

闻言,苏云书蓦地勾唇,俊逸的面容之上陡然间绽开璀璨的笑意,那双清朗的眸子之中却是含着深深的情绪。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万千言语,到嘴边皆是化作温和的叮咛和嘱咐,泛着酸涩的质感。

“好好休息。”

“三哥和你四姐”

苏云书顿了顿,视线触及苏云染那剔透而又坚决的目光,他不由得在心底叹息一声,嘴角含着苦涩的笑意,泛着复杂的情绪。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书面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定了定自己的气息,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面前这个笑的清浅,一脸无所谓的小丫头,沉沉开口。

“我们便先回大殿了。”

闻言,苏云画似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愣了片刻,直接自床边站起来,看着苏云书那故作笑意的面容,眉头紧紧地皱起,沉声问道:“三哥,我们不是要留在这里陪着小染吗?”

“这里是宫中啊,本就是复杂的很,小染身体不好,又是正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我们将小染一个人就这么留在这里,她会害怕的。”

“小画。”

低沉的声音传来,苏云画微微愣住,视线落到苏云书那双闪烁着莫名光亮的眸子之中,带着明显的不解与疑惑。

苏云书深深的吸了口气,面色稍稍动容,温和开口:“小染不会有事的。”

“可是”

“四姐。”

苏云画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苏云染清冽的声音打断。

眉头皱的紧了几分,苏云画不由得回过头去,看向一直乖巧的窝在锦被之中的苏云染,抿了抿粉嫩的嘴唇,沉声问道:“小染,可是有什么事?”

“为何一定要三哥和四姐离开这里?”

“这里这么黑,有没有熟悉的人陪你说话,你”

说着,苏云画咬了咬下唇,直至透出淡淡的血色,语气苦涩低沉。

“你不害怕吗?”

苏云染的心头不由得颤了颤,鼻尖微微泛涩,却是被她压制住,面上仍旧是笑的璀璨清浅,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带着小女孩独有的天真和清澈之感。

沉吟少许,苏云染对着苏云画眨了眨双眼,含笑开口:“四姐,小染胆子可大了,不怕的。”

“而且,四姐和三哥就在这凤鸾宫的大殿之上,离小染又不远,可以说就在小染身边,小染是不会怕的。”

说着,苏云染还歪了歪脑袋,笑意加深不少。

“四姐,你放心吧,小染是不会有事的。”

“你还是快和三哥去大殿吧,若是让姚小姐和梅公子等久了,失了礼数,便不好了。”

看着这般固执的苏云染,苏云画心下一阵焦急,不由得将无奈的目光投向身侧一直沉默的苏云书,语带焦急。

“三哥,你看小染。”

第三百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何物将崩?

这时,听着苏云画带着深深焦急的话语,苏云书却是意外的没有多言,只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修长好看的手指小心翼翼为苏云染掖了掖被子,轻轻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动作极其的轻柔,温声开口。

“好好休息。”

苏云染乖巧的点了点头,精致的面容之上笑的清浅,却是透露出几分病态的苍白之色,那软软的声音应了声:“好。”

苏云书勾唇,微微一笑,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刮了刮苏云染那微微泛红的小巧鼻尖,声音又是温和了不少,耐心十足。

“乖。”

“好好休息吧。”

“待这宫宴结束,三哥和你四姐便来接你回家。”

说完,苏云书便站起身来,看着苏云染依言乖乖闭上双眼,方抬手,将素色的床幔放下,动作轻柔的理了理,深深的叹息一声。

随后,苏云书方看向苏云画,面色动容不少,面上却是笑的温和耐心,仔细看去,却又是含着隐隐的苦涩之感,隐忍不发。

“小画。”

苏云书张了张嘴,却是发现,自己的嘴唇竟是在不断的颤抖着,带着细碎的慌乱之感,自己的心跳也是混乱不少,整个人都是处在一种极度茫然的状态之中,句不成句。

“三哥?”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饶是苏云画的阅历再怎么浅薄,思虑再怎么疏漏,也是看出了不寻常的地方,隐隐间竟是嗅出了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带着风雨欲来的崩倒之势。

眉头紧紧的皱着,苏云画咬了咬下唇,沉下气来,让自己平静下来,方才满是焦急的眸子也是缓缓的冷静下来,看向苏云书,沉声道:“三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云书沉默片刻,坚稳的目光始终落在苏云画的面容之上,将她方才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底浮现出深深的思索之意,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掠过她的手腕,不过也是淡淡的一,便又将视线收回。

青色的衣摆带起清冷的弧度,苏云书抬手,骨节分明的大手理了理宽大的衣袂,深深的叹息一声,低缓开口。

“小画,小染会没事的。”

在苏云画想要再说些什么之前,苏云书便蓦地扬唇,将一手负于身后,眉眼间带着些许江湖豪气,潇洒淋漓之气,继续缓声开口。

“小画,小染是三叔和三婶唯一的女儿,又那么的优秀,你要相信她,她一定会没事的。”

闻言,苏云画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心下无数个想法纷纷然的划过,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心跳乱的失去了章法。

突然,苏云画猛地抬起头,看向苏云书,双眸之中闪烁着莫名的光亮,带着明显的思绪。

“小画。”

苏云书沉声开口,打断了苏云画将要说出的话语,面色凝重了几分。

“三哥?”

苏云画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几分,看着苏云书的目光满是疑惑之色。

这时,苏云书却是蓦地扬了扬唇,笑的温和,方才面上笼罩着的一层深深的凝重之感也是在那一瞬间散去,了无踪迹,声音缓和,显然情绪已经是平静不少。

“小画。”

苏云书勾唇,温然的声音满是安抚性的意味。

“大殿内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尽快过去吧。”

“小染她只是累了,就让她安静的休息吧。”

说完,苏云书又是对着苏云画笑了笑,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情绪,负在身后的那只手早已紧紧的攥起,微微颤抖着,骨节处泛起可怖的森白之色。

听着苏云书这意味深长的话语,苏云画心下猛地一震,回过头去,透过那摇曳着的床幔,隐隐约约间,看着那窝在锦被之中小小的人儿,心底一片苦涩。

沉默片刻,苏云画垂下脑袋,深深的叹息一声,终是沉沉开口,点了点头:“如此”

顿了顿,苏云画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声道:“我们便回大殿好了。”

说完,苏云画抬首,对着苏云书清浅一笑,声音轻快不少,那双水润盈盈的眸子中却是泛着灼灼的光亮。

“三哥,小染一定会没事的,对吗?”

“三哥,对吗?”

说完,苏云画便沉默下来,那带着期盼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苏云书,不敢错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似是在固执的等待一个答案。

虽然这个答案,苏云画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但是,她现在,只想要这么一个能够让她安心的答案而已。

“小画。”

苏云书微微勾唇,微微一笑,来到苏云画身侧,一手抬起,大掌停留在她的发顶之上,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在那一瞬间,便让苏云画心底不断交错的担忧沉静下来。

“小染只是累了,休息片刻便好了。”

说着,苏云书轻轻揉了揉苏云画的柔顺的青丝,低声道:“等宫宴结束,我们便来接小染回家。”

感受着头顶那不可忽视的力道,苏云画不由得眯了眯双眼,郑重的点了点头,声音微微上扬了几分,笑道:“好的。”

“等宫宴一结束,我们便来接小染回家。”

“小染她今日还在念叨着,想喝百花粥呢,等晚上回家,我去给她熬粥当宵夜。”

苏云书扬唇,紧皱的眉头缓缓放松,淡声道:“好的。”

说着,苏云书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苏云画的鼻尖,笑的温和,带着莫名复杂的情绪。

“小染这个小馋猫,老是想着吃。”

“前段时间啊,她也在念叨着想吃冰露果呢,等明日,我也去为她寻来送到云水居去,省得她没吃到,整日牵肠挂肚的。”

听着这满是无奈的话语,苏云画直接轻笑出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对着苏云书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哥说的,的确是有理。”

再次揉了揉苏云画额前的发丝,苏云书便收回手,微微拂袖,回过头去,似是漫不经心般的,淡淡的看了床上那被床幔掩映着的人影一眼,便收回目光,对着苏云画微微颔首,道了声“走吧”,便径自抬脚,向着寝殿之外走去。

看着苏云书那利落干脆的背影,苏云画不由得叹息一声,回首,目光动了动,闪过莫名的思绪,似是要透过这摇曳着的床幔,看清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

“小画。”

第三百三十五章 神秘的觉醒

苏云书清朗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苏云画深深的叹息一声,轻轻应了声“来了”,便收回目光,抿了抿唇角,向着静静等在寝殿门口的苏云书走去。

来到苏云书身侧,苏云画对着身侧之人微微颔首,勾唇一笑。

苏云书也是笑的温和,大掌揉了揉苏云画的发顶,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在经过采荷身侧时,苏云书的脚步顿了顿,视线落到门口的采荷身上,周身气息一沉,似是带着实质性的重量,陡然间压在了采荷那清瘦的脊背之上。

突然,采荷的气息骤然一滞,心底一阵气血翻涌,瘦弱身子也是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苏云书便收回威压,面色也恢复正常,似乎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周身的气息也是极为的平稳。

沉吟少许,苏云书淡淡拂袖,负手而立,看着周围深沉的夜色,淡声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某种莫名的压力,看不出情绪。

“采荷。”

采荷身子猛然间一震,对着苏云书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轻声道:“奴婢在。”

“七小姐身体不好,你要好好照顾着。”

“她是苏家主最宠爱的女儿,若是出了半点差错。”

说着,苏云书顿了顿,语气陡然间低沉了几分,声音也是微微拉长了几分,隐隐间,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那后果,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闻言,采荷素来平静的心头陡然间升起了阵阵深深的恐惧之感,心头也是不由得颤了颤,不过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仍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请三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七小姐,绝对不会出任何差池。”

闻言,苏云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沉声道:“如此极好。”

说着,苏云书便微微偏首,看向苏云画,面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轻声道“我们走吧。”

苏云画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便跟着苏云书,穿过寒凉的夜色,向着那灯火通明,喧嚣热闹的大殿走去。

在前面引路的宫人提着精致的琉璃宫灯,灯火摇晃着,明明灭灭间,照着那人的面容有些许狰狞的意味。

苏云书安静的走着,面色清淡,袖中的大手却是紧紧的攥起,骨节处尽是泛着死灰的森白之色。

夜色深沉,带着凉意的寒气洒在万物之上,为其笼罩上了一层隐隐约约的冰霜,在清冷的月辉之下,折射出阴森的光亮。

夜沉沉,月深深。

寂静,无声。

几人轻微的脚步声在这暗夜里,显得有几分突兀之感。

如墨的夜色之中,苏云书脚步顿了顿,缓缓回首,看向那灯火昏暗的寝殿。

寒冷的夜风吹起他半束的乌发,掠过那瘦削的脸庞,带着阵阵刺骨的触感,一种瑟瑟发抖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底最深处,将浑身流淌着的血液,都尽数冻结,失去了往昔的温度。

不远处的大殿内传来阵阵人群的欢笑声响,苏云书抿了抿唇角,俊逸的面容之上尽是冷硬的线条,袖中的手攥紧,掌心有冷汗不断地沁出。

“三公子。”

耳边传来宫人的声音,苏云书微微回过神,微微眯了眯双眼,攥着的双手缓缓松开,之间颤抖着。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书静下心来,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拂袖,一手负于身后,目光浅淡,淡淡的应了声“嗯”,便抬脚,继续向着那大殿走去。

人们的欢声嬉笑之声迎面而来,清冷的沉默寂静在身后越来越远。

夜风愈发的凛冽,吹在脸上,带来轻微的刺痛之感。

渐渐的,通明的灯火将自己包围住,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将身上的那阵寒意驱散。

看着大殿之内那言笑晏晏的众人,苏云书直觉眼前一阵恍惚之感,只觉脑中一阵虚幻之感涌出,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淹没。

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竟是有些许熟悉之感,染着深深的苦涩。

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这般,与什么珍贵的东西,渐渐远离。

然而,这种感觉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三公子,四小姐,到了。”

耳边传来宫人恭敬的声音,随后,便有艳妆的宫女上前来,对着苏云书和苏云画行了一礼,细声开口。

“三公子,四小姐,请。”

说着,那宫女微微抬手,做出引路的姿势。

苏云书和苏云画对视一眼,皆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轻轻拂袖,步入大殿。

此时的苏云书,只感觉,隐隐间,似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血脉深处,有着一种神秘,正在缓缓的苏醒。

只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契机。

剑指苍穹,问鼎天下。

寝殿内。

待到苏云书和苏云画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苏云染方缓缓睁开双眼,细密的眉睫轻轻颤了颤,目光恢复清明之感。

深厚的灵力悄无声息的散开,细细的感知着这周遭的一切。

不远处隐隐约约可见火光一闪,接着,便是一股幽幽的馨香传来,浅淡却是带着温和的灵力,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寝殿。

蓦地,苏云染勾了勾淡色的薄唇,笑的莫名,看不出喜怒。

轻微的开门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响起,明显是带着深厚的灵力,逐渐向着自己靠近。

“奴婢,见过大人。”

是采荷放轻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敬畏之感。

“人如何了?”

低沉阴冷的声音,带着几分熟悉之感,让苏云染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

“回大人,七小姐已经睡熟了,三公子和四小姐也已经回大殿了。”

采荷垂着脑袋,低声开口。

那低沉的声音应了声“嗯”,便不再多言,只轻声的向着苏云染走来。

然而,突然间,所有的脚步,所有的声响,都消失在在这寝殿之中。似乎,方才那两个人的对话,皆是一场虚幻,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静静的躺在床上的苏云染,却是缓缓的皱起了她那温婉的细眉。

这寝殿之中,什么气息都没有,就连方才苏云书和苏云画二人留下的淡淡的气息,也是尽数消散不见。

似是想起了什么,苏云染眯了眯双眼,淡色的薄唇起微凉的线条。

第三百三十六章 娘亲的呼唤

片刻之后,寝殿内的那股奇怪的馨香渐渐散去,接着,一股清新的气味在寝殿内缓缓的弥散开来,令人的心境一下子清明不少,气息也是顺畅了几分。

灵力悄无声息的运转着,苏云染安静的躺在床上,细密的眉睫微微颤抖着,细细的感知着这整个寝殿。

“染儿。”

“我的染儿。”

隐隐约约间,似是有着极其细微的女子的声音传来,一声又一声,不停地呼唤着,似是带着某种莫名的执念,模模糊糊间,却是从不间断,渐渐靠近,渐渐清晰。

苏云染微微皱眉,仔细的听着,却是在那一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染儿。”

“染儿。”

那呼唤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像是伴着某种灵力,一直环绕在苏云染耳畔,深深的传到她心底最深处,激起阵阵深深的波澜。

这声音

苏云染的气息陡然间变得混乱起来,细眉紧紧的皱起,眉眼间凝着深深的情绪,锦被下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嵌入了掌心,带起明显的刺痛之感。

“染儿。”

又是一声呼唤传来,苏云染深深的吸了口气,眨了眨双眸,那剔透的双眸,此刻竟是水润盈盈,微微泛红,鼻尖也是泛起深深的苦涩之感。

洁白的牙齿咬了咬淡色的下唇,氤氲出淡淡的血色,不断地颤抖着,苏云染呼吸急促,缓缓阖上双眸,清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沉沉而又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娘亲。”

这声音,苏云染是熟悉的。

在自己出师回到宫中那天,长老给了自己一块灵玉,里面便是娘亲留给自己的,一抹残念。

那倾城绝色的姿容,那温柔平和的言语,那飞扬犀利的眉眼。

还有那缱绻低沉的声音,那一声又一声的叮咛,那一次有一次温柔的呼唤呢喃。

苏云染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染沉下心来,平复着自己混乱的情绪,定了定心神,再睁开双眼时,犀利的眸光闪过,方才泛着水色的眸光,便已恢复了一片清明冷静。

当然,方才的那呼唤之声,确实是娘亲的声音。

不过,娘亲的声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突然,空气中传来阵阵细微的动荡之感,苏云染身子猛地一动,带起一阵清冷的气流。

一道寒芒快速闪过,随着一声轻微的声音,那杏色的锦被在那一瞬间便化作了两块,棉絮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在半空中似是又遇到了锋利的气流,直接化作残缺的几块,无力的落下来。

见状,蹲在床角的苏云染不由得挑了挑眉,面上闪过一丝兴味的神色。

指尖微微一动,放在床头的衣衫便相应而动,来到苏云染手边。

苏云染身形一动,自床上跃下,快速穿好衣衫,理了理衣摆,幽深的目光向着一处看去。

深深的黑暗中,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几分兴奋的味道。

“倒是大意了。”

“没想到,苏家那身体孱弱的七小姐,还是个深藏不漏的人。”

苏云染挑眉,面上含着的笑意意味深长,看不出情绪。

“阁下,也是不容易。”

“是吗?”

说着,苏云染顿了顿,看着那暗处的目光带着几分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淡色的唇瓣微张,清冽如玉的声音静静流淌,沉沉的吐出二字。

“采荷。”

闻言,寝殿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失去了所有的声响。

片刻之后,寝殿内的灯火陡然间被点亮,摇摇晃晃间,衬的那不远处采荷的面容多了几分阴森之感。

看着那普通的宫女装束,苏云染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挑了挑眉。

“七小姐。”

沉迷良久,采荷方沉声开口,带着几分莫名的感觉。

“别来无恙。”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苏云染笑的清浅,面色浅淡,语带冰冷之气。

“本小姐,自然是无恙的。”

说着,苏云染蓦地勾唇,声音上扬了几分,“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闻言,采荷便直接轻笑出声,看着苏云染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面上的笑意也是逐渐加深。

“七小姐,你真是有意思。”

采荷微微抬手,纤细的手指凝聚起碧色的灵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未等苏云染回答,采荷便身形一动,快速向着她攻来,周身的气流锋利至极,夹杂着不可忽视的杀气,将这寝殿之内的一些东西直接绞杀成为碎片,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云染蓦地敛眉,纤细的手抬起,掌心凝聚起若有若无的灵力,细眉一挑,面色不变,直接迎上采荷的攻势。

两股灵力都是带着极大的气势,谁也不肯让步,直接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二人周围也是形成了锋利的气流,将那素色的床幔,绞成了碎片。

苏云染身形一动,落到一边。

足下陡然间传来一种奇怪的黏腻的触感,苏云染皱了皱眉,微微垂首。

不远处躺着一具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那翻开的皮肉在摇晃着的灯火之下,显得格外狰狞。

猩红色的血迹在那具尸体之下散开,一直蜿蜒至自己脚边。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苏云染看向香炉的方向,便发现,方才还燃的好好的香,此刻已经没了踪迹。

苏云染不由得挑了挑眉,似是明白了什么。

可疑的烧焦的味道传来,苏云染鼻尖动了动,蓦地抬眼,向着寝殿外看去。

却是看到了漫天的火光。

那纷纷燃起的火焰中,夹杂着女子惊恐的尖叫之声,时不时地有寒芒闪过,带起一缕又一缕的鲜血。

细眉紧紧的皱起,苏云染猛地回过头,环顾整个寝殿,却只是看到了满目的血迹。

血腥味愈发的浓重起来,苏云染拂袖,来到那具尸体旁蹲下,纤细的手指微微抬起,灵力运转,将那尸体扳过来,露出了他的面容。

那带着极大的惊恐的面容露出,嘴角的血迹还未凝结,双目整的老大,泛着丝丝缕缕的红血丝。

卫淮。

突然间,苏云染猛地提气,身形暴退。

随着明显的刀刃入肉的声音传来,鲜血喷洒间,她那洁白的裙摆之上便染上了殷红的血迹,泛着一种妖冶诡异的意味。

一声冷笑在寝殿内响起。

第三百三十七章 乱起

一阵寒意自后背传来,苏云染没有回头,直接伸手,浑厚的掌风对上一道锋利的寒芒,掌心颤了颤,传来阵阵轻微的刺痛感。

那寒芒蓦地一转,向着苏云染白皙纤细的脖颈袭来,带起一阵烈烈的气流,将她雪色的衣衫刮得猎猎作响。

苏云染挑了挑细眉,轻轻的“哼”了一声,蓦地侧过身去,身形极快,来到身后之人的身后,残影闪过间,指间凝成的利刃已经逼至。

此时,面前之人的身影竟是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在利刃入体的那一瞬间,便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在深厚的灵力的冲击下,逐渐消散。

女子阴冷而尖利的笑声在寝殿之内回荡着,显示出几分狰狞的味道。

一阵冷风吹过,撩起苏云染散落下的青丝。

寝殿之内,又是恢复了一片寂静。

纤细的手指轻轻理了理衣袖,苏云染抬眼看去,便看到了原地的那具尸体的腹部,此刻,竟是插了一柄短剑,在灯火之下,泛着冰冷的光芒。

大片大片的鲜血蔓延着,散发着淡淡的血色。

寝殿外的呼喊哭嚎之声不断响起,隐隐间,竟是能够清晰的听到刀刃入肉的声响。

苏云染回过头,看了这寝殿一眼,口中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冷哼,便随意的拂袖,转身离去。

火光一直在蔓延着,女子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含着极大的恐惧之感,偶然间,传来建筑倒塌的声响。

***

大殿内

应着皇后和姚梓然的所谓的“邀请”,苏云画来到大殿中央,在宫人们早已铺好的宣纸上,信手挥毫,墨迹淋漓。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苏云画面色淡然,气息一滞,收笔,似是随意的看了这幅一眼,舒了口气,纤细的手指理了理宽大的衣袂,指尖掠过袖口上精致的刺绣,染着清新的墨香。

一边的姚梓然这时也是收了笔,深深的舒了口气。

见状,皇后不由得拍了拍手,笑的灿烂,缱绻的声音含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苏小姐和姚小姐,这挥毫的姿态,真是惊艳的很。”

说着,皇后便抬手,对着身侧的一名宫女随意的摆了摆,沉声吩咐道:“去,让大家看一看,二位小姐写的如何。”

顿了顿,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

“动作小心些,莫要出什么差错。”

那名蓝衣的宫女微微俯身,对着皇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应了声:“是。”

然而,就在那蓝衣宫女来到姚梓然身侧,脚步还未停下时,一阵巨大的声响便蓦地传来,就连桌上的茶盏都是震了几下,其中漾开层层波纹,几滴茶水溅出。

那蓝衣宫女身形一晃,直接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清瘦的身子也是向后倒去,撞在了桌角之上。

一阵疼痛自腰际传来,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全身,疼的那宫女面色都皱了起来。

接着,又是几次震动,桌子也发出轻微的声响,伴着阵阵灵力的余波,将那写着字迹的宣纸直接掀飞。

众人皆是在第一时间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大殿之外。

看到的,却是不远处传来的,满目的火光。

看着这般奇怪的场面,众人先是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接着,在那一瞬间,便是不安的议论起来,心头升起阵阵不好的预感。

苏云书和苏云画,在方才那次震动传来时,便是即刻对视一眼,眸光动了动,似是猜到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了然的光亮。

宫朝晖则是在第一时刻自主座之上站起身来,一手稳稳地扶住皇后的身子,一手撑着桌面,眉头紧紧地皱起,声音低沉。

“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几名候在一边的侍卫对着宫朝晖行了一礼,应了一声“是”,便身形一动,消失在大殿之内。

看着宫朝晖那严肃的面容,苏云书袖中的手紧了几分,又缓缓松开,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底升起阵阵不安之感。

坐在一边的墨轻,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宫朝晖,又看了面色淡然的苏云书一眼,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在掠过苏云画那紧张的面容时,却是不由得扬了扬唇角,笑的莫名。

不过片刻,一名侍卫快速走近大殿,满身的狼狈之感,身上的伤口极深,皮肉翻开,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殷红的鲜血自他身上落下,染红了一小块地面。

那侍卫脚步踉跄,带着几分明显的慌乱和匆忙之感,呼吸急促。

来到宫朝晖不远处,侍卫便像是不堪重负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哼之声,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

看着这般惨状,宫朝晖的眉头又是皱了几分,面上满是深深的疑惑之感,看着那名侍卫的目光尽是探究和研判之意,声音低沉。

“发生了何事?”

身子不断的颤抖着,侍卫费力的爬起,对着宫朝晖颤颤巍巍的行了一礼,声音细微,很明显是受了重伤。

“回陛下。”

“殿外有有。”

说着,那侍卫气息却是在那一瞬间猛地一滞,蓦地偏过头去,吐出一口鲜血,开始痛苦的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这般惨烈的声音,皆是牵动着人们的心脏。

见状,一边的宫凌彦微微皱眉,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感,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自座位之上站起身,来到那侍卫身侧,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流转着灵力的掌心放至侍卫的后背,温和的灵力涓涓流淌入他的体内,缓解着他的痛苦。

在灵力运转的那一瞬间,宫凌彦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面上浮现出深深的震惊之感,很明显满是不可置信。

“凌彦。”

将宫凌彦那面色的变化尽收眼底,宫朝晖沉吟少许,沉声开口,带着君王特有的气势与威严。

“你发现了什么?”

看了身侧那面色痛苦的侍卫一眼,宫凌彦叹息一声,更加温和的灵力进入那人的体内,看着他的面色稍稍舒缓了几分,方微微转过身来,对着宫朝晖行了一礼,语带严肃之感。

“回父王,,此人的经脉,已经”

顿了顿,宫凌彦的语气又是凝重了几分,继续开口:“已经全部断裂,内脏也是尽数被毁,这般惨重的伤势,他怕是”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入侵,屠杀

顿了顿,宫凌彦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那名侍卫一眼,叹息一声,沉沉的开口。

“怕是,不行了。”

话落,整个大殿内便传来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几名女子原本是在小声的讨论着什么,待听到宫凌彦的话时,竟是一时间愣在了当场,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惊恐之色,顿时,便是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宫朝晖面上也是闪过震惊之色,不过只在那瞬间便恢复平静,只是周身的气息愈发的沉重了几分。

“陛下”

这时,那名侍卫强行提了口气,艰难的自冰凉的地面爬起来,抬起那满是血迹的面庞,痛苦的面色极为的狰狞,脖颈之上那道深深的伤口清晰可见,隐隐约约间,还可以看到淡色的灵力在其上缭绕着,不断地侵蚀着他的伤口,伤口也在不断的加深着。

宫朝晖也不禁心下一惊,声音又是低沉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严肃:“发生了何事?”

侍卫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着极致的痛苦,艰难的开口,细微的声音不断的颤抖着。

“陛下有人入侵,正在屠杀后宫中人”

“已经有有很多人惨遭那人的毒手。”

“那大火也是一种一种异火,有着极大的侵蚀性”

说到这里,似是牵扯到了伤口,那名侍卫便又是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殷红的鲜血不断地落在玉石的地面之上,绽开成为花朵的模样,泛着诡异而又妖娆的气息。

见状,宫凌彦的眉头蓦地皱的更加紧了几分,又是在那名侍卫身侧蹲下,掌心贴在他的后背,将温和的灵力输入,缓解着他的痛苦。

那名侍卫缓了缓,深深的舒了口气,看向宫朝晖,双眼费力的睁开,染着鲜血的嘴唇不断的颤抖着。

“陛下大火已经烧到烧到明仪宫了。”

“明仪宫!”

大殿之上,不知有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接着,众多女子便开始不安起来,有的竟是开始低低的抽泣起来,巨大的恐惧将自己包围,整个心都开始不断的颤抖起来。

明仪宫啊。

那是贵妃娘娘所居住的宫殿,距离凤鸾宫远的很。

方才看了看,那冲天的大火,很明显是从凤鸾宫的一处偏殿烧起来的。

而且,方才,几名侍卫一同出去查看,现在,也只回来了一名,还伤的如此惨烈,经脉尽断,内脏尽毁,很明显是只剩了一口气的模样。

这般惨烈的模样,这些闺中的世家小姐们,多半是从未见过的,难免会感到恐惧和害怕,失了方寸和气度。

而且,方才,那名侍卫也说了。

大火,已经烧到明仪宫了。

且不说,这皇宫内,侍卫暗影遍布,一发生什么情况,皆是能够即刻出手,采取措施制止紧急情况,不让其惊扰到其他人。

尤其是今日,本就是为晟王举办择妃宫宴的日子,而且来的人又是很多,全都是帝都中各大世家的嫡系血脉,这边更加要谨慎小心,不管是巡逻看守的侍卫,还是暗处安插的暗影,皆是比平时多了好多。

而且,皇宫内都是有着极为坚固的结界,这么短的时间,是绝对不会让大火蔓延的如此快的。

但是

火势,已经到明仪宫了。

现在的状况,貌似不太乐观啊。

想到这里,众人愈发的不安起来,皆是看向上首的宫朝晖,目光之中闪过莫名的光亮,心底竟是浮现出淡淡的安宁之感。

而听到那名侍卫的话的宫朝晖,面上的震惊深了几分,眉头皱的更紧,声音沉重。

“你与那人交手了?”

那名侍卫艰难的喘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是。”

宫朝晖微微眯了眯双眼,不动声色的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动了动,声音放缓,带着几分安抚性的意味。

“可能够看出,那是何人?”

这时,那侍卫的面上竟是浮现出深深恐惧,似是想起了什么特别可怖的事情,瞳孔也是猛地睁大,那一缕一缕的红血丝在其中就显得尤为明显。

宫凌彦皱眉,手上运转的灵力愈发的温和,安抚着这名侍卫。

过了片刻,那名侍卫才回过神来,一双茫然的眸子看向宫朝晖,目光放空断断续续的开口:“她她是七七”

说着,那侍卫便是蓦地偏过头去,一口鲜血吐出,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泛着几缕悲色。

接着,他的呼吸便是变得粗重起来,断断续续的,双目变得空洞,瞳孔也是逐渐涣散开来,染着鲜血的手指抬起,似是想要指向某个方向,却又是在半空中,无力的垂下。

那满是鲜血的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地上颤抖几下之上,便沉寂下去,失去了所有的气息。

宫凌彦伸手,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按在侍卫的脖颈之上,面色微微一顿,随后便深深的叹息一声,垂下眉睫,手掌覆在他仍然睁大的双眸之上,缓缓的,将他的双目阖上。

理了理宽大的衣袂,宫凌彦方看向宫朝晖,面上带着几分惆怅,几分遗憾,淡声开口:“父王,他已经去了。”

宫朝晖轻轻的应了声“嗯”,便微微偏过头去,一手轻轻拍了拍身侧皇后的手臂,目光沉稳坚定,闪烁着帝王特有的气势,却是柔和了不少,带着满满的安抚性的意味。

见状,皇后抿了抿丰满艳丽的红唇,面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对着宫朝晖微微摇了摇头,声音轻柔至极。

“陛下放心,臣妾没事。”

见状,宫朝晖方点了点头,手上再次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臂,方松开了她的手,理了理宽大的衣袂,将一手负于身后,自座位旁走下,脚步稳健,来到大殿中央。

随着宫朝晖的脚步声响起,几道身影也是无声的出现,无声无息的落到宫朝晖面前,恭敬的跪下,行了一礼,声音低沉,泛着几分冷气和凝重之感。

“参见陛下。”

宫朝晖淡淡的“嗯”了一声,轻轻拂袖,带起一阵清冷的气流。

“外面情况如何?”

第三百三十九章 风荷殿沦陷

闻言,其中一名垂着脑袋的暗影动了动,似是思索了几息,面上凝了深深的寒霜,声音低沉,凝声回道:

“回陛下,这大火是一种异火,宫内的结界无法阻止,而且大部分结界已经被毁,那肇事之人似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在单纯的屠杀,不仅仅是宫中的妃子们,现在已有众多宫女和侍卫被杀害。”

“宫中部署的暗影已经全部出动,现在已经基本上控制了火势。”

“但是,一直有几个人在进行屠杀,身形都太过诡异,身法也很是奇怪,属下们已经折损了不少,却还是无法将他们擒获,只得尽力拖住他们,减少伤亡。”

明亮的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庞,竟是多了几分狰狞的意味。

看着大殿外那烧的烈烈的大火,宫朝晖目光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起了什么,沉声开口:“异火?”

暗影点了点头,“是的,但是。”

顿了顿,那名暗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继续道:“但是,属下都不曾见过那种异火,也不曾听闻过。”

“连宫中至尊设下的结界都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毁掉,看来,这异火还真是厉害。”

说着,宫朝晖又是上前几步,来到殿门处,看着那汹涌的火光之中不断闪现的慌乱的人影与锋利的寒芒,眉头皱紧又放松,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周身气息沉重不少。

沉吟少许,宫朝晖对着暗处随意的摆了摆手,随后,一名穿着灰色衣袍的老者便无声出现,来到宫朝晖面前跪下,恭敬道:“参见陛下。”

宫朝晖淡淡的“嗯”了一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大火,沉声开口:

“你即刻带人前去,协助暗影控制火势和救人,你去负责,将那几个人抓住,不得有误。”

老者对着宫朝晖微微俯身,恭敬的应了声“是”,便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

“陛下。”

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宫朝晖转过身去,便看到了一身青衣,面容冷峻的苏云书。

“云书啊。”

宫朝晖负手而立,声音稍稍缓和,眉头皱起,淡声开口:“何事?”

“回陛下。”

苏云书对着宫朝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明显的认真。

“小染还在偏殿休息,云书想先去将她接到这里,一来这里也安全些,二来,也是以免这混乱的情况吓到她。”

宫朝晖点了点头,微微拂袖,沉声道:“你说的是,七丫头尚且年幼,又体弱多病,不经常外出,想必是没有见过此等混乱的场面,是该去将她接到大殿上来。”

说着,宫朝晖便对着苏云书随意的摆了摆手,“去吧,小心些。”

苏云书微微俯身,回了声“多谢陛下”,便和身侧的苏云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此地,向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看着苏云书走去的方向,一名暗影不由得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唤了声:“三公子。”

苏云书闻声止步,眉眼冷峻,看向那名出声的暗影,沉声问道:“何事?”

暗影低垂眉目,沉声开口:“三公子可是要去风荷殿?”

虽说是有些疑惑,不过苏云书倒也是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我家小妹还在风荷殿休息,我担心她会被吓到,那里也不是很安全,便去将她接过来。”

说着,苏云书也不多言,直接转过身去,抬脚就要离开。

“三公子,请留步。”

此时,那名暗影却是身形一动,直接拦在了苏云书面前,语气凝重,带着毫不掩饰的严肃之感。

见状,苏云书也是皱了皱眉,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些许怒气。

“何事?”

“三公子。”

感受到自苏云书身上传来的威压,那名暗影心下震惊的同时,也是垂下了脑袋,恭敬开口。

“风荷殿,已经去不得了。”

闻言,不仅仅是苏云书和苏云画,就连一边的南世言和宫凌归,也是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满是震惊之色。

“为何?”

苏云书周身的气息一变,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慌乱与不安,却还是强忍着,尽量镇定下来,看着那名暗影。

“三公子,那大火,是从凤鸾宫的偏殿烧起来的,按照火势,风荷殿是必经之路,但是,大火却是直接越过了风荷殿。”

“方才,我与另外几名暗影觉得奇怪,便到风荷殿去查看,却是遭到了袭击,有三名暗影,便是在那一瞬间,直接丧命。”

“我是侥幸,逃过了一劫,留下一条命。”

说道这里,暗影顿了顿,抬眼看了看苏云书愈发凝重的面色,似是迟疑了一下,才沉声开口,继续道:“三公子,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现在,风荷殿此刻,应该已经被占领了,三公子若是贸然前去,会有危险的。”

话落,众人直觉眼前几道身影一闪,凉风吹过面颊。

方才站在这里的苏云书,苏云画,南世言和宫凌归皆是从原地消失。

“三公”

那名暗影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抬起头来,却是没有看到苏云书的身影。

眉头紧紧的皱起,暗影心底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瞳孔猛地一缩。

看着这样的情况,墨轻也是皱了皱他好看的眉,声音凝重,满是严肃之感。

“陛下。”

宫朝晖闻声看向墨轻,面色稍稍动容。

“晟王。”

“真是抱歉,让晟王受牵连了。”

“陛下此话言重了,无碍的。”

墨轻随意的摆了摆手,笑的温和,“轻既是来到了东朝,那发生什么也是命中注定的。”

“再说了,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必陛下心里也是不好受,轻哪里还会去埋怨陛下。”

宫朝晖紧皱着的眉头这才缓缓放松开来,宽大的衣袂在深沉的夜色之中拢了一袖的冷风,带着明显的寒意。

“还请晟王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待朕将此事处理好了,便派人护送晟王回驿馆。”

闻言,墨轻摇了摇头,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面上也是少有的严肃之感。

“护送倒是不必了。”

“只是,这苏七小姐所在的风荷殿陷落,想必七小姐也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还请陛下尽快派人去营救,不然的话”

第三百四十章 累吗?

说到这里,墨轻顿了顿,看了宫朝晖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深深的叹息一声,方继续开口:“看那些人那嗜血的情况,多拖一时,七小姐的危险便会多几分,恐怕,会凶多吉少。”

“这朕明白。”

宫朝晖点了点头,面上尽是凝重之感。

“方才朕已经命大长老待人前去了,想必,会很快抓住那作乱之人。”

墨轻点了点头,看了大殿之外那已经稍稍被控制的烈火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沉声开口。

“那人选择了在今日生事,想必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今日,皇宫里的守卫虽说是比平常严密了很多,但是大多仍旧是集中在凤鸾宫附近和宫门口,其余地方与平常相比,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便为他们创造了机会。”

说着,墨轻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宽大的衣袖,将手负于身后,淡声开口:“风荷殿那里,想必现在情况很是危急,本王还是去帮忙好了。”

话落,墨轻身形一动,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宫朝晖面上愣了愣,在那瞬间便也恢复正常,转过身去,看着大殿内的众人。

这般危急的情况,不少世家小姐也是第一次遇到,心底的恐惧是在所难免的,现在,皆是几个几个聚在一起,相互安慰着,小声的抽泣着。

而皇后,则是已经站在了大殿中央,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宫人来来往往,将那些受了惊吓的小姐们妥善的安排好,安抚着她们的情绪。

凤鸾宫除了一些偏殿,其余的还是完好的,皇后也不犹豫,直接下令,将一些女子直接送到偏殿之中,让她们好生休息。

一些其他宫中受了伤的妃子们,也快速被接到了这里,皇后也是极为镇定的,安排着休息的地方,召来今日当值的太医,为那些妃子们处理伤口。

也不乏有一些妃子们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情绪特别的不稳定,皇后都是一一的去安抚,让她们安静下来,放心的睡过去。

看着这般忙忙碌碌的皇后,宫朝晖那凝重的面色也是稍稍动容,伸手扶住了皇后的身子,宽大的衣袂轻轻擦拭着她额角沁出的汗滴,声音轻柔不少。

“累吗?”

皇后微微一愣,目光落到宫朝晖那犀利的眉眼之上,随后丰满艳红的唇便蓦地扬起,笑的轻松,“陛下,臣妾不累。”

宫朝晖伸手,将散落在皇后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看了殿内的情况一眼,叹息一声,轻声开口。

“若是累了,便去休息,这里交给宫人们处理便好。”

皇后摇了摇头,含笑道:“陛下,臣妾真的不累。”

说着,皇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抱在一起抽泣的几名女子身上,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凝重了不少,深深的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陛下,今日的事太过重大,众人皆是惊恐万分。”

顿了顿,皇后眨了眨双眼,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双眸之中却是含着深深的情绪,看不出喜怒,声音缓和了不少。

“而臣妾,作为后宫之主,自然是要担起应有的责任,安抚众人,安排好一切。”

“如此。”

皇后微微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宫朝晖,浅淡一笑,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陛下才能无后顾之忧,安心的处理一切。”

看着面前女子灿烂的笑容,宫朝晖的心下不由得一震,众多思绪纷纷然的浮现出来,却又是被他快速的压制下去。

定了定神,宫朝晖对着皇后微微一笑,“朕能够有皇后,真是几生修来的福分。”

闻言,皇后的目光门洞儿动了动,面上快速的染上几片红晕,眉睫颤了颤,垂下眉目,敛去眸中众多的思绪。

这样的动作不免有些许娇羞之感,宫朝晖不由得轻笑出声。

皇后自这笑声中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宫朝晖,微微敛袖,宽大的衣袂遮住了面容,轻轻的咳了几声,掩饰着自己方才的情状。

“陛下。”

皇后声音沉了沉,看向大殿之外,缓缓开口:“此事关乎太多,须得谨慎处理,不得存在丝毫的偏差。”

听懂了皇后的意思,宫朝晖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放心,朕明白。”

看着宫朝晖这般认真的目光,皇后心下稍安,面色渐渐放松下来,周身气息稳定不少。

粗粝的手指替皇后细细的理了理宽大的衣袂,宫朝晖叹息一声,微微垂首,沉着声音,嘱咐道:“这里便交给皇后了。”

皇后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嘴唇动了动,宫朝晖的目光稳稳地落在皇后那精致明艳的妆容之上,带着深深的情绪,隐隐间,似是带着几分淡淡的惆怅。

目光动了动,宫朝晖微微的扬了扬唇,宫朝晖笑的温和,那素来严峻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带着几分柔情,几分欣慰,几分安抚。

似是明白了宫朝晖这目光的意思,皇后微微一笑,那艳丽的红唇勾起柔和的弧度,说出的话语中竟是褪去了身为皇后的威严和气概,带上了作为一个妻子的温柔情怀。

“陛下。”

皇后笑的明亮,柔声开口:“你放心的去吧,这里交给臣妾,无需担忧。”

闻言,宫朝晖袖中的手紧了紧,深深的吸了口气,似是在平复着什么情绪,双眸微微阖上,再睁开双眼时,便是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带着帝王特有的古井无波,波澜不惊之感。

沉吟少许,宫朝晖那泛着些许柔和的目光看着皇后那明艳的眉眼,郑重开口:“万事小心。”

闻言,皇后便是含着淡淡的笑意,双眸之中划过认真的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声音也是低沉了几分,应了声:“好。”

带着茧的大手再次抚上皇后的云鬓,宫朝晖的目光动了动,对着皇后微微颔首,便轻轻拂袖,抬脚,转身离开。

那盘旋在宫朝晖腰际的龙纹,似是带着无尽的生气,伴随着他稳健而又坚定的脚步,像是要应风而起,化作巨龙,腾云驾雾,威严降临。

皇后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宫朝晖那挺拔的背影,看着他下令,看着他召集众人,看着他望向那熊熊的烈火,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轻轻拂袖。

最终

第三百四十一章 掌心血色

最终的最终。

皇后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凤鸾宫的大殿之上,安静的笑着,安静的看着他拂袖抬脚,一步一步的,走出这凤鸾宫。

安静的看着宫朝晖走近那深沉的夜色之中,安静的看着他与泛着寒意的夜色融为一体。

安静的看着他,她的夫君,人们的陛下,一步一步的,没有犹豫,没有停留。

缓缓的,从她的视线内,消失了身影。

那绣着华美凤羽的宽大的衣袂之下,涂着艳丽豆蔻的玉手缓缓的,缓缓的,攥紧,艳红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不断的微微颤抖着。

片刻之后,那如玉般的掌心,竟是氤氲出了淡淡的血色。

掌心传来的刺痛之感让皇后回过神来,心头无数个思绪纷纷然而过,最终便尽数沉入心底最深处,再也没了声响。

看了看这大殿之上已经被安抚住的一些女子,皇后不由得松了口气,面上也是稍稍放松,凝重之感也褪去不少。

手掌微动,皇后微微垂首,纤细的手指轻轻撩起宽大的衣袂,将手掌翻开。

看着这带着血迹的手掌,皇后不由得挑了挑眉,眸光动了动,蓦地扬起了艳红的唇角,面上绽开明艳的笑意,却是在那一瞬间,便被尽数冻结,不达眼底。

“娘娘!”

耳畔传来一声惊呼,皇后目光动了动,一双泛着深深波澜的眸子缓缓恢复清明之态,艳丽的红唇抿了抿,回过神来。

循着方才惊慌的声音看去,皇后便看到了一名瘦小的蓝衣宫女。

那名宫女面色苍白,左肩之上包着纱布,很明显是受了伤,雪色的纱布之上,还有着殷红的鲜血丝丝缕缕的渗出,面上还有着明显的恐惧和慌乱,带着受惊吓之后的神色。

看着这般害怕的面容,皇后的面色不由得稍稍动容,声音也是放缓了不少,红唇微微勾起,笑的温和,尽量收敛起那凛然的气势,轻声开口:“何事?”

“娘娘”

那宫女顿了顿,似是迟疑了一下,看了皇后一眼,垂下了眉睫,声音细微,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之感。

“您您的手,受伤了。”

说着,蓝衣宫女伸手,纤细的手指微微抬起,指了指皇后那染着血迹的手掌,微微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眸子偷偷的看了皇后一眼,却又是在那一瞬间,快速的垂下脑袋,不敢再看她一眼。

见状,皇后的目光动了动,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心底涌起众多纷纷然的思绪,再也无法平息。

深深的吸了口气,皇后眨了眨双眸,将眼底的酸涩之感强行压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住自己的情绪。

沉默片刻,皇后唇一笑,笑声轻灵细微,不易察觉,自是别有风情,声音也是微微上扬,带着明显的笑意。

“抬起头来。”

闻言,那宫女清瘦的身子猛然间震了震,颤抖了几下,声音细微。

“娘娘”

然而,此时,皇后却是直接轻笑出声,笑声轻松,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和气势,反倒是多了几分小女子般的轻灵之感,染上了些许轻松,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愉悦之感。

“怎么?”

皇后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惬意的弧度,含笑开口:“本宫竟是这般恐怖,吓得你,都不敢抬起头看看本宫了?”

话落,那宫女浑身更是震了又震,将那垂着的脑袋埋的更低,苍白的面上满是不可置信,更多的,便是恐惧,那发丝零乱的额头之上,竟是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看着这不断颤抖的清瘦的身子,皇后双眸之中流淌过众多的思绪,却是很快的,被深深的掩埋在幽深的目光之中,不起一丝波澜,不起一层涟漪。

似是相起了什么,皇后微微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带着明显的无奈。

听着这声叹息,那名宫女面色一皱,带着尘土的细眉紧紧的皱起,清秀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之感。

洁白的牙齿咬了咬苍白的下唇,那宫女深深的吸了口气,迟疑了片刻,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手紧紧的攥着,骨节处泛着一片可怖的森白之色,不断的颤抖着。

染着寒霜的眉睫颤了颤,那宫女身子动了动,呼吸渐渐变得沉重,缓缓的,抬起了脑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和从容的脸庞,精致明艳的妆容,细密的睫毛翘起优雅的弧度,丰满艳丽的红唇微微勾起,那素来威严端庄的面容之上,此时却是含着淡淡的柔和之意,似是广阔平静的水域,波澜不惊,包容万象,带着深深的暖意。

面前这般温和的面容未免与平日里的那个皇后不大相同,蓝衣宫女不由得看的痴了,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泛起莫名的波澜,其中倒映出皇后清晰的精致面容。

见状,皇后微微愣了愣,面上划过一丝讶然之色,一双幽深洞悉的眸子似是带着莫名的晶亮,纷纷然般,直接落入蓝衣宫女的双眸之中。

蓦地,似是想起了什么,皇后艳丽的红唇动了动,展颜一笑,万物失色。

许是察觉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失礼,蓝衣宫女浑身一颤,面上划过僵硬的神色,尽是不好意思的羞怯之感,急忙再次深深的埋下脑袋,袖中的双手又是收紧了几分,苍白的手指扣着泛旧的衣袖,透露出她此刻毫不掩饰的紧张之感。

轻灵愉悦的轻笑之声在耳畔响起,蓝衣宫女咬了咬下唇,面上的紧张又是深了几分。

看着不断颤抖着的蓝衣宫女,皇后心底动了动,面上划过丝丝柔和之感,面色稍稍动容,缓声开口。

“还真是有趣啊。”

皇后涂着豆蔻的玉手微微抬起,轻轻的抚上自己妆容精致的脸庞,细眉皱了皱,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意。

“莫不是本宫长得这般恐怖,你竟是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还是,本宫今日的装束,是丑陋了不少,让你看了一眼,便不愿再看第二眼了?”

“不是。”

闻言,蓝衣宫女急忙开口,满是急切的声音带着异样的固执和认真之感,那扬起的面容之上,因为焦急,竟是带上了几分红晕,双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亮。

第三百四十二章 暮春织绿洋, 千思凝诗行

话出口,蓝衣宫女又是一愣,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慌乱之感,随即,又是深深的埋下脑袋,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细微之中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固执。

“娘娘恕罪,奴婢绝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也绝不敢生出这样的想法和心思。”

“只是,奴婢觉得,皇后娘娘身份尊贵,雍容端庄,美得太过震撼,让奴婢看了不由得失了神,这般失态,奴婢怕惊扰了娘娘,失了礼数,惹得娘娘心中不快。”

说完,蓝衣宫女便沉默下来,将脑袋埋得更低,似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双手在袖中不安的动着,等待着家中长者的惩罚,那急促的呼吸声与乱成一片的气息,透露出她明显的焦虑之感。

听着这断断续续却又是略显稚嫩的话语,不知怎的,皇后的面色又是柔和了少许,双眸之中泛起深深的情绪,仔细看去,竟是带着淡淡的水光,晶亮莫名,看不出情绪。

沉默片刻,皇后深深的叹息一声,声音低沉少许,缓和了一些。

“本宫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宫女微微一愣,顿了顿,轻轻的咳了咳,似是在尽力缓解着自己的不安与慌乱,深深的吸了口气,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嘴唇,镇定开口。

“回娘娘,奴婢,名叫绿思。”

“绿思。”

一双凌厉的凤眸微微眯了眯,此刻却是流转着盈盈的波光。

皇后轻轻呢喃着“绿思”这个名字,似是在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感受着其中独特的风味。

沉吟少许,皇后敛眉,盈盈一笑,带着女儿家特有的馨香之感,令人沉醉,声音轻缓,低低而诉。

“暮春织绿洋,

千思凝诗行。”

说着,皇后顿了顿,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含笑开口。

“是个好名字。”

听着皇后这带着笑意的话语,绿思的身子明显的颤了颤,秀气的面容之上染上了一抹红晕,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面庞,面颊之上传来一阵灼烧之感,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带着明显的慌乱之感,透露出她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多多谢娘娘。”

看着那快速的爬满红晕的耳垂,皇后挑了挑细长的弯眉,直接轻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之感。

绿思袖中的小手攥的更加紧了几分,不安的动了动。

“好了,不逗你了。”

皇后敛袖,宽大的的衣袂遮住面容,轻轻的咳了咳,微微收敛起面上的笑意,声音沉了沉。

“天色已晚,你且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夜里又凉,莫要生病了。”

说完,皇后便转过身去,轻轻抚了抚宽大的衣袂,纤细素白的手划过袖口那灼灼展开的凤羽,眸色清淡,不带任何情绪。

“娘娘。”

就在皇后要抬脚离开这里时,绿思似是想起了什么,直接轻唤出声,带着明显的着急。

皇后的脚步顿了顿,沉默少许,终是转过身来来,一双带着压迫的眸子细细的看着绿思,隐隐间,却是泛着淡淡的柔和,朱唇轻启,淡声开口。

“可还有什么事?”

“娘娘。”

绿思顿了顿,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皇后那染着血迹的手掌一眼,声音又是低下去不少,带着几分紧张,几分固执。

“娘娘,您的手受伤了。”

闻言,皇后挑了挑细眉,面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淡的笑意,面色不变,微微抬起手掌,看着掌心的血迹,似是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淡声道:“本宫知道。”

顿了顿,皇后抿了抿红唇,声音放轻了不少,带着些许迷离虚幻的感觉,飘飘然的,散开在夜色的寒意之中。

“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玉手隐入袖中,遮住了那刺目的殷红之色,恍然间,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娘娘。”

看着这般淡然的皇后,绿思抿了抿唇角,顿了顿,迟疑了一下,终是再次开口,声音也是微微上扬了几分。

“小伤也是伤,还是去包扎一下吧。”

泛着些许苍白之色的指尖颤了颤,皇后眨了眨双眸,似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一双温和的眸子将绿思细细的打量着,全然没了方才的气势与压迫之感。

沉吟少许,似是想起了什么,皇后目光动了动,蓦地扬唇,笑的浅淡。

“绿思。”

听到皇后唤自己的名字,绿思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是周身气息一沉,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声音上扬,带着明显的恭敬之意。

“奴婢在。”

皇后轻笑,缓声开口:“你可会包扎?”

说着,皇后便是稍稍理了理宽大的衣袂,将那染着血迹的手掌,缓缓的,递到了绿思面前,面上含着璀璨明艳的笑意。

看着眼前着染着殷红的玉手,绿思面上又是蓦地一红,目光颤了颤,视线自皇后那含着笑意的面容之上移开,不由得低下头去,却又是想起了什么,细微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回娘娘,奴婢奴婢会。”

“如此”

皇后扬眉,笑意盈盈。

“极好。”

面前的玉手完全没有收回的意思,绿思不由得心生疑惑,面上也是浮现出深深的茫然之感。

微微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一直含笑看着自己的皇后一眼,绿思歪了歪脑袋,轻声开口:“娘娘?”

轻笑之声传来,皇后将那手掌又是往绿思面前送了几分,面上笑意加深,泛着盈盈的波光,带着一抹柔意。

“本宫这手掌不小心受了伤,现在御医们正在忙着医治那些伤员们,本宫便不去惊扰到旁人了。”

顿了顿,皇后唇,展颜一笑,继续道:“既然你方才说你会包扎,那便由你来为本宫包扎吧。”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皇后皱了皱细眉,补充道:“无需太过紧张,只需简单的包扎一下便好。”

说完,也不给绿思反应的机会,皇后便自顾自的转过身,抬脚向着一处小案旁走去,暗色的披帛在半空漾开柔和而又清冷的弧度。

看着皇后那纤瘦而又坚定的背影,绿思愣了愣,随后便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忙提起裙摆,脚步微快,跟上了皇后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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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抵达风荷殿

来到小案前,皇后稍稍理了理那层层华美精致的裙摆,一手扶着小案的边缘,避开了那受伤的手掌,在绿思小心翼翼的搀扶之上,稳稳地坐到了那小巧的梨花木矮凳之上。

苍白的手指小心翼翼的为皇后将散落的披帛和展开的裙摆理好,绿思方重重的舒了口气,看了一眼四周,随后也没有再多言,便伸手,一撩衣摆,直接在皇后身侧跪下。

小案之上放着一个简单的药箱,里面有着一些简单的处理伤口的药和纱布,剪刀之类的东西,泛着丝丝清淡的药香。

看着这个药箱一眼,绿思抿了抿唇角,将脑袋探过去,苍白的手指轻轻的清点着药箱内的物件,一一的看过去,直到全都清点过,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收回目光,舒了口气,与此同时,面上也是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分明只是一张很普通是脸,分明只是一身很朴素甚至泛旧的衣服,分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笑容,却像是为绿思那稚嫩的面庞,增添了几分耀眼的光芒,让皇后的目光不由得晃了晃,竟是一时间失了神,思绪渐渐飘远。

“娘娘。”

绿思笑的璀璨,一双晶亮的眸子看向皇后,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和满意之感,含笑的声音也似是染上了雀跃之意。

“这个药箱里,处理伤口所需要的东西都是全的。”

“现在,奴婢可以为娘娘处理手掌上的伤口了。”

皇后随意的坐在矮凳之上,懒懒的靠在一边,将那只受了伤的手掌伸出,放在了绿思面前,另一只手轻轻的扶着小案边缘。

一身凤袍加身的皇后,此刻,却是褪去了平日里的端庄气势,威严压迫,透露出几分慵懒散漫之感。

“娘娘。”

看着这般懒散的皇后,绿思心中疑惑,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带着几分胆怯之感。

“等会儿奴婢为您将这伤口处理一下,在消毒和包扎时会有些疼,请娘娘忍着些。”

皇后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带着几分倦怠的目光动了动,划过绿思紧张的面庞,眉睫微微颤抖几下,便移开视线,看向殿外。

看着皇后的目光逐渐放空,变得虚幻迷离,绿思面上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之感,却也是没有多言,只恭敬的跪在皇后身侧,对着皇后行了一礼,郑重开口:“娘娘,那奴婢便开始了。”

皇后浓密的眉睫动了动,视线带着几分发散的意味,静静的看着殿外已经有所收敛的大火,没有回答。

见状,绿思也没有继续多话,只伸出苍白的手,小心翼翼的执起皇后那染着血迹的手掌,微微皱起细眉,看着伤势。

不断有女子的哭声自偏殿内传来,当值的几名御医前前后后的忙碌着,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几分匆忙,不时的有受了伤的人被送到这里,哭声不断。

而皇后,自从坐下后,便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动弹,失去了所有的动作。

一身华美的凤袍安静在柔和的夜明珠之下,平日里那逼人的气势与震撼人心的犀利之感也被尽数收敛,只剩下一片温和,波澜不惊。

***

在听到那名暗影说风荷殿已经出事时,苏云书和苏云画皆是浑身一震,不由得对视一眼,在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二人皆是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是同时快速运转起灵力,顾不上与众人说些什么,直接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风荷殿奔去。

耳畔是凛冽的夜风,将自己的衣袍刮得猎猎作响,散落的发丝掠过面颊,带起阵阵不适的触感,眼眶也被夜风吹色泛涩。

身后,有脚步声不断接近,熟悉的气息来到身侧。

察觉到来人,苏云书并没有偏首去看,只微微皱起了眉,脚步加快不少,俊逸的面容之上似是笼罩着一层寒冰,带着彻骨的冰凉之感。

烈火的灼烧之感照应着面庞,带来几分热气。

足尖轻点,踏过颤抖着的树梢,穿过冰冷的寒风,几人的身影在风荷殿不远处落下。

在落到地面的那一瞬间,一阵阴冷之感便扑面而来,迅速将众人包围。

抬头看去,四周的火势虽然已经被控制住,但是那大火灼烧的气势却还是没有削减多少,纵然是苏云书和宫凌归,从烈火旁经过时,也是感到了几分吃力。

那极大的灼烧之感,将自己的经脉压迫的生疼,隐隐间,带着几分吞噬灵力的样子,气势磅礴。

作为这几人里修为最低的苏云画,早已是吃不消,由苏云书撑开结界带着,才勉强坚持到这里。

然而,一进入风荷殿的范围,那股强烈压迫的灼烧之感便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如附骨之疽般的阴冷之感,透过衣衫,进入人的体内,顺着经脉游走于身体各处,带起阵阵颤栗之感,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样子。

原本面色惨淡的苏云画,不过几息的时间,面色又是苍白了不少,滴滴冷汗自她白净的额头之上沁出,沿着她的面颊,缓缓的滑下,落在暗色的地面之上,迅速隐没不见。

周围烈火烧灼这般的强烈,这风荷殿却是丝毫不受烈火的影响,反而是泛着极为古怪的寒气,阴冷的可怕。

看着这般情况,宫凌归不由得皱了皱眉,微微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灵力运转着,阻止寒气入体带来的伤害。

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苏云画,苏云书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几分,微微抬手,大掌落在她的发顶,温暖的灵力流转,缓缓的进入她的体内,将寒气驱散,缓和方才的压迫之感。

一阵暖意将自己包围,苏云画顿时感觉自己因为冰冷而变得僵硬的四肢开始变得温热,经脉之间不断冲撞着的寒气也是被缓缓驱散,胸口方才那一阵气闷之感也是消失不见。

深深的舒了口气,苏云画运转灵力,疏导着自己体内的气息,不适之感缓缓消退。

“小画。”

耳畔传来苏云书低沉的轻唤之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焦急之感。

苏云画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了一阵之后便是缓缓的变得清明。

甩了甩脑袋,苏云画微微偏首,看向身侧的苏云书,微微一笑,带着安抚性的味道。

“三哥,小画没事。”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与皇级一战

那浅淡的笑意绽开在这苍白至极的面容之上,看上去未免有些许刺眼的意味,苏云书眸光动了动,清朗的双眸之中划过暗色的光亮,声音也是低沉了几分。

“这里气息太过古怪,情况糟糕,小画还是先回凤鸾宫那里休息吧。”

“我不回去。”

苏云画当即拒绝,面上浮现出淡淡的认真,带着莫名的固执与坚持。

“三哥,小染还在这里,如此凶险的情况之下,小画怎可一人独自回去,就算是回去了,小画也无法安心的休息啊。”

看着苏云画那闪烁着光亮的双眸,苏云书微微愣了愣,随后便是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小画,听话。”

“这里太过诡异,凶险非常,就连陛下部署的暗影都是折损不少,存活下来的,也是不敢靠近。”

“你待在这里,太过危险了,还是先回凤鸾宫休息比较好。”

“三哥,小画不回去。”

苏云画又是摇了摇头,洁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苍白的面容稍稍恢复了些许血色,带上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三哥,小画坚持的住的。”

“小画。”

眉头又是皱紧了几分,苏云书的视线稳稳地落在苏云画那满是焦急的面容之上,面色微沉,带着冰冷的严肃之感,清朗的声音也是低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不可胡闹。”

“你修为尚且浅薄,经脉尚且没有那么坚固,还不足以经受这里寒气的侵袭,又如何去救人?”

“只要是一个不注意,你就会受重伤,可能还会更严重。”

“这般不爱惜自己,你让四叔如何做想?让大家如何做想?”

“再者”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苏云书顿了顿,面色稍稍动容,声音也是缓和了几分,带着几分叹息之感。

“小画,我们离开风荷殿之前,你不是答应过小染,要好好爱惜自己的吗?”

“你这般任性,将当时的保证抛之脑后,若是让小染知道了,她肯定是会伤心的。”

“云画。”

低缓的声音传来,一旁的宫凌归负手而立,一身深色的衣袍在夜风中被吹起清冷的弧度,倾泻了一汪的月辉,幽深的双眸始终落在那风荷殿之上,带着明显的探究与研判之感,隐在袖中的双手也是缓缓收紧,骨节处尽是森白之色。

“听你三哥的吧,先回凤鸾宫去。”

“方才来时,你也是被疑惑冲击,如今又是寒气入体,已经受了内伤,不宜再战斗了,你先回凤鸾宫,去好好休息休息,正好还能调息一番,不要加重伤势。”

“此地十分的凶险,连本王与你三哥皆是需要十分的谨慎,你留在这里太过危险,很容易受伤,稍不留神便是很严重的后果,云画,你还是先回凤鸾宫吧。”

“靖王说的有理。”

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云画微微偏首,便看到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南世言对自己微微一笑,声音轻缓。

“四小姐,言某方才感知了一下这风荷殿里的情况,发现这里面有着几道杀阵,还有着几名修为极为深厚的人,言某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的实力”

顿了顿,南世言的目光沉了沉,面上缓缓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寒霜,带着几分严肃之感,周身气息也是沉重了不少,缓缓开口。

“他们现在,已经能够与皇级的高手一战,而且还能丝毫不落下风。”

闻言,不只是苏云画,就连苏云书和宫凌归,面上都是浮现出深深的震惊之感,气息猛地一滞,周围的空气也是陡然间变得沉重不少。

方才南世言说的那番话,就像是一阵泛着寒意的凉风,吹进众人的心底最深处,带起阵阵颤栗之感,心头也是缓缓的,笼罩上了一层恐慌之感。

“四小姐。”

看着众人这震惊的模样,南世言的面色稍稍动容,面上的冷硬之感柔和了几分,声音也是放缓了不少。

“四小姐,此处确实是太过凶险。”

“在这里,三公子和靖王,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够有丝毫的懈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小染呢?”

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苏云画的声音上扬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慌乱和焦急,双手紧紧的攥着,不断的颤抖着。

“小染是在风荷殿休息的,方才殿外大乱,小染也没有被送回凤鸾宫,她现在”

说到这里,苏云画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只不断的眨着双眸,极力的想要将眸底的酸涩之感压下,视线却还是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师妹没事。”

这时,南世言笃定的声音在这暗夜之中响起,带着安抚性的力量。

苏云画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不远处那面色温和的南世言,细眉微微皱起,面上带着深深的探究和担忧之感。

“言公子,你的意思是”

南世言微微一笑,含笑开口:“言某的意思是,师妹现在没事,仍然是安好的。”

“真的?”

苏云画和苏云书同时惊呼出声,双眸之中迸发出莫名的晶亮之感。

“真的。”

南世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温和的目光看向风荷殿的大门,如玉的眉眼柔和了不少。

“言某给小师妹打造的首饰皆是圣级以上的灵器,已经凝结出灵体,能够护主。而且”

南世言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

“师妹有一支玉笛,与言某手中的玉扇是相互联通的,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或是遭到创伤,言某都能够感受的到。”

“言某方才感知了一下,玉笛气息平稳,看来,师妹是无碍的,大家不必太过忧心,至少,目前。”

说着,南世言抬眼,目光猛地一凝,声音放缓,却又是带着实质性的重量。

“师妹的情况,还是稳定的。”

“所以,四小姐,你还是听三公子的话,回凤鸾宫吧。”

“言某定会将师妹完好救出,不过,若是师妹到时候看到四小姐受了重伤。”

南世言顿了顿,看向苏云画,似笑非笑。

“师妹可是会哭鼻子的。”

说着,南世言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似是一副毫无办法的模样。

“小师妹自小,一不满意,就喜欢哭鼻子,而且”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细华润玉,冰冷修罗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南世言不由得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无奈之感。

“而且啊,师妹哭起来,可难哄了。”

“每次只要师妹一哭,别说言某和众师兄师姐了,就是师傅和师叔们,都是十分的头疼。”

“每次,众人总是要忙活好久,想各种的办法,才能将她哄住。”

说完,南世言便是挑了挑眉,不再言语,只淡淡的笑着,一双温润含笑的眸子看向苏云画,意味深长。

闻言,原本面色焦急的苏云画,面上的表情,便是在那一瞬间,僵在了那苍白的面容之上。

咬了咬下唇,双眸动了动,眸中似是绽开了细碎的光亮,散落在夜色深处,又是在那一瞬间,迅速隐没不见。

周身气息沉了沉,苏云画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眸底翻涌着的那片深沉的酸涩之感强制的压下,眨了眨双眸,下唇咬了咬下唇,眼眶也是逐渐泛红。

“三哥。”

抿了抿唇角,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画顿了顿,微微扬了扬眉,自是一副潇洒之态,带着明媚之感。

“你一定要把小染,安全的救出来。”

闻言,苏云书的面色缓和了不少,唇角微微上扬,笑意温和,带着毫不掩饰的温度,掌心停留在苏云画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潺潺的灵力连续不断的进入她的体内,缓和着这里寒气的压迫之感。

“好。”

苏云书笑的温和,郑重的点了点头,清朗的声音在这暗夜之中响起,字字铿锵,带着几分不可忤逆的坚定。

“小画,你放心,三哥一定将小染,安安全全的救出来。”

说着,苏云书伸手,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揉了揉苏云画额前的发丝,温声开口:“你且先安心回去休息休息,等着三哥和小染。”

“届时,三哥带着你和小染,一起回家。”

感受着苏云书掌心的温度,苏云画不由得惬意的眯了米双眼,面上绽开璀璨的笑意,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乖。”

苏云书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替苏云画理了理额前的青丝,动作轻柔,似是在哄着一个淘气的小孩子,带着极大的耐心。

收回手,苏云书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又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苏云画,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又是一皱。

一旁的南世言见状,便是明白了苏云书的意思,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抬起,白玉扇染上了夜色的寒凉,在夜色之中泛着一片温润清凉的光泽。

白色的衣袍被夜风吹起,带起深沉的清冷气息,南世言微微顿了顿,淡声开口,对着无尽的夜色轻轻唤了声:“闻默。”

的枝叶轻响传来,众人只觉耳畔一阵凉风吹过,黑色的身影面前晃了一下,一名黑衣男子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闻默气息顿了顿,直接对着南世言单膝跪下,恭敬的行了一礼,声音冷凝,不带任何波澜。

“属下,见过公子。”

南世言淡淡的应了声“嗯”,便伸手,指了指一边的苏云画,声音微沉,带着几分严肃的意味,吩咐道:

“苏四小姐受了内伤,你负责互送她回凤鸾宫好生休息着,并留在那里,保护四小姐。”

“记住。”

南世言顿了顿,微微泛着寒意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了苏云画那苍白的面色一眼,声音又是沉了几分:

“无论发生何事,一定要护四小姐周全,至于其余人,大可不必理会。”

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熊熊火光,南世蓦地扬唇,笑的凉薄,带着几分肃杀之气,周身气息大变,竟是带着几分杀气凛然的意味,诡异如暗夜中的修罗。

“若是有人存心惹事,你大可直接出手教训,无需有后顾之忧。”

蓦地勾唇,清冷的月辉洒在南世言那张温润的面容之上,那抹冷笑,竟是为他那素来谦谦如玉的面庞,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感觉。

“所有的后果,自有本公子担着。”

听着这些话,闻默心下了然,即刻明白了南世言的意思,心头不由得颤了颤,在心底为某些人默哀了一把。

公子的意思是,他可以不用顾忌什么了,不必束手束脚,出了事,自有公子担着。

很明显,公子这是生气了,而且,气还不小。

当然,很明显,有人要倒大霉了。

虽然,每次只要是有人想要算计苏七小姐,公子都会很生气

这般想着,闻默心下定了定神,对着南世言恭敬俯身,郑重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响起,带着实质性的重量,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属下,谨遵公子命令。”

南世言淡淡的“嗯”了一声,对着闻默随意的摆了摆手,声音清淡,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

“去吧,万事小心。”

闻默点了点头,应了声“是”,便站起身来,来到苏云画身侧,微微抬手间,深厚的灵力运转,一个坚固的结界生成,将苏云画和他自己护在其内。

声音缓了缓,闻默拱手,对着苏云画微微俯身,带着几分恭敬的意味。

“四小姐,请。”

苏云画的目光动了动,看了身侧的苏云书一眼,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突然间出现的闻默,苏云书也是心下震惊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也便没有多言。

他知道,言公子肯定不是普通人。

这么久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拉拢言公子,却都是失望而归。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问出言公子师出何人,甚至都把注意打到了小染身上,百般下套,却也是一无所获。

小染和言公子,有着旁人无法想象的默契,能够配合的极好,不会给别人反驳的余地。

这般谨慎小心,神秘至极,苏云书自然是多多少少能够猜出几分。

不管是小染,还是言公子,身边的暗卫都是身手不凡,修为极深的。

像闻默和临疏这样的存在,避过皇宫内的一些守卫和结界,自然是不在话下。

这时,似是想起了什么,苏云书心头又是微微的松了口气,面色也是缓和不少,心下稍安。

既然这个闻默跟着言公子进了宫中,那临疏,此时应该也是跟在小染身边的吧。

这般想着,苏云书那金紧绷着的面容放松了少许,舒了口气。

第三百四十六章 强攻风荷殿

苏云书抬眼,平静的目光看了南世言一眼。

二人的视线相触,在那一瞬间,二人心下皆是动了动,似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面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唇角,苏云书清朗一笑,对着南世言拱了拱手,微微俯身,郑重开口:

“云书在此,多谢言公子出手相助。”

“无妨。”

南世言随意的摆了摆手,笑的随意,似是在那一瞬间,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谦谦细华的言公子,出尘独立,不染纤尘。

似乎,方才那个杀意凛然,冰冷修罗的男子,不过是一个幻影。

他言公子,始终是那个温润如玉,谦谦细华的陌上公子。

“言某与小师妹一同长大,小师妹的事便是言某的事,三公子无需言谢。”

“再者。”

顿了顿,南世言勾唇,一笑风华,黯淡了这熊熊的火光,黯淡了这清冷的月辉,惊落了星辰。

“今日情况十分的凶险,面对这样的情况,身旁有人有难,言某自然是要出手相助的,三公子也无需太过挂怀。”

闻言,站在苏云画身侧的闻默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底闪过丝丝古怪之感。

身旁有人有难,自然是要出手相助

说的真好听。

公子,这么多年来,也不乏有一些人,遇到十分凶险的情况来向您求助的啊。

也没有见您答应谁啊。

更别说今日主动出手,提供帮助了。

为了七小姐便是为了七小姐,还非要说的这般一本正经,好像自己就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似的

不过,闻默也只敢在心底这般暗自想着,面色仍旧是不变,依旧是那张笼罩着一层严寒冰霜的脸庞,不带任何感情,不起一丝波澜,让人看不出异样。

很明显,闻默拥有作为一个暗卫的,很好的素质。

当然,就算闻默面上不会表现出什么,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南世言也是察觉到了。

只需要淡淡的扫一眼,南世言便知道了闻默心底在想些什么复杂的小心思。

不过,这只是小事而已,南世言也不会太过去深究什么,毕竟,明眼人都知道,他言公子向来不问世事,唯一在乎的,也只有苏家的那个小丫头而已。

方才说那些话,不过是表面上的维持,做做样子罢了。

不过,苏云书现在倒是没有过于的去深究南世言的话语中的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这风荷殿里查看一番,将小染平安的带出来,将她带离这个狰狞阴冷的皇宫,远离这片血色。

一双温和的眸子细细的看了苏云画一眼,苏云书心底微微放松,扬了扬唇角,轻声开口。

“小画,回去吧。”

苏云画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看向一旁始终保持温润模样的南世言,见他对自己微微颔首示意,她亦是微微颔首。

“四小姐?”

身侧的闻默凝声开口,带着几分探寻和疑问之意。

苏云画收回目光,看向闻默,微微一笑,轻声开口:“我们走吧。”

闻默点了点头,郑重的应了声“是”,便抬起手掌。

深厚的灵力带起强烈的气流,将众人的衣衫刮得猎猎作响。

结界里的苏云画和闻默对视一眼,二人便是心下了然,身形同时一动,风影闪过间,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有着闻默的结界的保护,苏云画自然是不会受到那熊熊烈火的影响,灵力也能够在周身运转自如。

二人的的速度很快,不过几息的时间,二人的身影便融入深沉的夜色之中,看不到踪迹。

寒凉的夜风吹来,吹起众人散落的发丝,在半空划过凛冽的弧度,擦过面颊,带起阵阵微痒的不适的感觉。

直到苏云画和闻默二人的气息消失,苏云书方松了口气,蓦地敛眉,目光沉了沉,视线一转,看着风荷殿的大门,眸底溅出犀利的光亮。

“三公子。”

温润的声音传来,苏云书回过神来,眸光动了动,看向一边的南世言,面色稍稍动容,应了声:“言公子。”

微微颔首,南世言看向苏云书,面色蓦地沉下来,温润的声音急转直下,带着几分少有的严肃之感。

“风荷殿内凶险异常,三公子切记,一定要小心。”

说着,南世言顿了顿,视线转向一边的宫凌归,同样是严肃开口:“靖王也是,务必小心。”

闻言,苏云书和宫凌归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下震了震,皆是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心里定了定神,目光动了动,皆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见状,南世言淡淡的“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袖,上前几步,手中白玉扇泛着晶莹的流光,在这夜色之中,竟是被染上了几分寒意。

“如此”

南世言声音低沉,周身灵力流转。

在那一瞬间,浓重的杀气弥散开来,空气也是顿时沉闷不少,压迫者众人的经脉和呼吸。

“那我们,便进去吧。”

说着,南世言便直接抬脚,毫不犹豫的,向着风荷殿走去,将苏云书和宫凌归抛在身后,低沉冰冷的声音淡淡传来,听不出喜怒。

“殿门处有杀阵,三公子和靖王且先稍等片刻,言某去将阵法解决。”

苏云书和宫凌归应了声“好”,掌心凝聚起涌动的灵力,在南世言不远处站定,一副时刻准备出手的模样。

一步又一步,南世言脚步稳健而又坚定,玉扇轻握,一身白衣澄澈,来到风荷殿的殿门前。

小巧的牌匾挂在高处,鎏金的“风荷殿”三个大字飘逸潇洒,带着几分苍劲沉稳之感。

夜色缭绕其上,为其镀上了一层寒凉之意,“风荷殿”三个字此时竟像是带上了几分阴森之感,泛着阵阵凌厉的锋芒。

浑厚的灵力铺散开来,南世言微微挑了挑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嘴角蓦地上扬了几分,笑的莫名,眸光也是柔和了不少。

这时,大殿内的人似是察觉到了殿外的气息,顿时间,风荷殿内传出了阵阵威压,带着滚滚而来的气势,重重的压在几人的背脊之上。

抿了抿唇角,南世言笑的温和,意味深长,左手缓缓的抬起,那白皙如玉般完美的手掌周围,缭绕着淡色的灵力,泛着淡淡的光晕。

“退后!”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击破阵

南世言那带着严肃的声音伴着凛冽的夜风而来,苏云书和宫凌归没有丝毫的迟疑犹豫,皆是不约而同的,在听到声音的时候,身形一动,一起后退了三步。

察觉到二人的动作,南世言心下稍稍安定不少,接着,他再次看了那紧闭着的殿门一眼,漫不经心的抬手,左手掌轻轻挥出,宽大的白色衣袂扫过,带起一阵温和的气流。

然而,在那一瞬间,周围气息大变,浑厚的灵力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带起激烈的气流,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风荷殿那紧闭的大门呼啸而去,发出震耳的声响。

那看似毫不起眼的如玉般的手掌,却是挥出了浑厚的灵力,散发出的威压竟是压过来方才风荷殿内传来的威压,带着压倒性的气势,将那股阴冷之气吞噬殆尽。

一声巨响传来,苏云书和宫凌归皆是微微皱眉,同时运转起灵力,护住自己,抵抗着这狂暴灵力的冲击,心底皆是感觉一股轻微的气血翻涌之感,喉间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微微偏过头,似是察觉到苏云书和宫凌归的情况,南世言目光动了动,微微皱眉,指尖一动,稍稍收敛起周身的气息,将苏云书和宫凌归护在自己温和而又坚固的灵力之下。

接着,南世言便直直的看向风荷殿的大门,目光陡然间的一凝,带着深深严肃的意味,隐隐间,竟是透露出淡淡的怒火和闷闷的隐忍之感。

随着那深厚的灵力击中那紧闭的殿门,地面先是明显的摇晃了几下,几道裂纹出现,如蛛丝般蔓延,那坚固的大门传来阵阵轰鸣之声,刺耳的碎裂之声夹杂其中。

接着,一阵倒塌之声传来,顿时间,烟尘四起。

隐隐间,点点昏暗的灯光自翻滚着的烟尘之中传出。

南世言蓦地勾唇,玉扇一抬,刺破了空气的凝滞与冰冷,身形猛地一动,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灵力相撞的巨响之声响起,还未等苏云书和宫凌归反应过来,风荷殿的大门便在那一瞬间,被狂暴的灵力绞杀成碎片,在飞速旋转的气流之中,飞散开来。

烟尘也是在那一声巨响声中蓦地散开,地面之上出现了众多的裂纹,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直延伸到很远。

面对这疯狂运转的灵力,苏云书和宫凌归皆是心下一惊,双手缓缓收紧了几分,面上浮现出深深的严肃之感。

然而,还未等二人有所动作,便又是听得一声利刃相撞的声响,锋利的寒芒闪过,衣袍翻飞。

夜色中,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之声,带着好奇与怒气。

白色的衣袂在空中划过清冷的弧度,南世言微微敛眉,无声的落到地面之上。

苏云和宫凌归不约而同的向着风荷殿看去,便发现,原先那笼罩着深厚灵力禁闭的殿门,此时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地的碎片,萧索着无声的言语。

一道黑色的身影自风荷殿深处缓缓走出,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那人的身形和面容,自袖口处伸出的手指纤细而又苍白,指甲呈现深沉而又妖冶的暗红色,带着几分艳丽的感觉。

南世言漫不经心的拂袖,握着白玉扇的手负于身后,如玉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扇柄,发出轻微的的声响,带着莫名的节奏,压抑着众人的呼吸。

“真是意外啊。”

沙哑的男子声音传来,在这夜色之中颇有些机械僵硬的味道。

“这绞杀大阵,竟是被你一击强行破坏了。”

说着,苍白的可怕的手掌自袖中伸出,暗红色的指甲按在那瘦削的下巴之上,泛着几分残忍,几分邪魅。

“真是没想到啊,在这里,还有人能够破我的阵法。”

一双犀利的眸子隐在暗色的兜帽之下,强烈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南世言,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研判之意,隐隐间,还带着几分笑意,却是泛着刺骨的冰凉之感。

“这位”

含笑的声音顿了顿,接着便是轻笑几声,笑声鬼魅,带着阴森可怖之感。

“这位公子,还真是,出乎人我的意料呢。”

闻言,南世言挑了挑眉,嘴角上扬了几分,笑的温和,带着几分和煦之感,一双温润的眸子似是散落了璀璨的星辰,晶亮盈盈。

抿了抿唇角,南世言微微抬眼,将视线转向那名黑袍男子,笑的温和,似是午后好友间的闲谈,惬意至极。

“那言某,便在此,多谢阁下夸奖。”

顿了顿,南世言又是展眉一笑,日月黯淡。

“小事而已。”

闻言,那黑袍之人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看着南世言那笑的很是无辜的模样,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思索的意味。

温然的笑意绽开在那如玉的面容之上,感受着那黑袍人散发出的威压与毫不掩饰的怒气,南世言只是挑了挑眉,眸光动了动,似是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阵法,还真以为没有人能破开吗?

记得当年,师傅都是直接把泠儿直接扔到比这个还要厉害的阵法里训练的呢,泠儿不也是照样破开了吗?

虽然,他在阵法上面没有泠儿那般精通,但是,对付这样的阵法,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当年,跟在泠儿身边,他也是学习了一些阵法,又被泠儿用各种阵法捉弄过好多次,自然是有了些经验。

再者,就算他不能破开这个阵法,在风荷殿里的泠儿肯定是能够破开的,他自然是不需要操心。

想到这里,南世言竟是蓦地扬唇,轻笑出声,带着深深的愉悦之感。

见状,黑袍男子蓦地皱眉,周身气息沉重了不少,掌心灵力凝聚,散发出暗色的光亮。

“言公子!”

身后传来苏云书的惊呼,南世言眯了眯双眼,漫不经心的看了迎面而来的男子一眼,目光扫过那猎猎作响的黑袍,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

手中玉扇斜斜的刺过去,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便没了踪迹,就连灵力的波动,都消失的彻彻底底。

黑袍人微微一愣,眉头皱的更紧,周身灵力旋转的更加凌厉,带着扫荡一切的气势。

耳后传来刺骨的凉意,黑袍人手上蓦地后转,五指成爪,灵力环绕,重重的向着深厚抓去。

“叮。”

第三百四十八章 激战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那人只觉得自己的指尖抵上了一点冰凉的触感。

随着一阵麻木之感在手指上蔓延,指尖便开始不断地颤抖着,骨骼碎裂带来极致的疼痛,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手掌。

那蓄积着的灵力,也是尽数散开,却又像是遭到了反噬一般,不断的冲击着自己的经脉,带来阵阵痛苦,深入骨髓深处。

轻微的闷哼一声,黑袍男子气息稍稍一顿,接着便蓦地挥袖,暗色的光晕在衣袖之下亮起。

宽大的斗篷之下,黑色的衣袂扫过间,带着阵阵清脆的破碎的声响,叮叮当当,似是无数个暗器,快速飞去撞击着。

玉扇扫过,扇叶一开,寒芒毕现,碰撞之声更甚。

利刃入肉的声响传来,殷红色的鲜血飞溅而出,在空中划过华丽的弧度,落到地面之上,带着几分残艳的味道,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不过一瞬间,便又消散不见。

轻笑几声,南世言身形一动,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着玉扇,白色的衣角擦过黑袍人的面颊,却是始终不染一丝血迹。

左肩之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黑袍人的气息乱了几分,一手紧紧的按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灵力氤氲着,封住了经脉,阻止那不断流出的鲜血。

兜帽之下的面容狰狞了几分,周围空气蓦地凝滞,传来阵阵肃杀之感。

凛冽的夜风吹过,南世言芝兰玉树般的身影无声的落到地面,一身澄澈的白衫一尘不染,洁净如初,像是散步回来,全然不似一副经过激烈战斗过的模样。

“滴答。”

鲜血砸在冰冷的地面之上,那伸出黑袍的苍白的指尖之上染着殷红的血迹,如此强烈的色彩对比,竟是多了几分阴森诡异的味道。

周围空气蓦地一凛,南世言挑了挑眉,微微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拂过洁净温润的玉扇,指尖温柔的点了点那微微摇曳着的流苏穗子,眉眼间柔和了几分,带着莫名的柔情,滟潋着深深的情义。

嘴角漫不经心的勾起,南世言微微偏首,看向不远处正在与一些黑衣人对战的苏云书和宫凌归,温润清凉的扇柄抵在了那完美的下巴之上,挑了挑眉,面上笑意缓缓的收敛,声音清淡,没有丝毫的起伏之感。

“三公子,靖王,小心了。”

话落,整个空间内的气息便是陡然间凝滞下去,夜风停止了吹拂,偶然间传来的阵阵鸟语也是消失不见,甚至连空气流动的声响,也是尽数消失,像是与世隔绝般,感受不到外界的气息与情况。

察觉到异样,苏云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手上蓦地加重了力道,灵力狂暴而出,将面前之人直接震的经脉尽断

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之声,面前那人气息一滞,鲜血自口中喷出,身子重重的砸在不远处的树干之上,无力的落下来,失去了气息。

这时,一阵阴冷诡异的大笑之声响起,在这暗夜之中毫无顾忌的穿梭着,将万物都带上了几分颤抖的意味。

耳膜传来阵阵刺痛之感,苏云书皱眉,只觉得一阵麻木之感自脑中传来,意识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封住听觉!”

南世言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严肃之感。

苏云书和宫凌归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听觉封住。

听不到那阵诡异的笑声,二人皆是觉得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心头,意识蓦地一震,蓦地变得清明不少,方才的那种混沌之感也是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心头压着的沉闷之感消散不少。

破空声传来,苏云书蓦地敛眉,身形暴退,宽大的衣袂扫过,灵力凝成的利刃直接飞出。

鲜血飞溅间,苏云书抬手,一把清冽的长剑出现在掌心,泛着清冷的寒芒。

剑光闪过,伴随着阵阵闷哼之声。

又是一名黑衣人攻来,苏云书微微挑眉,左手指尖细细的拂过清明的剑身,感受着清凉的触感,嘴角缓缓的勾起。

随着一声轻喝之声,苏云书那修长如修竹的身形陡然间升起,长剑在手,凛冽的剑尖指着暗沉的天际。

顿时,长剑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亮,似是光华绽放般,无数剑影呼啸而出,带着实质性的杀气和凌厉的锋芒,向着包围苏云书的众人飞去。

当光晕在空中炸开时,只听得一阵痛苦的惨叫之声,鲜血飞溅,染红了一大片的地面,冰冷至极。

没有丝毫的迟疑,苏云书一跃而下,足尖点地,长剑一挑,带起阵阵鲜血。

殷红的血迹落在了那青色的衣摆之上,显得有几分刺目之感,像是那在末世归途边盛放的灼灼执念,热烈张扬,却是不带任何温度。

冰冷的剑尖又是挑断一人的经脉,苏云书一个旋身,左手一掌挥出,清朗的双眸此时竟似是淬了极寒的严冰,泛着刺骨的寒意,带着锋利的杀气,冷彻骨骼,乃至血脉。

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苏云书蓦地勾唇,笑的莫名。

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另一边,宫凌归一身深色锦袍,腰间的玉佩泛着清凉的光泽,衣袂翻飞间,目光沉寂,缓缓的,漫上了浓浓的妖娆血色。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宫凌归却是面色清淡,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波动,似乎,这满目的血色,他早已习以为常。

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就像是闲庭散步的拂袖垂眸,似是清晨的小睡初醒,似是那缀着凝露的枝叶,似是那黄昏日落的最后一朵软软的云。

却是带着刻骨的杀气,震颤人的灵魂。

手中那把墨色的长剑之上萦绕着淡淡的流光,一挑一刺间,都带起一阵淡淡的墨香,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清鸣。

微微侧身,避开面前之人那致命的攻击,身后传来凛冽的风声,宫凌归蓦地手上一转,长剑陡然间变了一个方向。

寒芒闪过,刺目的光亮让宫凌归不由得眯了眯双眼。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杀气已然逼近。

半束的乌发被汹涌的灵力扬起,宫凌归微微勾唇,轻笑一声,长身玉立的身子猛然间一低。

长剑一横,灵力飞旋,墨色的剑身直直的扫过半空,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将一切阻隔之物,直接斩断,干脆利落。

第三百四十九章 满目血色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耳畔清晰的响起,震颤着人的耳膜。

在那一瞬间,只听得几道重叠在一起的闷哼之声,殷红色的血花在眼前绽开,泛着妖冶明媚的味道。

足尖蓦地一滑,宫凌归身形极快,稍稍后退,深厚的灵力随着他的足迹不断的蔓延,快速的盘旋生长着,似是凌厉的剑刃,直直的没入那几人的体内,又在他们体内炸开,将经脉血肉尽数绞碎,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响在这之中格外的刺耳。

顿时,惨叫之声响起,很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与折磨,带着深深的绝望之感,沉沉的笼罩在心头。

满是血迹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地面,鲜血不断的溢出,将此地染红一片。

衣袂一扫,气息凛冽了几分。

宫凌归站定,微微收敛气息,清淡的目光似是随意的扫过地面,便见不远处,那几人已经血肉模糊,凭着形状与那些破碎的衣物,依稀只能看出,是一个人的模样。

殷红的血迹沿着剑身缓缓滑下,落在地面,滴答作响。

衣角沾上了些许血迹,宫凌归不语,呼吸平稳。

这时,周围的杀气陡然间变得深沉了几分,迅速的将宫凌归包围住,似是已经被众人锁定。

长剑开始轻轻的颤抖着,发出阵阵轻微的低吟之声,似是被鲜血激发了它的杀意。

宫凌归微微垂眸,握着长剑的手动了动,指尖在剑柄之上轻轻的敲了敲,似是在安抚着什么。

长剑猛然间震了震,在那一瞬间,剑身之上的血迹尽数散落在茫茫暗夜之中,剑身恢复了那清冽的墨色。

灵力流过长剑,一时间,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剑芒闪过。

杀意尽显。

宫凌归缓缓抬首,脸侧的发丝随着灵力的涌动而扬起凛冽的弧度,不时的擦过面颊,微微吹拂间,露出那沉寂冷淡的双眸。

包围圈渐渐缩小,浓重的杀气将宫凌归锁定住,沉重的威压降临。

蓦地,宫凌归扬了扬唇角,笑的莫名,手上一动,剑身陡然间一转,锋利的剑刃折射出刺目的光亮,带着极致的冰冷。

无数个情绪在那深沉的眸底汹涌着,似是在蓄积着什么深厚的情感。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在那一瞬间,那翻涌着的复杂之感便是尽数隐没在那双幽深的眸子中。

波澜不惊,平淡为真。

深色的衣袍翻飞,原地那长身玉立的身影便在那一瞬间,消失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

一声声痛苦的闷哼传来,却是在半途中,似是遇上了什么,便是直接戛然而止。

一个个身影无力的倒下,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血在眼前飞溅,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似乎,整个呼吸间,都是血的味道。

而宫凌归,始终面色清淡,那平静的神情也是不起丝毫的波澜。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无数的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气息。

鲜血不断的在空中飞溅而出,染红了这片冰冷的地面,染红了众人的双眸,染红了这深沉的夜色。

玉扇一合,南世言手腕猛地一转,灵力飞旋,带起锋利至极的剑气,直接将一人的喉咙割断,鲜血喷洒而出。

足尖一点,修长的身形继续的后退。

气息定了定,南世言站定,宽大的衣袂扫过,白色的衣衫,不沾染半点血迹,洁净如初。

地面之上尽是暗红色的鲜血,苏云书不由得撇了撇嘴,足下灵力一震,清出一小片地面,稳稳地落在其上。

突然,苏云书的目光动了动,足尖一动,蓦地勾起脚边一段断剑,灵力快速的运转,裹挟着残缺的断剑,以极快速度向前飞去。

刀刃入肉的声音与闷哼之声同时响起,空气中传来一阵灵力的波动,一道身影在苏云书不远处晃了晃,鲜血散落间,身影无力的倒下。

见状,宫凌归不由得挑了挑眉,身子在原地一转,衣摆翻飞,灵力翻涌,无数细小的鲜血凝聚成液滴,在半空停顿了片刻,发出阵阵清鸣之声。

接着,宫凌归漫不经心的扫了周围一眼,嘴角动了动,勾起一抹细微清淡的弧度,却是转瞬即逝,消失不见。

在那一瞬间,那些鲜血,便是以极快的速度飞溅而出,裹挟着深厚的灵力,不知撞击到了什么,竟是发出清脆的声响,接连不断。

气息稍稍沉了沉,宫凌归足尖一踏,飞身来到苏云书身侧,以灵力震出一小片洁净的地面,无声的落在其上,深色的衣摆翻飞,带起清冷的气流。

连续不断的惨叫之声在暗夜之中响起,接着,几道身影重重的砸在满是血迹的地面之上,溅起点点血花,泛着丝丝凄凉的意味,却又是夹杂着淡淡的热烈之感。

稍稍舒了口气,宫凌归抬手,修长完美的手指轻轻抚上墨色的剑身,随着一声轻微的震动之声,剑身颤了颤,其上血迹顿时消失。

剑身清冽,似是流淌着一身的墨色,清香弥漫。

二人对视一眼,面色皆是稍稍动容,心照不宣的微微颔首,静静拂袖,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风荷殿。

耳边传来衣袍猎猎的声响,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苏云书和宫凌归同时抬眼,便看到了落在他们身侧的南世言。

方才那一场激战,南世言解决掉了大部分的高手,也是帮他们顶住了那自风荷殿内传来的可怕威严。

那温润清凉的白玉扇,在方才那一战中,竟是周身缭绕着凌厉的锋芒,散发着极致的寒冰气息,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然而,现在,那白玉扇,又是变成了那精致温润的玉扇,刻着细细精致纹路的扇叶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缀着的流苏穗子似是流淌着盈盈波光,珠玉摇曳间,发出清冽泠泠的声响。

与此同时,南世言,始终是一身洁净的白衣,不沾染丝毫的血迹与尘埃。

那温润的面容也似是一块细华完美的璞玉,愈发的耀眼,那晶亮的双眸,竟是比那夜空中的星辰还要璀璨几分。

看着如此的南世言,苏云书和宫凌归都不由得沉吟少许,眸中划过思索的意味。

温则璞玉细华,怒则修罗邪魅。

笑可惊落星辰,沉可震裂大地。

这般的言公子,确实是举世无双的。

第三百五十章 惊觉入阵

这时,便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碎裂的声响,周围的空气稳了稳,方才那浓重的杀气也是缓缓的收敛。

似是厚厚的布料碎裂开来,透进来清新的空气,夜风开始吹拂,周围也是恢复了光亮之感,清冷的月辉漾漾而下,铺洒在满地的血迹之上,泛着诡异的光泽。

声声寂寥的鸟语传来,带着寒意的夜风吹起几人的发丝,轻轻的拂过面颊,吹开眸底的那片深沉的血色,吹开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

在周围变得开阔的那一瞬间,周围又是出现几道身影。

一声不轻不重的惊呼之声在不远处响起,接着,一道身影便落到了几人身侧,宽大的衣袂带起清冷的气流,扫开那暗红的血迹。

见了来人,几人皆是微微的愣了愣,互相对视一眼,目光微动,面色不变,不约而同的对着来人微微颔首,同时沉声唤了声。

“晟王。”

“言公子,靖王,三公子。”

墨轻也是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微微颔首,一一的打了招呼。

接着,墨轻的视线落到地面,看着这暗红色的血迹和一地的尸体,心下震了震,眸底划过暗色的光亮,面上却是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与惊讶之色,轻声开口。

“这么多人,看来,方才的一战,很是惨烈。”

说着,墨轻微微抬眼,看向身侧三人,在看到苏云书和宫凌归手上的长剑时,双眸动了动,没有多言。

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墨轻沉吟少许,看向那神秘阴冷的风荷殿,感受到那诡异的气息,眉头稍稍皱起。

“看来,幕后那人,定是早有准备,才能一下子出动这么多人。”

“大长老可是出动了众多的影卫,而且也是亲自上阵,才将那火势控制住,没有使其继续蔓延下去。”

这时,宫凌归抬首,看向不远处已经停止蔓延烈火,面色清淡,不咸不淡的开口。

“大长老,此次也亲自出面了吗?”

“没错。”

墨轻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角抿了抿,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幽幽开口。

“方才的情况确实是很乱啊,若不是影卫们行动及时,后果想必会更加惨烈的。”

“本王方才离开凤鸾宫时,便已经得到消息,盈妃娘娘的毓瑛宫,雨妃娘娘的琳琅宫,皆是被那诡异的异火烧毁,里面的众人,皆是遇难,无一幸免。”

“姚妃娘娘的倾华殿,也是遭到了波及,幸而影卫及时出手,控制住了火势,将那些进行屠杀的人困住制止,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是让这皇宫受损很严重啊。”

说着,墨轻又是叹息一声,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无奈之感。

“陛下命大长老带影卫前去制止这场灾祸,当时的表情,很是严肃啊。”

闻言,宫凌归却是挑了挑眉,微微勾唇,笑的莫名,看不出喜怒。

父王,让大长老亲自出面,制止这场灾祸?

宫凌归冷冷一凝,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感。

方才,他们到达风荷殿时,火势已经差不多被控制住,不需要再花太多的时间与精力。

虽说是受损惨重,但是那些遇难的宫殿,只需要一些影卫守着,吩咐宫人们去处理受伤的人即可。

那现在,大长老人呢?

在凤鸾宫时,那名暗卫已经说的很明确的了,这风荷殿,很可能就是幕后之人的所在地,最为危险,已经有不少人丧命。

但是,方才他们到达风荷殿时,却是没有看到一个暗卫的身影,从方才激战到现在,也没有谁来援助,激战结束了,也是只看到了晟王而已。

而那个大长老,更是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制止灾祸吗?

宫凌归抿了抿唇角,散落的发丝被夜风吹起,轻轻的拂过面颊,带来冰冷的触感,一直渗透到内心深处,愈发的深重,挥之不去。

父王,为何要按兵不动呢?

这件事,定是没那么简单呢。

这般想着,宫凌归的面色竟是缓和了不少,眉眼间凝着的思绪也是逐渐散开。

“对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宫凌归眸光动了动,回过神来。

“方才本王前来风荷殿时,碰到了苏四小姐。”

墨轻微微皱眉,面上露出思索的神色,淡声开口,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之意。

“本王看苏小姐脸色很是苍白,是不是受伤了?”

“受了些内伤。”

苏云书点了点头,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几分,呼吸也是沉重不少。

“方才刚到风荷殿时,这里的威严太过沉重,阴气也是很重,小画的修为尚且过于浅薄,尚不足以经受这些。”

“原来如此。”

墨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风荷殿,叹息一声,缓缓开口:“现在风荷殿是什么情况?”

“方才本王站在不远处,远远的,只能看到风荷殿的轮廓,却是怎么也接近不了,像是永远到不了地面。”

闻言,南世言蓦地抬眼,带着深意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事物,似是明白了什么,眸中闪过暗色的光亮。

沉吟少许,南世言方沉声开口,带着几分严肃。

“是幻阵。”

“幻阵?”

墨轻皱眉,疑惑道:“言公子的意思是,方才,本王被困在了幻阵里?”

“不是。”

南世言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地面上的血迹和尸体,面色微沉,意味深长的开口。

“准确的说,是我们,都被困在了幻阵里。”

闻言,在场的另外几人,皆是不由得心下震了震,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惊讶之感。

稍稍舒了口气,南世言负手而立,白色的衣角在夜色中翻飞,淡声开口。

“方才,风荷殿的大门外,是一个杀阵,在言某将其破了之后,那幻阵便是自动开启,将这片空间封锁住,将此处与外界隔绝开来。”

“所以,方才,晟王才不能抵达风荷殿,言某与靖王和三公子,才会陷入激战之中,感知不到外界的事物。”

“这幻阵,几年前,言某在外游历时,曾听说过,是基于多种阵法,连环使用的,阵眼掌握在设阵之人手中,被困之人只有将阵法内的一切阻拦之物扫除干净,方可破阵。”



第三百五十一章 似人非人,暗傀成

听着南世言平静的叙说,众人皆是心下沉了沉,眸光深沉了几分。

幻阵。

他们还从未听说过这般阵法。

如此恐怖的阵法,竟是将他们一起困了进去,陷入死战之中,可以想象,幕后那人是多么的恐怖的存在了。

“这么多的人,想必都是专业的暗影杀手吧。”

看着地面之上带着几分残艳的血迹和四处散落的尸体,墨轻不由得撇了撇嘴,叹息一声,幽幽开口。

“使用了幻阵,又一下子出动了这么多暗影,看来,那暗处之人,还真是费心啊。”

闻言,南世言却是蓦地勾唇,挑了挑眉,温润的面容之上含着莫名的笑意,意味深长,缓缓的吐出几个字:

“这些,都不是人。”

顿时,苏云书,宫凌归,墨轻皆是在那一瞬间抬眼,瞳孔皆是猛地一缩,带着震惊的目光看向一边的南世言,周身气息也是沉了沉。

察觉到众人的惊诧,南世言抿了抿唇角,眯了眯双眼,微微垂眸,带着探究的视线落在那满是血迹的地面之上。

“这些,都是傀儡。”

“傀儡”

宫凌归沉吟少许,疑惑开口。

“可是,方才,本王与那些人交手时,却是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傀儡的气息,只觉得很真实的是一个人。”

挑了挑眉,南世言敛袖,轻笑出声,握着玉扇的那只手微微抬起,运转起灵力,扇叶散发出温润的流光。

“似人,又非人。”

“以血肉为阴,穿以自然之力,生出经脉骨骼。”

说着,南世言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异样的严肃之感,显示出一股莫名的威严与气势。

“如此,暗傀成。”

话落,在场的几人皆是面色变了变,面上的震惊很是明显。

“暗傀?”

墨轻紧紧皱眉,双眸划过深深的思绪,声音低沉了几分。

“本王还从未听说过这种傀儡,竟然与常人无异。”

“暗傀”

苏云书轻声呢喃,似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呼吸也是急促了几分。

“我想起来了。”

话落,另外几人的目光皆是聚集到苏云书身上。

“我曾在师傅的书房内看过一本记载着“暗傀”的书籍,当时只是随意的看了看,只觉得这傀儡太过逆天,应该无人回去制作。”

说着,苏云书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几分,眉眼间闪过几分无奈,几分犀利。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而且还是如此多的暗傀。”

今日遇到的这些,无论是那烈烈的异火,方才的幻阵,还是现在的暗傀,皆是先前从未见过的存在,也是在四大帝国从未出现的存在。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苏云书的心底陡然间升起一股寒意。

淡淡的扫了满是血迹的地面一眼,南世言目光深沉,淡声开口:

“暗傀的修为是由制作者自身的修为而决定的,而且,在制作过程中,对于修为和精神力的消耗太大,还需要自己的血肉为引,对自己有很大的损伤,相当于灭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所以,暗傀的数量不会太多。”

“看这样的情况。”

顿了顿,南世言抬眼,看向那泛着暗光的风荷殿,沉沉开口:“这背后之人,修为应该很是深厚,能够支撑如此多的暗傀。”

话落,苏云书的心底蓦然间紧了紧,呼吸沉重,面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紧张之感。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书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上前几步。

察觉到苏云书的意思,南世言也是抿了抿唇角,一手负于身后,淡声开口。

“风荷殿内情况未知,各位,务必多加小心,不可有丝毫的大意。”

说完,南世言便不再多言,随意的拂袖,理了理其上的褶皱,目光扫风荷殿那破碎的大门,身形猛地一动,不过一个呼吸间,那白色洌洌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苏云书和宫凌归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也不再迟疑,足尖轻踏,灵力运转,向着风荷殿而去。

一到达殿门前,众人便感受到了一阵比方才还要可怕的威压,让苏云书和宫凌归呼吸沉重了几分。

微微偏过头去,南世言轻轻拂袖,宽大的衣袂扫过,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那压在肩上的威严在顷刻间消散。

跟在几人后面的墨轻见状,眸底划过讶然的光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轻微的勾了勾,又在那一瞬间隐没不见,面色沉了沉。

众人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飞身,进入风荷殿内。

一阵阴冷的大风扑面而来,将众人散落的发丝吹起,带着极致的寒气,直接透过衣衫,进入体内。

南世言轻轻的“哼”了一声,宽大的衣袂一扫,将寒气逼退。

冷风骤停。

“滴答。”

水滴落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响起,显示出几分阴森,几分诡异。

在众人落在地面的那一瞬间,大殿内陡然间亮起几盏昏黄的灯火,伴着自殿外吹进的夜风而轻轻摇曳着,将众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足下传来异样的触感,苏云书皱眉,微微垂眸看去,却是看到了一片的暗红之色。

是血。

借着那微暗的灯火,众人向着风荷殿深处看去。

只见暗红色的血迹自那摇曳着的珠帘深处流淌而出,一路蔓延至脚下,大部分已经凝固,泛着深沉的暗色。

显然,这血迹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足下灵力一震,将黏在鞋底的血迹震开,同时,将这大殿,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面,墨轻方舒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身子站定。

“奇怪。”

似是想起了什么,宫凌归皱眉,面上带着淡淡的疑惑。

“这么多的血迹,为何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闻言,墨轻嗅了嗅,鼻尖动了动,面色一沉,点了点头。

“确实。”

“本王也没有闻到。”

苏云书呼吸徐缓,犀利的目光扫过这大殿内早已乱成一团糟的事物,一一的仔细看过去,最终,那凝着深沉思绪的双眸沉了沉,目光定在了一个方向。

微微眯了眯双眼,苏云书抬手,修长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向,声音微沉。

“那里。”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卫淮身死,迷离真相

闻言,众人皆是愣了愣,随后便向着苏云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是看到了一个小巧的香炉,安安稳稳的放在那殿内唯一完好的小案之上,其上袅袅升起淡淡的碧色轻烟,弥散在这空旷的大殿内。

“应该就是那香,将这殿内的血腥味掩盖。”

苏云书敛眉,面色阴沉:“所以,我们才不会闻到。”

话落,殿内陡然间传来一阵阴森的大笑之声,细细听上去,竟是分不出男女,只是这大笑之中,竟是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傲之气,隐隐间,泛着嗜血的意味。

听到这大笑之声,几人皆是目光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周身气息一凝,灵力隐隐间运转着。

然而,片刻之后,笑声停止,没有任何异样。

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一时间,殿内突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阴冷之气尽数散去。

顿时,众人便是将这风荷殿内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暗红色的血迹蔓延了大片的地面,碎裂的纱帘,破碎的桌椅,还有细碎的瓷器碎片散落其间,隐隐间,可以看出一些打斗的痕迹。

苏云书的双眸紧了紧,面色沉重,缓缓的上前几步,向着原先放着床榻的位置走去。

来到早已断裂的珠玉纱帘面前,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苏云染目光蓦地一脸,身子快速的侧过去,避开了那锋利的寒芒。

掌心灵力运转,将面前的纱帘掀开。

入目的,便是一室的颓败。

素色的床幔零乱的散落在染着血迹的地面,其上尽是裂痕,泛着淡淡的血色,精致的雕花梨花木床此时也是倒塌,床架和木屑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锦被似是被锋利的灵力割开,棉絮飞溅在各处,无力的黏在那暗红的鲜血之上。

在那一瞬间,苏云书的瞳孔猛地一缩,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几分,手背之上青筋暴起,透露出他此时毫不掩饰的紧之感。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云书咬唇,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抬脚,绕过散落一地的狼藉,步入寝殿内。

随着苏云书的进入,寝殿上方悬着的夜明珠渐次亮起,将这寝殿内的一切照亮。

看着这般颓败的寝殿,苏云书的身形不由得晃了晃,心底的迅速笼罩上一层深沉的不安之感,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三公子。”

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云书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强行压下心底不断翻涌着的情绪,偏过头去,正好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

“言公子?”

南世言缓缓抬手,将手中的白玉扇呈到苏云书面前,微微一笑,带着安抚性的意味,那宛若星辰的双眸之中满是璀璨的晶亮。

面前的白玉扇,剔透晶莹,其上刻着精致繁复的纹路,珠玉的流苏穗子缀在扇柄末端,散发着莹莹的流光。

仔细看去,那打开的扇叶之上,也是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隐隐间,能够看到一个倒影,在平静的旋转着,看上去……

是一支玉笛的模样。

玉笛……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苏云书的目光动了动,眉眼间闪过丝丝欢喜,面上也是放松些许,深深的松了口气。

见状,南世言心下了然,便也不再多言,只默默地收回手,负于身后,对着苏云书微微一笑。

苏云书颔首,抿了抿唇角,淡声开口:“多谢言公子。”

“无妨。”

南世言随意的摆了摆手,温润平和的目光看向这寝殿的深处,带着明显的探究之意。

“这是言某应该做的。”

此刻,苏云书也是难得的没有和南世言对着干。

虽然,苏云书对这个老是打自己妹妹主意的言公子很是不善,有着明显的敌意,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随意的拂袖,苏云书不再多想,目光一凛,犀利的光亮自双眸之中透出。

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沿着暗红色的血迹,看着不远处的一团阴影,宫凌归微微皱眉,加快了脚步。

“这是……”

目光在一个尸体之上停留,宫凌归愣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灵力飞出。

那满是血迹的尸体被翻过来,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其上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皮肉翻出,泛着阴沉的黑色。

看着这般熟悉而又十分惨烈的面容,宫凌归眯了眯双眸,脑中飞快的运转着,似是发现了什么,却又是像面对着一层迷雾,触手可及,却是不可触及。

“这是……”

“卫淮大人!”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宫凌归抬眼,看向身侧的墨轻,带着淡淡的疑惑。

“晟王也认识卫大人?”

“也算是认识吧。”

墨轻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开口:“卫淮大人得到过至尊的医术传承,在四大帝国都是十分的有名,本王早些年在外游历时,曾有幸见过卫淮大人一面。”

宫凌归淡淡的“嗯”了一声,实现转向卫淮,轻声开口:“这确实是卫淮。”

说着,宫凌归伸手,修长的手指萦绕着温和的灵力,在卫淮尸体前停留。

淡色的流光缓缓的将卫淮包围,似是潺潺的溪流,带着温和的力量,浸入他的体内。

片刻之后,宫凌归收回手,深深的叹息一声,目光沉重。

苏云书来到一边蹲下,一双幽深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那死相极为惨烈的卫淮,面色平静,淡声开口。

“如何?”

宫凌归拂袖,缓缓开口,带着几分清冷之气。

“经脉尽断,心脉也断了。”

说着,宫凌归顿了顿,淡淡的扫了卫淮一眼,继续开口:“全身骨骼都被碾碎,心脏那里,也是直接一剑穿心。”

闻言,墨轻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惊诧,看了那面目全非的卫淮一眼,深深的叹息一声,低沉的声音之中满是遗憾与伤怀。

“真是没想到,名满四国的卫淮大人,就这么去了,还是这般的惨烈。”

沉吟少许,墨轻的视线落到地面上那早已凝固的血迹之上,又是深深的叹息一声,沉声开口。

“那人的手段还真是残忍的很,着实令本王惊讶。”

苏云书不语,看着卫淮的双眸没有丝毫的波澜,似是凝结了一层冰霜。

第三百五十三章 忽而出现的采荷

不再看卫淮那极其惨烈的尸体,口中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苏云书站起身,随意的拂袖,视线顺着血迹看去,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另外一个尸体面前。

残破的宫女服饰,纤瘦的身形,满身的伤痕,暗红色的鲜血凝固在伤口之上。

看着这般熟悉的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苏云书心底陡然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温和的灵力将那具尸体翻过来,露出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庞。

细细的打量了片刻,俊朗的眉头微微皱起,苏云书那修长的手指颤了颤,双手缓缓收紧。

察觉到这里的动静,南世言走近,微微侧过脑袋看了看,视线落在苏云书那阴沉的面容之上,淡淡的扫了那女子一眼,轻声问道:

“三公子认识这女子?”

“她叫采荷,是凤鸾宫的宫女。”

苏云书点了点头,顿了顿,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道:“是皇后娘娘派来照顾小染的。”

“采荷?”

宫凌归满是疑惑的声音传来,接着,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一道修长的身影便来到了身侧。

“是。”

苏云书点了点头,缓声开口,低沉的声音之中压抑着沉沉的情绪:

“我与小画本想留在风荷殿照顾小染,但是采荷说皇后娘娘派她来照顾小染,坚持让我与小画回大殿。”

闻言,宫凌归蓦地蹲下,灵力运转,拨开那名尸体脸侧的发丝,微微眯了眯双眼,细细的打量了那张满是血迹的面庞片刻,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见状,苏云书心头一跳,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之感。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收回灵力,宫凌归摇了摇头,淡声道:“这确实是采荷,本王见过她。”

“但是”

顿了顿,宫凌归看向苏云书,眸光动了动,叹息一声,声音放缓了少许。

“这采荷,不是凤鸾宫的宫女。”

“不是凤鸾宫的宫女?”

苏云书惊呼一声,微微凝眉,声音上扬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采荷不是皇后娘娘的人?”

“没错。”

宫凌归点了点头,看了那采荷一眼,继续开口:

“采荷原本是婉妃娘娘宫中的一名普通宫女,后来因为揭发了原本贴身照顾婉妃的宫女的一些阴谋,这才成为了婉妃娘娘的贴身宫女之一,深得婉妃娘娘信任与宠爱。”

“只不过,在婉妃被关入冷宫后,众人便也没再见过她了。”

“婉妃”

墨轻轻声呢喃几声,抬首看向宫凌归,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

“那婉妃娘娘,可是那小公主的生母?”

“正是。”

宫凌归点头,声音清冷。

“婉妃娘娘乃小公主宫凌玉的生母。”

墨轻皱眉,问道:“那那位婉妃娘娘,现在正在何处?”

淡淡的看了墨轻一眼,宫凌归面色不变,回道:“婉妃娘娘,现如今,还在冷宫之中。”

墨轻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也没有去具体问那婉妃娘娘为何会被打入冷宫,只状似随意的开口。

“这采荷既是在婉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之后,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的,那靖王可知道,在这东朝皇宫中,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她宫中原先的宫人,会被派到何处?”

思索片刻,宫凌归缓缓开口:“有的被分配到内务府或者御膳房,做一些粗活,有的则是被送到浣衣局,做最低等的洗衣宫女。”

“那么”

苏云书顿了顿,沉吟少许,缓声开口:“婉妃娘娘原先的宫人们,现在都到了何处?”

“婉妃娘娘宫里的宫人们,原先并没有什么安排,还是待在婉妃娘娘宫中,守着一个空殿。”

似是想到了什么,宫凌归的目光猛地动了动,声音上扬了几分。

“只是,前段时间,因为那些宫人冒犯了皇后娘娘,大部分都被陛下处死了。”

“当时,因为不少人替采荷求情,皇后娘娘感念采荷贴身照顾了婉妃娘娘许久,一直以来都是尽心尽力的,便也向陛下求情,放过了采荷和其他一些宫人,没有再继续追究。”

“只是,在这之后,众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采荷了,据说,是被逐出宫了。”

说着,宫凌归垂眸,视线划过那满是血迹的面庞,淡声道:“真是没想到,再次见到采荷,竟会是在这里。”

“既然,这采荷是婉妃娘娘的人,她为何要自称是皇后娘娘的人?”

苏云书皱眉,声音愈发的低沉。

“而且,她又为何会出现在风荷殿?”

修长的大手摸了摸下巴,眉头皱起,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思索之意,墨轻沉吟少许,缓缓开口。

“看来,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宫凌归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站起身来,轻轻拂袖,视线划过寝殿内的其他事物,带着深深的探究之意。

“当时,采荷的无端消失便已是十分的蹊跷,只是,采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众人便也没怎么在意,也没有仔细去追查下去。”

“不过,此事先放一边,先找到小染要紧。”

墨轻应了声“好”,便也站起身来,向着另一边走去。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南世言却是蓦地皱了皱眉,面色陡然间的一凝,出手极快,不过一瞬间的时间,锋利的灵力便已经飞出。

一声轻微的闷哼之声传来,接着,一声清脆的落地之声响起。

众人皆是回过神来,向着破损的珠帘外看去。

大长老捂着自己的右臂,面色微沉,殷红的鲜血自指缝间流淌而出,长剑静静的躺在脚边,沾染着些许血迹。

不动声色的敛袖,宫凌归在大长老不远处站定,将面上的情绪尽数收敛,状似疑惑的开口。

“大长老?”

闻言,枯槁的手指点了几下留着血的右臂,大长老俯身,捡起长剑,对着宫凌归几人行了一礼,沉声开口。

“老臣,见过靖王,见过晟王,见过言公子,三公子。”

“不必多礼。”

宫凌归抬手,温和的灵力涌出,将大长老微微俯下的身子扶起,声音温和了些许。

“大长老这是”

视线划过那染着血迹的右臂,宫凌归不由得挑了挑眉,面色却是不变,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大长老,受伤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拖延?

大长老面色几不可查的僵了僵,不过一瞬间,便是恢复正常。他抬首,轻轻笑了笑,将染着血迹的剑身放在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上擦了擦,很是随意的开口。

“小伤而已,老臣没有大碍,王爷不必在意。”

这时,面前闪过白色的衣角,清冽的气息传来,意识一阵恍惚,南世言已经到了面前。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面色温润的男子,大长老心头竟是狠狠地跳了跳,心底生出一股畏惧的感觉,一阵寒意自后背升起,迅速的蔓延至全身,将他所有的思绪,尽数冻结。

似乎在那一瞬间,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对着这谦谦如玉的公子俯身下拜,恭敬行礼。

“原来”

将这大长老面上那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南世言面色不变,蓦地扬唇,笑的温和,带着淡淡的温度,却是不达眼底,早早地便被冻结,不带温度。

“这便是大长老啊。”

“方才,言某感知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还以为是那暗处偷袭之人,没有仔细看,便直接出手了。”

说着,南世言伸手,氤氲着灵力的手掌隔着一段距离,停留在大长老那右臂之上的伤口之上。

“是言某失手,让大长老受伤了,真是抱歉。”

灵力运转,温和的灵力缓缓进入那伤口,那鲜血便逐渐停止了流淌,一阵舒适的暖意自伤口处传来。

感受到身侧之人那深不可测的灵力,大长老心底大惊,赶忙收起试探的想法,匆匆垂下眉目,敛去眸中复杂的思绪,定了定神,恭敬开口。

“言公子此话言重了,老臣并无大碍,言公子不必挂怀。”

“如此”

南世言挑了挑眉,收回手,负于身后,白色的衣摆妥帖的垂着,尽显一片澄澈之境,笑的莫名,看不出情绪。

“便好。”

“言某寻找小师妹过于急切,误伤了大长老,还望大长老心里不要责怪言某才好。”

“不会的。”

脱离了南世言灵力覆盖的范围,大长老在心底深深的舒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右手负于身后,宽大的衣袂遮住了伤口,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僵硬。

“苏七小姐情况危急,大家都很担心,自然也是十分的焦急,言公子又是七小姐的同门师兄,二人感情深厚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如此焦急,也是应该的。”

“是老臣来晚了,让二位王爷,言公子和三公子受惊了。”

“无碍。”

宫凌归上前,伸手扶起大长老又要俯身行礼的身子,淡声开口:“那异火很是诡异,大长老难免要多花些时间,本王不会怪你。”

说着,宫凌归幽深的目光便落到大长老的面容之上,一双平静的眸子直逼大长老的双眸,却又像是带着无尽的包容之意,意味不明,不咸不淡的开口。

“大长老没事便好。”

大长老浑身一阵,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拉开了自己与宫凌归的距离,对着他微微俯身,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之感。

“老臣多谢靖王挂念。”

“老臣没用,没有及时来风荷殿,让诸位受惊了。”

“行了行了。”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大长老抬眼,循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了随意摆了摆手的墨轻。

“大长老。”

墨轻挑了挑眉,俊朗的眉眼间浮现出明显的兴味,意味深长的开口。

“本王和靖王都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就不用再自责了。”

“若是耽误了救苏七小姐的时间,大长老可是再怎么自责,都是没用的了。”

“毕竟”

说着,墨轻看向一边的南世言,蓦地勾唇,修长的手指在大长老面前晃了晃,声音拉长了几分,语气古怪。

“毕竟,本王和靖王,都不是言公子,都不是苏家主,也都不是七小姐的师傅。”

说着,墨轻眯了眯双眸,斜斜的撇了大长老一眼,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却是暗暗含着几分含义凛冽之感,笑的莫名。

“你说是不是啊,大长老。”

嘴角蓦地勾起,墨轻那明亮的目光直逼大长老的双眸,似笑非笑。

到这会儿才现身,这大长老,怕是太过自信了些。

其他的且不说,若是苏家那七小姐真是出了什么事,在场的另外三个人,还会让大长老完整的走出风荷殿吗?

自作聪明。

闻言,大长老袖中的手不由得抖了抖,面色微微一变,便是赶忙俯身,语气慌乱。

“晟王教训的是,老臣一定会尽全力,将苏七小姐完好无损的救出来。”

墨轻含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只淡漠的拂袖,向着风荷殿另一边走去。

经过大长老身侧时,宽大的衣袂擦过大长老的面颊,带着的清冷的气流,撩起了他脸侧灰白的发丝,传来阵阵颤栗之感。

心头跳了跳,大长老暗自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稍稍拢袖,跟着几人的脚步,向着另一边走去。

“哦,对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宫凌归突然间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快步走来的大长老,俊逸的面容之上蓦地绽开清润的笑意,声音清淡,带着莫名的深意。

“大长老。”

大长老抬眼,恭敬的应了声:“老臣在。”

“方才有些匆忙,本王忘记说了。”

“卫淮大人和凤鸾宫的宫女采荷皆已惨遭毒手,不幸殒命,还劳烦大长老吩咐宫人,前去为二人收尸。”

“卫淮大人医术超群,一直兢兢业业,为父王分忧,那宫女采荷,也是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婉妃娘娘,之后到了凤鸾宫伺候,也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二人,还需要好好安葬,不可马虎。”

在说道“采荷”时,宫凌归也是故意加重了语气,声音微沉,带着几分深意,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惋惜之感。

听着宫凌归这些话,大长老的呼吸不由得紧了几分,垂下眉目,避开宫凌归那过于明亮的目光,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掌心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是。”

大长老微微俯身,郑重应下。

“王爷放心,老臣一定好生安葬这二位。”

宫凌归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去,不再多言。

这时,一阵冷哼之声,在不知名的暗处响起,带着浓浓的警告的意味。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变故突生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异动,沉沉的威压猛地降临。

陡然间,轻纱被片片撕裂的声响传来,接着,流苏散落,那玲琅珠玉落在地面之上的清冽之声响起,带着整个大殿内,都压抑了不少。

察觉到丝丝的不对劲,苏云书和宫凌归不由得偏首,对视一眼,脚步微顿。

利刃相撞的清脆声响响起,殿内的空气陡然间变得沉重异常,流动着骇人的杀气,压迫着人的经脉。

“快出去!”

低沉的声音伴着深厚的灵力传来,响彻整个大殿,在房梁之上回荡着,仔细听上去,隐隐间,竟是含着深深的怒气。

在那一瞬间,便是一股深厚的灵力袭来,将站在原地的四人卷起,以极快的速度,带出了风荷殿。

可怕的威严压在脊背之上,浑厚的灵力刮得衣衫猎猎作响,风荷殿内传来的打斗之声伴着锋利的气流,压迫着众人的呼吸。

大风骤起,眼前一片混乱,隐隐间,只能看到一片零乱的锋利剑芒,有些刺眼。

灵力呼啸而过,耳耳边传来南世言带着冷意的声音,字字铿锵。

“待在外面,不要过来。”

“一定要小心!”

卷着四人的灵力缓缓的平息下来,托着他们,稳稳地落在地面之上。

足下陡然间传来异样的触感,大长老皱眉,垂眸看去,却是在那一瞬间,似是被什么吓到了,猛地后退一步,面色慌乱。

只见冰冷的地面上,采荷和卫淮的尸体静静的躺着,采荷那满是血迹的面容正对着大长老的方向,那狰狞的伤口在这深沉的夜色之下,多了几分诡异的味道。

见状,墨轻微微勾了勾唇,面色稍稍缓和,声音放缓了几分。

“大长老,你没事吧?”

大长老深深的吸了口气,僵硬的抬眼,摇了摇头,艰难的开口:“回王爷,老臣没事。”

眼前剑光一闪,鲜血喷洒而出,落在大长老那灰色的衣袍之上,殷红至极。

将这惊讶的面容尽收眼底,宫凌归握着长剑,对着大长老微微一笑,意味不明。

“大长老,小心了。”

“对了。”

面上的笑意又是加深了几分,宫凌归挑了挑眉,声音却是带着明显的严肃之感。

“卫淮大人和采荷的尸体,烦请大长老保管好了,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说着,左手指间寒芒一闪,随着一声闷哼,身侧又是一人应声倒下。

大长老皱眉,匆忙的应了声“是”,也不敢有所怠慢,便对着茫茫夜色招了招手,几名暗影自摇曳着的树影中出现,无声的落在大长老面前,恭敬开口:“见过大长老。”

大长老随意的摆了摆手,随后便指着地面上那二人惨不忍睹的尸体,沉声吩咐:

“将这二人送回凤鸾宫,切记,不可有所损伤。”

一名暗影垂首应了声“是”,便站起身来,对着另外两名暗影微微颔首示意,带着卫淮和采荷的尸体,向着凤鸾宫的方向而出。

风荷殿内,显然已经进入激战,巨大的声响不断传来,震颤人的心魂。

风荷殿外,时不时地有黑衣人出现,不由分说,便是直接向着众人攻去,数量虽说不多,却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大长老拖着受伤的右臂,一柄长剑挑起凌厉的剑光,灰色的衣袍之上染着点点殷红的血迹。

又是几名暗影自树梢处飞身而来,对着大长老微微俯身,也不多言,便开始杀敌。

见状,宫凌归倒是不由得挑了挑眉,面上闪过一丝兴味之感,嘴角含着的弧度意味不明,眸色却是一片清冷。

既然有人来帮忙了,那自己便歇一会儿好了。

抿了抿唇角,宫凌归抬手,长剑刺穿面前之人的胸膛,同时,修长的身形猛地后退,避开了那飞溅而出的鲜血。

看着风荷殿外不时出现的杀手,宫凌归目光动了动,淡淡的扫过大长老以及他带来的暗影,不动声色的对着苏云书摇了摇头。

接收到宫凌归的意思,苏云书心下了然,看着忙于战斗的大长老和那些暗影一眼,便侧过身去,避开凌厉的攻势,不再恋战。

青色的衣摆在夜色之下划过清冷的弧度,苏云书的身形落在了宫凌归身侧。

宫凌归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剑柄,一阵清越的剑鸣之声响起,在那一瞬间,长剑之上的血迹便是消失不见,剑身恢复了清冽的墨色。

似是漫不经心的抬眼,宫凌归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看着不远处的战局,抿着唇角,灵力运转,低沉的声音传到苏云书的耳畔,带着毫不掩饰的严肃之感。

“云书。”

察觉到宫凌归的异样,苏云书面色不变,只随意的抬手,一手拿起一方淡色的丝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剑身,眉眼间清淡若烟,深厚的灵力运转,嘴唇紧紧地抿着,带着谨慎的声音传到宫凌归耳边。

“凌归。”

宫凌归抬手,清淡的目光缓缓的滑过清冽的剑身,锋利的剑刃一转,清晰的倒映出他俊逸的面庞。

“等会儿,注意掩饰自己的修为,尽量少出手,出手时也要注意压抑住自己的灵力。”

闻言,苏云书的眉头微微皱起,擦拭着剑身的手顿了顿,不过瞬间,似是明白了什么,面色便也恢复正常。

“大长老有问题?”

“不只是大长老。”

顿了顿,宫凌归沉默少许,声音冷下去不少。

“那死去的卫淮和宫女采荷,他们的出现都是太过蹊跷,不可大意。”

“而且。”

沉吟少许,宫凌归抬眼,淡淡的瞥了那握着长剑杀敌的大长老一眼,眯了眯双眸。

“在我们到达风荷殿时,大长老和那些影卫,便已经在这殿外了,不过是隐匿了气息罢了。”

“方才幻阵开启,想必他们也是和那晟王一样,被阻拦在了阵法之外,没有看到那一场激战。”

“拖到现在才现身,想必也是有了什么新的打算。”

“我知道。”

苏云书凝眉,修长的手指拂过那清明的剑刃,眉眼犀利。

“当时,我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息。”

宫凌归轻轻的“嗯”了一声,散落在脸侧的发丝被夜风撩起,眸色清淡。

第三百五十六章 莫要重蹈覆辙

“现在,背后之人是谁,有多少,有什么目的,这些我们还尚未得知,他们又与何人有何种关系我们也是不知道,所以,一定要谨慎,尤其是你,云书。”

闻言,苏云书的目光动了动,手中的丝帕颤了颤,竟是随着夜风散落在茫茫夜色之中,迅速的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我?”

“没错。”

宫凌归叹息一声,淡声开口“你是洗尘山鸿轩长老唯一的关门弟子,在洗尘山的声望也是直逼姚家的二小姐,不仅是姚家,父王自然也是十分的忌惮。”

“本王此前注意到,宫中曾派出过不少密探,前去打探过你的信息,不过,都是失望而归,有的更是死无全尸,极为的惨烈。想必,鸿轩长老也是没有手下留情。”

苏云书微微愣了愣,眸中闪过异样的神采,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几分。

师傅

确实,他在修炼的日子,一直是单调的,除了修炼,还是修炼,要么就是接受师傅的任务,外出历练游历。

在他在洗尘山修行的那段日子,苏云书大多接触的,都是洗尘山内的人,就算外出历练,也没有在四大帝国境内。

现在仔细向来,那段时间,他确实是没有过多的接触到四大帝国中人,也少了不少麻烦。

“云书。”

宫凌归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认真,几分严肃,夹杂着些许叮嘱的意味。

“苏家早已恢复元气,却还是十分的低调,与世无争,表面上大不如从前,本王也能够猜到,这是在隐忍着什么,避开凌厉的锋芒,保全众人。”

“云书,你既是洗尘山鸿轩长老的关门弟子,修为自然是极为的深厚,但是,云书。”

“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不可在大家面前展现你真实的修为。”

“记住,无论是十四年前,还是现在,父王最忌惮的,始终是苏家。”

“更可况,苏家这一辈,虽说都还年轻,也涉世未深,但都已经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与能力,甚至超过了苏家主那一辈,这样的苏家,父王自然是更加忌惮的。”

“云书,一定要记住,不可冲动,忍一时,风平浪静。”

微微偏过头去,一双平静的眸子直直的望着苏云书那清朗犀利的眉眼,宫凌归顿了顿,面色清淡,眸光不带丝毫的起伏,在他耳畔响起的话语却是字字铿锵,砸在苏云书的心头,带起余音阵阵。

“云书,莫要让苏家暴露。”

青色的衣摆被夜风撩起,不远处,大长老和暗影们仍旧在与那些源源不断的杀手作战,鲜血染红了夜色的一角,缀在枝头剔透的凝露,也是泛着淡淡的血色,恍如佳人啼血,带着几分凄凉。

握着长剑的手负于身后,清明的剑身收敛了一切的光华,安静在苏云书手中。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子,苏云书微微勾唇,面色稍稍动容。

“我记住了。”

“放心,我有分寸的。”

顿了顿,苏云书看向那遥远的天际,清朗的目光不知望向何方。

“我在洗尘山时,也不只是一味的修炼。”

洗尘山乃是帝国所有人心目中的修炼圣地,其内的弟子,确实都是沉迷于修炼,但是,这并不代表,在那里,就一点阴暗都没有。

作为鸿轩长老唯一的关门弟子,又深受洗尘山尊主的器重,苏云书自然是有着很大的压力。

而且,在进入洗尘山之前,苏云书有一次在一处山脉历练,碰上了鸿轩长老,便是直接被鸿轩长老看重的。

如此才,从不收徒的鸿轩长老,竟是直接将他收入自己门下,让他做自己唯一的关门弟子。

这般待遇,自然是让他承受了不少非议。

但是,在那之后的日子里,苏云书也确实用自己的实力,向众弟子证明了他的能力,足够担当鸿轩长老唯一的关门弟子。

抿了抿唇角,苏云书的面色稍稍动容,眉眼间郁结的愁绪似是散去了些许,像是看透了什么。

“云书。”

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明显的谨慎与忌惮之感。

苏云书稍稍偏首看去,便见宫凌归握着长剑,剑身一斜,凛冽的寒芒折射而出,泛着冷意。

察觉到身边之人情绪的变化,苏云书的面色一沉,深厚的灵力将自己的声音传过去。

“怎么了?”

“小心。”

宫凌归皱着眉头,眉眼间尽是犀利之色,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父王就在这附近。”

闻言,苏云书的面色猛地沉了沉,眉头也是紧紧地皱起,唇角成了冷硬的线条。

“云书,你们洗尘山,应该有掩盖住自己灵力气息与修为的心法。”

“待会儿出手时,一定要掩盖住自己的修为与灵力,也不能过于的突兀,记住,一定不能暴露,否则。”

耳边的声音沉了又沉,泛着极致的寒气。

“云书,不要步当年苏家主和苏夫人的后尘。”

“不要让苏家重蹈覆辙。”

三叔和三婶

当年,人们总是称赞,三叔少年英雄,三婶绝色佳人,二人乃是佳偶天成,四大帝国内,皆是祝福之声。

然而,之后,三婶获罪,被处以极刑,尸骨无存;三叔消沉,痛失爱妻,送走幼女。

自此,苏家没落。

一落千丈。

握着长剑的手陡然间紧了几分,手背之上青筋暴起,苏云书紧紧抿着唇角,呼吸急促了几分,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云书。”

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加重的语气带着提醒的作用,让苏云书回过神来,收敛起自己的气息。

“凌归。”

苏云书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制的压下心口翻涌着的情绪,微微阖上双眸,眉眼动了动,再睁开双眸时,一切的情绪皆是沉入眸底,似是一片深深的海域,不起丝毫的波澜。

“我明白了。”

“我不会让苏家,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心下了然,宫凌归便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修长的身形一动,直接向着那风荷殿而去。

淡淡的瞥了不远处还在与那些暗影杀手激战的大长老一眼,苏云书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淡淡拂袖,长剑在手,足尖一踏,穿过寒冷的夜风,向着风荷殿的方向奔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一语经年

兵刃交接的清脆的声响被远远的抛在身后,面前翻飞着深色的衣摆,看着前方那抹执剑的身影,苏云书的目光动了动,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稍稍动容,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握着长剑的手又是紧了几分。

方才,宫凌归感受到了那宫朝晖的气息,想必,也是多年来在宫中养成的习惯吧。

还有那掩盖真正修为的心法,宫凌归肯定也是会的,肯定也是时常使用的。

不然,在这深宫十几载,要想真正的淡泊一切,与世无争的过日子,是不可能的。

在深宫之中,从来都是充满着许多的身不由己。

握着长剑的手动了动,一声深沉的叹息散落在夜风之中,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快速的消散不见。

不断翻滚着的烟尘扑面而来,苏云书不由得皱眉,灵力散开,结界生成,挡住那迷住人眼的烟尘。

风荷殿早已坍塌,变成了一摊废墟,各种碎片在地面凌乱的铺开,泛着淡淡的血色,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一身白衣的南世言,就这样,站在废墟之上,手中似是握着什么,随着夜风翻飞着,白玉扇之上缀着的流苏垂下,夜风吹起那白色的衣摆,带着几分寂寥的意味。

察觉到某种异常,苏云书和宫凌归心下皆是一惊,猛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周身气息一沉,脚步加快不少。

待走近,二人来到南世言身侧,便看到,平日里那个素来不喜形于色,素来谦谦如玉,淡定从容的言公子,此时竟是紧紧皱着眉头,唇角紧紧的抿起冷硬的线条,双眸不断的颤抖着,其内泛着细碎的晶亮,隐隐间,透出几分水色。

他静静的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不发一言,目光似远似近,手中握着一片白色的布料,随着夜风,无力的摇曳着。

见状,苏云书的心头猛地一沉,声音带上了明显的颤抖之感:“这是”

“是”

顿了顿,南世言抬眼,目光落到苏云书那满是紧张的面容之上,迟疑了一下,叹息一声,终是开口。

“是师妹的披帛。”

话落,手中的布料便被身侧的男子劈手夺过,带着几分倔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气息震颤着他的心灵,令人动容。

“不可能!”

将手中的布料摊开在掌心,一双犀利的双眸细细的将它打量着,苏云书面色慌乱,双手不断的颤抖着。

“小染不会有事的。”

“小染说过,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说着,苏云书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手掌缓缓的收紧,将其紧紧的按在心口处,骨节泛着阵阵惨白之色。

手中的白玉扇之上,淡色的流光缓缓的流转着,流苏随着夜风摇曳,剔透晶莹。

看着如此失态的苏云书,南世言抿了抿唇角,没有多言,只深深的叹息一声,不动声色的,将握着玉扇的手,负于身后。

宽大的衣袂垂下,遮住了那柄玉扇,遮住了南世言的手掌,遮住了他不断颤抖的指尖。

突然,耳畔一阵风吹过,身侧的二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隐在袖中的手紧了几分,南世言垂下眉睫,敛去眸中纷纷然的思绪,眸光颤抖。

泠儿啊

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呢。

都几年过去了,都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就要及笄了,就要变成大姑娘了。

怎么还这么

倔强呢。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压下眸底的酸涩之感,南世言抬眼,看着不远处,那在这片废墟之上不断的寻找着什么的二人,心底似是颤了颤,一声沉重的叹息,就这么,飘散在风中。

不留下丝毫的气息。

废墟之上,一身深色衣袍的苏云书面色沉重,眼眶之中满是苦涩之感,呼吸沉重,似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周身灵力不断,在仔仔细细的翻寻着这片废墟,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足下传来异样的触感,宫凌归脚步顿了顿,垂眸看去。

在那一瞬间,宫凌归那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眸,却是猛的缩了缩,修长的身形晃了晃,手中长剑插入地面,才勉强稳住,没有摔倒。

深深的吸了口气,宫凌归双眸之中闪烁着细碎的光亮,缓缓蹲下,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略显苍白的手指,机械的,将那夹瓦砾的碎片之中的布料拿起。

那块布料,有多处的破损,其上染着深沉的尘垢,但很明显的能够看出那神秘的暗纹和那精致的刺绣,那柔软的触感,在指尖只觉得分外的熟悉。

当然熟悉了。

今日,小染来到宫中,他在宫门口接她,帮她拉的披帛,以免她不小心踩到了,会摔倒受伤……

这条披帛,是小染的啊。

今日,他还和小染说,她那一身雪色的裙衫和那条洁白的披帛,和她很配,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颤抖着的手掌蓦地收紧,将那块布料紧紧的握在掌心,骨节处尽是森白之色。

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眼前浮现出那一张精致的面容,笑的清浅,向来都是从容淡定,偶尔对自己撒个娇,眉眼如画。

意识一阵恍惚,眼前又浮现出一张稚嫩的面容。

胖乎乎的脸蛋,大大的双眼,灵动的似乎闪烁着璀璨的光亮,让他的心,顿时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喜欢伸出肉肉的小手指,扯着自己的拇指,晃来晃去,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名的歌谣,笑的眉眼弯弯,明媚温暖,带着阳光的温度。

她总是乖乖的窝在矮榻之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母妃给她做的小衣服,然后,张开那小小的嘴巴,等着自己喂她热乎乎的米粥,或者精致的点心。

她会歪着小脑袋,撅着嘴巴,扯着自己的衣袖,对自己软软的撒娇,软软的唤他:

“哥哥。”

再后来的某一天,她小小的身子冰冷的躺在自己怀里,嘴角暗红色的鲜血不断溢出,沿着她小小的下巴,滑落在自己浅色的衣摆之上,绽开成花朵的模样,泛着诡异的暗紫之色,将他的双眸,生生的刺的疼痛。

最后,她伸出苍白的小手,软软的牵住了他的衣角,轻轻的扯了扯,小脸疼的皱成一团,泛着死寂的颜色。

第三百五十八章 所谓父子,所谓君臣,所谓血脉相连

然后,那个小小的,向来乖巧的,十分可人的小姑娘,她艰难的扯了扯她那染着血的唇角,费力的笑着,笑的浅淡。

她微微启唇,轻轻的唤了一声:

“哥哥。”

话落,那早已冰冷僵硬的小手便蓦地滑落,划出一抹决绝的弧度,将他眸底的最后一抹晶亮,彻底的,击的粉碎。

怀里的小人儿,也失去了所有的气息。

那是她,最后一次唤他“哥哥。”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轻轻的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笑的温和。

那也使他最后一次,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

那是他最后一次,温和的对她说:

“乖。”

那年啊,他的亲妹妹,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叫宫凌萱,月妃墨容月的女儿,靖王宫凌归的妹妹。

然而,世人都不知道,这东朝帝国,还有着宫凌萱的存在。

而父王,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也没有给萱儿一个封号。

这就意味着,他宫朝晖,不承认这个女儿,不会给这个女儿一个公主的地位。

他啊,竟然还是萱儿血脉相连的父亲。

真是讽刺啊。

嘴角蓦地上扬了几分,宫凌归缓缓的垂下眉目,半束的乌发垂下,在夜风之中扬起清冷的弧度,泛着淡淡的悲色。

一声沉重的叹息,自宫凌归口中溢出。

君臣,父子。

父子,君臣。

不过如此。

察觉到周围出现一股熟悉的气息,宫凌归眸光动了动,面上的表情尽数收敛,双手紧紧的攥着,那块布料被紧紧的捏在手中,力道大的,似乎是怕他会随风远去。

父王啊

他是父,但,他更是王啊。

他忌惮苏家,想要控制住苏家,但是,当他发现苏家是不会为他所用之时,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其彻底瓦解。

十四年前,苏家与皇室的斗争,苏家落败,元气大伤。

现在,新的斗争,又要开始了吗?

小染啊。

你是不是也是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才会放弃安逸的生活,回到这风云诡异的帝都呢?

“兄长。”

苏云染那软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宫凌归顿了顿,长身玉立的身影几不可见的颤抖了几下。

眼前又浮现出那倾城绝色的面容,泛着病态的苍白,却是带着一种倔强不屈之感,双眸剔透,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也会笑的眉眼弯弯,也会对着自己撒撒娇,也会唤自己一声:“兄长。”

她也是他宫凌归的妹妹,苏云染。

深深的吸了口气,宫凌归稍稍平复自己不断翻涌着的情绪,垂眸看了手中的布料一眼,稳住自己的气息,站直了身子。

不管如何,这块布料,说明不了什么,他相信,小染肯定会没事的。

那么一个机灵可人的小丫头,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出事呢。

不会的。

将手中的布料小心翼翼的收进宽大的衣袂之中,宫凌归抬首,轻轻拂袖,目光清淡。

视线随意的看了看四周,待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时,宫凌归抿了抿唇角,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

足下传来细碎的触感,苏云书停下脚步,微微偏首,看向来到自己身侧的宫凌归,微微凝眉。

“云书。”

看着这般失态的苏云书,宫凌归微微愣了片刻,面色稍稍动容,叹息一声,淡淡开口。

“父王来了。”

闻言,苏云书抬眼向着一个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了宫朝晖和那大长老的身影。

握着长剑的手蓦地紧了几分,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透露出他毫不掩饰的怒气,双眸之中折射出犀利的光芒。

“云书。”

宫凌归抬手,按住苏云书的双肩,缓解着他的情绪,那明显的力道,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小染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她。”

“而且。”

说说到这里,宫凌归停下,看了淡淡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两道身影,意味深长的开口。

“父王他现在,还没有那个胆子,去赌。”

双眸动了动,苏云书缓缓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眉眼间尽是苦涩的意味。

“赌?”

“没错。”

温润的声音传来,白色的衣袂翻飞间,传来阵阵轻微的风声,南世言来到二人身侧,手中玉扇微微一动,结界无声无息的设下。

“宫朝晖,他不敢赌。”

苏云书皱眉,问道“赌什么?”

淡淡的看了那身着龙袍的身影一眼,南世言扬唇,轻笑几声,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不屑之感。

“赌师妹的死,会引发什么后果。”

“赌师妹若是死了,苏家主会如何,苏家会如何,靖王会如何,本公子会如何,师傅会如何。”

“目前,那宫朝晖对于本公子和师妹的师门,皆是一无所知,对苏家如今的实力也是一无所知。”

“所以,他不敢赌。”

似是明白了什么,苏云书的瞳孔猛地一缩,面上划过了然的神色。

“三公子。”

沉吟少许,南世言看向苏云书手中的那块布料,缓声开口:“师妹定会没事的。”

顿了顿,南世言扬唇,淡淡笑开,继续开口“我相信师妹。”

闻言,苏云书抬首,看向面前男子那温润含笑的眉眼,面色缓缓放松下来。

“三公子。”

带着深意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缓缓靠近的几道身影,南世言勾唇,笑的莫名,意味深长,看不出情绪。

“若是师妹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本公子保证,不只是那宫朝晖,就算是这整个东朝,抑或是四大帝国。”

顿了顿,唇角勾起莫名的弧度,笑意莫名,带着几分冰冷,几分嗜血,几分淡漠。

轻笑几声,带着极致的寒意,南世言继续开口:

“都将永失安宁。”

眸光动了动,苏云书深深的吸了口气,周身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清淡的声音传来:“我明白了。”

确实如此啊。

宫朝晖现在,不过是想扳倒苏家,但是,他又不确定苏家现在具体的实力。

若是现在贸然行动,让小染在这里丢了性命,到时候,三叔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苏家上下也不会又一丝一毫的迟疑,一定会为苏七小姐讨回公道。

爆发的苏家,想必宫朝晖是不愿意面对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月妃的势力

更何况,不仅是爆发的苏家,还有那个从未现身的,小染的师傅,也是能够让宫朝晖忌惮一些。

能够培养出言公子这般卓越的人才,那位神秘之人,定是一位隐世高手,这一点,想必宫朝晖也是能够想明白的,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不会冒这个险。

承受这样的风险,宫朝晖自然不会蠢到那种地步,孤注一掷的,拿自己的身家去赌了。

毕竟,他这么一个精明的人,实在是赌不起。

深深的叹息一声,苏云书皱眉,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无奈之感。

看来,还是自己太冲动了,没有冷静下来去认真的思考。

也是,一遇到关于小染的事情,他就永远无法冷静的去思考。

想到这里,苏云书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来了。”

感受着几道越来越近的气息,南世言凝声开口,袖中的手动了动,将结界无声无息的撤回。

“言公子,靖王,三公子。”

刻意上扬的声音传来,三人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面上划过了然的神色,同时转过身去,理了理宽大的衣袂。

大长老握着长剑,含笑来到三人面前,身边站着一身龙袍的宫朝晖,几名暗影将其护在中间。

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宫凌归面色稍稍动容,眉眼温和少许,对着宫朝晖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淡声开口。

“见过父王。”

苏云书也是微微敛袖,对着宫朝晖俯下身来,不咸不淡的开口:“见过陛下。”

南世言则是挑了挑眉,眉眼温润,带着一股淡淡的疏冷之感,对着宫朝晖微微颔首,淡淡的说了句:“陛下。”

“免礼。”

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带着威压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三人,看着这片废墟,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担忧之感,沉声开口。

“现在情况如何?”

“找到七丫头了吗?”

话落,宫朝晖便是觉得,面前这三人,面色明显的沉下来,周身的气息也是染上了毫不掩饰的惨淡之气。

看着三人紧紧皱着的眉头和那满面的愁容,宫朝晖的目光动了动,面上划过异样的光亮。

沉吟少许,宫朝晖深深的叹息一声,看向宫凌归,声音放缓不少,轻声开口,唤了声:“凌归。”

宫凌归抬眼,一双泛着忧郁的双眸看向宫朝晖,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唇角动了动,宫凌归深深的吸了口气,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迟疑了一下,方轻声开口:“父王。”

宫朝晖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面色稍稍缓和,温声开口:“找到七丫头了吗?”

眉头皱了皱眉,宫凌归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低沉的声音透露出明显的无奈之感。

“没有。”

闻言,宫朝晖皱了皱眉,看了这片废墟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

“可有什么线索?”

宫凌归再次摇了摇头,一声沉重的叹息自口中溢出,消散在夜风之中,深色的衣袍翻飞起凛冽的弧度。

“没有。”

顿了顿,宫凌归迟疑片刻,垂下眉目,深深的叹息一声。

看着这般悲伤的宫凌归,宫朝晖的面色又是温和了几分,心底浮现出无数个思绪,一双幽深精明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打量着这个自己最为神秘的儿子,带着深意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研判。

自己这个儿子,自从当年那件事过后,向来对待什么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自从苏家那个丫头回来后,他才稍稍表现出一点在乎的模样,什么都为她考虑,到哪里都护着她,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她。

就好像,就算那个丫头说一声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取过来,含笑送给她。

就像当年对待萱儿那般,没有丝毫的吝啬和迟疑。

甚至,连他的靖王府,都任由苏家那个丫头掌管。

言公子这么做也就算了,毕竟他和那个丫头师出同门,自小一同长大,感情十分的深厚,他宠着那个丫头,随便她怎么折腾,这都很正常。

但是,宫凌归这么做,就奇怪了。

在苏家那个丫头回来之前,他与她,是没有见过面的,怎么她一回来,他就突然想着要收妹妹呢?

虽说是月妃的授意,但是,宫朝晖还是从这其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当年,顾如影是救过月妃一次,二人之后也有过几次来往。

但是,宫朝晖觉得,她们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情义,能够让月妃在这样特殊的形势之下,不顾旁人的说法,执意将苏家那个丫头,收为义女。

他也是看在了自己与月妃多年的情义上,才暂且答应了此事。

反正,苏家这个丫头,不会活太久,不过是一个义女而已,那便由着月妃好了。

等到时机成熟,那个丫头,便是一切事件的契机。

然而,照现在看来,月妃和宫凌归的态度,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决很多。

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啊。

月妃和靖王

旁人看来,月妃已经失了圣宠,含月殿常年凄冷寂静,为人问津,与冷宫无疑。

靖王没有母妃的势力撑腰,与王位注定无缘,很少参与政事,也向来不去过问朝堂之上的形势与斗争。、

他现在,只是将自己置身于王室斗争之外,来保全自己,虽然在民间声望很高,但是却是没有多少的实权。

但是,宫朝晖却是很清楚。

这母女两个,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阿月原本是西陵的长公主,当年嫁到东朝来时,还是一个王爷的自己,去迎娶她时,便是见识到了那庞大的送嫁队伍,还有那令人瞠目结舌的陪嫁。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当年,阿月是带着自己的势力嫁到东朝的。

如此,有了她的加持和帮助,自己才能在那诡谲变幻的王室斗争之中,无数次的化险为夷,最终,坐上了这个位子。

他比谁都清楚,那位深居简出的月妃,有着什么样的势力。

虽然只是一小支队伍的人,却是足够让人胆寒,望而却步,护她周全。

而这些人,是当年的西陵陛下,亲手交到阿月手中的。

从此,只听一人号令,那便是西陵的长公主墨容月。

第三百六十章 宿雨息云

在二人成婚之后,他也曾想过,将那些人收归自己名下,为自己所用。

但是,都是以失败告终。

那些人,是当年西陵陛下专门为他的长公主,亲自挑选的护卫,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在这陌生的东朝,能够有自己的底牌和势力,不受他人限制,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

在那些人眼中,墨容月不是东朝的王妃,也不是现在的月妃娘娘,而是他们誓死效忠的主人;而宫凌归,也不是东朝的靖王殿下,而是他们的小主人。

而宫凌归

这是他这几个儿子之中,最神秘,也是最让自己看不透的一个。

他那一身的修为,皆是阿月和那些护卫亲自传授,从未假借他人之手,就连自己,现在也是不清楚,自己那个很是低调,向来淡泊一切的儿子,到底有多深的修为。

这样捉摸不透的情况,真是糟糕啊。

龙袍被夜风吹起,其上的龙纹扬着锋利的龙爪,双目之间尽是俯瞰一切的威严和气概,带着明显的,君临天下的气势,让人不由得的去俯首称臣。

夜风在耳边寂寥的吹着,苏云书缓缓抬首,面色沉重的扫了这片废墟一眼,犀利的双眸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悲痛。

“云书。”

看着如此失魂落魄的苏云书,宫朝晖目光动了动,叹息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安抚的意味。

“不要担心,七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朕已经出动驻守这里的所有影卫,其他几位长老也去帮忙找了,一定会找到的。”

苏云书皱着眉头,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深深地叹息一声,低沉的声音满是无奈,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心疼之感。

“陛下有所不知,小染本就是大病初愈,最近身子极为的孱弱,云书怕……怕她会出意外……”

“而且……”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苏云书的声音颤了颤,喉中哽咽少许,袖中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的攥起。

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口翻涌着的情绪,苏云书抿了抿唇角,轻声开口:

“而且,小染素来胆小,平日在家里,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吓到了她。现在,小染却是一个人,情况又是这般危险,她肯定会害怕的。”

嘴角动了动,宫朝晖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三公子。”

大长老沉吟少许,尽量用轻缓的声音开口“所有的暗影都已经出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找到七小姐了。”

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不经意间瞥了天际那已经渐渐变淡的火光一眼,目光动了动,状似随意的开口。

“那些作乱之人,可是都抓住了?”

“是。”

大长老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惆怅和疑惑之感,染着丝丝的忧伤。

“那些人确实很诡异,修为也比较高,身法极快,又是借助了这熊熊的异火,实在是难办的很,折损了不少的影卫,才将他们全部制服。”

苏云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应了声“嗯”,便再次深深地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那……”

低沉的声音传来,大长老寻声看去,便见宫凌归皱着双眉,眸中划过异样的思绪,面色清淡,淡声开口。

“大长老可知道,那些人,来自何方势力?”

大长老微微愣了愣,随后便是摇了摇头,面上满是深深的无奈之感。

“那些人,嘴巴很紧,一直不肯说出他们背后之人是谁。”

“因为异火蔓延的范围比较大,宫中损失严重,老臣先将那些人押下去,待将一切处理完成,再去仔细审问。”

“这件事先不急,有暗牢的人在,不会让他们好过。”

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面色温和不少,缓声开口:“现下,要先快些找到七丫头才是。”

苏云书微微点了点头,面色温和少许,对着宫朝晖微微俯身,轻声开口:“多谢陛下。”

“无妨。”

宫朝晖淡笑,缓和的声音之中满是惋惜,多了几分慈爱的意味。

“文烨就七丫头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宠爱的紧,月妃也是拿她当亲女儿疼爱,那朕也算是七丫头的父亲,七丫头现在找不到了,朕心里也是着急的很,要早点找到她,朕才能安心啊。”

微微勾唇,苏云书淡淡一笑,意味不明,没有再多言。

这时,一道淡色的流光快速划过众人的视线,泛着淡淡的流光,在夜色中盘旋几圈之后,最终落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南世言掌心。

看着掌心这闪着莹莹晶亮的光点,南世言皱了皱眉,缓缓的,收紧了手掌。

在掌心合起的那一瞬间,那一点的光亮,却是陡然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带着沉重的威压,隐隐间,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意味。

淡色的流光顺着手臂,缓缓的进入南世言体内,泛着璞玉般的光泽。

片刻之后,光芒渐渐散去。

随意的拂袖,南世言深深地舒了口气,抬首间,却是发现,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微微愣了片刻,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无奈之感。

“方才,用宿雨确定了一下,师妹现下,确实是平安的。”

“真的?”

苏云书的声音上扬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之感。

“小染没事!”

“是的。”

南世言含笑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玉扇的扇柄,珠玉的流苏在其眸中倒映出剔透的光泽。

“息云与宿雨联通,当年与师妹缔结契约之时,便已经能够凝结出灵体,拥有极高的修为,能够护主。”

“言某与师妹失散了多年,在帝都与师妹重逢后,言某又将息云重新锻造了一番,融合了一些灵玉。”

“如今,宿雨气息平稳,由此可见,息云并没有遭到重创。”

说着,南世言看向面色稍稍缓和下来的宫凌归和苏云书,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松之感。

“三公子,靖王,师妹现在,是安全的。”

闻言,苏云书眉眼间一阵放松,深深的松了口气,紧紧攥起的双手缓缓放松下来。

宫凌归也是笑了笑,满是紧张的面容逐渐染上温和的笑意,眸色晶亮。

“宿雨息云?”

第三百六十一章 她曾奄奄一息

幽幽的声音在暗夜里蓦地响起,明明是极为温和的声音,不知为何,却是染上了几分冰凉之感,带着深深的探究与研判之意,威严之意毫不掩饰的透露出来。

听着这声音,苏云书,宫凌归和南世言三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面色不变,眸中划过一丝了然的神色,带着积分呢淡淡的莫名的情绪。

墨轻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面色平淡,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双眸清冷,翻涌着深深的情绪。

察觉到宫朝晖的试探,南世言却像是毫不在意,只淡淡一笑,宽大的衣袂扫过,微微抬手,将手中的白玉扇放至众人的视线之内,珠玉的流苏微微摇曳,发出清冽的声响。

“宿雨扇,息云笛。”

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独有的平和人心的意味,潺潺流过众人的心底。

南世言眉眼如玉,含着温暖润的笑意,缓缓开口,带着无尽的耐心,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带着明显的柔和之感。

“师傅当年,在外为师妹寻找灵药时,曾在极寒之渊意外得到了一块极寒炎玉,便将其带回了师门,经过师傅与各位师叔的研究,师傅将它打造成为一把玉扇和一支玉笛,赠给了言某与师妹。”

“因这两件灵器出炉时,天象骤变,风云翻涌不断,冷雨不期而至,师傅便将它们命名为,宿雨扇和息云笛。”

“极寒炎玉”

宫朝晖暗自沉吟,心底浮现出淡淡的思量,面上却是笑的温和,带着一种长辈独有的慈祥之感。

“无怪言公子总是随身带着这把玉扇,原来是有着这般不俗的来历。”

“陛下言重了。”

南世言笑着摇了摇头,握着玉扇的手放下,负于身后,宽大的衣袂扬起清冷的气息。

“师妹自小经脉受损,不能修武,但是,师妹又是很顽皮,经常贪玩的到处跑。师傅不想限制着师妹,却又是担心自己有时候顾不到,便打造了这两件灵器,好让言某能够随时感受到师妹的情况,若是有意外发生,也能够尽快赶到师妹身边。”

“原来如此。”

宫朝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轻笑几声,发出一声感慨。

“看来,言公子的师傅,真的是十分的宠爱七丫头啊。”

“确实如此。”

南世言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几分,面上笑意加深不少,眉眼温和。

“不仅仅是师傅,整个师门,所有人,都是十分的宠爱师妹。”

“只要师妹一噘嘴,大家就像如临大敌一般,想着如何才能逗师妹开心。”

说着,南世言竟是抬手敛袖,微微垂首,直接轻笑出声,面上浮现出明亮的笑意。

“记得有一次啊,有一位师兄,想要捉弄捉弄师妹,结果,把师妹弄哭了,为了哄师妹开心,那位师兄啊”

顿了顿,南世言又是轻笑几声,才继续开口:

“那位师兄,可是连女子的裙衫都穿了,在师妹面前跳了一段舞,才将师妹哄好的。”

闻言,在场的众人皆是不由得轻笑出声,面上的笑意却是各不相同,含着各自的深意。

苏云书笑着摇了摇头,面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带着明显的温度。

似是想起了什么,苏云书看向笑的温润的南世言,轻声开口:“言公子。”

“既是这宿雨扇和那息云笛是联通的,那可否通过宿雨扇,找到小染的位置呢?”

闻言,南世言面色微微一沉,面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摇了摇头。

“不能。”

幽幽的叹息一声,南世言皱眉,缓声开口。

“当年原本是能的,但是,几年前,师妹遭人暗算,情况十分的危急,虽说是有着息云笛的保护,但也是差点丢了性命,在言某和师傅赶到时,师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也就是在那次,息云笛受了重创,再也不能确定主人的位置了。”

听着这些话,苏云书的面色又是缓缓的沉了下去,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苦涩之中夹杂着深深的自责,泛着明显的怒气,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淹没,直至不能呼吸。

遭人暗算,差点丢了性命,奄奄一息。

奄奄一息

袖中的双手缓缓的收紧,指甲嵌入了掌心,晕染开淡淡的血色,刺痛感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几年前,小染,应该还很小吧。

若是放在帝都中的寻常世家,那般年纪的嫡女,应该待在闺阁里,无忧无虑的成长,在父兄的羽翼之下,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该这般辛苦。

苏云书能够想到,苏云染那般孱弱的身子,在外的这十四年,过得并不是很好,病体上极致的折磨,又没有亲人在身边陪伴着,定是十分的难过。

但是,当他听着南世言方才的那些话时,心底顿时像是被无情的撕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就这么汩汩的,不住的流淌着,全身各处的经脉皆是剧烈的颤抖着,传来极致的疼痛。

是受重伤到怎样的地步,才能让言公子说出“奄奄一息”这个词?

双手紧了又紧,苏云书呼吸沉重,鼻尖泛起苦涩之感,眼眶微微泛红,沉沉开口:“是谁?”

许是在这一片的沉默之中,这突然传来的声音有些突兀,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苏云书身上,就连南世言,看向苏云书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疑惑,微微愣在了原地。

见状,苏云书深深的吸了口气,压在心口的情绪压下,声音微微上扬几分,再次开口:“是谁?”

“那个暗算小染的人,是谁?”

双眸之中闪烁着明显的怒火,握在手中的长剑轻微的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言某也不知。”

南世言摇了摇头,面上尽是无奈之感。

“此人修为极为深厚,盯上了师妹培育的灵药,才对师妹下毒手,言某与师傅赶到时,因为着急将师妹带回师门救治,便让那人给逃了。”

骨节处传来阵阵轻微的声响,苏云书面色微沉,周身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突然,不远处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足下的土地传来剧烈的震动之感,破碎的瓦砾不断地滑落。

顿时,烟尘四起。

第三百六十二章 现身,来者何人?

在那一瞬间,南世言便转过身去,待看到那碎裂的虚空时,双眸微微动了动,唇角一勾,当即抬手,宽大的衣袂扫过间,一道结界生成,将众人保护在内。

不远处,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之中,此时却是陡然间出现了道道的裂纹,如蛛丝般不断的蔓延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自其内沁出,缓缓的弥散开来。

看着这般诡异的情况,大长老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一甩衣袖,便急忙上前,直接挡在宫朝晖面前,面色严肃的看着不远处不断变化的虚空,掌心凝聚起深厚的灵力,呼吸沉重了几分。

片刻之后,那片虚空便彻底的坍塌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震颤着人的耳膜。

透明的虚空碎片纷纷扬扬的落下来,砸在破碎的废墟之上,化作细碎的光点,刺目的光芒闪过间,便散落不见。

不远处坍塌掉的虚空之上,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深沉的黑色的旋风不断的旋转着,带着强烈的灵力流动,刮起废墟之上轻微的烟尘。

见状,众人皆是面色微沉,心下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灵力暗自运转,面色严肃的望向不远处这诡异的景象。

沉闷的声响渐渐平静下来,足下停止了颤动,烟尘也是逐渐的散去。

南世言目光动了动,袖中的手一动,撤去了结界。

当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又是一声清脆的,刀剑出鞘的声音蓦地响起,伴随着声声铃铛摇晃的伶仃声响,带着某种神秘的节奏。

一道清瘦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那黑色的虚空口,宽大的的黑色斗篷将其整个身子遮住,却还是显示出其纤瘦的身形,透露出几分虚弱之感。

一声又一声的铃铛之声传来,带着某种迷惑人心的感觉,听的大长老和那几名暗影的眸光,都多多少少的带上了几分迷离涣散之感,周身气息渐渐放松下来,。

“叮铃。”

“叮铃。”

雪色的裙摆扬起,小巧的绣花鞋抬起,露出一小截凝雪如玉的纤细脚腕,其上戴着一条晶莹的珠链,泛着剔透的光泽。

黑色的斗篷被夜风扬起凛冽的弧度,稍稍露出里面洁白的衣角,散发着淡淡的清冷的气息,带着几分诡异的味道。

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那人的面容,一缕青丝自胸前垂下,发尾翘起俏皮的弧度,发梢处带着淡淡的光晕。

两名小童跟在那名黑袍人身后缓缓走出,来到黑袍人身侧,他们手中皆是提着一盏小巧的宫灯,其上绘着神秘的暗纹,其内摇曳着微弱的灯火。

赤着的双足踏上这片废墟,脚腕之上戴着的铃铛发出阵阵诡异的声响,眉心的红痣似是一滴殷红的鲜血,为那两名小童稚嫩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嗜血诡异的意味。

一阵夜风吹来,撩起那黑袍人宽大的斗篷,稍稍露出里面雪色的裙衫,精致编织而成的宫绦被扬起,末尾缀着的珠玉发出剔透的光泽。

待到走到一处稍稍平稳的地带,三人才停下脚步,在众人前方不远处站定。

似是看到了什么,大长老的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惊诧之感,苍老枯槁的手指蓦地抬起,指着那不远处的三人,声音微微上扬,带上了几分震惊之感。

“就是那个印记。”

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长老呼吸略显急促,沉声开口:

“他们衣服左肩上的那个印记,和今夜那些在宫中作乱之人身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他们是一伙的。”

闻言,众人皆是面色微变,看着前方几人的目光多了几分研判之感。

“住嘴!”

一名提着灯盏的小童却是面色一变,上扬的声音之中尽是不满,眉头紧紧的皱着,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之意。

“不得对宫主无礼!”

“小冬。”

一声清冽的女子的声音传来,那小童顿了顿,不满的看了大长老一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然而,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瞬间,苏云书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袖中的手紧了几分。

这声音

怎么这么熟悉。

“宫主。”

那名叫小冬的小童,却是扁了扁嘴,微微扬起脑袋,稚嫩的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埋怨的味道。

“那个糟老头子敢用手指着您,小冬就是想教训他一下。”

“无碍。”

纤细白皙的小手自斗篷之中伸出,随意的摆了摆,凝雪的皓腕之上戴着一串剔透的珠玉手链,似是汪着一片的柔波,泛着清冽的水色。

雪色的衣衫衬的女子的手腕白皙了几分,带上了几分病态之感。

苏云书和宫凌归皆是浑身震了震,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惊讶之感,微微眯了眯双眸,看着那黑袍女子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之感。

“宫主。”

看着女子这般不在乎的模样,小冬似是不愿意,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也拉长了不少。

“您的身份何其的尊贵,怎能让这糟老头子如此无礼的对待呢?”

“就让小冬去教训教训他好了。”

说着,小冬便直接抬手,掌心汹涌的灵力就要向着大长老攻来。

蓦地,纤细的手按在了小冬的左肩之上,泛着如玉的光泽,那看似轻微的没有力道的动作,却是将小冬所有的动作都制止住。

“小冬。”

女子开口,带着异样的平静:“无需太过计较,反正”

顿了顿,女子蓦地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诡异的意味。

“反正,他已是一个将死之人。”

闻言,小冬当即笑了笑,舒展开的眉眼之间还带着小孩子的气性,略显稚嫩,却是带着极致的寒气。

“宫主说的是。”

“将死之人,无需太过计较。”

大长老不屑的“哼”了一声,重重的甩袖,发出明显的声响,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无知小儿,口出狂言。”

话落,女子灵动的轻笑之声响起,在这深沉的夜色之中,显得有几分突兀。

只见那女子抬手,那纤细的手指对着大长老微微勾了勾。

在那一瞬间,一股诡异的力量直直的向着大长老袭来,直接将他的身子撞开好远,重重的砸在这片废墟之上,溅起一地的烟尘。

第三百六十三章 真容,竟然是你!

凌厉的出手,深厚的灵力,骇人的气势。

墨轻眨了眨双眸,眸底划过淡淡的思量,抿了抿唇角,面色微沉,没有言语。

“咳咳。”

一声又一声的咳嗽传来,带着极大的痛苦,似是在压抑着什么,殷红的鲜血不断地自嘴角溢出,沿着面庞滑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枯槁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大长老撑着一地破碎的瓦砾,艰难的爬起,却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极为的痛苦。

女子慢悠悠的收回手,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衣袂,清冽的声音缓缓的吐出二字,带着一股疏冷之气,不带丝毫的感情。

“聒噪。”

闻言,大长老又是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灰色的衣袍之上缓缓沁出淡淡的血色,面色也是快速的苍白下去,很明显是受了重伤的模样。

看着这般凄惨的大长老,小冬挑了挑眉,便是直接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对着他微微扬了扬下巴,重重的“哼”了一声,脆生生的开口。

“活该。”

带着探究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小冬和另一名小童,最终落到那名黑袍女子身上,宫朝晖沉吟少许,负手而立,带着威严的声音在暗夜里响起,透露出一代君王特有的气势。

“来者何人?”

闻言,女子沉默片刻,却又是猛然间笑出声来,带着几分恣意,几分猖狂,几分轻松。

见状,似是察觉到丝丝不寻常的气息,围在宫朝晖周围的几名暗卫皆是运转起灵力,面色严肃,随时准备出手。

片刻之后,笑声才渐渐停下来。

黑色的斗篷之下,隐隐间可见女子瘦削的下巴,带着几分凛冽之气。

“东朝陛下。”

清冽冰冷的女子之声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听不出喜怒。

“您,不记得我了吗?”

说着,女子抬手,略显苍白的小手缓缓的放下了那宽大的兜帽。

精致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皆是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浮现出浓浓的震惊之感。

细眉水眸,泪痣轻缀,淡色的薄唇微微上扬,嘴角含着的笑意疏冷浅淡,熟悉之中透露出几分陌生之感。

“苏七小姐!”

不远处,大长老发出了一声惊呼,也不去管身上的伤口,直接提气,来到宫朝晖身侧,看向那女子的目光满是惊诧。

“竟然是你!”

方才那一击,确实是让大长老收到了重创,那种自骨骼深处传来的痛苦,让他胆战心惊了好一会儿。

然而,现在眼前的这位,人们口中灵力低微,大病初愈的病小姐,就是那个方才一击将他重伤的女子?

大长老眯了眯双眸,将眼前的女子细细的打量着,似是想要看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时,双眸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之感,视线一阵模糊,大长老痛苦的闷哼一声,便转过头去,氤氲着灵力的手掌贴上双眼,温和的灵力输入,缓和着这股突然袭来的痛楚。

“哼。”

另一名提着灯盏的小童不屑的冷哼一声,冰冷的双眸之中似是淬了寒冰,带着实质性的的杀气,稚嫩的面容却是显示出几分深沉之感。

“凡夫俗子,也配这样看着我们宫主?”

说着,手上又是一动,一股深沉的灵力向着大长老的双眸袭去。

眉头皱了皱,宫朝晖猛地抬手,大掌直接接下来这道攻击,将那道灵力禁锢在掌心。

那道灵力挣扎了几下后,光芒渐渐散去,便消散不见。

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惊讶之感,小童斜斜的瞥了一眼宫朝晖,口中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多言。

而那女子却是没有关注这些,她上前几步,来到苏云书不远处站定,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蓦地扬唇,展颜一笑,清冽的声音柔和了不少,带上了熟悉的娇软的意味换了一声:“三哥。”

闻言,袖中的双手紧了几分,苏云书眸光动了动,面上满是疑惑之感,颤抖着细碎的情绪。

见状,女子便是扁了扁嘴,精致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淡淡的委屈之感,缓缓垂下眉睫,闷闷开口。

“三哥,你怎么不理小染。”

“是不是小染吓到你了?”

说着,女子垂眸,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抬手,将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色的斗篷查扯下,随意的扔到一边,视线再次看向面色不定的苏云书,笑的灿烂。

“三哥,小染将这件斗篷扔掉,那样就不可怕了。”

“三哥?”

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苏云书,女子的面色便是一下子垮了下来,眼眶微微泛红,低沉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悲伤。

“三哥,小染一脱离危险,就来找三哥,三哥怎么不理小染呢?”

“是不是小染哪里惹三哥不开心了?”

闻言,苏云书面色一边,当即抬眼,看向女子的目光多了几分焦急和担忧之感。

“你遇到危险了?”

“有没有受伤?”

这时,女子顿时清浅笑开,微微摇了摇头,眉眼间带着异样的神采。

“三哥放心,小染没有受伤。”

苏云书面色缓和了少许,看着面前这个有些不一样的“苏云染”,竟是在心底深深的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

看着面前这名女子,苏云书微微皱眉,却还是淡声开口:“下次一定要小心。”

闻言,女子那剔透的双眸之中顿时闪过莫名的晶亮,笑的眉眼弯弯,显示出不一样的神采。

乖巧的点了点头,女子笑的璀璨,脆生生的应了声:“好。”

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苏云书唇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看着面上又恢复疏离的苏云书,女子扁了扁嘴,面上笑意却是没有减少。

视线一转,女子看向一边的宫凌归,眉眼柔和,带着女儿家独有的娇软之态,轻声唤道:“兄长。”

目光动了动,平静的双眸之中划过深思的意味,宫凌归淡淡的“嗯”了一声,面色清淡,不起一丝波澜。

随后,嘴角缓缓的勾起,宫凌归笑的莫名,一双深沉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含笑开口。

“敢问,阁下是谁?”

闻言,女子面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淡色的薄唇撅起,洁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剔透的水眸之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兄长此话何意?”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好的预感,隐隐浮现

女子对着宫凌归清浅一笑,歪了歪脑袋,显示出几分女子的天真之感,淡色的薄唇撅了撅,蓦地勾起,再次软软开口。

“兄长,我是小染啊。”

宫凌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看着女子的目光柔和了少许,清冷的声音却是不带丝毫的感情。

“那阁下,将本王的妹妹小染,藏到哪里去了?”

女子面上的表情又是僵了僵,呼吸沉重了几分,剔透的双眸眨了眨,竟是泛起一层迷蒙的水雾,泛着几分淡淡的委屈。

“兄长,我就是小染啊。”

宫凌归面色不变,淡淡的“哦”了一声,目光转了转,蓦地犀利了几分,带着实质性的杀气,重重的落在女子身上。

看着这样骇人的目光,女子不由得愣了愣,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站定,面上满是疑惑和茫然之感。

见状,宫凌归蓦地轻笑出声,眉眼间闪过几分柔和之感,低沉的声音却是带着极致的冰冷。

“本王的妹妹是何模样,本王自己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就不劳烦阁下提醒了。”

说着,宫凌归便收回视线,面色清淡的拂袖,眉眼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眸色清淡,不再看她。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女子淡淡一笑,也不恼,只将视线转向南世言,笑的无邪:“师兄。”

眉眼微微舒展开来,南世言目光动了动,微微一笑,负手而立,看向女子的目光尽是柔和之意,含笑开口。

“阁下……真是言某的师妹?”

“是啊。”

女子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娇美,双眸之中闪着莫名的晶亮。

视线不经意间略过女子身旁的两名小童,南世言目光动了动,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感,微微皱眉。

“怎么弄成这样?”

文言,女子不由得噘嘴,面上露出委屈的神色,闷闷开口。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方才,差点被那几个暗影困住。”

南世言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声音也是带上了疑惑之感。

“哪些暗影?”

“就是那些啊,还有那个大长老。”

说着,女子伸手,纤细苍白的手指指着衣袍染血的大长老,轻轻的“哼”了一声,细眉微微皱起。

“那个大长老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竟是破了我的阵法,差点伤到我呢。”

“不过……”

顿了顿,女子蓦地勾唇,面上绽开清浅璀璨的笑意,在这深沉的夜色之中,显示出几分诡异阴森的意味。

“我也让他们吃了大亏,让他们折损了不少暗影呢。”

闻言,苏云书和宫凌归皆是猛地皱眉,面上浮现出明显的震惊之感,视线倏地落到那巧笑倩兮的女子身上。

唇角动了动,南世言笑的温润,带着极大的耐心,轻声开口:“真是”

“七丫头。”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南世言的话语,循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了面色沉重的宫朝晖。

心头猛地一跳,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苏云书和宫凌归同时抬眼,对视一眼,目光动了动,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缓缓升起,极致的寒意爬上脊背。

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人,宫朝晖紧紧皱着眉头,双眸之中蓄积着滔天的怒火,双手紧紧的攥着,骨节处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震颤人心的力道。

重重的冷哼一声,宫朝晖看向眼前那名笑的天真的女子,语气加重,“看来,七丫头还真是了不起。”

“真是没想到啊,众人口中那个身体孱弱,灵力低微的苏七小姐,竟是有着这般高深的修为。”

“以前是朕小看了你。”

说着,宫朝晖又是深深的看了苏云书一眼,双眸之中划过暗色的光亮,重重的甩袖,发出明显的声响。

女子挑眉,微微抬手,以宽大的衣袂遮住面容,低低笑开,带着明显的愉悦之感。

“多谢陛下夸赞,真是云染的荣幸。”

闻言,宫朝晖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看向苏云书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声音冰冷不少。

“云书啊,这就是你苏家众人宠爱的七小姐?”

说着,宫朝晖眯了眯双眼,带着明显的审视和研判的意味。

“陛下。”

袖中的手紧了紧,苏云书深深的吸了口气,面色紧了紧,又缓缓放松,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那女子抢了先。

“东朝陛下。”

女子上前几步,来到苏云书身侧,目光陡然间变得尖利,带着实质性的寒芒。

“云染就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陛下不自己好好看,为难我三哥做什么?”

说着,女子顿了顿,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直接轻笑出声,含笑开口,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深长。

“莫不是陛下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

“连面前的大活人也看不清了?”

话落,大长老便是猛地皱眉,掌心灵力凝聚,向着女子攻来,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不得对陛下无礼。”

见状,女子倒是挑了挑眉,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袖之上精致的刺绣,没有任何动作。

随着一声灵力相撞的巨响传来,只听得一声痛苦的闷哼之声,大长老那灰色的身影便被击飞,重重的砸在一旁的树干之上,无力的滑落在地。

提着小巧灯盏的小童收回手,漫不经心的看了狼狈的大长老一眼,冰冷的目光满是不屑,撇了撇嘴,声音清淡。

“不过一个小小的帝国君王,也敢在我们宫主面前摆架子。”

说着,小童冷笑一声,斜斜的瞥了宫朝晖一眼,不带任何感情,说出口的话语却是意味深长。

“真是自不量力。”

“就是就是。”

一道略显欢快的声音传来,小冬提着灯盏,来到女子身侧,伸出小手,扯了扯女子的衣摆,声音微微上扬。

“宫主,还和他们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我们直接动手吧,省的浪费时间。”

白皙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小冬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女子微微勾唇,精致的面容之上笑的清浅动人,清冽的声音稍稍柔和。

“小冬,你该学一学小秋。”

“怎么老是沉不住气呢。”

说着,女子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将小冬的发丝揉乱。

第三百六十五章 差一点点,便是家破人亡

“宫主。”

感受到女子手上的力道,小冬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面上却是笑的很是开心,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感,反倒是扁了扁小嘴,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笑意,隐隐间,透露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小秋太老沉了,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若是小冬也变成这样,就没有人陪宫主解闷了,也没有人给宫主讲笑话,逗宫主开心了。”

“那样的话,日子就太无聊没趣了,宫主岂不是要闷死?”

闻言,女子直接笑出声来,轻灵的笑声带上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美之感,却是让在场的几人不由得皱了皱眉眉头。

纤细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小冬的额头,女子笑的璀璨,双眸盈盈,面上带着深深的宠溺和耐心之感。

“就你最会说。”

小冬轻笑几声,面上透露出几分淡淡的得意之感,微微扬了扬小下巴,声音轻快,似是枝头歌唱的小鸟。

“小冬不都是为了能让宫主开心嘛。”

这时,一旁的小秋动了动,缓缓的偏过头来,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眸淡淡的瞥了小冬一眼,安安静静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面色不变。

见状,女子微微一愣,便是直接笑出声来,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愉悦之感,纤细的手指理了理小冬的发丝,意味深长的开口,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小冬,莫要这么沉不住气。”

女子笑的清浅,含笑开口。

“不要着急,至少要让他们死的明白些。”

说着,女子便收回手,慢条斯理的拢了拢衣袖,视线转向眼前的宫朝晖,面色一沉,泛着极致的寒意,犀利至极,薄唇微张,凝声开口。

“东朝陛下。”

白皙的小手自袖中伸出,握着一支白玉笛,其上缀着珠玉的流苏,流动着泠泠的流光。

见状,南世言的目光猛地一变,周身气息沉重了不少,双手紧了紧。

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变化,女子微微偏首,对着南世言微微一笑,烟波流转,轻声开口:

“师兄?你怎么了?”

垂下眉睫,低低的笑了几声,南世言猛地抬眼,握着玉扇的手抬起,温润的玉扇横在面前,声音微沉。

“师妹在哪里?”

女子目光动了动,随后便是撅了撅嘴,轻轻的“哼”了一声,声音上扬了几分,带着几分委屈之感。

“师兄,我就在这里啊。”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女子面色变了变,看向始终面色清淡的苏云书和宫凌归,面上带上了几分焦急,语带急切之感,似是想要解释什么。

“三哥,兄长,你们都不认识小染了吗?”

洁白的牙齿咬了咬淡色的嘴唇,女子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手指着自己腰际系着的那条雪色宫绦,看向苏云书。

“三哥,这是你亲手为小染编的啊,上面还有着你的灵力印记呢,你不记得了吗?”

接着,女子白嫩的指尖下移,握住了腰间的那枚玉佩,目光又转向沉默不语的宫凌归,细眉紧紧的皱起。

“兄长,这是你送给小染的玉佩啊,是当时在宫宴之上,兄长亲手送给小染的啊。”

苏云书和宫凌归对视一眼,眸中皆是闪过异样的光亮,面色沉了几分。

他们当然记得了。

但是,就算是如此,他们始终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确实不是他们的小染。

就算她拥有者和小染一样的面容,有着与小染今日一模一样的穿着装束,有着他们送给小染的东西。

但是,他们能够确定,她不是小染。

那么,她冒充小染,目的是什么呢?

视线状似无意的扫过宫朝晖阴沉的面容,二人不由得心头一跳,似是明白了什么,袖中的手紧了紧。

唇角动了动,苏云书紧紧皱着眉头,刚要说些什么,却是觉得肩上传来一阵不可忽视的压力,一阵凉风自耳边吹过,撩起散落的发丝。

二人目光动了动,带着疑惑的视线看向一旁的南世言,带着几分探寻之意。

抿了抿唇角,南世言不语,目光晦暗不明,对着二人微微摇了摇头,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是带着明显的坚决之意。

袖中的手紧了又紧,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言。

“无妨。”

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苏云书和宫凌归,女子却是没有丝毫的恼怒,面上的笑意不减,白玉笛轻轻抵着精致瘦削的下巴,歪了歪脑袋,步摇之上的流苏微微摇曳着,晶莹的耳坠泛着剔透的光泽。

淡色的薄唇蓦地勾起,女子笑的璀璨,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极致的寒意。

“待小染将他们全都杀了,便向三哥和兄长解释。”

闻言,众人皆是震了震,满是不可置信的眸子看向那笑的清浅的女子,瞳孔猛地一缩。

皱了皱眉眉,宫凌归沉吟少许,淡声开口:“为何?”

女子挑了挑眉,白玉笛轻轻敲了敲下巴,嘴角抿了抿,面上的笑意缓缓收敛下去,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犀利与杀气。

“为何?”

顿了顿,女子又是陡然间轻笑出声,握着白玉笛的手猛地抬起,直接指向眼前的宫朝晖,声音上扬不少,勾起的唇角染上了几分嗜血的寒意。

“因为他,他害死了我的娘亲!”

“他害的爹爹与娘亲你阴阳两隔!”

“害的我十四年来,有家不能回!”

说着,女子大笑出声,眉眼间尽是狠厉之气。

“宫朝晖,是你。”

“当年,就差那么一点点。”

笑声渐渐小下来,女子抿了抿唇角,挑了挑眉,“我便家破人亡了。”

另一只手伸出,手指轻扣,比了比,嘴角绽开残艳的笑意,灼灼刺目。

“就差那么一点点。”

猛地甩袖,发出清冷的声响,女子微微偏过头去,看向苏云书,面上恢复柔和,浮现出女儿家娇美的笑意,剔透的双眸闪烁着莫名的晶亮,不带任何杂质,似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三哥,你且稍等片刻。”

“待小染将他们全都杀了,便跟三哥回家。”

说完,不待苏云书回答,女子便抬手,白玉笛之上缭绕着深沉的灵力,珠玉的流苏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女子偏首,对着南世言璀璨一笑,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师兄,借你的宿雨扇一用。”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再生变故

听到“宿雨扇”三个字,宫朝晖目光猛地沉了沉,看着南世言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之意,意味深长,看不出情绪。

察觉到周围气息的变化,南世言似是毫无察觉,依旧是笑的温润,负在身后的手缓缓伸出,掌心托着温润晶莹的白玉扇,抬脚来到女子身侧,将白玉扇呈到女子面前,含笑开口。

“给你。”

蓦地,女子展颜一笑,淡色的薄唇上扬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之感。

“谢谢师兄。”

“无碍。”

摇了摇头,南世言眉眼温和,眸中满是无尽的宠溺之感,似是在耐心哄着一个小孩子,笑的和煦,温声开口。

“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扁了扁嘴,女子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白皙的小手伸出,握住了那柄白玉扇。

“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这时,似是收到了什么禁锢,女子所有的动作皆是僵住,周身气息陡然间一沉。

那握住白玉扇扇柄的小手轻轻颤抖着,似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痛苦,面色迅速的苍白下去,洁白的牙齿咬着淡色的薄唇,一双剔透的双眸直直的看着南世言,泛着一层淡淡的水汽。

“你在干什么!”

小冬震惊的声音传来,急忙来到女子身侧,伸手就要将女子的手拿开。

“劝你不要乱动。”

温润的声音传来,小冬伸出的手蓦地一顿,面上满是震惊,猛地抬首,便看见南世言微微垂眸,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那宛若星辰的眸子,此时似是蓄积着极致的冰寒之意,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不然,你们这位宫主的手,本公子可不保证,它能够保得住。”

“你!”

小冬皱眉,手中灵力酝酿出滔天的怒气,身形一动,便要向着南世言攻去。

青色的衣摆在眼前一闪而过,在那一瞬间,小冬只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接着,自己便重重的摔了出去,砸在破碎的瓦砾之上。

锥心的痛楚袭来,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全身,小冬不由得闷哼一声,小小的身子颤了颤,直接偏过头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身侧精致的宫灯也是蓦地破碎,火光摇晃了几下,缓缓的,熄灭。

“放肆!”

见状,小秋周身气息沉了又沉,掌心灵力闪过,出现一把匕首,折射出锋利的寒芒,倒映出他犀利的眉眼。

“小秋!”

低沉的声音传来,似是带着某种力量,将小秋接下来的动作尽数制止住。

眉头皱着,小秋猛地抬眼,看向面色惨白的女子,面上满是深深的疑惑之感。

“宫主,为何不让小秋出手?”

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着手上传来的痛苦,艰难的扯了扯薄唇,女子看向小秋,笑的微凉。

“因为啊,他是我的三哥啊。”

“还有他。”

说着,女子将视线转向面前的南世言,细细的将其打量着,目光动了动,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

“他啊,是我最喜欢的师兄。”

“我怎么会对他出手呢?”

闻言,小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幽深的眸子中泛着明显的怒火。

“可是,宫主,他们根本不信你。”

“他还对你出手。”

“无碍的。”

女子含笑摆了摆手,歪了歪脑袋。

“谁让他是我师兄呢?”

说着,女子便伸出另一只手,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捏起南世言散落的一缕发丝,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含笑开口。

“你说是吗,师兄?”

南世言只是轻笑,并不言语。

这时,一声骨骼碎裂的清脆的声响蓦地传来,接着,整个空间内的气氛,皆是陡然间变得沉重起来。

众人皆是向着南世言那边看去,眉头不由得挑了挑,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夜风吹起二人的衣袂,南世言一手托着白玉扇,其上禁锢着女子的一只手,一手隔着衣衫,握着女子另一只手腕,看似不经意间的一握,却是带着极大的力道,将那纤细的手腕之上覆盖的灵力,尽数捏碎。

“师兄?”

女子精致的小脸疼的皱在了一起,眼眶微微泛红,眉睫微微湿润,淡色的薄唇微张。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南世言不语,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面色温和,似是在夏日的午后,漫不经心的品茶,神情很是随意。

洁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苍白的下唇,淡淡的血色氤氲而出,看着面前丝毫不为所动的男子,女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剔透的双眸逐渐泛红。

宫朝晖目光深沉,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宫主!”

看着女子越来越苍白的面色,小秋终是咬了咬下唇,手上灵力旋转,身子猛地一转,向着一旁的苏云书攻去。

深厚的灵力呼啸而过,剧烈的气流将众人的衣衫刮得猎猎作响。

眼前火光一闪,小秋和苏云书皆是后退一步,稳住了身形。

掌心按着心口,小秋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着心底不断翻涌着的血气,一双带着阴冷的眸子看向苏云书,双眸中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手中长剑嗡嗡作响,苏云书眉头紧皱,面色不变。

突然,天际传来一声巨响,似是两股强横的灵力相撞,震的足下的地面不断的颤抖着,一阵又一阵的灵力余波传来。

接着,一声声惨叫传来,原本暗沉的夜空陡然间传来滔天的火光,烈火烧灼的声响将众人包围,带着阵阵可怕的威压。

见状,似是想起了什么,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大长老心头猛地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平复着自己的气息,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

淡淡的看了一眼周围,宛若星辰的眸子之中倒映出烈烈的火光,透露出几分诡异邪魅之感,南世言轻笑,意味不明。

片刻之后,大长老去而复返,脚步极为的不稳,身上染着殷红的鲜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自他胸前一直蔓延至腰际,血肉翻开,鲜血洒了一路。

来到宫朝晖面前,脚下似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大长老闷哼一声,顺着摔倒的力道,直接跪在了宫朝晖面前,垂下脑袋。

“陛下”

看着如此狼狈的大长老,宫朝晖不由得皱眉,面上浮现出帝王特有的威严之感,沉声问道。

“发生了何事?”

第三百六十七章 乃是无双,再无可配

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紊乱的气息,大长老抬首,面上尽是焦急,紧紧皱着的眉头显示出毫不掩饰的凝重之感,微微颤抖着的声音也有些急促。

“陛下,那方才被控制住的异火,又烧起来了。”

“还有那些已经被杀死的影卫,又突然间活了过来,现下,正在合力突破老臣的阵法。”

“那异火之中,突然间出现了一头十分凶悍的异兽,十分的诡异,那困锁阵法,已经快撑不住了。”

说着,许是因为太过心急,气息蓦地一滞,大长老顿了顿,却又是猛然间偏过头去,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接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很明显是受了内伤,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唇角缓缓勾起,南世言抬眼,看着面前女子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双眸之中闪烁着莫名的晶亮。

“师兄?”

察觉到南世言面色的变化,女子笑的清浅,接着便是扁了扁嘴,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委屈之色。

“师兄,你抓的我好疼,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待泠儿先去将那些人解决了,再来向师兄解释。”

闻言,南世言却是蓦地凝眉,温润的双眸之中陡然间变得犀利,带着实质性的杀气,直直的看向女子的双眸,似是要将其声声切开。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还未等女子反应过来,手腕上便是一痛,接着,剧烈的痛苦便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全身,疼的她不由得皱起了细眉,鼻尖微微泛涩。

接着,她便看见,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快速的出手,握着玉扇的手猛地侧过过,深厚的灵力汹涌而出,另一只手猛的一动,直接将自己重重甩开,深厚的灵力砸在自己的胸口。

剧痛袭来,女子那纤瘦的身子便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一处未倒塌的墙面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声清脆的碎裂声响传来,墙面之上出现了道道裂纹,不过几息的时间,便蔓延至整个墙面。

烟尘溅起,巨大的坍塌之声传来,那孤零零的墙面动了动,最终,再也坚持不住,蓦然间,轰然倒塌。

女子那无力倒下的身子动了动,垂下的青丝之下露出一双阴冷的眸子,带着凶狠的光亮。

白色的身影一动,在那一瞬间,女子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破碎的砖瓦纷纷然的落下,将原地掩埋,溅起一地的烟尘,迷蒙了众人的视线。

女子的身影落在不远处,一手捂着另一只手腕,面色凝重,原本泛着水汽的眸子变得肃杀至极,周身气息大变。

见状,小秋和小冬也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身形一动,挣脱苏云书和宫凌归的束缚,快速来到女子身侧。

“宫主。”

小秋蹲下来,伸手将女子扶起,声音微沉。

“你怎么样?”

“无碍。”

女子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手上微微用力,暗色的灵力闪过,只听得几声细微的声响,女子面上闪过几分痛苦之色,那垂落的手腕便恢复如初,苍白的可怕。

指尖的灵力扫过淡淡的流光,女子抬手,一枚丹药出现在掌心,呈到了小冬面前。

“多谢宫主。”

小冬伸手结果,当即服下,双手结印,运转灵力,调息了一阵,将心口的血气压下,凝重的面色稍稍放松。

抿了抿唇角,女子站起身来,白皙的小手理了理衣摆,看着其上沾染的点点尘土,细眉不由得微微皱起,纤细的手指停在半空。

远处的巨响声一声一声的传来,足下的地面不断的震动着,传来连续不断的细微的声响,似是有着什么,在缓缓的裂开。

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南世言淡淡拂袖,修长的手指拂过玉扇之上珠玉的流苏,眉眼间带着几分肃然,几分淡漠。

“要冒充我师妹,好歹也要做做基本的功课再来。”

嘴角蓦地勾起莫名的弧度,南世言笑的意味深长,看不出情绪。

“真是当本公子与师妹那么多年的陪伴,就是说说而已吗?”

“若是连你这样冒充的水平,本公子都认不出来,怕是师傅就要提剑砍过来了。”

说着,宽大的衣袂便是被重重一甩,发出明显的声响,透露出南世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感,双眸似是淬了寒冰,不带丝毫的感情。

“还真是自不量力。”

“你”

女子的瞳孔猛地一缩,紧紧皱起的细眉透露出她深深压抑着的怒气,苍白的指尖不断的颤抖着。

见状,南世言直接轻笑出声,温润的白玉扇轻轻抵着自己的下巴,带着些许打量的视线扫过女子手上的白玉笛,面上划过几分嘲弄,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之感。

“不得不说,阁下手中的那支玉笛”

顿了顿,南世言面上的笑意又是加深了几分,声音微微上扬,带着莫名的笑意,继续开口。

“真丑啊。”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玉扇之上精致的花纹,似是想到了什么,南世言那含着犀利之气的眉眼,在那一瞬间柔和下来,眸中似是散落了璀璨的星辰。

“风云起,电雨惊,息云兮,宿雨矣。”

手上动了动,白玉扇横在面前,握着扇柄的手紧了几分,南世言扬唇,声音缓和不少,却是带着莫名的坚定之感。

“师傅曾说,息云笛,宿雨扇,世上仅此一对,乃是无双,任凭旁人如何费尽心思。”

顿了顿,南世言猛地抬眼,双眸之中陡然间迸发出犀利的光亮,看向女子,一字一顿的开口。

“也再无可配。”

闻言,女子的瞳孔又是猛地一缩,面上闪过深深的震惊之感,宽大的衣袂垂下,遮住了那不断收紧的双手,精致的白玉笛不断的颤抖着。

沉默片刻,女子却是陡然间大笑出声,精致苍白的面容之上,满是张狂肆意的笑容,带着几分狂妄,几分狠厉。

看着这般失控的女子,宫凌归目光动了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多言,只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一声,意味不明。

片刻之后,女子渐渐平静下来,带着狠厉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南世言那温和的面容,翘起的睫毛带着毫不掩饰的凛冽之感。

“言公子,既是你与你师妹感情很是深厚,旁人干预不得。”

“那么,你可知”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耐,再战

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女子蓦地勾唇,淡色的薄唇竟是显示出几分妖冶魅惑之感,声音带上了几分莫名的尖利之气,残忍的刺破了空气的凝滞。

“你可知,你那宝贝师妹,如今,身在何处?”

“你可知,你那宠爱的不得了的师妹,现下,正在做什么,抑或是”

顿了顿,女子蓦地勾唇,面上绽开清脆的笑意,带着几分嗜血冷意,残忍阴森。

“你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师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闻言,苏云书和宫凌归面色便猛地变了变,带着研判的犀利视线向着女子看去,声音上扬,带着明显的急切之感。

“你将小染带到哪里去了?”

看着二人面上明显的震惊和焦急之感,女子不由得挑了挑细眉,心底不由得愉悦了几分,声音也是故意拉长了些许,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眸光冰冷至极。

“自然是,将这个受尽宠爱的苏七小姐,带到本宫的地盘,好好招待了。”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女子不由得轻笑出声,一双阴厥的双眸斜斜的扫过众人的面容,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缓缓开口。

“苏七小姐是苏家主与苏夫人唯一的女儿,虽说经脉受损,灵力低微的可以,但是呢。”

顿了顿,女子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含笑道:

“但是呢,这般好的血脉,是不会因为受损的经脉或者低微的灵力改变的。”

“本宫很想知道,继承了苏家主和苏夫人这两位天人般的存在的血脉,是有多么的逆天,能给本宫带来怎样的惊喜。”

“况且,苏七小姐生的如此倾国倾城,如今只是尚且年幼,再过几年,定是个难得的绝色佳人,举世无双,胜过一切凡尘中人。”

“再者,听闻苏七小姐如今,小小年纪便已医术无双,管理苏家名下的清安堂的手段,也是让众人惊叹不已,大为赞赏。”

诡谲的笑声传来,女子那精致的面容之上笼罩上了一层暗沉之气,带着极致的阴冷之感,似是暗夜之中不带任何感情的鬼魅,带着阴冷的杀机。

“这般出众的小姐,当然是要邀请到本宫那里去做客,顺便,好生研究一下那般优秀的血脉了。”

“不过,还请三公子和靖王放心。”

带着笑意的视线转向苏云书和宫凌归,待看到二人面上那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担忧时,女子面上的笑意却是加深了几分,很是刺眼。

“听闻七小姐向来身体孱弱,众人素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对七小姐造成伤害。”

“本宫既是如此的爱惜七小姐,便一定会让人,好生伺候着七小姐,绝不会让七小姐,受一丝的委屈。”

说完,女子便又是继续大笑出声,伴着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巨大的声响,将整个空间都震的颤了颤。

察觉到周围气息的变化,南世言微微凝眉,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混乱的情况,唇角抿了抿。

“陛下。”

温润的声音响起,南世言转过身去,看向面色稍稍缓和过来的宫朝晖。

对着南世言微微颔首,宫朝晖温和笑开,轻声开口:“言公子有话直说。”

“如此,那言某,便直说了。”

说着,南世言的面色便是缓缓的沉了下来,素来温润的面容之上笼罩着一层深沉的严肃之感,周身蓦地迸发出骇人的气势。

“陛下,此女身份神秘,修为也很是诡异,那边的异火之中,此刻正困着一头异兽,还望陛下下令,让大长老和那些暗卫们,尽快撤离。”

闻言,宫朝晖的眉头便是紧紧的皱起,带着几分迟疑。

“但是,若是朕将人全都撤离,那异火和异兽,用不了多久便会冲破阵法,到时候,要想再次将其困住,便是很难了。”

南世言稍稍勾唇,笑的莫名,淡声开口。

“就算陛下不撤离那些人,那异兽也会直接突破阵法。”

“到时候,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话落,南世言便不再多言,一双温和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宫朝晖不断变化的面色,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

沉吟少许,宫朝晖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身侧的一名暗卫吩咐道。

“你去,传朕命令,命大长老带领众人,即刻撤离异火的范围。”

暗卫对着宫朝晖恭敬的行了一礼,垂着脑袋,沉声应了句“是”,便气息一边,身影消失在原地。

“来不及了。”

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嗜血诡异的味道。

南世言转过身来来,便对上了女子那阴冷的面容,笑的恣意张狂。

淡色的薄唇抿了抿,女子蓦地扬唇,对着南世言嫣然一笑:“言公子,你猜,本宫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必多言。”

斜斜的瞥了一眼女子意味不明的笑容,南世言握紧了手中的白玉扇,灵力在掌心凝聚着,眸中闪烁着犀利的光亮,字字铿锵,毫不掩饰的杀气向着女子而去。

“动手吧。”

闻言,女子倒是不由得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袖口精致的绣纹,神情很是悠闲。

“言公子,何必如此认真。”

“不如,你我且先来聊一聊你那宝贝的不得了的小师妹,再决定要不要战一战。”

说着,女子便是扬眉,流转着粼粼波光的双眸看向南世言,细眉微微一挑间,尽是别样的风情。

“如何?”

“不如何。”

南世言沉声开口,带着几分不耐,周身气息沉重了不少,隐隐间,已经是有了出手的征兆。

“看着你顶着这么一张脸,真的是,很让人心烦啊。”

说着,南世言身形便是一动,掌中灵力泛着冰冷的寒芒,向着女子攻去。

见状,女子稍稍愣了愣,手上动作极快,双手迅速的结印,在那一瞬间,一阵阴冷的大风刮过,带起诡异的呼啸声响。

灵力相撞发出的巨大声响传来,带起的剧烈气流将地面的尘土刮起,发丝触在面容之上,传来阵阵轻微的刺痛之感。

又是一声清脆的利刃相撞的声响传来,只听得一声巨兽的吼叫之声,南世言的身影便自那翻滚着的烟尘之中飞出,稳稳地落在地面之上。

一阵大风吹过,烟尘渐渐散去,众人这才看清了不远处的情形。

第三百六十九章 谁的魂骨?

那缓缓散开的烟尘之中,逐渐出现了一头巨大的影子。

一头巨大的凶兽稳稳地站在地面之上,四脚之上皆是覆盖着厚厚的鳞片,泛着冰冷的光泽,冷意弥散开来,那鳞片的缝隙之中,生长着浓密的深色毛发,脊背之上有着一排的棱角,尖利的末端泛着冰冷的寒芒。

厚厚的毛发覆盖的头颅之上,头颅两侧生着两个极大极长的犄角,巨大的双眸之中泛着阴冷的气息,眼珠转动间,杀气毕露。那泛黄的牙齿外露着,粗重的吐息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气流。

而那身形纤瘦的绝美女子,此刻,便是稳稳地坐在那头凶兽的头颅之上,白皙的小手轻轻的握着那可怖的犄角,面上带着璀璨的笑意,似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不带任何杂质,却又是隐隐间透露出几分冷意,似是自极寒深渊里而来的诡异使者,笑的莫名。

小冬和小秋,则是分别立在两只飞鸟之上,手中皆是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利刃在夜色之下折射出凌厉的锋芒,飞鸟的双翼一开一合间,二人的衣袍皆是猎猎作响。

“陛下。”

大长老沧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片刻之后,那一身风尘仆仆的灰色衣袍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陛下。”

脚步零乱间,大长老直接在宫朝晖面前跪下,恭敬的行了一礼,苍老的声音不断的颤抖着,呼吸急促,带着几分慌乱。

见状,宫朝晖紧紧皱着眉头,微微敛袖,一双带着实质性重量的眸子看向大长老,沉声开口:“情况如何?”

“回陛下,暗卫损失不少,现在已经全部撤离。”

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大长老再次开口:“只是,那异火现在越烧越烈,却也没有继续蔓延的趋势,反而像是在吞噬着什么。”

“那异火之中的异兽,方才,也是在突然间,消失不见,没了所有的气息。”

“大长老。”

这时,一道清冽如玉的女声传来,打断了大长老焦急的话语,仔细听上去,却是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闻言,大长老转过身去,看着不远处的那头凶兽,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震惊之感。

“这是”

女子蓦地扬唇,白皙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凶兽的脑袋,含笑开口:“大长老,是在找它吗?”

说着,女子便对着大长老展颜一笑,一双剔透的双眸褪去了那肃然的杀气,似是一个年幼的儿童,清澈见底,然而,所有的情绪,却是在眸底,被尽数冻结。

见状,大长老的面色却是沉了沉,对着宫朝晖沉声开口。

“陛下,那便是方才在异火之中的异兽。”

闻言,宫朝晖的目光便是动了动,周身气息蓦地沉下来,看不出喜怒。

女子娇美的笑声传来,伴着凶兽巨大的吼叫之声,震颤着周围的空气。

“诸位,小心了。”

南世言低沉的声音传来,在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便是陡然间沉重了不少,巨大的风刮过,带着锋利的寒芒,深沉的夜色也是顿时间变得肃杀至极。

大长老即刻站起身来,带着众多影卫,将宫朝晖护在中间,面上满是严肃凝重之感,手中的长剑之上缭绕着锋利的灵力,蓄势待发。

“宫朝晖。”

纤细的手指微微抬起,女子随意的撩起散落在脸侧的发丝,精致的面容之上笑的莫名,淡淡开口。

“交出魂骨。”

眉头皱了皱,宫朝晖负手而立,宽大的衣袖垂下,遮住了那紧紧攥着的双手,声音低沉。

“什么魂骨?”

女子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面上蓦地露出几分讥诮之感。

“别给本宫装蒜,魂骨是什么,你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抑或是”

顿了顿,女子那带着深意的目光扫过苏云书那微沉的面容,轻笑出声,含笑开口。

“那是谁的魂骨,你定是比谁都清楚。”

闻言,南世言的目光动了动,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却又在那一瞬间,隐没不见。

宫朝晖却是面色不变,一双深沉的帝王之眸中,翻涌着莫名的的情绪,带着极大的威压。

“朕怎么会知道什么是魂骨。”

“阁下这般的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太过牵强?”

闻言,女子挑了挑细眉,直接大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太过牵强。”

“好一个太过牵强啊。”

流转着盈盈波光的眸子陡然间迸发出犀利的光亮,女子直直的看向宫朝晖的双眸,带着深深的研判之感。

“宫朝晖,你真是让本宫震惊啊。”

重重的冷哼一声,女子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凶兽的脑袋,轻轻道了声:“去。”

在那一瞬间,凶兽扬起头颅,对着夜空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叫,双眸猛地睁大,周身流动着锋利的灵力,巨大的身形一动,直接向着宫朝晖攻去。

大长老深深的吸了口气,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足下刚要有所动作,前方便是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左手伸出,南世言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掌,将来势汹汹的凶兽挡下,半束的乌发扬起凛冽的弧度。

“言公子?”

女子很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清浅笑开,意味深长的开口。

“你确定要将自己牵扯进来?”

轻笑几声,南世言微微凝眉,掌心灵力猛地深厚了几分,将那凶兽震开几步,沉沉开口。

“本公子才不屑于参与这些繁琐之事,不过”

冰冷的目光落在女子那精致的面容之上,南世言冷笑一声,手中玉扇一转,挑起凛冽的弧度,向着凶兽的眼珠而出,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在沉沉夜色之中响起。

“你不该打本公子师妹的注意。”

身形猛地跃起,白玉扇猛地发出耀眼的光芒,南世言皱眉,咬牙开口。

“本公子十几年来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师妹,也是你能碰的?”

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凶兽猛地抬首,转过身子,锋利的犄角斜斜的刺向南世言的腰际。

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南世言蓦地微微侧身,腰际贴着那犄角,笑的莫名,带着极致的寒意,喜怒不明。

第三百七十章 只如初见,恰似当年

那修长的身子急速的向着凶兽的头顶靠近,白色的衣袍发出烈烈的声响,手中玉扇陡然间发出凌厉的锋芒,在凶兽的脸侧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随着南世言微微侧过的手,伤痕又是加深了几分。

顿时间,暗红色的鲜血喷洒而出,灼灼艳艳,带着淡淡的温度,却是泛着几分悲哀的凉色。

感受到那清晰的痛楚,凶兽那巨大的身子猛地晃了晃,挣扎了几下,口中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之声,带起可怕的威压,将在场几名修为不够的几名影卫,直接震得血气翻涌,嘴角溢出丝丝殷红的血迹,经脉之间传来明显的压迫之感。

在那一瞬间,空气中传来声声阴风的呼啸之声,似是某种号令,带着几分诡异之感。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含着极大的痛苦,回荡在这血色弥漫的暗夜之中。

蓦地,众人皆是微微偏首看去,便见一名影卫此时正痛苦的倒在地上,腰际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开,其上还趴着一只巨大的肥肥的虫子,肥壮的身子不断地挪动着,众多细小的爪子抓着他的伤口,似是在找寻着什么,不断的加大着那道本就惨烈的伤痕。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声传来,众人循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了同样的场景。

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似是众多牙齿开开合合,在啃食着什么,那轻微的声响连续不断,带着几分诡异的意味,让众人不由得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大长老大惊,微微侧过身去,握着长剑将宫朝晖护着,面上露出少有的严肃之感,所有的情绪都沉在眸底。

接着,足下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之感,伴随着声声夜风流淌而过的声响,周围的气息,便是一下子沉重下来,似是凭空罩下来一块厚重的幕布,封锁了所有的空气。

几声吼叫之声传来,众人抬眼望去,便见那原先体型稍小的虫子,却像是受到了什么的滋养一般,身子急速的变大,直至变得与人一般的大小,才堪堪的停下来,头上的两根触须不停的摇晃着,末端泛着艳丽的血色,发出细碎的可怖的声响。

凛冽吹着的夜风也渐渐停下来,周围的一切声响也尽数消失,空气沉闷下来,似是与世隔绝般,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

是真的,被封锁了呢。

眉头很有兴味的挑了挑,白色的衣袂翻飞间,南世言的身影落到苏云书身侧,宽大的衣袂带起清冷的气流。

“大长老。”

也不回头,南世言就这样背对着大长老站着,说出的话语却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势,顿时间便是让让大长老心生畏惧,本能的恭敬下来,沉沉应了声:“老臣在。”

这般怪异的语气倒是让南世言有些意外,微微愣了片刻,不过便也是很快恢复正常,面色温和少许。

修长的手指扫过宽大的衣袂,南世言声音低沉,缓缓开口。

“这里且交给言某,你且好生保护着陛下,莫要出了差错。”

关键是,你出了差错,对他南世言,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但是,在场的,还有着苏家的三公子和当今靖王呢。

在这里,自然是没人能够动得了他言公子,但是,对于一直隐忍低调的苏云书和宫凌归来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了。

毕竟,他们一个是泠儿的三哥,一个是泠儿的兄长呢。

而且

视线不经意间掠过苏云书那凝重的面色,南世言目光动了动,面色颇有些怪异。

这个苏云书,命格甚至奇怪,命中还与泠儿有着深深的羁绊。

想来,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自然是不能在这里出了意外。

大长老点了点头,恭敬的应了声“是。”

南世言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微微偏过头去,视线转向一旁早已平静下来的苏云书和宫凌归,眉头颇为意外的挑了挑,嘴角勾起,缓缓笑开。

确实,苏家三公子,东朝靖王,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在这般紧急的情况下,方才,不过是因为担心泠儿的安危,才会失了方寸,现在,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想必是明白了。

想到这里,南世言不禁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一声,带着淡淡的无奈之感。

真是的。

那丫头现在又不知道到哪里胡闹去了,也不知会闹出什么名堂出来。

弄得他现在,还要来将这些个恶心又难看的玩意儿处理了,偏偏还不能过于干脆,还要隐藏着自己的修为,陪那长得极丑的东西慢慢耗着。

真是难办呢。

真的是需要极大的耐心呢。

若是放在平时,他是断然不可能去费心思理会这些琐事的,不过,偏生这人的泠儿。

是那个人自小捧在手心里宠着,什么事都由着的小师妹。

也是自己将来,注定要继续宠着的泠儿。

也不知这里事情解决后,那丫头那里又会生出什么事情出来。

这般想来,南世言便觉得,泠儿还是没变,自己也没变。

泠儿还是那个会到处惹事的泠儿,自己还是那个永远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一切烂摊子的师兄。

他们不过是分开了几年,然后在寂月山的晚露花下重逢。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似乎,千万年来,始终如此。

也理当如此。

心底生出这样的想法,竟是让南世言心头猛地跳了跳,眸底泛起一阵轻微的酸涩之感。

“三公子,靖王。”

不再多想,南世言低低开口,带着几分温和之感,淡声嘱咐道:

“万事小心。”

说完,南世言便不再多言,直接飞身而起,向着那头凶兽而去,手中玉扇之上缭绕着锋利的灵力。

方才的声音太过凝重,倒是让二人听出了些许不寻常的味道出来,不过垂下眉睫,仔细的想了想,便也明白了一些,心中皆是有了考量。

无怪今日,从一开始来到风荷殿开始,到现在又是一战,南世言皆是直接出手,丝毫不介意展露自己的修为灵力,倒是让苏云书和宫凌归轻松了不少。

一开始,他们是觉得言公子是看在小染的份上,稍稍照顾着他们点,现在仔细的思量思量,倒是另有一番深意了。

所谓的“万事小心”,需要小心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公子入何局?

是那些诡异可怕的凶兽呢?

还是那小冬和小秋呢?

抑或是,那面色深沉,目光幽深的大长老和那些暗卫呢?

还是,那个身着龙袍,满脸威严的东朝的帝王呢?

众多纷纷然的思绪在心中转了几转,不断的交错组合着,不过几息的时间,心中便已是闪过无数个想法。

最后,二人终是目光一动,蓦地泛起一丝光亮,面上划过了然的神色,蓦地抬首,不由得对视一眼,从对方眸中读到了什么,唇角抿了抿,微微上扬几分,彼此间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

一直以来,他们总是觉得,自己还是看的通透的,对于一切,总是小心又谨慎的很。

一直以来,他们总觉得,自己考虑的很多,自己能够很好的保护好在乎的一切。

一直以来,他们以为,他们对于外界的形势,是清楚明白的。

然而,这些不过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以为而已。

到头来,却是不如一个置身事外的言公子看的明白。

是敌是友,那些人的心思是如何的。

自己竟是不如一个外人。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苏云书的目光动了动,视线变得悠远起来,带着几分茫然之感。

言公子

外人吗?

不算吧。

置身事外吗?

不对。

旁观者?

也不对。

他是小染的师兄,自小一同长大的师兄,小染十分信任依赖的师兄。

或许,当他与小染相遇时,便再也不是旁观者,也无法置身事外了吧。

不是旁观者的话,那便是当局者了?

到底是谁入了谁的局?

谁知道呢?

这般想着,苏云书不由得垂下眉睫,敛去眸中思绪,低低的叹息一声,眸中划过淡淡的流光,似是惋惜,似是苦涩。

看不出喜怒。

厮杀的声音响起,苏云书不再多想,抬首与宫凌归对视一眼,二人皆是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手中长剑皆是蓦地一转。

青色的衣摆与深色的衣袂翻飞间,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再次回到战场,二人的心底皆是有了几分不一样的考量,出手也是较之方才在幻阵里的那一战要收敛了不少,似是带上了几分疲倦之感,少了几分凌厉与果敢。

反正,这些肥壮的虫子,有大长老和那些暗卫在,他们无需有太多的压力。

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始终犀利的双眸。

手中白玉扇一挑,竟是幻化出了刺目的剑光,剑光零乱间,凶兽不由得微微眯了眯双眼,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也就是在那个空挡,南世言的身形猛地跃起,握着长剑,直直的向着那不断摇晃的头颅刺去。

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凶兽那肥壮的身子不由得顿了顿,凝滞了几息的功夫,接着便是猛地一转,其上众多的棱角向着南世言而去,皆是裹挟着冰冷刺骨的灵力。

眉头挑了挑,似是毫不在意般,南世言抬手负在身后的左手,掌心凝聚着深厚的灵力,似是漫不经心的一掌,轻描淡写的,拍在了凶兽那布满棱角的脊背之上。

在距离那些棱角还有几分距离的半空,南世言的身子陡然间一滞,白皙如玉的手掌停在了棱角之上,再也没有前进半分。

见状,凶兽之上的女子不由得挑了挑细眉,精致的面容之上笑的璀璨,带着明显的得意之感。

“咔嚓。”

一道清脆的声响传来,在耳畔蓦地响起,十分的清晰。

接着,又是几道清脆的断裂声响连续不断的传来,伴着凶兽无助的吼叫之声,带着极大的怒火,肥壮的身子不断的挣扎着,却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完全不能动弹。

似是明白了什么,女子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一缩,原本笑的清浅的面色,也是蓦然间沉下来,阴沉的可怕。

身下巨兽那肥壮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很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发出连续不断的呜咽的声响。

白皙的小手抬起,几枚丹药出现在掌心,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将丹药碾碎,温和的灵力氤氲着,苍白的手掌便贴在了凶兽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然而,南世言却是没有给她缓和的机会。

眼前那原先闪烁着锋利寒芒的棱角尽数折断,在深厚的灵力碾压之下,化作了淡色的齑粉,随着灵力的流动,弥散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没有丝毫的犹豫,南世言微微提气,收回左手,右手中握着的玉扇蓦地发出耀眼的光芒,周身似是笼罩着一层锋利的寒芒,割裂了凝滞的空气,直接向着凶兽那布满厚厚毛发的头颅刺去,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察觉到来人凶猛的攻势,女子不由得面色一变,细眉蓦地皱起,直接站起身来,右手抬起,手中的白玉笛横在眼前,暗色的灵力缭绕。

“叮。”

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震得周围的空气都颤动了几下,将二人的发丝吹起,在视线中翻飞。

在那一瞬间,女子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晃了晃,意识有那么片刻间的恍惚,心底顿时翻涌起汹涌的血气,喉中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轻轻的闷哼一声,女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喉中快要溢出的血色,目光猛地一沉,手中的玉笛猛地一侧,一挑一刺间,光影零乱,划过诡异的弧度。

见状,南世言笑的莫名,握着白玉扇的手不由得松了几分,原本凛冽刺骨的杀气也是稍稍收敛了少许。

细眉一挑,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女子也不恋战,只猛地低下身子,小手在凶兽的脑袋之上拍了拍。

接收到女子的意思,凶兽低低的应了一声,身子猛然间低下去,足下猛地用力,那看似笨拙的肥壮的身子,却是在那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声轻笑之声传来,刺眼的剑芒划过。

突然间,鲜血飞溅,在夜色中扬起艳艳的弧度,带着几分华丽之感。

凶兽痛苦的怒吼之声传来,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原本正在和大长老战斗的小冬和小秋慌乱焦急的声音。

“宫主!”

利刃刺破空气的声音传来,伴着呼啸的风声,在耳畔响起。

“小心!”

第三百七十二章 秋之恨晦,冬之伤悲

在那一瞬间,身子猛的被一股大力毫不客气的推了出去,耳边风声呼啸。

小冬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便重重的落到地面。

利刃交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听得一声熟悉的闷哼之声,小冬的视线中便飞溅起殷红的鲜血,血色蔓延至他的眼眶。

清明的瞳孔猛地一缩,似是全身坠入了冰窖,小冬只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向着自己袭来,以极快速度,将自己淹没,心头闷闷的。

嘴唇不断的颤抖着,小冬张了张嘴,声音上扬,带着几分凄厉之感,惊呼出声。

“小秋!”

话落,咬了咬牙,小冬身子便是猛地一动,快速来到小秋身侧,一把握住了那刺入左肩又自后背穿出的长剑,殷红的鲜血不断的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染红了他的视线。

“小秋你怎么样?”

染着血色的指尖颤抖着来到小秋那苍白的面颊之上,小冬顿了顿,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焦急开口。

“疼不疼,小秋?”

一声轻笑之声在耳边响起,伴着毫不掩饰的杀气,透露出淡淡的嘲讽之意。

小冬的身子不由得震了震,机械般的抬眼看去。

“咔嚓。”

却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带着极致的锋芒,不断的刺激着小冬的神经,心头被扯得生疼。

“小秋!”

“聒噪。”

低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带着几分淡漠,几分柔和,将小冬心头的不安压下去几分。

“我没事。”

小秋垂眸,对着小冬很是随意的摇了摇头,将快要溢出口的血色生生咽下,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着的血气,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气息。

锋利的长剑穿骨而过,传来极致的痛苦,让他那瘦小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了几下。

面前是大长老那满是严肃的面容,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的意味。

似是想起了什么,小秋重重的冷哼一声,对着大长老微微抬了抬染着血迹的小下巴,目光平静,冷眼看着刺入自己血肉的长剑,淡漠的神情间满是一股傲然之气,隐隐间,却是带着一股深深的恨意。

“小秋”

“你真的没事吗?可是”

“可是,你留了好多血啊,还有这把剑”

“好可怕啊”

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耳畔不断的响着,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害怕,几分慌乱。

心底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鼻尖微微泛涩。

然而,小秋到底是没有失态,只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一手揽过小冬的腰身,避开了大长老的锋芒和攻势,不咸不淡的开口,带着几分凝重和随意。

“我没事。”

“不过,你再这么吵,就要把我吵死了。”

话落,身侧的人便蓦然间沉寂下来,不再多言,甚至连方才那止也止不住的哽咽哭闹之声,也是在那一瞬间,被收敛的彻彻底底。

耳畔顿时清静下来。

深深的舒了口气,心底却是泛起阵阵沉闷之感,说不清道不明。

没有去管那么多,小秋另一只手甩了甩,将手中那被折断的利刃随意的扔出,面上很是漫不经心,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之感。

接着,一手将小冬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将其稍稍侧过身去,挡住了他的视线,另一只手则是伸出,稳稳地握住了那深深贯穿自己左肩的长剑,带着几分固执,几分执拗。

深深的吸了口气,小秋眨了眨双眼,带着恨意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大长老面上,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看不出喜怒。

口中发出一声轻笑,小秋顿了顿,手上猛地一动。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响,小冬蓦地身子僵了僵,似是明白了什么,身子挣扎了几番,似是想要转过身去看一眼,却是被小秋强制性的按住了,不能动弹。

“小秋”

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冬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双手死死地抓住小秋胸前的衣襟,句不成句。

“你怎怎么样”

殷红的鲜血顺着那被撕裂的伤口不断的流出来,手中被拔出的长剑之上满是血迹,一滴一滴的坠落,不带丝毫的依恋,便落在夜色之中。

极致的痛苦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小秋的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一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冷静的看着大长老,死寂一片。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大长老竟是僵了僵,所有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之中,看着小秋的目光带着几分诧异,几分探究,几分震惊。

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小秋眉眼清淡,将手中的长剑随意的扔出,神色很是不屑。

“小秋”

身侧之人又是开始呜咽起来,双手不断的扒拉着自己的衣襟,挣扎的力气渐渐变大了几分,扯到了自己的伤口。

疼痛猛地加重了几分,小秋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死死地咬住唇瓣,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染着血迹的手伸出,小秋的眉眼间温和不少,小手轻轻拍了拍小冬的脑袋,声音低下去少许,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小冬,乖,别哭了。”

“我真的没事。”

“再哭下去,你真的会变丑的,变丑了的小冬,我就不要了。”

说完,深深的叹息一声,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气,小秋咬牙,强忍住身上的疼痛,将小冬揽的紧了几分,毫不客气的对着眼前之人挥出一掌,瘦小的身子便随着那灵力的冲击,自半空中落下。

伤口又被撕裂了几分,落在地面之时,散开的灵力虽是消减了少许的冲击,却还是疼的小秋深深的吸了口气,身子微微的颤抖了几下。

眼前闪过刺目的光亮,小秋猛地敛眉,揽着小冬在地上蓦地一滚,险险避开那道寒芒,肩上的伤口寸寸撕裂,鲜血蜿蜒而下,随着小秋的动作一滴一滴的落下。

面上蓦地传来阵阵清凉的感觉,小冬的紧紧咬着的唇角猛地颤抖了几下,挣扎了几下,染着血迹的小手艰难的伸出,颤抖着抚上自己的面庞。

轻轻一抹,微微垂眸,小冬的身子重重一震,瞳孔猛地一缩。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大仇未报

那原本苍白瘦小的掌心,此刻却是染着殷红的血迹,冰凉黏腻的触感顺着自己的面颊缓缓滑落,揽着自己的手不断的颤抖着,身侧之人的呼吸沉重而急促,腰间的那双手越来越紧。

“小秋”

咬了咬牙,顿了顿,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伸手,将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拨开,小冬急忙的抬手,扶住身侧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面色惨白一片。

“小秋你怎么样?”

嘴角微微勾起,小秋扯了扯染着血迹的嘴唇,毫不在意那不断溢出的鲜血,只固执的笑了笑,颤抖着的小手按着小冬的脑袋,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略显沙哑的声音缓和不少。

“小冬,我没事的。”

说着,不断颤抖着的手指在衣摆之上轻轻的擦了擦,将血迹擦去,小秋方缓缓抬手,苍白的指尖掠过小冬那略微红肿的双眼,轻轻的将那晶莹的泪滴拭去,暗自运转灵力,尽量平稳着自己紊乱的气息。

“哭什么啊。”

手下的力道渐渐放轻少许,小秋深深的吸了口气,无视肩上那撕裂的痛苦,动作轻柔的为小冬擦去面上的泪水,声音微沉,带上了几分嘲笑的意味,却是泛着明显的柔和之感。

“丑死了呢。”

这时,一阵破空之声自身后传来,小秋却是面色不变,似是丝毫没有察觉,那染着血迹的身子没有一丝的动作,面上笑的莫名。

一声飞鸟的清鸣响起,剧烈的风卷起几人的衣袍,其间飞溅着点点的鲜血和布料撕裂的声响。

几名暗卫闷哼一声,捂着手臂之上的伤口,身形猛地后退,手中的长剑快速的转过一个角度,带着杀气的剑芒飞出,斩落几根雪色的羽毛,纷纷扬扬的,伴着凛冽的夜风落下。

黑色的衣袍在夜色中翻飞起凌厉的弧度,没有迟疑,几人随即又飞身上前,掌心深厚的灵力向着小秋那瘦弱的脊背攻去。

目光被利刃反射出的光亮刺的生疼,面上愣了片刻,小冬的的瞳孔猛地一缩,小手紧紧的拽住了小秋的衣衫。

惊慌的声音还未出口,便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

两只飞鸟挡在小秋身前,尖利的爪子突然间伸出,锋利的暗色指甲之上泛着刺骨的寒意,裹挟着坚硬的的灵力,毫不客气的迎上那些利刃,发出阵阵清鸣之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那雪色的羽毛,此时也似是覆盖了一层坚固的灵力,配合着那尖利的爪子,竟是在那一瞬间,将几名暗卫的利刃折断,在灵力的冲击之下,尽数落入尘土之中。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传来,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见那两只飞鸟巨大的双翼猛地一动,一开一合间,一阵巨大的风吹来,将那些袭来的暗卫,尽数卷走,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小秋不由得挑了挑眉,面色不变,手上动作更是柔和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对着飞鸟下了命令。

冷风吹过,烟尘四起,待平静下来时,小冬和小秋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

有着灵力的依托,二人的身子轻轻落在女子身侧,看着那被毫不留情的斩了双足的凶兽,眉头不由得紧紧的皱起,声音沉了几分。

“宫主。”

扶着小秋的身子缓缓坐下来,小冬压下心头的悲酸之感,急声开口。

“您怎么样?”

闻声,女子缓缓抬首,看着身侧的二人。

明明只是十多岁的年纪,却是满身的沉稳,尤其是小秋,那尚且的稚嫩的面庞之上,尽是不屈与倔强之感,双眸泛着骇人的冷意,肩上的伤口撕裂的不小,鲜血不断流出,衬的他本就瘦小的身子更加的单薄。

却是那般倔强,双眸之中迸发出的恨意,竟是让她也不禁稍稍动容。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大长老,看着他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动了动,嘴角微微勾起,看不出情绪。

“无碍。”

苍白的小手随意的摆了摆,微微皱着细眉,轻轻叹息一声,女子站起身,来到小秋身侧蹲下,掌心灵力闪过,出现一枚褐色的丹药。

“小秋。”

声音放缓不少,女子低声开口,带着几分安抚性的意味。

“将这个服下。”

迷迷糊糊间,小秋抬眼,也没有迟疑,便直接结果女子掌中的丹药,低低的应了声“是”,塞到口中服下。

纤细的手指搭在小秋的脉搏,女子稍稍沉息,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小秋渐渐缓和下来的面色,细眉舒展少许。

“宫主。”

扶着小秋的身子,小冬惴惴不安的看着女子的面色,稚嫩的面容之上尽是紧张,呼吸也是急促了几分,似是迟疑了一下,终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秋怎么样?”

深深的吸了口气,女子摇了摇头,对着小冬微微一笑轻声开口:“他没事的,你放心吧。”

说着,女子便微微俯身,附在小秋耳畔,沉吟少许,压低了声音,郑重开口。

“你的仇,本宫会帮你报。”

“小秋,你还小,无须这般拼命。”

闻言,目光恍惚的小秋便是浑身震了震,瞳孔猛地一缩,目光也是猛地变得清明,看着女子的面色很是复杂,带着淡淡的苦涩之感。

轻轻揉了揉小秋的脑袋,女子温和一笑,带着女子特有的柔和之感。

“小秋,乖,听话。”

感受着发顶传来的阵阵轻柔的力道,小秋目光动了动,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不过几息的时间,视线便是渐渐模糊起来,眼眶微微泛红。

鼻尖涌起深深的苦涩之感,小秋咬了咬牙,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起又松开,终是深深的舒了口气,对着女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应了声:

“好。”

“真乖。”

女子展颜一笑,屈指轻轻弹了弹了小秋的额头,方微微偏首,对着一旁的小冬含沉声开口。

“你且在这里好生照顾小秋,莫要乱动,其他的,交给本宫。”

双手将小秋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小冬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应了句:“是。”

“宫主小心。”

女子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站起身,转过身去,向着一旁气息虚弱的凶兽走去,一步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力道和实质性的杀气。

第三百七十四章 对峙,暗潮汹涌

现在,战场之上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了。

许是感受到那最大的凶兽受了重伤,其余的小虫气息皆是变弱了不少,动作也是变得迟钝,失去了方才那般凌厉的的杀气。

察觉到这一点,大长老自然是没有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袖袍轻轻一扫,大长老不屑的冷笑一声,便将注意力自受了伤的小秋和小冬身上移开,对着众影卫下令。

在那一瞬间,杀气陡然间弥散开来,将这片空间笼罩住,众多影卫得了命令,便直接对其余那些已经失了杀伤力的巨虫们,发起猛烈的攻击。

的惨叫之声不断的传来,不断的有肥壮的身子倒在地上,鲜血散落一地,带着莫名的黏腻之感,泛着诡异的光泽。

站在凶兽身侧,感受着一道又一道气息的消失,女子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双目微微眯了眯,闪过暗色的光亮,目光渐渐狠厉起来。

南世言敛袖,无声的落在苏云书和宫凌归身侧,示意二人停手,目光平静的看着在场的情况,意味不明。

很明显,那女子已经处在劣势,那凶兽被自己重创,其余的那些个恶心的虫子,在大长老和暗卫手下,自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不过

不会这么简单的。

看着不远处那异常平静方女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玉扇的扇柄,南世言不由得眯了眯双眼,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

一直保持沉默的墨轻,看着那般冷静的女子,也是挑了挑眉,目光随意的扫过苏云书和宫凌归那深沉的面色,似是想起了什么,面上浅淡一笑,随意的靠在一边,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陛下。”

片刻之后,厮杀之声渐小,大长老握着染血的长剑,来到宫朝晖面前一撩衣袍跪下,沉声开口。

“基本上已经处理完毕。”

宫朝晖沉沉的“嗯”了一声,缓缓上前几步,在女子不远处站定,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拂过宽大的衣袂,目光随意的扫过拇指之上的那枚玉扳指,目光动了动,便将手负于身后。

看着静静对峙的宫朝晖和女子,南世言那温润的面容之上倒是难得的露出浓浓的兴味,白玉扇轻轻抵着下巴,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

感受到宫朝晖那满是威严的目光,女子倒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仍旧是很淡定的轻轻抚摸着虚弱的凶兽,带着异样的温柔之感。

沉默了片刻,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大长老皱了皱眉,终是沉沉开口。

“阁下。”

女子挑了挑眉,没有应声。

见状,大长老心底不禁升起一阵怒火,目光也是沉重了几分。

“阁下。”

再次开口,那女子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是自顾自的抚摸着那头气息不断虚弱下去的凶兽,眉眼间竟是带着一股女儿家的温柔。

袖中的手收紧了几分,大长老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心头的怒火压下。

真是难得啊。

明明自己已经处在了明显的劣势,却还是能够做到这般淡定从容,将在场的众人无视的彻底。

看来,这个诡异的女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刚要再次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猛地感受到一道沉重的视线向自己看来,带着刻骨的恨意,这般冷冽蚀骨的气息,竟是让大长老微微愣了愣。

然而,这样的感觉只不过维持了几息的时间,待到大长老看过去,便已经消散。

而那个方向,便是方才被自己重伤的小秋。

看着那染着鲜血的瘦小的身子,大长老眉头皱的紧了几分,心中浮起深深的疑惑,眸中划过深深的思绪。

那个小秋

自始至终,对自己总是有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算起来,比苏家的七小姐还要小上一两岁,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大长老。”

蓦地,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大长老的思绪。

将心头的思绪压下,大长老抬眼,向着那仍旧没有转过身的女子看去,沉沉应了声:“阁下。”

阁下?

还真是有礼貌啊。

果真是就这么点出息。

女子轻笑几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沉吟少许,带着深意的目光随意的扫过面色各异的墨轻,南世言,苏云书和宫凌归几人,宫朝晖凝眉,沉声开口。

“阁下。”

闻言,女子倒是很意外的挑了挑眉,纤细的手指随意的抚了抚袖中之上精致的绣纹,缓缓的转过身来,淡声应了句:“陛下。”

视线扫过女子身旁受了伤的小秋和她身侧那气息微弱的凶兽,宫朝晖负手而立,淡定开口。

“阁下,现在打算如何?”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女子扬了扬细眉,直接轻笑出声,反问道:“陛下现在,打算如何?”

眯了眯双眼,一双洞悉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宫朝晖垂眸,声音缓和了几分。

“阁下认为,现在形势如何?”

女子又是轻笑几声,微微抬手敛袖,宽大的衣袂遮住了精致的面容,只露出一双剔透的双眸,清冽如玉的声音响起。

“那陛下认为,现在形势如何?”

又是反问了一句,宫朝晖也不恼怒,只微微一笑,淡定拂袖,继续开口问道。

“阁下现在,可还有扭转乾坤的办法?”

细眉挑了挑,眸中划过莫名的光亮,女子歪了歪脑袋,轻声开口。

“陛下觉得,现在,本宫可还有扭转乾坤的办法?”

沉吟少许,宫朝晖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掠过在场的众人,嘴角微微上扬几分,宽大的袖袍扫过,帝王之气尽显,不怒自威。

“阁下如此淡定,想必,定是有扭转乾坤的办法的,不过”

顿了顿,宫朝晖笑的莫名带着几分阴鸷的意味,沉沉开口。

“阁下能不能扭转乾坤,那便要另当别论了。”

“哦。”

闻言,女子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白色的玉笛抵着下巴,一手负于身后,清浅笑开,带着小孩子般的无邪干净之感。

“看来,陛下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说着,掌心的灵力开始氤氲凝聚,玉笛之上缀着的流苏无风自动,雪色的裙摆散开,其上沾染着淡淡的尘土。

“本宫确实是有着扭转乾坤的办法,不过”

第三百七十五章 扭转乾坤?另当别论。

说着,那剔透的白玉笛竟是缓缓变得暗沉起来,似是被随意的泼了一层深沉的墨,在水中缓缓的晕染开来,逐渐的在那晶莹的玉笛之上蔓延着,泛着阵阵诡异之感。

“陛下你能不能阻止本宫扭转乾坤,那便要另当别论了。”

话落,玉笛已经全部变成暗紫之色,泛着阵阵阴冷之气,衬的女子凝重的面色多了几分诡异邪魅之感,鬼魅凌厉。

淡色的薄唇上扬了几分,看着手中的玉笛,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女子敛眉,轻笑几声,白嫩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玉笛,原本淡色的薄唇也是变成了深沉的紫色,勾起鬼魅的弧度,尽显魑魅魍魉之感,冷风瑟瑟。

在那一瞬间,周围空气便是猛地一滞,众多的声音似是都停止了,一片死寂之中,一声清越的声音陡然间响起,刺痛着众人的耳膜,乃至各处经脉。

目光动了动,南世言面色微沉,轻轻的“哼”了一声,便蓦地抬手,宽大的衣袂扫过间,带起一阵清冷的风,深厚的灵力散开,挡住了那可怖的威压。

这时,以女子为中心,周围猛地出现了众多黑色的雾气,快速弥散开来,扩散之间,发出声声低吟之声,似是暗夜之中那万千厉鬼的吟唱,伸展着锋利的獠牙,诡异至极。

感受着那愈发诡异的气息,在场的众人皆是皱了皱眉,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面上浮现出深深的警惕之感,细细的打量着四周。

片刻之后,那到处弥漫的黑色雾气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这时,似是细雨纷纷般,耳畔响起连续不断的“”的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力量,不断的刺激着众人的耳膜,穿透身体的骨骼血肉,进入心底最深处,带起心底阵阵颤栗之感,让整个人都不由得瑟缩了几下。

接着,足下的土地传来阵阵轻微的震颤之感,细小的石子跳起,敲打着众人的鞋面,传来细微的触感,却又是不可忽视。

突然,不知是谁大声惊呼一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循着声音望去,在那一瞬间,大长老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面上浮现出深深的震惊之感,呼吸渐渐沉重。

那原本破碎四散的肥虫的尸体,竟是不知何时开始,不停的颤抖着,细小的足不断的刮着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女子身后的凶兽涌去,发出诡异的轻响。

当一只肥虫经过一名暗卫脚边时,那不断颤抖着的身子不经意间掠过了那名暗卫干净的鞋面,然后,那暗卫便震惊的看着那原本干净完好的鞋面,瞬间变成了死寂的黑色,过了几息的时间,便形成了一个窟窿,发出不断被侵蚀的声响。

脚背之上传来轻微的刺痛之感,暗卫紧紧皱眉,猛地抬手,凌厉的剑光闪过间,将那不断腐坏的鞋面挑飞。

借着淡淡的光亮看去,那鞋面之上的死灰之色,仍是在不断的蔓延着,还散发着淡淡的黑色轻烟,伴随着刺鼻的气味。

夜风吹过,那破损的鞋面在落地的一瞬间,便即刻化作一堆灰烬,随着寒凉的夜风,消散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见状,那名暗卫心头不由得跳了跳,一股莫名的寒意自脊背缓缓升起,直至渗透至自己的四肢百骸,原本沉稳的心跳,也是不由得乱了几分,在耳畔响起,清晰异常。

看着这般诡异的情况,其余人皆是面露谨慎之色,一双犀利的眸子仔细的看着周围,手中凝聚的灵力蠢蠢欲动,俨然已是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模样。

无数神色的虫子拖着已经破碎的身体,快速的移动着,似是一阵又一阵的汹涌波涛,带着阵阵凛冽的寒风,掠过地面,向着那气息虚弱的凶兽而去。

那女子则是安静的站在一边,暗紫色的薄唇勾起诡异的弧度,手中紫色的玉笛很是悠闲的摇晃着,珠玉的流苏折射出莫名的光亮。

那些纷涌而来的肥虫,皆是直接直接趴到凶兽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之上,身子动了动,便沿着那道伤口,直接钻入了凶兽体内。

连续不断的蠕动的声音响起,只见那无数的肥虫残缺的身体似潮水般涌入凶兽体内,发出的声响。

在无数虫的尸体的充盈下,那凶兽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大,周身的气息也是快速的恢复着,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众人耳畔,只见那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凶兽,竟是变得比先前还要可怖了几分。

沉重的威压蓦地降临,压在众人的脊背之上,经脉也是微微的颤动起来。

感受到周围愈发可怕的气息,大长老紧紧的皱着眉头,心下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着不远处那巧笑倩兮的女子,大长老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蓦地敛眉,手中长剑一转,反射出刺目的剑光。

衣袍翻飞,大长老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草木纷纷而落。

感受着那不断靠近的杀气,女子不由得挑了挑细眉,含笑的目光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长老,嘴角勾起的弧度意味不明,暗紫色的薄唇透露出几分诡异的气息。

在手中长剑快要刺入女子眉心时,空气却是陡然一滞,似是有着什么诡异的禁锢,大长老的身影,便生生的被定在了半空,手中的长剑之上闪着诡异的光亮,杀气凛冽至极。

却是无法再前进半分。

暗道一声不好,大长老急忙运转灵力,却是晚了一步。

只见那体型大了好多的凶兽稳稳地站起,四只脚踏在地面之上,巨大的头颅晃了晃,泛黄的牙齿对着大长老的面容,巨大的嘴巴张开,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

一时间,木叶纷飞,地面发出剧烈的颤抖,声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众人便见一道灰色的声音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一棵树的树干之上。

树干晃了晃,枝叶簌簌落下,大长老的身子顿了顿,终是无力的落下。

见状,女子不由得挑了挑细眉,毫不客气的轻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感。

白皙的小手在凶兽那厚厚的毛发之上轻轻抚了抚,女子微微一笑,清瘦的身形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凶兽的头颅之上。

第三百七十六章 可还记得,当年的影少主?

纤细的手指微微抬起,漫不经心的将脸侧散落的发丝理顺,勾到耳后,随后,手上一转,轻轻握住了那一对尖利的犄角,女子笑的清浅,对着身下的凶兽含笑开口。

“乖。”

说着,白嫩的指尖掠过那尖利的犄角顶端,轻轻抚摸几下,感受着它的锋利之感,薄唇又是上扬了几分,女子歪了歪脑袋,带着深意的视线落到宫朝晖那阴沉的面容之上,笑的眉眼弯弯。

“陛下。”

剔透的双眸眨了眨,顿了顿,女子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继续道:“请多指教。”

话落,那凶兽便是直接抬脚,重重的上前一步。

宽厚的脚掌踏在地面之上,发出巨大的沉闷声响,溅起阵阵厚重的烟尘。

在那一瞬间,那脚掌之下,地面便出现了一道深刻的裂纹,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宫朝晖延伸而去,发出轻微的声响,清晰之中带着几分诡异的气息,似是催命的符咒。

“陛下!”

暗卫们惊呼,凝聚着灵力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身子一动,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是直接向着宫朝晖而去。

“无碍。”

周身气息沉了沉,宫朝晖摇了摇头,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淡定拂袖,仍旧是站在原地,似是察觉不到迎面而来的杀机与危急。

蓦地,碎裂之声停止。

那一直蔓延的裂纹,竟是在宫朝晖足尖前半分,生生停下。

宫朝晖目光冷静,似是对这样的情况毫不意外,只淡定的向着女子看去。

深沉夜色中,女子那清瘦娇小的身子稳稳地坐在那头巨大的凶兽之上,那与苏家的小丫头一模一样的面容,此刻竟是显示出几分别样的感觉,带着鬼魅特有的阴冷之气,手中那暗紫色的玉笛像是带着几分邪气,对着自己,伸出了尖利的獠牙,随时都能够取走自己的性命。

确实是一模一样的面容啊,感觉竟是如此的不同。

眉头蓦地皱了皱,宫朝晖微微目光动了动,心底闪过纷纷的思绪,带着异样的情绪和考量。

感觉不同?

真的不同吗?

不。

话说回来,苏家的那个丫头,她真实的面目,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她真的,只是一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吗?

不知道呢。

这般想着,宫朝晖便是微微勾唇,带着探究的视线似是不经意的,看向一边的南世言,眯了眯双眸。

言公子

这个谜一般的公子,让四大帝国内的众人都不得不礼让三分的人物,到底师出何人呢?

作为一代帝王,见多了各种手段和伪装,要是宫朝晖还是相信那言公子只是个单纯的卖首饰的,那就真的见鬼了。

但是,既然他背后有着可怕的势力,为何要来这片大陆之上最最普通,灵力最为贫瘠的地方?

难道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南世言面色不变,似是没有察觉一般,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那头巨大的凶兽,眉头皱了皱,身子不着痕迹的上前几步,将苏云书和宫凌归挡在身后。

察觉到南世言的动作,女子不由得轻笑几声,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南世言身上,轻快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客气的打趣的意味。

“言公子,何必如此紧张?”

“反正”

暗紫色的玉笛抵在了自己想下巴之上,女子扬唇,含笑开口,意味不明。

“本宫的目标,是那宫朝晖,可不是那苏三公子和靖王殿下。”

闻言,南世言便是轻笑几声,没有丝毫被看破的尴尬,反倒是多了几分坦荡之感。

“阁下说笑了。”

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南世言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言某现在,可是什么都没做呢。”

“是吗?”

女子挑了挑细眉,抿了抿薄唇,扁了扁嘴,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情态,点了点头,笑的璀璨。

“如此,便好。”

说完,女子便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宫朝晖,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中玉笛之上精致的纹路,神情很是悠闲,与这毫不掩饰的沉重杀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沉吟少许,女子眯了眯双眼,将面上的表情尽数收敛,声音沉下来不少。

“宫朝晖。”

宫朝晖面色不变,抬眼向着女子看去,不咸不淡的应了声:“阁下。”

闻言,女子目光动了动,直接轻笑出声,歪着脑袋,淡淡道。

“交出魂骨。”

眉头皱紧了几分,宫朝晖目光沉沉,带着帝王特有的威压,面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淡定敛袖。

“朕说了,没有什么魂骨。”

“是吗?”

女子挑眉,状似不经意的看向不远处的苏云书,口中发出怪异的笑声,带着几分警示之意。

“想必东朝陛下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眉头微微皱了皱,精致的面容之上露出几分思索之色,女子沉吟少许,似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着。

“那该怎么办呢?”

沉吟少许,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女子猛地抬眼,双眸之中闪过几分莫名的光亮,声音上扬了几分,轻快不少。

“对了。”

剔透纯粹的双眸眨了眨,女子对着宫朝晖嫣然一笑,含笑开口。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的影少主?”

闻言,宫朝晖的面色几不可查的变了变,双眸之中陡然间迸发出犀利的光刃,似是带着实质性的的杀气,向着女子而去。

看着周身气息大变的宫朝晖,女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意盈盈,剔透的双眸似是一个无邪的孩子。

“如何?”

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女子握着手中的玉笛,青丝在夜风中扬起诡异的弧度。

“东朝陛下,你可还记得?”

轻笑几声,清冽如玉的声音低沉少许,泛着阵阵寒意,女子敛眉,双眸微微眯起,幽幽开口。

“可还记得,当年的影少主?”

“阁下。”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阻止了女子接下来要说的话。

细眉挑了挑,女子面上兴味加深,斜斜的向着宫朝晖看过去。

只见那位威严从容的帝王,面色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声音低沉了不少,隐隐间,透露出几分警告的意味,幽幽的目光之中,泛着意味不明的光亮。

“阁下。”

顿了顿,声音又是低沉不少,宫朝晖勾唇,淡淡开口。

“话太多,不好。”

第三百七十七章 当年卑劣,昭然若揭

影少主

当年的影少主。

他当然记得了,而且,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当年那个影少主,他也曾为之痴迷过,也曾妄想过,也曾因其愤怒过。

最后的最后,那位影少主,终究也是

想到这里,宫朝晖抿了抿唇角,面上笼罩起淡淡的郁色,微微偏过头去,似是漫不经心的抬首,淡淡的看了苏云书一眼,不过一瞬间,视线便又看向不远处的女子,面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看不出喜怒。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淡淡的一,尽管掩饰的很好,像极了很是随意的一看,南世言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

目光动了动,视线在宫朝晖和女子之间来回了几次,细细的打量了几番,似是发现了什么,南世言垂下眉目,半束的乌发妥帖的垂下,遮住了面容。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南世言缓缓勾唇,笑的冰冷邪魅。

影少主

看来,这女子,知道的不少呢。

本来以为,宫朝晖这老东西太过谨慎,此次,自己是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事情了的。

没想到,这女子倒是说出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能够让宫朝晖面色变了变,语气也是变了不少,想必,那女子口中的“当年的影少主”,定是牵扯到了什么深刻的往事吧。

没想到啊,今日的这番折腾,竟是还是有着这般惊奇的收获。

这个影少主

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呢?

貌似,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呢。

难道

突然间,似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南世言面色大变,握着玉扇的手蓦地收紧,骨节处泛起可怖的森白之色,发出轻微的声响,原本沉稳的声音也是急促了不少。

如果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那泠儿

双眸眯了眯,南世言垂眸,嘴角冰冷的弧度愈发的诡异,泛着邪魅的暗沉之感,杀气弥散,却是掩饰的极好。

看来,这个宫朝晖

蓦地,南世言舒展开那紧紧凝着的眉眼,双眸之中泛起阵阵轻微的笑意,那带着深意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不远处宫朝晖那冷淡的面容。

轻笑之声自口中溢出,南世言轻轻拂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手中玉扇之上精致的花纹,面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冰冷至极。

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个宫朝晖

一定会死的很惨。

很惨很惨。

泠儿,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这时,一声娇美的轻笑之声传来,打断了南世言渐渐飘远的思绪,伴着几声凶兽的怒吼之声,清冽的夜风将众人的衣袂刮的猎猎作响。

“宫朝晖。”

一手撑着那精致的下巴,一手握着玉笛,轻轻敲着那锐利的犄角,女子斜斜的靠着,整个人透露出几分散漫之感,看上去十分的悠闲。

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极致的寒意,为女子增添了几分残忍之感。

“你不会真以为,你当年做的那些事,隐瞒的很好吧?”

顿了顿,女子扬眉,轻笑出声,声音微微上扬几分,继续道:

“宫朝晖,本宫虽然很少过问这偏远地方几个帝国之中的事情,但是呢”

“当年的事情啊,本宫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笑意低沉少许,似是暗夜之中暗自翻涌着的浪潮,隐隐间,带着吞噬一切的趋势。

“宫朝晖啊宫朝晖,你没想到吧。”

白皙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凶兽的脑袋,凶兽低低的应了一声,乖巧的扬起脑袋,轻轻的蹭了蹭,随后便抬脚,巨大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便向着宫朝晖走去。

女子微微斜过身子,懒懒的靠在凶兽脑袋之上,眸光流转间,淡淡开口。

“你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是,你却不知道,你终究只是个小小帝国的君王而已。”

“不过小小的东朝,哦不。”

歪了歪脑袋,女子轻笑,眉眼弯弯,带着几分玩味之感。

“就算你统一了四大帝国,成为了这帝国之中的霸主,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东部的霸主而已。”

“这片大陆,最为落后,灵力最为贫瘠,等级最低的”

顿了顿,女子无声挑眉,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和不屑之感。

“东部。”

暗紫色的玉笛抵在那同为暗紫色的薄唇之上,女子勾唇,带着锋芒的目光直直的向着勾唇看去,含笑开口。

“宫朝晖,当年,不过是让你钻了个空子,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那卑劣的手段,有多成功吧?”

说话间,凶兽便晃悠着巨大的身子已经来到了宫朝晖面前,全身的毛发抖了抖,轻轻的“哼”了一声,凶兽便微微垂下脑袋。

女子微微倾身,向宫朝晖靠近了几分,笑的诡异,笑意不达眼底。

“宫朝晖。”

顿了顿,女子冷笑一声,声音低沉不少,蕴含着深厚的灵力,散发出来的威压重重的压在宫朝晖的背脊之上。

“莫要太看得起自己。”

“当年,其实,你是最弱的。”

“不过是你用了旁人不懈用的卑劣手段,才侥幸得了便宜。”

“哦,对了。”

细眉挑了挑,女子咧了咧薄唇,暗紫色的唇形成惨烈凄美的笑意,惊心动魄。

“宫朝晖,如今,不会再有人帮你了。”

“而且”

薄唇勾起更深的弧度,面上的笑意暗沉几分,女子压低了声音,双眸微微眯了眯。

“你可知,当年的影少主,是谁?”

闻言,宫朝晖的便是很明显的震了震,面上快速的掠过错愕之感,一双满是茧的大手在宽大的衣袂之下紧紧攥起,粗粝的手指紧紧的扣着,指甲嵌入了掌心,颤抖了几分。

女子直起身子,一手撑着脑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宫朝晖,将他面上那些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然而,就算是震惊,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气息沉了沉,宫朝晖抬眼,一双幽深的眸子翻涌着复杂的思绪,却是隐忍的极好,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唇角抿了抿,宫朝晖敛眉,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低沉威严的声音冷静至极。

第三百七十八章 帝王现世,君临天下!

“朕做过什么,朕自己心里清楚的很,用不着阁下在这里提醒朕。”

“哦?”

女子挑眉,面上划过丝丝兴味之感,勾起的暗色的薄唇,隐隐间,透露出几分魅惑之感,勾人心魂:

“是吗?”

“那么”

娇小的身子动了动,女子往凶兽那满是厚厚毛发的脑袋之上靠了靠,长长的舒了口气,细眉微微舒展几分,笑意盈盈的开口。

“宫朝晖,现在,你打算如何呢?”

“如何?”

宫朝晖微微抬手,一双平静至极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掠过其上的一些沟沟壑壑,带着几分探究之感,面上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却是一瞬间,隐没不见,沉沉的声音响起。

“阁下,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朕问吗?”

话落,那大掌中便有灵力蓦地飞旋而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旋涡,沉重的威压弥漫开来。

宫朝晖勾唇,轻笑出声,缓缓的抬眼间,整个人的气息骤然大变。

一声清越之声响起,衣袍猎猎作响间,宫朝晖的手掌缓缓收紧,一道凌厉的寒芒闪过,在暗夜之中蔓延开来,刺痛人的双眸。

迎面而来的寒意加重了几分,吹起脸侧的发丝,微微迷住了视线,女子皱眉,抬手轻轻拍了拍凶兽的脑袋,带着安抚性的意味,示意它后退几步,面色缓缓的凝重了几分。

风声渐止,女子缓缓抬眸,在那一瞬间,目光动了动,面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看不出情绪。

眼前的宫朝晖,一袭深色的龙袍加身,腰间的玉佩随着夜风微微摇曳着,泛着冷冽的光泽,奢华的玉冠将满头乌发束起,偶尔可见几缕银丝夹在其间,沧桑之间,翻涌着不可忤逆的压迫之感,令人望而生畏。

那修长的身子仍是稳稳地站着,宫朝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腰间的位置,宽厚的掌心中,静静的躺着一把长剑。

厚重的剑鞘泛着金色的光泽,其上雕刻着繁杂的符文,剑柄之上有着一枚鲜红色的灵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却是没有半分的温度,似是一滴鲜血,灼灼盛开。

夜风冷冽的吹起,那长剑发出阵阵轻微的低吟之声,衬的宫朝晖那身龙袍,愈发的威严了几分,带着帝王般特有的气概,巍巍然的降临。

细眉挑了挑,女子敛袖,微微遮住面容,低低的轻笑几声,意味深长的开口。

“看来,这就是你的佩剑了呢。”

宫朝晖不语,只气息沉了沉,周身灵力大涨,掌心中的长剑,便是蓦地出鞘。

刺目的银光闪过,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似是巨龙现身,清啸九天之上,空气中陡然间降临了沉沉的威压,溅起阵阵尘土,足下的土地,也是蓦然间震动了几分。

帝王现世。

那便是

宫朝晖唇,握着长剑的手缓缓收紧,剑鞘自动隐没,清明的剑身猛地一转,刺破了凝重的空气,挑开了寒凉的夜风,嗡嗡作响。

目光沉了沉,闪过莫名的晶亮,宫朝晖勾唇,笑的莫名,一双幽深的眸子之中,浮现出汹涌着的波涛。

那便是。

君临天下!

灵力陡然间爆发而出,毫不掩饰的杀气,就这么暴露开来。

“真是有意思呢。”

薄唇勾起,女子笑的诡异,轻轻拍了怕身下的凶兽,示意它再后退几步。

接着,娇小的身子猛地一动,不过一瞬间,女子便出现在宫朝晖面前,暗紫色的玉笛横在眼前,珠玉的流苏玲琅作响,似是鬼魅的铃铛,声声催命。

“看来”

一双剔透的眸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把长剑,女子垂眸,轻笑之声自口中溢出,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你的修为,也还是不错的呢。”

“不过。”

说着,女子倏地抬眼,带着笑意的眸子看着宫朝晖的面容,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歪了歪脑袋,显示出几分女儿家的天真之感。

“可惜呢,你遇上了本宫。”

话落,轻轻摇了摇头,女子深深的叹息一声,似是带着极大的无奈之感。

宫朝晖不语,只淡淡的“哼”了一声,手中长剑蓦地一转,直接向着女子腰际袭去。

轻笑几声,女子那柔软的腰肢弯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雪色的衣摆猎猎作响,堪堪避开了那凌厉的攻势。

随后,暗紫色的唇角勾起,女子身子一矮,玉笛斜斜而出,向着宫朝晖的面部刺去。

眉头紧紧的皱起,宫朝晖偏过头去,足下后退一步,抬起长剑一挡。

玉笛与剑刃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

空气似乎都被震动了几下,沉沉的威压弥散开来。

感受到那不可忽视的压迫之感,宫朝晖目光沉了沉,压下心底翻涌着的血气,深厚的灵力汹涌而出。

感受着长剑之上那蓄积着的灵力和杀气,女子却是笑的眉眼弯弯,似是毫不在意。

风声凛冽的少许,长剑猛地一侧,向着女子斩去。

见状,女子倒是抿了抿薄唇,面色却是清淡至极,不带任何波澜与起伏之感,清瘦的身子竟是顺着长剑的力道贴过去。

看着女子这明显不咸不淡的模样,宫朝晖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手上的攻势不减,汹涌着的杀气向着女子而去。

娇小的笑声响起,女子轻笑,眸光中泛着点点的晶亮之感,握着玉笛的小手很是随意的伸出。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这暗夜之中,显得有尤为刺耳。

那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那看似好无力道的玉笛,竟是将宫朝晖那来势汹汹的攻势,尽数挡下。

手上动了动,宫朝晖面色微变,眉头紧紧的皱着,眸中涌起阵阵考量。

被禁锢了。

面前的这名女子,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明明只是很懒散的模样,明明,没有过分的认真。

却是将自己所有的动作禁锢住,带着一种好不商量的气势,让自己动弹不得。

体内方才汹涌的灵力被强制的压住,手中的长剑失去了方才的气势,经脉之上传来一股不可忽视的压迫之感。

宫朝晖气息沉了沉,面色变得很是难看。

这女子

到底有什么样的修为?

方才那被言公子压制的毫无办法方模样

第三百七十九章 改变主意,屠杀

蓦地,一道莫名的光亮快速闪过脑海,带起一丝光芒。

突然,宫朝晖眸光动了动,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思绪。

然而,那道光亮却是太过快速,快的让他抓不住。

“东朝陛下。”

这时,清冽如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感觉,蓦地打断了宫朝晖的思绪。

回过神来,大长老循着声音看去,便见那女子歪了歪脑袋,笑的浅淡,带着一股干净的孩子气,让大长老都不由得恍惚了几下。

“如何啊?”

眉头微动,宫朝晖没有回答,只淡定的将视线移向别处,面色淡定,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畏惧之感,似乎现在被禁锢的不是他。

见状,女子竟是垂下眉睫,似是想到了什么,细眉挑了挑,低低的笑出声来。

这宫朝晖,修为虽然低了些,但是,心性还是挺不错的嘛,倒是个不错的呢

或许,加以利用的话,便能够成为她手中的利刃,去对付她呢?

确实啊,说不定呢?

她那一身深厚的诡异修为,自己确实是比不上的。

但是,若是比心性,比人世间的诡异风云,比那些阴暗的算计谋略。

不一定能够赢得了自己呢。

毕竟

她还是个尚未成年的小丫头而已。

这般想着,女子便抬眼,幽幽的看了一眼宫朝晖,手上微微放松,将那禁锢灵力撤去,身形一动,清瘦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身上的禁锢消失,一阵轻松之感传来,宫朝晖猛地挥袖,抬眼看去,便见那诡异的女子,已经回到了那头凶兽的脑袋之上,对着自己清浅的笑着。

面色微凝,宫朝晖抬手,稳住自己的气息,灵力在周身经脉中流转着,舒缓着方才被禁锢而出现的僵硬之感,一双眸子却是不带任何感情,淡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东朝陛下。”

沉默许片刻,女子歪着脑袋,再次懒懒的斜靠在凶兽的脑袋之上,含笑开口。

“本宫突然间,改变主意了呢。”

闻言,宫朝晖微微挑了挑眉,面色不变,没有多言。

娇笑几声,女子微微抬手,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暗紫色的薄唇,摇了摇手指,神秘的眨了眨双眸。

“本宫决定了,暂时不打算要魂骨了。”

“但是,本宫现在要”

顿了顿,女子蓦地敛眉,眯了眯双眼,漫不经心的扫过在场的一切,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薄唇勾起,女子抬眼,浓密的眉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凉薄开口。

“这些人的命!”

话落,便是一阵深厚的灵力汹涌而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其间闪着刺目的寒芒,锋利至极。

在那一瞬间,只听得一声声惨叫之声接连响起,刀刃入肉的声响那般的清晰,鲜血飞溅而出,染红的暗夜里的一切,带着灼人的温度,却是将众人的视线,染的冰凉了几分。

女子女鬼魅的笑声响起,带着几分惬意,几分懒散。

南世言微微侧身,宽大的衣袂之下,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在苏云书和宫凌归二人周围设下了一层结界,悄无声息,却是将那可怕的威压尽数挡下。

扬起的尘土渐渐散去,抬眼看去,却是看到了满地的尸体,随意的横陈着,残肢遍地,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土地。

夹杂着锐利锋芒的尘土自大长老身侧擦身而过,卷起他灰白的发丝,在那满是褶皱的面容之上生出阵阵刺痛之感,双眸似是被风沙迷住,眼眶泛起阵阵生疼之感,视线微微模糊了几分。

衣袍猎猎作响,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削下几缕发丝,在凛冽的风中挣扎了几番,无力的落下。

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双眸在眼眶中动了动,那股刺痛之感消散少许,心头压着的那股沉闷之感也是渐渐散开变轻。

深深的吸了口气,大长老面上缓缓凝起严肃的神色,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带着探究的视线扫过四周的一切。

在那一瞬间,大长老便是浑身震了震,瞳孔猛地缩了缩,全身所有的动作全都僵住,愣在了原地。

方才,自己身侧的那么多的暗卫,现在,竟是

全部丧命。

无一人生还。

粘稠的鲜血洒在地面,残肢遍地,血肉模糊间,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尖,染红了他的视线。

自己脚边,还散落着一段手臂的残肢,其上血肉翻开,森白的骨骼折射出阴冷的光泽,蜷曲起的手指静静的落在自己的鞋面之上,泛白的骨节泛着阵阵寒意,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心口似是闷着一口气,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眼前的景物微微摇晃了几下,带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鬼魅阴冷的笑声响起,带着瑟瑟的冷风,如蚀骨的寒意般,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大长老的全身,带起阵阵瑟缩之感。

“有意思。”

斜斜的靠在凶兽的脑袋之上,女子扬唇,握着玉笛的手微微抬了抬。

无形的灵力散开,将大长老的身子托起。

眼前的景物一晃,耳畔凉风飒飒作响,大长老直觉一阵眩晕之感传来,待心底稍稍平息下来,便看到自己,已经到了宫朝晖身侧。

宽厚的手掌贴上自己的后背,沉稳的灵力顺着经脉,温和潺潺的,流入自己的体内,疏导着方才紊乱的气息,缓和着阵阵压迫之感。

体内的不适之感逐渐消散,大长老深深的舒了口气,运转灵力,引导者它的流动。

感受到身侧之人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宫朝晖稍稍舒展开紧紧皱起的眉头,收回手,轻轻抚了抚宽大的衣袖,平静的看向不远处那笑的灿烂的女子,微微凝眸间,帝王之气尽出。

“啊呀。”

纤细的手指遮住了暗色的薄唇,女子扬眉,含笑看着面色惊诧的大长老,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惆怅之感。

“大长老,真是不好意思呢。”

顿了顿,仔仔细细的看了大长老一眼,暗中灵力散开,感知着他平稳的灵力,方缓缓舒展开细眉,眉眼弯弯。

“没吓到你老人家吧?”

话落,一声轻笑之声便蓦地响起,略微有些突兀。

第三百八十章 丑恶,仇恨

“小冬。”

女子没有回头,只微微勾了勾薄唇,面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声音缓和不少,虽是低沉了几分,却是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感。

“不要闹。”

笑声停住。

飞鸟巨大的双翼一开一合,风声在耳畔响起,小冬扶着血迹染身的小秋,稳稳地坐在飞鸟的背上,眉眼含笑,看着大长老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察觉到小冬的意思,大长老的面色不由得沉了沉,一双幽深的眸子陡然年迸发出犀利的光芒,直直的向着小冬看去。

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原本正在安心的闭目养神的小秋动了动身子,气息一沉,眉头微微皱了皱,蓦地伸手,将小冬揽过,护在自己身后。

“小秋?”

视线被小秋的身子挡住,感受到小秋身上散发出的凛冽的气息,小冬不由得愣了愣,急忙挣扎了几下,却是发现,此刻的小秋,力气竟是如此的大,任他如何用力,却是始终无法撼动他半分。

“小冬。”

低沉的声音第头顶传来,止住了小冬挣扎的动作。

微微眯了眯双眼,小秋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冬那乌黑的发顶,动作轻柔,带着安抚性的意味,声音柔和了几分。

“乖。”

“不要乱动。”

说着,揽着小冬的手又是紧了几分,将小冬的身子侧过去,自己挡住了不远处的一切,让他看不到大长老的面容。

“小秋?”

身子轻轻的动了动,小冬安静下来,似懂非懂,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不过,小秋。”

小冬皱眉,扁了扁嘴,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感,稚嫩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

“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到啦。”

说着,小冬微微动了动脑袋,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看身后的情况,面上满是好奇,双眸晶亮。

小秋皱眉,手上又是收紧了几分,止住了小冬的动作,声音微微低沉少许,缓声开口。

“乖,别看。”

“那人的模样”

说着,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到不远处那气势汹汹的大长老的面容之上,小秋蓦地勾唇,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却是在那瞬间,便被尽数冻结,泛着暗色的光亮,带着几分阴沉之感,看不出喜怒。

唇角动了动,小秋笑的残忍,一字一顿的开口:

“太丑。”

“啊?”

小冬歪了歪脑袋,眨了眨双眸,面上的疑惑之感加深了几分。

“大长老吗?”

“就是那个老是冒犯宫主的糟老头子?”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面上闪过几分思绪,小冬咧了咧嘴,疑惑道:

“本来就够丑的,现在,又变得更丑了吗?”

“没错。”

小秋点了点头,,掌心停留在小冬的发顶,含笑开口。

“太丑了,你莫要看,若是被吓到了,你晚上回去肯定睡不着了,还会做噩梦的。”

“这样啊。”

听到“做噩梦”这三个字,小冬的身子便不由得微微瑟缩了几下,随后便乖巧的点了点头,不再挣扎,也瞬间对身后的情况失去了好奇心。

“那小冬不看了。”

小秋轻轻的“嗯”了一声,屈指弹了弹小冬的额头,眉眼间温和少许,缓声道:“乖。”

小冬轻笑出声,便乖巧的安静下来,不再动弹。

见状,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小秋方微微抬首,平静的看向不远处的大长老,面上尽是极致的冷意,那双眸子中,隐隐间,似是翻涌着深厚的恨意,却是极力的隐忍着,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见状,大长老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底涌起深深的疑惑之感。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个小孩子,引发了这般深厚的恨意。

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似是带着实质性的利刃,压迫着他的呼吸,心头闷闷的。

“大长老。”

清冽如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大长老的思绪。

女子懒洋洋的偏过头,对着大长老甜甜一笑,似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纯净而无邪。

“真是抱歉呢,吓到你了。”

话落,那凶兽貌似也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便对着大长老轻轻的吼了一声,带着几分乖巧之感,微微顿了顿,又是轻轻晃了晃那满是毛发的脑袋。

大长老:“”

这只凶兽,这是在卖乖?

真是辣眼睛啊。

刚才那么气势汹汹的模样,难道是装出来的吗?

戏真多。

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大长老随意的摇了摇头,沉沉的应了声:“无碍。”

闻言,女子倒是挑了挑细眉,微微垂首轻轻拍了拍凶兽的脑袋,含笑开口:

“好啦,大长老原谅我们啦,乖啊。”

说着,女子抬首,看着大长老,笑意盈盈。

“你说是不是啊?”

女子顿了顿,咧了咧薄唇。

“大长老?”

歪了歪脑袋,女子眨了眨双眸,又是对着大长老微微一笑,似是清晨,最干净的那抹阳光。

然而,大长老却是嘴角抽了抽,面色不断地变换着。

他能说不是吗?

真是个诡异的小丫头。

比苏家那个丫头,还要诡异几分。

真是难办呢。

这般向着,大长老看向身侧的宫朝晖,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感。

陛下

这个表情,有些奇怪啊。

这般平静,毫无波澜。

这个女子来宫中作乱,不禁屠杀了很多宫人和影卫,还给皇宫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陛下此时的样子,为何会这般的平静?

而那名女子此时,也是笑的很诡异啊。

“东朝陛下。”

沉默少许,女子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

“杀了你真么多影卫,真是不好意思呢。”

“不过。”

顿了顿,女子猛地敛眉,眸中迸发出犀利的光亮。

“本宫还是要带一个人走呢。”

说完,诡异阴冷的灵力陡然间散开,那娇小的身子一动,女子便消失在原地。

面前传来烈烈的风声,苏云书皱眉,身上动作更快,直接一动,便是直接侧过身子,避开了女子的攻势。

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苏云书目光动了动,猛地抬手,掌心灵力蓄积着。

一声轻微的冷哼之声在耳畔响起,肩上传来一阵力道,苏云书微微一愣,自己便被猛地推开。

第三百八十一章 心法,隐匿

身子猛的后退,不过一瞬间,苏云书便离开了女子攻击的范围。

随着一声清脆的利刃相撞的声音响起,眼前便是突然出现一道耀眼的光芒,微微刺痛了众人的双眸。

白色的衣摆猎猎作响,南世言抬眸,凉凉的看了女子一眼,嘴角起,手上微微用力,向前微微一推。

轻灵的笑声传来,女子的身子弯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诡异的避开了南世言的攻击,无声的落在不远处。

“言公子。”

纤细的手指抬起,擦去了嘴角殷红的血迹,女子轻笑,歪了歪脑袋,声音尖利。

“真是让本宫好生惊讶啊。”

南世言面无表情的拂袖,来到苏云书身侧,将其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方舒了口气,转过身去,冷冷的看向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彼此彼此。”

女子挑了挑细眉,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笑的意味不明。

“真是不好意思了呢,今日,本宫,一定要”

说着白皙的小手抬起,随意的摆了摆,幽幽开口。

“带走苏家的三公子。”

话落,冷风骤起,周围的气流也是陡然间变得沉闷不少,沉沉的压下来。

一声吼叫之声传来,南世言敛眉,直接伸手,宽大的衣袂扫过,深厚的灵力汹涌而出。

低沉的叫声传来,巨大的身影顿了顿,停滞了几息的时间,那凶兽便猛地飞了出去,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嘴角勾起,南世言轻笑几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玉扇的扇柄,面色微沉。

“很不还意思呢,阁下。”

“今日,言某是不会让你带走苏三公子的。”

“哦?”

女子挑了挑眉,一双带着兴味的眸子看向苏云书,含笑问道:

“是吗?”

清凉的玉笛抵在那精致的下巴之上,女子眉目流转间,含笑开口。

“三公子。”

“你想去看看你的小染妹妹吗?”

闻言,苏云书的目光动了动,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了几分,面色沉了沉。

“小染在哪里?”

“当然是”

轻笑几声,女子眨了眨双眸,带上了几分调皮,轻声开口。

“在本宫那里了。”

看着苏云书那不断变化的面色,女子轻笑出声,眉眼精致,阴冷鬼魅。

“如何?”

“三公子,要不要随本宫走啊?”

说着,女子歪了歪脑袋,对着苏云书扬眉,眉眼间的阴鸷与犀利之气散去少许,若是忽略那暗紫色的薄唇,那清浅无邪的笑意倒是为女子增添了几分孩子气,似是一个正在对长辈撒娇的小孩子,那一双剔透的双眸,清澈的似乎能够一眼看到底。

然而,苏云书知道,她不是小染。

怎么可能是呢?

他家小染,那么乖巧可人,怎么会有这般阴厥诡异的气息?

他家小染,心性极好,做事极为慎重稳妥,有时候,考虑事情全面的令二哥都自愧不如,又怎会这般莽撞的,在宫中大开杀戒,还扬言要为三婶报仇?

这般愚蠢的做法,小染才不会做呢。

虽然这个女子易容做的极为精妙,各种细节也是处理的很不错,将小染的一些撒娇的细节也能够模仿出来。

但是,一个人,那种由内自外散发出的气度和风骨是模仿不出来的。

在他心里,小染一直是个干净纯粹的小女孩。

但是,面前这个诡异的女子,明显就是个阴鸷嗜血的鬼魅。

作为小染的至亲,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要是认不出来,怕是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了。

“三公子?”

女子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加重了几分,暗暗间,也是运转了灵力,沉沉的威压没有丝毫的收敛,直接压在了苏云书的脊背之上。

袖中的手动了动,女子蓦地皱眉,一双带着疑惑眸子转了几转,沉沉的落在了苏云书那淡定的面容之上,目光缓缓变深。

怎么回事?

明明只是个东部的世家公子,纵使他在洗尘山修炼,但修为也不会太过逆天才对,从方才他作战时展现出来的灵力来看,他确实修为出众,但是自己怎么看不透?

寻常人,就算是用了隐匿修为的法宝,也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影响,毕竟,在绝对实力面前,这些俗世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这个苏云书,为何会这般诡异?

难道是心法?

能够让自己感知不出来任何灵力波动的心法,难道是

那个?

心头猛地跳了跳,女子眯了眯双眸,周身气息低沉了几分。

“三公子。”

咧了咧薄唇,女子的细眉上扬几分,似笑非笑的开口。

“考虑好了吗?”

白皙的小手抬起,苍白的指尖轻轻擦过暗紫色的薄唇,女子轻笑,双眸微眯。

“要不要,随本宫回去,见一见你那宝贝的妹妹啊?”

说完,女子便歪了歪脑袋,笑的眉眼弯弯。

眉睫缓缓垂下,苏云书随意的扫了那笑的清浅的女子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散漫的弧度,不疾不徐的,舒了口气。

清明的剑身蓦地一转,泛着寒气的剑尖插入地面,伴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接着,青色的衣袂妥帖的垂下,带起一阵清冷的风,遮住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和那汹涌的凌厉之气。

将手随意的搭在剑柄之上,宽大的衣袂之下,那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剑柄,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长身玉立的身影斜斜的靠在剑身之上,苏云书抬眼,一双清明冷冽的眸子漫不经心的向着女子看去,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泛着冷意。

“阁下。”

轻笑一声,苏云书挑了挑眉,淡声开口,不带任何的温度。

“你这是,在邀请本公子吗?”

面色僵了僵,女子微微蹙眉,很明显是没有想到苏云书会是这样的反应,握着玉笛的手紧了紧,女子唇,声音低沉了几分。

“三公子,看这样子,你是不打算随本宫走了?”

苏云书扬唇,双眸一片冷静,眉眼间却是凝着一层深深的寒意,反问道。

“阁下认为呢?”

垂下眉睫,女子扬唇,阴冷的笑声响起,带起一阵诡异的魅惑之感。

“既是如此,那本宫便只好”

第三百八十二章 意外一击,原来是他

顿了顿,女子倏地抬眼,一双鬼魅幽深的双眸紧紧地看着苏云书,暗紫色的薄唇勾起魅惑的弧度,声音低沉,带着明显阴冷的气息。

“亲自来请三公子了。”

话落,一阵冷风猛地吹过,女子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苏云书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身形猛地后退几步,握着长剑的手快速抬起,横在面前。

烟尘飞起,清脆的声音震颤着众人的耳膜,刺目的光亮不由得让苏云书微微眯了眯双眸,另一只手直接抬起,掌心凝聚着深厚的灵力,对着女子的腰际挥去。

腰肢猛地一折,身形微微一晃间,女子便避开了苏云书那凌厉的掌风,玉笛顿了顿,其上的气息蓦地收敛了几分。

在那一瞬间,暗紫色的玉笛却是陡然间光芒大盛,微微颤动着,周身飞旋着浑厚的灵力,却是诡异般的形成一阵旋涡,将苏云书的身子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好。

苏云书的目光动了动,面色变了变,握着长剑的手僵了片刻,周身气息一滞,有些不稳。

玉笛猛地一转,缭绕着锋利灵力的笛身向着苏云书的左肩斜斜的刺过去,带起呼啸而过的风声。

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面前之人的气息,却是在这一瞬间,消失的彻底。

女子面色一变,心头跳了跳,手上动作急速的转变方向,向着身后刺去。

柔软的布料擦过脸侧,传来阵阵轻微的触感,刺目的光芒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女子皱眉,猛地提气,娇小的身子拔地而起,越上半空之中。

然而,就算是如此,女子的左肩之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殷红的鲜血溢出,染红了雪色的衣衫。

痛楚蔓延着,女子面色不变,一双冷静的眸子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眉间凝着寒意,手中的玉笛泛着暗色的光芒,似是缭绕着一层阴冷之气。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袖,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剔透的白玉扇润泽有光。

眯了眯双眸,女子稳住自己的气息,一手快速的在左肩之上点了几下,封住了经脉,沉声开口:

“言公子。”

视线移开,看向地面之上那完好无损的苏云书,女子皱眉,却是笑的嘲讽。

“怎么?”

“三公子这是,不打算去见一见你那妹妹了?”

“阁下。”

低沉的声音响起,女子猛地抬眼,却见一道锋利的灵力向着自己袭来,割裂了凝滞的空气。

女子身形迅速一动,避开了那道攻击。

南世言抬手,不紧不慢的抚摸着玉扇之上精致的纹路,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研判和警示的意味。

“阁下,你的对手,现在,是言某。”

缓缓抬首,将视线自那玉扇之上移到面前的女子身上,南世言勾唇,笑的冰冷异常。

“在对手面前分心,是不是太不认真了?”

话落,又是几道锋利的剑气袭来,组成了几个简单的阵法的模样,尽是将女子困在其中,不得闪躲。

“这是”

看着面前那毫无动作的南世言,握着玉笛的手紧了紧,女子的眉头又是紧了几分,周身灵力暴涨,带起呼啸的风声和鬼魅的低吟。

这个言公子

修为怎么会如此诡异?竟是没有任何她能够预料的章法。

难道,他已经

这般想着,女子的目光便是猛地动了动,面上浮现出淡淡的震惊之感。

毫不掩饰的杀气迎面而来,削断了几缕被夜风吹起的青丝,女子收回目光,冷哼一声,双手结印,缓缓阖上双眸。

气息凝滞。

灵力消散。

那向着女子气势汹汹而去的剑气,也是在女子面前猛地停下来,纷涌着深厚的灵力。

暗夜之下,一身雪色衣衫的女子凌空而立,双眸紧闭,浓密的眉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双手结着一种很怪异的手印,无数无形的锋利剑芒在她周围蠢蠢欲动,似是将她禁锢。

雪色的衣衫猎猎作响,似是无风自动。

沉吟少许,女子蓦地勾唇,带着几分嗜血的意味,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破。”

在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带着深沉的威压,女子周身顿时发出耀眼刺目的光亮。

一阵叮叮当当的断裂之声不断响起,那些无形的剑芒便是在那一瞬间,被一股深厚的灵力直接震碎,散落在夜色之中。

没有丝毫的犹豫,女子那纤瘦的身影便是猛地一动,手中玉笛的颜色愈发的深沉,似是泛着一层晦暗不明的光明,直直的向着南世言而去。

额前的发丝被零乱的吹起,南世言抿了抿唇角,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身后的几人,一身白衣猎猎作响,却是稳稳地站在半空,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

威压愈发的沉重,空气似是要被生生撕裂,发丝拂过面颊时,带来一阵微微的不适感。

左手缓缓抬起,那白皙如玉的掌心平静无物,却是带着可怖的威压。

没有丝毫的犹豫,掌心灵力猛地飞旋而起,南世言抬眼,直接抬掌,迎上女子的攻势。

在玉笛与掌心相触的那一瞬间,女子却是蓦地侧过身子。

泛着汹涌灵力的掌心,便是直接拍在了女子的左肩之上。

一声闷哼之声响起,面前之人的气息,却是蓦地消失不变。

地面之上传来宫凌归和墨轻的惊呼之声:

“云书!”

“三公子!”

汹涌的杀气将众人压得喘不过气,四散的烟尘间,众人便看到,那女子稳稳地坐在凶兽的脑袋之上,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苏云书而去。

电光火石间,一阵更为深厚的灵力如潮水般涌来,竟是将那女子的灵力威压生生冲散开来。

巨大的吼叫之声响起,地面颤动了几下,扬起阵阵尘土。

那气势汹汹的凶兽,似是停滞了一瞬间,便被猛地震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远处,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靠近,带着巍巍然的气势,带着一种绝对的压迫之感。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南世言不由得轻笑出声,身形一动,便落到苏云书身侧,轻轻拂袖,负手而立,面上浮现出温润的笑意。

深深的舒了口气,南世言扬唇,低低开口。

“原来,是他”

第三百八十三章 清奇的组合,神秘的玄衣男子

闻言,苏云书微微偏首,看向笑的温和的南世言,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感,轻声开口。

“言公子,来的这个人,你认识?”

“没错,认识。”

南世言点了点头,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动了动,声音微微上扬,带着明显的愉悦之感,笑意和煦,染上了明显的温度,褪去了平日里的那份疏离之感。

顿了顿,南世言竟是轻笑出声,继续开口。

“而且,还很是熟悉呢。”

话落,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不远处的身影便靠近了几分,扬起的烟尘之中,蓦地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三哥!”

在那一瞬间,苏云书的瞳孔猛地缩了缩,面色变了变,嘴唇颤抖几下,身子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面上尽是毫不掩饰的欢喜之感。

夜风温和的垂着,将那方才扬起的烟尘吹散,露出了那缓缓而来的巨大身影。

一头体型巨大的灵狮迈着优雅稳健的步伐,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全身金色的毛发柔软而温暖,显示出它的尊贵之气,似是泛着一层浅淡的光晕,脑袋之上还有一撮毛俏皮的卷起,双眸之中尽是不可忤逆的威严,不怒自威。自那巨大的嘴中发出的厚重的吐息之声,虽说不是很巨大,却是带着极大的震颤人心的力量。

在灵狮那坚稳厚实的脊背之上,稳稳地坐着一名玄衣男子,面色冷峻,棱角分明的面容之上似是凝结着一层寒冰,束发的发带在风中扬起凛冽的弧度,周身带着的那股沉重的气势,竟是令大长老几人不自觉的,想要虔诚朝拜,也是让宫朝晖不由得眯了眯双眸,面上浮现出思索的神色,心底闪过无数个猜测,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半分。

在那男子身前,坐着一名雪色裙衫的女子,娇小的身子掩映在灵狮松软的毛发之中,精致的面容之上漾着清浅璀璨的笑意,白色的步摇斜斜的插在如云的青丝之中,泛着剔透的光泽。

此时,她正一手抓着那灵狮脖颈间的一撮毛发,一手对着苏云书不断的挥着,笑的眉眼弯弯,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在半空不断的晃悠着,腰间的宫绦调皮的荡开,末端的珠玉玲琅作响,为这深沉的夜色增添了几分欢快之感。

而那一脸淡漠的男子,却是伸着长臂,有力的臂膀越过苏云染那小小的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按在灵狮的脑袋之上,将她那不断晃悠的身子牢牢地护住,眸底泛着淡淡的柔和之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隐隐间,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之感。

一头满脸凶相的灵狮,一名一身寒气的男子,一名笑的欢快的女子。

这组合真是清奇的很呢。

虽说很是怪异,但他们,也确实是真真切切的,缓缓的,来到了众人面前。

而苏云书,也是上前几步,丝毫没有畏惧那灵狮的意思,直接来到苏云染面前,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忧之感。

“小染!”

看着面前这笑的欢快,明显很是欢脱的苏云染,苏云书不由得在心底深深的舒了口气,面上浮现出深深的笑意,那闪烁着晶亮的眸子中满是宠溺,隐隐间,也是带着点点无奈之感。

这丫头

说什么有自己的计划,就一个人跑去瞎闹腾去了,丝毫不管他们这些人的担心。

天知道,方才来到风荷殿,看到这里的废墟之时,自己有多害怕,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好吗?

若是不

他恐怕会真的失控。

现在倒好,这个丫头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笑的开心的很。

还真是没心没肺呢。

深深的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了按微微跳了跳,有些泛疼的额角,苏云书抿了抿唇角,摇了摇头,松了口气,眉眼间凝着的深沉的愁绪尽数散去。

现在,他觉得,三叔也是挺不容易的呢。

整天看着小染这般胡闹,自己又不能去阻止,只能什么都由着她,看着她到处闹腾,没有丝毫的办法。

只能不断的担惊受怕。

唉。

说起小染,苏云书现在突然间就觉得,她还是挺调皮的呢。

“三哥,三哥。”

头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力道,苏云书目光动了动,回过神来,抬眼看去,便见自家那“乖巧”的小妹正抓着自己的一缕发丝,轻轻的拽了拽,面上的笑意清浅可人。

许是觉得灵狮的体型太过巨大,苏云书又站在地面之上,自己拽的不够舒服了,苏云染抓着灵狮毛发的手动了动,轻轻向后扯了扯,扁了扁嘴,声音微微上扬了几分,清冽如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满。

“小红,你蹲下一点啊,我三哥站着会累的。”

闻言,那灵狮周身的气息猛地一滞。

什么你三哥站着累,明明是你自己弯着腰玩你三哥头发累好不好?

它虽然是个灵狮,但是,它不是个傻灵狮好不好?

还有,它明明全身都是金色的毛发,很明显就能够看出来身份尊贵好不好?为什么要叫它“小红”?

哼。

似是微微愣了愣,不过那灵狮也是依言,很是乖巧的曲起前爪,温顺的蹲下来,全然没有半分的狠厉之气。

而苏云书,在听到“小红”这两个字时,也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哼。”

一声重重的冷哼之声传来,震耳的怒吼之声传来,地面发出不断地颤抖之感,石子被震起,敲打着地面。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女子已经重新坐在了凶兽的脑袋之上,方才那狼狈至极的凶兽也是变得气势汹汹,周身带起凛冽的寒风,周身缭绕着凌厉的锋芒,向着苏云书攻去。

看着那笑的清浅,毫发无损的苏云染,女子不由得皱眉,握着玉笛的手紧了几分,骨节处发出轻微的声响。

没有丝毫的犹豫,女子猛地抬手,一声清鸣响起,在那一瞬间,那玉笛便是光芒大盛,气息陡然间沉重不少。

感受着身后毫不掩饰的沉重杀气,苏云书面色微变,手上长剑猛地一转,剑光闪过间,杀气毕露。

没有丝毫的留情和迟疑之意。

头上传来轻微的痛楚,苏云书顿了顿,微微偏首,循着那股力道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动了动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师兄现身,玄潋

视线微微下移,苏云书便看到了一只白皙的小手,仍旧是拽着自己的一缕发丝,不停的摇晃着。

而这只手的主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面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之感,苏云书抬手,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陡然间被足下地面的颤动打断。

就在这一瞬间,身后的杀气猛地靠近身侧,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然而,就在苏云书就要出剑的那一瞬间,一道沉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地面剧烈的颤动了几下,几声轻微的碎裂之声在暗夜中清晰的响起。

只听得一声凶兽的惨叫之声,接着,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女子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便自凶兽的脑袋之上急速落下,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

雪色的衣衫落在尘土之中,女子气息猛地一滞,蓦地骗过首去,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殷红的鲜血自嘴角溢出,伴着那暗紫色的薄唇,显示出几分妖冶的味道。

而那原本气势汹汹的凶兽,也是突然被一道巨大的阴影毫不留情的砸中,将其深深的,压在了地面之上,陷进去几分,地面裂开,如蛛丝般的裂纹向周围蔓延几分。

巨大的身子动了动,凶兽张口,发出几声不耐的吼声,似是想要挣脱身上那沉重的束缚。

然而,在将要离开那道被自己砸出的巨坑的一瞬间,又是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那头凶兽的身子又是猛地一沉,被重重的压在了地面之中,又是陷进去深了不少。

一声比一声还要惨烈的吼声响起,片刻之后,便也渐渐的变低微下去,毫无杀伤力和气势可言。

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苏云染身后的男子随意的拂袖,宽大的衣袂发出烈烈的声响,一手随意的抬起。

那压在凶兽身上的巨大阴影似是得到了召唤,便从凶兽身上飞起,自动的向着男子的方向飞去。

看着这投下的大片阴影,苏云书不由得皱眉,视线微微上移,看向一直护着苏云染的那名玄衣男子。

只见那男子抬手,那看似随意无力的修长的手,却是稳稳地接住了那巨大的阴影。

众人这才看清,那道将凶兽压得死死地巨大阴影,原来是一把全身乌黑的重剑。

而那名气息冰冷的玄衣男子,将那把重剑随意的握着,视线缓缓扫过剑身,手上微微收紧少许。

重剑的剑身微微震了震,发出几声剑鸣之声,将其上的尘土震散开来。

男子敛眉,手上一转,灵力闪过,重剑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三哥。”

清冽的声音传来,苏云书抬眼,收起了长剑,看向苏云染那布满笑意的面容,也是微微一笑,缓声开口。

“小染。”

“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啊。”

苏云染摇了摇头,歪了歪脑袋,面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放心啦,三哥,小染不会有事的。”

说着,面上的笑意又是加深了几分,手上扯了扯苏云书的一缕发丝,眉眼间漾着明显的温度。

见状,苏云书倒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的舒了口气,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缓声开口。

“没事便好。”

“今日情况太过混乱,三哥担心你。”

苏云染笑了笑,手上拽着苏云书的发丝,不安分的晃悠着,丝毫没有在意这现场惨烈的战况,像是一名不谙世事的孩子,无忧无虑的成长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小染。”

宫凌归修长的身影落在苏云书身侧,一双温和的眸子将苏云染细细的打量了几番,神色微微动容,心底深深的松了口气,唇角勾起。

“有没有受伤?”

“没有。”

苏云染摇头,微微骗过首去,视线瞥向身后的男子,细眉挑了挑,含笑开口。

“有大师兄在,小染不会受伤的。”

说着,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苏云染歪了歪脑袋,松开了苏云书的那缕发丝,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身后之人,笑的清浅。

“三哥,兄长,这是小染的大师兄,玄潋。”

接着,苏云染微微测过身去,纤细的手指指向苏云书和宫凌归,对着始终面色冰冷的玄潋一一介绍着。

“大师兄,这是小泠的三哥,苏云书。”

“这是小泠的兄长,宫凌归。”

闻言,苏云书和宫凌归不由得对视一眼,面上划过了然之色,神色正了正,便是同时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对着玄潋拱了拱手,微微颔首,沉声开口。

“玄公子。”

轻轻的“嗯”了一声,玄潋的视线自苏云染身上移开,看向面前的二人,微微颔首。

“三公子。”

“靖王。”

说着,骨节分明的大手便轻轻按在了苏云染清瘦的肩上,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子,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冰冷的语气却是带上了几分柔和之意。

“别乱动,坐好。”

苏云染闻言,便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的”,小手重新抓上灵狮的毛发,稳稳地坐好。

白色的衣摆翻飞,南世言的身影无声的落在苏云书身侧,对着苏云染微微一笑,视线便转向玄潋,微微颔首,含笑开口。

“大师兄。”

淡淡的应了声“嗯”,玄潋微微颔首,随后目光便是漫不经心的扫过周围的情况,面色微凝,带着明显的郁色。

“现在情况如何?”

修长的手指拂过宽大的衣袂,南世言握着玉扇,将手负于身后,缓缓开口。

“异火已经消散,进行屠杀的是一些傀儡,目前,只剩下那三个人。”

“哦。”

南世言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动,又补了一句。

“还有两只鸟和一头异兽。”

说着,南世言便微微偏过头去,视线转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凶兽,和围在女子身侧的小冬和小秋,面上的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顺着南世言的视线看过去,玄潋看着女子那与苏云染一模一样的面容,似刀裁的剑眉蓦地皱起,眸光猛地沉下来,翻涌着深沉的波涛,似是要泛起滔天巨浪,将众人淹没吞噬。

“对了。”

这时,一道轻快的声音响起,蓦地将玄潋周身蓄积着的汹涌杀气打断,在那一瞬间消散为无。

眉头稍稍舒展些许,玄潋垂眸,看向苏云染,轻声开口。

“怎么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怪异情况,说来话长

一手轻轻的拽着灵狮的一撮毛发,微微用力扯了扯,苏云染微微偏过头去,抬眼看向身后那一身冰冷的玄潋,歪了歪脑袋,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之感。

“大师兄怎么会知道,兄长便是靖王的?”

扁了扁嘴,苏云染眨了眨双眸,面上的疑惑之意更是深了几分。

“小泠记得,自己并没有和大师兄说过啊。”

闻言,玄潋不由得挑了挑眉,一双深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苏云染那带着疑惑的精致面容,表情僵了僵,似是无话可说般看着苏云染,沉默几息的时间,终是缓缓抬手,屈指轻轻弹了弹她白净的额头,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真笨。”

轻轻的“哎”了一声,苏云染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白皙的掌心按在其上,轻轻的揉了揉,扁了扁嘴,轻轻的“哼”了一声,抬眼看向一脸理所当然说自己“笨”的玄潋,声音低了几分,闷闷开口。

“大师兄,小泠哪里笨了?”

看着这般露出委屈小模样的苏云染,心里虽然是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是在装可怜,但是玄潋心底还是生出了几分心疼,没有多想,便是不由得伸手,宽厚的大掌覆在苏云染的额头之上,温和的灵力氤氲着,轻轻揉了揉。

另一只手伸出,扶住了苏云染清瘦的肩,声音缓和不少,声音带上了几分无奈之感,一副拿眼前此人毫无办法的模样。

“我此次经过东朝,正好遇上你们陛下举办宫宴,而这次宫宴,众人议论的中心,便是那自西陵过来的晟王,还有便是苏家的七小姐苏云染。”

大掌自苏云染额上移开,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带着安抚性的意味,面色稍稍动容,缓缓开口。

“而且,我都不需要去仔细的打听,便能够听说不少关于这位七小姐的事情。”

“这位苏七小姐,打理着苏家的清安堂,医术深受百姓们的赞赏,容貌更是绝色倾城,风骨无双。”

“她苏家主唯一的女儿,苏家嫡系血脉,深受苏家主和苏家众人的宠爱,是当今月妃的义女,靖王的义妹,是四大帝国极为有名的泠言斋主人言公子的同门小师妹,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让帝都中的闺阁小姐们大为惊羡。”

说着,玄潋的目光便斜斜的瞥向了一旁安安静静的南世言,清明的眸子蓦地幽深了几分,带着几分沉沉的威严。

“说起来,我倒是不知,师弟何时喜欢经商了?”

闻言,南世言的身子明显的震了震,面色僵了僵,浮现出几分心绪,微微抬手,宽大的衣袂微微遮住了面容,轻轻的咳了几声。

“大师兄,此事说来话长。”

“哦?”

玄潋眯了眯双眼,面上浮现出几分疑惑之感,微微勾唇,笑的极为僵硬。

“无碍,那师弟,便长话短说好了。”

南世言:“”

可以不说吗?

但是,大师兄这眼神貌似不太妙啊。

又是轻轻的咳了咳,南世言抬眼,看向玄潋那逼人的目光,温润的眸底动了动,自是一片坦荡之感。

“大师兄,此事,不能长话短说。”

说实话,要说从前的尽涯,对这位大师兄,是有着一份敬畏之感的。

“那也无碍。”

随意的摆了摆手,玄潋冰冷的唇上扬了几分,冷峻的面容化开少许,似笑非笑开口。

“师傅此次命我前来东朝,就是来寻师妹的。”

“而且,此次,我会在东朝逗留一段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

“待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师弟有的是时间细细与我说说。”

反正,至少要好好向她交代清楚,他们素来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小师妹,怎么又变成了人们口中灵力低微的病秧子,还有着活不长久的流言?

怎么会到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帝国中来,平白来受这些气?

而他这个素来办事让人放心的师弟,又是怎么回事?

来这贫瘠偏远的大陆东部来卖首饰?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当年师门最为优秀,让诸位长老大为赞赏的弟子,都是名动一方的人物。

现在倒好了,都跑到这个偏低的小地方来,降低自己的身份,还搞得有模有样的。

怎么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妹,很是乖巧听话,就算有时候会捉弄一下旁人,但也是小小的捉弄一下,不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而自己的这个师弟,在大家心目中,素来都是一个很沉稳有度的人,素来最宠爱这个小师妹,舍不得让这小丫头受一点点的委屈,修为深厚自然是不必说的,办事向来也是很可靠的,心里向来有分寸。

然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师门里最优秀的两名弟子,都到了这个偏僻的小帝国里来了?

还一个成为了世家小姐,一个成为了商人?

一个变成了一个灵力低微的病秧子,一个变成了买首饰的言公子?

还真是新鲜的很呢。

这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打算尝试一下新的生活吗?

当然,要是他信了,那就是真的见鬼了。

玄潋是什么身份?

平日里,他素来是不回去管这些个小地方的事情的,就算那苏七小姐和言公子有多出名,他也不会有多少在意。

毕竟,这般出众的人,实在是太多,在他那个人才多如星辰的地方,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花过多的心思。

若不是接到师傅的消息,说小师妹她

他才不会有这闲工夫,穿过层层的空间禁制,来到这么个小地方来。

然而,来了,就看到了真么奇怪的情况。

这般想着,心底又是气闷了几分,周身的气息也是变了变,看着不远处仍旧在挣扎的女子的目光也是多了几分不善之感来。

脚步声渐渐靠近,看着来到面前的几人,苏云染的目光动了动,面色却是不变,仍旧是一副笑的欢快的模样,歪着小脑袋,精致的绣花鞋不时的晃悠着。

温和的目光在苏云染那笑的明艳的面容之上转了几转,墨轻不由得松了口气,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轻声开口。

“七小姐,看样子是没事了。”

顿了顿,墨轻轻笑出声,却是含着淡淡的无奈与惆怅。

“今日”

第三百八十六章 毫无征兆——哭!

沉吟少许,墨轻倒也是没有多言,只淡淡的笑了笑,声音低缓几分,带着轻松的意味。

“今日,可真是凶险啊。”

“哼。”

一声冷哼之声打断了墨轻的话语,众人抬眼看去,便见一身玄衣的玄潋抬手,轻轻的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动作轻柔,冷峻的面容之上染上了几分温和之感,眸底尽是笃定的光亮。

也不去看墨轻的面容,玄潋的目光始终落在苏云染的身上,冷峻而孤傲的面容之上却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目光,周身凝聚起温和的灵力,护住了苏云染的身子。

唇角起的冷硬的线条渐渐柔软少许,玄潋垂眸,沉沉开口。

“有我在,师妹不会有事。”

说着,那修长的手指便伸出,轻轻的,为苏云染将脸侧被夜风吹起的发丝理顺,丝毫没有方才握住重剑的杀气凛冽模样。

闻言,墨轻不由得挑了挑眉,含着温和的笑意看向苏云染,面上泛着明显的疑惑之感。

“对了,忘记介绍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苏云染的身子猛地一动,白皙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发出清脆的声响,面上的雀跃之感深了几分。

玄潋凝眉,不发一言,只默默地伸手,护住苏云染的身子,不让她从灵狮的背上落下来。

“陛下,晟王。”

苏云染伸手,纤细的手指指着玄潋,歪着脑袋,似是一个小女孩般,带着明媚的笑意,似是一直欢快的雀鸟,声音轻快着开口。

“这是民女的大师兄,玄潋。”

说着,苏云染微微偏头,看向玄潋,笑意盈盈,露出几颗晶莹的白牙,颇有几分娇憨之态,软软开口。

“大师兄,这便是东朝的陛下。”

“这是西陵的晟王。”

玄潋轻轻的“嗯”了一声,淡淡的抬眼,淡漠的目光随意的扫过面前的宫朝晖和墨轻,面上依旧是笼着一层的寒霜,疏冷平静,对着二人微微颔首,冰冷的声音不起丝毫的波澜。

“陛下,晟王。”

看着玄潋这般无礼的模样,宫朝晖也不介意,面上稍稍缓和了几分,对着玄潋微微颔首,回了一句。

“玄公子有礼。”

目光动了动,墨轻面上浮现出几分淡淡的笑意,目光温润,似是一块细华的璞玉,看不出任何端倪,对着玄潋拱了拱手,轻声开口。

“玄公子。”

当然,他不会贸然的去查探面前这位玄公子的修为深浅,毕竟,按照方才他那出手的情况来看,这位玄公子的修为,恐怕已经到了十分深厚的地步,若是他贸然去运转灵力感知

墨轻有一种感觉,自己今天,没有在这次皇宫的混乱中丧命,怕是要在现在出大事了。

而且,很明显,这为苏七小姐的大师兄,很明显,就是满眼中只有七小姐的。

现在,那不远处的女子和那小秋小冬,还没有放弃,仍在做着无谓的挣扎。

很明显,看着这般情况的玄潋,面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所以,自己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

毕竟

此次来,自己可不仅仅是“联姻”那么简单。

还是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较好。

此时,玄潋自然是没有发现墨轻那纷纷然的心思,只淡淡的“嗯”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看着那正在调息的女子,那似是淬了寒冰的目光又是沉了几分,就像是在看着死人。

当然是死人了。

敢顶着他小师妹的脸,真当他小师妹没人护了,可以容她为所欲为了吗?

真是自寻死路。

况且,来皇宫作乱,很明显是想将这罪名转到他师妹身上。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再者,苏家先前就有过谋害皇室的罪名,若是此次让她成功了,就算此后师妹能够洗清这次的罪名,这明显生性多疑的东朝陛下,肯定会在心里有所怀疑顾忌。

那样的话,等到师妹日后在人前恢复了真正的修为,那对于师妹的处境,也是相当不利的。

如果师妹还是用着苏家七小姐的身份的话,自然是不利的。

但是,在这种地方,恢复师妹的真是身份的话,也确实是影响不太好,恐怕,还会对这里的百姓们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所以,总结下来,这女子,很简单,就是两个字

找死。

确定了这件事之后,,玄潋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少去,只是,周身的气息愈发的沉重了几分,一双冰寒的双眸中,杀气毕露。

察觉到玄潋情绪的变化,苏云染目光动了动,细眉微挑,不由得歪了歪脑袋,咧了咧苍白的薄唇,对着不远处的女子扬声开口。

“这位姐姐,你”

顿了顿,苏云染清浅一笑,眉眼弯弯,一双剔透的双眸清澈见底。

“还好吗?”

闻言,守在一边的小冬蓦地转过身来来,犀利的目光直指苏云染的双眸,声音上扬不少,带着明显的不善之感。

“住嘴!”

“都是你,要不是你,宫主哪里会受内伤!”

面上表情僵了僵,苏云染全身的动作顿住,似是被小冬吼的愣了愣,随后便垂下眉睫,扁了扁嘴,娇小的身子也向后缩了缩,似是想要接住灵狮厚厚的毛发挡住自己,显示出几分惧怕之感来。

“既是如此,那”

顿了顿,苏云染的声音又是低沉了几分,闷闷开口。

“那云染,便不说好了。”

“你!”

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苏云染,小冬不由得愣住,面上浮现出震惊之感,眸底尽是不可置信,手指伸出,颤抖着指向苏云染那委屈的小脸嘴角抽了抽,声音又是上扬了不少,带着明显的怒气。

“装什么装!”

“现在有事的,是我家宫主,不是你!”

“哎我说,你哭什么!”

接着,小冬便是震惊的看到,那方才还笑的很是灿烂欢快的苏七小姐,便是在很快的时间内,迅速变脸,委屈之色尽显,配上那苍白的面色,更是多了几分柔弱之感,而且

那浓密的不断的颤抖着,苏七小姐轻轻的嗅了嗅鼻尖,那一双剔透的水眸眨了眨,便像是被笼罩着一层迷蒙的水雾,眼眶也是渐渐泛红。

如蝶羽般的睫毛,渐渐湿润。

小冬:“!!!”

第三百八十七章 被猜中的下一次?

这是什么情况?

他做了什么?

怎么这个小姑娘说哭就哭了?

不。

怎么没有丝毫征兆就哭了?

还哭的没有丝毫违和之感?

关键是,这苏家的小姑娘,本就是一脸病态的苍白,配上这泛红的眼眶,湿润的眉睫,这明显就是被欺负了好吗?

但是,更关键的是,他没有对她做什么好吗?

他不过就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说的话多了点,说话的语气,重了点。

而已啊

这小姑娘,故意的吧?

然而,现在很明显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因为,一道沉重锋利的灵力已经向着自己袭来,深厚的灵力形成的旋涡竟是将自己牢牢地禁锢住,让自己挣脱不开。

袖中的手紧了几分,小冬咬了咬牙,刚要硬着头皮应战,自己却是蓦地被人推了一下,接着,手臂上便攀上了一只有力的手。

在那一瞬间,剑光击打在地面之上,飞石扬起,烟尘弥散,发出震耳的声响。

扶着小秋的微微颤抖的身子,小秋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脊背,掌心氤氲着温和的灵力,替他疏导着体内的灵力,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凌厉的的杀气朝着自己绞杀过来,小秋咬牙,猛地提气,带着小冬猛地跃起,险险的躲开了那道来势汹汹的攻击,落到不断颤动的地面之上,身形一时间有些不稳。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压下了喉中的那股血气,小秋定了定神,将小冬揽的更紧了几分,冷冷的向前看去。

“小秋”

察觉到小秋略微有些不稳的呼吸,小冬不由得皱了皱眉,一双满是担忧的眸子紧紧地看着小秋阴沉的面色,声音低沉。

“你怎么样?”

“是不是又受伤了?”

苍白的掌心在小冬的发顶轻轻揉了揉,小秋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小冬微微一笑,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面色稍稍动容,声音放缓几分。

“我没事。”

说着,手上又是在小冬发顶揉了揉,小秋抬眼向着不远处的几人看去,眸底的凝重之色蓦地变得深沉,带着几分复杂的思量之感。

玄潋面色不变,手微微抬起,控制着空气中那深厚恐怖的灵力,冰冷的双眸不带丝毫的波澜,似是眼前的这一切,皆与他无关。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小冬清瘦的脊背,小秋凝眉,看着不远处那随意抬手拂袖的玄潋,一颗心,就这样缓缓的沉了下去。

很明显,他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

这名男子的修为,比自己要深厚好多好多,小甚至,秋都无法去推测他到底强到了何种地步。

只是

揉了揉小冬的发顶,轻柔的动作带着安抚性的意味,与此时他面上的凝重之色格格不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秋,小冬。”

“回来。”

冷凝的声音传来,接着,一股灵力便裹上二人的腰际,微微一动,便将二人带到了女子的身侧,平平稳稳的落下。

二人站稳了身子,稍稍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摆,对着女子微微俯身,恭敬的唤了声:“宫主。”

轻轻的“嗯”了一声,女子收回手,掌心凝聚起灵力,隔着一段距离,贴在凶兽的脑袋之上,温和的灵力沿着那厚厚的毛发,进入凶兽的体内,缓和着它的痛苦。

娇小的身子动了动,女子抬眼,微微偏过头看向小秋和小冬,似是在查探二人的伤势。

沉吟少许,女子的目光停留到小秋那满是凝重的面容之上,细眉微微皱起,凝声开口:“伤势如何?”

小秋摇了摇头,扯了扯苍白的嘴唇,微微一笑,轻声开口:“宫主,小秋无碍的。”

深厚的灵力散开,将小秋的身子包裹住,丝丝缕缕的渗入他的体内,在他各处经脉游走了一遍,方悠悠然的撤回,回到女子的眉心。

白嫩的指尖动了动,女子抬手,两枚丹药飞出,漂浮至小冬和小秋面前,伴着女子清冽的声音。

“将这丹药服下,坐下好好调息调息。”

二人接住丹药,皆是对着女子微微颔首,应了声“是”,随后便将丹药服下,盘膝坐下,运转灵力,有条不紊的调息着。

掌下的凶兽发出一声轻微的吼声,女子微微挑眉,手上又是一动,双手结出一个简单的手印,灵力便按照某种特定的轨迹,在凶兽那巨大的身体之上,萦绕几转后,缓缓浸入到凶兽体内。

玄潋依旧是稳稳地坐在灵狮的背上,漫不经心的拂了拂衣袖,一双冷凝的眸底似是随意间扫过南世言的面容,眉头皱紧了几分。

接收到玄潋的意思,南世言目光动了动,手中玉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手背,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面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了,陛下。”

轻笑几声,南世言看向面色微沉的宫朝晖,双眸晶亮。

“现在,异火已灭,进行屠杀的傀儡们也尽数被斩杀,只剩下这三个人,两只鸟和一头兽了。”

“陛下乃是这皇宫之主,言某斗胆,敢问,陛下,向如何处置这些人呢?”

说着,眸光定了定,便稳稳地落在了宫朝晖那高深莫测的面容之上,一双温润的眸子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认真的打量的意味。

凛然的剑眉皱了皱,宫朝晖看向不远处正在疗伤的几人,沉沉的舒了口气,缓声开口。

“今日的情况太过混乱,也给东朝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朕自然是要重重的处罚这几人了。”

“不过”

顿了顿,宫朝晖沉吟少许,声音又是低沉了几分,面色凝重不少。

“这女子未免太过诡异,太过大胆,竟然公然的闯入皇宫,朕要好好的审问审问她,要让她说出,她背后之人是谁,血洗皇宫,又是有何目的。”

“这次不成,难保不会再有下次。”

闻言,南世言不由得挑了挑眉,面色不变,眸底却是划过了然的光亮,嘴角上扬了几分。

难保不会有下次?

真是厉害,被你猜到了呢。

当然会有下一次呢。

不过,下一次,你就不会这么好运,有人来为你摆平这一次了。

而且

不好意思呢,下一次,也不会让你这么很快发现了。

毕竟,他们可是想要大干一场的呢。

可不能扫了兴。

至于这女子的目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等了许久的开战,再难平息

有何目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

得到那所谓的魂骨,嫁祸泠儿,挑起皇室与苏家的矛盾。

从而逼得苏家不得不放弃低调,展露真正的实力。

这样,有些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下手了吧。

皇室一旦和苏家再次开战,这一次,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就平息的吧。

毕竟,有些人,已经等了许久了呢。

这般想着,南世言便微微偏首,目光似是不经意间看向不远处的女子,只是一瞬间,便收回了目光,修长的手指理了理宽大的衣袂,负手而立,面色清淡。

不再多言,南世言唇,淡声开口:

“如此,还请陛下务必要当心,这女子,实在是很是诡异呢。”

“若不是言某知道,大师兄今日会来到此地,大概,今夜的战况也不会有这么乐观。”

视线移向玄潋那冰冷的面容之上,南世言挑眉,似笑非笑,意味不明。

闻言,众人的视线便都想着南世言看去,皆是带上了几分疑惑之感。

“言公子。”

眉头皱起,大长老开口,带着明显的疑惑。

“你是早就知道,玄公子今日会来?”

“也不算是吧。”

南世言摇了摇头,微微抬眼,看向深沉的夜色。

“言某是在进入风荷殿内时,接到大师兄的消息的。”

“而且,在当时,言某也知道,小师妹是安然无恙的。”

苏云书的目光动了动,看向南世言,声音明显是舒展了不少。

“怪不得,言公子会那般肯定的告诉我,小染已经被人救下来,而且,是安然无恙的,原来是玄公子传来了消息。”

“没错。”

南世言点头,笑的温润,自成一派谦谦如玉的风华之感。

“大师兄怕言某会担心,影响作战时的状态,便传来了消息,告诉言某,小师妹在他那里,而且,毫发无伤。”

听着这些,苏云书的双眸不由得动了动,面色稍稍动容,身子顿了顿,当即对着玄潋微微俯身,声音上扬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感激之意。

“云书在此,多谢玄公子出手相救。”

“无妨。”

随意的摆了摆手,玄潋抬眼,认真的看了苏云书那一脸认真的面容一眼,又看了看苏云染那含笑的眉眼,心里也是有了几分考量。

冰冷的面色稍稍化开几分,玄潋看着苏云书,缓声开口,带着明显的耐心。

“玄某此次,本就是为了小师妹而来,又正好遇上这件事,自然是要出手的。”

“而且”

余光淡淡的瞥了宫朝晖一眼,玄潋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染上了明显的肃杀之感,字字铿锵,落地有声。

“小师妹在师门,向来都是被捧在众人手心里宠着长大的,无人敢让小师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今日,这个女人竟敢对小师妹下手,玄某自然是毫不留情的。”

“况且,今日来的无论是师门里的何人,遇到这种情况,下手都不会比玄某轻。”

“三公子,你且安心,此次的事,小师妹并没有受到伤。”

漫不经心的抬眼,杀气陡然间自那冷凝的双眸之中迸发而出,玄潋斜斜的瞥了不远处的女子一眼,声音低沉了几分。

“玄某来到了东朝,本想是到苏家去找小师妹的,不过小师妹今日早早的进了宫,玄某本想过了今日再找小师妹的。”

“但是,玄某今日突然感受到皇宫内气息异常,便早早来到了皇宫内,在师妹进入风荷殿时,玄某也便跟着到了风荷殿,在那个叫采荷的宫女想对师妹动手时,玄某便出手,救下了小师妹。”

“除了累了些,困了些,小师妹今日,没有大碍。”

说着,视线落到苏云染那精致的眉眼之上,双眸动了动,犀利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玄潋抬手,掌心在她发顶轻轻的揉了揉,温声开口。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要不要师兄送你回去休息?”

“还好。”

苏云染点了点头,白皙的小手贴在唇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倦怠之感,双眸用力的眨了眨,竟是泛起一层迷蒙的水雾。

淡色的薄唇扁了扁,苏云染看向那不远处的女子,咧了咧嘴角,笑的无邪。

“小染还撑得住。”

“今日的事情太过混乱,小染想看看是如何处理的,等会儿还要去找四姐姐呢。”

也没有反对,玄潋直接应了声“好”,掌心氤氲着温和的灵力,进入苏云染的体内,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为其驱散了深夜之中的寒意。

“若是太困了,便和我说一声,师兄送你回家休息。”

苏云染点了点脑袋,乖巧的应了声:“好。”

眉眼间的寒意散开少许,玄潋扬了扬唇角,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宠溺和温度。

“对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玄潋猛地偏首,犀利的目光看向正在指挥众人清理现场的宫朝晖,薄唇咧开凉薄的弧度。

“东朝陛下。”

闻声,宫朝晖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看向玄潋。

“玄公子。”

修长冷峻的手指指着女子,小秋和小冬三人,玄潋眯了眯双眸,冷声开口:“陛下是不是要将这三人关起来?”

“没错。”

宫朝晖点了点头,看向玄潋,眸底一片坦坦荡荡。

“宫中有一处暗牢,有专门的长老负责审问特殊的犯人,今日这三人虽说已经是没有了还手的能力,但是依旧是太过诡异,寻常牢房是关不住他们的。”

“朕打算将他们关到那处暗牢里,待审问完成后,再严惩他们。”

淡淡的“嗯”了一声,玄潋敛眉,面上满是淡漠似乎对此事毫不关心。

当然不关心了。

他宫朝晖的那点小心思,玄潋还是知道一点的。

不过,不关心,不代表他不会插手啊。

而且,绝对不是“插手”那么简单的了。

事关小泠,他自然是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但是,现在,让他先为小泠收点利息好了。

作为师门里被众人宠爱着的宝贝,不能就这么平白受了委屈,被人暗算,还是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这口气,小泠咽得下去,他却咽不下去。

这般想着,玄潋面色又是蓦地一沉,倏地看向宫朝晖,声音低沉不少。

“东朝陛下,玄某有一事想说。”

第三百八十九章 越俎代庖?动手!

闻言,宫朝晖不由得正了正神色,对着玄潋微微颔首,郑重开口:“玄公子请说。”

“陛下,虽说这三人是东朝的犯人,玄某没有管理的权利,但是”

顿了顿,玄潋挑眉,声音低沉。

“他们也是玄某师门的罪人。”

说着,冷硬的唇角上扬了几分,带着几分残忍,几分凉薄。

“在师门,没有人能够容忍任何人打小师妹的注意,任何人对小师妹下手,任何人欺负小师妹。”

“作为师门的大师兄,玄某自然是有着责任,严惩这些想要对小师妹下手的人。”

“不过。”

话锋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玄潋蓦地偏首,看着宫朝晖,似笑非笑的开口。

“既然玄某已经到了东朝,便要遵守东朝的规矩,而陛下又是东朝之主,玄某自然是不能越俎代庖了。”

“但是”

顿了顿,眉头挑了挑,玄潋凝眉,沉吟少许,方沉声开口。

“还望陛下先准许玄某为小师妹报了今日之仇,好好处理这几人和几头兽,再将他们交由陛下。”

“陛下放心,玄某下手肯定会掌握分寸,绝不会影响陛下接下来的审问。”

面色稍稍动容,宫朝晖扬了扬唇角,看向苏云染,一双幽深的眸子带着莫名的光亮,嘴角勾起,含笑开口。

“看来,苏七丫头真的是深受师门众人宠爱啊,众人皆是不肯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呢。”

细眉挑了挑,苏云染拽着灵狮柔软的毛发,随意的把玩着,对着宫朝晖微微颔首,似是丝毫没有听出他这话中之意。

“让陛下见笑了。”

“无妨。”

随意的摆了摆手,宫朝晖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看着苏云染的目光深沉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打量的意味,笑的莫名。

“七丫头,这哪里是见笑,这是好事啊。”

“你身体这般孱弱,多几个人宠着你护着你,这是好事。”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宫朝晖对着苏云染浅笑,带着几分慈祥的意味。

“待你回了苏家,朕便让人将前段时间外使进贡的一把融玉匙送过去,这把玉匙由性子温和的水玉打造而成,带着温和的灵力,有温养人经脉的功效,想必,对你有好处。”

细眉挑了挑,苏云染面色不变,对着宫朝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了几分,隐隐间,似是多了几分恭敬之意。

“民女多谢陛下挂怀。”

“不用谢。”

宫朝晖含笑,笑的很是随意,带着几分淡淡慈祥之意,看不出端倪。

“你既是阿月的义女,凌归的义妹,算起来,自然也是朕的义女。”

“父亲关心自己的女儿,这是应该的。”

说着,不待苏云染回答,宫朝晖便看向玄潋,轻笑几声,缓缓开口。

“既然玄公子都开口了,那玄公子便请便好了,只要玄公子留下他们的命便好。”

听到这句话,玄潋只淡淡的应了声“好”,便微微垂首,对着苏云染轻轻的说了句:“坐好了。”

抓紧了手中的毛发,苏云染点了点头,很是乖巧。

“好的大师兄。”

“乖。”

眉眼间柔和少许,玄潋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拍了拍那灵狮,示意它注意苏云染的安全,得到它轻轻的哼声之后,便缓缓舒展开眉头。

周身气息顿了顿,没有丝毫的迟疑,玄潋蓦地敛眉,掌心抬起,流转着深沉的灵力。

周围的空气猛然间变得沉重了不少,足下的土地颤抖着,发出的声响,裂纹不断地蔓延着,向着女子延伸而去。

察觉到这毫不掩饰的,汹涌而来的杀气,女子凝眉,白皙的小手迅速抬起,面前发出一阵光亮,一道结界便稳稳地落下,将她与小秋和小冬护在其内。

“咔嚓。”

蓦然间,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在女子的耳畔,竟是异常的清晰。

周围的灵力一阵猛烈的波动,面前的那道无形的结界,竟是在那一瞬间碎裂,化作无数的碎片,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纷纷扬扬的落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那女子,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心头一阵气血翻涌,当即偏首,吐出一口鲜血,殷红妖娆。

小冬当即惊呼出声,扑到女子身侧,扶住女子微微摇晃的身子,面上满是担忧和不安之感。

女子却是直接伸手,将小冬轻轻推开,将其送到了小秋身侧,细眉紧紧皱着,沉声开口:

“乖乖待在那里,不要乱动。”

随即,女子猛地挥袖,宽大的衣袂扫过间,深厚的灵力汹涌而出,一道更加坚固的结界生成,将小冬和小秋护在其内。

蓦地,一声轰鸣传来,震颤着众人的灵魂。

清脆的“擦咔”之声不绝于耳,女子那纤瘦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白皙的手掌撑在半空中,面色倏地变得煞白不已。

面前的结界,轻微的颤抖着,隐隐间,有蛛丝般的裂纹,一极快的速度蔓延着,带着深沉的绝望之感。

看着女子那死死坚持的神色,玄潋眯了眯双眸,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灵力萦绕的手掌缓缓收紧了几分。

在那一瞬间,坍塌之声响起,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带起莫名的灵力波动。

女子轻轻的闷哼一声,清瘦的身子直接被狂暴的灵力冲击后退了一段距离,双足在地面之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带起扬起的烟尘。

待到后退几步,女子运转灵力,才堪堪的稳住身形,纤细的手指轻轻擦拭去嘴角殷红的血迹,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依旧是岿然不动的玄潋,微微眯起了双眸。

结界轰然倒塌,灵力飞旋,压迫着凶兽的伤口,原本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又是再次裂开,鲜血纷涌而出。

没有迟疑,玄潋再次抬手,浑厚的灵力汹涌而出,形成毫无死角的攻势,向着女子攻去,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

察觉到自己不能动弹的四肢,女子的瞳孔猛地一缩,倏地抬眼,眼前尽是扬起的尘土,迷住了视线。

在那一瞬间,强横的灵力将女子包裹住,其中似是夹杂着锋利的刀刃,一寸一寸的,割开了女子的皮肤,鲜血洒下,染红一片。

突然,女子的瞳孔猛地一缩,精致的面容之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第三百九十章 简单粗暴,回忆

蚀骨极致的痛楚迅速蔓延至全身,似是要将她吞噬淹没呼吸也是急促沉重几分,变得困难至极。

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稳住自己的气息,女子微微抬手,双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嵌入了掌心,面色迅速苍白下去。

血雾飞溅,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泛着妖娆的血色。

懒懒的靠在灵狮庞大的身子之上,南世言双手抱在胸前,面上含着和煦的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不远处那片弥漫的血色,眸底却是凝结着一层淡漠之色。

似是想起了什么,南世言微微抬手,瞥了面色冰冷的玄潋一眼,挑了挑眉,又收回目光,往灵狮身上靠了靠,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

看来,时隔多年,大师兄还是没有变呢。

他的手段,也还是没有变呢。

还是这般简单粗暴啊。

这种实力上的压制,确实是看的很带感呢。

那女子今天,死肯定是不会的了,毕竟,留着她还有用。

但是,她要生不如死,是真的呢。

大师兄的手段,他可是很清楚的。

再者,那女子又好死不死的,想对泠儿下手,更是顶了一张与泠儿毫无差别的脸,想要陷害泠儿,这就更是找死了。

谁也救不了她呢。

可惜啊。

简单粗暴的死法,那女子是无缘了。

等待她的,那就只有,简单粗暴的虐法了。

轻笑几声,南世言面上的兴味更加浓厚了些,丝毫不像是在看这血腥的场面,反倒是像夏日午后众友人的小聚般,透露出明显的悠闲之感来,懒懒散散的。

当然悠闲了。

毕竟,他许久都不曾见到大师兄这般虐人了呢。

南世言还记得,当年,泠儿刚刚封印了体内的毒后一段时间,因为身子太虚,不能调用灵力,需要静养,所以便休息了几天。

然而,泠儿却是在一次修炼心法的过程中,遭到了师门内另外两名师兄的捉弄,差点受伤。

当时他正好外出,为泠儿寻找灵药去了,当他通过宿雨扇得到这个消息时,便当即赶回师门。

见到的,便是在那里悠闲的荡着秋千的泠儿,一脸淡定的大师兄,还有,便是

那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两名师兄了。

当然了,并不是什么致命的伤,但是,却是最简单粗暴的虐法,让他看了,都觉得疼的很呢。

记得当时,大师兄只是很淡定的瞥了那两人一眼,声音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却是让地上那哀嚎不断的两人,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大师兄说:“最近剑法到了突破的阶段,我看他们骨骼清奇,便随手封住了他们的灵力,就着他们练了一下我的剑法。”

闻言,看着巍巍然立在一边的,已经撤去了所有灵力的重剑,又看了看地上的两人,尽涯嘴角抽了抽,沉默了。

沉默

封住了灵力。

练了一下剑法。

那是重剑啊

连师叔拿起来,都有几分困难的重剑,大师兄却拿那两个被封住灵力的人来练剑法

真是不错呢。

自那之后,那两人见到大师兄,便像是见到了什么很是恐怖的人物一般,匆匆地行礼之后,便拔腿就跑,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模样,说是逃命,也一定都不为过。

当然,他们看到泠儿,那表情别提有多复杂了,似笑非笑的,明明是笑不出来,却还要硬生生的,扯出一个比哭还悲惨的笑容出来,经常让泠儿很是疑惑。

泠儿要是在他们面前扁了扁嘴,那就更有意思了。

他们便像是如临大敌般,身子都颤抖起来,周身的气息都是变了又变,想尽各种办法来,去逗泠儿开心。

连泠儿都抽了抽嘴角。

虽然大师兄没有明说他是怎么“练剑”的,但是,看这样子,尽涯也是能够猜到几分。

不得不说,大师兄虽然话不多,平时也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他对小师妹的宠爱,在师门可谓是人人皆知。

当然,大师兄的手段,大家也是人人皆知。

想到这里,南世言不由得扬了扬唇角,笑的温润,和煦的眉眼间含着明显的温度。

不过

眉头微微皱了皱,眸底划过一丝暗光。

大师兄此时来到这里,想必,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吧。

不然,不会这般大费周章,让大师兄亲自过来。

师门的守剑使那么多,一个个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为何不让他们过来?

如此,那想必

是紧急情况了。

眉头稍稍敛了敛,南世言抿着唇角,眸底划过思索的神色,面色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温润如玉。

另一边,浑厚的灵力不断压迫着女子的身体和经脉,骨骼间传来清脆的“擦咔”声响,极致的痛苦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加快了流动的速度,带来阵阵痉挛之感。

洁白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氤氲出淡淡的血色,晶莹的汗珠沿着女子的面颊不断滑下。

小冬和小秋已是收到了灵力的撞击,发丝飞着剧烈的风胡乱的飞舞着,在面上传来难捱的刺痛之感。

凶兽身上的伤口继续撕裂着,形成了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不断的涌出,身子不断的抽搐着,巨大的身子无力的趴在地面之上,发出轻微的呜咽之声。

空气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巨大的轰鸣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尘土飞扬而起,迷住了视线。

苏云染身子动了动,换了个坐姿,双脚放于一边,双手撑在身子两边,面对着女子那里,双脚不安分的晃动着,绣花鞋精致而玲珑,似是有着柔和的月辉在其上缓缓流淌。

看着苏云染这一副看戏的小模样,玄潋微微垂首,视线扫过她含笑的眉眼,面色不禁稍稍动容,大掌轻轻的按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

细眉微微挑了挑,苏云染的视线微微上移,看着玄潋冷峻的下巴,清浅一笑,眉眼弯弯,双脚又是晃了几下,雪色的宫绦扬起俏皮的弧度,末端的珠玉叮当作响。

眉眼稍稍柔和几分,玄潋轻声开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累了吗?”

“不累。”

苏云染摇了摇头,笑的灿烂。

“大师兄有没有累?”

第三百九十一章 话中有话?是该回去了

闻言,面色稍稍动容,冷峻的面色也是舒展开少许,大掌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带着安抚性的意味,玄潋微微一笑,轻声开口。

“大师兄不累。”

说着,玄潋便微微抬起手掌,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似是穿过一处虚空之境,蓦地探得一物,将其呈到苏云染面前。

骨节分明的大手托着青色雕花的

《医世宫主》第三百九十一章 话中有话?是该回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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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能说的往事?不堪回首!

“是的。”

玄潋点了点头,目光动了动,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手中的力道又是加重了几分,不远处的血色愈发的浓郁起来,凄厉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而玄潋,却是自顾自的回忆着,眉眼间的肃杀之意也是淡了不少,对着苏云染展眉,含笑开口。

“我回到师门时,便已经看到众人在着手准备了。”

“师门内的诸位长老和师叔都要回来,所有在外历练和已经出师了的弟子也是都要回来的。”

“这次我来寻你,也是要这件事要告诉你,让你做好准备,到时候要回去一趟。”

轻轻的“哦”了一声,苏云染边吃着点心,边点了点头,眨了眨双眸,面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细眉微微皱起,声音带上了几分懊恼。

“那小泠安排一下行程,再向爹爹交代一下去向便是了。”

“到时候,和涯视师兄一起回去。”

“只是”

顿了顿,纤细的手指捏起一块点心扔到嘴里,用力的嚼了嚼,使劲的咽下,似是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事情,面上露出惆怅纠结的神色。

“怎么了?”

察觉到身侧这位小姑娘情绪的变化,玄潋不由得皱眉,手上一动,加大了不远处的灵力攻击,却是缓缓垂眸,温和看向苏云染,轻声开口。

“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不是不是。”

闻言,苏云染当即摇头,面上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小泠只是在想,那位师叔大寿,小泠应该送什么,觉得真是很难选啊。”

说着,苏云染倏地抬首,一双剔透灵动的水眸紧紧地盯着玄潋那茫然的面容,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凝重严肃之感,声音低沉了几分。

“大师兄,你可不能乱说哦。”

“思考给师叔送寿辰礼物,可不是什么烦心事。”

说完,苏云染又是对着玄潋眨了眨双眸,自顾自的“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面色极为的严肃。

玄潋:“???”

什么意思?

他说了什么吗?

眉头微微挑了挑,玄潋带着深意的目光落在苏云染那严肃异常的面容之上,眸中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之感,面上尽是茫然之意。

似是思索了片刻,沉吟少许,玄潋终是开口。

“小泠,这是什么意思?”

话落,温润和煦的笑声便自一旁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意味。

闻声,微微愣了愣,玄潋偏过头去,看向懒懒的靠在一边的南世言,低沉的声音带上了淡淡的疑惑。

“怎么了?”

“大师兄,你有所不知”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看了苏云染那面露惧色的面容,顿了顿,便又是直接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双眸之中闪烁着莫名的晶亮。

“泠儿她她”

“师兄!”

清冽如玉的声音蓦地响起,隐隐间,带着几分不耐的意味,衬的苏云染的面容做了几分心虚的意味。

在那一瞬间,笑声蓦地停止。

一双温润含笑的眸子看向眼前的女子,似是敛了清冷的月辉,融融漾漾般的,荡开层层波纹。

目光动了动,南世言又是直接笑出声来,不过却是比方才的笑声压抑了几分,双肩不住的抖动着,透露出此时他愉悦的心情。

“师兄!”

苏云染蓦地敛眉,细眉紧紧地皱起,直直的向着南世言的双眸看去,带着隐隐的警告的意味。

白色的衣摆翻飞,耳畔传来轻微的风声,淡淡的清新之香萦绕在鼻尖,身侧的气息动了动。

“大师兄。”

身侧传来熟悉的温润声响,似是细华的璞玉坠落在湖面,发出清越的声响,拂去人心中的尘埃,似是一泓清泉,冲散了蒙在心头许久的沉闷之感。

闻言,苏云染蓦地偏过头去,便看见,南世言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另一侧,对着玄潋笑的温和,带着明显的深意。

大掌在苏云染发顶轻轻揉了揉,玄潋沉声开口,带着安抚性的意味,对着南世言微微颔首。

“你说。”

“好的。”

点了点头,南世言对着苏云染眨了眨双眸,随即便看向玄潋,面上带着明显的压制着的笑意,轻快开口,带上了几分回忆的意味。

“大师兄,此次要大办寿辰的这位师叔啊,对泠儿,可上心了呢。”

说着,南世言将视线自玄潋那略带茫然的面容之上移到苏云染那扁嘴的面容之上,微微一笑,轻轻拂袖,缓缓开口。

“而泠儿啊,一见到那位师叔,就想跑呢。”

“哦?”

玄潋挑了挑眉,看了苏云染一眼,素来清冷的面容之上竟是浮现出浓浓的兴味出来,带着满满的好奇之感。

“此话怎讲?”

好奇吗?

当然好奇了。

印象中,自己的这位小师妹,虽然年纪小,但是,她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要说她看见谁就想跑?

那可真是稀奇。

看来,在自己出师后,这位小师妹,又是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知道呢?

这般想着,玄潋看着南世言的目光沉了沉,凝聚了更深的好奇之感,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很明显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见状,南世言挑了挑眉,也不去管苏云染那含着警告的目光,直接对着玄潋微微一笑,那模样

很是诡异啊。

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苏云染垂首,一双沉重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碟子中的点心,纤细的手指捏起一块点心,放在眼前看了半晌,便被随意的扔到嘴里。

又是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苏云染使劲的嚼着口中的点心,似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快之感,那愤懑的小模样,却是让玄潋和南世言二人皆是扬了扬唇角。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苏云染细如青瓷的脸蛋,小心翼翼的为其将散落在脸侧的发丝理顺,南世言笑的温和,缓声开口。

“大师兄,那位师叔曾经在外游历时,偶然间得到一只折耳猫”

“嗯,很是有灵性的一只折耳猫。”

强调了一遍“很有灵性的折耳猫”,南世言点了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似是在确定着什么,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方继续开口。

“然而,泠儿她”

第三百九十三章 折耳折耳,悔不当初!

顿了顿,南世言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下面上的笑意,稳住自己的气息,缓缓开口。

“泠儿,她把它”

“把它烤了?”

这时,玄潋那低沉的声音却是冷不丁的响起,直接打断了南世言将要说出口的话。

南世言:“”

看了那一本正经的玄潋一眼,南世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面上露出一阵复杂的神色,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看不出情绪。

他该夸夸他大师兄吗?

这么了解泠儿?

一猜就对?

“怎么了?”

看着突然同时陷入沉默的南世言和苏云染,玄潋不由得皱眉,疑惑开口。

视线自南世言那怪异的神色之上移到苏云染那僵硬的面容之上,玄潋面上的茫然之感又是深了几分,眉头皱的更紧,再次开口。

“不是这样吗?”

“小泠?”

“小涯?”

看着如此耿直的玄潋,苏云染的嘴角也是不由得抽了抽,带着深意的视线慢悠悠的向着身侧的男子看去,隐隐间,透露出几分幽怨的意味。

当然幽怨了!

这么一件丑事,就这么被大师兄直接猜到了,还直接说出来了。

能不幽怨吗?

现在,只要想起这件事,苏云染就是心头一阵悔意。

自己恨不得倒回去,将那只折耳猫完好无损的送回去给师叔,给它喂很多好吃的,把它养的肥肥的

可惜啊

它就是被自己烤了。

看着苏云染那变了变又变了变的面色,玄潋微微舒展开眉头,眸底划过了然的神色。

大掌轻轻稳稳地落在苏云染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带着安抚性的意味,玄潋沉吟少许,缓声开口。

“小泠,是这样吗?”

沉默少许,苏云染终是点了点头,面色极为的微妙,带着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的意味,闷闷的应了声:“是的。”

发顶的大掌顿了顿,却是放缓了力道,阵阵不可忽视的暖意自发顶蔓延至全身。

“不过是只折耳猫,无妨的。”

低沉而又温和的声音响起,苏云染倏地抬首,一双晶亮的眸子看向玄潋那宠溺的面容,面上浮现出明显的疑惑之意。

“大师兄?”

“小泠。”

玄潋微微一笑,温声道:“师叔肯定是没有把那一只折耳猫放在心上的,你无需太过记挂在心上。”

“至于他为什么要特别的关照你”

顿了顿,玄潋扬了扬眉,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含笑开口,声音染上了几分轻快的意味。

“想必,是师叔很关心你。”

“而且,你也知道。”

屈指轻轻弹了弹苏云染白净的额头,玄潋轻笑出声,安抚道:“那位师叔很是宠爱你。”

“可是”

纤细的手指轻轻抵着小巧的下巴,细眉紧紧的皱起,似是凝结着深深的愁绪,苏云染扁了扁嘴,沉吟片刻,终是深深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是无奈。

“可是,我能够看得出来,那只折耳猫,师叔喜欢的不得了呢。”

“要是小泠早点知道,那是师叔的折耳猫,小泠就算嘴再馋,也不会去去烤了它的”

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苏云染便是垂下了脑袋,纤细的手指不安的把玩着散落在自己胸前的一缕青丝。

察觉到苏云染情绪的变化,玄潋微微皱眉,轻轻的揉了揉柔软的青丝,轻轻的唤了声:“小泠。”

闻声,苏云染只淡淡的应了声“嗯”,并不多言,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依旧是保持着垂着脑袋的动作,似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小泠,那只折耳猫”

唇角动了动,一声轻微的叹息自嘴角溢出,玄潋抚着苏云染发顶的手顿了顿,移到了她清瘦的肩上,声音沉了沉,一字一顿道。

“是我的。”

闻言,苏云染猛地抬首,一双剔透的眸子瞪得老大,精致的面容之上,尽是毫不掩饰的不可置信。

“大师兄,你说什么?”

就连素来沉稳的南世言,也是难掩面上的震惊之感,嘴角的笑意僵了僵。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苏云染白皙软软的脸蛋,玄潋轻笑,耐着性子,再次开口。

“我说,那只折耳猫,是我的。”

苏云染:“!!!”

眨了眨剔透的双眸,苏云染眯了眯双眸,歪着脑袋,轻声问道:“就是那只被我烤了的?”

挑了挑眉,玄潋面上的笑意加深,似笑非笑的开口。

“不然呢?”

“还有其他的吗?”

“嗯”

眉睫颤了颤,纤细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苏云染终是摇了摇头,声音低下去不少。

“貌似没有了呢。”

见状,玄潋直接轻笑出声,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愉悦之感。

“如此,便好。”

沉吟少许,玄潋的眉眼间尽是温和,带着极大的耐心。

“那是我出师后,一次在外历练时,偶然间得到的一只折耳猫,十分的有灵性,那次历练,正好遇上那位师叔,见他喜欢的紧,便将它送给了他。”

“怪不得这次回师门没有见到那只折耳猫,师叔说送给你了。”

声音微微上扬几分,玄潋轻笑,带着几分无奈。

“原来,是被你这小丫头烤了。”

扁了扁嘴,苏云染眨了眨双眸,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没事的。”

玄潋垂眸,温和的看着垂着脑袋的小姑娘,温声开口。

“师叔既是说了,将那只折耳猫送给你了,便是说明,他已经原谅你了,你无需记在心上。”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苏云染撇了撇嘴,声音低沉了几分。

“那小泠这次,还是要好好的挑一挑,一定为师叔挑个寿辰大礼,让他满意才行。”

说着,声音低下去不少,带着几分闷闷的不耐之感。

“省的他老人家老是惦记着被小泠烤了的那只折耳猫,到哪里都能够遇到他老人家,还老是吓我。”

玄潋:“”

南世言:“”

这不是重点好吧。

师叔他老人家老是关照着你,一直关注着你的行踪,还不是因为宠爱你宠爱的紧,很是关心你,不想让你出什么意外?

第三百九十四章 乃是欠他的一句“师傅”

似是想到了什么,玄潋和南世言同时愣了愣,不约而同的抬眼,对视一眼,面上皆是露出无奈的笑容,却是泛着深深的宠溺之感,不过,倒也是没有多言。

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此,也好。”

手中的白玉扇轻轻敲了敲手背,南世言轻笑,温润的眸底漾着深深的波澜,泛着粼粼般的碎玉琳琅,带着一阵令人心安的清冽气息。

“师叔大寿,难得大办一次,众同门师兄弟也是难得的聚在一起,是该好好的准备一番,安排好行程了。”

“没错。”

苏云染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精致的小脸之上满是认真,隐隐间,还带着几分严肃和谨慎之感?

见状,玄潋便是直接轻笑出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继续埋头漫不经心的吃着糕点的苏云染,玄潋微微敛眉,面色温和,似是在看着一个任性的小辈,带着极大的耐心和包容之感。

不过

双眸微微眯了眯,莫名的晶亮闪过,玄潋勾唇,笑的浅淡,一时间,风清云逸。

真是看不出来啊,自家这个小师妹,也会烤东西,竟是这般的淘气。

而且,也是有怕的时候。

真是让他意外。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呢。

玄潋记得,小泠有一次闲的无聊,便跟着一名修行咒术的师姐,去听了那位师叔的授课,不过就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去打发时间的。

当时小泠还小,加上诸位师兄师姐又是都宠着她,她也便没有顾忌那么多,便是直接在课上破解了师叔废了好一番功夫设下的咒术。

然后

然后,就可想而知了。

那位师叔便一下子认定了小泠,老是来找小泠,给她带去好玩的玩意儿,哄骗小泠去听他的授课,几乎是哄着小泠去学习咒术。

如此,那段时间,小泠便也是打发时间般的,去听完了那段课程。

而那位师叔,也是将一身咒术的造诣,倾囊相授。

小泠进步神速,甚至超过了师叔自己的关门弟子,这便让师叔很是无奈了。

他老是觉得,小泠不去专门修行咒术,是浪费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最关键的是,直到小泠咒术造诣精深大成,师叔终究还是没有能够骗到小泠拜入自己门下

但是,他一身的技艺啊,都被这小姑娘尽数学习了去

所以,那位师叔真正在意的,不是那只折耳猫,而是那句,迟迟不肯到来的“师傅”吧。

毕竟,小泠自家的师傅也是个腹黑的呢。

怎么可能让自家的关门弟子去叫别人师傅?

当然不可能了。

这般想着,玄潋面上的棱角便又是柔和了不少,眉眼间的戾气尽数散去。

“大师兄。”

软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断了玄潋的回忆。

目光动了动,玄潋回过神来,垂首看向苏云染,轻声开口。

“怎么了?”

纤细的手指指向不远处,歪了歪脑袋,苏云染挑了挑细眉,清冽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边的几个人,便这样吧,他们也没有伤害到小泠,无需再去虐他们了,直接将他们交给陛下吧,莫要耽误了审问。”

没有丝毫的迟疑,玄潋直接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便微微抬手,宽大的衣袂拂过间,一阵清冷的气流吹过,不远处的深厚的灵力缓缓撤回。

迷蒙的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众人的视线皆是不约而同的,向着那处看去。

然而,却是在那一瞬间,众人带着好奇和打量的视线皆是不由得震了震,瞳孔猛地一缩,袖中的手也是微微的抖了抖。

不远处的地面之上,尘土四散,那头凶兽巨大的身子无力的摊在瓦砾的碎片之间,身上皮肉翻开,深可见骨的伤口自它的脖颈处一直蔓延至腰际,四肢无力的垂下,皆是形成可怕的角度,有森森的白骨自那翻开的皮肉之间透出,折射出阴冷诡异的光亮,带着阵阵的寒意。

暗红的鲜血聚积在那片地面,血迹蜿蜒,已经失去了温度,泛着凉意。

清瘦的身子倒在一边,一身血衣裹在她身上,腰间沾染了尘土的宫绦零乱的散落着,衬的女子纤细的腰身愈发的单薄,带着几分瑟瑟发抖的味道。

暗紫色的玉笛散落在一边,染着血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女子身子动了动,便是直接牵扯到了身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衣衫有几处的破损,与翻开的皮肉和蔓延着的血迹黏在一起。

血肉模糊。

那与苏云染一模一样的面容之上,有着两道伤口,直接将那张脸分割开来,配上那暗紫色的薄唇,倒是多了几分鬼魅邪气的意味。

几步开外,小秋紧紧地将小冬护在怀里,身上衣衫破碎,伤口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全身不住的颤抖着,单薄清瘦的身子之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肉。

满身伤痕。

因着玄潋已经将灵力撤回,周围的空气也是开始流动,那种深沉的禁锢之感消失。

清凉的夜风吹来,间那浓重的血腥味吹开,吹到众人的鼻尖。

心头猛地跳了跳,众人皆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背后一阵凉意,缓缓升起。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完全没有用什么致命的招数和攻势,完全只是凭借着灵力修为上的绝对压制,用那最简单粗暴的手法,进行最原始的手段。

想想就很疼啊。

那女子和那小秋,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骼,怕是都碎了吧,全身上下,怕也是没有一块好肉了吧。

心底又是瑟缩了几下,众人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玄潋,在看到他那冷峻的面容之时,便又是匆匆的收回目光,赶忙垂下脑袋,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真是可怕呢。

那女子,好歹也是有着一张和苏七小姐半分不差的脸,那玄公子,怎么都不手下留情一点,却是直接在那脸蛋之上,生生的划出了那狰狞的伤口。

那翻开的皮肉蜿蜒在那满是血迹的面容之上,细细看去,竟是带着几分诡异阴森的意味,似是自那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归来的索命使者,面上带着嗜血的笑容。

却是不带半分温度。

心头猛地一阵寒意冲天而起,伴随着的细微声响。

第三百九十五章 看戏?到底是何人!

深深的恐惧之感将众人淹没,呼吸也是不由得变得沉重了几分,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感觉。

看着那倒在地上,已经气息奄奄的女子,玄潋微微皱眉,面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和变化,口中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便是猛地抬手,深厚的灵力毫不犹豫的挥出。

一声尖利凄惨的惨叫之声蓦地响起,众人的视线之中又是飞溅起一片的殷红血迹,惊起众多纷纷然的思绪。

那清瘦娇小的身子猛地被震出好远,在半空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重重的落在地面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扬起阵阵浅淡的尘土。

挣扎了几番,女子死死地咬住下唇,强行忍下将要溢出口中的痛苦的闷哼之声,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起,晶莹的指甲嵌入了破碎的砂石之中,皮肉翻开,手背之上尽是血污,不断的颤抖着。

视线缓缓上移,众人便看到,女子那精致的面容之上,开始出现无数如蛛丝般的裂纹,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面庞,殷红的血迹丝丝缕缕的蜿蜒而下,双眸之中,满是缠绕着的血丝。

不过几息的时间,那女子的整个面部便是已经尽数溃烂,完全看不出原样。

见状,一旁的小秋和小冬皆是愣了愣,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浮现出深深的震惊之感。

“宫主!”

震惊的声音响起,小秋和小冬同时身形一动,直接来到女子身侧,伸手扶住女子摇晃着的身子,眉头紧紧皱起,眸光不住的颤抖着,似是流动着晶莹的水色,手足无措。

“无碍。”

深深的吸了口气,女子费力的稳住身子,随意的摆了摆手,对着身侧二人艰难的扯了扯唇角,轻声开口。

“我没事的。”

话落,女子的气息便是猛地一滞,动作僵了僵,便是蓦偏过头去,吐出一口鲜血,砸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宫主!”

小秋惊呼,急忙扶住女子摇摇欲坠的身子,染着血迹的小手不住的颤抖着,双眸也失去了原本的灵气,死寂一片。

血色弥漫。

看着这般惨烈的场景,宫朝晖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嘴角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是想到了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淡淡的拂袖,负手而立。

眸光冷静,毫无波澜。

仿佛,只是一个安静的,看戏之人。

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宫朝晖的面容,玄潋勾唇,面色动了动,大手稳稳地按在苏云染的发顶,动作轻柔,带着几分安抚性的意味。

沉吟少许,另一只大手微微一顿,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几分,隐隐间,有灵力凝聚。

“陛下。”

微微偏首,漫不经心的扫了宫朝晖一眼,玄潋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这女人老是顶着师妹的一张脸,玄某看着很是厌烦,可否准许玄某在此,先进行审讯的第一步,将他们原本的脸换回来?”

目光动了动,宫朝晖微微皱眉,看着女子那早已血肉模糊的面容,面色不变,直接点了点头,回了句:

“玄公子动手便是。”

“好。”

对着宫朝晖微微颔首,玄潋轻笑,停止住动作的那只手又是缓缓的抬起,指尖似是萦绕着锋利的灵力,泛着刺目的寒芒,在众人心头带起阵阵瑟缩之感。

似是猜到了玄潋接下来将要做些什么,女子全身的动作尽数僵住,面色凝滞下去,微微愣了片刻之后便是开始疯狂的运转起灵力,似是想要抵挡着什么,全身的伤口尽数崩裂加深,鲜血蜿蜒而下,染红了一大片的地面。

“宫主?”

见状,小秋急忙扑到女子身侧,伸手用力抓住女子结印的双手,想要阻止女子继续这般疯狂的举动。

“小秋。”

手上微微用力,变了个手印,周身灵力暴涨起来,衣袍猎猎作响,女子费力的睁大双眼,沉声开口。

“将小冬拉走。”

“宫主”

看着一直试图阻止女子继续运转灵力的小冬,小秋顿了顿,视线落到女子那血肉模糊的面容之上,鲜血一直蔓延至自己脚下,带着一阵诡异的黏腻之感。

迟疑了一下,小秋面色变了变,手上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宫主,您不能再调用灵力了。”

“没事。”

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咽下喉中不断翻涌着的血气,女子稳住自己的气息,摇了摇头。

“我无碍的。”

说着,女子便是偏过头去,剧烈的咳了几声,嘴角不断的溢出殷红的血迹,带着几分残艳的意味。

“宫主!”

这下,就算是小秋,面色也是直接大变,急忙来到女子面前,拉住女子继续结印的手,凝声开口。

“宫主,真的不能再硬撑下去了,这样您会”

“我没事。”

身子微微一动,避开了小秋的双手,却是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女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细密的汗珠沁出,遍布整个额头。

目光动了动,手上轻轻一扫,将小秋和小冬二人推开,女子蓦地凝眉,双手结印,不断的变化着手印,周身灵力疯狂的流转着,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眉睫轻轻颤了颤,女子抬首,冷寂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不远处的几人,暗紫色的薄唇蓦地勾起,笑的诡异。

随着一声轻微的清啸之声响起,众人只觉得心头升起一阵沉闷之感,呼吸也是变得有些困难,不远处,尘土飞扬。

在那一瞬间,玄潋骨节分明的大掌蓦地收紧,一团光亮在他掌心破碎,化作点点流光,纷纷扬扬的落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空气中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接着便是传来疯狂暴动的灵力和风声,烟尘四起,迷住了众人的视线。

连续不断的撕裂之声响起,空气中的威压一极快的速度变化着,压迫者众人的经脉。

修长的手指微微挑起,玄潋凝眉,眯了眯双眼。

手上凝聚着的深厚的灵力被蓦地打碎,心脏处传来撕裂般的极致的疼痛之感,女子偏头,剧烈的咳嗽着,鲜血不断的被吐出,在那已经暗沉下去的血泊之上再次绽开妖娆的花朵。

脑中传来极致的疼痛,女子死死地咬住下唇,直至氤氲出暗红色的血迹,都不肯发出一声惨叫之声。

第三百九十六章 震惊!竟是她?

口中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轻哼,玄潋手上微微用力,灵力便如线条般,快速飞旋着游走而出,在那一瞬间便来到女子面前,在她周身转了几圈之后,顿了顿,便直接摇晃着身子,进入了女子的体内。

心口似是被什么锋利的刀刃直接切开,女子气息一顿,便是痛苦的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喷洒而出,沿着面庞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伤痕累累的指尖不断的颤抖着,女子猛地仰起头,身子似是被什么束缚住,被一股大力猛地提起,体内的灵力也被尽数封住。

面色不变,玄潋直接动手,流转着淡色流光的指尖在半空之中轻轻的移动着,似是在勾画着什么,夜风渐渐凛冽起来,带着刀刃般的锋芒。

女子被禁锢在半空之中,染着鲜血的破损着的衣衫被风吹起,殷红的鲜血不断的落下,一滴一滴,连续不断。

刺目的光亮不断的变换着形状,来到女子眼前,那般刺目的光,让女子不由得眯了眯双眸,指尖动了动,终是无力的垂下,鲜血沿着满是伤痕的手指蜿蜒而下,泛着诡异的光亮。

蓦地,风声大盛。

似是有着无数道利刃,在女子那早已血肉模糊的面容之上不断的割着,一下一下,发出轻微的皮肉撕裂的声响,鲜血洒下,染红了一路的月光,诡异至极。

暗紫色的下唇被咬破,女子皱眉,鲜血遍布整个面庞。

森白的牙齿紧了紧,发出几声轻微的声响,女子痛苦的闷哼一声,极致的痛苦传遍全身,呼吸急促间,女子终是发出几声呜咽的声响,透露出此时那极致的痛苦。

夜风凛冽,扬起的烟尘被缓缓的吹散,将那半空之中的景象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一声又一声带着明显压抑的呜咽之声传来,女子紧紧的攥起双手,指尖嵌入了掌心那翻开的皮肉之中,那带来的痛苦却是让女子毫无感觉。

面上极致的痛苦似是要将女子吞噬,那血肉模糊的面庞之上,似是游走着什么虫子,软软糯糯的,配上那黏腻的鲜血,却是多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在众人震惊又带着几分微妙的目光之中,女子那整张脸,便是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溃烂下去,那表面的脸皮,似是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尽数龟裂,从女子面上片片脱落下来,散落在夜风之中。

片刻之后,女子的面庞又是恢复光滑之感,血迹蔓延着,遮住了面容,薄唇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在那满是鲜血的面容之上,尽显嗜血鬼魅之感。

玄潋手上动作顿了顿,收紧的手掌缓缓松开,灵力缓缓的舒展开来,变得温和了几分,眉头皱起,对着一旁的南世言轻轻换了一声:

“小涯。”

“水。”

接收到玄潋的意思,南世言应了声“好”,没有丝毫的迟疑,便是直接抬手,手上白玉扇泛起滟潋的光亮,似是一片随意泼洒的月辉,晶莹有光,凝着清凉的露珠。

灵力运转,玉扇之上缀着的珠玉蓦地发出一声琳琅的声响,清越如环佩作响。

蓦地,一阵清冷的感觉如潮水般涌出,将这整个空间包裹住,将所有的沉闷尽数驱散。

当那清冷的月辉来到女子面前时,便是顿了顿,接着,气息暴涨。

一阵潮水汹涌的声音传来,那月辉便是在顷刻间化作一道清冽的泉水,直接洒在女子的面庞之上,冲洗着那遮住面容的血污。

水声洌洌,血水沿着女子棱角锋芒的面庞滑下来,散落在夜色之中,在那悬着的弦月之下,折射出几分淡漠的光泽。

待到水声平息下来,那女的面容,便是直接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然而,就是在那一瞬间,宫朝晖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面上浮现出淡淡的震惊之感,双眸不断的闪烁着。

“这是”

人群之中,有人呢喃出声,沉默了几息的时间,似是发现了什么,接着,便是直接惊呼出声。

“婉妃娘娘!”

接着,众人便是议论开来。

“那是婉妃娘娘!”

“怎么会?婉妃娘娘不是在冷宫里吗?”

“是啊,还有,婉妃娘娘又怎么会有那么高的修为?”

听着众人的议论之声,宫朝晖目光动了动,却是异常平静的看着缓缓落到地面之上的许袖烟,袖中的双手动了动,终是没有任何动作。

“陛下。”

玄潋微微偏头,看向面色复杂的宫朝晖,挑了挑眉,眸底闪过几分意味深长的光亮。

“这人是陛下后宫之人?”

“没错。”

也没有丝毫的迟疑,宫朝晖直接点头承认,语气清淡。

“此人是朕的婉妃。”

淡淡的“嗯”了一声,玄潋将视线转向一边早已是泪流满面的小冬和小秋,嘴角勾起,手指动了动,泛着寒芒,声音低沉。

“现在,你们二人,从谁开始呢?”

指尖在小冬和小秋二人指尖不断的转换着,玄潋眯起双眸,笑的冰冷。

将小冬清瘦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小秋咬牙,看向不远处无力的倒在地面之上的女子,两行清泪自眼眶之中流出,冲淡了面上蜿蜒交错的血迹。

“你”

轻微的声音蓦地响起,打断了玄潋即将说出口的话语。

看着那挣扎着坐起身的女子,玄潋不由得挑了挑眉,面上闪过一丝丝的惊讶之感,浮现出淡淡的兴味出来。

“住手”

满身的伤痕不断地传来撕裂的痛楚,将女子淹没,那被水冲洗的白净的面容之上,此时也是布满了晶莹的汗珠,泛着寒光。

手指扣入地面之中,手背之上,伤口翻开,血肉模糊间,女子却是动了动身子,挡在了小冬和小秋面前,颤抖着,伸出了早就伤痕累累的双臂,苍白的面容抬起,直视着玄潋那骇人的目光,眸底闪过莫名的坚定。

手上动了动,玄潋笑的莫名,斜斜的瞥了宫朝晖一眼。

宫朝晖负手而立,平静的看着这一切,面色不变,并没有什么异样。

口中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玄潋缓缓收起了掌心凝聚的灵力,沉吟少许,对着女子缓缓开口。

“是你自己让他们恢复原本的模样,还是,让玄某动手?”

第三百九十七章 死而复生的采荷?

闻言,目光动了动,女子面上微微错愕几分,闪过几分淡淡的茫然之感,呆呆的看了玄潋一眼,不过,在那一瞬间,女子的面色便也是恢复正常,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面色复杂的看了玄潋一眼,视线在宫朝晖那毫无波澜的面容之上扫过,面色变了变,女子咬了咬下唇,深深的吸了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定,终是点了点头,轻轻的回了句。

“我自己来吧。”

闻言,玄潋便直接收回手,负在身后,对着女子微微颔首,淡淡的应了声:“好。”

淡淡的“嗯”了一声,女子转过身去,对着自己身后的小冬和小秋微微一笑,眸底闪过莫名的晶亮,眼角有晶莹的泪滴,缓缓的沿着面颊滑下。

无力的落下来,落入足下的尘土之中,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看着这般莫名的笑容,小冬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愣了愣,低低呢喃:“宫主”

抿了抿染着血迹的薄唇,女子扬眉,对着小冬和小秋微微一笑,浅淡的笑意之中却是带着几分悲怆的意味。

顿了顿,女子抬手,伤痕累累的手指对着小冬和小秋轻轻点了点,指尖凝聚着的青色的光晕,缓缓流转间,竟是逐渐变得浓郁凝实起来,似是一颗剔透的珠玉,在女子指尖转动着。

随着几声轻灵的“叮叮叮”的声响,几枚碧色的珠玉在女子指尖静静旋转着,不时的碰撞着,发出清越的声音。

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着的血气,女子抿了抿唇角,手上轻轻的将指尖的珠玉往前一推,淡声开口:“去。”

“破。”

那几枚碧色的珠子似是得到了什么命令般,停止了旋转,顿了片刻之后,便直接向着小冬和小秋的方向飞去。

夜风清啸,珠子穿过重重夜色,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空气中有着一阵阵的波动,撩起女子散落的发丝,血色弥漫。

不过几息的时间,那碧色的珠子,便来到了小冬和小秋的面前,在他们面前绕了几圈后,便在原地震动了几下,滟潋着阵阵水波似得涟漪。

最终,那碧色的珠子便成为了一汪青色的碧波,缱绻萦绕着,涟漪层层叠叠,温和的进入了小冬和小秋的面庞。

一阵清凉之感在面部之上传来,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着,那股丝丝缕缕清凉的感觉似是在将什么化开,点点滴滴的,自面上滑落下来。

似是明白了什么,小秋的面色大变,手上紧了紧,沉默片刻,终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夜风吹来,二人面上那淡淡的流光渐渐隐没下去,青色的碧水落下,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这是小公主!”

“是啊,怎么会是小公主?”

“那个女人是谁?”

“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我也觉得很是眼熟啊。”

小冬坐在冰冷的废墟之中,面色清丽的女儿家的面容之上带着明显的泪痕,干裂开的嘴唇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零乱的发丝贴在面庞之上,双眸晶亮,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手足无措之感,眉眼间凝着深沉的悲伤沉重之感。

小秋则是满脸淡漠,伸手将宫凌玉的身子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蓦地敛眉,双眸之中射出毫不掩饰的犀利杀气,周身原本已经黯淡下来的气息,又是陡然间变得锋利起来,似是一柄出鞘的宝剑,剑刃清明而锋利。

看着这般熟悉的面容,苏云染倒是挑了挑细眉,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兴味出来,嘴角含着的笑意意味不明。

宫朝晖啊宫朝晖,不知,这份礼物,你可还喜欢?

不再多想,苏云染身子动了动,懒懒的靠在灵狮厚实的毛发之上,缓缓的阖上双眸,暗自运转起灵力。

大师兄和师兄今日都在,结界也是早已经设下,自己便也无需费力设下结界了。

干脆来修炼一番心法好了。

“这是”

看着小秋那熟悉清秀的面容,苏云书皱眉,袖中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声音低沉了不少。

“采荷!”

“采荷?”

闻言,大长老大惊,急忙上前几步,将那不远处揽着宫凌玉的采荷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浮现出深深的震惊之感。

“真的是采荷。”

说着,大长老的眉头又是皱紧了几分,目光动了动,带着探究和震惊的目光自许袖烟和宫凌玉的面容之上扫过,再看了一眼她们身侧的凶兽,心头不由得跳了跳,心底逐渐泛起一阵瑟缩之感,背后一阵凉意缓缓升起。

“采荷。”

沉吟少许,宫朝晖敛眉,气息沉了沉,“朕记得,采荷原本是婉妃宫中的宫女,在婉妃被打入冷宫之后,便也没了踪迹。”

“确实是如此的。”

大长老微微颔首,似是想起了什么,面上闪过思索的神色。

“不过,那采荷曾冒犯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念在采荷忠心为主的份上,便也没有过多的处罚她,只是将采荷赶出了宫。”

“但是”

顿了顿,大长老迟疑了一下,微微抬首,一双深沉的眸子悄悄地看了宫朝晖那阴沉的面色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终是开口。

“这采荷,明明已经死了。”

“死了?”

宫朝晖闻声皱眉,带着沉重气息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大长老,沉沉开口。

“何时的事?”

“就在方才,风荷殿出事的时候。”

顿了顿,大长老声音沉了沉,再次开口:“老臣进入风荷殿时,便看到了那采荷的尸体,还有”

迟疑了一下,大长老袖中的手紧紧的攥起,掌心沁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凝声开口:“还有,卫淮大人的尸体。”

“卫淮?”

“尸体?”

气息猛地一滞,宫朝晖眯了眯双眸,王者的威压沉重的降临,压在大长老的双肩,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卫淮死了?”

“回陛下,是是的。”

额头之上滑下一滴晶莹的汗珠,那满是褶皱的面容不断的颤抖着,大长老稳住自己的气息,对着宫朝晖恭敬的俯下身来。

“老臣该死,没有能够保护好卫淮大人,还请陛下责罚。”

“哼。”

第三百九十八章 卫淮,该死!

蓦地,一声重重的冷哼之声在沉重的夜色之中响起,打断了大长老将要说出口的话语,让这本就沉重万分的气氛又是沉重了不少,压得人心口有些沉闷的感觉。

眉头皱了皱眉循着声音望去,众人便见那原本已经气息奄奄的许袖烟,此时却是费力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着,早已伤痕累累的身子却是坚定的挡在采荷和宫凌玉面前,掌心灵力飞旋着,面色冰冷,双眸一片死寂。

“卫淮,他该死!”

顿了顿,带着嘲讽的目光扫过宫朝晖那暗沉的面色,许袖烟扬了扬唇角,暗紫色的嘴唇带着几分妖冶的意味,笑的意味深长,嗜血而又冰冷。

“那老东西,早就该死了!”

“不过,现在,就让他这么轻易的死了,还真是”

顿了顿,许袖烟咧了咧唇角,双眸眯了眯,那幽深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宫朝晖的双眸,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之感。

“扫兴啊。”

说着,许袖烟便又是冷冷的笑了几声,一身血衣在夜风之中猎猎作响,周身似是凝结着一层极致的寒霜,不带丝毫的情感。

“东朝陛下。”

玄潋微微偏过头去,看了宫朝晖一眼,意思很是明显,淡声开口,平静的语气不带丝毫的波澜,完全是一副看戏人的模样。

“既然这位是陛下的妃子,那玄某便不再多事了。”

“接下来,便交给陛下了。”

说着,玄潋便动了动身子,稳稳地坐在灵狮背上,伸手轻轻揉了揉不断的打着盹的苏云染的脑袋,眉眼间的戾气散去,声音也是温和了不少。

“小师妹今日必定是累了,玄某便先送小师妹回家休息了。”

视线从许袖烟那笑的冰冷复杂的面容之上移开,宫朝晖面色不变,仍旧是一位沉稳的君主,对着玄潋微微颔首,沉声道:

“玄公子请便。”

“苏家这七丫头今日受了惊,又这么晚了,想必是累坏了,便早点回去吧。”

说着,宫朝晖状似不经意的扫了那苏云染懒洋洋的面容一眼,便看向苏云书,微微一笑,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慈祥之意。

“云书且先去凤鸾宫,接一下云画,便早点回去吧。”

“文烨想必已经等的着急了。”

“是。”

苏云书点了点头,对着宫朝晖微微俯身,行了一礼,露出几分恭敬之意,低沉着声音开口。

“那云书便先行退下了。”

“去吧。”

随意的摆了摆手,宫朝晖笑的温和,全然没有方才的阴沉之气。

“今日之事让七丫头受惊了,朕明日便送些东西过去,安抚一下七丫头”

“回去代朕向你三叔问好。”

苏云书微微俯身,应了声“多谢陛下挂念”,便看向苏云染,眉眼稍稍动容,面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看着身侧歪着身子靠在灵狮那厚厚的毛发之中的小姑娘,苏云书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自空间中取出一件青色的斗篷,轻轻展开,小心翼翼的为其披上,动作轻柔的系上柔软的带子。

大掌轻轻揉了揉苏云染的发顶,感受着身侧之人平稳的呼吸,南世言笑的温润,双眸晶亮,宠溺之感毫不掩饰的溢出,压低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丫头,想必是睡着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苏云书笑的温和,“今日确实是太累了。”

自空间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暖炉,掌心炙热的灵力飞旋着,进入暖炉之中,感受着这暖炉的温度适宜,玄潋方舒展开眉头,手上灵力氤氲,将苏云染那拽着灵狮毛发的小手拨开,将暖炉小心翼翼的放入她的怀中。

“三哥”

睡梦中的苏云染此时,却是突然间开了口。

“小染?”

来到苏云染身侧,苏云书轻轻开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之感,似是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小姑娘。

“三哥在这里。”

嘴角动了动,苏云染身子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脑袋蹭了蹭灵狮那柔软的毛发,嗫嚅着开口,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感觉。

“小染想吃冰露果”

“冰露果”

嘴角咂了咂,似是梦到了什么好事,苏云染勾唇,笑的烂漫,眉眼间尽是满足之感,手上动了动,指尖触到了那暖炉。

感受着指尖的温度,苏云染的身子顿了顿,接着便是直接将那暖炉紧紧的抱住,往自己怀里塞了塞,似是在护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三哥冰露果。”

南世言目光动了动,微微愣了愣,便是直接轻笑出声,眸光闪过莫名的晶亮。

玄潋也是笑的挑了挑眉头,双肩微微颤抖着,看着苏云书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意味。

身子动了动,玄潋直接坐到了灵狮的脑袋之上,掌心按在灵狮那一撮翘起的毛发之上,轻轻地的抚了抚,对着苏云书微微颔首,“三公子。”

明白了玄潋的意思,苏云书也是对着玄潋点了点头,便是直接身形一动,来到苏云染身侧,伸手扶住了苏云染的身子,小心翼翼的为其拢了拢披风,眉眼间尽是柔和之意。

“三哥”

听着这满是孩子气和撒娇的梦呓,苏云书面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轻声开口,带着几分哄小孩子的感觉。

“好,三哥明日就去寻来给小染吃。”

脑袋靠上了柔软的布料,苏云染顿了顿,似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才缓缓的放松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小染要吃要吃冰露果。”

说着,苏云染又是咂了咂嘴,如蝶羽般的睫毛颤抖着,翘起俏皮的弧度,似是展翅欲飞的灵蝶。

“好。”

大掌在苏云染清瘦的脊背之上轻轻地拍了拍,苏云书耐着性子开口,“都给小染吃。”

似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苏云染终是轻轻地应了声“好”,脑袋动了动,枕在苏云书腿上沉沉睡去,怀中还抱着那个小巧的暖炉,为其驱散着夜色中的寒意。

“陛下。”

对着宫朝晖拱了拱手,南世言笑的温润,看不出丝毫的端倪,得体大方。

“言某这便也先行回去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沉声开口。

“言公子请便。”

第三百九十九章 母妃,玉儿不怕······

随意的应了声“好”,南世言轻笑,眸光之中闪烁着莫名的晶亮,对着宫朝晖淡声回了句“告辞”,便是直接看向面前的玄潋,对着他点了点头,眸底划过异样的光亮。

点了点头,明白了南世言的意思,玄潋也是点了点头,手上在灵狮的脑袋之上轻轻的拍了拍。

得到了主人的命令,灵狮乖巧的低低的应了声,身形一动,周身灵力萦绕,一道结界无声无息的生成,稳稳地护住了背上的几人,全身柔软的金色毛发似是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带着明显的温度,驱散了这夜色中的寒意。

不过几息的时间,灵狮那庞大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融入了夜色之中,风声凛冽,柔和了锋芒。

直到感受不到几人的气息,宫凌归方收回目光,面色稍稍动容,淡淡的扫了不远处的许袖烟,宫凌玉和采荷一眼,目光动了动,闪过几分莫名的光亮,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半分异样,仍旧是一副丝毫不关心在意的模样。

“父王。”

上前几步,来到宫朝晖面前,对着他微微俯身,宫凌归顿了顿,沉沉开口。

“儿臣便也先去含月殿看看,母妃一人在那里,今日的事情又是太过混乱,儿臣不放心。”

“去吧。”

点了点头,宫朝晖轻轻拂袖,眉头皱起,眉眼间凝聚起深深的思索之意,带着几分担忧之色,深深的叹息一声,带着明显的惆怅之感。

“含月殿却是太过冷清了,阿月一人在那里,宫人也没几个,确实是不太好。”

“不过阿月又太过倔强,不肯接受朕派过去的宫人,朕也不好强求,凌归若是有时间,便多去陪陪她吧。”

宫凌归垂首,恭敬的应了声“是”,便是直接转过身去,抬脚离开这早已被鲜血染透的地方,没有丝毫的迟疑。

看着宫凌归那毫不留恋的背影,墨轻目光动了动,带着思索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尽是淡漠倔强的许袖烟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便是轻拂了拂宽大的衣袂,来到宫朝晖面前,对着他拱了拱手。

“陛下。”

墨轻抬首,面色不变,似是这里的一切,与他全然没有丝毫的关系,也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双眸之中尽是一片坦坦荡荡之感。

“轻便也先回驿馆了。”

“好。”

随意的摆了摆手,宫朝晖微微抬首,看了看夜色,点了点头:“此次的宫宴真是抱歉,让晟王受惊了。”

“无妨。”

摇了摇头,墨轻笑的温和,带着安抚性的意味缓声开口。

“是轻来叨扰陛下了。”

说着墨轻对着宫朝晖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低沉下去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之感。

“十分感谢陛下今日为轻举办的宫宴。”

“无妨。”

闻言,宫朝晖爽朗一笑,眉眼间尽是洒脱,全然没了方才的郁色。

“晟王喜欢便好。”

“陛下言重了,陛下费心为轻举办的宫宴,轻自然是喜欢的。”

墨轻轻笑几声,对着宫朝晖微微颔首,轻声开口:“陛下,那轻这便先回去了。”

“好。”

点了点头,宫朝晖沉声嘱咐道:“晟王慢走,路上小心。”

“一定。”

点了点头,墨轻浅笑,似是清冷的月辉之下,那一块细华温润的美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对着宫朝晖拱了拱手,墨轻道了句“告辞”,便是轻轻拂袖,转过身去,足尖轻踏,修长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耳畔冷风呼啸而过,墨轻微微偏首,似是不经意间,目光淡淡的扫过许袖烟那淡漠的面容,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眸,心底浮现出众多的思绪,嘴角微微勾起,笑的莫名,看不出情绪。

口中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墨轻足尖一动,加快了速度,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已经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感受着墨轻等人的气息渐渐消失,宫朝晖的眸子沉了沉,眯了眯双眸,带着实质性的重量的视线缓缓的向着许袖烟看去。

感受到这位君王情绪的变化,许袖烟面色不变,周身气息极为的稳定,淡漠冰冷的目光直视宫朝晖的双眸,不带丝毫的波澜。

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似是两道极致的锋芒相撞,激荡出凛冽的寒风与杀气。

稍稍后退了几步,许袖烟靠近了采荷怀中的宫凌玉,微微俯下身来,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揉了揉宫凌玉额前的发丝,眉眼间的鬼魅冰冷尽数消散,声音带上了母亲独有的柔和之感。

“玉儿,怕吗?”

“母妃,你放心吧。”

宫凌玉用力的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神乎神乎的模样,却是让许袖烟在那一瞬间,红了眼眶。

“母妃。”

伤痕累累的小手拉住许袖烟不断颤抖着的双手,宫凌玉那一双晶亮莫名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许袖烟的双眸,一字一顿的开口,字字铿锵。

“玉儿不怕的。”

“只要能和母妃在一起,玉儿什么都不怕。”

目光动了动,视线之前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许袖烟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的为宫凌玉将散落在脸侧的发丝理顺,温柔开口。

“玉儿真乖。”

闻言,宫凌玉不由得咧了咧嘴唇,对着许袖烟甜甜笑开,眉眼弯弯,在那一瞬间,似是还是那个天真纯粹的小女孩,不染世间的风尘。

看着面前自己辛苦怀胎,生下来却不能够好好疼爱的女儿,许袖烟只觉得心头一阵翻涌,一股复杂的情绪翻涌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淹没,呼吸沉重,带着阵阵的窒息之感。

深深的吸了口气,许袖烟微微偏首,看向一旁始终护着宫凌玉,满身伤痕的采荷,面色稍稍动容。

“采荷,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许袖烟没用,不能保护住自己的宫人。

如今啊,曾在自己宫中照料过的宫人们,只剩下采荷了。

只剩下她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

采荷,怕是

“娘娘。”

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许袖烟抬首,看向采荷,却是见她拖着那满是血迹的身子,蓦地对着自己跪下来,对着自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采荷?”

第四百章 采荷的悲伤,那年的凄凉

见状,许袖烟直接惊呼出声,急忙上前,扶住采荷不断颤抖着的单薄的身子,声音染上了不可忽视的急切之感。

“采荷,你的身子不能再这样折腾了。”

“有什么话,直接说便好,没必要这样的。”

“娘娘。”

随意的摆了摆手,阻止了许袖烟的动作,采荷顿了顿,一双泛红的眸子柔柔的向着许袖烟看去,嘴角动了动,迟疑了一下,方对着许袖烟清浅笑开,带着几分孩子般的纯真之感。

那带着暗红色血迹的面容之上绽开璀璨的笑容,一双晶亮的眸子似是含着深深沉沉的情绪,却又是被极力的隐忍收敛着,泛着层层涟漪,不断着向着远处传开去。

“娘娘。”

沉默片刻,采荷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眉眼间尽是暖意,似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阳,融融的,将这暗夜之中的寒意驱散。

“对不起,是采荷没用。”

“采荷不能好好保护娘娘,不能好好保护小公主,不能保护宫中的其他姐妹们。”

“采荷不能为娘娘分忧,不能为娘娘报仇,不能助娘娘脱身,反而还要连累娘娘”

说着,采荷便是鼻尖一酸,眼眶泛红,渐渐的,湿了眉睫。

“对不起娘娘是采荷没用。”

“不是的,不是的。”

蓦地,许袖烟不停的摇头,身子顿了顿,便是直接上前几步,快速来到采荷身侧蹲下,伸出染着血迹的手,将采荷那清瘦的身子揽入怀中。

“采荷,不要这样说。”

“采荷,你已经很好了。”

“是我没用,不能保护你。”

瘦削的手轻轻的拍着采荷的脊背,带着安抚性的意味,许袖烟深深的吸了口气,还要在说些什么,却是被采荷打断。

“娘娘,你且先听我说。”

顿了顿,将喉中的话语咽下,许袖烟深深的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将采荷揽的更加紧了几分,郑重开口。

“好的,采荷,你说。”

“娘娘。”

靠在许袖烟的胸膛之上,耳边传来清晰的心跳之声,采荷深深的舒了口气,方才一阵紧绷着的身子也是缓缓的放松下来,似是找到了归宿般,面上浮现出温和满足的笑意,像是一个回到家的孩子般,两行剔透晶莹的泪水,就这样顺着她瘦削的面颊,缓缓的滑落,晕染开一片的血迹。

“娘娘”

“采荷,自小就没有家人,先前,采荷是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但是经常受到一些大丫鬟的毒打,主子有什么不开心,也会对采荷用刑,之后,采荷便趁着一次机会,匆匆的逃了出来。”

“之后,采荷因为太饿,体力不支,在路边晕倒了,便被一个老阿婆收留了。”

顿了顿,采荷面上的笑意加深不少,双眸渐渐放空,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那个阿婆人很好,很慈祥,将采荷当自己孩子一样,会对采荷驱寒温暖,会为采荷做新衣裳,会为采荷熬粥煎药,会在夜里,为采荷盖被子”

说着,采荷稍稍哽咽,双眸之中泛着一层的水光,眼眶尽是一片泛红之色,泪水似是止不住般,源源不断的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迅速的隐没在深沉的夜色之中,消失了踪迹。

“娘娘,阿婆”

顿了顿,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双手紧紧的攥起,按在自己的心口,采荷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开口。

“真的待采荷很好真的很好的。”

掌心在采荷发顶轻轻揉了揉,许袖烟强忍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眨了眨双眸,眼眶泛红,眉睫一片湿润。

“是的,阿婆很好。”

似是不自觉的,许袖烟不断重复着,柔和的声音哄着情绪激动的采荷,双眸之中,水光滟潋,泛着淡淡的悲色。

“阿婆很好。”

“阿婆待采荷真的很好。”

“可是,娘娘。”

蓦地,采荷的声音低沉下去,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伤痕累累的小手死死地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呼吸明显的急促了几分。

察觉到采荷情绪的变化,许袖烟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掌心氤氲着温和的灵力,在采荷的发顶轻轻的揉着,丝丝缕缕的,沁入采荷的体内,安抚着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宫女。

“娘娘。”

深深的吸了口气,采荷止住了哽咽,顿了顿,方继续开口,将那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用尽量最平静的语气,缓缓道来。

“采荷以为,自己的会这般,同阿婆一直生活下去”

“就像一家人一样。”

“可是”

顿了顿,采荷眨了眨双眸,似是想要将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逼回去,不过,却是没有丝毫的用处。

那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的,不断的落下,伴着采荷带着悲怆的声音缓缓响起。

“可是,那年,采荷和阿婆所住的那个村子,突然爆发了时疫,许多人就此丧命。”

“那时疫是真的可怕,短短的几天,原本热热闹闹的村子,便是充满了哀嚎之声,到处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

“村子被隔离了,人们逃不出去,有没有医者愿意来这里,为人民医治,所以,大家只能等死。”

“有一天,阿婆也染上了时疫,从此便是,一病不起。”

说着,采荷的声音竟是带上了明显的颤抖之感,泪水涟涟。

“阿婆不允许采荷去照顾她,她先是一个人逃到寒山深处,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可是啊。”

咧了咧唇角采荷蓦地笑开,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采荷同阿婆生活了很长时间,还是有些熟悉的,没有过多久,便找到了阿婆。”

“采荷将阿婆带回去了,可是,阿婆却是开始不停地发脾气,想要将采荷赶出去。”

“但是,采荷怎么会离开阿婆呢?”

声音染上了悲怆的色彩,采荷吸了吸鼻子,忍下心头的萧瑟之感,继续开口:

“采荷想啊,就算是采荷自己也染上了时疫,那便陪着阿婆一起离开吧。”

“采荷要和阿婆一直在一起,到了阴间,还要和阿婆在一起,继续侍奉阿婆。”

“可是”

第四百零一章 今日,凶多吉少了

声音又是哽咽了几分,采荷顿了顿,周身的气息又是阴郁了不少,浓浓的悲痛之感汹涌而出,让身侧的许袖烟不由得悲痛不少。

“可是······”

“可是,等到大家都染上了时疫,等到大家都不幸丧命,等到整个村子都成了死人堆,采荷,最终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染上时疫。”

“后来,帝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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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万般不舍,采荷殁

带着悲色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许袖烟蓦地惊呼出声,急忙揽过采荷的身子,将她的脸扳过来,却是在那一瞬间,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悲痛之感。

此时,采荷的面色惨白的可怕,面上暗红色的血迹为其添上了几分妖冶诡异的味道,那干裂的唇瓣一开一合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只能够发出阵阵细微的的声音,句不成句,让人听不真切那具体的内容,那眼角的泪水不断的流淌着,流淌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察觉到采荷的气息正在不断的微弱下去,许袖烟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掌心贴在采荷的后背之上,源源不断的灵力温和的输入,维持则采荷的生命力,滋润着她破碎断裂的经脉,似是想要让采荷恢复过来。

“娘娘”

“没用的,娘娘。”

“采荷本就是少了一条灵脉,身体比常人弱,灵力修为也是受了很大的影响。”

“方才那一战,已经是采荷的极限了。”

“采荷的心脉已经被诊震断了,灵根也已经断裂,娘娘,采荷已经不行了。”

身子动了动,挣扎了几番,挣脱了许袖烟放在自己背上的手,采荷晃了晃脑袋,努力的看清面前之人,耳畔是宫凌玉惊慌失措的哭声,心头缓缓升起阵阵苍凉之感。

是苍凉啊。

从今往后,她就不能继续陪着娘娘和小公主了。

这炎凉的世间啊,是会吃人的啊,娘娘和小公主该何去何从呢?

心头又是涌起一阵剧烈翻涌的血气,采荷急忙低下头捂住嘴,重重的咳嗽了几下。

“采荷姐姐!”

似是被吓到了,宫凌玉一时间愣了愣,回过神来,便急忙扶住采荷早已虚弱不堪的身子,将她不断颤抖的手握住。

当那颤抖着的手指缓缓松开,掌心刺目的鲜红出现在视野之中时,许袖烟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跳也是乱了几分。

“采荷!”

伸手抱着采荷渐渐冰冷下去的身子,咬了咬下唇,许袖烟上扬了几分,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担忧之意。

“采荷!”

“娘娘。”

怀中之人动了动,一双黯淡的眸子缓缓睁开,恍恍惚惚间,对上许袖烟那满是焦急的双眸,在那一瞬间,那双黯淡无光的双眸,便是迸发出一丝光亮。

然而,又是迅速的熄灭下去,永远的隐没,不见踪迹。

“娘娘,照顾好自己”

“采采荷,只能陪您到这里了”

苍白的小手缓缓攥起,但是却像是没有力气般,又是无力的松开,指尖颤抖了几下,指甲泛着淡淡的一层森白之色。

“再再见了,娘娘,小公主。”

一双瞳孔渐渐的涣散开来,似是大风刮过般,其中仅存着的那抹光亮,也是蓦地熄灭。

似是沉沉暗夜中的那一灯的烛火,摇摇晃晃建,终究是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和温度。

永远的,熄灭下去。

那惨白的小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蓦地滑落,在半空划过决绝的弧度。

夜风吹来,将众人的衣袂吹起,清冷的月辉洒下,为万物笼罩上了一层淋漓的水汽,泛着一阵迷迷蒙蒙之感。

空气中似是有着片刻的凝滞,宫凌归面色顿了顿,愣愣的看着面前这没了丝毫气息的采荷,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摇晃了几下。

不过几息的时间,宫凌玉便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便一下子扑到采荷身上,小手紧紧的抓着采荷的手,痛哭出声。

“采荷姐姐!”

“你醒醒啊。”

“采荷姐姐,快醒醒啊”

怀中的身体冰冷至极,耳畔宫凌玉的哭声萦绕在自己心头,许袖烟咬了咬下唇,微微垂首,下巴抵着采荷的发顶,轻轻的蹭了蹭,丝毫不介意上面的血迹。

眼眶涌起一阵深深的酸涩之感,许袖烟缓缓阖上双眸,晶莹的泪珠沿着面颊滑下,深深的叹息散落在夜风之中,悲痛却又是极力压抑的声音响起。

“采荷”

“好走”

气息一滞,许袖烟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将采荷冰冷的身子放下,动作轻柔的为其将散落在脸侧的发丝理顺,面色温柔。

“陛下。”

沉默许久,许袖烟睁开双眸,瞬间迸发出犀利的光亮,将方才的悲痛之感尽数收敛,语气冰冷,似是淬了极致的寒冰。

轻轻的拂了拂衣袖,许袖烟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摆,看着满身的血迹,面色不变,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双冷静的眸子静静的向着宫朝晖看去。

二人目光相触的瞬间,不起丝毫的波动。

“烟儿。”

一声轻轻的呼唤自口中溢出,宫朝晖的面色稍稍动容,眉头皱了皱眉,深深的叹息一声,一双复杂的眸子看着许袖烟,眉眼间似是凝着万千的言语。

暗紫色的唇角动了动,许袖烟蓦地勾唇,笑的莫名。

“可以动手了。”

顿了顿,许袖烟直接轻笑出声,一字一顿的开口。

“陛下。”

一句“陛下”,瞬间将宫朝晖的思绪拉回,目光动了动,宫朝晖又是叹息一声,嘴角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沉吟少许,看着许袖烟那丝毫不为所动的面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叹息一声,宫朝晖微微偏过头去,不再去看许袖烟那冷漠至极的面容,对着一旁的大长老摆了摆手。

接收到命令,大长老微微俯身,对着宫朝晖行了一礼,便上前几步,一手轻轻挥出。

一声声清脆的声响传来,一条粗大的铁链蓦地出现,在半空飞旋几圈之后,便一直蜿蜒着,将许袖烟和宫凌玉束缚住。

体内的灵力在不断的流失着,许袖烟强忍下心头翻涌着的血气,纤瘦的身子艰难的移动着,向着宫凌玉的方向靠近了几分,伸出纤细的手,似是想要抓住宫凌玉的身子。

这时,大长老却是突然出手,枯槁的大手直接将宫凌玉拎起,身形一动,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许袖烟能够触碰到的范围。

瞳孔猛地缩了缩,许袖烟蓦地抬眼,犀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大长老,声音蓦地尖利起来。

“大长老,这是何意?”

“婉妃娘娘莫慌。”

第四百零三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从此陌路

对着许袖烟微微俯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大长老将视线自许袖烟那犀利的面容之上移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手中的宫凌玉放到地面之上,轻轻的拍了拍宫凌玉的脑袋,带着几分安抚性的意味,缓缓开口。

“娘娘莫急,老臣将一切都告诉娘娘。”

“娘娘今日在宫中的这件事,罪名已经成立,损失如此言重,自然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按照这样的情况,本来是要株连九族,但是陛下念在与娘娘多年的夫妻情分上,陛下便不再打算追究许家。”

“不过,小公主还小,虽说没了娘亲,但是还是需要有人将她继续抚养长大。”

“最近,月妃娘娘认了苏家的七小姐做义女,宠爱的紧,姚妃娘娘也是想着要一个女儿来宠着,已经向陛下提及过此事。”

“如今,事已至此,陛下决定,将小公主过继给姚妃娘娘。”

“婉妃娘娘请放心,姚妃娘娘一定会好生对待小公主,将小公主当做亲生女儿抚养长大的。”

“婉妃娘娘额。”

蓦地,大长老的气息一直,话语蓦地被打断,一阵刺骨的疼痛自手上传来,脑海自似是被什么猛然间刺了一下。

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大长老垂首,便见宫凌玉手上握着一把小匕首,就是向着自己腰间袭来。

微微提气,大长老身形一动,后退一步,避开那匕首的攻击,大掌灵力凝聚飞快,向着宫凌玉抓去。

见状,许袖烟不由得眯了眯双眸,强行运转起体内本就微弱的灵力,向着宫凌玉的方向掠去。

眼前光亮闪过,大长老不由得眯了眯双眸。

在这一瞬间,沉重的杀气向着自己的面门汹涌而来,将自己的衣袍刮得猎猎作响,发丝拂在面容之上,传来阵阵不适的感觉。

眯了眯双眸,深深的吸了口气,气沉丹田,周身灵力凝聚,大长老抬手,对着面前汹涌而来的杀气挥出一掌。

极力压抑着的痛苦的闷哼之声传来,接着便是什么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视线渐渐恢复清明,大长老眨了眨双眸,便见许袖烟满身鲜血,气息奄奄的倒在自己面前,怀中紧紧护着宫凌玉,一双犀利的眸子看着自己,不带丝毫的波动,似是淬了极地的寒冰。

心口传来撕裂的感觉,许袖烟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将喉中翻涌的血腥味咽下,纤瘦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嘴角的血迹不断溢出。

“娘亲”

“娘亲,你怎么样?”

怀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带着明显的不安之感。

目光动了动,许袖烟微微垂眸,温柔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扯了扯染着鲜血的薄唇,艰难的笑着,似是完全感受不到身上那极致的痛苦。

“玉儿。”

“娘亲,你没事吧。”

宫凌玉伸手,轻轻将许袖烟嘴角的血迹抹去。

然而,那鲜血像是没有尽头般,不停的流着,染红了宫凌玉整个手掌,殷红刺目。

“娘亲!”

心头猛地跳了跳,宫凌玉皱眉,急忙抓住许袖烟那不断颤抖着的双手,带着哭腔开口。

“娘亲,你怎么样?”

“娘亲,不要吓玉儿啊”

“玉儿。”

轻轻笑了笑,许袖烟直起了身子,无视那骨骼碎裂,经脉断开的痛苦,一双漾着深深柔波的眸子始终凝视着宫凌玉,包含着太多的情绪。

“玉儿,乖,不哭。”

“娘亲没事的。”

说着,许袖烟向着宫凌玉稍稍倾身,冰凉柔软的薄唇在宫凌玉那满是尘土的额头之上轻轻的吻了吻,掌心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玉儿。”

轻轻一笑,许袖烟挑了挑眉,屈指轻轻刮了刮宫凌玉小巧的鼻尖,含笑开口。

“你在这里等娘亲一会儿,好好照顾自己。”

顿了顿,面上的笑意加深几分,许袖烟强行忍下眸中的泪意,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缓缓开口,却是带着明显的颤抖之意。

“等着娘亲,娘亲,片刻便回来。”

宫凌玉微微愣了愣,看着眼前这温柔的许袖烟,还是稍稍松了口气,面上缓缓放松,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了声:

“好。”

歪了歪脑袋,宫凌玉笑的璀璨,眉眼弯弯,与这满脸的尘土毫不相符合,倒是带了几分不染纤尘的模样。

“玉儿就待在这里,等着娘亲回来。”

眯了眯双眸,许袖烟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笑的温柔,轻轻弹了弹宫凌玉的额头。

“玉儿真乖。”

话落,许袖烟又是轻轻的吻了吻宫凌玉的额头,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身子顿了顿,许袖烟深深的吸了口气,笑的僵硬,缓缓站起身来,上前几步,眨了眨双眸,对着大长老微微一笑。

这般奇怪的笑容未免太过诡异,大长老不由得微微愣了愣,手上动作一滞。

然而,就是在那一瞬间,许袖烟的身形蓦地身形一动,手中灵力飞旋,竟是强行凝聚起那早已微弱不堪的灵力,周身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杀气,向着大长老攻来。

这般来势汹汹的攻击倒是让大长老惊讶了一番,带着询问的视线向着宫朝晖看去,却是看见,那个人人敬畏的帝王,此刻面色毫无变化,目光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是与自己毫无关系。

目光动了动,明白了宫朝晖的意思,大长老暗自叹息一声,抬起目光复杂的双眸看着这简直是拼命的许袖烟,心头浮现出喟叹之意。

体内灵力运转,灰色的衣袍猎猎作响间,大长老身形一动,直面迎上许袖烟的攻势。

只剩下一句轻轻的叹息,散落在夜风之中。

最是无情帝王家。

果真是如此。

即使是昔日情义深沉的夫妻,经过了岁月的风化之后,也是成了陌路人。

自此,彼此的性命安全,便再也与自己无关。

夜风陡然间凛冽了几分,大长老飞身而起,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只用自己的手掌,对上已经接近癫狂状态的许袖烟。

暗紫色的薄唇勾起诡异的弧度,许袖烟那纤瘦的身形蓦地一折,弯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避开大长老的掌风。

面前之人陡然间消失了气息,大长老愣了愣,顿了几息的时间。

第四百零四章 血色加身,身死

心头猛地挑了挑,大长老的瞳孔猛地一缩,眸底瞬间迸发出犀利的光亮。

背后传来阵阵阴凉之感,大长老心头一跳,抬起手掌,猛地一折,身侧蓦地侧过去,手指斜斜的向着身后切过去,带着淋漓的风声,吹起他灰白的发丝。

汹涌的杀气在身后爆发,大长老猛地正了正色,另一只手伸出,身形向着一侧闪过去,掌心凝聚起深厚的灵力,直接对着原地的许袖烟挥出一掌。

掌风相撞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尘土猛地扬起,迷住了众人的视线。

大长老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飞身而起,来到半空之中,对着地面之上的许袖烟重重的落下一掌。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地面传来阵阵细微的断裂之声,蛛丝般的裂纹自许袖烟脚下生出,不断的蔓延着。

暗色的轻烟自裂纹之中弥漫而出,缓缓的弥散在空气之中,瞬间化作道道锁链。

浑厚的灵力将许袖烟禁锢住,动弹不得,体内的灵力也早已枯竭。

经脉根根断裂的声音在脑海之中清晰的响起,许袖烟猛地仰起头,重重的闷哼一声,双手紧紧的攥起,仍旧是试图运转起微弱的灵力抵抗这可怕的威严与攻势,带着莫名的倔强之感。

然而,头顶传来汹涌的杀气,沉重可怕的威压向着自己重重的压过来,似是要将自己的头颅压得粉碎。

生命力不断的流失着,身上不断有新的伤口出现,不断的撕裂着,鲜血随着凛冽的气流不断的飞溅而出,染红了一片的夜色。

口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许袖烟费力的睁大双眸,似是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眉睫微微颤抖着,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那飞扬而起的烟尘与沙石。

暗紫色的薄唇蓦地勾起,那惨白的面容之上绽开莫名的笑意,眸光流转间,许袖烟收起了所有的灵力,双臂也是缓缓的垂落在身体两侧。

指尖微微颤抖了几下,许袖烟缓缓的阖上双眸,右手掌缓缓抬起,掌心朝上,纤细颤抖的手指指尖夹着一点寒芒,泛着冰冷的寒意。

深厚的灵力伴着汹涌的杀气毫不留情的压下来,阵阵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的响起。

许袖烟微微皱起眉头,感受着那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全身的极致的痛苦,洁白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强忍着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冰冷的双眸一片死寂。

一道低沉的闷哼之声响起,皮肤被割裂的声响响起,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落在许袖烟的面颊之上。

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许袖烟直接轻笑出声,眉睫颤了颤,更多鲜血自嘴角涌出,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夜风之中。

当血雾炸开的瞬间,许袖烟微微偏过头去,带着怜爱的视线掠过宫凌玉那带着惊恐的面容,目光动了动,带着深深的不舍与沉重的眷恋。

染着鲜血的薄唇微微张开,轻轻的道了声:

“玉儿。”

我的玉儿。

娘亲不能陪伴你了。

你要坚强。

剧烈刺骨的风吹过,那烈风中心的纤瘦身影晃了晃,便是蓦地倒了下去。

血肉模糊。

足尖一踏,大长老捂着手掌,稳住自己的气息,落到不远处。

看着深深刺入掌心的利刃,大长老目光动了动,看着不远处那倒在一片废墟之中的许袖烟,又看了看始终淡漠的宫朝晖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

掌心灵力一震,利刃直接被震出,落在地面之上,发出清脆的一道声响。

视线被鲜血染红,宫凌玉微微愣了愣,随后便像是明白了什么,瘦弱的小身子晃了晃,惊呼出声“娘亲!”

“娘亲!”

死死地咬住下唇,宫凌玉眼眶微微泛着,滟潋着一片的水色,一步一步的,向着许袖烟跑过去。

“娘亲”

“玉儿来了,玉儿”

语无伦次间,宫凌玉的脚步越来越快,虽是踉跄不堪,却是坚定异常,眸底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蔓延着的血迹踩上去黏腻黏腻的,发出轻微的声响,足下破损的绣花鞋底传来异样的触感,略微有些不舒服。

但是,宫凌玉却是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是加快了步伐,来到了许袖烟面前。

满目的血色险些让她失控,那瘦小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宫凌玉小心翼翼的跪下来,颤抖着的小手伸出,似是想要触碰许袖烟那满是血迹的面颊。

当那满是伤痕的小手将要触碰到许袖烟的面颊之时,宫凌玉只觉得脖颈后方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的景象晃了晃,随后便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颤抖着的小手在半空中顿了顿,便是蓦地落下,落在冰冷的血泊之中,砸开了一朵朵的血花。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宫凌玉费力的想要睁大双眸,模模糊糊间,看到了宫朝晖那不带丝毫感情的面容。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宫凌玉只觉得脑海瞬间被放空,失去了意识。

抱着宫凌玉瘦弱的身子,感受着那几乎是孱弱呼吸,大长老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向宫朝晖那淡漠的面容,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

“陛下,小公主受了重伤。”

淡淡的“嗯”了一声,宫朝晖将视线自地面之上那血肉模糊的女子身上移开,看向大长老怀中的小人儿,平静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波澜。

沉默片刻,就在大长老以为,眼前这位帝王不会回答的时候,宫朝晖静静的拂袖,沉沉的开了口。

“送去太医院吧,好生医治着。”

在心底松了口气,大长老面色稍稍放松,抬起手掌,对着夜空,灵力运转间,一束明亮的灵力向着夜空射出,似是烟花绽放般,璀璨至极,发出清越的声响。

不过片刻,便是几名暗卫来到此处,对着宫朝晖和大长老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大长老将宫凌玉交给其中一名暗卫,吩咐他将其带到太医院,之后又吩咐另外几名暗卫将此处收拾干净。

待到一切都交代完毕,大长老方深深的舒了口气,对着宫朝晖微微颔首,表示一切已经处理完毕。

淡淡的“嗯”了一声,宫朝晖抬眼,看了一眼渐渐沉下去的弦月,目光动了动,深深的舒了口气。

第四百零五章 凤鸾宫遇险,血腥

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抚了抚宽大的衣袂,宫朝晖负手而立,莫名的叹息一声,便直接转过身去,不再看许袖烟一眼,只淡淡的开口:

“走吧。”

大长老恭敬的俯身,沉沉的应了声“是”,便跟在宫朝晖身后,向着凤鸾宫的方向走去,没有丝毫的迟疑。

夜风吹来,吹散了这充斥着夜色的血腥味,吹散了方才凝滞紧张的空气。

只余下阵阵清啸之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无人听懂。

凤鸾宫

来到凤鸾宫外面时,宫朝晖便感受到了一阵阵的不寻常的感觉。

凤鸾宫外面,零乱的倒着众多暗卫的尸体,各个身上皆是有着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开,其上还带着淡色的灵力,不断的撕裂着伤口。

声声低沉的呜咽之声不绝于耳,透露出这些人明显的痛苦。

见状,宫朝晖大长老皆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周身气息一凛,心底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着模样,凤鸾宫不会出事了吧。

没有丝毫的迟疑,大长老直接身形一动,向着殿门走去。

在踏上殿门外石阶的那一瞬间,便是有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汹涌而来,带着一股子的决绝与倔强在里面,毫不留情的向着大长老攻去。

气息又是沉了沉,大长老抬手,掌心凝聚灵力,将那来势汹汹的攻击拍散,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几分研判与探究的意味。

“何人?”

里面的人似是有片刻的凝滞,顿了顿,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深深的疑惑。

“大长老?”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大长老也是微微愣了愣,看了宫朝晖那面色恢复淡定的面容,便是明白了什么,心底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面色缓缓放松。

收起手上的灵力,大长老放缓了声音,轻声开口。

“皇后娘娘,是老臣。”

那犀利的杀气顿时消散,接着,殿门前设下的结界也是轻微的晃动了几下,叮叮当当的裂开,迷雾散去,露出里面的情形。

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开来,充斥在自己的鼻尖,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大长老又是一阵心惊,急忙抬眼向凤鸾宫正殿的里面看去。

便见那一身暗色凤袍的皇后娘娘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周围散落了殷红的血迹,那华贵的金凤的凤羽之上,也是染上了点点的血迹,带着几分妖冶的血气。

还未等大长老反应过来,身后之人的气息便是蓦地一沉,接着,似是有着凛冽的寒风擦过面颊,让他的心头不由得瑟缩了几下。丝丝缕缕的凉意一路蔓延到心底最深处。

阵阵冷风吹入大殿之中,皇后近乎瘫坐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之上,身上的血迹冰凉妖冶。

在皇后膝盖之上,还躺着一名蓝色宫装的宫女,心口之上有一个深刻的血洞,血肉翻开,弥散开浓重的血腥味,暗红的鲜血染红了那蓝色的宫装,衣摆处有些破损,很明显经过了一场恶战。

那名宫女紧紧的闭着双眸,面上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失去了气息。

而那素来端庄雍容的皇后娘娘,此刻竟是面色清淡,目光始终落在那双眸紧紧闭着的宫女的面容之上,眉眼间带着几分温柔,眸底却是泛着一抹寒凉。

这般反常的皇后娘娘着实是令大长老意外不已,当然,宫朝晖也不意外。

衣袍微动,宫朝晖在皇后娘娘面前停下来,看着如此沉默的皇后,唇角动了动,竟是一时间没了言语。

察觉到有人的靠近,沉默少许,皇后目光动了动,垂眸看着倒映在地面之上的身影,眉眼间平淡无波,缓缓的抬眼,看向宫朝晖。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目光,却是让宫朝晖的心头猛地震了震,下意识的稍稍后退一步。

见状,皇后也不多言,只用手轻轻托着绿思的脑袋,小心翼翼的将其平放在地面之上,纤细的手指将散落在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动作极其的温柔。

待做完这一些,皇后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对着宫朝晖俯下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沉声开口。

“臣妾,见过陛下。”

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皇后那俯下的身子托住,宫朝晖的面色稍稍动容,声音放柔了少许。

“皇后不必多礼。”

说着,微微偏首,带着打量的目光细细的看过这大殿中的一切,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玄潋几人,目光动了动,没有多言,便收回视线,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憔悴的女子,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指尖抚上她精致的妆容,声音低沉了几分。

“抱歉,是朕来晚了。”

“让皇后受惊了。”

“陛下言重了,臣妾没事的。”

皇后的身子顿了顿,随即便后退一步,看着这大殿中的一切,扯了扯唇角,笑的安然。

“对亏了言公子留下来的暗卫,玄公子几人也来的很及时,将那些人尽数斩杀,救了这整个凤鸾宫的人。”

眉头挑了挑,宫朝晖抬眼,向着不远处的玄潋几人看去,微微勾唇,对着几人微微颔首。

大手搭在皇后的肩上,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宫朝晖侧过身去,让殿外的几名暗卫进来收拾凤鸾宫,带着皇后走到一侧,声音缓和的开口。

“皇后今日也累了,不如早点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朕便好。”

说着,骨节分明的大手便在皇后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目光动了动,皇后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躺在地面之上的绿思的面容之上,眉眼柔和不少。

“陛下。”

顿了顿,皇后声音沉了沉,终是开口,带着异样的认真。

“臣妾有一事相求。”

听出了皇后这声音中的认真,宫朝晖不由得蹙眉,面色不变,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缓声开口。

“皇后直说便是。”

纤细的手指抬起,指着那满身血色的绿思,咬了咬下唇,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声开口。

“那个宫女,方才舍身救了臣妾,却是丢了性命,臣妾想要把她提拔为一等宫女,让她以臣妾的贴身宫女的身份下葬。”

“她还有一个妹妹,臣妾也想要多多关照着,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让她走的安心一些。”

第四百零六章 伴君如伴虎,保全晓思

带着深意的视线掠过绿思那张清秀却是没有一丝生气的面容,宫朝晖目光动了动,又看了面前皇后那灼灼有光的双眸一眼,心下动了动,便是了然了几分。

沉吟少许,宫朝晖缓缓扬唇,面上绽开温和的笑意,缓声开口,带着明显的耐心之感。

“既是救了皇后,那便是对皇室有恩,朕自然是要好好报答她的了。”

“一切就按照皇后说的去做吧,朕全都准了。”

“至于这个小宫女的妹妹”

沉吟少许,面上浮现出思索的神色,宫朝晖看向皇后,透露出淡淡的疑惑之感。

“皇后可知,那名女子,现在身在何处?”

“在宫中还是在其他地方?”

“父王,母后。”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拉回了二人的思绪。

接着,宫凌华那修长挺拔的身影便来到了二人面前,对着二人俯下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轻轻的“嗯”了一声,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含笑开口:

“免礼吧。”

“谢父王。”

宫凌华站直了身子,对着皇后带着探寻的面容微微颔首。

“母后,您让儿臣去查的人,有结果了。”

闻言,皇后的目光便是亮了亮,眉眼间凝结着的郁色也是消散不少,声音也是轻快了几分,放柔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之感。

“说吧。”

轻轻的应了声“好”,宫凌华来到桌边,伸手倒了杯茶,递给皇后,缓缓开口:

“绿思有一名小她两岁的妹妹,名叫晓思。”

“二人原本是东朝石舍镇一名农人的女儿,只是有一年,那里遭遇了劫匪,那名农人连带着他的妻子,皆是被杀害,只剩下一对姐妹。”

“按照父亲的意思,姐妹二人便来到帝都城寻亲,却是被挡在门外,不肯认亲。”

“之后,作为姐姐的绿思便自己将自己卖到宫中,赚些钱给妹妹用,让她能够在帝都之中安心生活下去。”

说着,宫凌华顿了顿,观察了一下皇后的脸色,迟疑了一下,便再次开口。

“只是,晓思当时年纪还小,没有多少人世间的阅历,又是很体贴姐姐,不希望姐姐太过辛苦,便受人所骗,被卖到了”

又是顿了顿,宫凌华再次迟疑了片刻,看着皇后那催促的目光,终是叹息一声,无奈开口。

“被卖到了倚翠楼。”

蓦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看去,便见皇后打翻了手中的茶盏,那滚烫的茶水淋在手背之上,升腾起阵阵水汽,而她却像是丝毫不知情般,面上的所有表情尽数僵住,眸底那闪烁的光芒也是蓦地熄灭下去。

“皇后!”

宫朝晖惊呼出声,急忙伸手,大掌覆在皇后的手背之上,运转起灵力,温和的缓和着那被茶水淋过的地方,眉头紧紧地皱起,面上带上了几分焦急之色。

目光动了动,皇后回过神来,看了身侧的宫朝晖一眼,微微勾唇,淡声开口:

“陛下,臣妾没事。”

说完,将视线自宫朝晖面上移开,看向眼前的宫凌华,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不少,带着异样的冷静。

“你说,那绿思的妹妹晓思,如今,在倚翠楼?”

“没错。”

点了点头,宫凌华沉吟少许,缓缓开口:

“晓思在舞蹈上有着很好的天赋,如今在倚翠楼,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母后应该也知道,倚翠楼也有倚翠楼的规矩,像晓思这样的舞姬,在那里,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而且,倚翠楼底蕴深厚,也没有人会在那里闹事捣乱。”

手上颤抖了几下,皇后抬眼,目光虚幻了几分,似是在自言自语。

“可有去查一查,按照年龄,绿思应该何时被放出宫?”

闻言,顿了顿,宫凌华声音低沉了几分,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沉沉开口。

“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

轻声呢喃了几声,目光颤了颤,皇后将手自宫朝晖掌中抽出,面上露出疲惫的神色,对着宫朝晖微微颔首。

“陛下,臣妾有些累了,便先去休息了。”

“好。”

点了点头,宫朝晖叹息一声,看了那绿思一眼,放柔了声音,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你且安心去休息吧,朕会让人将绿思好生收拾收拾的,你不用担心。”

闻言,皇后的身子震了震,抬眼看了宫朝晖一眼,微微勾唇,绽开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

“多谢陛下挂心。”

轻轻的“嗯”了一声,宫朝晖笑的温和,含笑开口:

“去休息吧。”

轻轻的抚了抚衣袖,皇后微微俯身,轻声道了句“臣妾告退”,便转过身去,抬脚离开此地,没有丝毫的迟疑。

自始至终,皇后都没有再看绿思一眼,似是不再关心。

只是,袖中那不断颤抖的双手,透露出她此刻的压抑的情绪。

不是不关心啊。

是很关心啊。

但是,在这位百姓敬畏的帝王面前,她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关心和挂念出来。

在宫中,没有任何人际脉络的她,能够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皇后自然是深知皇宫的准则。

抑或是,陪伴君王的准则。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自然不是说着玩的。

在皇宫之中,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永远是权利最高的,每个人,不管身份如何,都需要小心谨慎,稍稍一不留神,那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所以,她现在,只能这样离开,不能再多看绿思一眼。

唯有这样,才能不引起陛下的警惕,才能让绿思安生下葬,才能保全晓思。

这是她,作为皇后,深知的道理。

层层叠叠的裙摆之上,散落了点点的血迹,随着皇后的脚步而拂过冰冷的玉石地面,似是绽开了朵朵华贵锦绣的牡丹国色,显示出她高贵的地位。

一步一步的,皇后踏出了这片大殿,走向自己的寝殿,眉睫微微湿润,身影却是带着异样的坚定。

没有丝毫的破绽。

看着皇后那稳健的脚步,宫朝晖的目光动了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沉吟少许,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轻轻叹息一声,宫朝晖看向宫凌华,轻轻开口:

“按照你母后的吩咐,好好安顿这名宫女吧。”

第四百零六章 伴君如伴虎,保全晓思

带着深意的视线掠过绿思那张清秀却是没有一丝生气的面容,宫朝晖目光动了动,又看了面前皇后那灼灼有光的双眸一眼,心下动了动,便是了然了几分。

沉吟少许,宫朝晖缓缓扬唇,面上绽开温和的笑意,缓声开口,带着明显的耐心之感。

“既是救了皇后,那便是对皇室有恩,朕自然是要好好报答她的了。”

“一切就按照皇后说的去做吧,朕全都准了。”

“至于这个小宫女的妹妹”

沉吟少许,面上浮现出思索的神色,宫朝晖看向皇后,透露出淡淡的疑惑之感。

“皇后可知,那名女子,现在身在何处?”

“在宫中还是在其他地方?”

“父王,母后。”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拉回了二人的思绪。

接着,宫凌华那修长挺拔的身影便来到了二人面前,对着二人俯下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轻轻的“嗯”了一声,宫朝晖随意的摆了摆手,含笑开口:

“免礼吧。”

“谢父王。”

宫凌华站直了身子,对着皇后带着探寻的面容微微颔首。

“母后,您让儿臣去查的人,有结果了。”

闻言,皇后的目光便是亮了亮,眉眼间凝结着的郁色也是消散不少,声音也是轻快了几分,放柔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之感。

“说吧。”

轻轻的应了声“好”,宫凌华来到桌边,伸手倒了杯茶,递给皇后,缓缓开口:

“绿思有一名小她两岁的妹妹,名叫晓思。”

“二人原本是东朝石舍镇一名农人的女儿,只是有一年,那里遭遇了劫匪,那名农人连带着他的妻子,皆是被杀害,只剩下一对姐妹。”

“按照父亲的意思,姐妹二人便来到帝都城寻亲,却是被挡在门外,不肯认亲。”

“之后,作为姐姐的绿思便自己将自己卖到宫中,赚些钱给妹妹用,让她能够在帝都之中安心生活下去。”

说着,宫凌华顿了顿,观察了一下皇后的脸色,迟疑了一下,便再次开口。

“只是,晓思当时年纪还小,没有多少人世间的阅历,又是很体贴姐姐,不希望姐姐太过辛苦,便受人所骗,被卖到了”

又是顿了顿,宫凌华再次迟疑了片刻,看着皇后那催促的目光,终是叹息一声,无奈开口。

“被卖到了倚翠楼。”

蓦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看去,便见皇后打翻了手中的茶盏,那滚烫的茶水淋在手背之上,升腾起阵阵水汽,而她却像是丝毫不知情般,面上的所有表情尽数僵住,眸底那闪烁的光芒也是蓦地熄灭下去。

“皇后!”

宫朝晖惊呼出声,急忙伸手,大掌覆在皇后的手背之上,运转起灵力,温和的缓和着那被茶水淋过的地方,眉头紧紧地皱起,面上带上了几分焦急之色。

目光动了动,皇后回过神来,看了身侧的宫朝晖一眼,微微勾唇,淡声开口:

“陛下,臣妾没事。”

说完,将视线自宫朝晖面上移开,看向眼前的宫凌华,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不少,带着异样的冷静。

“你说,那绿思的妹妹晓思,如今,在倚翠楼?”

“没错。”

点了点头,宫凌华沉吟少许,缓缓开口:

“晓思在舞蹈上有着很好的天赋,如今在倚翠楼,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母后应该也知道,倚翠楼也有倚翠楼的规矩,像晓思这样的舞姬,在那里,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而且,倚翠楼底蕴深厚,也没有人会在那里闹事捣乱。”

手上颤抖了几下,皇后抬眼,目光虚幻了几分,似是在自言自语。

“可有去查一查,按照年龄,绿思应该何时被放出宫?”

闻言,顿了顿,宫凌华声音低沉了几分,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沉沉开口。

“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

轻声呢喃了几声,目光颤了颤,皇后将手自宫朝晖掌中抽出,面上露出疲惫的神色,对着宫朝晖微微颔首。

“陛下,臣妾有些累了,便先去休息了。”

“好。”

点了点头,宫朝晖叹息一声,看了那绿思一眼,放柔了声音,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你且安心去休息吧,朕会让人将绿思好生收拾收拾的,你不用担心。”

闻言,皇后的身子震了震,抬眼看了宫朝晖一眼,微微勾唇,绽开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

“多谢陛下挂心。”

轻轻的“嗯”了一声,宫朝晖笑的温和,含笑开口:

“去休息吧。”

轻轻的抚了抚衣袖,皇后微微俯身,轻声道了句“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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