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拯救攻略 - xp1024.com
《元帅拯救攻略》


001 宁熹光

星际纪元3900年,宁熹光在叶珈星球结束了为期三年的“牢狱”生活,迎来了新生。

这一天,对于饱受灾难与战火将近半个世纪之久的,所有边缘星系的星际贫民们来说,都是一个解放日。

——联邦六大元帅中,唯一一位血统完全隶属东方的元帅傅斯言,率领三十万星际联盟军,经过三个月苦战,将由虫皇率领的百万虫族侵略军尽数剿灭在边境线上,且将控制着边缘星系的三大海盗团之一的青狼海盗团一举灭杀,震慑了几乎全部星际海盗,使其狼狈逃往外星际,边缘星系的掌控权重归联邦,星际贫民们有望移民到级别为f级的所有星球。

这不仅意外着,处于边缘星系的贫民们,再不用担心被随时出现的虫族吞噬,也不用惊恐于统治边缘星系的暴虐残忍的海盗们,将他们残忍的杀害或是供给宠物喂食,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可以远离目前充满辐射性矿物质的星球,不用提心吊胆被这些矿物腐蚀了身体或精神,年不过五十便精神瘫痪或英年早丧。

宁熹光接听到这个消息,从家里地下室跑到街道上,就见往日黑漆漆的建筑都成了断壁残垣,犹如废墟,然而,街面上却到处都是欢呼雀跃或抱头痛哭的星级贫民们,他们疯了似得狂跑欢呼着,“联邦万岁”“元帅万岁”,这股声音渐渐汇成一股汪洋,如同潮水澎湃,让整个星球都震动起来。

一个六岁左右,长着蓝眼睛、灰色卷发,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儿看见宁熹光,欢快的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兴奋的叫着,“伊迪恩哥哥,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联邦不久就要派人来接我们移民,伊迪恩哥哥,联邦是我们的救赎,元帅是我们的恩人,卡尔长大了也要成为像元帅一样骁勇善战的战士,要将所有进犯联邦的虫族剿灭,让海盗们再也不敢踏足联邦星系一步。”

“卡尔加油,伊迪恩哥哥相信你会做到的。”被称呼为伊迪恩哥哥的宁熹光含笑回应小卡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流动着明亮璀璨的光芒,她平时很少直视别人,除了面前的小卡尔。

外人眼中,少年伊迪恩自从双胞胎妹妹伊迪丝被海盗杀死后,整个人就变了,他的性子变得更加不讨喜,每日都灰头土脸的,只知道埋首干活,身上也穿着破衣烂衫,总是让自己看起来很狼狈,甚至浑身散发着异味儿,让人躲避不及。

宁熹光就是据说已经死了的伊迪丝,她来了叶珈星球三年了,三年前她在这具身体中醒来的时候,自称是她哥哥的少年伊迪恩正在弥留之际,那少年杀死了想要强。jian自己妹妹伊迪丝的海盗,自己却也因为身受重伤而丧命。宁熹光继承了伊迪丝的记忆,也遵从伊迪恩的嘱咐,将两人的身份互换了一下,由此,“伊迪丝”女扮男装成了双胞胎哥哥伊迪恩,而死在海盗手上的伊迪丝,则实际是那个一心护妹的少年伊迪恩。

卡尔看见伊迪恩哥哥笑了,整个人瞬间变得神采飞扬,让人目眩神迷,不由看得有些痴。生活在边缘星系,从小就开始讨生活的卡尔看起来还小,实际上却已经有了自己的谋生手段,他在愣神过后,就绷紧了小脸,一脸严肃的对宁熹光说,“伊迪恩哥哥,妈妈告诉卡尔,漂亮的人在这里是活不长久的,你以后不要笑了,还是把自己打扮的丑丑的。”

话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卡尔瞬间又激动起来,“啊,伊迪恩哥哥,我们以后不用再打扮的丑丑的了,现在我们重新回归联邦,星际联邦纪律分明,我们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不用再担心被海盗们抢走奴役了。”

宁熹光和小卡尔说了会儿话,又被小卡尔询问了一番之后想要移民去那个星球,两人凑在一起好一番议论,将要各自回家时,卡尔一拍小脑袋,又想起什么,就说,“伊迪恩哥哥,听说两天后会有联邦的工作人员来取咱们的基因数据,以此为凭颁发新的星际居民身份证明,你可别忘了啊。”

宁熹光笑着点头,和小卡尔挥挥手,转身离去。

两天后,果真有来自f级星球——斯邦德星球的飞艇降落在叶珈星球上,星球上的居民们按照区域前去做了基因采样,又两天后领取了新的身份证明。

之后一个月,移民的事情在星际贫民们每人缴纳了两千星际币后,终于启动。

宁熹光将家里所有能用到的东西,精简几次后收纳进一个不足五平方的空间钮里,——这是伊迪恩和伊迪丝已过世的父母,留给他们兄妹最值钱的一件礼物。

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最后珍惜的将一张兄妹合照放进随身包里,留恋的看了一眼栖身三年的家,宁熹光关门离去。

宁熹光的灵魂来自早已不可查询的古地球,她因为坠楼身亡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后就以伊迪恩的身份存活下来。

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星级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挣扎过,反抗过,最后还是只能低调而不起眼的生活在海盗们的眼皮子底下,日复一日做着最简单脏污的活,在垃圾堆里找寻可以用到的东西,为了换取安生立命的钱财,接受海盗们的雇佣,去满是辐射性矿物的矿山上挖矿石。

她咬牙坚持着,只因为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伊迪恩,可以将妹妹完好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为了妹妹不被辐射,可以独身上矿山,也可以在妹妹将要被jian。污时,拼了自己的性命与人殴打,只为妹妹能安然无恙。

宁熹光回忆着伊迪丝记忆中的伊迪恩,神思控制不住有些恍惚,她不知不觉走到了飞船所在的地方,顿住脚步。

今日将要离开叶珈星球,几乎整个星球的居民都在前几天聚集在这里,宁熹光因为距离这座标志性的建筑很近的缘故,没有特意早来,这里却早已有人在特意等候着她。

一个身穿银色军装,身姿笔挺如松柏,中尉军衔,自称是飞船指挥的儒雅军人走到她面前,自我介绍了一番就道,“打扰您了伊迪丝小姐,可以占用您几分钟时间么我们需要谈一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2 唤醒傅元帅

飞船经过三次时空迁跃、一次中途补给,终于在历经二十天的飞行后,在目的地弗里达星球降落。

然而,这里却不是宁熹光所要去的地方,她要去的是级别在f级的星球中,医术相对来说最为发达的斯邦德星球。

卡尔和其父母准备暂时在弗里达星球栖身,因为他们没有更多的星际币支持他们远行。

临分别时,卡尔依依不舍得拉着宁熹光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蔚蓝色的眼睛里滚出来,“不管你是伊迪恩哥哥,还是伊迪丝姐姐,以后都要联系我哦。”卡尔强调的说,“不然我会生气的,以后都不理你了。”

宁熹光笑着点头,她的性别早在联邦重新派人给他们做基因采样时,便已暴露,当时小卡尔就在她身边,自然也知晓了这个秘密。

宁熹光揉了揉卡尔灰色的卷发,和他告别,而后就在飞船副官的带领下,又上了另一艘体型较小的飞舰,一路疾行往斯邦德星球飞去。

到了斯邦德星球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周,没有给宁熹光休息整顿的时间,她被直接带进了一所只对星际军人才开放的高级医院。

白色的建筑矗立在星球边缘地带,四周全都是严阵以待的军人,暗处也分布着遮天蔽日的红外线,不仅可以监视是否有外敌闯进,甚至可以自主歼灭一切危险因素。

宁熹光目不斜视的经受着各种检查,“滴,性别女,骨龄二十,未被侵犯,身体发育成熟,可孕育胎儿……”

“滴,体质c级,精神力b级,二级残废。”

“滴,身上无潜伏虫卵,安全。”

“滴,紫钜石引发身体轻微辐射、精神轻微辐射,需两小时治疗……”

一切检测完毕,宁熹光被送进了治疗舱,经过两小时的治疗,再次走出治疗舱时,只感觉不仅身体轻松了不少,就连脑子都清明了许多,她猜测,刚才她进入的治疗舱,应该是给她治愈了被轻微辐射的身体和精神。

宁熹光再次被之前引路的上尉带进了另外一个房间,这次房间中有一个身材笔挺,上校军衔的年轻军官,他有着黑眸黑发,很明显是一个基因完全属于东方的男人。

这男子气势凌厉如出鞘利剑,眉目锋利如刀,让人畏惧,却生的一身正气,眉目清明,让人看了就生出可以全身心信任的感觉,可他气势凛冽杀伐,周身还有着抑制不住的暴动气息,宁熹光见状不由暗暗猜测,这应该是个刚从战场上下来、战斗力非常强悍的战士。

“星际联邦傅斯言元帅属下副官姜承业,上校军衔。”男人敬礼后自我介绍说。

“伊迪丝,叶珈星球贫民。”

“伊迪丝小姐请坐。”

宁熹光在男人对面的沙发上落座,在接下来的交谈中,也从男人的言辞中,得知了她被特意“请”到这里的原因。

事情还要从联邦元帅傅斯言剿灭虫皇之事说起。

虫族自来是星际民众的心头大患,因其繁能力强、攻击力勇猛、擅长偷袭,且无处不在,每年死在虫族利爪下的战士多达十万以上。

虫族中等级分明,从低到高分别为虫士、虫将、虫帅、虫皇,再往上便是尤善精神攻击、繁殖力极其强盛,但从来没有出过黑洞的虫母。

虫族中虫母只有一只,然虫皇却有三、五只,这次侦查兵来报,一只虫皇领兵前来进犯,巡边的傅元帅当即集合周边军队反击,打了一场完美的以少胜多战役,却因消息来源有误,——领兵的虫皇并非一只,而是三只,未露面的两只虫皇一直隐藏在后,更是有着独特的精神攻击能力,傅元帅歼灭为首一只虫皇时,与另两只虫皇碰面,不可避免发生血战。在屠灭其中两只虫皇后,重伤之下却也被最后一只虫皇的精神力触角攻击到,精神力严重受损陷入昏迷,不知醒期。

宁熹光听完战争详情后,看着对面男人抿唇思索的模样,就温声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么”

姜承业沉默着没有说话,这时房间中突然响起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再不说话他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永远醒不过来了,醒不过来了……”

姜承业嘴角抽搐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智脑,“主脑大人,如果您再次不经过我本人允许,非法入侵我的智脑,我将通过联邦最高星际法令对您提起诉讼。”

“……”

姜承业将一份文件递给宁熹光,“这是你的基因数据,经主脑筛选,目前伊迪丝小姐是和傅元帅基因配对指数最高的女性,数据高达百分之九十六。”又接了一句,“之前已知和元帅基因匹配指数较高的女性,最多不过百分之六十五,很明显,伊迪丝小姐和元帅更为相配。”

基因配对的概念宁熹光是知道的,因为联邦为军中将士们挑选妻子,大多都是通过比配男女方的基因配对指数,最后挑选匹配率较高的双方,让两人结婚。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联邦将士无论体质还是精神力都很强大,在激烈的战斗过后,很容易产生暴虐血腥等负面情绪,而通过基因配对检录找到的适宜和他们成婚的女性,双方基因匹配指数越高,对于另一方的吸引力也就越发大,在精神上对将士们进行安抚和引导的能力也越强,可以更好的避免这些性情变得残暴的将士走向误区。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百分之六十五的基因配对指数,其在精神方面对于配偶的吸引力和引导,完全不足以和精神力足有3s级的元帅抗衡,姜承业等诸名傅斯言元帅属下的高级军官,才会在初步收回对边缘星际各星球的掌控权后,就火速采样收集了这些星球上贫民们的基因,就是心存侥幸,想要找到一个在基因配对上,和元帅更为匹配的“漏网之鱼”,没想到竟真有一个伊迪丝。

宁熹光点头,“只是,我记得您方才说过,傅元帅已经昏迷不醒”

“是的。”姜承业将迟疑的话说了出来,“经主脑鉴定,元帅现在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你知道的,元帅不管对于联邦还是星际民众,都是不可缺少的信仰,他不可以出事,那对联邦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我们现在想到了一个可以唤醒元帅的方法,需要你的参与和帮助,你的意思呢”

“我能做什么”

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太简单了,你只需要进入傅斯言的精神世界,将它唤醒就可以了。”

宁熹光:“……”精神世界,这个词语在她看来一直都是虚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实质化了。

奶声奶气声音的主人似乎知道宁熹光在想什么,情绪变得更亢奋了,“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自然没有办法,英明神武的主脑大人可以指点你们解决一切困难。我可以在虚拟时空模拟出不同世界,将傅斯言的精神引导过去,你只要在那个世界对他进行安抚、引导,并将他唤醒就可以。哦,主脑大人的智慧永远是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无法企及的,桀桀桀……”

明明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却硬是要模拟反派魔头充恶人,这个性情顽皮的主脑大人果真让人很头痛。

宁熹光含笑聆听的姿态不变,姜承业却脸色扭曲的艰难点头,“正如主脑大人所说,我们需要通过你和元帅的精神沟通,让元帅早些苏醒。这样的设想是首次提出,并无前例可循,实现的可能性也不过百分之五十,若是失败,你的精神可能会永远滞留虚拟时空,直至被绞杀,你在现实中也完全可能变成永不可能苏醒的植物人,或是当即脑死亡。”

“不管如何,只要有一分可能,我们也希望你去尝试,这也算是你对解放了叶珈星球、拯救你于困难之中的元帅的报恩,伊迪丝小姐意下如何”

“我有拒绝的权利么”

“没有。”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3 末世霸主(一)

宁熹光站在窗口处,看着远处黑魆魆的山景,神色还有些怔忪恍惚。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位于云城郊区龙悦山半山腰的一幢豪华别墅,这座别墅中现在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一个活人,然而耳边却一直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音在叫嚣——

“滴,末世副本即将开启~”

“滴,末世副本即将开启~”

……

宁熹光嘴角的浅笑都控制不住扭曲了,不过,想来任谁循环往复的听了半个小时的“滴,末世副本即将开启~”,都会控制不住精神崩溃。

宁熹光又等了半个小时,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显示着时间已经是午夜是23:50分,就不准备等智脑的第二句话了,拢了拢身上的睡衣,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就在这时,那奶声奶气的孩子音再次响起,“滴,再有十分钟末世副本正式开启,请宿主立即准备逃生物品,天亮之后即时下山寻找元帅。”

宁熹光浅笑点头,垂首看着手腕间宛若手表的小东西,轻轻敲了两下,“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末世副本”

智脑的声音变得兴高采烈,“哦,主脑大人的超五星级脑残粉科瑞恩非常愿意为您服务,女士。”

接下来,这个在宁熹光即将进入副本前,由主脑大人送给她的神助手——自称为排名第一亿三千五百万个主脑大人的脑残粉科瑞恩,简称科瑞恩的智脑,就叽叽喳喳的将所谓“末世”给宁熹光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是一场由天外陨石与地球碰撞摩擦,并进入地球地表后,本身所携带的辐射性物质进入人体所引发的一场灭顶天灾,天灾致使人类的身体和精神发生变异,有的人变成丧尸,成为被血腥引诱的怪物;有的人则因缘际会觉醒各种异能,成为顺应时代而生的强者。

准确来说,这就是个一个优胜劣汰的时代,人类的社会秩序将会完全崩溃,荡然无存,一切良知和人性都会泯灭,随处都隐藏着杀机和背叛,每人活下来的几率不过万分之一……

宁熹光眼线微微挑了起来,没有打断智脑科瑞恩的讲话,她漫不经心的听着,渐渐的就得到了很多她想要的信息。

譬如,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主脑大人为元帅建立的,因而元帅大人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只有跟着元帅才会度过重重劫难,在末世走下去。

譬如,她现在这具身体恰好也叫宁熹光,和元帅傅斯言乃是未婚夫妻关系。

她祖父和傅斯言的祖父是一起扛过枪的好兄弟,两人也因此从小定了娃娃亲,在她年满十八周岁后,正式举办了订婚宴,原定于她大学毕业后举行婚礼,而她今年刚满二十岁,在京大上大三,一周前刚刚办完因飞机事故而丧生的父母的葬礼……换句话说,她现在是孤儿。

窗外下起米分色流星雨,那宛若玫瑰花瓣从天而降的场面着实震撼,可对于在星际航行中,已经见识了无数星际美景的宁熹光来说,这流星雨只显得诡异。

智脑科瑞恩又滴滴滴响起来,“滴,末世副本正式开启,请宿主准备逃生物品,天亮之后立即下山寻找元帅。”

“滴……”

“好了。”宁熹光困倦的打个哈欠,制止住科瑞恩好似按了单循环的话,“最后一个问题。”

“女士,您说。”

“叫我宁熹光。”宁熹光说,“我想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进入的就是末世副本”

“哦,这当然是英明神武的主脑大人的决定。”

——这当然是因为,元帅大人是在剿灭虫族的战场上,被突然袭击后才重伤精神昏迷的,那时他已不分日夜的战斗了三个月,精神世界早已变得暴虐血腥,如果进入普通的人类世界,说不定还没等他们进入,那世界已经被元帅大人3s级别的暴虐精神力玩成残次品……

牢记着英明神武的主脑大人的吩咐,科瑞恩自然不会将这个真实而坑爹的原因告诉宁熹光,它只是振奋的说,“主脑大人认为,地球上变异的丧尸,就如同侵犯星际的恶心虫族,他们都是凶残且没有人性的怪物,这些怪物说不定会勾出元帅大人对于某些不好东西的记忆,进而牵引元帅恢复神智……熹光小姐您听明白了么”

“所以,这是主脑大人自己的意愿”

“哦,哦,当然不,英明神武的主脑大人做事最讲究公平公正,将末世副本定为您尝试唤醒元帅的第一个的副本,实际上是星际上所有高级智脑参与投票选取的结果,由星际联盟最高法院处公证,奥维烈元帅和贾斯汀元帅旁证,是一场完全公平公正公开的幕下投票活动,您若有什么异议,欢迎等元帅苏醒后,到星际联邦法院处咨询有关信息……”

“哦,我没有什么异议,先去睡觉了。”

宁熹光再次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的晶莹,不听科瑞恩“滴滴滴”的提醒和警告声,给手机定了闹钟,就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睡了起来。

她在叶珈星球生活了三年,每日里不是昼夜难眠的为自己的生计筹谋,就是因为生命安全难以保证,夜里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将枕戈待旦的她惊醒,她已经三年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早晨六点的闹钟猛一开始响,宁熹光就从床上一跃而起,她训练有素的关掉闹钟,开始洗漱穿衣,动作敏捷的像是在争取一线生机。

将厚实的羽绒服和羊皮靴都穿上,又将昨晚打包好的,装着简单食物的袋子搬进私家车里,又从储物拎出两根铁棒,宁熹光拿着车钥匙一踩油门便顺着地图指示往山下冲去。

两个小时后宁熹光开车进了市区,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是身形僵硬,四处走动的青面呲牙的丧尸,偶有幸存者出来打探情况或寻找食物,与丧尸们发生冲突,也都发出被撕咬后的惨叫和求救声,也或有关键时刻激发出异能的幸存者,将丧尸们打碎脑袋狼狈逃奔。

宁熹光没有时间去拯救这些不相干的人,因为昨天她从科瑞恩那里,还得到了一个有关这个世界的傅斯言的消息,——身为上校的傅斯言在末世当天,正好在与云城北面接壤的惠城执行秘密任务,她若是时间赶的紧一点,说不定可以赶在傅斯言离开惠城前,和他汇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4 末世霸主(二)

惠城与云城是毗邻的两个城市,平时由惠城到云城,上高速后,最多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可到达。

然而,因为末世降临,通往高速路口的车辆排成排,路上又有丧尸拦路,从监狱逃出的囚犯打劫,宁熹光这一路走的艰难,磕磕绊绊一路风尘赶到惠城时,也已经是两天后了。

而这时,民众们也都认识到了末世的残忍与冷酷,街头巷尾燃起的黑烟与血腥味儿让他们战栗,而行动变得更加顺畅的丧尸,更是宛若悬在头上的利剑一样,让他们胆战心惊。

宁熹光甫一进入惠城,便被人盯上了,原因不仅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单独行动的女人,还因为她长得好看。

宁熹光现在这张脸,和她穿越到星际之前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也兴许是她的执念太强了,到了这个时空后,不仅她的名字还叫宁熹光,就连她的长相,都和以前有九分相似。

宁熹光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很温婉古典的美,她长着鹅蛋脸,眉毛隽秀如远山,一双灵眸黑白分明,总是含着温暖怡人的浅笑,让人一看便觉如沐春风,舒服自在。

虽然接连两日的赶路,让她看起来风尘仆仆、精力不济,整个人也很狼狈,可那怕经过化妆品有意涂抹,将本身的姿色掩盖了八分,她苗条玲珑的身段仍旧惹得一伙儿混混儿组成的团队对她大流口水。

宁熹光躲开丧尸的追捕,将车子停在一家超市门口,准备去收集一些卫生用品,耳边忽然有风声划过,宁熹光条件反射弯腰躲避,腰肢一扭伸腿去踹,“啊”一声凄惨的嘶吼,一个尖眉鼠目的男人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没等身后几个男人围追上来,守在超市里边的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一看见宁熹光跑过来,便快速拉开门放她进来,随后就听里边几个幸存者满是惶恐的大叫,“快关门,那群混混把丧尸引过来了。”

足有百余个丧尸朝这里扑来,超市的幸存者满是惊恐的拿着各种武器反抗,丧尸们最终还是攻进了超市,宁熹光随同其余幸存者分散开来朝各个出口跑去。

“宁熹光!”宁熹光被三个丧尸围攻,差点被丧尸撕下胳膊,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身边两道闪电先后劈下,两个丧尸吼叫着丧命,而后消音枪的闷响声响起,另一个丧尸当场脑袋爆开。

“你怎么在这里谁带你来惠城的”男人冷凝低沉的声音响起,宁熹光正准备抬头去看,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用胳膊狠狠扣住了。

脑海中不断响起科瑞恩振奋到尖锐的奶音,“滴,目标人物出现~”“滴,目标人物出现~”“滴~目标人物出现~”

目标人物=傅元帅……

宁熹光努力仰起头,看向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有余的清瘦男人,他容貌俊秀雅致,不说话时好似一个朗润内敛、清贵从容的贵公子,然眉目间却全是凛然威仪的浩然正气,深邃的凤眸中还浸染着独属于军人的,果断杀伐的凌厉和血色,这是一个让人只看一眼,就会遗忘了容貌,为他身上凛然的气势所慑并牢记在心头的男人。

“傅斯言……”没想到联邦十大元帅之一的傅元帅,原来长的这个模样,果然不愧是星际联邦所有女性评选的,最想要一夜情的对象。

“老大,老大,你跑这里干么找谁呢,找到没有,咱们该……”撤了。

伴随着一道粗噶的声音响起,一个和傅斯言一样都穿着迷彩服的、五大三粗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那男人面相忠厚,一双眼睛中却直往外冒精光,他看到傅斯言抱着个女人不撒手,还没说完的话立马顿住了,等看清楚宁熹光的长相,又吃惊的张大嘴,“大嫂!”

宁熹光被傅斯言扣着腰往外走,他脚步铿锵有力,行动间动作迅敏如闪电,宁熹光虽然有些身手,可在他个面前完全不够用,她根本跟不上傅斯言的步伐,最后只能变相的被他搂抱着往前走。

早先街道上四处游弋的丧尸此时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由各色车辆组成的车队,除了为首两辆卡车上全都是荷枪负弹的战士,其余车辆歪七扭八的停着,里边坐的应该都是幸存者。

为首一辆加固悍马被打开了车门,宁熹光被傅斯言一把扔进去,随着“砰”一声关门声,傅斯言也坐了进来。

后边几辆私家车中,早在看见傅斯言露面,就从车中钻出来,扯开衣领想要在这支车队的首领跟前露面的女人,看见被傅斯言扣在怀里的宁熹光,俱都恨得咬碎了银牙,忍不住上前向车队打听,“那女人谁啊有异能么来了就往傅上校身边凑,脸多大啊。”

“长那么丑,也好意思出来见人,真是丑人多作怪。”

“我说,傅上校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咱们这么多青春靓丽的美女、少妇等着爬他的床他不让,怎么就挑中这么个碍眼的货色哎呦,那皮肤,我都不好意思看第二眼。”

……

一群女人骂骂咧咧的说了片刻,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也都不甘心的咬着牙回去了,留下在四周巡逻的士兵,此时也八婆似得挤眉弄眼低声议论。

“嘿,老大和土豪不是一对那女人谁啊”

土豪便是之前在超市碰见傅斯言和宁熹光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本名叫尤前,因为这名字比较个性,叫着叫着就成“有钱”了,后来土豪风盛行,他的外号再次升级为“土豪”。又因为尤前和傅斯言几乎形影不离,傅斯言年过二十四身边也没有一个异性,有关两人搞基的绯闻不胫而走。

“你问我我问谁去妈的,不都说老大不近女色,那刚才咱们看到的是鬼”

“鬼你妈个头啊鬼!”尤前四处溜达一圈,此时刚好走到这里,就听见两个小兵在说他和老大的闲话,一时间气的肝疼。都给他们解释多少遍了,大爷他是直的,不搞基!!还把他跟老大配对,那他不得一辈子被压啊呸呸呸,哪怕老大断袖了,他大爷的也还是直的,纯爷们不打折!

尤前在两个小兵头上啪啪打了两巴掌,“记住了,那是嫂子!再敢让老子听见你们说闲话,把你们拎到老大跟前长见识。”

小兵被吓坏了,连忙“是”“是”应答,尤前满意的走了,留下“那女人原来是嫂子”的传说,瞬间传遍整个车队。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5 末世霸主(三)

加固悍马中,傅斯言坐在宁熹光身侧,对着她的脸一阵研究,随即剑眉微蹙、薄唇抿紧。

先是吩咐坐在驾驶座上的警卫员小林去端盆水来,又忍不住捏着宁熹光的面颊追究,“什么时候到惠城的谁带你来的”

宁熹光笑着将傅斯言的手拿开,“有些疼,你别捏。”又说,“我自己过来的,前天早上醒来在山道上见了几个怪物,挺像电影上演的那种丧尸,我挺害怕的,就回头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准备去京都找你,没想到在惠城碰到了。”

傅斯言觉得,若是按照未婚妻的说法,他们两个之间的缘分未免太微妙了,不过,若是没有缘分,想来他们也成不了未婚夫妻。

他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宁熹光看,宁熹光也目光盈盈的回视过去,傅斯言见她浅笑嫣然的看着他,带笑的眼睛深处是怡然的柔光,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悸动,想要抱抱她……

自从刚才在超市看见她,他好似就变得不对劲了,他是个冷情的人,对未婚妻也只是恪尽职责的以礼相待,并没有产生过所谓爱情,可这次见面,突然就想要一直抱紧她不松手,想和她进一步接触。

尤前抢了小林的活,过来送水的时候,就见自家老大正和大嫂大打出手,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泪眼相看、无语凝噎,怎么他就离开几分钟,这两位就动上手了

“嘿,嘿,老大别打,那是嫂子啊,打坏了你不得心……”疼死。

尤前开了车门火急火燎的开始劝架,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见宁熹光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微一愣神,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转瞬她就被老大压身下了,随即,就见自家铁面冰山的老大一把将嫂子抱起来,放大腿上……

哎呦喂,秀恩爱分的快,他眼要瞎了……

尤前一手捂住眼,一手端着水盆进退不能,他通过一指宽的指缝看着眼前的景象,挤眉弄眼的直撇嘴,没想到自家老大这么猴急,你说你以前装的挺是那么回事儿的,怎么末世一来你就人性解放了,分分秒从禁欲系军官变色狼……******果真是闷骚啊!

“滚!”

“滚,我滚,我滚。”自以为终于了解到自家老大本质的尤前,慌忙将水盆往地上一搁,恭恭敬敬的将车门关上,滚远了。

悍马车内,宁熹光难得的皱起眉头,用力去掰禁锢在小腹前的有力手掌,很无奈的和傅斯言商量,“可以放开我么这样坐着不舒服。”

傅斯言还没有回话,智脑已经受不住元帅大人飙升的荷尔蒙,兴奋的晕了头脑一样,在宁熹光脑海中振奋的尖叫,“滴,一切以满足元帅欲望为前提,元帅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必须执行到底,违背元帅意愿的行为都是犯法的,将交由星际联邦最高法院审判。滴~……”

——干脆咱两换换,我去当智脑,你来当人吧。宁熹光对于传说中主脑大人脑残粉的科瑞恩有些无语,说好的是主脑大人的脑残粉呢,你确定你不是元帅大人的脑残粉

“不可以。”傅斯言此时也斩钉截铁的回答,一边还又加大了力道搂着宁熹光,好似要将她揉到自己骨子里。

宁熹光心里叹气,知道这是她和傅斯言之间高达百分之九十六的基因配对指数在作祟,有些无奈,面上却还是挂着习惯的浅笑,“那可以让我先洗把脸么出门的时候为防万一特意涂了很厚的化妆品,现在感觉脸上的毛孔都不能呼吸了,油腻腻的。”

傅斯言凤眼微眯的审视着她,随即也拉开车门,将地上的水盆端到面前。

末世第二天已经断水断电,现在一些水都是末世前储备下来的,数量并不多,暂时还可以用来洗漱,等再过些时日,用水更加困难,到时候人类饮用水只能靠水异能者提供,怕是连洗脸都是奢侈的事情。

洗漱过后宁熹光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舒服多了,身侧那人看着她的眼光却更加让宁熹光警惕,她不动声色的将头扭向另一边,“有吃的么”

傅斯言从暗格里拿出面包、香肠和一瓶矿泉水给她,宁熹光吃着东西,却有些食不下咽,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且这个男人明显对她有着别样的心思,刚才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放,现在一直看着她的唇……

宁熹光自认为了活命,可以不折手段去做很多事情,唯独不想将自己的身体看成筹谋去谋算,那样的事情超出她的承受底线。

正有些焦灼,外边尤前的声音再次响起,“报告首长,附近两条街的物质全部收集完毕。”

“整顿队伍,三分钟后启程,天黑前赶到容县。”

“是。”

“我的车……”宁熹光突然想到什么,就指着远处一辆黑色保时捷说,“那辆车是我的,里边有些衣物和吃的。”

“找个人把那辆车开走。”

“是。”

悍马车上上来两个人,一个是尤前,一个是驾驶员小林,车上有了其他人,宁熹光感觉好受许多,虽然傅斯言仍旧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她,视线如饿狼一般,让她还是有些紧张,然而,有外人在场,傅斯言总归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宁熹光心下微松。

容县是惠城的一个县城,这个县城在末世前就很发达,三个食品加工厂集聚在这里,使这个县城汇聚了比周边县城更多的人口。

傅家的大本营在京都,容县不在傅斯言北上归家的必经之路上,然而,因为罐头厂,方便面厂,卤肉加工厂这三个食品加工厂坐落在这里,拐道来这里取些储备物质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路上丧尸不在少数,异能者和士兵合力开路,才勉强在天黑前到了容县。

不敢贸然进城,他们暂时在容县近郊的一个养老院内停留。养老院的老人和工作人员大多在末世当天变成丧尸,幸存者也早就逃亡出去,由此,这里暂时被丧尸占据,且丧尸数目还不少,好在攻击力都不强,因而,在车队中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也很快清理完毕。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6 末世霸主(四)

宁熹光被安排在二楼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休息,房子里里外外都很干净,还维持着末世前的模样,想来房主在末世来临时恰好并没有在这里。

宁熹光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张全家福,又打着手电看了看房间的其它摆设和用品,暗暗猜测,这房子的主人应该是照片里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仔细将屋子检查一遍,发现并没有藏人或小动物,宁熹光就放心的去了厨房,冰箱里有不少没有腐烂过期的吃食水果,拧开水龙头,竟然还有水,这让宁熹光喜出望外。

不过,后知后觉想到养老院西北角那座高高的水塔,宁熹光又了悟了,想来现在水管里的水,也都是水塔里剩余的储量了,宁熹光心思电转,动作麻利的找了两个水桶洗净,接了满满两桶水放在一边备用,这才舒了口气。

厨房中还有一罐煤气,宁熹光见状就准备做些热食填填肚子,这两天没有吃到一点热的,她感觉小腹有些凉。

宁熹光将冰箱里的排骨和肉都炖上,反正过不了多久这些东西都会变质,与其浪费掉,还不如让她大饱口福一顿。她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炒了四个菜,又炖了两个汤,闷了一大锅米饭,吃的肚儿圆圆,见盘子里的菜还剩下不少,就用保鲜膜盖住放到冰箱里,准备明天早起当早饭。

用煤气开了两壶热水,宁熹光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去卫生间擦身,等她舒服的洗过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恰好听到房间的锁“咔哒”一声响起,有人从外边推门进来。

“谁”宁熹光心神一跳,警惕的后退一步,准备若事情有一个不对,就先藏在卫生间里锁上门呼救,这时候她也还有闲心庆幸,幸好她洗过澡后就换上了能露面穿的衣服,不然被人看光光了,那她才要欲哭无泪。也就在她提心吊胆的时候,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我。”

“傅斯言”

“嗯。”漆黑的夜晚看不见傅斯言的面孔,只能隐约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他身姿颀长笔挺,如同一炳凛然威武的银枪,站在那里便成了众人的信仰。

“你怎么来了”听到是傅斯言的声音,宁熹光心下松了口气,她走出卫生间,从茶几上摸到手电筒打开,屋里瞬间明亮许多,宁熹光莫名的安了心。

“我住这里。”傅斯言话落音,宁熹光就吃惊的微启开唇瓣,回过神后也了然的含笑点头。

她就说她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普通女人,那里能分到二楼的房子,——这个楼层兴许在末世前不算什么,很多人或许还会嫌弃这个高度的楼层浮尘和蚊虫多,不乐意住,但在末世爆发后,住在二楼却更方便逃生。之前不愿深想,只当是尤前有意照顾她这个傅斯言的未婚妻,却哪里知道,这房子根本不是分给她的,实际上却是让傅斯言晚上住的。

宁熹光想通这点,也不再纠结,就问傅斯言,“吃过饭了么”

“没有。”

“你想吃什么,米饭还是面条”

“都可以。”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做点。你先去洗手,等会儿过来吃饭。”

宁熹光又跑到厨房,将刚才放到冰箱里的菜肴、米饭都在蒸锅里过了一遍,怕这些不够吃,又用剩余的排骨汤给傅斯言煮了一碗面条,放上青菜、笋干、香肠和卤蛋,满满一大碗。

宁熹光将东西端出来,傅斯言还没露面,她喊了一声,卫生间的门随之打开,傅斯言满头水珠、一副刚洗过澡的模样,他一边拿着她的毛巾擦头发,一边浑身冒着凉气的穿着羊毛衫和长裤走过来。

卫生间有多半桶凉水,是宁熹光准备用来冲厕所的,水倒是干净,就是这腊月天里用冷水洗澡,也亏得傅斯言受得住。

“怎么不告诉我你要洗澡厨房里有煤气,可以开热水。”

“不用。”刚洗过澡,他面容都润泽起来,身上的气息还是冷冽血腥的,在灯光的照耀下,却好似温柔了许多。

傅斯言坐在主位开始吃饭,热腾腾的面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一半,可他动作看起来却很养眼,一点不粗鲁,优雅贵气,好看的很。宁熹光觉得孤男寡女这么干坐着不是回事儿,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说,“你慢慢吃,我先去卧室收拾收拾。”

“好。”

宁熹光从衣柜里拿出新的床上用品,将主卧和次卧都收拾好,做完这些事情,她又走到餐厅处,对正在慢条斯理吃米饭的傅斯言说,“我先去睡觉了,主卧留给你,我睡次卧。”

傅斯言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好似对这个提议不赞成,然而,还没等他给出回应,宁熹光已经顾自道了晚安,关上次卧的房门上床睡觉了。

腊月的天,夜里非常冷,屋里又没有暖气,哪怕身上捂了两床被子,宁熹光还是觉得冷,她翻来覆去的折腾,好不容易培养出一点睡意,忽然觉得身侧的床垫塌陷了下去,身子一僵,侧腿猛地踢出,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宁熹光有些懊恼的提醒傅斯言,“你的房间在隔壁。”

“我们是未婚夫妻。”傅斯言不紧不慢的说完这句话,就将她攻势凌厉的手脚一下压制住了,胳膊一伸,轻轻松松的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睡觉。”

“滴~元帅情绪不稳,为了宿主人身安全,请宿主不要做无谓反抗!不要反抗!不要反抗……”

如果科瑞恩的声音能够不那么八卦亢奋,宁熹光可能就真的以为自己惹恼了傅元帅,可科瑞恩的语气满满都是发现奸情的激动,那有半分为她思考的样子

宁熹光觉得科瑞恩实在太欠揍,简直让她糟心透了,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真想和“英明神武”的主脑大人商量一下,可不可以换一个智脑给她,或者是,干脆就别给她配备这么添乱的金手指了,帮不上忙不说,还总在关键时刻说风凉话,让她好心塞。

床上多了个人,且还是个男人,宁熹光无论如何催眠自己都睡不着,她想翻身,偏偏腰上那手臂跟铁钳子似得,箍得她紧紧的,让她连动弹一下都困难,宁熹光彻底没辙了,伸手推了一下傅斯言,商量的说,“可不可以放开我,这样睡着不舒服。”

傅斯言蹙眉不言,却是一用力将她翻了个身,她后背靠在傅斯言炙热的胸膛中,傅斯言的手放在她平坦温软的小腹上,“这样”

“可以吧。”宁熹光无奈妥协,懒得再折腾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7 末世霸主(五)

宁熹光激发出异能是在末世爆发后第十天,那时傅斯言的手下已经收集完三个食品厂的食物,连带着周边大超市的衣物和其他必备物品都收集起来。

第两天大部队就开拔往京都进发,却在行了两天后,听到前方探路的士兵回报,前方的路被完全堵住了,密密麻麻的丧尸围在出惠城的高速路口,数量众多,足有一万有余。

当时尤前等傅斯言的心腹,就开了碰头会,准备绕路过去。

可惜,探路的人回来,报上来的消息依旧很不乐观——小路所经过的县镇治安完全乱了,又因为忙着逃命到最安全的京都,居民一股脑的开车上了路,结果都被黑社会势力打劫堵在了道路上,要么就是贸然行动成了丧尸的口粮,几个县镇都是如此,混乱的程度比高速路口不差多少。

傅斯言就是在此时,下了绕道的命令,车子重新出发,他带着一半士兵,外加三十个异能者,去前边扫清障碍,留下如宁熹光这些普通人,被尤前带队上路。

宁熹光就是在晚上去解决生理问题时,被几个爱慕傅斯言的女人阴了的,被丧尸追着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胳膊上却被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滋滋渗出,宁熹光疼的脸色发白,同时还觉得自己很悲剧。

任务才开始没多久,她就要挂了么若是按照这个丧命的速度下去,她猴年马月才能唤醒傅元帅昏迷的神智,回归到现实生活中

宁熹光浑身滚烫,都要烧迷糊了,就颇不忿的问科瑞恩,“难道我就这么死了”死的太不值了!

逗比的智脑很无语的鄙视她,“滴!这么点小爬虫都对付不了,说好的体质c级呢宿主这体质真有c级么会不会代码乱入,记错了你的信息”

宁熹光:“……”体质c级和能绝对制服爬虫们,绝对没有直接关系。可要不是天太黑,路太难走,她一下绊住脚,想来凭借她c级的体力,要成功逃脱也不是什么问题。可现在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很明显已经晚了。

宁熹光浑浑噩噩的听着智脑暴躁的滴滴不停,差点被折磨的精神崩溃,最后苦熬了一天,她竟然还没变成丧尸,宁熹光多少有些希望,就从随身携带的空间扣里拿出一支营养剂,匆匆喝下。

空间扣是唯一一样经过主脑大人允许,被带入这个世界的东西,里边放着宁熹光的所有家当,当然也有几支味道极差极差的营养剂。这种东西她喝了三年,闻着味都想吐,可现在真没办法,还是喝一支吧,不然没变成丧尸,就得被饿死。

宁熹光三天后醒来,入目的是一片劲瘦结实的胸膛,周身弥漫的是男人清爽的体息,她被人牢牢的圈在怀中。耳畔是男人平稳的呼吸,压在她腰上的手臂沉沉的,让她觉得有些酸痛,可对面的这张脸却英俊完美,即便是睡着,也让人看得痴迷。

傅斯言惊醒过来,狭长冷冽的眸中清明的看不出一点睡意,对上她茫然的视线,他神情微松,又抱紧她,“好点了么”

宁熹光点点头,觉得手指尖憋的慌,她挥了挥手,结果就见一道水箭射了出去。

傅斯言点点头,“激发了水异能,还不错。”

宁熹光也有些高兴,异能啊,这可是能增加生存几率的好东西,她想要好久了,没想到真的在被丧尸划伤时激发出来了。

她不敢和傅斯言这个大变态比,这人虽然表露在外的,只有一个简单粗暴彪悍至极的雷电异能,但她和他关系亲密,也知道他还有只告诉她知道的空间异能,再加上早先科瑞恩还兴致勃勃的和她炫耀过,说不定傅元帅也激发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精神系异能,毕竟原主的精神力可是高达3s级……

宁熹光很高兴,挣扎着要起来,突然动作一顿,“我怎么回来的你怎么找到我的”

“想找就找到了。”这人一如既往的霸道寡言,一伸手将宁熹光拉下来,牢牢圈在怀里,“再睡会儿。”对于早先害了她的,那些被抛弃在路边,等着喂丧尸的女人之语不提,神情一片平静。

宁熹光在屈服和抗争之间踌躇,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现在要紧要的事儿,是刷boss的好感,等他对她感情更深一些,指不定她一挂,他受了大刺激,一下就“醒”了呢。

*

车子走走停停,以龟速在路上行驶,等出了惠城时,已经到新年了,可惜这个新年全华夏的人民都陷在暗无天日的恐慌中,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家破人亡的逃荒者,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谁还有心思过年。

不过,因为天太冷,丧尸行动变缓,这倒是让大家出去寻找食物,或是救援生存人员方便了些,是个喜讯。而傅斯言临时组建的上京队伍,人数也在不断壮大,等到新年时,已经有了两万多人。

除夕当晚,傅斯言叮嘱过夜里巡逻的士兵,紧密注意周边情况后,就早早回了“家”。房子中,宁熹光正在听广播,见他进来,就连忙起身朝他走过去,一边问,“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大概两天后。”傅斯言脱下身上的大衣交给她,“明天要去城郊大学,侦察兵今天回来报告,那边有个大学生和教师组成的幸存者小队,情况不大好。”

宁熹光没多问,只是点点头。这段时间的生活,早就让她清醒认识到末世的残酷和血腥,若不是她一直在傅斯言的庇护下,说不定现在也饿死,或是成为某个男人的禁脔,亦或者被同伴背叛,被当成挡箭牌推到丧尸堆里了。

大学区人多,相对的,丧尸肯定多,而大学生和教师们,大多都手无缚鸡之力,这若是周边成分复杂的社会分子,心术不正的对青葱水嫩的小姑娘们下手,那真是谁也挡不住。

操心完别人,宁熹光就说起刚才听来的事儿,“我刚才听中央的广播,说是年后丧尸可能会再次升级,变成三级丧尸,行动起来会更敏捷,力量变大,听觉也会更敏锐。另外咱们前段时间发现的,丧尸体内的晶核有百分之五十几率能激发出人体异能,这个消息也被报道出来了,只是那边的研究所也暂时没有研究出来,普通人服用晶核,有没有副作用。还把现在国内各个地区,建立起来的幸存者基地说了下,距离咱们最近的比较大的幸存者基地,就在北边冀省,收留了大概三百万的幸存者。”又说,“再往北,就是京都幸存者基地了。”

傅斯言点头,抱着她的腰坐在沙发上歇息,“到冀省应该会留下大部分人,到时候回京都困难稍微小些。”

宁熹光点头,随即就推他快去浴室洗澡,“现在有时间泡澡,你好好松松筋骨,都很多天没歇过了,天天忙不停,骨头都冻僵了。”

她早就放了一浴池水,又用傅斯言“充好电”的的备用电源开好水,就推他进了浴室。

她出去看锅里的煲汤,结果才在厨房呆了没片刻,就又听见那冷冽寡言的男人喊她,“熹光,给我搓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8 末世霸主(六)

傅斯言这人,在外人面前一直很“古板”,他出现在大众面前时,身上无一例外都穿着标志性的笔挺军装,扣子总是扣到最上边一颗,连制服外套的风纪扣都扣的一丝不苟。

身上的衣服更是整齐的没有一个褶子,军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大长腿,脚下踩着长筒军靴,衬得身姿愈发颀长笔挺,可那张俊脸,却能将霜雪冰冻,看上一眼就让人恨不能对其退避三舍。

这样的傅斯言,任谁看了,都觉得难接触,宁熹光自然也这么认为,甚至有次还闲的无聊,吐槽了傅元帅两句,觉得这样没情调的元帅大人,大概异性缘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滴滴滴直响的科瑞恩,却用一篇回忆录,狠狠打了他的脸。

科瑞恩亢奋的声音,很是春情荡漾的再次强调,“元帅大人是星际联邦所有女性的梦中情人!”

为防她这个“乡巴佬”,弄不清元帅大人的魅力到底何在,科瑞恩声情并茂的朗读了一段,被星际联邦所有女性多次点赞的,一位著名女主持写的回忆录。

——“‘哦,他那充满魔力的双眸,只扫过来一眼,就看得我浑身虚软,口干舌燥。那宽厚结实的胸膛,那紧窄有力的腰,那双修长紧绷的大长腿,想想吧,若是能脱下他那身笔挺英武的军装,抚摸他结实贲张的肌肉,双臂环上他修长优雅的脖颈,亲吻他性感的喉结和嘴唇,双腿圈在他的腰上,任他在我身上驰骋,那滋味该是何等的销魂蚀骨……’”

科瑞恩读完这段话后,整个“人”还沉浸在那优美的意境中,良久回不过神,他的虚拟形象都在捧着“心”发花痴,让宁熹光看得幻灭。她忍不住心里腹诽,这哪是回忆录啊,分明是小黄书么!这也不是示爱啊,明明是意淫么!!

可怜的元帅大人,不知道被多少星际女性不分日夜肖想过了,简直可悲到家了。

不过,傅元帅“古板”“克己复礼”“冷冽不近人情”的形象,虽然没有就此被打破,但随着之后一段时间和傅斯言的相处,宁熹光也发现,自己早先对他的印象,确实是错误的。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衣服”这个问题。

一开始,傅斯言在她面前确实很“守旧”,即便洗过澡出来,身上也穿得整整齐齐,但慢慢的,他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衣着也越来越“随性暴露”了,开始时还只是简单的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前几天就只在腰上围了一条围巾,再之后,又旁若无人一样,当着她的面换衣服,昨天,他又强迫她去给他搓背,今天同样如此……

所以,元帅大人不是古板守旧不懂风情,他就是闷骚!!!

宁熹光一边默默吐槽,一边清脆的应一声,擦干手就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看着浴室里的场景,鼻子又开始痒起来,想流鼻血。宁熹光搓搓鼻子,勉强集中心神,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不看元帅大人修长有力的身体,贲张性感的八块腹肌,她开口,“浴巾呢”

傅斯言递给她,宁熹光就站在他身后给他搓起背来,她力道不大,那人倒是没有嫌弃,只是不时指点她,“左上”,“中间”。

宁熹光大喘气,傅斯言也不说话,浴室内竟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浓浓的暧昧因子弥漫出来,让宁熹光有些眩晕,手微颤,心跳都乱了。

好在,元帅大人在沉默片刻后,就声音低沉平静的叫她,“熹光。”

“嗯”

“你要不要一起洗”

宁熹光心一跳,差点没把手中的浴巾丢了。好一会儿后,她缓缓的掏掏耳朵,不是幻听,唔,简直要吓尿了好么!

却还佯作镇定的回答,“不要,我洗过了。”

“可以再洗一遍,……我给你搓背。”

宁熹光:“……天好冷,还是算了。”

匆匆丢下一句“搓好了”,就想撒丫子离开这里,却突然听见哗的一道水响声,再然后,那浑身赤果的男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单手紧紧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微一用力,就将她带了回来,他眉眼沉静的,看着心虚的眼不知道往哪里看的她,抿唇强调,“你是我的未婚妻。”

她知道啊,就是因为始终铭记着这个身份,所以才想逃么。未婚妻啊,可以光明正大做很多羞羞的事情了,可是,她不想啊。

宁熹光欲哭无泪,担心自己的拒绝让元帅的脸更冷,连累大家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可是,答应……她答应不了啊。

正胡思乱想,就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她垂首一看,呵,鼻血……

傅斯言这一刻的表情很奇妙,看着近在眼前的她,漆黑的凤眸中暗光沉沉,却又似乎有些许堪称愉悦的笑意闪过,他帮她擦了鼻血,又俯首亲她的唇角,“熹光……”

年后车队开拨,很不幸的遇到丧尸潮,幸好这只是一小股,只有几百只,大家很快就应付过去了。

宁熹光也跑到了第一线,手中的水箭刷刷的往外射,很快将几个身上满是腐肉、眼珠子都掉了的丧尸打的爆头,耳侧也都是砰砰的枪响,或是各种哀嚎,宁熹光看着尤前等异能者冲在最前面,用风、火、木、土、金属等异能,以雷霆之势扫荡了周边的丧尸,微微松了口气,坐回车里。

“还没开春,天气也没变暖,怎么丧尸的动作好像没以前那么僵硬了”

傅斯言坐在为首的越野车里,旁观了这一场小战役,剑眉星目中一片沉色,嘴唇更是抿紧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宁熹光说的问题,他自然也发现了,其实不仅是丧尸动作变快了,昨晚他们还遇到一只丧尸猫,两个士兵都死在了那只诡异的、看不出种类的黑色猫爪下,当时就惊动了车队里所有人。

连猫都变异了,植物还远么天上的鸟类呢还有海里的生物

而如今,丧尸好像也扛过了冰寒的天气,能力在一点点恢复,这对于还要继续赶路的车队来说,绝对称不上是个好消息。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9 末世霸主(七)

果然如宁熹光所料,之后赶路时,明显比之前更困难了。

明明道路上还有很多未化的冰雪,天气也很冰寒,幸存者们被冻得瑟瑟缩缩,将身上所有的衣服裹上取暖还嫌不够,连车子都为防打滑,开的慢了些,每天赶的路更少了,可就是这样的天气,丧尸的速度却在一点点恢复,力量变得更大了,嗅觉也比以前更灵敏了。

*

照旧在荒郊野外过夜,车子停下后,尤前就立即下车,召集人手安排今晚的布防,这几天他们可以说是被丧尸追在屁股后边往前奔,明明将车子的鸣笛全部关掉了,赶路时就连婴儿啼哭也尽量避免,可以称的上是悄无声息赶路,但是,上万人身上散发的血肉味儿,还是吸引了周边丧尸前仆后继的扑过来。

而他们车队偏偏人很多,连装物资带装人,车子足足排到三里地外,所以,几乎每次都能被丧尸逮个正着。

尤前骂骂咧咧的走了,傅斯言也和其余几个手下开碰头会去了,宁熹光有幸被牵着手跟去,那几个傅斯言的手下见两人亲密的模样,也都见怪不怪的、笑呵呵的和她打招呼,张口热情的叫“嫂子”,然后纷纷展开地图和手中做的笔记,严肃了脸,开始说正事。

“再赶两天路,就到五阳山了,走到那里估计还要绕道。”

宁熹光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可不是要绕道,五阳山的香火很旺盛,每年元旦时,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信徒,赶去五阳山烧头柱香,山门外排队的民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比平时庙会上人还多,而末世到来,刚好是元旦那天,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五阳山外丧尸应该很多。

碰头会开了足有两个小时,宁熹光听了一半就离开了,去准备食物,顺便收拾她和傅斯言晚上住的地方。

等傅斯言回来时,宁熹光已经准备好了简单饭菜。

末世里,食物和水越来越稀缺,就连日常用品,都不好寻摸了,傅斯言作为车队领头人,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他却以身作则,为了不让大家心思浮动,也是为了不坏了风气,所以他的日常和大家没二样,饭菜也简单的不得了,炒菜热汤都少有,大多时候就是啃个压缩饼干,随便咽两口水,一天也就过去了。

主要还是担心,炒菜时炝锅的声音穿出去,引来丧尸,所以,大家的动作都静悄悄的,即便是准备晚饭,也不敢大张旗鼓,基本就是烧点热水,泡点饼干,或是方便面米线之类。

不过,宁熹光对此却早有准备。她不是吃不了苦,只是再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不介意让自己吃的好些,更何况傅斯言那里还有空间,所以,她早先就做了好多易存放的食物饭菜,放到了傅斯言的空间里,如今拿出来热一热,也是一顿美味。

结果饭吃到一半,就外边却传来惊呼声和刺耳的哀嚎,宁熹光心一提,道:“有丧尸”

傅斯言已经放下碗筷,站起来往外走,一边不放心的嘱咐她,“你别出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宁熹光点点头,傅斯言已经走远了。

外边传来“砰砰”的响声,还有动物疯狂的嘶吼,幸存者们的痛呼,“是丧尸豹。”

丧尸豹怎么会有丧尸豹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怎么也不该有豹子这种杀伤力极强的动物啊。

随后外边又传来接连不断的惊呼,“长臂猿!”

“啊,狼,狼,这里有狼!”

宁熹光再也坐不住了,带上傅斯言给的袖珍手枪,匕首也塞到靴子里,拔步往外跑,她满腹担忧,不知道傅斯言那里的景况怎么样,却还有心情逗自己:这么多动物,难道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

外边果真全乱套了,早前熄灭的灯在此时亮了一多半,将这片天地照的堪比白昼,不远处的打斗惊险极了,异能者手上发出火、水、冰、雷电等异能,五颜六色好不绚丽,却处处透着杀机,看得人心惊胆战。

人心惶惶,但好在这一路来大家也是担惊受怕的,经历的危险更是数不胜数,因而现在车队里的人,已经有了应付危机的办法。

老人和孩子都慌忙进了车里,女人中有能力就冲上前帮忙,没本事的,就拿着铁棒等防身武器,守着家里老小,男人则分成小队应对来自各处的危机。

宁熹光冲着一队人少的地方过去,就见面前一直足有小黑牛那么高大的狼。

真的是狼啊,只是这只狼个头特别大,像是打了激素似得,它皮毛漆黑发亮,四肢也特别粗壮有力,那绿色的眼睛左右成年人拳头大,透着嗜血犀利的光,狼嘴微张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嘴里更是淅淅沥沥的滴着掺着血液的口水,看得人心里直打颤,恨不能现在丢开武器就往后跑。而它微伏着身子,线条健美的躯体绷成一条斜线,直勾勾的盯着身前十几人,一个躬身就冲了上来。

不是丧尸狼,是只变异狼,而且是攻击力特强的火异能狼!!

宁熹光一看狼嘴里吐出一大团熊熊烈火,就暗叫不好。果然,最前边那个二十左右的小年青,被烈火点着了头发衣服,他哀嚎一声去捂脸,那狼却一爪子朝他的脖子挠去。

“啊!”

“闪开!”

“快闪开!”

幸好同小队的其余队友还比较靠谱,大家惊骇的同时,也都使出手段和那狼斗在一起。或是用木系异能往狼身上抽,或是妄图捆住它,或是土系异能使手段让地下冒出膝盖高的土刺,或是金系异能拿着犀利的钢刀,砰一声刺入狼的眼睛。

狼受了刺激,对月长“呜”一声,其中一只眼睛流出红色血液,像喷泉似得一股股从黑色的眼眶里冒出来,看得众人心里更蹙。

“快,趁这会儿攻击,弄瞎它另一只眼!!”小队队长发号完施令,就率先扑了上去,他早先力量变异,之后又服用了一颗从丧尸头颅内挖出的金色晶核,竟激发出金属异能。

可惜,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不像别的金系异能者那样,可以将一些东西金属化,也不能加固金属,只能半臂化为钢铁,其形象像电影里演的变形金刚那样,可以半变身。这个异能使用起来也比较费力,总是比别人输出的多,同样二级的异能者,别人可以输出二、三十次,他输出十次都勉强,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异能在关键时刻,还是非常给力的。

很快,这位小队长找到了时机,去刺狼的另一只眼,可惜这狼狡诈的吼了一声就躲开了,张开血淋淋的大口要扑过来,眼看就要咬上小队长的脖子,宁熹光和另一个异能者猛地发力,一人使出祖传拳法,用尽浑身力气,将狼的脊梁骨打断,一人拿着匕首,狠狠扎在狼后脖颈处,下一秒,另一个拿着长刀的清秀女人,直接捅了狼肚子。

战斗很快结束,队伍里的人,却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宁熹光也受了伤,是烧伤,后肩膀被火烧着了,现在火辣辣的疼,她的那块皮啊,应该也烧烂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0 末世霸主(八)

宁熹光脱大衣时,扯动手臂,就觉得左臂膀一阵刺痛。

刚一开始烧着时,也疼得很,可那时候满眼都是那只凶神恶煞的变异狼,只顾着杀了那祸害,解决心腹大患了,那里还惦记得了其它结果狼杀完了,胳膊是真疼啊。

宁熹光嗤嗤哈哈倒吸气,好不容易脱掉羊绒大衣,她额头已经布满一层细汗,小脸都白的跟纸似得。

宁熹光蹙眉,心里一阵腹诽,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虽说她在星际过的也不是啥好日子,每天也担惊受怕的,还朝不保夕,但那时候最起码有个固定住所,不用来回奔波,人身安全还算小有保证,可现在这世道,啧,她都后悔死要来“报恩”了。

心里想着什么,嘴上没把门,也就顺嘴念了出来,这可把一直偷窥,顺便监视她的科瑞恩气坏了,小家伙发出狂乱的“滴滴滴”声,奶声奶气的声音中满是严肃不满的控诉,以及郑重其事的警告。

“滴,竟然将元帅大人的性命,与你个人的安危相提并论,虽然公民的权益应该保护,但你若再腹诽元帅,我将记录下你的所有不敬言论,状告你到星际联邦最高军事法庭……”

宁熹光:“……”说好的言论自由呢,她不过是吐槽两句,就要上军事法庭了都说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现在看果然如是,元帅大人还没苏醒呢,就想这么对他的“救命恩人”了,这真的好么

“滴,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元帅大人解救你与危难之间,也解救了数以万计的叶珈星球贫民,你作为他们的代表,前来报恩,应该深感荣幸,为元帅粉身碎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宁熹光:“……”只想说,智脑这东西的学习能力真不是盖的,这才“入乡”几天啊,就彻底“随俗”了,瞧这成语用的利索的,得有初中生水平了吧

“滴,坚决抵制一切对元帅的不敬言论,要将元帅看做高高在上的生命之神,……”

宁熹光:“……”还生命之神科瑞恩是脑抽了吧哦,虽然他是智脑,但他确实没有脑,抽不了!那就只能说,这小胖子最近在看西方文学那也不对啊,没听说西方文学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个生命之神啊科瑞恩同志是想说父神么父神……还是算了。

宁熹光:“……你不要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捡些积极向上的,能用到的东西吸收算了,那些宣扬封建迷信的,可千万要抛弃啊,别到时候吸收了一脑袋的污糟思想,再被人把你格式化……”

科瑞恩小身子一抖,就想张嘴反驳,结果还没开口,就听见一道磁沉的声音,问,“把谁格式化”

宁熹光解扣子的动作一顿,回过神后,连忙把解开的扣子,再扣回去。

托马的都怪科瑞恩这个小话唠,和他一唠叨,她心情就松懈下来了,就忘了提防外来人——话说,这帐篷又不是她自己的,元帅大人也住这里啊!!

宁熹光欲哭无泪,赶紧整理好衣服扭过身,傅斯言此时已经如铁钳似得,紧紧扣住了她的肩膀,看见她烧坏的衣服,还有若隐若现的一些皮肉。

男人的声音都沉了几分,任谁都能清楚的听到他语气中的不高兴,他问她,“你出去了”又压抑着声音问,“怎么受伤的谁放的火”

宁熹光连忙转过身,将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解释一遍,“就是一不小心烧着了,也不疼,我一会儿用毛巾擦洗一下,上点药就好了。”

看他绷紧的俊脸,性感的薄唇紧抿,五官都冷硬的很,漆黑的眸中也暗光沉沉,看得她无端心虚,却也只能打哈哈的又道:“真不疼,真的。再说了,我也是异能者,异能者受了伤好的很快的,基本两三天就没事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别生气啊,你黑着脸挺吓人的。”

哈哈讪笑两声,见他还直勾勾盯着她不说话,眼睛里却冒火光,宁熹光彻底哑了,斟酌一会儿还是郑重道歉,“对不起了,下次我一定听你的话,躲在帐篷里哪也不去。就这一次,好不好我知错能改,你也要给我个改错的机会啊,对不对”

傅斯言身上的冷气终于消减了些,宁熹光见状微松口气,连忙收拾起准备的绷带和药膏纱布等物,准备躲到车上去清理。

傅斯言却又声音凉薄的问她,“做什么”

怎么又不高兴了

宁熹光傻了一会儿,才道:“你先休息,我去旁边找王晴,帮我包扎下伤口。”

“呵。”他冷笑一声,“不是说不疼”

宁熹光:“……”不知道女人都爱口是心非么再说了,谁说不疼就不用包扎了不包扎她晚上怎么睡满满的血腥味儿啊,被再把丧尸引来了。

“把衣服脱了。”

宁熹光:“……”元帅大人终于忍不住,要对她硬来了么

“想什么”傅斯言终于被她的蠢样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看她傻乎乎/不情不愿的模样,傅斯言的脸又黑了,宁熹光这次立即反应过来,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怀疑眼前这人真是名满星际的么元帅这么爱玩变脸,不都说他是“铁面元帅”怎么现在她看着,觉得他这么幼稚/固执/执拗的不要不要的呢

心里吐槽了两句,面上却是笑盈盈的,她不敢不从元帅大人啊,真要是他怒了……

宁熹光决定做个乖巧懂事的软妹纸,就点点头脱衣服,智脑却在此时狂呼雀跃,那兴奋的打颤的声音响在她脑子里,“滴~元帅万岁”“滴~元帅反攻成功”“滴~这个时刻值得铭记”“滴~录像系统已开启,将完全记录元帅求爱全过程。呜哈哈,稍后可以向主脑大人邀功了,咩呵呵,好开心好开心,科瑞恩将会是第一个拥有元帅隐私录像的小可爱,你将会名垂青史、万古流芳。科瑞恩,你好样的!!!哈哈哈哈……”

宁熹光:“……”人权呢她的隐私权、肖像权呢这些东西是见光死了,还是灰飞烟灭了

宁熹光想吐血。不带智脑这样差别待遇的!!

还有脸要求他对元帅百分之一百二的尊敬,一言不合就大义凛然的要把她送上军事法庭,结果呢,你们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差别待遇、任意妄为,真的好么,不怕把她惹恼了,她撂挑子不干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1 末世霸主(九)

心里碎碎念着,宁熹光的动作却丝毫不迟疑,很快就将外边的羊绒衣脱了,再里边是一件保暖内衣,因为紧贴身体肌肤,现在已经和那块烧伤的肉粘在一起了,她扯动一下衣服,连带着伤处也扯起来,疼死她了。

傅斯言见她几分钟了还在和衣服较近,眸子微眯,之后,就见他拿出靴子里的匕首,在宁熹光的目瞪口呆中,很利索的将她的衣服化成了碎布条,将她扒光了……哦,幸好还给她留了件遮挡私密的小可爱。

可这冰天雪地的,只穿着小可爱站在帐篷里,那滋味儿销魂的,谁试过谁知道。

衣服离体的那刻,宁熹光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嗤嗤哈哈的倒吸冷气,接着,就感觉到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兜头罩下。

傅斯言声音很压抑低沉的说,“反着穿。”

宁熹光连忙应了声,将衣服反穿在身上,捂住前边,露出线条柔和纤瘦的雪背。

灼热的眼光盯在背后,宁熹光敏锐的感觉到了,不自在的动动身子,见他还没有动静,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我疼死了,你快点啊。”

傅斯言闷闷的“嗯”了声,继而就用她张罗的药物,给她清理起伤口。

沾血的纱布丢在水盆里,他拿着碘酒擦在伤口上时,宁熹光疼的一下叫出来,身子顿时绷直了,肩膀向前倾,左肩处火烧火燎的疼,比刚才更甚,宁熹光贝齿咬着的下嘴唇都出了血,眼角浸出了泪,“好疼……”

“忍着,别动。”

傅斯言一下扣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快速的动作着,用碘酒擦过她背上所有伤处。

现在外边药物严重紧缺,他这里倒是还有不少存量,还是之前两人趁着救助幸存者时,临时拐道,跑去一个丧尸密集的医院收集来的。

那医院就在市中心,末世前是当地人流量很大的地方,末世后,那医院和附近的两座大商场,彻底被丧尸占领了,大量的人类必需品摆在那里,却没人敢进去拿,也就傅斯言艺高人胆大,将两人身上都涂抹了丧尸血肉,又用他高达三级的变态精神力,给两人“做了个”防护罩,两人这才进去,取走了大批物资。

傅斯言盯着面前的伤口,从渗着血的皮肉,到周边密密麻麻的红泡,看了又看,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一样难受,尤其是感觉到她身子僵硬,还在疼的打战栗,他眸光就不由更暗沉了。

早先的情欲早就被浓浓的怜爱心疼所取代,傅斯言现在满心狂躁,真想将刚才那几头从动物园跑出来的变异动物,再碎尸万段一次。

药膏摸上去后,又严严实实的裹上纱布,给她包扎好,傅斯言终于说了声,“好了”。

宁熹光额头冒冷汗,脸色煞白,浑身无力的软到,就被傅斯言一下抱住了,他迅速取出新的保暖冬装,一件件亲手给她穿上,宁熹光难得驯服的趴在他怀里,有些脆弱的靠在他胸膛上。

这个姿势太暧昧,以前的她恨不能时刻避着他,所以这样的亲密动作从来没做过,此刻做出来,却没有精力去想那些风花雪月了。

“晚上趴着睡,等明早再给你换药。一会儿喝杯淡盐水,之后两天少喝热水,多休息,休息好了伤口好的快。”

元帅大人第一次关心人,这样肉麻的话挤出口时,他脸色神色有些别扭,脸也侧过去看着别处,有些不好意思。可看到她“依恋”的蹭蹭他胸口,“嗯”了一声撒娇,表示赞同后,傅斯言顿觉心中火热,沉默片刻,就又接着道:“左手这几天尽量少用,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做,可以告诉我。”

“譬如擦澡、换衣服,元帅大人都很乐意代劳的!!!滴滴滴滴……”

科瑞恩打起全副精力,来记录元帅大人和异性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结果,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设想中的,元帅大人难耐而激情的抚摸她果露的雪背,继而脱掉她身上所有衣衫,两人赤诚相见,火热的拥吻到床上,女方半推半就半享受的和元帅忘情缠绵呢

泪,最给力的战斗录像系统,被他揣着小心思用来记录元帅的第一次,结果……衣服都脱了,就给他看这个!!!!科瑞恩要哭死了。

这要他怎么给关心元帅大人个人问题的主脑大人交代啊

他怎么对的起亿万计智脑同胞的殷殷期待和厚爱啊!!

他要怎么给同样全副心神关注此事的,其余五大元帅汇报情况啊

当然,还有最重要一件事……元帅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他看得上的女人就在跟前,而且衣服都脱了,元帅明显激动了,可却不能做……好虐!!!

被严重刺激的科瑞恩几乎要疯魔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宁熹光脑中响个不停,几乎让她崩溃。

科瑞恩却毫不知情,只继续道:“滴~你竟然不邀请元帅大人共赴良宵,宿主你的情商呢,都喂狗了么”

宁熹光:“……”

“滴~连元帅大人这样的钻石单身汉都不知道好好把握,我真怀疑你以前有没有受过性教育,有没有过性冲动!!”

宁熹光:“……”说话就好好说,不带这样人身攻击哒~

“滴~作为元帅大人的脑残粉,我对你这种‘不求上进’的行为很不满,将记录在案,等一世界结束后,以‘不解上意’‘玩忽职守’‘消极怠工’等名义,将你告到星际联邦最高军事法院……”

宁熹光:“……”等等,不解上意就算了,消极怠工和玩忽职守又是什么鬼

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来“唤醒”元帅的,但谁规定了唤醒元帅的途径,必须得通过和元帅大人圈圈叉叉来进行谁规定的!

另外,她也好想再问科瑞恩一句,星际的脑残粉都这么冷静理智么难道大家不是应该誓死捍卫“偶像”的名誉和贞操,且为之奋斗终身的么

所以说,科瑞恩你那里是什么狂热极端的脑残粉,你对元帅大人这么有爱,连他的房事都要穷心尽力关心撮合,这绝对的亲妈粉不打折啊。

再说最后一句,别动不动就拿“状告她到星际联邦最高军事法院”这句话吓她好么她又不是吓大的,且照他这样每天三顿饭的频率念,她想敬畏都敬畏不起来了啊……

宁熹光捂着脑袋嗯嗯啊啊,好似很难受,傅斯言端了杯温盐水过来,见状就更忧心了,性感的薄唇抿的紧紧的,却不将丝毫愁绪告诉她。

抱着她喝水,又给她擦过手脸,就将她安置在床上了,随即自己也脱了身上的厚衣服,只穿着羊毛衫将她抱紧在怀里,吻吻她的额头,“快睡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2 末世霸主(十)

宁熹光养了两天伤,背后的烧伤还没好,虽然有结痂的迹象,周边的水泡也都被挑破干瘪了,但因为之前烧的恨了,中间那块儿肉仍旧带着血水,不时还会流脓,看情景,大概没个十天半月是养不好的,让宁熹光妄想都彻底泡了汤。

当然,她虽然觉得被打脸很疼,但是,还是很会自我安慰的,就把一切缘由归罪到元帅大人头上,认为是他太享受每天上药时,和她的零距离接触了,所以,才存了私心,不好好给她上药,以便她的伤口尽快恢复。

科瑞恩:“滴~你的良心呢都喂狗吃了么”

宁熹光:“……”

宁熹光烧伤第三天,车队经过两天半的赶路,终于在正午时,到了他们暂时的目的地——冀省幸存者基地。

这个基地是由当地驻军,以及冀省本地三家豪族共同建立的,执掌大权的当然还是军部人员,但因为三家豪族中其中两家涉黑,末世前还做过地下军火生意,手上有人有物有枪支弹药,所以在这基地中也很有地位。

说句实话,若非这里距离北边京都基地太近,且本地驻军掌握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且与京都基地有频繁的人员和物质往来,而这些人心中本身还对京都那边强盛的兵力、研究信息等有些畏惧和期望,怕是如今这基地到底是谁当家做主,就不好说了。

傅斯言和这基地大佬倒是认识,可以说关系还非常好,这里的负责人,早先还是经他们家老爷子的提拨,才谋了华北军区的好差,算是傅家的直系。

虽然现在末世了,世道混乱了,一些人情早就不做数了,可当兵的都把忠义看得重,很少有中途叛变的人,这位中将就是如此,听说傅斯言过来了,就亲自带兵接出了老远,等到把他们都安全带进基地,还拉着傅斯言谈了一晚上,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第二天宁熹光看到傅斯言时,就见他面色沉重,嘴唇紧抿,明显遇到费思量的事儿了。

作为异能者,熬夜时身体也会疲惫,但作为三系异能者的非人类元帅大人,傅斯言明显不在此列,他永远精神奕奕,永远目标明确、奋勇直前,让人一看见他,便觉得心落在了实地,有了奋斗的动力和精神的支柱,不再畏惧天灾丧尸,变得从容自信起来。

傅斯言很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问她吃过饭没有,宁熹光点点头,他微颔首,随即就道:“跟我出去走走。”

宁熹光好奇的问他,“你不忙么”

按说应该很忙的,毕竟冀省幸存者基地不管硬件还是软件条件,都很不错,因而,早先跟着他们一路奔波逃难的幸存者,十之七、八都想留在这里,不愿意继续往京都方向流亡。

这就涉及到很多事情,譬如物质的发放,人口的安顿,一些异能者和特殊人士的去留劝说工作——这些都是傅斯言一路上攒下的人才,若是都留在冀省基地,他早先的打算就要付水流了,且车队一下少了太多武力输出,于他们之后上路也不利,大家的安全少了太多保证。

傅斯言闻言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不忙,咱们先去确认点事情。”

深邃的眸子专注的看着她,抿起的唇角也性感的很,五官线条在阳光的照射下柔和很多,细碎的金光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让宁熹光看得直眼,不受控制的便点了头,应了他,“好吧。”

傅斯言开车载着她出了军营,留下尤前负责车队人员去留和物质分派问题,二十分钟后,他们径直出了基地人员清理出的安全区域,往北边郊区赶去。

一路上遇见了很多结伴出行的幸存者,或是出来寻找物质,或是领了基地的日常任务,来探寻周围是否还有幸存者,当然,也有明火执仗趁火打劫的人,被傅斯言两、三下解决了,等到第三波打劫的人冲上来,一看他们两身上干净整洁的衣衫,还有饱满红润的气色,不等傅斯言发话,领头人对了个眼色,就识相的瞬间逃开了。

城郊这里是片梧桐树林,一株株挺拔的梧桐树冲天而起,围在道路两侧,就像是两列尽忠职守的士兵,看起来威武气派。

这片梧桐树林很有年代了,据说是种在百年前的官道旁的,这里常有来往官员休息避暑,闻名已久。到了现代,经过政府人员的运作,这两列五百余棵梧桐树,就成了冀省的“门户”,也是旅游冀省时,必不可错过的风景点,在全国也有不菲的名气,而这里,也就是他们此次的目的地。

傅斯言在距离梧桐树林,尚且有几百米远的距离时,就停了车,宁熹光下车后问他,“就是这里么我们来这里确认什么”

傅斯言这次没有瞒她,“廖中将怀疑这边的梧桐树变异了。”

宁熹光:“……”

“不仅如此,往北走二十里,有个小镇,里边有个三级精神系丧尸。”

在她的目瞪口呆中,傅斯言又缓缓给她解说,“半月前,冀省基地遇到丧尸攻城,好在丧尸数量不多,冀省基地防卫得当,倒是顺利度过了。廖中将身边有个姓丁的少校,是个二级精神系异能者,就是他监视的丧尸撤离,发现了那个‘指挥者’。”

宁熹光:“……”精神系丧尸先算了,反正有元帅大人在,他的精神系异能早就三级了,想来对付那只“指挥者”,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植物也变异了,这个问题就太大了。原本路上有变异丧尸、变异动物围追堵截,他们“逃奔”的就够狼狈了,现在又有变异植物‘落井下石’,她突然觉得生命好没有保障,好想留在冀省基地不走了,外边好危险,她怕啊。

傅斯言继续道:“都在我们北上的必经之路上,绕不过去。”

话说完,就对宁熹光道:“你先上车,一会儿见情况不对,就开车走,我过去探探情况。”

不等宁熹光反应过来,就顾自往梧桐树林去了,宁熹光斟酌了下,还是上了车,她的武力值远逊色于傅斯言,若真是植物变异了,和他打起来,她帮不上忙不说,说不定还得给他添乱,所以,还是先把自己护好吧,别给他帮倒忙了。

宁熹光嘀咕了两句上了车,也就是坐上车的片刻功夫,她抬头一看后视镜,突然发现后边都是遮天蔽日的绿色。

明明还是寒冬,那些梧桐树刚才看时也枯黄了叶子,一棵棵半死不活的,可现在再看,就见其中两棵梧桐树身子不断舒展,像是枯木逢春一样,它们枝头的梧桐叶瞬间变的苍翠欲滴,那庞大的身躯,扭曲的虬枝像长了眼睛似得,凌厉的向傅斯言攻去,粗壮的枝干环绕成绿球,将傅斯言严严实实的裹在里面,而这只是瞬间发生的事儿。

宁熹光眼睛都瞪大了,几乎是条件反射推车门下来,往傅斯言处跑去,智脑科瑞恩却又在此时滴滴狂响起来,“滴~依元帅大人彪悍的战斗力,这些小花草只不过是饭后热身罢了!滴~请宿主对元帅大人有信心,严格遵守元帅大人吩咐,回到车里静等元帅荣耀归来……”

荣耀个鬼啊!!

宁熹光气笑了!

不知道到底是她业务不精,还是科瑞恩太过“迂腐古板”,明明他们是来完成“唤醒”元帅的任务的,借由这个时机刷好感刷亲密度,简直不要太美!

可科瑞恩这个“金手指”刚才说什么

让她严格遵守元帅的吩咐,回车里等元帅归来去托马的吩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3 末世霸主(十一)

013

宁熹光的这点心思不过发生在电石火光间,等她再次回过神来,就见早先将傅斯言包裹成绿球的藤蔓,已经轰隆轰隆爆炸开了。

那紫色的余波伴随着雷电轰鸣声,水波样层层荡漾出去,惹得地动山摇,宁熹光也忍不住踉跄的后退两步。

科瑞恩兴奋的滴滴滴,“滴~元帅大人小露伸手,宿主你有没有拜服的想奉上膝盖盖盖的冲动”

宁熹光:“……”确定给她的金手指是个万能智脑,不是个蠢萌逗比

宁熹光随即又将全幅心神转移到傅斯言身上。

黑色的服饰衬得男人的身材愈发挺拔瘦削,从里到外都透着禁欲的气息,可他一爆发,就会让人知道,隐藏在那瘦削到骨感的身体中狂暴的力量,是何等的摧枯拉朽,何等的慑人心魄。

绿色的枝叶铺了满地,轰隆轰隆的声音一直不曾断绝,前方不远处的情景,像是在拍科幻大片,看得人激动亢奋,却也畏惧与其中的危险。

傅斯言脚步铿锵的走到宁熹光跟前时,宁熹光还有些回不过神,她难得的和科瑞恩的脑电波保持一致,脑子里全部被元帅大人刚才的表现刷屏:“好帅好帅,元帅大人武力值爆表,颜值逆天,帅破天际!!”

她眸中的崇拜和惊艳之色毫不掩盖,傅斯言自然看得明白,一时间只感觉心里痒痒,又暖暖的非常熨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等回神过来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轻轻的掐了下宁熹光的面颊。

宁熹光:“……”干么啊这是

傅斯言不紧不慢的收了手,又揉了揉肉她的脑袋,“去把晶核取出来。”

“嗯。”两人便去取晶核了。

这里变异的常绿油麻藤足有十余株,因为是二级变异植物的缘故,晶核自然也是二级。

两人将晶核都取出来,那绿油油的颜色非常翠亮,像是宝石,让人看得非常欢喜。

宁熹光却有些烦忧,“以后路上要更危险了。”说不定路边不起眼的花花草草,都成了战斗力爆表的变异植物,那他们北上的行程,可不是危险重重

傅斯言“嗯”了一声,随即将晶核都递给她,宁熹光道:“给我做什么,你收着啊。”

“你拿着,回去换你喜欢的东西。”

冀省幸存者基地中,有很多幸存者摆设的小摊,有意者可以用食物或晶核,在哪里换取自己需要或喜欢的东西,非常便利。

傅斯言这么一说,宁熹光就顺从的接下了,心里还有些欢喜,没想到傅斯言看起来不近人情,也冰冷的厉害,实际上么,还挺懂该怎么谈恋爱的……

科瑞恩:“滴~不要鄙视元帅的智商。元帅威武霸气,帅破天际!”

宁熹光:“……”你可以休息了!

两人没有继续前行,反倒是开车又在周边转了一圈。一来侦查环境,查看同样变异的植物大约有多少;二来,也是观察一下路况如何,车子上路时,需不需要再让金属型异能者,将车子重新加固。

结果,观察的结果并不理想,也可以说是,情况非常严重。

宁熹光微咬着下唇,烦恼的问傅斯言,“绝大多数植物都变异了,我们路上麻烦大了。”

“还好,不是太严重。”元帅大人一如既往的淡定,捏了捏宁熹光的手,漫不经心的说,“变异的等级都低,最高不过三级,他们可以应付。”

宁熹光:“……”现在三级异能者都跟国宝似的,一个大基地不定有没有两个,元帅大人说话可不可以不这么呛人

宁熹光心里腹诽,面上却是高兴的。

就跟傅斯言说的那样,这些植物最高不过是三级变异植物,而他们车队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二级异能者,虽然应付这些植物不容易,但是,人多力量大啊!而且,他们还有大杀器啊,元帅大人出马,分分钟杀得这些植物片甲不留好么

宁熹光就点点头,“不过,还是要多准备些药物,以防有人受伤。”

“空间里备用的还有很多。”傅斯言就道:“我们也可以再去收集一些。要去么”

“去去去。”宁熹光迫不及待应道。她例假快来了,非常需要姨妈巾,如果半路上碰上超市,去收刮一些,就更好了

两人这么说着,就又开着车,往城西方向赶去。

那里有冀省有名的服装厂,末世到来时,有超过十万的工人,还在里边加班工作,也有不少商人,不远千里来这里提货。末世后,里面的人绝大多数人都变成了丧尸,那里便成了死地。

当然,因为那里太危险的缘故,很多东西都保留下来了,譬如服装厂里生产的羽绒服及各类棉衣,再譬如服装厂内部大超市中的所有物品,以及药店中的药品。

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无人敢过来取,不过是放着坏掉罢了,他们取走,也并不影响冀省幸存者的生活状况。

两人一路过去,期间竟没有遇到什么变异植物,宁熹光有些纳闷,傅斯言也微蹙起浓眉,想不出一个合理解释。

宁熹光便忍不住念叨说,“往北走,就有变异植物,往别的方位走,就没有,难道说,植物变异还要看环境的”比如越寒冷的地方他们越喜欢

“不会。”傅斯言道,“这不是原因。”

宁熹光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可笑,便又开玩笑的说,“那可能是……只有野生植物才会变异,这些种在市区的人工种植的景观树就不会”

这个猜测似乎有些靠谱,不过,究竟如何,两人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越靠近城西,人越少,到距离服装厂大约还有一里路时,几乎就没有幸存者在旁边游荡了,反倒是有不少丧尸,三五成群的从周边晃过,一个个青面獠牙的,身上的腐肉和眼珠随着走动掉落,让宁熹光看得胃里搅动不止。

两人下了车,傅斯言将车子收进空间,便朝服装厂走去。

才走了几步路,两人便听到前边有打斗的声音,随即,就看见或金黄或火红的光,很明显,这些人中有异能者。

傅斯言不动声色的拉住宁熹光的手,两人站在原地没有动,转眼,就见有三男两女朝他们这里跑了过来。

那五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么危险的地方,除了他们竟还有人来,一时间神情都紧张警惕起来。

不过,见到他们只有两个人,且明显气质不俗,那个男人更是深不可测,五人也都微微放下警惕——这样威仪厚重的男人,应该不会趁火打劫。

五人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百余名丧尸,最后,还是咬着牙,朝着与两人不同的方向跑去。

宁熹光轻“咦”出声,“他们人品还不错。”

末世来了后,可不缺那种为了逃出生天,把丧尸引到陌生人身边去的事情。更有甚者,为了活命,也多的是灭绝人性的畜生,将妻儿父母推出去抵挡丧尸,只为了给自己求一线生机。

傅斯言微颔首,低哑磁沉的声音说出漫不经心的话语,“本事也过关,可以拉到车队里。”

宁熹光:“……”

脑海中,智脑又在疯狂的滴滴滴了,宁熹光头痛的听着智脑猖狂的大叫,听着他狂热的呼喊着什么“元帅慧眼识人”“元帅人格魅力爆表”“元帅决胜千里之外”。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宁熹光无语至极。

不过,从科瑞恩的语气以及话语中,还是多多少少窥到了一些东西——想必星际联邦中,应该有很多被元帅大人亲自发掘出的战将和人才吧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不过,科瑞恩的语气为毛又有些惋惜和遗憾难道是因为元帅这个伯乐,没有发现他这个千里马的缘故

想到这里,又脑补了一下科瑞恩的怨妇脸,宁熹光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傅斯言看过来,宁熹光便轻咳一声,看着他深邃漆黑的眸子笑问,“要救他们么”

“可以。不过……再看看他们的本事。”

“好。”

因为有傅斯言高达三级的精神力蔽体,两人的存在根本没有引起丧尸的注意。

那跑开的五人见状,心里讶异的同时,也更庆幸刚才的决定。

但凡精神力异能者,人才总是稀缺的,一个基地也不定有没有一个。而这样的人才,都被基地高层圈养起来,他们有什么本事,一般人都没办法窥探。不过,看高层重视的态度,他们也可以从中窥见一二了。

而眼前这两人中,竟然有一个是精神力异能者——几人对视一眼后,眸色愈发感慨。

不过,眼下却也不是结交他们的时候,他们身边还围着百十个丧尸呢。

宁熹光冷眼旁观,发现这五人的本事还真不错,竟然都是异能者。其中有一个金属性异能者,一个火属性异能者,其余三人,一人是力量型异能者,一人是速度型异能者,再有一人,却有些奇特,似乎可以将丧尸瞬间定住!

宁熹光讶异的微瞪大杏眸,“那是瞬定么”

“嗯。”傅斯言摩挲着手指,轻声道:“有些意思。”

宁熹光:“……”你不要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让人胆寒的话好么很吓人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4 末世霸主(十二)

014

两人旁若无人的看着热闹,那边五个异能者的战斗却很激烈。

五人小队想来也是配合很久了,彼此之间都非常默契,杀丧失如砍瓜切菜。但是,蚁多咬死象,他们哪怕有再大的本事,在异能即将告罄,而丧尸还在源源不断围攻过来时,也只能更加绝望的拼杀。

其中那名火属性异能者大概是领头人,他的眼光和谋略、决断能力,都更胜一筹,及时像旁观的宁熹光和傅斯言求救。

宁熹光抬眸看向看热闹的人,“要救么”

“我去,你休息。”

“感觉和你在一起会更安全一些!”

傅斯言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手指轻触她的掌心,“好”。

冷峻的男子眉目中带着显眼的笑意,明显被她的话打动了,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有了两人的加入,那边战斗很快到了尾声。五人顺利得救,看着傅斯言和宁熹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当然,他们看傅斯言的目光,就更忌惮和敬服了。

他们早看出这男子不凡,可是,战斗力爆棚到这个地步,这……这还是人么

为首火属性异能者率先回过神来,感谢两人。傅斯言惯来寡言,这时候自然是宁熹光代为回话,宁熹光也认识了这五人。

原来这五人在末世前,就住在一个小区,彼此认识。末世后,因为觉醒了异能,五人经常组队一同出来寻找食物,关系就更紧密了。

五人告知了宁熹光他们的姓名,宁熹光也条件反射做了自我介绍,不过,再提及傅斯言时,倒是没有仔细说,只是简单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夫,姓傅,你们称呼他傅先生就好。”

五人都是识趣的人,见傅斯言一副高冷模样,自然不会去冒犯他。尽管这人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他们也迫切想结交这样的强者,但是,万事顺其自然的好,莫要强求,否则弄巧成拙,那就不好了。

将要离别时,为首火属性异能者曾黎,礼貌性的问询两人的来意,宁熹光无可无不可的说了,那曾黎便微蹙了眉,看着两人道:“我们刚刚探到了一个消息,兴许对两位有用。”

宁熹光大感兴趣,“是有关这个服装厂的么”

曾黎点头,面色有些深沉。“我们也是负担太大,万不得已才会冒险来这里寻找食物。不过,呵呵,也是我们幸运,遇到两位,不然,这次怕是要丧命在这里了。”

曾黎又继续说,“这服装厂,太危险了,里面大部分丧尸都是二级速度变异丧尸,更有甚者,好像还有两只三级丧尸。两位……”

曾黎欲言又止,宁熹光却是心里一咯噔,这三级丧尸未免太多了。丧尸的变异速度,都赶上人类异能的提升速度了,这对人类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宁熹光发愁,傅斯言却一针见血的发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对啊,他们中并没有精神系异能者,也没有感知力特别强的异能者,如何会知道里面有两只三级丧尸

宁熹光好奇的看着曾黎,曾黎似乎有些犹豫,随后才看了看他们队伍中,一个皮肤白净,骨架娇小,看着有些怯懦内向的小姑娘,咬牙说道:“不瞒两位,我们队伍中小乔是双属性异能者。”

“双属性异能”

“这事事关重大,若非两位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事儿我们也是不会说出去的。”曾黎叹息说道:“毕竟双属性异能者简直闻所未闻,若是让其余人知道了,小乔怕是有危险,我们不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宁熹光了解的点点头,眸中愕然之色丝毫不减,不过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她一点都不土包子啊,不过是双属性异能者罢了,那里比得上元帅大人元帅大人还是三属性异能者呢,且一个属性比一个属性强悍,有元帅大人做对比,其余人都是渣渣啊。

有了曾黎示意,小乔便站出来,声音很小的将自己的异能说了。

原来,这小姑娘表面上看,只是力量变异了,力大无穷,可是,实际上,她就像是开了天眼一样,能准确“看见”那些比她异能等级高的生物所在地。

不过,这个能“看见”的距离有限,也正是因此,他们五人才会贸然进入服装城,而后,又在小乔的警示下,狼狈逃奔出来。想来,若是没有小乔及时示警,他们再往里走一些,怕是就真的要留在这里了。

宁熹光这时却吃了一惊,能够看见比自己异能等级高的生物这样的异能,好似和精神力差不多

小乔似乎看出了宁熹光的疑惑,便又羞赧的解释,“我不知道精神力异能者是怎样的,不过,我这个异能,应该不算什么。说起来挺鸡肋的,毕竟我只能看见比我异能等级高的生物,其余和我同等级的异能者或丧尸,或是异能等级比我低的生物,我都看不见。”

小姑娘怕他们听不懂,又更进一步解释说,“我看见服装厂里有两个三级异能者,他们就是很明显的两个红点,我看出来了。”

又怯懦畏惧的指指傅斯言,“傅先生应该也是三级异能者,而且等级比里边两只丧尸要高一些。因为傅先生代表的红点,有些发黑发紫,比那两只丧尸的红点,颜色要重很多。”

小乔这样说,宁熹光就明白了,点了点头说,“所以说,里边两只丧尸,应该没有你武力值高我们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这话是问傅斯言的。

傅斯言没有回答,只是亲昵的摸摸她的头发。

小乔退回了队伍,不再说话,曾黎却道,“话是这样说,只是,里面的丧尸实在太多了,两位若是没有绝对保证,能顺利出来的话,还是不要冒险为好。毕竟,若是一个不慎被丧尸咬住,怕是……而且,里面是两只丧尸,即便傅先生异能等级比他们稍胜一筹,到底还是弱势的一方。”

话说到这个地步,曾黎交好他们的诚意已经很显见了。

宁熹光对五人的观感更好了,不由轻轻挠了挠傅斯言的掌心,不是说要拉拢他们到车队么怎么现在还不开口这五人战斗力和人品都很不错啊,尤其是叫小乔的小姑娘,她的异能一点都不鸡肋,放在关键时刻,那简直就是大杀器啊。

傅斯言安抚的握住她的手,在宁熹光巴巴的看了他一会儿后,才开口说,“我有一支车队,要北上入京,你们可以考虑要不要加入。”

五人既喜又惊,互相对视一眼后,曾黎激动的代表几人开口,“我们回去考虑一下。”而后又留了他们在冀省幸存者基地联系的地址,又强硬的将刚才挖到的丧尸晶核,作为救命之恩的报酬,塞到宁熹光手里,几人才火速离开。

看着五人走远了,宁熹光好笑的将晶核放在背后包包,才又问傅斯言,“我们还要去服装厂么”

“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5 末世霸主(十三)

015

服装厂里丧尸果真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用尸山尸海四个字来形容绝对不为过。

宁熹光一路北上,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了,可看到眼前这形态各异、狰狞恐怖,数量还多到爆的丧尸,还是忍不住腿软。

傅斯言见她明明害怕的要死,还偏偏装作不以为意的模样,很是好笑,却也体贴的不揭穿她,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将她牢牢看护在身侧。

因为丧尸数量太多,且还有两只三级丧尸隐藏的缘故,两人为以防万一,就在身上涂满了丧尸的血肉,这样从气味上就和丧尸差不多了,再加上傅斯言变态的精神力护体,两人顺利瞒过一众浑浑噩噩的丧尸,朝远处的超市和药店走去。

收取这些物品的时候,顺利到不可思议。

当然,对于宁熹光来说,还是有些小烦恼的——傅斯言的空间里,其实储存了足够多的姨妈巾,足够她用一辈子了,宁熹光委实不必再去收集。可宁熹光深谋远虑,要为以后做打算啊。

要知道,这只是他们到来的第一个世界,能成功唤醒元帅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零点一,所以,以后她还要去不同的世界,指不定就跑原始社会或是封建王朝了,那些地方可没有姨妈巾……而她身上的空间扣,远高于现在的文明,拿出来的话,指不定就露馅了。

宁熹光想要离开两人小队,自己去搜寻姨妈巾的行程被迫搁置,脸上不免有些遗憾和委屈,傅斯言见状,沉默不言的看了眼她视线的方向,而后,声音磁沉带着些微笑意的问她,“例假快来了”

宁熹光:“……”

科瑞恩再次崩溃的滴滴滴起来,“滴~元帅大人堕落了,现在竟然连宿主的例假都关心起来了。要知道,在星际联邦时,能上元帅上心的,除了战争只剩战争!宁熹光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太阳系!”

宁熹光:“……”不,她上辈子挺平凡的,活的还有些憋屈,死的也挺惨!当然,这件事儿就没必要告诉科瑞恩了。

傅斯言见宁熹光面色扭曲,以为是被他猜中了情况,不好意思。他深邃的眸中笑意更明了,轻揉了揉宁熹光的头发,随后拉着她朝“生计”用品的摆放区走去。

宁熹光眼睁睁的看着傅斯言把一整排的小翅膀都收走,连那些超薄,螺旋,草莓味儿的啥啥啥都不放过,也一并收了,默默的转过身,不想再直视元帅大人。

超市很快清空了,宁熹光条件反射就扭头往外走,傅斯言却一把拉住她的手。

“做什么”宁熹光好奇,难道元帅大人把这里清空了还不甘心,连这些架子都不打算放过

“去仓库。”

宁熹光:“……”她好傻。

仓库上了三层保险锁,还都是很高级的锁,没有钥匙很难打开的那种。不过,这些锁在元帅大人眼中,都是小儿科。

几个手指粗的雷电劈过去,随着噼啪几声爆响,门打开了。

宁熹光抬腿走进去,傅斯言却用力将她往后一扯,随即,宁熹光都没来得及看得清什么,便又听到“噗通”一声巨响,一个青面獠牙的黑影在眼前倒下了。

宁熹光吃惊的看着眼前,“仓库里怎么会有人”还是个二十左右的女人,穿着超市的员工服,身材娇小玲珑,骨架也匀称,想来,在末世前,即便不是窈窕佳人,也该是个清秀的淑女了。

傅斯言摇头,不在外人身上浪费一点心思。宁熹光却想的多了,她觉得,这女人怕是末世前,被同一个超市的同事陷害了,锁紧了仓库里……嗯,狗血小说中,这样的情节是一定会有的。

仓库的东西该是新添过,满满当当的,几乎装满了整个超市,其中绝大部分,还会巧克力、方便面等食物,傅斯言毫不客气的都收了。

两人走出去时,宁熹光才后知后觉的赶到手掌有些疼。她倒吸了一口气,垂首一看,就见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一道长约五厘米的划痕,渗出红色的血渍,皮多磨破了。

傅斯言看过来,面色有些沉,宁熹光连忙解释,“可能是不小心蹭到那里了。也不太疼,我缓缓就好。”

“应该是我之前拉你的力道太大了,蹭到墙壁了。”傅斯言说着话,就一把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直接含住。

宁熹光感受着手指上湿润的触感,看着近在眼前英俊无匹的脸,面部温度不受控制的升高,心跳也失了控制一样,陡然停了几拍。

科瑞恩已经被眼前的“限制级”画面清空了脑容量,整个人快要当机了,只留下一连串的滴滴滴声,在宁熹光脑海中刷着存在感。

“可,可以了,我不疼了。”宁熹光难得扭捏的说话,微微扯动手指,想要把手指拉出来。

被元帅大人吮吸手指什么的,虽然这事情元帅大人做的光明正大,一点也不色情,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一些带颜色的事情啊。

傅斯言含了足有一分钟,才放开她的手指,而这时宁熹光面如桃花,眸光水润潋滟,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她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傅斯言,傅斯言见状,忍不住眉头微蹙,随后,似乎是苦笑自己刚才的失色,也似乎觉得她无用功似得逃避很有趣,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哑着嗓子唤她,“熹光。”

“嗯……嗯”

傅斯言将她搂过来,环住她纤细柔韧的腰肢,“我们是未婚夫妻,再怎么亲密都不为过……回京就让爷爷给我们主持婚礼,好么”

最后离开超市,去往药店时,宁熹光一路上都很恍惚。

她刚才说了什么么有同意元帅大人成亲么她记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啊,怎么元帅大人的表情这么……荡漾,活像是他们马上入洞房一样。

洞房~~

想到这两个销魂的词语,不免又想到方才元帅大人松开她手指时,唇上靡艳的水色,还有他眸中的那点……欲望之火,宁熹光心旌神摇,觉得有些hold不住了。

元帅大人的魅力,实在不是小小的她能受的住的。

收取药店的药品和机器也很顺利,不过,走出药店时,两人却遇到麻烦了。

——一只三级丧尸找过来了,且非常聪慧的埋伏在道路旁,在他们()毫无防备时,直接出手攻击宁熹光。

当然,这只三级丧尸毫无疑问被元帅大人ko了,不过,宁熹光看着满地狼藉,以及周边被吸引过来,正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丧尸,头皮都有些发麻。

不过,她还是忍受不住丧尸晶核的诱惑,快步跑过去,把丧尸脑袋中的晶核挖了出来。

这是一颗漂亮到极点的紫色晶核,雷电系的。

宁熹光拿到手后,面上泛起绚烂的笑容。“刚才看见这只丧尸,我就挺激动的,现在终于到手了。傅斯言,你快收起来,回头用了异能不一定升级,不过肯定比之前更高。”

傅斯言是三系异能,然而,元帅大人的异能所需晶核太罕见,不管是雷电异能、空间异能,还是精神系异能,晶核一个比一个难得。

也正是因此,元帅大人从修炼以来,就很少用到晶核,几乎全是在战斗中把自己的异能等级一点点升上来的。

如今可好,得了好大一颗三级雷电异能晶核,想来元帅大人的雷电异能,在近期内有望升上四级。

四级异能啊,现在几乎没有四级异能者。而元帅大人若是成了四级的雷电系异能者,那强悍的战斗力,呵呵,他们今后路上的安全就更有保证了。

宁熹光正拿着晶核顾自傻乐,便听到一道磁沉的男声,“走。”

傅斯言拉她起来,两人便动作快速的往门口跑去。可惜,刚才打斗的动静太大了,现在他们被丧尸群围攻,想跑有些难啊。

索性元帅大人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悍,两人到底是跑出了包围圈,不过,他们却距离刚才来的大门越来越远了,现在这个方位临近东门,从这里出去也不错。

不过……没想到这边有一间厂房,另外一只三级丧尸就在里边。而更让宁熹光无语凝噎的是,这只三级丧尸是空间系的……

宁熹光:“……”主脑大人果然是元帅大人的好基友啊。看看元帅大人这爆棚的气运,主脑大人这是又暗戳戳的给他开了多少挂啊。

两人一路奔波,等回到冀省幸存者基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尤前见到两人,也无暇说话,只是招了招手打招呼。

他忙的要死要死的!

遇见一个甩手掌柜,他得把所有事情都忙起来,从今天早起到现在,他就吃了两片面包,连口水都没喝到嘴,就一直忙,现在嗓子都冒烟了。

宁熹光见到尤前满面惫色,有些愧疚,不过,在被元帅大人捏了捏掌心后,宁熹光只能“识相”的把眼神收回来——

元帅大人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她现在都不敢看男人了。这乱吃飞醋的毛病,得改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6 末世霸主(十四)

016

回归到众人视线中的傅斯言,不仅眸中的笑意完全收敛起来,就连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越发变得冷凝肃穆,远不是两人外出时,他的随性恣意可比。

宁熹光对这种情况有些反应不及,不过,想到元帅大人现在的身份,以及他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也不得不略遗憾的收起了让元帅笑一笑的奢望。

两人用过迟来的午饭,廖中将就过来了。

他是直接过来寻傅斯言的,宁熹光就猜测,可能是廖中将已经得到了梧桐树林中,那些变异植物被处理的消息,所以来找傅斯言询问是不是他做的好事儿亦或者是,想得到些克制变异植物的第一手消息再不然就是……廖中将其实连他们去了服装厂的事情都知道了,所以,想问问傅斯言,攻下服装厂的可能性有多大

宁熹光浮想联翩,却也没有不知分寸的当场询问,而是在廖中将过来后,就识趣的要撤退。

傅斯言却一把拉住她,“你可以留在这里。”

宁熹光反应过来,元帅大人可能是看出了她的好奇,所以让她留在这里旁听。她眸中染上笑意,控制不住的面上露出如画笑靥,随后看了看一脸讶异之色的廖中将,体贴的说,“我还要忙,要去把住处还有一些私人用品整理一下,就不留在这里碍事儿了,你们聊。”

说着冲廖中将颔首轻笑,就要离去,傅斯言却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对面色威严肃穆的廖中将介绍说,“这是我未婚妻,宁熹光。”

廖中将看起来不过四旬左右年纪,可实际上他今年已经迈过五十大关了,早先在傅老爷子身边当差时,傅斯言还是个小豆丁呢。所以,傅斯言完全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自然像是自家子侄一样亲近。

同样的,因为对傅家的事情知之甚详,廖中将自然也是知道,傅斯言的未婚妻出自何家的,当下,不由笑着和宁熹光打招呼,“早先我见你这丫头时,你还包在襁褓里呢,没想到,一转眼都过了二十年了。”

宁熹光有些赧然,问了好,在傅斯言的指导下,叫了声“世伯”后,就颔首离开了。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聊中将离开,宁熹光正想冲傅斯言打听打听,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顺带问问他,他的衣服用不用清洗时,就见尤前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了。

宁熹光对尤前很熟悉,倒是不用刻意避讳,就直接留在了房间中。

她被傅斯言握着手,被他摩挲着掌心细腻的肌肤,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尤前的唠叨。

尤前忙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将车队里人的去留情况都摸清了。同样,还简单的做好了物质分配工作。

当然,因为车队中的绝大部分物质,不,甚至可以说,这些物质几乎全部都是傅斯言手下收集来的,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分派的。

不过,尤前等人到底是军人出身,对平头百姓抱了些责任感在身,所以,也将一些物质,比如罐头、棉被等物,稍微分了些,给那些一无所有、却准备留在冀省幸存者基地的老百姓。

至于那些心大的,或是一肚子坏水,想要趁火打劫,多弄点食物的流氓地痞,都被尤前用强制手段收拾了。

也因为枪打了出头鸟,就把其余人的那点子野心也打下去了,这之后的事情倒是好处理。

尤前灌了一大杯子水后,就喘着粗气将事情都说了。末了又道,“事情大致都安排好了。剩余的就是物质发放,以及异能者的劝留工作,这倒是不困难,不过要费些功夫。我算了算,大概还要三天左右时间,所有事情才能完工。”

“怎么样,老大,再在这里留三天,不耽搁咱们计划吧”

“可以。”傅斯言就道:“我这次外出,还看好了几个异能者,为首一个叫曾黎,同样也住在幸存者基地。你稍后派人去打听打听他们的情况,若是所有方面都过得去,就把他们吸收进车队。”

尤前离去后,傅斯言轻捏了捏宁熹光的掌心,问她,“你刚才说找我做什么”

“哦,我啊。”宁熹光忍不住看向傅斯言的手指,他的手指长得很好看,骨节匀称分明,修长有力,看着非常像艺术品。宁熹光对元帅大人的手很有好感,可是,元帅大人不要总是用他的手指挠她的掌心啊,好痒的。

反应过来自己跑神了,宁熹光咳了咳,瞬间回神,“我是想问问你,咳,用不用我把你的衣服,洗,洗了”

询问廖中将的来意这件事,被她刻意忘记了。这事儿么,如果她可以知道,傅斯言迟早要说给她听的,她还是不要贸然打听了,不是怕给傅斯言留下莽撞的印象,实在是,她自己现在对那件事儿也没有兴趣了。

倒是洗衣服,之前因为一直太忙着赶路的缘故,也是因为天气太冷,两人的衣服都是直接换下来丢弃,或是放在行李箱中。这么长时间下来,也积攒了许多了,趁现在有时间,就把衣服清洗了,回头控上三天水,说不定就干了。

宁熹光想的很简单,可傅斯言听见这话,面上的神色却……很神奇!

他在怔愣之后,似乎轻笑起来,眸中有着莞尔,更有着带点颜色的揶揄,“你要给我洗衣服”

宁熹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面颊突然就热了。觉得自己明明问的是很正经的事情,怎么这话从元帅嘴里一过,就感觉……那么色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呐呐的应承,“是,是啊。你不用洗么要是不用,我就不管你了,先回去忙了……”

说着话,转身就要走,意料之中,又被那人扯住了手腕。他似乎还拿粗粝的指腹摩挲了她的肌肤,让她敏感的颤了颤身子。

“等等。”

宁熹光白净的面皮不争气的更红了,“做,做什么”

那人漆黑的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笑意,“你不是要给我洗衣服么那走吧,我把衣服放卫生间。”

当看见元帅大人,将他这些天的换洗衣物,从空间了取出来,放在了卫生间的筐筐里后,宁熹光内心有些崩溃。

衣服数量倒是不多,大多数也都很方便清洗,不过是些衬衫、羊绒衫和裤子罢了,但是,里边为什么还有几条胖,*******好好洗,一会儿我来检查。”

元帅大人轻咳着走开了,宁熹光只顾着哀怨脸红,因此没有看到,元帅大人的耳后根同样红彤彤的。

倒是一直装死的科瑞恩,这时候终于复活了,崩溃一样滴滴滴不停,一直在宁熹光脑海中刷屏,“元帅大人的*******是特大号的么是三角的还是四角的嘿嘿嘿,都是黑色的啊,性感噢噢噢噢。没想到元帅大人外表清冷寡欲,实际上狠闷骚么,啦啦啦……”

科瑞恩坏笑的声音虽然带着机器的冷硬质感,但是,这并不影响宁熹光就此脑补科瑞恩现在的猥琐形象,所以,看了看元帅**的宁熹光,脸色爆红了。

因为洗**事件,宁熹光到晚上入睡这段时间,都有些避着傅斯言走路。

实在是羞得很了,她还从来没给男人洗过衣物呢,更比说是那么贴身的衣物了!

不过,元帅大人倒是泰然自若的很,宁熹光甚至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丝毫窘迫和尴尬的情绪,一时间不由感叹,果然能当元帅的都不是一般人,最起码,这脸皮厚度,她这辈子都比不上啊。

晚上休息,宁熹光难得的脱下了一直贴身穿的羊绒衫,换上了睡衣——冀省幸存者基地相比外边,自然安全许多,即便是有丧尸围攻,她也多的是时间换衣服,所以,倒不必如在外边时一样,连绒衣绒裤都一直穿着,只为了随身起身都可以战斗。

洗漱过,躺在床上,正准备熄灯,宁熹光便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动作顿住了,忍不住凝神屏息听起来,就听到那脚步声距离她越来越近,直至走到了门口处,停下来。

而后是他拧锁头的声音——

宁熹光脸一红,便又听到磁沉的男声唤她,“熹光,开门。”

“这里有很多空房间。”宁熹光面颊滚烫的迅速说道:“你今晚住隔壁,我给你收拾好床铺了。”

外边安静了片刻,随即隐隐传来那人欢愉的轻笑声,“熹光,你是害羞了么”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害羞了,自己是成年人,很可以不把洗**那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放进心里,宁熹光在傅斯言的言语刺激中,起身开了门。

她狼狈跑回房间,踢掉鞋子上床,随即就听到那人的脚步声走到床边,似乎看着床上鼓起的包笑了笑,继而就走进卫生间洗漱了。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宁熹光却心神浮躁,有些睡不着。

来回打了两个滚,懊恼的骂了自己两句“笨蛋”,赶在浴室门开之前,宁熹光再次装睡,背着浴室门的方向躺好。

片刻后,身边的床垫下沉,再就是腰肢被人环住了。

那人的胳膊强劲有力,环着她时,让她感觉硬硬的,有些硌得慌。

宁熹光想伸手去掰他的手,让他离远些,那人却轻轻巧巧一使力,就很轻易的将她往后拉了些,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背部靠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腿和他的腿缠在一起。

宁熹光能感觉到他肌肉的强硬,也能感觉到,似乎他某个地方有些跃跃欲试,她吓得不敢乱动,整个人都老实了。

那人却又不安分的来蹭她的面颊,宁熹光有些羞恼,“你头发还湿着。”

“一会儿就干了。”

宁熹光:“……你起来好不好,我给你擦头发。”

“不好,会打扰你睡觉。”

宁熹光:“……”

这一晚睡得提心吊胆,索性宁熹光到底是睡着了。

然而,半夜时,她又敏感的觉察到身边的动静,听到旁边男人有些难,耐的粗,喘声。

宁熹光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做恶梦了么别怕啊,都是假的。”

做完这一切后,宁熹光精神清明了些,忍不住囧了囧。

元帅大人又不是小孩子,那里用得着这么哄再说,元帅大人这样的人,还会做恶梦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么

宁熹光正自我否定着,就又听到身边男人尤其带着睡意的,更加沙哑磁沉性感的声音,开口说,“没有做噩梦。”

他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声音低哑又暧昧,扑出的热气烫着了宁熹光的耳朵,也汤红了她的脸。

她尴尬的想要挪开些,傅斯言却伸手将她整个人禁锢住了,他则翻身而上,将她压在下边。

“没有做噩梦。”他声音旖旎,难掩情欲。

“……”

“我刚做的是春梦。”

“……”

“我梦见你了。”

“……”

“你没穿衣服^……”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7 末世霸主(十五)

第四日,车队准时从冀省幸存者基地出发。

此时,留在车队的人员,尚且不足一万两千人。

不过,人数虽然少了,但却更精简了。留下的大多都是处于青壮年年龄段的男女,再就是一些异能者。

而那些老弱病残,很大部分忌讳着路上的艰难,又或者是担心心眼忒坏的同行者,将他们推出去挡丧尸,更担心突然出现的变异植物攻击力强悍,队伍中的异能者照顾不到他们安危,让他们的生命更加没有保障,因而,就在缴纳了一定的物质后,留在了冀省幸存者基地。

尤前负责将所有事情安排好,对这些留下的百姓,也尽了最大的心力。所以,此时众人重新上路,心里倒是都很安宁,没有一点对人的亏欠。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车队虽然总人数不过一万两千,但其中异能者就有将近八百人,这真是个非常恐怖的数目,也着实安了大部分人的心。

曾黎和小乔五人组自然也加入了车队。

就和他们之前说的一样,几人的负担确实大。曾黎的父母妻儿在末世后都变成了丧尸,他现在和年幼的弟妹相依为命,而那对龙凤胎现在还不足十二岁。小乔有一对普通人父母,他们没有异能,且身体常年病弱,末世前尚且需要靠药物治疗,末世后,体质更加不如从前……

好在这几人不管是人品还是为人处世上,都没有大的损伤,而后就成功被尤前招揽过来了。

*

车子继续前行,在距离京都还有一日路程时,被迫停下来休憩。

昨天下了一场暴雪,堪称入冬和末世以来,最严重的一场雪灾。严寒的天气冻的人身上都起了冻疮,不少人也都生病高烧,再难赶路;同样,也冻坏了不少路段,让车队不得不绕行。

当然,在绕行之前,还是需要先将众人的身体调理好。

宁熹光众人现在所在地方,是一处加油站,可惜,里边早已没了汽油,就连小卖部的物品,也都被席卷一空。

众人在此地休息,宁熹光自然没有意见。她也被冻得很了,手脚、耳朵都有些发痒,看着是要起冻疮。

她一个异能者,尚且如此受不住寒冷,更别提那些身娇体弱的平民百姓了。

休息一晚,宁熹光好受许多,手脚都热乎了。可开了窗往外边一看,就见鹅毛大雪还在没休止的下着。

“雪好大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宁熹光说着话,就走去床边,将自己换下的衣物收拾起来,顺便喊元帅大人起床。

从冀省幸存者基地到京都的路程,实际上并不长,放在末世,开车半天就到了。可末世后,这段路越发难走,而今又因为变异植物挡道,他们足足走了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元帅大人着实辛苦坏了。

又要开路,又要侦查,又要突围,还要制定路线,一个人恨不能分成四五个。

同样,又因为路上拦路虎众多,元帅大人这一路上课没少杀丧失和变异植物,宁熹光估量着算了个大概数目,咳咳,大概比目前车队的人数少不了多少,所以,元帅大人心中到底是有多强大的杀念啊qaq。

“再睡一会儿。”宁熹光手才拿着衣服,就感觉床上的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她不受控制的前倾,随即整个人就倒在了傅斯言身上。

宁熹光哭笑不得的拍他,“该起了,都快七点了,你昨天不是和尤前说过,今天要去前边侦查路况么。”

“嗯。”元帅大人懒洋洋的应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嘶哑和性感,让人耳朵都快怀孕了!可他眼睛还没有睁开……

宁熹光忍不住摸摸发烫的耳朵,笑说,“知道你累了,不然就让你再休息一个小时”

“上来陪我睡。”

宁熹光挣扎的最后结果,不外乎是脱了外衣,继续被元帅大人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休息……

这天上午,尤前在外边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才等到迟迟出现的元帅大人。

看着神清气爽的某人,尤前心里卧艹一声,小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宁熹光正好在这个时候,从内室出来,就迎上尤前哀怨又欣慰的眼神。那双惯来调侃的眸子中,这次明晃晃的写了几个字“你们高兴就好。”

宁熹光良久反应过来,脸都有些红了,摆摆手想说“你误会了”,恰好元帅大人回头看她,宁熹光动作就僵住了。

那傻乎乎的模样,异样的萌呆可爱,傅斯言忍不住轻柔了她一把。

尤前:“……”单身狗也是有人权的,你们尊重一下单身狗会死么!!

*

这一次出去侦查路况,宁熹光也被临时要求跟着去了。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她的水异能变异了!

额,虽然这么说拗口了些,也奇葩了些,但事实就是如此,她的水属性异能,在五天前进化了,成了三级异能。而也就是这时,她的水异能竟然有了治愈的功效qaq

宁熹光为此激动不已,这绝逼是主脑大人给她开了金手指啊!!虽然依旧比不上元帅大人的厉害,但是,这也很牛叉了,她再满意不过了。

宁熹光对贸然出现的金手指感慨不已,尤前等傅斯言的亲信,更加激动的无法自拔。

这可是一条命啊!!

只要宁熹光随时跟着他们,即便他们被丧尸咬住,只要及时救治,说不定也不会被感染病毒,这不是多了一条命是什么

所以,宁熹光绝逼不能离开他们十米远啊!!

也正是因为这个考虑,宁熹光果断的被尤前等人提议,一同跟着去完成任务。

而闷骚的元帅大人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其实更喜欢宁熹光对他寸步不离……

侦查路况的任务很重要,所以,这次派遣的人员,多是被傅斯言看重的异能者。傅斯言和尤前也出来了,留下另外两个被傅斯言看重的少校,在住宿地看顾。

因为天寒地冻,丧尸也不怎么出来活动了,他们的危险大大降低。

一路顺利的探测完,傅斯言让尤前领着另外一些异能者先回去,他则带着宁熹光拐去了小道。

“要去那里啊你早先怎么没告诉我”

傅斯言点了点头,回应她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却没来得及告诉她,便领着她一路直奔往小道上。

小道的尽头是一片荒芜的山头,上边树林茂密,看着种植的杂乱,但仔细一看,似乎又有某种规律。

两人在一个平凡无常的背阴山壁处停下,傅斯言没有直接去做正事儿,却是回过头来,动用空间异能发起空间刃,卷起一片雪花,将两人刚才来时的足迹全部掩埋了。

而后,他才不紧不慢的摘掉手套,伸出白皙匀称的手指,在墙壁上摩挲,似乎在寻找什么机关,宁熹光好奇的看着,因为隐隐猜到了一些情况,便不再发声。

果然,稍后便听到轰隆隆一道响声,继而,面前的山壁便露出一个大洞。

“这里是两年前,我捣毁一个贩卖枪支弹药的团伙时发现的。”傅斯言拉着她的手走进去,“当时想把这个仓库上交给国家,只是还没来得及打报告,就接到祖父传给我的信,说上边最近有些不平静,怕是出了女干细。我便把这件事儿搁置了,想着等事情处理完了,再上交,没想到一下拖了两年,直接拖到现在。”

两人走进去,循着阶梯径直往下,走了大概三、四十阶后,转过一个弯儿,眼前陡然一亮。

宁熹光就看见,眼前是一个足有两百平米的空间,里边整整齐齐的码了足有上千个箱子……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若是这些箱子里都是枪支弹药,那数量该庞大到什么地步啊。

“这些……里边都是么”

傅斯言微颔首,“正是因为涉及的枪支弹药数量庞大,我才不敢轻举妄动。倒是没想到,这些东西能在现在派上用场。”

“派……什么用场杀丧失么”

“你说呢”傅斯言看着她,黑瞳中泛着诡谲玩味的光,忽而,他又一笑,那眸中的犀利和晦暗之色便都消失无踪了,只剩下好整以暇的玩味儿,“熹光,久居人下不是我的本意。现在国家大乱,若不能趁势而起,雄霸一方,便只能任人鱼肉,被人肆意宰割。你觉得,这两个选择,我会选哪个”

宁熹光:“呵呵。”

科瑞恩,“呵呵呵。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回头我会不会被格式化,直接清空脑容量啊嘤嘤嘤……”

宁熹光欲哭无泪时,傅斯言已经把这些枪支弹药全部收了起来。随即恍若无事一样,拉着宁熹光的手就往外走。

宁熹光有些魂不守舍,就也没有注意周边情况,傅斯言却突然顿住脚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钳制住她的腰,轻捷的动了几下脚步,两人便掩在了一片山石后。

“唔……”宁熹光挣扎着想出声,傅斯言却轻“嘘”一声,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声点儿,有人来了,七个。”

宁熹光瞬间不动了。

两人沉默的这会儿,宁熹光就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匆匆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过来。

凌冽的北风间或吹过来几句话,“就在前边……我没骗你们,那里真有个山洞……我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东西,就是有一天晚上喝醉了,从镇上回来时,看见有人偷偷往里边搬东西……大概是三年前……肯定没有人来过,东西肯定都在……我一直注意着这儿呢……不敢来了,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手里还有枪,我怕把我脑袋崩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8 末世霸主(十六)

零星的听了几句话,宁熹光就差不多把情况摸清了。

原来这山洞不止是傅斯言发现了,还有另外的人也发现了,而这个“知情人”,很显然是住处距离此地很近的居民,且在三年前,那些歹徒将弹药等物藏在这里时,就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是,忌惮与那些人手中的枪,这才不敢过来查看。

宁熹光想清楚这些,不由做着口型,回头对傅斯言说,“幸好……额。”

嘴唇无意间擦过傅斯言的嘴唇,宁熹光整个身体都僵了。

她,额,她当真没有想占元帅便宜的心思啊,这真是凑巧,绝逼是巧合!

两人的嘴唇还贴在一起,宁熹光回神后,立即往后一退,拉来了距离。

傅斯言却瞬间钳制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到跟前,与她肌肤相贴。他说话的热气甚至喷洒在她脸上,让宁熹光的面颊不受控制的发热。

“你说什么”他声音喑哑低沉的问话。

宁熹光尴尬的不可抑制,说不出话来,更感觉此刻的傅斯言有些危险,她想躲开。

正愁不知怎样应对,那边七人就走到了近前。宁熹光陡然舒了一口气,轻柔的捏着傅斯言线条优美的下巴,让他往该看的地方看。

脚步声更近了,说话声也更嘹亮了,那有些尖刻谄媚的男声再次说,“就在这里,我那时候远远看到过,那些人就是把那些箱子都搬到里边的。这里有个山洞,只是我不知道机关在哪里。”

“老三,你去。”为首一个五大三粗,脸上有一道经年伤疤,面目有些狰狞的男人吩咐道。

被喊为老三的男人从队伍中出来,应了一声,随即就很熟练的往山壁上摩挲。

其余几人默不作声的等候,神情却有些紧绷,他们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老三的动作,一边也很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宁熹光也有些紧张,神经线都绷紧了,反观他身后的人,却好似对这情况完全不放在心上一样,只是全神贯注的,额,紧盯着她。

宁熹光都快被那炽热的视线烤化了,有些羞恼,耳后根子也一点点变红。

可现在情况特殊,她又不知道那七人中,有没有特殊异能者,所以,也不敢闹出大动静,唯恐被人发现了,所以,只能安静的保持沉默,继续被元帅大人视,嗯,侵!

就在宁熹光的魂不守舍中,“轰隆”一声闷响,眼前的山洞再次打开。

“开了。”

“嘿,原来在这里。”

“看吧,我就说这里肯定有山洞,里边还藏了不少东西。”

“大哥,咱们下去看看”

“行,老三和老五留在外边看守,咱们都进去。”

老三似乎也是个奸猾的,就不满了,说,“大哥,我和老五也一起进去吧,我们站在外边目标大,指不定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再说这山洞里边,肯定也有机关,等会儿咱们几个都进去,我把这机关开启,把石头门放下来,抹去痕迹,咱们的安全更有保证。”

“行,那就这么办。”

几人鱼贯进了山洞,随着另一声“砰”响,石头门关上了,山壁再次恢复如初。

宁熹光此时才彻底的舒了口气,她庆幸的说,“幸好没被发现。我们……”现在回去么

最后几个字,宁熹光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她的嘴被人堵住了。

那人的俊脸近在眼前,两人零距离接触,鼻尖对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甚至连睫毛都能触碰到对方的睫毛。

他们呼吸相缠,彼此都能清晰的从对方眼中,看见另一个自己。

宁熹光脑中像是有一束光轰然亮起,让她有些眼晕,而那喷洒在彼此面颊上的热气,更让她不受控制的面红耳赤,心跳砰砰然,好似要破腔而出。

脑袋后扣了一只手,而后……宁熹光就没什么意识了。

直到呼吸困难,艰难的挣开他的禁锢,宁熹光才又呼哧呼哧大喘气起来。

她不会换气,被人逮着亲,那么凶,她快要憋死了。

宁还狼狈的咳了几下,背过身想逃避那人火热的视线。

傅斯言却动作轻柔,实则很强硬的将她掰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靡艳的红唇,餍足的挑眉说,“再来一次。”

科瑞恩:“滴滴滴~元帅大人不止想再来一次,他还想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他还想开车!!”

宁熹光反应过来,还有“人”在旁观他们亲热,一时间更是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傅斯言的俊彦却再次压下来……

好在她这次躲得及时,没有被亲到。

宁熹光兔子似的跳脚起来,转身要跑。

“你去哪里”元帅大人似有些欲求不满的嘶哑声音再次响起。

宁熹光回头瞪他,脸却不争气的更红了,“回去啊,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傅斯言此刻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在她的挣扎反抗下,再次执拗的环住她的腰,“先不走,还有事儿要处理。”

话说的一本正经,可他却看着宁熹光水润嫣红的唇,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

这动作……若是一般人做,怕是会色情的让人不忍直视,但是,元帅大人做起来,当真是……性感到炸裂啊!

宁熹光努力不表现出类似惊艳,痴迷的异色,不让自己显得花痴脑残,脑海中的科瑞恩却肆无忌惮许多,直接艰难的吞咽了几口口水……虽然他并没有口水,但是他模拟的声音也是很像的。

宁熹光极力表现镇定,问傅斯言,“还有什么事儿要处理”

双方都没有再提及那一个吻,但是,气氛却更暧昧了。

宁熹光有些不自在,元帅大人却很淡定,如果能忽视他越发火热的视线,以及太过渴求的表情的话。

“这些人没有开车就过来收东西,其中一人兴许是空间系异能者,不知道他空间中的东西多不多。”

宁熹光悚然一惊,“你想黑吃黑”

“这叫劫富济贫。”元帅大人漫不经心的回话。

宁熹光更无语了,“你这叫趁火打劫还差不多。”

“都可以,趁火打劫也比黑吃黑好听。”

宁熹光:qaq

宁熹光对趁火打劫没意见,因为她对刚才那几个人的印象也挺不好的。那些人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说的话也色黄粗暴,而他们面色狠厉,衣服上还有血迹,明显不是善茬。这几个人,想来都是祸害一方的大哥,手里的人命绝对不少。

在末世,收拾几个这样的败类,不知能解救多少无辜老弱妇幼,这是在积德行善。

心里对傅斯言的计划很认同,但是,宁熹光还是不相信,元帅大人会是这样唯利是图的人,会因为一些物品,就“杀人越货”。

因此,便再次问,“你真是因为想要他们空间中的东西,才决定趁火打劫的啊”

傅斯言揉揉她的头发,这次正经的回话,“开玩笑的。那七个人中,有四个在末世前是国内的通缉犯。贩毒,强女干,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警方一直在抓捕,只可惜一直没有进展。”

宁熹光:“……你这是要替天行道”

“我这是奉公执法。”

宁熹光撇嘴,你执的哪门子法,你又不是警察。

心里这么想,但是,对于元帅大人“趁火打劫”计划越发认同了。坏人就是要受惩罚的,监牢不收他们,元帅大人收!!

因为元帅大人有了新计划,两人便又耐心等起来。

很快,山洞中传来轰隆声,伴随着零碎的脚步声传来,早先进去的几个人都出来了。然而,数目却不是七个,而是六个。

老三说,“他妈的,蠢货一个。早知道有这样的好地方,还不及早带咱们兄弟过来,现在好了,晚了一步,东西都他妈的让人搬走了。”

“他娘的,大冷天让咱们兄弟白跑一趟,想想真他妈憋气,真想在那孙子脑袋上再崩几枪……”

宁熹光不自觉挺直了背,早先给他们带路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那边六个人,又说起了这桩污糟事儿。

有说“那孙子指定说的假话,这边的箱子不定几年前就被人搬走了”;又说“按我估计,这里该是某个团伙藏匿枪支的地方。来晚一步,可惜了。”;又有人说,“那带路的孙子没胆子骗咱们,八成末世前,那东西还在,不过最近被人搬走了。我看过里边的印迹,近期肯定有人进出过。”

几人骂骂咧咧的说话,突然,老三又冷不丁说道,“既然这里的东西,没咱们兄弟的份儿,那不如今晚咱们去干一票大的散散心……我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咱们早先住的加油站里,昨天来了一支车队,人不少,有一万多,带的东西更多,装了足有几十辆卡车。咱们人少,正面拼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是晚上偷袭,嘿嘿,或者派美娇几个骚娘们去****顺便给他们下个药啥的,嘿嘿嘿……”

这种事儿他们早就做熟了,从来没有失手过,因此,几个男人很自得,且很有默契的嘿嘿女干笑起来,就又商量具体怎么实施计划。

他们说的欢快,转眼就将没有找到宝物的郁闷摒弃,也就是这个时候,元帅大人一声不吭的在他们背后放了冷枪。

那六个人转眼就死了个干净,一个个瞠目结舌的望着天,死不瞑目。

宁熹光走出来,看着他们的惨状,有些恶心。

她忍不住冷哼两声,心里却有些畅快。

在得知了他们是通缉犯后,她就恨不得他们去死。而后,他们还想偷袭车队宁熹光闻言都恨不能亲手解决这几个通缉犯了。

既然能想到偷袭他们,这些人肯定早先也偷袭过不少过路人,不知道有多少无辜性命枉死在他们手上。

宁熹光厌恶的踹了那老三一脚,转眼看着散在周围的,小山一样高的物品,讶异的问元帅大人,“这几个人当中还真有空间系异能者啊”

傅斯言微颔首,“不仅如此,我早先的怀疑也印证了。”

“什么怀疑”

“原来空间系异能者死后,所携带空间里的物品,都会被爆出来。”男人漫不经心的玩味说。

宁熹光:“……”呵呵,元帅大人您不要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么让人汗毛倒竖的话好么好似在说打怪就能爆出装备一样轻描淡写,但是,她都要吓尿了好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9 末世霸主(十七)

019

车队到达京都那天,很难得的是个晴天。虽然最高温度还在零下,但是,太阳却很难得的穿破云层,露了脸。

耀眼的金光经过厚厚白雪的反射,映衬的整个天地都圣洁了许多。这样明媚的骄阳,绚烂的阳光,好像将末世的冷酷与污秽都驱逐了,让人心里难得的敞亮与欣喜。

宁熹光却因为到了京都,难得的有些魂不守舍——她倒是不担心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适应,也不是担心元帅大人不能成功立足,给她好的生活。让她魂不守舍的主要原因是,元帅大人马上要带她见家长了,且说不定哪一天,两人就要结婚啊!

因为早就听闻了傅斯言回京的消息,早早就有人估摸着时间,提前几天在设置的岗哨前迎接,因而,他们一进入视野范围,便被人很热情的迎进去了。

稍后,傅斯言与人寒暄几句,便将这应酬的事情交给了尤前,他则拉着宁熹光的手,准备乘车离开。

宁熹光抿唇不安,“要回家么你不需要去述职么”

傅斯言点头,“先回去看看爷爷,明天再去报道。”

宁熹光想起刚才迎接他们的男人说的话,不由烦忧,“爷爷身体不好,不知道我能帮得上忙”

刚才迎接他们的男人,早先就在傅老爷子手下干活,还很受重视。可是,随着末世到来,傅斯言远行在外,傅老爷子又没有异能傍身,因而,傅家的权势,比起早先大大缩水。

单从傅老爷子现在位居闲职这一点,就可知傅家的处境有些艰难。

不过,好在傅家一系得用的人多,加之老爷子威望高,又因为忧心傅斯言大难不死,回头报复,所以,京都幸存者基地的掌权人,倒是没有对傅家一系做出更过分的事儿,不过是架空了傅家,把所有人都安排在无伤大雅的闲位上罢了。

然而,说到底,终归是不如从前了。

宁熹光用眼角的余光偷窥傅斯言,见他容色丝毫不变,才真正佩服起来。元帅大人的心性,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若换成别的人,听闻家族巨变,处境艰难,现在怕是要冷笑两声,而后火速开始报复了。

而元帅大人,这心性,这稳重程度,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两人乘车,很快就到了傅家所在的别墅。

别墅很普通,是幢白色的三层小楼,然而,里边的布置却绝不普通。不说装饰品的名贵程度,毕竟现在末世了,这些东西还比不过几包方便面贵重,然而,这别墅却是被傅斯言亲手改造过的。不管是防震、防爆还是其余的安全设置,全部达到最高级。

这样类似城堡一样的别墅,不是没人肖想过占有,只是,到底还是被傅老爷子强硬的留下了,照旧作为傅家的根据地。

两人进了别墅后,就见老爷子正悠闲的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听着广播。

听到声音,老爷子看过来,便见到了久违的孙子,苍老的面色上不由露出一个笑。

“斯言回来了,过来坐。”说完才看见被傅斯言环着腰肢的女孩儿,看清楚她的面容,老爷子面色的笑容更浓郁了些,“是熹光啊。好,好,爷爷还以为你们没缘分了,没料到……”

话到这里,老爷子感慨万分,眸中有着动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廖办事不靠谱,之前只告诉爷爷,斯言已经到冀省幸存者基地了,却没说你这丫头也跟着来了,难道是特意留给爷爷的惊喜”

宁熹光的忐忑不安,在此时俱都消散,和傅斯言一起走到老者跟前,“喊了声爷爷。”

楼上正收拾房间的桂嫂听到声音下楼,便见到这一对璧人,瞬间惊喜的喊人。

激动的将两人看了一番,确定他们都没饿瘦,也没遭罪,这才兴匆匆的去厨房做饭。

宁熹光想一道跟着去,留给祖孙两说私房话的时间,却被傅斯言一把拉住手腕,“坐下陪爷爷说说话。”

傅老爷子对孙子上京这一路的见闻很感兴趣,当然,他更想知道,孙子这一路可还好。

傅斯言在外边面前冷厉寡言,在老人面前却还算温和,便捡些重要的事情说了。末了,又想起自己的异能,便也告诉了老爷子。

傅老爷子闻言,难得的露出惊色,转眼又恢复如常,不过,神色却更肃穆了。

他道:“我现在虽然不管事儿,不过消息还算灵通。京都基地异能者不再少数,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单系异能者,譬如雷系、空间系、精神系,这些异能者少之又少,尚且占不到总算的二十分之一。双系异能者也有十多人……”

老爷子道:“这十多人算是国宝一样的存在了,要么是被各大势力拉拢,收归旗下;要么就是身居高位,坐镇一方。双系异能者已经非常难得,三系异能者,爷爷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想到什么,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更别说你还是雷系、空间系、精神系三系异能者,攻击力强,危害大。好,好,爷爷总算不用担心你的立足问题了。”

傅斯言点点头,神色镇静,宁熹光闻言,却是有些眼酸。老爷子再怎么看的开,再怎么不争,可看到自己一系的军人被打压,被排挤,心里到底不好受。如今可好了,这个年轻有为的孙子回来了,总算能将他们这一脉撑起来。

“熹光也有异能,是变异水异能。”傅斯言又嗓音低沉的道。

“变异水异能”老爷子讶异,“水异能如何还能变异”

这却是看着宁熹光问话的。

宁熹光见傅斯言不答话,将话语权交给她,便也将情况说了。

傅老爷子闻言,喜色更胜,连赞了两句话,转眼却面色沉重,郑重叮咛两人,“熹光的情况,不要往外说,做好掩饰,不要人外人知道。京都基地虽为众基地之首,看着规矩清明,实则暗疮遍布。别的不说,单说各个势力之下,都有不少灭绝人性的人体实验,妄图提取异能者的基因,培养更多的异能者。基地中,不少异能者无声无息的遭遇毒手,越是异能珍贵的异能者,消失的就越多。为了熹光的安全,还是要低调行事,万万将熹光保护好。”

宁熹光忧心匆匆的点头应下,傅斯言握紧了她的手,也郑重点头说好。

老爷子说了会儿话,面色有些疲乏,刚好桂嫂煮了些面端过来,让傅斯言和宁熹光先简单吃些垫垫肚子,老爷子便摆手让两人过去。

宁熹光刚准备起身,傅斯言却又拉着她,让她坐稳。她狐疑的看过去,就见那男人一本正经的和老爷子说,“爷爷,我还有一事想与您商量。”

老爷子来了兴趣,“何事”

“我与熹光的婚事。”

宁熹光:“……”

科瑞恩滴滴滴叫起来,激动的不能自已,“元帅大人要开车!要开车!要开车!!啦啦啦,摄像机已全部就位,时刻准备记录元帅成亲当天一举一动,任务完成回归星际后,定要全星际播报。”

宁熹光:“……”呵呵呵,你确定要全球播报你当他到底是元帅啊,还是娱乐明星科瑞恩你简直八卦过头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0 末世霸主(十八)

傅老爷子听闻孙子说婚姻的事情,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傅家这一系人少,到了孙子这一辈,只余下他一个男丁,连个孙女也无。二斯言的父母,在末世前便是驻y国大使馆的大使,末世后,老爷子再没有收到过儿子和媳妇的电话,想来也二十凶多吉少。

傅家现在总共只剩下一老一少,因而,对于传宗接代的事情,老爷子自然认同,甚至恨不能孙子和宁熹光今日就结婚,明日就给他生出个孙子来。然而,现在终究不是个好时候。

老爷子想了想,就说,“还是要再等等。爷爷知道你和熹光感情好,想要早些共结连理,这个时候却不是良机。不说食物严重不足,不足以将你们的婚宴办的喜庆,就是诡谲多变的势力对峙,以及严峻的外部形势,都不能让你们安安稳稳的成亲。还是要再等等,等世道太平了,爷爷再给你们办喜事。”

看了看熹光,老爷子到底将后半段话咽了下去。

这姑娘是老友的宝贝疙瘩,他和老友说了几次,才定了两家的亲事。如今老友一家只剩下这儿一个姑娘,他却不想让斯言委屈了熹光。

尽管末世后,婚姻制度早已作废,多的是饮食男女享受一夕欢爱,达成协议后就住在一起。可他到底不忍心委屈了熹光。

然看着抿唇蹙眉的孙子,老爷子也有些不忍。动了心的男人,又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还有心上人在旁……还是让孙子忍着些吧。当然,若是他有本事,让熹光与他同住,他也不是迂腐不化的老顽固,绝不会对此有任何意见。

*

桂嫂安排了房间,宁熹光和傅斯言当天晚上就在老宅留宿。

傅家老宅的生活情况,比宁熹光预想中好上很多,最起码水电都有,吃的也不缺,偶尔还有新鲜蔬菜供应。

这生活状况,当真很不错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傅老爷子当真很得人心——即便孙子不在跟前,傅家大厦将倾,可傅家一系的军人和战士从来不敢怠慢老爷子分毫。每日都会安排异能者来送水、蔬菜,给家里供电系统充电,这当真很了不得。

宁熹光舒舒服服的洗了澡,从卫生间出来时,身上穿着许久不穿的睡衣。

傅斯言不在房间,因为尤前在晚饭后过来了,向傅斯言汇报情况,两人去书房详谈,到现在还没结束。

也正是因为傅斯言不在房间的缘故,宁熹光很放得开自己,难得的脱了睡衣,给赤果的身体做全身保养。这个过程很缓慢,索性宁熹光不在意,甚至还很享受这个过程——她已经好久没这么认真的护理过自己了,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真求之不得。

整套护理下来,一个小时的时间穷无声息的就过了。

傅斯言进来房间时,晃眼见到的便是一片白皙细腻的雪肤,以及线条优美纤雅的背部线条,往下是……

所有的美景只是一闪即逝,傅斯言的眸中溢出一片暗沉的火光,映衬的他的眸子一片暗红。

宁熹光没有听见门开的声音,也没有听见那人猫儿似得脚步声,可她后知后觉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

仓皇之下冷不丁一回头,便见到站立在门口位置处,衣着禁欲,长身玉立,容颜俊美,在似乎在强制忍耐什么的元帅大人。

宁熹光条件反射在脑中问科瑞恩,“元帅大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科瑞恩兴奋的滴滴滴,“滴~你穿睡衣之前……三十秒!”

三十秒很短暂,可也足够元帅大人把不该看的都看见了,毕竟那人的眸子实在堪称犀利。

宁熹光挫败又羞赧的抿着唇,背过身以手扶面。被元帅大人看光了,好丢人。

背后传来那人沉沉的脚步声,以及略有些急促和粗重的喘息,而后,腰上环上一双铁臂,那人的吻落在她滚烫的耳后根。

宁熹光被放在床上时,还以为今天晚上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说实话,她心里有些……惶恐,更多的却是畏惧与不甘。

她承认自己对元帅大人有好感,甚至有些依恋和崇拜,但是,这些却不足以让她全幅身心的将自己交付给他。

之前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攻略人物,一个远不可及的元帅大人,他们可以有交际,但是关系绝不可以这么亲密。

宁熹光伸手抵抗,却被元帅大人毫不留情的镇压。她苦中作乐的想,怕是那人还以为她在娇羞的矫情。

宁熹光唇角露出苦笑,恰在此刻,房门被猛然敲响,外边响起尤前惊怒的叫声,“boss睡了没京都基地被丧尸围攻了,初步判断有四级丧尸指挥攻城。咱们的人今天感觉进城,还在外围等候二十四小时安全过了才能进城,要不及时过去救援,怕是被有心人当成炮灰去喂丧尸!”

房里一下静寂下来,继而,傅斯言和宁熹光同时从床上下来。

元帅大人此刻眸光冷厉暗沉,身上的气势也陡然危险起来,好似可以弑神杀佛,刚才那瞬间的迷离,以及失态,好像都是宁熹光的错觉。

“你留下,今天晚上不要过去了。”

宁熹光拉住他的手,摇头说,“不行,我要去。我有变异水异能,关键时刻能救命。”

“好,一起去。”

两人火速换了衣服,下楼时便见老爷子已然收拾整齐,坐在了躺椅上。看见两人,老爷子便道:“去吧,不用担心我,爷爷能你们安全归来。”

傅斯言朝老爷子敬礼,而后才和宁熹光、尤前,一道去紧急救援。

接连三天,京都基地都被杀之不尽的丧尸团团围困。幸存者们早已杀红了额眼,到处都是一片尸山尸海。

宁熹光的异能此刻也保密不住了,她尽可能的参与救援工作,开始还只顾着自己人,而后,便也估计不上其他,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只要身边有濒死的幸存者,她就尽力救上一救。

大幅度的“劳动”下,宁熹光的异能升级的很快,已经降级是四级变异水异能了,只要再突破一下,再压榨一下潜力,她随时都可能突破四级。

短暂休息时,宁熹光出去寻找傅斯言,听见尤前说,元帅大人去“前线”了,才又心慌意乱的跑到战斗区,上到城墙上,寻找傅斯言。

那人当真很好人,不是因为他身上凛然的气势,或者太过俊美的绒毛,而是,元帅大人身旁方圆五百米内,竟没有一个活物。

丧尸的尸体在此处堆积成山,大眼一看,数量怕不得有五六千。

宁熹光被骇住了,旁边的幸存者见状,也忍不住吸气叹息,不住的打听,“那人是谁啊雷属性异能的杀伤力好像没这么大啊,这人杀了这么多丧尸,简直变态。”

“不止是雷属性异能,那人好像还是精神系异能者,卧艹,双系异能,还是这么叼的双系,这人到底谁啊。”

“八成是最近来基地的,不然咱们不至于连基地有这么一号神人都不知道。”

“应该是位领导者,只是不知道是那一派的,咱们现在去投效,不知道人收不收”

宁熹光听到这些言论,深感骄傲的同时,也忍不住仔细的打量起元帅的面色来。

早先科瑞恩和他说过,这一世他们会想尽办法,让元帅大人在厮杀中觉醒自己的精神,可是,这一路来,元帅大人杀的丧尸快有两万的数目了,但是,元帅大人好像很享受,甚至沉溺与厮杀中,一点都不想醒来啊。

“科瑞恩,现在怎么办”

科瑞恩难得和宁熹光的脑电波处于同一个频道,现在也为难的滴滴滴起来,“滴~科瑞恩只负责执行命令,不负责出主意。这件事情可询问主脑大任,主脑大任无所不能……”

“停停停!”宁熹光郁闷的打断他,“我知道主脑大人英明神武,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主脑大人不在跟前,提他有用么”

科瑞恩:“……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科瑞恩:“可能是杀掉的丧尸还不够多,也许再让元帅大人杀上几万丧尸,他的精神力就会慢慢觉醒”

“……你还是继续充电吧,我不打扰你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1 末世霸主(十九)

时间匆匆,转眼又是三年。

宁熹光带着午饭去寻傅斯言,才刚走到办公楼下,便见尤前一边嘻嘻哈哈的笑着与人说着话,一边从楼里出来。

看见他,尤前脸上瞬间露出讨好的笑,走到跟前与她打招呼,“呦,嫂子您来了。又来给老大送午饭啊嘿嘿,您快进去吧,老大在里边等着您呢,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宁熹光点头说好,冲尤前笑着颔首后,就径直走进了大楼。

末世后三年,现在世道大致太平了,尤其是京都幸存者基地,因为有傅斯言强势荡平所有势力一举上位,而他又是个有本事的,当政后陆续颁布了许多政令和制度,将京都基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因而现在京都幸存者基地,不仅成为全国最大的幸存者基地,同时也是环境最清明,科技、医药、武器等发展最迅速的基地,堪称全国所有基地之首。

宁熹光现在想想这三年的时光,还是忍不住感叹。虽然早就知道元帅大人能力首屈一指,夺权上位只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元帅大人入京后仅只花了半年时间,就坐稳了领导者的位置,并在末世中,把京都基地经营到全国人都憧憬的地步,也当真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抱着对元帅大人最大的敬意,宁熹光敲响了二楼一间办公室的门。

随着一声低沉嘶哑的“请进”响起,宁熹光自如的推开门进去。

傅斯言办公室中还有人,是两名年约四旬左右的中年人。这两人是傅斯言的左膀右臂,一人管理着现如今遍布全国的网络,负责收集大小消息;一人则负责研究接触丧尸病毒的药物,掌管着大大小小好几个研究所。

宁熹光见这两人在,便知他们还在谈论正事,便也不出声打扰,径直去了阳台,先坐下耐心等着。

两人五分钟后离去,傅斯言走到跟前来,俯首便对着她的红唇亲吻起来。

这样的情况宁熹光已经很适应了,毕竟这三年来,她和元帅大人当真不能更亲近,只除了最后一步没做,两人对彼此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例如亲亲我我的事情,更是没少做。

然而,尽管如此,宁熹光此刻还是不自禁的红了脸。

傅斯言停下来时,宁熹光脸都红透了,转移话题似得把饭盒推到他跟前,“赶紧吃,饭都凉了。”

傅斯言看都不看饭盒一眼,只是双眸含笑的觑着她面红耳赤的娇态,“怎么现在还会脸红,嗯,你不是说会很快适应么看来还是我表现的太少了,让你适应的机会少。”

义正言辞的说着荤话,“不过,以后你适应的时间会很多,毕竟我们还有一个月就结婚了。”

宁熹光眼睛水润的瞪着他,“你再不吃饭我就走了。”说什么结婚不结婚的,她很有心里压力啊。

傅斯言见她羞恼,担心把人逗狠了,下午没人陪他,便也安稳的坐下吃饭。

眸中的笑意却一点不散,凤眸中溢满璀璨绚烂的光,连带着看着宁熹光的眸光,都透着火热。

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时间过得可真慢。

宁熹光一下午没有离开傅斯言的办公室,陪着他处理公务,也听了一脑子的“灾后重建计划”“互通有无计划”“分配制度多样化”等等事宜。

这些事情都很重要,与每个异能者的个人利益多息息相关,更有甚者其中还涉及到诸多机密,不知有多少基地冒着被屠戮的危险,还要派出异能者来探听。

然而,宁熹光对这些却全然没有兴趣,听得有些浑浑噩噩,到了最后,竟觉得有些头疼。

好在这一下午时间过的还算快,到了下班时,宁熹光被傅斯言牵着手出去,宁熹光着实舒了口气。

两人在楼梯口,竟有碰见尤前。

这人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露出个揶揄打趣的笑,喜滋滋道,“老大,大嫂,嘿,真巧了,我正准备过去找你们呢。有事儿,勉强算是大事儿吧。”

傅斯言勉为其难看他一眼,“有事儿说事儿。”

宁熹光见他嫌弃的模样,忍不住侧过脸闷笑。

尤前耸耸肩,对老大的冷待不以为意,反倒又笑嘻嘻说道:“这不是您和大嫂要办喜事了么,这消息您又没对外隐瞒,这不很多人都知道了么。咱们基地的人就不说了,我刚才接到几个电话,是东南、西南还有其余几个大小基地负责人打来的,套我话问能不能来喝杯喜酒,顺便交流交流科技、医药方便的信息。您看……”

“可以。”

“嘿,老大您这次真好说话啊。”尤前哈哈笑,冲着两人挤眉弄眼,“不过,我想着您也会答应,毕竟是您和嫂子的大喜事么,多邀请些人来也热闹、再说了,您巴不得大家伙都知道嫂子名花有主了,嘿,嘿,老大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您别恼,我这就撤了,嘿嘿嘿,就打扰您和嫂子亲热了啊,哈哈哈。”

尤前跑着离开了,傅斯言扭头看宁熹光,“亲热”

“尤前的话听听就算了,他的话哪能往心里去。”早先她还觉得尤前挺稳重的,把傅斯言交给他的事情多处理的井井有条,不愧是傅斯言的头号心腹。但是,自从元帅大人成功上位后,尤前的画风陡然就变了,一下成了个逗比,说实话,她还有些不适应。

两人牵着手回家,不出意外在用过晚餐后,被老爷子拉到一边询问婚礼的事情。

宁熹光对此不置一词,傅斯言却侃侃而谈,从婚礼的司仪、嘉宾,举办的地点等,又说到婚礼的时间,最后又算过黄历的话都出来了。

两人大约说了一个小时,老爷子才心满意足的放人,因而,等宁熹光和傅斯言两人回房,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

休息时,宁熹光照旧被傅斯言抱在怀里,她入睡很快,几乎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宁熹光也醒的很早,然而,她却没有立马起身,反倒是被科瑞恩拉着唠嗑起来。

宁熹光:“都三年了,元帅大人一点没有恢复的征兆,我们怎么办”

科瑞恩:“别急,我已经把这事儿汇报给主脑大人了,相信最多再有两天时间,主脑大人就会发来最新指示。”

“好吧,但愿新指示会有用。”

“……别抱太大希望。”

宁熹光眉头微蹙,“你是不是又得到了什么第一手消息”

“滴~绝逼没有。”

“说实话。”

“……好吧。我只是向主脑大人汇报情况的时候,感觉主脑大人太兴奋了。ps:主脑大人以往只有在算计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兴奋。”

“……元帅大人都这么惨了,主脑大人还想怎么算计他啊”

“兴许不是算计元帅大人呢兴许主脑大人想要收拾别的小妖精呢。”

宁熹光想让科瑞恩清醒清醒吧,她有种直觉,主脑大人这次八成要坑元帅大人一把。毕竟,她早先可听人说过,元帅大人和主脑大人是好基友来着。

所谓好基友,难道不是你坑我来我坑你么,所以,坑坑更健康啊。

只是,不知道这里边有没有她什么事儿。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2 末世霸主(二十)

时间匆匆,转眼到了宁熹光和傅斯言举办婚礼这一天。

末世后,民政局之类的系统早已灭亡,即便有幸存者互相看对眼,也只是彼此通告家人亲朋,简单的摆两桌席,便算是结婚了。

然而,京都基地的首脑大婚,显然不能这么简陋。

民政局在京都基地重新建立起来,工作人员登记了末世后的第一对夫妻,赫然便是京都基地的首领傅斯言元帅,与他的娇妻宁熹光。

两人领证那天,被基地的所有幸存者围观了。人流涌动,鞭炮齐响,那热闹欢腾的场面,至今回想起,依旧让不少人激动的眼眶发红。

这事情看着简单,似乎只是元帅大人成亲而已,然而,它更胜的意义,却是代表着,末世前的荣光将从今日起一一恢复。想起那井然有序的世界,安然自得的生活,没有人不激动的换身发颤。

宁熹光也有些激动,也有些发颤,因为她要当新娘子了!!

穿上雪白色的婚纱,宁熹光站在镜子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真实。

房间内静寂无人,她便问科瑞恩,“我这么觉得这事儿这么……儿戏。”

科瑞恩滴滴了几声,而后振奋的驳斥她,“怎么会事儿戏宁熹光女士,请您端正您的心态,以最大的虔诚和感动对待这场婚礼。也许在你看来,这只是逢场作戏,但是,元帅大人对你的感情不容亵渎,请对元帅大人报以最大的敬意,对你们的婚礼报以最大的赤诚。”

科瑞恩显然激动地要发疯了,“滴~要知道元帅大人素来孑然一身,根本没有女性伴侣,身边也从无女性生物。你能脱颖而出,来完成拯救元帅的任务,并与元帅有更亲密的接触,这是多大的幸运!!!如今,你们还要结婚,哼哼哼,我将全程跟拍你们的婚礼全过程,等回归星际后,将此画面全程播报给所有星际民众……”

宁熹光被科瑞恩训斥的有些脸红,对自己的别扭的心态也有些小羞愧。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傅斯言对她的感情如何,她自然看得清楚。

那人冷厉无情,却将一颗炽热的心捧到她跟前,那样一个英伟的男子,全心全意爱着她,她本应该欣喜若狂,并回报以更炽热的感情。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对她日益增加的感情,兴许只是因为受了高达百分之九十六的基因配对指数的引导,才出现这种场面,她就忍不住心里刺痛。

今日他们两的基因配对指数最高,又如何不知,明日会出现一个新的女性,她与傅斯言的基因更加匹配。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说到底,她不是不爱傅斯言,只是更爱自己罢了。

想想自己的上一世,想想穿越成伊迪丝前,所承受的苦痛,宁熹光的眸光重新变得坚定。

科瑞恩继续狂热的抒发对元帅的崇敬,完全没有注意到宁熹光的改变。

又过了五分钟,房门敲响,随即傅斯言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橄榄绿军装,肩头挂着象征基地元帅的徽章。他全身上下并不别的装饰,然而,看起来却那样挺拔,长身玉立,气势凛人,一路走来,不知多少人在偷偷观看他。

他却径直走到她面前,伸出骨节匀称的手掌,“准备好了么”

宁熹光深呼吸一口气,将手交到他手里,“好了。”

京都基地元帅的婚礼,无疑是末世后最盛大的一场狂欢。

几乎整个华夏的,所有大小基地都派了领导者过来参加。人数众多,场面宏大,往来者无不面色红润饱满,让人看了对新生活更加充满希望。

宁熹光没有父母,自然没有父亲送他到那个男人手里,她是被傅斯言牵着走红毯的,一步步走到主婚人傅老爷子跟前,宣誓,互换戒指,而后接吻。

台下的掌声雷动,宁熹光觉得自己也被蛊惑了。她不由觉得,好似自己当真出嫁了,嫁给了身边这个一身戎装,英武不凡的男人。

被送进新房换了敬酒服出来,她又被傅斯言带着,去傅老爷子那桌敬酒。

傅斯言位高权重,能用得着他敬酒的,自然只有几个长辈。同样的,宁熹光也只简单的敬了两桌,便被他送回去休息了。

宁熹光这一天累的够呛,也不推辞,径直去浴室打理好自己,躺在床上休息。

再醒来已经是夜幕时分,窗外落霞红的耀眼,从窗户处照射进来,让人忍不住看直了眼。

宁熹光躺在床上不愿动弹,身子骨都软了,她舒展开手脚想要伸个懒腰,却倏然听到门开的声音,而后便是熟悉的脚步声。

傅斯言站在门口处脱了鞋子,军装,抽了皮带……

宁熹光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陡然瞪大眼,卷起身上的被子,便坐了起来,“天还很早啊,你怎么回来了”

“嗯。”那人嘶哑的声音似乎更加低沉了,“尤前在外边待客,我回来休息。”

宁熹光小心肝抖了抖,忍不住将视线移开。

元帅大人的视线好火热啊,直勾勾的盯着她,他深黑的眸子中,还燃烧着熊熊的欲火。

宁熹光觉得脸有点热,忍不住双手捂面。而当她从指缝中,看见元帅大人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落后,他则一步步走过来时,啊呜一声低吟,便把红的滴血的面颊埋在枕头里。

身上的被子被扯开,她被人平整的摊在床上,衣服破裂的声音响在耳侧,随即被人毫不留情的丢飞出去。

宁熹光察觉到那人湿润的吻落在肩头,原以为这次当真要交代了,却没料到,下一瞬,她整个人已经不在原来的空间了。

宁熹光坐起身,看了看身上完整的衣服,又看了看熟悉的病房,看见坐在她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姜……承业副官”

男人脱了礼帽,微颔首示意。

宁熹光眸光一点点清明,看见了傅斯言身边的姜承业副官,又认出了这熟悉的环境,对自己的景况还有什么不知的。

然而,想起方才的场面,她还是有些面红,不由看向装死的科瑞恩。

这就是你说的“算计”

主脑大人的脑电波果然与众不同,竟想出这么一个“算计”元帅大人的方法。在两人要开车时,把女主角弄没了,这要是元帅大人还有一点精神波动,能记住这日的场景,怕是苏醒后定要和主脑大人大战三百回合吧

宁熹光哭笑不得,姜承业看着她无语凝噎的模样,也忍不住好笑。然而,想到主脑大人的恶作剧,想到“受害者”元帅大人黑着脸要杀人的模样,的确是有点恐怖,他就强忍住了脱口的笑声,微咳一声,问宁熹光,“伊迪丝小姐现在还好么精神怎么样,能够在明日进入下一个世界么”

“我很好。”宁熹光回答,“明日就进入第二个世界,那这个世界……”

姜承业点头,“伊迪丝小姐大概猜到了,这个世界的拯救方案失败,你继续留在那里也无济于事。因而,在科瑞恩将事情汇报给主脑大人后,主脑大人与另外四位元帅经过商议,决定让你从第一个世界中退出。”

宁熹光:“……”退出就退出吧,可是你们选的那个时机……她实在无话可说。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3 治世贤臣(一)

宁熹光再次有意识时,首先听到耳边卑微仓皇的女子啜泣声,继而,便感觉到身下的震动不平。她像是躺在马车上,而马车正摇摇晃晃的,行走在坎坷不平的乡间小道上。

宁熹光不动声色的继续闭目深思,一边回想着早先见到姜承业副官时的场面。

上一个世界无疑已经过去了,而现在她所在的时空,终于不再是让人朝不保夕的末世,而是一个尚未完全开化的封建王朝。

之所以没有再次把她的精神体传送到动乱杀伐的时空,以期能让她引导元帅大人在无止尽的杀伐中苏醒过来,原因在于,英明神武的主脑大人已经窥见了她那点隐晦心思,知道她并不会如其余的星际联邦民众一样,对元帅大人打从骨子里敬佩、爱戴,甚至愿意为之奉献自己的性命——换句话说,她对元帅大人的心不诚。

心不诚则不能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竭尽全力,不遗余力,因而,灵活多变的的主脑大人意识到,该改变策略了。

而最新的计划,将不再是以元帅为重点,她则是。

主脑大人想要先培养她与元帅的感情,主要是她对元帅的感情,不管是爱情、友情、亲情,亦或是别的什么,只要这种“情”能够让她动容,让她舍生赴死,为拯救元帅大人殚精竭虑,不惧牺牲,便算是完成初步的任务了。

而她这一世,就是来培养与元帅大人的感情的!

宁熹光将这些情节理顺,继而又思考起主脑大人给她设定的身份来。

嗯,地主家的女儿

宁熹光忍不住嘴角轻抽几下,继而将这个无伤大雅的身份设定抛到脑后,睁眼苏醒过来。

“我们是要去哪儿”宁熹光嗓音嘶哑的问话。

“呀,小姐您醒了。呜呜呜,您可吓死小翠了。您,您已经高烧两天了,还没退烧,奴婢以为您,以为您……”自称小翠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嚎啕哭起来。

宁熹光还没来得及安慰她,顺便套话,便听见坐在车辕处的赶车汉子惊了一声,继而欢喜的道:“小姐醒了阿弥陀佛,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怕是要烧成傻子了。小翠别只顾着哭,赶紧给小姐弄点热茶喝,车厢里还有一瓦罐药,就包在那个破包袱里,现在应该还热着。小翠赶紧侍候小姐把药喝了,那药是王大夫开的,管用的很,小姐再吃上几顿,肯定能痊愈了。”

小翠忙不迭应是,继而手忙脚乱的倒了热茶给宁熹光润喉,又忙不迭的取出包在破包袱中的瓦罐,倒出里边温热的黑色汤汁让宁熹光饮下。

“小姐,您快喝,喝了就好了。您别嫌苦,良药苦口,这是好东西呢。您快些喝吧,不然身子更难受。”

宁熹光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上的难受,她身体滚烫,却感觉很冷,这肯定是发烧无疑。再结合小姑娘方才的话,宁熹光知道这具身体已经烧了两天,当即心中一跳,古代的医术条件太落后,随便一个风寒都能要人命,她这条小命还没脱离安全,现在还是乖乖喝药为好。

药里似乎有些安眠的成分,宁熹光不一会儿功夫就觉得困倦,就又稀里糊涂的躺下睡着了。

宁熹光再次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了,马车也停在了路边一间破庙里。

小翠见她醒了,立即送上滚烫的蔬菜粥,宁熹光冲小翠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我自己来。”

“这哪里行”小翠连忙推拒,“小姐您别胡闹,您还小呢,且还病着,那里能自己用饭。您乖啊,奴婢喂您好不好”

我哪里小了算上在末世中煎熬的三年,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

宁熹光张嘴想反驳,随即却看见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她登时瞪大眼,如遭雷劈。

这,这身体……

小翠趁这空隙,已经吹凉了一勺粥,轻轻喂进她嘴里。

“小姐听话啊,先让小翠喂您。您今年才八岁呢,就是在家里,也是由奶娘照顾的。周奶娘再有两天就能赶过来了,您先让小翠服侍您,等周奶娘来了,她定会照顾好您的。”

小翠继续啰啰嗦嗦,宁熹光却头疼的想扶额。

主脑大人好坑啊,说好的都是用她自己的身体穿越呢,那现在这副弱鸡样的小身板又是闹哪样

八岁么可为毛她觉得这小姑娘顶多也就五六岁的模样啊!

宁熹光欲哭无泪,怀着悲愤的心情,昏睡在小翠怀里。

再次醒来,她感觉身体舒服很多,烧热也退了,身子骨都轻了几两。

马车继续踢踢踏踏的赶路,到中午时,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一个偏僻破落的小山村。

而宁熹光就要在这山村中唯一一幢青砖大瓦房中,度过以后不知多少岁月。

在山村安居后,宁熹光慢慢从小翠口中套出自己想知道的讯息。

原来,她这具身体也叫宁熹光,是县城的“大地主”宁奎的嫡长女。

说是嫡长女,但并没有受到多少优待。盖因为宁奎重男轻女,而宁熹光的母亲在生下她后,就伤了身子,没能为宁奎添一个儿子,给宁熹光添一个兄弟。

宁奎为此纳了不少妾室入门,还整天留恋花丛美色,甚至在外边还安置了几房妾室,以期能有个儿子给他传宗接代。虽然这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诸多妾室、通房、红颜知己,都没能诞下宁家的长男,但因这些妾室整天争风吃醋,偶有得宠的便更加猖狂,欺压的当家主母没有容身之地,为此,在宁熹光出生三年后,宁母郁郁而终。

宁奎在宁母去世后没有守孝,葬礼结束后,便火急火燎的娶了填房。

填房是秀才家的女儿,“门第高”,学问好,容貌也娇美,很是拿的出手。难得的是她还养的丰乳肥臀,一副好生养的模样,听人说是旺家旺夫旺丁的顶好命格。

果然,继妻进门后,五年内连生了三子一女,其中一对还是双胞胎男丁,让宁奎欢心不已。家中大权都被填房把持,所有女眷俱在她手中讨生活,为此,日子难过了不少,宁熹光的日子更是过的凄惨,已经到了连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的地步。

而又因填房贪图宁母留下的大笔嫁妆,便进了谗言,说宁熹光屡次用狠辣的眼神看双胞胎娇儿,宁奎闻弦歌知雅意,尽管心中明知宁熹光这个孱弱可怜的女儿没那么胆子欺负弟弟,也还是顺从娇妻心意,连个借口都没给,便将宁熹光打发到宁家老宅——一所距离县城足有一日半路程的,位居荒僻小山村中的,已许多年不曾修缮的破宅子。

宁熹光听闻这些讯息,无语至极,对所谓继妻、宁奎更是没一点好印象。

然而,这些人都无关紧要,他们是好是歹其实与她没有太大关系,她对他们没一点兴趣,她只关心不知被主脑大人抛到哪里去的元帅大人!!

这一日午后,宁熹光午休醒来,被小翠拉出去散心。

乡下民风淳朴,小翠才来这里几日,便已结识了许多小伙伴。为防小姐整天呆在房里,把自己闷坏了,更惶恐小姐肚子沉浸在被放逐回老宅的伤心中,小翠硬是软磨硬泡的让宁熹光同意与她一起出来玩耍。

然而,才绕过门前的小溪,宁熹光便倏地听到久违的科瑞恩的声音,他激动而亢奋的滴滴滴起来,“滴~元帅大人正朝此处靠近。滴~元帅大人距离此地不足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当闹钟响起“十米”这个数字时,宁熹光冷不丁看向从转道处过来的一群小不点——当真是一群小不点,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而最小的才三岁左右,磕磕绊绊的跟在大哥哥们身后,踉踉跄跄的栽跟头。

而宁熹光几乎是第一眼,就在这群衣着破烂、小脸脏黑的小不点中,发现目标人物元帅大人——

嗯,元帅大人的衣着很有创意,他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头发乱的像是鸟巢,间或还有几根稻草插在头发里,而他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渗出红色的血丝来,正站在一群小不点的包围圈正中间。

宁熹光:“……”

科瑞恩:“滴滴滴~噗!”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4 治世贤臣(二)

宁熹光看到眼前这幕场景,说实话,内心是崩溃的。

身为星际联邦五大元帅之一的傅元帅,在星际时是如何的大权在握,又是如何的牛掰彪悍,如何的掌控着亿亿万人的生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便是宁熹光这等身在边缘星际的民众都知道。

可现在呢

元帅大人他竟然被人群殴!!而且很明显处于弱势,正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一群小不点打的抱头!!

宁熹光深觉这场面有些辣眼睛,不过,当她再次仔细的观看“幼年的元帅”时,就见元帅大人并不是如弱鸡一样,只能孱弱无力的挨打,他其实更像是一只狼崽子,会偷袭,会还手,且出手狠辣,暴力都实施在那些小不点被衣服盖住的身躯上。而从那些小不点龇牙咧嘴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们被打的很凄惨,受得伤远比元帅大人重多了。

那些小不点没有注意到宁熹光,他们的全幅身心都在这个不知来历的野崽子上,又因为他的还手,他们痛在身上,便更加恼怒的吼着,“打他,打死他!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猴子,还敢下山偷东西吃,打死他!”

宁熹光见那些拳脚如雨点一样往元帅大人身上落,立即从恍惚中回神,快步跑上前,“住手。”

村里小孩儿没见过世面,但是因为被大人们长期放养,倒是都有些野性。然而,他们再怎么无畏悍斗,对于村头这幢青砖宅子还是心存敬畏。

而住在这宅子中的小姑娘,且还是这样一个貌美如花,衣着精致的小姑娘,小不点们又是畏惧,又是脸红羞怯,明明很想看她,却还是忍不住低着头,红了小脸。

宁熹光大步走上前,想要牵元帅大人起来,幼年版元帅却用孤狼一样冷厉凶狠的眼光瞪着她。那凶悍的气质,冷不丁的把宁熹光都骇了一跳。

不过,她到底是和元帅大人又过亲密接触的人,且又朝夕相处了四年,因而,只是恍然片刻,便又回过神来。

“这个小……弟弟是谁,你们为什么打他”宁熹光状不经意的问其余小不点们话。

她虽然年纪小,站在那里像个糯米团子,然因为绷着脸的缘故,说话有端着范儿,很轻易就把小不点们唬住了。

几个小孩儿你推我一下,我攘你一把,最后把一个八岁左右,身材干瘦,但是显然是个小头头的男孩儿推出来。

小家伙也有些凶悍,不过是那种外强中干的凶悍,明明底气很弱,偏偏还鼓着勇气瞪着问宁熹光,“他是谁你都不知道哼,他是山上的狼崽子!没爹没娘,是被山上那头母狼养大的!”

其余几个小不点见宁熹光不蹙眉不生气,也有了说话的勇气,便都叽叽喳喳补充,“上一年母狼死了,他就下山找东西吃,还偷摘了我家的玉米。”

“他可凶了,还会学狼叫,吓唬我们。”

“他都不会说话,笨死了……”

宁熹光很容易从小不点们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归纳出自己想知道的讯息。其一,元帅大人这世比较惨,竟然从小被人抛到了深山上。其二,还好元帅大人命大,被母狼收养了,不然,怕是早就被饿死冻死了。其三,元帅大人这一世的人设有点坑啊,是“狼崽子”也就算了,竟至今为止还不会说人话……

咳,对,她没想错,元帅大人就会不会说人话。

念及这里,宁熹光又有些忍俊不禁,好在忍不住,没有在一群小不点们的注视中破口而笑。

最后,宁熹光成功用一把糖果,哄得小家伙们回家。而后,她才又专心打量了一会儿,正紧绷着身体,一脸鸡蛋之色看着她的元帅。

“我住在哪里。”宁熹光指指青砖宅子,手脚齐动比划说,“家里只有我,小翠,还有王叔。嗯,兴许过几天,我奶娘也会过来陪我。我家里没什么人,我也没有弟弟,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给我当弟弟”

小翠惊呼出声,“小姐!”

宁熹光一摆手,制止住她,又问傅斯言,“你想跟我走么跟我回家以后,你就有好吃的了,还不用忍饥受冻。嗯,我还可以教你说话……”

不急不慢的说了几句,宁熹光将手伸到缩小版的元帅面前,“你要和我回家么”

小家伙如临大敌一样,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小手,眸中满是戒备仓皇。然而,随着宁熹光的述说,他逐渐变得冷静,而后,很缓慢的,伸出了手。

小翠紧张的动了动脚,小家伙又吓着一样,猛地收回手,而后眸光狠厉的盯着小翠。

小翠被那狼一样的眼神,吓得险些哭出声来,被宁熹光拍了两下后,才平静了。

而傅斯言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的手,足看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伸出自己脏污的手,一把将她纤细幼小的手抓在手里。

*

回了宅子,王姝对他们凭白带了个小孩子回来有些意外,而后通过小翠的口,才知道是奉了小姐的命,将小家伙抱回来养的。王叔到底是大人,想着小姐如今被抛到老宅自生自灭,以后婚嫁宁家的人怕是也不会管她,宁家的那些兄弟,更不会替她做主,如此,还不如认个义弟,这样以后长大了,多少还有些依仗。

这么想着,王叔就心怀大喜起来,一边赞道:“还是小姐聪慧。”一边又热情的抱起小家伙,顶在肩膀上,“走,王叔领你洗澡去。”

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宁熹光才又吩咐小翠去做些汤面,一会儿给元帅大人填肚子。

小翠对那狼一样的小家伙还有些不满,可又不能不听小姐的话,最后也只能气咻咻的去厨房做汤面了。

屋里安静后,宁熹光才问科瑞恩,“我刚才和元帅大人说话的时候,你在忙什么”她那时候抽空问了下科瑞恩,想从他这里知道元帅大人的身世,可科瑞恩竟然装死。

嗯,兴许也不是在装死,只是科瑞恩在忙碌别的更重要的事儿。

“滴~没什么。只是到了一个新时空有些不适应,我正在自我修复……”

“呵。”宁熹光冷笑一声,“当我是傻子你一个智脑,又不是生命体,到了新时空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快点,在想什么如实招来。”

科瑞恩是智脑,可以有自己的自由,甚至可以有自己的爱好,自如的在网上活动。但是,因为他有宿主的原因,他却不能违背宿主的意愿,否则会面临被抹杀的危险qaq

“我把你和元帅重逢的画面拍下来了。”科瑞恩不情不愿的说,“不止拍照留念,我还拍了录像。”

“……干得好!”宁熹光憋笑,随即又问科瑞恩,“不过,元帅大人不是你的偶像么你留了他的黑记录,还是能黑出翔那种,科瑞恩,你对傅斯言真是爱的深沉且没有节操。”

“……”科瑞恩装死五秒,随后傲娇的才为自己洗白,“又不是我要拍的,这都是主脑大人的命令。是命令你懂么!主脑大人要求我把一切有意义的画面多拍摄下来,并辑录成册,等我回到星际后,主脑大人会视这些照片和视频的价值,给我升职加薪!”

宁熹光:“……”升职加薪是什么鬼说实话,智脑们的世界,她不是很懂。

就在宁熹光和科瑞恩的插科打诨中,王叔领着洗干净的元帅大人过来了。

因为宅子中没有男童的衣服,小家伙只能穿了一件宁熹光的里衣。王叔本还还通过小翠,拿到了一件宁熹光的外衫,可因为上边绘着蝴蝶,颜色也很鲜艳,元帅大人拒绝穿。

傅斯言就这样穿着雪白的里衣走出来,索性他现在年纪小,宁熹光也不大,而这宅子中也没有旁人说闲话,便就这么让他走到了宁熹光跟前。

“快过来喝粥。”宁熹光对此一点意见也无,热情的招呼元帅大人,“小翠给你煮了汤面,还放了两个鸡蛋进去,很香的,你快些来吃。”

傅斯言只看了她两眼,随即就将视线转移到冒着热气的大碗上。雪白的面条上铺着青菜肉沫,还有两个圆滚滚的鸡蛋,确实很香。

傅斯言狼吞虎咽的吃着汤面,宁熹光却拄着下巴看他起来。

说实话,缩小版的元帅大人,浑身不冒戾气的时候,当真很萌呆啊。颜值还特别高,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

宁熹光看得手痒,想摸摸他精致的面颊,然被元帅大人猛地盯了一眼,她便讪讪的缩回手,装无辜。

傅斯言见她不是想袭击他,又安心吃起汤面。他筷子尚且拿不稳,吃香也狼狈,但吃的速度却一点不慢,只片刻功夫,一大碗汤面便进了肚,而他胃部还依旧空空的。

宁熹光见状,试探的问他,“还要么锅里还剩下不少。”

回应她的,是带着生硬和嘶哑的稚嫩儿声,语气低沉却斩钉截铁,“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5 治世贤臣(三)

突然响起的一道生涩儿声,把以宁熹光为首的其余三人都吓了一跳。

小翠直接跳脚起来,不敢置信的指着傅斯言,“他竟然会说话”

王叔倒是先惊后喜的哈哈笑起来,“这小家伙聪慧。没人教就会说话了,以后咱们好好教他,定然很快就和正常人一样了。不止如此,小家伙聪慧成这样,指不定还是块儿读书的料子。”

小翠经王叔这话,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狼崽子不是一无是处,他说不定之后还能读书,指不定能中个秀才或举人光耀门楣,更有甚者,说不定他走了狗屎运做个官当当呢,如果真是这样,小姐以后可真有靠山了。

一想到此,小翠瞬间振奋了,眸中闪亮的看着傅斯言,俨然把他当成个会发光的金疙瘩。她火速取了空碗,往厨房跑去,却是激动又狗腿的给傅斯言盛汤面去了。

宁熹光对两人的激动不以为意。

说实话,凭元帅大人高达3s的变态精神力和聪慧程度,即便他现在不会说话,经人刻意教授,也可以在最短期限内,学会普通话,和人交流。

然而,元帅大人怎么会如此无用

即便从小跟母狼长大,没有人教过他说话,可他不是照样通过几次“下山”,就听懂了人话会说话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远不必这么激动。

心里这么想着,可在面对元帅大人看过来的眼神时,宁熹光还是笑了,“斯言真聪明。”

“斯言”王叔讶异,“这是小姐给这孩子起的名字。”

宁熹光心中冷汗。她竟然一不小心就把元帅大人的名字吐出来了,实在大意。

不过,脑中灵机一动,宁熹光就想到了解决之道,“嗯,他是我认的弟弟,名字自然要我起。我想让他叫傅斯言,王叔你觉得这名字好不好”

“好,好!”王叔激动的拍掌,“小姐有心了,让小少爷姓傅,咱们傅家也算是有香火了。”

宁熹光后知后觉知道,原来宁母就姓傅,而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这辈子只生了宁母一个女儿。两人在宁母病亡前一年,就相继得病离去,也正是因此,宁母的身体才迅速衰弱,而宁奎则在收拢了宁家的大笔财产后,再无后顾之忧,任凭宁母去死去活。所以,现如今傅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误打误撞又当了一把孝女,宁熹光有些羞愧。然不管怎么说,元帅大人的名字总算搞定了。

宁熹光唤了他两声,小家伙立即就应了,还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眸中有着深思之色,这可让宁熹光又惊又喜,难道就因为这个名字,元帅大人的精神体有望苏醒

结果证明,宁熹光果断想多了。

傅斯言又吃了三大碗汤面,才算填饱肚子。而此时包括宁熹光在内的三人,看着小家伙的模样,已经不能用惊叹来形容。

小翠忐忑的发言,“四大碗汤面都吃下去了,他的肚子还扁着,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王叔却欣喜,“能吃就好,能吃是福。小少爷身子有些亏了,以后好生养养,指定能养回来。”却又忍不住烦忧,“只是他这个大胃口,咱们却有些……养不起啊。”

王叔这话让宁熹光和小翠都心中一跳,有些想哭。就是啊,他们现在好穷啊。

被扫地出门时,她高烧昏迷着,小翠又年幼,根本不知道收拾什么东西,也没能耐在众多丫鬟婆子的虎视眈眈中收拾细软来,幸好王叔心眼多些,及早在车厢中藏了一块儿肉,一点米面零碎,又藏了一瓦罐药,才解决他们这几天的吃喝。其余的,他们再无其他了。

王叔颤巍巍从袖带里摸出一个银锭子,“小姐不用着急,王叔这里还有一两银子,咱们省着用,总能活命的。等过几天周奶娘过来了,让她和小翠守着您,王叔去周边村里找些零活,再不济就去山上打些野物,总能弄些钱回来。”

王叔的话让心大的小翠放了心,可宁熹光又如何能不烦忧

她锦衣玉食惯了,即便在末世初期,过了几天衣食不继的日子,可自从跟了元帅大人后,她从来没有为食物忧虑过,即便在末世,也每天都有新鲜的蔬菜和肉食吃。可如今,唉,她也就算了,可让元帅大人跟着她吃糠咽菜,总觉得对不住元帅大人啊。毕竟,早先元帅大人能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而她却连让元帅大人吃顿饱饭都有问题,这差距,也太大了。

宁熹光的忧愁在下午时得到解决,因为她的救星周奶娘来了。

周奶娘年约五旬左右,是个圆圆胖胖、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个头娇小,然走动起来却很快速,说话也干脆利落,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周奶娘早先是宁母的奶娘,在宁母生了宁熹光后,她就全程伺候宁熹光,然却在宁熹光两岁时,不知何故被宁母送出宁宅,回老家养老。

周奶娘见到宁熹光后,心疼的抱着她很是哭了一通,“您娘狠心啊,怎么忍心把你自个留下,她倒是走了。你小小年纪,过的什么日子,看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宁奎欺人太甚,拿了傅家的所有家业,竟还如此苛待你,他活该遭天谴啊。”

周奶娘痛哭流涕,过了良久才缓了过来,便将宁熹光拉到内室中,小声和她说,“索性老太爷早先便做好了准备,给咱们留了后路。”周奶娘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原来这后路是给你娘留的,老爷子担心他们老两口过世后,你母亲在宁家没好日子过,就给你母亲留了些钱财傍身。没想到,你母亲死心眼,被宁家人欺负成那个样子,也不愿离开宁奎,反倒是把老奴派了出去,替小姐看着财产。”

说着话,周奶娘谨慎的从内衣襟中抽出一个荷包。而后颤抖着将荷包打开,将一叠银票交到宁熹光手里,“小姐,咱们有钱,你以后断然不会再过苦日子了。你祖父母给你娘留了一万两黄金,还有两个铺子,你娘又忧心你,就,就又给你留了五千两银票,还有一个三百亩地的庄子。银票奶娘一直给你收着,庄子和铺子都由你祖父留下的心腹老朱叔和他的两个儿子管着。那一家人心实诚,又是被你祖父救命的,对你祖父忠心的很。前几年你祖父母和你母亲过世了,他们就将每年的租子合成钱银,统一交给我收着。小姐,我的小姐啊,奶娘以后跟着您身边侍候,断不会再让您受苦了。”

周奶娘絮叨不止,又哭又笑很是让人无奈,然而,宁熹光却由衷的舒了口气。有这一大笔钱财,还有铺子、庄子,她想要安然无忧的过一辈子都不成问题,呼,总算不用再为一日三餐发愁了。

周奶娘来了后,宅子的一切事情都进入了正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自有周奶娘和王叔操持着,里里外外都井井有条,全然不用宁熹光操一点心,宁熹光的日子又恢复了和乐安然。而她现在,也有更多的时间,花用在傅斯言身上。

因为这是她认的弟弟,且姓了傅,以后要传承傅家的香火,是以周奶娘对傅斯言也很亲近,全然当他是小主子敬着。而因为想的更多,奶娘不仅不制止宁熹光和傅斯言亲近,反倒很主张让他们兄妹凑在一处玩耍,俨然要让他们培育出感情,好当一对亲姐弟。

正是有了奶娘的纵容,宁熹光和傅斯言相处的时间愈发多了。

她现在正教元帅大人学说话,元帅大人不负他变态的精神力加持,果然学的很快,只是短短三两天功夫,就将一切日常用语都学会了,且还能自如的和大家对话,这让王叔和周奶娘都非常欣喜。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6 治世贤臣(四)

宁熹光初次为人师,且学生还这般聪慧,几乎一点就通,也不可抑制的生出了骄傲感和成就感,连带着,就更愿意教授元帅大人更多的东西了。

傅斯言入住宁家老宅半个月后,这一日宁熹光正和傅斯言在屋里写大字,周奶娘就进来了,看了他们一眼,而后说,“小姐和小少爷的字都写的好。只是,小姐学习的时间毕竟短,要教授小少爷肯定不成。再来,小姐的字儿是和太太学的,字迹清秀婉约,这字小姑娘写挺不错,却不适合小少爷写。”

宁熹光也考虑到这个问题,就问奶娘,“奶娘想给我们请个夫子么”

傅斯言也不抬头看奶娘,他见“姐姐”搁了笔,一本正经的和奶娘说话,就径直拿了旁边的帕子,执起宁熹光的手,细细的擦拭她的手心,和每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

宁熹光感觉手心的痒痒,有些好笑的说,“斯言乖啊,不要闹,姐姐怕痒。”

傅斯言不吭声,只是睁着漆黑透亮的眼睛看她,宁熹光对萌呆的小正太毫无抵抗之力,尤其是这个小正太现在还被她养的白白嫩嫩的,精致的活像是观音坐下的仙童,宁熹光一颗心都要被他萌化了,对他的魅力毫无抵抗之力,自然只能挫败的任由他继续作为。

周奶娘见这对姐弟这么友爱,自然欢喜的笑了。而后继续和宁熹光说正事,“前几天老朱叔家的大儿子不是来给咱们送米面蔬菜么,他走的时候,奶娘就和他说了一嘴,说是想给你们请个夫子。这不,今天就有信了,说是人找到了,身份还挺不简单,据说是个落第的进士。以前在京都给人做幕僚,可能得罪了权贵,就被打压的没处容身了,连带着妻儿全都没了。他现在孤身一人,就求死前落个清净。好巧被老朱叔碰见了,老朱叔就劝说了一通,这不,那老先生现在已经同意来授课了,只要小姐您点了头,明天人就能送过来。只是,小姐您还是要仔细想想,虽然那先生的学问好,还是京都那等地方出来的,见识多,然而,终究是得罪过人……”

奶娘欲言又止,宁熹光却不以为然。那人既然妻儿俱无,还想死前落个清净,怕是看透了世事,对权利彻底死心了。

这样的人虽然身上有污点,可那又如何

他既然能从京都全身而退,想来那权贵也不会再继续追究他,肯定也牵连不到他们身上。如此,这夫子岂能错过

心里有了主意,宁熹光却不急着做决定,反倒问傅斯言,“斯言觉得如何”这小家伙太寡言了,一天之中,只会和她说几句话,其余人全都不理,着实让人苦恼。

“可。”傅斯言道。精致的小脸板起来,此时的他看起来竟有几分威仪,让奶娘差点看傻眼。

奶娘离去后,宁熹光拉住要继续去练字的傅斯言,“我们坐下说会儿话,休息一会儿再练字。”

小家伙不回应,却是顺着她的力道,在她身边落座。

宁熹光见他眉目平静淡然,小小年纪就如此沉默寡言,已经有了几分长大后的元帅的风范,不由头疼。

她这一世是想将元帅大人改造成爱说爱笑的小暖男啊,难道元帅大人还会长成小冰块那就太磨人了。

宁熹光想了想逗他说,“斯言,你怎么从来不叫我姐姐你不是都答应做我弟弟了么,快叫声姐姐来听听。”

回应她的是元帅大人更冷的小脸,抿的更紧的嘴唇,以及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哼。

宁熹光哭笑不得,元帅大人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元帅大人这啥啥啥太重了吧不就是让他叫声姐姐么,又没有占他多大便宜,他这也太计较了吧,竟然一声也不叫!

宁熹光有些挫败,转而继续诱哄,“你要是啃唤我姐姐,今天让奶娘给你做红烧肉吃。”

“哼。”

“……不行给你做几套新衣服”

“嗤。”

“……给你买匹小马,你不是很羡慕朱大哥的大马么,我给你买一匹。”

“呵。”

宁熹光被元帅大人屡次鄙视,头疼的炸裂。元帅大人太难搞了,即便还是个小团子,可难哄的等级绝对爆表了!

宁熹光最后不得不使出撒手锏,“你要是唤我姐姐,今天晚上你可以和我睡。”

小家伙漆黑深邃的眸子一下盯住她的脸,随后吐出两个字,“成交。”

宁熹光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等他唤姐姐,就见那小不点捏着手指吹了声口哨,转而就有一只绿毛鹦鹉飞进来。

绿毛鹦鹉先叫了一声“狼崽子”,继而又学着狼嚎了一声。

宁熹光:“……”她想去静静。

傅斯言随手招呼,“过来”,鹦鹉落到他肩膀上。

傅斯言拿起笔,不紧不慢的在宣纸上落了两个字,“说话。”

鹦鹉粗噶的嗓子立马响起,“姐姐!姐姐!姐姐~”

宁熹光:“……”不仅会狼吼,还会认字,尼玛这鹦鹉绝逼是成精了。

脑袋里的科瑞恩也激动的滴滴滴起来,“那里来的精怪,竟比科瑞恩大爷还会卖乖。来战!来战!来战!”

*

这天晚上休息时,宁熹光刚钻进被窝,就见傅斯言穿着白色的寝衣,抱着自己的枕头过来了。

周奶娘见状,有些惊讶,连忙帮宁熹光放下帘子,笑着哄傅斯言说,“小少爷怎么跑出来了夜里凉呢,咱们快回去睡了。”

“我和她睡。”傅斯言径直绕过奶娘,朝宁熹光的架子床走去。

这可急坏了奶娘,小姐现在可是已经八岁了,男女七岁不同房,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姐弟,往昔亲近也就算了,毕竟青天白日也不会坏了名声,可现在是晚上,小少爷还想和小姐睡……

周奶娘头都大了,极力阻拦,还是没能拦住傅斯言。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竟是挣脱了奶娘的禁锢,轻易爬上了床,钻进了帘子中。

宁熹光见到小不点,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知道元帅大人的固执,认准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这明明就是她白天允诺给他的,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只能笑的无辜又纯洁的看着奶娘说,“我想和弟弟睡。和弟弟睡不做噩梦。”

奶娘瞬间屈服,不甘不愿的又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了床里边。临走时,还不忘一再提醒,让两人安安静静睡觉,不许发出说笑声。

宁熹光乖巧点头,傅斯言则爱答不理的钻进了被窝。奶娘见他们安安稳稳的睡下,这才忧心匆匆的离开。

而几乎是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傅斯言就从原来的被窝中爬出来,一股脑钻进宁熹光香香的被褥里。

宁熹光简直泪奔,“你干什么你不是有被子么,做什么还抢我的被子”其实她更想问,元帅大人你是不是在耍流氓!这么小就钻小姑娘的被窝,你这心思不正,必须得该啊!!!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嗤,转而,宁熹光就感觉她的手脚都被人缠住了,不由更无语了。

她垂首看傅斯言,就见他闭着眼假寐,白嫩精致的面颊埋在她颈窝处。

宁熹光忍不住有些恍然,上辈子元帅大人也喜欢这样抱着她,嗅着她的体香安眠……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7 治世贤臣(五)

宁熹光第二日就见到了朱大哥送来的夫子。

夫子姓蒋,年约五旬左右,人有些清瘦,穿一袭青色长袍,颇有些仙风道骨。

宁熹光和傅斯言见过夫子,送上拜师礼,便算是正式拜在了蒋夫子门下。

周奶娘对读书人一向尊敬,早早就收拾好了房舍,让蒋夫子居住,等小姐和少爷见过夫子后,她便恭敬的让王叔亲自带着蒋夫子去前院安置了。

头两天没有上课,因蒋夫子身子孱弱,又一路奔波,宁熹光便让蒋夫子修养好身子,再来授课。

却没想到,这蒋夫子倒是有些拧巴,到了第三天,才刚缓过劲儿,就唤了宁熹光和傅斯言到跟前,考察他们两人现如今的学习景况。

宁熹光的古文勉强能入眼,大字也写的马马虎虎,考虑到她到底是女儿家,蒋夫子就没有太多训斥,只会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几眼,慨叹两句。宁熹光有些发毛,总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不大好过啊。

查看傅斯言的进程时,蒋夫子却难得的舒展了眉头。他这两天已经从王叔口中,探得了两位学生的情况,其中自然包括两人的出身和来历。

照他看来,傅斯言才刚接触文字笔墨不过半月时间,能把话说好已是不错,到没料到,这学生的字竟也勉强可入眼。最起码,远比他这个年岁的童子好上太多,尤其是那笔力,几乎要比的上练字十年左右的大人了。

蒋夫子自然快慰,看傅斯言的眼光都带了些璀璨的神采。宁熹光私以为,那是赌石者在顽石中发现了翡翠琉璃的光彩,欣悦中带着振奋,绚烂夺目。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的课业便进入正轨。

蒋夫子的教学秉承现在教学规范,率先教授的便是一篇《三字经》。

宁熹光的古文马马虎虎,但那是相对于如《资治通鉴》《史记》一类的鸿篇巨著来说,但对于《三字经》《百家姓》《论语》这等耳熟能详的古典,她也是仔细学过的。甚至,还能顺利的背诵下来。

宁熹光学的好不吃力,自然惹得蒋夫子刮目相看——事实上,现在的世道,女子能识文断字的少之又少。除非是一些久经传承的书香世家,女子是很少读书的。也正是因此,早先老朱叔找上他,说是让他教授两个学生时,他虽然同意了,却全然没有把那个女学生当回事儿,只当她是附属的赠品,可如今再看着孩子的天赋,着实不凡。

宁熹光得了蒋夫子赞同欣赏的眼神,心里很有些尴尬。无他,与第一次学习这些功课的元帅大人比起来,她这点小聪明,实在微不足道。

元帅大人才是真的高智商人才,所有文字,蒋夫子只会诵读一遍,他便能全部学会,且还能很快倒背如流,这种学习水平,也是没睡了。

而宁熹光……她毕竟是早就学过的啊。

所以,对比之下,伤害更大。

日子就在这样轻松的学习、娱乐着,迅速前进着。

转眼到了四月时,此时的小荒村早已进入了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小荒村便是宁熹光如今落脚的村子,因地理位置太过荒僻,而被早先来到这里扎根的祖先们,随口定名为小荒村,直至传到如今。

小荒村地处北方,相比南方来说,气温暖的很晚,也是到如今,这里才进入春天。

宁熹光和傅斯言难得的得了一日假期,便被周奶娘和王叔商量着,赶他们出来玩耍。

宁熹光没有异议,却忍不住侧首看向“弟弟”。就见那仪态肃穆,高贵优雅的孩童,一本正经的道:“可。”

时间当真是把利器,眨眼的功夫,早先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童,已经成长为如今的模样。他身量还没有拔高,身体却被养好,变得白白嫩嫩的。而要说他身上变化最大的,大概就属那身矜贵优雅的气质了。

宁熹光曾不止一次腹诽过,也不知元帅大人是从那里学来的。要说是学的蒋夫子吧,那也不对,毕竟蒋夫子举止虽优雅,却还不到高贵那一步,而元帅大人赫然便是世家贵胄的典范,他这气质,啧,宁熹光只能说,有些深刻到印入骨子里的东西,当真便是轮回百世,也改不掉的。

两人出去游玩,小翠自然随行。走到门口小溪边时,小翠鬼祟的看了两眼,忍不住小声嘀咕,“想当初,咱们就是在这里碰见小少爷的……”

宁熹光回头看她,小翠立马讨好的吐了吐舌头。

“熹光,跟上。”

宁熹光讶异的抬头看向前边的小身板,有些啼笑皆非,说好的他们是姐弟呢。

小翠也目瞪口呆起来,指着傅斯言,“你,你,你怎么能直呼小姐的名讳。她是你姐姐啊,你该叫……”姐姐啊。

后边的话小翠没有说出来,便被傅斯言的冷眼吓得又咽了回去。

宁熹光拍拍小翠的手安抚,随后才哭笑不得的走到傅斯言跟前,“咱们是出来赏景的,又不是巡山的,走那么快干么”

小家伙不说话,却径直牵住她的手。宁熹光无语的摇了摇,多大了还牵手,幼稚不幼稚。

小翠对此倒是没再敢发言,不仅如此,还颇为感激的看着傅斯言——她以为小少爷是担心自家小姐摔着了。

“你想上山看桃花么”小荒村山上有片桃林,这几日桃花初绽,桃林处粉光蔚然,奕奕然很是绚烂。

“好啊。”宁熹光点头,“前天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湿,兴许咱们看过桃花,还能捡些蘑菇。”

“你要是想吃,回头我去给你采。”

“咱们一起去。”

两人说着上了山,刚到半山腰时,就听到一片喧杂的吵闹声。听声音还有些熟悉,宁熹光用心一想,便从记忆力翻出这声音的主人,赫然便是早先围攻傅斯言的几个小豆丁。

宁熹光好笑的问傅斯言,“见了面会打架么”

傅斯言用看笨蛋的眼神瞅了她一眼,继而,便拉着她径直绕过桃林,在一群小豆丁面前露了面。

值得一提的是,正在玩耍欢笑的小豆丁们瞬间都老实了,像是看到了出现在鸡群的狼崽子一样。

然而,下一刻,宁熹光差点吃惊的下巴掉落。

就见那几个如临大敌一样的小崽子,都讨好又恭敬的朝傅斯言喊,“老大!”

“老大,你也出来玩啊”

“老大,我们捉了鱼,一会儿咱们烤鱼吃。”

“老大老大,我们还设了陷阱,抓到一只杂毛鸡,咱们一会儿把鸡也烤了”

宁熹光决定暂时不追究,元帅大人是何时收服这些小家伙的,她只是静静的,默默的,看着元帅大人装逼。

“你们吃吧。”傅斯言道:“我们去别处走走。”拉着宁熹光的手,就要去风景最好的那处。

宁熹光很明显听到小豆丁们松口气的声音,然而,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只因下一刻,傅斯言冷不丁再次开口,“王谦一会儿过来寻我。”

为首的七八岁男孩儿差点吓尿了,却还是条件反射绷紧双腿回了一声“是”。

两人走到看不见小豆丁们的地方时,宁熹光才戳戳傅斯言的胳膊问他,“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们了”

“很早了。”

宁熹光好笑,“多早啊”

“就很早了。”

“好吧,那你是怎么让他们认你当老大的”

元帅大人回了个“你这个问题好幼稚,我不想回答”的眼神,却还是忍耐的向她解释,“没有武力解决不了的事情。”换句简单粗暴的话也就是说,他是用拳头把他们打服的!!!

这真是古代版的枪杆子里出政权啊,宁熹光佩服。

转而,也不再追究此事了,毕竟元帅大人武力智力都不俗,让他收服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豆丁,这任务实在没有半点挑战性。

想是这么想,宁熹光在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说,“我觉得你身边空了点,要不要找个小厮侍候”

怕他不懂小厮是什么,就道:“小厮能替你打扫房间,跑腿,给你打下手,会时刻跟着你,还能做很多事儿。嗯,就跟我身边的小翠差不多,是我的心腹,有她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用不到。”元帅大人回了冷冰冰的三个字,“这些事儿我都可以做。”

“再想想么,即便你不想用小厮,也当培养心腹么。以后你还要替姐姐管庄子、铺子,没人在你身边鞍前马后的跟着,姐姐不放心啊。”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8 治世贤臣(六)

“替我扫去安全隐患”傅斯言若有所思的看宁熹光一眼,“你确定这世上还有人能照应到我,而不是让我浪费时间和精力去照应他们”

宁熹光:“……”想想元摔大人爆表的战斗力,和杀人于无形的精神力,宁熹光一怂。突然觉得,元帅大人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不过,既然你觉得我需要培养几个心腹,那便招几个人手吧。”傅斯言开恩施舍说,“这样你可满意了”

宁熹光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那,笑一笑”

宁熹光这次当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摸摸小家伙的头,“你怎么这么搞笑。”

傅斯言却一下黑了脸,“不许摸我的头。”

“为什么”宁熹光佯作不知的装蠢问,“可是你刚才那样很可爱,我就想摸你啊。而且,你还没我高,还是我弟弟,我摸你是表示关爱和欢喜的方式,你明白么”

宁熹光吐出这一句话的后果便是,之后一段行程元帅大人全程黑着脸,一句话都不搭理她。

宁熹光更加哭笑不得了,小翠则踮着脚尖走路,生恐闹出点动静,惹得小少爷再用杀人一样恐怖的眼神瞪她。

而科瑞恩,此刻正嚣张的在宁熹光脑海里女干笑,“滴~捅马蜂窝了!滴~某人捅马蜂窝了!~滴~女人的腰男人的头,不能碰啊不能碰,那都是雷区,宁熹光你是不是傻,竟然明知故犯

“滴~宁熹光女士,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话说早先元帅大人与兽人大战时,鏖战三个月。战死了最后一兵一卒,元帅大人也差点死难。最后时刻,机甲启动自动防御装置,送元帅大人到边缘星球,而后机甲毁灭。元帅大人苏醒时,就见几个兽人正抬着他,要将他剥光洗刷干净,送给银蛇女王当饭后甜点。当时元帅狼狈逃走,后来你知道怎么了么”

“……”她好奇心不大,其实并不想知道。

“滴滴滴~呵呵呵。”科瑞恩笑的不怀好意,“之后元帅大人实力恢复,单枪匹马反杀回去。不仅将性淫的银蛇一族全部屠戮的干净,还将早先那几个欲脱他衣服,还摸过他肌肤的蛇人,都处以极刑。星际的极刑你肯定没见识过,其实跟古代的凌迟处死差不多,不过相比来说,还是星际极刑更残酷些。因为在行刑前,元帅大人给每个蛇人都注射了一支神经敏感剂。顾名思义,这个药剂的作用,就是能将蛇人身上的感觉器官,全部放大五百倍。不管是痛苦,欢乐,还是别的什么。所以……结果你知道的。”

宁熹光:“……”表再说了,她已经决定,今后能离元帅多远就多远!

*

赏完花,又往上攀登了一段山路,便见密林深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蘑菇。

宁熹光兴致来了,问小翠要了小背篓,便捡着那些新鲜的蘑菇,采了半篓。

傅斯言兴许是气消了,兴许还是担心她的安全,并没有离开她身边,反倒一直紧跟在她左右,哪怕她在采蘑菇,他也拎着背篓跟在旁边,护卫着她。

宁熹光见状,不由露出个笑,然而,转瞬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元帅手中捏着一只青蛇的……七寸。

青蛇不算太粗,只比宁熹光的大拇指粗一些,然而,长度可观,足有一米有余。而观那条青蛇爬过的痕迹,却是径直冲着她来的。若是没有被傅斯言及时抓住,不,不,她拒绝想象后续的事情。

宁熹光轻舒一口气,抬眼却看见,元帅大人轻而易举的将青蛇从七寸处拧断,蛇胆都掉出来了……吓尿!!!

科瑞恩犹嫌不够似得,再次滴滴说,“一条小青蛇,还不够给元帅大人塞牙缝的。想当初,元帅大人可是屠戮了整个星际的银蛇一族,那可是有十几万条蛇呢……”

呕,求表继续说了,她想吐。

宁熹光面色铁青的坐在旁边休息,小翠也吓得魂不附体的紧挨着她。两人如同被吓到的小母鸡似得,面色仓皇,瑟瑟缩缩,别提多可怜。

傅斯言看得好笑,还没来得及过去安慰,就见王谦过来了。

王谦便是村里小豆丁们的头头,秉承着擒贼擒王的原则,元帅大人当初揍他揍的特别狠,险些让王谦下不来床。

不过,王谦这人有股子心气,秉性也正,他被傅斯言打服了,便对傅斯言真心佩服起来。连带着,还教训“小弟们”,要听新大哥的话,不然他的拳头可不吃素。

“老大,我们烤了鸡,瞧我给你带了两个鸡大腿来。还有三条小鱼,嘿嘿,东西不多,老大你先将就着吃。”

“你吃吧。”傅斯言道:“过来坐,找你有正事。”

“唉,唉。”王谦唯唯诺诺的在傅斯言旁边落了座。

“老大你有话明说,但凡我王谦帮得上帮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傅斯言用看蠢货的眼光看他一眼,而后才道:“用不着你肝脑涂地,回我几句话就行。”

“是,老大您说。”

“村里有多少猎户”

“猎户那可不多,顶多四五户吧。老大你找猎户做什么,难道是想上山打猎哎呦,这可不行。老大,现在是春天,不让进山打猎的,要让山上那群畜生交配生崽子。得过了这个时节,才能打猎物……”

“废话那么多。”傅斯言冷然道:“我问你说就是,别插话。”

“是,是。”

“猎户手上的弓箭有多少刀枪是否锋利”

“也……还行吧。”王谦斟酌着道:“其实,就那样。咱们这儿穷。即便有猎户,也不是专门的猎户,还要种庄稼呢。即便家里有些弓箭刀枪,也都是祖上留下来的,每家都超不过十支,而且,肯定也磨损的差不多了。咱们这儿穷,家家户户都没什么存钱,根本没心思去仔细打理那些工具。”

傅斯言点头,“附近山头上的猎户,你认识多少”

王谦挠着头嘿嘿笑,“我认识的不多,不过我爷爷基本上多认识。嘿嘿,老大你不知道,我爷爷可是咱们小荒村的村长,是咱们村里的这个。”竖起了大拇指。

傅斯言闻言便继续道:“如此,你回去与你爷爷说明一事,道是我想近些时日山上一趟,猎杀两只野猪,一头熊。你让他看看需要多少人,只管去招人手,回头我出钱雇佣你们随同我山上。只要完成任务,每人一两银子,猎物也都分给你们。”

王谦倒吸一口气,“一,一两银子,那,那得买多少芝麻糖啊……”口水滋遛滋遛响,险些流了下来,“还有那么多肉,两只野猪,一头熊,吸溜,好多肉,这得吃到我长大了吧……”

傅斯言嫌弃的看他一眼,“擦干净口水,别丢人现眼。”

“是,是。”

“去吧,等你爷爷安排好,你再去宅子里见我,我随你们一同山上。另外……”

“还有什么事儿,您吩咐,您吩咐。”王谦恭敬得不得了,俨然比见了自家亲爷爷,还要恭敬殷勤。

“我身边要招几个小厮,你看谁有意,先去你那儿说一声,等上山打完猎,我再挑人。”

“小,小厮”王谦手有点抖,“老大,小,小厮都是做什么的啊”

“侍候我的。”

“能跟老大住在那宅子里么能每顿吃肉么”

“呵……”

虽然没能从傅斯言这里弄明白,小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只是听着,就很高级的样子啊,王谦忍不住心旌神摇的想。

不过,他不懂什么是小厮没关系,不是还有他爷爷么他爷爷年轻时候去过县城,当过挑夫,见识还是有的,他肯定知道什么是小厮。

王谦要离开时,突然看见了傅斯言脚下的蛇,他又忍不住咽口口水,问傅斯言,“老,老大,这蛇,你还要么”

“你要”

“要,要。老大你不知道,咱们这儿的蛇都细皮嫩肉的,不管是烤着吃,还是回家炖蛇羹,都是美味啊。吸溜,这可都是肉啊。”

“想要就拿走。还有,把你带来的东西也带回去。”

王谦看出老大是真不想收他的烤鸡腿,只能喜滋滋的又收了回去。

鸡大腿多好吃啊,肉都在上边呢,还有小鱼,肉虽然少了点,但勉强也能塞牙缝啊。

满脑子“肉欲”的王谦,喜滋滋的下山了,全然忘了询问傅斯言为何花费那么大人力钱力,要和两只野猪、一头熊过不去。

他忘了个干净,宁熹光却没忘,在王谦离开后,她思索了一会儿便问,“那两只野猪,一头熊,早先追杀过你么”

“没有。”傅斯言回道,“我嗅觉惊人,一嗅到它们的气味儿逼近,就会立即离开。”

他说的风淡云轻,宁熹光却有些心酸,脑子里浮现出,小小的元帅在森林中狼狈逃奔的场面,险些悲痛的落下泪来。

“那,那你为何非要杀他们”

“它们……杀了母狼。”

傅斯言一句话,宁熹光和小翠被震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了了。

其实,她们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才是。

毕竟母狼只是孤身一只狼,还要带着元帅谋生,一定活的很艰难。

而之后母狼衰老,元帅年幼,被别的猎物盯上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显然,母狼便是被那两只野猪,以及一头熊分吃了的,怨不得元帅大人对它们有那么大的仇恨,甚至恨不能手刃了它们。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9 治世贤臣(七)

因为今天上山提及了元帅大人的伤心事,担忧年幼的他思及狼母,心中抑郁悲痛,再落下泪来,因而,这一晚在奶娘离去后,元帅大人再次抱着枕头,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宁熹光寝房内时,她只犹豫了很小一会儿,就往里挪了挪身子,让开了旁边的位置,“快上来睡。”

那小小只的滚烫身躯瞬间便钻进了被褥里,环住了她的腰身。

宁熹光对此很无语,更为自己的心软头痛。她已经暗下了好多次决定,之后再不让元帅大人入香闺了,可到了晚上,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放他上床。唉,这真是件令人悲伤扼腕的事情。

心思电转后,宁熹光忍不住点着傅斯言的额头,轻戳了两下,“说好的啊,这真是最后一次了。男女七岁不同房,我现在都八岁了,咱们不能再一起睡了。蒋夫子之前不是也给我们讲过道理么,还特意点明过,说是要让你自己单独睡,连奶娘都不能作陪,这是在训练你独立自主呢,你可不能不听先生的吩咐……”

宁熹光絮絮叨叨了不少,口干舌燥时,才顿住,可垂首看向挨在颈侧的元帅大人,他,他竟然已经憨憨入睡了。

感情她刚才说那么多,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宁熹光气的吐血,只能又佯怒的点了元帅大人两下,才轻哼着睡去。

而就在她的呼吸变得均匀,整个人都沉浸在香甜的梦乡时,原本紧抱着她的幼童却睁开了清明的双眸。他双目漆黑清明,哪里有一丝刚睡醒的惺忪迷糊,却是一直都没有睡呢。

傅斯言看着怀中的女孩儿,不自觉抱得更紧了些,而后面颊埋在她香软的颈窝处,渐渐沉睡。

傅斯言要为母狼报仇雪恨的事情,闹的很大。

不管是之后才听闻此事的蒋夫子、周奶娘、王叔,亦或者别的小荒村村民,此刻再提起傅斯言,无不慨叹的说上两句,“这孩子有良心”“小小年纪就懂得感恩,不因母狼是畜生就枉顾她的养育之恩,如今还要替她报仇雪恨,这小子重情义啊”“是个好小子,心性也好,一点没长歪,就是……命苦啊。”

琐碎的议论自然传不到宁家老宅中,不过,村民对此事的反应,却可在周奶娘和蒋夫子三人的言行举止中,得到映射。

这两天,周奶娘看着傅斯言的眸光更柔和了,对他也更亲近恭敬,宁熹光还曾听小翠跟她说,周奶娘这几天天天念叨,什么“小少爷重情义,知恩图报,别人给他一分恩,他恨不能还十分回去,如此,她更要全心全意的对小少爷,这样才能保证小少爷以后全心全意的对小姐。”

宁熹光:“……”

而蒋夫子对此事的反应——他直接将自己防身的匕首给了傅斯言,双眸看着半空,颇为出神的道:“为师早先想用这把匕首自尽,以保家人不被牵连。而后才知家人全都因我之故,俱都遭遇不幸,我亦曾想过用这把匕首自尽。然而,终究没有下得去手。不是我怕死,而是我还不能死,大仇未报,不敢饮恨舍生。”

“好孩子,你比我有勇气。快去吧,用这把匕首手刃仇敌,才能抹平你心中的伤痕。当然,在此之前,夫子先教你几招把式……人总要有了权力、有了武力、有了势力,才能随心所欲,立于不败之地。”

*

三天后,傅斯言随小荒村几家猎户,小荒村村长,以及由村长召集的,其余住在小荒村附近山头的几家猎户,总共约三十余名汉子,一道进了深山。

宁熹光知道元帅大人定会安全归来,然而,没有看见他安然无忧的回家,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平静,整个人也烦躁焦灼起来。

她这种浮躁焦炙的情绪,没有随着时间消逝,反而因为傅斯言两日未归,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小姐,您怎么还没睡”半夜起夜的小翠看见披发立在窗边的小姐,险些吓的摔倒在地,“不是啊,我亲自侍候你睡下的啊……额,小姐,您什么时候起来的,睡不着么”

宁熹光轻轻嗯了声。

小翠自然知道小姐愁什么,可这事儿,她们有心无力啊,现在除了安静等待,还能做些什么

小翠有些无奈,“小姐,您快睡吧,您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了,眼下一圈青黑,奴婢看着都心疼。您放心,小少爷有王叔看着呢,还有那么多好手一起陪着上山,绝对不会出问题,小姐您要相信小少爷……”

小翠絮叨不止,宁熹光被她唠叨的烦了,蹙着眉头挫败的去关窗,却在此刻,外边飞沙走石,墨蓝的夜幕上暇星星也被浓黑的乌云遮掩,这是要下雨了。

小翠也想到了这点,不由着急的“啊”了一声,“小少爷还在山上,这要是突然下雨,被雨淋了,说不得要生病啊。我,我还听村里二丫说,小荒村的山体不结实,每年下大雨山体都会滑坡,会淹死很多……额”人。

话脱口而出后,小翠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懊恼的恨不能给自家两个耳光。

她果然是太笨了,明明是要劝说小姐放心休息的,可被她这么一说,小姐还哪里睡得着啊。

小翠欲言又止,宁熹光抬手拍拍她的胳膊,“好了,不说了,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我也要睡了。”

“小,小姐,那你好好休息,奴婢,奴婢先伺候你躺下。”

看到宁熹光安稳的躺在榻上,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后,小翠才静静的退出了房间。

而此刻外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雨水敲击着窗棂,敲打着院中的花草,一声比一声急,也让宁熹光一颗心愈发躁动难耐。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忽而一瞬间,她整个人却陡然安静下来,耳朵竖起,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说话声,脚步声,熟悉的元帅大人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房门被推开,宁熹光猛一下坐起身,撩开帘子就问,“你回来了”

那进门的人动作很轻,本没想吵醒她,故而闻言动作一怔,转瞬却又快速的脱了鞋袜,快步走到架子床前,抓住她的手,一下跳上床,便钻进了她的褥子中。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0 治世贤臣(八)

小荒村附近山多地少,因被群山环绕,夏日也不太热,然而,又因这里地势比别的地方更高些,所以相对来说冬天有些冷。

宁熹光抛下毛笔,站起来走动,还不时往手里哈气,冷的跳脚。

傅斯言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她青白着小脸,冻得浑身发抖的模样,不由瞬间冷了脸。

他走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捂住,一边问,“今日下大雪,夫子不是说了让休息一日,谁让你又来练字的”

宁熹光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忘了么都起身了才想起今天不用上学,可已经起来了,用过早饭也没事儿做,索性过来练两笔字。”抽了抽鼻子,“可是好冷啊,我不想练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傅斯言抿着唇,一副在生气的模样,被宁熹光讨好的晃了两下胳膊,面色才算好看了些。他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宁熹光身上,顺手给她系了带子,带上兜帽,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宁熹光扯了扯衣摆,边走边抱怨,“你这衣服也太大了,我穿上衣摆都拖到地上了。”瞄了瞄身边少年的身高,更挫败了,“都是吃一样的东西长大的,你竟然比我长的还高,明明还没我大三岁。”

她今年十三岁,傅斯言才刚满十岁,可他的身高自从六岁后,就嗖嗖嗖往上长,用周奶娘的话说,那真是见风长。虽然宁熹光这几年来也长高了不少,可对比身边的少年,唉,她已经比他矮了一个头不止,以前他只到她胸口,现在风水轮流转,她只到元帅大人胸口。

傅斯言听闻此言,微翘了翘唇,眸中似乎有些愉悦,然而,又瞬间恢复如常。不熟悉的人注意不到他与刚才有何不同,宁熹光却发现,元帅大人身上的气息,明显比方才要松快不少。

果然,每次提及她的囧事,或者她出个小糗,他就是会更开心一些……什么恶趣味。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不一会儿,宁熹光就走累了,挥手要歇歇。

“你刚出了汗,不能一直呆在室外,不然要得风寒。”傅斯言看着她红润的面颊,水润的眸子,最终妥协的说,“我背你回去。”

少年背着少女走在银装素裹的院子里,来往的仆人们见状,都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对这兄妹两的亲近见怪不怪。

他们在这宅子中,也伺候了几年了,对少爷和小姐的关系都清楚的很。而少爷可以说是小姐亲自带大的,姐弟两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常常一整日呆在一块儿,为此蒋夫子还曾和少爷聊过,让他注意言行举止,可如今还不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谦见到这情景,也没有意外,他快跑上前,哈着白气说,“少爷,王叔正寻您和小姐呢,说是有急事找你们。”

“嗯,可知道何事”

王谦作为傅斯言的头号心腹,这几年被傅斯言调教的非常有模样,不仅读了书、识了字,看得懂账本,学会了拳脚,同时,在为人处世方面,也越发精明了。

他连连摇头,“不知道什么事儿,不过,王叔是和朱大哥在一起的。朱大哥刚才一进门就火急火燎找王叔去了,现在王叔又迫不及待找少爷,我看,不是庄子铺子出事儿了,就是现在时局又变了。”

蒋夫子见傅斯言过目不忘,才华过人,就有意让他考取功名,因而,对近几年来的朝廷动向都很关注,朝廷每有新的政令出台,朱大哥铁定会亲自跑一趟,过来告知。而庄子和铺子,因为这几年傅斯言接手管理的缘故,生意好了许多倍,相应的,也碍了某些人的财路,因而,被人算计挤兑不在少数。

傅斯言闻言便点了点头,“让王叔去客厅等我,稍后我便去。”又转头看宁熹光,“你别去了,回房换衣服,别冻病了,有什么事儿,之后我再来告诉你。”

宁熹光点头说好,扯扯他耳朵,又说,“看情况王叔挺急的,不然你就先去吧,你看,小翠来了,我和她一道回房间。”

“我送你。”

送完宁熹光,傅斯言才和王谦去了前院客厅,此时王叔和朱大哥、周奶娘都在,三人面色焦灼,还有些愤恨,看见傅斯言进门,周奶娘先忍不住了,径直火急火燎的道:“少爷您帮忙想想办法啊,老宅那边,那边,宁奎他不是人,他是畜生,连亲女儿都要糟践,他迟早要遭报应的。”

一听事关宁熹光,傅斯言容颜瞬间冷了下来,“怎么回事儿”

王叔和周奶娘便一言一语的快速将这事儿说了。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就是宁奎想攀上高枝做大生意,在继室的提点撺掇下,终于想起了被抛弃在老宅的女儿,这不,就想着把宁熹光送给那大富商做十八姨娘,好从人手里拿到货源,赚大钱,做人上人呢。

“是如此”傅斯言侧首看向一直揩着额头冷汗的朱大哥。

老实憨厚的朱大哥被少爷这一眼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就赶紧点头说,“是,是。宁府里一直有老爷和太太安排的人做内应,那人处事谨慎,不是重大的、已经确定的消息不会传给我们。至今为止,他也就给我们传了两次消息,第一次就是小姐被撵出宁家,让我们提前做好接应准备;再来,就是这一次。事情已经确定了,宁奎也已经安排好人过来接小姐,大概明天晚上能到老宅。”

傅斯言此刻的面色,已经不能用冷峻二字来形容,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冷厉了。他明明神色不变,可是那眸中的温度如此之冷,让人觉得好似冰天雪地中,又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都凉透了,也惧怕的恨不能去死。

奶娘却不怕,甚至还因此有些欣慰和高兴。

小少爷是个爱做不爱说的,他又一向有主张有办法,只要少爷肯动手,小姐指定能安全,不仅如此,说不得还能让宁家的人吃个大亏,以后再不敢来骚扰小姐。

四人各有所思,而此刻宁熹光还不知愁的,斜倚在美人榻上,一边吃着云片糕,一边抱着小火炉暖手,边和小翠说闲话。

两人说到明年的童子试,都有些发愁。

傅斯言早两年就可以下场了,可蒋夫子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因而,又压着傅斯言苦读了两年,这才松口,让他明年初春下场试试。

依照元帅大人丰富的学识,要考下秀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只是,从来没经历过古代科举的“土包子”宁熹光,还是忍不住担忧,小翠就更是如此了。

“听说县城有卖考题的,有卖往年秀才老爷们押的题目的,这些试卷火的很呢,去书铺里买都不好买。小姐,咱们要让老朱叔想想办法弄几套书籍试卷来啊,可不能让少爷因为少做了几套试卷,就成不了秀才老爷了。”

宁熹光本来也有些烦忧,可耐不住小翠一直不停的在耳边念叨此事,因而,她听着听着也渐渐心不在焉起来。顾自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元帅大人多牛啊,炸个星球,屠个蛇族都手到擒来,更别说考童子试了,那肯定也是动动手指就能过的小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1 治世贤臣(九)

想到元帅大人的变态之处,宁熹光烦躁的心情陡然一松,她继续拿着云片糕磨牙,一边挥手让小翠取话本子来看,也就是此时,傅斯言走进了房间。

宁熹光止住了小翠的动作,让她去泡热茶来,随即才问坐在身旁的傅斯言,“说完了么到底什么事儿啊朱大哥呢,是已经回去了,还是在宅子里休息”如果还没走,她就让小翠去传个话,让朱大哥回到县里后,重金购买些考前用书和试卷,如果朱大哥已经走了,那就只能等他下次来时再说这事儿了。

傅斯言取过她吃了一半的云片糕,目不斜视的咬了口,细嚼慢咽后,才在宁熹光的瞪视中说道:“人没走,还在宅子里,王叔领他用饭去了。”

又缓缓将朱大哥提及的事情,不紧不慢说了出来。

送茶进来的小翠,恰好听见此事儿,整个人都炸了,哇一声哭出来还不算,还忍不住怒骂,“这不是坑小姐么老爷他,他,宁奎他还是不是人小姐这几年没用过宁府的一针一线,若不是有外太爷留下的钱财,还有太太以防万一给小姐留了银子,小姐现在怕是已经冻死饿死了。他从没正眼瞧过小姐一次,一点为父的责任都没担起,更置小姐的性命与不顾,只照应继室生的几个少爷,他怎么还有脸利用小姐,还要把小姐送去给人做,做妾,他怎么还不被天打雷劈。”

宁熹光倒是表情平静。

她毕竟不是宁奎的女儿,所以,对于这样人面兽心的父亲的作为,一点不觉得心凉——左右她对宁奎没抱半点希望,他若对她不好,她习以为常,他若那天真对她好起来,她才怕要不适应呢。

宁熹光拍拍小翠的手,“先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没被带走呢么。事情还有转机,我们还可以慢慢谋划啊。”

又转头看向傅斯言,“你别黑着脸了,本来气质就冷,看得人浑身冰凉,现在还绷着脸,抿着唇,看着更让人大气不敢喘了。好了,笑一笑,笑一笑就没事儿了。”

“呵,你倒是心大。”

宁熹光摊手,“不心大又能怎样左右我也左右不了我那个便宜爹的决定,也只能自我安慰了。”

她笑的欢乐,杏眸弯成了月牙状,玉白的面颊泛出些晕红,整个人都变得明媚俏丽。

傅斯言却不喜欢她这个笑容,太苦涩,看得他心里压抑的很。

“一切有我。”他径直开口说,“回不回去看你心意,你若是想回去,我就替你将宁府闹个天翻地覆,你若是不想去,我也有的是办法打发来接你的人。这两天路你选一个。”

宁熹光有些犹豫,“那有没有第三条路”

“嗯”

“第三条路就是,我不去宁府,你也能帮我把宁府闹个天翻地覆”

傅斯言唇角微微翘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如你所愿。”

*

隔天傍晚时分,来接宁熹光的宁府管家总算到了。

这是宁府的三管家,是大管家的亲侄子,管着宁府的马房和花园、湖水等处的清理工作,官儿不大,可气派不小,因为靠山大,几乎在宁府横着走。

而因为亲叔叔的照顾有加,更养的他一副刁奴模样。

可以说,整个宁府中,除了宁奎、继室,以及继室养的几个儿子能得他阿谀奉承,别的所有人,哪怕是宁奎的妾室,他偶尔也能用眼神亵渎几下,更别提其余那些在宁府讨生活的奴婢和仆役了,他真个是把那些人都当成自个儿的奴隶了。

三管家叫宁福——他本不姓宁,不过是因为大管家被宁奎赐了宁姓,是以,整个家族的人都丢了祖宗姓氏,改去捧宁奎的臭脚,去主家献殷勤,全家人都改姓宁。

宁福骂骂咧咧的进了老宅,趾高气昂的模样,活像是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对于王叔、小翠,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生死不知的小姐,宁福压根都没看在眼里。

进门就道:“他娘的,这鬼天气,冻死小爷了。接人接人,接什么鬼,一个臭丫头片子,随便找个车夫把人带回去就算了,还让小爷赶了一天半路来接,真把小爷冻出个好歹,小爷把那丫头片子刮了当下酒菜。他妈的,一个比一个没眼色,没看见小爷都冻成什么模样了,还不赶紧去准备火盆,还有汤,正经的羊头汤,给小爷端一碗来,再弄几个下酒菜,四喜丸子、红烧肉、白灼虾、脆皮烤鸭、八宝鸡,再来个葱烧海参、干锅鱿鱼,一个牛尾汤,菜就先上这几个,顺便再温两壶好酒,小爷先吃点喝点暖暖身子。”

见周奶娘和王叔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皮肤蜡黄,无措尴尬的站在原地,宁福更怒了,一脚踹过去,“他娘的,耳聋了是不是,还不赶紧下去给小爷准备吃的,站在这儿等死呢”

王叔巧妙的躲了一下,可到底挨了一脚踢,站在隐蔽处观看这场戏的王谦见状,气的磨牙,阴森森的说,“臭不要脸的,一个刁奴,还跑到这里充起大爷了。哼,晚上再给他点颜色看看。”

王谦瞥了面色阴沉的少爷一眼,心里暗暗得意。哼,宁福刚才骂小姐那几句,少爷可是一字不落都听见了,没见少爷现在气势骇人,眸色都黑沉了么,看吧,之后有宁福受罪的时候。

两人不动声色的继续旁听,而周奶娘在瞥了一眼那角落后,像是底气也足了,就“傻傻的”问宁福,“三管家啊,海参是啥,还有那什么油,什么鱼,是要用油煎鱼还是炸鱼”

不等宁福炸毛,周奶娘又“诚惶诚恐”的说,“不管是什么鱼,咱们这儿都没有,甚至连油,都剩个底儿了,用勺子刮,还能刮下来一层,不过,这点油是留着咱们过年的……还有那什么四喜丸子、东坡肉,羊肉汤,三管家啊,咱们这儿连点肉沫都没有啊。”

宁福气急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墩,没把石墩踢走,他自己却疼的抱着脚丫子跳脚起来。

周奶娘心中暗爽,却照旧低眉顺眼的诉苦,“咱们都好几年没见过肉了,平常吃的都是萝卜白菜,有时候连这些都吃不上,只能喝一碗大碴子粥……”

*

宁福耀武扬威的带着三个奴仆,一个奴婢,去了住所后,王谦才跟在少爷身后露了面。

傅斯言不说话,若有所思的盯着宁福消失的方向,王谦却猴儿似得给周奶娘作了个揖,“您真把他们一行人安排到……那里去了”

那里指的是东院。院子最大,景致也不错,房屋也修葺过,遮风挡雨不是问题,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但是,有一点值得一提——那房间连同着府里的一条地道,咳,最适合晚上闹鬼。

王谦看见周奶娘点头,便忍不住露出一口白牙,哈哈笑起来,“今晚我亲自去会会他,不把他吓尿,我跟他姓。”

奶娘斜了他一眼,“你小声点,你们现在见不得人。”这话落音,奶娘才反应过来,少爷还在跟前呢。张口就想解释,却见傅斯言不以为意的挥了下手,“奶娘去准备晚膳吧,天晚了,熹光该饿了。”

“唉,唉,奶娘这就去。”

瞧见少爷往小姐院里去了,奶娘叹口气,折身去了厨房。

傅斯言被傅家收养,被养在宁家老宅的事情,是不能透漏出去的。就怕到时候继室发难,宁奎做贼心虚,及早除掉傅斯言,好继续霸占傅家财产。

为此,不得不委屈少爷,先当做隐形人,避讳着宁福一些。

同样的,为了麻痹宁府的人,不仅蒋夫子这两日避了出去,连一些仆人、小厮,也得了假期回家。而他们也将光鲜亮丽的宅子,重新弄得落魄了些,就为了不显眼,好继续安静的过日子。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2 治世贤臣(十)

宁熹光当天晚上休息的很好,并没有因为宁府来人而忐忑难安的彻夜不眠。

小翠和王叔、周奶娘同样如是,反观宁福等几人,却被吓得惊叫连连,大晚上的涕泗横流,果着身子在东院中跑圈。

周奶娘第二天早起,见到几个面色青白、神色浑噩仓皇的人时,眸中流露出“忧色”,“忐忑”的上前询问,却见宁福暴躁的将桌上的茶壶一把挥到地上,桌子和凳子都掀翻了。

宁福不住的控诉,昨晚上没人来救他们,是他们心存不轨,让周奶娘给个交代。

奶娘很委屈,只能一个劲儿的赔罪,“这宅子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正嗜睡的时候,加上白天要忙好些事情,晚上累的到床上就睡。老奴年纪也很大了,基本上都要一觉到天亮了。再说,这宅子咱们都住了好几年了,没见那里有鬼啊,您是不是眼花了”

宁福更加暴躁了,指着周奶娘的鼻子想骂,可一想到昨天那无头鬼呜咽着像自己索命的模样,他又被吓得腿软,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宁福觉得这老宅当真瘆得慌。昨天没仔细瞧倒是没发现,现在看看,只觉得四周都散发着腐朽味儿,换句话说,这里阴气重,有一两个小鬼闹腾,那真不是稀罕事儿。

宁福脸更白了,无意在此停留,甚至连早餐都不用了,只怒骂着让奶娘领小姐出来,他们这就回县城。

奶娘装傻,“啥还让小姐回去你们怎么不早说,小姐现在还没起呢。”

宁福险些气晕过去。他身边的狗腿连忙帮腔,“怎么没说,昨天来的时候不是就提过这事儿咱们家老爷给小姐说了门好亲,这就让小姐回去待嫁呢。”

“唉,唉,竟然是这好事儿。”周奶娘感激涕零,“老爷还没忘了小姐,还给小姐找好了人家,老爷心里果然是有小姐的,太太在天之灵总算可以瞑目了。”

一边说着,就麻溜的跑出去,却是去领小姐了。

“宁熹光”过来时,宁福等几个宁家下人,差点惊的摔个倒栽葱。

宁福惊愕的指着宁熹光,“这,这就是小姐”

眼前的小姐当真是个小丫头片子,身材干瘦,皮肤蜡黄,头发还干枯的像堆稻草。

当然,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丫头片子长得那真心惊天动地的丑啊,都丑出新高度了。仔细打量,还能发现,小姐的眉眼有着老爷的影子,应该是老爷的种没错,可,可她怎么越长越回去了小时候的精致可爱全都喂狗了么还有那道从耳根到鼻尖的疤痕,这,这是被树枝划伤的么这么深的伤口,像是几年前的了,可至今还没长好,这张脸可真是,真是,和母夜叉没多大区别啊。

周奶娘又开始抹泪了,“小姐命苦啊。早先饿的实在没办法,她就和老奴一起上山找吃的,这不,一个不小心就被树枝刮伤了脸。咱们穷,看不起大夫,想去寻老爷讨点好药、银钱,给小姐看病,可求了几次,却连宁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奶娘此刻由衷的觉得,少爷真是明智,早先就防着这一天呢。为此,每年总要让她和小翠去趟县里,去宁家门前求见,也不说有啥事儿,就装作无措焦急的样子,在门外等着。

宁家现在里里外外全都是继室的人,她们去求见,继室肯定知道,不让她们进门是肯定的事情。因而,谁又能真分清,小姐到底是不是前几年真的伤过脸,她们真的去讨过银钱和药膏

奶娘心里给少爷点了三十二个赞,而此时,宁福等人也夹着屁股,火烧火燎的回去县城了。

至于“宁熹光”,毫无疑问被他们留在了老宅。

这样的小姐,还是别带出去丢脸了。别说巴结富商,送上去给人当十八姨娘了,就是给个马夫当正头娘子,人都不一定肯要。

所以,为了宁家的门面,宁福脑子一转就有了决断,果断的丢下小姐,就带着手下回县城了。

宁熹光走出来时,看见小玉儿的模样,也忍不住发笑,“这是谁的衣服,你娘的么这么大,小心穿着摔跤。”

小玉儿是宁熹光收下的第二个丫鬟,这丫头也是小荒村人,是个苦命的。她父亲去世的早,一个瞎娘领着她过活,在宁熹光在小荒村安居的第二年,她娘山上采野菜,结果从山上摔下来,当天晚上就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丑丫头,没人想养,最后,还是王谦求到了宁熹光跟前,让她把这丫头留在身边,做些粗活,总算还能养活一条命。

小丫头对着宁熹光嘻嘻笑,随即看到少爷走过来,又连忙低头行礼,随后拉着周奶娘的手走开了。

傅斯言看着宁熹光,浓眉微蹙,“怎么出来了”

“整天在房里窝着没什么意思,我总要出来走走,不然身上要发霉了。”

少年漆黑的眸中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替她带上兜帽,又看向小翠,“领小姐回房歇息。”

小翠连连应是,扶着宁熹光,就想带她回房。宁熹光挥挥手,让小翠等一等,这才问傅斯言,“你要去县里”

“嗯。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

“那多久回来”宁熹光抿唇问。

“快则两三日,慢则五六日。放心,冬至前必定能回来。”

“好吧,你可要说话算话。冬至前要是还赶不回来,我可要亲自去县城寻你了。”

“好。快回去歇息,我这便出发了。”

傅斯言此去县城,是要彻底解决掉宁家这个祸患。

其实,这事儿不仅他着急,就连王叔、周奶娘,甚至是小翠,都有些急不可耐。

宁福没来小荒村之前,他们还对宁奎抱有些微希望,寄望于他能看在宁熹光也是他的骨血的份上儿,在她的婚事儿上,多少给些照顾。不求找个多富贵的人家,但求那家人和睦亲善,能让宁熹光平安到老。

但是,宁福的到来,打破了他们心中,对于宁奎的最后一点希望。

那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父了,合该称为畜生!他连亲生女儿都要往火坑里推,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所以,现在及早把小姐和宁家撕撸开,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这事儿难度很大,还需要慢慢筹划。不过,只要有少爷出手,就绝对不成问题,他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事情总会如愿的。

傅斯言去了县城后,宁熹光在三天内没有得到他的消息。到了第四天,朱大哥竟在此登门,不仅送来了些米面肉类蔬菜,还有一些宁熹光喜欢看的话本子,最主要的是,他带来了傅斯言的消息。

朱大哥磕磕巴巴的道:“小姐别担心,少爷心里有谱,做事儿稳着呢。他那边事情进展的顺利,说是再有三两天就回家了,怕您忧心他,坐卧不安,少爷才特意派我过来给您报个平安。”

朱大哥人敦厚,也有些笨嘴拙舌,但他心实诚,因而在县城很是经营出了一些人脉。因为傅斯言行事还要用到他,是以朱大哥并未在老宅多停留,而是当天下午就赶了回去。

奶娘忙着张罗晚饭去了,宁熹光则坐在房间内发呆。

从小到大,这是她和傅斯言离别最长的日子。即便是几年前傅斯言上山为母狼报仇,他也没离开她这么长时间。

而每天都能出现在视线里的人,突然就不见了,宁熹光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浑身都不自在,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焦灼烦躁的模样被科瑞恩看在眼里,也被他用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来。

作为一个智脑,科瑞恩即便没成精,可也有着不逊色于人类的智商。因而,凭借他的高情商,直觉这样的画面若是之后被清醒的元帅大人看到,那他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将不再是梦!

嘿嘿,想着到时候被万千智脑崇敬仰慕的画面,想着自己会成为智脑中的超级智脑,科瑞恩就忍不住激动的滴滴滴起来。

这声音把陷在自己思绪中的宁熹光吓了一跳,忍不住问科瑞恩,“你又发什么疯”

“滴~”想起未卜的前途,想起元帅大人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清醒,科瑞恩又变得沮丧,“革命尚未成功,科瑞恩还需继续努力!”

宁熹光:“……什么鬼”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3 治世贤臣(十一)

元帅大人素来一言九鼎,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就在宁熹光的殷殷期盼中,元帅大人在冬至前一天上午,回到了小荒村。

宁熹光见到元帅大人眉梢眼角都挂着雪沫子,脸也冻得泛青,简直心疼坏了。

拉住他的手,果然也是冰凉冰凉的,和院子里的冰块有得一拼。她顿时就红了眼眶,这关头,已经没心思打听事情处理的如何了,只连忙吩咐奶娘和小翠,“热水是不是烧好了赶紧装浴桶里,让斯言泡个热水澡。锅里煲的汤如何了,先盛一碗过来,让斯言暖暖身子。还有姜汤,也一直准备着吧”

奶娘和小翠忙的团团转,宁熹光心里也急,站起身就要亲自去厨房,给傅斯言端姜汤过来,却被那人一把抓住手腕,在他身边落了坐。

“不急,慢慢来。你先坐,陪我烤烤火。”

屋里搁了两个炭盆,宁熹光连忙把其中一个端到跟前,抓着傅斯言的手放在上边烤。那人却冷不丁笑出声来,“想我了么”

宁熹光点头,“当然想了。你走第一天我就魂不守舍的,就担心你第一次出远门不适应,或是冻病了遭罪。一天天的过去,你一直都不回来,我担心的晚上睡不好觉。好在你还有点心,知道让朱大哥过来送信,我这才放心些。”

“不过,等了你几天,也不见你回来,我还以为你要食言了,好在你今天还是赶了回来。”

傅斯言不说话,只眸子深邃含笑的看着他,英俊稚气的面颊上满是柔色,让人心都暖了。

小翠把姜汤端进来时,奶娘也已经张罗好了热水,傅斯言喝过姜汤,宁熹光就催他去泡澡。

他们两人的小院紧挨着,中间只砌了一道墙,然而,墙上还有个月洞门,直接就可穿过去。

傅斯言依依不舍的离开,宁熹光这才又问奶娘和小翠,“王叔和王谦那里还好么姜茶和热水也都送过去了吧”

两人一边点头一边说,“他们都是急性子,等不及我和小翠送,自个儿就来取了,现在都喝了姜汤,去房里泡澡了。小姐别担心,王谦那小子机灵着呢,王叔更稳重,都不回亏待了自己。”

宁熹光放了心,随即又欢喜的点了几个傅斯言喜欢吃的菜,准备和奶娘一道下厨。

奶娘手脚麻利,还有二丫当帮手,那里用得到她,只说让她歇着,她们这就去做。

奶娘才刚离去,傅斯言就过来了。他穿着宁熹光给他做的锦袍,外边还披着披风,就这样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屋。

宁熹光瞬间有些恼,拉着他坐下,给他绞发,嘴里却不依不饶的唠叨,“还是小孩子啊,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大冷的天,你不擦干头发就跑出来,是想感冒还是怎么的”

末了点了点他的后脑勺,“我看你是在外边跑了几天,把心都跑野了,胆子也大了,这才不怕我了。”

傅斯言闻言低低的笑了起来,转身一把抱住宁熹光的腰,将整个面颊埋在她怀里。

他这动作柔情缱绻,温柔的好似一支利箭直射进宁熹光的心窝,让她整个人都安然起来,絮叨不停的嘴巴都闭上了,只抱紧了怀中的人,突然觉得阴郁了几天的心情都放晴了。

等傅斯言的头发干了,两人才有闲心坐下叙话。

也是这时,宁熹光才知道,虽然只过去了短短七八天时间,但是,如今宁家可算是彻底乱了套了。

先说宁福等人回去宁家后,自然先去像继室回报宁熹光的惨状。

继室原本还有些不信,可之后随同宁福去的丫鬟仆役,俱都证实宁福所言为实,加之经查证,“宁熹光”脸部划伤那年,奶娘和小翠确实在门前跪求过,要见宁奎,这么一深想,继室就觉得,宁熹光的脸八成是真毁了。

继室的本心只是要毁了宁熹光,好让她心里彻底安宁——这几年她晚上总是做一个噩梦,梦见宁熹光出息了,来讨她母亲的嫁妆。而她因为强占了原配的嫁妆,脸面尽失,被宁奎送到家庙去修行,连带的,她的恶行也连累了儿女,儿子风评变差,被人攻讦,无缘科考,女儿则被婆家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因为这个噩梦时时警惕,她才忘不了宁熹光那个小蹄子,却不料,她竟自个把自个毁了。

成了个被毁容的未嫁女,她以后断然没什么前程了。这辈子顶天嫁个泥腿子,还能再咸鱼翻身不成

由是,继室便不准备继续为难宁熹光了,不仅如此,她还在宁奎跟前说好话,言道要好生养着这个女儿一辈子。

宁奎的打算落空,对宁熹光更加厌恶,恶声恶气的说,“那逆女那里需要你养,权且让她自生自灭就是。”

这一来一回,宁熹光算是彻底的没了利用价值,被宁奎抛弃个彻底。

然而,即便心愿初步达成,元帅大人也没忘了曾经允诺过宁熹光的事情,他要要宁家乱起来。

于是,某一天正午,继室生的次子在书院里打了人,且还对之言辞侮辱,非常不巧的是,这人乃是低调上学的县太爷的幺儿。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宁家墙倒众人推,欺压良民的证据被一一递了上去,然宁奎虽为人势力,好在手上没有人命,因而,最后被打了几十大板,罚没了大笔家产后,便被无罪释放了。

然而,这都是轻的,让宁奎比较痛心的是,宁家三个男丁,以后怕是都没有科举入仕,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毕竟县太爷这三个字,也不止是单说着好听的。他虽然行事还算公允,然而,也多得是宁奎的仇人,想要通过贬低痛斥他,好讨好县太爷的。而宁家的三位公子,深受二公子背德的名声所害,已被各大私塾列入黑名单。

宁熹光听到此处,大舒口气,嘀咕了一句,“果然是恶有恶报。”又忍不住问傅斯言,“那两个孩子打架的事儿,……你没在中间插手吧”

傅斯言挑眉,“我是那种人”

宁熹光撇嘴,科瑞恩同样在脑子里滴滴滴。元帅大人素来奉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这样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他绝逼能使出来。

不过,既然他不承认,那便当那件事当真是偶然,碰巧顺了他的心意罢了。

“还有一事。”傅斯言说着话,就从怀中取出一物。

“这是什么”宁熹光一边说话,一边接过傅斯言递过来的东西看。忽而双眸大睁,“这是我的……庚帖”

周奶娘恰好此刻过来,想通知两位主子可以用饭了,闻言也大吃一惊。顾不上尊卑,就径直跑过来,拿过庚帖翻来覆去的看,“果然是小姐的庚帖,可是,怎么会在少爷这里。少爷,你问谁要的”

庚帖可不是小东西,女儿家的庚帖尤其贵重。古代人订婚,都要互换庚帖,因而,如是女方的庚帖到了一个男人手里,那这肯定是要委身与他啊。

这种事儿……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奶娘急的冒火,额头冷汗冒不停,傅斯言却神色不变,不紧不慢的点点头,“一切如奶娘所想。”

原来,这庚帖还真是傅斯言易容后,亲自去向继室求的。

他把继室的心里摸得透彻,知道她不想让宁熹光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因而,便装作是小荒村的一个平头百姓,前去求亲。

看门的人兴许是继室的心腹,听到他的来意后,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便把他领了进去。而后,见到了继室。

继室询问了他的家世,傅斯言自然往穷的砸锅扁铁这方面说,继室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的“瘸腿”几眼,随后,感叹了一番他的“情深意厚”,便很“成人之美”的,将宁熹光的庚帖给了他。

奶娘听至此,已经哭晕了好几次,连连怒骂老天不长眼,继室不得好死。

宁熹光倒是没他那么悲愤,就是有些莫名其妙,“他们这样就把我……嫁出去了”

小翠在旁边狂点头,“不仅如此,他们还把您嫁给少爷了!”

宁熹光:“……”

“你不是故意的吧”宁熹光怀疑的看傅斯言。

“什么故意”傅斯言面色坦然,似乎不懂宁熹光在说什么,“我是觉得,连你的庚帖都要回来了,你便和宁家再没有关系了。即便之后宁家再针对你,你这‘出嫁’女,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他们。”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4 治世贤臣(十二)

“小姐,眼看天都黑了,您是不是现在就用膳”

宁熹光抬头看看天色,果然见到外边落霞渐渐沉入地平线,屋里光线也暗了,便放下书,站起身,揉了揉眼睛,而后才看向正在点灯的奶娘说,“一会儿再用膳,等等斯言。他呢,还没回来么

眼下是初春时节,正午的时候温度稍高些,足可以穿单衣,但一早一晚天却有些冷,在外边时间久了,难免惹风寒。

奶娘忍不住絮叨,“少爷领着王谦几个猴崽子去后山打猎了。这冷飕飕的天,风也忒大,说了不让他们去,转眼人就不见了。少爷也是,考过院试后,人愈发懈怠了,现在更是连书本都不碰,整日想着去猎熊,长此下去可怎么是好”

宁熹光听见奶娘的唠叨,忍俊不禁笑起来,随后却摇头叹息,“奶娘您别口是心非了。你当我不知道您呢表面上埋怨的很,实际上,心里指不定怎么赞赏斯言有情有义,心地慈善呢。”

可不是,傅斯言去山上猎熊,可不是为了玩闹,也不是记恨着往年母狼被杀之仇,想要将黑熊赶尽杀绝,他这样做实在是为了增加小荒村百姓的安全感。

只因这两年来,屡次有黑熊在冬眠后的初春时节,跑出来寻东西吃,为此害了不少人,祸害了不少庄稼,可让小荒村的百姓苦恼的够呛。因而,傅斯言闲来,总要带着几个小子上山猎熊,权当为民除害了。

又想起所谓的院试,宁熹光更有话说了,“斯言过目不忘,成绩是顶顶的好,蒋夫子既然说,他这次指定会中秀才,便肯定出不了错。再来,斯言不是也说了,肯定会考个小三元回来,他一向言出必行,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不会开这样的口。所以,奶娘您还是别担心他了。既然考完了,他想散心便随他去就好。”

奶娘一想起自家小少爷,确实办事靠谱,而且接连过了乡试、府试,且都取了头名,就止不住的高兴。少爷说这次院试还能考个头名回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小三元。

虽然小三元比不上大三元出息,但也百十年出不了一个。更何况少爷现在还这么年幼,一旦考了小三元,以后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奶娘越是想着,心里越是火热,只顾着憧憬少爷高中后的好日子了,也顾忌不上去念叨他了,却是高高兴兴的回去张罗晚膳了。

傅斯言这日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他身后跟着王谦等几个小子,大约五、六人。几人合力抬着一头足有成年人大小的黑熊,把黑熊往地上扔时,感觉整个宅子都晃动起来。

傅斯言轻描淡写的吩咐,“找个人把熊皮剥了,送到朱大哥那里,让他找以往给小姐做皮衣的裁缝,帮忙做床厚褥子。另外把熊胆留出来,再留两个熊掌,其余你们拿去分了。”

以王谦为首的几个小厮瞬间嘻嘻哈哈道谢。

他们跟主子上山打猎,其实就是去玩耍的,打猎这事儿那里用得上他们几个废柴,少爷一个人全解决了,而他们能做的事情,就是帮忙抬抬猎物……

几人抬着熊下去收拾,宁熹光此时也走了过来,见傅斯言周身清爽干净,衣衫整洁,更是连个褶皱都无,也不意外,只招手让他赶紧过去洗漱用膳。

两人用过晚饭出去散步,傅斯言陡然开口,“明天院试的成绩该出了,村里怕会闹腾起来。这里非久留之地,我有意搬出去住。”

“搬出去”宁熹光讶异,“搬出那里,县城么”

傅斯言握住她纤细的手指,给她暖着,“你若是想去县城住,自然也可……”

后续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宁熹光陡然打断,“我傻啊,现在跑去县城。要是让宁家那一家子知道了,我还有安生日子过么”说完不满的斜睨傅斯言一眼。

傅斯言轻笑出声,“这也好,那便只能去府城和京城了。我托老朱叔在这两个地方都买了宅子,你想去哪里安家,咱们便去哪里。”

宁熹光对元帅大人的高行动力很无语,点着他的胸膛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和我说,自己就安排好了,哼,要不是还要我一块儿往外搬,你是不是根本不准备对我提及这事儿”语气是质问和不满的,不过,终于能走出小荒村了,她心里实际上非常高兴。

想了想,便道:“先去府城住一段时间如何府城有个清河学院,颇负盛名,入内的学长都是饱读之士,教书的先生更有大儒之名。咱们此番离开小荒村,蒋夫子是不会随行的,他之前曾和王叔说过,想买两亩地在小荒村隐居终老,或可招收两个学生教授学问。蒋夫子无意与咱们离开,你的课业便要耽搁下来,因而我想,不如先去清河学院读两年书,等到考中举人,咱们再上京。”

“好,都依你。”傅斯言毫不迟疑的赞同。

第二天,县里果然在衙门腹肌张贴了告示,院试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而不出傅斯言所料,他这次果然又拔得头筹。

年仅十一岁的小三元,前三百年都没有出一个,后三百年也不定能不能有这么大天赋的孩童。因而,傅斯言这成绩一公示,便闹得整个县城都轰动起来。

县太爷更是亲自派遣了衙役过来报喜,二来邀傅斯言前去参加学子宴——也可称为县衙宴。那是县太爷举办的宴会,专门召见这些刚考取秀才功名的文人,傅斯言得了小三元,自然由其被重视。

傅斯言收到信儿时,宁熹光正指挥小翠和二丫收拾行李。

傅斯言的成绩一出来,这小荒村指定待不下去了,宁家的老宅更不是容身之地,因而,为避免弄出是非了,还是要早早离去为好。

“还需几天能收拾好”傅斯言问。

“总也要个三两天吧。”宁熹光发愁,“这一走,以后怕是没机会回来了,可得好好收拾。可你看这一摊子家当,都是我亲手张罗出来的,我一点也不舍得丢弃。”

傅斯言好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权且把这些带不走的送人吧,之后给你买更好的。”

宁熹光不满的睨他一眼,元帅大人果然财大气粗不差钱,可是,她这小小平民绝对比不上他啊。

虽然早先她也不是知锱铢必较的性子,但经过星际三年的挖矿生涯,又经过了末世的锤炼,宁熹光对物件看得很重,只要能带走,就绝不拉下分毫。

好在,她还有个空间扣。

宁熹光就暗戳戳的将一些带不走的心爱之物,放进了空间扣里。至于剩下的大半东西,倒真是可以赠给小荒村的百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5 治世贤臣(十三)

临出发去县城的前一天,宁熹光突然来了例假。

宁熹光的表情是很囧的,反观周奶娘和小翠,则一个个笑靥如花,欢天喜地的好似过大年一样高兴。

宁熹光无语的躺在床上,捂着汤婆子假寐,其实,注意力全被一抽一抽的小腹吸引走了。

奶娘见她面色惨淡,唇色苍白,可是心疼坏了,端了一碗红糖鸡蛋递到她跟前,“好小姐,咱们赶紧趁热吃。你这小日子刚来,有些疼痛是难免的,喝了这碗红糖鸡蛋就好了,小姐听话啊。”

宁熹光时年虚岁十四,按说早两年就该来例假了,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的月事迟迟不来。周奶娘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急的冒火,为此恨不能一天三顿让她喝汤,好赶紧让小日子来临。

宁熹光对此自然也是知道的,因而,面对奶娘端来的汤,总是乖乖喝下去,可即便如此,也还听到几次奶娘咒骂宁奎和继室。

说是如果不是那两人亏待了她,伤了她的身子骨,怕是月事早来了;还说若以后真有个万一,她定会拿刀捅了继室!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例假,奶娘对能给宁熹光更宝贝了,恨不能片刻都不离开小姐跟前,就恐她小人家家不懂轻重,再因为腹痛哭闹,或被这“出血”的事情吓坏了。

不过,奶娘身兼重职,整个老宅全靠她指挥运转,因而,不过片刻功夫,奶娘就又颠着小脚快速出去了——小荒村百姓给他们送野菜来了,小姐今天想吃饺子,刚好外边长满了青青翠翠的荠菜,包荠菜饺子很不错。

奶娘离去后,傅斯言径直进了门。

——随着他和宁熹光年龄日大,奶娘愈发看重男女大防,也愈发紧盯着,不让他们两姐弟太过亲昵。

平日里吃饭、散步、闲话、学习这些且罢了,但凡傅斯言有越矩的地方,敢进入小姐的闺房,奶娘必定坐在旁边直勾勾的盯着,直到把傅斯言盯走才罢。

傅斯言径直在床边落座,自然的携起宁熹光的手给她诊脉,宁熹光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也不太难受,就是有些腹痛,我缓缓就好。”

傅斯言面色不变,没有露出丝毫窘色,也不见半点赧红。

小翠见状很是奇异,心里不由嘀咕,到底是少爷,有这般不动如山的功夫。如是换了别的小少年,别说进来“探病”了,怕是已经羞得脸红脖子粗,能避多远就避多远了。

而少爷,在知道小姐生病的真相后,还这么淡定,委实……脸皮厚。

小翠正这般想着,冷不丁被傅斯言盯了一眼,那眸子漆黑深邃,冷凝暗沉,把小翠吓的险些跳脚起来,连忙稳住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宁熹光没注意小翠的异常,只顾着问傅斯言,“你行了啊,赶紧把手收了。才学了几天岐黄之术啊,就给我诊脉了,你分的清脉搏么”

傅斯言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不和她争辩,顾自又把手伸进她被褥里,往她放汤婆子的小腹处摸去。

宁熹光险些炸毛,“你干么,出去,赶紧把手拿出去。我这正捂肚子呢,你别添乱啊。”

“什么添乱”傅斯言冷哼一声,“汤婆子有我手热乎我给你暖。”

宁熹光:“……”

正忙着收集整理这个世界的资料的科瑞恩,难得拨冗说一句话,“元帅大人耍流氓的手段更高了啊。”

一股热流从小腹往奇经八脉流窜,她浑身都变得热乎起来,连带着,连小腹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宁熹光舒服的差点嘤咛出声,好险忍住了,。不过,尽管受了元帅的恩,她还是没忍住嗔了他一眼,“占便宜还上瘾了是吧。”

傅斯言见好就收,很快把手抽出来,继而端起旁边的红糖鸡蛋,亲自给宁熹光喂食。

宁熹光索要两次没要回来汤匙,便也随他去。反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更亲密的事儿也做过,不过喂顿饭罢了,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用不用我让奶娘过去给你看看,可别遗漏了什么。”

“都收拾好了。不用。”傅斯言接连道:“贵重物品王谦亲自收的,不会遗漏。至于别的东西,且不带了,留给王谦的父母用。”

宁熹光点头,“你和王谦他们说过了么他们都愿意跟咱们去府城么”

“有什么不愿意的”傅斯言道,“王谦不是家中长子,他父母也不是迂腐的人。王谦跟着我有大好前程,他们又如何会因为不舍王谦远行,断了他这份前途。”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宁熹光暗暗点头,好吧,她又扮蠢了。

这一天便这般忙碌混乱的过去了,到了晚上入睡时,宁熹光才刚恍惚睡着,就感觉熟悉的气息逼近,继而,帐帘被掀开,好像谁进来了。

睁眼一看,果然看见熟悉的英俊面容,宁熹光翻过身去,不想理他。

傅斯言却顾自上了床,掀开被子在空出的半边床上躺下,而后熟门熟路的环住宁熹光的腰,手则帖在她光滑的小腹处,替她暖着。

宁熹光舒服的哼哼唧唧,忽而脑子一清明,她就忍不住转过身来,怒瞪傅斯言,“奶娘的教训你都忘到耳后了是吧不是说好不一起睡了么喂,我今年可都十四了,是大姑娘了,今天还来了例假,你不怕人说闲话,不怕奶娘发怒也就罢了,你连姨妈血都不忌讳么”

“什么是姨妈血”

宁熹光:“……”突然很想笑肿么办忍了又忍,宁熹光还是忍不住又把这事儿给他解释了一遍,“你看,古人都说这个不吉利,来例假的女人要尽量避讳着,你赶紧走吧,自己睡去,我这边有两个汤婆子呢,冻不着。”

“快睡。”傅斯言却不听这话,只是又把宁熹光搂紧了些,继续给她烘肚子。

元帅大人火力大,他这么替她暖着,宁熹光真挺舒服的,便也懒得让他走了。反正元帅大人素来我行我素,自己认定的事情,一百头牛也不能把他拉回来,只能随他去了。

宁熹光一时心软妥协,倒是没想到,之后一段时日,元帅大人好像早已忘了他们两人早两年已经分床睡的事情,照旧每晚爬床。

而彼时,傅斯言已经参加过县太爷举办的学子宴,随同宁熹光一行人,赶到距离县城足有五日路程的府城落脚。

府城的家安在帽儿胡同,这里居住的多是赶考的学子,或是在清河书院读书的学子家眷。因为周围多是读书人的缘故,胡同左右都很清净,难得的是环境也好,距离清河书院也近,宁熹光仔细看了看这个“傅宅”,便很欢喜的入住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6 治世贤臣(十四)

在府城居住的第二年秋,傅斯言顺利拿到了举人文凭,不仅如此,他还以十三岁稚龄,成功将解元名头揽入怀中,一时堪为奇事,引得整个府城都轰动起来。

而宁熹光和周奶娘几人,也很高兴。

虽然早知道傅斯言天纵之资,即便取得再大的成就也不为过,然而,真当这个他们亲自养大的孩子,将数以千计的学子压在下边,成功夺魁,那种骄傲而又振奋的心情,真的是无法比拟的。

宁熹光欢喜的一直傻笑,奶娘打发走报喜的小厮和衙役,也激动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少爷中了举人,光耀门楣,老奴可算是能对老太爷、老太太和太太交代了。即便是现在去了,老奴也高兴啊。”

“少爷出息了,小姐以后总算有依仗了,再不用担心被婆家欺负了。”

周奶娘絮叨不停,面上忽喜忽悲,忽然还落下泪来,哀哀哭泣,惹得小翠也红了眼眶。然而,这都不是悲情的眼泪,实在是太高兴了,激动难耐之下,抑制不住的眼角便落下泪来。

宁熹光看得好笑,却也忍不住叹息,张口安慰周奶娘几句,见奶娘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可自拔,完全不将她的话听在耳里,只能作罢。

正无奈好笑时,又见王谦匆匆跑过来,傻笑着说,“小姐,少爷领了好友回家。说是让您安排下宴席,少爷要在家里款待同窗。”

“哦要款待同窗”宁熹光讶异的挑了挑眉头,“总共来了几人,现在走到哪里了”

“不算少爷总共两人,那两人都是少爷的至交好友,关系非常亲密。少爷他们现在怕是已经出了学院了,再有一炷香功夫,该是能到家了。”又细碎的交代了一下,傅斯言那两位至交好友在饮食上有什么喜好和避讳。

宁熹光听得连连点头,其实有些心不在焉。

傅斯言来了府城后,确实结交了不少好友,然而,真正能让他带到家里里用餐的,还一个没有。

倒不是说,傅斯言与他们的交情还没要好的那个程度,委实是,元帅大人心疼她,不舍得她劳苦,亦不舍得让外人见到她的真容——换句话说就是,元帅大人太抠门,不忍她被别人看了去。

怎么这次就要请人来家里吃饭了难道是关系当真非常铁再不就是……来人身份有什么不同

宁熹光胡思乱想的时候,奶娘已经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谨慎的将王谦交代的话一一记牢,随后就风风火火的忙碌去了。

稍后傅斯言回来,与他同行的果然有两名容颜俊朗,气质不俗的年轻男子。观其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左右,却一身贵气,显见是非同凡人。

而傅斯言与他们站在一处,也丝毫不逊色,反倒还很醒目——尽管比那两人还小两三岁,但他身高却比他们还要高一点,容颜也是俊美的宛若天人,气质皎皎如朗月清风,双眸漆黑深邃,一眼看过去,便让人忍不住注意到他。

宁熹光心里暗暗得意,元帅大人可是她亲手养大的呢,看着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出色,做长辈的总归要骄傲下。

两个外人见到宁熹光,微微施了一礼,而后目不斜视。

傅斯言面色还好,招呼宁熹光过去,而后给两人做了介绍,“这是我义姐。”

宁熹光抬眸看过去,为这个介绍纳闷。她虽然是他义姐没错,可傅斯言从小到大根本没喊过她一声姐。再来,这介绍,怎么听着这么生疏,好似要撇清关系似得。

宁熹光狐疑纳闷,然而,下一刻,就又听傅斯言道:“也是我未婚妻。”

宁熹光:“……”

宁熹光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只短暂失色后,面色就恢复如常。

然而,正送茶点过来的奶娘和小翠,却一个趔趄,将手中的盘盏都摔在了地上。

瓷器发出的尖锐碎裂声,惊醒了其余几人,傅斯言看过去,轻描淡写的挥手,“奶娘速速收拾去吧。”

“唉,唉,奶娘这就去。”说着就起身,拉着一头雾水,蒙的头晕目眩的小翠离开了。

之后两人又送了新的茶点过来,宁熹光稍微谦让了客人几句,便借机告退了。

她随即去了厨房,奶娘和小翠见到她,一个个跑上前拉住她的手,“小姐,你,你什么时候和少爷成未婚夫妻了奶娘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小翠也嘤嘤哭泣起来。小姐都被人定下了,她还不知道,这丫鬟当的委实失职。

宁熹光无辜的摊摊手,对奶娘说,“我也不知道啊。”

她这么懵然的模样,看在奶娘眼里,却让她放了心。

只要不是小姐瞒着她,偷偷和少爷私定终身就好,那事情还有解决的余地。

奶娘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些,可随即又想到了少爷的鬼畜性子,以及高深莫测的手段作为,不由脸色青白,一时间又有些丧气。

她后知后觉发现,兴许少爷早就打上小姐的主意了。别的不说,单从少爷早先收拾宁家时,曾特意去继室那里骗来了小姐的庚帖,便可见其“狼子野心”。

而她就因少爷是他们亲手养大的关系,一时灯下黑,就忽略了这一点。可是,……一切事情果然都是有迹可循的,只可恨她没有早一步注意到。

而如今,少爷羽翼渐丰,还将两人的关系宣扬出去……对了,那两位客人的身份呢想来能让少爷大张旗鼓的将这事说出去,那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奶娘这么想着,便也开口问了出来,这件事宁熹光是知道的,只因傅斯言郑重的将那两人的身份告知她了。

“那位穿蓝色锦袍,头上戴着玉环的男子,乃是当今的五皇子,正经的皇室嫡出。另一位穿青色直缀,隐隐有武将之风的,乃是皇后娘家承恩公府的世子爷。”

奶娘知道的最大官员,不过这府城的知府。她曾远远见过出行的知府一眼,为此吓得腿脚哆嗦,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而比知府大无数倍的承恩公府世子爷,又是什么身份

皇帝和皇后的亲生儿子呢

奶娘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翠战战兢兢的发不出话,好在,人虽然吓的不轻,一股子蛮力还在。在小姐的示意下,将奶娘拉扯起来,放在旁边的凳子上落座,而后掐人中,将奶娘唤醒。

奶娘醒后一脸惆怅,还不住的长吁短叹,小翠想到贸然被定了亲的小姐,也不由的哭丧了脸,“小姐,既然皇子和世子爷,都知道您和少爷定了亲,那你们这亲事,是不是,是不是……就真的更改不了了”

“能改如何,不能改又如何”宁熹光非常淡定的逗着小丫鬟。

小翠欲哭无泪,而昏了又醒的奶娘,此刻却镇定下来。声音沉沉的说道:“若是能改,自然就改了,若是不能改,小姐不如就嫁给少爷好了。”

宁熹光:“……”那个,不就成***了么奶娘您的节操呢

“……奶娘仔细想过,觉得少爷这主意也不错。少爷的脾气咱们都了解,先不说他打定主意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说少爷的人品、相貌、学识、才华,那样都是拔尖的。他如今又和皇子、世子交好,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以后跟了他的女人,也是有当诰命的命。而少爷对您倾心,日后定不会亏待了小姐,这远比小姐嫁入别人家府上,更能让奶娘放心。小姐,不如您就嫁了吧。”

宁熹光:“……”有个头脑太清醒的奶娘,人生就是这么累!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7 治世贤臣(十五)

宁熹光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订了亲,有了未婚夫。

奇迹的是,包括她在内的所有近亲人士,对此竟都适应的很好,完全不觉得这事儿突兀。

所以,元帅大人平时的作为到底出格到什么地步竟潜移默化的让奶娘、王叔等人,都觉得这婚事儿实在是桩良缘,完全没有值得诟病的地方!

宁熹光心中有些小郁闷。

她倒不是接受不了弟弟变未婚夫的事情,毕竟她这一世的任务,就是来和元帅大人培养感情的,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只要能让她对元帅大人死心塌地的就好!

因而,即便不和元帅大人绑定成未婚夫妻,他们两人今生今世也是不能分离的。

再来,上一世她和元帅大人都结婚了,所以,未婚夫妻什么的,她果断没看在眼里。

让她比较纠结的是,她承受不来老牛吃嫩草的压力啊!

尤其是,她还不是比元帅大了一两岁,而是三岁!她足足比元帅大人大了三岁!

宁熹光累觉不爱。

奶娘却不了解她的脑回路了。

她将她的烦恼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小姐这是拗不过这个弯儿,在羞臊呢,便笑眯眯的解释说,“女大一,穿锦衣;女大二,生进儿;女大三,抱金砖。小姐大少爷三岁,这是良缘呢,小姐配少爷,合该金玉满堂,家宅富贵。”

宁熹光有些无语,小翠听得眼冒金光,“那女大四、女大五又该怎么说”

奶娘来劲儿了,就笑呵呵的给小翠解释,“女大四,女大五,那更好。老话不是说么,女大四,福寿至;女大五,赛老母。”

赛老母的意思,是指娶的媳妇比亲生母亲还要待自己好

那有恋母情节的男子,可以考虑娶个大五岁的妻子了。

宁熹光腹诽着,小翠却嘻嘻哈哈笑起来,直把“赛老母”这话念叨了好几遍,听得奶娘也忍不住发笑,抽了她两下,骂了两句臭丫头。

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一番闹腾,这事儿留在众人心底深处的那点疙瘩,可算是消去了。

转瞬又是一年,此时宁熹光等人已经搬离了府城,到京城落了脚。

而今天,是春试放榜的日子,王叔和王谦五更天就抹黑起来,兴致冲冲的跑去看榜单了,奶娘和小翠也有些魂不守舍,坐立不宁。反观宁熹光和傅斯言,都好像没这事儿似得,照样镇定的吃饭饮茶,闲话家常。

早饭后一刻钟左右,王谦和王叔终于回来了,两人面上都带着狂喜之色,兴奋的见牙不见眼的。风风火火的一进门就嚎叫起来,“好消息,好消息,少爷高中了。中了头名会元,高居榜首啊。”

奶娘和小翠就好像被人按动了身上的某个开关似得,也瞬间跳脚起来,眉眼都笑着挤到一块儿了,一边不敢置信的问王谦和王叔,“是真的没看错吧少爷真的中了头名”

不等那两人回话,又喜滋滋的回头向坐上的两人道喜,“恭喜少爷,贺喜少爷,您又高中了。”

小翠也说,“姑娘大喜,姑爷中会元了。”

宁熹光挥挥手,面色不变。这一年来屡次被小翠打趣,她对“姑爷”二字都快过敏了。

反观傅斯言,却似乎很喜欢“姑爷”二字,眉目间都漾起蹭蹭暖色,映衬的他一张英俊的面容,愈发清朗俊美。

“赏!”傅斯言心情很好道,“每人赏两月月钱。小翠再赏五两银子。”

小翠兴奋的连连拜谢,王谦等几个小子见状,无不悔恨的捶胸顿足,深恨自己不会说话,转而也一口一个姑爷的贺喜起来,好似完全忘了,实际上傅斯言才是他们的正头主子。

傅斯言年纪轻轻连连就斩获解元和会元的功名,自然入了有心人的眼。

京都素来不乏权贵,当然亦不缺想要改换门庭的富豪商贾。

权贵想要寻觅可供培养的心腹、门客、幕僚,亦或是可供拉拢交好的潜在同僚,商贾们则想要寻觅可以将女儿托付,以便联姻取得最大效益的女婿,故而,傅斯言这个大出风头的寒门子,一时间受到无数权贵们下发的请帖,同时也接到了许多商贾想要将女儿许配,喜结良缘的递话。

奶娘为此很是忧虑,接连几天吃不好饭,小翠和王叔面上也有着郁郁之色。

宁熹光却全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只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傅斯言认定的事情,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他既然认定了她,不管外界有多少威逼利诱,他也不会妥协,反之,他甚至还会因那些事感到烦忧,愈发懊恼的恨不能立即与她成亲。

读出她这点念想的科瑞恩,当即毫不留情的给她几个字,“滴滴滴,真自恋!”

宁熹光眼皮子不眨一下,云淡风轻的问科瑞恩,“难道我说的不对难道你们元帅大人,实际上是个墙头草,为了谋求最大利益,少走弯路,那有招揽就就往哪儿倒还是说他是个凤凰男,一味的想要攀龙附凤”

“滴~你胡言乱语。”科瑞恩滴滴冷哼,“再敢污蔑元帅大人,毁坏元帅的名誉,科瑞恩将对你提出最高诉讼。”

宁熹光无语的举手投降,“好,好,我说错了行了吧。”她叹息,“不过,这从另一方面也印证了,元帅大人确实忠诚、从一而终,对吧”

“滴~从一而终又是什么鬼”科瑞恩鄙夷。转瞬又趾高气昂起来,“不过,元帅大人的信誉值,绝对是最高的!他既然要娶你为妻,就不会再鸳鸯别抱。滴滴滴~元帅大人虽然在星际时,还没有娶妻,但他曾经填写过一份儿有关婚姻的调查问卷,最后结果表明,元帅大人婚后出轨的几率,低到百分之零点零零零。换句话说,这辈子能傍上元帅大人,你赚大了!!”

宁熹光有点头疼,她发现科瑞恩在经过两个世界轮换后,好像更加人性化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更喜欢吐槽了。有个话痨智脑,说实话,宁熹光也是挺烦恼的。

不得已,她只能妥协求饶,这才换的科瑞恩大爷开恩似得不再吐槽她,转而继续搜索有关这个世界的刺绣方面的信息。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转眼到了傅斯言殿试的时间,转眼他又中了状元,头上戴着顶戴花翎,身上披着红色锦袍,在锣鼓喧天中,鲜衣怒马的在朱雀结游街。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8 治世贤臣(十六)

正是人间四月天,草长莺飞,万物葱茏。

通往宿州的官道上,两辆青帷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的悠闲。

为首一辆马车中静悄悄的,只有书页不时翻动的声音,透过敞开的窗子,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容貌精致秀美的少女,与一个英俊贵气、宛若天人似得少年,在金黄的日光下,安闲的翻着书本。这两人,自然是宁熹光和傅斯言无疑。

后边一辆马车中,小翠和二丫陪着周奶娘打双陆。两个丫头一会儿嘻嘻哈哈傻笑,一会儿唉声感叹自己手气背,倒是热闹的很。

玩了有一会儿,奶娘往外看了看天色,摆手说,“不打了,不打了,今天就这样了。快到晚饭的点了,得和少爷说说,安排好停脚的地方。”

小翠拉着奶娘嘻嘻笑,“再玩一会儿么,奶娘咱们就再玩两把。现在天还早呢。您看,外边太阳都老大呢,还在半空中呢,最少一个时辰才用考虑做晚饭的事儿。”

奶奶没好气的点了点小翠的脑门,“闹腾的丫头,这么大年纪了,都该给你找婆家了,还满脑子玩乐的心思。就你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别说小姐担心你嫁出去不好过,我都担心你能不能嫁出去。”

小翠虽然胆子大了,可提及女儿家的婚事,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抿着唇不说话了。

奶娘这时候也又坐回车中,“算了,再坐会儿,等等再去找小姐。落脚的事儿想来也不用我这老婆子操心,少爷心里都有数呢。”

小翠恢复过来,和二丫对视一眼,又嘻嘻笑着凑在奶娘跟前打趣说闲话。

奶娘却没有逗两个小丫头的心思,却是算计起去往宿州的行程来。

二丫见状,就道,“奶娘,咱们这才走了五天,距离宿州还远呢,最起码还要走一个月,这是小姐告诉我的。”

奶娘闻言忍不住叹气,“唉,这才坐了五天马车,奶娘这身子骨就受不住了,到底是老喽。早知道路上这么奔波,我就不跟着小姐过来了,别帮不上什么忙,倒是生个病,再不能动弹,尽给少爷和小姐添乱。”

傅斯言月初殿试时,被当今圣上钦点为状元,一时间声名大噪,当真出尽了风头。

他们也为少爷高兴,原以为少爷和小姐这就苦尽甘来,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京都当官儿了,倒是没想到,少爷竟推了翰林院编纂的活儿,硬要去地方当官。

她虽然人老了,不识几个大字,对官场上的事情也不熟,但是,京官比地方官金贵,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想当初在知道少爷做了这决定后,她难过的对着老爷和老太太灵位大哭了一通,然而,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忧心匆匆的收拾行李,跟着少爷和小姐一路去地方赴任。

然而,她后知后觉打听了少爷赴任的县城,却是忍不住头脑眩晕——

少爷中了状元后,当朝吏部侍郎有意将庶女下嫁给他,被少爷推辞后,觉得少爷下了他的脸面,因而就恼了少爷,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却动了手段,将少爷安排到偏远的县城做县令。

那县城远在宿州,距离京城有一月多的路程,颇为荒僻不说,当地民众也当真穷苦,听说家家户户的景况,比小荒村的百姓还不如。住的茅草屋,一日两餐都是稀得。现在春天了,听说那里景况还不错,上个冬天时,听说都冻死人了。

也正应了那句凶山恶水出刁民的老话,距离县城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土匪窝,朝廷屡次派人围剿,都没有成功过。过往富商多次被劫掠,钱财人命都没了,久而久之,那里更没有商人落脚,倒是更穷困了。

奶娘想到这些,就不免头大。既担心少爷应付不来那里的政务,又担心那吏部侍郎的手伸太长,再暗中找些人为难少爷。

奶娘这么烦忧着,也没什么兴趣和小翠、二丫闲聊了。等到马车停下,听到外边王谦喊叫,奶娘立马下了车,准备张罗晚饭。

今晚在一个破庙落脚,这庙宇就在官道旁,因而,倒是没有被些乞丐之类的流民占据。

王谦和王叔带人清扫去了,奶娘和小翠拿出半成品的吃食加工,傅斯言就牵着宁熹光的手,去旁边看看风景。

“你一会儿去安慰安慰奶娘吧。”宁熹光和傅斯言说。

“嗯安慰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宁熹光嗔了傅斯言一眼,“你没见奶娘这一路都忧心匆匆的她人老了,最爱七想八想的,怕是这次你被人穿小鞋的事情,她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出你被人欺负的大戏了,兴许还要以为,咱们去了宿州后,也要受罪遭难,再没有好日子过。她人老了,这么烦忧下去不是个事儿,指不定就抑郁成病了。你去劝劝奶娘,你说话比我管用,不用你多说,只要你说一两句,她肯定就好了。”

傅斯言闻言轻笑出声,不理会她这话,反倒问她,“你呢怕么”

宁熹光知他问什么,就也笑着说,“我怕什么那县城再穷,总有致富的法子。即便有人不想咱们好,暗中使绊子,凶神恶煞给下马威,难道还能吓着你不成哼哼,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你最是个蔫坏的,那些人得罪了咱们,我倒要替他们担心下,以后被你报复回去,他们下场太凄惨。”

傅斯言轻笑,嗓音哑哑的。他现在开始变声了,声音委实不怎么好听,因而,倒是比往日更沉默寡言了。

现在也是,他只低沉的笑,顺便轻捏捏宁熹光的掌心,以示两人心有灵犀,她的话让他很受用,再多的话,却是不说了。

回去破庙后,用过晚饭,傅斯言还真按照宁熹光吩咐的那样,找到奶娘,嘱咐了她两句。

他倒是没有仔细安慰奶娘,不用为以后的生活担心,为他的前程忧虑,只随口一句,“我马上就到志学之年,该成亲了。奶娘若是这一路闲来无事,不如先将我与熹光的婚事提上日程,慢慢准备起来。”

奶娘闻言,登时鼓足了精气神,眼睛霎时间变得亮堂了。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随即一拍大腿,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少爷确实很快要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男子十五成亲是自来的惯例。虽然在她看来,男子晚些行房,身体更健壮些,但……可以让小姐和少爷先成亲,等到少爷再长两年再行房么……

丝毫不觉得这逻辑有何诡异之处,奶娘兴致勃勃的忙碌起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9 治世贤臣(十七)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到了宿州泌阳县时,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先不说这一路来,宁熹光等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路上又怎样提心吊胆,风餐露宿,却说看见泌阳县城的城门后,几人条件反射松了心劲儿,觉得这罪终于受到头了,可一抬眼,看见破破烂烂的城墙,还有城内破衣烂衫的百姓,众人的心又都提了起来。

王谦忍不住率先开口,“这也……太穷了吧”

王叔默了片刻也感叹,“可不是,虽然是个县城,可我瞧着,比咱们小荒村富裕不到哪里去。”

奶娘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可不是,真穷啊。”

宁熹光闻言也往外瞧了一眼,就见城墙果真破破烂烂的,音乐可见城内走动的百姓,也确实身着破衣烂衫,面上还都有着愁苦惊慌之色,看着他们的马车眸光非常忌惮。

宁熹光扭过头,捅了傅斯言两下,哭笑不得的说,“这也……这地方也太穷了,穷的连个守城的士兵也没有,这正常么”

傅斯言还没来得及回话,两人便透过半掀开的马车车帘,看见了从城门内奔来的衙役。

确实是县城的衙役没错,毕竟他们身上都穿着衙役的差服,不过,一个个枯瘦如柴,面色蜡黄,神色犹如惊弓之鸟,好像来迎接的不是新上任的县太爷,而是什么吃人的豺狼虎豹一样。

宁熹光条件反射蹙眉,傅斯言轻握了下他的手,而后下车。也不知他和外边那两名官差说了什么,只见两人恭敬的给他行了礼,随后便战战兢兢的指引他们进城。

宁熹光忍下好奇的心思,不再胡思乱想什么。就这般到了县衙,她在小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两名衙役已经离开了,此刻站在傅斯言面前的,是一位身材佝偻,眸光浑浊的师爷。此人头发都白了,看年纪有五旬左右,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好像随时能倒下一样。

宁熹光越发觉得这泌阳县城诡异,然而现在也不是打听情况的好时机,便也不再理会这些,只和奶娘一道进了内院。

这内衙是上一任县令夫人翻修过的。

上一任县令听说并不是科举出身,而是世家子里的庶子,虽然不得嫡母喜欢,他姨娘却有几分脸面,这不,就吹了枕头风,给他捐了个官儿。虽然只是个穷县令,然而,这不过是踏脚石罢了。这不,一过了三年之期,立马动用关系给调往京都去了。

而县令夫人出身商贾,手上颇有些银钱,因而,将这内衙翻修的不错。不过,宁熹光猜测,这位县令夫人性情应该有些吝啬,毕竟,这县衙里里外外现在可真空了,连个针头线脑都没留下,想来,应该是都被上一任县令夫人打包带走了。

奶娘见状忍不住嘀咕,“性子这么吝啬的官夫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翠也念叨,“是有些小气。唉,连捆柴禾多没给咱们留下,连块擦卓的抹布也没有,更别提油盐酱醋、被子衣物了。”

二丫有些惊愕,“缺了这么多东西,咱们今天晚上咳怎么过啊”

宁熹光失笑出声,“再置办就是,左右咱们带的最多的就会银票,缺了什么小翠记在纸上,趁天没黑,赶紧让王谦几个把紧要的买了。其余的咱们慢慢置办,总能买齐的,不急在一时。”

宁熹光好脾气,奶娘却有些气不顺了,“这县衙的衙役也是,看见什么东西都没有,就不知道提前置办好还有个师爷呢,也是一点用没有。”

又和宁熹光唠叨,“奶娘原本以为,少爷当官了,小姐就享福了,如今看来,小姐却要受苦了。”

宁熹光摆摆手,不以为然,傅斯言此刻也走进来,笑道;“今时今日让熹光受了苦,来日我必定加倍补回来,奶娘且别担心。”

到底打心眼里惧怕这当官的少爷,奶娘便又嘀咕了两句“说的好听”“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等到那时候”。随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赶了两人到收拾好的花厅休息。

傅斯言牵着宁熹光的手离开。

宁熹光好奇的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安排好了还有这县衙的公务呢,都交结过了么”

宁熹光有些烦忧。

她记得新官员上任,都需要与旧官职的官员亲自交接政务,一方面更方便新官员熟悉和接手地方政务;二来,也免得其中有黑幕和漏洞,以至于让前任官员为旧任背黑锅。

可如今前任县令,早和夫人上京了,只留下烂摊子给他们收拾——谁知道这烂摊子都包括什么会不会还欠了外债有没有亏空银两是不是有冤假错案,卖官鬻爵这样的事儿发生等等等等,他们两眼一抹黑,全都不知道。这若是替人背了黑锅,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宁熹光念及此,面上就带上了愁色,傅斯言却很镇定,俊雅的面孔上,一片云淡风轻。

“无事,我早有防备。”他道:“你只安心休息就好,别为这些杂事烦心。若是在内宅呆的犯了,也可以出去逛逛。”

宁熹光嗔他一眼,“你有什么防备,我怎么不知道”话是这么说,很不信任的模样,然而宁熹光却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又小抱怨的说,“逛什么啊这里我全都不熟悉,还是等摸清楚情况了,再出去转悠。更重要的是,你得先站稳脚跟啊,这样我才又底气出去,不然,走出去也感觉心里发虚。”

傅斯言失笑,“有什么可心虚的,难道你还做了亏心事”

见宁熹光恼的掐他,他却又笑了,黑眸中熠熠生辉,含着暖日一般的辉光,柔柔的看着她。“我不需要站稳脚跟,只凭我现在是这里的一县之长,手里有朝廷颁发的任职文书,还有县令的印章在手,可以调令县里所有人事,便是最大的底气。同样的,你是我的家眷,自然也无需心虚,走到哪里都咳底气十足。”

宁熹光被他一本正经的说笑弄得好笑,心里却甜蜜蜜的,感觉元帅大人这说情话的本事更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私下里偷偷练过。

科瑞恩又出来刷存在感,“滴~就这小儿科的东西,元帅大人那里需要偷练,随便看人一眼他就精通此道了!也就你,土包子一个,看到什么都大惊小怪!”

宁熹光:“……”说谁呢,谁是土包子了有本事出来打一架,哼,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0 治世贤臣(十八)

入住县衙十天后,宁熹光在泌阳县的生活都上了正规。相对的,傅斯言也把一县的政务都理清了,正磨拳霍霍准备大展拳脚。

然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还有几个问题。第一个就是,这泌阳县真他妈穷到家了!

宁熹光感叹,“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的百姓我见多了,只是,那都是乡村中的百姓,可绝对没有县城百姓也吃不上饭的。这里可倒好,绝大多数人家,也只能勉强凑够一天三顿饭。”

又唠叨,“你把上一任县令留下的烂账都记好了吧,别忘了备份啊,说不定以后能派上大用场。上任县令不是世家子出身么那该不缺钱才是啊。可他怎么会这么吝啬贪财!!泌阳县明明就够穷的了,他还肆无忌惮的掠夺压榨,大肆收受贿赂,把钱财全都卷进自己腰包,他是钻到钱眼里儿里去了吧”

说到前任县令,宁熹光是真服气。

那位县令上任三年,给朝廷送过的请安折子无数,当然,拐弯抹角要钱的折子也不少。

今天找个理由:泌阳干旱缺水、良田颗粒无收,使得朝廷下旨减赋,偶尔还派发救济粮。他可好,赋税不仅没减免,反倒又加重三层,真个的把老百姓的血都吸干了,而得了的赋税和救济粮全都收进他自个小金库里,将他养的庞大腰圆。

明天找个理由,说是猪牙山上的土匪又来扰民了,把百姓掠夺的苦不堪言,因而,想要联合周边军营剿匪。

这是好事儿啊,朝廷理所应当又派发了大笔军饷,而后,就没有之后了,热热闹闹唱了一场大戏后,这军饷最后全被塞进私人腰包了。

怪道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前任县令在贪赃枉法这一点上,简直做到极致了。

而如今,县令盘剥够了当地百姓,带着一众狗腿子挪窝了,反倒把个烂摊子留给了傅斯言。

宁熹光想到此,不由又感叹,“为人父母官的,心黑到这个地步,他真是不怕死后下地狱啊。”

“你还信这些”傅斯言握着她的手轻笑,“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改信佛了”

“这个问题重要么”宁熹光无语,“现在比较重要的是,要赶紧招收衙役,把用人班子拉扯起来,另外把你备份的资料证据,都派人送给五皇子吧”

县衙的衙役,那些尸位素餐的,帮着前任县令做足了恶事的狗腿子,早就跟着前任县令跑路了,因而,。现在留在县衙的,只剩下两个衙役,一个师爷,都是老实人,早先没跟着作恶,因而被边缘化,更甚者已经被罢了官。还是前任县令离任了,县衙不能没人守着,才又唤了这三个人回来,这也就是傅斯言几人到来时,县衙如此潦倒、空旷的原因。

至于那些账册和资料,都是傅斯言这几日来收集的,有关前任县令做恶事的证据,正好交给尾随在他身边,专门保护的暗卫——这些暗卫是五皇子派来了的——作为他一心要培养的心腹,傅斯言的安慰至关重要。

宁熹光这么说着,就见傅斯言点点头,说了句“有理”,而后又玩味道,“东西已经送出去了,你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了。”

宁熹光:“……”就说么,元帅大人一向思维缜密,她能想到的事情,他绝逼已经做到了,她真是白操心了。

“那衙役呢,准备什么时候招收”宁熹光烦恼,“前任县令手下那些衙役,真是把这县里的百姓害苦了,怕是现在百姓对‘衙役’这两个字反感的够呛,会有人来么”

“会的,别担心。只要工钱开的高,不缺人手使唤。”

……感情招收衙役和招收农民工其实是一个道理

宁熹光是有些忧心,然而,到了第二天,看见二十个男壮丁,穿着整齐的衙役服,跟在傅斯言身后出去后,心中的一块儿大石头也落了地。不由感叹,果然,在元帅大人眼里,所有事情都是小儿科。

衙役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整顿工作,而在此际,那些一直旁观信任县令的县城豪绅们,终于递了帖子,要请县太爷喝酒了。

奶娘闻言,就嗤出一声,“都是些狗东西。跟着前任县令没少干龌龊事,把老百姓害的家破人亡,他们倒是吃香的喝辣的,过的比谁都舒服。还有胆请少爷吃酒,哼,他们是真不怕少爷抄了他们的家啊。”

“怕什么”宁熹光感叹,“天塌了有高个在前边顶着呢。”

奶娘拍桌子瞪眼,“谁是那个高个是前任的县太爷”

“他那里够格他顶多就是个马前卒,事发后被丢出来顶缸的那个。真正得了实惠的,官儿大着呢。奶娘你仔细想想,若不是上没人罩着,前任县令真有那么大胆子瞒天过海、欺君罔上啊”

欺君这事儿大破天了,奶娘一时梗住,说不出话来。

宁熹光也无意与奶娘说这些话,见王叔过来了,就和王叔商量起在泌阳县购置地产的事情来。

经过前任县令的盘剥,现在整个泌阳县萧条的很,别看到五月了,可被种植了庄稼的田地也非常少,足有四分之一的田地都空起来。在以农为本的封建王朝,这简直就是不能忍的事情。

宁熹光就说,“田地还是要置办的,不过,可能用不着买,大概咱们自己开垦就行。不过,这事儿具体怎么着,还要看县衙几天后出台的新告示。再就是种子的事情,王叔,斯言让你去附近县城买的良种都买来了么斯言想先把种子都出了,让百姓去把那些早先开垦过,现在还晾着的田地种下庄稼,等今年秋收了,再把良种还给咱们。这样做咱们是吃亏了些,不过,都是为了百姓好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都是斯言治下的百姓,咱们多出点银子买种,就能多种点庄稼,就能多救活几条人命,就当替斯言收买人心了。”

宁熹光和王叔商商量量,就决定了几件大事儿,而此时傅斯言已经在外边转悠了几天,将泌阳县下属的乡村,也转悠了两个。

他这新太爷还没办事实,可这以民为本的态度着实不错,让百姓的心都热乎了些,对未来也有了更多的希望。当然,又因为他容貌太出色,气质太沉稳,言之有物,爱民如子,几天内未曾取过百姓的一针一线,就让百姓对他这个心态也更拥护了些。

经过半月的勘察,县衙的政策一项项出台了,整个泌阳县百废待兴,田野间多出许多忙碌耕种的农民,一副热闹喧腾的场面。

而县里几家豪绅,宴请傅斯言去红街饮酒,也被傅斯言拒绝了,而后,这些豪绅却被傅斯言请到县衙用餐,也不知当晚和他聊了什么,总之,出了县衙后,这些豪绅富贾腿软的走不成路,一个个大汗淋漓、脸色青白,像是被什么吓着了。

而之后,这些豪绅富贾“有感于”县令教化之功,百姓之苦,自动捐献出大笔银两,供百姓修建草屋、耕种农田,或是开仓放粮,救济贫民,一时间很是解决了一些人的疾苦问题,倒也算是一桩奇事了。

而有关这事的猫腻,宁熹光自然是知道的,不外乎是傅斯言敲打了一番那些人,又将他查到的,有关这些商贾与前任县令“合作”的证据摆上台面,由此,这些原以为万事无忧的商贾们,可不就全蔫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1 治世贤臣(十九)

两月后,泌阳县的第一季庄稼要成熟了。

泌阳县尚且属于北方地界,因而,一年也是种两季庄稼,第一季二月时开种,七月左右丰收,这一季种的主要是小麦。

眼下到了收货的时节,走在田野上,随处可见金黄色的麦浪,随着清风吹拂摇曳来去。

这是个丰收的时节,百姓自然喜不自禁,然而,想到往年出现的景况,泌阳县的百姓心里更多的却是烦忧和惊慌。

至于原因,宁熹光也是知道的,因而,现在也很烦恼。

她和傅斯言说,“那些劫匪真的会来抢粮么光天化日之下,就那么胆大妄为,还真是没王法了。”

小翠站在旁边斟茶倒水,并不敢插嘴,然而,这并不阻碍她附和姑娘的话一样,一下下点头。

傅斯言放下手中茶盏,回道:“泌阳县的公文记事你也看了,这事情确定无误。”

宁熹光心有戚戚,“我还以为这是前任县令为了填腰包,和那些土匪商量后演的戏呢。”

“都有可能。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提前做好防范。”

宁熹光点头,“那你们现在想好策略了么”

傅斯言微颔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傅斯言向来言出必行,既然意识到那些土匪的威胁性,私下里自然要有所动作。

然而,他在泌阳县当官的时间毕竟还短,虽然笼络了民心——百姓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更甚至说,看清了他的爱民之心,都对他崇敬爱戴,只要他一发话,他们全部义无反顾的行动,只是,因为有河对岸的土匪们一直捣乱,渡河要用到的小船,至今为止还没有打好。

是的,土匪所占据的猪牙山与泌阳县实际上是隔了一条小河相望的。可以说,要从泌阳北上,通过小河是最快的捷径,而猪牙山,就在河对岸。

傅斯言想要打猪牙山的土匪们一个措手不及,首先想到的,便是渡河过去突袭,只是,这个方法似乎并不怎么奏效,因为他们当天伐好树木打磨好,当天晚上,这些木板子就全部化为了灰烬。

为此,百姓们的信心被大大打击了。

原本,他们都是没有血性的平头百姓,被县令欺压,被土匪抢掠,也都忍下了,这样的日子若继续下去,也不是不能过,然而,新县令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曙光。他们愿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只要能将猪牙山的土匪杀光,让儿孙欢欢喜喜、无忧无虑的长大,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拼一把也不是不行,可如今看来,这猪牙山的土匪在县里安插了不少奸细,他们的工作才刚开始,就被毁于一旦,这说明那些人一直监视着他们呢。

不少人都退缩了,为此,傅斯言也没说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安排手下,去山里伐木。

奶娘见状,整天唉声叹气,一会儿骂那些土匪丧尽天良,迟早有一日要遭报应,一会儿又骂百姓们不知好歹,少爷这么苦心孤诣,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们好一会儿又慨叹,少爷就是死心眼,这条奇袭的路明显是不通啊,不仅没渡河的小船,甚至连民心都要涣散了,少爷还死犟着不松口,每天安排人做这些无用功,当真是白做工啊。

奶娘急的上火,嘴里都冒泡了,宁熹光看得不忍,可话到嘴边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奶娘都能考虑到的问题,傅斯言又怎么会考虑不到他那么聪明的人,向来是走一步看十步,今天把年后的事情都能考虑到,又如何会出这么大的疏漏,做这样无用的事情

他啊,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是给人看的,真正致命的东西,他根本没拿出来示人,都让王谦几个小子暗暗准备着呢。

然而,即便知道了实情,她依旧不能对奶娘提点,想到此,宁熹光脸色有些不对,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也不怎么美妙啊,说实话,她感觉挺憋得慌的。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不久了。

就在宁熹光默默掰着指头算日子中,泌阳县的造船工程还是磕磕绊绊的进行着。

半月后的一天夜里,宁熹光正睡得熟,就感觉到身边人轻微的动静。她霎时就醒了,看向正在穿衣的傅斯言,“你做什么去”

“吵醒你了”傅斯言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安抚,“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我定好了时间,让王谦把附近几个村的壮丁都召集过来,今晚准备突袭。”

宁熹光最后一点朦胧的睡意也不翼而飞了,她眼睛瞪大,一把握住傅斯言的手,“今天晚上突袭会不会太赶了点”

“赶早不赶晚。再拖下去,百姓连最后一点戾气都要被抹平了。”傅斯言将她一缕黑发别在耳后,“我就走了,你躺下再睡会儿。听话,闭眼休息,等你第二天醒来,我就回来了。”

因时间赶得紧,傅斯言没有多安慰她,便匆匆离开了。

而被留下的宁熹光,却双目清明的看着头顶绣着缠枝云纹的青色帷帐,睡不着觉。

她来回翻了两个滚,最后郁闷的叹了口气,握着拳头在枕头上捶了两下。

傅斯言这人真是,晚上有这么重要的事儿要办,他竟还有闲心睡觉睡觉也就睡吧,干么非得跑到她房里睡结果他半夜起来,闹的她一心记挂着他,那里还睡得着

哼,这人就是故意的。

宁熹光咬着被角,暗暗的将傅斯言骂了一顿。

自从来到泌阳县后,她和傅斯言就彻底的分房睡了。

一来是奶娘看的紧,坚决不再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两人胡闹——担心还没成亲,宁熹光就大了肚子,到时候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二来,也是因为县衙公务繁忙,时常有人半夜过来喊冤,尤其是最近,更是不分白天黑夜,就有人来汇报猪牙山土匪的动向、小船的监制工程等等,若是傅斯言半夜从宁熹光房里出来,这画面太美,谁都不敢看。

为此,两人是真的很久没在一个房里休息了,因而,今天晚上傅斯言过来时,宁熹光还纳闷了一下,不过,她当时昏昏欲睡,虽然感觉到傅斯言来了,也只是嘀咕了两句,便又睡的憨熟。那里能想到,那人心里憋着坏呢,就是故意闹腾的她为他提心吊胆,后半夜都睡不好。

宁熹光在床上翻腾到三更天,此时外边响起了鸡鸣声,她便也轻手轻脚的起了床。

奶娘和小翠、二丫三人,老的老,小的小,都是缺觉的时候,这时候正睡得熟,宁熹光就没有喊她们,顾自在院里转悠起来。

到了天将亮时,她索性去了厨房,亲自拌了肉馅,包了好些云吞。

傅斯言最喜欢吃她包的三鲜云吞,但愿他今天早上能赶上吃云吞面。

奶娘和小翠醒来时,天已大亮。

几人看见从厨房走出的宁熹光,都吓了一跳,而后又听宁熹光说了傅斯言去剿匪的事儿,真是腿都哆嗦的站不住了。

奶娘更是拉着宁熹光的手,一个劲儿嚷着,“怎么就让少爷也去了小姐好歹拉着点啊。少爷虽是练过,可到底是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那里比得上外边那些平头百姓,他若是出点事儿,咱们可怎么办啊”

宁熹光炯炯有神的瞪着眼看天,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在,元刷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在几人唠叨他时,他正好推门进来了!

宁熹光大喜过望,一溜小跑扑倒他怀里,而后又忙着将他浑身上下摸索一遍,“没受伤吧土匪的事儿都解决了挺快的啊,我没想到你真能回来用早饭。”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2 治世贤臣(二十)

傅斯言大胜而归,让宁熹光和奶娘几人的心都落到了实地上。

几人欢喜着用了早饭,而后,傅斯言又忙着切处理土匪的事情,做好善后工作。而因为受伤回府修养的王谦,则成了香饽饽,被众人围着讲述傅斯言的英伟事迹。

能用几百贫民,将猪牙山上的上百名土匪绑了,这事儿不管放在那里,都是奇迹啊,很值当被说书人大奖三天三夜的。

奶娘、小翠和二丫几人,对此好奇极了,非常想知道傅斯言到底是怎么把这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做到的。至于宁熹光,她虽然知道点傅斯言的计划,但是,毕竟知道的不全不是因而,也不急着练字了,也和奶娘一样,坐在花厅听王谦将故事。

王谦兴奋的脸都红了,说到精彩处,简直很不能手舞足蹈。而宁熹光越听越觉得有趣,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

元帅大人的早期计划她是知道的——因为没有船,想要突袭对岸的猪牙山难度非常大,而砍来造船的木柴,又屡次三番被焚烧,这就更使任务变得艰难。

可傅斯言是谁啊他多智近妖、能文能武、智计百出,这样的事情根本难不倒他。

他早在初到泌阳县,而后去下边各个乡村转悠时,就已经想好解决之道了。

原来,在泌阳县下属的一个靠山的村落中,生长了大量的老藤。那种藤非常柔韧,生命力尤其旺盛,再加上背阴生长,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月,现在繁衍了很大一片老藤,密密麻麻的把一整座山都包裹起来。

而傅斯言要奇袭猪牙山,就打上了这些老藤的主意。

据他探查得知,当地百姓有用这种藤编制藤衣的,穿在身上可抵挡上中野兽的利爪,可以说非常坚韧。而这种藤若是在桐油里浸泡半月,在用特殊编制工艺制成藤甲,则刀枪不入,亦可抵挡箭矢,放在水中也可漂浮载人而行。

虽然这藤甲有弱点,便是不能见火,不过,这不是大问题,斤两避免就是。重要的是,他满足了傅斯言奇袭猪牙山的所有条件,一,可护体;二,可渡河。

于是,这一出藤甲骑兵,就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额,渡到了河对岸。

王谦的故事讲的栩栩如生,一时间,听得几人都痴迷起来,不由的感叹,少爷果然是少爷,这智商,这深谋远虑,当真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后,再说到了猪牙山地界时,这里傅斯言也已经留了后手——他买通了几个被迫上山的原泌阳县百姓,威逼利诱,让他们为他办事。

有了这几个内应,事情就好做多了。他们趁人不注意,在晚饭的酒水中下了迷药,这些人就全被撂倒了。即便有幸存者,也都被随后到来的藤甲骑兵绑下了山。

可以说,傅斯言此番当真不费一兵一族,就将盘踞在猪牙山上长达三十年的土匪剿了。不说别人,单是这功绩,足够他连升四级,做个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了。

而这个爱民如子、智谋无双的县令大人,在终于将土匪的事情理顺后,其次忙碌的,不是将土匪押解回京,不是将收来的巨额赃款给皇帝大仁拍马屁,而是火急火燎的忙碌起自己的婚事!

额,对,是婚事,元帅大人终于年满十五了,要成亲了!!

对于这件事情,宁熹光是很想吐槽的,槽点有二。其一,这么小就成亲洞房,元帅大人你是有多猴急啊其二,把个人终生大事,排在朝廷公务之前,元帅大人,你这舍大家而顾小家,有些拉仇恨值啊,指不定现在全京都的御史,都在写折子批你呢!!

然而,对于宁熹光的吐槽,元帅大人并不放在心上,仍旧卯足了心劲儿,催促着奶娘和王叔准备婚事。

他们两人都没有亲长——宁家那几口子就算了,宁奎心里根本没宁熹光这女儿,她现在也懒得去邀请这个便宜爹。也兴许在宁家一家人看来,她这多余的女儿,八成早在几年前就成亲嫁人了,指不定孩子都生了几个,然后,一家人穷困潦倒的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说不定她都快被看不见天日的日子磨死了!!

宁熹光没什么邀请的客人,傅斯言也光棍,也是一个人没请。

索性两人都是低调的人,也都看得开,如此,倒是没什么可哀怨的。

不过,这些看在奶娘和王叔眼中,可就很不是滋味儿了。两人说着话就抹起泪珠子来,一会儿哭傅家的老两口,一会儿哭“太太去的早”,总之,都觉得这快要成亲的小两口,实在命苦的很。

婚事举办的前两天,县令大人要成亲的消息,到底被走漏出去,这可算是闹得整个泌阳县都轰动了。

可以说,帮助百姓安家立业,又为他们解决了匪患问题的傅斯言,现在已经是泌阳县百姓心中的神了。他们唤他“青天大老爷”,对他愈发敬仰信赖,听说不少人家都供起了傅斯言的画像,一天三炷香的供奉着。

百姓们将傅斯言看得重,如今听说县令大人要成亲了,那真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这不,接下来两天时间,县衙门口挤满了来送东西的百姓。

乡下的百姓送来的新鲜的菜肴,捕了鱼虾,抓了野鸡野兔,还送来了自家的大白鹅;县城的百姓送来的米粮、绸缎、酒水等。

东西一放下,大家伙就散开了,当真是想抓都抓不住,想记都记不下,这么多东西,那样是谁家送的。

宁熹光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公然受贿吧要是传出去,指定有更多的人天天掺你。”

“放心,我早有准备。”傅斯言唤来王谦,“都仔细记好了回头把那些东西换算成银两,挨家挨户送过去。”

“唉,您请好吧。少爷您放心,咱们的人早就在城门口埋伏好了,看见谁家背着大竹篓子进城,来县衙,都记得一清二楚,保准出不了错……”

王谦絮叨不停,还想再自我褒奖一遍,不过,傅斯言却已经没心情听了,一挥手让他下去,他则攥着宁熹光的手,看着他眸光含笑。

要成亲了。

总感觉,似乎很早以前,他们已经成过亲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3 治世贤臣(二十一)

两人的婚礼举办的简单,因为没什么客人,傅斯言早早就回了新房陪新娘。

而作为娇媚如花的新嫁娘,宁熹光表示,她其实并不需要人陪。

这是她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说实话,她挺自在的。

不过,屋里多出个大活人,且这人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一副要对他意图不轨的模样后,她就不怎么自在了。

特别是又想到上一世的洞房花烛夜……宁熹光更不自在了。

她问激动的狂拍录像的科瑞恩,“这一世到现在就行了吧是不是该换地图了”还有……主脑大人呢上一世它老人家使坏,不让傅斯言一逞****这次应该也一样吧所以,是不是并不需要她满足元帅大人圈圈叉叉的愿望,他们可以立即撤退换新世界了!

“呸呸呸,什么换地图”科瑞恩激动的道:“等了十多年,才等到这一刻,老子容易么!这次要是再不拍点干货回去交差,我这主脑大人后援团副团长的职位肯定被抹了。”

“什么后援团副团长”宁熹光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

“这都不知道是主脑大人后援团副团长!”

“就你”

“滴~就我,就我怎么了你还看不起人不是哼,告诉你,只要这次我功德圆满,升任团长指日可待。”

宁熹光:“……”再见,其实并不懂你们高大上的主脑大人后援团其实是做什么事情的。

宁熹光心里好笑,却不表现在面上,只是据理力争,“容我说一句,我的隐私权呢科瑞恩你这样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公然拍摄我的录像,其实已经违法了吧当然,我只是个无名之辈,我那点啥啥录像,若是散播出去,也不会引起太大波动。不过,事关联邦帝国的五大元帅之一,你这样……侵、犯元帅大人的隐私权、名誉权、荣誉权,按照星际法令,可以被永远关小黑屋了吧”

科瑞恩沉默片刻,最后挣扎一下,“……那我先拍好,到时候征求了元帅大人同意,再决定给不给‘第二个人’看。”

“放心吧,你们元帅大人绝对没有暴露癖,尤其还是,咳,事关这种隐秘的事情。说不定,他若是之后知道还有这种小录像,呵呵,会将你返厂重造!”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元帅大人很喜欢看到这些小录像呢,到时候说不定我就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了!!!”

宁熹光:“……”

劝服不了科瑞恩,宁熹光很挫败,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货,最起码,她看出科瑞恩语气迟疑,要退缩了。

而被宁熹光一番威逼,科瑞恩现在确实很苦恼。

傅斯言元帅据说……很注重隐私啊。若是他真拍了这种视频,还给了其余人观看,他这绝逼是活的不耐烦的节奏咩。

联想到这位元帅彪悍的作风,冷厉的手段,低调内敛的为人,科瑞恩忍不住又滴了一声,实在不敢老虎头上拔毛啊。

也就是这片刻功夫,科瑞恩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小视频还是要拍的,表问他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情有独钟,如此执着,只是他有种预感,只要把这事儿做好了,走上人生巅峰将不再是梦!!!

所以,小视频一定要拍,但是,它却不能监拍。不仅如此,等开启了自动录像功能,将今晚的事情完整记录后,它还会将这份视频设为s级加密,即便是它自己,也不会偷看一眼……这样,应该就能讨好苏醒后的元帅大人,当人生赢家了吧!

洞房花烛夜,宁熹光痛并快乐着。

她低估了元帅大人的持久力和战斗力,最后被折腾的很惨。

而某个开荤的男人食髓知味,根本不顾及自己现在十五岁的年纪,每天都要胡来两次。因而,之后的日子,宁熹光依旧过的很“性”福,可每天总是吃过中午饭才起床,这也一度让她很苦恼。

有心和某个升级为夫君的少年商量下,禁个欲什么的,最后却又浑浑噩噩的被带上床。

日子就这样甜如蜜的过着,直到三年后,傅斯言被一道圣旨召回京中述职。

他们的马车在天刚亮时,就启程离开了县衙。

然而,当他们走到县城门口时,就见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或锦衣华服,或高冠博带,或文质彬彬,或贩夫走卒,手中俱都拿着东西,或是送别礼,或是菜肴鸡鸭,满眼含泪的看着他们。

见到马车帘子掀开,众人跪下喊“大人”。

泌阳县经过傅斯言这三年的整顿,当真与以往有了翻天覆地的不同。又因为政策清明,致富路明确,现在的泌阳县,家家户户筑起了青砖瓦房,哪怕是乡村中,也是家家户户三顿饱饭,衣食无忧,老有所终,幼有所养,百姓家有余银,日子康乐无忧。

这样的县令,百姓苦求他留任,万般不舍他离去。

然而,圣命难为,傅斯言终究是要走的。

为首的乡绅送了十把万民伞给傅斯言,这上边有泌阳县城所有人的签名,还仔细的记录着个人的籍贯、生平等,一笔一划,都是老百姓的一份深情。

*

傅斯言回京述职后不久,又被派遣到两淮盐场任道台。官职为正四品,在江南一带举足轻重。

又三年后,他升任两淮总督。

时年山陵崩,五皇子继位,年仅二十四岁的傅斯言被调回京都,任正二品吏部尚书,掌管全国所有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当真大权在握,简在帝心。

而立之年入阁拜相,百官臣服。

其一生共辅佐四任帝王,曾屡次被加封太子太傅、太子少师、文渊阁大学士、光禄大夫、镇国公、一字并肩王等。一生荣宠,贤名流芳百世。

后世《傅相碑刻》:“辅相文皇功居第一,遗表之谏精忠贯日”。1

又有历代圣明赞其曰:“圣贤同德,君臣协志。穹壤倏平,幽遐必暨。革夷从夏,羁戎口吏。”2

后记:

傅相深爱夫人宁氏,起居常在一处,日常未曾敢离。虽一生无嗣,然夫妻恩爱,鹣鲽情深,至死不渝。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4 权壕(一)

“熹光,还愣着干啥呢赶紧进来帮妈洗菜。你这孩子,今天是咋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是做恶梦了”

“……没,没有。哦,妈,我这就来。”

宁熹光愣愣的回了话后,就慢腾腾的关上冰箱门,拿起放在料理台上的青菜清洗起来。

旁边一位正在切牛肉的妇人,年纪四十左右,身材丰腴,说起话来嗓门很响亮,干起活来动作也很麻利轻快。

她长着一张憨厚朴实的农村妇女脸,面貌非常普通,笑起来却眯起眼睛,很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给人老实可靠、可以信赖的感觉。

这人名叫王慧珍,乃是宁熹光这一世的母亲。

牛肉切到一半的王慧珍,就看到自家闺女慢动作的拿青菜、拧水龙头,那动作真个慢呦,比电影中的慢镜头还慢上几十倍,看着还没有八十岁的老太太手脚麻利。

当妈的看着心急,忍不住就气笑了,“你这么慢慢悠悠的吓神呢照你这个洗菜速度,等到明个早起这一把青菜不定能不能洗好。我说闺女,真要不舒服就先回房睡一会儿,就别给妈帮忙了,妈虽然心急做饭,可也不能这么虐待自个儿闺女。”

“哦,那,那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啊妈。”

“去吧,去吧。在这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要添乱,赶紧回房去吧。”

宁熹光听了母亲的话,利落的脱了身上的围裙,循着记忆出了厨房,然后往一楼拐角的一个房间走去。

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宁熹光靠在墙上,由衷的舒了一口气。

她抬起手,看看自己白嫩纤细的手指,又忍不住在原地蹦跶了两下,从对面镜子中看见自己神神鬼鬼、傻傻呼呼的傻样,宁熹光做了个鬼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呦,终于换地图了!!

宁熹光稀罕的摸摸自己的胳膊腿儿,又捏捏自己的脸蛋,简直激动的要死。

不怪她这么大惊小怪,任谁从一个八十六岁的老太太,猛一下返老还童成了个十多岁的萌妹子,那满满的胶原蛋白哦,简直稀罕死她了。

没错,宁熹光“死”了,她现在又“活”了。

在原来的世界活到八十六岁,成功的成为一个老人瑞,她终于把自己熬死了。

所以,作为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瑞,能指望她动作多麻利

她早已习惯了慢悠悠的走动,艰难的挪行,到了这个时空后,一时很难适应满是活力的身体,因而,刚才麻麻嫌弃她干活慢,她简直委屈的要死。

想到这里,宁熹光又有些失笑,转而又将这事儿抛在脑后,戳了戳科瑞恩,“出来,快出来。”

“滴~滴~时空转换能量需求太大,科瑞恩需要休整完善,暂时不接受打扰。”

宁熹光:“……”

宁熹光抽了抽嘴角,点了点手腕上上智脑,“时空转换需要的能量再大,也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能别抢主脑大人的功劳么你咋那么厚脸皮呢。还有,请说人话。”

“滴~抱歉,科瑞恩是智脑,不是人。”

“说正经的。”宁熹光哭笑不得的继续戳科瑞恩,“问你正事呢,别打岔。”

“滴~勉为其难给你三分钟自由陈述时间,现在开始吧。”

宁熹光不和傲娇逗比计较,直接开口说,“先把我这一世的身家背景等资料发送给我,另外,把傅斯言现在的所在地也给我。”

“滴~稍等五分钟,五分钟后可自行查阅……”

留下这么一句敷衍的话后,科瑞恩又消失了。

经过两个时空的相伴,宁熹光已经摸透了科瑞恩的尿性,知道它又马不停蹄的“融入”这个世界,去窃取各种“情报资料”,寻找能让它感兴趣的事情去了,就也不和这逗比一般见识,只等五分钟时间一到,就立即通过智脑,查阅起有关这一世的信息来。

又五分钟后,宁熹光把相关资料全部阅读完毕,此时心中只剩下一个感想:卧艹!主脑大人果然是元帅大人的好基友!这外挂开的,简直逆天了!

反观她,嗤,她也就上一世逆袭了一回,出身比元帅大人好些这一世又被打回原形了!

——宁熹光现在所在的世界,和她穿越前生活的世界相差无几,都是科技生活高速发展的时代。

而这一世中,她是个父不详的孩子!

准确来说,是一个有父亲等同于没有的女孩儿。

追其源头,其实事情很简单,不过是王慧珍忍受不了重男轻女、婚内暴力、屡次出轨的丈夫,最后咬碎了银牙,带着女儿净身出户,和她那名义上的父亲和奶奶那一家极品彻底决裂。

至于她母亲那边的亲戚,也就是她舅舅和姨妈之类的亲人,也因为母亲王慧珍离婚,让他们被迫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受到人们的指指点点,自觉颜面无光,且对王慧珍有了怨恨之心,因而,也都和这个姐姐/妹妹断绝了来往。

王慧珍在老家没有容身之地,只能拼了最后一把,带着女儿进京找活儿干。

好在她运气不错,碰上了一个靠谱的家政老板,从哪儿以后,就在哪家公司打工。

干了三年,有了口碑,业务水平也提高了,偶一天走了狗屎运,就被人介绍到傅家当保姆。

最后,因为她为人老实本分,做得一手好菜,又没有别的乌七八糟的心思,且只和一个女儿相依为命,人际关系简单,身家背景也清白,就被傅家的当家主母看重,长期留在傅家干活。

而这个所谓傅家,便是傅斯言的家!

看到这里,宁熹光忍不住嘴角抽搐。

元帅大人这一世出身确实非比寻常,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牛气哄哄”。

他的祖父、外祖父,俱都位高权重,大权在握,或是从政,或是从军,典型的红色豪门,还是从建国后就红到现在的。

尤其是傅家,根基更深,听说其家谱最早可追溯到唐代,祖上出了不少能人志士,是典型的书香世家。到了清朝后,族人才涉及军事领域,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终于到了现在,傅家的族人遍布在各大军区,占据了军界的多半壁江山,在军界的威望首屈一指。可想而知,含着这样的金汤匙出身的元帅大人——傅家的嫡长孙,身份该有多金贵。

想想元帅大人的身份,再想想自己的,宁熹光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面对这样悬殊的出身,这辈子要怎么和前老公重叙旧好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5 权壕(二)

宁熹光到底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虽说对两人如此悬殊的出身有些怨念,但在“无法选择爹娘”“无法改变出身”的景况下,她也只能简单的吐槽几句,继而便开解自己,没关系,即便是个小女仆,她还可以努力学习,奋发向上,逆袭成为人生赢家么!

人生贵在坚持和努力,所以,表气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逆袭吧!

即便到了最后,不能迎娶元帅,还可以和元帅大人当朋友,当知己么。

总归,这几个世界只是让她来刷对元帅的好感、忠心度的,也没有界定他们的关系必然是夫妻啊。

所以,想那么多干么,赶紧融入这个世界,才是当前最需要做的事情么。

宁熹光做好心理建设,走出房门,这才有闲心观察自己所居住的环境。

记忆中,为了方便照顾傅家一家人,王慧珍是住在这幢别墅里的。而为了让她安心工作,傅家的当家主母,也就是傅斯言的母亲,也特意让她将女儿宁熹光接到了身边照顾,母女两个一块儿住在傅家。

当然,因为他们的身份毕竟只是保姆和保姆的女儿,给他们安排的住处自然不能太出挑。

一楼大厅最西边角落里的房间,就是他们母女两的住处。

虽然看似偏僻了些,但宁熹光刚才看过,她们母女的房间空间不太大,但也有个三十平左右,住母女两个绰绰有余,而且里边还带着一个单独的小卫生间,当真非常便利。

两人房间放置的东西不多,相对来说看着空旷整洁的很。

而他们的房间装饰与这幢别墅如出一辙,都是那种典雅、大气的风格,虽简洁,却绝不简单。

据说这别墅的装修,当初是傅母一手抓的,就连墙上的挂画,客厅的钢琴,墙角的花瓶等等装饰品,都是傅母一件件挑出来的。集贵气与优雅与一体,非常有格调,让人打眼一看,便知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胸有沟壑。

宁熹光正仔细欣赏着墙壁上一副《牧羊人》油画,便听到门铃声响起。

按门铃的人应该是个急性子,这不,门铃接二连三的按着,即便不知来人是谁,宁熹光已经判断出,来人是个火爆脾气的性格,而且此刻心里应该很不耐烦!

“熹光,应该是少爷回来了,赶紧去开门。妈这会儿正忙着炖汤放酌料,走不开。”

少爷傅斯言么

宁熹光这么一晃神,王慧珍已经焦急的从厨房探出头来,一眼看见她,“你这孩子,瞎愣什么神呢妈还以为你在房间没听见我喊你呢,感情你在这发傻呢。赶紧的,去给斯言开开门,这孩子,刚才急着出门打篮球,肯定忘带钥匙了。”

门铃又一声接一声的响了起来,宁熹光终于回神,连忙应了两声,“哦,哦,我这就去。”

宁熹光快走过去拉开房门,便见一个比她高了一头有余的少年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八月的天,虽然现在是傍晚了,可他还出去打了一场篮球,现在热的满脸通红,浑身汗湿,想来是热的很了,在门外等的愈发不耐烦。

他拧着眉头走进来,看也不看宁熹光一眼,顾自将手中的篮球抛给她,而后走到玄关处换鞋。

王慧珍忙完手中的事情,走出厨房,便见他大汗淋漓的蹲在哪儿拿鞋子,呼吸还有些重,不由心疼坏了,“就说让你们去体育馆玩儿,偏要去咱们这儿的广场打篮球。现在的天热的下火,走出房门都担心中暑,你倒好,还打篮球,看现在热成什么样了。”

傅家两口子是政治联姻,两口子感情没多好,只是相敬如宾。不过,为人都还不错,品性都很端正,对着唯一的孩子也非常疼爱,但因为工作忙碌,还要时不时出国的原因,就照顾不到傅斯言了。

从他四岁起,几乎就是王慧珍在照顾他,所以,两人的关系也很亲密。

王慧珍这么唠叨着,也没见他心烦,只是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知道了王姨,下次不去广场打篮球还不行么好了,好了,您赶紧做饭去吧,我上楼冲个澡。”

说着话就快速的上了楼,留下王慧珍心疼的继续唠叨,“这么大的孩子,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哎呦,少爷这段时间身量又拔高了,营养可得跟的上,不行,我得再煲个骨头汤去。往里边滴两滴香醋,再用砂锅炖两个小时,那个补钙效果最好。”

王慧珍离去后,手中捧着个篮球的宁熹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想起刚才的傲娇少年,又捂嘴轻笑起来。

傅斯言今年也有十五岁了,正处在变声期。他嘴上还有一圈绒毛,面庞看着非常青涩,而那嗓子,哈哈,真的跟公鸭嗓子没多大差别。

想想上一世和她相伴到老的老腊肉傅斯言,再对比下现在的小鲜肉,宁熹光又忍俊不禁噗嗤一声。

不得不说,看习惯了老腊肉的沉着稳重,气势凌人,威势凝重,心中眼中只有她的模样,眼前这个缩小版的傅斯言,她看着还真有些不顺眼。

回想下,上辈子傅斯言也有过变声期,也有过这么青涩的年龄段,她老后回忆起来,却总也想不起那时候他的容颜,现在被唤醒了记忆,还真觉得,嘿,真挺不错的。

王慧珍又从厨房出来了,就看见自家闺女抱着个篮球傻兮兮的笑的磕碜,一时间心中一咯噔。顺着宁熹光的视线,看了看楼梯,王慧珍的心真个提起来了。

她不由的想,闺女这不是……动心思了吧

想想少爷那条件,身高、样貌、家世,啧啧,那真是白马王子的标配啊,闺女正处于少女怀春时,对少爷动了点心思,那真是一点不稀罕。

不过……那可不行!

别看他们现在共处一室,但这家世身份可都在这搁这儿呢。

他们娘两也就是个打工的小保姆,和人家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红三代完全没得比。

闺女这眼光不错,可惜心太高了。

少爷那是她能肖想的,就是动动心思也不行!

王慧珍心思通透着呢,人年纪大了,经的事儿多了,也愈发看得明白。因而,也只是这一瞬间,她心里便有了决断——回头得赶紧查查银行账户,看看这些年存款有多少,可以的话,赶紧在熹光学校附近,给她买个一居室。即便买不了房子,租房子也行,总得把女儿从这个家搬出去,等离得远了,时间久了,闺女那点心思自然就消停了。

虽然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外边住,但也不能放任女儿近水楼台,肖想斯言。

这么没谱的事儿,还是要及早掐断。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6 权壕(三)

王慧珍心里有了决断,可也没表现出来。

她的神态非常正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因而,宁熹光自然不知道,自家亲妈现在正打着把她驱逐出傅家,以捍卫傅斯言贞操的主意。

晚饭时,三人一同用饭——因傅家的两口子长期不在家,傅斯言一个人吃饭不免孤单,傅斯言的母亲沈妍便和王慧珍商量过,让他们母女两陪着傅斯言一块儿用饭。

早先王慧珍还不同意,可每次看到一个小不点蔫蔫的坐在那么大的餐桌旁,孤零零的用餐,有一勺没一勺的往嘴里塞饭,明显很没胃口的样子,她也急了,便同意了沈妍的建议,只要他们两口子不在家,她便带着闺女熹光,和傅斯言同桌吃饭。

兴许是在长身体的原因,傅斯言胃口很大,一顿饭下来,吃了三碗米饭,喝了两碗汤。

王慧珍见状非常高兴,又特意给他添了一碗大骨汤,傅斯言看了片刻,也喝了。

宁熹光见状,不由瞅了瞅他的腹部,见那里还是一片平坦,好奇不已,元帅大人都把饭吃到那里去了。

傅斯言察觉对面人在看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那平时见着自己就垂目低头,一副小可怜样的宁熹光正冲着自己笑——

吃错药了吧

平时看他都苦大仇深的,还耸肩缩头装隐形人,好像生怕他一个不顺心找她麻烦似得。今个是哪根筋儿不对了

傅斯言蹙眉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不免又看了宁熹光两眼。这一看之下,就觉得宁熹光今天还真不对劲儿,那眼神,啧,那是什么眼神儿,看着他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让他……心痒痒的,想要掐一掐她的腮帮子。

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摩挲手指,傅斯言身体一僵,随即不动声色的将碗筷一放,“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唉,这就不吃了”王慧珍问道,“先别忙着上楼,去看会儿电视,一会儿王姨给你切个果盘,吃点水果消消食。”

“不了,我上楼看会儿书。”

傅斯言离开后,王慧珍开始唠叨宁熹光,“你啊,开学就高中了,可得用心学习。你看斯言,每次都考年级第一,也从来不放松学习,回家还抽时间看书……你成绩不错,这次中考考砸了,妈也知道不只是你自己的原因,妈也有责任,都怪妈逼你太紧了,给你的压力太大。不过,妈还不是为你好唉,妈是太望女成风了。”

宁熹光咯噔一声,“我开学就高中了啊……”至于傅斯言名义上上楼看书,实际上都是打游戏的事情,就不跟她妈说了,免得她心塞。

“臭丫头。再过五天就开学了,你不会把这事儿都忘了吧!!你个没良心的丫头唉,这次还是斯言妈妈找了人,把你也塞进斯言所在高中的,你可不能给太太丢脸。唉,说到底,你学习也是给自己学的,学的好,是你受益,妈跟着你享福,你学的不好……”

受了一肚子教育,宁熹光回房时,整个人都不对了。

她怎么忘了这茬,她这个年龄,在现代可还是学生呢。

掰着指头算算,从她上一次高中毕业,至今为止已经有,嗯,八九十年,快一百年了。

早先的高中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语文啥的,应该还多少记了些,更何况上一世学了一肚子古文,这个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英语和数理化生之类的,那都是啥东西

别说是高中的知识她完全没印象了,就连初中的……她还是趁这几天不去学校,赶紧把以前的书翻翻吧,小心露馅。

接下来两天,宁熹光心事重重,也不出去晃悠了,也不忙着攻略元帅大人了,只一门心思在房间恶补初中知识。

索性她底子好,以前学习的时候,也是学霸,所以这些东西即便丢了很长时间,可努力看两遍,也差不多都捡起来了。

而且她还有金手指加成——上一世死了后,鉴于她高度配合,任务完成度很高,很是刷了一番和元帅大人的亲密度、忠诚度,主脑大人便奖励了她一颗开阔脑域的益脑丸。

这东西即便在星际联邦,也非常难得。

关键是造价高,相对的,一颗能卖出天价。所以,除了一些大富大贵之家,一般人家想要给孩子买一颗,那真是得掏出祖宗三代攒的家底。

不过,这药丸是真不错,听说服用一颗,相当于把精神力直接拔高了一个等级。

她早先在星际时,只是个精神力b级的渣渣,经过末世和上个世界的轮回,精神力勉强升到b,可一服用这颗药丸,精神力果断升到a级,现在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感觉脑子清楚了不少,看书虽不能一目十行,但真是比以往容易很多,且理解能力更强了,学习也更快了。

宁熹光很满意。

她忙碌四天,把所有书籍都翻完了,牢记于心,更觉满意。当天晚上出来吃饭时,感觉扬眉吐气,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因为底气回来了一些,宁熹光心情不错,见谁都笑。

她这模样,让傅斯言不由又多看了她两眼。总感觉,王姨这女儿,好似更不对劲儿了。

还有,她总对着他笑干什么,让他心跳都不受控制了。晚上,昨天晚上还做了那样,那样可耻的梦。

想到昨天晚上的梦,傅斯言浓眉微蹙,面颊上不受控制的泛起红晕。

艹!

他竟然梦见了宁熹光。

而且,她在梦中对他笑的更好看,跟窗外边那盆蔷薇花似得,她还用白嫩嫩的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眼呼气,还,还摸他!!!

想起她笑的弯弯的眸子,含羞带怯的眼神,如花瓣一样翘起的樱唇,傅斯言额头冒汗,有些坐不下去了。

他丢了筷子起身上楼,身影有些狼狈。

王慧珍见状吃惊,“斯言这是……怎么了”

宁熹光“啊”了一声,惊讶的看过去,而后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难道是……尿急”

“你这臭丫头,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说的都是什么话。赶紧吃你的饭,再胡说八道把你嘴巴缝起来。”

宁熹光委屈的泪眼巴巴。是亲娘么

还有,刚才不是你问话么你要是不问,我还不说呢。

开学前最后一天,王慧珍要带闺女去买两身衣裳,顺便再给她买些军训时的用品。

娘两出门时,傅斯言正坐在楼下客厅里,拿着游戏机柄打游戏,王慧珍不忍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家玩,就说,“斯言啊,要是无聊,就去隔壁找丁乾玩儿。别整天在家玩游戏,当心眼睛近视了。”

傅斯言挥挥手,没说话,眼睛更没从电视上移开。

王慧珍更不放心了,就又叹气说,“要不你跟我和熹光一起出去散散心”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7 权壕(四)

话一出口,王慧珍就后悔了。

她们娘两什么身份,那里能和这金疙瘩一起逛街,这不让人笑话斯言么

更何况,斯言这身份非比寻常,他若是和她们出去时出点意外,把她们娘俩卖了都不够还的。

王慧珍后悔不跌,心里暗暗叫苦,索性傅斯言当真不喜逛街,再次拒绝了,王慧珍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

“那我和熹光这就走了。中午可能赶不及回来做午饭,斯言你今天吃外卖好不好”

“不用,一会儿和丁乾几个出去聚会。”

“啊,这样啊,那太好了。”王慧珍又笑开了,“出去好好玩,明个开学你们可就高中了,学习要紧张了。”

又道:“王姨一会儿出去给熹光买衣服,顺便买些学习还有军训的用品,再给你也添点。”

“好,多谢王姨。”

宁熹光和王慧珍出了别墅门,傅斯言才放下游戏机柄,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已经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了,可宁熹光那双雪白的长腿,还不住的在眼前晃啊晃。还有她那张玉瓷似得小脸,明媚又俏丽,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总是笑得弯弯的看着他。

他以前怎么从来不觉得宁熹光好看

还有,那小短腿竟然不短,还挺长,挺直,挺匀称的。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傅斯言及时绷住上翘的嘴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他这几天真是魔怔了,晚上总是梦到宁熹光不说,还总梦见那种……那种场景,简直为难。

宁熹光走出傅家别墅时,嘴角还噙着笑。

王慧珍没多想,只以为女儿要去逛街了心中高兴,自己也乐呵起来。可是,乐过后,心里也酸的不行。

她自己没文化,为了养育这个女儿,拼死拼活的干。

可也因为有了好的工作,忙的脚不沾地,自然容易忽略女儿。算一算,她已经有半年多没陪女儿出来过了。

而熹光正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平时出不了门,整天被她拘束在傅家别墅里,连个朋友也没有,这么想着,愈发感觉亏待了自家闺女。

王慧珍表示对女儿歉意的方式很简单,拿出卡就买买买。

当然,她们去购物的地方,物价并不太高,一件连衣裙也就两三百块钱。

这样的衣服自然不会好到那里去,可对比她们来京都时,穿的都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确实强多了。

买了两条裙子,王慧珍又问闺女,“你还想要什么,自个儿挑,今个娘让你买个痛快。”

宁熹光知道这母女两的消费水平,也知道王慧珍赚钱不易,因而,就没有多挑,只是有拿了两条短袖和一条短裤,便算了。

其实若是可以,她很想把王慧珍买的两条裙子退掉。只因为那裙子粉嫩的颜色让她有些……消化不良。

她可是个老黄瓜,刷什么嫩漆啊,这不是让人笑话么。当然,即便没人笑话,她的压力也很大啊,毕竟,她的心理年龄实在很老了。

又买了一套少女用的护肤品,一个水杯,另外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娘俩赶在下午四点时踏进傅家大门。

此时傅家一个人也没有,傅斯言出去聚会也没有回来。

宁熹光将新衣服拿出来洗晒,王慧珍则开始煲汤,准备晚餐。

宁熹光洗完衣服时,傅斯言也刚好从外边回来了。宁熹光看见傅斯言手中的钥匙,忍不住问他,“你自己开车出去的”

“嗯。”傅斯言将车钥匙丢到鞋柜上,换了鞋起身。看见宁熹光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看他,眸子还瞪圆了,手中的动作不由一顿,“你有意见”

说着话,越过宁熹光,径直往厨房拐去。

宁熹光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元帅大人这狂霸酷拽叼的模样,看着真伤眼啊。

不过,嗯,怎么他耳朵红了,难道是晒的很了

宁熹光跟着进了厨房,就见身材笔挺颀长的少年,此刻正开了冰箱门,从里边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拧开盖子,大口喝着,青涩的喉结来回滚动。而他线条优美的侧颜,在阳光的照耀下氤氲着光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圣洁不少。

元帅大人真是自带光环啊!

宁熹光心里叹气腹诽,眸中却溢满温暖的笑意。

嗯,小鲜肉的元帅大人果真帅的人一脸血。

就连这个简单的喝水的动作,也性感的让人流鼻血!!!

这么想着,就觉得鼻子有些痒痒,宁熹光绷着脸扭过头,吃吃低笑。

傅斯言从她身边经过时,忍不住看了她两眼,而后视线又定格在她白皙修长的腿上。

她换了一身衣裳,身上穿的是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裙子料子一般,做工和裁剪还说的过去,膝盖上五公分的裙子,又是掐腰设计,将宁熹光身上的亮点都暴露出来。

她肤白、腰细、腿长,别说,这裙子比早起的短裙更漂亮。

回过神自己在想什么,傅斯言脸又黑了,迈着大步上了楼。

将要用晚饭时,傅家的门铃被按响,宁熹光去开门,就见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妙龄妇人。

她着装优雅得体,妆容端庄精致,长相温婉秀丽,身材曼妙玲珑,甫一看,便让人知道,这是个生活精致优雅,地位尊贵不凡的妇人。

而她正和身边好似助理的女人说话,耳垂上的明珠随着她侧首的动作微微闪动,泛出明亮璀璨的光芒。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侧首看过来,见到宁熹光,妇人视线微顿,眸中一缕讶色一闪而过,又很好的掩饰过去,她温柔的笑起来,“是熹光啊,两个月不见,成大姑娘了。”

这个妇人,便是傅斯言的母亲沈妍。

*

沈妍回归,宁熹光和王慧珍自然不能再和傅斯言同桌吃饭。

娘俩就在厨房中简单解决了晚饭。等到外边那母子两用完,又手脚麻利的把厨房收拾了。

沈妍和傅斯言边吃水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基本上是沈妍在说话,傅斯言时不时的应一两个字。

听到厨房的关门声,沈妍侧首过来,喊宁熹光和王慧珍过去。

“这次去意大利出差比较久,麻烦你们照顾斯言了……”

王慧珍自然一番谦虚客套,“都是应该的,太太您别客气。”

两人说了几句话,沈妍才又笑着递过来两个袋子,“这是在那边时朋友送的化妆品,这个是给小姑娘用的,我是用不上,就给熹光吧。熹光也是大姑娘了,要学会打扮才行。”递了一个化妆品套盒给宁熹光。

而后,又塞了一条包装精美的丝巾给王慧珍。

王慧珍自然不收,甚至是诚惶诚恐的要推回去,结果自然被沈妍打趣了几句,只能得了这个恩惠,将东西收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8 权壕(五)

隔天学校开学,宁熹光背着书包和傅斯言一道去报道。

两人共乘一辆车,开车的王叔很是善谈。

宁熹光上车后礼貌的打招呼,而后自然的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之前她条件反射要拉后排座的车门,可在右手将要碰到门把时,宁熹光及时刹住了车。

她现在和傅斯言的关系,可不是末世时的未婚夫妻了。

在末世时,她可以和傅斯言一道坐在后边,留下司机在前边开车,可现在她只是个小女仆,和少爷一起坐后边,她是有多大脸

更何况,老板娘沈妍可还在门边看着呢,她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才这么没眼色。

傅斯言听着耳机假寐,察觉到关门声,也只是轻飘飘的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副驾驶座,而后又继续睡觉。

到了高中时,远远看见几个身材高挺的少年,正站在门口等人。

几个少年容貌都很出色,且是那种不同风格的俊俏,加之他们穿戴不俗,身份更是不俗,气质或高贵优雅,或雅痞懒散,因而吸引的一大票妹子在不远处观望,不时还爆发出一阵娇羞的打趣声。

宁熹光就在这种氛围中下了车,说实话,有点懵。

一来是重回青春上高中,总感觉这个设定一点也不萌;二来,被这么多人围观……她旁边的人,心里多少有些气不平。

更让她郁闷的是,旁边那人还完全无视自己,径直被那几个身材高挺的男生簇拥着进了校门。她耳朵灵,甚至还听见了他们唤她“小女仆”的嘻哈声。

妈哒,总感觉这个称呼好智障。

另外,傅斯言你就这么把我撂这儿了行啊,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宁熹光正自我娱乐着,就听见脑海中滴的一声脆响后,科瑞恩满是恶意和嚣张的声音响起,“滴~元帅大人后悔什么后悔把他的小女仆丢下自己走了哈哈哈哈,搞清楚,宿主你还处在任务中,而且你的攻略目标是元帅,是你需要对元帅大人产生感情,忠心她,唤醒他,把自己进化成一个合适的工作用具,而不是反过来让元帅去附庸你,懂”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懂。

还有,工作用具又是什么鬼

她是人!!是个女人!

宁熹光背上书包,迈着步子进了校门。

开学第一天任务很简单,只是领了书籍和军训服,便可以回家了。而后,明天早上八点,全体学生在校门口集合,届时学校会带领学生到京郊附近的军营进行军训。

没错,军训就是在正规军队中进行的。就是这么高大上。

到了傅家别墅后,傅斯言起身就走了,宁熹光随后迈步出了车子,刚抬腿要进屋,就听见身后传来司机王叔的声音,“唉,熹光,少爷的书包你没拿。”

“啊”

宁熹光懵逼了片刻,随后从记忆中翻出,以前傅斯言的书包都是她帮着拎着,一时间又忍不住腹诽,“卧艹,这还真把我当小女仆使唤了傅斯言你牛,以后有我折腾你的时候。”

抱着这种心思,宁熹光背着两个沉重的书包,磨磨蹭蹭进了门。

客厅里沈妍正和傅斯言说话,“你明天就要去军训了,今天下午没事儿去你爷爷哪儿看看。老太太想你了,刚还打电话找你呢。”

“嗯。吃过午饭就去。”傅斯言说着话,眼角余光瞅见宁熹光挪了过来,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沈妍也看见了宁熹光,特别多看了她手中的书包两眼,而后拍了儿子的胳膊两下,“你这孩子,风度都去哪儿了熹光是个女孩儿,你不照顾她已经说不过去了,还让她给你拎书包。你的教养呢风度呢都喂狗了”

沈妍接过书包,歉疚的摸摸宁熹光的头发,宁熹光受宠若惊的回了句“没事儿的”,然后“腼腆”的笑了笑,回了房间。

沈妍继续训儿子,“你王姨照顾你,那是因为她拿了咱们家薪水,咱们是她的雇主,这无可厚非。可熹光并没有和咱们家签用工合同,她平时帮着她妈妈做饭洗菜、打扫卫生,那是这孩子孝顺懂事。可并不是说,我们可以使唤她妈妈,也可以对熹光呼来喝去。儿子,你这样对待熹光,是你不对……”

下午时,沈妍有会要开,吃过午饭就离开了家。

宁熹光午休起来,踩着拖鞋出来拿水,就见傅斯言也正好从楼梯上下来。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个正着,宁熹光率先打招呼,“你还没走啊”

“嗯。”傅斯言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继而视线从她白皙的双腿飘过,眸中有些不自在。

宁熹光没注意他的尴尬,径直回了句,“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而后进了厨房,拿了瓶矿泉水。

回到房间时,午休的王慧珍也醒了,看见她身上的衣着,深觉辣眼睛。

“这么短的裤子,你怎么穿的出去幸好没碰见外人,不然让人瞧见多不好。”王慧珍思想不老套,可也接受不了女儿穿着大腿根下一点的牛仔短裤到处跑的事情。

她在傅家工作这么长时间,审美是提高了,可内心深处,那个封闭落后的小县城打在她身上的印迹还很明显,关于保守,关于自爱等。

王慧珍起身点了女儿一指头,“不是妈不开明,只是这样的穿着,实在不像是好人家的闺女。更何况咱们娘两现在‘寄人篱下’,更应该守本分,尤其是斯言还是个男孩子,你这样穿,要是让他碰见……你想想,若是外人知道这事儿,说话会多难听。”

宁熹光连连受教的点头,不敢告诉王慧珍,她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其实在别人家当保姆,最紧要的就是本分。若是整天穿的风骚,那不是要勾引男主人么当然,王慧珍自然不存在这种情况,可若是自家闺女动了不好的心思呢所以,这事儿由不得王慧珍不珍重对待。

宁熹光心里叹气,母亲不提她还真意识不到这一点,不过,以后穿衣打扮确实要注意了。

毕竟,她还要攻略元帅呢,若是一不小心,被元帅他妈注意到了,觉得她不是个好姑娘,将她赶出去,那她可真要欲哭无泪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9 权壕(六)

隔天去军训,宁熹光和傅斯言照旧同车而行。

才坐进车里,宁熹光便听见科瑞恩又滴滴滴起来,“话说,宿主你这一世好像有些懈怠啊。说好的要攻略元帅大人,尽早培养感情,让你们的感情情比金坚、感天动地呢,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行动而且连日常刷元帅好感的任务也取消了,呵呵,你帮元大人帅拎下行李箱,拿个早点会死啊!”

宁熹光闻言差点炸毛,简直郁闷的不行。

她本就憋了一肚子话没处说,可好,科瑞恩赶上来当炮灰了,她不成全它,都对不起它过去两个世界的陪伴!

宁熹光就佞笑着用意识吐槽起来。

“我去给他拎行李箱、拿早点那傅斯言干么当甩手掌柜么呵,科瑞恩你不是一向认为元帅大人绅士优雅雍容华贵严格自律生人勿进么作为一个优雅的绅士,体贴身边女士,难道不是最起码的风度作为一个高度自律、严于律己的军人,他有手有脚,难道自己的事情还不能自己做”

又继续吐槽科瑞恩污蔑她消极怠工的事情,“刚开始来这里头几天,我忙着学习,忙的头都大了,为了不露馅不引人注目,当然不能在学习上出纰漏,我容易么之后我有时间了,元帅妈就回来了。你让我当着人家妈的面,去勾搭元帅,科瑞恩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呵,换了你,要是有个妖艳贱货勾引你没还没成年的儿子,八层你扒皮抽筋喝血的心思都有了。”

“……然并卵,作为一个比人更具有智慧的智脑,我其实并没有肉体,更不存在儿子的问题。”

宁熹光:“……”

“能别逗笑么说正经的呢。”宁熹光吐槽,“看看你们这一世给我安排的什么身份一个寄人篱下、憋屈自卑的小保姆!这小保姆还想勾引主子成好事儿,那主子是有多没见过世面啊,才这么稀罕这小保姆啊”

科瑞恩:“别忘了,这个小保姆就是。”

宁熹光:“……”

宁熹光一路和科瑞恩吵个不停,将心理一些想法全都吐出来,可算是舒服了。

临下车前,从后视镜中看见那个戴着耳机假寐的少年,宁熹光心情蓦地好转。

不管刚才如何吐槽元帅,其实,经过上一世的一世夫妻,她真挺喜欢他的。也觉得,这个男人除了占有欲强点,控制欲变态点,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毛病……

不过,她之前确实也没说谎——她就是胆小退缩了,不敢在元刷妈面前勾引他了怎么滴唉,她就是这么有眼色。

宁熹光这么一出神,就到了下车时间,傅斯言已经下去了,她还傻坐在车里。

等宁熹光火急火燎下了车后,就见自己的行李箱已经被傅斯言拎出来了,司机王叔和他们告别后,就回了傅家。

傅斯言看了她一眼,丢下她的行李箱,顾自走了。

之后便是各班级集合,而后以班级为单位,上了去军营的大巴。

傅斯言在所谓的尖子生班,也就是一班。

他那些好友,别看个顶个吊儿郎当的,一个个桀骜不驯,看着很没个样子,可是,成绩却好的很,也和傅斯言一样进了一班。

反观宁熹光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只能进五班。

车子进了军营后,照旧一番忙碌。

在开过大会,安排过住宿,收拾过内务,经过教官检查合格,而后又被没收了零食和手机后,学生们总算安顿下来了。

宁熹光整理过自己的东西,才猛地发现,她貌似忘了带姨妈巾。

算了算日子,距离原身姨妈到来的时间不远了,宁熹光就决定出去买一包,有备无患。

寝室里的小姑娘都是娇娇女,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没做过家务,因而,现在都手忙脚乱的整理各自的行李。宁熹光无人作伴,只好自己去。

现在天已经黑了,不过,因为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倒也不冷清。

宁熹光在小超市买了姨妈巾,顺带买了面包当晚餐。

不料才刚走出小超市没多远,就见不远处一群眼熟的二代们。嗯,自家元帅大人被众人簇拥在最前边。

宁熹光思索着,自己这个小保姆现在还是别过去打招呼了,怕年幼的元帅抹不开脸,便朝那边微颔首,而后径直往女寝走去。

那边人看着她走,却急了,一个个跑过来。

“唉,宁熹光你等等,找你有事儿。”

“嘿,斯言你快说。这是你家小保姆,你支使她干活没什么。”

“对,对,我们和她不熟……”

宁熹光讶异的看过去,“你们……找我什么事儿”

路灯下的傅斯言,英俊的面庞在晕黄的灯光的照耀下,少了几许冷硬和锋利,柔和不少。

他看着宁熹光,而后高冷()的转移开视线,眸中却泄露出几许不自在。

傅斯言不开口说话,他身后名叫丁乾、长着娃娃脸,还有两颗虎牙的男孩儿嘻嘻哈哈的凑过来。

“唉,斯言不说就不说吧,他脸皮薄,咱们都懂,我来说也一样。那个,宁熹光啊,能帮我们一个忙不”

宁熹光睫毛眨动,微微颔首。

“嘿嘿嘿,我们想请你帮我们去超市买个东西。喏,就你袋子里这个。”

宁熹光:“……你们谁家亲戚来了”

别看这群小孩儿一个个光风霁月的,可内里也污的很呢。虽然被家人看着紧,做不了出格的事儿,也没正儿八经的玩过女人,但是,有关“姨妈”“亲戚”啥的,他们可都一清二楚,早先还曾为此戏弄过初中时的同班女生,都把人羞哭了。

几个男生一听宁熹光的话,简直满头黑线。有几个嚣张的小子,立马涨红了脸反驳,“说什么呢谁来亲戚了你他妈……”才来亲戚了。

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只因傅斯言正冷冷的盯着他看。

“那你们要这个做什么”宁熹光眸中泛出笑意,黑漆漆的大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这不是要军训了么。咳,咱们哥几个听说把这东西铺在鞋子里,吸汗,还能除异味,这不,嘿嘿嘿……”

宁熹光:“……我只听说这个吸汗,没听说过还除异味的,你们都听谁瞎嚷嚷的。”

“不管是谁说的,只要有用就行。我们试试,看看效果。”

宁熹光只能在一群小狼崽子的虎视眈眈中,重新回了超市,再出来时,手上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了满满的姨妈巾,有日用的,夜用的,还有混装的,看,她多贴心。

几个男孩儿掩饰性的抱好袋子,道了声谢,火急火燎的奔回宿舍,好似生怕别人看见他们手中的东西,怀疑他们的性别一样。

只剩下傅斯言和丁乾了,傅斯言从口袋中拿出两张毛爷爷,“给你。”

宁熹光挥手,“算了,也没花多少钱。”再说,你妈挺照应我们母女的,前几天还给了一套名牌化妆品,一条丝巾,母亲一直嚷着要回报,咳,现在就让她报答吧。

傅斯言不发话,直接将钱塞进她手里,而后叫上丁乾,“走了。”

两人渐渐走远,说话的声音却顺着风吹,进了宁熹光的耳朵。

“就一百多块钱,也用不着特意给吧,多伤感情,嘿嘿嘿……”

“那不是她的零用钱,是她这些天的饭钱。”

宁熹光:“……”她饭钱还有好几百呢,够用了,她真不穷,嘻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0 权壕(七)

军训的日子在宁熹光看来有些难熬。一是因为天太热,她体太娇,导致她频频眼黑,时刻想昏厥过去;二来,军训第二天她的姨妈就来了,痛经痛到宁熹光想要割腕自杀的地步,也是没谁了。

两厢折磨下,宁熹光光荣的倒下了。

意识中最后一面,是在对面方阵中站军姿的傅斯言,快速跑到她面前,抱住了倒地不起的她。

宁熹光放心的晕倒,再醒来时,就见自己已经在医务室了。

旁边椅子上坐了个俊美帅气的男孩儿,微侧着脸假寐,露出干净爽利的下颌线条。他双腿交叠,直接搭在床上,耳朵里还塞着耳机,隐隐能听见撕心裂肺的歌声。

宁熹光一有动静,傅斯言就睁开了眼,一边喊了句,“医生,病人醒了”,一边回头看她,“你中暑晕倒,还有些痛经,医生说让你挂几瓶水。”

宁熹光:“……”中暑就中暑吧,提什么痛经啊,怪让人难为情的。

索性这时候医生过来了,是个美美的中年妇人,面含笑意,让人看着非常亲切。

“小姑娘醒了。你这丫头,身体太弱了,体质也寒,得趁着年轻赶紧养回来,不然以后要吃大苦头喽……”

医生说的这些诊断,都在宁熹光预料中。她接手这身体也有几天了,这身体究竟什么状况,她比谁都清楚。可惜,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去调理。

宁熹光理亏,只能心虚的连连应是,乖巧的态度让医生眸中笑容更深。

“你这男朋友担心你,一上午没离地,看你一直不醒,还喊着我过来看了好几次。”笑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娃,“小丫头眼光不错,这样好的男朋友可得抓紧了。”

“我们不是……”宁熹光想出口辩解,医生却把她心虚的模样,当成是被人知道谈朋友的窘迫不安,就挥挥手,对她眨眨眼,露出个会替她保密的表情,笑着离开了。

宁熹光:“……”现在的医生都这么萌么,好喜欢。

“刚才那个……医生误解了,对不起啊。”

傅斯言看了她一眼,“又不是你误解了,你说什么对不起”

宁熹光:“……”熊孩子!

“我睡了多长时间,现在几点了”

“一个小时十三分钟,现在十一点二十。”

“哦。”宁熹光颔首,“军训也快结束了,要不你先去吃饭吧。我这没什么事儿了,输完液体后自己回宿舍就行。”

“不急。”少年说着话,又顾自低头拿出手机打起游戏来,耳朵上的耳机还带着,显然是不想让杂音吵到“病人”。

宁熹光挺乐呵的,顺水推舟也没再劝说。

她也挺稀罕和元帅大人独处的,如今既然他一意孤行要留下陪伴,她自然要答应了,要不然多不善解人意。不过,留下来陪她,可不能打游戏消磨时间,要不辜负了大好时光,可是罪过。

傅斯言正打着游戏,便感觉有人伸手抽他手上的手机,抬眸看过去,就见以往内向孤僻,有些惧怕他的宁熹光,现在又笑的跟朵玉兰花似得,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每次都笑的这么勾人,他心跳都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两拍。

元帅大人心跳紊乱,面上却很端得住,问宁熹光,“做什么”

“你别打游戏了,陪我聊聊天呗,我挺无聊的。”

傅斯言看了她一会儿,不紧不慢的收起手机和耳机。

宁熹光瞬间笑靥如花,嘴唇翘啊翘的,看着让人心痒痒。

“还没给你道谢,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啊。”

“不谢。你母亲托我照顾你。”

“……你请假了么教官这么容易就放行了”

“嗯。”

“快到饭点了,你饿不饿”

“还行。”

“你和丁乾他们一个宿舍么”

“嗯。”

“你们教官是不是特别严厉,我们都休息了,你们还晒着,感觉他挺不好说话的。”

“嗯。”

“……”

“……”

和元帅大人聊天好累。完全就是她自己唱独角戏的节奏,尴尬癌都要发作了。

宁熹光把能找的话题都找了一遍,眼看就要词穷时,门外一声“斯言”把她拯救了。

丁乾领着几个小子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一边吆喝,“娘的,外边这天下火啊,把小爷皮都晒焦了。还是斯言会享受啊,这里空调开这么大,和外边一比简直两个世界。”

“就是就是,还是老大会享受。”

“那里再来个晕倒的妹子啊,我也去英雄救美一把。又能把妹,又不用训练挨晒,简直两全其美。”

几人说说笑笑就走到跟前,丁乾看着脸色苍白的宁熹光笑了笑,“嗨,宁熹光你还好着没哈哈,你今天上午可真吓人,说晕就晕,脸白的跟那啥(死人)差不多,把我们吓一跳。”

“还好,现在感觉不错,说不定下午就恢复了。”

“可别,嘿,你还是继续在这里躺着吧。斯言托我给你们班主任请了假,诺,五天假期,可以等送走你家亲戚了再去军训。”

“……”我谢谢你啊,能别提亲戚这茬么。

“你们来找傅斯言去吃饭么”

“对,对对。”丁乾点头笑着勾着傅斯言的脖子,“走吧,食堂开了,可以去吃饭了。赶紧的,再晚点都没肉了。”

“你们去吃吧,我在这儿看着,等她挂完这几瓶液体再说。”

丁乾几人都嘿嘿嘿笑起来。

宁熹光五世为人,那里不懂他们这点迷之女干笑,不过怕元帅大人面上抹不开,权当做没看见罢了。

几人离去后几分钟,丁乾又跑了回来,手上有两份盒饭,一份粥,让两人当午饭。

刚离开的医生见状,就笑着说,“小伙子扶着你女朋友,你们来我办公室吃饭吧。外边太乱了,也没地方搁饭盒。”

两人就进了女医生的办公室,摆上了小桌子,吃起饭来。

宁熹光见到傅斯言饭盒里有胡萝卜片,条件反射就用筷子夹了出来。等把东西放进自己饭盒,宁熹光心中咯噔一声。

傅斯言果真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宁熹光佯作镇定的说,“嘿嘿,我妈说你不吃胡萝卜的毛病,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让我平时吃饭时,多看着你点。所以我就……”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元帅大人有点小挑食,他对胡萝卜和芹菜简直深恶痛绝。当然,这都是她上辈子和他一世夫妻时,摸索出来的东西,可不是母亲王慧珍告诉她的。当然,现在也只有拿母亲出来当挡箭牌了。

好在傅斯言没多想,只微颔首,“谢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1 权壕(八)

因宁熹光痛经情况太严重,医生便让她晚上继续过来挂水。

宁熹光自然不会推辞,到了晚上时,准时准点出了宿舍门。

然而,她一脚才迈出去,就被同宿舍的小姑娘喊住了。

“嗨,宁熹光你自己去挂水么我现在没事做,我陪你去吧”

说话的小姑娘长着圆圆的苹果脸,圆圆的猫瞳,她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笑起来给人一种特别乖巧的小团子的感觉,当然,若是她咕噜噜转起眼睛,又让人觉得她非常机灵可爱。

然而,现在这个小萌团子,正在做一件,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思的事儿。

宁熹光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就见同寝另一个长相美艳,五官精致,身材非常高挑的女孩儿也道:“童彤你之前不是还说晚上要洗衣服你忙你的去吧,我陪熹光去挂水。”

宁熹光:“……”忍不住埋怨起元帅大人的魅力太大,实在是祸害小姑娘啊。

另外三个小姑娘也“友好”的表示,想要陪她去看病,宁熹光这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姑娘们诶,傅斯言上午的时候陪她去医务室,可不代表晚上也会陪她过去啊。

两人现在也就是个少爷和小女仆的纯洁关系,她这小女仆可不敢不识相的去劳驾少爷。

姑娘们一厢情愿认为,去了医务室就能碰见傅斯言,这也太想当然了。

而且你们想和白马王子接触,完全可以找个更正常的理由么,医务室实在不是“一见钟情”“攻略白马王子”的好地方啊,尤其是,周围还有那么多情敌虎视眈眈凑热闹的时候。

索性,这时候楼下传来尖锐的哨声,要集合了。

虽然不知道大晚上集合有什么事儿,可小姑娘们还是火急火燎的跑了下去。

宁熹光舒了口气,径直去了医务室,才挂上液体,就见医务室门口走过来一个身材笔挺瘦削,容貌英俊清冷的男生。

“……不是让集合么你怎么过来了”宁熹光好奇的看向傅斯言。

“集合看电影,我请假了。”

“你中午请假,晚上还请假,你们班主任同意么”

“有什么不同意的。”说着话,傅斯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继续打游戏。

宁熹光扫了一眼他的手机,“上午就想问你了,教官不是说,让把手机和其他通讯工具都上交么,你怎么没交”

“交了。”傅斯言不紧不慢的说,“这是备用的。”

“……可是,不是说还有屏蔽信号么即便留了手机,也上不了网吧”

“嗯。我在玩单机游戏。”

宁熹光:“……好兴致!”

宁熹光挂完液体,已经九点半了,两人结伴走出医务室,朝宿舍楼走去。

路上空荡荡的,只有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打在地上的斑驳疏影飘拂来去。

“我想去超市买包牛奶,你先回宿舍,还是和我一起去”

“一起去吧。”

超市里同样安静,宁熹光拿了包温牛奶,就在结账区等着傅斯言。她百无聊赖的四处看着,脚下还画着圈,很是悠然自得的模样。

傅斯言转过角看见她,脚步微顿,而后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走来。

见他手里拿了两包烟,宁熹光黑漆漆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她小脸绷紧了,明显有些不高兴。

“不是我的,帮丁乾买的。”

“嗯”

“他要贿赂教官,明天请假。”

“做什么”

“装病去医务室吹空调。还有王志清,朱赫几个。”

“……人那么多,就这两包烟,礼太轻了吧”

“礼轻情意重。”

宁熹光噗嗤一声笑出来,温润的眉眼在柔和的白炽灯的照耀下,更显柔和。她眸中亮起璀璨的笑意,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绚烂夺目。

傅斯言呆愣了片刻,而后自然的走去付账。

*

隔天,宁熹光因不用去军训的缘故,特意晚去了食堂一会儿,避开了用饭的高峰期。

才刚买了红枣薏米粥,一个水煮蛋,一个小包子,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准备开吃,就见食堂门口走进来几个身材高挺,气质迥然不同,容貌出挑的男孩儿。

是傅斯言和丁乾几人过来了。

丁乾一路走一路晃,跟喝醉的醉汉似得,他挂在名叫朱赫,长着娃娃脸和虎牙的少年身上,嘴里不停的抱怨哀嚎着。

猛一下看见宁熹光,丁乾响亮的“嗨”了一声,而后笑开了眉眼撞了撞傅斯言,“嘿,真巧啊,你家小保姆自个在哪儿吃饭呢。”

傅斯言看过去,宁熹光冲他挥挥手,便低头开吃。

包子才咬了几口,就听见熟悉的嘻哈声,而后身前有阴影压下来,有人在她对面一排和身侧落座,独独把她正对面的位置空起来,傅斯言眉头微拧,而后自然的在哪个空位坐下。

宁熹光仔细的看了看身着迷彩服的元帅大人,嗯,不管怎么看,都帅的人一脸血。

她咽下口中的包子,和他们打招呼,“不是早就跑完早操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吃饭”而且,看起来惨兮兮的,一个个衣服皱巴巴的,还满头大汗,像是被谁虐待了。

“唉,别提了。”丁乾拖着口气慨叹,“还不都怪斯言昨天买的两包烟。”

“哦,你们给教官送礼去了。”宁熹光秒懂。

“对,对对。”

“那礼,教官没收”

“哪儿哪能。”

“那是收了”宁熹光好奇,“收了怎么还……罚你们”

“教官嫌那烟档次太低,怀疑我们送礼的诚意,就罚我们多跑了三千米。”

宁熹光:“……”

“哦。”没想到教官也这么任性,宁熹光憋不住笑了。

这样随心所欲的萌教官,真的是训练傅斯言他们的黑胖么有点想象不出那搞笑的情景啊。

几个人一起吃饭,场面非常热闹。

宁熹光感觉到周围的视线都往他们这里扫,也挺无奈的。

单独和元帅大人在一起时,同级的小姑娘们会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她还能无视之。

可现在么……啧,感觉大家都在用“你何德何能”“一个小保姆,这么众星捧月的坐在王子们中间,这真的好么”“好想把她丢出去”的眼神扫视她。

宁熹光心塞了塞,吃饭的动作也加快了。

她只想刷元帅大人的好感度,可不想和所有这些“白马王子们”有瓜葛,公然犯众怒啊。

要知道,他们学校里的二代可包括不少嚣张傲娇的妹纸。妹纸们心存嫉妒起来,办事儿真是彪悍的很,修理起“小保姆”绝逼是分分钟的事儿。

想到这里,宁熹光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吃太快的结果就是,被蛋黄噎住了。

傅斯言瞅了她一眼,淡定的移开眼,装没看见——

别以为他没有注意到,她刚才视他们如瘟疫一样的眼神,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2 权壕(九)

军训十五天,宁熹光前七天都在病假中,到了后七天,才销假去军训。

而那时候,因为一场瓢泼大雨,京都的气温下降,已经到了三十度左右。而且之后一段时间,阴天和多云的天气居多,气温暂时不会回升,穿着军训服在操场军训,完全不会被虐到。

为此,丁乾不止一次慨叹,“宁熹光真是享福的命。”

闻言的宁熹光,只想送他一句话——感情不是你痛经;外带送他两个字,呵呵。

重新参加军训后,宁熹光的日子有些不好过。

因为缺了不少训练,她有些跟不上趟了。

为此,教官不得不特别提醒她,让她晚上抽空把该学的补一补。

宁熹光和同寝室的妹纸都不熟,那些娇小姐当然更不可能浪费自己化妆、洗澡、聊天、八卦、追男友的时间,去帮她一个小保姆。想找体委或班委帮忙,更不可能,因为人家小情侣两个忙着秀恩爱虐狗。

宁熹光欲哭无泪,这时候,不知道从那里听到她窘况的丁乾来送温暖了——

“可以让斯言帮你训练么,他每年寒暑假都要在军营待一段时间,军训对他来说完全是小事儿。”

“他不忙么”

“忙什么整天闲的打单机游戏,还虐的我们不要不要的,你赶紧把他拉出去玩耍吧。”

宁熹光点头,转瞬又警惕的看着丁乾,“你这么好心给我出主意,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丁乾挠挠头,脸上有些不自在,“想让你再帮我买几包加长的姨妈巾算不算”

丁乾:“我脚比较大,你上次加长的买的少,我都用完了。”委屈ing

宁熹光:“……”

最后,两人成功的达成了交易。宁熹光去超市给丁乾买姨妈巾,丁乾则负责给傅斯言带个话,并劝说他。

也不知道是丁乾嘴皮子太溜了,深谙说话的技巧,还是傅斯言果真就是那么闲,竟然真的同意给宁熹光上两课。

两人相约在军营小操场碰面,那里距离宿舍楼区很近,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宁熹光提前去了,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污糟糟的一群人,簇拥着傅斯言过来了。

丁乾见她蒙圈了,咳嗽一声解释说,“这不是,大家伙都挺闲的么,就过来操场上吹吹风。”

宁熹光:“……”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明说吧,其实你们根本不是来吹风的,是来看耍猴的!心塞。

无论怎么心塞,宁熹光还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傅斯言训练。

她的运动神经不发达,体能也很差劲,记得以往高中军训时,都是能糊弄就糊弄过去。而大学军训,碰巧了,那时候有一种流行病,国家规定最好不要让人流大肆聚集。也正是因此,她大学的军训取消了,成功避过一劫。

而今,她早先军训的那点记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谁知道走正步,跑步什么的,都有什么鬼。

“……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四十五厘米……是四十五厘米,你那连三十厘米都不到,不识数么”

“适当用力使全脚掌着地,身体重心前移……是前移不是前倾!”

“向前摆臂时,肘部弯曲,小臂略成水平,手心向内稍向下……你已经同手同脚了,没注意到么”

“哈哈……”

“哈哈哈哈……”

接连不断的猖獗的笑声,响彻整个小操场,也成功的让宁熹光脸红了个彻底。

她本以为,凭她几世为人的经历,这点小事儿,即便能难倒她,她努力下,也会做成功的。然并卵,现实不是偶像剧,她除了一而再的出状况,就是整个人完全在状况外的模样,屡屡犯最低级的错误也就罢了,偏偏现在还走成了顺拐,有些丢人。

宁熹光捂着脸,不想见人了。

反观出来晾风的几个男孩儿,此刻坐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更甚者都趴到同伴肩膀上,笑疼肚子了,而丁乾,好吧,他最过分,已经彻底趴下了,手还不停的捶地,显然她“卖蠢”的行为,很好的娱乐了他。

宁熹光揉揉眉心,有些窘迫。

而傅斯言,好吧,宁熹光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可以用“孺子不可教也”“心塞”“追悔莫及”几个词儿来形容,没看见,那浓眉都皱起来了么

元帅大人的怒气表现的很平静,他漠然的看了丁乾几个几眼,刚才还笑的猖獗的男孩儿,便都瞬间闭了嘴,而后爬起来溜了。当然,之后宁熹光就听到了更猖獗的笑声……

这片区域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了,傅斯言说,“过来,继续训。”

宁熹光点头走过去。

这次元帅大人更用心,不仅耐心做了两遍示范,甚至还亲自摆弄起了她的胳膊腿。

宁熹光: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肿么破不自禁的就想起了上一世两人成婚后,一些羞羞的事情。

傅斯言体力一贯好,初结婚几年,他总忍不住触碰她,而这种触碰,很快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以这么概括——元帅大人除了公干,其余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她在床上度过的。

想起这点,略羞耻!!

宁熹光吸了吸鼻子,平复下躁动的心思,继续耐心的训练。

这一晚上,成果细微。

傅斯言抿着唇,想来有些不满,宁熹光却很高兴,“最起码今天把正步练得差不多了,没有再出现顺拐了。明天再练跑步和军姿,很快就能赶上进程的。”

傅斯言:“呵呵。”

宁熹光:“……”感觉这两字不是在夸她。

索性宁熹光心大,也知道傅斯言的脾气,因而不和他计较。反倒又高兴的说,“我觉得我现在上道了,比一开始训练时顺畅多了,回去我多练练,指不定明天就不用麻烦你了。”

傅斯言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她,继而侧首过来,一声不吭的走路。

宁熹光继续叽叽喳喳,“感觉军训这几天过的挺快啊,我还没什么感觉呢,一个星期就过去了。再熬一个星期,就能回家了。唉,有些想我妈做的红烧肉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3 权壕(十)

接连来军训的日子,果真过的飞快,好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汇演的时间。

宁熹光是个体育渣,虽然之后被傅斯言恶补了一下军训,可她也不出彩,去领导前汇报演出,亦或者举牌之类出风头的事情,自然没她的份儿。

不过,她也是个低调的人,这样安安静静的走走方阵,自己也挺乐呵的。

而她把其余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傅斯言身上。

别说,元帅大人那个颜值,那个身段,穿上迷彩,当真是勾的人不要不要的。

宁熹光全程注意力都在傅斯言身上,因而,倒也没觉得之后老师的讲话有多枯燥。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回去的大巴车上了。

元帅大人和她不是一辆车,宁熹光没了关注点,只能靠着窗户睡觉,装死好多天的科瑞恩却在此时滴滴滴起来,又来“催债”了。

“滴~宿主你这一世的任务进度不是一般的慢!!要是有人物亲密度表的话,你现在和元帅大人的亲密度顶多双位数。”

宁熹光:“有十个点数的亲密值么挺好的啊,我以为还是个位数呢。”

“滴~~宿主你这么消极怠工,真的好么之前军训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接近元帅大人,你却不好好把握,差评!”

宁熹光无奈:“那里有很多机会我们只有军训开头两天,还有之后他训我的时候见面好不好我已经很努力刷傅斯言的亲密值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么”

科瑞恩:“!!我只看见你不紧不慢应付差事。”

“那是你眼瞎!”宁熹光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倒是也想整天贴在傅斯言身上刷亲密值,可你觉得这可能么我一个保姆家的女儿,且之前和他顶多就是一个屋檐下的关系,话都没说过几句,这段时间发展成普通朋友关系,已经很不错了,你怎么还不满意”

“那是因为我对你期望值太高。”

“我谢谢你啊。”宁熹光打了个哈欠,“只是,俗话说的好,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尤其是感情这么虚化的东西,想把亲密度从一刷到一百,真不是一两日的功夫能办到的。这是个细水漫流的活,急也急不来,我都不急,你瞎吆喝什么,赶紧继续翻你的《霸道总裁小娇妻》去吧。”

宁熹光说着话,就毫不犹豫的切断了和科瑞恩的联系,继续昏昏欲睡,完全没把科瑞恩的话放在心里。

傅斯言是个冷心冷情的人,难攻克的程度高到无法想象。太过急切的去接近他,只会把他推的更远,她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慢慢来就好。

大巴停在学校门口,宁熹光下了车,四处寻找一下,就在距离学校大门较远的地方,看到了王叔。

她打着招呼走到跟前,开了车门进去,就见傅斯言果真已经坐在后座位了,宁熹光就也和他打了个招呼。

傅斯言“嗯”了一声,而后继续带着耳机假寐,和以往的表现没什么不同。

司机王叔却看出点什么,笑着和宁熹光说,“你和少爷的关系好了不少啊,以前你们两个可都不说话的。”

王叔一脸“你们小孩儿真搞笑”的无奈表情,让宁熹光也有些汗颜,不由打哈哈的说,“之前军训我生病请假,傅斯言帮我补了点军训的课程,挺照顾我的。”又点头说,“他人挺好的。”

“那是。少爷除了性子冷了点,别的没一点不好。”

宁熹光:“……”

回到傅家别墅,非常稀罕的,沈妍和傅斯言的父亲傅盛林竟然都在。

夫妻两人坐在客厅里说喝茶闲话,虽然十几年的夫妻了,彼此之间的气氛却很疏离客气,看见唯一的儿子进门,才双双露出了笑脸。

宁熹光和两人打了招呼,就快速避进房间去了。

稍后,王慧珍从厨房回来,拉着闺女的手,很是稀罕了一把,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这才又回了厨房。

晚饭时,宁熹光和母亲在厨房用了,傅家一家三口,不,一家两口在外边用——沈妍在晚饭用到一半时,突然接到紧急公务电话,开车出去了。

到了当天晚上要休息时,宁熹光再次听到门外响起车子鸣笛声,以为是沈妍回来了,母亲却说,“唉,这大半夜的,先生也出去了,也不知道这时候还有什么公务。”

“嗯是傅叔叔开车出去了妈,你怎么知道”

“妈在这家里工作十几年了,连这家里墙上有多少斑点都记得清,更何况家里那几辆车。那些鸣笛声,妈分的清楚呢,刚才出去那辆车,是先生开的奥迪,准没错。”

“哦,妈你耳朵可真灵。”

“臭丫头,还打趣你妈呢,没大没小。”

隔天,高中要正式开课了,所以这天宁熹光起的很早。

她出门用早餐时,正好碰见沈妍拎着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宁熹光乖巧的打招呼,走上前帮忙拎行李箱,“沈姨,您又要出差去么”

“可不是。”沈妍一边回话,一边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不用你拎,你才多大个小孩儿啊,这行李箱重,沈姨提就好。”

又道:“这次在家歇息的时间不短了,快有二十天了。我就估摸着,这几天就得再出国一次,还真猜准了。沈姨这次要去澳大利亚,熹光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没有,沈姨带回来送你。”

“不用了,我现在还是学生,一门心思学习,礼物就不要了,多谢沈姨。”

沈妍是国家外交部的官员,平时工作确实很忙,整天全球乱飞,她鲜少在家里休息,这次能歇个二十天,当真非常难得了。

王慧珍从厨房走出来,沈妍就又交代了她一些东西,都是关于儿子傅斯言的。

傅斯言跑步回来时,沈妍正好站在玄关换鞋,比儿子还低了一头的沈妍想抱一抱儿子,被洁癖的儿子躲开了。

她好笑的骂了句“兔崽子”,随后才又道歉一番,又仔细关怀儿子在家听话,有空去探望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4 权壕(十一)

傅斯言送沈妍出门,宁熹光和王慧珍也去了,等沈妍的车子开得没了踪影,几人才回去用早餐。

王慧珍将生滚鱼片粥端上来,宁熹光也端来了小笼和烧麦,等王慧珍又端了小菜,几人开动。

期间,王慧珍忍不住和傅斯言说了句,“你爸妈工作忙,他们是做大事的人,斯言别埋怨你爸妈没时间陪你,其实他们心里都很爱你。”

傅盛林昨天晚上因公务离家,今天早起打来电话,已经出发去云南了。

他是国、务、院的干部,整天忙得在国内乱飞,不是这里考察,就是那里访问。就昨天下午那半天空,还是特意抽出来的,为的就是陪陪许久不见的儿子。

结果,连在家休息一晚的时间都没有,又火急火燎的出发忙公务了。

王慧珍想起这对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夫妻,唏嘘不已,对“留守儿童”傅斯言更心疼了。

这一早起,就见她不停的催促傅斯言多吃点,还不住的把他喜欢的菜肴,都推到他跟前,让宁熹光看得有些嫉妒。

也兴许是她哀怨的表情太明显了,傅斯言抬眸看了她两眼,而后继续喝粥。宁熹光看见他的唇角微微翘起,眸中还带着笑意……绝逼是她眼花了。

*

重返高中课堂,宁熹光感觉所有东西都变得很新奇。她兴致勃勃的上课,和同桌以及前后桌聊天,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过去了。

下午坐车回去时,她的好心情还没散,和王叔聊起了今天的见闻,话匣子一拉开险些刹不住闸。

下车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不料一扭头看见傅斯言嘴角抽啊抽的,他面上还有些嫌弃的痕迹。

宁熹光:“……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幼稚”

傅斯言回了个“你连这都知道”“没想到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的眼神,让那个宁熹光气的牙痒痒。

傅斯言似乎没看见她杀人样的眼神,只是不紧不慢的问她,“你是不是傻”

“什么”宁熹光掏掏耳朵,怀疑幻听了。

“你没听错。”傅斯言难得多说句话,“我刚才就是在问,你是不是傻”

宁熹光瞬间get到了元帅大人的点,他是在问,他都那么嫌弃她了,她还笑眯眯的,不是傻是什么。

宁熹光粲然一笑,抬头看着眼前面色清冷的少年,“我当然不傻。我是,呵呵,我是看着你一本正经的做出嫌弃的表情,咳,挺搞笑的。”

傅斯言:“……”

傅斯言深深的看她一眼,迈腿进了别墅。他身后,宁熹光哈哈笑起来,声音响亮又愉悦,让傅斯言的身形微僵,随后更快的上了楼。

而宁熹光,哈哈,看着元帅大人狼狈离开的身影,总感觉好可爱。

而且,他刚才是害羞了么耳根子都红透了呢。

天惹噜,老司机元帅大人这么纯情的样子,可真少见了,只恨她刚才只顾着笑,竟然没有把那一幕录下来,真是太失策了。

宁熹光摇头晃脑进了别墅,之后回房间做作业。

她去厨房寻王慧珍时,王慧珍正手脚利落的做菜,看见她还有些嫌弃,“过来做什么油烟这么大,你赶紧回屋去。”

“我来给你帮忙啊妈。”

“你作业都做完了”

“完了。开学第一天么,都没学什么东西,作业也是简单的预习功课什么的,我早就看过一遍了。”

王慧珍见不得闺女这么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模样,好像新课本里的知识她都已经掌握了似得,就道:“你就吹牛吧。我还不知道你,嘴上说十分,其实能做一分都是多的。”

宁熹光:“……”我就是这样的人妈,到底是亲生的不是

王慧珍继续碎碎念,“你啊,什么时候能有斯言一半稳重我就谢天谢地了。不求你和斯言似得,凡事都做到最好,但你也要尽最大努力,把功夫下在平时。唉,赶紧回去看书去,趁现在功课还轻松,把基础打扎实了,有不会的,就趁斯言休息的时候问问他,可别再学的稀里糊涂的了。”

宁熹光想应付的回一句,忽而脑子一激灵。

对啊,可以向元帅大人求教习题么,嘿嘿,用这个理由接近元帅,就不太惹眼了,而且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简直完美!!

宁熹光这么想着,就一伸手抱住王慧珍,“妈,你真是我亲妈,我太爱你了。么!”

在王慧珍脸上落了大大一个吻,宁熹光高兴地转身回了房间。留下王慧珍哭笑不得的摸摸脸颊,“这闺女,神神鬼鬼的,整天没个闺女样儿,跟个小子差不多。唉,可愁死我了。”面上的笑容却绚烂的,几乎把西天的彩霞都比下去。

念叨完这句话,王慧珍冷不丁一抬头,就见窗外那株茂盛的玉兰花树下,傅斯言正站在那里,他似乎有些出神的看着这里,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做什么,也不晓得看没看见她闺女刚才冒冒失失的模样。

“斯言,你在外边做么呢快回来,该吃晚饭了。”

“嗯,就回。”

傅斯言抿着唇,往别墅走,嘴角忍不住微翘起来,眸中有着缱绻的笑意,温柔了他的面庞。

晚饭后,宁熹光帮着王慧珍洗了碗筷,做完清理,这才回了房间,拿出崭新的课本,出了门。

“洗洗就睡觉了,你干什么去”王慧珍问闺女。

“妈你先洗吧,我数学预习的有些吃重,好多地方云里雾里的看不懂,我上楼问问傅斯言去,让他给我讲解讲解。”

说着话,就欢快的奔上了楼梯。

消失在楼梯转角的宁熹光,没有看见王慧珍此刻凝重的表情。

王慧珍:闺女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自己的闺女,即便打心眼里觉得她千好万好,可有时候也着实想给这熊孩子一巴掌。

闺女身上有毛病,出身更是最大的硬伤,而这样平凡普通的闺女,偏偏心比天高,她,她这明显是看上斯言,想要勾搭他啊!

王慧珍想到这里,脸都气绿了。

丫头片子还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弄鬼,熟不知她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那里看不出她那点心思。

好在,闺女这心思才刚起来,她立即采取隔离态度灭火,应该还来得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5 权壕(十二)

欢快的好似脱笼小鸟一样的宁熹光,完全想不到,就因为她火急火燎上楼的态度,母亲王慧珍已经透过现象看见了本质,看穿了她目的不纯的内心,并且,心里已经做了决定,要尽快将她和傅斯言隔离开。

想来若是知道因为自己太过莽撞,造成这样的下场,宁熹光一定会哭死。

不过,即便没有今天这事儿,王慧珍也是打算把女儿送出去住的,如今不过是把日子提前了,早一天玩一天的区别而已,王慧珍心里想到的事情,总是要去施行的。

不说那些远的,却说现在,宁熹光怀着雀跃的心情敲响了傅斯言的房门,结果,良久没人来开。

她不死心的又敲了一次,又敲了一次……

终于死心决定回去,暗戳戳的准备下次查好黄历再“登门”时,房间门却一下被拉开。

宁熹光条件反射就回头打招呼,“嗨,你……”做什么呢,这么大会儿不开门

看见眼前香艳的场景,宁熹光就像是被猫咬了舌头一样,张口结舌再说不出话了,同时,举起来打招呼的手,也讪讪的放下了。

站在门里边的少年,才刚洗过澡,他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一手拿着毛巾,百无聊赖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面颊,滑到喉结处,再往下,是裸露出来的性感的锁骨,还有强健的腹肌。

他清俊的面孔染上靡艳的绯色,唇色也有些红润,着实秀色可餐……

“做什么”少年嘶哑着声音问话。

宁熹光故作正经的撇他一眼,“找你问题。那个,你浴袍开了,收拾一下。”

傅斯言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浴袍,因为刚才穿的匆忙,上襟大咧咧的开着,露出白皙的胸膛,和最上边两块紧致的肌肉。

他不紧不慢的将衣服整理好,回头进了房间。

宁熹光自动跟上去,双眼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

元帅的品味,真是……百年如一日。

房间装修和整个别墅的风格类同,只是,要更加简洁的多。黑白灰为主色调的房间,愈发显得这个居室空旷、整洁。

“坐。”

“哦。”宁熹光挑了个双人沙发坐下,又规规矩矩拿出背在身后的课本。一本正经的说,“高一数学的功课你都预习了吧我前些时候也看了,可惜没看懂。今天老师又布置了家庭作业,让回家先预习一遍,我看了看,还是理解不了,就上来问问你。”

“嗯。”

傅斯言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大口喝了半瓶,随后才在她身侧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宁熹光将发直的眼睛,从他来回滚动的喉结,和俊朗优美的下颌上收回来,看向坐在身侧的他,眸子里有些遗憾。

唉,这一世的元帅大人有些腼(jin)腆(yu)啊,换了上一世,和上上一世的元帅大人,那是恨不能时刻贴在她身上的。

而这一个元帅,啧,她都专门挑双人沙发,给他留位置了,他还那么矜持,这真的好么

“是代数。”

“嗯,几何我倒是都弄懂了,就这个,脑子一直转不过弯。第一章就挺难的,那些集合、函数、开区间、闭区间什么的,都把我弄糊涂了。”

“都不会”元帅大人拧眉问她。

宁熹光心里咯噔一声,肿么感觉元帅大人这个问话的口气,有些微妙啊。总感觉他下一句话就会说,“你个智障,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脑子里塞得都是浆糊么!!”

宁熹光瞬间挺直腰背,斟酌着说,“也不是全不会,就是,概念挺模糊的,弄不太懂,你给我简答点一遍,说不定我就理解了。”

“哦。”少年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坐过来。”

宁熹光立马挪过去,在靠近少年的那侧沙发上落座。

傅斯言拿着课本简单翻了几页,便给她讲解起来。真的是很简单的讲解,充分对应了宁熹光对“点”字的要求。不过,不得不说,元帅大人的智商,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他点过一遍的知识点,宁熹光理解起来就更通透了,虽然她本来对那些知识就不模糊。

听着听着,宁熹光就出了神,忍不住看向身侧少年。

元帅大人现在确实很年轻啊,嘴上的绒毛还没消下去呢。皮肤也特别好,白皙细腻,比她的不差,可她也没见他用过什么化妆品啊。

还有元帅大人身上的香味,有些淡淡的青草薄荷香,味道非常淡,闻着却非常不错,这味道从末世一直延续到现在,难道元帅大人从始至终用的都是同一款沐浴露

还有元帅大人的声音,现在听起来特别磁哑性感,已经没了初始的干涩尖锐,他的变声期快过了。

宁熹光七想八想,不由就想多了,回过神时,房间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而她身上……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看。

宁熹光心中陡然一跳,看向傅斯言的眼睛,就见少年果真正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

宁熹光讪笑,“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我想这个题目想出神了,对不起啊。”

少年黑漆漆的眸子一片深邃,还藏着她读不懂的暗光,“你真的有听我刚才在讲什么”

“当然,当然。”

“把刚才我说的话复述一遍,不用全复述,三分之一就好。”

宁熹光:“……哦,好啊。”

面上很镇定,心里却急的要抓狂了。

宁熹光疯狂呼喊科瑞恩出来救急,奈何这傲娇的智脑此刻正在休息,“滴~私人休眠时间,拒绝任何人打扰。有事请留言,酌情回复。”

宁熹光:“……”你妹!这么傲娇、逗比,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智脑,她要他干嘛,逗她开心的么

宁熹光被智脑君狠狠坑了一把,回答不出元帅大人的问题,最后只能被元帅大人毫不留情的驱赶出房间。

伴随着“砰”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宁熹光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元帅大人冷哼的声音。

宁熹光讪讪的摸摸鼻子。

出师不利,以后一定要汲取教训,做好万全计划,打起全部的精神来应付元帅,可不能再犯今天这样低级愚蠢的错误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6 权壕(十三)

隔天早起,宁熹光起来去用早餐时,就见傅斯言和母亲王慧珍,已经坐在餐桌旁开动了。

她心虚的走过去,给两人打招呼。

傅斯言只简单的抬头撇她一眼,懒散的回了个“嗯”,母亲王慧珍则炸毛了,“早什么安都半上午了你才起来,哪儿缺你的瞌睡了你属猪的么”

宁熹光:对啊,她还真就是属猪的。可惜,这句话只敢心里腹诽一下,可不敢说出来撩太后娘娘的火气。

“你看看斯言,每天早起准时五点半起床,他都跑了十公里回来了,都洗完澡收拾好了,你才懒洋洋从屋里爬出来,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懒闺女啊。”

宁熹光脸红扑扑的,羞得。恨不能走上前去捂住母亲的嘴巴,只可惜她还没那个狗胆,敢在太后娘娘头上动土。

求饶的叫了一声“妈”,就见王慧珍狠吸了一口气,“行了行了,不念叨你了,还不过来吃饭,站那儿种蘑菇呢”

宁熹光哀哀戚戚的走过去,在餐桌旁坐下,去夹小笼包时,就见对面少年嘴角翘啊翘的,面上带了几分笑意。

她忍不住轻咳一声,少年抬头看她。

哼,就知道他在笑他,她被老妈这么训,肯定娱乐到他了吧看看,眉梢都挑起来了,眼睛里都是笑意。

宁熹光瞪了他一眼,随后才又轻哼一声,坐下来吃饭。

王慧珍这时候又开口了,“熹光啊,你刚开学功课不怎么吃重对不对”

宁熹光瞬间警惕,“妈,你想干什么”就连安安静静吃饭的傅斯言,喝粥的动作都顿了一顿。

王慧珍不以为然的说,“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活像是你妈要坑你似得。我是想着吧,你现在要是功课不忙,今天中午出校门,陪妈出去逛逛街。”

“我军训前我们不是才逛过么”宁熹光好奇,“妈你想买什么东西”

“妈想买房子。”王慧珍语气清淡的说道:“这不是现在房价越来越高了么,咱们买个房子就当投资了。你说好不好”

买房子么当然好了,这毕竟也算是母女两的第一份资产,有了房子就算在这个城市正经的安家落户了,挺好的啊。

宁熹光觉得这个计划不错,点头说好,然而,心中却有微微的警惕,总觉得她妈买房子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

她就试探的问,“那个,妈啊,你心里有没有打算,你想把房子买在那里啊”

“就在你们学校附近。”

宁熹光:“……”呵呵,妈你的不良目的已经暴露了,你知道么么么!!!

宁熹光瞬间皱了脸,傅斯言吃饭的动作也停下了,看向王慧珍。

王慧珍还全然不知道,自家成精的女儿,已经在想驳回她的策略了,就又顾自念叨,“你高中那块儿地方,周边有好几个学校,那边的房子,都能算是学区房了,买了肯定赚。”

“那个,你能想到的东西,别人肯定也能想到。”宁熹光淡定的回话,“只是,大家都知道学区房买了不亏,都挣着抢着要买,可有人卖么最重要的是,即便有人卖,咱们的钱,也不够买吧。”

这话可刺中王慧珍心头的痛处了,一时间,就见她愣了片刻,转而又挥挥手,“钱不够就继续攒,等什么时候攒够了钱,咱们再买。再不行,就看看你们学校周围,有没有新开发的公寓,咱们先付个首付也不错。”

娘两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十多年了,因为省吃俭用,手上还真些存款。

且之后王慧珍被傅家雇佣,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又是打扫房子,又管做饭,还管清理草坪,因而,她算是一人拿了三份儿工资。再加上母女两个吃住都在傅家,平时几乎没什么花销,所以,满打满算,这十几年来,手上的钱也有两百万出头了。

这在一般人看来,着实是笔巨款,在二线城市买个房子,都能一下付全款了。

可是,这里是京都,寸土寸金的京都。

娘两这点钱,在这里只够付个首付。

而王慧珍还想在宁熹光高中附近买个房子安置闺女,那花费更大。要知道,那里可是三环。房价高的哦,她这点钱扔进去连个水花都漂不起来。

王慧珍有些烦忧,接下来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儿琢磨,要不然就先租个房子再不行,就挑个面积特别小的买下地方太大了,闺女也用不到,有个四五十坪,尽够闺女住了,说不定她住过去也可以。

这么想着,王慧珍又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当下就决定,今天上午自己就去踩踩点。就先不告诉闺女了,等这事儿办好了,才告诉闺女喜讯。

宁熹光:“……”有个一门心思坑闺女的亲娘,她真想去死一死。

索性宁熹光现在没看见母亲的表情,不然,心情肯定更郁闷。

然而,她没注意到王慧珍的异样,对面的傅斯言却注意到了。

担心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王姨受骗,傅斯言思索片刻开口,“王姨,您打定主意想买房子了”

“嗯嗯,对啊。唉,斯言啊,这方面的事情,你比我懂得多,要不,你给王姨出出主意”

傅斯言微颔首,就针对高中附近的公寓,和王慧珍聊了起来。

宁熹光对他怒目而视,傅斯言也权且不在乎,只当没看见,只是,嘴角却不受控制一直上翘,眸子也泛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两人说了一会儿,最后傅斯言总结,“王姨真想买房子,也别自己过去了,遇到黑中介是小事儿,就担心房子有什么问题,买了再后悔。我同学家里在那边开发了几幢单身公寓,等我去学校问问他,让他帮忙找些资料,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王姨您觉得这样可以么”

“好,好。”王慧珍高兴的面上发光,脸上都笑出褶子了,“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唉,斯言你还是个高中生呢,现在学习为重,可别因为这事儿,再误了学习。”

“不会,只是几句话的事儿。王姨您就在家听消息就是。”

“唉,那王姨就多谢你了。”王慧珍喜滋滋的和傅斯言道谢,转而看向苦着脸,像吃了一口黄连样的闺女,“你这是什么表情噎住了”

宁熹光哀怨的看着她,娘啊,我这表情还不都拜您所赐我要被您坑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7 权壕(十四)

因为买房这事儿,宁熹光一个星期来,心情都不好。连带着,对傅斯言的态度也变得爱答不理。

她气闷的不想和他说一句话,也不想瞅他一眼,原本以为,元帅大人迟早会问她几句为什么,这样她就可以委婉的告诉他,她不想等买好房后,被老妈打包送去新居,以此让元帅停止帮忙。

然而,现实往往比较骨感——即便她这个星期都没怎么理睬元帅大人,人家也照样过日子,完全当她这个人可有可无。更甚者,她不看人家,元帅大人也不瞅她,姿态比她摆的更高。

遇到这样的元帅,宁熹光心里犯堵,却也只能自己忍着。

唉,她之前计划错误,那里能和元帅大人生闷气呢要知道,他那人最闷了,即便有人陪着说话,他都爱答不理的,没人和他说话,那更好,元帅大人还觉得耳边清净,这日子静好呢。

宁熹光唉声叹气了两天,终于在星期日的时候,决定和元帅大人“和好”。

这天上午,王慧珍出门买菜,宁熹光拿起物理课本上楼,准备敲门时迟疑了一会儿,片刻后,又轻哼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都一个星期没理元帅了,指不定他生闷气生的都想挠墙了,她这么善解人意,现在就给他个台阶下。

宁熹光敲门,再敲门……敲了五次,门仍没开。

宁熹光:“……”又忘看黄历了,下次绝逼要翻过黄历,确定宜出门,才能过来拜访。

宁熹光抬手准备敲第六次,门猛一下被人从里拉开,穿着黑色三孔背心,灰色运动长裤,满头大汗的傅斯言露了面。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她手中的书,轻哼了一声,留下大开的房门,自己走了进去。

宁熹光:“……”这又是什么节奏话说,这和她预想中的场面完全不一样啊元帅大人难道不应该礼貌的问她一句“你来干么”

结果就这样爱答不理的把她留在外边,这让她进还是不进

宁熹光撇嘴郁闷,最后还是拿着书走进去,顺便轻轻带上了门。

傅斯言已经走到开着门的那个房间去了——他的这个房间,占地面积尤其大,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套房,除了备有卧室、书房、影音室外,还有个简单的健身房。

作为一个轻度洁癖boy,傅斯言拒绝和所有人公用他的私人用品。又因为他的领地意识特别强,所以特别会圈地盘。

也正因为他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宠儿子的傅盛林和沈妍,特意建了这幢别墅,并将二楼最大一块儿面积,留给儿子私用。且征求了他的意见,给他弄了个房中房。

宁熹光上次过来,只顾着勾搭元帅了,都没仔细观察,现在一路逛过去,忍不住瞠目结舌,尤其是看到那个健身房时,她一腔郁气无处发泄,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句: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一个健身房,都比得上她和母亲的房间大了,这让宁熹光有些郁闷。

唉,如此直接的面对两人悬殊的身份差距,当真是好不适应啊。

索性宁熹光并不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并不是贪图享乐的女人,因而,只是短短一瞬间,心里那点郁闷就烟消云散了。

她心情好转,就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在健身的元帅来。

元帅大人应该是健身有一会儿时间了,他浑身汗湿,头发上冒着白烟,大颗的汗珠宛若一条条灵动的小蛇,从他修长的脖颈处流下,一路蜿蜒涌进紧绷的黑色背心里。

背心早就被汗湿了,贴服在他结实劲瘦的身体上,将那六块儿腹肌完美的勾勒出来。而他的腰线分明,因为运动裤也半湿的缘故,她甚至可以看见他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宁熹光上下审视一遍,最后视线又回到元帅大人泛着红晕的面颊上。冷不丁和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对视个正着,宁熹光脑子一懵。

咳,难道刚才她观察他好身材时,元帅大人一直看着她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宁熹光觉得心跳加速,有些缓不过劲儿来,腿也有些软。

好在,她的定力非同常人,照旧可以笑靥如花的和傅斯言打招呼,“嗨,你衣服都湿了,应该练了很长时间了吧,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休息”

“呵。”

宁熹光:“……”

她究竟那里惹到他了怎么感觉元帅大人现在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傅斯言虽然瞅她的眼睛冷冷的,好在还是给出回应了,他从健身器械上下来,宁熹光见状,立即有眼色的跑过去,拿起旁边的干毛巾递给他。

想摸他一把占占便宜,最后怕某人炸毛,宁熹光只能意思意思嘴上调戏两句,“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啊都是平常健身练出来的么还有六块腹肌,……”

后边的又卡住了,只因元帅大人黑漆漆的的眸子,正深深的看着她。

宁熹光讪讪的摸摸鼻子,后退一步。

也不知道她这动作,又那里惹到那祖宗了,就听元帅大人又冷哼了一声。

宁熹光:这日子没法过了。

宁熹光:科瑞恩你出来,叫上你们主脑大人,咱们一块儿谈谈人生。

宁熹光:妈哒!这个世界的元帅大人,感觉又傲娇又小气,很不好攻略啊。摔!

宁熹光出神片刻,回神时,就见傅斯言从她身边走过,已经走出健身房,往他卧室走去。他一边走,还顺手把身上贴服的黑色三孔背心脱掉了。

宁熹光深吸一口气,哎嘛,这样一言不合就上肉真的好么不会被禁播么!

好在傅斯言没有把运动裤也脱掉,因而,宁熹光就假装不以为意的,继续观看元帅的半果体。

傅斯言去了卧室,拿了一件浴袍出来,透过大开的卧室门,宁熹光看见,元帅大人径直去了里边的卫生间,应该是冲澡去了。

所以,她这么大个人,元帅大人究竟看没看见就这样把她晾在客厅,真的是君子所为么

心里默默吐槽了一遍元帅大人的不好接触,转而,宁熹光也只能安静的坐再沙发上等待。

她的视线盯着卧室内的卫生间,有些惋惜,元帅的卫生间门竟然不是磨砂的,差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8 权壕(十五)

傅斯言再出来时,照旧还是穿着白色的浴袍。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宁熹光的视线穿透力太强了,让他感受到了威胁,元帅大人而后又回了房间,换了身黑色的运动服出来。

衣服质感非常好,尤其是穿在衣架子一样的元帅大人身上,更衬得他温润如玉,整个人特别的雍容高贵,优雅的活像是从古代画卷中走出来的天潢贵胄。

宁熹光看着他,杏眸中的笑意璀璨绚烂,也许是她的眼神太恶寒了,傅斯言不得不开口,“又来请教我问题”

他问话的口气不好,让宁熹光瞬间想起上次“问题”的不愉快,不由呵呵笑了两下,故作忘了那事儿一般,“对啊,这次是物理,我对各种力搞不明白,你给我讲讲呗。”

“呵给你讲”傅斯言喝着矿泉水说,“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冷战”

宁熹光:“……什么冷战,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冷战过么你是不是在开玩。”即便是冷战,也是我单方面和你冷战啊。难道你什么时候也加入了对我冷战的行列,怎么我一点没感觉到

宁熹光自认自己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因而又仔细翻了翻脑袋里的记忆,好像……这几天元帅大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冷冰冰的,连带着,都不多看她一眼,所以说……他们确实冷战过

宁熹光汗颜了一把,愈发心虚。不过,这种心虚是绝逼不能表现出来的,她就又义正言辞的说,“肯定是你感觉错了,我对你一直很友好,冷战什么的,太伤感情了。”

“我们有感情么”

“有,当然有了。”宁熹光絮絮道:“同住一个屋檐下,最起码也有些战友情,更何况,我妈还一起养大了我们两个,我们不就有了姐弟情”

“呵,你继续编。”

“好吧,我道歉。”自知不是元帅大人的对手,宁熹光爽快的说出原委,“因为前几天你答应替我妈买房子,我有些生气,所以对你态度不好,单方面宣布冷战。”

“买房子不好”

“主要还是要把这事儿拆开来看。”宁熹光吐槽,“单方面看,买房子是挺好的,有了根基,有了容身之处,即便以后我妈没了这份工作,我们娘两还有个住的地方,不至于流浪街头。但现在么,我妈买房子可绝不是为了投资,她别有用意。”

“什么用意”傅斯言挑眉问。

“这个可以不说么”宁熹光咽了口口水。

“你觉得呢”

“我还是说吧。”宁熹光无条件屈服,“我妈买房子可不是想租给人收房租,也不是为了投资赚大钱,她主要的目的,是想把她的宝贝闺女,也就是我,丢出去,让我自生自灭。”

“真的”

“那当然。”

“你做了什么事儿,让王姨一意孤行要将你撵出去难不成是……”

“没有,绝对没有。”宁熹光想起母上大人昨天看的八点档中的情节,连忙接口,“我绝对没有偷东西,也没有在你们家安装摄像头,窃取不法情报,更没有贪小便宜,把你们家的古董贩卖出去,换了劣质品摆上。”

傅斯言点头,“我相信你。”

宁熹光松了口气。

“那些活儿难度太高,你智商不够。”

宁熹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傅斯言继续问,“既然你没有做那些事儿,为什么王姨非要让你出去住。难不成是你做了更加……不地道的事儿。”

宁熹光心里清楚,指定是母亲人老成精,看透她要勾搭傅斯言的心思了,所以,要采取手段掐断这根红线。

可她觊觎他的事情,她能告诉他么不会被他当即撵出家门,列入黑名单,永久不能登傅家大门么

宁熹光就支支吾吾不说话。

她不吭声,傅斯言也不放过她。只听他用磁哑的嗓子说,“呵,你不说,我也知道什么原因”

宁熹光不以为意,不将他这话听在心里。即便元帅大人再怎么明察秋毫,难道还能发现她对他图谋不轨不成。

宁熹光心里很平静,却还是装作很好奇的问,“哦,你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傅斯言一字一句道:“你想撩我!”

宁熹光:“……………………”

宁熹光抿抿唇,良久之后问道,“那你让我撩么”

“……”这是难得的,属于傅大元帅的省略号。

傅斯言哑口不言,宁熹光忍俊不禁笑出声。

她原本还担心捅破窗户纸被扫地出门,结果,看看元帅这态度,啧啧,看来他对她也不是全然的不放在心里么。

只要元帅大人有心,那她就放心了。

宁熹光立即觉得底气足了些,就又蹭到他跟前,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笑嘻嘻的看着他,“对啊,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撩你,怎么样,可以么”

“再说一次。”

“说什么我就是想撩你”

“前边那句。”

“哦。”宁熹光拉着长音,慢慢说,“我就是喜欢你啊……”

傅斯言的眉梢又上挑起来,抿紧的唇瓣,也拉起了上翘的弧度。他看着面前这张俏丽明媚的笑脸,看着她潋滟清澈的眸子,喉咙有些梗塞。

好久一会儿,他喉咙里发出闷闷的笑声,眸中也溢满了沉沉的笑意,“好啊。”

“什么好啊”

“你可以继续撩我了。”

宁熹光:“……”突然感觉元帅大人好可爱。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让人勾搭自己的话,他果然是个闷骚。

不过,尽管过程出乎意料,好在结局美好,宁熹光忍不住笑开了花。

以前两个世界,都是元帅主动撩她的,这次换她撩元帅,感觉,非常不错啊。

宁熹光嘻嘻笑,“那你现在算是我半个男朋友了吧”

“半个”

“对啊。你答应让我撩你了,说明心里也有点喜欢我。只是你还想考验我一下,才能给我正式的女朋友的名分。所以,在这之前,我就是你的半个女朋友,你也是我的半个男朋友啊。”

“呵。”

宁熹光:“半个男朋友可是没有男朋友福利的,既不能牵手,也不能拥抱,更不能亲吻。嗯,我想想,还不能公然亲密。”

傅斯言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最后只冷冷的给了她一句话,“呵呵,你想的太多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9 权壕(十六)

确认了半恋爱关系,宁熹光心情非常美。她很想继续呆在傅斯言房里,调戏她的半男友,可又担心乐极生悲,待会儿下楼时,被买菜回来的母上大人看见,愈发迫切的要撵她出去,所以,只能掐着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当然,走出房门时,她还不忘回头和房间内翻杂志的某人说,“我妈让你帮忙找房子的事儿,你找个借口推辞了吧,就别帮倒忙了。”

出乎意料的,新上任的半男友,并没有对她一味纵容,反倒闲散的和她唱反调,“不可以。”

宁熹光:“……你再这么任性下去,会失去我的”

傅斯言抬眸看她,深邃的眼睛黑漆漆的,好似可以看见她心里。

只听他不紧不慢的说,“现在我也没有得到你。”

这话说的,会让人忍不住想起某些污污的事情的。

宁熹光甩甩头,将脑子里有关上一世开车的画面,全部屏蔽掉,又掉头回来继续和傅斯言说,“我跟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买了房子我妈真会把我丢出去。你别看我妈平时挺好说话,其实她特固执,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儿,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是么我觉得王姨挺好说话的。”

宁熹光吐槽,“你和我能一样么你是主家的儿子,放古代,那就是个小少爷。我妈即便是个受宠的老嬷嬷,也不能公然驳少爷的脸面不是”

傅斯言看着她,“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

宁熹光的神情就变得哀怨起来,“你都把我看透了,那我以后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转瞬又喜笑颜开,“我就想着,如果我妈非要买房,你劝不住她,那就让她买。不过,之后我妈要赶我走的时候,你可要替我说话,帮我想办法,不然,我真搬走了,你就没办法天天和你女朋友相亲相爱了。”

“呵,脸真大。”

尽管被元帅大人嫌弃了一把,可从他嘴里得到他会帮忙的保证,宁熹光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她欢快的下了楼,将物理课本放在餐桌上,顺道去厨房取了一瓶矿泉水。

才刚喝了两口,就听见开门的声音,太后娘娘买菜回来了。

宁熹光连忙过去迎接,一边将母亲手里的大袋子接过来,“这么热的天,你出去买菜也不打伞,晒着了吧”

“晒什么晒现在还没九点,太阳才刚冒头。”王慧珍大喘气说,“再说,这天早立秋了,即便是热,还能热到哪里去你们这代的小孩儿就是娇贵,放妈那时候,谁不是顶着大太阳下地收麦、拔草的,也没听谁说,太晒太累不干活啊……”

王慧珍唠叨不停,宁熹光好脾气的连连应是,一再的奉承,“是,是,我妈说的对。”“妈您辛苦了,快坐下歇歇。”“现在不是比以前好多了么你好好养着身体,以后闺女好好孝敬你,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日子美的赛神仙。”

王慧珍被闺女逗笑了,也就没有继续磕碜她。

她看见餐桌上的笔和课本,以为闺女刚刚在这里做作业,面容瞬间舒展开,摸摸宁熹光的头,“我闺女长大了,现在都不用妈催,自己就自觉做作业了,真是懂事了。”

宁熹光正想自恋的应几句,就听见傅斯言下楼的脚步声。

抬眸一看,那人已经快走到客厅了,想来刚才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看她们母女两亲热呢。

宁熹光摸摸鼻子,把到嘴边的自恋的话,又咽了回去。

傅斯言说,“王姨,之前您托我找的房子,有信了。这是我同学给的资料,上边有几套房子的介绍,您有空看一下。”

王慧珍大喜,“这么快就找到房子了好,好,我下午就看。”

傅斯言点点头,“不急,您慢慢来就好。”

王慧珍接过几份册子,爱惜的摸了摸封皮,又慎重的打开,看见里边不同款式类型的房子,真是心花怒放。

傅斯言本准备上楼,见状,又开口说,“我下午没事儿,陪您一起看吧。这些公寓我之前专门了解过,还能帮您解说下。”

“那不好吧会不会太耽搁你时间”

“没事儿,左右我也闲着。”傅斯言说完这句话,就起身离开,“就这样吧,我先上楼了王姨,您继续忙。”

王慧珍高兴的说好,也顾不上新买来的菜蔬肉类了,只吩咐闺女,“快把这些东西放冰箱,一会儿妈去做饭。”她自己则捧着册子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

宁熹光瞄了一眼上楼的某人,一直盯着他的后背看,果然,就见他上楼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向她。

宁熹光冲他一笑,那人则轻哼一声,又傲慢的上了楼,然他的嘴角却翘了起来。

宁熹光:又傲娇,又别扭,又小心眼,还闷骚,这一世的元帅大人,肿么越看越像个叛逆期的少年!

下午时,傅斯言履行承诺,在午休起来后,帮王慧珍一起“看房”。

他指着挑好的五套公寓说,“荣丰花苑这套面积约一百平,在十楼,是精装修的。锦绣家园这套在七楼,大约有八十平,距离我们高中有二十分钟路程。阳光丽景……汀兰水榭……盛世华庭……”

王慧珍翻看着这些房子的照片,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房子都是精装修的,拎包就可以入住,不管是朝向、装修、格局,以及周边的设施,都好的不行,王慧珍看得非常满意。

当然,这些房子就是太好了,加上面积也大,价钱肯定贵,她们那点钱,不定付首付够不够。

傅斯言看出王慧珍的犹豫,就又道:“这几套别墅,有我朋友家里出资盖的,也有我堂叔旗下的房地产公司修建的,不管是哪家,我都能拿到内部价,大概会比市价低两层,王姨您选房子吧,若是钱还不够,我先借给你些。不白给你,到时候直接从你的薪水中扣。”

王慧珍本是不想占傅家的便宜的,可这么多年,也着实占了他们不少便宜。

索性虱子多了不愁,她们娘两以后慢慢还就是,就也不说那些客气见外的话了,径直问道:“我看着那个都好,都挑花眼了,斯言你帮我挑挑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0 权壕(十七)

“嗯。”傅斯言轻颔首,“总得说起来,锦绣家园这套最划算,只是距离我们高中稍有些距离。另外,盛世华庭这套很不错。”

盛世华庭那套,距离宁熹光现在就读的高中最近,仅五分钟路程,这是套单身公寓楼,就建在高中对面。

不管是安保,还是别的方面,做的都非常很好,周边不少学校的老师、学生,都在这里买房子,或是租房子住而相比其他房子,这边的公寓还有最大一个优势,那就是住宿的人交际圈简单,也从另一方面保证了住客的安全。

王慧珍听的心里痒痒,稍想了想,便直接拍板定案,“就这套了。”

宁熹光露出个无语凝噎的表情,傅斯言看她一眼,而后又低头和王慧珍说,“那就这样定了。明天王姨去办手续吧,这套公寓楼是我堂叔出资盖的,我提前给他打招呼,能拿到最大力度的优惠。”

王慧珍乐呵呵的应了,又一再感谢傅斯言,直到宁熹光听得都有些尴尬了,王慧珍才住口。

稍后,王慧珍去准备晚饭,宁熹光则瞪着坐在沙发上的元帅大人,神情不爽。

感情他早就挑好房子了,上午的时候却一点信都没露给他。

这样的男朋友,哼,你再这样狂傲酷霸拽,真的会失去我的!!

宁熹光以眼神示意元帅大人,结果却得来元帅大人一个意味深长的轻笑。

宁熹光:“……”艾玛,手好痒。

想到等买到房子后,还要和老妈做斗争,争取留在傅家别墅的权利,宁熹光就有些心塞——虽然上午得到了半男友会帮忙劝说的保证,但是,元帅大人的承诺就和他的心情一样,那是随时会变的。不要对元帅大人的信誉抱太大幻想,在上一世,他在她这里的信誉就已经严重透支了。哼。

宁熹光哼哼着回了房间。

到了晚饭后,王慧珍心情愉悦的出门跳广场舞,宁熹光拿着手机看小说。冷不丁有人按响门铃,宁熹光狐疑的走去开门,只见丁乾、朱赫几个人,正嘻嘻哈哈的站在门口说笑。

“嗨,宁熹光你好啊。斯言呢,是不是又窝在楼上打游戏”

宁熹光点头,“你们怎么现在过来了”

“咋了这时候登门犯法啊”丁乾嬉皮笑脸说,“我们这不是两天没见斯言了,过来找他玩儿么。也不知道斯言发什么疯,早先说好的这周日去骑马突然变卦不去了,我们不得来看看他,瞧他准备出啥幺蛾子。”

“在楼上呢,你们自己上去吧。”

朱赫几人说说笑笑的上了楼,丁乾眼尖,一下看见沙发旁的杂志篓里,放着几本房产宣传册。

他随便拿起来一番,乐滋滋的笑了,“这杂志谁看的斯言么嘿,他不是早就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层公寓么,现在还看这些干么”

“你是说,傅斯言在学校附近有房产”

“这有什么稀罕的”丁乾不以为意道:“你不知道他有个堂叔,小时候斯言阴差阳错救过他堂叔一命,他堂叔就挺疼他的。是真的疼,把他当亲儿子看待,每年斯言过生日,他堂叔就要将旗下公司开发的新房产送他一套,到现在为止,斯言名下的房产遍布全国各地,这事儿大家伙都知道啊。”

“哦,那他在学校附近的公寓,在这其中那个住宅区”宁熹光指了指五份儿宣传册。

丁乾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废话,当然是盛世华庭了,你不知道这是他堂叔公

司开发的么斯言在这边的公寓,在最顶层,整个一层全是他的,面积有三百多平。”

“哦,多谢,再见。”

丁乾晕乎乎的上楼,不知道刚才宁熹光傻笑啥。

他嘴巴大,进了傅斯言的房间把这事儿一说,其余几个小伙伴完全没放在心上,唯独傅斯言,看他的眼神有些凶恶。

丁乾:我到底又干啥灭绝人性的事儿了,你能让我死个明白不

丁乾几人离开时,已经晚上十点了。此时王慧珍跳完广场舞,收拾完睡下了。

她上了点年纪,加上作息一贯规律,晚上熬不了夜。因而,就让宁熹光代替她送客。

等打发走那些烦人精,宁熹光抬眸看向站在楼梯上的傅斯言,扯着长调轻声说,“我下午看宣传册说,盛世华庭顶层公寓配备了透明屋顶,晚上躺在床上,可以全方位的看见布满星星的夜幕,不知道那场景美不美”

“想知道,自己可以过去睡一晚。”

傅斯言上了楼,宁熹光摸着下巴回了神,她刚才是被元帅大人调戏了么还是说,刚才元帅大人开了污污的小火车

嘿嘿嘿,和她的新房在一个公寓楼,嘿嘿嘿,总感觉似乎窥见了元帅大人见不得人的一面哦。

高中的生活有些枯燥,课业也有些繁重,才正式上课不到半个月,宁熹光就深有体会。

好在这些知识她曾经都学过,且有益脑丸加持,a级精神力助阵,宁熹光学的倒还轻松。

不过,这种轻松可不能表现出来,要遭人嫉妒的。更不能让母亲大人看出,不然太后娘娘分分钟将她丢到新居。

为了不被母亲扫地出门,宁熹光最近一直在装乖,回家后几乎不和傅斯言说话,即便有习题“不会做”,也老实的打电话请教同学。每天晚上,最少在家庭作业上花费一个小时时间。

她这么用功,还这么“蠢笨”,对于高中数学和物理一点都不开窍,可是难为住了王慧珍。

想给她安排个辅导班,可距离傅家别墅最近的辅导班,开车都要半个小时。

——傅家别墅位置稍偏僻,周边根本不通公交和地铁,最近的公交站,距离这里都有二十分钟路程。

她们娘两又不会开车,总不能每天晚上都麻烦王叔接送,更不能每天打出租,因为花费实在太大。她们现在还要按揭还房贷,且女儿年纪大了,花销也会更多,实在浪费不起一分钱。

综合考虑下,似乎让熹光搬出去住更好。

但是,傅家没人,她早先和沈妍商量好,只要她不在家,她都需要留在傅家照顾斯言,不能食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1 权壕(十八)

而女儿独自出去住的话,她又担心她在学习和“被母亲抛弃”的双重压力下,控制不住自己,进入叛逆期。又担心女儿没了人管束,开始自暴自弃,学那些坏学生,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

越想越愁,王慧珍急的上火。

也就是这时,傅斯言询问过她后,提出了解决办法。

“你给熹光补课这,这不行啊,你每天还有那么多功课要做呢。还有你爷爷也给你留了训练单子,让你每天健身、运动。你现在白天没时间,运动都集中在晚上,你也忙呢,还是算了。”

王慧珍心里真纠结。

她知道傅斯言提出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一来担心耽搁了傅斯言——毕竟他以后是要考军校的,身为傅家的嫡长孙,傅老爷子对他的期望非常大。因而,给他安排了非常严苛的日常训练,他自己常常练到浑身汗湿,躺地上起不来的地步,着实辛苦。

二来,闺女对傅斯言有不一样的心思,她现在还把闺女推到傅斯言跟前去,不是祸害两孩子么所以,这事儿坚决不行。

王慧珍打定了主意不同意,可面对傅斯言的“摆事实”“讲道理”,最后她也从迟疑不决,变成勉为其难的同意。

于是,就这样,宁熹光晚上多了一些和傅斯言相处的时光。当然,即便他们在客厅一起写作业时,王慧珍也在一边监视着。

宁熹光:人生怎么就这么难

“在想什么”

宁熹光回头看一眼消失在卫生间门口的母亲,冲傅斯言眨眨眼,“想我妈对你比对我好,生恐我玷污你的贞操似得。”

傅斯言:“……”

科瑞恩是元帅大人的贴心小棉袄,毫不迟疑的替元帅大人吐槽说,“你一个女孩子,时刻把贞操两字挂嘴边,这真的好么”

宁熹光叹气,“虽然我有个少女的外表,但是我的内心已经将近一百岁了。我都成老人瑞了,也没少被迫开车,更污的事情都做过,更污的话,也被你们元帅大人诱惑着说过,现在只是简单吐槽两个字,还是不带颜色的,你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别再说话了,暴露你无知的本性,真是让我头疼。”

科瑞恩:来,继续互相伤害啊!!

宁熹光又凑到傅斯言跟前,“感觉咱们两谈恋爱,跟地下情差不多。白天见面‘不相识’,晚上更苦,连说句话都不能,这日子苦逼的。唉,我说,要不咱们……”分手算了

这话纯属戏言,可元帅大人好似有读心术似得,像是知道她会说啥,冷冰冰一眼看过来,骇的宁熹光差点咬了舌头,灵机一动立马改口,“我是说,要不咱两私奔算了。”

科瑞恩:“你个妄图玷污元帅大人贞操的老司机!”

“讲道理,我觉得,其实元帅大人更想玷污我的贞操好么只是我没有元帅大人心思深,不能把所有想法都藏在心底罢了。”宁熹光在心里吐槽。

科瑞恩哼哼唧唧的戳她一刀,“那是你蠢。”

“再见!今后一个月不想再听见你说话。”

宁熹光和科瑞恩在脑海中“聊天”,现实中,傅斯言听见她一句“私奔”,怔愣片刻后,嘴角微抽。

“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个提议不好么”

傅斯言收拾课本离桌,“等你什么时候从半女友转正,再说私奔的事儿吧。”

宁熹光:啊摔!半男友和半女友什么的,那真是戏言啊。元帅大人你不要一本正经的把这事儿当真好么

*

很快,高中即将迎来第一次月考,考试前一晚,照旧是傅家客厅的餐桌前,宁熹光拄着脑袋问傅斯言,“你说我是一鸣惊人好还是徐徐进步好”

“一鸣惊人四个字怎么写你知道么”元帅大人继续毒舌。

宁熹光瞪他,“我虽然赶不上你脑子聪明,也没你记忆力好,不过目前高一的知识点,可全难不倒我。只是简单的月考而已,我还能考不好哼,只要我全力以赴,不敢说年纪前三,最起码前十是一定的!”

“那你就一鸣惊人吧。”

宁熹光又萎了,“不敢。我要是一下从高价生,变成尖子生,我妈会放心把我驱逐出门的。”

傅斯言停下笔,在温暖的灯光下看她,深邃的眸子中,似乎带了打趣的笑意,“但是……如果你真的考入年纪前十,会被破例收入一班。”

“跟你一个班么”宁熹光有些高兴,“那能和你同桌么这样咱们就有更多时间谈恋爱了。”

“想太多。”

傅斯言将她靠近的面庞推开,骨节匀称的手指,却不着痕迹的从她的眉梢,滑到唇角,触碰她细腻温热的肌肤,享受那缱绻温柔的触感,有些痴迷与留恋。

宁熹光全然没有察觉,自己被人占便宜了。还在兴奋的叽叽喳喳,“我觉得我后一个办法不错啊。嘿嘿,你在你们班,是自己一个人坐一排,我过去了正好跟你同桌么。嘿嘿,这个计划简直完美。”

王慧珍走出厨房,手中端着两杯温热的牛奶,“什么完美”

宁熹光就一本正经的回道:“哦,我刚才正和斯言说月考的事情呢。我说我要是考了年纪前十,让斯言帮忙和老师说情,把我调到一班去。”

“你就做白日梦吧。”王慧珍吐槽闺女,“整天数学不会,物理不会,偏科快偏到北极去了,你还考年级前十,哼,你要是考年级前十,妈都能上天。”

“妈,您不用那么拼,你这都老胳膊老腿儿了,想上天也上不去。”宁熹光继续嘻嘻哈哈,“妈,我说真的,我以前成绩不好,那是以前,但这个月不是有斯言给我补习么他什么程度你不知道他就是学神!有他给我辅导,我不考年纪前十,都对不起他。”

“行了行了,别吹牛了,赶紧喝完牛奶去睡觉。明天就考试了,今天瞎积极什么”

宁熹光喝完牛奶,舔了舔唇角周围的牛奶沫,而后笑嘻嘻的和傅斯言说晚安,“我去睡觉了哦。”

傅斯言坐在餐桌旁,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房间,脑中却不受控制的,一再回想她伸出米分嫩的小舌,惬意的舔着唇角的画面。

身体有些发热,傅斯言深呼吸一口气,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关灯上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2 权壕(十九)

月考结束不过两天,所有科目的考试成绩都出来了,连带着,不仅班级名次表打印出来,年纪成绩排名都出来了。

不出宁熹光所料,她这次考得挺不错,班级第一,年纪第五,将一班和二班很多尖子生都压了下去,这成绩当真非常耀眼。

宁熹光太出众的结果,就是引起了年纪主任,也就是一班班主任的注意,特意和他们班主任商量过,并询问过她的意见,然后,破例将她提进了一班。

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虽然不知元帅大人有没有在其中出力,不过,结果很符合她心意就是。至于过程,宁熹光就懒得去追究了。

她如愿以偿进了一班,又如愿以偿坐在了元帅大人旁边,和元帅大人成了同桌,这种感觉,真是爽歪歪。

“我考的这么好,你难道不奖励奖励我么”下课后,老师离去,宁熹光就趴在桌上,看着旁边帅的人一脸血的男朋友问道。

傅斯言瞅她一眼,“有我考的好么”

宁熹光撇嘴,“你从小到大,就没考过除了第一以外的名次,我跟你比,那不是找虐么。”

“既然没我考的好,还要什么奖励”傅斯言不紧不慢的说,“等什么时候,你比我的分数高,再说奖励的问题。”

宁熹光被噎住了,气不平的偷偷伸出手,在旁边人劲瘦结实的腰肢上狠狠捏了一把。

只可惜,某人身上根本没有赘肉,她捏到一点点肉,很快就从手里滑走了,所以说,攻击力根本为零么。

宁熹光气不平,顾自哼哼唧唧生闷气。

她没有注意到,旁边傅斯言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似乎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对他动手动脚,有一瞬间,他看她的目光,非常讶异。然而,那神色也只是一闪而逝,转瞬就变成了漆黑的深沉,以及若有所思的悸动。

腰上那点触感,好似还在,余温尚存,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

“唉,斯言上厕所去不”丁乾一把搭在他肩膀上。换往常,傅斯言给他一个过肩摔都是轻的,这次却只是拂开他的手,站起身就往外走。

“嘿,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丁乾一边嘻哈,一边唤上朱赫几人,一块儿去卫生间。

宁熹光无语的吐槽,“女生一块儿去卫生间就算了,男生也要作伴么幼稚不”

“这你就不懂了吧。”丁乾刚想反驳,背后伸出一只手,直接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拎了出去。是黑着脸的傅斯言又回来了。

*

和傅斯言同桌后,两人相处的时间明显增多了,然而,因为元帅大人太闷骚,所以两人现在竟然连小手都没有牵过。

宁熹光郁闷到家了,翻着手机,四处发帖《该如何攻克傲娇冰山男友》

在她帖子下留言的人挺多的,但无一例外,都是让她主动出击。

宁熹光若有所思,她好像已经很主动了,这个男朋友就是她主动追来的,但是,难道连两人的亲密也要女孩儿主动这样……唉,总感觉她的女友力要爆棚了。

语文课代表喊宁熹光去一趟楼下办公室,说是班主任要找她,宁熹光放下手机出去,匆忙之下将手机带到地上,她喊了傅斯言一声,“帮我把手机捡一下。”

傅斯言弯腰捡起她的手机,就见手机页面上一串大字——《该如何攻克傲娇冰山男友》

发帖人头像是一只素描版本的dog,他在家里时,曾亲眼看见宁熹光无聊的把它画出来。

傅斯言漠然片刻,将她的手机放下,取出自己的手机,上了论坛。

之后,他又在不同的论坛,看见同一个账户名,同一张dog图的楼主发帖,《我的冰山男友好冷淡,肿么办》《攻克傲娇男友分几步》《男友不牵手,不拥抱,不接吻,我要主动出击么》

最后一个帖子回复尤其多,不少人在下边起哄,“不牵手,不拥抱,不接吻不是基佬就是性冷淡,楼主可以考虑分手了。”

“沙发君所言甚是。”

“还有一个可能,看见你就没胃口!”

“还有第二个可能,他就是先想和你谈一场柏拉图恋爱。”

“还有第三个可能,他只是在逗你玩!”

“还有第四个可能……”

在盖了百十层楼后,楼主终于现身给出说法,“不基佬,不性冷淡,不柏拉图,不逗我玩,他偶尔还会很热情。”

“那里热情”

“吻都没接过,那里热情”

“那里热情,楼主出来给个说法。”

傅斯言眸色幽深的看着“他偶尔还会很热情”这句话,他什么时候热情了

丁乾鬼鬼祟祟的走过来,想看看傅斯言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眼尖的瞥见他正围观一个论坛,就想嘲笑两句,结果,自然又被好基友冷冷的眼神吓了回去。

丁乾一噎,随即又笑嘻嘻的找话题,“那个,宁熹光坐你旁边不打扰你吧”

“……”

“嘿嘿,我是说,我是说……”丁乾抓耳挠腮,忽而面色一沉,很郑重的小声说,“哥们,我怎么感觉,你和宁熹光之间……”

“怎么”

“气氛怪怪的。”

“哪里怪”

“那里都怪。”丁乾吐槽,“卧艹,我今天早起,见你看宁熹光的眼神柔情蜜意的,卧艹,我用的什么词儿。好吧,先别管那个,哥们就问你一句,你跟宁熹光是不是,是不是……”

“是。”

丁乾捧着脑袋离开,“我先去静静。”

下午下课后,几人结伴一起出校园。不知道是不是宁熹光的错觉,她总觉得丁乾几人看她的目光诡异的很。像是钦佩,像是打趣,像是打量,又像是惋惜。

几人先后被司机接走,只留下傅斯言和宁熹光站在校门口较远的地方,等王叔。

王叔今天忙了些私事儿_他送丈母娘体检去了。本来算好了时间,把丈母娘送回家再来接他们,时间也完全够用。谁知道,王叔今天走的那条路出了车祸,现在车全堵哪儿了,想绕远路过来,车都出不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3 权壕(二十)

两人在马路牙子上等了五分钟,而后傅斯言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宁熹光还沉浸在,元帅大人竟然主动拉我的手,他没被人穿吧的思绪中,好一会儿回过神才问,“我们去哪儿”

“先去吃点东西。”

“哦。吃什么”

“跟来就知道了。”

傅斯言带宁熹光去吃饭的地方,名叫鹤园食府。这地方非常偏僻,拐了好几个小巷子才到。巷子也非常狭窄,车子不能通行,若是有人要来这里吃饭,只能步行。

食府建在闹市区,却闹中取静,一点都不受街道上的喧嚣打扰。

宁熹光走进去,才发现这是一个四合院。她来回打量着,就见院中种了不少梅树,因为不到季节的缘故,倒是都没有开花。

院子布置的非常雅致,隐隐还能听见古筝的弹唱声。

有服务员看见傅斯言,立即跑过来问候,再等一会儿,连经理都出来了。

宁熹光听两人的谈话,才猜出,原来这里也是傅斯言堂叔的地盘,开了十多年了,口碑非常好。

食府的特色菜不在少数,尤其是一道水晶肘子,听说是来人必点。宁熹光点了这一道菜,外加一个糖醋排骨,一个油泼菜心,随后将菜单交给傅斯言。

“你点吧,想吃什么点什么。”傅斯言玩着她的手指说。

“我不熟悉啊,你再点几个招牌菜。”

傅斯言就又点了四个招牌菜,还要再点时,被宁熹光拉住了,“这么多够吃了,再点浪费了。嗯,顶多再要一个汤。”

傅斯言看着她,宁熹光就又笑嘻嘻说,“再点一个羊肉汤吧。现在天冷了,喝羊肉汤养身。”

*

经理和服务员下去后,宁熹光瞅着玩着她手指的男生,“你干么一直玩儿我手指啊”

傅斯言瞅她一眼,继而低头继续玩,完全当没听见她那话。

宁熹光不和他计较,正想开口问他,是不是以前中午常在这边吃饭,就猛一下想起一件事,“坏了,还没给我妈打电话呢。她现在肯定还在家等我们吃饭。”

“你打。”傅斯言说。

“你打不更好。我要是打了,我妈肯定得唠叨一顿,换你的话,我妈就没意见了。”宁熹光瞪他。

“……好,我打。拿你的手机。”

“你的呢”

“没电了。”

傅斯言就拿着宁熹光的手机,给王慧珍通了电话。电话开的扩音,宁熹光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等傅斯言挂了电话后,她有点吃味的说,“我妈对你还是比对我好。”

傅斯言不理会她这话,只是点着联系人中的一串电话号码,“解释一下,元帅大人怎么回事儿”

这串号码是他的,这次看见她的备注完全是意外,只是这个备注,有些莫名其妙。

宁熹光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坏了,行事不慎,被元帅大人抓到小辫子了。

——她每次在心里称呼傅斯言,都习惯性的用“元帅大人”四个字代替,在备注他的联系方式时,自然想都没想,就备注了元帅大人四个字。

可她绝没有想过,这备注有一天会被他看到。

……不知道现在说实话,给他解释一下,他上上上一世,其实就是星际联邦五大元帅之一的傅元帅,傅斯言会不会拿她当神经病看。

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个解决的办法,宁熹光紧急呼叫科瑞恩,科瑞恩这次倒是没装死,只是一口否定了她的打算。

“滴~因为元帅的事情,尚属首例,并无前例可遵循,所以宿主本质上可以便宜行事。然而,宿主还需要考虑许多可观情况。”

“什么可观情况”

“一,元帅大人精神力太强悍,若是贸然觉醒,精神波动太大,这个仅属c级的星球,根本无法承受那么大的精神冲击,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仅只是让你和元帅培养感情的,并不满足让元帅精神力觉醒的客观条件。

二,你将事实告知元帅后,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元帅大人会将你当成一个中二期幻想症的少女,对你的形象塑造,有一定的负面影响。说不定所有的好感都会清零,你在这一个世界的努力,也都会付水流,转而进入下一个世界。”

宁熹光:“……不能吧元帅大人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好吧,好吧,第二条先不用说了,关键是第一条,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难道元帅大人精神力的觉醒,必须要在等级足够的星球上进行才可以。”

“滴~对啊。”科瑞恩傲娇的说,“满足元帅精神力觉醒的星球,最起码等级要在s级以上,包括s级。”

“那咱们来的第一个世界呢,就是那个末世副本,星球级别应该没有到s级吧”

“当然,不过那个星球属于特殊情况,因为存在变异问题,那个星球的等级从b升到a,虽然还不满足条件,但用来试水还是足够的。好了,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讨论,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应付眼前的情况吧。祝你好运,拜。”

宁熹光:“……”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宁熹光回神过来,就见面前英俊的少年,正眸光深邃的看着她。他白皙匀称的手指玩弄着她的手机,一下下的摩挲,却好似摩挲着她的心脏,让她忍不住心里发慌。

宁熹光冲他讨好的笑,随即又抿唇认真说,“我这段时间,越看你就越觉得你有民国时期元帅的气场,看着非常帅,非常有魅力。当然了,你比电影上那些民国元帅肯定帅多了。好吧好吧,我改还不行么,把你的备注改成男朋友好不好”

不等傅斯言反应过来,就从他手里抓过手机,一口气不停的将“元帅大人”换成了“男朋友”,还笑嘻嘻的让傅斯言审视,“这个备注可以么”

傅斯言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让宁熹光心里愈发毛了。总感觉,元帅大人好像心里憋着坏啊。

正这么忐忑着,房门被敲响了,服务员将菜依次送了上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4 权壕(二十一)

宁熹光心里松了口气,见傅斯言移开了视线,不再盯着她看,想来这茬算是糊弄过去了。她偷偷将手心的冷汗往座椅上蹭了蹭,呼,吓死她了。

一道道美食摆在面前,宁熹光眼睛变得闪闪亮,也没空和元帅大人扯皮了,拿起筷子开吃。

她胃口不错,吃了不少,傅斯言同样,好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用了两碗饭。

而后,便放下筷子,给她剥虾。

宁熹光吓得险些噎住,咳了几声问他,“你被人下降头了”

“怎么,不想吃”

“吃吃吃。”宁熹光笑的眉眼弯弯,“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你亲手剥的虾,简直三生有幸。唉,那个醉蟹,你也帮我把蟹肉拆出来吧。”

满以为傅斯言不会如此纵容她,谁料元帅大人今天心情如此好()竟然将她所有无厘头的要求都满足了。

宁熹光感慨的发声,“吃太多,走不动了,要是你能背我出去就更好了。”

回应她的是元帅大人的一声冷哼,以及一句,“不要得寸进尺。”

宁熹光噗嗤笑了,“对么,这才是我认识的傅斯言么你对我百依百顺,我骨子里发毛,总感觉是,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后一句话不能说,说出来某人肯定再给她一句冷哼,说不定之后能和她冷战一年。

宁熹光非常识时务,就错过这茬,继续说,“那不是你的风格啊,你要是继续这么高冷,我还挺适应,猛一下变换风格,我总感觉你有什么阴谋。”

傅斯言不和她打嘴皮子,站起身,“走了。”

“可是我吃的有点撑,现在站起来都费力。”

“你确定”高冷男神站在背光处俯视着她。

“确定。”宁熹光艰难的咽口吐沫回道。

“哦。”他走过来,俯下身,双臂撑在她身侧的沙发上,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面颊上,让人忍不住瑟缩。

“现在呢,能起来么”

宁熹光浑浑噩噩的继续摇头。

“现在呢”

“唔……”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她和他鼻尖相抵,呼吸交缠。

她的睫毛闪动时,甚至可以扑到他的睫毛,而他漆黑的眸子中,只有她瞪大眸子一脸惊愕的模样。

他似乎舔了她一下,意犹未尽似得,又舔了一下。

宁熹光终于回神,头微微后仰,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贴合在一起的唇也分开了。

傅斯言的声音变得嘶哑,呼吸变得灼热,眸子愈发深邃幽沉,“现在呢,能起来了么”

宁熹光抿抿唇,眸中的笑意一点点升起,就在他的灼灼而视中,她淡定的再次摇摇头。

傅斯言的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如铁钳一样,牢固的圈住了她纤细柔韧的腰。他英俊的面颊压下来,唇贴上她的唇,舌撬开了她紧闭的齿。

两人分开后良久,宁熹光还趴在他肩上大喘气。

她俏丽的容颜上染上诱人的绯色,眸光变得靡丽潋滟,她唇上沾染上他的气息,这一切都让傅斯言有种发自肺腑的满足感。

他不由搂紧了她,好似要把她镶进身体里。摸摸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填满了些,然而,还不够,要把她整个人揉进体内,他才不会忐忑难安。

傅斯言面颊上的红晕更胜,耳后根子都有些红色。

他的心跳早已乱了节奏,呼吸也没了早先的韵律,然而,他表露在外的,仍旧是最镇定的一面。

他背着宁熹光出了鹤园食府,在经理和服务员的目送下,一步步走出了那个崎岖拐弯的小巷。

巷子边角的地方,镶嵌了晕黄的路灯,一盏连着一盏,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落在地上的影子,交叠缠绵。

*

自从两人有了负距离的接触后,元帅大人好像推开了某扇神奇的大门。

他依旧如以往一般清冷、疏离、难以接近。

然而,在宁熹光面前,他却变得炙热、缠绵,甚至想要时刻与她贴在一起。

这样一个粘人的男朋友,不容许她和别的男生谈话,不允许她的眼睛里有其他人的身影,只允许她看着他一个人,想着他一个人。

也许这在别人看来是变态,但在宁熹光看来,那真是她甜蜜的负担。

宁熹光被咬的嘴唇红肿,还伴随着丝丝的疼痛。她倒抽一口气,将身边的少年推开,支吾着说,“我说可以了吧,你一直亲,我嘴巴都肿了,回头都没办法给母亲解释了。”

傅斯言看着她黑润的眸子,视线再次变得灼热,他垂首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声音嘶哑的说,“解释什么,不是蚊子咬的么”

宁熹光翻个白眼,“这都腊月了,外边冰天雪地的,你给我找只蚊子看看。”

她努力推开身上的人,“快起来,你好重。”

傅斯言满是不舍的站起身,随后将她抱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头顶,手指则暧昧的摸着她的腰肢。

宁熹光想起两人即将分离,也有几分不舍,“你行李收拾好了么这次要去部队待多久啊”

期末考结束了,寒假已经到了,除了过两天需要去学校领一下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再就没有别的事儿了。

宁熹光原本以为,之后她和傅斯言就会有更多时间相处了,在家里时,也可以趁母亲外出的机会,黏在一起亲密,然而,一道晴天霹雳敲醒了她——傅斯言是不在家过年的,从他十岁起,每年都会跟着老爷子去部队。

因为沈妍和傅盛林都很忙碌的原因,两人春节很少回家。

傅斯言被托付给傅家两老照顾,而老爷子因为儿子从政,无法继承衣钵的关系,就把孙子看得特别重,在他小小年纪,就丢他到军营,一来训练身体;二来,培养他的忠心和责任感,让他对军营适应。

这么些年下来,这已经成为一种惯例。

眼下又到了寒假,老爷子那里已经拨来电话,说是后天有人来接,让傅斯言收拾好行李,就去军营训练。

傅斯言轻点头,“行李都备好了。去一个月左右。”

“能早点回来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5 权壕(二十二)

“不能。”傅斯言蹭着她的面颊说,“爷爷会去监督我,不到日期出不来。不过,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啊,你能收到么”

“可以。”

任凭宁熹光再怎么依依不舍,傅斯言到底被老爷子身边的警卫员带走了。

诺大一个傅家别墅,现在就剩下宁熹光和王慧珍母女两人,冷清的很。

然而,即便不确定,其余两位主人会不会回家,该准备的过年用的东西,也不能省了。

宁熹光没有消沉的时间。

她领完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后,在屋里闷了两天写作业,之后就被王慧珍拉出去买年货。

各种糖果、点心、鸡鸭鱼肉、对联、灯笼……娘两跑了好几次,才买全了年货,然后让王叔分批次拉回了家。

接下来,便是给别墅做大清洁,外加将买来的鸡鸭鱼肉制成半成品。

王慧珍手脚勤快,又是熟练工,做这些事情根本浪费不了她多长时间。

不过,因为过年的工作量尤其大,所以,才拉上满脸不情愿的女儿帮忙,以免她整天憋在那个小房间中,再憋出毛病。

宁熹光反抗无效,只能被母亲拉着做工,晚上腰酸背疼的躺在床上,和傅斯言打电话,良久后接通,宁熹光哼哼唧唧的和他抱怨,“房子太大,清洁一次好累人,胳膊腿都快抬不起来了。”

那边的少年眉目中含着暖暖的柔光,他看着辽远的天际,目光却有些出神,怔忪间,似乎看到了少女上蹿下跳打扫卫生的一幕,以及她扁着嘴巴,哼哼唧唧撒娇的场面。

每一幅画面都让他心跳加快,只可惜,抱不到她。

“嗯。以后咱们的房子小一些。”

“多小”宁熹光嘻嘻哈哈问,

“200平怎么样”

“土豪啊。200平还小那已经很大了行么”

“以后请人做清洁,不用你。”

“可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踏足……”

宁熹光:“……要不以后家里的清洁工作都你来”

“……”

对面良久没声。

宁熹光想象着,元帅大人被家务为难住的场景,很没出息的笑趴下了。

和男朋友通了电话,宁熹光就像是充满了电一样,第二天就满血复活了。

她神采奕奕的围着王慧珍转,给她打下手,帮忙洗菜摘菜贴春联,忙的不亦乐乎。

除夕当天,本以为今年过年,这别墅只有母女两个人了,不料元帅大人的父亲傅盛林回来了。

王慧珍高兴的慰问,又做了简单的清粥小菜让他先吃着。

傅盛林见状,制止住王慧珍说,“王姐别忙了,我简单吃些东西,一会儿就回老宅,这几天在老宅过年。”

“唉,应该的,应该的。”

傅盛林上楼换了衣服,下楼时看见正在收拾碗筷的宁熹光,笑着给她一个红包,“除夕之后也没的歇,还要忙活着拜年的事情,那几天就在老宅住了。这是过年的红包,熹光收着,叔叔就提前给了。”

“谢谢叔叔。”

傅盛林离开后,宁熹光拿着红包回屋,和男朋友通电话。不过,她这次打电话的时间不巧,傅斯言正在训练,手机关机,因而一直没接通。

母女两过了个清冷的年,到了初二时,因为无事可做,干脆打车去了新房。

买的新房宁熹光还是第一次来,有些新奇,就四处打量起来。

这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只有简单的七十平,但也足够母女两人住了。

精装修的房子,拎包可以入住,这半年来又被王慧珍陆陆续续的添了些东西,包括抱枕、杯子,小装饰品,厨房用品等,倒是愈发像个家了。

宁熹光很喜欢这房子的装修风格,正仔细研究,冷不丁就听见母亲问她,“熹光,新房挺漂亮的,你开学后就搬过来住好不好”

宁熹光:“……啊”

“你这丫头,大惊小怪什么”王慧珍点了闺女一指头,“你没听错,妈刚才说的是真的,就想让你开学搬过来住。”

宁熹光艰难的咽口口水,“妈,我自己住这儿,我,我会害怕呀。”

“怕什么怕你多大胆我还不知道别给我扮可怜,扮可怜也没用,必须得搬进来。”

“妈你法西斯啊。”宁熹光叹气,“我才十六呢,就要独居了,妈您也是真放心。唉,你就不怕我自己住在外边,没人管,心野了,跟着人学坏啊”

王慧珍闻言立即拧起她的耳朵,“臭丫头翅膀都没硬呢,就想作妖了,你给我学坏一个试试看,看妈能不能打断你一条腿。”

“唉,唉,我知错了,妈,妈快放手,我以后指定不学坏还不行么”

宁熹光含着泪光,惨兮兮的屈服在恶势力下,王慧珍这才满意了些。然她到底不是后妈,闺女是自家养大的,她又如何会不亲。

就又慨叹一声,拉着闺女的手,在沙发上落座。

“你别怪妈狠心,实在是你现在年纪大了,再留在傅家到底不合适。别这样看妈,你仔细听妈说。”

王慧珍道:“傅先生和斯言都是好人,也都没歪心思,你住在哪里也无妨。但是,闺女,咱们要自尊自爱。你年纪大了,和他们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同住一个屋檐下,终究会有人说闲话。妈养大你,就想让你光明正大、开开心心的活着,不想你被流言蜚语攻讦。那种滋味儿不好受,妈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感受。”

宁熹光看着眼含泪光的母亲,心里酸酸的,眼眶有些发胀。

她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头笑道,“哎呀,不就是搬出来住么好吧好吧,既然妈你都给我安排好了,我住下还不行么哼,这可是新房呢,还是咱们的家,我喜欢着呢。”

宁熹光道:“不过,搬过来住也行,就是以后你每个星期都要来看我,顺便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帮我做做饭,你知道的,我最懒了。”

“你个死丫头,妈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6 权壕(二十三)

过了年初七,沈妍终于出国回来了,傅盛林也从傅家老宅搬了回来。

然而,即便家里多了两个人,气氛也没有比以前热闹多少。

盖因为夫妻两人也有许多私人交际需要应酬,每天早起出门,深夜才回来,夫妻两忙的没有多少相处时间。

初十时,夫妻两人倒是难得空闲的坐在客厅喝茶,而此时宁熹光正在房间收拾行李。

她这次搬过去,以后回傅家住的时间就很少了。

随着课业越来越繁重,年纪越来越大,想来即便以后过来探望母亲,也不会留宿。

宁熹光想到此,就忍不住叹气。

虽然前几天和元帅大人通电话,也被他安慰过,但想到以后不能再朝夕相处,多少还有些遗憾。

下午午休时,家里的活儿都忙完了,王慧珍就喊着闺女出门,准备去盛世华庭安置。

沈妍两口子得知她今天搬走的消息,也都安慰过她,甚至还轻笑着打趣她,“这里就是你第二个家,以后想回来住,随时都可以。”

王叔在外边等着,这次他专程送两人过去。

*

来到新家,简单的收拾,又去超市买了不少吃食过来,王慧珍见家里都井井有条了,这才不放心离开。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呼呼吹动的声音,宁熹光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出神。

她这就独立门户了

似乎除了寂寞了些,无聊了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额,往好了说,好像是比以前多了不少自由,总体来说还不错。

晚上时,宁熹光刚洗完澡,傅斯言就打电话过来了,她接通,那边良久没有人说话。

宁熹光怀疑是信号出问题了,特意敲了敲手机,“喂。”

“嗯,搬出来了”

“对啊,现在我自己住在这里,你听听,周边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你刚才做什么呢,那么长时间没说话”

傅斯言答非所问,“要不要视频”

“啊,可是我刚洗过澡,还没收拾。”

“我不嫌弃你。”

宁熹光轻笑,“我是怕你占我便宜。”

那边传来他闷笑的声音,哑哑的,低低的,磁沉又华丽,像是大提琴的演奏声。

“我也刚洗过澡。要不要看”

宁熹光卷着一束头发,在手指上绕啊绕的,心里痒痒的很,像是有猫在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的邀请,我就勉为其难看看你吧。”

他又低低的笑起来。

视频的请求发过来,宁熹光矜持的等了三秒钟接起,随即懊恼的瞪大眼抱怨,“什么刚洗过澡,你明明就穿着衣服。”

对面的少年挑眉,神情神采飞扬,“谁告诉你洗过澡就不能穿衣服了你没穿”

宁熹光气咻咻的又瞪他一眼,看一看自己身上的浴袍,不说话。

傅斯言“恍然大悟”,低笑轻咳道:“宁熹光你动机不纯。不过,真要看的话也可以,我要等价交换。”

“谁和你交换流氓。”

少年再次挑眉,“我一直以为,是你想流氓我,只不过有色心没色胆。”

宁熹光嘴角轻抽,“这你都知道啊”

傅斯言轻“嗯”一声,清冷的眉目泛上来些许笑意,“等我回去再给你机会耍流氓。”

不等宁熹光回复,那边有人喊他,傅斯言和她打了个招呼,挂了电话。

宁熹光躺在床上休息,忽然想起只洗了澡,还没有护肤,又立马开了灯,往身上抹乳液。现在已经迟了,不过,抹了总比没抹好,起不起作用另说,最起码心里有安慰。

隔天,宁熹光早上五点就醒来了。

可能是很久没一个人睡的原因,也可能是新房新床她不熟悉,这一晚上辗转反侧,睡的不熟,还落枕了。

宁熹光煮了点粥当早餐,而后就接到了母亲王慧珍的电话,“我一会儿给你送点腊味儿,再教你怎么煲汤,你赶紧起来,别等我去了还赖床。”

宁熹光连连点头,“嗯,好。我早就起了好么妈你当你闺女真是个懒虫啊”

随便和母亲聊了两句,宁熹光就挂了电话。

她煮好粥,刚准备开动,王慧珍就开门进来了。

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不仅有腊味儿,还有一些鸡鸭鱼肉,另外还有一些干货。

“怎么拿这么多很重吧”

“不重,不是我拎的,你王叔送我过来,直接送我上了电梯才回去的。”

“你怎么不让王叔进来喝杯茶麻烦人家特地跑过来,多过意不去。”

“他忙着,没空。再说,也不用这么客套,我们都十多年的交情了。”

宁熹光点点头,问母亲,“我熬了粥你要不要再喝点”

“妈吃过饭来的,你不用管我,吃你的去吧。”

等宁熹光吃过早饭,王慧珍已经将房子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重点是闺女的卧室和厨房,这两个地方宁熹光使用过,王慧珍就是特意检查一下闺女有没有事后收拾。

宁熹光本就不是邋遢的人,和元帅大人生活了两辈子,她多多少少也感染了一些他的小洁癖,所以不管是房间还是厨房,都收拾的很干净。

就这,王慧珍还能挑出刺,说她屋里的书乱放,说厨房料理台上的水渍没擦干净。宁熹光无语的翻白眼,也不和母亲争执,因为不管她怎么说,母亲总有更多的理由反驳。

饭后,王慧珍就教导女儿怎么下厨,怎么煲汤,怎么做营养美味的早晚餐。

换王慧珍一句话说,“我不能经常过来,你也不能经常在学校吃饭,也不能经常点外卖。女孩子家,迟早是要学会下厨的,不如现在就开始学。每天自己做个晚饭,练个两年手艺就出来了。”

感情您这是未雨绸缪,想提前把我培养成贤妻良母啊

宁熹光无奈的按着母亲的要求做。

她本就是熟练工——没有穿越到星际联邦时,就是一个人住,厨艺是练出来的,之后又刷了末世和古代两个副本,每天都要犒劳矫情又傲娇的元帅大人,为此,她可没少下厨,因而,手艺不说比王慧珍的好,也差不到那里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7 权壕(二十四)

宁熹光没藏拙,就按照自己本来的水平发挥了。所以,这天中午的饭菜也很美味。

王慧珍仔细的品过老母鸡汤和几个菜,矜持的点点头,“还行吧,勉强能过关。没想到你在厨艺上还真有点天分,不错,这点随了你妈我。”

“……”妈,您脸真大。

看见女儿有厨艺上的天分,王慧珍更满意了,下午时,她就又拉着闺女,细细的讲起做饭的讲究和细节来,到了要回傅家去时,又从包里取出一本册子——这里边记载着王慧珍所有的做饭心得,还有她自己创新出来的菜式,算是王慧珍为闺女准备的“嫁妆”之一。

宁熹光:“……”

*

五天时间,宁熹光已经完全适应了独居的生活,除了房子太空旷没人说话,有些寂寞外,她对其余事情真挺满意的。

日子也过的舒服自在,当然,若是母亲不要每天晚上两个电话查寝就更好了。

挂断母亲的电话,宁熹光叹口气,准备去洗澡。

王慧珍担心她心野了,跑出去作妖,每天晚上八点和九点准时打电话过来。

打电话来了还一而再的重复那些警告她的话,宁熹光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为了不再受荼毒,她非常诚恳的像母亲保证,绝对不会出去作妖、交坏朋友,就这,王慧珍仍旧固执的不肯改掉这新立的规矩,照旧每晚上两个电话打过来,宁熹光对此也是无奈。

已经九点五分了,宁熹光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才刚走到卫生间门前,就听到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晚上的,听见这声音,让人不胆战心惊都不行。

宁熹光瞬间提起了心,门外的人……是小偷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

宁熹光踮着脚尖,屏住呼吸,打开了客厅的大灯,又一溜小跑到沙发旁,找到她的包包,从里边取出防狼喷雾和辣椒水——这可都是母亲王慧珍给她准备的。作为一个单身独居少女,宁熹光此刻由衷的为母亲的未雨绸缪点了三十二个赞。

此时锁头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宁熹光一手拿着防狼喷雾,一手拿着手机,时刻准备出击和报警。

门打开,宁熹光举起手,对着来人的脸喷过去,下一刻,胳膊却被人抓住了。来人一侧脸避过她的攻击,轻嗤一声,“这是特别的欢迎礼”

“……额,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熟悉的少年面孔。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他被晒黑了一些,身材也变得更加消瘦挺拔,好似又长高了不少。面目的线条越发锋利尖锐,冷峻的像个不近人情的杀人机器。

然而,当他看向她,深邃漆黑的眸中却泛起暖意,冷厉的五官线条,在灯光的照耀下,也逐渐变得柔和。

宁熹光手一松,防狼喷雾和手机全都掉在地上了。

她嘴巴裂开,不受控制似得,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好一会儿后,她走上前,抱住少年的腰,嘻嘻笑,“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嘿嘿。”

傅斯言迟疑片刻环上她的腰,揉揉她的头发,轻笑了两声,“给你个惊喜。”

宁熹光轻捶他,“还真是又惊又喜。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有人要入室抢劫,吓的都准备报警了。你也是的,来就来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开门就是了,你还自己……对了,你刚才用的什么开门”

“这个。”傅斯言亮处手里的铁丝,“挺好用的。”

宁熹光哭笑不得,又捶他,“你这人,说你什么好。”

“嗯,你有什么想说的”少年挑眉问道。

“没什么啊,我还能说什么”

“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么”他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那就不说了。”

直到宁熹光的嘴巴被堵住,她才反应过来,刚才某人惋惜中带着雀跃,强压制兴奋的表情是因为什么。

呵呵,感情是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坏事儿了,所以按耐不住激动了么

两人分开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宁熹光的嘴唇完全肿了,像烤肠一样。她自己嫌弃的吐槽,“明天怎么见人啊都怪你,要是被我妈看见了,呵,让你吃了不兜着走。”

“那就不让她看见。”傅斯言手伸进她衣襟了,难耐的摩挲她腰间的细肉,手指往上攀爬,似乎还想越过某道界限。

结果,直接被宁熹光毫不留情的在手上拍了一下,“不许耍流氓。”

她的嗓音喑哑,眸子水润润的,脸上还带着魅人的红晕。这句话说出来,完全没有威胁力,反倒让傅斯言更悸动了,一个抑制不住,手指就过了界……

好在自制力尚存,到底在某一刻停住了。

宁熹光此刻也恼的在傅斯言身上捶了几下。

这人可真是,流氓!

“都十点多了,你还不回去么”

“不回去。”

宁熹光挑眉,“家里哪儿,你怎么说”

“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我在这边住一晚,明天回去。”

宁熹光见他赖在沙发上不起来,知道某人在某些方面的固执,就不和他争执,爽快的答应,“好吧,那你住隔壁房间吧。”

“呵,那是王姨的房间,你让我住”说话阴阳怪气的,看着她的眼神还有些哀怨,一脸得欲求不满。

宁熹光见他眸子沉的滴水,不敢再惹他,只能憋屈的同意,“那好吧。不过,说好了,和我睡一张床可以,但是不能动手动脚。”

“看我心情吧。”

宁熹光翻个白眼给他。

可不敢看他心情。

他心情一好,说不定更躁动,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宁熹光本打算去洗澡,忽然又想起一事,“你吃饭了么”

“没有。中午饭吃了。”

“你傻啊这么长时间不吃饭,你不饿是吧”

从他身边走过去,宁熹光径直进了厨房。

上午煲的鸡汤还剩下许多,干脆就用这个做汤底,给他煮碗面条。

宁熹光忙碌的准备生菜、蘑菇、笋干等,就感觉腰被人从后边环住了。

她好笑的拍他的手,“快放开,你太碍事了。”怎么还和上辈子一样,每次她做饭,他都要凑热闹的跟在她身后,间或偷个香,再不就是抱着她的腰,蹭着她的脸颊亲昵。

就因为他每次都这么肆无忌惮的和她亲热,导致之后只要她一进厨房,小翠和二丫就立马出去,把厨房空出来,让他们尽情的秀恩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8 权壕(二十五)

傅斯言吃面条时,宁熹光去洗澡了。

等她收拾好自己从卫生间出来,就见某人斜倚在床上,正百无聊赖的翻着她放在床头的寒假作业。

听见动静,他漆黑的眸子扫过来,随即在她微露出些肌肤的脖颈处停住。

宁熹光出卫生间之前,可是特地看过自己这身装扮,睡衣将身体遮的严严实实,一点都不露肉,所以也不怕他看。只是,不出所料,某人的眸中有些遗憾和哀怨。

宁熹光浑不在意,问他,“这么快就吃完了饱了么”

“嗯。”

“那你去洗澡吧,我去厨房收拾收拾。”

“明天再收拾。”

宁熹光瞪他,“今天晚上能做的事儿,干么留到明天。好了,你去洗澡,我很快就收拾好了。”

不理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宁熹光径直去了厨房。

等她又回到卧室时,便听到傅斯言在卫生间礼喊她,“熹光,给我拿衣服。”

这人,真是,百年如一日的会耍流氓,而且套路还这么老,都不知道与时俱进。

想想上一世两人刚成亲时,他也是这样诱惑她,每次只要她一送衣服进去,指定要被他拉着圈圈叉叉一番。浴室play什么的,她简直要有心理阴影了。

宁熹光磨磨蹭蹭的打开傅斯言带来的行李箱,从中取出一套睡衣,还有一件黑色的平角内裤——这东西甫一看还有点羞,不过,她都和元帅大人开了一辈子车了,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无视心中那点不自在了。

敲了敲卫生间的门,“衣服我给你放门外凳子上了,你自己开门拿。”

“你给我送进来。”

“没空,我忙着呢。”宁熹光哼着小调去煮牛奶了。

等她端了牛奶回到卧室,就见傅斯言正拿着她的毛巾擦头发。他下边穿了睡裤,上半身却完全裸着,露出蜜色的胸膛,和排列有序的八块腹肌。

宁熹光多看了两眼,就听见傅斯言轻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去,只留了个背部给她。

宁熹光无语的失笑,这人可真幼稚。

他什么模样她没见过,别说是半裸和腹肌了,她连他全裸和啥啥重点部位都看过。

就是对他蜜色的肌肤挺好奇的,宁熹光就问他,“你这次去哪个部队训练的怎么大冬天还把身上的皮肤晒成蜜色了脸和脖子还白着,和身上的色调完全是两样,你这晒得也太不匀称了。”而且,这也太奇怪了,不该是脖子脸晒黑,身上依旧白么,怎么傅斯言完全和别人反着来。

宁熹光的话没人回应,因为傅斯言再次不耐烦的直接将她压在床上,狠狠的吻了下去。

两人气喘吁吁的结束后,宁熹光看着倒在床上的一杯牛奶,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能睡了,又要换床单,简直哭死。

而且,这东西的颜色,很像男人那啥啥啊。

宁熹光换床单,傅斯言就目光灼热的盯着她,等到宁熹光终于躺在床上了,他就一伸手,直接将她搂进怀里,炽热的手掌还不住的在她女乔嫩的身躯上摩挲,从上到下,不露过任何缝隙。

宁熹光的气息渐渐灼热,忍不住嘤咛出声,回过神后,却是忍无可忍,直接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流氓啊,说好的老老实实睡觉,那现在他又在干么

也怪她天真。

上辈子被元帅大人骗过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也是活该了。

这一晚上,宁熹光过的水深火热,嘴巴火辣辣的疼,手酸的抬不起来。第二天穿衣服时,磨蹭到某个地方,更是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傅斯言被她赶出家门,宁熹光躺在家里休养生息。

第二天,就开学了。

宁熹光照旧坐在傅斯言的旁边。

这个位置她坐了有半年了,班里学生和老师,似乎都默认了她和傅斯言同桌的事情,但是,在她走过去,在傅斯言身边落座时,他们仍旧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

眸光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好奇,似乎非常想窥探一下,她和傅斯言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关系。

外人怎么想,宁熹光完全不在意。

她坐下后,忍不住瞪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某人。

某人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直接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拉住她的手腕。

宁熹光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她从书包里掏东西,傅斯言侧过脸来看她。

他似乎睡了有一小会儿了,脸上趴出个红褶子,横亘在他英俊的面颊上,挺搞笑的。

“怎么这么困昨晚当夜猫子去了。”

男人嘶哑着声音,小声在她耳边说,“想你,睡不着。”

“你就哄我吧。”宁熹光斜睨他,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往上翘,“那早起还不晚些起这么早过来学校睡觉,多难受。”

“想早点见你。”

艾玛,元帅大人寒假的时候不是去部队训练了,是去浪漫之都的法国邂逅美女,学说甜言蜜语了吧看这话说的,简直让她心花怒放了。

宁熹光太高兴的结果,就是豪放的拿出一个袋子,“吃吧,里边放了几个红糖酒酿饼,还有几个鲜肉生煎包。我特意起早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可都是上一世元帅大人最喜欢吃的早餐。

每次都是她亲手做,他一顿饭能吃好几个。

傅斯言单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掌心,一下下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

他眸光含笑的看着她,性感的薄唇微微上翘,“你喂我。”

宁熹光:“……”这么懒,干脆我直接替你吃了算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9 权壕(二十六)

寒假开学后,宁熹光明显比以往更忙碌了。不止是在学校,在家里也一样。

她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傅斯言直接的差距。

而她现在就要缩短这种差距,争取让自己更优秀一些,更配的上傅斯言一些,让傅家的老人亲眷能认同她的存在。

虽然在傅斯言看来,只要他认同她就好,其余人根本无权置喙他看中的人;他也完全可以为她遮风挡雨,替她将所有事情处理好,让家人不得不接受她。然而,宁熹光并不愿坐享其成,她也想自己努力一些,让傅斯言的压力小一些。

因为有这个考量,宁熹光更忙碌了,甚至恨不能每天四十八个小时。

她回了家后,就开始刺绣——她所掌握的技艺中,好像只有这个,可以在半年时间内弄到足够的钱。

宁熹光很缺钱,因为她和母亲还要还房贷。

不能想象她和傅斯言走在一起的消息,被母亲和沈妍夫妻知道后,几人的反应。

母亲肯定没有脸继续呆在傅家帮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她一定会尽快辞工。到时候母女两个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房贷不能按期偿还,这可是大事。

而宁熹光唯一想到的赚大钱的办法,就是完成一副大型刺绣。

她的绣活是上一世学的,一开始并不多出色,只是百无聊赖之际,学来打发时间的。

只是等成了亲,某人就仗着身份上的便利,让他帮他做衣服。初始只是做些简单的寝衣、中衣,不需要刺绣,只简单裁剪缝制就可。后来则变本加厉,要求她每个季度最少给他做一身外穿的衣裳。

他身居高位,哪怕是家常穿的衣裳,也不能等闲视之,为此,她的手艺一点点练出来了,给他做些精美舒适的家常衣裳绝对不是问题。

而那人似乎对她做的衣服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只要在家,必定要穿上她做的衣服,这就导致她的绣活一日千里,变得非常精湛。

不仅如此,她闲来还要给他做扇套、荷包、手帕、汗巾等,零零碎碎的,反正手上只要拿着活计,一定是给他做的。

有这一个技艺傍身,宁熹光立马就行动起来,买了高定的绣线、棚子等物,回家后就专心刺绣。

而在学校里,因为现在的课程完全难不倒她,她就将“课外书”——上一世科瑞恩收集的,有关那个世界的医术拿出来翻看。

她决定以后当医生,中医医生。

一来因为上一世多少学了些,算是有些底子。

二来,傅斯言以后要从军,她若想跟在他身边,随军是最好的办法,而要在军区找一份工作,医生无疑是最合适的,最起码,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救命。

再就是,上一世所在的世界,中医高度发达,科瑞恩又收集了所有的医书,她学医的脉络非常清晰,积藏也非常丰厚,不学浪费了。

最后,也就是宁熹光基于对以后的考虑了——她现在清楚的意识到,只有学到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而中医,不管放在那里,都是适用的,即便以后换了时空,想来也能起作用,这个可以一直学下去,若是学的精通了,未免不是她以后在星际立足的本钱。

基于以上这几点考虑,宁熹光如饥似渴的学习起中医医术来。

她学的太忘我,太痴迷,时间安排的太紧凑,完全把傅斯言排除在外,这就导致,计划实施仅三天,傅斯言忍无可忍,终于对她施行冷战。

宁熹光几天后,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时间哭笑不得,还有些头疼。

现在的元帅大人有些幼稚啊,他认准的事情,别人完全无法反驳,说理也说不清,这就让人很郁闷了。

好在,经过两个时空的相处,宁熹光已经摸到一些,让暴怒的大魔王变成小绵羊的必杀技。

这天下午放学后,她将元帅大人请到家里,给他做了一顿好吃的,外加柔情攻势,最后甚至把自己贴上去了。

元帅大人冷笑着享受美人恩,身上的冷气似乎少了些,好像不那么生气了,可眸子里的暗光却依旧压抑深沉,让宁熹光看得提心吊胆。

她深刻的检讨了自己一番,最后诚恳的道歉,“好吧,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因为这些外物,忽略你,是我不对,我认错,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怎么样我以后再不犯这种错了,好不好”

“呵。”

“呵什么了,说话说话。你别这个样子,挺吓人的。我都不敢挨着你说话了。”

话才刚落音,她就感觉放在腰间的手猛一紧,接着,她措不及防之下,直接扑到傅斯言怀里,那人一把握住她的下巴,“怕我”

宁熹光立马摇头,“不怕,不怕。我刚才在撒娇你不懂么,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努力挺直腰,亲亲他的下巴,转而又摩挲向上,主动亲上他性感的薄唇,“好了,我真的意识到我的错误了,你给个改正机会可以么我保证以后再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因为一些外物,把你忽略了,我确实挺脑残的,我发誓以后一定事事把你放在第一位,再犯错你可以直接惩罚我。行不行么”

不知道她那句话戳中了元帅大人的点,就见他面色终于舒缓下来,眸中的暗光也收敛了些,身上的怒气也没那么重了。

元帅大人嗓音嘶哑的问,“确定不再犯了”

“确定确定。”

“确定认识到错误了。”

“那当然。”

“以后再犯类似错误,任我处罚”

“对,我这么承诺了。”

“好,这一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不过,若真有下次……”

“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有下次也不错。”元帅大人呵呵冷笑,“到时候你就搬到楼上和我同居。”

“……别开玩笑,咱们现在才高一,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

“什么后果我都能承担,就看你敢不敢。”

宁熹光彻底歇气,“好吧好吧,我再一次发誓,以后真的不敢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0 权壕(二十七)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高一的课程就结束了。

这一年的暑假,傅斯言照旧被老爷子丢出去训练。因为训练地点不在国内,而且是全封闭式训练,手机等一应电子事务全部被没收,信号也被屏蔽,因而,宁熹光就联系不到傅斯言了,更遑论收到他的消息了。

宁熹光日子过得无聊,在写完暑假作业后,就回了傅家,陪陪同样孤单的王慧珍。

——沈妍又出国访问了,傅盛林同样,有些巧合的是,这一次两口子同样去了南海。因为近期以来,关于这一边区域的国境争端越来越大,形势也有些紧张,因而,两口子收拾收拾行李,一道过去了。

那边的问题不是一时半刻能处理好的,据沈妍估计,大概最少三个月都要耗在那里了。

王慧珍孤单单守着诺大的傅宅,最后被宁熹光怂恿着搬到新家去住了。

一个星期后,宁熹光被母亲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整天被训斥的无颜见人,可这是自己亲妈,再怎么嫌弃她,她也只能受着。

不过,家里是不能呆了,宁熹光就想了个办法,拐着母亲出去旅游去了。

娘两还从来没有一起旅游过。以前是宁熹光小,家里也没钱,没有那心情。后来宁熹光长大了,娘两手中也有了不少闲钱,可惜,王慧珍却没有了时间。

这次被闺女怂恿着出去走走,王慧珍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蠢蠢欲动。之后几天被闺女拉着翻旅游攻略,俨然旅游的行程已经提上日程,她不可抑制的也琢磨起去哪儿玩。

最后,鉴于王慧珍年纪大了,爬山、骑马、冲浪之类的运动完全被摒除,娘两商商量量,决定去乌镇看看。

那里环境清幽,是中国最后的枕水人家,即便暑假游客多,也不会给娘两带来太大负担。

不过只看一个乌镇,未免太单调了,索性弄个西塘、乌镇、杭州、绍兴水乡七日游。宁熹光当天晚上就买好了机票,第二天,母女二人欢欢喜喜的出发了。

王慧珍是出生在北方的小城镇中的女人,没见过大世面,也没见过这些山山水水。她以往所见,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想而知,坐了乌篷船,看了水榭香斋,满耳都是吴侬软语,这场景在她看来有多新奇。

王慧珍似乎想开了什么,之后的行程,倒是玩的很快乐。偶尔看到好的景点,还特意拜托游人给母女两拍照片,以至于,当半个月后,这一趟行程结束后,两人已经积累了足有两千多张照片。

带着满身疲惫与喜悦回到京都,王慧珍修整了两天,才算是缓过了劲儿,而宁熹光,她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几乎是隔天就恢复了。

而这天,她也接到了丁乾的来电,说是她让他帮忙拍卖的大幅刺绣,已经预定了两日后在京都荣耀拍卖行拍卖。

丁乾一力劝说她跟过去涨涨见识,宁熹光想了想,最后还是拒绝了。

一是,拍卖会举办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那时间是家里的门禁,她哪敢出去鬼混以前不敢,现在更不敢,毕竟老妈亲自在跟前盯人呢。

再来,在名花有主的情况下,她和男友的发小单独出去算怎么回事儿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可能少一事还是少一事吧。不然,之后若是被元帅大人捕风捉影,听见点消息,她可就只能献身谢罪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一点,她拍卖屏风赚钱,这事儿实在有些说不出口。若是以后和元帅大人真结婚了,再被人爆出,她曾经拍卖了自己的刺绣,用以养家糊口,那可是把傅家的脸面拉下来,让人踩了。

综此种种,还是不出面为好。

宁熹光就委婉的谢绝了,丁乾再一次确认,“你真不去”

“不去了,我妈在家呢,不敢出去。那屏风就拜托你了,等事情办好,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行,到时候叫上斯言。”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咱们说好的在斯言面前保密呢。说好的公平交易,你替我拍卖,我替你牵红线,让你抱得美人归,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哈哈,好吧,好吧,我刚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行吧,那就这样了,回头拍卖成功了,我再把钱打给你。”

“嗯,麻烦你了。”

这样焦心的等了两天,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宁熹光接到丁乾的短信,说是刺绣屏风成功拍出了。

可是,她最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消息,而是具体拍了多少钱啊啊啊!!

心里埋怨了几句,丁乾这货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捉弄人,宁熹光还是掩不住好奇心,问他,“拍了多少”

“哈哈,比你预想的成交价,还要高不少。”

“到底多少”

“你猜。”

宁熹光咬着被角磨牙,哼,好你个丁乾,还有心思逗我玩,别忘了你还有事情求到我。

宁熹光优哉游哉的将这句话发过去,那边丁乾立马老实了,连叫了几声姐,最后才神神秘秘的说,“拍了五百万,绝对算是这两年来,刺绣屏风类的拍品中,数一数二的价格了。”

宁熹光心花怒放,“请客,回头就请客。”

“唉,你还是把你的钱省着吧,不是还有大用你们那套房子的贷款还没还完,你还是赶紧还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一米五长的山水画秀的跟真的似的,我听人说,你的绣法还是古绣,已经失传那种,只可惜在专业人士看来,你这屏风还是小了些,如果能再大一点,可能拍一千万都是少的。”

丁乾继续说,“不过,你那种绣法是不是不能外传我跟你说,有人想打听你的绣法呢,国家古物研究所的,好像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我觉得,他们十有八九能劝说你收徒,再不行就是把这绣法卖出去。”

宁熹光:“……这也行”

“谁知道呢,到时候再看吧。”

和丁乾道了再见,到了第二天,宁熹光正吃早饭时,就听到滴一声手机响,迫不及待的拿起一看,果然是银行的通知,她有四百多万的进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1 权壕(二十八)

宁熹光高兴的在沙发上打了两个滚。

王慧珍看见了,头痛的皱着眉头,训自己闺女,“正吃饭呢,又发啥神经”

“是好事,好事儿啊妈。”

“你能有个啥好事儿难道是国家同意让你上天了”

宁熹光满头黑线,哀怨的看着母亲。这么嫌弃她闺女,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宁熹光讪讪的摸摸鼻子,最后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她蹭蹭蹭跑到母亲身侧,拉了个凳子坐下,而后将手机页面展示给她看。

王慧珍的手机,还是老版的诺基亚,几十块钱一个的那种。

这手机是她一开始进京打工时,为了方便客户和公司的人联系她,咬着牙买下的。一直用的很小心,结果,一用就是一、二十年,到现在还保存的很好。

她的手机都是用来打电话的,从没发过短信,一时间看这手机上的短信,还有些云里雾里的。

问闺女,“这是干啥啊”

“唉,你好好看看。”

王慧珍看了一会儿,终于看懂了,倒吸一口气。可下一个动作,就是站起身,气的拿着筷子要打闺女,“你这死丫头片子,你给我说,是不是在外边做啥不好的事儿了四百多万,你都是从哪弄来的,今天不给我交代清楚,妈打断你的腿。”

“唉,妈,妈,您先消消气,先别生气啊。唉,您听我解释。”

好说歹说,王慧珍终于放下了手中筷子,宁熹光这才不紧不慢的将刺绣卖钱的事儿说了。

王慧珍还有些疑神疑鬼,“你说的真的没骗我”

“肯定不能骗你啊,你可是我妈。”宁熹光道:“我给你看几张图片,诺,这是我绣了一个月的成果,这是两个月,这是三个月……我足足绣了四个多月才绣完了,诺,全景是这个。后来我还去废旧家具市场,淘了几件好木头,让人直接给我弄成了屏风,您看看,这是不是很好看像不像古物拍卖五百万虽然有点超出我的预想,不过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拍卖公司的人要抽两成当手续费,这不,到我手里就四百多万了。”

王慧珍:“那拍卖公司是喝人血的啊。一下就抽走了四十万,亏大了。”

宁熹光:“……”

王慧珍虽然还有些接受不了这件事,还一再询问,闺女在哪儿学的刺绣,什么时候练习的,她怎么都不知道。

宁熹光就又将编好的那一套拿出来,糊弄母亲。告诉她她纯粹是侥幸得了一本绣艺书,可能是在这方面比较有天赋,慢慢就练会了。不过不敢让她知道,所以,那些绣架、绣棚之类的,都是放在学校藏起来的。

王慧珍又炸了,气的拎起鸡毛掸子,“我就说,你上次中考考砸,咋也不能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要知道,妈可是开明人,那里会一直压着你学习学习再学习。我都那么开明了,你还考砸了,哼,感情都是不学无术、不务正业,都是绣这些小东西,把心思和时间都浪费了。”

“是,是,妈您说的都对。”可实际上,这时间完全对不上啊,她刚说过了,她可是今年才开始绣的屏风。不过,现在也不敢打岔就是了。

王慧珍饭也不吃了,气哼哼的走到闺女屋里,仔细翻了一遍,把所有的和刺绣有关的东西,全收起来了。

还冷笑着警告,“这东西妈先给你收着,等你啥时候大学毕业,啥时候再拿出来玩儿。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学习,要是敢因为这个再耽搁了高考,妈生吞了你。”

宁熹光:……这真的是亲妈么她好想重新投胎一次。

距离开学还有两天时间时,王慧珍又搬回傅家住了。

傅家现在就她一个帮佣,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她离开了二十多天,傅家别墅外的草坪都长疯了,家里也到处都是灰尘,很得费力打扫一下。

唉,虽说主人家不在家,但是,她是拿了人家三份儿薪水的,很该全心全意干活才是,这次走了这么多天,以后可不敢再这么懈怠了。

当然,在回去傅家之前,王慧珍那天早起,还特意拉着闺女出门,去售楼中心,将房子的余款付清了。

人这一生,就图一个安稳的家,以前房贷没还完,总觉得惶惶不安,担心有什么意外,现在好了,这房子终于是娘俩的了。

中午,王慧珍领着宁熹光出去搓了一顿。吃过午饭回了后,王慧珍就拎着收拾好的行李,回了傅家。

而当天晚上,宁熹光洗过澡,涂完护肤用品,正准备关灯睡觉时,又冷不丁的听见,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验,宁熹光这次到是没有惊慌。

不过,到底是仍有点不安,她就顺手拿了一瓶辣椒水,背着身后。

房门传来“咔哒”一声,某个明显被晒黑了不少的少年,拎着简单的行李包进来了。

宁熹光:“……是不是又用铁丝开的门你这什么癖好不是给你钥匙了么,你怎么不用钥匙”

一边问着话,一边满面惊喜的扑过去,“我还以为你最早明天早起回来,结果你今晚就回来了,好大的惊喜。嘿嘿嘿,你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

最后一个字被吞进了两人的唇齿中,她之前的问话,也没有得到丝毫回答。

当然,此刻宁熹光已经无暇计较这些了,她头脑充血,脸唰一下红了,因为憋气,呼吸变得急促,而身前少年的呼吸更为粗重难耐,他揽紧了她,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却带着明显的攻击力,不容她阻拦的,直接伸进她的睡衣中。

被放到在床上时,宁熹光还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她甚至还晕晕乎乎的想,元帅大人能自控到现在,当真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要知道,元帅大人今年可是十七岁了,上一世他们可是在他刚满十五岁不久就成亲了,而他十七岁的时候,善于开拓和专研的元帅大人,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司机。

似乎是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宁熹光唇角被他轻咬了一下,手也在她腰间,轻轻的捏了捏,宁熹光回神抬起头,氤氲的眸子中,只能看见他被情欲浸染的双眸,以及满面的潮红,看起来真的是……秀色可餐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2 权壕(二十九)

宁熹光吞咽了口口水,接着就看到,注视着她的元帅大人,眸色更深沉了。他漆黑的眸子像是无底的深渊,宁熹光一个不妨事,就被吸了进去,堕落,沉迷,欢悦,交缠。

然而,今天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最后昏昏的在元帅大人宽阔炽热的胸膛里睡着时,宁熹光还浑浑噩噩的想。不知道元刷大人会不会变成忍者神龟

实在不行,大不了她下一次主动从了他就是了。总不能憋坏了某人,坏了自己下半辈子的福利。

*

隔天宁熹光醒来时,就感觉有只掌心带了薄茧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宁熹光嘤咛两声,随即意识缓缓清醒过来。

这场景,其实和上个世界像极了,宁熹光晃神的空档,就和上一世一样,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安抚他的躁动。

身侧的人突然僵硬了身子。

而宁熹光,好吧,她有点石化。

这一早上过的,有些……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体来说,元帅大人挺神清气爽的,他俊美的面庞上挂着水滴,手里拿着个湿毛巾,就这样果着上半身,走到床边,将宁熹光连人带被子抱起来。

给她擦脸时,宁熹光忍无可忍睁眼瞪他,“轻点啊,这是我的脸,不是树皮。”

少年清俊的面庞上染上笑意,性感的唇角弧度上拉,深邃的眸中也有着星星点点的暖光。接下来,他的力道果然轻了很多,几乎是像捧着宝贝一样,将她的面颊和脖子都擦拭了一遍。

然而,即便他态度如此之好,也不能让宁熹光给他个笑脸。

她哼哼唧唧的一边享受美男恩,一边睁眼瞪他,倒是让傅斯言忍俊不禁笑出声,很是在她脸上亲了几下,而后又摩挲着她的面颊,眷恋情深。

宁熹光掐他的腰,“干什么呢谁让你动手动脚呢咱们还在冷战,你别跟我凑近胡。”

“冷战”傅斯言眉尾上挑,面上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等算完账再冷战。”

宁熹光瞬间警惕,“你想干么”

傅斯言不紧不慢的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出相册给她看,“解释一下。”

仿佛预见了什么,宁熹光往下缩了缩身子,“我不看,我不看,我要睡觉。”

“要我和你一起睡”

宁熹光僵着身子不动了,而后乌龟似得,脑袋慢慢探出了龟壳。

她看了看唇角挂着鬼畜笑的元帅大人,求情,“不看行不行”

“你觉得呢”

宁熹光皱眉,就会欺负她。

慢吞吞的接过手机,就看见熟悉的刺绣屏风,宁熹光心里哀嚎,“丁乾坑我。”

傅斯言说,“解释一下。”

宁熹光咕噜噜转着眼睛,随后还是决定装傻,“这是什么啊刺绣屏风么你怎么给我看这个,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啊。”

“呵,需不需要我把丁乾叫过来,和你对质。”

宁熹光气呼呼的磨牙。好你个丁乾,果然是你背叛我,还想泡妹子,让我牵线,你做梦去吧,保佑你这辈子都打光棍。

行为被揭穿,人证物证都有了,宁熹光反驳无能,只能苦哈哈的试探道:“哎呀,不就是个屏风么,是我做的又怎么了我这不是闲得无聊,做来打发时间么。唉,说来说去还不都怪你,你一走两个月,我都找不见你的人,只能寻摸点小爱好,自己消遣时间。”

傅斯言不揭穿她撒的那点小谎,只是顺水推舟说,“说来说去,还是嫌弃我陪你的时间少了”

宁熹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傅斯言一字一顿说,“看来,我需要弥补一下你。”

身上陡然传来失重感,宁熹光条件反射伸出的胳膊,环住他的颈子。察觉到他开了卧室门,开始往外走,宁熹光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飞快。

“你想干么你要带我出去么可是我没穿衣服啊。”被被子包裹住的身躯,只穿了一件性感的睡裙,还是透明的白色,啥啥都能看见啊。这要是被外人看见她这衣衫不整的模样,脸都丢尽了。

“只要你老实点,谁也看不见。”

宁熹光:“……”画个圈圈诅咒你。

出了家门,进了电梯,宁熹光眼看傅斯言按下三十层,总算明白了他的打算。

“那个,你要带我去你的公寓么”

“不是我,是我们。”元帅大人不紧不慢的宣告,“从今天起,你也搬到哪里住。”

“不行的。”宁熹光有点头大,“我妈会定时定点去我那检查,每晚还要打电话查寝,我敢保证,只要我有一天夜不归宿,绝对逃不过我妈的法眼。”

傅斯言仍旧神色不动,不过,看她的眼神,却更幽深了,“每天傍晚去你家做饭,晚上过来三十楼休息,王姨不会发现什么。至于固话,你不会认为,那点低智商的东西,我会没办法随便几个调试码过去,电话顺利打到三十楼,即便王姨一晚上都在查寝,也不用担心露馅。”

事到如此,宁熹光还能说什么她只想感叹一句,元帅大人老谋深算,她简直没有活路了。

当然,到了此刻,宁熹光那里还不知道,她之前是被元帅大人算计了。

不知道丁乾是不是帮凶,或是同样是受害者,但是,正因为屏风事件,让元帅大人有了发难的机会,所以,她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扛到三十楼定居了。

不过,都住一块儿了,元帅大人还能忍得住么

说起来,元帅大人也挺可怜的,一方面坚持十八岁前不动她,一方面还要让她每天在他眼前晃荡。这刺激大的,也不知道元帅大人有没有偷偷流鼻血。

随着电梯“叮”一声轻响,三十楼到了。电梯是直入家门式的,傅斯言踢掉鞋子,抱着宁熹光径直走入客厅。

宁熹光脑袋来回动,好奇的观察元帅大人的私人公寓。

比起她那里,元帅大人这里显然要宽阔的多。三百平的大空间,且还是复式公寓,可想而知这房子跟豪宅没什么两样。

公寓收拾的很干净,想来是有人定期打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3 权壕(三十)

宁熹光踢腾着脚丫子下了地,径直走到鞋柜处换鞋。

倒是不想,这公寓果然符合它整洁的内在,连鞋柜都很干净,除了一双傅斯言能穿的男士拖鞋,再就是一沓鞋套。

宁熹光好奇的问元帅,“你之前是不是都没在这里住过感觉一点人气都没有,连鞋柜都空空的,你都没准备我的拖鞋。”

“忘了。”傅斯言蹙着眉头,很显然这个问题让他有些苦恼,“只给你选了衣服,忘了鞋子了。”

宁熹光:她果然不能对直男癌的元帅大人抱有太大幻想,尤其在他还是个家务废的情况下。

宁熹光慨叹着穿上鞋套,起身后打算在房子里四处转转,结果被元帅大人牵着手,直接上了二楼。

宁熹光不知道元帅大人想做什么,不过,她也知道,她那丁点力气,是无法反抗元帅的,也只能唉声叹气的跟上去,“上楼干么我楼下还没逛呢楼上有惊喜么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上次说过,这边有玻璃卧室,可以直接看到夜空下的星星,可是现在天也不晚啊,星星还没出来呢……”

任凭宁熹光如何絮叨,元帅大人就是不回话。到了后来,宁熹光感觉累了,想坐下歇一歇,就道:“都跟你说以后的房子要小一点的了,你看你这公寓多大,三百平的复式楼层,上下楼一次,感觉能累死我,更别提清理了,那简直要人命。”

面前的房门被推开,傅斯言把她推进去,鼻子发出性感的轻哼,好似很不满她的絮叨,然他的动作却很轻柔。

宁熹光顺从的走进去,就见卧室正中间,摆着一张诺大的床,铺着元帅大人最爱的黑色床单,房间的主色调也是黑白灰,完全符合他的审美。

“去衣帽间。”

“哦。”

宁熹光还正想着,以往发生在床上的那点羞涩事,浑浑噩噩的就被推进衣帽间,结果,下一秒就被震惊的回神了,且抑制不住的瞪大眼睛。

她指着成千上万套衣服,“这,这些,都是我的”

打眼看去,她的衣服分门别类,放了好几个区,有运动服区,套装区,礼服区,日装区,还有占地最大的内衣区。

呵呵,元帅大人,你心里那点龌龊,已经完全暴露了你着么

宁熹光一下扫过那些性感、吊带、蕾丝内衣,觉得腿好软,狼狈的推开傅斯言,跑出房门。

呼,这个房间好污,她要静静。

事实证明,有元帅在的场合,想要安安静静的消化一些东西,那真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尤其在他们两个还阔别将近两月的景况下,那啥,小别胜新婚,元帅大人活脱脱就是个热情粘人的小妖精,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只是短短一天时间,宁熹光却觉得漫长的犹如过了一年,她心里默默流泪:现在的元帅大人真是个小鲜肉,热情又放荡,她好想放倒他,可惜,元帅大人有自己的坚持,每到关键时刻,就强硬刹车——也不知道零配件现在还好着没

终于等到高中开学,宁熹光天喜地去了学校,如饥似渴的学习着新知识。

这一年似乎过的很平静,又似乎很安逸甜蜜。

平静在于,元帅大人“以学业为重”,固执己见的搬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盛世华庭三十楼,且拒绝了家人安排的所有保姆和阿姨照料他,傅家人之后竟也同意了。

安逸甜蜜在于,沈妍和傅盛林的爱情终于开出了诱人的鲜花,夫妻两人开始变得如胶似漆,大有再给傅斯言添个弟弟妹妹的架势!

两人虽然还会有争吵,有不和,但是,因为在南海遭遇了某些事,险些丧了命,因为生死一瞬间的顿悟,两人竟彼此看对眼了。

中年人的爱火若是燃烧起来,也是非常汹涌澎湃的。即便克制如傅盛林和沈妍,堕入爱情的漩涡后,也变得黏糊起来,不仅各自减少了工作量,且彼此也都开始为对方考虑。

他们常回别墅吃饭、住宿,这就导致,想辞工回家照顾闺女,顺带照顾傅斯言的王慧珍,不好意思开口提出辞职不干的事情,因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已经变相同居的宁熹光和傅斯言也过的很安逸甜蜜。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距离高考只剩下半年时间。

而这时,傅斯言和宁熹光的恋情,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

其实两人的恋情一直都是曝光着的——自从傅斯言带宁熹光去鹤园食府吃过一顿饭后,傅斯言那位疼他如命的堂叔,就问询得知了侄子有女朋友的消息。

不过,当时他只是洒然一笑。

盖因为,年轻人谁不少年慕艾

想当初,他谈过的女朋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侄子这种情况,在他看来属于晚熟。不过,好歹也有些少年人的心性和小叛逆了,知道谈女朋友了,说实话,堂叔当时很欣慰。

堂叔没将这事儿说出去,也没对这事儿特别关注,可托马的都过了两年半了,这两小人咋还没分呢

再次接到鹤园食府的经理报告,他侄子又带着之前那个女孩儿去用餐的堂叔大人,终于忍不住暴走了。

调查宁熹光只是再顺理成章和轻易不过的一件事,于是,接下来的事情特别顺理成章。

不仅沈妍和傅盛林知道了,自家保姆的女儿勾引了自家儿子,就连早就不管事儿的老爷子和老太太那里都得信儿了。

当然,对于这件事,几人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

沈妍觉得莫名其妙,她那“恐女症”的儿子还会谈恋爱开玩笑的吧说他搞基她还信一些。

傅盛林苦笑不已,暗叹自己在政界无往不利,眼光老辣,特别会识人,结果没想到在宁熹光和儿子身上出了岔子。

傅家老爷子沉着脸不高兴,原因未知。

老太太却欢欣不已,拿着宁熹光的照片,以及堂叔送来的,宁熹光早先写的大字,绣的荷包、手帕,画的国画等等,啧啧称叹——

老太太是真正的民国千金,家里之前出过大军阀那种豪门,她早年出国留学,去了不少地方,但私心里,还是最喜欢祖母教授的国学、绘画、书法、琴棋。

只是嫁了老爷子这个大老粗,又生了几个没有六艺天赋的儿女,老太太已经很久没有和同道中人共赏琴棋书画了,如今碰上这么个孙媳妇,咳咳,当然,最主要的是,从字画中可以看出这女孩子的心性、品格,包括她的为人处世都能摸到一些道道,而且小丫头功底很深,显然教养很好,配他孙子那冰块野蛮人,蛮够格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4 权壕(三十一)

这天,傅斯言和宁熹光放学后,就直接被许久不见的王叔接走了。

宁熹光知道两人恋情曝光,而且今天上午也接到了母亲的质问电话,此刻正烦躁。

她心里门清王叔为何来接两人,也确实有些不想去面对接下来的争端或是非,她是个简单的人,心里只有傅斯言,只想和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现实情况不容许她退缩,元帅大人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不允许她有丝毫迟疑,于是,宁熹光只能硬着头皮在傅斯言身边落了座。

今天是周五,碰巧又是放学时间,路上堵车堵的人心里郁闷。然而,宁熹光却觉得,这一次回傅家的路程好似很短,只是她眨眨眼的时间,就到目的地了。

被傅斯言牵着手进了别墅,宁熹光一眼就看见沙发上魂不守舍、如坐针毡,满面羞愧歉然的王慧珍。

王慧珍自然也一眼看见女儿,她想扑过去,将这个胆大包天的死孩子扯进屋里狠揍一顿,让她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可是,再看看坐在对面双人沙发上的傅盛林和沈妍,王慧珍到底先忍了一把。

罢罢罢,等一会儿再收拾闺女也是一样的。现在,就先让她吃吃憋,心里有点后怕忌讳,等她动摇了和斯言继续在一起的心思,她再好好做她的工作。

言而总之,今天她就得让这两小人断了,可不能让闺女继续耽搁斯言了!!

王慧珍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宁熹光看得不免哭笑。她这个妈,咳,应该是傅斯言的亲妈才对!!对她这闺女一点都不亲,还总是嫌弃的不行不行的,若不是两人眉眼想象,她真觉得自己是抱养来的!

宁熹光能看出的东西,傅斯言又如何看不出来

他虽然全程轻松,面色无波,看起来对今天的会面不以为意,然而,却也不会狂妄自大,不对眼前三人郑重以待。

傅斯言原本是准备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解决问题的,之后顾忌到三个长辈的颜面,才又决定缓缓来。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态度一点都不能缓,否则,必定给这三人以他也不过是少年慕艾,和宁熹光随便玩玩的印象。这样污糟的印象,他们有都不能有。他们必须对他的爱人很看重,如同看重他!!

傅斯言蹙眉扫视了三人,率先发难说,“你们心里打什么主意我清楚,你们也明白。既然彼此心知肚明,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咱们直接说重点。”

“我先表明我的态度。一,和宁熹光在一起是我主动追的她,她不存在勾引我的嫌疑,顶多就是之后对我生了感情,我两两情相悦。”

宁熹光:“……”脸呢,你脸怎么这么大还和你两情相悦,啧啧,脸好烫。嘿嘿,元帅大人维护她的样子,好霸气威武,帅破天际。

“二,关于分开我们的问题。这个你们可以死心了,我是不会让她离开我的,更不会丢下她。如果你们要强硬的将宁熹光驱逐出我的生活,可以,那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奢望看见我结婚生子的场面了。反之,我准备大学毕业后就和熹光结婚,婚后要一个孩子。”

“三,也不要妄图用经济制裁等方式,逼我放弃,我早就准备好了退路。我有钱,很多钱,不管是股票、期货、基金、动产和不动产,我都在国外开了账户,钱多到足够动摇一个国家的经济,相信有了这些财产傍身,即便有人要找我麻烦,当地政府也会为我保驾护航。对,你们没听错,我已经准备好了出国的后路,且若有可能,终身不会回国。”

“我的事情陈述完毕,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发言了。”傅斯言漫不经心的垂首看时间,“你们有半个小时发言时间。”

宁熹光吞咽了口口水,“你之后还有事儿要忙什么”

“你中午就没吃东西,等会儿带你去吃鹤园食府吃饭。”

宁熹光:“……”元帅大人你不要这么淡定好么!!!好像刚才那么多话,都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可托马的,你那些一二三,把三个长辈惊得都面无人色,到现在还没回神呢。你发发慈悲,可以不要这么气定神闲,这么气死人不偿命么

宁熹光轻轻掐了下傅斯言的掌心,让他安分些,低调些,不要再做些高调的事儿,辣长辈们的眼睛,戳他们的心窝。可惜,元帅大人只是冷酷的回了她一个你不要无理取闹的眼神。

宁熹光:“……”到底谁无理取闹说清楚!!说好的回来后和长辈们好好谈谈呢,结果一言不合就威胁,没看你爸脸都绿了!!

宁熹光好傅斯言不停的做着小动作,沙发上坐的三人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王慧珍一直是个紧守本分、安分守己、朴实忠厚的性子,这样的她,在得知女儿和斯言好上时,负罪感就差点把她压垮了。

可她这闺女脸皮厚啊,到现在不仅一点不觉得心虚愧疚,还和斯言眉来眼去,她真想,真想抽她一顿小皮鞭!!

王慧珍的脸绿了青,青了黑,黑了紫,像个调色盘一样,变换不停。

宁熹光猛一瞥见母亲的神色,又看见她杀气腾腾的眸子,瞬间萎了,老老实实缩在傅斯言身边减少存在感。

王慧珍:“……”竟还往斯言身边靠,黏黏糊糊的,气死她了。

傅盛林和沈妍此时也回了神。

沈妍绷着脸,似乎想笑,又似乎想怒,不过,片刻后,她在傅盛林腰上狠拧了一把,就自己歪过头去闷笑了。

傅盛林:“……”你这又闹哪样啊

傅盛林到底心思灵通,片刻后也明白,沈妍这是臊他呢。是想暗示他,他和她两年前心灵相通时,也是没羞没臊的尽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做些,咳,总之比儿子更过分就是了。

傅盛林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而后才侧首过来看那两人,“斯言啊。”

“您说。”傅斯言爱答不理道。

“你和熹光的事情,爸和你妈不是不同意。只是,你们年纪真的太小了,年幼时的感情总是不成熟,不计后果……”

傅盛林一副准备和儿子长谈的架势,态度也很和气,完全其余发现子女早恋的家长的怒火熊熊。他不紧不慢的开口将道理,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儿子认清这事儿的不可行性,可惜,傅斯言就是不给他面子。

元帅大人帅气的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要将早恋的危害,我们班主任以及学校任何一个任课老师,都比你能说,你不用和我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些我都考虑的很清楚。你现在只需要简单回三两个字,‘同意’还是‘不同意’,事情就这么简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5 权壕(三十二)

面对如此油泼不进,顽固不化的儿子,任凭傅盛林和沈妍再怎么口舌伶俐,也是不能劝服他。

两人只能暂时妥协,不对此事置喙,却也没有打心底认同他们的关系。所打的主意无非一个“拖”字,他们不顺心,也蹦年让儿子如意。得不到父母的认同,哼哼,得杀杀这小子的威风,让他知道,他头顶可还有亲爹亲娘呢。

傅盛林和沈妍计划的很好,奈何他们多智近妖的儿子,丝毫不比他们逊色。

傅斯言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找到最关键的点,所以,和父母较什么劲儿这一点意思都没有。只要得到爷爷奶奶的认同,呵呵,他管这对父母到底同不同意。

傅斯言拉着宁熹光,径直又出了别墅门。

王慧珍回神后,条件反射的急切喊,“斯言,你和熹光去哪儿啊,这都开饭了。”

“王姨你们吃吧,我和奶奶说好了,今晚上带熹光去陪她吃饭。”

王慧珍:“……”

沈妍:“……”

傅盛林:“……”好一招釜底抽薪。

宁熹光浑浑噩噩的跟着傅斯言往外走,一边还魂不守舍的想着,傅斯言什么时候和傅奶奶通电话了还约了饭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肿么不知情不会是逗她的吧

事实证明,元帅大人从不打诳语。看看别墅大门前,可不是有一辆红旗等着呢。

两人到了大院时,宁熹光下了车,觉得有些腿软。

倒不是她没出息,没见过大世面,事实上,她只是比较畏惧见家长这一环节。至于什么首领首长皇帝,说实话,她都见过了,她真不畏惧眼前这老两口的身份,真是打心眼里惧怕见家长!

不过,和宁熹光预想中的情节完全不一样,她不仅没有受到冷眼刁难,更没有接受到他们疏离客气的态度,反倒是,两位老人对她都亲善得不得了。

爷爷虽然横眉怒眼的,看着很不好接触,但用饭时却对她说了一句“小丫头太瘦了,多吃些”。如果这还不够表明他老人家接纳她的态度,还有什么能表明

感动的宁熹光泪眼汪汪。

老太太对她的喜欢更是摆在明面上,自从她进门后,就一直拉着她的手说话,温润的眉眼笑意盈盈,让宁熹光险些生出错觉,她就是老太太的亲孙女。

这顿饭气氛融洽亲昵,宁熹光不知不觉就放下了心防,吃了很多东西。等和傅斯言一道回盛世华庭时,她还感觉胃部撑的慌。

宁熹光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傅斯言看她没出息的样子,哼哼着轻提了一下她的小腿,“起来,到下边散散步。”

“可是外边好冷,我不想下去,更不想动。”

“那你想当肥猪么”

宁熹光睇了傲娇的元帅一眼,“你没听说过一句谚语,叫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我就今天吃过了,才不会胖。再说,我可是吃不胖体质。”

傅斯言回了她一句,“你就胡搅蛮缠吧。”语气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双腿却非常诚实的走到家用药箱放置处,从里边取出了消食片,“吃两片。要是一会儿还不消化,就去散步。”

这天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让宁熹光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事情平顺的解决,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宁熹光也就懒得计较元帅大人此前种种算计了。

没错,宁熹光直觉,从他们的恋情暴露,到之后见家长公开,争取爷爷奶奶同意,这都是傅斯言的套路。哼,和他也过了三辈子了,她多少还是摸透了一些元帅大人的为人处世的。总结为八个字:运筹帷幄,阴险狡诈!!

这些宁熹光可以不计较,然而,有一事,宁熹光却非常好奇,“爷爷奶奶那么轻易就接受我,你之前是不是做了什么或是对他们说了什么”

“接受你很难么”

“这还用说。”宁熹光瞪他,“门第之见这四个字啥意思不用我给你解释了吧。哎呀,反正你懂得,这个就不说了,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傅斯言微眯着眼,“我总不能做亏本买卖。”

“什么意思”

“你准备拿什么东西,来和我还消息”

宁熹光:“……”阴险,狡诈,不要脸。

“哼哼,你心里想怎样就怎样还不行”总归不过是全身亲一遍,揉揉捏捏之类的,哼,到最后看看苦的是谁

傅斯言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就开恩似得说了一句,“奶奶喜欢你的刺绣,书画,她本就很满意你。至于爷爷,更好攻克,我说大学毕业就结婚,结婚后生两个孙子给他玩。”

宁熹光炸毛,“你之前在你们家别墅时,说的可是让我生一个。”

“嗯,一个能应付我爸妈,应付老爷子,筹码必须翻倍。”

宁熹光无语凝噎。当然,此时她更担心,万一她这辈子生不出孩子来呢要知道,她上一世和元帅大人都活到八十多,可是,两人一生都没有留下任何儿女。

宁熹光觉得,不是他们的身体有问题,而是因为现在在任务中,所以,主脑设定了他们不能生子!

宁熹光百般忐忑的向科瑞恩求证,“我不能生孩子,对么”

“原则上是这样。”科瑞恩回答的理所应当,“生了孩子你放在元帅身上的注意力会明显减少,这不符合我们的目的,所以孩子不存在。”

科瑞恩又小声的嘀咕一句,“当然,这不是主脑大人硬性规定的,而是参考了元帅大人早先填写的有关婚姻的一份调查问卷。在其中一道涉及孩子的问题上,元帅的回答很坚决,他决定此生不要孩子,不要孩子分拨他将来的挚爱对他的爱意和关注。”

科瑞恩骄傲脸,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滴~元帅大人就是这么任性。”

宁熹光:“这已经不是任性了,简直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变态霸道到她想劈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好么”

宁熹光和傅斯言很快高考了。

之后,她考入了京都赫赫有名的医科大学,傅斯言则进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军校。

大三那年,傅斯言留美深造,宁熹光给哈佛递交的交换生申请也获得批准。

两人在美国呆了四年,回程时,傅斯言已经是最年轻的少校,宁熹光也在医学界崭露头角,并拿下了西医胸外科和心理学的双硕士学位证书。

她虽然学的西医,但中医更高明,虽然还不精深,但只亏欠在实践,而她的中医学识,也已经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一些国手。至于她的西医,在所有学子中,都算的上佼佼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6 大神(一)

宁熹光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原始森林”里。她身周都是擎天大树,就连普通的山石,也大的让人惊骇。

陌生的环境让人心慌,宁熹光条件反射的喊了声“傅斯言”,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宁熹光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此刻应该是到了一个新世界。

心跳变得剧烈起来,砰砰砰的心脏脉动的声音传入耳朵里,震得她耳膜隆隆作响。

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太熟悉,宁熹光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

她这个“心悸”的毛病,是在三十岁时得来的。当时傅斯言出任务两月未曾归家,她惊慌的夜夜噩梦,等再次得到他的消息,见到他的真人时,他正如同活死人一样躺在医院里。

他身上中了七弹,五脏六腑都有不同损伤,最严重也最致命的伤口在大脑,那里曾被人恶意击打。

医生说,当时他如同一个血人一样被送进医院,他们已经足够惊骇了,之后查看过他的伤口,更觉得他没有生还的可能。可他的求生欲望非常非常强烈,以至于手术后三天,情况不仅没有恶化,还一点点好转。

那时宁熹光的情绪濒于崩溃,可她还是咬牙陪了他两个月,煎熬的等着他,每天陪他说话聊天,就这样唤醒了她。

那段时光对宁熹光来说无比艰难,也就是在那种情景下,她得了“心悸”的毛病,每次睁开眼,只要感觉不到傅斯言的气息和温度,总是会有短暂的心慌意乱,失魂落魄。

好在也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之后宁熹光平复了自己太过紊乱的心跳,整个人也慢慢镇定下来。

毋庸置疑,她现在正处在一个新世界中,而上个世界,也果真如同预料中一样,已经结束了。

仔细回忆下,好像除了因为元帅大人“伤了身子”,她没办法生育,让傅老爷子、傅老太太,以及傅盛林和沈妍有些遗憾失落外,其余都挺好的。最起码,她对元帅大人的感情日益加深,现在已经到了离不开他的地步了。

自以为良好的给上个世界点了三十二个赞,宁熹光开始翻阅起有关这个世界的资料来。

然而,只看了最开头两句,宁熹光就忍不住爆了粗口。

概因为她现在正处于一个全息网游中,而且作为一个玩家,她选择的种族不是强悍神秘的人族,不是美丽空灵的精灵,不是战斗狂兽人,不是身材健美性感的半兽人,当然也不是妩媚多姿的海妖,更不是经商天赋惊人的地精,而是个身高仅仅九十九厘米的矮人……

宁熹光深呼吸一口气,敲了敲带在手腕上的智脑,“科瑞恩,别装死,出来解释一下。”

“滴~然并卵,我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解释什么。”科瑞恩略带心虚的回复。

宁熹光头痛的戳了戳太阳穴,哼哼两声,“呵,那你告诉我,元帅大人选的是什么种族。”

“……那还用说,当然是战斗力惊人的人族。”

宁熹光要暴走了,“一个矮人一个人族,种族不同怎么谈恋爱更何况我还这么矮,都没有傅斯言膝盖高吧!!”

科瑞恩:“……首先解释第一个问题,矮人也是人,这个族群也是人类的一种,你怎么就和元帅大人种族不同了不要歧视矮人啊,要知道,星际联邦中,b等级星球艾尔拉,可就是一位伟大的矮人将军的属地,你再这么口无遮拦,肯定会以歧视罪,被送上最高军事法庭的。再解释第二个问题,你没听人说过,身高不是距离这句话么既然如此,别管你和元帅大人身高差多大了,只要你们全心相爱,这些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这只是在虚拟网游中,不还有现实么,只要勾搭了元帅现实中会面,什么身高差,这些问题全部可以忽略。好了,科瑞恩要去忙了,宿主请自便。”

伴随着轻微的一声“滴”,宁熹光的耳边恢复了安静。

可是,她的内心此刻一点也不宁静!!

科瑞恩这个小婊砸,话就捡好的说,可是不好的方面呢,你敢说出来我听听么

她不是没考虑过现实会面等问题,但是,先等等,能不能让她删号重来,重新选择个种族啊。

尼玛,元帅大人还没成年时,身高都突破一米八五了,而他成年的身高,是一米九五。所以,在这个世界中,她年满二十,元帅大人肯定也成年了,以全息网游这个高度模拟现实的情况来看,选择人族的元帅,现在身高最少在一米九往上,那么,身高仅仅只有九十九厘米高的她,要怎样鼓起勇气,去刷元帅大人的好感度

这托马太难了,她根本都看不到元帅大人的脸啊。

宁熹光唉声叹气,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忍不住欲哭无泪的捂住脸。

我的妈,就这身高,偏偏还穿着夏天的短袖短裤,露出跟跟藕节一样短短白白胖胖的胳膊腿儿,娘啊,这哪里是矮人啊,分明是谁家才几岁的小宝宝么。

熹光宝宝慨叹了好大一会儿,做完了心理建设,才哭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

现在再一看周围的环境,得,感觉树更高了,石更大了,路更长了,她更小了。

眼看太阳落山,宁熹光不敢再哀怨,翻出地图,准备找个地方过夜——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新人小矮人,可不敢在荒郊野外露宿,不被刷新出来的怪砍了都是好的,当然,若是遇到些欺负弱小的人渣玩家,被杀了掉级,那也只能认命。

“熹光,你现在在哪儿呢卧艹,你怎么还在新手村不是都上线两天了,你怎么还没出新手村,你到底几级了”

宁熹光打开滴滴响的通讯器,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猜到,和她说话的“月朦胧”应该和她在现实中认识,不然,也不可能叫她的真名熹光,要知道,她现在的网名可是“拾光”。

不过,她可不清楚这“月朦胧”和她的关系到底多亲密,为防多说多错,此刻尽量简洁的道:“八级。”

月朦胧:“卧艹!卧艹!十级就可以出新手村了,你竟然还差两级。卧艹,想当初姑奶奶可是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出新手村的,你竟然两天了才升到八级,你属蜗牛的啊。”

“我这不是不熟悉游戏,慢慢摸索过来,速度可不就慢了。”

“行吧,行吧,那你快点,一会儿出新手村了,就过来找我,我加你入帮会。嘿嘿嘿,姐现在在‘风花雪月’可是个小组长了,你来了我还能照顾你。”

“嗯,嗯,好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7 大神(二)

宁熹光顺利回了新人村。

又因为没有人带,新人村的夜晚也不太安静,她就下线回了现实世界。至于游戏中正耐心等着接收她入帮会“风花雪月”的月朦胧……好吧,宁熹光已经遗忘了她。

从全息网游的游戏仓中坐起身,宁熹光伸了个懒腰,上下活动起关节来。

这个世界的科技还是很发达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如此逼真的虚幻游戏。游戏仓中放入营养液,足以让游戏者安然的在其中躺上七八天,身体也不会出现任何不适状况。然而,毕竟长时间不活动,骨关节还是有些僵硬的,因而,宁熹光一边绕着手腕脚腕,一边出了房间。

她现在是一名京都大学的学生,因为孤身一生在京都求学的原因,二十四孝好妈妈就给她在学校附近买了一栋单身公寓,供她平时住宿。

宁熹光从小就是乖乖女,从没有外宿的情况。不过,因大一下学期暑假,“天下”开始全世界宣传,她对这个游戏好奇,就也买了游戏仓。又担心到时候来回运送麻烦,就直接让人将游戏仓送到了京都的公寓。

开学前几天,她回了京都,试探的开始玩游戏,结果一进入就是两天。

换句话或,还有两天时间,大学就开学了,她就是个大二的学生了。而现在,唔,她还在暑假中,且刚玩天下两天时间。

花费了短暂的时间,查看了下住宿环境,宁熹光满意的直点头。

房子是简单的两居室,面积不大,只有六十平左右,但一应摆设俱全,房间收拾的干净,布置的也温馨,非常适合单身女孩儿居住。

当然,厨房中的用具也一应俱全,冰箱中还塞满了零零种种的食物,不知是“宁熹光”自己购买的,还是二十四孝好妈妈托秘书找人购置的,总之,看见里边那么多好吃的,宁熹光心花怒放。

张罗着下了腕面条,宁熹光又上了游戏。

她不知道元帅大人在这个世界的那个角落,但是,很显然,元帅大人在名为天下的全息网游中。

现在天晚了,她一个单身女孩儿不好出门,那就只有进网游寻找元帅了,毕竟,时间就是金钱,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的。

花了一晚上时间,宁熹光终于从新手村出来了。

月朦胧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情况,立刻让她发来了入会申请,宁熹光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也就顺从的应了。

“风花雪月”在目前所有的公会中,排名不算多靠前,但也在二十左右。这个结果非常不错了,尤其“风花雪月”全是由妹纸组成的,这一情况很是惹人注目。

宁熹光入了公会,而后开始寻找最近的传送阵,准备经由传送阵,直接去“风花雪月”的公会驻地。

按照月朦胧的指示,她需要办理一些手续,还要签订合同,这些待遇只有值得信任的内部人员才有,她是沾了月朦胧的光,才会被如此重视。

宁熹光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不是如此,不过,她暂时也无处可去,没地安身,索性就走一趟看看情况。若风花雪月真是不错,她暂时在那里落脚也挺好的。

心里想着事情,宁熹光浑浑噩噩的交了两个银币,走进传送阵——她一个游戏小白,打了几只兔子野鸡,卖给了奸商,口袋里总共也没几个铜板。这两个银币,还是月朦胧支持的,要不然,她只有徒步跑去风花雪月公会驻地了。

“哎呦,好疼。”正想着事情,宁熹光觉得额头一痛,继而她整个人踉跄着后腿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宁熹光龇牙咧嘴,屁股要摔成四瓣了,痛死她了!

“嘿,老大,你撞人了,哈哈,还是个小不点。嗨,都来看看,这谁家宝宝啊,怎么才几岁大点的小屁孩儿就进游戏仓了风起公司这钻钱眼里去了吧,怎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不尽耽搁祖国未来花朵成长么。”

风起就是开发了“天下”的公司,据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财团,资金雄厚,背景惊人,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牛!壕!

又有一道温润带笑的声音响起,“看清楚,那里是小孩子,分明是个小矮人。”

“矮人族的么不像啊。我之前打交道的几个矮人朋友,好像身高也没这么矮啊。这小不点,有一米高么”

“应该……没有。”

宁熹光:“……”四舍五入一下,她足有一米高啊!!

“哈哈,这么袖珍,感觉跟娃娃差不多。哈哈,你们几个别瞎猜了,这小丫头肯定也是玩家,不过选了个矮人族,可能是她现实世界中比较矮,所以在矮人中,也比较矮。”

宁熹光:“……”卧艹,说话的谁呢,你蹲下来,看我不把你打得满鼻子血。

“行了你们几个,别瞎掰掰了,赶紧看看人出事儿没被老大撞了一下,这丫头片子不会被撞傻了吧嘿,我说老大,你说句话啊。”

宁熹光就听见那老大“嗯”了一声,磁沉性感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问她,“起不来”

宁熹光:“……”这声音好熟,和元帅大人的有些像,不过,好似也不是特别像。归咎起来,差别主要在说话的口气上,这人语气沁凉的掉冰渣,好像她故意碰瓷他,让他很不爽一样,而元帅大人对她说话,语气总是宠溺的、温情的、充满爱意、无可奈何的。

宁熹光努力抬起头,还是看不见这人的长相。只能看见他一身豪华装备,是一身紫装,这是现阶段最高级的装备,想来说话这人,即便不是大神,也是土豪玩家。

兴许是宁熹光努力仰脖子看人的模样太搞笑,亦或是她蹙眉抿唇的小模样有些可人疼,那人迟疑片刻,屈膝蹲下来,将修长的手指伸到她面前,“起来。”

宁熹光:“……”卧艹,终于看清这人长相了。托马的,可不就是傅斯言么!!看那鼻子眼,还有那面部轮廓,跟末世时,她和元帅大人初见时,那模样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宁熹光激动的双眼泛泪,没想到阴差阳错就找到组织了,不容易啊。

她眼里含着一包泪的模样,看在其余人眼里,却当成是被撞哭了,终于疼的落了泪,一行人不免又啧啧起来。

“唉,刚才老大哪儿撞到这小丫头了,是膝盖吧嗤,老大浑身都硬,被膝盖撞一下,这丫头脸没残算是万幸了。”

“你看清楚,她有老大膝盖高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8 大神(三)

其余几人的笑闹,宁熹光听到了耳里,但是完全没往心里去,她只是泪眼巴巴的看着傅斯言,对他伸出手。

白白嫩嫩的小爪子才伸出去,宁熹光又条件反射的收了回来。这么嫩的小白爪,手指上还带着肉窝窝,一个个小坑看上去好喜感,但她好羞耻。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傅斯言轻嗤一声,笑了。而后直接伸出手,包裹住她白嫩嫩的小拳头,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宁熹光毫不客气的抱住他的胳膊,在他身体僵硬时,更进一步的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他身上。

宁熹光:大功告成!好了,从今以后这就是她的专属位置了,她暂时不想下去了。

科瑞恩:婴儿抱,宿主你托马好无耻!

宁熹光:我这是为了任务牺牲形象,你懂什么

科瑞恩:……

宁熹光和科瑞恩又吵了两句,转而注意到元帅大人依旧石化的神情,突然有些慌乱。

她现在和元帅大人还是陌生人,贸然这么亲近,嗯,按照她对元帅大人的了解,她或许会被他丢出去……

宁熹光两只小白爪更紧的抓住了傅斯言的衣领,她死都不下去。

这次被元帅大人抛弃了,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呢。她就是死缠烂打也要跟着他。

宁熹光戏很足,旁边看热闹的人却一个个惊的面无人色。

他们看着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宁熹光,眸中带着惊愕、敬佩、崇敬、惋惜等看热闹的神色。啧啧,这下可以欣赏下老大的绝技——空中抛人了。

可惜,都过去一分钟了,那小不点还在老大怀里。尼玛,这副爸爸抱闺女的画面,好喜感,好诡异啊啊啊!

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画风龌龊的让人不忍直视。

而回神的傅斯言,盯着挂在他身上,一身新手装、长得粉雕玉琢、精致如画的小丫头,不着痕迹的用胳膊托了托她的小屁股,而后微眯着眸子问她,“你谁家的”

宁熹光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委屈的扁着嘴巴看他,“你家的。”

“噗!”

“噗嗤!”

“哈哈哈哈!”

“笑尿了!”

“卧了个大艹,老大你啥时候有个闺女,我们咋都不知道哈哈哈……”

其余人都笑崩了,一个个弓着腰,摸着眼角的泪珠子,肚子都疼了。

而宁熹光却继续无辜委屈的看着傅斯言,用黑漆漆的眸子瞪着他,倔强又傲娇的传递着一个讯息:就是你家的,你敢说不要,我就,我就咬你!!

傅斯言唇角微微上翘,眉梢也挑了起来。敢在他跟前无理取闹的人,他还真没见过。

普通的大男人在他面前都安分的跟鹌鹑似得,小孩儿更是对他退避三舍,在他跟前畏畏缩缩的抖得跟小鸡仔似得,这么胆大妄为,还和她亲近的小团子……他手有些痒痒。

不止是手痒,心也痒,就想掐掐她软软鼓鼓的腮帮子,想亲亲她红润润的小嘴巴,想捏捏她身上白嫩嫩的肉肉……

这想法有些变态,可是,又如何是这丫头硬缠着他不放的,可不是他要强制绑架她。

傅斯言就轻舔了舔唇角,一字一顿的说,“既然是我家的,以后就跟着我吧。”

围观者:“……卧艹!老大又变态了!!”

“我说,这真的好么咱们公会平均身高一米八五,多了这么个小团子,平均身高得拉低多少啊”

“这个问题重要么最重要的是,咱们都是四十几级的大号,这丫头才十级,刚从新手村出来,这么低的级别,啧啧……”

“还有一个问题,咱们都是些糙爷们,没带过孩子啊!!”

“这丫头是老大捡的,那就让老大带呗。”

“嘿嘿嘿,我带也行,这么萌的小萝莉,养大了给我当媳妇……啊,谁踹我屁股!!”

最后说话的人,直接被傅斯言踢走了。

这人做完这件有异性没人性的事,瞥一眼其余几个装瞎的属下,顾自说,“四十级十人团队副本,你们几个去打,记住,要拿首杀!”

几人顿时炸了,“老大,你不指挥么你干么去”

“卧艹,老大这副本我们都打了八回了,回回团灭。要不是这次你加入,还说要指挥,我们是一点都不想进这‘幽灵鬼堡’了。每次都死的花样百出,我都有心里阴影了,进去就腿软,能保证晚死一会儿都不错了,你还好意思让我们拿首杀,老大你还是人么!!!”

“老大,你不跟我们去么那你去干么照顾这个小丫头么卧艹,老大,你不能这么见色忘义啊!!!”

不理会这些人的胡说八道,傅斯言径直抱着宁熹光走了。

宁熹光从傅斯言肩膀处,看着丑态百出、欲哭无泪的几个紫装玩家,忍不住嘿嘿笑起来。这些人,可真能闹腾。

又扫视了周围一圈,宁熹光颇有些扬眉吐气之感。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和她原来的身高看世界,风景果然是不一样的!!!瞬间感觉自己高大上了许多,万物都在脚下了好么

正得意洋洋,宁熹光就察觉身体直接开始直降。

“唉,你放我下来干么”宁熹光嘟嘴,“我不要自己走,太慢!而且要是有人再撞到我,踩到我,我多疼啊。”

傅斯言弯腰要将宁熹光放下来,宁熹光却跟个树懒似得,死死环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两人的姿势挺搞笑的,不过,宁熹光可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元帅大人又在用那种似笑非笑,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人了,没错,他正这么看着她。

宁熹光小心肝乱颤,却还是装作平静和硬气的,将他的脸直接推到一边,奶声奶气的说,“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很吓人。”泪,不是故意要卖萌的,其实她也疑惑,她只是变成了矮人族,又不是婴儿族,为毛说话会有奶音!!简直羞耻!

“吓人”傅斯言轻笑着捏捏她软嘟嘟的下巴,“我怎么没看见你害怕。说实话小团子,你是不是认识我或者,嗯,今天提早侦查好了我的行程,故意去传送阵哪儿碰我的瓷”

宁熹光眨巴了好几下眼,才不紧不慢的回他,“你脸真大,你造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9 大神 (四)

宁熹光最后还是被傅斯言婴儿抱着走路。

不过,两人的气氛不是很融洽。

脸大的元帅大人,固执的认为,这个小团子就是故意来碰瓷的。兴许不是敌对公会要算计他,但是,完全有可能是这小团子对他心生爱慕和敬仰,所以,咳,接下来自行想象。

而宁熹光,她感觉这个世界的元帅大人画风不太对。

难道是因为在虚拟网游的缘故,所以元帅大人开始任性的放飞自我,疯狂的展露内心

说实话,这个有些邪魅,有些狷狂,还特别自大任性的元帅大人,简直刷新了宁熹光对他的认知下限了好么

她甚至一度想敲一敲智脑,询问一下科瑞恩,难道这才是认识元帅大人的正确打开方式

可惜,现在她正被元帅大人紧紧盯着,根本不敢出任何幺蛾子,只能乖乖的窝在他怀里,瞪他!!

“喂,你干么带上个面具,很丑啊。”

宁熹光伸出白嫩嫩的小爪子,想去掀开傅斯言脸上的面具看一看。

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在离开传送阵后,就自己摸出个银色面具带上了,身上也裹了个可以遮掩装备和id的黑披风,将他的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跟见不得人的人似的。

不过,见不得人的黑衣人怀里,偏偏还抱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所以,他们这对组合走在路上,回头率非常之高。

傅斯言在她的手要碰到面具时,及时将她的小爪子握在了手心,“不要乱动,再乱动后果自负。”

宁熹光:想揍我么卧艹,简直又刷新了对元帅大人的认知下限了。

宁熹光气呼呼道:“我还是个孩子,你竟然想揍我,你还有没有人性”

“孩子呵呵,这款全息网游只允许年满十八周岁的成年人进入。你最少十八了,不要以为变成了小矮子,年龄也跟着萎缩了。”

“我年龄就萎缩了,你管得着我么哼哼,你还想揍我,你是男人么”

屁股疼了一下,被掐的,宁熹光不敢置信瞪圆了眼睛,“流氓!”

“那你还不下去,知道我是流氓,还让我抱你”

宁熹光:这个元帅不仅邪魅狷狂,好像还有些粗俗和肆无忌惮,不过,总感觉荷尔蒙的味道更浓了,唔,她小心肝跳的太快,要平静一下。

两人顺着街道,一路前行,宁熹光最后只顾着四处打量街上摆摊的人卖的各种东西了,也忘记了面具的事情。直到傅斯言将她抱进一家服装店,她才回神。

“给我买衣服么”

“明知故问。”

宁熹光嘻嘻笑,指指身上的短袖短裤,“我觉得我这身衣服还挺萌的。”

“挺蠢的。”

宁熹光戳着他的下巴,“你懂不懂欣赏,明明就很可爱。”

“不懂,看不出来。”

宁熹光深呼吸,“看在你要给我买衣服的份儿上,勉强不和你计较了。没有审美的直男!”

店老板是位职业生活玩家,制衣技能已经升到中级,算是现在“天下”中,等级最高的服装师。

她做的服装偶尔会出现某些技能,譬如耐磨损,增加一点幸运值,可根据环境变色等等,虽然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技能,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也非常实用。

再来,听说达到大宗师的服装师,可以做出带有隐形技能的服装来,那可真是杀人越货的利器,而眼前这位服装师,便是最可能率先达到大宗师境界的服装师。单因为这两点,她这边生意就非常好,也多的是玩家或公会的头头来这里买衣服,一来希望买到有特别属性的服装,二来混个脸熟,以后有好东西了,可以第一时间来谈买卖。

店老板显然是认识傅斯言的,尽管他带着面具,老板娘也依旧一眼认出他。而后看了看他怀中的小团子,笑的乐不可滋,“你竟然还会抱娃,这场面可真少见。这次过来是给小丫头买衣服的吧刚好,我前几天心血来潮做了几套小矮人的衣服,不过因为是练习的作品,属性加成不是太高,好在衣服漂亮得很,小丫头应该会喜欢。”

傅斯言这时候表现的就有些高冷了,“嗯”了一声,随后道:“再给她拿点小姑娘喜欢的配饰,带有攻击和防御效果的最好。”

“可以。不过你也知道,那样的配饰不好找,我这边倒是有两件,就是不怎么好看,也不知道小丫头喜欢不喜欢。”

老板娘之后从柜台里取出两身小衣服,一套粉色,一套鹅黄,都是交领襦裙的样式,腰上带着大大的蝴蝶结,非常非常漂亮。

旁边放着小靴子,小袜子,头绳,荷包,络子等物,东西非常零碎,但是都是小姑娘搭配用的,宁熹光一个个拿起来看。心里默念着,虽然没有她做的好看,但是,设计倒是挺新型的,也可以给个好评吧。

傅斯言看都没看,就让老板娘把东西都包了。之后劳烦老板娘,带她去里间换衣服。

宁熹光在粉色和鹅黄二色之间挣扎,最后还是选了粉色的裙子。虽然这套很嫩,但是,相比起来,还是鹅黄那套更挑战她小小的心里承受能力啊。

换好衣服、小袜子、小靴子,将络子和荷包系在腰间,宁熹光从里间出来。

傅斯言上下打量她,最后和老板娘说,“会梳花苞头么,给她梳一个。”

宁熹光捂着脑袋,“我不要花苞头,我要美美的垂髫髻。”

傅斯言拍板说,“就梳两个花苞,这里有两个珠串,给她缠在花苞上。”

宁熹光看着泛着七彩光华的珠串,眼睛变得闪闪发亮。她勉为其难说,“那就梳花苞头吧。”

梳好头发,宁熹光在镜子前照照。唉,她真成一个小娃娃了,还是个古代版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嘟嘟嘴,眨眨眼,哎呦,怎么就辣么萌,她看得心都要化了。

还有那花苞头,配着她包汤圆似得嫩脸蛋,简直萌爆了!!!

宁熹光嘿嘿傻笑,就听到元帅大人牙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臭美够了没走了,去买武器。”

“哦,哦。”宁熹光笑着转过身,冲他伸开胳膊,等抱。

傅斯言又牙疼的蹲下身,将她抱起来,“呵,感情我这是找了个祖……”宗。

“吧唧。”

宁熹光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模样,傲娇的一抬下巴,“赏你的。”

傅斯言感觉着下巴上的湿润,忍不住抿紧了唇,眸光变得暗沉,可片刻后,嘴角却忍不住微翘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0 大神(五)

买武器的过程并不顺利,倒不是说没有适合宁熹光用的武器,事实上,她只是个刚出新手村的玩家,傅斯言随便扔给她几件之前他用过的武器,就能将她打发了。

问题主要还是出在月朦胧身上。

就在两人即将进入一个武器铺时,宁熹光身上佩戴的通讯器响了。

她看了看来电人是月朦胧,脑中忽然一激灵,懊恼的拍拍额头,心里一声哀嚎:糟了,把这位闺蜜给忘了。

立马接听来电回话,那厢月朦胧已经暴走了,“卧艹,熹光你现在在哪儿,托马的老娘在这边传送阵等你半小时了,你托马属乌龟的也该爬到了吧卧艹,还是说,你真跟世界上那些人说的那样,真得被联邦的高层们绑架了卧艹,那群大神那根神经线抽了,干么不来绑架我了绑架你个刚出新手村的新人有个毛用,你丫弱智的就一游戏小白,没战力没武器不认路不会打怪,炼药挖矿缝纫烹饪一点技能没有,要你屁用没有。赶紧来绑架我啊,我要看大神,高富帅大神团啊,我要合影留念,死而无憾……”

宁熹光眨眨萌哒哒的大眼睛,问身边的傅斯言,“联邦是什么鬼大神团又是什么东西”

“呵……”回应她的是傅斯言的一声轻嗤,带着明显的不屑和调侃意味,他语气意味深长,“不是什么鬼,也不是什么东西……你还真是个游戏小白。白痴的白,百分百纯蠢属性不打折。”

宁熹光气咻咻的鼓起腮帮子,嗷呜一口咬住他下巴,傅斯言又呆了,眼睛变得墨黑深沉,瞳孔出现一瞬间的松散,随后骤然一紧,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凝重。

可惜,宁熹光完全没注意到这情况,明显没想到,就这一瞬间,傅斯言决定将她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她才刚从上个世界中出来,感情不是一时半刻就收的回来的,再说,她也不打算将对傅斯言的感情收回来,因而,两人相处时,总免不了用最亲昵的方式对待他。

两人经过古代和现代整整两辈子的夫妻,他在她生活中随影随行,因而,现在要强硬的将她对他的感情变得内敛,甚至疏离,更甚至隐忍的一点点倾泻,宁熹光还真有些做不到。

她选择任性的放飞自我,因为她觉得,兴许元帅大人的潜意识中,已经有了她的存在,会默认她的感情,会欣喜她的靠近呢即便他现在看起来仍旧对以往几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样子。

宁熹光从傅斯言这里得不到答案,就开始询问月朦胧。

月朦胧对她小白到这种程度,也是无语至极了,一个劲儿的在那头骂她,“宁熹光你简直蠢到家了,回头别跟人说你是我朋友啊,我嫌你丢人。”

“哼哼,联邦是什么鬼那不是鬼,那是天下中第一公会。据说管理层还都是高校学生,都是各个大学的男神或学霸精英,样貌都是刚刚的,简直迷死个人不偿命。在星际大神的组织下,共同加入了联邦公会。没错,世界上说,有人见到你碰了大神的瓷,后来被大神绑架了,那个绑架你的大神,id名就是星际——天下网游中第一战斗狂人,战斗力高居榜首,财富值第一,综合实力第一,还是天下中第一公会‘联邦’的会长,是天下中最最有名的高富帅。艾玛,他还有很多头衔,多的我再念半个小时都念不完,你自己上首页翻去吧,那边有各个榜单的排名,你数数,星际大神几乎每个都榜上有名,而且都是排名前列。我滴天,这做梦都想见到大神真人,和他合个影,结果上这游戏两个月了,也只在论坛上看过大神的战斗视频和照片,你倒好,你出新手村就被大神劫持了,宁熹光,我要和你绝交,绝交!!”

月朦胧毫不留情的挂断通讯,而宁熹光则看着近在咫尺的傅斯言啧啧称叹。

从刚才月朦胧的话语中,她得出几个有用讯息:一,目前大神的id是星际;二、目前大神所在的公会名联邦。星际联邦可以,这很元帅!!

三、星际联邦中都是大神;四,元帅大人是大神中的大神。

心里数过这几条,宁熹光十分没骨气的一把环住傅斯言的脖子,又大大的亲了他一口,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说,“大神,我要抱大腿。”

“呵,你现在正抱着我脖子。”某人狞笑着说。

“哎呀,不要这么在乎形式么大腿和脖子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就同意给我抱又能怎么样同意吧,同意了好么我又会说话,又会卖萌,逗你开心分分钟的事儿啊。”

“那你先逗我不开心试试。”

宁熹光哀怨的撇着他,哼,这个大神不友善,不想和他交朋友了!

眼神是这么控诉的,可宁熹光的行动还是很给力的,又继续抱着傅斯言“耳鬓厮磨”。

她发现现在的元帅大人简直纯情的让人不忍直视,她稍微表现的与他亲热一点,他身体都要僵硬一下,譬如这样的“亲热”,咳咳,元帅大人的脑子已经罢工了。

宁熹光就要劝服元帅大人同意收下她了,这时她的私信又响了,宁熹光径直接通外音,就听月朦胧又急吼吼的嚷起来,“那啥,宁熹光你他娘的赶紧过来签约你造不托马的为了等你,姐们今天一下午都没去打怪,净是在这儿恭候你大驾了。快想办法脱身过来签约,哼哼哼,我给你争取过了,以后你就进我这个小组,姐们打怪刷boss都带着你,省的你一个小白一言不合就被人pia死。咱们风花雪月可是排名二十的公会呢,以后你走出去,也是有靠山的人了,有点眼色的也不会得罪你。”

“哼哼哼,快着点来啊,一会儿姐们就该下楼拿宵夜了。唉,对了,你回校没,赶紧回来知道不等你回来我也搬回学校住,在家简直没人权,天天被我家太后娘娘嫌弃的不要不要的,老娘累觉不爱!对了,要给我拿阿姨做的香酥鸭,我还要吃糯米滋,吃牛肉酱,总之只要阿姨做的,我都要!你多多给我带些啊,不然回头老娘啃了你……”

月朦胧还在那头叽叽喳喳,这边傅斯言拧着眉头直接开口说,“她不去什么风花雪月了,就这样,以后别打扰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1 大神(六)

月朦胧:“……卧艹,刚才讲话的是什么鬼好像是个野男人卧艹,不会是星际大神吧。啊啊啊啊啊……”

月朦胧陷入惊喜的尖叫中,可惜现在通讯已经挂断了,宁熹光根本体会不到她的激动亢奋。

宁熹光现在有些憋笑,她眨巴着黑漆漆的眸子问傅斯言,“你不让我去风花雪月,让我去哪儿,你肯收留我了”

“呵。”元帅大人又不屑的轻嗤一声,不过这次倒是没反驳她,只是不阴不阳的交代一句,“申请加联邦公会。”

“哦,我考虑考虑。”

傅斯言:“……”

*

宁熹光最后还是加入了联邦公会。

联邦,名字听着就很大气澎湃,而里边的玩家么,据说都是常年霸占各个榜单的大神。在宁熹光想象中,身在这样的大神团中的大神们,应该是要格调有格调,要品味有品味,要智商有智商,要相貌有相貌的。

可惜,她想错了一点,这个世界上,有时候具备了上述四点的,不一定是高富帅大神,还有可能是纨绔自恋到一定程度的逗比。

宁熹光入了公会,又加了群,就被众人合伙调侃了。

“新人妹纸卧艹,咱们不是和尚团么这妹纸确定不是ladyboy”

“不能吧,人妖属第三性,好像不允许进入天下。”

“那这个女矮人是什么鬼”

“矮人么呦呵,不会是今天老大绑架那小萝莉吧这个我知道,这是老大闺女。”

“明明是我的童养媳。”

“楼上的傻逼,提醒你一句,你已经成功引起了老大的注意!”

“注意!”

“注意1!”

“歪楼了,赶紧回来,要知道,咱们现在的目标是妹纸!”

“对,妹纸!”

“妹纸出来说句话,报三围。”

“楼上的二逼,老大已经开始转移目标,成功锁定了你!”

宁熹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这刷屏的言论闹得哭笑不得。

她扒在傅斯言肩膀上嘿嘿笑,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傅斯言不知为何,觉得这画面有些伤眼,直接动手把群解散了,解散了,解散了……

联邦众人:卧艹!老大今天又忘记吃药了!

宁熹光看着幼稚的无与伦比的傅斯言,很轻易从他的面具脸中,看出他的阴谋算计。元帅大人的为人啊,其实很不光明呢,他心里黑着呢!

两人没再说群里的事儿,直接去买武器。鉴于元帅大人财大气粗,宁熹光也不想着省钱了,东西尽捡好的买。买买买,买了一身行头装备,看着容光焕发的自己,宁熹光很满意。

傅斯言也很满意,面上却露出债主样,“花的游戏币记账,以后分期还我。”

宁熹光崩溃脸,小模样委屈又哀怨,“我花你的钱还用还么你的就是我的啊。”

“我跟你什么关系”傅斯言嗤之以鼻,“小矮人,你脸皮这么厚,你爸妈造么你要明白,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还是陌生人,我给你买东西,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暂时性救助,可不代表你不需要还这笔钱了。”

宁熹光扁着嘴巴扭头,“就不还,就是要花你的钱,换成别人,求我花他的钱,我还不花呢。”

傅斯言嘴角翘啊翘的,最后努力平下去,他状似凶恶的揉了揉宁熹光的花苞头,“行了,钱还是要还的,允许你卖身抵债。快十一点了,赶紧下线睡觉。”

宁熹光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依依不舍的和傅斯言说了晚安,就下线了。

而傅斯言感受着怀中的体温和触感消失,突然生出些许遗憾和留恋。他的指尖互相摩挲着,似乎可以感觉到小女孩儿留下的些许温度,片刻后哑然失笑,唇线微微翘起,呢喃的念出一个名字,“宁熹光……”

隔天宁熹光结束晨练,买了早餐回家,就接到了月朦胧的电话。

月朦胧本名月胧,听说这名字是她文艺的妈取得,取自“烟笼寒水月笼沙”这句诗词。文艺的月妈想生出一个文艺的女儿,奈何月爸的基因明显更强大一些,月朦胧不仅和文艺二字丝毫不沾边,反倒长成了最让月妈厌弃的女汉子。

女汉子月朦胧初中前一直和宁熹光是邻居,之后月家搬到京都,两闺蜜分开,可自从宁熹光考入京都大学,成功和月朦胧会师,两人又成为了一个专业、一个班级的同学后,革命的友情一下迸发,两人又成了形影不离的好闺蜜。

月朦胧因为昨天的事件激动的一晚没睡,这不,赶在大早起起床,就寻闺蜜来了。

宁熹光从月胧嘴里套出这些信息后,对这个闺蜜也觉得亲切许多。不过,有关闺蜜求爆料的心愿,她有点满足不了。

“真的就那么回事儿啊,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卧艹,我知道的才小拇指尖尖那么点,大头你都藏着掖着留着自己消化是吧哎呦熹光宝宝,快点讲讲大家一起开心下么……你说不说,你不说是吧,好,我要把你拉黑三秒钟,绝交!!”

宁熹光面对这样一个汉子行为少女心的闺蜜,也是无可奈何,可是,抱大神大腿这件事儿的始末,她真的已经讲述的非常非常清楚了,嘴皮子都险些要磨出泡了,真的不想再重复一遍了。

月胧几次追问,没有问出更多爆料点,只能挫败的唉声叹气,继续将宁熹光拉黑。

闺蜜两个一起用了早饭,稍后月胧为表失望,让宁熹光作陪逛街买衣服。

宁熹光不知事情如何进展到这个环节的,其实比起大热天逛街,她更愿意去网游中和元帅大人私会。然而,闺蜜这种生物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她的,所以,最后宁熹光也只能无奈的被拉了出去。

逛街买衣服,又做了头发,刮痧,吃饭,甚至去看了一场电影,等到宁熹光精疲力竭的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她去泡了个澡,而后收拾好自己,才又爬上了游戏仓,此时已经将近夜里十二点了。

原本以为这个时间点,应该见不到元帅大人,谁料到,她一上线就感觉到……有点怪怪的,她似乎被谁抱在怀里

宁熹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看向抱着她的元帅,“怎么还是这个姿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2 大神(七)

虽然游戏中有详细说明,之前在哪里下线,稍后上线时,也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可是,宁熹光也以为自己还会出现在武器铺门前而已,根本没想到,竟然又精准的出现在元帅大人怀中。

这说明什么问题

宁熹光觉得,这一世的元帅大人肯定对她一见钟情,对她爱的深沉。不然,也不可能一整天不换个地方。

宁熹光这么想的,也就直接张口问了出来。

傅斯言听了这话,愣了几秒,继而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脑子被门缝夹了”

宁熹光傻傻摇头。

“哦,那就是发烧了,烧坏脑壳了”

宁熹光现在听明白他的话了,觉得好气哦,竟然这么说她。

不过,又想起元帅大人口嫌体正直的属性,别看他现在这么无所谓,这么嫌弃她自恋,说不定元帅大人一整天都无聊的站在原地等她,她那点小生气就烟消云散了,抱着傅斯言在他下巴上大大的亲了一口,“多谢你接着我啊,你抱得我还挺舒服的。”

傅斯言微眯着眸子看她,“你长腿了么,会走么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我抱着你你不会羞愧的无地自容么自尊心都被狗吃了么”

“长腿了,但是不想走。自尊心是什么鬼,能吃还是能喝”

说实话,若说一开始发现自己成了小矮人时,宁熹光的内心是崩溃的,然现在她却非常享受当小矮人的感觉。最起码可以肆无忌惮的指挥元帅大人抱着走啊,说实话,还挺爽的。她还是好好享受这待遇吧,指不定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两人拌了几句嘴,宁熹光想起今天一天没怎么上线的事儿,诚恳的道歉,并将原因说给元帅大人听。

“你朋友昨天那个月朦胧”

“嗯,就是她,我闺蜜。”

“哦。”元帅大人深沉的点点头,眸色有点意味深长,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现在不是要睡觉了,你还上来做什么不困么”

“怕你等我,特意上来给你说一声啊。”宁熹光笑眯眯道:“我挺困的,这就下线睡觉觉了,你也别熬夜,早点睡吧。晚安,biu……”

大大的亲了元帅一口,成功的看到他又怔愣了,宁熹光嘿嘿笑着下线了。

这晚上睡得挺好,第二天宁熹光早早吃过早饭,就上线了。

傅斯言还没来,宁熹光也不乱走,就站在武器铺前整理包裹中的东西。

她一个新人小白,包裹却用的最大规格的50格,不仅如此,里边有一半空间都塞满了东西。有各种补篮补红的药水,消除负面状态的,解毒的,驱寒的等等,还有简单的吃食,一些武器用品,衣物等,零零碎碎的,买时不觉得有多少,放在一起可真惹眼。

宁熹光再次感叹了一声,元帅大人真给力。也就是这时,她察觉到身边有阴影投下,抬头一看,忍不住笑了,“嗨,你来了。”自动的张开双臂,等人抱。

傅斯言瞅着她,眉头微蹙,宁熹光从他眼神中看出对她身高的嫌弃,不由扁着嘴巴,不高兴。

傅斯言却像是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一样,弯腰将她抱起,“这么矮,一会儿一个不小心就把你踩脚下了,还得劳烦我花钱给你买药,算了,还是我抱着吧。”

宁熹光:“……今天做什么”

“带你练级。”

宁熹光点头,“可是我不想练级,我也不想刷怪杀boss,我就想当个生活玩家。我听说生活玩家不用费心练级的,只要出了新手村,就可以去城镇找到相应npc,去开通技能学习,对不对”

“对。”傅斯言摸着下巴说,“当生活玩家挺好,省的我刷个boss还得担心你当了炮灰。”

宁熹光:“……”这个元帅大人嘴巴好欠,好像抽他。

可惜有心无力,最后宁熹光也只能板着哀怨的包子脸,被傅斯言抱到了各个技能的npc处。

先后学了采集术,缝纫术,烹饪术,宁熹光就不肯去下一个地方了。

她一直嚷着,“够了够了,这么多,够我忙的了。哎呀,我不要学采矿术,也不学剥皮,这些一看就是男人学的,我学了多损形象,你想学你学好了。”

元帅大人对这些也没兴趣,不过考虑到她学了缝纫术,以后说不定还需要一些皮货练手,他就勉为其难的学了个剥皮术,准备以后给她打打下手。另外,元帅大人还准备趁她下线的时候,把采集术也学了……个小不点,身高还不到他膝盖,指望她以后采集一些药物或植株,亦或是别的东西,不为难死她也得累死她。

心里这么计划着,元帅大人面上却看任何不妥来,只是又抱着挣扎的宁熹光,喊上公会里几个人,一块下副本。

这次下的副本,还是前天那个“幽冥鬼堡”。联邦的这些高层被傅斯言要求拿下首杀,可惜,这个副本不是一般的变态,目前为止,联邦公会算是闯关最多,死亡次数也最少的公会,最起码团灭次数不到双数,换了别的大公会,现在谁不死上二三十次,多不好意思说下过这个副本。

世界上吵吵嚷嚷,都说这个副本是个bug,因为没有通关的方法,玩家们都被堵死在里边,实在太坑爹。大家被这个副本坑怕了,损失惨重,简直不想进去了,如今傅斯言说带人下这个副本,想想通关后可能会爆出来的东西,公会里的高层咬着牙,一个个都马不停蹄跑来了。

“老大,这次不会又半道上撂挑子吧”

“来来来,先签合同,要是这次中途落跑,罚你给咱们洗一个月袜子。”

“卧艹,不对啊,怎么这个小不点还在”

“那个啥,老大,你真打算把这小姑娘当闺女养啊”

“重点呢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咱们要去打幽冥鬼堡,那老大你还抱着个小矮人干什么”

“难道这小矮人也要去”

“累觉不爱。”

“感觉药丸。”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3 大神(八)

人群吵吵杂杂,傅斯言只做听不见状,冷冷的哼一声,“来十八个人,人齐了进副本。”

众人瞬间不说话了,一溜烟组好了队。

宁熹光最后进去的,被“料事如神”的众人很是敬仰了一遍。那眼神绝对不带恶意,只是充满了好奇,还有人对她挤眉弄眼,好像他们两关系很好,或者有什么小秘密一样。

宁熹光淡定的无视之,继续被元帅大人抱在怀里,俯视众生。

宁熹光之前没玩过网游,她能顺利杀了几只兔子、野鸡,走出新手村,真是非常刷人品的一件事。

早先和月胧打过两次单机游戏,她就被月胧嫌弃的称为游戏废,如今和这么多高手大神一起下副本,宁熹光的游戏废柴称号再次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好在宁熹光有的是自知之明,也不逞强斗勇,自觉的被傅斯言抱在怀里蹭经验——用傅斯言的话说,副本里经验值高,如果不是一味刷怪升级慢,他还真不想带她下副本,毕竟带她出来实在太丢人!!

对于傅斯言这种说法,宁熹光是拒绝听的,不过,看在他一心为她考虑的份儿上,宁熹光决定大度的不和他计较。

有了傅斯言的加入,这次副本打的非常顺利。

最起码前五关是非常顺利的——因为早先联邦公会的高层们,已经将副本进行到这里了,可要打通第五关,那真是非常费脑子的一件事,当然,也更是考研众人操作和配合的一件事。最起码,就目前众人的闲谈中,宁熹光得知,他们已经在这里团灭三次了。

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小boss,是鬼佬的侍女,俗称鬼奴。

她有一个群发攻击天罗地网。不要计较一个鬼奴的招数为什么会这么奇葩,只说她这个攻击是真的要命,但凡有人沾到网,就会瞬间被毒液侵蚀肌肤,在三秒钟内丧命,而即便是没有沾染到毒液,嗅到空气中的毒气,也是要命的。而即便是没有嗅到毒气,没有沾到毒液,那么距离网三尺以内,都会被冰冻身体,渐渐窒息死亡。

即便以上种种你都成功逃过去了,不要担心,鬼奴还有最大一个杀器——她是个四十五级的小boss!!!

在现在天下高层普遍也只是四十二级的情况下,四十五级真的很要命了。

天下中对越级挑战这一项,限制的非常严格,如果是玩家间越级挑战,这个成功率五五开,毕竟操作和装备要拉开很大差距。但若是一个四十二级玩家,和四十五级npc打架,恭喜你,快要狗带了。

哪怕是蚁多咬死象,可以成功虐死这个鬼奴,但是,这里的鬼奴可不仅仅是一只,而是两只!另一只需要等到这只死了以后再出来,会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而那时候,几乎所有玩家都没啥攻击力了。

所以,这一关还用过么

只单单这两只鬼奴,就够众人头疼了,不要说,这里边还有众多机关,暗器,陷阱,所以……自求多福吧。

这些难题在众人看来很难攻克,毕竟鬼奴的几十万的血实在太厚了,然而,有了傅斯言的加入后,噢哈哈,这一关已经很轻易就过去了。

宁熹光一路从十级,升到十二级,十五级,十九级,二十一级,到现在,成功升到二十七级,升级速度快的堪比坐火箭,蹭经验蹭的浑身舒爽。当然,她的战斗力依旧是个渣渣。

第六关是鬼佬,这是个六十级的大boss,宁熹光自动从傅斯言怀中蹦出来,躲到最远的角落。

联邦一个id大脸猫的高层,见状笑的鼻子都歪了,“唉,小矮人,你不知道这鬼堡里时刻有小怪刷新出来么你那里,嘿嘿,出来了出来了!!”

宁熹光小跑到傅斯言跟前,扒着他的大腿往上爬,她决定暂时还是窝在傅斯言怀里吧,毕竟这里最安全。

傅斯言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禁止她的举动,不过是发泄似得捏了捏她白嫩嫩的腮帮子。

打鬼佬可比鬼奴麻烦多了,这一开打,就打了足足三个小时,大脸猫几人先后狗带,都在地上躺尸,本人却八卦的在当前队伍里嚷嚷。

“太变态了,简直太变态了。”

“太恶心了,尼玛太恶心了。这么丑的鬼,恶,我一个星期都不用吃饭了。”

“妈的,又快团灭了,这次还过不去不是卧艹,谁来算算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不是还有老大和小矮人么再等等,要相信老大,他这人虽然人品不咋地,战斗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就是小矮人在一旁太碍事,不如让她也去死一死,给老大减轻点负担”

宁熹光:“……我眼瞎耳聋,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花费三个半小时,终于连大神1也只剩一层血皮了,鬼佬被干掉了。临死前不忘用尖利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念一遍经典台词,“我还会回来的……”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系统提示的声音。

“恭喜‘联邦’公会首次击杀团队副本幽冥鬼堡,奖励公会声望1000,世界各大主城声望20000点,金币50000枚。让我们记住英雄的名字。”

“恭喜‘星际’领导‘联邦’团队,完成首次击杀二十人团队副本幽冥鬼堡,奖励公会所在城池声望500点,天赋点6点。达成成就‘幽冥鬼堡的首杀’,他的名字将被载入天下史册。”

“恭喜‘大脸猫’……”

“恭喜‘爷就是这么狂’……”

“恭喜‘就是这么叼’……”

“恭喜‘世界第一高富帅’……”

“恭喜……”

“恭喜‘拾光’完成首次击杀团队副本幽冥鬼堡,奖励所在城池声望300点,天赋点5点。达成成就‘幽冥鬼堡的首杀’,她的名字将被载入天下史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4 大神(九)

世界上静寂一片,各种聊骚的,卖装备的,收材料的,骂战的,全部闭嘴了。

回神后,众人有志一同的发出一声“卧艹”。

接下来,世界上就彻底热闹了。

绝大多数人在表达不可思议,对大神团灭绝人性的战斗力表示各种敬仰佩服;部分人火急火燎求通关视频,表示价钱好商量;更有些人在感叹,系统好慷慨,一下奖励那么多金币,换算成现实币,足有五万元;当然,更多的人则在意声望和天赋点,表示有了这些堆出一个大神不是梦;还有些小姑娘毫不矜持的向联邦公会中各个汉子表白,口口声声“我老公”“我男票”,看得宁熹光醉哒哒。

令她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也被人提及了——提到她的人还不少,众人的关注点主要在:卧艹,大神团不是都是汉子么什么时候来了个妹纸卧艹,是人妖不不是人妖赶紧出来决斗!!还能和我老公面基,必须吊打一百遍!!!

整个世界热闹的活像是开水炸了锅。

反观副本中二十个人,情绪也都挺激动的,不过大家的h点显然也不一样,正得意洋洋的向同伴炫耀,“嘿嘿,我粉丝多。”

“嘿嘿,又有天赋点了,这次是加速度上还是加速度上还是加速度上。还是加速度上吧,毕竟我的目标是有朝一日能偷老大一件装备,他现在速度比我高那么多,……我还是加速度吧。”

“有钱了有钱了,我都不知道咋花是买个诺基亚还是买个摩托罗拉唉,还是都买吧。”

众人形态癫狂,越发衬得元帅大人冷静沉着,宁熹光默默对元帅大人竖了个大拇指,得来元帅大人一声嗤笑,“去摸尸体。”

“啊,我摸么”

“不是你是谁”元帅大人说,“一路上没用你干活,净闲着看八卦了,快,去摸尸体。”

“可是我的手有点黑。”宁熹光扁嘴哀怨。

“你试过了快点干活,别叽叽歪歪的。”傅斯言轻踢她一下,“赶紧的,你手红,肯定能摸出好东西,快去。”

“那好吧。”宁熹光走到鬼佬面前,看着被傅斯言打的凄惨的简直没法看的“尸体”,都替鬼佬疼的慌。她伸出手,收回来,伸出手,又收回来……

大脸猫几人提着心,就担心她真的手黑摸不出好东西,那可就太坑了。

他们从她站起来时,就凝神屏息,不敢闹出丝毫动静来,唯恐惊吓到她。可她倒好,尼玛手伸出又缩回,这是逗他们玩儿呢

几个大男人哀怨的泪眼汪汪的,想催促她几声,又发现老大正用眼角余光审视他们,众人瞬间又萎了,乖巧如鹌鹑。

宁熹光最终还是咬着牙,摸了一把尸体,伴随着眼前一道金光,宁熹光睁开眼看看地上的东西,瞬间卧艹一声。

大爆了,真的大爆了!!!

别的先不说,只看那个宝物箱,这是只有出极品道具时,才会附带的箱子,只要一出现这箱子,里边百分百是极品到让人流口水的东西,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罢了。

傅斯言微挑起眉梢,夸她一句,“手气还不错。”

大脸猫几人艰难的吞咽口口水,“何止不错啊,简直逆天了好么咱们上次开出宝箱,得到的什么你们还记得不是那套机关术秘笈,可以让玩家从新手一直学到大宗师的秘笈。就因为那个,咱们公会的防御一直排行第一,那个不长眼的来偷袭咱们公会,都是有去无回。尼玛,那秘笈简直变态了好吧。那还是咱们打三十级副本,完成首杀时拿下的,现在这个可是杀了六十级的boss爆出来的好东西,档次比那几卷秘笈肯定高的不能更高。”

“只可惜,咱们没钥匙,现在开不了,还得等出去副本后,找专门的npc锁匠开。”

“不用。”傅斯言不紧不慢的取出一把钥匙,“刚好前段时间打野外boss,爆出一把万能钥匙。”

宁熹光:“……”

大脸猫:“……”

其与玩家:“……”

连能开所有锁的万能钥匙都有,这人真不是主神他儿子

宁熹光颤颤巍巍的接过傅斯言丢过来的钥匙,颤颤巍巍的开始开锁,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宁熹光轻咳一声,打开宝箱,拿出一块儿漆黑色泽的古朴令牌,反复看了一下,没看出所以然,递给傅斯言,“这是什么好东西么”

大脸猫几人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视线盯在那令牌上,火热的不行。

傅斯言对她的好手气也微微诧异,接过令牌看一下,又丢给大脸猫几人,随后在她萌呆的花苞头上揉了两把,“不错,是好东西。”轻咳一声,忍笑,“这是建城令,有了这个,联邦公会就可以建造自己的城池了。”

宁熹光:“……果然是逆天道具。”

大脸猫几人此时也激动的快要厥过去了。要不是宁熹光被傅斯言拉着抱坐在腿上,他们不敢去跟前犯贱,想来此时就把宁熹光抱起来玩丢丢了。

不过,不能抛小矮人,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宣泄心中的激动和兴奋啊。

这不,一个个群抱起来,哈哈笑的直不起腰,口口声声喊着,“发了发了,这次发大了!”

“尼玛的,建城令都爆出来了,让老子好好稀罕稀罕,回头就买张彩票,指定中个五百万。”

“这东西要是卖了,能卖上千万吧”

“呵呵哒,我给你一千万,你再给我弄个建城令去。”

“说来说去,还是小矮人手气好啊。”

手气好的小矮人宁熹光同学,已经在众人围着建城令,展示他们的无知和愚蠢时,开始捡起了地上其余装备。

不愧是六十级boss爆出来的东西,这里边竟然还有一块儿藏宝图,虽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但藏宝图是好东西,依照天下的尿性,只要找到几张零碎的藏宝图拼凑在一起,那么距离你发现一个大型矿脉就不远了。

还有一套隐形衣,隐形两小时,冷却时间半小时,简直就是杀人越货的最佳装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5 大神(十)

一把“回龙”匕首,这是用五毒之血锻造出的毒匕,浑身暗红的色泽,让人看一眼就心生不详与畏惧。而这把匕首的其余属性,简直逆天到让人想要泪奔了好么

还有诸如弓箭,拂尘,双刃剑等等好东西,且都是一溜的紫装,看得人直流口水。

当然,还爆出不少生活玩家能用到的的技能书和稀有配方。比如建筑类玩家能用得上的建筑大全,炼药玩家用的上的毒药书等等。当然,鬼佬竟然还爆出了一套刺绣金针,一套采集用的小锄头,小背篓,以及制药的全副用具——宁熹光猜测,可能这个鬼佬本身是炼制毒药起家的。

宁熹光拿着这些东西爱不释手,其余几人从得到建城令的欢喜中回神,看到地上一摊子紫色装备,也都嘻嘻哈哈的捡起来,而后你争我抢的分了个干净。

不过,众人做事很有分寸,在得知宁熹光想要走生活玩家的路线后,就把毒药书,金针,锄头、背篓、炼药用具等她用的上的东西,都丢给她了。

给傅斯言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是那张不知道能不能凑齐的藏宝图一角,二是那件杀人越货必带装备隐形衣。

傅斯言瞅了心虚的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的众人一眼,将东西都收了。大脸猫几人夸张的深呼吸一口气,而后火急火燎的退了队伍,出了副本,打了个招呼后,又马不停蹄的消失在傅斯言面前,活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他们一样。

宁熹光到是没急着走,她拉着傅斯言就在副本的山洞前坐下来,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大脸猫众人将鬼佬爆出的女性用品全部给她了,可里边好多东西,她都用不上啊,就准备整理整理下,送给便宜闺蜜月朦胧。

打包整理好,又被傅斯言抱着去最近的邮局邮寄东西,等所有事情忙完,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

宁熹光肚子咕咕叫起来,傅斯言盯着她的小肚皮蹙眉,“游戏仓里没加营养液”这种营养液就和葡萄糖差不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滋养玩家的身体,也能抑制饥饿,

“没有啊。”宁熹光委屈道,“我才玩游戏没几天,对这些都不太熟悉,总是忘记加。好饿啊。”她抱着肚子嘀咕,“今天好想吃蛋炒饭怎么办”

傅斯言:“……”

“算了,忍不住了,我要下线弄点东西吃。”宁熹光又在傅斯言脸上吧唧一口,“你也下线吃饭吧,不能因为玩游戏把身体亏了啊。营养液再好,还是比不上五谷杂粮以及蔬菜肉蛋养人。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下线吃饭了哦,等两点钟我们再上。”

*

这一天,宁熹光都和傅斯言混在一起。

下午和晚上时,傅斯言去四十五级野外练级区刷怪,宁熹光就屁颠屁颠跟在他后边,采药。

兴许是本身就是中医大夫的缘故,也兴许是她真的在中医上天赋惊人,宁熹光的炼药技术一日千里。

下午时还是新人小白,到晚上要下线时,她已经升成了中级药师。而且炼制出的补篮补红的药水,比商店npc以及别的玩家制作的那些,明显成功率要高很多,且药效更好,加蓝补血用时更短不说,补的蓝和红也更多。

为此宁熹光很是沾沾自喜,转着圈到傅斯言身边嘿嘿笑。结果不解风情的元帅大人就轻嗤着给了她四个字,“小人得志……”

宁熹光:“……”你这样会很快失去我的,手动再见。

*

转眼到了大学报道的前一天,宁熹光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决定这学期开始走读。

她不搬回学校宿舍了,宿舍里毕竟地方小,根本放不下游戏仓,而这是当前她唯一可以亲近元帅的方式,宁熹光不想放弃。

恰好月朦胧来寻她一起回校,宁熹光就把这事儿和她说了——她和月朦胧是同一班级,同一宿舍,甚至住的是上下铺,平时去上课,两人都是一块儿,她不去住宿舍,月胧以后就要独来独往了,因而宁熹光对这闺蜜有些愧疚。

不想,这闺蜜一点不觉得失望,反倒贼笑的、狗腿的、谄媚的凑到她跟前,“那个啥,熹光宝宝,你看你都不去住宿舍了,我住宿舍还有什么意思啊你这么抛弃我,心里不会过意不去么这样吧,我看你这里还有一间客房,不如我搬过来陪你你一个单身女孩子,在校外独居,还是很不安全的,嗯,我和我妈说下,搬过来陪你好了,我妈肯定会同意的。你没意见是吧,那咱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宁熹光:“……”你回来,让我说句话。

宁熹光给学校递交了走读申请,很快获得了批准,同样的,月胧的走读证也办下来了。

开学第一天傍晚,月胧把她的东西全部搬进了宁熹光的小公寓,入住了剩下的那间客房。她带的东西不多,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那个白色的游戏仓。

宁熹光深沉的看着她,“要是咱两都玩游戏玩的忘了时间,没去上课怎么办”

“凉拌呗。”月胧很看得开,“哎呀,就当逃课了么。熹光宝宝我跟你说,咱们现在不是高中生了,是大学生。不逃课的大学生,那还叫大学生么”

“你有理,你说的算。”宁熹光留给月胧一个凄凉的背影,准备晚饭去了。

这天再上线,宁熹光见到元帅大人就叹了一口气,“明明昨天才见过你,怎么感觉好久不见了一样。过来,我抱抱。”

元帅大人回了她一个高冷的呵呵,不过,还是弯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宁熹光用面颊蹭着他光滑的皮肤——只有两人独处时,元帅大人是不带面具的,这就方便了宁熹光偷香窃玉。

她吧唧吧唧在元帅大人脸上印了好几个湿哒哒的吻,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说,“学校开学了,以后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玩游戏了。不过,我会尽量抽时间进来陪你的,你要乖哦。”

傅斯言轻嗤着翻个白眼,“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我也是很忙的。”

“你忙什么啊什么事情有我重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6 大神(十一)

傅斯言不理她,碰巧大脸猫走过来,听见两人对话,一个踉跄,差点跪倒。他讪讪的摸摸鼻子,没想到老大和小矮人还真是那种关系。啧啧,老大这眼光,竟然会看上个不到他膝盖高的小矮人,也是,呵呵,这笑话足够公会里的兄弟笑一年了。

他强忍着笑,在另外两人的瞪视下走进去,和宁熹光说,“老大当然忙了,他是我们学院的学生会长啊。这不新生快开学了,各种事混一块儿,简直神忙。而且,老大就要出国留学了,这不还有很多证件都在准备么”

宁熹光将前几句话丢在脑后,只重点关注最后一句,她如遭雷劈的问道,“你要出国了”

傅斯言冷冷的睨了大脸猫一眼,多嘴的某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貌似暴露太多现实信息,这可不太好,犯大忌讳了。

大脸猫讪讪的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两声,麻溜的下线了。

留下宁熹光和傅斯言在现场对此,她气咻咻的鼓着腮帮子,黑漆漆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你说啊,你是不是要出国留学了”

这么无理取闹的模样,若是放在成年人身上,该是刁蛮任性不讲理,让人厌恶透顶恨不能退避三舍的,奈何她现在是个小矮人,还是个粉雕玉琢,精制可爱的萌团子,非要撑着做出“凶恶”的样子来,也是很搞笑的。

傅斯言努力压下上翘的唇角,逗她,“出国又如何,不出国又如何”

宁熹光叉腰瞪他,良久冒出一句话,“你都占了我的便宜了,还想撂挑子走人,是男人么你”

“我占你便宜了”傅斯言的声音变得低哑,眸光深沉幽暗,咬着牙咀嚼着“男人”两个字,后牙槽险些咬碎了。

宁熹光顾自抬头挺胸回话,“可不是占我便宜。你看咱们每天搂搂抱抱的,我的清誉都没了,在外边人看来,咱两早成一对了,你一走我不就成了被抛弃的陈香莲了。哼,你想的倒美。”

傅斯言做出牙疼的模样,“搞清楚,咱们两个每次都是你占我便宜行么这个问题先不说,说咱两是一对的问题。”傅斯言居高临下俯视小矮人,眉梢微挑,“谁跟你说咱两一对了你还没我膝盖高,我至于这么……饥不择食,挑你个还没长大的婴儿”

这次换宁熹光磨牙了,她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傅斯言,无端的让傅斯言生出些许负罪感,好似真的欠了她似得。

不忍再看她泪眼巴巴的模样,他弯腰将她抱起来,揉了揉她的花苞头,“才多大啊,就想一对不一对的问题了,你说你脸大不行了行了,别恼,我又没说非要出国,又没说出国以后不上线,你这急什么”

宁熹光挣扎的动作顿住了,“你还没决定好出不出国”

“嗯。”

“大脸猫不是说……”

“你信他还是信我”

“当然信你。”宁熹光拍胸脯发誓,“我最信你。”

“这不就得了。”傅斯言不自觉温柔了语气,亲昵的贴着她面颊说,“你安分点,别给我添乱子,别惹我不高兴,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舍不得走了。哼哼,要是你惹我生气……”

宁熹光急了,“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

“我说万一。”

“有那个万一么”

“万一有呢。”

“那你就不能心胸宽阔一点,不和我计较么我是小矮人,肚子里都能撑船,你看你这么高大英俊,还是天下里鼎鼎有名的大神,肯定胸怀更广阔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7 大神(十二)

开学后,宁熹光果然更忙碌了,她现在是大二,正是学业最紧的时候。

随便翻开这学期的课程表一看,便能发现,几乎没有多少课余时间,几乎每天都是全课不说,就连晚上还有公开课要上。课业繁重的要命,简直让宁熹光和月胧恨不能抱头痛哭一番。

也是这时候,宁熹光才后知后觉知晓,她主修的竟然是个服装设计……

这跨越性也未免太大了,要知道,她还没穿越到星际时,学习的是小语种,主修法语,辅修西班牙语,后来几个世界,也是主修中医,服装设计什么的,实在太为难她了。即便上上一个世界的刺绣和绘画底子还在,她也能自己缝制出几件造型新型的衣服来,但到底隔行如隔山,她还是不能如此轻易的跟上课程啊。

宁熹光郁闷的简直恨不能去死一死了。

当然,颓丧求死毕竟不是她的本意,这也未免太消极怠工了,所以,宁熹光开始考虑现在转专业的可能性。

嗯,中医就不用学了,貌似这个世界的中医,还没有上个世界的传承系统一些,再说,她的中医真的到了国手级别,经验丰富的远超过现在的大师,再学也没有多少精进的可能,倒是继续自学智脑里备份的资料,说不定还能有些突破。

排除了中医,不如继续学习小语种……

宁熹光摩挲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思索,碰巧这时候月胧用胳膊捣她,“都下课了,还不去吃饭,你想什么呢”

“哦,想转专业的事情……”宁熹光一个不留神,话就从嘴巴里秃噜出来,这可是让月胧炸毛了。

本就女汉子的闺蜜发威,真是让人很难招架的。

宁熹光早先没有闺蜜,也没有多少要好的女**人,更没有这样性情火爆的小伙伴,所以,贸然承受月胧的攻击,真是有些欲哭无泪。

月胧先后从各个方面论述了现在转专业的不合理性,当然,重点还是在强调:咱们两个如形随形,那是过命的交情,你舍得把我自己丢到服装设计专业受罪,自己跑去别的地方玩耍么

宁熹光狼狈退散,对这样不依不饶的小伙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可月胧偏是个狗皮膏药,一门心思非得让她打消了转专业的心思才好,这不,一整天就撵着她,哪怕是她进了游戏仓,上了网游,月胧也第一时间找到她的坐标,花费了很多金子买了一张跨地域传送符,传送到她身边。

宁熹光实在受不住闺蜜的碎碎念,差点就要对她妥协了,也就是这时候,听见傅斯言的问话,“你们在聊什么”

因为宁熹光和月胧一直在私密频道里聊,他只能看见月胧嘴巴一直不停的说,宁熹光却满脸痛苦之色,显然没纠缠的很苦恼,才有此一问。

宁熹光像见了救星一样,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顺着他的腰板往上爬,傅斯言也顺其自然的托住她的腿弯和小屁股,自然的抱起她。

月胧见状虎躯一震,深觉的自己捅了马蜂窝,不好好收拾,怕是要被大神杀到小白。因而,连忙在当前频道解释说,“哦,我们在说转专业的事儿呢。您瞧,我们现在不都大二了么,现在转专业多困难啊。不说要把新专业的知识捡起来重新学,单说要重新认识一些同学和老师,那也很麻烦不是。偏偏熹……拾光想不开,非要现在转专业,还想去学什么小语种,小语种有我们服装设计有前途么大神啊,你帮我劝劝拾光,现在转什么专业啊,这不尽耽搁事儿么”

话至此,瞅瞅一脸深思色的大神,再看看神清气爽的闺蜜,月胧即便有心再劝,也不敢耽搁这两人甜腻腻相处——世界论坛上都快刷爆了,说是大神看上一个小矮人呢。那小矮人可是她闺蜜,虽说不知这传言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两人关系亲密绝不是作假的,她可不敢在这里当电灯泡了,要不耽误了闺蜜泡大神,或是耽搁了大神罩女票,那罪恶可就大了。

月胧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留下宁熹光和傅斯言相顾无言。

良久后,宁熹光受不住这气氛,伸出带着肉窝窝的白嫩手指,戳了戳傅斯言光洁如玉的面颊,“唉,你说句话。”

傅斯言干脆席地而坐,一边用手护住她坐在自己腿上,解开她的花苞头,耐心的揉搓着。

宁熹光有些嫌弃他对自己动手动脚,不过,元帅大人“按摩”起头皮来,还是很舒服的,她就哼哼唧唧的笑纳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8 大神(十三)

“说我转专业的事儿啊,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宁熹光瞪眼,“你也觉得服装设计比小语种就业前途好”

“无所谓。”元帅大人很不以为意的说。

“那你怎么不同意我转专业是觉得新专业学习起来比较麻烦么”

“不是。”傅斯言垂首看着她说,“你想学什么都好。服装设计和小语种都凑合,关键看哪一个你有兴趣。不过,按照我私心来说,觉得你不转专业为好。”

“你的私心”宁熹光狐疑的瞅着傅斯言,“你有什么私心”

傅斯言不说话,只是轻嗤着笑了一声,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以后你就知道了。”

在京大,设计类专业的教学楼,距离经管院很近,几乎算是比邻而居,而小语种的校舍在荷花苑那一片,距离他那里距离就有些远了。当然,这些东西现在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不然,若是她知道自己贸然用黑科技盗取了她的资料、地标等信息,怕不得和他闹翻天。

元帅大人保险起见,没有将自己做过的事儿告知宁熹光,宁熹光自然也就没有多问。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便又做任务升级去了。

宁熹光现在已经三十九级了,虽然比不了元帅大人的48级招人眼热,但是,她可是登录游戏没多长时间呢。尤其是在大多数普通玩家也只有三十五级的时候,她三十九级真的算是非常不错了。

这次练级,傅斯言选了个五十级的地图,带着宁熹光摸了过去。

他在前边刷怪打boss,宁熹光照旧在后边采草药。她的包裹很快就装满了,不由嘀咕这叹气,“好东西太多了,也是很烦恼的。”

也就是这时候,元帅大人成功的磨死了一只五十级的野外boss双角蜥蜴,成功拿下了五十级boss的野外首杀,同样眼前一片金光,爆出许多好东西。

宁熹光瞬间没空理会她那点甜蜜的烦恼了,反倒兴致勃勃的冲上去,扒住傅斯言的大腿,“都有什么好东西,我看看,让我捡。”

因为两人是组队模式,打boss掉落的物品同样都可捡取,同样的,宁熹光也可得到大量的经验,用于升级。

元帅大人打boss主要是为了提高战斗力,对于所谓的装备和物品倒不是很在意,就随意的“嗯”了声,让宁熹光忙活去了。

宁熹光小手一挥,将东西都捡起来。末了挨个看了一遍,忍不住啧啧称叹,“爆了很多好东西啊。其中还有两件红色套装,一件皮甲,一件护肩,还是火红色,哎呀,要是收集齐七件套装,穿出去可真拉风啊。”而且这蜥蜴套装是有毒属性的,杀伤力更强,真是让人眼红耳热的好东西。

宁熹光啧啧称叹一番,就将东西交易给傅斯言,傅斯言无可无不可的接收了。而后,宁熹光发现元帅大人能用到的刀枪,也都给他,至于一些药水、金币、生活用品、材料等,他只捡了几样给元帅,其余全部放进自己的小背包里。

小背包这次是真装不下东西了,宁熹光便又兴冲冲的拉着傅斯言起来,让他带她去镇上开个仓库,把东西放进去。这些看都是金钱,浪费了她肉疼。

谁知两人才刚准备离去,就听到前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是有几个玩家过来了。

宁熹光原本没太在意,可之后听见他们似乎在低声耳语,“宠物蛋……是条鳄鱼……大概五十一级……听说能爆攻城机械……”

宁熹光有些不淡定了,她侧首看傅斯言,却见傅斯言已经先一步穿上了隐形披风,同时,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以唇形示意她,“跟上去。”

宁熹光很快知道那药丸的作用,竟然也是隐形用的,她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瞪着傅斯言。

傅斯言低言解释,“之前和万能钥匙一起得到的。放背包里都给忘了,好险刚才又想起来。”

宁熹光冲他翻个白眼,不理会他的解释,不过,却还是低调的扒在他怀里,偷偷的跟了过去。

这是十几个敌对势力玩家,好像是“凤起”公会的。

“凤起”公会全名“风起云涌”,算是天下中排名前五的公会之一。公会里老牌玩家很多,对于网游都很精通,一进入天下,就成了其中一大股势力。

不过,这个公会有点不得人心,盖因为其中败类忒多,管理层也办了不少不地道的事儿,像是抢人boss了,偷袭了,抢人装备了,以多欺少了,恶贯满盈不足以形容这批渣滓。不过,谁让人家财大气粗,背后有大财团罩着呢,因而,天下网游的民众,也只能继续恶心的忍受着他们的荼毒。

宁熹光认出这帮渣渣,反倒有些高兴,偷偷摸摸和元帅咬耳朵,“他们好像要去打鳄鱼,好像那鳄鱼还藏了个宠物蛋,咱们偷偷跟过去看看,趁他们不注意,也抢他们的boss。”

鉴于联邦工会是天下第一大公会,风起云涌倒是没胆量抢他们的boss,但是,这群渣渣可没少欺辱全是女性成员的“风花雪月”。好似就是前两天,月胧还暴跳如雷的告诉她,她们磨了一个野外boss两个多小时,马上就要打完了,结果凤起的人冒了出来,不仅抢了他们的boss,还把她们的人都杀了。

之后这事儿在世界上很是闹腾了一番,但谁让凤起腰粗呢,公会里的人又无耻没下限,不仅死不承认这回事儿,还把风花雪月的妹纸们都侮辱了一顿,说她们都是“臊》娘们”,都应该回家带孩子,网游是男人的世界,一群臭婊子凑什么热闹。

宁熹光想到这里,就更气了,瞪着傅斯言说,“咱们就抢他们的boss,替月胧出气,还能替天行道,哼,这次也要膈应他们一下。”

傅斯言见她小模样可爱俏皮,偏嘟嘟的红唇冒着艳光,也不知怎的,竟有些口干舌燥。低哑的应了一声“好”,便又很克制的移开视线,不看她红艳艳的小嘴儿,揉了她脑袋一把,抱着她跟了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9 大神(十四)

鳄鱼距离他们刚才打boss的地方有点远,要绕过蜥蜴的老巢,往前走几里地,才能看见一个水潭,而那条传说中51级的鳄鱼,好似就生活在这水潭中。

而这一路上,宁熹光和傅斯言也听到了另一个消息,原来,这鳄鱼藏了颗宠物蛋的消息,是他们帮会的副帮主,花了大价钱,从天下公会的运营商那里买来的。当然,那个买消息的,听说只是个小小的程序员,好似和风起云涌的副帮主有点七大姑八大姨的拐弯抹角的交情。

宁熹光把这点也记下,还不忘提醒傅斯言,“回头我下线时,你千万提醒我别忘了这事儿。哼,我回头就要打投诉电话。”

“行了,这点事儿还用你操心,我替你办就是。”

“那也好。”宁熹光顺从的点点头应下,“不过,咱们两可得加把劲,一定把那宠物蛋偷过来,指不定里边就有啥好东西呢。”

说着话的功夫,前边就闹出了大动静。原来是这群人已经开打了。

同样的,宁熹光也注意到,“咦,刚才才只有十多个人,怎么就一会儿功夫,这里就这么多人了怕不得三五十个吧”

“刚才跟过来的。”

“嗯,没想到他们还有点脑子,知道分开行动。”

“不然呢一块儿过来那么大目标,指不定他们还来不到目的地,这消息就传的满世界都是了。”

宁熹光又点点头。

都说人多力量大,这话当然不假,尽管这鳄鱼有五十一级,远远超过了凤起公会中的最高级47级,可这么多人你打一下,我打一下,给鳄鱼带来的伤害也不小。

宁熹光在旁边看着热闹,突然就急了,猛一下拉住傅斯言的胳膊,“你看哪个盗贼,是不是要去鳄鱼洞里偷蛋”

一个貌不惊人的盗贼正好在鳄鱼洞口一闪而逝,傅斯言看见了,眸色忽沉。舒尔却又轻笑,“不着急,他们偷不到。出头椽子先烂,咱们等等再过去。”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隐秘消息”

“不知道。”傅斯言捏捏她的鼻子,“一会儿我去偷东西,你藏在这里别动……算了,我带你过去,你就抱好我,千万别松手,不然,呵呵,把你喂鳄鱼吃。”

宁熹光抬头挺胸,想给元帅一个白眼,结果,冷不丁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她有点懵。

抬头就看见元帅大人也懵了,而两人的嘴巴还贴在一起,嗯,这次真不是故意的,谁让就那么凑巧的碰一块儿了呢……

宁熹光在元帅大人惊魂甫定中,慢慢撤离,两人拉开距离,随即她又嘻嘻一笑,直接贴了上去。

傅斯言良久回神,眸中墨色酝酿,瞳孔骤紧收缩,他喉咙里传来难耐的声音,随即若无其事的拉开两人的距离,用衣袖擦擦宁熹光红艳艳的嘴唇,貌似嫌弃的说,“真不矜持。”

宁熹光萌呆脸,“你不喜欢么”

“谁告诉你我喜欢的”

“可是你又不说话,我怎么知道哼,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第一次不是故意的,难道第二次也不是故意的”

“当然。”宁熹光睁眼说瞎话,“你没发现么,是咱们两之间吸引力太大了,我才情不自禁的。实际上,我很矜持的,根本不会去故意那啥你。”

“那啥是指什么”

“就是轻薄你啊。”

傅斯言似笑非笑的捏捏她的脸,“动不动就亲人,还轻薄轻吻的,你真是女孩子么”

宁熹光再次挺胸,“如假包换。”

傅斯言看看她挺直的小胸脯,却忍不住趴在她颈侧闷笑起来,顺手还在她平板的小胸脯前摸一把,“平的。”

宁熹光:“……”如遭雷劈脸。

也就是两人打情骂俏的功夫,鳄鱼洞里传来更大的动静。一个容貌普通,穿着也丝毫不起眼的盗贼,一路哀嚎着从鳄鱼洞里跑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咆哮,一直比刚才更大的鳄鱼跑了出来。

宁熹光:“竟然还有一只”

“嗯。”傅斯言说,“天下的尿性,所有boss都是有伴的。夫妻住一块儿,或是一家三口同居,都是打了小的来老的,或是打了雌的来雄的,这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宁熹光:“……”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没来记得把话说出来,耳边就听见元帅大人低沉的声音,“抱紧我,就是现在。”

继而,宁熹光还没回神时,便感觉整个人开始快速前进。

等她回神过来,就看见黑漆漆的鳄鱼洞近在眼前。而她身后,风起云涌公会的那批人,正忙着应付第二只气势汹汹参战的鳄鱼,也是苦不堪言。

傅斯言和宁熹光的行程却特别顺利,两人进了鳄鱼洞,几乎没怎么找,就看见了那颗雪白滚圆的鳄鱼蛋,其大小如篮球,上边泛着莹莹的光芒,打眼一看就很不凡。

宁熹光就戳戳傅斯言的面颊说,“这不是鳄鱼的蛋吧”

傅斯言撇她一眼,“谁规定出现在鳄鱼洞里的蛋,几就一定是鳄鱼蛋了”

宁熹光气结。却也不好和傅斯言争辩,不过,她也不肯承认自己智商低,毕竟,都说好是在鳄鱼洞的宠物蛋,那大部分人肯定就会以为,那蛋是鳄鱼下的了,谁又知道,这不是鳄鱼的呢。

不过,这颗蛋还真不是鳄鱼的。原因有二:其一,鳄鱼蛋没这么大的。其二,鳄鱼每次产卵都要20到90颗左右,即便有意外不能孵化的,但那数量肯定很多,也绝不仅仅只是放在明面的这一颗。

不过,眼下却不是争执这件事的时候,傅斯言将鳄鱼蛋收起来,随后抱紧宁熹光便火速离开了鳄鱼洞。

两人刚走出鳄鱼洞,便又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期间夹杂着鳄鱼痛苦的尖叫和哀嚎,最开始出现的那只体态小点的雌鳄鱼,赫然被打死了。

宁熹光感觉到眼前金光一闪,好似有个包厢在她面前落下了,她来不及多想,顺手就牵羊了……

等那东西到了自己的包裹,宁熹光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时间脸色瞬息万变,之后却又忍俊不禁闷笑起来。

傅斯言自然也看见了她的动作,也哑然失笑。不过,为防漏了行踪,耽搁得两人小命玩完,他还是轻轻掐了掐她的小屁股,提醒她安分些。

两人逃出了危险区,也就是这时,两人同时听见后边凤起的人在哀嚎,“他妈的,有人偷袭。”

“老大,不好了,有盗贼,刚才那母鳄鱼爆出了一个宝箱,他妈的被人偷了。”

“还有洞里的宠物蛋,也没了!!”

“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这次白做工了!!!”

宁熹光终于噗嗤笑了出来。

而这时,整个世界都热闹了。

只因为一个凤起的会员在世界上破口大骂偷蛋贼,于是,所有天下的游戏玩家都知道,凤起终日大雁,这次被雁啄了眼睛,竟是被人尾随着将想要的东西偷走了,实在是:该!!也真是大快人心!!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侠士干的,报上名来他们毫组团围观。

默默做了好事儿的宁熹光讪讪的摸摸鼻子,又嘿嘿笑起来。她还是做好事不留名吧,太高调了,可是回小命不保的。

乐滋滋的被傅斯言抱到了安全区,此地已经是镇上了。傅斯言领着她开了个包厢,径直抱她进去,等小儿上了茶,他们两人歇息过,缓过了劲儿,傅斯言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没想到啊,你还是干大事的料子。”

宁熹光谦虚,“过奖!过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0 大神(十五)

将两人这次顺手牵羊的成果——一颗宠物蛋,一个宝箱,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

宁熹光心情大好的问傅斯言,“宠物蛋要怎么孵化你知道么”

傅斯言点头,“论坛上有介绍,要找专门的npc孵化才可以。不过,听说要孵化宠物蛋,还需要一些珍贵的材料,比如生命之水,极品火晶,阴阳石等。”

宁熹光振奋的表情变得郁闷,“这些东西我只听说过,从没见过,好像都是传说中的材料,要在特定的副本中才能爆出来,还得人品特好,手气运气爆棚那种,才可能会有,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收集齐全呢”

“生命之水联邦公会的仓库就有,是之前打副本时掉落的材料,搁在仓库没人用。极品火晶也容易找,这是一种叫喷烟鸟的怪死亡后掉落的物品,就长在喷烟鸟的胃囊中。不过,喷烟鸟擅喷火,等级也较高,是六十级的怪,咱们暂时对付不了,只能等级上去后再去打。至于阴阳石,这个确实没见过……”

宁熹光:“……”连元帅大人都没听说过的东西,她更不知情了。

不过,到这里宁熹光也明白了,想要一时半会孵化宠物蛋,那是别想了,还是等等级上去了,再提这事儿。

挫败的叹口气,宁熹光郁闷的不行,只能让元帅大人赶紧把宠物蛋收起来,省得她看了继续郁闷。

宠物蛋收走了,桌上的宝箱就很醒目了。也不用宁熹光提醒,傅斯言已经取出万能钥匙开锁,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宝箱被打开了。

傅斯言取出里边的羊皮纸,细细翻看,宁熹光则踮起脚尖往里瞅,竟然除了这卷羊皮纸,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她挫败的叹口气,“这东西不会又是什么宝藏图纸残页吧”

傅斯言抬头看她一眼,“不错,还真让你猜对了。”轻笑着叹一声,“是好东西,能用的上。”

他从包裹里取出一角羊皮纸,两张对合,眼前一道白光一闪,再垂头看,竟见桌上只剩下一张羊皮纸。

“看出来了么”傅斯言问她,“之前咱们打副本爆出的羊皮纸,和今天这个宝箱里的羊皮纸,同属于一个宝藏。不错,已经集齐两张残角了,再找到另外两个残角,应该就能知道宝藏的具体地方了。你立大功了。”傅斯言最后摸摸她的脑袋,夸奖了一句。

然而,宁熹光并不觉得有多高兴。

她这个人比较务实,真正放在眼前的好处,才会让她振奋欣悦,而譬如宝藏这类东西,能不能齐全藏宝图还是个问题,等齐全藏宝图,不定都猴年马月了,再然后兴师动众的寻找宝藏所在地,挖宝藏,到那时候,指不定还有多少热闹呢,指不定他们挖宝的消息被暴露出去,又来公会抢劫,那么多人捣乱,再大的热情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没了兴致,眼看着时间也却是不早了,宁熹光打了个哈欠,怏怏的和傅斯言道别,下线去了。

这一天休息的比较晚,等她收拾好躺在床上,已经凌晨三点多钟了,索性第二天上午前两节没课,她可以安然的睡到九点再起也没问题。心安理得的昏昏睡了过去,等宁熹光第二天醒来,一看时间,整个人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竟然马上就十点了。

她火急火燎的一边穿衣服,一边去敲隔壁的门,月胧正睡得香,她一贯是个雷打不行的性子,睡觉特别沉,宁熹光敲了几下见里边仍没动静,干脆拧开锁推门进去,捏着鼻子把人捏醒了。

月胧还待哀嚎,声音还没发出,就听到好闺蜜说“要迟到了,后两节是主任的课”,她瞬间从床上蹦起来,火速穿衣。

等那个两人手忙脚乱的出门,已经是十点钟了。

好在这幢公寓距离京大很近,而月胧为防万一,把她的小电驴也骑过来了,因此,两人骑着电驴去上课,倒是险而又险的赶在上课铃响之前,进了教学楼。

宁熹光跑的太急,有些气喘吁吁,被月胧扯的很了,一个踉跄栽进迎面而来的男人身上,她只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便又被月胧扯着上了楼。

后知后觉发现,那人身上的气息似乎很熟悉时,已经晚了,此刻她已经坐在了教室里,开始上课。

而被宁熹光迎面扑进怀里的男人,则怔愣的站在原地好大一会儿。

大脸猫,真名叫齐牵的站在一边嘿嘿笑,“老大你今天桃花运不错啊。啧,刚才那小姑娘,我没看错的话,那是服装设计专业的系花吧,好像是叫宁熹光……啧啧,还真好看,素颜都那么美,老大来发表下感言,美人投怀送抱什么感觉啊”

大脸猫挤眉弄眼的模样有些搞笑,偏偏有人现在笑不出来,也无暇理会他的玩笑话。

傅斯言轻搓着两根手指,回味着指尖的余温和细腻的触感,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抓挠一样痒痒。

果然,不管网游中的感觉多么逼真,到底比不得现实中的温暖和触感,他现在竟已开始留恋。

傅斯言失态只在瞬间,继而又冷冷的迈腿往前走。

大脸猫没注意他的异常,他此时又闷头嘀咕起来,“嘿,老大,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宁美人看着有些面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又似乎没见过,嘿,竟然还想不起来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大脸猫嘀嘀咕咕个不停,还侧首去问傅斯言还记不记得,这时才发现傅斯言已经走远了,距离他都有十多步的距离了,不由哀嚎着跟上去。

一边还不停的碎碎念,“老大慢点么,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哎呦,艺术学院的妹纸多好看啊,个个都是大美女,咱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不看够本多亏啊。哎呀哎呀,下一次来这里给老师办事儿,指不定是猴年马月呢,老大,千万不要错过机会啊。”

嘴上叽叽喳喳不停,大脸猫心里却郁卒的很。

老大这人就是个禁欲系变态,他深刻怀疑他是个弯的,要不是之后有个小矮人蹦出来,和他亲亲我我,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1 大神(十六)

宁熹光这天晚上上线,把自己这天办的蠢事儿给元帅大人说了说。

“我昨天晚上下线太晚了,结果今天早起睡过头了。火急火燎的赶去上课,一进班没看到老师,我还挺高兴的,结果,我们系主任就在后边坐着,看见我还笑眯眯的和我打招呼,让我说我不愧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穿衣服都那么有个性……我,我低头一看,扣子竟然扣错了……”

即便现在回想起早起的窘况,宁熹光仍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扣错扣子这种蠢事儿,她上一年级时就不会干了,结果今天早起偏偏还就犯了这错,还被系主任挑出来了……

宁熹光扒在傅斯言身上哀哀戚戚,“都怪你。要不是你昨天晚上拉着我打怪抢宠物蛋,我肯定早早就去睡觉了,今天早起肯定不会迟到,也不会系错扣子,更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你赔我啊,我脸都丢光了。”

宁熹光越想越郁闷,越想越面红耳赤,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傅斯言脖子处摸了两滴泪。

傅斯言听着她扯着小奶音撒娇,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抱着她娇娇软软的小身子,心就更软了,再一听她的怨言,想起早起时见她的场景,却又忍不住好笑。

宁熹光等了良久,没有等到他的安慰,反倒感觉到他胸腔处的贲张鼓动,听到他的性感的闷笑,瞬间炸毛了。

她拉开两人的距离看他,果然见他英俊的面孔上泛着毫不掩饰的“嘲笑”,宁熹光又羞又恼,脸都红成苹果了,一个忍不住,哼唧了两声,对着眼前这张俊彦就下嘴了。

本来目标是冲着他面颊去的,结果,也不知那里出了错,她小身板往下一栽,竟然径直栽倒在他身上,嘴巴也贴在他温润的嘴唇上。

宁熹光:“……”哼哼,不要以为他不知情,根据元帅大人的尿性判断,这次肯定又是他故意的。只不过他“矜持”,往往会让这种预谋,变成巧合罢了。

宁熹光愤愤的想着,却也不讨厌这种亲近,不过黑漆漆的眸子转了转,眼睛中就闪过狡黠的诙谐。

她伸出米分嫩嫩的舌头,轻轻的,温柔的,似乎不经意的,在傅斯言的嘴唇上舔了舔……

环着她的人不出意外僵硬了身子,两人距离太近,宁熹光甚至看见了他骤然紧缩的瞳孔,察觉到他身上的肌肉全部紧绷起来。

对么,这样才对么。这样纯情的元帅大人,才符合他的人设啊,总不比刚才那个顺理成章耍流氓的混蛋,哼哼,敢做不敢当。

宁熹光得意的笑,然而,转瞬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算计”,抱着她的少年骤然发难,抛弃了他的矜持冷傲,直接就含住了她的嘴唇……

宁熹光虽然是老司机了,可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幕,也是有些招架不住的。

而更让她羞愧的是,正当两人意乱情迷,要有更进一步接触,甚至元帅大人的手指已经穿透衣物,挨着她细腻的肌肤时,两人耳边猛然响起系统尖锐的提示音。

“警告!警告!因玩家亲密度不够,暂且不能做更进一步接触。若要强行侵犯女性玩家,玩家‘星际’将被全世界通报批评,且要接受两月不能上线的最低程度惩罚……”

“警告!警告!因玩家亲密度不够,暂且不能做更进一步接触。若要强行侵犯女性玩家,玩家‘星际’将被全世界通报批评,且要接受两月不能上线的最低程度惩罚……”

面孔几近扭曲的傅元帅:“……”

憋笑憋得小脸狰狞的宁熹光:“……”

“噗嗤”一声轻笑,宁熹光忍无可忍,终于捧着肚子哈哈笑起来。

反观傅斯言,面色更难看了,他脸色又臭又硬,让人实在不敢靠近。

宁熹光明知的在他要发怒时下了线,等从游戏仓中起身时,还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乐。

正好接了外卖进来的月胧见状,翻个白眼问她,“又神经什么”

“没什么。”宁熹光觉得应该继续保持元帅大人在众人印象中“光风霁月”“冷傲威仪”的一面,至于欲求不满什么的,这都什么鬼,和高不可攀的元帅大人有毛的关系。

月胧给了她一个“你神经病啊”的眼神,转瞬又回了厨房,拿了筷子招呼她吃饭。

宁熹光无语,“咱们不是刚吃过饭么”

“那也叫饭”月胧嗤之以鼻,“学校食堂打包来的炒饭,油腻的我都不能下咽,我记得你也没吃两口吧好了好了,看看我点的外卖,有麻辣鸡翅,红烧鱼,还有辣鸭脖鸭舌,小炒肉,我还点了两份面,赶紧过来吃。”

“这也太多了。”宁熹光无语,“现在都九点了,吃这么多能消化么”

“当然能。”月胧毫不迟疑的回应,“我是大象胃你不知道就是吃再多东西,我都能消化。不过你还是少吃些吧,省的吃多了睡不着,明天起晚了,再办个蠢事儿,哈哈哈……”

宁熹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吃饭也闲不住嘴的月胧继续和宁熹光唠叨,“不过,明天真不能迟到啊,明天上午后两节咱们有公开课要上,我看课表了,是和经管系的帅哥们一起上呢。艾玛,都说咱们学校高富帅都集中在经管和计算机系了,这次总算能见识见识了。”

“尤其是经管系的大神们,卧艹,校草啊,我大神颜值简直逆天。”本来想说“傅大神”的,可惜嘴巴里塞了太多米饭,导致发音含糊,直接就说成“我大神”了。月胧对此不以为意,宁熹光也没听出什么不对。

她此事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元帅大人呢,若是元帅大人还在读大学,想必也是个风云人物。

嗯,依照元帅大人的颜值和能力,想必也是个站在神端,不容亵渎的高岭之花,只是不知道元帅大人现在在那各学校读书。

干脆下次见面就问问他好了,想来元帅大人不会不告诉她。

而如是知道了元帅大人的地址和学校,距离面基还会远么,嘿嘿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2 大神(十七)

宁熹光这天晚上做了个美梦,梦中元帅大人轻柔的吻着她,在她耳畔呢喃,“熹光,你吃太多了,小肚子起来了,以后晚上还是少吃些东西吧……”

醒来后的宁熹光一脸懵逼,小肚子是什么鬼她的身材前凸后翘,好的不能再好,那里来的小肚子额,即便昨晚上吃多了,胃有些胀,小肚子也鼓起来了,但她睡觉时,肚子不是又变扁平了么

所以,元帅大人到底是怎么发现她有了小肚子的

这个疑问埋在心头,没有办法解答,导致宁熹光这一上午都有些浑浑噩噩。

好不容易撑到前两节下课,老师布置完课下作业离开,宁熹光正想趴在桌上养养神,就被月胧直接拎着胳膊提起来了,“卧艹,你还有闲心睡懒觉赶紧起来去上公开课啊,大课不在咱们教学楼上,要去对面经管院上啊,人好多的,去晚了隐蔽的座位都被抢完了,咋们赶紧走,一会儿还要去上厕所。”

宁熹光就又被月胧拉扯着去了经管院。

经管院果然帅哥如云,不仅颜值高,而且身材正,一个个帅小伙从他们身边走过,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那模样这真是秀色可餐。

月胧一直忍耐的咽口水,宁熹光深觉这个闺蜜有些丢脸,不由垂着脑袋走路,不想连累的自己也丢人。

偏偏月胧丝毫不觉得欣赏美男是耻辱,反倒兴致勃勃的拉着她评论,“唉,那个,小鲜肉啊。不过,你别看他长的嫩,性腼腆,很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他是跆拳道黑带啊,卧艹,上次在体育馆见了一面,我简直惊为天人。”

“还有那个帅哥,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可温柔了。倒也不是中央空调,不过本人真的很有绅士风度,上次在图书馆碰见了,还帮我捡落在地上的书呢,声音简直men到不行。”

“还有那个邪魅张狂的,哎呦……”

经管院的帅哥在月胧口中可以用一句话概括,简言之就是“人不可貌相,帅哥全都很牛逼”。

“但是,我是很专一的,虽然我觉得这些美男都很帅,但是,经管系的傅大神必须是最帅的!!”

宁熹光:“……”傅大神为毛条件反射就觉得这个称呼应该归属于元帅大人

两人进了公开课教室,里边靠墙靠窗户,位置隐蔽的座位,几乎全都被占满了。倒是前排空了不少位置出来,但是,这些位置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做点小动作,或是玩个手机,看个课外书,很容易就被发现了,因此,大家都不乐意坐。

月胧瞅了一圈,径直拉着宁熹光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而后洋洋得意,“幸好我眼尖,还瞅见这两个座位。”而后两人放了课本在桌上,去了卫生间。

等再次回到教室,宁熹光就发现,教室内人更多了,帅哥更多了,更嘈杂了,而大家的视线……唔,都若有似无的往后看谁呢

宁熹光摸不着头脑的拉着月胧去座位上座,结果后知后觉发现,她旁边好像也坐了个男人!!

他们这一排座位特别靠后,又因为是连排座的缘故,其实位置特别多,她和月胧占据了靠外走道的两个,里边的没人坐,而现在坐在她旁边的人……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鼻梁高挺,薄唇性感的微抿……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托马的侧颜简直熟悉到爆炸啊。

除了元帅大人,别的还有人有可能有这样的盛世美颜么那是绝逼没有的。

宁熹光浑浑噩噩的落了座,心里则疯狂的慨叹,果然都是缘分!!!她昨天还在想着,今天下课后就去勾搭元帅,让他爆出坐标和地址呢,结果,……惊喜来的措不及防,她简直要激动的哭晕在厕所!

旁边的月胧比她更激动,双手无意识的掐着她的胳膊,简直恨不能把她的胳膊卸下来。

宁熹光扯了几下胳膊,月胧才回过神,讪讪的松开她的胳膊,而后很矜持、小心、淑女、温婉的,在她旁边落了座。

她这一连串动作,可把宁熹光骇的够呛,同时,也让宁熹光心里抽搐不已。元帅大人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敌,这荷尔蒙简直无差别攻击,看看,连她女汉子的闺蜜,都恨不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想必元帅大人现在一定很得意。

这么想着,宁熹光心里就不舒服了,侧首过来就想狠狠的盯元帅一眼——

结果,和这人的视线碰个正着!!

宁熹光讪笑着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翘,璀璨的杏眸微微弯起,很温顺乖巧的打招呼,“嗨,你好啊。”

元帅大人旁边的大脸猫,见到宁系花变脸,已经笑到在桌子上。

傅斯言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深邃幽沉的眸子扫过她的面颊,里边似乎夹杂着些莞尔好笑,又似乎在说,“看你怎么装,我就喜欢看你装。”

宁熹光:“……”

第一印象好像不怎么样,似乎元帅大人挺嫌弃她的,那么,现在要扭转元帅大人对她不好的印象,有什么办法可采取在线等,急!!!

宁熹光再次求救科瑞恩,奈何科瑞恩现在正化身小战士,在天下网友中打怪打的不亦可乎。他自称“宇宙无敌智脑”,凭借着拉风的操作,潇洒的作风,以及“壕”无人性的洒脱,很是得了一部分人的拥护,人人称他“宇宙哥”,科瑞恩的日子过得非常满足充实。

宁熹光像他求救时,科瑞恩正打副本到关键时刻,自然无暇理会她。且对于宁熹光一而再的打扰他游戏很不爽,因而,暂时将宁熹光拉黑五分钟……

宁熹光:“……”

憋屈的只能自救的宁熹光努力露出最绚烂的笑容,再次和元帅大人打招呼,“那个,我叫宁熹光,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怎么称呼重要么”傅斯言轻挑眉看她,语气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挺放的开……原来还是有矜持的一面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3 大神(十八)

宁熹光:什么叫“以为她挺放得开,其实她还是有矜持的一面的”

这话怎么理解

宁熹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一直都挺矜持的啊,即便在相熟的同班同学面前,也鲜少侃侃而谈,即便碰上面打招呼,也只是微笑颔首,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和寒暄。

也正是因此,她还得了个“冷美人”的称号,这是整个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都知晓的事实。

怎么如此矜持温婉内向的她,在元帅大人口中,就成了个热情如火,外向张扬的小妖精了

这个锅太黑,她不背!!

宁熹光气咻咻的整理思路,正想反驳,可脑子突然一激灵,一道灵光击中了她。

……等,等等!!

她虽然在三次元是表现的挺冷淡矜持的,但是在二次元网游中,她对着某个人时,可是很热情,很放得开的。动辄搂搂抱抱那就不说了,更有甚者,连亲脸颊够过时了,他们现在的亲密度,可是已经上升到**的级别了。

而这世上,若是还有一个人知道她的“热情如火”,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人指定是三次元的星际大神无疑。

所以……

宁熹光深呼吸,再深呼吸,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坐在身侧的傅斯言,“你知道我是谁么”

这话问的,好似她多有名似得,又好似她多自恋一样。

最起码,大脸猫和月胧都是这样以为的。而大脸猫此刻也正无语的在心里吐槽:这位骄傲的系花,也觉得自己声名远播,因而,才询问是不是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两人顿时无语的捂住脸,不想看系花犯蠢。

却没料到,傅斯言还真有闲心回答她的问题,“你都不知道你是谁,问我有什么用”

宁熹光哀怨脸:“……”

“……你真的不认识我么真的真的不认识么”她有些急了。

傅斯言好整以暇点头,“不认识。”

宁熹光:再见,并不想继续和你交谈。

宁熹光托着腮帮子发愁,傅斯言看着她郁闷的侧颜,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

宁熹光察觉他的视线,侧首过来看他,见他笑的很是意味深长的样子,顿时心里有些恼。她敢肯定,拥有过目不忘之能,且尤其擅长认人的元帅大人,肯定已经认出她就是网游中那个“小矮人拾光”,只是,他就是死不承认,就是故意逗她玩。

宁熹光想到此,便更哀怨了,狠狠的瞪了傅斯言两眼,轻哼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反观一向高冷的生人勿进的傅大神,眸中笑意似乎更湛然了。

围观路人甲乙丙丁:“……”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粮,老老实实上课,都要被秀一脸恩爱,这日子真是,日了狗了!!!

授课的教授走进教室,上课铃响起,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而以宁熹光为中心,方圆两米内,显然更安静。一众学生表面上规规矩矩的听课、玩手机、看小说,可实际上,都竖起耳朵,努力倾听那边傅大神和宁系花的只言片语。

直觉告诉他们,这件带了颜色的绯闻,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靠谱啊。

教授在上边慷慨激昂的讲述中美关系,讲南海国际争端,宁熹光却听得兴致索然。

她也翻出手机,准备刷会儿微博,好打发时间。

不想,手机才刚拿进手里,转而,又被人轻巧的抽走了。

抽走她手机的不是旁人,正是旁边座位上那个光风霁月,如同朗月清辉一般天人之姿的傅大神。

宁熹光一边瞪他,一边抢手机,傅斯言顾自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他则拿着她的手机,自在的破解密码和指纹,打开信息,开始键入字符。

宁熹光已经无暇去置喙,元帅大人这么当真手机主人的面,破解密码,到底到底道不道德的问题,她对元帅大人的人品下限已经完全没有了期待。

怏怏的拿着他的手机,翻开微博,还没来得及细看,旁边一直骨节匀称修长的手已经伸到了她面前,而拿人如玉的手掌中捏着她的手机,上边还键入了一条信息。

宁熹光终于耐不住好奇,拷过去瞅了瞅,就见上边写着,“下课后去哪儿吃饭”

宁熹光嘴角翘啊翘的,忍不住要飞起来,眉尾微微上扬,明亮的眸子中带着璀璨的笑意。

她心里高兴的像开了花,可是,咳,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元帅,让他刚才逗她!!

宁熹光就努力绷着脸,接过手机,噼里啪啦在上边打字,“下课后不吃饭,我修仙。”

“呵。”旁边人看到她键入的信息,轻笑出声,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颈侧,有些还钻进她耳洞中,让她忍不住瑟缩两下,不自在的微微离他远一些。

傅斯言这次接过手机,却也自然的,将握着手机的,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且还非常有兴致的,仔仔细细的摩挲着她的骨节玩耍,好似那是什么多有趣的玩具一样。

宁熹光心里高兴,面上还是努力装高冷脸,瞪他。

傅斯言就轻言道:“下课了带你去吃水晶蹄髈,还有茄汁带鱼,梅香排骨,水煮虾……是家私房菜馆,距离学校有些远,不过做的菜味道很好,你会喜欢的。”

宁熹光忍着垂涎到嘴边的口水,努力板着脸义正言辞,“我还想吃紫菜虾皮鲜肉小混沌。”

“好。”

“还想吃香辣蟹。”

“最多吃一个。”

“两个。”

“就一个。”

“……那好吧。不过,还要再加一道墨鱼烩肉丸。”

“你多大的肚子,吃这么多不撑么”

“你管我,我就要吃。”

“好,随你。”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侧首过去,想要给元帅大人一个奖励的,湿哒哒的吻,嘴唇就要落在元帅大人脸上时,宁熹光蓦然感觉现在情况不太对。

她矜持的,小心翼翼的,坐直身子,努力将周围火辣辣的八卦视线无视,可是,还是好羞耻啊,她刚才得意忘形,怎么就把那些人给忽略了呢。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是上课啊上课,她竟一门心思惦记着吃。

宁熹光哀怨自己一去不复返的形象,傅斯言则忍不住闷笑起来。他握着她的手微微颤动,显然乐的不轻,让宁熹光更羞恼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4 大神(十九)

这节课上的很不成功,不仅是因为马上到饭点了,距离教学楼不远处的食堂传来阵阵饭香,诱惑的大家肚里的馋虫都跑出来作怪;更重要的是,学生们的注意力不知道被什么勾引走了,一个个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神态振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他们心不在焉的听课,敷衍的姿态让老师的讲课热情褪去,因而,这堂课实际上是草草结束。

但是,现如今谁又有闲心,能注意到老师的心情呢毕竟,学校论坛爆了个大料,已经把学校里所有人的心思都吸引走了!!!

经管学院的傅大神,和服装设计专业的宁系花勾搭上了!!两人不仅旁若无人的坐在一起秀恩爱,还亲亲热热的打情骂俏来着,不信看图!!

附带的两张图片,一张是宁熹光凑过去大神面前,似乎想要献吻,而另一张,则是大神含情脉脉的看着玩手机的女友……

画面太美,照片里的主角也确实男俊女俏,天造地设的一双小情侣,可是,不都说好帅哥是大家的,美女也要共同分享么如今这两人不声不响就脱单了,还搞到了一起,而他们到两人女干情坐稳了才知道这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早先学校学生们的眼睛都瞎了么怎么就没早一点识破两人的女干情呢!!!

学校论坛上热闹的像是开水炸了锅,不知有多少学生听闻了这则绯闻,跑过来凑热闹。楼层在一个小时内盖了几万楼高,可见学生们对这时间的关注程度。

月胧倒是没时间看八卦——往常她可是最喜欢这些带点颜色的小料的,整个学校里,但凡是风云人物,她基本上都认识,当然,仅限于单方面的认识。但这并不影响月胧的八卦之心,她可是个八卦小大人,是能把这些风云人物的生平都倒背如流的。

若是放在往常,学校里最有名望的傅大神恋情曝光,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撸起袖子参战,顺便把勾搭傅大神的小妖精一番磕碜的,可是今天,呵呵,她的脑袋有些懵,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月胧晕头晕脑的上完了后两节课,听到下课铃声响起,还浑浑噩噩的坐在座位上跑神。

宁熹光喊了她两声,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不由好奇的敲敲她额头,“想什么呢走了,去吃饭。我男朋友请客,咱们去吃私房菜。”

说着话,就俏皮的对着月胧眨眨眼,一副“赶紧的,今天吃大户,你提起精神来”。

月胧本来要回神了,结果,被她这么一打击,又有些神思不属了。

宁熹光哭笑不得的拎着闺蜜的胳膊,将她从座位上拔起来,“走了,去吃饭了。你这还没回神呢我和傅斯言是男女朋友,又这么让你难以接受么”

月胧哀怨脸,不说话。

反倒是傅斯言另一侧的大脸猫,闻言忍不住嘀咕两句,“是挺难以接受的。毕竟今天上课前,我们老大还是单身呢,结果,几分钟下来,就成了有家室的人了。单身狗和非单身狗的差别,只有几分钟之遥。”

傅斯言看了大脸猫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带着给了他一个“这都是命”的眼神,而后自然的接过宁熹光的书包,拉着她的手走出去。

月胧回过神后,立即松开了闺蜜的手,“我自己走,自己走,你快松手。”

月胧很是敬仰的看着傻白甜的闺蜜,不得了啊,她还以为这闺蜜eq低到负数,这辈子是别想看见她谈恋爱了,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闺蜜就被人预定了。

好心酸,毕竟她现在还是单身狗呢,闺蜜怎么能抛弃她,独自脱单呢。

月胧泪眼汪汪,看着走在前边的闺蜜和男神,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有点疼。男神也恋爱了,可惜对象不是她,不仅不是她,还是她闺蜜,而且,她现在还要去吃他们的喜饭!!

月胧累觉不爱,走路都没精打采的。正慨叹着自己的有主的男神又多了一个,就感觉到有人扒住了自己的肩膀,“嗨,妹纸……”

月胧冷笑一声将那条越界的胳膊扯下来,“谁是你妹纸套近乎不是,我认识你谁么”

大脸猫讪讪的松开手,离这爆炸的像是被人抢了配偶的母老虎远一些。

前边宁熹光听着后边打打闹闹的声音,笑的乐不可滋。她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正想再多看一眼时,被傅斯言一只手固定住了脑袋,“往前看,老实点走路。”

“这不你拉着我呢么,我又不会摔了,怕什么”

傅斯言似笑非笑的瞅她一眼,“感情你这么信任我,那我要是拉着你跳荷花池你也跟着”

宁熹光闻言瞪他,“好好的,谁跟你殉情啊唉,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跳荷花次干么”

傅斯言皱着眉看她,瞅见她笑的贼兮兮的,明显是特意和他拌嘴,不由无语的点了她一指头,“无理取闹。”

宁熹光嘿嘿笑着躲开,继而又耍无赖,“你说谁无理取闹呢我么我做什么事儿了你说我无理取闹你说清楚啊,不说清楚我可是不依的。”

“恃宠生娇。”元帅大人又冷哼着给了她四个字。

宁熹光眸中笑意更浓厚了,忍俊不禁抿唇乐起来,捏着元帅的手摇啊摇的,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

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元帅,她的心情真是好的爆炸。

虽说这个元帅有些骄矜,有些傲慢,有些邪魅、肆意,还总喜欢逗她玩,可是,怎么办,就是很高兴啊,就是这么无聊的斗嘴,她都觉得自己快乐的似乎想要飞起来。

宁熹光一路傻笑着任由傅斯言牵着往前走,傅斯言垂首看她精美欣悦的笑颜,傻乎乎的,也不怕他把她买了。

心里嘀咕着这姑娘有点傻,他嘴唇却不由的缓缓勾勒起来,眸中光芒璀璨绚烂,胜过正午的骄阳。

他握紧了掌心的柔夷,缓缓往前走着,明明是第一次这样牵着她的手漫步,却恍惚的好像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岁月,两人一直常伴至今,两手相牵一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5 大神(二十)

四人一道吃过了午饭,随后就分道扬镳了。

宁熹光和月胧继续回学校上课,傅斯言和名为齐牵大脸猫,则要去市中心一家公司办点事情。

虽然没有仔细询问元帅大人的身家背景,但是,宁熹光也多多少少猜测到元帅大人这一世的出身必定也是非凡的。

不说他那身贵胄骄矜的气质,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人,就是元帅大人身上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衣着,那也都是出自意大利最顶尖工匠的手工艺品。

和元帅大人分别后,宁熹光和月胧一边聊天,一边回学校,傅斯言不可避免的成了两人的话题中心。

宁熹光有些不问世事,对学校里的八卦也知道的很少,虽然因为有个八卦小达人做闺蜜的缘故,她对于学校的风云人物也多有耳闻,但是,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听个热闹罢了,可不会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抱有太大兴趣。

可如今不一样了,她迫切的想知道元帅大人的所有事情啊。

可惜,月胧这个“全校通”,竟然对元帅大人知道的也不多。

除了知晓傅大神年年成绩第一,智商超群,是经管学院教授们心中的宝贝疙瘩,外加能力不凡,是现任的经管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另外也是校篮球会会长,曾屡次带领学校篮球队打了高校联赛,并取得了非常耀眼的成绩,且因为过度英俊的面容,招来不少桃花外,别的竟然知道的不多。

月胧絮絮叨叨完毕,才很懊悔的叹息道:“我现在才发现,我知道的关于大神的消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像是大神的为人怎么样,脾气如何,有什么爱好,这些重要信息我竟然都不知道。”

月胧懊恼的拍着额头,“都怪学校的小妖精们太缠人了。她们热情的不得了,今天这个给大神表白,明天那个给大神送贴心礼物,哎呦,还有路人甲乙丙丁不嫌事儿大的把这些事情闹得众人皆知,以至于我现在一想起大神,第一个想起的是他那张帅爆的脸,第二个想起的,就是他的绯闻……”

“好吧,我说错话了,小伙伴你别生气。你看,傅大神虽然很有市场,但是他很忠心啊,在没和你谈恋爱前,大神可一直都是单身,而且对于像他表白的妹纸,大神多是毫不留情的拒绝,虽然是有些不近人情,也不怜香惜玉,但是,这不正从侧面印证了大神的人品好,不搞暧昧,是个棒棒哒好汉子么!!!”

宁熹光听着耳边的絮叨,不由无语的翻个白眼,她对于大神的贞操并不在意,对于他以往的恋情也不关心,毕竟,她心里很清楚,大神可是很挑食,且很忠贞的,除了她,别的女人他指定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想知道的,其实就是大神现在住哪里,是校内还是校外,若是校外,她决定搬家,住到大神所在的小区,和大神当邻居。

可惜,这些信息太隐秘,傅斯言做人做事又很低调,因而,月胧对这些并不清楚。

她说,“其实大神这个人,真是低调的令人发指。要不是他颜值太高,实力太强,导致他就像个发光体一样被人瞩目……啧啧,大神真的很低调啊,都不太和人说话,高冷的不近人情,而且各种其余活动和社团,他也很少参加,除非实在推辞不过,才露个面,平常时候,想见他一面,真是难如登天。不过,我上学期倒是有两个晚上,见到大神十点左右出学校,他好像是在校外住,但是具体住在哪里,这我就不知情了……”

*

这天下午上课,宁熹光就觉得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管是不是认识的同学,路过她时,总要和她笑一笑,而后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她,等她从他们跟前走过后,又兴奋的对着她指指点点……

尽管知道这些人没恶意,纯粹是因为傅大神才对她有了兴趣,但是,这热辣辣辣视线,真的让宁熹光吃不消啊。

可恨今天不止全天都有课,晚上竟还有公开课,因而,宁熹光只能继续饱受众人视线荼毒,努力一本正经的上课。

下课时,已经十点了,宁熹光和月胧收拾完东西出教学楼。

谁知才刚走到教学楼外,就听到不小的动静,还有众人交头接耳的兴奋嗡嗡声,好像是在说,“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大神来接女朋友么”“对啊对啊,宁熹光刚才和我们一个教室上课诶”。

宁熹光心中一跳,直觉某人来了,而此时在她前边的几位同学,也在同伴的拉扯下走到一边,露出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她。

宁熹光:……

抬眸就看见元帅大人单脚踏地,一脚踩在自行车脚踏上,手中拿着手机,似乎在翻阅着什么,看见他,他招招手,“熹光。”

宁熹光:“……”为什么觉得这场面好言情,好玄幻,好……羞耻!!

她努力绷着脸走过去,状似很平静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去。上车,一会儿领你去买点宵夜。”

宁熹光:“……”宵夜又是什么鬼

她瞪大眼,有些想笑,“你想走吧,我和月胧一起走回去,反正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一会儿就到家了。”

元帅大人挑眉,英俊的面孔上泛起轻微的笑意,“齐牵载月胧,你跟我走,先去买东西。”

宁熹光:“……”

宁熹光还没来得及反应,月胧已经屁颠屁颠的爬上了齐牵的车。还友好的拍着他的肩膀打招呼,“嗨,哥们,又见面了。辛苦你了啊,大晚上来接我们。嘿,主要还是要感谢大神,大神可真是贴心,有了女朋友,连女朋友的闺蜜都照顾,真是个好人。”

齐牵,“我做苦力,老大得美名,这事儿那里不对劲吧”

“对劲的很。”月胧又潇洒的拍了他一巴掌,“走吧哥们,别在这儿当电灯泡了,这里电灯泡已经够多了,咱两还是快走吧。唉,对了,你骑车稳当不可慢着点,我这百八十斤的,一般人载不住,你可别把我摔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6 大神(二十一)

通向校园外的道路上,晕黄的路灯洒下氤氲的光辉。

现在还是九月天,刚升大学的新生在军训,晚上虽然不用去训练,但也有不少新生,穿着军训服,在操场上聚会玩闹。

这时候的校园寂静又喧嚣,可宁熹光却全然听不见那些欢声笑语,她耳畔只能听见元帅大人清淡的呼吸声,以及饶有韵律的心跳声。

晚风吹来,带来一丝凉爽,也让宁熹光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忍不住伸手拉住傅斯言的衣襟,轻轻靠过去,抿着唇轻笑。

骑车的人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首看她一眼,眉梢微挑,“做什么占我便宜”

话音很嫌弃,手却很诚实的握主了她的小手,一路牵着放在身前。

宁熹光又咧嘴笑起来,轻捶他一下,“就占你便宜,怎么了,不愿意么哼,你这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其实心里不定多想我占你便宜呢,不然,你松开我的手啊。”

她的手自然没有被松开,那人轻哼着,倒是把她的小手握的更紧了,这让宁熹光又忍俊不禁笑起来。

她有些洋洋得意的说,“怎么想起来来接我的我没告诉你今天晚上在哪里上课啊。”

“这还用你告诉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想来,自然来就来。”

宁熹光:“……”元帅大人这话男友力爆棚,可是他这开屏孔雀一样,等待夸奖的意思,又是闹哪样啊

宁熹光抿着唇乐呵,一路上和元帅大人拌着嘴,就这样出了校门,在学校对面那条夜市街上,买了些味道不错的宵夜,又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这才打道回府。

宁熹光以为元帅大人是不知道她住在哪里的,但是,显然她又猜错了。元帅大人无所不能,她那点小隐》私,自然也瞒不过他。

自行车停在了她住的小区楼下,此时大脸猫和月胧正在花坛处闲聊。两人看起来颇为投契,这一会儿功夫,竟然欢快的交换了所有联系方式。

看见宁熹光和傅斯言过来了,月胧高兴的打招呼,兴奋的眉眼弯弯的说,“好啊你熹光,之前我忘问你和大神怎么认识的,你还骗我说你们两是一见钟情,结果现在露馅了吧,原来你们两不是一见钟情,你们是早就在游戏里勾搭上了。”

月胧一番可算让我抓着把柄的得意样儿,“你呗辩解了,齐牵都把你们暴露了。原来大神也在玩天下,还是星际大神,你你你,嘿嘿,你是早就和大神通告过彼此的现实信息了,才这么快恋爱的对不对”

“你可别否认我猜错了,毕竟我虽然爱脑补,但你大神这事儿,还真不是我脑补出来的,我这可有实打实的证据呢。”证据就是网游论坛上,那一大打两人拥抱和亲亲我我的照片,这就是实锤啊,想辩解都辩解不了的。更何况,大神真是星际啊,齐牵可是全都告诉她了,而这大神的小跟班,原来也是联邦公会的高层,还是那个奸商的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副会长大脸猫!!!

月胧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了,看看大脸猫,再看看傅斯言,“果然,大神不管在哪里,都是高人一等。”

大脸猫齐牵也把脸凑过来,“那我呢,我也是大神啊。”

“不,也就一大神身边的跟屁虫!!”

齐牵,“绝交!!我要把你拉黑五秒钟。”

两人就又叽叽喳喳起来,而这时,宁熹光已经一脸黑线的被元帅大人拉着进了电梯。

傅斯言按了按键,宁熹光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所在的楼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问她,“你还不回去么我都到家门口了,你还要送我啊”

“顺道。”

这个顺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宁熹光很快就明白了,原来,元帅大人今天下午就搬家了,且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买下了她对面的公寓,从今天起,就要和她做邻居了。

宁熹光得知这个消息时,脸色是震惊的,月胧则有些五味杂陈,嫉妒的想站在墙角画圈圈,只有齐牵一脸“这就感动你们了你们忍耐力未免太低了”,他继续爆料,“斯言就为了今天晚上住进来,给你们对面邻居双倍的价钱,让人连夜搬走了。”

月胧:“……”土豪你好,土豪再见。

宁熹光则是哭笑不得,不过,也就得这样的行事作风,才符合元帅大人的本心么,毕竟,元帅大人真的很土豪来着,能花钱就如意顺心的事儿,他是绝不会吝啬那点人民币的!!

这天晚上,收拾好后躺进游戏仓,宁熹光一落地就看见自己正对面坐着元帅大人。元帅大人显然正忙,他手里拿着那张熟悉的羊皮卷,旁边还有一张天下的地图,显然在对比着什么。

看见她上线了,元帅大人径直将她抱进怀里,一边还道:“怎么这么慢”

“不慢吧。”宁熹光说,“我洗漱后直接就进来了,都没耽搁时间。”

傅斯言轻“嗯”一声,随即又不满的说,“还是慢了,我都等你二十分钟了。”

宁熹光掐他,“胡说八道,我总共也没忙二十分钟。倒是你,你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不是买了宵夜么,你已经吃过了”

“是齐牵要吃,给他买的。”

宁熹光用狐疑的眼光看他,“你这么好”

“那是报酬。答应他的,不好再反悔,不然以后没人心甘情愿给我干活了。”

宁熹光忍笑问他,“你又怎么奴役他了”

“你对面那套房子是他搞定的。”傅斯言不紧不慢说,“今天太忙,脱不开身,只能让他去办了。报酬就是一顿宵夜。”

“……这劳动力真廉价啊。”

“没办法,华夏的人多,劳动力不值钱。”

刚上线就被如此人身攻击,大脸猫瞬间泪奔,“老大,因为你那套房子,我今天说破嘴皮子了,还险些被人暴打一顿,老大我容易么。”

“嗯,不容易,你可以滚了。”抬眸瞅他一眼,“打扰人谈恋爱是要下地狱的,你难道不知道”

“再有,”傅斯言祭出终极杀器,“难道你现在没在那套房子里住你要套房租么”

大脸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7 大神(二十二)

因为成了对面邻居,之后宁熹光和傅斯言的行程几乎雷同了。

他们同时在早上跑步——尽管宁熹光下楼时,元帅大人已经跑了半小时了,但是,两人却是同时间结束运动的。

运动完后去宁熹光的房子吃早饭,因为傅斯言被邀请过去了,大脸猫也厚着脸皮过来蹭吃蹭喝。

早饭后去学校,宁熹光坐着元帅大人的改装版自行车,月胧则和大脸猫一人骑一电驴,一边在后边叽叽喳喳吵架,一边跟上。

到了校园分道扬镳,分别去上各自的课,到了下课后,却也会凑在一起吃午饭。

经过两天的如影随形,宁熹光和傅斯言这一对情侣,可算刷够了存在感。学校的学生们在经过初始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后,再看见两人亲亲我我,都开始麻木了。

哪怕是一些貌美的小姑娘,原本还存着“名草有主,也要来松松土”的想法,可一而再的看见傅斯言在经管院没课时,陪着女朋友来上课,且帮着拎书包,买零食,记笔记,端茶递水,两人亲热的恨不能当堂拥吻,也都崩溃的放弃了松土的想法,开始转移目标,在追求者中,找忠犬男友——不求能找个比大神帅的男朋友,但是二十四孝程度,必须比大神有过之无不及!!

月胧也是受够了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因而,之后若是再碰见大神陪女友上课,或是上自习课,她都很明智的让出位置给大神坐,自己继续找个隐蔽的地方打手游。

宁熹光丝毫不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有多腻歪,她以前都是这样和元帅大人相处的,可一点没感觉到那里不对劲。

不过,再怎么后知后觉,她还是发现了好闺蜜的崩溃。

这天和闺蜜谈完话后,就绷着小脸问傅斯言,“咱们真的很不注意影响么”

“什么影响”元帅大人一边敲着键盘回复邮件,一边回答女朋友的问话。

宁熹光托着下巴,忧伤的把月胧的话重复的一遍,继而又追问傅斯言,“咱们两又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多亲密的举动,怎么就不注意影响了我觉得我很注意影响啊,都没有和你公然亲亲我我。你说对不对”

“嗯,对。”傅斯言漫不经心道:“是他们淫者见淫,心存嫉妒。”

“……是这样么”

“是的。”

宁熹光无语的摸摸下巴,“总感觉你说的不太对。”

话是这么说,宁熹光却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她想起了天下中的任务,忍不住问元帅,“我接的那个史诗级任务,已经进行到第三环了,说是让我去阿米尔城找一个叫迪尔卡的银匠,你听说过这个人么”

一说起这个史诗级任务,宁熹光就有些振奋。

天下中有不少任务,不管是日常任务,或是npc发布的任务,简直数不胜数。但是,那些任务虽然有些微的难度,却也不算多难完成,相对来说,得到的报酬也少。

网游中比较少见,也是贯穿一个网游的情节任务,称为史诗级任务,这些任务一般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完成。但是,但凡完成了,便能推进网游的进程,或是开发出新的副本,或是开发网游的公司公布新的资料片,开启下一个进度。毋庸置疑,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基本上玩家是要成神的节奏。

而能碰上这样的任务,已经不能用走狗屎运三个字来形容了,那简直是气运逆天!!

而宁熹光就属于气运逆天那个人。

自从前三天成为高级药师,炼制出属性爆棚的药剂她就接到了一个游方npc发布的任务,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送信任务,结果,这任务进行了两关,敏锐的元帅大人就发现不对的地方。

盖因为这任务中涉及到的npc,全是存在与史诗中的大人物,或是已经失踪的牛掰人物,他们已经被记录进史书中,只要去过几次天下图书馆,便能在那些汗牛充栋的书籍中,发现他们的名字,知晓他们的伟大之处。

宁熹光自然从没有进过图书馆,她也不知道,网游中还有这么个地方。倒是元帅大人,不管做什么或玩什么,都会提前查阅好各种资料,对那些东西尽可能详细的了解。

也正是元帅大人饱读诗书,他们才后知后觉发现,宁熹光竟然走运的接到了一个传说中的史诗级任务。这任务若是完成了……名誉什么的就不提了,毕竟宁熹光比较俗,最看重的还是金钱。而这任务完成后的可能性奖赏,宁熹光只是从大脸猫那里听了个零碎,也觉得快要兴奋的窒息而亡了。

也正因此,她对这个史诗级任务非常非常看重,这两天不管做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起任务进度。

而说起这个名叫迪尔卡的银匠,宁熹光就觉得莫名其妙了,她又和傅斯言说,“古代那些银匠,应该都是打造首饰和银器用品的。那你觉得,这个笛卡尔,他可能是主攻那个方向的”

“首饰。”元帅大人言简意赅的回话。

宁熹光“哦”了一声,“我想也是。唉,你在图书馆的书籍中,看过有关迪尔卡的描述么他以往有什么丰功伟绩”

“替魔王阿尔法的女儿吉利雅公主,打造了全幅的出嫁首饰算么”

宁熹光一噎,“魔王给女儿的陪嫁只是些银器首饰,这也太小气了吧”

“呵。”百忙之中的元帅轻呵一声,扭头用“没文化,真可怕”的眼光看女朋友,宁熹光条件反射就觉得赧然,摸摸鼻子,讪讪一笑,“我知道了,肯定是这些首饰佩戴有一些逆天的属性,对不对”

“还没蠢到家。”

“什么么”宁熹光不满,“我要是真蠢,你还能看上我啧,那你的眼光真的有待商榷了。”

情侣两个拌着嘴,嬉笑打闹着上了会儿自习,就包袱款款的回家了。

宁熹光惦记着未完成的任务,傅斯言最近也忙着建城。

没错,联邦公会打出建城令的消息终于不胫而走了,当然,这消息主要还是大脸猫等人商量过后放出去的,而最主要的目的,自然是尽可能的召集玩家和npc来帮忙建城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8 大神(二十三)

傅斯言召集联邦公会的高层,开会商量建城的具体事宜,宁熹光就先且继续炼药。

其实比起炼药,她现在更着急自己的史诗级任务,但是阿米尔城距离她现在所在的丹阳城有些远,且不是一般的远,而阿米尔城属于敌对势力所在城市,她一个身娇体软毫无战斗力的小矮人孤身过去,那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活得太长的节奏啊!

宁熹光咳不会做这样没谱的事儿,所以,她也只能耐心炼药,一边等着元帅大人忙完了,还带她过去做任务。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宁熹光满意的从一堆草药中抬起头来,捏着几个瓶瓶罐罐傻笑时,就发现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已经上线四个小时了。

脖子有些僵硬,她揉了揉脖子,一边收起瓶瓶罐罐的药丸,一边走出门去找元帅大人。

路过公会驻地时,就见不少人风风火火的从她身边走过去。有认识她,或是和她关系好的,就打声招呼,告诉她,“老大他们还在开会,不过大事儿讲完了,接下来就是处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小矮人你要是想找老大,现在可以过去了。唉,对了,那个啥,大嫂啊,听说你前几天成了高级药师,那个啥,是不是你能制出效果更好的药丸了,嘿嘿,看在小弟跟在老大身边当牛做马的份儿上,大嫂你手中有存货了一定告诉兄弟一声,让我也沾沾光买点好东西。不过,嘿嘿,弟兄们都穷的很,裤兜比脸都干净,大嫂你可以给我们打一折啊。”

宁熹光:“……”我干脆把东西白送给你们好了。

宁熹光有气无力的挥手告别这几个逗比,表面上将这几个小弟嫌弃的不要不要的,然而心里却暗下决定,要继续炼两天药丸,到时候把一些效果好的,比较常用的,比如加蓝加血,减除负面状态,解除冰冻,解毒等药丸,直接放在公会仓库里。也不让大家白用,不过,也不赚他们的钱,只要把成本给她,那些药就给他们。

心里思索着要炼制的药丸的类型,宁熹光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已经开完了,现在会议室中大家伙讨论的内容,也不再是建城的具体事宜,而是如何防范和规避建城期间,别的公会的骚扰,以及可能会有的麻烦。

当然,这些事情就比较琐碎了,傅斯言对这些事情一向无感,他只负责抓大方向的走向,太过琐碎的东西,都是直接交给大脸猫处理,现在也是这样。

正百无聊赖的听着大脸猫和公会里几个高层啰嗦,便看见个小矮人走进来,傅斯言很干脆的起身走过去,“我们先走了,你们接着聊。”

大脸猫等人:见色忘义说的就是他们老大啊老大!!!

宁熹光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视线陡然升高,她条件反射环住傅斯言的脖子,好奇的问他,“你不忙了么”

“不忙了,回去休息。”

“哦,那你还抱我干么,咱们在这里下线就行了啊。”

“找个隐蔽地方下线。”

所谓的隐蔽地方,就是两人在丹阳城的住宅。

这宅子是个三进的院子,里边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假山池沼无一不有,风景再好不过。

这宅子属于元帅大人的私有财产,仅供两人平常居住的,宁熹光更多时候是在这里炼药、晒药、刺绣等,对这里很熟悉。

熟门熟路的进了宅子,两人在花厅下了线,宁熹光才从营养仓出来,刚准备洗漱睡觉,就听到门铃声响起。

她去隔壁房间看了看,就见闺蜜月胧还在游戏仓中,那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敲门

宁熹光狐疑的走去开门,透过猫眼看见只穿着睡袍的元刷大人。白色的浴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露出性感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宁熹光甚至眼尖的看见了他凸起的两点,以及结实紧绷的几块腹肌,那线条优美而内敛,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感,看得让人脸红耳热。

宁熹光心跳有些快,嘴里有些发干,她脑海中控制不住想起元帅大人的性感的令人窒息的身体,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腿也有些软……

宁熹光深呼吸一口气,拉开房门,佯作很镇定的样子问门外的元帅大人,“你怎么现在过来了,还不困么”

元帅大人径直拉着她的手进了房门,宁熹光就更感觉奇怪了,又问元帅,“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还是你饿了,想吃东西”

“都不是。”元帅大人拉着她,径直走进她敞开的卧房,而后砰一声关了门,就将她摁在门上啃了一番。

真的是啃啊,他吻技拙劣而愚笨,青涩的让宁熹光心里发笑。不过,她有些笑不出来了,嘴巴好疼,元帅大人是大狼狗么,她嘴巴现在肯定破皮了。

宁熹光挣扎着推开元帅,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声,以免打击到元帅大人脆弱的自信心。她再次问行为如此异常的元帅大人,“到底怎么了”她点点自己红肿的破皮的嘴巴,“给个解释,不然我可不依啊。”

“没有解释。”元帅大人义正言辞的回道:“我在行驶我身为男朋友的权利。”

宁熹光看到元帅大人发红的耳朵,努力憋着笑不拆穿他的窘迫和尴尬,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你身为男朋友的权利是亲吻我么难道你不觉得咱们两这进程太快了点我算算啊,从咱们两正式交往那天,到现在还不到十天时间,就十天而已,咱们的关系就亲近到可以深吻了,咳咳,大神你做事果然很速度。”

“过奖!”傅斯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按照齐牵的说法,咱们见面五分钟就确定关系了,十天时间漫长的足够咱们的孩子出来打酱油。”

目瞪口呆的宁熹光,“……”

“所以说,你行为这么反常,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齐牵和月胧今天确定了恋爱关系,而且已经进行到二垒了。”

宁熹光:“……”靠!!闺蜜恋爱了她竟然现在才知道,而且闺蜜竟然比她先一步接吻,脸呢,矜持呢,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9 大神(二十四)

月胧和齐牵同时被虐吃狗粮时,产生了超越革命的友情,两人惺惺相惜的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事儿月胧觉得有些不好说出口。

倒不是有别的什么情绪,她单纯只是觉得有些羞臊。

别看这姑娘平时大大咧咧,天天对着她的偶像狂热的喊老公,可是,姑娘还纯情的很呢,初恋都没送出去过。

猛一杯齐牵刚白,她浑浑噩噩的同意了,回过神后,脸烧的通红,既觉得这事儿怎么就这么美妙的,又觉得,咳,现在她也是有男票的人了,且男票也仅比傅大神弱那么一点点,虽然比不上傅大神帅气,但也是学校里排名前十的帅哥之一,竟然眼瞎看上她,嘿嘿……

月胧第二天被闺蜜逼问恋爱的事儿,面红耳赤、吭吭哧哧的把事情交代了。

宁熹光那个无语啊。

这又臊又羞又仓皇又忐忑的模样,一点没有恋爱中的粉红泡泡,反倒惶恐他两今天就会分手,她也是无语了。

宁熹光想劝闺蜜两句,可看她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嘿嘿傻笑,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显然她现在不管说什么话,闺蜜都不会听进心里去,宁熹光也只能作罢。

算了,还是让闺蜜先平静两天再说吧。

啧,刚确定恋爱关系的纯情小年轻,真伤不起啊。

对比月胧和齐牵的青涩,元帅大人就有些老司机的架势了。

自从昨晚上和女朋友成功在现实中“初吻”,元帅大人学习的积极性更高了。这不,今天刚一见面,就把女朋友壁咚在电梯里了,随后,炽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再接着,宁熹光就感觉嘴巴被人堵住了。

宁熹光:“……”

元帅大人的吻技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迅猛进步着,可怜宁熹光有些受不住了,舌头发麻嘴巴发疼,以至于她现在看见元帅大人就胆怯,忍不住闭住嘴巴瞪人,她要休息!!!

元帅大人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尤其这个“香”和“玉”还是自己的,他更加肆无忌惮。

然而,在现实中亲亲我我也就是了,但在游戏中……咳,深吻也是被禁止的!!

宁熹光终于松了口气,在元帅大人的无比怨念中,积极的开始进行她的史诗级任务。

两人用了些特殊道具,遮住了id名和身上的装备属性,就去了阿米尔城。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来阿米尔城了,前两次来都没有寻见任务npc迪尔卡,这次两人是得到确定的信息后,又寻来的。

“还有多久才到地方啊,感觉我们在这里走了很久了。”

宁熹光和元帅大人现在在阿米尔城的郊外,这里是半兽人活动的地盘,来往很多玩家都是战斗力彪悍且嗜斗的人物,且大多在“综合战斗力排行榜”上榜上有名,为此,两人不得不尽可能低调再低调,以免引起敌对势力的大多玩家来围殴他们。

走了很久,依旧没找到迪尔卡隐居的地方,宁熹光有些急了。这边环境太恶劣了,不时有蝙蝠和猫头鹰在耳边鸣叫,或是扑着翅膀从耳边飞过去,草丛里很多虫子,一个不小心就被咬到了,或是中毒,或是冰冻,或是火毒,身体的负面状态打击越发让宁熹光招架不住,她简直忍不住要暴走了!!!

哼哼哼,要不是元帅大人已经确定了,迪尔卡确实在半兽人生活的森林附近,打死她她都不来!!!

正焦灼着,就听见元帅大人性感磁沉的声音,“马上就就到了,再忍一忍。”话落音,傅斯言轻“咦”一声,随即轻笑起来,“看,那块石头。”

宁熹光来时已经对这里做了详细了解,自然知道“石头”在这里有什么重大意义。她眼睛陡然一亮,“到了!!”

“嗯。”

石头就是一个阵法的阵眼,只要破解了这个,就能露出迪尔卡的隐居之地。

不要好奇为什么一个外国npc会中国仙侠剧中的阵法,这都是套路,忍耐就行,不必硬要个解释。

宁熹光无力吐槽天下网游时,傅斯言已经搬走了石头,露出了眼前阴沉恢弘的一座古堡。

“在里边”宁熹光小声问。

“应该是。小心点,现在过去。”

“哦。”

“远道而来的两个爬虫,你们触动了迪尔卡的守卫门石,要么将一切回复到之前位置,速速离去,要么做好将性命留下的准备。哼哈哈哈……”

耳边传来嚣张女干狞的冷笑,让宁熹光忍不住微蹙起眉头,“你之前不是说,迪尔卡是这块大陆上最著名的银匠,且为西方帝国服务么那他的人物属性不该非常正派么,怎么我听着这语气……”

傅斯言不紧不慢说,“你的思维定性了。谁告诉你为帝国服务就一定是正面人物你忘了我之前还和你说过,迪尔卡曾为魔王的女儿打造了全幅的出嫁首饰若是一个正面人物,怎么会堕落到位魔王服务”

元帅大人继续解释,“迪尔卡这个人物亦正亦邪,准确来说邪性较大。他是一代银匠大师,但也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不过因为有手艺傍身,帝国的高层人物将他保护下来。”

“……”已经无话可说。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进了这座恢弘的城堡。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从外观看非常邪恶阴森的城堡,内里竟是灯火通明,布置的非常雅致温馨。而在靠近壁炉的地方,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膝盖上盖着一条小褥子,手上捧着一本书细细翻阅。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宁熹光便看见了那双隐藏在带毛眼镜后的双目,竟是一片空无的黑,根本没有眼珠子!!!

她骇的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地方,还是元帅大人迅速搂住她的腰,才让她没有失态。

“站好了,小心点。”

宁熹光气虚的“嗯”了一声。

“哼。远道而来的两个爬虫,连迪尔卡的正颜都不敢直视,还妄想从伟大的迪尔卡这里取走他最看重的东西,哼,想来你们已经做好把小命留下来的准备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0 大神(二十五)

双脚打颤的走出迪尔卡的古堡时,宁熹光还双眼冒星星,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身侧的元帅大人,“这就完成任务了”

他们这次过来的主要任务,是要取走迪尔卡身边的一件宝贝。具体是什么宝贝,上一个npc并没有告诉他们,只简答给出提要,说这是迪尔卡视若性命的,非常重视的一件东西,他就是因为这件东西背叛了一直维护他的帝国,投入了魔王的麾下。

既然知道物品道具的重要性,宁熹光就已经做好了一次拿不到再来二刷三刷,甚至四刷五刷的准备,谁料到,咳,元帅大人趁迪尔卡不备,直接用了越级挑战的逆天装备,经过两个小时的鏖战,把迪尔卡磨死了。

扬名帝国,甚至在整个天下中都赫赫有名的史书级boss,被磨死了……

宁熹光至今还回不过神,还想再向元帅大人确认一遍,就听那人性感的声音带着调笑的玩味说,“还要确认几遍你才信好了,任务道具拿到手就好,至于过程,不要计较太多。行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赶紧逃命要紧。”

一听“逃命”二字,宁熹光终于有了点真实感,也觉得更紧张了。她的心砰砰砰跳的厉害,拉着傅斯言的手就往前跑,“那还不赶紧走做什么你杀了npc耶,我们应该会被全系统通告,被追杀几个月吧”

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宁熹光又欲哭无泪的说,“还是得快点逃,不然被那些半兽人看到了围殴,蚁多咬死象,咱们绝对是死翘翘的节奏啊。死了倒是不丢人,可是万一被爆了装备,把我的任务道具爆出去,不久得不偿失了,那我会哭死的。”

“现在知道急了早让你镇定,你镇定到哪儿去了”

宁熹光掐了掐握着自己小手的修长手指,“你还有闲心磕碜我,真不怕死啊赶紧逃命吧,你听系统都响了。”

就在宁熹光崩溃的时候,响彻全幅的系统警报声尖锐的响了起来,此时此刻,但凡在天下网游中的玩家,都听到了同样的提示音。

“警报!!玩家‘星际’与玩家‘拾光’违背系统规定,滥杀无辜npc笛卡尔,现对两人发出三月通缉令。但凡隶属阿米尔城的玩家与npc,只要能杀死两人,便可得系统奖励阿米尔城声望1000,npc好感度加50,金币2000,希望隶属阿米尔城的玩家和npc积极寻找杀人凶手星际和拾光,众志成城,为伟大的银匠大人迪尔卡报仇血痕!!”

“我xxxxx……”听过了如此人性化的报仇宣言,宁熹光简直要无语死了。不过就是杀了一个npc而已,而且这个npc还是恶名昭彰,罪大恶极的人物,他们杀了他,那是为民除害,为以前的死者讨回公道。怎么会被系统发出时限最长久的通缉令通缉个三两天意思意思就成了,竟然是三个月!!

宁熹光简直要暴走了!!

和她崩溃的心情如出一辙的是,现在的世界论坛也整个爆炸了。

不少人在论坛上议论,“大神的战斗力又飙升了,竟然连流传青史的npc都能杀,你确定星际大神不是主神的儿子”

“尼玛,杀了史诗级npc,这得爆出多少好东西啊,卧艹,哥哥都想去杀人劫货了!!”

“杀人劫货1”

“杀人劫货2”

“杀人劫货10086”

……

“比起杀人劫货,更想知道大神和他的小矮人是不是在做什么重要任务需要在找到史诗级npc,还宰了他……我好想猜到了点什么。”

“史诗级任务!!!”

“卧艹!!!阿米尔城!!!迪尔卡隐居在迪尔卡城大神杀了npc,现在肯定也没出阿米尔城吧卧艹,兄弟们,杀人劫货去!!!”

不少人从系统“悬赏”提示音中,品味出大神现在的位置,一时间群雄纷起,准备去阿米尔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好分一杯羹吃。

而宁熹光匆匆扫了一眼世界论坛,便被上边激昂的“杀人劫货”的誓词吓住了,不敢再看,便狠狠的关了世界频道。与此同时,私人频道也滴滴滴响起来,宁熹光大眼一瞅,就见月胧和大脸猫,以及联邦公会平时与她交好的几人,都发来了贺电,大意无外乎是赞扬他们夫妻档“牛逼的咋不上天呢”,唯独月胧还有点良心,询问是不是需要过来接应他们。

宁熹光刚准备回话,就见元帅大人已经放出了一只浑身冒着金光的龙。

真的是龙,而且是他们夫妻两的宠物龙!!

这龙就是早先宁熹光得到的宠物蛋孵化出的,宁熹光为了寻找孵化宠物蛋的材料,简直把身上的药丸当做酬劳花了个干净。好不容易让联邦公会的人帮忙把材料都收集齐全了,她就马不停蹄的找到专门孵蛋npc,把宠物蛋孵化出来。

出乎她预料的是,这宠物蛋还真孵化出个好东西,竟是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龙!!!

当然,宠物小金龙出生的形象可没有这么拉风,当时它就是一条小虫子,还是特别贪吃嗜睡话唠招人嫌那种,然而,经过宁熹光这段时间的殷勤喂养,外加元帅大人又当爹又当娘带着它打boss涨经验,这条小金龙如今已经已经有几丈长,本身也进入成年期,已经可以进行一定的空中战斗,外加驼人运物了。

不过,因为这是天下中第一只宠物,且还是只能在空中飞的宠物,想象到它出现时可能会有的拉风场面,宁熹光就毫不留情的将它雪藏了,就想着等到万一情况,好拿出来给敌人致命一击。

倒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要靠它逃命!!

元帅大人已经跳到金龙身上去了,见宁熹光还在下边愣神,对她挑眉一挑,“还不上来做什么等被人围殴啊。”

宁熹光翻了个白眼给他看,一边拉住元帅大人的手,翻身上了龙身。

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方才出神,是被金龙大人的威武身姿震慑住了,只是哼哼笑着说,“我是怕这金龙不足以驼动咱们两个,毕竟你是大神,太重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1 大神(二十六)

不出宁熹光所料,宠物金龙的出现,果然又在世界论坛上引起轩然大波。

广大玩家的注意力,也都从“杀人越货”火速转移到“空中战斗坐骑”上。

在现在全部玩家都还只有陆地宠物的时候,空中战斗坐骑金龙的出现,无疑是在沸腾的油锅中滴了几滴热水,瞬间就噼里啪啦炸锅了。

宁熹光倒是无暇注意大家的激昂言辞,她首次坐在金龙上俯视下边的城邦,胸中陡然升起无尽的豪情壮志。

正想要抒发一下豪情,向元帅大人表达一下对金龙的喜爱,以及未来的宏伟计划时,就见金龙一个俯冲往下而去。

——到达联邦公会了。

宁熹光遗憾的下了金龙,泪眼巴巴的看着元帅大人,还想问一句,“能不能再让我坐着金龙绕两圈”时,就见一大堆熟面孔蜂拥而来。

月胧竟然也在其中,她风风火火的冲她这个地方来,宁熹光就激动的张开怀抱,想给闺蜜一个拥抱,结果,闺蜜径直越过她,走到金龙身边去了。

“多帅气的小伙子啊,要是能让我摸两把就更帅气了。”月胧眼冒金光的诱哄道。

她得到了金龙一个傲娇的白眼,伟大的金龙大人怎么会看不出小蝼蚁的心思,就这低劣的智商还想诱哄伟大的金龙给她当坐骑,哼哼,他一口龙息就喷的她化成飞灰了。

不过,看在旁边男主人笑的太瘆人的份儿上,他就把这口恶气忍下吧。

又有无数的联邦玩家,来这里瞻仰金龙的荣光,这可大大的满足了金龙的虚荣心,可惜,他还没嘚瑟够,就被男主人毫不留情的收进宠物空间了。

傅斯言对包括大脸猫在内的所有公会成员的哀怨表情视而不见,顾自牵起小矮人的手,进了会议室。

大脸猫几人见状都以为这两人又要亲亲我我,对老大投了个鄙视的眼神后,就都分道扬镳,各忙各的去了。

至于有关“空中战斗坐骑”的事情,等回头有时间了再闲聊。

宁熹光和元帅大人在会议室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毕竟,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迪尔卡爆出的那些装备和宝盒上。

装备先且不说,只看那个宝盒,宁熹光估计,她要找的任务物品,八成就在这里边。

不用她催促,元帅大人已经拿出“万能钥匙”,开始开锁。

宁熹光在旁边感叹一声,“这把钥匙真是好东西,要是没有这个逆天道具,咱们还得去找专门的宝盒钥匙,找不找得到还不一定呢,那就太麻烦了。”

“咔哒”一声轻响,宝盒打开了,露出来里边的眼皮卷。

宁熹光:“……总感觉这个剧情很熟悉啊。”

傅斯言已经拿起了眼皮卷,与此同时,两人脑畔又响起提示音,“任务道具已到手!滴,任务道具已到手。”

“看来这东西真是迪尔卡最宝贝的东西了。”宁熹光嘀咕,“要把这个送还给阿拉法尔么”阿拉法尔便是上个环节的npc,宁熹光就是从这个史诗级npc手中,接到了去找迪尔卡的任务。如今任务道具到手,应该把东西送给阿拉法尔,好继续下一个进度的任务

宁熹光是这样想的,然而,元帅大人此时却开口说,“可能不能送回去了。”

宁熹光心一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你看。”元帅大人从包裹中拿出早先得到的两个羊皮卷,又对着豁口和棱角,将新得的羊皮卷,与那两张对在一起,一阵金光闪烁,等宁熹光再垂头看,就见桌子上是一张近乎完整的大幅羊皮卷,只还剩下一个边角,就可以凑成一张完美的地图。

宁熹光吃惊了,“和咱们以前得到的羊皮卷,可以凑成同一幅宝藏图”

“这么明显的事情,我以为不用解释了。”元帅大人饶有兴味的看着地图说。

宁熹光又忍不住瞪眼,“你再这样又嫌弃的语气说话,鄙视我的智商,真的会失去我的。”

“你有智商那东西么”元帅大人好奇的看着她问道。

宁熹光:“……再见,我准备下线去睡觉了。”

还不待她有什么动作,小矮人已经被轻笑的元帅大人抱进怀里。那笑的邪魅张狂的人捏着她的包子小脸,对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胖脸又咬了一口。

宁熹光:“……”这个幼稚的元帅大人,到底是从哪个幼儿园跑出来的

宁熹光是很想生气的,无奈对着眼前这张俊脸,有再大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她只能无奈的又给了元帅大人几个白眼。

最后新的的任务羊皮卷还是没有送还给阿拉法尔,因为对比起接下来的史诗级任务可能会有的艰难险阻、没有尽头的任务,以及不知道丰不丰厚奖励,显然即将到手的实惠才更让人眼热。

宁熹光在踌躇两天后,还是决定抛弃史诗级任务,坚定的投奔羊皮卷矿藏的怀抱。

至于完成史诗级任务,开启新纪元,开启新副本什么的,那和熹光宝宝又有什么关系呢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其实对于注定被抛弃的史诗级任务,宁熹光不是不遗憾。但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其一,就不能贪心的连其二多渴望得到手。

不过,说到底,想来,当初设定“羊皮卷”任务的游戏策划,也没有想到,涉及到羊皮卷这个道具的两个任务——史诗级任务和宝藏地图,会同时落在一个人手里。然而,结局总是在意料中的,那就是其中一个任务必定是进行不下去的,只有另一个任务可能完成。

既然全心全意挖宝藏,那么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去找到最后一张羊皮卷。

联邦公会的玩家们都是高手大神,让他们去找个东西,虽然有难度,但是完成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就在宁熹光野心勃勃准备挖矿赚大钱时,却听到大脸猫带来的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最后一张羊皮卷,已经被人打到了。

宁熹光:“啊那个公会打到的可以交易么,我们可以用一些稀有材料和配方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2 大神(二十七)

大脸猫摇头,“现在不是换不换的问题,而是对方宁愿握在手里生虫,想来也不愿意给我们,大幅度的增加我们公会的实力。”

大脸猫哀伤脸望天,“毕竟,咱们最近实在太出风头了。又是建城令建城,又是空中战斗骑乘,这很拉仇恨值哒。”

这蜜汁忧伤的表情有点玄幻,宁熹光选择视而不见。

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元帅大人,就见元帅大人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问过了查出来是那个公会那个玩家打到了羊皮卷”

大脸猫很肯定的点头,“这肯定的呀。打到羊皮卷的是个半兽人战士,战斗力杠杠的,虽然比不上老大您,但在‘综合力战斗排行榜’上,也是排名前五的大神。这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他是半兽人啊,您不记得您前几天干的好事儿了呵呵,那通缉令可才刚过去三天,距离三月的期限,还远着呢。您把阿米尔城的隐藏npc杀了,那帮子人不知道少接多少任务,这不,都恨上你了,就准备碰上您好把您刷到新人小白呢。还说什么羊皮卷,人家就是有,也是宁愿放在仓库里生虫,都不给咱。”

元帅大人不理会他的奚落,只言简意赅的又问道:“公会姓名你真去求证过了”

大脸猫讪讪摇头,“必须没有亲自去啊。那帮子半兽人都是战斗狂,我又不想找死。是‘老子天下第一牛’公会的,别笑,这个公会名就是这么奇葩,打到羊皮卷的是他们公会会长,id名好像是‘元帅大人脑残粉’”

宁熹光:“噗嗤!!”她嘴里含着一口水,此时全部喷出去,要不是及时扭过头,那道水箭能浇大脸猫一头一脸。

正说话的两个人见状多把目光投向她,宁熹光欲哭无泪的弱弱举手,“那个什么‘元帅大人脑残粉’什么的,这人我好想认识。”

元帅大人挑眉,“你认识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宁熹光泪奔。

这怎么让你知道啊,科瑞恩的存在开始个秘密。

这家伙不靠谱极了,又因为这两个世界没什么危险性,纯粹只为刷她和元帅大人的感情亲密度,因而,这家伙就任性的放飞自我,去玩耍娱乐了。

科瑞恩进了网游的事儿她是知道的,也知道这家伙在网游中混的很风骚,当然,她更知道这家伙的尿性,一言不合就换id名,仗着自己是智脑,比这个世界的黑科技技术远远高出许多,便肆无忌惮的将id名换来换去。

宁熹光已经记不得科瑞恩最开始叫什么名字了,倒是记得最近两个id名,一个叫“忧伤的我忧伤望天”——宁熹光有点搞不懂它这点淡淡的蜜汁忧伤,究竟是从那里来的,装文艺深沉装的有点过头了,她对此狠不以为然,甚至鄙视的送了他一句话“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科瑞恩第二天就又换了一个id名,名字就很贴合实际了,就叫“元帅大人脑残粉。”

泪,这么具有识别度的名字,她是大眼一看,就知道隐藏在背后的究竟是妖魔鬼怪,还是科瑞恩那个小婊砸啊。

宁熹光知道东西在科瑞恩手里,很是舒了口气,可是,面对元帅大人灼灼的目光,她就有点受不住了。这种好像她背着他找汉子的感觉,到底是有多坑爹啊。

宁熹光火急火燎下了线,而后就敲着智脑呼唤科瑞恩,科瑞恩正在打副本,气势汹汹的从里边退出来,原本还想将这个宿主很削一遍,结果一听是元帅大人看上他的羊皮卷了,科瑞恩激动的差点晕过去。

他一个劲嘀咕,“滴~终于要和元帅大人有亲密接触了,好激动!!”

“哎呀,我一会儿是穿那套紫色套装呢,还是穿红色套装呢”

“不行,好像还没给元帅大人准备见面礼。”

“卧艹,我今天的发型有没有帅出新高度”

“胜负在此一举,一定要好好捯饬捯饬,给元帅大人留下个终身难忘的好印象。”

……

宁熹光:“……其实,我没打算让你露面啊,你把羊皮卷直接给我就好了么。”

科瑞恩勃然大怒,“你想抢我的功劳!!宿主你脸呢,你的脸都被狗狗吃了么”

“是啊,都被你们元帅大人吃了!!”宁熹光摸摸面颊,似乎真觉得有点疼。嘶,元帅大人真是属狗的啊,这两天亲她时,总爱冷不丁咬一口,她真的很疼啊。

宁熹光最终也没有从“元帅大人脑残粉”手中,将最后一张羊皮卷索要过来,只能无语的给两人牵了线,让科瑞恩去见他偶像了。

之后宁熹光再没进游戏仓,穿着睡衣就去洗漱了。刚准备睡觉,就听到门铃响起。

今天是周日,月胧回家探望太后大人,顺便庆贺月爷爷八十大寿,说好晚上回来睡。

宁熹光以为是闺蜜回来了,也没多想,直接拉开门。

“啊,是你啊。”

元帅大人挑眉,语气意味深长,“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月胧啊,她说好晚上回来睡的。”

“回不来了。”

宁熹光猛一下扭头,“你怎么知道”

“齐牵说的。”元帅大人拉着她走进客厅沙发上坐下,“月胧爷爷寿宴完了几个小辈去唱k,原本准备给你打电话,碰巧齐牵去了电话,就让齐牵带个口信给你。”

“所以呢,你就抢了齐牵的活,给我送信来了”

她俏皮的眨眼,看着元帅大人笑,结果就见某人根本无暇回应她。他的视线直接从她的水润白皙的面颊上划过,落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宁熹光后知后觉低头,就见身上单薄的吊带睡衣,已经遮不住一身风情——她露点了!!!

宁熹光:“……”

“闭眼,转过身去,流氓啊你!!”

哭笑不得的拎了个抱枕砸过去,宁熹光起身就往卧室走。

她是不在意露不露点的,毕竟再亲密的动作也有过了。然而,就是觉得这样半遮半露的被元帅大人盯着,有些羞耻。想发飙,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可就这么忍下,咳,还是应该羞恼下的,不然,元帅大人以为她不是好女孩怎么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3 大神(二十八)(求首定)

准备羞恼的矫情一下的宁熹光,还没把具体想法付诸行动,就差点被就地正法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她起身往卧室走,冷不丁感觉身体被人从后边抱起,陡然升空,再然后,她就被人丢床上了。

再再然后,咳,元帅大人就不仅仅是咬她的面颊那么简单了,她差不多浑身上下都被人咬了个遍!!

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就是这样才让人羞耻啊!!!

在她看来,都如此负距离接触了,还不如被元帅大人就地正法呢!!

然而……算了,她也不知道元帅大人究竟怎么想的。

宁熹光第二天早起醒来,感觉浑身都疼,不是被卡车碾压过的疼痛,纯粹就是身上青紫的吻痕吮痕接触冷空气导致的疼痛。

宁熹光嘶嘶的倒吸了几口凉气,挣扎着起了身。

她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只见外边天早就亮了。不过今天是阴天,又因为早就入了秋,丝丝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肆虐,且又因为雾霾较重,所以天色非常昏暗。

宁熹光伸了个懒腰,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才刚拿了牙刷刷牙,她就听见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有脚步径直往她这边来了。

来人是月胧

no,闺蜜大人昨晚唱k去了,按照她的尿性,不玩个尽情尽兴是不会回家的。现在这个时间,唔,闺蜜可能刚刚进入梦乡。

那就只可能是元帅大人了。

果然,就见某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点都不见外的捡起落在地上的,她的睡衣。

看见她瞪着眼睛瞅着他,他还挑眉冲她露出个邪魅且意味深长的笑,提了提手中bra,修长的指尖摩挲着下巴,“没想到你看着瘦,身上倒是挺有料。”

宁熹光深呼吸两口气,这个没有下限没有节操的元帅大人,她可以揍他不!!!

嘴里都是泡沫,暂时说不了话,宁熹光就选择抓起搽脸毛巾,兜头扔了过去。

元帅大人很轻易的接过,放在鼻子处嗅了嗅,“不错,都是女儿香。”

宁熹光:“……”再见,你哥登徒子臭流氓!!!

臭流氓元帅大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让人羞恼,他依靠着卫生间的门站着,修长的大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狭长的凤眼中闪烁着让人心悸的亮光,就这样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的所有物——他未来媳妇看。

宁熹光终于刷完牙,漱过口,将牙具放下,猛一下转身就扑进傅斯言怀里了。

“呵,这么热情,我一来就……”

“投怀送抱”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傅斯言就难耐的“唔”了一声,手下用力,一把抓住宁熹光的小蛮腰。

宁熹光报复性的在元帅大人的喉结上咬了一口,刚想志得意满的后退,就被人止住了。

大早起的就来了个洗手间play,宁熹光有点累觉不爱。她摸着自己酸痛的腮帮子,无语的瘫软在沙发上,暂时不想看见元帅大人了。

唔,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实在太经不起调戏了,攻击也太迅猛有力了,她招架不住啊!!!

宁熹光就又躲到网游中找清净了。

因为现在已经集齐了所有的羊皮卷,联邦公会的高层们,在大脸猫的指挥下,亲自动身去寻找藏宝图所标识的目的地了。

另有一部分高层玩家,正带着大量的公会成员,招募来的零散玩家、npc、各种工匠,在忙着建城。

这座被定名为‘星际联邦’的城池,占地面积非常广阔,里边各种设施也非常齐全。可以说,如果真的建造完毕,星际联邦可以瞬间跃为天下中“五大城池之一”。

在其余几座颇负盛名的城池,都有了百余年的历史的境况下,这座新近建造的城池,可以取得那样的排名,由此可见这座城池的潜力、防御力有多么可观。

城池已经完成了五分之三的建筑建造,这其中也包括宁熹光的小商铺在内。

没错,宁熹光也要开店了!!

她兴致勃勃的绕着店铺转一圈,随后才笑嘻嘻的拉着元帅的手说,“以后我就把我炼制出的药丸摆在这里卖。当然,我只卖次品,好东西还是要留着咱们自家公会的兄弟们用的。嗯,还可以卖点绣品和小零食,我的刺绣水平虽然不高,但也有中级了,烹饪技能也提高到中级了,我做的这些东西都有属性点加成,应该都能卖出去……”

“只能卖药丸。”

宁熹光正激动振奋的为以后计划,冷不丁就听到元帅大人的指示。

她瞬间郁闷,“又怎么了”

“绣品不能外传,你做的吃食只能给我。”

宁熹光:“……看在你这么稀罕我的份儿上,我勉强同意吧。”好气哦,很想和这个霸道邪魅又狂妄的元帅大人吵一架,但谁让刚才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驳回元帅大人的亲密要求了呢再不同意元帅大人这点小小的建议,她担心这个狂妄霸道的男人,会立即想办法让她下线,让后,咳,在现实中有对她做过分的事儿。

哼!!看在他这么在意她的份儿上,勉强同意了。

宁熹光这么想着,心气就顺了,又拉着元帅大人的手,四处转起来。嘴里絮叨个不停,一会儿说,“为了提升这个店铺的逼格,我还是要摆点好东西在里边的,不过,那些都是非卖品。嘿嘿嘿,看得到买不到,我就是要让人心里痒痒。”

元帅大人:“呵,迟早有人看你不顺眼,把你店铺盗窃一空。”

宁熹光:“……”

“我还准备弄个‘寄售区’,专门替咱们公会的熟人卖二手货。他们不是有很多武器装备,用不上放在仓库里生虫么,有的更败家,直接当垃圾丢,我就想着,把那些东西都攒起来,便宜卖给别人,多少能挣些钱么。这些钱放在我这里,以后他们可以来我这里拿药丸,也省的我总免费给他们,或是给他们打一折销售。你不知道,那样我好亏啊。”

“想要钱去公会里提,找大脸猫要,以后谁再欠账,我让齐牵扣他们工资。”

宁熹光:“工资什么工资哦,我想起来,公会的玩家都是有工资拿的,那怎么我没有,你是不是把我的工资扣下了”

元帅大人鄙视的看着她,捏着她的包子小脸,给了她个“财迷”的称号。

宁熹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元帅大人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像她,以后可是要照顾一家老小的当家主妇,不把钱看重点,那生活水平绝逼要直线下降啊。

尤其是元帅大人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脑子里根本没有钱的概念,而她更不想委屈了她未来老公,所以,咳,她以后起个小名叫“钱串子。”

“钱串子”宁熹光一门心思都是人民币,一门心思担心因为她的操作不慎,导致降低了元帅大人的生活水准,可她忘了一件事——元帅大人可能是穷人么不说元帅大人的身家背景多逆天,关键是元帅大人虽然不把钱看在眼里,但人家让钱生钱的本事高啊。

宁熹光现在就开始担心有的没的,实在吃饱撑的。

当然,这些事儿傅斯言多多少少看出来些,可他看破不说破,只觉的这样也挺有趣。尤其是她咬着指头,一脸呆萌的为他思虑筹谋时,元帅大人觉得那场面怎么看怎么窝心。

所以,为了多看萌团子犯蠢,元帅大人决定有些事情暂时就不解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4 大神(二十九)

两人正闲聊时,大脸猫匆匆跑过来了。他脸上兴奋的笑容简直掩盖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宁熹光见状好奇,“有什么好事儿么”

大脸猫看向元帅大人,眸子闪烁发光,很显然确实有好事儿,但是,他憋着坏嘿嘿笑,想看自家英明神武的老大能不能猜出来。

傅斯言不紧不慢开口,“宝藏所在地找到了”

“噗!!”大脸猫一脸郁卒,做出个中箭吐血倒地不起的动作,惹得宁熹光哈哈大笑。

大脸猫很悲愤,“老大,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干么非要说出来给小弟点活路行不行,你这样未卜先知,以后我还怎么好意思背着你干坏事啊”

话说的很郁闷,不过,大脸猫脸上的表情依旧振奋的和打了鸡血似的。

“嘿嘿嘿,老大不愧是老大,这次又让你猜对了。咱们找到宝藏了,卧艹,那矿山藏的真严实啊,兔子他们一寸土一寸土排查,他ma的今天可算找到接头npc了。”

宁熹光插嘴,“不就挖宝么这怎么还有接头npc”

“小矮人啊,这你就不懂了吧。”大脸猫兴奋的手舞足蹈,“矿藏么,咱们倒是也能挖,不过,普通玩家进去,十天半月下来,也不定能不能挖到一两块矿石;一般情况下,必须得挖矿技能升到高级的玩家,才能挖到好东西。但那些高级玩家,也是要休息的不是,哪能成天成夜挖矿再说,咱们公会也没多少挖矿技能升到高级的汉子啊。”

“天下的游戏策划,在这方面设计的还是很人性化的。只要有矿脉,在这个矿脉附近,就有专属的挖矿地精。藏宝图,地精,只有把这两样都集齐了,并且完成地精发布的任务,才能和他们达成协议,让这些地精帮忙挖矿。”

宁熹光:“……套路太深,我脑子有点不够用。”

“你只要每天想想吃喝就好,这些费脑力的事儿,一时半刻你也理解不了,实在太为难你了。”

元帅大人一脸宽容无奈慈爱的摸着她软嫩嫩的脸颊安慰。

宁熹光:“……”好想和大脸猫学习,也喷一口老血出来,最好能喷元帅大人一脸。

大脸猫此时又向元帅大人汇报起情况来,“兔子他们刚找到接头的地精,也接了他发布的任务。嘿,就是这地精有点贼,他说到这座山上来,是为了寻找一株草药,要为他娘治病。那草药咱们仓库就有,倒是可以自己给那地精,只是,要只是这样生硬的完成任务,地精的感激值应该不会太高,以后和地精签合同,怕是没那么优惠。我就想着,能不能让小矮人帮帮忙,将那地精需要的草药,炼成药丸。”

“你看,大嫂是高级药师,炼制的药丸成效肯定好,比单独服用药草更治病。这要是给了地精,那地精还不得感动的痛哭流涕,然后心甘情愿白给咱们做工啊。”

元帅大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大脸猫,“计划的挺好。”

“算盘打的也精。”宁熹光慨叹,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啊没想到,牵哥你还有当奸商的潜质。”

大脸猫谦虚的回话,“那里那里,这都是老大教导的好。”

宁熹光无语的翻个白眼,随即也好笑的说,“不过说起来,你这计划还真挺好,我感觉可行。那什么,你把地精需要的药草带过来了么,要是带过来了,也别浪费时间了,我这就开始炼药吧。”

“那必须的。”大脸猫欢天喜地的把装着药草的匣子给了宁熹光,随即就在老大的虎视眈眈中,识相的先离开了。

宁熹光也没耽搁时间,直接找到药房,就开始炼药了。

傅斯言径直跟过去,宁熹光就说,“你坐一会儿啊,我半个小时就好。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随便做点什么,或者去公会处理公务也行。”

“好。”元帅大人果真忙自己的去了。

两人一个往剑上镶嵌宝石,一个炼药,半个小时匆匆而过,两人同时收手。

将东西给了大脸猫,宁熹光和傅斯言一道下了线。

她原本还想让元帅领着她,在新建的城池中转转,可现实中有人打电话过来了,且还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宁熹光不得不下线。

宁母和宁父早年离婚,宁熹光可以说是宁母一手带大的,她对这个闺女千娇万宠,相对的,宁熹光对这个母亲也亲近依赖的不得了。

随着女儿渐大,考入京大读书,宁母就准备将公司北移。先且在京都开一家分公司,然后,慢慢把重心移到这里来。

这次打电话,便是说这件事的。

宁母很高兴的絮叨,“妈妈准备国庆节的时候去京都,刚好那时候你放假,就跟妈妈去公司跑跑。妈妈年纪大了,以后还指望你给妈妈接班呢。”

宁熹光开心的说好,眼睛却心虚的不敢看元帅大人。

他们之前就约好了,准备国庆节去旅游。可妈妈这一来,他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宁熹光心里清楚,她来这里是为了元帅,应该一切事情以元帅为重。可面对这样一位把女儿视做生命和精神支柱的母亲,她也着实不想伤害她,让她失望悲伤。

挂断电话,宁熹光就乖巧的窝进傅斯言怀里。

那人不说话,俊脸上丝毫表情没有,一点情绪也不外漏,宁熹光就更忐忑了。

心虚的哀求,“下次节假日我再陪你好不好圣诞节、元旦,我都不回家了,就在这里陪你。好吧,好不好么,你说话啊”

见元帅大人目光幽深黑沉的盯着她,宁熹光更加心虚气短了,可还是强撑着说,“那是我妈妈啊,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我不能让她失望啊,你说对吧”

“那你就忍心让我失望”垂首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咬了一口,宁熹光顿时夸张的哎呀哎呀叫疼起来。

她心里却由衷的松了口气。

能说话就好,这就代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也代表,元帅大人实际上并没有多么生气。

宁熹光面颊上忍不住泛上甜美璀璨的笑容来。

这样明理的元帅大人实在太难得一见了。

要知道,这人的占有欲简直强的令人发指,前几个世界中,但凡和他确定了恋爱关系,她就要万事以他为重,即便和以往的母亲亲近,这醋桶事后总要让她受一番“教训”,久而久之,她都习惯元帅大人的霸道不讲理了,倒是没想到,这人这次这么好说话。

难道是因为,还没有彻底把她变成私人所有,因而,元帅大人自认自己也没有立场那样不讲理

宁熹光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果断想多了。

只听元帅大人又风淡云轻的说,“你不忍心你母亲失望,也不忍心我失望,其实这事情很好解决。”

宁熹光抬头,“唔”

傅斯言又一字一顿道:“我觉得,尽管我现在资历还不深,但见家长,也是可以的了。”

宁熹光艰难的咽口口水,“这不太好吧,我们谈恋爱还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还不长呵,那是谁刚在网游中认识,就对我亲亲我我,搂搂抱抱了按照这个效率,一个月足够咱们孩子出来打酱油了。”

宁熹光欲哭无泪:“那……好吧。”

时间悠悠而过,转瞬就到了国庆节。

月胧国庆节有大计划,她要和亲爱的男朋友同志去幽会了。还准备了性感的睡衣,内衣,甚至连套套都买了两盒备用,准备一言不合就献身。

对此宁熹光有些崩溃,试探的规劝闺蜜,“你们恋爱才多久啊,现在就献身,不嫌太早了么”

月胧用“你这个土鳖,你简直太out了”的眼神看她。

宁熹光讪讪的摸摸鼻子,但还是努力规劝闺蜜,“我是真觉得你们现在那啥有点早啊,毕竟,你们恋爱还不到半个月呢,也不是太熟悉彼此不是你可别一时冲动,做下后悔终生的事啊。”

“还后悔终生呢,开玩笑不是现在的大学生,恋爱一天就开房的比比皆是。”月胧拉着闺蜜谈心,“我跟你说哦,现在的小妖精们一个两个的都可风骚了,一言不合就开房,勾搭高富帅简直手到擒来。男人么,尤其是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一个个血气方刚,精力旺盛,这时候要是有个小婊砸天天在跟前晃,任是谁也受不住不是”

“我也有点担心齐牵。他虽然比不上傅大神,但是身边的莺莺燕燕也不少哦。虽然他对我一心一意,对那些小婊砸视而不见,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老娘还是要用尽一切手段,把这个男票变成忠犬!!好吧,实际上是你闺蜜我现在也到了躁动的年纪,也想试试那啥那啥。咳,听说就初夜会痛,之后会很舒服,唔,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月胧一脸崇敬向往的想象,宁熹光脸色却有些发绿。

初夜什么的,也是她心中的痛啊。

每一世都是处,每一世都要被***说实话,元帅大人每次都弄得她很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5 大神(三十)

月胧不知道好闺蜜此刻的心思比她还污,她见闺蜜脸色不好,只以为自己的话把纯情的闺蜜吓到了,一时间有些歉然。

不过,警钟还是要敲的,不仅敲给自己,也敲给闺蜜听。

她还好些,性子火辣暴躁,谁让她不舒服,她能让谁一辈子都不舒服。她是个舍得了脸面,办得了大事儿的人,可闺蜜不一样,丫就是个无害小白,纯着呢。她可得重点提醒闺蜜,不然,等闺蜜啥时候被人撬墙角了,再后悔不就晚了。但是,也要给闺蜜点自信心,不能让她被她的恐吓吓到了。

月胧就又说,“我还是很相信大神的人品的。大神洁身自好,这些年清清静静的过来了,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即便有些莺莺燕燕想上位,大神也都视而不见。我听齐牵说,你可是大神的初恋,可见大神的贞操观很靠谱。”

“但是吧,话还是那句话,闺蜜你不能让大神憋太久啊。也不是非让你去献身,但你也要偶尔让大神吃点肉渣,吊着他胃口不是省的大神被外边的小野猫勾搭走。”

“至于献身这件事,情到深处自然艹,你就尽可能顺其自然吧。”

宁熹光:“……”

*

被闺蜜上了一把政治课,导致宁熹光一整晚都魂不守舍。

说实话,经过前边几个世界的相处,她和元帅大人都是老夫老妻了,真发生点啥事儿根本不足言道,她也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让她如遭雷劈的是,现在的小孩儿一个两个可真托马开放啊,一言不合就拉灯什么的,她是真hold不住啊。

都还是十八九岁的小朋友呢,虽说这年纪放在古代,都是几个孩子的爹妈了,但放在现在现代,宁熹光真心觉得这年纪小,少儿不宜的事儿真不易做啊。

时代背景不同,恩爱好合的年龄也应该因时制宜,太着急什么的,吃不了热豆腐啊。

宁熹光翻来覆去,到了夜里两点多,才昏昏睡着。

第二天早起她还躺在床上呼呼睡的香,就敏锐的听见身边有人在俯视她。

宁熹光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陡然睁大,就见傅斯言正衣冠整齐的站在床边看她。

刚洗漱过的男人,身上都是清爽的薄荷气息和清淡的须后水味道。他容貌一向俊伟,这事儿她早就知道,但是今天的元帅大人,似乎格外的英俊,也格外的风流倜傥。

仔细看,就见他头发打理的非常清爽整齐,青涩的胡渣处理的非常干净,穿着休闲的黑色西装,里边是洁白的衬衫,解开上边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和一点胸膛,当真是俊美的一塌糊涂啊。

宁熹光本就还没彻底清醒的脑子,此刻更晕乎了。

良久,她喑哑着嗓子轻问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打扮的这么帅

当然,后一句话她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是,大大的杏眼里惊艳的光彩,却让元帅大人非常受用。这人欣慰高兴的同时,就更装逼了,俯身下来,在宁熹光眼睛上落下珍视的一吻,“早安,我的公主”,从身后拿出一束白色的玫瑰花。

宁熹光的笑容顿时变得傻兮兮的。

她嘿嘿笑着接过花,刚想学习电视剧女主,矫情的说句“我好喜欢,多谢你亲爱的”,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感觉自己被人连人带被一下抱在怀里,继而,炽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她柔软的嘴唇被人堵了个正着,他热情的吻缠绵炽烈,宁熹光感觉自己整个人多要烧着了。

“刚才怎么那么机灵嗯,以前常做噩梦”傅斯言厮磨着唇下触感,嘶哑着性感的声音问道。

宁熹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询问刚才自己猛一下坐起来的事情,有心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那么警惕,全是在末世时养成的习惯。

当时她虽然和元帅几乎形影不离,但元帅大人毕竟身兼重任,偶尔忙碌起来,几天几夜见不到人的情况,当真非常多。

而那时候整个的大环境都危机四伏,为了活命,她晚上都不敢睡,很多时候都是枕戈待旦到天明。有时即便睡着了,也睡不踏实,几乎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惊醒。

也正是因此,她才变得如此警惕,即便之后又经过了几个安逸的世界,末世留在她心里的阴影,却从未完全过去。

当然,这事情自然没法开口像元帅大人明说,宁熹光只好含糊道:“我又没有睡死过去,有人在我床边看我,我肯定要醒的啊,不然,什么时候被人虐杀了都不知道。”

傅斯言好笑,“杀你你有什么价值”

边说着调笑的话,漆黑的眸子却又变得暗沉了,“不过,你一个女孩儿家独居,确实挺危险的。”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你别把月胧忘了。”宁熹光察觉到某人要说什么,赶紧提醒道。

元帅大人顺从的点头,“即便是两个女孩儿,也很危险。更何况,月胧还三不五时回家,像这样的节假日,更是几乎全天不在,你的处境就更危险。”

“哪儿危险这个小区安保做的很到位啊,没有出入证,根本就进不来。”

“真想做坏事儿,随便办个假证就进来了。”元帅大人不以为意。随后又漫不经心的提议,“不如,我搬过来和你住”

宁熹光回了个“你哥大尾巴狼,狼子野心终于爆出来了吧”

眼神很自得,回答却很强硬,“不,我暂时还想和闺蜜一起住。”

“可你闺蜜不想和你一起住了,她想和她男朋友同居。你别瞪眼。”傅斯言轻笑,“我一直觉得养着齐牵挺浪费粮食,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呵,女朋友倒是找的挺好。”

宁熹光:“……”

傅斯言:“这样,等他们国庆旅游回来,就让月胧搬到我哪儿去,我过来和你住。”

“不!我可以自己住。”

“我住过来,或者你搬过去,二选一”

宁熹光翻白眼,“有什么区别么”

“有。房产证人的名字不同,主客地位不同。当然,要是你肯搬到我那里去,就让你当女主人。”

“男主人不还是你我有占到一分钱便宜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6 大神(三十一)

两人说笑打闹,可是,元帅大人紧张的小心思,却一点没有消下去。

对的,英明神武,天不怕地不怕的元帅大人,也有紧张的时候,且今天尤为紧张,没见牙齿一直咬着下嘴唇,都咬出齿印了么

将要到机场时,元帅大人面容就更紧绷了。

他是那种表情很少外露的人,不管喜怒哀乐,几乎都不会让人看出来。但是,宁熹光太熟悉他了,就像是熟悉另一个自己一样,因而,很轻易就看出,元帅大人现在怕是紧张的走路都能顺拐。

她忍不住好笑,“我妈而已,又不是老虎,又不吃人,你至于这么紧张么”

“带你去见家长,你紧不紧张”元帅大人不紧不慢的反问。

宁熹光考虑到届时会有的情况,忍不住点头,“应该会紧张吧。”

元帅大人又给了她个“你别区别对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点灯可以么”

宁熹光就又笑了,“但是,咱两的情况不同啊。我就是个平凡普通没见识没能耐的小姑娘,但你可是无所不能的大神,高高站在神坛上,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种。你看,咱两处境截然不同,遇到同一件事儿,反应肯定也不同啊。”

傅斯言又看了看身边笑靥如花、美颜盛世的姑娘,没有再回话,拉着她的手,径直下了车。

宁母乘坐的飞机有些晚点,将近推迟了半个小时,飞机才在京都机场降落。

这延迟的三十分钟,对于元帅大人来说,似乎更为难熬,又似乎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元帅大人不由难耐的扯了扯衣领,又解开了一颗扣子,舒了口气。

全程旁观的宁熹光:“……”简直要笑破肚皮喽。

她看戏看得happy,甚至很有兴致的询问科瑞恩,“刚才那一幕拍下来了吧”

“滴~那肯定。”科瑞恩也很兴奋。

“这就好。等以后元帅大人苏醒了,把这些视频拿给他看,不知道元帅大人届时会是什么表情。”

“滴~真想知道的话,科瑞恩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到时候宿主你可以直接将视频交给元帅。”

“还是不要了,总不好抢你的功劳,到时候还是要麻烦你了科瑞恩。”

科瑞恩:“……然并卵,我只是个智脑,没有手脚,不能转交元帅。看来,这种重担,只有交给主脑大人了。”

“对,主脑大人千秋万代。”

科瑞恩:“……”马屁精宿主,哼!!

宁母甫一看见闺女,就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可一转眼看见闺女身边站着的,和她姿态非常亲密的年轻男人,宁母的面容转瞬就变得郑重。

回程的路上,宁母不着痕迹的考量起女儿这个男朋友来。

也是这时候,宁熹光才知晓,自家男朋友大人,竟然还是个富n代,出身自京都赫赫有名的红色豪门傅家。那是响彻华夏的四大豪门之首,而傅斯言的祖父,便是曾经的开国元帅!!

宁熹光很镇定,简直镇定的过了头了。

而她内心,其实是这样想的:嗯,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正确打开方式,可以,这很元帅!!

宁熹光面不改色,好似早就知道这隐情一样,反观宁母……宁母自从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再没有主动开口,更准确点说,他一直没有再说话,全程震惊失神中。

车子开到市区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傅斯言早就安排好了给宁母接风的宴席,询问过宁母的意思后,就将人带了过去。

吃饭的地方是家非常私密的私房菜馆,三进的院子大隐隐于市,由此可见背后主人的非一般的背景。

菜馆布置的井井有条,风景雅致秀丽,充满了浓浓的南方风情。菜色更是美味,即便是经年饕餮也说不出一字不好。

再看摆上桌的几道菜肴,几乎全是宁母爱吃的,味道也偏清淡爽口,可见背后没少下功夫。

宁母见状,心里对女儿这男朋友又高看几眼。

一顿饭下来,宁母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这年轻人非常不错,除了家庭背景外,他言谈举止、容貌教养、风度礼节,无一不是最好。但就是太好了,又有那样的家庭背景,不是他们小门小户出生的姑娘能消受的起的。

*

到了宁熹光的住处后,傅斯言礼貌的送上礼物告别,宁母出于礼节,让女儿送男朋友上了电梯,等闺女回来后,却忧虑的拉着闺女的手,开门见山说,“小伙儿是个好小伙儿,你的眼光妈自然相信。可这年轻人就是太好了,不是咱们能攀的上的。自古以来,婚姻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高攀了,以后你在婆家就要处处低人一等,妈养你长大,就想你这辈子都自自在在,开开心心的,你若受一点委屈,真比拿刀子往妈心口扎还疼啊。”

宁熹光抱着这位把女儿看得比生命还重的母亲,也觉得心口沉甸甸。

若是换了虚伪又自私或是功利心强的父母,听说闺女有这样的好亲事,怕是即便倒贴也要促成,那里管女儿之后会如何,后半生会不会欢乐无忧

他们在意名声、权利、在意即将结成姻亲的亲家,能给自家带来的好处,可以上所有这些,宁母全不看在眼里,因为这些和她捧在手中的珍宝比起来,当真一文不值。

接下来两天,宁熹光努力做宁母的思想工作,可宁母显然铁了心,任凭她如何劝说,就是不再开口。

她是位慈母,也是位严母,会鼓励女儿上自己习惯的学校,学习喜欢的专业,却也会在女儿走入“歧途”时,硬拼着让女儿记恨自己半辈子,也不要女儿跳入火坑,坑害了她自己。

国庆第四天,宁母和傅斯言偶遇,此时宁熹光并未跟在宁母身边。

自从第一天她和傅斯言一道接了宁母回家后,第二天和第三天都被宁母带着去往分公司学习考察,第四天同样。

而这一天,宁母和一位公司合作者有约,原本也是要带宁熹光同去的,可惜天不遂人愿,天下瓢泼大雨,宁母不舍女儿出来受寒苦雨水,硬是将人丢在公司了,却不想,在和合作者约见后,即将走出酒店餐厅时,碰见了明显在此等候的傅斯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7 大神(三十二)

宁母和傅斯言之后闲聊了什么,宁熹光并不知道。

她在雨停后去酒店接母亲,谁知就看见母亲和男朋友大人一起出来了,一起出来了,出来了……

挥手和傅斯言告别后,宁熹光开着小车载母亲回家。

因为是国庆节的缘故,这几天来京都旅游的人特别多。路上行人匆匆,车辆拥堵,简直挪不动脚。

被堵在高架桥上时,宁熹光屡次用眼角余光看看沉浸在仔细思绪中的母亲,最后,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问话,“妈,你刚才……”和傅斯言都聊了些什么啊

可惜,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宁母同样反问她,“唉,我说你有驾照么”

“啊”宁熹光瞠目,“驾照那东西……我还没考过么”

宁母简直崩溃,“你什么时候考驾照了不是说好不用你考,以后专门雇一个司机给你开车么哎呦,你个熊孩子,趁妈刚才在想事情,就把妈拽车上了,你这可好,无证驾驶,还是个不会开车的无证架势,这要是出点啥事儿……”

宁母拍着座位,激动地不能自已,要不是现在在高架桥上下不了车,她真恨不能直接将身边的熊孩子揍一顿。

宁母心有余悸的嘟囔,宁熹光也觉得心虚,因而也不辩解,只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宁母,就希望母亲能大发善心,不要再磕碜她了。

不就开车么,她还没穿到星际时,都有三年车龄了。之后在末世和现代世界,也是有车一族,去哪儿都开车,所以,今天从公司开车过来时,她是真没多想啊,谁知道这个宁熹光竟然是个没驾照的……她也真心冤枉。

然而,宁母才不管她冤不冤枉,揪着耳朵把姑娘训一顿后,宁母就火速打了电话,让司机来开车。

司机此刻还在公司,距离这里最起码有一个小时车程,再加上堵车,等他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无奈,两人只能在滴滴上雇了个司机。

那司机就在附近,赶在他们下了高架桥后,就过来了,倒是一路顺畅的将两人送到了家。

到家后,宁熹光也偶坐不住了,向母亲打听,“妈,你给我说实话,刚才你和傅斯言聊什么呢”

“聊什么也不是你哥小孩子家家该知道的,快去把你的脸洗洗,换身衣裳,一会儿把带你去吃饭。”

宁熹光扭股糖一样缠着宁母撒娇,可惜宁母就是不松口,她也只能哀哀戚戚的去洗脸了。

看着女儿不情不愿的走进洗手间,宁母的心情却很好。回忆起刚才和傅斯言的对话,宁母更觉得顺心。

原本觉得那孩子虽然有心,但到底稚嫩,且不见能陪女儿走到最后,她是不大同意这小两口在一起的。

可今天那孩子和她说了一番,甚至将准备好的文件——婚前协议,财产转让协议等推到她面前,并亲口向她承诺,“若是婚后两人分开,不管是不是因为他的过失,他宁愿净身出户。”

只要她在那些文件上签上名,那些股份啊,债券啊,基金啊,还有大笔的动产和不动产,就全是她闺女的了。

那东西价值可真不低,粗粗亦算,不得好几个亿。她当然心动,也确实被他的诚心打动,被那小伙子用激将法一激,差点就真把协议签了,可随后脑子一激灵,宁母陡然发现,可不得了哦,她差点被个还没出茅庐的小家伙给糊弄过去了!!!

签什么婚前协议呦,她闺女大好的年龄,还没享受多少单身贵族生活呢,做什么就要跳坟墓去了

还结婚

她什么时候同意这婚事了

还有呢,她闺女不到二十七八是不会出嫁的,想娶她闺女,且再等十年再来!!!

宁母回过味儿后,也是哭笑不得。既觉得有趣,也想要慨叹,小伙子真是个好小伙儿,配她姑娘足够了,年轻人心意也诚,对她闺女也是真真实实的好,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要是小两口这要在一处,她还能强压着把闺女带回家不成

她是想要闺女后半生无忧,可若是换个家境想当的人家,让闺女嫁过去,又能保证小两口就一定会和和美美的又怎能保证,未来女婿会一定对闺女爱若性命

所以,整体看看,还是让这两小人先处着吧。

宁母心里有了想法,却没想告诉闺女,就和她心里想的一样,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宁母本想在京都待到国庆节假期结束再回家,无奈假期第五天,她就接到公司副总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大订单找上门了,要让他们承包一幢三十五层楼的全部室内装修。

这可真是超大客户了,这一单子就要干几年了,做完这一笔,就能在京都再给闺女添两栋小别墅,陪嫁也能更丰厚点。

宁母兴致匆匆回家了,而从机场出来,宁熹光就被同来送行的傅斯言带回了公寓。

进门就是一个火热缠绵的吻,宁熹光差点喘不过气来,感觉要窒息而亡了。

好在元帅大人及时放开了她,给了她喘息的机会。等她眼神迷离的大口呼吸时,他却又迫不及待的贴上来,磨着她红肿娇艳的唇瓣,细细的舔吮着。

这一番亲热,就过了两个小时。等宁熹光彻底回过神,不由懊恼的捶了他两下,“几百年没开荤了是不是你看看我的嘴巴,都肿成香肠了,我今天还要出去做spa,昨天已经预约好了,这样让我怎么出门么”

“那就不出去。”喑哑性感又饱含诱,惑的男声在耳边暧,昧的说,“正好我们在家做点爱做的事儿。”

宁熹光无语,“你也适可而止啊,我嘴巴都疼了呢。”

“谁让你冷落我这几天。嗯你算算,你有几天没抱我亲我了”声音中竟有几分委屈,顿时让宁熹光愧疚起来。

愧疚之后是好笑,宁熹光也当真笑出声来,“别装可怜,我又不是故意冷落你的,这不是要陪妈妈么我一年到头能陪妈妈的日子没几天,相反,以后只要在学校,就能和你在一块儿,咱们朝夕相处的日子长着呢。你这样想想,是不是觉得我这几天陪妈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8 大神(三十三)

傅斯言抱着怀中人轻哼,宁熹光就也环住他的腰好笑说,“你可别再不高兴了啊,你算计我妈妈的事儿,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傅斯言身子微僵,随后死不承认,“我什么时候算计岳母了”

宁熹光对他厚脸皮称“岳母”不置一词,只是又装凶狠的斜他一眼说,“哦,你还知道那是你岳母啊那你还有脸算计她别狡辩,我可是知道的,我母亲今天接到的大工程,那栋办公大楼隶属你表哥的公司。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要晓得,我可是见过你表哥的,当初他来给你送东西,你还让我打招呼叫人了。哼哼,我就觉得我妈这财运来的莫名其妙,结果一查那公司负责人,得了,果然有猫腻。”

宁熹光得意洋洋,傅斯言却有些被看破的窘迫。尤其是女朋友正用玩味的眼神看他,他就更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为了维持大男人的尊严,直接了当的将女朋友扑倒。

本来没想做坏事儿的,纯粹只想逞凶,可体内的邪火却一下冒了出来,尤其是看到面前洁白无瑕的大片肌肤,还有深深凹陷的起伏,他感觉浑身燥热,衣服一件件丢出去,等意乱情迷的两人回过神,就发现身上都光溜溜的了。

虽然从没想过这么快发生关系,可这种事儿也讲究个水到渠成。

感情到了那个地步,地点合适,气氛正好,那就没有什么可阻挡的了。

宁熹光这一觉睡得很凶,直到过了凌晨才被饿醒。

身子酸软疼痛,动一下都不舒服,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可竟一点不觉得懊恼,尤其是感觉到身后炽热宽厚的胸膛,以及紧紧环在腰间的手臂,那结实紧绷的肌肉,他炽热平稳的呼吸,宁熹光只觉得安心。

她的爱人,他们终于又成了彼此最亲密的人。

“醒了饿么”耳边落下缠绵湿热的吻,他的手臂将她拥的更紧,两人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宁熹光舒服的不想动弹一下。

她轻“嗯”了一声,随后才发现嗓子哑的厉害,咽喉也疼的很,想来应该发炎了。

这时候她才觉得有些恼,不由伸手在他结实瘦削的腰间掐一下,额,没掐到……

傅斯言轻笑着将她小手握在掌心,放在唇边轻吻两下,随后才说,“躺着别动,我去把饭菜热一热。”

“有饭菜,你什么时候买的”指望元帅大人做饭,那恐怕全星际的人都被饿死了。

“你睡着的时候。我让前几天去过的私房菜馆送了几道菜来,还煲了粥,你会喜欢的。”

“哦。”

傅斯言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坐起身找了件她的浴袍披在身上,就这般出去了。

宁熹光:“……”脸颊红扑扑的,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吃过饭后困意又袭了上来,宁熹光晕晕乎乎要睡,就觉得某人的大手又不老实了。

她无语,“你都不困么”

“不困。”

“你不困,你兄弟也要休息的吧”

“他比我更精神,不信你摸。”

宁熹光想翻白眼,“可我困。”

“你睡你的,我不耽搁你。”

“……简直不能好好交流了。”

“熹光,就一次,一次好不好”

宁熹光多想吼一声不好。

不是她不近人情,不体贴他血气方刚,刚开荤有些把持不住,实在是,她也刚***啊,运动量太大,她也受不住啊。若真是一次,她硬着头皮说不定能受了,可元帅大人在床上的信誉值从来都是负的,他说的话完全不作数!一次之后还有一次,还有一次,再来一次,她今天这是要死在床上的节奏啊。

然而,所有的挣扎反抗,都遭遇了元帅的暴力镇压,于是,宁熹光浑浑噩噩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一觉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两天时间眨眼即过,等月胧带着男票回来时,就见闺蜜脸色惨淡,眼角下都是青黑,跟和人大战了三百回合差不多。

她好奇的想询问,就见傅大神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门,且一进来就冷酷无情的通知她搬家。

月胧惊愕,“为什么啊,我不要搬家,我不要回学校睡,我就稀罕我闺蜜,我要是走了,她得多孤单啊。”

“不是让你搬回学校,你搬到我那里住。”

“哦呵呵,这样啊。”月胧秒懂,笑的和狼外婆差不多,明知故问说,“那你呢大神,我要是搬到你那里住,你住哪儿”

“和我媳妇睡。”

月胧:“……”

收拾行李时,月胧拉住闺蜜的手,表扬了又表扬,“可以啊wold闺蜜,我真是白担心你了。没想到你的战斗力辣么强,行动力辣么高,效率辣么好。你真是吾辈榜样,我一定要向你学习。”

宁熹光瞅瞅她的欲求不满脸,“你还没献身成功啊”

月胧凄惨的要哭出来,“说多了都是泪啊。你别看齐牵那厮整天开火车,嘴里都是荤话,看起来很不正经,没想到,他还真是个正经人!!我这都要脱光光献身了,他竟然还能坐怀不乱,硬拼着流鼻血自己撸,也不和我那啥,还义正言辞说,这事儿一定得留到洞房花烛夜。哎呀,熹光宝宝你说,我们两什么时候洞房花烛啊”

宁熹光:“再见,其实我对你这点伤春悲秋、明哀怨实炫耀一点兴趣都没有。”

“哎呀,讲道理,人家那里有炫耀,人家顶多就是在羡慕你好不好”

宁熹光摆摆手出门,实在和这个画风突变的闺蜜无话可说。

她想走,偏还走不了了,闺蜜从后边抱住她的腰,又将她扯回来,鬼嘻嘻的说,“那个啥,我还没打听你呢,你倒是给我老实交代啊。说实话,你和大神谁主动的大神鼻子辣么挺,那方面能力很强吧,有没有一夜七次郎快说了,说啊,说啊……”

“再见月胧宝宝,我要回去补眠了。给你个建议,你还是快些收拾东西吧,不然大神等的不耐烦了,可能会让人直接将你这些零零碎碎丢出去,当垃圾处理。”

月胧:“……”好残忍,好无情,好无理取闹!我是上辈子欠你们两口子了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9 大神(三十四)

同居的日子在宁熹光看来,简直水深火热,而某人却乐在其中。

这一段日子似乎过的特别快,快到才刚过去国庆节,转眼就迎来了圣诞,之后是元旦。

元旦佳节三天假,而就在三天里,宁熹光定亲了。

额定亲了!!

对的,熹光宝宝确实定亲了,速度快的简直不可思议。

最起码,宁母就有些不能接受。

明明两月前见闺女,闺女还是个单身快活的小姑娘,怎么就两个月下来,她就被通知闺女见了对方父母,且对方有意订婚,想邀请她来京城一聚

宁母脑子放空,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不怪她定力低,实在是因为,和她通话的是傅斯言的母亲,那位鼎鼎有名的驻美外交官,人家真可是名副其实的铁娘子。

仔细说起来,当初宁母下定决心和宁父离婚,还是受了人家的启发——看人家一个女人,信仰明确,做法坚定,独立自强,傲骨铮铮,面对大国强权,也要誓死捍卫国家荣誉和利益,这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表率啊!!

同为女人,她不能和人家相比,也没人家那么大的能力和本事,但是养活自己和女儿绝不是问题,何苦为了一个男人,困住自己的后半生,也让女儿在一个长期争吵没有安宁的家长大,留下心理阴影呢

如此,宁母就离婚了……

如今,偶像百忙之中还特地拨冗打来电话,别说是让女儿订婚,就是让女儿割肉……咳,她也会考虑考虑哒。

元帅大人就这样有了名分,自此名正言顺的住进了宁熹光的房间。

现实中日子过得很快,网游中同样如是。

只是短短两个月,藏宝图中所标识的矿藏山被找到,矿藏也被挖了出来。

这里的矿藏是稀金矿,别看这名字不咋地,甚至有些俗不可耐,但这矿藏可是真真正正的好东西。

因为这是一种稀有材料,经过特殊冶炼,不仅可以加入到武器炼制中,也可加入衣物和药物制作中——对,效用就是这么逆天。

而如果加入武器中,武器会出现特殊奇葩的攻击属性,比如自动吸取玩家身上的蓝和红,让玩家瞬间变得脆弱,随便两三下就死翘翘了。这属性简直就和星宿老怪的吸星大法似得,让人防不胜防,偏偏还很好用,实在很得玩家的心。

若是用在衣物制作中,防御和耐磨损的力度会增加,若是经过高级服装师的巧手,说不定还会出现隐形、根据周围环境变色等效果,也是非常实用的好东西。

而若是用到药丸炼制中,即便是普通的中级药师,也可以制作出,只有高级药师才能制作出的特殊药丸,而如宁熹光这样的大宗师药师,在炼药时添入特殊冶炼过的稀金,那是能制作出“活死人”的药丸的——简单来说,就是让人死了以后不掉装备,这可真是利器,有了这些药丸,联邦公会的玩家们,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围殴掉装备了!!当真可喜可贺,合该普天同庆!!!

另外,因为早先在完成挖矿地精交代的任务时,联邦公会给出了最大的诚意,地精在挖矿时让利就比较多,二八分的利益分割方式,简直让联邦公会从此间获得了巨额利润。

可以说,这两个月单只是有计划的对外销售稀金矿石,联邦公会的玩家都富过头了,已经出了好几个千万富翁了。

联邦公会的发展兴兴向荣,也因为有了大笔资金,名为星际联邦的城池建设的更加宏伟壮观。

已经完成了全部工程的星际联邦,果不出大家预料,迅速成为天下网游中,赫赫有名的五大城池之一,这种发展速度,当真让大家喜不自禁。

而联邦公会,也因为稀金矿的出现,以及星际联邦的建造,越发坐实了天下第一大公会的座椅,每天慕名提交加入公会申请的人简直数不胜数,让人事部的人苦恼又无奈,这真是一个甜蜜的负担。

然而,联邦公会在天下中一家独大,这可不是游戏运营商想看到的场面。

因而,就在元旦过后,一项专门针对联邦公会的设定出现了——夺城战!!

没错,就如字面意思所示,天下开启了夺城战!!

所谓夺城战,就是一方公会可以向另一方拥有城池的公会发起挑战,谁赢,谁就是城池的拥有者!!当然,为了维护城池原主的应有利益,夺城战一月只可进行一次,若有多方势力向一方势力发起夺城战,排队定先后。

闻询上线的宁熹光,气的跳脚起来,忍不住念叨说,“这也太欺负人了。星际联邦是咱们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建造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样子了,就有人想剥夺咱们的所有权了,脸怎么这么大呢!”

大脸猫同样气的咬牙切齿,为此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向游戏运营部打了无数个投诉电话,然而,得到的回复无一不是“这是游戏运营到一定程度,势必会出现的剧情,属于游戏进程的自然开拓,所以,他的投诉他们不予受理。”

大脸猫:“我ri你个祖宗十八代,听你的屁话!!kao,老子花了大把的银子,好不容易把城池建好了,你一个规定,就把这城池从私有变成公有的了,道理呢尼玛的敢跟老子讲讲道理么脸呢,托马的你脸真大。”

无辜挨训的客服mm:“……”

然而,无论大脸猫怎么怒骂,显然这事情也没有转换的余地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该尽快商量出应对策略。

也就是此时,名为“兔子”的一个高层满面怒色的走进会议室,起的头顶冒烟的骂道:“他妈的,这规定一出,好几个跟咱们敌对的势力,立即就提交了夺城战申请,还有不少势力在观望中,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也会起哄着过来添乱。卧艹,当初咱们建城的时候,一个两个来捣乱就不说了,如今他们还不省心,还想摘现成的桃子,呵呵,来啊,这次老子不把他们打得他们爹妈不认,老子就跟他们姓!!!”

宁熹光此时略微缓过了劲儿,不由幽幽叹一句,“打一架就能得一个城池,换成是你,这事儿你干不干换位思考下,若是换了咱们,怕是也积极的去交夺城战申请了。不仅如此,怕还嫌这事儿不够热闹,要锣鼓喧天广而告之,再煽风点火、起哄诱惑更多的公会来给人添堵呢。反正打输了也没什么损失,打赢了,白得一个城池,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是人都会动心的。”

侧首看向元帅大人,“你觉得呢”

“什么”

宁熹光无语,“我们都在商量这事儿呢,你怎么还跑神啊我说,你想什么呢”

“惩罚”

“什么”

不仅宁熹光被这两个字弄得云里雾里,就连大脸猫和兔子,以及其余几位高层,也颇摸不着头脑。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傅斯言,就见他微眯着凤眸,手指饶有韵律的敲着桌子,不紧不慢的说,“夺城战势在必行,只是,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开打。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儿,那可能只有好处没坏处想要城池,想以小博大,可以,但得拿出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咱们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二三流势力,想和咱们玩一玩,那也得先给出诚意。”

大脸猫艰难的咽口口水,“什么诚意”

“失败的诚意。若是攻城战他们失败,不如将库藏的一半拿出来,当成是得胜者的奖励。”

兔子立时叫好,“对!对!就应该这样!不能只坑咱们啊,要坑大家伙一起坑呗。不就是个夺城战么,谁还打不起不是好,咱们就拿这个赌几把,要是人赢了,咱把这城池给他,大不了下个月咱们再夺回来。至于输了么,呵呵,他们就老老实实把二分之一的库存交出来吧。”

大脸猫摩拳擦掌,激动的满脸通红,也不等傅斯言吩咐了,就又拨打了gm电话,将这事儿一说,刚准备挂电话,就听傅斯言又不紧不慢加了一句,“好歹我们也是天下中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别什么猫狗的都想上来挠一爪子,想和我们打夺城战,可以啊,先让他们公会的势力提到前十再说……”

半个小时后,关于“夺城战”的最新资讯出炉了。

补充条例中重点标识出两点:一,参加夺城战的公会,其综合实力与被夺城的势力不得相差十个排名,具体可参照“公会势力排名榜”。

其二,提交“夺城战”申请的公会,若战败则需付出公会仓库半数财产物资,作为战胜方的战利品。

尤其注明,在此期间,已通过“夺城战”申请的公会,不得恶意转让公会物资财产,若一经发现,将作出严重惩罚,或将玩家永久驱除天下网游。

最后还特别提点:敬请诸位玩家牢守道德底线,诚实信用,玩得起,也要输得起。

这公告一经发出,就在世界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伙都被“输了要将半数公会财产给获胜方”的条例惊住了,当即就有不少公会火急火燎的和大脸猫等高层联系,恳请拒绝他们的“夺城战”申请。

然而,这可能么

大脸猫几人打着太极,将这些人糊弄一番,然而,话里的意思却非常明确——当初你干么了之前想乘火打劫,现在怕输不起,又来求人,凭什么啊说老实话,还真不能拒绝你们,毕竟,多打脸啊,你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联邦公会总不好太欺负你们。这么着吧,这个月我们已经有目标了,你们就下个月吧,订好时间了哦,下个月你们一定得来攻城,咱们可都等着呢。

这话一传出去,不少公会的负责人都大汗淋漓。

与此同时,一些排名十名开外的势力,却由衷的松了口气,并且暗下决定,这段时间就不要努力发展公会势力了。不然,若公会排名升上去了,将已经被联邦公会批准打攻城战的势力挤出十名开外,那不得罪人么

世界上热闹喧哗,联邦公会的玩家也忙的脚不沾地。

打架好啊,还是打群架,这机会太难得了,他们简直求之不得好么

嘿嘿,以前打架都得悠着点,要担心影响公会的形象,担心牵累公会的兄弟们,回来被群殴,但眼下就不用担心了。

卧艹,不仅不用担心,老大为了鼓励他们作战,还大发慈悲,决定一人给他们一套红色套装!卧艹卧艹,简直死也甘心了。

还有小矮人,给力得不得了,把药丸当糖豆发,他们激动的简直能厥过去。

打群架好啊,输了公会有补贴,赢了那些战利品,可都兑换成现金给他们平分。

排名前十的公会那个不是积藏丰厚尽管只是他们公会一半的物资财产做战利品,但是,平分到他们身上,想来每人都能得个十万左右,这钱赚的简直太托马轻松了。

因为有金钱在前边吊着,大家伙战意凛然,一个个亢奋激动的活像是打了鸡血。

而就在众人热火朝天的准备中,夺城战的日子到了。

傅斯言是城战总指挥,外加负责看守星际联邦城池的旗帜,任务非常繁重。

而小矮人宁熹光,她一点战斗力没有,自然不用上战场。且这些天她不分白天黑夜的炼药,人都晕乎了,因而,夺城战这天,她的任务是——休息!!

战斗一触即发,下边人杀红了眼。公会频道没人说话,只有元帅大人冷静的指挥声。

宁熹光心痒难耐,就趁着元帅大人指挥的空档,偷偷上了城墙观战。

和她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毕竟这是天下中第一场大型战斗,有不少经验可以汲取。

同样的,也有不少野心勃勃的公会,想从这场战役中,预估出联邦公会的实力,以便为他们的“夺城战”增加胜利的筹码,还有不少打酱油的,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

不管怎么说,这里当真热闹非凡。从上往下看,人挤人的,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

宁熹光看得挺乐呵,她也看出来了,他们公会的人杀人杀得都挺happy。

联邦工会是大神团公会,这话当真一点不假,公会的成员别看逗比二货比比皆是,但是,关键时刻真不会掉链子,那战斗力也都杠杠的。

这不,原以为会持续很久的夺城战,实际上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

而敌对势力不仅没有摸着旗帜的边,甚至连星际联邦城池的大门都没打破,就被打回去了。

于是,战斗轻而易举的结束了,结束了……

大脸猫欢呼雀跃,“哈哈哈,战利品战利品战利品!”

兔子:“十万块十万块十万块!”

老子天下第一帅:“老子的红装紫装七彩套装!”

公会里热火朝天,人人喜气洋洋,宁熹光被这种气氛感染,也开心的不得了。

太开心的结果就是,她的神经线太亢奋,一直到出了游戏仓都没平静下来,以至于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被元帅大人拉着做运动了……

似乎是这一场夺城战,将联邦公会玩家们,骨子里那点暴力成分都吸引出来了。由此,这群家伙们简直打出乐趣了,每个月都迫不及待和前来夺城的公会打一场,舒缓舒缓筋骨。

打的多了,经验就丰富了,渐渐的,就连指挥都用不到了。

元帅大人清闲下来,偶尔兴致来了,也会跳下城墙加入战斗,杀得痛快淋漓。

宁熹光就站在城墙上看热闹,咬着指头念叨,战斗力战斗力,要是她也能战斗,那该多好啊。

又是一次夺城战,宁熹光这次上了线,但是并没有去旁观——旁观的次数多了,也就没兴趣了。

她照例上线做任务,希望能尽快将缝纫和烹饪两项技能,也升级到大宗师。

她在这两项技能上的天赋,虽然远不及炼药,但也很不错了,至今为止已经升到了宗师级,这在整个网游中,都非常少见,更何况她还是三项技能都突破宗师的职业玩家,因而,在网游中,她的名声也非常响亮,仅次于星际大神。

正忙着寻找新的食材,宁熹光敏锐察觉到,自己似乎被人监视了。

她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实际上却快速唤出宠物金龙……额,忘记了,金龙这几天都被元刷大人带着升级去了。

监视她的人,似乎也发觉了她的动静,毫不迟疑的动了手。

宁熹光逃跑前做了最后两件事,她火速给正在战斗的元帅大人发了一条私信——“救命!”

然后,从包裹中抓出一把药丸,往身后一丢,撒丫子就跑。

她丢的那些药丸,都是带毒的,还是早先打幽冥鬼堡这个副本时,掉落了一本毒药书,她跟着学了,制作了不少带毒的药丸,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可她整天跟着元帅大人,谁会不长眼来偷袭她因而这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偷袭她的人大概也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被药丸毒了个正着,一时间不能动弹,只能在心里骂娘,终日大雁,今天被雁啄了眼。

不过,他们这次来的人多,中毒的虽然有三五个,但还有五六个健全的,就火速追上去了。

宁熹光一边跑,一边丢药丸。

她跑的腿软,此时深恨自己是个小矮人——这要是换个腿长的,现在早跑没影了,偏她是个小短腿,人家一步顶她三、四步,这样下去,被抓到是迟早的事儿啊。

现在,只求元帅大人赶紧来救命了。

又跑了五分钟,救星来了,可是,宁熹光却陡然惶恐起来,她猛一扭头,就见元帅大人出现后,周边陡然又出现了十多个高级玩家,人人穿着七彩套装,可见都有八十级了。

八十级是满级,众人的等级相同,可他们人多势众,任凭元帅大人战斗力多么爆表,这也是蚁多咬死象的节奏啊。

宁熹光有些颓丧,随即又鼓足了干劲,想在公会里吆喝几嗓子,让大脸猫带人来救命。

可随即她脑子一激灵,对啊,大脸猫他们现在正忙着攻城呢。

而这次要夺星际联邦这座城池的,是仅次于联邦公会的,在天下中排名第二的公会“雄霸天下”。

这款网游叫“天下”,而这个公会名叫雄霸天下,听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公会的野心有多大。

这公会是万年老二,常年被联邦公会压着不能出头,心里肯定憋着一口气,他们这次攻城,听说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成功便成仁。

而现在,宁熹光突然觉得,兴许她这次遇袭,也不是意外,而是某些人的预谋。

而他们的计划,肯定是想要他们情急之下,向公会求救,将主力军带过来,那么,正在打夺城战的人肯定压力锐减,说不定就真有可能把城池打下来。

好险恶的用心!!

好卑鄙的手段!!

短短一瞬间,宁熹光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最后忍不住冷笑一声。哼,她这次宁拼着死一死,也不会让这些人如愿。

不就死一次么,她吃颗特殊属性的药丸,保证不掉装备就好,到时候躺尸就行。

等打完攻城战,再让大脸猫几人来替她报仇雪恨。哼哼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别让她活着回去,不然,非得闹腾的雄霸天下不得安宁!!

要知道,得罪了一个炼药大宗师,那简直是活的不耐烦的节奏咩!!!

宁熹光心思电转,脑中转过了无数念头,等她再回神,时间才刚过去一分钟。而此时,树林中的打斗已经白热化。

就和她预料中的一样,元帅大人战斗力爆棚,随便十个八个同等级玩家,他费点力也就收拾了。可现在,现场的杀手可不止十个八个,保守估计,最少二十五。

而她一错眼的功夫,就见又有人冒出来,对着元帅大人的脑部偷袭而去。

“小心!!!”

想都没想,宁熹光条件反射蹦起来,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一下跳到傅斯言背部,要替他挡那致命一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0 太上忘情(一)

宁熹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听见耳边一片嘈杂的惊呼,“傅师兄,小心!”

“傅师兄,这魔修是金丹初期修为,比我们都高一筹。他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瓮棺道人,残害过成百上千的有灵根的小童,将他们炼成婴灵,手段邪恶阴毒,这魔修该死!!”

“师兄,这个金丹修士坐化之地,是我们几个无意中发现的。不料我们疏忽大意,刚忙着解开阵法时,竟被这魔修尾随了。他趁我们不备,打伤了林秋师弟和舞灵师妹,还要杀了我们,强占这洞府里的宝贝。”

“傅师兄,小心他手中的瓮棺,他要放出里边的婴灵了!”

女子尖锐恐惧的哀嚎和男子愤怒的嘶吼让宁熹光耳朵隐隐作痛。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怕是又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而这个地方应该有修士。

想睁开眼看看眼前的场面,也证实一下这些人口中的“傅师兄”,是不是元帅大人。可身上烧灼的厉害,脑子也胀痛,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隐藏极深的东西,要破开脑壳爬出来了。

撕裂的疼痛让宁熹光想尖锐的吼出声,却还没来得及发声,就感觉真的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钻了出来。

隐隐约约的,宁熹光看到一片耀眼的红光,那温度灼热的似乎要把她融化,要将她的筋骨血脉烧成灰烬,那是火!!足以焚天灭地的烈火,而在那火焰中间,有一只巨大的三足鸟扬天长鸣,姿态高贵雍容,睥睨间唯吾独尊。

宁熹光只觉得,那三足鸟犀利又沧桑的眸子,似乎一瞬间就将她看穿了,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现实中,打斗到白热化的地步。

一袭白衣,容貌俊伟,手中一柄长剑,战意凛然的年轻男子,与一容貌丑陋干瘪,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瓮棺的老道士殊死搏斗。

老道阴阴一笑,“你这小娃娃,倒是有两把刷子,比你那些师弟妹强得多。呵呵,青冥宗江河日下,太上长老前段时间也突破不成神魂俱灭了,你这小儿是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显然如今的处境和以前比起来,实在天差地别。小家伙,老道今日心情好,你若现在离开,老道可饶你不死,甚至还可给你一桩前程,你不如抛掉你青冥宗的传承道统,随老道做一个万事随心的魔修岂不更好”

下边观战的青冥宗门徒闻言如丧考妣,一个个惊惧惶恐,生怕白衣男子抛弃他们,转身离去,留的他们成了这老道的手下亡魂。

一个个哀嚎的叫出声,“师兄不要!!”

“师兄不要听这魔修的鬼话,他最擅蛊惑人心,师兄你一定要将这心肠阴毒的魔修处死!!”

也有那较为清醒的,此时就冷静分析,“即便师兄不走,可他只有筑基巅峰修为,这魔修却是金丹长老,等魔修放出婴灵,怕是师兄都性命难保……”

“那咱们就一起上!!这魔修是我们引来的,我们怎么能坐视师兄鏖战,自己却坐视不管青冥宗的修士傲骨铮铮,我虽怕死,却决不敢堕了宗门威名,毁了宗门百年清誉!”

“对,定慧师姐说得对。宁可战死,不愿偷生!!”

群情激昂,时刻准备挽袖子上阵,那身着白衣,宛若战神临世的白衣男子,却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他身上的战意更胜了,冷硬锋利的眉目在此刻更加冷凝,他薄唇紧抿,一颗剑心通透明彻,手上的剑一往无前。

老道察觉到凛然剑意,心中震惊不已。

青冥宗的傅斯言,号称千年来修真界的第一天骄,据说他是变异雷灵根,又天生剑骨之资,为此,早先拜师时,青冥宗的长老们差点因为他打的头破血流。

最后,剑修的太上长老将法修的掌门打压下去,才将这个天才收为关门弟子。

傅斯言也真不愧天骄之名,十二岁进入炼气期,十六岁筑基,如今堪堪二十岁,竟已达筑基巅峰,且现在又有筑基圆满之相,说不得再磨练个两三年,便可进入金丹期。

年仅二十余岁的金丹,当真几千年都没出过了。

而即便是现在,他还不到金丹期,然剑修同阶无敌,即便对上高一个等级的金丹老道,他也有一拼之力,且浑身的战气,不仅没有因为战斗持久而减弱,反倒越来越强了。

老道不由想起早先听过的一个谣言,说是这位青冥宗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最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平常修士要突破时,恨不能闭门修炼悟道几年,他却不用如此,不管是从炼气期进入筑基期,或是从筑基初期突破到中期,从中期突破到后期,或者再到如今的筑基巅峰,这小子都是临战突破,从来都不循规蹈矩的闭关悟道,当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也就是万年前修真界灵气还非常浓郁时,那些大能习惯临阵突破,如今的修真界,灵气愈发淡薄了,修士也越发惜命了,因而,要突破时恨不能举宗门之力为自己护法,以保证突破安全,而如今却出现了傅斯言这么个妖孽。

老道越想心中越是不安,感觉到周围愈发冷冽的剑意,他心中更是砰砰跳的厉害。

修道之人五感通灵,对于一些还没发生的事儿,总是有些预感的。而如今他的预感就非常不妙……

老道咬咬牙,瞬间从瓮棺中又放出一百婴灵。

他决定速战速决,若再这么耽搁下去,怕傅斯言当真战到极致临战进阶,又唯恐接到传讯的青冥宗长老过来救援,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婴灵身上魔气浓郁,从瓮棺中出来后,一个个尖嚎着冲傅斯言扑去。

这时候,一旁观战的定慧等人也火速出击,祭出法器与婴灵交战起来。他们战斗力低微,不能直接和瓮棺老道交战,给师兄添麻烦,可如今一人对付一只实力在筑基巅峰的婴灵,虽勉强,却也不是不可战胜。

几人都咬紧了牙关,奋力出击。

傅斯言一剑搅碎了三只婴灵,不顾其余扑上来的婴灵,更加凌厉的攻击瓮棺老道。

瓮棺老道不得已将全部的婴灵放出来,整个洞府中顿时魔气丛生,黑压压一片鬼哭狼嚎,配上婴灵们狰狞恐怖的嘴脸,愈发让人心里发蹙。

傅斯言对这些都置若罔闻,只是身上的战意又陡然攀高。那密密麻麻的剑光将他全身包围,宛若周身加了一个光圈,神圣凛然。

他步步紧逼,惹得瓮棺老道也不得不拿出看家的本事——虽说杀了这个天骄,难免被青冥宗阖宗追杀,可若是不杀他,怕是后患无穷,而他若一着不慎被这小子击成重伤,那也没什么脸面再出来混了。

瓮棺老道就又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却是一个更小的棺材。

那棺材巴掌大小,颜色黑红诡异,泛着深幽幽的光泽,甫一拿出来,就滴滴答答的滴起血来。那血落在地面,瞬间腐蚀出一个大坑,顿时让青冥宗的修士大惊失色。

那小棺材直直冲傅斯言而去,即将到傅斯言面前时,棺材打开,冒出滚滚黑色煞气,似乎要将傅斯言吸进去。

傅斯言却仍旧不慌不忙的攻击,他整个人化作一柄利剑,真正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就这样势如破竹冲出去。

棺材破碎时,瓮棺老道面上还挂着女干滑而志得意满的狞笑,随后这笑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恐,“剑意第三重,不!!!”

然而,这一声嘶吼发出的太晚了,等瓮棺老道意识到,傅斯言不仅在筑基期就修炼出,只有金丹以上修士才能练出的剑意,且已经修炼到剑意第三重——即便手刃金丹中期修士也轻而易举的地步时,已经太晚了。

他胸口豁然开了一个大洞,金丹被搅得粉碎。

瓮棺老道只来得及又哀嚎了一声,便死不瞑目了。

见状,青冥宗一众师弟师妹都惊愕的瞪大双大眼,随即将震撼而崇拜的目光投向傅斯言。

不仅青冥宗一众师弟师妹呐呐不得言,就连隐藏在附近,闻讯前来救急的青冥宗元婴修士不朽真君,都在微愣后不住点头,心中赞叹一声后生可畏,又暗自嘀咕:“不愧是修真界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果然是一代天骄,我青冥宗振兴有望了。”

不朽真君慨叹两声,又最后看了眼下开始善后的小辈们,撕破虚空,转身回了宗门。

而洞府中隶属青冥宗的一众师兄弟姐妹,见傅斯言不紧不慢的挑起瓮棺老道的乾坤袋,收进自己的储物戒指中,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动作。

傅斯言即将转身出去时,为首一个名叫定慧的女修士及时唤住他,诚恳的开口说,“傅师兄,这处洞府据说是一位金丹修士的坐化之地,我等意外得知闯进,熟料遭遇大祸,若非傅师兄恰好路过救我等于危难,我等怕是要遭遇不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恳请师兄同我等一起探索这个洞府,若是有师兄看得上眼的东西,还望师兄不要客气,也算我等的一些心意。”

其余几位青冥宗修士闻言,也都积极响应起来,“就是,就是,师兄且勿推辞了。”

“承蒙师兄相救,无以为报,恳请师兄留下,一道寻宝。”

“师兄留下吧,不然我等要心中不安了。”

傅斯言脚步顿住,冷冽锋利的凤眸扫视过在场几人,才想漠然的回一句“不用”,然而,不知怎的,冥冥中似乎有一种感应,让他知道,若是他这一走,怕是就和什么重若性命的东西错过了,说不得要后悔终生。

修士的直觉最为敏锐,因而,傅斯言稍微沉默片刻,便微颔首,“那就一起吧。”

其余几人闻言,登时大喜。

男修士欣喜于,终于能和傅师兄搭上关系了,若是这次给对方留下好印象,说不得以后做任务,还能邀请傅师兄同行,那他们的生命就更有保证了。

要知道,傅师兄战斗力惊人,今天可是连恶名昭彰的金丹修士瓮棺老道都杀了。

而傅师兄不仅是宗门最有潜力在千年内飞升的修士,同时还是他们这辈人中的第一人。他的战斗力就连长辈们都赞不绝口,而他的为人……傅师兄虽不喜与人交往,性格较冷,但他人品绝对可靠,和这样的人来往,永远不用担心被背后捅刀子。

女修士们也欣喜于,她们多了和师兄相处的时间。虽只是片刻,但已经有了牵扯,以后未尝不可常来往。而师兄修为高,能力强,长得俊,潜力大,人品又好,若是有幸得师兄青眼,和师兄结为道侣……女修士们忍不住都羞红了脸。

基于这种种考量,之后寻宝之旅,倒是非常和睦。

众人隐隐以傅斯言为首,傅斯言倒也不多言,走在最前。

在进入金丹修士坐化的密室后,看见诸多宝贝,傅斯言却兴趣了了。

不对,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他俊脸绷紧,面部线条更加锋利,周深气息沉凝如渊,便让那些想来交好的修士们都忍不住止了步。

还是定慧先开口说,“师兄,这里有一些秘笈,一些灵石,再就是一些法器和药丸。药丸不知年份,怕是没了效用。师兄不如就选两件法器,再取些灵石”

说实话,这金丹修士着实有些穷,想来应该是个散修。不然,他一个金丹真人,不至于身家还没他们这些筑基修士丰厚。

这里边的物品,大家多数都看不上眼,但修士修炼最是耗费灵石,若有贴补,不管如何都要留下些。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不能浪费了。

傅斯言将石洞内的东西又扫了一遍,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角落处,他心跳加鼓,大步走过去,嘴里却冷冷的说,“不用,这些你们分了吧。”

定慧几人愕然,互相对视一眼后,也都诚恳的点头道谢,“那就多谢师兄了。”——他们尚且不缺这些东西,想来身为太上长老关门弟子的傅师兄,就更不将这些东西看在眼里了,强求无益,他们还是听话些吧。

几人刚准备分东西,就又见傅斯言在墙角处蹲下身,掀开一个平平无奇的匣子。

几人也是在这时,才猛地发现,这石洞里竟然有活物,且正好在那匣子中。

精神力扫过去,却看不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几人面色顿时有些微妙。

好奇的围过去,“师兄,这匣子中是什么啊”

“啊,好可爱,是只鸟儿。”

不仅只是鸟儿,且这鸟儿非常漂亮,浑身的羽毛炫目若珠宝,非常璀璨。

然而,这鸟儿未免太小了些,似乎刚出生没多久,且不知品种,若要收为灵兽,却是让人忍不住踌躇。

要知道,青冥宗的修士,都是正经的法修和剑修,他们不像御兽宗的修士,以灵兽为战斗武器,在战斗中辅助他们。

青冥宗修士讲究提高自身实力,不借助旁门左道战斗,虽然也有修士收灵兽,但一般是作为宠物来养,无聊时拿出来逗个趣。

但修士平常修炼时间紧凑,低级修士更是银钱不凑手,因而,若是养这样一个刚出生的灵兽,一没时间,二没金钱,实在不大合适。

至于他们为何知道这小鸟儿是刚出生的,没看它那蛋壳还在一旁放着么

傅斯言小心翼翼的将鸟儿捧在掌心,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看,见她似痛苦的抿紧了鸟喙,他一颗心就狠狠的提了起来,总有种痛心的感觉。

也许是他看鸟儿的目光太专注了,亦或是对这小鸟明显心存好感,就有个女修咕噜噜转了转眼珠子,讨好的说,“师兄,这鸟儿好漂亮,我好喜欢,可以把它送给我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1 太上忘情(二)

青冥宗上上下下几十万门徒,虽然没几人正经的和这个金丹之下第一人的傅师兄有过交往,但是,对于傅师兄的脾性,大家多多少少都是有所耳闻的。

而被众人有志一同的认定的一点就是,傅师兄真是个冷颜冷性的人。

即便面对他的师傅太上长老,傅师兄面色都不会柔和多少,而面对同门师姐弟,他更是面色冷淡,整个人宛若极地冰山上出产的雪莲,高不可攀。

但是,话又说回来,傅师兄对待同门尚且冰冷不近人情,那对待这样一个扁毛畜生,应该更没多少心思!!

眼下恐怕就是看这小鸟儿实在漂亮的紧,才会将它捧起来。

至于养这样一个宠物呵,傅师兄可是最怕麻烦的!

女修士开口索要红羽鸟儿,本以为师兄对这鸟儿存了些好意,但依照他的性子,又是个很明确不会养小东西的,那她开口索要,就是给了这小东西一个稳定的去处,不至于让她饿死冻死,或是被什么别的妖兽吃掉,傅师兄定然会对她有点好印象,而之后……指不定回了宗门后,傅师兄想起这鸟儿,又会来她这里看小东西呢,那她和师兄不是可以进一步接触了

女修士这想法很简单,她一说出口,其余几个对傅斯言有意的女修,顿时后悔的咬牙,忍不住斜睨了最先开口的女修一眼。然而,她们却是不能在傅斯言面前做出争抢的事儿的,那太跌份了!!因而,一时间神情都变得郁郁的。

傅斯言闻言神情微动,看着鸟儿的目光不变,心下却有些躁动。

要把这鸟儿交给女修照顾么

这显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毕竟他从来没有照顾人/物的经验,这小东西若是跟了他,怕迟早被饿死。即便饿不死,想来跟了他这么个不体贴的主人,也不会过什么好日子。

他觉得应该把这小东西交出去,让女修照顾,可心底深处却非常排斥这个决定,与此同时,捧着小鸟儿的手掌,也忍不住微微用力。

正“沉眠的鸟儿似乎被弄痛了,难耐的动了动小身子,米分嫩嫩的鸟喙也在他掌心依恋的蹭了蹭,又蹭了蹭……她小小的鼻孔似乎开合了一下,又像是嗅到了熟悉的,领她安心的气息,因而,紧抿的嘴唇便微微松开了,舒坦的在他掌心舒展开翅膀,呼呼睡的香。

傅斯言一颗心顿时揉成了一团,他猛地站起身,用一贯清冷的语气,斩钉截铁的开口对女修说,“不可以。这只鸟我养了。”

说着话就走出洞口,而后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他又走了回来,将早先鸟儿盛放鸟儿的匣子收了起来,而里边的蛋壳,尤为郑重的用了个白玉盒装置起来,放进了储物戒指。

傅斯言走远了,定慧才忍不住开口说,“傅师兄……要养灵兽”

“显然是!!”

其余几个修士也都从震惊中回神,“那只鸟……你们知道是什么品种么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好像是三品灵兽烈焰鸟”

“有些像,但是不大像,畜生的烈焰鸟好像没有羽毛吧难道这是变异的烈焰鸟”

“重点不是这个。”突然有个男弟子开口说,“你们难道没发现,刚才傅师兄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太对么”

“……好像是。傅师兄身上的气息有些浮躁,气势不断攀升,有点像是要,要……”

“要进阶了!!”

洞府里顿时鸦雀无声,良久后,定慧才缓缓叹口气,“都说傅师兄是千年一遇的天才,果然如此。”

“我原先还嫉妒师兄,如今却是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不足。能在战斗中升级,傅师兄……果然不是池中物。”

不管这些小修士此刻内心如何震动、晦涩、慨叹、敬服,傅斯言都已经无暇顾及。

他出了洞府后,就径直往偏僻的远方掠取。

在一处大山深处,傅斯言熟门熟路的解开了一个洞府前的禁制。

走进去后,又重新布置了层层叠叠的禁制,进而将防护阵法放出,又在洞府正中央安置了一个高级的聚灵法阵,正想坐进去准备晋级,忽然又想起那只鸟儿来。

他努力压下体内沸腾的灵气,快速将收来的小鸟儿和那只匣子,都放在洞府的角落处,不忘将蛋壳也丢在里边。

做完这一切,他尤不放心,唯恐自己晋级金丹的动静太大,将这小鸟儿伤到了,便又在匣子周围也安置了一个防护阵法。

所有这些昨晚,傅斯言才松了口气,走进聚灵阵中坐好,他在刚才那场鏖战中,从筑基巅峰,突破到筑基圆满。原本还需要仔细打磨一段日子,才好准备晋级金丹的一应事宜,然而,自从看见这小鸟儿后,脑中似乎就顿悟了什么,如今他是一刻都按捺不住,非晋级不可了。

从筑基初期晋级中期,从中期晋级后期,从后期巅峰晋级筑基圆满,这都是小关卡,只要心态放平放正,就不会突破上的问题。

然而,从筑基晋级金丹,却危险重重,困难重重,修士不仅要意志坚定、不惧苦痛,还要道心圆融,不然,就怕不能承受进阶金丹时拓宽经脉等苦痛,亦或者死在心魔劫下。

即便是青冥宗这等经营几十上百万年的大宗门,门内精英天才辈出,然而,在晋级金丹时,也不敢说有一半的成功率。

而即便真的要晋级,也会有师傅师叔、亦或者宗门长老在旁护持,有多种灵丹妙药辅助备用,傅斯言却是体内灵气太汹涌,根本等不到回宗门了,而他进阶匆促,只有储物戒指中只有两颗能勉强用的上的药丸,所以,这次晋级当真危险重重。

时间一日日过去了,宁熹光这一日终于从浑噩中醒莱。

来不及观察周围环境,也来不及确认自己现在是否安全,宁熹光就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尼玛,简直太让人伤心了!!!

上一辈子是小矮人就算了,凭什么这一世连人都不是,要她当鸟啊!!!

即便这只鸟的祖宗非常之牛叉闪闪,乃是曾经建立了天庭,在洪荒时,曾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内,风云无比、威压百万大能的帝俊和太一,但是,这也不能掩盖他们是鸟的事实啊。

而她这具身体——没错,她现在就是只血脉返祖的小金乌!

小金乌熹光眼角噙着伤心的泪花,好想哭死回去。

然而,别看她刚出壳,看着很弱鸡,好似一口气喘不匀就要丧命的样子,但是,祖先血脉已经觉醒,她现在身体实在很强健。且血脉传承是个好东西,她现在已经成功捕获了好几个独属于金乌的必杀技,别的先不说,单是她喷火——没错,她会喷火,别看她刚出壳,但是,现在她喷出的火焰,也足以将一个毫不设防的筑基期修士烧成灰烬!!

哼,她的血脉就是这么牛叉!!

才骄傲自满了一会儿,宁熹光就又萎了,她实在搞不懂啊,怎么说换世界就换世界了呢明明上个世界才开始没多久啊,她在那里呆了都没有两年时间呢,都还没有和元帅大人结婚呢……

宁熹光心里非常纳闷,忍不住呼喊科瑞恩,想问科瑞恩要个答案。

科瑞恩过了很久才出现,然而,也不知道他哪里出错了,竟然不滴滴了,也不开口说话了,一行字符凭空出现在她脑海中,“因为任务进行到了特定的程度,自然要换世界了。”

宁熹光没空追究他的异常,只捡紧要的事情先问,“什么特定的程度”

“你会毫不犹豫的为元帅大人去死啊。”

宁熹光:“……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别那么激动么。”脑海中又慢悠悠飘出来一行字,“这个情节不是我设定的,是主脑大人设定的啊。主脑大人认为,两个人感情到底真不真,就要看关键时刻的表现,显然,你的表现很好,之前三个世界要完成的任务也很完满的完成了,所以,从现在起,你要打起精神了,因为这个世界属于2s级的危险世界,你可以想办法唤醒元帅了。”

宁熹光的思绪陡然镇定下来,此时,再考虑科瑞恩说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

是啊,之前在末世时,她和傅斯言初见,尽管知道元帅大人的意识昏迷,整个人正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她需要争分夺秒的将它唤醒,然而,因为对这个人不熟悉,所以,哪怕她接手了任务,其实也没有多么用心的去完成。

她的作为主脑大人都看到了,知道不能为难她,这事儿再怎么怪她,也强求不来,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刷亲密度的任务。

而在她不知不觉中,对傅斯言的感情逐渐加深,甚至当真将他看作了自己的爱人。她不忍心他不快乐,不忍心他受伤,更不忍心他当着她的面惨死,所以,她想都没想,就跳了过去,替他挡那一刀。

那时候,她是如此的心甘情愿,如此的奋不顾身,如此的……条件反射!

额!!

转瞬间想透了什么,宁熹光先是怔愕,随即嘴角上翘,面上勾勒起忍俊不禁的笑意。

科瑞恩等着她发怒,等着她质问,结果,什么都没等到,就看到她傻笑……有毛病吧

当然,这话科瑞恩不敢说出来。

说实在的,宿主现在的反应,让他舒了口气。不生气好啊,高兴好啊,那就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好好的为元帅大人效命了啦啦啦啦……

“话说,你今天为什么不扯着你的机器音说话了一直在我脑海里漂字,你确定你没病么”

“我当然没病!”科瑞恩在这句话后,又加了十七八个感叹号。由此可见对宁熹光的腹诽多么怨念愤恨。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说话,哼哼,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因为这是个修真世界,一般修士的精神力都很高,特别是高阶修士,神魂简直强的逆天,我当然不敢闹出动静了,不然让人发现了,你还活不活了,我还活不活了”

你本来就没活啊,你是个智脑啊……

当然,这话宁熹光只敢在心里腹诽,并不敢说出口,怕科瑞恩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那她可就麻烦了。

修真世界啊,危险程度高达2s级的世界,那是分分钟都在大批死人的节奏,她哪敢作死啊!!

宁熹光就又好言哄劝一番,可算是让科瑞恩消了气,哼哼两声,继续给她解释,“我不说话,最重要的原因是,现在元帅正在晋级。从筑基晋级到金丹,那多危险啊,一不留神就走火入魔了。元帅大人精神力高的令人发指,即便他在星际的身体昏迷了,但是,他的精神力非常活跃,高达3s级别的精神力,几乎和这里的大乘期大能不相上下。我哪敢有动静啊,惊动了元帅大人,我吃不了兜着走啊。当然,我是不怕主脑大人惩罚我的,但是,我怕我偶像嫌弃我啊,因为我导致元帅大人不能苏醒,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嘤嘤嘤……”

宁熹光已经没有时间搭理科瑞恩了,她猛一下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身前不远处,一个男子腰杆笔直的盘坐在一个蒲团上。

他的眉目硬朗锋利,侧颜的弧度瘦削如刀割,一张面孔宛若鬼斧神工的杰作。周身的气势锋利如剑,似乎连空间都要搅碎了,让人看得眼睛发疼。

宁熹光也觉得目中涩然,却舍不得闭眼。

是他,即便换了个世界,换了身体,元帅大人还是那个他熟悉的元帅大人。

小金乌趴在窝里,殷殷的看着他。

傅斯言这时正处在紧要时候,根本无暇分心,然而,他还是循着那灼热依恋的视线,看向小金乌。

看她似乎很欢喜的爬爬爪子,似乎很纠结的往后缩缩身体,看她似乎饿嫉极了,对着自己的蛋壳流下口水,忍不住舔上去……一口,一口,又一口。

小金乌看看蛋壳,看看他,最后,终于流下心酸又委屈的泪珠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2 太上忘情(三)

只能看不能吃,宁熹光好委屈。

她按着空空的胃囊,阻止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以免影响了元帅大人晋级。

可是,真的很饿啊,她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吃一点东西,感觉自己现在饿的可以能吞下一头牛。

若是跟前没有吃的东西,她还能勉强劝说自己忍耐,然而,她面前可是放着自己白白胖胖的蛋壳啊。

蛋壳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脑海中的传承记忆告诉她,灵兽的蛋壳可是大补之物,若是吃了自己的蛋壳,不仅顶饿,能强健根骨血脉,补充先天不足,她还能瞬间突破修为,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就突破到金丹期,和元帅大人平级了呢。

宁熹光嘤嘤嘤的摸着泪珠子,好饿,好饿,要饿死了啊。

正埋着脑袋哭哭唧唧,突然耳边响起熟悉的男人声线,“别哭了,快吃。”

宁熹光僵着身子抬起小脑袋,就看见面前一只修长匀称的手,而那只手的指尖夹着她的蛋壳……

冰凉的手掌轻轻摸着她的小身子,宁熹光就见俊颜冷冽的元帅大人,似乎一边强忍着某种痛苦,一边面色平静的给她喂食,“快吃,吃完就休息。”

傅斯言现在非常不好受,他体内的灵气汹涌的冲击着筋脉,因为他暂停晋级,那些灵气不能形成循环,便愈发澎湃的在某个节点肆虐起来。

他能感觉到筋脉上渗出血,五脏六腑也都有了不同的损伤,若再不赶紧晋级,怕是会留下后患,然而,他就是忍不住,就是不能忍受这小东西如此委屈,看得他心头阵痛,鬼使神差之下,就跑了过来。

宁熹光初始迟钝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元帅大人现在的状态,却被骇的不轻。

她是没经历过晋级,但是,穿越前也看过不少修真小说,里边将修士晋级的痛苦描写的酣畅淋漓,她记得自己看时,还忍不住嘀咕:若真是那样疼痛,换做主角是她,宁愿疼死过去,也不愿继续了。

而如今,这个男人因为怕她饿着,生生的忍着那份儿疼痛,哪怕这疼痛是升级版的,甚至可能给他的身体带来难以言喻的后患,更甚至,会让他晋级不成,反倒毁了根骨,他都不在意。

宁熹光噙着泪水,张开米分嫩嫩的鸟喙,快速的啄食起蛋壳来,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元刷大人可固执了,他认定的事情,自己再怎么反抗都无效,与其推来让去耽搁时间,还不如她加快速度吃完东西。

咔擦咔嚓,咔嚓咔嚓,洞府里响起清脆的蛋壳破碎声,小鸟儿含着泪吃的很痛并快乐着。

一片蛋壳下肚,肚子里有了底,小鸟儿贪吃的还想继续,然而,却又捂着肚子不断后退。

明明是第一天见到这鸟儿,然而,却像是一人一鸟早就认识了许久似得,只是一个眼神对视,傅斯言就看出了小家伙的心意。

他眸光更柔和了,抚摸着小家伙小脑袋,轻声道:“睡吧,醒来就好了。”

宁熹光点点小脑袋,她确实有些困了。刚才吃下肚的那半片蛋壳,都化作了热热的能量,她觉得饥饿缓解的同时,也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好像,要晋级了!!

额,在睡梦中晋级

好吧,小金乌升级就是这么任性!

宁熹光一秒睡过去,傅斯言听着小家伙规律的呼吸声,这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强忍的一口血终于破口而出。

擦净嘴角的血迹,傅斯言宛若无事一样,再次坐回了洞府最中央的聚灵阵里,放开了全身的筋脉,任由海量的灵气在其中穿梭来往。

两日后,宁熹光从昏睡中醒来,只觉的全身热乎乎的。她呼吸间吸入的灵气滋养着小小的身体,让她舒服的翻个身,唔啊,好想睡到天荒地老啊。

然而,只是片刻,宁熹光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艾玛,刚才还很驯服的灵气,这会儿是要造反么都不来她这里了是这么回事儿还有,她怎么感觉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呢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元帅大人现在正在晋级,宁熹光一下精神了。

抖了抖翅膀睁开眼,果然,就见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全都朝元帅大人身上涌去,渐渐的,洞府里下起了灵气雨,而元帅大人似乎也到了突破的最后关头。

宁熹光提心吊胆的等着,等着,等的天色昏暗,弦月当空,她的小肚子又忍不住饥饿的抽搐起来,元帅大人头顶仍旧没有出现成功晋级的现象。

按说不该啊,她刚刚感觉到,元帅大人的气息在某一刻陡然攀升,确实已经是金丹修为了,但怎么就是没有出现铃音和龙腾凤舞之象呢

宁熹光担心的几乎不敢呼吸了,而就在此刻,她眼尖到感觉到一股灭顶的压力迅速朝这边滚来。

是天雷!!

不管是草木精灵,还是妖兽灵兽,对于天雷总是发自肺腑的畏惧,因为即便他们修炼有成,可仍旧有大批前辈,死在化形雷劫下。

雷劫对于他们来说,真是灾难!!

而宁熹光,她虽然是只血脉返祖的小金乌,但是,她体内真的只有一点金乌血脉啊,返祖的很虚啊,没见她都不是三足,而是两足么

而她这个仅比一般妖兽血脉高贵一点,修为才刚筑基的小金乌,哎呀,感觉天雷到了头顶,真是吓得瑟瑟发抖,简直要晕死过去了。

努力忍着不被吓晕,宁熹光颤抖着小身子,睁大眼看着仍旧面色平静坐在蒲团上的元帅大人,非常好奇元帅大人是不是又修炼了什么逆天功法。

现在的修真界灵气浅薄,因而,金丹期的雷劫早就消失了,只有修士进阶元婴后,才会出现雷劫,那个称之为元婴劫。

而金丹雷劫……确实已经消失几千年了。

她倒是从记忆中,翻出些东西,好似现在只有修士修炼了逆天功法——特指远古时期大能修炼的功法,亦或者修士本身体质气运逆天,因而,老天才会降下金丹雷劫,予以考验。

不知元帅大人属于哪一种情况

小金乌担忧的托着腮。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景况都有些不妙啊。毕竟元帅大人突然进阶,指定没准备多少防护用品,丹药也肯定不够用,难道要活生生被雷劈死么

小金乌纠结担忧,差点把头上的毛揪秃了。

也幸好她不知道,她的元帅大人不仅体质特殊,气运逆天,甚至还阴差阳错捡到了一本的远古大能留下的《混沌破天诀》修炼——对,元帅大人把三样可能会引起金丹雷劫的东西都占全了——想来若是知道这事儿,小金乌真可能吐口血昏死过去。

不过,即便不知道这些隐秘,然而,看过了元帅大人的雷劫后,宁熹光心里也差不多有谱了。

第一道天雷已经开始在头顶酝酿时,傅斯言终于起身而出,临走出洞府前,他深邃的满含凛然剑意的双眸,猛一下看向小金乌。

小金乌被骇的不轻。

而后却又很自然的,挥挥翅膀,让他放心离去。

“等我回来。”

留下这样一句话,傅斯言封闭了整个洞府,而后迅速窜身而出,转眼到了大山更深处的一处山峰上,背负长剑,坦然不惧的迎接即将到来的雷劫。

第一道雷劫劈下来时,小金乌把脑袋埋进了翅膀底下。

第二道雷劫劈下来时,小金乌把整个小身子钻进了匣子最底部,争取用上边一层软软的树枝,将自己遮的毛都不露一根。

第三道天雷劈下来时,小金乌已经瘫痪了……

第四道雷劫……

第五道雷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3 太上忘情(四)

小金乌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昏死过去。

然而,她的小身子却仍旧在雷声轰隆中,不住的瑟瑟发抖。而她的意识似乎还微妙的残存着。就好似半梦半醒一样,宁熹光数着雷劫的数量,一道,两道,直直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完,天地间才恢复安静。

九霄天雷劫,这是绝少数战斗力极其彪悍的修士,突破金丹,进入元婴时,所经历的元婴雷劫。而元帅大人才刚刚进入金丹期,上天就降下了九霄天雷劫,这委实太可怕。

当然,更让人担忧的却是,金丹雷劫已经如此恐怖,但之后他的元婴雷劫呢

想来,届时即便是出现说了传说中的寂灭紫雷劫,乾天大雷劫,久久归一劫,灭世九重天劫,她多不会感觉震惊了。

浑浑噩噩间,似乎有浩瀚铃音从远方飘来,脑海中也出现了大片金莲争先恐后在半空中绽放的画面,抬头望去,就见上空一片龙腾风趣之象,委实壮观。

宁熹光微蹙着眉头,不知脑海中这些画面,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就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洞府前停下了。

那人身上战气凛然,一身剑气直冲云霄,整个身体好似化作了一柄染血的宝剑,无往不胜,凛然前进。

他进了洞府,收敛了身上滂湃的气势,走到她面前停下,将她护在掌心,摸着她身上软软的红色羽毛,“小东西,该醒了。”

宁熹光就睁开了眼。

入目便看见一张俊脸,剑眉星目,面目线条锋利如刀割,薄唇紧抿,让人忍不住心悸。

“啾啾。”的声音响起,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后,宁熹光窘迫的用翅膀遮住脑袋,她想死。

不知为何,傅斯言就是看出了她的羞赧,一时间无语失笑。

这小东西,和他天生投缘,他总能轻而易举的看透它的心思,这事情也是好笑。

不过,这也恰证明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了。

“把这片蛋壳吃了,然后我们回青冥宗。”他手上捏着一片蛋壳,这是剩余的蛋壳中最大的一片了,占了完整的蛋壳的五分之三呢。

宁熹光不舍的一点点啃咬,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一边吃一边看剩余的小半片,唔,那也太少了,只剩下五分之一了,都不够她吃下一顿了。

算了,还是别想那么长远了,感觉解决眼前的饥饱是重点。至于以后,哼哼,跟了元帅大人,找了个好金主,难道还能饿着她不成

想到这里,宁熹光就松了口气,继而,颇为欢快的咔嚓咔嚓,把面积最大的那块蛋壳吃完了。

傅斯言将她捧在掌心,走出洞府时,宁熹光就见天上的金莲还未散,龙腾凤舞地景象也还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中。

她纳罕的一直盯着看,傅斯言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似得,直接解释说,“一会儿就散了。所以咱们现在要快些离开,不然,该有人来捡漏了。”

唔捡漏

小金乌养着脑袋看他。

傅斯言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解释说,“不管是妖兽渡劫,还是修士渡劫,总有不幸死在雷劫下的。即便侥幸活下来,此刻也正是脆弱的时候,正适合趁火打劫。”

小金乌抖了抖身子,转而一脸凝重的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一遍。

傅斯言渡金丹劫时,因为提前没有做什么准备,匆匆渡劫,只能完全用肉体去抗。

九霄天雷劫不是一般人能抗的住的,他几次三番都险些撑不过去,整个身体都被雷劈的血肉模糊。

好在,天雷劈下不仅给他带来的疼痛,也一点点强健了他的筋骨血脉,最终,他咬着牙关,还是熬了过来。

经过九霄天雷淬体,现在他倒是比之前更强大了。不仅早先被天雷劈坏的肉体更加强健,整个人的战斗力也迅速飙升。

此刻他浑身血气上涌,战意凛凛,非常想找个人打一架,然而,考虑到还有小金乌在旁,也只能作罢。

“我倒是不畏惧有人来趁火打劫,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低调些总是好的。”

说完这句话,傅斯言将小金乌又往怀中塞了塞,抱着她朝青冥宗疾驶而去。

而宁熹光此刻还在琢磨元帅大人的话,好久后才恍然大悟。

元帅大人说的对哦。

他刚升级金丹,就渡过了九霄天雷劫,这要是敌对势力知道了,怕不得成年累月派人追杀他,好将他这个大威胁及早铲除。

低调好啊,果然应该低调。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多藏点底牌,这样才能保证生命安全么。

不过,也不能完全依靠元帅大人啊,她自己也要努力上进,不给元帅大人拖后腿啊。

还是要努力修炼祖宗传承下来的法诀,指不定那一天,她也就成了元帅大人的底牌了呢。

抱着这个美好的愿望,宁熹光牌小金乌昏昏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就感觉自己睡在熟悉的匣子中,旁边是蛋壳散发出的诱人,哦,不,诱鸟的清香。

宁熹光小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

偏她觉得睡得很舒服,即便醒了,也只是依恋的蹭了蹭身下软软的树枝,并不想睁开眼。

“这就是你收的灵兽”她听见一个略带嫌弃的男声说,“看起来就是个二货,卖萌逗趣还不错,指望她关键时刻助你一把,那是别想了。”

谁谁在诋毁伟大的小金乌

宁熹光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眸中火焰滔天,那不是怒火,不是虚幻的火,而是真实的火焰,带着灼热的温度,啥时让男人惊疑出声,“咦,这到底是什么灵兽,看起来不像是三品的烈焰鸟啊”

“是什么与你无关,若无事,你且回去吧。”元帅大人怜爱的捧起她,毫不留情的逐客。

男人气笑了,“我说你,嗨,你知不知道尊老啊好歹我也是你三师兄,你留不能给我点面子算了算了,我也就是代表大师兄和二师姐来慰问慰问你,看你伤着没有。你既然安全无虞,那我就放心了。”

“总归你现在也是金丹长老了,只能宗门给你举办完金丹大典,便能独占一峰,到时候更清净,事儿更少了,你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算了,我这就走了。只你别忘了一会儿去一趟藏宝阁,把你该得的东西取回来。哼哼哼,年仅二十的金丹,怕是传出去别的宗门要嫉妒的眼睛都绿了。这次一定要掌门大出血,给你点切实的好处。”

“唉,对了,你也金丹了,该准备祭炼本命法器了。依你的性子,想来早有考量,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到底是你的三师兄,你要缺什么少生么,只管来我和二师姐、大师兄处去。我们比你大百余岁,都是老金丹,老元婴了,手上都有些好东西的,你可别客气。”

男人说完话就走了,宁熹光此时也理清楚这男人的身份,原来是元帅大人的三师兄。而元帅大人还有一个大师兄,一个二师姐。至于元帅大人的师傅,这个宁熹光尤其记得,好似那瓮棺老道提过一句,元帅大人的师傅是青冥宗的太上长老,不过两年前因没有突破修为,坐化了。

宁熹光正想着这些,就感觉诱鸟的香气更清晰了,她一抬头,就看见最后一片蛋壳近在眼前——被元帅大人修长的手指夹着,好似更醇香了。

“醒了就吃点东西。这是最后一片蛋壳了,吃完这片,之后一段时日你先吃些灵果,喝些灵露,等忙完宗门里的事儿,我带你出去找些吃的。”

宁熹光一边点头,一边“咔嚓咔嚓”美美的吃起蛋壳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4 太上忘情(五)

傅斯言的修为虽然刚达到金丹期,但是,他的修为非常稳定,体内灵气也滂湃充裕,根本不需要再特意闭关巩固修为。

鉴于此,在举办完他的金丹典礼后,傅斯言便告别了唯一一位在青冥宗的师兄,带着自己的灵兽离去了。

宁熹光对于出去“游玩”这件事儿很感兴趣,可是,知道他们这趟要去北冥冰域后,她就变得怏怏的了。

不怪她如此消极反抗,谁让她是火属性的金乌呢

冰域天寒地冻,再高明的防护衣都不管用,去了那里的修士,基本体内都有冰毒,有的需要十年八年,才能恢复如常。

她倒是不担心也被冰毒侵袭,毕竟她可是觉醒了逆天血脉的金乌大人。

但是,冰火不相融,她去了北冥冰域后,实力要大大降低,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拖元帅大人的后腿,那就太让人伤心了。

不过,这趟冰域之行,还真是非去不可,因为他们要去冰域中的一个秘境,寻一块儿紫霄雷竹,锻造进他的本命法器中。

那东西名世所罕见,已经千年不出世了,傅斯言也曾询问过他的三位师兄师姐,然那三人也没有存货。即便是掌门那里,也是没有的。宗门仓库里倒是曾经有一块儿,但二十年前就被当做贺礼,在合欢宗宗主千年大寿之日送了过去。

而傅斯言如今金丹修为,确实应该锻造本命法器了。

不过,他是剑修,剑修一生只修一柄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傅斯言现在所用的剑,是他拜师后,太上长老亲自开了宗门的剑阁,让他进去选的。

剑阁的剑都有灵,这里的剑大部分是青冥宗已故或已飞升前辈们,留给宗门的纪念,再不就是前辈们不知从那里随手淘来、捡来的,亦或是他们锻造本命灵剑时,留下的残次品。但不管如何,经过这么多年的蕴养,这些剑基本都开了灵智,有了基本的喜恶。

傅斯言的剑名叫“戮天”,来历不详,锻造年份不详,看守剑阁的长老对这柄剑记忆深刻。

不仅是因为这是一柄残剑,还因为它以残剑之躯,威压剑阁百万柄剑,让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地。

换句话说,戮天剑就是剑阁中的土霸王。

当然,这位土霸王也有他霸道任性的资本。

据傅斯言的师傅太上长老翻阅无数史料后猜测说,这有可能是柄神剑!!且他的旧主,可能是位帝君!

在仙器都几乎已经绝迹的当今修真界,这柄比仙器还高一个档次的神器……好吧,他就是非常非常非常之牛叉!!

然而,尽管戮天神剑牛叉哄哄,这还是改变不了他是柄残剑的本质。

因而,当初天上长老看到傅斯言选了这柄剑后,表情一度很幻灭,最后也只是给了个“留着无用,弃之可惜”的鸡肋评语。

然,傅斯言却对这柄剑爱若性命,即便他修为每提升一次,就要大费周章的去寻一次天材地宝,用以提升神剑的等级,将他的残躯恢复一些。

即便如此麻烦,傅斯言仍旧乐在其中。

而他们如今,就是要去北冥冰域,寻找进一步提升残剑等级的材料。

赶路的日子有些无聊,尤其是自己现在还不能说话,只会唧唧叫,宁熹光更感觉愁苦。

学鸟儿唧唧叫什么的,真的很刷新下限啊,感觉她的脸都丢光了呢。

但是,也木有办法啊,谁让元帅大人蔫坏蔫坏的,把她的吃的都放进他的乾坤戒指里了呢。

天色黑沉下来,今天照例要在野外休憩。

宁熹光饿的肚子咕咕叫,此刻见元帅大人停下来,终于忍不住唧唧叫起来。

给点吃的啊,再不投喂,鸟就被饿死了。

傅斯言见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头顶下移,划过颈部,划过软软的肚皮,让宁熹光忍不住舒服的伸展开翅膀唧唧叫,顺毛啊,再来顺毛啊……

“你这智商,倒是不像刚出生的灵兽。”元帅大人一边往外掏灵果,一边宛若无意的说,“一般灵兽,即便修为达到金丹,度过天雷劫,化作人形,也愚笨懵懂,非要经过几十上千年的磨练,才会懂得修真界修士的人心险恶,你这小家伙,却好像懂得很多……”

丝毫不体谅被吓呆的小金乌,傅斯言又继续边投喂,边叹息说,“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你根本不是只鸟儿,不,应该说,你是人,只不过命不好,夺舍时出了岔子,没夺舍到修士身上,反倒稀里糊涂的成了只鸟。”

挠挠她脖子处的绒毛,“真够蠢的。”

夸她聪敏她承认,但是说她蠢,她是一百个不认的!

宁熹光翻了个非常人性化的白眼过去,现在也不觉得害怕了。

哼哼哼,她才不担心被元帅大人抛弃或搜魂呢,因为他不舍得!!

小金乌对于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就又敞开了肚皮吃起来。

傅斯言对于自己没吓到小金乌,有些讶异,稍后却又忍不住顺着她光洁顺滑的羽毛,轻声笑骂一句,“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宁熹光想再斜睨他一眼,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美男笑颜……艾玛,元帅大人简直帅爆了!!

在这个世界这么长日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元帅大人笑呢。果然啊,古装美男元帅大人一笑起来,那杀伤力简直杠杠的。没见小金乌一不留神被果子噎个正着,都翻白眼了么。

她这么蠢笨逗比,自然惹得傅斯言又忍俊不禁的笑骂一句,“这么蠢!!”

宁熹光:“……”

宁熹光直接飞身起来,狠狠的往他耳朵处啄去。

她去势凶猛,好似要将他的一只耳朵啄下来似得,然而,豆大的黑眼睛中,却带着撒娇和痴缠的依恋。

傅斯言看见了,因而对她根本不设防。而宁熹光本意也只是为撒娇,根本没想伤他。

可谁知,中间还是出了岔子——

她去势太猛,飞翔技能练习的又不熟练,所以,不能及时刹车,一个不小心就把元帅大人的耳朵啄出血了!!

啊啊啊,她不知道自己的鸟喙这么尖利啊!!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她惊骇慌乱之下,还把元帅大人的血咽下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5 太上忘情(六)

这血有点咸啊……小金乌嫌弃的嘀咕着。

“这血有点咸”傅斯言也纳罕的抬起小金乌的小脑袋,仔细的审视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高深莫测的模样有些慑人。

宁熹光呆怔着看着他,就见他又轻轻捏着她的鸟喙,不紧不慢的说,“喝了我的血且不说,竟然还嫌弃蠢鸟儿胆子不小。”

“我才不时蠢鸟!!我是这世上最最聪明的小金乌!!”生灵类别变低,脑容量便小,似乎连智商都跟着降低了。宁熹光不忿的抬头挺胸反驳道。

“哦,金乌”傅斯言双眸看向她的双腿,让宁熹光条件反射合拢了双腿,有点想歪。元帅大人却很正值的说,“即便是金乌,也是金乌的远亲吧两足金乌,我还真没听说过。”

宁熹光愤怒的眼冒火光,想驳斥两句他没见识,结果,猛一下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她呆愣片刻,感觉到南无似有若无的了联系,有些崩溃的说,“你怎么听见我说话了是不是,是不是……我真个成你的本命灵兽了”

“你说呢”傅斯言又微挑着眉说,“怎么,给我当本命灵兽还委屈你了”

宁熹光连忙摇头。

“你不委屈,我觉得有些委屈。”元帅大人毫无顾忌的往鸟心口扎刀子,“你这么蠢,修为这么低,性格还二,不能替我分忧对敌不说,指不定遇上事还要拖我后腿。我有些亏了。”

“啧,倒是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血脉返祖的小金乌。”若不是血脉天生尊贵不凡,依照小金乌现在的修为,不说不能主动与他签订契约,即便真是签订了契约,也该是主从关系的“宠物契约”,却绝对不是两厢关系绝对对等的本命契约。

这修真界,除了御兽宗的修士,与将潜力大、资质好的灵兽签订会本命灵兽,别的宗门的修士,基本都不会签订本命灵兽契约。

一来太麻烦,养灵兽跟养祖宗差不多;二来,若是灵兽有个差池,自己也危在旦夕,这让一向高高在上,掌控欲极强的修士完全不能忍受。

而他不过一个疏忽,就多了个本命灵兽……

他从没想过要将这小金乌弄成本命灵兽,总觉得这个身份太亏待她了……

然而,怪只怪她太鲁莽,咽了那滴血。

宁熹光现在也反应过来,自己成元帅大人的本命灵兽了……

她委屈的挤出了两滴泪珠子,气哭了。

成为一只小金乌,她就够委屈了,因为种族不同,以后追求元帅大人难度更大,没想到,她原本和元帅大人还是平等地位,转眼,就成了从属地位……

小金乌吧嗒吧嗒掉泪珠子,傅斯言看得心头作痛,想出声安慰,却又不知说些什么。然而,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二傻的小金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有眯着豆大的眼睛嘿嘿笑起来。

傅斯言不动声色抽抽嘴角,还担心她伤心哭坏眼睛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而宁熹光:嘿嘿嘿,本命灵兽和灵兽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好么本命灵兽代表从此后,她就和元帅大人一条命了。她在他在,她不在,他也死翘翘了。不能同生,能共死也是非常不错哒。嘿嘿嘿,本命灵兽这个梗,真是萌萌哒……

*

这一晚风雪弥漫,小金乌被冻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往傅斯言怀里钻。

傅斯言见状,嘴角又狠抽了两下。

说实话,已经证实了她是只血脉返祖的小金乌,那么,现在她的举动就很有占他便宜的嫌疑了。

毕竟,哪怕是只有一点金乌血脉,体内的烈火横烧,对于这点冰雪也不该畏惧。而这小金乌……罢了,谁让她才刚出生一个多月呢。

越接近北冥冰域,天气愈发森冷。

若是开始时,宁熹光一个劲儿往元帅大人怀里钻,还有占便宜的嫌疑,可在赶路两个月,已经进入了北冥冰域腹地的而今,她却真是被冻坏了。也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自己的蛋壳还在就好,那她就可以躲进蛋壳里冬眠了……

这一晚,两人在距离秘境最近的城镇落脚。

这城镇名为北冥城,乃是因北冥冰域,以及坐落在这北冥冰域中,唯一一派大势力——北冥宗而闻名。

而傅斯言要去秘境中寻找紫霄雷竹,这北冥城是必经之路。

也因为这里距离秘境最近的缘故,这里也有不少有关秘境的讯息、地图、流言。不知真假,只看个人的运气和眼力,若能找到真的,或是去伪存真,那也是本事。

傅斯言做了一番伪装进城,如他这般穿着能隔绝一切神识的黑斗篷,行色匆匆的路人很多,北冥城的修士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宁熹光好奇的扫视着城中景象,就见这宛如冰雕一样美轮美奂的城市中,竟也布满了世俗间的香火气。她看得心生疑惑,不免询问元帅大人。

“不稀奇。”傅斯言通过神识传音给她说,“北冥城是个凡人与修士混居的城市,烟火气重一些很正常。”

“嗯,凡人的地位不是很低下么怎么可以住到城里”宁熹光这段时日,也翻了几本书看,多多少少知道了点这个修真界的常识。其中有一条就是,修士和凡人各居一寓,修士不干预人事纷乱、王朝兴衰,是为不留下因果牵绊,不被天道株连,而这北冥城,到真是别具一格。

傅斯言闻言哂笑一声,又解释说,“这里的凡人,不同于普通的凡人,你再仔细看看。”

小金乌瞪着咕噜噜的黑眼珠子,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终于发现了这些凡人的不同,“他们……好像也有修为。”

傅斯言微颔首,“不错,他们修的是炼体术。”

不等宁熹光继续追问,便又径自解释道:“不知是那位前辈大能留下的法诀,即便普通凡人,也能修炼。”

“……照你这么说,这边的炼体修士,不就多的泛滥成灾了”

“不会。因为时日渐久,系统的炼体术早已失传。现在北冥城凡人修炼的,都只是被简略了不知多少遍的法诀,也能起到炼体抗寒的效果,只是到底比不上正经的修士。尤其是这些年,炼体术愈发败落,北冥城中,唯一一个炼体的教派也解散了,现在这里北冥宗一家独大。”

元帅大人饶有兴致的科普着北冥城的事情,宁熹光也听得有滋有味。两人就这样到了慢慢晃悠到一道隐蔽的胡同,而后去了一家店铺。

店老板竟也是为金丹修士,他接过傅斯言递过去的牌子,查看一番无误后,就说道:“客人去甲子号三号房即可。”

傅斯言没说话,微颔首便在貌美的练气女修的的带领下,去了甲子号三号房。

小金乌不知道,元帅大人又在搞什么猫腻,但也明知的没有在这当口问出来——因为她感觉到,这店铺里有大能,修为最起码避元帅大人高一级,至少是个元婴修士。她都感觉那元婴修士冰冷的目光从身上扫过去了,真冷,吓着小金乌了。

房间里还有三个人,一个貌美的****人,一个身材干瘦枯瘪的老叟,一个风度翩翩、温雅清绝的年轻男修士。

傅斯言冲几人颔首后,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宁熹光这时才小心翼翼的通过两人相牵的意识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想找什么人么还是想换什么东西这几个人看着不像是好人啊,你多多注意些,别让人坑了。”

傅斯言胸腔鼓动两下,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忍不住边给她顺毛,边解释说,“来找东西。这里是个隐蔽的小型交易会,每月逢三通等级修士可互相交易。另外三人不足为惧,都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不会贸然动手结仇。”

小金乌一听那三人来历清明,就不多在意了,然而,对于这个隐蔽的交易会,还是很感兴趣的,总感觉,这里就是个地下交易会,属性为黑那种。她很好奇,元帅大人是怎么知道这等好去处的。

“三师兄来过,进门令牌他给的。”

小金乌颔首。

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天色才变得黑沉。

这时,这间包厢中,已经有了八、九个金丹期修士。

点上灯,那位容貌美艳妖冶的中年妇人便率先笑着开口说,“别的话且不说了,既然都来到这儿,咱们直接办正事儿,吾名苏鸾,就先抛砖引玉了。”

这美妇人说着话,就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盒,“这是三千年份儿的九节墨玉兰,炼制悟道丹的主材料之一,想换金丹期的攻击法器。”

悟道丹可增加修士顿悟的几率,尤其对于金丹突破元婴时,有大作用。又因三千年份儿的药草,委实难得,因而,这一桌子人的呼吸,登时就乱了两拍。

美妇人将玉盒放在了桌子上,挨着她坐的枯瘦老叟就也拿出一个木盒,这盒子鬼气森森的,甫一拿出来,就让小金乌忍不住蹙眉,心里暗暗吐槽,这老叟和瓮棺老道长得挺像,给人的感觉也差不多,没想到竟也是个魔修

“错了,他不是魔修,是个正统的道修。只是因面容丑陋,一直没有宗门肯收,便成了散修,心肠狠毒,行事邪佞。”

小金乌:“……”

老叟掀开盒子,里边有一块儿乌漆墨黑的匕首,泛着蓝黑的幽光,让人心生寒意,他扯着虚伪的笑说,“我这倒是有一把乌鳞匕,乃是用龟鳄的角炼制,苏鸾妹纸看看可满意。”

挨着老叟的年轻人随手拿出一匹红练,“这是妖月绫,夫人想必听说过,可先一观。”

妖月绫据说是千年前一位名叫妖月的女修的攻击法器,那女修貌若天仙,容貌妩媚,据说但凡见过她的男修,没有不为之痴迷的。偏偏她因自身经历坎坷,狠毒了男人。她这一匹绫,杀了数不尽的男修,也因她走了性情,修炼时走火入魔,后来便自废金丹去世了。

不说妖月其人,却说她这匹妖月绫,当真比匕首更适合女修使用,且这绫缎又泛着森森杀气,倒也称得上是把攻击利器。

苏鸾看在眼里,呼吸就乱了。

她也是个爽快的,既然看上了,便不再让其余修士拿出法器卖弄,只与这年轻难修做了交换。

接下来的场面如是,如此,很快到了傅斯言。

宁熹光就见元帅大人不紧不慢的,从乾坤戒指中取出一个阵盘,简单粗暴的解释说,“高级防护阵法,可挡元婴道君全力三击。”

高级防护阵法元婴道君全力三击

一听这几个关键词儿,在坐诸位修士都不镇定了。

能修炼到金丹期,那都是有天赋,有气运的修士,然而,这些修士虽大多是宗门出身,也着实有几个是散修。

散修居无定所,最怕被人跟踪追杀,而即便是宗门的精英,也唯恐出门在外,一个不留神就被人杀人劫货了。

而这防护阵法,可着实是好东西,最起码以后出门安全又有了保障。

而有防护阵法,就代表其主人必然是阵道高手,这样的人才更为难得——哪怕是一些大宗门,举起宗门之力,也不定能不能在千年内培养出一个,而若是遇见这样的人,那是必定要交好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买了这阵法,总归是不亏。

不管抱着何种心思,总之,傅斯言话刚落音,当即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道友想交换什么”

“紫霄雷竹、万载空青、烈焰丹朱果。”

傅斯言说一个字,下边就静一分,等他把这三个名词说完,下边已经响起了到吸气的声音。

不怪这些人大惊小怪,实在是傅斯言要求的东西,太为难人。

紫霄雷竹就不说了,且说万载空青,这东西只有在阴阳二气极其平衡的地方,才能孕育出来的白色乳液,万年才产一瓶,而这乳液同样可增加修士突破的几率,而它同样是炼制悟道丹的另一主材料。

至于烈焰丹朱果,这却是给火性灵兽吃的,听说只需服用一颗,就可增加七层灵兽化形的几率。

东西都是好东西,也几乎和高级防护法阵的价值相同,奈何就是有价无市。

那位年轻修士就慨叹一声,“道友可还需要其它东西若是其它,吾等或可勉力一试,若只需这三样,怕我等只能饮恨了。”

傅斯言微颔首,“也可拿出火属性的其余物品兑换。”

小金乌咕噜噜转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看元帅大人,又看看围着圆桌的其余修士。这瞬间,便明了了元帅大人的心思。

看来,元帅大人想取个巧,这才拿出高级防护法阵相诱,可惜,这些人还是没有紫霄雷竹那等稀奇物事。

最后,元帅大人竟是和枯瘦的老叟互相交换了东西。只因那老叟拿出了三颗仅次于烈焰丹朱果的果子,那果子颜色红红,散发着诱鸟的香气,据说是叫丹寿果,若火属性灵兽吃食,可增加起开智的几率……

宁熹光听完解释,有些无语。

她智商很高啊,实在不用开智了。

无意识中,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转瞬就听见元帅大人回复说,“你若不想要,我且留着炼丹。”

“不!不!我要,好香,我要吃,你怎么可以抢鸟的食物,会遭天打雷劈的!!”

小金乌一下扑过去,将三枚小小的丹寿果抢过来,放进了自己的空间。对的,身为灵兽,尤其是血脉返祖的金乌,她也是有自己的空间的。可以藏宝,可以放吃的,而且面积无限大,简直比元帅大人的乾坤戒指高级多了,比起她那枚小小的,只有五平方面积的平安扣,更是高级了无数无数倍。

将东西放好,宁熹光放心了,才有胆量磕碜元帅大人,“你还想用我的丹寿果炼丹哼哼,你那是暴殄天物你知道么说实话,你在阵道上的天赋有多逆天,在炼丹上的天赋就有多渣,这事儿你心里到底清楚不清楚以前顾忌着你的心里承受能力,这话我一直憋着没说,可现在,再不说出来,我怕你接下来还浪费东西,只能无奈的点明这一点了。咳咳,老大你以后千万别再炼丹了,真的,有哪些好东西,你先给我存着,等我炼丹给你吃。”

“你给我炼丹等你什么时候化形了再说吧。”元帅大人毫不留情的打击她道。

宁熹光一想起化形,就萎了。

她的天赋果然还是不行,记忆中,那些老祖宗们,可是吃完自己的蛋壳就能化形的,个别天赋逆天的,还能直接突破元婴呢。而她,直到如今还是筑基修为,虽说是个筑基圆满,距离结丹只是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就逼死了多少鸟和兽,耽搁了他们多少的青春年华啊。

宁熹光哀哀欲泣,傅斯言权作看不见,只将她抱好,不紧不慢的走出北冥城,而后往北冥秘境而去。

昨日他寻找紫霄雷竹无果,看来,只有亲自去秘境一趟,争取把这样珍稀带出来了。

北冥秘境虽然称为北冥秘境,但是,并不归北冥宗所有。而它虽为秘境,其实却是敞开的——据说万年前,北冥秘境也是封闭的,每逢五十年开启一次,可供金丹期修士进入其中寻宝历练。

然而,也许是灵气枯竭,也许是因为其余别的什么原因,某一日这北冥秘境就再也没有按时关闭。也因为秘境一直敞开着,进入寻宝的人多了,万年下来,里边的好东西也就被寻摸完了。

话是这么说的,然而,里边也不是真没有好东西了,毕竟有些东西还是要等待有缘人的,而有些地方,也不是什么人多能去的。

这秘境中就有五处地方,被这修真界七大宗门联手把控,只允许七大宗门的金丹修士进入。

如今,傅斯言要进入的,便是其中的雷域。

递交了身份铭牌,验证过身份属实,傅斯言就被带去见了驻扎在此地的宗门元婴长老。

那是位温婉清丽的女修士,仔细说起来,还是傅斯言的师叔,因她是太上长老的师妹,且据说两人有些暧昧关系,至于为什么没结成道侣,这事儿傅斯言却是不知。

只是,这位师叔,却当真是在太上长老坐化后,才接了在此地看护的活,如今也有两年了。

女修看见傅斯言,面色有些怔忪,很快恢复过来,仔细嘱咐了他两句,便让他进去了。

紧跟着看见他怀中的小金乌,女修神色一柔,说道:“雷域中危险重重,你进入时,切忌将你这灵宠收起来。我见你身上没有御兽环,可是没有买若需要,师叔这里有两个闲置无用,且给你吧。”

傅斯言推辞不过,只能接了一个。女修士这才满意的让他离开。

即将走进雷域时,小金乌就像是预见了什么危险似得,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傅斯言见状好笑,问她,“不若真如师叔所说,将你收起来”

“不,我才不要进御兽环。那里黑漆漆的,我怕!!”

傅斯言点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没进过御兽环,就不知里边环境呵,再敢说谎话骗我,小心你的……”

小金乌警惕的捂住脑袋和屁股,“不许拔我的毛。”

她鬼鬼祟祟的抬起头,见傅斯言没有动手的打算,才算是松了口气,末了,还是忍不住噘嘴瞪他一眼,“就会欺负你,你算什么大丈夫。哼,再吓鸟,鸟不理你了。”

这话说完,傅斯言面上的笑容更明显了,也更恶劣了。

而宁熹光,她已经顾忌不了这家伙现在在想什么了,只顾着埋头哀怨自己堕落了。

这才多长时间啊,她都不自称我了,而是自称“鸟”!!呜呜呜,兴许经过这个世界,她不仅学会了飞翔,还学会了鸟叫,还学会了鸟的作息,以后不仅不用吃水果,说不定可以自己捉虫了!!!!

遥想那仿若就在明天的画面,小金乌终于崩溃的落了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6 太上忘情(七)

整个雷域就如同它这名字一样,到处都是电闪雷鸣,整个天地也昏沉沉的,只有猛一下劈过的雷电,能带来短暂的光明。

宁熹光身为没有化形的生灵,对于雷电尤其恐惧,因而,进了雷域后,就钻进了傅斯言的衣领中,瑟瑟发抖着,无论如何都不出来。

傅斯言见状好笑,却也有些心疼,隔一会儿总要摸一摸她的小身子,好让她安心。

越往里走,雷霆轰鸣声越响,那巨大的雷电划过整个天空,咔嚓一声巨响,好似将整个雷域都劈开成了两瓣。

期间还有一些细小的雷电,不知从那个扭曲的空间缝隙中冒出来,一个不小心,就将人劈的浑身焦黑。

傅斯言倒是没有别雷劈到过,不过,这雷域中不止他一个人,这一路走来,宁熹光就看见,至少三个刚突破金丹的修士,被雷劈的不成样子了。

越往雷域中心走,天色反倒越明亮起来。倒也不是纯粹的明亮,这里的天是墨兰、紫黑的,看在眼里,总让人心生不详的预感。

也就是在距离雷域大概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宁熹光敏锐的感觉到,这里还有别的修士存在。

她当即就啄啄元帅大人的胸膛,提醒他,“小心啊。这里有人。”

叽叽喳喳叫,“我还以为这里的修士都是弱鸡呢,毕竟只在最外围的时候,看见了几个修士,越往里走,就没见着活人了。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这里还有一只。”

“现在才发现么真蠢!!”

小金乌被元帅大人的话激的跳脚,可也没办法反击,只能气咻咻的埋头进他衣领,顾自生闷气去了。

傅斯言见这小家伙终于安生了,可算松了口气。

他自来洁身自好,从修炼起便一直保持纯阳不泄。可这小鸟儿没个羞耻,钻进他衣领后,就一直骚动不止,刚还啄了他两口,那个位置……委实让他难忍。

两人静默的空档,就见一身蓝衣,气质温雅清绝的男修朝他们这里掠来。

这人却是个熟人,可不正是昨天在私下交易场所中见过的那人

傅斯言自然比小金乌更早注意到此人,却也没想打招呼,能进来这里的,都是七大宗门的精英天才,而雷属性的金丹修士,且容貌如此出色……他早已经猜测出此人的身份。

倒美想到,他们没想打扰,那人倒是主动过来了。

来人名叫林清玄,乃是北冥宗掌门幺子,年仅五十岁结丹,可以说,在傅斯言之前,他才是七大宗门中的修士所熟知的,最负盛名的天才。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天才,却被北冥宗掌门狠狠压制,以至于在外边颇没有名声。

这倒不是北冥宗掌门护子心切,担心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纯粹是因为,林清玄为北冥宗掌门继任道侣所生。

而掌门原配道侣,乃是他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的师妹,可惜生产时遭遇敌人攻击,在产下一子后便去世了。

掌门对长子关切有加,将一切资源堆积在长子身上,爱护的跟眼珠子似得。

为防这个次子太过出色,给兄长进阶的压力,让他滋生心魔,更甚者越过他兄长,成为下一任掌门继任者,北冥宗掌门不仅没给过这个幼子任何帮衬,甚至在私底下还狠狠压制过他,而且动辄打骂训斥,林清玄在北冥宗的待遇,甚至远远比不上一个普通精英弟子。

当然,这些事情听听也就算了,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甚至别的宗门听闻了,也非常喜闻乐见,毕竟北冥宗掌门短视,他们可不会,将这样一个天才埋没,其实最得意的还是其余几大宗门啊。

傅斯言对林清玄闻名已久,听过他的遭遇,却没有丝毫惋惜之心——事情都有两面,凡人只看见林清玄在北冥宗没有立足之地,然而,这何尝不是磨练心境的另一种方法

兴许,北冥宗掌门和他的长子,恰好就成了林清玄的磨刀石呢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能看透这一点,林清玄升级元婴指日可待。

之前没想过交好,可如今人到跟前,倒也不是不可一交。

林清玄先行了一礼说,“可是青冥宗傅道友”

“傅斯言。”傅斯言微颔首说,“林道友有礼了。”

林清玄听见傅斯言一口道破他的身份,也没意外,反倒洒然一笑,“傅道友有礼。还望傅道友勿怪,昨日交易会中,清玄隐约猜到道友身份。又闻听道友想寻紫霄雷竹,这才擅做主张,想在这雷域中与道友一悟。”

傅斯言还没回话,小金乌却忍不住咋舌起来。

这些名声在外的修士真是了不得啊。

昨天元帅大人可是至始至终没有露面的,他身上一直穿着那件可以提防修士神识窥探的黑斗篷,想来若不是元婴修为,根本看不透他的面容。

而这林清玄,仅仅通过昨日一面,不仅猜透了元帅大人的身份,甚至还通过紫霄雷竹这个梗,直接提前等在了雷域中……这人的智商,绝逼是爆表了!!

傅斯言闻言却没有多吃惊。毕竟修士都有隐藏的手段,或是身上佩戴属性稀有的法器,能看见他的面容也不稀罕。

他现在只是好奇,林清玄特意在此地等他,不知所谓何事

林清玄倒也诚心相交,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傅道友既是进了雷域,想来对紫霄雷竹势在必得,不才在下倒也想寻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恰好也在紫霄雷竹生长区域。”

这下傅斯言的神色才微微变动,“你知紫霄雷竹生长在何地”

“确实知晓。”林清玄回道:“其余六大宗门远离北冥,即便有修士要寻宝历练,也不是非来北冥不可。即便是来了此地,也多半目的明确,不会特意在其中闲逛。北冥宗修士却远离六大宗门,而距离宗门较近的秘境,也唯有这北冥秘境而已,是以,这些年来,倒是对这秘境窥探的比较仔细。”

“傅兄要寻找的紫霄雷竹,清玄确实知道生在何处。只是那处却不是我等修为可以擅进的,只因其中紫罡金雷密布,稍不小心便会被雷劈的魂飞魄散。且生长紫霄雷竹的区域,还有大量高阶妖兽,平均修为都在金丹后期,你我二人一味金丹初期,一味金丹中期修为,进入勉强,若合力而为,或可一试。”

话说到这地步,与这林清玄合作,明显势在必行。

小金乌觉得这买卖可以做,多了一个劳力不说,还可以有免费地图看,这可比他们盲目的围着雷域找,可省事多了。

要知道,这雷域太大了,足有几百万公里,若是那紫霄雷竹当真生在最中心的区域还好,那样他们也算没走错路,但若是紫霄雷竹没有生在雷域最中心呢那他们要围着这几百万里的土地慢慢摸索,何时才是个头啊。

小金乌能想到的问题,傅斯言自然也想到了,因而,他再开口,便是直接问,“林道友想寻什么”这便是同意合作的意思了。

林清玄清绝的面容舒展开,眸中的笑意也更真诚了,“在下想寻的,恰始紫霄雷竹的伴生灵兽紫霄金蚕。”

很难想象,在紫霄雷竹这样的奇珍中,竟然还藏有虫子,而那虫子靠吞吃天雷和雷竹活命,却是一只蚕。

不过,想也知道,能生活在天雷密布的环境中,且能在紫霄雷竹中栖身,更能吞吃听雷和雷竹的蚕,也必定不是什么低品阶的妖兽。

不过,也确实,这紫霄金蚕仔细论起来,可是一只五品妖兽。

妖兽、灵兽、丹药、符篆等全都有品阶。五品妖兽和灵兽,其战斗力大约相当于人类修士中,金丹后期,甚至元婴初期的修为,具体还要看那只妖兽处于何种幼年还是壮年。

然而,不管如何,这妖兽确实不好对付,若两人不合作,怕是即便免礼告知达成所愿,也非死即伤了。

小金乌对紫霄金蚕有些了解,这还要归功于早先三师兄的一句“三品烈焰鸟”。

那时候她刚被傅斯言带回青冥宗,就听见三师兄在磕碜她是三品的小鸟儿。

哼,她明明是只小金乌好么

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她就被人觊觎了,也很可能给元帅大人带来杀身之祸。她这么聪明的小金乌,自然不可能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而,自然没有多言什么。

但,她也对所谓的灵兽感兴趣起来。尤其感兴趣他们的品阶,所以,还真恶补了一段时间。

而据说是五品的紫霄金蚕,这只虫子会吐丝,吐出来的丝不仅带有天雷属性,还有毒素,一不留神沾上了,就会要人命。

但若是把这小虫子收成灵兽,专门让它吐丝,嘿嘿嘿,据说用它的丝可制成贴身软甲,在渡劫抗天雷时有奇效。不仅如此,若是进入迷障之地,还可在一定程度上阻止瘴气侵袭,不被毒素沾身,实在是好东西。

小金乌又忍不住看了看林清玄,他才金丹中期,距离元婴劫还远的很呢,现在就要紫霄金蚕,不嫌太早了么

不过,若是外界流传的,他被北冥宗掌门苛待的事情是真的,那及早准备渡劫用品,确实称得上未雨绸缪。毕竟,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老爹不给自己弄,早点动手,不至于吃亏。

也或许是,这人想去什么秘境,而那秘境中瘴气弥漫,有毒虫等物,所以才需要紫霄金蚕

小金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两个猜测都挺靠谱的,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个罢了。

不过,人家的事儿,和她又没有什么大关系,她还是别操那么多闲心了。没见元帅大人都吃醋的按她的脑袋了么嘿嘿嘿。

傅斯言和林清玄都是爽快的人,两人很快达成合作协议。

这时,林清玄也很大方的将一张雷域的地图拿出来,“紫霄雷竹生长的区域,并不在雷域正中心,而在其后。我们要到达那里,有捷径,但需穿过雷域正中心,这里危险重重,妖兽遍布,而且紫罡金雷肆虐,一不留神可能丧命。北冥宗前辈曾对这个地方探索过几次,但都只能走到外围,便不能再前进,中心区域具体还有什么危险,确是未知。”

既然连中心区域都没有穿过,又是如何确证紫霄雷竹生长在中心区域之后的

小金乌舔着爪子思索。

林清玄之后就对这个问题作出了解答,“前辈们曾绕行中心区域,去往其后,虽然死伤惨重,但还是带回了紫霄雷竹恰好生长在哪里的消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7 太上忘情(八)

两人一鸟最终还是决定绕行。

他们虽然被人捧得很高,也确实自认不凡,但该有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就如方才林清玄说的那样,连北冥宗金丹圆满的高级修士曾想直通中心区域,都只能饮恨而死,那么他们为了性命着想,还是应当稳重行事。若真想去中心区域,那也只能等修为更高一些才去。

绕行路程是远了,危险却大大减小。

不过,沿途所见的成群结队的妖兽却一点都不少,他们才赶路了三天,就先后被一群吸血蝙蝠、嗜冰毒蚁、六翼风逐鸟等先后攻击,这些妖兽修为都不高,基本都是筑基修为,但他们数量多,前仆后继的扑过来,哪怕是傅斯言和林清玄这等天子骄子也有点受不住。

蝙蝠、毒蚁和风逐鸟等铺天盖地而来,小金乌自然感觉到了威胁,同时还不受控制的觉得愤怒。她把这种愤怒归之于“低级的蝼蚁竟然敢冒犯血脉高贵的金乌大人”这个缘由,因而,忍无可忍之下,直接喷了一口火。

别看只有一小缕火,攻击力却非常彪悍,竟直接遮天蔽日的风逐鸟烧了个干净——也不全是被烧干净了,只能说,那群鸟儿感觉到了更高级的血脉压制,都不受控制的从天上扑通扑通掉了下来,有几个修为低的,更是直接被吓死了……

小金乌大出了一把风头,惹来林清玄的另眼相看,元帅大人却不乐意了,直接将她塞进怀里,被严厉警告她,“睡觉,不能再出来捣乱。”

她那里有捣乱,分明帮了大忙了好么如果不是她,他们两个即便能躲过风逐鸟攻击,也得元气大伤!!

不过,有外人在,她就给元帅大人些面子,不和他争辩了!!

善解人意金乌大人又窝回了傅斯言怀里,闭上眼睡觉。

哼!还当她是吃饱了撑着要干活啊她才没有呢!

说实话,那些蝙蝠啊,风逐鸟啊,都辣么难看,金乌大人觉得自己的视线被荼毒了,正想休息呢!!

她用翅膀捂住耳朵,就这样睡着了。

睡得昏天黑地,期间只是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才起来吃点东西,其余时候,照旧倒头就睡。

也是这时候,小金乌宁熹光才发现,她是这能睡啊。一觉睡了十多天,她简直就成睡神了。

不过,她这点水平,和记忆中那些老祖宗们相比,还是差远了。传承记忆中,好似有好些老祖宗,都有些懒,不太动弹,性格比较宅,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窝里睡觉,如此,一睡千年万年,等醒来,不仅神清气爽,连修为都在不知不觉中蹭蹭蹭往上涨了不少。

唔,她还是睡得少了,没见都这么久了,还是筑基圆满,都没突破金丹么

倒头继续睡。

小金乌再次恢复意识,就心悸的感觉到巨大的威胁。不好,有爬虫在觊觎金乌大人的肉身!!

小金乌当即睁开眼睛,就见眼前紫罡金雷一道道劈下,而更远的前方,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

元帅大人和林清玄,则正在和两条独角双翼蛇搏斗。

那两条独角双翼蛇都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尤其是那条雄蛇,体态彪壮,身躯足有几十丈长,他身上冒着滚滚青光,周身灵气澎湃沸腾,竟有进阶之象。

大事有些不好啊。

这两条蛇本就高了元帅大人和林清玄好几个小阶,若是雄蛇再进阶,那他们的危险就更大了。

可惜她生性不喜欢蛇这种生物,总忍不住想起螣蛇这鬼东西,都是上古凶兽了,还每顿饭后要便便,那个巨大的腾蛇粪坑,那叫一个臭气熏天哦,她每次有事儿要经过腾蛇属地,都宁愿绕行千百万公里……

脑子中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小金乌怔愣片刻回神后,有些恍然。那啥,刚才那些东西到底是哪个老祖宗告诉她的为毛告诉她这些啊,那她以后还能不能好好的把螣蛇当凶兽看了

小金乌没去帮忙,她豆大的眼睛扫视一圈,终于发现那道让金乌大人不舒服的视线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哼,竟然还有一条小双翼蛇,就躲在远处一棵竹子后,正对着她流哈喇子呢。

小金乌气的毛都炸了。

收拾不了老的,还收拾不了小的么

连只三百岁的小双翼蛇,都敢觊觎金乌大人的肉体了,那金乌大人还能好好的过日子么

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年纪,把她刚出壳两个月的事实抛之脑后的小金乌怒气上头,直接就从傅斯言怀里飞出去了。

傅斯言察觉到动静,再去拦她,已经晚了,小金乌早就飞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一时间不由恨得牙痒痒,决定等小东西回来后,狠狠揪她几根毛,让她长个记性。

心里转过了好几个惩罚,却仍旧掩盖不住内心深处的担忧,傅斯言接连往小金乌处看了好几眼,以至于差点被面前的雄性双翼蛇抓个正着。

“傅兄,还请小心。”林清玄猛然大喝一声,傅斯言回神过来,冲他道谢,林清玄才又轻笑道:“傅兄且放心吧,你那灵兽修为不低,本事不错,对付那小双翼蛇,不是问题。”

傅斯言清冷的回了一个“嗯”。

兴许是他们,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了雌雄双翼蛇夫妇,也或许小金乌贸然去进攻小双翼蛇,让他们开始担心儿子安慰,所以,便决定速战速决,接下来两条蛇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上来,尾巴还狠狠的抽打着,似乎寄望在段时间内揍死他们。

傅斯言和林清玄互相对视一个眼神,意见达成统一,“速战速决。”

这边战斗激烈,那厢小双翼蛇似乎此时才感觉到小金乌身上的血脉威压,不由瑟瑟发抖着要躲。然而,即便一边后退,他眸中依旧是贪婪的光芒,垂涎的口水也还滴滴答答的往地下滴。

简直岂有此理!!

小金乌怒火攻心,直接喷了一大口火出去。

不解恨,又喷了一口!!

再来一口!!

等她没火了,体内的灵气几乎也耗光了,才发现,小双翼蛇已经奄奄一息了。

小金乌顿感骄傲,抬头挺胸狠狠瞪一眼过去——她忘记了,最近一边睡觉做梦,一边在梦中修行金乌秘法双目神光来着,虽然不知道这传承自记忆深处的秘法,到底威力大不大——好吧,她已经知道这秘法微力无穷了,因为小双翼蛇被她目中的神光直接烧死了!!

“嗷”一声嘶吼,兴许是感觉到小双翼蛇已经遭遇不幸,已经越大越远的雌雄双翼蛇,怒火滔天的一边往这边疾飞,一边抽着嘴巴,妄图把那两个人类修士抽死。

他们忘了防备,以至于还没赶到小双翼蛇的尸体处,就双双被人割断七寸,挖出了金丹……

“好,好血腥!!”小金乌怯怯的发表意见。

“呵。”元帅大人冷笑的传声,“你不血腥!你连那条小的尸体都没留下,一眼瞪得他灰飞烟灭了。”

小金乌:“……我骄傲。”

“……蠢鸟!”元帅大人愤愤揉了她一把,而后又将她塞进衣襟里,并严厉警告,“下次再敢不经我允许飞出来,把你鸟毛扒光了做法器。”

金乌多想蹦跶几下,狠狠往他脸上踩几脚。可惜,面对发怒的元帅大人,她只能憋着,嘤嘤嘤的承诺,“再也不敢了。”

“傅兄,这雌雄双蛇的尸体,你我二人各收取一只可好。”

“可。”

雌雄双翼蛇都是金丹后期妖兽,浑身是宝,皮能炼制盔甲,妖丹可在交易会上换取宝贝,独角和双翼都可炼制法器,内脏也可入药,即便是妖兽肉,也可用来喂养灵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8 太上忘情(九)

地上躺着两条凄惨而死的双翼蛇,傅斯言和林清玄正商量谁来收取那只雄蛇,而宁熹光却忍不住对着妖蛇巨大的肉体,露出垂涎的目光。

肉,好多肉,她想吃肉啊!!

脑子里一出现“血食”二字,宁熹光后知后觉有些崩溃。

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过就是身体换成了小金乌的,又不是真个成了只鸟,怎么会想吃蛇,还想吃血食呢

错局,这绝逼是错觉。

心里明知不英爱“自甘堕落”,可垂涎的目光就是不能从巨大的蛇身上收起。

然而,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额,地上两只双翼蛇竟都不翼而飞了。

小金乌怒火熊熊的瞪着元帅大人,肉呢,把我的蛇肉交上来!!

傅斯言微挑着眉,修长的手指狠狠在小金乌脑袋上撸了把毛,与此同时,微眯着眸子不动声色的威胁,“你是要吃肉,还是跟我走”

小金乌泪眼汪汪的屈服在恶势力下,“……跟你走。”

“乖。”元帅大人心满意足的戳戳她柔软的小肚皮,打一棒子又给一个甜枣,“生肉不能吃,等一会儿休息时,给你烤蛇肉。”

“哎呀,就知道你最好了。啾啾啾……”

傅斯言:“……”蠢鸟!!不知羞耻的蠢鸟!竟然又亲他胸膛!!

林清玄含笑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羡慕。然那一神色也只是一闪而逝,再看便又恢复温润平和。

解决了三条双翼蛇,两人的注意力就又回复到紫霄雷竹和紫霄金蚕身上。

林清玄对这些明显更清楚,就道:“傅兄,你我二人这些时日损伤较大,灵力也未曾完全恢复,今日不如权且休息半日,待得明天再去寻找。”

傅斯言微颔首,“就依林兄所言。”

他倒也不急着离开此处,况且,林清玄所言,如今他们身体各有损伤,且灵力不足,这样的景况下,若和实力在金丹圆满,接近元婴的紫霄金蚕碰上,胜负的指数将被拉开的非常可观。

不如今天好生休养,明日精神饱满的和那金蚕一战。

两人便在竹林外围寻了个地方坐下歇息。

宁熹光见状,不由又钻出个小脑袋啾啾啾。

林清玄不懂这小鸟儿再说什么,只当它刚出生对什么都好奇。

傅斯言却忍不住回了她一句,“你不蠢!!你只是笨到家了!!”

原来,小金乌刚才竟在嘲讽金蝉的智商,还说什么,“这紫霄金蚕也太蠢了,即便再怎么懒惰不争,可都有人走到家门了,还明显对他预谋不轨,他竟然直到现在还能无动于衷。太蠢了,实在太蠢了,这样的蠢东西,我明天一定得好好见识见识。”

紫霄金蚕是一种非常“爱好和平”的妖兽,当然,他的懒惰也时在妖兽界出了名的,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刀枪剑即将落到他身上,他都懒得动弹。管外界风吹雨打、争抢纷扰,他就只躺在紫霄雷竹中吃竹子,睡大觉。

这样的妖兽,实在是小金乌学习的楷模啊楷模。

*

小金乌对紫霄金蚕这等蠢物抱有极大的兴趣,可第二天见到这家伙彪悍的战斗力,不由嘴角有些抽。

她忍不住嘀咕:这么懒,战斗力还这么高,这不科学啊!!他都是怎么晋级的难道也是在睡觉中提升的修为

这条金蚕非常白嫩,身体一节一节的,看着非常肥嫩,若是烤着吃,相比非常美味。

小金乌正对着金蚕溜哈喇子,就见金蚕身体猛然膨胀,他成了一只和山一样大的巨型虫。

太毁形象了!太毁形象了!!这造型简直蠢的不要不要的!!

小金乌捂眼不忍直视,傅斯言和林清玄此时却倍感压力。

来时还抱有侥幸,这金蚕只是金丹圆满修为,可如今再看,分明已经到了元婴初期。

俩人一个金丹初期,一个金丹中期,苦苦鏖战,竟然不能动他分毫!

稍后,林清玄不得不祭出,他还未曾完全完工的本命法器雷鸣钟,傅斯言也把戮天取了出来。

二人很有默契的一首一尾开始夹击,都使出了最强的手段,这才让那金蚕受了伤。

金蚕也恼了,丝丝叫着,身躯更庞大了。

他巍峨的像是一座高山,让小金乌倍感压力。

可是,还是有些不爽啊。

这修真界的所有爬虫飞鸟,不都该匍匐在她脚下求生么

要知道,盘龙祖风都早已消失,凤凰龙族都绝了子嗣——最起码在下界是找不到龙凤的影子了。麒麟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这三个大头都不露面的情况下,不该金乌独大么

哼哼哼,即便她是只小金乌,也不能让一只爬虫欺负到她头上不是

小金乌再次不经思考,怒火熊熊的飞了出去。

傅斯言:呵呵,回头就不不是揪几根鸟毛小惩大诫的问题了,看他不把她的毛扒光!!

正往前飞的小金乌陡然感觉身上一寒,忍不住哆嗦两下。

她没把原因归咎在傅斯言身上,只以为是那只爬虫使了手段,要给她下马威,顿时更怒了,张口就喷火,瞪眼就放神光,同时,努力释放出血脉威压,打不死他也要吓死他……

紫霄金蚕那个憋屈啊,被吓得浑身一抖,随后一不留神就身体僵硬了。

艾玛,这里竟然有只小金乌,怎么他现在才发现!!!

也就是愣神的这一瞬间,一道冲天剑气直冲着他脑袋而来,若不是他躲闪及时,想必已经被割了头了。而因为只顾着致命的脑袋了,他尾巴处就没来得及躲避,被那个拿着钟的修士狠狠击了一下。

哎呦,简直要蚕的命喽!

有小金乌压阵,逼迫紫霄金蚕认主,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困难。

其实,之后摸清了这金蚕的性子,两人一鸟也知晓这金蚕为何那么爽快的答应认林清玄为主了。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小金乌的血脉威压,他天生对之不敢反抗。

二来,对比起那个要砍他脑袋的冰块脸来说,这个只是伤了他尾巴尖的男修,明显心性软乎一些。

三来,金蚕其实无所谓在哪儿居住,只要满足了他的吃喝睡要求,他都乐意跟人走。不过,小金乌的主人,他可不敢肖想,认主林清玄后,他便是独一份儿,何乐不为

抱着这种“终于有人养了,以后再也不用为吃食烦恼了,可以任性自在的一觉百十年”的激动想法,金蚕顺利的认主了。

收服了金蚕,再去取紫霄雷竹,便顺利多了。

眼前这竹林大的看不见边际,但是真正被紫霄天雷每天九九八十一劈,成为货真价实的紫霄雷竹的少之又少,仅有两棵而已。

想起今日晨光熹微,两人一鸟找了足足三个时辰,才找到目的地,而后又从中找到了紫霄金蚕,那过程也是苦逼。别的不消说,只是他们的神识,已经被耗尽了,意识海疼痛非常,简直胀的像是要爆炸。

好在,效果不错,该找的东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是被他们找到了。

而且,这紫霄雷竹的质量不错,竟是五千年份儿的。

这也就意味着,最起码有五千年了,这里没有其他金丹修士踏足了

“这不奇怪。”傅斯言摸着小鸟儿的羽毛,不紧不慢的解释说,“天地灵气稀薄,修士的修为提升缓慢,战斗力更是远不如前。北冥秘境虽说不再封闭,但限定结界仍在,仍旧只允许两百岁以下金丹修士进入,元婴以上修为修士并不能进入。而金丹修士良莠不齐,各有私心,即便协力进入,也多是无功而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9 太上忘情(十)

其实,傅斯言这话还说的轻了。

现在的修士,不止金丹,就连练气、元婴,以及其余别的等级的修士,修为比起千万年的前辈来说,都是天差地别。

以往的修士只专注与修炼,现在的修士却争权夺利、性喜渔色。

他们虽有正道修士的名声,举止作为却比前辈们相差甚远。更甚者,在修炼上宁愿走捷径和歪道——多服用丹药、与女子双修,也不愿按部就班的扎实基础,澄澈心性,如此这般,可不就一代不如一代,一辈不如一辈,连个雷域外围都进不来了么

这话却有些扯远了。

不说这些,却说两人各自达成所愿,林清玄便准备离去了,询问过傅斯言的意见,傅斯言却道:“怕是要让林兄先行一步了。”

“怎么,你可还有别的事”林清玄斟酌着开口,“若有事,不知我可帮的上忙”

“这倒不用。”傅斯言微抿着唇说道,“只是来雷域一次不易,此番进来,之后再去别的地方游历,不知何时才能再来这里。如此这般轻易出去,未免可惜,是以,傅某想在这里历练些日子。”

林清玄微颔首,便不再强求。

他名字傅斯言说的这些应该不是真的,但真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本就一次合作,双方各自达成所愿已是圆满,多求无益。

他便将早先拿出的雷域地图,拓印了一份儿在玉简里,交给傅斯言,“傅兄既有意如此,吾也不再强求。这份儿地图留给傅兄参考,万往傅兄小心。”

这么又说了几句话,林清玄便离开了此地。

而小金乌在林清玄走远后,才忍不住嘀咕,“紫霄雷竹拿到手了,你还不着急祭炼你的戮天剑么怎么还有空在雷域中闲逛哼哼哼,你可别说什么历练的假话,我可不信。”

话刚说完,小金乌就感觉脑袋被人撸了一把,她“唧唧”叫起来,虐鸟啊,有人虐鸟了!!

傅斯言冷冷道:“我要进阶了!!”

小金乌:“……”

“呵,你老实点。之前贸然跑出来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小金乌身子一哆嗦,吓死鸟了。

“我已寻好闭关的地方。这次闭关,多则三、四天,少则一、两天,你且老实点,若再敢闯祸,呵呵……”

小金乌:“……”冤死鸟了!!

傅斯言突破到金丹中期修为,很是轻易,而这次闭关,也果如他所说,只用了短短两天时间。

他醒来时间,小金乌正趴在他身前几尺远的地方,殷殷的看着他。

傅斯言睁开眼,小金乌立马讨好的,从空间中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紫色果子递过去。

这果子可好吃了,香甜香甜的,吃了可以平复体内暴动的灵气,最适宜元帅大人现在服用。

这可是好东西,若不是她放出血脉威压,逼得周围妖兽带着珍藏前来“朝贡”,他们指定不舍得给她。

小金乌得意洋洋的等着元帅大人夸奖,熟料,就见那人浓眉微蹙,薄唇微抿,微眯着眸子看着她,一字一顿说,“又跑出去玩儿了”

身子僵硬的小金乌:“……木有!!木有!!绝对木有!!我就在这个防护法阵中,一步也没有踏出去。”

“呵,你没有踏出去,那这些东西还是凭空出现的不成还是说,有人能走进我布置的防护法阵”

小金乌:“……”

她真的只是偷偷跑出去一小小会儿功夫啊,她还不是饿的狠了,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么

小金乌嘤嘤哭泣,傅斯言心都皱吧起来,不忍心训他,给她教训,可修真界惯来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她这么蠢,又这么没心眼,若不在他身边,若没有他的护持,什么时候被人逮住了煲一锅金乌粥,那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傅斯言坚定了要教训小金乌的心思,于是罚她——抄书。

“可是我只有两个爪子,我都握不住笔啊。”

“那是你蠢!!多练练自然就会了。”

“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

“不说重话怕你听不懂。”

“可我是鸟,我不认识你们修士的文字啊。”

“你是要告诉我,你是一只文盲鸟还是要告诉我,之前你翻阅的《灵兽杂谈》《修真界常识》这些书,都是用金乌的文字写的”

“……”

“写工整些。写不好重写,写不完不准……”

“我知道,不准吃饭。”

“你知道就好。”

“……”

小金乌哀哀戚戚的抄了三天书,米分嫩嫩的小爪子都染成黑色的了,可是让她心疼得不得了。

可也没办法,洗了还会黑,黑了再洗……那太浪费时间了。

终于抄完了,金乌从御兽环中蹦出来,“给你,检查吧。”趾高气昂的不可一世。

小金乌扬眉吐气,傅斯言却眉头直跳。

果然,强迫一直鸟抄书当真是不道德的。不仅为难鸟,也是为难他。

不过,看在她小心翼翼看他,一副“我知错了,可我就是拉不下脸来认错”的模样,傅斯言只能软着心肠说了句,“下不为例。”

“哦呵呵,刑满释放了。”

傅斯言冷笑两声,“下次再敢不听话,还抄书。翻倍!!”

小金乌小身板一震,好久才沉痛的说,“行吧。大不了我争取早点化形,以后就不怕犯错了。”

傅斯言:“……”呵!!这么个蠢东西,就说他不应该心软!!

小金乌“闭关”这几天,傅斯言就在竹林附近区域转了转。

倒是找到不少好东西,譬如两千年份的紫竹草,五千年份儿的玉龄花,五千年份儿的血妖果,还有其余一些年份大约在三千年的四方草,灵烛果,赤灵芝,补天草,九曲阴阳草等,其余还有一些一千年左右的草药,更是数不胜数。

傅斯言直接将这些东西交给小金乌,小金乌喜的眼睛闪闪亮,“都是我的么”

“不算是。记得以后炼出丹药咱们三七分。”

小金乌抱着侥幸的心态问,“我七你三”

“你是觉得你头大还是脸大,可以占七份儿”

小金乌:“……”太过分了!!!竟然寒碜伟大的金乌大人。

小金乌气的牙痒痒,可惜,又不敢冒犯元帅大人,担心再次被罚“禁闭。”

当下,只能装不在意的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几根药草么,我还不稀罕呢。真有本事,你去给我弄株扶桑神树来。”

传说东海尽头有扶桑神树,上至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

这是太阳神羲和和天帝东皇的十个儿子栖息的地方,同时,也是所有金乌们朝圣的所在。

小金乌开启了一部分传承记忆,其中每一位老祖宗,都对扶桑神树心生向往,哪怕是见到一片神树的树叶,也觉得死而无憾。

而小金乌……哎呀,若是今生能见扶桑神树一眼,就是死几百回她都甘愿啊。

傅斯言神情凝重的盯着小金乌,小东西神情飘飘欲仙,看得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神树,扶桑神树,若是能见到,他不仅不会弄回来给小金乌搭窝,相反,他会直接一把火,将神树焚成灰烬。

不过,正处在“嫉妒”中的元帅大人,显然无法考虑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逻辑问题——扶桑神树既然栖息着金乌,自然代表不怕火烧,它又是神树,那天下间还有那种火焰,能将它焚成灰烬

不说这些,却说之后一月,一人一鸟都在雷域中晃荡。

名为历练,实则收刮地皮,坚决不放过这里的一草一木,只要能用到的,统统带走。

这种政策的发起人,自然是一只鸟,元帅大人可不会干这么没谱的事儿。

可即便他原则性再强,最后也不得不屈服在小金乌的泪珠子下,陪着她四处寻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0 太上忘情(十一)

又三个月,除了雷域正中心的几十万地域一人一鸟没有踏足外,其余地方,已经都留下了他们的传说。

现在,几乎整个雷域的鸟兽都知道,他们这里来了个没脸没皮的小金乌!!

别看这小金乌还不到半岁,但其厚颜无耻、恃强凌弱、贪得无厌、狡诈阴险,种种恶劣行径足以编撰一本书籍,可谓引起了所有妖兽的愤怒。

若不是碍于她那身高贵的金乌血脉,以及身边一身凛然剑气的男修,他们真想群起攻之,将她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不过,这卑劣的一人一鸟将他们收刮干净后,可算是离开了。

哼哼哼,听说他们准备去雷域中心

一众妖兽努力压下心中的惬喜——大仇即将得报,他们高兴的简直要飞起来。

小金乌对于其余妖兽的哀怨愤怒不是不知道,但那又如何

这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这四个字在妖兽中尤其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不过入乡随俗罢了,又怎么能怪她抢他们的东西

没要他们的小命,已经是看在他们识时务的份儿上,再敢叽叽歪歪,直接打死!!!

天光熹微时,小金乌见傅斯言打坐醒来,就偷偷摸摸和他说,“我昨天偷听那几条小爬虫说话,好像雷域中心有大boss啊,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吧不然要是被打死,那多冤啊。”

傅斯言闻言眉头微蹙,没有向她询问,大boss究竟是什么东西,凭他的高智商,仅猜测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现在关注的重点,也不是大boss到底实力有多强,有多变态,会不会要了他们的小命,他只觉得啼笑皆非,“你又偷听那些小妖说话”

小金乌刚想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立即摇头起来,“没有,绝对没有!!”

见傅斯言眸中似笑非笑的神色更浓了,小金乌消极抵抗,“我真没有偷听,是有鸟想投靠我,特意过来像我告密的。”

别怪小金乌这么没立场,被元帅大人一个眼神吓的谎话连篇,实在是因为吗,妖兽的夜生活真的非常丰富啊。

他们不仅会看八卦,打架斗殴,他们还要圈圈叉叉啊。

小金乌好奇心强,窥密心也很强,已经不止一次偷听妖兽们讲“故事”了,同样,她也没少撞见妖兽们的好事儿。

这些事情开始时傅斯言不知道,可之后知道了,小金乌就被罚抄了二十天书。现在回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仍旧心有余悸。

傅斯言冷冷的盯着小金乌,小金乌就更心虚了。不过,昨晚她确实偷听了不假,那昨晚讲私房话的那两只蜥蜴,雌蜥蜴可是怀孕了,雄蜥蜴将她但宝贝一样捧着,那里还能做那事儿啊……

这话自然不敢说出来,唯恐被元帅大人一个不顺心打死。小金乌焦急的不行,赶紧撒娇卖乖哄元帅大人开心。

天亮时,一人一鸟还是往雷域中心赶去。

小金乌被漫天的雷霆劈的躲在元帅大人衣襟里不出来,嘴里却絮叨不停,“这里边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啊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那是你蠢!!!”

小金乌对“蠢”之一字已经免疫了,听而不闻,又问,“你知道,你说啊。”

这还真把傅斯言难住了,他回答不上来,只摇了摇头。

其实雷域中心的东西究竟为何,他当真不知,只是,越靠近雷域中心,那种感觉却愈发明确:所有的感知都在告诉他,要把那件东西拿回来,不然会后悔的。虽不至于如同当初捡到小金乌又将她丢给别人的后悔,但那件东西也非常非常之重要。

*

雷域中心比之雷域外围他们“巡视”过的所有土地都危险百倍。

就譬如妖兽,之前攻击他们的吸血蝙蝠、嗜冰毒蚁、六翼风逐鸟等,虽然群殴威力很大,但单个论下来,那些妖兽最高也不过筑基后期修为。

而越是靠近雷域中心,妖兽的等级和修为越高,已经屡屡出现了金丹初期修为的赤尾狐,金丹中期修为的闪电鹰,金丹后期修为的独角八臂猿,金丹圆满的碧眼金雕,以及元婴初期的银月狼王……

这群高级妖兽成群结队的出现,给人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一人一鸟浴血奋战,几乎杀到手软嘴酸,才一批批解决了。

也好在,之后妖兽等级越高,出现的妖兽数量越少,再不复早先的几十上百只,而逐渐减少为十几只,几只,三两只,直到最后的一只。

但他们的压力也并没有为之减少,反而空前的增大了,只因现在妖兽的等级已经是元婴初期了。

早先两个金丹期的绝顶天才,外加一只血脉高贵的金乌鸟,才算是收服了一只“爱好和平”的紫霄金蚕,而如今他们碰到的妖兽,无一不嗜战嗜杀,小金乌现在都快杀到麻木了。

但这样也不是不好,最起码,这期间元帅大人就曾在战斗中升级,直接从金丹中期,升级到金丹后期——这升级速度快的,也是没谁了。

短短半年时间不到,就从一个筑基期修士,成为了金丹后期,渐至圆满的高级修士,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元帅大人绝逼是要被众人围观的节奏。

反观小金乌……元帅大人修炼速度有多逆天,她就有多渣,至今还卡在筑基圆满这一等级上,让小金乌险些哭瞎了眼睛。

不过,就是要向她一样按部就班、不紧不慢的升级才对么。这样基础多扎实啊,她才不要和元帅大人比,元帅大人做着火箭升级,速度是挺快,但是万一有啥后遗症呢小金乌非常不厚道的想。

一人一鸟苦战一日夜,终于解决拦路的银月狼王。

小金乌躺在地上不想动弹,大喘着气觉得自己眼睛一闭能睡到天荒地老去,可却被不懂怜香惜玉的元帅大人直接扯起来,“去,收赃去。”

所谓“收赃”,便是将银月狼王的珍藏都找出来带走!!

因为这都是“不义之财”,所以小金乌非常雅致的给这件事取名为“收赃”。

闻言,小金乌立马从地上跳起来,揪扯着自己红的泛金的鸟毛,兴致勃勃的收赃去了。

她快了的像要飞起来,之前的“有气无力”“鸟快累死了”都烟消云散了,飞的快的简直要化成一道闪电。

银月狼王是这里的一方巨霸,手中的好东西多的数不过来。

小金乌先是馋嘴的吃了几株上万年份儿的药材。结果被元帅大人看见了,直接给她“牛嚼牡丹”的评语,小金乌气咻咻瞪他一眼,又报复似得拿起两株万年份儿的药材,塞进嘴里。

尤其觉得还不够似得,又往不大的小嘴里塞了两颗红红的果子。

傅斯言眼角狠跳了几下,拿起一颗红果往她嘴里塞,“撑不死你!!”

小金乌应景的翻了个白眼,傅斯言就立即拍了的背,帮她催吐,小金乌还没来得及阻拦,吃了一半的红果就吐出来了。

小金乌:“我的红果……捡起来还可以吃么”

傅斯言捏着她米分嫩嫩的小鸟喙,“你这个吃货。我虐待你了,还是缺你吃喝了”

小金乌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作为太丢人了。也只能恹恹的看了看地上的红果子,不舍的挥挥翅膀,又去寻别的好吃的了。

银月狼王虽说修为高,但到底是只没化形的妖兽——北冥秘境和外边的世界不能说是完全隔绝的,但被七大宗门联手把持的几个地域,却是和外界完全隔绝起来的,这里更相当于一个小世界。

里边的妖兽出不去,因而,尽管他们已经突破了金丹期,还是不能迎来化形天劫。

不经天劫洗礼,不能化作人形,不在修真界打磨历练一番,这些妖兽的智商仍旧很低。因而,这银月狼王虽然储存的东西很多,但这些物品放置的毫不用心,就譬如这些药草和果子,很明显都是随后扔到一边的,长年累月下来,这些东西的效用大打折扣不说,更甚者,有的已经完全没有了效用。

“暴殄天物啊!!”小金乌忍不住怒骂狼王,“要是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肯定用上好的玉盒放起来,还要设上几个禁制,保证它上千年都不会失效。”又慨叹,“果然是只愚昧无知的兽,蠢死了啊蠢死了!”

傅斯言闻言挑眉一笑,“说的好像你不是兽一样。”

小金乌跳脚,“我那里是兽了我明明就是只萌萌哒……小金乌!”

“金乌不是兽”

“……当然!!金乌是大妖!!!”

“呵,我觉得金乌是只鸟。”

小金乌:“……欺负鸟会遭天打雷劈的!”

“如果这只鸟是我的,那就不会被雷劈。”

小金乌第一千一百零一次被元帅大人噎的无话可说,只能郁闷的在心里狂化小圈圈,诅咒元帅大人肯定没有她先突破元婴,这样她就可以仗着修为高,把元帅大人狠狠虐一把了。

嗯,这样的好梦,她要多做几个!

将银银月狼王的珍藏全部收起来,又将狼王的尸体放在专门的储物袋中——这个储物袋中放满了妖兽的尸体,都是他们这几个月的收货。妖兽浑身是宝,只可惜他们没有精力现在将他们全部拆解开,只能先囫囵的收进去,等出了雷域,有空闲了,再仔细分解。

这里已经是雷域中心了,不过距离最中心,还有几十上百里,宁熹光跳进元帅大人怀里,很无赖的通知,“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就不出去了……你一定要护好我啊,这里的灭世天雷好恐怖的。”

傅斯言揉揉怀中的小脑袋,满目柔情眷恋,却只是很冷傲的“嗯”了一声。

越往中心走,这里的天雷越是厉害的紧。天雷密密麻麻的贯穿整个天地,整个空间一片紫黑。

任凭傅斯言能力再高,实力再强,还是免不了被天雷劈了几下,弄得浑身狼狈,皮肤和头发都焦黑起来。

不过,他终究满身战意,是以,若天雷果真劈在身上,也没想着用药缓解,反倒不动声色的调动浑身灵力抵抗,一遍又一遍的锤炼着坚硬的和法器有的一拼的肉体。

开始时,走几步,总要在原地歇上一刻钟,理顺了体内狂暴乱窜的雷电才好继续前进,之后,他停歇的时间越来越短,直至一个月半后,傅斯言在不知不觉间突破了金丹后期修为,他们也终于走到了雷域的最中心。

已经无暇去计较元帅大人升级的速度太妖孽,让她要欺压元帅的想法怕要彻底成为天方夜谭的问题了,小金乌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面前这片湖水上。

怕是谁都想不到,在狂暴肆虐的雷域最最中心的位置中,竟不是闪电雷鸣,这里安静的仿若天地初生一样,安静的让人烦躁的心灵也得到救赎。

神识扫过,这里根本没有一个生灵,小金乌长吁一口气,迫不及待的从傅斯言怀里跳出来,就直冲着湖水飞去。

“蠢鸟,回来!!”

然而,她还没飞多远,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翅膀,一把收进怀里。

小金乌唧唧叫,“洗澡,洗澡,让我洗个澡,浑身脏的要长蘑菇了。”

“呵!!”

清冷的剑气陡然从她身上扫过,小金乌激灵灵颤抖两下,黏糊成一团的脑袋终于清明了。

“那里来的湖水,这是幻境。看清楚了,你再往前飞,小命就没了。”

小金乌闻言霎时间抬起头,就见眼前那里还是她方才所见的清幽静湖啊,却是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

仔细看,却见那山上全是黝黑的幻方石,石头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幻方草,而在幻方草上,还有着渺小如蚊蚋的小黑点,在幻方草苍翠的叶子上,丝毫不起眼,然而,小金乌看到后却忍不住头皮发麻,浑身僵硬,这是幻方虫。

幻方石、幻方草、幻方虫,修真界中,但凡带上“幻”字的东西,全部都有让人产生幻觉的作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1 太上忘情(十二)

就如眼前的幻方石,这其实是最好的布阵材料,甚至有些不用修士特意布置,这些石头便自成一方幻境。

幻境难破,尤其是对于一直意识不到自己身处在幻境中的修士,这幻境可能会困死他们。

而要破幻境说来也容易,一则找到阵眼,二则以力破之。

傅斯言是阵道高手,早就看出这里的幻方石已自成幻阵,所以在小金乌发呆时,他就开始寻阵眼了,熟料,才刚寻到阵眼,还没来得及破解,小金乌就火急火燎的去找死。

也幸好他破阵及时,不然,小金乌不仅是被困在幻境中,对抗自身的心魔的问题了,更有甚者,若是被幻方虫缠上,那简直要命。

幻方石上生长的幻方草,是炼制幻形丹的一味主材料,这药草本身散发的气味,也有致幻的作用,然而,不管是幻方石还是幻方草,杀伤力都远不及幻方虫——

别看那些黑色的斑点,点缀在翠绿的叶子上毫不起眼,但这山这么大,草那么多,孕育出的幻方虫的数量已经达到恐怖的程度。

蚍蜉虽小,可撼大树。这个道理在这里同样适用。

只要幻方虫察觉到有生物靠近,就会群起而攻之,那就如同一片黑云袭来。

小金乌曾看过的《妖兽大全》一书,其中就曾对幻方虫有过详细记载,那书上还配备了一小段录像,就是一片“乌云”从一只崩山熊身上飞过,如同小山一般大的熊霎时只剩下一副骨架……

小金乌心有余悸的直接窜进了傅斯言的衣襟中,再不敢出来了。

她默念着,“吓死鸟了!吓死鸟了!!这里好危险,鸟再也不敢来了。”

傅斯言闻言好笑,却也觉得心疼,怜爱的摸摸她软软的小身子,耐心安抚。

好久一会儿,小金乌才恢复镇定,她看了看元帅手中的白玉瓶,好奇的问,“里边是什么”

“可以遮掩体息的药粉。出来,我给你涂抹一下。”

“哦。”小金乌听话的出来,被元帅大人涂抹了药粉后,又迫不及待的回了他的衣襟中。

也不知这药粉是用什么草药炼制的,总之涂在身上后,确实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在慢慢消失。

小金乌嘀咕着,“好神奇!”一边忍不住向山上的幻方虫们投了个鄙夷的眼神。

她神态趾高气扬,傅斯言从她面上读出了一句话——一群小爬虫,还想吃我哼哼,我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过去了,你们竟然还没发现,蠢死了!!!

傅斯言:“……”

“咱们现在去那里啊”收回意识的小金乌问道。

“进洞里看看。”傅斯言回着话,就抱着金乌进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这山洞直通向大山腹地,绵延不见尽头。

山洞黑漆漆的,和普通的山洞没有什么不同。但正因为平凡无奇,才更奇怪——毕竟,北冥秘境中,可没有一样平凡的东西,尤其这里还是雷域最中心,那就更不可能出现平平无奇的事物。

果然,他们又转了三圈后,傅斯言沉默的将戮天剑取出来,对准地上某个点,用力刺去。

伴随“轰隆”一声巨响,眼前的景象顿时一变。

“啊。”小金乌看着眼前安静幽谧的湖,再次色变,“这是,这是,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现在是真的。”

“那也就是说……刚才山洞中的景象,也是幻象”

“对。”

小金乌:“……”幻阵中还有幻阵,这事情,再借她一百个脑袋,她也想不到啊。唉,小金乌的脑袋脑容量果然还是太小了,她一定要早点化成人形,握爪!

“去湖里看看。”

“啊湖里”小金乌好奇的仰着脑袋,“湖里有什么”

“不知道,去看了再说。”傅斯言边说着话,边将小金乌搂紧了,紧接着往身上加了个小结界,直接跳下湖中。

湖水是蓝绿色的,从岸上看时只觉的清澈,好似可以看见里边的水草和游鱼,但是,真进入湖水中,才发现,这湖深幽诡异,视线和神识所视范围内,全部是一望无际的湖水,竟没有一只活物。

小金乌顿觉不妙,“这里不会还有幻境吧”

“没有。”傅斯言回道,小金乌陡然松了口气,就又听傅斯言说,“兴许有远超过我认知的高级幻阵的阵法在,也不是不可能;再或许,这湖中环境天然如此。”

小金乌:“……”

结界形成的大气泡包裹着一人一鸟,在傅斯言的驭驶下,直接往深处潜行。

小金乌看得奇怪,“你好像目的很明确啊。”

“嗯。”确实目的明确,更准确点说,一看见那汪湖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那种感觉非常清晰,他也是跟着感觉走,即便完全没有依据,却觉得这样做肯定不会错。

下潜了将近两个昼夜,身上的气泡结界已经更新换代了好几次,甚至他们还吃了几颗可以延长他们在水下的时间的药丸。如此,才渐渐看见小生物在湖中游动。

那些小生物都是从湖中一处峡谷里冒出来的。

那峡谷黑魆魆的,深不见底,不知道怎么形成的。峡谷两侧水草疯狂的甩动,将从峡谷中跑出来的生物卷住,而后把它们的尸体送到根部的口中。

小金乌颤抖着问,“咱们下去么”

“下去。”傅斯言摸摸她颤抖的小身子,终究还是心软着说,“不然还是放你进御兽环吧。”

“不要。”小金乌强烈反抗,“在御兽环里,还没在你衣服里安全。”

“……随你。”

傅斯言又跳进了峡谷。

小金乌双目不同于一般的兽瞳,况且她还修炼了金乌族的秘术双目神光,所以,身前大体的环境她都可以看得清楚。

然而,不管她怎么看,身边都只有疯狂甩动的水草,以及奋勇往上游动的水生物。而那些水生物修为都很低,都只是筑基期以下,对他们毫无威胁。

小金乌提着的心渐渐放松,打了个哈欠,控制不住昏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却发现傅斯言正站在一处小小的山洞前发呆,而周围竟没有水。呃,难道他们已经从湖中出来了

小金乌从傅斯言衣襟中爬出来。

傅斯言托住她小小的身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睡饱了”

“嗯,这是哪里”

“湖底。”

小金乌瞪眼,看了看周围环境。这里好像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山包,小山包周围杂草丛生,而更远的地方,只看到浅淡的白雾。

“我们要进这里么”

“对,只有这里可去。”这么说着话,傅斯言就进了洞里。

小金乌绷紧了身上的神经,大气不敢喘,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这个山洞中竟然没有危险。不仅没有危险,反倒有着逆天的机遇。

“是长生玉液,别怀疑,是真的长生玉液。”

小金乌缓缓回神,而后懊恼的用爪子拍拍自己的脸。

她早就该想到才是啊。

在雷域最最中心,常年有各种天雷肆虐,这个地方阴阳二气最为混杂,同时还有磅礴的天雷之气混杂其中,按理说,根本不会有生物生存。

但是,世间万事万物都不是绝对的。

就譬如,这本该万物断绝的雷域中心,偏偏有着一汪湖水。

而偏偏湖底区域,还有不少水草和水生物——这就证明着,在更深的湖底,绝对有什么逆天的灵宝,可以赐予此地生机,滋养孕育一些生灵。

而这里,果然有着逆天的天材地宝,长生玉液!!

长生玉液别名生死泉,不仅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它最大的功用,却是给予人和物蓬勃的生机!

但凡修为还有一口气在,服用一滴,就能让修士瞬间重回巅峰!

而若是丹药中加入长生玉液,另配一样长寿果,可以炼制出一种名为长寿丹的丹药,可以增加修士五百寿元。

这种东西,即便是现在修真界最高级的大乘期修士,闻言都要为之争抢,甚至打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小金乌艰难的咽口口水,好想喝啊!!

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喝口长生玉液吧,突破金丹,顺利化形,那都不是梦啊!!

小金乌浑浑噩噩的低下头,要去喝——

突然,耳边听到元帅大人的冷哼,“不是这个。”

小金乌“啊”一声,刚想反问元帅“不是那个”就感觉自己被人揪着尾巴提了起来,“唉,唉,救鸟啊!!你做什么呢,发什么疯啊”

傅斯言将鸟摆正,蹙眉看着她,“你做什么,嫌命太长,活的不耐烦了”

小金乌委屈,“我又怎么了”

“你现在连金丹都没有突破,还妄想直接饮用长生玉液,是想破体而亡”

小金乌:“……我鬼迷心窍了。”

小金乌又心虚又后怕,不由讪讪的用脑袋蹭了下元帅大人的手心。突然想起什么,又好奇的发问,“你刚才说什么不是这个那个的”

傅斯言看了他一会儿,就把自己的直觉说了,小金乌顿觉无语,但内心深处,却更加振奋。

难道她这是碰见了传说中的“命定之物”了

尽管这个命定之物是元帅大人的,但是,他们有本命契约在,关系亲近的不分彼此。既然是元帅大人的,那就是她的啊。

小金乌顿时激动了,“你确定你要找的东西,当真不是长生玉液”

“不是。”

“那会是什么这里除了长生玉液,也没别的东西了啊。”

确实,眼前这个山洞非常狭小,所有事物一目了然。除了这汪长生玉液,别的地方都是灰扑扑的山石。

小金乌来回扫了好几圈,都没发现不妥,郁闷的不得了。

傅斯言也微蹙着眉头,面色沉凝的思索。

良久,他看着那汪长生玉液,忽而开口,“找到了。”

“那里在哪里”

……

开始收集长生玉液时,小金乌还闷闷的想着,元帅大人说他找到了,那属于他的命定之物究竟在哪里啊问他他也不说,只让她赶紧收集玉液,哼,就故意吊她胃口吧,小心鸟怒了,真不理他了。

这个地方兴许从未有人踏足过,因而,积累的长生玉液量非常大,小金乌足足装了十多个葫芦,才装完。

别看葫芦容量不大,装了十多个葫芦的长生玉液容量好似也不多,但这要对比长生玉液的生长速度来看。

据传长生玉液千年才有一滴,所以,这么看来,这么多的长生玉液,足有几百万年的量了,当真是非常非常大的量了。

小金乌对着葫芦嘻嘻傻笑,她似乎已经预见了不久后自己炼制出长寿丹,被人捧为天下第一炼丹师后的风采了。嘿嘿嘿,小金乌马上就要逆袭成人生赢家了……

打住!!不能再做白日梦了!!

想卖长寿丹,想当天下第一炼丹师,那也得先护着小命啊。

若让人猜到她手中有大量的长生玉液……小金乌很没出息的腿抖了。

她像丢掉什么烫手山芋一样,直接将十多个葫芦丢给傅斯言,“那个……这东西太贵重了,还是你收着吧。我怕……弄洒了,那就太浪费了。”

傅斯言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没有揭穿她,径直收了葫芦,而后在方才装着长生玉液的小潭边蹲下。

小金乌看他瞅着什么东西,很认真似得,也仔细看起来。这一看之下,就又惊喜的叫起来,“哎呀,是玉髓。”

小金乌真是觉得自己今天运气逆天、福气满满。要不然,怎么好事都能让她碰上

有了长生玉液她就够兴奋的,没想到还有长生玉髓。

嘿嘿嘿,想想到时候把这玉髓挖走,找个专门的灵潭安置,然后几万年过去,她就能收好多长生玉液了,这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当然,前提是她能活够几万年才行……

傅斯言已经在挖玉髓了,很轻易挖出来,却是块鹅蛋大的石头。

乳白色,散发着荧荧的白光,距离近些,似乎还能嗅到若有似无的清香,闻着让人精神一震。

小金乌无意识的呢喃,“原来这就是长生玉髓啊。哎呀,你慢点,小心啊。摔着磕着摔着了,我可心疼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2 太上忘情(十三)

傅斯言却似乎对这玉髓完全不在意,直接丢给了小金乌。

小金乌慌乱的想接过来,可是,哎嘛,她没有手啊,根本接不住不说,这玉髓眼看着就要砸到她了。

下一秒,就见小金乌毫不迟疑的移动身子,玉髓“砰”一下砸到了地上。

小金乌瞪了好一会儿眼,看着玉髓心疼的简直要掉金豆子了。

她小心的摸过去,将玉髓翻来覆去检查一遍,还好,没碎,不然,她会和元帅大人拼命的!!

小金乌气咻咻的收起了玉髓,珍而重之的用个玉盒,将玉髓盛放起来。又在外边下来几层禁制,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在自己空间中的最深处。

再回首看看元帅大人,却见他正对着一小截木头出神。

这木头也不大,真的是非常小一截,小金乌刚才就瞅见了,这东西正放在长生玉髓的下边。

刚才元帅大人一把长生玉髓挖出来,她就瞅见了。可这东西瞧着实在平凡无奇——尽管明知道在长生玉髓下边埋了几百万年,即便是再平凡的东西,此刻也该变成天材地宝了——可小金乌有点“颜控”,看见这东西不好看,就不在意了。

不过,如今见元帅大人神色这么郑重,显然这是比长生玉髓更好的东西

小金乌脑袋突的机灵一下,应该还有一个猜测,便是这根树枝才是元帅大人要找的“命定之物”

小金乌嘴角抽抽,这东西也太接地气了,一点也不拉风!

可她还是好奇的问元帅,“是这个么”

“是。”

小金乌歪着脑袋问,“它有什么作用呢”

傅斯言英俊的面孔清冷的厉害,小金乌和他挨得近,甚至还感觉到了他紧绷的身体,元帅大人是在紧张么是因为那根树枝么

有心把科瑞恩叫出来,看能不能套出点话,就又听傅斯言说,“我也不知。”

话虽如此,可他却像是熟谙下一步该怎么做一样,又像是身体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只见他直接伸出手掌,将树枝握在了手心。

紧接着,小金乌就看见,树枝中明显冒出个“灵体”一样的东西,化作一缕缕青烟,直接冲向了元帅大人的身体。

而傅斯言,则一直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微眯着眸子,颀长的身子微微前倾——他的身体定格在这一瞬间。

小金乌惊恐的大叫,“妖孽,竟敢夺舍我元帅大人的身体,给我滚出来!!”

可惜,不管她如何用双目神光攻击那“灵体”,却像是没有一点作用一样,灵体依旧迅速进入了傅斯言的身体中。

小金乌又恐又惊,浑身的毛都炸了。

她虽然没见过方才那样的灵体,可潜意思却告诉她,那就是人的神魂或精神力,而一看见这东西进了元帅大人的身体,可不就是要夺舍了么!!

小金乌坚决不能忍受元帅大人的身体被别的妖魔鬼怪夺走,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刚才未免金乌之火伤了元帅大人,她都不敢喷火烧那灵体,只敢用神光瞪,可是,神光不管用,那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小金乌急的真的掉起金豆子来。

她米分嫩嫩的鸟喙不住的啄着傅斯言的手,“快醒醒,你快醒醒。”

“元帅大人你一定支持住,千万不要被夺舍了啊。我还没化形呢,还没嫁给你呢……”

“傅斯言你快醒了,你再不醒,我就找只鸟嫁了啊!!”

“你醒啊,快醒啊,我饿的肚子都疼了……”

然而,她方法用尽,元帅大人到底是没有醒过来。

小金乌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然后她做梦了。

梦里元帅大人眯着漆黑的狭长的凤眸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命悬一线,朝不保夕,你还有闲心睡觉,呵,等我醒了扒光你的鸟毛!……你知道你刚才睡觉的姿势有多蠢么竟然还留口水,你以为你还是只雏鸟么你已经不小了,别装嫩了!……”

小金乌就这般气哭着醒了。

醒来之后才发现,刚才元帅大人的毒舌,都是梦。

可有一样却是真的,那就是她竟然真的的睡着了!!

在元帅大人命悬一线的时候,她竟然睡着了!尽管是苦累了睡着的,那也不能忍啊!!

小金乌狠狠唾弃了一把,暗自叹息自己还没有科瑞恩对元帅大人上心……对了,科瑞恩!!

终于想到这个逗比二货,小金乌有些振奋,她疯狂的呼叫起科瑞恩来,而科瑞恩不知道在做什么,竟然迟迟没有回应。

良久,就在小金乌恼的很不能把智脑大卸八块时,科瑞恩终于姗姗来迟。

他还有些不情愿,问小金乌,“滴~又找科瑞恩做什么”

小金乌见他还恼上了,心里的邪火顿时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炸了,“你还发火啊你忙什么呢你们元帅大人都快没命了,你竟然还有险些玩乐”

科瑞恩:“……”

科瑞恩顿时就萎了,当然,也更急切了,“滴~怎么了怎么了元帅大人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宁熹光憋着火气,火速将不久前的事情说了,末了问科瑞恩,“你是被主脑大人派来扶助我的,想必比我知道更多隐秘的消息。那你跟我说,刚才那场景究竟怎么回事儿”

科瑞恩迟疑的“滴”了一声,“我想想啊。”

这让小金乌更振奋了。

她原本只是试探下,想看看科瑞恩知不知道点啥秘密,倒是没想到,嘿,这货心里竟然还真有东西。

宁熹光就发挥了缠工,硬是磨得科瑞恩开了口。

科瑞恩道:“你说这情况我确实挺熟悉的,刚仔细想了想,还真想到了。你说你看见了魂体,其实那不是魂体,准备点来说,是精神体。”

见小金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科瑞恩就又“滴”了一声,“没错,那是元帅的精神体。”

是元帅的精神体啊……

小金乌心中提着的一块儿大石头,陡然落了地。

既然是元帅大人的精神体,那肯定不会伤害元帅,元帅大人的生命有了保证,那她就无需担忧了。

科瑞恩此时谈兴大发,又小心翼翼的透漏了一点秘密,说,“其实元帅大人一直昏迷不醒,笼统的归纳原因,就是因为精神力严重受损。但若具体分析,其中就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精神体溃散;二是精神力重度损伤。”

“精神力重度损伤,这点咱们都没有办法,只能靠元帅大人的自我修复能力,慢慢修复受损的精神力。但是精神体溃散……说实话,咱们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轮回,说是唤醒傅元帅,但是,如何唤醒这得有个办法不是之前主脑大人和其余几位元帅商量,让你可以通过情感吸引、熟悉事物的刺激等手段,唤醒元帅。但是,不管哪一种方法,其归根结底就是,得弄到一缕或几缕元帅大人溃散的精神体。精神体找回来了,元帅大人才能慢慢觉醒自己的记忆……你懂了吧”

小金乌晃晃小小的脑袋,晕乎着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我这脑容量太小了,一时半会理解不了那么深奥的东西。”

科瑞恩:“滴~……也是,你现在脑核还没个黄豆大,让你理解那么深奥的东西,确实超纲了。那你就慢慢消化吧,等什么时候消化了,再来找我。”说完话就想离去。

小金乌不由无语,“你一个智脑,你说你都忙什么啊,整天见不着人影的。”

这话题科瑞恩可感兴趣了,就立即兴致勃勃的回道:“你不知道,我发现了一个好去处。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个天工阁。里边的大能比比皆是,虽然他们的战斗力有点渣,但是手艺活绝逼了。里边的机关和傀儡实在让科瑞恩大涨见识。尤其是傀儡,我觉得比星际的机甲还厉害。私以为,若是能将那本《天工秘撰》吃透,等回到星际运用在机甲制造中,兴许我就可以成为智脑里第一个机甲制造大师了,到时候我将有足够的资本投入傅元帅的阵营,为元帅大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小金乌:“……身为一个智脑,你的志向真的很远大。祝你早日成功,再见!”

科瑞恩兴致勃勃的飘出两个荡漾的字眼,“再~见~”

小金乌:“……”说实话,但凡有一点可能,都不想再见你这个逗比第二面!

因为有了科瑞恩的科普,小金乌现在可以很安心的等待元帅大人苏醒。

她托着腮帮子,看着造型一点都不帅,但偏偏一张脸英俊的让鸟流口水的元帅大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知道吸收了一缕精神体到元帅大人,醒来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他会遗忘她么

这显然不会。

毕竟虽说吸收了一缕精神体,但那也只会让他凭白多出一段记忆,却不会将之前的记忆遗忘,和明显不合逻辑。

那元帅大人你实力会爆增么

这个可以有。

别的不说,且说精神力这一块,多了一缕精神体加持,元帅大人的精神力绝逼大增。在这个精神体等同于神魂的世界,精神体越强悍,神魂也越强悍,所以,元帅大人醒来后,应该会实力暴增。

……事实证明,根本不需要元帅大人醒来,他的实力就开始增加了。

他身上的气息开始躁动,周边的灵气汹涌得被吸收进他身体里。

小金乌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元帅大人的修为正逐步攀升。

他本就是金丹圆满的修为,只差一线便是元婴。而如今,他的修为一点点上升,到了某个临界点,稍有停滞,而后就猛一下跳了过去。

结,结婴了……

这就元婴了

小金乌心神动荡不已,一时纠结,一时颓丧,一时哀怨,一时又欣喜若狂。

她脑中此时漂浮几乎被一句话刷屏了,元帅大人结婴了!!二十岁的元婴,卧艹,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咩!!

而更让小金乌嫉妒的是,这种升级的势头竟然至此还没有停止。他从元婴初期,竟有缓缓攀升到元婴中期,将要冲击后期时,灵气陡然一散……到此为止了么

小金乌摸摸眼角的泪珠子。

还好,还好,也就差了两个大等级而已,等她回头吃上点灵丹妙药、天才地宝,想要追赶上元帅大人,也不是梦。

所以,加油吧小金乌!!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哑着嗓子喊了两句口号,小金乌郁闷的心情得以缓解。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敏锐的注意都,元帅大人浓密的睫毛似乎颤了颤……哎呀,元帅大人醒了。

小金乌猛一下扑过去,傅斯言条件反射伸手抱住她。

“你还好么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脑子里多了点记忆还适应么,哎呀,有那里不懂的你问我,我解释给你听。”

傅斯言微微晃了晃头,之前那种沉闷压抑的感觉便都消散了。

他微眯着眸子看着手中的小金乌,“你在说什么”

“……你,你没感觉你身上……有那里不对么”

“哦。是有些不对。”

“是吧是吧,不对就对了。哎呀,你可吓死……”鸟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傅斯言不紧不慢道:“确实挺稀奇,怎么之前我还是金丹圆满修为,只不过一晃神,再醒来就是元婴中期修为了”

小金乌:“……”

她不死心的又试探问,“这个除外。别的地方感觉还好么特别是你意识海……”

“没有不适。”傅斯言蹙眉,“只是好像神魂陡然强大了许多,我……好像还接受了一些传承。”

“传承”

“对。一位大乘前辈留下的锻炼神魂的法诀。”

小金乌:“……”什么法诀,那应该是星际独有的锻炼精神力的方法吧貌似还是元帅大人您亲自改版过的。

还有大乘前辈……晕啊,那应该是您自己吧

小金乌无语的吐槽,同时,心里有些隐隐的遗憾。

元帅大人确实觉醒了一些记忆,但是,那点记忆却只和提高自己实力有关。

所以说,原来在元帅大人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战斗力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3 太上忘情(十四)

小金乌遗憾归遗憾,不过,心里还是很振奋的。

毕竟,元帅大人已经觉醒了自己锻炼精神力的办法了,那么,距离他彻底恢复自己的记忆那天还远么

明显不远了。

所以,加油努力吧小金乌!!光明的未来指日可待。

小金乌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便愈发高兴了。她啾啾叫着,爱娇的蹭着元帅大人的手掌心撒娇。

哎呀,元帅大人现在就就是元中修士了!!

现在的修真界修士突破金丹进入元婴,那便是真正的大修士了。即便元婴之上还有化神,化神之上还有炼神,还有返虚,还有大乘等境界。但大乘修士何其少,即便是七大宗门,也仅只有太上长老一位大乘修士,哪怕是有些宗门留了底牌,那也不过两名大乘,绝不会超过三名。

所以,这整个修真界的大乘修士,满打满算不过双位数。而这些人都是宗门的老祖宗,除非宗门遭遇灭顶之灾,否则都是常年闭关潜修,根本不会出来。

返虚修士也热衷闭关,毕竟冲击大乘不是一、两日之功,这一境界的突破尤其困难,因为其更注重修士的心性的磨练,需要修士返璞归真。

所以,若想要在修真界找一个返虚修士,还是有些困难,因为他们都化为凡人,去凡人居住的城池,体会世情、堪破世事、磨练心境去了;而若是磨练好了,便会回来闭死关,一日不突破达成期,是一日不会储出关的。

修真界没了返虚和大乘修士的威压,留下的炼神、化神,以及元婴修士,便算是较为高级的修士了。

若是严守本分,不太高调,不作死,不惹得天怒人怨,那几乎可以在修真界横着走了。

而元帅大人现在就是元中修士,嘿嘿嘿,他们的生命安全更有保障了。

小金乌嘿嘿傻笑,咬果子的声音都格外清脆了。

傅斯言本在巩固修为——虽说他基础扎实,但这次毕竟一下突破太多了,从金丹到元婴,又到元婴中期,修为蹭蹭蹭的往上涨,尽管他自觉现在修为稳定,不会出岔子,奈何小金乌忧心冲冲,非要他先稳定住修为,再出去。

可如今这小东西一个劲儿此东西,他便怎么心静,也是忍不住有些浮躁的。

傅斯言一眼看过去,小金乌瞬间接收到元帅大人的命令,讪讪的用翅膀捂住嘴巴,唧唧叫,“好吧,我会安分的。尽量不出声,不打扰你,你继续闭关吧。”

傅斯言:“……”

傅斯言掐好的时间,两天后醒来,此时小金乌正躺在自己的小窝中睡得香,还打着可爱的小呼噜,嘴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液体。

傅斯言不动声色的抹掉,而后抱起小金乌。

小金乌睁开了混沌的双眼,看清眼前人后,陡然变得振奋,“你好了么”

“好了。”

“嘿嘿嘿。我感觉到了,你现在周身气息特别稳定,要是不知情的人见到你,指定以为你早就突破元婴中期修为了呢。”

“嗯。”傅斯言边应了声,边收起她的“窝”。

小金乌见状,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抱怨道:“这个窝太小了,我现在睡着很不舒服呢,翅膀都张不开,回头你再给我做一个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变身为鸟的原因,她在无意中竟学会了鸟儿生活上的一些习俗——睡觉时习惯性的铺开翅膀,总觉得这样很舒服。

可是,这个窝当真很小啊,她是雏鸟时还能用,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很多了。

然说起重新筑窝,小金乌又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这窝里铺的什么草,软软的,还有种特别的清香,我睡着上边感觉特别舒服,也不知道这草到底叫什么,在哪里可以找到。”

“别担心,回头给你找。只要这世间有,总能找到。”傅斯言回道。

忽而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若是找不到,你就先将就着用,等什么时候化形了,可以直接睡床了,也无需再特意给你准备窝。”

不知道自己又被鄙视的小金乌很开怀的应了句,“你说的对。”

傅斯言:“……蠢鸟。”

小金乌怒视着傅斯言,不满他贬低自己的智商。但是,这个问题再争执下去也无意义,因为元帅大人认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她还是省省力气,做一只快乐的蠢鸟吧。

蠢鸟看着这不是出去的路,不由纳闷,“咱们不出去么,这是去哪里”

“说你蠢你还真蠢。”傅斯言回道:“咱们进入雷域不过半年时间,我却已突破元婴中期修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寻到了宝贝”

傅斯言不紧不慢道:“反正我还没经过元婴天劫,还可在这片区域历练,既如此,怎么能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小金乌艰难的哑口口水,“可是,雷域几百万公里的地域,都已经被咱们收刮光了,那些妖兽,看顺眼的就打服了,看不顺眼的就杀了,再巡视一遍也没有意义不是”

“蠢!呵,我什么时候说过继续在雷域待着这里呆厌了,咱们换个地方。”

小金乌瞠目结舌脸,“可是要去别的地域,不是只能出去了,再重新兑换了牌子进去么”而只要一出雷域,天道肯定能瞬间感觉到元帅大人突破元婴了,会立即降下元婴天下。到时他已经是元婴道君,根本就进不去其余地域了。

哦,还有一个办法……

小金乌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斯言。

她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傅斯言自然一眼就看不出来,这次难得的没有抨击他的智商,反倒很有兴致的夸了句,“还好,没有蠢到家。”

“……”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准备穿过地域之间的结界,去旁边的冥火域。”

小金乌的一切劝说之词都憋死在腹中,小脸上的表情既纠结又忐忑。

傅斯言又恶劣的说,“地域之间虽然有结界,但这里边的结界不比外边。外边的结界自然有各宗门长老维持加固,里边地域之间的结界,却因为无人维护,一再衰弱。”

因为进入特殊地域的修士必须是金丹期,而金丹期的修士能有多大本事去修复结界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没人做。况且,也不是谁都有傅斯言的大才,可以在曲曲金丹期,便将结界和阵法之道,修到高级。

所以,这对于别人来说难如登天的小屏障,傅斯言完全不看在眼里。

他继续诱惑傻鸟,“更何况,我来时还特意研究过这里,似乎和雷域相连的,有一个是冥火域。”

冥火域,顾名思义,其中必然到处都是火焰。

不是火属性的修士,或是需要特定的火属性材料,必须要去其中走一遭的修士,根本不想去其中历练。

盖因为冥火域与雷域、风域,是三大死亡地域。但凡进入其中的修士,基本十不存一。

但是,多大的风险意味着有多大的利益,因而,若是有胆量,也可闯一闯。

傅斯言自然有胆量,毕竟他现在是高阶修士,即便遇到灭顶危险,想来要逃命也不是问题。且他还有心——小金乌是火属性灵兽,到了冥火域,绝对hi找到属于她的机缘,升级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与他缔结了本命契约,这蠢东西不升级,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更何况,呵,这傻鸟是他的,他私以为傻鸟本就该与他比肩,坚决不能容忍她至今还乐乐呵呵在筑基期磋磨。

小金乌不知道她的元帅大人现在又在心里嫌弃她的修为了,不过,想来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毕竟,元帅大人嘴硬心软,刀子嘴豆腐心,他虽然嫌弃她,但从未想过丢弃她,现在更是一门心思为她着想,都要特意腾出时间陪她去闯冥火域呢。

小金乌激动的直接扑到元帅大人肩膀上,爱娇的蹭着他的脸颊,不过瘾,又轻轻的在傅斯言唇边轻印了一下。

傅斯言嫌弃的不得了,“你干么,在我脸上蹭口水么”

小金乌嘿嘿笑,“才不是,我明明在亲你。”

“呵。麻烦下次清洁好个人卫生,再来亲我。当然,不亲更好。”

小金乌鄙视眼。

哼,看你义正言辞脸,别以为她就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偷乐了。

一人一鸟斗着嘴便到了雷域或冥火域的交界处。

傅斯言特意四处查看一番,找到结界最薄弱的一处,仔细计算过什么,而后拿出东西就准备动手了。

他还特意叮嘱她,“走远些,别妨碍我做事。”

小金乌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猛然看见下边有一只小小的萤虫兽,小东西特别可怜,瑟瑟发抖的厉害,注意到小金乌看见她了,就直接吓啪了。

小金乌:“……你起来啊,我又不是你,我没那么可怕的。”

萤虫兽被她劝了好一会儿,才算是不逗得那么厉害了,可还是畏惧的看着身上灼烈的像是要燃气滔天大火的小金乌,泪眼巴巴,“你们不是,不是去雷域中心了么”

“对啊。”小金乌高兴的和小朋友聊天,“我们这不是回来了么”

“啊回,回来了啊”萤虫兽直接哭出来了,小金乌从她稚嫩纯洁的双瞳中,看出了一个意思:你们大坏蛋怎么就回来了你们为什么没有被银月狼王吃掉!!

小金乌有些骄傲了,好心解释给她听,“银月狼王战斗力是强,但是,他再强也比不过我主人啊。瞧见没,就是那个长的特别英俊,像谪仙的那个。他可厉害了,随随便便就把狼王收拾了。你放心,以后再没有狼王回来欺负你们了。”

萤虫兽:“……”更伤心了。

“那,那位大人现在在做什么”

“你说他啊。”小金乌又乐呵呵的解释给小朋友听,“他现在正在打通雷域和冥火域之间的结啊。你看,打通以后,你们活动的地盘更大了,还可以结识不少的冥火域的好朋友,这多好啊。”

萤虫兽:“……”已吓死。

也就是小金乌强制拉着萤虫兽聊天的功夫,那边传来轰一声闷响,继而,小金乌就感觉到,周边的温度猛地提升了。

她舒服的立马扑腾起翅膀,飞到傅斯言怀里,“好了么这就好了么哇,对面就是冥火域么”

冥火域宛若一个火海,到处都是燎原的火焰,其中还有一些跳跃的火种,四处蹦跶着,或蓝或紫或红,竟像是已经生出了自己的灵智一般。

小金乌流出了垂涎的口水,她原本还想着,若是能吸些厉害的火焰就好了,那样她升上金丹期指日可待,可如今再看,却发现自己实在太短视了!!她为什么要吸收火焰啊,她明明可以直接吸收火种,那个威力大了百倍不止啊。

心跳如擂鼓,小金乌眼睛都直了,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小金乌她马上就要金丹了。只需要吃两个火种,不多,就两个,很快的……

傅斯言一个蹙眉的功夫,就发现怀中的小东西又不经他同意,闪电一样飞了出去。

傅斯言抿紧嘴唇,看着那道欢快的红色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不由恼怒的磨了磨牙。

看来,抄书已经不能让小东西畏惧了。那接下来换个什么惩罚好

是饿她几顿,还是罚她在灵兽环中思过几天

都不行!

小东西最会卖乖,她难受了或是哭了,他比她更难受。

所以……

话说,既然来了冥火域,距离小金乌化形已经不远了吧

傅斯言摩挲着下巴,眸光幽暗的想着。如此,惩罚的方法可以更加多样化了……

正欢快的捕捉火种的小金乌陡然觉得背后一凉,她条件反射就“卧艹”了一声,又犯错了啊,指不定回去后被怎么惩罚呢。

但是,眼前的火种太香了,等她吃饱了再去想那个问题吧。

小金乌就又如同离箭之弦一样,找准目标,快狠准的扑了过去。

小金乌要捕捉的火种是其中比较弱的一只,泛着幽蓝的火,好似能随时熄灭一样。它的火焰也是最少最小的,柿子要捡软的捏,鉴于此,小金乌毫不犹豫的吞了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4 太上忘情(十五)

蓝色火种看着柔弱可欺,但它毕竟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火种,不是什么用来唬人的火焰,因而,即便看着好似没有多大危险,但是,只有真正接触过火种的人,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之巨大。

就譬如小金乌,她现在就有些后悔吞下这火种了,而且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她浑身滚烫炽热,只感觉到一股火焰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简直把她折磨的够呛。

小金乌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烧成灰烬了,即便侥幸保住小命,怕也是个成重度烧伤鸟,想来这辈子是没有痊愈的希望了。

一想到自己兴许会毁容,成为鸟中的一只奇葩,小金乌界中拉低颜值的存在,小金乌就没多大求生的欲望了。

正在她准备向火种妥协,堕落的任由它焚烧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呵,“赶紧醒来!这时候出神,是不想要小命了么”

小金乌一听见元帅大人的暴呵,脑子霎世间清明了。也就是这一瞬的功夫,脑海中又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跑出来。

小金乌脑子猛地黑了一下,而后却又瞬间恢复如常。她发现那是金乌祖宗们传授下来的《天下火种大全》《十类先天之火》书籍,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她只是大眼一瞅,就瞥见了了有关“蓝色火焰”的描述。

原来,那看似弱鸡的蓝色火焰,名叫幻蓝火,是火种中最擅伪装的一类火。别看它“弱不禁风”的,好似动静大一点,它就会熄灭,但是,它的“实力”可一点都不低,最起码要烧死一只元婴级别的妖兽,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而其名字中带有一个“幻”字,很明显这火种也是通幻术的。

而小金乌方才想要消极的放弃抵抗,任由身体被焚烧,也是这火焰趁她不备,给她设了幻境,对她下了暗示所致……

小金乌简直要哭死了,本想挑个软柿子捏,没想到眼光这么差,一下就踢到铁板了。

幻蓝火虽然在《天下火种大全》中,尚且排名在百名开外,是排名第二的“金乌之火”完全可以肆意凌虐的的对象,但是,被忘了,她现在只是只还没有结丹的小金乌啊。而且,她现在还没满周岁……

小金乌艰难的抵抗着体内的幻蓝火,眸色一点点变得涣散,她感觉自己要不行了,毕竟幻蓝火种可是活了几万年了,要虐杀她这个小金乌,真是分分钟的事儿啊。

也就是这是,体内突然涌出大量灵力,小金乌一顿,反应过来元帅开始支援她了,立即开始反攻幻蓝火。

历时一个时辰,终于将幻蓝火种完全吸收后,小金乌已经成了一只“落汤鸟”了。

她浑身湿哒哒的,金红色的羽毛紧贴着皮肤,衬得她一点也不好看。

小金乌有些嫌弃自己的形象,拼尽最后一口气,要给自己使个清洁咒,可惜,还没动手,就听见耳边一声轻嗤,“告诉过你无数次,做事小心谨慎,不能莽撞,呵,这次好了,长记性了吧”

小金乌:“……”

傅斯言嘴上训斥的厉害,其实心里更疼痛。将小金乌抱在怀里,掌心贴在她腹部,一点点给她梳理着体内凌乱的灵气。

小金乌就这样安心的昏死过去。

等宁熹光再次有意识时,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全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她条件反射跳起来……没跳起来,被人抓住翅膀了,直接跌在了熟悉的怀里。

小金乌嘿嘿笑,抓着傅斯言的衣领子,激动的叽叽喳喳,“我感觉我金丹了。哎呀,真的结丹了,我看见我丹田中的金丹了,好大一颗,金灿灿的,好漂亮。”

回想继续炫耀自己现在感觉多好,结丹的滋味多美,小金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昏迷前貌似干了啥蠢事!!

小金乌霎时闭了嘴。

“说啊,怎么不说了”

“……没有话说了。我突然感觉嘴巴有点渴,想喝水。”

小金乌怯怯的抬起头,果不其然就看见元帅大人紧绷着面孔,双目漆黑深沉的盯着她看。

他虽然面上不露一点表情,但是,谁又能看不出他在生气,且正处在暴怒中,随时有可能爆发啊。

小金乌可是见识过元帅大人生气时骇人的场面的,尽管只有一次,但是,她想,她可能会记忆终身的。

小金乌安静了,用湿漉漉的、讨好的眼神看着傅斯言。

傅斯言心中大悸,差点忍不住伸手抚摸她又变得灵动的羽毛,但是,不可以,不让这小东西长个记性,彻底记住这个教训,那她这场罪就白受了。

*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小金乌过的很苦逼。

虽然她知晓自己早先犯了致命性的错误,让元帅大人对她很失望,但是,她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下定决心改正了,可任凭她如何发誓赌咒,元帅大人根本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别说看她了,他甚至都不想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

小金乌是真惶恐了,又焦灼又恐惧,生恐被人遗弃了,成了无家可归,无大腿可抱的“孤鸟”。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她就发现方圆百里都没有元帅大人的气息了——他走了,抛下鸟自己一个人走了。鸟终究还是成了“孤鸟”,马上要被那些隐藏起来的大妖吞进肚子但零食了。

小金乌吓得哇哇大哭,泪珠子成串往下掉。

她这段时间强逼着萤虫兽和她作伴,此时哭起来,当真把萤虫兽吓死了。若不是畏惧于她的血脉威压,萤虫兽早跑不见了。可是,不能跑,她还得替人看着这小金乌呢。

“又哭什么”

耳边传来磁沉清冷的男音,声音不高,却让哭的几乎崩溃的小金乌瞬间止了泪。

她忙不迭的抬头看,就看见那俊美的宛若天神的男子就站在身前不远处,他清冷的面容在雷域紫色的天空映照下,显得有些邪魅狷狂,诡异的让人望而生畏。

可小金乌一点都不怕,她扑一下飞进他怀里,两只翅膀抱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沉痛的忏悔,“我再也不莽撞行事了,再也不自作聪明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不给你惹祸了。哇哇哇,你别丢下我不管啊,我还小呢,都不会自己做饭,丢在这里很快就会饿死了。呜呜呜,就是饿不死,也会被别的妖兽吃掉的。我还不想死,我要一直跟着你啊。你不能丢下我啊,呜呜呜……”

傅斯言被她哭的心头躁郁,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早先的打算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见她失魂丧魄,被吓得简直将往昔的刁蛮骄傲都抛到脑后了,傅斯言心里隐隐后悔早先对她的冷待。

不由轻叹一声,“不许再哭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你和我签了本命契约,我敢不要你么行了,别哭了,刚才是看你睡得香,才没喊醒你……真的,方才是给你寻东西吃了而已,你看看,你周边还有我设的防护阵法,若是我真不要你,还管你做什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小金乌哄住了。尽管还一直委屈的打着哭嗝,好歹是不掉金豆子了。

傅斯言摸着她光洁的羽毛,将手中的烤肉一点点递过去,“别急,慢点吃,噎住了。”

“嗝。”

“再慢一点。来,先喝点水。”

喂了小金乌吃了半只妖兽腿,见小金乌恹恹的再吃不下了,傅斯言心中后悔的情绪更浓。

早知道就想别的办法教训她了,唉,以后可不能如此激进的行事了,都把这小东西吓得没胆子了。

没胆子的小金乌就这样硬是在傅斯言怀里赖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算是满血复活。

不过,上次“吵架”还是给她留了后遗症,那就是小金乌总觉得自己会被人随时抛弃,所以,不管在做什么,总要抬头看看傅斯言在不在身边,见到他在视线内,她才会安心。

“再去吞吃几个火种。”傅斯言摸着小金乌的小脑袋说,“进来一次不易,咱们这次出去后,以后怕是没机会进来了。我前几天仔细看过,如今咱们所在的地方,虽然也在冥火域,但明显是个位于冥火域之中的小秘境,类似于雷域中心的湖底。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出现火种这样的天材地宝。不过,也只有这里有,出去这里,外围只是几种攻击力强的火焰。”

“若无火种,吞吃那几种火焰自然也可,只是,有了好的,咱们也不必将就。去吧,再在这里呆半年,相信到时候你可以把这里的火种都吞下。”

小金乌精神振奋,“真的可以都吃么”

“只要你捉得到,都可以吃。”

“那要是吃光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不会,最多就是这个小秘境坍塌。”

“……这难道还不算事儿”

“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届时及时逃出去就万事大吉。”

“可……要是被人知道,这里的宝贝都被我们得手了,小秘境也被我们毁了,回头不会要我们补偿吧”

“呵,天材地宝有能者得之。更何况,我们抢的还是无主之物,即便毁了这里,也有宗门善后,不用担心。”

小金乌满意的点点头,既然那没有后顾之忧,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不过,这次在动手前,小金乌可不敢再莽撞了。

她事先把《天下火种大全》《十种先天之火》给读一遍,将里边的所有火种和火焰都记牢在脑子里,又将他们各自的属性、功用、‘生长环境’等刻在脑子里,而后又和傅斯言商量过,这才有目标的去捕捉。

这次小金乌直接挑了一团金光火红的火种下手。这团火种看着非常厉害,它周身的火焰烈焰横烧,好大一团,似乎可以融进世间万物直接。

但是,小金乌现在却知道,这是红光金焰火种。它其实是由红光金焰这种火焰进化而成,之所以“气息”这么外放,据元帅大人解释说,这应该是它才刚完成进化没多长时间的缘故,所以,还不能对周身的火焰收放自如。

换句话说,这种火种本身就是火种里的渣渣,更何况它还是更完成晋级不久,所以,要吐下它,那太简单了。

但,即便是如此简单,小金乌还是不敢懈怠,做足了完全的准备,才一口将火种吞下去。

唔……味道比起之前的火种差远了,不过,聊胜于无么。小金乌慨叹的打了个小饱嗝,继续投入到捕捉火种的伟大事业中去。

不知不觉间,一人一鸟竟然在冥火域中的小秘境中,呆了足有一个月时间。

而这一个月内,小金乌吞吃了大概七、八颗火种,修为从筑基圆满,晋升到金丹中期。

小金乌很满足,但是,显然元帅大人不满足。

元帅大人制定了新的战略方针,“从今天起,试着吞服排名八十左右的火种吧。”

这里的火种数量说多不多,也只是十五六颗而已。

其中排名在百名开外的火种,都已经被小金乌吞吃了。而眼下剩余的还有七个火种,在天下火种大全一书中,这些火种都排进了前一百,可见威力之大。

然而,威力越大的火种,存在的时间越长,相应的,他们也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灵智,在预感到危险时,就先后躲了起来。

这就给小金乌的捕捉大计增加了困难指数,然而,谁让她现在已经金丹了呢。嘿嘿嘿,她前几天刚又接到了祖宗们的传承记忆,其中就有一项技能,可以“窥测”到方圆十万公里以内的火焰,以供金乌吞吃晋级。

嘿嘿嘿,瞌睡遇到枕头,这和雷达一样牛逼的技能,实在很得小金乌的喜爱。

小金乌在元帅大人的带领下,进入了温度更高的烈焰区域,寻找起火种。

小金乌精神力高度集中,而反观傅斯言,就略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眸色暗沉的思索着,大概再有几个月时间,他们就会离开这里。

而届时,他要渡元婴天劫,小金乌不仅要渡化形天劫,说不定也要渡一个元婴劫,到时候危险大大增加,仅靠驻扎在这里的师叔保护他们,貌似有些不够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5 太上忘情(十六)

小金乌注意到元帅大人心思重重时,她已经是金丹圆满修为了。

昨天吞吃的黑莲业火终于完全消化,小金乌此刻的心情非常好。就没脸没皮的蹭到傅斯言跟前,笑嘻嘻的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啊,这几天愁眉不展的,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傅斯言瞥见她凑在身边,干脆将她抱在怀里,将自己的担忧说了。

小金乌一听,脑袋有点当机,她不敢置信的说,“连师叔都保不住咱们么”

“也不尽然。”傅斯言说,“我天赋力强,结婴是迟早的事儿。虽说年仅二十结婴,未免让人震惊,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怕就怕到时你也迎来化形天劫,而后又有结婴雷劫,到时我照顾不到你,而你年岁小,稚嫩可欺,多的是修士想要趁你不备,强制收服你,若是再发现你已缔结契约,他们怕是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你打杀。”

“杀我为什么发现我是有主的,难道不是应该将我放了,以免结仇么”

“这也要看运气。若只是单纯想捡便宜的修士,兴许会出于不结仇的心思,将你释放。但能跟去捡便宜,这些修士本就心思不纯,即便趁你不备,强行抹杀我们之间的契约,之后将你强硬收服,也不是不可能。然而,若他们心思再狠毒些,说不定会直接将你灭杀。”

小金乌吓得瑟瑟发抖,将小脑袋埋在傅斯言怀里,已经不想说话了。

傅斯言却又道:“现在,就有两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

“一则,届时我先出去,等我安然度过元婴雷劫,你再出去冥火域。只是,元婴雷劫难度……”

“哼,你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现在都是元中修为了,要扛过结婴天劫,肯定是小事一桩。”

傅斯言眸色柔和,摸摸小金乌光亮璀璨的羽毛,“好。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我们尽可能多的储备一些防御天雷的用品。不管是符篆,法阵,法器还是丹药,都要一一备齐。虽说渡劫不能完全依靠外物,但若是有这些扶助,想来会事半功倍。”

“这个也不错。”小金乌啾啾叫着说,“只是,你只会布阵,画篆和炼器度不会。炼丹术你虽然也入门了,可你炼丹的技术实在太差了,药材给你都浪费了。而且你连中级药师都不是,也练不出什么好东西不是。”

“呵,等级可以慢慢提升,炼丹术也可慢慢摸索,大不了等我的炼丹术什么时候升到高级,咱们再出去。”

小金乌:“……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咱们这辈子都要呆在这秘境中了。”

傅斯言在小金乌脑袋上轻拍了两下,小金乌佯痛的哇哇大叫,从傅斯言肩丧蹦到他背上,又蹦到他腿上脚上,玩的不亦乐乎。

好容易玩累了,小金乌终于有闲心听继续听元帅大人说大事了,“东西咱们先准备着,有备无患。至于到时候执行哪一种方法,届时再说。”

小金乌点着头,就被元帅大人又撸了一把毛,昏昏睡去了。

醒来时,就见俊美无匹的元帅大人正在旁边锻炼本命法宝。

他的戮天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冶炼,已经越来越完整,虽然剑刃处还有些卷曲,剑尖少了一块儿,仍旧可让人看出这是一柄残剑,但剑身冒着惶惶之威,凛然的剑气直冲云霄,也是看人心生震撼。

小金乌看着戮天剑出身,下一刻就觉得脑袋上被人轻敲了一下,傅斯言清冷的声音漫不经心耳朵说着,“看什么看,法器而已,你又用不到。”

“谁说我用不到等我以后化形了,也要和人打架,到时候肯定需要法器的啊。”

“也对。”傅斯言难得承认自己的考虑不周,“回头就给你准备法器,只是,你终究是灵兽,若是遇到搏命的时刻,还是化作本体战斗更好,毕竟,灵兽的身体比所有法器都强悍。”

“那是。”小金乌乐的眯了眼,“我们灵兽肉体强悍,功法玄妙,尤其是像我这种有记忆传承的,战斗力可强悍了。哼哼哼,等咱们从这里出去了,咱两打一架,说不定你还打不过我呢。”

“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好,届时打一架,只不过要有赌注。”

小金乌哭穷,努力捂住自己的空间,“可是我还好穷,都没有好东西当注。不如你借我吧”

“不借。不过,赌注的事儿好商量,等以后再说,现在,你可以去寻火种了。”

于是,苦逼的小金乌,就在其无良主人的虐待下,又踏上了寻火种之旅。

又吞吃了三颗火种,此刻小金乌的修为蹭蹭蹭长到元婴初期,临近元婴中期。只需她将体内的火灵气完全消化了,亦或者再吞吃一颗火种,进阶元中不是梦。

终于要和元帅大人齐平了,小金乌兴奋的睡不着觉。

然而,等到第二天,她就悲愤的发现,元帅大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又升级了。

没错,元中修为的元帅大人,现在成为元后修士了!!!

小金乌悲愤脸,郁郁的看着傅斯言,“你都不能晚升级几天,让我多高兴会儿么”

“不能。”傅斯言说,“升级之事水到渠成,那里有强制压抑的我又不想毁了根骨,何苦因你一句戏言,就做这种蠢事。”

“哼,可是这种蠢事能讨美人欢心。”

“美人”傅斯言嗤笑,看着抬头挺胸的小金乌,“你么”

“对啊。”

“呵呵。”

小金乌看他一脸鄙视的表情,急了,嚷嚷道:“你别看不起鸟啊!!我跟你说,我要是化形了,绝对是只倾国倾城的美人。毕竟我在鸟中都是有名的漂亮,你没见这几天我们见过的妖兽,看见我都对着我脸红示爱么”

傅斯言一下绷紧了脸,凤眸中飕飕冒着冷气,“你说谁对你示爱”

“哎呀,就是那只雄性的风火兽啊。长着六条腿,两只翅膀,元婴修为那个。你前几天还和他相谈甚欢,他不是还邀请你去他山头做客么”

傅斯言恍然大悟般冷嗤,“哦,是那只蠢兽啊。没想到你的审美是那样的。呵,你知道我为何直到如今也不去那蠢兽山头做客么”

小金乌傻傻问,“为什么”

“因为看见他那张丑出新境界的脸,我实在食不下咽。”

小金乌:“……”

秘境中只余下三颗火种了,也是实力最高、灵智最强的三颗火种,小金乌可他们玩起了“你藏我找”的游戏。

可惜,她到底是“外来客”,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所以,即便几次三番都险些把火种逮到了,最后还是让他们跑了。

傅斯言就跟在她后边,见她和火种们“躲猫猫”,也不参与,只找了个地方继续祭炼戮天剑,要么就是布置高级防护法阵,或是开始画符篆。

小金乌累了一天,跑到他怀里休息,一人一鸟互相交流下今日的成果,而后相拥而眠。

随着修为身高,小金乌现在的体型逐渐变大,若说早先她的身形只是和只蜂鸟差不多大小,后来和只麻雀不相上下,那么现在她已经有山鸡那么大了。

体型大了有好处,那就是她看起来更美丽了。璀璨的羽毛变得更加光洁绚烂,让人看了惊艳不已。

然而,体型大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她再也不能随随便便钻进元帅大人的衣襟里了。

尽管祖上流传了一些可以自由变大变小的术法,但是,她还没有学会啊……

小金乌又吞吃了一颗“九幽冥火”的火种,修为不出意外突破到元中。

她休息了两天后,又奋不顾身的投入到和另外两只火种你藏我找的游戏中。

可惜,那两颗火种尤其狡猾,飞跃腾挪的速度比小金乌还快不说,且他们都有秘技傍身。

一颗火种名叫“九幽烈焰”,别看它这名字“炽热”的很,然而,这却是颗难得一见的冷火火种。

冷火和小金乌的金乌之火相生相克,若说小金乌的金乌之火可以融尽世间万物,那这九幽烈焰的温度就极其寒冰,甚至到了足以让所有接触它的事物,在瞬间冰冻,化为齑粉的程度。

且又因九幽烈焰火种的修为和小金乌不相上下,一时间倒是让小金乌没有下手的地方,颇感觉这烈焰的棘手。

另一颗火种名叫焚天之火。这颗火种天生带有毒气,其毒性之烈足以放倒一只成年金乌,所以,小金乌也对它很苦恼。

又打了几次闪电战,小金乌吃亏的次数较多,基本占不了什么便宜。反观九幽烈焰和焚天之火,几乎是节节胜利的节奏咩。

小金乌委屈的绷着小脸,以往都是她吊打被人的,没想到这次碰到硬茬了,她心里苦啊。

“需要帮手的时候说一声,我不会要你付报酬的。”

小金乌看着元帅大人风淡云轻的模样,心里更憋气了,但也傲气顿生。“不用。我才不用你帮忙。你仔细看着吧,我肯定能把他们吃掉的。”

小金乌气咻咻的发过弘愿,就又琢磨战术去了。

哼,她还就和这两颗火种扛上了。不把他们吃掉,小金乌誓不出秘境。

傅斯言薄唇微挑,凌厉的眉目在此时也柔和起来。他凤眸中闪过明亮的笑意,只是小金乌没有发现而已。

又两月时间匆匆而过,此时小金乌的爆烈的小脾气变得稳重了许多——没办法,任是谁天天和两个刺头磨,也得把脾气磨圆润了。小金乌就是如此,她现在根本就不发火了,面对元帅大人的挑衅,她也可以视若无睹,那都是小儿科啊,和他们计较太丢份儿了,小金乌她可是非常稳重的一只鸟,特别矜持,特别温油,特别特别好脾气……

才怪!!

再不把那两颗火种收拾了,她会爆发的。

而此时,傅斯言已经无师自通的画出了大批的符篆。

符篆的类别比较单一,基本都是防护符,偶有几张瞬移符,数量少不说,级别也低。

傅斯言学符篆,是进了秘境之后开始的事情。

他身上本就有基本符篆书,狼毫和纸张都是不缺的,即便没有兽血、兽皮这些东西,可这里是秘境,随便逮住几只高等级的妖兽,扒皮抽筋放血,所等到的材料,都够他练习很久了。

因为有源源不绝的材料供应,外加傅斯言当真悟性惊人,因而,这短短一段时间,真的让他的符篆术从零升到中级,且还有向高级靠近的趋势。

对此,小金乌不乏一词语。

哼,小金乌的悟性也很好的。等着吧,等她化形了,凭她的优势,绝对能一日升级成中级炼丹师!!

傅斯言的修为一点点逼近元婴后期大圆满,小金乌的修为竟也有些提升。

她颇为惊奇的问元帅大人,这是为何,毕竟这段时间她尽琢磨和两颗火种斗智斗勇了,根本没时间修炼啊。

“不稀奇。古时修士和妖兽多在战斗中升级,你这也算是另类的战斗升级了。”

小金乌,“真的是这样么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以后都在战斗中升级好了,毕竟这样不知不觉就升级的感觉,还挺美的。”

“呵呵……”

又两个月时间过去了,小金乌终于把九幽烈焰火种吞服了。

吞下这颗火种后,小金乌直接昏睡了半个月,再次醒来,果断元后了……

小金乌:“嘿嘿嘿,等我再吞下那颗焚天之火火种,我要打败你就是很轻易的一件小事了。你等着,等我来凌虐你啊。”

傅斯言又高冷的回了她“呵呵”两字。

不过,尽管面上表现的不屑一顾,傅斯言心里却当真升起了危机感。于是,在小金乌又追逐着残存的一颗火种蹦跶时,元帅大人画符篆的时间更多了。

再两天后,傅斯言达到元婴大圆满修为,且已经摸着了化神的边缘,距离化神修为只有一步之遥。

被欺负的泪眼汪汪的小金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6 太上忘情(十七)

小金乌不太懂,元帅大人为什么修为又提高了

他这一段时间可宅了,整天呆在他们削出来的洞府中,已经几个月不出门了。

不仅不出门找兽打架了,更甚者他都不打坐修炼了,每天除了画符还是画符,就这样还是使修为蹭蹭蹭往上涨,这不科学!!

傅斯言闻言斜睨了她一眼,给了她“孤陋寡闻”四字评语。

又慢悠悠说,“世上提高修为的方法千千万,或服用丹药,或经年苦修,或在战斗中升级,或有长辈师门度来功法灵力等诸种。然而,不论哪一种,都需要雄厚的积淀,只有一种方法除外。”

小金乌精神一振,“什么方法”

“顿悟。”

“顿悟”

“嗯。修士修行过程中,或因所见情景事物感悟道法自然,或因一个灵光心生感慨,一朝陷入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中,灵感得以与天地共鸣,是为顿悟。顿悟者,时间可长可短,或一瞬,或一天,修为或一日千里,或可直接羽化成仙。”

小金乌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心生向往。直接羽化成仙啊,这样好的事情,怎么就没轮到她呢

“你就算了吧。”傅斯言看透她的心思一样,直接冷嗤一声,“你太蠢了,即便有幸顿悟,也仅只提升你的修为罢了。何况灵兽智商浅薄,能感悟天道已是不易,想要顿悟……还是不要强求了。”

小金乌怒目而视,对着元帅大人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无力吐槽道:“你再这样刻薄,真的会失去我的。”

傅斯言似乎被她的话噎住了,终究是不再贬低她的智商,只最后念叨了一句,“夏虫不可语冰。”

小金乌又翻了个白眼,别当她真是只孤陋寡闻蠢萌无知的鸟啊,她其实可博学了。上下五千年厉害,她精通着呢,不过是在这里用不上罢了。

哼哼两声,不再和某个嘴巴毒舌的男人辩驳,小金乌又将话题转回正题,“所以,你修为提升这么快,就是因为你顿悟了”

“没错。”略顿了顿,便又耐心的和小金乌说,“修习炼器、炼丹、符篆、阵法等杂项,最宜感悟天道。次数多了,总能顿悟一回。我早先修炼,修为提升迅猛,便是因为在练气突破筑基时,曾顿悟一回;而在金丹突破元婴时,又曾顿悟一回。”

“第一次顿悟,我尚且占战斗中,可说是因战斗和顿悟升级。升级的幅度不大,却也让我顺利筑基。第二次顿悟你见到了,那次直接突破元婴,升到元婴中期……”

小金乌打断,“你不是说,那次升级,是因为你得了一位大乘前辈的传承么”

“是。但也只是一方面。正是因为得了传承,我无意识跟着习练,才会产生顿悟,因而修为迅猛上涨。”

小金乌点头,“那如今这就是你第三次顿悟了。”

“不错。”

“哦,那一般修士一般多久可顿悟一次啊”

“这要视个人悟性而言。悟性好的,自然顿悟的机会多些,悟性差的,怕是此生与顿悟无缘。”

小金乌撇嘴,“那我觉得,我此生可能都不会顿悟了。”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

*

小金乌继续投身到捕捉焚天之火火种的伟大征程中。

可惜,焚天之火是真的很强悍,而且,这段时间,这家伙破釜沉舟的将珍藏的几缕珍贵火焰吞吃了,貌似还吃了几颗万年烈焰果,所以,他修为大涨,身上的气势更足了,小金乌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一时间攻克不了这个难题,小金乌决定回去好好苦修一段时日,等修为再有突破了,再来征战。

可惜,她越是心急提高修为,修为越是提升不了。

慢慢的,她竟焦灼烦躁起了,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傅斯言及时发现了这一情况,顿时厉言制止了她。

随手将一个药鼎,以及几本基础炼丹法诀丢给她,傅斯言道:“你修为到了瓶颈,如今强制突破无益,且慢慢来。你素来强调自己炼丹天赋惊人,如今不如试试看。索性此时z

小金乌怏怏的点头,“好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强制突破不了修为,又抓不住焚天之火火焰,她就只好另辟蹊径炼丹了。

就和元帅之前说的那样,指不定炼着丹呢,她就顿悟了呢,那就最好不过了。

即便不能顿悟,不能提升修为,可重新学习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那也很好啊。

小金乌就抱着书本卖力啃起来,而此时,傅斯言已经能画出高级的防御符篆了。

他画的越来越顺手,周边的灵力也越来越浓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猛的涌进他体内。

小金乌看得眼热,元帅大人这是距离化神怕是只剩下一点点距离了。只需要修为再提升一点点,真的只需要一点点点,他就成化神修士了。

而她,唉,……

“嘭”一声炸响,小金乌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丹炉,欲哭无泪。

不应该哒。

明明她学习天分非常非常好,且经过前边几个世界,她的医术也到了一定的地步。即便中医和修真界的炼丹术大相径庭,但都归到“医”之一道上,显见还是有想通之处的,那她的经验和天赋应该在这里也有用才是,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她竟然至今为止一路丹药都没有炼成,反倒一直炸炉炸炉炸炉!!

小金乌的自信心都要被打击崩溃了。

她羞愧的不敢看元帅大人,傅斯言这次难得的没有鄙视她,更没有在言语上刻薄她,反倒一改常态,摸摸她的小脑袋,鼓励她道:“只是手法不对罢了,再练练,等你摸到关节了,再练习就简单了。”

顺便从乾坤戒指中取出一个乾坤袋,丢给她。

“里边的药草足够你再炼几百炉基础丹药,慢慢来就是。即便药草用完了,这边秘境中也多的是,我们可以再采。”

早先准备来北冥秘境时,为防出现意外情况,被困在秘境中几十年出不去,傅斯言不仅准备了大量吃食用品,以备不时之需,还购买了大量的药草、矿石等,就准备届时真的被困在秘境时,好有些事情可做,用来打发时间。

没想到,这些东西他没用上,倒是便宜了小金乌。

小金乌握爪咬牙,又卯足了劲儿炼起丹来。不成功便成仁,她这次还真就和这炼丹术杠起来了。

但是,现实仍旧很残酷——天道没有看在小金乌特别努力,就给她开了金手指,让她成为一代炼丹大师,更甚者,都快将傅斯言给的那袋药草全都浪费完了,她的炼丹术还没入门。

小金乌的脸都黑了,泪眼巴巴的看着炸的不成样子的丹炉,难道就这样放弃么难道她就真的没有炼丹天赋么她好想哭。

小金乌哭着睡着了。

傅斯言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微微颤抖的小身子,心疼的一阵阵抽搐,却又忍不住有些好笑。

唉,到底是只娇生惯养的鸟,受不了一点委屈,这不,即便在睡梦中,也哭的只打嗝呢。

傅斯言微眯着眸子,一边拍着小金乌一边想,不行就先且让小金乌停止炼丹吧,等回头出了秘境,他亲自去丹鼎宗一趟,问他们的掌门要来些炼丹秘法,兴许会有用。

打定主意去和丹鼎宗掌门唠唠嗑的傅斯言没想到,他的计划可能用不上了。

因为,小金乌睡梦中见到金乌族的祖宗了。

大金乌们都是三只腿,站在金红的火焰中,仪态高贵雍容,让人看得心生敬仰。

若是往常,小金乌早跑过去撒娇了。可现在,她正委屈呢。

委屈巴巴的小金乌,就听见大金乌问她,“哭什么呢不就炼丹炸炉么,这多正常啊,我们是大妖,只要武力高强就是了,炼什么丹啊,自然有人进贡么。”

“可我,我修为低,没人给我进贡啊。”

“那你就……继续炼吧。”

“可我没有炼丹的天赋。呜呜,都是血脉传承不给力,呜呜呜,竟然连炼丹都搞不定,我果然是只费鸟。”

浑身冒金光的大金乌有些无语,无语之后是无奈。

炼丹那是人修琢磨出来的玩意儿,和他们大妖有什么关系

若是他们大妖连炼丹都搞定了,天道未免太不公平了。

更何况,若他们果真有炼丹的天赋,外加他们的金乌之火,哎呦,那炼出逆天的丹药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吊打龙凤麒麟三族,那简直指日可待啊。

想想很美好,然而,天道不允啊。

不过,嘿嘿嘿,以前是他们的后辈根本没炼丹那心思,他们自然不会为他们筹谋。可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个变异的小金乌,还有心将人修的本事弄到手,那他们这些老祖宗当然要支持了。

大金乌就大(wei)义(wei)凛(suo)然(suo)的,从身后掏出个玉简来,招呼小金乌说,“来来来,这是给你的生辰礼,且守着吧。咳,虽然是给你了,但你也不能外传啊,这可涉及到我们金乌足的秘密。”

金乌足的秘密是什么,那绝逼是,他们族里有个一点正经事儿不干,整天在天庭斗鸡斗狗,把邻友骚扰的烦不胜烦的老祖宗。ps:这老祖宗深觉得他们日子过得苦逼,于是,在外边碰上点啥好东西,总不忘扒拉回族里。

前有镇元子的人参果,后有太阴星上的太阴石,之后还有一撮息壤,一块乙木之精,零零碎碎,等等等等。总之,不管能不能用得上,老祖宗都要扒拉回来。

终于某一天开始,苦主们接连上门,他们被扰的烦不胜烦,金乌家族的成员们,就经过投票表决,一致决定,让老祖宗出去游玩一段时日,去祸害更边远的朋友们吧,他们想清静的过些日子。

这老祖宗出去了几千年,回来后带来的东西更多了。简直装满了十多个须弥空间。

而其中有一样东西,小金乌兴许能用到。

大金乌离开后,小金乌就醒了。

她浑浑噩噩的扒着傅斯言的衣服,一边还条件反射的去查玉简上记录了什么。结果,一看之下,整只鸟都不好了。

“怎么,做噩梦了”

“不是。”小金乌摇头再摇头,鬼鬼祟祟道:“我得到一个好宝贝。”

傅斯言挑眉,“嗯”

小金乌那里还记得,大金乌嘱咐她要保密的事情,她一点不迟疑的扒在傅斯言耳边说,“我这有太上老君炼丹的册子。”

“太上老君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个老头儿吧。”

“……他会炼丹”

“对啊对啊,他简直就是炼丹师们的宗师。”

“比之药王阴濯如何”

药王阴濯是丹鼎宗的祖师爷,他丹道修为无人能及,听说在丹道上的天赋,便是比之远古时期的大能,也不逊色多少。关键是,他自主创新了不少丹方,更是在身为人修的时候,炼出了只有仙人才能吃的“仙丹”。

换句话说,药王阴濯此人简直不能以常理度之。

而这个人的能耐,以及他在整个修真界的地位,简直不用说了。

可用太上老君对比阴濯……呵呵。

小金乌心知肚明,这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药王阴濯再怎么本事,那也是人间一修士,可太上老君不一样啊,那是太清道德天尊,三清祖师之一。

当然,这些东西小金乌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元帅大人会把她当成神经病的。

不过,太上老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炼丹术啊。

小金乌兴奋的浑身颤抖,“他的炼丹术可厉害了,我要是学会了,学会了……”

“能上天么”

小金乌翻他一个白眼,趾高气扬道:“何止能上天。有了这本册子……”有了丹药供应,修成大罗金仙不是梦啊。

元帅大人竟很快接受了她喜获一宝的事情,点头又嘱咐,“好,既然有了系统的丹诀、丹方、炼丹手法及指导,你也别浪费时间了,可以开始炼丹了。”又丢给她一个装满药草的储物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7 太上忘情(十八)

小金乌打了鸡血似的,投身到研习炼丹术的征程中。

兴许是这本《混沌炼丹诀》当真高级,也兴许是,小金乌终于摸到炼丹的门路,她在炼丹一途的进展上,当真快的惊人。

就连一直对她不抱希望的傅斯言,也未免用惊愕的眼光看向出现在眼前的筑基丹,吃惊于小金乌在此上的天赋,这让小金乌的虚荣心大大得到满足,高兴的简直能飞上天。

她更投入的炼丹,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若不是傅斯言会三不五时拈块儿烤肉塞她嘴里,小金乌拍根本想不起来吃东西。

她早就筑基了,完全可以辟谷。但这小东西在“吃”之一字上的追求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她的一日三餐也要定时定量,傅斯言以前嫌弃她这破毛病,可她真要改了,他又担心饿着她。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当傅斯言终于化神时,小金乌已经可以炼制出金丹期修士服用的丹药了。不仅如此,她还炼出了化形丹。

妖修服用的丹药和人修不差多少,只是,人修和妖修为天敌,因而不会售卖药丸给妖修,而他们也懒得费心思炼制妖修服用的丹药,这便使得如化形丹等丹药千金难求。

化形丹虽为妖修化形之用,当属三品灵丹,然而,能炼制出此丹药的修士,最起码要有元婴修为,这便又增加了化形丹的价值。

傅斯言原本也准备为小金乌炼制化形丹,好增加她化形的几率,然而,他在炼丹上的天赋当真不高。原本已经对化形丹不抱念想了,倒是没想到,小金乌这么争气,竟将化形丹炼制出来了。

而后一段时日,小金乌又先后炼制出洗髓伐骨丹、莲心破障丹、七宝回魂丹、三阳补元丹、小渡厄丹、轮回丹……

但连化神修士都难以炼制出来的悟道丹,小金乌也炼制出来后,此时她已是元婴大圆满修为,只差一步可化神。

而此时,他们在冥火域中的小秘境中,已经停留了两年时间。

时间匆匆而过,忙碌自己事情的一人一鸟却全然没有注意。

小金乌更是将光阴、火种等忘在脑后,全副心神投入到广博的炼丹一途上。

她在前进的道路上孜孜不倦的探索着,一门心思想要继续钻研更深刻的炼丹术,然而,硬件条件太不给力了。

看着手中几乎报废的丹炉,小金乌欲哭无泪,“好歹再等一等啊,等我这炉阴阳万寿丹出炉了,你再炸也不迟啊。我好不容易收集齐了材料,前两次都浪费了,好不容易这次有望成功,可就要开炉了,你给我炸炉。”

小金乌要气哭了,抱着傅斯言的胳膊哭唧唧,“都怪你,你又不穷,怎么不置办个好点的丹炉啊。这丹炉也太破了,都不够我炸的。”

傅斯言无语的嘴角抽搐,“你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这丹炉品级不低,五品的丹炉,即便我用到化神,想来也会完好无损,可到了你手里,呵,怪不怪你开始学炼丹时,炸炉炸的太勤快了。”

猛一下被人戳中痛点,小金乌不哭了,颇为心虚的不敢看傅斯言。然而,想到她那炉即将出炉,却因为炉子破损,导致炼制失败的阴阳万寿丹,小金乌心疼的简直不想活了。

她情绪低迷,傅斯言看得哭笑不得,只能又好生安慰她,“行了,回去后去拍卖会上寻一个好的丹炉给你。”

“……”

“宗门里有不少的药草,回去给你换些回来,想来给你凑上十炉八炉的药材不是问题。你手上不是还有不少金阳火髓么,这东西价值不菲,随便卖出去两颗,都够你再凑几十株稀有药材了。不仅如此,你还可以拿出你炼制的低品级丹药售卖或交换,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要弄到药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小金乌不满的哼哼,“我手上才多少好东西,你还惦记,就想让我成为穷光蛋对不对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东西我出,换来的药草给你。”

小金乌狗腿的扑过去,咕噜噜转的黑眼睛都眯起来了,她笑嘻嘻的啄着傅斯言的面颊,“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傅斯言嫌弃的抹掉脸上的口水,将身上的小金乌扯下来,开始说正事,“咱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如今再待下去,也无法提高修为,索性这几天就准备出去吧。”

“这么突然”

“突然什么距离早先说好的出去的期限,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可是那颗焚天之火的火种,我还没有吃掉。”

吃货德尔属性让傅斯言无语失笑,只能头痛的点点小金乌的脑袋,“给你两天时间,你去解决了吧。”

“没问题。”

小金乌兴匆匆跑了。

哼哼哼,她现在可差一点就化神了,想来那焚天之火的火种肯定没她修为高。

毕竟她虽然是只鸟,但是思维是人,不管是学习还是修炼,她自然比只盲目的吸收灵气、吞并弱小的焚天之火火种进步快。

哪怕早先焚天之火火种是元后的修为,比她高一筹,但这一年多的修炼下来,她绝逼要超过他啊。

果然,但寻到焚天之火火种时,小金乌就发现,她果然比那家伙修为高。

这让她得意极了。

哼哼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轮到她来但猫,焚天之火火当老鼠了。

焚天之火火种看见这个厚皮脸鸟,也是无语至极。

他就是睡不着,想换个地方重新睡觉,谁想到一出门就碰见这个小煞星,实在太衰!!

更衰的是,小金乌的修为竟然高过他了!!

焚天之火火种扭身就跑。

然而,修为高大过天,最后含冤被小金乌吞下了。

小金乌就此昏睡过去,直到傅斯言过来将她捡回山洞,她也没醒。

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五天,到第十天小金乌还没醒,傅斯言有些坐不住了。

若不是两人的本命契约还在,让他能够确认小金乌是安全的,没有一点性命威胁,他都要坐不住,强制出秘境了。

不过,还是耐心下来好,继续等,想来距离小金乌觉醒的时间不远了。

又两天后,正在祭炼戮天剑的傅斯言猛一下睁开眼,就见山洞中下起了灵气雨。

大团大团雾状的灵气在半空中化为液体,小部分从他们头顶降落,大多却直接被小金乌吸收。

小金乌体内的灵气暴躁起来,她的身体一起一伏,呼吸非常有韵律,这种韵律暗含着某种规则,隐隐和天道先后呼应。

要升级了……

脑海中才泛过这个念头,果然,下一秒,傅斯言就感觉到,小金乌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凝重,而她身上的威压猛一下扩展开来,身体变大一些,羽毛更加璀璨光滑,泛着金黄耀目的神光。

化神了。

小金乌的修为稳定下来,傅斯言却在此时闭上双目,回忆起方才小金乌和天道先后呼应的感觉来。

一息,两息,三息……

傅斯言再次睁开眼,就见眼前体型犹如白狐一般大小的小金乌正委屈的看着他。

她浑身蜷缩成一团,窝在他给她编制的鸟窝里,喝一口玉液,抬头看一眼他。

见他醒来,她眼角就挤出了泪珠。

傅斯言好笑,“怎么了,又委屈了”

“唔。”小金乌有气无力的应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活像再看一个抛弃糟糠之妻的大坏蛋。

这个想法才泛上脑海,傅斯言就雷劈似得嘴抽了几下,不过,之后听完小金乌的控诉,他的心情又好起来。

“我化神了,原本以为咱两终于平级了,我可以完虐你了,可是,你怎么又升级了!!”

“呵。”傅斯言感受一下身上的修为,轻笑出声,“化神中期,呵,说到底,还要多谢你赠我一场机缘。”

但小金乌听到之后的解释,明白元帅大人是受了她化神的启发,又陷入顿悟中,所以又升了一级,她简直没气的吐血。

不过,就这样吧。总算她已是化神了,和元帅大人差的不多。不然,她这小心眼子绝逼能气炸了。

在冥火域的事情终于都完工了,一人一鸟就准备出去了。

为了减少可能会有的危难,傅斯言决定采取早先指定的方案一。

“我先出去。这次我不仅要度元婴雷劫,还有化神劫。元婴雷劫虽难,我修为上来了,却是不怕。化神劫是心魔劫,想来我也可以轻易度过。若是中间不出差错,大概最多十天时间,我这边就会告一段落,届时,你再出去。”

小金乌点头。

傅斯言又不放心的嘱咐,“你就在雷域最外围,早先咱们刚进雷域的地方等待。那里的妖兽等级普遍偏低,绝不是你的对手,你在那里最安全。当然,最好还是躲起来,以免碰到心性狡诈的人修,将你坑蒙拐骗了。”

“我又不笨,谁坑谁还不一定呢……好吧,我躲起来就是。”

“不许惹事,也不许再跑到别的地方去玩。十天后,天一亮便出去,我在外边等你。”

“嗯。”

“别怕。我会做好万全措施,我们都会安然无恙。”

“好。”

*

傅斯言离开后,小金乌掰着指头数日子。

以前觉得日子过得太快,还没注意得,嗖一下一天就过了。可如今,唉,长日漫漫,真难熬啊。

小金乌谨遵傅斯言吩咐,躲在一株通天的雷击木上,实在无聊的很了,就从空间里拿出自己的储藏,仔细整理起来。

现在她空间中的东西当真非常非常多,不说后期她自己炼制的瓶瓶罐罐的丹药了,只说在雷域和冥火域小秘境中收集的草药、矿石、妖兽尸体,以及别的天材地宝,啊啊啊,简直太多了,看得小金乌心花怒放啊。

小金乌越整理越开怀,到最后笑的嘴巴都抿不住了,若不是谨记着低调的原则,她都恨不能放声高歌一首了。

就在她耐心整理物品的时候,时间匆匆过了一天。

也是这一天,几乎整个北冥冰域的修士,都被天上有如实质的滚滚雷云惊住了。

北冥冰域高级修士不多,尽管这里有个庞然大物北冥宗,其中精英天才修士不少,然而,能顺利修炼到元婴的毕竟是少数。

不是所有修士都有如傅斯言一样的天赋、气运、根骨和悟性,因而,这里的修士基本只渡元婴雷劫,根本不需渡金丹雷劫。

又因为元婴大能毕竟少之又少,是以,需要渡劫的修士也非常少,平均下来,几十年才出一个。

而冰域上的修士对北冥宗的精英天才们很是熟知,他们什么时候渡劫,他们尽管不知具体时间,但看北冥宗宗门又戒严了,他们也就能猜出一二了。

可是,最近几年,北冥宗好像没有修士要渡元婴雷劫啊。

掌门的幺子清玄真人不知在哪里得了机缘,入了一个元婴道君的洞府,得了传承,回来时是金丹后期修为,听说最近在冲击金丹圆满,想要成为元婴道君,心性还需打磨呢。

而且,这么浓密、威压又这么强的雷劫,看起来不单单是元婴雷劫那么简单吧……

众人唏嘘惶恐的同时,也都忍不住朝着雷劫聚集的地方飞去。

他们不是去捡便宜的,而是想围观修士渡劫,好学些经验,最重要的是,若是能得到些感悟,那就最好了。

散修们渡劫全靠自己硬抗,没人传授经验,想要围观,机会也不易得。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那里有轻易错过的道理

人群纷纷飞往北冥冰域西北郊区而去。

那里是北冥秘境的所在地,就有心思灵通的修士猜到,这位渡劫的修士八成是刚从秘境中出来。而若是能进得了北冥秘境,那指定是七大宗门的精英核心弟子无疑。

七大宗门,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挑战的。

而又有师门驻守的元婴道君压阵,那些想捡便宜的散修,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众人这么想的时候,第一道雷劫已经劈下了。

雷电粗大如水桶,浑身泛着紫黑色泽,让人一眼之下,便恐惧这雷劫的威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8 太上忘情(十九)

正往前飞的修士,几乎在第一道劫雷劈下时,就有志一同的停止了往前飞的动作。

修士们第六感都很强,对于危险总有一种近乎敏锐的感悟力。而现在,他们就发自肺腑的感觉到,不能再往前了,否则性命难保。

这些修士便都有志一同的寻了个最近的山头驻足,远远观看渡劫人的雷劫。

劫雷一道道劈下,到了第六道时,有积年深厚的元婴真君不由讶异道:“是元婴雷劫不错,只是,这位渡劫的道友……怕是有些不寻常。”

“应是不寻常。”又有修士羡慕道:“早先老道渡劫,也不过是六重天火劫,当时人人谓之天才,老道也曾沾沾自喜,如今回想起来,却委实惭愧。”

“我等亦如是。惭愧,惭愧……”

“也是如今修真界的年轻天才层出不穷,后来者居上啊。”

“也不知这渡劫的道友是哪个宗门的。”

“具体情况不知,实因最近来北冥冰域秘境历练的修士委实不少,只是,总逃不出那七大宗门便是。”

“言之有理……”

第九道雷劫是浑身金色,宛若游弋的小蛇一样从滚滚劫云中跑出,而后悄无声息的朝渡劫人而去。

它来时僻静无声,甚至远不及第一道雷劫的声势浩大,然而,但凡见到这雷劫的修士,俱都忍不住面色大变,“灭世九重天劫!!”

傅斯言的那位师叔亦是神色紧绷,她眸中略过一丝忧色,良久不能缓解。

正此时,旁边一位慈眉善目的道君开口道:“我七大宗门的执事如今皆在此处,可知这渡劫的小道友是哪家的”

“不是我御兽宗的。宗门大比在即,我宗小辈尽皆在门内潜修。”

“亦不是我合欢宗的。我宗功法特殊,但凡渡劫,皆是两人同时。”

“亦不是我丹鼎宗的。我宗修士渡劫,皆有丹鼎为护,可叹与这小友缺些缘分。”

“更不可能是我素女宗的,我宗无一男修。”

“近五年来,我神剑宗仅有两人入秘境中历练,然我剑宗修士晋级艰难,而那二人也都是刚突破金丹,兴许如今连金丹中期修为也未曾达到……”

“呵,我北冥宗金丹修士,一旦金丹后期至金丹圆满,便需回到宗门,由宗门长老及其长辈亲自护持结婴……”

六大宗门的执事有志一同的将目光转向青冥宗的清风真人。这一看之下,就发现这位素来云淡风轻的女道君,此刻竟面色沉重,心里多多少少有了底。

“莫不是……这位渡劫的道友,是青冥宗的”

清风道君见再隐瞒不下去,索性不再做那无用功,直接微颔首说,“是我宗门修士。”

实际上,若不是之前接受到傅斯言的传音,她也不知那正在渡劫之人,乃是师兄的关门弟子。委实是因为,他们此刻的距离雷劫的中心区域太远了。

此番雷劫声势浩大,覆盖面积之光足有百十万公里,元婴修士虽神识过人,可以窥见万里之遥的事物,然而,雷劫之下,他们却不敢放肆,唯恐一个不慎,被天道牵连,把他们当成渡劫人的帮衬者,一刀劈了。

况且,这雷劫未免太厉害,不仅外边的散修都避的远远的,他们也都不敢靠近。

六大宗门的元婴道君将近五年来进入秘境的青冥宗修士,粗粗拨拉一遍,便明白这渡劫之人有可能是谁了。

可是,这不仅没有让他们安心,反倒让几位道君惊吓的一一发出到吸气的声音。

“是那位傅小友。”

“不过三年而已,我尤且记得,之前他来寻清风道友时,我还赞了他两句年少有为。如今再想……老夫羞已。”

“三年元婴,这位傅小友莫不是气运之子”

“今日一过,整个修真界都要轰动了。”

几位道君的啰嗦,清风完全听不到耳里去。她看着从天际下来的金色小蛇,心中发紧。

灭世九重天劫,即便是再孤陋寡闻的元婴修士,都对这雷劫耳熟能详。

事实上,但凡是金丹以上修为修士,都仔细翻阅过那篇《天雷道》。据说这是上古时传下的书籍,文中记载着百十万种天劫。

而元婴雷劫中,灭世九中天劫排名第九,虽不是一等一的微力无穷,然而,派上前十的雷劫,便是远古大能渡劫时,都有几分可能丧命,更别说如今的修真界了。

事实上,说的更准确些,灭世九重天劫最起码已有几十万年没有在修真界出现过了!

众多修士虽然听说过这雷劫的名字,但是,对于这雷劫的无上威力,却没有实在的认知。也不仅是他们不清楚,便是他们的诸多前辈,也因为排名前十的元婴雷劫,久久不出现在修士渡劫时,习惯性的将前十的雷劫当成“不存在的传说”,只是过一过耳朵,听个稀奇也就罢了,谁又能想到,如今竟碰上这等要命的东西。

众人都惊骇不已,就连其余六大宗门的元婴道君,此刻也不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幸灾乐祸的等着傅斯言死在雷劫下了。

他们更想看看这传说中的雷劫到底威力多大,而傅斯言又是不是,传说中可以突破天道辖制,让修真界灵气重返远古的气运之子!

就见那身材颀长笔挺的年轻人,缓缓举起手中长剑,似乎用力一击,便将那金色小蛇拦腰截断。

就,就……这般轻易结束了

看来这传说中的东西,也不是特别靠谱啊。最起码,这灭世九重天雷,就没有传说中的威风,好似很弱鸡……一样

看热闹的修士还没来得及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和同行而来的好友和同门道道,就见其余零散的零点越过中间渡劫的傅斯言,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附近的山头上。

那些巍峨耸立的雪山,霎时间变成一片无底的深坑……

众人:“……”

众人还没来得及将瞪大的眼珠子收回,就将天上劫云不仅没有消散的迹象,反倒更浓密了。

云中滚滚翻腾,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涌动,又好似有什么危害巨大的东西,要破考浓云而出。

终于,一道如同丝线一般细弱的紫红雷电从天际飞下……

清风道君喉头一梗,“不是灭世九重天劫,是混沌灭世九重天劫!”

其余六位见多识广的道君:“……”

灭世九重天劫排名第九,而混沌灭世九重天劫虽说只比其多了两个字,然而,混沌灭世九重天劫在元婴天劫中,威力第一。

听说,这道雷劫从古至今从未降下过,而为何它又能压下所有天雷,独占鳌头,成为元婴期天劫们仰望的老大,只因为他有两个字“混沌”。

没错,虽然没人见识过它的厉害,但是,仅“混沌”二字,就能让所有人物对它无条件的恐惧信服。

而如今,从未现世的混沌灭世九重天劫现世了。

看热闹的修士们,行为截然不同。一部分人想都没想,立即快速飞走,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另一部分处在瓶颈期的元婴道君,则哈哈笑着道:“能一睹天劫之威,我等死而无憾。然则,天劫暗含天道,若可从中悟出一二,谁又知吾不可突破瓶颈已”

这些人盘膝而坐,竟是专注的观看起傅斯言渡劫来。

天雷一道道劈下,十道……二十道……三十道……

几乎整个北冥冰域的修士,都被这边的大动静惊动了。

尤其是北冥宗这个庞然大物,在接到传讯说,有修士在冰域渡混沌灭世九重天劫时,其掌门就坐不住了。

不仅掌门惶惶不安,就连诸位元婴长老也都魂不守舍。

众人深感若是不赶紧采取急救措施,说不得今日他们北冥宗,就要被雷劫劈成废墟了,因而,在经过商议过,共同决定开启护山大阵。

大阵运行后,北冥宗掌门尤且不放心,又派出诸多金丹修士在各地亲自坐镇,元婴道君掠阵,他则亲自去门派太上长老闭关的洞府处扣问。

良久后,洞府中才传出一只灵鹤,点一下那灵鹤的脑袋,那灵鹤便模仿起太上长老的语气,说话道:“开启护山大阵即可,其余无需烦忧,我北冥宗基业可保。”

北冥宗掌门轻舒了一口气,又重新叩拜过,这才离去。

却说着雷劫一劈就是三个日夜,将要劈到九十下时,傅斯言已成一个血人。

清风道君借助特殊法器,窥探雷劫中心区域的情况,见到傅斯言几乎浑身筋脉被劈碎,整个人血肉模糊,不由心头发凉。

远古雷劫之威,他们如今可算见识到了,不说别的,只说这北冥冰域西郊,原是一望无际的积年雪山,可如今,竟全成了看不到底的深渊。

这些深渊所占面积还不小,足有十万公里的地域,已是将北冥冰域秘境外围一些留给普通修士历练的区域,全都炸的不见踪影了。若是这雷劫再持续下去,指不定连七大宗门共同把持的五个特殊的小秘境,都要被损坏了。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九十七,九十八……

围观众修士全都凝神屏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九九之数为极,即便是再厉害的雷劫,也不可能超过九九八十一道,而这混沌灭世九重天劫如今已剩下最后一道了。

若是这一道过去……这为出身青冥宗的傅道友,怕是要一遭化龙了。

只是,天劫无情,经过九十八道天雷劫,那位傅道友怕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不过,这位傅道友倒是真硬气,九十八道天雷下来,竟除了用自身及本命法器抵抗天劫外,竟没有用其余法宝和丹药护持,如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想来便真是自视甚高,对自身有信心。

仔细想来,应是后者无疑。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最后一道天雷比起之前的来,几乎可以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那是道普通的紫色雷电,与大多数修士度元婴雷劫时,所经过的第一道劫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作为混沌灭世九重天劫的最后一道雷劫,这道劫雷又其是想象中那么无害

只能说,这劫雷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厉害到不能更厉害了。

果然,傅斯言面对这劫雷时,也是如临大敌,面上出现了之前一直未曾出现过的凝重之色。

他站直了身子,双目灼灼的看着朝他劈来的雷电,双手举起了手中的戮天剑。

围观众人眼中,这一幕像是慢动作一样,又像是被时空定格了,就见不见深渊的谷底,一人一剑化为一体,直直朝最后一道天雷而去。

戮天剑在此时放出惶惶之威,凌厉的剑光与傅斯言荣威一体,这才是真正的人剑合一。

天雷全数劈在了一人一剑身上,而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整个天地此时寂静的再无一丝声响。

良久,才有修士颤颤的问,“这是……度过了么”

“应该吧。”

“可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吾也不知。”

“莫不是……傅道友最终还是死在了天雷劫下”

“不知。此时吾倒是希望傅道友能活下来,如此天子骄子,若是他幸存,我修真界合该大兴。”

“怕是死的几率更大。”

“不,你们看,天上又有劫云!”

此言一出,原本还沉浸在各自思绪中不可自拔的修士,亦或是与旁边同门侃侃而谈的修士,俱都绷不住脸面,大惊失色。

还有性子急的忍不住跳脚说,“不可能,混沌灭世九重天劫虽为元婴期最高天劫,然则不可超过九九八十一道,方才已是劈够了。”

“那这又是哪里来的天劫”

“莫不是还有修士在这里渡劫不成”

“不,不是别的修士。你们看,那劫云又在谷底正上方布下了。”

众人一看,俱都忍不住惊骇,就见最深的谷底正正天空,果然出现了一块劫云。

这劫云同样是黑色的,只是,比起刚才的劫云气势小了很多,但是,威压似乎更大了。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到在劫云中穿梭的丝丝天道印迹。

就有七大宗门中,见多识广的元婴道君如做梦一般呢喃出声,“是劫云。这是化神期的天魔心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9 太上忘情(二十)

其余诸人:“……”

“莫不是,莫不是这位傅道友,修为已经到化神了”

“……事实应是如此才对。”

“那如今这是天魔心劫”

“是天魔心劫。化神期大能的天魔心劫。”

方圆十多万公里,都寂静的只有凛冽的寒风,懈裹着冰域随处可见的冰碴子,不住地往人身上扑的声音。

然而,此刻却已经无人记起,要布置起周身结界,抵抗这直入肺腑的危害了。

众人面色僵硬的看着那深渊,只觉的头晕目眩,颇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良久后,终于有一修士又颤颤开口说,“天道,天道印迹……”

怔愣中的诸人又都猛地回神。

对啊,化神期大能要渡天魔心劫,而这所谓的天魔心劫劫云,据说其中有天道印迹。越是修为深厚、气运不凡的修士,其劫云中的天道印迹越是浓厚。

而傅斯言,他如此年少有为,说他是此修真界的气运之子都不为过。年仅二十三岁度过了混沌灭世九重天雷,且如今还要度化神劫,想想就该知道他劫云中的天道印迹该有多浓厚。

一时间,众人根本顾忌不上去闲谈、去发呆、去嫉妒、去深思了,却都有志一同的收敛心神,盘腿坐在雪地上,看着劫云中穿梭来往的丝丝天道印迹,悟道起来。

不仅这些围观的散修如是,就连北冥宗的修士,都在其太上长老的口谕之下,上了宗门的最高峰——磨剑峰,远远观摩起化神期大能的劫云。

修士的化神劫难遇,若是碰到,便是千年难得一见机遇。若是有人能在此中摸到些天道的影子,顿悟些什么,那修为必定一日千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

傅斯言的天魔心劫足足渡了五日。

虽是五日,在他看来却不过一瞬。

虽是一瞬,却好似过了百年。

他看见了出现在不同世界的一对男女,那男人与他容貌如出一辙,差别只在年龄气质,女子却都是那般温柔娴静的模样,一双清灵的杏眸让他看得心悸。

有个直觉在心中叫嚣,不住的告诉他,那就是他的小金乌。

他看着他们成了夫妻,相伴到老,看到他们温柔缱绻,从情感疏淡到彼此依恋成狂,成为相携走过人生的另一半。

他看得越是明白,心中越是清醒。

舒尔,脑中的景象全部消散,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那里坐着一男一女,女子自然是他的小金乌,男子却一副军装打扮,他自称是“傅斯言元帅”的副官,他强迫小金乌接受了唤醒“他”的任务。

傅斯言清醒的看着这一情一景,心中不是不触动,然而,更多的却是坚定。

他闭上双目,那些画面便都渐渐破裂消散了。

这时,脑中却又响起一道空茫沧桑的道音,“你之所见,皆为真实。你之所感,未必真实。若所见所观所感,俱是虚妄,尔该当如何”

傅斯言闭目不语,那道音似乎觉得他正陷入挣扎,道心不稳,便愈发猖狂,“不若杀之证道,恣意随心。”

猖獗的尾音还未落下,便戛然而止,却是傅斯言取出了戮天剑,奋力一击,将一切幻境全部切碎。

是虚妄还是真实,他心中自然能辨分明。

他也不管小金乌是否当真有目的接近他,总归她对他的痴恋假不了,那些渐渐浓厚的深情也做不得伪。

便是那些前世,即便是真又如何,他不是那个昏迷不醒,精神力崩溃的傅元帅。

他是傅斯言,气运逆天,天赋惊人的傅斯言。

是逆天而上,要证道成仙,成就不死之身,与天地同寿的傅斯言。

星际的傅元帅,和他没多大关系。

至于那小东西……果然有些蠢,想尽了办法要“唤醒”他,却都找不到正确的门路,委实笨的过了头了。算了,念在她为了救他吃尽了苦头的份儿上,他会更加怜惜她。

傅斯言再睁开眼,双目一片清明。

他望向头顶正在渐渐消散的劫云,举起戮天剑用力一挥,霎时间风声雪声全部停滞,劫云也在瞬间溃散,黑沉的天色变成朗日晴空。

傅斯言从无尽的深渊中一跃而出时,那些沉浸在悟道中的修士,才渐渐回了神。

他们看看那英挺俊美宛若天神的修士,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旭日,心中叹息之气更浓。

而后,俱都起了身,冲着傅斯言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傅元君馈赠,余生莫不敢忘。”

在如今的修真界,修士但凡结丹,便称真人;若是结婴,便称道君;而若是成为化神大能,便称元君。

傅斯言后来居上,如今已是站在了无数前辈的肩膀上,成为了比他们修为更高的化神修士。

修真界实力为尊,他们称呼他一句“傅元君”绝不为过。

况且,他们从他的天魔心劫中,得到很多感悟,足够修为再升一级了,这种厚赠,让他们更加心甘情愿俯首。

便是与清风道君一起的其余六位道君,也都口称“傅元君”,对着傅斯言所在的方向,遥遥行了一礼。

傅斯言微颔首,其余众人才开始有规律的退散。不过片刻,这片无底的深邃处,竟只剩下七大宗门的元婴道君。

清风道君这才略微思考后,从远处飞来,“傅元君。”

“师叔唤我斯言即可。”

清风道君性情冷淡,然则傅斯言是她师兄的关门弟子,她待他自然多了几分亲近,傅斯言亦如是。

如今这个师侄要给她做脸,清风道君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便也称呼他一句“斯言。”

“你如今可还好可需找个洞府稳固修为”

“尚可。是需稳固修为,然则还有别的急事儿要做,也只能将那事儿推后。”

“若是需我帮衬,你且说一声。”修士最重隐私,因而,清风道君见傅斯言无意说出,也不强求。

“是,多谢师叔了。”

“你一跃结婴,而后化神,身上的丹药怕是不够用。我这里且有些稳定境界,温经抚脉补元丹和三宝清灵丹,只是数量不多,你且拿去应急吧。”

傅斯言接过两个玉瓶,“那就多谢师叔了。”

此时,其余六大宗门的元婴道君也都上前来,也都从乾坤戒指中取出几瓶丹药。

丹鼎宗的元婴道君最是大方,“我这里且有些护持心脉的护心丹,还有疗伤的圣品补灵丹,还有些回元丹,这个正好在突破修为后服用,可大幅度扩充经脉。傅元君且都拿去吧,我这些都是高品丹药,药效非常不错,惟愿能帮的上傅元君些忙。”

“我这里还有混元丹……”

“我这里且有些离陨丹……”

众修士纷纷开口,拿出积年珍藏献上。

他们倒不是不心疼,只是,若是能凭这一举动,结交上一位前途无量的化神元君,那可是为宗门做了无数贡献,便是回了宗门,掌门知晓后,也要奖赏他们。

况且,这位傅元君小小年纪已是化神,想必当真悟性惊人,若是能得他指点一二,突破瓶颈指日可待。

众人抱着交好的心思一拥而上,傅斯言却都婉言谢绝了,这让清风道君微微颔首,心下松了一口气。

等到打发了几位“过分热情”的道君,清风道君又开口道:“若有要事忙碌,且先去吧,回头有了闲暇,你我再闲聊便是。”

话到这里微一叹气,“如今我且要回去冰域秘境坐镇了。你啊,你的元婴雷劫当真威力无穷,竟是将风域的结界破开了,若不及时修补,怕是后患无穷。”

其实,表现在明面上的只有风域损害严重,但内里五个地域各自有什么损伤,谁也不知,还是要快些派些修士过去查明情况才好。不然,里边的小辈怕会遇到危险。

傅斯言微颔首,“我与您一同去吧。”

清风道君不知他意欲何为,只是,如今他已化神,真要想去什么地方,谁又阻挡的了便也点头同意了。

两人离去前,清风道君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那足有几万公里之遥的深渊。

这里滋生着恐怖的雷电之气,以及凛冽刚正无比慑人的剑气,若是这些气息千年不散,兴许又是一处可供养后人的秘境。

傅斯言跟着清风道君回去后,也没有入住清风道君给他安排的洞府,反倒就在雷域入口的地方打坐起来。

貌似在等什么人

众人都疑惑不已,奈何不敢开口询问。

终于,傅斯言坐等了两日时间,此时已是他和小金乌约定的十日之期。

然而,从旭日初升到晚霞满天,再到夜幕深沉,小金乌一直没有现身。

守着秘境的金丹修士,见这位新晋化神元君脸色一点点凝重,浑身气压低的吓人,简直腿都抖了。

而后,第二天,这位元君的脸色更黑了,浑身的气势外放,让几位守门的金丹修士都忍不住吐了血。

而傅斯言此刻已是坐立不安。

若非金丹以上修士,哪怕强制压制修为,也进不去这秘境,他就真把自己弄成个金丹修士进去了。

可他进不去……那就只能让别的金丹修士进去一探究竟了。

傅斯言顺手掠来一位守门的修士,吩咐了种种,那名修士就浑浑噩噩的进了秘境。

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未出来,两个时辰,三个时间,半天,一天……

到了隔日晨光熹微时,傅斯言拎起第二名金丹修士,要将他丢进去时,雷域出口处终于走出一只……鸡

众修士还未来得及看清,出现在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就被化神元君掠走了。有修为低的,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呢

而小金乌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熟悉的气息,简直欢喜到泪奔。

不等元帅大人发怒,她就率先哭嚎起来,“终于出来了,以后再不能把鸟丢下了。会被人欺负的,会被群殴的,我要被他们欺负的拔鸟毛了,我都变丑了。”

而后不等傅斯言询问,自己就巴拉巴拉把这几天的经历说了。

原来,她在傅斯言走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空间,将自己的珍藏都重新整理一遍。

这一整理就是两天,等她大致收拾好,准备找个地方睡大觉时,动乱来了。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雷域、风域、冥火域之间的结界竟是开始碎裂,几个地方的妖兽狼狈的四处逃奔,似乎在躲避什么灾难。

她倒是没跑,反倒把自己努力的塞到树窝窝里,还放出了元帅大人为她准备的防护法阵,如此,自然安稳的度过了初始的动乱。

若是只有这些动乱还好,可是,一天过后,这动乱停止了。可被劈碎的结界却没有自动修复。

如此,不仅雷域的妖兽跑到其余四界去了,诸如冥火域、风域、苦海域、擎木域的妖兽,也都窜门似得跑到雷域来了。

早先雷域的妖兽都被小金乌和傅斯言狠狠收拾过,因而见到她都远远绕开,她在雷域里自然逍遥自在,没有兽敢在太后头上动土。

但是别的地域的妖兽不知道她的厉害啊。

擎木域一只鸟看她长得漂亮,要强制和她做羞羞的事儿,小金乌那里会同意这不,一个恼羞成怒,小金乌就把鸟揍了。

结果就成了打群架的节奏了。

那只鸟同伴多,各种七大姑八大姨堂兄表兄亲戚全来了,小金乌虽然修为高,可耐不住人家亲戚多啊。

于是,打的昏天黑地不说,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害的她没法脱身,误了与元帅大人约定的时间,简直不能更惨了。

小金乌说完这些话,哭唧唧的看着元帅大人,期望他为她报仇雪恨,无奈元帅大人似乎根本没在意这些,他只顾着埋头赶路了。

小金乌有些委屈,“你都不关心我了。说,是不是我不在这几天,你又勾》搭上别的小妖精了哼,把她喊出来,我要和她决斗。”

傅斯言冷声一声,捏着她小小的下巴,让她抬头望天,“等你度过了化形劫、元婴劫、化神劫之后,若有精力,再说不迟。”

小金乌看着头顶紫黑色的劫云,顿时浑身颤抖,凄惨的尖叫一声,“天要亡鸟,救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0 太上忘情(二十一)

原以为小金乌只需渡化形劫、元婴劫、化神劫,然而,无论是傅斯言还是小金乌,都显然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小金乌她是只血脉返祖的金乌!!

能和上古大妖扯上关系,且体内的金乌之血经过屡次升级的淬炼提升,变得愈发浓厚,小金乌早已不再是普通的灵兽了。

天道对于他钟爱的人修尚且刻薄,对于天赋、悟性、根骨、气运奇佳之士都要给予金丹雷劫历练,那他又如何会放过这只血脉返祖的小金乌

所以,还没有迎来化形天劫,小金乌就先迎来了自己的金丹雷劫。

小金乌:“……这个节奏不太对啊。”

她哇哇大叫着,眼珠子僵滞的都快不会转了,璀璨的毛色都不复之前的鲜亮光滑。

然而,不管小金乌再怎么崩溃,该渡的雷劫一道多不会少。

傅斯言面色不变,然而,却不住的从空间戒指中掏东西。

早先他在秘境中炼制了许多法器、护身符,自己渡劫时一样都没用上,如今全给小金乌以备不时之需。

小金乌听着元帅大人镇静的絮叨,总算不那么紧张了,然而,当傅斯言飞离雷劫区域,和她拉开了距离,小金乌陡然觉得天上的雷劫威压厚重,压得她快要喘不上气了,骇的小腿直打颤。

不管小金乌如何惊骇莫名,第一道雷劫还是劈了下来。

小金乌闭着眼承受疼痛,好一会儿缓过来,她不敢置信的扑扑翅膀,惊喜的啾啾两声,嘿嘿嘿,第一道雷劫竟然这么轻易就过去了,哈哈哈,好容易啊,一点都不疼。

站在远处的傅斯言,眼见小金乌趾高气扬的拍拍肚皮,斜睨着天雷,好似在鄙视他威力太小,都不够给她塞牙缝的小表情,也是无语。

小东西得意忘形,等一会儿惹怒了天雷,呵,之后有她受罪的时候。

面上的表情嫌弃的很,rna傅斯言心里却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她不疼就就好,只要她不痛苦,他心里总归好受些。

然而,也不能太大意了。

说到底,小金乌现在是化神期的修为,让她承受金丹雷劫,自然轻易。可之后的元婴雷劫,就绝对没有这么容易了。

果然,小金乌安然无恙的渡过了金丹劫。

她张扬兴奋的绕着天际飞了两圈,回来时羽毛都变得更闪亮了。

而傅斯言还在回想小金乌结丹时出现的天象。

他尚且记得自己结丹时,铃音梵响,大朵金莲在空中竞相绽放,有龙争凤舞之象。

而修士渡劫时出现的画面,多数和他们之后的前途有关。

譬如龙凤乃是上古时数一数二的大妖,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甚至统治了整个洪荒。由此,不言而喻他之后可能会有的地位、权利、以及强悍的战斗力。

而小金乌渡过金丹雷劫后的天象,却是一只雍容华贵的大金乌。那只大金乌仪态凛然高贵,身上战意熊熊,看着就是不好惹的。然这大金乌看似强势,却有一点不足——她乃双足。

真正的大金乌乃是生长于扶桑神树上的三足金乌。

传说三足金乌的绝大多数法力,都寄居在第三足中。当然,这只是传说,非三足金乌族人,想来没有修士知道真假。

但有一点却是确认无误的。

那就是,若是少了一足,说明该金乌体内的金乌血脉并不浓厚。这在人修看来无关紧要,却深深的关系着小金乌能觉醒多少的血脉传承记忆,可以从上古金乌祖宗那里,得到多少馈赠。

说得再简单点,这关系着小金乌的战斗力!!

傅斯言是不在乎小金乌体内的金乌血脉到底浓不浓厚,他只担心若有朝一日他要飞升了,她却困与资质,修为提升缓慢,与他远远的拉开距离,倒是可如何是好

若他可一直强制压抑修为等她还好,可若他再也压制不住,而她也迟迟不能飞升,难道要让他们分离

那绝对不能忍!!

所以,为今之计,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提升小金乌的血脉,让她能够成为真正的三足金乌。

小金乌欢快的准备迎接化形劫,并不知道,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傅斯言已经做出了决定,而她更加悲惨的日子,也快到来了。

且说眼下,化形劫雷一道道劈下来,一下又一下,小金乌初时直迎天雷,觉得天雷劈的一点都不疼,可都第七道天雷时,她已经痛的浑身发颤了。

化形劫雷比之早先的金丹劫雷,在数量上少一些。毕竟后者有九九八十一道,前者却只有九道。

然而,化形劫雷是专门针对这些草木生灵的。要突破本身桎梏,化作人形,他们的根骨血脉都要经受天雷改造,这就像是把一个人从里到外去哪不更新一遍一样,是人都受不住啊。

小金乌疼的哇哇叫,早就忘了矜持,忘了先前的得意,她磨蹭着身子要躲避,傅斯言此时终于忍不住蹙眉开口,“开启防御法器。”

小东西能撑到如今已是不易,原本他想着,依照她娇妻的秉性,怕是第一道劫雷开始,她就要将她给她的法器、符篆都拿出来保命,倒是没想到,小东西关键时刻竟这般硬气,竟是只吃了几颗快速回复灵力和疗伤的丹药外,再没有用外力渡劫,全凭肉体去抗。

硬气是硬气了,难道雷劈在身上不疼么

蠢鸟!!!

傅斯言气的磨牙,又喊了一声,“放出乾坤伞。”

乾坤伞是一高阶防护法器,专门用来抗累击的。

那是他用上了在雷域中收集到的大部分奇珍异宝,又添入冥火域中的几缕变异火种淬炼,才制成的高级防护法器。特意给了小金乌,就是保她小命的。

奈何小东西平时在不着调,在事关生死和前程的问题上,却看得分明。

“我不用!!我还可以继续抗!”小金乌晦涩的啾啾出声,似乎担心此言惹怒了元帅大人,她还百忙之中冲他一笑,“我虽然没看你渡劫,但是,想来依照你的脾性和傲骨,是一定不会用身外之物护持的。我本就够笨的了,笨鸟要先飞,要努力,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咳,话说的太顺口了,差点又口无遮拦。

小金乌又啾了一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多挨几下劈,说不定根骨和血脉就更强硬了。”

傅斯言继续磨牙。

蠢鸟。

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那指的是人,不是鸟!!

傅斯言面色阴沉,不过,为了不给小金乌增加压力,他也没有再强逼她,似乎是认同了她的观点。不过,却在心里暗暗给她记了一笔,回头算账!!

第八道劫雷劈下,小金乌皮开肉绽,翅膀处露出森森白骨。

她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喘息声一声低过一声,然而,还未等第九道雷劫劈下,她又已经站起来,悍然迎接最后一道天雷。

拿到金红的雷劫对着她的头顶而来,小金乌凛然不惧,忽而张开嘴鸣叫一声。

那声音撕扯着肺腑,似乎唱尽了生命的余韵,也就在这时,那道劫雷缓缓劈在小金乌身上。

画面像是被特意放慢了似得,就在雷电消散,烟雾都泯灭无踪后,一个小人影出现在傅斯言视线内。

梳着两个小啾啾,白嫩的小脸肥嘟嘟的,一双杏眸又黑又圆,清灵透彻,像是汪着一泉圣水,她嘴巴粉嘟嘟的,五官精致灵美,眉心正中是个金色的尾羽印记。

而小娃娃的身上……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肚兜,露出藕节似得白胖胖的胳膊腿。

傅斯言:“噗嗤。”

小金乌:“……啊啊啊!!!肯定是我的化形方式不对!再来,再来一次。”

小金乌哭嚎着捂住身后,哎呀呀,背后冷飕飕的,她屁屁凉。

小金乌摸到身后果然没有一点布片后,气哭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最起码上一世也只是小矮人而已,这一世就成胖娃娃了。她如今可三岁半了,见过三岁半的娃娃还穿肚兜的么!!!这不科学!!!

金乌族的祖宗们:这个穿戴很科学!!!

毕竟,他们虽然化形了,可他们到底不是人,他们是金乌,是大妖!!大妖都讲究让身体发肤和天地灵气贴合,自然都有暴露癖。

只是露个小屁股什么的,这已经是无数金乌族的祖宗们争取的结果了。

要知道,不仅三岁的小金乌穿肚兜,就是三十岁,三百岁,三千岁的金乌,那点年龄也太小了,在金乌族中,这年纪就和人类中三岁的幼儿差不多。穿肚兜不要太合适!!!

而后知情的小金乌……

不说以后,且说现在,小金乌窘迫的捂住白嫩嫩的小屁股,整个脸蛋都烧红了。

艾玛,简直不能更羞耻!!

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惜,还没来得及把自己隐藏,更没来得及找见衣服穿上——她空间中一件美衣多没有!!!别说美衣了,连件兽皮都没有!!妖兽倒是有不少,可是,她还没得及剥皮!!!

傅斯言此时已经走了过来。

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羞耻的全身上下多粉乎乎的小金乌,微挑眉梢,好整以暇问,“倾国倾城”

嗯这又是什么梗小金乌表示她完全不愿意想起来了。

奈何记忆太好,她很快从记忆中扒拉出这四个字的来源。

貌似……是以前她在元帅大人面前立了flag,说自己若是变身,一定会成为一个倾国倾城、绝色无双的大美人

看看自己的五短身材,这和倾国倾城可一点不搭边啊。

小金乌表示略囧,好像把这个flag吞进胃里。

然而,还没等她的羞耻心消散掉,就感觉到自己陡然升高了……咦,谁掐我屁股!!!

小金乌瞪着冒火的眼睛瞅过去,就见英俊的天怒人怨的元帅大人,正仔细的盯着她这张脸看,一边看还一边嫌弃,然而,他的手,你你你,你的手干么呢!!!

小金乌憋红了小脸,良久之后才不管不顾的吼了一声,“我都没穿裤子,你不能占我便宜!!!”

“什么你的我的咱们签订了本命契约,连命都是一条,还分什么你我我的自然是你的,你的自然也是我的。”

小金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脸呢!!元帅大人你的脸呢!!

住手,住手,人设要崩了啊啊啊……

小金乌将短短粗粗的小胳膊省道背后,去掰元帅大人的手,倒是轻易掰下来了。

可这人真阴险啊。

他不掐她的小屁股了,却把魔掌伸到了她脊梁骨上,而后又握住她的小脚丫,很嫌弃的捏了捏……

小金乌:“……”这么嫌弃是什么鬼好像她有脚气熏到他一样!!要知道,小金乌化形后,除了身材这方面略走样,但别的地方绝对都杠杠的,也可能是吃过了果子的缘故,她身上还带着甜甜的果香呢……

再说了,若真嫌弃,你倒是放手啊,又没人求你摸……

当然,这话小金乌根本没机会怼出去,因为她的元婴雷劫来了。

在此时,傅斯言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劫,而后蹙眉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件金丝软甲,并带一件高级防护法衣。

将要将这些东西交给小金乌时,他的动作又陡然顿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开口说,“一会儿渡元婴劫,你的血脉返祖,想来元婴劫也会比较厉害,雷劫约会是排名前十的元婴雷劫中的一种,你做好准备。还有,化形后你的实力会大减,稍后你依旧化作本体,用来抵抗天雷。”

小金乌知道元帅大人这是为自己好,且他说的也非常在理,因而顺从的点点头。

天雷在头顶酝酿,眼看要落下,也因为两人抱在一起的缘故,让天道误以为傅斯言要维护小金乌渡劫,所以此时的元婴雷劫,威压大的简直让人吐血。

好在傅斯言及时离开雷劫中心区域,让天道明白这修士也不是要挑战他的威严,天道也就收回了一部分威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1 太上忘情(二十二)

小金乌渡的雷劫虽然比不上傅斯言的厉害,但那雷劫在元婴雷劫中也排在前五,名为九转乾火混元天劫。

顾名思义,这雷劫是火属性的,刚好对应小金乌的属性,似乎是专门来克制她的。

若是单一的火属性,小金乌自然不惧,毕竟她的金乌之火,是仅次于凤凰族的涅槃之火第二厉害的火焰。

但是,这火焰中还伴有浩荡雷劫,这就让小金乌很苦恼了。

不出傅斯言所料,小金乌这场元婴雷劫当真渡的非常辛苦狼狈。

若开始时,她还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光亮的羽毛的话,到了后半段,她已经被天雷劈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若非贸然闯过去,会被天道认为他是帮凶,从而加重将小金乌的雷劫双倍加重,傅斯言真就不管不顾的跑过去了。

索性最后一丝理智尚存,他到底等在了外边。不过,双拳却握紧了,就连薄唇都抿的紧紧的,眸中放出犀利慑人的光。

小金乌这边渡劫的动静虽然比之傅斯言渡劫时动静略小,但这接二连三的雷劈,到底是引来了旁人关注。

傅斯言早先就预料到这些,因而才会在小金乌刚一出秘境时,就抱着她紧急赶路。

他是化神修为,一息足以遁出万里,是以,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位于北冥冰域的最外围,是一处瘴气弥漫的湿地。

这里毒虫妖兽不少,好在修为都不怎么高,因而傅斯言在看过冰域的地图后,特意将小金乌的渡劫地选在了这里。

本意就是为了防止有别的修士过来,看见妖兽渡劫起了歪心,耽搁小金乌渡劫,谁料,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人来。

不过,他的化神威压放出,这些人也就老实了。

有过来捡漏的元婴修士,此刻确实都比较安分。

他们原本以为,若是同道中人渡劫,也好得些经验,再不济捡个小漏料到,这渡劫的不是修士,乃是妖兽。

他们欣喜若狂,差点因为争抢这妖兽的归属权打起来,可有比较眼尖的,瞥见了傅斯言,又感觉到化神元君的威压压顶,惊骇惶恐的同时,又那里还不明白,这渡劫的根本不是无主的妖兽,想来应该是这傅元君的灵兽。

只是,这人也忒的好命了!!!

自个一气渡过元婴和化神劫不说,竟连妖兽都开始渡元婴劫了。这绝逼是在北冥秘境中得到好东西了!!可恨他们都是散修,要么就是出身二三流的小宗门,根本进不得拿被七大宗门联手把持的秘境,若不然,他们的修为多少也要提升啊。

众人遗憾扼腕不已,此时却也不敢造次,便都齐齐向傅斯言微颔首行礼,而后避开天雷区域,远远的观看。

小金乌全心全意渡劫,并不知晓傅斯言已经为她清除了后患。

她孱弱的身躯看似无力的很,似乎再多一道雷劫,就能将她劈的尸骨无存。

然而,就是这般险死还生的境地下,小金乌的体型竟一点点变大,羽毛变得愈发粗璀璨,翅膀一下下扑闪,好似要冲天而起,而她的小脑袋一点点仰高,骨子里的倔强和不服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

九转乾火混元天劫威力甚大,将小金乌身周千里之遥的地方都烧做焦土,尤其是她身周区域,更是燃起了泯灭不了的火焰,熊熊蒸腾。

即便是一些元婴道君,都受不住这热度,开始频频后退,一边在心里默默排查,这傅元君的灵兽到底是什么品级,渡的又是什么雷劫。

等他们排查出后,已经都惊的神魂打颤了。

当然,也更忍不住看着自己的灵兽袋感慨,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啊!!!

傅斯言哪怕已经化神,也有些受不住此刻周围的温度。

天雷之火且罢了,左右他刚经过天雷锻体不久,这些雷火与他体内的雷灵根相互呼应,竟不会损他分毫。让他惊愕的是,小金乌的金乌之火未免太猖狂霸道,竟险些将他身上的发泡烧成灰。

傅斯言黑着脸,在身周布置上一层结界,继续揪心的看着小金乌渡劫。

八十……八十五……九十……九十五……

越是往后,小金乌的精神似乎越亢奋。

傅斯言与他性命相连,却也只是命运相连罢了,然而,随着元婴天劫进行到尾声,他似乎可以感觉到小金乌的所思所想,甚至可以听见她在心里默念着:再快些,就要劈完了。

傅斯言:“……”

就在傅斯言思考着究竟为何的空档,最后一道天劫已经劈下了。小金乌长长的鸣叫一声,那声音响彻天地,元婴道君的威压瞬间降临到这片大地,四野八荒的妖兽,不管是摄于她高贵的金乌血脉,亦或是元婴期的威压,俱都瑟瑟发抖,朝着她渡劫的地方匍匐行礼。

雷劫散尽,露出火焰中心的小金乌。身披金光,身躯已有三仗长,她长长的尾羽华贵璀璨,炫目的刺瞎人眼。

而她小脑袋高高昂起,正肆意欢畅的对着天空一声声鸣叫……

“不得大意,服用丹药,该准备化神劫了。”

得意忘形的小金乌猛然听到元帅大人的声音,那声音近在耳侧,好似他穿音过来的一样。但又似乎有那里不对。

还未曾追究究竟那里不对,天上竟有弥漫起厚厚的劫云,迅速朝小金乌的所在地滚来。

原本要离去的众多元婴道君:“……”

“可能是我眼花了。”

“没花,当真是劫云。”

“又一个化神”

“不错,且是妖修化形,若是成功,实力怕是比之傅元君不差多少。”

“青冥宗一下多了两个化神,大兴在即。”

“且仔细看来。灵兽智商低下,渡元婴劫还可凭肉身抵抗,然化神劫是天魔心劫,怕是九死一生。”

“吾以为恰恰相反。灵兽心思纯净,渡心魔天劫该是最容易才是。说不得他们睡一觉过去,就化神了。”

各人有各人的见解,这些道君们说的话似乎都有理,然而,他们却不知,小金乌虽然是个妖修的身子,可灵魂却是个轮回好几世的人!!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她的化神劫该不会好过才对。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真的只是在幻境中吃吃喝喝睡睡,然后就被傅斯言唤醒了。

额,所以说,她的天魔心劫呢难道就是那些吃吃喝喝

小金乌脸都黑了。

但显然,她的坏心情并没有影响到围观元婴道君们的心情。

他们在此次化神劫中各有所悟,因而,非常满足的冲着小金乌揖了一礼,便迫不及待的离开,回去闭关了。

剩下傅斯言走到火焰堆里,从中爆出个小娃娃。

没错,但意识到自己已经渡劫完毕后,小金乌就自动的化成了人形。

虽然她是不喜欢这身装扮,但无奈比起做只鸟来说,她更愿意当人啊。

傅斯言将她抱在怀中,从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走出。

小金乌后知后觉羞臊,“衣服,给我穿衣服。”

傅斯言低头瞅她身上的红肚兜,“这不是衣服”

“这也能算衣服这是肚兜啊,遮住前边遮不住后边,我才不要穿这种衣服出去,要羞死人的。”

傅斯言驻足思考片刻,最后点头说,“好,依你。”

从戒指空间中,又掏出早先拿出过一次的金丝软甲和法衣。

小金乌瞅了两眼,有点嫌弃,还想说,这衣服这么大我怎么穿,倒是没想到,才刚接过手,那衣服就自动的裹在了身上,且还自动调节似得,让她穿着刚好合身。

小金乌摸摸米分嫩嫩的裙子,又转着黑漆漆的眼睛瞅瞅元帅大人,好吧,看在这裙子这么美腻的份儿上,她就不追究他一个男修,怎么身上会带有女修的衣裙了。

小金乌就是这么大度。哼!!

小金乌既然已渡过了雷劫,傅斯言就带着她火速离开了这片区域。

虽说他们如今都是化神修为,应该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惹,但是,一人一鸟都能在修行三年时间后,突破到化神,这速度委实骇人。

怕是则消息这传出去,多得是久在瓶颈,不得突破的炼神和返虚修士找上门来。即便是大乘修士,想来也会觊觎他们在秘境中找到的好东西。

有了危机感,傅斯言就带着小金乌迅速遁走了。

他们倒也没有再回去北冥秘境,傅斯言直接给清风道君传音过去,便带着小金乌一路南下,准备回青冥宗好生休整几年。

一来他们晋升速度太快,要好生巩固修为,最主要还是磨练心性,以免修为升的太快,心性跟不上,走火入魔。

二来,再有五年时间,便是天地战场开启之日。天地战场百年一开,名门正道修士可通过宗门比试,争取到名额,前往其中屠杀魔修,外加寻宝。

那里名“天地战场”,便是早先各大势力征战的地方。听说这其中的各大势力,不仅包括了人修,还包括几十万年前的妖修。

而听说其中还有龙凤的骨骸。

当然,这些大妖即便已战死,尸体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见到、取到的。

那些埋葬大妖们尸体的地方,必定危险重重,即便大乘期修士前去,也是九死还生。

但即便如此危险,傅斯言还是准备去一趟。

他到不是冲着其中的天才地宝去的,也不是冲着屠杀魔修可得高额分数,可在宗门换取灵丹妙药去的,仔细说起来,他的目的明确而简单,就是冲着其中的大妖骨骸去的。

连龙凤的骨骸都有,说不定其中也有金乌的尸骸。若是他能从那尸骸中取出几滴精血,虽不足以让小金乌完全变成三足金乌,但绝对可提升她的资质。

一人一鸟全力赶路,回到青冥宗后,时间也不过才过了两天。

青冥宗的掌门才从清风道君的传音中,得知宗门中又出了个化神元君,且那人年仅二十三岁,正是已坐化的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傅斯言,此刻还正处在震惊中不得回神。

未料想,竟又很快见到这位新晋化神。且他身边还带着一化神……妖修

“这是……熹光。”傅斯言蹙眉介绍说。

他不想外人因为熹光是灵兽的身份低看她,即便她本就是他的灵兽。可他们签订了同生共死契约,熹光合该与他一道荣耀,被宗门修为敬仰。

坚决不承认是心中另一心思作祟——熹光应该与他是道侣才对,怎么能对外称她是灵宠呢这坚决不能忍。

青冥宗掌门一脸懵逼,而后无语的给小金乌也行了一礼。

即便他是青冥宗的掌门,但他只有元婴修为。能胜任掌门之位,更多的是靠的他的能力和品性,他自然不会在此时给小金乌不痛快。不过,作为尊老爱幼满身都是正能量的金乌大人,小金乌自然不会大大咧咧的受着一礼就是了,她微微一扭身子,就又躲到傅斯言身后去了。

掌门见状好笑,以为她性格羞怯,心中倒是升起几分怜意,又见她白胖胖一个小娃娃模样,容貌委实可人,就大方的拿出两份见面礼。

一份儿是火属性灵兽尤其钟爱吃的百淬红缨果,据说一颗可增十年修为。

其二就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项圈。这项圈主防御,听掌门解释说,这项圈可承受炼神大能全力三击。

都是难能一见的好东西,足可见掌门用心。

小金乌欢欢喜喜的接过,努力忍着口水,将百淬红缨果收进了空间中。

掌门又和傅斯言聊起了其余事情,比如他的化神大典什么时候举办

——鉴于他已化神,元婴大典就省略了。

再譬如,宗门中,元婴道君可分到一座山峰,自立为峰主。他如今已是化神修为,自然也可自立峰主,另外,可移一条一品灵脉予他,外加一汪扩充经脉的怙恶泉,再是几千高级灵石,几十块极品灵石,还有诸多其余宝贝等等。

对于化神大典,傅斯言自然推辞了。他本就不爱热闹,交友也不广阔,办了大典要去应付其余宗门修士,他懒怠。

至于山峰,傅斯言倒是尽心挑选了。

指不定那里之后就是他和小金乌的爱巢,自然要精心挑选布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2 太上忘情(二十三)

修士有移山填海之能,因而,要往灵越峰移一条一品灵脉,安置一个怙恶泉,自然也不是什么费工夫的大事——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小金乌同样是化神修为,掌门为表对这个化神妖修的看重,还特意又给加了一条一品灵脉,连怙恶泉都增加了一口。

傅斯言这厢才刚选定将灵越峰作为私人属峰,那厢已经有人接了掌门命令,将所有属于他的,化神长老配套物品全部送了过去。

不仅如此,宗门中还特意派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小辈,将灵越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外加移栽了一些观赏性的花卉,好让整个灵越峰不显得那么“孤单”。

灵越峰所在地,乃是青冥宗最偏北的地域,这里靠近青冥宗专门用来关押犯错修士的“监狱”,环境非常恶劣,又因灵气稀薄,终年有罡风从低谷中吹来,且远离宗门中心道场,是以,这块儿太荒僻的灵越峰一直没有被修士划为私人所有。

等傅斯言和小金乌道别了掌门,回到灵越峰后,这里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然而,即便此时这山峰看起来也有了几幅仙家气象,然而,到底“先天不足”,所以,对比起其余有主的山峰,这里依旧显得很破落。

不过,小金乌可一点都不嫌弃,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么。

从今天开始,这里可见就是她和傅斯言的“窝”了,她喜欢的不得了,那里有嫌弃的道理

虽然这里确实有点破落,但是,仔细收拾收拾,再放出些好东西装点门面,就很美观了么。

小金乌兴致勃勃的从空间中掏东西。

她的空间中有许多珍惜种子,基本上都是在雷域和冥火域中收集到的,种在这里之后,再在周围布置一个带有火属性或雷电属性的小禁止,想来这些种子很快就可以发芽了。

小金乌乐呵呵的要挖坑,傅斯言及时阻止她。

“做什么”

“等我忙完了,你再添乱。”

小金乌撇嘴,“我哪里有添乱”嘴上抱怨,行动上却还算乖巧,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傅斯言发话。

傅斯言却一下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看手中的堪舆图,“这是灵越峰的山体走势图,等我整体规划好,你再动手不迟。”

将堪舆图塞给她,傅斯言就一跃飞到了灵越峰最高处。

小金乌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竟见这人直接用秘法,将早先从秘境中掠来的两条一品灵脉也全都塞到山峰里。这下子,整个灵越峰灵气大盛,白色的灵气几乎要雾化了,小金乌努力呼吸一口,哎呀,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我就说这山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来是灵气太稀薄了。唉,掌门有些抠门啊,虽然给了两条一品灵脉,不过那灵脉想来肯定不长,不然这山上的灵气不至于像刚才那么稀薄。现在就好了,嘿嘿嘿,感觉多呼吸几口灵气就能升级了……”

傅斯言又往山上塞了两条灵脉不算,还特意布置了两个高级防护阵法。

其中一个阵法是他在冥火域中琢磨出来的,现在也只有雏形,不过,再经过几日改良,想来就该可以用了。

另一个是他元婴时,炼制出的,勉强用来挡挡外边前来拜访的人,倒也得益。

这厢一人一鸟为以后的生活忙碌不已,那厢宗门里闭关的元婴以上修士,俱都送啦了贺礼。

几位炼神、返虚和大乘大能,显然是琢磨出傅斯言对小金乌的态度了,因而,对这灵宠也非常看重,也给了她不少贵重的礼物。

小金乌是个财迷,得了这些好东西后,就把诸位前辈赞美的不要不要的。若不是傅斯言的脸色逐渐变冷,她都想找到诸位长辈套套近乎,好弄多些好东西来。

唉,那些人最年轻的多五百多岁了,修为是一步步熬上来的。也正因此,他们修炼的时间长了,手里的好东西自然多了,别看她和傅斯言收刮了整个雷域和冥火域小秘境,但那点东西,说不得还真比不上那些前辈们的九牛一毛。

想想也是心酸。

然而,小金乌很快就没有时间心酸了,因为她从科瑞恩那里得知了一个噩耗。

她不敢置信的发飙,“你说什么你说元帅大人的化神天魔心劫中有前几世的画面,可是元帅大人根本不信”

“滴~对啊。”科瑞恩的声音蔫蔫的,一点不复早先的激情。他将元帅大人渡天魔心劫时的场景仔细说了,末了很懊恼的道:“元帅大人现在很明显没接受自己的‘过去’啊,他已经成功将现在这个傅斯言,和以前的元帅大人分裂开了,将这当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这可怎么办啊”

科瑞恩无奈,小金乌也很无语。

搞事情么!!!

说好的让她将元帅大人唤醒呢,结果她的工作还没进行多少,倒是冒出个想要半道截胡的天雷……啊不,让天雷背黑锅,它也太冤了!

怪只怪主脑大人心血来潮不干正事。

他倒是装了一把天道,过足了装逼的瘾,可是,这不是给她增加工作难度么!!

若是之前她还想通过循循善诱法,让元帅大人逐步恢复记忆,那现在,呵呵,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打怪升级,当一个乖巧懂事的小灵宠!!!

不然,她若是在元帅大人“知情”的景况下,还劝他觉醒,她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宁熹光想到这了,就不准备和科瑞恩胡咧咧了,直接想关了智脑休息,然而,还没有等她有什么动作,科瑞恩又颤巍巍的说了句话,“主脑大人想下猛药,直接把元帅大人刺激醒,就,就把早先你和姜承业副官‘做交易’的画面,也放给元帅看了。”

宁熹光:“……”

“不用太感谢我告诉你真相。毕竟我也觉得主脑大人这事儿办的挺坑。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科瑞恩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宁熹光简直要气炸了!!

当然,比起科瑞恩,她现在更想狂殴主脑大人一顿出出气。

这任性张狂的主脑哦,当真是办事不靠谱!!!

他让傅斯言知道自己的“真身”是星际的元帅就行了么,干么还要把她和姜承业做交易的画面爆出来,嫌她这辈子活的太长了么

%¥&*@¥她这“居心不良”“别有企图”的小叛徒竟然还能活到现在,那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啊。

刺激什么的,宁熹光真觉得,主脑大人做的这一手好死,没有把元帅大人刺激活,倒要把她刺激的吓死了!!!

因为身份曝光,小金乌觉得特别心虚。

当傅斯言进了两人的洞府后,就见往日里没心没肺只知道吃喝的小东西,突然狗腿的跑上前,又是斟茶又是倒水,又是捏肩又是给他捶背……

傅斯言蹙眉看了她片刻,就在小金乌胆战心惊,快要吓尿了时,他轻呵一声,移开了视线,又专注的品起茶来。

小金乌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差点憋死。

本来就准备坦白从宽了,可好元帅大人表现的很不在意一样,那她到底要不要主动坦言

想了又想,小金乌还是觉得:既然元帅大人都不在意这事儿,她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么。

要问她从那里看出元帅大人这事儿不在意的

那还用说么。

元帅大人多牛性一个人,眼里从来不容沙子,他要真把这事儿记心里,她现在指定已经是只废金乌了。可元帅大人到如今也没有收拾她耶,这态度够明白了吧

小金乌就又高兴的嘿嘿笑起来。

傅斯言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起身去炼器房中,准备给小金乌炼制几样适用的法器,

他心性通透,眸光犀利,自然一眼就从那胖娃娃脸上,看出她在想什么。

无外乎是觉得他没将她这个小叛徒收拾了,她心不安。

只是,那些事在他看来,虽然让他略吃味,然却不会去计较。

她若真记得那些往昔也好,不过说明她是开了宿慧的罢了——开了宿慧尚且如此蠢笨……他有点不能忍受她不开宿慧的模样,那一定蠢到家了。

而若是她记不得那些过往,罢了,这个可能性已经被证实不存在。

小金乌存有宿慧,这在傅斯言看来,到底是个好消息。

然而,他心底深处实在有点小不爽,那就是小金乌之前还有过几任道侣!!

……算了,念在她每一个世界的夫君,都是“他”的转世的份儿,这事且不和她计较了。

当然,他不和她计较太多,最重要还是为了防备他刻意提起,让她对那些将要遗忘的事情,记忆的更深刻了。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元帅大人才不会干!

傅斯言这一闭关,就是整整十天,再出来时,他将两串银铃玉镯、一件混元法衣,两根混天绫,两串珠花,一把菡萏伞交给小金乌。

银铃玉镯是万载晶核玉所制,这晶核玉乃是小金乌在冥火域中,吞没了焚天之火火种后得到的宝贝。

经过傅斯言用特殊秘法淬炼,这银铃玉镯具备了可隐藏体息的功用。

而其上两颗银铃,乃是用变异的火属性幻方石所制,有迷幻作用。

这两串银铃玉镯,算是防御法器,可在很大程度上保护小金乌。

当然,这两串引领玉镯不是带在手上的,而是带上脚上的,勉强算是脚链吧。

不过,走起路来银铃玲玲作响,倒是挺美的。

小金乌就喜欢得不得了,光着脚丫子来回在玉床上跑了好几圈,问傅斯言,“好不好看”

傅斯言盯着她白胖胖的脚丫子,微颔首,“尚可。”

小金乌兴奋够了,又拿起混元法衣和混天绫。

混元法衣是一层红色纱衣,上边绣着小金乌的图像,看起来华丽无比。

小金乌这一世尤其喜欢红色和金色,对于这法衣自然也爱到了骨子里,嘿嘿笑着就穿在身上。

啧啧,这法衣虽然比不得掌门送的项圈等级高,但出自元帅之手,自然就很贵重了。

最重要的是,它也是防御法器,虽然不能承接炼神大能全力三击,但其上有傅斯言刻录的阵中阵。一个是高级隐匿阵法,一个是高级攻击阵法。若真有高级修士攻击她,这法衣会自动护主,而攻击阵法有反弹作用,会将敌人的攻击力全部反弹回去。

绝逼的好东西啊!!!

至于两根火红的混天绫,哇偶,这真是小金乌梦想中的攻击法器,飘扬似仙,耍起来多飘逸啊。小金乌努力争取混天绫当攻击法器,傅斯言虽然满头黑线,到底给她炼制了,这让小金乌很得意。

两串珠花,是用九节紫心竹,融合万载空心兰炼制而成。两样材料都有使修士头脑清明、护佑神魂的作用。炼成的珠花绳体为紫,上边开着点点白玉兰,倒真是美不胜收。

菡萏伞同样妙用无穷,其可破障,破魔气,但凡进入污秽之地,未免被污瘴之气缠身,用这个准没错。——这是傅斯言特意准备好,让小金乌去天地战场后用的。

且不说小金乌一下得到这么多宝贝,兴奋的恨不能将傅斯言扑倒。

却说两人上了灵越峰后就再没有下过山,掌门见状,自然无奈,几次邀请傅斯言过去议事后,都被他推辞了,也是无语失笑。

掌门至此对傅斯言冷僻乖张的性子,认知更强一筹,原本想让他顺其自然。了考虑都这一人一鸟都已化神,门下却没有一个侍奉的弟子,不免又起了让两人收徒的心思。

可惜,傅斯言只用一句,“准备五年后去天地战场磨练”,就把掌门打发了。

掌门心中惋惜,但也知道轻重。

天地战场百年一开,但凡化神以上修士,自然都想去其中磨练自己,傅斯言去了也好,依照他变态的升级速度,指不定再过几年,就炼神了呢。

门内多一个炼神修士,自然比一个化神修士,对外界的威慑力更强。

傅斯言和小金乌至此又得了安宁。

五年时间匆匆过去,傅斯言顺利拿到了前往天地战场的名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3 太上忘情(二十四)

天地战场位于整个大陆的中心地带,它像是一条狭长的玉带,将整个乾元大陆分为南北两部分。

傅斯言所在的青冥宗,以及其余六大宗门,都在乾元大陆的北部,这里多是正道修士,虽也有魔修,但数量稀少,基本都是靠“偷渡”而来,系统的魔修传承在这里几乎已经完全断绝了。

而跨过整个天地战场,再往南便是乾元大陆南部,那里和北方的修行风气恰恰相反,其中以魔修为主,佛修为辅,两大道统在南部争得如火如荼,倒也因为佛修的修炼宗旨与魔修截然不同,倒是给那里的普通修士留有喘息之机。

北部和南部天地灵气的稀薄程度大体相同,然而,两地断绝往来已经几万年,所以,各地方的具体情况,除非同时到过两地的修士,别的修士再无法论述。

然而,到底是因为南部地区修魔者多,魔气纵横,消耗了很大一部分天地灵气,久而久之,南部贫瘠,北部灵气浓郁的传言,倒也弄得两个地域的修士皆知。

而因为有天地战场这个天堑横贯东西,正好阻拦了南北修士往来,是以,有雄心野望的魔修,每百年都要趁着天地战场开启时,妄想从其中偷渡过来,进入北方地域。

而魔修心性狡诈、手段阴狠毒辣,又残忍嗜杀,在北部大陆的名声非常不好,甚至说,这些魔修和每个宗门都有两笔磨消不了的血债,久而久之,这纠纷也调节不了,只能不死不休了。

为了不让魔修渡过天地战场进入北部大陆,每当天地战场开启时,各大宗门都要组织人手,前往天地战场绞杀魔修。

没杀掉一个魔修,会有相应的分值,届时可在七大宗门共同组建的兑宝阁中,兑换到那些积年大能修士的珍藏,不得不说,单是那琳琅满目的天材地宝,就让人不得不对天地战场热切三分。

同时,天地战场因外部有结界笼罩,其中的灵气浓郁程度堪比远古,又因为百年才有修士进去一趟,里边生长了数之不尽的天才地宝,能得到一样,那倒是行大运了,说不得轻易就要突破一个大境界。

因天地战场只对高级修士展开,是以,除了化神修士外,炼神、返虚、大乘修士都可进入。而因为进入其中的名额有限制,所以傅斯言才早早回到青冥宗准备,好届时进入一趟,寻照他要的东西。

原本还以为,可能还需要和诸位宗门前辈争抢进入其中的名额,倒是没想到,因为大乘修士闭生死关未出,两位返虚前辈在人间界历练未归,炼神修士中,有一位游历在外已五十余年,被困在某个秘境中不得脱身;又有一位突破在即,一人需看护门下嫡传弟子渡元婴劫,一人最近得几卷机关术秘笈,正陷入火热的钻研中不可自拔;还有一人早些年进入一位元婴修士洞府中得到些机缘,可惜,也被人算计了,那坐化的仙子让他帮忙寻人,且在他脑中下了禁止,如今虽说距离禁止开启,还有二十年时间,然而,这位前辈还没有寻找到有关仙子情郎的丝毫消息,若是进入天地战场,一个不小心被锁在了里边,一百年出不来,那可就什么都晚了——好东西虽然难得,到底是命更重要啊……

正因为这种种情况,不仅傅斯言轻而易举的得了进入天地战场的名额,就连小金乌,都得了名额。

天地战场在青冥宗的南边,从青冥宗出发,最少需两个月才能到天地战场。且这还是按照化神大能的脚程来说,若是一般的元婴和金丹修士,怕是走上半年也不稀奇。

因为距离甚远的关系,青冥宗的十名修士要提前出发。

宗门委派了一位返虚大能为带队人,负责统筹处理与其它宗门的外交,另外负责这些后辈的安全。鉴于此去危险重重,指不定路上还有潜伏在大陆北部的魔修埋伏,因而,宗门十人要统一行动。

掌门一番殷殷嘱咐后,视线又落到傅斯言……怀中的小金乌身上。

他一脸纠结的看着白胖娃娃,又看看傅斯言,嘴巴张开又闭合,闭合又张开,如是几次,才下定决心开口说,“斯言啊,熹光是你的本命……好,我不说。总之,按说她是不能占着名额进去的,手上也不能有进入天地战场的正式铭牌,但你既然索要了,且宗门刚好剩余一枚,我也就给你了。只是,她毕竟不是修士,身上带着铭牌,恐会会招人惦记,一个不慎要掉小命的。她到底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你一定瞅准了她,千万别让她离开视线。”

掌门肉痛的看着宁熹光,哎呀,这小娃娃被傅斯言精心养了五年,似乎长得更白胖了。

整个人肉呼呼的,胳膊粗的跟藕节似得,偏偏黑漆漆的眼睛特别大,特别圆,而她年纪也着实小,不过三岁小儿模样,看起来让人父爱大发。而这么个小家伙,偏要被傅斯言硬扯着去天地战场。

那地方是好去处啊!!一个不小心,被血魔老祖那等恶人逮住了炼魂,那是永世都不能入轮回了。

尽管她手上还有进入天地战场的符文铭牌,可让她在危机时刻,直接传送出天地战场,但万一她连发动铭牌的机会都没有呢

那铭牌是好东西,七大宗门,每个宗门中有一个。其中不仅记载着各大宗门的前辈,曾在天地战场中发现的小秘境,已经各种天材地宝的生长地,同时,这更是个传送符。不知道多少魔修妄图屠杀了七大宗门修士,好找到宝贝,再顺利的利用传送符逃出生天呢,这小娃娃拿着这东西,可不就是身怀重宝一个不小心可是要被人觊觎群殴的。

小金乌不是没看出掌门的担忧,但是,那又怎样,她不能因为怕丢掉小命,就不去天地战场的啊。

这五年来,她和元帅大人翻阅了坐化的太上长老的所有珍藏,也将宗门的藏书阁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了更多的,有关天地战场的消息。

貌似,在其中某个非常严密的小秘境中,当真存在不少大妖骸骨呢。

若是真有大金乌的骸骨,若是她能从中提炼出金乌精血,哎呦,那绝逼是分分钟从灰姑娘变白富美的节奏咩!!

小金乌对于三足金乌并不羡慕,但既然元帅大人一再强调血统妇人重要性,她也只能努力上进,争取早点成为金乌中的白富美了。

众修士出发,启程前往天地战场。

因为首的返虚大能积藏深厚,众人此番赶路,就没有乘坐宗门专门的飞船,而是乘坐了返虚大能的私人琼楼。

琼楼高五层,朱红栏,琉璃瓦,屋檐廊角挂着铃铛,猛一看之下,似乎和凡间那些楼宇没什么区别。

但这既然是返虚老祖的私人飞行法器,想也知道这东西多珍贵。

而这楼宇也的确不凡——这乃是返虚老祖还是炼神修为时,从一个仙迹中寻出的宝贝,原本也该是仙家用品才是。可惜,可能因为撞上了什么东西缘故,破损的厉害。然其中还有好些东西,都是现在的修真界中没有的,且这楼宇的骨架尚且完好,返虚大能硬是咬着牙,拼着命将这东西抢了来,而后,几乎耗尽全部家当,才将这楼宇修理好,祭炼成了他的飞行法器。

这东西价值不凡,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好东西,是以,有这楼宇供几人乘坐,青冥宗掌门才吝啬的扣下了宗门的飞船。

返虚大能是个器痴,一进楼宇就去炼器房炼器了。

傅斯言几人在他的指示下,各自找了房间住下。

小金乌自然和傅斯言一间房。

她看着这楼宇里里外外的装饰,有点羡慕嫉妒,不由看着傅斯言说,“我们什么时候也见个楼宇吧。这东西多好用啊,既能但飞行法器,还可以在野外留宿的时候,给我们当房子住,可比暴露荒野好多了。”

“想要楼宇”傅斯言挑眉看她,“也不是不可以。”

小金乌惊喜的哼着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趴在他英俊的脸上,吧唧一声,亲了好大一口。

“不过,有个前提……你的把你空间中的一半东西拿出来,让我兑出去换钱。”

“……花老婆的钱,你脸呢”

没错,小金乌现在又成傅斯言“老婆”了。本没想这么快和他确定关系的,毕竟她还是雏鸟,那里有这么快就定下老公的道理

可是,元帅大人自从有了那几世的记忆后,便单方面觉得,小金乌这辈子肯定也是他的。

既然是他的,那把两人的名分早早定下来也好。以防某个喜新厌旧的鸟学了金乌族滥情的作风,回头给他弄几顶绿帽子戴。

因而,小金乌在傅斯言的屡次洗脑下,很轻易的接收了两人是道侣,等他们此次从天地战场回来,就举办结亲大典的设定。

不过,暂时这事情没有外传,还只有一人一鸟知道。

小金乌气不过,傅斯言却气笑不得的敲敲她脑袋,“小抠门!财迷!!”

小金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

傅斯言见她这副模样,薄唇也勾起了弧度。

她要的东西,他那有不给她的道理也是实在见她这几年敛财敛的要成魔了,才出言逗她,结果,这反映还真搞笑。

两个月的路程,很是枯燥,小金乌偶有去天上飞一飞的念头,都被傅斯言毫不留情的压下。

按他的意思,小金乌那身金红色的羽毛,实在很显眼,说不定她往外飞一圈,就多了几个暗中觊觎她的修士。

兴许他们忌惮着这是青冥宗返虚大能的楼宇,不会贸然动手,但若是之后他和小金乌落单了呢在天地战场中死个人,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傅斯言就严厉警告她,“你不是又习练了金乌族的变形秘术那就把羽毛的光彩稍微遮掩些。出头椽子先烂,咱们低调行事。”

小金乌有些不甘愿,可也知道傅斯言这话说的对,只能怏怏的答道:“那好吧。不过现在不行。再等等,等到了天地战场外围,我就把羽毛的色泽弄黯淡些。”

“好。”

小金乌惬意的享受着元帅大人的抚摸,舒服的唧唧叫。

虽然这五年来,她和傅斯言都没有下过灵越峰,大他们神魂强大,要听到小弟子们谈论如今修真界的热闹还是很容易的。

而她和傅斯言先后在北冥秘境元婴、化神,这事儿就闹的很大。已经不止外界的修士在猜测,她到底是只什么鸟了,就连宗门一些元婴长老,没事儿时也忍不住嘀咕两句。

当然,他们都没有猜到正确答案就是了,都以为她是只变异烈火鸟呢。

毕竟,大妖早已在这个世界消失,就连大妖血脉,也都不被天道承认,早早夭亡。所以,她这血脉返祖的小金乌,身份还是掩饰的很好的。

然而,这也是因为那些见过她的修士等级太低,见识不过广博罢了。

等进了天地战场后可不一定了,毕竟届时不仅有大量的化神修士,就是炼神、返虚修士也多如牛毛,指不定那个宗门的大乘就改头换面遁进去了呢

所以说,她被人认出来的几率还是很高的,还是低调些吧。

楼宇为极品飞行法器,因而,虽然它外形不如飞船那样经典,看起来也似乎飞的很慢的样子,但其实这楼宇移动的速度非常快。

小金乌闭关练了两炉丹霞清灵丹的功夫,楼宇竟然已经在天地战场外围停下了,而此时距离他们从宗门出发的时间,才刚过去一个半月。

小金乌有些兴奋,“还有半个月时间,天地战场的结界才会开始,那剩余这半个月时间,咱们怎么过啊”

又欢快的建议说,“不如去周围转转听说这里也有城镇呢,还有不少修士就在这边修炼,他们应该会知道些关于天地战场的小道消息吧,咱们不如过去问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4 太上忘情(二十五)

傅斯言将她抱在怀里,拍了一下她作乱的小脚丫,厉言道:“鱼龙混杂之地,老实呆着吧你。这里是有不少修士,只是,他们能知道的消息,七大宗门必定是全都知道的,毕竟七大宗门在这里都设有站点,专门派遣门中修士过来坐镇。”

小金乌恍然大悟,“那咱们知道的那些有关天地战场的消息,都是在这里坐镇的前辈传回去的么”

“是。”

“那咱们可以去前辈坐镇的地方看一看么”

“可以,不过要等出了天地战场后。”

傅斯言摸着小金乌脚丫子上的铃铛,“这里散修众多,且大多修为高强,有些修士即便你我二人合力也拼不过。他们为了七大宗门修士手掌的铭牌无所不用其极,因而,天地战场开启的这半个月时间内,咱们都不能离开返虚老祖。”

果然,傅斯言话才刚落音,就听带头的返虚老祖说,“诸位且都随老夫回去闭关,半月后再来。”

因如今七大宗门中,只要合欢宗和素女宗的修士先到了。这两宗中,合欢宗因为修双修之法,修士修为进展很快,但阴阳双》修之道到底不是正途,如返虚大能这等自诩出身正道之首的青冥宗修士,自然不屑与之为伍。

返虚大能与合欢宗的带头修士无什么话好说,简单寒暄两句就作罢,倒是特意邀请了素女宗的带头人,同样修为达到发虚的素心大能,两人商量好明日一叙。

在返虚大能面前,自然没有小金乌和傅斯言发话的余地。两人顺从的跟着大能回了青冥宗在这里置办的院落,由驻扎在这里的我们修士引领着,挑选房间住了进去。

这里到底是青冥宗的“别院”,因而,各种装饰布置自然不差,灵气也很充足。且院落最外围,以及各个小院之间,都设有禁止,需要拿到专门的令牌才能在其中通行,其安全程度竟是比在青冥宗时不差多少。

然而,那是对别人来说,在小金乌看来,这里可比他们灵越峰差多了。

别的且不说,只说灵气浓郁的程度,啧,她和傅斯言住宿的洞府下边,可是放了两条上品灵脉,而整个灵越峰就有灵脉四条,灵气浓郁的几乎要雾化了。

小金乌啧啧嫌弃一番,傅斯言闻言好笑,却也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不由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委屈你了,等出了天地战场,我早些把楼宇炼出来,以后在外住宿,也不用委屈你了。”

小金乌吸吸鼻子,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她嘿嘿笑道:“那好吧,鉴于你表现的这么好,我回头就把空间里的宝贝都交给你,让你炼宝。嘿嘿,等进了天地战场,你负责打架,我就负责收罗好东西,争取多弄些好物出来,最好是些奇珍材料,为咱们咱们炼成楼宇添砖加瓦。”

“好。”

“哎呀,好就好么,你不要扯我的小揪揪啊。我好不容易梳的美美的,你不能把我的发型弄乱了。”

“弄乱了给你梳花苞头。”

“那好吧……”

半月来,小金乌专心炼丹,她将各种润脉丹,补灵丹,清灵丹,解毒丹,清瘴丹,护心丹等常用丹药,又各自炼制了两炉,以备不时之需。末了,和傅斯言商量过后,甚至还炼了两炉混灵丹。

混灵丹中藏有庞大灵气,这些灵气不如其余药丸中的灵气那样温润乖巧,他们狂逆暴躁,如同不可驯服的妖兽。而这就是这丹药的特性,正是它这种狂暴躁动,才能使修士一鼓作气在段时间提升修为等级。

没错,这就是越级丹的升级版丹药,若是修士在与人搏命时服用,视个人天赋不同,在短时间内,少则可突破两个小境界,多则突破一个大境界不是问题。

而因为是越级丹的升级版丹药,这丹药服用过后,没有越级丹服用后的祸患大。虽然强制提升的修为仍会掉落,但不会一掉再掉,甚至连自己本身的修为都保不住;更不会损毁丹脉,给身体埋下隐患。

可以说,服用混灵丹后,除了段时间内经脉有些酸痛,内腑会有轻微出血外,再没有别的后患了。

这也是因为小金乌在炼制这丹药时,突发奇想在其中滴入了两滴长生玉液才有的效果。不得不说,这效果真挺让小金乌惊喜的。

毕竟,少了两滴长生玉液,可他们的生命更有保障了,这简直让人不能更开心。

半月时间转眼即过。

当小金乌收起最后一炉丹,并将其珍而重之的收进自己的空间后,傅斯言也刚刚收起祭炼过的戮天剑。

这五年来,戮天剑被傅斯言一直温养在丹田中,偶尔也会拿出在秘境中得到的珍宝,融入其中祭炼,久而久之,戮天剑尖处的缺少的那一块几乎要被补上了,而它浑身的锐利,似乎也在五年的温养中,消失了一些,变得更加内敛混溶,而这柄神剑上威压,却更重了,让那些才生出灵智的灵物一看见它并瑟瑟发抖,畏惧不已。

“该走了吧,时辰快到了。”

傅斯言微颔首,从蒲团上起身后,自然的抱起眼前粉雕玉琢的胖娃娃,“走吧,师叔也已结束闭关,该出发了。”

一行人又坐上了返虚大能的楼宇,往天地战场而去。

尚且离那里还有些距离,小金乌就看见天地战场上方的结界似有消融的迹象,不由讶异的“啊”了一声。

他旁边是为炼神大能,容貌俊伟,身长八尺,一身凛然威仪,让人望之生畏。

这大能笑起来有些邪魅,看着不怎么正经,实际上……确实不怎么正经。

小金乌之前没和他打过交道,也不知这位前辈,姑且称之为师叔吧,怎么站她和傅斯言身边来了

大能都是很“独”的人啊,宁愿自己缩在角落里种蘑菇,也不愿意和旁人啰嗦。

所以说,这位师叔,你的人设出问题了么

显然没有。

小金乌想多了。

不过,这位师叔还是在傅斯言和小金乌的严阵以待中,回了一句,“是开始消融了。小家伙,是不是师门给你的资料没仔细看”

揶揄笑道:“从咱们在‘别院’闭关的第三天始,结界就逐步消失了,按照这个景况来看,结界开启大概就在这两天。”

小金乌硬着头皮对侃侃而谈的师叔说,“多谢师叔指点。”

傅斯言同样微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和敬意,尽管这些东西他一早就知道。

这位师叔也是位妙人,竟会顺杆子往上爬。闻听小金乌道谢,就笑的更邪魅了,“嘴上表达谢意多没诚意,要真感谢我,咱们做个交易。”

小金乌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瞪得滚圆。

她一边警惕防备的捂着自己的空间,一边忍不住怒视着这位师叔,以眸光告知他,眯好不要脸。

师叔摸摸鼻子,“唉,做个交易,放心,你们是小辈,我不会坑你们,好歹还要这张脸呢。”

傅斯言风淡云轻的问,“不知师叔想与我们做什么交易”

“我想和你们换些丹药。”

小金乌:“……”吓死鸟了,毛都炸了!!

一只鸟会炼丹,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她绝逼是要被人解剖的节奏啊。

在如今的修真界,可以说,炼丹术已经极其败落了。

除了丹鼎宗有系统的炼丹术法,流落在外的炼丹师,莫不是阴差阳错走上这条路的。有的运气好些,在某个洞府中得到些前辈的传承,有些则真的只是在市面上买了几本基础的炼丹书籍。

如此种种,连炼丹的手法、丹方等都未传下来,炼丹师们又那里能炼成好的丹药呢

青冥宗是北部修真界的庞然大物,就是如此高大上的地位,宗门里也品级最高的炼丹师也不过五品,最多可炼出化神和炼神修士服用的丹药。

而若是炼神以上的大能修士需要丹药,宗门只能拿出天材地宝,去丹鼎宗兑换,亦或者出十分材料,到时候视情况给两炉或一炉丹。

不怪丹鼎宗这么“生财有道”,实在是因为,这里炼丹师的丹药成功率也极其地。五层算高的,而若是炼制炼神以上大能的丹药,成功率更低,一般情况下十炉能成功一炉就不错了。

男修名为萧毋,他来之前也肉疼的和丹鼎宗修士换了不少丹药,可惜,一来数量太少,恐不够用;二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这两人身上的丹药灵气比起来,他身上那些丹药的品级有些低的拿不出手了。

两人一鸟默默的转移到小金乌和傅斯言的房间,周围布置了结界后,还不放心,唯恐有人听到这些隐秘,萧毋也是蛮拼的。

也是为了表达他合作的诚意,萧毋直接用秘法给两人传音,“两人小师侄勿担忧,不是你们其中有炼丹师的消息走漏了,实在是我这鼻子忒灵了些,只要稍有味道的东西,我都能嗅出。”

好笑的看看如临大敌的小金乌,故意逗她,“你们两人身上丹药香气太浓了……之前一起乘坐楼宇从青冥宗出发时,我就嗅到你们身上的丹香不寻常。只是,那时也不知你们携带的丹药,是从别处购来,亦或是自己炼制,且已经启程了,我也就没有再寻思。倒是没想到,呵呵,两位小师侄行事不谨慎,这次出关前想来一直都在炼丹吧”哈哈轻笑两声,“你们身上丹香太浓了,惹得师叔我心痒难耐,委实忍不住了,这才厚颜来求。”

小金乌听了他的解释,有些想哭。

她好笨啊。

都反思过好些回,做事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结果,还是冷不丁的出了大叉子。

如今可好,不仅他们会炼丹的消息被人知道了,且这师叔蔫坏蔫坏的,他,他竟还猜到她是炼丹师,还对她眨了眨眼睛,暗示心照不宣。

好气哦,谁和你心照不宣!!!

小金乌气呼呼的趴在傅斯言肩膀上,不想说话。

傅斯言轻拍着小金乌的小脊背,给她顺毛,一边冲萧毋微颔首,“多谢师叔告知详情,斯言感激不尽。”

“丹香”一事确实是他疏忽了。

也幸好此次撞破此事的是萧毋,他是浪荡不羁,到底胸怀坦荡,为人做事也还算光明正大。不然,若是遇到哪些喜欢背后下黑手的……只要一想到,小金乌兴许会因为他的疏忽遭遇危险,傅斯言一颗心就忍不住抽痛。

他从戒指空间中取出五瓶丹药,“师叔拿去吧,这是我和熹光的一些谢意。”

不仅是谢这位师叔指点他们,让他不至于再犯那么大疏漏,也是谢他明知小金乌是炼丹师,还选择为他们保密。如此人品,倒是可交。

小金乌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虽然心里还有些气,但也哼哼着从自己的卡空间中取出两瓶好东西,“这两个也给你。”

萧毋丝毫不觉得拿小辈的东西,有那里不好意思。

他将几瓶丹药拿起来看,不住点头,“是好东西。丹药品级很高,想来现在除了丹鼎宗的几位长老,应该没人能炼出如此丹药。”

小金乌骄傲的仰头,“那当然。”哼,说不定就是丹鼎宗的长老们,也没办法炼出丹霞丹呢,可以一炉炼出九颗成丹呢。毕竟,她可是师承太上老君,而他们,最多也就师承药王阴濯,这高下一看就明了了。

萧毋又打开小金乌给的两瓶丹药,眼光登时大亮。

他虽不会炼丹,但有关这方面的书籍,可没少读。读书多了,这些丹药自然很容易区分开。

而这两瓶,一瓶是越级丹的翻新版……具体是什么丹药他不知,不过,想来应该是争命用的东西,远比越级丹还要珍贵。

另外一瓶,嗅之让人血气上涌,经脉却温和舒服,应该是止血救命用的。

有了这两瓶,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了。

萧毋高兴的收了东西,随手丢来一个乾坤袋,“给你们的,我可没有占你们小辈便宜的习惯。”

话未落音,人已走到门前,忽而想到什么似得,又回头冲小金乌眨眨眼,“若是这些丹药我用的好,咱们以后可要多来往啊。”

小金乌:“……”好无耻,她要被这人流氓的嘴脸气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5 太上忘情(二十六)

天地战场的结界在两日后的傍晚彻底开启,因其中有随机传送阵,每人被传送的地方都不相同,为防小金乌和他散开,傅斯言坚决的让小金乌化作原型,又进了那个御兽环。

小金乌:“……”好气哦。

不过,虽然这样一来,她愈发没面子了,但为了小命着想,小金乌还是气咻咻的钻进御兽环。

青冥宗在整个乾元大陆北部是地位都非常高,相对的,青冥宗的修士都是先进入的一批。

傅斯言在和萧毋颔首示意过后,也走到那个圆形拱门前,抬腿迈步进去。

眼前的景色陡然变换,出现在视野中的,不再是那个灰色的结界,而是一片耀目的红。

小金乌被傅斯言唤出来后,一看眼前的景色,就忍不住心旷神的啾啾叫起来。

山川草地什么的,在她看来都没什么奇特,偏就这里的颜色得她心,看的她心花怒放啊。

小金乌扑倒傅斯言怀里,就想给他安利一下红色是多么热情尊贵让人心情愉悦的颜色,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抱着自己手陡然一紧,差点勒死她。

小金乌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要憋死了,她想讨伐傅斯言,可下一秒就听到一道凄厉的哀嚎,“嗷……”

小金乌条件反射扭过脑袋看,结果就见一只牛头鹿身蛇尾,却还长着三只翅膀的妖兽,身体从中间劈开,鲜血留了一滴,瞬时间毙命了。

小金乌呆呆的扭过头,看看那泛着惶惶亮光的戮天剑,艰难的咽口口水,而后小脑袋埋在傅斯言怀里,安分的不说话了。

哎妈呀,化神修为的妖兽耶,竟然在戮天剑下一招都没挨过,就嗝屁了。虽然元帅大人的威力应该占了九分功劳,可戮天剑的今日之威,也尤其让小金乌胆寒啊。

傅斯言招手将妖兽收进乾坤袋里,与此同时,小金乌敏锐的看见他腰间的铭牌处散了散。她好奇的戳戳傅斯言,“唉,看你腰上,你得分了。”

“嗯。”傅斯言垂首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说,“百分。”

他们腰上悬挂的铭牌,不仅可以在他们遇险时,可以及时将他们传送出去,同时,这也是个小型的记录符——

每当进入天地战场的修士,在其中杀死同等级的妖兽或魔修,便得百分;杀死比自己高一级的妖兽或魔修,得千分;杀死高两级的妖兽和魔修,得万分;而若是杀死比自己高三级的妖兽或魔修,可得百万分。

当然,最后一个设定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准确点说,几乎没什么可能性。

只因进入其中的修士,最低修为为化神,而比化神高三个等级的修士,便是如今修真界中,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乘期修士。

越级斩杀修士本就难上加难,更何况是越三级,斩杀如今修真界中修为最高的大乘修士。

怕是若果真遇到大乘期的魔修和妖兽,大家跑路都来不及呢,又有谁会因为那百万分数,糊涂的真去挑战大乘修士,把自个小命丢了呢

小金乌满眼羡慕,却也忍不住提醒傅斯言,“咱们小心点啊。貌似这里的高等级妖兽不少呢。”

“嗯。”

“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感觉这里有点……微妙。”

“怎么了”

“就是觉得,自从进入这里后,我体内的血液好似亢奋不少,似乎是……遇到近亲了”

傅斯言瞅了瞅这满眼的红,随即才意味深长看了眼苦恼的小金乌,“兴许不是遇到近亲了,是你嗅到近亲的血液了。”

小金乌顺着他的视线,往地上瞟去,而后后知后觉明白,“你是说,这满眼的红,不是这些事物的本来颜色,是被……血染红的”

“有这个可能。”

“不是有这个可能啊,而是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好么”小金乌激动的摇头晃脑,抱着傅斯言得把脖子,还在他脸上狠狠吧唧一口,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哎呀,就是说这里当真有我家的老祖宗中,嘿嘿嘿,即便不是我们金乌族的直系祖宗,想来也是和我们有近亲的大妖。哎呀,这样也挺好的,若真找不到大金乌,用他们的精血凑合下也可以么。”

“呵,你就这点志气。”

“那当然,我是小金乌,我很随遇而安么。”

小金乌和傅斯言拌嘴的功夫,已经又有两只妖兽跳了出来。

这两只妖兽与方才那只妖兽长相一样,都是牛首鹿身蛇尾,身覆三翅,区别只在于,这两只中一只体型更大些,大概有化身后期修为,一只修为略低,约莫元婴中期修为。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便决定了各自的对手。

小金乌自然对付那只小的,傅斯言负责解决那只大的。

要说早些时候,小金乌还只是厌恶那些同属鸟类,但却敢挑衅她的,血脉低级的妖兽;发展到后来,就是她厌倦所有长着翅膀,但是却会对她不敬的妖兽,尽管其中很大一部分长着翅膀的妖兽,并不属于鸟类。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身为大能,总该有些小癖好,那如今小金乌的癖好就是,将所有长着翅膀,又不服气她的生物,统统打服,抑或杀死!!!

小金乌还在琢磨怎么让眼前这只妖兽死的痛快点,那厢傅斯言已经轻松的将解决了那只化神中期的妖兽。

看见小金乌还在磨蹭,索性举起戮天剑,冽冽剑光刺的人眼睛生疼,小金乌忍不住闭住眼睛,等再睁开,好么,这只小的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身体化作血块儿,纷纷往下落。

小金乌将脸上的血沫子抹掉,瞪着傅斯言说,“有你这么办事的么唉,你以后可别再抢我活儿干了,好像我多无能一样。”

“呵,我是怕累着你。”

“这样么”小金乌娇羞,“看在你难得一次说好听话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个特权,特许你以后为我效劳。”

“我真荣幸。”

小金乌佯作没有听出元帅大人语气中的反讽意味,继续喜滋滋的坐在他怀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两人在这块儿红色地域绕了一会儿,期间采摘了几株上了年份的珍惜药材,其余别的东西倒是没怎么乱动。

按照小金乌的说法就是,这里太荒凉了点,根本没多少好东西,比之冥火域中的小秘境实在差多了。

傅斯言闻言就说,“也不是没有好东西。”

“有么”

“有。”

傅斯言拿出堪舆图,“如果宗门藏书阁中的史料记载不错的话,如今我们所处的地方,大概在丹穴山附近。而这里的红色,便该是毕方鸟与重名鸟的血。据说,毕方鸟曾和重名鸟一战,血液染红了万里地域,其中有几处因汇聚了过多的大妖血液,便成了血池。”

小金乌咕噜噜转着眼睛,非常机灵的接道:“血池中有好东西”

“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有。即便没有,那些大妖的血液,能喝上一口也不错啊。”

“呵。想太多。”

傅斯言揉了揉她的脑袋,便又问她,“想去么”

“想去哪里血池么去去去,当然去了。好不容易碰上个好地方,说不定其中就有咱们的机遇呢,不过去看看多可惜。”

“有危险。”

“你会保护我么”

“……会。”

“那就没什么可迟疑的了,咱们快点走吧。”

傅斯言就这般气笑不得的,抱着小金乌往堪舆图中标识出的,血池的方向移动。

*

血池是毕方鸟和重明鸟的血液融合组成的血域,万万年来,不知在其中滋生了多少妖物,又养育了多少生灵。

这里对于禽鸟来说,无异于一个圣地,一个天堂。

是以,从血池外围往内走,不知有多少妖兽在其中驻扎,划分势力范围,寄望嗅到浓郁的大妖气血,好加速晋级。

而这些妖兽的等级,自然是外围较低级,内围较高级。

一人一鸟飞了将近一个日夜,才到了血池外围,刚要降落,小金乌就敏锐的感觉到不同。

与此同时,傅斯言已经快速在小金乌身上拍了一张极品隐身符,自己也快速取出隐身斗篷穿上。

两人在一株擎天古树上降落,傅斯言十一小金乌勿要打草惊蛇,自己则用他强大到逆天的神魂,扫视着前边的战况。

片刻后,他密耳传音给小金乌,“运气不错,碰到两个魔修。”

小金乌有些惊喜,魔修可意味着分数呢,还意味着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戮,而不用担心回头被掌门以及诸位长老训斥。

“好机会。”

小金乌冲傅斯言眨眨眼。

男人英俊的面庞上,性感的嘴角微微勾勒起来。他面部线条冷冽刚硬,看似个非常规矩,做派非常端正的人,然而,元帅大人也是有腹黑的一面的。

就听他漫不经心道:“坐等渔利。”

小金乌竖起了大拇指,无声的表示敬佩。

她悄悄看过去,就见下边一会儿鬼哭狼嚎,一会儿魔气森森,再不就是妖禽的鸣叫凄厉,嗜血的冲两个魔修啄去。

小金乌毕竟修炼了金乌族的双目神光,即便不用神识扫视,一双眼睛也可看的老远,她匆匆一眼撇过,就认出来底下与两个魔修打斗的妖禽,乃是传说中美人面。

既然称之为妖禽,美人面自然是一种鸟。

而其实,这种鸟很像枭鸟,除了她生就一副没有面孔的人脸外。而当它修为逐步提高时,会相继长出鼻子、嘴巴、耳朵等,而修为越高,这张面孔就越美艳。

纵观史料中记载的,美人面族中的赫赫大能,无不有一张美艳绝俗的脸,其容貌之绝色倾城,甚至连修真界中一些颇负盛名的仙子娇娥,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但显然,下边正和魔修打斗的几只美人面,修为还没高强到那个地步。

——他们也都生出了五官,但很明显,他们的面容还都达不到让人见之忘俗的地步,都只是清秀或普通罢了。这也就代表着,他们的修为最高不过炼神期。

炼神期的修为,对付两只化神修为的魔修想来足够。

只是,魔修一向手段乖张,且出手的方式向来出人意料,且其大多有诡异的保命手段,……他们还是要做好准备,随时给予他们最后一击是好。

小金乌这么想着,就趴在傅斯言耳朵处,密耳传音,与他一番絮叨。

傅斯言摸着她颈后的软软后,轻捏了捏,示意她老实点。后又拍拍她的小屁股,意为赞同她的主意。

下边战斗很是激烈,那两个魔修应是同门,或是好友,一人手上执着一柄绘有黑蛟的幡,一挥便魔气滚滚;一人手上拿着一把黑色拂尘,轻念咒语,就有无数亡魂从拂尘中走出,进入滚滚魔气中,将被魔气包裹的美人面吞噬干净。

两名魔修配合默契,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三只修为略低的美人面丧命。

小金乌看得大开眼界,又忍不住和傅斯言传音说,“魔修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比起这两个魔修,早先咱们见过的,那位什么什么道人,实在逊色到提不起来了的地步了。”

“瓮棺道人。”

“哦。就是他。说实话吧,他的攻击手段也不错的。无奈当时实力低,更高级的使不出来,看起来打斗的就非常没有水平了。另外,他话太多了,打架的时候话太多,那是找死的节奏啊。”

傅斯言:“……”并不懂她的话题是如何从打斗转移到生死上的。

然这丝毫不耽搁傅斯言出手占便宜,又出手捏了捏小金乌的小屁股,“安静。”

两名魔修手段不凡,可惜,他们闯入了美人面的窝,被美人面团团包围了。蚁多咬死象,同样的,被众多美人面包围着,这两名魔修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们开始吐血,脸色变得煞白,黑幡几乎挥不出魔气了,拂尘中的亡魂也越来越透明,明显是竭力支撑,很快就要力竭而倒的地步。

反观那些美人面,修为低的死了好大一片,修为高的还有几个尚存,不过也受了不少的伤,而那只修为最高的炼神期美人面,翅膀已折断,胸口还有个大窟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6 太上忘情(二十七)

两败俱伤啊,这结果小金乌很喜欢。

可是,之后想到什么,小金乌还是忍不住叹气一声,“这两个魔修手段忒厉害。如果这次进来天地战场的魔修都是这水准,我们正道的修士就危险了。”

小金乌虽然没有和正道修士打过架,但她有旁观过宗门里的比试大会啊。

虽然只是筑基和金丹期修士的比练,看起来也都很精彩,但很显然,正道的修士秉承君子之风,在某些方面都克制的堪称迂腐。

他们太过正经,见的血也少,身上便少了一股血气与锐利,而他们更没有魔修的阴险狡诈,心性狠辣,所以,如是与这些魔修交起手来,怕是毙命的几率比较大。

毕竟,对比起正道修士来说,魔修的手段总是层出不穷。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亦视自己的生命如无物。只有这般对别人狠,亦对自己狠的人,才能走到最后。

“错了。”倒是没想到,此次傅斯言并不认同小金乌的话,他缓缓言道:“此次进来天地战场的修士,都是化神以上修为,你以为只靠天赋、气运,他们就能顺利的化神能进来这里的修士,无一不是手染鲜血的心性坚硬之辈,有的甚至屠过城,犯下过滔天杀戮劫。你只看到魔修毒辣,怎么没看到正道修士也不是善茬”

见小金乌瞪大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傅斯言就讲了一件往事予她听。

“不说别人,且说前两天与咱们做过交易的萧毋师叔,看起来也是光风霁月,胸怀坦荡,你又可知他曾为报元婴期被追杀之仇,一夜之间将一个三等小宗门灭门”

摸着小金乌颤颤发抖的小身子,傅斯言微眯着眸子说,“我说这些,只为告诉你一个道理:别以外貌看人。正道修士都善伪装,即便他们良知尚存,道心稳定,可也都是手染鲜血的。你担心他们遇到魔修应付不来,实在考虑的太多了。”

“……哦,好吧,之前是我太想当然了。”

“明白就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下边的打斗基本已经胜负分晓。

不出两人所料,那两名手段阴鸷的魔修,到底略占上风,眼看着二人合力,就要将为首炼神期的美人枭磨死了……

就是现在!!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到了打斗现场。

而后在两魔修以及诸多美人枭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戮天剑已经割下了他们的头颅,金乌之火已经将他们的血肉焚烧成灰。

两只魔修和为首一只美人枭顷刻间毙命,其余受伤过重的美人枭看着突兀出现的一人一鸟,俱都吓的粗噶的叫了起来。

傅斯言微蹙眉头,一脸嫌弃,“太吵了。”戮天剑轻轻在原地一抹,诸多美人枭都化成齑粉,只余原地一片血红。

“唉,唉……太”血腥了。

小金乌怯怯的看着戮天剑,总感觉若是最后几个字吐出来的话,她会被戮天剑捅个窟窿的。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便条件反射的闭了嘴。

回过神来的小金乌:“……”

艾玛,还有鸟权么!!!连一只刚生了灵智的铁块儿剑,都敢威胁她了,这做鸟的人生还能不能好了!!

小金乌委屈巴巴的看着傅斯言,傅斯言只当没察觉一鸟一剑的幼稚。不过,小金乌到底是他未来道侣,即便是本命神器戮天剑,也不能欺负她。

他警告的拍了拍戮天剑,而后将剑收回。

揉了揉小金乌的脑袋,“去收空间戒指。”

“哦,好啊,我最喜欢不劳而获了。”

傅斯言将那只炼神期的美人枭的尸体收进戒指空间中,准备等出了天地战场后,好将有用的材料剥下。

小金乌就蹦蹦跳跳的,去将落在地上的两个魔修的储物戒指捡起来——她之前放火的时候可小心了,就怕不小心烧了魔修的尸体不说,还把这空间戒指烧毁了,那他们就赔大了,可好她技术不错,两个空间戒指都没有损伤。

因为两个魔修都已毙命,空间戒指上属于他们的神魂印迹自然也消失了。

小金乌很顺利的打开戒指空间,扫过里边的东西,惊喜的瞪圆了眼睛,冲傅斯言说,“咱们发大了!发大了!!”

原来,两个魔修的空间戒指中,都装有如山般多的物资,且不说那些唯独南部地域可以出产的灵物药材,以及诸多矿石灵晶了,单说那上品和极品灵石,这得有几百万之巨吧

小金乌有些亢奋,“杀人越货什么的,果然来钱快,咱们以后专门这么干吧。兴许要不了几遭,建造楼宇的灵石和珍惜材料就凑够了呢。”

傅斯言见小金乌眼睛闪闪亮的望着他,似乎等他一点头,就真准备去当江洋大盗杀人越货,有些无语,“这次是碰巧了,这些东西才得的这么轻易,之后怕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你还是省省心,踏踏实实杀妖杀魔修吧。”

小金乌却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继续兴致勃勃的翻两个魔修的空间戒指,这一下就从那个拿着拂尘的魔修的空间戒指中,翻出一个乾坤袋。

打开乾坤袋,才发现里边的东西根本不是魔修用的,看里边零零碎碎的喂养灵兽的灵果、灵露等东西,小金乌恍然大悟,“已经有正道修士被杀了,好似是御兽宗的修士。你看,这里边好几个玉简,都是介绍怎么饲养灵兽,以及怎么让灵兽忠心侍主的。”

“这御兽宗的修士运气也太不好了,才进来没多久就被杀,也太点背了。”小金乌叹息,而后恍然,“原来我们刚才不是趁火打劫、杀人越货,我们是黑吃黑啊。”

脑袋上被傅斯言轻轻拍了一下,那人正义凛然的接过她手中的几篇玉简,大致扫过,微点头,“是好东西。”而后就收进了自己的戒指空间中。

小金乌目瞪口呆脸,总感觉自己办了点傻缺事儿,把自己给坑了。

越过美人枭的地盘,两人继续往里走,便到了穴鸟的领域。

穴鸟的形体很像猿猴,长着四只翅膀,一只眼睛,长着狗尾巴。这种鸟鸣叫时发出“穴穴穴”的声音,因此得**鸟。

小金乌有些不喜欢这种鸟,实在是因为她的叫声太刺耳。一直穴穴穴不停,听得她小心脏都不受控制的砰砰砰极速跳起来。

穴鸟体型偏大,最少是小金乌此刻体型的五倍大,一只眼睛看人的时候,尤其像是在鄙视人。

这就让小金乌很不喜了。

论血脉没有她高贵,论长相没有她美丽,就连身材都不如她娇小可人,论修为,她可是天才,吊打他们都可以。所以,啥啥都比不过她的景况下,还敢鄙视她,活腻歪了不是

因而,看见穴鸟,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她的金乌之火喷出去,霎时间烧出一片尸体,傅斯言看得眉尾抽搐,心里又给小金乌加了二字评语——粗鲁!!!

不知小金乌知晓自己的人设是这么个样子后,会不会泪奔到哭死。

却说现在,小金乌有些无语。

明明正打着架呢,肿么一片穴鸟就不和她打了,反而去啄食同伴的尸体。而后,几乎是快狠准的,从那些尸体中啄出一个绿色的肉球——

小金乌惊愕,“妖丹”

“对。”傅斯言不紧不慢解释说,“穴鸟靠吞吃同类抑或其余妖兽的妖丹进阶。越是血脉尊贵的妖兽,他们对其妖丹越是垂涎,所以……”

“所以,他们都想吃我的妖丹!!!”小金乌目瞪口呆说出这句话,其实内心是崩溃的。虽然早知道自己是只妖,可从没想过她也有妖丹那玩意啊

哎呦喂,小金乌的妖丹啊,那可是无上补品吧,该有多少人觊觎啊。

看见那几只吞吃了同类穴鸟的穴鸟,修为以肉眼可见的剫迅速攀涨,小金乌感觉情况不太妙。

沉痛的反思过后,小金乌决定,啥也别说了,还是赶紧打吧。

若不然,等这些穴鸟修为更高了,或是喊来了更多同伴,她离死翘翘那天也不远了。

穴鸟中修为最高者,乃是一只炼神后期妖修。

虽然没有经过天雷劫,不能化形,但因住在血池外围,长期与周边妖兽打架抢地盘,他的智慧也涨了不少。

这不,闻听属下报告,说是来了只血脉高贵的不知名鸟,就决定将那只鸟,以及那人修引到他们族群的祭祀台上——那里是个上古修士的坟冢,常年剑气纵横,又因靠近血池外围,一般鸟都看不上这地盘。而他们穴鸟皮肤坚硬,雷击不透,住在这里最适宜不过。

炼神穴鸟为自己的决定点赞,当然,若是他知道后续的剧情发展——不是他吊打小金乌和人修,而是被人修单方面屠戮,被灭族,被人掀翻祭祀台取宝……好吧,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小金乌察觉到那群傻**鸟,逼着她和傅斯言往一个方向走时,就无语了。

和傅斯言传音说,“他们是要瓮中捉鸟么哎呦,我有那么傻么,明知道他们动机不纯,还跟过去看热闹,我才没这么笨呢。”

傅斯言却微蹙着眉头说,“那个方向不对,有剑气。”

“啊,难道那里有剑修”

“没有生气,可能是已坐化的剑修。”

小金乌双目放出亮光,“会不会留下传承”

“不知。”

“要不要过去看看”

“可。”

“……等等!依照你现在的武力,能对付得了那只炼神后期的穴鸟么”

“可以一试。”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走。”

两人仗着艺高人胆大,便真顺从的被穴鸟“挤兑”的进了那个祭祀台。

越靠近祭祀台,小金乌越是觉得不太对劲。

这里的剑气太浓厚了,犀利的剑气所带来的杀伤力简直是灭顶的。

即便是傅斯言全力一击,想来也没有这么的的威力。

小金乌朝元帅大人看过去,果真,就见他面上也难得的出现凝重之色。

小金乌怯怯的给他传音,“看来坐化在这里的大能,实力不容小觑。”

“不。这里埋葬的不是人间界的修士,该是仙人。”

小金乌:“……我见识短浅,你别吓我啊。”

“是真的。”

傅斯言回着话,目光却丝毫没有从祭祀台上那块碑刻上移开。

他认出这是仙人遗迹,还是因为认出碑刻上的文字乃是仙人文字——事实上,他对仙人文字了解的并不多,但戮天剑是神剑,通过戮天剑,他多少学会了些远古神们的文字。那是沟通天地大道的至理,学会了那些,就像是摸到了天道的门槛,对于世间任何事物都能理解,甚至能窥透其本质。

而仙人文字是从神族文字简化而来,其中包含的天地至理远不如神族文字。他通了神族文字,要认出这碑刻上刻写的是仙人文字,并不难理解。

“分开行动,我去杀那只化神穴鸟,速战速决!!”

小金乌听出元帅的潜意思,是他对这块碑刻感兴趣,大概要留下研究一段时间。

而天地战场开启的时间,总共不过五年,他们是要速度快些,毕竟事情还有好多,别到时候忙不过来。

两人说打就打,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最起码,那些“耿直憨厚”的穴鸟,就没想到,这一人一鸟恁的无耻。

前一妙,他们还在为将这两个蝼蚁逼到祭祀台上兴奋,为下一秒就要看到他们被剑气割的血肉模糊激动,有几个心急的,甚至已经开始争抢到时候怎么划分这一人一鸟的肉身……

可惜,他们还没争出个所以然,就感觉丹田被完全掏空了,而后脖子一凉,他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穴鸟的擅长音攻,他们穴穴穴的叫着,便能发出攻击。会让人焦灼慌乱,定力不稳,更甚者在此之际产生心魔,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小金乌定力不足,被吵得心跳快的不得了,愈发心烦气乱。

傅斯言传音一句“凝神定气”,小金乌灵台陡然清明,她懊恼的摸一把额头的冷汗,又摸了摸脑后的珠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7 太上忘情(二十八)

幸好这用九节紫心竹和万载空心兰炼制成的珠花,替她压制了那穴穴声,不然,怕是她就不仅仅只是心烦气乱那么简单了。

小金乌有点怒,动起手来就越发不客气了。

她的双目神光已经练到第五层,足以将修为在她之下的穴鸟瞬间定住,而后让他们化作齑粉。

这样的报仇方式最拉风,但一下定住的穴鸟毕竟数量稀少,所以,她又毫不留情的放出了群攻技能金乌之火。

小金乌杀穴鸟如砍乱麻,速度快的不得了,战斗轻松无压力。

反观傅斯言那边,就有些困难了。

他如今尚且是化神中期修为,而那只修为最高的穴鸟,乃是炼神后期,修为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不止,且如今那炼神期穴鸟身侧,还有几只同样在化神修为的穴鸟。

换句话说,这些进攻小金乌的穴鸟,都是名副其实的菜鸟,真正的大boss正组团群殴傅斯言呢。

这时候就尤其能看出元帅大人的战斗力了。

只见他举起戮天剑,整个人几乎与那柄残剑融为一体。惶惶不可测的威压从他身上流泻而出,在昏暗的光线的映照下,他凤眸中似乎星河大道涌动,浑身散发出威力无穷的杀戮剑意,竟和从那祭祀台上射出的凛然剑意不差多少。

他单手拿剑,速度极快的劈、砍、崩、撩、格、洗,那些单调到乏味的剑招,是最原始,也是最基础的。

早在灵越峰上时,小金乌每日都要见到傅斯言在一块儿大石前,做着这些无聊又简单到极点的基础动作,他每天至少挥剑几万下,直到浑身浑身酸软,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为止。

那时候,他必定狼狈不已,浑身汗湿,发丝都黏在面颊上。

小金乌不止一次轻嘲元帅,不知道他做这些有什么意思。尽管明知只有基本功扎实了,才有可能在之后的杀斗中,占据不败之地。但是,那些基础剑招,和这千篇一律的劈砍崩撩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小金乌却明白了,是有关系的。

那些往日里在她看来平平无奇的招数,此刻却发出无上杀气,只是简单的劈砍,傅斯言已经一个招数抹杀一只化神穴鸟!!

小金乌眼睛都瞪直了!!

反观那些缺心眼的穴鸟,此刻竟还不忙着群殴元帅,抑或设陷阱下绊子,而是又都挣着抢着去吞噬同伴尸体中的妖丹……

这真是一个任性而有追求的族群。

小金乌表示,她今天真是大涨见识了!!

化神下下修为的穴鸟,如同黑乎乎的蚂蚁群一样,前仆后继的朝小金乌扑来,小金乌不停的喷火喷火,等到喷无可喷,身上的灵气几乎完全耗尽,不剩一滴时,那些穴鸟终于被她弄死完了。

忙不迭的从空间中取出补灵丹,一整瓶倒进嘴里,瞬间,小金乌感觉到干涸到泛出血丝的经脉中,顿时涌出庞大灵力,滋养着她的奇经八脉……唉,唉,进阶了!!!

小金乌抖抖身上璀璨的羽毛,真不错,真进阶了!!

tnn的,这次进阶可真不容易啊,费老鼻子劲儿了。

从五年前离开冥火域秘境,到如今,她五年之久才再次进阶,感动的要哭了有木有

感受一下化神中期的实力,小金乌满意的不得了,哎呀,她的修为终于和元帅大人持平了。

——嗯好像有那里不对,怎么现在这边的灵气这么庞杂紊乱

小金乌顺着灵气翻涌的方向看去,就见元帅大人此时几乎是麻木的挥着手中的戮天剑,而他一双凤眸深邃暗沉,其中似有丝丝天道印记闪烁,竟是在战斗中升级

不对!!!元帅大人是顿悟了!!且可能因为身体中的灵力耗尽的缘故,激发了体内潜力,就也在战斗中升级了

小金乌:“……”

这个世界对小金乌太残忍了,她想去静静。

小金乌内心是崩溃的,但行动上还是很给力的,奋不顾身冲出去,成功的拉到了围攻元刷大人的穴鸟的仇恨值,短暂的解了元帅大人的危难。

傅斯言体内灵气暴涨,修为一再攀升,从化神中期,到化神后期,化神圆满……

小金乌以为元帅大人再怎么牛逼,也该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元帅大人越过化神圆满,咯嘣一下,炼神了!!!

小金乌:“……”这个设定不太对啊!!!

同样是积累沉淀了五年,她就只升了一级,如今不过是化神中期而已。为毛元帅大人就能轻而易举的实现三级跳这不科学!!!

当然,小金乌此刻已经全然忘记了,虽然都是沉淀积累五年,但她是吃吃喝喝睡睡,逍遥的过了五年日子。

反观元帅大人,简直和个苦行僧差不多,每天挥剑几万下,从未有一日间断。

如此苦练修行,他的修为其实早该突破,然念在之前一下突破太多,怕根基不稳,道心不够圆融,才刻意压制下来,不再晋级。

如今可好,因他积累雄厚,一下炼神了,中间连个坎儿都没有,就顺利渡过了。

所以说,功夫还是要下在平时,比如小金乌这样懒惰懈怠,甩着鞭子在后边强赶着她修行,她还在人眼皮下摸鱼的,五年升一级,那已经是看在她血脉还不错的份儿上了。若是连这返祖的血脉都无,她想升到化神中期,没个百八十年那还是别想了……

想通这一环节的小金乌,屈辱的眼泪流下来……

傅斯言睁开眼,眸中都是犀利的剑光。

剑气四溢,他一眼之下竟让两只化神穴鸟变成血块儿纷纷从天上降落……

小金乌:“……”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那只炼神后期的穴鸟,意识到情况不对时,已经有些晚了。傅斯言直接提剑而上,剑尖直指他丹田内的妖丹。

炼神穴鸟匆忙躲过,然他没料到,方才那招不过是虚晃,真正的杀敌招数,乃是之后闪电过来的一抹……脑袋掉了,随后胸口一凉,妖丹被剜去了……

然而,炼神修士已经修炼出元神,只要元神不死,就可再找到一具合适的躯体夺舍重生。是以,这炼神穴鸟的元神慌乱的从身体中跑出来,一掠就是千万里。

原以为这就要逃出生天了,不料,下一秒竟感觉它的元神被一只冰凉的大掌捏住。伴随那灭顶滔天的疼痛,炼神穴鸟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尖锐哀嚎“穴”,就彻底的在天地间消失无踪了。

小金乌还未从这震撼中回神,下一秒就有感觉有灭顶的杀气从远处而来,竟是冲着她来的……

小金乌惊骇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体被人猛地抱住,轰隆一声巨响后,她的身体开始下沉。

将要昏迷时,小金乌嗅到滚滚魔气,听到阴鸷尖锐的魔音,“北部蛮荒之地,竟能养出这等天才小儿呵,此人为我魔门小辈大患,合该杀之!!”

又有铃响佛音,一道阿弥陀佛后,慈悲苍茫的老者声音似从天际而来,“血魔老祖住手!!你杀虐过甚,天地不容,且随老衲去梵音寺剃发修行,以赎恶业。”

“老秃驴!!再穷追不舍,等老祖我出了天地战场,必定去梵音寺屠你满门。”

血魔老祖,梵音寺,佛修,两个大乘……

脑海里火速泛过这几个念头,小金乌昏死过去。

再醒过来,小金乌只觉得头痛欲裂。

反映了片刻后,她才忽的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记起大概自己是被血魔老祖的大乘期威压慑到了,才会出现如此景况。

她心跳过快,血液翻涌,手脚还有些颤抖。

小金乌强制忍耐着种种疼痛,快速从空间中取出温经抚脉的补元丹和三宝清灵丹,又将养伤用的混元丹、离陨丹都倒出两粒服下。

身上总算好了些许,小金乌忙不迭的开始寻找元帅大人。

结果,就在这石室内的角落,看到了匍匐而卧的元帅,他背部一个血手印,泛着黑紫的魔气,一寸寸吞噬他的肌肤,而如今,他浑身紫黑,宛若成了一个魔人。

小金乌惊骇欲绝,迫不及待将所有珍藏的,专用解毒和护命的药丸都拿出来,“七宝回魂丹,三阳清脉丹,百花解毒丹,小渡厄丹,九转……对,九转清蕴丹。”

小金乌毫不心疼的,将唯有的两颗九转清蕴丹全部塞到元帅大人嘴里。

这是目前小金乌炼出的最高品级的丹药,甚至已经到了仙丹级别。

不说炼制此丹药需要用到的药材之多,足足要一万三千二百八十多种,且说其中几份主药材,都是和长生玉液一样珍稀到甚至灭绝的物品,单是为了兑换它们,一人一鸟就没少偷偷去拍卖场,用身上的珍惜物质,换取药草。

而炼制出这种丹药,小金乌的成丹率仅只有两层。

唯独炼出了这两颗丹药,可解世间百毒和所有魔气瘴气,她宝贝的什么似得,当成压箱底的东西一样存放,就唯恐有个万一……

也好在她还有这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不然,元帅大人被那血魔老祖一掌拍下,怕是不死也废了。

将丹药给元帅大人喂服下,又替他收拾好衣容,小金乌抱着元帅大人的脖子,趴在他身侧哀哀戚戚的抹泪珠子。

都怪她,要不是她反应慢半拍,拖了后腿,想来元帅大人要躲过大乘修士一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都怪她,元帅大人为了不把她丢下,才被人拍到,都怪她修为太低了!!!

小金乌咬着嘴唇,泪珠子流的更欢畅了。

她此刻终于下定决心,以后定不会浪费丝毫时间,要全力以赴修炼!!

此外,她一定要把血脉等级提上去!!

这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她只有让自己的硬件条件跟上了,才不会拉下修炼进阶的速度。等她修炼有成,达到大乘修为,她就亲自去南部地域,找血魔老祖算总账!!!

小金乌咬着手指尖,心里恨毒了血魔老祖!!!

早先进天地战场之前,他们就从掌门那里,得到一份儿有关南部高级修士的详细报告。

其中血魔老祖排名第三。

他虽不是实力最高强者,然能称得上“老祖”的,都是大乘期魔门修士。血魔老祖的修为,哪怕在大乘期修士中,也属上乘。

他性情阴鸷嗜血,手段残忍毒辣,恶孽滔天。

他乃魔道巨擘,是血魔宗说一不二的老祖宗。其势力在南部数一数二,几乎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若非还有个与之相克的梵音寺桎梏着他们的发展,怕是南部修士早就都化作了任由他们鱼肉的亡魂。

而如今这血魔老祖,就因看到元帅大人越级杀了炼神后期的穴鸟,就视元帅大人为魔门小辈的敌手,欲除之后快。

这种人,这种人!!不杀他肉身,灭他元神,让他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小金乌死也不瞑目!!!

想到血魔老祖,不由又想起那位追着血魔老祖而来的梵音寺大师。

那位大师能让血魔老祖逃奔,想来也是位大乘期修士。

小金乌粗粗将梵音寺的大乘期修士一排查,就猜到,那位大师如不是悟道佛陀,就该是悟真佛陀。

不,应该是悟道佛陀。

据说这师兄弟两,一人专职坐镇梵音寺,一人则在南部地域捉拿那些穷凶极恶的魔修,将他们带回梵音寺剃发修行,以赎己恶。

想来进来天地战场这位,应是悟道佛陀。而他目的明确,应该就是冲着血魔老祖来的。

小金乌又忍不住在心里庆幸,还好悟道佛陀进来了,不然,不仅她和元帅大人此番性命难保,就是他们北部地域的修士,这次怕也是惨了。

——为防万一,这次北部几大宗门中,倒是也派遣了一位大乘散修,以及北冥宗的大乘修士进来,护持小辈。

当然,这都是惯例。

其实这些大乘修士进来,并不为寻找天材地宝和机缘,他们更重要的是让南部的魔修有所忌惮,不至于太过滥杀无辜。

这个“滥杀”,特指大乘期魔修,为消耗北部的战斗力,而出手对付小辈——修真界虽讲究弱肉强食,但也讲究脸面。贸然对小辈动手,已经很跌份儿了,更何况二话不说要灭小辈那简直太不要脸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8 太上忘情(二十九)

不过,南部魔修本就不要脸,所以,倚强凌弱的简直不要太顺手。

而其中,血魔老祖就是其中翘楚!!!

电光火石间,小金乌脑中已经泛过这些念头。

随后她不由再次感叹,幸好悟道佛陀在血魔老祖身后紧追不舍,让他不至于有太多时间寻找北部修士下黑手。

不然,以大乘修士的凌厉作风,哪怕之后北部的大乘修士寻来,想来北部的修士也死伤惨重,再怎么和血魔老祖打一架,也弥补不了北部修真界的亏损。

那时,修真界怕是真的要断代了。

再往深里想,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化神、炼神和返虚修士,那么下一个百年、下下一个百年,进入天地战场的修士在数量上自然就少了。

无人阻拦或将魔门修士屠杀在天地战场中,若他们成功进入北部地域,时间一长,怕不止是北部修士惨遭屠杀那么简单,怕是魔门完全有可能经过长久日深的潜伏,颠覆北部以正道修士为主的道统,让魔道一方独大。

那可真就什么都玩完了!!

小金乌深沉的叹息一声。

一边还忍不住自我夸奖一番,看看,关键时刻,她的脑袋还是很管用的。

也就是在元帅大人身边时间太长了,她才养成了不爱思考问题的习惯,看起来很废柴一样。可如今元帅大人倒下了,她精明能干自强不息的形象就立刻树立起来了……

还没自得完,小金乌就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哎呀,你醒了。”小金乌又哭又笑的抱住傅斯言的脖子,泪唧唧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了。你说咱们点多背啊,竟然碰上血魔老祖了。能从他手下逃一命,我觉得真是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还好你醒了,不然我怎么办啊”

精明能干自强不息什么的,全都见鬼去吧!!小金乌她就是这样一个任**哭废柴的幼稚鬼!!

傅斯言轻轻倒吸了一口气,这可就又吓着了小金乌。她亮晶晶的泪珠子含在眼中,要落不落的,看得傅斯言揪心的慌。

“是,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先扶我起来。”

小金乌连忙用足了吃奶的力气,将傅斯言扶起来,让他坐在蒲团上。

兴许是那两颗九转清蕴丹起作用了,此刻傅斯言面上的紫黑色已经全部退去了。

他的面颊恢复了如玉的色泽,只是惨白的厉害,一双性感的薄唇此刻更是一点血色也无,看起来就很脆弱的模样,愈发让小金乌心里难受。

她和元帅大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呢。

想想就心酸,忍不住又要落泪。

“好了,我没事,不许哭了。”傅斯言无力的摸摸她的脑袋,“喂我服药了”

“嗯,好几种呢。混元丹,小渡厄丹,百花解毒丹,还有,还有九转清蕴丹,都给你服了。”

“嗯。我现在好多了,要打坐恢复元气。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嗯”

“那这里……安全么”

“放心,安全的。”

之后,小金乌又从傅斯言的解说中弄明白,原来,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乃是之前的祭台之下。

早先,那祭台上看起来只有一块碑刻,以及凌厉四射的剑气,其余物品皆无。乃是因为上边布有一个九幽幻形大阵,将布阵之人想要掩盖的东西都遮蔽了,就比如祭台下的石洞。

傅斯言阵法造诣极高,自然早看出来祭台上有不妥,也看出那是一个高深的迷幻阵法。可惜,没有时间去具体考察,自然琢磨不出究竟是哪个阵法。

好险那血魔老祖出手攻击时,他脑中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九幽幻形大阵,而后猛地抱住小金乌,趁势滚到碑刻处,不着痕迹的在某一个字体上轻拍,就破开阵眼,落到了下边的石洞里,由此,两人才死里逃生。

*

既已经确定这里的环境安全,小金乌就不缠人了。

她又掏出无数瓶瓶罐罐给傅斯言,让他赶紧打坐,一方面恢复灵气,另一方面将体内的魔气炼化,自己则饶有兴致的观察起他们目前所处的洞府来。

这个洞府当真非常简单,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山洞而已。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大概在于,这山洞的四壁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剑图。

小金乌只是集中精神看了几眼,就觉得双目胀痛,识海似乎要炸裂。

她快速移开视线,心中叹一口气。唉,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里竟真是元帅大人的机缘所在地。

这么多的剑势图,想来应该是远古的大剑修将毕生所学都刻在这里了。

虽然这位前辈的剑道不一定和元帅大人相同,而元帅大人有系统的功法和传承,不可能再废弃自己的功夫,重新学习这位前辈的功法。

但不管是哪种剑法,只要是剑法,必然有相通之处。依照元帅大人逆天的悟性,想来必定可以从中学到不少东西,突破修为指日可待。

山洞中静悄悄的,小金乌突然就犯困了。

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似随时要睡过去。可是,才刚发过誓要不放过任何一点时间,努力修炼呢,怎么可以睡懒觉,那多打脸。

可是,真的好困啊。

就睡一小会,一小会会儿……

小金乌的呼吸声渐渐规律下来,而此刻,坐在她不远处运功疗伤的傅斯言睁开双眸,看了看睡得……没有形象可言的小金乌,又闭上了眸子。

小金乌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这一觉睡得真饱啊啊。

额她睡了几天了

掰着指头一算,自己竟然一觉睡了十天,小金乌有点崩溃。

她啊啊叫着扯着自己漂亮的羽毛,真是个迷糊蛋啊,说好的睡一小会会儿呢,怎么可以睡这么长时间,是猪吗

“行了。再扯尾巴要秃了。”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小金乌自虐的动作陡然一顿。

下一刻,就见她飞一样扑进傅斯言怀里,“你好了么身体里的魔气都驱逐出去了么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么”

“可。”

傅斯言言简意赅的回了一个字,面上风淡云轻,其实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这次还真亏小金乌身上带着九转清蕴丹,不然,单是要驱逐身体内的魔气,怕就得费上几十年时间。

这还不算,恐怕修为还要掉落,根骨也会有损害,修为再难提升不说,怕是以后都要病歪歪的了。

他与血魔老祖无愁无恨,对方却出手就要灭他性命、毁他道途,如此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傅斯言的视线从石壁上的剑势图上划过,眸中的大道印迹更浓。

他揉着小金乌的小脑袋说,“这石壁上刻录了一位远古大剑修的毕生所学。我们机缘闯入,我虽不用学他的功法,但却要全部体悟他的感悟后才可离去。这段时间可长可短,我估量不出。你且自己炼丹玩吧,不然就再多睡两觉打发时间。”

小金乌微蹙着小眉头,“这个很难么”

“不难。”傅斯言缓缓道:“只是,这位前辈所修剑道为毁灭剑道,我所修习的乃杀戮剑道。剑道不同,要体悟还需费些时间。”

小金乌扁着嘴巴点头。

要体悟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剑道,这哪里仅仅只是费时间那么简单。若是修士心性不够坚定,道心不够圆融,说不定就要迷失在两种剑道中,自己疯魔了。

不过,事到如今,就是阻拦也拦不住。

此事势在必行,小金乌只能强行按压下心中的担忧,点头说,“好吧,那你多加小心。要是一个不慎……记得及时抽身。”

“好。”

傅斯言就这般去了第一个石壁前,他站在那里,起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上边的剑势图看,而后,便忍不住双手比划起来。

小金乌看着元帅大人的动作,只觉得其中有种说不出的韵律,也有种莫可言喻的天地之威,她看了片刻,突然又觉得脑海胀痛……

简直x了狗了,不让看石壁就够霸道了,如今她连看元帅大人都不能了,这位早就作古的剑修大能,未免太小气了。

心里嘀咕个不停,小金乌的动作却还算乖巧,真个按照元帅大人的吩咐,坐一边炼丹去了。

她集中注意力,想要再练一份九转清蕴丹。

尤记得当初成丹时她好似摸到了一丝天道的边儿。毫不犹豫的说,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与整个天地完全融合,似乎连呼吸都重合了。

若是能再体悟一次那情景,想来她的修为多少可提升些。

就连元帅大人都这么努力的修炼了,她更不能再懈怠了!!

知耻后勇,她努力修炼,争取出天地战场之前,合伙元帅大人,将血魔老祖干掉!!!!

想想血魔老祖身为南部地域的一方巨擘,空间戒指中可能藏着的如山如海般多的珍惜物质,再想想杀死血魔老祖后,可以得到一百万的分数奖励,可以兑换多少天地灵物,这诱惑太大,小金乌果断专心炼丹去了。

步骤流畅,手法纯熟,火候的控制更是到了精准的地步,但很可惜,这炉丹虽成了,但成丹数量还没早先那炉多,仅只得了一枚九转清蕴丹。

小金乌有些懊恼。

不仅是因为,她可就这么一炉炼制九转清蕴丹的药材了,之后想再炼,只能等出去天地战场后,凑够了诸多药材,再开炉。

还因为,她在炼制九转清蕴丹时,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天道的痕迹。

难道是因为天地战场与外界隔绝开,所以天地至理在这里不存在的缘故么

应该不是的。

可具体是因为什么,小金乌又说不出来,只能懊丧的去练别的丹药了。

三年后,小金乌已经将空间中储备的药材,用完了八成,而自己的炼丹术也越发圆融了。

圆融到她甚至敢打包票,若是此时再让她炼制九转清蕴丹,十层的成丹率她虽不敢把握,但八、九成是绝对有的。

换句话说,她这个炼丹水平,应该在整个乾元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管是南部地域擅炼丹的大乘修士武澋城主,亦或是北部丹鼎宗的太上长老,小金乌现在都有信心胜他们一筹。

嘿嘿嘿,这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小金乌收起丹鼎和手边的瓶瓶罐罐,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元帅大人身上,就见元帅大人仍旧在比划着石壁上的剑势……

额。



好像有那里不对!!!

她明明记得,早先她开始炼丹时,元帅大人还只是炼神初期修为,什么时候竟成炼神后期了

这蹦的未免太快了!!!!

反观她,因为炼丹之术多有进步,相对的,心性愈发坚定了,道心也愈发圆融了,修为也涨了些,但都是小涨,至今她不过是化神后期修为,与元帅大人相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曾几何时,她和元帅大人的修为是相当的啊!!

小金乌以头抢地,不想再去回忆往昔,凭白虐待自己。

也就是此刻,她又猛地察觉到,石洞内的灵气流动不对了。

难道是元帅大人又要升级了

小金乌条件反射的想。

猛地抬头看去,就见元帅大人此刻并没有升级。

但此刻他的情况,却看似……不怎么对劲。

傅斯言的剑法小金乌是很熟悉的,他修的杀戮剑道,完全以杀止杀,以杀入道。

但是,现在,他的剑法中,杀气仍在,但似乎又增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小金乌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个词,那是毁灭。

所以说……眼下这个情景,是元帅大人神魂混乱,已经分不清自己习练的到底是杀戮剑道,还是毁灭剑道,整个人开始错乱了,心性入魔了

亦或是……元帅大人已经暂时抛开《混沌剑诀》的束缚,开始自由创造新的剑法了

而那个新的剑法,亦或是剑招,便是融杀戮和毁灭之意为一体,所向披靡

石室内剑意四射,有些甚至想穿透小金乌的肩膀。

小金乌那个委屈啊。

可小一秒,就见那四溢的剑气,竟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拐着弯从她肩侧绕了过去

还可以这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9 太上忘情(三十)

小金乌捂着小嘴瞠目结舌,而后嘿嘿傻笑。

看看,还是元帅大人好啊。

即便陷入无知觉的修炼中,也知道不能伤她,由此可见她在元帅心中居高不下的地位了吧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心里甜的像是吃了蜜,小金乌想要扑进元晒大人怀中好好撒撒娇,可她也知道,元帅大人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入魔,她还是安分点,不能给元帅大人添乱。

小金乌就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蹲着,又将傅斯言给她的护身法衣,防御法器全部祭出来,护住小身子。这才满足的看着元帅大人,嗯,真帅啊!!

看着看着,小金乌的眼皮就越来越沉重了,她忍不住捂着小嘴儿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想起元帅大人之前交代她,如是不想炼丹玩,就睡两觉,小金乌有些意动。

意动着意动着,她的眼皮就彻底黏上了。

临睡着前,她还想着,元帅大人一年看一面石壁,如今也才刚看完第三面石壁,转移到第四面石壁那里去,等他将第四面石壁看完,最少也要一年时间。

时间还老长呢,她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个大长长长长觉了。

小金乌闭上眸子,呼吸变得规律起来。

她炼了三年丹,三年没合眼了,困得闭上眼睛就呼呼大睡了。

这厢一人一鸟各自安稳,天地战场外围的气氛可有些不大妙了。

原来,在天地战场外围,有个综合战斗力指数排行榜。

这话有点拗口,其实说明白了,那榜单就是根据天地战场中,诸多修士猎杀魔修和妖兽所得的分数,来排名的。

先不说南部的魔道巨擘血魔老祖上榜出现,让这些北部的带头修士有多震惊,随着他名下的分数快速提升,想到可能惨死在他手上的北部修士,他们又有多惶恐、愤恨、懊恼。

且说傅斯言此人是当之无愧的天子骄子,年不到三十,已是战斗力彪悍的化神修士,因而,不管是不是青冥宗的修士,都对傅斯言在天地战场中的表现非常看重。

此人的战斗力也的确不俗,才进入天地战场不长时间,名下分值就有四百分。这也就意味着,这人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便屠杀了四个修为同在化神的妖兽或魔修,这成绩委实令人刮目。

且之后这人分值不仅不再是成百成百的上涨,反倒是成千成千的涨,这是杀了比他高一个大境界的炼神妖兽或魔修了

不!

应该不是杀的魔修,因为魔修性情都很“独”,一般不会结伴出现,即便是有宗门师兄弟同行,人数也不会超过两人。

而如今傅斯言名下已经有了将近一万多分,其中八千分是一千一千上涨的,这也就代表着,此人最少杀了八个炼神修士。

天地战场中,那可能有八个魔修同时出现在一起等人杀的情况

所以,一下出现这么多炼神,那绝逼是进了妖兽窝了!

也因为一下越级杀了这么多炼神妖兽,傅斯言的分数直接排到第一,力压乾元大陆北部所有的大能修士不说,就连南部地域的魔修和佛修,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实在让青冥宗的返虚大能非常高兴,乐呵的捋着胡须,简直恨不能哼上两句小调。

可惜,他自得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其他修士后来居上时,傅斯言的分数竟戛然而止了,停留在一万四百分那里,竟再也没有跳动过。

这一个停止,就是三年之久,久的他的分数几乎排到了倒数。

这情况让返虚大能心凉了半截,唯恐这个天子骄子丧命其中,那可就太可惜了。

*

傅斯言这种情况,不仅青冥宗的返虚大能注意到了,就连其他宗门的带头修士,也都看在眼中。

若在往常时候,依照他们和青冥宗的竞争关系,此刻应该偷偷的幸灾乐祸,可考虑到血魔老祖也在天地战场中,他们的小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那老魔手中的亡魂,便陡然升起了一种唇亡齿寒、同仇敌忾、同舟共济之感,因而,此刻根本顾忌不上去明褒暗讽青冥宗的无为真君了,只是简单的寒暄两句,表达担忧和惋惜之情,便作罢,回头继续忐忑难安的盯着自家门下的那些修士去了。

唯有素女宗的素心真君,蹙眉过来问询,“傅斯言的命牌可还在”

无为真君,也就是青冥宗的带头返虚大能微颔首说,“还在。”

命牌中含有修士的一滴精血,可用于观察修士的性命是否尚存。

无为真君念及此,有些颓丧的说,“之前来的匆忙,倒是忘了将门下这些小辈的命牌直接带过来了。早些时日,我也忧心那小辈丧命,特意派遣修士回了宗门,探听傅斯言此时的景况。得来的消息不好不坏,却是那小辈的命牌早先差点碎裂。如今命牌虽逐渐恢复完好,可那小辈身上的伤,怕是一时半刻也好不了了。”

话及这里,无为真君不由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来之前,不仅是他,或是宗门内的掌门,亦或是其他前辈,都对这个小辈非常看好。虽然他们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对他表示多看重,可都打心眼儿里关注他的成绩。

私心里,他们都觉得,兴许傅斯言真是传说中的天命之人,整个人间界的气运之子。若真如此,由他羽化成仙,打破修真界通往仙界的道路,就有了九分把握。

可谁料到,这小辈一个不慎,竟不知被谁伤着了。且还伤的惨重,险些连命都丢了……

罢罢罢,索性命还在,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如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素心真君闻言也略微颔首,她见无为真君面上还有些郁色,不由开口劝说道:“我观那那小辈儿定力、品性、修为都不错,即便一时遇难,也有可能后来居上,真君且勿太过担忧了。”

“也好……”

然而,无为真君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又怎能真的将此事放下

他不过将绝大部分注意力,仍旧分给宗门修士,以及其余六大宗门的修士,亦或是排在前几位的魔修,可他一小部分注意力,仍旧落在傅斯言的名字上,就想看看,这小辈是不是真就准备顶着倒数第一的名号,出这天地战场了。

说实话,青冥宗还从来没有修士取得过倒数第一的成绩。

想想届时其余几位真君可能会如何“恭喜”他,无为真君就忍不住愁的捻断了几根胡须。

他这人最好脸面了,实在不想丢人啊……

可他再怎么心焦,之后这一年,傅斯言名后的分数,还是没有再增多一分,而他的排名,一掉再掉,终于掉到了最后一位,成功在哪里安家落户了。

无为真君:“……”看不见,看不见,他眼瞎。

*

早先穴鸟族群占据的地盘,此刻已被另一个名叫巨岩鹰的族群占领。

之所以叫巨岩鹰,顾名思义,这种妖兽的体型非常彪壮,成年巨岩鹰展开翅膀,足有山峰那么大。而它们身体也非常坚硬结实,翅膀更是威力无穷,扑闪时好似罡风来袭,能将化神修士的护身结界拍碎,而即便是祭台上的凌冽剑气,也只能在它们身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划伤。

巨岩鹰这种妖兽凶狠嗜斗,族群也非常壮大,它们原本的族群所在地,乃距离血池非常近的方岩岭。

可惜,它们在族中长老的带领下,妄想偷袭血池圣域里的大乘妖修,结果被那大乘妖修弄了个瓮中捉鹰,几乎半个族群的巨岩鹰都死在哪里。

留下的巨岩鹰中,修为最高者不过刚炼神,早先的地盘方岩岭它们自然是保不住了,这才开始往血池外围寻找发展机会,阴差阳错之下,就在早先穴鸟的地盘上落了脚。

穴鸟称之为祭台的地方,巨岩鹰们很少过去。

虽然他们皮糙肉厚,不怕剑气,可它们也不是受虐狂,没得每天没事儿去哪里被剑气割的。

而他们是巨岩鹰,是妖兽中最粗鲁无知莽撞愚笨之辈。

他们对祭台没兴趣,对穴鸟口中的剑阵也没想法,至于这祭台下可能会有的洞天秘境,抱歉,依照巨岩鹰们的智慧,这辈子是没有开启的可能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每天吸收天地灵气升级吧。

那祭台什么的,即便底下藏有好东西,也都是那些心性诡谲的人修准备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下边设置杀鸟的陷阱

所以,他们还是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毕竟如今族中凄惨的景况,就是前辈们留给他们最大的惊醒,他们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吧。

然而,就在巨岩鹰门都习惯性的无视那祭台的时候,突然某一天,那处死寂的祭台处传来了动静。

那里的剑意更加凛然了,毁灭中夹杂着无尽的杀戮,让巨岩鹰们畏惧的远远飞走,而那祭台,竟是开始下沉、坍塌……

小金乌睡得正香,就敏锐的感觉到危险接近,她猛一下睁开眼睛,张开嘴巴就要喊“傅斯言”……

话还没出口,小金乌已经看到在她右侧石壁前站着的元帅大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0 太上忘情(三十一)

他双眸直直的看着石壁,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中看似空洞无物,然若细看,便会发现里边似有一柄擎天利剑。

那剑浑身漆黑,宽越两寸有余,长约三尺,剑身射出庞大的毁灭和杀戮之意,刺的人识海疼痛,双目几欲炸裂。

而他周身更是剑意凛然,无数毁灭与杀戮剑意从他身上射出,将坚固的犹如牢笼的石室射穿。

小金乌想移开视线,可她就如着了魔一样,忍不住就这般忍住疼痛,直勾勾的看着元帅大人。

她看见元帅大人眸中,开始衍化出种种剑道,看到那一柄漆黑长剑,将一片仙域一分为二,将东海之巅裂做两半,将九幽地府分割开来……

她似乎看到了世间万物的毁灭与初生,看到了无尽的杀戮与救赎,看到了生死的轮回与循环……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似乎又已经过了千万年。等再回神时,小金乌感受到浑身充盈的灵力与血气,只想找只鸟好好打一架。

升级了!!

她也炼神了!!

仅只是悟透了自己的道,便似顿悟,似多了千年阅历,修为蹭一下便上涨了。

从化神后期到炼神初期,虽然只越过了化神圆满这一个小境界,可是,她可是直接从化神蹦到炼神了。境界不同,进展也算快了。

小金乌洋洋得意,而后又忍不住咀嚼着“生死轮回大道”这几个字。

没错,那就是她的道。

“又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想活了是不是”

熟悉的体息铺面而来,那人身上凛冽的剑意刺的小金乌面颊疼,可如今她那里还顾忌到这些,只顾着兴奋的抱着元帅大人的脖子撒娇了,“哎呀,你‘醒’了,太好了。你是已经把那位剑修前辈的传承都学到手了么我看那石壁竟然开始脱落了,石室也开始坍塌了。哎呀,先不说那么多,咱们赶紧出去吧,不然被砸死在这里,那可多冤啊。”

傅斯言轻“嗯”一声,一只手抱紧了小金乌,另一只宛若白玉的手伸出,随手在半空中描摹了几个图形,而后,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那个石室了,而就在祭台上方。

小金乌有些懵逼,看着元帅大人的手,一脸神奇,“你刚才做了什么”

“你说这个”傅斯言还欲比划,就一把被小金乌抓住了手臂,“你别乱画了,不然一会儿咱们再出现在别的奇奇怪怪的地方,小心被妖兽吃掉啊。”

“呵。”傅斯言摸摸她的脑袋解释给她听,“前辈留下的传承中,有几个剑阵。涉及到的阵法之势略深奥,我琢磨了许多时间才明白。刚才灵机一动,便随手布了个传送阵,没想到竟很实用。”

“徒、徒手布阵”小金乌说话都结巴了,“你在开玩笑么”别欺负她是个阵道白痴啊。虽然她是不懂那些乾坎兑等等,但是,徒手布阵只存在于传说,别说是元帅大人至今还是个凡人,就是真的成仙了,也没那么大能耐的。

看出了她的震惊,傅斯言有些好笑,“这不算什么,还比不上你。你可是可以炼出仙级丹药九转清蕴丹的小金乌。”

“……那倒也是哦。”

“好了,先不忙着说这些。”傅斯言随手一挥,就有一只炼神期的巨岩鹰死翘翘了。他扭头看向那成群结队袭击而来的巨岩鹰,“去找它们打听些消息,他们知道怎么抄近路去血池。”

“……你之前不是一直很专注在修炼剑图么,怎么还听他们闲话”

“是他们嗓门太高了,吵到我了。”

“那我怎么没听见”

“你太累了,睡熟了。”

小金乌骄傲的挺起小胸脯。对啊,她炼了三年丹,也是很辛苦的。睡的沉一点,自然很正常么。

小金乌迈着铿锵的小步子,往前走了走,而后招手让为首一只巨岩鹰下来交谈交谈。

这只为首的巨岩鹰修为不过化神后期,还比不过刚才死的那只巨岩鹰。

它平时在族里不显山不露水,整天吃了喝喝了睡,没事儿打打小架,再没事儿泡个妹纸,日子过得潇洒的不要不要的。

可谁知,先是祖宗都被人灭了,他们成了没有靠山的巨岩鹰;之后,连他炼神修为的族兄都死了,留他成了首领……啊呸,他是个屁的首领哦,区区化神修为,怕是还不够那男修一根指头捏的。

巨岩鹰很配合,小金乌顺利的从他嘴里掏出不少消息。

比如,从这里去血池,先后要经过十五个妖兽族群,其中有三个妖兽族群中,还有大乘期妖;比如,那里“草”比较多,那里“石头”比较多;比如,现如今坐镇血池的,乃是一只拥有上古大妖血脉的重明鸟!!

没错,就是重明鸟!

尽管那只重名鸟,乃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进入血池,而后又机缘巧合的吞服了一滴重明鸟精血,才成为了一只血脉不纯的重明鸟的。

但不管怎么说,尽管血脉不纯,它依旧是只重明鸟。

不能否认,在妖兽族群中,血脉威压天生存在,也正是因此,这只拥有重明鸟精血的妖兽,才能压下其余所有大乘期妖修,坐镇血池。

小金乌把感兴趣的事情都问了,才扭头看向元帅大人,“我问完了,你有想问的事情么”

“有。当初偷袭血池圣域,巨岩鹰族群总共出动了多少妖兽,修为如何”

巨岩鹰虽不知这男修问这问题干嘛,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傅斯言又问了其余几个问题,譬如“重明鸟坐镇血池圣域多少年了”“当初是不是只有巨岩鹰一个族群反叛”“这里有没有疗伤圣药”

问完这些,又监督着巨岩鹰用它拙劣的画技,将通往那条血池圣域的地图画出来后,才放这只大汗淋漓的巨岩鹰离开。

小金乌有些郁闷的看着这地图,“这什么跟什么啊,还没我用爪子画出来的好看呢。唉,你能分清这上边那是哪儿么,别一不小心走差地,进入一个有大乘妖修的领地,被吞此了,那才冤呢。”

至于这地图的正确性,那倒是不用怀疑,毕竟,她也是只血脉返祖的小金乌。虽然修为没有那只坐镇血池圣域的重明鸟的修为高,但比这只巨岩鹰可高多了。在她跟前,那只巨岩鹰可不敢说一句假话。

“慢慢摸索过去就是。既然地图为真,就不愁到不了血池。”

小金乌点头,“那你刚才问它那几个问题,又是想确定什么”

“确定那只重明鸟是不是重伤在身,若是受伤,如今伤口恢复的如何,实力还能留有几层。”

小金乌恍然大悟,而后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几个问题呢,这几个问题可都太关键了。

元帅大人如今返虚初期……啊,不,那是一年前时,如今元帅的修为……他返虚后期……容她先静静。

小金乌揉揉自己的小脸蛋,不想自己的面部表情太狰狞,泄露了心中的嫉妒。

可是,还是好气啊!!!

她也就才刚炼!神!而!已!他竟然已经返虚后期,不,返虚圆满了,只差一点,就大乘了。

他们两还能不能好好的做道侣了!

再见!

心中小小的纠结片刻,转眼,小金乌又兴奋起来。

返虚后期好啊,这样和大乘修为也差不了多少了。

更何况,剑修一向能越级战斗,且元帅大人现在已经将杀戮剑道与毁灭剑道融为一体,战斗力更加强悍,若是和一只重伤在身的重明鸟斗起来,加之有她在旁边做帮手,好像他们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小金乌想到这里,就高兴的朝傅斯言撒娇。

傅斯言无奈,摸着她软软的头发问她,“你想杀它”

“杀不了吗”

“不一定。”

“哦。我也觉得杀不杀都可以,毕竟,咱们不是冲着杀鸟来的,咱们是冲着血池的宝贝来的。”

“那是你,不是我。”

“你不是冲着天材地宝来的,那你是冲什么来的难道是那只重明鸟你想休了小金乌,娶重明鸟”

额头挨了一个脑瓜崩,傅斯言笑骂她,“胡说八道。”随后才好心解释给她听,“如今时间紧迫,咱们漫无目的的寻找三足金乌的骨骸,成功的几率不高。不若问一问那只重明鸟,它在此处呆了一万多年,想来应该知道某些消息。”

小金乌一脸崇拜的看着傅斯言,“有道理!”

*

去往血池的过程有些难。

要先到达飞鱼所在的地域且不说,而后还要通过其中一处,只有飞鱼族人才能开启的小秘境,穿过一条漆黑危险的暗河,而后才可进入血池。

先说到达飞鱼族群的所在地,这个就有些麻烦。

毕竟飞鱼族群所在的黑河,距离现在的巨岩鹰地盘,中间可是隔了八个别的妖修的种群。

那些种群中,实力最高强者也不过是返虚后期,一人一鸟自然对付得了,但是,也太麻烦了。一个个打过去,指不定打到天地战场关闭之期,他们都打不完。

不过,他们倒是想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威逼利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1 太上忘情(三十二)

——她可以放出血脉威压威慑,若不能成功借道,可以用丹药诱惑。

当然,每个族群最多两瓶丹药,再敢多要的,那就是鸟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只能打了。

等他们认识到元帅大人的实力,自然就安分了。

果然,这个计划实施的还算顺利,最起码,仅仅两天时间,他们就到了飞鱼族群所在地,而这一路上,他们仅仅只是给出了四瓶丹药而已。这个数目在小金乌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所以,这个小抠门表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飞鱼长着鱼身、龟尾,背上还有双翼。它们虽称之为鱼,但其实是一种鸟。

然他们却是三栖妖兽,既可以在天上飞,也可以在陆地上爬,还可以在水中游。

当然,比起在空中筑巢,亦或者在陆地上挖洞,飞鱼还是更喜欢生活在黑河里。

飞鱼的寿命,远比普通妖兽的寿命漫长,据说这是因为他们继承了一丝上古大妖玄龟的血脉的原因。而飞鱼族群中的实力最强者,乃是一只返虚后期修为的飞鱼,至今已经活了两万余年。

也兴许是体内那点微不足道的玄龟血脉,还在发挥作用,整个飞鱼族群的飞鱼,大多性情平淡,不喜争斗,日子也过的慢慢悠悠,时光好似在这里减缓了流逝的速度。比起其余那些整天就爱打打杀杀的妖兽,飞鱼简直就是爱好和平的小天使,而他们生活的区域,自然就是传说的桃花源了。

鉴于飞鱼性情都非常平和友善,小金乌和它们沟通的倒是比较顺利。

经过一番畅谈,小金乌发现,这些飞鱼真是傻白甜,称他们是滥好人都不为过,对他们热情招呼就不说了,还因为她血脉返祖的原因,他们对她尤其恭敬,即便在她说想从他们族中秘地借道时,他们也毫不含糊的一口答应。

小金乌难得的生出些许愧疚感,她看着眼前这只浑身青色,身子圆滚滚,眼睛圆滚滚,全身上下都在冒着憨傻气息的飞鱼,又一次问他,“我说要从你们族中的小秘境中借道啊,这事情可不小,……你确定自己能做主么”

“可以啊。”飞鱼傻白甜说,“当然可以了。前不久巨岩鹰还从我们这边借道呢。说实话,我们这里比较偏僻,又因为河水有异味,一般鸟都不乐意来。可是,那里是异味我们生活的暗河明明每天都有清理,里边还布置了不少花草,味道很清香啊。”

小金乌:“……”

“你们别有心理负担,真的,我们小秘境中没有好东西的,那里只是我们族中雌飞鱼产卵的地方罢了,空荡荡的,一点都不好看。”

小金乌:“……”

“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黑河中,族里的小辈都比较好动,每年都要吆三喝五四处乱钻,这不,就钻出了许多暗道,有些就连我们族中的长老,都不知道那些暗道能通到哪里去。”

小金乌:“……”

“我们族中几万年不来客了,这次你们来,一定多留些日子,让我们好好招呼你们。你们放心,到时候你们想去哪里,我们就送你们过去,哎呀,小金乌你可真有眼光,竟然想到来我们族里借道,你真是个好人。”

小金乌:“……”

“当然,你们要是忙着干正事,不能耽搁时间的话,我这就安排几个小崽子,送你们过去。”

小金乌:“……”

小金乌最后一丝良心尚存,实在不好意思这么坑这个傻白甜种族,不然,她心理压力得多大啊。当下立刻表示,“我们这就走,赶时间,晚了会耽搁大事儿的。”

浑身青色的飞鱼惋惜的叹了一声,“那好吧。”

小金乌和傅斯言成功的从飞鱼族群中借道,当两人坐在两只小飞鱼身上时,小金乌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忍不住就从空间中捧出十多个丹药瓶,“里边的丹药可以供你们修炼,应该对你们有帮助,你们留下用吧。其中还有一瓶化形丹,虽然可以帮助你们化成人形,但是,天地战场中没有雷劫,想来你们维持人形的时间时断时续,你们估量着用吧。”

飞鱼感激的泪眼汪汪,“好鸟啊……”

小金乌:“诺,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零食,也都给你们吧。别太感谢我了,我这是看你们合脾气,喜欢你们呢。”

飞鱼点点头,为表对小金乌的谢意,果断送出了不少族内的特产。

当小金乌看到那堆成小山的珍珠、贝壳、黑曜石、珊瑚树时,握着飞鱼的一只翅膀,差点哭喊着来一句“亲人啊!”

这些珍珠贝壳什么的,可不是凡间那些装饰品,在修真界,任何一样东西,存在的时间长了,都有了其特定的功用,也都有了灵气,甚至生出了灵智。

就譬如这些珍珠,每颗珍珠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这都是上好的避水珠和定风珠(虽然小金乌并不明白,明明是生在河里的珍珠,怎么会有定风那样奇葩的属性),看年份最久远的差不多得十几万年了。这样一颗珠子,在外边简直就是有价无市,她可以用这些换到几千万上品灵石!!

贝壳有个更准确点的名字,叫墨斑贝。顾名思义,这种贝壳上边有星星点点的黑色墨迹,看起来很不干净一样。但是,天知道,这种贝壳可是有天然的净化作用,若是将贝壳稍微祭炼一番,便可佩带在身上驱逐魔气和瘴气,简直不要更方便。

几块黑曜石的属性也很特殊,乃是五行俱全的。傅斯言之前还和小金乌说过,要找些五行俱全的矿物质,准备融进戮天剑中,好在其上布置一个五行杀阵,如今可好,无心插柳柳成荫。

珊瑚树高三十三丈,其色泽红如血玉,在黑魆魆的湖水中看起来尤其耀眼,犹如火树银花。珊瑚树的枝丫上,还有点点银白色的幼虫蠕动,似乎要啃噬珊瑚树一样。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原来,这珊瑚树名叫血玉定魂珊瑚,珊瑚树的树龄越长,其定魂作用越高。血玉珊瑚不仅是返虚、大乘修士修补破损元神的有力武器,其枝丫上生长的“白色蠕虫”,也可入药。

小金乌就知道一个药方,其中主药就包括十万年以上血玉定魂珊瑚树上生长的白毫银虫,炼制出的丹药,可让大乘的大修士在短时间沟通天道,增加其成仙的几率。

当然,由于丹方是残方,而其中涉及到的药材,又多是如同长生玉液,十多万年生的白毫银虫等物,所以,这药方到底可行不可行,至今无人验证。

却说小金乌得了这么多宝贝,简直怎么看怎么喜欢飞鱼一族,恨不能长期留在此地做客,好再多收刮些好东西。

可惜,她都没来得及表达对飞鱼族的依依不舍之情,就听到元帅大人冷酷无情的开始发号施令,让驮着他们的两条飞鱼快速赶路。

飞鱼族生活在黑河中,这里的河水天生黑色,具有一定的迷障作用。若非小金乌眼力好,根本不可能在黑河中认路。可她认路后,感觉还不如不认路。

因为整个黑河的底下暗道,犹如一个迷宫,小金乌一开始还有心情默记这里的道路,到了绕过第一百个弯儿后,她已经聪明的决定放弃了。

好似绕了一天,又好似绕了两天,亦或是更久,他们终于在一个黑色山洞前停下。

小金乌听了两条飞鱼的对话,才明白,原来这里就是飞鱼族群中的小秘境。

她轻轻伸手扯扯元帅大人的衣袖,示意他着重记住这里,虽不准备干坏事儿,但多记点东西准没错不是

傅斯言却伸手一把将她抱到怀里,轻轻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下,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瞎操心”三个字,小金乌忍不住翻个白眼,哼,她以后啥都不管了,就当只只知道吃喝睡的废金乌。

早先驮着小金乌的那只飞鱼察觉到背上的重量消失,扭头就看见小金乌跑到了人修怀里,还在冲他笑。这飞鱼立马回了个憨厚淳朴的笑容,哎呦,那嘴巴快咧到耳后根了,让小金乌看得可乐的不行。

这时候,就见这只飞鱼跑到了洞口处,将鱼头往其中一块略锋利的石头上一磕,那石头上染上鲜血,随后轰隆一声响,洞口开了。

小金乌:“……”

这是需要祭炼出飞鱼族的精血才可开门

这样简单粗暴的开门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

进入山洞中,就发现这里是一片非常普通的沙地,上边零零碎碎的堆着无数的卵,应该就是飞鱼族雌性产下的。那卵的数量特别多,密密麻麻的丢在沙滩上,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在此,肯定犯病了。

绕过这些随处乱放的卵,两只飞鱼与一人一鸟在一处平平无奇的小水洼处停下,而后,一人一鸟在飞鱼的示意下,又跳上他们的背,就见飞鱼一个猛子扎进小水洼。

小金乌再次睁开眼,就发现眼前是一条小小的通道,有些窄小,她尚且觉得这里压抑,更别说元帅大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2 太上忘情(三十三)

扭头看过去,就见元帅大人已经明智的直接坐在了飞鱼背上,并且随手又将她捞了过去,抱在怀里蹂躏。

赶路的过程有些无聊,时间也有些久,所以,每当眼前出现些异样的东西,小金乌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美丽的黄色丝线,她才刚伸手准备拉过来看看,准备研究研究,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听飞鱼羞羞的传音告诉她,“那是银头鹜拉的粑粑。”

小金乌:“……”

——因为靠近血池的几个族群中,都有大乘妖修坐镇,大乘妖修的手段莫测,具有神鬼难言的能力,因而,几人在地下暗河中,也不敢发出声音,哪怕说话,也只能密耳传音。

往前赶路,又见到眼前似乎有一座红色的矿藏,飞鱼说,“到了数斯鸟的地域了。”

数斯鸟形状像鹞鹰,却长着人一样的脚。

据说,就因为这双脚,这种鸟一直自诩为身上有盘古的一丝丝丝丝丝丝血脉,因而,觉得自己的身份特别高贵,就特别喜欢装逼。

尤其是他们要和别人打架,或要杀鸟时,总爱数几个数,再喊上一声“时间到”,表示自己客气礼让别的愚蠢的鸟了,为此,自己特别矜贵有礼,和别的鲁莽蠢货不一样。

鉴于他们这么爱数数,众鸟就给他们起了个名字数斯鸟。至于这鸟原本叫什么名字,已经没有鸟记得了。

再往前走,暗河中出现一些红白交加的液体,旁边是一堆蛋壳。

飞鱼滑稽的叹息说,“这是到了蛮蛮的地域了。”

蛮蛮这一族的战斗力非常彪悍,不论是雌鸟还是雄鸟,都是战斗狂鸟。也因此,它们占据了最靠近血池的一个地狱,便是俗称的崇吾山。

不过,也因为战斗力太强、心性太高的缘故,蛮蛮一族每天都要发生无数起争斗。归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雌鸟性子强、雄鸟太花心,而漂亮的雌鸟妒心重,花心的雄鸟四处找情人。这就导致,不少的鸟蛋产下来以后,就被“原配”带人踩碎了,那些小蛮蛮根本来不及出生,便成了一堆红白之物。

小金乌连连点头,表示大涨见识。

她从来不知原来妖兽们的日子,也可以过得如此热闹喧腾,如此的接地气,简直就和人间那些平凡百姓的日子没多大区别。

唉,枉她还以为,这些鸟平常就只会吃吃喝喝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出门炫耀呢,却原来,都是她平时太少出门,见识太短浅了。

过了蛮蛮的地域,又往前游了两日,终于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红光了。

两只飞鱼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大,小金乌见状,赶紧让它们停下来,“别往前了,前边快到血池了,那边威压重,你们就别过去了,现在开始返程吧。”

两只飞鱼接连点头,不知在应和她那句话。

不过,他们确实不敢再往前游了,毕竟血池乃是重明鸟和毕方鸟的鲜血所化,虽不是他们的精血,然到底哪些血液是从大妖身上流下来的,威压厚重,他们现在只感觉浑身血液沸腾,有吐血的感觉。

小金乌又塞了十多瓶丹药,给这两个小苦力,看着他们欢快的甩着尾巴游远了,才和元帅大人说,“咱们过去”

“嗯。”

一人一鸟移动的速度不快。

一来,是这里的暗河比较狭小,容不下元帅大人颀长的身体;二来,担心惊动了大乘修士,尤其是那只坐镇在血池中的重明鸟。

移动的速度慢了,相对的,在暗河里的时间就长了。

小金乌本就是鸟,对游泳一点都不喜欢,若不是担心留元帅大人自己在外边游啊游,会显得自己特别寡情,她早就进御兽环去了。

可实际上,当她第三次叹气时,元帅大人已经一把将她搂进怀抱,轻揉着她的小脑袋说,“变成原形,进御兽环。”

“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你在这里只会添乱,快进去。”

“那好吧。”

小金乌屁颠屁颠的进了御兽环,等再次出来,便感觉到刺目的红光扑面而来,与此同时,还有浓重的血气。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里还有浓重的大妖威压。那威压有些沉重,让刚出御兽环的小金乌,差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小金乌懵了一会儿,随即便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同是大妖血脉,谁怕谁啊!!

你是重明鸟,是毕方,我还是金乌呢!!!

这些思想如同潮水一般凶猛的袭击着小金乌的识海,让小金乌前所未有的恼恨起来。

但她此刻却又是清醒的。

清醒的认识到,刚才那只是她体内那点金乌之血,在对不远处的毕方血液和重明鸟之血愤慨。

这就好像是,当初大家都是一块儿玩耍的小伙伴,甚至他两混的还不如他,结果呢,换个地方,那两人就想让他俯首称臣了了,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么

当然没有,所以,先打一架热热身再说吧。

小金乌现在就迫切的有一种,要和人打架的需求。她也着实铺开金红耀眼的翅膀,准备飞出去,找人决斗。

可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拉小金乌的翅膀

小金乌的滔天怒火,在回头看到那个站在身侧,面目冷峻的男人时,顿时消失了大半。

她瞬时间清醒了,却还是有些木讷的、直勾勾的看着元帅大人。

“好了么”清冷的男声问她。

小金乌点头,心虚的道:“好了。真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冲动了。”

“嗯。”

傅斯言摸摸她软软的羽毛,轻言了一句“不怪你”,随后又说,“看你左前方。”

左前方有什么

小金乌乖巧的抬头看去,结果这一眼之下,就让她吃惊的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重、重明鸟”

的确是只重明鸟。

尽管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只羽毛璀璨,仪容高贵的鸟,而是一个样貌美艳妩媚的二八女子,可只要看见她凌厉妖媚的双瞳,想来谁都能认出这是只重明鸟。

——尽管连小金乌都不太懂,出不了天地战场,不能渡过化形雷劫,这只重明鸟是如何保持人形的,难道也曾经受人恩惠,得了一粒化形丹

小金乌念及此,不由感叹这只重明鸟的运气好。

而后,她却也忍不住,将视线一直往重明鸟风韵有致的身体上瞄。

她的胸脯可真鼓,腰可真细,屁股……屁股看不见,不过想来也是非常翘的。

这样妩媚多姿、婀娜聘婷的身姿,小金乌也想要啊。

可惜,她如今还是短短粗粗一金乌!!!

小金乌的眼神就变得哀怨了。

也兴许是她的变脸术,逗乐了那只重明鸟,就见那美艳女子娇媚着冲她招手说,“哎呦,这是哪来的金乌这还是只幼崽儿呢,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哎呦,我可有几千年没见过咱们大妖的幼崽儿了。”

“来来,到姐姐这里来,姐姐这里放了果子,都是你们小崽子爱吃的,过来吃,姐姐都给你。”

那女子笑的妖媚又亲和,可小金乌那里是能轻易为五斗米折腰的鸟

更何况,她又不瞎不傻,自然看出了这女子说话时眸中深处的冷光,知道她八成要让她过去害她,她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小金乌轻哼一声,呢喃了一声,“坏女人,丑”,就一下扑倒傅斯言怀里去了。

妖媚女子闻言脸都扭曲了,立刻拿出一方镂雕着仙草纹的镜子,左右看自己的脸。确定自己的脸没毁容,姿色没有减退,才轻舒口气,冷哼着瞪一眼小金乌,“小丫头片子,没眼……”

“光”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灭顶的剑光冲击而来,那重明鸟双目厉瞪,竟是冷哼一声冲着剑光一挥袖子。

她没将这剑光放在眼里,转眼就吃了大亏,只见蓝的溢彩流光的衣袖,竟然碎成了齑粉。

女子容色微变,顿时收起满脸打趣玩味,绷着娇容,冷笑着说,“人修,进来我这血池,想要什么”此刻再也不维持之前的和善面目了,露出了骄纵乖戾阴狠的本性

“夺宝。”

小金乌:“……”

呃,元帅大人咱们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找这重明鸟问消息么,怎么你一日三变,现在又变成了夺宝呢。

那重明鸟闻言冷冷一笑,“真要夺宝,你是来错了地方。血池圣域乃毕方神鸟与重明鸟先祖鲜血所化,大妖血脉所在地,别的生灵俱都化作飞灰,那里还敢在这血池中生存。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傅斯言没有回话,小金乌就忍不住嘟囔,“你骗鬼呢。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虽然血池威压厚重,但其中也不是不能生长东西。就比如业火红莲,我可是听说过,这红莲专门寄居在大妖血脉中,这里肯定有,你给我一株十万年份儿的,我们立刻离开。”

重明鸟脸都气绿了,“无耻小辈。哼,今日老祖心情好,不与你们一般见识,速速离开这里还能保住小命,再敢叽叽歪歪,小心老祖吞了你。”

143 太上忘情(三十四)

小金乌翻个白眼,“还吞了我你倒是试试啊。啧,刚还柔情万种的,现在就把狰狞的嘴脸露出来了,我就说你丑吧,你还不相信。”

重明鸟已经再次将小铜镜拿出来,仔细观察自己的容貌。

小金乌见状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忍不住直骂日了狗了!这么爱惜容貌,这么臭美的鸟,她竟然是只重明鸟

话说,她得到的记忆传承中,老祖宗们对重明鸟可是很……鄙夷的。

就因为他们特别奔放,还酷爱裸奔,没错,重明鸟比较喜欢将所有羽毛脱落,而后拍打着光裸的身躯四处逛,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裸奔么。

就因为这彪悍的作风,重明鸟在名声不怎么地,甚至被一些自诩优雅贵气的鸟们,取了两个外号,一个叫重明鸡——这和他们的外貌几乎与鸡完全雷同有关。一个叫裸奔鸟……这个就不用解释了。

然而,就在小金乌固执的认为着,重明鸟是个不要face的鸟时,突然又来了个特别注重仪容美貌的鸟,小金乌觉得有点方。

随后,她又忍不住嘿嘿一乐,自己在心里调侃说,果真是只大妖血脉单薄的重明鸟,相信等她完全把那层面皮剥去,变得喜欢裸奔,对容貌也不怎么在乎了,也许她就是一只合格的重明鸟了……

不过,发现重明鸟这个喜好,小金乌却又陡然眼睛一亮。

和元帅大人对视一眼,就见元帅大人眸中泛出同样的幽光,很好,他们心有灵犀的想到一起了。

下一刻,小金乌问话,“你很喜欢你的容貌么那你可要注重日常保养了。来来来,小金乌这里有几瓶高级丹药,有百花养颜丹、美仪定容丹、香体丹,你过来看看,咱们做个交易。”

重明鸟脸上露出防备之色,可眸子却非常渴望的,紧紧盯着小金乌手中几个玉瓶,沉默片刻后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不如明说。哼,别以为能骗得了我,老祖我坐镇血池将近万年,压服了多少比我修为高,又比我年岁长得大乘修士,我见识可没那么短浅。呵,如不是我有心引你们过来,你们还真以为,就那两只蠢飞鱼,能一路顺畅把你们送到血池附近做梦呢。”

小金乌:“……所以,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早该如此。”

小金乌:“……”说的她多愿意试探来试探去一样,那还不多是被您逼的。

小金乌很温和的开口,“我们要十万年份儿的业火红莲一株。”

重明鸟怒火熊熊,头发都要炸了,“无耻小辈,既然没有诚意,且滚出我这血池。”

“唉,唉。不给就不给么,大不了咱们再谈些别的生意。我出手可是很阔绰的,你别看我是只鸟,很年幼,很幼稚似得,可你没看透我的本质,我可是个炼丹师。诺,这些养颜丹啊,美仪丹啊,香体丹啊,只要给我药材,我一天能炼万年的量。”

重明鸟双瞳中的冷意这才收敛了些,“说实话,你们来此,究竟为何。老祖我时间紧凑,没空陪你们两个小辈儿扯七扯八。”

“好,那就明说,我们想问你有关三足金乌骨骸的消息。”

重明鸟双瞳猛一下眯起来,呵呵冷笑两声,“果然图谋甚大。还想去妖神的葬身之地,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妖神葬身之地”小金乌双眼大亮,“你知道那个地方”

“自然。”重明鸟鄙视的看着她,“我在此中为王为宰,天地战场中自然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不过,妖神墓中确实埋葬了无数大妖骨骸,但其中是不是有金乌骨骸,我也不知,而且,那里不是好进的。”

重明鸟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意味深长,可是,事到如今,他们为了金乌血脉已经付出了太多,甚至还差点丢了元帅大人的命,不把金乌精血拿到手,总感觉太亏了。

即便有致命危险又如何他们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么只要付出与收获可以成正比,他们就绝对赶去闯一闯。

最后,小金乌成功从重明鸟那里,换得了通往妖神墓的地图。与之相对的,她将身上所带的,所有美容养颜的丹药,全部给了重明鸟。

就这还不算,之后在重明鸟的“诚恳”邀请下,他们还做了第二笔交易,那就是重明鸟从血池圣域中取一只业火红莲给他们,而她则在这里为她炼五天丹。

看到那成山堆积的美颜丹材料,小金乌有些崩溃。

她自认自己也算是特别爱美的鸟了,可是,比起重明鸟爱美的程度,真觉得自己是小巫见大巫。

唉,不说了,毕竟,这世上还是如她这般的鸟比较多,譬如重明鸟这种奇葩,这种爱美到丧病程度的,还是少的,所以,要淡定,无视就好。

小金乌炼丹术非常高,炼出的丹药品级自然也高。不说每一炉丹药中,都出现传说中的无暇丹,基本上十炉中总会有几颗。

她这种努力干活,勤恳交易的态度,打动了重明鸟,于是,就在他们离开这日,重明鸟将许多堆积在血池红中的,无用的物品,一股脑的丢给了她。

妖血石,地心胆,血玉骨芝,血龙草……

每一样都最少存在万年了,每一样份量都很大,每一样都是传说中,只存在于远古修真界的珍惜灵物,在如今的修真界,即便是几万极品灵石,也求不来。

而这些东西,若是用得恰当,要催生出几个大乘,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非常不巧,她手中刚好有一个古丹方,正好要用到血玉骨芝,有了这个,可以炼出生灵丹,返虚修士服用后,要突破到大乘,最少增加三层几率。

小金乌晕呼呼的想,她又发了。

所以说,还是妖兽的生意好做啊。

突然不想离开这里了怎么办

让她再去结交几个妖兽族群吧,不需要多,八、九个就好,只要他们每个族群,都将他们族中的废弃物丢给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讲真,她真的不介意当一个收破烂的……

小金乌哀婉的叹息,可惜啊可惜,不能在这里待多久了,之后离开,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到这里。

一想到这里还有好多“破”烂没收,她忽然觉得好心痛,心痛的都不想离开了。

所以,作为补偿,她可以考虑考虑,回头打通人修和妖修的结界屏障,让两边友好交往发展么

这样双赢的事情,应该会有人赞成的吧。

寻找妖神墓的过程并不困难,因为他们从重明鸟那里得到了完整的路线图,倒是直接顺着路线就摸过去了。

虽然小金乌一直对路线的真假存疑,怀疑那只重明鸟在坑他们,可元帅大人倒是很相信。

这就让小金乌吃醋了,一路上绷着小脸,气咻咻的不看元帅。

原本还等着那人来哄她,她好撒撒娇,将重明鸟贬低一番,结果,元帅大人的定力太过人,没有等到元帅大人来服软,小金乌就先受不住沉默的气氛了。

不由气嘟嘟的开口说,“你为什么相信她说,你是不是看她长得好看,看上她了。”

“无理取闹。”傅斯言轻捏她的小胖脸,“胡言乱语。”

小金乌骄傲的抬起脑袋,一副我骄傲我自豪我是天下第一美呆鸟的模样。其实里还是挺美的,嘿嘿嘿,元帅大人没看上那只风骚的重明鸟,棒呆!!

“你又不喜欢她,干嘛还那么听她的话咱们是去要她的宝贝的,她不把咱们打死就不错了,竟然还送咱们地图,你说她是不是傻”

“她不傻。”你傻。

当然,后半句话傅斯言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再次无奈的揉了揉小金乌的头发,无语的解释说,“她受伤了,且伤势比我预料的重。”

小金乌恍然大悟,“她打不过咱们。”

“对。”

“打不过只能送走,所以她才那么配合的给咱们路线图”

“嗯。”

小金乌苦恼的托腮,“那她好狡猾哦。我还真以为她是因为和我做交易,才把路线告诉我们的呢。原来她是因为打不过咱们,怕咱两合起伙来掀她老底啊……唉,那也不对啊。她不是说,如果没有她的默许,咱们根本进不了血池圣域么既然她重伤在身,怎么可能还让我们过去她又不是傻。”

“她不傻,只是别有所图,想要你手中的疗伤丹药。”

小金乌瞠目,“那之后她怎么不开口索要她和我们做交易时,就只要了美颜丹那些耶。”

“兴许是怕你掀她老底。”

“你这解释一点都不走心。”

小金乌气郁不平,不过,转瞬也就想开了。

不管他们到底是怎么进了血池的,也不管那路线图是不是重明鸟万般无奈之下才给他们的,总之,只要那地图是真的,就没问题。

两人匆匆赶路,兴许是这段路少有人走,也比较偏僻的缘故,两人倒是看到不少珍稀药材,有通体碧玉的九瓣碧心莲,通体火红的灯焰草,宛若金蝉的天蝉灵花,以及佛门的圣树佛心木,高约三尺、叶片若青玉,枝头上零零散散的挂着三枚紫红的佛心果。

好东西,好东西,好东西……

小金乌看见好东西就挪不动脚的毛病又犯了,傅斯言只能无奈的陪她将这些都收集起来,或用玉盒、或用玉瓶、或用玉缸等装起来,设好禁制,一道让小金乌收进她空间。

一人一鸟寻宝寻到兴头上,就又听见打斗声,小金乌往空气中嗅了两下,冷哼出声,“魔修。”

“是魔修和素女宗修士,还有剑修。”

小金乌点头,一本正经的说,“素女宗和咱们宗关系要好,咱们过去帮忙。”

“可以。”元帅大人凤眸中浓郁的笑意一闪而过。

这次打斗的场面倒是比较壮观些,人数也比较多,三名魔修,一名素女宗女修,另外还有一名神剑宗的修士,最后剩余的那名男修,竟然是他们青冥宗的。

三对三,那魔修无耻,手段阴邪,正道的三人明显不是对手。

小金乌见状就恼了,直接喷火出去,一下放倒一名炼神修为的魔修,另外两个返虚修为的魔修,不敌傅斯言一剑之威,都化作血块儿纷纷从天降落,连元神都没逃出去。

剩下三名路人甲:“……”

青冥宗的炼神修士先认出他们,条件反射开口喊,“傅师侄……”之后认出傅斯言修为比自己高一层,明显已是返虚修为,神色微动,又再次改口,“傅师叔。”

小金乌:“……”修真界这论修为排辈的规矩,真是让人尴尬。

小金乌讪讪的挠着小脑袋瓜,不说话,傅斯言冲三人微颔首后,就准备离去。

那名神剑宗的炼神男修却又突的开口,“前辈所修的可是剑仙留下的毁灭剑道”

他神情激动,双目赤红,竟是亢奋到难以抑制。

小金乌接口,“剑仙谁是剑仙”

倒是傅斯言,明显知道这个人物,便点头应了一声,“嗯。”

那神剑宗修士更激动了,手脚都有些发抖。“前辈既然习练剑仙传承,便也算是我神剑宗的前辈,晚辈金寒有礼了。”

“嗯。”

素女宗的修士也上前道谢,“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傅斯言又“嗯”了一声。

小金乌见冷场了,赶紧贴心的救场,“你们怎么结伴出行怎么又和魔修对上了”

三人对视一眼,由那名素女宗女修开口回答,“一言难尽。想必前辈还不知,魔道巨擘血魔老祖此番也进入天地战场了。”

小金乌:“……”不,他们早就知道了,而且四年前还差点命丧那老贼之手。

一听事情有关血魔老祖,小金乌瞬间振奋了,迫不及待说,“我们之前受伤,忙着养伤呢,而今才出来没多久。你给我仔细说说,血魔老祖又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

“是。”

从这名女修的阐述中,小金乌知道,原来从四年前开始,血魔老祖就开始屠杀北部修士。不仅对返虚和炼神大能出手,就是化神的小辈修士,他也不放过。

144 太上忘情(三十五)

此番进入天地战场的北部修士,不过百余名,而今已经有五分之二的修士,命丧血魔老祖之手。

就连眼前这三人,也差点丢命,还是悟道佛陀及时来救,他们才险而又险的捡回了一条小命。

可是,也不敢再单独行动了,只因有血魔老祖坐镇,南部的魔修气焰非常嚣张,见到北部的修士就屠戮,如今他们残存的修士不过半数,为防再不幸丧命,索性结成小队出行,互相帮衬一二。

小金乌气的头发都炸了,一个劲儿的叫嚣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傅斯言面色也有些冷,眸中的色泽更是冰寒,他揉着小金乌的脑袋的动作,却还是温柔的,和另外三人说,“我知道了。你们且离开吧,之后万事小心。”

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口,又递了三瓶丹药过去,“这是补元丹,你们拿去疗伤吧。”

“多谢前辈。”

小金乌和傅斯言离开后,还满心郁气,不住的嘟囔着,“等我拿到三足金乌的精血,咱们出了妖神墓,就专门找魔修杀,非要报了仇才好。”

“既是要报仇,那用得着分早晚,如今就有个机会。”

“嗯”

之后,小金乌就知道所谓的机会是什么了——元帅大人但凡听见打斗声,或是看见魔修的影子,就带着小金乌飞过去找场子,因而,当他们到了妖神墓时,大致算一下,竟杀了足有十多名魔修。

小金乌:“好解气啊,都不想进妖神墓了,咱们还去杀魔修吧,把他们都杀光光,我心里这口恶心才能发泄出来。”

“不急,等办完正事,出了妖神墓再说。”

“好吧。”

眼前的妖神墓,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坟冢,如是别的修士看见,指定瞅都懒得瞅一眼,便火速离去了。

便是小金乌和傅斯言,若不是从重明鸟那里得知了准确的消息,知道上古大妖的尸体都在其中,他们又如何会把这个小坟堆看在眼里。

即便到了如今,小金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确定是这里”

“确定。”

“那这也太寒碜了。”

见元帅大人又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她,小金乌陡然一激灵,“这里有阵法”

“嗯,还没有蠢到家。”

小金乌翻白眼,“我又没有系统的学过阵法,对这个又不感兴趣,我那里会看出来这里有猫腻再说,我只是只小金乌,都不是人,而且年龄还很小,你不能对我要求太严格了。”

“言之有理。”

“是吧是吧”小金乌高兴地晃晃小脑袋。

“呵,我看你是强词夺理。”

“……”哈好气啊!!

元帅大人开始研究破阵之法了,小金乌就安稳的呆在旁边观看,争取不给元帅大人添乱。

她心里其实可郁闷了,不住的在心里诅咒在这里布下小都天神煞阵的某位祖宗。

想要掩饰这里的妖神墓,就随便弄个幻阵糊弄下外人就行了么,作甚一上来就是传说中的,十二祖巫和大妖们对峙时弄出的这个阵法

虽说是个小都天神煞阵,威力不会像传说中得都天神煞阵一样,足以吞噬万物,令天地重生,可既然是模仿这大阵的阵法,即便威力减损几分,那也很要命了好么

而且,听元帅大人说,这里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小都天神煞阵,据说最外围的乃是十天幻方阵,这阵法一听就知道是幻阵,好在已经破了。

不过,貌似在小都天神煞阵里,还有一个阵法,元帅大人初步判断,那完全有可能是天地轮回法阵……

摔!!

她只是想取些祖先精血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小金乌简直要泪奔了。

这等三阵叠加的阵法,她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破阵了。还好元帅大人在这方面专研的比较深,不然,即便他们此番找到了门口,也进不了妖神墓,那才冤呢。

元帅大人破着阵,突然整个人消失不见了,而小金乌此刻才发现,她周围环境,已经完全变了,再不是早先的坟冢与枯草,而是两面银色的墙壁,中间夹杂着一条通道。

那通道不知通向哪里,而在通道的入口处,有两个穿着黑铁甲的护卫,头戴头盔,腰悬佩剑,宛若最忠诚的侍卫一样,守在哪里。

机关傀儡

小金乌不确定这机关傀儡的修为,便试探的往前迈了一步,咔咔两声轻响,两个垂着头的傀儡人都抬起了头,呵,返虚修为……

小金乌看着傀儡人赤红的双目,连忙闭了眼。

哎妈呀,这里好吓人。

竟然连守门的傀儡都是返虚修为,那里边的傀儡修为岂不是更高。

小金乌苦恼的咬着下唇。

好吧,现在问题来了,她究竟要不要进去

虽然这两个傀儡,在她安分不动的时候,貌似也不会出手攻击她——可能这是看在她是妖兽的份儿上——可谁知道,若是她踏进去,他们会不会用雷霆手段对付她

小金乌想了又想,还是又蹲回原地。

罢了,她就是只废金乌,就不要妄想当救世主,去拯救元帅大人了。她还是老实点别添乱,等元帅大人破了阵后来拯救她吧,这才是剧情合理的进展啊。

小金乌等啊等,等的自己都睡着了,可元帅大人还没来。

她忍不住又睡了一觉,又睡了一觉……

当第三觉醒来后,小金乌终于确定,这里的天地轮回大阵发作了。

据说,这个阵法有让时间回溯的功用,同时,也有延缓时间流速的作用。

若不然,若她当真睡了三年,她身上的青冥宗铭牌,早就自己飞出去了。

据说,这个铭牌到了天地战场结束的时间,若是修士困在某地出不去,或是它的暂时性主人死去,它都会自己飞出去,回到特定的宗门。

这东西神奇的设定小金乌就不去置喙了,左右依她的脑容量,想来再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老老实实……继续睡觉吧。

这一觉睡到一半,小金乌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他抬起头,就见元帅大人一身威仪的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抱起来。

小金乌看着近在眼前的俊美无匹的脸,那性感的唇,高挺的鼻,喊着暖意的眸子……算了,看在元帅大人长得这么和她胃口,又对她这么好的份儿上,她就原谅他不等她,再次升级这事儿了!!

没错,元帅大人又升级了!!!

之前是返虚圆满,结果,就破了三个阵法而已,他就大乘了!!

小金乌忍不住咬着手指尖想,早知道破阵能这么快提高修为,她就不炼丹了,也该走阵修的路子。

“又羡慕了”清冷的男声带着宠溺的音色问。

小金乌哼哼出声,“才不羡慕。你都已经三十了,才大乘,我才十岁,就已经炼神了,等我三十,说不定就成仙了,才不羡慕你。”

“你这是……嫌我老”

小金乌听出了满满的威胁之意,连忙狗腿的吧嗒吧嗒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慨叹说,“怎么会呢,你多年轻啊。才三十呢。这个年纪在修真界太小了,若是论资排辈,你肯定排到末尾,可你竟然大乘了,从古至今,唯一一个百岁前的大乘,简直可以记进史书,流芳后世了,我都替你骄傲,嗯,你是我的骄傲。”

“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

“哼。”

小金乌哄好了元帅大人,朝他身后看去,就见那两个傀儡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同样不见的,还有那条不知通向哪里的道路。

她看向元帅大人,“你破阵了”

“嗯。”

“那怎么我们现在处的地方,不是那个小坟堆了”

“傻。”傅斯言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那坟冢也是幻境,这里才是真实。我们已经进了妖神墓了。”

小金乌怯怯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寻找三足金乌的骨骸了”

“对。”

外边的时间,不过又过去了多少,两人也不敢再耽搁下去,自然的往前踏出一步,眼前环境陡然变换,小金乌只感觉呼吸一窒,雾化的灵气便争先恐后的往她身体里钻。

小金乌瞪大眼,看着眼前灰蒙蒙的天,那灰色中带着威压厚重的血气,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是这里么”

“对。”

小金乌从元帅大人怀中下来,警惕的看着四周,再不敢玩耍嬉闹。

这个妖神墓,不知多少年月没有被开启了,亦或是说,从它关闭后,这是第一次开启。这里没有留下丝毫前人遗迹,静寂而肃穆,好似里边所有生灵都死了一样。

一人一鸟行进的很缓慢,就这般摸索着前进,往血气最浓的地方而去。

走了良久,两人远远就看见一具庞大的骨骸。

走近了看,才发现那骨骸是一只毕方鸟,她单腿跪在地上,头颅高高扬起,雄健的翅膀全部折断在地,她似乎想再一次翱翔天际,可却再也飞不起来,高昂的脑袋透漏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恨。

小金乌忍不住噗通跪下来。

“做什么,快起来。”傅斯言将她从地上拽起,抱进怀中,“区区一只大妖骸骨,还当不起你这礼。”

“可它是大妖啊。”即便比不上我祖宗,但却是和我祖宗平辈伦交的大妖,身上的威压厚重凝实,她看了就忍不住要行礼。

“是大妖骸骨。”傅斯言纠正她,而后抱着她又往远处去。

距离毕方鸟约有几千公里处,他们发现了重明鸟的骨骸。这骨骸庞大的程度,比毕方鸟不逊多少,从骨骸的骨头折断的程度看,这只重明鸟死前同样受伤惨重。

小金乌忍不住感叹,若是血池中那只重明鸟得知,她的祖宗尸体在这里,不知会不会激动到死。

小金乌又忽然想起什么,问傅斯言,“你要不要捡些骨头回去”

话说,这可都是上古大妖的骨骸,不用祭炼,已是天生的神器,若是将他们加入法器的制作中,想来那法器最少会升级成仙器。

小金乌激动不已。

可随即又忏悔。

罪过啊罪过,这些可都是她的前辈,她竟然想用他们的骨骸制成武器——尽管他们已经成了一堆骨头,可这对他们也太不敬了,她太失礼了。

小金乌满眼懊恼,傅斯言自然看出来了,眸中泛起笑意,“不用。我是剑修,终身只修一剑,防御攻击都在剑上,要大妖骨骸无用。”

“那好吧。”小金乌放松一笑。

可又想到另一个之前被她忽略的问题,小金乌完全笑不出来了。

……这些骨骸兴许是存在这里的年代太久远的缘故,这些骨骸都只剩下纯然的骨头,身上别说有精血了,连皮肉都没有一丝。

小金乌此刻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哭不哭说,“只有骨骸,没有皮肉,更没有精血,即便真的找到三足金乌骨骸,也没用吧”

傅斯言沉默,“这两具骨骸在妖神墓外围,尸体损害严重,兴许里边的大妖骨骸护保存的好些。”

“但愿如此吧。”

一人一鸟又往里走,这次一道发现了两具骨骸,一龙一风,两只大妖交颈而卧,死的安然祥和。

他们的体型远比毕方和重明鸟还要大上许多,也不知是他们本身妖力高深的缘故,亦或者这两具尸体距离妖神墓入口稍远的原因,他们的尸体虽然也风化的严重,很多地方都只剩下了玉白的骨头,但他们颈部以上的皮肉,竟都完好的保存着。

小金乌惊喜的冲两只大妖行了一礼,才兴冲冲和元帅大人说,“有精血了。”

“嗯。”

“再往里走。”

走啊走,走了几个月,他们又先后看到了烛龙的骨骸,饕餮的骨骸,九头鸟的骨骸,螭吻和狴犴的骨骸。

见到的骨骸越多,小金乌的心思越沉重。

她不知远古时候,那场斗争到底起因为何,又有多激烈,她只是看着这么多大妖骨骸,有种抑制不住的,物伤其类的伤痛感。

145 太上忘情(三十六)

好在,这种感觉不久后就消失了,而他们寻觅良久,终于在一处大妖骨骸中心,看见了一只好似在献祭的三足金乌。

他躯体庞大,骨骸占地足有万里,他长长的脖颈高高的抬起,头颅望着血红的天空,似乎在凄厉的鸣叫着什么,而他翅膀有力的扑动,那动作充斥着浓浓的旷放与豪情。

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

为何什么之前见过的许多大妖骨骸,都只剩下骨骸,而这只三足金乌,却骨肉完好无损,羽毛璀璨华丽,即便“僵立着”,却仍旧好似还存活一样,一身凛然威仪,仪态高贵雍容……

小金乌胸腔中抑制不住的涌起满满的斗志,似乎也想为这天下苍生做些什么,即便献出这一身血躯也在所不惜。

她更是不受控制的“噗通”一声猛地跪在地上,虔诚的叩拜了三下。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似乎血雾遍布的妖神墓中,有无数的神识从她身上扫过,而后又一闪而逝。

小金乌抬起头,想问一声身边的元帅大人,“感觉到周围有人么”

结果,她的双眸就直接对上半空中那双苍茫含笑的眸子。

那人,不,那身材颀长挺拔,头戴王冠,身披绣着三足金乌的金红长袍,身材伟岸,俊美绝伦,满身威仪的男子,不是人,他额头正中间的位置处,同样有一个羽毛印迹,且那羽毛是浓郁的金色……是早已献祭而死的那只三足金乌前辈。

这是那只献祭的三足金乌前辈的元神

“您……”

小金乌还没张开口,便觉得头晕目眩,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傅斯言此刻结束了手足僵硬的状态,一个扑身将晕倒在地的小金乌抱在了怀里。

他轻拍了她两下,声音发颤的唤着她“熹光”,可惜,小金乌都没有丝毫反应。

傅斯言将视线转向半空中,就见那仪态凛然。眸光平和又苍茫的男人,正含着审视锐利的目光看着他。

傅斯言知道,刚才定住他,让他不能动弹的,便是这金乌之王,而小金乌陡然昏厥,想来也和他有关系。

想通这一点,傅斯言提着的心微微发下些许。他冲那半空中的虚影微颔首,而后便这般坐在原地,抱着小金乌打坐。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经过千百万年,这天地战场中还有元神存在,但很显然,这只三足金乌的神魂对他们没有恶意。

更准确点说,是对血脉返祖的小金乌没有恶意。

不仅没有恶意,兴许还能送小金乌一场机缘。

闭眸打坐的傅斯言没有看到,那仅只有魂魄的金乌之王,见他如此反应,忍不住挑眉,嘴角微微上挑,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

不说傅斯言如何,且说小金乌,她再次有感觉,便舒服的不要不要的,像是回到了蛋壳中,浑身都暖洋洋的。

然而,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因为周围太吵闹了。

她听见几只小金乌在吵架,他们在讨论到底谁最美,到底谁的战斗力最强,吵了几个日夜没有结果,最后成功演变成一场大混战。

小金乌明明感觉自己的身体还在蛋壳中,可是,她的神魂似乎从蛋壳中飘出来,在半空中观看那些小金乌的日常。

看到他们如同熊孩子一般四处招祸,今日将凤凰谷的梧桐神木砍了,明天将沉睡的九头鸟一族有名的风流公子的毛拔秃了,再有一天他们闯了大祸,将娶了族中三足金乌,又将她遗弃,和别的小妖精亲亲我我的狻猊扒皮抽筋剁成了肉馅吞了,由此,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金乌们的日子总是过的精彩热闹的,即便打架很消耗体力、精力,甚至鸟命,他们也爱之如狂。

它们就是一群小疯子,一群战斗狂。

日子慢慢悠悠过着,悠闲的就像是世上除了吃喝玩乐、打架招祸外,再没有其余事情可干。可不知从那一天开始,世道变了。

也许是因为天地间的灵气开始变得稀薄,也或许是万年一次的无量量劫即将到来,亦或者是,某位大能预测到,此番是灭世之战,所有实力强劲的大妖,全部得死。

大妖们不认命,妖族族群中的小妖自然也不认。

他们想反抗,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作,已经有圣人在他们不知不觉时离开,在他们生活的地域上,布置了鸿蒙两仪微尘大阵、乾坤杀灭生死轮回大阵,两个绝顶杀阵,以及一个灵气倒漏,足以将他们所在地域的灵气,渐渐抽空的三绝阵。

包括三足金乌在内的所有妖兽族群,都感受到了灭顶的压力,他们也逐渐认清一个道理,他们成了天道下的弃子。

也因为他们是上古大妖,连圣人也要逼他们死,只有他们死了,他们的躯体才会回归天地,衍化出无穷灵气,那是足可以让整个修真界的灵气,瞬间回到远古的方法。

于是,他们都成了牺牲品。

小金乌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面,她看着龙凤麒麟等族在挣扎无望的情况下,变得消极懈怠,求生的欲望一点点减少。

最后,因为封闭阵法内的灵气越来越稀少,那些年岁尚小的妖兽生长速度变缓,毛发的色泽不再璀璨光亮,甚至开始脱落,他们的生命不再漫长,渐渐死去,而后化作一团灵气,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然后,这些灵气又渐渐从阵法中抽离,让大妖们生活的地域上的灵气,变得更加稀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大妖们心中的戾气越发汹涌难耐。

某一天,麒麟族中,一位活了几十万年的大长老,终于想出了破阵之法,那就是血祭。

而为了撼动圣人布下的阵法,血祭的就不能是普通的大妖。

龙、凤、麒麟、毕方、重明鸟、饕餮、鬼车等族的族长被选中,三足金乌一族中,身为族长的乌蒙也留了下来。

他是金乌之族的族长,更是金乌之王,身怀妖神血脉,又因身上的大日之力,是最好的阵眼。

大妖们先后献祭,付出生命之力,来破三个大阵,乌蒙在最后死去,神魂飘摇渐渐消失在天地间。

然而,幸运的是,那位麒麟族长,将珍藏下来的,所有大妖的妖兽蛋,都带了出去,让大妖血脉有了一线延续下去的生机,也是他封闭了整个妖神墓,万万年来无人可进入其中。

小金乌哭的一塌糊涂,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眼睛都哭肿了。

她感觉到头上的触感抬起头,就见那已经死去的金乌之王,正眸中含笑的轻柔着她的脑袋。

他眸中似是摇曳着无数星子,又似乎烈焰滔天,让小金乌想起了他献祭的那个夜晚,妖神墓中也是如此景象。

天上的星光极速闪烁,地上的烈焰焚烧着结界,似乎要将这天地都烧出一个窟窿。

想起他献祭时的模样,小金乌哭得更大声了。

金乌之王略嫌弃的捏捏她的小脸,替她抹了脸上的泪珠子,“我万万年不死,飘摇在这妖神墓中,无趣之极,倒是没想到,今日竟碰上你这小家伙。你身负我金乌族的血脉,可惜,血脉浅薄,资质差到极点。”

小金乌:“唔……”继续哭。

“罢了,好歹是我族一线血脉,也算是我的小辈,且给你个面子,陪老祖聊一聊。”

“唔……”

“先不要哭,告诉老祖,你进这妖神墓是为何”

“找,找你啊。”

“找我作何”乌蒙一挑长眉,那双凤眸中便泛过璀璨夺目的光,小金乌被蛊惑了,直接实话实说,“我想要你的精血,提升资质。”

“……人挺蠢,胆子倒是很大。”

“唔……”

“停一停,停一停,你哭的老祖脑子疼。再不安静下来,老祖将你丢出妖神墓。”

小金乌哭唧唧,委屈的不得了,“你别丢我,我好不容易才进来这里找到你,我都,我都还没有拿到你的精血呢。”

“蠢!!蠢到家了!!”男人被气的额头青筋直跳,面容有些扭曲。他们族中的小崽子是比较闹腾,但是,都比较机灵,像是这只金乌这么蠢的,老祖他真是生平仅见!!

罢了,谁让她血脉不纯,资质差到极点呢,且容忍她犯蠢吧。

“外边那男修是谁我观你与她气运相连,他可是你的契约仆从”

小金乌蒙圈眼:“……”

良久后,她反应过来契约仆从是个什么东西,忍不住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这只金乌王,抽抽搭搭的说,“不是契约仆从啊,我们签了本命契约,我是他的契约灵宠。”

“灵宠”男子身子一僵,双手握紧,眸中喷火,一副不忍直视小金乌的模样。

他压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暴跳如雷,“现在的小崽子都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么堂堂大妖后裔,竟然还和人修签本命契约,还给人修当灵宠,你简直把我们三足金乌族的脸都丢尽了。滚滚滚,给我滚出妖神墓,以后也别和人说是我金乌血脉,老祖我丢不起那个人。”

小金乌更委屈了,“这能怪我啊。怪就怪我血脉低劣,不够高级,不然,就是外人想契约我,也会爆体而亡的。”又补充一句,“说来说去,还是我血脉不够高啊。”

“……说你蠢到是冤枉你了。你这那里是蠢啊,鬼精鬼精的,早先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招灾惹祸的小崽子比起你来,天地上下的差别。”

“你在夸我么”

“对,夸你聪明伶俐是古往今来第一聪明金乌。”

“不是的,我还是比较笨的,只有血脉提高了,才会变聪明了。傅斯言可都跟我说了,血脉越高贵,智商越高,我血脉不纯,肯定智商不高。”

“嗯,我血脉高贵。”得意洋洋,“所以我智商也高了”

“对啊。”

“对什么对别灌迷魂汤,老祖我不吃那套。呵,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崽子,都会和老祖拌嘴了,不错,有出息。”

“嘿嘿……”

“傅斯言是外边那男修”

“嗯嗯。”

“你和他签了本命契约,这个倒是很好解开。先别激动,我一会儿告诉你方法。”

“不,不是的……”

“跟你说别激动了,要解开这契约不要太简单,不需老祖动手,你自己就可以。呵,解开契约就吞了他,让人修也明白明白,我上古大妖虽不在这天地存留,但大妖血脉也不是能任人欺凌的。你觉得怎样”

“不怎么样!!”小金乌快要气饱了,“我才不要吞了他!!他是我道侣啊,等我成年了,我们两要举办双修大典的。”

“……外边的世道变化太快,老祖有些跟不上潮流了。唉,你们这些小崽子,现在可真不讲究门当户对。那人修是能配的上你的即便找不到血脉纯正的大妖血脉成亲,也不能胡乱讲究,就把终身大事托付了吧,不过你要是想玩玩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那人修看起来虽然只有老祖一点点俊美,好歹气运旺盛,是个可造之材。”

小金乌:“……”

“怎么你还不想和他玩玩,是来真的何苦呢,真是想不开!!”

“……”

“行吧,如果你真看上他了,包养了就是,大不了之后不喜欢了,再抢几个顺眼的当小情人。”

“……”这老祖的三观有些刷新认知。

“怎么,不赞同”

“是不怎么赞同。老祖,我觉得咱们三观有些不合。”

“那里不合了”

“婚姻观就挺不合的。”不等这容貌英伟、舒眉朗目的老祖再追问,小金乌已经巴巴的抱怨起了,“怎么可以对道侣这样不尊重呢既然要结成道侣,那就是要一辈子都在一块儿啊。我都准备和傅斯言一起飞升呢,你现在还和我说什么找小情人的,我可不要,没胆子,也没那心情。”

“呵,多几段露水姻缘,多些经历还不好”

“当然不好了,我又不是水性杨花,我一辈子就守着我们家傅斯言就好了么。”

“死脑筋,不开窍。”

“你才是。明明是我老祖宗,偏不教我好的,就教我学坏,有你这样当人老祖宗的么”

146 太上忘情(三十七)

小金乌再次意识苏醒,便感觉到焚神灭骨的疼痛。

她体内像是有一把烈火熊熊燃烧,将她的血脉筋骨和五脏六腑都烧作灰烬,随后又缓缓长出新的血脉五脏。

小金乌痛彻心扉,忍不住四处翻滚着打滚,她痛的恨不能当即死过去。

可此刻脑海中却又有一个念头,不住的劝慰她,鼓励她:再坚持一会儿,只需要一会儿,她就会脱胎换骨,如同凤凰一般涅槃重生,成为一只真正的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

是的。

不知她之前说的那句话,合了老祖宗的胃口,得了他的另眼相看,那看似无厘头的老祖,竟冷哼着将一滴精血直接弹进了她身体中。

三足金乌的精血充盈着浓浓的大日之力,更别提是亿万年前三足金乌一族的族长身上的精血了,那看似渺小的一滴精血中,蕴含的强悍的威压和毁灭性的破坏力,以及那可焚尽万物的大日之力,几乎要将小金乌这个弱包子烧死了。

可是,怎么能死呢

外边还有元帅大人在等着她,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变强,没有将血魔老祖杀死,以报那一掌之仇,她不甘心死!!

她还没有将元帅大人唤醒,没有回到星际,没有为伊迪丝的哥哥报仇血恨,她有什么资格死!

小金乌将嘴唇咬出血来,她握紧了手掌,不住的挣扎着,抵抗着,坚持着。

她疼的浑身是血,疼的呼吸几次三番都停下了,疼的浑身发颤、瑟瑟抖动,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倔强的一直坚持着。

傅斯言看着怀中化作原形,几乎像是浸泡在血里的小金乌,眸子变得暗沉压抑。

他身上的毁灭和杀戮剑气,在头顶酝酿成漩涡,好似他一个控制不住,就要将这妖神墓捅个窟窿似得。

可是,不可以。最起码现在不可以。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三足金乌,那具规模庞大的大妖骨骸,那原本是一具血肉尚存,羽毛璀璨光亮的“尸体”,可如今看来,却像是陡然少了三分之一的生命力一样。

那具“尸体”的羽毛不再光亮,变得黯淡,他的头颅甚至微微耷拉下来,而他的翅膀,就像是不敢重负一样,再不能扑动着直迎苍天,而是微微放下些许。

而小金乌身上的气势也在此刻迅猛提升。起初她还是花神中期修为,慢慢变成化神后期,化神圆满,炼神,炼神初期……

见到如此多的异状,傅斯言隐隐约约猜到,兴许小金乌要得偿所愿了。

兴许……这只三足金乌前辈,愿意将他的精血给小金乌了。

他胸腔砰砰砰极速跳动,明明该激动的难以抑制才是,明明该感恩戴德才是,可是,看着面前这张现在极致的疼痛中,抽搐的像要死过去一样的小金乌,他心中的戾气就控制不住返上来,再多的感恩与谢意,都在此时被狠狠的压制下来。

他再次上前,将那浑身是血的小东西抱在怀里,一下下顺着她沾着血污,脏乱不堪的羽毛,低沉着声音缓缓呢喃着,“坚持住,醒过来。熹光,熹光……”

“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熹光,熹光……”

小金乌听到耳边有人呢喃,可是,她已经顾忌不上去仔细倾听,那人到底在说什么了。

她咬着牙抵抗着,拼命将那滴精血融入身躯中,她忍着似乎要爆体而亡的痛苦,坚持,坚持……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过了短短的一瞬。

那滴浑圆如灵珠,泛着金红色泽的精血,终于和她的身躯融为一体。

小金乌感觉到疼痛之感渐渐在体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精力,与充沛的斗志,她感觉万物都在掌控中,好似她伸出一个指头,就可以将整个天地倾覆。

耳边却又传来老祖的叹息声,“给你一滴精血,修为才提升了一个大等级,果然是血脉不纯,资质不佳啊。”

小金乌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本欲脱口而出的感激之词,又憋在了喉咙重。

老祖深邃含笑的眸子看过来,“小金乌,老祖这里还有两滴精血,还想要么”

小金乌精神陡震,急切欢喜的说了一个字,“要”。

话出口她又忐忑了,想反悔了,她迟疑的问他,“要是把剩下两滴精血都给我,你会怎么样”

事到如今,即便智障如小金乌,也多多少少猜测到,金乌之王的身躯,之所以能保持着他生前的模样,想来和他体内的三滴精血脱不了干系。

她已经取了他一滴精血,已经算是一只血脉纯正的三足金乌了。

即便血统没有金乌王族的血统高贵,没有金乌族中,那些天子骄子的逆天战斗力,可是,现如今已经很好了。

最起码她已经弥补了身上的残缺和不足,血脉不再拖她的后腿,她以后修炼肯定事半功倍,不会再和元帅大人拉开很大的差距了。

小金乌很感恩的说,“另两滴精血我不要了,你”留着吧。

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听到一声讥讽,“没出息。”

小金乌:“……”

“还是说你疼怕了,不敢再尝试一遍刚才的疼痛了”

“……”

“现在的小金乌啊,果然都堕落了,不怪一个个修为一直提不上去,如此怕痛怕苦怕累,活该成拖累,迟早被人丢……”弃啊。

“你那两滴精血真不想要了么真不要就给我吧,我不嫌多。”小金乌狠狠道。

“哼。看你那点出息。”

金乌老祖似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着她别扭而欲哭无泪的小脸,似乎想笑出来,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摸了摸小金乌的小脑袋,这次没有迟疑,直接将剩余两滴精血,弹进小金乌的躯体中。

眼前身影逐渐淡化,淡化,直至消失了。

小金乌却似乎还能看见他如释重负、惬意安然、解脱畅快的笑。

脑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他献祭前豪情万丈又悲慨旷达的一幕,小金乌终于泪流满目。

她又不是真的小金乌,不会蠢的看不出老祖的意图。

他已经活够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天地战场中,他失去了挚友、生命,只剩下一具骨骸。而因体内还有最后三滴精血,他神魂不灭,万万年来孤独的在此地残存,是时候解脱了……

小金乌眼泪喷泉一样,哗哗的往外流。

直到此刻,两滴精血融入血脉的嗜骨疼痛,好似也减缓了,因为她心疼的要炸裂开。

那是她的族人啊,是她金乌族中最后的王,他为子孙争取到了最后一线生机,却无畏的将自己葬在了这里。

小金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嘤嘤哭泣着,看得傅斯言心一阵阵抽搐。

他抹着小金乌眼角的泪水,那泪水却像是苦海的海水一样,总是抹不尽。

她绝望的哭,便让他也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儿。

傅斯言不由抬头看向眼前那具庞大的骨骸,现在这是一具真正的骨骸了。

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的羽毛血肉全部化作庞大的灵气,消散在了妖神墓中。

他终于也和之前见到的所有大妖骨骸一样,趴伏在了地上。

他的精血已经全部渡给小金乌了……

傅斯言抱着小金乌,郑重的冲这具骨骸磕了三个响头。

他不是他的长辈,和他没有亲缘关系,但因他对小金乌有恩,他心甘情愿给他叩首。

不知何时,小金乌的抽泣声和痛呼声终于停止了,妖神墓中也渐渐恢复了安静。

天空中的血腥味更浓了,小金乌在几个月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双眸放出慑人的金光,只是一个眨眼,眼前拜年出现一个灵气漩涡。

小金乌抖抖羽毛爬起来,感觉到浑身都是使不完的经历,让她想扯着嗓子大喊两声,抒发豪情,又想扑着翅膀,在九天之外翱翔飞跃。

但是,她张开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小金乌化作人形,抱住傅斯言的脖子,眼圈都红了。她看着眼前这具金乌骨骸,没有了血肉,没有了五脏六腑,连最后一丝生气也彻底断绝了,它彻底的成了一个死物。

傅斯言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抚,“四个月了。”

小金乌抑制不住的,又趴在他肩膀上嘤嘤哭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哭肿了眼睛。

她呜呜着说,“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他将三滴精血都给我了,没了精血,他肯定也会消散在天地间的。我都做好这个准备了,就是,就是……”

傅斯言替她说完后半句话,“就是见到他的骨骸,还是受不了。”

“嗯。”

“他最后走的安详么”

“嗯。”小金乌又开始抹泪珠子,“他最后笑的可解脱了,像是卸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一样。我知道,我其实知道他用激将法,让我融合他的精血,就是他已经不想在这里撑下去了。我想劝他,可是,看着他的笑,我就想哭,我就不忍心拒绝他。我就,我就……”

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跳跃的让人听不懂她在絮叨什么。

但傅斯言还是听懂了,不由更怜惜的拍着她的背,温言夸奖说,“你做的对。我的熹光最是善解人意……”

“呜呜呜……”

小金乌哭了好久才缓过来。

之后她就意识到,她的手臂现在有些长啊。不仅手臂变长了,好像连手指头,都不再有肉窝窝了,而变得纤细白净如葱根。

这是,这是……

小金乌瞠目结舌,呐呐开口道:“我,我现在几岁了”

“几岁”傅斯言挑眉。

“不,不是。”小金乌努力镇定说,“我想问的是,我现在这具身体大概几岁了”

等不上傅斯言回答,小金乌迫不及待在眼前幻化出一面水镜,看着里边臻首娥眉,肌肤如玉,眸似晨星,容貌清丽绝俗的十四、五岁少女,忍不住瞪大了眼,“我,我这是,不,这是我十五岁的样子”

“可能。”

小金乌瞬间变花痴,捧着小脸凑在水镜前,痴迷的看着自己的容貌。

脸还是她早先那张脸,是她用了几辈子的那张脸,但似乎只是五官微微有些调整,便让人瞧着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看看眼前这绝色佳人,用九天仙女下凡尘来形容她,绝不为过啊。

小金乌心花怒放,又往前凑了凑,仔细审视着自己的容貌,简直得意的不要不要的。

她平生一大心愿,是要成为战斗力爆棚的大助攻。但是,内心里,还有一个小小小小,小到不好意思提及的心愿,便是成为一个人人望之侧目的大美人。如今好了,全实现了。

小金乌陷入对自己美貌的崇敬自得中不可自拔,猛一下被人敲了脑瓜崩,她立即怒目而视。

傅斯言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微眯着眸子说,“不好看。”

“你说什么”

“小时候好看。”

“你是说我长残了”小金乌瞪大眼。

“不是。”

“我也不觉得我长残了,我觉得你审美有问题。”

“这样不好。”元帅大人很矜持的说,“招蜂引蝶”

小金乌:“……”突然就很想笑是肿么回事儿一点也忍不住了,她可以先笑五分钟么

小金乌努力憋笑的空档,傅斯言已经又揉了一把她的脸颊,开口说,“再有四个月,天地战场会关闭,咱们该出去了。”

“……现在就走么”

“嗯。”

“去道个别。”傅斯言看向那具巨大的金乌骨骸,“到底得了他的精血,磕几个头不为过。”

“嗯。”

小金乌郑重的看着那巨大的金乌骨骸,缓缓跪地,肃穆的叩首三下。等再次起来,眼眶已经控制不住又红了。

她看着那骨骸,好似那上边还站着那个头戴王冠、凤仪高贵、雍容贵雅的金乌之王。他对着她微微一笑,便彻底的消失在这天地间。

小金乌拉着傅斯言的手,期期艾艾道:“我能把他带走么”

“最好不要。这里是他最后的安息地,诸多大妖都葬身其中,他的荣耀和功勋都埋葬在这里,他应该不想离去。”

“嗯。”

147 太上忘情(三十八)

伴随着“砰”一声巨响,妖神墓彻底消失在小金乌的视线中。

再回首,出现在小金乌视野中的,仍旧是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坟堆。这里仍旧遍布着枯草残枝,有鸣虫嘤嘤叫唤。

一切都很不起眼,一切都很荒凉,现实而寂静的,就像早先那四个月的经历,都只是幻梦一场而已。

然而,不会梦。

小金乌感觉着体内大乘期的实力,用力握了握拳头。

她侧首看向傅斯言,问他,“可以把这小坟堆隐匿起来么我怕血池圣域中那只重明鸟,会告诉别人妖神墓的所在。我不想再有人来打扰他们安息。”

傅斯言摸摸她漆黑柔亮的头发,看着她伤感的双眸,本想答应她这要求,可思索过后,还是劝说道:“最好不好。”

“为什么”

“我在阵道一途上天赋惊人,设置一个高级隐匿阵法,自然可以将这里隐藏。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进入天地战场的高介修士很多,谁又能保证其中没有几个精通阵法大道的兴许我不设置隐匿阵法,他们还看不出这里有秘密,而若是我设置了阵法,一旦被他们发现,即便他们当即不能破阵进入其中,可下一个百年呢,下下一个百年呢兴许他们会将此事告知宗门,那以后多的是修士来这里破阵,妖神墓迟早会暴露。”

“可是,如果不设隐匿阵法,重明鸟又告诉别人……”

“既能进入血池,从重明鸟那里得知妖神墓的消息,又刚好又能力破阵的人,你以为有多少几乎没有。若真是有,那边是那人的机缘,我们阻拦不得。”

小金乌被傅斯言劝诫住,也明白他说的才是对的,便不再无理取闹。

她最后留恋的看了那小坟堆一眼,依依不舍的被傅斯言牵着手离去。

一人一鸟都是大乘期修为,小金乌接受了金乌之王赠予的三滴精血,成为了金乌族中血脉最高贵者,同时,也是潜力最大的金乌,她的修为突破得更快些,如今已是大乘初期巅峰,眼看就要突破到大乘中期。

如此修为,一人一鸟移动起来自然很快,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距离妖神墓足有万里。

在一处荒僻的山峰上落了脚,小金乌好奇的问傅斯言,“我们现在去哪里”

天地战场每次开启的时间为五年,如今距离五年之期还有三、四个月时间。这么点时间,他们闭关自然是不够用的,那要怎么打发。

“你有要做的事儿么”傅斯言反过来问她。

小金乌坚定地点头,“有,我想去杀血魔老祖。”

傅斯言轻笑一声,轻捏了捏她略有小肉的腮帮子,“气性还挺大。”

“都是你惯的。哼,你就说去不去。”

“去。那一掌之仇不可不报。刚好如今无事可做,咱们且去了解了这一段因果,也省的之后再因此事留下心魔。”

“我才不会有心魔。”小金乌哼哼,“不过血魔老祖我是一定要杀的,谁让她得罪我,还伤了你。不过,咱们不知道血魔老祖如今在哪里,这怎么办”

“那就慢慢找。天地战场虽有百万里之距,可大乘修士的移动速度也不可同日而语,咱们慢慢找,总能寻见他。”

一人一鸟就此事达成一致,便有目的的去寻找血魔老祖了。

当然,若是中途他们碰见正魔两道修士打斗,也会出去支援一下,或是碰到魔道修士,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了事。

按小金乌的说法,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既然血魔老祖以屠杀北部修士为乐,他们自然要还回去。尤其是血魔宗的修士,更是一个不能放过。

小金乌此时也不怕杀人过多留下心魔劫了,毕竟这些魔修没个都修炼了阴毒的功法。那些功法是在屠杀了无数修士和无辜凡人的基础上炼成的。换句话说,每一个魔修都是十恶不赦之辈,杀了他们那叫替天行道,他们心里高兴快慰都来不及,那里还怕因此事留下因果,耽搁飞升

一人一鸟的战斗力非常强汉,这就导致,只是短短半月功夫,已经有二十余名魔修丧命在他们手上。

与此同时,他们也解救了不少北部修士,甚至包括他们的同门萧毋。

萧毋在见到他们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尤其是感受到他们的修为远远高于他,他的表情更加梦幻。

“两位师……叔”

小金乌淡定的颔首,笑眯眯的唤了萧毋一声“萧师侄。”

啊咧咧,风水轮流转啊,早先他们称呼萧毋师叔,如今萧毋称呼他们师叔。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让小金乌高兴的恨不能蹦跶两下。

她最喜欢看人表情幻灭的情景了。

萧毋震惊过后,试探的问小金乌,“你们现在……什么修为了”

他在天地战场中得了几次机缘,更有几次与魔修交手,险死还生,如此,修为增长还是比较快的,已经从原来的炼神中期,升到炼神圆满了,只差一步就能达到返虚。

原本他还挺自得的,觉得这一趟没白进来。不仅得了一些天材地宝,杀了几个魔修得到足够的修炼资源,就连虚伪都蹭蹭蹭往上涨,不出预料,大概最多三年时间,他就能成为宗门内最年轻的返虚长老。

可如今再看,返虚顶个屁啊,这两个小屁孩儿八成都不止返虚修为了。

小金乌矜持的冲他眨眨眼,“什么修为啊,你猜。”

“……我要是能猜到还用问你。不过,最少比我高一个大等级……你们返虚后期了”

这话说出来,萧毋胸中就呕了一口血。而当他听到小金乌之后的回话后,差点把这口血吐出来。

“什么返虚后期,那多落后啊,我们两现在都大乘了。”

“……再见。再也不见。”

“唉,唉,有话好说,咱们再聊聊。”小金乌要伸手扯萧毋的袖子,却又敏锐的感觉到来自身旁的,元帅大人犀利的目光,她立刻收了手,讪讪的冲元帅大人笑笑,才又问萧毋,“你们见没见过血魔老祖”

萧毋一下精神了,“怎么,他之前得罪你们了还是看血魔老祖杀了我们大部分修士,你们两想替咱们北部修士讨还个公道。”

“都有。”小金乌深沉的颔首。

“好,简直不能更好了。”萧毋兴奋的拍手,眼睛多亮了。他想拍拍小金乌的肩膀,赞她两句“有志气”,可视线碰到那位一身凛然剑气的傅师叔,算了,他还是少作死,安分些吧。

“血魔老祖啊,呵,那还真是个祸害。想来你们在这天地战场中随便扒拉个人问问,八成都差点丧命在那老魔手中。不巧,师侄我也是如此。”

接下来,萧毋吧啦吧啦将他的心酸史讲了。

原来,就在两天前,他刚从血魔老祖手中逃得一命。

“当时和我在一起的还有素女宗的一位师妹,以及北冥宗的一位师叔。那位师叔神魂尤其强大,堪比大乘初期修士,正因为有他在,我们才知道血魔老祖正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而来。当时为了逃命,我们三个分了三个方向逃奔。那位师叔最先遭遇毒手,素女宗的师妹眼看也性命不保,幸好之后又来了位悟道佛陀,侥幸救了她一命,不过,也是重伤在身,如今找了个隐秘地方闭关去了。那老魔倒是也对着我拍了一掌,可惜,我命好,身上还有能抵挡大乘修士全力三击的保命符,就这,才保住这条小命。”

也是此时,小金乌才知道,原来萧毋的出身还挺不一般。

和傅斯言差不多,他早先也有位修为在大乘期的师傅,那不仅是他师傅,还是他亲爹。

可惜,萧毋的父亲是个散修,他百年前为寻求突破进入天地战场。走时可能感应到天机,会在其中有生死劫,然而,他突破的可能也在天地战场中,不可能因为有生死劫就不来。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儿子拜入青冥宗,而他按此进入天地战场中,果真没有成功出来。

萧毋父亲丧命天地战场,可早先他父亲也给他准备了多样保命的手段,是以,萧毋要从血魔老祖手下逃命,还真不那么困难。

不说这些题外话,且说讲完了前连天那段攸关生死的险情,萧毋又接着道:“血魔老祖直朝西方去了。好似听说此番随我们进来的,北冥宗那位大乘修士,在那边发现了一个什么妖神秘境,就马不蹄停过去捡漏了。”

小金乌和傅斯言互相对视一眼,眸中神色都一黯。

什么妖神秘境,怕是妖神墓吧。

可惜,妖神墓可不在西方,而在正东方。

不过,西方有没有妖神秘境不甚重要,重要的是,血魔老祖就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们现在就追”

傅斯言微颔首,“已经过去两天了,咱们要快些,不然,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再要找他,怕是不容易。”

萧毋听出他们的意思,纠结片刻还是出声阻拦,“你们和血魔老祖有仇,要杀他,这我也赞成。只是,凡事也要量力而行。你们两虽说都是大乘修为,但大乘初期和大乘圆满也天差地别。血魔老祖这个人如何阴毒我且不说了,单说他的实力,那真是有目共睹的。整个南部地域,排名前三的大修士,且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要捏死你们两个,简直不要太简单。你们还是再闭关些日子,等以后有机会再去找他报仇吧。”

小金乌知道萧毋说的是实话,也知道,这是为他们好,才出言相劝。可是,他们不怕。

大乘初期怎么了,她还不信她和元帅大人不能neng死血魔老祖了。即便是磨,他们此番也必定磨死他。

不过,想来战斗也不会那么艰难吧。

毕竟,元帅大人可是能越级挑战的剑修,且是修了毁灭剑道和杀戮剑道,微力无穷的大剑修。而她,虽然没有元帅大人那么彪悍,可她的金乌之火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经过警务之王的精血的改造,她的金乌之火愈发微力无穷,简直可以焚天灭地了,她还怕烧不死血魔老祖哼,大不了一把火烧不死,她就再吐一口火,总能解决他的。

一人一鸟告别萧毋,就朝西方而去。

这一路上,他们见到不少残肢断骸,或是成堆的灰烬,那都是丧命在血魔老祖手中的修士。

一开始小金乌还有兴趣下去探个究竟,看是不是有遗物留下,带回去交给遇害人的宗门。可之后见到的都是被风吹散的黑灰了,她也就懒得下去折腾了。

飞了两个日夜,两人便发现,如今的地域当真荒凉的很。

整个地表都是黄色的沙漠,上面没有任何植株生长,更没有一点活物的踪迹。从上边俯视,这一片沙漠无边无际,大的看不见尽头,而明明天上没有太阳,这里却炙热的瞬间点燃了身上的衣衫,好似有天火从头顶飘过。

一人一鸟同时开口,“不对劲。”

“嗯。”小金乌连连点头,“有火源,我想吃。”她舒服的差点呻》吟出声。

反观傅斯言,俊脸微红,一边摸着她的脑袋嫌弃,“就记得吃。”一边谨慎的放出强悍的精神力,四处扫视过,确定没有危险了,才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飞,“去前边看看。”

又往前飞了半日,别说修士被焚烧的灰烬没有了,他们也彻底的识趣了血魔老祖的踪影。

小金乌有点懊恼,“找不到了,怎么办哼,他跑的倒是快,别让我逮着了,不然多送他几口金乌之火。”

“继续往前找,抑或回头在他出去的必经之路上等,选一个。”

小金乌看着元帅大人俊美冷冽的侧颜,嘟着嘴嗔他一眼,“那还用选么,当然是第一种了。我可告诉你,我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血魔老祖烧死的。他都差点打死你了,我不能容忍他多活一天!!能早一点解决他,我就不hi让他继续活着碍眼!!”

“好,你继续往里走。”

148 太上忘情(三十九)

小金乌和傅斯言又飞了一个日夜,才远远听到前边的打斗声。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脑中泛过同一个念头,“找到了”,便迅速朝前边飞去。

前边的打斗果然很激烈,远远的就让人察觉到山崩地裂之势,距离近些,便见整个沙漠像是被人操纵着一般,在极速的涌动着,又像是被一道利剑从中间划开了似得,中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峡谷,那峡谷好似无底深渊,即便有大乘修为的一人一鸟,也看不到底部。

而那激烈的打斗声,便是从峡谷底部传出来的。

“怎么办,下去么”小金乌托腮思考说,“下边好像很危险的样子。我感觉里边有妖兽啊,还是修为不可估量的妖兽,最起码比我的修为高,你感觉到了么”

“嗯。”傅斯言面色也凝重起来。剑修不仅战斗力惊人,洞察力同样也是惊人的,他不仅感觉到下边那妖兽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还隐隐嗅到无边的戾气。

“有可能是上古时被囚禁至此的凶兽。不过,天地战场这些年来灵气减退的厉害,又有修为压制,那凶兽即便早先修为再高,现在也不会超过大乘期。”

天地战场中有修为压制的禁制的消息,还是他们从掌门分发给他们的铭牌中得知的。

这里的修为压制,是特指压制生活在其中的妖兽的。不知那禁制早先是做什么用的,但到了现阶段,不得不说,有了个压制修为的禁制,即便他们真碰上活了几十万年的凶手,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然而,话又说回来了,若真是碰上凶兽,他们也是凶多吉少,胜负只在五五之数。

毕竟,凶兽之所以称之为凶兽,就因为其血腥残忍,杀戮嗜血,杀伤力彪悍。同样,又因为活的时间太悠久,即便他们的修为提升不上去,但他们的底蕴丰厚,战斗力惊人的强大,因而,在和人修交手时,也绝不会落后。

傅斯言能想到的事情,小金乌后知后觉也想到了,当下就有些犹豫,“要不我们在上边坐收渔利嘿嘿嘿,我觉得这个办法好啊,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省我们的灵力,避免受伤不说,还不用担心血魔老祖趁我们不备逃脱了。我们就在外边等,你说好不好”

“好。”

一人一鸟商量定,就各自在身上贴了隐匿符,静等下边的争斗结束。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下边的打斗不仅没有结束,反倒更激烈了。

小金乌闲着无事,就静静默算着下边峡谷中,可能会有的人数。

血魔老祖就在其中是肯定的,与此同时,一直紧追着血魔老祖的悟道佛陀自然也在其中,另外,北冥宗那位大乘期修士也是在的。除此之外,里边不时有凶兽的吼叫声,还有几道不太明显的威压,像是返虚修士的。

偷偷和傅斯言传音说,“里边人不少啊,大概有九个。”

“现在剩下八个。”

“啊”小金乌放大神魂,默默的感知片刻,娇俏的吐了吐舌头说,“确实,死了一个返虚修士,现在里边也只剩下八个活着的了。”

傅斯言没有再说话,然他看着小金乌的眸光,却越来越沉。那魆黑的色泽,好似有着难言的魔力,要将小金乌吸进去一样,让她不由自主就红了脸。

片刻后,反应过来,自己竟因为元帅大人的视线羞羞的不敢看她,小金乌就恼了。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傲娇的抬起小脑袋四处打量不看他。

傅斯言的眸色便更深沉了。

他微抿着薄唇,若有所思的想着,如今小金乌十三岁有余,再有两年就成年了,似乎可以举办双修大典了……

等了半个月有余,下边的打斗终于到了尾声。

伴随着一道凄厉的哀嚎,下边的凶兽似乎丧命了,而下一秒,就在小金乌和傅斯言的严阵以待中,接连两道身影从深渊底部窜了出来。

其中一道自然是血魔老祖,另外一道紧追着他而出的,便是悟道佛陀。

小金乌一运气便准备跟上去,傅斯言却及时拉住了她,“现在不是时机,再等等。”

“……好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又有两人相继从深渊底部窜出,其中之一是北冥宗名曰北辰的大乘修士,继而还有一位返虚修士,貌似是位神剑宗的剑修。

这位剑修好敏锐的感知力,刚一窜出来,便朝小金乌和傅斯言隐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不再仔细观察,径直朝远处窜去。

这是……不准备继续和血魔老祖等人纠缠了

小金乌偷偷捏捏傅斯言的手,“刚才那人,身上的剑气几乎成型了,他在剑道上的修为肯定很高深,不过,还是比不上你。”

“嗯。”

“他怎么就走了”

“不知。”

“总不可能是发现我们了,以为我们是血魔老祖的帮凶,才干净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吧。”

“不会。最大可能是不想再插手此事。”

“哦,这样一说也解释的通。不过,刚才他们在下边争什么东西啊那东西似乎被血魔老祖拿到手了。”

第一个问题傅斯言也答不上来,倒是第二个问题,那就明显了。

因为血魔老祖是第一个逃出来的,同样,也因为如今不仅悟到佛陀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就连北冥宗的北辰也紧随其后,步步紧逼,这情况,明显是血魔老祖后来居上,将那件被凶兽看管的宝贝弄到手了,只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竟让悟道佛陀这等佛门清净之人都打红了眼。

“跟过去看看。”小金乌雀跃的说。

“嗯,凝神屏气,注意隐形。”

“好。”

一人一鸟循着血魔老祖等人打斗的痕迹,快速追了过去。

远远的,小金乌和傅斯言就又察觉不妥,因为那里如今不止是三个大乘再打斗,而是五个。

小金乌激发双目遥遥看去,就见那里竟然有三个血魔老祖。

另外两个血魔老祖和他们最先见到的血魔老祖,容貌、穿着全都一样,不一样的地方仅在于,三人中一人手执幽冥万骨幡,这骨幡乃是修士骨头铸成,高有数丈,白骨上俱是朱砂符印,能够乱人心魂,使人法力尽失;一人手执小噬魂镜,据传此镜是模仿天界的噬魂镜炼制,但此镜上却没有代表生门的白色,全是代表死路的红色,但凡被镜子晃到,即便是大乘修士,也非死即伤;另外一人手中拿着九枚阴阳断心钉,此钉长约七寸五分,放出黑红光华,闻听血魔老祖曾用此钉钉死了三个大乘喜事,连他们的神魂也没放过。

小金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传音和傅斯言说,“我以前只听说过血魔老祖手下有这几个宝贝,样样都能要人命,每一件都让人头疼。可从没想过,他竟然还有分身术啊。”

一个人拿着三个宝贝打架,和三个一模一样的人每个人拿一个宝贝打架,那效果是绝对不同的。

就比如血魔老祖,他如今就是一人分成三人,然而,这三人却似乎都有他全盛时的修为,根本没有常人所说的,因为使用分身术,修为降低一个大等级的事情,那如今要怎么搞

一个血魔老祖都够他们头疼了,更何况三个,那是要他们命啊。

小金乌整个人都颓了。

傅斯言却镇定的很,他纠正小金乌说,“他修炼的不是普通的元神分化之术,应该是传说中的血魔裂魂大法。”

“简单的说,这是门上古流传下来的顶级魔功。若是修成,一人可分成九九八十一人,乃是上古修士下界历练用的。”

“历练”

“对。古人感悟天地造化,因一人的感悟毕竟有限,便想出此种功法,将一人分成几十人。如此,几十数百年后,将这些裂割开的神魂收回本体,便可体会到这几十人的感悟,这也是增加修为的一种捷径。”

小金乌无声的竖了个大拇指。

“不仅如此,这也是逃命秘法。远古时的魔修,为防被仇人杀死,再不能轮回转世,拜年提前割裂神魂,放在不同的地域,或是不同的修真界中。若是本体死亡,其余也可代替本体修炼成仙,如此,便代表此人仍旧存货。”

“简直可怕至极。”小金乌忍不住吐槽,“这要是和某个人结仇,杀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彻底干掉啊只干掉一个,还要担心数不尽的他来报仇,想想都可怕。”

“嗯。所以之后这魔功就消失了。”

“那怎么又落到了血魔老祖手里”

“不知。”

小金乌无奈的耸耸肩,“那咱们现在过去帮忙么我看北辰和悟道佛陀有点扛不住了。”

“去,为什么不去。”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利箭一样飞奔过去,加入战斗圈。

此刻,不仅血魔老祖震惊了,就连北辰和悟道佛陀也吃惊的微挑了眉。

北辰自然认出这“两人”是北部的修士,更准确点说,是北冥宗的修士。他对傅斯言的记忆尤其深刻,因为这小辈据说仅用三年时间,便成功实现从金丹越级到化神的三级跳,且他渡劫还是在北冥冰域的属地,他对他就更加记忆深刻了。

而傅斯言身侧那名容貌清丽绝俗的女修,身负大乘修为的北辰简单扫过一眼,自然就看出这是一只血脉高贵的妖修。这倒不是说他眼力多佳,可以下看透本质,而是这女修额头正中间处,有个羽毛形状的金色印迹,这是妖族王者身负的印迹。由此可见,这妖修血脉绝对高贵。

而这一人一妖,在来到天地战场五年后,竟直接从化神期,升到大乘初期,这又让北辰震惊了。

不过,他心里多少也有点数的。

毕竟,从早先的跳跃式升级的情况来看,这姓傅的小辈,明显机缘深厚,所以,此刻看到他升级到大乘初期,貌似也不那么吃惊。

况且,如今他还是他们的助力,明显可助他一臂之力……

北冥就开口唤道:“傅道友小心,血魔三个法身想布法阵,可诛大乘修士,万万不能让此阵成型。”

傅斯言轻“嗯”了一声,便凛冽的举剑朝血魔老祖一具法身攻去,小金乌更是不甘示弱的直接放出金乌之火,短短瞬间就将血魔老祖的成名法器幽冥万骨幡烧毁一个角。

这可是顶级法器!!!!

幽冥万骨幡稍有破损,威力便大不如前。且这幽冥万骨幡乃是血魔老祖心爱之物,里边的魂魄万万数,且多数修为在化神以上,是他专门收集来,准备突破大乘时用的。万万想不到,如今竟毁在一个扁毛畜生手里。

“畜生误我大道,该杀!!!”

血魔老祖喊着话,气着双目血红的朝小金乌攻来。

而此时,被两个血魔老祖夹击的悟道佛陀才得以脱身,有了喘息之机,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他一开始时没有认出小金乌和傅斯言,只感觉到面熟,之后仔细一想,便回想出当时的一面之缘。由此,不由对两个小辈更温和了,双手合并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冲着傅斯言和小金乌微微颔首。

一人一鸟看到了,也给悟道佛陀颔首行礼,之后却更加凌厉的攻击血魔老祖的法身。

小金乌的金乌之火可焚尽世间万物,傅斯言的剑更是含有肆虐的毁灭之气,他们二人联手,只让血魔老祖连连哀嚎,怒骂“竖子而敢!!竖子纳命来!!”

然而,血魔老祖嘴上喊得厉害,行动上却有些不给力了,他竟引着两人越战越远,慢慢离开北辰和悟到佛陀所在之地。

小金乌和傅斯言火速对视一眼,而后,就好似不知道这情况一般,顺着血魔老祖的牵引,慢慢往远处而去。

与此同时,另外两句血魔老祖的躯体,也引着北辰和悟道佛陀,越行越远。

等到三方相距足有万里遥,小金乌才冷笑着说,“血魔,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早先你欺我们辱我们,如今血债血偿,把命拿来吧。”

149 太上忘情(四十)

“小辈猖狂!敢阻老祖道途,今日且让你们见识见识老祖的厉害,纳命来!”

血魔双眸变得血红,身上也不住的冒着滚滚魔气。

那魔气冲天而起,将三人全部包裹在其中。这魔气中含着浓浓的血煞之气,同时还有遮掩神识,扰乱心神的作用。若非傅斯言定力过人,小金乌身上又有诸多定魂清神的宝贝,怕是一个不慎已经被血魔老祖打飞出去了。

不过,即便三人侥幸战个平手,傅斯言和小金乌到底还是有落下风的趋势。怪就怪在血魔老祖这身血煞之气当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而两人又缺少好这种魔道老祖对法的经验,一时间可不是吃了亏。

然而,吃亏也只吃在一时,毕竟,两人的实力强悍,也不是能轻易让人拿捏的。

等他们适应了这魔气,服用了丹药,短时间内地域了魔气后,两人就开始了猛烈的攻击。

血魔老祖心下有些慌乱,更有种不妙的直觉,身为魔道巨擘多年,他早已忘了命悬一线的感觉,如今却有种今日怕命丧此地的感悟。

这感觉真不好!!

血魔老祖有了紧迫感,也不再和两人磨蹭,直接使出了必杀招,只见他拿出一个罗盘,和几样上边绣着凶兽的黑红小幡,挥动间就要布下十绝杀阵。

小金乌见状忍不住挑眉,她还以为这血魔老祖就是个杀人机器,这天就会鲁莽的杀杀杀,没想到,还真是个阵道高手。

十绝杀阵,哼,元帅大人可是说过,这阵法除非有阵法大师的修为,否则绝布不出来,这血魔老祖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小金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大概类似于,我觉得你该是个没脑子的草包,没想到你不仅不是草包,手下还真有两把刷子,把我都比下去了,这种感觉委实让小金乌不痛快。

不过,不痛快的感觉也稍纵即逝,下一秒小金乌就幸灾乐祸起来。

敢在元帅大人面前布阵,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面前弄大斧,太不自量力了。

果然,血魔老祖才呵呵冷笑着说“小辈且把命拿来吧”,那八柄绣着各种凶兽的小旗子才落到相应地方,阵法才要启动,可之后,伴随嗡的一声响,小旗子全部碎成破布片……

血魔老祖目瞪口呆,“不可能!不可能!!”

傅斯言已经开始徒手布阵。

之前解了妖神墓外的三个上古阵法,他在阵道一途上的感悟更深刻了,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阵道宗师。

他单手挥动间,四周便翻滚涌动起浓郁的天地灵气,随手几个抓取,便摄来几段枯枝。各个枯枝神圣的扎在沙漠里,而后天旋地转,迷雾深深,血魔老祖似乎被丢进了一个封闭的牢笼中,而那牢笼里,还是带着无尽幻兽的……

血魔老祖被束缚,小金乌自然顺畅的从血煞魔气中跑出来。

她愤恨的瞪着好似现在幻境中的血魔老祖,问傅斯言,“怎么办咱们要进阵法里杀他么”

“不急,这阵法困不住他,片刻他就会出来,准备好,一击必杀。”

“好!”

小金乌紧紧盯着那“牢笼”,好似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血魔老祖拜年破笼而出,小金乌狠狠喷了一口金乌之火,血魔老祖没有防备之下,“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与此同时,他浑身的防备法器全部被烧成灰烬,身上只剩下几块破布片,勉强护住躯体,就连头发都被烧秃了。

“熹光让开。”

傅斯言也在此时发出全力一击。

戮天剑放射出慑人的光辉,他剑尖直指血魔老祖。

剑气四溢,周围的空间和灵气在此时彻底扭曲沸腾,沙漠上出现了一个倒扣的漩涡。而他整个人和戮天剑融为一体,直直的朝血魔老祖砍去。

华光一放一收,似乎只是瞬间,那几乎可以刺瞎人目,将人射为碎片的剑光,便都消失不见了。

而伴随着又一声“啊”的惨叫,一个与血魔老祖一般模样,只是比他小了几十倍的巴掌大的小人儿,迅猛的从一片剑光中跑出,向远处遁去。

这是血魔老祖的元神要逃跑

可他那里跑的掉,小金乌的金乌之火可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就见小金乌狠狠的喷出一口金黄火焰,那火焰像是长了眼睛似得,拐着弯追着血魔老祖而去,不过瞬间,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血魔老祖的元神被焚成灰烬。

小金乌心下畅快一些,狠狠舒了口气,她跑到傅斯言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絮叨道:“虽然只是烧了他三分之一的元神,不过,修士的元神收到损伤,实力应该会大大下降,另外两个血魔老祖肯定活不了了吧”

“嗯。北辰和悟道佛陀能击毙他。”

“但愿吧。哼,”小金乌又恨恨道,“他们击毙不了血魔老祖也不要紧,咱们一会儿去帮忙,总要把这祸害彻底灭杀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好。”傅斯言又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

小金乌开怀不少,拉着傅斯言的手,兴冲冲说,“咱们去收战利品,我看看血魔老祖都有什么积藏。他可是魔道巨擘,想来空间戒指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小金乌说着话,就乐颠颠的朝远处跑去,捡起了地上一个乌黑血红色的戒指。

这戒指是在元帅大人刚才搅碎血魔老祖的躯体时,从血魔老祖身上掉下来的,小金乌可觊觎了,想想血魔老祖的财富,兴许有三分之一落在她手里,就有了一种穷人乍富的欣喜感。

哼,想来血魔老祖的宝贝,应该足够塞满一个宗门的库房了吧

尽管心里有了期待,可真当打开血魔老祖的空间戒指,看见里边如山如海般多的东西,小金乌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她良久后才呐呐的话说了一句,“血魔老祖这是,这是把整个南部地域的物质,都装在里边了么”

妈呀,这空间戒指也好高档,里边足有几万公顷的空间,可这么大空间,竟然装满了物质。灵石德尔数量几乎可以用万万做单位,还有数之不尽的各种珍稀矿石,各种泛着五彩华光的法器,各种用玉盒和木盒,层层叠叠的堆了有几座山那么广,若这之中当真装的都是珍稀药材和天地至宝,他们何止是发了,简直是发大了!!!

小金乌深沉的叹口气,“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拦路打劫或是黑吃黑了。尼玛,这来钱的速度太托马快了。”

“说什么”傅斯言抱她在怀里,狠狠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喂喂喂,我现在不是小金乌,不是那个胖团子,是个美少女啊!!!你用抱婴儿的小孩子的只是抱我,我很没面子的!!你还打我屁屁,我,我,大不了我以后不说粗话了!!

小金乌没本事在元帅大人黑脸的情况下,还上纲上线,那是找死呢,那么没眼色的活儿她才不敢。

当即嘿嘿傻笑着在元帅大人脸颊上,印了几个湿哒哒的吻,又讨好的说了几句“再也不敢了”。

随后,才乐滋滋的将空间戒指递给元帅大人看,“我们发了,呵呵,有这些东西,别说修一个楼宇了,就是绣十个,也完全不是问题啊。”

傅斯言看她一眼,小金乌从他眼中读到,“你还记着楼宇的事情呢”她骄傲的挺胸,“那当然了,你可是答应我的,要给我建一个楼宇当飞行法宝。不仅能飞,还能住人,我做梦都想要,一直记着呢,才不会忘。”

“等出了天地战场就给你炼制。”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小金乌又谄媚的献上了几个香喷喷的吻。

末了,又高兴的说,“来来来,你也看看血魔老祖的珍藏,看看有没有那么入得了眼的。”

小金乌才准备将空间戒指给元帅大人,就猛一下眼尖的看见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她心思一动,将那东西从戒指空间中取出来,放在了外边的沙漠上。

下一秒,小金乌的表情是这样的=口=

她上一秒才念叨要一个飞行楼宇,现在眼前就出现了个极品飞船法器……

这飞船三十多丈高,六十多仗长,二十多仗宽,从外边看飞船璀璨绚烂,不知都炼制了什么宝贝进去。而从飞船宏伟的外观看,里边的空间指定不小,房间肯定不少。

小金乌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咳。”她矜持的咳了一声,拉着傅斯言的袖子,笑眯眯的说,“我突然想起,血魔老祖的如意乾坤梭,乃是整个修真界排名第一的飞行法器,比之无为真君的四象楼宇还要高级。”

没错,血魔老祖的飞行法器就叫如意乾坤梭。别计较为何一个飞船,非要起名为“梭”,只说这如意乾坤梭的飞行速度,比之四象飞船当真快了无数倍。

听说,这乾坤梭也是血魔老祖在一处废墟中找出的,只是,比之四象飞船被找到时,已经破烂的只剩下一副骨架,这乾坤梭却是有八成完好的,而后又被血魔老祖这个顶级土壕大手笔的弄了无数至宝炼制进去,这飞行法宝就更高级了,据说可日行百万里。

小金乌哈喇子都流下来了,体贴的和傅斯言说,“要不,咱们就不建楼宇了,就用这个当飞行法器”

“你不嫌脏”元帅大人微眯着眸子看她。

小金乌想说,哪儿脏了一点都不脏好么!!

虽然用那老血魔的东西,她心里也是有些膈应的。但是,好好收拾收拾,把里边的一应装饰换新,再重新布置,不就好了么她真挺好打发的,给个飞行法宝就乐的屁颠屁颠的笑好几天。

可惜,这话到了舌头尖了,又让小金乌咽了回去。

她很机灵的转着黑漆漆的眼珠子说,“脏,太脏了,我嫌弃的不得了。所以说,咱们还是别用这老魔的东西了,万一里边有啥坑人的魔气血煞呢,咱还是别捡便宜了,你还是给我炼制个新的吧。”

“哼,看心情。”

小金乌捂着嘴偷笑,在心里给自己点了好几个赞。不错不错,成功躲避灾难1,她果然是个聪明绝顶,很懂趋利避害的小金乌!!

小金乌正洋洋得意,就见傅斯言从乾坤戒指中提了个灯笼出来。

真的是个灯笼啊,就和古代用的八宝琉璃宫灯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比之古代的东西,这修真界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灯笼,也典雅华贵的透着一股子仙气。

而被傅斯言拎着的灯笼,仔细一看,却有几分不寻常。

先说这灯笼的框架,并不是木制,却像是某种神兽的兽骨。那兽骨是红色的,像玉石玛瑙一样透明无暇,让人一看便知不凡。

除此之外,灯笼上的绢纱,坠着的流苏珠玉也非比寻常,更别说其上的金色云纹,以及八面绢纱上的图案了。

那些图案粗看缭乱芜杂,细看却让人脑海一震,好似窥到了某种天道印迹,顿时整个脑袋都清醒了。

而这灯笼里边燃着一支婴儿手指细弱的蜡烛,放射出幽幽青光……

小金乌良久之后,才恢复镇定,她收起了不经意的表情,伸手白皙的手指,将溅在灯笼上的血红抹下,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是……凶兽的血”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难道这就是之前,血魔老祖和北辰、悟道佛陀以及那凶兽打斗争抢的东西”

话落音,小金乌又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肯定是她想多了。

然傅斯言却“嗯”了一声,眸色深沉的点点头,“应该是”。

小金乌脸色也一下郑重了,甚至变得肃穆警惕,她蹙眉问,“那这灯笼叫什么又有什么作用”能让几位大乘修士舍命相争的,肯定不是俗物,而这东西既然是从凶兽那里得来的,便是年代悠久,更是不凡。若是这天地战场被整个封闭时,这灯笼就在此地,这灯笼就更不是凡物了。

傅斯言摸摸她的脑袋,让她的眼睛看向挑起灯笼的长长的手柄处。

“引仙灯。”

150 太上忘情(四十一)(小副本完,求月票!)

在那玉红色的手柄上,有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引仙灯”。

那字体古朴苍茫,又有遒劲豪放,锐利旷达之势,粗粗一看,便迎面扑来一股子天道威慑,霎时间让人精神一震,竟有顿悟飞仙之感。

小金乌不是第一次碰见,能让她能感悟天地造化的东西,可如同引仙灯这样奇特的法器,却是她生平仅见。

不为其他,只因单单看着“引仙灯”三个字,她体内的灵气便澎湃翻滚如潮水,瞬时间修为上涨,已经是大乘中期修为,而她脑海中更是抑制不住的出现一幅画面——天雷滚滚而下,天门洞开,一道粗壮的金柱扫落下来……

这正是修士渡劫飞升,登仙梯降落的画面。

而她就这么“幻想”着,已经抑制不住的迈出脚,好似欲乘风而去。

手上突然一痛,元帅大人低沉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静心!”

小金乌顿时回神,狼狈的摸摸额头的冷汗,开始凝神静气,安抚躁动的神魂。

等她再次睁开眼,便见元帅大人仍旧双眸紧闭,似乎仍旧在感悟着什么。而周围的灵气如同朝圣般,前仆后继的朝他身上涌来,他的修为跳跃似得上涨,直接从大乘初期,到大乘初期巅峰,大乘中期,大乘中期巅峰,咯噔,在临近突破到大乘后期时,停了下来。

……虽然两人都是大乘中期,但是,大乘中期初级阶段,和巅峰阶段,还是很有差别的。

为毛元帅大人的修为就能一下提升这么多,而她仅仅只是突破到中期

果真是悟性有差别么

以她看,这明显是典型的性别歧视。

小金乌委屈的托着下巴看着元帅大人。

每次跟元帅大人一起突破,她都要受到无形的攻击。和他一对比,她的自信心又要破碎成饺子馅了,黏都黏不起来。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小金乌不开心,在元帅大人睁开眸子看过来时,她就直接扑进他怀里撒娇,“明明我都已经有了金乌之王的血脉,血统高贵纯正,按说我不该比你逊色啊,怎么还是赶不上你!!”

“资质问题。”

“难道我资质不好”小金乌怒。

“难道不是”傅斯言挑眉,“不然就是你悟性不佳,脑子迟钝”

“……我明白了,还是我资质不好。”

“嗯,认清短处就好。”

小金乌嗷呜一口,愤愤的咬在他肩膀上。

片刻后,两人都平静下来,小金乌终于想起引仙灯的事,她心有余悸的问傅斯言,“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知道。你不知道”

又是这样熟悉的嘲讽语气,小金乌要气炸了。

你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你最牛,你是修真界的小灵通和智多星这总行了吧

不要总是一副你很弱智,你怎么可以这么弱智的表情看我

谁让我是一只金乌呢!!!

作为一只大妖后代,我孤陋寡闻,愚蠢笨拙才是天性,我太聪明博学了,那里还能显示出元帅大人你的英明神武!

哼!!!

傅斯言见把人惹毛了,心情很好的微微抿起薄唇,而后,才又好心情的开始顺毛。

“说引仙灯你可能不认识,要说你八宝琉璃仙灯,你应该听说过。”

“八宝琉璃仙灯”小金乌蒙圈眼,“那是什么鬼”

“……也是,你是一只金乌,我不该高估你的智商。”

“……”好气哦。气的想离家出走了肿么办!!

“引仙灯又名八宝琉璃仙灯。”元帅大人将人抱在怀里,一边顺着她漆黑柔顺的长发,一边缓缓解释说,“据传,远古时期天地灵气稀薄,上古圣人封闭此界,飞上到上界。然此界尚有修士存在,又有圣人遗脉因各种原因不得飞升,诸圣人协商过后,便留下一条隐蔽的飞升之路,留待后人飞升上界。之后这飞升路不知为何公布于众,成为修真界众所周知的消息,诸多修士仍有机缘飞升到上界。”

“然好景不长,或是时过十万年,亦或万万年,那条隐蔽的飞升路尚存,具体的飞升路线却已无人知晓。”

小金乌迷惑的眨眨眼,“难道不是修士走进接引光柱中,就是飞升了么”

“不是。接引光柱只为接引,修士要飞升到上界,尚且要在虚空中飞行几十年,或是上百年。就是这段具体的飞行路线,消失了。”

“……”

小金乌一时间心都冷了,“难道说,从那之后,再也无人顺利飞升”

“不知。”傅斯言微蹙眉头,显然这个问题,让他也很困惑,“我幼时也曾对此心存疑惑,曾去藏书阁翻阅藏书寻找答案。然这些都属宗门秘闻,非宗门长老而不知。之后还是师傅见我迷茫不解,险些为此生出心魔,才告知我,近万年来成功飞升的修士,兴许有侥幸寻找飞升路线,飞升上界的,但绝大多数,亦或是几乎全部,那些前辈应该都困在虚空中,苦苦寻觅飞升大道。”

小金乌心又凉了半截,呼吸都不均匀了,她难以置信说,“既然连具体的飞升路线都没有了,那现在的修士忙忙碌碌,每日勤奋修炼又是为何”

“傻。”傅斯言冷笑一声,“呵。这消息属于个各大宗门严令紧守的秘密,即便门中长老,也多有不知,即便得知,也不得外传,外界散修又如何得知”

“也是。”小金乌浑浑噩噩的说,“若是让外界修士得知,整个修真界都要乱套了。”

“嗯。”

傅斯言略缓了缓,而后又接着说,“然而,还是那句话,即便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还有遁去的一能脱出天道控制。你知这‘一’为何”

小金乌见元帅大人的目光落在引仙灯上,便也试探的问,“难道是这……引仙灯”

“不错。看来你还没傻到家。”元帅大人非常欣慰的在她双眸上亲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控制不住的振奋。

小金乌现在算是明白了,兴许这引仙灯真是难得的好东西,所以,元帅大人意外得了它,便高兴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换句话说,他高兴傻了!

傅斯言便又接着道:“我曾翻阅师傅留给我的诸多有关飞升的玉简,其中便有一条信息,直言如何在现阶段顺利飞升,便需要这引仙灯。”

“据传此修仙界虽自上古以来,灵气不断稀薄,然生机尚存,且不到灭绝的时候。是以,即便上古圣人,也不敢违逆天道,彻底断绝这一界的生机。他们为后人遗脉留下具体飞升路线,为这修真界的诸多修士,则留下一盏八宝琉璃仙灯。”

“此灯可照耀虚空,驱散虚空风暴磁电,引领修士顺利飞升上界。而若是成功飞升到上界的这位修士,有机缘,又有心,总有一日,他会亲自给如今这个修真界开辟出一条升仙路,这才是此界的生机所在,此界的修士也就有了出头之日。”

小金乌缓了好一会儿气,才将胸腔中无处发泄的振奋狂喜,都压制下去,才又疑惑的问,“既然是留给人类修士的飞仙法宝,又怎么会在凶兽窝里”

“不知。”傅斯言无所谓道,“兴许这也是圣人的安排呢,呵……”

小金乌撇嘴,不想相信上古圣人都是这般无耻之辈。毕竟把引仙灯藏到天地战场已经很过分了,更何况藏到凶兽窝里那是断绝修士们飞升的八成可能了,太无耻。

她不说话,只看这引仙灯发呆,傅斯言见状,又好心情的调侃她说,“怎么,想吃”他手指着引仙灯中,那看似脆弱的一点火苗。

小金乌怒瞪元帅大人一眼,而后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

说实话,她确实想吃这火苗——之前在沙漠中时,她就嗅到一股非常纯美的火焰味儿,还道是什么,却原来就是这引仙灯的烛焰。

若是别的火焰,小金乌可能真要不管不顾的吞了了事。

可这引仙灯的火是能随便吃的么

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是以后他们顺利飞升的依仗。

想想吧,若是她抑制不住诱惑,将引仙灯里的灯焰吃了,这就好比将一株药草的精华全都吞了,那这药草还有屁用那这引仙灯还能顺利给修士引路,让他顺利飞升么

想想都不可能!!

所以……她还是离这引仙灯远些吧。

以免一个控制不住,真把这灯焰吃掉,那她可真就彻底断绝此界修士顺利飞升的最后一点期望了,会成为千古罪人,遗臭万万年的。

傅斯言见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也是好笑,不过,却也不再拿这引仙灯开玩笑。他郑重的将引仙灯收进自己的空间戒指中,而后把血魔老祖的空间戒指丢给小金乌,“留着玩儿吧。”

“……放心,我一定会玩儿的很开心的。”

哇呜呜,元帅大人大方得让她心花怒放,就冲元帅大人这大方劲儿,她也一定要抱紧他的金大腿,一生一世不分离。

哼,她就是这么没节操的小金乌!!!

将如意乾坤梭收进血魔老祖的空间戒指,又将血魔老祖的空间戒指收进自己的空间戒指……额,收不进去。

小金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等级的空间储物器具,不能叠加存放。

就比如,储物袋中不能放储物袋,空间戒指中不能放空间戒指,这就让人很郁闷了。

不过,这个问题难不倒小金乌,因为小金乌体内自带空间,那是比空间戒指更高级别的空间装备。

哼!!就是这么任性碉堡!!!

顺利将血魔老祖的空间戒指,收进体内自带的空间中,小金乌满足了。

满意过后,又瞬间警惕了,“既然引仙灯是血魔老祖和北辰、悟道佛陀争抢后抢到手到,那这不就意味着,不仅北辰知道血魔老祖这里有引仙灯,就连悟道佛陀都知道”

若是普通的东西,那两位大能也不会穷追不舍,可这是飞升的机缘,是顺利飞升的保障,想必不管是谁,都舍不下,哪怕是奉行心无妄求的悟道大师,可能都会因此和他们杀红眼。

小金乌如临大敌,“如果北辰和悟道佛陀杀了血魔的分身后,发现那两个血魔所携带的空间戒指中,并没有引仙灯,肯定会找过来,咱们不就危险了”

若只是悟道和北辰,他们两人自然不怕,怕就怕北辰和悟道身后的北冥宗和梵音寺知道此消息,到时候,想来就不仅仅是青冥宗被这两大宗门攻讦那么简单了。

说不定,这会演变成修真界的一场大战,到时候,青冥宗会被闻询赶来的诸多大乘修士灭门也说不定。

毕竟,就算青冥宗再势大,也不能和整个修真界的力量抗衡。

而蚁多咬死象的道理,小金乌再明白不过。

小金乌整个人都焦灼的不像话,反观傅斯言,面色依旧云淡风轻,不为外物所动。

他这般镇定,也感染了小金乌,让她也不那么慌张了。

不过,小金乌心里还是有些躁乱,便寻求保护似得,一头扎在他怀里,不出来了。

傅斯言此时也开口说,“有两个方法。”

“嗯都是什么”

“其一,现在去找北辰和悟道,杀人灭口。”

小金乌连忙摇头,“不好,这个不好。北辰就不说了,毕竟和咱们无冤无仇,杀了也不算什么。可悟道佛陀对咱们有救命之恩,他又是救苦救难的佛陀,不比血魔老祖这等十恶不赦之士,咱们杀他会有因果报应的。到时候留下心魔,不能顺利飞升就得不偿失了。”

“嗯,还有第二个办法。”傅斯言又不紧不慢的说。

“是什么”

“打死不认。当然,前提是,不能让北辰和悟道再碰面。”

小金乌仔细一想,就想到了这个方法的妙处所在。

北辰和悟道不见面,便代表他们也分不清,到底带走引仙灯的是另外那方势力。

而等出了天地战场,悟道佛陀便回到乾元大陆南部,届时他再想来北部,便不那么简单了。要么就需等下一次天地战场开启之时过来,要么,便需渡过外海而来。

而外海是妖兽的地盘,大乘妖修数目繁多。

早在万万年前,人修和妖修就定下契约:外海中的妖修不上岸,人修不下海。

所以,若悟道佛陀要渡海而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了悟道佛陀,即便之后北辰过来逼问,他们也全可以当做不知情,把事情往悟道佛陀身上引。

北辰会相信么

即便他不相信又如何

北冥宗势大,也只是在北冥冰域只手遮天,整个北部地域的修真界,可不会任由他作威作福。他们青冥宗贵为北部第一大宗门,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你还忽视了一个问题呀。”小金乌振奋又忧心的瞥了眼元帅大人。

即为他的疏忽感觉兴奋——原来元帅大人也有考虑不周全的时候,她都考虑到的可能,元帅大人竟然忽略了,这让她振奋——又为会有超出预料的可能,感觉忧心。

“什么”

“万一天地之后天地战场关闭后,悟道佛陀没有回南部地域,而是去了北方呢”

这样的话,不管悟道佛陀要找北冥,亦或是他们两,都不再困难,想要确认是谁拿走了引仙灯,也会很顺利,那到时候,他们两不是要玩完

小金乌脸都拉下来了。

看向元帅大人,却见他正在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小金乌有些莫名其妙。

就见元帅大人很郁闷的拉下架子问她,“若是你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是会亲自告诉我后再行动,还是不通知我,便擅自行动去抢夺”

“那肯定是要先告诉你啊,我一个人哪儿敢乱跑啊,不然让人抓住炖金乌汤喝,我不冤死了。”

“……好,明白就好。连你都会条件反射向我求助,悟道佛陀又怎会在不通知悟慎佛陀的情况下,就擅自进入北部地域”

“引魂灯的消息如此重要,根本不能宣之于口,即便是梵音寺的长老,想来为保险起见,悟道佛陀也不会莽撞的告知,托付他们通知悟慎佛陀。因而,若在天地战场中,他不能将引魂灯拿到手,之后只能回到乾元南部大陆,与悟慎佛陀商量过后再稳妥行事。”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小金乌拜服,“果然多读书还是有用处的。好吧,我决定了,等出了天地战场,我要去宗门藏书阁看书,不求把里边的玉简全部看完,也要看一大部分。没文化太可怕,我要当一只博学多才的金乌。”

“……你还是当个一问三不知的废柴吧。”

小金乌又和傅斯言嘀咕几句,两人便准备行动了。

他们要想法设法引开北辰和悟道佛陀,让他们没有见面“串供”的机会,好让以后的事情,都如他们预想中的运转。

说干就干,两人这就循着早先北辰和悟道佛陀消失的方向,飞了过去。

且不说小金乌和傅斯言如今有多忙碌,且说如今天地战场外,那个记录修士分数的碑刻前,此刻死一样的寂静。

无为真君看着碑刻上排名第一的人名,激动的老泪纵横,恨不能仰天长啸几声。

——就在半年前,沉寂了将近四年的傅斯言的名字终于动了。

他名字后的分数,开始成百上千的往上涨,涨势喜人,一下子就摆脱了倒数第一的名号。

无为真君见状喜的不能自已——尽管傅斯言现如今的排名还比较落后,但是,如今他对他的要求一点都不高,只要不是倒数第一,不给宗门抹黑,就万事大吉。

可好这小辈比较争气,一下就跳到了倒数第十,而后又以让人惊愕的速度,排名迅猛上升。

这情况不仅无为真君注意到了,就连其余几大宗门的带头人,也都注意到了。

在他们看来,傅斯言这小辈四年来分数都没变,说不定早已身毁道毁,却没想到,时隔四年时间之久,这小子身后的积分,又以坐火箭的速度,迅速攀升!

这委实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期间有好几次,傅斯言名后的分数,都是以“万”做单位提升的。这代表着,他已经能够杀死返虚修为的真君。

想想吧,这小子进入天地战场时,还只是化神中期的修为,四年过去,即便他进入某个秘境,得到某些传承,修为陡然提升,想来也不会一下跳过一个大境界。

而他如今的修为他们虽猜测不出究竟为何,可他能杀死返虚修士,那他的潜力和战斗力就绝不可低估。

有的心思灵通的修士,不免又想到,傅斯言早先在北冥冰域时,曾在三年时间内,连续突破三个大境界——尽管修士修炼途中,化神之前修为突破都相对容易些,远没有化神后期的修为进展缓慢等问题——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代表了傅斯言的资质、悟性、气运逆天。

这样的修士,此番不死,等他出了天地战场,大道有望。

想到这些事情,众位真君心存交好,便也都诚恳的向无为真君道了恭喜。

可惜,他们的恭喜道的太早了,因为就在几个月后,傅斯言名后的分数,又陡然停止增长了,且这一个停止,就是三、四个月之久。

不过,比起之前的四年时间,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太过短暂,委实不值一提。

诸位真君这么想着,但还是忍不住忧心,难不成那傅小辈又在天地战场中遇到什么机缘

机缘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四个月后,他又开始杀人了,名后的分数提升的非常快。

再然后,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傅斯言一跃到碑刻最上方,成了排名第一的修士。

……

我是谁我在那儿发生了什么事儿

众人的心里都是崩溃的。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傅斯言……名后的分数:一百三十万八千九百……

陡然多了百万分数,这是……杀了一位大乘!!

在众人还在目瞪口底之际,排名第二第三的修士也快速变换,第二的是北辰,第三为悟道佛陀。

众修士先是精神大振,随后心绪却都沉重起来。

死了三位大乘修士,不可能的……

虽然南北两部没有协商过,但双方都有志一同的,每次在天地战场开启时,派遣两三位大乘修士进入其中维护秩序,万年以来,他们早已形成默契。

然而,现如今,天地战场中,竟然一下死了三位大乘修士,加上北部尚存的北辰,以及那位散修,南部的血魔老祖和悟道佛陀,这岂不是说,这次进入天地战场的大乘修士,就有七名,而其中三名还是匿名进入的他们会不会预谋不轨

众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因而,暂时也无人去观察,这碑刻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就听见有修士颤抖着声音说,“血,血魔老祖,不,不见了……”

一句话落音,现场静寂的好似掉根针都能听见。

随后,却又像是热油中滴了一滴水进去,整个炸锅了。

“消,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道销魂灭的意思。”

“血魔老祖死,死了”

“应该……是这样吧。”

天地战场外的这个碑刻上,只记录进入天地战场,且尚且存活的修士,一旦修士丧命,那么他整个人,连同他的分数,都会在其上消失。

早先傅斯言那样的情况,名字四年没动一下,分数四年没提高过一分,然他名字偏偏还好好的记录在碑刻上,那么就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被困在某个秘境出不来;二是,兴许他道身遭遇攻击毁灭,元神顺利逃脱。如此情况,元神不灭,修士就不算消亡,他的名字就还记录在碑刻上。

而血魔老祖的情况又和傅斯言的不同,他的名字是彻底从碑刻上抹去了。

这就代表,他是彻底身死道消了,就连元神,都没有成功逃脱。

从今后,这世间再没有血魔老祖这个人了……

北部众修士唏嘘感叹、兴奋过度后,转而又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既然有三个大修士同时获得百万积分,那么,到底是谁杀了血魔老祖

素心真君蹙眉说,“会不会是……他们三人联手杀了血魔老祖”

“应该不会。”合欢宗的一位真君反驳说,“若是如此,百万积分就该平分为三,每人该有三十余万积分,而不是每人百万。”

“那究竟是如何另外进入天地战场大乘前辈,又会是何人”

“应该还是血魔老祖。”无为真君声音低沉的说道。

“为何”素心真君好奇问道,“无为道兄可是知道些什么”

“不错。我曾听闻宗门前辈说过一句,道曰曾有人在南部地域,见血魔淬炼分化神魂之法。”

“血魔炼魂大,法”素心真君条件反射就想到这部功法。

“没错。如今距离宗门前辈听闻此事的时间,已过五十年有余,想来血魔若要炼出三个法身,该是合情合理。”

无为真君这么一说,众人细想之后,也都觉得,兴许这就是真相。也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合情合理的解释,为何有三个大乘修士,几乎在同时殒命。

素心真君沉默过后,却又叹息,“即便血魔分成三个法身,想来每个法身也都有他全盛时期的修为,贵宗那位傅道友有能力杀之,当真令人惊叹。不知,那位傅道友如今是何修为了”

“想必……最少也是大乘了。”又有位御兽宗的长老慨叹说。

“说不得,之后再见这位傅道友,要尊称一声师兄了。青冥宗再添一员虎将,无为道兄恭喜了。”

“恭喜恭喜,青冥宗声望又该大震了……”

无为道君矜持的笑着,可一想到傅斯言说不得已大乘,他这心里真是又激动又亢奋,同时又忍不住慨叹。

唉,这小辈委实修为提升的快速,已经远超了他们几个长老,真是让真君他有点小嫉妒啊……

不过,这点情绪也只是转瞬即逝。

无为道君生性舒阔,心志又坚定,转而就抛弃那些小嫉妒小别扭,更加沉稳的应付起众多修士的道谢来。

*

距离天地战场即将开启的时间更近了。

而此时,天地战场中,小金乌正坐在傅斯言怀里,狼吞虎咽的吃果子。

“哎呀妈呀,简直要命,这些大乘修士果然不是盖的。不仅修为高,还人老成精,我都有点hold不住了,几次三番都差点被逮到,我跑的快岔气了。”

为了阻拦北辰和悟道佛陀见面,他们两准备了很多手段。

本来是选择对北辰下手的,谁知道先碰到了悟道佛陀,这就让他们尴尬了。

好歹还有备用手段,两人也是穷尽心力,装扮成早先杀死的两个魔修,牵引着悟道佛陀来回转圈圈。

开始时倒比较顺利,可悟道佛陀既然是大乘修士,又怎会如此好欺

他很快识别出他们的阴谋——这两个魔修想将他引到某个地方再杀——如此他转身便走。可惜,已经走不掉了,他早已进入了元帅大人设置的血海轮回阵中。

这阵法是杀阵,也是血魔宗的成名阵法。阵法也比较高级,只有阵道修为在阵道大师以上的修士才能布出来。

他们用这个阵法嫁祸给血魔宗修士,想来即便悟道佛陀明知血魔老祖应该已经丧命,也还是不会将此事怀疑到它们身上,而应该会想到,兴许这是血魔老祖给门下亲传弟子的保命阵盘,只是他运气不好,才杀了血魔老祖,就被他们跟踪上了。

这阵法虽为杀阵,倒是不致命,毕竟悟道佛陀乃大乘修士,虽不能以力破阵,但要在阵法中保住自身,也是不成问题的。

小金乌又感叹,“不过好在咱们把悟道佛陀困住了。唉,那阵法应该能困他两个月吧”

“差不多。”

“如此就好。”再有两个月时间,他们就能出天地战场了,到时候逃出生天,死不承认拿过引仙灯,谁又能拿他们两个战斗力逆天的大乘修士如何

如此一等就是两个月,天地战场开启在即。

傅斯言和小金乌顺利的抵达天地战场入口处,而就在天地战场开启前一秒,两人即将走出天地战场时,同时听见一声呼喊,“傅道友。”

北冥宗的大乘修士北辰追来了。

傅斯言停住脚,与他寒暄,北辰衣衫上有些风尘,面色也不佳,看起来这几个月过的不太如意。

小金乌心里偷笑,面上却摆出好奇和无所谓之态。好似奇怪这个人怎么来找他们,又因为他是无关紧要之人,而不愿意施舍他几个眼神。

北辰和傅斯言寒暄,期间屡次试探引仙灯之事,傅斯言都做不知情状。

而小金乌更是将一个刁蛮任性、高贵冷傲的妖修扮演的彻底,不等两人说几句话,便扯着傅斯言的袖子要出去。

如此,北辰即便还有心试探,也只能先且罢手。

出了天地战场,见到多诸多同门和无为真君,众人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如此一天后,又见了其余几大宗门的修士,简单叙话,青冥宗众人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他们这次来的十人中,有一位炼神修士,一位返虚修士丧命,其余皆都安然归来,修为各有进益,最差也提升了一个小境界,如此,也算来有所值了。

历时一个多月,众人到了青冥宗。

傅斯言和小金乌借口修为不稳,要巩固修为之名,闭关两年。

两年后,小金乌已满十五岁,傅斯言通告青冥宗掌门,两人要举办双修大典。

*

青冥宗两个大乘修士要结为道侣,这事儿本来就够撼动人心了,尤其是其中之一还是整个修真界最年轻的大乘修士,说不得,他还是整个修真界战斗力最强的修士呢。毕竟,他可是能越级战斗的剑修!

而另一位大乘修士……不说也罢。

——身为修士的他们,虽然听说过各种大妖的名号,可从未亲眼见过一只纯血脉的大妖。尤其这大妖还有王族血脉,还是号称禽鸟中,凤凰之下战斗力第一的三足金乌!!

雾草!!雾草!!

感觉元神都被震碎了!!

因为要结为道侣的两人,嗯,两位大乘修士,都不是一般的彪悍。

所以,到了吉日前几天,几乎整个北部地域,所有大宗门都派了重量级人物亲来。即便没收到邀请函的一些小门派,以及诸多散修,也都厚着脸皮登门,献上了重礼。

这场典礼举办的极其隆重,也极其盛大,可以说是集齐了整个北部所有宗门的修士前来观礼。

而作为主角的两位大乘修士,小金乌看似淡定,实则心里却有些打鼓。因为元帅大人的眼睛太沉了,一个劲儿盯着她,已经成为老司机的小金乌,可以很轻易的从元帅大人眸中,看到某种不怀好意,以及某种难以言说的欲望。

想想晚上会怎么过,小金乌突然有些腿软。

……身为凡人的元帅大人,以及屡屡将她折腾的抽泣不止了,那身为大乘修士、又是剑修的元帅大人呢

——突然好想逃婚肿么破

嘤嘤嘤,她还是幼崽儿呢,才刚满十五岁啊。就有人想对她行***了,脸呢还有脸么

不管心里如何凄凄惨惨戚戚,小金乌到底是撑着架子,走完了整趟典礼。

而后,两人应付性的对在座几位大乘修士敬了杯酒,稍微寒暄几句,便退下了,留着掌门以及诸多长老应酬诸多客人。

值得一提的是,北冥宗的北辰也来了。期间还想和元帅大人说几句私房话,无奈元帅大人貌似心不在此,北辰也只能无奈作罢,准备明日再行拜会。

可惜,元帅大人并不买他的账,这洞房一入,便是几年。

等的北辰实在无语,转身离去了,灵越峰的禁制也没有重新打开,结为双修道侣的两人,也没有从中走出来。

傅斯言和小金乌再次有消息传出,便是两人已经大乘圆满,开始准备渡仙劫了。

而如今,距离两人双修大典结束,不过五年时间。

而这五年,因为已经结为道侣,元帅大人每日拉着小金乌做羞羞的事儿。

阴阳双修之后,修为避免不了突突突往上涨,所以,在小金乌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修为已经和元帅大人持平了。

而后,便是等待雷劫的到来。

*

小金乌最近却有些魂不守舍,即便在睡梦中,也总是屡屡惊醒。

傅斯言轻拍着她,“又做噩梦了”

“嗯。”

小金乌将噩梦讲出来,她梦到自己死在天雷劫下。

“之前在血池圣域时,我曾问过重明鸟为何不出血池,你还记得她曾说过什么么她说,‘出去又如何,天下间没有大妖血脉的生存之地,还不如留在血池中来的痛快。’之后她又传音入耳,与我说了一句话——‘圣人布下禁制结界,不允许大妖血脉离开此界,便是渡过升仙劫,也只有一死。’”

她瑟瑟发抖着,将身子一直往傅斯言怀里钻,“你说这是真的么大妖血脉真的不能离开此界,圣人当真要对大妖血脉赶尽杀绝么”

“不会的。”傅斯言轻拍着她的背安慰,“不要担心,万事有我。”

小金乌沉沉睡着了,没有看见傅斯言眸中犀利嗜血的色泽。

他的小金乌,他的道侣,他的妻,他必定能护住她。

圣人

呵!

两人的渡仙劫转眼就来了。

那是个朝阳四射的大晴天,转眼却被浓浓乌云遮蔽。

滚滚雷云翻涌着到达灵越峰而上,伴随着电闪雷鸣,那阵势忒得吓人。

小金乌本就提心吊胆,不太安心,只因她愈发感觉死亡在即。

青冥宗众人也都感觉不大好……虽然能近距离感悟修士渡劫,他们会受益无穷,然这么大阵势的渡仙劫,且是剑仙和金乌之王共同的雷劫,总感觉不大妙啊

——他们青冥宗不会被劈成碎渣吧

雷劫轰隆而下,不管是谁,都没有闲心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金乌和傅斯言手牵手,两人对坐着,用强悍的肉身抵御着雷劫。

一下,两下,三下……不知挨了多少下,小金乌只觉得灭顶的威胁就要到来。

下一刻,一道金黄的雷劫从头顶劈下,她彻底的昏睡过去……

151 神君(一)

时光漫漫,岁月迢迢,仙界的日子总是安逸且悠闲的

宁熹光再次有了些微意识时,还没来得及思考“我是谁我在那儿我从那里来要到哪里去”这几个人生哲学问题,便率先听到几道黄莺似的娇俏女声。

那似乎是几个仙娥在闲聊。

一人说,“四海归德帝君过几日也要迎娶娇妻入门了,唉,天界的单身男神又少了一个。”

“是啊。据说未来的帝后,乃是上古红莲化身,血统高贵,姿容艳丽绝俗,归德帝君对之一见倾心,非卿不娶呢。”

“这两年天界好事多多,先是羽族毕炎仙君迎娶赤霞仙子为妻,再是临渊仙君心有所衷,对玉兰花仙苦苦追求,眼见就要抱得美人归。天界四男神,其三已为人夫,或即将为人夫,如今也只剩下游戏花丛的九玄上仙迟迟不肯定下来。”

“唉,可惜九玄上仙生性风流,只撩不娶,若是恋慕上他,最多也只是一夜姻缘。你看这天界对他动心的仙子有多少,如今那个不是日日垂泪,对其念念不忘,这辈子都走跨不过这个坎儿了。”

“还好我也只是喜欢九玄上仙的颜,对他这个人并不感冒,若不然,我也学着那些小姑娘啼啼哭哭的,自己都要呕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天界四男神如今也只剩下这一个单身,可以满足那些春心乱动的小丫头肖想,可惜,只盯着这一个看,迟早会看腻的。”

“一个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什么忘了什么”

“男神啊。”

“怎么,我们说错了么没错啊。临渊仙君虽然还没有和玉兰花仙定亲,但据说如今已经顺利城堂入室了,要把玉兰花仙拿下只是时间问题。临渊仙君心有所属,自然不会再勾搭别的小丫头,现在天界确实只剩下九玄上仙一人单身啊。”

“不对不对,还有一个。”说话的俏丽仙子鬼鬼祟祟的竖起大拇指,往上边指了指,一时间,在场几位仙子先是疑惑,后又怔愣,恍然大悟后,她们的神情都不受控制的变得肃穆郑重起来。

“你说的是……戮天神君啊”

戮天神君,那是整个天界唯一一位住在三十三天外的神君。

据说他也不是上古神族血脉后裔,但就是这样一位普通的从下届飞升的修士,经过几万年修炼,愣是将所有仙君和上神压在脚下,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神君。

而还有传言说,在戮天神君成就神君之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谓天道剿灭,而后以自己意志为天道,统摄整个三十三天。

包括现如今的天界,原先是天帝一方独大,可也不知天帝如何招惹了戮天神君,也被戮天神君杀了了事,将天界一分为四,设立四帝君之位,代为统管东、南、西、北各方天庭。

而即将要举办婚礼的四海归德帝君,貌似和这位传说中的神君交情莫逆,说不得届时就会给帝君一个面子,前来喝杯喜酒呢。

众仙娥一想起那位据说容貌英伟冠绝仙神界的戮天神君,小脸既喜且羞,眸色潋滟生波,泛着崇敬的幽光,面如春花破晓,当真美不胜收。

不过……

“据说神君在飞升时痛失所爱,之后入住三十三天外,就再没有出来过呢。”

“嗯神君已有道侣了么”

“可不是。只是命不好,似是被天道算计,魂销神灭了。”

“我也听说过这个传言,不仅如此,好似还有人说,神君的道侣乃是大妖血脉,就是我忘记了,到底是金乌一族还是毕方一族了。”

“是金乌一族的。没见这万年来,金乌一族发展势头壮大,威望与日俱增,这是神君在背后撑腰呢。可惜金乌一族的领地在北方天庭范围内,不然,我也想去参观参观,指不定就能碰见戮天神君呢。”

“不是说了,戮天神君从未出过三十三天但话又说回来,神君确实对金乌一族上心,我曾听咱们天庭的几位仙君说过,金乌一族每当有新的小金乌出生,必定立即送到三十三天外,让神君测验。好似神君觉得他的道侣会继续转世投胎到金乌族,因而,对此事特别上心。”

“可惜了,已经过了万年,还是没有一个好消息传来。……神君如此痴情,我竟有些羡慕他的道侣。”

“谁又不羡慕呢”

几位仙娥迤逦离去后,宁熹光又昏昏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睡了几天,她享受着清风雨露,缓缓醒来。

这次也不是彻底苏醒了,她仍旧有些懵,浑浑噩噩间,只知道顺从本身**,机械而重复的吸收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此时有一位仙娥从小径边走过,似乎察觉到这点异动,好奇的看过来,这一看之下,不免惊异的“咦”了一声,随后好笑的说,“这天灵草竟有了灵智”

大凡是仙界事物都有灵智,天灵草自然也可开灵。然天灵草只是天界最普通的一种草木,何况这片地方是因为归德帝君成亲,而新布置翻新了,里边的花草都是刚种下的,满打满算不过几天时间,如今这天灵草竟已生了灵智,可不让这位仙娥吃惊

吃惊过后,仙娥从怀中取出一瓶灵露,好笑的说,“罢罢罢,既是有缘,且给你些好东西尝尝。”

仙娥乃是专门负责收集附近花园的草木灵露的,每天收集过后,可私下没下一瓶,这东西女子喝了美容养颜,亦是天界养颜丹的一位用料,所以需求很大,而若是草木灵植喝了灵露,便可加快其生长和开智速度,从这方面看,这仙娥委实是好心。

可当那瓶仙露倒在宁熹光身上时,宁熹光就陡然觉得滚烫,甚至不由瑟缩一下,好热……

她浑浑噩噩的想,她是株天灵草,怎么可以在正中午时,给草木浇水呢,不知道会烫死它们么

宁熹光混混沌沌间,就摇晃着身子,将满身的灵露都甩开了。

太阳有些炽热,晒得她不舒服,不由黏答答的垂下脑袋,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周围的灵气打着卷被天灵草吸收,很快,不少从这条小径经过的仙娥和侍卫,都知晓,这边有株天灵草开灵智了。

个别性情比较跳脱,又颇有爱心的仙娥不免满是雀跃的和身边同伴说,“这株天灵草肯定很聪明。哎呀,它才修炼了时日,就开启了灵智,以后指不定会成为一个仙君呢。”

“你以为仙君

152 神君(二)

归德帝君脱口问出那几句质问的话后,就讪讪的闭了嘴。

他有些不敢直视眼前人冷冽的双眸,在神君的面前怀疑他的直觉,那绝逼是作死的节奏啊。

其实,话又说回来,连他这个帝君,都可以在瞬间感悟到六道三界所有生物的生死存亡,而法力远高他无数倍的戮天神君,又怎么会犯那种幼稚的错误

况且,他那道侣与他神魂相牵,想来必定是她稍有动向,神君这边就察觉了。

又如何会出错又如何敢出错

归德帝君心思电转过这些事情,转而又一脸郑重的问傅斯言说,“你确定她是转生到我这方天庭来的”

“……确定。”

归德帝君看着眼前人一脸恍然的模样,心里也不由的慨叹。任凭他是超脱三十三天的神君又如何遇到能让人魂牵梦绕的女子,还不是恍然忐忑,踟蹰不敢向前

罢了,谁让他是他独一无二的好基友,且帮他一把。

归德帝君就唤来手下听令的仙官,下令说,“先去查查最近一些时日,天庭新出生的小儿,不管是哪家的,都带来予我看。”

仙官领命而去,而后又火速归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禀,禀帝君,最近西天庭仅有一名小儿出生,乃是华灵仙君生下的一颗蛋,至今还未未破壳,还在温床中孵育。那蛋生来孱弱,华灵仙君又求子十万余年,才得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看护的非常紧,根本不敢让……”那颗蛋离开她视线一秒钟。

仙官越说,脸色越尴尬。

说起来华灵仙君和他们帝君,之间还有很深一段瓜葛。

据说两人是打下定的娃娃亲,可惜,他们帝君有些渣“”,特别是中二期时候,叛逆心真不是一般的重,口口声声不喜欢性情温柔如水的女子,喜欢性格热烈张扬似火的仙娥,他只把华灵仙君当妹妹,于是,两家的亲事就在他的折腾下,不了了之了。

华灵仙君是只仙兽,本体是只水麒麟,性格温柔恬静,对谁都友善的很。

然而,再温柔的仙娥,被人这么打脸拒亲,那也要把那男人当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不,他一打听到,最近有孩儿诞生的是华灵仙君,心里就咯噔一声,觉得大事不好。而当他真的进了华灵仙君的仙府,开口一说帝君如何,华灵仙君根本没耐心听,一袖子就将他扫出来了,扫出来了,出来了,来了,了……

仙官将此事一说,这下不仅是他尴尬了,就连归德帝君,也吭哧吭哧说不出一句话来,脸都羞红了。

他也臊得很呢。

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伤害了那位小妹妹,他也愧疚难安。也曾几次三番上门赔罪,可谁又能料到,那般性情温柔的女子,真当记恨厌烦起一个人来,真个是连听听他的名字也会作呕……

就因为这缘故,他直到如今也没有再和华灵仙君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在一些重大宴席上碰见了,他主动上前问好,华灵仙君也视而不见,当他是隐形人。

而如今,此事又被戮天神君知道,归德帝君臊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死人了……

傅斯言却全然没看见他掩面遮丑的模样,出神片刻后,就径直开口吩咐道,“将西天庭堪舆图拿来。”

仙官不敢迟疑,立即应是。

片刻后归来,将一张栩栩如生的堪舆图呈给戮天神君,并善解人意的指出,“华灵仙君府距离天庭有三千里之遥,正好在渭水河畔,天庭西北处。”

“嗯。”

傅斯言只是扫视了一眼地图,就闭住了眼,仙官和归德帝君见状,都知晓了戮天神君在做什么,不敢再发一言,静默以待。

这位戮天神君在修炼一途上天赋委实逆天,如今他早已绞杀天道,以自己的意志统管三十三天。他的能力和法力自然不用多说,而要用神识窥探华灵仙君的那颗蛋,想测验出什么,想必即便是时刻严守在那颗蛋附近的华灵仙君,也感觉不到丝毫异常。

又片刻后,那双含着大道至理的双眸睁开,傅斯言冷声道:“不是她。”

仙官已经退下,归德真君有些失望的说,“既不是,你那道侣莫不是投生成别的生灵”

话落音后,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不是说她乃金乌一族的血脉,我确定我这西天庭最近几十年,都没有金乌过来了。”

傅斯言没有说话,双眸又闭上了,良久后睁开,慨叹一声,“她的气息又没了。”

时断时续,时有时无,每次苏醒的时间都很短暂,让他即便将神魂扩大无数倍观测,也还是寻不到究竟。

关键还是因为,三十三天距离天庭太遥远了。

归德真君也有些苦恼,“要不然咱们出去转转”

他又道:“你与你那道侣缘分既在,肯定会寻到她。指不定出去一转悠,就碰见她了呢。”

“……也好。”傅斯言良久后说,“寻个僻静些的地方。”

“好,好。我知道有条小径,风景不错,咱们过去转转。”

归德帝君跟在傅斯言身后,一边为他惋惜,一边暗自苦逼。

有他这么倒霉的新郎官么

大喜之日不能陪着香喷喷的新娘子,偏要陪着这一个没有丝毫情欲的大杀器,他浑身发冷啊。

再想想在洞房苦等的新娘子,想想新娘子业火红莲的暴脾气,归德帝君突然有些畏惧那新房……

他这新娘子真是按照他的喜好找的,性烈如火,热情张扬,欢喜时腻在他身上,真是让他心都柔成一汪水了。而她若是怒起来,和他大打出手一点不稀奇,偏却老婆法力高深,出手诡谲,他坚决不承受有点扛不住……

两人走在花园小径上,归德帝君未免自己被冰冻,不得不开口絮叨,“这边是新翻修的,花草也都刚种下不久。呵呵,这可都是按照红莲的构想布置的,你说她看到了会不会很高兴”

忍不住开启炫妻模式,“你别看红莲脾气暴躁,其实可懂生活了,什么事情都会过问。包括屋里的摆设,我的衣着打扮,整个帝君殿的布置……”

还没说完,就见傅斯言脚步一顿,随后像是发现什么一般,一个闪身便到了小径拐弯的地方。

“搞什么”归德帝君忍不住嘀咕一句,却也很快跟上了。

停在那里,归德帝君看着某株随风摇曳的天灵草,忍不住讶异的“咦”了一声,“这小东竟然开灵智了不错啊,这才几天时间,思维竟懵懂如幼儿,如此精心伺养着,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化……”形了。

归德帝君话还没说完,就见某个神君,竟屈尊将贵的蹲在了那株天灵草前,双手颤抖的去抚摸它翠绿的叶片。

“搞什么”归德帝君一脸懵逼,“一株刚开智的天灵草而已,你是多没见识啊。”

之后归德帝君发现,不是戮天神君没见识,而是他没见识。

托马的,能告诉他神君双手挖泥是在干嘛要把那株开智的灵草挖出来了

这是什么好东西么

漫天庭都是这种有灵智的草木精灵,连一株草都稀罕,你那三十三天外,到底是有多穷逼啊。

不,他说错话了。

能用混沌至宝净海琉璃盆装天灵草的,他绝逼是第一次见。用宛遭雷劈,活久见等形容词,都形容不出他此刻泪奔的内心世界。

净海琉璃盆与乾坤鼎一样,都属混沌至宝。后者乃是女娲补天的神器,前者不遑多让,乃是冶炼四海海水的神器。

据说四海海水每年都要提纯,冶炼出一种晶盐,这东西不是用来吃的,而是作为一种涂料,弥补深海漏洞的——以防海水倒灌,将四海倾覆,从而让人间界和天界、神界都受难。

有这东西便可辖制四海,而本身为龙族,领导四海,号称四海归德帝君的某人,看见这净海琉璃盆,简直恨不能给某个神君跪下了,而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直勾勾的盯着净海琉璃盆看,恨不能盯出个窟窿来。

求求你,别这么糟蹋东西行么

归德帝君流出的泪都快把西海淹没了。

你把净海琉璃盆给我,我把整个帝君殿都给你行不

可惜,在接触到神君大人冰冷慑人的视线后,归德真君再次没胆子耳朵萎了。

而傅斯言将天灵草小心翼翼的捧进净海琉璃盆。为防这小草离开原本的土壤,不能顺利成活,他甚至掘地三千尺,把小草之下的土壤全都给装进了净海琉璃盆。

“这么费事干什么”归德帝君酸了一句,“你那儿不是有息壤么只要把息壤放盆里,这小东西肯定长得好啊。话又说回来,天灵草生命力旺盛,最是好养活,你就是随便将她丢在地上,她也能茁壮成……”长啊。

傅斯言看过去的视线更冷冽了,他眸中衍化着毁灭之剑,那剑影化作实质,直接将归德帝君的喜袍袖子割成碎片。

归德帝君:“……”我了个圈圈叉叉,还能不能当好基友了。

当然,这话还是问不出来,也没有时间问出来了。

看见好基友如此郑重的态度,哪怕是归德帝君反应再迟钝,再怎么不敢相信,他也还是咬着牙问出口,“确定了么这当真是……”

“……嗯。”

归德帝君长叹一口气。看见好友如此模样,既有些心酸,更多的却是为他欣喜。

“不管怎么说,找到就好。她如今才刚,额,开智,往世的记忆肯定都没了,你多用点心,她肯定还能记起你来。”

傅斯言没有再说话,漆黑的双眸漾起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看着在净海琉璃盆中舒服的摇曳着小身子,好似欢呼雀跃的天灵草,忍不住微微翘起唇。

终于……找到了。

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经消失,而归德帝君手中,却已多了玉盒。不用多言,归德帝君已明白,这是好友给他的“谢礼”,更准确点说,因为那株天灵草生长在帝君殿的花园里,那株草多少和他有些因果关系,而傅斯言这一出手,便算是了断这一段因果了。

若是不出他所料,如今不仅他收到了“谢礼”,想必其余一些和这株天灵草有过接触的人,手上也应该莫名其妙多了些东西。

啧,占有欲强到炸裂的男人啊,那副嫉妒的嘴脸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而不出归德帝君所料,就在这片刻功夫,不仅是早先将天灵草种在这个地域的小仙子,亦或是曾给天灵草浇过灵露、准备去和百花仙子“告密”,让她来移栽天灵草的仙子们,手中都莫名出现了玉盒、玉瓶等物。

他们先是吓了一跳,而后便急慌慌的和身边小伙伴商量,“出什么事儿了”

“我没偷东西啊,它是自己冒出来的”

“好像很贵重的样子啊。里边不知道装的什么,不过外边这个匣子,好像是万年幻生木。单是这一个匣子,就够在天界买一栋豪华住所了,我没结识过这么有本事的朋友啊。所以问题来了,这到底是谁给我的”

“我这个玉瓶也不简单。玉瓶好似是用千年灵晶玉制成的,这一个玉瓶换成仙晶,都够我花一辈子了!!呜呜呜,总感觉手上的东西很烫手的样子。”

众人焦急忙慌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一冷,而后,一个讯息就发了过来。

众多仙娥、侍卫先是怔愣片刻,随后就都明白这“天上掉馅饼”所为为何了。

可是——

雾草,他们竟在无意中,和戮天神君的道侣有了点瓜葛……

雾草!!雾草!!!雾草!!!!

简直激动的脑袋都快炸裂了好吧。

当然,他们与神君道侣的那点小瓜噶无足重要,神君要用这些“报酬”,斩断他们和其道侣的些微因果联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托马的神君的道侣转世重生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

不是说神君道侣是金乌血脉,只会转生到金乌一族么

现在竟转生成一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天灵草!!

卧艹,若这是早先的天道设的坑,那么戮天神君剿灭天道,绝逼是死的一点都不冤啊!!!

153 神君(三)

在戮天神君的道侣已成功转生,且投生为一株天灵草的消息,火速传遍整个西天庭,并开始以西天庭为中心,以各种传音工具为载体,迅猛的向天上地下各处势力大本营所在地飞去时,傅斯言已经带着装在静海琉璃盆中的天灵草,回到了三十三天外。

三十三天外远离天庭,具体位置无人可知。

传说中,这乃是诸多圣人和远古大能的休眠之地,然而,究竟是与不是,想来如今除了居住在三十三天外的戮天神君,已经无人知晓。

不过,不能实地观察三十三天外的具体情形,却也不妨碍天庭诸仙展开想象力,对其进行展望和遐想。

就有仙君说,“既是圣人与远古大能的休眠之地,三十三天外必定总是永夜,没有白昼,夜色漆黑如墨,凝重肃穆。”

这猜测看似不靠谱,但更不靠谱的是,这猜测传到众仙人耳朵里后,他们竟有志一同的觉得,三十三天外就该是这样的!

那里的夜色就该如化不开的墨一样粘稠,不然,如何能让圣人和大能们安稳的在其中一休眠就是几万年

——若是其中有白昼的话,他们肯定睡不安稳。

所以说,那里必须黑的如同深渊一般啊。

而事实上,三十三天外确实空洞漆黑。

但那只是开始处,只要再往里走,一直往里走,兴许要飞上几年,亦或是几千年,眼前便出现一个真正的仙境。

就如同上古传说中那样,这里“有长年之光景,日月不夜之山川。宝盖层台,四时明媚。金壶盛不死之酒,琉璃藏延寿之丹,桃树花芳,千年一谢,云英珍结,万载圆成。”

仙境之名名副其实,可是对比这无限美妙的神仙世界,这里未免太过静寂,竟是一个活物都没有,未免让初到此地的人觉得诡异和胆怯。

而这里,便是戮天神君的居所。

需要仙君、上仙等横飞数千年才能到达的地方,也只在他一念之间,便从西天庭移动回来。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似乎他延缓了时光流逝之速。

傅斯言走进那栋恢弘绚丽的琼楼玉宇中,才小心翼翼的从衣袖中,取出静海琉璃盆。

净海琉璃盆外被他罩上了一个高级禁制结界,以免其中的天灵草被沿途罡风吹折,被虚空风暴毁成碎片。

小小的天灵草才只有成人一根手指那么高,它浑身碧绿色,犹如最剔透无暇的晶玉。小小的身体上已经生出了四个叶片,其中一个尤其小,才刚刚冒了一点头。

然而,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就是这样一个,随便一道风吹,就能要它命的小东西,她却将他的性命攥在手里。

傅斯言双眸不眨一下的看着它,看她快活的舒展着叶片,看她扭着“小腰”,似在随风歀摆,心中空缺的那一块儿,终于在此时被填满。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薄唇却忍不住微微上挑。

等了几万年,终于是等到了……

“天灵草”此时却感觉不大好,因为灵智又生长了一些的缘故,她好像更“懂事”了,也觉得眼前人炽热的目光,让她有些战栗。

随后,更让她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hat!!

她只是小小的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她一觉醒来,不仅搬家了,周围的小伙伴消失了,就连眼前,也出现一个……幸好“天灵草”此时还想不到“变态”两个字,不然指定拿着两个字,糊到戮天神君脸上。

&¥#@%@&*%偷窥狂啊这是,视线时刻不离她,让她总感觉身上毛毛的。像是要被人吃掉一样……

罢了,她太困了,这里的灵气也太充足了,温度又适宜,且先睡一觉再说。

天灵草又睡着了。

而傅斯言感觉着几近消失的某人的神魂,此刻却不再惶恐忐忑。因为她就在他面前,因为他已经在她身上,重新烙下了神魂印迹,这一次,不管她入了生死轮回,还是有重新投胎在何处,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天灵草睡睡醒醒,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月。

如今的日子太逍遥快活,日子也过的美呆,按说天灵草该满足了,可惜,她心里总觉得不大乐意。

其一自然是因为,这里太安静了。连个陪她说话晚了的小伙伴都没有,她孤单的要崩溃了。

其二,某个大变态总是盯着她,又好像不是盯着她,像是透过她看着某个人,这让天灵草有些不舒服。

不是被人无视,成为替代品的不舒服,而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孤寂的模样,她总忍不住心疼。难受的都不能好好的餐风饮露了,哼……

又过了一个月,“天灵草”终于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儿了。因为她总是做梦,且梦到的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依照她的智商,她根本理解不了。

同样的,在每一段梦里,都有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面容掩藏在迷雾下,让她看不真切,都能不知为何,她打从心底确定,这些男人肯定都是同一个人,就是如今每天都要盯着她,都要和她“深情对视”很长时间的大变态。

哼哼哼,说不定这些梦,就是大变态编好后,强制复印到她脑子里的。

天灵草有些排斥,更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这种排斥之下,她看着“大变态”的眼神越来越亲昵和依恋。

傅斯言不是话多的人,他是一个冷漠寡言到极致的人。

他孤身生活在三十三天外几万年,期间除了和金乌族人说过几句话,再就么有开过后。

长达几万年的沉默,让他近乎丧失了语言功能——最起码归德帝君是如此以为的。

然而,这两个月来,他说的话,远比之前几万年还多的多的多。

又到了一日之晨,傅斯言将手中的灵露细细淋在天灵草身上。

这是每日进食的时辰,天灵草最喜欢不过。

早就舒展开身子,等待“洗礼”了。

如愿喝到这极品灵露,她舒服的毛孔张开,整株草越发欢快的摇摆起身姿。

傅斯言眸中笑意深深,轻轻摸了摸她翠绿的几乎透明的叶片,不知是怜是爱的呢喃,“就张了颗吃心,平时也不见你如此积极,一碰上吃的,你比谁都慌张。”

是说我么应该不是吧

天灵草再次舒服的摇着叶片,心里哼起小调。

这人肯定不是说她,她虽然吃饭积极,但她没有长心。

她是株草啊,又没有化形,哪儿来的心



天灵草僵住了身子,不动了。

她浑浑噩噩的想着:也没人告诉她心是什么东西,怎么她就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了呢而且还知道化形化成人形么

天灵草难得思考起人生哲学问题,而暂时吧吃喝放在一边儿。

一旁头戴玉冠,身着日月星辰白袍的某神君,见状却不由微蹙起剑眉。

他倒是有心询问天灵草为何不雀跃欢快了,只是,她如今连灵智都是刚开不久,神智更是微弱,若他贸然与她神魂交流,不知会不会造成她的神魂二次损伤。

——毕竟,早在之前渡仙劫时,她已经重伤到神灭魂销,而据他感知,即便如今她已重新转世头胎,神魂的损伤仍在,没有千年、万年的精心修养,是好不了的。

而如今他能做的,就是用一切天材地宝温养她的元神,而不是去再次伤害她。

念及此,傅斯言的神情再次变得冷冽的。

而当他看向天灵草时,那双蕴含天道至理的眸中,便从新含上默默温情。

是时候了……

这日当晚,傅斯言再次将天灵草捧在掌心,轻抚着她的叶片交流说,“庚申之时有帝流浆,要不要喝”

帝流浆那是什么东西

天灵草歪着脑袋默想,片刻后,所有有关帝流浆的讯息,都从记忆深处泛上来,让她知晓,帝流浆为何物。

貌似在一本《草木仙缘记事》的书中,曾屡次提到过,“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又有《仙缘至宝》中,曾写道:“凡草木成妖,必须受月华精气,但非庚申夜月华不可。以草木有性无命,流浆有性,可以补命矣。”

这些话简洁通俗点说就是,要想草木成妖化形,必定得需要月华。而月之精华,便称为帝流浆,六十年一遇,草木精灵吞吐一夜,相当于苦修数千年。

据说,曾有不少上古大妖,就是因机缘巧合吸收过多帝流浆,而一跃化作人形,从而走完了无数妖修大概万年的修炼历程。

好东西啊!!

天灵草忍不住要流哈喇子了。

她不住的摇着叶片,急切的向眼前的大变态传递着一个消息。

要要要!!她要帝流浆。

“想喝也不是不可以。”那身着日月星河袍的神君不紧不慢的说,“只是,我从不做便宜买卖,总要那些东西出来交换。”

天灵草用其不太聪明的脑袋灵智思考:即便是要做交易,也应该是和帝流浆做交易啊。听说帝流浆却有其人,她给她帝流浆,她也给她东西。不管她如今有没有好东西给他,但这其中好想都和某位神君没有关系,他想从中牟利

嗯。应该的,因为神君大人就是这样无耻奸诈的小人。

哼哼!!

天灵草脑中不受控制的泛起这几个念头,而后他就又懵了。

这个神君大人虽然变态了点,总爱盯着她看,都能对确实对她很照顾,怎么他就成无耻奸诈小人了

摇摇脑袋,肯定是她想多了。

尽管心里很不以为意,面对某神君的威胁,天灵草还是很愉快的和他达成了协议——庚申之时,他带她去吸取帝流浆,她则亲亲他的面颊做为回礼。

天灵草:其实并不太懂她的嘴巴长在那里,不过,既然神君要亲亲,她也只好象征性的,用叶片挠挠他的面颊了。

……并不知道神君原来如此好应付,只是摸摸他,就笑成了个二傻子。

额二傻子又是谁

算了,不想了,还是继续想帝流浆吧。

突然觉得好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肿么办

等啊等,等啊等,等的连晚饭都没心情吃,终于又等了许久,某位神君终于将她抱出楼宇,来到了外边的空地上。

这还是天灵草第一次观察自己的“新家”。

倒是布置的不错,周围都是花花草草,,貌似每一种都很名贵的样子,然而,怎么感觉他们的生命在某一刻定格了,现在的他们都是死物

“天灵草”还没来得及纠结,她是不是又想多了,便感觉自己的叶片又被人轻轻捏了捏,“要来了。”

簌簌金丝从天而降,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了金黄色。

帝流浆如同淅淅沥沥的小雨般降落,然那“小雨”并未落在地上,而是成卷曲之势,纷纷扑向了花园正中间的天灵草。

好,好多啊。

好,好好吃啊。

嗝,好想吃饱了,可是还想吃啊……

不知道何时,天灵草缓缓睡着了。

而从天而降的漫天金丝,就像是被人为操纵一般,全都涌进天灵草的躯体。

天灵草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她的叶片更加碧绿青翠,如同最美好的千年灵玉。

渐渐的,那碧绿中出现了点点金丝,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直至充满了所有叶片,连天灵草的根部都不放过。

时间渐渐流逝,天灵草也终于长到了一人高左右。

而此时,天灵草外缓缓出现一层层的金丝,那金丝将天灵草缠绕起来,一层又一层,渐渐的,那里成了一个茧。

天将亮时,最后一股帝流浆如同喷发的火山一样,一股脑的涌进了金茧中。

就见金色的蚕茧完全被金光包围,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又过了片刻,金光四射,如同烟花绽放,那金茧在此时破开了。

天地间再次恢复安静清明,而在早先金茧存在的地方,那株天灵草已经消失无踪,那里却多了一个悬空平躺的,身着绿衣,乌发如墨,肌肤胜玉,仙姿迤逦的,正在酣睡的娇娥。

154 神君(四)

又到了一日晨起,“天灵草”准时醒过来。

天亮了,到吃饭时间了。

她摇摆着身子,舒展开筋骨……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垂首一看,“天灵草”简直惊呆了。

她良久一会儿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明明只是简单的睡了一觉而已……不,是喝足了帝流浆,然后睡了饱饱的一觉罢了,怎么一觉醒来,她就化形了呢

“天灵草”蹙着眉头不解ing,看着远远而来的某位神君,她慌忙迈腿跑过去,想想向他问个究竟。

可惜,第一次走路有些不适应。她踉跄了几下后,就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

“啊!!”

据说正面朝下摔跤,会把鼻子压扁的!她还没有见过自己化形的样子,才不要变成丑八怪!!

“天灵草”捂着小脸等待疼痛到来,结果没有感觉到地面的硬实感,却只感觉到暖暖的触感,不出意料她被某个神君抱住了。

“太,太吓人了。”吓的草都不敢走路了,简直心累。

傅斯言轻“嗯”了一声,低沉喑哑的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可见他这会儿心情很不错。

这就让天灵草很郁闷了。

话说她差点摔跤了耶,刚才踉跄的那一刻,她肯定看起来特别狼狈,可这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仅不安慰她,反倒拿她当笑话看。

好生气哦,不想理他了。

她扭头要走,然而抬腿迈步却迈不出去,一低头看见环在腰间的,属于男人的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指,很没出息的吞咽一口口水。

好吧,她承认了,大变态虽然性格变态一点,但模样长得还是挺英俊的,特别符合她的审美。

脑中一转而逝“她的审美”这几个字,天灵草很理所当然的忽视了。她根本不知道审美是个什么玩意儿,何来她的审美唉,脑子里被“复印”进去的东西太多了,导致她时常分裂,日子也是过的蛮苦的。

却说现在,天灵草挣扎不开神君大人的束缚,只能狠狠的在他那双绣着淡绿云纹的锦靴上踩了一脚。让你不放,哼……

傅斯言闷笑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他有些满足的摸摸眼前闹别扭的小姑娘的发顶,抑制不住在她发旋处,印上一个眷恋缠绵的吻。

至今为止,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中,这很好。即便她尚且记不起他是谁,也很快就能记起来了。不过,这傲娇又别扭的小性子,倒是从始至终没有变过,让他不由更加怀恋往昔。

他轻笑着将她转过来,看着她稚嫩清丽的面容问,“熹光,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熹光,熹光是谁”面前女子疑惑的看向傅斯言,问他说,“是我么我叫熹光”

或许是因为草木精灵化形的缘故,也兴许是吸收了太多的帝流浆,她的面容远比之前任何一个时空时,都要清丽脱俗。冰肌玉骨,臻首娥眉,仙姿佚貌,双瞳剪水,只是这般迷茫又困惑的看着傅斯言,便让他愈发冲动的想要吻住她。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克制而留恋的将薄唇印在她的红唇上,她不仅没有丝毫反抗,在他要离去时,甚至还很不矜持的踮起脚,去寻他的唇。

稚嫩而笨拙,纯真又莽撞,再次让他忍俊不禁笑起来。

“对,你是熹光。”他双眸含笑看着她说。

“嗯,对,我就叫熹光。我做梦梦见了,我叫熹光,嗯,我是宁熹光。”

“好,宁熹光。”

得了他的准许,天灵草更兴奋了。此刻她也想不起要离开他的事情了,反而越发依赖的靠在他怀里,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我饿了,好饿好饿,饿的肚子咕咕叫。”

“嗯,去吃饭。”

“要喝露水,还要吃果子。红红的,甜甜的果子。”

“好。”

被某个高高在上的神君抱在怀里吃东西,天灵草先时还有点挣扎别扭,可一当人坐在他腿上,身体就像是有了自己的记忆一般,很快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他就舒服的嘤嘤两声,开怀的被人喂食。

喝两口露水,吃一个果子,再吃一个甜甜的药丸——并不懂这药丸是什么东西,然而,药丸下肚后,她却不需要人告知,自己就明白了,这药丸是安抚体内暴躁的灵气,巩固修为用的顶级仙丹。

嗯,好东西。

吃过饭,天灵草被人牵着散步两圈,按照她的意思来说,她是懒得动的,只想找到自己的房子——净海琉璃盆,自己长在里边晒太阳。

她是草么,草都很懒的,就应该成年累月都呆在一个地方啊。

“想晒太阳”

“嗯”

“还想睡觉”某位神君话语里有着天灵草窥测不到的深意。然而,此刻再怎么深刻的深意,也和天灵草没关系,因为她此时此刻只想睡大觉。

“可以。走,我给你安排好了,又能睡觉,又能晒太阳的好地方。”

那好地方就是一张玉床……

天灵草深感自己受骗了,将茫然水灵的大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十分不乐意的冲神君发火说,“没有土,我要土。我要晒太阳,我要睡觉。”

“不化成本体形状,也可以晒太阳睡觉。不信你试一试。”

傅斯言已经解开了外袍,脱了鞋袜,向天灵草走过来。

天灵草脑子里一团浆糊,明明知道这话不太对,但好像也没有不合逻辑的地方。

她只能困惑的答应,“那……好吧。”

傅斯言轻笑着上前,开始扒某个小仙女的衣服。

天灵草反抗了两下没反抗过,就也懒得和他争了。反正衣服迟早都是要脱的,他要替她脱,她还省事了呢……

躺在床上后,两人同盖一床被子,天灵草顺势滚进他怀里,还熟门熟路的搂着他的腰嘻嘻笑,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戳戳他的腹肌,戳戳他的骨头,戳戳戳,越来越往下戳……

小爪子终于被神君大人抓在了手里,他也不说话,这片空间一下就安静了。

这让天灵草觉得不适,不由抬头看向他……额,他也正垂首看着她。眸中是她不懂的神情,与几乎压抑不住的占有的欲望。

天灵草表示,这么复杂的眼神,她绝逼理解不了啊。

于是,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径直靠在他胸口处,秒睡。

傅斯言简直气笑不得,轻捏着她带着婴儿肥的面颊,呢喃了一声,“没良心的小东西。”

说睡就睡,倒是心无烦忧,苦了他,自找罪受,非要拉他同床而眠。

心里有些郁闷,然到底欣喜更多。神君大人将怀里的小东西抱得更紧了些,也深深睡着了。

他已几万年不成睡眠,常常睁眼到天亮修炼到他这个级别,白昼夜晚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区别,他也再不会感觉困倦。

此刻,却有一股浓浓的睡意,不受他控制的袭上脑海,让他也昏昏睡着了。

半夜时,傅斯言却猛一下惊醒。

他身体僵直的不能动弹,呼吸在某一刻都停止了,而他眸中墨色深沉,某中欲望似乎不需要酝酿,便要挣破牢笼跑出来。

旁边的小人儿,仍旧睡的憨熟,若是只看表面,怕是谁也想不到,她那双纤细白皙的小手,正在被子里做着什么恶。

可傅斯言知道,不仅知道,还扭曲着面容,内心挣扎不止,在该继续享受,还是强硬挪开她的小手之间徘徊犹疑。

最后,欲望压过了理智,他不仅没有将她的小手挪开,反倒更加纵容的,将她的手往下摁了摁。

“嗯……”一声无意识的吟叹,她似乎被他吵醒了些,便懊恼的挥开他的手。

而后,却又动作自然的,自主的握住那处……

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似乎不懂自己莫名其妙的在做什么。可之后睡意从新翻涌上来,她也就无心纠结其它,闭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而那双小手,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亦或是被某人训练出了条件反射,就这样握着它,缓缓动作……

良久后,傅斯言发出长长的一声闷哼。

那声音性感靡魅,散发着浓浓的磁性与餍足。

室内有什么味道飘散开来,让天灵草有些嫌弃的皱了皱小鼻子,而后继续将小脑袋埋在他颈窝处,睡的憨香。

傅斯言布置了一个结界,将熟睡的小人儿挪开了些。清洁完自己后,他再次躺回原处,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有些哭笑不得的顺着她的背脊,伟大而无所不能的神君大人浮想联翩。

世人都说一物降一物,这话果然没错。任凭他清心寡欲几万年,碰到她都得破冰。任凭他如何无欲无求,遇见她,她变成了他终身所求。

……罢了,都是命。

傅斯言后半夜睡得很熟,与之相反,天灵草却睡得不那么好了。

她又开始做梦了,这次没有梦见穿着异形服装的神君大人,更准确点说,她梦中根本没出现什么人。只有一个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机械男声,一再的呼唤她,叫她快些苏醒。

快些苏醒

什么鬼

她才刚睡下不久,才不要醒,她还要继续睡呢。

见她不理会他,那声音的主人似乎郁闷的要撞墙了。

他对她毫无办法,之后也只能苦苦哀求,“唉,宁熹光你醒醒,快醒醒,再不醒就出大事了。”

“卧艹,说好的拯救元帅呢,你失什么忆啊,这又不是经典言情八点档,失忆了观众会给差评的,你快醒醒。”

“卧艹卧艹卧艹,简直不能好了!!你失忆了,任何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啊。简直了,我看咱们这任务,也别叫元帅拯救攻略了,就叫熹光睡大觉好了。呵,你还失忆,还得元帅大人辛辛苦苦唤醒你,卧艹,到底你们两谁才是元帅。”

“你真的一年都不记得了么你是宁熹光,是个人啊。你才不是什么草呢,那逼格也太低了。好了,宁熹光,熹光宝宝你快醒来好不好你醒来我喊你姑奶奶行不行”

前边那些话,天灵草都是听一句忘一句,甚至左耳进右耳出,唯有这最后一句话,天灵草深深记住了。

但是,记住又有什么用她还小的,如今还不满一岁,她才不当姑奶奶。姑奶奶太老了!!

她更不想当个机器人的姑奶奶,她又不是机器人。

对了,谁是机器人来着

科瑞恩谁是科瑞恩这名字起这么怪,一听就不是大boss的名字,肯定是个无关紧要的打杂的。记他的名字没有丝毫价值,她就省点事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天灵草团在被子里,来回打了好几个滚。

将要滚下玉床时,她被人一把搂在怀里。

高高在上的的神君大人,浑身散发着慵懒餍足的气息,一边将她搂在怀里顺毛,一边若有所思的问她,“昨晚睡得好么”

点头,又火速摇头。

傅斯言见状微颔首说,“前半夜睡得好,后半夜睡得不好”

“嗯。做梦了。”她一本正经的睁着迷蒙的大眼说。

“做梦”傅斯言的手一经,眉头都蹙起来了。随后却又放松了身体,状似不经意的问她,“做了什么梦”

“科瑞恩机器人”她哀怨的皱着灵秀的小眉头,说完这几个字,又苦唧唧的趴在他怀里抱怨,“不认识他,吵。”

傅斯言闻言却有些微微愣神。

科瑞恩这名字他有些陌生,似乎在那里听到过

修士的神识逆天,即便只是几万年前在哪里见过一面,也不会忘记。因而,很快,他就明白科瑞恩是什么东西了——一个来自未来的,要辅佐熹光将他唤醒的机器人!

傅斯言眸中墨色深深,他按住要起身的小姑娘,轻声和她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了这个问题,咱们就去吃早饭。”

“哼。”天灵草不乐意。要回答问题才能吃饭,这是什么待遇到底是吃饭重要,还是她重要,还是问题重要不开心!!!

她的不乐意直接表现在明面上,原本神君大人看了会收回刚才那句话,谁料他却执着的将问题问了出来,“那机器人还和你说了什么”

155 神君(五)

要说傅斯言今日为何对宁熹光的梦特别执拗,还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这还是因为他孤寂了几万年的结果。

孤单太久了,整个三十三天又只要他一个活人,他无事可做,整年整年的时间,都浑浑噩噩的花在回忆小金乌身上。

回想的久了,就连以往那些,他以为早已忘却和忽略的片段和画面,都被他重新忆起。

特别是早先渡化神劫时,出现的心魔,那前轮回几世的画面,那道幸灾乐祸、高高在上的声音……

以前他对那些置之不理,甚至不屑一顾,

然而,在失去小金乌后,仔细琢磨过后,他才明白,兴许小金乌最后不能成功飞仙,或许当真有天道算计的原因——天道不知因何故,不允许大妖血脉离开乾元大陆,要将他们统统困死在哪里,小金乌要挣破牢笼而出,违背了他的意志,他自然不会乐意。所以,让小金乌道销神毁,就是他给予的惩罚。

然而,这所谓天道,又是按照何人的意志行事

让小金乌道销神灭,又仅仅只是在惩罚小金乌么

不是的,这种种手段,表面上看,都只是在对小金乌的逆反行为不满,然而,小金乌的离去,对他造成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他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真正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让他认清现实——不管是以往的乾元大陆,还是现在的三十三天外,都是假的,只有那个科技文明极度发达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所有的这一切一切,不过是让他认清那个真实,心甘情愿的回去罢了。

至于小金乌,他的熹光,她不过是他们用来掣肘他、惊醒他的一个工具。

这种思想来的莫名其妙,似乎又很解释不过去,然而,傅斯言乃古往今来第一位神君,他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

他认为自己是对的。

这之后想的不免更远了。

想着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抑或他们当真存活在幻境中想已经被他剿灭的天道,到底是何人,在所有这些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的目的又是为何

他想要一个答案,可惜,如今已经无人可以回答他。

而就在昨日晚间,后半夜时,他已睡熟,却隐约感觉到,与他神魂相连的熹光神魂处,似有什么动向。

熹光神魂里没有任何“杂质”,这事情他比谁多清楚。然而,如今熹光的情况,又让他明确的知晓,熹光神魂里是有东西的,不管那东西已何种形式存在,总之,他超过了一个神君的搜索,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而他在醒来的一瞬间,便又佯睡乐过去,想看看那个对熹光毫无恶意的“超时空不合理的东西”,究竟想做什么。

这一等,就等到了今早,而如今,他从熹光嘴里套出,昨晚上确实有个人在于她交流,而那根本不是一个人,乃是一个“智脑”,他想做什么

天灵草熹光怏怏的拍了傅斯言一下,“他说让我赶紧醒来啊,中间还说了一大串东西,但是我都记不住了。他,他还说要叫我姑奶奶……”

傅斯言剑眉微蹙,心里给科瑞恩刷了个大大的负分。

想和熹光攀关系,不知道熹光是他一人所有,和其余别的人和物,没有一点点瓜葛么差评!!

有个“攀亲戚”这一出,傅斯言就不再询问天灵草有关昨晚的事情了。

原本还准备尽快将“科瑞恩”从熹光神识中揪出来的决定,也看在科瑞恩如今的作为,和他不谋而合的份上,决定届时会稍微轻一些,将他销灭!!

傅斯言如常几万年的日常一样,婴儿抱着怀中的小姑娘去用早饭。

他成仙后,便再不食五谷,同样,天上的任何灵露、蔬果,他也没有了享用的心思。

如今天灵草成功化形,看她吃饭吃的香,他难得来了食欲。

拿起“天灵草”咬了一半的果子,放在唇瓣,准备尝尝味道。无奈某个小崽子太护食,见状竟慌乱的喊一声“我的”,便猛一下扑过来,张开小嘴叼起那半颗果子,咽肚里去了。

这果子名为灵碧果,据说乃是生长在仙界与魔界的交界处的灵碧树结的果子。

灵碧树可以预测魔气,据说但凡有魔族人士偷偷越过结界进入仙界,灵碧树嗅到魔气,枝叶便会变成灰色。这就是最好的警钟,有灵碧树在,大大减少了守护在魔界和仙界入口处的仙兵仙将的工作难度。

同样,灵碧树上有一股非常清淡的香味,这气味即便是嗅觉再机敏的仙兽都嗅不出来,唯独在大三千的某一个修真界中,有一种寻灵蜂,可以追寻到灵碧树的味道。

且非常凑巧的是,这种寻灵蜂正好是成对生活的。不管是父子搭配,母子搭配,母女搭配,亦或是夫妻搭配,总之,当成对的两只寻灵蜂同在一个地域时,哪怕他们距离再远,也可以顺利的找到另一方。

有了灵碧树和寻灵蜂——灵碧树会在魔修偷渡时,在他身上染上清香,而仙兵仙将则可以带着一只寻灵蜂,远远的追寻出去,以便将潜伏进仙界的魔修擒拿。而因为寻灵蜂可以追寻的另一半的所在地,那么被留下的一只寻灵蜂,就可以当做底牌,在前边一只去公办的人员迟迟不归时,由另外一支仙兵仙将,拿着另一只寻灵蜂,前去救援。

如此,就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将魔修成功缉拿的概率。在另一方面,也减少了仙兵仙将的损耗,当真一举两得。

而这生长在灵碧树上的果子,上边也带有某种清香。

当然,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兴许是生长环境苛刻,本身又却又不凡的原因,这灵碧果虽没有什么大功用,但却非常非常鲜美好吃。

天灵草一次吃上几十上百颗不成问题——前提是,每天有这么多灵碧果供应她。

灵碧果入口便化作流水,涌起肚腹中。长叹一口气,那微不可闻的清香从口中发出,唇齿间似乎还留有灵碧果独特的口感和美味,那滋味简直棒呆。

傅斯言被天灵草抢了灵碧果也不恼,只是,他眸色却渐渐变得暗沉。舒尔,他薄唇微挑,扬起了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就在天灵草的虎视眈眈中,从盘子了捡了一颗最大的灵碧果出来——

放在唇边,咬……

果不出所料,贪吃鬼天灵草又猛一下扑过去,要将灵碧果刁回来。无奈中了某人的奸计,她软嫩嫩的小嘴巴被人叼住了。

傅斯言吻的热烈又深刻,天灵草被他放开,终于得以呼吸时,只感觉嘴巴火辣辣的疼,口腔内更是有种异样的感觉,就连喉咙处,都微微有些不适。

她觉得这样做不好,可若是是神君对她如此作为的话,好似是应该的……

所以,还是别纠结这么无厘头的问题了,赶紧将盘子里的灵碧果吃光才要紧。

毕竟,只有吃进肚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哼。

被人精心喂养的日子,简直不能更美。

当然,前提是不要每晚都做恶梦就好了。

似得,天灵草又开始每晚做“噩梦”了。

梦里名叫科瑞恩的机器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她快些醒来。

她其实并不想听她啰嗦,想要蒙着脑袋睡大觉。然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哪怕她并没有耐心仔细听,那些话却一字一句入了她的耳,被她深深记在心里。

于是,她被人强制的灌输了一脑袋东西。

知晓了她前几世轮回到那个朝代,那个时空,知道她每一世的日子都过的好,因为有个男人很宠她。

知道她医术不错,炼丹术更是出神入化,她还私藏了一本已经绝版的炼丹手册。就因为有炼丹这一技能在手,她在上一世活的特别风光。即便是修为再高的修士,都得上赶着给她送天材地宝,只为她心情好些时,能可怜可怜他们,给他们炼一炉丹。

知道原来她上一世,是只羽毛璀璨,容貌美艳,非常骄傲爱自信雍容贵雅的小金乌……

被如此洗脑了几天的结果就是,小金乌特别想去金乌族地看看。

被傅斯言问及原因时,她也睁着萌萌哒大眼,很无辜的说,“我不知道金乌长什么样子啊,总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能知道我上一世到底长得有多美。”

傅斯言难得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忍俊不禁笑起来,“要看金乌长相,完全不需去金乌族地,我给你画来便是。”话落音,已经单手在半空中画出一只娇美懒散的小金乌,那小金乌扁着嘴巴瞅了他们一眼,而后略有些嫌弃的又将视线移了回去。

“好,好像真的啊。”天灵草很吃惊,“怎么她看着这么眼熟啊”

“嗯,这就是你。”

“我前世么听说那时候我可威风了,我跺跺脚,整个乾元大陆都得抖三抖。”

傅斯言闷笑的给她顺毛,“对。你特别威风,即便不跺脚,整个大陆上的人,也得看你脸色行事。”

“这样么”天灵草兴奋的转了一个圈圈,“这样的话,我就更想去金乌族地看看了。”

傅斯言:“……”

这以后几日,天灵草的日常,就变成了白天吃吃吃,吃饱了躺床上晒太阳,晚上被神君大人呆着吃嘴巴,然后,她昏昏睡过去。

初看之下,这与以往的日子美什么两样。然而,在每天的间隙,天灵草却染上了撒娇要出去玩的毛病。

渐渐的,这毛病更加变本加厉。

因为傅斯言一直不肯点头同意的缘故,天灵草某一日终于以绝食威逼了。

对此,傅斯言的表情有些气笑不得。

他将生气的那株草按在腿上,捏着她的下巴说,“就那么想去”

“当然了。”这些时日来,天灵草的语言表达能力进步神速,现在她已经可以很自如的和神君大人交流了,偶尔还会来些点睛之笔,“我真的想去看看么。金乌是上古大妖,法力很高深啊,听说他们飞起来还特别帅,一怒之下,身上的大日之力可以毁灭整个天庭。”

“当然了,我虽然想出去玩儿,可我更不想离开你。所以,咱们一起去吧。你看,来这么久了,我都没见你出去过。”

……仅仅几天时间就憋不住了,若是天灵草知晓,神君大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宅男,在三十三天外,一宅就是几万年,且如今找回挚爱,为防有人来打扰,他还准备继续在这里宅下去。即便宅个百八十万年,他也很乐意。

只是,想必到时候某人就该造反了。

傅斯言心里已经同意了,面上却还故意吊着她。这就导致天灵草到晚上时,闹心抓肺的难受,以至于,她终于发飙,咬着神君大人的喉咙说,“快说你同意,你不同意我就,我就……”

“你就吃了我”

“对,吃了你!!”天灵草故意张大嘴巴,做出狰狞的模样,吓唬他。

傅斯言却是欣喜欣慰的模样,“这样啊,你要真是想吃,来吃便是。”

吃……这要怎么下手

天灵草为难死了,简直要把头上的头发扯下来了。

难道要她也吃神君得嘴巴么

虽然最后也会很舒服,但是,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特挺难受的。再说了,每次吃吃后,她的嘴巴都要红肿,一点都不好看。

嘴巴不能吃,喉咙不能吃——这里来回滚动,她总是咬不住。

剩下的,胸膛太硬,肩膀也咯牙,天灵草苦恼不已,要咬人也没个下嘴的地方啊,太愁人了!!

终于,脑中灵光一闪,天灵草某段记忆似乎苏醒了。

她眸中放出刺瞎人眼的光芒,对着神君大人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而后,一蒙被子,整个人像只毛毛虫一样,一边快速蠕动的往下钻,一边伸出小手,熟门熟路的抓住神君大人裤子上的两根系带。

傅斯言俊脸绷紧,身子僵硬的厉害,他一把抓住搁在腰间的绵软小手,“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喑哑的厉害,似乎还有些绷紧的意味,可惜,忙着做坏事的天灵草根本没注意到,她只是很含糊且气咻咻的回了他一句,“吃你。”

“……很好!”

臻善说

原本准备今天上午陪老妈去医院检查,幸好没拖到今天去,昨天晚上赶着去医院了!!老妈药物中毒,还有点轻微中暑,医生让先挂两天水,明天再检查下心脏,……希望妈妈心脏没事,身体依旧健康!!更新了,惊不惊喜?忙得要死的我还能大晚上爬过来更新,也是业界良心!!点赞了宝宝们,我要三十二个赞!要正能量,要支持,要妈妈平安无事。

156 神君(六)

翌日吃过早餐,天灵草坐上神君大人的仙器法宝,两人往北天庭金乌族地赶去。

虽然如愿达成心愿,且还吃了一顿特别美味可口的早餐,然而,天灵草的心情其实并不怎么美妙。

具体因为什么,哼,还不是因为昨晚,哼哼哼……

神君大人简直太过分了,她的嘴巴好痛好痛,喉咙都不舒服了。

天灵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昨晚做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好像不是好仙娥该做的。可是做都做了,她也只能顾自懊悔。

她本来依旧够郁闷了,谁知某位神君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早上不仅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紧盯着她笑,还张嘴就要说,“昨晚上……”

昨晚上怎么了

昨晚上她睡得好的不能再好,一觉到大天亮,睡得都打鼾了。哼!!

天灵草面上挂不住,就不想搭理神君大人,可是对于神君大人的投喂,她还是很乐于享受的。

这一顿早饭吃下来,心里再多的别扭,也差不多消散了。

然而,为了面子,她还是不能对他笑。

她就是这么有操守的天灵草!

不过,这楼宇看着真棒呆了,她好喜欢,好想住进去——

虽然用楼宇做飞行的仙器,实在太奇葩,乃她生平仅见(),不过,脑海里却先一步认定:神君大人的飞行仙器,必须得是楼宇,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现在她就挺高兴的。

哼哼哼……

神君的飞行仙器其飞行速度,自然不是一般的飞行仙器能够比拟的。其速度快且稳,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挪动,三十三天外已经远远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当然,天灵草此时是完全意识不到那个问题的,她的注意力,早就被这完全符合她审美的楼宇吸引了。

楼宇从外部看富丽堂皇,其中必定炼制进去不少稀有的天地灵物,也非常符合神君大人的身份。

内里倒是布置的雅致舒适,一应装饰素淡非常,有一股浓浓的居家味道。似乎这里真的是一个供人休憩居住的小楼,而不仅仅只是用来载人的工具。

天灵草很喜欢,欢喜的不住嘿嘿笑,迫不及待的挨个房间看起来。

她一会儿兴奋的说,“我喜欢这里的玉净瓶,上边那只蠢喵好可爱。”

一会儿说,“这个屏风不错,就是看着好眼熟,好像以前我用过。”

“这里竟然有个绣球,我可以踢绣球玩么”

不待傅斯言给出回应,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反倒跟只爱玩闹的猫咪一样,跟在绣球后边跑闹起来,不时还发出愉悦欢快的嘻嘻笑声。

傅斯言见状,唇角都微勾起来。

他不做声,手中却拿着留影石,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

天灵草将整个楼宇玩过来一遍时,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了,而此时,他们还处在茫茫虚空中,前不见出路,后不见来路。

天灵草后知后觉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太对啊。

她问傅斯言,“我们现在在哪里”

“在去金乌族地的路上。”

“……具体是哪里”

“不知。”

天灵草气的嘟嘴瞪眼,“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可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君。”

“神君也有莫可奈何的时候,我还不是万能的神。”

“……好吧。”天灵草狡黠的转转黑漆漆的眼珠子,“你这飞行仙器,一日可赶多少路程”

傅斯言状似仔细思考后,回了一句,“万万公里。”

其实心里已经一眼看出小东西是打算做什么。

她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他要是连她都看不透,也是白和她夫妻一场了。

果然,他一回话,那小东西就气的跳起脚来,“每日飞行万万公里,咱们都飞了一个多月了,还没飞出虚空黑道,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么哼,我可是知道,当初我还在西天庭的时候,你趁我睡着时,将我拐带回三十三天外,可只用了一天时间不到。虽说飞行法器的移动速度,确实比不上你的速度,但是,半个小时还不到目的地,你的飞行法器是在龟爬么”

她一脸“小样儿,还想糊弄我,殊不知我聪明的要上天,我不拆穿你,那是我的仁慈,可你要仗着我的仁慈欺骗我,我也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傅斯言闷笑出声,深邃的眸子微微弯起,他道:“有道理。”

“那当然。”天灵草的虚荣心得到满足,终于乖乖爬到神君怀里窝着了,“楼里的东西我都看了一遍了,不新鲜了,外边也没什么好景致,所以,咱们快点赶路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么”

见傅斯言仍旧无动于衷,天灵草无师自通的开始撒娇撒娇撒娇。

这个磨人劲儿,任是谁都受不了,更何况失而复得的傅斯言

对他来说,她的一切要求都是要满足的,尽管他确实不想有人插入到他们的二人世界中,但既然已经出门,还是尽快往金乌族中走一趟,满足她的心愿,再回三十三天外隐居吧。

他心思念转间,楼宇移动的速度更快了。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摆脱了那看不见出路的虚空黑道,到了三十三天的地界。

三十三天只有法力高深,以及有强大的功德气运压身的大能及仙君才可入住。

而这些人,无不感知力惊人。

他们自然远远就察觉到那道威力惊人的威压,不需人提醒,单从这威压发自三十三天外的虚空黑道中,他们就明白来者何人。

神君大人不久前才出过一次门,乃是去西天庭参加归德帝君的新婚大典,顺便在西天庭,寻到自己的道侣。

既然找到了情深意笃的转世道侣,如今不该恩恩爱爱的过着和谐的小日子么,岂有出来浪荡的道理

他们是想不通其中的关节所在。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莫不是……神君大人此次出门,乃是为了替其道侣求东西来的

不怪他们有此想法,实在是因为,据流言传说,神君的道侣此番转世,竟然转成了天界中随处可见的天灵草——

也是坑爹!!

要知道,不管是草木精灵亦或是各种妖兽,在他们之间可最讲究血脉传承。

没见归德帝君娶妻,媳妇也是业火红莲么

这可是鼎鼎有名的上古仙株,也只有这样血脉厚重的帝后,才可以压制群雄,额不,是和归德帝君一起,镇压西天庭的气运!!

而天灵草的血脉传承……

这草有血脉传承么

所以,莫不是神君大人不能忍受其道侣被血脉拖后腿,决定出门找几株上古仙株,讨几滴精血用来提升血脉

这绝对可以有!!

所以说,既然他们已经提前一步猜到了神君此行的目的,如今为拍神君的马屁,他们要不要找些至交好友,劝说他们拿出几滴精血来,然后他们好一起抱上神君的金大腿

这个……必须有啊。

众多大能和仙君兴致勃勃的开始拿起通讯器,和好友联系。

至于神君到来,他们要不要去接驾呵呵,神君有美人相陪,那里还需要他们这些老不死的去当电灯泡怕是他们贸然过去迎接,不仅得不了好,还要被神君大人扣一顶“没眼色、不会行事”的大帽子,那可就冤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换做他们,若有人敢在他们和美人同游时,冒出来找事儿,也绝逼是要弄到雷域去体会生活的。

哼,仙君们就是这么任性。

进入三十三天庭范围内,天灵草的兴趣来了。

她兴致勃勃的窝在傅斯言怀里,一边还垫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观看窗边一闪而逝的风景。

一边看,还一边拉着傅斯言的手急切的说,“慢一点,慢一点,这里很特别哦,和咱们那边很不一样。那里的花,就那个紫色的,好漂亮……”

“还有那堵墙,怎么墙壁里边不住的冒泡泡……”

小金乌的问题没有得到神君大人的回答也不生气,毕竟她只是在宣泄激动之情,也不是真的对那些花草墙壁感兴趣。

真正让她感兴趣的是,“三十三天每天为一界,那这些界限都在那里要从三十三天去三十二天,有路走么”

“自然。”

“那要往下边每一层去,需要提前告知下边一层的主人么”

“住在下方的仙君,实力比上层仙君略逊色,无权拒绝上层仙君的‘光临到访。’”

“……好可怜。那从下边去往上层,其中要是有的仙君不给开路呢”

“你不知道,其实每一天,都有一条独立路径,可以自由上下么”

“……我又不住在三十三天中,我怎么会知道”

“也是,我不该太高估你的智商的。”

“这和智商没问题,哼。”

“我知。这只是和你有没有见识有关系。事实证明,你是株没有见识的天灵草。”

“……”

“对,你就是株没见识还嘴笨的天灵草。”

神君大人招惹了天灵草,惹得天灵草郁闷的也不看景了,气哼哼的找个角落蹲着,将一个落寞、讨厌、不要和我说话的背影,留给神君大人。

神君大人:其实小东西生气闷气来也挺可爱,不过,谁让她之前都不把注意力分给他点惹他生气是他有目的为之,且让她郁闷会儿吧,他安静会儿。

楼宇飞的很快,似乎才刚到达三十三天,下一瞬间,他们就到了西天庭,到了金乌族地。

天灵草一看目的地到了,也顾不上生闷气了,抬起被自己蹂躏的毛茸茸的脑袋,满眼好奇的看着外边那株擎天大树。

扶桑神树……

脑子里自动冒出有关这株神树的所有消息——

“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

“扶桑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

传说扶桑神树长在天之尽头,是远古时代太阳神女羲和栖息之地的一棵巨树。是连接神界、人界、冥界的大门,上面有三足金乌飞翔,能够引导人跨越三界。

究竟其能不能让人顺利跨越三界,天灵草不知晓,她只知道,扶桑神树是三足金乌一族的圣树,这消息确定无疑。

这棵神树远远看来已是遮天蔽日,树叶茂密苍翠,延伸出去的枝干,足有几万公里之遥。

她入目只能看见这株散发着远古气息的神树,可当他们离的近了,才发现,那树上竟有不少金乌筑巢休憩,也有不少小金乌,正叽叽喳喳的蹦的欢腾。

都说三足金乌一族的族地,其实就是这株大的无边无际的扶桑神树,如今看来,传说为真。

天灵草不知别人看见扶桑神树的第一印象为何,总之,当她看见这株神树,心中只有震撼憧憬。

而当她看见在神树上栖息玩乐的三足金乌时,胸腔中只余下羡慕,和微不可查的嫉妒。

是啊,嫉妒。

要知道,她上辈子心心念念就是得到看一眼神树,哪怕得到一片神树的叶子,也死而无憾。可是,她还没有达成所愿,就被天雷劈死了。

额她刚才想到了什么被天雷劈死了难道她上辈子死的很悲催么!

还有,她上辈子活的一点也不风光,甚至有点窝囊。神君大人竟然说她跺一脚整个乾元大陆都要抖三抖,可是,她到死都没有见过扶桑神树的模样。

活的时候憋屈,死的时候更憋屈!!

归根到底,还是神君大人修为不高,让她受了委屈!

这么想着,天灵草投给神君大人一个略有些嫌弃的眼神。

傅斯言:“……”

金乌族中的长老们,早在感觉到神君威压时,便纷纷从休眠之地瞬移出来。

因为这几万年来神君大人的有力扶持,现在金乌族,甚至整个大妖族群,都以可观的速度发展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作为骑乘,供那些仙君和上仙们骑玩,而是在整个仙界中,都有了一定的地位。

由此,不仅整个三足金乌一族对神君感激不尽,就连其余大妖族群,都成为戮天神君的忠实信徒,坚决的唯神君马首是瞻。

157 神君(七)

当然,在这所有的大妖族群中,三足金乌一族对神君大人的观感必须是最复杂的。

其原因主要有两方面。

其一,早在远古时期,他们族中的王,就为了给他们争夺一线生机,献祭在了人间界的天地战场中,他们称这位王为圣王。

虽说有不少金乌蛋,被麒麟一族的先知瞒天过海带进了仙界。

那之中,又有一颗蛋,被圣王滴了几滴精血进去,乃是名副其实的金乌之王的继承人,合该是他们的王。

然而,话又说回来,当初他们初闻神君道侣也拥有圣王亲赐的精血时,既有一种可以从神君道侣身上,窥探到几分圣王往昔风采的振奋激动,又深深的为对她的称呼感觉烦忧。

毕竟,万万余年已经过去了,如今的金乌之王,乃是升入天庭后,由圣王灌输精血指认为王的金乌之王的重重重重重重孙子。所以,问题来了,他们要对那位同样继承了圣王血脉,连他们最初一位三足金乌之王,都该称呼她为王妹的王女(!)称呼什么

当然,这个问题先且不说,且说一个更重要的。

——既然他们和神君道侣攀上了关系,也就拐着弯和神君有了姻亲。

多了神君这么一个大靠山,所带来的数之不尽的利益,足以让他们将金乌一族经营的比现在大几倍,甚至十几倍,足以让三足金乌一族,傲视整个天庭。

但话又说回来,他们如此借姻亲上位,外边那些仙,会不会说他们金乌一族太会钻营他们一族以后在外的名声,不会变成“没脸没皮只要钱的扁毛畜生”吧

外号可是会永世“流芳”的,他们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婪,祸害了整个金乌族的名声,成为千古罪人啊。

二来,神君大人死心眼的认为,祖姑奶奶(祖姑奶奶嗯!这是个好称呼!!那么作为祖姑奶奶的道侣的神君大人呢祖姑爷爷)投胎转世后,会重新成为一只拥有金乌血脉的小金乌,那么问题又来了,到时候他们又该称呼她什么

明明她是小辈儿啊,难道他们还要称呼她祖姑奶奶这不乱了辈分儿么!

他们三足金乌一族,可不是丽鸢一族。

这族的鸟都非常奇葩,他们只流行近亲结婚,族中的大姑娘小伙子,从来不外嫁、外娶,而且他们族中还有个特别神秘的神魂轮回之法,就是一位长辈在生命即将终结时,会选择投胎到族中小辈儿肚子里,等到那位小辈儿将她生出来,她还继续当他们的老祖宗。

想想吧,明明你妈生了你,你该叫妈,可就因为你投胎前,是你妈的老祖宗,所以,不仅你不喊你妈“妈妈”,反之你妈妈还得恭敬的唤你一声“奶奶”。

想想那场面,简直不能好了,分分钟都是要崩溃的节奏啊。

所以,考虑到以上几个问题,三足金乌一族的人感觉都非常微妙。

既希望祖姑奶奶继续投生到金乌一族,这样他们就和神君大人,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成功抱上了金大腿,他们是要逆袭成为人生赢家绝对不是梦!!

又不太希望祖姑奶奶投生到金乌一族,毕竟他们还是有些羞耻心的,让他们喊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祖姑奶奶,实在很破下线。

就在他们纠结不已,纠结了几万年,也没等来祖姑奶奶的降生,又继续安心的过着当一天金乌喷一天火的无忧无虑的好日子时,卧艹,他们听到了什么消息——

神君道侣投胎转世了!!

没有转换成有王族血脉的三足金乌,甚至连只普通的金乌都不是,反而转换成了,和大妖一类绝不相同的草木精灵!

还是最普通的、天界随处可见的天灵草!!

夭寿哦,简直不敢看神君大人此时的面色了!!

当然,他们内心深处更是失落的。

此时往昔让他们纠结不已的有关辈分儿的问题,早就被他们遗忘到九霄云外了,他们想的更多的是,祖姑奶奶和他们没关系了,那以后神君大人还会特别优待他们三足金乌一族,给他们大妖种族当靠山么

想想现在的好日子,再想想没了神君后,他们的地位可能会岌岌可危,甚至倒退回去,继续无奈的当仙君们的骑乘,他们绝逼分分钟要暴走啊。

所以,节操什么的统统都去死吧!!

若是让他们见到那株转世投胎的草,他们厚着脸皮,也要喊上一声“祖姑奶奶。”

三足金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因而,当他们话落音,不仅眼前这株草愣住了,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就连神君大人,以及其余闻讯而来的大妖们,也都一脸懵逼卧艹的反应。

然而,神君毕竟是神君,此后也只是哂然一笑,没有多言。

其余众位大妖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然而,咕噜噜转过眼珠子后,却也都殷勤的说,“既是乌战的祖姑奶娘,合该也是我祖姑奶奶才是。”

说这话的是一个风度翩翩,儒雅英俊的男子。单看他的相貌,是如何也想不到,这人会如此无耻的。由此可见,人果然是不可貌相的,就连妖都是如此。

其余几位大妖闻言,也都一副“你还能更无耻么”的模样,看着这英俊男子。

然而,当他们转过头,也都义正言辞的说,“对对,咱们和乌战从小一起长大,既是他的祖姑奶奶,自然也是咱们的祖姑奶奶。”而后,有志一同的揖了个四不像的礼,同时喊了一声“祖姑奶奶。”

天灵草:用“虎躯一震”四个字都不能形容她此时的神态,映射出她崩溃的内心,展示出她欲哭无泪的表情的!

天灵草此时不自在到极点,无措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她想让他们都别客气,她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可别再叫“祖姑奶奶”了,要折寿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眼角就瞥见了三足金乌的代表人——乌战大长老的动作——他此刻正火冒三丈的瞅着几个趋炎附势、阿谀逢迎的小伙伴。

呵呵,以前可没见他们对他这么殷勤讨好过,倒是大家一起群殴的机会比较多。说什么“交好”,见了面先打三百回合的关系,那叫关系好

乌战的眼神暗示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用了双目神光,想要在不经意间,将那几个坑货弄走。

双目神光,这个她也会啊,到她飞升时,她的双目神光可是练到第八层了。

总共才十层,据说后三层都只有修为达到上仙级别的金乌,才可以修炼。换句话说,不飞升,修为不能突破大乘圆满,是无法继续修炼下去的。

可她偏偏天赋异禀,早在下界时,就已经修炼到第八层,眼见着就要突破到第九层。

所以,她那么天赋异禀,会不会是因为得了金乌之王的精血,提高的根骨和血脉的原因

金乌之王的精血

这东西她是在哪里得到的

貌似是在妖神墓。

天灵草开始不受控制的,回想起那些曾经来。

电光火石间,有关在妖神墓中发生的一切,都从脑海深处泛出来。

她看到那个小坟堆,看到诸多献祭的大妖骨骸,看到妖神墓正中心,那具雍容高贵、满身慷慨旷达的金乌之王。

他的羽毛不同于其余大妖的骨骸,他的头颅高高扬起,翅膀拍打间,似乎直飞苍穹,他的羽毛璀璨绚烂若琉璃……

她得到了他的精血,如此,他也成了一具没有生机的骨骸,元神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天灵草不住的回想着,渐渐的眼角流出了泪,渐渐的,身体开始瑟缩发抖。

她又想到,她是怎么到达妖神墓的

那里明明那么隐秘,周围布下了三个可以屠天戮神的上古阵法,他们到底是怎么寻到那里去的

哦,是因为他们见到了血池圣域中的重明鸟。

从重明鸟,又想到了飞鱼,想到了那个刻有剑仙传承的石室,想到了给了元帅大人一掌的,阴狠毒辣的血魔老祖。

对了,血魔老祖已经被她和元帅大人剿灭了三分之一的元神,其余两个,也被北辰和悟道佛陀灭杀了。

可是,还是好奇怪,她为什么称呼神君为元帅大人

才刚念及此,还没来得及继续深想,天灵草便不受控制的皱着眉头醒来了。

此刻,她终于承认,原来,她真是一个投胎转世的天灵草,而很明显,她过往的几世都很重要,只可惜她遗忘了。

不过不要紧,她会想起来的。

这么想着,宁熹光就睁开了眼睛。

对的,虽然她是株天灵草不假,但是她有名字,她叫宁熹光,以后都要称呼她熹光。

傅斯言是第一个察觉到宁熹光眼神不对劲儿的人,不过除了他,想来短时间内,也无人可以察觉到这株草的不妥之处。

毕竟,早在天灵草神情激动的流下泪,明显正处在顿悟()的紧要关头时,其余闲杂人等就被神君大人隔离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英伟俊美到极致的神君大人,随手放出一个楼宇,而后一神君一草就消失在楼宇里。

……这对于想要拍神君马屁的众妖来说,真是一个悲伤地事实。

不说他们,且说傅斯言正含笑看着宁熹光,突然,他笑容一收,两手捏着她的婴儿肥,似笑非笑的问她,“想起来了”

宁熹光有些想哭。

动不动就捏她腮帮子,咬她腮帮子什么的,果然只有傅斯言这个大变态才会这么做。

太恶劣了!!

“放手放手!!”她跳脚着叫嚣两声,还怒瞪了他两眼,“还能不能好好做夫妻了说好的要一辈子都当对方是男神、女神呢,你就是这么对你女神的”

指指玉白小脸上的红手印,宁熹光更怒了,“离婚离婚,这辈子不跟你过了。”

“不跟我过,你想跟谁过”神君大人不紧不慢的轻笑,那声音却阴测测的,让人胆寒。他含笑看着她,就让宁熹光不敢张嘴说话了,因为元帅大人明摆着在威胁她,他的眼神和表情无一不再说着,“想和我散伙,还想找别的男人搭伴儿过日子,我让他神魂俱灭,永世不入轮回!!”

好,好可怕!!

嘤嘤嘤,飞升前元帅大人就够恐怖了,没想到,飞升后,恐怖等级又无限制飙升,简直要爆炸了。

她还敢惹他么

万一他一个不顺心,将大三千、中三千、小三千、连带着整个仙界、神界都弄爆了,卧艹,这罪过算谁的,她可承担不起这因果。

惹不起又躲不起,宁熹光只能又哀怨的窝回元帅大人怀里。

她才刚恢复记忆,他就这么恶劣的对他,还能不能好了

她顾自生着闷气,也就没看见,将下巴搁在她头顶的某神君大人,深邃冷冽的眸中,露出了庆幸唏嘘之色。

庆幸她终于还是觉醒了记忆,不至于让他继续苦等。

唏嘘在,臭丫头就爱作天作地,早先在乾元大陆时,尚且还有“修炼飞升”这根胡萝卜在前边吊着她,让她不至于没了奋斗目标,整日无所事事给他捣乱。如今可好,升到仙界,她心愿达成,无所畏惧了,又开始作天作地了,还想和他离婚呵呵,做梦比较快!

恢复记忆后的第一晚,元帅大人睡的挺好,至于宁熹光,她正陷入振奋激动,以及对仙界的无限好奇中。血液太过沸腾,精神太过亢奋,导致短时间内,她可能睡不着了。

换句话说,她失眠了……

失眠的时候,总觉得不管什么姿势睡觉,都不太舒服。

因而,宁熹光总忍不住翻身翻身翻身……再次想翻身时,她被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元帅大人毫不留情的镇压了!!

元帅大人直接钳制住她柔软的小腰,腿勾着她纤细的小腿,交颈而卧,让她再不能动弹一下。

宁熹光傻眼了,好久一会儿才郁闷的轻掐了掐元帅大人的手臂。

哼,这人太暴君了,可不敢这时候把他闹醒,不然他该吃宵夜了。

素了几万年,元帅大人在某方面又一向勇猛,此时她可一点都不想应付他……

158 神君(八)

宁熹光和傅斯言在楼宇里窝了六、七天才出去。

天界中时间慢悠悠的,仙人的寿命又是无穷尽的,因而,这么短的时间,当真让人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扶桑神树上的金乌和一些其余族群的大妖,却等的有些心焦。

乌战算是这些大妖中,唯一一个和傅斯言有过近距离接触,接触也比较多,所以对他的为人处世想对都比较了解一些的妖,这时候倒是还能稳得住。

其余诸如毕方一族,重明鸟一族,凤凰一族,狻猊一族等大妖族族长,却不那么淡定了。他们焦心的坐卧不安,不知道非常急切的想再次见到神君。

他们的目的倒也不是多不单纯,虽然其中一小部分原因,却是不怎么好说的出口。但如今这年代,找个金大腿抱着才能更好的把日子过下去不是。

他们就是想抱上神君的金大腿,就是想为妖族后代谋福利怎么了他们就是担心没了神君大人的扶持,一朝比打回原形,他们是不担心丢脸不丢脸的问题,可他们不服,凭什么都是天地间的生灵,他们就要比那些仙君、上仙们低一级,要饱受他们的糟践蹂躏

所以,时刻刷爆神君的好感度,抱死了这个大靠山神君是关键。

另外,他们如此急切的要见到神君,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神君商议。

没错,他们要说的是,就是事关所有大妖族群的圣帝、圣君、圣后骨骸之事。

所谓圣帝、圣君、圣后,乃是他们这些大妖后代,为那些献祭在妖神墓中,为他们抢回一线生机,而让自己魂销神灭的祖先们的称号——不止金乌一族对那位献祭的祖先敬重有加,所有大妖更是崇敬献祭在天神战场中的先祖。

早先天道尚存时,他们在天道手下苟延残喘,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努力当隐形人,让天道尽可能的忽视他们,尚且求之不得,那里还敢出头找事儿,下界迎回先祖骨骸

直至后来天道被神君剿灭,神君以自己的意志为天道,且神君对他们大力扶持,他们有了出头之日,这心思就活动了,要迎回先祖骨骸的决心就更坚定了。

然而,在他们和为首的三足金乌一族的族长商议过后,却得到个“暂时不可,看机会行事”的指令。

这个“机会”他们都明白是什么,不外乎是神君道侣转世,等神君心情好了,他们再提出这个建议,说不定神君一高兴,就允了他们。不然,他们在神君痛失道侣时,还去往他心口捅刀子——听说早先神君道侣得到三足金乌一族圣帝赐予的精血时,神君可是就在旁边呢——若是让神君回忆起往昔,再对比下如今的身单影只,得了,他们不立马被神君剿灭,那是神君仁慈。

如今神君心愿达成,其道侣顺利投胎转世不说,看情形还和神君培养出了新的感情,神君现在被爱情滋润着,应该会比较好说话吧

“这才几天”鬼车一族的族长见小伙伴一个比一个不淡定,他就淡定了,苦口婆心、意味深长的指点他们,“即便神君道侣从顿悟中醒来,咳,你们知道的,小夫妻两个总要再腻歪腻歪。凡间有句老话不是叫‘小别胜新婚,咳,神君现在可能就是这个状态。”

这话太含蓄,可在场的大妖们都是“经历”丰富的,自然能听出其中深意。

一时间,俱都拉着长长的调子,秒懂的“哦”了一声。

有两个比较促狭猥琐的,比如烛龙一族的族长,此刻就挤眉弄眼的小声和大家耳语,“小别胜新婚嘿嘿嘿,这都好几个月了,还新婚呢你们说,神君哪方面是不是特备持久”

“嘿嘿嘿,论持久必须是龙族啊。”

“胡扯,龙族只是**旺盛,没有节制的色龙。他们的本性花,哪方面不挑,可不代表持久……”

“哦呵呵……”

接下来是一段热情澎湃的“持久论”,众妖说的眼睛发红,吐沫星子横飞,说到激动处,甚至抑制不住站起身,讲出自己的故事……

三足金乌族长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仍旧没人理他。

最后,他心道“可别怪大哥不提醒你们,是你们不会察言观色”。一边心里呵呵着,一边恭敬的起身,冲不远处的两人行了一礼,“见过神君”。

烛龙:“……”

毕方:“……”

狻猊:“……”

宁熹光本来不尴尬的,可是,看到众妖都窘迫的脸涨红,一个个弓着腰,成了虾米样,还努力往后锁,头更是垂到胸口了,也不由的尴尬了。

呵呵,哈哈,呵呵……其实讲个黄段子什么的,真没什么大不了,她以前没事儿时,还特爱去撩禁欲的只知修炼的神君大人。

当然,那时候神君还不是神君,他只是一个修炼速度逆天的大乘修士。

这人是个修炼狂,整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当然,后来他们两做了羞羞的事儿,打开了新世界的打门后,他就更忙碌了。

忙着和她做羞羞的事儿,忙着羞羞事儿后,继续修炼。

她啃果子的时候,他在修炼;她换美衣的时候,他在修炼;她想出去玩耍玩啥时间,他还在闷头修炼。

最后她忍无可忍了,就生出了恶趣味——趁她修炼时,在他耳边讲小黄段子……

她是挺没节操的,不过,眼前这些大妖族长,更没节操。

她只是嘴花花,他们倒好,心花人也花,尤其是那头老龙,嘿,你别藏了,她可是听了好长时间墙角了,知道他后宫佳丽三千,一夜不御十女都睡不着觉。

而且,家里美人再多,他也有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因而,还在四个天庭都置办了房产,养了外室,偶尔还要拉几个小仙子,来个野战,也会耐不住诱惑,去和某位有夫之妇勾搭缠绵……

羞耻度简直爆表了。

不过,她又不是他的后宫,又不是被他玩弄辜负的小仙子或有夫之妇,因而,此刻也只是听个趣儿,感叹下老龙身经百战,至于他的人品啥的,抱歉,这和她没多大关系哈。

且说现场,众妖只是面红耳赤了片刻,随即都恢复如常。

这不得不让宁熹光再次感叹,果然人老了,脸皮厚度也非常可观。这定力,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小金乌在观察众大妖,众大妖此刻也在偷窥神君容颜。见神君容颜如常,没有被他们的污言秽语伤了颜面,他们微微放了心,而后便试探着开始说话了。

开头自然夸张的拍了神君马屁,自觉耍够了神君好感度,便又把他们的打算说了。

宁熹光闻言忍不住轻“咦”出声,问傅斯言说,“可以把那里的骨骸解出来么”

“自然可以。”

“哦,也对。”她恍然大悟,好似此刻才意识到他的身份的改变,“你的意志就是天道,可不可以只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你既然答应了,自然就可以了。”

她有些惆怅,“感觉我只是睡了一觉,结果醒来就过了几万年,不知道天地战场还在不在,妖神墓中,还有没有外人进去”

“想知道,我之后告诉你。”

“嗯,好。”宁熹光说完这句话,又带着希冀的开口说,“咱们可以下届去一趟么我想去看看。”

怕他不同意,又殷切劝说,“你看,你都同意他们去接回大妖的骸骨了,那再多两个人进去也不碍事对不对”

其余众妖连忙符合的点头,他们倒不是要跟风“怂恿”神君道侣下界。而是神君道侣这一言,就把尚未完全定下来的去迎接众多先祖骨骸一事,给正式定下来了。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神君道侣送了他们这么大一份儿礼,那么他们也帮她一把,这是他们知恩图报。嘿嘿,说不定还能因为神君道侣急着下界,他们也能尽快出发呢。

说实话,他们祖祖辈辈都惦记着迎回祖先骸骨,这事儿拖了万年又万年,拖延的那些老祖宗都都坐化了,他们心愿仍旧没有达成。

这都成祖先们的执念了,如今也是他们的执念。

迎回祖宗骸骨势在必行,只有做完、做好这件事情,他们才算对诸多祖先有了交代。

傅斯言冷眼瞅了诸大妖一眼,虽然不赞同他们煽风点火隐晦催促熹光下界,但看他们对熹光如此殷切的态度,也让他非常受用,倒是消了些心中冷意。

不过,让熹光下界是不可能的。

傅斯言就蹙眉道:“三日后就出发吧。走时空通道,记得隐身,不许干扰乾元大陆修士适宜,切忌结下因果。”

众妖欣喜若狂,叩首应是。

宁熹光也非常兴奋的欢呼一声,结果就看傅斯言非常不满的睨她一眼,“回楼宇,准备回三十三天外。”

宁熹光傻眼了,急的话都说不连贯了,“不,不是,不是说好我,我们也一道下界么”

“他们去是有正事要忙,你去做什么”

“我也有正事要忙啊。”宁熹光掰着指头数着,“我想亲自接乌蒙圣君出来,毕竟他对我有大恩,我不能不报。再来,我还想重回旧地,去青冥宗看看。那里毕竟是你的宗门,不知道几万年过去,如今变成什么模样,青冥宗还是不是昔日的乾元大陆北部第一大宗门,亦是所谓的正道第一大宗门。不仅如此,我还想去北冥冰域。总之,我想再走一遍早先咱们去过的地方。”

说完,她用湿漉漉的眼睛,祈求的看着他,“你看,我的愿望这么渺小,你就同意我吧,咱们就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的,好不好,好不好么”

她都这么拉下身段撒娇了,可元帅大人一点都没有怜惜她,又斩钉截铁的回了个不可以。

可想而知,宁熹光暴走了。

想说脏话骂人肿么办

雾草,这么没有情调还不会心疼人的男人,还留着他过年么那是绝逼要一脚踢走去寻找第二春啊。

第二春什么的,现在也质感想象,不过,踢走元帅,这是可以做到的。

宁熹光就躲在楼宇里,不出去,也不放元帅大人进门,自己上闷气。

生了两天闷气,等她发觉不妥时,察觉到好长一段黑暗通道时,已经晚了,下一刻,他们就回到了三十三天外——

这里就他们两个出气的,简直孤单寂寞死了!!!

尤其是她现在还在和元帅大人生闷气,又不能主动拉下脸去和好,所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郁闷的想挠墙。

此刻,宁熹光无比想要一个高级的机关傀儡,性格还是温柔体贴型的。即便机关傀儡没有七情六欲,好歹能机械的安慰她两句啊,那样她心里也会比较舒服些。

生闷气第四天,神君大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间内,将瞪着他的宁熹光抱了起来。

宁熹光哼哼,不理你。哼……

她的骄傲矜持只维持了片刻就破功了,看着眼前这株青莲发呆。

造化青莲……这不是盘古开天地时,和盘古同胎而生的造化青莲么

不是说,造化青莲不被圣人所容,早就幻化做十二片造化玉蝶,分散在远古大能手中,成了他们的法器了么

还有传言,说是盘古开天后,青莲就消失在茫茫虚空中,等她再出现时,就是神界大兴之日

传言有许多,貌似每个都可信,貌似每个都不太可信。

然而,有一点却是确证无疑的,就是造化青莲乃上古至宝。不说服用了整株青莲,或是将她炼化成丹药,能供出多少位神君,且说只吞下青莲的一片叶子,想来足以让一个平凡普通的小仙子,直接法力大涨,成就仙君之位了。

而这造化青莲,是元帅大人拿出来给她的。

依照元帅大人的大方程度,和深思熟料的办事风格,肯定不会简单粗暴的只给她一片叶子吃吃了事。

那么,元帅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宁熹光此时也顾不得和元帅大人生气了,不过还是有些别扭,还有些拉不下面子,就小矜持一下说,“我告诉你,我还生气呢,你别想用一株青莲收买我,我意志很坚定,你不让我去乾元大陆,我真不和你和好。”

159 神君(九)

傅斯言微挑了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清丽绝俗、不惹尘埃的女子,“不和我和好我怎么不记得咱们两个之前闹过别扭”

他难耐的伸出手掌,在她玉瓷似得面颊上捏了两下,“本事没涨多少,脾气倒是够臭。”

宁熹光瞪圆了眼睛,以眼神示意他,若是再敢继续说下去,之后一个月睡书房就是他的下场。

傅斯言又轻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索性不再和她一般见识。

说到底,她的小性子、小脾气,都是他纵出来的,且还是他有意纵出来的。自己种出的瓜,再苦都得往心里咽。

傅斯言就在她的殷勤期盼中,与她说了一些乾元大陆的事儿。

仙界的纪元和凡间倒是相差无几,如此,仙界匆匆过了几万年,乾元大陆也才过了几万余年。

“青冥宗仍在,仍是正道巨擘,不仅如此……”

不仅如此,因为旧有的天道被他剿灭,一些在那之前可有可无的禁制规矩,有的被他保留下来,绝大多数却是被废除了。

其中之一就是不能私下与下界联系这一条。

傅斯言以个人意志为天道,对仙人与下界联系一事并不多加阻拦。只是,仙人仍旧不能擅自下界,同样的,仙人虽可与下界联系,给予与其有因果关系的家族或宗门一点帮衬好指点,但却不可给予凡人仙物。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傅斯言自飞升后,也没有给予青冥宗多大帮衬,也没有给青冥宗的门徒,指点过什么。

然而,他已成功胜任神君,成为大三千、中三千、小三千,甚至包括仙界个神界在内的绝对统治者,又有谁还敢不长眼的,去招惹和挑衅他出身的宗门呢

尽管青冥宗只是个中三千世界中中的门派,在大三千修仙界中,尚且不一定比得上那里的二流宗门。

可就因为那是神君最先修炼的地方,因而,但凡有点眼色,消息又灵通些的修士,无一不把青冥宗当成朝圣的圣地,敬畏有加尚恐不足,又如何敢不敬

也正有神君余威震慑,又有仙界仙人联系下界宗门,给予提醒警告,青冥宗在众人的“恭维”中,倒是越发发展的不错。

只是,被人恭维的时间长了,有的人眼就被蒙住了,也就真以为,自己是站在神探上的人物,谁都不敢惹了;也就忘了自己的斤两,真以为,自己神威盖世,可以力压所有修士;也就越发让他们贪慕起权利,开始转了性情。

正是这种骄矜傲慢,自负狂妄,甚至虚伪假清高,外边璀璨光鲜,内里权势倾轧,从而导致,青冥宗的凤气,在长达万年的岁月中,一点点歪了,直至成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宗门。其处事偏颇

再不能为众多宗门信服,其贪婪无度,让修士忍无可忍;其两面三刀的作风,更是让人痛恨厌恶;最重要的是,因为宗门凤起歪了,门内修士俱都贪恋无度,早已置修行到后卫,他们的修为全靠丹药提升,战斗力不强,高级修士不多……种种缘由加持,导致青冥宗最终被众多宗门合力围攻,高级修士全部惨亡,只余下些许筑基修士,逃出生天。

宁熹光听到此处,内心喜喜悲悲不定。然私心里,她更对青冥宗有恨铁不成钢之情。

呵!元帅大人万分辛苦才在仙界树立起威望,他们这些宗门后辈,不以元帅为目标,奋发向上就是了,竟还拖后腿!!

他们如此仗着元帅的势无恶不作“”仗势欺人,别人可不仅仅把账记在他们头上,指不定私下里还要埋怨几句神君是非不分、处事不公,太过护短呢。

虽说元帅大人肯定不在意那些话,但是一想到会有人私下里腹诽元帅,诋毁元帅大人的形象和英明,她还是不能忍。

话说回来,她最不能忍的,还是青冥宗后辈给元帅大人抹黑!

哼,千万别让她遇到哪些兔崽子,不然她亲自收拾他们一顿。即便没有金乌之火,不再是早先那个威压青冥宗的金乌之王,可要让他们哭爹喊娘、磕头求饶,她也多的是办法。

宁熹光的愤愤不平傅斯言自然看在眼里,当下心里也欣慰不少。

几万年过去,会心疼陪伴他的那个人,如今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傅斯言眸光柔和,顺着她头发的动作更轻柔了。

宁熹光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又回味了一番青冥宗最后的下场,惋惜之余,有些解恨,解恨之后,还有些唏嘘感叹。

不由又好奇起青冥宗之后的发展来。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出来的。

傅斯言就笑着与她说道;“都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那场灭门惨案,对于青冥宗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早先的青冥宗,已经烂到了根子里,灭门惨案之后的青冥宗,才一点点摒弃了早先的歪风邪气,重新立了起来。

“如今,距离青冥宗灭门惨案已有三万年,青冥宗已重新立足在乾元大陆,成为名副其实的正道巨擘。”

而这些年来,青冥宗确实有不少有为之士飞升。

而且飞升上来的修士数量也极其多,这些修士与早先汇聚在天庭的,出身青冥宗的飞升修士汇合,重新加入了天界的青冥宗——

没错,天界也是有宗门之分的,不仅有宗门之分,还有家族之分。

其实,整个天界,就好像被傅斯言强制划分成了四块大陆,每个大陆上有一个天庭,而在每一个天庭管束下,宗门、家族林立。

人多了,势力又层出不穷,争斗自然也就多了。

好在,天界的青冥宗汇聚了青冥宗所有的天子骄子,其中又有几个后辈气运、实力着实不错,到着实将青冥宗在整个天界诸大宗门的排行榜上的名次,往前提了不少,听说有望在万年内,进阶到百名以内。

百名已经非常非常不错了,毕竟青冥宗只是中三千世界出来的宗门,而单是大三千世界中,每个世界都至少有百十个实力在青冥宗之上的宗门,如此,综合算下来,青冥宗能在这几万年间,后来居上,如今占据五年余名的排位,进步怒可谓不迅速。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如今乾元大陆青冥宗的潜力,以及修士的质量,都提高了不少。

宁熹光闻言至此,心理多少有些安慰。

毕竟是她和傅斯言曾经待过的宗门,若是就此没落式微,渐渐的消弭无踪,那是她不想见到的。

而如今这个青冥宗,只是听着,就让她感觉到有无穷的生机和战力,她很满意,也愈发行回去看看了。

不过,这个心愿短时间内肯定无法达成了。

毕竟,元帅大人告知她一些,她想听的事儿,作为交换,她觉得也要听元帅大人吩咐一次。

比如,有关眼前这株造化青莲的事儿……

宁熹光不吭声了,就直勾勾的看着傅斯言。

傅斯言太明白她的眼神了,好笑说,“作为交换,你要回报我”

“对,我就是这样有节操的小金乌!”这话是她还是小金乌时,每天爱说的。特别是调戏过元帅大人后,被元帅大人压在床上双修,她就要作妖,口口声声她是一只有节操的小金乌。

当然,每次说过这句话后,她的下场都是非常凄惨的。一般情况下,几个月不下床那简直不能再普通……总之,说多了都是泪。

如今,一个不慎吧旧台词说了,宁熹光有些懵。

她回过神后,讪讪的对元帅大人笑,果然,就见傅斯言正一手摩挲着性感的薄唇,微眯的双眸还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让她不受控制的想到,某人要做“坏事儿”时的表情,简直不能更可怕。

不过,今天有要事要忙,因而,即便元帅大人有心那啥那啥,可估摸了下时间后,额只能作罢。

他开口说,“等你实力提高到仙君,想来也到了诸多宗门天庭大比的时间,若是你升级的速度能达到我的预想,届时就带你去看热闹。”

宁熹光一下跳脚起来,不是表达激动的,而是表达愤怒的,“你的预想卧艹,你的预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了!!你的预想都是按照你的条件设定的目标,可你要明白了,咱们两虽然是道侣,可是各自的标配还是不一样的。我以前是金乌时,还勉强能赶得上你,如此就是一株普通的草,天灵草!!你让一株天灵草去达成你的预想,尽快升级到仙君,喂喂喂,到底是你脑袋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傅斯言不紧不慢的回答说,“我脑子很好,贵为神君,想来天下间再不会有人比我脑子管用。所以,说来说去,只是你脑袋有问题。”

宁熹光:“……”这借口太强大,她竟无言以对。

“笨!!”傅斯言见她郁闷的又开始啃指甲,不由好笑的拉出她的手指,一边又解释说,“我什么时候给你定过你完不成的目标我既然说会在最短时间内,让你修为迅速提升,就肯定是想出了办法。只是这办法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证实过可行性,你可能要受些罪,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此事兴许不成。”

“不管成不成,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一试。”宁熹光坚定的说,“不管是之前的乾元大陆,还是如今的仙神界,都是以实力为尊。虽然我仗着你的势,也无人敢给我脸色看,让偶不舒服,但是,你的和我的,到底有些不一样。”

“那里不一样”

“就比如,如果是有人得罪我了,你给我出气,我自然也很高兴;可我更想自己出气,这样才解气,我心里才舒坦。所以,你看出来了吧,关键还是我自己得把武力值提上去。”

“好。那现在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我先把你的血脉废除。”

“我作为天灵草的血脉么”

“嗯。”傅斯言浓眉微蹙的说,“我翻阅秘笈,发现之前也有大能做过此事,不过他们所行乃恶。乃是看到一些血脉纯正高贵的天子骄子后,趁其落单将其逮捕,后用秘法,将其血脉根骨全部抽出……”

宁熹光已经恶寒的打了几个寒战,“这和抽龙筋有什么区别么”

“有。抽了龙筋龙不会死,顶多修为受损,日后身体孱弱,修为难得存进。而若被人抽出血脉根骨,人便彻底成了一个废人。轻则成为凡人,被送往人间界,重则当场毙命。”

“……那,早点那些大能,抽取天子骄子的血脉根骨,是想做什么强塞到他们的子侄徒孙身上么”

“确实如此”

“成功了么”

“有一粒成功了,然受惠者在百年内不知因何故,暴毙而亡。有传言说是因果报应,也有传言是强制塞到其体内的血脉根骨与他的身体不相融合,导致其爆体而亡。”

宁熹光有些恐慌了,她看着面前的造化青莲,试探的问,“那你找来这青莲,难道也是想先抽出我的血脉,再抽出青莲的血脉根骨,从而强制提升我的血脉资质和实力么”

“对。”傅斯言看她有些排斥,难得耐心的解释说,“这个计划我筹谋了数万年,从飞升成仙后,就开始准备。也是幸运,在剿灭天道后,从它那里得到这造化青莲……”

他微顿了顿,才在宁熹光好奇的视线中,继续说,“然青莲已没了灵性,其初生的灵智早已被天道强制毁灭。”

“为何”宁熹光震惊。

“造化青莲为混沌至宝,若是其成功出世,恐怕连天道都不敢掠其威……你觉得,天道会允许这样一个超出它掌控的事物存在”

宁熹光摇摇头。

“正是如此。我得到这青莲时,她灵智毁灭,然本体尚存,根骨血脉俱在,却是一株死物。若你不用这些,也只是放着浪费,不如给你提升修为。”

他以个人意志为天道,自然成为开天辟地第一位神君,

160 神君(十)

傅斯言将所有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宁熹光不会辜负他一番心意,自然就端正了态度,将所有事情都听进了心里。

初听那个抽取血脉根骨的言论时,她确实感觉很难以接受。

畏惧那可能会有的疼痛只是一笑方面,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她不想妄自杀了那样一个存在与洪荒,甚至是混沌的生灵。

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她又如何在自己都是一株毫无自保之力的天灵草时,去觊觎弑杀别的草木精灵呢

尤其还是造化青莲,这样一样混沌之宝,其存在的年份久了,自然就有了灵智。若是她在她灵智开启时,强制抽取了她的根骨血脉,夺取了她的造化之力,这和畜生魔修,和畜生又有何区别

毕竟他们无冤无仇,因而,对这样的草木生灵下手,确实太过歹毒了。

也不屑为之,也不敢为之。

她虽然极度想快速提升修为,可不会做如此卑劣之事,她也不敢那样做,怕落下因果报应,以后一样样还回去。

好在,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元帅大人也依旧还是那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元帅大人,他并未让她为难,也确实替她考虑周全了一切事情。

宁熹光感触良深的抱住他劲瘦的腰肢,在他胸前蹭一蹭,“谢谢你。”

“何必言谢”他微挑眉,似笑非笑说,“只口头上道谢,到底单薄,你若真有心意道谢,不如做些事实来。”

他的眼神暧昧多情,欲望之色弥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让宁熹光一眼就看出,他又在做什么打算。

哼,臭流氓,就知道他正经不了多长时间。

她的感慨一时间化作流水,全都跑没了踪影。

两人抱着温存片刻,宁熹光最终还是率先开口说,“把青莲的血脉和根骨换到我体内,这事情在我身上的成功率高达几成”

“初步预定,应有九成。”他难得不确信的说。

在事关她的所有事情上,他不容许有一点不确定和瑕疵。然而,有关抽取血脉和根骨一事,他筹谋数万年,如今也只能将成功率提高到九成。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这明显是他心中的隐痛。

宁熹光和他相处这么些年,虽然帮打保证对他这个人完全理解透,但是要看透他七分是有的。因而,她又那里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绝对不是表露在外的风淡云轻。怕是他心里窝着火呢,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厌弃——他贵为神君,可天底下竟还有他做不成的事儿

宁熹光想到此,就有点心疼。

这人爱钻牛角尖,有时候还自己生闷气,这要是气出个好歹了,那怎么是好

她就笑嘻嘻的开口说,“九成很高了,我以为你顶多有五成把我就不得了了。你既然有九成把握,就是肯定能护住我的小命对吧”

见他蹙着浓眉点头,宁熹光好笑的戳戳他肩膀,“这样不就好了么。既然能保住我的小命,就没什么不能试的,总归不挂情况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

“好,那现在就开始吧。”

“啊”宁熹光懵逼脸,“现在就开始,这也太急了吧”

“不急,时间刚刚好。”他微挑眉头,“从你苏醒后,我就用先天灵液浇灌造化青莲。时到昨日,先天灵液刚好用完。今日抽取造化青莲的血脉根骨正是时候,推辞到明日,青莲的状态没有今日好了。”

宁熹光一时竟无言以对。

“所以说,你执意不让我下界去乾元大陆,实在是因为你准备为我换血脉根骨,而这青莲也等不下去了,对么”

傅斯言没说话,却给她一个“你明白就好”的眼神。

宁熹光顿时就愧疚了,“抱歉了,之前是我不识好人心。”

“呵……”元帅大人傲娇的看了她一眼,留给她一个清高孤傲不容亵渎的眼神,悠悠然的进去密室准备了。

宁熹光则哭笑不得的对着元帅大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哼哼哼,当他不知道这都是他的算计么

不然他为毛那么着急忙慌的让乌战等人下界他们完全可以延迟些时日,等做好万全准备了,再带上她一道下去么。

亦或者是,怎么不提前给她换血脉根骨那时候先天灵液还没用完,造化青莲吧诶滋补的时日虽稍短,可想来她的本体也该被养的差不多了。

那里就差那几天,非得赶到先天灵液用完了,才让她换血脉根骨呢

套路,都是套路!!

阴谋,这都是傅斯言的阴谋诡计。

从这一件事儿上,她更看明白了他这个人,哼!他内里绝对黑透了。

不管心里怎么腹诽,宁熹光面上却不露分毫。

担心元帅恼羞成怒是一方面,二来,要被抽出体内的根骨血脉,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怕疼,更怕疼晕了。

索性,元帅大人给了她一颗仙丹,她服下后,不过片刻时间,便睡过去了。

嗯味道不对,这仙丹是让仙人沉眠用的。

元帅大人好奸诈。

血脉和根骨离体时,宁熹光还昏迷着,可即便在睡梦中,她也不太安稳。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自此离她远去了,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那是她的根骨和血脉。

她的意识有短时间的清明,这促使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头上的房顶。

她呆呆的看着,眼神空洞茫然。

突然,眼前似乎划过一道光,她看见了少头戴玉冠,身着日月星河长袍的元帅大人。

对了,元帅大人正在为她换取血脉根骨。

这样想着,她就放心的立时闭上了眸子。

宁熹光再次有感觉,是被痛醒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有什么东西进驻到她身体中,将要把她的身体撑爆了。

她根绝浑身痒痒难耐,好似万蚁在身上噬咬。

下一秒,那难以忍耐的疼痛更甚了,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血,痛的恨不能咬舌自尽。

“睡一会儿,醒来就好了。”

元帅大人磁沉低哑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别样的魅力,亦或是他整个人,都在诉说着“信我者得永生”这几个字,宁熹光听着听着,竟真的又强迫自己忍着剧痛睡了过去。

这一觉似乎只睡了一眨眼的功夫,又似乎已经睡了亿万年之久。

久到她看到了鸿蒙初分,看到了与盘古同育一体的造化青莲。

青莲那时很小很脆弱,因为绝大部分鸿蒙紫气都被盘古吸收,而她只得了可怜的一点点的缘故,她发育的尤为迟缓。

她有些先天不足。

索性那时时间悠悠漫长,她有的是时间成长。

她初始是没有灵智的,只知道盲目的吸收周围的鸿蒙紫气,这让她的修为提升的很慢很慢。直到她将将生出一点灵智,彼时盘古已经开了天地,以自己的血脉之躯,幻化为日月星辰、山川草木。

而因为盘古开天地,天地间的灵气再不复鸿蒙时的充足。此时充盈在天地间的,是远古的灵气,对比此时神界的灵气,浓郁了上百倍不止,可这些灵气,比之鸿蒙紫气远远不足。

比如一个人从小吃山珍海味长大,某一天开始,她的食物变成了粗茶淡饭,想来谁也受不了这落差。

造化青莲就是如此。

她之前吸收的都是鸿蒙紫气,可开天之后,紫气只余下了六缕,还没天道握在手里,分给了即将六位会成圣的大能。

造化青莲自此只能吸收灵气修炼。

然而,“吃食”上的落差还是小的,最让青莲赶到忐忑不安的时,她感觉到了浓郁的杀机。

——天道不欲她生存。

青莲自此过上了躲躲藏藏的生活,一躲就躲过了无数个无量量劫。

她的运气也着实不错,每个量劫都成功避过。又因为身在虚空深处、常年避居隐秘之地修炼的缘故,根本无人能见到她,她倒也暂时保住了性命。

可她到底是小儿心性,避居几个量劫已是不易,又如何能一直受得了那孤苦日子,一直不在人世行走。

她终究是耐不住对外界的好奇,出了虚空深处,而她甚至还未曾来得及看一眼盘古开出的这天和地,就被天道抓住,彻底毁灭了灵智,只余下死物一般的本体。

宁熹光看到此处,又气又急,如此急切焦灼,愤慨暴怒之际,她猛一下睁开眼睛,从昏迷中醒来。

看着窗外明亮的日光,远处的清山迢迢,白云悠悠,宁熹光有短暂的迷惑,分不清如今是何时,她又处在何地。

片刻后,她才记起,这里是傅斯言的寝室,同样是她的卧房。

她怎么会睡在这里呢

且身上还有些微的胀痛,识海几要炸裂,发生了什么

她眼神呆呆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似乎只是她一眨眼间,傅斯言就出现在哪里。

他身上竟难得的穿了一件青色袍子。

袍子在衣领和袖口,以及下边衣摆等处,都绣了浅浅淡淡的青莲纹样,衬得他整个人愈发英俊倜傥,翩翩若仙,似要乘风归去。

青莲,造化青莲……

昏迷前的记忆,猛一下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让宁熹光明白,原来她抽取血脉和根骨的“手术”,竟已经结束了。

“身上还疼么”傅斯言已经走动跟前,在她身边坐下。

他一手抱住她,让她坐在他大腿上,一手去触摸她的额头和面颊。

宁熹光爱娇的在他手心蹭蹭,“还有些疼,是胀痛的那种感觉,感觉现在除了这句皮囊是我的,里边的东西全部换了个样似得。撑的我难受,有些消化不了。”

傅斯言轻笑的捏捏她的腮帮子,“当时吃东西呢,还消化不了。”

他打趣了她一句,见她委屈的扁嘴想哭,便又爱怜的拍着她的背部,一下下顺着安抚,“刚换上还不适应,且等几个月后,就会好了。”

“几个月,要那么长时间”

“嗯。”

“你是神君,难道就没些珍藏的天地灵物么,让我吃了可以瞬间恢复如常的那种”

“又做白日梦。”傅斯言好笑的和她抵着额头,难得感叹的说,“如今距离远古时太久了,天地灵物都是有主的。即便无主,经过了这亿万年,也被仙人们差不多寻摸完,用完了。”

宁熹光听他这么一说,就想到了万年一次的无量量劫。

据传每次量劫时,天上所有生灵都在劫难内,那时大家肯定都顾不得“藏私”了,而是把自己所有的珍藏都合理的用起来,尽可能多的为自己准备更多的保命东西——只有命保住了,才万事大吉。不然,人死了,“财宝”还留着,那简直是人生大痛,死了也闭不上眼啊。

正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无量量劫,消耗了数之不尽的天材地宝。而如今天地灵气早已不如远古,很多好东西都生长不出来了,是以,现在的仙界真是穷得很。

宁熹光念及此,也是无语至极,就又问傅斯言,“你当初剿灭天道时,不是也把他的小金库全部没收了,那里边就没啥好东西么”

傅斯言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天道不需修炼,要那些天材地宝作甚”

宁熹光才要反驳他说,天道不就把造化青莲“私藏”了么,就反应过来,造化青莲可不同一般的天材地宝。这可是曾和盘古大神一个时代的人物,尽管是个小人物,但它能在天道的“追捕”下“逃”了那么久,还能威胁到天道的权利威严,那就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危险分子”,天道自然要亲自“监押”,才能让自个安心。

她又想到了早先的天道分宝一事,天道在那件事中,确实把一应宝贝,都分到诸位圣人手中了,也着实没见他给自己留什么好东西。

所以,想来天道是真穷

但元帅大人之前也亲口承认了,他说他是从天道的村物中,找到的造化青莲啊。看看,这不就代表着,天道的小金库里,除了造化青莲,还有别的好东西么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来了,傅斯言倒也不瞒她,直接将那些东西拿出来丢给她看,“大多是些神兵利器。应该是上古大能手中的神器。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全天道收了起来。”

161 神君(十一)

出现在宁熹光面前的,确实全是些神器,不过,用“破铜烂铁”来形容它们,想来更合适。

因为这堆东西实在太破烂了,尽管其中每一样神器上,都散发出浓浓的威压,以及恐怖的血腥味儿,让人一眼便知,这些都是些杀人利器,他们曾在其主人的挥舞下,驰骋仙神界,也曾煊赫多时。

可如今,它们当真就只是一堆破铜烂跌而已。

每一样武器上,都有些斑斑锈迹不说,其中绝大多数武器,竟都成了残兵。或是缺了一片刀刃,或是从中间断裂,或是完全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成为了一坨不明状物质……看着有些辣眼睛啊。

对比这些残兵,感觉戮天剑当初那副惨样,好似也没多凄惨了。

说到戮天剑,如今已经很少露面了,而这柄残兵,如今也早已被傅斯言修复好,成了真正的神兵利器。

说起来,还是因为当初傅斯言挥舞着戮天剑大杀四方时,威力实在惊人,他才得了戮天神君的名声——他这名号竟还是沾了戮天剑的光没错,这就是事实。

有关神兵利器这些事先且放在一边,先说看到这一堆东西,宁熹光真的对元帅大人报以深深的同情。

托马的,爆了顶级大boss后,只得了这么些“装备”,是个人都得哭死啊。

也好在元帅大人心里承受能力强悍,不然,不知得抑郁成什么样子。

宁熹光以“你好可怜,我同情你”的眼神瞅着傅斯言,结果就得来元帅大人的一个爆栗。

她哀怨的瞅着他,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毕竟他这运气他这杀boss爆装备的运气,实在差到极点了,她同情他。

“现在身体如何可还疼”

“不怎么疼了。”看到你点这么背,突然觉得好想笑,注意力被转移开,她就不觉得身上有多疼了。

当然,这话宁熹光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心在确实感觉自己好多了。

就撑起身子,想下地走走。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被换了——别以为换衣服是多么普通渺小的一件小事儿。最起码在宁熹光看来,就绝非如此。

她在天界醒来时,就是一株天灵草,草色碧绿,化形后,身上的衣服自然是绿色的。

不是说她不可以穿别的颜色的衣服,只是草木精灵化身的仙人,大多对本体颜色充满狂热的喜爱。若非有特殊情况,他们根本不会换下由自身本体幻化出的衣服,即便换了衣服,颜色也依旧是自己钟爱的颜色。

她也是如此。

自从化形后,她只喜欢穿绿色的长裙。各种样式的,她都喜欢,但唯独一样不改变,就是衣服颜色必须是绿色的。水绿、碧绿、青绿等都可以,只要是绿色。

而如今,她身上的衣服是青色的,那种碧水青天一样的青色。青的好似一块儿剔透无暇的美玉,青的蕴透人心,飘逸出尘到极致。

宁熹光先是呆了呆,而后不敢置信的抓住傅斯言的袖子说,“我怎么,怎么……”

她的话未问出口,傅斯言却已知晓她想说什么。

他轻声道:“我抽取了你的根骨血脉,以造化青莲的根骨血脉填充。如今,你却不再是天灵草,而是一株造化青莲。”

宁熹光:“……”她现在的情况和鸟枪换炮,麻雀变凤凰没区别吧

震惊的简直发不了声了,宁熹光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怎么就是青莲了呢青莲多高洁啊,血脉都高贵啊。

在上古灵根中,青莲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远比所谓的先天灵根,高了不知多少个等级。

什么扶桑神树,十二品金莲,六根清净竹,七宝妙树,壬水蟠桃等等,在他面前简直弱爆了。

说造化青莲是它们的祖宗,那绝逼都是这先天灵根高攀了啊。

宁熹光念及此,整个人高兴的都要飘起来了。

哎呀,找准了靠山,抱好了金大腿,简直分分钟成人生赢家啊。

嘿嘿嘿,现在若是有人再看见她,绝逼想不到,她几天前还是一株天界中随处可见的天灵草。

宁熹光抱着感恩之心,吧唧吧唧狠狠在元帅大人脸上狠亲了几下。

傅斯言嫌弃似得抹去脸上的口水,剑眉都蹙起来了,深邃的眼底深处,却是浓浓的笑意。

表达过感激之情后,宁熹光迫不及待的在眼前幻化出一片水镜,重新审视起自己如今的新形象来。

臻首娥眉,冰肌玉骨,双瞳剪水,顾盼生辉,翩跹似画中人。

她额头正中间有着青莲印迹,头发成飞仙髻,直直披散到脚底处,——听说仙人的头发越长,代表修为越高,不知真假

不过,想来这里是绝对不存在“头发长见识短”一说的。

一袭青衣愈发衬的她浑身仙气渺渺,出尘高洁的不可言语,又婉柔娴静的好似娇花照水,让人心怜心敬。

突然觉得自己这新形象,有些眼熟

不,是衣服眼熟。

宁熹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身侧的元帅大人,忍不住嘿嘿嘿笑起来。

怪不得今日元帅大人突然脱下他万年不变的日月星河白袍,换上了青色仙衣呢,原来是为了和她配对,穿情侣装

突然就觉得这样的元帅大人萌的不要不要的。

为表奖励,必须得再给元帅大人几个爱的么么哒。

快活至极的宁熹光就把元帅大人扑倒床上狼吻了。

傅斯言先是忍耐,继而就上了手,对着她浑身上下一番摩挲。

两人的衣服都飞出去了,可在最后紧要关头,元帅大人却刹了车。

宁熹光有些难耐,她额头汗湿,清灵的眸中蕴含着水雾。她被情欲控制着,急欲得到满足,然而,元帅大人就是不动。

“你动一动,动一动……”她快哭了。体内的空虚寂寞,更是让她瘙痒难耐,可他还不动,还不动!!

傅斯言俊美冷冽的面孔上,此时也晕红一片,他额头豆大的汗珠滴在宁熹光脸上、胸口,额头上更是爆出清静,脖子和胸膛一片潮红。

他也难耐,然而此时还不可以。

“现在不行。”他艰难的解释,一边轻吻着安抚她,一边伸出一只手往下,“现在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适应血脉根骨,这段时日要静养。”

宁熹光当真流出了委屈的眼泪,懊恼在他肩膀咬一口。

他闷笑一声,一只手越发往下,轻咬着他的唇,含糊不清的说,“换一种办法满足你。”

现在没办法阴阳调和,他也不敢。事情弄到这一步,当真失策。

她惋惜,却不后悔。至少心里高兴,这小东西原来也是想他(!)的……

宁熹光再次醒来,外边天色已经变得黑沉沉的。

整个三十三天外静的没有任何声音,让人觉得似乎是进了一片死地。

傅斯言就在她身侧假寐,宁熹光翻个身,趴在他怀里,呢喃着说,“要在家里养些小生灵才好。不管是种些花草,还是捉几只宠物放养,总都好过这里死气沉沉的。我不喜欢。”

“嗯。”

“可以把咱们住的这个宫殿下方的土地拔高么我想灵越峰了,我住在山峰上。”

“好。”

“我还想弄个丹室出来。按你的意思来说,我这段日子都得在家静养了,又不能出去,又无事可做,太无聊了。不如把丹炉弄起来,我也好弄些丹药炼练手。”

她有一本丹册,乃是“睡梦中”金乌一族的老祖宗们给她的。上边汇聚了这世间所有的丹方、丹法、炼丹手诀等。

不过这丹药有明显的分级,早先她在乾元大陆时,最高只能炼出大乘修士服用的丹药,仙丹却练不出来。

如今可好了,她现在已经有了仙君修为——没错,把根骨和血脉更欢了一次,她的修为就直线上升了,如今已是仙君了!!尽管她这个仙君水的很,只有修为,没有战斗力,全都是花架子。

看来,之后不单是要忙炼丹,继续成为有“手艺”傍身,让人轻易不敢小觑的仙君,同样还要抓紧时间习练法术。不然,若真和人斗法,输的太难看,她嫌丢人。

宁熹光的要求,傅斯言自然全部无条件认同。

因而,很快,三十三天外就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他们的宫殿,也跑到了山峰上。

这山峰同样叫灵越峰,山上的一草一木,也几乎全都和下界的灵越峰上类同,让宁熹光很满意。

同时,她的丹室也完工了。

里边不仅引了十八中属性各不相同的,顶级的精纯的天火进去,同样还罗列了大大小小多达上百个顶级丹炉。

其余诸如各种药草,盛放药草的玉瓶、匣子,以及其余各种器具,也都琳琅满目的摆出一排又一排,让初次进入这间丹室的宁熹光,差点震惊的下巴都掉底下了。

炼丹师都对丹火、丹炉、药草痴迷。早先她还是小金乌时,自然不需外火炼丹,用自己的金乌之火,炼丹时事半功倍,这就导致她只钟情自己的金乌之火。

可如今她体内没了火——身为仙君,她自然也是能放出火的,但“不做一行不精一行”,她引出的火,到底比不上这些天生的火种。

再说丹炉,她上辈子总共用过两个丹炉。

其中一个是元帅大人早先学习炼丹时使用的,可惜他们被困在北冥冰域秘境时,那个丹炉承受不住庞大的灵气,加之她不纯熟的炼丹手法,成了废品。

她的第二个丹炉,是自那之后元帅大人精心为她寻来的。

她一直用到大乘飞升时,可惜,连她都被天雷劈成渣了,想来那丹炉也没踪影了。

如今看见这零零种种、大大小小的丹炉,她感触真的挺深的。

再说药草,这才是让宁熹光真正流口水的好东西。

成山成堆的药草,散发着弄弄的药草香气,她哈喇子快控制不住流出来了。

宁熹光激动得想暴走,好歹控制住自己,没有太丢人。不过,还是难掩亢奋的,抱着元帅大人狠狠狠狠的亲了十几口。

然后,松开元帅大人,欢快的投奔到药材山的怀抱去了。

炼丹炼的痴迷,宁熹光根本感觉不到时光流逝,也感觉不到身上根骨和血脉与肉》体融合时的触感。

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丹药的世界,遗忘了周围的所有所有。

早先修真界的丹药,就可以说是包罗万象,各种功用的丹药应有尽有了,然比之丹药的种类,实在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她目前手中有丹方几百万张,除了一些太过珍贵的药草,暂时找不到无法炼制了,其余的基本都可以配出几炉丹药需要的药草来。

宁熹光欣喜若狂,越发钻在丹药的世界中,不愿回神。

然而,神君大人会允许她如此忽视他么

自然不能。

这天,伟大的神君大人就借由用饭之故,硬是将她拉出了丹室。

宁熹光嘴上啃着菜肴,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炉费丹,到底是火候不对,手法错误,还是药材扔的先后顺序有误,才导致那炉丹药废弃的

她想的入神,冷不丁听到元帅大人开口说,“知道哪些药草我是从哪里弄来的不知”

宁熹光“额”了一声,随即就呆了。这么重要的问题,她还真考虑过。

不由心虚的求教,“你在哪里弄来的啊好多啊,你不会是把那个以炼丹为生的宗门灭了吧”

“只灭一个宗门,能弄来那么多药草”

宁熹光无语,“你还真是灭了炼丹的宗门啊,灭了几个啊”

“呵,我那么说,你也信。”

“你骗我啊”宁熹光无语的瞪他一眼,“骗我玩有意思么”

“当然有。”

“……”

“我初到仙界时,处境艰难,又因为……心如死灰,根本无心修炼。之后四处搜寻你魂魄而不得,有算出你迟早会转世头胎,才又重新修炼。整个天庭我几乎都踏足过,每到一地,最先做的一件事,便是收集当地药草。买得少了,还唯恐届时不够你用,因而,都是成批成批的买,当时很多售卖药材的商铺,都是认识我这个熟客的……”

162 神君(十二)(求月票!)

“整个天庭我几乎都踏足过,每到一地,最先做的一件事,便是收集当地药草。买得少了,还唯恐届时不够你用,因而,都是成批成批的买。当时很多售卖药材的商铺,都是认识我这个熟客的……”

他只说了这寥寥几个字,就没有再继续说,可宁熹光却自己将那所有画面都脑补出来了。

脑补他在失去她后,孤苦悲痛的活着;脑补怒他形单影只的四处流浪;脑补他看见那些她喜欢的东西,总是会停下脚步,一番挑拣,想买下来送给她,转身却寻不到她的踪影……

想着想着,她自己就被感动哭了。

猛地扑到元帅大人怀里,抱着他难过的不能自已。

重生回来后,她总是不去回忆往昔——除了在扶桑树前那次,阴差阳错被唤醒她记忆,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回避这个问题。

兴许,她逃避的不是往昔的恩爱旧梦,她不能直视的,只是元帅大人在没了她之后,孤苦寂寥、麻木悲痛的过了几个万年……

如今,那些往日被她刻意回避的问题,全都不受控制的跑到脑海中。

让宁熹光不由自主的去想象,他看到别的夫妻情侣恩恩爱爱时,会不会心中绞痛难忍看到她喜欢的东西时,会不会眼神发木的怔怔看着看到一些事情,联想到她会有的反应时,面上的表情会不会突然变得茫然空洞……

宁熹光这一内疚,就哭的稀里哗啦。

傅斯言抱她在怀里,看见她如此模样,也有些后悔。

可若是事情重来,他想他还是会如此做。

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不是么

而如今,这个结果就是最好的。

这个最好的结果指的就是,之后一段时日,宁熹光简直成了元帅大人的腿部挂件。

他走到哪儿,她就要跟到哪儿,一会儿不见他,她就会着急忙慌的四处寻找,只有看到他后,才会重新变得婉柔娴静。

而此时,诸如炼丹、练术法等事,全部被宁熹光丢在脑后。

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傅斯言,那些刻骨铭心的感情——在渡仙劫失败,即将道销神灭的痛恨,以及侥幸重生,与他相遇的庆幸……这种种感觉,此刻才变得真实,才让她真真正正的意识到,她轮回转世重生了,再次和元帅大人相爱相知相守。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这更重要的了。

世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宁熹光几乎全天都围着神君大人转悠,她现在愈发像一个贤妻。每日会为他洗手做羹汤,会替他张罗衣衫鞋袜,会替他束发擦脸,会为他做尽所有所有的,以往她想都没想过的事……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脑海中总会不经意的泛起某些记忆,好似这些事情,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做惯了似得。

还有那些熟悉的感知,微妙的感应,结合那不时从脑海深处泛出的画面,不由的让宁熹光更加确定:原来,她不仅有前世的记忆,就连前前世,前前前世,前前前前世的记忆,都是有的。

而在那些记忆中,她除了总是围着元帅大人转外,还总是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嘀嘀咕咕的和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说话。

那应该就是智脑科瑞恩了。

想到那些话语里透出的意思,宁熹光不由大胆的揣测,兴许她不仅有前前前前世,还有之前好几个世界的记忆呢,指不定十世的记忆她都有——如果她已经去过十个世界的话。

到此时,宁熹光也真心的好奇起自己的过往和往昔来,因而,这一日在和元帅大人用饭时,宁熹光就张口说,“我想抽空去溯世镜前照一照。”

溯世镜,顾名思义,就是能看到一个人所有过往和投胎转世的情况的镜子。

这镜子就立在东南西北四天庭的正中央,一个距离中央神石不远的地方。据说,它不仅可以用来追溯一个仙人的所有往昔,甚至还有逆转时空的作用。

后一个传言具体是不是真的,至今无人可以证实,不过,资历深厚的上神,似乎都对“溯世镜”讳莫如深,就连早已被傅斯言剿灭的天道,也不知因何故,将溯世镜尘封,因而,它现如今还不能正式工作。

宁熹光说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让元帅大人带他过去看看,顺便让元帅大人解封溯世镜,好让她看看自己的过往——她从他的态度中窥探到,他似乎也非常想要她恢复往昔记忆!

未料此言并未得到傅斯言的认同,他在她额头上轻敲一下,“你也敢想。”

“有什么不敢想的”宁熹光明显理解错了,“你的意志就是天道了,现在天上地下你最大,我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的”

见傅斯言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宁熹光表情也变得微妙,“难道溯世镜……那里,我还真不能去”

“不是你不能去,是我解不开封印。”

“连你都解不开”

元帅大人在阵道一途的造诣是非常高的,早先在下界时,他就已经窥测到些许仙阵的布阵手法,而他升入仙界后几万年,又以自身意志为天道,他对阵道的理解肯定非同凡响。想来,若是他认第二,应该没有人敢认第一。

而阵道和禁制封印几乎还是想通的,阵道修为高的人,在设禁制和封印上的能力也更高,解封印也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一件小事啊。

傅斯言却又摇头说,“那封印说是之前的天道设下的,其实不然,早在它之前,溯世镜上的封印就存在了。”

宁熹光吃惊,“不都传说是天道封印的溯世镜么”

“应该不是他。”傅斯言摇头说,“若是他下的封印,我绝技不会解不开。”

元帅大人这么一说,宁熹光就信了。对啊,连元帅大人都解不开的封印,那里可能是天道设下的,要知道,元帅大人可是连天道都你那个杀呢。

那会是谁呢

“别想这件事儿了,毫无意义。”傅斯言又不紧不慢的说,“你以为之前我没想到走捷径不过是实在没办法罢了。”

宁熹光长长的“哦”了一声。

就说么,元帅大人也是希望她早些恢复记忆的。他也想过用溯世镜行事,只是,溯世镜封印不解,他想走捷径也没办法。

这条路走不通,宁熹光也就彻底死心了。

好在她现在正逐渐觉醒旧有的记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倒也不至于太着急,索性慢慢来就好。

这么想着,宁熹光彻底将这件事情抛开了。

她还如过往一样,天天缠着傅斯言,几个月后,傅斯言满意之外,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还是见不得她太过委屈自己——明明视线总是控制不住往丹室那边瞟,却还是不舍得离开自己,取舍之间,还是要赖在自己身边——唉,太粘人了,也是甜蜜的负担。

傅斯言就轻笑着说,“去丹室吧,我陪着你。”

宁熹光小心的觑了眼他的神色,她还有些担心自己忽视他,让他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继续孤寂。

“不……用了,反正我炼丹到瓶颈了,这些时日正好缓缓。等过段hi就爱你手感来了,再重新炼。”

“手感都是炼出来的,再不炼丹,你前几个月的努力要白费了,到时候一切重来,你可别哭。”

“那好吧。”见他面上是笑着的,宁熹光松口气的同时,笑着应下了,结果,又被人在头顶发旋处,狠狠揉了一把。

宁熹光再次炼丹,也不知是元帅大人就陪在身侧的缘故,亦或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她心思更加灵通,都是在炼丹一途的感悟更深了,竟逐渐突破瓶颈,炼出了供仙君疗伤用的丹药。

这真的是非常非常大的进步了。

要知道,炼丹的体系也非常繁杂,她从最开始只能炼制那些最低级的仙人服用的丹药,渐渐的,可以炼制真仙、玄仙、上仙服用的丹药,到现在,可以炼出仙君服用的丹药,进步真可谓神速。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她只炼丹一途上,当真非常有天赋,这让宁熹光非常自得。

不过,在炼出仙君服用的丹药后两个月,任凭她炼丹术已经非一般的成熟,她还是一直不能炼出上神们服用的丹药,这让宁熹光有些挫败。

此时,她明白,这次是真的遇到瓶颈了。想来,这一次非得在炼丹术上有更深一层的感悟,不然,神丹是没谱了。

不过,神丹本就难炼,而她却微微摸着一点边,已经算不错了。满满来,总会突破的。

宁熹光出关了,歇息了几天后,某一日晚上,和元帅大人花前月下时,竟莫名其妙的被原地正法了!!

没错,他们野合了!!

那两个字眼当真非常辣眼睛,让宁熹光每想起,就忍不住面红耳赤。

不过,羞恼之后又不由的庆幸元帅大人的“阴奉阳违”——明明说好要弄些有灵性的花草和小兽养着呢,他却迟迟不应诺而行。也幸好他没有弄来那些东西,不然,想想就羞耻到爆炸,她今后都不想见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怪元帅大人没节操。

说那啥就那啥,倒是给她点准备时间了。

一言不合就开车,她被打的措手不及,之后更是被折腾的魂都快飞了,那里还顾得上计较其它!!

哼,臭流氓!!

不过,能撑到现在才那啥,元帅大人的耐性比之之前,倒是好了很多。

才刚在心里头,为元帅大人的耐性点了赞,随后,宁熹光迫不及待的遭遇打脸——

她之后两个月都没有下来床,吃喝全在床上解决,也是醉醉哒。

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每次只要被元帅大人深邃幽暗的凤眸一望,她所有莫名其妙的坚持,都不屑而非。

节操是什么鬼,她不认识啊。

她都已经让元帅大人独守空房几万年了,难道还要继续委屈元帅大人

忍着忍着,元帅大人都要变成忍者神龟了。

她实在舍不得啊……

于是,继续圈圈叉叉。

两个月后,宁熹光能下床时,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腰酸腿软,相反,她精力旺盛,气血充沛,感知一下自己的修为,好似已经到了仙君圆满的地步,随时可突破到成为上神。

神啊,她也有成神的一日,总感觉这世界那么莫名其妙。

不过,她修为进步这么迅速,想来还是占了元帅大人的光。

阴阳调和啥的,不仅舒服,还能增加修为呢。

她比元帅修为低那么多,元帅大人占不了她啥便宜,倒是她,可以“采阳补阴”,于是,修为妥妥的直线上升啊。

宁熹光精力旺盛,心情也好,就想找人过过招。

元帅大人免费奉陪指教。

他在这方面很严苛,兴许是他本身是剑修的缘故,一拿起剑,神情就会变得郑重,从不会拿剑当儿戏,于是,宁熹光被虐的很惨……

好在她也是个有牛性的,被虐了也不服输,爬起来再来。

倒下,爬起来,倒下,爬起来……

一整天都在重复着倒下和爬起来的游戏,宁熹光也是无语,心里多少也是有些郁闷的。

虽然她心里认同元帅大人的教学方法——严师出高徒——但多少还是有委屈的。

明明是给她喂招……元帅大人是不是忘了喂招是啥意思了

这哪里是喂招啊,明明是单方面开虐啊。

就这她还是他娇妻呢,她现在深深的怀疑自己这身份中的水分。

哼。

宁熹光想将元帅大人踢下床去,无奈实力不济,最后她也没有计划得逞。反倒元帅大人的计谋得逞了,成功将她摁在床上和谐了。

翌日,宁熹光早将昨日的那点不舒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元帅大人有一句话说的是很对的——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

好吧,如果他非要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

重新鼓起斗志,宁熹光继续在元帅大人乐此不彼的单方面凌虐中,气势汹汹的挑战,倒下,倒下,爬起来再战……

163 神君(十三)

宁熹光对高武力值的需求和艳羡由来已久。

可能是因为乾元大陆之前的几个世界,她的战斗力都太低了。弱鸡的没有一点战斗力就不说了,还总是成为拖后腿的那个,这就导致,她对武力非常渴求。

而她也非常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学到手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即便亲近如父母兄长,如丈夫儿女,他们也是不能将他们会的东西“转嫁”给她的。

她要努力,要变强,要成为有武力,有战力,自信而强大的女人,这就需要自己吃得了苦。

也只有自己下狠心磨练自己,才能把本事学到手,她才有更多的话语权。

话语权

这三个字说来简单,可却是宁熹光一直孜孜不倦追寻着的。

乾元大陆之前的几个世界中,话语权多寡并没有那么重要,而在这上一个和如今这两个世界中,话语权攸关生死,对此,宁熹光一点也不敢懈怠。

何况如今有元帅大人当陪练,一点点指导她,她又有什么借口推辞或懒怠呢

宁熹光就更加用心的修炼起来。

上午和元帅大人战斗——换一种说法,这其实是元帅大人在教导指点她。

她用心的学,用心的记,到下午时,更多的时间就用来自己练习琢磨。

有不懂的就去询问元帅大人,但更多时候,她都是宁愿自己苦苦思索一个技巧或招式千百遍,也不愿走捷径去询问元帅大人。毕竟,只有自己想出来的,印象才深刻,且琢磨法术的过程,也是悟道的过程,每有收获,她都会感觉自己的道心更加圆融,修为逐步提升。

宁熹光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当然,如果元帅大人不要每晚都那么热情,都那么如狼似虎的折腾她就更好了。

宁熹光就这样过了将近三个月水深火热的日子。

期间,她不仅战斗力进步神速,足以和仙界战斗力顶级的仙君对战,而立于不败之地不说,且因为这几个月“脑容量”开发过度,她在炼丹术上的瓶颈,也因为她的一个顿悟解开了。

换句话说,她现在已经是足可以炼制出神丹的人了。

再换句话说,炼丹术的长足进步进步,也在另一个方面映射出她的修为的提升。

没错,她如今已经是上神修为了!!

对于其他仙君来说,终身都难以突破到上神,成就神躯,达到永生不死。

可因为她体内的血脉和根骨都是造化青莲“赠予”的缘故,“神”之一字的界限,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存在。而且她还继承了青莲的天赋,成了独一无二的混沌神族。

她本就是神躯,只是因为修为拉了后腿,才显得比较弱鸡。好在如今修为也提了上去,多少可以结束这一年来的闭关状态,可以短暂的休息会儿了。

宁熹光神经线一松懈下来,就想到有关妖神墓的旧事。

不由捉急的问傅斯言,“乌战他们早就从下界回来了吧他们把诸位圣君的骨骸都带回来了”

其实她主要还是想问乌蒙圣君的骸骨有没有接回,但唯恐如今这占有欲高达变态的男人再无故此飞醋,所以便委婉的将所有圣君都涵盖进去了。

傅斯言似笑非笑瞅她一眼,他深邃的眸子洞彻清明,自然一眼看出宁熹光的小顾忌。不过,她愿意对他用心(!),他又何必拆她的台,且当做不知道她那点小算计好了。

“三界三天后,就回来了。”

宁熹光:“……”

“在你还因为更换血脉根骨一事昏迷不醒时,他们已经回到天庭,开始张罗起诸位妖族圣君、圣后重入祖庙一事。”

别看这些大妖,在所谓的仙人们看来,粗鄙愚昧麻木无知,然而,他们却也对宗族一事特别看重,对祖先也尤为敬重。

各个大妖族群,甚至在族中特别隐秘的地方,都布置了祭殿,其中就供奉着族中诸位逝去的先人。他们更是由族中大能,设下了只有本族人士可以进出的秘境,作为族中已逝埋骨地。

三足金乌一族不例外,其余诸如毕方一族、重明鸟一族也是如此。

要将族中已逝先人的骨骸埋进族地,亦或是将祖宗牌位送进祭殿,都不简单。

但那些大妖族群,为此事已经张罗筹谋了数万万年,他们之前肯定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工作,只能圣君的骸骨一到,就行典礼。

那典礼虽隆重,却浪费不了多长时间,而如今,她已经在三十三天外避居了将近一年时间。

所以,乌蒙的骸骨早就被送进金乌一族的埋骨地了吧

她竟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么

她与他结下那么大的因果,他给了她那么重的恩惠,她都没来得及报答……

宁熹光神情惆怅,一双清灵的眸子眼角处,缓缓沁出了泪。

傅斯言本来是不打算再让她出三十三天外的,可他就是见不得她委屈,见不得她不高兴。

一时无奈,只能说,“你若是现在想去送他最后一程,还来得及。再晚,就彻底迟了。”

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宁熹光震惊的快不会说话了。

良久,她才呐呐道:“怎么会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他的骨骸怎么还没有安葬”

之前为不能送乌蒙最后一程懊恼,如今听说他这么长时间还不能进入三足金乌一族的埋骨地,突然又觉得生气。

怎么有人敢怠慢他

他那么苦,在同伴都魂销神灭后,自己孤身在妖神墓中飘荡了万万余年。他那么高尚无谓,为了给给子孙后背争取一线生机,宁愿自己作为阵眼,承受难以言喻的疼痛,献祭在妖神墓中。

宁熹光火爆三丈,眼泪却流的更凶了,“谁敢慢待他是不是乌战,我,我亲手宰了他。”

“了不得了。”傅斯言见状,有些吃味的调侃她,“翅膀硬了,说话底气都足了。一言不合就要宰鸟,这么粗鲁,我看着伤眼……”

宁熹光:“……”

“行了,别在这自己折磨自己了。”傅斯言似笑非笑的说,“乌蒙为什么至今不入三足金乌的埋骨地,你真不知”

宁熹光傻傻摇头。

“呵。乌蒙对你有大恩,你肯定是要去送他最后一程的。你至今不出关,乌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过你,私自决定入藏一事。”

宁熹光到底不笨,她眼睛咕噜噜一转,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看在元帅大人的面子上

她嘿嘿笑着凑到元帅大人面前,给了他几个湿哒哒的吻,嘿嘿笑,“我又占你便宜了,多谢你啊。”

“真要谢就拿出诚意。”

宁熹光:“……”走好,不谢!!

宁熹光到底好生犒劳了元帅大人一把——用自己的身体。

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元帅大人一个高兴,他们就坐着楼宇出门了。

似乎只是瞬间,又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到了三足金乌的族地。

远远的,宁熹光就看见那株茂盛葱茏的扶桑神树。

这神树与上一次比,似乎没什么不同。

不过这样才对。

毕竟距离她上次见它,也只不过过了一年时间而已。

一年的时间,对于从洪荒开始,就一直伫立在此地的扶桑神树来说,对于它漫长而悠久到难以计数的生命来说,太短暂了,太微不足道了,甚至都不够它眨眨眼的时间。

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似乎这神树也是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变化的,比如,它似乎比过去更有生机了

当然,这是作为天灵草的宁熹光的感知,而作为一株造化青莲,宁熹光在看到扶桑神树时,就陡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之感。

这感觉就好似见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让她控制不住想狂奔过去,给它一个爱的抱抱。

宁熹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一下从楼宇的窗口跳出去,直接落到了扶桑神树前。

周围的虚空在她跳出楼宇时,就狂烈的扭曲了下。尤其是那株扶桑神树所覆盖的空间内,灵气疯狂的涌动,空间扭曲的似乎被人使劲了力气,用力揉吧了几下。

距离扶桑神树较远的一些大妖,尚且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变化,更遑论本就以神树为家的三足金乌们了

这些金乌基本都如常的过着日子,或是睡懒觉,或是打打闹闹,或是对着镜子臭美,可忽然有一瞬间,他们感觉到灭顶的压力。

那压力就源自于他们身下的这株神树——卧艹,见鬼了,扶桑神树不是早在十万年前,就休眠了么

卧艹卧艹,难道是,现在神树突然醒了,正在长身舒展筋骨

金乌门渡过了最初的惶恐后,想到某个可能,又都变得亢奋激动。

听他们的祖辈的祖辈的祖辈给他们讲古说,扶桑神树可是个装了满肚子好听故事的老爷爷,最是慈祥不过,不管他们多顽皮,他总是对他们关爱有加,还总是寻摸着一些他们从没见过的好东西,给他们吃。

没见过世面的小金乌们,多狂热的沸腾了。

想到扶桑神树化身的老爷爷,想到那些零食,不行,他们口水都流下来了。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老爷爷”,正看着面前一身青衣,冰肌玉骨,娴静端庄的女子忐忑。

他脸都红了,激动的看着眼前女子,想伸手抱她,又碍于内敛羞涩的本性,张不开手。

但他却直勾勾的看着宁熹光,一直站在她面前不动,就这么盯着她看。

宁熹光也看着面前的少年。

确实是个少年,他身材颀长瘦弱,看起来过分纤细了些。而少年面容秀气清雅,一双眸子水润清灵,其中溢满了天地灵气。

他穿着绿衣,整个人身上透出慢慢的生机与活力……

他看着有些眼熟,尤其是他身上的气息,非常好闻,让宁熹光觉得,她找到了同类。

同类

宁熹光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她不敢置信的,又将眼前少年从头看到尾,最后,才试探着,不敢置信的小声问他,“扶桑”

“对,是我,是我。”

扶桑神树的化身,也就是眼前的少年,迫不及待的点头应是。

他激动的脸都红了,双手还在无意识中,不停的揉搓着袖角。

他也试探着唤她,“青,青莲”

宁熹光欢快的点头,可小脑袋才垂下去一点,她又陡然反应过来,她那里是青莲啊,她不过是窃取了青莲的血脉和根骨的赝品罢了。

她有些愧疚,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声音低落的说,“我不是青莲,我是天灵草。”

“不对,你是青莲。”眼前的少年,却执拗而肯定的红着脸说,“我嗅到你身上的青莲气息了,你是青莲。”

见宁熹光还要摇头,少年也急了,“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是青莲。”

宁熹光此刻真的有些怨恨,为毛她此生不是投胎成青莲了呢

她不求和盘古大神同胎而生,不求生就混沌之体,可这样一个执着的认为她是青莲的小伙伴,让她一点也不忍辜负啊。

心中再不忍,宁熹光再纠结过后,还是把早先天道的作为,以及之后傅斯言为她换取青莲血脉和根骨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末了,她重复说,“虽然我也想自己是青莲,虽然我现在也能说自己是株青莲,但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少年却又固执的,直直的看着她,“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青莲。我就只认你是青莲。”

宁熹光:“……”这是谁家的少年,辣么萌,辣么乖,好想抱回家养肿么办

不过,这真的是扶桑神树么

扶桑神树早在洪荒时就存在了,至今为止寿命长的算不清了。

他活了那么久,经历过龙凤麒麟三族相争,经历过巫妖战争,还经历过人族大兴。

经历的多了,看得躲了,他一颗心该变得苍老才是,他的眸子该染上苍茫才对,可肿么眼前的少年稚嫩青涩的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宁熹光有些无语的,再次将眼前的少年从头到位看一遍。

模样钟灵毓秀,这个且不说了,毕竟草木精灵化身,就没有丑的。他身上的气息,也没错,是扶桑神树的。他的修为……卧艹,为毛这么荏苒的少年,如今也有上神巅峰修为啊

164 神君(十四)

宁熹光震惊到郁闷,不知不觉中,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扶桑神树闻言,一点不觉得骄傲,反倒羞愧的垂下了脑袋,很愧疚羞窘的解释说,“我比较懒,不爱修炼,因此,过了万万余年,我也才是上神修为。”

我也,才是,上神,修为……

兄弟,听你话音,好像很嫌弃上神修为似得。

然而,你知道外边有多少仙君,在为成就上神之位奋斗终生么

还有,不要把话说的那么轻易,那么招人恨好不

不爱修炼,随便睡个觉,就把修为提高到上神巅峰了,这让那些苦逼的修炼狂们怎么面对人生

不提那些修炼狂们可能会有的反应,单是她想到过去被元帅大人凌虐的三个月,至今也是心有余悸。

而一对比她的凄凄惨惨戚戚,他的逍遥度日,好不惬意安然,她分分钟想给他一顿胖揍啊。

你走开,表烦我。

宁熹光双手伸出,要推开眼前羞窘的面庞泛红的少年,意料之外而情理之中的是,她并没有碰到少年的身体,而是被一双铁钳似得大手,拉倒了一个泛着冰冷气息的怀抱里。

元帅大人能忍到现在才出面,真的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宁熹光哭笑不得的看着满面霜雪色,眸中有些醋意的元帅大人,好笑道:“我可没有对扶桑动手动脚,我刚才只是要推开他。你不知道,他说话太气人了,我看见他就好无奈哦。”

扶桑脸更红了。

他仍旧直勾勾的看着宁熹光,而后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个满身威仪凛然的神君,微微行礼说,“见过神君。”

“……”

傅斯言没说话,冷漠的瞅了扶桑一眼,又把视线移到宁熹光面上。

宁熹光无奈又好笑,嫩嫩的指尖轻轻戳戳元帅大人的胸膛,“喂,扶桑和你说话呢。”

见少年面色尴尬,忍不住替他解围,“你别在意,神君生性寡言,并不是特意针对你。咦,我之前过来时,你好像在休眠,听说你已经休眠有十万年了,你怎么知道傅斯言是神君的”

对哦,元帅大人荣任神君,以自身意志为天道,满打满算,也不过最近五六万年的事情,那时候扶桑还在睡大觉呢。

扶桑却抿唇一笑,有些小小的自得说,“我能感应到啊。……你也知道的,咱们都是洪荒生灵,对于天道的感悟,远比后来的生灵要敏锐很多。天道变换,感触最深也最及时的,便是我们了。即便天道变换时,我还在休眠,可混沌中,我也能读到不少有关神君和天道的恩怨是非。这些都归属为天机的一部分,只要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甚至不用排算,随便掐掐手指就知道了。”

掐掐手指就知道了……

手指知道了……

知道了……

可她到如今也没有掌握那项技能,完全还是个门外汉啊。

宁熹光就无语又羡慕的瞅着扶桑。

别看人家只是一株树,但人家脑子管用啊。

那么困难驳杂的天机之术,人家随便拨拉拨拉手指就清楚明白,反观她,唉,果然天生有些不足,智商脱了后腿。

宁熹光还想继续和扶桑聊会儿天,无奈元帅这大灯泡委实太亮了些。

他的威慑力也太大了,让人不能无视他。

他身上的气势也太冷了,让对气息尤其敏锐的草木精灵有些恐慌,最起码,扶桑就渐渐不舒服起来。

鉴于此,宁熹光善解人意的决定改天再聊。

她话说出来,就见稚嫩少年的面上露出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来。这小表情哦,太萌了,让宁熹光一下子就产生了一种被人依赖的责任感,被人喜欢的欣慰感,她陡然觉得自己肩上的重担重了些。

不由好言劝说一番,最后和扶桑说,“今天真的不能和你聊啊,我要去忙正事了。”

“我不添乱,能跟着你么”

“可……以吧”宁熹光用眼角余光瞅一眼旁边黑着脸的元帅大人,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说,“反正我们也不是去别的地方,就去金乌族地,他们就在你身上安栖,你跟过来肯定没问题。”

“太好了。”

两人都笑了,只有元帅大人的脸黑了……

乌战等人见他们结束谈话,此时才敢过来,揖身行礼。

他们不敢直视浑身冒冷气的神君大人,只敢用眼角余光瞅宁熹光和扶桑神树。

哎呦喂,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话可一点不假。

早先第一次见神君道侣时,彼时对方尚且是个天灵草化身的小丫头。他们虽然尊她敬她,可全是看在神君大人的面子上行事。

而如今再看,这哪里还是株天灵草啊!!

虽然身为妖禽,他们对那些花花草草不太熟悉,可这丫头身上的气息有几分鸿蒙时的味道啊。

有一听扶桑神树称呼她为青莲……

这天上地下,唯一一个敢以青莲为号的,必须是生于混沌时期,与盘古大神一母同胞的造化青莲啊。

不是说青莲早被天道炼成造化玉蝶,分到远古时候的大能手中,当法宝了么

怎么如今怎么看情况都不是那样啊!!

小丫头身上确实都是混沌青莲的气息,仔细感知下,她身上似乎也并无恶瘴,这代表她表没有对青莲下杀手,她和青莲之间也不存在因果。那么,堂堂远古青莲的血脉根骨,是如何到了这丫头身上的

能做成这件事儿的,似乎只有神君大人。

可神君贵为神君,又以自身意志为天道,他虽不能对世间所有生灵都做到绝对的公平以待,但断断不会恶劣到去杀生,否则,就连天道自己,都要因果缠身。

神君断然不会给自己留下如此隐患,也绝不会自掘坟墓。

所以,问题又回到原地,小丫头到底是肿么成为青莲的

ps:成为青莲就算了,修为还提升的辣么快!一年前她还是个普通的小仙子,浑身一点修为都无,如今却有上神修为了,眼看就要奶赶上他们这些老不死了,伤心!!!

好吧,反正他们和这丫头没有恩仇,反倒还有点交情,所以,她修为高,对他们也百里无一害。这样想着,似乎心里就好受一些!

不过,终究他们和这丫头不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可这丫头旁边那位秀气的少年,对,就是你,老祖宗你肿么化形出来了

祖宗们之前告诉我们,您都喜欢幻化成老爷爷出来给大家讲故事哒,肿么这次就成了一个俊秀灵动的少年郎了

哎呦喂,这化形后也太年轻了,让他们称呼他老祖宗,有点开不了口啊。

不过,再开不了口也得开。毕竟,他们整个金乌族地,可都在人家身上呢。

想想吧,若是有一天神树一个不高兴跑路了,或是太高兴跟着青莲私奔了(总感觉有那里不对),那他们不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一群金乌了

想想都觉惨哭了。

然依照这位祖宗人品,想来绝不会做出那样无厘头的事情的,对吧

不管扶桑神树会不会跑路,他们此刻殷勤着点,奉承着点,用心侍候好了,绝不会错。

所以,对比起来,现在神君大人不太要紧,青莲么,本来就不要紧,而扶桑神树,简直要命了。乌战等人就把更多的注意力给了扶桑神树,殷勤的看着他,好似他是个救世主。

不过,圆滑的乌战也没有将神君和宁熹光忽略,他又给两人行了一礼,就开门见山直接说,“神君此番携道侣前来,可是要祭奠乌蒙圣君”

傅斯言微颔首,宁熹光也连忙说道,“正是。”

“那可巧了。”乌战心里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喜色,“正巧三日后就是乌蒙圣君入我金乌一族埋骨地之日,神君和青莲若有意,届时不如送圣君最后一程。”

傅斯言这次没说话,宁熹光则迫不及待的点头说好。末了,她又强调说,“乌战族长别唤我青莲了,我名宁熹光,你唤我熹光就好。”

这可不敢。

乌战讪讪的摸摸鼻子。

想也知道,如此叫女子闺名,可有些亲昵了。

虽然仙界不如凡间规矩大,可若是贸然称呼一些女仙的闺名,到底是不妥。

更何况,这位可是有主的。

没见神君此刻正在用锐利的满含剑意的双眸盯着他么他若干不识趣的应下,指不定下一秒就要成为一堆烂肉。

神君的占有欲可太强了,他可不敢去蹙神君的眉头,让神君大人不喜,神君大人能让他整个三足金乌一族都不痛快。

孰轻孰重乌战自然分的明白,因而,此时就打哈哈说,“还是唤你熹光上神为好,这名字听着威风,您觉得怎样”

宁熹光:“……”威风个毛线啊。算了,反正只是一个称呼,她无所谓,也懒得计较。

接下来,宁熹光等人在乌战的带领下,去了安置乌蒙圣君骸骨的祭殿。

那祭殿建筑一眼看去似乎平凡无奇,然若看向祭殿周围和上方的天空,便能看见诸多三足金乌的虚影。

那些虚影体型庞大,浑身散发着金红色的光,他们羽毛璀璨华丽,姿态雍容高贵,似乎察觉到有人接近,那些正环着祭殿飞行三足金乌们,便朝这边觑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威力之大让人感觉心神都在颤抖,好似被人整个看透了一眼。

乌战解释说,“那些虚影是已经坐化的族中前辈的元神。他们不愿去投胎,一意孤行要等着圣君骨骸回归祖地,亲自拜谒过后,才肯离去。时日越久,这里的虚影越多,我等却无可奈何,只能任长辈们随心而为。”

乌战有些慨叹,“前些时日,乌蒙圣君的骸骨被接回到祭殿,那些早先沉睡的祖先元神也都先后觉醒,日夜不停的时刻守护着祭殿。不知道的人,怕是还以为他们在警惕什么大敌。”

乌战最后开了句玩笑,宁熹光却完全没有笑出来。

说来说去都怪她,若是她没有先后痴迷与炼丹术和修炼法术,就不会遗忘迎圣君骸骨回天庭之事,乌蒙圣君的骸骨,说不得早就下葬了,又那里会迟迟停在祭殿,不得入金乌一族埋骨地

抱着这种愧疚,以及对往昔赐予精血的感恩和追忆,对乌蒙圣君大义凛然作为的敬仰和佩服,对他风度的仰慕等等复杂心情,宁熹光恭敬肃穆的跟在乌战身后,进了三足金乌一族的祭殿。

祭殿看似很小,进去才发现里面空间非常之大。

兴许是因为三足金乌一族的人,都特别喜欢炫目灿烂的颜色的缘故,这里也以金红二色为主,修建的富丽堂皇,恢弘阔大,让人一眼看去,觉得不像是祭殿,仿佛是皇宫。

而就在祭殿大门的正对面,供奉着一排神位。

每一个神位上,都有一个栩栩如生的金乌在上边飞翔,看见他们进去,还斜睨他们一眼,视线在宁熹光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格外长久,宁夏光似乎还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谈论她……

肯定是她出现幻觉了。

宁熹光学着乌战的样子,对着几十上百个牌位行了一礼,然后才绕过前边的祭堂,去了后殿。

“乌蒙圣君的骨骸,暂时还停在后殿。”

一进入后殿,宁熹光便看到那占据了整个后殿的金乌骨骸。

记得他将精血赠予他后,他便不再养着长颈,可此时再看,他却是站着的,翅膀有力的扑打着,三足有力的抓着地,而他双眸直直看向某个方位,好像要搏击而去。

“怎么,怎么会……”和她初见乌蒙时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他再也没有了璀璨的羽毛,结实而充满战力的肉体。

“怎么又会立起来对么”乌战看出她的心思,轻声一笑解释说,“这里是金乌一族的祭殿,其中汇集了众多祖辈的魂力与愿力,二者叠加,虽说不能让乌蒙圣君转生,可让他……”

“这幕场景,兴许是圣君有生之年最骄傲的一幕。也是我族祖先们记忆尤深的一幕……”

乌战解释的磕磕绊绊,宁熹光却听明白了。

165 神君(十五)

听说世间有魂力与愿力,二者叠加,有神鬼莫测之威。

宁熹光隐隐约约知道些魂力与愿力作用,实际上内心里并不太懂。

跟在她身后的扶桑见状,立即体贴的为她讲了两个故事。

其一,故事的主人公是大三千世界中一位气运逆天的修士。

他少年成名,前半生尤为顺遂,不仅修炼速度逆天,拜得高门太上长老为师,且还与青梅竹马的女子结为道侣,两人恩爱有加,并在不久后,有金丹修为的妻子,竟罕见的怀了身孕。

修士有神鬼莫测的手段,他们也通过一些特殊的窥探手法,测出即将出生的女儿身负三灵根。

为人父母,总是想为儿女准备最好的东西,这一对夫妻也不例外。

听说在一个秘境中有专门洗去灵根的洗灵草,男修便准备走一遭。好为女儿找来灵草,洗去其体内的一根灵根或两根灵根。这样一来,不管之后女儿是双灵根还是单灵根,资质都不会太差,大道可期。

男子其妻劝阻无效,到底让他进了那秘境。男子走前承诺,若行程顺利,半月可出,然男子进入秘境后不久,就被同门师兄伙同敌手偷袭,虽最后侥幸保得一命,可却重伤在身,加之被阵法所困,竟整整二十年后才走出秘境。

出秘境后他火急火燎去寻妻女,却得知,在秘境关闭,而他迟迟不出时,妻子太过忧心他,便亲自在距离秘境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小院,等着秘境再次开启。

然而,租了小院后第一次外出,妻子不知因何缘故遭受妖兽攻击。有人说是亲眼见到妻子偷走了那妖兽看守的灵草,有人说是亲自盗走了妖兽刚产下的崽子,流言纷纷,不知真假。

而其中一条几乎让人忽略的流言,却传进了他耳里,让他心陡然凉的彻底——有一位炼丹师,当天晚上寻到他,告知他,他妻子遇难时,他曾赶到现场救助,然已经晚了。她妻子的金丹已经被那妖兽掏走,肚腹中的胎儿也被吞了,她的尸体只剩下上半部分,没多长时间就含恨而亡。

炼丹师告知他,他从他妻子身上嗅到了引兽草的气息。这种草对妖兽有致命的吸引力,但因为其生长环境苛刻,只喜湿热,一般只有南部沼泽之地才有,且价格非常昂贵,一般人买不起。只有一些大众们,才会在弟子们历练时,特意放出一株引兽草,引来妖兽,让弟子们沾沾血气,学会杀伐果断。

炼丹师的话虽简单,却带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妻子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谋害了。

那人界的气运之子之后走火入魔,整个人差点就废了。之后他消失在人前整整五十年,再出现时,他已是大乘修为,比害他的师兄刚好高一个大等级。

而他也查清了杀害妻子的凶手,乃是同害他之人为同两人,自然杀之后快。

可心愿已了,他却再无活下去的念想。整日饮酒度日,思念妻女的思心思越发沉重,那思念渐渐化为念力,愿力越来越浓,直至他飞升成仙时,愿力达到巅峰。

“后来怎么了”宁熹光迫不及待问。

“之后他真就将他妻子,四散到三千世界的魂魄都唤回来了。”

第二个故事,同样说的是大三千世界的一个修士。

不过,不同于之前一个修士,气运逆天,修炼天赋过人,堪称那一届的气运之子,这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物。

出生与一个破落村庄,阴差阳错走上修仙道路,其貌不扬,性情良善可欺,修仙资质极差,体内灵根驳杂,四灵根的粗细非常不均匀,加上又没有靠山,又不会说话办事,这明显就是备用的炮灰啊。

结果,他真就差点被炮灰了。

他早先在一个大宗门但杂役弟子,且被同为杂役的弟子们欺辱殴打,分到手的资源被立刻抢走,粗活累活都是他做。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忍忍就过去了。

可性情良善木讷的父母,听从他的劝告,带着幼妹搬迁到宗门下的小镇,准备在这边找些灵活做,总好过靠着家里两亩薄田苦苦挨日。

他回家探亲,那尾随他而至的几个杂役弟子,却看上了妹妹的美色,公然将之欺辱了去。

父母哭闹被摔了出去,头破血流,腿脚都短了,他抗争不过,也被打的断了筋骨,被抢走了乾坤袋,而妹妹性格刚烈,更是忍受不了那种侮辱,咬牙自尽了。

其父母在两日内,也先后去世。

男子愤骂苍天,报仇的愿力直达苍穹,他赌咒发誓,谁若能助他报仇,他愿将神魂献祭。

“然后呢”宁熹光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问。

“然后竟阴差阳错唤来了魔神。”

“魔神”

“对。修着有顺应天道而为的修士,当然也有违逆天道而为的修士,我们称之为魔修,魔修之主,是为魔神,地位等同于仙神界的神君。”

这里的魔修,很显然,和下界中那些魔修,并没有明显的差别。

宁熹光微蹙眉说,“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一说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天庭中,竟然没有一个魔修。”

扶桑有些无语,这种常识问题她竟不知

“那当然。”他无奈道:“因为魔修飞升后,都去了魔神的领域。就比如正道修士飞升后,会自动升入天界。”

“哦,那后来呢”

那男子唤来了魔神,便和魔神做了交易。

他将神魂永生永世献祭给魔神,魔神则给了他足以报仇的力量。

因为魔神干预,那个大三千世界,最后成了魔神的领域。而献祭出神魂的男子,成了那一世界的主宰,也就是如今魔神的左膀右臂,魔神颇为倚重的臣子。

宁熹光闻言,不停的点着小脑袋。

说不上为什么,她将这人的信息记得非常牢靠,因为内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总有一天,他们会和魔神的这位左膀右臂打交道。

扶桑解说了这么多,宁熹光终于明白了魂力和愿力的强大作用,那确实是能够撼天动地的好东西。

“就是因为过往的三足金乌一族的前辈,都渴望见到圣君风姿,甚至可能就连圣君大人,也以自己献祭时的那母场景为荣,所以,圣君的骨骸……才会重新站下来么”

“对啊。”

这次回话的却是乌战。

他慨叹的口气中,有着难以言喻自傲和哀婉,“如今也算是……盛景重现了。”

不再多打扰乌蒙圣君,宁熹光在行过礼后,便默默拜别。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在即将转过弯,粥到祭殿的前殿时,她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乌蒙圣君似乎又在对着她笑。

是幻觉吧

毕竟,乌蒙圣君早已消失在天地间了。

宁熹光眸中就也有了惆怅之色。

傅斯言握着她的手紧了些,牵着她往前走。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结果却被扶桑抢了先。

扶桑神神秘秘的说,“乌蒙刚才在看你。”

“乌……蒙”

“就是他。”扶桑指指那具庞大的骸骨,有些羞赧的说,“他对着你笑。现在又消失了。”

不仅宁熹光惊呼一声“不会吧”,就连乌战,此刻都顾不上缅怀了,异口同声的和宁熹光说了同样的话。

“为什么不会,明明就会啊。”扶桑对宁熹光客气,对乌战这个老男人,却一点都不耐烦。哼,从小就是顽劣份子,从以前开始,他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小时候还放火烧过他的树枝,见烧不断,还借来了神斧砍,不行又在树根处挖了大坑,放了好多虫子进去……

说多了都是泪,总之,因为这小王八蛋,他睡觉都不安生。

虽然他的作为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但任是谁睡觉时被打扰,都恼火的想走人不是。

他性情好,不打人,可他也会记仇的。

哼,如今他睡醒了,要给乌战一个小教训,从今以后,这万年内,都别在他身上睡觉了。

还不知道马上就要大难临头的乌战:“……”

不说扶桑和乌战的小纠葛,且说元帅大人为拉回宁熹光的注意力,此刻不得不开口和她解说刚才一事了。

“之前有关愿力与魂力一说,你是不是没听进心里。”

“自然听进心里了。”

“如此就好。乌蒙的骨骸都能站起来,你以为,在如此浑厚的愿力之下,他的魂魄重新出现在世间的几率有多大”

“不……会吧。”宁熹光震惊的都结巴了额,“不是说,圣君他们的神魂都献祭了么”

“我们现在说的是愿力的强大之处。”傅斯言不紧不慢道:“愿力强大道一定程度,就会被天道注意。若天道有意,愿力自然可成真。”

这话的潜意思还不够明白么

宁熹光若是再不明白,她就是个棒槌!!

她不是棒槌,所以下一刻,她就惊喜的叫了出来。一下扑到傅斯言怀里,吧唧吧唧给了他几个湿吻。

乌战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傅斯言的意思,忙不迭的赶紧行礼。后知后觉又醒悟,神君大人脑后没有长眼睛,他在他身后行礼,他自然看不见,便又讪讪的起了身。

不过,这丝毫不改乌战的兴奋。他脑子充血,现在激动的要晕过去,心心念念的都是,若是这个消息被其他大妖族群,亦或是那些老祖宗们知道了,不知道要激动成什么样子呢。

诸位圣君、圣后说不得就要转世头胎了……

下一秒,乌战就知道了诸位老祖宗们的反应——他们简直高兴疯了!!

就见外边一条条虚影绕着祭殿飞的更快了,他们欢快的冲着长天嘶鸣,摆着璀璨的尾羽,还抑制不住激动地大口吐出金乌之火……

外边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金乌,见状有些累觉不爱。

他们不知道今天到底是肿么了

先是扶桑神树化身而出,再是老祖宗们亢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

之前都在严词教育他们,不要随便乱喷火,尤其是在他们自家地盘,更要爱护那些花花草草,不要乱搞破坏。可如今,雾草,老祖宗们一口血的破坏力,顶他们十年破坏的花草了,想象外边金乌地盘可能会有的惨象,他们突然想去闭关一段时日,不然,被拉壮丁修正“家园”,那日子简直苦逼到极点了啊。

乌战激动的狂奔出去,安抚那些小儿心性,高兴的四处搞破坏的老祖宗们去了。

宁熹光则唤上扶桑跟进点,一边无视元帅大人的黑脸,和他说,“我现在才发现你当神君的好处。不,准确点说,你当天道的好处,就是可以凭心意行事,就是徇私一点,也没人敢有意见啊。”

早先的大妖族群,在原天道的掌控下,日子过的多惨啊。

一个个大妖,哪怕战斗力再高,也是那些仙人的骑乘,还一点反抗的意志都不能有。

他们作为人人可欺的畜生存在,供仙人们蹂躏、践踏、取笑、玩乐。

反观元帅大人成了天道的代言人后,大妖的日子不要太好过。

如今,就连那些早先的圣君、圣后,都有可能转世投胎,大妖们不喜大普奔才怪。

两个天道的行为对比不要太明显,这就导致,宁熹光对原先天道的某些作为,越发不解起来。

“他微什么要如此针对大妖族群呢它们好像都没怎么他吧他是高高在上的天道,它们则和山石草木一样,只是能化形的生灵。他不针对仙人,不针对山石草木精灵,独独对大妖族群有偏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这问题早在下界时,宁熹光就想问了。可那时候问也是白搭,因为元帅大人再博学广志,想来也不会懂圣人们的言行,看不透天道的意志。

不过,从重明鸟的提醒中,她多多少少猜到,早先生人们将大妖们困在天地战场中,应该是圣人们看出了天道的意思,在按照天道的意志行事。

所以,话题又转回来了,天道为毛对大药族群有这么大的偏见,甚至要将他们除之后快!

166 神君(十六)

以前没有答案,也无处可去寻找答案的事情,似乎现在可以解决了。

因为元帅大人以个人意志为天道,同为天道,他是不是可以窥探到,早先天道某些作为的深意所在。

傅斯言不辜负她所望,微微颔首。

他果然知道些内情。

宁熹光双目瞠亮,一把抱住他胳膊,“你说啊,你快说。”

就连他们身后的扶桑,都忍不住竖起了而后,努力听前边的对话。说实话,他对这个问题也非常好奇。

傅斯言轻轻揉了把她的发旋,在宁熹光以为他要开口时,他冷呵一声。

宁熹光条件反射一抖。

每次元帅大人有此反应,她都觉得元帅大人随后会说一句话,“要问我话,报酬呢”

而他口中的报酬,不言而喻就是某方面羞羞的事情。

她好怕在此刻说出来。

毕竟,扶桑还在后边跟着呢,让小朋友()听见这种污污的事情,总感觉不太好。

却谁料,元刷大人这次竟没有为难她,更没有暗示她之后肉偿,他冷笑过后,竟当真将天道早先为何苛待、甚至说要灭亡大妖族群的事情说了。

“他为天道,自然可窥见未来。换另一个角度说,他的感知力太强,已经感知到数万万年后,自己有一生死劫,而这一劫与大妖族群有关。”

宁熹光:“……”让她先静静。

所以,造成大妖族群险些被灭族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天道知道自己未来会死,而他的死与大妖族群有关,所以,为防不测,他表示出了对大妖族群的不喜,甚至是憎恶,暗示当时的诸位圣人,按照他的意志行事,将大妖们全部囚禁在天地战场中。

这些大妖出不来,实力不会增强,自然不会再威胁到他。

可谁又能想象到,那些圣君、圣后们,竟会如此奋不顾身,宁愿自己献祭出生命,也要为后代子孙争取一线生机……

哦,不对。

因为最后将天道“正法”的人,并不是大妖的子孙后代们,而是元帅大人。

而元帅大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大妖族群的女婿!

没错!

谁让她早先还是一只有王族血脉的小金乌呢。

那么,现在一切就说得通了。

因为天道窥见了自己未来会死,就把大妖们都关“禁闭”了,想磨死这些大妖,来个釜底抽薪,解除自己的生死劫。

谁料,却便宜了她,让她在妖神墓中,得到了三滴精血,成为一只血脉纯正的金乌。

而早先天道没有防住玄龟一族的先知,让他带着那么多妖兽蛋回了天庭,自然不好再在众仙面前,杀伤他们,心里足够郁闷之下,肯定对后续飞升的大妖更加严格,甚至严苛到不允许有大妖血脉从下界飞升。

于是,她被劈死了。

而她死后,元帅大人黑化了。

找出真凶,并且替她报仇雪恨,so,天道就狗带了。

所以,早先天道的“预见”,其实是成真了的。

不管是他的生死劫,亦或是他的死与大妖族群有关,果然都是一一实现了。

唯一没有实现的,就是天道坏事做尽,也没能成功阻止自己死亡。

这实在是大快人心!!

宁熹光高兴极了,决定回去疯一晚上庆祝。

可一想到,自己在这一连串事件中充当的角色,突然又觉得有些颓丧。

元帅大人是因为她,才会对天道动手的。换句话说,大妖们的灾难,其实也应该是她带来的,她可算是个灾星了。

宁熹光想到这里,神情变得蔫蔫的。

傅斯言见状,又揉了揉她的长发,无声安慰。

扶桑就直接多了,走到她身侧,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青莲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是导火索。”

“什么是导火索”

“……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哦,好吧。不过,这件事真不怪你。怪就怪天道要逆天改命。”话到这里,扶桑声音变得闷闷的,“他身为天道,不能公允处事,已是违背世间规则。偏偏还动用私权,对大妖族群动手,实为不耻。”

扶桑这几句话和说到了宁熹光的心坎里。

一时间,宁熹光恨不能但扶桑是自己。

别看这小孩儿一副内敛羞涩的模样,可人家是非观多正啊。想来让他做天道,都会比原来的天道干的好。

可叹天道虽为天道,连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都做不到,实在给“天道”二字抹黑。

宁熹光想瞅到扶桑身边,表达“英雄所见略同”之意,结果又感觉到受伤的拉扯之力。

她扯了两下,没扯开,只能又认命的回到元帅大人身旁。

元帅大人的眸子可冷了,脸也臭的厉害,宁熹光知道他又醋上了,也是无奈。只能先安抚的对他笑笑,准备等晚上了,再好好把人哄回来。

三人将下扶桑神树时,马马虎虎处理安抚住诸位老祖宗的乌战匆匆跑来了。

礼节性的挽留两声,询问宁熹光和神君大人是否想在金乌族地住宿几晚,也好看看金乌一族傍晚落霞的美景。

至于扶桑神树,乌战就没有邀请了——毕竟,他们的家就在人家身上安着呢。

宁熹光确实有些意动,可最后还是推辞掉了。

她早先可是和元帅大人说过,之后只要出行在外,都要住楼宇呢。如今楼宇早已建好,却没用过几次,不仅元帅大人遗憾,她心中也有些遗憾。不,准确点说,为了不让元帅大人遗憾,她准备让自己遗憾一下,不去住神树了,还是住楼宇吧。

扶桑敏锐的注意到她的神色,忍不住开口说,“真不住这里么你要不喜欢金乌族的巢穴,也可以,也可以去我的扶桑宫中住。我,我哪里还没有去过客人呢。”

“扶桑宫”宁熹光好奇出声。

不止是她讶异的瞪大眼,就连乌战,也目光炯炯的等着扶桑回答。

“对,对啊。”扶桑很羞窘的说,“就在树心除,我建造了一座宫殿,是我的居所,句叫扶桑宫。”

宁熹光听到了树心两字,就自动把其余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她舔舔嘴唇,忍不住想,扶桑神树的树心啊,其实就和妖修的妖丹一样,可以说是集一身的精华所在地。

那地方多隐蔽啊,别说是至交好友了,就是妻儿父母,也不能展露给他人看的。

不然,若有人心存不轨,做下错事,那可是要人命的。

而扶桑神树已存在太久了,他的树心中藏有的能量,其精粹的程度,浓郁的程度,想想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哧溜,吃一口扶桑的树心,她妥妥的要和元帅大人比肩,成为神君吧

诱惑太大,可宁熹光很快就清醒了。

不说扶桑是自己的好友,她不能吃朋友的“树心”,就是个陌生人,她也没有无缘无故剥夺人家万万年道行的做法,这和杀生没有区别,她可不愿意结下这因果。

宁熹光就说,“如果你愿意,我也想去扶桑宫逛逛,不过今天不行,明天或后天吧,你方便么”

“方便,方便。”

和扶桑告别后,宁熹光就牵着元帅大人的手进了楼宇。

这人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说话,时刻保持他寡言冷峻的神君形象,也是让宁熹光好笑。

不过,宁熹光知道,这是元帅大人的真实本性,并不是他在装什么。换句话说,他并没有委屈自己,这样她就放心了。

回到两人的卧室,宁熹光窝在元帅大人怀中,舒口气说,“又要了结一段因果,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嗯。”

“三天后,等送圣君骨骸入了埋骨地,咱们就回三十三天外”

“届时再说。”

“咦”宁熹光拉着长长的尾音,调侃道:“你之前不是还巴不得不出来,出来了就尽可能快些回去么怎么如今又不急着回去了”

“有正事,带你去长见识。”

“好吧。”

宁熹光不再追问此事,反正时间到了,她总会知道的。

她倒是对去扶桑宫的行程比较感兴趣,“我贸然答应了扶桑,你会不高兴么”

“呵。”

“好吧。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既然同意的事情,你又怎么会忍心我不高兴呢所以,你也是认同了吧那咱们明天就去扶桑宫看看好不好”

“呵。”

“话说,扶桑有扶桑树心,我如今是算是一株青莲,那我是不是也有青莲之心我是不是也可以在体内开出一个青莲宫”

这事情宁熹光比较感兴趣,她就兴奋地自言自语说,“总感觉这样的设定超级棒哦。到那时说不定之后咱们出去,都不用住宿在楼宇里了,倒是可以住进我身体里……”

这话说的,好像很有歧义。

宁熹光觉得有那里不对,但左思右想也没想通不对的地方,索性不想。

倒是傅斯言,这瞬间本就漆黑的眸色,变得更加深邃暗沉,其中波光幽幽,泛着靡魅的色泽。有些危险,又引人堕落。

不过,宁熹光没有看见。

她又兴致勃勃道:“我明天去和扶桑取取经,问问他要在体内开辟出一个宫殿,这工程难不难。想来应该不难吧,毕竟我们两都是洪荒的生灵,扶桑能做的事儿,没道理我做不到啊。你说是不是元帅大人”

“嗯。”

这样说着话,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而这一晚上,元帅大人表现的尤其亢奋,把宁熹光折腾的小死了好几回。

最后一次结束时,天都快亮了,宁熹光也困倦的眼都睁不开了,可某位元帅大人仍旧不知餍足的在哪里呆着不出来。

宁熹光恼了,“你出去,我要睡觉。”

“不,我喜欢住这里。”

“……你随意,我睡觉。”

“好。”

再次醒来,天早已大亮,小楼内静谧无声,外边也安谧的只有扶桑神树微微吹拂过的清风声。

宁熹光穿好衣服,打着哈欠出了内室,就见元帅大人正坐在外间,手中拿着一块儿云锦,一下下擦拭着戮天神剑。

她抹去了因为打哈欠,而从眼角流出的生理性泪水,哑着嗓子问他,“怎么现在把戮天取出来了”

傅斯言先给她倒了杯灵露,给她润喉,而后才收起戮天剑,将她拉坐在腿上抱着。

微蹙眉头说,“露天这几天有些躁动。”

“躁动”宁熹光连灵露都顾不得咽了,讶异的看过去问。

“嗯。”傅斯言面色更冷冽了,似乎碰上了些难事,而他一双剑眉也微蹙了起来。

宁熹光放下手中的杯子,给他抚平眉间的褶皱,才迟疑的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戮天剑虽为杀戮之剑,可也是正道之剑,代表天下至公至正,专杀奸邪魔佞。如今连戮天剑都出现躁动,莫不是那里出现了足以危害天庭的邪魔”

“有可能。”傅斯言说。

“你不如你算一算天机,看一看究竟出了何事”

“天机被蒙蔽了。”

“连你都算不出来”

“嗯。我知是谁。”

其实这世上,如今可暂时搅乱天机,其手段之高超,甚至连他也能蒙蔽过去的,又有谁呢

目标再明显不过!

仅只魔神一个而已。

确定了目标人物,他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儿,就不那么难猜了。

傅斯言面色冷静的可怕,稍后,他却又冷笑一声,“先让他们蹦跶两天,等我腾出空,再去清算。”

宁熹光:“……”

“正事为重,要不然,你先去忙这事儿。”

“不急。且先让他们自得会儿。”

见宁熹光一脸不认同的看着他,傅斯言难得耐心解释说,“我喜欢看人从高处跌下来的场景。爬的越高,摔得越狠,那画面更美。你懂”

“……懂。”

宁熹光忍不住咬着嘴唇,忍住破口而出的笑意,同时,深深的在心里为魔神掬一把辛酸泪。

叮!目标人物已成功吸引元帅大人注意力,绞杀马上开始!请目标人物注意制定逃生路线,开启狂奔模式!

脑子里倏然跳出这么一句话,把宁熹光骇了一跳。

仔细一看,宁熹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元帅大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

“没,没什么。”宁熹光努力绷住笑,将脑海里作妖的科瑞恩摁回去。

167 神君(十七)

科瑞恩很久没出来冒泡了。

他这段时间这么安分,说来还是因为两个原因。

其一,自然是早先宁熹光尚未记起乾元大陆之前的几个世界,他担心自己过分出来刷存在感,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其二,它敏锐的感觉到元帅大人对他的杀意——表问它一个智脑是如何感觉到了,总之,趋利避害是一切小生物的本能!

正因为有以上两点随时提醒他,科瑞恩这段时间安分的不行。

他本来准备继续安分下去,无奈这段时间并没有再感觉到元帅大人对自己的恶意,不免放松了许多。今天又看到元帅大人即将发威,魔神即将狗带的画面,就激动的想起之前元帅大人那些和元帅大人作对的敌人的凄惨现场。

能身临其境观看一番那激动人心的画面,想想就控制不住血液沸腾啊。

于是,科瑞恩在不知不觉中,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而之后,它就又敏锐得给感觉到,那道针对他的强悍的杀意。

宁熹光也感觉到了。

虽然她至今因为记忆残缺的缘故,对科瑞恩并没有多大感情,相反,作为一个上神,她对于能存在于她脑海中,连她都寻摸不出来,完全有可能威胁到她生命安全的智脑很忌讳。

然而,话说回来,奇迹的一点就是,她却完全没有将科瑞恩neng出来的心思。

如今一眼看出,元帅大人神情不对,宁熹光眸中泛过了然之色。

依照元帅大人神识的强大程度,想来刚才科瑞恩的一番动作,元帅大人肯定察觉了。

他会怎么做呢争取她的同意后,将那智脑取出来么

宁熹光好奇的看着傅斯言,傅斯言一言不发的轻揉她的头发,眸中神色暗沉如渊。

翌日,宁熹光按照早先和扶桑约好的行程,去了他的扶桑宫。

宁熹光早先也算有点见识,可真进了扶桑神树内部,一路往扶桑宫而去时,她却被沿途之景迷的眼睛都不会眨了。

通往扶桑神树地底扶桑宫的道路,是一条青绿色的小道,小道四处泛着幽幽的绿色荧光。

那一条条如同丝线一样的东西,从地底深处径直输送往上,好似穿梭不息的车辆,而这却是扶桑神树的经脉,不住的往上输送着养分。

幽静的绿色通道好似陷阱,更奇的是,小道中还飘着点点白色物体,像是飞虫,亦或是飞絮。这画面交杂在一起,如同环境,让宁熹光看得走不动路。

扶桑却有些脸红,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待客,也因为这是第一次让人参观他的内部。

这是他的身体,内敛羞涩如他,肯定会不好意思。

好似走了很久,又好似时间不过过了一瞬,他们就到了扶桑宫前。

出乎宁熹光意料的是,整个扶桑宫,亦或是整个地底树心,并不全是绿色的。

扶桑宫坐落在一座树根样高大的山峰上,说它是“宫”,可它的外形并不是经典的宫殿样式,而是如同一个单峰头,就在封顶处,刻录了三个骨神字,谓之“扶桑宫”。

同样就在“山峰”峰顶处,竟有一条流逝凶猛的血色瀑布。

宁熹光震惊的瞪大眼,问扶桑,“难道这是……你的血”

难道草木精灵的血不该是绿色的么,最起码,她不久前就发现,自己的血成了绿色的。

扶桑羞窘的摇头,“不是我的血。”

在宁熹光的好奇,傅斯言了然的神情中,扶桑解释,“这是三足金乌的血。”

扶桑郁闷的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总之,似乎是从三足金乌在我身上筑巢而居后不久,这边就出现了一条血色瀑布。这血液对我身体无害,好似还有些用处,不仅可以滋养我的身体,还对神魂修炼有些用处。具体的,好像我也说不清楚。”

宁熹光懵懂的点头,似乎摸到了一些道道。虽然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这里会出现一条有三足金乌之血组成的瀑布,但是,兴许就是因为这瀑布的出现,才让三足金乌和扶桑神树成了“寄生”关系

总感觉这对组合,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才配在一起的啊。

宁熹光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毕竟她能想到的东西,扶桑这些年来肯定都想到了。

她无意干涉扶桑的私事和秘密,是以也不再追问。

她满心激动的随扶桑进了扶桑宫。

扶桑宫从外形上看,和普通的宫殿就相差甚远,内中的布置和装饰,……其实也并没有特意的去装饰布置。这里让人震惊的就是其天然逸趣。

粗大的树根横贯东西,却巧妙的隔出一个个小空间。

其中还遍布着“利来垫”和“结肠”,更有许多奇形怪状、玲珑剔透的“石笋”、“石乳”,其色泽明亮净透宛若碧玉,近看才知,那都是带着绒绒根芽的树根。

因为其中的“装饰”,基本都是树根所饰,整个扶桑宫就到处都是青青绿绿的颜色。

绿的程度有青有浅,呈现渐变色调。

那些绿色大片大片的覆盖在某处,让人一眼就感觉到充盈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强悍生机,陡然便被镇住了。

而扶桑宫内,其实是有一条蜿蜒流动小瀑布和小溪的。便是外边那条由金乌之血组成的瀑布,喷洒进了扶桑宫中,血液渐渐汇集流动,渐渐的就遍布了扶桑宫中所有地势低洼的地方。

红与绿的对比如此鲜明热烈,愈发让整个扶桑宫美如仙境。

而真正让人震撼的,其实是扶桑宫顶层正中央,那颗巨大而充满精粹能量的树心。

树心周围牵连了无数经脉,他们输送着能量到树心,又似乎是树心再将自己的能量倒出,竟有他们输送到全身各处。

这就像是被无数彩带围绕起来的一朵拉花似得,而周围那些经脉,便是所谓的彩带。

然而,并不是。因为不管拉花还是彩带,都是死的,而这颗心脏,却是火热跳动的。

树心脉动的韵律非常规律,其节奏好像也和天地的呼吸暗合在一起,又和扶桑的呼吸连在一起。他砰砰砰的跳动,便让宁熹光的心跳,也慢慢和他同步起来。

砰,砰,砰……

宁熹光痴迷的看着树心,双眸中冒出的亮光,是从来么有过的绚烂。

扶桑被人如此直勾勾的盯着树心看,羞得脸更红了,甚至连脖子和耳朵,也变得红彤彤的。

若换做其他人如此冒犯他,他肯定要发怒的,而若是那个无礼的人换成青莲,他却只觉得欢喜。

宁熹光次痴迷的看了树心良久,才回过神。而之后,不管扶桑和她说什么话,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本来这一趟是想请教扶桑,如何在体内开辟空间的,可如今,好似有些东西,根本不需询问,就自己从脑海深处蹦了出来。

青莲本体是株是造化青莲,天地间唯一一株造化青莲。她生于洪荒,没有前辈,更没有长辈,所以不存在借鉴前辈经验,有所作为一说。但她又是生于洪荒的精灵,灵窍天生就比别的生灵多一些。所以,似乎有些事情该怎么做,冥冥中就知道,一时想不出,不代表一辈子想不出。

而如今,宁熹光就突然明白,那个她想要从扶桑这里得到答案的问题,已经不需要问扶桑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兴致陡然高涨,宁熹光也顾又在扶桑宫稍微停留了片刻,便在扶桑的依依不舍中,牵着元刷大人的手离开了。

去了楼宇后,她想去闭关,可想到再过两日乌蒙圣君的骨骸,就要入住金乌一族的埋骨地了,她便提醒元帅大人说,“我突然想到点东西,要去闭关。若是后日我还没有出来,你就唤我。”

傅斯言微颔首,宁熹光却仍旧有些不放心,“我说真的。你千万别忘了啊。”

“承诺过你的事情,我那一次没有兑现行了,快去吧。”

宁熹光就回了房间闭关。

她按照心中所想,一点点在体内开辟空间。

从脑海深处泛上老的那个办法,似乎确实是有用的,因为她确实在体内开辟处巴掌大小的空间。但是,那疼痛也是要命的。只是一刻钟时间而已,仅开辟出巴掌大的空间而已,她竟已疼的大汗淋漓,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似乎随时会痛死过去。

又半刻钟后,宁熹光实在忍不住疼痛,便暂时止住动作。

她狼狈的躺在地上,艰难的给自己塞了一颗止痛的仙丹,一颗恢复元气的百灵丹,自己则躺在地上胡思乱想。

按说在体内开辟空间,不该这么困难啊。

她尤且记得自己还是小金乌时,也是随身携带储物空间的。虽然那时的空间,只是和人类修士用的储物袋和空间戒指没什么区别,都是只能装死物,不能装活物,可大妖们到底是身上就有一方空间的不是。

而按照扶桑体内空间阔大的程度,他也不应该是一方方缓缓开辟出来的啊。不然,不疼死也累死了。

所以,是不是有什么捷径可以走,而他还没有发现

宁熹光又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得其所,只能又咬着牙,继续用笨方法,在体内开辟空间。

疼痛带来的短暂性的晕厥感,让她非常不适,宁熹光只能又停下动作,让自己缓一缓。

她自我安慰说,可能是因为她是天地间唯一一株造化青莲的缘故,所以磨难才这么大。

虽然此刻开辟体内空间,对她来说太过痛苦,但是,说不定她之后能开辟出的空间,不仅能让活人进去,面积还是扶桑的几倍大呢。

孟子不是常说,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这么想想,好似身上的痛也没那么疼了。

宁熹光疼了又晕,晕了又疼,混混沌沌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乌蒙圣君将要入金乌族埋骨地的日子。

傅斯言这两日来,一直在门外时刻关注着宁熹光的情况。

他知道她此番作为会有多痛苦,更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她如此痛苦,可他却不能有所作为。只能让她熬,让她自己承受,他心里远不比面上的平静,而是暴躁的如同快要喷发的火山,似乎外界有一点动静,他就要爆发出来了。

他一直默默看着宁熹光晕了醒,醒了又晕,见她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见她狼狈的几次连呼吸都断了,更是恼恨自己当初太过莽撞,就还把天道留着,继续折磨他才是。让他那么轻易就被剿灭,实在太便宜他了。

原来,早先青莲体内,也是有空间的。那空间远比其余大妖体内自带的空间要高级许多,甚至就连扶桑的扶桑宫也多有不如。因为青莲毕竟有造化之力,她体内的空间也非同凡响。

他曾窥探天道,从中悟出,因青莲司造化之力,她甚至可在某种情况下,再造出一方混沌世界来。

届时,她就是那个世界的造物主,如同这个世上的盘古大神。

可惜,在她还没有绝对实力自爆前,就被天道剿灭了。天道更是为了以防万一,还将其体内的空间抽取出来。

如此,宁熹光此番强制在体内割裂空间,实在是不可为而为之。

虽然勉强也可成功,但她要承受的疼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能想象的到,所以此时才更恼怒,更痛恨。当时果真不该图一时痛快,那么轻易将天道剿灭。

他就该将他碎尸万段,永镇神雷域,让他日日饱受天劫雷火焚身之感。

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傅斯言将宁熹光从地上抱起来时,宁熹光才刚刚昏厥过去。

好在意识还是存在的,让宁熹光强撑起眼皮,看了眼面前的俊脸。

“先睡一会儿。”傅斯言顾自拂过她的眼皮,那双手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宁熹光陡然阖上了眼,下一刻又昏昏睡了过去。

宁熹光再次醒来时,便发觉自己挣处在两人的卧房中。

而面容英俊无匹,眸中却布满风霜刀剑的神君大人,正若有所思的一边抱着她,一边出神想着事情。

168 神君(十八)

宁熹光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在他回过神,注意到她已经醒来时,才好奇的问他,“想什么事情呢,这么入神”

傅斯言“嗯”了一声,没有具体回答。索性宁熹光也不在意,她也有得是耐心,会得到元帅大人愿意开口,想说时再听。而若是他不想说,代表那件事无足轻重,亦或是太过重要,他不想让她担心,既然是他的打算,她自然要服从了。

宁熹光笑着摇摇头,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见如今正是朝霞初生的时候,她立即就明白了,“乌蒙圣君今天入埋骨地么”

“嗯。”

“那咱们快去吧。这次可不好迟到了。”

此番过来,最主要就是送乌蒙圣君入葬,如今到了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

宁熹光是个急性子,说走就走,拉着元帅大人的手,就出了楼宇。

结果,还没走到扶桑树下,他们就见到依旧一身绿衣的扶桑,正满面笑意的看着他们。显而易见,这少年不知等他们多久了。

宁熹光挺喜欢这羞涩内敛的少年,见状不由快走几步,想过去寒暄。

熟料,才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她手被元帅大人扯着,元帅大人站在原地不动,她自然走不动了。

宁熹光有些无语,“你做什么呢”

见元帅大人的脸臭极了,看着扶桑的视线也非常不善,宁熹光秒懂。

得,醋坛子又醋上了。

简直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爱吃醋,这醋劲儿大的,一日胜过一日,改日应该改名叫他醋缸了。

宁熹光哭笑不得小声哄他,“快走了,你别又无理取闹啊。赶紧把视线收回来,你威压这么重,都快把扶桑看哭了。”

“你关心他”元帅大人的声音中,带了满满的冷意与杀伐。

宁熹光哪敢在此时蹙他眉头,连忙说,“我那是关心他,明明是关心你么。你看着大庭广众的,被人看见你失礼的地方多不好。你可是神君,神君应该高高在上,神无瑕疵,你说若是咳,这点小事儿传出去,多损你威压啊。”

“我不介意。”

宁熹光深呼吸,“可我介意啊。你是我男人,你的形象就是我的形象,我可不允许咱们的形象有一点受损。”

可能是这句话戳中了元帅大人的萌点,元帅大人眸中终于泛上些许笑意,将他满身的冷冽和杀伐都冲淡了些。

宁熹光牵着元帅大人走近时,就招呼扶桑,“咱们一起过去吧。”

“嗯,好。”扶桑垂着脑袋,不敢看视线厉如风雷的神君大人。

宁熹光见他怯懦的小模样,越发心疼了,就轻轻掐掐元帅大人的掌心,让他好歹收敛些。

都说好了哪怕心里再醋也要粉饰太平呢,咱不能说话不算话不是。

奈何元帅大人的心情,就是这莫名其妙,他现在就是不高兴了,就是要摆脸子。

宁熹光:行!你牛!你就随心所欲吧!谁让你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神君大人呢。

宁熹光无奈的准备喊上扶桑撤退,恰好此刻其余几位大妖族长过来了。

因为她的缘故,乌蒙圣君迟迟没有下葬,反观其它大妖族群的圣君、圣后,早在他们的徒子徒孙将他们接回来后,就风风光光的将他们送进各自的埋骨地了。

又因为诸位圣君、圣后的恩德,不止本族的小辈儿们不敢遗忘,就连其余族群的后辈,也都感恩在心,这就导致,每当有一位圣君入葬,几乎所有的大妖族群都会派族长前来参加。

这是隆重的盛世,肃穆的典礼,缺席不得。

有了这些逗比的插科打诨,现场气氛就没有那么僵硬了。

一群人说着闲话上了扶桑神树,就有那些在金乌一族中,非常有名望的长老们迎上来,领着他们去了早先宁熹光去过一次的祭殿。

很快,祭殿中就乌泱泱占满了人。

而如同宁熹光所料,乌蒙圣君的入葬典礼隆重到极点。

宁熹光全程参与,感慨颇深,直至最后葬礼结束,她的眼圈仍有些红,显见是哭过了。

傅斯言嫌弃的用手指抹着她的眼角,慢慢不赞同色,然他的动作却非常轻柔,让宁熹光不自觉就笑出声。

嘴硬心软的元帅大人,果真最萌了。

告别了乌战等人,宁熹光和傅斯言下了扶桑神树,准备乘坐楼宇,去下一个目的地。

结果,即将进楼宇时,宁熹光就发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

“扶桑,快回去吧,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

扶桑抿着唇,绞着手指说,“青,青莲,我可以,可以跟着你去,玩,玩耍么”

宁熹光为难的看看元帅大人。

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询问,元帅大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只享受二人时光,不允许两人之间出现第三者。

早先,她几次三番和他说,让他弄些有灵性的草木、灵宠养在三十三天外,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行动行完全不给力。

这人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为她是见怪不怪了,不过,他连那些还未开智的草木都容不下,又岂能容下扶桑神树这株神树祖宗。

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宁熹光只能回了扶桑一个抱歉的眼神。

扶桑的神情陡然失落起来。

宁熹光见不得这小少年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又连忙开口说,“这次我和神君是有私事要忙,带你过去不太方便。你等等,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咱们一起去玩耍。我跟你说,我之前去过西天庭,那边可好玩了,有不少风景名胜……”

费了不少口舌,才成功安抚住扶桑,宁熹光最后走进楼宇时,喝了两大杯灵露才喘过气来。

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元帅大人冷呵的声音。

宁熹光忍不住翻个白眼,这个醋缸!!

算了,看在他刚才都没打岔,都没故意驱赶扶桑的份儿上,就不和小气巴拉的元帅大人斤斤计较了。

宁熹光宽宏大量的不和元帅大人计较,元帅大人反过来,却要和她计较计较。

于是,宁熹光光荣得被就地正法了,十余日都没下来床……

再次起身,宁熹光打着哈亲,揉着腰,走到窗边往外看。

她记得进入楼宇后,元帅大人就发动楼宇,不知往哪里飞了。

如今也不知道楼宇降落在哪个地方了。

她打出的哈欠到一半,就停住了——

雾草,说好的暂时不回三十三天外,要在外边忙些事情呢。

那谁能告诉她,眼前这熟悉的一景一物,都是鬼么

傅斯言漫步走进卧室,就见宁熹光正怒目瞪着他,他好笑之余,也有意逗她,故意说,“作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嫌弃的眼神么”宁熹光表示,任是她早已对元帅大人没了脾气,可看他如此想一出做一出,她也是很难忍住不暴走的。

不打他一顿,总感觉心里有口气出不了,憋得慌!!

这么想着,宁熹光觉得还是不要委屈自己了。干脆的走过去,发泄似得举着小米分拳,往元帅胸口捶了几下。

“整天想一出是一出,你下次想做什么之前,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这样的‘惊喜’,我感觉快要承受不起。”

“可以的。”傅斯言双眸含笑的抵着她额头说,“你可以承受起。”

宁熹光踮起脚尖,哼哼一声,不留情的在他下巴处咬一口,含糊的说,“下次再敢不通知我,擅自决定行程,我会报复的。”

“欢迎之至。”

宁熹光:“……”累觉不爱。

小夫妻两个缠磨一番,宁熹光心怀快慰差点的忘了问元帅大人此番又“随心所欲”的缘由。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因为元帅大人主动告知她了。

“什么你说要取出我脑子里的,的……”

宁熹光瞠目结舌的看着元帅大人,双手却下意识的捧住脑袋。完蛋,元帅大人终于忍无可忍,要对科瑞恩动手了。

不知为何,宁熹光对科瑞恩不舍的感情,此时更重了。

她默默含泪的看着傅斯言,妄图用真情感化他——哈哈,不过一个小东西罢了,既然对她无害,在她脑子里呆着,貌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怎么,你不愿意”

元帅大人凤眸高挑的模样,别有一番邪魅狷狂的杀伤力,宁熹光自认承受不来,几乎条件反射就要点头应是了。

可她内心深处却对科瑞恩有种莫名的执着,总觉得他事关重大,不能让元帅大人任性“”的将之取出。

所以,现在要肿么办

宁熹光没辙了。

元帅大人又邪魅狷狂的笑了笑,眸中的冷意更甚了。

而此刻藏在宁熹光脑中的科瑞恩,也几乎要暴走了。

他不停的“滴滴滴”着,以表示内心悲愤到极度的心情。

天可怜见,他对宁熹光这宿主真没有一点恶意。虽然偶尔会忍不住吐槽一下她的愚蠢,可经过这么多世界的相处,他早就习惯了这个蠢笨的宿主了,甚至对她产生了一种类似朋友和亲人的感情。

如今,元帅大人竟要将他们分离!!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元帅大人竟如此不信任他,甚至下决心要除掉他!!!

滴!滴!滴!这个世界对脑残粉和智脑太残忍,他想去静静啊。

科瑞恩更加不能接受,他一心崇拜敬仰的元帅大人,有一天会用看阶级敌人的目光看着他,会用对待敌人的冷冽手段,杀伐果决的处置他!!

明明他一腔忠心为元帅,元帅大人肿么可以这么无情

他心都要碎了啊!

科瑞恩的暴躁,连累的宁熹光也坐立不安起来。

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傅斯言,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祈求他,可元帅大人真下定决心做的事儿,那有做不成的道理

更何况,事关她的生命安全,他不容许有一丝超出他掌控的因素,不允许有任何东西,存在随时可置她于死地的识海。

最终结果再明显不过,宁熹光败走,而元帅大人已经在为明天的“手术”,做最后的准备了。

宁熹光服了一颗丹药,躺在两人卧室的床上时,眼皮一点点沉下来。

最后的意识,让她忧心的拉着元帅大人的袖子,把一切未尽之语,都用一个眼神表达出来。

“睡一觉,等你醒了,一切都好了。”

宁熹光昏昏睡着后,仍感觉有什么对她极其有善意的东西,缓缓进入了她的识海。

她知道,这是元帅大人的神魂。

他将自己强悍的神魂,凝成一缕缕丝线,一点点进入她的识海,一寸寸土地寻找,不露掉一点地方,不极尽耐心和细致。

宁熹光的元神很强大,相对的,她的四海非常广阔。

那里有璀璨星河,有无穷尽的大地,有河流溪水,有葱茏草木,鸟语花香,还有从半空中缓缓拂过的微风。

如此广阔的识海,要寻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实在太容易了。而要找出一个用尽全部能力隐藏的不明物,难度也太大了。

可傅斯言是何人,又岂会被这种困难难住

他不急不缓的搜寻过所有土地,所有星辰,所有的草木溪流,最后,目光犀利的锁定了溪流畔的一粒小石子,并用秘法,将之捆缚。

事情顺利的都在傅斯言的计划中,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小石子”被他寻见后,竟丝毫没有反抗。反而用一种想哭又不敢哭,类似激动,又类似苦逼的眼神看他。

傅斯言蹙眉,最终仍是决然的将之缓缓从宁熹光识海中取出。

傅斯言再次睁开眼时,便见手中的小石子,已经化成了一个不足一个拇节大的黑色薄片。其上边有道道银色印迹,看起来有些神秘,他一时还真分辨不出,这东西有什么本事,竟可以藏在熹光的识海中如此多年,而不被他知。

而这所谓智脑,又究竟是为何……总是传递给他一种,愿意为他舍生赴死、恨不能舍命相随的感觉

而且,被他捉到,他不该慌乱忐忑,为自己的小命忧心么

怎么越看他越有种,终于得见天日,得见他的亢奋和激动

智脑传来“滴”一声轻响,科瑞恩双目发红的激动的唤了一声“元帅大人”……

169 神君(十九)

科瑞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元帅大人”,就彻底消声了。

我是谁,我在那儿,发生了什么事儿

科瑞恩的内心是懵逼的,他暴躁的看着困住自己的试试天道印记,简直恨不能哭死过去。

上天怎么肿么可以这么对待他

他是如此忠心、赤诚,为了唤醒元帅大人,甚至甘心付出自己的生命。可现实对智脑怎么能这么残酷

元帅大人用冰冷的如同看死物一样的眼神看他,已经伤透了智脑的心,可如今已经不仅仅是禁止他发言的问题了,元帅大人还在他周围布下了禁制,这是要将他冷藏的节奏咩。

不要啊。

他宁愿被严刑逼供,被威逼利诱,也不想就此被打入冷宫,永无出头之日啊。

科瑞恩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

然而,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又怎么能反抗得了如今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

眼前一黑,科瑞恩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死地,而后便没有意识。

意识消散前,科瑞恩抱着侥幸的心思想:不是还有宁熹光么瞪她醒了,肯定会问起他,但愿这位之前的宿主给力一些,能早些说服元帅大人,将它从小黑屋放出来。

然脑子里电石火光一样闪过宁熹光在元帅大人面前的小媳妇样,科瑞恩突然感觉出头无望,……昏死过去。

宁熹光醒来时,果真如同科瑞恩所想,找到元帅大人,就问询了一番科瑞恩的去处。

傅斯言正用一张锦帕,细细摩挲着戮天剑。

戮天剑最近两天愈发躁动,这也就意味着,来到天界的魔神门徒太多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直到如今,他都没有接到四天庭帝君有关此事的禀报和处理意见。

更准确点说,他们完全有可能,至今仍不知道魔神门徒越过神魔界,在天庭隐蔽下来之事。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天庭的仙人经过上万万年的安逸生活,已经没有了最基本的忧患意识。

意味着他们过度依赖灵碧树,依赖寻灵蜂,依照所有这些外物,而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魔神门徒已经寻到了克制灵碧树的办法,大批量隐入天庭,随时可发动全力一击,而这些人,却依旧堕落的享受安逸的生活,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将近。

傅斯言冷哼两声,心念着,是时候给他们吃些苦头了。

他眸子冷若寒冰,看过来时,让宁熹光心中陡然一沉,深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元帅大人是小,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被牵连了,那可就太冤了。

索性元帅大人并不是这么没风度的男人,也可以说,他根本舍不得用自己不愉快的情绪去影响她,让她不快。是以,但宁熹光走近时,傅斯言眸中的冷色,已经收拾完毕。

不过,当他听见宁熹光张口就问智脑的事儿,也忍不住又冷哼了两声。

宁熹光讪讪一笑,她不能告诉元帅大人,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她已经恢复了自己所有的记忆。

她记起了穿越到星际前的世界,记得去到星际后,艰难的挖矿生涯,也记得和元帅大人身边的副官姜承业谈判时的场面……

所有的一切一切她都记起来了,自然也记得了科瑞恩之前对她的陪伴与帮助。

虽然它是个智脑,还话唠的厉害,且总是说出贬讽她的话,让她恨不能将他neng死。但是,一起走过这么多世界的感情还在,说实话,她还真舍不得科瑞恩离去——

最重要的是,这个唤醒元帅大人的任何,貌似不会那么容易完成。如果这个世界不成功,她势毕要转进下一个世界,而届时身边连个可以吐槽的熟人都没有,她不得孤单死

这么想想,科瑞恩还是很有用的。

但,谁让她的记忆觉醒的太晚了呢科瑞恩已经被元帅大人取出来了,元帅大人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都不可能再把科瑞恩安进她脑子里,科瑞恩与她剥离已成定局,那她现在唯二能做的,就是确保科瑞恩的安全,最好还能从元帅那里索要回科瑞恩,自己保管。

但是,后一个计划明显成功的几率不大。

就听元帅大人冷笑着说,“我已将他封禁,若无意外,这会是他最终归属。”

宁熹光:“……”

可怜的科瑞恩,虽说如今没有生命威胁,可是终身被打入冷宫,想来他迟早会暴走的吧

宁熹光额头冒出冷汗,她打哈哈的说,“非要把他封禁么他其实没有多大危害的。真的,你相信我,他就是个会吐槽的小玩意而已。就和天庭中那些开了灵智的花花草草、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呵。”

宁熹光又硬着头皮说,“再不济,再不济你审审他也行。等从他那儿得到有用信息,你若是觉得他无害,就将他放了,这也算是了了我和他之间的一段因果。你说好不好”

宁熹光打的主意很好,若是元帅大人将科瑞恩审问一番,依照科瑞恩的尿性,指定迫不及待将“元帅拯救攻略”一事说给元帅听,继而还会添油加醋的把过往几个世界告知元帅。

他的忠诚元帅大人会感觉到,而科瑞恩身上带着很多硬货,看到那些视频、照片、录像,元帅大人应该更近一步认识到自己联邦星际元帅的身份。

这样一来,不仅省了她的口舌之力,免得她再巴巴的和元帅大人解释;同时,在一定程度上,确定可以增加他身份的可信度吧

傅斯言的回应又是一声冷笑。

他面部的表情似笑非笑,挑着眉梢看人的样子,让宁熹光感觉压力山大。

她见元帅大人对她的提议,丝毫不动心,不由又诱惑的问道,“你审审科瑞恩吧,我觉得他不会对你说假话的。不管如何,听听他的剖白,若是没用,随你怎么处置他,可若是他知道些秘密,且那秘密对咱们有用呢,你这么冷藏他,不白耽搁事儿么。”

“呵。”

宁熹光头都大了,此时他也看出元帅大人的坚决,不由头疼的捂着脑袋。

元帅大人打定主意不做的事情,她有多大可能劝服他结果是,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几率都没有啊。

挫败的叹息一声,宁熹光说,“算了吧,你高兴就好。”

“嗯,我也是这样觉得。”某位高高在上的神君,惬意的再次摸起那把锋利的嗜血的戮天剑来。

戮天剑上杀气四溢,那几乎凝成实体的冰冷杀意,让宁熹光浑身发亮,不知不觉间,手臂上和脖子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无语的进了房间,一会儿后,元帅大人也进来了,恼火的瞪他一眼,“你进来做什么不是不想看我么你和你的戮天剑过去吧。”

她的态度嚣张又自然,透漏出的亲昵和随行,远胜过往昔。

这个宁熹光才是傅斯言最熟悉的,因为她就是早先的那个小金乌。

傅斯言眸中不免多了几分深思,几许惆怅,上前将她揽在怀里,用力抱住。

“又发什么神经”宁熹光用手臂捣了捣他,“走开走开,没看见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再不让开,小心我翻脸不认人揍你一顿哦。”

嚣张的这么有底气,且说话都这么肆无忌惮的,这口气,这话语,让傅斯言不禁笑出声来。

是她,她回来了。

宁熹光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元帅,这人也不知道今天发什么疯,一个劲儿的粘着她不说。她走到哪儿他都要跟到哪儿,俨然一个撕不下来的狗皮膏药。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粘人啊,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宁熹光无语至极。

她现在忙着炼制几味药丸,准备给自己服用——脑海中的科瑞恩被剥离,让她感觉现在里边空荡荡的,不怎么舒服。

炼制两味养神和稳固识海的药丸必不可少,同时,她还准备利用炼丹时对灵气的运用与掌握,准备尝试着扩充识海。

这有些困难,她觉得可能性极低。

不过不管如何,有设想总要去试验一下,不然只空想着,永远不知道那想法到底可行不可行。

宁熹光忙碌起来,傅斯言这次倒是没有再粘着他,跟进跟出。

他似乎也非常忙碌,好似又开始祭炼戮天剑了。

但宁熹光第三次从炼丹室走出,看到他依旧如之前那样,默默的祭炼着那把杀气冲天的剑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戮天剑都已经是神剑了,还需要继续祭炼么”

“需要。”傅斯言收起戮天剑,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在桌子边坐下,倒了盏灵露给他喝,“我准备养出戮天剑的剑魂来。”

“剑魂”宁熹光吃惊的连灵露都差点喷出来。

天地之间的灵物,但凡开了灵智,都可以养出“灵”来。

不比草木精灵和妖兽灵兽们,他们需要有本体化作人形。比如戮天剑这种器物,经历的时间久了,或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亦或是得了某些机缘,都是可以养出灵的。

他们现在乘坐的飞行楼宇,其中就有“灵”。而宁熹光在炼丹途中,也不止一次发现,她所使用的几种火焰,或是丹炉,都已产生灵智。

个别兴许已经可以化形出来,不过,这些小家伙们都机灵,知道神君大人不喜欢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活人,担心遭了神君厌弃,是以都不肯露出灵智。

然而,终究是让宁熹光发现了他们的不寻常。

不说这些题外话,且说戮天剑。

据宁熹光所知,戮天剑早先是有剑魂的。

这事情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连一般的仙器,都有神魂,戮天剑早就为神器,又杀伐厚重,通身血气,他经历的战场肯定多了,如何会不开智

可在傅斯言得到他时,他的剑魂已经没有了,可见早先那次损伤,对他伤害颇大。不仅毁了他的本体,连他的剑魂都消亡了。

这样的神兵利器,要第二次养出神魂,是非常困难的。其难度远比让一般的器物开智难上百倍不止。即便真的养出神魂,其威力也肯定比不上之前的神魂。

这么一说,元帅大人如今做的这件事儿,似乎很不靠谱。

有给戮天剑养出第二只剑魂的时间和精力,早就将别的神兵利器,养出的神魂强化到无数倍了。

所以说,元帅大人此番举动,当真不靠谱。

不过,不靠谱归不靠谱,宁熹光却不会劝说元帅大人停止这种举动。

元帅大人是个长情的人,他是不会丢弃戮天剑的。更何况戮天剑hi他用顺手的兵器,想来即便再来多少神兵,他也宁可麻烦些,替戮天剑养出第二只剑魂,也不愿意更换武器。

当然,宁熹光对这个问题并不太感兴趣,让她在意的,是元帅大人此举的深意。

要知道,元帅大人之前出于种种考虑,几万年来,可是都没有给戮天剑养剑魂呢。

傅斯言倒也不瞒她,径直道,“魔神手握魔神钟,可震日月山河,其一击天地为之倾塌,为其本命神器。”

宁熹光闻弦歌知雅意,“你和魔神会有一战”

应该是这样的。

不然,元帅大人不用费心思养剑魂。

若是不养,届时戮天剑对上有魂灵的魔神钟肯定要吃亏。元帅大人现在已经为将来的战斗做准备了。

傅斯言“嗯”了一声,继续给宁熹光喂灵露,宁熹光却全然没有了喝的心思。

她现在倒是不心急炼丹了,倒是捉急自己的修为。她什么时候可以升级到神君呢

若是有神君修为,届时元帅大人清理天界魔神拥泵,可魔神大战时,她就可以出大力了,而不用被元帅大人紧张兮兮的担心着,关键时刻拖后腿。

上神的修为虽高,可她经历的战斗太少,实力总体来说有点不够看啊。

宁熹光心中所想,都表现在脸上。

对于她对于实力的追逐,傅斯言倒是很赞成。

兴许不久后,神魔界会展开十万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战斗,届时死多少人都不多。

回想上上一次神魔大战,半个仙界的仙人都死光了。低级仙人死的不少,高级仙人虽死的也多,但好歹自保能力高一些。

170 神君(二十)

两人猛然都有了一种紧迫感。

由此,也不再说其他,倒是专心提升起自己的实力来,。

傅斯言依旧专注的温养戮天神剑的剑魂。毕竟早先的剑魂已逝,要养出第二只剑魂的难度太大。所以,过了足足半个月时间,宁熹光才感觉到戮天剑开了灵智。

已经初步养出剑魂了。只是这个剑魂太弱小了,如同刚冒头的花草一样,随便一个风吹雨打,就能让他中途折损,要想让他快速强大起来,还是要放在识海中继续温养啊。

傅斯言就又去温养戮天剑剑魂了。

而宁熹光,在炼了几百炉丹药,以备不时之需后,便从炼丹室跑出来,专心磨练起自己的战斗技巧来。

傅斯言给她准备了不少傀儡。这些傀儡都有上神的修为,已经初步开启了灵智,若是能完好无损的保存下去,他们也会产生自己的神魂,成为一个有生命力的个体。

不说这些题外话,且说有了修为与自己等同的傀儡后,宁熹光自我感觉自己的战斗力上升的非常迅速。

一开始时,她要制住一只上神修为的傀儡,都感觉很艰难。费时费力不说,还每次都把自己弄得来狼狈兮兮,才能完成任务。

然而,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她现在不仅可以一招秒杀一只上神傀儡,甚至还可以在傀儡们群殴时,也不落下风。

两只傀儡,四只傀儡,六只,八只,十二只,十六只……

当宁熹光可以凭己之力,一口气战胜一百零八只上神傀儡后,傅斯言看着她的眸光愈发深沉。

这一日,宁熹光照旧满身汗湿的结束战斗,躺到地上休息,就见元帅大人衣冠整齐,风度翩翩的走过来,在她身边停住脚,俯身将她抱起。

“熹光,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宁熹光有气无力道。

“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自保。”

宁熹光摇摇头,“可是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自保那么简单。我也想要成为你麾下大将,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可以与你一起战斗流血,甚至牺牲,而不仅仅是当一个温室中的小花,惬意的不承受任何风吹雨打。”

男人的英俊的面容缓缓绷紧,性感的薄唇也抿了起来,他本就深邃的眸子愈发暗沉,其中幽光频闪,让人看得心悸。

傅斯言良久没有回话,宁熹光也不在意。

元帅大人是什么人她还不明白

指望他煽情一下,给她个爱和鼓励的回应,那太难了。

宁熹光不以为意,又继续说,“按理说我是混沌神族,修为应该可以突破到神君吧”

“兴许。”

“怎么是兴许难道你也没有确定答案么”宁熹光猛一下直起身,环住傅斯言的脖子,“我翻阅了一些史籍,上边虽然没有明确记载,但有些隐隐约约的言辞,却是映射混沌之体可为神君的。”

傅斯言难得摇摇头,“此事我亦不清楚。我也曾在天道的收藏中,寻到一本有关神君的书籍。从古至今,我是第一位神君,之前并非没有神君,只是,在那些时代,修为达到神君的修士,不称神君,而称圣人。”

“圣人”宁熹光忍不住惊呼。

“对。”傅斯言轻声说,“我是整个人间界的气运之子,因而得以封神君位。造化青莲乃先天混沌之体,于盘古同胎而生,按理其化形之日,也该是其升任神君之时。”

“所以说,我还是有很大机会,升到神君的,对不对只是,可能是机缘未到,也可能是我还没有修炼到那个的程度,没有得到一定的感悟,所以,修为才迟迟不能突破。是这样么”

“应该。”

宁熹光叹口气,她这三个月玩命似得修炼,修为嗖嗖的往上涨,又因为有诸多天材地宝可供服用,又有她炼制的仙丹,在关键时刻补给,她如今已经有上神巅峰圆满修为了。

看似随时可以突破到神君,可这一道界线,不知卡死了多少大能和大妖,她也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突破到那个境界,和元帅大人比肩。

她苦恼的咬着手指,傅斯言状似嫌弃的将她手指抽出来,擦掉上边的口水,说出的话却是说不出的暧昧。

“你若是想增加突破神君的机会,也不是没有……你我二人神魂相交,我的感悟体会,自然尽皆为你敞开。”

神魂相交是和肉体缠磨完全不同的双修方式,不过,虽方式不同,效果却都非常显著。更准确点说,修士神魂相交,才可让彼此得到最大的受益。

然话又说回来,不管是修真界还是天庭,处处充满尔虞我诈,连至亲的父母血肉都不能相信,枕边人又有多大魅力,可以让一个修士,心甘情愿的将自身最脆弱的地方敞开,供人“游览”

宁熹光早先和傅斯言双修,从来都只享受肉体的欢愉,倒是没有神魂相交过。

一来,前者更传统,更能被她接受,好似只有身体上有了更深层次的接触,才能更加确定对方属于彼此。

二来,那时她尚且犹疑不决,担心元帅大人看到她轮回的几个世界,看到她是有目的接近他,而暴躁发狂,那就不好办了。

基于这种种考量,两人倒是真没神魂相交过。

而如今情况又不同了。

元帅大人不仅从她识海中取出了科瑞恩——想来有关她的一些事情,他心里已经有谱了。

他有了心里准备,她就不用担心吓着他了。

再说,她如今也当真是迫切希望提升自己的实力。

魔神可不好对付,那是同样生在混沌中的生物,是和盘古大神,造化青莲生在同一个时代的认为。

在盘古开天辟地后,混沌不在存在,魔神也没有生存之地,众圣人以为他早已死在混沌中,谁料,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占据了天庭的另外一半,隐在黑暗中独立为王,对仙界虎视眈眈。

魔神啊,这可是除了神君外,整个世界最大的boss了。

而他到底活的时间太悠久了,修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加上他在暗地里经营多年,此番进攻,想来必然会做好完全的准备。

她要在那时,助元帅大人一臂之力。

电石火光间,宁熹光脑海里就转过了这许多东西。

回神后,他在傅斯言的灼灼而视中,巧笑的说了句,“好啊。”

“……嗯”难得元帅大人也有觉得自己幻听的时候。

宁熹光咯咯笑着踮起脚,在他来回滚动的喉结上狠狠亲了几下,笑的张扬而明媚的说,“我说神魂双修,这很好啊。这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傅斯言眸中深沉的黑色逐渐淡去,转而浮现出的,是猩红的有些嗜血的欲望,“如你所愿。”

他抱着宁熹光走进内室,将她扔在床上,随即自己就压了上去。

只是一挥手间,两人已经赤裸相对,陡然一股凉意袭来,让宁熹光忍不住红着脸嗔骂一句,“你那么急做什么,赶着投胎啊慢慢来么,反正……”

后边的话被她吞进肚子里,宁熹光呜呜出声,艰难的回应她炽热的吻,渐渐的,整个人都迷离起来。

也就是这瞬间,宁熹光似乎在自己的识海中,看见了一个缩小版的傅斯言,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肌肤相贴处,似乎有一股电流迅速窜出,通过奇经八脉,迅猛流过全身。

好……刺激!!

这种感觉,就好似每次到了极点时的感觉一样,整个人舒服的要飘起来,忍不住嘤咛出声。

这声音一出,缠绵着恩爱的两人,意识都苏醒了些。

彼此看过去,两双眼睛都亮晶晶的,含着璀璨炫目的光。他们情不自禁的接吻,更加热情的探索着对方的身体。

而从两人神魂处传来的刺激感,一波比一波更重,宁熹光只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舒服过,舒服的好似随时死过去都乐意。

也就是此时,眼前开始出现一些画面。

那个粉雕玉琢,长着精致的小脸蛋,偏偏爱学大人板着脸,装严肃的小包子,就是小时候的元帅大人吧

此时的元帅大人当真非常小,不过两岁左右——都说精神力越强的强者,记事儿越早。元帅大人能记得他虚两岁时的模样,这精神力恐怖的程度,难以想象……

元帅大人渐渐长大,变得愈发没有趣味。

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他在家里的话语权愈发重了。同样,不管是母亲还是祖母,也都不可以再用“可爱”这个词语形容他,进而占他便宜了,对此,元帅大人心中略满意。

十四岁,以全a成绩从星际联邦军事大学军事指挥院系毕业,而后加入名不见经传的1205号航舰。

这艘舰队人数不多,但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同样,这艘军舰所负责的任务也非常艰难,乃是近距离侦查虫族的动向。

又因为虫族所居住的黑洞,大多在边缘星球之外的缘故,他们还需要穿过势力林立的边缘星球,甚至要和那群亡命之徒的海盗打交道……

想想吧,在你碰到一群讨人厌的虫子,战斗力不足赶着逃命时,偏偏又来了一群打家劫舍的疯子。

前有狼后有虎,这绝对是九死一伤的结局。

又因为边缘星球,尤其是虫族所居住的黑洞太过危险,环境太过恶劣,有各种矿物质辐射,以及诸多隐形传染病的缘故,执行这件任务的危险度,已经高达2s。

可以想象,当十四岁的元帅大人,加入这样一支队伍后,他要得到多少锻炼,他会成长的多么迅速。

而他高达3s级的体力和精神力,更是让他屡建奇功,每每险死还生。

他总是拼在第一线,总是把正在进行的战斗,当成最后一场战斗来进行,因而,每次都全力以赴。从不会小看对手,也不会低估了谁。

他是有名的杀戮机器,处事缜密而公平,他的人格魅力为他征服了无数信徒,让他有了更强的号召力。

他参与的战斗也在逐日增多,终于,在他十八岁时,他凭借自己的战斗力和指挥能力,成功赢得了一艘军舰,十五艘副舰。他已经成了一只探险船队的队长,同样,此时他也已经有了少校军衔。

他升任中校是在半年后,他率领舰队,经过半个月的跟踪追逐,将星际最最恶名昭彰的红蜘蛛海盗团一网打尽。

此举之后他名声大盛,几乎到了联邦众人人人皆知的地步。

二十岁升任大校,此前他有一功劳,便是经过长达半年的战斗,将率先发动武装侵略战争的半兽人全部打趴下。不仅将归属星际联邦的几个星球重新划分了归属权,同时,还强逼半兽人占领的星球,成为星际联邦的附属星球。

他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又为星际联邦带来了这么大的收益,大大提高了星际联邦的威名,由此,大校之位名副其实。

二十三岁时,他升任少将,参与的战斗愈五百起。

二十五岁,升任中将,参与战斗愈八百起。

……

二十八岁,任大将……

三十岁整,傅老元帅退位,星际联邦其余四位元帅,以及诸位高级将领,包括无所不能的主脑大人,经过层层评选,选任傅斯言为新一任元帅。

三十三岁,他经历的战斗过了千起。

三十五岁,在两只虫皇的战斗中,因意外事故,昏迷不醒……

这些都是元帅大人在星际时候的记忆,读出这些的时候,宁熹光心里纳罕不已。

按理说不对啊,现在的元帅大人,是从下界飞升上来大人,按说,他应该拥有的记忆,只包括在修真界时,和在仙界时。

可元帅大人竟然还记得星际时的自己……总感觉这事情好荒唐,好像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宁熹光捧着脑袋仔细想,元帅大人知道他之前几世的记忆,这完全不奇怪。毕竟元帅大人的排演天机之术,是厉害到家了,这天底下他不能算数的事情,想来少之又少。

171 神君(二十一)

他能够算出之前自己早先的转世头胎,知晓自己曾经在每次投胎后的状况,这完全没什么稀奇的。

可如今稀奇就稀奇在,她正在“观看”的是元帅大人的记忆。

她正在做的事情,就是通过神魂双修,重新体味另一个人的生平。

既然是生平,肯定是这个人自己经历的,这本无可厚非。可还有一点,既然是生平,又是记忆,那么当事者本人,最起码该是认同这些记忆的。

所以说,问题来了——从现如今的情况看,神君大人是认同元帅大人那一生的生平也是自己的人生的,他甚至认为那就是他曾经的转生,可他并没有之后的记忆,因而,兴许神君大人会以为,那次昏迷过后,他已经死去,才有了后边几个世界的转世重生……

如果这么想的话,误会太大了。

宁熹光冷汗涔涔,身心都焦灼不已,就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自己的心一般,这让她整个人都魂不守舍起来,又如何能安心的神魂双修

就在此时,神君大人冷冷的声音响彻脑海,“熹光,专心。”

“哦,……哦。”

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慢慢来就好。总归她现在有的是时间,不管耽搁多久,她都有信心将元帅大人唤醒。

才想到这里,宁熹光神台又陡然激灵一下,她觉得,她的机会来了——

神君大人不是以为自己身为星际元帅时,已经殒命了么那他翻看过她的记忆,总该明白一些事情。譬如,他一直都是在昏迷的,他的本体仍旧在沉睡;比如,这里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是主脑大人用非人类的手段,构建出来的。

这信息量有点大,不知道元帅大人能不能承受。

宁熹光想到这里,深觉自己失策,她考虑的实在是太不周到了。

刚才只想着和神君大人双修,可以借此窥探他突破神君修为时的感悟,从而让自己也抓住某一瞬间的灵感,可以达成所愿。

然如今看来,她窥探了元帅大人的隐私,元帅大人也窥探了她的隐私。

他不久后就会知道,她接触他,只是一个任务,只是对他图谋不轨()

如今在想什么都太晚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宁熹光继续翻看元帅大人的记忆,他对于末世的记忆是非常齐全的,之后在古代,在现代等记忆,也都记得很牢固。

不管是作为末世的霸主,古代的治世贤臣,现代的权壕,亦或者是网游中的星际大神,他对这些都记忆深刻,尤其是其中某些带颜色的记忆,他更是屡次翻看回味过。

好,好……修辞!

宁熹光红着脸,佯作没看见一样,继续往下翻看元帅大人的记忆。

他出生在一个修真界,他机缘拜师,被青冥宗太上长老收为入室弟子,他在下山历练时,遇到一群遇险的同门师弟妹,施以援手帮助,从中得到了一颗蛋……

记忆快进,很快就到了他们要渡仙劫的时候。

宁熹光的眉头蹙起,心里砰砰砰不安的跳动起来。

渡仙劫之后的记忆,她是没有的,但是,之前听过元帅大人说了一言半语,也足够她愧疚心疼到滴血的地步。单只是听听,她都可以感受到他那时痛彻心扉的痛苦程度,感受他心如死灰的麻木与空洞,而如今,她却要亲眼观看,宁熹光心里是拒绝的,眼睛和心却不受控制一样,跟着元帅大人去体会那一段缺少了她参与的,他的人生。

渡仙劫下,她被劈成碎渣,傅斯言目次欲裂,通喊着“不!”可是已经晚了,他已是仙人之身,可却收集不到她瞬间溃散在天地间的神魂碎片。

那些神魂碎片似乎化作了漫天灵气,滋养着整个乾元大陆,而她却永久的消失了。

傅斯言黑沉沉的眸子空洞下来,整个人身上泛出的全是死寂的气息。

一年如此,两年如此……不知过了几年,亦或是十几年,几十年,他似乎接受了事实,拿出引仙灯,开始漫漫的登仙路。

他是整个人间界的气运之子,没有小金乌的拖累,登仙之路非常顺畅,一如他之后的修行之路。

他资质好,悟性高,天赋绝佳,又是剑骨剑心,剑道一途他修炼的非常顺畅,很快就成了金仙。

而他出色的容貌,冷冽的气质,以及卓绝的天赋,等等都为他找来了无数桃花。

天庭女仙对对这类男仙毫无抵抗之力,为此,他们抛弃了矜持规矩,屡屡托人来问询傅斯言是否已有合心意的女子更有那些张扬大胆的女仙,甚至自荐枕席,愿意没有名分的跟随伺候左右,可每一次,他们都只得到一个冰冷的眼神,以及一句冷冷的话语,“我有道侣。”

他的道侣已逝,这件事情是归德帝君之后传出去的。当然,那个时候,归德也只是个刚从东海离家出走,修为达到金仙人的仙人罢了。

二人一见如故——更准确点说,归德帝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成了傅斯言的跟屁虫,任凭傅斯言如何撵他,如何给予他冷眼,甚至拔剑揍了他,归德帝君都依旧死皮赖脸跟在他身后不离开。

可能是感叹于归德帝君这点持之以恒的精神,之后傅斯言对他的态度到时候好了些,时间愈久,两人竟慢慢成了知交。

归德帝君的修炼天赋虽不如傅斯言逆天,但他手掌秘技,便是可测天机。

这颗不是一般的测天机之术,而是上古天机门门主传下来的秘术。

上古时候的天机之术,只要一提“上古”二字,这天玑之术的威能可见一斑。

而贵的敌军又入了门,并且还学的不错。

某一日,他心血来潮,本是想帮好兄弟算一算他道侣的转生地域时间。不想,竟被傅斯言一语道破,“你之前跟在我身边,无论如何不肯走,可是竟有天玑之术,算出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供你谋求”

贵的敌军傻眼了。而后,在好友洞悉一切的深邃眸光中,破罐子破摔的说出了原委。

原来,归德帝君的天玑之术已经快修炼快要大成,他见傅斯言第一面,便觉得此人不凡,之后成就不说一人之下,也是万万人之上。就想着先抱个大腿,以后跟着他混不吃亏。

熟料,接触越多,看出的越多,直至某一日,他算出天道将变……可以了,之后后半辈子,归德帝君都没有再敢尝试用过自己的天机之术,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又算出某些要人命的东西。

上次那是天道没注意到他窥破了天机,可之后可说不好了。

小命只有一条,一定要看好了。

归德帝君之后也没有心情给傅斯言算他道侣的转世时间和地点了,可嘴上还是意思意思问了一句,倒是傅斯言说,“我踏过登仙路,进入天界时,便窥知了她转世的时机。如今时机未到……总会到的。”

他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修炼,一个人去闯仙府,他总是在摩挲着戮天剑的时候,不自觉的出神想她,总是在看见某件熟悉的物品时,回忆起往昔;总是在买到某些东西时,不由自主的默念,她得到了一定很欢喜……

宁熹光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

她寻上去找到他唇,抵死吻着,不舍得放开一毫一分……

傅斯言就这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万年。

三万年后,他杀了天道,为她报仇雪恨,以个人意志为天道,统摄整个三十三天,而后避居三十三外三万余年,直至最终感觉到她已成功脱胎转世,估摸出了她的转世地点,拜年火速去往归德帝君所在的西天庭。

宁熹光看完这些,只感觉心里憋了好大一口郁气,屡屡发不出,她快要憋的爆炸了。

她知道那口郁气,是对于元帅大人的心疼、愧疚、怜悯等诸多感受交杂在一起,才有的复杂感觉。让她既痛有苦,心尖一阵阵抽搐。

早先傅斯言简言提及没有她在的那几万年时,她也赶到痛苦,感觉愧对和心疼。可如今真正的经历了一番没有她的日子,他的苦痛就放大了千万倍,那种感同身受、身临其境,那种绝望、悲哀和顾忌,快要把她溺毙了。

她此时那里还能想到此次神魂双修的目的,却是早已忘在脑后了。

只是更加激烈的亲吻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恨不能将俩人的骨血交融在一起。

她是如此,傅斯言的回应比她更激烈百倍,他只恨没有早些遇见他。以免她在穿越到星际前的那个世界受尽磋磨而死,让她在星际苦苦挖了三年矿,每一天都过的提心吊胆……

这两件事儿,每一件都让他痛的无法呼吸,让她暴怒又悔恨。可却无法,因为早已过去,而他不能拨动溯世镜,让岁月轮回。

两人从摄魂缠绵,转换到身体交缠。

岁月不知不觉流逝,似乎转眼就过了几天,又似乎转眼半年。

一个月后,两人同时转醒,宁熹光躺在傅斯言怀里,双臂牢牢的环着他的脖颈,面颊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那饶有韵律的砰砰声。

一下又一下,她的整个世界在此时都是静谧安心的。

她满足的在他胸口处轻轻蹭了蹭,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就猛一下收紧了。他骨节匀称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抚摸着她的脊背,嗓音喑哑性感的说,“再来一次”

宁熹光嫩白的指尖在他胸膛处轻戳几下,“不知节制!贪得无厌!不分轻重……”

“我哪里不分轻重了”男人带着调笑与靡魅的声音响在耳边,稣得的宁熹光心肝都要炸裂了。

不过,她很快又回神过来,怒斥了元帅大人一句,“你什么时候不分轻重你会不知道”小脸晕红,眸光潋滟的控诉说,“我哪里疼着呢,感觉都肿了。”

“我看看。”

“流氓!!”

傅斯言最终也没有耍流氓,而是又抱着她,轻轻的、低沉的,在她耳边再次说,“再来一次,神魂双修。”

“……嗯。”

宁熹光再次沉浸在傅斯言的世界中。她与他同悲同喜,她与他感同身受,她体会他的杀戮毁灭剑道,她感悟他的顿悟冥想……

渐渐的,她看到了那部分场景——元帅大人捅破上神修为,成为神君时的景象。

他堪破了心魔,他预测到她准确的转世世界,他甚至决定永生永世五找寻他,直至他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她成了他永生的道,他彻底从沉沦中苏醒,他修为一跃而为神君……

这次两人分开时,宁熹光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男人,不由又将皇朱唇缓缓贴了上去,轻柔的吻他。

“看明白了么”男人磁魅的声音低沉问。

“明白了。”

“去体会吧,不管时间长短,总会跨过去的。”

“好。”

宁熹光就去了傅斯言专门给她准备的,用来突破修为的修炼室。

整个修连室空旷的只有中心处有一个蒲团,傅斯言将她送进去,才又缓缓说,“希望你早日开门出去。”

“好。”踮起脚尖,眷恋的吻上他的薄唇,“只是,这一次你也要耐心等我啊。”

宁熹光语气中已不自觉的带上了哽咽,傅斯言抹去氤氲在她眼角的泪珠,颔首说,“开始吧。”

他的身影消散在密室内,宁熹光深呼吸一口气,坐在了蒲团上,收敛心思,准信体悟起那种微妙的感觉来。

傅斯言是找到了自己永生道,才得以突破神君位。

他的道是她,那她呢

她的道又在那里

她在乾元大陆时,所追寻的道是生死大道,那也是她心中至高无上的大道。而如今,那已经不再成为她的道。

她的道应该是和傅斯言有关的,他们经过一个又一个轮回,一个又一个考验,一个又一个磨难,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他们经历了生,经历了死,经历了无穷的甜蜜与忧伤,以后这些也都会经历……

他们的人生会再一次重演,但不管到了那一世,不管元帅最终是否会醒来,他们都会在一起。

因为他们命中注定,因为因果轮回……

172 神君(二十二)

宁熹光闭上双眸,心思彻底沉浸下来。

她想,她的道,她已经重新找到了,那是因果轮回大道。

因为他们的牵绊始终在,因为他们对彼此始终怀有亏欠,因为他们注定永生放不下彼此……

三十三天外的时间似乎停滞了,这里静悄悄的,就连风似乎都在此时停滞。

这里又成了空寂的世界,一如过去的三万余年一样……

然而,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最起码,此时那种空寂的氛围,不再死一样低沉,而是多了几分安稳,几分悠扬……

时间在三十三天外流逝的非常慢,但时间总会过去的。

一日日,一夜夜,岁月如梭,一不留心,已是几个寒暑……

终于,三年后某一日,始终静寂的三十三天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这一日傍晚,天边突然涌现层层翻涌的青色莲花,那场景犹如神迹,撼人心魄。青莲花瓣在天空开了又败,败了又绽,重复迭起。

又有梵音铃响回荡在整个天地间,天边青云不断演化天地初开之道。

包括整个三十三天外在内的所有天界地域,所有仙人都看到这一场面,当是时,心中陡然清明一瞬,瞬间理解此景为何——

又有上神突破到神君位了!天地间自此又多了一位神君!

而且,看这位新任神君的道神衍化,她该是造化青莲化身,司天地造化之力,可掌因果轮回。

好厉害!

天地间唯二的两位神君,一人为天道,一人司掌因果轮回,天地间的万物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

若这两位神君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还好,若是二人争权夺利,他们可是不好站队啊。

这是仙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而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比如乌战,比如其余大妖族长,再比如西天庭的归德帝君,天后业火红莲,他们可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就比如现如今的神后——神君的大绿即为神后,可是在神君的帮衬下,成功剔除了体内的天灵草根骨和血脉,顺利更换为造化青莲的根骨血脉。

换句话说,如今现世的造化青莲,便是早先的神君道侣。

而神君道侣修为一跃千里,如今也是神君修为了。

天界大兴之日即将到来,与魔神一战胜负之数又提高不少。

众仙心中各有想法,只是面现在面上的,还是恭敬肃穆与庄重。他们俱都朝三十三天外的方向恭敬行礼,齐声唱和,“贺青莲道尊荣任神君之位。”

“贺青莲道尊荣任神君之位……”

这声音远远的传播出去,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动荡不堪。

宁熹光就是在这层层声波中,出了修炼室的门,出现在傅斯言面前。

她依旧一身青衣,眸光顾盼生辉,潋滟生波,肌肤白皙无暇,冰肌玉骨,容色端庄婉约,仙姿佚貌让人动容。

而最让人震撼的是,她额头正中间的青莲印迹,如今已含天道之威,似乎只是她微蹙眉头,便可让天翻地覆。

“斯言。”

她开口唤他,声音含笑带俏,让傅斯言登时心中一悸,好似又把小锤子正一下下敲着他的心似得。

“嗯。”他微颔首,朝她伸出手去,“可还好。”

“好。”宁熹光从来没有过的好过,这种天地之大,尽在她掌控间,可任她为所欲为的强大感觉,让她振奋的有些飘飘然了,她心在急需元帅大人给她敲下警钟,让她不至于太没有束缚,办出错事来。

这么想着,就不自觉把话说了出来。

傅斯言闻言哂笑,“你我为神君,我是你夫君,即便你为所欲为,将这天地倾覆,有有谁能奈何了你我的人,我宠得起。”

元帅大人——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霸道总裁的表情,真的把我苏苏苏到了!!

宁熹光不由嘻嘻笑着扑到傅斯言怀里,擒住他的嘴唇,就给了他一记深吻。

送上门来的美味,神君大人从来不会辜负。更何况他素了这么多日月,也着实有些想她了。

热情在两人身上燃烧,不知不觉,一缠绵又是半个月。

半个月后的清晨,两人起身,换过衣衫,简单收拾了东西,便准备启程了。

此番他们准备去观看仙界百年一度的各宗门大比。

按说距离上一次宗门大比,只不过过去了短短七十余年时间,如今远不到举行下一次宗门排位大比的时间。

但也不知何故,四方天庭在三年前,同时接到神君密函,将大比时间提前。

四帝君奉神君之命行事,不得违逆,虽初始不知所以然,这三年下来,也多多少少猜测到神君此举为何了。

他们心中隐约感到,神君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而此番大比就是一个局,会让某些人跃跃欲试,从而露出狐狸尾巴的一个局。

若是幕后之人再心急些,说不得,此番可一举铲除后患。

成百在此一举了……

宁熹光和傅斯言再次乘坐楼宇到了天庭地界。

这次他们没有降落在西天庭,也不在北天庭,而在宁熹光从未来过的东天庭。

她好奇的问元帅大人,“天庭诸宗门排名大比的决赛,为何定在在东天庭举行是四天庭轮换,今年刚好轮到这里,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是有别的原因。”傅斯言沉吟片刻才缓缓道:“传言东天庭乃天之角,每日黄昏至深夜,东天庭有海潮翻卷,传闻此乃东天庭下的魔神在冲击天庭和与魔界的结界。”

“此传言可是真”

“真真假假,怕如今也没人说得清楚。”

宁熹光轻拧他的腰,“别人不清楚,你化身天道,这世间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呵。”傅斯言轻笑出声,不知是被她的话逗笑了,还是她那小动作给他带来了瘙痒,忍不住便笑出声。“这话倒是真的。”

他自夸一句,随即轻叹一声,耐心解释给她听,“魔神冲击天庭与魔界的结界,这事儿只是仙人妄言。不过,每日晨昏交界时,东天庭海平面会露出一条结界线,这却是真的。”

“事情和那条结界线有关”

“没错。”傅斯言眸光深沉的望着东天庭海岸线的方向,“那里确实是魔界与天界的交界处,也是所有魔界与天界交界处,最脆弱的一条结界,是魔界门徒进入天界的捷径。若是打破那条结界,数以亿计的魔神门徒,就会进入天庭。”

宁熹光蹙眉不语,想说既然知道那条结界的重要性,为何不加固为何不派人重重保护

可随即自己又哂然。

她的智商和元帅大人天差地别,她能想到的事情,元帅大人早就想到了。

而传说中这条最脆弱的结界线,看起来无人看管,可又有谁知,这其中不是有诈难道这里暗处就真的没有防备

看出了她的疑惑,傅斯言就也不再瞒她,“这里虽最脆弱,却也最难攻。只因在海底,有一天地罗盘,乃是远古圣人特意放置在这里,抵挡魔神攻击的。只是那天地罗盘周围的结界,经过亿万年的海潮冲刷,减弱不少,若是再不加固,被冲垮只是时间问题。”

宁熹光良久长长的哦了一声,“所以,你是想不加固天地罗盘,从而让魔神门徒进入东天庭,好趁机瓮中捉鳖”

“……有道理。”

什么么

宁熹光委屈的揉揉额头。

她本来就够笨的了,还敲她爆栗子,小心她之后更蠢了,赖在他身边拖后腿。

面上有些小哀怨,宁熹光心中却很高兴。

早先这些重大举措,元帅大人可不会告诉她。他性格闷骚,不爱言谈是一方面,另外,又何尝不是因为她实力低微,这些事情告知她也无用

如今就不一样了,她也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人了。

宁熹光心里高兴,就喜滋滋的跟在傅斯言身后,回了楼宇。

之后几天,东天庭愈发热闹起来。

自从三年前,四天庭帝君宣布提前宗门排名大比的时间,至今日,四天庭已先后将本天庭内排名前二百五十名的宗门名字送上。而这总一千个宗门,就将要在东天庭决一高下,统一排出名次。

每个天庭送来排名前二百五的宗门名字,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庞大,但是对比下每个天庭多大上几万的宗门数量,便可知这二百五十个名次当真是精简再精简过的了。

而这总共一千个宗门,无一不是精英辈出,翘楚满地跑的大宗门。

如今,这些宗门经过三年的比赛考核,从众多宗门中脱颖而出,就来争夺这最后的排名了。

宗门排名大比是为天界百年一度的盛世,鉴于每次考核的项目都非常多,不仅会考到法术较量,还有诸如炼丹术、阵法术、炼器术、符篆术、机关术、傀儡术等等较量,因而,每个宗门派来考较的人才,都非常多,基本数量都在三百往上。

这么多精英人才,再加上闻风而来凑热闹的天界散人,可以说如今整个东天庭聚集了整个天界愈三分之一的仙人数量。

这要是和魔界前来偷袭,和魔界门徒打起来,短时间内应该不吃亏吧。

宁熹光这两天尽顾着琢磨这事儿了,倒是没有闲心出去晃荡。

等她回过神来,准备去欣赏下东天庭的美景时,东天庭早已在各处空旷地域,摆下了诸多擂台,准备迎接三日后的宗门大比。

东天庭更热闹了。

街上比肩接踵,处处都是寒暄交谈的仙人。

一个个姿容俊伟,容貌飘逸,举止翩翩似仙,俊男美女当真看得人眼都花了。

宁熹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长相出众的仙人,一时间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觉得这个小娇娥当真另钟灵毓秀,眸光澄澈似水;那个仙子艳光四射,美而不俗,一身红衣将她衬得愈发美艳;那个仙人容貌秀丽,斯文俊雅,好一番书生气质;还有那个身负重剑,容貌英伟,眸光冷冽的仙人……

额,为毛最后一位仙人看起来那么眼熟

宁熹光狐疑的瞅着最后那位身着蓝色锦袍的仙人,越看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她转世投胎到天庭后,时间并不长。其中多数时间,不是在三十三天外闭关修炼,就是在扶桑神树上会见乌战等人。

要说她看着眼熟的人,会是诸位大妖的徒子徒孙么

可那位仙人明明就是人身,身上根本没有妖兽血脉,这点事情她还是能确定的。

宁熹光停住脚步,傅斯言就看了过来,问她,“怎么了”

“那个人,看着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话刚落音,宁熹光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出些什么,她眸光登时一亮,拉着傅斯言的说,满含惊喜说,“是在下界时,咱们在北冥冰域秘境中结识的林玄青。”

认出这个人后,宁熹光面露恍惚之色,“他如今已经是仙君修为了,很不错啊。”

“嗯。”傅斯言也看了眼人群中的林玄青一眼,随即牵着宁熹光的手往前走,“他天赋绝佳,悟性不错,在你我,……我飞升后五百年内,便也飞升到了仙界。五万年前,我们在仙界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还问起过你……”

当时他在仙界也闯出了诺大的名声,认识他的仙人不少。不过,仙人重隐私,可能也是没有人会觉得他当时会有道侣的缘故,便都一厢情愿的认为他单身,还是之后林玄青问及小金乌,跟在他身边的归德帝君才知他已有爱入骨髓的女子,只是命数不好,竟死在了天劫之下。

这些记忆并不怎么美好,尽管她如今已回到他身边,傅斯言也可以坦然的面对往昔,然每次想起失去她的那端日子,他心里总不大好过,因而,避过这个话题不谈。

斟酌后又说道:“不仅林玄青顺利飞升,下界时你我认识的诸多同门,也顺利飞升到上届的青冥宗内。包括萧毋,无为等人。若之后你我来观看大比,肯定会遇见他们,你切勿太惊喜,被人堪破行踪。”

“我有那么笨么”宁熹光吐槽,“再说了,即便被他们堪破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顶多就是好友碰面,寒暄一番而已,难道你还担心他们抱紧你的金大腿,为自己、为宗门谋福利啊想太多。”

173 神君(二十三)

傅斯言闻言洒然一笑,“我又其是那种人”

他轻叹一声,“他们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我所虑着,不过是你见了旧友欣喜若狂,就遗忘了我罢了。”

宁熹光吸吸鼻子,良久嗔骂他一声,“这话酸的,我是那种人么”

心里却极为心酸,也有些熨帖,便牵住他手,继续往前逛,“我本就是喜好清净之人,那里会因为遇见熟人相谈甚欢,就遗忘你再说,我和林清玄、萧毋、无为等人连熟人都谈不上,又怎可能上去攀谈”

她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许久不见,猛一见面觉得吃惊罢了。你倒好,尽吃些飞醋。”

“嗯。”某位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不以为耻,颇以为荣的应了声。

宁熹光又忍俊不禁的笑了。

她轻轻在他掌心挠了两下,深觉元帅大人最近撩妹技能升级。

放以前,他虽然没有大男子主义倾向,可言辞间,也根本没有多少小女儿情谊。类如这种吃飞醋的情节,元帅大人指定是羞于承认的,现在却认的心甘情愿,难道这是元帅大人的撩妹新手段——卖惨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被撩到了。

绕着东天庭小转了一圈,竟接连碰见了好几个熟人。

这些熟人有早先在下界时的同门,也有在天地战场时有过一面的友人。

其实若不仔细去看,宁熹光根本认不出他们,不过仔细瞧了,才发现都是见过的。不过因为时日渐远,而他们与在下界时变化颇大,便有些认不出来了。

天将黑时,宁熹光与傅斯言在东天庭海边的楼宇里住宿。

半夜时,宁熹光就听到外边一阵阵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

那声音刺耳响亮,听得人嘴皮子一阵酥麻。

再仔细听,又发现那似乎并不只是海浪击打海岸的声音,似乎还有海兽在噬咬结界,就发出犀利的咔咔声。

宁熹光想到傅斯言白日所言,就睡不着觉了,接连在傅斯言怀里翻了两个滚,蹙眉深思。

“睡吧,待会儿就消停了。”

男人的话有种别样的魅力,听在宁熹光耳里,让她整颗心都安静下来。

她被他揽抱在怀中,轻应了声,最后还是忍不住又问说,“你设下这瓮中捉鳖的计谋,并不算太高明,魔神会上单么他会率领手下过来么”

“会。”傅斯言回答的斩钉截铁,“因为他太自负。”

“……如此就好。”

宁熹光念叨完这句,心里的石头放松些许,昏昏睡着了。

梦里,她还忍不住又想元帅的话,深觉他说的有道理。

魔神是谁

那是和盘古大能同出洪荒的人物,混沌消散让许多混沌中的生物丧命,他都顺利保全了自己,又岂会简简单单就丧生

早先的天道虽说比他辈分小,但能耐不小,两方算计,谁都没吃亏,谁也没占便宜。

如今傅斯言以自身意志为天道,魔神见他是小辈,就想欺他,熟不看,早先的天道就丧命在他手中。

他是个连天道都能杀的,再狠些心,以命相搏,未免杀不了高高在上的魔神。

可惜魔神太自负……

隔日起来,东天庭比之往昔更加热闹,宁熹光却没有了出去闲逛的心思。

这一日,她和傅斯言窝在房里,一人继续温养剑魂,一人则翻阅着宗门排位大比的比赛规则看起来。

先说戮天剑的剑魂,经过傅斯言三年的温养,那剑魂早已化作人形。

那是个面面容冷冽的少年,模样和元帅大人有五分相似,其余五分肖似他。

这剑魂名叫戮天,不知是因为长相的缘故,还是因为她和傅斯言本就心神相牵,而他又是傅斯言本命神剑的缘故,同样对她非常亲近,甚至第一次见到她时,还脱口喊她“娘”。

宁熹光的表情非常之窘迫,可念及他的长相,确实太像她和傅斯言,只能憋闷着应了。

倒是之后,戮天就不如此称呼她了,宁熹光私下猜测,可能是傅斯言私下教训他了亦或者是,他恢复了些早先戮天剑的记忆,知道自己的岁数远比她长久的很,所以那声“娘”就喊不出来

不管究竟为何,总之戮天剑混的威力做不了假。

宁熹光虽然没有和戮天剑魂战斗过,可只看他浑身高昂的战气,以及翻涌嗜血的气息,就知他此时怕是已经恢复了早先戮天神剑的威力,大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再说宗门大比的规则,却是按照积分制来算。

先是法术比试,每个宗门挑选两位门徒上场,抽签决定对手。两两对决,胜者晋级。

如此五百进二百五,二百五进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五进六十三……

一级级往上升,最后第一名积千分、第二名九百九十六分,第三名九百九十二分,依次往下递减。

再是炼丹术比试,炼器术比试,阵法比试,等等,规则都同上。

等几个项目全部比完,各宗门所得全部分数相加,便是此次宗门大比所得分数的总和。

总分数依次排下,就也排出了此番宗门大比各宗门这百年的排位。

这就是所谓的宗门排位大比。

看起来简单,听起来也不难,似乎做起来也容易,然而,宗门大比的排位,却攸关很多东西。

不仅是一个宗门在百年内的势力分布,能占有的资源矿产数目,甚至还关系到这百年来招数的弟子数目和质量等问题,总之,深深的关系着一个宗门在百年内的利益问题,被众多宗门所重视。

看完宗门大比的规则,宁熹光又特意抽出有关青冥宗的调查报告看起来。

青冥宗上次宗门大比排名千名之外,但这几万年来,因网罗了不少下界青冥宗天子骄子的缘故,青冥宗气势大盛不说,据某些专业人士评估,青冥宗还有望在此番宗门大比中,进入前五百名。

这是一个被四天庭看好的宗门,门风清正,门下弟子潜力非常,若不出意外,千年后的宗门大比,青冥宗有望排入所有宗门的前十位。

前十是什么概念

如今在宗门大比中,排入前世的宗门,无一不是一方巨擘,跺跺脚都能影响到一方天庭运势的强大存在。

若青冥宗真能有那种运势,到时候其所在的天庭,就不是压制他们,而是要拉拢他们了。

看完这些报告,宁熹光心中松快不少。

不管怎么说,青冥宗到底是他和傅斯言所在的宗门,宗门前途广大,他们看了也欣慰不是

如此又度过了无聊的一天,隔日便是大比之日。

天庭仙人没有啰嗦的,办事儿都利落。说开赛就开赛,只是由此番作为东道主的东天庭帝君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大比就正式开始了。

宁熹光和傅斯言所乘坐的楼宇,此时也飞到了东天庭天空正中央的位置,可以很好的俯视下方诸多擂台,也可以更好的检查东海的动向。

傅斯言对这些没有兴趣,又似乎成竹在胸,就依旧和戮天剑混沟通。

反观宁熹光,则饶有兴致的观看着一台又一台的比赛,深觉自己长见识了。

她的实力有了,但是对阵手法明显还差些。虽然之前和元帅大人对打,与傀儡对仗,都让她开了眼界,长了见识,然而,到底比不上这五花八门的比试手法。

仙界中能人不少,每个仙人又都有压箱底的手段。此刻一一在她眼皮子底下上演,看得宁熹光眼冒金光,眼皮子都舍不的眨一下。

看到兴起处,她忍不住比划起来,一招招,一式式,尽在片刻间掌握,融会贯通。

下边的比赛如火如荼,宁熹光一错眼的功夫,就见萧毋竟然上场了。

下边男修穿着一身风骚的白衣,言行举止带着优雅贵气,加上那张英俊的脸,看起来还蛮招蜂引蝶的。

宁熹光见状忍不住轻“咦”一声,“辣眼睛。”

“什么辣眼睛”

“萧毋啊。”宁熹光拉着元帅大人的手过来,让他看下方,“诺,说的就是萧毋。我以前就觉得他挺风骚的,现在看他风骚的劲儿又更上一步。从这儿可以看出,他在天庭的日子似乎过的挺好”

“不错。”傅斯言虽说对青冥宗不太关心,但他代天道行事,天下万物尽在他掌握中,随便一掐指,就可知所有因果。

他道:“萧毋升仙之路顺利,登入仙界后,便在阴仙人的引领下,进入青冥宗。他运道好,在一次仙府之行时,碰巧遇上其母。”

“萧毋的母亲”

“嗯。彼时对方已有仙君修为,为一方巨擘,乃是天庭十大宗门中媚觞宗的长老。这宗门虽多未女子,但战斗力不俗,其母在其中掌握大权,手中资源颇多,要供养亲子不在话下。”

宁熹光点头,就应该如此才对。

不然,萧毋的修为应该不可能晋升的这么快才是。

他如今已有仙君圆满修为,似乎突破上神指日可待。只是,这也需很大的机缘,若机缘不到,一辈子困在仙君圆满,也是可能的。

宁熹光就将这话说了出来,末了感叹一句,“不是谁都有我的运气的,可以……”

后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宁熹光的双眸猛一下看向东海海天相交处。

那道阻挡天界愈魔界的结界,在此时轰然破碎,有一股浓黑的魔气冲天而起,而后,有无数狰面獠牙的生物,从其中爬出。

“魔物……”

“还有魔修。”傅斯言不紧不慢道。

宁熹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成群结队的魔物开道后,其后边就涌出无数身冒黑气的魔修。

这些魔修与天庭的仙人当真非常好区别,只看这魔气,便能顺利分出。

东天庭天海相接处动静如此之大,那些正在比试的宗门修士,自然也注意到此景况。可他们看到魔物来袭,竟丝毫不觉得震惊。不知到底是定力非凡,亦或是早就凭借敏锐的五感,提前感知到此行不会顺畅。

“他们都事先知情。”

“你说什么”宁熹光怔愣瞬间问傅斯言,“这些仙人们……”她指着下方比肩接踵的仙人,“他们都是知情人他们早就知道魔神要进攻的消息”

“嗯。”

“所以,他们也知道,他们都是引子,是引出魔神的引子”

“不错。”

宁熹光无语,良久后竖起大拇指,“那他们当真胆力非凡。在这种情况下,还状若无事的比试,我都没看出丝毫异样,他们演戏的功夫到家了。”

“比你强。”

“呵。不说我,继续说他们,你给他们惯了什么迷魂汤,让这些先人们心甘情愿的但引子,掉出蠢蠢欲动的魔神的”

“不用我给他们灌迷魂汤。”傅斯言悠悠道,“魔神进攻是灾难,同样是机遇。他们若能斩杀一二魔神膝下大将,所得功德不仅可庇佑自身,说不得还能让他们顺利晋级。”

“哦。”

他们说话的功夫,下边的仙人们,早已与层出不穷的魔物打了起来。

仙人们出手凌厉,魔物却也不差。被看他们青面獠牙,长相丑恶恐怖,可都是有真功夫的。

特别是一点,魔物身上都带魔毒,一不留神被这些魔物咬住了,魔毒沾身,那可就不大妙了。

与这些魔物相比,倒是魔修好对付些。

毕竟这些魔修也是人修,手段在诡异他们也见识过,打斗起来倒是旗鼓相当。

东天庭打的热火朝天,不断有仙人加入,也不断有魔物涌出。

宁熹光和傅斯言始终在观战,同样观战的,还有四天庭的帝君,以及诸位战斗力破强悍的上神,以及仙君们。

海天交界处,魔气更汹涌了,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招一样,气氛陡然静寂下来。

那种死一样的静寂,大人物出场时特有的紧绷的气氛,那种肃杀与一触即发的战斗状态,……空间在扭曲,灵气在沸腾……

宁熹光心中陡然一跳,心思灵动想到一点,“魔神来了。”

她心中慨叹一声,与此同时,就见身边的傅斯言已经飞了出去,与魔神战在一起。

174 千古一帝(一)

宁熹光再次有了感觉时,便感到自己宛若掉入一个冰窟中,冻的身体瑟瑟发抖,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她蹙眉想着,怎么会冷呢

三十三天外的气候温暖和煦,没有冷热之分。

即便真的冷冽非常,也不应该冻着她才是。

毕竟她是仙人身,不久前更是成了天上地下唯二的神君。神君又那里会畏惧冷热

脑海中猛然冒出“神君”二字,宁熹光恍若遭了雷劈,陡然睁开眼睛,做了噩梦一样忽的坐直身子。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还有豆大的冷汗流下来,黏着头发贴在面颊上,让她看起来非常狼狈。

然而,此时宁熹光那里还能注意到这些景况

她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好久才平静下来。

一双清灵的眸子看向四周,当确认自己当真已不在三十三天外,甚至不在那处由元帅大人亲手铸造的爱巢楼宇时,宁熹光的眸光陡然空洞颓丧起来。

她丧气的仰倒下去,心内默想着,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如今又是怎么一个景况

看情景似乎又缓了小副本了,地图也换了,然让她悲哀无奈的是,没有科瑞恩在身边,第一时间给她各种消息,她一时间无助又无力,懒怠的什么都不想做。

宁熹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头顶的帷幔,不由自主又想起脑海中最后一幕。

当时魔神来袭,元帅大人迎战,整个天地哦度沦陷在战火中。

她也加入战斗了,斗争的对象乃魔神膝第一大将。

她是神君修为,和那大将打斗起来占了上风,因而,还有闲情旁观元帅大人与魔神战斗。

那战斗当真打的日月无光,天地变色,甚至连半个东天庭都在他们一掌之间,沦为废墟。

不知是不是下边的动静太大,牵连到太多的天庭仙人,宁熹光随后看见元帅大人将魔神引到虚空。

虚空不是三十三天外,也不在三十三天,而是在空间的缝隙处。

那里仙气升腾,空间扭曲,一不留神就可能被虚空风暴划成碎片,更有甚者迷失在虚空中,再找不到回来的路。

宁熹光见状忧心万分,废了一番力气杀了与自己战斗的魔神门下大将后,就赶去支援元帅大人,想尽快将魔神诛杀。

熟料,她去的太晚了,当她千辛万苦赶到两人打斗的战场时,便将一团灭世之光在两人之间爆开。

她甚至都没有看见元帅大人最后一面,便见战场中的所有事物,全都化作齑粉。

而等一切烟消云散,她那里还能寻见元帅大人的踪影那里寥落的只有虚空罡风的呼啸声,元帅大人却是不知去了何处。

宁熹光一个激动就昏死过去,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少女闺房中。

说是少女闺房也不尽然,毕竟从这里成双成对的一应装饰来看,这少女最起码是成了婚的。

且是刚成婚不久,因为这屋子明显是新布置不久的,就连用品和装饰品,都锃新瓦亮的。

不过,谁家小媳妇日子这么苦逼啊

寒冬腊月的,睡觉不给盖厚被子就算了,火盆没有也忍了,可这屋子里窗户竟然大开着,这是要冻死人么

才想着冻死人,宁熹光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无语的扯过旁边单薄的被子盖在身上,一边苦逼的从自己五平米大小的空间扣中,取出一颗强身健体的丹药,一边用染着红色丹寇的长长指甲,轻轻从丹寇上剐蹭下来一点粉末,舔舔吃了。

此时,宁熹光无比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在储物时,不单单是将那些丹药用品等放入空间戒指,还以防万一的在空间扣中备下些许。

如今这东西可不是派上用场了

这世界没有灵气,她连一点术法都不能用,想打开储物戒指也是做梦——虽然她的储物戒指,如今还有没有——但好在她还有空间扣,而她没经历一个世界,就会选择性的在空间扣中塞些东西,如今这些东西可救命了。

要说她刚才吃的,就是仙界最低级的一种丹药,名字也很简单粗暴,就叫强身锻体丹。乃是她刚开始习练仙界炼丹术时,炼出来的仙丹。

这丹药她用不上,可丢了可惜,就被她废物利用装进空间扣里了。

而在这个普通风寒都能要人小命的古代,吃一颗仙丹她指定爆体而亡,可若是吃点仙丹粉末,保证她身体壮如牛,这辈子想要生个小病,想来并不容易。

这大概是如今唯一值得欢喜的事情了!!

宁熹光正这么沾沾自喜着,猛一下听到一个怯懦的女声小声唤她,“贵人,您可醒了该用晚膳了。”

贵人

这是什么称呼

想到某个xx城里,刚好有这么个主子称呼,宁熹光如遭雷劈,瞬间傻了眼。

也正是她傻眼的功夫,房间内的八角宫灯被挑亮了,走进来一个身着翠绿宫裳,容貌清秀,面上有着小雀斑,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宫娥。

“贵人”小宫娥又怯怯的唤了一声,“今日御膳房做了您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一道松鼠桂鱼,您起来吃些吧。都冻了一天了,别真冻坏身子。您听奴婢一句劝,万岁爷不是不喜您,最近应该是真的忙,才忽略了贵人……”

宁熹光:“……”去你托马的万岁贵人!!

一口郁气憋在心中,宁熹光感觉如鲠在喉,想发发不出来,咽下去又会呕到自己,她快要爆炸了。

可这当口,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宁熹光就是再想爆炸,也得忍着不是。

她奕奕然坐起身,捡起床上的一件衣裳,披在肩上,不动声色的看着怯懦的小宫娥问,“你说,陛下最近是真忙”

接下来,宁熹光顺利从小宫娥口中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原来,如今他所处的时代,乃大新隆元十八年,在位的乃大新朝第三位皇帝,也就是隆元帝。

新朝在推翻前朝暴政的基础上建立,期间也经历了漫长的战争与动乱。

新朝开国皇帝的长子和次子就死于战争中,唯有一个嫡三子顺利成活到新朝建立。

新太祖驾崩后,将帝位传给三子,史称新太宗,也就是隆元帝的生父。

无奈新太宗身体孱弱,病害加身,一年到头病歪歪的,鲜少有健朗的时候。

鉴于其身体病弱,子嗣也不丰茂,新太宗将近而立之年,才得一子,乃皇后所出,便是如今的隆元帝。

隆元帝方出生便被加封太子,帝位有望,然新太宗却在其五岁时沉疴难愈,吐血身亡。

新太宗死前加封四位朝臣,留下遗照让其护持幼主登基,扶助幼主治理天下。

开始两年四位大臣都很忠心,熟料时日愈久,几位大臣私心太重,越发喜好争权夺利。不仅将隆元帝视作傀儡,甚至公然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想要将小皇帝取而代之。

与此同时,边关动乱,有突厥、回纥趁大新国内不稳时发动袭击,内忧外困之局,一个处理不妥,大新完全有可能亡国。

可就是在这种艰难的处境下,隆元帝硬是挣出了一条生路。

不过三年时间而已,年仅十二岁的隆元帝已大权在握。

不仅顺利打压下几位辅政朝臣,任用良将将突厥、回纥打回老家,还实施仁政,让百姓归心。

大新就在隆元帝的治理下,愈发铮铮向荣起来。到如今,隆元帝等级十八载,赫然竟大新治理成远近闻名的超级大国,就连早先摩擦不断的邻国,也甘愿俯首称臣,年年前来纳贡。

听完隆元帝这开了挂一般的经历,宁熹光无语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而在听完自己“生平”,宁熹光郁闷的只差翻白眼了。

宫娥翠莹含糊的说,原主名叫宁熹光,小子蛮蛮,出身威国公府,祖父乃是新太宗指定的辅政大臣之一——之后在其余三位大臣图谋不轨,结党营私时,威国公虽然英明的没有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但其为明哲保身,也没有帮助幼主。

可想而知,在隆元帝大权在握后,威国公府虽然没有被清算,但显然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而她本身,对,外号宁蛮蛮,由名字可见性情有多刁蛮任性无理取闹。

因荏苒之年见过隆元帝一面,惊为天人,芳心大乱,此后对其心心念念不忘,俨然成魔。

为此,但凡有隆元帝出席的非正式场合,宁熹光想尽办法总要露面。

花痴之心满京城都知道,其对于帝王的肖想与窥视,更是得了满京城女儿家的唾弃。

不过,不管外边人如何议论唾弃她,宁熹光,不,这个时候更适合称呼她宁蛮蛮。

宁蛮蛮倒是挺自得其乐的,其追求帝王的势头不仅不见衰退,反而愈发高涨。

威国公唯恐帝王不喜,几次阻拦无果,甚至为孙女定了亲事,想要将其硬嫁过去。结果自然不了了之。

一年年蹉跎下来,在宁蛮蛮及笄之年,恰好帝王决定选妃。

宁蛮蛮就如同飞蛾扑火一样,用性命威胁威国公送其进宫选秀,甚至还硬缠磨着威国公将新太祖赐予祖上的丹书铁券交换给隆元帝,由此换的她顺利通过一面、二面、三面,顺利进宫,而不被中途刷下来。

175 千古一帝(二)

——威国公如此轻易同意用可保爵位不降等的丹书铁券,换取孙女进宫的名额,而隆元帝也顺势应下了,宁熹光严重怀疑,隆元帝经过早先的事情,到底对威国公府心存隔阂,说不定想趁机收拾了威国公府。而威国公人老成精,在某些事儿上感知力还是比较强的,索性乖觉一些,自动将丹书铁券交上去,让帝王出些气。至于宁熹光,她不过是威国公用来做垡子的筏子罢了。

不说这些,且说不管如何,宁蛮蛮到底是顺利达成目的,进了宫,成了隆元帝的贵人。

贵人的品级当真不高,正五品,对于她这个国公府贵女来说,当真太低了,有打脸的嫌疑。

可谁让她本就是个惹人嫌的

而威国公府如今地位尴尬,明显不被隆元帝所喜,因而,也没有人为她求情,给她升为分。如此,就这般不尴不尬的之后宫扎了根。

再说隆元帝,那是个不好女色的。

按照翠莹的话说,早先皇帝年满十二岁,大权在握时,朝中就有不少呼声,要求立后。

可皇帝没那意思,便往后推了几年。

一推推到皇帝十五,弱冠之年。这个年岁,即便是平民百姓嫁的二郎也都已订婚成婚,皇帝却还未曾定下皇后人选,朝中大臣都急了。

皇帝照旧不急,甚至还搬出去了护国寺的圣僧无尘方丈。

按方丈的意思,陛下良缘未到,这亲事还得往后推几年。

二十加冠了,皇帝还未迎娶皇后,甚至也不选秀,朝中的大臣几乎要暴动了。没辙,隆元帝难得退了一步,决定选几个美人充盈后宫。

这选来选去,斟酌来斟酌去,等彻底定下入后宫的人选,还是前三个月的事儿。

而就是在这次充盈后宫的行动中,宁熹光被赐予贵人位份,入住菡萏宫。

她独住一个宫殿,看起来是帝王对其略有宠爱,然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自选修后到如今,隆元帝从未踏足过菡萏宫半步,更没有见过宁蛮蛮一面。

悲了个催的,这日子太苦逼。

也正是因为日子太苦逼磨人,见不到心上人让人心焦,宁蛮蛮才决定铤而走险,竟自己冻冰了,以邀帝王前来探视。

宁熹光:可以的。这个情节可以的。话本上都这么写!可有一点要注意,能这么做的,那可都是女主,再不济也是男主真爱,宁蛮蛮你啥都挨不着边,还作啥呢这不,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给作没了!!

宁熹光无语至极,揉着额头一声声呼“头痛”。

翠莹见状几颗急了,“贵人您不舒服是不是吹风冻着了奴婢就说,这大冷的天,不能吹风,小心得了风寒,一个治不好……”

“呸呸,奴婢该打,又说错话了。”

宁熹光见不得这一套,立即止住她,“行了,别动不动自个打自己嘴巴子了。我说……”

她刚一提声,翠莹瞬间紧张的差点跳脚起来,“娘娘,您不会想是,想这会儿让奴婢禀告陛下,让陛下来探视您吧娘娘诶,这招真行不通的。不说奴婢能不能走到御前,就说奴婢侥幸见到陛下,陛下也不能来看您不是万一您把风寒传染给陛下,前头那帮子老臣还不……”

翠莹的话没有危言耸听,宁熹光也都听在了耳里。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宁蛮蛮那蠢货,那里会用这么拙劣得计。

当即又头痛的止住翠莹,“你好说两句,让我静静。”

小声嘀咕一句,“你这丫头,表面上看似挺胆小的,这一说教起来,倒是没大没小,天不怕地不怕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宁熹光:“……行了,我也就那么一说,没怪你的意思。你先起来,我还有事儿问你。”

“娘娘您说。”

“咱们陛下……他贵姓”

“……啊”

宁熹光敢保证,她亲眼看见一只飞蛾,往翠莹的嘴巴里飞去。

好在她及时抬了抬她的下巴,才没让她吞了那虫子。

不过,翠莹根本注意不到那些,因为这时候她还震惊的回不了神。

她的娘娘竟然忘记了陛下的姓氏,忘记了大新的国姓,娘娘不会脑子烧坏了吧

翠莹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几乎是崩溃的。张开嘴巴要嚎啕大哭,好险让宁熹光捂住了。

之后,经过宁熹光苦心解释,翠莹终于接受自家贵人是刚睡醒,脑子有点短路,懵的想不起来东西。

这个解释勉强靠谱,让翠莹的心落下些许。

为了让自家娘娘找些“清醒”,翠莹又耐心的解释了好多东西给宁熹光听。

譬如,当今国姓为“傅”,陛下的名讳,嗯,陛下的名讳是他们能说得么

即便她知道,也不敢开口说出陛下的名讳啊,那叫大不道,被人听见了,她最少也要被拔舌。

宁熹光听说国姓为“傅”时,心就陡然一跳。等感觉到翠莹偷偷的在她手心写下了陛下的名讳——斯言,她嘴角翘啊翘的,险些咧到耳根子处。

心陡然落定,宁熹光感觉呼吸都顺畅许多。

可随即她又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是傅斯言的贵人,而这所谓的皇帝,此番选秀虽然没有立后,但还是选了七、八个美人填充后宫的。

其中有一位定国将军的孙女,闻说貌美如花,性情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最是个善解人意的,外边皆传其得了陛下喜欢,因而一进宫就被封为二品昭仪。

与此同时,其余选秀进宫的秀女,有封为三品婕妤的,四品贵嫔的,六品美人的,总之,各个都有封号。

她的位份虽不算高,可也是中不溜,不算打底。

可凭什么啊!!!

这都还没肿么样呢,傅斯言就开始大选后宫了,这让她这个正主怎么活!!

坚决不承认她是嫌弃贵人这位份太低,也坚决不承认自己在肖想皇后的宝座——毕竟若傅斯言真是皇帝,皇后只能是她,谁敢占她的位置,小姑奶奶她neng死谁!!!

可就是憋屈啊!!

她这边为他提心吊胆,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她担心的坐立难安。他倒好,还有闲心选秀,还充实后宫!!!!!

这仇大了,必须记下!!

宁熹光气的头顶冒烟,这又把翠莹吓得不轻。

翠莹是前几天才来这里伺候的,早先内务府分来伺候宁蛮蛮的那群宫人,看菡萏宫没有出头之日,都寻摸着路子,调到别处任职了。

随后分来了翠莹,满打满算,如今伺候宁蛮蛮不过五天。

因而,她对这位主子的脾气还摸不透。

不过,倒是和传说中差不多——这位主子气怒不定,一会儿笑,下一秒就能哭给你看。喜喜悲悲,跟个神经病差不多。

可即便是个神经病,也是个美的让人窒息的神经病好么比吴昭仪美多了,真不明白宫里人什么审美,硬说吴昭仪美若天仙,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让她看,吴昭仪都没有他们贵人百分之一美。

不说这些题外话,且说看宁熹光发了怒,翠莹虽不知原因,可也赶紧岔开话题,分散宁熹光注意力,希望她别再这么自我折磨了。

就说,“不过,咱们陛下当真清心寡欲啊,这都选秀过三个月了,陛下也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宁熹光陡然来了兴趣。

“没有召宠过那个娘娘啊。”

“嗯”宁熹光眼睛一亮,“还有这会儿事儿”

“那当然了,娘娘你竟然都不知道么”翠莹很小声的说,“听说早先陛下有召见过吴昭仪,不过只是让吴昭仪陪着下了一局棋而已,之后林美人只跳了舞,听说一曲舞都没跳完,陛下就让散了……咱们陛下真真是个清心寡欲的。可如此这般,什么时候才能有小皇子出生啊”

翠莹拿着一月三两银子的月钱,还操着卖白粉的心,这让宁熹光无语的翻个白眼。

不过,她心里却是真高兴的。

傅斯言没有宠幸过那个女人,这让她着实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她并没有处男情节。只是,轮回转世多回,元帅大人早就不是“处男”,也不是无关紧要的男人,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男人,在他们关系尚存(!!)时,元帅大人睡别的女人,这无异于婚内出轨。

宁熹光想到这里,就觉得膈应的不行。

也好在,元帅大人理智尚存,没有被欲望逼迫,去睡乱七八糟的女人。否则,否则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饭菜已经凉透了,翠莹要去重新换了饭食过来,宁熹光懒得让她折腾了,索性直接将饭菜放在煮茶的炉子上热热,凑合吃了。

一边吃,宁熹光还一边想,不知道科瑞恩是不是在元帅大人身边。

按道理,科瑞恩作为唤醒元帅的重要道具,是不会那么快嗝屁的。且早先元帅大人将他从她脑海中取出后,也并没有将之毁灭,而是将他打上禁制,丢到储物空间深处。

科瑞恩必定是还活着的,而且还有很大几率,陪伴着元帅大人。

这样,似乎更容易解释隆元帝的丰功伟绩

176 千古一帝(三)

越是这么想着,宁熹光心中越觉得,好似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

她知道古代出天才,古人知事儿早,好些有些逆天的才能也并不为过。

而元帅大人能力卓绝,天赋过人,要治理好一个国家,将朝臣玩弄在股掌之间,似乎也是手到擒来的一件小事儿。

然而,要做成上边一件事儿,得有个前提。

那前提就是,元帅大人必须得成长到一定阶段,拥有了一定的阅历和人生、感悟和体会,才能够让万事尽在掌握中,让所有事情都按照他的心意运转。

这时候再回想翠莹之前说过的,陛下十二岁就大权在握,就可见其中的微妙之处了。

一个身在皇家、从小被当做太子培养的储君,宁熹光并不会否认他的敏锐的政治觉悟和突出的个人能力。可要如何强悍的能力,才能让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那样轻易的将一帮人老成精、奸佞狡猾的大臣制服

兴许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事情的缘故,宁熹光此时越发肯定,在隆元帝身边,必定有一位“足智多谋”的军师。

这位军师不一定是个合格的“人生导师”,可他却能及时给予幼年的隆元帝指点和教导,给予他各种帮助,让他顺利成长,教他为君处事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位“导师”在,隆元帝才可能顺利掌握新朝权柄,建立目前的丰功伟绩。

而科瑞恩,足以胜任“导师”的角色。

虽然他本身不靠谱,但别忘了,科瑞恩可是个精通古今的智脑。

他脑袋里储存的东西,大到天地至理,小到一个小生物的小习性,都记录的非常齐全。要在他脑子里索罗出一些古代明君的养成攻略,进而将他们运用在隆元帝身上,似乎隆元帝要长歪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宁熹光面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若事情果真如她预料,那科瑞恩这几年的日子,想必过的非常滋润。

那家伙可一直自称是元帅大人的脑残粉,恨不能为元帅大人抛头颅、洒热血、死而后已。

如今终于可以为元帅大人效劳,他怕是早乐的摸不着东南西北了。

至于她,至于拯救元帅的任务,呵,科瑞恩要是还能记起一个字,她把脑袋剁下来给科瑞恩当球踢。

这么想着,宁熹光就有些愤愤起来。

科瑞恩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他如今跟着元帅大人吃香的喝辣的,反倒把她抛到一边去,都不想快点寻到她,这样的伙伴留着还有什么用,必须马不停蹄丢掉啊。

宁熹光的表情精彩极了,一会儿龇牙咧嘴,一会儿横眉怒目,一会儿又花痴一样嘿嘿笑。

她这神经兮兮的模样看得翠莹一阵头大,多想问问贵人到底在想什么,可惜,没那个胆儿。

翠莹也只能可怜兮兮的继续苦逼的伺候着,直到宁熹光用完晚膳,才火速收拾了,喊了一个小宫娥进来服侍宁熹光洗漱。

宫里熄灯早,夜里也格外安静。

宁熹光许是白日睡多了的缘故,如今一点睡意也无,自己躺在床上想事情,不时翻个身,渐渐的有了些躁意。

翠莹就睡在外间守夜,接连听见里边的动静,慢慢就清醒了。

她轻唤了一声“贵人”,得到宁熹光的回应后,才又问,“您睡不着么”

宁熹光“嗯”了声。

翠莹就爬起来,准备给她倒杯茶水,让她润润喉咙。结果,才刚拎起茶壶,就听见幽幽的女声问她,“翠莹,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吸引陛下过来”

翠莹的身体一抖,心肝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哎呦喂,她晚间还清醒贵人忘了吸引陛下的事儿,结果这夜深人静的,贵人又想到了。

贵人不会又想糟蹋自己的身子,以引来陛下的关注和探望吧

那行不通的!

翠莹身为局外人,又因眼明心亮,多少也看出陛下对后宫是真不在意。

他虽然也在吴昭仪和蒋婕妤“重病”时,前去探望,可前者是因为吴昭仪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朝中重臣,乃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他们定国将军府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陛下也乐的给他们家闺女一点面子。

至于蒋婕妤,那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陛下的亲表妹,不管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蒋婕妤的兄长乃陛下伴读,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份上,去探望下总不为过。

可她们贵人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不说,威国公府还因为当初不够忠心“护主”的缘故,被陛下厌弃。

要她说,贵人如今就该安安生生、本本分分的,不惹事招陛下眼就不错了,说不得陛下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过来看望贵人。可若贵人再怎么没有眼色的蹦跶下去,怕迟早被陛下彻底厌弃。

翠莹急的心里冒火,可她嘴笨,又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一个劲儿的巴巴道:“娘娘耐心等等,陛下最近忙碌国事,等之后有了空暇,兴许就来探望娘娘了。”

宁熹光又如何不知,翠莹这是准备施行“拖”字诀,好让她暂时安分些。

若是以往,宁熹光说不定就应了这丫头。

可现在不行啊,如今皇位上坐的那人,可是她夫君!!

他们都夫妻好几世了,她又一直担心他的安全,虽然知道他如今肯定健健全全的,然不亲眼看上一眼,她如何会安心

宁熹光从翠莹这里得不到主意,干脆自己想辙。

翠莹良久没听到动静,以为她睡着了,轻唤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也微松口气,垫着脚尖退回了外室。

且说宁熹光已经琢磨了几个尽快见到隆元帝的办法。

其一,送羹汤。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某个妃子洗手作羹汤,亲自给陛下送过去,就得到了觐见陛下的机会——虽然这个几率非常小,更大可能是得到传旨太监一句“贵人辛苦了,陛下正忙,命奴婢将羹汤送进去。如今这天冷的厉害,贵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的话。但无论如何,行动了总有可能成功,而若是坐以待毙,那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第二,御花园巧遇。这也是言情里的硬梗啊。没见诸多美人、后妃最爱逛的都是后花园么。指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就过去散心了呢。不过,鉴于如今是寒冬腊月,御花园万物凋零,委实也没什么景色可看,所以,这个计划实施成功的几率也低的可以忽略不计……

其三,买通陛下身边的太监宫娥,好及时得到陛下的动静,早些在必经之路上偶遇。说白了,这和第二个办法“巧遇”如出一辙。不过,危险性可太大了,毕竟窥视帝踪乃是死罪。

前三个几乎都可以pass了,好在还有第四个,那就是在太后宫中等待——

当今皇帝对太后非常敬重,若非忙的脱不开身,不然早晚必定到太后所居的寿康宫中问安。若是她赶在陛下去前,提前去给太后请安……

还用说么。第四个方案全票通过,明天就开始执行!!!

宁熹光计划的很好,行动上也很给力。

第二天早起,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

将近三更时分才睡,如今又早早起来,可想而知宁熹光脸色有多差。她双眸下黑眼圈重的上了几层粉都遮不住,原本的十分姿色,如今看起来也不过三五分。

翠莹见状可惋惜了,试探的劝道,“娘娘不如稍等等,等奴婢去御膳房拿两个熟鸡蛋来,在眼睑下滚一滚,眼下的青黑就没那么重了。”

宁熹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捂嘴说,“不用不用。还是赶紧去给太后请安吧,都这个点了,太后娘娘早起来了。”

当今太后年愈三旬才得了陛下一个子嗣,如今也是五旬左右的人了。

上了年纪的人,觉少,因而,太后的寿康宫几乎是每日最早亮灯的宫殿,比陛下的乾清宫每日亮灯的时间还早。

且因为太后早先因生产之故伤了身子,本身胃口也不太好,因而,陛下每日晨起后,总会先去乾清宫陪太后娘娘用些早膳。

她如今赶过去,时间恰恰好,再晚就迟了。

翠莹看出宁熹光的急切,挽发的动作也快了些。

她动作麻利的很,不一会儿功夫就给宁熹光收拾妥当了,引领着宁熹光摸着黑去给太后请安。

深冬腊月,呼口气都是一团白雾,又正赶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低温越发的低,猛一从温暖的室内走出去,冷风如小蛇一般直嗖嗖的往人骨头缝里钻,冻的人浑身一个激灵。

宁熹光狠狠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才再次鼓起勇气,踏上了往寿康宫的道路。

寿康宫中早已灯火通明,年轻有为的帝王此刻正陪着太后用着早膳。

天家这对母子都是寡淡的性子,也都不爱言语,因此,饭桌上的气氛很安静,但也并不冷凝。

按说这气氛科瑞恩早该习惯了,毕竟他从小陪着隆元帝长大,对他的性子再熟悉不过,对太后也有几分了解。如此气氛,出现在母子之间才正常。

可想想早些时候,宁熹光还在元帅大人身边时,总是闹哄哄的,气氛也都其乐融融,他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可此刻,科瑞恩只想装死……

177 千古一帝(四)

宁熹光到了寿康宫时,天色才刚刚泛白。

鉴于她住的菡萏宫,距离太后所住的寿康宫距离甚远,因而,宁熹光一路走来,身上渐渐热乎了,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额头甚至冒了汗。

手脚都热乎了,宁熹光心情也好了许多,见到太后身边的大嬷嬷时,笑的也愈发自然可亲起来。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该等的还得等,她也不能在太后用膳时,破例被太后召进去。

被人冷待着坐冷板凳,宁熹光初时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因为太后宫中的宫娥都格外守规矩,也没人探头探脑、眉眼来去,她倒是渐渐放开了。

放开后,宁熹光猛然就想到致命的一件事——太后近些年身体越发不好了,也懒怠见些乱七八糟的人,因而,当她们这些秀女被选进宫服侍帝王后,太后就要求她们只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就好,其余时候就别跑来跑去折腾了。

今天初几来着

宁熹光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掰起指头算起来。

算来算去,她又发现自己昨天才过来,根本不知道如今具体的日子。也没个参考日期,她知道今天到底初几

不经意的侧首看向翠莹,微启朱唇,不出声的问她,“今日初几”

翠莹一愣,而后火速比了个“十五”的手势。

宁熹光心中一块儿石头陡然落了地。还好,没有心急办错事。

宁熹光缓缓舒了口气,心里陡然一松的同时,也不由的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不能急了,急就会生乱,别届时见不到隆元帝,反倒把自己搭进去,那就大事不好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其次才是见到隆元帝,她可要分清主次。

至于隆元帝,他好得很。不说一国之君必定千万人守着,他指定出不了问题,只说元帅大人也不是一般人,如今更是贵为帝王,谁能将他怎样

元帅大人又不会跑,所以,她慢慢来,慢慢筹谋,今日不行就明日,明日不行后日,总归迟早会见到隆元帝。

这么想着,宁熹光的心彻底定了。

也就是此时,外边又有两位宫装丽人结伴而来。

看两人的品级以及装扮,其中之一正是在后宫中大出风头的吴昭仪,而另一位与太后身边的嬷嬷更亲近的女子,不出意外则是太后的亲侄女蒋婕妤了。

这两人明显之前有些龃龉,是以进了殿门后,也互相爱答不理的。

宁熹光和两人分别见礼,也得到了两人不冷不热的回礼。

而后三人坐在殿中,慢悠悠的等着,倒是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让宁熹光心中提着的那口气,又松了不少。

说实话,她最蹙的就是这样的阵仗——一群女人因为一个男人冷嘲暗讽,想想都脑仁疼。

好在吴昭仪目无下尘,蒋婕妤更是不将她看在眼里,如此,她也得了清净。

清净之后,又有几位美人浅言轻笑着进了门。

真个个个都是大美人,美的各有千秋,风采不同,看得宁熹光眼花缭乱,心里直冒酸水。

不由的又在心底暗暗给傅斯言记了一笔,准备等见到元帅大人后,好好给自己讨个公道。

——元帅大人每次都遗忘她就不说了,这次还弄几个女人让她膈应,想跪搓板了不是

正这么出着神,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宁熹光就听到殿外响起“恭送陛下”的尖锐吆喝——

陛下离开寿康宫,准备去上朝了。

卧艹,所以,她心心念念的这一次行动,才刚开始就夭折了!!

宁熹光心中卧艹个不停,无语的直翻白眼。

所以,她大早起那么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起早受冷冻么

今天的冷冻还没有结束,因为之后太后娘娘借由身体不便,并没有召见这些妃嫔,只等陛下的龙辇走远了,太后身边的大嬷嬷就过来通告,让这些妃嫔们喝过茶都散了吧。

当然,嬷嬷的原话必定不是这样,不过大体意思等同就是了,不必太追求细节。

所以,之后宁熹光就怏怏的在翠莹的搀扶下,又踱步回了自己的菡萏宫。

简单吃了一碗三鲜粥,而后躺在床上睡觉,一觉到中午,起了用了午膳。

这样的日子简直养猪似得,美的不得了。

如果她男人也在身边,那就更好了。

宁熹光感叹过这句话,就挣扎着起了身,准备为自家男人洗手做羹汤。

虽然即便这羹汤送过去,有很大几率也进不了隆元帝的口,可总不能凭白等着不是

再说了,万一呢

万一隆元帝刚好和她心有灵犀,在她送汤过去时,恰好饿了,指不定会喝上一些……

咳,可别小看这一碗汤,她的厨艺历经几个世界的历练,那真不是盖的。

尤其是煲汤和药膳,更是两绝,她敢保证,只要这汤进了隆元帝的嘴,她就不愁见不到他了。

说做就做,宁熹光让翠莹去御膳房拿了要用的东西,而后便动气手来。

鉴于她这菡萏宫没有小厨房,要煲汤真的困难重重。虽然最后顺利将一整只乌鸡收拾好放进了瓦罐中,可宁熹光也累的出了一身汗。

此时,她无比想念自己的小厨房,无比想在菡萏宫建一个小厨房。

才这么想着,宁熹光忽然灵机一动。

对啊,她正愁没有办法接近隆元帝呢,小厨房可不正是个话题。

当下就唤了翠莹来,问她,“若想在菡萏宫中见个小厨房,可需请示陛下”

“啊”翠莹满头雾水,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世家贵女虽然多少都会些厨艺,但在自己宫里建小厨房的倒是少有。

一来不合规矩,二来,太合群容易招来是非;三来,如今整个皇宫不到十个主子,太后娘娘的饭食又不从御膳房走,陛下也有单独做御膳的地方。可以说,诺大一个御膳房,只为进宫的几位秀女服务,他们闲的快发霉了,自家贵人还好心的替他们减轻负担

心里想法万万千,可翠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实事求是说,“建小厨房不合规矩,主子您确定要建”

又委婉的道:“这事情隶属后宫,陛下是不管的,要问只能问太后。”

“太后么……”宁熹光傻眼,说好的请示陛下就可以了呢她拿到的剧本有问题吧

不过,转瞬宁熹光就明白,不是剧本有问题,而是她至今没入戏。

就和翠莹说的一样,建小厨房只是后宫中的小事儿,陛下整天忙大事尚且忙不过来,谁会管你一个不受宠的贵人想干么

可若是没机会接近陛下,小厨房就不建了么

不,小厨房非见不可!!就为了她的厨艺,为了能持之以恒的煲汤送到御前找存在感,这小厨房也必须建起来。

于是,在这一瓦罐乌鸡汤还没有煲好时,宁熹光就打好了腹稿,准备明天见太后时,给太后说说小厨房的事儿。

乌鸡汤炖了一整个下午,到了晚膳过后,整个鸡骨头都炖化了,宁熹光才让小宫娥熄了火。不过汤还是没有盛出来,就放在瓦罐中闷着。

将要戌时时(晚上九点),出去探听消息的翠莹回来了。略有些忐忑的告诉她,“正清宫的灯还亮着,陛下该是仍旧批改折子,还没有歇息。”

“嗯。”宁熹光点头,她已经猜到了。

“贵人,真要此时过去送汤么”

“去啊。晚上用的膳此时也该消化完了。陛下忙碌这么久,该是累了,喝碗乌鸡汤正好休息下。”

“主子……您高兴就好。”

顶着严寒,用层层棉被包裹住瓦罐,一行人朝正清宫行为。

不出宁熹光所料,在距离正清宫尚且有一段距离时,他们就被守护在哪里的带刀侍卫拦住了。

翠莹硬着头皮上前,说明来意。

宁熹光就见那带刀侍卫用狐疑的眼神,状似不经意的瞥了她好几下,而后,才让他们等在原地,自己去通报。

他们自然没有等来隆元帝的传唤,只等来了御前的传指太监王作福。

王作福身材圆润,面上无须,慈眉善目,见人就笑,看起来很是和善好说话。然而,能当得上御前第一人的,又其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宁熹光深知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因而,对着这大太监很是和气——心里则有些无语想哭,她都混到这地步了,相见元帅大人还得讨好他身前的小卒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心里不住吐槽,面上倒是一点不露,宁熹光不动声色的说着好话,王作福也恭敬带笑的应和,可是,宁熹光最终也没见到隆元帝。倒是哪罐乌鸡汤,被王作福亲自抱了进去,说是给陛下喝。

其实,宁熹光又何尝不清楚,元帅大人根本就不会喝这乌鸡汤。

不单单是因为他有不吃宵夜的习惯,更因为依照隆元帝对威国公府的微妙态度,这汤他能喝么

指不定他今晚喝了这汤,明天宫里宫外都知道,陛下对威国公府的态度软和了,不那么计较前嫌了。

想想这消息传出去后,可能会有什么动荡,各方人马又会有设什么动作,呵呵……

178 千古一帝(五)

虽然内心深处早已认定此行必定无果,然而真当无功而返,宁熹光心里说不丧气是假的。

她不住嘀咕,以前也没觉得要见傅斯言一面有多难啊,怎么现在就难如登天了呢

宁熹光精神颓丧,回去时就怏怏的,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这深受打击的小模样,倒是看得翠莹心里不好受。

却说如今天色当真非常晚了,又因寒风呼啸,吹的人浑身打哆嗦,手脚都快木了。

一行人回了菡萏宫,翠莹服侍了宁熹光沐浴后歇下,才轻舒口气,退了出去。

而宁熹光此时也平复了内心的躁动与焦虑,开始镇定起来。

她想着,不就是一次两次没有顺利见到傅斯言么这事儿她不是早有预料

既如此,如今又何必懊恼颓丧

她如今到这个朝代,也不过两天时间而已,她还有很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远不比如此焦灼。

慢慢来就好,时机总会到的。

可能是前天晚上吹了风,,被冻着的缘故,第二日晨起,宁熹光头痛欲裂。

翠莹要服侍她起身,就见她紧抿着唇,一脸痛苦的靠在床头处,不由急了,“贵人,您可是那里不舒服你别急,奴婢这就去叫御医来。”

宁熹光招手让她回来,“哪用得着御医,我好着呢,就头疼了点,可能是晚上没睡好,用过早膳再补会儿觉就好了。”

她可是吃了仙丹沫儿了,那可能生病让御医过来也是白跑一趟,到时候检查不出问题,她反倒要落个刁蛮胡闹的名声,那不冤死了

翠莹不敢和她反着来,唯恐惹她发怒,也只能忧虑的应下。

却说宁熹光原本打算今天也去太后那里请安的,可如今一是因为头疼,不愿意动弹;二来,她也彻底明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不敢这么上赶着去狠找存在感。

昨晚她做的那件事儿,有些出格,想来消息灵通的后宫各位主子,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可别小看女人的嫉妒心和战斗力,她们若真是打心眼儿里厌恶或嫉妒起一个人来,只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人羞愤欲死,而若是她们真打算对那人动手,阴不死人也得让那人脱层皮。

早先宁熹光是个愚蠢的小可怜,威胁不到她们的地位,那群女人也乐的摆出大气和善的面孔,不与她一般见识,以免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可如今宁熹光都主动出击,狐媚陛下了,她们能忍才怪。

情况有些紧急,宁熹光决定在没有把握一举见到隆元帝的境况下,还是暂时避避风头,且不那么上赶着作死了。

如此,早先做好的打算,全都没用了。

宁熹光苦逼的揉着额头,她发现来了这个世界后,她暴躁许多,行事也愈发不稳重了,倒是毛躁的很,一点没有之前的稳妥,这可不大好。

心里这么想着,宁熹光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专心“养病”。

不出宁熹光所料,今日除太后外的后宫诸位主子,都派丫头来探望宁熹光了。

翠莹传出她头痛风寒的消息,那些来探听消息的丫头面上都露出解气和忍俊不禁的笑意,而后嘻嘻离去。

翠莹见状心里气的要死,偏偏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因而,在看到宁熹光时,脸都僵硬了。

反观宁熹光,就跟没听到那些宫娥的冷嘲热讽似得,仍旧该干么干么,该吃吃,该喝喝,乐哉乐哉的过日子,号不逍遥。

翠莹对此又喜又悲,可到底觉得贵人如今的景况,比贸然出头好的多,且也如了她的心愿,之后倒是慢慢开怀起来。

且说宁熹光原本打算徐徐图之,谁料,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隆元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王作福,亲自来到菡萏宫,来见宁熹光。

翠莹当时的表情是懵逼的,不仅她,就连整个菡萏宫的太监和宫娥,此时都惊恐欲绝,唯恐是自家主子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惹了陛下不喜,如今陛下忙完了公务,终于想起来这茬,要给自家贵人教训了。

众人提心吊胆,崩溃欲绝,眼泪都流出来了,可反观王作福仍旧笑的眼睛眯眯,那模样如此恐怖,好似地域恶鬼。

宁熹光被翠莹引出来后,看见面前恭敬有礼的王作福,也是一愣。

原本以为自己要遭殃,可看王作福这副作态,她似乎走运的几率比较大。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王作福热情的与她问安寒暄,随即就说到了正题,“陛下欢喜贵人手艺,贵人若有闲暇,不弱再煲些补汤送去给陛下。”

“啊”哦!!

王作福离开后,宁熹光良久回不过神,她喊翠莹,“你掐我一下。”

“奴婢不敢。贵人您怎么了,您是不是也欢喜傻了”这丫头脑子一短路,说话就没了顾忌,什么都敢说出口,这也幸亏遇到宁熹光这样的主子,不然,放在别的宫妃哪儿,指定一天挨一顿板子。

宁熹光却不介意,点头说,“是欢喜傻了。你说……当初陛下也没让咱们进正清宫啊,那罐乌鸡汤,还是王作福拿进去的。我还以为依照王公公的性情,那乌鸡汤不知要进了那个小子的肚子,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谁知道……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公公竟然没有将那乌鸡汤随手丢弃,反倒真送到陛下案前了……”

宁熹光一副我看错了人,果真不该相信传言的忏悔表情,翠莹也悔不当初。

早知道刚才她就该对王公公发自肺腑的尊敬,而不仅仅是畏惧与他的权威,从而卑躬屈膝。

王公公人多好啊,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就做到。人家还是陛下跟前第一红人,做事不仅不拿乔,还这么靠谱,多好的人啊。

主仆二人心里都感叹起王作福的好来,熟不知,此时王作福的表情也非常微妙。

他将宁熹光送来的那罐乌鸡汤送到御前了么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陛下对威国公府不喜,对宁贵人自然也喜欢不起来,当初闻听宁贵人大晚上过来送汤,面上表情就很冷冽,让他将人轰走。

而他王作福,虽然是陛下面前的得力太监,可到底是个奴婢。

宫里的诸位宫妃,即便不受宠,也不是他可以任意欺凌的。

再说,他这人素来信奉人前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这句话。因而,当时就没有提“轰人”的话,不过是接过瓦罐汤,好言好语的将宁贵人送走。

瓦罐汤他拿回去后,直接丢给了他认的干孙子,也就是在万岁的茶房负责煮茶的小珠子。

那小子是个贪吃的,得了好东西立刻开吃。

谁又能料到,那瓦罐看起来普普通通,乌鸡也只是寻常模样,可煲出来的汤,却美味的邪门。

那香气顺着风吹,直接到了正清宫,就被正批阅奏折的隆元帝嗅见了。

之后的事情更加玄幻——在吃食上极尽苛刻的隆元帝,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那瓦罐里的鸡汤,喝了两碗。

之后陛下虽没有开口说什么,可王作福这个人精也瞧出来,陛下这是喜欢宁贵人的手艺呢。

倒是没想都,一无是处的宁贵人,还有这点本事。

隔日,陛下办公有些心不在焉,王作福想来想去,猛地就想到了那瓦罐鸡汤。

可惜,昨日宁贵人没有去送汤,一直到正清宫熄灯,陛下就寝,宁贵人都没有再次出现。

而今日,陛下面色阴沉,浑身冷气慑人,那威压厚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王作福大胆揣测了一回上意,为了小命着想,就自作主张趁着隆元帝召见大臣时,往菡萏宫跑了一趟。

他想得很好,主子拉不下面子提及的事情,他这当奴才的就得贴心的办好。

所以,他就让宁贵人煲汤了。

而至于陛下不愿意见宁贵人这个问题,这就太好解决了,届时他随便找个借口,将宁贵人糊弄回去就是。

划重点,到时候一定亲手将宁贵人煲的汤送到御前!!

宁熹光这次依旧煲的乌鸡汤,煲了将近四个时辰,将将到下午四点左右熄火。

她收拾了一番,喊上翠莹带着瓦罐鸡汤,就往正清宫送汤去。

心里挺美的,也有些小激动,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傅斯言了,宁熹光脚步雀跃,嘴角一直翘,险些裂到耳后根。

然而,她高兴的太早了。

当往日重现,瓦罐鸡汤再次被王作福抱走,她又被随意打发,宁熹光秀眉紧蹙,捏紧了帕子轻哼一声。

哼!!一不留神被个太监糊弄了,简直不能好了!!

不过,王作福有张良计,她有过桥梯,如今是他要求着她,有他卑躬屈膝、主动认栽的时候。

宁熹光回去后就“病”了。

为了不给御医增加负担,只派翠莹去太医院取了两剂退烧药。

她“病歪歪”的躺在床上,翠莹则“忧心匆匆”的在外边煎药,因而,包括菡萏宫在内的诸多宫人俱都认定,宁贵人这次怕是不大好了。

不过,她活该啊!

原本就病着呢,结果为了争宠,大下午风厉害的时候,又跑到正清宫吹风去了。

风寒烧热那太正常了,就是她缠绵病榻十天半月起不来身,那也是应该的。

后宫诸位主子都高兴了,就又派了宫娥上门慰问,照旧没见着生病的宁贵人,就被翠莹打发了。

宁熹光“病倒”第三天,王作福领着两位太医来了菡萏宫。

翠莹一见他,就想到宁贵人被愚弄的事情——翠莹并不傻,她自小进宫,在宫里谨小慎微活到现在,没有点能耐根本不行。

她那日从正清宫回来时,就回味过来王作福怕是骗了他们。

她是个死心眼儿,既然认定了这个事实,如今又怎么会给王作福好脸色看。

尽管这是御前大总管,她得罪不起,在礼仪上也根本不敢有疏漏懈怠,以免被抓住给宁贵人惹祸。可对待王作福的态度,就冷了许多,虽有礼,也恭敬客气。

王作福好像没看出宁贵人这大丫头对他的态度,依旧笑眯眯的唤了太医给宁熹光诊脉。

一边还安慰着说,“陛下念着您呢。听说您病了,就让奴婢将刘院正和方太医请来给您诊脉。您放心,这两位对待风寒烧热最是拿手,保证您喝上两剂药,明早就能康复。”

宁熹光呵呵笑,一边不动声色的松紧着胳膊。

她腋下夹着一颗核桃。这样不动声色的动着胳膊,脉象就很混乱,太医一时半会根本诊不出个所以然。即便察觉有所不对,可太医行事保守,不功不过,他们敢贸然揭穿她么

果然,两位太医诊来诊去,最后也得出个贵人的病主要是心病,风寒只是小项,放开心胸,再喝两剂退烧的汤药,很快就能康复。

王作福又殷勤交代了几句,才随两位太医一道离开。

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菡萏宫后,送客的翠莹才火速回来。

一边不放心的摸摸宁熹光的额头,担心她真的烧热,一边亢奋而八卦的和宁熹光说,“王公公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吧奴婢见他嘴角起泡了,这是上火了么该不是急火攻心,这才容颜有失吧”

“谁知道呢。”宁熹光不紧不慢的翻着手中的话本说道。

“王公公容颜有瑕,陛下竟还让他在御前伺候,可见王公公简在帝心,陛下看重他呢。”

“哦。”

翠莹见宁熹光反应如此寡淡,有些无语,“主子,我的意思是,王公公能耐不小,正得宠呢,咱们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好吧”

“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宁熹光装傻,“我最近病的厉害,都没有出过门,话都少说,何谈得罪王公公一事”

您是没明着得罪王公公,可您暗地里正给王公公使绊子呢。

看您如今这作态,可不是和王公公对着来么

王公公想用您讨好陛下,做个称职的奴才,您倒好,一言不合就撂挑子不干了,您这也太不配合了。

这是如今王公公还用得着您,得供着您,可若有一日,陛下不想喝您煲的汤了,王公公自然也用不着再巴结你了,到时候咱们的日子就该苦到家了。

179 千古一帝(六)

宁熹光却没这担忧。

她依旧“病着”,期间王公公又往探望了一次。这一次神色越发愁了,唇角边的燎泡也愈发大了,对着宁熹光时,也早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这次摆出的是真正的求人的态度,而不是隐晦的施舍。

王公公此番离去后,翠莹都忍不住替他说好话了。

忧心忡忡的道:“贵人,您看您这‘病’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王公公又这么几次三番拉下架子来探望,如今您不是可以,可以彻底康复了”

宁熹光这次到没有一口回绝她,蹙眉想了片刻,便说道:“那就康复吧。”

“唉,奴婢这厢先恭喜主子身体复原了。”

主仆两人就都笑了起来。

宁熹光接连病了七、八日,这七八日没有出来走动,她的存在感就愈发小了。早先那些上赶着勾搭皇上的事情,好像也因为时间消散了其影响力,在她康复后,也并没有那个妃嫔在针对她指桑骂槐。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王公公几番踏足菡萏宫,让那些后妃有所畏惧。在他们还没有摸清此番王公公菡萏宫之行的具体目的时,他们也不会鲁莽的有所动作,以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换句话说,那些女人如今都在观望。而一旦他们发现,宁熹光依旧没有没陛下另眼相看,或是她已经被陛下另眼相看,这后宫怕就要彻底热闹起来了。

却说宁熹光康复后,也没有立即煲汤。

她又歇息了一日,便在翠莹的恳切要求下,动手煲起汤来。

她如此顺坡下驴,倒不是给王公公面子,也不是照顾翠莹情绪,她纯粹是不忍心继续委屈她男人。

谁的男人谁心疼不是

虽然元帅大人这个世界有了后宫,让她不大爽,不过,元帅大人有节操,又没睡过谁,她小惩一下,让他心里不舒服几天就算了,可不能继续作下去。

瓦罐鸡汤在半下午时,被翠莹送到了正清宫。

翠莹一开始听说宁贵人让自己去送汤,心里是拒绝的。要她讲,这是找存在感的好时机,主子可不能错过。偏偏这位主子和别人的想法都不同,她觉得她不可为的时候,她偏为了,觉得她应该大可为的时候,她偏缩了。

就此,翠莹也只能无奈的吐槽:主子的世界她这个小丫头果真不懂啊不懂。

王作福早就得了信,因而,在翠莹送汤过去时,就提前和值守的侍卫说了放行一事,自己也先等在宫门前。

谁料,那位宁主子如此不按规矩办事,她竟是自己没来,让个丫头送汤过来了

这样是不是……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王作福心里狂吐槽,面上却丝毫神色不显。只是夸了翠莹几句,便哄得这丫头晕晕乎乎的回去了。

王作福则亲自捧着瓦罐鸡汤,进了专门给陛下煮茶的小间。

吩咐里边的干孙子说,“继续把鸡汤温上,可别冷了。”

里边的人一溜声的应是,麻利的干活,与此同时,不忘殷勤的给王作福也奉上一杯香茗,好好款待这位御前第一人。

王作福惬意的饮了一杯茶水,就听到外边小太监匆匆跑来禀报说,“几位大人正给陛下行礼呢,这就准备告退了。”

王作福立即将茶盏放桌上,亲自捧起瓦罐,往正清宫赶去。

刚走到正清宫门口,就和出来的几位大人碰上了。其中有吏部侍郎,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定国将军等诸人,都算是陛下的亲信,也算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隆元帝对这几位大臣很是信重,王作福面上笑意也更浓。

一行人互相点头寒暄,继而便错身而过。

几位大人自然都看见了王作福手中的瓦罐,说实话,那瓦罐太憨实,和他御前大总管的身份一点也不符合,因而很是招人眼。

但是,从瓦罐中流溢出丝丝鸡汤香味,也让几位大臣明白,想来这是这王作福忧心陛下身体,特意寻来给陛下补身子的。

几人心下不免感叹,这阉人虽奸猾了些,对陛下却忠心一片,倒也不是不可用。

王作福捧着瓦罐进去,就见隆元帝正对着御案上一张堪舆图深思。

隆元帝当了十八年帝王,且是个非常沙发果断、英明神武、大权在握的皇帝,可想而知其身上的威压有多厚重。

他思考事情的时候,浑身的气势不自觉散发出来,让人看得浑身战栗。

而若是动了杀心的皇帝,呵呵……

王作福将头深深垂了下去,捧着瓦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不吭一声。

陛下近日频繁召见兵部的有关官员,想见是准备起兵戈。

如今陛下对着堪舆图发呆,谁又知这是不是陛下在挑选战争地,甚至模拟战斗

王作福虽从陛下尚幼时,就一直伺候左右,可若是说他对陛下有几分了解,说实话,不及五分。

这位陛下高深莫测,即便是他这种擅长揣摩上位者心思的阉人,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而陛下在治国一道上非常有天赋,其至而今的作为,堪称明君圣帝。

且陛下又不好女色,又不昏聩,也不让宦官专权,又不过分宠溺某个臣子……纵观古今,这样的皇帝几乎完美,是独一份儿的。

可惜,是人就有缺陷,如今陛下自然也有。

要说他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嗜杀了。

对,陛下嗜杀!!

也幸好陛下心中的杀戮,并不针对朝臣,也不针对百姓,而是全在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家身上宣泄,让他们安全许多。

可每次陛下要宣泄心中的杀意时,都是其控制不住心中暴虐之时,也是其体内杀意积累到顶点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陛下,无疑是危险到极点的。

“汤取来了”

“是。”王作福陡然一激灵,立刻笑着回答,“陛下现在可要用些宁贵人这汤煲的好,她这病一好,立即又给陛下送汤过来,这汤且是热的。奴婢给陛下盛些”

“嗯。”

御书房静寂一片,王作福连大气都不敢出。

邯郸宫中,此时却一片热闹欢腾。

宁熹光偶然看见丫头们都开始剪福字和各种剪纸,好奇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再过两天竟是小年了。

快小年了,如今还真是实打实的寒冬腊月,怪不得天这么冷。

宁熹光感叹了一句,随即也欢快的加入活动中。

她是个手巧的,动手能力又强,剪纸对于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不仅顺利剪出各种类型的福字,还剪出嫦娥奔月、鲤鱼跃龙门、牡丹花等各种难度颇高的剪纸,可是让小宫娥们开了眼界。

有几个性子活泼的,这些天在宁熹光若有似无的鼓励些,都有些放开自我了。

她们高兴的欢呼,甚至央求宁熹光教他们,宁熹光自然一口应了。

由此,菡萏宫中一阵胜一阵的热闹,不时传来丫鬟们高兴或颓丧的呼喊声,着实吸引了好些人主意。

宁熹光对这种没有挑战的事情,也只是过过手瘾,稍微玩了一会儿,便撒开手。

继而留下翠莹与丫头们一块儿乐呵,她则自己回了房。

在屋里装了几天病,说实话确实挺憋闷的。宁熹光待不住,干脆找出狐狸毛斗篷穿上,出了菡萏宫。

她不走远,就在菡萏宫附近转转。

记得前几天去给太后请安路上,好似有一大片梅林。

如今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幽香扑鼻,赏花到是个不错的选择。

梅林距离菡萏宫近的很,宁熹光估摸只有五百不步左右距离,怪不得在菡萏宫时,都能嗅到清幽的梅花香。

可能是天气森冷的缘故,也可能是此处附近除了菡萏宫,并没有其余宫殿,因而,梅林安静的很,除了宁熹光外,竟是再没有第二个人。

这样安谧的氛围,伴着清幽的花香,走在梅林中,让人感觉像是受到了洗礼。

宁熹光有些流连忘返,简直不舍得离去。

然而,如今天有些晚了,再过会儿,就该用膳了,翠莹怕是要出来找人了。

走出梅林后,宁熹光还想着,现在且回去,回头有空就过来转转。总之,想来这里除了她,也不会再有那个宫妃,又那个闲心跑出来受冻。

这么想着,宁熹光接下来两日,倒真是按时按点过来梅林处散步。

接连来了三五日,再一次过来时,宁熹光熟门熟路的径直朝梅林中心处走去。那里风景最好,甚至还有几株开出黄色话多的腊梅,梅树的虬枝蜿蜒伸展,非常有意境美,宁熹光决定今天再好好观察一番,回头就将它们画下来。

不想今日她来的有些晚了,将要走到梅林正中心时,就见到一片黑色衣角,竟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宁熹光条件反射蹙眉,继而扭头便准备走。

可是才刚迈开腿,她脑中突然激灵一下,想到了某些事情。

黑色衣袍,男子锦靴……

如今是宫中,除了皇帝外,还有第二个男子么

侍卫除外,毕竟他们值守的地方有命令规定,他们也绝对不会单独出现在后宫。所以,眼前这人是谁还用说么

宁熹光俨然一笑,眉眼都弯成了月牙状。

她好心情的在心里给元帅大人打了招呼:好久不见了傅斯言……

“谁在哪里”隆元帝的声音却冷冽如寒冰,刺的人心尖疼。

他侧身过来看了一眼,就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站在不远处,剑眉立时紧蹙,“离远些。”

宁熹光: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仅人情啊。不过,嘿嘿,她喜欢。

宁熹光正心里欢喜正,冷不丁感觉有人扯自己衣裳。

她回头一看,就看见了王作福如临大敌的包子脸。对方还紧张的一副要掉脑袋的模样,小声和她说,“贵人怎么跑到这里了您快些走吧,陛下今日在朝上大发雷霆,心情不好着呢。您就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如今也是不成了。且别往刀口上碰了,不然小心丢了小命哦。”

宁熹光好笑又无奈。

好不容易见到元帅大人,结果还没正面打声招呼,竟被人扯着离开,这模样也太太狼狈了。

又好笑元帅大人依旧这么威风凛凛,不管在哪里,都有数不清的人畏惧与他,唯恐一不小心惹他不喜,就丢了小命。

可别人怕,她不怕。

宁熹光从王作福的拉扯中,挣扎出来,笑着要开口,王作福却傻眼了,他这扯人的功夫可是特地练过的,还从没失手过,怎么在这宁贵人身上就不灵验了

他也没觉得宁贵人力气大啊,难道宁贵人是练过的,身手巧妙,所以才那么轻易从他的束缚中挣脱

王作福仅出神瞬间,就又瞬间回了神,而后继续拉扯宁熹光往外走,这次却用了比之方才还大三分的力道,宁熹光竟没挣开。

两人一个往外拉,一个往内扯,还真就杠上了,也就是这会儿功夫,一个冷冷的男声响在两人耳边,“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当即一顿,随即王作福大汗淋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而宁熹光,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到极点的面孔,眼眶抑制不住点点发红,双眸中缓缓溢满水雾。

是他,如今终于再次见到他。

“傅……”

王作福再次用力扯了宁熹光一把,宁熹光一个没防备,双腿一弯,差点坐在地上,幸亏眼前一只手臂及时伸出来,拉住她,才让她没有给傅斯言行个大礼。

不过,额,谁拉住她的胳膊来着

抬头一看,就见某人正紧皱着眉头,面色紧绷的看着她。

宁熹光有些欣喜,随即一颗心渐渐凉了。

只因元帅大人看着她的视线无比陌生,陌生的如同再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可她怎么是陌生人呢她是他几世的伴侣啊。

宁熹光心中一阵阵疼痛,想是被针轧一样难受。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如今元帅大人的不寻常之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即便在早先几个世界,她和元帅大人初见时,元帅大人虽然对她陌生,可他眼神中含有温情,他对她天生好感度爆棚。

这可能是基于,两人之间本就存在的高基因配对指数的互相吸引……

180 千古一帝(七)

而如今这种境况明显不科学。

元帅大人看着她的眼神,竟然全是冰冷,这还是傅斯言么

他们两之间高达百分之九十六的基因配对指数,难不成都喂狗了

高基因配对指数,决定着他们的初始好感很高,决定着哪怕他们是初次见到对方,也会感到信任,感觉放松。

可如今,情况明显不是这样的。

宁熹光心思万变,面上却丝毫情绪也没有显露出来。

她恭敬的行了个福利,“见过陛下。”

隆元帝浓眉微蹙紧盯着她看。

他目光灼灼,漆黑的瞳仁放射出犀利深沉的光,他眸中有着自己都察觉不了的错愕与狐疑,就这般看着宁熹光发呆。

从王作福方才的作态中,傅斯言已猜出这女子是谁。

她是宁贵人。

他未曾见过她,可如今见到她,他竟心痒难耐,觉得这人异样的陌生而熟悉。

那种熟悉的感觉,仿若刻入肺腑骨髓,然而,不应该这样的……

傅斯言看过来的目光更森凉了,而宁熹光的心,比他的眼神更凉。

元帅大人一点都不记得她了……

科瑞恩在哪里,快出来,快出来!!

宁熹光现在迫切需要听到科瑞恩的声音,需要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任凭她如何呼唤,都没有得来科瑞恩的回应。

宁熹光一颗心凉的透彻,她面上也难免带上了些仓皇的神色。忍不住惴惴不安,忍不住胡思乱想,科瑞恩没跟到这个世界么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她倒不是关心科瑞恩胜过元帅大人,而是因为,早先她的有恃无恐,有部分原因也是建立在科瑞恩就伴在元帅大人的基础上的。

若是科瑞恩就在元帅大人身边,她自然不担心科瑞恩不给她创造接触隆元帝的机会。可若是连科瑞恩这个助攻都消失了,元帅大人又彻底失去了对她的好感,她还有几分把握,可以重新让元帅大人喜欢上她让他恢复往昔记忆

宁熹光眸光渐渐变得空洞麻木。

也就是这时候,一声熟悉响亮的“滴”声,在她脑海中响起。

“滴!~千古一帝养成任务第三环正式开启。第三环第一阶段,当晚召幸宁贵人。任务奖励一部综合性科学技术全书《天工开物》一本。”

宁熹光:我是谁我在那儿我在做什么

不仅宁熹光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就连明君隆元帝,眸色都有瞬间的怔忪和犀利。

宁熹光敏锐的注意到,在场就只有他们两人神色异常,反观人精王作福,就像是没有听到那道尖锐的机器音一样,仍旧低眉垂目跪在地上,不敢弄出丝毫动静。

到此时,宁熹光微微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她此刻无比确信,科瑞恩还是存在的,而且应该和元帅大人“绑定”了,成为隆元帝的扶助系统。而这个系统有个非常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是辅佐隆元帝成为千古一帝。

科瑞恩,你咋不上天呢

宁熹光无语的翻个白眼。

而她又想起科瑞恩给元帅大人发布的新任务,就哭笑不得起来。

什么叫召宠宁贵人,托马的这个情节好狗血好么

如果不是她深知元帅大人的为人,简直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大起点的男主种马文了,而元帅大人就是其中的种马……

不管如何,宁熹光心里还是高兴的,由衷的为科瑞恩点了个赞。

同时,忍不住矜持的夸了科瑞恩一句,“没想到时隔多日不见,科瑞恩你的套路更深了。”

科瑞恩没有回话,可能是防止元帅大人发觉异常,他仅只又简单的“滴”了一声,便再没有发出声音。

这却也让宁熹光明白了他的意思,知晓了他如今处境艰难。

想想科瑞恩如今在元帅大人手下讨生活,要时刻防备被元帅大人揭穿身份,日子肯定苦逼哈哈的,宁熹光就觉得好爽。

不是她一个人在受罪,她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同时,仗着自己还具有非常高的精神力,应该不会被元帅大人发觉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宁熹光继续肆无忌惮的用魂力和科瑞恩沟通,“我想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包括元帅大人和魔战一战的结局,元帅大人如何会突然到了这个世界还有他为何对我好感全无,他为何会记忆全失这些我都想知道,你仔细琢磨琢磨该怎么和我说,等晚上我去‘侍寝’时,你给我交代。”

科瑞恩又凄厉的“滴”了一声,宁熹光听见了,心里冷哼一声,而隆元帝也因为今天系统不同寻常的暴躁,时不时无缘无故的滴滴滴,闹得心烦意乱,冷着脸回了正清宫。

宁熹光目送着御驾远去,自己也不紧不慢的踱回菡萏宫。

天色将晚时,王作福亲自来传陛下口谕。

等他离去后,整个菡萏宫都震动了。

小丫头和太监们激动的浑身发抖,抑制不住又蹦又跳。就连翠莹,也一副快昏死过去的激动表情。

宁熹光无语的看着这群人。

至于么不就是个侍寝,搞得他们多没见识一样。

翠莹等人:他们就是没见识,就是hold不住场面了咋地!

翠莹等人亢奋过后,随即就如临大敌。

以翠莹为首的三个大宫娥互相商量过后,其中一人去通知晚膳,一人张罗洗漱用品,一人则翻箱倒柜给宁熹光搭配今晚的服侍。

反观宁熹光,则成了无所事事,闲的发慌那个人。

她也懒得说教几个丫头,干脆让她们继续忙去,她则拿着早先没看完的那本话本,继续翻看。

然而,时间过了良久,书面还是那一页,她的心思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简答用过晚膳,几个丫头将宁熹光按在浴桶里从上到下搓洗一遍,而后给她仔细涂抹了护肤品,给她穿上带有熏香的美衣,给她梳妆打扮,直至将她收拾的容光焕发、神采奕然,才罢手。

天色完全黑下来不久,御驾来了菡萏宫。

宁熹光亲自出去迎了隆元帝进来。

她踩着元帅大人的影子走在他身后,觉得眼前这场面好笑又滑稽,还有些说不出的搞怪。

心里忍不住扑哧扑哧直笑,宁熹光眉眼都变得弯弯的了。

她就搞不清楚了,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她成了他的后妃,而如今,又要一板一眼的学习怎么接驾,怎么伺候陛下。

嗯,这个设定真的很——那个缺德的想出这个个折腾人的法子的,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翠莹端上香茗后,就退下了。包括其余几个大丫鬟在内,也都识趣的先后告退。

室内很快安静下来,只余下宁熹光和隆元帝。

隆元帝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柔和许多。

灯光柔和了他的面目线条和五官棱角,让他看起来不在那么不近人情,冷冽锋利。

可就是这样“温和”的隆元帝,宁熹光也不知该怎么和他搭话。

说到底,他虽然是元帅大人,可毕竟又不是元帅大人。

隆元帝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因而,最终,宁熹光还是硬着头皮先开口,“陛下,茶还喝的惯么”

“可。”

“我……臣妾再给您添些茶水”

“勿需。”

“如今时间还早,陛下想弈棋么臣妾棋艺尚可,或许可陪陛下下一局。”

这次隆元帝倒是没有立刻拒绝,他深沉的看了她片刻,直到看得宁熹光头皮发麻,才又听到他施舍一样的言语,“可。”

宁熹光:好心累。简直比和魔神膝下大将打一架都累。

外边的翠莹闻听里边的声音,已经及时跑去库房,抱了一个棋枰并两罐旗帜过来。

这一套棋局看起来就非常名贵。

其中棋枰是用一块儿巨大的绿色翡翠所制,两罐棋子中,白子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黑子是和田黑玉所制。三种用料都非常纯净,因而,整套棋局非常高大上。

隆元帝看着眼前这一套棋局,眸色微深,看得几个鱼贯进来的伺候人员都如临大敌。

尤其是王作福,他今晚格外胆战心惊。

毕竟,陛下一向不喜女色,曾有几次去别的娘娘宫里,也是被逼无奈,或是事出有因。

陛下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进后宫之人,可今天,万岁爷竟主动传口谕要召宠宁贵人。

原本他还以为,这是宁贵人要一飞冲天的节奏,可看见方才陛下看着棋枰的眼神,王作福突然又为宁贵人掬了把辛酸泪。

陛下刚才肯定又想多了,说不定已经想到,原来威国公府当真家底厚实,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把这样难得的一副棋局,给了这位没用的孙女。

所以,陛下这是又在心里默默记了威国公府一把么

不说王作福心里如何紊乱,却说棋局开始,宁熹光当真就向她之前所说的那样,棋艺尚可,但却不算精通。难得的是她棋风非常清正,棋路也中规中矩,由此可窥见其人的几分性情,和平时传闻大相径庭。

一局终了,隆元帝的面色微缓,蹙着的浓眉却始终没有松开,不知又在深思什么。

或许他在思考,为何宁贵人的表现和传闻如此不同亦或者是,为何这位宁贵人,棋路和棋法,以及下棋时的一些小动作,那么眼熟,像极了他。

若是宁熹光会读心术,此刻一定开启疯狂吐槽模式。

那里是像极了他啊,根本是跟他几乎完全一样好么

毕竟她的棋艺可是他一手教出来的qaq。

接着又下了两局,总共三局棋,宁熹光一次比一次输得惨。

好在她有心理准备,也知道元帅大人较真的性子,输了也不在意,只是心里多少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元帅大人真直男!!也幸亏她是认定了他,主动来追他,不然,指着他主动追到妹子,呵呵,还是别白日做梦了。

三局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王作福亲自送上热水,傅斯言简单洗漱过,接下来的任务便属于宁熹光了。

她脱元帅大人衣服脱习惯了,倒也不矫情,也不脸红羞涩,上前几步,就利落的将他的外衣脱了。

同时,还熟门熟路的说,“里衣也脱了吧,睡着时穿着重不舒服。”

话落音一室寂静,宁熹光先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脑袋一激灵突然意识到,她这也太不矜持了!!也太饥渴了。

不过,她真没有那个意思啊,宁熹光欲哭无泪,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早先几个时空,和元帅大人同房时,那人总爱果睡。还美其名曰穿着里衣睡觉束缚的不舒服,这歪理让她无语,可耐不住这人天天在耳边念叨,渐渐的,她也就认同了他这观点,且如今还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说上床休息,先说给他脱衣qaq……

元帅大人冷淡的回了句“不用”。

宁熹光舒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不知道元帅大人在矜持个啥!

以前让他矜持的时候,他根本不认识矜持那两字,如今可好,还“清高”上了。

好好好,都随你。谁让你是皇帝你最大,你的意志排第一,这总可以了吧

宁熹光默默腹诽的同时,也解开了衣裳,穿着绯红色的里衣上了床。

她这里衣颜色鲜艳,绯红的颜色愈发衬得她冰肌玉骨,身姿妖娆。

这是翠莹几个丫头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衣裳,目的不言而喻。

可惜,想要达成勾搭陛下的目的,可不仅仅只靠一身衣裳就足以。

傅斯言睡在了外侧,宁熹光自然爬到了里侧躺下。

她面朝外侧躺着,看着眼前元帅大人的侧颜,嘴角翘啊翘的,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元帅大人这矜持冷傲的小模样,还挺少见的。说实话,他这般“无欲无求”,她觉得搞笑的过分啊。

哈哈哈哈……

以前元帅大人可从来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元帅大人,若是看见她这么穿着打扮躺床上,眸子肯定深了。而后不用她再做什么,他都能义正言辞的将她剥个精光,将她就地正法。

而如今的元帅大人,啧啧,他就继续装吧……

181 千古一帝(八)

可能是鲜少有人敢如此直视帝王龙颜的缘故,因而,感受到身侧那人灼热的视线,隆元帝眉头控制不住微拧起来。

他对宁贵人的感官很微妙。

若以前直视若有似无的忽视和厌恶,那么从莫名其妙的饮下那一蛊鸡汤开始,似乎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而后,他又在梅林遇见了她……

这个女子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而他见着她时,那种发自肺腑的悸动,那种若隐若现的熟悉感,愈发让隆元帝不适。

他眸光幽沉的思索着什么,可身体在此时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自动将含着浅笑的宁贵人揽入怀中。

那是个让彼此都舒服的姿势。

他将人揽在怀中后尚且不足,一手且紧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小腿也压在她腿上,将她严严密密的护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

回顾神后的隆元帝,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后,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他眸中更是酝酿出浓重的墨色,宛若暴风雨即将来临。

然而,此时若再松开怀中的人,不止他会觉得不适,反而还显得尴尬。

隆元帝闭上了眸子,径直又将人往怀中扣了扣,冷冷的说了句,“休息。”

“哦。”

宁熹光小脑袋闷在他胸前,感觉呼吸都困难。

她面色布满潮红,不是热的,不是羞的,纯粹是憋笑憋的很了。

艾玛,第一次见元帅大人这副蠢样子啊,简直笑死她了。

她紧抿着唇闷笑,身子却控制不足的抖动,这般动静,虽细微,隆元帝又如何察觉不到。

当即额头青筋绷起,面上的神色很是难看。

他极力压制着要将她丢出去的冲动,双手愈发狠狠的握紧她的纤腰,带着惩罚与懊恼的意味。

宁熹光到没元帅大人这么复杂的心思,重新埋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她安心不少,眼皮子一点点变沉,似乎随时可以睡过去。

但是,不能,她还需要向科瑞恩要个交代。

可元帅大人一直不休息,她和科瑞恩也不好沟通啊。

当是时,宁熹光就装起睡来——她已经看明白了,元帅大人丝毫没有动她的心思。正好,她对于这个对她没有好感的元帅大人,也心存隔阂,根本不能够全力投入到圈圈叉叉中。

所以,彼此谅解下,今晚上就这么对付过吧。

宁熹光的呼吸渐渐规律起来,直至她彻底“憨睡”,甚至发出可爱的小鼾,睡在她身侧的隆元帝,才微微动了动略有些僵硬的半个身子。

他往后退开些,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就着帐子中微弱的烛光,细细观察起面前这张容颜。

她的五官秀丽精致,皮肤晶莹无暇,眸子熠熠生辉、潋滟生波,鼻子小巧秀挺,樱桃小嘴也红润润的,微微嘟起,似乎在邀请人品尝。

不知为何,看到此,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身体也控制不住躁动起来,某处渐渐抬头,让他愈发难耐。

然而,不应该的。

他自小对男女之事就非常寡淡,也几乎没有过某些冲动。王作福曾不止一次担心他龙体欠安,太后也不止一次召见御医,询问他是否有某方面的特殊癖好。

然而,都没有。

他看着后宫中诸多美人,只觉得厌倦。

没有人能让他将就,他原本也以为此生必定清心寡欲一辈子,熟料想,竟会对眼前少女动了欲望。

傅斯言的眸光愈发深沉起来,他眸光如狼般锋利锐利的紧盯着眼前女子的睡颜。

那视线的穿透力极强,刺的宁熹光差点破功,不能继续装睡下去。

她搁在另一侧的手,甚至控制不住揪紧了身下的床单,准备一个不对劲儿,就“噩梦惊醒”。

好在,元帅大人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躺平在她身侧,睡了起来。

他的呼吸逐渐规律,就在宁熹光以为,他必定已经睡着时,他却又陡然侧身过来,英俊的面庞朝向他这里,又狠狠的盯了她一会儿。随即,似懊恼,似放纵一般,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到怀里,两相依偎的睡了过去。

宁熹光吓得呼吸陡然一顿,继而又缓缓平复下来。

她这次耐心很好,等了足有半个时辰,等到元帅大人彻底酣睡过去,才微微松了口气,用精神力轻轻唤了两声“科瑞恩”。

科瑞恩及时蹦了出来,却没敢发出刺耳尖利的“滴滴”声。

他小心而谨慎的唤她,“宿主”

“还宿什么主啊。”宁熹光无语,“你现在不是的宿主是元帅大人,懂么”

“别说了,说多了都是泪。”科瑞恩委屈的要哭了,不等宁熹光询问,就嘚吧嘚吧的给她说起早先的事情。

原来,之前魔神与元帅大人大战。

两人中,一人乃开天辟地第一位魔神,积累丰厚,一人战斗力非常彪悍,杀气十足,二人旗鼓相当,斗得天昏地暗,时空崩裂,然而还是不分胜负。

长久的拉锯战持续着,却在下一瞬间发生变化……

“你说什么元帅大人怎么了”

科瑞恩叹口气,“其实从乾元大陆所在的那个世界开始,元帅大人的意识体就有苏醒的迹象了,特别是在天界时,元帅大人意识苏醒的更多。你早先和元帅大人魂交,咳,就是那个啥,你应该也是看过元帅大人记忆的,同样,元帅大人也读取了你的记忆。其实元帅大人应该已经知道,早先你们存在的仙界,并不是现实世界……好了,好了,这些和我之后要说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就先不说了,关键在之后。元帅大人意识苏醒过半,然而,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元帅大人至今昏迷不醒,不仅有意识体溃散的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虫皇的精神力在他脑内蛰伏。”

宁熹光一颗心都高高提起来,紧张的kauai不能呼吸了。她心有所感,隐隐猜到到元帅大人不记得她的原因,而科瑞恩之后说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虫皇的精神力非常强大,足以和元帅大人3s级别的精神力相互抗衡。早先元帅大人昏迷,那虫皇的些微精神力自然隐藏不发。可如今元帅大人苏醒的越来越多,那虫皇的精神力也察觉到致命威胁,从而觉醒了。”

宁熹光瞠目结舌,“元帅大人的脑中,还有虫皇的精神体蛰伏”

“对。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虫族狡猾奸诈,其手段冷冽阴毒,在战场上位获胜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是我们太自大了,没有给元帅大人做更精细的检查。”

“如今那虫皇的一缕精神体也苏醒了”

“对。”

“所以呢,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虫皇精神体苏醒,与元帅大人苏醒的那些精神体展开战斗。这是之后的事情。且说早先神君和魔神大战到关键时刻,元帅大人的神魂处突然有了异样,那是致命的威胁,和魔神战斗,任何一点疏忽,都足以没命。”

“神君……死了”

“对。和魔神同归于尽。”话到这里,科瑞恩终于振奋了些,“本来有虫皇的精神体干预,元帅大人眼看就要命丧魔神之手。可元帅大人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拉着魔神一起死了。”

“……这算什么扭转乾坤。这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

“不管怎么说,元帅大人总归在最后一刻,除掉了大boss,还仙界以太平。”

宁熹光想说,那个世界是虚幻的,到底是不是太平,好像没什么紧要。

可她突然又想到,是谁告诉她,那个世界一定是虚幻的呢

是因为选入为主的观念,让她潜意思里觉得,她所经历的世界,都是虚幻的,可究竟是不是虚幻,又有谁能真的证实呢

就像是她之前看的那些穿书。

书中的世界对于书外的人来说,都是虚假的,可是,对于身在其中的人来说,那是无比真实的。

同理,在主脑大人看来虚假的世界,可对于身在那个世界中的人来看,那也是真实的。

脑中突然顿悟了什么东西,宁熹光整个人多愣住了。

随后,她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疯狂增长,让她感觉自己无与伦比的强大起来。

这种精神上的强大,胜过往昔太多,让回过神的宁熹光忍不住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科瑞恩却在此时突然爆了一句粗口,“卧艹。”

“什么”

“卧艹卧艹!!”科瑞恩激动的要崩溃了,“精神力猛涨,如今你应该有3s,不对,你的精神力如今绝逼有4s那么强大了。”

“4s”

“对。你知道的,早先星际的民众会从一个人的精神力和体质等级,看这个人的潜力。元帅大人是其中翘楚,生来不凡,等他渐至成长,精神力和体质不断提升,同时达到3s级别。这是早先星际民众众所周知的最高等级,在这之前,不管哪个英雄、元帅、将领,不管是体质还是精神力,都没有超过3s。也就是元帅大人突破到神君修为后,他的精神力陡然往上提升了一个大等级,那时,主脑大人才通告整个星际,3s不是极限,星际民众的精神力和体质,还有更广阔的进步空间。”

“那我也是4s”宁熹光宛若做梦一样问道。

“对。在你突破神君之时,你的精神力同样达到4s级别。”

宁熹光更晕乎了,像是喝了一坛陈年美酒一样,整个人飘飘然的,像是做梦一样。

怎么就4s了呢

要知道,她最后一次体检时,可是个体质c级,精神力b级的二级残废渣。而就是轮回了几个世界而已,她的精神力已经强大到不断提升、突破,成了星际唯二的4s级精神力强者之一。

这种陡然有了能力,能够掌握自己生命的感觉,托马的好到爆了。

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啊。

宁熹光不自觉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科瑞恩忍不住吐槽说,“有什么不真实的你在这些世界历练,感悟体会都会导致精神力增加啊。当然,你的体质是没有增加的,毕竟你一直没有锻炼,所以,你懂得。不过,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就是你的体质虽然没有提高,可你的身量拔高不少。你现在估计有一米七左右了。加油啊宿主,我看好你的,指不定等你将元帅大人唤醒那日,你的身体已经发育成熟,你的精神力还能再突破一个等级。”

“……我谢谢你哦。”

“不谢不谢。”

宁熹光无语的翻个白眼,又道:“行了,不说我了,咱们继续说元帅大人。”

“哦,好。”

接下来,科瑞恩又仔细给宁熹光解释了,元帅大人如今如此陌生看她的原因。

“虫皇的精神体觉醒,与元帅大人觉醒的精神力展开战争,这是在元帅大人脑中进行的战斗,其危险性可见一般。如今,元帅大人仍旧处在这一阶段。”

“虫皇的精神力还没有被消灭”

“那那么容易啊”科瑞恩说,“虫皇的精神力很厉害的,再加上元帅大人本就精神力没有完全苏醒,又因为和魔神同归于尽,对神魂伤害非常大。这几个原因重重叠加,就造成虫皇的精神力与元帅大人的精神力不分胜负,暂时彼此都拿对方没办法。”

“这和元帅大人如此陌生看我有关系么”

“当然。元帅大人现在正处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全部精神都用对对付虫皇精神力上了,潜意思里,就暂时吧别的记忆都封存了。”

“我也被封存了”

“不错。”

到此时,宁熹光算是全明白了。

说实话,她心里是有些遗憾的,却也有些释然。

原本她还觉得,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元帅大人都应该记得她。毕竟他上一世是神君,神君的神魂太强大,足以让他们记住刻骨铭心的事情。

而她是他的挚爱,他却不记得她了,她心里焦灼慌乱,心底深处更是适时刺痛。

好在,如今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看在元帅大人也非常不容易的份上,她原谅他了。

182 千古一帝(九)

科瑞恩继续诉苦,“之后我们到了这个世界,哎呦,你不知道,早先元帅大人的日子苦逼耳朵哦,我都形容不出来了。”

“那时候四大辅政朝臣各有私心,没错,就连你这身子的祖父威国公,都私心很重。他虽然没有结党营私,将小皇帝当做傀儡供起来,可旁观无视的态度,也很让人恼火的。”

“我就是那个时候醒过来的。就见到小皇帝和太后在宫里危机四伏的过日子,简直提心吊胆,每天晚上睡觉时,都要担心会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简直心疼死了,在和隆元帝‘绑定’后,就给他出谋划策,给出了不少内功心法,武功招数,让他偷偷练着强身健体。同时,我还把早先收集的各个世界的书籍,不管是农桑蚕经,还是风水天文,全部当做奖励给隆元帝。尤其是各种御下之道,为君之道,这种书我这可多了,都是在地球上收集到的。我一点都不心疼,全都给隆元帝了。”

“我用尽心力帮衬他,将他辅助成一个明君圣主,可是……宝宝心里苦啊。元帅大人他竟是打心眼里不认同我,他防备我,不喜我,甚至还找高僧,准备将我除去,你说,我这日子过得多苦逼啊。”

宁熹光忍笑忍的难受,她纠结了好久,还是说了一句,“……应该的,我支持元帅大人的决定。”

在科瑞恩暴走前一秒,宁熹光及时给出解释,“你想啊,你这个‘系统’未免太全知全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这高科技,明显不被这个时代认同。元帅大人又一向行事谨慎,你说,谁会放着一个未知因素在自己跟前,那不是找死么换做我,我也会想尽办法将你除去的。”

“根本不是。”科瑞恩却反对说,“我还不知道你。早先我还在你识海中时,你并没有除去我的念头,顶多是嫌我唠叨,比较烦你。可在元帅大人要将我取出时,你对我还是有些留恋的,你骗不了我……”

宁熹光:卧艹!你这一副我对你有情,舍不得你离去的傲娇表情,看得我好手痒哦。

宁熹光不和脑残一般计较,想起了别的什么,就又说,“你们到这个世界很长时间了,你怎么就没想着找我啊。”

“谁说我没找你,我恨不能把整个大新朝翻过来,把你从地底下挖出来了好么你以为陛下当初选秀是为了什么真是因为挨不住太后说教、大臣上书,才不得屈服你错了,那是因为我!!因为我给元帅大人发布了任务,元帅大人才决定选秀的,而我就是准备从秀女中,找一找你。毕竟,你也只有这一条路进宫了。”

科瑞恩很有优越感的说,“为此,我还给陛下一本《资治通鉴》,一本《四库全书》,还有一本《史记》但奖励,大出血了呢。”

宁习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默默给科瑞恩取了个外号叫“小抠。”

给他至爱的元帅大人奖励,还只是四本书,他也好意思说自己大出血,哎呦呦,简直不忍直视他。

科瑞恩又继续说,“谁知道,秀女选进来不少,可是根本没有你。倒是有一个叫宁熹光的,我还偷偷观察过,可惜,那个宁蛮蛮是个脑残,那里有你千分之一的聪慧温婉。”

宁熹光:我谢谢你这么夸我哦。

“我原本还想着,这次找不到你,三年后,也就是今年,想让元帅大人再选秀一次,继续寻找你。谁知道,竟然在梅林碰到你。亲人啊,我等你等的好苦哦。”

宁熹光忍无可忍,终于问科瑞恩说,“你……这装腔作势的,都是跟谁学的哎呀,肉麻死我了,我都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了,这样不好么我感觉这样更能表达我见到你的激动心情呢。”

“并不。你做作的我有些反胃了!!”

科瑞恩:“……不是我表现不好,而是你这人不按套路出牌。你这人好吐艳!”

宁熹光:“……”

这一晚上,宁熹光就和科瑞恩说了许久的话,得知了所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而后在三更天时,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沉沉睡着了。

隆元帝这一晚睡得有些沉,睡得也好,从没有过的轻松舒适。

这天早起,若非有王作福来喊人,他险些睡过头了。

“什么时间了”

“寅时末了,该准备上朝了陛下。”

大新朝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通常情况卯时初上朝,而今天非常不凑巧,只因今日乃大朝,隆元帝若是再睡下去,就该晚了。

王作福此时也有些懊丧,该早些唤醒陛下的。

可陛下这些时日都非常忙碌,天天至子时还不睡,昨晚又召幸了宁贵人——虽然并没有和谐,可王作福想着,陛下难得睡一个好觉,应该纵容些。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险些让陛下迟到。

还好陛下并没有怪罪,不然,他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虽然按照赶上了早朝,可给太后请安就没时间了,只能等下了早朝后再去。

宁熹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睁开眼看着头顶熟悉的帐子,宁熹光眨眨眼,翻个身,想要继续睡过去。

她昨晚,额,不,是今天早起睡得实在太晚了。到如今还困的很,尤其是眼皮生涩,头也隐隐作痛,这都是熬夜的后遗症。

宁熹光暗暗后悔,以后再也不能熬夜了,老年人真心伤不起啊。

外边的翠莹等人却已经听到动静,开口问,“贵人,您醒了么”

宁熹光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翠莹舒了口气,捧着热毛巾和温茶水走进来,一边喂宁熹光喝了茶水润喉,一边用热毛巾给她擦脸,让她清醒一下。

宁熹光什么都不用做,就享受丫头贴心的照顾,心里美的不得了。

所以说,不要老说封建主义是万恶的,那也得看人处在什么阶级。就比如说她,如今就是统治阶级中的一类人,那生来就是享福的。对于他们来说,封建主义可一点都不万恶。

起来用了早膳,宁熹光刚放下碗筷,就见门外有个小丫头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娘娘大喜,陛下给您送赏赐来了。”

“什么赏赐”

翠莹好心解释说,“您昨晚不是侍寝了么,陛下给您赏赐啊。”

哦,这就表明陛下的态度,是赞你服务的好,这就给点东西夸夸你。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在做交易啊。

宁熹光额头挂了几道黑线,赶紧把脑中那个雷人的想法赶跑。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几个托盘和匣子。

匣子里装了满满的东珠,个头不太大,难得在色泽莹润、大小几乎都一样,这就使得这东珠愈发珍贵。

托盘中放着一柄玉如意,两套成套的钗、环、项圈、镯子等首饰,一套是上好的红宝石所制,一套是七彩宝石镶嵌而成,在太阳光下放出璀璨的光华,夺目极了。

除此外,还有一些绫罗绸缎等布匹。布匹也以云锦、蛟纱等稀世珍品为主,

层层叠叠的垒了有一人多高,足有几十匹。

宁熹光是在古代生活过的,那个朝代的元帅大人是有名的贤臣,历经三代帝王,身份非常贵重。

与此同时,他的身份也被抬了起来。逢年过节都会收到宫里的赏赐。

皇后等赏赐给女眷的,都是些珠宝首饰和布匹衣料,而又因为她身份贵重的缘故,每次那些贵重料子,她都能得。

她可是知晓那些布料的珍稀程度的。

可以说,每年进贡到宫里的料子,满打满算也不过百匹有余而已。而宫里的宫妃分分,再给宫外的贵重人士分分,那真不剩多少了。

以前她也喜欢那些料子,还珍藏了好几匹,不舍得用放在空间扣礼,可如今,这样的料子隆元帝一送就是几十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森森的恶意肿么破

不管如何,受到这些东西,宁熹光还是很欢喜的。就让翠莹将布匹一一摆出来,她要忖摸着坐新衣裳了。

翠莹纠结的看着她,宁熹光见状就道:“有话就说。”

“娘娘啊,咱们最近还是低调些吧。昨日陛下留宿菡萏宫,今天后宫里其余几位娘娘,都派了人来打探消息,个个说话都阴阳怪气的。由主观仆,那几位娘娘肯定正恼着您呢,说不定还想着法儿,准备让您不痛快呢。”所以说,娘娘咱们最近能不能低调低调再低调,不要再次刺人眼啊。

宁熹光却毫不在意的说,“难道我低调些,他们就不再背后腹诽我了我低调些,我昨日‘侍寝’的事情,就能当做不存在了傻丫头,现在我就是再低调,都晚了,我那几位‘姐妹’,可不会因为我夹着尾巴做人,而放弃攻讦我。”

宁熹光一副“你还是太小,还是太嫩了”的表情,把翠莹看得非常无语。

不过翠莹也明白,主子说的都是对的。

谁让主子是宫里头一个“侍寝”的人呢,她这个出头椽子,注定安省不了。

想通了这点,翠莹也不小家子气的让宁熹光“低调”了,反倒风风火火的召集了宫内针线活儿较好的小宫娥,大家一块儿动手给主子做衣裳。

宫里有尚衣局可以用,可尚衣局制衣总是规矩重重,速度也不快,与其再和那些老嬷嬷扯皮浪费时间,还不如她们做了。

菡萏宫中的小丫头都乐呵的做起衣裳来,不时还羡慕的摸一下手中的布料,这布料是真湿滑柔软啊,这辈子不求穿一身这样的布料制成的衣衫,能摸一摸她们就满足的不得了了。

下午时,有两位美人来菡萏宫拜访宁熹光。

这两位美人一人姓郝,一人姓郑,一人出身皇商之家,一人的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官员。

两人容色不差,可以没有背景靠山,在宫里的日子都不太如意。

他们的来意倒是很明确,就是来给宁熹光交投诚令的。可是,宁熹光会需要这两个帮手固宠么呵呵,那确定不是引狼入室

再来,她是需要“后援”的人么

元帅大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睡她们么

于是,宁熹光毫不留情拒绝了两位美人隐晦的建议,更甚者自己甩脸子回了房间,都懒得招待她们了。

两位美人到底年纪小,顿时面色涨红,离开时眸色愤恨,显然将宁熹光恨上了。

不过,hocare

宁熹光悠然的看着话本子,如此,一下午时间匆匆而过。

将要用晚膳时,王作福再次踏足菡萏宫里,殷勤的笑着和宁熹光说,“陛下让奴婢提前来说一声,今晚过来陪贵人用膳,贵人且先准备起来。”

啥,你说啥,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这饭菜都拎过来了,拿起筷子就可以开吃了,结果你告诉我,陛下一会儿要过来和我一起用饭。

一起用饭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你不能提前通知么你就不能提前过来吃饭么

这都饭点了,她都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却突然来个人让她等等在吃饭,宁熹光好气哦。

不过,仔细想想,这么奇葩的事儿,应该不是元帅大人心甘情愿授意的,想来,应该是科瑞恩又给元帅大人发布任务了。

qaq

突然就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菡萏宫整个忙碌起来。

翠莹不放心小宫娥们去传膳,就带着小丫头亲自跑了一趟御膳房,提了几道御膳过来。

宁熹光则在丫鬟们的服侍下,重新收拾过自己。如此,等她明媚娇艳的坐在花厅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隆元帝才带着满身冷冽气息,走进菡萏宫。

“不用起了,直接用膳吧。”

隆元帝接过翠莹递过去的热毛巾擦了手脸,便坐下用气膳来。

宁熹光见他浓眉微皱,显然被什么事情困扰,且面色看起来很疲惫一样,不由又心疼起他来,早先那点不满则早消失无踪了。

她心里叹气:完了,这辈子都被元帅大人吃的死死的,看来她确实翻身无望了。

183 千古一帝(十)

一顿饭永只用了一盏茶功夫,就收尾了。

这不仅让王作福吃惊的暗暗咋舌,就连隆元帝,都用讶异的目光扫了宁熹光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不怪这两人如此少见多怪,实在是因为,但凡出身世家的贵胄,作息用食都非常讲究。在他们的规矩里,一顿饭吃上半个时辰,那是非常平常的事儿。

因为要顾忌礼仪,要照顾同桌而食的长辈或小辈,是以每顿饭都要耗费不少功夫。

尤其是宫里这些妃嫔,用起膳来细嚼慢咽,一口米必定要嚼够二十下,一口菜必定是左五下,右五下,才会下咽。如此,可不是更耗时间

而隆元帝因为弱冠之年曾御驾亲征,在军营里呆了足有半年时间的缘故,用膳速度就加快了。且又因为他是难得的明君,一应朝廷政务基本都要亲力亲为,于是留给自己用膳的时间也有限。长久下来,隆元帝用膳的速度当真非常快。

可他快就快吧,这宁贵人怎么速度也这么快且不管她吃饭的姿势,用膳时的小动作,喜好的菜肴,基本和隆元帝一致……

这不得不让爱脑补的王作福心生警惕,担心是正清宫或乾清宫里伺候的人走漏了消息,让宁贵人窥探到帝王的喜好,若事情果真如此,那可真就大不妙了。

王作福一颗心高高提起,准备回去后,就把两个宫殿的人都好好清理一番,隆元帝却没有他那心思。

他看见宁熹光与自己用食的喜好和速度几乎一致,心里不由的就觉得爽快。

他甚至隐隐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毕竟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生活都被同化了……

傅斯言剑眉微皱,暗暗压下方才那个让他心惊的念头,继而品起茶来。

翠莹端上来的茶,乃是上好的铁观音。

茶条卷曲、壮结,呈青蒂绿腹蜻蜒头状,色泽鲜润,放在白色的茶馆中,非常亮眼。

宁熹光洗过手后,亲自开始煮茶。

她将少量茶叶放入茶壶,不久后便听到清脆的“当当”声,随之汤色变得金黄,浓艳清澈,叶片展开后叶底肥厚明亮,具绸面光泽,让人一眼望之,便知此茶不凡。

素腕轻抬,缓缓在两个茶盏中注入茶水,而后将其中一盏递给好整以暇旁观的隆元帝,宁熹光含笑道:“陛下尝尝臣妾煮的茶。臣妾素爱饭后品上一杯铁观音,不知陛下喝不喝得惯。”

自然是喝的惯的。

王作福心下嘀咕,与此同时,一颗心愈发警惕忌惮,决定回去后,定要将正清宫和乾清宫大清理一番。不然,这次走漏的是陛下的茶点喜好,下一次说不定就会走漏朝廷机密。届时,惹下大乱子来,他这条小命可是不够赔的。

隆元帝看着面前冒着幽幽香气的铁观音,视线却屡次不受控制的扫向端茶的那两只柔夷。纤纤素手,宛若美玉,泛出盈盈光泽,那骨架纤细匀称,带着一股子柔美,看得隆元帝眸色沉了不少。

片刻后,他接过铁观音,无声的品了起来。

而他微皱的眉头,在此时完全舒展开,显见是非常满溢这茶水的。再看他的姿态,此放松甚至有些享受,可见宁贵人这茶煮的很好。

王作福心思电转,脑中又将宁贵人的重要性,往上提了一个等级。

室内静悄悄的,两人沉默的喝着茶,然此时的气氛却不尴尬,而是充满了宁静温和。

王作福不由幽幽叹道:没想到这宁贵人还真有两把刷子,以前他真是小看她了。想来宁贵人最近一些时日,私下里没少下功夫。啧啧,为了得宠,宁贵人也是够拼的了。

才在心里默默揶揄过宁贵人,转瞬,王作福的脸就彻底阴沉下来。

不过,主子在上,那里有他一个奴才甩脸子的道理败坏了主子的心情,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作福当即垂下头来,恨不能将头埋到胸口处。

而他此时还不住地回想刚才那一幕——陛下习惯性的茶水饮尽后,嚼了一片茶叶,而宁贵人的动作与陛下一般无二,他们竟是同时蠕动起牙齿。

简直是太,太,太可怕了!!!

到底是什么人,竟胆大包天到连陛下这点小癖好都暴露!!又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私下往外传这等隐秘的消息,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王作福怒气上头,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气的浑身发颤。

与此同时,他更加坚定要大清理的决心。

陛下的隐私都暴露了,这是他这个当奴才的失误。

兴许,这已不能简单的称为失误,因为这已经上升到督管不严、监管不力的地步,被陛下知晓后,他能落个全尸那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王作福心头不住冒着冷汗。

因为想这事儿太入神,王作福都没察觉屋里什么时候又有了动静。

等他再次回神过来,便察觉到有人在轻扯他的袖角。

侧首看去,就见翠莹不动声色的对他做着手势,王作福一个机灵,朝上首作为看去,却哪里还有陛下的人。

“陛下呢”

“已经去里边洗漱了,公公您还不进去服侍,在这儿想什么呢”

王作福根本来不及回话,便火烧火燎的跑进净房,服侍隆元帝洗漱了。

这厢主仆两离开,翠莹才问宁熹光说,“主子,东厢房也配好了热水,奴婢也服侍您沐浴吧”

“好。”

宁熹光起身就随翠莹去东厢房。

东厢房也有净室,虽然比不得她寝室内的净室收拾的妥当,但该有的东西都不缺。

宁熹光心中念叨着,看她多有奉献精神,让元帅大人用个好点的净室洗漱,她则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东厢房的净,室,元帅大人当真是她的真爱。

“贵人,宁贵人您等等。”

熟料,这厢宁熹光还没踏出殿门,便又听见王作福的呼喊声。

“怎么了”

王作福揉揉方才一不小心扭到的腰,讪笑的解释说,“陛下,陛下让您进去服侍呢。”

宁熹光:“……”

翠莹:“……”

王作福:“……”

“贵人,您还是快些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翠莹轻轻捅了下宁熹光的腰,让她矜夸回神。

“哦……哦。”宁熹光有些无语,看向王作福,“陛下沐浴,一贯不是由公公服侍的,怎么这次让我来”

王作福也一脸“日了狗”的表情,显然也正纳闷呢。他自然也不晓得陛下这又是唱哪出戏,不过,陛下都开口了,谁还能拒绝不成

就笑着说,“这奴婢可不知道,说到底,奴婢到底不是陛下肚里的蛔虫不是贵人,您且别再磨蹭了,快些进去服侍吧,陛下还等着您搓背呢。”

宁熹光就这般浑浑噩噩的进了净房。

净房入口处立了一个凤穿牡丹的屏风,屏风上搭着几件衣裳,就是方才隆元帝穿过的。

绕过屏风,便能感觉到滚滚热气扑面而来,屏风后的浴桶中,冒着浓浓白烟。

浴桶中的水是热的,这净室下边也烧着火龙,因而,这房间热的厉害。

宁熹光才刚进去,就感觉身上出了汗,黏腻腻的,有些不舒服。

她将袖子挽起来,面不改色的拿起旁边的浴巾,对着背对她的隆元帝走去。

隆元帝在闭目养神,宁熹光走近了,居高临下便看见了他那张俊美的面庞。

可能是被热气熏到了,他面上有些潮红,额头和鬓角处都有着豆大的汗珠,一点点顺着他锋利的面庞滑下,到下颌,喉结,脖颈,锁骨……

宁熹光看了一眼又一眼,还要再看一眼时,便察觉某人不耐烦的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好么,不让看就不看了呗,她又不是没看过,当她稀罕这两眼么

啧,有本事别让她搓背啊,既然用得着她,就别怪她吃他豆腐,还对他上下其手了。

宁熹光闷笑着开始搓背,她力道适中,又有丰富的经验,因而,只是片刻功夫,就把隆元帝弄得舒舒服服,差点睡着了。

近距离看,他面上的惫色更明显了,似乎眼下还有些青黑。

宁熹光心疼极了,替他搓完背后,也没有离开,反倒给他的肩背按摩起来。

皮肤相触时,隆元帝的肌肉顿时僵硬住了,宁熹光毫不怀疑,若是她有什么异动,此刻指定被甩出去了。

好在,她对他只有纯然的善意,根本没有一点恶意。

等他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宁熹光才又继续按摩。

她医术了得,对人体的穴位和经络走向也记忆深刻,因而,配合起独特的按摩手法,不过片刻功夫,就让隆元帝闷哼起来。

不是享受的,那是痛的。

可能是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的缘故,他脊背硬的和石头有的一拼,她用力按揉,揉的自己手都痛了,他整个背部都红彤彤一片,隆元帝才彻底放松。

都说痛着不通,通着不痛,如今隆元帝身上松散的像是少了五斤肉。

他神情渐渐舒缓下来,及至感觉那“作恶”的小手从他肩背处,攀升到头颅上,也只是微挑眉,略有讶异,却也并没有采取别的措施,将触碰他“禁地”的她直接neng死。

宁熹光用力按压着一个个穴位,手都酸痛了,才将将完工。

她收了手,再看元帅大人,却见元帅大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睡颜安详,面目线条完全柔和下来,看起来人畜无害,让宁熹光想要伸手碰碰他的脸。

可她还是把这种欲望按压下去了。

元帅大人如今对她不熟悉,更谈不上信任,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什么越矩的行动。

可也不能就这般放任元帅大人一直睡下去,宁熹光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唤醒他。

果然,她这次方一触碰到他的身体,元帅大人就睁开了双眸。

他眸光犀利清明,那里有半点方苏醒的痕迹而他眸光锐利又冷冽,看向她时,那眸光冷的让人骨头缝里生寒。

宁熹光默了默还是说,“陛下起来吧,谁该凉了,再泡下去对身体不好。”

隆元帝看了她片刻,而后直接从水里站起身。

宁熹光:“……”

面前猛一下出现个果男,这刺激有点大啊。

尽管这身体属于元帅大人,她早已看惯,可他这么赤果果的站着,露出重点部位,她有些尴尬啊。

尤其是,某个重点部位,似乎还有抬头的迹象。

这就尴尬了……

宁熹光轻咳一声,佯作无事一样转身拿了屏风上的浴巾,给元帅大人擦身。

两人间气氛沉默,似乎还有些暧昧的因子在散发,让宁熹光越发不自在起来。

她又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陛下怎么想起让臣妾服侍沐浴了以往不都是王作福伺候的”

“怎么,不可以”

可以,这恨可以!

你是皇帝你最大,你说的话就是圣旨。

宁熹光不想再和这个“话题终结者”说话,并表示默默对他丢了一枚白眼。

擦身,穿上寝衣,而后两人出了净室。

王作福和翠莹等人都拿了东西,等在外间,闻听脚步声靠近,两人都走到近前,递上温茶,递上绞发的毛巾,递上两种帝皇专用的护肤品。

“下去吧。”冷漠的声音沉沉的吩咐说。

王作福看了看翠莹,又看了看宁熹光,最后反应过来,那话是对他和翠莹等人说的,便立即放下手中的托盘,应了一声,恭敬的退了出去。

房内只余下两人,傅斯言径直在一张雕花楠木椅上落座,随意扫了眼身后的宁熹光。

宁熹光闻弦歌知雅意,闷笑一声走上前,先拿了温茶递给他润喉,而后拿起毛巾,给他绞起发来。

一边绞发,宁熹光还边默默吐槽:幸好她不是原主。原主是个货真价实的世家贵女,这种伺候人的事儿,她是一点没沾过手。比不得她,早早就被元帅大人训练出了一手好手艺,别说给他绞发了,就是给他剃须、着裳等事,她都顺手拈来,一点不带磕绊的。

所以,这时候就显示出来熟练工和新手之间的区别了,那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184 千古一帝(十一)

宁熹光正默默给自己点赞,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浑身一僵。

她这边才意识到熟练工和新手小白之间差距悬殊,那元帅大人又会如何想

果然,下一秒,就听那人仿若闲话一样随意问她,“以前学过”

“哦,您说绞发啊”宁熹光一本正经的点头,“当然学过。当初准备进宫时,私下里就练起来了。臣妾手笨,怕不早点练习,届时不能好好伺候陛下。”

机智girl,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

宁熹光心里默默得意,她也是能面不改色的说肉麻兮兮的话的人了,这都是元帅大人调教有方。

“嗯。”隆元帝听闻这话,身上气息更柔和了些,闭上双眸,又假寐起来。

宁熹光手脚麻利的给他绞干头发,又利索的给他面上涂抹了两样护肤品。

啧啧,皇帝用的东西真金贵,她都嗅到这护肤品中的好几种珍贵药材了。

其中有两样尤其珍贵,乃是差不多千年份儿的雪上红莲;另外还有一样金线草,听说只有在南疆高山之巅的缝隙里才有生长。

这两样东西都有不同寻常的养颜润肤效果,一般人听多没听说过。可皇帝不是一般人啊,他都用上了。

看看这皮肤光滑细腻的,摸起来手感q弹,让她想捏一捏啊。

当然,宁熹光现在是不敢作死的,自然也不敢下手捏。不过,等以后元帅大人恢复了记忆,或是她得宠了,那个时候倒是可以“犯上作乱”一下。

将皇帝陛下伺候好,又奉上一杯香茗,看着他斜倚上床榻上翻着一本闲书打发时间,宁熹光这才有时间去净室洗漱。

冬天洗浴倒是不怎么浪费时间,匆匆清理过后,宁熹光就从净室出来了。

今天没有翠莹给她张罗妖媚惑君的衣服穿,宁熹光就随手选了一套素白的里衣换上。

她来到卧室时,就见元帅大人依旧在翻看着那本闲书,他的姿势与她方才离开时一模一样。让宁熹光不由得感叹,不知那本闲书有什么趣味,竟吸引了元帅大人的全部注意力,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她先坐在梳妆台上涂抹各种护肤品,那神情专注的像是在做什么国家大事。

宁熹光自己察觉不到她此时的状况,傅斯言却注意到了。

可以说,从她进了净房后,他的注意力就跟着进去了。

手中的书本良久没有翻一页,他忍不住想着浴室里屏风后的风景,渐渐的就有些出神。

也只是片刻功夫,她就从净室出来了。

本是清理绝俗的容颜,经过热水熏蒸,就变得娇艳欲滴。她肌肤米分红,眼波妩媚潋滟,嘴唇更是樱桃一样红润……

渐渐的身体便燥热起来,让素来寡淡冷漠的帝王忍不住蹙起剑眉。

这种被一个女人引起自身欲望的情景,还从未有过。

然而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太讨厌……

兴许这个引起他欲望的人有关!

他这般想着,视线就不由落在那不断忙碌的女人身上。

看她心情颇好的拿出各种瓶瓶罐罐,看她专注谨慎的在光滑的肌肤上,涂抹上乳白色的膏体。

房间内有幽香浮动,那香气浅淡,有点像是那涂抹的膏脂的味道,亦或是她身上的女儿香……

宁熹光将要忙完时,才后知后觉到有火热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你视线的温度太灼热,也很熟悉,让宁熹光忍不住微微翻个白眼。

说好的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闲书中呢,这会儿又偷窥她,难不成他刚才那副模样都是在装腔作势。

无意中真相了一把,可惜宁熹光并不知晓。

却说她终于忙完了,抽空看一眼放在角落的沙漏,才发现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

如今是戌时三刻,换算成现代时间,就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左右,将近十点。

这个时间在现代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然而在娱乐稀少的古代,尤其是深冬腊月的冬天,八点休息是正常,这个时间点还没睡,委实太晚了。

隔天元帅大人还要上朝,加上穿衣洗漱、用早膳、给太后请安的时间,所以,仔细一算,他能休息的时间尚且不足六个小时。

心疼死了。

宁熹光立马走过去要吹灯,一边还念念叨叨,“该歇息了啊,天都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朝呢。”

这话很随意,很家常,也因为太过随意和家常的原因,其中的亲昵味道不言而喻。

宁熹光没有察觉半点不妥,傅斯言已经再次忍不住微蹙起眉头。

她这种太过亲昵的口气,他竟不讨厌,甚至还颇为享受……

傅斯言沉默的时候,宁熹光已经将室内的灯火一一吹灭。

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外边冷风呼啸,打着哨子四处肆虐。

天空黑沉沉的,房间里的灯也熄了,因而,此时房中黑沉一片,看不见一点光亮。

宁熹光没有什么夜视能力,但她精神力非常高,也可以凭借精神力,巧妙的避开房中的桌椅。

但是,她为什么要避开呢她完全可以借机摔倒和元帅大人来个亲密接触啊。

宁熹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伴随着一声娇娇的“哎呦”,她就被床榻处的台阶搬到,一下扑到睡在床外侧的元帅大人身上。

她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腰腹处,双手更过分,好巧不巧按在重点部位。

那生猛的力道,让猝不及防的傅斯言直接僵硬住身子,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嘶。”

宁熹光:那个啥,她现在说不是故意的,还有人信么

不管有没有人信,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那是她后半辈子的幸福,要是直接毁在她手里,即便元帅大人不人道毁灭她,她也忍不住将自己丢到娘胎回炉重造的啊。

宁熹光讪讪的摸摸鼻子,挣扎着爬起来,结果肩膀就直接被一只大掌按住了。

“别动。”隆元帝压抑着诡异难忍的疼痛,剑眉紧皱,面上控制不住狰狞的低低敬告,“老实点!”

宁熹光:看来这次这把元帅大人得罪了。不过,应该确实挺疼的吧看看元帅大人面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这该有多疼啊!!

宁熹光更愧疚了,虚虚的趴在他身上,不敢再动弹。

过了良久一会儿,才又听到嘶哑低沉的声音,冷冷吩咐她,“起来吧。”

宁熹光再次讪讪的摸摸鼻子,绕到元帅大人脚丫子处,哧溜爬上床。

直到在里侧躺好,盖上被子,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边,宁熹光才小声说了一句,“那个,对不住啊,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隆元帝都懒得搭理她,直接丢了书本,也平躺在床上。

宁熹光见状,不由缓缓抬起上半身,凑过去问,“唉,真的很疼么”

隆元帝直接翻个身,面朝外,看都不看她一眼。

“应该很疼吧,毕竟男人那地方真挺脆弱的。只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唉,和你说话呢,你理我一下,再不行让我看看你伤势也行,我会些医术,说不定能给你诊治诊……”治。

“唔……”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口,宁熹光果断被人以吻封口。

似乎是泄愤似得,又似乎是为了报复,傅斯言直接在她唇上咬了两下。

宁熹光哎哟哎呦唤疼,实际上笑的肚子疼。

就是要这样么,就该这样啊。

若不然,她费尽心思撩他,他却老僧坐定一般,一点反应也不给,那她多没成就感。

宁熹光心里窃笑不已,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初识某种滋味的隆元帝,度过了开始时的惊讶和不适后,就如饿狼扑食一样,将她摁在床上变换着姿势狠亲了一番。

宁熹光呼吸不畅,面色涨红,渐渐的,觉得齿龈和喉咙都有些发痛,可不知餍足的么某人仍旧牢牢的禁锢住她,丝毫没准备停嘴。

夭寿哦!!

宁熹光恼的直接拧他的腰,不懂的细水长流的道理么一下子把她弄伤了,之后继续让你素着。

又过了片刻,气喘吁吁的两人才分开胶着在一起的唇瓣。

宁熹光狼狈的大口喘气,甚至还控制不住狠咳了两声。反观某个帝王,则好整以暇的端过放在床头的茶盏过来,将她扶起来喂水。

屋内漆黑一片,宁熹光见状也无暇感叹元帅大人的夜视能力惊人,她只是凑到茶盏处,将一盏茶水都喝的精光。

就是要这么绝情,就是要一口水多不给他留!!

宁熹光才这么想过,就感觉炽热的呼吸又扑了过来,落在她面颊上,烫的她浑身一个瑟缩。

元帅大人直接以口封口,宁熹光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叫嚣,“喂,喂,别亲了。好好,都是我的错,你要喝茶我给你斟一盏好不好,你别抢我嘴里的,唔,唔……”

最后宁熹光睡着时,就感觉嘴唇隐隐作痛。她摸一下嘴唇,得,厚的和香肠有的一拼,指定肿了。

临睡着前,宁熹光想,饿久了的狼果然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这狼学习能力很强,而且如今对这点事儿兴趣浓厚。

看样子,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不过,如是找人分担她这甜蜜的痛苦,宁熹光也是不愿意的。

元帅大人是她的,只能上她的床,只能对她动手动脚,至于后宫中别的宫妃,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

翌日,宁熹光一觉醒来,又是天色大亮。

翠莹听到里间的动静,压抑着兴奋过来伺候,期间她实现总是若有似无的瞟向宁熹光身下的床单,让宁熹光一眼就看出这丫头的心思。

翠莹没在床单上看见某些痕迹,面上掩饰不住的露出失落的表情,继而看向宁熹光时,眸光也哀怨了许多。

宁熹光撇撇嘴,伸手在翠莹胳膊上轻拍了两拍,以作安抚。

淡定啊少女,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咱们慢慢来,总有一日把英明神武的隆元帝拿下。

翠莹似乎被她安抚住了,转而面上又挂上了笑。

宁熹光掩嘴打了个哈欠,问翠莹,“外边是不是又有别的宫的宫女来串门了,我听着怎么这么吵呢”

“您耳朵也太灵了,奴婢站在这里一点声儿都没听见,您倒好,大老远的动静都能听进耳里,也不知您这样是好还是不好。”翠莹叹了一句,一边麻溜的给宁熹光穿衣,一边又兴致勃勃的解释,“是吴昭仪宫里的丫头过来了。说是昭仪娘娘听说贵人身子不适,就派了丫头给贵人送些血燕窝补身子。”

宁熹光懵逼脸,“我身子不适”

翠莹闷笑,“对。”

宁熹光反应过来,忍不住叹了一声,“看来昭仪娘娘的消息太落后了。我身体不适了那么些日子,昭仪娘娘都没派人来探望,如今可好,我这身子都痊愈几天了,昭仪娘娘又送了补品来,吴昭仪实在有心了。”

“对。”

主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某种都有着某种心照不宣的神情,便多笑了起来。

其实,不仅她们二人,只说这菡萏宫内,甚至包括整个皇帝后宫,谁又能猜不出吴昭仪此举为何

不过是来探听消息的罢了。

“你们是怎么说的”宁熹光好奇问翠莹。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了。”翠莹义正言辞道:“陛下要来菡萏宫用膳,要召娘娘侍寝,这事情还用经过咱们同意不成自然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至于贵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留住陛下,这还用说么咱们贵人美如天仙,性情有好,还有一手好厨艺,陛下稀罕娘娘也不稀奇。”

宁熹光噗嗤一声笑出来,对着翠莹竖起个大拇指,“说的好。”

“那是。”翠莹又绷着脸道:“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句句发自肺腑。”

这句话说完,这丫头也忍俊不禁笑起来,“不过,奴婢想,这些时日,陛下那里该能得到不少羹汤了。毕竟娘娘的好绒毛是别人没有的,娘娘的好性情也没有人比得上,倒是这厨艺上,还有下功夫的余地。”

“是啊,看来陛下要有口福了。”

后宫女子争宠不外如是。

不管自己本性情如何,不管自己是否擅长某事,但凡陛下喜欢,都要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活的根本没有自我。

185 千古一帝(十二)

宁熹光用过午膳,准备午休时,王作福又过来了。

宁熹光忍不住问道,“公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边不是下着雪呢”

可不是,刚不久外边开始飘雪,雪花初始很小,现在却成了鹅毛大雪,不过片刻功夫,就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层白色。

宫里的地面平滑,若是不及时铲雪,一个不留神就能让人摔跤。

王作福如今年纪可不轻了,将近五十左右,这要是一个不留神摔倒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作福殷勤一笑,“奴婢身子骨还硬朗着,即便下雪也不影响办差。”

宁熹光轻轻一笑。

王作福倒是说了句实话,不过,即便他此时身子不适,又能如何陛下下令让他办的事儿,他还能不办不成,那即是爬,也要爬到菡萏宫来不是。

王作福接着就把此番前来的目的说了。

“陛下说,贵人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不知可愿意给吴昭仪与蒋婕妤搭把手,忙点事情”

“什么事情”宁熹光狐疑。

“这不眼看着要过年了,宫里事情繁多。不仅要准备除夕的晚宴,还要忙碌各种杂项的采购,以及各个府邸的赏赐分发,来年正月遣散的宫女名额等等。往年这事情都是太后张罗,只是前几日太后娘娘身子不适,陛下就让吴昭仪和蒋婕妤暂且代为处理这些事情。熟料,方才吴昭仪的人去前边告假,言及昭仪娘娘一不留神染了风寒,现在身子不适……”

王公公投给她一个“你知道”的眼神。

宁熹光了然的“哦”了一声。

可是,王公公你确定吴昭仪是真病了,而不是在施行苦肉计,想借机让陛下去探望她

宁熹光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上午世,吴昭仪宫里的宫女还来她这里探听消息来着,若吴昭仪当真身子不适,那里还有闲心忙那些乱七八糟的

再说了,以病求怜这招式太普通也太好用了,想当初她就想用来着。

宁熹光忍不住默默吐槽:不知道元帅大人是真没察觉吴昭仪的“良苦用心”,还是察觉了,但不想配合,且十分厌烦后宫这种邀宠的手段,所以才要将她推出去,给吴昭仪个小小的教训

感觉这个想法比较靠谱耶。

宁熹光当即默默翻个白眼。

不管事情究竟如何,也不管让她拿权管事,究竟是元帅大人的意思,还是科瑞恩又自以为是弄出的幺蛾子,她都不准备配合。

她好好的日子不过,干么去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受罪不说,还得罪吴昭仪,虽说她并不忌惮她,但多了个女人看她不顺眼,每次见面阴阳怪气挤兑她,她也不舒服不是。

宁熹光想及此,就直接摆摆手说,“我不是管事儿的料,以前在家也没管过家,料理后宫的事儿,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实在没那个能耐。”

“可是陛下……”

“陛下也只是让公公询问我的意见,没有明摆着非得让我同意不是行了,就这样吧,后宫事情繁杂,一刻离不开人,公公还是赶紧回去禀告陛下,让陛下另选贤才吧。”

王作福一脸懵逼的离去后,翠莹才哀怨的开口,“娘娘为什么不同意啊管理后宫诸事,这是多好的差事啊。不仅面上风光,私下里还能……”

“私下里还能得不少孝敬,最重要的是,宫里的人都看人下菜碟,见我飞黄腾达了,都要上赶着来巴结,被人奉承着,日子会好过些。对不对”

翠莹嘿嘿笑了两声,“对。”

“傻不傻啊你”宁熹光白她一眼,“即便我不管事儿,谁还能小看我不成要知道,我现在可是狐魅君心,陛下离不开我呢……”

“我的好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行了行了,急什么又不是我自个儿说的,还不是宫里的小丫头背后念叨,让我听见了。”

“奴婢,奴婢这就派人把那些背后嚼舌的都撵出去,以后再不放进来了。”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夸我呢,你急什么乖,那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不介意,你看你气什么,眼圈都红了。”

宁熹光之前打发做王作福没费多少口舌,可要劝住这忠心伺主的丫头,倒是险些磨烂嘴皮子。

她渴的喝了好几盏茶水,以至于到该用晚膳时,只感觉腹中饱的厉害,竟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这一天,隆元帝照旧过来用晚膳。

他来的时候颇晚,进屋时,披风卷起一片风雪,冲得屋里的烛火都飘忽了几下。

“怎么现在过来了”宁熹光往外看了看,没看见太多御林军随行,甚至连宫娥、太监都没有几个,仅只有王作福陪在他身侧。

不等他回答,宁熹光已经急切的招来翠莹上热水热茶,而后自动走过去,将怀中的小手炉塞进他手里,顺便给他解开披风。

“要来也不早些让人来通知,我好给你准备好东西。你看这天冷的,滴水成冰,你在乾清宫待着就好,还跑来干什么”

王作福垂头敛目装聋作哑,心里则不住啧啧称叹:没想到宁贵人这么胆大包天。

以前倒是没看出来,这宁贵人这么好胆色,竟是对着陛下都敢开口训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恃宠生娇

翠莹送了热水和毛巾进来,宁熹光拧干毛巾,给傅斯言擦了手脸,还拉着他坐在楠木雕花椅子上,将毛巾捂在他头皮上暖了一会儿。

直到他面上的青白色全都退了干净,转而泛起红润的色泽,宁熹光才放了心,又问道:“你吃过晚膳没有啊”

“无。”

宁熹光忍不住瞪他一眼,这都晚八点了,还没用晚饭。这作息饮食一点都不规律,迟早把身子熬坏了。

“你先坐下歇会儿,要是身上还冷,我让人给你送点热水来,你好好泡个澡。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估计要费一些时间,你且耐心等着。”

“嗯。”

见他坐在椅子上不愿动弹,更没有沐浴的心思,宁熹光索性不再劝说,只嘱咐王作福将烛光挑亮些,别忘了看紧隆元帝,让他看一会儿书就歇会儿眼睛,就在王作福的苦笑无奈中,下去忙活了。

菡萏宫没有小厨房,要做吃食只能去距离菡萏宫不近的御膳房。

翠莹给宁熹光拿来厚厚的披风,两人便在几名宫娥太监的簇拥下,快速去了御膳房。

过了用膳的点,御膳房的御厨早就回去歇了,除了今晚当值的两位厨师并几个打下手的徒弟外,里边再没有其他人。

几个厨师并弟子正吃着小酒和下酒菜,谈笑生风的模样好不热闹。闻听外边有响动,几人面上都一僵,直至看见宁熹光亲自去了厨房,而翠莹又伺候在侧,几人惊觉宁熹光的身份,顿时都吓得匍匐在地,满无人色。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这边我自己来就好。”

几个厨师瑟瑟发抖,险些哭出声来。翠莹也一脸担忧的模样,小声建议说,“还是让奴婢留下来陪贵人吧。”更小声的说,“奴婢会些厨艺,能给娘娘打下手呢。”

“不用你。快下去吧,你们去外间等着,我一会儿就好。”

几个厨师并翠莹几人苦劝无果,只能满怀心事的在外间等候。

而宁熹光等诸人出去后,便扫了眼御膳房内的食材,心中有了谱,随即就快速张罗起来。

她要准备的东西不多,满打满算就一样,也可以说是两样。

要说冬天最滋补的东西,那还得属羊汤。

所以她很直接煲了羊杂汤,准备届时丢些细细的拉面的进去,亦或是将饼子切成小块儿放进去。这就成了简易的羊肉烩面“!”和羊肉泡馍。

记得元帅大人还是一代贤臣的那个时空,她晚上就经常做羊肉烩面和羊肉泡馍给元帅大人吃,两人每人都次都能吃一大碗。

也别看着东西简单,有些上不了台面,和正经的御膳更是比不起,可耐不住它美味啊。

尤其是,这汤还加入了她的秘制手法,又加入了她在仙界弄到的几样提鲜的药材,配合在一样,煲出的羊汤色泽鲜亮,那香味儿有种别样的魅力,让人闻一口恨不能口水都流出来。

宁熹光很快张罗好吃食,放在专门的食盒中,外边还包裹上一层厚厚的棉被,由御膳房两个小子小心抬着,殷勤的送到菡萏宫。

尚且距离菡萏宫老远,宁熹光就发现整个菡萏宫灯光大亮,而就在菡萏宫宫门口的位置,隆元帝正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直视着她。

宁熹光心中一跳,连忙加快速度走过去。

牵住他的手,果然凉的和冰块有得一拼,瞬间心疼的她眉头都皱了起来。

瞪他一眼就说,“怎么就跑出来了,外边下雪你不知道啊这么冷的天,你不是在屋里看书么,跑出来做什么”

傅斯言不答反问,“你去御膳房了”

“明知故问么。”宁熹光牵着他的手,两人往主殿走,“说好去给你弄点吃的,我不去御膳房还能去那里菡萏宫又没有小厨房,我只能跑过去忙了。”

话及此,就见傅斯言面色更阴沉难看了,宁熹光见状,陡然就明白了元帅大人发怒的原因。

原来是心疼她了啊。

突然就忍不住笑出声,“你等急了吧好了好了,这就可以开始吃饭了。你不知道,我也没吃东西呢,今天下午喝多了茶水,一点都不饿。不过我给你做面时,也给我做了一份儿,咱们两个一起吃。”

“嗯。”脸色总算好了许多,也让身边伺候的诸人,包括王作福在内,都忍不住舒了口气,不振痕迹的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

“王作福。”隆元帝突然又冷冷的发声。

“奴婢在。”

“明天给菡萏宫加一个小厨房。”

“奴婢遵命,明一早就找人来办。”

“……顺道再寻两个厨艺好的厨娘。”

“是。谨遵陛下吩咐。”

宁熹光:噗嗤。这样一本正经的元帅大人好萌好萌!

耶!小厨房的事儿竟然这么阴差阳错就给办成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后就可以任性的张罗各种好吃的了,也可以尽情的用美食攻陷元帅大人的心了,简直棒呆!

宁熹光心里高兴,面上就表现出来,她玉瓷般的面颊上漾上红晕,清灵的眉目弯成了月牙状,娇艳的小嘴翘啊翘的,翘的傅斯言心里痒痒,脑中不受控制就想起昨夜的缱绻柔情,心中某种悸动更加急切。

可他还是强自按耐住,说了声,“用膳吧。”

桌面上摆着简单的两个大碗,这碗真个是大碗,与后宫诸位主子平时吃饭用的秀气的碗一点都不一样。

这是那种大海碗,一碗的分量,足以抵那小碗好几碗。

王作福见这一点都不矜持的海碗,嘴角都快扯到耳后根了。

反观翠莹等人,也有些尴尬,垂着脑袋顾自忙碌,眼睛都不往这海碗上扫。

“快吃吧,别客气。”宁熹光见元帅大人对着这海碗发呆,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你别看这碗容量大,其实里边就是汤多些,喝了很快就消化了,多喝些无妨。”

宁熹光将简易版羊汤烩面推到傅斯言跟前,自己则拿了个勺子,盛了一勺子羊肉泡馍放嘴里,轻轻咀嚼几下咽下,满足的叹口气,“好吃。”

简直美味极了!!

修真修的时间太长了,又当了一段时间的神仙,她险些忘了人间烟火的味道。如今吃进嘴里,才感到美味的惊人。

果然,还是吃些米面更让人觉得踏实。

傅斯言拿着筷子,却依旧没有动手。

宁熹光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碗,以为他也想吃,就盛了一勺递过去,“你尝尝,很美味的。我没有放葱丝,你应该吃的惯。”

而见此状况,王作福心里已经疯狂的叫嚣开了。

是哪个小兔崽子告诉宁贵人陛下不此葱丝的!!!

他今天费尽千辛万苦,将正清宫和乾清宫里里外外的人都清理了一遍,自以为但凡有点小心思的,都被清理走了,可看如今这情况,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

另外,宁贵人你可能不知道,陛下他有洁癖,不和人同食的!

186 千古一帝(十三)

王作福很快遭遇史无前例的打脸。

似乎还有清晰明确的啪啪声甩在脸上,让王作福感觉脸好疼。

说好的陛下有洁癖,不与人共食呢那如今这情况又是闹哪样

陛下不仅和宁贵人吃了一个碗里的食物,甚至还和宁贵人共用一把调羹。

王作福个那就这刺激大发了,他迫切的需要静静。

索性屋里两位主子用膳也不用人伺候,王作福就悄悄退了出去,在外边吹了一会儿冷风,让燥热的快要爆炸的脑子冷静下来,王作福才又回了屋里。

这一看屋里的情景,王作福险些再次热血上涌,直接晕过去。

哎呦喂,刚才陛下食了宁贵人喂过去的食物也就罢了,他还可以安慰自己,那是陛下不忍心宁贵人被拒绝后尴尬欲绝,可如今陛下您怎么可以这么主动,竟然亲自夹了碗里的面条喂给宁贵人

看那喂食的精细劲儿,生怕烫着她噎着她一样,简直了!!

王作福深感自己受到一万点伤害,已经不能直视眼前的陛下了。

这还是那个禁欲清冷的陛下么该不会是被那个妖魂附体了吧再不行就是宁贵人会什么妖术,蛊惑了陛下

就在王作福的胡思乱想中,这一顿晚膳终于用完了。

翠莹几人将东西收拾下去,宁熹光和傅斯言就坐在花厅喝茶。

鉴于两人现在熟悉很多,可聊的话题也多了,不时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气氛就不似之前那么尴尬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掌宫权一事,宁熹光忍不住抱怨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竟然想让我掌权,那是好事儿么这么吃力不讨好事儿,我才不乐意做。”

翠莹脑袋垂的更低了,深深后悔刚才没有和王作福一样趁势出去。

这位主子如今说话越来越不过脑了,她会不会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某一日就被突然处理了

翠莹打了个寒噤,而后趁着准备洗漱用品的时候,赶紧退了。

留下宁熹光与元帅大人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宁熹光又说,“再说了,如今掌宫权的是吴昭仪和蒋婕妤,我平白无故上去分他们的权,这不是结仇么”

傅斯言面上有瞬间僵硬,转而又恢复如常。她任凭她抱怨,却不发一言,好似这件事儿无足轻重,又似乎原本的决定本就非他本心,因而没有顺利达成,也就顺了他的心意,他心满意足,也就无需和她争执些什么了。

晚间休息时,宁熹光才爬上床,就被某人一把按在身下了。

炽热的呼吸紧随而来,扑洒在她细腻的面颊和脖颈处,让她不由的瑟缩两下。

元帅大人你食髓知味,如今饿狼扑食般亲上来。他吻的又急又凶,贪婪肆虐的模样险些把宁熹光吓住。

不过,比之昨日,这次感觉好累很多——元帅大人学习能力惊人,亦可以说是悟性惊人,接吻技巧直线上升,她被他撩的不能自拔,片刻功夫就软了身子,恨不能化成一汪泉水。

元帅大人却又在关键时刻刹了车,这种被抛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感觉,卧艹,简直了!!!

宁熹光累觉不爱。

看着旁边的元帅大人沉沉睡了过去,她却欲哭无泪的至今没有半点睡意,不由苦中作乐的想,没有更近一步,肯定是因为元帅大人不知道接下里该怎么做。嗯,元帅大人就是这么无知!!

这一晚宁熹光睡得很晚,睡意降临时,她忍不住就要和周公幽会。却突然想起什么,就轻轻唤了声“科瑞恩。”

接连唤了两声,科瑞恩才迟迟滴了一下。

这声“滴”声又轻又迟疑,很明显科瑞恩在忌讳着什么,亦或是担心打扰到某人,故而闹出的动静越小越好。

“你怎么了”宁熹光问,“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你知道啊。”科瑞恩有些激动,“是出事儿了,不过是好事儿。可能是因为你来了的缘故,这几天陛下的记忆有明显的松动,兴许再过不久,他就能恢复之前的记忆。”

“你说真的”宁熹光激动的声音发颤。

不怪她这么大惊小怪,也不怪她没有见识,为这屁大点事儿就乐的情绪失控。实在是因为,早先经历的几个世界,除了在乾元大陆和天界时,元帅大人拥有早先的记忆,其余几个世界,元帅大人都是只拥有当个世界的记忆;而即便在修真界和天界时,元帅大人“记起”他早先所有的经历,但那两个世界都特殊,能记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如今却不一样了。

如今这里是封建王朝,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时空。

若是元帅大人能回想起早先的记忆,这岂不是说,唤醒元帅大人的任何进度条又狠狠的往前拉进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在这个平凡的世界,能回想起那么多记忆,这本就证明了元帅的精神力逐步强大。

他的精神力一点点复苏,记忆随之席卷而来,那么等元帅大人的精神力恢复到一点程度,岂不是说,记忆也要复原了

好事情啊。

当然,对她来说是好事儿,对科瑞呢来说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个系统,这十多年来一直跟在元帅大人身侧,虽说给了他无数帮衬和教导,可想来科瑞恩也没少通过任务方式,让元帅大人做一些他厌恶的事儿,比如选秀,比如召宠某个妃嫔等等,那么元帅大人醒后,就该清算他了。

尤其是,科瑞恩还是个有前科的。

别忘了,之前在三十三天外时,科瑞恩可是被元帅大人直接下了禁制,丢进空间戒指深处冷藏了。

所以,也难怪此时科瑞恩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了。

宁熹光默默给科瑞恩点了根蜡,而后便又好奇的问他,“今天元帅大人说让我执掌宫权的事儿,其实是你后边搞鬼吧”

科瑞恩不服,“怎么是搞鬼呢,我明明是为你着想好不好你不知道,为了顺利发布这个任务,我又大出血了一番,给元帅大人四本奇书作为奖励。”

“都什么书啊”宁熹光的关注重点永远如此奇葩。

“《九章算术》《齐民要术》《梦溪笔谈》《农政全书》,就这四本。”

“哦,是‘中华考工十大奇书’之四啊。”宁熹光慨叹。

“对,不过考工十大奇书的其余六本,都被我作为奖励发给元帅大人了,这是最后四本了。”

宁熹光唏嘘感叹,“难怪元帅大人尽管不喜,还是要接下这任务,这奖励也太丰厚了。”

其中每一本书,都汇聚了古代人民无穷的智慧和经验,如今被当做奖励拿出来给人,依照元帅大人的性子,绝对没有放过的道理。所以,他硬忍着科瑞恩“为非作歹”,自己却也高度配合,还是有原因的。

脑中转过这些想法,转而,宁熹光又好笑的安慰科瑞恩,“不怕,考工十大奇书作为奖励用完了,接下里你还可以把‘史地十大奇书’‘兵战十大奇书’‘哲思十大奇书’‘医药十大奇书’,还有‘学术’啊,‘术数’啊,‘预测’啊,‘奇门遁甲’等诸多奇书作为奖励发布,元帅大人就是看在这些书的份儿上,也依旧会忍你的。”

“我要的是‘忍’那么简单么人家明明只想做元帅大人的小天使。”

“……没想到你愿望这么远大。”

“我谢谢你夸奖啊。”

“好了,不说这些题外话,继续说宫权的事儿,我说你怎么想的,怎么想让我和几个女人争权了这宫里的权利是好掌的别我还没和管事的嬷嬷、公公混和眼熟呢,宫里就出啥大纰漏了,到时候我担一个办事不利的名声,那是好玩的啊”

“再说了,枪打出头鸟啊。我这两天够出风头了,要是不仅占着元帅大人不放,还公然掌权,这不是要当后宫第一人的节奏么吴昭仪和蒋婕妤能忍我太后能同意宫外那么多世家大族,能看着我做大而无动于衷”

“只能说,你想太少,做太多。”

科瑞恩:“……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啊。”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听你说。说吧,你到底有啥目的。”

科瑞恩矜持的轻咳一声,“我这还不是听到几位大臣上折子,请求陛下立后,就急了么按那些大臣的说法,宫里太后娘娘身子不适,那之后的除夕宫宴该让谁主持换句话说,太后娘娘老迈,即便这次还能硬扛着身子上,但她总有歇下的一天,可宫里不能没个女主人主事儿不是”

“那些大臣们就觉得,陛下应该早些立后,最好年前就能公布皇后人选,年后张罗张罗就能迎娶皇后进宫。当然,他们的主要目的,肯定不是让后宫有个女主人,只是想让自家的孙女、侄女当皇后罢了。”

“后宫的吴昭仪和蒋婕妤都要族人为他们筹谋,宫外一些世家大族,也准备送个嫡女进宫,他们都把目标瞄准皇后宝座了,只有你还傻不愣登只知道睡。哼哼,等你睡饱了,皇后早就有人当了,到时候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

没想到科瑞恩还真是一片苦心。

宁熹光当即就忍不住谢了句,“多谢你好意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不会以为我一管事儿,一掌宫权,争夺皇后的成功率就高了些吧”

“那肯定啊。”科瑞恩很以为然的说,“到时候你权利最大,想来呼声也该最高了。”

呵呵,想太多,想法太理想化。

若真如科瑞恩设想,想来她都活不到陛下同意立后那一天。

宁熹光无语至极,摆摆手和科瑞恩说,“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不过这事儿还是算了吧。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解释不清楚,不过,你只要明白,我万事都搁心里,自己为自己筹谋着呢,就好了。我总不会亏待我自己,所以,你也别尽瞎操心了。”

“你有分寸我也放心了。哼哼,别以为我愿意替你操心,还不是怕你没经过这阵仗,被人算计了皇后位去。若真被人抢了皇后宝座,到时候你就该哭了。”

“好好好,我明白你的好心。现在你可以回去歇息了,毕竟天都这么晚了。”

科瑞恩临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和她说了一句,“我之后应该很少出来了。”

“嗯。”

科瑞恩又哼哼着说,“毕竟元帅大人的精神力越来也高,记忆也越来越松动。我担心我一个不慎被元帅大人发下我私下里的小动作。届时咱们两个都落不了好。”

是你落不了好,我可不一定。毕竟我可是元帅大人的真爱。

他若恢复记忆,指定疼我如往昔,说不得还会因为我这些时日在宫里收了委屈,越发没有下限的宠溺我呢。

当然,这话心里想想就是了,可不好说出口,不然科瑞恩该暴走了。

科瑞恩离开后,宁熹光也很快睡着了。

转眼就到了宫里封笔的日子,朝臣门都得了几日假期,欢欢喜喜的回家过年,等到来年宫里开笔时,再回来上朝。

傅斯言也清闲下来,更是日日呆在菡萏宫中,这可让后宫诸位排的上号的妃嫔恼的咬碎了银牙,个别沉不住气的,甚至直接找到太后娘娘,言及宁熹光狐媚君王。

告状的人中就有太后的侄女蒋婕妤,不过这位行事比较高明,即便是告状,说出的话也拐了个弯,让人猛一听听不出其中的讥诮。

不过,太后是在后宫混出头的,那里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自然一眼看明白其中的关卡,不过,陛下爱宠幸谁,那是陛下的私事。陛下在女色上一向没什么喜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愿意亲近的女子,她高兴都来不及,又如何会去阻止。

再说,这侄女虽说是兄长的女儿,然兄长在早些年他们母子受困时,可没有给予丝毫援手。不仅如此,还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当初接侄女进宫,乃是大嫂一意苦求才同意的,最后一点情分早就耗尽。如今侄女又来求她出头,她忙着拜菩萨,可没有那闲时间管闲事。

187 千古一帝(十四)

蒋婕妤在太后跟前没有讨得好,反被太后若有似无的点拨了几句,自认为颜面受损,便羞愤欲绝的悻悻回去了。

后宫其余妃嫔见状,也窥出了太后的态度,一时间都熄了让太后“做主”的心思。

不过,她们争宠的心思却没有熄,对于宁熹光的仇视也有增无减,这从菡萏宫中这几天出的大小状况可以看出一二。

隆元帝彻底入住菡萏宫的第一日,宁熹光在自己用的红枣粳米粥中发现了绝育药;第二日,发现她习惯用的胭脂水粉味道变了,里边添加了一味味道清香的药草,若是单用,有美容效果,但若是和某一种药物混用,有毁容效果;第三日,她要穿的衣裳被人在在特殊水中浸泡过,若是穿上那衣服,人的肌肤会慢慢溃烂,直至彻底腐化。

好可怕!

见识过这诸多后宫手段,宁熹光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若她是个一般的小姑娘,此刻必定吓的哭唧唧了,可她不是啊。

她可是颇负盛名的中医国手,是战斗力爆棚的小金乌,是无所不能的神君大人。虽然如今人人落平阳,但也不能被那啥欺负啊。

再说了,她可是服用过仙丹的人,身体倍棒,这辈子都不会生病。想要她中毒、毁容、皮肉腐烂,那也是不可能的。这些小细菌,根本不可能战胜她体内的仙丹分子不是

不过,这几天元帅大人随时作陪,她心情很好,为了让后宫的娘娘们暂时开心一下,宁熹光还是决定遂了她们的心意,将那些被下药的粥喝了,胭脂涂了,衣裳穿了。

看,她就是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为了那些“姐姐妹妹”们能有个好心情,她也是蛮拼的。

宁熹光真心心大,发现了那些鬼蜮计量,也没有告知翠莹等人,更没有在菡萏宫中大肆搜索,穷尽心力找出要谋害她的人。

她照常过日子,可是,这一日刚从浴室出来,就敏锐的察觉室内的气氛不对。

翠莹和王作福等人都侯在外间,室内只有元帅大人,宁熹光好奇的看过去,就见他面色阴沉,眸光沉凝,甚至有些阴鸷,周身上下散发着杀无赦的气息,让宁熹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宁熹光试探问道,“是雪太大,又出现了雪灾,还是边疆又有动荡了”

“都不是。”傅斯言冷冷的看她一眼回说。

“既然如此,你还阴着脸干什么,活像是谁欠了你一万两金子似得。你笑一笑,笑一笑么。”

“呵。”元帅大人看过来的视线有些愧疚,还有些难辨的深沉,这复杂的目光看得宁熹光莫名其妙,不由讪讪的摸摸鼻子,问他,“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可惜,元帅大人打定主意不说的事情,即便她如何撒娇询问,也是问不出究竟的,宁熹光只能无奈放弃。

不过,她后知后觉发现,元帅大人今天貌似真的不开心啊,因为他晚上休息时都没有亲吻她,更没有抱着她,这不科学。

宁熹光百蚁噬心一样难受,这让她一整晚都心思重重,想睡都睡不着。

好在,到了第二天早起,宁熹光就得知了原因。

因为,翠莹等她一醒来,就迫不及待的在她耳边絮叨开了,声音亢奋又激动,“娘娘,吴昭仪和蒋婕妤被陛下罚了,将位处分,连贬好几级。唉,对了,现在吴昭仪不能称之为吴昭仪了,该称吴美人,蒋婕妤更糟糕,现在成蒋秀女了。”

宁熹光懵逼脸,“啊”

她只是睡了一晚上而已,外边就风云变幻成这个样子了,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不仅如此,陛下还罚吴美人和蒋秀女无限期闭门思过,之后没事儿就不要出来了。”

“啊!”

宁熹光瞠目结舌,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她有些反应不来啊。

明明昨晚上她睡着时,吴昭仪和蒋婕妤,还是宫里除了皇帝和太后外的两个大头,可如今她一醒,她们不仅被将位份了,甚至还被陛下下了闭关思过的命令,且是无限期的。

啧啧,要知道,后宫女人一身荣辱全系在陛下身上,她们两这都出不了门了,以后还怎么见陛下啊不能见到隆元帝,哪儿来的宠爱

这两人这不玩完了么!

宁熹光忍不住慨叹,宫斗太凶猛,一不小心要人命啊。

但她也好奇,“打听出来没有,吴……美人和蒋秀女是犯了什么错,才被陛下惩罚的”

“根本就不用打听啊。”翠莹激动说,“王公公亲自去传的陛下圣旨,说是吴昭仪和蒋婕妤阴谋毒害宫妃,证据确凿,两人扰乱后宫秩序,处事不公,大肆收受贿赂。就因为这,陛下恼了。”

宁熹光再次懵逼脸,“啊!”

翠莹没看出她神色不对,继续兴奋的嘀咕,“你说,吴美人和蒋秀女毒害谁了她们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不顺心就要人命,这也太狠毒了。不仅奴婢好奇,现在宫里人都好奇呢,不知道究竟这两位贵人,之前给谁下毒了,这才阴沟里翻船了。要说也不应该啊,后宫里如今最得宠的是贵人才是,她们不来谋害您,却去毒害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妃子,莫不是……”那小妃子才是陛下真爱而娘娘您,就是陛下放在明面上的挡箭牌,专门替那位真爱娘娘抵抗阴谋诡计的

不能深想,一想就感觉太虐!!

然而,兴许这才是陛下屡次召宠娘娘,却又不宠爱娘娘的原因吧因为陛下要为真爱守身!他们贵人实在太可怜了!!

宁熹光没有接收到翠莹可怜的目光,她只是恍然大悟的明白,为何昨晚元帅大人要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他。

兴许是他的暗卫,没错,像她这么得宠的妃子,元帅大人怎么可能不在她身边放几个暗卫守护她

可能暗卫没有发现有人预谋害她,但是,她在看见那下药的粥,添了东西的脂粉,以及被特殊药水浸泡过的衣裳时,面色都有片刻的诡异。

若那些暗卫心思灵通,肯定会在事后去查证一番,而这么一查,咳,那不啥啥都暴露了

所以说,她“主动服毒”的事儿,元帅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而依照他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以及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兴许还从这件事儿中,窥探出另外两个事实。其一,她会医术,且医术非常高明;二,她体质特殊,并不惧怕这种种毒药。

兴许还有第三点,她艺高人胆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都什么鬼

宁熹光想了些乱七八糟的,继而就不耐的放下这些思绪,不想了。

如今最重要的事儿,应该是尽快哄好元帅大人吧。

宁熹光就又苦恼起来,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做,才会让元帅大人熄了和她冷战的心思。

这么想着,宁熹光突然想起,至今还没看到元帅大人呢,就问翠莹,“陛下呢”

“陛下早就起身了。练了半个钟的剑,随即用了早膳,便去寿康宫中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至今未回。”

“嗯,那就先伺候我起身吧。”

宁熹光用完早膳后,傅斯言刚好回来了。

宁熹光对着他讨好一笑,连忙走过去给他赛手炉,除大氅,还用热毛巾给他敷面。

这两天又开始下雪了,零零星星的小雪下不停,偶尔还来一阵鹅毛大雪,很快就在地上积累起厚厚的雪花。

如今下的就是鹅毛大雪,雪花从天上速速而降,若不打伞,整个人肯定早就变成白色的了。

“行了,别忙了。”傅斯言制止住殷勤狗腿的某人,眸含深意的紧盯着她,“知道错了”

“知道知道。”宁熹光点头如小鸡啄米,“我给你说,我这不仗着我自己百毒不侵,才敢那样大胆么。那些毒药根本伤不到我,我也就没放在心里。”

“呵。”

糟糕,好似说错话了,宁熹光赶紧补救,“我事后已经后悔了。你说,万一我一不留神,吃了剧毒呢这要是一下要了我的小命,我不冤死了我还准备好好跟你过后半辈子呢,这要是没了我……”

“住口。”

“好,好,不说了。咱们换个话题聊啊。”宁熹光顺毛说,“你刚才去看太后,太后的身子怎么样了”

“尚可。”

“不是说太后惹了凤凰,这几天胃口欠佳,也不乐意见外人,就整日躺着么今天太后精神可还好”

“都好。”

简直是话题终结者,都不知道要继续和你聊什么了。

宁熹光心里直翻白眼,也不开口了,傅斯言却说,“准备一下,稍后魏嬷嬷会过来与你交接宫务。”

“啊!!”宁熹光已经记不清,今天这是自己第几次懵逼脸了。不怪她不淡定,实在是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大。

傅斯言似笑非笑看她,“吴昭仪与蒋婕妤毒害宫妃,已被降位处分,如今为吴美人与蒋秀女。身份低廉,品性恶劣,已不能胜任处理宫务一事。如今宫中你的位份最高……”

“不是,不是还有太后娘娘在前边顶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还说娘娘身体挺好么”

“太后今年已过五旬,你忍心让她如此年纪还未宫事操劳”他眸中的色泽愈发玩味,宁熹光却从中看出了威胁,不由缩了缩脑袋,有些心虚。

不能让太后劳累,说到底,还是她顶上呗。

啧,若是往常,倒还可以义正言辞、胡搅蛮缠的拒绝,可如今,吴昭仪和蒋婕妤被贬,太后要修养,而她刚做了错事,大声说个话都觉得底气不足,还敢和元帅大人反着来么

宁熹光含泪答应了这个“无礼”要求,继而,就似乎预想到之后她要累成狗的日子,一时间悲从中来,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此时,就听门外传来王作福的通报声,“陛下,太医院院正林生前来觐见。”

“传进来吧。”

太医院院正医术高明,更可贵的是,他精通妇科和各种毒素,并对之进行过钻研。

听说,早先这老头是民间的神医,属于脾气古怪,达官贵人相见一面都得求爷爷告奶奶那种。但后来,似乎被陛下的人格魅力折服,甘愿进宫来当个御医

而事实上,林院正乃是被隆元帝拿出的基本传奇医术勾的魂儿飞,不得不进宫卖身,以此换取对医书的研究。

没错,那基本医书,依旧出自科瑞恩处,乃是隆元帝完成某些任务的奖励。

不说这些远的,且说现在,一个邋遢的老头在王作福的恭敬引路下,冷着脸进了菡萏宫花厅。

他没有穿太医院的官服,也没有仔细梳洗过,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看起来有些邋遢。

不过这头发花白的老头,眸子却非常清凉,一点不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眸子一点都不浑浊。

这老头脾气古怪,见着傅斯言也没有行礼,径直过来给宁熹光诊脉。

诊着诊着,眸光越来越亮,而后忍不住嘀咕两句,“你这丫头……体质倒是特殊。”

“那里特殊”宁熹光好笑问他。

“呵呵,自个哪儿特殊自个不清楚,还特地让我老头子跑一趟确证一下,当我老头子闲的无聊,和你们似的整日无所事事不是”

说着话,就气咻咻的走出花厅,丢下人间帝王以及小透明宫妃一枚,扬长而去。

宁熹光好笑的看着老头儿离开,“这老人家还挺小孩儿性情。他既然没说我身体哪儿不好,那就是我身体很好,没一点毛病,更没一点毒素,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

傅斯言没有回话,宁熹光又自言自语,“既然你知道我会医,我之后给你做些药膳,你也喝了补身吧。被拒绝,你身上暗伤多着呢,还有些积年的旧伤,都是你早先御驾亲征时候得的。被看现在不打紧,老了有你的罪受。你也被担心我这是瞎忙活,实话告诉你,我医术高明着呢,不比刚才那老头儿差,我做的药膳更是一绝,到时候你一尝便知。”

188 千古一帝(十五)

宁熹光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傅斯言静静听着,偶尔会“嗯”一声以作回应。

就是如此简单平凡的反应,却愈发激发出宁熹光谈话的欲望,那小嘴就真个像是机关强似得,啪啪啪不停说起来,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宁熹光也没有说多长时间,因为太后身边的魏嬷嬷来了。

魏嬷嬷是太后的陪嫁宫女,早在太后还是一个闺中小姐时,就伺候在太后身边,堪称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按说依照魏嬷嬷和太后如此亲密的关系,请求太后出宫嫁人肯定没有问题。可魏嬷嬷偏就一根筋,一点不舍得离开这从小伺候大的主子。

而太后入宫后,多年无子,在宫里日子不好过,她担心太后被人欺负,自然更不肯出去;及至太上皇驾崩,隆元帝登基,太后娘娘总算熬出头了。可很快,四位辅政大臣几乎架空皇帝,将皇帝和太后视作傀儡,两人随时有小命危险,如此危及的景况,魏嬷嬷更更不愿意离去。

而后,在不知不觉中,她年纪已愈四旬,更是彻底熄了出宫嫁人的念想,只一心伺候太后。

太后待魏嬷嬷更是亲厚,不说将她视作姐妹,一应大小事情从不瞒她,且还让她执掌了部分宫务。

当然,在外边人看来,可不是太后娘娘纵容膝下奴仆主事,而是太后娘娘不耐烦这些俗物,因而,平时只抓大方向上的事情,具体执行,以及人物分派,全都交由魏嬷嬷管理。

由此,仔细说来,这宫务其实一直是魏嬷嬷在处理,如今约有二、三十个年头了。

而之前隆元帝选秀女填充后宫,太后娘娘就借机把宫务的事情全推了。可隆元帝不信任后宫分封的诸多嫔妃,太后有所顾虑,也想再考验一下诸人,便还暂领宫务;及至前些时日病倒,且也觉得吴昭仪和蒋婕妤乃可用之人,便试探的将宫务转移过去一些——看似吴昭仪和蒋婕妤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做的事儿也不小,可真正要紧的宫务,还在魏嬷嬷手里抓着呢,没有隆元帝和太后首肯,那些宫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出去的。

而如今,这些宫务终于要转交给隆元帝的后宫处理了。

因为明知这位宁贵人深得陛下宠幸,魏嬷嬷对待宁熹光很是客气。再加上魏嬷嬷本身也不是奸猾恋权之人,二人交接的倒也顺利。

只是,那些看似简单的宫务,里边猫腻多着呢。弯弯绕绕的,让人看得头疼。

最主要还是心累,宁熹光强烈表示,学习一天宫务,给人的压力远比高考大几百倍。且从宫务上,可以最明显直观的感受到宫里“奴大欺主”“奢侈成风”等等凤气,一时间让宁熹光有些无奈,也有些庆幸。

无奈于水至清则无鱼,即便隆元帝也只能对这一景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一棍子将所有人打死,而只能不定时给予压力,让他们不敢闹出大动静。

庆幸于,幸好她是个得宠的,不然,那日子会难过到什么程度,她有点不敢想象啊。

日子就在宁熹光和魏嬷嬷学习的过程中,一天天流逝过去。

转眼就到了除夕宫宴那天,而这一日,宁熹光将陪同元帅大人一起参加宴席。

可别以为这参宴的资格多随意就能得到,事实上,整个后宫,也只有宁熹光和太后两个女眷,也随同隆元帝参加除夕宴席。

太后能参加,这不需要理由,而宁熹光之所有能领先所有宫妃,得到一个站在隆元帝身边公开露面的机会,还是因为,她最近晋级了!!!

按照隆元帝的原话就是,宁贵人伺候的精心,对上毕恭毕敬,而她本身又是个贤良淑德的性子,所以,她一下跳了四级,从个正四品的宁贵人,跳过从三品、正三品、从二品等位份,一下就成了正二品的昭仪。

对,她如今是宁昭仪了。

偷偷说一句,元帅大人本是想直接将她封为从一品宁妃的,可惜,她主持宫务的时间尚短,没有特殊“政绩”,更没有为陛下诞下子嗣,因而,这个妃位就被太后削下了,她就成了正二品的昭仪娘娘。

对此,宁熹光的反应很淡定——她的目标很简单,只要后宫除了太后外,再没有比她身份高的女人,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她到底是宁昭仪、宁妃、宁贵妃、宁皇贵妃还是宁皇后,这都没多大区别么……

心大的宁熹光如是想。

却说除夕宫宴当晚,宁熹光收拾打扮好,便出发去了太后宫中。

果不其然,此刻其余几位贵人和美人也都在这里,美其名曰恭贺太后娘娘新年快乐,至于真实目的,呵呵,不说也罢。

因为这些贵人和美人的家世身份不显,也都没有胆子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们看见宁熹光,顶多就是明嘲暗讽几句,在太后娘娘面前给宁熹光上上眼药。

可是,太后会愿意给她们当枪使么宁熹光会在意么

呵呵,只能说这些娘娘们太年轻,想事情太简单。

隆元帝随后也过来了,众人齐齐站起身行礼。

隆元帝一路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经过宁熹光身边时,顺手扶起她,带她到座位上落座,自己则给太后娘娘请了安,说道:“母后,时间要到了,该去参加宫宴了。”

“唉,好,这就走。”

好儿子隆元帝,以及好“儿媳”宁昭仪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协同去了举办宫宴的大殿。

宫宴有些无聊,尤其是被众多女眷用虎视眈眈、含恨嫉妒的眼神盯着,宁熹光只觉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舒服。

尤其是太后娘娘以“不耐久坐”“身子不适”的原因提前离场后,那些女眷看向台上的眼神愈发肆无忌惮。

宁熹光根本不用往下扫视,凭借高达4s级别的精神力,就顺利锁定了眼神不善盯着她的几个妇人和小姐。

那几个妇人她不认识,不过看她们的长相和早先的吴昭仪和蒋婕妤有几分相似,想来不是她们的母亲,也该是姑母、姨母这类关系亲近的人物。

想来这是因为吴昭仪和蒋婕妤被贬一事,恨上她了。

可是,她有什么错人被刀子捅了,难不成还要怪人皮肤不够硬,不能抵挡刀剑吧

呵呵,这些世家贵妇啊,就是不能容忍任何一点事情不在自己计划内,更不能容忍有人凌驾在自家人身上,完全的唯舞独尊意识,活的太自我。

宁熹光不和这些更年期的大妈一般见识,精神力又扫过那些特别尖锐的目光,哦,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的,都是些容貌娇媚的世家贵女。

可能她们此刻在想,这宁昭仪也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么就这还能得到陛下的青睐和独宠,她凭什么

宁熹光一边喝着果酒,一边在脑中恶补了一出宫斗大戏。

其中女主是她,女配是台下诸多世家贵女,炮灰无数,宫斗手法数不胜数,大家各展所长……这都什么跟什么。

宁熹光感觉掌心的些微刺痛时,才回神过来,“额,你掐我干什么”宁熹光很小声的问身边的男人,一边还无语的反掐回去。

“别跑神,听话。”

宁熹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听话”,不是让她听话的意思,纯碎是字面意思,她也是过了片刻后才晓得的。

因为,下边那写过来给元帅大人敬酒的大人们,都在含沙射影影射她不该坐在陛下身边,威国公府之前多么多么不忠,陛下您明年该继续选秀了等诸多问题。

宁熹光:所以,元帅大人其实是想要我说句话,把这些大人挤兑走

可以啊,这个我擅长啊。

宁熹光就开口和眼前的老大人说,“陛下年后准备去边境外用兵,老大人您却一直催促陛下选秀女入宫,这是要分了陛下的心思,让陛下无法全力对外啊。,老大人,您说,您到底安得什么心啊,我怎么觉得,您是纯心想让陛下没心思纠结战争的问题,您不会是哪个小国派来的奸细吧”

面色尖刻的老大人颤抖着手指,涨红了面容,气的咬牙切齿的指着宁熹光“你”了两声,而后成功的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耶!!成功打倒小boss1。

大殿里有片刻静寂,虽然下首那些其乐融融的大臣,并不知晓这方小天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明白,怎么御史台的老大人给陛下敬着酒呢,就倒下了,是酒有毒么还是老大人醉酒了

不管是哪个原因,总之,这些人对危险的敏感度都非常高,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都努力缩小存在感,不敢在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下首的这些人不明白旧理,倒是座位距离御座很近,且一直用心听着上边动静的大臣,倒是把宁熹光的话都听在耳里。

他们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该说这位宁昭仪言语刻薄,为人张扬,做人不留余地还是说她恃宠而骄,想独占君王宠爱,所以,根本不允许新秀女入宫

不管是其中那个原因,都很明确证明了一点:这位宁昭仪果然如同传说中一样深的不喜爱宠爱,且这宠爱还有延续下去的尽头。陛下在女色上一贯克制,甚至有些冷清,如今如此看重宁昭仪,宁昭仪的地位短时间内是动摇不了的。所以,识相的,近些时日还是不要蹙宁昭仪的眉头了,这位可真不是个善茬。

敢当着君王面,几句话气昏以言语锋利见长的御史台老大人,宁贵人一战成名啊。

因为宁熹光战斗力太彪悍,以至于在宴席终了这段时间,再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向隆元帝进言选秀女填充后宫一事。

可宁熹光的心情,也没有因此好多少。

说实话,她挺讨厌有人在她和元帅大人之间说三道四的。

虽然她也早习惯了,有不少女人肖想元帅大人,想爬他的床,肆无忌惮勾引他等诸多事情,明面上她不在意,可心里,也是挺不好受的。

有点类似于自己的珍藏的珠宝被人觊觎的不喜,也有种被人冒犯的怒意。

当然,更因为爱情之间只能容纳两个人,多一个就太拥挤,可他们中,不只有第三个人想挤进来,第四个人也想挤,还有第五个人,第六个人,第七个……

简直烦不胜烦。

明知这不怪元帅大人,可宁熹光就是忍不住将他迁怒上了。因而,这晚上休息时,任凭元帅大人如何热情的要亲吻她,她都不配合,也不给抱,也不给搂腰,总之,哪儿凉快元帅大人你哪儿呆着去,本娘娘不伺候了!!

宁熹光发着小脾气,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梦中感觉小腹涨涨,想起夜,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随即就感觉自己又跑到某个熟悉的怀抱里了。

哼,咬你!

神智尚且不清醒,宁熹光就在元帅大人敞开的胸口处咬了一下。

傅斯言的身体陡然僵硬,他白皙结实的胸膛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排小小的压印。

宁熹光高兴了,尤其是听见元帅大人忍痛的闷哼声,高兴的哼唧两声。

可是,很快她就哼唧不出来了,她被某个半夜发狂的男人摁在床上,狠狠吻住了。

呼吸困难,脸上发热,身上……身上还有一只手,肆无忌惮的作乱,宁熹光的身子一点点瘫软。

宁熹光很快察觉到元帅大人情动了,他的手已经越界了,往某个非常令人战栗的地方而去。

隆元帝终于不禁欲了,宁熹光本是要高兴的,可是,时机不对,最起码不能现在干那事儿啊,她都快要憋不住了。

囧劲儿上头,宁熹光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一下推开了在她身上乱啃的元帅大人,而后,以一个相当狼狈的姿势,快速跳下床,手捂着肚子,直奔旁边的净室而去。

哎呦呦,一会儿也忍不了了,感觉,感觉膀胱要炸裂了!

宁熹光很快跑到屏风后,可待要方便时,有突然反应过来,元帅大人现在还在旁边寝室中,而元帅大人一向耳目清明,而她避免不了要弄出声音……这就尴尬了。

189 千古一帝(十六)

可也不能为了避免尴尬,就把自己憋死不是

再说,以前他们做夫妻时,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尴尬,渐渐的不都习惯了

所以,尴尬什么的,那点微妙的情绪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宁熹光小脸晕红的解决了生理问题,而后去清理自己。

自从元帅大人在这里住宿后,宁熹光就强制命令翠莹等人不需要守夜。包括王作福等人,都不会在夜晚守在两人的寝房外,因此,此时也不会有人来伺候她洗手,净身。

好在,房中小炉子上一直温着热水,宁熹光也不是不能自食其力的人,很快便打来温水,清洗好自己,便回去睡觉了。

而此时,元帅大人依旧清醒着,正一手枕着手臂,眼睛看着头上的帷幔。

听见动静,他侧首看过来,黑漆漆的眸子宛若无极深渊,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宁熹光表示,她完全招架不住元帅大人这样幽邃沉凝的眼神啊。

“都两更天了,你怎么还不睡”她佯作无事说道,“快睡吧,明天还有一系列活动呢,你可别起晚了。”

在古代但皇帝真是个费心费力的活,不仅要起早贪黑上朝批折子,时刻担心国家那里有动乱,那里有天灾,那里的百姓会不会没好日子过,还要给百官甚至全国人民做好表率,一言一行合礼得法,容不得一点懈怠和疏忽。

而明日,就需要祭天祭祖。

想想吧,一个皇帝代表一个国家祭天,还要祭拜自己的皇帝祖宗,那场面会小么那仪式会少么想想都要累死了。

而且这天还冻死个人,听听外边呼啸的北风,简直要把人卷走了。

所以,当皇帝究竟有什么好

又扯远了,把话题拉回来。

且说傅斯言听了宁熹光的话,没有回复,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他这一开口,方才那种暧昧的尴尬气氛,似乎就消散了,宁熹光不觉舒了口气,觉得身子也松快了。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了。

才刚脱下鞋,准备从元帅大人身上爬过去,在里边休息,宁熹光就感觉到,元帅大人的大手铁钳子似得,猛一下卡住她的纤腰。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宁熹光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等她再回过神,就感觉自己已经躺在床榻上了,而身上还压着个人。

元帅大人呼吸出的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面颊上,他眸子灼热,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都到这地步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儿,还用说么

可这一世的元帅大人是不是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不然,他怎么只是一个劲儿的亲吻,将她撩得气喘吁吁,甚至他自己也蓄势待发,可他偏偏没有下一步动作。

宁熹光:这是要让她主导的节奏么没关系,她很乐意的,元帅大人完全可以直说啊。

宁熹光这么想着,就当真伸出了罪恶之手,于是,咳,……总之这一晚战斗很激烈,,甚至堪称惨烈,以至于甚至壮如牛的熹光女神,第二日直接睡到午饭过后,且醒来时感觉浑身酸疼,腰都快断了。

宁熹光龇牙咧嘴坐起身,瞅着身上几乎完全消失的红色吮痕和青紫的手印无语至极。

她的身体复原速度强到极点,可就是她这服用过仙丹沫沫的身体,将还扛不住元帅大人的折腾,由此可见,欲望那道闸门一打开,某人成功化狼,且战斗力还是狼王级别的。

翠莹听见动静,赶紧进了内室,一见宁熹光,就眉开眼笑的行礼说,“奴婢给娘娘贺喜了。”

宁熹光:说实话,真没感觉被**有什么喜的。不过,她也明白这古代的风俗,不就是说一个男人越宠爱一个女人,就越在床上折腾么反之,在床上折腾了,不就代表这个女人受宠

宁熹光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同喜同喜。”

翠莹的表情有些无语,不过,看见宁熹光龇牙咧嘴的艰难穿衣,她还是赶紧过去服侍。

“陛下呢,还在忙么”

“可不是。”翠莹巴巴的解释说,“今天要祭天祭祖呢。到午膳时,才刚祭拜完。如今前边有宴席,陛下在招待群臣呢。”

就说这当皇帝不是个人干的事儿吧

等招待完群臣,隆元帝还要给他们封赏。

这可是个风向标,从此可以看出不少朝政走向,甚至世家兴衰呢。

朝臣和勋贵世家对这个封赏看得尤其重,是以,皇帝对此也很慎重,有时,一份儿赏赐品都要琢磨好久。

身心都受累,所以,再次强调一遍,当皇帝真难啊。

可即便当皇帝再难,行程再满,宫务再繁忙,弘远帝仍旧赶在用晚膳时来了菡萏宫。

菡萏宫的宫人都喜的眉开眼笑,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家昭仪娘娘昨天成功侍寝了,所以,此时看行隆元帝的目光,愈发灼热。

“用过晚膳了”

“没有啊,这不等你么。”宁熹光一边吩咐翠莹上膳,一边伺候元帅大人搽干净手脸,“猜到你晚上会过来,就特意把晚膳往后推了推。可好被我猜中了,不然你了还得等他们去御膳房传膳,要饿肚子了。”

“嗯。”傅斯言眉眼中带着温润笑意,冷冽锋利的五官线条在此时完全柔和下来。这样温柔的人间帝王,真是秀色可餐,看得宁熹光心头一阵乱跳。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抵抗不了元帅大人的魅力啊。

不怪她定力低,怪只怪元帅大人容貌绝色,气质逆天。

宁熹光被元帅大人牵起小手,丝毫不觉得羞涩,反倒是屋里其余几个伺候的宫娥,都囧的小脸泛红,眸中还不受控制的放出类似艳羡的光芒。

王作福及时注意到这情况,眼珠子一转,便挥手让这些丫头退下了,他则亲自伺候两为主子落座。

膳食很快呈上,乃是一个用小羊羔炖汤做锅底的小火锅,另外配了几样素菜,丸子,豆腐,牛肉片,羊肉片,毛肚等物,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子。

“这样冷的天气,正适合吃火锅。你尝尝这个,我将锅底做的很清淡,应该很合你的口味。”

宁熹光将元帅大人的饮食习惯摸的透透的,加上她厨艺好到逆天,这饭菜自然很合傅斯言的口味。

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将近半个时辰后,才心满意足的去花厅喝茶消食。

等两人收拾好要休息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将近戌时,在现代是差不多十点的时间。

元帅大人明天早起要上早朝,且他又一贯是个克制的性子,宁熹光就觉得,今晚两人大概不用和谐了。谁知道,她才刚涂抹完护肤品,准备爬床,昨天的场景再次上演。

嗯嗯啊啊了一番后,宁熹光浑身累瘫了,很快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还在沉睡,似乎就感觉到元帅大人起身了,宁熹光翻了个身,眼睛也睁开来,迷迷糊糊的问他,“该上朝了么”

“嗯。吵醒你了乖,继续睡。”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抚,宁熹光就当真很快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翠莹这次进了内室,又和昨日一样,满面抑制不住的笑容说了句,“奴婢恭喜娘娘了。”

用不着每次侍寝你都恭喜一番吧,这样我很尴尬的。

宁熹光还没来得及把这话说出口,就又听翠莹激动的说,“今日早朝,陛下宣旨特意赏了几位大人还有几家勋贵,娘娘的娘家威国公府就被特别恩裳了。”

“啊”

“娘娘的父亲如今已是威国公了,您兄长已是威国公世子了。”

宁熹光拧着眉头,仔细想想这里边的故事。

好像大概是之前威国公——也就是她祖父,当初旁观幼帝处境艰难,却没有伸出援手,这事儿被隆元帝暗记在心,之后大权在握时,虽然明面上没有训斥和贬谪威国公府,让威国公府脸上难看,但是,却也没有让他们多好过。

比如,她祖父提出退位要求,将威国公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嫡长子,以退为进,想让威国公府不再是陛下的眼中钉。然而,就是这个折子,威国公往上递了十多年,一直没有得到批准!

似乎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威国公府提心吊胆,之后还有谣言传出,陛下准备用别的方法,夺了威国公府的爵位——当然,这时威国公府还有可保爵位不被降等的丹书铁券,但是,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隆元帝帝王深谋远虑、智多近妖,他要是真想对付威国公府,别说是夺爵了,就是让威国公府家破人亡,那都是小事儿。

要知道,早先另外结党营私,想要把小皇帝架空的三位辅政大臣,如今尸体都化成飞灰了。

由此可见隆元帝睚眦必报的本性。

可就是这样一位不容人丝毫怠慢的帝王,如今竟然改变了对待威国公府的态度,从之前的寒冰,转化为如今的春天般温暖。不仅没有将威国公府夺爵,没有降爵,反倒同意了威国公的折子,将威国公的爵位划给了宁熹光的父亲,她的兄长也成了世子……

这是为什么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沾了宫闱女眷的光啊。

虽然被人说靠孙女/女儿/妹妹上位不好听,但威国公府确实有个好姑娘啊,吹了陛下的枕头风,所以,陛下对威国公府态度软化,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宁熹光又忍不住感叹:元帅大人还是这么极端的性格啊。爱欲让其生,恨欲让其死。

这样的性格一点不好,甚至会成为大臣攻讦帝王的弱点,然而,宁熹光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性格了。

被元帅大人这样爱着,她兴奋的要笑傻了。

而且,她占了早先宁蛮蛮的身子,如今她的家人因她受益,这也算是偿还了一些因果了。

宁熹光起身用膳,才刚放下碗筷,便听到外边有丫头过阿里通禀,说是魏嬷嬷来了。

哦,忘记了,她如今刚接手宫务,什么事儿还没上手呢。

这些时日有魏嬷嬷帮衬着,更准点说,魏嬷嬷还是主持着宫务,她不过是个打下手的小透明,暂时还不能将所有事情上手,所以,还需要魏嬷嬷仔细带一带。

宁熹光又开始和魏嬷嬷学习处理宫务了。

她有管家的经验,本身又聪明,真下了心思学,倒也很容易上手。

只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要耗费了心思慢慢悟透罢了。

魏嬷嬷在菡萏宫呆了一个半时辰就离去了,而后傅斯言就来了菡萏宫。

此时天还大亮了,夕阳映红了半边天,宁熹光就有些奇怪,“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该忙的都忙完了。”

“那就好好歇歇。你看你一年到头都闲不了几日,整天忙的像个陀螺,你这样不行啊,要学会放权啊,把手中事情丢给大臣们不就好了,要不然养着他们干拿俸禄,那不亏死了。”

王作福和翠莹同时被宁熹光惊世骇俗的言论吓着了。

后宫妃嫔不得干政,这话乃祖训,每个秀女进到第四轮选秀时,都要背下来的,与此同时还有其余一些规矩,总之,都是约束后妃的。

这宁昭仪以前也背的挺溜,怎么现在就忘了

她这已经不仅仅是干政了,这是要替陛下做决定啊。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她随口唠叨,不作数,可往大了说,那是要母鸡司晨啊。

王作福和翠莹被吓的很了,两人同时垂下脑袋,身子瑟瑟发抖。

宫里的生存准则时,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而他们知道了这要命的事情,依照陛下对宁昭仪的看重程度,兴许不会收拾了宁昭仪,但收拾他们……

两人同时面色如纸。

傅斯言却全没把这话听在耳里,他将宁熹光还在絮叨,而王作福和翠莹几乎要把脑袋垂到地下了,径直开口打断宁熹光,吩咐说,“都下去吧。”

“是……是。”

两人狼狈退下,宁熹光也只讶异的看了几眼,随后继续说,“身子是自个的,你要好好爱惜啊。不能当工作狂的,把身体累坏了,我多心疼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0 千古一帝(十七)

隔日起床,元帅大人照旧不在床上,不用说,肯定又上朝去了。

所以,由不得宁熹光不得不在心里腹诽第一百遍:当皇帝究竟有什么好

遥想当初元帅大人还是治世贤臣时,那时候因为皇帝倚重,元帅大人平素也很繁忙,但是,偶尔请个小假,和她出去度“n次蜜月”,还是有那个闲暇的。再不济也会被宁熹光逼着请个“病假”,两人赖在床上黏糊。

可成了隆元帝的元帅大人,那是忙的神出鬼没的,想在早起清醒后看到他,那无异于做梦啊。

至于让元帅大人伪造个病例,请个病假啥的,那不得惊动整个太医院,让所有朝臣都跟着提心吊胆与此同时,还指不定又闹出多少连锁反应,一不留神就要动摇国体了。

所以,当皇帝真不是个人干的事儿,元帅大人这次投胎投的很没有技术啊qaq。

暗自腹诽的宁熹光,显然没有意识到,元帅大人本身的职权,就和皇帝差不多。

他在星际时是五大元帅之一,虽说由五大元帅共同治理星际联邦,首脑大人辅佐,然而,每个元帅都有其特定的管辖领域和职权。

在人口数量高达几千亿的星际,平均每个元帅的治下都有将近千亿人民,这人口数量比现在的封建王朝多的没边了。

宁熹光现在就开始感叹元帅大人忙的分身乏术,等她真的和元帅大人回了星际,见到他工作的状态,认识到他繁忙到表态的程度,那时候就该感叹,现在的元帅大人日子有多清闲了。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qaq。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似乎新的一年已经过去了十几日,元宵佳节近在眼前。

宁熹光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出去过,且每天学习处理宫务,也很是烦闷,这天就动了心思,想出去逛一逛。

她和傅斯言说,“元宵节京城已经有灯盏吧咱们一起去看好不好你看,这多忙碌一年了,咱们都得犒劳犒劳自己不是再说了,你还是皇帝,应该与民同乐,百姓多欢欢乐乐的过元宵佳节呢,你却在宫里批折子,你说你多不合群。”

“你不怕冷了”

前几日又下了一场大雪,雪下的时间不长,但降雪量不小,地上的积雪都到宁熹光小腿肚处了。

这几日倒是出了太阳,开始化雪,但也应了那句老话,下雪不冷化雪冷,因而,如今这天也冷的不行。虽说从节气上说,已是开春了,可冻得人不得不将厚棉袄子捂身上。

宁熹光耐不得冷,也受不了热,最是不耐烦这样的天气出门,因而,这几天都待在菡萏宫,即便处理宫务,也都是让各个管事处的嬷嬷过来回话,她却很少去某个地方视察。

如今她说要冒冷出去,傅斯言可不是要感觉惊奇。

“我还是很怕冷啊。”宁熹光捧着杯热茶,一边喝一边和傅斯言说,“不过,再冷的天也挡不住我出门的热情么。我在宫里憋的时间太长了,感觉浑身都要发霉了,不出去晾晾怎么好再说了,天冷可以穿厚点啊,再不济手里还可以捧着手炉,这不就好了”

“呵。”

宁熹光听出这话里的讽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在宫里我也不是不爱出门,只是一出去就碰见你那些美人啊、秀女啊,你说说,我这是有多心大,才上赶着和他们偶遇啊每见她们一次,我都得心塞一次,你说我容易么”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毕竟当初选秀时,除了碍于种种考虑,你去亲自点了我和吴美人、蒋秀女,我们三人进宫,其余一些美人和秀女都是太后塞进来的,并不是出自你本意。但是,她们都在你后宫里呢,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你的人啊……”

“强词夺理。”

“我明敏就是据实以告。”宁熹光眼角嘴里的还嘴,“所以,你也知道我在宫里受了委屈了,还不赶紧弥补弥补我如今就有机会了,咱们一起出去看花灯么。”

“……”

“去么,去么……”宁熹光使出撒娇技能,然并卵,正在练字的隆元帝丝毫没有被打扰,更没有点头同意。宁熹光见状不由气结,觉得元帅大人真是个闷葫芦,都照他这样木讷(),哪儿找得到媳妇啊。

也就他命好,碰见她这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好姑娘。偏偏他还不懂得珍惜,委实让人无语。

宁熹光眼珠子转转,不得不使出必杀技,不着痕迹的磨蹭过去,而后在元帅大人深邃幽沉的视线中,垫着脚尖在他耳边一阵叽咕。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洞处,让傅斯言浑身都紧绷起来,然而,他没有将这种异状表现在外,而是玩若无事一样,嗅着近在咫尺的女儿香,听着她爱娇的在耳边说着悄悄话。

渐渐的,他眸光越来越暗,眸色越来越深沉,那眸子深处,是宛若黑洞一样静谧暴虐的黑色,像时要随时将人吞噬。

宁熹光没注意到,说完悄悄话后,就双手揽着元帅大人的脖子,扭股糖一样往他身上蹭,“好不好么好不好么”

“……好。”傅斯言良久后才回了一声,声音已彻底喑哑。

宁熹光感觉失重感传来,不由更紧的环住了他的脖子,“你抱我去哪儿,唉,现在还早呢,你干么呢”

“侍寝。”

宁熹光:“……”

虽然她承诺过只要他同意出宫,晚上可以让他尝试一下“小本本”上的其它几个姿势,可是,现在天还早呢,元帅大人这么猴急真的好么!!

而且,这人那啥都抬头了,声音更是紧绷沙哑,天,这事被她撩到了吧

宁熹光心里挺得意的。但是,想想元帅大人最近对某些事情都特别狂热,特别具有探索精神,还特别……爱在那啥时说些羞羞的话,宁熹光就忍不住面红耳赤,总感觉把自己坑到了。

说实话,这个世界的元帅大人,在某些方面真的很破下限啊。别看人家刚**没多久,但耐不住人读的书多。俗话说的好,碰见流氓不害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而元帅大人,明显就是那只有文化的流氓qaq。

颠来倒去一晚上,宁熹光记得自己睡着时,外边刚好响起王作福轻微的喊声,“陛下,该起床了,上朝的时间要到了。”

……所以,他们是那啥了一整个晚上么

今晚上几次来的是四次,还是五次,亦或是六次

累觉不爱!!

宁熹光由衷的后悔起在元帅大人喝的鸡汤中,也加了仙丹沫沫。

虽然元帅大人身上有旧伤,那总体来说身子骨非常强健。她做些药膳,慢慢养起来就好了么,何必多此一举让元帅大人也吃仙丹沫沫呢

结果好了,本就血气方刚的他越发龙精虎猛了,闹的宁熹光浑身像卡车碾压过一样疼,眼皮更是沉的睁不开,活像是黏上了胶水,如此,睡得昏天黑地,第二天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所以说,今天的宫务又全丢给魏嬷嬷处理了。

再所以说,让她执掌宫务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她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睡还一天,等她处理宫务,这宫里的人不乱套也饿死了。

宁熹光打着哈欠起身,自己去浴室泡澡。

泡澡的时候她哈欠连天,似乎随时都可以再睡过去。

翠莹被她撵出去准备两样她特点的开胃小菜,屋里一时静悄悄的。

迷迷糊糊中,宁熹光似乎听见外边有人说话,继而,有沉稳熟悉的脚步声进了浴室。

她睁开眼,看过去,就见眼前的隆元帝穿着帝王朝服过来了。他满身清寒,面色紧绷,眉心还不受控制的紧蹙,可见是今天又有不舒心的事情。

“怎么了谁又惹你了”不出口还罢,一出口,宁熹光自己都被这嘶哑干涩的声音惊了一把,这是她的声音么

“……无事。”傅斯言良久回了一句,而后自然的短起一旁的蜂蜜水,喂她喝了半杯。

他还挽起袖子,还给她搓背,宁熹光一点不矜持的受了。

这男人力道适中,学习能力也强,给她搓完背后,还给她按摩了太阳穴和颈肩处几个穴位,舒服的宁熹光嘤嘤嗯嗯,简直不要不要的。

“起来吧,泡的时间不短了,再泡下去皮肤该皱了。”

“甚至酸的很,动不了,你抱我。”

傅斯言似乎审视了她片刻,而后轻呵一声,拿起屏风上的浴巾,将她团团裹起,抱进内室去了。

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将近晚八点,吃过饭不久又得上床休息,宁熹光索性就不梳妆打扮了,只简单穿了家居的小袄,就坐在摆膳的桌子旁,问傅斯言,“你是不是吃过了”

“嗯。今天前边留了御膳,招待两位老大人。”

“那还吃么我让翠莹熬了些红枣薏米粥,可以补血去湿呢。另外还让厨娘做了些烧麦,炒了一道青菜,另外还有一个排骨汤,一个凉拌小菜,都很清爽,你要不要也尝尝”

她这饭菜简单到离谱了,甚至有些寒酸。在以往,就是王作福和翠莹这类宫女太监的膳食,都比这丰盛的多,她这主子却吃用这么简单,未免太磕碜了。

可相处时间长了,如今谁还不知道,这位主子虽吃用简单,里边的道道却多着呢,她吃用的东西,大多有益养生,跟着吃准没错,是以,谁还敢背地里笑话宁昭仪啊,都跟风的学着呢。

傅斯言之前用的少,现在见这色香味俱全的粥和小菜,也来了胃口,两人便都各用了些。

等两人吃完饭,宁熹光的精神终于来了。

此时也不想睡觉了,就拉着傅斯言道一旁的书房中练字小食。

说起来,宁熹光的字自然不错,一笔一划都非常有韵味,结合在一起,就是这个字的风骨。

她的书法着实好,但有一点不好,就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仿的隆元帝的字。

宁熹光:这怪我喽我仿这字体的时候,你们隆元帝还不是隆元帝呢。

傅斯言也是第一次见宁熹光的字迹,见两人的字体竟有七分相似,眸光一闪而过的惊愕。

宁熹光见状,讪讪一笑,“咱们两都挺有缘,都喜欢这隶书。咱们两笔迹这么像,应该是仿的同一位前辈的吧”

“确实。”傅斯言眸光漆黑的看着她,一字一顿说,“不过,每人练字习惯都各有不同。性格、阅历不同,字的风骨也不同……咱们两个的倒是挺相似。”

“哈,哈哈,只能说,咱们两个有缘分啊。”

傅斯言嘴角抽搐两下,扭过头,不看她犯蠢的模样。

而王作福和侍候在门外的翠莹闻听傅斯言的话,却再一次骇的满头大汗。

王作福尤甚,简直惊骇的腿脚颤抖,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要知道,陛下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他这种性格,同样反映在奏折上——陛下批阅的折子,回复都很简单,最多不过百字。

见过陛下字体的人,大多是朝中大臣,当然,还有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

总体来看,见过陛下字体的人不少,但不管怎么活,这类人力,都不应该包括后宅女眷。

而按照陛下的意思,宁昭仪的字体竟和他的字体非常相像……

这要一往深里想,猫腻可多了。

而他能想到的唯二的可能,其一自然是老威国公将陛下手术交给孙女习练——这个可能微乎其微,毕竟陛下和老威国公的关系,一直就不好,更不会特意给他传递些带了字迹的东西。

其二便是,陛下早先习练的手书,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流传的宫外,碰巧被宁昭仪捡了去,见那字迹漂亮,就也跟着习练。

当然,这都是他自我安慰的想法。

而还有一些……让他如遭雷劈的想法,譬如:若陛下手书,不是无意中传出去的,而是某些人有意为之呢那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练字之作外,是否还有其他秘密文书,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传了出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1 千古一帝(十八)

细思恐极。

因而,也怪不得王作福此刻面如金纸,浑身冷汗不止了。

不过,片刻功夫后,王作福也从这种惊骇欲绝的思绪中回了神,仔细反思起这几年是否在自己的监管下,出过这么大的纰漏。

左思右想得出的结果就是……似乎没有。

又仔细想了想,王作福才放下了紧提着的心,转而,他又哭笑不得想起这位搅风搅雨的宁昭仪,似乎从她突然崛起后,他就在不断的反思自己,这日子过得忒托马苦逼了。

而翠莹,她虽然没有王作福想的多,但是,也微妙的觉得,自家娘娘的笔迹和陛下想象,兴许确实有可能是……拿陛下的写过的字描的红。

若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呵呵……

翠莹如坐针毡,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煞白。

不提屋外两人的魂不守舍,却说房间内,笔迹相同一事被傅斯言轻轻揭过。

他面上不显,可是私心里却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他们两个的字迹,本就应该如同一辙。

这晚上两人安然的拥抱在一起休息,倒是没有再妖精打架。

却说翌日就是元宵佳节,宫里整个热闹起来。

早有丫鬟和太监在宁熹光()的指示下,将宫里重新装扮起来。树上重新挂上了红灯笼,边边角角的地方,也贴了喜庆的剪画,衬得整个宫廷都格外热闹喜庆。

大新朝是没有元宵宫宴的,甚至宫里也没有赏灯等活动,因而,这天下朝后,大臣们都纷纷散了,连带着傅斯言,这日都懒散不少,等天色擦黑时,就来了菡萏宫。

宁熹光此时已经换好了出宫的衣服,她穿着红色绣蔷薇花纹的锦缎小袄,下边穿着一条同色的百褶如意月裙。挽着灵蛇髻,坠着红宝石的耳铛和项圈,手上还有同样由红宝石镶嵌而成的镯子,整个人光彩夺目,熠熠生辉,让人大眼一看,便知是个养在富贵人家、深受夫君宠爱的娇娘子。

“好看么”宁熹光欣喜的跑来献宝,“我可没太出格,那些太出挑的衣裳首饰,我都没带。不过我想着,咱们出去玩一趟,不打眼就好,去没必要太寒酸,打扮的类似富贵人家就成,还能避免一些麻烦,所以我就挑了身上这身,又喜庆又漂亮,还有这套红宝石的首饰头面,是不是衬得我人比花娇”

屋里众人忍不住同时在心里吐槽:宁昭仪娘娘,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吧

傅斯言好笑的看着她花蝴蝶似得围着他转圈圈,有些眼晕,不知是她绕晕了他,还是眼前的人笑靥太迷人,让她禁不住心跳紊乱,脑部充血。

心中起了杂念,手上也有了动作,他一把将她禁锢在胸前,看着她,“就这般想出去”

“那当然。”

“那便出去吧。”

宁熹光狐疑的瞅他一眼,“你就穿这身衣服出去”

元帅大人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的常服,但是帝王的常服好一般人的能一样

这衣服看起来低调,但在衣领和袖口,以及衣摆处,都用金线绣着暗纹,那暗纹的形状为五爪金龙,唯有人间天子可降之穿在身上。

虽然夜晚灯色暗淡,大家忙着赏灯,也不见得有心思注意别人的穿着。但是,万一呢

万一有那心明眼厉的,就注意到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呢那可是要命的。

宁熹光想着就立马拉着傅斯言的手,往内室走,从中取出一件黑色绣金边的长袍,“你穿这件,这是我做的,今天才刚刚绣好,你穿着应该合身。”

傅斯言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惊喜,因而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即他深邃的眉目间漾开怡然的浅笑,看着这精工细作的锦袍问她,“当真是你亲手所制”

“那还有假”宁熹光傲娇的斜睨他一眼,“我的女工还是很拿的出手的,之前是懒得动手,才没给你做过东西。不过么,你最近一段时间表现很好,我总要给你准备点礼物,好好奖赏奖赏你。”

王作福:“……”

翠莹:“……”

他们耳聋眼瞎,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辞都听不见,什么碍眼的画面都看不见,他们就是两个存在感的隐形人。所以,两位主子你们尽情的腻歪吧。

傅斯言好笑的重复着她的话,“奖赏我”低沉的声音满是磁性,压抑的声音说话时间,那种磁魅的性感,简直要爆棚了。

宁熹光觉得自己耳朵要怀孕了,被元帅大人这声音迷惑的不要不要的。因而,在元帅大人有开口说,“宁愿换一种奖赏方式时”宁熹光还不知所以然,傻傻问他,“你想换什么方式”

“床上的方式。”

“流氓啊你!!”

小两口打情骂俏一番,而后傅斯言换上那套由宁熹光亲手制作的衣服,两人低调的出了宫。

朱雀街上成了一片灯海,造型各异的灯笼蒙上不同的绞纱,放射出不同的光辉,或蓝,或紫,或红,或黄。整个大街陷入辉煌的人间灯火中,如梦似幻。

朱雀街主街道上人流不息,车马穿梭不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下车下车,咱们下去走吧。赏灯还坐在马车上,这是什么事儿”

鉴于宁熹光强烈要求,两人在街口隐蔽处下了车,沿着灯火,一路往朱雀街中心区域走去。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街上往来都是欢声笑语的年轻人,姑娘们穿戴一新,与姐妹兄弟走在一处,偶尔与陌生的年轻男子视线相对,羞得小脸通红。

男儿或潇洒舒朗,或温文尔雅,或矜持的陪着姐妹,或与同窗好友侃侃而谈。

宁熹光见状面上的笑意一直没停歇过,她轻扯傅斯言的衣袖,含笑说,“这就是你治下的京城,百姓和乐安康,丰衣足食,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嗯。”

“嘿嘿,我看着也很高兴呢。唉,你仔细听听,那边有几个年轻人,在讨论你登基以来的功绩呢。轻徭薄赋,兴办各类院校,科举制选拔人才,允许寡妇改嫁,收服边疆领土,将各小国打的落花流水,还边疆以安宁……简直说不过来了。”

宁熹光听着旁人议论,才由衷的有种元帅大人就是陛下的真实感,她情真意切的感叹,“你这个皇帝当得真称职。”

“不埋怨我时时批奏折,没有时间陪你了”

“这是同一码事儿么”宁熹光甩给他一个妩媚的媚眼,“你励精图治,为民谋福利,这是你值得表扬的地方。但是,同样,身为帝王,你更应该知人善用啊,不然什么事儿都自己动手去做,那迟早有一天累死啊。”

宁熹光半埋怨的说,“你就是太有责任心了,这样不好啊,你太能干不就显得你那些大臣很无能他们心里肯定委屈死了。”

宁熹光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无奈傅斯言只是过了过耳朵,根本没将这话听在心里。可此时再听,难免就觉得很有道理。一时间,他倒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当真如此”

“可不是。哎呀,出来玩,咱们就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咱们痛痛快快的玩一回么,不然岂不白出来一趟”

“也好。”

前边人流涌动,听说是一家名为天人居的高档酒楼在搞活动。

活动的内容倒是挺符合今天的节日,乃是猜灯谜。听说还举办人还列出了三个奖项。

一等奖奖励御赐的笔墨纸砚一套;二等奖奖前朝青花瓷笔架一尊;三等奖为一套纯金首饰——别看着金俗气,像是不得世家贵女们的喜欢,可实际上却不然。因为这套金饰是成套的,加上设计别致,造型优雅精美,让不少闺阁女儿为之心动。

最起码,就这一会儿功夫,宁熹光就听见好几个小姑娘在盛赞那套金饰了。

这个说,“那对金累丝灯笼耳坠真漂亮”,那个说“我瞧着那支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凰步摇更惊艳”,还有人说,“明明那支镂金菱花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流苏都美出天际了,你们没觉得这流苏更让人心动么”

宁熹光也觉得这三个小姑娘眼光不错,最起码和她挺相似的。她也觉得那支不要惊艳,灯笼耳坠漂亮,流苏美破天际,看来,她和那三个小姑娘应该很有话题聊。

宁熹光有点小兴奋,这种感觉类似于找到同道中人的那种激动亢奋,可惜,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三个明显出身不低的小姑娘,正含羞带怯、小脸晕红的看着自家元帅大人。

那眼神娇滴滴的都快拧出水来了,可是让宁熹光心酸二郎一把。

她突然就觉得,和这三个小姑娘审美相同,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傅斯言这会儿功夫没有听见她絮叨,耳根太清净,他竟还有些不适,侧首过来就看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不免好笑,“又怎么了可是想要那套首饰”

“那倒没有。”宁熹光回神后,因为自己方才类似吃醋的行为暗自好笑。她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些小姑娘的醋话又说回来,宫里那么多美人元帅大人看不见,又岂会在宫外觅食

元帅大人根本不是那种人,他可专一了,有了她,便只守着她一个,可没闲情搭理别的小姑娘。

她也是太爱酸了。

做好心理安慰,宁熹光瞬间觉得松快不少,就又笑着回应元帅大人说,“这一套金饰虽然不错,不过比起宫里的首饰,还是差些。我要用就用最好的,你不明白么再说了,我的首饰已经够多了,你隔三差五就让王作福往我哪儿搬些东西,各种首饰还有开采好的珠宝原石,我哪儿多的都快装不下了,再买回来也是搁着生尘土,还不如给真正喜欢她的小姑娘。”

“嗯。要猜谜么”

“不想去。”宁熹光依靠在元帅大人胳膊上,“人太多了,咱们就不凑那个热闹了,省的被冲撞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想不想猜谜”

“你觉得呢”

宁熹光故作正经的想了想说,“我猜你应该想吧,毕竟你是皇帝,之前忙着国事,肯定从来没在元宵节的时候出来过,更加不可能参加过这样的活动。所以,此刻你是不是跃跃欲试,非常想参与一把,赢一些奖品回来”

“哎呀,别打啊,实话而已,还不让我说了”宁熹光脑袋上挨了很轻很轻的一下,她却装作很痛似得,不住的呼痛,害的傅斯言差点怀疑,是不是刚才真的在一不留神的情况下,下了重手。

“嘿嘿,既然咱们都不想猜谜,那就继续逛逛吧。这些灯笼汇聚了不少能工巧匠的心思,还真挺别致的,我看了还真喜欢,咱们买几个回去好不好”

“可以。”

两人相携离去,甜蜜恩爱的模样,如同一对新婚的小夫妻,这让不少少女如遭雷劈,心灰意冷。

她们自然早就注意到那身姿昂扬,英俊倜傥,满身贵气的男人,几乎对他一见钟情。这也不奇怪,毕竟他的姿容仪态都是上上等,又威仪深厚,小姑娘们那个不爱这种类型

就是可惜他身边有了娇妻作陪。

原本她们还抱有希望,她们夫妻不和,她们好有机会趁虚而入,可如今看他对妻子的宠溺模样,她们真是心都碎了。

傅斯言可完全不知道,只是片刻功夫,就有不少女儿对他心碎。至于宁熹光,她只想呵呵呵……

街上的灯笼样式新奇,宁熹光看了片刻,就忍不住下手了。

先是买了一个萌的人心都化了的小兔子灯,继而买了一个色彩搭配特别绚丽的金乌神鸟灯笼——买这个灯笼的原因就不用解释了,那绝逼是满满的回忆啊,以至于让宁熹光控制不住下了手。

买过来后仔细欣赏,宁熹光面上的笑容浓郁的让人看了心跳怦然,悸动不已。

好好欣赏了一番金乌神鸟灯笼,宁熹光甚而重之的将之交到傅斯言手中,郑重叮嘱说,“你拿着吧……可要拿好哦,我很喜欢这盏灯笼的。特别特别喜欢,喜欢到准备把它挂在咱们寝室的地步,你可千万不能让它出差错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2 千古一帝(十九)

宁熹光将金乌神鸟灯笼转移到傅斯言手中,那慎之又慎的态度,好似她转角的并不是一盏普通的灯笼,而是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她这慎重的态度,带累的所有暗暗围绕在他们身周的侍卫、暗卫都紧张起来,连连担忧这金乌神鸟灯笼里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就连傅斯言,眉头也在不知不觉间凝重起来。

与周围暗卫和侍卫们所想不同,他并不觉这盏金乌神鸟灯笼本身有多贵重或多了不起,与这些相比,显然这盏灯笼寄予的深意更贵重。

只是,这深意究竟为何,暂时他还不知。

这么想着,他一双凌厉的剑眉不由蹙的更紧了。

“唉,想什么呢”

傅斯言抬头,就看见眼前娇美如画、双眸宛若弯月一样笑着的女子,正歪着脑袋打趣的看着她,也正是此时,脑海中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那画面与眼前女人有关,她穿着金红色的衣服,娇媚明艳的宛若这世间最动人的风景,只是片刻间,这长着她的脸的女子,突然化作了一只体态庞大、优雅雍容的金乌神鸟……

肯定是他想多了。

傅斯言轻摇了两下头,将一切不合实际的念想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他牵起宁熹光的手,“无什,走吧。”

两人折回身,准备去早先订好的酒楼包厢赏灯,还未走到酒楼门口,便和两个熟人碰了个正着。

准确点说,眼前的两个男人,傅斯言熟悉,宁熹光却完全不认识。

不过,看着两人的威仪风度,还有看见傅斯言后惊慌的表情,便可知这两人应该都是朝中重臣。老的那个应该贵高权重,至于年约二十左右,正搀扶着怀着身孕的妻子的年轻人,身材非常英武,想来应该是御前带刀侍卫。

两人急匆匆过来行礼,“见过陛……老爷。”

“今日佳节,且是宫外,不拘礼仪。”

“是。”

宁熹光好奇的瞅着眼前这两人,觉得很陌生,可事实上不应该啊。

若这两人是朝中重臣,那除夕宫宴的时候,她不可能没见过啊,难不成是从外地刚调任京都的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竟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傅斯言就回道:“这位你且称呼林先生吧。林先生处事公明,爱民如子,其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和乐康泰,林先生有大能。”

“哦。”宁熹光想着,既然元帅大人这么推崇这位林先生,想来这位林先生应该真的是个清官,且是能吏。而从这人粗糙的老手,已经满经风霜的面容上来看,他确实不是享福之人。若这一身疲态,都是因兢兢业业治理治下百姓之故,可见这人当真是个贤臣。

宁熹光对真心为民办事的官员,总是多了一份儿崇敬,当下就恭敬的行了一礼说,“林先生辛苦了。”

“不,不辛苦,不辛苦。”这位林先生颇窘迫的应了一声,随即又尴尬的看向傅斯言,“老爷,不知这位……”

“称呼她夫人便是。”

这下,不仅那位林先生怔忪之后神色肃穆,就连跟在他半步之后的妻子,以及长子夫妻,次子,都惊愕后瞬间行了一礼,恭敬的唤了声“夫人。”

众人中,唯有被林夫人抱在怀中的四岁左右的幺女,依旧睁着懵懂的大眼,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怯懦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人,片刻后羞涩的红了小脸,将小脑袋埋在母亲颈窝处。

也只有她,尚且不知道眼前这位英明神武的陛下口中所说“夫人”的份量,尤且乐滋滋的和糖葫芦较量。

别了林先生一家,两人进了酒楼,倒是很巧,他们又在楼梯口处碰上了熟人。

这次是真的熟人,不仅傅斯言认识,且宁熹光也非常熟悉的人。

这几人,便是威国公府的一家子。

说起来,早在隆元帝新年初始批准老威国公的奏折,允许长子继承爵位,并将长孙册封为世子后,威国公夫人,也就是宁蛮蛮的生母和祖母就不止一次给宫里的太后上过谢恩折子。

名为谢恩折子,其实也不仅仅是为了谢恩,肯定还是想进宫见一见女儿/孙女。

当时宁熹光已经忙着处理宫务了,和魏嬷嬷的关系很好,自然也得了太后的青眼。

太后拿到折子后,并没有自己做决定,反倒给了她,让她看看是不是要见一下家人。

宁熹光当时是想,既然因她之故,元帅大人已经批准将威国公府的爵位传下,且没有降爵,她可算是还了宁蛮蛮一半因果。

另有一些因果自然以后还得还,按说,见一见宁蛮蛮的祖母和母亲也不为过。

然而,一来因为宁蛮蛮在家时,就和这个继母相处不愉快,祖母又是继母的亲姑母,他们祖孙之间然没有多少亲情,好似没有见的必要。

再来,不管宁蛮蛮的继母和祖母与她关系是不是差劲到极点,总归,这两人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若是被他们发现猫腻,可不就坏了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见为好。

倒是不曾想,以为今生都不会见到的人,此番竟巧妙的碰到了一起。

宁熹光还没回过神,傅斯言已经率先止住了威国公府一行人请安的动作,随口说,“这些都是威国公的家眷”

现任威国公,也就是宁蛮蛮的老爹诚惶诚恐的应道,“是,是。”

宁熹光回过神时,就见便宜父亲正对着元帅大人弯腰颔首,那谦卑的作态,果然有点传说中的味道——因为自家老爹所为,他们都担心被隆元帝事后报复,即便如今自家出了位昭仪娘娘,陛下对威国公府的态度也软化了不少。但是,圣心南测,又有谁能保证,陛下突然见到他们,冷不丁又想起早些年因为威国公袖手旁观,致他朝不保夕的日子,不会出手给他们些教训呢

而在隆元帝眼中微不足道的一声训斥,说不定就能引来威国公府的灭家之难。所以说,他们还是尽最大可能在隆元帝面前伏低做小吧。

威国公府众人的作态傅斯言看在眼里,却也只是看在眼里罢了。

他侧首问宁熹光,“要不要与你父母叙话”

宁熹光条件反射摇头……只是很小一个动作,她就立刻意识到这些直白的拒绝不太好。

这是整个京城最大也最辉煌的酒楼,能来里边用餐的,即便不是世家贵族,也是朝廷新贵。可以说,这里里外外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她任何一个动作做出来,看在别人眼里,就有了不同的意味。她倒是不介意被人说她心性凉薄,不顾娘家,可要是威国公府众人因她而受排挤,在朝中没有立足之地,她罪过就大了。

宁熹光念及此,就又立即点头。

她这一来一回的动作幅度都非常细小,若不是一直紧盯着她看,想来不会有人注意到之前的动作,可傅斯言偏却注意到了。

他此时才想起,眼前的威国公娶了继妻后,就对继妻生的双胞胎儿子宠溺异常,对小女儿也爱如珍宝;为人父的情感有了寄托,宁熹光和她嫡亲的兄长自然就被忽略了。

可以说,整个威国公府,除了老威国公,以及如今的威国公府世子,其余人都没有诚心对待过他捧在掌心的这个女人。

既如此,他又何必给他们脸。

失策了!

傅斯言轻叹,早知道他们的关系僵硬至此,当初就不应该只是将熹光的哥哥册为世子,而是应该直接让他继承威国公的爵位。

确实失策了。

不过,好在还有缓和的余地。

傅斯言牵起宁熹光的手,就往威国公府众人让出的楼梯上走,迈了几步才又想起来什么似得,回头吩咐威国公府众人,“成毅夫妇过来作陪,其余人等都散了吧。”

威国公面色涨红,威国公夫人也垂眉敛目做出恭谨状,可眸中却闪过愤恨、懊恼、窘迫、怨毒等色,然而,又能怎样呢谁让如今高高在山,得君王独宠的那个女人,只是她的继女,而不是嫡亲的女儿呢

像是有什么灵光从脑中一闪而过,却被威国公府妇人敏锐的抓住了。

她握紧双拳,野心勃勃的想着,对啊,为何不能是她的女儿呢

她的女儿机灵乖巧,甜美可爱,最是貌美可人不过。女儿今日在陛下面前露了脸,不愁之后入不了皇宫。

别了威国公府一家子,宁熹光在元帅大人的引领下,带着宁成毅夫妇进了楼上包间。

对于这个便宜哥哥,说实话,宁熹光只能从他看着她的关切的眼神中,猜测出兄妹两人感情非常不错。至于两人的情感到底深厚到什么地步,说实话,她真不知道。

好在有元帅大人镇场,宁成毅身为男子,也不好娘们兮兮的叽叽歪歪,所以,兄妹两个就矜持的各自行了礼,稍微寒暄两句,便作罢。

而傅斯言,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兄妹两,胸中却好似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闷堵。

他很清楚这情绪的由来,也因此,颇感觉无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3 千古一帝(二十)

宁熹光与宁成毅是兄妹两,即便两人亲近,他们之间也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所以,他究竟醋什么

心里明知这样的情绪不正常,傅斯言却控制不住它们发酵,于是,包厢内诸人都相继注意到,包厢内越来越冷了,而陛下素来不动声色的面孔上,也冷冽的厉害。

包厢内的交谈声渐渐止住,宁成毅夫妇恭敬以待,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他们拼命缩小存在感,好似如此就不会被陛下释放出的冷气扫到一样。

倒是宁熹光,很是哭笑不得的问他,“又怎么了”俏皮的眨眨眼说,“难道是因为我只顾着和哥哥说话,忽略你了,你不高兴”

宁熹光没也没想到元帅大人会回答,且会认同这一观点,那毕竟有些丢份儿,也损害他威严英明的圣君形象,可出乎她预料的是,元帅大人还真就“嗯”了一声。

宁熹光:所以说,是不是刚才她那个问题的发问方式不太对

宁成毅夫妇得到暗示后,齐齐行礼退下,至于宁熹光则拉着神色不太对的元帅大人,站在窗边观看京城的夜景。

今晚街道上都是灯笼,从上边俯首看去,便见一条火龙从东到西一路蜿蜒而去。那辉煌的景象,完全烛光同时悦动的旋律,让人看得心动。

宁熹光不由嘀咕出声,“所以了,我还是最喜欢这人间烟火。当神君是很好,可以万寿无疆,与天地同寿,丹站的太高了,看见的就少了。还是现在好,踏实,温暖,心都是热的。”

“嗯”傅斯言隐隐约约听清了她的话,但似乎又没有听清。

宁熹光嘻嘻一笑,“我是说,因为有你在,所以,不管身在何方,不管我们出境如何,我多觉得安心。”

“嗯。”

不知不觉间,嘴唇竟然缓缓勾勒起弧度,傅斯言面上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携手宁熹光一道回了皇城。

这一晚,两人和谐过后,宁熹光率先入睡,傅斯言竟看着她酣睡逇容颜,明明觉得这张脸,甚至她如今的神态该是陌生的,可出乎意料的是,即便闭上眼,他也能准确的诠释出她此时的模样,此时姿态,甚至知晓她呼吸的频率,她喜欢抱着他的依赖的小动作。

他对她之熟悉,宛若两人已经生活在一起很久,宛若他们就是彼此的另一半,所以没有一点陌生感。

就这般看着她沉静的睡眼,傅斯言眼皮渐渐沉了下来,睡意上头,他沉沉闭上双眸。

但就在闭上眸子的前一秒,他也不知为何,竟看了一眼挂在两人帐子外的,那盏已经熄灭的金乌神鸟灯笼,而后才昏昏的闭上眼。

傅斯言这一晚睡得不太好,他似乎一直沉浸在某个玄幻的梦中。

这梦境神秘诡谲,梦中出现的事物,比之前科瑞恩“奖赏”给他的一些话本子还精彩。

其中有各种修士,各种妖兽灵兽,而他作为梦中的主人公,也在机缘巧合之下,契约了一只本命灵兽。

等那只灵兽渐渐长大,他才晓得,那原来是一直金乌神鸟。

才想起金乌神鸟几个字,梦中那只璀璨夺目的鸟儿,就睁开了双眸,静静看向他。

那眸光懵懂茫然,看见他后,就变得依赖爱娇。似乎有他在,便有了最大的靠山,再不惧风雨雷电……

啾啾……

那只小金乌鸣叫了两声,从她口中发出的明明是鸟语,他从未听说过,此刻却像是无师自通了那种语言似得,很明白的知晓,刚才那声啾啾,是她在唤他“斯言”。

“斯言,改起了,今天有大朝会,再不起就晚了。”和梦中一样柔和爱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时间让傅斯言有些分不清就里,不知现在究竟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梦里。

然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真的该起来了啊斯言宝宝,王作福已经唤了好几次了,再不起床,你连用早膳的功夫都没有了,这可不行,今天的朝会最少到上午边上才结束,最少三四个时辰呢。”

那声音中还有着喑哑,听起来非常艰涩,像是用嗓过度的后遗症。傅斯言至此时才彻底清醒,才明白,刚才真是熹光在唤他。

“熹光”

“嗯,我在啊。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王作福就该急的把头发抓秃了。”

傅斯言没听清给她说的话,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双清灵而包含依赖的眸子,有些恍惚的问她,“熹光,你昨日为何那般喜欢那只金乌神鸟灯笼”

宁熹光没太在意她这个问题,还以为他是随口一问,她也就随口一答,“你不觉那盏灯笼特别漂亮么而且造型那么别致,色彩搭配那么绚丽,简直美的让人怦然心动好么我这是赶巧碰上了,不买下回来肯定后悔死啊。”

她起身拿了一件里衣给他穿,“好了,快起了,你今天还没我醒的早呢。”

若是以往,她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他则每天早早起床上朝。如此这般,宁熹光还真没在早起的时候,见过元帅大人。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元帅大人竟睡的这么沉,任凭王作福怎么呼喊,她怎么推他,都不见他动弹,可是把她吓坏了。

刚才那一刻,她都已经开始反思,是不是在床上累着元帅大人在床上掏空了他的身上,所以元帅大人才这般累qaq。

好在事实并非如她所想,而元帅大人一觉醒后,也很精神,丝毫没有烧热症状,宁熹光终于放心了。

她一边伺候元帅大人穿衣,一边张嘴打哈欠。哈欠一个接一个,眼角还冒出了泪珠子,可见困的很了。

傅斯言有些心疼,就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说,“我自己来,你回去继续睡,我让翠莹给你留膳,等你醒了再吃。”

宁熹光有些意动,最终却还是推辞,“不了,我陪你一道吃早饭吧。我每日都醒好晚,很少能陪你一道用早膳,这次既然碰上了,咱们就一道吃吧。”

傅斯言轻吻了吻她的唇角,含笑应道:“好。”

两人心情愉悦的一道用早饭,倒是都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不少。

鉴于此,王作福看向宁熹光的眼睛闪亮的不行,那片刻间,竟然想僭越的求上宁昭仪一句,“以后早些起床,陪陛下一道用早膳可好”

还好,名为理智那个小妖精在关键时刻跳了出来,阻止他作死,由此,王作福骇了一身冷汗出来,直至这顿早膳用完,都再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傅斯言即将走出菡萏宫,就出口让宁熹光回去歇息,他道:“回去睡吧。今日大朝会,中午我就不过来用午膳了,你煲些养生汤送过来吧。”

“我”宁熹光讶异的指指自己,“我去送么”

“嗯。”

“可是大朝会毕竟忙碌,你们商量的也都是国家大事,这样的额日子,不管是正清宫还是乾清宫,不是都要彻底禁严,任何人不准擅入么”

“你不是任何人。”

宁熹光被撩的心花怒放,眼睛都比平时更澄亮了,她矜持应道:“那好吧,我届时给你送过去。到时候我好要亲自监视你吃下去,不然,你再因为忙碌饥一顿饱一顿,迟早把胃弄坏了。”

“好。”

御驾远去后,宁熹光打道回府,翠莹在她身后高兴的笑说,“陛下对您真好,娘娘,陛下心疼您呢。”

让她午膳时过去送养生汤,这句指令说要表达的,可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隐含的深意就是督促宁熹光,别又因为贪睡误了午食,饿着了胃。

宁熹光想起自己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忍俊不禁笑起来。

哪句话明面上是说担心元帅大人糟蹋了胃,其实何尝不是她在自省

他们两人心有灵犀,如此,才有了方才那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眼神。

到了菡萏宫后,宁熹光就亲自挑选了一只从御膳房取来的新鲜乌鸡,配好各种药材等物,经过前期处理后,放在瓦罐中细细煲汤。

她不放心小丫头烧火,只叮嘱做饭的厨娘,让她亲自盯着火候。又殷切的嘱咐了几遍各种注意事项,确保厨娘已经完全记下来了,宁熹光才放心的回了卧房。

准备去床上睡觉时,宁熹光的目光就被床上挂着的那个金乌神鸟灯笼吸引住了注意力。

她忍俊不禁一笑,默念道:“不知道元帅大人何时才能恢复往昔记忆,何时才能记起,她也曾是一只爱玩爱闹爱漂亮的小金乌。”

午膳前半个时辰,宁熹光被翠莹喊了起来。

她接连打了几个哈欠,都感觉没睡饱,就去洗了把温水脸,这才彻底清醒。

鸡汤已经煲了一整个早起和上午,浓浓的鸡汤香味儿飘散在空气中,嗅上一口,让人口舌生津,恨不能当即就吃上一碗才好。

宁熹光深呼吸一口气,赞叹的和翠莹说,“这厨娘的手艺,和我有的一拼了。”

翠莹摇头说,“和您别还差远呢,娘娘您那一手厨艺简直出神入化,尤其是煲汤的技术,奴婢还从没见过比你更善于此行的,就是专门做御膳的御厨,都指定没您功夫到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4 千古一帝(二十一)

宁熹光欣然笑纳了翠莹的夸奖,而后换上美衣,让丫头们抱好煲好的鸡汤,乐滋滋的取了前边的正清宫。

她时间点掐的特别准,走到正清宫附近时,正好赶上午饭的点。

若是往常,这个时间御膳房都送来御膳了,然因近日是大朝会,朝政繁忙,以至于到了如今,诸多大臣还在正清宫议事,丝毫没有出来的迹象。

宁熹光见状就有些发愁,这个时候她贸然进去自然不妥,说不定会被那些大臣抨击“恃宠而骄”“后宫干政”的。所以,现在先找个地方耐心等待会儿

正这么想着,宁熹光就看见白白胖胖的王公公火急火燎的从正清宫快走出来了。

来到她面前,王公公笑的跟朵花一样,“昭仪娘娘您可来了,您快些进去吧,陛下一直等着您呢。”

“可以么”宁熹光狐疑,“里边应该正在议事吧,我现在进去不太好吧”

“没事儿没事儿。已经到了午膳时候,陛下刚吩咐传膳了,今天诸位大臣都在宫里留膳,现在该出了正清宫了。”

王作福这话刚落音,宁熹光就远远瞧见,从正清宫中鱼贯退出不少带着顶戴花翎,穿着威仪官服的朝臣。

这些朝臣直到距离正清宫几步远后,才直起腰,然后,不出意料他们很快注意到宁熹光。

能在此刻出现在正清宫附近的大臣,不用费脑子思量,也知必定是隆元帝看重的大臣。

而既然能入得了元帅大人的眼,这些人又其是简单易于之辈他们无不是眼明心亮、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即便心里弯弯绕绕多的打结,面上也绝对不会露出丝毫情绪来。

如今就是如此。

他们看到贸然出现在正清宫附近的宁熹光,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猜到这一身宫装的丽人身份为何。

不管他们是不是和威国公府不对付,如今见了宁熹光,该见礼还是摇摇见礼,而若是身份比宁熹光高,就干脆微颔首,再有哪些性情耿直、看不起女人的,则摔了袖子离去。

总之,就刚才那一瞬间的事情,从哪些人简单的动作中,宁熹光已经判断出这些人的性情。

不过,又有什么用总归她也不用和他们打交道。

宁熹光走进正清宫时,就见元帅大人依旧坐在上首的案几处,剑眉微皱的看着摆在面前的折子。

他一只手在不知不觉间,摸上了下颌,这是元帅大人遇到为难事情时,才会做出的小动作。

“还没忙好么我已经把煲好的养生汤送来喽。”

傅斯言没抬头,径直朝她伸出手,“过来。”

宁熹光便挥退了翠英等人,自己走了过去,“不管多重要的事儿,都放在午膳后处理吧。你今天早起不还暗示我按时用餐么,如今你却把这话置之不理。隆元帝陛下,你这态度可不行啊。”

兴许是这一本正经的“隆元帝陛下”五个字戳到了笑点,傅斯言眸中不自觉的漾起笑意,他一把将宁熹光拉到腿上坐下,凤眸含笑的说,“稍后再用午膳。可是睡到将近午膳才起”

“对啊,本来可以睡更长时间的,结果被翠莹喊起来了。我刚才困的很呢,一路过来直打哈欠。”

“现在呢,还困么”

“不困了。见到你太激动,血液沸腾,我现在精神焕发,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面前的俊脸上笑意更浓,就连他性感的嘴角,都不受控制的翘啊翘的,看得宁熹光心里乐呵。

看吧,元帅大人就是太闷骚了。明明就被她的话逗的心花怒放,偏偏还装不在意,有点小矫情么。

不过,她喜欢。

两人说了几句话,宁熹光就喊来王作福,通知他传膳了。

今天的日光虽然很大,那气温却不太高,冷风一吹,食物更是凉的快。

她让丫鬟抱来的鸡汤温在瓦罐里,外边也裹了厚厚一层棉被,但是也不能久放,不然很快就凉了。

两人一边慢言细语的说着话,一边将午膳用完。

午膳后,宁熹光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和傅斯言一道喝了茶,顺便闲聊了几句。

也是从这几句闲聊中,宁熹光听出元帅大人要亲征的意思。

她有些忧虑,就问他,“是要西征鞑靼么那个国家又犯大新边境了”

“是要征鞑靼,不过,不是鞑靼犯边,是鞑靼如今内乱不止,正好攻陷他们的好时候。”

宁熹光:“……你和这个国家有仇么”

傅斯言用纳罕的眸光看了她片刻,这让宁熹光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总感觉自己说了蠢话。糟糕,这其中的隐情不会是众人周知的吧而她不会是在无意中,成功额扮演了一把文盲的角色吧

宁熹光心怀忐忑。

而等到她回去后,询问了翠莹,翠莹的回应也很直白——她看她的目光也很惊愕,那眸光就像是在控诉,我觉得你是个学霸啊,可没想到,你包装的太好,以至于我直到如今才发现你学渣的本性。

而知道了这其中纠葛的宁熹光,呕的险些吐了一口血出来,尼玛,这些天睡得太多了,脑子都钝了,以至于犯了这样愚蠢的错误,她果然该好好反省自己了。再这么当米虫下去,也许某一天醒来,她就真个变成米虫了。

而有关隆元帝执意要趁着鞑靼老王病危,几个皇子争权夺势,国家动荡不安之际,去攻打鞑靼,这其中的隐情,便涉及到上一辈的恩怨了。

说起来很简单,甚至一句话可以概括出来,不外乎是新太宗,也就是隆元帝父亲的大哥和二哥早年的惨死一事,其中有鞑靼人的手笔。

这两位伯父早逝,隆元帝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然新太宗离世时,就留下两个心愿:其一自然是让儿子好好治理大新,不要毁了祖宗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其二就是,若是条件允许,就为两位伯父报仇雪恨。

如今,机会来了,而大新朝国力强盛、兵强马壮,随时可对大新做出全力一击,将鞑靼一族全部歼灭。

当然,这些内情此刻的宁熹光还不知道,她只是非常不愿意元帅大人去上战场。

战场多危险啊,一不留神刀剑穿体而过,想救都救不回来。不看元帅大人早年上战场的印迹还留在身上么,那一道道伤疤,有的特别危险,可知当时危及生命。

宁熹光有些焦躁,问他,“我不反对打仗,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是一国之君,手下也多得是骁勇善战的悍将,让他们去打鞑靼不行么难道你还不放心他们”

“不是不放心他们,只是我更想亲自报仇雪恨。”

元帅大人素来一口唾沫一个钉,他说出的话,很少有收回的时候,再看他的神情,也是非常坚定,想来攻打鞑靼之事势在必行,且他一定会御驾亲征。

但是,真的不可以啊。

元帅大人可能觉得他现在正值壮年,精力旺盛,体力充沛,战斗力也强悍,可是,这些有毛用啊!!

当你的脑子不受自己控制时,当你的脑中出现异物,那东西还不住的攻击你的神经和大脑时,那是分分钟都要毙命的节奏啊。

可战场上是容许你分心的地方么兴许你一个不留神,敌人的刀枪已经捅穿了你的脖颈。

宁熹光焦灼不已,可最终她使出了美人计、苦肉计,也没有成功劝说元帅大人改变决定。

忧心匆匆的宁熹光回去的路上愁眉不展,脸上也没有半点笑意,那蹙眉深思的模样,还有那紧抿的唇瓣,让翠莹有些胆颤,总感觉自家娘娘要搞什么大动作。

……最好不要吧。

娘娘要是有个万一,她的小命可保不住啊。

接下来一段时日,宫里的气氛都有些紧绷。

隆元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宫里的宫娥、太监虽然碍于宫规,在这项大动作还没有彻底公开前,也不敢大肆讨论,可私底下却没有议论。

议论来议论去,这些人,这些宫娥太监们也不想陛下亲征。

他们在宫里当差,要保证自己日子过得好,不仅要确保能被分到一个好主子跟前,最重要的是,这宫里最大头哪个要英明。

若是前朝的皇帝,昏聩、跋扈、性好渔色,宫里的宫娥都被以皇帝为首的王子皇孙、朝廷大臣们凌虐的不轻,太监们更是成了斗兽的口粮,成了他们娱乐比赛射箭的箭靶子。

那时候日子是真艰难,人人胆战心惊,唯恐第二日自己就成了那些畜生们的口粮。

隆元帝登基后,情况却大不相同,这是位明君圣主,只要在他手下好好当差,不管待遇好坏,小命是有保证的。

可若是陛下亲征鞑靼,出了什么意外,谁又能保证,继任者还会有隆元帝百分之一的英明仁善

这些奴才尚且忧心此事到睡不着觉的地步,更何况是这宫里的妃嫔和太后了。

太后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召见了宁熹光。

宁熹光行过礼后,得太后允许,在她下首落座,而后才恭敬的看向太后娘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5 千古一帝(二十二)

很显然,太后娘娘也被隆元帝要亲征的消息弄得心思紊乱,夜晚睡不好觉,没见娘娘面上虽然遮了厚厚的粉,可黑眼圈还是那么明显么

而太后娘娘本是满头青丝,也在这几天内鬓染霜雪。她面上更是带了满满的惫色,嘴角也有上火的迹象。

“陛下那边你劝过了”太后娘娘直接开门见山问话。

“是,劝了几次,可是陛下心智坚定,意思坚决,臣妾劝不动陛下。”

太后的脸色似乎更灰败了,原本提着的那口气,此时也散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微顿下来。

她有气无力的说,“罢了,我早该想到的。陛下那人性子执拗,且这事儿又是先帝遗命,如今天时人和都有了,无怪乎陛下一意孤行要征鞑靼。”

又叹了一声,“只是,为人母的,总是不放心他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原本想着兴许你能劝劝陛下……罢了,罢了。”

这一腔慈母心肠,看得宁熹光心酸,不免站起身很是诚恳的谢罪,“是臣妾无能。”

“不怪你,要怪就怪陛下。他是个拗的,从下但凡是他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算了吧,你也别再去劝他了,多说无用。”

“都是臣妾不好。”宁熹光再次辞罪。

太后摆摆手,“坐下吧,你这孩子,也是死心眼,说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按。算了,且坐下吧。”

“是。”

宁熹光恭恭敬敬的坐在椅子上,屁股只稍稍挨了些椅子,有些魂不守舍。

太后娘娘看过来的视线实在太火热了,她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肚子……宁熹光心里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歉疚,她是不能给她生个孙子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你伺候陛下精心,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待会儿回去拿些补品好好补补身子。”

“是,多谢太后娘娘。”

于是,等熹光从寿康宫出去时,身后的翠莹等人手中,都捧了不少匣子。而那些匣子中,不是装的上好的血燕窝,就是人参鹿茸,雪蛤等物。

若是其余宫妃,不管是得到这些东西,还是因为这之后太后认可的态度,想来都兴奋的睡不着觉了。

可宁熹光不同。

她只感觉到这份儿心意的沉重,压在她心底,沉甸甸的压抑。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脑海里猛然冒出这么个念头,宁熹光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从小没有亲缘,更没有婚姻缘,最初那一世,虽然按照家里要求,和一个家世相当的男子订了婚,可还没等到结婚,她就死了。

之后在星际,她整日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且还未成年,又何谈恋爱结婚生子

轮回的几世,未尝没有过生子的念头,可她并不被允许怀孕,是以,也没有过孩子。

在元帅大人还是贤臣时,那一世为世情所逼,可以说是她最想要孩子的时候,可她还没来得及将这种忧虑表现在外,元帅大人已经从街上捡了一个孤儿,成了他们的养子。

至此,生养的心思就更淡了。

直到现在,那种迫切的祈求更加旺盛,宛若碰到火苗的枯草,瞬间燃烧,成了燎原之势。

宁熹光晕晕乎乎走回了菡萏宫,守在宫里的宫娥见她们回来,立即过来禀告,陛下在菡萏宫等了足有半个时辰了。闻听她去了太后宫中,也不让她们去唤人,就在室内喝茶看书。

宁熹光走进去,就见那英俊无匹的男人正姿态端正的拿着一本书,坐在楠木制的小几旁,便喝茶,便看书,悠然惬意的姿态,丝毫看不出他已等候她多时。

“怎么今天过来的这么早,你前边的事儿都忙完了么”

傅斯言伸手牵住她的手,让她在身侧位置坐下,漆黑的双眸含着浅浅温润的笑意看着她,“嗯,就快结尾了,有几位大臣辅佐,我可以清闲清闲。”

快结尾了

这岂不是说,关于陛下御驾亲征一事,粮草几何,何人作陪,何人为先锋,何时动身等事儿,都已经商量定了

宁熹光第一个反应是,这速度好快!!!

以往大臣们还要扯扯皮,不争个十天半月,达不成统一。如今可好,就因为是陛下亲征的缘故,办事效率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可真是,该快的时候不快,该慢的时候不慢。

差评!!

“太后和你说了什么怎么脸色如此差”

宁熹光连忙摇头,“没什么。”迟疑后,又道:“太后娘娘的意思,也是不希望你亲征,毕竟你身份贵重,事关国体,娘娘不容你有半点损失。可惜,我让她老人家失望了,我劝不住你。”

这话就很哀怨了,宁熹光用一双泪眼盈盈的眸子看着傅斯言,希望元帅大人可以心软,然并卵,元帅大人只是有些愧疚,却依旧不打算做出让步。

宁熹光只能寥落的再次感叹,“果然,你之前的承诺都是骗人的。什么我最重要,万事以我为重,若事关安全问题,一定和我商量,这些都不作数,你就是个虚情假意、满口谎言的骗子。”

宁熹光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了傅斯言两眼,就轻哼着进了内室,而被冠名“负心汉”的元帅大人,竟被这绰号弄得懵逼了。

反应过来了,他面上的神情有点精彩。类似懊恼,类似无语,类似挫败。面色青青紫紫,白白黑黑来回变换,竟让人不忍直视。

翠莹和王作福守在外间。

这么长时间的伺候经验告诉他们,若陛下和宁昭仪独处,他们最好不要过去打扰。若是打扰了两位主子恩爱,他们得不了好,而若是一不留神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好么,如今他们都躲的这么远了,还能听见宁昭仪骂陛下骗子的声音,上天怎么就没让他们天生耳聋呢,两人饮恨。

傅斯言独坐了片刻后,也起身进了内室,而此时宁熹光正拿着个戏本子翻看。

她也不记仇,看见元帅大人进来了,还招呼他看戏本子。

絮絮叨叨说,“啧,你看这个戏本子,写的多不真实。一个病歪歪的书生因为和一个大小姐一见钟情,得知小姐是知府千金后,妄想求娶被侮辱,就决定投笔从戎。他从军前,小姐从家里跑出来,将身上所有金银全部交付给他做路费,意乱情迷之下,两人还有了肌肤之亲。”

“书生从军后,跟开了金手指似得,简直百战百胜,很快就被提为小将。直至敌国犯边,书生直接将敌国将军射杀,立了首功,回到京城后,被御赐为正二品将军。且皇上爱惜他人才,将公主许配。”

“书生诚恳,直言已有意中人,那小姐是何人云云。那皇帝也不是个东西,就说‘公主也是好女儿,与将军正好天造地设的一对’,将军娶了公主,亦可将那意中人纳为贵妾,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岂不美哉书生欣喜应下。而后娶了公主与知府千金,妻妾和美,生儿育女,书生儿孙绕膝,百世流芳。”

“啧啧啧,什么乱七八糟的。”越说宁熹光越气,直接将那话本子丢在床头柜子上。而后招手斜倚着床柱子看戏的元帅大人过来,问他,“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好么我给你讲着话本子,是有深意在的,你给我说说,你从中体会到什么”

“什么”傅斯言眸光深沉的问她。

宁熹光心里默默翻个白眼,不过还是又耐下心,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你有什么心得体会”

“没有体会。”

“嗯”

“朕不是那书生,也不会碰上这许事儿。”

啧,朕都出来了,当我不知道你是皇帝啊还是说,着话题戳中你心中的点了,就不想回答我了,就准备以皇帝的身份压人哼哼,和人家恩爱两不疑时,叫人家小甜甜,自称“我”,如今还没翻脸呢,就“朕”起来了,好气哦。

可是,不能气,我还要继续微笑下去。

宁熹光就又说,“你别给我装糊涂,赶紧的,正跟你说正经事呢,你态度端正点。”

“我态度很端正。”

宁熹光: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看得她手好痒,好像揍人呦。

这么拐弯抹角和元帅大人说话,他不配合,她也心累,宁熹光就干脆直接了断道:“我的意思是,你别妄想什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美事儿,有我在,你就不能找第二个女人。你要去打仗我也同意,但是,你回来时可别给我带一群莺莺燕燕。什么边关将军的女儿,鞑靼的公主,帝国的美人,过路救下的小家碧玉,你最好多离他们远些。”

“呵。”傅斯言听明白她的意思,眉梢眼角多漾出笑意,“说这么多无用的东西做甚难道你不准备陪我去”

宁熹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惊喜的下巴都快掉地下了。

而后,就见她飞身出去,直接扑在他身上,“啊啊,我可以去么我真的可以去么太后娘娘之前还说我处理宫务很不错,等你走了,让我在宫里压阵呢。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去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6 千古一帝(二十三)

御驾出行是一国的头等大事儿,更何况这次陛下出行,还不是简单的巡游,而是要亲征,这要安排的事情就更多了。

可以说,总得算起来,陛下出行一事从年前就暗暗准备起来了,然而,等到御驾真的出了京城,时间已经是仲春三月。

京城的春天总是来得格外晚些,直到此时,天气才转暖和,百姓们也都纷纷换上色彩艳丽轻薄的春装。

也就是此时,宁熹光陪隆元帝御驾亲征了。

宁熹光现在就是只出笼的鸟人,高兴的恨不能在天上飞几圈。

她之前还有些宅的,即便在一个地方呆再久,也不会觉得憋闷的慌。但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紫禁城给人的感觉格外肃穆庄严,里边的气氛太过压抑的原因,亦或是因为其中有好几张不讨喜的面孔,所以,她对紫禁城谈不上多喜欢,一旦听说可以远离,便迫不及待出了宫。

这次陪同陛下亲征的行程,在宁熹光的意料之外,所以,她也就格外高兴。即便傅斯言一路上忙着和诸位将军开会,研讨军情和对敌策略,忽视了她,她也不见生气,依旧乖乖的坐在宽大奢华的御驾上,乐呵呵的拿着话本子翻看。

御驾行的很快,虽然比不上急行军的速度,可一天百余里的速度,也当真非常赶了。

宁熹光还没来得及抱怨马车颠簸得人骨头都疼了,就得到了秘密的解放——

当天晚上从驿站偷偷溜走时,宁熹光激动地两眼放光,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我们偷偷走真的好么王作福等人知道咱们的行踪么要是明天找不到你,他会崩溃的吧。”

“嗯,知道。”傅斯言将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给她系好了,才将她抱坐在马上,“咱们先走,他们殿后。”

宁熹光更激动了,“是不是鞑靼的人已经知道大新要围攻他们的消息,所以要组织暗杀,想把你拦在路上。而你为了以防万一,才决定先走一步”

傅斯言嘴角控制不住轻抽几下,他捏了捏她的腮帮子,“乱想什么呵,回头把你那些话本全都烧了。”

“烧什么烧啊,你烧了也没用,我都记在脑子里了。而且后续还有不少人想讨好我,继续给我送话本子呢,你拦得住么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说啊,是不是真有人要暗杀你,为了以防万一,咱们才先要先走”

“不是。”傅斯言被逼问的无奈,只能简言解释说,“大部队型录速度太慢,咱们骑马赶路快些,尽可能在三月后半旬赶到边境地域。”

“这么赶为什么”从京城到边疆,按照一般脚程,得走一个月。他们急行军了几天,速度很快,但因为辙重较多,所以御驾行走的路程也不多,貌似才赶了几百里路。这就太慢了,等他们走到边境,都四月多了。

介时,鞑靼的军队说不定早就集结完毕,再打起来困难很大。

这么想着,宁熹光就明白了元帅大人急着赶路的原因,也就不多问了,拍拍他的胳膊说,“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解释了。不就是要快些到边疆,好打鞑靼一个措手不及么。行吧,你驱马赶路就是,我不会叫苦叫累拖后腿的。”

“但愿如此。”这声音中含着轻笑,以及说不出的打趣,好似很不信任她一样,这让宁熹光不由撇撇嘴,心内暗叹,一定要让元帅大人对她刮目相看才是。

别看她娇滴滴的,一点苦都不能吃,一点累都受不了似得,可轮回几个世界,她遭得罪多了,区区骑马受的皮肉库,以及赶路要经历的餐风露宿,比起她在修真世界因为修为晋级而受的焚筋煅骨的苦楚,简直差到十万八千里了。说她会含苦含累,开玩笑不是

上好的良驹踏着夜色而行,傅斯言和宁熹光所乘坐的马匹一骑当前,两人身后还有几匹马。马身上都坐着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暗卫,人人神色肃然,警惕机敏。

坐在傅斯言身前,被夜风呼呼的吹着,宁熹光冻的瑟瑟发抖。傅斯言感觉到了,将马勒停,将自己身上的披风也解下来,要披在她身上。

宁熹光连忙阻止,“不用了,我窝你回怀里就好,一会儿就不冷了。你别解开给我了,现在是赶路的时候,你要是因为把披风给我,自己冻病了,不能按时赶到边境,耽搁了与鞑靼的作战,以至于战场上再出现什么临时变化,我可不负责任。”

“哪儿来那么多话”傅斯言却霸道的直接将披风披在她身上,“穿好了,坐后边来。”

“不碍事儿的,我坐你前边就可以,我喜欢你抱着我,嘻嘻。”

“听话,前边风大,冲着你,坐我后边来。”

宁熹光还想再抗争两下,无奈元帅大人战斗力爆棚,不经过她同意,直接拎小鸡似得,就将她拎到他身后了。宁熹光条件反射抱住他劲瘦的腰肢,就感觉到马儿又奋力往前奔跑起来。

……行吧,你是元帅你老大,你说啥就是啥,我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宁熹光就这样安分的坐在傅斯言身后,环着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结实的背部。原本是在想事情的,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宁熹光:我真是头猪,真的!鉴定完毕!

她再次醒来,是感觉到一阵失重的感觉。睁开眼,便见自己正被元帅大人公主抱着下马。

宁熹光看了看天色,此时天刚破晓,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天空中只有疏淡的几个星子,点缀在夜幕上,稀疏零落。

而就在他们身旁,有一栋两层高的酒楼,鲜红的旗帜迎风招展,那上边写着“福临客栈”。

福临福临!

历史上某位大人物,小名不就叫这个而且那位大人物,还是个皇帝来着。

这就尴尬了……

幸好那位大人物,不是本朝的皇帝,不然,这客栈的老板是要砍头的节奏咩。

“要在这里休息么”宁熹光打着哈欠问。

“嗯,歇几个时辰再赶路,顺便用些饭食。”

“好。”

此时万物寂静,客栈也很安静。可他们一行人骑了七、八匹马,一路奔跑过来,动静也是够大的。

值夜的小二自然早就注意到这动静,还以为又有马匪来抢劫,吓得屁滚尿流奔去后院,将掌柜的唤醒。

掌柜的大早起被吓得冷汗淋漓,都做好去地道避难的准备了,熟料不仅不是要命的来了,反而是送钱的财神爷到门口了。

他面色由悲转喜,只是瞬间的事情。很快就拍打着小二的肩膀,让他赶紧招待客人。自己也兴匆匆跑到为首的宁熹光和傅斯言这里,殷勤问道:“可观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咱们这客栈是附近十里八村最好的一家。供应热食热水还有各种野味,您看您要点什么”

高高在上的隆元帝自然不会去和一个小小店家,商议吃什么住神什么的问题,那就只能她来了。

宁熹光扯扯嘴角,正准备和店家说话,就见后边有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走上前——额,早先他们不都穿着黑色夜行衣么怎么一眨眼功夫,这些人身上都背了个包袱,而他们身上的夜行衣,也都换成了低调奢华的锦衣

想到这可能是某种套路,宁熹光就也懒得询问了,被傅斯言牵着手进了客栈,留下那位名叫杜谦的暗卫,摆出管家的的姿态,对店家一番吩咐。

热水热食很快送上来,宁熹光饿的胃抽抽,就也马马虎虎擦了手脸,坐下来就开吃。

傅斯言在她身边落座,给她夹了些青菜,嘱咐她,“慢些吃。今天会在此停留三个时辰,时间尽够,你吃缓些。”

“嗯,嗯嗯。”这么应着,宁熹光当真放慢进食速度,缓缓用了一碗米饭停下。

她停了筷子,傅斯言也将筷子放下了,宁熹光看了看他的碗,发现他竟然还没她吃的多。碗里的米饭还剩下一半,这怎么行

“是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么那你等等,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些面来。”

“不用。现在没胃口,等醒来再吃吧。”傅斯言握住她的手,笑说,“吃好了吃好就去梳洗,准备休息吧。这一路餐风露宿的时候多,能碰上客栈的时候少,现在有条件,你就去清洗清洗,之后几日怕是要在荒郊野外露宿,洗漱之事就别想了。”

“嗯,知道了,我这就去洗。”宁熹光丝毫没有被艰难的前程吓到,反而俏皮的眨眨眼,问傅斯言,“陛下要一起洗么我可以帮忙搓背哦。”

傅斯言牟广宇一下变得暗沉,握着她手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觉间加重。他呼吸陡然粗重许多,而后却又渐渐放缓,微眯着眸子在宁熹光屁股上轻拍了两下,“不累是不是待会儿不想歇息了嗯”

那长长的尾音,哎呦喂,性感磁魅的迷死个人,听的宁熹光心肝儿砰砰跳,耳朵都要怀孕了。

若说之前那句话,还是她故意撩他,其实并没有那啥的欲》望,那么此时,宁熹光就由衷觉得,良宵不能辜负,这要是今天不把元帅大人那啥了,多亏啊。

于是,原本一场很清水的沐浴,就变得污污的了。

且这污污的行为直接从浴桶蔓延到床榻上,两番恩爱后,傅斯言才抑制住又要勃起的欲望,将怀中人搂紧,亲吻她潋滟妩媚的眸子,“睡吧,只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了。”

“嗯。”宁熹光打了个哈欠,精疲力竭的躺在傅斯言怀中秒睡。

可能是之前在面上睡了一个多时辰的缘故,也可能是“早饭”吃的少,且又运动了一番的缘故,宁熹光肚子有些饿,睡了尚且不足一个半时辰,就晕乎乎的醒了过来。

此时天早已大亮,正是上午时分,这福临客栈又恰好位于人流汇聚之地,是以非常热闹。

楼下不住的传来叫卖声,以及打尖和住店客人们说笑喧哗的声音,宁熹光听着听着,渐渐就没了睡意。

完全清醒过来,一些生理反应就很难忽视了,比如膀胱有些憋,比如肚子有些饿。

宁熹光挣扎着起了身,想去解决生理问题,顺便再给元帅大人做些吃的,带到路上吃。她可还记着元帅大人今早只吃了半碗米饭的事情呢。这男人啊,如是在军营,也是怎么糙怎么来,一点都不挑。可若是条件允许,他就非常讲究吃穿住用,简直龟毛的不行不行的。

不过,谁让这是她男人呢她男人她不惯着谁惯着!!!

宁熹光还没从床上坐起身,就感觉一把大手猛一下扣住她的腰,将她快要挺直的腰杆又扯了回去。

“嗯,做什么去”

“我想去方便啊。斯言,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她和他咬着耳朵,细细的说着话,他似乎睁开眸子看了她两眼,随即也松开手,给她放行。

宁熹光解决了生理问题,回到床畔拿起衣服要穿。

她穿衣的动静非常小,可那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把傅斯言闹醒了。

他翻个身,面朝外看她,“熹光,上来。”

“可是我睡饱了,即便再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了啊。斯言,你乖乖再睡一会儿好不好,我去借用下客栈的厨房给你做些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你耐心等我一会儿行么”

“嗯。”他语音惺忪,说着话,眸子又闭上了,却还不忘在最后吩咐一句,“让杜谦陪你一起去,别乱跑。”

“嗯,我知道的。”

傅斯言的呼吸规律下来,想是睡着了,宁熹光就悄悄穿上衣服,走到门边拉开门。

杜谦正是昨日被安排守夜的暗卫,他笔直的站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处,注意着这一整层楼的动向。看到宁熹光出了门,他恭敬的唤了声“妇人”。

“嗯。陛……老爷让你跟群我去厨房,你这里走的开么”

“可以的。”杜谦微颔首,而后只见他拿起指缝处夹的不知什么东西,轻轻吹了一下,随后,宁熹光便注意到,她右手边的房间门开了。

杜谦交代说,“换你守着,我随夫人下去一趟。”

这就交接完毕了

宁熹光下楼时,还忍不住瞅了两眼杜谦手指缝中夹着的东西。

即便用心看,也看不出那里有什么不同。若她不是亲眼见过,还真不能确定,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可是,眼会花,难不成她高达4s的精神力也会出问题

就在杜谦有动作那一瞬间,她的精神力明明注意到有一股不在常人听力范围内的音波波动,径直传了出去。

所以,说来说去,这不过是另一种隐蔽的传讯方式,且是用音波传达。

不过,她窥破这种奥妙,好似也没什么用不是毕竟她又不准备做坏事儿,且她和杜谦他们还是一伙儿的。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对元帅大人忠心耿耿。

宁熹光去了厨房,与掌柜的沟通借用灶火一事。

因为现在已经过了早餐的时候,且距离用午膳还有些时间,好几个灶台都空着。老板也善于做生意,为人也不错,听宁熹光这么一说,就爽快的借了。

宁熹光又让杜谦给了老板几两碎银,征用了一些油盐酱醋和调味品,以及杀好的鸡鸭鱼各一只,同时还征用了一些青菜,还有不少肉和揉好的面。

鱼是普通的鲤鱼,贵在新鲜肥美,宁熹光准备做红烧鱼。

鸭子也是刚杀好的,旁边还放了不少准备好的配料,有糯米、五花肉、花菇、冬笋、马蹄、板栗、胡萝卜等,这是要做八宝鸭呢。

刚好这硬菜也是宁熹光的拿手菜,虽然很久不做有些手生,不过想来做好后味道一定美味非常。宁熹光就决定鸭子就做八宝鸭。

至于那只老母鸡,那就很简单了,直接煲老母鸡汤。放些红枣、枸杞等,在砂锅内细细炖煮,等到一定程度,再加入宁熹光放在空间扣中的一些调味果子,那香味扑鼻,很快就留盈满了整个厨房。

还有一些五花肉,以及香菇、葱什么的,宁熹光让杜谦剁吧剁吧准备包成包子,还准备烙些饼子。

她可没有忘记元帅大人之前强调过,之后可是有一段时间要露宿荒野了。

住宿问题都这么不靠谱了,那吃的肯定是有啥吃啥,基本可以肯定,啃硬饼子的时候居多。

若是她不在元帅大人身边,元帅大人这么凑合应付也就算了,如今她就跟在他身侧,怎可以他怎么亏待自己呢

宁熹光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那诱人的香味儿也都穿了出去,那香味儿带着钩子似得,让酒楼附近的人都忍不住流出口水。个别银钱丰裕的,干脆直接跑进福临酒楼,询问老板这是做啥好菜呢,给他们上几个来。

老板一直苦笑,这生意来了,却不能做,这不是把到手的钱财往外推么,他心里苦啊。

于是,送走了两个客人后,老板就讪笑着进了后厨,和宁熹光商量“传艺”的事情。宁熹光“哦”了一声说,“可以啊,你让厨师来吧,能学到多少是多少。”

老板千恩万谢,最后诚恳的表示,厨房的东西随便他们用,之前拿的他们的银钱,老板也硬是退了回来。

宁熹光:总感觉这老板亏大了。毕竟她如今该做的菜都差不多做好了,如今要做的,就是包包子、烙饼子,这事儿只管熟练度和手法,也没什么好学的啊。

不管宁熹光如何腹诽,总之,有了酒楼的两个厨师帮忙,动作显然快了不止一倍两倍。

等早先给杜谦换班的安慰来了后厨,和杜谦交代事情时,这一顿午膳宁熹光已经张罗的差不多了。

杜谦走上前,轻声说,“夫人,老爷醒了,找您呢。”

“唉,好,我这马上就收尾了。你亲自把之前做的几个菜都送上去吧,我再炒两个小菜就好。”

杜谦没动,倒是下来与他汇报事情的暗卫,麻溜的端着盘子上了楼。宁熹光看了杜谦一眼,杜谦就道:“这里人多眼杂,属下还是跟着您。”

“……好吧。”

宁熹光炒好菜上楼,杜谦就把那些出锅的饼子和包子也都搬到楼上。这些东西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所有事情他都亲自做,完全不假人手,以防万一。

“怎么还不吃,等我么”进了房间,就见元帅大人正坐在小几旁喝茶,宁熹光好笑看向他,“你睡饱了么”

“嗯。等你一起吃。”

“好啊。”

宁熹光笑着走过去,将他拉到桌边落座,将筷子递给他,“都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这次应该合胃口了。”

“嗯。”

“我还做了些包子和饼子,准备带在路上吃。我还想等一会儿上路前,再让杜谦去买两口简易的锅,另外再配些米面,这样即便在郊外,也能给你煮些热食,你看这样好不好”

“不用,太辛苦了。”

“不辛苦啊。我挺喜欢做饭的,更何况还是做吃的给你吃,我乐意着呢。”

傅斯言眸中笑意浓郁,那双性感的唇角翘啊翘的,显见心情好极。他声音喑哑的回了一句,“你高兴就好。”

因为忙着赶路,这顿饭倒是吃的很快,与之相反的是,元帅大人吃了很多。单是米饭,就吃了三碗有余,桌上的菜肴也扫空了大半,这让宁熹光高兴的笑弯了,眸子。

等杜谦买来了简单的锅碗,一行人就开始了赶路的行程。

和傅斯言之前说的不错,过了早先的福临酒楼,之后足有两日,他们都在餐风露宿。

而后越往西走,地界越是荒凉。虽然赶路途中,他们也会碰到不少来往的商队,但是,却很少再碰上酒楼了。

因而,不管是住宿还是餐饮水平,都下降了一个档次不止。

好在,宁熹光这个临时兼职小厨娘,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重要作用。

她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从荒郊野外捡来各种野草和菌菇,配合着暗卫们打来的猎物,各种鸟蛋、野鸡蛋,直接就炖了一锅美味,每每都让人吃的胃口大开,丝毫感觉不到在外赶路的酸爽痛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7 千古一帝(二十四)

就这般吃吃喝喝,很快就赶了五分之四的路程,他们也赶路十天了,再有个两三天的功夫,他们就能赶到最靠近边境的城池——白云城。

白云城虽是边境,然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渐渐的就成了往来大新朝客商与西域诸国通商时,客商们落脚的地方。

人流汇聚之地,商贸繁盛之所,渐渐的,原本荒凉偏僻的白云城,已经有了大城市的景象。

而越是靠近白云城,可供客商们打尖住店的客栈也越多。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宁熹光诸人此番来的晚了,客栈竟填满了人,房间都被订购一空。

宁熹光有些发愁,“怎么办呢天都黑了。好吧,这个不是最重要的,可是这天阴沉沉的,还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下雨,咱们也不能这个时候赶路不是”

春雨贵如油,这话在这个时空同样适用。

可以说,整个冬天,整个大新朝几乎没下一滴雨,这对于赶路的宁熹光等人来说,自然再好不过。不过,对于那些靠天吃饭的百姓,想来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庄稼缺水,倒是可以挑水或引喝水灌溉,这对于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当然,若是春天下上一场暴雨,他们也是求之不得的。

而这在百姓们看来贵如油的春雨,却让宁熹光由衷的发愁起来。来往客商早就订好了房间,就连这家客栈的柴房,都被掌柜的以一两银子一晚的价格租出去了。就连整个酒楼大堂,都准备好了地铺,边边角角的位置,都被人占住了,显见是晚上就准备睡大堂的。

所以,问题来了,他们今晚是要露宿街头的节奏吗

傅斯言揉着她的头发不支声,眸中却含着浅笑。宁熹光见了,就懊恼的捶他一下,“你还笑得出来,等今晚真的露宿街头了,我看你到时候哭不哭。”

正这么抱怨着,宁熹光就见某个貌似店主的老人家,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随即眸光变亮,闪过惊喜之色,态度却变得很恭敬。

店主人走过来,恭敬的对傅斯言行了一礼,而后……

宁熹光跟着一行人去往后院时,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怎么着店主人就称呼元帅大人“老爷”呢

所以说,这店家认识元帅大人是元帅大人布置在这里的暗棋这酒楼是元帅大人开的!!

这么明显的指向性,若是宁熹光再猜不透这其中的关节,那她就是个棒槌。

可正因为她猜到了,所以才郁闷的想挠墙。

她刚才为没有住房一事忧虑不看,元帅大人去好整以暇的在旁边看笑话,丝毫不准备告诉他真相,她好气哦!!

店主人将他们引到一所僻静整洁的后院,就退出去准备饭食和热水了。

宁熹光进了房间,坐在桌子旁生闷气,傅斯言见状走过来抱她,宁熹光挣扎着不配合。可她你定点力道,猫儿似得,很轻易就被元帅大人镇压了。

被元帅大人抱在怀里后,那人与她耳鬓厮磨,发出愉悦的轻笑声,“王启是暗卫中人。只是执行任务时伤了腿脚,我便让他由暗转明,在西域这边开个酒楼,顺便收集信息。”

宁熹光扭头不理他,“跟我说这些干么,我又不关心”耳朵却竖的高高的,就准备听下文呢。

“你不关心,我却想让你知道。”傅斯言又沉声说,“早几年王启培养了助手,便按我的意思去了西域,亲赴鞑靼走货,以客商名义接触鞑靼贵族,为我提供各种讯息。此番我要对鞑靼用兵,才又将他召了回来。”

“什么么”宁熹光察觉到他说完了,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啊,既然和她没有关系,她生的什么闲气

就因为刚才元帅大人看了她的笑话,没有及时告知她,她就是这个酒楼的主人么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最关键的难道不是,他们有了住的地方,不用在露宿荒野,承受风吹雨淋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外边轰隆一声响雷,震得整个酒楼都颤抖起来。随即,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不时还伴随着阵阵闪电霹雳。

窗户被狂风猛一下刮开,透骨的寒风吹进去,冻得宁熹光一个哆嗦。

傅斯言起身去关窗,宁熹光连忙阻止,“等等,先让我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

“哎呀,就是好久没见到下雨的情景了,有些稀罕么。”

他轻笑着看她,那眸光深邃幽沉,含着微微笑意,似乎在揶揄她的小女儿情态。

宁熹光却不在意,只是说,“我是真的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情景了。之前……之前住的地方四季如春,好似仙境。”

“做梦呢么”傅斯言轻揉她的头发,“四季如春的地方,倒是真有,可惜远在南疆。你从未出过京城,又如何去得了南疆”

宁熹光回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顾自哀伤说,“一下雨我就满腔愁绪,感觉自己特别像个文艺女青年。”

傅斯言已经走开了。

店主人送了饭菜和热水进来,饭菜都非常精细,和之前在大堂里见过的,那些摆在其余客人餐桌上的膳食完全不同,显然这是店主人精心准备的。

宁熹光尝了一口,被惊艳住了,竖起大拇指,说了句“好吃。”

“不如你做的饭菜。”元帅大人非常平静的说。

宁熹光听了这话简直心花怒放,很是狗腿的承诺,“我也觉得。嘿嘿,等之后有机会了,我还给你做饭,保证把你的胃伺候的好好的。”

“嗯。”

饭后,宁熹光去洗漱,元帅大人则转身就不见了人影。屋里留了纸条,说是他与王启闲谈去了。

宁熹光明白,这是元帅大人要听王启的详细报告,从而进一步决定对鞑靼用兵的策略呢。

这是大事儿,她不会去添乱,因而,就安安分分的坐在屋里绞头发,完了,默默的坐在窗户口处发起呆来。

此刻外边的雨依旧下的很大,好的一点是,风停了,雷鸣和闪电也住了。打开窗子看看外边的雨景,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不知不觉中,外边响起敲门声,应是敲了有一会儿了,宁熹光连忙应了一声,“谁”

“夫人,奴婢是来给您送新衣的。”

宁熹光过去开门,就件门外是一个长相非常清秀瘦弱的小姑娘,梳着垂髫髻,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年纪。

小丫头性情很腼腆,对着宁熹光笑时,有些卑怯和不好意思。

她呈上手中的衣衫,又道:“这是老爷吩咐奴婢给夫人准备的衣衫,说是让夫人明天穿的。”

宁熹光浑浑噩噩的接了衣服进屋,脑子里一直被一个念头刷屏:卧艹卧艹卧艹!!果然人不可貌相!就方才那个小姑娘,若是她看来,指定以为她是个内敛怯懦的小丫头,可实际上,卧艹,人家是暗卫啊!!

既然能称呼元帅大人“老爷”,又称呼她“夫人”,还能在西域这边待命,可见这姑娘是个人才,非常得上边看重。

且看这姑娘如今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卧艹,这是英雄出少年么!

被这小丫头震惊了一番,继而看到那身衣裳乃是男装时,宁熹光的表情就没那么震惊了。

她略微一思索,便明白,这是马上要到白云城了,元帅大人不想让她暴露什么呢!!

也可能是,身为女眷不入军营,所以,要是她执意跟随,只能女扮男装。元帅大人指定是考虑到这一景况,所以提前给她准备好了衣服。

嘿嘿嘿,元帅大人好贴心。

反正现在闲来无事,宁熹光索性将那身男装穿在身上。

这身衣服是仆人装,显然她的身份是元帅大人的贴身奴才,然衣服是上好棉布所制,衣服的衣领和袖角、衣摆处,也有着精致的花纹,可见她这“奴才”很受宠。

宁熹光很满意,这衣服穿上舒服不说,颜色也好看,乃是素雅的淡青色。

宁熹光本身皮肤白皙,年纪也不大,穿上这素雅青色,做出男儿打扮,梳出男儿发髻,便瞬间成了一个雌雄莫辩的俊俏儿郎。

她挺自得的模仿着元帅大人走路的模样,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自我感觉已经能成功扮演一个小厮了,便恶搞似得朝着窗户处行礼说,“老爷,天色已晚,让奴才伺候您休息吧。”

“可。”

一道磁沉低哑的男声忽然从门口处响起,骇的宁熹光好险被跳脚起来。

而等她意识到那说话的人是元帅大人,而自己方才又角色扮演是的,说了什么混账话后,脸上顿时火烧火燎的,像是染了西天的彩霞在上边一样。

“咳,咳咳……那个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提前吱一声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么我差点被你吓的新心脏都跳停了。”

她视线四处游弋,就是不敢睁眼看傅斯言。可她眼角余光扫到元帅大人正沉沉朝她走来时,宁熹光瞬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顿时跳脚起来。

“我,我,那个,我肚子突然好疼,我要去……”

后边那些话还没说出口,宁熹光就察觉到腰肢被人一把握住了。

元帅大人力气大的惊人,她的手铁钳子一样钳制住宁熹光的腰肢,就让她连动一下都困难了。

眼前的男人凤眸含笑看过来,让宁熹光面色更红了,整个人也更羞了。

偏偏这以往一本正经的男人,此时还说了一句非常不正经的话,“小郎君想给朕侍寝大善,且更衣安寝吧。”

宁熹光:卧艹卧艹卧艹!元帅大人你是被那个妖孽穿了么赶紧把我正经严肃的元帅大人还回来!!

可惜,宁熹光根本没来得及发出这声哀嚎,就被人整个摔倒了床上。

而那人随即俯身过来,盯着她仔细审视了一遍,眸中笑意更浓,他声音低沉磁魅的道:“小郎君侍寝吧。”

宁熹光:卧艹!!我衣服都没脱,你怎么就直接步入正题了。

轻,轻点啊,要卿老命喽!!

这一晚元帅大人战力惊人,跟吃了那啥药似得,简直一刻钟都舍不得停歇。

而宁熹光直至那啥事儿结束,身上的衣服都规规矩矩的穿在身上,没有一件被脱下来。

所以,她算是发现了元帅大人某个不为人知的癖好了么

角色扮演什么的,想来应该戳中了元帅大人的某个点了吧。

可惜,她绝对不会再作死第二次了!!

第二天,宁熹光腰酸腿软的在床上挺尸,良久后,察觉到房间门被推开,某人的气息随之而来。

宁熹光将被子往上提,埋住脑袋,眼不见心不烦。

“熹光,起来用膳。”

宁熹光用力抓住被角,不让某人把人掀起来,同时纷纷的说,“不吃,我要绝食。”

“听话,夫妻敦伦乃人之常情,没什么可羞的。”

宁熹光羞恼的掀开被子,露出她红彤彤的脸,“我是害羞么我才不害羞。我是因为不想看你!!”

“好,那你闭上眼,我喂你用膳。”

宁熹光:我圈你个叉叉叉叉叉叉!

宁熹光最后成功被元帅大人逗笑了,也气不下去了,只是还因为昨晚的角色扮演,有些拉不下脸。

讲真!!宝宝她虽然做了很多没有下限的事情,但是,如同昨晚那样刷新下限的事儿,真的是第一次。想来应该是唯一一次了,因为她决定,今后都将那四个字拉入黑名单,永久删除。

外边的雨还没有停,只是有变下的架势。这样的天气没办法赶路,宁熹光就很心安理得的继续在床上躺尸。

……

等一行人赶到白云城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而此时的白云城人流熙熙攘攘,往来不断,热闹喧哗的和大新腹地一些商业繁茂的城市没两样。

其中大新朝人与西域各部落通商往来,走在街上,不时可看到装扮各异的异族人。

或是在头上插着各种鸟毛,或是脸上画着各种图腾,或是在颈项和手腕处,佩戴狼和各种猛兽的牙齿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8 千古一帝(二十五)

当然,除了这些鲁莽粗野的风情外,街道上也不时会走过一些穿着性感暴露,美艳逼人的胡姬。她们深眼高鼻,眸色或蓝或绿,肤色白的雪花似得。

她们或是穿着靓丽的衫群,露出纤细的腰肢和手臂、小腿,身上带满珠玉宝石,欢声笑语穿街而过,或是将头发编成一根根小辫子,直接就穿着一件兽皮抹胸和短裙,露出小麦色泽般结实性感的肌肤,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观看。

宁熹光见状也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活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她这副“少见多怪”的模样,自然被傅斯言注意到了,便攥紧她的手,低声和她解释,“那些穿着暴露俗艳的胡姬,多是胡人拿来与内地富商交易的筹码。内地商人将胡姬贩卖到江南等地,一人可赚上千两白银。至于那些穿着兽皮,带着凶兽牙齿做首饰的胡人,多数为一部贵族,身份高贵。”

“哦。”宁熹光恍然大悟般长叹一声,委实没料到,那些满头小辫子的胡人,竟然还是贵族。

他们隐晦的对那些胡人评头品足,相反,他么一行人也被人若有似无的查看。

杜谦等暗卫在进了白云城后,就化整为零,装扮成普通的。、道西域行商的汉子,隐晦的藏藏身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以免他们出了什么事故。因而,现如今只有他们两人走在街头。

然他们身边虽然没有侍卫婢女跟随,单看他们的衣装服饰,以及高贵雍容的气度,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也就没什么人敢上来打扰。

不过,两个男人大街上公然拉拉扯扯,这也确实有伤风化,也忒奇怪了点,让人不得不好奇的瞅了一眼又一眼。

逛街毕竟不是两人的目的,他们只是从街道上穿过,便去了一所貌不起眼的旅馆。

又是被领到后院,也是在这里,竟然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向西域边境驻军的驻扎地。

宁熹光咬着牙想着,“从这里挖地道到边境驻军处,那得挖多少天啊更重要的是,这么一条长约几十里的地道要完整的挖出来,指定费时不短,说一、两个月都可能。可在这段时间内,就没有人发现这地下的动静么”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傅斯言直接解释说,“不会被外人察觉。一来地道挖的深,距离地面足有五米高,一般人不会发觉。二来,地道通向的地域都是偏僻之所,没有耕田,也没有经过民居,且都是深夜施工,不会被人发觉。”

“嗯。”

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快速往前赶了不少路。

这地道虽在地下深处,有些阴潮,然而,却不狭窄,也不黑暗。

地道说经之地,有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照亮,当真是好奢侈。

“总归是白得的东西,不用浪费了。”宁熹光不知不觉间,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傅斯言就再次给她说明情况,“这些夜明珠,都是早先剿灭一个名为回纥的部落时,从部落族长的库存中取出的东西。那个部落盛产夜明珠,族长库存中,更是有成千上万颗夜明珠封存。闻听是要拿去江南,准备大赚一笔的,不想被我的人抢了先。”

宁熹光:心好痛!!如果是她的夜明珠被人抢了,被说成千上万颗了,就是一两颗,她都心疼的想吐血。没办法,谁让她心眼小,还抠门贪财呢。

这么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在下午时分,两人秘密到了边境驻军所在的军营。

也是出了地道口,宁熹光才发觉,原来这地道另一方的出口,就在主帅大帐里。

qaq

这要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将元帅大人出卖,顺着这条地道摸过来,先挟持主帅,再妄下命令,整个西域军不就危在旦夕了

说实话,宁熹光并不懂这条密道究竟有没有修建的必要似乎没有!因为元帅大人又不是见不得人,直接过来这西域驻军处,难道还不行了么非要像如今这样偷偷摸摸,搞得跟他们不能见人似得。

“不是不能见人。”

不知不觉间,又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宁熹光:……

“只是西域距离边境各势力太近,乃边境势力集结之处,处处都有各部落密探潜伏。我乃一国之君,出行不便,任何一个动向,都有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而文心长期驻扎西域,身边不定也有奸细埋伏,与京城传讯委实不便。因而,修建这条迷倒,说是为方便我来西域勘察,倒不如说,是方便文心与京都书信来往。”

文心就是驻扎在西域的那位大将。别看他这名字斯文秀气,跟女孩儿似得,但他本人却长得魁梧粗壮,虎背熊腰,跟只成年黑熊似得。

文心容貌不雅,面上眼角处有伤,加之他气势凌厉,说话嗓门高的似铜钟,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便是,这是一个粗俗的野蛮人,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然而,能被英明神武的隆元帝派遣过来,驻扎西域足有十多年的将军,又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武夫呢

说实话,这文心不仅不是个粗鲁野蛮的武夫,反而心细如发,处事谨慎缜密,思维敏捷且观察力强悍,从他开口到如今,宁熹光对这人的感官一再变化。

直至这武夫汇报完毕,宁熹光对这文心将军,已经由衷的崇拜起来。

他能从鞑靼贵族们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猜测到鞑靼王族下一步的朝政动向,会猜测到他们的用兵手段,出兵人数,还有领兵的将军。甚至对那将军的喜好和用兵习惯了如指掌,逆天到已经将他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还模拟了那将军的战斗手法,给在模拟的沙场了,给出了四、五种应对手段。

呵呵,托马的这人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在他以为他头脑简单,是头蠢熊时,他却犀利能耐的能赶上元帅大人的一半了,这还是寻常人么

事实证明,要评价文心将军究竟是不是寻常人,你要看拿他跟谁比。

跟他们这些俗人比,文心将军肯定是个半神,可要是和元帅大人比,呵呵,文心将军要学的还多呢。

这不,元帅大人就针对他之前提过的几种用兵策略,提出质疑和补充,两人一来一往,于是,对鞑靼的用兵手段,就从之前的四、五种,增多到现在的八、九种。

可以说,这场仗还没开始打,这两人就已经将战场上的所有变化,都了然于心,做到心中有数了。若是如此这掌都打不赢,呵呵,那啥都不用说了。

天将黑时,宁熹光肚子有些饿了。

她刚揉了揉小腹,傅斯言深邃明亮的眸子就扫了过来,“饿了”

“也不是太饿,我还可以再忍忍,你们继续聊吧。”宁熹光喝了一口茶水,希望能抵抗住那股饿意,可是,茶水毕竟是水,又不是糕点饼子,就是塞一肚子茶水,也不顶饿啊。

文心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娘……夫人稍等,是属下疏忽了,这就让人送吃的过来。”

“且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傅斯言直接阻止,“天色已晚,将军去用膳吧,明日朕再过来,与将军商议后日对鞑靼用兵一事。”

“啊,这么快就对鞑靼用兵了”宁熹光惊愕的直接问出声,“这也太快了吧”

“不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文心也解释了一句,“确实不快,从去年六月份儿起,军营儿郎都加重了训练。年初又得了新的军器,战斗起来事半功倍。军中儿郎都等着一举解决鞑靼,好得些金银奖赏,或是加官进爵给陛下效力,他们巴不得早些打仗呢,有仗打才有实惠拿么。”

宁熹光:……文将军你这般耿直,真不担心陛下砍你脑袋么还有,你们商商量量就准备明日出兵了,有考虑过鞑靼人的感受么

卧艹,明明御驾还在晃晃悠悠的过来西域,现在越走越慢,半个月过去,连一半路都没有赶到,可实际上……卧艹,鞑靼人绝逼是要被坑死了。说不定都等兵临城下了,还在大呼“不可能,这都是错觉”——

想想都替鞑靼人感到心塞啊。

宁熹光狗拿耗子二郎一把,刚张嘴准备对文心将军夸奖一番,就听主帅营帐外传来一个通报声,“将军,晚膳时间到了,属下将您的晚膳提过来了。”

宁熹光的注视下,就见这文心将军跟变脸似得,顿时扬起眉头,大喝了一声,“有酒么去取一坛上好的烧刀子过来。”

这文心将军在军营中的形象,就是一个嗜酒如命,关键时刻可能因酒误事的莽夫。虽武力值强悍,用兵如神,也算是一员虎将,然而,只要让他喝点酒,呵呵……

文心对着傅斯言行了一礼,面色赧然,似是在羞愧谢罪,宁熹光见状,不由的对文心将军竖起大拇指。并由衷的在心里感叹:现在这年代,谁都不容易啊。不会演戏的莽夫不是好将军,这文心将军可真不容易啊!!

再次回到城里,天已到半夜,宁熹光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沉的快要黏上了。

“去洗澡吧,热水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儿再过来用些热食。”

“不用了吧,在文将军那里吃了些,我感觉不是很饿,现在就想睡觉。”

“听话,去洗了手脸过来。”

宁熹光迷迷瞪瞪去洗了手脸,而后没等夜宵上来,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屋内出现了一个侍女,同样不大的年纪,样貌也不出色,要说她面上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那双弯若月牙状的眸子了,笑的人心甜甜的。

而这丫头张嘴就是,“夫人,老爷清早就出门去了,给您留了口信,说是今天让你在这里好好歇息一天。若是您想去街上逛逛,就是奴婢陪您去。”

宁熹光沉默片刻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不出去了,今天就在旅馆呆着吧。我还有些困,再睡一会儿。”

“是,奴婢就在外边候着,夫人有事儿唤奴婢就是。另外炉子上温着给您做的早膳,都是老爷吩咐的,您看是现在吃,还是等醒来再用”

宁熹光挥挥手,让小丫头下去,“等醒来再吃吧,我现在没有食欲,就想睡会儿。”

再次醒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这个时节的西域天气变化也很大。早起冷的要穿夹袄,中午时却只需要穿一层轻纱。

宁熹光做男儿打扮,不好穿的暴露了,就感觉有些热。

索性只是在旅馆中,她又决定不出门,于是,用过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的那顿饭后,就又回了房间,脱了外衣,只穿着素雅的里衣,靠在玫瑰椅里,拿着个刻刀雕刻一块儿木头。

她雕刻的手艺还算不错,还是在乾元大陆时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因为那时修为高,精神力也高,她管滚雕刻什么东西都费不了多少时间,且雕刻品也都惟妙惟肖。

而她雕刻的最多,也最好的,自然是元帅大人的肖像了。

宁熹光此时也在雕刻元帅大人的肖像,可惜,如今精神力尚存,手力却大不如前,雕刻起来倒是很麻烦。

索性她有的是时间,也不心急,慢慢来,雕的倒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快。

等傅斯言傍晚回到栖身的旅馆,就见坐在玫瑰雕花躺椅上的明媚女子,正拿着一个雕刻品,坐在窗口处,对着夕阳细细观看。

他视力极佳,自然一眼认出,那就是他的肖像,却又似乎不是他的肖像。

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那块儿木头,宁熹光此时才注意到他过来,惊喜的“唉”了一声,站起身扑到他怀里,“一走就是一天,你不厚道啊。你早起离开时,就应该唤醒我,问问我要不要随行再离开么,丢我自己在这旅馆,我多无聊啊。”

见他盯着雕刻发呆,宁熹光就忍不住笑起来,“我雕的你啊,是不是很像”

其实她雕刻的确实是元帅大人,然却不是此刻的元帅大人,而是在天界中,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君大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9 千古一帝(二十六)

他高冠博带,身上穿着日月星河长袍,额头正中心处,有个若隐若现的剑影,深邃的眸中日月轮转、星河陡移,布满天道印记。

这是宁熹光在天界时,对元帅大人最深的印象。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他苦等了六万年,因而对他愧疚不已缘故,亦或是因为这个世界才刚经历过,记忆都非常清晰,所以,在宁熹光动手雕刻元帅大人的肖像时,几乎都不用想,一双素手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便模仿着那个身影雕刻起来。

而这个雕像,不出宁熹光所料,雕的非常好。尤其是神态韵味,非常穿神,和如今的元帅大人有九分相似。

若说唯一一分不同,那大概就是,如今的元帅大人乃人间帝王,气度凛然,威仪厚重,心怀天下苍生。

而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他不食人间烟火,视万物为蝼蚁,除了她,再没有人能看在他眼里。

傅斯言蹙眉看着眼前的雕像,良久后道:“是我,又不是我。”

宁熹光心中震撼着元帅大人的观察力之敏锐强悍,她心思一动,有心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一段有关神君的故事。可是,却又怕出了什么意外,引来预想不到的结果,这让她踟蹰不前。

更重要的是,明日便是和鞑靼开战之日,届时元帅大人的行踪想走露都不可能。

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鞑靼人,走投无路之下,怕是会铤而走险,派出勇士前来刺杀元帅大人。

所以说,元帅大人现在可不容许有一点不适,必须保持最好状态,最佳的精气神才行。

还是不告诉元帅大人神君的事儿了,最起码现在不行。即便当真想说,也要等到战争胜利不是

这么想着,宁熹光就笑着回道:“怎么不是你明明就是你啊。不过不是身为凡人的你,我把你神化了,你仔细看看,这雕像雕刻的你,像不像是供眨佛龛***人叩拜的天神。”

傅斯言蹙着眉头,又仔细审视了雕像片刻,他甚至又手指不断的摩挲着那雕像上的人的眉心的剑影,摩挲着他含着大道至理的双眸。

宁熹光看得心跳怦然,脑海中蹦出个骇人的想法:元帅大人不会是看到这个雕像,就恢复了身为神君的一些记忆吧若果真如此,简直……好到爆炸了。

可事实再一次让宁熹光失望了,傅斯言转而将雕像丢给她,“雕的不丑,可惜我不喜欢。”

宁熹光心里暗翻白眼,琢磨着,这肯定是元帅大人强到逆天的占有欲又发作了。

啧啧,这人啊,连自己的醋都吃,还因为她雕了个神化的他,就幼稚的说出不喜的话,你是三岁小孩儿不

“你不喜欢我喜欢啊。反正也不是给你的,本身就是雕来给我看的,我以后自己收藏,尽量不让你看到就是了。”

“……你随意。”

不知道是不是宁熹光的错觉,她竟从元帅大人口气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啧,肯定是她产生了错觉,听错了。

*

翌日刚过了三更,宁熹光就察觉到身边人起床的动静,因为知道今天要开战了,宁熹光也一直提着心,也一下子坐起身。

“你再睡会儿。这些天我要在军营督战,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且在这里好好住着,我安排了几十个暗卫保护你。”

宁熹光却不听他这话,她快速拿了之前放在床脚的男装穿上,回话说,“我肯定要跟着你去啊,留在这旅馆多没意思。更重要的是,我会医术啊,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你把我藏在这儿,那是浪费资源。”

西域的夜晚冷的滴水成冰,这个时候从暖暖的被窝爬出来,真是冻死个人。

宁熹光瑟缩几下,打了个机灵,整个人顿时清醒很多。

她忙不迭的将夹袄捂在身上,回头见元帅大人正蹙着浓眉,看着她的背影,嘴唇抿的死紧,一副不赞同她的话的模样。

宁熹光赶紧走过去,给他递了外套过去,让他快些穿上。“我和你说真的,你让我呆着这里那是不可能的。早先咱们就说好了,要寸步不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呢,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再者,真打起来,人员伤亡肯定很大,那时候多一个大夫,士兵就多一份儿生机,从大方面看,我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宁熹光好一番劝说,才让傅斯言同意她跟着去军营。然而,也约法三章:其一,她要穿着男装,一旦被人发现女儿身份,必须回来;二,不能乱跑,必须时刻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三,不能逞强好胜,若危机时刻她可在他的安排下去救治重伤士兵,若不得他同意,必须安稳的呆在他身边。

“可以啊,可以的。”宁熹光自然满口赞同。

她要去军营,自然也想贡献出微妙助力,给伤病士兵以帮助,但更多的是为了以防万一,要紧盯着元帅大人,以免他受伤或中毒。

眼下元帅大人同意她跟随,她就满足的不得了了。至于那三个条件,完全束缚不到她啊。

这次一行人倒是没有从密道穿行而过,而是直接骑马,往军营赶去。

他们一路风驰电掣而来,到了军营时,时间正好在四更时分。这个时候是人最易犯困的时候,只要不是闪电雷鸣,一般动静根本惊醒不了人。

即将开拔的大军已经规整完毕,齐刷刷的列队排在广场处。他们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铠甲,手中的枪头锋锐犀利,好似随时可以洞穿敌人的脖颈。

宁熹光看得心头激动不已,一股豪情壮志陡然从胸怀中升腾而起。

傅斯言走到最上首的看台处。

他已经换了一身银色铠甲在身上,一只手上托着那只被鲜血染得微微发红的头盔。

他英俊的面容上冷冽肃杀,在熠熠火光的照耀下,更显冷厉锋利。

他开口讲了几句誓师祝词,也简单至极,用“保家护国,开疆拓土,封妻荫子,加官进爵”十六个字足以形容。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十六个字,就将士兵心中全部的战意都激发了出来。

他们人人精神陡然,壮志熊熊,恨不能现在就上战场,为大新朝抛头颅洒热血,好争一个千古流芳的美名,亦或是封妻荫子,求一个庇佑子孙的富贵。

大军开拔,分成五路,按照预定的计划,直接朝距离大新朝最近的一个鞑靼部落袭击而去。

鞑靼与大新朝是邻国,大新朝的边境有白云城,鞑靼的边境有一个函达部落。

这个部落的族长是鞑靼的一位亲王,乃是当今鞑靼王同父异母的兄弟,成年后被分封出来。

原本这里非常荒僻,且土地沙化严重,根本不适宜人类居住,而居住在这里的人,也都穷困非常。

可现如今,这些人在那位亲王的领导下,却变得非常非常富有。

而他们积累财富的手段,也非常简单粗暴,大多是劫掠沿途客商所得的不义之财。

另外,他们还会在固定时间偷袭白云城百姓,以至于积累了非常大量的财富。财富一多,这个部落就渐渐壮大起来,到现在为止,这个部落兵强马壮,足有五十余万人,这在整个鞑靼,都是数一数二的部落。

而大新朝要拿下鞑靼,函达部落是第一场,也是一道关卡,只要打下这个部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很困难的战役。

将近五更半时间,外边天色还是黑蒙蒙的,宁熹光看着帐篷里挂着的舆图,默默的计算时间

那些士兵都非常擅长而行军,若是按照他们的速度,大概此刻就到函达部落了,战争也应该打起来了。

宁熹光这不是第一次经历战争,可因为是第一次距离战场如此近的缘故,她竟有些激动,还有些忐忑不安。

她不由得握住傅斯言的手,偷偷和元帅大人咬耳朵,“计划应该很顺利吧”

“嗯。”傅斯言一边应着她,一边百无聊赖的翻着从京城送来的折子。因为连日赶路,京城的折子送来也不能及时处理。好在一些重要事情,都由元帅大人指定监国的几位大人处理,其余一些他们拿不定主意的事儿,或是太过重大的事情,才会将折子转过来。所以,总的来说,元帅大人的任务其实并不太重。

然到底是积压了许多天的折子,数量还是有些多的,也怪不得元帅大人现在这么忙碌。

宁熹光也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看,倒是巧了,这折子恰好还宫里的折子,是太后让人发来的。

宁熹光认出这上边的字迹是魏嬷嬷的手笔,而再看里边的内容,则应该是太后口述的。

太后娘娘简单说了宫里的二、三事,包括将年愈二十五的宫女放出宫只有婚配,包括有以前在闺中的两个老太太,托到他这里,想把孙子塞到军队里历练历练。

说历练是好听话,谁不知道这是镀金来了。

陛下亲征,是不可能失败的,哪个世家贵胄不是拼命的把儿孙塞进来挣军功顺便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以祈之后得了陛下的青眼,好官路通达。

可惜,那也得那些人有点真材实料才行。

若是一些纨绔子弟,整天就会走猫斗狗,上青楼此花酒,让他们进军队……即便是家里再怎么权贵,陛下也是懒得给那份颜面的,毕竟元帅大人是如此一个英明果断,铁血无情的帝王。

而太后娘娘的意思,大概就是那两位老太太的孙子,没大毛病,可能也没什么大能耐,多是被家里惯得很了,没啥大出息。

宁熹光忍不住就说出了口,“依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你给这两家几分颜面,把他们家小辈召两个进军营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可。”

宁熹光也预料到了如此结果。

陛下哪怕再不想给那两家勋贵的面子,难道还能不给太后面子

她就把奏折推过去,“那你批吧。”

傅斯言随手将他的私印丢过来,“这些小事儿,你处理就是。”

宁熹光:……

于是,之后就宁熹光就多了一份儿工作,就是当起了隆元帝的秘书。

她先将那堆成山的奏折,按照轻重缓急,分了几个档次。有重要、加急一类,重要、不急一类,不重要、急一类,还有不重要、不急一类。

宁熹光原本以为,该是第四类奏折最少,毕竟大张旗鼓将奏折送到军营来,那奏折肯定不会无关紧要不是

然事实证明,她又想错了,第四类奏折恰恰是最多的。

这其中有不少请安折子,大多是这么写的:陛下许久不在京城了,身为陛下臣子,他们担忧陛下身体,忧虑生疾,坐卧难安啊。

还有不少让人苦笑不的折子:有人说他治下出了什么什么祥瑞,这是预示大军旗开得胜、大获全赢呢。所以,陛下你这次御驾亲征,肯定万事顺遂,不几日便能打的鞑靼落花流水,打道回京了。

同样有不少大臣,还表示自己做了什么梦,经过那个寺庙的方丈一解梦,才发现,原来事关陛下。陛下将鞑靼灭国,大大扬了大新朝威名,要青史流芳的。

宁熹光看了一份儿又一份儿折子,笑的肚子都疼了,她拿出其中两份儿比较典型的,指给傅斯言看,“拍马屁拍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哎呦,你说这人要是把拍马屁的心思,全用在为民办事儿上,想来他早就升官了。”

“呵,还有这个。啧啧,那话编的一套一套的,都快成顺口溜了,念起来还挺押韵的。不过,忧心陛下无人照料,想送两个侍女来伺候,这又是什么鬼卧艹,这人管的有点宽啊,胆也够大的,都要往你床上塞女人了,当我是死的啊”

冷冷的哼了两声,宁熹光愤而从傅斯言手中夺过朱砂御笔,直接在那份儿奏折上,打了个大大的x。

这个x带着满满的杀气,想来那位官员看见了,指定会被吓得流一身冷汗,以为触犯了陛下的忌讳。

啧,就说应该兢兢业业办事儿了,老想借女人上位,想的真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0 千古一帝(二十七)

两人正翻阅折子时,就有士兵匆匆跑来汇报前线的最新战况了。

“报!!我军已将函达部落三分之一兵力剿灭,擒获函达部落首领长子、三子和四女。”

宁熹光心里卧艹一声,对着元帅大人竖起大拇指。

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剿灭十几万人了,这战斗力可是够彪悍的啊。不由的赞叹,“文将军带领的士兵,不愧为虎狼之势,文将军悍将之名,名不虚传。”

恰此刻,门外传来响亮的大笑声,“小哥谬赞了。不是老文善用兵养病,这都是陛下的功劳。要知道,我老文之前的用兵策略,还都是跟陛下请教的。”

那陛下又是跟谁请教的

不否认其中有科瑞恩的功劳,也有太傅的一部分功绩,但是,想来,元帅大人的用兵策略,还是他自己琢磨、演习、实验出来的。

念及此,宁熹光就再次不受控制的冲元帅大人竖了下大拇指。

真厉害。

元帅大人矜持的接受了她的赞赏,转而问文心,“又有新战况了”

“不错,陛下料事如神。函达部落的亲王派人前去王都求援,咱们的人在路上将求援的人全部射杀,那些埋伏断后的人士兵,如今也全部就位了,就等陛下一声令下,就能将鞑靼包饺子,来个全湮!”

“那就去吧。”

“是,属下告退!!”

这一天傍晚时,再次有小兵亢奋的前来汇报战况,“报!!我军已将函达部落军士全部歼灭,生擒扶弱幼儿五万余人。函达亲王被射杀,三位继承人俱都被生擒。”

接下来,自然又汇报了大新朝战士的伤亡人数。

和函达部落比起来,大新朝士兵伤亡的人数毕竟是小的。其中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这一年来刻苦训练,保命的本事大大增长;也有一部分原因,归咎在铠甲和兵器上;当然,更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士气,以及行而有效的布置命令,打了鞑靼一个措手不及。

然尽管有这种种优势在,大新朝士兵的伤亡人数,也在五百余人左右。这个数字已经非常让人振奋了。然而,想一想那些因此而破碎的家庭,宁熹光心情就有些沉重。

傅斯言眉头也蹙了起来,显然有些不满意这个结果,不过还是挥退了士兵。

等营帐中清净下来,他就握住宁熹光的手说,“可是为那些伤残士兵家属担忧”

“嗯。”

“勿需,朝廷已出台了系列政策,对烈士遗孀及伤残军人有优待。”

“都有那些优待”

“烈士遗孀可得资金补助,女眷可进去各类学院技校学一技之能,男儿根据自身情况,优先享有读书与从军的资格,当然,想学一技能谋生也可。”

“那伤残军人呢”

“可代为看守各处禁地,亦可去专职养马、走货、行商。”

“走货、行商又是怎么回事儿是你秘密开设的商队么”

“对。可去海外,亦可在大新朝内部行走。”

“这倒是不错。”

良心安定一些,宁熹光陡然感觉到疲累。

从今天天还没亮起,他们就提着心做事儿。先是忙着赶路,后又担忧战事,这一整天,她都忧虑的饭都没吃几口,如今得知初战大胜,宁熹光松口气的同时,疲累和饥饿的感觉同时袭上心头。

接下里一段时间,大新与鞑靼的战斗愈发激烈了。

大新贸然出手,自然打了鞑靼一个措手不及。然鞑靼全民皆兵,一旦反应过来这是生死之战,自然卯足了劲儿拼杀。

之后几场战役,大新朝倒是仍旧高歌长胜,不过就是胜的越来越困难了。

很快进入五月末,此时已经进入夏季,天气愈发炎热。

今日天上下起瓢泼大学,是以休战一日,宁熹光和傅斯言难得赖在营帐中没有出去。

如今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白云城郊外的军营了,而是位于鞑靼境内。

经过将近一个半月的拼杀,鞑靼军队一路向内部地域溃散,到如今位置,大新朝已经打下了鞑靼五分之四的疆域。再往里打下去,只要突破连云坳的关卡,鞑靼就再不能利用地域之便,阻拦大新军队。可以说,到那时,通往鞑靼王族的道路,将是一道坦途。

王作福和翠莹等人,赶了一段时间的路,终于在前些时日赶来了。

碍于翠莹是女眷的缘故,自然不能进军营,倒是王作福和他那些徒子徒孙,则依旧在元帅大人身边伺候。

这人来了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宁熹光彻底成了一个甩手掌柜。有什么事儿完全可以吩咐王作福来做,简直省心又省力,是以,宁熹光现在对王作福的感官越来越好。

“陛下,娘娘,该用午膳了。”

王作福又在外边通报了。

宁熹光将视线从手中的奏折上移开,看了看角落里的沙漏,揉了揉额头嘀咕了一句,“还没感觉呢,已经辰时三刻了,我还一点都不感觉到饿呢。”

“不饿也要吃些东西,你早膳用的少,中午尽量多吃些。”

“可是,我不饿啊。这几天胃口欠佳,感觉不吃东西也不饿。”

宁熹光最近几日食欲不振,她降至归咎于姨妈来之前的综合征,可王作福不知道这事情啊。

他一听宁熹光如此说,又见她对着桌上一道松鼠桂鱼直蹙眉,眉心狠狠跳动几下,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某些了不得的事情。

王作福算算日子……托马的这要怎么算日子啊。他们来这里后,娘娘和陛下可没少同房。即便不是每日都有,但三五日总要来几次。

如此频繁的同房概率,宁昭仪怀了身孕,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发现如此重大的事情,王作福激动的差点昏死过去,他喉咙来回滚啊滚啊,最后,还是默默退了出去,吩咐一个干儿子,“立刻去请李军医过来。”

小太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不敢耽搁,火烧屁股一样跑走了。不过片刻功夫,就拉扯着一位年约四旬,蓄着短虚、皮肤粗黑,背着药箱的汉子过来。

王作福走上前,和人这般一说一说,李军医心脏也猛地跳动起来。

当今无子,也不大宠爱后妃,这事情就连身处边疆军营的他们这些糙汉子都知道。而如今,那些近段时间饱受龙宠的宁昭仪娘娘,终于怀了龙嗣么

营帐里片刻后开始唤人,王作福赶紧喊了几个小太监进去收拾了,并自己奉上香茗。

傅斯言对这贴身的太监还算熟悉,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道:“出了何事”

此时宁熹光去了后边更衣,王作福纠结过后,句侧过身去,悄悄在傅斯言耳畔说了几句。

傅斯言眉心狠跳了几下,双手攥紧,嘴唇抿的也很紧,看模样似乎有些紧张。

王作福低头垂首,默不作声,良久后,才听到自家主子低沉的吩咐,“唤军医过来,给昭仪诊个脉。”

“是,奴婢已经唤了李军医过来,现在正在帐外候着呢。”

……

等宁熹光出来时,就见这一主一仆两人,都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肚子。

她不由得讪笑一声,“看我干么”

那两人不说话,面上的神情却更凝重了。尤其是元帅大人,见她伸手往肚子上拍,竟紧张的直接站起身,想来搀扶她。

我了个去,她不过是进去更了个衣而已,怎么知识片刻功夫,这世界就变了

是她不在的这片刻功夫,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么

好歹告知她一声么,这么神神鬼鬼的,她压力好大啊。

很快,见到李军医,宁熹光就大致猜测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出乌龙。

她有些欲哭无泪。

明明是大姨妈来钱的综合征,怎么搞的跟她要生孩子似得

她有那功能,但是,在这些虚拟时空里,那功能被禁止了啊。

宁熹光连忙摆手拒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最近有些……肠胃不适,真的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别担心。”

傅斯言似乎有些失望,可更多的是不信,仍旧执着的说,“乖,索性李军医已经来了,让她给你诊个脉。”

宁熹光几番推辞无果,只能默默受了。

她在元帅大人生身旁落座,将手腕搁在药枕上,王作福赶紧在她手腕上边,搭了一条真丝的帕子。

宁熹光见状,心里再次无语的翻个白眼。

李军医如临大敌,仔细给宁熹光诊起脉来。他的眉头越凝越深,渐渐的,额头渗出汗来。

良久后,李军医讪讪收了手。

“如何”元帅大人率先开口问道。

“娘娘,昭仪娘娘有些肠胃不适,怕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属下开几剂药……”

王作福出去送李军医,良久都没有回来,宁熹光暗暗啧了几声,在心里暗骂王作福这个坑货。

他可好,一个怀疑,把她坑住了,他却逃之夭夭,不知道跑哪儿避难去了,有这么做人的么他的良心不会过得去么

当然,现在王作福不是要紧的,最重要的是,要赶紧哄好元帅大人。

她没有怀上龙嗣,元帅大人似乎真的挺遗憾的,宁熹光见状,心里生出一点点愧疚。

真的只是一点点,因为造成她不孕的主要原因,主脑大人固然是帮凶,但是元帅大人才是幕后黑手啊。谁让他告知主脑大人,之后不想要子嗣,以免分薄了他未来妻子的宠爱的qaq

所以,有现如今这结果,那都是元帅大人作出来的!!!

心里这么想,开口却不能这么说,那会被当神经病叉出去的。

宁熹光就道:“那个啥,我没怀孕啊,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固然有。”元帅大人的情绪,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将她牵过来,抱她坐在腿上,沉声道:“然也只是缘分未到罢了,缘分到了,子嗣总会有的。”

宁熹光听出元帅大人这话,实在暗卫她,心里那点愧疚之情,瞬间茁壮成长,感觉不能给元帅大人生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实在太愧对他了。

她就闷闷的说,“那要是我一只生不出来呢要是我……不能生呢”

“胡说八道。”他捏了捏她的嘴唇,“你我身体皆很康健,又怎会没有子嗣”

“我说万一啊,要是万一呢”宁熹光苦哈哈的说,“要是我一直不能给你生出个继承人呢到时候朝臣们逼你选秀,你怎么办”

“不能生便不生,过继便是。”

宁熹光;……

世上还有比元帅大人更英明的皇帝么那绝逼是没有了!

元帅大人棒棒哒,元帅大人今天两米二!!

宁熹光虽然没有怀上身孕,但因为她“脾胃失调”,也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李军医是个军医,以前诊治的对象都是军营中的糙汉子,并没有伺候过如同昭仪娘娘这样的金贵人,是以,傅斯言有些不放心他开药,便又让王作福去白云城的郊区大营中,接了两位太医过来,再次给宁熹光诊了脉,写了要案,开方拿药。

至此,宁熹光过上了一天三顿喝药的苦日子。

当真是苦日子啊,那药汁苦的,差点让宁熹光把苦胆都呕出来。

宁熹光自暴自弃不喝了,于是,下午时,随同药汁一道送上来的,还有一盘蜜饯。

qaq

即便有蜜饯压一压,可还是好苦的,不喝真的不行么!!!

她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啊!!

她都吃过仙丹沫沫了,真的不会损了身子骨的,元帅大人相信她一次行么

苦逼兮兮的宁熹光喝了足有一个月中药,才被御医宣布“康复”。当天,她高兴的差点没放一把炮仗庆祝。

也是在宁熹光停药的当天,鞑靼举国竖起投降的白旗,并派出谈判使者,想要和大新何谈,便表示愿意成为大新属国,年年向大新进贡珠宝金银和马匹矿石、美女,以及其余诸多珍贵物品,还表示,愿意将国内的两位皇子送去大新但人质,也愿意接受大新派遣驻军驻守鞑靼,他们会安分行事,再不敢骚扰大新边境。

然而,元帅大人此番攻打大新,除了领父志,替两位伯父报仇外,还有杀鸡儆猴的因素在。

就是要周边小国以鞑靼的下场为敬,不敢对大新动武,如今这目的尚未达到,那里肯罢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1 千古一帝(二十八)

元帅大人是断然不肯这般轻易的放过鞑靼的。

但若是不接受鞑靼投降,又能如何要将鞑靼赶尽杀绝么

那未免太过毒辣阴狠,胸怀也未免太狭窄了,这委实不是一个英明之君该做的。

最终,大新的军队如同一支利刃,气势汹汹的攻入鞑靼皇宫。

经过几日搏斗,鞑靼所有王族成员俱都被诛灭,连同那些在鞑靼盘踞多年的贵族,也都早到了灭顶之灾。

不过几日时间,鞑靼境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这一变化感触最深的,自然是鞑靼的子民。

他们骁勇善战,发自肺腑的将掠夺当做乐趣,将屠杀当做游戏。以往他们都是游戏的主宰者,将大新朝边境的子民当做待宰的羔羊,如今情况反了反,他们都成了阶下囚,本该愤懑不甘的,他们也确实愤懑不甘,可他们此次的对手,却并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孱弱的在面对的他们的刺刀时,只知道哭泣哀嚎的百姓。

此番他们面对的,乃是大新的虎狼之师,而帅兵攻伐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大新朝享有圣君名讳的隆元帝。

完全不敢反抗,体内也兴不起丝毫反抗之力。

尤其是看到那些早先在他们头上张扬跋扈、无所不为的权贵和王族被屠灭殆尽后,他们唯一能走的路,只有臣服,唯一想做的事情,也只有臣服。

傅斯言没有将鞑靼赶尽杀绝,他将鞑靼的领地划归大新朝所有,在此设立都护府,从内地抽派有善于治理这些地区经验的官员过来管理。

与此同时,在此地驻军二十万,并想尽办法吸引流民过来,在此地建城。相信有朝廷的各项政策支持,不过几年时间,这里就会代替白云城,成为大新朝边疆的又一道防线。

时光匆匆,等完全处理好鞑靼的事情,距离他们出宫已经过去半年有余。

出京时,尚且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天,不想如今回去时,烈日炎炎,已到了夏天的尾声。

虽是夏末,然烈日炎炎,骄阳似火,完全不适合人赶路。

天热的像是下火一样,这时节赶路完全是受罪。不管是坐马车或是骑马,屁股和大腿根处都会起一层痱子或褥疮,简直让人苦恼不已。

鉴于此,宁熹光强烈要求在临近西域的甘州停下来休息几日。

这里距离西域很近,然因周围多山水,气温倒是没有西域那么酷热。

宁熹光享受着这里甜美的瓜果,挨着冰盆休息时,只恨不能在此地尽可能多的停留。她脑子里还不着边际的想着,据说此时京都很热啊,像个大火炉一样,这要是回去了,那日子该多难过啊。

若是有避暑山庄就好了,去那里过夏天,简直美死。

想起避暑山庄,宁熹光就不由哀怨的瞅着正坐在案几旁批阅奏折的某元帅大人。

这人倒真是个明君,登基之后,所作所为圈圈点点都是备受世人称赞的。以前她也以此为荣,如今却有些不得劲儿了。

元帅大人这个工作狂,只顾着批折子了,根本想不起享受的事情。

早先没有她的日子,这人虽也会出皇宫,但都是为了公事,根本没有娱乐享受过。

同样,那些修建在前朝,或是新太祖、新太宗上位后修建的度假行宫,他也没有去过。

不仅没有去过,早先那些行宫修建到一半,两位新朝帝皇先后过世,留下的还待修缮,可惜,隆元帝登基了。

他登位时内忧外困,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全,又那里有闲心去关心其他资金短缺,加上四辅政大臣有意纵容,下属贪污公款等原因,那些宫殿都停止了修缮。

等到隆元帝大权在握,才有了将那些宫殿继续修缮下去的心思,倒也修好了,听说装修布置非常让人惊艳,那些匠臣卯足了劲儿想凭借此事,在隆元帝面前露露面,结果自然心酸的让人不忍提及。

可是,宫殿既然建好了,不用放着太浪费了,什么时候去住住。能够尽可能的物尽其用,那就好了。

宁熹光这么想着,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将话说了出来。

“你想去那里”

“诶”

宁熹光回过神,就听见元帅大人问她想去那里避暑的问题,简直惊呆了,“我是不是又自言自语了”

“我以为你是特意说出来给我听的。”

“都可以吧,反正只要你知道我的心声,不久成了么”她嘿嘿一笑,走到他背后,环住他的脖子撒娇,“我记得距离京都不远的西山处好像有一处避暑宫殿吧,要不然咱们抽空过去住住”

“今年没时间了,等明年吧。”

宁熹光掰着指头一数,确实,如今都已经八月初了,说话不及就立秋。

虽然立秋后,气温不会猛一下降很多,天气说不定还会热一些日子,但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酷热。到时候住在宫里应该正适宜,来回折腾确实有些大动干戈。

再说了,元帅大人到时候肯定忙的分身无暇,要理顺各种政务,都不知要费多少时间了,哪还有闲情去避暑

所以,她还是省省吧,等明年再想去行宫避暑的事情。

虽然去行宫避暑的希望泡汤了,但为了补偿她,元帅大人还是带着她,在甘州城内转乐起来。

不止是城内,他们还摸索到下边的乡镇去了。美其名曰视察民情,其实不过是忙里偷闲疏散疏散筋骨。

这一日他们就在甘州城辖下甘河镇停驻。

甘河镇附近有一个很大的盐湖,这里晒出的盐晶,经过多道程序后,开始进入市场流通。

听说最近私盐贩卖的事情很猖獗,两人就化身微一对投机客商夫妇,来此地探看情况。

宁熹光:度个假都不忘干活,元帅大人果然不负明君称号。可是,元帅大人名垂千古了,她又不会得什么实惠,所以她为毛三更天爬起来,陪他一起赶路来此地啊

宁熹光的心情是崩溃的,可能出来透透风,她也是非常乐意的。

因而,这一路来,一双杏眸都弯成月牙状。

经过一整天的赶路,到了傍晚时,一行七人终于到了甘河镇。

甘河镇背靠盐湖,商业很发达,镇上有不少酒楼和酒肆。往来客商听口音、辨穿着,可知其来历。竟来自大新朝境内四地,甚至连江南的富商都包含在其中。

宁熹光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私盐走私一事儿的水,貌似有些深啊。

可惜,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宁熹光挑了一家看似低调但很有味道的酒楼,几人就做了进去。

照旧有杜谦和人打交道,他善于言辞交际,,也善于探听消息,办事能力也高强,倒是不负傅斯言对他的看重。

杜谦走过来后就说,“老爷,夫人,后边有单独的小院,有一所江南景致,风情雅致;一所院内有湖,还引了温泉水流做了汤池子;另有一所在边角,乃是一栋三层小楼,院内花木扶疏,布置的倒也入眼。不知老爷、夫人想住哪里”

宁熹光一听有温泉,眼睛一亮,差点径直开口说要有汤池子那个小院。可之后又听到又一幢三层小楼,她就更心动了,纠结来纠结去,还是觉得二选一好难啊。

“若是都喜欢,且都定下。”

宁熹光一听元帅大人的话,当即眼睛一亮,“好好好,就这么办,呀,夫君你真是太聪明。”

傅斯言嘴角轻抽,其余五人也都在此时垂首下去,肩膀不住抖动。

宁熹光最终还是让杜谦定了两所小院下来。

负责登记的老板见状,可能在此地经营酒楼已久,见多了权贵富贾的原因,倒是也不吃惊。只暗暗对杜谦几人投去羡慕的眼光——

宁熹光隐隐猜测到,老板此刻的心里活动可能大概也许会是这样的:连下属都能得到独立的小院居住,这两个当主子的,也着实出手大方了些。这些的东家,请给我来一打好么

咳,真是越想越忍不住想笑啊。

几人在小二的引领下,去了后院。

宁熹光掠过有温泉池子的小院,径直往最边角那幢三层小楼而去。

小楼修建的非常精致,有几分未出嫁女儿家住的绣楼的味道。在屋檐廊角处,都挂着铃铛,威风吹来,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

“倒是挺像的。除了这些东西有些俗气,不够精致,内里的装修布置也不太上档次之外。”

“你早先住过绣楼”

“住过……吧。”宁蛮蛮早在闺中时,应该是住的绣楼吧宁熹光大言不惭说,“就是住过的。跟你说,我好喜欢这种楼宇啊,我早先甚至还做梦,希望我出嫁后,夫君可以为我造一幢小楼。其中一应装饰和布置,都要他亲自经手才可。我甚至i连小楼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

后边的话宁熹光还在说,傅斯言却已经听不见了。

他脑子嗡嗡作响,似乎有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在说话,那声音中带着刁蛮任性,撒娇时说的话人,让人心都软了,很不能将自己所有都给他。

而那个清理逼人的小姑娘,却在和他说,“我就要一个楼宇,要比无为道君的楼宇更好的。无为道君的四象楼宇虽然满足了我很多想象,我是蛮想占为己有的,但大家到底是一家人,我总不好对他下黑手。所以,还是麻烦你给我弄一个好的吧。咱们从血魔老祖手里,抠出了那么多好东西,要制造一个楼宇类飞行法器,简直轻而易举对不对”

“哎呀呀,这楼宇好漂亮,里边的装饰布置我都好喜欢好喜欢。哎呀,还有我的炼丹房。哎呀,还有我的鸟窝!!你竟然把我的窝都带来了,傅斯言我高兴的要飞起来了哈哈哈……”

无为道君是谁四象楼宇是什么血魔老祖又是何妨人物飞行类法器是用来飞行的明明是人,却住鸟窝,这是什么怪癖

傅斯言脑子懵了一瞬,这让他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摔倒了。

宁熹光正一张一合着小嘴儿,嘚吧嘚吧的厉害,可忽见傅斯言这一踉跄,她吓得连嘴巴都闭不上了。

唯恐他这是太劳累的后遗症,宁熹光不敢在磨蹭,连忙掺着他去了小楼休息。之后让杜谦等人将饭菜送进小楼,两人就在小楼休息了,没有再踏出过小楼一步,至于泡温泉,这行程只能推后了。

小楼中,宁熹光伺候过元帅大人沐浴更衣,让他坐在凳子上等着,自己则拿起一方干毛巾,给他绞头发。

元帅大人的发质很好,尽管他经常熬夜,还经常浓眉深皱,似乎很不开怀的样子,但他的头发依旧浓密漆黑,手感流畅顺滑,摸起来竟比他的发质还好。

若是往常,宁熹光免不了再酸上几句,可此番看元帅大人微眯着眸子,似乎困极的模样,宁熹光就心疼坏了。

也不开口吵他了,她手脚利索的给他绞干头发,然后就给他按摩起头上的穴位来。

手上的力道加重两分,让傅斯言微痛的绷紧身子,宁熹光连忙细声安抚,“忍一忍啊,这两天都没给你按了,穴位都堵住了。等我揉开就好,到时候你能松快一些。”

“嗯。”

男人轻嗯了声,面上神色没有丝毫波动,紧绷的躯体却完全放松下来。

他冷冽的五官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淡化了那些凌厉和锋锐,五官棱角也软化不少。此刻的他看起来依旧俊美的让人窒息,可却不再那么威仪厚重,让人望而却步。

宁熹光禁不住在他眼睑处轻吻了下,就感觉到他眼皮猛跳了两下。

随即,他深邃的眸子睁开,那其中似乎一闪而过了一道剑影,那是戮天剑

宁熹光摇摇头,肯定是她眼花了。

戮天剑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此时的元帅大人眸中,他现在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恢复。

宁熹光没有多想,就嘿嘿笑着退回原地,继续轻重有度的给他按摩穴位。

房间内至此无声,气氛却不尴尬,淡淡的情谊与空气化作一体,缠绕在两人身周,让两人都无比适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2 千古一帝(二十九)

兴许是赶了一整天路的原因,宁熹光累极了,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不久就发出了饶有韵律的呼吸声。

她睡得憨熟,完全不知道将她紧紧扣在怀中的傅斯言,状似睡着了,实际上睁眼直到三更天,才缓缓闭上了眸子。

他这一晚却睡得一点不踏实,一直在做梦。梦里出现光怪陆离的场景,那些剧情和画面看得他心惊胆战。

梦中同样出现了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她依旧在喃喃诉说着对于楼宇的渴求,非常希望能拥有一个集飞行和住宿与一体的楼宇法宝。这简直成了她的一件心病,好似不拿到那件飞行楼宇,这病就治不好一样。

最终……

最终这病当然是没有治好,因为那个小姑娘在他人生中缺席了很久很久,时间漫长悠久,足有几万年。

那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不能想,一想就头痛欲裂,浑身战栗,心痛的像是被人徒手掏了出来,只余下一个窟窿,任由冷风在其中肆虐。

傅斯言眉头皱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即便是睡梦中,他也痛苦的卷起身子,双掌紧握,露出森森白骨。

他有些弄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对一个连本来面目都看不清的女子,有如此浓烈的感情,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完全牵动他的神魂。这本是不应该的,他性情专一,认准了熹光,便全心都是她,不会再容许第二个女子在心中留下痕迹,可是这只傲娇憨傻的小金乌,他为何对如此放不开她,甚至到了根本不敢去回想她如何离开他的细节

梦境渐渐展开,他看见自己徒手制造那幢小楼,将里边布置成她素来喜欢的样子,他默默的等待,学着她形容中的神君装扮穿戴,不知等了多少万年,那个小姑娘终于再次出现在他视野中。

傅斯言猛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呼哧呼哧的猛烈喘息着,坐在床上有些惊魂甫定。

他的手掌颤抖的伸出去,直到摸到温热熟悉的娇嫩肌肤,直到确定身侧的女人仍在,仍旧眷恋的环着他的腰,在他身侧睡得憨熟,傅斯言才缓缓平了胸中的焦灼,与几乎可以将万物摧毁的滔天戾气。

似乎是预料之中,又似乎是情理之中,那个由小金乌幻化而来的小姑娘,果真是他的熹光。可是,再次苏醒的熹光,依旧不是一个喜欢炫耀自己璀璨的羽毛,每天都迷恋的自己不可自拔的小金乌,她成了一株最普通的天灵草。

不管如何,她总归是回到了他身边。

傅斯言又缓缓躺下,将被他打扰了休息的女子揽进怀中。

宁熹光睡梦中感觉自己被勒紧的出不了气,恼的又扯又拉又推,终于将身上的束缚除掉了,她心满意足的打着小葫芦睡着了。

傅斯言却再也睡不着。

他想着熹光对小楼的钟爱,想着熹光早先雕刻的神君小象——熹光将那个以他微模板雕刻出的神君雕像完工,并给他看过的当晚,他就做了一个自己是神君的梦,可惜,当时只以为白日有所思,故而夜晚有所梦,他并不将这事儿看在眼里。

可如今这一点点细节联系在一起思考,不免就让他心生了一个惊天的揣测——

熹光是不是也做过他今晚做过的梦更甚者,他梦中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熹光对此又知道多少

再睡不下去,傅斯言起身去了外边。

宁熹光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

夏日的天本就亮的早,且又因为这里距离盐湖近,因而天光非常亮堂。

宁熹光看了看墙角的沙漏,才刚刚寅时初,也就是早上五点多一点。

这个光景,傅斯言却不在房间中,且摸他睡过的地方,早已凉的没了温度,显见是起了很早了。

宁熹光心中不免纳闷,想着元帅大人难道去安排今日去盐场的事情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她就敏锐的听到楼外练剑的声音。

她推开小楼窗户望过去,就见一个矫健挺拔的声音,正手执一把利剑,气势凌厉的挥舞着。

那剑招……

宁熹光眼睛一眯,心中陡然一跳,她立即回头穿好衣服下楼,就见楼下的元帅大人依旧酣畅淋漓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剑。

那剑招式是如此的熟悉,同样的剑招她也经常习练,简直熟悉到骨子里。

心里痒痒,宁熹光眸中就带出了几分,正在练剑的傅斯言见状,深邃的凤眸微微上挑,而后随手丢了一把剑过去,“要试一试”

“好啊。”宁熹光毫不怯弱的接过剑,就凑了上去。

傅斯言手下留情,用了不到两分力,原想着就哄她高兴高兴,即便她一个剑招都不会都没关系。倒是没想到,宁熹光再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她不仅会剑术,而且剑术高明,和他如出一辙。兴许更准确点说,看她出剑收剑,完全就像是看另一个自己,只除了两人在力道和剑势上还有细微的差别外,其余竟几乎全是相同的。

不仅傅斯言惊愕的双眸深沉,就连闻声看过来的杜谦几人,也都控制不住剧烈收缩起瞳孔来。

他们生来就被皇室选拔进暗卫营,经过层层杀戮,才得到在隆元帝身边任职的机会。身为暗卫,他们注意着隆元帝的人身安全,监视着所有在他身侧的人,以防有个万一。

他们可以毫不迟疑的确认,能在陛下练剑时伺候的宫娥和太监,全都是忠仆,不会有一点外心。

而陛下的剑术完全是自己领悟出来的,也不存在师傅另外收了徒弟,因而有人和陛下剑术同出一源的问题。

那么,宁昭仪有事从何处学来的这剑术

杜谦等人警惕起来,浑身肌肉紧绷,好似随时可以出手。

傅斯言也对宁熹光的剑术来源有着怀疑。

她与他字迹雷同,清楚他所有喜好,如今,就连他自悟的剑术,她也“无师自通”。

该说威国公府为了送这个确定会讨他欢心的女孩儿进宫,费尽心思,还是说,她确实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合该属于他

第一个怀疑被傅斯言毫不留情的踢走。因为威国公府没那么大能量,也因为他对身周诸多防备都很严格,确认不会出错。

那么,就只有第二个可能了。

他的眸光愈发锃亮,像是有万千星子在其中闪烁,又像是有刀剑磨出璀璨的火花,照的人心都亮了。

两人一来一回打的热闹,傅斯言出了五分力时,宁熹光有些招架不住了。

此时她浑身大汗淋漓,汗珠完全渗透头发和衣服,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然而,她眸中笑意盈然,唇角裂开,笑的酣畅,面上全是运动过后的米分红色,色泽饱满诱人。

傅斯言抱着她进了小楼,两人洗浴净身,情欲上头,自然免不了纠缠一番。

由此,等收拾歇息完毕,两人再次走出小楼时,时间已经将近午时了。

在酒楼用过午膳,几人分成三路行动。

傅斯言与宁熹光自然一道,与他们一道的,还有一个扮演管家角色的杜谦。

宁熹光原本以为此番有元帅大人亲自出马,查询私盐贩卖一事,应该会非常简单。可惜,她太低估这里的商贾和官员了。

自古官商勾结,这四个字在甘河镇似乎发挥到极致。

他们用了几个办法,都没有从那些商贾和衙役口中,探听到什么消息。即便扮作购盐的客商,给足了“学费”,可因为这段时日陛下驾临甘州,连带的整个甘河镇的私盐贩卖市场都收敛不少。

若是以往,给个几百两银子,通个路子完全不是事儿,如今却不同了,为了小命着想,不管是官还是商,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私盐贩卖的生意暗地里肯定还是做的,但是,这些人却都缩小了规模,低调了许多,另外,安全起见,他们这段时间也不做陌生人的生意。

宁熹光白跑两天,心下郁郁,见元帅大人同样黑了脸,她就忍不住笑说,“你威力还是很大的,就因为你来了甘州,连带的甘州那些不法生意,都‘销声匿迹’了,心里有没有一点得意”

“呵。”元帅大人冷冷的睨她一眼。

宁熹光丝毫不惧,又笑的眸子弯弯的说,“明察暗访都不行了,看来,咱们只能晚安偷偷往盐场那边多跑几趟了,指不定就抓住了几条鱼呢。”

可惜,宁熹光还没来得及出更多的馊主意,杜谦就进来汇报事情了——关于私盐贩卖一事,已经查出苗头了。

“啧,我白让我高兴一场,我本来还以为这次可以多赏几次月呢。”说吧不看元帅大人再次变得无语的面庞,宁熹光哼着小调离开了。

私盐的事情查出了头绪,宁熹光原本以为就此该没有多少事情了,以后他们就得在小楼里静等消息就行。倒是没想到,当天晚上他们还有行动,却是去贩卖私盐的老窝看个究竟。

宁熹光高兴的险些蹦出来,“我们要换夜行衣出去么”

她脸上跃跃欲试的神色实在太明显,让人想忽视都不行,想拒绝,又委实不忍她不高兴。

傅斯言最后还是绷着脸说了句,“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于是,宁熹光兴致勃勃的让杜谦给她弄了一身夜行衣过来。

因为宁熹光耽搁了点时间,等他们出发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三更的棒子敲了起来,走在街上,打更人喊得那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越发响亮。

这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宁熹光冻的哆嗦一下,忍不住往傅斯言怀里钻。

傅斯言不出声,却将她揽的更紧了些,让宁熹光忍不住抬头对他嘿嘿笑。

他们赶到私盐交易的那处老窝时,那里黑漆漆一片,从外头看去,只能看到一座寸草不生的荒芜山头,并没有什么人迹。

“是这里么怎么没人啊”

傅斯言不出声,只是指指一处隐蔽的山石后。宁熹光凭借这过人的视力,看见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她又用精神力感应一下,果然,那宛若小石头的东西,确实是两个男人。他们年约三旬,身体非常健壮,应该是练了特殊功法,才能让他们将自己蜷缩起来,扮做那样不引人注意的“石头”。

“他们在守门”

这是显而易见的。

宁熹光心陡然一松,整个人雀跃起来,和傅斯言咬耳朵说,“看来确实是这里没错了。可是有人守门,咱们怎么进……”

宁熹光话音没落,就见那两个守门的,已经噗通噗通晕倒在地,甚至包括里边一些的另外两个守门人,都被杜谦等人顺利解决了。

宁熹光:……

几人进了小山,才发现这里边的地方当真非常大。

这山里边完全被人掏空了,且往地下挖掘了最少五六米,因而场地非常广阔。

他们不敢往里走,就在阴影角落处,看着里边那些声音往来。

宁熹光还认出不少“熟人”,都是他们这两天拜访过的商贾和衙役,此时他们多换了一副嘴脸,或是贪婪的摩挲着私盐的细腻程度,或是大侃特侃的吹嘘如今戒严,买卖不易,价格要高上几层几层云云。

宁熹光看得心中愤慨不已。就是因为这些蛀虫**商,祸害了不知多少百姓,偷税漏税,不知占了国家多少便宜。偏偏他们还不是仁商,国家有难时,从来不见他们捐钱捐物,倒是哄抬物价、囤积居奇都是一把好手,实在可恨。

“都记下来了”傅斯言侧首看向杜谦。

“是。”属下稍后就去去传邵将军带军将此地围剿,保证所有人都逮捕在案。

“嗯。”

检测了一个多时辰,该了解的差不多都了解了,外边的天也有亮的趋势,他们这就准备撤退了。

可就在他们距离洞口还有五十米远的距离时,猛然一阵地动山摇,山洞猛烈晃动起来,山石砰砰掉落,宁熹光一个不留神,一个踉跄都朝着山洞壁撞了过去。

与此同时,山洞内传来众人凄厉的哀嚎声,“不好,快跑,地龙翻身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3 明君圣主(一)

宁熹光浑浑噩噩间,梦到地龙翻身了,头顶大山轰然坍塌,她绝望的发现逃生无路。

她距离洞口太远了,五十余米的距离,在平时看起来微不足道,此时却像是一道天堑,隔开了生与死的距离。

要死了么

可若她死了,元帅大人怎么办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侧首,看向紧跟在她身侧的男人,就见他正张开双臂,朝她扑来。那架势俨然是准备以身做掩护,庇佑她安全,“不。”

伴随着这声嘶吼,宁熹光猛地睁开眼睛。

她心跳快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浑身战栗如筛糠,双手紧攥成去拳,青筋毕露。

“呦,怎么了这是就当真那么不愿意,要我说,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得的好事儿,你薪现在不愿意,以后还想嫁给谁再说了,咱们都是庶女,身份低微,本身也没什么好出路,林家的情况虽然不大好,但林家小郎肯上进,如今已有秀才功名,听说此番秋闱中举的可能性也大。他家里又清净,只有一个老母亲,林母是个好相处的,你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宁熹光面无表情,然心中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眼前女子年约十四、五岁,长得非常明媚娇俏,她有着一双虎牙,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惹人疼爱。

然这容貌出色的少女,明明一副主子的打扮,穿着却不大好。一身衣裙只有六成新,且都非常不合身,多短了半截,若是仔细观察,甚至还可以看出接补的痕迹,想来在家礼并不受宠,地位也并不高。

观察过这少女,宁熹光又将视线投到房间中。

这房间看起来非常简陋,虽然是古代千金小姐的闺房,然而里边的装饰和一应布置,却全然不是一个小姐该享受的。桌椅等物上的油漆都剥落了,斑斑驳驳的看起来非常不美观,就是一些帐幔和茶杯上的彩绘,也俗气破落的很,明显一看就知这房间的主人,也不是个受宠的。

而很明显,目前不受宠的那个人是她!!

宁熹光不由的面露怔忪,毋庸置疑,她已经又换了一个时空,这岂不是意味着,就在那场地龙翻身的地壳活动中,她死了

且还死的非常凄惨,是被砸死的

犹记的那些头顶的山石全部倾轧下来的那一瞬间,她一把扑倒元帅大人身上,想要将他护住。

那一瞬间她的爆发力大的简直难以想象,事实上,元帅大人也确实被她推到了。可还没等山石砸下来,元帅大人又翻身到她身上,为她撑起了一方空间。

所以说,元帅大人也死了么

宁熹光突然觉得好悲伤。

死不可怕,毕竟他们都死了好多回了,可是,一国皇帝和宠妃被砸死在山洞中,这死法也太憋屈了,这要是被史官记录下来,那不是要被后世子孙看足笑话么

好了,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再纠结什么形象问题,都太晚了。

如今最该做的,不是弄清楚这具身体的身份,拜年尽快找到元帅大人么。

宁熹光打起精神和眼前的女子沟通,可眼前的丫头别看只有十四、五岁,却非常机灵,宁熹光不过是试探的问了她两个问题,便看出了她眸中的狐疑。

宁熹光瞬间惊醒,不敢再试探这小丫头,只能装头疼,继续蒙着被子睡觉。

过了片刻,房里进来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这丫头穿着红色衣裙,头上一根金簪,一套珍珠耳环,素白的手腕上还有一套镶嵌着碎宝石的镯子。

这些东西看起来多不金贵,可也不便宜,最起码不是个大丫头的月钱能买的起的,也不是那些卖身但奴婢的丫头能带得起的。

很明显,这丫头的身份有疑。

而也不需要宁熹光仔细去打听,这面相尖刻的丫头直接将留把自己的来历交代了,“起来吃饭了。嗤,不就一个通房生的丫头片子,也就是夫人心善,让人好生养着你,还称呼你三小姐,你可也别给脸不要脸。”

“啧,一个奴才秧子生的丫头,咱们称呼你一声小姐,你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可真够给自己脸的。不过,谁让你脸大脸皮厚呢,愿意让人称呼小姐,咱也称呼你一声。不过,夫人好吃好喝养了你十几年,你也好吃好喝的过了这么些年日子,如今真用的招你给家里做贡献了,可别想往回缩。”

“呦,出来干么,怎么不继续蒙头装睡了,有本事你就闷死自己,那我才高看你一眼。什么人啊,夫人让你代替大小姐出嫁,你还不乐意了要知道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婚事,你不乐意多的是人替你去。”

宁熹光闭眸装睡,其实耳朵已经竖的高高的,仔细听着旁边那阴阳怪气的女声唠叨。

因为可以从中窥出太多信息,宁熹光权却忽略她尖利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就连那声音中掩饰不住的恶毒和嫉妒,也权且忽略。

而随着这大丫头说的越多,宁熹光也渐渐拼凑出她这具身体如今的处境。

一句话概括就是,宁家门第陡然攀高,原本顶给嫡姐的婚事,嫡姐看不上了,所以由她这个妹妹替嫁。

宁熹光心里卧了个大艹,姐妹易嫁这么狗血的事儿,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不,应该说,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原来电视剧里那些狗血剧情,并不是编剧的脑洞太大,而是现实太狗血!!

具体剧情是这样的——

宁父与林父乃同榜进士,两人关系较好,运气也都不错。因出自同乡,且性情相投的原因,林父和宁父关心亲近到拜了把兄弟。碰巧两人妻子在同时怀了身孕,醉酒的两人便决定亲上加亲,结个娃娃亲。

然之后的发展却不大随人意。

宁父自然运气爆棚,一路有贵人提携,渐渐的从一个七品县令,升到五品同知,如今更是得了朝廷凋零,要他回京述职,这是明显要高升的节奏咩。

反观林父,虽然也没有林父运气好,但在京城等了两年,花费了大价钱,终于也某来了个外放的职务,同样也是个知县空缺。

只是还没等他到目的地任职,就因雨天赶路,山路崩塌,被山石活埋了。等人被刨出来时,身子早就僵了,也是让人没办法。

幸而当时林家的小公子发了高烧,林母为了照顾儿子,就留在京城,没有随同林父一起出发,不然一家三口都得丧命。

然而,即便保得一条命来,孤儿寡母又能如何生活

幸而林母娘家还算给力,接了娘两回去过活,林母也非常硬气,硬是靠着一手刺绣,将当时年仅三岁的幼儿拉扯大,斌供他读书,供他考出个秀才功名,而今更是学问到家,得师傅允许,可以上京参加秋闱。

然如今林家小郎已有十八,早过了婚期,成家立业的事情必须提上日程了。

林母娘家的人非常想来个亲上加亲,将家中的姑娘与林家小郎凑做一对,也是这时,林母才委婉道出,林家小郎已与人定了娃娃亲的事情。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寻找。

宁家并不难找,毕竟宁父青云直上,仕途得意,若是有门路的人,想找到他并不难。碰巧林小郎就认识那么几个有门路的人。

于是,就在两个月前,林家小郎到了目前宁父任职的梧州府。

宁家的大小姐是宁夫人嫡出,自然宠爱非常。她长得不差,身份又高,自然眼界就高了。早些年随父亲去过一趟京城,见识了京城的权贵子弟,便记在了心上,是以,地方上这些官家公子,她都看不上了,一心只想上京,寻一个高门郎君下嫁,一朝成为世家贵妇。

林家小郎来寻“亲”,她本是懊恼拒绝甚至愤恨的,可偶然间见了林家小郎一面,见那小郎风姿俊秀、仪表堂堂,竟是俊美不凡,言行举止也丝毫不粗鲁,京还非常优雅,宁家大小姐便有些动了凡心。

若是没有之后的皇帝征召,说不定宁大小姐晕晕乎乎也就嫁了。可正是之后皇帝要求宁父进京述职,高升有望,她嫁入高门的希望虽是有可能实现,宁大小姐的晕乎的头脑立马就清明了。

俊美的情郎和一个位高权重的情郎相比,自然是后者更重要,于是,宁大小姐苦缠着要退婚。

退婚这事儿违背仁义,宁父自然不肯做。尤其现在正是他仕途升迁的关键时刻,自然更不可能行错踏错,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宁父就断然拒绝。

虽然他心里也觉得,将嫡女嫁给一个秀才,委实太过可惜,然这和他的名声比起来,二者轻重一眼便知。

宁父有了选择,然宁母却不依。

她只这一个嫡女,爱若珍宝,自然不肯她有丝毫不痛快。

嫡女既然不想嫁给那穷酸秀才,那不嫁便是,老爷不想留下不仁义的名声,不留下便是,总归还是有别的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此事不是

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便是从宁父的其余两个女儿中,选一个代长姐嫁过去。

而之前过来规劝宁熹光,做小姐打扮的少女,便是这府上的二小姐。

因为她母亲也早就去世的缘故,平时和宁熹光倒是走的近些。两人有些同病相怜,那二小姐对宁熹光这个迷糊虫也算照顾。

可惜,如今她也自顾不暇了。

只因宁母担心进京后银钱不凑手,就有心将她嫁给一个商贾人家。

那商贾人家的公子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无恶不作,调戏良家妇女,逛青楼,简直恶贯满盈。

也就是两家人几乎已经说定,马上就要换庚帖了,二小姐不能代姐出嫁,这好事儿才能落到三小姐宁熹光身上。

可惜,这宁熹光心中有人!!

她看上了宁母的娘家侄儿,那也是个俊秀风流的公子哥,最是会说些甜蜜哄人的话,宁熹光自小没主张,被他哄得差点被他轻薄了去。

她一心做着嫁给宁母娘家侄儿做妻子的打算,对那后生情根深种,既如此,又如何会答应代姐出嫁

可宁母咄咄逼人,宁母娘家侄儿在宁母的敲打下,也彻底了打消了她的心思。宁熹光承受不住情郎只是想玩弄她一番,对她并没有真心这事实,一个想不开就服药自尽了。

理清了这所有情节,宁熹光又想骂卧艹了。

早先的宁熹光不想代姐出嫁,她更不想啊!!!

什么林家小郎,什么风姿仪度好似天人,这些和她一毛钱关系好么!!!

她想嫁的只有他们家元帅大人,其余不管什么男人,不管那男人长得多好,成就多高,她多不会东西的好么!!

宁熹光的内心有点崩溃。

为这奇葩的宁氏母女,也为这异想天开的姐妹易嫁,更为这贪婪无度的宁父!!

为了银钱他将二女儿许给商家纨绔子弟,为了将长女卖个更好的价格,不惜牺牲幼女,只为了维护住自己的完美的名声。

其实你的名声早在同意和商家联姻,将儿女卖出个好价格时,就已经全部没了你着么

宁熹光将宁父吐槽了又吐槽,先是吐槽他脑子这么蠢,怎么会青云直上,马上要被调到京都任重职,那皇帝的眼被眼屎糊住了么

又想吐槽,这家里人的想法挺好的,可是姐妹易嫁的事儿,有问过人家林家小郎的意思么

据那尖酸刻薄的大丫头口述,那林家小郎还挺有风骨的。

这样一个有才学,有风骨,富有诗书的小郎,会情愿接受宁家的侮辱,同意这无稽的姐妹易嫁

宁熹光决定暂时先静观其变吧。

兴许她还没想出脱身的办法,林家小郎就已经窥破天机,将这件事情拆穿了呢

即便他看不透其中的纠葛,被宁父宁母糊弄住,届时还有她提点他呢。

想来那样一个风姿仪度都拿的出手的郎君,人品肯定很靠谱,她若是不同意这姐妹易嫁,林家小郎肯定也不会强求她……

她太自恋了。

说不定知晓此事,那林家小郎指不定会骂她同流合污,将她和爱慕虚荣的宁家大小姐归为一流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4 明君圣主(二)

还没等宁熹光想出个所以然,苦主林家小郎就再次登门了。

因前头来过一次,宁父宁母对他的态度也算“和善可亲”,林家小郎二次登门,便是抱着商量婚期的意思来了。

宁父宁母因为心里有了“姐妹易家”的打算,此时也不推拒婚期的事情了。和林家小郎商量此事时,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要尽快将女儿嫁出去的意思。

他们将这种想法表达的很隐晦,可林家小郎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且又随寡母长大,幼年尴尬,受尽困哪,心性又岂能简单了

他自然轻易就听出了两人话中的意思,虽然心中略有纳闷,却也没多想。只以为宁父即将调任京都,而若是宁大小姐届时从京都发嫁,这未免太麻烦了些,

要知道林家小郎祖籍青州,距离宁大人任职的州府虽然有些距离,可也不过三、五天罢了。可若是让宁小姐从京都发嫁,那时候赶路就要几个月时间,那委实太费事了些。

这么想着,林家小郎欣然同意将半月后的日子作为婚期,准备届时派人来迎娶。

虽然这么仓促结婚,有委屈宁小姐的嫌疑,然事急从权,林家小郎心里也下定决心,这辈子定要好生对待这位妻子。

商量定婚期,宁母亲自吩咐奴婢们备了酒席,让宁父招待女婿。

翁婿两都喝了不少,以至于到末尾时,都有些微醺。

宁父的微醺是装的,毕竟他身为地方官员,每日应酬不少,又岂能没有些酒量

倒是林家小郎,就这有些醉了。面颊泛上晕红,步态也有些踉跄,若非被灌了一杯醒酒汤,怕是这天就走不出宁府的大门了。

也就在林家小郎羞愧的对岳父岳母辞别,准备离去时,宁熹光过来了——

宁熹光的心里在骂娘,心里对宁父宁母的无耻程度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这对夫妻的为人处世,简直了!!!

想让她姐妹易嫁不说,还唯恐届时被林家小郎拆穿,损了颜面,就准备用她的盛世美颜,先迷惑住林家小郎。这样一来,即便婚后林家小郎发现宁家在这桩婚事中不那么诚心,将庶女嫁了过来,可若是林家小郎痴迷与宁熹光的容貌,不久很好的被拿捏住了么到时候说不定让宁家大小姐和宁熹光换过身份,林家小郎还不愿意呢。

抱着这种想法,宁父和宁母一致决定,让林家小郎先一睹宁家“大小姐”的盛世美颜为快。

宁熹光:我了个圈圈叉叉叉!!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宁父宁母的无耻程度,简直破下线了。

宁熹光心里对宁父宁母吐槽不已,再看林家小郎,他见到她时,确实有瞬间的惊艳,羞得耳尖都泛红,然而,行事倒是非常谨慎稳重的。

就见他当即垂下头,退后两步,之后都再没有看宁熹光一眼,做足了尊重和避嫌的姿态。

小郎是个好小郎,姿容仪度也确实都非常出色,然而,还是那句老话,她心有所属,这辈子,不仅是这辈子,她生生世世都是除了元帅大人,不准备和其余人结下姻缘的。

这么想着,宁熹光突然觉得好惆怅。

就这般放走这个小郎,确实有些可惜了,可若是让宁家大小姐嫁给这小郎,啧,那是猪把好白菜拱了,那可不能做那样的孽,要遭报应的。所以说,这一劫究竟要怎么化解

当天晚上,宁熹光翻来覆去想办法,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也就在她为此苦恼烦心时,林家小郎已经急匆匆回了老家,去通知亲长为之准备下聘、迎亲等诸事。

林家这些年由林母操持,这也是个有本事的。虽说只能靠买绣品挣钱养儿子,可谁让林母有一手好绣活呢

她祖上还是宫里的绣娘,最善各种针织绣法,林母也女工一途上也非常有天分,将祖母发明的平针绣进行完善,现如今,这绣法已经成了大新朝的风尚,不仅各地的权贵富豪喜欢穿平针绣的衣物,就连宫里的娘娘们,也都用过平针绣做出的贡品呢。

有了平针绣,可想而知林家如今的日子何等红火。

林母经营着几个绣庄,生意好的不要不要的。她挣了很大一笔家产,这些自然都是给她儿子的。

可想而知,林家小郎要下聘的东西,她自然早几年就准备好了。甚至包括婚后小两口住的院落,林母也早就翻修过了,一应家居用品都准备的齐齐的。可以说,如今当真是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媳妇进门了。

林家小郎回去和她这么一说,林母心中登时大喜。可欢喜过后,身为一个女掌柜和当家人的精明,就让她发觉了此事的不妥。

她有些不放心,就将儿子面见宁父宁母时的场景,问了个详细清楚。

可惜,尽管按儿子的意思,这其中完全没有猫腻,林母依旧觉得心里不踏实。

换句话说,这亲事来的太容易了。

林母虽不是捧高踩低的人,可若是换位思考一下,自家成了正四品的官家,对方却是个秀才出身的小门小户,这亲事她能愿意

即便碍于种种原因,不得不妥协,可她也绝不会轻易妥协,势毕要拖一拖。总之,并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那么,宁父宁母这么爽快就应下此事,显然就非常不对劲了。

警觉性非常高的林母,就决定亲自随儿子一趟吴州府。

他们乘河运而来,倒是只费了一天半功夫,就到了吴州府。

而后林母下帖,自然顺利得以和宁母见面。

按理此番会面,作为未来儿媳的宁家姑娘自然也需露面,所以,宁熹光自然再次派上了用场。

她被宁母派到她身边的,那位尖酸刻薄的大丫鬟巧梅好一番收拾,穿上玫红色的上衣,桃红色的曳地长裙,耳坠明月铛,发间插着两根金羽翅红宝石的钗子,另有项圈和镯子等物装配,纤纤束腰间也配着香囊和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佩,款款走来,莲步轻移,这姿态简直连月宫嫦娥都多又不及。

这下子,不仅宁母傻眼了,就连原本抱着狐疑心思的林母,也有些回不了神。她隐晦的看一眼宁母,又看看宁熹光,心里腹诽,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话在这里可做不得真了。毕竟,宁母长得一副尖刻样儿,看起来就颇不好相处,倒是眼前这姑娘,贵气天成,优雅雍容,不管怎么说,都不像是宁母能养出的孩子,倒像是在天生在宫里的主子一样。

林母这么一想,心里陡然一跳。

可真是,越琢磨越感觉这姑娘不寻常了。

且越观她,越觉得和宁母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这确定是亲母女么

宁母若是知道,就因为她苦心打扮宁熹光,陡然提升了她的逼格,以至于激发了林母心中原本仅剩不多的怀疑,可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呕出一口血来。

总之,不管如何,今天的事情总算圆满结束。

宁父和宁母都以为顺利糊弄住了未来亲家,都心满意足的休息去了。

他们全然不知,那精明能干的林家老太太,此刻已经打听清楚了在宁家伺候的几房奴才,并设了圈套,将宁母身边一个陪嫁嬷嬷的儿子套住了。

那陪嫁嬷嬷的儿子好赌,不是平常在赌场赌博那种赌,这为嬷嬷的儿子喜欢斗鸡……

别小看这斗鸡活动不上档次,可在某些人眼中,那简直就是心头好。

这嬷嬷的儿子叫赵旺,斗鸡斗到激动时,情绪太过亢奋,也不知怎么搞的,总之,等他再次意识苏醒时,已经将旁边一位客商的头打破了。

这乱子可就大了。

若说平时他也可以仗着宁大人的势,为所欲为一番,可如今宁大人眼看要高升,正是关键时候,已经明确放话要求门下任何人不许出乱子,他这时候滥用私权,若被大人发现了,即便不被打死,也被发卖啊。

那也就只剩下一条路了,赔钱。

可惜这富商名贵,开口就要万两银子,这是明摆着讹诈,可他敢不给么

可若真要给,他也没那个钱啊。

一时间头脑发昏,就找到了老娘,将老娘抬出来还债。

后来不知怎的,这事儿被顺利摆平了。可还等到他欢喜,老娘就劈头盖脸给了他一顿好打,简直把脸都拍肿了。

不说这些题外话,却说从那陪嫁摸摸处,得到了宁家要姐妹易嫁的心思,林母简直气炸了。

哭诉着和儿子说,“你父亲去世了,这些人都想着作践咱们娘两,如今还想如此欺辱我们,也不怕天打雷劈了。我的儿啊,娘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可娘不能让你跟着被人欺辱。”

林家小郎垂首沉默,许久后说,“娘您想怎么办都可以,只别心中憋气,为难自个儿的身子。儿子都听您的,您想怎么做拿出个章程来,儿子找人来办。”

“娘想怎么做娘想撕了那姓的宁的两口子。不愿意结这门亲,且毁了就是,咱们也不是非要高攀。何苦他们做出这等令人作呕的事儿这不是结亲,是要结仇啊。”

“娘您消消气,现在咱们先想办法解决此事。”

“倒也好办,将此事捅破即可。”

“好。”

“只是,也不可太大张旗鼓了。我儿是要出仕的,咱们家在官场没人,不能照拂你,反观宁父,在官场却有些势力,若我儿之后为官被他刁难,娘就是想帮,也帮不上手。”

“儿都听您的。”

只是片刻间,林母已经恢复镇定,并在权衡利弊后,决定了如何处置揭穿“姐妹易嫁”,并退婚一事。

待所有事情说定,林母又忍不住感叹一句,“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林母瞅一眼儿子,而后才惋惜的说,“可惜那宁家的三姑娘。”

林家小郎陡然沉默,面上有些遗憾叹息之色,林母见状,心里也不由一叹。

她一眼就看着好的姑娘,儿子自然也能看上。话说回来,那宁家三姑年委实太出色了些,规矩礼仪、容貌举止,没有一处不好,可就是太好了……

“那三姑娘太出色了,又生的那般容貌,不是一般人家能护得住的。”

林家小郎陡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他不由再次想起宁家姑娘的容貌——清丽绝俗的面庞,冰玉似得肌肤,眉如远山含黛,眸似星辰璀璨,笑起来弯做月牙状,朱唇一点不住上翘……

想的多了,心中便有了杂念,然而,那般姿容绝色的姑娘,只有真正的权贵才能庇佑的住,确实不是他这还未曾出仕的毛头小子能护得住的。

因为抓住了宁父宁母的把柄,林母很轻易就退了这桩亲事。

宁母和宁父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然姐妹易亲的事儿传了出去,还让未来亲家知道了,可想而知他们心中该如何恐慌。

要说没这事儿,当真将嫡亲的姑娘嫁出去,宁母一万个不舍。可若是依照原先决定,让宁熹光替嫁,现在也行不通了。

早先还打着生米煮成熟饭的打算,之后再凭借宁熹光的容貌,不愁林家敢出来说坏话,可在人家已经揭穿此事的情况下,早先的计划都行不通了。

宁父和宁母又担心此事传的太广,将最后一层脸皮都被人剥下来踩踏,所以,这亲事退的格外利索。

甚至为了尽快离开吴州府,减少在吴州府的存在感,他们更是咬咬牙,退了早先定给二姑娘的亲事,一家人火烧屁股一样,狼狈的离开了吴州府,赶往京城。

马车走出吴州府时,宁熹光狠狠松了口气,尽管现在依旧不知道元帅大人的踪迹,让她心中郁郁,可暂时一件要命的事情,她的心情当真好极了。

她的心情好,宁府二小姐的心情同样不差,两人坐在一辆马车中,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她们的惬意安然相比,宁母和宁家大小姐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倒是宁父,与两人所想不同。

虽然担了个悔婚和退婚的名声,让他声名有瑕,然离开了吴州府,谁还会说这些有的没的

倒是他的两个花容月貌的庶女,到时候随便往哪个世家贵胄、王子皇孙府里一塞,他的青云路就铺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5 明君圣主(三)

宁母和宁家大小姐却不同。

宁母觉得这两个庶女特别碍眼,虽然都是她从小养大的,可她也只当她们是小猫小狗,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了随便找个地方一塞,任由丫鬟嬷嬷们作践她们。

可以说,因为当初这两个庶女的生母膈应了她,宁母之后真是没让这两个庶女过一天好日子。

她本就心性狭窄不容人,这两个庶女在她手里自然讨不了好。加上她们容貌都肖似生母,远比她的女儿要漂亮许多,宁母就更加嫉妒愤恨了。

若不是还想着用她们换取些福利,为这个家谋求点钱财或人脉,她早就一包耗子药毒死她们了。

也因为还存着用庶女换利润的心思,宁母虽然膈应那两人,但也极尽可能忽视她们的存在。对她们两个跟着上京,勉强也能忍受。

宁大小姐却全然不同了。

她心眼儿比母亲还小,又被宁母养的刁蛮任性傲慢张狂,一心认为自己是命定的贵人,只要给她个梯子,她能爬的更高,能成为家中荣耀,为家里谋一世荣华。

说白了,宁大小姐过度自恋。

偏她还没有与自己极度自恋相媲美的资本。不管是女工、厨艺、琴棋书画,她没有一样拿得出手,就连女儿家容貌,她虽称得上中上,也算出挑,可与两个庶出的妹妹一比,就逊色许多。

正因为如此,她极其厌恶两个庶妹,很不能将她们踩到泥坑里,让她们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原以为在吴州府时,可以顺利解决了她们,让她们不能继续在她跟前碍眼,却不想,到底是她们多了一条生路,简直可恨。

宁大小姐焦躁厌恶的心思表现在明面上,她面色非常不好看,连带着在她身边伺候的丫头,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唯恐一个不慎惹恼了这位小祖宗,她们不死也伤。

不提宁大小姐的心不忿,却说后一辆请为马车中,宁熹光正和宁二小姐惬意的交谈。

这位宁二小姐的人设原本是高冷毒舌,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拜托了富商公子那桩恶心人的婚事,她心情舒畅,此时话倒是多了起来。

宁熹光有意套话,她也没有之前那么谨慎警惕了,只当三妹对渺茫的前路心情惶惶,是以,便说些有的没的,温柔的安抚她。

由此,宁熹光知道,原来,现如今这个朝代,也被称为大新。

她将震惊的心情都掩饰起来,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隆元帝……”

宁二小姐便顺口接道:“隆元帝乃千古一帝,可惜,孤身一人终老,没了圣元惠昭明宪敬顺仁徽懿德庆显承天辅高皇后,他这一生过得也非常凄苦。若是圣元皇后没有出意外去世,想来如今我们大新朝还要比往昔更加繁盛。要知道,隆元大帝治理下的大新朝,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盛世,若是没有痛失所爱,隆元大帝在位时间肯定要延长许多,届时我们大新朝的版图,不知还要往外扩张多少……”

宁熹光震惊的下巴差点掉地上。

她只是向试探一下,从来没想过,竟会试探出这么个要人命的东西。

如今的朝代竟还是大新朝,可惜,已不是早先她熟悉的那个大新朝。这里距离之前她存在的时代,已经过了五百年。换句话说,如今是五百年后了。

也因为早先隆元帝治国有方,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方略,屡次变法革新,又在他有生之年,收复国土,将边疆所有隐患解除,是以,即便之后大新朝出了几个昏君,好在底子厚实,即便国内动荡,边境不稳,然也都安然无事的撑了过去。

如此这般,竟也过了五百年整。

而方才宁二小姐口中的圣元惠昭明宪敬顺徽懿德庆显承天辅仁高皇后,简称圣元皇后,据说她乃隆元大帝毕生所爱。

圣元皇后出身高贵,祖父乃新太宗立下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乃一等威国公。

圣元皇后乃其嫡长孙女,自幼备受宠爱。入宫后椒房专宠,隆元帝对之宠爱尤甚,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及至出征鞑靼时,尤且不舍当时已为昭仪的圣元皇后留在宫中,便带着身边,陪同御驾出征。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圣元皇后就是在这次出征回归的途中,遭遇不测。

史书记载,隆元大帝当时心痛如绞,连吐几口鲜血,不能承受这丧偶之痛,昏迷三日方醒。

隆元帝后半生,未曾再宠幸过任何一个女子。

若非国家没有新主,太子也未立,想来他宁愿陪同圣元皇后在地下长眠。

然而,群臣请柬,又不能置正处于过度期的国家于不顾,隆元帝心痛之下从旁系近亲中,择几幼儿接回宫中,亲自考核培育,五年后确立太子。

又十年后,国家已步入正轨,太子也可亲政,隆元帝这才怀抱圣元皇后完好如初的尸体,睡颜安详的在棺椁中长眠。

宁二小姐一脸憧憬的感叹,“古今多少伟大帝王,开疆拓土、扩展疆域、为民生疾苦筹谋奋发,创下千秋伟业,立下不世之功。隆元大帝堪称其中翘楚,然更让闺阁女儿羡慕的,还是他那颗痴情的心。”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女儿家,不稀得夫婿封侯拜相,却想谋求白首不相离的夫君。这其中种种,圣元皇后都轻易得了。且隆元大帝又是那般身份,又是那样的伟大帝王,却只为她一人倾心,当真让人艳羡……”

宁熹光已经哭成了傻逼。

她鼻涕眼泪全跑出来了,哭花了今早自己兴高采烈涂抹的淡妆,此刻她和那些顽劣不堪,弄得满身脏污,看起来滑稽可笑的小花猫没什么两样。

可宁熹光全然注意不到这些,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失去了所爱的元帅大人。

早在乾元大陆时,她就死在天劫下,留下元帅大人自己在漫漫长生路上攀爬。当时重生回天界,开了灵智,往昔的记忆也都恢复后,她后悔不已,痛苦万分,暗暗发下誓言,之后再不会让元帅大人饱受相思和丧偶之苦。

可惜,她总是说到做不到,每次都要让元帅大人痛苦。

宁熹光哭的稀里哗啦,任由宁二小姐如何哭笑不得的哄劝,都止不住泪。

宁二小姐是外人,听了那样一个传奇爱情故事,只是唏嘘感叹圣元皇后去的太早,只是惋惜君生我未生,不能与隆元大帝共谱一曲爱情战歌,只是遗憾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即便为人间帝王,也有无奈之处,也要“求不得”。

而她是局内人,更是当事人,听完这个故事,她只心痛元帅大人在听闻她死讯时,不知该如何的心如死灰。他后半生肯定过的寂寞凄苦,即便掌握滔天权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有什么用呢毕竟他连自己所爱都保护不了。

元帅大人那时候肯定嫌弃死他自个了。

他自厌自弃,肯定想随她而去,然而,他不能丢开那个蒸蒸上升的国家,不能丢下那一国之民。

为了所有这些因素,他屈服了。行尸走肉一样,继续承担着一国重任,他过的苦,却再也没有人,会在深夜给他煲一盏乌鸡汤,给他缝衣做袜,陪他练字读书。

宁二小姐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妹妹,愈发无语了,“从前只当你玻璃心,没想到,你不仅玻璃心,还是个爱伤春悲秋的。隆元大帝和圣元皇后早都是作古的人了,即便你再怎么我他们惋惜,也大可不必哭的这么伤心,总归他们有看不到。”

就在宁二小姐的絮絮叨叨中,天就慢慢黑了下来。

坐在马车中赶路,感觉并不舒服,一天下来,累的人腰酸背痛,四肢都僵硬了。

是以,他们决定换河运而行,这晚就在距离某处渡口非常近的一处镇上的客栈里休息了。

宁熹光自然和宁二小姐一间房。

说起来,宁母真是个奇葩。

她娘家有本事,她出嫁时陪嫁不少,加上宁大人当了这么些年官,也收了不少贿赂,按说手里不缺钱。

可她就是抠门,就是吝啬,就是苛待两个庶女,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两个庶女身上穿的都是几年前的旧衣不说,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就算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们二人身旁,竟连个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无。

早先在宁熹光身边服侍的巧梅,那也是宁母身边的二等丫头。当然,那丫头心大,因为在宁母身边得用的,都是从小侍候她长大的,她上不了位,便想去宁大小姐身边服侍。

可好上次宁熹光经过她巧手打扮,很是折腾出一番模样,她那手化妆的手艺,竟真被宁大小姐看上了。前几天得了宁大小姐示意,就欢欢喜喜的道宁大小姐身边当差去了。

所以,宁熹光和宁二小姐身边,此刻当真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

宁熹光:吝啬到这种程度,她真是大写的服。

不过,有丫头服侍有好处,没有丫头服侍,自然也有好处。

最明显的好处就在于,没有人监督,没有人打小报告,说话行事就不需要那么顾忌了。

而宁二小姐可能真的是离开了吴州府,太激动兴奋,以至于,这天晚上她失眠了。

而她失眠的结果就是,让宁熹光陪聊……

宁熹光:她困的眼下黑眼圈遮都遮不住,分分钟可以变身为国宝啊。

这一晚上,宁熹光不知何时睡着的。总之,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外边就响起了脚步声与敲门声,宁熹光将宁二小姐拍醒,就赶紧去洗漱了。

这天他们换了船只赶路。

坐船无聊,且为了不出去碍眼,招惹到宁大小姐和宁母,宁熹光和宁二小姐就默契的躺在房中睡觉,美其名曰补眠。

河运的速度明显要比乘坐马车快上不少,如此才在河上行了十日,京城已遥遥在望。

到了傍晚,他们一行人终于顺利到达京城。

船只即将停泊靠岸时,宁熹光松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未料懒腰才伸到一半,她就感觉砰一声撞击,好似两船相撞的感觉。

宁二小姐一把拉住她,“小心。”

“外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宁二小姐问。

宁熹光耐心倾听一下,也亏得她精神力强大,才在外边寂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的环境中,听到那么两句只言片语。

她不敢闹出动静来,就和宁二小姐耳语说,“是有大人物要出京,乘河运南下。据说是朝中某位权势滔天的王爷。”

要说朝中那些权利又大,又龙宠加身的王爷,满打满算不过三人。

这三人都不是皇后所出——当今皇后无子,甚至连个公主也无,听说是早些年小产伤了身子,以至于再不能孕育。

话说回来,要说这龙宠尤甚的三位皇子,其一自然是皇长子,也就是当今的贵妃的儿子。

贵妃出身国公府,满门勋贵,长的又是花容月貌,非常得皇帝喜欢。听说,在宫里即便是皇后,见到贵妃也得退避三舍,由此可见贵妃势大。

其二,乃是淑妃所出五皇子。淑妃早在皇帝是太子时,就是其侧妃,后封淑妃。也是世家出身,温婉贤淑,最是端庄贤惠不过。她还是皇帝嫡亲的表妹,可惜命不好,生下五皇子不久,就去了。

再就是如今宫中最小的十二皇子,他才方三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加上生的粉雕玉琢,又很乖巧懂事,非常得盛宠。

而如今有一位得宠的皇子要出京,那这皇子必定已成年,十二皇子可排除在外,剩下的,也只有大皇子和五皇子可选择。

他们初入京,对朝廷的动向,两位皇子的为人都不清楚,是以,一时半刻倒是猜不出来,究竟是哪个龙子风孙要出京。

不过,等那行人终于离开后,宁熹光就知道是那位皇子出京了。

“是五皇子呢。”她在宁二小姐的八卦振奋中说,“外边人都在传这位皇子俊美无匹,胜过天人,犹如九天上神下凡……”

“说啊,怎么不说了”宁二小姐催促说。

宁熹光却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她闹钟刚才闪过一道灵光。

那个想法有些疯狂,但却非常符合实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6 明君圣主(四)

那就是,方才过去的那位皇子,也就是当今五皇子,会是元帅大人的投胎转世么

有可能么

为什么不可能呢!!

要知道,如今还是大新朝,如今的江山,还是傅姓皇族在治理。

元帅大人是大新朝的老祖宗,他要是投胎转世,为什么不能投胎到自家家族

可以的,这个想法可以的。

宁熹光攥紧了拳头,猛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才跑了两步,她就被人从后边扯住了衣襟,“你上哪儿去我的个小祖宗,如今五皇子刚过去,河岸上人正是多的时候,你是个女儿家,贸然露面是不想要清誉了,以后也不想嫁人了是不是”

“我,我想……”

“不管你想什么,现在都不能轻举妄动。一着不慎被嫡母抓住把柄,之后有你好日子过。”

宁熹光似乎被宁二小姐的话吓到了,就老实的坐在了原来位置上,呆呆的出神。

而她的心思,此刻已经跑远了。

她想着,即便现在她跑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五皇子一行人早就南下了。

他们乘坐的是战船,如同利箭一般,一瞬千里,现在距离这里已经好远了。

她追不上他的。

即便追上了,又有什么用

他并不认识她是其一,他们身份悬殊是其二,就是想发展点什么,时机不对,地点不对,人和更是没有。

什么什么都无,还怎么勾搭元帅大人

还是先安分守己的想办法,再图以后吧。

宁父和宁母上京前,都曾派了人来京中走动和购买房产。

如今他们到京,房产已购置好。虽然家具等都欠缺,各种用物也缺七少八,好在有个落脚的地方,让人心里好受不少。至于其余欠缺的东西,慢慢总能补全。

来京都足有一个月时间,宁家一家才算安置妥当。

也不知宁母是受了谁人的启发,亦或是自己经人引荐,在一个四品御史家登门做客了一次,便长了见识。

回府后,宁母给宁熹光与宁二小姐都添置了大小共六个丫头,并负责洒扫的婆子两个,做他们身边伺候的人手。

另外,还给她们一人做了四身新衣裳。

做衣裳的布料倒是不名贵,好在衣裳颜色清雅素淡,宁熹光与宁二小姐又都是出挑的长相,穿上这衣裳,倒是显得低调俏丽,明媚可人。

为此,宁大小姐吃了不少醋,横了她们两人无数眼。宁熹光觉得,若是眼刀子可以杀人的话,她和二小姐此刻肯定鲜血淋漓,全身都是窟窿。

其实,宁熹光不懂宁大小姐吃的什么飞醋。

新衣裳么,她也有的。

宁母给她新做了一、二十身,比她和宁二所有的衣裳加起来还多。

不仅如此,一应首饰珠宝,也按照京都如今流行的样式,统统给她购置了一番,粗粗算一下这花用,没有五六千两银子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宁大小姐到底是嫉妒啥不平啥吃啥飞醋

性子狭小到见不得人一点好,也是让宁熹光醉醉哒。

在京都候补了一个月,上交够了“孝敬”,该拜的山头也都拜了,宁父终于等来了任职。

他这次仍旧是四品官,任户部员外郎。

虽然都是四品官,但地方官中的四品官,和京都的四品官,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更何况户部员外郎可是个肥差,户部掌管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等一切财政事宜。稍微动动手脚,就有成千上万两银子入账,只要经手小心,不愁不能闷声发大财。

当然,做这些事情都是要掉脑袋的,一个不慎被发现了,被抄家灭族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忧虑只在宁熹光心头泛过,她并没有说出来。

大喜的日子她说这些丧气话,那不是给送上去给宁母教训么。这么蠢的事儿,她才不干。

且说因为宁父得了个肥差,在京都也算是排的上名堂的一号小人物了,送到宁父的帖子,倒是多了不少。

宁母一一斟酌过这些帖子,就高兴的决定带她的宝贝闺女参加。

这些宴客的人家,和宁父的官职大小差不了多少。即便这些人家中,有些适龄有称得上青年才俊的公子,宁母也看不上。

她打的注意,不外乎是通过这些官员家眷,和她们的亲戚接上头罢了。

要知道,即将宴客的两户人家中,一户的姑奶奶嫁进了侯府,如今是侯府正儿八经的老夫人,儿子就是威武侯。

还有一户人家更了不得,嫡女竟是给一个君王瞧上了。虽说碍于家世,这户人家的嫡女只是那君王的侧妃,然她受宠啊。

若是能通过这两家,攀上侯府或郡王府,继而再通过那两家的关系网,结实更高一层的达官权贵,那闺女的亲事可就不愁了。

宁熹光这是不知道宁母的打算,不然非得瞠目结舌不可。

都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宁母这胆子够大,想法够高远,可以的,只要保持这种梦想,并为之奋斗,想来她要出头不是梦!

……白日梦易醒,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接下来几日,就见京城绸缎庄的人,又往宁府跑了几趟。却是宁大小姐嫌弃早先做的衣裳不够时兴,配不上她的格调,听说京都又兴起了新的衣裳样式,她不敢落于人后,别的千金小姐有的,她自然也要有。

对此,宁二小姐嗤之以鼻,怕宁熹光看了眼热,就拉着她警告说,“这些衣裳首饰都是虚的。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掩盖不住一个愚蠢的灵魂。大小姐骨子里傲慢,为人处世上又是一片空白,她做事目的性强,本就不太讨喜。再加上京都这些小姐,肯定都有固定的交际圈子,她们金娇玉贵的养大,指定都是娇气的,大小姐身份不出彩,别人才不会刻意捧她,且她穿着那么华贵,抢了主家贵女的风头,倒是很容易得罪人。看吧,大小姐此番做客,肯定得不了好。”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宁熹光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句,继而继续守着自己的小药炉子煎药。

她这身体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的,从没被人照顾过,底子有多差可想而知。

在宁熹光穿过来前,这身体原主隔三差五就要病上一病。她病了也没药可吃,都是咬着牙硬抗。

宁熹光过来后,就吃了仙丹沫沫,身体不说脱筋换骨,也变的强壮无比,和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可惜,这变化太突兀,若是被人注意到,恐怕有麻烦,宁熹光就仍旧隔三差五病上一病。

在船上时没有药材,她硬扛着。

到了京都后,宁父任职文书下来,宁母才大发慈悲给她找了个大夫调养身子,如今她“喝”的药,就是那老大夫开的。

宁熹光看过,老大夫开的药方中规中矩,纯粹就是固本培元用的。喝了没事,不喝也无碍。

以往她都是直接倒掉,倒是有二小姐或是其余人在场时,才会被逼无奈喝下一碗。

傍晚时,宁母和同她外出做客的宁大小姐都回来了。

宁熹光前去请安,碰巧看见宁大小姐大发脾气那一幕。

宁大小姐不知在外边受了什么气,回来后砸了一地碎瓷,不管是茶壶、杯子,还是墙角的花瓶等物,都被她砸了个干净。

宁熹光还听她愤怒的叫嚣,“她们都是什么东西,也敢排挤我。回头让父亲扣下她们家的俸禄,让他们家喝西北风去。”

“哎呦,母亲,她们讽刺女儿是暴发户,土包子,穿的富贵,可上不了台面。女儿不依,这才和她们动气手来,母亲,你可要为女儿做主。”

宁熹光闷头轻笑,还真让二小姐猜着了,这大小姐太高调,太不会做人,在宴会上被人排挤了,还大打出手了!!

不错,看见这总是指着她的鼻子骂的大小姐倒霉,说实话,她心里还挺乐呵的。

宁熹光乖巧站在外边,充当隐形人,一言不发,后来的二小姐也如她一样,尽量减少存在感。

两人站了半个时辰,屋里那位大小姐也发够了脾气,没有力气再做了,就坐在桌子旁喝茶润口。

此时,屋里才走出一位嬷嬷,传达宁夫人的话,让两人回去歇着吧。夫人今天赴宴累着了,没空见她们。

这可真是,连个理由多懒得找,可真够简单粗暴的。

宁熹光和二小姐互相对视一眼,便恭敬的对着屋里行了一礼,告退了。

待到第二日中午,宁熹光午休起来,正和二小姐闲话,宁夫人身边得脸的那位嬷嬷又来了。

嬷嬷再次传达宁夫人的话,却是让宁二小姐好好收拾收拾,今晚老宁父在家宴客,让宁二小姐到时候去见见客人。

嬷嬷悲悯的看宁二小姐一眼,而后才离去。

屋子里一片寂静,宁二小姐面色平静,好似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然她眸子空洞木然,让人看了却想痛哭出声。

宁熹光和二小姐相处这么些日子,倒真是挺喜欢这个二姐,虽然毒舌了些,但心却是热的,也非常关心她,可谓是宁府里唯一一个还把她死活放在心上的人。

宁熹光有的是办法,让这场挂羊头卖狗肉的宴席不能顺利举行,她就看向二小姐,“我有办法……”

“傻丫头,想什么办法都没用,能推得了这一次,难道还能逃过下一次总不过命该如此,逃不掉的。”

“父亲……”

“呵,那人也枉配人父他就是个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考虑的昏官而已。我明天赴那一宴,就当是还了他的恩情了,此后我和这府上,再没有一点瓜葛。”

其实她们都清楚,明日的宴名为宴,其实不过是宁父要向人“进贡”他的闺女罢了。

美人计虽俗不可耐,可它管用。

指不定赔上这一个女儿,就能换来泼天的富贵与机缘呢。届时他青云直上,家里的闺女也有了好出路,岂不是一箭双雕

宁熹光和二小姐都看透了宁父的虚伪与阴险,倒是对于他卖女求荣的做法不稀奇,可明天两人就要分离,说不定今生再不得见……

宁二小姐眼眶发红说,“要说这个家,我早就想逃离了。明天要离开,我求之不得,可我唯一舍不下的就是你。宁奎……那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人,她明日将我送出去,说不定后天就是你。如今唯一让人心安的就是,你比我长得俏,比我容颜还美,他不会轻易将你送走,肯定会深思熟虑后,将你送到对他会有大用的人的后院……这个时日可长可短,你把握好了,尽量在这段时间找个出路。若是逃离不了,只求你也看开一些,既然被送出去,就只管过自己的日子,且莫再管宁府这烂摊子。即便宁奎托信让你帮什么忙,也不需管,总归我们的生恩养恩,全都还尽了……”

姐妹二人又说了一些话,二小姐就被她身边的大丫头搀扶做了。说是要好生收拾收拾,准备晚上见客。

见客,搞得二小姐成了青楼的卖笑女,而宁父宁母成了那拉皮条的似得。

然即便他们不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又和那杀千刀的拉皮条的有什么差别

宁熹光心中不忍,悲愤,可就像宁二小姐所说的那样,在没有办法一劳永逸,彻底逃离苦海的前提下,所有折腾都只会让自己往泥坑里更深陷一些。

为了以防处境更艰难,现在的顺从是有必要的。

一切都是为了以后。

且等以后……

当天晚上,宁府有宴。

要宴请的客人,乃当朝户部侍郎,乃宁父这个户部员外郎的顶头上司。

这位户部侍郎年近四旬,长相平庸,唯一值得称道的,他如此年纪就爬到正三品的官位,可想而知也不是个简单人。

而这位户部侍郎,性格沉默寡言,行事谨慎,并不像是一般的官员那般圆滑、贪婪,看上去便让人觉得沉稳可靠。

而且,据说他原配发妻五年前去了,膝下只给他留了一儿一女,如今都还不到十岁。

他为防继母苛待原配嫡出的儿女,这几年来都没有在续弦,后院也由其老母亲操持。

听说他倒是有两个妾室,但都是以前主母在时纳的。那两个姨娘岁数多不小了,身边也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倒是都安分的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7 明君圣主(五)

府中没有当家主母,加之宁二小姐样貌、身段、品性、能力也都不差,若是得了这位大人的青眼,似乎未来还有些盼头。

宁熹光是不知道这盼头在哪儿,倒是她身边一个嘴碎又爱摆谱的嬷嬷,摆着长辈的架子教导她,“那位大人的母亲年已老迈,后院肯定要找人操持。二小姐虽然比不得大小姐能干,但也是个有计谋有本事的。只要她讨得老人家欢心,早些生下儿子,别说把持那位大人的后院了,就是让那位大人将她续娶也不是问题。”

在本朝,可没有妾不能为妻这一说。且宁二小姐也不是普通的侍妾,她这一过去,就是贵妾,且样貌讨喜,若真如默默所说,早些生下儿子,似乎前程也不错。

然而,一个女人,把人生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生儿子上,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劲儿

宁熹光固然觉得,这样的规矩太让人压抑,这样的生存环境,太过恶劣,让人难以忍受。但现在这个时代,大规矩就是这样的,她又不是统治者,不能颁发行之有效的策略,让女子可以凭借己身安身立命,她还能如何

想起女子“安身立命”这个话题,宁熹光就不由的懊恼起大新朝之前的几任统治者来。

要说在元帅大人御极天下时,政治清明,风气开化,女子虽然不能入朝为官,但却可行商,可耕作,可立女户,可自谋生路。总之一句话,只要你有本事,只要你能挣得钱财来,朝廷就会保证你的财富不会被叔伯兄长以各种名义侵吞。

甚至在元帅大人出征鞑靼时,路上空闲时间,他们也会针对“女性权利和地位”这个问题,展开探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一一力争的缘故,也或许是她的态度太激烈,元帅大人隐隐同意了纳女官的决定。还想着等得胜回朝,就宣布这一决定,使女子的社会地位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然而,因为她是的凄惨,元帅大人之后想来也无心做那些他们约定好的事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早先针对女子的一系列开放性政策都得到很好的实施,但他的后辈,很是出了几位思想顽固、腐化,亦或是偏听朝臣谏言的皇帝,将他早期一些“无关紧要”的政策一改再改,以至于到如今,女性的社会地位竟一降再降,到了出门都需要蒙着面纱的地步,这委实让人气愤。

宁熹光暗下决定,等找到元帅大人,一定要让他把这个坑人的政策改了。

额,如果元帅大人现在还只是个皇子,没有能力决定一国走向政策等问题,她就拼尽全力辅佐元帅大人登基。

只有元帅大人有权有势了,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想一出是一出么。

翌日,天一大早,宁熹光就去了二小姐的院子。

昨日二小姐从宴席上回来后,就被宁夫人招到房里,“母女二人”很是说了一番体己话,顺带着二小姐还在宁母的院子里歇下了,今早用过早膳才回来。

“怎么样”宁熹光心焦的问道,“情况还好么”

二小姐不紧不慢的品着茶,说道,“还不错,那位大人准备纳我为贵妾,想来我过府后,日子不会太难过。”

经过一个晚上的功夫,二小姐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未来的前程。她表现的很平静,那种平静中甚至有些冷酷的味道,好似对于自己的未来,根本不太放在心上。

“贵妾啊……”宁熹光面色缓和不少,“那位大人看来还是对你上心的。”

这话有些戳人心窝子了,即便再怎么上心,二小姐过府还不是个妾

宁熹光赶紧转移话题,“已经定了过府的时间了么”

“定了,就在三日后。”

因为宁父还想着凭借女儿的枕头风,让自己的青云路更加顺利,就狠狠心,让宁母拿二千两银票给二小姐。

事到如今,二小姐也豁出去了,口口声声要五千两银子,否则,呵呵……

谈及这件事情时,她和宁熹光说,“不要和银子过不去。娘家靠不住,咱们能靠的只有银子。有了银子傍身,即便之后日子艰难点,也好熬些。”

又隐晦的嘱咐宁熹光,“你可别傻,若真是也有这……一天,就多要些。总归之后是他们要扒着咱们,不用怕得罪他们。”

宁熹光在她殷切担忧的目光中,僵硬的点点头,“好”。

宁熹光自身没什么好东西。

她连一两银子的月钱都没有,荷包比脸都干净,一时间,倒是想不出送些什么东西,给这位姐姐“添妆”。

思来想去,宁熹光佯作从荷包中取出一颗药丸子。这是在天界时炼出的“费丹”,上个世界时,她都懒得吃,可这东西放在这个世界,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仙丹。

宁熹光珍而重之的塞给二小姐,“这是可保命的。你偷偷藏好,别让外人知道。”

二小姐头一句话听进心里,这三妹妹的好东西还没她多。好歹她也藏了二两银,这丫头却是个穷的叮当响的。

她身无长物,又出不得府门,从何处去取这根本不存在的“仙丹”

怕是故意和她说些玩笑话,要冲淡这就将离别的愁绪。

想是这么想,二小姐倒也慎重的将药丸子收藏起来。

这是三妹妹留给她的念想,这辈子都要好好放起来的。

当然,几年后二小姐大出血难产,濒临死亡,用了这药丸子之后,不仅安然无恙的顺产下双胞胎,且之后不管是她,还是双胞胎的身体,都康健无忧,再没有过任何病痛,就委实让人震惊了。

那都是后话,且说如今,三日后,二小姐被一顶粉红小轿抬进侍郎府。

那位侍郎应该真是对二小姐上心了的,闻听在这日竟还在家里请了几个同僚,摆下小宴,以贺芳喜。由此可想,二小姐进府后的日子,想来真会好过些。

二小姐进侍郎府约莫半个月后,沉寂下来的宁府又热闹起来。

原来竟是宁大小姐的生辰要到了,宁夫人爱女至甚,又想着借机同那些官员权贵府里的太太们套套近乎,拉拉关系,如此,可不是大张旗鼓的为女儿张罗起生辰宴会,并大肆派发请帖

宁熹光原本也没想去凑热闹,可当天晚上身边伺候的嬷嬷,却特意过来警告她,说什么夫人让她明天安分的呆在自个小院里,外边太阳大,让她尽量别出去,唯恐损了她的皮肤,将她晒黑晒丑了。

宁熹光:雾草!不就是担心她美颜盛世,抢了宁大小姐的风头

其实何必呢

即便她再如何美貌,她的身份也在这搁这儿呢。

京都这些权贵,与人交往最是讲究门第。她们私下里拉帮结派,将圈子里的人分为三六九等,宁府在她们那里,得排到末流,至于她,根本上不得台面。即便她再美貌,没有与之匹配的身份,又有谁会把她看在眼里

所以说,宁母实在是大惊小怪,太没见识了。

心里这么想,宁熹光却很乐意明日可以轻松过活。不用担心宁母又费尽心思,将她推到那个高门做妾,也不用担心脑残的宁大小姐再过来找事儿,她觉得这日子就挺美的。

翌日,宁府从大早起就开始喧哗,整个府里的丫鬟奴婢,也都随之忙碌起来。

宁熹光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虽然是给她用的,但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宁母那里,她们受宁母管辖,也更愿意去宁母身边凑趣,若是能得到宁母青眼,从她这儿调走,去宁母身边服侍,那就更好了。

怀着攀高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于是,这天宁熹光小院里的人,几乎走了个干净,唯独剩下一个负责擦拭家具的小丫头,仍旧呆呆的做活。

宁熹光看她呆头鹅一样,很好欺负的样子,就忍不住逗逗她,“其余人都去另寻门路,你怎么不去”

“奴,奴婢太笨,不,不会说话,也没本事,什么都不懂,只会做些粗活……”她没有再继续说,可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像她这样愚笨的人,根本没有主子看得上好么

小丫头涨红了脸,羞怯的模样让人看了好笑。

宁熹光就又逗她说,“不会啊。要是我,就最喜欢用你这样的丫鬟。脚踏实地,安分守己,有自知之明,做事儿认真仔细,还挺能吃苦耐劳,不错,不错,以后我要是能离开这里,就把你也带走。”

小丫头不知道被三小姐带走,会不会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然而,三小姐性子好,从不打骂人,若是跟着三小姐,想来日子很好过。

这么想着,小丫头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是,多谢三小姐,奴婢愿意跟三小姐走。”

宁熹光见她蠢萌的跟只河豚似得,不由笑趴在桌子上。

主院今天热闹喧哗,宁熹光的小院就被衬托的越发孤寂冷清。

她听着前院的动静,不由的想,今天小院里没什么人,外边的人也不会过来。这样的天赐良机,不逃出去外边逛逛,岂不是白瞎了这天时地利人和

这么想着,宁熹光和小丫头打了个招呼,在小丫头还没回过神来之际,轻松的越过小院里的那堵围墙,跳到了巷子中。

直到她身影彻底在视线范围内消失,小丫头才惊愕的长大嘴巴,要发出尖叫,好在最后那刻,她捂住了嘴巴,将那声尖叫憋了回去。

却说宁熹光,此刻正在心里赶紧宁母的小气与刻薄。

若非她将她安排在最偏僻的这个小院,她要跑出来还真不容易。

就说她住的那个院子,越过院墙就到了巷子中。这条巷子乃是宁府与旁边府邸隔出的空隙,巷子较为狭窄,也有些阴森,加之院墙特别高,是以,想来无论是谁,多想不到,会有一位闺阁小姐,从墙里边跳出来。

巷子中空无一人,这让宁熹光松了口气。

她欢喜与自己终于走出那个让人憋气的小院,满心满眼的要去街上转转,顺便打听打听大皇子和五皇子的名讳分别是什么,以辨别两人究竟谁是她的元帅大人,所以,脚才刚落地,她就兴匆匆往外跑。

可惜,才跑了两步,她就又紧急刹车。

看了看身上的穿着,宁熹光眼珠子咕噜噜转起来。

她又将自己塞回最边角阴暗的角落里,再次从那里走出,她身上已经穿上了青色的长衫,做书生打扮,手拿折扇,成了一个富贵人家出身的,斯文翩翩的小公子。

这身衣服还是上世女扮男装时穿过的,那时穿着正好,这会儿穿却宽松不少,显见她现在身材消瘦,需要好好补补。

宁熹光不紧不慢走出巷子,循着人声飘来的方向,片刻后就到了热闹喧哗的朱雀街。

朱雀街乃是京都最繁华的一条街。这条街道上开的铺子都是有些年头的,生意都非常红火。不管是成衣铺,首饰铺,或是酒楼,茶馆等,可以说它们都引领着整个大新的发展潮流。

成衣铺的新衣服样式,首饰铺的新款式,酒楼的新菜式,茶馆说书人说出的京都最新的奇闻趣事儿,都会以最快速度,传遍整个大新朝。

宁熹光径直去了一处生意火爆的茶馆。

她的运气当真不错,正有一个说书人,在喷着唾沫星子大侃特侃当朝五皇子出生时的惊人天象。

原来,五皇子出生时,天上瑞气千条,紫气纵横,有龙腾虎跃之象。

钦天监的官员见状,当即震惊的跌倒在地。

而后大汗淋漓的一番测算,得出一个惊人的事实:隆元大帝转世投胎了!!!

要说为何几位钦天监官员,这么笃定五皇子乃是隆元大帝的转世投胎,却原来隆元大帝出生时,天上也有这样一幅奇景。

别以为这都是假话,这可是记载在史料中的事实,别史官们盖了戳认可的。

由此可见,这位五皇子,也是天命之子。

不过也有对此持否定意见的朝臣,他们认为,史书都是经过一代代史官的手编写的,谁也不能确定,当时书写这件事情的史官,有没有加入自己的主观意向,他又是不是隆元大帝的狂热信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8 明君圣主(六)

因为隆元大帝确实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圣主,所以他的出生和在位时的政绩,在他驾崩后,难免不会被后人进行美化。

所以,有关隆元大帝出生时的天象,到底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

毕竟,前朝历史上,就有不少改朝篡位成功的皇帝,他们登基后,为表明自己确实是天命之子,就命人散播了不少谣言出去。

比如这个帝王出生时,天上有黑蛟化龙,比如这位帝王的母亲在怀了他时,曾做胎梦,梦中儿子被五爪金龙环绕等等等等……

这些事情太神异,没人知道真假,但是翻看一些野史,总能从上边窥探到这些帝王的真实出身——他们出生时很平常啊,没打雷没下雨,更别提种种千年难得一见的神象了,由此可见,那都是别人胡诌的。

由此可见,五皇子就是隆元大帝的转世人的说法,也不是太靠谱。

可是,随着五皇子年纪渐长,他的容貌也和流传下来的,隆元帝年轻时的肖像越来越像,简直如出一辙。这似乎又成了他乃隆元帝转世的又一佐证。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佐证太给力,总之,五皇子就被当今皇帝赐名“斯言”。

傅斯言——

卧艹!!

不知情的人,听了这个名字恐怕要跪,还要说上一句当今陛下真是大逆不道,连祖宗名讳都敢冒犯。

这里可不是那些番邦国家,那些国家流行以纪念过世祖母和母亲的方式,以长辈的名讳为女儿和孙女命名。

这里可是封建的大新王朝,讲究仁义礼智信,孝之一字更是被刻在骨子里,对于帝王的权威,也是多有敬畏。

在如此前提下,当今皇帝还为五皇子取名傅斯言,由此可见,这位主兴许当真是隆元大帝的转世……

宁熹光听到这里,热血澎湃,激动不已。

此刻她满脑子就一个念想,终于确定元帅大人这一世的身份了。那下一步就是想办法勾搭当朝五皇子,去和元帅大人汇合了。

噢耶,任务进行的非常顺利,简直棒呆。

宁熹光兴奋过头,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茶馆此时的异常,直到她回过神后,才发现那些听闻这桩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的喝茶人,表现的都和孤陋寡闻的土包子没什么两样。他们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竟比她还激动,亢奋的满脸通红,恨不能在原地手舞足蹈。

宁熹光这才感觉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的笑问旁边做书生打扮的男子,“这位兄台,不知这说书人说的故事,可真可假”

“当然是真的。”那书生一听她的口音,乃南方人士,倾诉的欲望顿时上涨,拉着她给她解释。

宁熹光这才知道,有关五皇子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不过,书生也是这两天才听闻了此事,自然震惊非常。又因为他对隆元大帝非常崇拜,所以这两天都守着茶馆,一遍又一遍的听说书人说这个故事。

宁熹光不由的眯起眼,“也就是说,这个故事是这两天才传出来的”

“对,对啊。”

“那你们早先针对五皇子出生时的异象,就没有多”

“五皇子比我还大一岁呢,我懂事时,有关五皇子出生时的异象的事情,早就被压下去了,我不知道啊。”

“哦。那五皇子的名讳,你们也不知道么”

“那肯定不知道啊。皇家的事情,保密的紧,咱们又不是好说道的妇人,打听那么仔细作甚再说了,咱们都是平头百姓,即便打听出皇子的名讳,还能称呼不成那是以下犯上,被人听见,要抓去坐牢的,一不留神连小命都丢了。”

话至此,宁熹光彻底明白,元帅大人这次是被人阴了。

——皇帝给他起名斯言,想来也是确认了他乃隆元大帝转世之人的。

然而,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

即便五皇子是他祖宗的转世,可如今这“祖宗”都快威胁到他的帝位了,这皇帝心里能舒服了

宁熹光再一次判定,元帅大人被人阴了!!

她眸光沉沉的看着站台上激动亢奋的说书人,不知他是被谁安排在这里,说这个故事的,想来那人必定和元帅大人是敌对关系。

会是大皇子么亦或是其他一些见不得元帅大人好的皇子

哼,利用舆论这一招,逼迫皇帝与元帅大人离心,这幕后人心好黑啊。

宁熹光这么想着,就转身离去,手上一股暗劲儿发出,猛一下打在说书生的一个穴道上。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说书生一下收声,好似嗓子出了什么问题,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茶馆中的喧闹被宁熹光抛在脑后,她走上街道后,就瞅着人多的地方,往哪里挤。

这一次她又看了一出热闹,原来是有人在卖身葬父呢。

卖身的女子头上插着草标,模样也很俊俏,哭的梨花带雨,让人看了怦然心动,宁熹光却注意到这女子眸中闪过的算计,心里不由“啧”了一声,这恐怕又是一出好戏。

她没空看戏,就绕着人群过去,继续晃晃悠悠往前走。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肃穆的喊声,“肃王回京,众人皆避。”

宁熹光还没反应过来肃王是谁,就见早先围堵成一个个小圈子的人群,都在瞬间散了个干净。就连那位卖身葬父的女子,她那已经去世的老父亲,都一下从凉席下蹦了出来,一溜烟的跑了。

宁熹光:——当真是活久见!!这么不敬业的“戏子”,实在让她长见识了。

再看那卖身葬父的女子,也利落的摸了把脸上的眼泪,麻利的拎起身上的小包袱,也跟着跑没影了。

宁熹光笑的肚子隐隐作痛,决定回去后,把这搞笑的事儿,也给她院里那小丫头讲讲,想来那丫头指定会笑趴在地上。

正此际有排山倒海般的马蹄声呼啸而来,宁熹光看过去,便见十几骑人马如同闪电一般迅猛卷来。

明明只是十几骑,却弄出排山倒海的气势来,由此可见来人不同寻常。

不过也是,元帅大人气势惊人,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不弄出大动静,她怎么好找他

眼见着那十几骑人马转瞬就道眼前,宁熹光也看清了最先一人的模样。

她一颗心陡然落到实地上。

没错了,是她的元帅大人。

他模样没变,五官依旧刀工鬼斧般深邃,面部线条也很锋利,整个人俊美的如同天神下凡。

然而,这个元帅大人好似太瘦了。那腰细的,好像她一双手轻易可环住,还有元帅大人的脸上,都瘦的没肉了,眼见着疲惫的不行,可也就是太过瘦弱,衬得他那身气势愈发凛冽锋利,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宁熹光心中隐隐作痛,元帅大人这是吃什么苦,受什么罪了怎么就消瘦成这副模样了,难道是赶路累的

眼见那人即将道跟前,宁熹光没有再多想,一脚踏出去就想拦住她,然而,还没容她挥着小手说出一个字,陡然从头顶的酒楼上传来一道阴翳的男声,“闻听五弟今日回京,为兄特地与此地设宴款待,五弟可愿上来一叙”

能称呼元帅大人五弟,这人指定也是皇子。而若是不得宠的皇子,想来也没这么大胆子,在元帅大人忙着赶路时,猛然来吆喝这么一嗓子,所以,这人是大皇子

大皇子封号宁王,不过他的长相和封号一点不搭配。

他面目方正,双眸阴翳狭长,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阴森。宁熹光只抬头瞅了一眼,便认定,这大皇子毕竟是个内里藏奸,不好打交道的。

此时,她已经收回了迈出去的腿,又退回了人群中,装作最不起眼的一个群众。

可就是如此,傅斯言还是猛然往这了瞅了一眼。

似乎隐隐中,感觉这里有什么,他眸光犀利的扫视了一遍,然而,那些展现在面前的面目,都太寡淡,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一个。

宁熹光若是知道,她垂首看自己脚丫子那瞬,错过了和元帅大人对视的机会,不知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事实上,宁熹光一个不慎踩到了被人碰到地上的一块糯米糕,鞋子上黏糊糊的,感觉像是踩了一坨翔。

这感觉,恶心透了。

她只顾着感叹运气不佳了,瞅着鞋子一脸惋惜,也就是此时,五皇子下了马,上了酒楼。

等宁熹光再抬起头上,酒楼前已经开始清场了。

大皇子身边的侍卫,就如同大皇子的人一样霸道。那侍卫将酒楼旁边清理的干干净净,不仅是做生意的小贩,就连摆设的摊子,都被他们命令着弄走了。

宁熹光看着近在咫尺的酒楼,欲哭无泪。

这种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边不得见的感觉,好虐啊。

她此刻别提多想进去酒楼中,和元帅大人说几句话,可惜,有大皇子在,她决定还是低调隐藏为好,就不要贸然过去刷存在感了。

时机不对,只能打道回府。

宁熹光回到府里时,宁府的宴席还未散,前院还是一片喧腾热闹。

守门的小丫头见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简直喜极而泣,抱着她的大腿,就要她承诺之后再不能如此莽撞行事。

宁熹光自然连口应承,“好好好”。可她心里却不以为然,以后若是有需要,她肯定还得擅自跑出去啊。

不过,为了贿赂小丫头替她保密,顺便之后为她掩饰,宁熹光很大方的给了小丫头一包糖炒栗子。

小丫头自然拒不敢收,宁熹光就道:“这东西不能让外人看见了,你赶紧吃了,不然这东西的来历说不清楚,被人发现咱们两都没好下场。”

小丫头被她威逼利诱一番,只能含着泪,把那包糖炒栗子吃完了,顺便毁尸灭迹。

前院的宴席散的比较晚,那时宁熹光已经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早起,她就听身边的嬷嬷喜气洋洋的和她说,昨天大小姐生辰,都来了哪些哪些贵妇人和小姐,大小姐又收到了什么贵重的礼物,得到怎样的褒奖,又有多少小姑娘和大小姐成了朋友,还诚恳的邀请大小姐过去做客呢。

一句话概括,大小姐人见人爱,大家都喜欢她得不得了,和她一见如故呢。

宁熹光:这话说出来脸都不红,嬷嬷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

那嬷嬷还在继续念叨,昨日的宴会有多盛大,明朝暗讽宁熹光多么上不了台面,多么不得重视,那样盛大的宴会,她这辈子都没办法亲身经历,实在太可惜了了了……

宁熹光:嬷嬷你高兴就好。反正逞嘴舌之快,也不能让你成了大小姐,也不能让你脱了奴婢的身份,或是让你变成那个讨喜的……总之,你高兴就好。

可能当真是在生日宴会上出了风头,宁大小姐这几日心情都非常不错,没有再来找宁熹光的麻烦了。

没人来碍眼,宁熹光也高兴,可惜,她还没高兴两天,就听到一个惨绝人寰的消息。

宁夫人用打量货物的眼光,将她全身上下扫视一遍,重点关注了她的胸和屁股,而后满意的点点头,施舍似得和她说,“明日工部侍郎的老夫人六十大寿,你与大姐一道随我去赴宴吧。”

这是准备让她出去楼楼相,就转手送人啊

宁熹光心里有些焦灼,她至今还没有和元帅大人搭上关系,就要被送人了,好不甘心!!气死她了!!

可明面上,她还是表现的不露丝毫声色,只恭敬的应答,“是,都听母亲的。”

也不错,能出去就多了一丝见到元帅大人的机会。

工部侍郎的老母亲,听说和五皇子的外祖母还是亲姐妹,这也就是五皇子的姨祖母,这位老夫人生辰,五皇子会去吧

猛然理清这点弯弯绕绕的关系,宁熹光简直大喜。

隔日梳妆打扮时,她也不别扭啊,反倒欢欢喜喜的坐在梳妆镜前,指挥着丫头们给她画了个美美的淡妆,而后又挑选了一身喜气但不出挑的衣裙换上,高高兴兴的和宁夫人母女汇合,去工部侍郎府上参加寿宴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9 明君圣主(七)

宁熹光虽然尽量打扮的规矩,但不出挑,可她本身天生丽质难自弃,不化妆时就是个清丽绝美的佳人,稍微一收拾,颜值简直翻了倍的往上涨。

也就是因此,宁家大小姐见到她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那愤恨的目光瞪着她的小脸,好似恨不能拿把刀子,把她脸划花了。

宁熹光给宁母和宁大小姐见了礼,就径直去往后边那辆马车。

前边的这辆马车是宁母和宁大小姐乘坐的,根本没她的容身之处,她比较乖觉,从从容容就去了后边马车。

她离开后,宁大小姐还气的脸发绿,不住的摇着宁母的手撒娇,“母亲,让她去做什么你看她那张狐狸精脸,看着就就是一副不安于室的模样,这要是在宴会上做出不善的举动,丢了我们家的人……哼,女儿以后可还要嫁人呢。”

“你啊。”宁母拍拍她的胳膊哄她,“和她一个贱丫头计较什么她容貌再出色,不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我还能为她好让她出来露露面,不过是转手要把她送人。她一个货物你美的丢份儿和她计较的。”

这话让宁大小姐心里顺畅不少,容色也没有之前那么阴翳了。

就如同宁母说所的那样,宁熹光颜色再怎么好,可谁让她是个庶女呢只要有母亲在,还能让她有个好出路不成

哼,她的前途是预定了的,绝对好不到那里去,她确实没有必须和她斤斤计较,跌份!!

抱着这种高高在上、不屑与之为伍的想法,宁大小姐之后倒是没有再刁难宁熹光,两人相安无事进了工部侍郎的府里,到了后院,拜见今天的老寿星。

工部侍郎的老母亲出身勋贵世家,便是如今很受帝王信重的威武伯府。老夫人还有一个同胞妹妹,便是早年生下五皇子的淑妃娘娘。

要说姐妹两人年纪相差很大,工部侍郎府的这位老夫人,比淑妃娘娘足足大了十五岁。早年淑妃娘娘出生时,工部侍郎老夫人刚好过了及笄礼,再有一年就要出嫁。

而因为威武伯夫人高龄产女,生下幺女后身子很长一段不爽利,淑妃娘娘可以说是被这位老夫人养了一整年时间,直至她出阁,淑妃娘娘才又被早年的威武伯夫人喂养。

有了这段感情关系在,淑妃娘娘自然非常亲近工部侍郎府的老夫人,这位老夫人自然也非常疼爱幼妹。虽然那是她嫡亲的妹妹,但是老夫人完全拿她当亲闺女疼。

直至淑妃娘娘过世,留下五皇子一人,这位老夫人悲痛之下,差点去皇宫跪求把五皇子留给她照顾。

好险这事儿被工部侍郎按下了,老夫人才没有闹出笑话。

不过,在五皇子年幼时,这位老夫人确实每天都想着办法进宫,不是给太后娘娘请安,就是陪皇后娘娘说话,想尽了办法和借口,其目的不外乎是担心外甥在宫里受委屈,要亲自探望才放心。

也因为她这一片慈心,皇帝倒是没有怪罪老夫人窥视皇子行踪之罪,反倒对工部侍郎愈发看重。

不说那些远的,且说眼前,宁熹光给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请了安,便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安静的当一个美人花瓶。

那老夫人年老眼花,看人的时候要眯着眼,然她面颊白立透米分,脸上皱纹也少,身材也很丰腴,显然是个心宽体胖的。

这位老夫人在不经意间看到宁熹光后,就往她那里瞅了好几次,被工部侍郎的夫人瞅见,还打趣的问了她一句,“母亲看什么呢媳妇看您瞅着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看了一眼又一眼,都顾不上看媳妇了,莫不是媳妇如今就人老珠黄,入不了您老人家的眼了”

这话一出,满屋子贵妇人都忍俊不禁笑起来。老夫人更是点着媳妇的额头,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说,“你啊,这么大人啊,还尽说些有的没的话,还和小姑娘醋上了。我是没嫌弃你人老珠黄,不过这里一溜的小丫头,颜色都极好,老婆子是个喜欢看美人儿的,看见这么多青葱水嫩的小丫头,可不是眼都直了”

这老妇人逗趣,又非常能开玩笑,一时间,屋里人的笑声更高了,就连那些装作矜持高贵的少女们,都不由的羞红了面颊,捂着小嘴轻笑起来。

老夫人等众人笑过,才又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这个丫头却是陌生,是哪家的,我看着竟有些面善。”

宁熹光冷不丁被人扯了一下袖子,当即从偷笑中回神,她抬头一看,就见老夫人正眉眼弯弯的笑看着她。

这时候,工部侍郎的媳妇也笑着给婆母解释说,“这是户部员外郎宁大人家的三姑娘。他们一家进京日子不久,您没见过很正常。”

“哦,才进京啊,那我这确实是第一次见。可怎么瞧着这闺女,还是这么面熟”

宁熹光被工部侍郎的夫人牵着小手拉出来,她笑盈盈的给老夫人行了个礼,让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仔细看。

老夫人左看右看,面上笑意越拉越浓,“是个好姑娘,面相也好,是个有福的。”

她媳妇又笑问,“母亲,您可还觉得面善”

“就是面善……”

这下屋里人又哗然笑起来。

宁熹光从老夫人手里得了一个,老人家随身带着的羊脂玉镯子,做见面礼。

这镯子看着就不是凡品,玉色剔透晶莹,触感细腻温润,眼见着就是好东西。而这也确实是好东西,不仅是好东西,还是早些年老威武伯夫人压箱底的陪嫁品。

之后老威武伯夫人,将她赠予一双女儿做嫁妆。一只在工部侍郎老夫人手上,另一只在淑妃娘娘那里。淑妃娘娘过世后,她的一应遗物都留给了五皇子,所以说,如今那另外一只镯子,该是在五皇子手中。

屋里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陡然一静,甚至包括之前谈笑生风的工部侍郎夫人,此刻面上表情也有些微妙。

她倒不是嫉妒婆母将这镯子给了一个才见一面的小辈,而是摸不清其中的道道。

要知道,早些年婆母可是说过,这东西要给家里小姑做嫁妆的,还说要让小姑生了闺女后,就给闺女当嫁妆,要一代代传下去。

之后小姑因为出天花没治好,就去了,当时婆母心痛如绞,常常对着手上的镯子默默垂泪,看得全家人忧心不已。

婆母这许多年也没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这羊脂玉镯子更是成了禁忌,全家人都不敢再提及。如今倒好,婆母说送人就送人了,她不心疼么她当真已经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么

知道内情的人,都晓得这镯子的意义,远比她的价值更大,可如今谁能开口阻止老夫人将她赠人谁也不敢开那个口不是

再说老夫人,看见镯子到在了宁熹光素白的腕子上,很满意的笑了。拍拍她的手,很慈爱的看着宁熹光说,“这东西你们年轻人带着好看。好丫头,你带着更好看。”

松开了宁熹光的手后,她还看着媳妇儿感叹了一句,“我觉着这镯子就该给这丫头,我一看见她,就觉得她和我那镯子相配。我把镯子送人了,你们妯娌几个不生气吧”

侍郎夫人和她的几个妯娌连忙说,“看您说的。那是您的东西,您想送人,媳妇还能揽着不成再说了,平常您也没少给媳妇们好东西,媳妇们也不是眼皮子浅的,那里就能拉的下脸去和一个小姑娘抢东西,娘,您这是故意臊我们的不是”

屋里有响起哗然笑声。

宁熹光退回原位,就感觉到如针扎的视线,不住的往她身上扫视。

不用看,她就知道,肯定是宁大小姐又气上了。这不,恶狠狠的盯着她手腕上的镯子看个不停,眼都快直了。

宁熹光听着宁大小姐气不平的哼哼声,心里有些无奈。这样眼皮子浅的上不了台面的姑娘,当真是一个管家的大小姐

这样的大小姐嫁出去,恐怕不是结亲,是要结仇啊!

总归一句话,宁母的教育失败,这教育成品连她都看不上眼了。

大人们在屋里说话,担心这些姑娘们听的无聊,索性就让工部侍郎府的几个姑娘引着她们,去后院吃茶点果子,玩耍逗乐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先宁熹光出了风头,惹得大家不喜,或是她庶女的身份,让大家都对她鄙夷不已。总之,在其余那些姑娘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说笑时,宁熹光孤身一人坐在一旁赏花,根本没人搭理她。

良久后,还是工部侍郎府的姑娘过来和宁熹光寒暄。

这位姑娘是府里二房的长女,在府里排行第五,人称五小姐。她虽比不得长房的两位嫡女出色,然自身风采过人,才学品行都乃上上之选,加之为人处世稳重得体,就成了很多世家贵妇人非常看重的媳妇人选。

可惜,这位姑娘好似心有所属,对其余那些公子都不上心,对家中长辈给她挑选的婚事,也不太热情。好似只对她表哥五皇子情有独钟

这……貌似不太好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0 明君圣主(八)

宁熹光想,本来还想交这个朋友的。可是,所有和她争抢元帅大人的都是情敌,她心胸不宽广,委实没办法和情敌做好朋友啊。

因为心中有所顾忌,宁熹光对待这位五小姐,就不太热情了。这又给大家留了个孤僻、傲慢、不好接触的印象,让大家都对她不喜极了。

本来么,她一个庶女,混到嫡女的圈子里,就让大家倍感档次被拉低了,偏偏她方才她还踩在众人的头上,出了大风头,这能忍么众多心眼芝麻粒小的小姐们表示:这必须不能忍啊!!

宁熹光:好吧,她也不是金子银子,那里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呢

宁熹光孤独一人坐在赏花赏鱼,她倒是没有觉得多尴尬,多无聊,反倒是那些心性柔善的小姑娘,看到她孤零零的坐在一旁,尴尬的不和她们说话的模样,反倒有些可怜她。

可可怜归可怜,她们也不敢在其余人都排斥宁熹光的时候,公然接近她,给她解围。

一来她们性子柔善胆怯,根本不敢出风头。二来,她们和宁熹光的关系,还没亲近到可以为了她而犯众怒的时候。三来么,自然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如此这般,宁熹光只能继续寂寞的享受她闲暇的时光。

可惜,还没等她数清湖里到底有多少锦鲤,就猛然看到有丫头匆匆到了五小姐跟前,和她耳语一番。

然后,五小姐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

宁熹光心里一动,想到了某件事情——

她的猜想很快得到证实,因为前院传来丫鬟们激动的窃窃私语声,“五皇子来了,来给老夫人祝寿了!!!”

后院的这些小姑娘们,闻言全都激动起来。一个个状似不经意的整理着衣襟、头发,身上的配饰,好似这动作多么随意一样,而她们面上,却很快泛上红晕。

宁熹光:她不气,也不酸,可这么多人觊觎元帅大人,她感觉有点糟心哦。

五皇子一来就带走了所有小姑娘的春心,以至于原来谈论的话题都不能继续谈论下去了,小姑娘们也都变得魂不守舍起来。

而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问五小姐说,“听说五皇子两个月前南下了,似乎是听旨办差,五姑娘知道是办的什么差么”

“对啊,对啊。咱们都只听家里父兄念叨了一句,可具体的都不知道呢。五小姐是五皇子的嫡亲表妹,应该知晓些内情吧我听父亲说,五皇子南下办差,好似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私事呢。”

五小姐面上有些尴尬。

她虽然是五皇子的嫡亲表妹,但五皇子生性冷淡,对她们这些姐姐妹妹,也完全不看在眼里。说实话,她都怀疑至今为止,五皇子都不一定记得起她叫什么名字……这就尴尬了。

不过好在她嘴甜,长得俏,又最是善解人意,平常没事儿时,都爱在老夫人身边赖着,由此,还真知道些五皇子南下的内情。

五姑娘心里一松,默念着:好险这事儿她还能答上来,不然被人一问三不知,那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也还好,她是个孝顺的,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时,对五皇子的事情最是关注,哪怕老夫人无意中念叨了一句有关五皇子的什么什么,她都谨记在心中,不然,此刻怕是要丢人喽。

整理整理心情,五姑娘又卖了会儿关子,才说,“五皇子上次南下,说是为了公事也不算,说是为了私事儿,也说不准。”

“这是什么说法哎呀,你别装神秘了,快说啊。”

“就是就是,我们等得心都焦了。”

五姑娘道:“好,好,你们别急,我从头跟你们说。宫里宫外不都传五皇子是隆元大帝转世头胎么这事儿有人信,有人不信,我五表哥就属于不信的那拨人。”

“啊五皇子竟然不信”

“对啊。尽管五表哥容颜和隆元大帝越来越接近,可他就是不信自己是隆元带的转世人。我听祖母说,五表哥还公然反驳陛下呢,说什么若是他乃隆元大帝转世之人,那他为何一直没有觉醒早先的记忆”

“这话让人无法反驳,就连陛下,也被噎住了。可巧两个月前,五表哥连续几晚做了同一个梦。那梦中具体有什么,我是不清楚,不过,好似五表哥前次南下,是寻人去了,而那人就在吴州府。”

宁熹光:……容她先静静。

五姑娘:“宫里传出的消息,说是可能吴州府会出一位治国贤臣,所以五表哥才马不蹄停赶过去了。”

场面陡然一静,忽而又有一位姑娘怯懦的开口说,“为什么五皇子梦中出现的人,一定会是什么治国贤臣,怎么不能是,是……”

另一位心急的姑娘,不等她话说完,就替她说了后半句话,“怎么不能是圣元皇后呢要知道,在隆元大帝心中,那是即便江山社稷,也不能和圣元皇后比重的!!”

“对,我也觉得可能会是那位……”

“难道圣元皇后转世到吴州府了”

这提议得来众多贵女的一致拒绝。这个说,“既然隆元帝仍是投生到皇家,那圣元皇后就应该会继续投生到世家勋贵门第,吴州府可没有什么高门。”

“对。而且五皇子现如今已加冠了,若是圣元皇后刚刚投生到凡世,等她长到及笄,……啧啧,那两人的年岁相差的也太大了。”

“就是如此。我也认为五皇子梦中出现的人,不会是圣元皇后。又没有谁规定隆元带转世重生,圣元皇后也会转世重生,这样神异的事情有一桩就足够神奇了,断没有这么凑巧,碰巧出了两桩的。”

……

一应姑娘针对真个问题讨论起来,最后得到一个统一的答案,隆元帝梦中出现的人,确实不是圣元皇后,应该是位治世贤臣。

五姑娘听到众多姑娘和她心中所想一致,都觉得那位太幸运的圣元皇后,指定没有和隆元带一起转世投生,这就增加了她嫁给五皇子的几率,当下心中高兴不少,面上却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惜,五表哥亲自去了吴州府一趟,并没有寻到那人,无功而返了。”

“可惜……”

“实在太可惜了……”

这几位小姐说完这个话题,就不再说其他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往前边瞄。

此时,她们都由衷的后悔,刚才不应该出来那么快的,她们就应该继续耗在里边,任凭长辈们驱赶,也做出乖巧倾听的模样,陪着母亲听她们说些无聊的话。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她们又不知道五皇子会不会来参加宴席。毕竟他前几日才回京,且可能是沿途餐风露宿等缘故,五皇子还染上恶疾,高烧不退。陛下忧心不已,都把五皇子召到皇宫,让他住在宫里了。由此,她们可不就私以为五皇子今天出不来了

预估错误,实在太可惜了!!

众小姐哀婉不已,转瞬却又惊喜起来。因为五皇子被工部侍郎府的嫡长孙少爷,请到隔壁沧澜院去了。

而沧澜院与如今她们玩乐的栖梧院,乃相连的两个院子,中间只隔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而已。

当即就有贵女咕噜噜转起眼珠子,笑着提议说,“不如咱们去游湖吧”

“此议甚好。”

“我也赞同。”

“良辰美景,碧荷连天,正适宜游湖。”

众贵女叽叽喳喳的笑开了怀,视线还不住的往旁边沧澜院看去。这让五姑娘心里不大爽快,类似于自己的心上人被人觊觎的不爽感。

可她又能如何呢

不让这些贵女去显然不成,毕竟其中还有一位郡主,一位相爷嫡女,两家门第高贵,就是他们父兄也得罪不起,她更是只能顺着她们的意思来。

再说了,她也许久不见五表哥,挺想他的。

这么想着,五姑娘就唤来婆子,让她们准备画舫。

对的,就是画舫。

别看这湖占地面积不大,可工部侍郎府为满足府里小姐们游湖的爱好,又担心竹排不安全,小船不雅致,所以还特意给她们制了一艘精巧别致的小画舫,专供这些姑娘们游湖的。

别看这画舫小,装下二十余人不是问题。

可眼下在栖梧院的姑娘,就不止二十人,有差不多二十五人呢。

宁熹光觉得自己没戏,再来她熟悉元帅大人低调做人的性情,怕是不会和那些毛头小子一样,听说有姑娘游湖,就出来看景,所以很“懂事”的推辞了一句,“我就不去了,我喜欢这里的景,想多赏一会儿。”

五姑娘瞅瞅她过盛的容颜,假意邀请两句,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而后,又有一个姑娘因为晕水的缘故不去了;一位姑娘早先落过水,对水有阴影,就也不去了;还有三位姑娘来了月事,也不敢闹腾;再有一位姑娘听说乘画舫游湖,太过激动,一不留神将一杯茶洒在衣襟上。

夏日衣衫单薄,茶水沾在衣服上,都露出了里边小衣的样式了。这位姑娘羞得哭哭啼啼的捂住前襟,要找个地方换衣服。同样不去的,还有她的长姐,她要陪着小姑娘换衣服,就也拒不上画舫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1 明君圣主(九)

一会儿功夫,就有六、七位姑娘拒不上画舫,上边就空落下来。

五姑娘心力交瘁的安排好一应事宜,才准备上画舫,突然就听到有人开口说,“三妹在那块儿赏了好一会儿景了,不如换个地方,赏赏这里的荷花游鱼可好”

宁熹光听到三妹,还没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唤她。

等感觉旁边有人扯自己的衣襟,小姑娘还对她努努嘴巴,她才看过去,才发现原来那句话是宁大小姐冲她说的。

宁熹光此时心中就一个念头:黄鼠狼给鸡,呃,呸,总之宁大小姐对她好,总归没安好心。

看她那神情心虚的不得了,眼珠子还咕噜噜转不停,明显是想算计她呢。

她看起来就那么蠢,那么好算计么

宁熹光摆摆手,再次拒绝。

宁大小姐不高兴了,“三妹可是不喜和姐姐一道玩耍若不是,怎的姐姐几次唤你,你都不听,莫不是姐姐何时得罪了你”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宁熹光头疼。

她都不知道宁大小姐可以胡搅蛮缠到这个地步。

听听她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得罪不得罪,玩耍不玩耍的。她们两个有一起玩耍过么开玩笑!!

宁熹光想要再次拒绝,可看宁大小姐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她心里也清楚,这次不顺着宁大小姐的意思来,她们姐妹两都得把脸丢尽了。

虽然现在她们也都丢了不少脸,让人看尽了笑话,可再继续这么闹腾下去,呵,得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自认不是宁大小姐的对手,她跪服还不行么。

宁熹光跟着上了船。

船上的贵女们非常有风度的没有针对之前的事情说什么,可她们的神情和姿态中,却无一不透漏着,不想和这两个丢份儿的丫头有什么牵扯的意思。

宁大小姐神经线粗一点,还没有察觉到不妥,倒是宁熹光,她自来五感过人,且又不是真的小姑娘,自然一眼看出这些贵女们眸中的鄙夷。

索性她也没有和她们深交的意思,也不愿意去捧她们的臭脚,干脆都远着些,谁也别委屈了谁。

如此这般,画舫往前行了片刻,就到了荷花丛中,如今正是七八月份儿,荷花开的正艳的时候,轻轻一嗅,便能嗅到扑鼻的荷花香味。

还有莲蓬朵朵,游鱼机灵的在湖水中摆尾,这景色都让人心旷神怡,宁熹光心中之前那点郁气,在此时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她探出头去赏景,却也没有忽视画舫中的动静。眼角余光瞥见宁大小姐朝着她这个方向过来,宁熹光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她心中很清楚,宁大小姐这是准备使坏呢。

而让她上了画舫,还有什么别让她落水更凄惨的事儿么

如今这里是湖中心,若是没有人及时救她,她一个“旱鸭子”必定淹死,即便命大被人救了,那救她的人也只能是对面沧澜院中的男子。

要知道,京都的贵女可视戏水为低贱人才会的把戏,她们自然不会水,更谈不上下水救她。而撑着画舫的两个婆子,一人要撑船,不会下水救人,另一人稍微被人一耽搁,她小命危矣。

所以,生的希望只能由对面沧澜院中的贵人给。而那些公子哥们身份高贵,她一个庶女,且是落水后被他们救起,且失了清白的庶女,除了给人做妾还有什么出路

兴许在宁大小姐看来,她给这些贵公子们做妾,那也是她走了大运呢。

可谁稀罕你这大运,她一点都不稀罕好么

宁熹光想到这里,就觉得恶心。

眼瞧着宁大小姐即将走到她面前,她立即起身,走到靠角落的位置,佯作去欣赏上边摆设的一盆茶花。

这个角落没有窗子,距离画舫的门口更是有不小的距离。她人站在这里,想要落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宁大小姐见状,简直气的鼻子都歪了。

她瞪着大眼瞅着宁熹光,好似恨不能生撕了她似得。

而当她看见宁熹光手腕上那只莹润玉白的羊脂玉镯子,脑中最后一根线也崩断了。

天知道方才在大厅时,她有多尴尬,尤其是在老夫人给宁熹光镯子时,她窘迫难耐,简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的小姐尚且不能容忍宁熹光踩在她们头上,被老夫人看重,她又如何能承受

宁熹光是庶女,本就命贱,活该被她作践,可她竟然出风头了,且还是踩着她这个嫡姐出的风头,她要是能忍下这口气,她就不是宁家的大小姐。

宁大小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准备游湖时,就准备将宁熹光推到湖中去。

只要她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当然,即便她不死,失去了女儿家的清白,她也完了。

宁大小姐算计的很好,可她唯一算露的一点就是,宁熹光竟然很警惕,看见她靠近,就立马找了个安全的角落龟缩着。

这可好了,她前边有人,左右两人都是木质的墙壁,她还能怎么她

正自怨自艾着,突然有个小丫头上茶时不小心,脚一歪,往旁边倒去。

宁大小姐根本没多想,就趁乱推了那丫头一把,让那丫头冲着宁熹光扑去,手中的茶水,也对着宁熹光的门面洒去。

她心中冷笑,即便不能让宁熹光落水,毁了她的清誉,这一杯滚茶,也够她受了,想来若是茶水泼在她面上,想不毁容都难。

没了那张勾人魅惑的脸蛋,她就等着被随手丢给个贩夫走卒过一辈子吧。

宁大小姐还没冷笑完,突然发现情况不对。

不知怎的,那丫头竟冲着她这个方向来了,那茶水中途拐了个弯,洒在了桌子上,倒是没有伤到人。

倒是那丫头扑倒了一位贵女,那位贵女踉跄下也往前扑倒,一人接一人,最后就传来“噗通”一道水声——

“不好,有人落水了!!”

……

傅斯言正拧眉品着茶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惯来是个以冷面示人的,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被冰爽冻着一般,此刻他虽然不言不语,然这副模样总是看得人心里发蹙。

工部侍郎府的嫡长孙少爷就忍不住腿脚哆嗦。

说起来,他比这位表弟还要年长两岁,然在他跟前,总感觉压抑的慌。这种压抑不是由两人不对等的皇子与臣下的身份所决定的,而是两人身上的气势,所造成的悬殊的心理落差。

工部侍郎府这位公子,名叫林锦之,也是位博学多才、面容英伟的青年才俊,然而,他身上再多的荣光,和眼前这位表弟一比,都显得相形见绌。

林锦之打从心眼里挺憷这位表弟,可今日是祖母的生辰宴,他是东道主,自然要代为待客。且五皇子素来和谁都不亲近,他因为是他伴读的原因,且又有那层学员关系牵连着,两人到还有几分交情,还说的上些话。

正是如此,这一路上,都是林锦之亲自招待五皇子。

而如今看到他蹙着眉头,一副琢磨大事儿的模样,林锦之条件反射觉得头皮发麻。

五皇子自从两月前莫名做起一个梦开始,就总爱自己瞎捉摸。

他如是只安安静静琢磨,他心里自然支持他,可这位主子每次琢磨片刻,那面色就要变化起来。或是轻笑,或是蹙眉,或是发怒,痛恨,那些浓烈的情绪表现在一贯冷淡的五皇子身上,所带来的震慑力简直别提了。

而现在,五皇子旧病又复发了。

林锦之心里急出火,这要是五皇子病发的状况被外人突然闯进看见,他是百死也难辞其咎啊。

正懊恼着,突然发现坐在上首紫檀木雕花椅子上的人,冷不丁站起身就往外走。

“唉,你做什么去斯言,斯言……”

林锦之才走了几步远,就听到前头嘈杂不止,零星的还能听到小厮们的几声焦急的尖叫,“有人落水了,前头姑娘们在游湖,不知怎的有人落水了。”

这话一出来,原本还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笑玩乐,或是谈论琴棋诗画的贵公子们,顿时全往湖边涌去。他们一个个神情振奋,个别会水的,甚至卷起袖子,脱了靴子,想跳进护理来一个英雄救美。

我呸!!

都是从小混到大的,谁不知道谁啊。

还想英雄救美,八成是想占人便宜的!!

一群蠢货,简直找事儿!!

林锦之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连忙喊人将添乱的公子哥们都拦住。

索性林家兄弟们多,又都听林锦之的,他一吩咐,那些堂兄堂弟们,手忙脚乱乱的抱住要跳湖救美的公子哥,拼了命的往后车。

而此时湖中画舫处传来的喧闹声却更大了,在画舫上服侍的丫头们没见过世面,尖叫声冲破空气,直往湖对岸来,“救命啊,有两位小姐落水了。”

“快来人救命啊……”

宁熹光瞅着掉落到湖水中的两个人,一人自然是她名义上的嫡姐宁大小姐,另一个贵女眼生一些,不过宁熹光对她还有些印象。

儿她对她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因为之前宁大小姐过来找她麻烦时,她看见这位小姐冲着宁大小姐俏皮的眨眨眼,随后“识相”的给宁大小姐让出了路,以便宁大小姐畅通无误的接近当时还在窗边站着的她。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2 明君圣主(十)

如今,不仅宁大小姐掉进去了,连这位偷偷摸摸做坏事儿的小姐也掉进去了,充分证明了一句话:老天爷还是长眼的!!

宁熹光心中乐的看戏,表现在外的却是非常惶恐焦急,甚至还控制不住身子微微颤抖,拉住旁边小姐的胳膊大喊,“快来人,快来人就我大姐……”

那位小姐被人扯住自然懊恼,可看她一副急的快苦出来的模样,就有些不落忍,到底把滚到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

然而,此时她已经认出了宁熹光,自然也看清了落在湖中的有宁大小姐,想起之前宁大小姐在她们面前几番贬低讽刺这位庶妹,再观这位妹妹傻白甜一样,简直恨不能自己挑下湖中去救姐姐,这位小姐就有些无语了。

忍不住劝了她两句,“你别担心,会水的嬷嬷马上就来,你嫡姐不会有事儿的。”

又说,“她们也是急慌了头了,即便不会水也无妨啊,可以尽量往画舫处爬过来啊。只要抓住画舫,就能稳住身子,怎么说也不会被淹着了……”

宁熹光不说话,只默默垂泪,于是,这位贵女心中,除了认为宁熹光是个傻白甜外,还觉得她是个动不动就哭的泪包……

此时,站在湖边守着的嬷嬷,闻讯跳到了湖中,终于游到了附近,眼见着她们只要再一努力,就能抓住落水的两人,而此际,突然从河对岸“飘”来一个身着黑色绣金纹锦衣的男子,身影如鬼魅一样,只在瞬间就接近了画舫。

画舫中有贵女及时注意到这一场面,忍不住尖叫出声。

宁熹光也感觉眼前一黑,她猛一抬头,结果就看见熟悉的俊彦,带着压抑又沉郁的气息,冷冷的俯视过来。

这,这……元帅大人怎么跑过来了

这剧情到底怎么发展的有些不合常理啊!!!

画舫上有认出五皇子的,当即惊叫出声,“五皇子殿下……”

傅斯言却没有看她们,只是蹙着剑眉,目光灼灼的盯着宁熹光看。

他们距离太近,只在咫尺之间,近的可以嗅见彼此身上的体息,听见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那速度过快,快的心脏好似随时可以从胸腔中蹦出来。

宁熹光不由的摸摸胸口,她的心跳并不快啊,很正常的脉动,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她身子往前倾,就听到那过快的心跳声就来自对面。那声音有力而紊乱,可想而知其主人现在的心境有多么不稳,又有多震动。

元帅大人认出她来了么

宁熹光不由激动的想。脑海中一冒出一个念头,她快活的嘴角不由的往上勾,简直快裂到耳后根了。

然而,很快宁熹光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一般,身心都凉冰冰的。

元帅大人的眼神告诉她,他并没有认出她。

他看着她的视线中,有审视,有探究,有狐疑,复杂难辨,但宁熹光非常确信,那其中没有温情,没有宠溺,没有熟悉。

元帅大人终究还是没有觉醒过去的记忆啊。

不过也是,据传言元帅大人是两个月前才开始梦见她的,兴许在他梦中,她都没有露过脸。

他找寻不到她,只能凭感觉找到此地,不管怎么说,两人总算是见面了,她该偷笑了。

宁熹光没有偷笑,她光明正大的看着眼前人笑,而后,她就听到,元帅大人心跳的声音更无序了,也更快了……

元帅大人现在给人的感觉,肿么那么像是动了情呢

宁熹光开口想和元帅大人寒暄两句,可都没等她张开嘴,旁边某位郡主和某位相爷的嫡女,竟同时开口,“五皇子和这位……姑娘认识”

傅斯言看都没看她们,更别提回应她们的话了。他只是又冷冷的瞅了宁熹光一眼,而后转身飘然而去。

那风姿帅极了,背影也托马的诱惑的人不行不行的,让一众少女小脸羞红,忍不住多做出西子捧心的模样,眼睛放亮,满面神色都在舒锁哲一句话:五皇子殿下简直帅爆了!!!

等五皇子离去后,那些贵女才有志一同的将视线同时移向宁熹光。

她们看向宁熹光的视线不善多了。

情绪内敛的还只是冷冷的盯着她,那些情绪外放,娇俏明媚的少女,却用嫉恨、厌恶、愤怒的眼神瞅着宁熹光。

宁熹光从她们的视线中看出了满满的恶意,不由垂了头,安稳的站在一旁当花瓶。

可是,即便她如今如此安分,也不能掩盖住方才元帅大人对她另眼相看的事实,这使得一众贵女心中更厌烦她了,只觉得她表面一套心里一套,原本以为她是个小白花,没想到是个心机婊。

心机婊宁熹光比窦娥还冤……

索性正在她为难之际,落湖的两个姑娘都被救上来了。

旁边伺候的丫鬟赶紧拿了披风等裹住她们,倒是没有让她们走光。

事情到了这一步,显然没办法继续赏乐游湖,加上方才见了五皇子一面,再见也不现实,众贵女商议过后果断回航。

之后宁大小姐与另一位赵小姐落水的事情,果然闹到了台面上。

前头那些贵妇听闻有人落水,心都提起来了,焦心的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了自己的心肝宝。

见到不是自己心肝肉落水,这些贵妇人表情好了许多,而宁夫人与另一位落水小姐的母亲,却如丧考妣,险些抱着宝贝闺女痛苦一番。

当然,鉴于她们此番是过来给老夫人祝寿的,不管是痛哭,还是将事情闹大,都未免太不给主家脸面了。

不说工部侍郎深受皇上隆恩,不是她们能轻易得罪的,就是五皇子,咳,那位对老夫人尤其亲近的五皇子殿下,这些贵妇人可都非常想让他但女婿,若是此番让老夫人不喜了,这亲事可没有盼头了。

鉴于种种考量,这事儿总算压了下去。

不过,工部侍郎府也是有担当的,当家的大夫人当场就给众人说,立刻给大家差个明白,看到底是那个小丫头出错,牵连了贵人。

贵妇门都含笑点头说,“倒是不急于这一时。”又说,“大夫人有心了。”

这时节,宁大小姐冷不丁嘀咕一句,“还用查么根本就不用查,我知道是谁故意让我落水的。”

宁夫人当即暴怒,“我的儿,是谁,是谁要你性命好狠的心啊,若是让为娘的知道那人,必定将人拉出去杖毙,为你出气。”

众贵妇人:“……”呵呵。

众千金小姐:“……”呵呵呵。

宁熹光见到宁大小姐示威一样往她这里瞅了一眼,直觉不好,果然,随后宁大小姐就直截了当的和宁夫人说,“是三妹,三妹故意推了那送茶的小丫鬟一把,那丫鬟站不稳,就跌了过来,不仅撞到了赵小姐,连女儿都受了牵连,落入湖水中。”

说着话,还秀秀气气的打了两个喷嚏,那个矫揉造作的模样哦,简直看得宁熹光头大。

宁熹光此刻就一个念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呵呵哒,并不明白此时坑她一把,会对宁大小姐有什么益处。

她们是同府姐妹,她暗算嫡姐之事若为真,自然闺誉全无,可一个能让庶出的妹妹狠下心暗害的嫡姐,身上就没有污点么

毁了她,就是毁了她。同府姐妹,名誉相连,她得不了好,就不信宁大小姐脸面上会有光。

蠢货,简直蠢到家了!!

宁熹光垂首不语,只盈盈含泪的站在原地,做出委屈至极,但又不敢多言的模样来。

将一个不受重视,胆小怯懦的庶女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自觉自己演的非常形象,因为已经不仅有一个贵妇人,向她偷来怜悯的目光。

可再怜悯她又如何,她们与她非亲非故,根本没必要替她出头,更没必要因为她,降低档次,和两个蠢货争执。

户部员外郎宁大人家里的妻女,啧啧,可算是让她们长见识了。

也就是这些贵妇人眉眼对视的时候,听了宁大小姐控诉的宁母直接暴走了。

她抬起胳膊,冲着宁熹光的脸面就想挥打过来。

好险最后一刻脑袋突然灵光一下,让她知晓此事不妥,于是就讪讪的将手臂放下,脸面僵硬的对着周围女眷笑笑,“这个丫头,素来不是个好的,在家里就嫉妒嫡姐比她得宠,爱争执惹是非。天晓得,她生来没多久,就被抱养到我院里,我向来一碗水端平,对她们姐妹几个都如亲生一般,从来没有半点偏颇,更是因为她年纪最小,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先给她。谁料,谁料,我全心全意对她,却养出个白眼狼来……”

宁母也哭起来,可惜哭的太假,让人入不了戏不说。反倒因为她唱念俱佳,加上手势和面上表情丰富,无端的就让人把她当起耍猴的来看。

没错,宁母现在就是那只上蹿下跳,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又丑又作怪的猴儿。

此时此刻,不少人都对宁熹光投以可怜的眸光。

这次这眼神比上次的要真诚多了。

甚至和宁熹光紧挨着的一个少女,就是早先在船上与她有过短暂交际那个,又用手肘碰碰她,给她一个“你不容易,我可怜你”的眼神……

宁熹光:在两个智障手下讨生活,确实挺不容易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3 明君圣主(十一)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不能选择出身,更不能选择父母,碰上这么极品一个嫡母,只能说她运气差到家了。怪只怪自己点背,只能受她磋磨,在她手下讨生活。

宁熹光心里闪过一连串的卧艹,可她表现在外的,却是只垂首含泪不说话。

她就是个弱者,若是一味和宁母争执,可得不了好。

别看现在在座诸位贵夫人很同情她的遭遇,可如果她上赶着和宁母争执起来,她们肯定会对她厌烦不已。说到底,那是不孝,且她又是庶女,天生就不受这些贵夫人的待见。所以,还是忍吧。

宁熹光忍的辛苦,宁母垂泪的也很辛苦。

她还想等宁熹光辩驳时,再往她头上扣两盆脏水。谁知道这丫头当真是个锯嘴葫芦,都被她逼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一声不吭,简直蠢到家了。

不过,她不开嗓,她也为难。一个人唱戏唱不下去,又没人帮忙解围,她都哭不下去了。

关键时刻,林家大夫人派去查“落水事件”的大嬷嬷回来了。

大嬷嬷走上前,要和林家大夫人耳语。大夫人挥挥手,直接笑言,“直接说吧,这件事儿诸位夫人小姐都看着呢,没什么好遮掩的。若是家仆的错,我直接就发卖了,若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咱们也一块儿说清,也有个见证。”

众位贵妇人推辞,林大夫人又说,“到底不是家事,且又涉及到三位小姐,还是邀诸位夫人一道听听,也算我林府先且给大家一个交代。”

然后那嬷嬷在林家大夫人的示意下,就开口了。

事情起因确实不是因为宁熹光,而是因为林家的一个奴婢行事不慎,端着热水险些摔了一跤。

嬷嬷说着话,就唤人将那小丫头带了进来。小丫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险些昏死过去,在嬷嬷的示意下,才将裙子拎上些许,露出青肿的脚腕。

而后,嬷嬷又说,“这丫头端着热茶给诸位小姐们上茶,熟料不知为何,竟被人绊了一下,脚下一歪,扭了脚脖子不说,她身子还往一边倒去。这才牵连的诸位小姐战立不稳,一个挨一个倾斜,就将恰好站在窗边的两位小姐挤了下去。”

“哦,竟是如此”

林大夫人看向屋内几位贵女,就有那心里灵巧的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个间接讨好五皇子的方法,当即站出来说,“确实如此,当时我就站在不远处,亲眼看见这一幕。可惜,我也只来得及拉住了距离我最近的方姑娘。”

“就是如此,我也看见了。”

“确实就是这样。”

又有几位小姐“大义凛然”的站出来,说出真相。

宁熹光:马后炮放的再响,也不管用啊妹纸们。而且因为你们现在这么积极的澄清事实,越发衬托的刚才你们的无作为多么让人可很厌恶,你们的形象已经碎成渣渣了妹纸们。

宁熹光心里疯狂吐槽,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那位一直掌握大局,不漏声色的林大夫人,嘴角也无意识的轻抽几下,很明显,这位方才指定和她心中想法不差多少。

事到如今,已经初步证实了宁熹光是冤枉的。

若是这还不能解除她的冤屈的话,那另一位贵女的话就算是彻底将宁夫人泼在她身上的脏水洗刷干净了。

那位小姐说,“两位姑娘落水时,我似乎看见宁家这位姑娘就在我旁边不远处站着呢。当时太混乱,我也没看清脸,不过现在看她衣裳花色,倒是那位姑娘没错。”

此时此刻,宁熹光由衷感谢起自己的先见之明——她穿的非常素淡,甚至堪称寡淡,虽然不失礼,但确实挺显眼的。由此,此时被人认出衣裳,证明清白,宁熹光由衷的给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

一场闹剧还没有结束,因为端茶的小丫鬟说她是被人“绊住了腿脚”,才摔倒的。那么绊住她腿脚的又是什么人是这小丫鬟为保全自己撒谎了还是当真有贵女心存不轨,要借此谋害某个姑娘

不管是其中那个设想成真,场面都很难收拾。但相比后者,把这顶帽子扣在小丫鬟身上,明显事况就不那么危急了,也就很容易收拾了。

如此,几乎和众人预想中的一样,最后这件事让小丫鬟背了黑锅。

她行事不慎,致使两位贵女落水,主家再不能容她。可林家也不是无情无义的家族,可以将丫鬟的命视如无物,或是任意的将小丫鬟打杀,因而,最后小丫鬟只是被退还了卖身契,就把她打发回家了。

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不过,若是她家人不算开明,或是一心图谋她的卖身钱,见状说不定还要将她发卖第二次,这却已和林家扯不上关系了。

而若是小丫鬟家中,当初父母是走投无路才将她发卖,如今她安然无恙回家,那这也是小丫鬟的福气。总之,以后如何,要看她的运数了。

且说因为出了落水一事,工部侍郎府老夫人的寿宴虽然继续举办下去了,但因为中间这桩污糟事儿,寿宴也没有举办多长时间,大家伙就匆匆散了,颇有些虎头蛇尾的味道。

而等宴席一散,回到宁府,宁熹光的苦日子就来了。

虽然当时在林府,被宁母欺辱时,她并没有反抗,但之后她却洗刷了清白,这就让你宁母和宁大小姐遭遇了众人隐晦的嘲笑。

一个随意攀诬的嫡姐,一个是非不分的嫡母,这确实备受旁人苛责。

宁母和宁大小姐在寿宴上饱受他人嘲笑讥讽的眼神,早就难以忍耐,她们面红脖子粗的等到宴席终了,回到府上,就迫不及待的给宁熹光立了规矩,让她在门外跪着,理由时嫡母被晒得头痛,她在外边给嫡母祈福吧。

宁熹光: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真当她是随人任意揉捏的软包子呢。

宁熹光只象征性的膝盖挨了挨地,便起身往外走。

宁夫人院里的几个嬷嬷跟虎姑婆没什么两样,她们仗着宁熹光不得宠,仗着宁夫人想作践她,就也可劲的作践宁熹光。

宁熹光以前想着上京,想着寻找元帅大人,想着和元帅大人碰面,这其中任何一个目的没达成,她都不敢和宁夫人撕破脸,然而,如今可不一样了。

今天她和元帅大人见上面了,且元帅大人明显记住了她,依照她对元帅大人的了解,想来最多不过两日,她就可以脱离宁府了。

宁熹光无视几位嬷嬷的明朝暗讽,挥开她们拉扯的手指,一步步走回自己居住的小院。

直到离开正院很远距离了,她尚且还能听到那些嬷嬷在大放厥词,什么“再不回来打她板子”“夫人说了,敢不听吩咐,扭头将她卖给了七老八十的鳏夫过日子”“不听话就等着瞧吧,不给你吃喝,迟早饿死你”……

没有等到晚上,宁熹光只是刚回到自个儿小院,宁夫人派来的人也过来了。

她们将小院里所有人都带走了,一应东西都收刮走了,包括茶水点心,铺盖,甚至连衣裳都没给宁熹光多留一身,总之,现在宁熹光居住的小院,除了空荡荡的家具,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随着砰一声关门声,又传来一声“咔哒”,好吧,门也被人从外边锁住了。不仅锁了门,好似还派了两个老嬷嬷,在门外把守。

宁熹光暗暗翻了几个白眼,她还是太高看宁夫人了,看看她这手段low的,这么低的段位,她到底是怎么混到嫡夫人的位置上的

果然,还是投胎投的好啊。

快到晚膳时候了,门外两个婆子的嗓门高起来,这个说“今个的糖醋排骨香的让人流口水”“红烧鱼也不错啊,那鱼又鲜又美,肉嫩着呢”“还有这道红烧肉,哎呀,那口感,那滋味……”

宁熹光不用精神力扫视,都知道两个看门的婆子这是在她小院前边摆上宴席,吃上喝上了。

宁熹光再次忍不住啼笑皆非的笑起来。

她就说宁夫人这档次太low吧,她可一点没损她,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让两个婆子吃着嫡小姐的伙食,在门外气一个庶出小姐,宁母这是被气糊涂了吧,才想出这么一个让人哭笑不得主意

啧啧,相信把这事儿传出去,能让京城百姓笑掉大牙。

宁熹光再次翻个白眼,而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空间扣中,取出几个盘子来。

这些盘子中都盛放着各种美食,都是她上辈子偷偷藏起来的。为了以防万一,她不仅在其中藏了各种食物,甚至包括衣服,棉被,电灯,一应登山用具,野外宿营用具,药品等物,但凡能用得上的,她都藏了,就是为了以防出现今天这样的万一。

吃着上辈子宫廷厨师的拿手好菜,喝着玫瑰露,宁熹光美的不要不要的。

没人监视的日子简直美的不要不要的,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不好的!!毕竟她可是有大志向的人,她可是还要去找元帅大人呢!!

宁熹光吃完喝完半个时辰了,门外两个婆子还吃喝的热闹。满打满算,她们得吃喝一个时辰了,吃了两个小时,再大的肚子也得撑破了,听听她们现在炫耀的声音,都没之前响亮了,反倒都有气无力的,看来感觉不太好。

她们不好过,宁熹光就好受了。

眼见着天不早了,宁熹光洗漱一番,正准备从空间扣中取出一床被褥,今晚凑合着过,结果就听到墙边处传来微妙的动静。

“谁”

“我,我,奴婢,小姐是奴婢啊……”

一个熟悉的哭唧唧的声音传来,让宁熹光有些头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憨傻憨傻的小丫鬟。

她竟趁人不备,爬到了墙外边,现在还往小院中扔了一个包袱。宁熹光闻到一股馒头味儿,还有些菜肴味儿,显然小丫头这是偷偷给她送东西来了。

不错,还算她有良心。

不过,这丫头笨的要死,心性又胆怯,给人要吃的这事情她肯定做不出来,这包袱里的馒头,指定是她自己的口粮,趁人不备自己剩下给她送来了。

宁熹光心里挺暖的,可她也确实没必要收小丫头的食物啊。

无奈宁熹光去的慢了一步,小丫头只留下一句“明天奴婢还给您送饭来,您别着急。”就偷偷跑了。随即,就听到两个老婆子警惕的叫喊,“谁,谁在哪里”

宁熹光无奈之下,只能将包袱收到空间扣里,而后简单铺了下床就躺下了。

她空间扣中只有两床被子,也幸好现如今是夏天,随便铺一床就够了。不然若是大冬天,宁母这作为非得把她冻死不可。

这心肠太歹毒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她好好收拾一顿。

宁熹光很快睡着了,可兴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儿的缘故,也或许是担心宁母晚上再出什么幺蛾子,她一直警惕着,迟迟不敢睡熟。

因而,房间内一有动静,她立即就睁开了眼。

她的房间中来人了,宁熹光无比确信这一点。

可是,这人对她没有恶意,尽管看过来的目光中,充满审视和深思,但确实对她没有恶意就是了。

轻轻嗅一下,熟悉的体息味儿传到鼻尖,继而流转到四肢百骸。

宁熹光忍不住微翘起嘴唇,她的元帅大人来看她了。

要醒来么

还是不要了。

毕竟她现在可是个弱女子,言行不能太不符合身份不是

她的呼吸一拍都没乱,至始至终平稳规律,如同睡着的人一般无二,如此,竟也奇迹的瞒过了傅斯言。

黑暗中,他缓过走到床榻前站定,丝毫没将房间中的物品看在眼里,只是一双眸子如狼一样灼灼的盯着床上的人儿。

是她,就是她,那个近两个月来,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女人。

她是……圣元皇后

不,她是他未来的皇后。

一阵风出来,窗外的树叶哗哗作响,清凉的风打着卷进了屋子,吹散了人身体和心中的浮躁,让人瞬时间感觉凉爽许多。

宁熹光的胸腔一起一伏,她漆黑的发丝在她翻身时,落在了嘴唇上,被她一双微微嘟起的朱唇噙着,傅斯言突然就伸出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4 明君圣主(十二)

傅斯言落荒而逃。

宁熹光无语的想挠床。

这个世界的元帅,纯情的不要不要的!!

刚才就给她黏头发的时候,不经意碰到她的嘴唇,结果自个就把自个吓跑了!!!

这也太纯情了吧

宁熹光气的拍了好几下枕头!!

她都还没来调戏元帅大人几句呢,他就跑没影了,浪费了这么大好的机会,不和元帅大人亲近,她会遭天谴的!

然而再苦恼郁闷也无用,因为元帅大人现在已经跳过那堵院墙,远远遁走了,她今天是没机会和他说上话了。

那还想什么继续睡觉吧。

宁熹光第二天依旧处于被圈进中,她也仍旧“饿”着肚子,只能喝凉水消遣。

当然,这都是外边人的以为,而实际上,宁熹光的小日子美着呢。

这时候还在小院里被圈着的,那是傻瓜。她自然不是傻瓜,所以趁着现在的好机会,她又跑出去了,此刻正在街道上吃云吞呢。

这家云吞店非常有历史了,已经传了祖孙三代了。老太太和老爷子老的做不动了,就一边闲磕牙,一边慢悠悠的包云吞,一个三旬左右的汉子,与一个面容普通的妇人,张罗着上饭、结账等事儿。

小饭馆占地面积不大,人却特别多,生意尤其火爆。宁熹光从此地路过,原本是去找地方喝粥的,结果被香气诱惑的走不动路,最后留在这里要了一大碗云吞。

做云吞的高汤是熬了一夜的骨头汤,把骨髓都熬煮出来了,汤都成了奶白色。云吞是香菇肉丁馅儿的,还配了些笋干在里边。老板人实惠,将云吞包的馅儿大皮薄,末了撒上一把碎香菜和虾皮,简直吃的人满口生香。

宁熹光一边吃云吞,一边听着饭馆里的人闲聊,本是随意一听,谁知道就听到了元帅大人的动静。

“五皇子进宫了。”有个面容粗狂的汉子说,“我挑着担子从朱雀街过来时,正好和五皇子走了个碰头,五皇子威仪厚重,骑着马呼啸着过去了,那气势大的,吓得我腿当时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周围人哗然哄笑,就连宁熹光也忍俊不禁笑起来。

而后,继续听这汉子夸张的叙述早起的见闻。

原来,五皇子一大早真进宫去了,火急火燎了,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当然,究竟是哪里动乱了,还是哪里又有奸细了,亦或者哪里又有洪灾旱灾,才使得五皇子如此着急,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猜不出来。

因而,也只是起哄的说笑几句,就离开了。

宁熹光又要了两份儿云吞,打包带走,随后才随着离开的人流,一道离去。

到了和宁府只隔了一个院墙的偏僻小巷子,宁熹光将云吞好好放进空间扣,自己也换好了女装,才优哉游哉的翻墙进了院子。

院子里依旧僻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倒是越接近院门处,两个守门婆子的说话声越大。

这两人还吃着呢,两人中间的小桌上放着蒸饺、红枣薏米粥,鲜虾烧麦,还有新鲜的糕饼等物,琳琅满目的足有十多样。

宁熹光嘴角一抽。

真不知道宁母脑子到底咋长的。

为了收拾一个庶女,就做这赔本买卖,将这些嫡女的饭食给两个老货吃,啧啧,宁夫人现在肯定心疼死了!她可是个抠门的,可惜,若是现在再收回早先的决定,怕是自己也觉得拉不下脸来,如此,她还是继续破费着,继续用这个损主意,“折磨”她的庶女吧。

宁熹光晃晃悠悠进了屋子。

才吃过早饭正精神的时候,她从空间扣中拿出一本游记,漫不经心的翻看起来。

不一会儿睡意上头,宁熹光随手将书本丢下,翻个身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却是被院子里的动静闹醒的。

早先守门的两个婆子惊弓之鸟一样窜到她屋子里,“三,三小姐赶紧起来吧,外,外边,不,不,宫里来人了!!!”

宁熹光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心还是狠狠一颤。

宫里这么快就来人了看来元帅大人的战斗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

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宁熹光不紧不慢从床上坐起身,用手指细细梳理着自己被弄乱的头发。

守门的两个婆子其实尴尬的很,也不屑的很。

尴尬是因为,早先她们一直看不惯这三小姐,暗地里没少对她下黑手,可如今这三小姐眼看着要攀上高枝了,这以后她若是要收拾她们,她们还有命么可若是让她们现在跪下求情,似乎事情也还没到这个地步。

更重要的是,她们不甘心!!凭什么对一个小xx下跪,她还没那么大份量,让她们给她磕头吧

尽管心里不以为然,然而,终究还是有些胆怯的。表现在面上,可不就又尴尬又无措了。

至于不屑,则是因为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三小姐还臭美起劲儿了。

看看这屋子,连个铺盖都没,更被提梳子镜子了,可人家照样睡得喷香,还能一本正经的整理头发,弄得她多大谱似得。

这时候,宁母身边的一个老嬷嬷也火急火燎的进了屋子,“怎么还没好快些粥,皇后娘娘身边的周嬷嬷等着呢。”

见到宁熹光正在整理仪容,宁母身边这位陪嫁老嬷嬷也狠狠的抽了几下嘴角。

原本想训斥几句的,可想起周嬷嬷奉皇后之命,要召宁熹光进宫,这之后指不定是祸是福呢。

若是祸,她自然无碍。可若宁熹光有点福气,一朝登天了,她得罪了她,还能有好

当下只能将那口郁气咽下,皮笑肉不笑的僵着脸劝宁熹光,“姑娘快些吧,周嬷嬷还在前头等着呢。”

宁熹光到了正院后,果然看见一个气派非常的嬷嬷,正坐在主位上,被宁母奉承着。

看见宁熹光过来了,那位老嬷嬷对她颔首轻笑,随后便说,“姑娘随我进宫吧,皇后娘娘且等着呢。”

“是。”

宁熹光迈步要走,宁夫人突然开口来了一句,“等等!”

两人同时回头,宁母伸出去的后讪讪的搭在空中,又讪讪的落下,“我是想问,能不能,能不能……”

她的话虽然没说完,可眼神已经将她的所思所想全部暴露了。

她焦灼的不停的看着宁大小姐,宁大小姐也忐忑的站出来,想要朝宁熹光走近。这意思谁还不明白这是想随宁熹光进宫呢!!

宁熹光:傻逼的世界她真的不懂!!不过,容她先笑会儿!

宁母和宁大小姐,最终也没有把那句无耻的“随同进宫”的话说出来,宁熹光顺顺利利跟着周嬷嬷进宫了。

进宫的程序复杂,即便被周嬷嬷带着,宁熹光也被人好生检查了一番。

费了好些时间进了凤鸣宫,也没有得到皇后娘娘召见,宁熹光被安置在花厅喝茶。

片刻后,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终于露面了,将宁熹光上下审视一遍,笑出声来,“倒是生的好皮相,难怪五皇子对你一见钟情。”

宁熹光:她快要飘上天了,赶紧谁扯一下绳子,让她快些落地吧,不然她一会儿就飘没影了。

皇后娘娘简单和她说了几句话,虽然话语简单,透漏出的意思可不简单。

概括起来就是:五皇子看上她了,想娶她进门。

当然,因为她身份低微,名门正娶做王妃她肯定不够格,做个侧妃都勉强,做个妾室……这个还有待商议。

最后宁熹光走出坤宁宫时,那位周嬷嬷亲自送她回府。

这次周嬷嬷手里还抱着一卷懿旨,是皇后的赐婚懿旨。鉴于她品性温良,恭谨温婉,特地赐给五皇子当侧妃。

侧妃啊,一个庶女出身的侧妃,不管在谁看来,那都是祖坟上冒青烟,走了大运了。

可是,宁熹光一点也不高兴!!她不高兴极了!!

不过,勉强还可以忍受吧。

毕竟这一世的五皇子洁身自好,又因为性情孤僻等原因,至今没有成婚不说,后院中也没有一个侍妾通房。

无怪乎五皇子是京都所有丈母娘眼中最完美的女婿,可惜,就这么个好女婿,她们都没来得及将女儿嫁过去,他就娶侧妃了!

虽然是个侧妃,不是正妃,她们还可以慢慢谋划,但是,五皇子亲自去宫里请旨赐婚的事儿,她们可是知道了,这说明宁熹光得五皇子重视呢,这就不那么美了,让她们心里膈应的很呢。

不仅京城的贵妇们膈应,宁母更是膈应的要吐血。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膈应了,她深觉如鲠在喉,恨不能将宁熹光掐死,然后让自己的好闺女取而代之。

这么好的婚事儿,她亲手养大的闺女没攀上,竟然宁熹光这个庶女抢了先,宁夫人喉间梗着一大口血,差点喷出来。

可惜,皇后跟前的周嬷嬷紧盯着呢,她根本不敢表现出丝毫不喜,即便脸色僵的要死,还是得跪下来谢恩。

等周嬷嬷离去,宁熹光转身也要回小院儿。这时候,正院里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哭声。

宁大小姐哭的委屈死了,像是死了爹娘一样,一边哭还委屈的将屋子里的一应摆设都砸了,那手狠的,看得宁母心里直哆嗦,瞅着地上的一地碎瓷,心疼的更想滴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5 明君圣主(十三)

她一边砸东西,一边哭,还一边怒骂宁熹光是个勾人的妖精,做人不检点,四处乱勾搭人,迟早有一点遭报应,被天打雷劈。

宁夫人骇的赶紧捂她的嘴,可惜,宁大小姐此刻正在气头上,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一把将她推开,又继续咒骂起来。

宁熹光面色丝毫没变,到时她身边的两个嬷嬷——这是来教导她宫里礼节的,虽然不是皇后跟前伺候的人,却是在皇后娘娘面前挂了号的,被她亲自点了指给她,在进五皇子府的这几个月,她们将与她同吃同住,严格教导她规矩。

这两个嬷嬷面色黑沉,像是在脸上抹了一层锅灰。

她们底气足,自然不惧怕宁母两个人,宁大小姐开口不客气,侮辱板上钉钉的五行自侧妃,她们还能给她好

一张嘴就给宁大小姐罗列了一大堆罪名,别的且不说,单只是一个“蔑视皇家”,都够将宁家抄家的了。

从应酬中脱身的宁大人一进门就听到这些话,眼前一黑,险些气晕过去。

好险被小厮扶助没有倒下,他连忙快走几步,到了两个嬷嬷跟前,诚惶诚恐的又是弯腰又是作揖给两个嬷嬷赔礼,直言宁大小姐小儿无状,昨日发烧烧昏了头,这就将她送回去,罚她闭门思半年,不得到允许一步都不准她出来等等!

如此诸多保证,两位嬷嬷互相对视一眼,算是将这事儿抹平过去。

不过,等她们随着宁熹光到了她居住的小院,才真是忍无可忍,直接爆发了。

宁熹光的小院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院子虽然仅有两天没被打扫,但看着凌乱的不行。到处都是叶子不说,道路还到处都是灰尘。

进了屋子,两位嬷嬷险些被气运过去。

那屋子里竟是除了必备家具,另外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床和家具上边,也都是浓痰和茶水,看着就能恶心死个人。

再看那些桌椅,也都缺胳膊短腿儿,凌乱的散布在屋子里,越发衬得这屋子凌乱落魄。

“这,这当真是姑娘的屋子”一位嬷嬷不敢置信的扭头问宁熹光。

“是,是。”宁熹光捂着脸,羞愧应答。

两位嬷嬷彻底黑了脸,气的手脚都哆嗦,嘴角都气歪了。

宁熹光捂着嘴偷笑,早先屋子里的用具,被那些人搬空了,还弄乱了,虽然看着凄惨,但她还能住,勉强还能看过去。可是如今这场面,啧啧,不用别人解释,她都敢保证,指定是她入宫后,宁大小姐气不忿,特地跑到她这里撒气来了。

看看这屋子招贼一样的场景,她也挺恶心的,可是,她更感谢宁大小姐作妖的一番举动啊,此时她幸灾乐祸的都快疯了。

啧,看这次不把宁大小姐和宁夫人扒下一层皮来。

外边很快传来狼狈的脚步声,却是宁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领着大小一连串丫鬟,手上捧着被子、枕头、茶壶、茶盏等物,来给她布置房间来了。

两个嬷嬷磕磕巴巴的解释说,“夫人,夫人觉得三姑娘早先用的东西都旧了,今早姑娘离去时,夫人特意命奴婢等人将那些用物收拾了,现在就给姑娘送新的来了。”

宫里的两位嬷嬷努力压着心中火气,过来问宁熹光,“您看怎么办”竟是完全另外两位嬷嬷的话。

宁熹光垂首不语,做小可怜模样。而后又欲言又止的看着宫里的么嬷嬷,泪眼朦胧。

这两位嬷嬷受皇后吩咐,来教导她规矩,还有一个意思,也是要好生照应这位三姑娘。

可如今只一眼,她们就能发现这三姑娘在宁府,是实在没办法呆了。

两位嬷嬷其中之一,立马就领着一个小丫头出了宁府,一个时辰后回来,已经又带回了皇后娘娘的口信,让她先搬出去住,既然宁府里不稀罕她这个姑娘,且别住在宁府了。

于是,宁熹光就神奇的离开了宁府,住进了五皇子在京郊的别庄里。

这庄子上的丫头,全是五皇子府的人,都是忠仆,一言一行都非常有规矩,宁熹光在这里住的非常舒坦。

教导她的两位嬷嬷,因为她的聪慧、机敏、一点就通,对她也越来越喜爱。

能把宫规学好的姑娘,她们见多了,可学的这么快,这么好,还有自己韵味的小姑娘,那可真不常见。

看看这位宁姑娘通身的气派,怕是此刻再也没有人,能将她和早先宁府里,那位不受宠的庶女联系起来了。

那变化简直的大破天去了,若说早先的宁姑娘是个丑小鸭,现在绝对是白天鹅啊。这样的姑娘,被五皇子一眼挑中了,五皇子当真慧眼如炬!!!

宁熹光入五皇子府的时间定在九月初,天刚转凉的时候。

宁熹光是侧妃,入府不需要迎亲,只需要礼部走一走礼仪,就可以将她抬进五皇子府。

宁熹光却想着,元帅大人会不会破了这规矩,亲自来接她呢

毕竟元帅大人可是很稀罕她的。

在她在别庄居住的一个月里,虽然没有和元帅大人正面碰见过,可宁熹光心里清楚,元帅大人也住在别庄里呢。虽然一个前院,一个后院,他们两个见不到,不过,元帅大人晚上可没少登堂入室,偷窥她睡觉。

所以说,按照元帅大人稀罕她的程度,那一天会亲自来迎接她入府么

按说会把,也可能不会。

好吧,若是他亲自来接他入府,她以后就对他更好一些;若是他不来接她,哼哼,搓板她都给他准备好了。

宁熹光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她入府前五天时,南方发了洪水,大皇子宁王和五皇子肃王,一同被皇帝陛下派出去公干了。

所以说,现在终于不用再纠结元帅大人来不来接她入府的问题了,因为结局已经注定了。

给自己点蜡,顺便给元帅大人点两根蜡!

宁熹光的适应能力很强,进了五皇子府后,日子过的也很逍遥。

除了宁母和宁大小姐几次三番给门上投了帖子,要来拜会她,让她有些不胜其扰外,其余倒是都挺好。

悠然的日子又过了半月,就在宁熹光的望眼欲穿中,管家终于跑来和宁熹光说了一个消息,“王爷进京了,现今去宫里见陛下了,说不得要被留宿,最迟明天会回府。”

潜意思时,侧妃娘娘您要准备什么,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若是要张罗些稀罕物件,也可以开口吩咐了,他们都等着听吩咐办事儿呢。

宁熹光沉默了片刻,开口问了一句话,让老管家险些摔倒在地上。

“府里有乌鸡么”

“……有。”

“很好,拿来我这边的小厨房吧,稍后我亲自去张罗。”

管家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去后,宁熹光叫上相宜,对,相宜就是之前在宁府时,那个憨憨傻傻,对宁熹光还算忠心的小丫头。

宁熹光离开宁府时,就把她一道带走了,先是跟她到了五皇子别庄,后又跟她进了肃王府,已经勉强算是她身边的得力丫鬟了。

相宜亲自伺候宁熹光沐浴,期间不知粥什么神,给宁熹光洗头发时,竟扯掉了她好几根头发,疼的她连连倒抽了好几口气。

小丫头吓蒙了,连忙跪下请罪,宁熹光摆手让她起来,“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姑,侧妃娘娘,奴婢听说,听说……”

“听说肃王殿下还有个别名,叫玉面罗刹,据说他杀人不眨眼,早些年征战时,还屠过城,把一城几十万百姓全部坑杀了。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一个不高兴,把我脖子拧断,也让我死个干净”宁熹光翻着不雅的白眼说。

“奴婢,奴婢……”小丫头又被吓得不会说话了,宁熹光就接口说,“你都从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玉面罗刹,坑杀二十万百姓呢,我都没听说过,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放心吧,这都是假的,无凭无据说来中伤人的,根本不是真的。”

最起码宁熹光就一点不相信这传言。

别的她不敢保证,但是元帅大人的人品她是绝对相信的!

不管在那个世界,即便是他贵为神君,将世间一切都视为蝼蚁时,他都能够为了三千大小世界与魔王一战,那时候他心性凉薄至极,都没有无视他的臣民,而当他是个皇子,从小接受的还是“以民为本”的教育思想时,又怎么可能对百姓乱杀无辜

想想都不可能。

那话一听,就知道是有人恶意造谣,要毁了元帅大人的名声呢。

这谣言没有半点可信度,就用来糊弄那些愚民的,而相宜就是愚民中的一个。

自己身边的人,怎么能愚蠢的到这个地步怎么可以如此是非不分怎么对元帅大人怀抱恶意

宁熹光心有戚戚,当下认真给相宜科普起“造谣与中伤”一事,务必将元帅大人洗白,让相宜成为元帅大人的脑残粉。

她念念叨叨说的认真,相宜听着听着,心中对肃王殿下的畏惧,也渐渐消散了。

更甚者因为宁熹光洗脑能力强悍,相宜此刻不仅不觉得元帅大人暴戾骇人,脑电波反倒和宁熹光靠齐,由衷的觉得,元帅大人当真英武过人,果然不负“战神”之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5 明君圣主(十四)

说到兴头上的两个人,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了屋子,此时正靠在外间的梨花木雕椅上,听着浴室内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嘴角忍不住一直抽搐。

负责伺候宁熹光的侍女,都是早先在五皇子别院伺候的,她进府后,那些人也都一道跟了过来,随身服侍。

当然,因为宁熹光比较看重相宜的缘故,她们不免就受到了冷落。

不过,这些丫头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不是一般的丫头,她们也确实出身不凡,都是暗卫营中的人,让她们和相宜一样,在主子跟前争宠,她们还真没那心情。

对于五皇子,她们倒是敬畏非常,可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她们也不敢上去打扰,恭恭敬敬的上了茶,便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屋里太安静,以至于宁熹光洗完澡出了浴室,才发现房中坐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她家元帅大人。

咳,话说,元帅大人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是猫么,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他肯定听到她刚才的絮叨了吧

宁熹光眉头一拧,随即舒展开,反正她也没说元帅大人的坏话,不仅没说坏话,她还全程给相宜科普元帅大人有多威武,有多英明呢。

当然,鉴于她对这个世界的肃王殿下并不怎么了解,所知道的事情也都是从街头茶馆的说书人那里得来的,外加听了几句闲言碎语,所以,她刚才吹牛恐怕吹得有点离谱吧

不管怎么说,说人好话总比说人坏话让人逮着强。

相宜已经吓傻了,她再蠢,也知道贸然出现在侧妃娘娘屋子里的男人,不可能是外人,当即就跪倒在地请安。

“下去吧。”低沉喑哑的男声冷冷的吩咐说。

相宜连滚带爬跑出去了,期间根本没有回头看宁熹光一眼。

宁熹光心里暗叹,这丫头真是没良心啊,面上却已经端起欢喜明媚的笑意,问傅斯言,“陛……殿下您回来多久了,可需要用些吃食”

上辈子称呼元帅大人习惯了,刚才嘴一秃噜,差点说错话。

宁熹光站在灯火旁,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看着傅斯言。傅斯言绷着俊彦,也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面前的女子还不到二八年华,看起来有些稚嫩,然她眉眼清丽绝俗,五官柔美温婉,这是这般看着人笑,便让人的心不觉就软了。

她无疑长得非常出色,虽然不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的容颜之最,然不知为何,一看见她,他的心跳总是不受控制,砰砰砰的似要从破腔而出。

“方才回来。吩咐厨房上膳吧。”

他艰难的移开视线,口气冷淡的吩咐。

宁熹光不在意他的冷淡,好整以暇的看了他两眼,弯唇偷笑了笑,便吩咐人下去传膳了。另外,还让丫鬟提了热水过来,她亲自服侍傅斯言擦了手脸。

她房间内没有元帅大人的衣服,只能让他先穿着原来的那身,不过,元帅大人的洁癖发作了,看着身上的衣服蹙紧眉头,而不过片刻功夫,外边丫鬟就捧来了几件常服。

宁熹光连叹气都懒得叹,她不紧不慢的拿起衣服,给元帅大人换上。

与此同时,膳食也一道道摆上来了。

宁熹光原本准备洗漱完煲一个养身的乌鸡汤,可惜,她还没来及动作,元帅大人就回来了,她自然没功夫去煲汤了。

不过,这桌上还是有一道乌鸡红枣汤,该是厨娘做的,味道虽然差强人意,倒也勉强可以入口。

两个“陌生人”,吃饭期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宁熹光倒是给元帅大人夹了两筷子菜,不过,看他吃下后眉头微皱,该是不喜欢那些菜肴的味道。

这就奇怪了,难道元帅大人这个世界的口味,和以前不一样了这几样菜,以前元帅大人可是很喜欢吃的。

宁熹光心里有些不安,好在她也是绷的住的人,倒也安安稳稳的用完了晚膳。

晚膳后两人坐在一起喝茶,照旧没人说话,气氛就尴尬了。

宁熹光也不是个多话的,不过跟元帅大人这个锯嘴葫芦在一起这么多个世界,她就是再寡言一个人,也都快变得能说会道了。

此时就找话题说,“之前管家过来一趟,说是殿下进宫了,大约明早回来。”可我还没洗完澡,你就回来了,所以说,“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府了”

“有事儿要处理。”

“哦,原来如此。”宁熹光一本正经的点头,心里却憋笑道不行。元帅大人找的借口连个小孩儿都糊弄不住,还想糊弄她。啧啧,承认想快些见到她,就那么难么

宁熹光就逗他说,“既如此,臣妾就不耽搁殿下的时间了,殿下且先处理公务吧。”

傅斯言:“……”没想到剧情会这样发展,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他的脸都僵了。

“不过,殿下当真如此赶时间么依臣妾说,若不时太赶时间,不若过了今晚再忙碌。殿下在外奔波几日,身体疲乏劳累,该好生休息才是。”

看他依旧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宁熹光嘴角又抽了抽,再次给他递了个台阶,“若是当真赶时间,殿下不若就在臣妾这里处理公务吧。臣妾这里有一间收拾好熬的书房,臣妾平时也在里边练练字,布置的倒还舒适,且也安静,殿下以为如何”

最后,五皇子殿下“拗不过”她一再恳求,便让随身的侍卫将几分积压的公务都抱到宁熹光居住的丹若院来处理。

宁熹光则非常安分的没有再靠近书房,而是被相宜伺候着洗漱过后,换了寝衣,斜倚在床榻处看话本子。

夜色一点点沉寂下来,窗外突然刮起狂风,那风带着呼哨儿打着卷,在院子中肆虐。

这是要下雨了

才想到下雨,外边就响起电闪雷鸣,几个丫头有条不紊的进来关窗,顺便和宁熹光通禀,“娘娘,外边温度降下来了,奴婢瞧着今晚上会有些凉,要不要换床薄被”

早几天晚上歇息时,她盖得还是夏凉被呢,不过刚才吹来那股风还真有些清凉,看来真是降温了,那就确实有换被子的需要了。

宁熹光点了头,丫头们就快速搬了两条薄被出来,还给铺好了床,一人一个被窝。

宁熹光:好吧,入乡随俗么。

电闪雷鸣了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就啪嗒啪嗒从天上落了下来。

先时下的还不急,而后天就像被通了个窟窿似得,大雨倾盆而下。

这么大的雨,又加上雷声轰鸣,电闪霹雳,能安心办公才是见鬼了。

宁熹光见元帅大人还没回来,干脆自己起身去书房,准备问问他何时就寝。倒是没想到,正和走到门槛处的元帅大人碰了个正着。

她一个没注意,踉跄后腿两步,“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傅斯言及时扶助她,却没有松手,反倒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带笑的嘴角,似乎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他绷住嘴角,有些不高兴。

宁熹光笑说,“本以为要摔倒了,臣妾被吓的不得了。可一下就被殿下救了,不仅免得臣妾出丑,还等省了摔倒的疼痛,臣妾自然高兴了。”

傅斯言此时已经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宁熹光站直身子,又笑的很诚恳的说了句,“多谢殿下救命之恩了,臣妾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傅斯言:……

“传水沐浴吧。”

“是。”

看着元帅大人的身影消失在净室内,宁熹光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在相宜几个丫鬟惊恐的目光中,忍不住捧着肚子弯腰笑爬在桌子上。

傅斯言很快从净室出来,宁熹光熟门熟路的拿了帕子,给他绞头发。

她动作熟练轻巧,一举一动中都有着难言的亲昵感,傅斯言起初觉得不适,可根本没有等他反抗,那双素白的柔夷已经拿着帕子,给他轻轻擦拭起头发来。而后又给他按摩穴位,从头顶按摩到太阳穴,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

“可以了。”

他猛一下站起身,那种熟悉到心悸的感觉又来了,这让他控制不住心中的躁动难安,无意识中冲她挥了手。

宁熹光眼看着那只胳膊要将她扫开,她可以轻易躲过去,可为什么要躲,她就得受着,她就看看元帅大人到底想干么。

手掌上传来清晰的皮肤接触的感觉,傅斯言发现他无意识中将宁熹光挥开时,已经有些晚了。索性他动作快,在她即将撞到家具,磕到墙上时,一把将她拉回,再次抱进怀里。

“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臣妾服侍不周,惹了殿下不喜”

“不是。”傅斯言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再次握紧。终于,他再次松开她,声音喑哑干涩的吩咐说,“准备安置吧。”

窗外的树枝拍打的窗子,加上雷雨闪电的声音,气氛就有些紧绷。

宁熹光看了他一眼,不声不响的去安置了。她躺在床里侧,感受着外侧的位置深深凹陷了下去,这是元帅大人上来了。

不回头看他,宁熹光咬着手指生着闷气。

她知道如今她和元帅大人还不熟悉,他警惕她是应该的,可真当被他挥开了,她心里难受的不得了,想哭出来,还有些埋怨他。

可私心里却又忍不住替元帅大人辩驳:他这样的态度才对么。他是皇子,生来尊贵,不知道多少女人对他心存不轨,妄图攀上他,达到种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些女人算计颇多,他躲的肯定困难,如今都养成条件反射了。

这么想着,似乎心里就好受许多。可是,只要一深想之前或许有不少女人缠着元帅大人,她这心里酸的啊,跟喝了一大缸陈年老醋似得。

宁熹光越想越心酸,可是她到底心酸什么啊,那些有的没的东西,都是她臆想出来的而已,又不是真的,她可别自己恶心自己了。

再说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因为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吃醋,简直越活越回去了。

这么想着,心气儿就顺了,宁熹光也能平静面对元帅大人了。

她侧过身来,往元帅大人那边靠啊靠,不时就挤到他被窝里了。

房间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只余下外间一盏小小的夜灯,散发着温润的光辉,给屋内增添了一抹微弱的亮光。

宁熹光看见元帅大人紧绷的嘴角,感觉到他绷紧的身体,毫不迟疑的伸出狼爪,要掀开元帅大人的被子。

她的手被元帅大人一把按住了,“休息。”

“我在休息啊。”宁熹光狡辩说,“只是太冷了,我想和您一起睡。而且我怕雷,外边电闪雷鸣的,太吓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宁熹光这一瞬间爆发的力气太大,亦或是元帅大人放水了,总之,她竟顺利的掀开元帅大人的被子,和他挤到了一块儿。

所以说,都睡到一个被窝里了,她要不要更进一步,直接把元帅大人吃了

不管吃不吃,先调戏调戏准没错。

宁熹光一只手顺着他的衣襟往上爬,再次被元帅大人按住了。这次他低沉的嗓音中,充满了威胁和压抑的沉闷,“休息。”

“在休息啊,不过我喜欢抱着人睡,不抱着人总不舒服。以往在家里时,我都抱着枕头呢。如今有您了,我才不稀罕抱枕头呢,我就抱着您。”话落音,手又往上爬了爬,已经摸到元帅大人劲瘦的腰线了。

傅斯言的身体彻底僵硬了,他一只手还牢牢扣着他她的手,可那手就像是残疾了似得,没有丝毫抵抗力,只能任由她的小手如同灵蛇一样,在他脊背上爬来爬去,直至爬到胸前,又回到腰部,暧昧的摩挲着。

傅斯言的喉咙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起来,他的目光沉的能凝出水来,看着眼前女人的视线,也明显深邃幽沉了许多许多,那视线沉凝,好似要把人吸入他眸中。

可宁熹光完全没有感觉到那视线中的威胁,想来即便感觉到了,她也只是洒然一笑,元帅大人想约,那就约呗。

兴许正是抱着这种想法,她撩拨的越发起劲了,那手不断越界,不断往下……

终于,傅斯言艰难的吞咽了两口口水,握紧拳头,挣扎片刻,直接将宁熹光压在身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7 明君圣主(十五)

一夜过去,宁熹光就如同窗外那株被暴风雨蹂躏过的玉兰花树一般,整个人都残废了。

她胳膊腿儿疼,腰酸的直不起来,双腿更是又酸又疼合不拢……

简直作孽哦。

看看她身上暧昧的青紫瘀痕,斑斑点点的布满全身,看得相宜忍不住直哆嗦。

宁熹光也感觉疼,不过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来说只是小儿科,她早就习惯了,根本不放在心里。

不过腿部和腰部的不适,让她活动不便,这让宁熹光有些郁闷。

相宜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宁熹光更郁闷了,那活似她受了设呢非人性一般的虐待的痛楚表情,是要闹哪样啊

宁熹光原本是想让相宜帮她涂抹药膏的,可看她泪眼朦胧的随时可以哭出来,只能改口说,“去给我准备热水,我先泡个澡。”

相宜下去后,宁熹光火速从空间扣中取出一枚废丹。这丹药的作用是活血化瘀,吃了非常管用,最多一天时间,她身上的淤痕就可以消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丹药虽说不是仙丹,可也是修真界的丹药,她直接吃了肯定立刻爆体而亡,宁熹光自然不敢,所以还是意思意思剐蹭了一点丹药沫沫进嘴里。

沐浴更衣,将自己收拾好,宁熹光才去用早膳。

说是早膳其实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午膳了,毕竟现在已经辰时三刻,将近十二点左右,正该用午膳。

宁熹光被刚开荤的元帅大人折腾了一晚,那是实打实的一整晚啊,从躺在床上开始,一直到天麻麻亮,两人才结束了妖精打架。

别问她为毛已经累的睡着了,还知道啥时候结束的,因为他听见外边喊元帅大人起床上朝的声音了——大新如今是五更天上朝,将近早上七点钟,即便今天下大雨,外边天亮的晚些,但好歹还是九月份儿,七点钟天也早亮了。

体力消耗非常巨大,造就了宁熹光的好胃口。

她喝了一碗鲫鱼豆腐汤,一小碗红枣薏米杏仁粥,另外还用了一些时鲜的小菜和糕点、烧麦等物。

可以说,桌上的食物,她吃了个七七八八,可不是撑的肚子溜圆。

吃过饭又开始昏昏欲睡,宁熹光张嘴直打哈欠,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眼睛一闭就想睡过去。

相宜见状连忙开口说,“娘娘,咱们出去转转好不好半上午的时候雨停了,如今空气新鲜着呢,咱们出去看看景,顺便转转消消食。”

“那就走吧。”宁熹光打着哈欠站起身。

昨天的雨下的又急又大,吹折了不少花木。

在五皇子府侍候的人都是行动派,在雨停后,就火急火燎的收拾起满地狼藉来。到如今,基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除了花匠还在耐心修剪被吹折的花木,争取弄出个不逊色与之前的好造型来,另外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在湖上打捞枝叶,其余景色竟都恢复了往昔的美好,只除了叶子更清凉些,其余再看不出它们都被暴雨肆虐了一晚上的痕迹。

空气也确实非常清新,走在小径上,嗅着清淡的花香味儿,真是让人身心都舒畅起来。

宁熹光转了两圈,就在一个湖中小亭上止了步,要在此休憩片刻。

相宜给她递了一把鱼食,宁熹光漫不经心的喂着鱼,看那些肥美的鱼儿争先恐后的过来抢食,宁熹光突然有了兴趣,让相宜招了个熟悉五皇子的老嬷嬷过来。

问她,“这湖中都有什么鱼我方才见了鲫鱼、鲤鱼、竟还有些几尾鲈鱼……”潜意思是,这湖中的鱼,怎么不是观赏性的锦鲤,而都是些可食用的鱼类,这太奇怪了,谁的审美这么奇葩,和她一样一样的。

老嬷嬷面不改色回道,“禀侧妃娘娘,这里的鱼儿都是殿下吩咐放养的。”

宁熹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看这里的鱼儿虽然肥美,个头却不是太大,放养的时候应该不太久吧”

“确实,才放养了两个多月而已。”嬷嬷一本正经回复,寡言守礼的不肯多说一个字。

宁熹光挥挥手让她离去后,而后等相宜回来,才好奇的问相宜,“打听出什么了”

相宜面红脖子粗的说,“听其余几位婢女姐姐说,这湖中原本也是放养的锦鲤,还都是从南召等地特地捉来的吉祥锦鲤,特意喂在此处的。熟料五皇子两月前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就,就……”

“就要求把锦鲤都打捞起来,在湖中放养上可食用的鱼儿”宁熹光笃定说。

“对,对,就是如此。”

宁熹光:“……”好吧,原来那个审美奇葩的人,并不是别人,还是她!元帅大人这是受了她的影响,才又在湖中喂上了这么接地气的鱼儿。

“既然这里有鱼,那也别浪费了,你让人去打捞两条上来,咱们今天晚上吃鱼。”

“主,主子……”

“又怎么了”

“殿下,殿下吩咐这湖中的鱼儿要好生喂养,不可,不可随意打捞。”

宁熹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是针对你们,又不是针对我的。我打捞了鱼儿给殿下煲鱼汤喝,殿下肯定只有欢喜的份儿,断然不会生气惩罚我的,你说对不对”

“……对,对。”

亲眼盯着老嬷嬷打捞了一条鲈鱼,一条鳝鱼上来,宁熹光心满意足了。嘱咐她们将鱼放进小厨房就好,等她回去再收拾,今晚上她亲自下厨,不用她们张罗。

尽管嬷嬷们对这位侧妃娘娘的厨艺非常不相信,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麻溜的拎着装鱼的桶回去了。

宁熹光也准备回去小院了,这时候却有一个丫头脚步匆匆的走过来说,“娘娘,宁府的夫人和大小姐登门求见,如今正在外边候着呢。”

宁熹光眉头一皱,张嘴就说,“不见,让她们回了吧。”

丫头的面色变都不变一下,恭敬的应下,便又立刻退去。

回去时,相宜一副挠头苦思的模样,脸皱的像朵菊花,宁熹光见状心里好笑,冷不丁开口问她,“在想我为何不见宁夫人和大小姐”

“对,对啊。”见她面上带着笑意,相宜胆子就大了些,把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娘娘,咱们不见夫人和大小姐,会不会不太好”

“哦,那里不好了”

“会,会被人说的。”

“说什么”

“说,说……”相宜磕磕巴巴说不出话,宁熹光就点了她额头一下,教训说,“你傻不傻!你是不是想说,我不见她们,就是我冷清刻薄,就是我不顾娘家,就是我攀上高枝儿,一招得势,就冷漠瞧不起人了”

相宜被她的话唬住了,连连摇头摆手说“不,不是。”

“你也别狡辩,你这丫头,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我还能看不出来不过,我就是不顾娘家,就是冷清刻薄了,谁又能把我怎么着我在宁府过的是什么日子,稍微有点势力的人只要一打听就知道。宁夫人不仅作践我,还想拿我替我那好姐姐换亲,工部侍郎府的老夫人生辰时,她们母女两做的一场好戏,差点没把我逼死。回府后,更是为了拿捏我,将我屋里东西都收刮走了,连口吃的喝的都不给我送,她们这是要逼死我啊!!他们都这么不把我当人看了,我还给她们留什么颜面”

宁熹光顺手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拿在手中轻轻一嗅,颇为冷情的说,“脸面都是互相给的,她们不给我脸,我也没必要给她们脸。都把我得罪死了,如今看我得势,又想攀上来拿好处,天下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我就是不给她们占便宜,就是要和她们撕扯干净,就是要让京城看热闹的闲人都知道,我和娘家不和,就是要让她们占不到我一点光。”

相宜被她冷厉的话吓得踉跄退了好几步,良久后才怯怯开口唤了两声,“娘,娘娘……”

“这就吓到了,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宁熹光继续说,“再来,她们求上门,肯定是为了拿好处。我没什么本事,要给她们办事肯定要求殿下,不说会不会让殿下为难,可我不想养大了他们的胃口。这若真是我应下见他们,又被他们威逼着给殿下吹枕头风,他们得了势,而后闯了祸,还不得让殿下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凭什么啊我不打压他们就是给他们面子了,凭啥还给她们争好处美的她们!做他们的白日梦去吧。”

宁熹光碎碎念了几句,就带着相宜扬长而去。

走到拐角处见到几个收拾花木的老嬷嬷,见她过来都恭敬的行礼。她们距离如此近,她方才说的话肯定都被他们听了去。

不过无所谓,她又没说殿下坏话,还一个劲儿维护他呢。再来,就是这些嬷嬷觉得她不近人情又能怎么,她们还能讲主子的闲话不成

宁熹光回到居住的小院时,之前过来通禀的丫头又来了。宁熹光从她面上看不出宁夫人和宁小姐是不是被打发走,就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禀主子,奴婢送宁夫人和宁大小姐上了马车后,宁夫人又拿出一张帖子给奴婢,说是宁大人半个月后生辰,邀请过府一叙。”说着把一张红色镶金边的帖子递来。

相宜接过后呈到宁熹光手中,问她,“娘娘,到时候咱们过去么”

“谁知道呢,到时候再说。”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去了,啧,看看这帖子中写的什么,让她务必出席,最好把殿下也请过去。

把殿下请过去干么,给她们装点门面么美的他们。

宁熹光轻哼两声,随手把帖子丢桌上,吩咐相宜,“收起来吧。”

歇息片刻,宁熹光亲自去了厨房,要给元帅大人煲汤。

她盯着嬷嬷把鱼杀了,鲈鱼准备做清蒸鲈鱼,鳝鱼准备煲汤。

虽然昨晚刚下了暴雨,如今也已经时近九月,按说天气该非常凉爽。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今日的天上午还有些清凉,到下午时,就闷热起来,又潮湿又闷热,让人身上黏腻腻的,非常不好受。

这个时候就非常适合吃鳝鱼了。黄鳝性温、味甘,入肝、脾、肾经,有补中益气、养血固脱、温阳益脾、祛风通络等功效。

在鳝鱼汤中加入些强肾补虚的山药,这道汤就越发益脾补肾补中益气了,当真是这个时节最佳的补益养生汤。

宁熹光是厨房老手,做菜顺手拈来,原本几个嬷嬷一直紧盯着她,就准备随时救场,倒是没想到,这位看着弱不禁风,风雅婉约的侧妃娘娘,厨艺还当真不错。

啧啧,看看这切菜的姿势,看看那处理的地道完美的配菜,这侧妃娘娘的厨艺绝对不在她们之下啊。

几位嬷嬷紧盯着宁熹光煲汤,却虽也没注意到,就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宁熹光将一点养身固体的仙丹沫沫投入了鳝鱼山药汤中,而后,又眼明手快的投入了一些她秘制的佐料。

这些佐料都是用天界的灵花灵草做的,磨成粉末非常鲜美,煲汤用最好。几乎不用再汤中添加其余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能将鳝鱼的美味激发到最大,还伴随着无尽的鲜香味儿……总之,那味儿扑鼻撩人,谁闻了都得流口水。

两个看炉的嬷嬷口水泛滥到什么地步没人知道,却说刚回府的傅斯言几人,嗅到鲜美的鱼香味儿,都忍不住微微翕动起鼻子来。

肃王殿下的亲卫中,有一个叫林签的,他和他堂哥林锦之,也就是工部侍郎府的长孙,同在五皇子身边伺候。

与林锦之不同的是,他对读书科举出头非常不耐烦,生来就爱舞刀弄枪。好在他运气不错,拜了个好师傅,而后又死缠硬磨着五皇子,和他打了好几架,才能跟在他身边做亲卫,打渔晒网的混日子。

他是个混不吝的,却也是个性情跳脱活跃的,一点不把五皇子这位表兄的冷脸看在眼里。嗅到鱼香味儿后,也是他最先耐不住舔着脸凑到五皇子跟前你,“表哥,你嗅到没,这是什么味儿卧艹,这香味儿简直邪门,小爷肚子里馋虫都给勾出来了。不行,这口水也跑出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8 明君圣主(十六)

“我说,这香味儿是从肃王府中传出来的,唉,表哥你不厚道啊,什么时候弄了个神厨进府都不说一声,你这太不把兄弟看在眼里了。兄弟最多混你一顿饭吃,又不会给你抢人,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见傅斯言不搭声,他更兴奋了,又自言自语的说,“既然表哥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那今天我就不走了,在你府上混饭吃了啊,哈哈哈哈……”

自言自语完毕,这位名叫林签的大少爷随手给跟在后边的小厮打了个招呼,“回家通知母亲、祖母,就说我今天在肃王府陪五表哥用膳,让她们不用等我了。”

小厮绷着脸,不发一言,心里却狂吐槽:您一个月二十九天不在家吃饭,家里谁给您留过饭,谁等过您用膳啊,您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心里狂吐槽自己不靠谱的少爷,可小厮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应下,而后认命的跑回府里报信。

却说,林签进肃王府如进自己的院子一样随意。然而,当他看着一向三点一线的肃王殿下,这次没有径直回他居住的院落,而后往后院走去,不由纳闷了。

纳闷之后,林签突然想起什么,激动的一排脑袋,“哎呦,我竟然忘了,表哥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哈哈哈,一回来就回后院,看来小嫂子很得你心意啊。”

傅斯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林签就讪讪的将准备放在他肩膀的胳膊放下了。

他略窘的摸摸鼻子,小声咕哝,“不久说两句么,这就护上了哎呦,可真酸啊。”

傅斯言丝毫没将他的话听在耳里,径直完后院而去。

林签再不懂规矩,也知道后院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一时间郁闷的想挠墙,只能对着身边的侍卫发脾气,“你说殿下这又抽什么风啊我又没得罪他,他瞪我干么别看我好欺负,就拿我但出气筒啊,我可是很有本事的,一不留神惹了我,我拳打脚踢……”

身后的几个侍卫纷纷散了,小声说笑的走去他们在王府休憩的院落,至于林签,啧,这个二货继续做吧,等殿下气不顺了,迟早收拾他。

林签回头一看众人都散了,郁闷的踢墙,他没办法,只能随着众人一道回去。可才走两步,他突然想到一件重大的事儿,——“我的鱼汤”

他傻乎乎的瞅着后院的方向,狠狠的翕动几下鼻子,没错,那鲜美的诱人的鱼汤味儿,就是从后院飘来的!

划重点:是从后!院!飘!来!的!

所以说,是新来的侧妃娘娘特意给表哥煲的汤

这肯定没错了!!

比较惨绝人寰的是,既然是侧妃娘娘给表哥准备的,肯定没他的份儿,他还怎么混口吃的

天老爷耶,有这鱼汤味儿一直在鼻尖飘着,今天晚上别的东西他还能吃下去么!!!

林签这次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不提林签这个二货,却说已经进了后院的傅斯言,脚步在不自觉中加快。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剑眉微蹙,缓了脚步,有些弄不清今天归心似箭的心情到底是为何

是因为后院这个女人么

应该是她。

可让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如此影响,甚至掌控他的心情,傅斯言念及此又不自觉蹙起眉头,这不是一个明君该有的作风。

心里虽然隐隐排斥,可脚步又在不自觉中加快,傅斯言很快进了小院。

宁熹光特意询问过早先在肃王府服侍的嬷嬷,问清她们元帅大人回府的大概时间后,就下厨准备小菜去了。

汤已煲好,菜也准备好,随时可以上桌,她满意的点点头,让相宜准备了热水,去沐浴净身了。

等她收拾好自己,给自己画好美美的妆容,傅斯言正好踏进室内。

宁熹光笑嘻嘻的站起身,给他请安,顺便给他解开身上的朝服,换了一身单薄的家常衣衫。

相宜已经非常有眼色的端了热水,拿了帕子进来,宁熹光又给傅斯言擦脸擦手,而后才笑着说,“晚膳都准备好了,是现在用,还是等等再用”

“你做的”

“对,我亲自下厨做的。”宁熹光俏皮的眨眨眼,“味道是不是非常香告诉你,我厨艺可是非常好的,虽然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是我做菜也非常拿手,一般人可吃不到。”

“你之前还给谁做过”

这是又醋上了

宁熹光好笑,面上却一点神色不露,问傅斯言,“你猜。”

英明神武的五皇子殿下,接连回答了她两个问题后,心中都非常懊悔。太丢份儿了,他不应该询问的,可那话就在嘴边,一个控制不住,就从舌尖滚了出来。

拒绝再次犯蠢,五皇子殿下抿紧了唇瓣,没有再回应她。

索性宁熹光也不在意,看他坐的无聊,就直接吩咐人上膳了。

她今天准备的吃食非常简单,一道鳝鱼山药汤,一道清蒸鲈鱼,一道水晶虾仁,还有一个红烧茄子,虎皮青椒,蒜香油麦菜,外加两道凉拌的时蔬。

都是非常家常的菜,油水也都不大,看着清清凉凉,色彩搭配也让人心旷神怡,让人一眼之下就非常有食欲。

傅斯言也当真非常有食欲,桌上的菜他几乎吃了一大半,宁熹光今天下午一直做菜,闻香味儿就闻饱了,倒是不怎么有胃口,不过看元帅大人吃的香,她也跟着吃了一小碗米饭。

吃饭期间发生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儿,便是元帅大人竟然给她夹!菜!了!

那瞬间他动作非常自然流畅,夹了一块儿鱼腹肉放进她碗里,还开口说,“你喜欢,多吃些。”

话落音,两个人的动作同时一顿,宁熹光是惊喜交加,有点类似于备受宠爱的欢欣,而实际上,她心中则欢欣雀跃的觉得——元帅大人记起她喜欢吃鱼腹肉,那他是不是恢复了往昔的记忆

事实证明,并不!!!

傅斯言也不知方才为何会有那样的动作。

可那瞬间,他就是鬼使神差一般,夹了鱼肉给她吃。他知道她喜欢吃鱼腹肉他怎么会知道!!一切不过是潜意思作祟!!!

因为这个插曲,傅斯言面色有些微妙,吃过饭后也没有留宿,匆匆离开了。

宁熹光坐着喝茶消食,相宜苦着脸进来了,“娘,娘娘,殿下他……”

相宜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宁熹光却已经知晓她想说什么。她接着相宜的话瓣儿说,“又想问殿下刚才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相宜唯唯诺诺的点点头。

宁熹光想逗逗这小丫头,就也苦恼的说,“我怎么知道。说实话,我也挺苦恼的,我不会是无意中说了什么话,得罪了殿下吧”

做出惊恐交加的模样,“相宜,你说我会不失宠,殿下会不会之后都不再召见我了那我之后怎么过啊,我岂不是,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

一道清冷熟悉的华丽男声在耳边响起,宁熹光一抬头,就见元帅大人竟然去而复返了!!

讲道理,傅斯言同志你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真的会把人吓死的!!!

看看相宜,现在都被吓成鹌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跟马上要被人发卖的小可怜没什么两样。

宁熹光赶紧开口,让相宜下去备茶,自己则笑的眉眼弯弯的站起身服侍这位爷落座,“殿下怎么又回来了”

“呵。”他淡漠的看着她,轻敲着桌面,“回答方才的问题,岂不是什么”

宁熹光心里默默翻着白眼,元帅大人这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太讨人厌了!!!

不过,让她回答问题她就回答啊。别的什么东西她不会,信口雌黄的本事她可是学到家了。

当即就说,“没了您的宠爱,我岂不是要失宠了岂不是又要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每天没吃的没喝的,想吃口热乎的,还要看下人脸色,那样的日子我过的还有什么劲儿啊。”

傅斯言的脸一点点黑了,他放在扶手上的那只手,也慢慢攥紧了,露出二郎森森的白骨。

“谁说你失宠了谁说不给你吃喝谁让你看下人脸色”

说话的口气越来越重,似乎恨不能将给她脸色,虐待过她的人碎尸万段一样。

宁熹光心想,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当即张嘴就告状,“我知道您肯定不会如此对待我,不过我害怕啊。要知道,我之前在娘家,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连家里最低等的小丫头都不如。您看我现在脸色也好,身上也有肉,可之前在宁府时,我瘦的跟火柴棍差不多,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她的话当真非常有说服力,傅斯言对素未蒙面的宁府中人,当真恨得咬牙切齿。

她如今脸色算好身上还有肉

脸色勉强算不错吧,至于肉……她一身骨肉架子,昨晚上……简直咯到他了!!

想起昨晚的事儿,傅斯言面色红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继而,他又想,她如今的模样,是在皇子别院调理了一个多月的结果,就算那段时间她吃好喝好,可身体抵制亏损严重,以至于到如今还瘦如孱柳,好似风一吹就能将她吹走一般。

又想起之前在工部侍郎府上见她时,那时她化了淡妆,面色看着也不错,不过,身段确实过分荏苒,好似随意就可将她折断。

宁府!

当真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折辱她!

傅斯言心中充满暴戾的气息,恨不能现在就将宁家所有人逮捕入狱,严刑拷打,斩首示众!!

好在他最后一丝理智尚存,才没有让他下什么昏庸的命令。不过,宁府已经被他记在小本本上了,收拾他们只是迟早的事儿。

当下,他忍不住伸手,轻轻一拉,就将宁熹光拉过来,坐在他腿上。

看着她红唇微翘,好奇的看着他,傅斯言喉结微紧,忍无可忍,直接覆住她的红唇……

这一晚自然又是被翻红浪,鸳鸯交颈。

好在傅斯言知道自己昨晚折腾的狠了,今天晚上倒是很有分寸,只温柔的要了她两次,就放她休息去了。

他抱着她安眠,宁熹光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宁熹光听到外边丫鬟们轻微走动的声音,以及细碎的说话声。

她唤来相宜,“外边怎么了,听着很热闹似得。”

“可不是热闹。”相宜高兴的眉飞色舞,“娘娘,咱们府里要宴客呢,殿下把事情都交给您全权处理了,现在外边有三个嬷嬷,两个管家,都等着您示下呢。”

宁熹光披上衣服坐起身,打着哈欠问相宜,你给我仔细说说,“谁要宴客,为什么宴客,都要请谁啊”

“是咱们家殿下要宴客。说是当初进府时,委屈娘娘了。当时殿下在外奔波,娘娘进府时,也没有整饬两桌,请人来热闹热闹。如今殿下回来了,可不得把宴席补上。至于都请了谁,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据说是宫里的几位成年皇子都回来,其余还请了什么人,奴婢就不清楚。”

宁熹光喝茶润润嗓子,就在相宜的服侍下,穿上衣服洗漱去了。

等她从净室出来,时间又到了午膳的时候。

宁熹光先吃了两块糕点垫垫肚子,就让几位管家和嬷嬷过来回话。

都是利索人,也都非常规矩,宁熹光问什么他们回什么,倒是让宁熹光很快弄明白许多事情。

原来这次宴会确实是为了庆祝她入府设置的,宴席就定在后天,届时不仅有诸位成年皇子出席,听说工部侍郎府上诸人也会到。

总结来说,这次的宴席是小宴,请的都是亲友,不必过分铺张,一切低调为好。

宁熹光知晓低调行事的好处,再说,她如今只是侧妃,又不是正妃,台子搭太大招人眼,那不是把自己当靶子,等着人收拾么

所以,她一点不觉得邀请的人少,委屈了自己,反倒很善解人意的说,“就这些吧。我娘家倒是没有要邀请的人,你们的安排也都非常不错,就按你们之前预定的做就可以。”

“请帖发下去了么”

“尚未。”

“写好尽快送出去。这次邀请的都是亲友,身份也贵重,就劳驾两位总管亲自跑一趟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9 明君圣主(十七)

宁熹光对管家一事非常有心得体会,相对的,她也非常懂得御下之道。

肃王府的这几位管家和嬷嬷,现在看着都是规矩、本分、谨慎、稳重之人,令行禁止,确实也能担待得起元帅大人对他们的重用。

不过,人不可能以第一印象为基准,去评判另一个人,非得长期接触下来,才知道那人究竟是好似歹,有没有什么坏心眼。

就眼下来说,宁熹光对眼前几人还是满意的,就没有新官上任,给他们下马威,只是又敲打了几句,就让他们下去了。

之后她不紧不慢的用了午膳,便让相宜去找管事的嬷嬷,让她们先把内宅的管家账本送过来。

肃王府现在她管家,以前元帅大人没有回府,她过府也没有个正经典礼,入门的时候太没气势,难免让人看低。

她那时候不急,更不会一门心思算计着揽权,可如今已经受元帅大人提点,开始管理内宅,那她就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日子,而要把这府里所有事情都理清理顺了,什么东西都归置的妥妥当当。

宁熹光行动力很强,中午才吩咐了嬷嬷和管家宴席的事情,下午就开始查账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身边伺候的四个大丫鬟中——除了相宜,另外三个全是肃王府的人。之前她不信任她们,这段日子对她们也有所考量,如今考量结果还算满意,那三人中竟也有两人会记账、算账的,其中一人还专门学习过,在这上边也特别有天分,宁熹光便让两人一道陪她查账。

肃王府没有内眷,内宅的花销相对小了很多。查账主要针对的是宫中几位大头这些年来发下的赏赐。

在宁熹光早先经历的世界中,有那贪得无厌、恶胆包天的奴才,趁着主子不备,就将仓库里的贵重物品盗窃一空,或是直接以次充好,将那些珍宝偷渡出去卖做银钱花用。

这样的蛀虫最是可恨,可他们行事也非常严谨,若不一下把他们打趴下,以后还多的是麻烦。

好在肃王府当真被治理的井井有条,宁熹光查过账本,查过库房,除了个别地方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漏洞,其余地方当真都非常规矩。就是库房,也断然没有一件物品被偷渡出去,或者被以次充好的。

这让宁熹光多少有些遗憾。

啧啧,她原本还准备借此事杀鸡儆猴,让大家以后办差都警醒着点呢。

可惜,元帅大人战斗力太强,威仪太厚重,奴才对他的忠心度太高,竟都勤勤恳恳办差,让她这想要抓小辫子立威的人,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实在太遗憾了。

宁熹光面上有些郁郁,这让跟着她的几个嬷嬷和大丫鬟都心惊胆战不已。

这位侧妃娘娘还在五皇子别院住着是,她们就与她接触过,当时对她的印象就是,这微未来的侧妃娘娘脾气好,规矩好,行事谨慎稳重,又不挑事作妖,以后会是为好接触的主子。

可转眼这位主子接下来府里的大权,那可真是……大家对她的印象,这一下午的功夫就翻了个个儿。

原本还以为她是只小绵羊,可以糊弄她,办事也可以稍微懈怠些的,顿时都提起了精神,心中叫苦不迭。

这哪里是只没有战斗力的小绵羊啊,根本就是只扮猪的老虎啊!!

看那手段凌厉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井井有条,非常有当家主母的风度不说,从她的言行举止中,她们竟然还可以看到肃王殿下的影子,简直骇得她们心跳都要停止了。

有了这个还算顺利的开头,之后宁熹光的命令在府里非常管用,不管是丫鬟婆子还是管家小厮,都听她吩咐办差,府里竟当真比以前还要井井有条。

就这般忙碌两天,转眼就到了肃王府设宴的日子。

宁熹光清晨一大早就醒了,这时她身边的人还在睡着。

她难得比他早醒一次,倒是非常有兴致的看着他的俊彦出神。

“看什么”傅斯言察觉到身侧火热的视线,才微微醒转了过来。

往昔他睡觉都非常惊醒,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立刻醒来,而且之后也很难睡着。

自从纳了侧妃,两人同房后,原本他以为的分房而睡,互不干扰条例自然没有得到施行。不仅如此,有她陪在身侧入睡,他不仅不会在夜夜惊醒,不仅不会因为身侧有人难以入眠,反倒会很快睡着,而且睡眠质量非常高,连带着警惕心都降低不少。

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在她睁眼的第一瞬间惊醒,反倒是因为身旁的视线太火热,才缓缓醒来。

“没什么。”宁熹光嘴角微弯的摸摸他柔和的面颊,难耐的在他面上印下一个湿哒哒的吻,这才坐直身子,轻声和他说,“你再睡会儿,难得今日得了一天假不用早起,你等会儿再起身。”

腰上突然多出一只胳膊,揽着宁熹光就让她也倒在了床上,“你也睡。”

“唉,唉,我不能睡,该起来安排中午的宴席了。”宁熹光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快松开我,今天忙着呢,现在天也不早了,再不起来安排都来不及了。”

“交给嬷嬷和管家,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白养他们作甚”

他语气中有些不耐,宁熹光却更加哭笑不得了,还替嬷嬷和管家觉得委屈。

他们兢兢业业办事儿,还在主子爷这里得了个“白养”的名声,简直恨不能哭死在殿下跟前了。

宁熹光为他们叫冤,“他们都好的很,都非常得用,准备这些事情自然也上手的很。只是,他们到底不是主子,不能坐镇府里,也不能安大家的心。我起来才好,大家有了主心骨,做事儿也能快些。再说了,我梳洗就要费不少功夫,一会儿咱们还要用膳,说不定还用不完早膳,客人就该,唔……”登门了。

最后一句话被人堵了回来,宁熹光吱吱呜呜推拒着趴在她身上逞凶的人。

从他开荤开始,就昨晚上老实了点没动她,他还当他知道体贴人了,可惜,啧啧,打脸来的太快,她对他彻底无语。

在宁熹光的强烈推拒下,妖精打架的活动只来了一次双方就停战了。

元帅大人脸色黑沉,一副欲求不满的一样,宁熹光不惯着他,径直去净室沐浴了。

等她从净室出来,傅斯言已经洗漱过,换上了家常穿的锦衣。

这锦衣依旧是黑色滚着金边,衬得他整个人越发英武不凡,雍容贵气,自有一副久居上位者的威仪,让人看了心跳加快,喉咙隐隐发干。

“怎么,不好看”他竟挑着眉问她一句。

宁熹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看,怎么会不好看。人长得俊美,就是披个破麻袋在身上,也英伟不凡,宛若天神下凡。”

旁边丫头都忍不住闷笑起来,甚至颤抖不停。

傅斯言而已蹙起了眉头,显然,他也听出这话里的揶揄之意,不过,也懒得同她计较,只是看着她绞发、梳妆,等她将要忙完了,才吩咐丫头上膳。

因为早上折腾了一番,早饭自然用的晚了,等他们才刚下了膳桌,竟真的有客人登门了。

来人是排行六以后的几位皇子,除了最小的十二皇子,还在姗姗学步的十一皇子,其余几位还没有出宫建府的皇子都来了。

六皇子还没有大婚,自然就没有封王,他母妃是为昭仪,虽然如今已不得宠,然六皇子却是个小人精,典型的乐天派。

他每天闯祸不断,将宫里闹的鸡飞狗跳,让皇帝大动肝火,然而,每次都能从皇帝手下安然脱身,也是为奇葩。

宫里有人说,陛下对六皇子还是非常疼爱的,这也确实不假。不过,比起最早出生的大皇子,如今年纪最小的十二皇子,以及传说乃隆元大帝转世投生的五皇子来说,这宠爱自然就浅薄许多。

因而,有着两位兄长和一位弟弟大出风头,六皇子就不那么招人眼了。

六皇子今年刚刚弱冠,宫里已经开始留意他的婚事了。他那位身为昭仪娘娘的母亲,想将娘家侄女嫁给他,以保娘家的门面和荣华,所以,特意接了侄女进宫,和他培养感情。

六皇子为此叫苦不迭,如今有机会出宫松散一天,可不就马不停蹄来了。

偏他又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因而,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七、八、九、十四位弟弟。而这里边,四皇子年仅三岁,走起路来还跟只唐老鸭似得摇摇晃晃,真是让人担心他随时会跌一跤,摔个头破血流。

来了这么几位祖宗,宁熹光可不得好生招呼着。

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她如今可一个都得罪不起。

她赶紧让丫头上了点心、糕饼等诸多零嘴,还上了茶水给六皇子和七皇子、另外给年幼的八皇子和九皇子、十皇子上了香蕉牛奶,椰汁芒果西米露,蜂蜜百香果饮等饮品,务求将这几位无法无天的小主子安抚住。

其实宁熹光完全是多虑了,依照傅斯言如今的赫赫威名,几位小皇子对他们五哥敬服有加的同时,在他面前也不敢出一点幺蛾子,唯恐被五哥厌烦或收拾了。

所以,他们表现的好极了,对宁熹光这个侧妃娘娘,也彬彬有礼,举止有节,丝毫没有熊孩子的模样。

这么有规矩还有颜值的小包子,宁熹光强烈表示,她好想生一个撒。

才刚招待好几位小皇子,那厢门房的人又快速过来禀告,原来几位排在前边的皇子也过来了。他们不仅本人亲自来了,还带了家眷过来,这就需要宁熹光和五皇子亲自去接一下了。

女宾那边的动静,宁熹光自然不操心,她看着眼前两位娇滴滴的“侧妃娘娘”,却由衷的觉得头疼。

虽然早就觉得,几位成年皇子会带女眷过来给她贺喜,可他们真带人过来了,宁熹光也非常苦恼。

她可一直都是正妻,即便如今堕落成了个侧妃娘娘,可私心里她一直都是原配党。

虽然现在私事如此,大家纳小妾都是理所应当,她完全管不着这事儿,也没能力管。

但是,她能管着元帅大人不再纳小,自己把自己的当成府里的正经主子,可她还能管到别的皇子府不成

要说宁熹光多排斥这些“侧妃”,那也不是。

毕竟都是官员家的女儿,若是有可能,想来她们也愿意嫁给男人做正妻,而不是当一个连正红衣服都不能穿的侧妃,可侧妃就是侧妃,这都上了皇家玉蝶了,如今谁也改变不了不是

好吧,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这位三皇子侧妃,二皇子侧妃,可不可以别摆出“过来人”的身份,含沙射影讥讽她不日就会失宠,只要正妃娘娘一进府,她们都要靠边站

可不可以不要将她拉做同盟,甚至隐晦的暗示她向她们求助,让她们教导她一些对付正妃的手段……

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然咱们都是侧妃,可是,侧妃也不能这么堕落,整天就想着把正妃搞下来,自己顶上去吧能有点追求不能能安分度日不能

宁熹光和这两位娇滴滴的侧妃无话可谈,那两位臭味相投的侧妃,同样觉得她“假清高”,她们也和她合不来。

不仅合不来,她们还对视个眼神,无声的向宁熹光投来一个“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等着看你能有个什么下场”的得意眼神。

宁熹光:人生好苦,容她先静静。

好在片刻后外边又来客了,宁熹光这才大松了口气,告别两位侧妃,去前边接人。

这次来的是大皇子府侧妃,以及四皇子府侧妃,两人相携而来,有说有笑,看起来分外投契。

看来这两人私交甚笃啊……

宁熹光含着笑意迎了过去,与此同时,心中还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果然地位决定高度。看看,就因为她本人是侧妃的缘故,来她府里给她贺喜的女眷,也都是侧妃,正妃人家都不吝的来的。果然,为了提升交际圈的高度,她还得继续往上爬啊。

因为大皇子对元帅大人不太友善,甚至多番陷害的缘故,宁熹光对大皇子府侧妃重点关注了一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0 明君圣主(十八)

因为对大皇子颇为忌惮和厌恶的缘故,宁熹光对大皇子侧妃也有些先见的敌意。

她以为按照物以类聚的原理,大皇子侧妃应该和大皇子脾气不差多少。即便不是个骄纵跋扈的,也会是个尖酸刻薄难接触的。

却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眼前的大皇子侧妃竟然是个非常非常非常温婉娇柔的女子。一口吴侬软语,笑起来就让人想起江南的三月天,那般明媚和温软,简直让人心都酥了。

宁熹光自诩还是比较会看人的。

她一眼就觉得,这位大皇子侧妃,和外边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她也不是那些绿茶婊或白莲花。这人是真纯,清透透的一个人站在那儿,一切心思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所思所想。

宁熹光有些纠结了。

霸道跋扈阴郁张狂的大皇子,原来心仪的女人是这款……

这可真是,呵呵了。

不管如何,接触这样一位侧妃娘娘,到底比接触那些恃宠生骄的女人强,宁熹光还是比较乐意的,当即面上笑意更浓了些,欢快的和大皇子侧妃交谈起来。

然后她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皇子侧妃……与大皇子府侧妃这位真傻白甜一对比,这位才是位货真价实的真白莲花呢。

看那眼珠子咕噜噜转的快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不是个老实的。这位的心眼儿,简直比筛子孔还多,难怪那么容易就和大皇子侧妃“投契”,相谈甚欢了。

不过,不管她们是傻白甜也好,是白莲花也罢,和她都没有太大关系。

道不同不相为谋,立场不同,也没什么好拉关系的,所以,大家都省省力气,直接去花厅就坐吃茶说闲话吧。

宁熹光倒是没料到,她不主动找茬,倒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以前没见过熹光妹妹时,我觉得倩姐姐就够美了,简一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绝不为过。不过如今一见熹光妹妹,啧啧,我可算知道天仙是个什么模样了。倩姐姐这算是人间富贵花,熹光妹妹简直就是天仙下凡了。”

说话的是眼睛转的无比欢快的四皇子侧妃,这位主应该是位非常得宠的。据说她已经为四皇子生下了一儿一女,加之性情“温软”,特别会撒娇痴缠,简直把四皇子迷得不着五六。

有了她的对比,端庄又直肠子的四皇子妃简直被四皇子厌恶的不要不要的,就差打入“冷宫”,永不召见了。

若不是四皇子妃娘家还有几分势力,她父亲兄长还算得皇帝重要,指不定这四皇子妃的位置就要换人坐了。

从此就可以看出,这位侧妃娘娘,当真不是好相与的。

不过,人到底是急功近利了些,话语中满满的挑拨之意,让人想装作听不出来都难。

啧啧,还什么人间富贵花,天上仙女下凡的,生恐人听不出这其中的差别不是

宁熹光懒得和这样的心机婊打嘴官司,只装作听不出其中的深意,羞得小脸红红的一个劲儿说“那里,那里,倩姐姐和瑶台姐姐才是真的美貌。”

瑶台是四皇子侧妃的闺名,她本姓姜;至于倩姐姐,这是大皇子侧妃的名讳,她本姓王。

若说宁熹光是假装听不出蒋瑶台语气中的深意,那这位王倩就是真的听出来了。她笑的单纯的也夸了两人一句,说宁熹光确实美若天仙,说蒋瑶台也姿容绝色。

宁熹光谦虚的笑,蒋瑶台给噎着了,想发怒又不能发,憋的脸都泛红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花厅内有了五位皇子侧妃,而后工部侍郎府上的人,连带着五皇子外家,也就是他的舅母、表姐妹们都来了,都是热闹的很。

宁熹光作为半个主子,操持着宴席,也忙的不停。索性还有工部侍郎府的大夫人,与傅斯言的舅母帮忙待客,倒是让她空出了不少时间,可以去有条不紊的解决一些小问题。

这一天倒也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席间虽然出了些小麻烦,但都不影响大局,诸位客人也算是欢喜而归。

等客人都走干净了,宁熹光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如今已经亥时初了,将近晚上九点多钟,若是以往,还没到她睡觉的点,她自然不困,今天却不行。

一来早起起太早了,二来这一天下来身累心更累,简直比扛了一天麻袋还让人觉得困倦。

她眼角沁出泪来,实在抵抗不住迅猛袭上来的困意,只能和相宜打了招呼,火速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秒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察觉到身边位置下沉许多,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宁熹光自动滚到他怀里,拉住他的衣襟,迷迷糊糊的说,“回来了,我好困。”

傅斯言看她小猫一样委屈的嘟着嘴巴,困倦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抓的他紧紧的,唯恐他突然离开一样,心中就泛上难以言喻的柔情。

他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嗯了一声,而后低沉着磁哑的声音,哄着她说,“睡吧,我在呢。”

“嗯。”宁熹光很快发出娇憨的小鼾,沉沉睡去。

兴许是这一天睡得太沉太熟的缘故,第二天宁熹光醒来的时间竟然不晚。

傅斯言刚有动作,她也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

明明灭灭的灯光下,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与性感,听在人耳里,简直让人浑身酥麻,坐都坐不起来了。

他英俊的面容在晕黄的灯光的照耀下,更显柔和,那深邃的双眸中放射出暖意的光芒,让宁熹光忍不住心颤。

她摇摇头,而后低低笑起来,伸出胳膊和傅斯言说,“你过来下。”

他挑眉看着她,似乎在猜测她又要作什么妖。

“来么来么。”宁熹光轻笑着撒娇,我就想抱抱你啊。

他嘴角抽搐两下,眉眼却禁不住挑起喜悦的弧度。屈尊将贵的俯下身子,面颊几乎和宁熹光相贴。

宁熹光丝毫没被这过度的亲近吓着,反倒咯咯笑着在他唇瓣处落下一个响亮的吻,“你每次起身都不舍得吵醒我,表现太好了,这是奖励你的。”

话落音她往被子里一缩,将自己裹成一个蝉茧,又欢快的咯咯咯笑起来。

傅斯言眸色加深,嘴角微挑,他手掌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似乎在强制压抑着某种冲动一样。

然而,事实证明,即便他做多少这样的动作,心中火山喷发一样汹涌的情绪,也不是他想压制就能压制下去的。那感情如同翻涌而来的海啸,亟待一个宣泄口喷发,这让他控制不住垂首下来,双手钳制住她的腰肢,便狠狠吻了下去。

宁熹光支支吾吾不停,可惜,她那点战斗力太低了,弱鸡似得,能撼动元帅大人才是见鬼了。

很快她也没力气挣扎了,整个人浑身虚软,面红耳赤,直到傅斯言离开好久一会儿,急促粗重的呼吸才缓缓平复下来。

身上的燥热祛除干净时,宁熹光终于想起她方才还想和元帅大人说事儿呢。可惜,美色上头,不仅元帅大人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她整个人也陷入元帅大人俊美无匹的男色中不可自拔,于是,那事儿只能被忘到脑后了。

宁熹光拍拍额头,心想,算了,等晚上元帅大人回来再和他说吧。

傍晚时,傅斯言没有按时回府,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青林,回来传达他的口信说,“殿下被陛下留了晚宴,就不回来用膳了,让侧妃娘娘先吃着。另外今晚上殿下和陛下还有政务要商议,可能归府的比较晚,让侧妃娘娘不要等殿下,先就寝就好。”

宁熹光颔首表示知道了,随即让丫头将青林带下去,并送上一些丹若院做的美味小食当零嘴。

可别小看那些小食,那可都是肉!!

宁熹光今天一天没干别的,纯跟这些肉肉作对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宁府没亏待狠了的缘故,以至于看见肉就两眼放光,如果不克制一下,一顿饭两碗红烧肉那简直就是小意思。

可是,讲道理,宁熹光虽然也爱吃肉,但是,她也不是个肉食主义者啊。

弄到现在见肉就流口水的地步,她也忒没出息了。

再来,虽然府里如今不缺她吃的那点肉,但是,吃的肉可都换种形式长在身上了。初步估计,从她进肃王府到如今,足足长了五、六斤不止,这还不到一个月呢,她体重就明显飙升了,若是时间再长点,她不得长成个大胖子

鉴于这样的前景太恐怖,宁熹光果断决定想办法“戒肉”。

当然,这个决定是不理智,也不可行的,所以,宁熹光想出了另一个可以吃到肉,但是,又不会长太多肉的方法。

那就是,她把牛肉做成肉干,把猪肉做成肉脯,另外还做了一大锅卤味儿——卤鸡爪子,卤鸡翅,卤鸡腿,卤猪蹄,卤鸭胗,卤鸭舌等等,另外还做了泡椒凤爪,香辣鸭脖……

这些东西上都有肉,可是,除了卤鸡腿和卤猪蹄外,别的东西上肉都少啊。慢慢吃着,可消磨时间了。

既能让她有肉可吃,又不会迅猛的长肉,简直是美食界的良心美味啊。

当然,做这么多东西不是单单给她和元帅大人打牙祭的,她还打着收买人心的主意,准备送些给元帅大人身边的人。

不求他们对她这半个主子印象多好,只求看在这些美味的面子上,以后元帅大人在外边遇上什么事儿,别管好的坏的,他们能给她透漏些讯息,不至于让她无头苍蝇一样,急的上火。

抱着这种心思,宁熹光让相宜给青林打包了一大份儿肉肉。

特意捡着她不爱吃的卤蛋和卤猪蹄,给多包了好些,以至于青林走出丹若院时,身上拎了两个大大的包袱。

那肉香味儿,简直了,让人闻着就流口水,以至于他一路走来,不少在院里打扫的园丁、嬷嬷,一个劲儿凑着他……拎着的包袱看,不知道里边究竟放了什么邪门的好东西。

那味儿香的,让他们都没精力干活了,一整个下午,净顾着往侧妃院子瞄了。没想到,如今青林侍卫也拎着那些东西出来了……别看了,再看他们也吃不上。

傅斯言如同青林所说的那样,当天晚上回来的很晚。

将近亥时末了,他才从宫里出来。

这时候宫里早就落锁了,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然而,五皇子因为种种原因,身上特权很多,对于别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情,他也可以从容做到。

因而,他推辞了皇帝的意见,到底是骑着骏马,一路疾驰回府。

肃王府中人都早已安歇,不过得了殿下稍晚些会回府的事情,守门的侍卫也时刻注意着外边的动静。

听到几骑人马崩腾而来的声音,就连忙过去迎接,果然,片刻后,六骑人马就出现在面前。

侍卫们恭敬的行了礼,傅斯言“嗯”了一声,大踏步进了王府。

丹若院亮着门口亮着两盏红灯笼,好似在等待夜归人似的,在漆黑的夜中,明亮的照耀了前行的路。

傅斯言默不作声的越过诸多匆忙醒来的嬷嬷和丫鬟,进了正院。

正院中一片漆黑,只有他们居住的房间中,还亮着一盏如豆的灯火。

宁熹光差不多已经睡着了。

她手上拿着一本话本子,那话本子掉落在床畔。她则斜倚在床头处,小脸几乎埋在被子里。

可能是这个睡姿不舒服的缘故,亦或是身边没有了熟悉的气息,她睡得并不沉。不时翻个身,哼唧两声,醒来睁开眼看看那人回来没有,而后继续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睡觉。

她的精神一直提着,所以当傅斯言推门走进来时,她猛一下坐起身,睁开了眼睛。

“斯言。”

正往这里走来的脚步声陡然一顿,就连呼吸声,似乎都停止了。

片刻后,宁熹光才听到傅斯言厚重的脚步声,踩着地板走了进来,“我吵醒你了”

嬷嬷和丫鬟们不做声的站在隐蔽处,丝毫声音也不敢发出。私下里,她们则互相对视一眼,眸中有着同样的不敢置信,与畏惧。

方才侧妃娘娘竟然唤殿下的名讳了,这,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1 明君圣主(十九)

宁熹光丝毫没有意识到,光明正大的喊出皇子名讳,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早在元帅大人是神君,是陛下的时候,她都能高高兴兴的唤他的名字,此时又有什么忌讳的

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可傅斯言眸中方才一闪而过的那丝怔忪与恍然、欣喜,激动等复杂的光芒,却让她后知后觉明白,她刚才一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名字起来不就是让人喊得么

虽然皇子名讳贵重,一般人还真喊不了,那是大不敬,是大逆不道,说不定就被砍头了,可她是一般人么

明显不是啊!!

她可是能被特别对待的二般人。

念及此,宁熹光的精神陡然一震,莫名就兴奋起来。

她本来才从梦中苏醒,眸子还有些惺忪,精神也有些萎靡倦怠,此时整个人却熠熠发光,精神的不得了。

傅斯言之前在宫里用了晚膳,和皇帝等人商量了会儿公务后,皇帝为表亲近和厚待,让人给几位大臣都上了宵夜。他乃当今盛宠的皇子,皇帝还特意嘱咐人给他煲了当归鸡汤,归来时勉强用了一碗,现在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

鉴于此,宁熹光就让相宜等人赶紧提了热水进浴室,而后让丫头和嬷嬷们都回去休息,她亲自服侍傅斯言沐浴。

“当真不困了”

“不困了。”宁熹光挽起袖子,给他搓背,完了后又给他按摩起穴道来,一边按摩一边吐槽,“就两天没给你按摩,你看你肩膀硬的,里边经络都打结了。我用些力气,一下给你揉开了,你放松点,别绷着身子,不然我揉不动。”

“嗯。”

氤氲的热气下,这声嗯无端的带出几分旖旎暧昧的味道来。宁熹光感觉到了,忍不住抿唇一笑,轻拍了下傅斯言的肩膀警告他,“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听我吩咐,我还等着给你按摩呢。”

“……嗯。”

这次这声音中,倒是没有让人浑身酥麻的奢靡感,却增加了几分气虚不稳。那飘忽的气音,听在人耳里简直性感的要死,让宁熹光忍不住浑身都抖了抖。

强制稳住心神,宁熹光用力给他揉搓起肩背上打结的经络来。她感觉傅斯言的身子在某个瞬间猛地僵住,听到他的闷哼,不由心疼说,“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太长时间不活动了。不然身体内的经络还得打结,你自己身子沉重,我工作负担也重,多不划算啊。所以,以后处理公务一会儿时间后,就起来走走,松散松散筋骨……”

敷衍不时“嗯”一声,来符合她,这更增加了宁熹光说教的兴趣,就又絮絮叨叨不停的说教起来。

等她说的口干舌燥了,按摩也到了尾声,傅斯言也出了浴桶,拿起屏风上的浴巾。

宁熹光光明正大的扫过元帅大人全身,视线来回巡视了两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火热了,元帅大人的小兄弟有些激动,就有了冒头的迹象。

这,这就不太好了……

宁熹光连忙开口转移话题,“早起你离开时,我想和你说件事情的,可惜脑子不够用,一下就忘了。”

傅斯言慢条斯理的擦身,随后将浴巾丢到屏风上,只取了一条小小的毛巾,绕在腰胯处,“现在想起来了”他声音磁哑的问她。

“当,当然了。”

话说的含糊,眼睛也止不住的往元帅大人身上瞄了一眼又一眼——

元帅大人的身材真的是性感到炸裂啊啊啊!!看那结实的八块腹肌,排列的整整齐齐,随着他的动作有韵律的一起一伏,还有那完美的人鱼线……

宁熹光强烈止住流口水的冲动。

她要镇定!!镇定!!

宁熹光你可是见多识广的人,元帅大人的果体,你没看一千回,也看八百回了,怎么可以因为今晚这点小小的诱惑,就躁动不安呢,那你也太没出息了!!!

宁熹光咳了咳嗓子,说,“之前宴会时,我接触了四皇子妃……”

“嗯什么”

不,不要拉着长音说话啊这样让我有一种你在调戏我的错觉啊!!

哦,不是错觉,她已经明明白白的看见了元帅大人眸中的戏谑与调侃,所以,这位主刚才确实是在调戏她!!

我勒个大曹艹,都这份儿上了,她能退步么那必须不能啊,不然显得她多怂啊!!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勇武的女汉子,而不是一个没出息的怂包,宁熹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扑上去,将元帅大人摁倒了。

因为是宁熹光主动的所以这一晚上就比之前“惨烈”许多。

对的,就是惨烈,她浑身青青紫紫,腰跟断了两截似得,就连两只细腻雪白的大腿,都合!不!拢!了!

宁熹光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她再也不用帅得让人合不拢腿来形容元帅大人了。丫他还是人么,这就是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鉴定完毕!!

宁熹光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可偏却这时,她脑子还非常清明,五感也非常敏锐。

以至于傅斯言起身那一刹那,她也跟着醒了。

懒得在和他互相道别,宁熹光强撑起黏在一起的眼皮,含糊的和他说,“四皇子……”

“嗯”傅斯言听到她发出含糊的气音,可因为那瞬间他正在着衣,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当即就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耳边,贴近她问,“想说什么”

“四皇子……渔翁之利。”

中间几个字她说的含糊,傅斯言听不清,可之后几个字,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句话的意思,简单也可以概括出来了,无外乎是让他主意一直是大皇子附庸的四皇子,说不得这位才是藏着最深的那为主,妄图那他们兄弟几个相争,最后不费功夫的得到渔翁之利。

傅斯言眸色变深,良久后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生来就有看人之能,对人的喜怒好恶反应也最敏感。是以,他永远都能在第一时间,明白一个人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就比如,他最清楚不过,他虽名义上是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子,然私下里,他那父皇做足了慈父的模样,却总是用厌恶、愤恨而又忌惮的目光窥视着他。

兴许是因为他威胁到了他的皇位,因而他对他不喜。也兴许是因为他来历不凡,造就他不敢轻易对他动手。总之,不管如何,他在刚懂人世时,就明白父皇不可靠,他对他没有丝毫善意,他只将他当做敌手,当做随时会谋朝篡位,夺走他手上无上权柄的恶徒。

四皇子自以为是兄弟中手段最高明,智商最了得的,隐藏也是最深的。屡次三番挑拨他与大皇子的关系,让他和大皇子分庭抗礼,两败俱伤,闹出不少污糟事儿,损了双方的颜面后,他则适时的出来“救场”,很是得了一些朝臣的青眼。

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这种自以为手段高明,实际却阴损歹毒的人,永远也没法走到台前。

四皇子不足为惧。

不管是他的心性,或是他宫娥出身的母妃,都不能给他帮衬,只会一再的拖他后腿,他走不远。

这个问题傅斯言心中很清楚,可大皇子不清楚,四皇子也不清楚,甚至包括皇上,恐怕也以为,至如今为止,他所有的儿子仍旧在他的掌控中。

大皇子依旧勇武无脑,二皇子残疾颓废,三皇子寄情诗书字画,四皇子怯懦胆小,是大皇子的跟屁虫,他则沉默寡言,冰冷不近人情,让朝臣们意见很大……

四皇子做戏很真,连当今都瞒了过去,可熹光只是和四皇子妃短暂接触不到一天时间,就从那个女人身上,看透了许多东西,看透了四皇子的不甘心,以及他要搅动风云,想要渔翁得利。

真是……好聪慧的姑娘。

傅斯言嘴角带笑,眸中也含着浅浅的笑意。他这模样可是吓坏了一众正在宫门外下轿的老大人,让他们登时心肝一跳,唯恐今天自己一个不慎,就要被五皇子拎出来当典型发作。

这,这可真是,要卿老命喽。

宫中照常上朝,因为今天是小朝的缘故,政务并不多,傅斯言如今在户部行走,简单处理了一些公文,到午膳时就回来了。

宁熹光此时已经准备用午膳了,听到丫头们的传话,还以为听错了。

她刚想再询问一遍,就见元帅大人已经大踏步走进内室,“还真是你回来了,我以为我听错了呢。”

宁熹光连忙丢开账本子,随手将手里夹着的一块儿果脯递到傅斯言嘴边,看着他蹙眉吃下,她才拿着手绢擦擦手,而后踮起脚来给他脱下亲王朝服,换上家常的锦衣。

“你今天怎么回来怎么早啊往常都是傍晚时分到家的,怎么早回府,还是头一遭。”

“事情处理完了,就先回来了。”傅斯言牵着她的手,在椅子上落座,而后才宣布了一件大事儿,“过两天要秋狩,你准备准备,到时候与我随行。”

“啊,秋狩”宁熹光眼睛一亮,登时来了兴趣,“是去西山行猎么”

“对。”傅斯言看她那么期待高兴的样子,眸光也明亮许多,含笑说,“西山距离京都不远,约有三日距离。西山上有帝王行宫,乃是开国太祖皇帝所建,至今已有五百年历史。山上有莽兽院,占地越千余亩,其中莽兽繁多,除了大新的狮虎豹熊等凶兽,还从周围列国引进不少奇异物种,倒是个行猎的好去处。”

宁熹光兴致勃勃的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只是,我是女眷,到时候打猎我也能参与么”

“你会骑马”

“当然……不会了。”她这具身体从小被养在深闺,还是在南方长大的,骑马这种北方世家姑娘们才会的高级消遣,她这具身体肯定不会的。但是,她会啊!!

上辈子去西域时,她骑了好长时间的马呢,就连她的马术,也是元帅大人亲自教的。等他们千里迢迢赶到西域时,她的马术已经非常高明了,说她是个马术高手都有人信。

但是,这话能说出来吗绝逼是不能啊。

宁熹光就苦着脸问,“我不会骑马,可你不是会么,到时候你教我不就行了么我跟你说,我领会能力可强了,你只需要简单教我一下,我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傅斯言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宁熹光非常不服气,暗暗下决定,等到了西山,一定要让元帅大人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天才!!

当然,当下还是要哄着元帅大人同意她碰马才行。

宁熹光就没脸没皮的搂着他的胳膊晃啊晃的撒娇,“好不好么,你说好不好么我真是个好学生,一教就会的,到时候你试试就知道了。”

傅斯言终于被她磨的同意,宁熹光欢快的想要高呼“万岁”。好险话都滚到舌尖时,又被她咽了回去,险而又险的吐出一句,“斯言我最爱你了!!”

傅大元帅有史以来,脸色猛的变红……

而宁熹光此时太高兴了,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她只顾着召集几个针线活儿好的大丫头,让她们给她量身,尽快做出一件合体的骑装来。她要在行猎那天穿,她要大出风头,让元帅大人对她刮目相看。

等宁熹光忙完这一桩事,重新回到内室时,才又想起一个问题,“你跟我说说,去西山秋狩具体那天出发”

“三日后。”

“那咱们要在西山待多长时间”

“保守估计八天左右,若是陛下有意,或许会推到到半月,也有可能。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啊,简直太好了。”宁熹光嘿嘿笑,而后非常不见外的,在傅斯言跟前贬斥起宁府那一家子来。

“我之前还想着,他的寿辰我只送贺礼过去,会不会被人说教我不懂规矩,说我一朝得势就看不起娘家人被人说几句也不会掉块儿肉,我是不在意,可我现在还是你的内卷呢,说不定我名声不好了,还要带累你,这我可不乐意。现在就好了,咱们去西山,那就有借口了,可以光明正大不去宁府祝寿,想来届时宁家那一家子有心说我什么坏话,也没人应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2 明君圣主(二十)

傅斯言这时候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似乎是玩味,似乎是好笑,又似乎有些无奈和宠溺。

“你那是什么眼神”宁熹光不嘛你的问他。

傅斯言就揉着她的头发,好笑的说,“你不管外边的事儿,怕是还不知道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户部的员外侍郎宁大人,前几天被人状告在吴州任职期间,欺压良民,枉顾人命,收受贿赂两万余两,任意增加百姓的苛捐杂税等多达九项罪名,前两天已经被刑部关押,正在审判。”

宁熹光:卧艹!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大事儿,她怎么都不知道而且宁府发生这么要命的事儿,大夫人和宁大小姐竟然没有跑来向她求教,这正常么明显不正常好么!!!

宁熹光的所有心思都表现在脸上,傅斯言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心的和她解释,“你之前不是让人吩咐过门房,再不许宁府的人过来,也不许给她们递东西”

“是有这么一桩事儿来着。”宁熹光摸着下巴玩味的说。

“那就对了。宁府两位女眷倒是来过府上几次,可惜如今府上是侧妃娘娘当家,门房的人不敢不听侧妃的吩咐,更不敢忤逆了侧妃的意思,因而那二人要登门时,都给强硬的拦下了。”

宁熹光哈哈笑起来,笑着笑着整个人都趴在傅斯言怀里了。他一口一个侧妃娘娘的样子好搞笑哦,话里的意思更是让人捧腹不跌,好似他是个妻管严,她是个母老虎,能够把他也制住一般,简直笑的她肚皮都疼了。

“缓一缓,再笑要笑岔气了。”

感受着揉着肚子的轻柔力道,宁熹光有些痒痒,更想笑了。她也当真笑的更狠了,以至于片刻后就猛咳起来,良久一会儿才平复下嗓子中的痒意,宁熹光自此可不敢再狂笑了,就矜持的绷着嘴巴,问元帅大人,“她们会那么听话我说不让进门,她们就真不进了,她们什么时候这么有眼色、懂规矩了”

宁熹光斜睨着傅斯言,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依照她对宁府那母女二人的理解,那就是两个无利不起早的,同样,她们没脸没皮,只要那里有利益可图,舔着脸皮也要凑上去。而他们若是倒霉了,那是绝逼要拉个人当垫背的,绝对不可能让别的人和他们脱离关系。

所以,她们会那么安分,会被她的阻止断了攀附她、拉她下水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那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可惜,太阳是不会打西边出来的,所以她之前的种种好的预想,也绝对不会成真。

对此事,傅斯言倒是没有多言,也没有说那母女二人在门前磕头哭嚎,以种种方法相逼她出门一见,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如今她们自顾不暇,没空过来寻你。”

“她们怎么了”

“据闻宁夫人乘坐的马车在街道上发了疯,直接冲着城门而去,被守城官一箭射杀,宁夫人与宁大小姐从马上上摔下来,一人头破血流,一人被倒下的马车砸断了腿,二人暂时都不能动弹。”

“这可真是……人间惨剧啊。”宁熹光猫哭耗子假慈悲道。

“这还不是最惨的。”

“难道还有更惨的”宁熹光双眸亮的灯泡一样,那样崇拜的眼神,让傅斯言很是受用,也不觉得私下里用手段对付两个妇道人家,有多丢分了。

“自然。”他不紧不慢的点点头说,“马车从街道一路到城门口,期间伤人无数,约有十人有余。这十余人中,多是富贵人家的管家、嬷嬷,其中有两人,还是当朝二品大臣家中女眷。”

傅斯言轻描淡写几句话,已经让宁熹光充分认识到,宁家母女如今的处境有多凄惨。

伤了二品大臣家的女眷后果多严重就不说了,且说那些嬷嬷和管家,那也不是好相与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一下子伤了人家的看门狗,就是这“狗”没势力给你计较,可这主人家脸面上也过不去不是

这要是不刁难刁难你,不给你找点麻烦事儿,你当我们好欺负呢

想到这里,宁熹光噗嗤笑了。

之后她又想到宁母和宁大小姐的臭脾气——那两人还真是脾气臭的很,完全的目中无人。若是受伤的官员家眷,她们会去探望会赔罪,那么受伤的那些下人,还指望他们去赔礼道歉,可别做那白日梦了。

那母女两就看不见比她们低级的人物,殊不知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就是这些小人物,才更需要打好关系。不然,他们稍微动动歪心思,那可是能让他们丢命的!!!

听了这么多信息,知道宁母和宁大小姐下场可悲,宁熹光就放心了。

可她又忍不住发愁另一个问题,“按说我也是宁府的姑娘,虽然出身不是我能挑选的,托生到这对父母跟前,我也很无奈。但不管怎么说,我总归宁府的姑娘,如今宁大人被下牢狱,我会不会受牵连”

若宁父的罪名是真,被判抄家流放看砍头都不是不可能,她对他没感情,自然不关心宁父的下场。可若是他的罪名当真都是真的,岂不是连累的她身上也有了污点有污点的女子,还能当皇子侧妃么

那绝逼是不可能的啊。

宁熹光苦恼极了,简直恨不能把头发都揪下来。

“勿忧。”傅斯言将那丝头发从她手中抽出来,慢条斯理说,“这事情是我做的,自然给你准备了后路。”

宁熹光:卧艹!!就知道宁父肯定是得罪人了,不然不可能让人这么针对他。结果可好,收拾他的人,就是他男人!!

可以的,这是他男人在为她出气呢,必须得点一百二十个赞!!

宁熹光拍拍傅斯言的肩膀,心花怒放的夸奖,“干得好!!”

“应该的。”傅斯言闷笑一下,接着说,“那些罪名虽都为真,也都有确凿的人证物证,然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赔本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那肯定啊,您这么英明神武,智谋无双,必须想过更高明的方法对付他啊。”宁熹光乐呵呵的捧场。对于自己成为元帅大人口中的“八百”还觉得挺骄傲的。

“因而,宁奎下牢狱是真,罪名是真,他却会将功折罪,被陛下安然释放。然因此事涉及机密众多,宁大人也留不得京城了,会被陛下贬官到边城做知县,以儆效尤。”

“这……这都是你设计的,还是已经成真的”

“我设计的。如今一步步都按我的预想走。很快,不过三五日,宁府中人都要离京了。”

“这个消息太惊喜了,我要喝杯酒缓一缓。”

这次换傅斯言哈哈大笑了,将她抱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轻声唤她“活宝”。

元帅大人的情绪是很内敛的,即便碰上高兴事儿,也都是眉眼含笑,嘴唇轻佻,这都是他心情快慰时的表现,可诸如朗笑出声这样的反应,当真少之又少,由此可见,她刚才的反应,真的是把元帅大人逗坏了。

转瞬就到了陛下带领皇子和臣子们去西山狩猎的日子。

这一日京城诸多府邸的人都及早起来收拾,而后排着队汇入大部队。

宁熹光是备受陛下宠爱的五皇子府侧妃,可这个时候也得怎么低调怎么来。她规规矩矩的让府里的侍卫将马车赶到四皇子府女眷后边,排着队过去,一点不争先抢后,安分守己的尽可能减少存在感。

宫里这次随同皇帝出行的娘娘们当真非常多,除了皇后娘娘坐镇皇宫外,包括太后、贵妃,四妃,以及诸位昭仪,加起来约莫有十多位后宫大头都出来了,包括诸位美人、才人等等,皇帝的女人约有三十四人还多。再有宫娥、太监随行,部队当真非常壮观。

宫里的贵人们出城门就费了很长时间功夫,因而等到宁熹光出城门时,时间已经将近午时了。

三更天就起来收拾了,直到现在才出城门,之后很承诺过一段时间还要在路上赶路,宁熹光表示,托马的老娘要饿成肉干了!!

好在出来时,她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就让丫头们尽可能多得将她准备的那些肉食类零嘴,都塞到马车的箱箱柜柜里了,还有一些糕饼点心,此时到可以拿出来垫垫肚子。

宁熹光正啃着个鸭脖子啃得欢,就感觉到车辕处猛一下沉,像是有人跳上了马车。再然后,马车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元帅大人英俊冷硬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是还要在前边开路么”

几位皇子被陛下委以重任,有的在前边开路,有的断后,更多的是来回在队伍首尾间巡视,以保护诸多内宅女眷的人身安全。

元帅大人颜值太高,武力值太强,所以被陛下委以重任中的重任,在前边开路——嗯,这是宁熹光私以为的。

“御林军侍卫统领与我换班,我回来用些吃食。”

他这么说的时候,外边也响起了青林的说话声,“殿下,膳食都取来了,您在马车上用”

“嗯,呈上来吧。”

相宜将一个食盒递了进来,宁熹光擦干净手,从中取出四菜一汤。有鱼还有肉,还有个老鸭汤,当真非常不错了。

当然,让宁熹光看得眼馋的,却是那两只非常肥美的螃蟹。

如今正是螃蟹上市的季节,吃螃蟹品菊花酒最惬意不过。可惜,螃蟹在这里是海货,而京都远离海岸线,所以这些海货都非常珍贵,即便运送到京城,也只有那些大头可以得到,一般人有时候几年都见不到。

更何况还是个这么大,这么肥美流油的帝王蟹,那必须统一运进宫里,只供应陛下品尝啊。

傅斯言亲手给她剔出蟹肉,“吃吧,这是从陛下那里要来的,我想着你应该爱吃,便要了两只。不过螃蟹性寒,吃完这两只,今后一个月再不许吃性寒的东西,可好”

“好好好。”宁熹光点头如小鸡啄米。此时她满心满眼都是螃蟹,那里还管其他乱七八糟的。别说只是之后一个月不许吃性寒的东西这个小要求了,就是让她喊他爸爸,那也绝逼没问题了。

不过,宁熹光也不是吃独食的,元帅大人心疼她,他也心疼他呢。

就干脆的拿起另一只帝王蟹,也剔出蟹肉,一下下喂给与元帅大人吃。

相认吃着吃着相对而笑,唇就缠在一起。

亲亲够了,宁熹光一边吃一边小声和元帅大人咬耳朵,“陛下好过分啊。只管你们几个皇子和大臣用膳,其余人的饭食他都不管,我们可受罪了。这一路走来,陛下不让停车,也没有人敢下车生火造饭,我们都是吃的糕点,我都吃腻了。”

傅斯言看看桌上的鸡爪子、鸡翅、鸭脖等物,“这也是糕点”

“哎呀,这虽然不是糕点,可也不是正经的饭食不是,这是我的零食。零食是什么你总懂吧”

“嗯,你受委屈了。”傅斯言含笑摸摸她的脸。

宁熹光瞬间就不委屈了,高兴的眉飞色舞,“不管你能来和我一起用膳,我还挺高兴的。不给我们准备饭食就算了,这不是有你么。有你在还能让人受罪不成”

“是。之后用膳我就来寻你。”

“哎呀我就知道,斯言你最最最好了。”

两人说说笑笑用过午膳,主要是宁熹光说,傅斯言不时符合几句。

他素来寡言,宁熹光早已习惯,能得来他一句“嗯”一句“可以”,她都高兴的不行,说话行头更高了,絮絮叨叨的,说的自己嘴巴都干了。

傅斯言用过午膳,就回了前边开队,宁熹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躺在马车的榻上,很快就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下午,直到马车在野外安营扎寨,大家都准备生活造饭了,她才打着大大的哈欠,揉着黏在一起的眼皮子,艰难的被相宜唤醒。

“已经到了”她浑浑噩噩的问了这么一句话,可是把身边几个丫头逗的不轻,笑的险些直不起腰。

“没到呢。”相宜也哭笑不得说,“是安营扎寨,准备晚上就在此时歇息了。今天赶不上宿头,只能歇在外边,娘娘您要受些委屈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3 明君圣主(二十一)

“可别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吗,陛下和诸位娘娘们都没提意见呢,咱们有什么可委屈的。”宁熹光轻轻拍拍相宜的胳膊,提醒她祸从口出。

相宜吓的脸色顿时白了,宁熹光又有些心疼这丫头,让相宜下去给做饭的报几个元帅大人喜欢的菜名,便让她自己整理情绪了。

出乎宁熹光预料的是,她这边都把元帅大人的饭食准备上了,那厢青林就匆匆跑来通报说,“殿下以及诸位皇子,都被陛下留膳了。让臣来嘱咐侧妃娘娘一句,让娘娘先用膳,不用等殿下了。”

宁熹光看着一桌子菜肴,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人,让青林下去,“好吧,你和殿下说一声,就说我知道了。”

用过膳,宁熹光也没闲情出去闲逛。

如今这可不是在京城,这是在荒郊野外露宿,周边守卫森严的很了。为防一个不留神,就一脚踏进了什么禁区,被人当刺客射杀了,她还是安分些,不要自找麻烦了。

宁熹光安安稳稳的呆在帐篷里煮茶品茗,倒是不想,喝茶喝到一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四皇子侧妃过来拜访。

五皇子府的车架就跟在四皇子府后边,不过因为四皇子府里这次除了侧妃外,还有几个侍妾同行,所以宁熹光和四皇子侧妃的马车也没有紧挨着。

但她们的马车也相距不远,这就造成了一个后果——四皇子侧妃几次三番邀请宁熹光去她马车中闲话家常,当然,自然都被宁熹光借口晕车要休息,而推辞了。

没想到,这位侧给娘娘还真是个狗皮膏药,黏上人就丢不开手了。

宁熹光再不想和她打交道,此时也不能将人推拒门外,只能不甘不愿的让相宜将人迎了进来。

四皇子侧妃一脸温柔的笑,笑的人心里起毛,相宜就忍不住搓了几下手臂,好似上边有毛虫虫在爬似得,这可让宁熹光憋笑不已。

将人迎进来,相宜就火速退了,让宁熹光比较看重的一个五皇子安排在她身边的丫鬟进去侍候。

宁熹光不太想和这位心思蔫坏蔫坏的四皇子侧妃打交道,所以等人进来后,与她寒暄的就不太热情了。加之她脸色煞白——对于精通人体诸多穴位的神医来说,要弄出点脸白、心悸等症状,简直不要太容易。

四皇子侧妃进了帐篷时还说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道,“熹光妹妹可真难请,姐姐想见你一面,都得亲自跑一趟……”

话还没落音,就见着帐篷中,宁熹光煞白如鬼一般的面色。她真吓了一跳,心想原本以为是这人不知道好歹,故意推辞不见,却没想到是真病了。这个鬼样子,啧啧,这是犯的什么病,怪吓人的。

原本拉拢试探的心思瞬间消解不少,四皇子侧妃见宁熹光确实没精力应对她,只能讪讪离去了。

走时还不忘嘱咐,回头等宁熹光身体好了,她们要再聚一聚,都是亲妯娌,没得那么长时间不见一面的,感情都疏淡了。

四皇子侧妃一离去,宁熹光就活蹦乱跳的从被窝里蹦出来。

相宜和名叫沛吾的丫头都吓了一跳,问宁熹光,“娘娘,您确定您没事您刚才是怎么弄得刚才您脸白的跟纸似得,吓死奴婢了。”

“没事没事,我糊弄人呢,要不然那讨人厌的能这么快离开。”

相宜和沛吾同时喷笑,宁熹光就又给她们演示一遍,怎样才能从一个力拔山兮的女汉子,瞬间变成一朵病痛缠身的林妹妹。那简直跟变脸似得,也是让几个丫鬟看得咋舌不已。

将近亥时时,傅斯言终于值完晚班回来了。此时宁熹光还没睡觉,正忙着打棋谱。

“天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这不等你呢么”宁熹光说笑着让丫头将棋谱、棋枰等都收拾起来,问傅斯言,“饿不饿要吃些宵夜么我让人给你煲了砂锅当归人参鸡汤,可以补气血的,还在火上温着,你喝些好不好”

“好。”

宁熹光高兴的让人把砂锅搬进来,掀开盖子,一股子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那味道香的诡异,让周围不少丫鬟和侍卫都忍不住腹鸣起来。

宁熹光噗嗤一笑,一边给傅斯言盛汤,一边嘱咐沛吾说,“不是还有两罐鸡汤,给青林一罐带下去分了,剩下一罐你和相宜几个人拿去喝了吧。如今入了秋,天凉的很,女儿家身子受不得寒,你们也喝些鸡汤暖暖身子。”

相宜和沛吾经过这段时间接触,也了解她的性情了,当下也不推辞,笑嘻嘻应下,取下两罐鸡汤喝去了。

“你也喝些。”傅斯言取过汤勺,要给宁熹光盛汤,“好。不过少弄些,我有些腹胀,吃不下。”

“喝过汤我给你揉揉。”

“好啊。”

用过鸡汤,两人简单洗漱过,就躺下歇息了。

露宿荒郊野外,没有沐浴的条件,只能简单擦洗。索性傅斯言早已习惯,宁熹光也有了心里准备,他们也不是太过挑拣的性子,当下也不抱怨,抱在一起就躺下了。

傅斯言果真如他之前所说,给宁熹光揉起肚子来,一圈一圈,力道轻柔适中,他手掌又暖和,虽然带着些许薄茧,摩挲着她嫩嫩的肚皮有些刺刺的感觉,不过,比起那舒服的滋味,这些完全可以忽略。

半梦半醒时,宁熹光突然听见有人在细细私语。

她本无心监听其余人的动静,可如今是在荒郊野外,把她和元帅大人德性命安全交托到他人手上,那不是她的作风,所以,宁熹光即便睡着了,精神力也非常警惕的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结果,还真让她发现了些许异常,就是那躲藏在黑影中的两个人的窃窃私语。

原本宁熹光是没有多在意的,可一听其中两个字“逼宫”,她精神陡然一震,整个人顿时精神了。

“怎么了”傅斯言在她呼吸紊乱时,也一下醒了过来。

宁熹光竖起一根手指,让元帅大人先保持安静,而后又继续提高注意力,听着距离他们这里不远的一处马车中的动静。

说话的两人显然也非常警惕,说话的口音细若蚊蚋,若不是她这个虽然长了个人身,精神力却高的堪比神君的祸害在,想来没人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其中一人又道:“不如下药”

“也可。”“准备好了。”“宴会动手。”“御林军副侍卫长……”

再之后话语声就完全听不见了,只能听见两人唇齿交合的声音,以及啧啧的水声。

咳,这是已经上演了限制级的节奏咩。

宁熹光轻咳一声,收回精神力,纠结的看着元帅大人。

“想说什么”傅斯言轻扶着他的后背问她。

“我……听见了一些东西。”点头,“会要人命的,非常非常重要。”

“你怕你说出来,我不相信”

宁熹光摇头又点头。

傅斯言就轻贴着她的嘴唇,嗫嚅道:“不说出来,你怎知我会不会相信。”

也对。

宁熹光点点头,就开了口,将刚才听到的东西不加丝毫润色,都告知给元帅大人。

“声音是从那辆马车中传来的”

宁熹光比了个“四”。

说实话,四皇子有心逼宫篡位,这事情宁熹光还真没想到。

若说四皇子对皇位有野心,这点宁熹光是知道的。毕竟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么

身为皇子,有点奋斗目标是对的,有点精神追求更应该鼓励。

她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虽然不反对一个皇子用阴谋阳谋等诸多手段得到皇位,但是,不管怎么说,要得到皇位,最起码你要有些资本的。

若是大皇子想逼宫,他是有些条件的,成功的几率也有五分。

可是四皇子……为人世故,却不够圆滑,心比天高,偏偏手段和心性都不能与之相配。加上他乃宫女之子,娶得王妃也被他弄得冷了心,岳家那边几乎和他没什么来往,他背后没有一个有力的靠山和坚定支持他的岳家,那么只凭几个他拉拢过来的将军,能成大事么

那明显不可能啊。

除非四皇子还有很多底牌,暗地里还获得了许多手掌重权的人的支持。否则,逼宫一事注定要惨拜啊。

话又说回来,真正的朝中重臣无一不是老狐狸。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隆元大帝的忠实粉丝,难道会摒弃传说中乃隆元大帝转世头胎而生的五皇子,而转投到四皇子门下,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就是大皇子,资本也比四皇子雄厚的多。所以,究竟是哪个傻逼,肯为四皇子效劳

啧啧,想来那人即便不是傻逼,也是个急功近利的。通常这种人都自视甚高,不把别人看在眼里。自以为万事都在掌握中,实际上……等他摔个大跟头再说吧。

宁熹光和傅斯言说了几句,傅斯言就全知晓了,他点点头,伸手合住宁熹光的眼皮,“睡吧,万事有我,你不需要担心。”

“睡吧,天色太晚了。”

宁熹光被元帅大人这么轻柔的哄着,睡意慢慢上头,很快就睡着了。

她的呼吸平缓而有韵律,喷洒出的温热的气息都落在傅斯言胸口的肌肤上,让他有些被烫到。

可惜,他太眷恋这样炽热温暖的温度,无论如何也是不舍得离开的。

傅斯言见怀中人睡熟了,又将她往怀中拢了拢,轻拍着她的背,自己也缓缓睡了过去。

之后两日,依旧是枯燥乏味的赶路,期间有一日老天爷还不给面子的下了阵雨,虽然只下了一阵,可那阵是暴雨,电闪雷鸣配上噼里啪啦落下的雨滴,在天与地之间挂上了一层厚厚的雨幕。

行程只能被迫搁置,好在他们及时赶到了一处驿站,也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

比较不幸的是,驿站地方有限,只有三个小院,外加一幢三层小楼的二楼和三楼有房间休息。

而此次出行的皇亲国戚、国之重臣又太多,房子明显不够分。

也幸亏五皇子身份够硬,宁熹光才被分配了一间天字客房,比起皇帝太后的居所,自然是不敢比,不过,比起那些只能在马车中度日的官夫人们,她这待遇简直好的不要不要了。

因为下雨耽搁了路程,而雨水过后道路太过泥泞,一时间也不能赶路,所以,到达西山的时间,就比预想中迟了两天。

好在西山在众人的遥遥期盼中,总算是到了,这让诸多女眷都松了口气。

秋天的西山,景色尤其优美。这个时节西山的枫树叶子都红了,走在山间的小道上,红叶落了满地,那感觉像是走在画境中,当真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

因为这些贵人的强烈要求,西山的红枫落叶这个时节是不会清扫的,所以,宁熹光也有幸目睹了这盛世美景。

景色虽然比不上乾元大陆和神界的景色震撼人心,但看在眼里,也足以洗涤人的心灵,让人心生快慰了。

宁熹光难得不顾礼仪,在上山途中微微掀开窗子,看着窗外的美景。即便被相宜和沛吾劝说了几句,也难得强硬的一口拒绝。

欣赏了美景,身体的疲惫似乎就消散许多,下了马车的宁熹光也觉得身上松散不少。

傅斯言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要布置西山的布防,要安置御林军守卫,还要向皇帝汇报诸多情况,忙的分身无暇,自然就顾不上宁熹光和肃王府在西山的别院中的诸事了。

好在宁熹光这个代主母如今非常拿的起来,处理起事情来,也井井有条,有规有矩。有她坐镇,府里带来的人迅速安顿了好了行装。

如今天色已晚,夕阳已落,外边的夜幕成了黑蓝色,看起来炫目又深沉。

天上的星子也都布满了夜空,如同调皮的孩子一路走来洒下的碎钻。星星闪闪发亮,一眨一眨,宁熹光看着看着,眼皮就合上了。

山上的风总是清凉的,那风从山林中吹拂过来,吹落了道路两旁的枫叶,吹落了别院中的石榴果,吹得树叶飒飒作响,落在地上的斑驳的树影如同鬼怪一样挥舞着枝叶摇晃不停,吹来了虫鸣声,让人缓缓沉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4 明君圣主(二十二)

^i#f3a3az=<gti343`l"j4o3熹光早早就醒来了。\r

她首先听到几道空明的鸟叫声,那声音从远方传来,清亮的很,听在人耳里,让人感觉神魂都得到洗涤。\r

用一句“鸟鸣山更幽”来形容当下情景最适宜不过,宁熹光听着鸟鸣声,惬意的都不想起了。\r

然而,她一个身份高贵的侧妃,来到西山第一天就赖床,这哪里说的过去\r

宁熹光在相宜的服侍下起身,询问相宜说,“殿下昨晚上回来了么”\r

“回来了,二更天回来的,就看了看您是不是睡得安好,随后就离去了。”相宜笑着打趣宁熹光说,“娘娘,殿下心中一直惦记着您呢。昨晚上青林和奴婢说,殿下本是要后半夜值夜班的,可惜殿下担心您睡不好,特意抽了个空隙跑回来了,看您酣睡着,还给您掖了掖被子,这才离开了。”\r

宁熹光含笑点点头。\r

她今早摸到身侧的床铺是凉的,且丝毫没有下陷的痕迹,便想着元帅大人昨晚应该是没有回来。却不想,他人竟然是回来了,却不是为了休息,而是来看她一眼。\r

心花怒放,甜蜜的像是吃了一瓶蜂蜜一样,宁熹光高兴的眉开眼笑,嘴巴都合不拢了。\r

她收拾好,梳妆完毕,沛吾来询问是不是现在就用早餐。宁熹光想了想说,“再等等吧,殿下昨晚值夜班,今早起该回来了。”\r

如今外边天刚亮,想来还需要过一会儿时间,元帅大人才会回来,宁熹光这么想着,就亲自去了厨房。\r

她才刚在厨房忙活完,就听到相宜匆匆过来说,“殿下回来了,如今快到二院门口了。”\r

她话刚落音,宁熹光都没来得及走出厨房,便感觉厨房内有阴影投下,整个厨房的光线顿时黯淡不少。\r

与此同时,元帅大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怎么起这么早”\r

宁熹光闻声抬起头,就忍不住笑了,“昨晚睡得太早了,今天就醒得早了。”\r

她走出厨房,傅斯言要牵她的手,宁熹光赶紧移开,“手上有水,没擦干呢。”\r

“无碍。”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中她刺绣的帕子,仔细的给她擦净一根根手指,然后握在手中,两人相携去了内室。\r

丫鬟们非常有眼色的端来热水和锦帕、牙粉,漱口水等物,宁熹光亲自服侍了元帅大人梳洗完毕,用手摸了摸他脸上冒出的青涩胡渣,忍不住笑了,“一晚上功夫,怎么冒出来这么多”\r

他轻“嗯”了一声,特意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面颊贴上去。那刺刺的感觉更明显了,宁熹光被逗得咯咯发笑,不住的将他的胸膛往外推,“别闹,别闹,哈哈,好痒啊。斯言你别闹,我给你刮刮胡子,哈哈哈……”\r

宁熹光笑倒在傅斯言怀里,等她缓过那阵笑意,才又拿了剃刀,小心翼翼的给他剃起胡子来。\r

年轻的男人荷尔蒙旺盛,雄性激素分泌的也多,导致胡子茬跟韭菜似得,一天不割看起来就大不一样了。\r

宁熹光剃胡子也是老手了,她动作非常麻利,却又小心谨慎,好似她如今动刀的不是他的俊脸,而是攸关他生死的心脏肺腑一般。\r

傅斯言看着看着,眼前就不受控制的冒出许多画面。\r

那画面中有衣衫各异的男子和女子,相同的是男子都是同样的容颜,女子也多娇美如画,他们或拥抱,或说笑,做着相同的动作,便是女人满含爱意的再给男人剃胡子。\r

一眨眼功夫,那画面都消失了,速度快的让傅斯言觉得,那一幕幕场景似乎都只存在与他的想象。\r

他看着眼前的笑靥如花的女子,爱怜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唇角缓缓勾起。\r

“哎呀,你干嘛笑啊,我都在你脸上割破一个小口子了。”\r

宁熹光懊恼的看着面前俊彦上汩汩冒着血液的小口子,简直懊恼死了。就如同不能容忍美玉染瑕一样,她也根本不能容忍元帅大人身上有伤,更何况是脸上了。简直心疼死她了。\r

禁不住就瞪了元帅大人一眼,“你想什么美事儿呢那么高兴都跟你说不要笑了,你看吧,也不小心就割破了个口子,幸好我收手快,则口子较小,要是再大点,再深点,那就要留疤了,到时候看你心疼不心疼。”\r

“不心疼。”他还有脸调笑她说,“你会心疼。”\r

宁熹光差点为真妻纲,一口咬到他脸上。\r

这场夫妻间的争执直到早膳时也没有停。鉴于元帅大人早起时的表现太不给力了,宁熹光决定惩罚与元帅大人将她煲的血燕窝蛊全喝了。\r

傅斯言瞅着面前的燕窝蛊如临大敌,好似这并不是什么美容养颜保健的好东西,而是添加了毒药的饮品似得,简直恨不能对它退避三舍。\r

可是,最终他也只能屈服在宁熹光威胁的怒视下,如同喝毒药一样,将这燕窝蛊一饮而尽。\r

早膳过后,傅斯言去内室休息,宁熹光则带着几个大丫头处理事务。\r

才来到西山,需要安置的东西有很多,昨天只是粗略收拾一下,今天还需要细细安排。另外,西山乃别院,平常少有主子来,但这里也是养了不少宫女和太监的,每年也需要分拨不少银两,用于负担他们的月俸、吃喝,以及别院的修缮等事儿。\r

为防奴大欺主,谎报假账,以公充私等恶劣行径,宁熹光还忙着查账。\r

她可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若是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弄鬼,贪墨元帅大人的资产,她不收拾的他们哭爹喊娘,那是她没本事。\r

因为有事情要忙碌,所以这一整天,整个肃王府西山别院都人来人往。然而这里的气氛却非常安静,安静的连下人走路,都恨不能踮起脚尖,很不能连呼吸声都屏蔽了。\r

西山的奴仆们更是如临大敌,欲哭无泪。早知道今年进门的侧妃娘娘如此雷厉风行,眼里不容沙子,他们肯定……肯定在她来之前,就把之前的账面弄得平平的,让人看不出一点作假的痕迹啊。\r

如今……只能自求多福了。\r

宁熹光查了一天账,大动了一天肝火,恼怒的让人锁了领头的三个大太监,其余犯事儿的全被关押在他们自己房里。\r

她这动作不小,自然被有心人注意到了。于是,等晚膳时,皇帝再次召集诸皇帝用膳,就打趣的和五皇子说,“听说你府里今日闹腾了一天。你那侧妃到是个扛得起事儿的,就是脾气直了些……”\r

这话语虽然是贬斥的,似乎很不认同五皇子侧妃的所作所为,然而,那语气却满含褒奖,显然,陛下是非常认同五皇子侧妃的言行的。\r

话及这里,就不得不说下当今陛下的一些“爱好”。\r

当今年轻时倒也英明,但因为不嫡不长的缘故,早些年她他没少被先皇的皇后和跋扈的贵妃辖制。他与当今太后,也没少看人脸色行事,战战兢兢如同惊弓之鸟,唯恐一个不慎,祸事就临门。\r

也因为先皇后的高冷孤傲,贵妃的跋扈嚣张给皇帝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导致皇帝尤其钟爱那些小意温柔,柔软荏苒又没有主见的女子,对于那些雷厉风行,大气端庄的女子则完全欣赏不来。\r

细观一下当今后宫,很容易就看出来,圣宠优渥的妃嫔,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她们有个很统一的形容词,就叫“白莲花”。\r

那么,在知道了陛下的喜好后,陛下还能夸奖五皇子侧妃的所作所为么\r

这事情想想都诡异。\r

然而,陛下话语中的深意,又其是谁都能任意揣测的揣测圣意,那可是大不敬,是死罪。\r

不过,也不乏一些王公大臣,贵胄皇孙,对此事深想一下、而深想的结果不免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r

陛下指定是不喜五皇子侧妃的,可还是公然夸奖了,用意何在\r

其一,可能是借机敲打五皇子,分出一些心思来管理后院,不要太让一个“妾”仗着他的势作为作福!\r

其二,内宅中竟然有这样胡闹的妇人,五皇子却不加管束,或是有意放纵,不去管束,不管用意为何,这种无能无力的作为,实在让陛下失望。\r

总结一下就是:陛下对五皇子不满了。\r

能猜出这个讯息的朝臣不再少数,当下就有不少人用遗憾、可怜、惋惜等眼光看向傅斯言。\r

而诸位皇子的视线就更加不加掩饰了,他们高兴,幸灾乐祸,自以为五皇子掉落神坛,他们崛起的希望已经来了。\r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们的心中所想都是真的,之后几日五皇子果真有失宠的迹象。\r

陛下不仅接连五日没有召见五皇子陪同用御膳,同时,还对五皇子的一些决策,提出批评和指责。\r

要知道,这些事情在以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r

因为五皇子因为会“投生”的缘故,自小就享受着与诸多皇子不同的待遇。几位皇子小时都有被冷落被训斥被惩罚的时候,唯有五皇子,这人天生完美,有因为那样充满神话色彩的身世之故,当今皇帝比说训斥他了,简直恨不能当他是个老佛爷一样供起来。\r

可是,现在佛爷也已经坠落佛龛了!!\r

而且看皇帝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厌弃和疏离,他们的机会真的来了!!\r

因为五皇子失宠一事,朝中纷争迭起,暗流汹涌,宁熹光感觉敏锐,自然也有所感。\r

在和傅斯言说及此事时,那人倒也不隐瞒她,很爽快就应了。只是纳罕的问她,“如何得知的”\r

宁熹光骄傲的挺起小胸脯,“你别看我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我不出陋室就可知天下。”\r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r

“那颗不是。”宁熹光嘿嘿笑,“其实要知道你‘失宠’了,最简单不过,因为最近投到咱们府上的帖子,少了五分之四不止!!”\r

宁熹光用两根手指比了个厚度,“早先每日送到我们府上的帖子,都有这么厚,简直快比我的妆奁高了,如今送到府上的帖子,只有这么厚,才两个拇指指节那么高。”\r

她夸张的叹气,“对比太明显,我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啊。”\r

傅斯言抱着她闷笑,脑袋枕在她肩膀处,笑的混很发抖。宁熹光做不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了,也随他咯咯笑起来。\r

两人笑倒在美人榻上,相对而视,眸中多没有丝毫对于未来的畏惧与担忧。他们眉目间都是笑意,笑着笑着就亲吻在一起。\r

等两人平复了急喘的感觉,傅斯言才抵着她的唇,缓缓厮磨的询问她,“不担心么”\r

“担心什么”宁熹光眼睛一瞪,又笑了,“担心你失宠,我过不了好日子么哎呀,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稀罕的是你这个人,才不是你身后的权势与富贵。都说了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不管你怎么样,我总会陪着你……噗嗤。”\r

这煽情的话,还没有把元帅大人感动,宁熹光就被恶心的哈哈大笑起来,无论如何不能崩继续说下去了。\r

艾玛,她果然走不了煽情的路线,她心里住着个女汉子,又不是白莲花,真真是不能继续恶心自己了。\r

接下来几日,五皇子别院彻底沉浸下来。\r

五皇子府的太监和丫鬟感知到周围环境,也都缩着尾巴做人,低调的不语外界起丝毫纷争。\r

来五皇子拜访的人越发少了,这让五皇子府的人都挫败不已,宁熹光却高兴的吃好喝好,一不留神就长了两斤肉!\r

说实话,她心里真高兴呢。\r

元帅大人平时虽然尽可能抽时间陪她,但他一个圣宠优渥的皇子,不仅要参政,要处理政务,要奉旨出差,要奉皇明与皇帝沟通感情,那也是非常非常忙碌的。\r

两人相处的时间很少,即便在难得的休沐日,傅斯言都要随时被传召进宫,或是出席宴会等,这让宁熹光遗憾不已。\r

如今好不容易没有外人打扰他们,两人可以时刻黏在一起了,宁熹光简直求之不得。\r

另外还得说一句,自从元帅大人失宠以后,四皇子侧妃这个狗皮膏药也不撵着宁熹光,明里暗里拉拢了,身边少了这么一号烦人虫,宁熹光身边清净了,简直做梦都能笑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5 明君圣主(二十三)

这样清净的日子又过了两天,肃王傅斯言终于得到了陛下的觐见。

说是觐见也不恰当,因为皇帝陛下只是派人将肃王传召过去,让他坐了一个时辰的冷板凳,随后就让他回来了。

倒是带来了一个消息,让他明日伴架,去参加狩猎。

宁熹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瞬间非常想当着元帅大人的面翻白眼。

讲道理,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内,陛下已经接连不断的安排了两次狩猎了。每次狩猎除了有诸位皇子王公陪伴,还有诸多妃子、公主郡主、大臣内眷等参与。可以说非常热闹了。

若不出意外,明日的那场狩猎该是今年在西山的最后一场了。等明日闲散过,怕就该收拾收拾东西回京城了。

所以,前边两场比较重大的狩猎,不让元帅大人参与,这都要走了,又想把元帅大人拉出来露露脸,这是想干嘛呦

是想向诸位大臣们展示一下,虽然这个皇子有诸多言行不合朕意,但谁让他是朕的儿子呢朕是个慈父,不会和儿子一般见识,所以还给儿子的恩宠,还是要给,不能因为他的冷落,导致儿子处境一落千丈,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当然,这都是宁熹光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她脑补的还能欢快,甚至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把这脑补说给了元帅大人听。

傅斯言的表情在这瞬间有些扭曲,片刻后,他揉揉宁熹光的长发,无奈道:“脑补是病,你该治疗了。”

“你在开玩笑么”宁熹光懵逼脸。

“并不。”

宁熹光又不服气说,“可我觉得我的猜测很靠谱啊,你说我在开玩笑,就是讽刺我的猜测不着五六,那你说说,陛下又突然让你去狩猎,是什么意思”

傅斯言良久没有说话,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的厉害,“陛下让我去狩猎,并不是彰显慈父心肠,也不是爱子心切。你没见过他,也并不了解他的为人。”

“那你给我说说么,你说说我就知道了啊。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背后不议人是非,非议陛下是死罪。可现在不是就我们两个人在么,你小声点告诉我,不让别人听见,我也不忘外说。就出的你口,入得我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还不行么”

宁熹光撒起娇来,傅斯言当真一点都抵抗不住。虽然言君是非确实是死罪,他也并非乱造口舌之人,可看着她一张恳切祈求的脸,他所有原则都无条件退散,只能对她屈服。

傅斯言整理思绪,片刻后缓缓道:“众所周知,我乃隆元大帝转世投胎而生,生就万众瞩目,要继承帝位,将大新中兴。但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一个江山又那里容得下两个主人当时我虽方出生,尚且非常年幼,然我出生之夜,紫薇帝星大放光华,压的旁边的中天帝星瞬间黯淡,甚至有坠落之象。”

宁熹光倒抽一口凉气,这,这,如果事情真如元帅大人所说,那当今陛下怕是不仅不会爱护这个皇子,反倒对他非常忌惮,恨不能除之后快了。

“你所想没错。”傅斯言看着她说,“我出生时太过强势,但凡是个帝王都不能容忍。”

宁熹光连忙辩驳,“那可不一定。如果是个性情疏阔轩朗,有容人之量,且非常有为君的胸怀和考量的帝王,就不会冷落你,肯定会慎重对待你,从小将你当做储君对待,细致教导。”

傅斯言嘴唇微微勾勒起来,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那笑意却也瞬间消散。

“陛下……还算英明。他虽不是开疆拓土的伟大君主,在位时也无功在社稷的举措,然也并没有让宦官专权,没有坐视外戚专政,没有让奸佞小人当道,勉强算是守成之君。”

“然有一点不太好,就是陛下心眼太小。”这话是宁熹光说的,她话刚落音,就被傅斯言轻捏了捏腮帮子,“慎言。”

宁熹光嘟嘟腮帮子,不说话了。

傅斯言又道:“……陛下堪为明君,也算慈父,他对待诸位皇子都很尽心,唯独我……”

“怎样”

“陛下功利心重,又嗜好权势。想来任何一个君王,在享受过御极天下的威严权势,万物在他面前俯首的感觉后,都不会对权利轻易放手。”

宁熹光点点头,关于这点,她也是赞同的。想想古代那些皇帝,若非万不得已,谁会让出皇位,自己当太上皇去。想想吧,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利,全部成了自己儿子的;以往对自己俯首称臣的臣子,都转而向儿子俯首称臣;那些在自己眼前谄媚的小人、女人,也都将视线投向了自己儿子……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种落差啊,更何况还是人间帝皇,他自来万众瞩目,被众人簇拥追捧,一下从神坛掉落凡间,换你你能忍

宁熹光有点体谅当今陛下了,可是,搞清楚,她可是坚定不移的元帅大人党。因而,即便觉得当今陛下不让位情有可原,对元帅大人不喜情有可原,明捧暗警惕情有可原,但是,你这么对待别人可以,你这么对待元帅大人,那就是不行!!不可以!!不讲道理!!坚决不能容忍!!

傅斯言将她气鼓鼓的,整个人如同一只河豚一样,忍不住微挑起眉,又接着说,“自小我就知道,我与诸位皇子不一样。陛下虽也会褒奖我,给我诸多奖励,看似对我看重有加,然我知道,他不喜我,他看着我时,充满警惕与排斥。”

“可我出生不凡,因为那样神异的出生背景,使得朝廷内外都对我非常关注。不喜爱不喜我,却不能奈我何。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这般放任我长大,那也绝不是陛下愿意见到的场景。因而,从小到大,陛下对我都是既打压又明捧,他的帝王权术,在我身上运用的淋漓尽致。”

宁熹光气疯了,“他就是为了从小在你心中留下一个阴影,就是他可以轻易掌控你的人生,你永远也超越不了他挑战不了他越不过他去”

“差不多就是如此吧。”

宁熹光:简直要气炸了!!好生气好生气!!气的她好想咬人肿么破!!!

只要一想想小小的元帅大人,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就被陛下用帝王权术压制着,就觉得好心酸,好想拿把刀同他几个窟窿。

但她忍住了!!

小女子报仇,十年都不晚,等明天,明天狩猎场上,她绝对要替元帅大人出气!!

“所说说,这次陛下让你明天去狩猎,这又是施恩来了”

“对。”

“这又是一次帝王权术”

“没错。”

宁熹光:不生气不生气我不生气!!!!可是,真的好气好气哦,她都快成气球了,一不留神就会炸!!

宁熹光:“他只想用帝王权术压制你,之前有暗地里对你动过手么”

这才是宁熹光最关心的问题。

若只是压制还好,若当今还动了心思,要元帅大人的性命,呵呵,拿着梁子结死了。

“他不敢,也不会。”傅斯言不紧不慢说,“一来我身份来历确实有异,一言一行多备受瞩目,他不敢贸然动手。二来,我的安危,甚至还攸关国之社稷,一不留神就会闹出大乱子,他不敢。”

对啊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

元帅大人现在可是隆元大帝的投胎转世,想想吧,若是这个千古一帝的转世一不留神嗝屁了,这是大新要亡国的节奏咩!!

想想到时候大新国内会有多少对皇室不利的舆论,想想届时会有多少叛军会借势而起,会有多少边境小国,会趁大新国内动乱,发动边境战争,在大新的版图上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想想这后续会有的连锁反应,简直恐怖,所以不管有什么心思,都该打住!!

“三来……”

“等等,还有三”宁熹光好奇。

“对。”傅斯言闷笑说,“这个才是我人身安全的最大保障。”

他趴在她耳边和她咬耳朵,宁熹光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瞪大眼睛。

原来,这个“三”,就是早先的隆元大帝,知道自己会转世投胎,所以当时就让暗卫首领将暗卫一分为二。

明面上的暗卫仍旧负责皇室安危,另一部分暗卫则转到暗里,他们会在皇室危及的时候,为皇室效力,但却不会再露面。在其首领的领导下,耐心经营、等待、渗透,争取将势力分散到大新的所有地区内,而后等隆元大帝投胎转世后,将这支势力,交到他手中。

宁熹光听完这话后,只有一个感觉:卧艹!不愧是我元帅大人,这走一步看十步的作风,这运筹帷幄,翻云覆雨的能力,简直牛逼到家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那现在这支暗卫,在你手中么”

傅斯言点点头。

宁熹光喜上眉梢,小心的凑到他跟前说话,“那当今皇帝知道么他没有采取什么措施阻止么”

“他并不知。事实上,大新暗卫分明暗两支的事情,虽然皇族密史上有记载,但将近六百年来,另一只暗卫从未出现过。大新的历代皇帝,都曾派出人马秘密寻找,却都无疾而终,渐渐的,便都不再寻找。不过,因为隆元大帝威压甚重,子孙后背虽然对另一只暗卫是否存在心中生疑,但终究畏惧于隆元大帝神鬼莫测的手段,而不敢对他的转世人有所……动作。”

“这样啊,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隆元大帝又不是神,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会转世头胎的还是转世投胎在大新皇族,他是有遇见之能么”

这个问题让傅斯言沉默了许久,知道宁熹光都快等睡着了,才听到他略沙哑的声音缓缓道,“他并不能预言。只是痛失所爱,极尽疯狂,他异想天开的想让圣元皇后复生,为此,……做了不少蠢事。圣元皇后去世半年后,有高僧渡海游历而归,乃是大相国寺的方丈,他说有一法,可让圣元皇后转死还生。”

“什,什么办法”

“用隆元大帝身上半数功德,外加隆元大帝十年寿命,可换圣元皇后与六百年后转生。”

“……”

“最后隆元大帝献出全身功德,求方丈为圣元皇后超度,送她转生。另留下密诏,他驾崩之日,方丈用他身上另半数功德,助他与六百年后重生。”

宁熹光:托马的这是故事吧戏剧性好强,煽情到她想哭啊!!!不是被元帅大人感动哭的,而是被他蠢哭的!!卧艹,用元帅大人之前积累的半数功德,才能助她转生……好吧,这个梗先不论真假,就说元帅大人几个世界来造福万民,身上的功德厚的能压死人。而他身上的半数功德,仅能让她“托生”到宁府那样的家庭,过那样苦逼的日子,她也是无语凝噎了!!!!

所以,宁熹光觉得,她非常有必要回京后和大相国寺的方丈好好谈谈人生的!!!

尽管此时的方丈,肯定不是之前那位。但是,马蛋,管你是不是,敢糊弄我男人,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宁熹光:“好吧,故事很好听,但是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傅斯言被噎住了,看了她片刻。宁熹光装作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张嘴喊相宜,“给你家主子送些好茶来,快点,你主子快被渴死了。”

“哎,哎,就来了,奴婢马上就过来了。”

*

翌日一大早,宁熹光就起来忙活。她将几个大丫鬟指使的团团转,让这个给她上妆,那个梳头,再一个挑首饰,选衣服,屋里几个大丫头头大的很,却也不敢疏忽怠慢,急的汗都出来了。

傅斯言晨练过回来,就见到屋内几人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个个都有些焦灼。

他径直将视线转移到宁熹光身上,就见她耐心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沛吾给她细细上妆。她身上还穿着月牙白的寝衣,那颜色透亮的很,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细腻瓷白,如同最上等的美玉,傅斯言却看得蹙眉。

他走过去,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西山早起寒凉,下次记得穿衣。”

“好好好,我记住了。”宁熹光笑嘻嘻的看着镜中的他。他鬓角和额头上还有些汗迹,身上的衣服也湿哒哒的,紧贴在他劲瘦结实的躯体上,他胸腹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那块垒分明的腹肌就都露出来了,看得宁熹光眼热不已。

元帅大人这身体真是……性感到爆!!

不过,她自己看就可以了,就不要造福她的大丫鬟们了。

她就催促说,“你赶紧去沐浴吧。才晨练过洗个澡也舒服,你快去吧,我让相宜给你弄些热水来。”

“不用了。我去前院梳洗,一会儿过来寻你用早膳。”

“好啊。”

宁熹光磨磨蹭蹭的梳妆打扮好,等她从内室出来时,丫鬟们都惊艳不已。尤其是相宜,跟在宁熹光身后,看着她明艳动人的模样,简直眼皮子都不会眨了。

就连其余几个丫鬟,也都好久后才回神,而后由衷称赞说,“早就知晓娘娘容色过人,却没想到能惊艳到这个程度。娘娘,您今日出去务必跟进殿下,不然……”

“不然怎么样”宁熹光接道。

“不然一会儿瞧不见您,殿下就该心焦找人了。”

这几个丫头和宁熹光相处久了,也都没那么拘束了,偶尔还和宁熹光开个玩笑。这不,眼下沛吾这话脱口而出,惹得一屋子主子丫鬟都笑起来。

想想他们殿下对侧妃娘娘的看重,还有那强烈的占有欲,啧啧,他们已经预见殿下今日脸会多黑了。

宁熹光也笑。

经由沛吾的话,她不受控制的也想到之前元帅大人因为别的男人多看了她两眼,脸色黑沉的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场面。那样的记忆太多了,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褪色,它们色彩鲜明,盘踞在她的脑海中,就如同昨日刚发生过一样,让人记忆犹新。

宁熹光走到用膳的花厅时,傅斯言已经洗漱更衣过,又品了一杯热茶了。

他漫不经心的翻着最新的邸报,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过来。那人很快进了屋子,微微在房间中投下阴影,傅斯言抬眸看过去,眸中先是闪过惊艳,而后懊恼。

宁熹光装作没看见他神色的变换,只笑的调皮的问他,“怎么脸色这么臭,我穿这套骑装不好看么我觉得很好看啊,你不觉得呢”

宁熹光身上这套骑装,是出发来西山时,肃王府中的绣娘刚刚给她赶制出来了。一共两套,一套宝蓝色,样式仿照西域那边的女子骑装,很是英姿飒爽。还有一套就是宁熹光身上这套桃红色的。

这套骑装样式没有多新奇,可以说和京城贵女日常穿的骑装没什么两样。

但骑装上绣了大朵大朵盛开的蔷薇花。花开的妖艳灼烈,那似乎喷洒鲜血绽放的美丽,让人心头为之震颤。

另外,这套骑装非常掐腰——宁熹光本就身材纤细柔韧,腰细腿长,穿着这骑装,将她身上的优点全都衬托出来了。

皮肤更白了,雪似得;乌发更黑了,瀑布一样;腰细如垂柳,腿长而匀称,尤其是那通身的气派,高贵雍容,优雅大气,明媚绚烂的比之宫中诸位主子,只好不差。

且她虽然长的羸弱,穿着骑装却不显得荏苒若质。她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和这骑装融为一体似得,多了几分洒脱、肆意,张狂灼烈的让人觉得晃眼。

傅斯言不仅觉得晃眼,他还觉得刺眼。

就像是最炫目的一束光冲着他直刺而来,那瞬间他呼吸停滞,浑身僵硬,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似乎有相似的情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又她穿着骑装,在骏马上肆意奔跑的,有她回头冲着他洋洋得意恣意大笑的,还有她与他在骏马上炽热的拥吻,她被他整个人包裹在怀里,他的斗篷披在她身上,他难耐的差点在那当场要了她……

不能再想了,那是……隆元大帝和圣元皇后的相处,不是他的,也不是熹光的。

傅斯言良久后平息下心中的躁动,他伸出手牵过宁熹光,平静的说,“先用饭吧。”

宁熹光还在纳闷,元帅大人这次的表现怎么这么平静他竟然没有让她回去换衣服,这不科学!!

很快,宁熹光就学到一个词,叫“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用膳的时候,不知怎么弄得,宁熹光一个不小心,袖子就将面前的汤碗带翻了。

滚烫的红枣莲子粥洒下来,虽然因为元帅大人拉扯的及时,她没有被烫到,也没有一点受惊,但饭渍还是溅出来,洒在了身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6 明君圣主(二十四)

这就导致,宁熹光必须得换一身外出的衣服,不换不行了!!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动了手脚”出门后,宁熹光气呼呼的坐在马车里,摩拳擦掌想要就元帅大人的耳朵,让他知道得罪媳妇的下场有多惨。

天可怜见的!她的用餐礼仪简直练到极致了。在饭桌上失仪的举动,早在她没有穿越到星际的那个世界,她还不满十岁时,就不会犯这种幼稚的错误了。

结果呢,她今天早起就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蹭翻了饭碗!!

黑历史,绝逼的黑历史!

宁熹光一边自我嫌弃的同时,又将那事儿仔细琢磨了一遍。越琢磨越觉得是元帅大人趁她不注意搞的鬼,理由都是现成的,就是不想她穿的那么招摇,被人多瞧了去。

这个幼稚鬼,原本她就想说,他之前不命令她换衣服明显不正常。

好了,现在她主动换了衣服,这事儿总算正常了,元帅大人也如意了,两全其美。可是,她呢,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么

宁熹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指窝的咔嚓咔嚓响,最终忍无可忍,直接揪住33元帅大人的耳朵。

好了,看着元帅大人僵硬的面部表情,宁熹光总算满意了。简直比夏天吃冰棒还爽歪歪。

不过,她没高兴多长时候,就被人直接压趴下了。

英明神武、武功高强的肃王殿下,用实际行动,想宁熹光诠释了一下,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什么叫“不跟你计较你当我是病猫啊”。

由此,宁熹光被小小收拾一番,虽然因为这是去猎场的路上,不好闹出什么不好的动静,可是亲亲我我招惹招惹还是可以的。

宁熹光将要下车时,腿脚是虚软的,唇是红肿的,而被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上半身,简直跟被变态凌虐了差不多,简直是……不提也罢。

衣服底下没人看见,腿脚虚软也可以走慢点,可唇却是不遮掩不行。

稍微经点人世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方才胡闹了,宁熹光可丢不起那个脸。

她恼怒的瞪了傅斯言两眼,见他优哉游哉的喝茶,跟没事儿人一样,不由又瞪了他一眼。

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荷包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用手指在细腻的“胭脂”上沾了沾,仔细的抹在唇上。

“胭脂”散发出清淡的香气,有点像是芦荟味儿,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这是什么”

“这个啊。”宁熹光就赌元帅这个大直男,不会对这些胭脂水粉的玩意有兴趣,也不担心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真相了,所以大言不惭的开始扯谎,。“这就是普通的消肿化瘀的药膏,唇部专用的,不刺激,见效快,是我自己配置的,之前没用过,现在试试功效。”

这话傅斯言不认同了,“之前没让人试用过”

“啊,这个啊。”宁熹光继续扯,“虽然没让人试用过,但我用的都是精挑细选的药材,不会有反作用的。你放心,用在我身上的东西,我比你还精心。”

这话就让人无法反驳了,因而,宁熹光话落音,傅斯言也不再询问了。只是心里暗暗思索,之后不能再这么没轻没重,不然这药膏失效,她被人笑话,他可不乐意见那场面。

两人到达猎场时,这边人已经非常多了。

猎场前有非常大的一片空白场地,此时那里搭起了高大的台子,上面摆满了桌椅和糕点果子之类的东西。

台子正中间无疑是皇帝和诸位妃嫔的位置,自然没有人过去,倒是在南北两侧,各自聚集着不少贵妇和朝臣们,在闲聊或逗趣。

宁熹光很明显感觉到,她和元帅大人迈步过来时,那些人谈笑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顿了顿。

而后,她又听到女眷那里传来几声讥诮的嘲笑声,那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她抬头一看,便见说话的人正是四皇子侧妃。

那位侧妃娘娘可能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看起来气色非常非常好。然她的好气色,也比不了她眸中的亮光。

那光芒绚烂夺目,却又带着“大事将成”的激动和迫切。

兴许是那大事太重大了,大事成功之后,带来的利益也足以让人兴奋、疯狂到死,以至于她都有些压制不住那激动,那亢奋了。因而,表现在外的,就是她手脚都在激动的颤抖,眸中飘着红血丝,精神振奋到极点,她看起来好似犯了烟瘾的人似的,身上有着莫名的危险,让人不敢靠近。

这样的四皇子侧妃……

将死之人,还是不要和她计较了。

毕竟,有元帅大人在,不管四皇子今天是要逼宫也好,借由“救驾”的缘故,软禁陛下,自己登基为敌也好,总之,不管他是怎么打算的,只要有元帅大人还在,都没有成功的希望。

宁熹光不和四皇子侧妃一般计较,四皇子侧妃可能也是想着,今天大事儿为重,尽量不要弄出幺蛾子,耽搁了大事儿,因而,之后也识趣的闭了嘴,没有再说话。

却说宁熹光和元帅大人分开,一人去了女眷那里,一人去了朝臣和皇子们的聚集处。

两边距离有些远,宁熹光没有用精神力去窥听元帅大人和那些人的谈话,她只是看元帅大人神色还好,也没有人不识趣的凑上去明朝暗讽,便收回了视线,应对起眼前的女眷来。

元帅大人失宠了,看起来似乎没有人还把他看在眼里。

但实际上,朝廷中却仍然有不少不讨喜、但却影响力颇大的“老顽固”,固执的中宫无子的情况下,坚持正统,把元帅大人看作皇位的合理继承者。

而这些老大人,基本上都是性情耿直迂腐的一类人,惯不会明面上一套,背里一套,他们当真推崇五皇子,是以,觉得他哪哪儿都好。

至于五皇子失宠一事,看开就好。毕竟陛下如今年纪正步入老迈,体力精力都大不如前,在此情况下,他的儿子们年轻力壮,非常要将他取而代之。所以,陛下心有不喜,要敲打敲打几个儿子们,他们也能够理解。

而五皇子非常不幸的成了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只能说他影响力重大,陛下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才对五皇子“多番挑剔”的。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了五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果然不同凡响。

陛下是非常看重五皇子的,甚至已经开始通过五皇子传达他的圣意了……

正是因为看出了这层深意,他们才更要配合陛下行动。在陛下将五皇子禁足期间,没有去探望五皇子,而是当了个拥君派。

现在再看,五皇子不是禁足了几天之后,就被放出来了么这和他们的“不参与”行动,是有很大关系的。为他们的深谋远虑点赞!!

幸好宁熹光不清楚这些老大人心中的弯弯绕绕,不然非得懵逼脸问他们一句:什么鬼

元帅大人解除“禁足”,这代表警告也消了,那些大臣未免五皇子被冷落心情抑郁,俱都匆匆走过来,与五皇子寒暄,这就导致,傅斯言身边围了非常多的人。

而且细看一下,那些大人还都非常有名。

虽然他们不怎么有权,但耐不住影响力大啊。有那在文坛上发声,足以引起所有大新朝读书人附和的,这就更让人眼热了。

有这样的老大人力捧,那登上皇位的可能性,最起码加三层啊。

大皇子和四皇子看傅斯言的目光越发不忿了。

四皇子还想挑拨离间,拿大皇子当枪使,就说了句,“啧,老五这一出来,就被力捧,看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啧啧,大哥,老五可是把你的风头都抢了。”

大皇子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轻嗤一声,走开了。

四皇子莫名其妙,却也没有深究其中的深意。只要过了今天,他就是大新的帝王了,那里还需要看他人脸色过日子。

之前他捧老大的臭脚,被他当狗使唤,以后老大是猪是狗,都在他一念之间。

宁熹光没有傅斯言的好人缘,所以进了女眷堆后,她身周也非常清净。

她原本还以为,那些围着元帅大人的老大人家的女眷,应该会来和她寒暄,可之后见没什么动静,她就恍然大悟了。

一来,既然那些老大人也都上了年纪,他们的夫人肯定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懒得折腾,根本没过来西山。

二来,即便人家来了,人家堂堂一个上了品级的高明夫人,还能拉下脸来和她这个侧妃打招呼不成

侧妃占了个侧字,始终是个妾,而正室和妾、通房之流天生是冤家。所以,人家不排挤她就不错了,指望人家捧她,做白日梦会快一些。

宁熹光想通这点,就越发安然的坐着喝茶。

将要品完一盏茶时,她觉得眼前落下些阴影,抬头一看,就见是工部侍郎府上的大夫人。

那位大夫人慈眉善目,坐在她身旁,笑着说,“侧妃娘娘可会躲清静,这边坐着喝茶,可比去前边晒日头好多了。”

这位是傅斯言的长辈,宁熹光不敢托大,站起来行礼,喊了声林夫人。

按说该喊舅妈的,可她又不是正妃,这舅妈是她能喊的再说了,都说先国礼后家礼,按照国礼,她这侧妃比大夫人品级还高些,合该大夫人给她行礼才是。

但大家都是一家人,计较太多凭白失了亲和,那里能计较的那么清楚

宁熹光行礼,大夫人赶紧搀扶住她,笑说,“就是行礼也该我来才是,侧妃娘娘此举可是折煞我了。”

两人一番推辞寒暄,便聊上了。聊了片刻,大夫人突然笑起来,看着宁熹光手光秃秃的手腕,不自觉的笑道:“之前老夫人硬是将那镯子给了你,我还道老太太就爱好颜色,看着人家姑娘长得俊,就忍不住给好东西。却哪里是老太太好颜色啊,明明是老太太预卜先知才是。看看,那镯子就给了你,结果你就跟了五皇子。母亲之前可高兴了,说是她那对陪嫁的镯子可算又能凑一起了。”

老夫人送了宁熹光一只羊脂白玉镯子,而另一只镯子,老夫人给了傅斯言的生母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殁了后,那只镯子作为母妃的遗物,自然被傅斯言保存下来。

说起来,那对镯子如今确实“团聚”了。

傅斯言疼媳妇,早就给了她。

都说玉养人,那玉佩戴的时间长了,似乎有了些灵性,总之宁熹光带上时非常舒服。

可惜,今日要骑马狩猎,带着镯子磕磕碰碰弄坏了要心疼,所以宁熹光早起出发时,特意将镯子摘了下来,手腕上可不就空空的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见远处有明黄色的帷盖朝这边移动过来,这是御驾到了。

与此同时,御驾中又有太后的銮驾,贵妃的轿撵,以及其余昭仪、充媛等人的轿子,零零散散一大堆人。

锦盖如云,很快移动到眼前,大夫人拉着宁熹光,两人忙去接驾。

这是宁熹光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的皇帝,和元帅大人没有一点相像。

可能是因为他和元帅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

兴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要知道,当初隆元帝挑选的继承人,虽说是他的侄儿,但关系已经非常疏远,早已经出了五服。而之后的皇位继承人,都是那位皇帝的子孙,和元帅大人没有丝毫相像才是应该。

宁熹光心里想着;和元帅大人长得不像才好哩,不然他但凡有一点像元帅大人,他都忍不住将那点削下来!!

而眼前的皇帝,长得人高马大,也算一表人才。他脸非常方正,五官也很板正,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醇厚可依赖。

又因为为帝多年的缘故,身上气势非凡,衬得整个人都英武起来。

看着倒也人模人样的,可怎么就不办人事呢

宁熹光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丝毫不露。

她勉为其难的跪了一下,等到那声“平身”传来,立刻站起身。

起身的时候,她不可控制的四处寻找起元帅大人来。

倒是凑巧,元帅大人似乎也在找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了个正着,宁熹光裂开嘴就笑,却见傅斯言眸光深深的看着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7 明君圣主(二十五)

那眸光复杂的很,有怜惜,有愧疚,更多的是恼怒,是想要毁灭一切的仇恨。

宁熹光:这又怎么了

宁熹光:元帅大人你戏有点多啊。

傅斯言视线转移到皇帝身上,那眸光阴沉沉凝的很。

宁熹光觉得,元帅大人这时候的视线,怎么好似在看一个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蠢货。他不高兴了,所以要收回自己赐予这蠢货的权柄,将这个蠢货一脚踢开!

不知为什么,宁熹光心里就有种直觉,身为隆元帝的记忆,在元帅大人身上觉醒了。

他方才看她那一眼,宁熹光仔细体会过后,就明白了其中深意。

他恼怒当今帝王,不是因为他曾亏欠了他,而是因为,他让她下跪了!

她从未对谁屈膝,哪怕上一世,哪怕他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时,都舍不得她有丝毫委屈,不能忍受她在任何人面前弯下傲骨,可是如今呢,他爱之入骨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行了跪礼,这简直不能忍。

宁熹光念及此,突然人忍不住抿唇一乐,眉梢眼角都透出快慰的神色。

林家的大夫人见状,连忙拉了下她的衣袖,好笑的打趣她说,“知道你们小夫妻恩爱,只是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陛下和太后娘娘都到了,之后指不定就唤谁过去说话了,且惊醒着些,打起精神应对。”

“是,都听您的。”

宁熹光随着林大夫人去了女眷的所在地,太后娘娘果然已经召见起命妇寒暄起来。

其中有大皇子妃等几位皇子正妃,还有几位亲王妃,几位郡王妃,几位长公主,几位皇家小辈,包括公主、郡主、县主等人。总之,都是一等一的人上人,那里的人身份家世都够硬,也都非常上得了台面,相比之下,宁熹光只是个侧妃,自然就没有那个荣幸被太后娘娘召见了。

也因为今日狩猎才是大事儿,所以太后娘娘只是和诸位贵妇简单寒暄几句,随即便让年轻一辈的散了。

太后娘娘脾性温和,看着也好说话,仔细嘱咐诸位贵女,“稍后想骑马的可以骑马去猎场转转,只是不要深入。若是想狩猎的,最好让父兄作陪。”

还笑弯了眼睛道:“如今虽说对于闺阁女儿家的规矩,比以前要求的严了些,但那都是针对平明百姓的家的女眷,和咱们关系不大。咱们大新的贵女,不说要能上阵杀敌,最起码猎场行猎还不是问题。哀家今日就设个小局,若是稍后哪家的姑娘猎到的猎物最多,哀家有赏。”

顺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璀璨华丽的黄金镶红宝石的凤凰衔珠钗,说道,“哀家就拿这个当赏头了。”

太后娘娘都如此有兴致设局了,其余诸位亲王妃、王妃,自然要捧场。于是,这个添块玉佩,那个拿出个镯子,或是耳环,或是戒指,现场热闹的不行,不过片刻,那装着赏头的托盘,都被塞满了东西。

这么多贵重珠宝,还都是有说头有来历的,换谁都眼馋。

没见之前只是为了捧太后的场,表示要下场一试的诸位贵女,现在都已经磨拳搽掌,准备大显身手了么。她们都已经迫不及待去狩猎,好赢回一筹,将这么多贵重物品多收入囊中呢。

太后这边贵女们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朝臣那边,此时也传来很大的动静。

太后看过去,便有一位气派的老嬷嬷走过来和太后娘娘解释,“陛下想要亲自下场围猎呢,只是大臣们忧心陛下安全,现在正在劝说。”

太后娘娘闻言一笑,“陛下还当他正是壮年呢。也罢了,陛下自来就是个执拗的性子,做好的决定谁都反驳不了,他既然想去,那些大臣肯定劝阻不住,最后陛下肯定要去狩猎的。哀家也不说其他的,扫陛下的兴,只是还要陛下多带些人手才是。”

那嬷嬷恭敬应是,就去了皇帝那边,传达太后娘娘的话了。

之后御驾启动,所有大臣和皇子都跟着陛下下了台阶,太后也嘱咐诸位贵女,“都去玩吧,且注意些安全,身边带足人手。”

宁熹光也顺势离开了。

她眼尖,又一直注意着元帅大人的动静,所以下了台阶后,直接就寻到了他。

这时候陛下等人已经进了林子,随行的除了两位老大人,其余都与陛下分散开了。想来是陛下嫌人多麻烦,诸位大臣和皇子也不想扫了皇帝雅兴,便都识趣的退了。

众人分开行动,谁人在做什么就不是很招眼了。宁熹光见元帅大人和与他寒暄的一位大臣分开,就缓步走了过去,对着他嘿嘿笑。

“笑甚”

“不笑什么,就是看见你高兴啊。”

傅斯言牵起她的手,完全不管旁边其余诸人的视线,他只是满怀怀念的揉搓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嗓音微哑的问她,“还要学骑马么”

宁熹光义正言辞的点头,“那当然了,我可是从南方过来的,从小连马都很少见,更别说骑了。我这纯粹是个新手,没有老师傅指点,说不定连马都上不了。”

傅斯言忍俊不禁笑起来,一手握拳挡在唇瓣,忍不住轻咳一声,话语中带着难言的笑意,“竟然不会骑马,确实太蠢了。”

“什么么,明明上次你不是这么说的。”

“我上次说什么了”

“你明明说我不会骑马挺好的,还可以与你共乘一骑。你个骗子,说话不算数。”

“哦,有么可能距离那时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说起这个,两个间的气氛不免沉寂下来,都忍不住想起六百年前的事情。

转眼已经是六百年了,岁月匆匆,时光悠悠,毫不留情就滑过了。好在,他们最终还是见面了。

他又寻到了她。

傅斯言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缓缓将她拥抱在怀里。

这个拥抱太沉重,他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感受着怀中熟悉的触感与温度,鼻尖都是她身上的气息,傅斯言便觉得空寂许久的胸腔,终于被填满了。

终于又找到她了。

这气氛煽情的,宁熹光忍不住红了眼眶。

对于她来说,这次重逢他们阔别的时间并不久。可对于元帅大人来说,这一刻他等的太久太久了。

忍不住就落下泪了,她呼吸间都带着哽咽的声音。

傅斯言将她轻轻推开一些,眸含浅笑的问,“怎么哭了见到我不高兴么”

“才没有。我高兴坏了,这是喜极而泣。”

“是,你说的都有理。”

“本来就是这样。”

远处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还有不少视线若有似无的飘来,宁熹光毕竟不是厚脸皮,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和元帅大人亲亲我我,只能委屈的推开他,“咱们去林子里吧。”

现在这个地方不太好,虽然元帅大人尽可能快的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可他们举止太出格,还是免不了被人瞩目。

所以,还是进林子里吧,林子里地方大,隐蔽地方也多,可以方便他们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好,都依你。”

宁熹光就笑了,她牵着傅斯言的手,傅斯言则牵着一匹骏马,两人闲庭散步一样进了密林。

密林处在西山的最高处,可能是山间的缘故,气候与外边稍微有所不同。

在外界已经进入秋季,树叶开始凋零时,西山狩猎场上的密林中,树木仍旧非常葱茏,茂密。也因为平常稍有人涉足,这里乃是豢养猎物的地方,就造成这里的树木生长的杂乱,因为没有人耐心修理的缘故,枝叶横七竖八的伸出来,挡住往里走的路。

好在在他们之前,早有人从这里进去了,且这几天内进去了好几回,走的人多了,路就出来了,那些伸展到“路”上耳朵枝叶,也都被砍下来,扔到一旁,这就方便他们走路了。

两人在一处隐蔽地停下,这里距离密林外不足两百米,距离密林深处却还远的很。

大部队人马早就进了靡丽里边狩猎,所以外边倒是几乎没什么人影。

他们才刚停住脚,宁熹光就被壁咚了。再之后是贪婪渴求的吻铺天盖地而来,直让宁熹光差点因为呼吸不畅,窒息过去。

等两人分开,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了,宁熹光觉得双唇肿的失去了知觉,舌头更是僵直酸胀的快没办法说话了;还有她的口腔四周,都火辣辣的,简直像是被人凌虐扫荡了一遍似得。

可不就是被凌虐扫荡了么,这人土匪似得,贪婪的不得了,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生吞活剥了,她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那是她反抗有力,不然这激动的过了头的男人,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儿。

宁熹光舌尖被磨破了,她丝丝的倒吸着凉气,觉得疼的很。

偏偏罪魁祸首还笑的志得意满的看着她,对于她这副惨状一副很满意的模样。

满意个鬼啊,小心我打你哦!!

宁熹光一不留神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可惜嘴巴、舌头全都不给力,她说话含含糊糊,支支吾吾,根本让人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但是元帅大人和她心灵相通,两人眼神对视一下,就能知晓彼此的心意,所以那里还需要言语指示

他当时就笑了,额头与她相抵,鼻尖互相磨蹭着,“疼了”

宁熹光狠狠瞪他两眼,知道还问!!

“就是要让你疼!!”

宁熹光眼睛瞪的跟杏核似得,她不敢置信的指指傅斯言,又指指自己。

刚才那话是她幻听了不是

元帅大人竟然说“就是要让她疼”,他变了!!以前他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以前把人间但心肝小宝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宠得跟眼珠子似得。可是,现在他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不仅不疼宠她了,反倒要让她疼!!!

她生气了!!!

宁熹光气的想咬人,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实施,就感觉鼻尖一痛……好么,她被人咬了。

宁熹光委屈的泪眼巴巴,好想哭。

元帅大人都不疼我了,我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戏太足了,整个人的表情也搞笑的让人忍俊不禁。可惜,傅斯言不仅没笑出来,面上的表情反倒哀伤不好。

“熹光,……没有你的日子太难过了。”

宁熹光眼泪跟喷泉似得哗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她对不起他啊,让他亲眼看着她死亡,让他怀着愧疚与思念漫无目的的等待,她心中也火烧火燎的疼。每想一次,就疼一次,跟谁拿刀在心上刮一样。

她尚且如此疼痛难忍,他失去她的那些年,又是如何过来的

宁熹光想都不敢想,一想就心疼的难以自拔。

那时的元帅大人只是个凡人,他不是那个可以与天相斗的戮天神君。即便是戮天神君,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可在心爱的女子身边,他也只是个渴望爱情的普通男子。

神君的丧妻之痛她无能为力,她已经发过誓不会再留下他一个人。可是,上一世,还是留下了他自己。

心中越发愧疚男人,宁熹光抱着元帅大人的腰哇哇大哭起来。

傅斯言却想笑了,他眉梢上挑,眉目中染上喜意,想调侃她怎么越来越爱哭了,到嘴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更紧的抱住她,一声声在她耳边喊着,“熹光,熹光……”

宁熹光哭的打嗝,好久才止住,而此时她脸上的妆全都花了,眼下一坨坨黑圈,让她看起来跟熊猫似得,特别搞笑。

傅斯言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宁熹光也猜到了原因,又羞又窘,握紧了小拳头,狠狠拍了他几下。

“走吧,找个地方洗洗脸。”傅斯言将她牵起来,又抱她上了马,两人坐在马上,缓缓朝着西北角而行。

“这里有水吗”宁熹光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哭音,嗓子也哑的不行。傅斯言勒住妈,从身侧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水囊,“喝点水。”

宁熹光点点头,将水囊中的水喝了大半,“是蜂蜜水。”

“给你准备的。”

“哼。”宁熹光高兴的哼哼起来。

傅斯言摸摸她的头发,在上边落下一个轻吻,回答她上一个问题,“往西北走约五百米,有一条小溪流。溪水从西山顶峰流出,泉水清冽甘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8 明君圣主(二十六)

他们一路往西北走,不慌不忙,悠然闲适,丝毫没有狩猎的紧张与兴奋。反倒好似把那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一样。

越往西北走,越深入猎场,越能听到一些在此围猎的贵胄公子的吆喝喧闹,期间还伴随着贵女们娇羞的嗔骂声,可想而知那场面会有多热闹。

他们无心参与到其中,自然避着人走,由此,到了那条小溪流时,时间就过去了很久,久到不少王孙公子已经猎到一只鹿,几只兔子,还猎到了傻狍子,红色皮毛的狐狸,还有几只山鸡等等,可谓是大丰收。

宁熹光却一点不羡慕,只是小声的和元帅大人咬耳朵,嫌弃说,“这里的猎物肯定都是人工豢养的,野性都磨灭了,也不凶,想猎到它们太容易了。这些公子哥就是没见识,哼,真想炫耀自己的本事,有能耐去西域杀几个鞑靼人试试。再不行也可以投笔从戎,在战场上露露真章,只在这里和这些没了凶性的野兽逞凶斗狠,算什么本事。”

“嗯。”傅斯言哭笑不得的捏捏她的面颊,对她的嫌弃很捧场,丝毫没有替那些王孙公子开解的意思。

这让宁熹光更高兴了,说话的兴头也更高了,“还有那些小姑娘们,罢了,不说她们了,可是想想还是好气哦。你在位时民风多开放,女子虽然还没有参政议政的能力,但是自食其力还是不成问题的。个别有能耐的,甚至都去军营里杀敌挣军功了,想来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些贵女更是让人高看一眼,都开始有人生追求了,或是开育婴堂,或是磨刀霍霍准备参加科举,争取在朝堂上有容身之地。这里的贵女们却一门心思穿戴攀比,没意思透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宁熹光自动把自己从“穿戴攀比”的贵女一列中剥除。要知道,她虽然酷爱享受,但她也是很有人生追求的好么才不像现在这些贵女,真是一门心思要嫁个良婿,没有丝毫奋斗的动力,简直白瞎了他们的高人一等的身份背景,太浪费资源了。

她碎碎念个不停,虽然是在发泄心中的郁气,但是,更多的却是直驳当今的政策,对他当政时的民风看不上。

这让傅斯言哭笑不得。

如今的民风非一朝一夕导致的,在长达六百年的帝王统治中,不过是一代又一代帝王加强了对皇权的控制而已。由此,经过六百年的历程,女子的地位才越发低下,直到现在,就连出个门也要带帷帽。

当然,这话傅斯言是不会和宁熹光说的。他只会附和她,让他知道,相比起大新这历代的君主来说,他到底有多么英明神武。

他道:“大新是有女子当政的,不仅位列二品大员,且还是掌管大新钱粮、手握大权的户部尚书。”

“咦,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你没看史书。你……去后大约五年,大新国女子就有了参加科举的权利,由此出现了不少可以和男子一较高下的女子,位列朝堂之上,侃侃而谈,真知灼见,甚至比不少男子还要出色。只可惜……”

宁熹光沉默一下接了他的话说,“只可惜之后几任帝王不一定每一位都有你的心胸,他们也不一定能承受女子地位逐步高升,可以和男子比肩,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更重要的是,若普通女子都可参政议政,有了一定的政治权利,那么皇家的公主岂不是也可争取一下皇位这个后果那些皇子们肯定不同意,那些迂腐的皇帝也肯定不能忍受,所以,他们会一点点削弱女子的权利,直至将她们彻底赶出朝堂,再次将她们圈进在内宅”

“……嗯。”

这话题有些沉重了,说起来让人心中愤懑,两人便不再提及。

索性此时距离那条小溪流已经很近很近了,近的他们只是绕过了两棵粗壮的橡树,便看见了清澈的溪水从山上汩汩而下。

溪水是真的清冽,从他们的角度看去,似乎还可以看见溪水上蒸腾起的寒气。

宁熹光倒吸一口气,“如今天也不冷,溪水上怎么会有寒气”

傅斯言摇摇头,“不知。闻听早先勘测山脉的钦天监官员说,似乎山上有寒潭,这水便是从寒潭处流出的。”

水声清脆悦耳,叮咚作响,让人想伸手摸一摸。

宁熹光指尖才刚触及溪水,便被傅斯言一把握在掌心,“水温森凉,易伤身。”

“嗯嗯,我知道了。”宁熹光吃吃笑着说,“真的很凉啊,我感觉我的指尖都冻着了,你给我暖暖。”

宁熹光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光明正大的调戏元帅大人,也就是此时,前方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喧闹和呼喊。

听那动静,似乎是遇袭了!!

宁熹光当即走到傅斯言跟前,靠着他说,“是不是四皇子……”

“不是。”傅斯言拉着她上马,“是兽袭,不是暗杀。”

他将她抱在马上,宁熹光就好奇的问,“咱们这就回去”

“不,回去太招眼,咱们去另一个方向,等事情结尾了,再出来。”

这不就是要坐山观虎斗,准备渔翁得利么,这个好,她同意。

宁熹光就笑眯眯的冲着傅斯言点头,“那你还不快点上马我听着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而且似乎准备突破重围往外逃奔,咱们还是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吧。”

确实,只是这么片刻功夫,出事地点传来的闹腾声就越发大了。

除了接连不断地惨叫声一声声传来,让人毛骨悚然外,还能听见一道道兽吼。那吼叫声似乎是老虎,似乎还有黑熊,只听声音,便知道那边的人要伤亡惨重了。

不过,这关她屁事,关元帅大人屁事!!

她可记仇的很,当今对元帅大人的所作所为她恨得牙痒痒,以前没能力报复,现在她就要见死不救。

这么想着,宁熹光越发催促元帅大人,“快点快点,我怕死了。咱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然让窜过来的野兽碰见了,我还怎么逃命啊。”

傅斯言被她“怕怕”的样子逗笑了,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顾自上了马,抱紧她,两人优哉游哉的骑着马去了与出事地点相悖的方向。

而这时候,当今看着一地的残肢断骸,简直目龇欲裂,两股战战,差点没被吓尿了。

而在距离他不过五米远的地方,有一只发狂的老虎,一只足有一个成年男子高的黑熊,一虎一熊不知为何双目猩红,疯狂的要冲出众多侍卫的包围圈,往当今身上扑来。

皇帝身边的公公刚才被皇帝事急之下推出去挡灾,结果被猛虎一下子咬断了脖子,还撕下了脸上的一大块肉,那尸体瞧着瘆人的很。

另外还有不少御林军,或被咬破了肚子,流出一地肠子,还在尖叫着将那肠子往肚里塞;另有些被撤掉了胳膊或大腿,血流了一地,眼见着再不止血随时有丧命危险;还有两个被啃了半边脑袋,眼睛和鼻子连带着头皮都少了半拉,但还吊着一口气没死,正在扯着微弱的嗓音喊着陛下救命……

救命

陛下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那里来的救命一说

当今真是被吓的七魂去了三魄,他目光呆滞,良久一会儿都不知该如何下命令。还是御林军侍卫统领及时提醒,“陛下,求救烟花已经放出去了,相信不久后就会有臣子前来相救,为今之计,是要先护送陛下离开这是非之地。”

“对,对对!!朕是真命天子,这两只凶兽岂能伤朕。爱卿,速速调配人马,护送朕回程。”

“是。”

皇帝在众多侍卫的护卫下,打马便往回走,留下一地侍卫做老虎和黑熊的口中食。

偏偏那黑熊和老虎偏就盯着皇帝本人,见他离去,也不恋战,疯狂吼叫着就追着皇帝而去。

马惊了,皇家的暗卫都出来了,大皇子和四皇子也在此时紧急赶过来救援。但是,来的人手多了,却依旧没有让众人成功脱身,因为现场如今已经不止是一只老虎和一只黑熊这两头凶兽了,而是又多出了两条几丈长的巨蟒。

那巨蟒一只棕黄色,一只黑白花纹,它们头部呈三角状,丝丝的吐着信子,缠在树木上便凌空而来。

它们移动的速度太快,动作又非常轻巧,被老虎和黑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御林军和其余诸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

若非隐藏在暗处的皇家暗卫及时献身,说不定当今的脑袋已经被蛇吞咬了去。

这才是真正的生死一线!!

从中脱身后,当今皇帝身体虚弱,竟是连马都骑不了了。

而那猛然出现的两只巨蟒,对于众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看着两只畜生猩红的双眸,那是已经失去了神智了,这样的出声,即便在他们身上割出致命伤口,它们也不会在意,只会更加亢奋的朝着疯狂吸引着他们的东西扑去。

不用说,皇帝身上肯定被人做了手脚,才能引得这几只凶兽拼命追击。

四皇子当即就大义凛然道:“父皇不若与孩儿换下衣物。那几只畜生拼死追着父皇不放,想来是父皇的衣物上被下了药,已经穿不得可,儿臣无能,愿为父皇引开凶兽注意,万死不辞。”

皇帝闻言,当即感动的手脚颤抖,眼中冒出泪花,

他接连说了几声好,一边在御林军侍卫统领的帮助下脱衣衫,一边颤声说,“我儿孝心可嘉,然你是父皇爱子,父皇又岂能让你赴死且挑选一二侍卫分穿了朕的衣衫,朝两个两个方向奔去,引开几只畜生。”

四皇子还要再行劝说,却被皇帝直接拒绝了,随手指了两个侍卫,于匆忙中穿上了他那身绣着五爪金龙的锦绣朝服。

然而,这还是无用,因为几只畜生照旧追着皇帝跑,却对穿着皇帝朝服的侍卫们视而不见。

皇帝腿脚彻底软了,一不留神身子一侧,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若非大皇子救驾及时,皇帝这下不死也伤了。

而今耽搁了不少时间,不少救驾的臣子也率领着护卫匆匆赶来。人员多了,到底是护送着陛下出了密林深处。

宁熹光和傅斯言在与出事地点距离较远的,一处山头上闲话半刻钟后,便隐隐听见吵闹声正逐渐往密林外出移动,这是皇帝出了密林的征兆。

她静听了一会儿,就从元帅大人腿上爬起来,整理整理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去了。再不过去,到时候就不大好解释了。”

“嗯,那就走吧。”

两人骑着马儿出了密林,回到猎场外围时,此时一虎一熊,两只巨蟒,已经全部伏诛。

然而,陛下显然对着四只畜生深恶痛绝,不仅让人剥了它们的皮,甚至还吩咐侍卫将几只畜生剁成肉馅,喂给恶狗。

听到这个消息,宁熹光无语的嘴角直抽搐。

一国之君脱险后第一个命令竟是如此,由此可见这位皇帝的心胸与本性。

心胸太狭窄,处事手段低劣的上不了台面,本性睚眦必报,记坏不记好。

有这样一位皇帝,啧,想来此时众多朝臣心中应该都有些想法了。

傅斯言与宁熹光姗姗来迟,引来了众人瞩目的目光,当今皇帝看着轩昂挺拔、英武过人的五皇子,眸中的阴沉之色几乎掩饰不住。

他拿起一个茶盏,便要凌空投掷过来,偏巧此时不远处传来嗖嗖几道流矢的声音。

“不好,有埋伏,小心暗箭!!”

傅斯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剑,他只简单一招,就挥开了三支朝当今皇帝射去的箭矢。若非他动作及时,想来当今此时已经被一箭穿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当今皇帝死里逃生,又遇刺杀,连翻了几下白眼,差点晕死过去。

好在为君的尊严到底让他停住了,可他坐正身子后,又做了一个的动作,就是将被他宠爱了半辈子的,身边哭的梨花带雨的贵妃娘娘,一把拉过来,当做挡箭牌,挡在身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9明君圣主(二十七)

说来也是这位贵妃娘娘运道不佳,她被皇帝拉到身前当挡箭牌,整个人吓的大惊失色,惊叫了两声就翻起白眼。

也就是此时,又有无数道流矢朝这边射过来,很不凑巧的,这位贵妃娘娘当真替皇帝挡了两箭。一箭正中她心脏,一箭正好插在脖颈处。

穿透她心脏的那支箭尤其了不得,竟不知那射箭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以至于那支箭头泛着乌黑光泽的箭矢竟一下穿透贵妃娘娘的胸腔,刺穿了她身后皇帝的胸膛。

虽然只是刮破了皇帝的衣服,并在他肌肤上留下不长的一道划痕,那是鲜血仍旧渗了出来,让看到此景的皇帝惊恐的唤起人来,“御医,快传御医!”

荣宠了半生的贵妃娘娘此刻却被人推到在地上,面色泛着青紫,口中吐着白沫,不一会儿就睁着眼睛不动弹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生是死。

却说因为刺杀之人逐渐增多的缘故,现场越发混乱了。

四皇子和大皇子悲痛欲绝的凑到皇帝身边。一人是念及贵妃是生母,看她如今生死不知,心中痛极,悔恨的不能自已。

贵妃娘娘虽是女干妃,在大新朝素来没有好名声。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她如何倾轧后宫,祸害后妃以及皇嗣们,做尽了多少恶事,但却始终有一腔慈母心肠,在大皇子身上耗尽了所有心血。

大皇子固然阴狠毒辣、圆滑世故,可对母亲那一腔崇敬又敬爱的心思却做不了一点假。如今见到护他半生周全的母亲落得这般下场,控制不住直接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子都快滚出来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贵妃娘娘对大皇子的影响力还真深——抽空看戏的宁熹光总结道。

与大皇子对比,四皇子那惊恐又悲痛的模样就太假了。

他就像是一只趋炎附势的臭虫,如今逮着逢迎谄媚的机会,自然要舍身扑上去。

他痛苦的浑身都痉挛了,似是见不得皇帝痛苦的模样,竟是不管不顾的弯下身,嘴唇凑上去,就要将皇帝伤口处的毒血吸出来一样。

四皇子这一举动,自然被人拦住了,旁边不断有人说,“殿下万万不可!!”

“臣等知晓殿下对陛下的一腔孝心,然则御医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殿下此举太过危险,且再等等,若御医当真无法……”

“殿下孝心可嘉,然则此法可行。即便可行,殿下身份尊贵,岂可擅自行动,这里多的是侍卫和臣下,吾等也愿为陛下赴死。”

四皇子痛哭流涕,“什么殿下,什么尊贵,吾等的尊贵全赖父皇赐予,吾等尚且来不及还父皇的生养之恩,如何还能坐视父皇……”

说着说着竟是哽咽的再难开口,而周围人间道四皇子如此忠孝的模样,在有心人的捧场下,俱都一致的称赞,“四殿下大善。”

“四殿下孝心可嘉。”

四皇子又掩面而泣说,“再说尊贵,这世间唯有父皇最为尊贵,谁还能越的过父皇去不成吾等为皇子,愿为父皇吸取毒血,代父一死。”

皇上因为中毒的原因,此刻已经浑身僵硬,不怎么能动弹了。

但他神智尚存,自然就将四皇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眼角就滚下泪了,心里想着,以往只当这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是皇子中少见的没有出息的。且加上他母妃乃宫女出身,姿色平庸,为人也木讷,除了那次醉酒无意宠幸了她后,之后二十余年,他再未给予宠幸。

他将四皇子母子看做隐形人,眼不见心不烦,不让他们提醒自己当年烦的错事,熟料,生死关头,竟是这从来没在意过的四儿子,愿意与他一命换一命。

皇帝心中感动非常,眼角得泪就滚了出来。心里默念若是此番平安度过一劫,必定要好生提拔四皇子。如此忠君爱父之人,想来若好生培养着,指不定等他撒手走了,就可以将这大新的江山交到他手里。

也就是这对父子互相“感动”的时候,御医终于被御林军的人提过来了。

现场刺杀的人愈发多了,黑衣刺客混在贵人们中间非常显眼。然而,也有一些此刻不知道什么时候斩杀了御前的御林军,他们身上穿着御林军的服侍,四处截杀着朝臣和贵妇,这可让众人惊恐的差点尿裤子了。

本以为这是自己人,结果却是刺客,这,这这可如何区分敌我,他们还如何安然无忧的逃命!!

现场的杀戮单方面展开,皇帝被匆匆移到看台上,被大军严密看守住。

御医的医术当真卓绝,也当真见多识广,皇帝的毒竟真被他们诊出来了。之后便是一系列开方、拿药、煎药,总之,最后得见结果是,皇帝竟真的被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四皇子尤且不甘心的看着皇帝熟睡的面孔,原以为自己趁乱凑到皇帝面前,又刷了这么一大把好感度,最后的皇位继承人铁板钉钉就是自己了。

却没料到,皇帝当真是命大。如此剧烈的毒药,竟也让他扛了过来,当真可恶。

不过,不急。

四皇子看向看台下,他的连环计才施行了其一,之后还有二和三。只要除了老大、老五,还有十二,皇位继承人舍他其谁!

西山驻军姗姗来迟,守将来不及请罪,拜年率先带人拼杀。一个钟将尽,此刻眼瞅着被杀光了,宁熹光就看见,那位西山守将似是不经意的,将手臂往一位刺客的剑上一划,好家伙,顿时血流如注,露出森森白骨,那条胳膊眼瞅着就断了。

宁熹光心里默默给此人点了个赞!!对自己都下的去狠手,这人铁定是个狠心果断,沙发果决之人;而看他瞬间就想出这么个自救的主意,显然脑子也不笨,只是,这用苦肉计自救的办法这次怕是有些不好用了,毕竟皇帝命在旦夕,看见这迟迟到来的西山守将,想起自己堪忧的处境,呵呵,不定要怎么狠狠处置这人呢,罢官是小,指不定祸及全家,被抄家灭族呢。

宁熹光这么想着的时候现场已经收尾了。刺客全部伏诛,满地尸体和残肢断骸,鲜红的血液流出去很远,有的狠狠渗透到地下,看台之下那块地方,已经成了深红色,触之让人惊心。

刺客全部伏诛,余下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皇帝身上的毒了。

而在皇帝身上的毒素没有清理干净前,所有皇子大臣全都被御林军统领管辖,这是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心腹,远比皇帝的儿子,还要深得皇帝信赖。

众皇子大臣奉皇明回到各自别院,而后,御林军将所有府邸都团团包围住,进出都不允许,直到陛下彻查清楚这桩刺杀案件,众人才可能被放出来。

这是陛下将所有人都怀疑上了。

可是,这固然让皇子和臣子们心寒,觉得一腔忠心付水流,然而,皇帝的作为他们也要体谅。毕竟那是一国之君,安危关系社稷苍生,身边确实容不得丝毫闪失,所以,查吧,尽情查吧。

被禁闭后唯一一点坏处,不是出入不自由,信息不流通,让人心里焦灼,而是吃不得新鲜菜蔬肉类,每天下饭的都是最简单的土豆萝卜,这就让宁熹光有些无语了。

她忍不住向傅斯言吐槽,“我又不是兔子,又不是素食动物,整天给我吃这些东西,看看我脸都绿了。”

傅斯言好笑的额轻捏她的面颊,另一只手却好整以暇的翻看着闲书,打趣她说,“又不是没有送肉过来,只是你不吃罢了。”

宁熹光忍不住翻了个不雅的白眼,“给你你吃你不也每吃么!!那些东西都不新鲜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肉,都有些馊了,我闻着就够了,真要吃非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傅斯言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似乎想到她说的那场景一般,喉结止不住上下滚动。

宁熹光窃笑,“我就那么一说,其实饭菜也没那么糟糕,勉强还是可以下咽的,只是我被你养的精细,现在吃不了任何一点苦罢了。你可别脑补了,我看你自己都快吐了。”

傅斯言猛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床边,猛一下拉开窗子,呼吸窗外气息。

宁熹光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让你洁癖,这是病,还是赶紧治了吧。”

两人这么说笑打闹着,三天时间很快就过了。

第四天,傅斯言得到皇帝召见。

宁熹光从执笔太监的面上,看不出元帅走这一趟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总归元帅大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世间就没有他算计不到的事情。如今他身为隆元大帝的记忆觉醒,处理事情的能力更是杠杠的,倒真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宁熹光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可实际上,她那颗心却不受她控制一般,一整个上午都在惦记傅斯言。

她知道皇帝不喜他,知道皇帝虽然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实际上却有心除掉他,若是此番刺杀被人推波助澜一下,将污水泼在元帅大人身上,就怕皇帝明知道他被人冤枉了,可为了除掉一个威胁自己大位的皇子,就真的装聋作哑,将这顶帽子扣在元帅大人头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宁熹光等的心焦,以至于午饭时根本没有心情用膳。

相宜和沛吾等人屡次相劝,都被宁熹光以“没有食欲”打发了,丫头们发愁的同时,更加无奈了。

宁熹光这一等,就等到了将近傍晚时分。

那时西天的云霞正是璀璨绚烂之时,大朵大朵的火烧云变幻出各种形状,美不胜收,夺人心魄。

宁熹光看得有些痴迷,也就是此时,傅斯言身边的青林过来禀告了。

“情况如何,殿下如今还安全么”

从青林的话语中,宁熹光得知了几个信息。其一,元帅大人非常安全,虽然中途因为小人算计,差点被陛下丢到大牢去,好在御林军统领及时为殿下洗刷嫌疑与冤屈,殿下如今安然无忧。

其二,四皇子逆某犯上,意图大位,被陛下定为“不忠不孝大不敬”之人,已经被剥夺皇子出身,被惩罚去看守皇陵了,包括四皇子在内,其子孙后代永世不准踏出皇陵一步。

这两条算是今天最劲爆的消息了,可惜宁熹光早就知晓刺杀之事是四皇子安排的,对他这个人没什么好感,更没有什么好奇心,如今知道他的结局不太美,她就心满意足了,又哪里有心思继续听他的故事

宁熹光关心元帅大人还关心不过来呢,巴巴的盯着青林一直问,甚至连元帅大人今天总共喝了几杯茶,以及每杯茶喝了多长时间喝完的,都要问出来,又那里会放过发生在傅斯言身上的那点“小波折”。

青林知晓这位侧妃娘娘得宠,在她面前丝毫不敢放肆,宁熹光问什么,他自然要答什么,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熹光询问殿下差点被下牢狱一事,他自然说的更加清楚。

于是,宁熹光就知晓,因为在搜查刺客尸体时,有两个御林军侍卫搜出了两方六皇子属下的令牌,所以便有人言之凿凿称刺杀一事六皇子乃幕后真凶。

四皇子叫嚣的尤其厉害,甚至不容傅斯言辩解,便痛心疾首的怒骂他“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目无尊长”“泯灭人性”。

在他有心的带节奏下,就连不少中立的臣子,都站出来痛斥傅斯言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简直愧对陛下的宠爱,愧对大新皇族的身上的铮铮傲骨,如此丧尽天良之辈,合该被贬为庶人,被终身监禁。

皇帝经过这几日的诊治,身上的毒差不多消尽了,命是保了下来,但也留下了后遗症,便是整个人都瘫痪了。

然他精神还算清明,是以听到四皇子和几位臣子的夸大其词后,便双眸冒火的瞪着傅斯言,似乎下一秒就要宰了这个狼子野心的不孝子。

皇帝显然气急了,竟还发出微弱的气音,命令身边的秉笔太监,要把肃王丢到大牢去。

可惜,他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御林军侍卫统领就查出了新的信息,可用于证明五皇子的清白,四皇子才是那个狼心狗肺、图谋甚大的幕后黑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0 明君圣主(二十八)

那证据就是一个刺客,重点标注,活的!!

宁熹光:不是说所有刺客都当场杀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么,怎么突然就蹦出个活刺客了

事实证明,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御林军侍卫统领做不到的。

这位主不知道何时藏了一个活刺客,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兴许连大新朝的十大酷刑都用上了——以上存在于宁熹光的想象。

好在,结果不错,就是撬开了刺客的嘴,从他这里得到了准确的信息。

再然后,可以“先斩后奏”的御林军统领大人,就派人严加封锁了四皇子在西山的别院,亲自去开了书房,从中找到几封四皇子与刺客组织来往的信件。

通过书信上的文字,御林军统领大人很快明白,这起刺杀事件,已经不止是单纯的弑君那么简单了,原因在于它涉及到通敌卖国。

因为这些刺客隶属的组织,属于西域。虽然这些刺客大多是大新人,但他们从小被刺客组织收养、训练,一腔忠心都给了那个刺客组织。

而大新朝的一些重臣,都对那个组织深恶痛绝,因为那个组织以猎杀大新朝重臣富贾为目标,每一次行动,都要给大新朝造成不少混乱,使民心不安,朝廷动荡,由此可知大新朝臣们对于那个刺客组织的深恶痛绝。

而四皇子明知故犯,不仅与这样一个组织合作,甚至双方还达成协议,“一旦事成,四皇子以西北边疆四城相送,作为酬金。”

卧艹,把国土作为酬金送给刺客一方,以达成刺杀陛下的目的,这事情大发了。

据说,当今皇帝见到那些证据,并听了御林军侍卫统领的回报后,都没有听完,就气的吐血昏厥。

“那四皇子呢”

“四皇子已被圈进。经陛下命令,派遣刑部尚书与护国将军亲赴京城,将四皇子府圈进,搜查其余可用讯息。属下过来时,两位大人已经点齐兵马,出发去京城了。”

话及此,青林刻板的面上也露出了显见的笑意,“殿下如今风头正盛……”

宁熹光觉得青林下一句话就要说,“殿下大事可期”,她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又担心如此敏感的时刻,府里有陛下埋下的暗桩,听了这话学给陛下听,恐怕大事不好,就连忙阻止青林,硬性的转移话题说,“大皇子现在如何了”

青林一愣,而后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

果然是激动过头,失去了平时的稳重,连警惕心都降低了,不然,放在平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的。也实在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人振奋了,也是因为这位侧妃娘娘深得殿下看重,在她面前所有秘密都不需守护,他才有所松懈……好在,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

青林面色立刻肃穆了,说,“大皇子在前些时日的刺客刺杀中,一着不慎被刺中膝盖骨,慌乱中又被人踩了两下,经御医诊治,大皇子的左腿即便之后治好,走路也要跛脚了。”

宁熹光: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说四皇子当真心狠手辣,还是说他运道不好,算计了所有事情,结果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事到如今,宁熹光已经轻易推测出四皇子的所有计划。

恐怕他是想将刺杀的罪过安在傅斯言身上,除掉这个最大的威胁;至于大皇子,毁掉他的膝盖骨,便是断绝了他登位的希望,毕竟大新朝不可能容忍一个残疾的国君。

至于为什么不是毁了元帅大人的膝盖骨,让大皇子背刺客的黑锅,宁熹光觉得,肯定是因为元帅大人武力值太高,四皇子不能百分百保证,安排的刺客有绝对的把握伤害元帅大人,而这样对付大皇子就容易多了,毕竟他虽然也有功夫傍身,但也只是平平,要对付他还是很容易的。所以,然元帅大人背刺客的锅,让大皇子身有残疾。

如果计划成功,这两个对他来说威胁最大的皇子都被踢出局,他赢面就很大了。

再加上当时刺客刺杀时,他拼尽性命保护陛下,确实刷了一把好感度,朝臣们对他的观感不错,拥护他上位的可能性更高。

黑了五皇子,毁了大皇子,四皇子渔翁得利。

事实上,他也算计划成功了,可惜,中途被拆穿,留下大好的局面,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因为出了刺客一事,导致皇帝卧床不起,启程回京的事情自然只能搁置。

宁熹光原本以为,最起码十月前是回不了京了,毕竟皇帝如今的状态当真不是很好,御医千叮咛万嘱咐,说当今现在不能轻易移动。

这样算来,十一月能回京已经算是不错。

然而,出乎宁熹光预料的是,三天后,元帅大人回来,便嘱咐她说,“该收拾行李了,两天后启程回京。”

“啊,陛下的身子大好了”

“未曾。”

宁熹光点头,以她做了许久中医的经验说,“他现在这个状态,确实不太适合移动。他前不久吐血,又瘫痪在床,估计现在应该还有中风的迹象,舟车劳顿对他的身体负担太大,对他后期的恢复也非常不利。”

傅斯言“嗯”了一声,双眸沉凝的看着她不说话。

宁熹光脑中灵光一闪,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她踮起脚尖,趴在傅斯言耳边说,“难道陛下……”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眼神交汇,很快读懂彼此的心意。

宁熹光心中大定,也觉得松了口气。

当今的情况确实不好了。

恐怕他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非要回京,哪怕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也要回去那座紫禁城。

毕竟,一个皇帝驾崩在紫禁城内,与驾崩在西山别院,区别还是很大的。

就说大新朝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位皇帝是死在外边的,当今自然也不想开那个先河,成为唯一一位没有在紫禁城驾崩的帝王。

傅斯言非常轻的“嗯”了一声,将宁熹光搂紧在怀中,亲吻她的耳朵,“真聪明。”

“那是,不聪明点,我怎么配得上你。”

因为要回京了,有些事情也要告知她了,傅斯言就将宁家的下场说了一番。

宁熹光漫不经心的听了一遍,“哦,发配就发配吧,总归还留了一条命,这就就算不错了。不过,宁夫人和宁大小姐该气死了。她们原本计划将我和二小姐拿来铺路或换做利益,好让宁大人加官进爵,给大小姐某个更好的人家。结果,现在我和二小姐留在京城享福,他们一家三口却没了前程。啧啧,想来宁夫人和宁大小姐都该气的吐血了。”

“嗯。”

宁熹光觉得大快人心,可又忍不住忧心二小姐。毕竟宁家是她们的娘家,她可以不在意那个娘家,傅斯言也不会因为她的娘家失势低看她,可二小姐就不一样了,她进入户部侍郎府上,本就是妾室的身份,身份上上不去,娘家又不给力,还拖后腿,这日子还能好过么

不过,若是那户部侍郎是个聪明人,就该看在她的面子上善待二小姐。

这个觉悟,想来那位户部侍郎还是有的。

所以,二小姐如今的日子应该不算差……吧

傅斯言听她问话,便道:“若真想知道,回京让人查下便是。”

“好吧。”

转眼到了回京的日子,御驾走了两天,才不过赶了百十里路。然考虑到皇帝的身子,没有人敢发出一个字的怨言。

这时候天已入秋,早晚都非常凄冷。裹上小袄还冻得人瑟瑟发抖,特别不凑巧的是,他们回京第二天傍晚,再次遇上大雨。

然而,这一次可没有驿站供他们居住了,一行人只能扎帐篷的扎帐篷,住马车的住马车。

宁熹光小日子来了,身上倦怠的很,而住帐篷潮气太重,她就选择躺在马车中休息。

半梦半醒间,就感觉到有人上了马车,一阵悉索声后,她身侧的位置下陷,一个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

她的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立马贴了过去,宁熹光还忍不住发出舒服的一声叹息。

耳边传来磁哑的闷笑声,他的胸膛似乎也在隐隐鼓动,宁熹光摸了摸他贴在她腹部的手,迷迷糊糊的问,“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巡夜么”

“嗯,换班了,过来休息。肚子痛么”

“不痛。”她咕哝一声,“但也不舒服。”

傅斯言心疼的吻吻她蹙着的眉头,“睡吧,明日就好了。”

外边雨水哗哗的下,这一方小天地却安静而温馨,宁熹光在熟悉的体息包围下,很快再次睡着,睁眼就是天亮。

身边的余温早就消失,变成冰凉,元帅大人早已起床离去了。

相宜听见动静上了马车,见宁熹光一手捧着肚子,一边倦怠的哈欠连天,就亲自拿了热帕子给她擦脸,一边还说,“殿下天亮后才离去的,听说是被陛下传召过去了。”

“陛下召殿下过去的”

“可不是。”相宜神色有些忐忑,“娘娘,您昨晚睡得熟,可能不知道,昨天三更天的时候,去京城查办四皇子行刺和卖国一案的,刑部尚书和护国将军连夜冒雨回来了。”

“嗯”宁熹光陡然清醒了,“你还知道什么,仔细说给我听。”

“奴婢知道的有限,这就让沛吾姐姐过来给娘娘解释,沛吾姐姐亲眼见到那些大人和将军回来的,相信知道的会更多些。”

沛吾很快上来说,“奴婢昨晚起夜,准备回来休息时,就听见马蹄声响。奴婢眼神不错,就看见护国将军和刑部尚书一行人冒雨回来,他们面色肃穆,下巴紧绷,看来要出大事儿了。”

宁熹光点头,“可携带了包裹等物”

“带着的。”沛吾肯定的点头说,“护国将军怀中有一个密封严实的大包裹,刑部尚书大人怀中,也有一个巴掌大的匣子,类似专门用来装信件的匣子。”

“嗯,还有一事。”

“主子您说。”

“现如今是只有殿下在陛下那里,还是还有其余人”

“朝中重臣都在的,包括几位随同过来狩猎的皇子,都被陛下传召过去了。”

宁熹光心里有了谱,就躺回去,准备继续休息。可随即她又发现那里不太对,就问沛吾,“外边是不是有护卫把守”

“确实。殿下离去后不久,此番随同来西山的人员,全部被重兵圈禁起来了。不过,那些禁卫军也没有大动作,只是将所有人围了起来,倒是没有捆绑人。娘娘不用担忧,毕竟太后和诸位后妃那里,也被圈起来了,不会有事的。”

宁熹光点头,挥手让几个丫头下去了,自个也无心用早膳,只随意的吃了一个燕窝蛊,就继续躺在榻上休息。

可终究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以至于手中的话本半晌都没有翻一页。

宁熹光觉得,依照今天的大动静,说不定得到傍晚才能见到元帅大人,熟料,天都黑了,元帅大人也没回来。

倒是青林,压抑着某种激动,回来禀告说,“娘娘,殿下让娘娘先休息,今晚不用等他了,殿下今晚可能回不来。”

“怎么,是陛下那里出了什么事儿”

“对也不对。”青林走上前,含糊又小声的解释了两句,“四皇子暗藏龙袍,手中还有诸多与其同党往来的信件,罪证确凿,朝中要大清洗了。”

“陛下下旨抄斩所有四皇子余党,连带四皇子府,除四皇子及其子女,以及正妃外的所有人,都要被抄斩。四皇子依旧被送去守皇陵,如今已经被押解启程了。至于其余诸事,也亟待解决,殿下被委以重任,这几天有的忙了。”

宁熹光点头,让相宜送青林离开。

正是此时,就听一道气音低低的咕哝一句,“陛下吐血不起,昏迷醒后立殿下为太子,圣旨已经开始起草了。”

这声音太低了,若非宁熹光确认自己耳力和精神力过人,绝不会听错,都险些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不过,太子,呵,她的元帅大人可没心情当什么太子,要当就当皇帝,当手握生杀大权,英明果断,让人又畏又敬的明君圣主,要流芳百世,要成为千古一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1 明君圣主(二十九)

这之后几日,大军开拔,虽说是在赶路,但一点不见急躁。

快时一天赶八十余里,慢时三、五十里都有,如此走走停停,原本只要四天的行程,愣是粥了十天,众人才走到京城。

这期间,自那日和青林见过一面后,宁熹光就再未曾见过元帅大人。

虽没见到人,但是宁熹光也知道元帅大人最近忙的分身无暇,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所以,对于他冷落她的事实,她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说起来,她这几日过的还是挺美的。

因为元帅大人得势的缘故,不知多少人来凑近胡、拉关系,送礼送珍宝。

宁熹光自诩见多识广,可有时候还是会被那些奇珍异宝震住。不过,简简单单就被这些死物拉拢住了,岂不是显得她太好说话

宁熹光自然是义正言辞的将所有礼物都退了回去。

这可让相宜心疼的不得了,整天泪眼巴巴的看着宁熹光,活像她是个负心汉一样。

宁熹光感觉无语,深觉自己的丫头眼皮子浅,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坏事,就干脆让沛吾给相宜上课去了。不教她别的,就教导“礼不能乱收”这个道理。

另外,除掉每日有人来送礼外,还每天都有人打着各种幌子,来拜见她。或给她请安,或是收罗了一些好茶,就特地拿来予侧妃娘娘一品;或是在哪里听说了什么奇闻趣事,担心她无聊,就过来陪她说话,逗她开心。

宁熹光自然将所有人都推拒在门外,回了京都后,更是借口整顿杂物、身子不爽利等缘由,将大门紧闭,谁来叫都不开。

到京都五日,之前由四皇子引起的混乱,总算告一段落。

这一日晨起,宁熹光大早起起来练剑,就见多日不见的青林竟满面喜色的跑了进来。

“侧妃娘娘,大喜了。”

宁熹光心中一跳,脑中划过一道灵光,嘴角不自觉勾起,面上却还努力端着,“喜从何来”

“殿下被册封为太子了!”

宁熹光:这算个屁的喜事,她早就知道了好么!!还以为是当今嗝屁了,元帅大人要登基了呢,结果只是封个太子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

宁熹光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好,我知道了。”

青林:“……”

相宜:“……”

沛吾:“……”

三个人都看着怏怏不乐的宁熹光,宁熹光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对,瞬间变脸。

“嗯,这是个好事儿,既然圣旨都下了,咱们也可以适当庆祝一下了。不过,眼红咱们殿下的人不少,咱们这段时间行事更要谨慎,不能给殿下拉后腿。”

三人齐齐点头。

宁熹光又说,“府里每人赏一个月月俸,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另外,青林去通知管家,让他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给大家伙都敲敲警钟。管家见多识广,办事稳重,我很放心,这事儿就托付给管家了。”

三人喜滋滋的散了。

宁熹光回到房间,拿起手中的针线继续做衣衫。

这日子太无聊,她索性给元帅大人做两件衣裳。

——貌似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亲自下厨给元帅大人做了几顿饭外,其余再没给元帅大人做过什么。

女工针线之类的,元帅大人更是从未收到过。连个荷包、扇坠都没有,她这侧妃当得有些不合格啊。

抱着这种心思,宁熹光非常认真仔细的动手做起针线活儿来。

如今,她已经给元帅大人做了两个荷包,一身寝衣,正在做的是一身家常穿的常服。虽是家常穿的衣裳,上边也需要绣一些精美的花纹。

宁熹光绣的是吉祥云纹,先绣了衣领,后绣袖口,如今已经绣到下摆处,眼见着今天抓点紧,说不定能完工。

也就在她一心一意做针线活的时候,外边传来钟响的声音。

不年不节的,怎么钟响了

宁熹光心里纳闷,却还是条件反射的一道道数着响起了几道钟声。

三道,四道,五道……

其实数到第五道的时候,宁熹光已经隐隐猜到发生了何事。可真当九道钟声完全过去,宁熹光提着的心,终于“砰”一声落到了实地。

皇帝驾崩了……

府里人俱都悲戚不已。

可是,自家五皇子早朝时刚被封了太子,明摆着的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如今老皇帝宾天,他们殿下熬到了出头之日……

他们欢喜的浑身发抖,嘴角上翘,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好么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五皇子府内,也不止是五皇子府内。可以说,这一刻,不知道多少支持五皇子的朝臣,面色悲戚,心中却亢奋的要飞起。

终于熬到这一天了,从龙之功到手了。

宁熹光回神比较快,赶紧吩咐府内管家,“将所有喜庆事物都收起来,丫头和侍卫也换掉颜色鲜艳明媚的衣衫。之前没准备白布,要赶紧买了胡在灯笼上,另外做出些孝衣来……”

一一嘱咐过后,宁熹光也赶紧回了内室,换下身上这身喜庆的桃红小袄,穿上了一袭月白色的绣兰花的袄裙。

另外还然丫头将她之前梳的头发拆了,换了个简单的发髻。之前头上、身上佩戴的璀璨华丽的钗环、镯子、耳铛也都卸掉,只在头上簪了一支灵芝竹节纹玉簪,玉白的腕子上带了一串曾供奉在佛前的南海佛南珠串,简单又素雅。

才刚收拾好,外边就有人过来通报了,说“请侧妃娘娘进宫哭丧了。”

宁熹光点点头,带着相宜和沛吾进了皇宫。

皇帝驾崩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如果碍于天气原因,有可能七日就发丧,但如今天气转凉,倒是不用担心尸体停的久了,会长斑等一系列问题。

如此两天时间匆匆而过,宁熹光白日跪灵,晚上和其余亲王妃、王妃们换班给皇帝抄经,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些难过。

她的膝盖最先受不住了,天天跪着,膝盖红肿,甚至有些青黑了。

偏她皮子嫩,那些青黑在别人膝盖上不显什么,在她身上就特别刺目。

傅斯言看见了,脸都黑了。

他本就不认同她去跪灵,不仅是因为他们是先帝的祖宗,那里有他们跪他的道理更重要是,他心疼她,舍不得她受一点罪。

可现实却是,不跪都不行。

两人如今身份变了,一举一动都备受人瞩目,若是不跪,之后不定有多少御史写折子参奏他们,将他们写进史书大贬特贬呢。

九十九步已经走了,最后一步岂能搁置

之前因为宁熹光的坚持,傅斯言妥协了,如今却百爪挠心,忍无可忍。

宁熹光当晚上就“发起高热”,病的一塌糊涂。与此同时,天气反常的转热,新君傅斯言与诸位大臣商议过后,决定让先帝停灵满七天,就送他到皇陵去。

很快,就过了七日之期,先帝被送走了,新帝登基了。

新帝上朝第一天,大赦天下,分封诸臣,加封后宫……后宫目前只有一位娘娘,直接晋封贵妃。

新帝毫不掩饰对这位贵妃娘娘的喜爱,不仅亲自写下恩封圣旨,圣旨还给贵妃加封了一个“昭”字。

昭贵妃……

朝臣们闻听这一个“昭”字,顿时眼都直了。

昭贵妃,昭贵妃……这怎么听起来越来越像是……

他们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又是大新的朝臣,自然对大新那位千古一帝,隆元大帝的生平知之甚详细。

在之前他们看到的一些野史中,就有记载,圣元皇后入宫后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昭仪。

之后陛下将她晋封贵妃,听说就是看中了这个“昭”字,想加封她为昭贵妃。虽然最后不知因为何故,没有加封成,但这个传说据说百分百是真的。

所以,为毛他们突然有了种,如今的陛下是隆元帝的转世,而这位昭贵妃,就是圣元皇后的转世的既视感啊。

错觉,这绝对是错觉!!

朝臣们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安,更有甚者,为了给家中女儿谋取个前程,就决定要打压这位昭贵妃。

可是,该如何打压呢

陛下一开始可是一意孤行要封这位娘娘当皇后的,也是因为朝臣们一致反对,认为她既没有生育子功,家世又不出众,当皇后难以服众,陛下才妥协,将那位娘娘封为贵妃。

这已经是双方互相妥协的结果了,如果此时他们再提出反对意见,坚决不承认这位昭贵妃,陛下会暴走吧

会不会暴走不知道,总之,陛下收拾掉他们,那是妥妥的啊。

所以,为了小命着想,暂时还是安分些吧。

宁熹光稀里糊涂成了昭贵妃,作为后宫唯一一位位高权重的贵妃娘娘,她是有自己的寝殿的,名叫风来宫,就是距离皇帝居住的乾清宫最近的那所宫殿。

然而,想也知道某人不会放她过去独居。

果不其然,宁熹光一被接进宫,就直接与皇帝一道住在了乾清宫。

这不算是破例,也不算多出格,但放在现在还是比较惹眼的,朝臣们也都提出抗议。但是,有什么用呢隆元大帝和圣元皇后生前有一段时日不是也一直居住在一起么

闻听此言的宁熹光:有过这样的日子么她怎么记得她在宫里时,一直住在她的菡萏宫。所以,到底是有人篡改了史书,还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事情得不到解答,宁熹光继续心安理得的住在乾清宫。

两人阔别了将近一月才同房,元帅大人的激动可想而知。

宁熹光多少还有些顾虑,就问他,“那个,好歹他也是先帝,是你这具身体的父亲,他才刚下葬,按理咱们该守三个月国孝的,现在就那啥,这不大好吧”

“呵。”某人冷嗤一声,直接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他是这身体的父亲,我是他老祖宗。”

没毛病,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你说,是他面子大,还是他老祖宗面子大”

宁熹光无语的翻个白眼。卧艹,这男人好不要脸,这问题都问的出来,果然不愧是她男人。

她良久没有回话,傅斯言就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哎呀,你轻点,我都疼了,肯定破皮了。”

“呵,谁面子大”

“你!你!你面子大行了吧!!”宁熹光无语至极,环着他的脖子,又宠又好笑的亲吻他,“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儿气,你满三岁了么”

接下来,傅斯言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下,他到底有没有满三岁。

宁熹光举起白旗哭着投降,一再发誓,他不仅满三岁了,这体力这耐力,简直快三十岁了!

不知道那句话又刺痛了元帅大人,以至于原本准备暂时休兵的人,又凶猛的攻击起来。

到最后,宁熹光哭唧唧的睡着了,一边哭还一边打嗝,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只隐隐约约看见外边天色泛起白光。好吧,这一个晚上,就这么被他们消磨过去了。

翌日宁熹光醒来,倒是没有到了新环境的恍惚与不适。

说实话,她适应能力真挺强的,到哪儿都能活的好好地,若不然,英明神武的首脑大人,也不能在亿万人中挑选出她,让她来完成拯救元帅大人这个艰难的任务不是

ps;基因配对指数是什么东西,她听都没听说过,一点都不懂啊。(正义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熹光感觉今天身边这些丫头对她的态度,愈发恭敬了。

她难得忙里抽闲的想了想:莫不是她成了昭贵妃,一朝麻雀变凤凰,终于让她们有了畏惧之心

后来又想了想,宁熹光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不太对。

这些丫头们对她愈发敬重,应该是因为,元帅大人昨天糊弄了一番。

对,这个解释才是正确的。

不要理解不了,换个方向思考很容易就想通了。只说陛下还在先帝孝期内,就拉了贵妃娘娘做那事儿,由此可见,贵妃娘娘在他心中地位甚高,远比她们之前认为的还要高很多。

没错,这个事情就应该这么解释。

所以,对待贵妃娘娘,要比之前更敬重一万倍。

宁熹光没有琢磨这些丫头们的心思,她拄着脑袋做一会儿女工,又停下来想一会儿事情。

这辈子元帅大人又成了皇帝,有前世为鉴,想来元帅大人会全面防备各种突发事件,这一世他们两应该能平安活到老。

那么问题来了——她今后这几十年,该怎么过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2 明君圣主(三十)

傅斯言下朝回来时,宁熹光还在思考这个人生哲理问题。她心中已经有了点头绪,然而,最后要如何做,还是要征询一下元帅大人的意见。

抬眸就看见身着绣五爪金龙的皇帝袍服的元帅大人走进来,他迈着铿锵的步伐,头上带着十二旒平天冠,威武的帝王气势扑面而来,简直帅得人合不拢腿。

傅斯言都走到她面前了,宁熹光还在对着他嘿嘿傻笑,他也忍俊不禁的勾起唇角,性感的声音略低沉的问她,“笑什么”

“感觉好久没见你穿龙袍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帅。”

那人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笑意,轻触她的面颊,有些慨叹的道:“是很久了。”

提及这个话题,未免就让两人想起上一世的生离死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宁熹光果断的转移话题。

“怎么样,第一天上朝,还适应吧”

“你说呢”

宁熹光义正言辞脸,“我觉得你应该很适应,毕竟你是熟练工,当皇帝也当出经验了,如今熟练工重新上手,想来很容易。”

“知道还问。”

“嘿嘿,其实我不是想问你的感受,我是想问一下那些朝臣有没有被你镇住应该会被你吓住吧,毕竟你之前只是一个皇子,再怎么得皇帝重用,也不过是在六部任过职,帮忙办过差。可当可以被皇帝任意指使的皇子,与成为唯吾独尊、可以任意发号施令的皇帝,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一个只需要服从,一个却需要总揽大局,还是懂平衡之道,会玩弄权术,帝王之术更要精通。啧啧,你这新官上任,不定多少人在旁观呢,不过,想来你今天的作为肯定能跌破他们的眼镜,那些想趁乱谋利的臣子,可以趁早回家歇歇了。”

宁熹光侃侃而谈,夸夸其词。

她明明没有上朝,却好似将朝臣的动向都掌握在手中,那个得意自满的小模样哦,可爱的让人心头发痒,忍不住就想对她动手动脚。

傅斯言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尚且没来脱下龙袍,就将宁熹光抱坐在腿上,好笑说,“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那当然,我未卜先知么。嘿嘿嘿。”又摆出正义脸,一本正经的拍马屁,“其实不是我了解哪些朝臣,我是对你有信心啊。你这人,简直把帝王权术这四个字琢磨的透透的了,那些朝臣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指不定还怎样对你感激涕零呢,指望他们给你添堵,啧,他们可没那么大本事。”

这个马屁拍的恰到好处,傅斯言表示他很受用,为表奖赏,将昭贵妃娘娘好一顿亲吻。

等两人从床榻上起身,那身龙袍已经皱巴巴的,根本不能看了。

宁熹光可惜道:“又该换新的了,你说你也太不珍惜了。就你这一身龙袍,一年指不定能不能做出一件,你倒好,当皇帝第一天就毁了一套,你可真够败家的。”

一边说一边伺候着傅斯言将龙袍脱下,十二旒平天冠也取下来。

这两件东西在制作的时候绝对没有偷工减料,所以可想而知有多重。尤其是那个十二旒平天冠,绝对是用纯金,以及上好的东珠联合打造的,那重量,三、四斤都是少的。

宁熹光就有些心疼,她之前没关注过这个问题,现在注意到了,想一想元帅大人每天都要顶着三、四斤的东西一坐几个时辰,那脖子得多疼啊。

可这东西又当真不能偷工减料,每天不带也不行,所以,她也只能给他按摩下,减缓脖子和头上的酸痛感。

按摩过,又换上常服,傅斯言开始批阅奏折,宁熹光则坐在一侧一边做针线,一边和他说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今早思考过的问题。

傅斯言问,“你心里有想法了”

“嗯。”宁熹光兴致勃勃道:“有两个想法,你听一听。”

“好,说吧。”

“第一个就是,我自认为我的医术挺好,反观这个世界的中医,虽然也算不错,但和我的医术相比,还差好几个境界。”

其实现在的中医,发展的并不差,毕竟早在傅斯言还是隆元帝时,各行各业都出现了不少人才,各行各业也都取得了飞速发展。

像是医学界就出现了李时珍,华佗,张仲景等人,当然,这些神医都是只闻其面不见其人。但是,有关他们的著作,可是经由陛下亲自审批,印刷过后在全国发行售卖的。

可以说,因为出现了众多的神医,那个时代的医术当真发展的非常快。各种理论和医学概念,也都深入医者的心,渐渐的传承下去。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权者在不同时期的政策,以及大新朝历史上曾屡次爆发过数不清的天灾人祸,导致那些早先流传在市面上的珍贵医书,都渐渐消失了踪迹,即便尚有残本存世,也都在一些世家中。

世家积存丰厚,却都故步自封,也最是吝啬。他们不会将那些书籍传播出去,只会将它们当做家族历史悠久,传承丰厚的工具炫耀。

而现如今的医者,即便有心传播书籍,也会受到家族的重重阻挠。这就导致,医学发展到如今,不仅没有进步,反倒有了退步的迹象。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传承断代了。

“而且,这里也没有西医,你说,我要不要建个学校,一方面普及最基本的西医急救和预防知识,一方面培养学徒,教授中医学识”

傅斯言很会抓重点,直接问,“什么是西医”

宁熹光:啊我是谁我在那儿我刚才说了什么

她纠结的试探问傅斯言,“你不知道西医是什么么”

傅斯言微颔首,宁熹光有些失望。

却忽然又听他开口说,“我本没有听过这个词汇,然不知何故,现在我竟通晓它是指什么”

宁熹光:“那……西医是什么”

“借助先进仪器,对病人进行全面系统的检查,以诊断病人的病症。是也不是”

“这个说法,太笼统了吧。”

“哦。所谓先进仪器,又是指什么”

宁熹光有些小哀怨的看着元帅大人,他的问题把她问住了,她要怎么解释

原本她还以为元帅大人又觉醒了现代的一些记忆呢,却原来只是她想多了。

她扁着嘴巴苦哈哈的说,“先进仪器这些咱们一时半会儿制造不出来,就先不说了。我这里说的西医,主要是指西医的‘手术’一项。”

接下来,宁熹光苦逼的给元帅大人解释,什么是手术,以及剖腹产手术,断肢再接手术,阑尾炎手术,腐肢切除手术等等。讲的口干舌燥,她郁闷的舌尖发苦。

她又不是学西医出身,在这里想要将西医的一些观点和做法普及一下,却还要先越过元帅大人这座大山。想弄出点成就来,怎么就这么难呢。

针对这个问题,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个时辰左右,此时已经是午膳时间了,两人用过午膳,再次投入交谈。

这次宁熹光聪明多了,及时把话头掐断,又说起自己的第二个想法。

“现在女性的地位太低了,我想开设女学,鼓励女子勤奋向学,解放她们的思想,争取让她们一步步走出束缚住她们的牢笼。当然,这个设想要成功,肯定也是困难重重。兴许因为这几百年来的潜移默化,女子们已经没有了争取相应地位的想法,不过,不管如何,我总归要试试。连出个门都要带着帷帽,独自走在大街上,都要被人用不认同的眼神鄙视的看,这种情况我实在不能忍受。”

“这其中的困难几何,你可都想清楚了”

“当然。我都差不多想周全了,只是细节处还有待完善,稍后你给我指导一下。”宁熹光听他的意思是赞同了,是支持她的做法的,就高兴了,“嘿嘿,还是你思想先进,不像你朝中那些臣子,口口声声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就应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以夫为天等等等等。说到底,给女子设下这么多条条框框,还不是担心自己太过愚笨,那一天被女子赶超了。”

傅斯言但笑不语,好似没听见她吐槽他的臣子一般,只给她斟茶倒水,不时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些。

宁熹光润过口后,干涩的嗓子舒服许多,她又继续说,“当然,我这举动可能会遭遇很多阻拦,我是不怕麻烦,可能省掉一些麻烦,那还是尽可能省些吧。所以,这就要用到你了。”

“嗯”

“嘿嘿,就是要你在明面上表示支持女学的建立啊。这些你以前不是做惯的么,之前你还开设过好些传授技能的女学呢,你比我更有经验才是。我现在就是走你之前走过的路,把那些被他们丢弃的东西,再捡回来。这也算是服从你的意志办事了,所以,你一定要发声支持我,这样就没人敢叽叽歪歪,私下找女学的麻烦了。”

她一脸你敢不答应我就造反的表情,傅斯言忍俊不禁,如何敢不应,只能叹息着屈服在“强权”下。

“嘿嘿,要你明面上支持是其一,其二么,就是在女学发展到一定程度,女子在社会上有了一定地位后,你能不能宣布让女子参加科考当然,这个肯定更加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也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咱们就把目标定在十年内。争取十年内完成好不好”

她胡搅蛮缠,厮磨着傅斯言让他非同意不可。傅斯言在她面前最是没有原则,且她的观点,同样都是他的打算,二人默契如斯,为何还要不同意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一时间忙碌一项事情都分身无暇,又那里可能将医学和女学同时开起来

且若两个学校同时开建招生,那阻力铁定大破天去了。所以,目前来说,还是一个个来。

“你说,我先完成那个目标为好”

“第二个。”

“怎么不是第一个”宁熹光咕哝。

“身为宁府庶女的宁熹光,是不懂丝毫医术的。即便你医术再卓绝,也见不得人,可懂”

宁熹光垂头丧气的点点头,“懂了。”

她还是太笨了,竟然留下这么大一个疏漏,若不是元帅大人发现了,她之后能不能圆谎、善后都是个问题。

傅斯言又道:“且中医的发展,并不是非要你亲自出面推动不可。”

“怎么说”

“不管是权贵世家,或是杏林世家,基本都存有大新朝发行过的所有医书。尤其是隆元大帝在位期间发行过的书籍,更是被列为重中之重,都被重点收藏起来。不仅是权贵世家有收集,杏林世家在收集,皇室也在收集。皇室的所有图书都保存在皇家书院,只需我下令公开印刷发售,这些书籍很快就会上市。有了前人心血成果指导,就是再愚笨的医学学徒,经过几年磨练,想来也可以出师了。”

宁熹光无暇打趣元帅大人自己称呼自己为“隆元大帝”,会不会有浓浓的羞耻感。她只是迫不及待的表示对过往帝王的谴责,对那些迂腐又自高自大的世家的鄙视,“既然手中有书,为何不拿出来造福百姓就因为他们想保持他们的神秘、尊贵,想显示他们的积存丰厚,他们的地位显贵,他们的家族更伟大哼!!简直愚不可及。”

看向傅斯言,嘀咕一句,“你那些子子孙孙,也忒不争气,他们要是有你百分之零点一的英明,都不会做出将图书珍藏,只为召显皇家尊贵这种蠢事。”

傅斯言头疼,“不是我的子子孙孙,他们顶多算是我的继任者。”

“总之都不是好人。”

“是,你说的都对。”

两人吵吵闹闹着,也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到了第二天上朝,傅斯言离去后,宁熹光也没了睡意。

她早早就起来了,练了会儿剑,用了早膳,随后便开始处理宫务。

因为心中藏着事儿,她一边处理宫务,一边三心二意得想,不知道元帅大人现在有没有在朝上提及兴办女学的事情。

按理说还没有。

因为傅斯言刚登基,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且因为先帝驾崩仓促,留下许多烂摊子需要及时处理,所以他现在要忙着善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3 明君圣主(三十一)

元帅大人当真非常忙碌,她还是耐心等等吧,等一切上了轨道,再说兴办女学的事情。

宁熹光想通了,就耐心处理起宫务来。

别看现在后宫只她一个位高的妃子,好似没什么事儿一样。但是,她只是新帝的后宫成员,先帝的后宫成员可多得很。

先帝去后,他的后宫也得到恩封。先皇后被封为圣母皇太后,傅斯言这具身体的生母,也就是先帝的淑妃,得封慈孝惠仁圣文太后,其余诸位诸如先帝的惠妃、丽妃等妃嫔,都加封为太妃,称惠太妃,丽太妃。

先帝不算性好渔色之辈,但后宫的成员也非常多。有子女傍身的妃嫔就有三十余位,其余无子妃嫔更是数不胜数。

当然,那些无子妃嫔,按规矩都被殉葬或发派去守皇家家庙了,倒是走了不少。可如今留在后宫的这些先帝后妃,数目也非常可观。

他们是先帝的妃嫔,而如今是新帝当政,这些太妃们仍旧占着新帝的后宫就有些不大妥当了。

尽管如今新帝后宫只有一个昭贵妃娘娘,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选秀,就要充盈后宫不是

所以说,为今之计,后宫最需要处理的事情,就是诸位娘娘的搬迁问题。

按规矩,她们需要从东六宫搬出,住到西六宫去。

可西六宫的地盘还没有东六宫一半大,这些有子的太妃又个个品级不低,总不能一个宫殿塞上四、五个妃子,那不科学。

可如果不把她们塞进去,她们也没地方住不是

这可就愁苦宁熹光了。

这活不管干好干坏,总归是要得罪人的,所以,她是真发愁。

另外新帝登基,为召显恩德,决定释放一批年满二十的宫女出宫。

一来让宫女们与家人团聚,嫁人生子,增添人丁;二来,也是为了减少宫内的花销,外传说是为先帝祈福。

宫里的宫女大部分都满足了年龄的条件,可有人想出宫,有人宫外没了家人,想留在宫中养老。还有那些年纪不够,但改拐弯抹角托到各位主子处想出去的,这些信息都汇总到宁熹光这里,也是让她头大。

所以,别看如今她很闲似得,但实际上,她忙的恨不能长出八只手来。

这一忙就忙到午膳时间。

宁熹光腰酸背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吱咯吱作响。

她在殿内来回绕了两圈,舒缓了神经,这才问沛吾,“陛下是还没下朝,还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沛吾心有余悸的说,“陛下至今还没有下朝。”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神情忐忑的模样,宁熹光好奇的问,“前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沛吾立刻点头,随即就告诉宁熹光,“陛下今日大发雷霆,接连拖出去两个官员,要斩首示众呢。”

“哦,这样啊。”宁熹光不以为意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拉着长音说,“还有别的事儿么”

“没,没有了。……娘娘,您不惧么”

“惧什么惧怕陛下心情不好,回来迁怒我么”

“不,不是。”

“我也觉得不会。”宁熹光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既然如此,那我惧怕什么行了,你别在这儿自己吓自己了。先不说陛下不是滥杀无辜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把人拖出去斩首。就说陛下当真因为私怨将人拖出去了,那也和咱们没关系不是,左右咱们和那人也不认识。”

沛吾: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行了,让他们上膳吧,我这肚子不经饿,现在都咕咕叫了。”

“是,奴婢这就去。”沛吾走了两步,又转过身问宁熹光,“娘娘不等陛下回来一道用膳么”

“不等了,让御膳房先上膳吧,陛下的膳食先备好,等他回来再用。对了,嘱咐御膳房让他们做两道下火的菜,要清淡点呢,记住了。”

饭菜很快上来了,宁熹光才刚拿起筷子,准备开吃,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朝这厢走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元帅大人的俊美若天人的面孔就出现在面前。

如今已经十月中旬了,即便大中午的,天气也不暖和。尤其是今天还阴天,外边阴风阵阵,吹得人骨头缝里生凉。

宁熹光已经早早的裹上小袄了,甚至还想着,这几天就让丫头们把地龙生上,倒是没想到,元帅大人却热的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水一样从他面颊上滚落下来,他头发上还蒸腾起热气,热的面颊泛红。

宁熹光赶紧站起身,拿了个帕子给他擦脸,“这是怎么了,有这么热么,怎么出这么多汗”

赶紧又给他拿掉天平冠,脱掉身上的龙袍,给他换上轻薄的常衫。

一番忙碌下来,宁熹光鼻尖也渗出汗珠,反观傅斯言,他面上的躁红渐渐消退,汗也消了不少,就连胸腔起伏的弧度,都没之前大了。

这是消气了

宁熹光心里有了数,就开口问,“今天被气着了”

傅斯言“嗯”了一声,继而却平心静气的,抱着她给她讲起今天早朝时发落的两个臣子来。

那两个臣子,俱都是三朝元老。

可能是活的时间长了,胆子就养大了,加上皇帝重用他们,就越发无法无天起来。

这两名大人一人掌管内务府,一人在户部任职,都是油水非常丰厚的地方。

都说十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更不要提这两个部门了。

傅斯言其实早有心办他们,甚至连证据都收集齐全了。奈何两个人老成精的老臣仗着新君登基,不敢对三朝老臣动手,抵死不认。

他们还以为傅斯言是循规蹈矩的皇帝,刚登基不敢有大动作,以免让老臣寒心,让朝廷动乱。

为此,两人都“凛然不惧”,在被御史揭露罪行时,不仅丝毫没有认罪的打算,反倒倒打一耙,一说御史被人收买,挟嫌报复;二在朝堂上大声哭诉先帝,说新君不容人,要对老臣赶尽杀绝,先帝走时怎么不把他们一块儿带走,省的留在这里被人作践。

这是找死吧这绝逼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啊!!

若傅斯言是个要手段没手段,要经验没经验的新君,指不定真让他们糊弄住了。

可他是么元帅大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因而,最后罪证确凿了,连人证都传上来了,实打实的在朝上将两人公审了一番。

人证物证齐全,两人还抵死不认,然御林军已经在他们府中查收到多达三十万两黄金,百万两的白银的账款,另有大新各个钱庄的银票,统共约千万两。

就这还不算两人府中的古董珍藏、稀世珍宝等物。

试问,一个月银不过三百两的朝臣,要几辈子才能积累下如此庞大的财富

两个大臣吓趴在地,可即便被吓得战战兢兢,他们还是咬紧了牙关不松口。

傅斯言雷霆一怒,直接下令斩立决,懒得再和两人折腾。

他登基以来手段还算温和,抚恤老臣,善待前朝遗老,总的来说,大家对他的印象,都还停留在他做皇子时,那个虽冷漠却还算温和的肃王殿下。

可今天这一怒,呵,那些人可算是见识到新君的脾气了。

天子一怒,流血漂杵,这话不管放在何时,都是可用的。

宁熹光听完这话,忍不住同仇敌忾,“这样的大臣,还留着干么,早该一刀砍了。内务府掌管着后宫和所有皇室血亲的饷银及赏赐等物,户部更是整个国家的钱袋子。他们俩可真有本事,当着皇帝的奴才,却花用的比皇帝都多,养大了他们的胃口,损得是皇室和整个大新百姓的利益,一刀砍了他们都便宜他们了。”

愤愤不平后,宁熹光亲吻傅斯言的下巴以作安抚,此时傅斯言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宁熹光却还是有些心疼他。

“当皇帝真不容易啊。碰上知情识趣有眼色的奴才还好些,碰上这些‘骨头硬的’,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们都把老虎当病猫。”

她啰啰嗦嗦絮叨了不少,忽然戛然而止。

傅斯言厮磨着她细嫩的耳后根,问她,“怎么不说了”

宁熹光一边蹙眉,一边扭头将他的脑袋推开,微眯着眸子看他,“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反应这么大啊”

“那里大了”

“呵,你欺负我没见识是不是你要让我说,那我今天就给你掰扯个清楚。你上一世登基时的处境,可比这一世难上百倍不止。经过上一世的‘磨练’,按说这一世不管遇上什么刁难,你都该习以为常才是,也应该应付自如才是。可你今天不仅发怒了,还是雷霆大怒,你说,你这反应正常么”

“为何不正常”

他还抵死不承认了。

宁熹光呵呵笑,她才说过那两个抵死不认罪的老臣是死鸭子嘴硬,看来不仅他们如此,元帅大人也有着毛病。好啊,她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你有的是手段让他们认罪,也多的是方法处置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可你却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法,直接以君王之怒示下,你说,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小算盘呵呵,我不相信你心里没算计。”

“知我者,熹光耶。”某人臭不要脸的轻笑说。

“去去,一边去。什么人啊,还骗我,我竟然还上当了,真以为你多暴怒一样,还耐心哄你,我真是个傻缺。”

傅斯言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宁熹光气的捶他,片刻后自己也忍俊不禁笑起来。

外边准备将皇帝的御膳也一道呈上的沛吾等人,听着屋里的动静,俱都止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几个丫头默契的对视一眼,面上都有松口气的畅快。

她们都觉得,自家娘娘简直牛逼到家了!!

陛下进去时怒火熊熊,恨不能把房子都烧了,可不过被贵妃娘娘哄了片刻,陛下的心情就暴雨转晴了,还哈哈大笑起来。

嗯,她们跟对了主子,她们主子就是有本事!

傅斯言此时正抱着宁熹光又亲又吻,宁熹光对他又是捶,又是挠的,非得让他给出个解释。

真是的,让她白心疼了他一场,他不给出个合理解释,这事儿没完。

傅斯言却道:“虽不符合我以往的作风,然此种做法却最简单便捷。这些朝臣都在摸我的脾气,索性我也让他们看看我的脾气如何,君臣都先交个底,之后也好知晓彼此底线,他们能更好的控制自己那双手。另外,能以简单粗暴的方法达成的目的,委实没必要拐着弯去达成,浪费时间不说,效果还不一定理想。”

“你说的这个目的,是指什么”

“女学。”

宁熹光瞪大双眸,惊喜过望,有些不敢置信,“你说女学女学可以兴办了么”

“你说呢”

宁熹光兴奋的不得了,可此刻她脑子还算清明,所以她很快就想明白这其中关卡。

哼哼哼,指定是元帅大人今天发的那场火太骇人了,导致朝臣们对元帅大人心中畏惧万分。在这种情况下,元帅大人轻飘飘的丢出兴办女学的想法,朝臣们是赞同呢,赞同呢,还是赞同呢

那绝逼得赞同啊!!

若是不赞同,那是要和陛下对着来啊。陛下今天本就够暴怒的了,若是此事再不让他满意,那再砍几个脑袋泻泻火儿,简直不要太简单。

于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兴办女学的提议顺利达成。

宁熹光:简直佩服死元帅大人的智慧了!原本还以为此事还有的磨,没想到元帅大人上个早朝的功夫,此事就顺利的解决了,元帅大人万岁!!!

宁熹光高兴极了,面上笑出一朵花。

她表达兴奋和感激的方法非常直接,就是在用午膳时,不停的给元帅大人夹菜夹菜夹菜……

傅斯言看着堆成小山样的碗,无奈又好笑的阻止她,“熹光,不能再夹了,放不下了。”

“嗯,我看着呢,我知道。”

然后傅斯言碗里少了一筷子菜肴,她就会立刻再夹一筷子放上去,惹的傅斯言无语失笑,渐成朗声大笑。

“有那么好笑么我是给你夹菜诶,这是心疼你。你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还笑,你还笑!!不许笑了,再笑我生气了!我真生气了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4 明君圣主(三十二)

新登基的乾元帝——没错,这就是傅斯言如今的帝号。

乾元帝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和国家政策有关的命令,不是关于赋税,不是关于兵丁,也不是关于边疆的布防,朝臣的调遣,而是要兴办女学。

即便这项措施让许多统治阶级不满,然而,这些人有再大的意见,也只能全程保持缄默,不敢和这个作风手段都和隆元大帝颇为相似的乾元帝作对。

因为乾元帝手段太过强硬,态度也太坚决,导致京城的女学很快就风风火火的筹办起来。

与此同时,兴办女学的消息,也以京都为中心,迅猛朝大新朝各地传扬出去。

据说,距离京都最近的鲁州,女学的筹办也已经提上日程,甚至连女学的师傅,都召齐了,眼看再过几日就可以开始招新。

鲁州乃大新文圣的故乡,文风向来浓厚。这里不仅男子饱读诗书,就连女子,也个个气质清华,出口成章,随口便可将古往圣贤的闲文趣事侃侃讲来。

鲁州兴办女学的速度和积极性,丝毫不亚于京都,甚至他们招新的时间,比京城还早了几天。

宁熹光闻讯后,忍不住就和傅斯言说,“你看吧,就从一个地方兴办女学的速度就可以看出许多东西。”

“你看出什么了”

“比如鲁州文风当真浓厚,鲁州的民风相对开放,鲁州上下官员对你这个新帝比较支持,所以对你颁发的命令,都非常服从,并第一时间积极执行……”

宁熹光随口说出几条信息,末了还深觉自己说的非常有见地,就只以为深沉的点点头,而后又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傅斯言也忍不住勾起唇角,揉揉她漆黑的长发,说,“如今鲁州的女学已经开始招新了,京都的女学筹办的如何了”

一说起正事儿,宁熹光也不像个树懒似得挂在傅斯言身上了。她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回话说,“也筹备的差不多了。校舍有现成的,这个你应该知道,我选的青山书院的女校作为新校址。早先青山书院是男校与女校并存,这百年来因为政策缘故,女校被取缔,但青山书院的女校校址还保存着。虽说教舍有些简陋,但如今已经修葺的差不多了。”

——傅斯言将筹办京都女学的事情,全全交付给宁熹光统筹,另外还拨了两个大臣,给她打下手。

因为此事本就是她率先提议的——当然,这个秘密仅限于他们夫妻二人知道,旁人并不知晓。

宁熹光自认是个“低调”的人,并不想过分出风头,也不想成为某些人攻击的目标,所以,有关女学的发起人这个名头,还是让元帅大人承担吧。

倒是对于女学之后的发展,以及如今的建设等问题,宁熹光心中早就有系统的想法。

她原本想要重新建校,但考虑到后期的种种不便,时间的浪费等问题,最终还是决定选取青山书院的女校作为新女学的校址。

一来,自然是因为那边早先就是女校校址,一应设备都很齐全,不仅占地面积广阔,风景秀丽,最让她心动的是布局非常合理。

二来就是因为,青山女院紧紧毗邻青山男校。百年前,青山书院对于男校和女校有非常系统完善的管理,过往的经验可以被她借鉴。

两个学院的学生交流颇多,比赛竞争也常有,这会更有利于男校学生快速的接受女校的存在,同时也便于女子在更短时间内融入学校生活。

还有第三点原因,便是青山书院是大新颇负盛名的书院,在大新的所有书院中,排名数一数二。青山书院中聚集了不少大儒和已至仕的官员,虽然其中不乏思想迂腐,排斥女校者,但更多的则是明白事理、头脑清明的德高望重之辈。

宁熹光可不打算放弃这样的好资源,她还准备借由地利近便的缘由,让这些大儒们三不五时去给女校的姑娘们上上课呢。

总归来说,选取青山女校作为校址,便利颇多。

当然,因为女学百年后重新开学,肯定会让男校的学生们不习惯。开始时争端肯定也很多,但是,相信只要过了最初一段时间的磨合期,之后女校的发展会更加迅速。

宁熹光就将这些一一告诉傅斯言,随后又说,“教导师傅也差不多寻觅齐了,都是经过考核后上岗。”

她很骄傲的说,“这些教员可都是满腹经纶之辈,不管是谁,手上都有两把刷子。其中有几位教傅身份还挺特殊,是端国公府的大夫人,武亲王府的郡主,还有一位身份更高,你肯定猜不到,那是泰和大长公主,是你的姑姑呢。”

傅斯言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只要你觉得合适,便可。”

“嗯,现在就只剩下招生一件事儿了。”宁熹光发愁道:“我原本是想建一个京都女子都可以上的女校的,可惜,这是我想当然了。能上青山学院的,本就是官员子弟,男校如此,女校自然也是如此。加上这个女校是我亲自督办的,又有国公夫人、郡主和大长公主当教员,那报名来参考的京都官员贵女肯定非常多。即便平民女子硬着头皮来报名,还有幸被录取了,但女校中绝大多数学生,肯定都是官员家的贵女,她们在其中肯定不适应,指定会被排挤、欺负。”

“明明是来求学的,最后却成了来这里吃苦头的,那就不大好了。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青山女校建城贵族学校,顾名思义,就是只针对六品以上的官员家贵女招生。至于那些民间女子,想来不久后民间也会出现一批女校,她们入学后潜心学习,也会学到不少东西。”

其实这样一来,对那些出身普通人家的女儿来说,还是太不公平了。仅仅因为出生的缘故,就被排斥在外,委实让人心存不忿。

但世事现状就是如此,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她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给那些在普通女校就读的女子,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她就又说,“当然了,若是在民间女学中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经过考核,可进入青山女校就读。名额就限定在五个吧。想来在其余学校是佼佼者的姑娘,不管心智还是本事,应该都不俗,应该足以在青山女校中保全自身。”

*

在宁熹光的完善计划下,青山女校终于开始招考了。

作为乾元帝后宫中权利最大的昭贵妃娘娘,也是乾元帝放在掌心,当成眼珠子守护的女子,宁熹光自然不会出席监考,不过,在女校的考试结果出来后,宁熹光却征得元帅大人同意,亲自去女校发表了一番演讲。

她的演讲太简单了,总结一句话:有能力你就好好学,学成了你的出路也就来了。

至于这些女学生有什么出路,宁熹光给她们稍微提点了一下。

其一便是进宫做女官。这里的女官可不是指管理低级宫女,训练低级宫女,守护皇子和公主的女官;也不是指,在尚官局、尚衣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工局、尚寝局等六尚局、二十四司任职,管理后宫的女官,而特指在皇后或贵妃身边工作,充作她们的辅助和秘术的女官。

当然,一些国公府的贵女,或是郡主、县主之流、亦或是官员们的嫡女,肯定不屑于服务于后妃。但没关系啊,多的是官员家的庶女,或是父亲官职低的好女儿,想要为自己谋一个远大前程,就想去皇后和贵妃身边工作呢。这要是得了皇后和贵妃的青眼,被赐婚,那肯定比家中父母给自己安排的前程好。

其二便是修史。宫中存在不少女眷们阅读的书籍,若是被修缮整齐,也是大功一件。从这一点看,这个工作就和翰林院的编修差不多,区别只在于,翰林院的官员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她们则拿的贵妃发的俸禄。但不管如何,在宫中修史的女官也有品级,这工作也很拿的出手不是

再一个,学成后经过考核,可在青山书院任教。这个前程比起前两个,不算太突出,但也算好的。毕竟教书育人的工作,自来就属清流一派,为人师表也素来受人敬重。

而青山书院不管学生还是老师,身份都不简单,若在此任教,也是非常长脸的一件事,想来即便是以后成亲嫁人了,有这样一份体面的工作,在婆家也会非常受重视。

宁熹光将这些前程一一摆在台面上,那些小姑娘就激动的不行不行的。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远大的前程,宁熹光没有说出口,却也略微暗示了一下。那便是,依照陛下对女学的重视程度,以及着力于提升女子地位这一点看,指不定什么时候,朝廷科举也让女子参考了呢。

到时候女子经科举入朝为官,这个可就……

这些女学生中,不乏眼明心亮,深谙言语和察言观色之道的。

宁熹光当即就发现几位世家贵胄的贵女,眼睛亮的和星星似得,满目惊喜的看着她。

宁熹光心里感觉高兴。

就应该才对啊。

谁说女儿家不能有野心

正是因为身为女儿家,才更应该有野心。

都说靠山山倒,靠水水跑,女子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真正立起来。

再说了,若是她们真的赶上好时候,她们努力学习,有幸入朝为官,指不定要被记入史记,名传千古了。

因为有远大的前程在前边吊着,女学生入学后学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都非常高。

而因为她们的入学,让旁边青山男校的学生感觉到活动空间被压缩,对她们颇有微词,两方发生争吵自然不可避免。

好的一点就是,不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都出身不凡,受过良好的教养。

他们的言行举止都非常矜持优雅,也很克制,所以倒是没有出现公然撕破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的事情。顶多就是互相明朝暗讽一番,而后大家一致决定在赛场上一决胜负。

对的,因为男校和女校摩擦不断,两校很快展开了各种比赛。

在课业上,男生可以说是完全碾压女校学生。毕竟课业主要学习经史子集,而男生们为了参加科举,从小就开始学习这些东西,至今已有一、二十年。而女生除去一些家学渊源的,有的甚至是入学后才开始学习这些东西,被男生吊着打,完全是意料中的事情。

然而,在琴棋书画上,女生却能与男校学生平分秋色,甚至在某一项上,还能略逊一筹。

骑射方面,女生自然依旧不如男校学生。但也有另类,便是女学生中,有两个出身将军府的姑娘。她们本是风风火火的糙性子,颇受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排斥,然而她们都常年练习弓马骑射,在这时就显出本事了。

可以说,这两个姑娘简直就是女校中的一股清流,一人骑马射箭速度如风,一人力大无穷,神箭手一样百发百中,简直完虐大部分男生。

当然,因为只有这两个姑娘骑射出色,最终骑射方面,女生还是输给了男生,但不管怎么说,总算不是输的太难看,面子上还过的去。

再就是天文、兵法、数学和杂工百艺等的考核,一项项下来,女生输多赢少,心里都不大高兴。

然而,这都在预料中。

最后,女生以低于男生总分三十分的成绩,被男生们远远甩在身后,不免垂头丧气。

但回头被教员们鼓励过后,女生们不仅没有颓败丧气,反而斗志更高了,以更饱满的热情和精神投入学习中,希望一月后的比试,能有所进步,最好反超男生。

女生这边学习积极性非常高涨,让男校学生压力陡增。

他们本身还沉浸在上一次赢了女校学生的快慰中,然而,被师傅们一一敲打过,也都明白了他们这次赢了女生,不过仗在他们比她们学习的时间长,入学的时间久。

如今女生们奋起拼搏,勇猛追击,男生们还沉浸在赢了女生的欢悦中,这是迟早要被反超的节奏啊。

男生们被紧了弦儿,学习的热情也空前高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5 明君圣主(三十三)

至此后,男校与女校每月比拼,双方有输有赢,虽然有时输的恼火,但不得不说,正是在这种比试中,男生对女生的认同感更高,女子的地位,也在这些人的无意识中,提高了不少。

八年后,三年一度的科举眼看再有两月便要举行,朝廷颁发最新政令,允许女子参考。

虽然仍旧有不少思想迂腐顽固的大臣、鸿儒提出反对意见,为此甚至不顾脸皮,与支持此项政策的朝臣,在朝堂上争得脸红脖子粗。

但明眼人都能从中看出陛下的态度——经过八年执政,乾元帝的威信与手中的权利,达到空前绝后的高涨和强大。这时,顺从陛下的决断无疑是明个智之举,敢反抗,那真是想要告老还乡了。

且经过八年时间的缓冲,女子地位的提升已成大势所趋,他们早就有了这个心里准备。

尽管仍旧心有不愿,他们却更明了,在陛下的强力支持子下,他们的反抗犹如蚍蜉撼树,根本没有丝毫作用。与其反对这项政策,惹来陛下不喜,倒不如跟紧陛下的步伐,做陛下最忠诚的拥泵。

不过,话又说回来,男子学习几十年,尚且还不一定考的上,女子即便参考了,学识和体力都是弱点,她们能不能支撑到一场考试结束都是个问题,更何况是全程几天的封闭式科考了。

所以,现在委实没必要与陛下争执,只看这一期科举的结果便是。

这些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看热闹的大臣,最后成功的被打脸。

因为这一界的科考,虽然状元仍旧是世家举子,榜眼和探花却都被京都青山女校的女学生们摘走。

而且进士及第的考生中,约莫有七分之一都是女子。这个概率固然不高,但是要想到这是女子第一次参加科考,就能有这个成果,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斐然了。

朝廷的大臣,以及一些迂腐的文人,对于这个结果难免心存不忿,还想在陛下给这些女子授予官职时从中阻挠。可是,知晓了这些女子的出身,以及她们的夫家后,即便再怎么心存龌龊,那些手段也不敢使出来了。

因为这些女子大多出身青山女学,而众所周知,青山女学乃是当今皇后娘娘——没错,五年前,宁熹光因为献计于农桑,令一众农作物产量从每亩二百至四百斤,提升至四百至六百斤,这一成果对于民生发展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其研究出的增产办法,足以名垂青史,因而得皇帝嘉奖,摒弃一众反对言辞,坚决提升其位份为皇后,并举行隆重的封后大典。

而青山女学,这些年来一直是皇后娘娘亲自监管,其中的学生,自然也都非富即贵,出身非比寻常。

其中不乏公主、郡主、县主、国公府嫡女之流。而这些女子一旦出嫁,选定的夫君必定是在家世上足以与她们比肩的,换句话说,也就是门当户对之辈。

如此,娘家婆家都是庞然大物,又其是一般人敢惹的

又有人说,即便他们不敢惹,但是他们可以从中挑拨离间——要知道,世家中虽然不乏思想先进之辈,但更多的是,还是迂腐顽固的掌舵者。这些封建大家长,会同意自家儿媳、孙女,压孙辈儿们一头,让他们颜面尽失么

自然有人不愿意,但更多的则是缄默同意的大家长。

因为他们更懂得利益为上的道理。尽管儿孙被儿媳或孙女压一头,确实让人面上无光,但这对于孙辈们来说,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磨砺

能从这种压抑中跳脱出来的,成就指定不凡。从这方面看,这些儿媳、孙女,岂不是成了磨砺儿孙们的石头

再来,对于世家贵胄来说,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才是有用之辈。能使家族立于不败之地,面上荣光的,才是一个家族的大功臣。在这方面,不管是子孙还是儿媳、孙女,只要她有这个难耐带领家族更上一步,那么他们这些老顽固,又为什么不支持她们从政

她们站在朝堂上,那就是自家人,自家多了一个在朝上说话有份量的小辈,没有什么不好。

世家似乎都在这个问题妥协了,那些迂腐的老顽固朝臣,也只能饮恨败退。

他们倒是还想去抨击即将如朝为官的女子,可即便你敢惹,你能惹一个人已算本事,难道你还有能力,将所有人都得罪如果当真如此,你这人不管是仕途还是名望,都到头了,今生再不会有上升的可能不说,铁定会下降。

人活一辈子,所图不过就是名声。若是年老了,却将这些都丢了,他们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因为这种种缘由,抵制女子入朝为官的呼声小了许多。

而一旦开了女子入朝为官的先河,接下来女子参加科考,女子入朝为官,女子成为庇护一方的封疆大吏,女子从军在战场拼杀,成为百战百胜的女战神,似乎都成了众人默许的事情。

由此,整个大新朝越发铮铮向荣,不管是民风还是学风,都越发积极浓郁。

据史书对乾元大帝当政这段时间的记载,乾元大帝在位期间,大新朝人口总数增加三倍不止,约五亿人口。

这当真是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而因为乾元大帝劝课农桑,大力鼓励商业发展,还大肆奖励一切对社会有益的发明创造,这个时期的农作物产量成倍增长,商贾们渐渐成为纳税的主流,对社会有利的发明创造,也如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市面上,更进一步的推动了新朝的发展。

乾元帝还是个战争的狂热分子,他在位期间,初步统计对外征战二十余次。经过这些大大小小的战役,新朝的国土又扩大了约莫一倍有余。

不仅将围绕在新朝边境的,诸多不安分部落全部打下,新帝甚至还对隔海相望的几个面积不大的小国动了心思。

也因为那些小国曾在新朝历史上,发动过对新朝的战争,乾元帝便制造了新的战争借口。新朝成了占据道理的一方,自然肆无忌惮的开始战争,不仅夺下了那些小国,占据了他们的国土,同时还强迫他们更改了历史,成为大新的附属。

新帝还往东南、南海征战,总之,只要是之前对大新有过骚扰的国家,他都一一将他们铲平。

由此,大新的国土面积,史无前例的广大,由战争而增加的人口和财产,也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新朝达到全盛时期。

正史对乾元帝当政时的记录尤其详细,纵观乾元帝在位期间所出政绩,比之史上的隆元大帝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在他驾崩后,大新朝余威仍在,足以庇护大新皇族百年不倒。

只从以上这几点,乾元帝被称为圣帝,就名副其实。

更何况其在位期间,还努力提高商人和女子地位,将被过往新朝皇帝禁止的海上贸易重新展开,更大肆鼓励远洋货运的发展……

其所作所为,不仅使新朝万国来朝,使百姓安居乐业,对当时的格局产生了重大影响。同时,其在位时的绝大多数政策,还流传后世,成为后世国君治理国家的模板。由此,即便后世出了几个享乐主义至上的国君,然有乾元圣帝的治国方案借用,他们也没有闹出大乱子。这就使得史上少出了几个昏君,让无数百姓受益。

乾元圣帝在位时的举措还有很多,其对后世的影响无疑非常重大,绝对当得起旷世明君的称号。

乾元圣帝如此英伟之主,能得他钟爱一生的昭德皇后,似乎注定也不是简单之辈。

史传若乾元圣帝是隆元大帝的转世投胎,那么昭德皇后肯定就是圣元皇后的转世。

其证据有二。

其一,不管是哪一位皇后,都得陛下爱之入骨。而隆元大帝时的史书更是明确记载,皇帝是因为忧心圣元皇后在黄泉路上太过凄凉,才在继任者登基后,选择在皇后的棺椁中与之同眠。

隆元大帝一生独宠圣元皇后,对她情根深种。

而乾元圣帝又是隆元大帝的转世,那么,能得他钟爱的,想来必定是圣元皇后的转世没错。

换句话说,昭德皇后必定是圣元皇后的转世。

若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乾元圣帝为之排除千难万险,即便在四十无子,被朝臣以命相逼要求选秀女入宫服侍、以传承皇族血脉的情况下,也没有妥协,后宫中至始至终只有昭德皇后一人。

正如上面所言,乾元圣帝与昭德皇后一生没有子嗣。

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乾元圣帝依旧对昭德皇后爱之入骨,珍之重之。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犹如对自己眼珠子一般珍重,不舍得其有一点点委屈。

子嗣与昭德皇后比起来,明显昭德皇后要更重要无数倍。

而在当时,人们的思想解放许多,女子取得了几乎与男子平等的社会地位,更使得生男、生女,似乎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区别。

经过几年的失望,朝臣们已经不寄望于皇后诞下小皇子了,哪怕是生个小皇女出来,大新出个女帝,他们都能接受,可皇后就是没有怀上。

他们失望,他们威逼,乾元帝视若无睹。

他们恳求,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说,乾元帝也从不往心里去。

这样一个宁肯死后没有子嗣后人供奉香火,只一心守着皇后过日子的皇帝,他还是皇帝么他还算个男人么!!

若不是对皇后爱的入魔,岂会出现这种境况

而史上的隆元大帝,可不是对圣元皇后爱的入魔了么。

再说第二点原因,那便是昭德皇后与圣元皇后的闺名相同,两人都叫熹光,且都姓宁。

且昭德皇后虽然没有出身勋贵世家,礼仪规范、学识见闻、眼界心胸,却都远胜过世家贵女无数倍。

她这样一个庶女出身,从小连衣食都难保的女子,又如何能学得那样贵重的东西

除了昭德皇后是圣元皇后的转世,她也觉醒了早先的记忆这个原因,不做他想。

这个猜测固然让人心中畏惧,然而,从冥冥中的定数来看,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全”,是一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浪漫!

是老天看在隆元大帝兢兢业业治国,为国家鞠躬尽瘁却痛失所爱,才允许他们转世,允许他们重新相爱相守,从这一点看,老天亦是有情的。

这样的猜测,无疑更有人情味儿,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最起码,后世所有涉及到乾元圣帝、昭德皇后的话本子,几乎都涵盖了两人间阴缘天定,神佛允其转生再续前缘的设定,让无数人为之向往。

而几乎被世间所有女子羡慕着的昭德皇后宁熹光,她无疑也是一位伟大的皇后,一位思想先进、敢作敢为的女子。

不说别的,只说由她亲自督管的青山女学,每年就为大新培养了不少人才。

女子入朝为官,改变了朝堂格局,提高了女子的地位,其后续影响还有很多,但无疑都是进步的。

而作为提议建设女学的昭德皇后,她着实是一位先驱者。

没错,后来经由乾元圣帝言说,女学乃是昭德皇后提议建立的。只因皇后不忍女子被拘禁与后宅大院,不忍女子心与身同时被禁锢,将终身磋磨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只渴求男人偶尔的一次垂怜。

她鼓励女子要更有追求,奋发向上,鼓励女子为自己而活,不要浪费余生。

而就像是她期望的那样,青山女学的女学生后来遍布大新朝各地。她们也着实将这种思想传播到她们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她们解放了女性的思想,促使她们走出家门,促使她们有了追求,有了奋发向上的目标和动力。

她们活出了人样,活出了自己的精彩。她们不再斤斤计较,不再自怨自艾,不再把所有精力多花费在男人身上。

她们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也想为了命运这两个字,好好拼一把。

昭德皇后还热心育婴堂和养老院的建立,当这两项建设和经营步入正轨后,她又开始建设百艺杂项的学校,免费授课给穷苦百姓家的孩子,让他们可以自食其力,养家糊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6 大军阀(一)

宁熹光再次有了意识时,只听到耳边一片嘈杂尖利的哭声,哭的她脑袋发胀,一阵阵疼痛。

她脑海中的最后记忆,还停留在她和元帅大人寿寝而终时。那时他们都已是耄耋之年,在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的古代,他们当真是高寿,堪称大新朝的两个国宝。

人活的时间长了,岁数大了,似乎思考能力和行动力都有所退化,这就导致宁熹光即便听到了耳边的尖利哭声,也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来看,而是依旧避着双眸,缓缓平复着心中的躁动之气,缓缓回忆着目前这具身体传给她的记忆。

没错,宁熹光如今又到了一个新的时空。

这个时空不是封建落后的古代,也不是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更不是某个仙魔并存的修真世界,这里是一个她从未来过的朝代,类似于近现代史中的民国。

而她这具身体的名姓,也叫宁熹光。

其父宁海时任南京卫戍总督,在整个江南地区,乃至于全国,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宁家人员众多,好在还不算复杂。

宁海虽纳了几个姨娘小星在府上,然因为宁母管束严格,并没有留下子女。而宁府上现今六个子女,全部出自宁母的肚子,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宁熹光有五个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

而在这么多姐妹兄弟中,宁熹光虽然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却也是家中最小的女孩儿。她上边有两兄两姐,下边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她这排名不上不下,加之她性情沉默寡言,内敛羞涩,素来嘴拙,可以想象她在宁家的尴尬地位。

然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从宁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宁母是典型的执掌府中中馈的当家主母,行事果决老辣,却也有一腔慈母心肠,她虽然爱重几个儿子,好歹对女儿没有完全忽视。

如此,宁熹光倒是也得到了宁母的些许疼爱。

然而,再多的疼爱,也比不过家中的利益。

如此,宁熹光满了十八岁,就作为一个联姻的棋子,被许配给东北省总督,同时兼任国家财政部部长的傅文涛的长子傅恩铭。

傅恩铭作为傅文涛的长子,自然被他精心教养。他自然也是出国留学过的,在英国六年时间,而后学成归国。

作为一个自诩思想先进的海归人士,傅恩铭思想很开放。当然,这种开放不止体现在他的思想上,更体现在他的行为和作风上。

傅恩铭长相温文儒雅,加之出身不乏,身边自来就有许多优秀的女子环绕。他也是个花心滥性的,在男女之事上向来来者不拒。而他的喜好也非常单一,就对那些胸大腰细肤白貌美的留学生感兴趣。

可想而知,当傅恩铭得知自己被订了婚,且未婚妻还是一个封建落后,甚至可能裹着小脚,二十年来连内宅都没有出过,更可能大字不识一个的内宅小姐时,他的反应会有多抗拒。

然而,再抗拒又有何用东北与南京联姻是大势所趋,不可能因为他的个人感情而搁置或消除。

由此,年仅十八岁的宁熹光,在定亲后几个月时间内,就从南京市,一路奔波嫁到了东北的沈阳。

可惜,傅斯铭虽然被傅文涛强制压着成了亲,却对彼时身材干瘪如豆芽菜,性格沉默隐忍的如同待宰的羔羊的宁熹光,没有一丝半点的兴趣。

他甚至连洞房都懒得入,更懒得遮掩自己对这桩婚事的不满。成婚当晚根本没有回两人的爱巢休息不说,还光明正大的,搂着他归国后新结交的留洋女友的小腰,陪同她出席她朋友的生日宴。

自此后,宁熹光和傅恩铭再没有过碰面的机会。

一来稚嫩的宁熹光不敢面对那个满身暴躁,视她如同垃圾一样恶心的男人,能避就尽量避着。二来,傅斯铭女友太多,个个都是争风吃醋的一把好手,他应付她们尚且来不及,那里有空来寻宁熹光的麻烦。再就是,傅斯铭也有意避讳着同宁熹光会面,以免再被傅文涛和傅母催促生子——他想想宁熹光干瘪的身材就反胃,根本没有一丝半点同她亲近的兴趣;尤其想想这个迂腐落后的女人,还顶着他妻子的名号,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一个败笔,是他的耻辱!傅斯铭选择遗忘都来不及,又那里会去惦记

这种状态保持了三年多,原本宁熹光以为会继续保持下去。然而,就在这半年,情况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先是宁父寻花问柳时,被人刺杀。虽然侥幸逃得一命,但因为心脏被刺中,至今生命垂危。

宁父几乎每隔三、五天,就要被医生下一次病危通知书,如今命在旦夕,不知还能撑多久。

宁父一朝倒下,他从祖上继承的势力,以及他手中的兵权,火速被他的手下分割完毕。

而宁熹光的两个哥哥,虽然比她年长许多,也很早之前就开始在政府和军部做事,但他们一人性格优柔寡断,一人做事倒是果决,但头脑简单,做事方法太过粗暴,只会一味的逞凶都很。

这样两个继承人,不需要费多少功夫,就被那些老油条糊弄住了。

他们倒是想要掌权,可是,没有本事,说再多都没用。

再说宁熹光的双胎弟弟,他如今也才二十一岁,因为是家中的幼子,且上边有两个兄长顶着的缘故,家业根本轮不到他继承。

宁家对他也是采取的放养政策,导致他到如今还不谙世事,一副天真叛逆的性情。且这双胎弟弟远在法国,距离家里太远了,即便在家中遭逢变故后回来,也太晚了。

宁家出了这桩惨事,导致傅家对宁家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傅恩铭的“妻子”——对,作为一个新派留学人士,傅斯铭根本不承认家中给他娶得太太。他坚决的称呼那位让他痴迷不已,且目前已经和他同居三月的吴小姐,为自己的妻子。

那位女性留洋回来,善言辞交际,谈笑风生间多妩媚,当真是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把傅恩铭迷的不要不要的。

同时,她还有一个好的出身,她的父亲就是两月前被提拔为大华银行行长的那位吴先生。

宁家失利,吴家得力,且吴家那位吴小姐又恰逢这个关头有了身孕,不管是傅恩铭还是傅文涛都喜不自禁。

值此关头,吴家觉得宁熹光这位正房太太碍眼了,想要让她腾出地方来。

傅文涛也有此意,然他好歹是一地军阀,手掌大权,若在宁家遭逢大难时,和他们撕扯个干净,未免太凉薄了。

他不想落下骂名,就让其夫人想办法让宁熹光死心,让她主动退出这场婚姻关系,成全那对有情人。

而宁熹光穿过来的时间,就在傅恩铭的母亲,找她详谈过后。

那位太太虽然慈眉善目,很是可亲的样子,但也是大世家里出来的。她固然同情宁熹光的遭遇,可这样一个连自己的丈夫的心都笼络不住的女人,放在家里还有什么用更何况,儿子连和她同房的兴趣都没有,那她的孙子要从那里来

之前她还会因为这个问题苦恼,可现在却不会了,因为她的孙子已经来了。且不能因为宁熹光,让她的孙子有个不光彩的出身,她老人家可绝对不允许这个事情。

傅夫人对宁熹光好一番敲打,宁熹光悲痛欲绝,就这般香消玉损

个屁!!

宁熹光不自觉的用舌尖舔舔齿龈,她唇齿中还留有某种药物的味道。

那药味儿浅薄的几乎闻不见,若非宁熹光有了几世的中医经验,对药草的熟悉感深入骨髓,她都险些忽略了口齿中那点微妙的异味儿。

可惜,她到底品出来了。而那药味儿,啧,要命的东西啊。

所以说,原身有很大可能,并不是死于悲伤,而是被人谋杀的。

这么想着,宁熹光就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老妇人年约五旬,头发花白,是从小看护宁熹光长大的奶娘,宁熹光一直称呼她齐妈。

齐妈早年丧夫丧子,被婆家赶了出来。她无路可走,被宁府买回去做了宁熹光的奶娘,这一做就是几十年。之后宁熹光远嫁沈阳,她也不辞劳苦,千里迢迢陪嫁过来。

可以说,这位老人家在宁熹光的生命中,完美的充当了母亲的角色。说句不恰当的话,齐妈真是恨不能为宁熹光去死,由此,她对宁熹光的忠心自然无需置疑。

至于齐妈身边的小姑娘,看模样足有十七八岁。然而,她的实际年纪也不过十五岁罢了。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因为骨架子大,且胃口远比成年不逊色多少,因而长得膀大腰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粗壮,自然就显得年龄也大了些。

且她早些时候被人拿砖敲破了脑袋,导致整个人都有些憨傻——虽然她生活能够自理,也不会嘴歪眼斜,容貌勉强周正,也算看得过去。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痴呆呆的。兴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个小姑娘就被家人丢弃了。

宁熹光在嫁来沈阳的路上,看到了被丢在雪地里,冻得小脸青紫,浑身僵硬,还执拗的等候家人来接的胖丫。因为那天正好是冬至日,所以给她起名冬至。又因为她身材健壮胖硕,就干脆给她起了个小名叫胖丫。

如今,胖丫看见齐妈抹眼垂泪好不伤心,加之小姐躺在床上不知死活,自然也吓怕了。她哭起来跟孩子似的,嗓音尖锐刺耳,这就是导致宁熹光头一阵阵发痛的其中一个原因。

齐妈最先看到宁熹光醒来,当即又哭又笑,“好小姐,可算是醒了。小姐别急,有事儿咱们慢慢解决,你可别再气急了晕过去,你这是在拿刀捅齐妈的心啊。”

又嘱咐胖丫,“快去给小姐端水来。胖丫可别再哭了,小姐刚醒来,你要哭的小姐头疼了。”

胖丫傻乎乎点头,随后反应过来齐妈嘱咐了她什么,就敏捷的挪动着粗壮的腿脚,一溜烟跑进厨房,去给宁熹光准备茶水了。

齐妈此时也将宁熹光扶了起来,一个劲儿心疼说,“好小姐,咱不急。齐妈刚才已经给六少爷去了电话,六少爷一听说傅家这么对您,当即就怒了,说是今晚就带着大小姐,二小姐,还有您的两位兄长来沈阳,来为您主持公道呢。”

宁熹光闷闷的“嗯”了一声。

齐妈就又鼓劲儿的说,“小姐不怕。咱们宁家虽然现在大不如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傅家想这么欺负咱们,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他们还想让您……这事儿别说老奴不答应,家里太太和几位少爷小姐也指定不肯。他们傅家不就是看咱们家日子不大好了,才敢这么作践咱们哼,过了河就拆桥的白眼狼,想当初要不是老爷关键时候拉了傅文涛一把,他早就因为没有及时取出体内的子弹没命了。要不是他说要报恩,要娶恩人的女儿,咱们家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把小姐嫁过来。”

“如今可好了,嫁来三年多小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说,如今他们欺负人上瘾,还想让小姐识相的给那贱妇让位,美的他们!他们若再敢来逼迫小姐,大不了,大不了我就给他们拼了。反正齐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总之,他们再敢让小姐不舒心,我就去闹,我就是吊死在傅家门口,也得让人知道,这傅家的人忘恩负义,过河抽板,翻脸无情……”

齐妈说话说得大义凛然,但宁熹光还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心虚和忐忑。

是啊,他们如今就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有什么底气和人家较量

且傅家现在势大,宁家则日薄西山,两家对起来,如同鸡蛋碰石头,而宁家就是那颗鸡蛋,到时铁定破碎的不成模样。

所以,现在喊宁家人来又有什么用

且不说她那几个姐妹兄弟,对她有多少真心真情,只说现在宁海命在旦夕,他们自顾不暇,四处寻找解救之道还来不及,又那里有闲心来管她的闲事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7 大军阀(二)

心里明白娘家指望不上,宁熹光也不灰心挫败。

和傅恩铭离婚

她简直求之不得好么。

穿成个已嫁之身,已经让她很想吐槽了,若是让她继续和原身的丈夫过下去,她宁愿死!!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大概就是傅恩铭对她的第一印象太差,导致两人至今没有同房!!

也幸好没有同房,不然让元帅大人那个占有欲爆棚的男人知道,她这身体还被别人占过便宜,指不定要怒大炸地球呢。

宁熹光缓过了神,又喝了些水润了润唇,紧绷的神经线才彻底舒缓下来。

这时候,齐妈已经给她做好了燕窝蛊端过来,宁熹光也当真饿了,当即吃了个精光。

她这身子之前“误吃”了些药,多少有些损伤,还是要尽快治疗,不然留下后遗症,那可不是好玩的。

宁熹光这么想着,就借口疲乏困倦要休息之名,让齐妈和胖丫都出去了,自己躺在床上休息。

实际上,在房门关上之后,她就从空间扣中取出一粒解毒丸,一粒强身健体丸,分别刮下了一些粉末吃掉。感觉肚腹中腾升起一股热流,随即像是有什么脏东西想要从体内跑出来,宁熹光就火速起身去了主卧的卫生间。

等她再次从卫生间出来,已经一身清爽,面色红润白皙,带着健康莹润的光泽,让人一看就知身体非常康健。

宁熹光现在感觉身体状况非常好,她身轻如燕,恨不能飞起来。不过,还是低调些吧,太高调是要遭雷劈的。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也累了,躺在床上就休息起来。

宁熹光再次听到动静,是齐妈在外边敲门,“小姐该起了,该用晚饭了。小姐可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该失眠了。”

宁熹光“唔”了一声,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看和周围陌生的环境,整个人还有些懵。好久一会儿,她反应过来如今已经到了一个新世界,头脑才渐渐清明起来。

将齐妈打发走,宁熹光磨磨蹭蹭的起身穿衣。也就是这个时候,房间内响起了刺耳的电话铃声。

“喂……”哪位

后两个字还没问出口,就听见电话中一道年轻的男声急促响起,“小五别害怕,姓傅的想欺负你连个窗户都没有。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和大哥、二哥还有大姐去沈阳。我们买好车票了,现在就准备上车,大概后天到沈阳。你先忍忍,别和傅家那伙儿人起正面冲突。等我和大哥他们到了,我们给你撑腰出气……”

电话里响起刺耳的火车鸣笛声,随即是人员嘈杂叫卖吆喝的声音。

宁熹光听得入了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和她通电话的,应该是宁熹岑,也就是比宁熹光晚出生了几分钟的龙凤胎弟弟。

这个龙凤胎弟弟,算是宁家唯一的性情中人,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关心宁熹光的人。说实话,他能来,宁熹光打心底里觉得高兴,可是,宁家大哥和二哥、大姐过来的目的,兴许就没有那么单纯了。

那些至亲,宁熹光还是了解的。他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指望他们千里迢迢为了她奔波,那还不如做白日梦简单些。

宁熹光裹着睡袍就下了楼,齐妈估计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神色间有些震惊。她瞠目结舌的模样,让宁熹光心中陡然一跳,也忍不住捂头懊恼起来。

上一世的习惯被她带到了这里,如今想改都改不了,这可不大好。

索性宁熹光见多了世面,尽管心中懊恼的要死,面上依旧可以作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

她如此“镇定”,越发让齐妈心中惶惶。只觉得自家小姐果然今天受刺激大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失态的出现在客厅中。

齐妈为此愤恨的再次将傅家人诅咒一遍,真恨不能将他她们都打闷棍才好。

宁熹光用过晚饭后,没有立即上楼休息,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说实话,宁熹光自从接了拯救元帅大人的任务后,也去过不少世界,但是类似架空民国的时空,她还真是第一次来,不免好奇不已。

既好奇这里的科技人文,又好奇这里的风俗民情,她早就想仔细了解一番,如今有了机会,又怎会错过

出乎她预料的是,这个时候的电视质量居然非常不错。客厅摆设的这台电视,约寸左右,是彩色的。虽然里边播放的电影音质差的可以,但演员都很敬业,一言一语包括任何一个面部表情,都非常值得推敲。所以,总体来说,倒也非常不错。

不过,很明显,她目前看这电视,并不是普通民众能看的。这电视乃德国进口,想来价格很美观。

不过也对,好歹她也是目前东北一把手的嫡长媳妇,在她和东北少帅傅恩铭的“爱巢”中出现的家具用品,想也知道不会有普通的。

但这又如何

东西再好,平常也没人看不是

天色已晚,宁熹光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回去睡觉。

齐妈看着心急不已,只因自从上午世夫人来过一次后,小姐的精气神好像全部被带走了。如今她看起来目光空洞,整个人无精打采,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知觉的活着。

这样下去可不行。

齐妈心里急的上火,嘴上就巴巴的念叨起来,一会儿说,“不知道六少爷和大少爷他们如今走到哪里了”一会儿双手合十只念叨“阿弥陀佛,上天保佑老爷早点病愈。只老爷醒了,小姐就有人撑腰了,到时候看谁还敢作践咱们!!”

宁熹光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让齐妈把刚才她喝牛奶的杯子拿下去收拾了,自己则裹着寝衣,摇曳着苗条玲珑的身子,步步莲花的上了楼。

看着宁熹光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背影,齐妈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是小姐太过懒散惬意的态度奇怪么还是说刚才小姐走路的姿势,太过曼妙绝丽,让她看得都怦然心跳不止,这不符合平时小姐端庄沉重的步态

想来想去,齐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决定不继续想了。

小姐还是她的小姐,她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难道真是太闲了

宁熹光一觉睡到大天亮,到了第二天早起收拾好下楼时,就见齐妈和胖丫正相对无言的坐在沙发上,一个气的面目通红,巴掌如同蒲扇一般,啪啪的在桌子上拍着。一人默默垂泪,眼角都哭的红肿了。

不用说,正在哭的绝对的齐妈,而作风非常粗狂的,则是胖丫了。

“怎么了大早起的哭什么,是谁惹齐妈生气了”

胖丫见宁熹光看向她,顿时委屈的扁着嘴巴,也想哭了。她诺大个人做出委屈巴巴的模样了,太过滑稽可笑,宁熹光绷不住就笑出了声音。

齐妈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只一个劲儿的和宁熹光抱怨说,“太欺负人了,傅家的那些天杀的混账简直太欺负人了!”

从齐妈的言语中,宁熹光瞬间明白发生了何事。

原来,之前宁熹光和傅恩铭结婚,虽然他们只是完成了面子婚礼,婚后两人也一直没有住在一起。

但好歹宁熹光还占着傅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下边那写服侍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了他。

傅家老宅的人,可能也是对她心存亏欠,三不五时的,就让人送来新鲜的瓜果蔬菜、牛奶糕点、珠宝首饰。

可是,这种情况在宁家出事后,就少了很多。直至月前吴小姐怀孕,来这湖月公馆送米面蔬菜的伙计也不精心了。

而昨天傅家的当家夫人表明了让宁熹光自清下堂的态度,宁熹光这边还没给出回应,今天那边就断了他们的米粮蔬菜供应。

齐妈终于忍不住啕号大哭,“欺人太甚!!傅家欺人太甚!他们迟早有一天要遭雷劈的啊!!”

胖丫见齐妈哭的伤心,大巴掌又啪啪啪的往桌子上拍了起来。

宁熹光眼见着那红木制的桌子摇摇欲坠,随时有散架的危险,就有些心疼,连忙制止胖丫,“行了,别拍了。你不心疼你的手,我还心疼这桌子。上好的红木桌椅呢,这可都是配套的好东西。”

这下齐妈和胖丫都用不认同的眼神看着她,宁熹光见她们的注意力转移了,才笑道:“好了好了,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了。既然他们不蔬果米面过来,咱们索性去外边吃不就是了。”

胖丫一听这话,不知想到了外边什么好吃了,双眼大亮,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宁熹光见状好笑,“行了,就这样决定了。胖丫回去换件衣服,齐妈也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出去用早餐。”

三人走出大门后,齐妈条件反射去找专门给宁熹光驾车的司机。

宁熹光是有一辆专车的,那是她刚嫁过来时,傅家给她配备的,同时还有一个随叫随到的司机。而如今,那辆黑色的桑塔纳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司机更是没了踪影。

齐妈气的胸口起伏不平,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隐隐起伏。

宁熹光见状,轻叹一口气,无奈的同时,也觉得好笑。

不怪齐妈要气炸了,实在是这傅家的人的行事作风,也真是让人忍不住呵呵……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8 大军阀(三)

尽管齐妈已经意识到她们成了傅家的弃子这个事实,可如今面对这样凄惨的场景,还是有些受不住,又啪嗒啪嗒的掉下了泪珠子。

她一边闷声哭泣,一边用手捶着胸口,痛不欲生的感觉扑面而来。

宁熹光见状,心疼的不得了。

这位老人家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早先她在宁家不受重视,只有齐妈将她捧在手心里,整天不错眼的盯着,就生怕她那里不舒服了没人注意到,更怕她受了委屈没处说憋出毛病。

后来她出嫁,齐妈宁愿放弃家里给她安排好的养老地,也坚决的撑着身子随她北上。婚后日子一塌糊涂,更是齐妈每每宽慰,让她舒心。而私下里,齐妈却每每垂泪,心疼自家小主子没有好日子过,为此每晚焦心的睡不着觉,头发更是早早地就变成了花白色。

越想越是心酸,宁熹光不落忍的移开了视线。

将齐妈哄好,三人迈步走出湖月公馆,在距离湖月公馆约三百米的地方,找了两辆黄包车,三人打车去往沈阳最兴旺繁盛的兴平街。

兴平街是这里的吃喝玩乐一条街。但凡有名气的茶楼、酒馆,几乎都在这条街上。与此同时,这里还有售卖最时髦衣服的店铺,专门售卖洋玩意儿的珍宝阁,包括剧院、教堂等等,一应俱全,可算是整个沈阳最热闹兴盛的一条街道。

宁熹光这具身体的原主,从小到大几乎没出过门。早先在娘家时,她被宁母用最严苛的大家小姐的教养规矩教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之后嫁到沈阳,人生剩地不熟,更没有人引领她加入到沈阳的上层人圈子中。她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更何谈约人出来逛街玩耍了。

且因为傅恩铭对她态度冷淡厌恶,导致不少察言观色的上层人士也不把宁熹光当回事儿。宁熹光明里暗里不知听了多少的讥讽贬斥言语,次数多了,对于出门、交际就有了畏惧感。

她越来越自卑,越来越内向,越来越安分,越来越不显眼,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宁熹光下了黄包车,随意的看了眼。

目前黄包车停的位置正好在一处早茶餐厅门口。

按照他们的要求,这家早茶餐厅不是整个沈阳生意最红火的地方,却绝对是达官显贵们惯来就餐之地。这里装修典雅华贵,有一种低调内敛的雍容,环境也非常清净,至于这里的饭食,毋庸置疑绝对是极品美味。

只是这里的门槛太高了,其中食物的价格也太美丽了,导致即便有人想要打肿脸充胖子,也没那个胆子走进这里

宁熹光却是这家店的常客。

她素来爱吃店里的蟹黄小笼,觉得味道非常正宗美味,以往齐妈总是三不五时亲自跑来给她购买,这两天却没有心思跑出来了。

宁熹光在齐妈和胖丫的簇拥下,进了知味轩。

店里的小二不认识宁熹光,可他们认识齐妈和胖丫啊。往常宁熹光想吃些什么,都是齐妈和胖丫过来打包,所以知味轩上上下下的人,对她们二人都非常熟悉。

如今看着齐妈和胖丫簇拥着一个身材窈窕玲珑,肌肤细腻白皙,穿着玫红色旗袍,身披雪白的狐毛披肩,发髻轻挽,玉面朱颜,黑眸澄亮透彻,红唇靡艳娇媚的女子走进门,不由都愣住了。

不仅是跑堂的小儿看傻了眼,就连知味轩大厅中原本进食的食客,目光也不由的被刚进门的女子吸引住。

那女子本就长相出色,整个人如同破壳而出的珍珠一样熠熠生光,让人看得眼都不舍得眨一吓。

更重要的是,她通身的气质雍容典雅,一举一动都高贵到极点,她眼神轻飘飘扫来,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战栗,深恨自己刚才冒犯了她。

这些人并不知道宁熹光的身份,不过,常年在知味轩进食的老餮,都因为齐妈和胖丫的认知度太高,所以,他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那衣着打扮富贵高雅,举止端庄雍容的女子是谁,铁定是傅家那位深居简出的大少奶奶无疑。

可是,会么

傅家的大少爷傅恩铭可是性好女色出了名的,若是这容颜倾城绝色的女子就是傅家的大少奶奶,傅恩铭会舍得离婚

能在知味轩进食的食客,身份本就不凡,他们要知道些傅家的消息,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傅家作为东北一霸,跺跺脚整个东北都要抖三抖。可以说,几乎整个东北的上层人士,都在看着傅家人的脸面行事。

如此情况下,他们对于傅家的事情怎么敢不关心怎么能不关心

就是在这种紧密的关心下,傅家老太太昨天亲自去了湖月公馆的事情,自然也传的众人皆知。

而老太太去湖月公馆所为何事,这个问题通过昨天跟着老太太去湖月公馆的几个仆人的嘴巴,现在已经纯的尽人皆知的地步。

所以,傅家已经不准备要这位大少奶奶了

如此人间绝色,傅恩铭那个色鬼怎么就舍得离婚呢

这件事当真可以排进年度十大诡秘事件之首了。

宁熹光自然也敏锐的感觉到,大厅内的人都在若有似无的关注着她。这是她早就预想过的事情,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更何况,她上辈子可是当了六七十年的皇后,整天都活在众人的瞩目下,被人观望什么的,早习惯了。

宁熹光不以为意,齐妈却怒的不行,深觉那些老餮的眼神让人厌恶!!他们竟然冒犯小姐,实在是可恨!

齐妈赶紧叫来小儿,由迷迷糊糊的小儿领着进了包间。

美食接连呈上来,宁熹光简单尝了下,感觉味道当真不错,就缓缓用起来。

她的口味和原身差不多,都深爱拿道蟹黄小笼。

另外还有一道粳米粥也非常美味。米用的就是东北黑土地上生长的大米,倒是粥里边,放了虾仁、笋丁、香菇丁等调味,味道当真非常鲜美。

宁熹光用了一碗粳米粥,又吃了几个三鲜馄饨,就放下了碗筷。

齐妈吃惊的看她放下筷子,心里又喜又忧。喜在小姐还有心情吃饭,还一下吃这么多,她不用担心小姐无心饮食饿坏身体;又担心小姐这是已经心灰意冷,对自己自暴自弃,所以连养生、身材等这些一贯注重的东西,都不在意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小姐开心,所以吃得多些就多些吧。大不了回头给小姐煎些健胃消食的药来吃,也省的小姐吃多了不克化,等会儿身体难受。

齐妈和胖丫见宁熹光不吃了,就都专心用起了饭菜。宁熹光见胖丫尤其爱吃灌汤包,就特地在小儿过来送茶时,又给胖丫要了两笼。

这丫头的胃就是个无底洞,再多的吃食也能装进去。她也是个食肉动物,看见肉就两眼放光。如今听到宁熹光又特地给她要了两笼灌汤包,喜不自禁的同时,也不忘磕磕巴巴的嘱咐小儿,“一笼要大肉的,一笼要牛肉的。”

齐妈和宁熹光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吃的开心,宁熹光则百无聊赖的捧着消食解腻的茶,一边不时啜一口,一边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她目前所在的位置,就在知味轩的二楼竹号包厢中。这包厢位置极佳,从宁熹光所在的窗口处,可以看见外边的街道,若是她站起来走到对面,则可以看见知味轩背面的一个湖泊。

不过现在已是深秋季节,早起有些清冷,所以那边的窗子就关了起来,只留下宁熹光这边的窗子开着通风。

宁熹光素来喜爱那些市井百态,爱看,爱听,也爱去其中闲逛。

不过,现在对于她来说,闲逛有些难度,也就只能看和听了。

这么出神的功夫,宁熹光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她的视线转移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拿着拐杖,带着礼貌,做英伦绅士打扮的英俊男子从汽车上走了下来。

看行头打扮就知道这男人的身份绝对不俗,再看随着他下车的,腰上配枪做保镖样的两个黑衣大汉,就更加能将这男子的身份断定一些。

宁熹光看着男人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心里在回忆着,自己何时何地见过他。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见知味轩的老板匆匆从里边跑出来,谄媚又逢迎的对着男子行礼道:“大少爷来了。哎呦呦,您相要用些什么,只需派人吩咐一声便是,小得亲自派人给您送去。怎么就劳驾您亲自过来了”

大少爷

整个沈阳,被公认为大少爷的人,不是傅恩铭又是谁

宁熹光轻颔首,这就是她这具身体的丈夫了。

这时候,傅恩铭已经摘了礼帽,很随意的四处看了看。他的视线从二楼扫过,倒是没看见被窗棂挡住的宁熹光,反倒是宁熹光,更仔细的看清了原身丈夫的模样。

傅恩铭长相确实不差,当然,也不能说多英俊。

他的英俊,更多的是用衣服配饰和发型师为他做的发型撑起来的。由此,倒是遮掩了他的窄额头,大鼻头,连带着浮肿的眼眶,都看起来没那么伤眼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9 大军阀(四)

这容貌,顶多打五分啊,还不及格呢。

再回想他刚才迈步的动作,脚步虚浮,甚至还有些踉跄,这要不是刚从女人床上下来,就是之前在那事儿上太肆无忌惮了,以至于身体都被掏空了。

年纪轻轻的,就成了这副德行,宁熹光也是非常想呵呵的。

此刻她由衷的在心里感叹,幸好他们要离婚了,不然留着这样一个丈夫——尽管没有亲密过,可单只是想想她是这身体的另一半,她就恶心的食不下咽了好么

宁熹光胡思乱想的功夫,傅恩铭已经在知味轩老板的引领下,进了知味轩。

宁熹光听力过人,精神力更是强破天际,所以轻轻松松可以听到两人的对话。

原来,傅恩铭现在过来知味轩,是要给他珍爱的吴小姐买早点呢。

吴小姐身怀有孕,反应有些大,胃口挑剔的很。今日要吃美食记的三鲜云吞、蛋黄烧麦,明日要吃老餮堂的云片糕、炭烤羊排,再过一天,就想吃知味轩的海苔肉松小贝和双档汤。

而且仆人或侍女买来的东西吴小姐根本懒得动口,非要傅恩铭亲自买来,送到她嘴边,才肯吃下些。

吴小姐的身体现在可珍贵的很,她一个不舒服,使得整个傅家的老老小小都跟着提心吊胆。

这个时候,别说是让傅恩铭出去帮忙买早点了,就是要割傅恩铭的肉,喂吴小姐肚子里的娃娃,想来那位盼孙心切的傅家老夫人也是愿意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傅恩铭被折腾的头昏脑涨,只能跑出来买食物。

然而,尽管如此,也不能耽搁傅恩铭寻欢作乐。

他刚才就是从另一位相好的蔡小姐床上爬起来的,接到吴小姐的电话后,才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当然,他也是个高情商的风流浪子,将和蔡小姐的关系隐瞒的死死的,自觉吴小姐并不知情,每次都用“公务繁忙”,作为借口糊弄吴小姐。

这几句话并不是宁熹光从傅恩铭那里听到的,而是在傅恩铭进了一个包厢等待美食时,他身后一个保镖絮叨的。

那保镖也是个逗比,嘴里念念叨叨可怜他家少爷应付两个女人不容易,语气却有些嗤之以鼻,看来也是个看不上傅恩铭的。

宁熹光一方面觉得,这个保镖可堪造就,另一方面又想,那位吴小姐这么折腾傅恩铭,想来固然有怀孕了喜欢“作”的成分在,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她心有怀疑,知道傅恩铭外边另置办了金屋藏娇,这是在表达不满呢。

不要怀疑女人的第六感,那绝逼是外挂一般的存在啊。

男人想要逃出女人第六感的感应,满心欢悦的和另外女人勾勾搭搭,那迟早有一日要翻船的。

这也幸亏傅恩铭身份举足轻重,吴小姐不敢只能先忍着他。可若是再过几个月吴小姐肚子里的娃娃出世,吴小姐站稳了脚跟,她和傅恩铭之间的地位,怕是要翻一翻也说不定。

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和傅恩铭很快就没有关系了啊。

约莫十分钟后,傅恩铭提着知味轩的美食匆匆离去,此时齐妈和胖丫也吃的差不多了,看见小姐百无聊赖的坐着看景,齐妈就说,“锦绣坊最近新到了一批料子,咱们不如过去看看现在天一天天冷了,小姐还缺几件披肩呢。听说锦绣坊今年出了新款式的披肩,都是刚上新的,小姐不如添置几件”

宁熹光点点头,就在齐妈和胖丫的簇拥下,去了锦绣坊。

她往昔做衣服,都是锦绣坊的东家亲自将今年时兴的花色和衣裳,统统送到眼前,由她亲自挑选、量身定制。如今亲自登门,倒还是头一次。

宁熹光的衣着品味是绝对经得起考验的。

不同于原身酷爱各种清雅、清丽的颜色,以及喜爱穿各种褙子和凤尾裙,做出规规矩矩的世家小姐打扮,一副落后、愚昧、麻木、顽固不化,却自觉良好的模样——这话出自傅恩铭之口,正是因为他的贬斥,宁熹光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了东北上层圈子的笑柄,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话题转回来,原身喜欢低调内敛的款式衣物,这一点宁熹光亦然。然而,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她通常的穿着都不会太低调。

渐渐的,宁熹光就养成了偏好雍容典雅的衣着的品味,这和她几辈子的养尊处优的生活有着很大的关系,可她也喜欢那些简单舒适的衣物,深觉偶尔在家穿穿也还不错。

锦绣坊以旗袍见长,兼卖各种时髦的洋装。这里的衣物总体不错,突出了贵气和典雅,花色从明媚俏丽的粉蓝二色,到雍容庄重的大红大紫都非常齐全。

但这些衣服也更挑人,因为设计都非常显腰身,所以,不是对自己身材很自信的姑娘,也是不敢轻易进来购物的。

宁熹光她们出门早,尽管在知味轩用了早饭,耽搁了时间,可如今时间也还不到九点钟。

若是不做早餐生意,通常情况下别家店面都是十点钟开门,可锦绣坊却是早早就开了店门,且在宁熹光三人进去时,里边竟已经有五位小姐在购物了。

宁熹光觉得其中有两位小姐特别面熟,她蹙眉回想一下,就从原身的记忆中,寻到了这二人的身份。

其中一人正是她那小姑子,名叫傅恩沛,乃是傅恩铭的嫡亲妹妹,傅家太太的小闺女。她比其兄长傅恩铭晚了八年出生,傅家太太将近四十高龄才有了她,可想而知对傅恩沛会有多宠溺。

说傅恩沛是整个东北的小公主一点不为过,而这位小公主被家人娇宠着长大,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情,说实话还挺讨人喜欢。

宁熹光在刚嫁来沈阳时,整个傅家唯独傅恩沛真心真意待她。甚至因为傅恩铭对她冷待,而和兄长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结果自然无疾而终。

傅恩沛也因为顶撞兄长之故,被关了紧闭,随后不过两月时间,她就出国了,两人的关系也就此断了。

再见到傅恩沛是两个月前,她从英国留学回来,宁熹光在傅家为她举办的欢迎宴上,再次与傅恩沛见面。

彼时傅恩沛跟在吴小姐身后,满眼崇敬仰慕的看着她,而面对宁熹光时,则又愧疚又心虚,好似背叛了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后来宁熹光从众人的议论中知道,原来傅恩沛在英国读的学校,正好是吴小姐曾经的母校。作为一个年轻优秀的女子,吴小姐的成绩自然也非常亮眼。

同时她还舒颜美貌,积极参加社团活动,成为众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之后她虽然毕业,离开了学校,可学校里到处都是她的传说。

傅恩沛对她心生仰慕,这使得之后两人渐渐有了书信往来。继而吴小姐受母校邀请,出席母校七十周年建校庆典,两人有了更频繁的接触。

傅恩沛跟着吴小姐见师会友,她痴迷与对方一颦一笑的魅力,侃侃而谈的迷人风采,渐渐的,就成了吴小姐的忠实粉丝。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心中的天平一点点倾斜,终于,她彻底站在了吴小姐那方,摒弃了她眼中愚昧无知不知上进的嫂嫂宁熹光。

可她到底良知仍在,也觉得家人和哥哥的做法不妥当。但要真让她去做些什么,她又唯恐伤了她的良师益友吴小姐的心,因而,踌躇不前,,面对宁熹光时,眼神便闪闪躲躲起来。

与傅恩沛亲密的挽着手的,另一个穿着白色洋装,带着贝雷帽,手中拿着团扇,描眉画眼看起来非常青春靓丽的小姐,与吴小姐长相有五分相似,这正是吴小姐的堂妹,从小就是吴小姐的跟屁虫。

因为吴小姐和傅恩沛渐渐熟识,她也和傅恩沛熟悉起来,两人年纪相近,都正好十八九岁,正是爱说爱笑的年纪,倒是更投缘,也更有话聊。在傅恩沛回国的两月中,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俨然一对好姐妹。

这两人最为显眼,至于另外三人,其中有一人紧跟在傅恩沛身旁,貌似是傅恩沛的好友,她与吴小姐和傅恩沛有说有笑,关系融洽。

这三人明显是一起来的。

至于另外两人,其中一人年约十五、六岁,貌不惊人,好似是个小丫鬟。至于她的主子,却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的长相初看不是很有特色,好像也不是多出彩,可她一双眼睛猫眼儿似得,笑起来弯若月牙,瓷白的小脸上还露出两个甜美的梨涡,简直萌死个人了。

再看她的衣着配饰,虽不是多么富贵明丽招人眼,但却有股内敛的奢华与贵气。

宁熹光的视线从她手腕上露出一点的,那对羊脂白玉镯子上移开,不紧不慢的走进锦绣坊。

锦绣坊的东家正好在,正热情的招待着傅恩沛和吴小姐,至于那对穿着不惊人的主仆,老板也没有怠慢,也指了一个管事的去招待。

宁熹光以踏进锦绣坊,东家就注意到了,一时间面色挣扎,有些不太好看。

昨日湖月公馆的闹剧,现在可是传到尽人皆知。放眼整个沈阳城,那些耳目聪明的,如今谁还不知道大吴小姐母凭子贵,即将成功上位,而这位远从南京嫁过来的宁小姐,听说昨日被傅家太太逼着要她自动下台呢。

这,这……

如过换做是她,婆家人这么埋汰自己,怎么也要拼了性命闹个你死我活,偏偏这位宁熹光素来腼腆好欺,都被人这么打脸了,还能忍下去。

这些上头人的事情,她自然管不着,可如今小吴小姐和傅家的小公主可都在呢。

她们可别,可别一会儿在她店里打起来。

老板心里焦灼,面上的挣扎之色却一闪而过,很快就热情又自然的招呼起宁熹光来。

傅恩沛和小吴小姐,此时自然也注意到了宁熹光。两人看到大变样的宁熹光,眸中都闪过惊艳和不敢置信。似乎在狐疑,这是那个穿着保守,总是含胸驼背的走路,永远不敢抬头看人,宛若鹌鹑的宁熹光

两人将她仔细打量一遍,总算确定了这果真就是宁熹光后,小吴小姐愤恨的跺跺脚,轻声嘟囔了句“丑人多作怪”。

傅恩沛则眼神躲闪,脑袋看向别处,似乎不太想见到宁熹光的样子。可这好歹在外边,她的礼仪教养,根本不容许她做出被人诟病的事情,因而,傅恩沛很快就扭过了头,低低的、浅浅的唤了宁熹光一声“嫂嫂”,询问道,“嫂嫂也来挑衣服啊”

“嗯。恩沛也在啊。”宁熹光含笑轻言道:“听说锦绣坊新进了不少新款式,特意过来看看。恩沛若是喜欢,也挑几件,当时嫂嫂送你的。”

傅恩沛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吴小姐已经急了,她恼怒的瞪了宁熹光一眼,生恐傅恩沛被宁熹光的小恩小惠收买,以至于转头宁熹光的阵营,不帮助她堂姐上位一样,尖刻的回了句,“我们恩沛有钱,那里需要您送哼,您还是好好攒着些钱,省着点花吧,毕竟之后可没有傅家这样的好人家白白养着您了,您得留足了银钱,为您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不是”

店内一静,傅恩沛都尴尬的恨不能捂脸躲出去。

锦绣坊东家还好,毕竟开店多年,见多识广,连小三和正房撕逼都能面不改色,见到这样低级的挑衅场景,自然也能视而不见。不过,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小吴小姐一眼,内心轻叹:吴家也是个得势就张扬的,如今这么欺辱人家正房,未免做的太难看。

可她一个店家,一个平头百姓,还真得罪不起她,也只能闭口不言,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好缓解尴尬。

不过,这位傅少奶奶如今是转性了竟然没有面红耳赤,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尖刻言语,还能不动如山,而不是羞愤的含泪欲滴,这又是唱的弄出

可惜还没等得店家转移话题,傅恩沛就先恼了。呵斥了一声“吴倩”,就一边给宁熹光赔罪,一边用力捏着吴倩的手腕,将她拉了出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0 大军阀(五)

wm:czd3 s5b>ir)tp6,xgq@/v走出锦绣坊的大门时,还歉意的回头冲宁熹光致歉几句。\r

得,这一句道歉,亲疏立马可见,倒还不如不道歉让人心里舒坦些。\r

齐妈和胖丫望着傅恩沛离去的背影,气的胸口起伏不平,锦绣坊东家也有些尴尬。反观当事人宁熹光,一脸不以为意,好似刚才的闹剧,她不是当事人,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一样。\r

她这么淡定从容,倒是让真正的吃瓜群众奇怪了。\r

那位带着羊脂玉镯,打扮低调贵气的少女,就忍不住将宁熹光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那目光毫无恶意,倒是纯粹的好奇——若刚才那副狗血剧真如她所想,这原配正室还能忍\r

那这就有两个可能了。\r

一是,因为形势比人强,端庄绝色的原配正室不敢和吴倩的堂姐正面对抗。\r

二,那就更简单了,肯定是这原配正室对那出轨的男人死了心,这才放任小三的妹妹叫嚣。总结一句话,就是没把男人放在心里了,垃圾一样的东西,有人愿意接手,她求之不得呢。\r

名叫傅萱的少女,觉得自己真相了。\r

她一边深以为然的点头,为自己的推理能力沾沾自喜,一边又仔细的将宁熹光上下打量一遍。\r

说实话,若是这位傅家少夫人不下台的话,她还得称呼她一声小堂姑呢。\r

别误会,傅家少夫人绝对是辈分儿小的那一个,反观她,虽然今年才满十七,但是没办法,谁让她生来辈分儿大呢。\r

傅萱姓傅,这个姓氏和傅文涛的傅同出一门。不用说,傅萱自然是傅家的嫡支,而傅文涛,则是旁支。\r

傅文涛祖宗几代在东北打下诺大的基业,想当然背后不能少了傅家嫡支脉系的支持。\r

而傅萱,便是如今傅家家主的幼女,别看她和傅文涛年龄差距悬殊,却当真是一辈人。不过傅文涛年长,她要称呼他一声堂哥罢了。\r

如此这般算一下,她可不是傅恩铭的小堂姑\r

尽管你年龄小,但辈分高也是没办法,所以说,让宁熹光也唤她一声小堂姑,那也是高看了她了。\r

傅萱也是家中幼女,年龄又小,自然在家中也备受宠溺。好的一点是,傅家还有人能管的住她,让这姑娘一点没长歪,除了小性子有点促狭,爱在亲人面前打闹戏耍外,在外人面前,她的形象可一直都好的很,堪称京城世家名媛中的模板,名声非常响亮。\r

她这次随同兄长来到东北,本意是游玩散心,倒是没想到,才来到东北第二天,就碰上这么大热闹。且涉事的两个关键人物,还都是她的小辈。\r

现在的年轻人啊,道德观念浅薄的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r

傅萱啧啧叹息一声,就又扭过头继续挑选衣物。\r

她面嫩颜好,动作间满满都是小姑娘的娇憨与明丽,偏偏要老成世故的叹息,这反差萌,无端惹得锦绣坊东家和宁熹光面上染笑,险些忍俊不禁笑出声来。\r

好险两人都忍住了,没有失态,倒是胖丫,她可不会顾忌颜面这些东西,当即就哈哈笑起来,惹得傅萱吃惊的回头看她。\r

胖丫似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不妥,可她到底脑子有些问题,也不知怎么应对眼前的窘况,只能鹌鹑似得缩着庞大的身子往宁熹光背后躲。\r

她这体型是宁熹光的三倍不止,跟座小山似得,缩在宁熹光身后,寄望于宁熹光能替她遮挡视线……不得不说,这才是真正的笑料。\r

店内几人一时间都笑了起来,宁熹光歉意的对傅萱说,“胖丫性情娇憨,类似小儿,不是有心冒犯姑娘,姑娘见谅。”\r

傅萱此时也察觉出胖丫的不寻常之处,看那木讷又笨拙的动作,眼神也不机灵,心里就有了数,也不和人计较。\r

倒是宁熹光,言行作态中有种难言的韵味,让她莫名心生好感,无端就想亲近。\r

这之后,两人又寒暄交谈了几句,倒是有些投契。\r

傅萱心生愉悦,就热情的拉着宁熹光挑选衣物,美其名曰相信她的眼光,希望她能给她挑选几件旗袍,她看她穿旗袍的韵味太美,言行举止间高贵典雅,有种惊人的魅力,她眼热的很。\r

宁熹光自然含笑说好。\r

替傅萱挑了鹅黄、粉红、湖蓝三件样式不同,款式不一,非常适合少女穿的旗袍,宁熹光自己也挑了两件出来。\r

一件立领无袖,上绣吉祥云纹,在领口,袖口,掖襟处加上了同色的牙盘子滚边,低开衩,非常典雅素净的靛蓝旗袍。\r

这件旗袍看似非常端庄优雅,不是特别招人眼,要说其设计的新型之处,大概就是摒弃了早先旗袍长度在小腿中部的设计,将其缩短至膝盖上方五公分左右。\r

这样一来,小腿的整个曲线完全暴露出来,露出的腿部线条匀称优美,整个身体的高度在无形中都被拉高了很多,越发衬得纤瘦匀亭的身段婀娜玲珑。\r

另一件旗袍,却是中袖,立领,明紫色,上边绣着大朵大朵怒放的蔷薇花。\r

与第一件旗袍不同的是,这件旗袍长度直至脚踝,偏却高开叉。如此这般,走动间腰臀摆动,如清风扶柳般妖娆袅娜。那一摆手一回头的韵味,简直让人痴迷到双目大睁,忘记呼吸的地步。\r

最起码店内几个人,都愣住了神,痴痴的看着穿衣镜前的女子,良久回不了神。\r

第一件旗袍的惊艳就不用说,而第二件旗袍,亮紫色实际上是个很挑人,也很难被人压制住的颜色。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件旗袍放在店里很长时间,都无人敢来尝试。其一自然是因为颜色过分挑剔,顾客担心穿上它,反倒衬得自己轻浮或老气了;再来就是,这个款式,说高雅也可,说艳俗也不过分,毕竟长至脚踝的长度,和高开叉的设计,似乎并不能完美相容,若是将这件旗袍长度剪短些,或许整个旗袍就能完美一些。\r

然而,这件有“缺憾”的旗袍,如今却被人穿出她真正的韵味。要露不露,要藏不藏,端的是看得人怦然心动,心痒难耐。\r

傅萱对着宁熹光……的身材大流口水,忍不住就伸手捏捏她的纤腰。\r

这腰肢可真是,也太细了吧。\r

她自认自己对身材的管理,已经到了严苛的地步,可对比眼前她两个巴掌就能环过来的细腰,傅萱还是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r

还有,这胸,也太丰满,太挺了。\r

对比下自己发育不足的小笼包,傅萱第一次认识到,现实竟是如此的残忍。\r

她忍不住就捏紧了拳头,欲哭无泪。谁说喝牛奶可以丰胸的她从小喝到大,自从十二岁来了初潮后,更是将牛奶的量,从一天一杯增加到两三杯,可就是如此,她的罩杯也丝毫不见长。\r

acup对比人家的c,傅萱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r

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r

锦绣坊东家心痒难耐的一边瞅着宁熹光,一边吩咐人将这几件旗袍打包。\r

她的视线在宁熹光身上流连,眸中的狐疑之色越来越深。\r

所以就说么,这样一个美色倾城的少奶奶,傅家大少脑子是不是真的进水了,竟然想离婚\r

这是脑子进水了吧对吧!\r

想来想去,锦绣坊东家觉得自己悟了。\r

有关傅家少帅和少奶奶离婚事件,其中固然有大少爷被狐狸精迷的不能自拔,眼睛被屎糊住的因由。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这位少奶奶平时作风太“低调淳朴”了若是她能早一些抛弃她的褙子小袄和马面裙,让傅家大少早些见到她的风采,现在指不定是谁揣着大肚子当国宝呢。\r

不过,大少奶奶现在醒悟也不晚。\r

锦绣坊东家非常肯定的断言,只要这位少奶奶穿着今天这两件旗袍……即便她身上这件旗袍也可,去傅家大少身边晃悠两圈,这离婚的事情,指定就成泡影了。\r

不过还是有些可惜,可惜之前那位名叫吴倩的小吴小姐也在,她看见傅家少奶奶时,眸中的惊愕和愤恨、恐慌她可是瞧的一清二楚,说不得现在小吴小姐已经将傅家少奶奶的“蜕变”说给吴家人听了,这样一来,吴家人有了防备,指定将傅家大少守得严严实实的,宁熹光能不能见到傅家大少,那可就真说不准了。\r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功夫,店内投下一片阴影,一道低沉磁哑的男声响起,“都选好了”\r

店内诸人同时怔愕的抬头往锦绣坊门口看去,这一望之下,就见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正背光而立,英武肃穆的站在门口处。\r

也正是因为他挡住了光,才使得整个店内投下了一大片阴影,好似乌云袭来,天幕都被遮住了。\r

傅萱当即认出了来人,惊喜的叫道:“大哥,你来了啊你事情都办好了么”\r

她忘乎所以的蹦跳着朝那人而去,而宁熹光则吃惊的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向那站在门口的男子。\r

舒尔,她面上忍不住挂上了掩饰不住的笑容。\r

她的元帅大人啊,倒是没想到,这次能这么快见到他。\r

宁熹光直直的看着门口的人,抿唇轻笑起来。\r

怪道她刚才越和傅萱相处,越是有种熟悉感。\r

这种感觉当然不是因为外表想象引起的。事实上,傅萱长相柔美,五官线条温婉,她肖似其母;而傅斯言则完全是傅家人的翻版,甚至五官轮廓比其父亲更要冷硬许多,这和他多年带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r

而她觉得傅萱有些熟悉,那是因为,傅萱的举动间,有着元帅大人的影子。\r

而他们是兄妹,这就说得通了。\r

眼前的男子在傅萱轻扯衣袖的撒娇痴缠下,走进锦绣坊。霎时间,整个店铺都静谧下来,空气中无端的有种紧绷冷硬的气氛,让人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放缓了许多。\r

宁熹光自然没有如临大敌,也没有战战兢兢,恨不能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让自己藏起来。\r

她只是眸含笑意的看着傅斯言。\r

这个元帅大人现在非常年轻,约莫只有二十五、六岁。然他周深冷厉的气质,以及肃穆刚硬的风格,却无端的衬得他比同龄人更稳重可靠,也更加让人敬畏惧怕。\r

他无疑是俊美的。\r

剑眉星目,五官冷硬似鬼斧神工的杰作,薄唇紧抿,透出满满的威严,……与禁欲感。\r

宁熹光控制不住舔舔唇,有些想吻他。\r

她还记得上一世他们辞别时,彼时他们都已白发苍苍,行动迟缓。他们在同一天相对而眠,再也没有醒来,而就在那之前,她依旧躺在他怀里,他将她抱紧在怀中,珍惜又留恋的在她眼睛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吻。他说,“熹光,下一世我们还会相遇的,我会尽快找到你。”\r

她以为那时他已经觉醒了某些记忆,可惜根本没有时间去询问和证实。再次睁开眼,她到了一个新世界,而她的元帅大人,就如同他承诺的那样,很快找到了她。\r

对比众人的敬畏焦灼,恨不能将脑袋垂到胸口处,宁熹光含笑而立的模样自然非常显眼。\r

她本容色出众,姿仪典雅,惹人瞩目,更何况现在举动又如此另类,让人想不注意到她都难。\r

傅斯言自然看到她了,甚至于,早在她还兴致勃勃的开始试穿第一件旗袍时,就已经注意到她了。\r

那时他过来接妹妹傅萱,司机将车停在锦绣坊对面的街道空阔处。他却坐在车中,迟迟没有下车。就这般找了魔似得,看着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连手中的烟烧到皮肤,都没有感觉到刺痛。\r

真的是……犹如着魔一样。\r

然而,那种感觉却不讨厌,也不让他觉得忌惮,反而让他有种发自神经末梢的狂喜愉悦感。\r

就像是沙漠中的旅客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绿洲,那瞬间欣喜若狂,五脏六腑无比熨帖。不再空虚,不再寂寞,好似生命中残缺的某一部分,在今天终于被补全填满了。\r

傅斯言控制不住手指微颤,手中冒着火星的烟草搁置在窗玻璃上,熏出一片焦黑,他却无暇在意,肢体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让他推开车门,一步步走下来,踱步到锦绣坊门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1 大军阀(六)

归程时,傅萱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兄长的异常。

她话唠似得,巴巴的将和傅斯言分别后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一字不落的说给兄长听。

傅斯言在傅家的地位,仅逊色于如今的傅家家主,也就是他和傅萱的父亲傅仲文。

然傅仲文成家晚,有了长子傅斯言时,早已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至如今也已将近六旬。虽保养良好,然操心的事情多,精力到底有些跟不上了。

傅家如今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交到了傅斯言手里。

明面上傅仲文仍旧是一家之主,然知道内情的,谁也不敢小看傅家的太子爷傅斯言。因为都知道,傅仲文如今几乎不怎么管事了,傅家现在是少主傅斯言的一言堂。

这位兄长手握大权,积威深厚,即便比他年长许多的长者,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更何况傅萱了。

她虽是家中幼女,父母溺爱之,然在兄长面前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她到底是个心性跳脱明朗的小姑娘,又是第一次随同兄长出远门游玩,且又老实听话,低调办事,没有犯一定点错,因而,这胆子不由就大了起来,说话的嗓门也高了。

“就是可怜了那位少夫人,我和她还挺合得来的。她言行举止简直优雅的不得了,我虽然也学了这么多年礼仪,自诩在京都也算一号人物,平常也沾沾自喜,可跟她比起来,感觉我立马就被贬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言语粗鄙的不得了。”

“唉,这么好的小姐姐,傅恩铭是被猪油蒙了心吧,竟然还养小三,还想逼迫宁小姐退位让贤。哼,不知情的怕要以为,我那好侄儿到底是怎样英伟不凡的人物,是不是长得跟下凡的神君似得若不然,这么好的女人他都不珍惜,都看不上,都想遗弃,那眼界是得多高啊。”

“哎呀,哥你也是男人,你站在男人的立场上,给我分析分析这事儿,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宁小姐刚才你也见了,多好一个人啊,品貌才德一应俱全,傅恩铭竟然还嫌弃她,要和她离婚,我呸!唉,哥你说句话啊。”

傅斯言从怔忪中回神,深沉的眸子看向妹妹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什么”

傅萱赶紧松开手,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可吓死她了,怎么就一个不注意,对哥哥动手动脚起来她哥哥是出了名的洁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别人碰他,包括他的各种东西。

他对她这么妹妹,还算比较友善,容许她偶尔冒犯的扯扯他的衣袖。当然,这已经是他这个兄长,对他这个妹子最大的纵容的。其余诸如挽着胳膊,扒着肩膀之类的动作,想都不要想。

傅萱过了这股子郁闷劲儿,就又无语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末了,问傅斯言,“哥,你站在男人的立场,给我说句实话,是不是男人都这德行,即便家里娇妻美眷,可就是比不上外边的狐狸精是不是,是不是……”么

傅萱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低不可闻,那个“么”字更是咽了回去,没有发出声来。

她看着面色阴沉的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兄长,凝神屏息,大气不敢出,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又冒犯了兄长。唔,她有说错话么

“你说,她结婚了”

“谁谁结婚了”傅萱话出口,见兄长仍旧目光暗沉的看着她,不给她丝毫提示,自己也很急。也就是此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宁小姐啊,对啊,她结婚了啊。哎呀哥哥,感情我刚才跟你说那么多话,你都没听到耳朵里去啊。那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么,我,我可要……”生气了。

“说重点。”

“重点,重点。”傅萱欲哭无泪,“宁小姐确实结婚了。她就是傅恩铭的媳妇啊,哥哥你三年前不是还过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么哦,不对,我记起来了,那时候父亲派你过来走一趟的,碰巧你要去德国和德国人商量购置武器的事情。对,对,就是那样,本来你都准备出发来沈阳了,后来又买了船票,立刻出国了,那一次走了快半年呢。”

傅萱絮絮叨叨,“宁小姐就是那时候嫁给傅恩铭的,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傅恩铭在我小时候去过京城,那时候我还见过他。虽然我年纪小,但对他还有些印象,感觉他长得也不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他在咱们府里还调戏过小丫鬟,哼,那时候他也才十多岁,就那么爱沾花惹草了,可想而知最近这些年,日子过得有多浪荡。宁小姐嫁给他,实在是可惜了。就这他还不珍惜,还想逼迫宁小姐离婚。还有他母亲,哼……”

到底是接受严苛教养长大的世家小姐,背后议人是非已觉不妥。好在这人是她的平辈,且作风确实不太好,她说也就说了。然傅恩铭的母亲,她合该称呼一声嫂,虽说如今东北傅家和京城傅家关系疏远,但仍旧在五服内,傅恩铭的母亲也算是她的长辈,傅萱强忍着没有说长辈的是非。

她念叨起来,就顾不上其它。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傅斯言现在身体紧绷,浑身的气压低的似乎要随时拿枪崩人。

傅萱是个粗神经的,一时注意不到也正常,倒是司机和坐在驾驶座上的小丫鬟,两人此刻极力减少存在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唯恐就成了少爷的出气筒。

说实话,他们此刻也觉得非常奇怪。小姐刚才貌似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怎么少爷就……动怒了呢

是动怒了吧毕竟少爷面容都绷起来了,浑身气压还这么低,简直,简直吓得他们腿都软了。

傅萱后知后觉也察觉到兄长的怒意,当即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汽车仍旧平稳的行驶着,可车内的气氛压抑又紧绷,好似一个火药桶,只需要一点火星,就会发出轰隆一声炸响,将整辆车炸成碎末。

“少爷,到督军府了。”

车外的宅院上挂了一个诺大的牌子,上边写着“东北督军府”五个铁画银钩的大字。

门外有两列士兵站岗,看见有车子停在外边,就有人准备过来询问。

傅斯言目光冷淡的看着牌匾上的五个大字,片刻后吩咐说,“回去。”

司机不敢说什么,立即掉头回去。

因为如今局势混乱,他们身份又贵重,是以来沈阳时,并没有大张旗鼓。如今这般回去,虽然让人纳罕,但守在东北督军府外的士兵,到底不敢贸然去拦。

他们也是有眼色的,知道在如今的年代,能开得起车的,绝非寻常人。

且他们方才瞧见,车内坐着四人,后车座的一男一女,该是客人。既然有女客在,又这么光明正大的靠近督军府门庭,想来登门拜访的几率较大,倒是不存在刺杀等嫌疑。

至于他们又为何贸然离去,小队长表示,这些少爷小姐的心思最难猜,他们懒得理会。只要他们不闹事,鬼管他们到底是跑来做什么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宁熹光在傅萱一行人离去后,也没了购物的心思。

她心里惦记着元帅大人,就有些心神恍惚,想回去湖月公馆,坐在房里安静的思考几个问题。

可惜齐妈不乐意,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小姐只挑了几件旗袍,披肩还没选呢,还有大衣,这边也才刚上新,样式也都不错,小姐选几件回去替换着穿吧。好歹也是出来一次,小姐也散散心,可别又想着回去闷着。”

不忍心这位老人家在暗自苦恼垂泪,宁熹光只能暂时收了纷乱的心思,又仔细的挑选起衣裳来。

三人在外边用了午膳,才回了湖月公馆。

宁熹光甫一进门,就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打扮富贵端庄,身上绫罗绸缎齐备,带着镯子、耳铛、翡翠珠玉等首饰,长得纤瘦白净,姿态却傲慢自大,简直比她这个主人家还像主人家,比她这个少奶奶,还像少奶奶的,年约三旬的妇人。

这妇人看见她,面上怒气汹汹,很想发脾气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她竟然忍住了,只是却还是鄙视又挑剔的看着宁熹光身上的衣着,捏紧了拳头,接连翻了几个白眼。

宁熹光忍不住挑眉,这位主,这不昨天才见过,今天怎么又登门了

来人正是傅恩铭母亲陪嫁丫鬟的女儿,名字叫翠衣的。

她母亲早先因为救傅夫人大冬天落了水,落下一身病根,没活几年就去了,留下个女儿就是翠衣。

傅夫人感念陪嫁丫鬟的情谊和救命之举,就将翠衣养在了身边。

翠衣现在是傅家的内管家,是傅家女眷中,除了傅夫人和傅恩沛之外,第三得意人,就是宁熹光这个傅家少奶奶,都得看她脸色过日子。

而这位翠衣,年近三十未嫁,却做妇人打扮。

傅家的人,包括整个沈阳的上层人士,心里都清楚,这翠衣明面上是傅家的内管家,实际上是傅文涛的妾室,还是傅夫人做主,让她去伺候傅文涛的。

傅夫人本意还想将她提为姨娘,只是这翠衣却是长了七巧玲珑心的,知道姨娘只是面上风光,其实日子不见得有多好过,远比不得内管家气派,又没有内管家的权势,所以就凭借一张巧嘴,一番表忠心,推辞了姨娘的职位,继续当着她的内管家。

而宁熹光虽然日子过得糊涂,但也因为她谨小慎微,隐形人似得过日子,倒是没少听见丫头们在背后碎嘴。

说的就是翠衣,说是她不仅跟老爷好上了,她们还曾亲眼见过翠衣和大少爷傅恩铭亲嘴,两人亲着亲着就跑到假山里去了,一个小时后才面色潮红的走出来。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懂点人事儿的都知道。

只是这事儿瞒的紧,翠衣又紧守着傅家夫人不让人靠近,所以这话音还没传到傅夫人耳朵里。不然,翠衣的日子怕是没现在这么滋润好过了。

且说现在,翠衣看着光鲜明艳、婀娜娇媚的宁熹光,心中的震惊只有自己知道。她隐藏的很好,没有将那份震惊和愤怒泄露出去,可却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对宁熹光狠狠的防备起来。

她和傅恩铭确实有一腿。

原本昨日夫人来逼迫宁熹光下台,她还有些不乐意。只因为宁熹光好糊弄,脾气软,易拿捏,她若占着傅家少奶奶的位置,她自然还能美美的和傅恩铭鬼混。可若换了吴家小姐坐上少帅夫人的位置,那位可不是个好欺的主,若是那时她还和傅恩铭藕断丝连,又被她捏住了把柄,指不定要脱一层皮。

她今天原意是来给宁熹光支招的。

只因她知道,傅家本家的少主这几日就要到沈阳了。

傅家以道德传家,那里容许得了过河拆桥的事情发生。若是得了那位少主的支持,就是吴小姐真生下儿子又如何,吴小姐照样进不了傅家大门,宁熹光照旧是傅家的少奶奶。

可她看到了一个与昨日截然不同的宁熹光。

她似乎是想开了,又似乎是蜕变了,将自己锁在褙子小袄和马面裙中的风姿,全都剖开照耀在太阳底下。

这样一个穿着玫红旗袍,风姿绝色的女子,她比吴小姐的杀伤力更大。

翠衣几乎可以肯定,若是让傅恩铭看见这样的宁熹光,绝对不会有闲心继续理会她。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毕竟她还想着上位,还想着为傅恩铭生儿育不会女,有朝一日风风光光的坐上少帅夫人的位置呢。

几乎是电石火光间,原本的念头退散干净,翠衣阴阳怪气的说,“夫人让我过来问问少奶奶,不知道少奶奶今天考虑的怎么样了说实话,吴小姐怀了麟儿,是必定要进傅家的,而吴家势大,也断然容不得女儿做小,更容不得有人能和吴小姐平起平坐。少奶奶若是识相些,不如主动让位好。这样一来,傅家上下都要对您感恩,说不得能多给您些安置的钱财,少奶奶以为呢”

以为

宁熹光不以为这话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过,她这人吃软不吃硬,翠衣若是好声好气哄劝她,说不定她也懒得和这丫头一般见识。可这丫头明里暗里用她的“嫁妆钱财”来威胁她,这就不太好了吧。

她的那些嫁妆,她是必定要带走的,一分钱都不能留给傅家。不仅如此,她还得从傅家刮下一层皮来。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她若不让傅家人开开眼,他们真以为她菩萨似得好欺负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2 大军阀(七)

宁熹光早就打定了主意,即便离婚,也不能太便宜傅家。

她都已经同意她那几个兄弟姐妹北上了,难道潜意思还不够明白那就是她离婚离定了,可也要让傅家出出血。

她那两个兄长,一个长姐,可都不是好欺负的。

大哥虽说迂腐,恪守教条,养成了斯文君子的模样,可他也是个有成算的人。

宁海尚且安好时,他不可能也不屑于因为一点钱财与人争执,可如今宁家危在旦夕,富贵不再。这样的景况下,既然要断姻亲,他们不趁机捞一笔大的,那如何能忍

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儿上,他们总是占着理的。

若是傅家愿意用钱财买安稳还好,若是不同意,指不定他们会如何造谣。

总归现在宁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傅家若还想出门见人,这笔钱是出定了。

不提他大哥如何,在几个兄妹中,大哥恪守仁义礼教,到底不会闹得太难看。

可她那个勇武野蛮的二哥,以及见钱眼开的大姐,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傅家的。即便大哥不争气,行动不给力,二哥和大姐也随时做好替补的准备。更甚至,他们丝毫不介意在“谈判”时出一把风头。

当然,现在宁家兄妹北上的消息,傅家还无人得知。若不然,想来他们也不会有心情继续给宁熹光“思考”的时间,而是早就将此事拍板钉钉,让它尘埃落定了。

*

宁熹光懒得和翠衣磨嘴皮子,就让齐妈将她打发走了。

她回屋里休息,躺在床上后,却忍不住想起元帅大人。

不得不说,元帅大人一身民国风的打扮也是帅破天际了。

他虽然没有穿最凸显本尊气质的军装,只是如同时下时尚的海归人士一样,穿着得体的西装,里边套着马甲,口袋里放着玳瑁手表,头上还戴着礼帽,外边的西装口袋里放着洁白的手帕,露出适宜的一角……

他一副斯文骄矜的模样,可这……无论怎么看,也不是普通的行业精英啊,他根本就是,就是一个衣冠禽兽么。

脑子里倏地冒出“衣冠禽兽”四个字,宁熹光禁不住抱着被子哈哈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又蹙起眉头,有点苦恼。

元帅大人姓傅,傅恩铭也姓傅,且如今元帅大人还来了傅家的根据地沈阳,所以说,元帅大人和傅恩铭一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只是单纯的同姓,那也就罢了,左右不耽搁她改嫁给元帅大人。可若是两家是同族,且关系亲近,还没有出五服,那之后乐子可就大了。

宁熹光苦恼的扯着头发想,虽说现在是思想大解放的民国,但这所谓的思想解放,更多的只是解放了男人,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休妻再娶而已,对于女子改嫁,可不见得有多支持。

而若是和同族的男人离婚后,还想嫁给同族的男子,那无异于挑战本族族谱和家规的权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要被打死了事的。

宁熹光郁闷的不得了,此时只能默默祈祷着,元帅大人和傅恩铭一家子千万不要有什么血缘关系,即便有,那血缘关系最起码出五服了……嗯,如果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此时的宁熹光还不知道,她这点祈求,注定是实现不了得了。因为傅斯言和东北傅家,不仅是五服内的亲属关系,且他还是傅恩铭的堂叔……

堂叔和侄媳妇,呵呵哒……

翌日晚上,宁熹光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齐妈和胖丫则有些魂不守舍的,一个劲儿往外瞅。

就在他们等得心焦难耐的时候,外边终于传来了汽车鸣笛声。

“来了,来了。”齐妈欣喜若狂的奔向宁熹光,“小姐,是少爷和大小姐他们到了。”

话及此,不等宁熹光给出回应,齐妈已经迫不及待的奔出房门,高喊着“大少爷,二少爷,二小姐,六少爷,你们可算到了,你们可要给小姐做主啊。”

宁熹光黑线了片刻,紧接着无语的扶着额头,起身去迎接远道而来的宁家人。

齐妈嗓门大,即便距离老远,宁熹光也能听见她正在向宁家大哥等人抱怨傅家“忘恩负义”“缺德”“过河拆桥”“见利忘义”。

宁熹光哭笑不得的时候,就又听见齐妈说,“大少爷你们可要给小姐做主啊。小姐日子过得苦,就连姑爷养的那个狐狸精的妹妹,都敢公然嘲笑小姐,这是不把我们宁家放在眼里啊……”

不放在眼里才是正常,毕竟现在吴家势大。吴小姐的父亲又出任了大华银行的行长,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不知道多少资本家和政府、军队的要员要拉拢他呢。

反观宁家,大树将倾之相已经非常明显。树倒猢狲散,容不得别人不慢待他们。

宁家大哥、二哥、大姐三人没有发言,倒是宁熹岑,气恼的挥舞着拳头,面色涨红的恼怒说,“当初我就不同意把小五嫁到沈阳,现在看看,果然被人欺负了。傅恩铭个王八蛋,老子托马的砍死他。”

“砍死谁呢,这么大戾气你可消停点,这里是沈阳,是傅家的地盘,可不是南京,能任由你胡作非为。”宁熹光好气又好笑的接了一句。

宁熹岑看见穿着旗袍,裹着羊绒披肩,披着长发,温婉的笑看着她的龙凤胎姐姐,砰一声丢了手中的箱子,大走两步猛一下抱住宁熹光。

宁熹光察觉到怀抱自己的身躯在瑟瑟颤抖,颈边也有了凉湿的感觉。她欲推开他的动作一顿,迟疑片刻后也张开手,环住眼前的男孩儿。

他还真是个男孩儿,尽管年龄上早已成年,却仍旧活的天真任性。他对这个世界抱有最好的期待与仰望,可惜,他那一腔热忱,迟早要被现实磨灭干净。

宁熹光想到不久后会发生的事情,不由对这个男孩儿更加心疼。

他是当真要来给胞姐撑腰做主的,可他不知道,随他而来的兄姐,其实只是打着为家人出头的幌子,实际上却是来沈阳,为自己谋求更多利益的。

这个落差太大,打击太沉重,不知道宁熹岑得知事情真相后,会崩溃到什么模样。

宁熹光松开宁熹岑后,就和两个兄长和一位长姐寒暄起来。

宁熹光的大哥名叫宁熹和,二哥宁熹平,大姐宁熹阳,还有一个据说婆婆身体不畅,便留在家里照顾老人的二姐,名叫宁熹月。

宁熹和在宁家的地位仅次于宁父,因而他在几个弟妹面前颇有权威。

他年约四旬,五官周正,言行举止都很刻板,看着不好接触的样子。然而,宁熹光的印象中,这位兄长对她还算不错。

然而,也只是不错而已。

因为两人年龄差距较大,将近差了十六、七岁,宁熹光出生时,这位兄长已经出国留学一年有余了。之后他回国,又开始忙碌事业、结婚生子。

所以总得来说,宁熹光和这位兄长的接触并不多,感情自然也深不到那里去。

大姐宁熹阳,她比宁家大哥小了两岁,在宁熹光出生时,她还是女中的学生。每天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要操心话剧表演,要操心衣裳首饰的搭配,还要参加舞会,忙于交际,更要抽出更多的时间,与心爱的男子约会。

她忙的分身无暇,对于妹妹这种黏人的生物,自然不会喜欢。

而二哥宁熹平,宁熹光小时候,倒是和这个二哥很亲近。只因宁熹平从小就是个祸头子,是整个军区的孩子王。

在宁熹光幼时,这位酷爱走街串巷、招惹是非的二哥,没少给她带各种好吃的和好玩的,那是她孤僻、乏味的生活中一点炫目的彩色。而在他因为闯祸被关禁闭时,也总是宁熹光偷偷摸摸的给他送去吃食糕点。

两人的感情自此打下,即便之后因为年龄渐长,感情有所疏冷,可心里到底是亲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点幼时的情分仍在,宁熹平看着宁熹光时,眼神不住闪躲,不敢和她对视,好似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他这般作态,和他五大三粗的形象一点不符合,惹得宁熹阳多看了他两眼,随即踹了他一脚。

宁熹光只当没看见他们这点小动作,她让齐妈赶紧将饭菜端上来,让几人先吃些东西暖暖胃。

那几人在火车上呆了两天一夜,受了不少罪,且沈阳的秋天已经很冷了,他们估算不周全,还穿着单衣,难免被冻着了。

此时也顾不得寒暄,便先用饭起来。

及至饭毕,宁熹光又借口旅途劳累,让几人先回房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明天中午再说。

宁家大哥和大姐有些踟蹰,随后想着左右不缺这点时间,便也欣然同意,回房间洗漱休息。

宁熹光打发了兄长,自己也上楼睡觉了。

等第二天早起醒来,她下楼时,便听见楼下传来齐妈愤慨的说话声。期间伴随着大哥和大姐冷漠理智的询问,让宁熹光忍不住驻足听起来。

宁熹光下楼时动静很小,宁熹阳却还是听到了,她招手让她过去,宁熹光便唤了一声“大哥”“大姐”,随后一边下楼一边问道:“怎么不多休息会儿你们坐了两天火车,该是累很了,我原想着你们还在休息,没想到比我起得还早。”

宁熹阳“嗯”了一声嗔怪说,“到底是自家兄妹,大姐心里记挂着你的事情,那里还睡得着,可不是早早就起来了。”

又说,“你起了也好,趁这会儿功夫,你给大姐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就闹得要离婚了”

宁熹光看了齐妈一眼,齐妈仍旧在气恼不平。不过此时主子们在叙话,她也不好插嘴,便拉过胖丫,两人进厨房忙碌去了。

宁熹光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才和宁家大姐说,“该知道的,刚才齐妈不都说了”

“她说的到底不仔细,有些事情她未必知道。这是你的事情,你给大姐详细说道说道。”

“好吧。”宁熹光想了想又说,“不如把二哥也唤来左右也要说清楚,大家都在,也省的我说第二遍了。”

“对,对。把小三叫来,还有小六,也唤来,大家一起听听,想想办法。”小三便是指的宁熹平。她是宁熹光的二哥,在宁家总体排序中却排行第三,宁熹阳就总称呼他小三,以此显摆她姐姐的身份。

宁熹光本不想让宁熹岑过来,她还是很心疼这个心性秉善的弟弟的,可也知道她的事情,他总归是要知道的。与其让他事后从其他人嘴里听说,还不如她冷静客观的将此事说个清楚。

心里存了这个想法,宁熹光就没有阻止将宁熹岑也唤下来“听讲”一事。

宁熹平和宁熹岑五分钟后,才衣衫不整的,拖沓着沉重着脚步,睡眼惺忪的一边扣着眼屎,一边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下楼。

“做什么啊,起这么大早这两天把老子累趴了,多睡会儿都不行啊。”

两人动作语气几乎一致,不愧是兄弟。只是他们的模样实在看着伤眼,素来刻板规矩的宁熹和见状忍不住开口将两人训斥一顿。

宁熹平这几年来和大哥争权夺势,对他很看不惯,条件反射就想阴阳怪气的怼回去,宁家大姐及时开口制止,“你们都消停点。让你们俩下楼,是因为小五要说下傅家的事儿。你们听过后想睡再回去睡,现在都老实点,坐过来听。”

两人立刻精神了,也不再说些乱七八糟的,三两步下了楼梯,在空白的沙发上坐下,目光灼灼的看向宁熹光。

宁熹光便很“麻木”的,将嫁来傅家后的事情都说了。对于婚后她未曾和傅恩铭同房的事情,也毫不避讳的讲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宁家大哥先是讪讪的摸摸鼻子,随即就涨的脸红脖子粗的拍桌子呵斥,“傅家欺人太甚。”

“卧艹,王八蛋,老子搞死他!”这是宁熹平在发脾气。

宁熹岑倒是没发言,他直接站起身,卯足了劲儿就往门外冲去。幸亏宁熹和及时拉住他,才没让他如同发疯的小牛犊似得跑出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3 大军阀(八)

“大哥你放开我,放开我!!托马的傅家一窝狗娘养的,当初娶我五姐时,各种保证说的天花乱坠。如今可好,托马的……”

其余放肆的话,他还没说出口,便被宁熹阳狠狠的捂住嘴巴。

这里可是沈阳,傅家的地盘,他们过来的事情,就不信傅家人到现在还不知情。

那几人无耻至极,不出面指定是私底下憋着坏,准备抓他们的把柄,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他们本来是占着理的,可别因为小六的闹腾,弄到成了理亏的一方。

宁熹阳死捂着宁熹尘的嘴,让他不能再“口出狂言”。

同时她又忍不住怒其不争的狠狠瞪了宁熹光一眼。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连丈夫都笼络不住,未免太没用了。

她心里嗤之以鼻,却又忍不住暗自庆幸,觉得他们没同房也好,这样傅家更加说不清了,他们有理也变得没理,没理变得更加没理。

这样就方便他们狮子大开口,为自己谋取更多利益了。

宁熹尘在兄姐的按压下,终于坐到了沙发上。但他还是恼怒的,愤恨的不停的捶打着沙发上,甚至还发疯似的将几个靠背狠狠的抛了出去。因为力道太大,靠背碰的屋子里的东西哗啦作响,更有两个摆设用的花瓶,被击打的粉碎。

厨房中的齐妈和胖丫听到动静早就跑了出来,可主子们憋气撒火她们能如何

更何况六少爷素来和自家小姐亲近,因为姐姐的事情暴怒到这个地步,她们非常体谅,也非常有认同感。因而,当下也没有过去制止劝说,只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宁家大姐却又发话了,“你消停消停吧,在这里发火给谁看,真有本事,你就去傅家,去找傅恩铭、傅文涛,给你五姐讨还个公道。”

“去就去,你真当我不敢啊。”宁熹尘挣扎开大哥的双手,站起身就大步往外走,“托马的这次过来就是给我五姐讨还公道的,你还当谁不敢去咋地”

宁大哥头疼的看着快走到门口的兄弟,怒瞪了宁熹阳一眼,“就你会找事儿。”一边说一边给齐妈使眼色,齐妈就和胖丫合力将大吵大闹不住挣扎的宁熹尘给拉扯回来了。

“你要去也行,只是也不能就穿着身上这身衣裳出门。去上楼换件衣服,老二也去换,都收拾收拾,吃过早饭咱们往傅家走一趟。”宁熹和说道。

宁熹阳眸中闪过精明的光,“也好,左右都是要去的,早一会儿去晚一会儿去,不差什么。”

宁熹尘被安抚住了,乖乖上楼换衣服。就连宁熹平,都难得的没有因为“老二”这个称呼,和宁大哥争执,也蹙着眉头上了楼。

一顿早饭几人用的心不在焉,桌上的东西只是简单动了两筷子,几人便都再没了进食的欲望。

“既然都不吃了,那就拿上东西去傅家。”

宁家人做事还是很讲究风度的,尽管此番去傅家,两家绝对不会闹得太愉快。但是,此时该做的表面功夫,他们还是要做的,并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让人诟病。只是做的到不到位,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就譬如,他们在早饭前,还特地派胖丫去了傅家一趟,专门送了拜会的请帖。

客人即将登门了才送来帖子,这实在是为难主家,但宁家和傅家的关系如今僵硬恶化,已经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宁家人心里存了口恶气要出,只是这么简单的发泄一下,当真并不为过,外人知道还要说他们做事有分寸,有骨气。却也知礼,不会为难人呢。

不说这些题外话,却说现在,宁家几个少爷小姐,将从南京带来的,准备送给傅家的礼物一一带上——这又是宁家人处事的得体和高明之处。

即便他们是去兴师问罪的,但是,他们素质高,言行举止彬彬有礼,态度也摆的非常正,路人缘绝对能刷爆。至于说之后事情谈崩了,那绝逼不是宁家人的错,是傅家人欺人太甚。

“小五,还坐着干么赶紧换了鞋子一块去。”宁家大姐随口吩咐妹妹说。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宁熹光垂着脑袋,揪着手中的帕子,双手似紧张似苦恼一般,一会儿将帕子抓紧,一会儿又松开。只这一个动作,就将她扯成一团乱麻般紊乱烦闷的心态表露出来。

宁熹尘那里还看得过去,当即就开口说,“五姐你不用去,去了干么,和他们对峙么没那个必要,你就呆着家里,等弟弟给你带好消息回来。”

宁大小姐蹙眉思考片刻,也点头同意,“那就这样吧,你留在家里好生歇息,耐心等我们回来。”

反正这个妹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要拖后腿。

想一想届时若他们正和傅家人周旋,这个妹妹却坐在一边垂泪,亦或是在傅家人坚决让她和傅恩铭离婚时,她对着傅恩铭大表爱意,坚决不肯离婚,她就觉得糟心的想吐血。

这么想着,宁熹阳就看向宁熹和,显然宁熹和和她想到一处去了,两人彼此交换个眼神,便踏出脚走出大门。

几个人一走,屋里霎时安静了,那种烦躁的让人想法脾气的感觉也顿时烟消云散。

宁熹光揉揉太阳穴上楼,边吩咐齐妈说,“我头痛,上楼睡一会儿,等几位少爷回来了再上楼唤我。”

“唉,好,您快去歇息吧。”

齐妈心疼的看着宁熹光,脑中已经抑制不住的脑补了一副场景剧。女主角自然是宁熹光,而她在做的事儿,就是默默的躲在被子里哭泣;亦或是她愁苦的躺在床上四处翻滚,在为几位少爷的傅家之行担忧……

这么一想,突然就觉得自家小姐更可怜了,齐妈心疼得心都要碎了。

不说湖月小筑这边的动静,且说宁熹和、宁熹阳几人坐上了齐妈特地给他们雇佣来的轿车,一上车宁熹阳就忍不住蹙眉,看着车子低劣的配置,眉头都拧成一个疙瘩。

这车子底盘非常低,让坐惯了德国进口改装车的宁熹阳非常不习惯。坐上这车子后,感觉拥挤的很,连腰背都挺不直,无端的有种窝囊感。

而且这车子内的环境也非常糟糕,有四处乱放的杂物,车内遍布灰尘,窗户上还有类似鼻涕的不明物。

宁熹阳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勉强没有发作,没有当着司机的面,将车子从里到外贬斥一通。

她能忍,宁熹平却忍不得。

他长相五大三粗,身量也特别高,将近一米八八。他一堵墙似得高大,坐在这车里更觉得憋气。火气上头,接连怒骂了两声“艹”,外加愤恨的跺了两脚车门。

司机敢怒不敢言,开车的手气的发颤。

这车可不是他的,而是主人家的。主人家做洋货生意,老板一年四季到处跑。

男人么,有钱了就花心,他老板也是如此,赚了钱之后,就也学着那些富商在沈阳置办了房产,养了小情人。

可沈阳仍旧只是老板暂住的地方,并不是他的大本营所在地。老板经常出差,几天前更是带着他养得小情人去了京城见世面,他这个司机可不就轻松了。

他脑子机灵,就想出了拉客赚钱的生意。

这年头,出门坐个黄包车那都是老爷太太,能坐上轿车的,那可不得了。

因为开着轿车招客,他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尽管每去一个地方,车费都要得死贵死贵的,但即便如此也多得是人想坐坐他的车,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四处炫耀一下。

他也因为这桩“生财有道”的生意,赚了不少钱。可今天却突然心生退意,准备送完这几个客人,就老老实实回家歇息。不然他真怕自己怒气膨胀,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黑熊一拳,到时候受罪的怕还是他自己。

呵,忍了吧。

好不容易到了东北督军府外,宁熹平迫不及待下了车,宁熹阳、宁熹和、宁熹尘随后。

司机收了钱,迫不及待的开着车走了。宁熹阳欲开口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此时看着冒着白烟的车尾巴瞠目结舌。

——她可不觉得之后和傅家的“谈判”会有多顺利或多愉快。所以,问题来了,届时傅家会安排车子送他们回去么若是安排人送还好,左右保全了些面子,但想来这个设想也不大可能。毕竟他们可是连妹妹的司机与车都收走了,连他们傅家正经的儿媳妇他们都能如此对待,那么对他们几个亲戚再冷待些,再不客气些,也不是不可能。

那他们要走着回去么

那才是把脸面丢到大东北了。

就在宁熹阳蹙眉深思的时候,傅家的管家远远迎了过来。

他身后只有一个小厮,一个丫头,帮不迭上前来给他们提礼物,却没个正经主子出来迎接,这对待亲家的态度,未免太懈怠了。

这时候,不仅宁熹和、宁熹阳眉头拧成了疙瘩,就连宁熹尘,面上也染上怒色。

傅家欺人太甚。

管家却笑得弥勒佛似得说,“亲家几位公子、小姐快快请进,老爷太太听闻亲家几位公子、小姐亲自来了沈阳,喜不自胜,早早就张罗起来了。可事有不凑巧,老爷正要和大少爷过来迎接你们,偏巧府里来了两位贵客,现在老爷太太和大少爷都脱不开身,这才派老奴过来迎一迎。”

因为府里来了贵客,所以才让奴才代迎

那里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呵,当谁不知道这是借口不是!!

宁熹阳和宁熹和当即就想,这肯定就是傅家针对早起的请帖事宜给出的反击,以及下马威了。

可不得不说,这下马威虽然灭不了他们的志气和威风,可它让人心生憋闷,气到爆炸!!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几人也只能梗着脖子忍了。

傅家的宅院修的依山傍水,景色非常秀丽,尤其是正中间一幢白色三层欧式别墅,富丽堂皇、恢弘壮阔,非常时尚美观。

几人进了待客厅,接待的人就换成了翠衣。

翠衣知晓眼前几人是亲家的公子小姐,往昔也是一省内的风云人物,是众人要争相巴结的对象。可现在呢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心里有些懈怠,但翠衣行事还是客套周到的,只是没那么热情罢了。

宁熹阳本就心中存气,想要发作,可他们喝了一杯茶,两杯茶,直至第三杯茶也呈上来后,傅家一家人还不曾露面,她面上终于破功,问翠衣,“你确定你们家老爷少爷是在待客”

“可不是。”翠衣难得说句实话,尽管语气阴阳怪气的,可那话倒真是事实。“来的是两位贵客,连我们老爷都不敢怠慢,全家人都陪着呢,就劳烦您再等等。”

宁熹阳攥紧了拳头,宁熹平也将手指握的咔擦咔擦响,可他们再次忍住了,没有发火。

不过他们心里也给傅家狠狠记了一笔,准备届时讨要赔偿时,狮子开口的大到不能再大,非要让傅家伤筋动骨大出血。

几人心存愤恨,不过这次翠衣和管家倒是没骗他们。

傅文涛确实在待客,且不止他在,傅家一家四口全部凑齐了待客。

这客人来头很大,虽说他们都姓傅,那人也尚算年轻,可傅文涛也丝毫不敢在这个堂弟面前放肆。

没错,今日登门拜访的,正是傅斯言与傅萱。

傅恩沛见到傅萱那瞬间,面上的神色有多精彩且先不提,却说因为傅斯言和傅萱登门,傅家一家人都打起精神接待。

这时候,即便宁家来再多的人,也不能让他们皱皱眉。

他们断然不会慢待了主家的少主,却给一些落难的少爷公子脸面。

不过,傅文涛一家人也难得的面上带了忧虑之色。

他们担心宁家人在知晓傅斯言到了东北的消息后,攀附上来。

当然,他们并不担心宁家借由傅家支持,重新壮大声势,他们只是忧心傅家对宁家女不仁不义的消息,传到傅斯言耳中。

傅家是道德传家,老祖宗留下的家规就是“仁义礼智信”五个字。他们不仅不仁,且还不义,这说出去可是不占理。

若是傅斯言偏帮宁家,只怕和吴家联姻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不了的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4 大军阀(九)

可偏偏这时他正是虚假吴家助力的时候。

吴小姐之父升任大华银行行长,手中控制的银钱多达无数,若有了他的暗中相助,东北的势力可在短时间内发展为现在的两倍大。

这个前景非常可观,蓝图也非常美好。美好他即便他明知让人诟病,同时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可是,和之后发展壮大的权势比起来,那些名声又有什么重要。

话又说回来,只要他有了权势,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又有什么人敢在他面前叽叽歪歪

他是个大老粗,没读过几本书,也不懂“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句话的含义,可在傅文涛心中,他信奉的唯有权势二字。

谁有了权势,谁就有了话语权,谁就能掌控历史的发展,掌控史书的记载。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权势。

怦怦乱跳的心渐趋于安静,傅文涛此时当真不急了。

只要过了眼下这一关,以后一帆风顺,他将平步青云。

将近午膳时间,傅文涛的妇人傅章氏朝傅斯言轻颔首后,就退出了花厅,亲自去了厨房,查看今日的菜式。

主厨手艺不错,八大菜系的菜都做的地道,为人处世也非常周全圆滑。他早就打听出来,今日来的贵客乃是京城傅家本家的少爷,因而烧菜时更是比平时用了十二分的心思。

他年纪大了,往常除了傅文涛点名要吃的菜他亲自动手外,其余几乎都交给了三个徒弟下厨,他就在现场监工。而今日这一桌菜肴,全部由他亲自掌厨,三个徒弟也都只能给他打个下手,由此可见对今日的贵客的慎重。

傅章氏进来就看见厨师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做菜的场景,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她又看了今日的菜单,颔首说了两个好,临要走时,又忍不住嘱咐厨师,“顺便再做两道川菜,两道粤菜。”

主家的这位少主,别看年纪不大,却当真经过的事儿不少。

他早年出国留学,归国后先后在四川和广东两省分别待了两至四年时间。

不管是川省还是广东,都距离京都太远了,并不是傅家的势力范围,而这位太子爷隐姓埋名在两省一待几年,显而易见不是为了过去享乐。而至于他去那两省究竟为了做什么,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但凡知道这点事情的人都晓得,少主这是去摸那两省的底儿了。摸他们的军事兵力布置,摸他们的高级将领的行事作风、为人处世……

这事儿是秘密,知晓的人少之又少。傅章氏还是在傅文涛醉酒后说漏嘴时,听了一耳朵,此后就惦记上了,因而这次吩咐厨师增加粤菜和川菜,也是她用了心的。

这边厢吩咐罢了,傅章氏转身走出厨房。

恰此时翠衣从远处踱着妙步快速走来,行了礼后就问她,“夫人,宁家几位公子小姐……”

“怎么,他们还在等着”傅章氏蹙眉问道。

“可不是么。”翠衣面露鄙夷,心道宁家现在垮了,也只有死死扒着傅家,才能继续保持他们的名门贵公子做派,好让他们继续耀武扬威,如此境况下,别说傅家只是晾他们一上午了,就是晾几天,他们也得受着。

翠衣可绝对没有想到,宁家几位公子这次登门,可不仅仅是来劝和的,他们是打着狮子大开口注意,准备让宁熹光和傅恩铭离婚,好拿到大笔“赔偿金”,满足自己的利益的打算。

因为有了错误的观念,欺软怕硬的翠衣就对宁家几位少爷看不上了。

可在傅章氏面前,翠衣态度还是摆的很正的,就又说,“奴婢过来是想问问夫人,那几位公子的午饭……”

“就按平常待客的菜谱来。”

若是往常,傅章氏不可能这么好说话,她不给几人凉水喝就不错了,还指望她好生款待他们,那简直做梦。可如今傅斯言在,她做事多少有些顾忌,也不想一下把人得罪死,索性好生招待他们一番,左右不过一些饭菜,督军府还出得起,权当喂狗了。

宁家几人气怒不得的看着翠衣领着丫头们上菜,气得恨不能掀桌。

宁熹平是个暴脾气,能安然等到现在,那真是给足了傅家人面子,可傅家这么不给他面子,他也没必要让他们脸上太好看。

当即就翘着二郎腿,一脸恶毒阴森的盯着翠衣说,“呦,这就该用午膳了要我说用得什么午膳,傅家的饭菜,咱们可吃不起。”

宁熹平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他手中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因而当他目光阴毒的看人时,那真是让人如被毒蛇猛兽盯上一般,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而翠衣再怎么欺软怕硬,那也是窝里横,碰上宁熹平这样粗暴狠厉的,忍不住就吓得腿脚哆嗦,一不留神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宁熹平就阴森的笑看着她,“别跟老子说那贵客还在呦,感情傅文涛不止得陪聊,还得陪吃呢我去你妈的,晾了老子一上午还不够,还想继续晾下去,打老子的脸打上瘾了,托马的觉得挺过瘾不是我去娘个狗杂。种的!”

伴随着这难以入耳的怒骂,宁熹平猛然掀了桌子,哗啦哗啦尖锐的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丫鬟们吓得满屋乱窜尖叫不止,整个屋里闹腾的炸了锅。

宁熹和和宁熹阳一个看住宁熹平,他就闹出了这场面,两人看着心累不已。

然而,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呆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了,还不如直接走人能保留几分颜面。

两人当即站起身,宁熹阳招呼宁熹尘和宁熹平,“走了,既然主人家不欢迎咱们,咱们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呆在这里,且离开吧。”

宁熹平又一脚踹翻几个凳子,跟在两人身后往外走,宁熹尘攥紧了拳头,大口喘息了好几下,才平复了心中暴涌而出的怒气,也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他心里却首次有了强大的念头!

早在南京时,他已经感受到了父亲病在旦夕给他带来的落差。不止是旁人的冷待与阴阳怪气的嘲讽,还有同伴的挑衅与刻薄。这些他都能忍,然而,现在却不想再忍。

这个男孩儿终于在此时趋向成熟,他想成长,想拥有权势,想成为兄姐的依仗,想让他们不再受人欺负,不再被侮辱冷待!!

宁熹平闹出的动静太大,以至于即便距离此处花厅甚远的另一处高级待客花厅,也听到了动静。

傅萱被刺耳的瓷器碎裂声吓了一跳,筷子夹着的虾都掉在桌上了。等那阵喧哗声过去,她才心有余悸的问,“发生了什么么”

傅家人互相对视了个阴翳的眼神,随即傅章氏愉悦的笑着打圆场,“没什么没什么,肯定又是恩沛养的那只雪团淘气了。”

傅恩沛连忙接话,“对啊,对啊。雪团是我养的那只猫,前两天刚做完绝育手术,脾气暴躁的很。不是故意将屋里的装饰品蹭到地上摔碎,就是逮着东西乱挠一通,我对他也是实在没办法。”

“这样啊。”傅萱颇以为然的说,“猫咪这几天情绪反常是正常的,你可要照顾好他,不然受到主人冷落,说不得会抓人呢……”

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如何养猫身上,几人谈论的其乐融融。

傅斯言倒是没开口,可耐不住傅章氏和傅恩沛当真好口才,她们频频抛出傅萱感兴趣的话题,一时间倒也聊得投契,屋内不时传来愉悦的欢笑声。

而就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落,傅章氏对身后的伺候的老妈妈一摆手,那老妈妈心神一凛,立刻去前边处理刚才的闹剧了。

不说傅章氏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且说用过午膳后,傅文涛和傅章氏极力挽留傅斯言与傅萱在府上留住,可都被傅斯言婉言谢绝了。

尽管傅文涛一再强调,他身为堂兄,不能照顾来到沈阳的堂弟,未免让人笑话,可傅斯言只拿“要拜访同在沈阳的几个好友,每日频繁进出到底不方便,且督军府到底有些偏僻,距离市中心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距,来回太浪费时间。”

傅斯言素来说一不二,他这一而再拒绝,傅文涛和傅章氏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妥协。

可当他们上了车,要离开时,傅章氏到底又不死心的和傅萱说,“萱萱不如留在堂嫂家里居住你和恩沛年纪相仿,应能说到一起。恩沛素来没有个知己好友,这次你过来,你们姐妹两也都多出个伴儿,合该多处处才是。”

傅章氏一句“恩沛素来没有个知己好友”出口,她没觉得那里不妥,倒是傅恩沛,联想到她和傅萱第一日见面时,她可和吴倩黏在一起呢。若是那都不是知己好友,什么是

傅恩沛有些尴尬,傅萱看了她一眼后,她就觉得羞臊不已,垂着脑袋不说话。

最后傅萱还是跟着兄长一道离去了,坐在车上时,还忍不住和兄长絮叨,“若是之前没有听过宁小姐的传闻,我险些就要以为这一家子都是良善之辈了。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她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忍不住怒囊了傅恩铭两句,“我还以为他男大十八变,变得有多惊才绝艳了。事实上,也就那样么。别说长好了,我看他还没早先我见他时帅气一些,他现在明显是长残了么。唉,就这还自大臭屁的不得了,哼,如果不是他会投胎,又个好爹,宁小姐那么好的女人能嫁给他”

“你似乎对宁小姐很有好感”傅斯言难得将视线从手中的文件上移开,看向妹妹。他的事情素来很多,即便此番因为要务来了东北,但是手中还有很多事务放不下,还有很多旁人拿不得主意的军情需要他处理。

他这一个人能当几个人用,无外乎傅萱总是念叨她兄长是个“超长待机工作机器”。

而如今这个“机器”竟然拨冗回了她一句话,傅萱倍感荣幸,当即谈兴大起,就又说,“我是挺对宁小姐有好感的。毕竟长得美,脾气好,仪态高贵优雅,言行曼妙得体,这样一个女人,不仅没能让我生出嫉妒心,反倒对她心悦诚服。你说说,这样的好姑娘,我不对她有好感,对谁有好感那位吴倩吴……”小姐么哼!!

“停车!”

傅萱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兄长命令副官停车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忙说,“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么”

前边的道路宽敞光洁,并没有车辆行驶。倒是人……有那么几个。

傅萱好奇的看着右前方四个衣着名贵,打扮得体,仪态间隐现豪门贵公子小姐作态的四人。纳罕说,“那几个人看穿着打扮也不寻常,想来家世也不低。既然如此,出行怎么没有车呢”

她好奇不已,傅斯言却在此时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马路上宁熹和几人已经走了约有半个小时了,他们平日也不是没走过这么时间的路,只是今日却格外的心浮气躁。

路上每有行人或车辆路过,都要将他们仔细打量一番,好似他们是供人娱乐的猴子似的。

这让天子骄子的几人如何能忍得了

宁熹和面色阴郁的扯开了领带,宁熹阳一头精心打理的长发,此时已经成了乱糟糟的一团,衣服上的褶皱和车辆经过时迸溅的污泥,让她险些暴走。至于宁熹平,他早已脱了西装,摘了领带,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大敞开露出满是胸毛的胸口,可即便如此,身上的燥热也少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至于宁熹尘,他倒是还衣着整齐,只是面上却再没了早先的任性天真稚嫩,倒是多了几分忍辱负重的肃穆与厚重。

这几人走路走的心浮气躁,有因屡次被经过的车辆猴子似的打量,倒是愈发气恼。

他们看见傅斯言乘坐的车子停下后,还以为这又是那个来找茬戏耍他们的,已经绷起神经线,做好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准备。却不料来人直接看向宁熹尘,还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宁熹尘。”

宁熹尘阴翳的眼睛看过来,“你认识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5 大军阀(十)

自宁熹和和宁熹阳四人去了傅家后,宁熹光就回了房间小憩。

她本没有多少睡意,谁知躺在床上后不多长时间,便睡得喷香。

对此齐妈的解释是,“小姐前段时间满心孤苦,精神弦儿都绷紧了,如今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过来帮衬您,您心里一松懈,过去的那些瞌睡虫可不都跑出来了。”

宁熹光对此不以为然,她又不是原来的宁熹光,又不是对傅恩铭还心存奢望不想离婚,那里还得魂不守舍、夜里难寝

对于她这么嗜睡的表现,宁熹光觉得很大可能是从上一世带来的后遗症。

毕竟她上一世可是活到八、九十岁,即便精神力再旺盛,毕竟比不得年轻人了。快要离开那个世界的某一段时间,她尤其嗜睡,恨不能一天睡上十二个时辰那种,这可能就是从那个世界带来的毛病

想来现在就是过渡期,等过几日适应了这具年轻的躯体,这毛病就好消失了。

她睡了一上午,神清气爽的用了午饭,还没见兄姐回来,就又上了楼。

齐妈对她这副懒散的状态不太满意,开口说,“好好地人都闷出毛病来了。您也别整天闷在屋里,多出去走走。今个外边天好的,太阳暖洋洋的,出去散散步最好不过。”说完就招手胖丫过来,要让胖丫随她出去散步消食。

宁熹光果断拒绝了,眼珠子咕噜噜转两圈,就给了齐妈一个义正言辞的拒绝借口,“大哥他们现在都在为我的事儿奔波劳碌,费尽心思。他们都没时间歇息呢,我倒好,还悠闲的散步消食,这要是让大姐知道了……”

齐妈也想到了宁熹阳“不肯吃亏”“见不得人好”的性子,皱着脸妥协,让宁熹光上楼歇着了。

宁熹光这次却没继续睡觉,而是去了卧室旁的书房,坐在画架前画起画来。

原主宁熹光从小接受正统的封建教育养成,这其中包括所谓的规矩仪态,自然也包括了琴棋书画诗酒茶。

也正是因此,宁熹光的书房中,不仅有古琴,棋,各种书籍,笔墨纸砚,还包括各种画轴,以及其余作画用的工具。

宁熹光看了原主的画,是很规矩的山水风景。其中画上风景写意风流,颇有几分造化,画中却透出满满的压抑与急需要解脱的渴望。然而,兴许基于原主性格内敛羞涩等原因,她的那些呼喊与挣扎,最后仍旧没有得到宣泄,她整个人也如同笼中鸟一样,始终不能挣脱束缚住她的那个牢笼。

早先的宁家于她来说是牢笼,现在的傅家,于她来说亦然。

宁熹光拿起毛笔,不紧不慢的画起来,她画的也是风景图,青山含黛,江水东流,红日喷薄而出,江畔炊烟袅袅。

画上风景不出彩,然画中却流露出满满的恣意与惬意,好似她就是那股穿梭上江畔河山间的清风,自由自在。

宁熹光看着画沉默片刻,随即在江山画了一叶扁舟,添上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又在他身侧画上依偎着她的娇妻。

良辰美景,神仙眷侣,她与元帅大人。

宁熹光正顾自笑的欢乐,齐妈就来敲门了。听到宁熹光喊“进”,齐妈进来就忙不迭的絮叨说,“我的好小姐,怎么还画着呢快下去吧,大少爷和大小姐他们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以为最少也到后半晌,或是干脆在傅家用过晚膳后他们才会回来。

“可不是。刚才车子都鸣笛了,小姐您就是画的太入神了,才没听见。大小姐还说您呢,还是老奴替您辩驳了两句。您啊,这一画画就不受外界打扰的毛病可真要不得,这要是以后房塌地陷了……”

宁熹光头痛的制止齐妈,问她,“哪来的汽车鸣笛,傅家的人开车送他们回来的”

“哎呦,瞧我这记性。”齐妈一拍额头,懊恼说,“那是傅家送他们来的,是六少爷的一位学长,没错,大少爷他们回来的时候碰巧遇见六少爷在国外求学时的学长了,还是他那位学长另外叫了车,送他们回来的。”

这话里藏的意思就多了,只是宁熹光也没来得及深入思考,便被齐妈拉着出了门,“您快些回房收拾收拾,六少爷的学长也来家里了,您是主人家,也要下去待客呢。”

宁熹光浑浑噩噩的换了衣服下楼,走到楼梯口时,还弄出清楚,所谓的宁熹尘的学长究竟是哪个

她可没听说过宁熹尘还有沈阳的学长啊,这事儿不管怎样想,都觉得蹊跷的很。

很快,宁熹光就不觉得蹊跷了,因为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宁熹尘的学长——没错,这人绝逼就是英明神武骚到爆炸的元帅大人啊。

此时楼下气氛正好,不管是宁熹和还是宁熹平,都谈兴正浓。

而一贯傲娇喜欢炸毛的宁熹尘,一脸敬仰崇拜的看着傅斯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吓。

宁熹阳……

宁熹光倒是第一次在宁熹阳眸中看到诸如敬畏强者的神色。

敬畏强者

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宁熹阳竟然安安分分的坐在沙发上,没有插话,也没有出言讽刺,或是显示自己的学识,这才宁熹光看来,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不过,谁管她对劲不对劲,有元帅大人在的地方,她哪里还有闲心关心其他人。

宁熹光率先看见宁熹光,连忙站起来冲她招手,“小五快过来,快过来,我介绍个学长给你认识。”

他满脸振奋,甚至因为嫌弃宁熹光下楼太慢,干脆大走几步上来,快速拉着宁熹光的手下楼。

这一瞬间,宁熹光敏锐的注意到,元帅大人的脸似乎……黑了。

她心里好笑元帅大人还是这么爱吃醋,行动上却很给力的,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宁熹尘手掌中抽了回来。

虽然看元帅大人气闷的样子有些可爱,可她根本不忍心他自个儿生闷气好伐

宁熹尘这个神经线粗比水管的,丝毫没察觉到哪里不对,他见宁熹光又落后了,连忙伸手握住她手腕,随后一脸兴奋的给傅斯言介绍,“这是我五姐,叫宁熹光。”

又亢奋的和宁熹光介绍傅斯言,“这是我在英国留学时的学长。学长比我高几届,可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他在我们华人留学生的圈子里名声特别大,我早就想见学长一面。可惜,我入学晚,当时学长已经毕业回国了。”

宁熹光眸子弯弯的笑着和眼前人说,“你好。”

傅斯言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说了句“幸会”。

他说话的功夫握着宁熹光手的力道倏然加大一些,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只会让人懵逼的想,“发生了什么事儿”

宁熹光没有懵逼,她只是心里不住的笑。看吧,她男人又开始撩她了。

她看向宁熹尘,问他,“既然你之前没有见过傅……学长,这次怎么认识的”

通过宁熹尘亢奋的言辞,宁熹光才知晓了这两人“重逢”的始末。

原来,宁熹尘在京都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那朋友是他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因为两人年龄、身份相当,且趣味相投,就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

当时来沈阳前,宁熹尘本是要去京都的,他那好友家里门路挺广,说是可以介绍几个人给他认识,说不定暂时可以帮衬他,让宁家多些挣扎的机会,不至于一下被拍到泥坑里。

没想到宁熹光这里临时出了大事,宁熹尘不得不先来了沈阳。

他那朋友知晓了宁熹光一事的始末,与他同仇敌忾的同时,忍不住嘱咐他办完了沈阳的事儿,别忘了转道去京都。

而傅斯言,就是他那好友的堂兄。

虽然两人的关系比较疏远了,已经出了五服。但宁熹尘的朋友能力本事都有,心性也不差,后来入了傅斯言的眼,目前正在傅斯言门下做事儿。

宁熹尘话及此,就感叹的道,“我那朋友担心我在沈阳行事不变,特意委托傅兄见到我时多关照我。倒是没想到,我们竟然还真的碰着了。”

宁熹光朝傅斯言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可以的元帅大人,这件事儿若不是你自个儿操纵的,若不是你自己给自己加戏,她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然而此时宁熹光却没有拆穿傅斯言,只是非常感谢的对他一再道谢。

那人则矜持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宁小姐不必介怀。”

“还是应该感谢傅兄。若不是因为你,我们几兄妹今日怕是……”宁熹尘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可面上却全是懊恼与愤恨。

这是显然在傅家受了挫折了。

宁熹光想,八成他们回来时,傅家也不曾派车送他们,所以才闹得让傅斯言碰上的结局。

这事情显然不适合现在问,还是等之后“客人”走了,再仔细询问是好。

当下宁熹光在宁熹尘旁边落座,耐心听兄长们和傅斯言寒暄起来。

话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扯上了傅家,说到了傅恩铭。

傅斯言蹙眉问道,“今日遇到几位的地方,恰离东北督军府较近。不知几位……”

此时宁熹尘几人尚且不知道傅斯言的身份,只是听他这么一问,他们深感尴尬的同时,脑中倏地灵光一现,想到点什么。

宁熹阳忍不住就试探的开口说,“傅先生姓傅,可是和东北督军府的傅家,有什么关系”

傅斯言颔首,并不藏着掖着,径直道:“傅文涛乃我堂兄。”

宁熹和神色一震,当即看向傅斯言的神情就郑重了,他也说,“我听傅先生的口气,应该是京城人士”

这个问题不用傅斯言回答,宁熹尘就已经回了,“傅兄肯定是京城人士,他和我那好友是堂兄弟,我那好友和我说过,他们家就居住在京城,和傅兄家只隔了两条街的距离。”

傅斯言轻颔首,“不错。”

宁熹和几人瞬间都不发言了。

他们从小生活在权力中心,任性妄为肆无忌惮的同时,他们该知道该铭记该学会的东西,也从没有懈怠过。

而对于国内各个势力范围内的掌权人,未来掌权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家族历史等,这些更是他们从小就开始背的东西,他们已经深刻记忆到骨子里。

而京城,姓傅,与傅文涛乃是堂兄弟关系……这所有的所有,都指向一点——傅斯言所在的傅家,乃是如今控制了整个华北地区,甚至是以长江为界的整个北方所有军事力量,以道德传家,历经数个王朝而不倒,家族历史长达千年的……那个傅家

而傅家的家主,比傅文涛大一辈,肯定不会称呼傅文涛堂兄,且傅家主年近六旬,已很少在外露面。倒是傅家主的独子,如今傅家的少主……

想到了某个可能,不,已经不能说是想到,而是这个可能已经被证实,宁家几兄妹的面色,立刻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们似乎,好像,可能,抱住了某个粗大腿!!!

宁家几兄妹的呼吸当即就紊乱了,他们无意识得挺直了脊背,甚至忍不住想要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想伸手将头发理的更顺滑些,这样似乎就能显得他们不那么狼狈,和这位天子骄子坐在一起,不会拉低他的档次一样。

同时,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想起,既然眼前这位傅家名副其实的少主,那么岂不是说……他们可以通过他,向傅家索要更多的赔偿

这个计划似乎可行。

然而,摆在台面上另一个问题就是,傅家以道德传家,将仁义礼智信的教条看得很重。这位傅少主若是知晓了傅文涛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行为,会不会将傅文涛一番训斥,从而让傅文涛改变想法

这似乎才是傅家少主有可能做的事情,然而,这样一来,他们似乎就拿不到大笔的金钱了。

金钱与一个背景强大的姻亲相比,似乎后者更重要些。

然而,东北和南京的距离太远了。东北是远水,即便有心,也救不了南京的火,所以,对比一下,似乎让妹妹离婚,他们能拿到手的利益更多。

毕竟,有了钱他们就可以招兵买马,可以重头再来。

只要有了钱,其余都可以慢慢筹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6 大军阀(十一)

湖月小筑中,宁熹和几人和傅斯言相谈正欢时,东北督军府中,傅文涛一家子则如同锅中的蚂蚁似得。焦灼忐忑,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息,面上都是忧色。

就如同早先宁熹阳心中所想的那样,东北督军府在东北一家独大,可以说是有关东北的所有事情,都在傅文涛的掌握中。

如此情况下,不管是谁,一般人想瞒过他的耳目进入东北地界,那当真是一点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

傅文涛自然在宁家诸人到达东北的第一时间,就得到属下汇报,禀报那几人的行踪。

他对此当然不惧,深觉在自己的地盘上,若是让几个小家伙占了便宜,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他没把那几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可熟料他们的行程竟和傅斯言撞上了。且据下关方才汇报,这两拨人还在距离东北督军府约三里地的地方碰上了。

若只是简单的碰上,他也不至于如此焦灼难耐,却原来傅斯言和宁家小六竟还拐着弯的“认了亲”。

这对于宁家来说是好事儿,与他来说,可是灾难。

傅文涛又叹息一口气,眉头拧成哥疙瘩,良久一会儿都想不出解决办法,愁眉不展。

傅章氏也急的原地转圈,懊恼道:“早知如此,就派人去送送那几个穷酸的了。凭白让他们搭上斯言,这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何止不是好事儿那么简单”傅恩铭面色阴郁的说,“宁家那几个今天在咱们家吃足了憋,心里肯定存着气呢,如果他们不知道小堂叔的身份还好,若是知道了,恐怕我和宁熹光离婚的事情,呵,能不能离得成还真不好说。”

“是啊,是啊,娘就是担心这个。”傅章氏恨恨的绞着手绢,“若是那几个安分些还罢了,若是敢胡说八道……”

“行了,收收你脸上的表情,像什么样子。”傅文涛点燃一支雪茄,边抽边说,“你还指望宁家人不忘开尊口,呵,你想得美。换你是宁家那家人,你会不趁机告状行了,这个妄想成不了真,如今还是想些实际的吧。”

“想什么实际的”傅恩铭立即坐直身子,期望的说,“父亲您有办法”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能不能成,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仔细说说。”傅章氏在他身侧的玫瑰椅上落座。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许之以利益,如果连这都无法打动斯言那小子,恩铭你也只能继续和宁家小姐过下去了……”

傅家几人的愤恨、怨怼和不甘宁熹光不知晓,她此刻正忙着和兄姐一道送客。

傅斯言此行目的只为送宁家四兄妹回来,如今人已到达,且他已经在湖月小筑停留了一会儿,便提出告辞。

宁家几人自然热情挽留,非要让傅斯言在此用过晚膳再离开,却都被傅斯言一一推辞了。

这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宁熹光说了一句“来日方长”,便拿着礼帽起身往外走去。

宁家几人自然惋惜的去送他离开,宁熹尘尤其舍不得这位学长,傅斯言见状便开口说,“我就居住在距离此处不远的青阆别墅,你若闲来无事,可过去寻我。”

宁熹尘喜不自禁的应了。

傅斯言坐上车,才又看向宁熹光说,“舍妹与宁小姐一见如故,意趣相投。自锦绣坊一别后,每每念及宁小姐,语中多喜爱。宁小姐若在家中无事,也可与熹尘一道来青阆,舍妹必欢喜非常。”

“荣幸之至。”宁熹光说,“只恐日后去的太勤,萱萱要烦我了。”

“她高兴且来不及。”

宁熹尘也连忙应和,“可不是,本来宁小姐知晓我是你的龙凤胎弟弟后,又听说傅兄要送我们来湖月小筑,她就也想跟着过来。无奈身体突然不适,只能先且回去了。”

宁熹光只能说句,“那台遗憾了。”

“无妨,左右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说完最后一句话,傅斯言深深的看了宁熹光两眼,便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大boss一走,整个湖月小筑的气氛似乎陡然就松快下来,宁熹平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再次将整齐的衣着扯的歪歪扭扭。

他们遇到傅斯言时,每个人都很狼狈,尤其是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和军痞小混混没个两样。连西装、领带都扯下来了,衬衫的扣子更是全部解开,就这那位傅家少主竟然没嫌弃他,更美冷眼相待,只冲他这一点,宁熹平就高看他好几眼,恨不能将他当生死兄弟、知己好友相待。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那人的气场太强大了,以至于宁熹平在看见他后随即就规规矩矩的将衣衫穿整齐了,只等人离开后,才敢再次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

一行人迈步回屋,期间宁熹阳忍不住埋怨说,“大哥,刚才你干么阻止我”

宁熹阳说的是他们刚才到傅斯言的身份时,她条件反射就想将妹妹和傅恩铭的事情说给傅斯言听,好让他这个少主来主持公道。可话都滚到舌尖了,大哥猛地扯了下她的衣襟,她得到暗示,只能不甘不愿的将那些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不阻止你,难道还让你口无遮拦说出去”

宁熹和坐在沙发上,捧着热茶不紧不慢的给弟弟妹妹们上课,“傅家是规矩森严的大世家,背后不议人是非是三岁小孩儿都该懂的规矩。咱们家虽然没那么多教条约束你们,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着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想来你也不用我再教。”

宁熹和胸有成竹道:“再来,你也万不要小看了傅斯言。他能掌控住几乎长江以北所有军事力量,还能压制北方所有的虎蛇,这么多年来一家独大,那根本不是寻常人。小五和傅恩铭的事情,你能说他一点都不知道他们这些手握诺大权势的大军阀,那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的消息渠道广得很,别说是东北了,放眼整个全国,想来哪怕是那个军阀手下的高官什么时候临幸了一个小歌女,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掌握这消息。且他又来了沈阳,你敢说如今沈阳大大小小的事情,有他不知道的怕是连傅文涛这个盘踞沈阳多年的地头蛇,都不一定有他手中掌握的有关沈阳的信息多。小五和傅恩铭的事情,他肯定早就知晓了,又那里需要你再唠叨一遍先不说你这做法落了下成,即便从最基础的为人处世上,你这背后议人是非也过了。”

宁熹阳先还有些不服气,后来听着听着就面红耳赤起来。直至宁熹和话落,宁熹阳面上露出诚服的神色,“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周到又如何,关键是这事儿接下来要怎么办”宁熹平不阴不阳的接了一句。

“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就是。”宁熹和大局在握道,“现在咱们不用急,该急的是傅文涛才对。咱们今天见了傅斯言,且相谈甚欢,想来这消息傅文涛早就知晓了。他想让小五和傅恩铭离婚,娶吴家小姐过们,最起码要先得到傅斯言首肯。那人……依照他光风霁月的为人品性,肯定会过来询问咱们的意见,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就可。”

宁熹阳点头,“这样一来,傅文涛就被动了,反倒是咱们,就成了主动的一方。大局对有利于咱们啊。”

“是。”宁熹和眸含笑意,“关键是时机赶得巧,咱们又遇上了贵人。”

两人相视而笑,宁熹平也哼哼了两声,声音中也有些得意。

宁熹尘看着胸有成竹的三个兄姐,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总觉得他们的话他都听清楚了,也很明白,可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股莫名的维和感,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因为一直想不通不对劲的地方,宁熹尘的脸就一直绷着,不见丝毫笑意,宁熹光见状忍不住逗他,“怎么耷拉个脸,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宁熹尘挫败的摇头,将烦恼说给宁熹光听,“小五,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不笨。”宁熹光揉揉男孩儿的头发,语气温柔的和他说,“熹尘你记着,你是咱们家最清醒的人,也是最明白的人。大哥他们的话,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明白的。……只希望你那时冷静些,想想你自己,想想我,想想宁家,不要气恼,不要暴躁……”

“小五你在说什么”宁熹尘心中总有股不好的预感,这股预感随着宁熹光的诉说,更明显了。这让他非常不舒服,心里非常排斥,忍不住就逃避似得站起身往楼上跑去,“我累死了,回房间休息去,跑了几天了,都没好好休息过,我困死了。”

宁熹光哭笑不得,“这臭小子。”

*

宁家几人在宁熹和的安抚下,情绪都变得稳定了。反倒是傅文涛一家人,看到宁家几人如今这么镇定的样子,心里愈发不确定,愈发有种焦灼感。

这一天,傅文涛将傅章氏和傅恩铭都叫到跟前,说,“不能再拖了,这婚事得立马弄出个结果来。”

傅章氏当即觉得不对,忧心的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么”

傅文涛颔首,“老吴打电话过来了,询问什么时候给两个小的办婚礼”

“啊这怎么还逼上门了”傅章氏不高兴道,“这也太急了,恩铭这还没离婚呢。”

“不急也不行,等离了婚还得给恩铭和吴小姐办婚礼,这又得一段时间忙活。老吴的意思,怕到时候吴小姐显怀了,面上不好看。”

傅章氏忍不住嘟囔,“知道不好看还不检点点……”

“妈,你说什么呢”傅恩铭不满了,他妈说吴小姐不知检点,那他成啥了,这话说的他面上也不好看啊。

“行了行了,妈不说还不行么。”傅章氏嘀咕,“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如今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当娘的都这么不受待见了,以后还能指望享儿子什么福”

尽管现在吴小姐肚里怀着她孙子,傅章氏对吴小姐看重得不得了的样子,但那都是看在她未出世的孙子的面子上。

而对吴小姐这个人,说实话,傅章氏是不喜的,她真正喜欢的,就是宁熹光这种不争不抢好拿捏的媳妇,吴小姐那样的,看着就不是能受得了气的,也不是会让人揉搓的,这样的人当媳妇,她真个不喜欢。

但是不喜欢又如何,吴小姐肚里都揣上了,还能退货不成

傅章氏一脸愁苦,“那如今可怎么办去找斯言谈谈”她试探的建议说。

“也只能如此了。”傅文涛说,“我约了斯言明日一聚,你今日若是无事,就再去一趟湖月小筑。总归让宁熹光先松了口,事情应该好办些。”

“也只能如此了。”傅章氏应下。

出了傅文涛的书房后,傅恩铭晃晃悠悠的甩着车钥匙,就要出门。

“你去那里”傅章氏怒其不争道;“整天就知道和你那几个狐朋狗友鬼混,你是能学会怎么领军,还是能学会打仗御下你啊,和斯言年纪差不多,行事作为比他差到天边去了,等你爹百年之后,你让他怎么放下把诺大的摊子留给你。”

傅恩铭最讨厌傅章氏拿他和傅斯言对比,他更不耐烦听傅章氏说教,当下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我这是去看你孙子他妈,你不是惦记你孙子么,我去替你看看他今天在他妈肚子里老实不老实。”说着话一阵风似得溜没影了,惹得傅章氏气的胸口不平,怒骂了两句,“这个孽障!!”

傅章氏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既然从傅文涛手里接了活儿,她立即就开始行动了。

原本碍于面子,不想再次去湖月小筑——媳妇不登门看她这个婆婆也罢了,却让她这个婆婆几次三番去看她,这世间可没有这个道理。

可又想到他们如今最需要做的,是要哄着宁熹光同意离婚,所以,她去拜访宁熹光就去吧,总归只要她答应离婚,她就再忍她一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7 大军阀(十二)

傅章氏屈尊将贵去“探望”儿媳妇,心里已存了很大的不满与怒气,更别提她倒了湖月小筑,还见到宁熹光本人了,那怒气大的简直快要炸了。

“青天白日的,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到哪里野去了不说我说她,到底是教养差了些,不去公婆面前伺候也就算了,如今婆婆反过来看望她还跑的没影,真是岂有此理。”

傅章氏气的拍桌子,力道太大,她手心都红了,自然也是很疼的。傅章氏忍不住面色紧皱起来,可齐妈和胖丫如今就在旁边待着,任由她训斥,她这时候痛呼出声未免太丢份儿了,傅章氏也只能强忍着。

这使得她心中的怒气愈发重了,指着齐妈和胖丫一起骂,“你们主子出去你们不知道跟着她要是在外边胡来,丢的是我们傅家的脸面,你们俩这是乐见其成不是”

这话有点诛心,齐妈顿时就气的涨红了脸。胖丫虽然听不懂这个来了家里就耀武扬威的女人在说些什么,可也直觉那不是什么好话,没见齐妈都快被气哭了么。

她上前一步就想挽袖子打人,被齐妈及时拉住了。傅章氏正忙着命令翠衣等人出去找人,也没有注意到胖丫的动静,不然,之后还指不定怎么罚他们呢。

说到找人,傅章氏又气上了,说齐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听到我这都说要找人了宁熹光去哪儿了,你还不把你知道的赶紧说了。”

“是,是。”齐妈含糊应道:“小,不,少夫人和六少爷昨日收到傅先生递来的请帖。说是别墅里有两盆名贵的墨菊开了花,邀请六少爷和少夫人一道过去赏花了。”

傅章氏一口气梗在脖子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险些憋死她。

“那个,那个傅先生”心里还是抱着点侥幸的心态,傅章氏极其不愿意宁熹光等人和傅斯言关系交好,可齐妈下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那点奢望。

“就是那位傅斯言先生,听说他是从京城来的,和咱们家还是亲戚关系。”

岂止是亲戚关系啊,东北傅家也只是在东北猖狂,可他们手中那点基业,还是在京城嫡支的支持下发展起来的。东北傅家的靠山,可不就是京城傅家那位傅先生,可是傅家的少主呢。

当初傅斯言送宁熹尘几人回来时,还是齐妈热情招待的他。她虽然没有仔细听几位少爷和傅先生的对话,可有些话也自动跑进她耳朵里了。

所以,齐妈也非常清楚傅斯言和东北傅家的关系。但她就是不明说,就是要让傅章氏膈应一下,就是要让她不好过。

果然,傅章氏的脸色立马就变得调色盘似得,五颜六色简直精彩极了。

齐妈权当没看见,又说,“少夫人如今就在傅家的青阆别墅。那别墅距离湖月小筑不远,听说也就隔了两条街的距离,太太如果着急见少夫人,其实也不必派人去接,直接打电话过去就是,少夫人知道您在这里,肯定立马就回来了。”

傅章氏觉得齐妈每一句话都含有深意,那深意刺的她脸疼。可这可能么齐妈只是个胆小如鼠且没什么大见识的老妈妈,她能说出什么有内涵的话。

但她就是觉得面上下不来,当下也不回齐妈的话,只是又怒气汹汹的问,“宁家其余几位公子小姐呢,也去青阆别墅了”

“那没有。”齐妈说,“大少爷和二少爷听说去赴什么宴会,大小姐觉得东北的皮草不错,想挑选几件回头带给南京的亲朋好友,这不就专门上街购物去了。”

傅章氏皱皱眉头继续挑事儿,“宁熹尘和斯言认识,请他过去赏花无碍,熹光凑得什么热闹”

“哎呀,我刚才没给您说啊太太,虽然六少爷是被傅先生邀请过去的,但少夫人可不是。少夫人认识傅萱小姐呢,傅萱小姐和少夫人一见如故,感情好着呢。”

傅章氏眉心砰砰跳起来,攥紧拳头说,“她们关系好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齐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当下就添油加醋的将那日发生在锦绣坊的事情说了。末了还感叹道:“傅萱小姐同情我们少夫人呢,说是没见过那么张扬的小姑娘。明明是堂姐抢了人家的丈夫,竟然还能趾高气扬的道正室面前耀武扬威,也是少见。”

傅章氏脸上火辣辣的烧得慌,不是因为齐妈的明朝暗讽,而是因为家里的污糟事儿被傅萱撞了个正着。

虽然他们也没觉得,恩铭和吴小姐的事儿能瞒过斯言兄妹,可萱萱偏是在最不堪的那种情况下,闻听了此事的,不难想象傅萱当时会有多鄙薄吴家。

而既然傅萱知道了,回头肯定会学给斯言听……

再想想当日他们兄妹在傅家用餐时,除了宁熹光外,傅家所有人都在。当时傅萱还问了一句宁熹光去哪里了,她则借口宁熹光性子太内向,一见客就状况不断,就在房间休息,才让傅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现在一想傅萱当时微妙的表情,傅章氏窘迫难看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撒谎撒到小辈儿面前,还被人家识破了,她那点脸面,也落得差不多了。

因为这点事儿,傅章氏心情落差非常大。也顾不上找宁熹光的谈判了,唤上翠衣就回了傅家。

再说此时的宁熹光,她确实正在青阆别墅赏花。

昨日他们就接到傅斯言和傅萱发来的请帖,今天一大早,宁熹尘就兴冲冲的将她唤起来,两人用了早饭,便过来拜访。

傅斯言今天穿得非常简单休闲,上身是白色的衬衫,下边是质感很精良的黑色西装裤。

他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即便身上套着破麻袋,也能穿出时尚感,更别提这专门为他量体裁剪的衣物了,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愈发英武不凡,让人恨不能跪舔。

宁熹尘现在就是傅斯言的忠实粉丝和信徒,看见傅斯言就挪不动脚步。

可傅斯言……那男人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的往她身上瞟,偏屋里其余两个人,都是心大的,根本没注意到这细节。

宁熹光心里好笑,面上却还装作未曾察觉的模样,只是不时用手撩一下头发,或是扯扯滑到大腿处的旗袍滚边,毫无意外,她发现那男人看着她的视线更加火热了。

傅萱还在兴致勃勃的和她谈论,“我是最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要我说,我想让姐姐你过来玩,就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邀请你,可哥哥偏说这样不礼貌,硬是让我下请帖。宁姐姐,你说,我哥哥是不是老迂腐”

如今和宁熹光混熟了些,傅萱就干脆称呼起她“姐姐”来。按理是该宁熹光称呼她小姑姑的,但是……想想那场景,简直太雷人,傅萱拒绝深想。她还是个小宝宝呢,才不要让一位风华正好的大美人喊小堂姑,凭白把她喊老了。

还是她喊宁熹光姐姐好,感觉就应该这么喊,这样两人也亲近些。

傅萱循规蹈矩的外边下,是一颗放荡不羁的心,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偏却傅斯言竟然也没说不同意,除了一开始不认同的瞪她一眼,却被傅萱装作没看见外,之后这当兄长的竟然没再次提醒妹妹注意“规矩”,这还是她那古板迂腐的兄长么

傅萱摇头晃脑,觉得兄长今天肯定吃错药了。咳,不能这么想,让哥哥知道要挨揍的。应该这么认为,大哥同意她喊宁熹光姐姐,肯定是因为不想在外人面前落她这个妹妹的脸面,让她面上不好看。嘤嘤嘤,就知道大哥外冷内热,其实对她这个妹妹可宠可宠了。

——以上来自心花怒放的傅萱。

却说现在,听了傅萱的小抱怨,宁熹光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沙发上侃侃而谈的男人一眼,他做事向来周到,不会疏忽任何细节。这次执意下请帖,想来也是担心之后傅文涛一家人会找她麻烦。有了请帖就不一样了,最起码不会有人再叽叽歪歪说闲话。

宁熹光就笑着和傅萱说,“傅先生这么做,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什么道理么大哥就是太迂腐、古板。哼,别看他是留过洋的人,可他的日子简直过的乏味的要死。每天除了公务还是公务,忙的不见人影,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得是个什么意思。我大哥平时连个消遣都没有,这次倒是奇了,我一说请你赏花,他也说顺便请六少爷登门。你不知道我哥多忙,他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挪出一天时间招待六少爷,这是六少爷入了他的眼了。”

宁熹光心想,那可未必。你那好大哥,他不是看上我兄弟了,他是看上我了,在打我的主意呢……

几人简单叙话寒暄后,就分开行动了。

傅斯言和宁熹尘仍旧在客厅闲聊,傅萱拉着宁熹光去花房玩耍。

这青阆别墅的原主人是个会享受的,竟然在自家别墅屋顶修了个玻璃花房。花房内还生了炉子,温度足有三十度高。

沈阳今天的天气在二十度以下,宁熹光穿了羊绒大衣和旗袍出门,在客厅时身上的大衣都没脱,如今进了花房,却热的立刻脱了大衣。这里温度实在太高了,像是一下子从秋天过度到夏天,让人有些受不住。

宁熹光今天穿得是一袭墨蓝色的旗袍,依旧是高龄无袖的设计,低开衩,长度在膝盖上五公分左右。旗袍上绣着随风摇曳的兰花,非常雅致幽静,穿在宁熹光身上,就衬得她气质越发出尘,有种雍容富贵却又清丽逼人的矛盾美。

同时墨蓝的色泽还衬得她皮肤特别白皙,如同玉瓷一样,泛着莹润的白光,让人看得眼馋。

而傅萱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再次落在宁熹光高耸的胸部……怎么几天不见,感觉她的胸又大了,而她的,没大没小,还是小笼包qaq。

“你还小,还会长。回头多吃些黄鱼豆腐汤,花生猪脚汤,或是红酒木瓜,核桃牛奶,很快就长大了。”宁熹光一本正经的传授经验。

傅萱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提及丰胸这事儿有些不好意思。宁熹光大大咧咧的说出如何丰胸,小姑娘顿时涨红脸,眼睛瞪得大大的瞅着宁熹光,羞愤的不要不要的。

宁熹光还真担心小丫头羞哭了,恰好此时,外边传来玻璃门推拉的声音。

“傅萱。”傅斯言的声音响起,“下去接电话,母亲找你。”

傅萱一听母亲给她打来电话,激动的不要不要的。高兴的转身就跑。“我就来就来。”

她一溜烟出了花房,差点碰到站在门外的兄长,傅萱毫不在意的揉揉鼻子,一边穿衣服一边嘱咐傅斯言说,“宁姐姐还在里边赏花,哥哥你进去待我招待一下宁姐姐,我接完电话就回来。”

话落音,不等傅斯言回复,就雀跃的跳着跑着下了楼。

宁熹光看向门口的方向,果然,转眼就见那帅得天怒人怨的男人走进花房,还顺手关了花房的门。

宁熹光:我就笑看着你闷骚。

“宁小姐。萱萱下楼接电话,希望宁小姐不要介意我招待不周。”

“不会。”宁熹光含笑说,“其实不用招待的,我自己赏花也可以。傅先生若是有要忙的事情,尽管忙碌去,公务重要。”

“不急。”

他缓步走上前来,眸光直勾勾的盯在宁熹光身上。那目光虽很克制,却依旧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宁熹光忍不住想扶额叹息:元帅大人你好歹矜持点。这也就是我是你几世的媳妇,已经习惯了你这个…霸道的样子,换了别的小姑娘,你这么看人家,小心人当你是流氓,吓的夺路就走。

傅斯言的目光却依旧留恋在她果露的肌肤上,继而又划过她泛着笑意的双眸,莹润微弯的唇瓣,在她丰挺的胸部和丰满的翘臀上流连……

宁熹光:果真是个大流,氓!

她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随即垂首闷笑起来,然而这一幕看在傅斯言眼中,却好似她被他吓得瑟瑟发抖一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8 大军阀(十三)

傅斯言当即就忍不住蹙起剑眉,她竟然怕他

这个认知莫名让他心里不畅,好似堵了团棉花在胸腔里似得,让他心里闷塞的紧。

“宁小姐怕我”他低沉的声音冷了些,不悦的意味非常明显。

宁熹光身体又一抖,继而她“怯怯”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壮着胆子说,“不,不怕啊。”

“哦……”这一个字意味深长,却满是威胁与耐人寻味的味道。

宁熹光心里忍不住又“卧艹”一声。玩大发了啊,这人好像要发飙啊。

宁熹光无语,赶紧转移话题,“傅先生留在这里真的可以么熹尘呢,是不是还在楼下”

“我给他寻了基本书籍,如今正在书房看得痴迷。”

“不知……是什么书”

“是几本有关国际外交的经典案例分析的书。”

“原来如此。”宁熹光慨叹,“熹尘的最大梦想,就是当一个伟大的外交家。可惜,他一着急说话就不流畅,也很容易被人带偏思路,在学校时参加辩论,从来没赢过。他志向当一名外交家,但不管是交际能力,危机公关能力,还是逻辑思维能力,以及口才都不过关,显然这不大可能。”

“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外交家,多历练些,说不定会梦想成真。”

“傅先生这话应该对熹尘说,他会把你当人生老师看的,也会把你当知己。”

“那你呢”

“什么”宁熹光装傻。

傅斯言看了她一会儿,没有穷追不舍。一是要给她些准备和适应的时间,二是如今她还是已婚的身份,这让他非常不爽,总要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才好……

他沉默的看着她,就在宁熹光也想夺路而逃时,开口说,“花房的花不错,我带宁小姐参观一下。”

“荣幸之至。”

这花房占了顶楼一层楼的面积,足有三、四百个平方。其中按照花色和植株高低不同,将花卉按照规律一圈圈摆出来。如同七色彩虹一样,颜色绚丽美妙,让人见之心喜。

其中有两盆名贵的墨菊,菊瓣层叠绽开,花色墨玉一般,在一众花卉中并不不显眼,然而,却独有一番宁静致远的风味。确实很美。

宁熹光想感叹两句,倏然本该落地的脚丫子似乎踩到一个圆滑的东西,她“失控”的往后仰倒,“啊”一声张嘴叫出来。

预料之中没有狼狈摔倒,而腰间也多了一只铁钳子似得灼热手掌他一只手禁锢着她细细的纤腰,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脊梁骨,将她狠狠的压向他。

这个姿势本该很暧昧很唯美的,可唯一一点疏漏出在,某人新手上路,力气用太大了,宁熹光一下扑倒在他怀里,鼻子磕在他石头样硬邦邦的胸膛上,霎时间鼻头一酸,眼角就滚出泪来。

“怎,怎么了”傅斯言难得感觉无措。然而即便如此心慌意乱的时候,他钳制住她腰肢的那只手都没有松开,反倒愈发搂紧了她。

宁熹光摸了眼角的泪珠子,戳着他的胸口埋怨道:“石头做的么磕的我鼻子疼死了,出血了你赔的起么”刁蛮的模样那还有半丝半毫方才小可怜的影子。

傅斯言看着她,不知想到什么,倏然闷闷笑了起来。

宁熹光此时也“注意”到两人紧贴在一起,震惊之后就手忙脚乱的要推开他。傅斯言倒是绅士的松开手,可宁熹光后退的一脚再次一滑,她没有摔倒,再次被拉回到傅斯言怀中。

傅斯言朗声大笑起来,“宁小姐下次出门还是穿平鞋底的好,高跟鞋走路危险系数太高。”

宁熹光:其实整个世界危险系数最高的是你啊元帅大人。

宁熹光还没反驳出口,就感觉某人的手不老实起来。他的大掌在她纤细的腰间摩挲着,似乎是无意,又似乎是在故意撩拨。

宁熹光身体一震,赶紧推开他。

她这次退的很稳,站的也很稳,傅斯言没有理由再接近她,面上露出明显的遗憾之色。

然而,他还是很正人君子的,没有提及两人的拥抱,好似那当真是他情急之下在英雄救美一样。

“宁小姐第一次应该踩中了这颗珍珠。”傅斯言弯腰从墨菊盆旁捡起一粒雪白滚圆的珍珠。珍珠上有个小小的凹痕,不出意外就是宁熹光踩的。

“这珍珠应该是傅萱鞋子上那颗。她早起过来浇花,用完早餐上楼时发现鞋子上耳朵珍珠少了一颗。当时没有用心找,没想到落在花房了。”

又指着距离墨菊不远才处的一小片水渍好笑,“傅萱行事粗心大意,这水想来是她浇花时洒下的,倒是不想害的宁小姐二次跌倒,倒是傅萱的不是了。”

“没,没有跌倒。”

傅斯言轻笑,俊朗的面孔上都是轻柔的笑意,整个人朗月清风一样,让人忍不住痴迷,“即便没有跌倒,也是受惊了的,傅某替妹妹道个歉,还望宁小姐不要怪罪。”又笑说,“宁小姐怪罪也无妨,回头我替你教训那丫头。”

“不,不用了,傅萱也是无心的。”

“宁小姐觉得怎样好就怎样。”

宁熹光:元帅大人是不是专门学过怎么撩妹妈呀,血槽快空了,这个风流浪荡子一样骚包的元帅大人,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啊,谁快过来救救她!!

宁熹光这么想的时候,花房外传来傅萱欢快的声音,“大哥,宁姐姐,我回来喽。”

宁熹光当即紧张起来,好似做了坏事儿,担心被人抓包一样,这又使得傅斯言看着他,掩唇轻咳一声闷笑起来。

进门的傅萱见着两人各站一边,气氛还算融洽,提着的心可算放下了。

她先和宁熹光道歉,随后才打趣的看着哥哥,“大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给母亲打电话嘿嘿,真是太奇怪了。我说母亲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原来是大哥你先打电话过去的。宁姐姐你不知道,我大哥这人好冷情啊,他在外边的时候,基本从来不主动往家里打电话,都是我和母亲给他打。这次好了,他有生之年第一次主动打电话回家里,我母亲可高兴了,欣慰的不得了,说我哥终于长大了……我母亲竟然说我哥长大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傅斯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妹妹,傅萱神经线很粗,但是对危险的感知力很强,就跟只小兽似得。所以,她就在第一时间,发觉了兄长的不友善……

本来还正哈哈笑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滑稽的场面,让宁熹光忍俊不禁,一个忍不住就噗嗤笑了出来。

傅斯言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眼神能吓住傅萱,对她可没用,宁熹光就笑的眉眼弯弯的看着傅斯言,倒是让傅斯言心中顿生无奈妥协,好似只要她高兴,她开心,那她想怎样就怎样一样……

傅斯言离开后,傅萱胆子立马就大了,又和宁熹光抱怨起哥哥的不人道起来。宁熹光但笑不语,心里却将这些都一一记下来,准备回头拿来打趣元帅大人。

这一天尽兴而归,宁熹光和宁熹尘的心情非常畅快。因而,当听了齐妈说,傅章氏今天来了湖月小筑一趟,发火离去后,两人也没怎么将这话放在心里。

倒是第二天,隐隐有风声透过来,说是傅章氏昨天登门,是想劝说宁熹光离婚的。

“大姐从那里得来的消息”宁熹尘发问。

“这你别管,总归不会错的。”宁熹阳不耐烦的将宁熹尘挥退到一边,拉着宁熹光的手说,“小五,大姐今天和你说这事儿,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我什么想法”宁熹光非常没有主见的问宁熹阳道。

宁熹阳和宁熹和、宁熹平对视一眼,就苦口婆心的劝说宁熹光说,“你婆婆接连两次登门,就为了逼你和傅恩铭离婚。这要是放在以往,我们当兄姐的,肯定不会答应。但话又说回来了,傅家既然存了这个心思,傅恩铭心又不在你这里,你孤身一人在东北,以后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即便受了委屈,还有谁能替你撑腰,给你主持公道”

宁熹光揪着衣襟不说话,宁熹尘已经怒了,“谁说没人替五姐撑腰,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我姐。”

宁熹阳嗔了宁熹尘一眼,“你替小五撑腰,呵,你能管得了她一时,难道还能管她一世不成还是说你能一辈子待在沈阳,就生活在你五姐跟前,时刻替她撑场子你清醒清醒脑子吧,沈阳可不是南京,能任由你胡作非为。这里也没人卖你宁六爷的面子,你那张脸啊,在这里不值钱。”

宁熹尘面红耳赤,还想继续反驳,宁熹阳已经懒得搭理这个弟弟,继续和宁熹光说,“我们的意思是,小五你不如趁机和傅恩铭离了吧。现在我们在这里,傅先生也在这里,看在我们和傅先生的面子上,傅家兴许会继续让你当他们的少奶奶,但是,何必呢你这少奶奶只是担了个名,私底下谁把你当东北督军府的少奶奶看了”

“你背井离乡来到沈阳,家里父母本就担心的不行,趁此机会回家也不错。总归家中有父母,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尽管我们的日子不如从前了,但要护住你,不让你吃苦受罪总是可以的。”

“反观你若是继续留在这……小五,强扭的瓜不甜,你何必为了一个傅恩铭,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搭上。这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咱不能在一个树上吊死。你们还没圆房,妹妹你又这般人品相貌,咱们要在南京找个比傅恩铭好的不容易,可要找个差不多的,也不是多大难事儿。妹妹你说呢,还是同意离婚,和咱们一起回家吧,姐姐和大哥都不忍心你留在这里继续受苦啊。”

宁熹和和宁熹平符合的点头,就连宁熹尘,也觉得宁熹阳此言在理。也不由开口说,“对啊小五,要不然就离了吧。他们傅家不稀罕你,有的是人家稀罕你。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回头弟弟给你找个好男人,保证不比傅恩铭差。”

宁熹尘这话听的宁熹和脸一下黑了。什么男人不男人的,这话也能直接说

宁熹和有心教训这个小弟,可思及宁熹尘这话虽然粗了点,可却也是在理的。且他和小五关系一向好,如今他都这样说了,小五考虑到他的意见,说不定就同意离婚了。

果然,宁熹光最后哭的双眸红肿,可耐不住兄姐弟弟们的劝说,到底是同意离婚了。

她一松口,宁熹和、宁熹平、宁熹阳都松了口气,三人相视而笑,这下可以去傅家商量条件了。

宁家兄妹几个原本打的主意,是想继续吊着傅家几天,先让宁熹光别开口同意离婚。等吊够了他们,他们谈好“赔偿”,她再松口。

熟料,几兄妹的计划还没来得及施行,当天下午,傅斯言就登门了。

这人倒是直截了当的性子,有话也不藏着掖着,来了就开口说,“傅文涛有意让宁小姐与傅恩铭离婚,以便在近期内迎娶吴小姐进门。这事儿是傅家不地道,做法有违仁义道德,我原是不赞成。只是,此事乃宁小姐的人生大事,我却不能贸然做主,是去是留,还是要看宁小姐自己的意思。”

他话说完,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就直勾勾的看向宁熹光。继而又道:“宁小姐无需忌讳,只管说出你自己的想法便是。我虽不才,也是傅家少主,傅家所有事情我都有决定权。你只说要不要离婚。若是想离,傅家会送上几倍赔偿,你的嫁妆也可悉数带回;若是不想离,我自会为宁小姐主持公道,助你解决后顾之忧。吴小姐……此生也不会进入傅家门,傅恩铭此后也断不会再有离婚再娶的想法。”

“此事说来,我也有失察之过,为宁小姐主持公道乃我职责。宁小姐且将想法说来,我尽量在最短时间内将事情处置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他眸光明明很平静,可对于宁熹光来说,很让人信服,可在宁熹光看来,这人却是在无言的威逼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9 大军阀(十四)

那漆黑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似做足了倾听的姿态,可只有宁熹光这个直面他视线的人,才知道那眸光中的威逼之意。

这人分明就是在无言的威逼她,若是敢不同意离婚试试

她自然是不敢不离的,甚至早就做好了离婚的打算,心里也做足了准备。可如今这么明摆着被人威胁,宁熹光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心里好笑又好气,元帅大人啊,真是幼稚的可以。

然而,这事儿说来说去还是委屈他了。

明明是自己的媳妇,穿到这个世界就成侄媳妇了,不知道之后记忆复苏的元帅大人会不会被这个设定气的吃不下饭。

当然,元帅大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委屈自己的身体,饭还是要吃的,不过,想来不管是主脑大人还是其余几位元帅,但凡参与此次世界设定的boss们,都有可能被元帅大人事后报复。

宁熹光强烈表示,她很期待。

这些都是后话了,且说现如今,宁熹光沉默的点点头,又点点头,用重复性的动作表示对坚定的离婚意愿。

她还说,“我同意离婚,还希望傅先生能帮我在最短时间内了结了此事。一切就拜托给傅先生了。”

她和傅斯言说着说着就决定了此事,旁边宁熹阳几人却看得心焦不已。

宁熹和终究耐不住了,插嘴说,“至于熹光的赔偿……熹光的嫁妆自然是要全部带离傅家的,至于傅家做出的补偿,不知道都有那些”

傅斯言看向宁熹和,“你们有什么想法,自可以说出来。”又看向宁熹光,“宁熹光心里是怎样想的傅家愿意做出几倍于你嫁妆的赔偿,有田产,店铺,工厂,别墅……”

“我们不要这些实业。”宁熹阳有些急迫的插了一句。而当傅斯言的目光看过来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讪讪的解释说,“我的意识是,是,熹光和傅恩铭离婚后,肯定是要随我们回南京去的。那些工厂啊,别墅啊,店铺之类的,如果是地契就在南京还好,若是在沈阳,那就不方便了。毕竟,毕竟沈阳是熹光的伤心地,之后她肯定没有心思来沈阳,那那些房产啊,工厂啊,放在这里不是浪费么。”

“对,就是如此。”宁熹平也接了一句。宁熹尘想了想,也颇以为然的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如果傅家给出有南京地契的房产、实业都还不错,若是没有,那不还不如直接都兑换成支票爽快。最起码有了那么多支票,之后我五姐不管是想买房子还是地都方便。哪怕什么都不做,那笔钱只是存在银行里,我五姐的日子也可以过得非常潇洒了。”

宁熹尘颇以为然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话非常有道理,却没看见宁熹和、宁熹阳、宁熹平三人的脸同时黑了下。

商量赔偿的事情,宁熹光这个“心灰意冷”的当事人自然不需要开口。傅斯言也懒得和宁家人扯皮。

他位高权重,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非常珍贵。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基本都是事关整个北部地区的军政要务,类似这种离婚财产分割和补偿,根本劳驾不了他。

这次也是傅文涛亲自去请,他才出面协商侄子的离婚一事。如今目的达成,其余琐事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

可他还是多嘴的问了一句,所图不过是多看她两眼,晚一会儿离开湖月小筑罢了。

当天,傅斯言在湖月小筑用了饭才离开,临走时他看着宁熹光说,“明日傅家会派人来协商具体的赔偿条款,你且勿要委屈自己,有什么想要的,就开口说。”

这潜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让宁熹光别客气,尽可能狮子大开口吧。

宁熹光不知道元帅大人是抱着何种心思才说出这句话的,不过她心里笑的打跌,面上却一本正经的点头同意,“多谢您的提醒。”

当天晚上,宁家年长的三兄妹聚集在宁熹和房中开小会,宁熹光和宁熹尘在楼下看电视,不时嘻嘻哈哈笑意通,好似根本不觉得有那里不正常。

翌日一早,宁家几兄妹就收拾的衣冠整齐的坐在沙发上了。

他们今天的打扮比到达沈阳那天更用心。宁熹和袖扣处戴上了他珍爱的白金袖扣,宁熹阳身上喷上了怡人的淡香水,她巧克力色的波浪大卷发慵懒的披在肩上,衬得整个人愈发慵懒妩媚、性感撩人。

宁熹平脚上一双军靴擦得锃亮,宁熹尘则郑重的将头发梳成大背头,还上了不少发胶,自诩为这样更显得他成熟稳重。

宁熹光:qaq并不觉得这个头型稳重在哪里好么还有一看见大背头就想起汉奸头,一看见那锃光瓦亮的头油,她就觉得腻歪。

当然,为了姐弟之间的感情不出现裂隙,宁熹光明智的没有将心中的吐槽说出来。

她今天的打扮依旧如常,一身冷色调的湖蓝旗袍,外边披着羊绒的大披肩,将纤瘦袅娜的身子半包住。她的头发松松挽起,却有一缕调皮的跑到面前,而她脸上没上半点妆。

即便是如此不走心的衣着打扮,她整个人依旧显得艳光四射,让宁熹阳心中嫉妒不已,嘴脸都恼恨的扭曲了。

齐妈和胖丫将早饭端上来时,桌上几个主子只有宁熹光和宁熹尘用心在吃,其余几人都魂不守舍的。他们一个个面色恍惚,宁熹光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想些什么。

她不以为意,夹了个鲜虾烧麦给大口吃饭的宁熹尘,“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吃那么快噎着干么”

宁熹尘嘿嘿笑,将姐姐夹来的鲜虾烧麦一口吃下,也给宁熹光夹了个蟹黄汤包,“齐妈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我吃的舌头都快吞下去了。诺,给你这个蟹黄汤包,你最喜欢的。”

姐弟两津津有味的吃了早餐,眼瞅着时间将近八点半,傅家的人也该来了,宁熹阳突然开口,“熹尘啊,带着你五姐上楼上休息会儿。”

“做什么想特意把我和小五支开啊”宁熹尘不满意,“不久谈论赔偿款么,这事儿昨天五姐亲口同意的,又不用藏着掖着,我们避到楼上去干么”

宁熹光继续不满道,“你们也太小看五姐了。五姐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同意离婚,那就是动真格的,你们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五姐才不会后悔呢。”

宁熹阳瞪了宁熹尘一眼,“你这熊孩子,你知道什么。我们,我和你大哥、二哥他们,还不是怕一会儿真要争执起来,你五姐面上不好看么。”

“争执能争执什么呵,如今是傅家求着咱们快点离婚,如今他们不乖乖的把我五姐这几年的青春损失费出了,不把我五姐后半辈子的生活化用,包括再婚,养孩子一应费用出了,我还真就敢拖着他们,不让他们离这个婚,看最后谁着急。”

“唉,你这熊孩子!”宁熹阳气骂,一个抱枕摔到宁熹尘身上。

最后宁熹光和宁熹尘最终还会上了楼,期间宁熹光在画室画画,宁熹尘就坐在一边翻阅她以往的画作,齐妈敲门进来给他们送甜品。

宁熹尘一点也不嫌弃齐妈端来的燕窝是专门给女人吃的,他接过一碗美美的坐在地上喝,晚了还又要了一碗。

胖丫下楼去给他盛燕窝时,齐妈欲言又止的看着宁熹光,眼泪都流出来了。

宁熹光后知后觉意识到,齐妈是个老古板,也认为离婚的女人没好日子过,她昨日同意离婚,齐妈就急的不行,不过那时候她以为是成定局,齐妈之后会自己想通,却原来,齐妈到现在都没有想通啊。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啊,这以后,你这以后可怎么过啊。”

宁熹尘当即黑了脸,宁熹光却不由的好笑道:“什么怎么过当然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啊。我本身嫁妆不菲,等傅家再赔我一笔钱,我就成富婆了。到时候我就带着你和胖丫四处走走,咱们多去几个地方逛逛瞧瞧。我这前半辈子,都在大宅院里过,如今好不容易自由了,自然怎么爽快怎么来。反正我钱多,也不用怕担负不起路费。等咱们玩累了,就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定居,你和胖丫依旧服侍我。兴许咱们还能给胖丫找个夫君,之后帮胖丫带孩子呢。”

齐妈似乎也被这美好的前景吸引住了,眼中的泪都不流了。可宁熹尘却不满了,“五姐你离婚后不准备回南京么”

“回自然是要回的,毕竟父亲如今身体不适,我这做女儿的自然要去照料。”

宁熹尘连连点头,“只是我不准备一直呆在南京,等在南京停留一段时间,就准备四处去看看。”

宁熹尘想说,五姐你怎么都嫁过人了,还是一副小女孩儿心思国内现在多乱啊,没事儿谁敢到处乱走,那是不想活了。即便要出去逛逛,那也得他亲自陪着,不然谁放心啊。

他话还没说出口,胖丫就推门进来了,一边将燕窝递给宁熹尘,一边和宁熹光说,“小,小姐,下边的人走了。”

“走了,已经商量好了么”

胖丫傻乎乎点头。

宁熹尘和宁熹光对视一眼,就下了楼。

方才和宁熹和等人商谈“赔偿款”的几人都离开了,如今沙发上只坐着宁家三个兄妹。

宁熹尘兴奋的问兄姐,“你们给小五要了多少赔偿咱们昨天商量的赔偿款项,他们同意了多少”

宁熹阳目光闪烁几下,继而很平静的回复说,“有五分之三的赔偿款项他们都同意了,其余的,傅家没同意。”

宁熹尘闻言默默估算了个数字,心里就有了谱。

他嘿嘿笑起来,但是这些赔偿款项,加起来金额就有一百二十万现大洋,再加上小五早先的嫁妆,满打满算估计总共有一百五十万大洋。

暴富了啊。

有这么多银钱,小五那里还需要在傅家受苦受难,自己完全可以凭喜好找个小男人养着么。

宁熹尘嘿嘿笑,趴到宁熹光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给她听。

宁熹光突然觉得手好痒。

个熊孩子!就是在国外呆了几年,人都学坏了,还让她养个小男人,呵,有本事这话你说给傅斯言听,看他不把你弄成人肉馅饼。

宁熹光可怜的看了胞弟一眼,而后佯作没有发现三个兄姐眼神之间的猫腻,问宁熹阳说,“他们说了什么时候来付款没有我和傅恩铭什么时候登报离婚”

“说了说了。”宁熹阳道:“因为涉及的金额数目有些大,大概明天上午银钱能提取过来。对了熹光,你是要支票,还是要黄金”

“要一小箱黄金,其余都兑成支票。”

“也行。”宁熹阳说,“至于登报离婚的事儿,傅家人说就登在明天早上的早报吧。”

“好。”反正有傅斯言在,也不担心傅文涛一家子不给钱。不过,既然明天就离婚了,她的东西也该收拾收拾了。

宁家三兄姐显然比宁熹光更急着回南京,当下宁熹阳又说,“明天晚上恰有一趟发往南京的火车,不如咱们明天晚上就出发回家”

“会不会太赶了”宁熹尘蹙眉,“小五在这儿生活了几年,要带回去的东西肯定多,现在都还没收拾呢。还有这别墅,以后咱们也没人来沈阳了,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卖了。小五你说呢”

“对,不如晚两天”

“那就推辞一天吧,不能再晚了。毕竟父亲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如果有个万一,咱们几个子女又都不在身边……”

宁熹光点头,“好吧,那就后天动身。”

宁家兄弟几个欢欢喜喜的上楼收拾行装了,宁熹光看着宁熹阳和宁熹和、宁熹平的背影出神。

她这几个兄姐的做法,还真是一点没让她失望。

不仅瞒下了另外五分之二的财产,甚至还打算等她到了南京后,再借口种种原因,将她手中五分之三的钱财都拿走……分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0 大军阀(十五)

别问宁熹光如何知晓她那三个兄姐手中有五分之二的财产,另外还准备等她到南京后,还策划将她即将到手的一笔钱财算计走,这都是她凭借过人的精神力听来的。

方才他们几个是都在楼上不假,可她自来精神力就非常过人,要监视楼下的动静,那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她也知道,有关早先他们商量的,要索要的钱财项目,傅家其实是全部允诺同意支付了的。

那是一笔非常庞大的开支,想来若不是有傅斯言坐镇,另外傅家确实急着娶新妇进门,他们不会如此轻易妥协。

换句话说,其实傅家做好了“花钱消灾”的打算,自然就任凭宁家狮子大开口了。

而宁家兄姐几个人也是真狠,一言不合就扣了五分之二当回扣。若仅是如此,宁熹光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情,可这三个兄姐人心不足蛇吞象,贪了那五分之二尤且觉得不够,还想将她即将到手的五分之三银钱都哄去,这就有些不太人道了吧。

宁熹光虽然心里不太反对娘家人趁此机会捞一笔,但是吃相太难看,还想把她当傻子糊弄,这就有些不人道了吧。

宁熹光沉默的思考片刻,便也奕奕然上楼了。

她心里打定主意要回敬一下她那三个兄姐,不然,把老虎当病猫她会不太高兴的。

当天晚上,宁家几兄妹兴致很高的仪器用了晚饭。

饭毕后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却是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病危的宁父竟然苏醒了。

宁家大哥、二哥、大姐,包括宁熹尘在内,全都喜形于色,高兴的恨不能手舞足蹈。

然而,打电话过来的人随后又说,宁父虽然苏醒了,但是之前的伤毕竟太重了,加之他也上了年纪,所以整个人有些糊涂,有些不太认得清人了。换句话说,宁父虽清醒,人却傻了。

宁家三兄姐如遭雷劈,对比宁大哥和宁二哥的魂不守舍,宁熹阳更加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当时是脸色涨红,泪都落下来了。

宁熹尘以为长姐是接受不了父亲变得痴傻的事实,可作为旁观者的宁熹光却知晓,宁熹阳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才不会为家人忧心,即便是亲生父母,她也不会因为他们的生老病死哭泣。

而如今她哭闹不休,一副不想接受不了现实的模样,其实只是她接受不了宁父彻底退出那个大舞台后,给她带来的落差。

若说之前她已经受够了冷言冷语,可到底对宁父康复怀抱希望,私心里也可以一直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只要父亲苏醒,自己就还是南京城中风光体面的宁大小姐,然而,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宁熹阳这是哭自己的以后呢。

没了宁父给她当靠山,那些肆无忌惮的耀武扬威、风光威赫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发生了这件事,宁家大哥、二哥,宁熹阳的心情瞬间都差到极点,闷不吭声的上楼休息去了。

客厅中只留下宁熹尘和宁熹光,姐弟两心情颇好的聊起天来。

宁熹尘就说,“父亲的情况稳定住了,医生说最迟一个月后可以出院,既如此,我想着,如今倒是没必要急着回南京了。”

“怎么,你另外还有打算”

“是。”宁熹尘笑的促狭,“小五你这记性如今可不行,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等离开沈阳时,要改道去一趟京城么。”

宁熹尘感叹,“之前忧心父亲疾病恶化,我还考虑要不要随你们直接回南京,如今可好,父亲的病情既已好转,我倒是不用紧赶慢赶回去了,拐去京城一趟,再回去不迟。”

宁熹尘话至此,心思一动,忍不住就和宁熹光说,“小五,要不然你随我一道去京城一趟吧。京城自古以来乃天子脚下……”人才辈出,说不定就能给你再找个好夫君呢。

宁熹尘心里有了计较,可后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他姐姐如今还没离婚呢,就这么急巴巴的找下家,让人听见又该说闲话了。

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宁熹尘心里却打定主意,此番去京城,定也要五姐一道跟过去。多见见人,多见见世面,说不定就能尽早忘了傅恩铭,能够快速从这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

宁熹光见微知著的本事不是盖的,她眼明心亮,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一流。因而,宁熹尘虽然没有把话说出口,宁熹尘已经知晓他想说什么了。

去京城么

她肯定是要去的。

实际上,虽然说要收拾行李离开沈阳,可离开沈阳之后,她可没有明确表态,要随兄姐们回南京。

她的目标就是京城,有元帅大人在的那个京城。

*

翌日,宁家几口人起的都特别早,他们有志一同的传递看了放在茶几上的那份早报。

那份儿报纸最后才递到宁熹光手中。

她自然也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

宁熹尘心惊胆战的看着坐在旁边的宁熹光,唯恐她抑制不住心中悲伤哭泣。

可宁熹光至始至终都没有失态,眼角没有发红,眼中没有冒泪,面上更是不见悲戚哀婉之色。

她甚至非常反常的笑了。

是那种非常舒心解脱的笑,看在宁熹尘眼中,却愈发让他胆战心惊,担心姐姐这是悲到极致自嘲的苦笑。

他想开口劝说,可笨嘴拙舌的他也不知道在这时候能说什么,只能用尽全力给姐姐一个宽厚温暖的拥抱。

宁熹光傻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宁熹尘的心思。哭笑不得的同时,面上的笑容也愈发浓郁了。

她这哪里是苦笑啊,分明就是高兴得不得了的笑啊。

她从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中解脱了,可以去追求新生活,额,元帅大人了,高兴都来不及呢,哪儿顾得上伤心啊。

“如今尘埃落定,小五也别继续沉浸在悲痛中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等你跟大姐回了南京,大姐给你找个好的。再不济还有你大哥二哥呢,他们手下有不少出色的军官,到时候妹妹你喜欢那个挑那个,这次咱们不看门庭,就找个你喜欢的,你能制住的,让你不受气的,好让你舒舒坦坦的过下半辈子。”

宁熹光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沉浸在马上就要发大财的喜悦中的宁熹阳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和几人打了招呼后,又叫上胖丫随她一道逛街去了。

明天就要回南京了,宁熹阳决定今天再大出血一回。沈阳的锦绣坊昨天刚到了一批从俄罗斯进口的皮草,听说质量不错,她准备多挑几件,回头带到南京每天换着穿,让人羡慕羡慕。

*

时间将到中午,宁熹阳就掐着点回来了。她倒不是赶过来吃午饭,而是昨天商量好的,来送“赔偿金”的时间快到了。

因为金钱眼见着要到手了,宁家几兄妹这顿午膳都用的心不在焉。

他们吃着饭就抬头往外看,似乎在瞅傅文涛的手下来没来。

面上的神情也很忧郁、忐忑,似乎在担心傅文涛中途反悔,扣下那笔钱财不给他们一样。

好在,在午饭毕半小时后,在宁家几兄妹的翘首以待中,外边终于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

宁家几兄妹瞬间就镇定了,他们胸中提着的那口气缓缓松懈下来,弯曲的脊背在瞬间也挺直了,好似有了底气一样。

他们脸上甚至控制不住的露出喜悦的神色,宁熹阳更是唤了声“熹光”,要让宁熹光上楼去。

宁熹尘不满,“上楼做什么总归都已经离婚了,我姐怎么就不能呆在这里了你们还怕小五伤心呢才不会,小五都想开了,我都准备回头去京城给小五找个好的了。再说了,现在是要收钱,是好事儿,小五回避什么傅家人还说把你的嫁妆一起送过来呢,她走了,嫁妆了缺了少了你们知道还是我知道”

宁熹阳气的鼻子都歪了,“不是有嫁妆单子,到时候对着嫁妆单子不就行了。”

宁熹阳口气非常强硬,一门心思想要宁熹光回避。

宁熹尘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他嚷嚷道,“我就不明白了,小五在这儿能这么你们这是她的赔偿金,她的嫁妆,她有权利亲自验收。反倒是你们几个,怎么这么积极啊,那钱财又不是给你们的,你们给这儿瞎蹦跶什么劲儿”

宁家三兄姐的脸面瞬间都黑了。

也就是这会儿功夫,外边有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同时传来的还有齐妈的寒暄声。

宁熹阳一下急了,顾不得空考虑其他,站起身就推着宁熹光说,“快上楼,快上楼。多尴尬啊,你这和傅恩铭都离婚了,再见他们那边的人,多尴尬啊。”

宁熹光:呵呵。

她看着身单体薄的,好似风一吹就倒,可宁熹阳用了全身力气推她,宁熹光也只是往前走了一小步,宁熹阳脸都涨红了,无言的在心里怒骂:小丫头片子,脚上黏胶水了不是以前看着不是挺傻,现在怎么不傻了,一有钱就变精明了,感情之前都是在他们面前装乖巧腼腆啊。

宁熹阳又推宁熹光还是只往前踏了一步,她脑门发汗,伸手就准备往宁熹光腰上拧,也就是这个时候,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傅斯言一走进湖月小筑,目光就精准无疑的盯在了宁熹光身上。

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魔力一般,总让他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他。

看见宁熹光,自然也就看见了那两根弯曲着,准备往宁熹光腰上拧的手指,傅斯言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面色更是凝重肃穆的如同暴风雨来临一般,他迈着铿锵的步子转瞬间走到宁熹光身边,看着宁熹阳道:“宁大小姐这是做什么”

他伸出手将宁熹光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看似平静,却饱含迫人的威压与冷肃,冷冷的看着宁熹阳说,“即便宁小姐与傅恩铭离婚,不再算是傅家的人。然她仍在我傅家的庇佑下,宁大小姐再想动手也要好好思量思量。”

宁熹阳傻了,面上的讪然与窘迫看得人有些不忍。

然而,傅斯言是没有不忍,他攥紧的拳头手指在咔擦咔擦作响。如果不是地点不允许,呵……

他转头看向宁熹光,视线肆无忌惮的从她全身扫过,最后才确认似得问她,“没事儿吧”

“没,没有。”

“下次若再有人对你不敬,就报我的名号,亦可回头告诉我,我会替你几倍报复回来。可记住了”

“记住了。”

傅斯言又深深的看她一眼,看她弯若新月的明眸,看她秀挺的俏鼻,看她红润的唇微微勾起,秀气的下巴抬起来看他。

他突然有些手痒。

尤其是看到她乖乖的冲他点头,和他说“记住了”。她那种依恋、亲近敬服等眼神,无一不让傅斯言受用。

他此时也由衷的感觉,屋子里的人太碍眼。

若是他们不在此地,若是房间内只有他和宁熹光,他真想,真想狠狠将她揉进身体里,咬着她的唇,狠狠进攻……

然而,时机还没到,还要再等一等。

傅斯言这么想着,和宁熹光之间的距离却没有拉开。

他招手示意一人过来,那人是随他一同到沈阳的副官,之前也曾来过湖月小筑,宁熹光去青阆做客时,也是他开车来接的她与宁熹尘,所以对于这人也是认识的。

副官名叫季悭,他走进后将一个牛皮袋子交给傅斯言。

“所有支票都在这里。包括你早先的嫁妆,一些带不走的,傅家都折算成支票,总计十万大洋,都在里边。”

他说着这话,旁边宁熹和、宁熹平和宁熹阳,看见他将牛皮袋子交到宁熹光手里,全都急了。

尤其是宁熹和,他条件反射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傅,傅先生,熹光到底还是小孩子,这么多的钱财……”

他未尽的话全都咽在喉咙里。

傅斯言收回冰冷漠然的视线,又和宁熹光交代说,“你的嫁妆,包括傅家给你的赔偿款在内,总计二百一十万大洋。在国内任意一家汇通洋行都可以兑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1 大军阀(十六)

“收好了。”傅斯言将牛皮袋子交到宁熹光手里,“这笔钱财,足够保你后半生无忧,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也能过好日子。”

他似无意的瞥了眼宁熹和和宁熹平等人,最终一手托起宁熹光的手,另一只手将牛皮袋子稳稳放进她手中。

客厅中此时静悄悄的,宁熹和三人慑于傅斯言洞察一切的眸光,不由瑟缩起来,暂时不敢妄动。

而宁熹尘,此时却控制不住蹙眉开口问,“之前不是说赔偿金只有一百二十万加上傅家折算的五姐的嫁妆,总计该一百三十万大洋才是,怎么是二百一十万大洋傅先生,是不是那里算错了”

“没错,一切根据协议来。”他回答说。

副官看了眼傅斯言的眼色,轻笑着和宁熹尘说,“是没错,这件事还是我亲自经手的。想来是六少爷听错了,傅家允诺给熹光小姐的赔偿金,是二百万大洋,并不是你口中的一百二十万。这样算下来,总计二百一十万大洋,总数是不错的。”

宁熹和和宁熹阳、宁熹平三人,知道事情暴露,全都垂下头,懒得再去争辩。如今铁证如山,就是他们想强词夺理争辩,也争辩不出什么。更何况,他们确实不清白。

宁熹尘只是天真,可他不傻,几乎是瞬间,他们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是三个兄姐,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暗中谋取五姐的嫁妆,且竟然想要没下其中的五分之二。那可是八十万大洋,他们怎么敢

也就是此时,他明白了方才大姐为何执意要让熹光上楼。感情是做贼心虚,担心被揭发。可惜啊可惜……

宁熹尘崩溃又嘲讽的看着三个兄姐冷笑起来。

他们若是需要钱财,只需开口和五姐借钱就是。五姐素来良善,对他们兄弟几个也非常亲近,他们要借钱,五姐绝对不会不给。

可他们偏却行事如此下作,竟然想将五姐的钱占为己有,实在是……太可耻!!

宁熹尘涨红了脸,懒得再看三个兄姐一眼。他只是眼眶发红的看着宁熹光,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宁熹光却知晓弟弟的心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宁熹岑的面色更红了,眼中的泪也唰一下流出来。他背过身去,将泪珠子抹了,才和宁熹光说,“小五你放心,是你的就是你的,要是有谁敢打你的注意,敢动你的钱,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给你讨回公道。”

“好。那姐姐之后可就要靠你护佑了。”

宁熹尘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责任感,“嗯,只要有我在一天,必要保你无忧无虑。谁要想欺负你,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你倒是有些血性。”傅斯言难得点头夸了他一句。

宁熹尘的面颊瞬间更红了,连耳后根都染上绯色,他难为情的说,“让您看笑话了。”

“无妨。总归你姐姐现在没有受委屈。”

宁熹和三人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客厅中只余下宁熹光、宁熹尘、以及傅斯言,和他的副官四人。

宁熹光装沉默,宁熹尘则和傅斯言相谈甚欢,两人从那笔赔偿金一路聊到回南京,去北京,最后不知怎么说的,竟商商量量要在同一天离开沈阳去京城。

宁熹尘出神片刻,回神后就感觉有些跟不上时代潮流了,她扯扯宁熹尘的衣袖,宁熹尘兴高采烈的侧身过来和她说,“咱们原本也是准备先去京城一趟的,不如和斯言兄一道走。”

“斯言兄”宁熹光面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只这么一盏茶功夫,熹尘就和元帅大人称兄道弟了。

宁熹尘不好意思的抹把脸,“对,我和斯言兄一见如故,斯言兄又比我稍长几岁,合该称为兄长。之前……”之前因为宁熹光嫁给傅恩铭,而傅恩铭又和傅斯言错了辈的原因,即便宁熹尘有心和傅斯言拉近乎,也不好意思称呼他一声小堂叔。倒是如今,宁熹光和傅恩铭离了婚,那他再称呼傅斯言“兄长”,就绝对没问题了。

宁熹光猜透了弟弟的心思,不忍心看弟弟面上志得意满的笑容,“你高兴就好。”——傻帽一个,还真以为是自己千方百计攀上傅斯言多了不起,实际上,那人看上你姐姐了,就想着曲线救国,先和你拉上关系呢。你这傻帽倒好,不等人拉拢,就自己往坑里跳。简直傻到家了。

“宁小姐可是觉得有所不便”傅斯言目光沉沉的看着宁熹光问。

“没,没有。”她温婉的回答。

“如此就好。”

“姐姐肯定没有不愿意,也不觉得那里不方便。事实上,能和傅兄一道上京,其实是我们占大便宜了。”宁熹尘手舞足蹈说,“最起码这一路的安全就有保证了,也省的我提心吊胆了。”

宁熹光好奇,“你提心吊胆什么”从沈阳到京城,火车所经过的地方,一小半在傅文涛势力范围内,出了东北,就进入了傅斯言麾下的版图。这一路可再安全不过了。

“五姐你可真傻。”宁熹尘用看小白花的眼光看她,“你现在可不同一般,你都一夜暴富了。你想想,你这身上可是有二百多万支票呢,但凡有人知道这事儿,就没有不动心的,路上指不定多少人想对你不利呢。再说了,即便随身没有带着这么大一笔巨款,就你这姿色,走出去也醒目的很,肯定要受到不少禽兽打扰。弟弟我是你的护花使者,要绝对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想想就心累得很。”

宁熹光好笑不已,“还是你想的周到。”

“对啊对啊。所以,咱们还是和傅兄一道去京城吧,不过傅兄后天才离开沈阳,也就是说咱们还要再沈阳多呆一天,五姐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宁熹光看向坐在对面的傅斯言。那人的眼神早先还没那么露骨,兴许是今天她离婚了,他看她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即便宁熹尘和副官都在,他也依旧用那满是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眼神看她,视线更是一直未曾从她身上挪开,这让宁熹光心中好笑。

“我觉得,和傅先生一道去京城这个主意非常不错。”

傅斯言面上露出轻笑,他微咳一声,以掌抵唇,眸中有沉沉的耀眼的笑意流淌出。

“耶!耶!耶!终于要去京城喽!!”

*

翌日,宁熹和和宁熹平、宁熹阳三人坐在客厅中,沙发旁放着他们的行李。

“小五,你确定不和我们一起回南京”宁熹阳口气不善道。

“先不回去了,我和小六和傅先生商量好了,准备转道去京城,等在京城停留些日子,再回南京。”

“呵。你还真是个好闺女。”宁熹阳出演讽刺,“亏得父亲母亲一直惦记着你,母亲更是因为你离婚的事儿忧思成疾。你可倒好,离婚后不知道先回家探望郁郁寡欢的母亲,还有险些离开人世的父亲,却一心想着游玩戏耍……”

“大姐,激将法对我没用。”宁熹光将手里的香茗放在茶几上,心平气和的看着宁熹阳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外乎是先把我骗到南京,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不行威逼胁迫,最不济还可以劝动母亲以苦肉计向我卖惨,不管怎么说,总归有的是办法从我这里拿钱。”

客厅内静悄悄的,其余几人都看着说话的宁熹光,不过各人表情不一。

宁熹尘有些欣赏甚至欣悦与宁熹光这副面貌,宁熹和和宁熹平则眸中冒着熊熊怒火,恨不能上前来给宁熹光一个耳光。

宁熹阳被戳破想法冷笑几声,因为昨天被傅斯言的副官揭破“贪污”的行径,他们和宁熹光基本就撕破脸了,此时也不再装模作样,直接就出言嘲讽说,“你倒是不蠢。只是又能如何哼,不给我们钱,这话说到父母跟前也是你没理。你那钱放着没用,给我们我们也不白占你便宜,自然会每月给你利息。你若聪明,现在就把钱给我们,否则,呵,被扫地出门的下场,你大概还不想承受。我的好妹妹,你觉得呢”

“卧艹。宁家什么时候由你一个出嫁女说了算了你是哪门子葱,还敢把我五姐扫地出门,你自己的户口都不在宁家了,还想做宁家的主,宁熹阳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你!”宁熹阳气的面色青紫,随手拿起一个抱枕猛一下扔到宁熹尘头上。不过,这会儿宁熹尘可不是主角,和他争执些有的没的没用,关键还是看宁熹光。

“你确定钱不给我们”

“不给。”宁熹光面目冷清的看着眼前三个兄姐道:“原本个你们一些也无妨。只是,我这人是个顺毛驴,若是别人凡事顺着我的意思来,这钱说不定我也给了。可若是背地里阴谋算计我,还想让我当冤大头掏钱给他们买单,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你们走吧。不管是将我扫地出门也好,不认我这个妹妹也罢,都随你们高兴。”宁熹光悠悠然说,“反正我也是出嫁女。之前为了宁家,我牺牲了前半辈子,如今离婚了,我也就自由了,断没有道理为了你们再牺牲我后半辈子的道理。家族、名誉、荣誉这些东西,我不看在眼里,它们就对我来说没用。我也本就没准备重新回宁家,你们大可不必拿一些有的没的威胁我,这在我这里不管用。”

宁熹阳和宁熹和、宁熹平愤恨的提着箱子离开了。走时宁熹阳还不忘再次大放厥词,“你等着,有本事这辈子你都别再踏足南京城一步。呵,宁熹光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她刺耳的咆哮声好似还在耳边回响,震得宁熹光耳膜作痛,宁熹尘同样不好受。

他说,“大姐这次肯定气疯了,五姐,你这次可把大姐得罪死了。”

他语气明明哀婉的不得了,可面上却带着解气的表情。话落音后就忍不住冲着宁熹光竖起个大拇指,“我说你早该这么怼她了。她啊,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真以为自己是王母娘娘呢,什么都要管,什么不顺自己心思了,就要作上一番,惯得她。”

“行了你,背后不议人是非,咱们不说她了。”

“好,好,不说就不说。”宁熹尘叹口气,“只是,你这次怕是连大哥和二哥也一起得罪死了。我虽然有时候看不上他们三个的举措,不过不得不说,他们在娘那里可比咱们两受宠。你说,要是他们回去了,在娘跟前添油加醋一番,娘会不会立马让咱两滚回去”

“滚回去干么,给他们当出气包,外加送钱么美的他们。”宁熹光道:“不过确实应该给母亲些钱应急,毕竟家里如今不同以往,父亲又花销甚大……”

“不用你出钱。”宁熹尘豪气的一摆手,“家里这个钱还是有的。再说了,咱们家不同以往,那也只是在军事上受挫,家里银钱多的是,足够潇潇洒洒的过完后半辈子了。不过要是大哥和二哥……他们要是想谋划什么,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断没有让你一个妹妹出钱出力的意思,你别惯着他们。不然出钱还不落好,我觉得心里难受。”

“那我就不出这个钱。”

“对,就不给他们钱。”

*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秋雨,隔天气温就降了五、六度。

这天是宁熹光、宁熹尘,包括齐妈和胖丫几人,随同傅斯言去京城的日子,几人自然一大早就起来了。

上午十点时,屋里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分类打包好了,齐妈过来和宁熹光说,“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带不走的,也只能留在这里了。小姐再想想有没有遗忘的东西,这次一走,说不得以后就没机会来了。”

这栋小别墅昨天就挂牌售卖了,但是因为时间紧急,到现在还没卖出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2 大军阀(十七)

不过现在已经转交到傅斯言手中,预备借助他的人手,现将别墅售卖,等之后再由傅斯言将卖别墅的钱财转交。

所以,这栋别墅之后他们确实没有机会回来了,现在若是想起有什么东西遗忘了,还可带走,再晚些,怕是就不好找回来了。

宁熹光仔细想想,还真想到有一样东西遗忘了。她起身去了二楼书房,径直走到书桌后,将墙上那副绘画摘了下来。

这只是一副简单的光影图,没有多出彩,整幅图画看上去也不是多惊艳。若说图画还有一个亮点,那便是其中的感情很饱满,能轻易让人感觉到那种明明绝望,却又怀抱希望的心情。

而这副图画,不是宁熹光画的,是原身在婚后第二年所作。

宁熹光看了这图画片刻后,还是决定将它带走。

这画的纪念意义,远超过实际意义,这也是原主的东西,她不能轻易遗弃。

带着画下了楼后,齐妈就赶紧迎了上来。

齐妈没什么文艺欣赏水平,对小姐手中的画也看不出好坏。不过,对比起小姐之前画的花草风景,这副只有几颗星辰,还有一些凌乱线条的图画,显然不怎么得齐妈的心。

她欣赏不来,也不觉得有多好看,就顾自忽视了这画卷,倒没想到,小姐离开了还念着这画。

“这画是不是很珍贵啊”齐妈小心翼翼的接过画,将之放进一个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木箱子里。

宁熹光看她郑重的好似在放奇珍异宝的画面,有些好笑,说道,“不珍贵,也不值钱,不过这画我喜欢,还是带走的好。”

“那就带走。索性咱们这次沾了傅先生的光,有一节车厢可以用,不怕放不下小姐的东西。”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外边就传来脚步声和爽朗欢乐的说笑声,是宁熹尘陪同傅斯言的副官季悭过来了。

“宁小姐好。”季悭笑着打招呼说,“少帅让我过来看宁小姐是否已经收拾妥当。若是收拾好了,便接宁小姐去青阆别墅,用过午饭后一起出发去车站。”

这是昨天就商量好的行程,宁熹光自然无异议,当即点头同意,“那现在就走吧。”

几人鱼贯上了车,车子启动时,宁熹光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居住了几天的湖月小筑,而后漠然的移开视线。

有元帅大人在的地方才是家,这里,以后不会再来了。

宁熹光表情平静,坐在她两侧的齐妈却有些受不住,眼眶都红了,还背过身去抹了好几把眼泪。

齐妈说,“到底是住了几年的地方,都住出感情来了。”即便对傅家人怨恨,对沈阳不喜,可湖月小筑是他们的容身之地,给了她们安宁和稳定,让她们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这三年,所以对于这幢别墅,齐妈还是很喜欢的。

当下就忍不住逾越的和季悭说了句,“之后售卖这别墅时,还请给找个好卖家,定要好好珍惜这幢别墅才是。”

宁熹光好笑,“您啊,真是操不完的心。”

季悭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应和,“这事儿你放心,肯定会给这别墅找个好主人的。总归是宁小姐住过的地方,少帅吩咐过若是有人意愿购买,也要看他人品怎样。总要过了少帅那关,这别墅才卖的出去。”

“好,好,这下我就放心了。”

到了青阆别墅时,车子还没停稳,傅萱就出笼小鸟似得欢欢喜喜的蹦了过来。

“宁姐姐!”

“唉,你小心点。”宁熹光好笑的说,“别莽莽撞撞的,这车子还没停稳了,你倒是急什么若是一不小心撞着蹭着,你可有的罪受了。”

“才不会,季大哥开车稳的很,我绝对不会出事儿的。”

傅萱今日穿着特别少女,她着一身白色洋装,头上还卡了个带着羽毛亮片的卡子。黑黑的长发在后边稍微编了一缕,衬得整个人青春俏皮,特别可爱。

“今日天冷,先进屋再说。”

宁熹光听见元帅大人的声音,抬起头往别墅门口看去,就见那人正单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端着一杯咖啡,一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今日的天色本是有些阴沉的,太阳被阻挡在浓浓乌云后,一点没有显露出来。

天光昏沉,可看见他,宁熹光就觉得似乎天都变得亮堂了,整个天地间的色彩都变得绚丽了。

元帅大人今日依旧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黑色的皮鞋。不过兴许是在家的缘故,他脱了西装,露出里边修身的马甲。

他本就身高腿长,身材正点,这么一穿,越发衬得整个人身材笔挺,轩朗萧肃。

一句话概括:简直迷死个人了。

傅萱听到兄长的话,再看宁熹光果露的小腿儿,立马后悔的说,“怪我怪我,见到宁姐姐太激动了,就没注意到其余什么事情。宁姐姐可不许怪我。”

“不怪你。”

宁熹光笑着任由傅萱牵住她的手,两人并肩进了别墅。

身后傅斯言的目光仍旧灼热炽烈,宁熹光心跳加速的同时,心底也有些唾弃自己。早就是老夫老妻了,还会因为对方火辣辣的视线不好意思,果然,她的脸皮还是太薄了。

身后传来宁熹尘和傅斯言说话的声音。

宁熹尘本就是傅斯言的骨灰级脑残粉,经过前两次见面,他对傅斯言更加敬仰和崇拜,如今嫁到他人,立马就赶上来和他说话了。

傅家别墅的客厅里也放着不少收拾好的行李。不过对比宁熹光她们带来的足有十几个大箱子,这个别墅客厅的行李已经算是非常少的了。

傅萱听到宁熹光这么说,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这四个箱子都是我自己的。嘿嘿,也不能这么说,这里边只有两个箱子装着我的东西,其余两个箱子,是我给父母还有京城的小姐妹们带的礼物。好歹来一趟沈阳,总归要带点特产回去,宁姐姐你说对不对”

宁熹光含笑应答,“对,应该的。”

傅萱嘻嘻笑,“我大哥的行李还在楼上呢。不过他的东西特别少,满打满算不知道有没有一个行李箱。在这点上,我哥哥和普通的男人没什么区别,他就是不管去哪儿,都只带很少的东西,只要能满足日常所需就行。才不会像我这样,出趟院门就恨不能把所有鞋子、帽子、衣裳、配饰全都带上,唯恐缺了少了那样,之后懊悔。”

“都是如此。”

宁熹光表面上赞同傅萱的话,心里其实不以为然。

元帅大人再没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带的东西很少,可若是条件允许,这人龟毛的恨不能把家搬过去。

就如同他们上一世时,去江南巡游那两次。元帅大人提前两个月就吩咐人准备一应事物,最后上船时,单只是他们两的日常用品,就放了满满一艘龙船。

讲究到这个地步,那时的乾元帝还不满意,口口声声说,“到底不比在宫里,委屈熹光了,先将就些日子,等到了行宫,缺了什么再让人置办。”

所以,元帅大人到底哪里好打发了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他更讲究了。

不过这话不能和傅萱说,不然事情就热闹了。

宁熹光心里直发笑,眸中就也带了浓浓的笑意。然后,她就被逮住了。

傅斯言眸含轻笑的问她,“宁小姐似乎很开心”

“额,什么”傅萱摸不着头脑。宁熹尘却条件反射看向宁熹光。

宁熹光嘴角一僵,很快反应过来,就笑着回道:“想到点开心的事情,就笑了。”

“哦。”他托着长音,那满是磁性的声音喑哑而性感,是宁熹光最为熟悉的音调。往常这男人这样说话时,下一秒肯定要使坏了。不管宁熹光现在可不怕他,不说屋里还有其他人,就说她和元帅大人现在可不熟,他挑事她完全可以不接招啊。

果然,下一瞬间,就听傅斯言颇为好奇的说,“冒昧问一句,不知宁小姐方才想到什么”

傅萱身子陡然一震,想到方才她和宁姐姐说了哥哥的坏话,所以说,宁姐姐是因为她说了哥哥的“怪癖”,而引申想到别的事情上,才发笑的

这个猜想不大好,傅萱差点炸毛。不等宁熹光回话,就急着替她解围,“哎呀大哥你问那么多干么宁姐姐正和我说话呢,你别插话,你先和宁熹尘聊天吧,我和宁姐姐还有话说呢。”

傅斯言似乎无奈的轻叹了声,这让“死里逃生”的傅萱很高兴,搂着宁熹光的胳膊就咯咯咯笑起来。

宁熹光看看傅萱,两人同时想到一处去了。这次,就连宁熹光也忍不住抿唇笑出声来。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便到了去往火车站的时间。

宁熹尘和副官季悭一起,帮忙将傅萱的行李搬上车,宁熹光则一旁嘱咐齐妈,“看好胖丫,她要是晕车了,让她吃点酸的垫垫。”

齐妈连声应道,“好,好,我都记住了,会看好胖丫的,小姐别担心。”

“宁小姐,该上车了。”

宁熹光看着身侧的傅斯言,无言轻笑一声,随着他的引领去了为首一辆车子。

元帅大人若是绅士起来,绝对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宁熹光享受着他客气周到的“服务”,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笑开了花。

她就耐心等着,看元帅大人这次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最重要的是,她就看看他到底能闷骚到什么时候。

宁熹光在车后排一个位置上落座,才刚坐稳,将褶皱的衣服弄平整,就看见另一边的车门被拉开,元帅大人不紧不慢的坐了进来。

宁熹光:“萱萱呢”

“她啊,她吃过饭后坐车会晕车,坐副驾驶位就可。”

宁熹光:……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傅萱兴匆匆的从后边跑过来,一把拉开傅斯言那侧的车门,一边兴致勃勃的说话,一边俯身就要钻进来,“哎呀呀,终于收拾好了,可算要回家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呢。

未尽的话又咽了回去,傅萱瞪大眼睛看着兄长,“大哥,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傅斯言淡淡的看着她,蹙眉问了一句,“你不是吃过饭后晕车很严重,要坐副驾驶位”

傅萱:我是谁,我在那儿,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我,我……”她看看宁熹光,又看看自家兄长,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更糊涂了。

她脑子晕乎乎的,却条件反射的按照兄长的意思,去拉副驾驶座的门。

也就是这时候,宁熹尘从后边走过来,笑着说,“傅小姐和我一道坐后边一辆车如何我没去过京城,对京城很好奇,不知能不能劳驾傅小姐说些京城的事物给我听。”

“好,好的,好的,乐意至极。”

傅萱回过神后,用诡异的眼神看了看自己包藏祸心的兄长,又用可怜无奈的看了看进了狼窝尤且不知的宁熹光,火烧屁股一样,屁颠屁颠随着宁熹尘去了后边一辆车。

宁熹光:元帅大人你的不怀好意、别有用心、动机不纯、预谋不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好么你就不能低调点

车子行驶在路上,缓缓朝火车站开去。

这是为首一辆轿车,其中就坐了三个人,开车的副官季悭,以及后车座的宁熹光和傅斯言。

宁熹光不说话,准备看元帅大人究竟能憋到什么时候。

事实上,这男人的行动力一向很强,看准目标就会下手,而且务必一击必中。所以,咳,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宣告他的狼子野心

她正浑浑噩噩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就听身侧人似漫不经心的询问,“宁小姐准备何时再婚”

宁熹光:我幻听了,你再说一遍你刚才问了什么

前边开车的季悭已经尽可能的降低呼吸声,降低存在感,把自己当隐形人了。

他不发一言,没有弄出半点动静,后车座的宁熹光和傅斯言也都没有再作声,车里就显得非常寂静。

这种情况下,宁熹光瞪大双眸,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问傅斯言,“傅先生刚才说什么”

253 大军阀(十八)

“怎么,没听清”他似乎很无奈又很包容的说,“我问,宁小姐准备何时再婚”

宁熹光:呵呵哒,咱们关系很熟么,这么隐私的问题也是你该问的呵呵哒,看在你是我老公的份儿上,还是给你个回答吧。

宁熹光沉默的思考片刻,她在琢磨,若是按照这时代的女子,如果刚离婚,又被人隐晦的追求,会有什么反应。

事实上,她对这个时代了解的并不算多,至于那女子可能会有的反应,抱歉,她觉得应该看那个追求者的容貌来定。

如果他长得好看,那可以接触看看,如果长得跟丑八怪似得,抱歉,那绝对没打算再婚啊。

而元帅大人的长相么,嘿嘿嘿,哈哈哈,简直帅爆了好么。

但是,总不好让他这么轻易就达成所愿,她多少还是要矜持下。

宁熹光就说,“再婚的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目前来说,我刚结束一段失败的婚姻,暂时还灭有再婚的打算。一个人过些日子也好,让头脑也清醒清醒。”

傅斯言一双剑眉都蹙了起来,“宁小姐现在头脑还不清醒”

“应该吧。”宁熹光大言不惭的撒谎说,“这段婚姻莫名其妙的开始,似乎又莫名其妙的结束,我总感觉不真实。回头往事,好像这只是我的一场梦。”

傅斯言:不高兴,不开心,未来老婆心里肯定还有傅恩铭那小子,他胸中怒气翻涌,深恨之前没有将傅恩铭暴打一顿出气。

隐晦的试探告白以失败告终,傅斯言铩羽而归。但手握整个北方地区兵权的少帅大人,是这么轻言放弃的人

那绝对不是啊。

事实上,了解傅斯言的人都知晓,这人有个明显的优点,就是目标明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没毛病,这就是他的优点之一。

所以,要是以为少帅大人被委婉的拒绝一次,就心灰意冷,预谋他日再告白,那就大错特错了。少帅大人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是高效率,高目标性的。所以,宁熹光的委婉拒绝,并不能阻拦他什么。

下一秒,就听他磁沉性感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开口说,“我个人还是希望宁小姐尽早再婚。若是宁小姐什么时候走出阴霾了可以告诉我,我好准备婚礼。”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还是她刚才又漏听了什么

“告诉你准备婚礼”她一副懵懂模样,“告诉傅先生做什么傅先生是准备开个承包婚礼的公司,替我操持婚礼么。”

“这个想法倒是新鲜。可惜我公务繁忙,分身无暇,开婚礼承包公司的想法只能想想作罢。只是,宁小姐的婚礼也是我的婚礼,我情愿将一切宫务推后,亲自次操办咱们的婚礼。”

宁熹光:口多无槽!让她说什么是好

傅先生你告白了么求婚了么

你甚至连个恋人都不是,就大喇喇开口要和你身边的女士结婚,这么简单粗暴真的不会吓着人么

宁熹光已经“吓蒙”了,良久后“回神”过来,不敢置信的问傅斯言,“若是我想的没错,刚才……傅先生是说准备和我共度后半生”

傅斯言挑眉,他明明没有说话,可那双眸子却已经将他所要说的话都宣泄出来。

那意思赫然就是:我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

“先等等,让我缓缓。”宁熹光镇定了片刻后冷静的说,“说实在的,我和傅先生接触的并不多,互相也不了解,是什么情况,才让傅先生有了和我共度余生的想法”

“我对你一见钟情。”某位傅先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告诉她。

宁熹光:事实上,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是日久生情,qaq,可是这句话不能告诉你。

宁熹光眸中染上笑意,那笑意就像是天边层叠堆起的乌云似得,越发厚重。渐渐的,她眸中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全都从眼睛里跑出来,而此时天边雷声大作,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暴雨倾盆而下,伴随着周围肆虐的狂风,天气一下冷寂的让人打哆嗦。可这片小空间内,却是温馨的,甜蜜的,季悭副官甚至敏锐的感觉到,周围有粉红泡泡不住的冒出来。

心里忍不住默默叹息一声;少帅老房子着火了!

好在看目前这情况,也不是少帅剃头担子一头热,宁小姐也是有意的,这样一来,少帅有望在三十而立之年成亲得子,甚好甚好。

季悭满意的直点头,宁熹光此时也冲着傅斯言微颔首,“我承认傅先生的坦诚直言让我心里很快慰。但话又说回来,我是离异的身份,前夫又是……您的侄儿,你确定傅家可以……”接受有这样过往的我成为未来的少帅夫人。

“你只需点头说好,同我商定下婚期即可。其余事情自有我来安排,不需你劳心。”傅斯言终于忍无可忍伸出手,将她放在膝盖上的如玉手指攥紧在掌心中。那柔腻细滑微微泛着凉意的肌肤让他心中登时一个激灵,似乎全身毛孔都在这瞬间打开了。那种熨帖和快慰的感觉前所未有,让人痴迷。

宁熹光挣扎两下没甩开,不由羞恼的嗔了他一眼。

傅斯言又控制不住的觉得心脏麻酥酥的,另一只手也开始蠢蠢欲动,想将她搂抱在怀中,甚至想去摸摸她红润饱满的樱唇,而后狠狠吻上去。

他最终还是压抑下那股躁动,双眸深沉温柔的看着她,“熹光,你既然无异议,就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宁熹光:我还什么都说呢。

她道:“还是太快了。毕竟我们都不熟悉,对彼此也不了解。我已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对于下一段婚姻我很慎重。”

“这点咱们倒是达成一致了。”他又厚脸皮的说,“我对自己的婚姻也很慎重,若是认定一人,今生都不准备离婚。如此看来,咱们还有后半生的时间可以熟悉了解彼此,婚前倒是不需要浪费时间磨合了,熹光觉得呢”

你这个逻辑能力很强悍,绝对没毛病,可为毛我就觉得那里不对劲呢

宁熹光心中默默吐槽,元帅大人拐带人的能力一流,她差点被他糊弄过去。这可不行,让他这么容易抱得美娇娘归她不是不乐意,可就是看不得元帅大人这么骚包,又这么万事都在掌握中的德行啊。

她觉得,此时非常有必要杀杀元帅大人的威风和志气。

就又说,“傅先生的话在理。只是,我才刚离婚,还没享受到一个人的乐趣。所以,我觉得我现在不必那么急着开始第二段婚姻。再来,我也没有享受过恋爱和被人追求的过程,心向往之已久。若是傅先生有心,不如先从这两个阶段开始。结婚的事儿,顺其自然就好。”

傅斯言:……

前座的季悭努力保持镇定,可浑身都忍笑到发抖。

他原以为有了少帅大人的垂青,宁熹光会立即同意少帅的要求,亦或者决然的拒绝再婚,就如同其余那些受着封建教育长大的女孩儿一样,坚守“从一而终”的想法,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守节。

事实证明,能被少帅大人看上的女人,那是这么容易看透的。

这位宁小姐对于这件事情的应对,真实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不能更服气。

同时,咳,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少帅大人吃瘪,偏又没办法发作,季悭承认心中特别是滋味儿。

他决定将此番发生的事情都刻在脑海中,时不时就拿出来取乐一下自己。

嗯,对于长期生活在少帅奴役下的他来说,这么自得其乐一下也没毛病。

傅斯言被宁熹光的话噎住了,却也丝毫没有办法。

他首次体会到“无能为力”这四个字的含义,一时间蹙眉发愁,一时间又抿唇轻笑,百般滋味都在心头,过后却只余下忍俊不禁以及欣喜愉悦的心情。

他不由掩唇轻笑出声,宠溺又无奈的说,“总不好驳了夫人爱好,夫人有所愿,不敢辞尔。”

最后那句“不敢辞尔”,他说的低不可闻,可宁熹光与他挨这么近,自然是听到了。

他喑哑的声音包含着浓浓的宠溺与暧昧,那沙沙的质感穿透耳膜直达心脏肺腑,让宁熹光的小心肝不争气的砰砰跳起来。

砰砰,砰砰砰,那速度快的几欲让人窒息。

宁熹光忍不住捂着胸口,轻轻横了傅斯言一眼:就他会撩。

又暗恨自己不争气,一碰上元帅大人发骚就脸红心跳,春心荡漾。

不过这能怪谁呢

要怪就怪那人长得太妖孽,眼神太勾人!。

宁熹光缓过这阵,就又想起元帅大人刚才说的话,他说“夫人有所愿,不敢辞尔”。宁熹光就又瞪着杏眼斜睨他,“那个是你夫人我如今离异单身,还望少帅大人以后称呼我宁小姐。”

傅斯言轻笑,“唤你熹光尚可,宁小姐却是太疏远了。我有意与熹光成亲,熹光也对我有情,称呼夫人只是迟早的事儿。如今就先练习一下,省的日后不适应。”

宁熹光无语凝噎,用力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拍了他好几下,“那个对你有情那个迟早要当你夫人少帅大人好没羞耻。”

“羞耻呵,那是什么东西。”少帅大人又蛮横的将她的玉手攥在掌心,带着薄茧的手指细细摩挲她细嫩的肌肤,“羞耻不会让我多出一个貌美如花、心意相通的妻子,更不会让我凭空多出两个聪慧可爱的孩子。羞耻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宁熹光:这个歪理,仔细琢磨琢磨,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两人就这般腻腻歪歪的坐在车上,宁熹光似乎也忘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来了。就这般任由她把玩着她嫩如葱根的细长手指,直到前边传来副官的声音,“少帅,到车站了。”

后边一辆车中,宁熹尘和傅萱一看到沈阳火车站几个大字,就不由的挺直了腰背,做好了随时下车的打算。

他们这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傅萱是因为认识到兄长对宁姐姐抱有不轨之心,而她明明看破了,偏偏不说破,为了自身安全,就让宁姐姐以身伺虎。不得不说,这种将好友推到虎口的做法,让傅萱心中非常自责内疚,羞愧的无地自容,为此她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唯恐自家兄长对宁姐姐动手动脚,而宁姐姐无力反抗,只能被自家兄长欺负。

想想宁姐姐眼眶红肿,求救无门的画面,傅萱自责的恨不能掐死自己。

早知道,早知道哪怕抱着让兄长收拾一顿的想法,她也得留在车上啊。总比现在好,只能在心里暗暗揣测宁姐姐可能会有的不幸遭遇。想着想着,傅萱眼眶都红了。

而不得不说,在内疚自责等情绪下,傅萱还有些八卦的心思。

她就弄不明白了,大哥怎么就看上宁姐姐了呢不是说宁姐姐不好,而是说像大哥这种雷厉风行、留学归国的男人,不是更喜欢那些风情万种、热情迷人的海归小姐么

他和接受封建教育长得宁姐姐凑在一起,好似很不相配啊。

这么想着,傅萱对于自家兄长的心路历程就更好奇了。

同时,对于接下来会有的,比如自家兄长对宁姐姐告白,两人胡诉衷情等画面,也非常非常之感兴趣。所以,车子一停,就迫不及待的才能够车上下来,跑去前边一辆车的车门处。

再说宁熹尘,他也是今天中午听到傅斯言和傅萱说的话后,才恍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但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根本就没时间仔细想,就条件反射的开口让傅萱随自己去后边一辆车。

他是有点后知后觉,毕竟没谈过恋爱,对于爱情也不怎么了解。可他毕竟不傻。

因而,车子启动不久后,宁熹尘就想通一件事:傅先生怕是对自家姐姐动心思了。

这让宁熹尘很纠结,毕竟傅斯言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远远高于傅恩铭,连傅恩铭这种男人,都因为和自家姐姐没有共同话题,而将原配发妻弃之如敝履。而傅大哥身为北方集团军中的少帅,无论人品、权势、能力,都远胜于傅恩铭无数倍,那他会看上姐姐么

254 大军阀(十九)

不是宁熹尘妄自菲薄,也不是他看不起姐姐宁熹光,事实上,他这个人有点护短,觉得自家姐姐那里都好。然而,在铁打的事实面前,即便天真如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一段婚姻是否能够持续下去,与一个人的生长环境,一个人的背景靠山,确实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姐姐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闺阁女子,她读书识字,却也不会如同那些在教会和新式学堂学习的女子一样,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文,能够在交际应酬时侃侃而谈。

她也不会风情万种的招待各种客人,让夫君脸面上增光,让客人满意而归。

她内敛而腼腆,适合被人珍藏,而被捕集团军的少帅夫人,显然不可能让她如同金丝雀一样,每天只活在笼子里,每天在活在自己的生活中。

宁熹岑很不看好这段恋情,不是他不相信傅斯言的为人,也不是他不相信他对感情、对自己姐姐的看重,然而,只有这些一段婚姻仍旧维持不下去。没看姐姐与傅恩铭的最终分道扬镳,他们的关系最终因为残酷的现实而破碎。

所以,与其等之后姐姐陷入对傅斯言的深爱无可自拔时,再受一次伤害,不如现在及时止损。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傅斯言的动作也急躁起来。

车子停下,他几乎和傅萱同时迫不急单的打开车门,冲着前边的轿车跑过去。

期间傅萱回头看了他一眼,宁熹尘面色很臭的冲她点点头。

傅萱鬼马精灵的不行,一眼看出他的心思,不由俏皮的冲他眨眨眼,而后愉悦的开口说,“只要是我大哥下定决心要做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你现在去也晚了,被白费功夫了。”

宁熹尘没有回话,脸色却更臭了。

两人几步跑到前边车子的后车门处,恰此时,傅斯言那边的车门被他从里推开。

他看了看大喘着气,面色焦急忐忑的傅萱和宁熹尘,微眯着眸子说,“跑过来的有什么事儿”

边说着话边绕过车头,朝另一侧的后排座而去。

宁熹尘被傅斯言看了一眼,本来还很焦灼的心思,突然就冷却下来。他头脑一下清明了,与此同时手脚却抑制不住的开始发凉。

这时候,他才真切的意识到,方才傅萱说的话一点没错:但凡是傅斯言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他位高权重,令行禁止,性情最是稳重端方,做事果敢勇毅。若是他决意娶姐姐进门,谁可以阻挡这件事儿

宁熹尘手脚发凉,一时间话都说不出。倒是傅萱,对着兄长讪讪一笑,连忙看开口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突然想问宁姐姐借点东西用用,呵呵,不过现在不急了。”

傅斯言已经开了另一侧的车门,一手放在车上边,一边嘱咐宁熹光小心下车。

宁熹光弯腰从车内走出来,正好听见傅萱的话,她当时想的是,傅萱不会是大姨妈来了,问她借卫生巾想想有可能,可傅萱的面色不太对,对着她笑的讨好又愧疚,宁熹光心思电转,就明白小姑娘的心思,忍俊不禁笑起来的同时,也开口替傅萱解围,“这里太冷了,咱们赶紧进去吧。萱萱咱们一块儿走。”

“唉,好,好。”

宁熹光往前迈步,胳膊却被人抓住了。她“唉”了一声,挥了挥手臂,“你放开啊。”

周围几人,包括宁熹尘、傅萱,以及后边下车的齐妈和胖丫,全都见鬼似得看着这一幕。

傅斯言宣示了主权,面上总算露出点笑意,他摸摸宁熹光的头发,“急什么距离火车出发还有半小时时间,你走慢点,小心磕着碰着。”

周围诸人:“……”如遭雷劈脸。

远处走来一个穿着军装、年约三旬的男人,擂了傅斯言的肩膀一下,而后哈哈大笑着和傅斯言并肩往前边走去。

傅萱贴心的给宁熹光解说道:“这人是大哥的同学和好友。是大哥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和大哥有过命的交情。大哥这次来沈阳,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有公务要处理,另一半原因则是要来探望这位好友。他前段时间受了重伤,胸口中了两枪,可你现在能看出来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好么啧啧,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大哥一道混的人,都不是凡人。这伤口痊愈能力也杠杠的,太让人叹为观止了。”

傅萱咬文嚼字说话的模样尤其可爱,宁熹光就忍不住看着她笑了两声。

傅萱脸唰一下就红了,而后窃笑着凑近宁熹光的耳朵,“不过还是宁姐姐你最厉害。你没见到刚才我大哥看着你的眼神,啧啧,那宠溺的简直恨不能把你捧手心上似得。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大哥动心,啧啧,以往他对着那些对他献殷勤的贵女可都是爱答不理的,不顺心了一个冷眼扫过去,立马就能将人吓哭。”

宁熹光又闷笑起来,她笑起来尤为好看,整个人娴静又温婉,让人看得浑身暖洋洋的,心却快酥了。

傅萱就看得出神了,回神后摸摸下巴思考,以前就知道宁姐姐长得挺好看,笑起来挺美的,可也没惊艳到让她合不拢腿的地步,如今呢,她腿软的简直走不动路了。

所以,问题来了,宁姐姐这个发自内心的笑,是因为也喜欢哥哥么因为同样喜欢,才不觉得哥哥的举动是种骚扰,让她寝食难安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傅萱觉得自己真相了。不过也是打心底里为兄长高兴,将近三十岁的老光棍终于要娶媳妇了,普天同庆啊!!

她探过脑袋来问宁熹光,“那个啥,宁姐姐,刚才在车上我哥哥都跟你说什么了嘿嘿嘿,他是不是和你告白了你可别轻易答应他,我哥大人简直就是个自大狂,总觉得自己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情。你这次可得杀杀他的威风,灭灭他的志气,不能直接就同意他,不然我哥以后会更猖狂的。”

宁熹光:是亲兄妹么确定你们上辈子不是仇人

宁熹光中和傅萱说着闲话,就见前边大步走来几个同样穿着军装的男子。

而被众人簇拥在最前方的男子年约二十五、六看着有点眼熟。一琢磨,宁熹光忍住想拍额头的冲动,这不是她那便宜前夫么。

傅萱也看见了傅恩铭,当即脸都黑了,一边咕哝说,“他来做什么呵,谁用他送行啊,我们有腿有脚有车,自己不会走啊。啧,大忙人还拨冗来送咱们,可惜我一点都不高兴。”

她小女孩儿的模样显露无疑,惹得宁熹光好笑不已,“他怎么惹到你了”

傅萱好奇看她,“宁姐姐你不生气啊”

“生什么气我和他都离婚了,以后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我何苦因为他败坏自己的身子。”

“说的也对。”傅萱深以为然的点头,而后想到什么又嘿嘿嘿笑起来,“我大哥比他好多了。我说实话,他一点也比不上我大哥,你有我大哥就好了,以后就忘了傅恩铭。好不好”

“好好好。”宁熹光好笑,“你这丫头,刚才不还说让我不要太轻易答应你大哥,好杀杀他的威风,现在是怎么了,又反过来担心他。”

“那当然,好歹是我大哥么。我们俩可以窝里斗,但是在外人面前,我肯定比较护着他啊。”

她们闲话的时候,傅恩铭已经领着人走到傅斯言面前。

在傅斯言面前傅恩铭显然不自在,他整个人规规矩矩的,甚至有点束手束脚,如同老鼠见了猫,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宁熹光见到这样的傅恩铭,突然觉得很无趣,索性扭开头不看他,免得伤眼睛。

那厢副官傅恩铭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小叔,又将来意说明,傅斯言只简单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副季悭却是个人精,他往宁熹光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提亮嗓门说,“听说恩铭少爷不日后将迎娶娇妻进门,真是可喜可贺。”

傅恩铭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心里也是高兴。一为娇妻进门,二为东北军拉拢到一个有力的亲家。

他心中自然也是欣喜自得,然而,却不敢太过分的表露出来。只因前边一桩亲事虽说离了,但那事儿她们确实办的不地道,着实损害了傅家的名声。小叔没收拾他已算开恩,如今他那里还敢得意忘形

傅斯言哈哈干笑,嘴上说着不着边际的“同喜同喜。”惹得傅萱闷头耸笑不止,哎呦喂,季悭那里来的同喜,可笑死她了。

季悭面上笑意更浓,又看了看闷笑的傅萱和忍俊不禁的宁熹光说,“听说婚期就定在三日后可惜我和少帅今日就要离开沈阳回京城,不能讨恩铭少爷一杯喜酒喝了,当真遗憾。不过不要紧,喝不得喜酒,说不定再过些日子我和少帅过来沈阳,就能喝到小少爷的满月酒了。哈哈哈,娇妻爱子一下都有了,恩铭少爷好福气。”

傅恩铭哈哈笑,“确实福气不浅,多谢副官恭贺了。”

他们几人说着话,傅恩铭的视线不经意从宁熹光身上扫过,顿时一个激灵,眼都睁大了。

宁熹光今日着一袭慵懒随意式样的双面尼焦糖色大衣,这是锦绣坊这两日上的新款,从俄罗斯进口的面料,配上留法回来的设计师倾情设计制作而成。衣裳贵的让人望而却步,质量和样式确实真的好和时兴。

宁熹光入手了两件,一件焦糖色自己穿,一件米白色送给了傅萱。

她今日就穿着这件大衣出门,里边是已经穿习惯的玫红旗袍,下边配了黑色高跟鞋。

头发松松挽起来,脸颊和耳畔却又些许碎发跑出,她温婉明丽的面容配上这衣裳发饰,愈发显得整个人明媚娇艳,身材婀娜多姿,如同灼灼绽放的蔷薇花,放射出逼人的美,让人望之炫目。

宁熹光一下车,就有不少人冲着她看,然而这些大多是普通人。看见她前后行走的军官后,都安分的收回了视线,不敢多瞧。

倒是傅恩铭,兴许是在沈阳肆无忌惮惯了,又兴许是在精虫上脑,整个人的智商呈直线下降。如今他满脑子都是那位雍容典雅的绝色美人,根本估计不上其他,因而,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傅斯言越来越冷的目光。

“季副官,那位……小姐,对,和萱萱走在一起的小姐,不知她是何人”

季副官:说实话,刚才是很想揍傅恩铭一顿的,可不知为何,现在却莫名的想可怜他。啧啧啧,连成婚三年的妻子都不认识,他还能说啥不过也亏得傅恩铭不喜家族联姻安排的妻子,也不喜接受旧时教育长大的封建糟粕(特指宁熹光),不然,这婚还能不能离,那还真是个未知数。

季悭没来得及回话,后边就传来齐妈焦急又有些装腔作势的说话声,“哎呦,小姐您走慢些。您素来不爱穿高跟鞋,这才穿没两次呢,您可慢些走,不然崴了脚可有得罪受了。”

胖丫也在一边符合,“慢些走,慢些走,崴脚了……”

傅恩铭看着走近的一老一少,一瘦一壮,忍不住浑身都开始发抖。

他不认识宁熹光,可却是识得齐妈和胖丫的。尤其是胖丫,整个人傻乎乎的,还长得小山似得,这样的特征在沈阳绝对是独一份儿,只有听说过或是见过她的人,下次绝对不会有认错的可能。

而傅恩铭,他不仅见过齐妈,更多次见过胖丫。

说起来还是因为宁熹光,早先她嫁来沈阳时,傅恩铭公开和吴小姐出双入对,将她视作死人。

当时齐妈对这位姑爷还有些奢望,寄望于他和小姐能恩爱和美,就不止一次前往傅宅堵他。齐妈不仅自己去,还带着胖丫,这二人组太招眼了,又多是一根筋的执拗性子,下定决定做某事,虽不一定成功,却肯定会付出努力。

所以,傅恩铭还真让他们俩堵到过几次。

255 大军阀(二十)

这事情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为此还闹出好大的笑话来。

就连他的结果狐朋狗友,听闻此事都打趣他,让他不如从了新妇人,免得被新夫人身边的傻丫头暴打一顿。

那丫头可是个沙子,又壮的小山似得,真打起人来,傅恩铭不见得能经得起她一个拳头。

傅恩铭至此对胖丫尤其深恶痛绝,几次在街上经过,也有看见她傻子似得在售卖小物件的小摊前徘徊,每每恶心的傅恩铭吃不下饭。若不是碍于脸面,说不得真会让人将胖丫暴打一顿。

齐妈和胖丫自此在他心中留下了点印象,这印象可够深的,最起码有音容笑貌,反观他那新婚妻子,成婚三年他都不知道他长啥样。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好像……晚了。

傅恩铭不敢置信的手指着宁熹光,眼睛看向齐妈,“这是你家……小姐”

齐妈直接冷哼出声,“不是我家小姐,难道还是你家的。”

齐妈算是看出来了,男人啊,都是贱骨头。早先他们百般恳求他去湖月公馆,这人都懒得应付,如今看见小姐的面容了,就后悔了,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索性婚都离了,且他们半小时后就要离开沈阳,齐妈也不怕傅恩铭了,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通骂。

“个黑心烂肝的玩意儿,老天怎么就没下道雷劈死你们。老娘就看那贱人能给你生出个什么玩意儿。我呸,还大家闺秀,窑子里出来的荡妇还差不多!!一对渣男贱女,老娘诅咒你们生孩子没**……唔,唔……”

齐妈未尽的话都堵在了口中,因为胖丫在宁熹尘的示意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导致齐妈不能骂个痛快,此时正恼怒的拍着胖丫的胳膊,让她赶紧松开她。机会难得,这次她不把小姐这几年在傅家受的气都出了,那哪儿成!!

齐妈接连拍了好几下,胖丫胳膊都被排红了,可这丫头死心眼儿,就是不松手。

及至后来松开时,齐妈已经被憋的不行了,脸都涨红了。接连咳嗽了好一会儿缓过气来,已经顾不上骂了。

齐妈“退位让贤”给宁熹尘,宁熹尘这会儿倒是对傅恩铭客气许多。说是客气也不恰当,毕竟两方已经没关系了,也因为离了傅恩铭,他姐姐马上就要有更好的归属。

这样一想,和傅恩铭离了也好,毕竟跳出火坑谁还不乐意不是

宁熹尘心里舒坦不少,可傅恩铭到底曾辜负了他姐姐三年时间。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在无望的等待与绝望的期盼中度过,这导致即便宁熹尘想放下对傅恩铭的怨怼,也暂时放不下。

他也冷嘲热讽道:“傅……少爷红颜知己遍天下,流连花丛美色,以至于认不出我姐姐,这事儿非常情有可原。您贵人事忙,以前我姐姐不能劳驾您照顾,以后也不劳您费心了。”

“呵。”他冷笑一声,“如今你们既已离婚,还望傅少爷在人前保持些颜面。我姐姐今后可是要再嫁的,若是让人知道前夫还对她纠纠缠缠,于我姐姐的名声到底不好。且话又说回来,您即将迎娶的娇妻是个不要脸面的,我姐姐可不同。我姐姐是正儿八经的大家小姐,做不来和人夫婿纠缠不清的事情。”

宁熹尘出了口恶气,心中舒畅许多,“还请傅少爷让个路吧,咱们还要赶火车离开沈阳呢。”

傅恩铭:……让他先静静。

傅恩铭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混沌的脑子总算清楚了。

可正因为脑子清醒了,此时他的心中才火烧火燎一样疼痛难忍。

他就是个贪花好色的肤浅男人,这件事傅恩铭也很认同。可人生在世,不就为了吃喝玩乐四字而女人,不正是玩乐的最重要一部分

傅恩铭悔不当初,肠子都快悔青了。若是他早知道宁熹光长得这副……倾国倾城、绝色妩媚的模样,他那里还会和外边那些花花草草纠缠不清,怕是会整日和宁熹光呆在爱巢中足不出户,酱酱酿酿……

这么想着,傅恩铭的眼睛多热了。

现在他才认识到他曾经错过了怎样的人间绝色,好在还不晚,这不是他们还没离开沈阳么。

只要不离开沈阳,完事儿就得他说了算。

他若是想要复婚,谁还能拦住她不成

即便……不复婚,也要将宁熹光金屋藏娇养起来,总之,不能让曾经在他嘴里呆过的肉跑了,不然,他得后悔终生。

傅恩铭这样想着,就把傅斯言以及此番行程的目的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径直朝宁熹光走去,期间因为太过激动,腿脚还颤抖几下,踉跄之下差点摔倒。但是在,这都无法阻挡傅恩铭走向宁熹光的步伐。

也就在怀揣着美梦,准备和宁熹光寒暄,借由自己流连花丛美色积累的庞大经验,诱她再次对他海誓山盟时,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熹光。”

傅恩铭迈出的脚步陡然一顿。

熹光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重点不是谁这么亲昵的唤宁熹光的名字,而是,这个说话的声音太熟悉了,让他发自骨子里的敬畏惧怕。

傅恩铭像是寒冬腊月被兜头泼下一盆冰水似得,方才陷入美色不可自拔的脑子顿时就清明了。

他此时终于意识到,他似乎、好像,在小堂叔面前,做了什么不可绕苏的蠢事。

想回头主动认错,却又听到一道温婉平静的声音,低低的、满是疑问的,“嗯了一声。”

“做什么”宁熹光看着傅斯言问。

傅斯言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他似乎气急了,在努力平复心中的躁动和怒气。好久一会儿,才冲她伸出手,“过来。”

四下都安静了,宁熹尘和傅萱眸光都露出兴致盎然的神色,另有季悭以及傅斯言的好友,都在不动声色的看着好戏。

而傅恩铭,如遭雷劈。

宁熹光几欲失笑。

这个占有欲爆棚的家伙,如今两人还没怎么样呢,他吃起醋来就这么可怕。当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只是,这样才是他啊。

因为喜欢容不得其余任何人惦记,这个又霸道,又无理,偏偏还些蛮横不讲理的家伙,总是如此让人头疼。

可谁让她就是喜欢他呢。

宁熹光摇头失笑,一步步走上前去,缓缓将一只玉手递过去,放在他掌心。

“该走了,一会儿火车该出发了,别迟到了。”

她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手掌却被傅斯言瞬间反扣住。他攥紧了她的手指,不让她再作怪,也坚决不许她离开。

“好。”傅斯言声音低沉的道。此时他眸中酝酿出的,翻涌汹涌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自得和满足的笑意。

他抬起眸子,看向不远处完全还在状况外,一副不敢置信神色看着他们……相牵的手的傅恩铭,语气冰凉的说,“你可以离开了。”

“哦,哦,……好。”傅恩铭语气梗塞难言。

傅斯言面上表情更加舒缓,“还要多谢你这三年来对熹光的照顾,两月后是我们的婚礼,届时欢迎你来参加。”

傅恩铭:“……”

火车发出悠长的鸣笛声,启动往京城方向开发。

宁熹尘痛快的干了一杯咖啡,“真托马太解气了。”他哈哈大笑,“看着傅恩铭一副要吐血的样子,我总算觉得心里那口恶气出了些。”

“你啊,怎么还跟小孩子似得。”宁熹光好笑着说,“如今都离婚了,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他是亏欠了我,可我们不也从傅家大捞了一笔么,如今我们两清了。”

“这怎么能一样……”宁熹尘还想争辩什么,恰此刻傅斯言走了进来,挑眉问突然禁声的宁熹尘,“在和你姐姐说什么”

“没,没什么。”宁熹尘有些忸怩道:“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儿找傅小姐,现在就过去啊,你们慢慢聊。”

宁熹尘火烧屁股一样离开了,这一小节车厢中,就只剩下宁熹光和傅斯言。

那人大喇喇在她身边落座,执起她玉白的手,与她十指相插。

宁熹光要抽出手来,试了两下没抽出,那人反倒握的更紧了。他看她做着无用功,竟还跟高兴,眸中都是浓郁的笑意。

“你放手啊。”

“不放。”傅斯言义正言辞道:“这是我作为未婚夫应有的权利。”

宁熹光忍无可忍冲他翻了个白眼,“谁是你未婚妻呵,今天才告白就想订婚,订婚后是不是立刻结婚,结婚当晚是不是你就想造出个孩子来”

“若是可以,求之不得。”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宁熹光愤愤吐槽,“你想的倒是美,可问过我的意见了么我有同意当你的未婚妻么”

“你也没拒绝。”

“我那时给你颜面,不想你下不来台。”

“过程如何并不重要,我只在乎结果。”

宁熹光:%…………¥¥每次碰到强词夺理、狡辩奸猾的元帅大人,都有种发自心底的无力感。qaq,心好累,好想哭。

她挫败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力道:“……你高兴就好。”

傅斯言哈哈大笑出声,声音爽朗开怀,显然心情好到极点。他漆黑的眸中也布满浓郁的笑意,眸光璀璨绚烂似夜空中的星辰。

对这这张俊脸,对着这双笑眼,宁熹光表示,她完全就气不起来。只能更加挫败的轻捶了他一下,“就会欺负我。”

傅斯言哈哈大笑着将她抱坐在腿上,看她委屈嘻嘻的嘟着红唇,一副娇软可欺的模样,他笑意渐渐止住,眸色却越来越暗,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这个满是色情的动作被宁熹光看到了,可是,这样猥琐的动作由帅破天际的元帅大人做起来,当真一点都不猥琐啊,简直性感到爆炸好么!!!

然后,她就被吻住了……

这人没吃过肉的饿狼似得,难耐的啃着她,厮磨着她的唇,却稚嫩的不会往里探。宁熹光心里默默吐槽了下,然后假装无意的,把他勾了进去。

天雷勾地火不外如此,这个吻缠绵悱恻,只差一点就将两人烧着了。

宁熹光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平,而她腰肢酸软,坐都坐不直身了。反观某人,不仅一脸意犹未尽,双眸精神奕奕,就连那双手,都不安分的钻进她衣服内……一只放在她鼓鼓的胸脯上,一只放在她纤细的腰肢住,时不时揉一下,捏一下,宁熹光浑身打颤。

良久一会儿恢复平静,宁熹光欲把那两只不停作恶,蠢蠢欲动的手拉出来,无奈她的力道到底比不了元帅大人,那人执意要在里边“取暖”,她也是毫无办法。

只是,“你不能太过分!”

她瞪着她,脸庞却红的娇艳欲滴,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惹人垂涎。

傅斯言就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舐她的面颊,而后又忍不住堵住她的红唇。

而他的手更过分,想要越界往下方来,宁熹光真想一脚踹飞他!!

才刚确定恋爱关系就耍流氓,她完全可以踹了他另找的好不好!

索性此时门外响起副官季悭的声音,解救了她。

“什么事儿”傅斯言的声音压抑又喑哑,还有些难耐隐忍的味道在其中,经过人事的男人都知道,这是肿么了。

副官显然没想到里边已经上演了限制级……场景,因而,过了片刻才回话,语气却有些不自在和心虚,“报告少帅,京城将闵浙一带的军事布置图传过来了。”

“嗯。”

门外传来脚步声快速离去的声音。

傅斯言又与她耳鬓厮磨片刻,身上的躁动总算压制住了,可他的呼吸仍然粗重难耐,炽热的灼烫着宁熹光的肌肤,让她忍不住瑟缩的颤抖几下,而他眸中,也有种浓郁的、残留的欲情。

男人在此刻不得宣泄,总是不太舒服。欲求不满导致他作恶心起,恶劣的在宁熹光元宝似的耳朵上咬了一口不说,一手更是轻捏了下胸前的红缨。低喃了一句“迟早收拾你”,随后才狠狠的平复了几下呼吸,迈着略有些不自然的步子离开了。

宁熹光:……收拾我我好怕怕啊。

256 大军阀(二十一)

傅斯言才刚离去,齐妈就拉着胖丫火急火燎的过来了。

齐妈也是才知道那位权势滔天的傅先生对自家小姐有意思的在车站时,她那么有底气的对着傅恩铭出口恶气,未尝不是看在这个缘由的份儿上。

——因为自家小姐有了更好的退路,离开傅恩铭后,她不仅没有变的黯然失色,反倒得了傅先生的垂青。这位先生的爱慕和追求,是比所有东西都有效的良药。能够将齐妈心中因为小姐离婚而生出的诸如自卑、忐忑、仓皇等负面情绪,全部消化掉。

她那时候高兴的不得了,可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此时倒是由衷的头疼焦灼起来。

既担心傅先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思,对自家小姐撩撩而已,根本没打算娶进门;又担心小姐对傅先生动了真心,若是再遭遇被“遗弃”的事情,怕是痛不欲生,甚至没了求生的欲望。

又担心小姐“离异”的身份,以及宁家如今的日落西山的家族情况,不足以让傅先生的父母接纳小姐,傅先生和小姐不能合姻缘之好。

一时间又想到,这位傅先生年龄不小了,若是家中已有妻儿,小姐又该何处容身。

这一个个问题从脑海冒出来,扰得齐妈坐立难安,面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她本是要找宁熹光问个清楚的,可还没接近这边的车厢,就被外边守护的士兵揽下了。

得知只有小姐和傅先生在这节车厢后,齐妈面色更加惨白。担心小姐被傅先生一番威逼利诱,舍了身子出去,这可真是,真是……

好在进门来看见自家小姐安然无忧的坐在沙发上,衣着整齐,头发仍旧一丝不苟的模样,小姐面上也没有异色,齐妈心里的石头总算往下落了些。

可还没有问清方才她想的那几个问题,心中吊着的那块儿石头,无论如何落不到实地上。

宁熹光看出齐妈心事重重的模样,径直问她为何。得知齐妈的烦扰后,宁熹光心里好笑的同时,也耐心将傅斯言的情况,以及如今两人的感情状态都挑明告诉了齐妈。

齐妈闻言面色神色舒缓不少,可到底还是不安心的。只能又隐晦的嘱咐小姐,“火车上较乱,傅先生又公务繁忙,无暇一直陪着小姐,不如让齐妈和胖丫在这里守着你”

宁熹光看破不说破,含笑同意了齐妈的建议。

傅斯言去而复返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此时火车中途补给,暂时停车,齐妈担心外边人来人往,若是有人趁守卫不备上了这节车厢,对自家小姐不利,那就不好了。

抱着这个想法,齐妈寸步不离的守着宁熹光,和胖丫一人坐宁熹光左侧,一人坐在右侧。

傅斯言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场面,面色当即就绷紧了。

不过这两人到底是伺候宁熹光的,且齐妈更是从小将宁熹光带大的,傅斯言多少对她有点敬重,忍着没说什么。

很快到了晚膳时间,齐妈担心胖丫点的饭菜不合小姐胃口,亲自去了,傅斯言趁机坐在宁熹光身侧,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

宁熹光好笑,“你别一没人就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算什么。”

“谁敢进来”这人似乎是发泄她一下午不让他近身的郁闷,径直在她颈侧啃了一口。这一口下了力气的,宁熹光丝丝叫痛,忍不住说他,“你属狗的啊。”

“不属狗,属狼的。”饿狼,色狼。

宁熹光无语的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傅斯言心情愉悦的抱紧她,一只手又有些蠢蠢欲动。

这时候外边响起傅萱清脆的叫喊声,“宁姐姐,宁姐姐,吃饭喽。”

傅斯言深呼吸一口气松开她,他郁闷的模样逗笑了宁熹光,她噗嗤笑出声。却也不忍心看着元帅大人继续郁闷,只能探过身来,在他面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优雅的扭着歀摆的腰身去了前边车厢。

却说傅斯言得了美人的一个吻,双眸瞬间亮比星辰,璀璨夺目。可他想伸手将人捞回来,深吻一次时,宁熹光也已经轻笑着溜走了,只能无奈的摇头朗笑。

火车上的晚餐不错,齐妈和傅萱合伙要了西红柿牛腩,白灼虾,干锅茶树菇,碳烤肋排,清炒西蓝花,排骨玉米烫几个菜,倒也色香味俱全,可以入口。

宁熹光津津有味的吃了不少,放下筷子时四周看了下,问傅萱,“你哥呢他和季悭几个人是不是还没吃饭”

傅萱一脸“现在就开始心疼我哥了”的揶揄表情看着她,宁熹光作势娇羞,面色羞红。

傅萱咳了一声说,“我哥他们也吃着呢,不过这里地方不够大,大哥和季悭副官,还有其余一些警卫员都在前边车里吃了。”话及此俏皮的冲宁熹光眨眨眼,“我哥醋劲儿大着呢,她是生怕你别人看了去。”

宁熹光摇头笑,一点不羞,“你是你哥肚子里的蛔虫啊,连你哥的心思都清楚”

“那可不。谁教我们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呢。嘻嘻,我哥这人一向心思深,若是换了别的事儿,我不敢说我猜得准,不过这次准没错。宁姐姐你要是不信,等我哥回来我们问问她他。”

宁熹光思考后点头,“可以啊,那你就问问他吧。”

傅萱瞬间苦了脸,“宁姐姐你欺负我,不带你这样的。”

宁熹光和齐妈都乐起来,就连什么都没听懂的胖丫,看家大家伙都笑了,她也哈哈笑起来。

火车行驶的很慢,中间走走停停,天黑后还没出东北省。

将近九点时,火车上准备熄灯,宁熹光洗漱过后准备休息。

她和齐妈、胖丫、傅萱,以及傅萱带的侍女一个车厢,傅斯言则不知睡在那里。

周围环境太过陌生和嘈杂,宁熹光迟迟睡不着觉。而此时齐妈已经打起了呼噜,胖丫也睡着了,睡姿非常彪悍,只要稍微翻翻身,就会掉到床下去。

不过幸好他们都知晓胖丫这个睡觉不老实的毛病,特意让她睡了下铺,即便翻下来也不会摔疼了。

傅萱和她侍女也已经睡着了,宁熹光来回翻了两个身,还是没有丝毫睡意,便起身决定出去走走。

还没来得及坐起,她就听到门外传来细不可闻的熟悉的脚步声。

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宁熹光装睡,呼吸一下规律下来。

那人推门进来,在原地站了片刻,似乎是在适应黑暗的环境,又似乎是在寻找他要找的那个人。

一分钟后,他目标明确的来到宁熹光躺着的床铺,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来,径直往外走去。

宁熹光没反抗,心里却笑翻天。

元帅大人还学会偷香窃玉了,本事见涨。

眼前有些亮光,身后的门关上,她被放在一张铺好的床铺上,而后那人不由分说的压上来,一手也不由分说的从她衣襟里伸进去,抓住她的柔软狠命揉了一把。

宁熹光猝不及防嘤咛出声,下一刻就听到那人闷笑一声,堵住她的唇,笑道:“不装睡了你继续睡,我不打搅你。”

臭流氓,她再不阻止衣裳都让他剥干净了,这时候要能睡着,她的心是要大破天去了。

宁熹光支支吾吾反抗,本也没有太用力,自然推不开身上的“大山”。那人察觉到她的“配合”,愈发情动,直接将她的上衣剥去,伸手去拽她的裤子。

宁熹光大喘着气,呼哧呼哧的说,“人,有人……”

“没人,这间车厢只有咱们俩。”

感情这事早就预谋不轨了!!

宁熹光气的咬他一口,傅斯言眸色当即就黑了,没有反咬回去,却是更猛的堵住她的嘴,让她再没有反驳的机会。

宁熹光继续挣扎,然而这些反抗在元帅大人看来犹如蚍蜉撼大树,一点用没有。

反倒因为她若有似无的“撩拨”,他反应更大,兴致更高,本来就情动的某个地方,更是瞬间膨胀。

夭寿了。

第一天告白就想真枪实弹来一发,这人行动力太强,目的太明确,宁熹光觉得自己实在扛不住,随时有投降的可能。

两人很快赤果相对,肌肤相贴所传来的激灵感好似电流穿过,让人头皮发麻,浑身的细胞好似在这瞬间都被打开了。

宁熹光还以为今天兴许就交代在这里了,然最后一刻,元帅大人却气喘嘻嘻的趴在她身上,终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忍的面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呼吸粗重难耐,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划过脖颈,喉结,而后大颗大颗滴落在她雪白的胸脯上。

他下边还斗志昂扬,他精神线也崩得死紧,好似下一刻就会断裂。

宁熹光见不得他如此委屈自己的模样,轻咳了沙哑的嗓子说,“要是实在难受,可以继续,我……”不在意。

“住口。”他又堵住他的嘴,似乎因为欲求得不到发泄,宁熹光又不断撩她,就懊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咬过后他又心疼,就小狗似得舔舔她的唇,似在安抚。

宁熹光有些想笑,胸口一起一伏,浑身抖的不行。

他眸色墨黑,夹杂着暗沉的欲望,满是威胁的看着她,“本想放过你,若是你再撩拨……”

“好好好,我不动还不行么”宁熹光哄孩子似得哄他,“我这不是心疼你。”

“当真心疼我”

“是,只心疼你。”

下一刻,宁熹光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大好。

某人啊,太毁顺杆爬,也太没脸没皮了。说好的不做呢,却原来还是需要她用别的方法代替。

一切结束时,宁熹光手酸痛的好似抬不起来。反观元帅大人,整个人神清气爽,面色柔和,满眼宠溺的看着宁熹光,好似会有求必应。

宁熹光懒得吐槽,这个表情帝,喂饱了才好说话,欲求不满时,简直就像她欠了他一百万。这人的德行,她再熟悉不过,偏偏这臭毛病还是她自己惯出来的,也只能自己受了。

从被子里钻出来,宁熹光窝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昏昏欲睡。

车厢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偶有路灯洒下的光辉穿透车窗玻璃,洒进车厢,带来一线明亮。

傅斯言看她不住的张嘴打哈欠,明显累极的模样,有些心疼,“这么困刚才怎么不睡”

“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安稳。”她爱娇的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总要抱着你,我才能睡好。”

她呢喃的说着话,神智已经不清醒了,整个人缓缓睡过去。

傅斯言再垂首看时,就见她打着喷香的小呼噜,整个人已经睡着了。

她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两人的身体非常契合,就好似她本就是他身上缺少的那根肋骨,如今重逢,彼此圆满。

傅斯言突然就感慨良多,抱紧怀中的人,思绪繁杂,却也很快睡了过去。

而这一晚,傅斯言难得做了梦。

梦中一个人间帝王,痛失所爱,孤寂而终。画面凄清寥落,让他心中刺痛。

好在第二幅画卷缓缓打开,仍旧是那个人间帝王,然这时他得到轮回转世的爱人,他们彼此相爱,鹣鲽情深,一生不负,相携终老。

他的心中突然有所悸动,拼命睁开眼去看那被帝王娇宠一生的爱人。

她也缓缓回过头,冲他笑,眸光柔情似水,娇颜灿若桃花。

她轻启朱唇,缠绵的语气对他说,“你想起我来了,斯言”

傅斯言猛一下睁开眼,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好似一个控制不住,就要破腔而出。

他心脏砰砰砰不止,那声音大的震的耳膜发痛,傅斯言自己没察觉,宁熹光却也不安生的来回抚摸起他心房位置。

“别吵。”睡梦中的她咕哝着殷红的小嘴儿说,“斯言别吵,我还要睡。”

那张粉扑扑的芙蓉面,明明和梦中的一模一样,就连她唤她的口气,那样缠绵柔情的“斯言”,那语气婉转柔美,如出一辙,简直就是一个人。

傅斯言大喘息的声音渐渐止住,他轻抚着宁熹光的后背,“睡吧,我不吵。”

话出口,自己都愣住了,良久,他手背捂住双眸,头一次相信世上有轮回。

257 大军阀(二十二)

【92z】傅斯言才刚离去,齐妈就拉着胖丫火急火燎的过来了。

齐妈也是才知道那位权势滔天的傅先生对自家小姐有意思的在车站时,她那么有底气的对着傅恩铭出口恶气,未尝不是看在这个缘由的份儿上。

——因为自家小姐有了更好的退路,离开傅恩铭后,她不仅没有变的黯然失色,反倒得了傅先生的垂青。这位先生的爱慕和追求,是比所有东西都有效的良药。能够将齐妈心中因为小姐离婚而生出的诸如自卑、忐忑、仓皇等负面情绪,全部消化掉。

她那时候高兴的不得了,可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此时倒是由衷的头疼焦灼起来。

既担心傅先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思,对自家小姐撩撩而已,根本没打算娶进门;又担心小姐对傅先生动了真心,若是再遭遇被“遗弃”的事情,怕是痛不欲生,甚至没了求生的**。

又担心小姐“离异”的身份,以及宁家如今的日落西山的家族情况,不足以让傅先生的父母接纳小姐,傅先生和小姐不能合姻缘之好。

一时间又想到,这位傅先生年龄不小了,若是家中已有妻儿,小姐又该何处容身。

这一个个问题从脑海冒出来,扰得齐妈坐立难安,面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她本是要找宁熹光问个清楚的,可还没接近这边的车厢,就被外边守护的士兵揽下了。

得知只有小姐和傅先生在这节车厢后,齐妈面色更加惨白。担心小姐被傅先生一番威逼利诱,舍了身子出去,这可真是,真是……

好在进门来看见自家小姐安然无忧的坐在沙发上,衣着整齐,头发仍旧一丝不苟的模样,小姐面上也没有异色,齐妈心里的石头总算往下落了些。

可还没有问清方才她想的那几个问题,心中吊着的那块儿石头,无论如何落不到实地上。

宁熹光看出齐妈心事重重的模样,径直问她为何。得知齐妈的烦扰后,宁熹光心里好笑的同时,也耐心将傅斯言的情况,以及如今两人的感情状态都挑明告诉了齐妈。

齐妈闻言面色神色舒缓不少,可到底还是不安心的。只能又隐晦的嘱咐小姐,“火车上较乱,傅先生又公务繁忙,无暇一直陪着小姐,不如让齐妈和胖丫在这里守着你”

宁熹光看破不说破,含笑同意了齐妈的建议。

傅斯言去而复返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此时火车中途补给,暂时停车,齐妈担心外边人来人往,若是有人趁守卫不备上了这节车厢,对自家小姐不利,那就不好了。

抱着这个想法,齐妈寸步不离的守着宁熹光,和胖丫一人坐宁熹光左侧,一人坐在右侧。

傅斯言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场面,面色当即就绷紧了。

不过这两人到底是伺候宁熹光的,且齐妈更是从小将宁熹光带大的,傅斯言多少对她有点敬重,忍着没说什么。

很快到了晚膳时间,齐妈担心胖丫点的饭菜不合小姐胃口,亲自去了,傅斯言趁机坐在宁熹光身侧,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

宁熹光好笑,“你别一没人就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算什么。”

“谁敢进来”这人似乎是发泄她一下午不让他近身的郁闷,径直在她颈侧啃了一口。这一口下了力气的,宁熹光丝丝叫痛,忍不住说他,“你属狗的啊。”

“不属狗,属狼的。”饿狼,色狼。

宁熹光无语的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傅斯言心情愉悦的抱紧她,一只手又有些蠢蠢欲动。

这时候外边响起傅萱清脆的叫喊声,“宁姐姐,宁姐姐,吃饭喽。”

傅斯言深呼吸一口气松开她,他郁闷的模样逗笑了宁熹光,她噗嗤笑出声。却也不忍心看着元帅大人继续郁闷,只能探过身来,在他面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优雅的扭着歀摆的腰身去了前边车厢。

却说傅斯言得了美人的一个吻,双眸瞬间亮比星辰,璀璨夺目。可他想伸手将人捞回来,深吻一次时,宁熹光也已经轻笑着溜走了,只能无奈的摇头朗笑。

火车上的晚餐不错,齐妈和傅萱合伙要了西红柿牛腩,白灼虾,干锅茶树菇,碳烤肋排,清炒西蓝花,排骨玉米烫几个菜,倒也色香味俱全,可以入口。

宁熹光津津有味的吃了不少,放下筷子时四周看了下,问傅萱,“你哥呢他和季悭几个人是不是还没吃饭”

傅萱一脸“现在就开始心疼我哥了”的揶揄表情看着她,宁熹光作势娇羞,面色羞红。

傅萱咳了一声说,“我哥他们也吃着呢,不过这里地方不够大,大哥和季悭副官,还有其余一些警卫员都在前边车里吃了。”话及此俏皮的冲宁熹光眨眨眼,“我哥醋劲儿大着呢,她是生怕你别人看了去。”

宁熹光摇头笑,一点不羞,“你是你哥肚子里的蛔虫啊,连你哥的心思都清楚”

“那可不。谁教我们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呢。嘻嘻,我哥这人一向心思深,若是换了别的事儿,我不敢说我猜得准,不过这次准没错。宁姐姐你要是不信,等我哥回来我们问问她他。”

宁熹光思考后点头,“可以啊,那你就问问他吧。”

傅萱瞬间苦了脸,“宁姐姐你欺负我,不带你这样的。”

宁熹光和齐妈都乐起来,就连什么都没听懂的胖丫,看家大家伙都笑了,她也哈哈笑起来。

火车行驶的很慢,中间走走停停,天黑后还没出东北省。

将近九点时,火车上准备熄灯,宁熹光洗漱过后准备休息。

她和齐妈、胖丫、傅萱,以及傅萱带的侍女一个车厢,傅斯言则不知睡在那里。

周围环境太过陌生和嘈杂,宁熹光迟迟睡不着觉。而此时齐妈已经打起了呼噜,胖丫也睡着了,睡姿非常彪悍,只要稍微翻翻身,就会掉到床下去。

不过幸好他们都知晓胖丫这个睡觉不老实的毛病,特意让她睡了下铺,即便翻下来也不会摔疼了。

傅萱和她侍女也已经睡着了,宁熹光来回翻了两个身,还是没有丝毫睡意,便起身决定出去走走。

还没来得及坐起,她就听到门外传来细不可闻的熟悉的脚步声。

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宁熹光装睡,呼吸一下规律下来。

那人推门进来,在原地站了片刻,似乎是在适应黑暗的环境,又似乎是在寻找他要找的那个人。

一分钟后,他目标明确的来到宁熹光躺着的床铺,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来,径直往外走去。

宁熹光没反抗,心里却笑翻天。

元帅大人还学会偷香窃玉了,本事见涨。

眼前有些亮光,身后的门关上,她被放在一张铺好的床铺上,而后那人不由分说的压上来,一手也不由分说的从她衣襟里伸进去,抓住她的柔软狠命揉了一把。

宁熹光猝不及防嘤咛出声,下一刻就听到那人闷笑一声,堵住她的唇,笑道:“不装睡了你继续睡,我不打搅你。”

臭流氓,她再不阻止衣裳都让他剥干净了,这时候要能睡着,她的心是要大破天去了。

宁熹光支支吾吾反抗,本也没有太用力,自然推不开身上的“大山”。那人察觉到她的“配合”,愈发情动,直接将她的上衣剥去,伸手去拽她的裤子。

宁熹光大喘着气,呼哧呼哧的说,“人,有人……”

“没人,这间车厢只有咱们俩。”

感情这事早就预谋不轨了!!

宁熹光气的咬他一口,傅斯言眸色当即就黑了,没有反咬回去,却是更猛的堵住她的嘴,让她再没有反驳的机会。

宁熹光继续挣扎,然而这些反抗在元帅大人看来犹如蚍蜉撼大树,一点用没有。

反倒因为她若有似无的“撩拨”,他反应更大,兴致更高,本来就情动的某个地方,更是瞬间膨胀。

夭寿了。

第一天告白就想真枪实弹来一发,这人行动力太强,目的太明确,宁熹光觉得自己实在扛不住,随时有投降的可能。

两人很快赤果相对,肌肤相贴所传来的激灵感好似电流穿过,让人头皮发麻,浑身的细胞好似在这瞬间都被打开了。

宁熹光还以为今天兴许就交代在这里了,然最后一刻,元帅大人却气喘嘻嘻的趴在她身上,终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忍的面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呼吸粗重难耐,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划过脖颈,喉结,而后大颗大颗滴落在她雪白的胸脯上。

他下边还斗志昂扬,他精神线也崩得死紧,好似下一刻就会断裂。

宁熹光见不得他如此委屈自己的模样,轻咳了沙哑的嗓子说,“要是实在难受,可以继续,我……”不在意。

“住口。”他又堵住他的嘴,似乎因为欲求得不到发泄,宁熹光又不断撩她,就懊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咬过后他又心疼,就小狗似得舔舔她的唇,似在安抚。

宁熹光有些想笑,胸口一起一伏,浑身抖的不行。

他眸色墨黑,夹杂着暗沉的**,满是威胁的看着她,“本想放过你,若是你再撩拨……”

“好好好,我不动还不行么”宁熹光哄孩子似得哄他,“我这不是心疼你。”

“当真心疼我”

“是,只心疼你。”

下一刻,宁熹光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大好。

某人啊,太毁顺杆爬,也太没脸没皮了。说好的不做呢,却原来还是需要她用别的方法代替。

一切结束时,宁熹光手酸痛的好似抬不起来。反观元帅大人,整个人神清气爽,面色柔和,满眼宠溺的看着宁熹光,好似会有求必应。

宁熹光懒得吐槽,这个表情帝,喂饱了才好说话,欲求不满时,简直就像她欠了他一百万。这人的德行,她再熟悉不过,偏偏这臭毛病还是她自己惯出来的,也只能自己受了。

从被子里钻出来,宁熹光窝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昏昏欲睡。

车厢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偶有路灯洒下的光辉穿透车窗玻璃,洒进车厢,带来一线明亮。

傅斯言看她不住的张嘴打哈欠,明显累极的模样,有些心疼,“这么困刚才怎么不睡”

“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安稳。”她爱娇的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总要抱着你,我才能睡好。”

她呢喃的说着话,神智已经不清醒了,整个人缓缓睡过去。

傅斯言再垂首看时,就见她打着喷香的小呼噜,整个人已经睡着了。

她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两人的身体非常契合,就好似她本就是他身上缺少的那根肋骨,如今重逢,彼此圆满。

傅斯言突然就感慨良多,抱紧怀中的人,思绪繁杂,却也很快睡了过去。

而这一晚,傅斯言难得做了梦。

梦中一个人间帝王,痛失所爱,孤寂而终。画面凄清寥落,让他心中刺痛。

好在第二幅画卷缓缓打开,仍旧是那个人间帝王,然这时他得到轮回转世的爱人,他们彼此相爱,鹣鲽情深,一生不负,相携终老。

他的心中突然有所悸动,拼命睁开眼去看那被帝王娇宠一生的爱人。

她也缓缓回过头,冲他笑,眸光柔情似水,娇颜灿若桃花。

她轻启朱唇,缠绵的语气对他说,“你想起我来了,斯言”

傅斯言猛一下睁开眼,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好似一个控制不住,就要破腔而出。

他心脏砰砰砰不止,那声音大的震的耳膜发痛,傅斯言自己没察觉,宁熹光却也不安生的来回抚摸起他心房位置。

“别吵。”睡梦中的她咕哝着殷红的小嘴儿说,“斯言别吵,我还要睡。”

那张粉扑扑的芙蓉面,明明和梦中的一模一样,就连她唤她的口气,那样缠绵柔情的“斯言”,那语气婉转柔美,如出一辙,简直就是一个人。

傅斯言大喘息的声音渐渐止住,他轻抚着宁熹光的后背,“睡吧,我不吵。”

话出口,自己都愣住了,良久,他手背捂住双眸,头一次相信世上有轮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就爱中文】

458 大军阀(二十三)

回应她的是一声性感且满含笑意的“嗯。”那人笑看着她,突然伸手将她双手攥在掌心,“夫人吩咐,胆敢不听吾愿尔。”

这笑暧昧冲宠溺极了,加上他特意凑近了她说话,姿态亲昵,又说的是这般……不着调的话,惹得周围几人都忍不住侧身过去闷笑,宁熹光不由就有些哭笑不得。

轻嗔了他一眼,将他的大衣脱下,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这才有去给他解领带。

傅斯言这次倒是很配合,甚至还微弯下身,方便她动作。

宁熹光在他打趣的目光下,将这大爷伺候好,才想起来招待季悭和老彭,“你们被淋的很了,一会儿去客房收拾收拾。屋里有吹风机,把湿头发吹吹,不然容易感冒。”

季悭和老彭都笑着应道:“好,多谢夫人。”

傅斯言满意的看着识趣的手下,哈哈笑出声,抱了抱宁熹光的腰。

宁熹光拍了下腰间不老实的大手,喊了声“齐妈,姜汤煮好没有”

“好了,好了,这就端出来了。”说着话,齐妈端了几碗冒着滚滚热气的姜汤出来,一股子辛辣味儿扑鼻而来,宁熹光见傅斯言条件反射的蹙眉,不由好笑的将其中一碗塞给他,“不喜欢喝也得喝,生病了再后悔就晚了。”

几人趁热喝了姜汤,饭菜就端上来了。宁熹光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往厨房去,傅斯言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坐下用午饭,你想做什么去”

宁熹光一看元帅大人不认同的眼神,瞬间就知道元帅大人想差了

其实不怪元帅大人,而是这时候受旧社会教育长大的女子,在丈夫宴客吃饭时,全都没有上桌的资格。

宁熹光这时候起身离开,可不就让元帅大人想歪了么。

她好笑说,“火上还煲着鸡汤,是我睡前亲自放在火上煲的,现在差不多好了,我去取来。”

“让齐妈去。”

“好好好,让齐妈去。”

齐妈看着那腻歪的小两口,虽然不认同他们在大庭广众下亲亲我我,可心底里却是美的不行,唉唉应是后,就笑眯眯的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厨房。

这顿午膳,傅斯言别的菜肴倒是没怎么动,到时候宁熹光煲的那道老母鸡汤,连汤带肉几乎全进了他一人口中。

季悭和老彭一人只开头分了一碗汤,觉得这汤的美味程度后,本还想继续盛,结果自然被少帅大人一个冷艳瞪了回来。

两人讪讪收了手,之后只能看着这占有欲强到令人发指的少帅,将夫人张罗的这道汤,全部吃进了胃。

这也是蛮拼的。

宁熹光好笑,“要是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做。”倒是不担心他吃了一整只鸡,又喝了好些汤,会撑到胃不舒服。

元帅大人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兴许是每天运动量大,精力耗损也大,他食量并不小。吃一只鸡,配上两斤牛肉,或者其余一些肉食,完全没问题。

也就是今天初到少帅府,她忙里慌张没时间张罗,不然准备的吃食更多。

不说这些闲话,且说用过午饭,傅斯言和季悭、老彭又要离开了。

傅斯言有些歉然的捏捏她的耳垂儿,“本来想今天带你去老宅见父母,可惜在沈阳呆了些日子,积累下许多公务急需处理。下午我要去军部开会,明日部队还有武装汇演,明晚上会有空,咱们明晚去老宅用晚饭。”

宁熹光听出话中之意,忍不住问道,“那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晚上要坐车去天津,武装汇演在天津郊区517部队举行。我明日下午返程回来,不耽误明晚的行程。”

宁熹光嗔他,“我哪里是的担心你明晚不能按时回来,是怕你时间太赶,身体吃不消。”

傅斯言眼眸顿时就变得深沉起来,眸中划过幽暗的光,他的声音变得喑哑低沉,声音轻的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我身体吃不得消,等明晚夫人可以检查。”

“色》胚!”宁熹光轻擂了这不正经的人一拳,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季悭和老彭站在两步远的地方,表面上观察旁边的花瓶和油画,实际上努力伸长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宁熹光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打情骂俏的喜好,只能又瞪了傅斯言一眼,不再与他说什么。

傅斯言却又叮嘱,“今天太冷,外边有雨,你来回奔波,身体受累,今天就好好在家休息。若是明日想出去玩耍,就打电话给傅萱,老宅电话就在电话机旁的册子里,为首第一个就是。”

又仔细交代宁熹光几句,才面带不舍的离去。

男主人走了,整个少帅府都安静下来。

宁熹光才睡醒没多长时间,倒是不困,就拒绝了齐妈让她回去午休的建议,迈着悠然的步伐闲逛起少帅府来。

傅斯言暂居的这桩别墅因为往日只有他一人居住,且是他偶尔的歇脚处,其装修布置的风格完全是男人作风,黑白灰的搭配让别墅显得格外冷清,此外这里也没有一点人烟气,就像是城市中一些冰冷冷的样板房,让人看着心里空荡荡的。

别墅一楼是厨房、餐厅、客厅、卫生间、客房,二楼则是主卧、次卧、客房、书房。

布置的倒是合理,只是不管怎么瞧,就是冷清清的,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宁熹光上上下下的在别墅转了两圈,最后才回了主卧室。

若是不出意外,这里大概会是今后几年她和傅斯言居住的家。所以现在她有空,完全可以布置起来了。

宁熹光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屋里这五个行李箱其中放的都是她的私人衣物,包括一些珍贵的首饰。

宁熹光将之取出,或是放进衣柜,或是放在简易小书柜,或是收进里边的卫生间里。

一切归置妥当,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宁熹光看着沾了女人气的主卧,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可当视线转到简易小书柜时,她又忍不住蹙眉。

这主卧可没有梳妆台,那个简易的小书柜倒是把梳妆台的位置占了,这个不大方便了。

罢了,等傅斯言回来换个梳妆台摆在这里就好,亦或者她明日空闲了,就干脆带齐妈出去挑一张梳张台回来,这个问题也很容易解决的。

正想着事情,就见胖丫在门口处探探头,宁熹光招招手让她进来,“胖丫怎么过来了,齐妈让你来的么”

胖丫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原来她是来送果子的。

“吃果果,甜,好吃。”胖丫将一盘儿清洗干净,看起来格外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到她面前。

宁熹光好笑的说,“我手脏呢,刚才干活了,没洗手,还不能吃东西。”

这话落音,就见胖丫懵逼的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哦”了一声,然后,就见她动作珍重的从葡萄串上摘下一颗最大的葡萄,递到宁熹光嘴边,“胖丫喂,喂葡萄。”

宁熹光噗嗤笑出声,“好,谢谢胖丫了。”说着话,就张开嘴,将那颗葡萄吃进嘴里。

胖丫看见她的动作,大眼睛都笑弯了。宁熹光拍拍她胳膊说,“胖丫先将葡萄送下去,再把我其余箱子提上来好不好。”

“……好。”胖丫迈着大步下了楼。她下楼动静大,每一脚都迈的特别实在,宁熹光就听见外边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仔细感受,好似整个房子都被震得发颤,好似在晃动,这个想法可真是,够让人恐怖的。

宁熹光无语好笑耳朵同时,又忍不住深思,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她那些炼丹术自然还是用不上。若不然,倒是可以炼制一炉“开智丹”给胖丫用。

开智丹,顾名思义就是给人开启灵智用的。这丹药修真者用不上,一般就用在凡人身上。然修真者大多断了凡尘俗缘,倒是很少有人去特意开炉给愚儿炼丹,为此,凡间几乎没有开智丹流传。

这开智丹宁熹光也只是听过,她也没练过。也亏得她接受了早先金乌族老祖宗给于她的“传承”,所以闲暇时候,将里边的偏方怪方都研究了一下。

这个开智丹她当时就觉得如果可以多炼制些以防万一也不错,即便在其余世界用不上——总会用不上,毕竟不管在哪里,不管在那个世界,都不缺少痴傻愚笨的儿童。

而这开智丹可以帮助他们开启灵智,若是让那些孩儿服用,无疑是功德一件。可惜,当时在修真界时,无论那件事情,都比炼制开智丹重要,当时她根本没来得及将炼制开智丹的事情付诸行动,就嗝屁了。如今再想炼丹,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不能炼制开智丹,她空间扣里不是还有其他丹药么。

虽然那些丹药多是仙丹,胖丫根本没法服用,但一点仙丹沫沫她总还能受的住。至于丹药不对症,这个……好歹是仙丹么,就算不对症,多用点沫沫也没坏处不是。

就比如那些强身健体的丹药啊,清脑安神的丹药啊,好歹都是仙丹级别,胖丫多用上几年,指不定啥时候就慢慢恢复了呢。

宁熹光这么想着,心里就打定主意,以后就这么办了。

这会儿功夫,楼下又传来地动山摇的“砰砰”声,同时还有齐妈气笑不得的声音,“你慢点,轻点,被吓着小姐。说你多少次,都记不住,你啊……”

齐妈和胖丫一道过来了,两人手里拎了总共七八个箱子,齐妈说,“这里边都是小姐的东西。有小姐的书籍,小姐的笔墨纸砚和书画琴棋,还有不少小姐购买的工艺品。小姐是想放到哪里去”

宁熹光这一天,就忙着将她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到别墅中。

眼看着独属于元帅大人的空间,被她的私人物品一点点填满,那种满足感,让宁熹光忍不住哼起小调,面上露出喜滋滋的笑。

正笑着下楼,宁熹光就见齐妈皱着眉头过来说,“小姐,外边停着辆车呢,车内坐着个打扮光鲜的女士,也不知道是谁,就恶狠狠的盯着别墅,看见我出门了,还冷哼了几声,那人不会是少帅的,的……”

宁熹光讶异的挑了挑眉头,“那女士长得很漂亮”

“自然没小姐漂亮,不过,打扮的倒是挺,挺……”

“挺时髦的”

“对,对。看着还挺有气势,小姐你没见,那女士涂着大红唇,看人都不带正眼的,哎呦,对了,她旁边还坐着一位小姐,长得也不错,看着倒是好脾气的,可惜看我时眼睛里也都是打量……”

宁熹光长长的“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可能想到了那两人的身份,无外乎就是元帅大人的爱慕者和追求者么。

这事儿她早就想到了,毕竟元帅大人位高权重、长得又是俊美绝伦的模样,要能力有能力,要钱财有钱财,京都的这些小姐,除非是瞎了眼了,才看不见这个钻石王老五,才不做着美梦渴望得到垂青。

可惜,好梦易碎,她这无意中加了个塞,把他们的美梦和计划都打碎了。而这两人消息灵通,不知道从那里得知少帅府住进了年轻女人,可不得过来查看究竟,可不得怨恨的盯着咱们看么。

宁熹光就好笑说,“齐妈别担心,左右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女人。你要实在看不过去,就让门口站岗的小队长将她们撵走就是。”

“这个好,我这就去。”齐妈说完转身就想走,突然又皱着眉回头,“……小姐,咱们这么得罪人,是不是不太好”

宁熹光看懂了齐妈的未尽之意。

齐妈就觉得她们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是行事太高调,太霸道,平白得罪人。把两个小姐撵走是简单,但这事儿传出去,不管听在谁耳朵里,肯定也是嚼牙说她们的是非。这事儿若是传到傅家老宅里,传到傅斯言父母耳边……

宁熹光是不在意人言的,也不担心傅家父母会对她有想法,毕竟元帅大人无所不能,总会将一切事情搞定。她底气足,可齐妈总觉得,他们如今初来乍到,她又没嫁进傅家,底气欠缺。

宁熹光见状就叹口气说,“那就别撵他们了,让他们呆在外边看吧,左右她们没送拜帖来,咱们也没必要请人进来。”

459 大军阀(二十四)

宁熹光没把外边两个小姐放在心上,又去忙碌自己的了。倒是齐妈,嘴上说着“不在意,任由她们在哪儿看,反正身上也掉u了一块儿肉”,但是心里还是杂役的。

宁熹光上楼后,齐妈也进了厨房。

她一心二用,一边手脚麻利的给小姐炖点血燕窝当下午茶吃,一边还分心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元帅府是个典型的欧式别墅,里边的家具物什和别墅也非常配套。厨房里装了最先进的厨具、烘焙用具,抽烟烟机等,一应俱全,非常方便。

同样,厨房还有好几删玻璃窗。那窗户比旧式的厨房窗户大不少,又因为上边镶嵌的是玻璃,采光性特别好。人在厨房里忙碌,就可以清晰的看见别墅院子里和院门外的动静,这倒是方便齐妈“盯梢”了。

齐妈不厌其烦的盯了足有半个小时,那辆听在距离门口五米远的黑色轿车,才缓缓离去。

齐妈之后给宁熹光送燕窝时,就和宁熹光唠叨,“那两个小姐心里指定存着气儿呢。我都亲眼看见了,其中靠窗坐的那位小姐,眼睛里直冒火,似乎因为咱们慢待她,怒火中烧了。”

宁熹光好笑的听着,心里只嘀咕:啧,齐妈这大字不识一个的,都知道用成语了,也是不简单。

“那位小姐后来看见我,还怒瞪了我好几眼。小姐你是没见到,那小姐厉害呢,看着骄纵刁蛮的紧,小姐以后遇见了,避着她们些,老奴总觉得她们会使坏。”

“好,都听齐妈的。”

因为傅斯言今晚不回来,宁熹尘又大早起去拜访他在京城的好友——也就是傅斯言出了五服的堂弟傅文俊,饭前打来电话,说是应好友邀请,今天就不留在他府上用晚饭了,晚上也不会在哪里住宿,今晚不回来。

——时下特别流行在朋友家居住一事,有关系特别亲近,且又志趣相投的友人,甚至会在朋友在家长住三、四年,而朋友家也会至始至终留有他的房间。

关于这个“风俗”,宁熹光也是在一些野史奇闻中看到的。当时心里就有些不认同。

若是两个友人谁都没成亲,且是居住在面积宽广的大别墅中,居住在一起也无妨,可若是其中一人已成亲,另一人再住进好友的别墅爱巢,与好友夫妻共居一层楼上,这做法总归有些不妥。

宁熹光接受不了这个“习俗”,可她也不能勉强弟弟随着她的意思过活。不过,总归要提醒弟弟“识趣”一点,不要当那个发光发亮的电灯泡。

宁熹尘自然听懂了姐姐的暗示,因此才更加哭笑不得,和宁熹光解释说,“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果,我和文君兄是同学呢。我们两年纪相仿,文君兄只比我大了五六个月而已,我都还未定亲,文俊兄更是不急。他的一腔抱负都在建功立业上,立志追随傅大哥建下青史留名的功勋业绩,怕是不会轻易结婚。姐姐你就别操心。”

感觉更操心了肿么办

若是弟弟别傅文俊洗脑,也一门心思要建功立业,要先立业后成家……好吧,总归他现在玩心还太重,就是成家了,也是祸害人家好女儿家,还是等他再长大些,沉稳些,再考虑成亲的事儿吧。

因为两个男人都不在,这一顿晚饭只有齐妈和胖丫,以及宁熹光三人用。

秋天的天黑色早,加之外边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夜色更加深沉了。

宁熹光早早睡去,第二天醒来时就听到楼下有清脆的说笑声。

她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却没想出来是谁。正洗漱着呢,脑子一激灵,才恍然大悟那是傅萱的声音。

宁熹光下楼时,就见傅萱裹着一身漂亮的白狐裘,手里捧着个珐琅小手炉,正坐在沙发上和齐妈说话。

两人同事看见宁熹光下楼来,齐妈唤了声“小姐醒了,奴婢去张罗早饭去。”

傅萱嘻嘻哈哈的跳过来,“宁姐姐你可醒了,我等你好大一会儿了。”

宁熹光好笑,“现在才早上七点钟,我起的不算晚,肯定是你起太早了。”

“没办法,谁让我背负使命来见你,一想想你即将成为我嫂嫂,就激动的睡不着觉呢。”

“这丫头,就一天没见,这嘴儿可越发能说了。”

傅萱笑嘻嘻的拉着宁熹光的手往沙发处走去,两人同时坐在沙发上,傅萱才打量起宁熹光身上的衣裳。

宁熹光今天的穿着很中规中矩,也是因为昨天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今早气温骤降了足有七、八度,一脚迈进了冬天,她今天不得不拿出厚衣服穿上。

相比起各种大衣,家常穿的衣服她更偏向小袄和袄裙,也就是这里人口称的旧时女子着装。

这穿法按说是该很落后的,可宁熹光却愣是穿出高雅感来。

今天她身上就穿着一件玫红色斜襟盘扣小立领的小袄,小袄上绣着大朵大朵妖娆绽放的牡丹花,而下边则穿着一条马面裙,这马面裙是用上好的云锦所制,是月牙白色的,上边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案。上下衣裳相得益彰,不仅图案配的好,就连这么艳俗的颜色,都被宁熹光穿出典雅的感觉来,所谓的大俗即大雅,当如是。

傅萱眼睛盯着宁熹光身上移不开,好久一会儿才叹一声,“我以前怎么就觉得旧时衣服不好看呢,看看宁姐姐穿的多好看啊,又典雅又端庄,还温婉娴静的不得了,这气质,这风范,羡慕死我了。”

宁熹光丝毫不觉得傅萱的眼神和举止冒犯了她。

这小姑娘举止中透着些稚嫩和娇憨,说话做事总让人感觉到那股赤诚。她没坏心,做事儿也不出格,类似这点越矩的小动作,恰好是她与人亲昵的表现,倒是让宁熹光很喜欢。

她就笑着说,“若是你喜欢,我哪儿还有一套桃红色的,样式和花纹与我身上这套大差不离,那套衣裳我还没沾过身的。是今年夏天时我亲自做的,那时候我身材消瘦,这段时间到是胖了不少,衣裳有些不合身了,你若喜欢,不如送你”

“真的当真给我”傅萱喜不自禁,“那我可就要沾大嫂的便宜了。嘿嘿嘿,不过要是外边人知道了,怕是又要说我闲话,说你看傅萱那丫头,她嫂子还没过门呢,她就开始收刮她嫂子的东西,这丫头肯定不是个好的。”

两人哈哈大笑,旁边的胖丫不明所以,也跟着笑起来。

宁熹光说,“没事儿,我知道你好就行,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别人说。”

傅萱虽说是吃过早饭来的,可如今看到齐妈端上来的早饭,又觉得肚子空荡荡的,她还可以吃下不少东西。

齐妈准备的早饭样式不多,却都很精细。因为宁熹光喜欢吃蟹黄汤包和鲜虾烧麦,这两道点心几乎每天早饭餐桌上必有。其余还有红枣薏米粥,皮蛋瘦肉粥,小巧的鸡蛋菜卷,以及几道鲜美小菜,色香味俱全,让人吃的口舌生津,简直停不下手来。

这样的早餐,宁熹光常吃,惯常吃了八分饱就放下筷子,倒是傅萱,她似乎也尤爱那道鲜虾烧麦,自己就吃了一笼,外加喝了一碗薏米粥,小肚子都凸起来了。

傅萱一个劲儿说好吃,齐妈谦虚的邀请若是喜欢,可以每天来吃,傅萱连忙摆手,“这是大哥不在,我才敢早上登门的,不然,嘿嘿嘿,我大哥非得削我不行。”

她俏皮的冲着宁熹光眨眼,宁熹光就无语的点了她一指头,“小人家,知道的到不少。”

“那是,我都十六了,再过两年都可以说亲了。”

“怎么了,恨嫁了”

“谁,谁恨嫁了”傅萱一下急了,脸也微妙的红了,“我,我还小呢,还要出国留学呢。我父母都说了,许我婚姻自由,什么时候想嫁人了再嫁,若是一辈子不想嫁人,就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

宁熹光笑,“好,随你心意。”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傅萱才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赶紧走到沙发处,指指茶几上几个盒子,“都是我母亲让我拿来的,都是些补身子用的补品,我母亲也想着见你一面呢。只可惜,我大哥现在不在家。”

傅萱邀功的说,“我一回家,就把你和大哥的事情告诉父母了,我母亲可激动了,很不能立刻过来看看你,最后被我父亲阻拦了,才没过来。结果大哥忙于公事,原本说好的昨天带你去用午膳,也没去成,我母亲可失望了,在家把大哥埋怨了好一通。”

“昨晚上母亲就说让我今天过来陪你,担心你人生地不熟,住的不习惯。还怕你一路奔波,累着身子,这不,大清早就把我喊起来,让我拿着东西过来了。”

宁熹光心中感动,握住傅萱的手说,“替我多谢谢伯母,伯母有心了。本该我先去拜访伯母,没料到倒是伯母先让你跑了一次。”

傅萱潇洒的挥挥手,“哎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点事儿就不计较了。”

两人都笑出了声。

之后,闲来无事,傅萱和宁熹光商量过后准备去街上逛逛,熟悉熟悉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

京城在这里又称北平,这是推翻帝制后,参议院的大臣们经过多番商议后,重新给京都命的名。

不过,在“老封建”“老顽固”“老土著”,以及那些以高贵身份自居,不愿意承认自己如今“落地凤凰不如鸡”的权贵们眼中,称呼京城似乎能让他们更矜贵、更体面,亦或者是旧俗难改i,所以,至今仍有不少人称呼京城,而只口不提“北平”。

傅萱也是口口声声京城,她对京城很熟悉,不管走到那条街上,见到那个门面或小巷子,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由此,只是一上午功夫,宁熹光就摸清了傅萱常去的酒楼、茶馆、戏院、电影院、首饰铺,衣裳铺等。令宁熹光感到惊奇的是,傅萱竟然还有偏爱的歌舞厅。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你大哥同意你去么家里人都知道么”

傅萱都快炸毛了,她只是说道兴起,一秃噜嘴,就把不该说的说了,现在后悔也晚了。

只能赶紧挽着宁熹光的胳膊祈求,“好姐姐,好大嫂,我大哥和父母都不知道我来歌舞厅,宁姐姐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不然让我父母和大哥知道了,肯定打断我的腿。”

宁熹光莞尔,“说不说我得考虑考虑,现在你先交代清楚,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歌舞厅,平常都跟谁去,里边什么环境,老板是谁,你知道么”

傅萱练满配合的将问题一一答复,“我今年年初才去的歌舞厅,平常很少去,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也不过去了三次。里边环境挺清雅的,我们过去,对,我都是和我们班同学一起去的。这家歌舞厅是我同学她小哥开的,她小哥还认识我大哥,跟我大哥关系不错。宁姐姐你放心,这里边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来也就是听听歌,喝两杯果汁,我同学她小哥也不放心我们在这儿玩太久,每次我们呆够一个小时,肯定派人把我们送回去。”

宁熹光松口气,捏捏傅萱的下巴,“这还差不多。咳,念在你老实交代的份儿上,我就暂时替你保密,不过之后你可不许来了。到底是歌舞厅,里边人员混杂,你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若是出点什么事儿……”

其实宁熹光这话,也就吓吓此时慌了神的傅萱。其实,在傅家的地盘上,傅萱哪可能出事

不说她同学那小哥知晓她的身份后,会如何的保护她,且说傅家那些跟着她的守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们会那么容易被甩开傅斯言又当真是那般好糊弄的人好糊弄到妹妹都去歌舞厅玩了好几次了,他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那不可能。

所以真实情况肯定是,傅斯言早就知晓傅萱甩开侍卫进歌舞厅的事儿,不过这人在不踩到底线的问题上,都很好说话,所以肯定吩咐侍卫,若再有如此情况,就暗中保护。

不过,也亏得傅萱没有做的太过火,不然,她大哥恐怕会教她重新做人。

460 大军阀(二十五)

两人转了一上午,中午去了傅萱极力推荐的一家酒楼吃饭。

酒楼的大厨据说祖上都是御厨,这位大厨的父亲,似乎还给前边退了的那位太后做过御膳,还备受好评,得了不少赏赐。

虽说现在是新社会,已经不流行旧社会那套。旧时的太后、皇帝,也都没有了什么特权。但这话说出来,无形中就拉高了逼格,让人很想尝试一下,这给那为太后做过御膳的御厨世家后人,厨艺究竟如何。

似乎是因为老板认识傅萱的关系,上菜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功夫,两人点的几道菜都上来了。

除了两人点的四菜两汤外,老板还另赠了两道近日改良的菜肴让她们尝鲜。一道锅塌白菜盒,听老板说厨师在腌制猪肉时放了五年份儿的绍兴陈酿进去,会使得这道菜口感更加鲜美有口感,同时有些许醇厚的酒香,让人回味悠长。另一道是芫爆贝边鸭肠,问及老板这道菜的改良之处,老板神秘兮兮的让她们尝过后再说。后来他们才知,原来这里边的贝边和鸭肠,全都是用豆腐做的。可口感却丝毫不差,比之原汁原味的那道菜肴要更清新些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顿饭吃下来,宁熹光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和傅萱说,“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看不然,这家店里的菜肴就挺好的,厨师非常有几把刷子。”

傅萱骄傲的挺胸,“那当然。你别看我年龄小,我可也是个老餮,但凡京城的美食佳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这饕餮楼的菜肴经过我这些年的品尝,自然是好的。不过,也还有不少小巷餐馆,或是隐在闹市中的私房菜,也很不错。不过,那些经年小店,必须得有人带领才摸得过去,一般人拍找不到地。”

她一脸得意的看着宁熹光,脸上赫然写着,碰上我是你运气好,以后有我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就等着享福吧。

宁熹光心里笑喷,面上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那可不一定。话说,我嗅觉特别好,寻找美味佳肴我有独特机技巧。不瞒你说,但凡那里有美食,都逃不过我的鼻子。”

傅萱惊恐,“你那是狗鼻子么”

两人都哈哈笑起来。

出了饕餮楼两人去旁边戏院坐会儿,去听听最近新出的那出《平遥传》。据说这是讲一个接受封建教育的女子从被夫家抛弃的小可怜,逆袭为一代政客的传奇故事。

似乎戏中女子自立自强的精神颇符合时下京城女大学生们的追求,剧中平遥的成功也让她们羡慕,正是因为那些女大学生的追捧,这出《平遥传》无端火了起来。

到现如今的京城,若是谁敢说没看过《平遥传》,似乎就落后与时代,追赶不上时髦似得。

平遥传在京城大火时,傅萱刚好去了沈阳,还没来得及看,这不一回到京城,就迫不及待的被好友催促着来看了。

当然她极力劝说宁熹光也来看,怕就是另一番心意了。

宁熹光认为,傅萱大概是觉得平遥和她处境相同,看了这部戏应该会让她感同身受。平遥都可以自立自强,都可以走出婚姻的阴霾,她自然也可以。

宁熹光接受了小姑娘的一片好心,可无端就是想笑。她可不会自卑自弃,更不会面上不露声色,暗地里哭的不能自已,她可不是那种为了男人不死不活的人。最重要的是,傅恩铭也没那么大魅力不是。

等两人出了戏院,已经是两个半小时后的事了。

不得不说,《平遥传》这部戏在京城这么火不是没道理的。不管是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丰满别致的人物性格,亦或是男女主人公的高超的演技,和他们超高的颜值都足够撑起一部戏。

宁熹光出了戏院后,也忍不住啧啧称叹,“这部戏确实挺好的,立意新型不落俗套,我愿意为最后男女主人公会在一起,却没下想到是个悲剧结尾。”

“对啊对啊。”傅萱非常赞同她的话,“男主人公是进步分子,可他的家庭依旧封建古板,他的父母不接受二婚的媳妇,更要求女主人公退出政坛回家相夫教子。所为的借口只是担心女主人公压了男人一头,让丈夫没有在她面前不能挺直腰杆。这样的婆家,不要也罢。太恶心人了。”

傅萱说着话,突然意识到什么,嘿嘿嘿笑起来,“不过你放心,我们家可开明了,我父母才不会……哎呀,宁姐姐你干么”

傅萱抬头看向刚才捣了她两下的宁熹光,“宁姐姐你怎么了”

宁熹光都没来得及给她使眼色,傅萱就听到一道熟悉无奈的女声,“萱儿,陪朋友听戏来了”

傅萱:“……娘,娘你今天不是要在家待客么,你,你怎么也出来了”

站在距离傅萱和宁熹光五步遥的灯柱下,有两位富太太和两位侍女,他们周围还散着几个若有似无观察这边动静的侍卫。只看这排场,就知道这两位绝不是常人。

而其中有一位穿着墨绿色绣缠枝花纹小袄和袄裙,年约四旬左右的美妇人。她头发梳的整齐,额头鬓角没有一根碎发,头上简单的插了两根钗,皮肤白皙,长相不算特别出色,最起码对比起她身旁长相美艳的妇人来说,她的五官只算只是端正,并不是太过出彩。

然通身的气派,不,更应该说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气质,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大气、典雅端方,那种玄妙的气场当真难以言说。总之,这是一个只要让人看见了,便会忍不住对她注意起来的太太。那通身那种底蕴和气质,当真让人敬畏又想要亲近。

宁熹光自然第一眼就注意到她了,更让她不得不多加几分注意的是,她敏感的发现,这位夫人和旁边的傅萱在面部五官上有些细微的想象。

当然,那种相似处并不太多,可却不难让人想到,她和傅萱绝对是有着亲属关系的。

而自从她和傅萱走出戏院后不久,这位夫人就看到了她们。她看向傅萱的眼神有宠爱和无奈,却对着宁熹光友好的点点头。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绝逼是元帅大人的这辈子的妈啊。

她连忙提醒正在瞎说话的傅萱,可惜,这人太迟钝,反应不及,不知她的话被傅母听到了多少。

傅萱拉着宁熹光走近,傅母嗔了女儿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文姨许久不回京都,我带她四处转转,我们又不是人老的走不动了,怎么就非得一直在家呆着不成”

“那里,那里。娘您可别说瞎话,您年轻着呢,就是绕京城三圈都没问题。”

傅萱插科打诨一番,傅母和她身边的妇人都被逗笑了。

“啊,娘,文姨,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宁姐姐。她叫宁熹光,娘您叫她熹光就好。”

傅母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闻言就笑看着宁熹光,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是个俊俏丫头,长得这般好,性子也好,我看了倒是喜欢。丫头没事儿去家里玩,就当陪我说说话。”

又说,“今日出来没带礼物,这个镯子就当是见面礼。”说着就从手上退下一个镯子,要顺到宁熹光手腕上去。

宁熹光早就注意到父母身上的几件收拾。说实话,作为京城最有头面的夫人,父母出行真的够低调了。她只配了两根玉钗,一对耳铛,以及手腕上两个镯子。

只是,别看这首饰少,却样样都是精品,每样都贵重至极。

而这首饰是成套的,不管是钗、耳铛,还是镯子,都是水头上好的翡翠所制。

虽然不是帝王绿翡翠,也是上好的冰种,价值不俗,完全可以留给子孙当传家宝。

这东西贵重,宁熹光却见惯了。

不管在哪里,元帅大人都不会委屈她。她的首饰珠宝装了不少箱子,尤其是上一世,那些贵重珠宝她每天带几样,每次都不重样,一辈子都带不过来一遍。

不扯这些远的,却说当下,宁熹光连忙推辞,“这镯子太贵重了,熹光不能收。”

“能的。”傅母笑着将镯子顺到她手腕上,看了看觉得很满意,就笑弯了眸子,“你这丫头我看了就喜欢,这镯子给你,我也欢喜。你就好好收着,下次来府里,我可要检查你带没带。”

又说了几句话,傅母就和文姨离开了,临走前,还叮嘱宁熹光和傅萱,“有空就来府里玩。”“萱儿陪熹光转转,熟悉熟悉京城。”

两人接连应是,看着傅母的身影走远。

“嘿嘿嘿。”傅母和文姨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傅萱才扛了扛宁熹光的肩膀,嘿嘿傻乐着揶揄她说,“收了我娘给的镯子,以后可就是我家的人了。”

宁熹光瞪她,“小孩儿家家,懂得倒是不少。”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宁姐姐你别不信啊。我给你说,你这镯子是我娘的陪嫁,是从我姥姥的姥姥那辈人手里传下来的,传了好几辈了。”

“哦,这镯子还有这说头”

“那当然了。更有说头的还在后边呢。”傅萱唏嘘道:“早先的早先,这镯子是我曾曾曾姥姥的,是一对,我曾曾曾姥姥恰好生了一男一女,就准备届时一个镯子给媳妇,一个给闺女当嫁妆。结果,儿子临成亲前,得病去了,这镯子就全都留给了我曾曾姥姥。我曾曾姥姥,以及后边几个姥姥,非常稀奇的一生都只得了一个女儿,所以这镯子传来传去,就传到我娘这里。我娘生了我哥,原本是准备把这两个镯子都给我哥未来媳妇的,谁料到,十二年后又有了我……”

傅萱脸颊一鼓,有些无语的说,“我娘说,她以为这辈子也是一个孩子,没想到多了我个拖油瓶,她那么大年纪了,还得生养我,很不容易,让我凡事多顺着她,别惹她生气,不然,她一不高兴,就把我重新塞回肚子里。”

宁熹光喷笑。没想到自己未来婆婆,看起来严肃端庄,私下里倒也有如此风趣幽默的一面。

“有了两孩子,这镯子自然是媳妇一只,闺女一只了。所以说,嘿嘿嘿,宁姐姐你既然接了我家的镯子,以后就是我哥的媳妇了。都被我娘圈住了,宁姐姐你之后可跑不掉了。”

宁熹光:“……”我没想跑啊。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便一道回了少帅府。

因为宁熹光将傅斯言的行程告诉傅萱了,傅萱满心想着等哥哥回来后,她蹭车和哥嫂一块儿回老宅吃饭,谁料,两人等来等去,等到该用晚膳了,也没等来傅斯言。

“哥哥肯定因为公事耽误了。”傅萱状似不以为然的拍了拍宁熹光的胳膊劝慰她,“大哥这样不守时好些次了。早先他还在国外时,每次回来的时间,都比他通知给我们的晚上一两天,我在就习惯了,宁姐姐你不用担心,出不了事儿的。”

宁熹光心里有点但心,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傅斯言,也清楚他的实力,元帅大人足以化解所有的为难困境,她信她。

不过,傅萱说元帅大人不守时这话,她就有点不以为然了,最起码,她记忆中元帅大人都很守时啊。元帅大人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要求都非常严格,所以,从来说一不二,说到做到,他最守信用了,才不会说空话。

嗯,这次绝逼是意外。

晚上九点时,傅斯言还没回来,傅萱这当妹妹的也是心累,一边担心大哥,一边还要劝慰“没见过世面”的嫂子,还为防嫂子有情绪,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她今晚就住在少帅府。

夜色深沉,外边的风呼呼的刮着,卷着呼啸奔腾而过。

宁熹光身体疲惫,头脑却很清醒,她睡不着,来回在床上翻滚到将近十二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可也只是一瞬间,宁熹光就醒了,她察觉到有人推开门进了房间。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人身上携裹的寒气也到了鼻尖,宁熹光打着机灵一下坐起身,“你回来了。”

261 大军阀(二十六)

第二日宁熹光晨起醒来时,屋内还是漆黑一片。然而,她却不会以为现在还没到天亮时分。

一来,屋内的窗帘非常厚重,隔光性不是一般的好,将外边的天色全部挡在窗外;二来,昨夜里元帅大人凌晨过后才到家,然后,咳,他们擦枪走火,酱酱酿酿到五点多钟才安睡,至于现在几点了,宁熹光觉得可以期待一下,兴许现在还不到用中午饭的时候!!

她动作轻巧的转了个身,看着身后的元帅大人。

眼前的面容在漆黑的房间里看不大真切,然这却阻挡不了宁熹光的视线。

她看着元帅大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看着他眼底下的一片青黑,还有下巴上冒出来的青涩胡渣,无端就心疼的很。

想来这一趟天津之行,元帅大人根本没有休息过。而因为还有突发状况要应对,他应该也是操了不少心。

他这般忙碌,连自己都没时间清理,满身疲倦,让宁熹光心中愈发不落忍。

谁的男人会心疼,这话当真不假。

宁熹光缓缓起身,决定去给元帅大人煲点党参汤,顺便在鸡汤中放些强身健体的仙丹沫沫,就不信有了这些逆天药物的滋润,元帅大人的身体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兴许傅斯言是当真累了,宁熹光起身时,他竟然没有被她的动作吵醒。

不过,当宁熹光披上睡袍,准备下地时,纤细的腰肢却被那人一把握住了。

“嗯做什么去”他嗓音嘶哑的厉害,也低沉的紧,像是睡梦中发出的。宁熹光见他双眸都没有睁开,却固执的禁锢着她的腰肢,不让她下床,心里愈发酸软。

她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抱着他的身体说,“我下去给你煲点汤,你再睡会儿,睡醒了来喝汤,好不好”

“嗯。”他应了一声,手却依旧没有收回去。

宁熹光越发哭笑不得了,又亲了亲他的眼睛,他性感的薄唇,“斯言乖,松开我,我一会儿回来继续陪你睡。”

这次他松开了她,宁熹光手脚麻利的穿着鞋子,趿拉着去了主卧的衣帽间,换了一身小袄袄裙,才下了楼。

外边天色早已经大亮了,不过气温仍旧不高,阴风阵阵刮着,今儿的天气比昨日还不如。

宁熹光下楼时,就见楼下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倒是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动静,应该是齐妈在里边忙碌。

宁熹光唤了一声“齐妈”,齐妈和胖丫就一道从厨房中跑了出来。齐妈一手还拿着勺子,一手拿着一把去了核的红枣,胖丫手里则拿着一条还没洗剥干净的鲫鱼。

“小姐您醒了”齐妈看见宁熹光很高兴,可随后又想起什么,她的视线就不受控制的朝宁熹光腿……周围看去。

小姐睡在少帅居住的主卧,这事儿齐妈原本就不认同。认为自家小姐和少帅虽然情投意合,可两人到底没有定亲,又没有见过双方家长,小姐这种类似倒贴的做法,终究有些不妥当。

好在,自从他们住进来后,少帅就出差去了天津,倒是避免了两人同房而居的尴尬场面。

昨晚少帅依旧没回来,小姐住在哪里无可厚非,可擎天一个霹雳打下来——齐妈今早上起来做早餐时,竟见到少帅身边的副官季悭。

而从季悭口中得知,少帅凌晨回府,径直去了主卧休息,齐妈感觉天都要塌了。

然而,那时候再后悔也是无用。而若是去拍门喊人,想想可能会面对的画面,齐妈更感觉难以承受。

傅萱得知兄长进了“嫂子的房间”后,面上神情也有些不好看。

两人都一副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的模样,早餐都没怎么用。

而早餐之际,一向准时起床出现在餐桌旁的宁熹光没有下楼,而生物钟更是准到令人发指,每天五天起床训练的傅斯言,稀奇的至今未起……

昨晚行主卧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几乎是人都可以想见。

齐妈觉得自己受了大刺激,整个人都不好了。而傅萱自觉理亏,免不了心虚,讪讪的摸摸鼻子,就在早餐后离去了。

她在想着要不要把这事儿通告父母,考虑过后还是算了。

她才不屑于打兄长的小报告,尤其还是涉及到大哥的隐私的事情。所以,这事儿究竟怎么着,还是看大哥的吧。她还小呢,才不要操心那么多事儿,会变老的。

傅萱和副官都离开后,家里只剩下齐妈和胖丫。

齐妈左等右等不见宁熹光出来,头顶都快急的冒火了。

眼见着十点过去了,十二天过去了,马上又到了平常宁熹光午休的时间,好吧,宁熹光这时候起来了。

齐妈看着宁熹光走路上,微妙的不自然,那个心酸的呦,简直像喝了一缸陈年老醋似得。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养的好白菜被猪拱了!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好白菜被猪拱的准备,但是这头猪做的太过分了,连名分地位都没有给白菜,就把白菜嚼巴嚼巴吃肚里去了。这做法太过分了。

齐妈眼眶都红了。

胖丫有些莫名,不知道齐妈又那里不得劲儿了。她是傻,可这些年来和齐妈相处,也多少看得懂齐妈的眼色,就按照齐妈的吩咐,赶紧上前两步,想要扶着宁熹光下楼。

可她手里还拎着条没收拾好的鱼呢,双手也腥得很,上边还有些鱼身上的红白物。

宁熹光就哭笑不得的说,“我没伤没病的,那里需要你扶,胖丫忙你的去吧。”

胖丫却执拗的很,虽然没能成功搀扶她下楼,却也不错眼的盯着她走到客厅,才满足的拎着鱼回了厨房。

“小,小姐,少帅他……还在休息”齐妈试探的问。

“嗯。他这两天累很了,如今还没醒。”

齐妈眼睛一亮,赶紧问,“少帅累很了,那你们,昨晚,昨晚……”

宁熹光眸含浅笑,冲齐妈点点头,“您别担心,他会对我好的。这世上再不会有另一个男人,比他对我更好。”

齐妈眼泪唰一下流出来。

宁熹光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可真心为小姐不值,也满心愁苦。如果这是个陈世美怎么办如果这又是一个傅恩铭怎么说小姐得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齐妈本来就准备煲乌鸡汤,顺便再给自家小姐弄个鲤鱼豆腐汤喝了补身的,如今宁熹光自己接过手来,要煲鸡汤,齐妈自然只能退位让贤。

宁熹光趁着齐妈和胖丫不注意的时候,在乌鸡汤里加了点“料”。忙完要出厨房时,突然看见胖丫拎着一只洗剥干净的新鲜小羊羔进来了。

她问,“这谁送来的”她刚才倒是听见汽车响声了,也看见季悭下车,可之后就没再注意了。

跟在胖丫身后的齐妈说,“是季副官送来的,说是傅宅的老爷夫人送给少帅尝鲜。这小羊羔是蒙古养的,运到京都后才宰杀的,新鲜的很呢。季副官还送来了不少天津的特产呢,这些应该是少帅从天津带来的。”

宁熹光点点头。

看见这小羊羔,她莫名就想吃羊肉锅子了。这样冷的深秋,最适宜吃羊肉这样大补的东西。宁熹光就兴致勃勃的道:“今晚就吃羊肉锅子吧。”

齐妈迟疑的看着已经炖在火上的乌鸡党参汤,还有鲫鱼豆腐汤,显然是觉得一下弄太多吃不完。

宁熹光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儿,季副官和彭副官胃口大,吃得多,元帅大人胃口也不小,准备这些鸡鸭鱼他们都能吃完,别担心剩下的。”

说着就要亲自动手收拾小羊羔,“看看冰箱里都有什么蔬菜,多弄些。口菇、牛肉毛肚、鸭血,金针菇,还有其余一些丸子,只要有的都装盘准备好,一会儿大家一起吃。”

等宁熹光将羊肉锅子准备的差不多时,就擦擦手叮嘱齐妈和胖丫,“你们先忙吧,我去看看斯言醒了没。”

这么说着就转身要往外走,却突然看见厨房门口斜倚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还正眸含笑意的看着她。

他本就长得俊美无匹,相貌出色招人眼,偏偏此时还笑的好看。眸似星辰,璀璨夺目,宁熹光只觉得魂儿都要被他勾走了。

她薄嗔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说句话,凭白吓人。”

齐妈和胖丫听见她说话,都回头去看,就看见自家小姐被人揽着腰离开了。

宁熹光被傅斯言抱坐在沙发上。

这人才睡醒,也洗漱过了,头发还有些湿润,眸色却很清明。可他刚清醒总是懒散的,就这般细细磨着宁熹光细嫩白皙的颈项,不时啃一口,好似她是什么绝品美味,让他垂延不已,却又不敢轻易下口,唯恐一下吃尽兴,以后再没得吃。

“好了你,别亲了,好痒啊。”宁熹光哈哈笑着躲避,傅斯言就也闷闷的笑出声。

“怎么不和我一起起,嗯”他含着她元宝似的小耳朵问,“看你精神这么好,我有些后悔昨晚手下留情……”喑哑性感的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限制级,宁熹光固然早经过这阵仗,现在也有些受不住,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你老实点啊,齐妈她们都在呢。”

“你的意思是,只要她们不看着,就可以继续亲亲我我”

宁熹光轻捶了他一拳头,“你就做白日梦吧。”

这天的晚饭很丰盛。

羊肉锅子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儿,让人口水都流出来了。各色配菜一一端上桌,红黄蓝绿黑全都有,让人看得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拿起筷子开吃。

晚饭傅斯言吃了不少,自己就干完了两盘羊肉,还有不少配菜,可他竟然还能将那只乌鸡连肉带汤吃的精光。这食量,也是让宁熹光想不佩服都难。

值得一提的是,几人就坐准备用饭前,宁熹尘竟也回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宁熹尘倒是很有口福。

这顿晚膳宾主尽欢,饭后宁熹尘与傅斯言、季悭、老彭坐在沙发上说话,宁熹光帮着齐妈将收拾好的餐具送回厨房。

齐妈和胖丫两人在厨房吃的饭,胖丫自个人吃了五盘羊肉,一盘牛肉,还有毛肚等也吃了不少,现在撑的脸都皱成包子了,难受的直嗯嗯。

宁熹光见状好笑,可也不忍胖丫难受,就让齐妈拿些她往常吃的健胃消食的西药给胖丫。

“唉,我记着呢。”齐妈说,“药箱就在我房间放着呢,我这就去给胖丫拿。”

等齐妈回来,胖丫吃了药,宁熹光回了客厅,碰巧电话铃声响起。

她看了眼傅斯言,就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少帅府。”

那边传来一道老夫人怨愤的声音,“逆女,我是你娘。”

宁熹光愣住了,良久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位自称她娘的,究竟是何妨人士。

这不就是她和宁熹尘的妈么

汗哒哒的,宁熹光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回一句,“我才是你娘”,亦或者是,“你是我那个娘”。若是如此,这事情有的热闹看了。

宁熹光和宁熹尘的模样娘家姓李,待她和宁海成亲后,外人都称呼她督军夫人,但现在,不少人都称呼她宁李氏。

宁李氏生育有功,给宁海添了六个子女,且全都是嫡出,在宁家的份量很大。

宁熹光往日对这个母亲虽不亲近,却很依恋,而今,接到母亲电话,她却倍觉苦恼。

她可没忘了,宁李氏除了是她娘,还是宁熹平、宁熹和、宁熹阳几个人的母亲。

那几人算计着从她这里打捞一笔,风风火火的从南京赶往沈阳。却不料宁熹光有人撑腰做主,胆一下就肥了,不仅没让他们得了丝毫好处,反倒让他们脸面丢尽,这个仇,他们必须得报啊。

有了这番缘由,宁熹和几人会在宁李氏跟前,给宁熹光上多少眼药简直是可以想象的。

可宁李氏显然是被她看重的大儿子、二儿子,还有大女儿成功洗脑了。这电话一打过来,就强势的命令宁熹光立刻收拾东西回南京。

至于回南京做什么,宁李氏怀柔的说,父母想念她了,且她父亲如今是过一日少一日的人,指不定那一天就醒不过来了所以,迫切希望能看到这个他亏欠良多的女儿,想多补偿她。

262 大军阀(二十七)

宁熹光拿着电话不做声,倒是电话那头的宁李氏,此刻明显情绪很激动。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让沙发上坐的四个男人,都多少听见些声音。

虽然他们不知道来电的究竟是那位女士,也没有仔细听明白电话里究竟在说什么,但看宁熹光冷淡的态度,也感受到对面那位女士说的恐怕不是她乐意听的。

好吧,两人交谈的内容不是主要的,现在需要关心的问题是,那位女士是从那里得到的少帅府的通讯方式

是宁熹光告诉她的么明显不是。

那这么说来,那人的消息倒是足够灵通,手段也非常了得。一来可以得到少帅府的电话,能力不凡;二来,这电话明显是找宁熹光的,是谁告知她宁熹光如今在少帅府

四个人交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因为某位少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紧盯着自己……的夫人看,那三人对视一眼,也变不再说什么,营造个安静的环境给宁熹光通电话。

而这空间一安静,从电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也大了很多。

宁熹尘突然觉得这声音耳熟,继而面色涨红,整个人突的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大步走到宁熹光身旁,从她手里拿过电话,“我是小六……”

电话那厢的人,明显愣住了,再开口却没有了之前的怒气与底气,而是笑的慈善宠溺的道:“是娘的小六子啊……”

宁熹光走到傅斯言身旁坐下,问宁熹光,“你母亲的电话”

宁熹光回他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说,“我母亲想让我在这两天内回南京。”

“不许回。”元帅大人勃然变色,非常暴怒。自从他对宁熹光一见倾心后,就将宁家彻底调查了一遍。宁家的人究竟如何,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

宁熹光的兄姐贪得无厌、贪恋富贵权势,为此不者手段,百般心思用尽。他们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手上的人命和孽债数都数不清。对于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们也能下的去手,只要事情的结果于他们有益,只要他们有利可图。

却说上次宁家三兄姐,连带宁熹尘去沈阳为宁熹光“主持公道”,宁二姐为何不去。乃是因为宁熹和伙同宁熹阳、宁熹平,给自己的二妹夫,送了一对出身歌舞厅的双胞胎少女做姨娘,只因为二妹与他们离心,不肯说和让二妹夫答应借债给他们,他们只能“另辟蹊径”。

如此无情无义,丧心丧德之辈,与他们打交道是对熹光的侮辱。

季悭和老彭见好帅暴怒,两人默契的对视后,同时站起身,借由“天色已晚”“还有宫务要处理”等理由,现行告辞了。

而客厅中,宁熹尘仍在和宁李氏通着电话,宁熹光则不紧不慢的安抚着暴怒的某元帅。

“你看看你这暴脾气,我说什么了,我答应她回南京了么我这还没表态了,你就怒了,你说你这做法过分不过分”

傅斯言一听她话里的意思是不准备回南京,身上压抑的气势陡然消失。

他心情蓦地好了起来,抱着宁熹光就想将她放腿上。

可惜,宁熹尘还在跟前呢,宁熹光那里容许他放肆,一巴掌下去,就把他的手拍开了。

傅斯言装腔作势喊了两声疼,宁熹光成功被逗笑了,嗔了他一眼。傅斯言见危机解除,又凑上来搂着她的腰说情话。

宁熹光真是对这个没脸没皮的元帅大人没有一点办法,被他磨着磨着,心里那点小情绪也全部消散了,只能又白了他一眼。

宁熹尘接完电话回头,恰好看见自家姐姐风情万种的……白了少帅一眼。

他的心情当时微妙的啊,简直复杂难言。

看了看五姐,又看了看傅斯言,宁熹尘最终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母亲说什么了让我们回去么”宁熹光问宁熹尘。

“回去做什么”宁熹尘冷笑一声,在宁熹光对面沙发上落座,“我套了母亲的话,她说是大哥、大姐还有二哥他们如今缺钱,想让你出资赞助他们一笔经费购买军火。还说大哥他们愿意打欠条,还愿意给你利息,等他们什么时候手里松缓了,立刻把钱还你。”

不等宁熹光表态,宁熹尘就嗤之以鼻的说,“说的好似打欠条,给利息,还一有钱就还,可鬼知道他们时候有钱。即便有钱,他们还想扩充军备,还想招兵买马,还想拉帮结派,那一项不需要钱。小五你听我的,不管娘之后跟你说什么,打什么保证,你都不能信。他们那些人,现在就冲着你的钱什么好听话都说,可你只要把钱给他们,呵,还不如丢河里呢,那样好歹还能听个响。”

因为宁母来电一事,宁熹尘情绪非常落寞,又叮嘱了宁熹光几句,和傅斯言打了招呼后,就出门了。

他今晚还住在傅文俊那里,听说晚上傅文俊的友人将举办个舞会,傅文俊邀请他参加,宁熹尘欣然应约。

宁熹光和傅斯言在客厅坐了片刻,待天色更晚些,两人才回了房。

齐妈看着相携而去的一对璧人,心中百味杂陈,有心阻拦,可想着两人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如今再拦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自己看不见。

主卧当晚自然又是被翻红浪,莺啼婉转,魅惑人心。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羊肉吃多的缘故,或者小酌了几杯,傅斯言有些熏熏然,抱着宁熹光来了一回两回……

若是宁熹光啼哭着推他咬她,口口声声再也不要了,傅斯言当真想再来两次。

可惜,今日凌晨后就将她折腾的很了,而她又刚破瓜不久,傅斯言难免心疼。

因而,即便自己食髓知味,蠢蠢欲动,傅斯言到底还是把那种冲动压了下去,密密实实的将宁熹光狠狠搂抱在怀里,泄愤似得咬了一口她的小耳朵,哑着声音说了句,“睡觉。”

隔日倒是宁熹光起晚了,她醒来摸了摸身侧的床铺,那边早已经没了丝毫温度,想来元帅大人早已经起来了。

宁熹光哈欠连天的起床洗漱,下楼时就见傅斯言正坐在沙发上看今天的早报。

他见她睡眼惺忪,哈欠连天,走路都走的歪歪扭扭,似乎随时会翻滚下来,就有些提心吊胆。自己坐不住了,干脆起身来到她身边,亲自牵了她的手下楼。

“你什么时候起的啊,我都不知道。”宁熹光咕哝的缩在他怀里,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困啊。”

“五点起来了。”傅斯言吻她头顶发丝,“怎么不多睡会儿”

“看你不在了,睡不着。”

傅斯言一颗心柔的啊,简直恨不能化成水。

他将她抱在怀里,亲发丝,亲额头,亲眼睛,简直怎么吻都不够。恨不能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

吃早饭时,傅斯言接了一个电话。他素来寡言少语,接电话时也只是“嗯”了两声。

宁熹光想着应该是公事,就没问他,不妨傅斯言却在饭后开口说,“我给你父亲找了位德国归来的医生,对你父亲的病有多年治疗经验。不过这位医生年纪大了,想定居在京都,不欲往外省去,不若把你父母接来”

宁熹光瞬间懵逼,“啊”

半晌后反应过来,她张口就拒绝。

说她不孝也好,说她嫌麻烦也罢,总归她不是原身,虽然也会把原身的父母好生照料,但该她出的钱财,她会一分不少,甚至会多出,然指望她亲自去照顾他们,和他们培养感情,宁熹光非常抗拒。

她经过的世界多了,感情就变得淡漠了。当然,这种感情的淡漠不是针对于元帅大人,事实上,她把所有忠心都转移到元帅大人身上,把素有感情,都付诸在他身上。他成了她的信仰、依靠和精神寄托。他承载了她全部的感情。

她的感情很浓烈,对于其它人,却很淡薄。

一是因为她的心落在元帅大人身上,无暇分给其它人,感情同样。二来,她毕竟不是原主,总有一天要离开,若是感情深厚中分离,总是让人愁苦,她宁愿不要。

所以,对于傅斯言的建议,宁熹光不太认同。

傅斯言见她反应,不仅没有不高兴,反倒轻咳一声高兴的笑了。

宁熹光瞪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

“才怪。”宁熹光吐槽,别以为ie他不懂元帅大人在窃喜什么,这世上怕是没人比她更清楚元帅大人的心思。他不就想着,她拒绝父母搬来,京都有没有什么亲眷,等宁熹尘一离开,整个京城她只能依靠他了。这种满满的被依赖的充实感、满足感,元帅大人非常受用。

可受用归受用,该说的话还得说。

傅斯言就道:“让你父母搬来京城,有两方面考量。一来距离近些,你也有个依靠。”

宁熹光:“……”我信你才有鬼。

傅斯言笑咳,又道:“二来,南京近两月来动荡不安,接下来局势更加不稳,战争随时开启。”

“……你是不是知道点更详细的讯息”

“嗯,我浙省军事力量正逐步朝南京汇聚,有可能要趁南京内乱之际夺权。”

宁熹光默默下巴,“那你什么打算”

傅斯言听懂她的深意,轻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自然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这个奸猾的老渔翁。”

既然南京过段时间会有大范围战争,宁父宁母再留在那里,确实不太好。他们若出了什么意外,说实话,她也不忍。

她虽然对他们没有感情,但宁父宁母毕竟是原身和宁熹尘的父母,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在知道他们处境不稳的境况下,袖手旁观。

宁熹光就道,“那就把他们接到京都调养。”

“好。”

“他们来了京都也好。京城毕竟距离南京有些距离,我那些兄姐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放弃他们在南京的人脉基业,应该不会跟着过来。少了他们在旁边敲边鼓,我的日子应该好过许多。不过就是宁熹和他们过来京都也无妨,左右京都不是南京,我也不是之前的我,对付他们,我还是有把握的。”

傅斯言看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就哈哈大笑起来,亲着她攥紧的拳头爱得不行,“怎么就用你出头了,当我是死的么”

两人打情骂俏几句,傅斯言突然转移话题说,“今日无事,不如去老宅见我父母。”

宁熹光:“……”元帅大人,您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一惊一乍的,真的很容易失去我的。

宁熹光霜打了的茄子似得说,“好吧。”

“怎么,不想去”

宁熹光瞪他,“你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去了。我想去呢,我还想见见伯母,她前天还说让我有空去寻她说话呢。她还把她惯常带的镯子都给了我一只。”

说着亮出那只绿油油的翡翠镯子给他看。

傅斯言又朗声笑起来,“我母亲素来知我心。恐怕也是担心这个我喜欢的媳妇跑了,才迫不及待用镯子圈住了。”

他笑着亲亲她的手腕,“被圈住了,以后只能是我们家的人了。”

季悭开车,宁熹光和傅斯言坐在后排,三人一道去往傅家老宅。

汽车开了半个小时,穿过一道喧哗热闹的街市,又拐了两个弯进入一条僻静的街道,而傅宅就坐落在这条文茂街上。

进门处立着两个大石狮子,头顶高高的门楣上,是金钩铁划的“傅宅”两个大字。字是好字,看起来大气滂湃,让人心生敬仰与震撼,其中却又不乏海纳百川的包容之势,由此可见写出这两个字的人,该是何等经天纬地的英豪。

宁熹光不自觉间将心中话说了出来,季悭惊奇的看着她,一副不知道宁小姐也如此有见地的模样。

傅斯言倒是直接多了,他直接拉着她的手从大门迈进去,一边冲过来冲他打招呼的关键颔首,一边给宁熹光解释说,“是曾曾曾祖父提的这两个字。他是文人,后来却弃笔从戎,立下盖世伟业,算是一员虎将。”

宁熹光从脑海里搜寻一下,这个世界历史上,最近一百五十年间,姓傅,弃笔从戎,又屡立奇功,称的上是虎将的权臣是谁

263 大军阀(二十八)

因为限定词太多,符合要求的人一下就从记忆深处跑了出来。

宁熹光恍然大悟,原来傅家祖上是一字并肩王。

不过,仔细说起这位一字并肩王的出身,却也不简单,他的祖上可推到一千五百年前,乃是那时的书香世家。虽然历经千年岁月,傅家有容有衰,但能一直将祖先血脉延续下来,本身就不容易。

更何况,傅家还屡出人杰,最起码依照宁熹光就可数出一二十个。这还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的历史还不太了解,只是囫囵的读了两本史籍解闷罢了。若是她读的史书多了,将历史研究透彻,怕是还能找出百八十个出身傅家的杰出人才。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且先不说,却道,傅家自古就是书香世家,历经千年的风霜雪雨之后,家族规矩越发严苛,以道德束缚子孙。

而这个传说中的傅家,似乎和现在的傅家不太相同。

“是如此。”傅斯言闻言道:“不过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早先京都秩序混乱,百姓民不聊生,又有军阀混战,对京都觊觎窥视、虎视眈眈。傅家若不趁势而起,恐会成为他人的网中鱼、砧上肉。父亲不忍家业破败,不忍百姓苟且残生,便追随祖上,弃笔从戎,如今才有了诺大的家业。”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了老远一段距离。等宁熹光再次抬起头时,便看见疾步朝他们走来的傅萱,挥着小手绢很可笑的边跑边笑,百灵鸟似得可爱,“宁姐姐,大哥,你们可来了,爹娘都等好久了。”

宁熹光控制不住有些脸热,想将手从傅斯言大手中抽出来,那人却略加大了力道束缚住她,不让她跑了。

“嗯,一道走吧。”

傅萱得了哥哥的命令,便笑嘻嘻的凑在跟前,和他们一道去主院。

她就跟在宁熹光那侧,走着走着,就忍不住扛扛宁熹光的肩膀,等宁熹光侧头去看她时,傅萱就挤眉弄眼冲她笑。

实在是很搞笑,可也招人疼。

宁熹光不生气,笑着问傅萱,“你今日没课么”傅萱被安排进燕京大学就读,那日过来寻她玩耍,恰好是周六,如今可都周一了,按理她可该上学了。

宁熹光忧心,“你这才开学就不断缺课,不太好吧。”

傅萱大咧咧一笑,“没关系没关系,老师肯定都能体谅我,毕竟这是我嫂子第一次登门,我这当小姑子的,那有不亲自迎接的道理。”

话及此傅萱颇以为然的点点头,“学校的老师也都是爱国人士,他们比我父母更关心兄长的婚事,认为大哥成亲后,后方会更稳定,这对男人来说是件好事儿。他们都巴不得我大哥早日把嫂子娶进门呢,可惜,我大哥清心寡欲,二十七八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让老师们忧心不已。如今大哥马上要娶嫂子了,学校老师欢喜的跟我要结婚一样,特意给我准了几天假。”

她一副哥哥太受欢迎,我也很苦恼的样子,惹得宁熹光和傅斯言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傅萱却又道:“这些话有的是老师们告诉我的,有的是比我高一界的两个学姐跟我说的。她们还说我大哥成亲是大喜事,说不得整个北方都要大肆庆祝,我们学校还要放三天假呢。”

宁熹光很想问一句,你大哥结婚,你们学校放假做什么要你们这些学生都来参加宴席么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问出口,不过,却想到了上一世被元帅大人迎娶为后时,举国欢庆三天,大赦天下。

嗯,比起上一世的夸张,这一世还算低调。

与傅家父母的见面过程,并不会让宁熹光觉得压抑或尴尬。一来是因为她毕竟见多了大世面、大人物,根本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失色或失误。二来,傅家父母都是慈和的人。

傅母她是见过的,老太太年过五旬,却保养的好似四十岁的人。

傅母本就出身世家大族,嫁的傅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她执掌中馈几十年,从小到大都处在高位,自然不是一般的老太太。

好在这位老夫人对宁熹光是真喜欢,也是打心眼里满意,瞅着她面带欢喜,见面后就拉了宁熹光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落座。

与傅母热络的态度相比,傅文旭的态度显然寡淡冷清很多。但是,这却不是表明他对宁熹光不满,不过是素来性情冷淡,情感淡薄,又久居高位,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然他在宁熹光冲他行礼时,也颔轻了下首,并说了个“好”字,可见对宁熹光也是认同的。

傅家人对宁熹光都很满意,相处气氛自然和乐融融。

然傅斯言和傅文旭到底都是忙人,父子两片刻后都离去了,因为有两位和傅文旭交好的世伯前来拜访,且傅斯言又有紧急公务要处理,两人只能先行离开。

宁熹光不是善言之人,但在亲近的人跟前,也能说不少话。加之她见多识广,勉强也能说一句博学多才,倒是和傅母投契,两人越聊越有兴致。

午膳自然是在傅家老宅用的。

傅斯言倒是处理完公务回来了,然傅文旭那边的两位世伯还没走,午膳就在傅家用,傅斯言作为小辈儿,只能过去陪客。

傅母见宁熹光用午膳时有些走神,嘴唇微抿轻笑说,“放心吧,斯言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宁熹光被长辈调侃了,面上微热,“我不是……”

话出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傅母包容一笑,给她解释道:“斯言的两位世伯,都嗜好美酒。可惜,一个是沾酒即醉,一个人沾酒就画兴大发,必定要边喝边画。偏这人还有个癖好,作画时不爱有人在跟睡前,每每都是自己关在屋子里挥毫,等作出了满意画作,才酣然而眠。”

宁熹光长见识了,断没有想过,世间还有如此奇葩之人。

用饭到半,果然如同傅母所说,傅斯言从宴客的花厅回来了。不止是他,连带着傅文旭也来了。

一家人用了午膳,宁熹光被安排去后边厢房歇息,她询问似得看向傅斯言,傅斯言摸摸她的头发说,“去吧,你做完没睡好,待会儿多睡些时间,不着急起来,咱们在老宅用过晚饭再走。”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了,尤其是涉及到做完的私密事儿,宁熹光抑制不住涨红了脸,在傅家其余三口看不见的方向,偷偷掐傅斯言的胳膊,让他住嘴,慎言!!

傅斯言闷笑出声,开口让傅萱领着嫂子去休息。

“唉,这就去。”傅萱笑嘻嘻的走上前,挽着宁熹光的胳膊走了。

花厅内只剩下傅母,傅文旭和傅斯言,傅母就瞪了儿子一眼,“你这急性子!”显然老太太也听出来儿子做了啥不地道的事儿了。

这种事情,断没有女人家主动的道理。且宁熹光眼神澄澈清明,举止规矩典雅,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教养长大的好姑娘,绝不是那种妖媚勾人的坏女人,如何会贸然与儿子发生关系

所以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自家儿子的错。

这就是头狼,瞅准了猎物就快狠准的出手。

而且看儿子盯着宁熹光时火辣辣的眼神,不难想象儿子之前是如何威逼利诱诱哄人家小姑娘委身于他的。

傅母念及此,就忍不住又瞪了儿子两眼,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往日里看着也稳重的很,怎么这事儿就做的如此不厚道。

傅斯言却全然不在意,在右侧下首落座后,就径直开口和父母道:“我想尽快与熹光成亲。”

傅母还不满儿子委屈人家姑娘,就不想让他太快如愿,噎了他一句,“你想成亲,可问过熹光的意见了即便是熹光同意,成亲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你这身份贵重,熹光即便是再嫁,咱们家也断没有低看人的情况。”

傅母总结道:“所以说,即便现在就开始商谈你们的婚事,等一应六礼走过,怎么也到明年四月份了。且京都还有个古礼,未婚夫妻婚前不得相见。既然你已决定与熹光缔结良缘,还是暂时分开来的好。熹光娘家太远,在京城又没有房产,你看是让熹光暂时住在娘在朱雀街上置办的公寓里,还是就让熹光直接搬进老宅。”

傅斯言眉头皱的打结一样。

此时他若再反应不过来,是母亲故意在噎他,就枉为人子了。

想通后傅斯言面上表情仍旧不好,开口就说,“现在是新社会,我们举办新式婚礼,直接在预定教堂神父就可,争取尽快完婚。新式婚礼没那么多讲究,熹光还住在少帅府,不去别处。”

说完起身,临踏出门前尤不放心的叮嘱母亲一句,“您可快着些准备,别等孙子都出来了,他娘还没名没分的跟着我,这样一来……”

“这混小子。”傅母看着走远的儿子,无奈的骂了一句,看着悠悠然坐在一侧喝茶的傅文旭抱怨,“看你养的好儿子,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好心提醒他婚礼事宜,他倒好,还反过来噎我。”

傅文旭失笑,明明是妻子故意找儿子不痛快,现在又成了儿子的不是。

不过傅文旭是个公道又宠妻的男人,立刻符合说,“是他不对,回头我训他。”

傅母又有话说了,“别在外边人面前训。好歹也是要成亲的人了,若被你训了在外边人面前多丢脸面,那我可不答应。”

“好,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傅母又笑了,“这臭小子,不开窍是不开窍,一开窍动作倒是快,唉,老傅你说说,咱过来年能不能抱孙子。”

“你还是想想什么时候能把孙子他妈娶进门吧。”

“这要是按斯言的意思举办西式婚礼,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现在就开始准备的话,快则半月,慢者一月,总能都准备好的。”

“还是将婚期定在一月后吧,总不好让外人觉得咱们对媳妇怠慢。”

“对,就是这个道理。”

说到宁熹光,傅母真是打心坎里觉得这个媳妇好,就说,“前天陪小文去街上逛了两圈,碰巧就遇上那姑娘。我当时不认识她,可看到萱儿在她旁边,我就觉得大概就是这姑娘了。我还静观了她几分钟,才招呼她们的。说实话,那姑娘是真好,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差。若不是萱儿和斯言亲自将人接到京城,我险些怀疑这当真是和恩铭离异的媳妇看着是一点不像。”

傅文旭没搭声,傅母就又絮叨着说,“若是她单独走在街上,我都要以为这是哪个世家里精养出来的小姐了。说实话,这丫头一个人,把这满京城的千金闺秀都比下去了,就是咱们萱儿,和这丫头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差的太远了。”

“她行事处事如何,我还没见过,不过人这么正派,言行举止又都干净利落洒脱优雅,由规矩想人,显然也不是个处事糊涂的,配咱们斯言,也算不错了。”

傅文旭说,“你再教教。”

“好。我先看看再说。这段时间他们小夫妻肯定是要继续住在少帅府的,以后一应迎客往来,都是熹光负责,我先送个人过去帮衬她,看她处置的如何。若是不得手,我再亲自教她几天。”

傅母抱着“宁熹光不懂她就再教教的心思”,想先把身边一个得意的老人送过去帮衬他们夫妻,可惜,被傅斯言一口拒绝了。

他莫名就相信宁熹光是他的贤内助,足以将后方所有事情都给他处理好,让他无后顾之忧,所以,在听到母亲的提议后,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然后带着宁熹光扬长而去。

事实上,宁熹光当真是他的贤内助。

她思维敏捷,处事老道,交际方面能够考虑到方方面的因素,轻易就可将与少帅府来往的所有人脉都理的顺顺当当,让双方都很满意。

她看似管家处事的经验非常丰富,而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历练出来的。

傅母闻讯后,过了最初的吃惊,而后就没有再往深里追究。

264 大军阀(二十九)

傅斯言和宁熹光的婚事,最终定在了今年十一月初八,一个大吉大利易嫁娶易添丁的好日子。

按照傅斯言的意思,是恨不能在七天内将两人的亲事办成,但这总归不现实,对宁熹光也太怠慢,所以,这个婚期可算是傅斯言与傅家父母商量过后,最终双方都满意的日子。

十一月初八,距离现在也不过只剩下一个月零几天时间了。

傅家在北方一家独大,作为少帅的傅斯言新婚在即,自然有不好国内政权人士,预定好日期,准备北上。

京城眼见着热闹起来,而今就在距离宁熹光与傅斯言成亲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时,宁家父母终于从南京赶到了京城。

他们此番过来京城,就决定定居在这里不走了。一是因为小女儿即将与傅家少主成亲,他们又是傅家的亲家,有了傅家当靠山,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二来,也正如傅斯言所料,宁母着意为宁父治病。而那位从德国归来的医生不肯南下,只能他们长期在京城居住了,毕竟宁父年纪大了,现在完全就是个痴傻儿,别说治好他了,就是让他恢复意识,怕也不是简单的几年时间可以办到的。

第三,也就是让宁母下定决心在京都定居的最重要一个原因,那就是南京乱起来了。

浙系军阀与皖南军阀都对南京这块儿地盘虎视眈眈,偏偏南京军区内,因为宁父的倒台,他手下大将纷纷自立为王,势力被瓜分为几大部分,也就变相削弱了南京军区的力量。而宁父地位尴尬,继续留在南京绝得不了好,且战争最是无情,说不得什么时候一颗炸弹投下来,人命都没了。与其继续守着个空位份在那狐假虎威,宁母果断决定北上,投靠亲家。

宁家父母到达京城车站时,宁熹光和宁熹岑已经在站台等着了。

宁熹尘就和宁熹光说,“大哥、二哥、大姐他们都不来京城,这样也好。”他轻哼一声冷笑,“他们舍不得手中的权势,还想趁着南京那汪水如今正浑,好最大限度谋利,却不估量下自己的能力。”

宁熹光拍他肩膀,“他们的年纪是你的两倍大,还用你操心啊。你有空关心他们以后日子如何,不如自己先建立一番功业。”

宁熹尘郁卒,“小五我发现,自从你和傅大哥在一起后,就越来越爱说教人了。我时你弟弟是不假,可以前咱们俩在一块儿,那一次不是我把你当妹妹照料怎么着,眼下有人撑腰了,就要爬到我头上了”

宁熹光哭笑不得的点了他一指头,“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熹尘也笑,可想起远在南京的,三个权势心重的兄姐,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如今父亲失势,大哥他们只能凭自己能力混,最后是虫是龙,就看他们自己吧。大哥和二哥毕竟是男儿,我倒不担心,大姐那个势力的性子,又最是圆滑,我也不担心她吃亏,我只是有些担心二姐%……”

两人就说起宁家二姐宁熹月。

宁熹月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她性情有些冷清,可以说是宁家中性情最古怪的一个。她脾气来时,连宁父都敢顶嘴,在南京颇负盛名。

不过宁熹月才情当真不错,她曾在南京的教会学院读书,后又考到京城的眼镜大学,虽然没有出国留学,可也算是正经的高材生。

而这个高材生,与那劲财政总署的大公子一见钟情,并亲自提出要下嫁与他。她这种“豪迈”的做法,在当时没少受人诟病,不过,二小姐当真过的潇洒就是了。

而性格这样洒脱又不拘一格的二小姐,在得知兄姐瞒着她,诶丈夫送了两个舞女,且丈夫还瞒着她偷偷笑纳,并养在外边别墅中后,会如何处理此事,似乎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宁二小姐和财政总署的李公子前几日登报离婚,并且从李家拿走了多达百万的补偿,包括李大公子名下绝大部分财产。

她也和宁家大哥、大姐、二哥断绝了血缘关系。

如此孑然一身,似乎随父母一道上京,也是不错的选择。

有了这个想法,宁熹光和宁熹尘在宁父宁母的随性队伍中,看见了宁二姐,两人都不吃惊。

不过,宁二姐当真漂亮。是那种英气、洒脱又清冷的漂亮。她和时下女子完全是两个风格,整个人穿着得体的小西装,衬得整个人霸道又美艳,让人见之惊艳。

宁熹尘和宁熹尘将一行人迎到临时置办的别墅内,又聊了会儿天,用了晚膳,随即宁熹光才告辞离开。

说来搞笑,这别墅还是她出钱买的,可她却一天都不打算在这里住。

宁熹月出来送她,宁熹尘则在屋里和母亲叙别情。

将走出别墅门时,宁熹月就道:“别墅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宁熹光好笑的看着这个冷清的二姐,倒是不觉得她讨厌,“不用了,我也是父母的女儿,出钱给他们置办房屋,是应该的。”

宁熹月蹙眉,“你即将出嫁,钱财留着傍身做嫁妆。如今家里帮衬不了你,却也不能拖累你。”

宁熹月到真是个明白人,可惜这钱宁熹光还真是出的心甘情愿。做儿女的,要么出人力在父母跟前伺候,要么就出钱财,让父母无后顾之忧。她之后肯定不能时常过来,多出些钱是应该的。

宁熹光就将这番话说出来,然宁熹月仍旧有些不认同,“傅家是大家族,你嫁妆少了,没底气……”

看出这个姐姐是真心关心她,宁熹光也笑了,“不会的,我靠真本事立起来,不怕谁低看我。若是我真是个没本事的,手上有再多钱也留不住,那这买别墅的钱二姐更不应该给我了,说不得届时我真急用了,二姐给我些,还能给我九九急。”

还有两句话宁熹光没说,那就是,同为宁家儿女,不能她自己买别墅,那这买别墅的钱也不能全让二姐掏。宁母可是有留个儿女,怎么着也该大家平均分摊才是。

还有一件事,傅家是真不在意她的嫁妆多少。更甚至,宁熹光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更应该把从傅恩铭那里坑来的钱,都“捐出去”。不然,拿着前夫的钱,嫁给元帅大人,她总觉得不安全。好似这是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炸一样。

宁熹光心里默默决定,回去还是抽空把那笔银钱解决了吧,别真留下什么后遗症,让元帅大人以后有机会收拾她。

宁熹月见说不通她,也不再苦劝。她是准备今后在京城定居的,置办产业自然是早晚的事儿。以后自然让父母随她住较好,住在妹妹出钱购置的别墅里,总归不妥当。

宁熹月表面上没再说什么,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回头就再去购置一幢别墅,带着父母搬进去,这别墅,还是要归还妹妹。

“母亲那里有我看着,你不需要担心。”

“什么”宁熹光没听懂宁熹月的意思,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什么不需要担心。”

“宁熹和他们。他们撺掇母亲从你手里拿钱,此时你勿需忧心,有我在,此事不可行。”

“……好,那就麻烦二姐了。”

“嗯。”

宁家父母来到京城的第三天,和傅家人小聚了一次。

接下来,两家来往频繁起来,但大多都是宁熹尘和宁熹月作为娘家人出面处事,宁熹和、宁熹平、宁熹阳三人,以及他们的妻子、丈夫和孩子,都是在婚礼举办前三天,才到了京城。

他们这么晚来是有道理的,只因南京城的战争,早已经如火如荼的打了起来。

铁路轨道被炸断了好几截,不好北上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傅斯言和宁熹光成亲的消息传到了南京,南京宁家与傅家即将成为姻亲,这使得早先已经脱离宁家军的很多势力,又重新回归。

宁家的声势日渐壮大起来,和早先宁父手下的大将吴明成率领的吴军,已经进攻入南京的浙军,皖南军,四足鼎立,在南京地头上如今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浙军和皖南军都不算是北方军,自然对傅斯言不感冒。

虽然他们也忌惮北方军少主的威名,可山高水远,北方军一时半刻也不能帮助宁家军抢地盘不是

虽然心中这么想,可这些人打从心底里忌惮傅斯言。唯恐傅斯言成亲过后,就会帮衬岳家来打他们这三股势力,所以,暂时联合起来,决定先把宁家人赶走,他们再斗。

而事实上,他们也真的如愿了。

三股势力势如破竹,将宁家军打的落花流水,在南京已经完全没了容身之地。

那三股势力的人唯恐宁熹和请了傅斯言当援军,回头再来打他们,所以对宁熹和、宁熹平这对手下败将,倒是没有下杀手,却是连夜将他们赶出了南京城。

几家人狼狈逃奔到京城,宁熹光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不免有些头疼。

这几个兄姐,她是真不想再接触了。

可如果不安抚好他们,他们再他婚礼上脑幺蛾子肿么办

突然就觉得好愁哦。

宁熹光正暗戳戳的发愁,到底该用哪种手段,让兄姐们老实一下,傅斯言就进门了。

他这段时间着实忙,每天都忙到半夜十一点才回少帅府,就这还不忘将沉睡的她唤醒,恩爱两三回,宁熹光也是无语。

不过,元帅大人今天回来的倒是早。

“宁熹和、宁熹平给我送了帖子,约我明日中午一聚。”

宁熹光心里卧艹一声,“他们什么时候给你送了帖子,我怎么没见”

“帖子直接送到军部,没有送到府里。”

宁熹光气的磨牙,“哼哼哼,他们肯定知道,若是我接了帖子,指定不会让你见他们。他们这是防着我呢。”

傅斯言就喜欢她这个磨刀霍霍,准备宰人的模样,忍不住就朗笑着将人压在身下好一番亲吻,还揶揄她,“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宁熹光啐他一口,“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就是烦他们啊。就凭他们的行事处事,哼,他们那时候不想着坑我。有这样的兄姐,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傅斯言就又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说笑了会儿,就说到明日约见宁熹和几人的事儿上,宁熹光问傅斯言,“真要见他们么他们保证没安好心,肯定是想从你这里借兵借钱,想再打回去呢。我跟你说,把东西给他们,那才是肉包子打……那啥,有去无回。”

傅斯言闷笑着亲他说,“好好,你说的都对。见还是要见的,迟早的事儿,早一日晚一日无妨。不过,要从我手里捞粥东西,他们怕是没那么大本事。”

第二天傅斯言应约赴宴,几人应酬的地方自然在外边的酒店。宁熹光懒得去看宁熹和几人贪婪的嘴脸,所以果断拒绝了元帅大人的邀请,留在家吃吃喝喝,不出去。

可惜,等晚上傅斯言回来,告诉她今天宁熹和、宁熹阳,给他送了两个扬州瘦马讨好他,宁熹光这小暴脾气就上来了,深恨自己为毛不去,懒什么懒,宅什么宅,她就应该和傅斯言一道去,就看看那三个兄姐有没有脸面当着她的面,给未来妹夫送女人。

他们怎么就那么大脸呢处事怎么就俺么龌龊呢!!

宁熹光气的磨牙,手上力气大的,简直要把怀中的抱枕扯坏了。

傅斯言看着好笑,将她抱过来,“我不是没收么,怎么还这么大气”

“没收不是应当的么,难道你美人在怀还嫌不够,还想多采两朵野花玩玩傅斯言我跟你说,你给我趁早死了那样的心思,不然,不然,哼,不然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傅斯言丝毫不恼,不仅不恼,还饶有兴致的凑近宁熹光耳边低语说话,而后,宁熹光脖子脸神奇的炸红。

“见识你什么手段,床上的手段么这个我倒是挺期待。”

听听这人说的话,简直没脸没皮好无耻!!!

宁熹光的脸果断被气红了。

265 大军阀(三十)

奇葩兄姐送女人讨好傅斯言的行动虽然没有成功,可这做法却成功的恶心到了宁熹光。

宁熹光心里那个气啊,简直气的浑身炸毛,头顶冒烟。

她对那三兄姐本来就没多少情谊,又因为他们闹出这么不要脸面的一出,宁熹光都懒得和他们维持表面上的情分了。所以,当天晚上就打电话去了她置办的别墅,让宁熹尘将那三人撵出去。

那宅子还是她买的呢,这几人全家吃二姐的,住她的,就这还有脸面使坏,他们的心肠是有多黑啊。

宁熹尘听到无耻兄姐的作为后,是如何怒火熊熊,且先不说。且说和宁熹尘说了撵人的事情后,宁熹尘有特别提到,“过几日我的婚礼,就不请他们过去了。这样的兄姐我要不起,索性不认了!”

宁熹光说这话时带着气,嗓门也高,那边从宁熹尘涨红面容时,客厅中就渐渐安静下来,所以她之后的话,自然也被客厅中的其余人听到了。

宁熹阳当即就炸了,怒吼道:“宁熹光你个过河拆桥的混账!怎么,马上要当少帅夫人了,就嫌弃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这就想办法要和我们断亲,要打发我们走了,我跟你说,没门!!”

她去抢夺宁熹尘手中的电话,被暴怒中的宁熹尘一把甩开,宁熹光就听到宁熹尘失望至极又恼怒至极的声音,“你们还是我们的兄姐么你们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啊!!五姐当初和傅恩铭订婚,就是你们几个在中间撺掇父亲,让把五姐嫁到沈阳傅家,好多条购买军火的线路!!五姐的婚姻毁在你们手里!!五姐离婚你们想贪她的嫁妆!!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你们又给傅大哥送女人!!你们怎么几见不得她一点好,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已经上楼休息的宁家老两口都醒了过来,可惜宁父依旧痴痴傻傻不会说话。宁母则因为早先没从宁熹光手里抠出钱来,被几个儿女埋怨怨恨。

她为了儿女辛辛苦苦一辈子,没料到最后却被他们厌弃,宁母很是心灰意冷。

来了京都后,儿女也都孝顺的每日打电话过来,宁母念着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至亲,心早就软了,早就原谅了他们。尤其是昨日见到儿女、孙子孙女们狼狈仓皇的面容,她更是心疼不已。

可她的心疼关心,都因为几个儿女的撺掇,再次毁灭。

几个孩子想通过她给傅斯言塞人,先不说如今是新社会了,根本不流行通房丫鬟那一说,且她一个丈母娘,那里就有那么大脸面往少帅府送人了更何况女儿如今是二婚,她再不喜欢女儿,那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也想让她过得好,断没有给女儿找麻烦的道理。

可那三个孩子,却为了一己私欲,苦求她帮他们一把,只要把从扬州买来的两个女人送到少帅府即可。

她心都灰了!!

宁老太太不是不懂情理,又没有主见的老太太,她掌管宁家几十年,也是有真本事的。

早先在南京时,她一时糊涂,又不忍儿女失望,才屡次小五要钱,如今她却想明白了,她这两个儿子是真的没有大富大贵的命,他们如今能保全自身已是不错,还想做出一番功绩,那根本不可行。

他们没主见,做事不果断,亦或是缺了几分精明,抑或太贪权势富贵,总归都走不远。

与其到时候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不如就这样好。最起码虽然不得志,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好在一家人都全须全尾的在她跟前,她就满足了。

没有宁母的制止,下边很快打了起来。

宁熹尘心中有气。

三个兄姐让他失望至极,他们为了自己,毁了二姐的家,还想毁五姐的幸福,这口气不出不行。

宁熹尘虽说手上有两把刷子,可他到底没有经常练。和宁熹和打起来倒是他占上风,然而,一碰上宁熹平,他就完全处于被打的地位。

宁熹平一身腱子肉,打人时肱二头肌高高隆起,那虬结的肌肉充满了力量,让人看着生惧。

不得不说,宁熹平绝对是宁家的武力担当,他那一身肌肉,可绝不是练着玩的。而若是他那一拳头落下来,宁熹尘不死也伤。

宁熹尘见二哥目露凶光,面色狰狞,一副恨不能打死他的模样,也不挣扎了,本能捂着脑袋闭上眼等死,然而,他没等到预想中的疼痛,却听到“砰”一声剧烈的闷打声,而后是瓷器哗啦啦尖锐碎裂的声音。

“啊!!”宁熹阳看着宁熹平后脑勺汩汩冒出的热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宁熹月却没事儿人一样,将手中残留的花瓶柄丢在地上,面上表情依旧冷冷清清,没有半分慌乱,好似刚才拎着个花瓶往宁熹平脑袋上摔的人不是她一样。

“命真大,还没死。”宁熹月道:“这一瓶还你的,咱们两清了。”

而后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桌上的水晶果盘,狠狠丢到怔愣住的宁熹和头上。

宁熹和条件反射俯身,可惜躲得还是有些晚,那水晶果盘猛一下磕在他额头,瞬间血流如注。

宁熹月又“呵”一声冷笑出来,“大哥,这是还你的。”

宁熹阳已经意识到妹妹这是报复他们来了,尖叫着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喊着救命往外跑。可惜,她穿着高跟鞋,根本跑不快,又被地毯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宁熹月大步走过去,拖死人一样将人拖过来,拎着她的长发,摁着她的脑袋,就砰砰的磕在大理石制的茶几上。

“最毒妇人心,这话真是一点不差!!摊上你这么个姐姐,我和小五投胎时瞎了眼。”

周围诸人,包括宁熹和、宁熹平的妻子,宁熹阳的丈夫,俱都被一身煞气的宁熹阳惊住了,吓得一步不敢上前。

都说老好人平时不发怒,一旦发起怒来,那是六亲不认,亲爹娘都敢杀。看宁熹阳如今眼都红了,众人更不敢上前了,畏惧的一步步后退,就怕下一个遭罪的就是他们。

宁家这处闹剧宁熹光全程旁听。

电话机一直没有挂断,她自然可以清晰的听见那边的动静。包括花瓶碎裂的哗啦声,脑袋磕桌子的砰砰声。那声音都很的,听得人毛骨悚然,齐妈都路过的胖丫听见都忍不住哆嗦了下。

可一听宁熹光的解释,是二小姐在“报仇”,齐妈和胖丫都不觉得害怕了。齐妈解气的说,“打得好,这样没人性的畜生,打死都活该。额,小姐……”

“没事儿,他们不把我当妹妹,我也不把他们当兄姐。以后就是陌生人了,见面都不用打招呼的。呵,咱们和他们以后可没关系了。”

“对。老宅那边,以后咱们就和二小姐、六少爷来往,其余都不亲了。”

“好,就这样办。”

&

很快就到了宁熹光和傅斯言成亲的日子。

十一月,这个时节已经进入冬季,京城的冬天又最是森寒不过,尤其最近还飘了两天雪,气温又骤降的好几度,让人由衷的担心结婚那天会不会冷的哈气成冰。

好在,老天爷非常给面子,到了初八那天,竟是罕见的出了太阳,且气温也不低。

路上的积雪早就化了,十一、二度的气温,让今天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都非常惊喜。

就有客人凑在傅母跟前笑说道:“老天爷也是开了眼的,知道今天少帅大婚,难得的把天放晴了,还是咱们少帅的面子大啊。”

周围几个仪容富贵高雅的贵妇人都符合的说,“是啊是啊,老天爷办事也看人呢。”

“少帅难得肯定下来了,老天爷也高兴呢。”

坐在傅母身边的贵妇人,来头都不小,他们的夫婿、儿子,基本都是一省大员、或是政府部队高官,总之,都在傅斯言父子手下工作,备受重用,也因此,他们才有脸面,坐在傅母跟前。

而今天,几乎整个长江以北军部和政府的高官家眷都来了,其中自然也不乏南方一些势力的家眷,前来道贺。

南方和北方不和,傅斯言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南方的觊觎,傅家两代人,都想要让分裂的华夏再次统一起来。

由此,南方势力对傅斯言不可能不忌惮,可心中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该怎么做,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就譬如今天,傅少帅大婚,他们前来贺喜,总归不是错。

有了这点微末的交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他们一命呢。

抱着这个心思来的人不少,这也就导致,本来预定的一百多桌的席面,倏然间又往上增了二三十席。

索性傅家大婚,是直接承包了酒店,菜肴和酒水也留有很多备用,倒是不用着慌。

宁熹光和傅斯言的婚礼,是中西合并的。本是想直接办西式,可傅家到底是以道德传家的大世家。世家中都有些辈分高的老人,思想有些迂腐,坚决认为只有拜过祖宗高堂,行过大礼,才算礼成。

宁熹光不想和这些老辈争执什么,他们有自己固守的东西,有刻在骨子里要坚守的礼仪,这是祖宗传承,他们不想看到在他们这辈儿断绝,她可以理解,所以,也会退步。

不过是多换一套衣服罢了,她又不会嫌弃麻烦,且说实话,她当真喜欢民国的嫁衣呢。

嫁衣依旧是喜庆的红色,样式上却和古代的嫁衣不同。这里的嫁衣到类似与宁熹光平常穿的小袄和袄裙,也是两件式,不过样式特别精美华丽,让人眼热罢了。

穿戴好嫁衣,戴上礼冠,宁熹光和傅斯言先在傅家老宅拜了高堂祖宗,然后一行人才又转换阵地去了教堂,准备举办西式婚礼。

宁熹光已经换上了婚纱,头上也搭了盖头。

因为她和新郎的属相相克,不能坐同一辆婚车,只能由喜娘陪着她,傅斯言去乘坐后一辆车。

看见元帅大人隐忍的、憋闷、委屈的面色,宁熹光心里好笑不已。

经过这么多个世界,这还是第一次和元帅大人属相相克。说实话,这里的风俗她有些不大懂,不过,喜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跟着走总不会错,只是,要委屈元帅大人了。

想到傅斯言,不免又想到刚才两人拜天地时,元帅大人似乎走神了两次,动作总要慢上半拍,到底是怎么了

宁熹光心中略有不安,却直觉这不是坏事,她脑中一激灵,就冒出个猜想,不由激动起来。

可是……不能急,等晚上问问元帅大人,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希望……元帅大人当真是恢复了一些记忆,那就再好不过了。

举办西式婚礼时,宁熹光这边情况有些尴尬,因为她到场的亲人只有宁母、宁二姐、还有宁熹尘三个。

宁家的一场闹剧,宁都多数人家都是知晓的。毕竟这是少帅的岳家,让人想不关注都难。

就是在这种关注下,宁家三兄姐一夜间全部头破血流的事情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宁二小姐,大家除了背后说一句“太冲动”“到底年轻”,便也不再说什么。

毕竟这些人在傅家传出和宁家联姻时,大家伙都赶着把宁家调查了一遍。不管是宁家三兄姐给二妹夫塞女人,还是给少帅送女人,这些事情都是瞒不住人的。

这做法缺德的,让人无语至极,由此不少人家对宁家三兄姐都很鄙视,对他们的下场,都很幸灾乐祸。

如今看到那三家人缺席,大家都没表现出异样。不过,客人却总是忍不住,将视线往傅文涛和傅恩铭身上瞄。

话说回来,这位少帅夫人,她前夫可也是傅家人,还是傅斯言的侄子呢。

这关系乱的,啧啧……

客人心里期待不知有没有好戏上演的同时,又忍不住观察起新娘来。

宁熹光样貌气质都不差,简直就是上上层,礼仪规矩更是好的让人挑不出错来,且落落大方,典雅高贵。这样一个姑娘,傅恩铭竟还嫌弃,这眼光高的,莫不是想娶个下凡的仙女

266 大军阀(三十一)

被这么多“热情似火”的眼神关注着,傅恩铭又不是死人,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

他的注意力终于从绝色倾城的新娘子身上移开,转而面色涨红的、若无其事的将视线移往别处。

他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这里是北平,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沈阳,他没有资本在这里撒野,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忍。

心里这么想,可眼睛却总是不受控制,总是趁他不注意时,一不留神就跑到宁熹光身上。

看着美艳绝色的新娘子,傅恩铭心中的悔恨如潮水般涌来,简直要把他溺毙了。

若是他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绝色美人,也还不会如此恼怒懊悔,偏偏得到了又失去了,那种感觉简直让人发狂。

对于宁熹光,他就是如此,自那一日见了她一面,得知他是自己的夫人后,他恍惚的几日都没有回过神,而回神过后,就懊悔的恨不能吐血三升。

这是他的夫人啊,成亲三年,他从没有正眼看过她。原本以为这是对她最大的羞辱,现在才明白,那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

傅恩铭懊悔不已,连带着对新夫人吴小姐的热情都减退了。

成亲之后,他几乎没有和吴小姐同房过,倒是托人想将宁熹光早先居住的湖月公馆买下来,留着自己平时居住,或是缅怀,或是为其他。

可惜,那座别墅被傅斯言的手下照看,查出是他想买别墅后,那人就直接拒绝了他。

他痛不欲生,懊恼的想和小叔决斗,可是,他凭什么他那里来的资本

尤其是一想到,小叔很快会和宁熹光成亲,他更是心如火烧。

他也曾抱有幻想,依照小堂叔的条件,家里父母不会允许二婚的宁熹光嫁入,可实际上,老天爷确实比较偏爱她。

她在他这里吃足了苦头,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所以特别帮衬她,让她这一次婚姻特别顺利,备受公婆小姑喜爱。

然而,越是看着宁熹光幸福欢欣的模样,傅恩铭心中愈是不甘。那种不甘好似被火苗吞噬的野草一样,碰到春风,便再一次旺盛的生长出来。

傅恩铭的眼神有一瞬间特别狰狞,他攥紧了拳头,好似随时会去抢亲,可是,他这种冲动,这种称不上是意气之勇的勇气,再被傅斯言冷冷的看了一眼后,就犹如大冬天一盆冰水泼下来一样,全都熄灭的干净。

傅斯言的视线傅文涛也注意到了当即怒其不争的看了儿子一眼,低声说,“若是不能安分的坐着,你可以现在退场。”

“不。”傅恩铭也说不清楚,明明是这么……屈辱的事情,他为何非要来不可,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就是来了。

“您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傅恩铭苦笑着说。

他能做什么这里是北平,是傅家的大本营,傅斯言在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太子,他那什么和他斗。

本来这一趟他就不该来的。

在沈阳时,母亲和妹妹口口声声怒骂宁熹光不守妇道,四处勾搭人,对宁熹光不屑至极,好似来参加她的婚礼,对她们来说是莫大的侮辱一样。

可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不来京城,不过是为了怕人说闲话,怕面子上过不去。

他已经预料到种种来到京城后的场面,眼下这种也在他的预料中,他没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

不管傅恩铭心中所思所想为何,却说宁熹光好傅斯言的婚礼,到底热热闹闹的举办完了。

宁熹光和傅斯言同乘一辆车,和傅斯言一道去了酒店,而后在那人炽热的可以灼烧人的视线中,换了一身旗袍式小高领,斜襟,上边绣着金色凤凰的长拖尾礼服。

她只简单敬了酒,就被傅斯言安排下去歇息了。宁熹光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被傅萱拉着退了。

回到少帅府时,傅萱一直嘿嘿笑,挤眉弄眼的和宁熹光说,“我大哥也会心疼人了,可真了不得。宁……不对不对,从今天起就不能称呼宁姐姐了,该叫大嫂了。”

宁熹光好笑,“现在叫大嫂也没有改口费,得明天才给。”

傅萱无语的翻着小白眼,“改口费不是我父母给你的么,怎么成你给我的了,这是那里的规矩”

宁熹光佯作深思一样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耶。”

两人都哈哈笑起来。

傅萱和宁熹光一道留在少帅府,齐妈和胖丫早就准备好了吃食给她们吃。

齐妈见宁熹光面有惫色,也是心疼的不行,可还是由衷的为小姐高兴。“小姐今天出嫁了,好,好,小姐以后可算有靠了,老奴总算放心了。”

宁熹光莫名听出些悲伤的味道,不由笑着转移话题说,“不能我出嫁了齐妈就不要我了,那可不行。”

“谁说不要了,要要要。”

傅萱在一边哈哈笑,“等以后嫂子有了小侄儿,齐妈就不说这话了。到时候齐妈的重心肯定都放在小侄儿身上了,谁还管嫂子是谁啊,对不对齐妈,这话我说的在理不”

“在在在,就是这个理。”

齐妈一听说未来的小主子,真是笑的脸上都出花了。宁熹光心中却不由的一沉,小宝宝啊,她也想要啊,可惜,这个真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

她和元帅大人肯定很努力造人,但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啊。

话又说回来,即便真允许,她会生么恐怕真能生,她也会迟疑。

毕竟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会离开这个世界。若是这辈子会如同上世一样,能活到寿终正寝,那么留下儿女也无妨,左右能看着他们长大、成家,有自己的妻子儿女,那也是一种圆满。可若是她和元帅只在这里停留一两年时间呢,到时候孩子生来没有父母照应,想想都虐得她浑身疼。

宁熹光没有接这个话题,齐妈和傅萱也没在意,权当她害羞,两人又火热的聊了起来。

天将黑时,傅斯言从酒店回来了。

他满身酒气,走路还有些踉跄,好似真醉的不轻。

宁熹光见状觉得不大对劲,元帅大人的酒量别人不知道有多少,她心里还是有谱的。他就是个千杯不醉,不管谁想灌他,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当然,话又说回来,元帅大人不醉酒的体质是前几个世界才有的,不一定这个世界也有。嗯,这么解释就没毛病了……有鬼!!

老彭和季悭将傅斯言搀扶到楼上,随即才笑着给宁熹光道喜,两人一道离开。

宁熹光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也都醉的不轻。虽然走路还稳当,但眼神已经不清明了,醉过去不过是时间问题。

宁熹光可不放心两人开车回去,特意嘱咐外面值守的小队长,排个会开车的小士兵,将两人一道送回家。

做好这些事,宁熹光再回了楼上,就听到洗漱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而本来应该醉死的人,根本没在床上了,仅在床上留下一个凹陷的痕迹。

她去衣帽间拿了衣服敲响卫生间的门,“斯言,我把睡衣给你放外……”

话都没说完,她就被人一把拉进去了。而后,便是不受控制的一场激情,从浴室到卧室,到地毯,又道墙角。

宁熹光腰酸背痛,脊柱处可能被咯到了,也不舒服,让她哼哼唧唧的睡不安生。

傅斯言搂着她,一边摸着她的后背,一下下顺着安抚她,哄着她睡觉,一边深深埋在她颈项处,嗅着她颈侧的香气。

馥郁的芳香,是她的体息,这香味他熟悉到骨子里,嗅一口浑身熨帖。

傅斯言微阖着眼,似乎睡着了,可只有你时轻时重的呼吸,才让人知晓,他此刻还是清醒的,且心情远不比外边的夜色平静。

傅斯言现在确实不平静。

从今日两人拜堂起,他脑中便莫名出现许多记忆。相似的情景,相似的红衣与新娘,他似乎经历过许多次,也似乎娶了她很多次。

那场景明明该是虚幻的,可却真实细腻的让他可以轻易描绘出任何一样物品的纹路,又无比确切的告知他,那都是过往的真实。是……他和熹光的前世,前前世,是他们的轮回。

去了教堂,同样人物,不同的画面再次上演。

新娘依旧是她的熹光,她依旧穿着圣洁的婚纱,或是在基地的中央广场上,或是在海外的小岛花丛中,她对着他开怀的笑,在神父或前辈的主婚声中,郑重的对他说出那三个字,“我愿意”。

傅斯言的呼吸在这瞬间更乱了,他思绪纷飞,不知何时缓缓睡着。

梦中,似乎一梦过了千年似得,他历经了几个世界,每一次哪怕历经千辛万苦,都将她安稳娶回到怀里。

这是他身体内的另一跟骨头,如今,又回到他身体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时,傅斯言也已睁开了双眸。

他眸光清明,没有丝毫疲惫与混沌,抑或怔忪,恍惚,他已将所有事情都记起,他知晓自己究竟是何人。

&

宁熹光打着哈欠磨磨蹭蹭的从床上坐起来时,看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珐琅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上午十点。

她懊恼的抓抓头发,有些欲哭无泪。今天是成亲后第一天,还要去给公婆敬茶啊敬茶!

摸摸旁边的温度,早凉了,元帅大人不知何时就起身了,可却没有喊她。唉,她知道元帅大人体贴,不想她受一点委屈,可现在真不是宠她的时候啊。

宁熹光火速跑到卫生间洗漱收拾自己,等她化了个淡妆,拿了一件厚旗袍准备换上了,房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推开了。

走进门来的元帅大人,宽肩窄腰大长腿,他穿着军装,脚上踩着军靴,军装挺括的料子穿在他颀长笔挺的好身材上,那效果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再配上一张棱角分明、帅得天怒人怨的盛世美颜,啧啧,大清早就看见这么张俊脸,她这一天的心情绝对会美到爆炸。

都是老夫老妻了,宁熹光也没避讳她,一边抱怨着“都这个时候了,斯言你也不喊我,还要去老宅敬茶了,第一天就晚了,公婆要是一会儿说我,回来我就给你算账。”

一边背对着傅斯言,面向拉着窗帘的那扇窗户,脱衣服,换衣服。

“你要怎么和我算账”

男人满是磁性的声音近在耳侧响起,让宁熹光忍不住浑身一哆嗦。就这还不算,他在她耳边哈气,还伸手捏她屁,屁股!!

“色狼啊!!”宁熹光面染飞霞瞪他一眼,后又想起他的问话,就又作恼的说,“我要和你算账,办法也是很多的,你别不相信。”

“我信。”傅斯言闷笑着,一把抱起她,让她衣衫不整的坐在他腿上,“你最擅长用一招……”他又笑,边笑边和宁熹光咬耳朵,宁熹光先时还挣扎几下,瞪他两眼,可一听他说的话是“你最擅长用的一招,就是把我双手绑起来,再将我撩得不可自拔,嗯……”

宁熹光:“……”

她的第一反应hi:hat你说的都是什么鬼我怎么好像在听天书一样,啥都不懂

第二反应是,那种只管撩不管灭火的事儿,她是做过不少次,事后也总被狠狠惩罚过来。但是,那都是上一世,上上一世,上上上一世的事情了,这一世她可规矩了,她可没做过那么没人性的事情。

第三个反应:卧艹!“傅斯言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傅斯言咬她的耳朵,闷笑声更大了,“嗯想起什么了”

他拉着长音说话时那嗓音,那模样别提多性感了,宁熹光每次都被这一声撩得不可自拔,恨不能反扑回去,此时也是一样。可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她就坐在他腿上,侧转过身来,一边踹她腿,一边猛一下趴上去咬他喉结。“让你逗我!!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有玩心。哼哼,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我费尽千辛万苦,就想唤醒你的记忆,你倒好,你都记起来了,还给我装失忆,我要气死了!”

267 大军阀(三十二)

宁熹光知晓傅斯言恢复了记忆,心里自然高兴不已。

高兴过头的她却忘了询问,这次元帅大人恢复的是那一世的记忆。

她只是自以为是的,根据元帅大人之前那句话透漏出来的讯息,想到元帅大人应该恢复了前两个世界的记忆,殊不知,经过这么多世界的缓和、刺激,傅斯言已经将全部的记忆都想起来了。

他不仅想起了之前早末世,在古代,在现代,在修真界,在仙界,以及之前当了两任皇帝的世界等等经历,同时还记起了自己本来的身份。

他是傅斯言,是星际联邦五大元帅之一,是星际傅家如今的家主。

他在战场上与虫族交手,不慎被毁坏精神力,陷入无期限的休眠。而熹光,就是那个接受任务前来唤醒他的人。

傅斯言昨晚寐了片刻钟,也就是这片刻时间,他将过往几万年的岁月时光全部读取,他捡回了所有丢失的记忆。

宁熹光没察觉到元帅大人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自然也发觉了元帅大人如今身上的威严更盛了,气势更慑人了,但是,这不是应该的么毕竟前两世元帅大人可都是万世流芳的千古一帝。

任谁但皇帝当久了,身上都要有种上位者的威压与气势,所以她完全没将这事儿放在眼里。

倒是去了傅宅后,傅家父母一眼看出儿子与往昔的不同,却也没多想。毕竟斯言素来稳重、冷肃,如今他更加稳重威仪,傅母也只将之归之为“儿子成家了,以后可不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了”

宁熹光敬了茶,又和傅斯言留在傅宅用了午膳。

傅文涛和傅恩铭两人今天晚上出发回沈阳,他们作为至亲,这几天自然是居住在傅家宅子了,今天同样不例外。

按例,今日的午膳该是见一见傅家族人,大家伙一起用个饭,可惜,傅文旭完全没那意思,傅斯言更是别说,所以,这顿午膳到真是只有一家人一块吃了。

到了傍晚时,宁熹光被热情的傅母拉着用了午饭后,才和傅斯言一道回了少帅府。

想起傅母送别他们时,和她说的话,宁熹光面上就有些发热。

傅母说,“你们新婚,我和斯言他父亲本来是想着让你们在老宅住几天的。可惜,斯言不同意,说傅宅规矩多,没在少帅府自在。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索性由他,左右你们小夫妻两高兴就好。不过住在少帅府也不错,就你们两个主子,你们想做什么也能放得开。”

这话甫一听没说什么,可为毛仔细一琢磨,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呢。

上了车后,宁熹光的手就被傅斯言握住了,那人还稀罕的看着她笑,眸光有些意味深长,也有些神情宠溺。不过,怎么似乎几辈子没见过她似得,这一个劲儿盯着她看,是要在她脸上盯出朵花儿来么

宁熹光摸摸小脸,确保脸上没东西,才努努嘴问他,“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

她确实有种这样奇妙的感觉,毕竟傅斯言的眼神太……一言难尽了,好似真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都老夫老妻了,还学小年轻人搞这套,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索性很快到了少帅府,宁熹光迫不及待的在某人火热的盯视下下了车。

进了别墅,齐妈赶紧来接她手上的大衣,胖丫则给她递了一个青釉珐琅小手炉,让她赶紧暖暖手。

宁熹光的手一点都不凉,反倒滚热滚热的,毕竟被元帅大人包着掌心一路么,热的都有些发汗了。

“不用了,我不冷,胖丫暖吧。”

宁熹光这话落音,眼角余光就瞥见元帅大人过来了。那人面上似笑非笑,性感的嘴唇微微上挑,有点邪魅却又似乎很正经,哎呦,这股禁欲又威严的感觉,很矛盾又让人痴迷啊。

不过,此刻宁熹光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元帅大人这一天的行为,看似对劲,似乎都有些微妙的反常啊

若不是他们灵魂契约,她完全可以打包票这人绝逼是原装的元帅大人没错,都险些怀疑他被人夺舍了。

宁熹光根本没来得及询问什么,就被某人牵着小手上楼了,再然后,她想说的话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倒是她整个人,嘤嘤嗯嗯了一晚上,嗓子都快叫破了。

翌日睡到半下午才醒来,宁熹光内心无与伦比的崩溃。

她深刻觉得,昨晚的元帅大人吃错药了。不对,他是吃了药了!!

本来就龙精虎猛的,昨晚上更是跟装上电动马达的机器一样,完全停不下来了。倒是苦了她这块田地了,虽然被开垦了几天,勉强算是肥沃,但真是受不住他玩命的耕田啊。

那个急色劲儿哦,简直跟刚开荤的男人没什么区别,险些宁熹光都唬住了。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宁熹光偏偏起晚了,偏偏傅斯言还不让人打扰她睡觉,可想而知楼下的齐妈心中有多急。

齐妈已经急的快要上火了,头顶都要冒烟了。

中午时二小姐就来了电话,询问五小姐和姑爷什么时候过去,她支支吾吾应不了声,二小姐是过来人,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就善解人意的道:“熹光受累了,让她多睡会儿,什么时候醒了再过来就行。”

这边等着等着,等到该用午饭时,二小姐又坐不住的来了电话,齐妈又支支吾吾一番,二小姐沉默片刻,啥都不说,无语挂电话。

直至如今都三、四点了,眼瞅着过不了一两个小时天都黑了,小姐可算是起来了。

宁熹光被齐妈告知今天回门后,也有些懵逼,她昨天被傅斯言翻来覆去折腾,魂儿都要没了,这要是还能记住今天回门,那才奇了怪了。

不过,规矩不可破,即便现在已经很晚了,该回门还是要回吧。

可是,让人知道她睡到现在才醒,会不会笑破肚皮啊

还有京城那些自命出身不凡,最爱拿出身和规矩说道的贵妇人,若是知道这事儿,指不定背后怎么嚼嘴呢,想想宁熹光就觉得头疼。

不管了,总归都是元帅大人造的孽,让他善后也是理所应当。

“少帅呢”宁熹光问。

“少帅见你一直没醒,一个小时前接了电话出去了。还叮嘱老奴,说等小姐,呸呸,是等夫人醒了以后,让夫人先喝些燕窝暖暖身子,少帅一会儿就回来。”

宁熹光就喝了一碗燕窝,感觉虚软的腿脚好受许多,头脑好像也清醒不少。

齐妈又端来一碗老母鸡汤给她喝,“这老汤吊了一整天呢,夫人您喝些,大补。您这身子,如今可亏不得,说不得就是吃一个补两个呢……”

宁熹光:“……”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喷出去。

“什么吃一个补两个”

傅斯言的声音在此刻传来,宁熹光惊喜的看过去,“可算回来了。”

齐妈也笑滋滋道,“我说夫人呢。夫人身子养的好,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怀上小少爷了,可不是吃一个补两个么。”

傅斯言:“……”

傅斯言表情莫测的看着宁熹光的肚子,眉头间渐渐拧起个疙瘩,好似对宁熹光的肚子很发愁一样。

齐妈误会了,就说,“少帅别急,夫人现在还没坏呢。你们成亲的日子短……”突然想起来,这两人还没成亲前,就住一块儿了,这样算起来,如今两人同居虽然不到一个月时间,可少帅身体好,自家小姐也养的精心,说不得小姐肚子里现在已经……揣上宝宝了呢。

齐妈瞬间不淡定了,看宁熹光的眼神都珍重许多。见她站起身,想去给傅斯言拖大衣,齐妈一下急了,“小姐别动,别动。”一不小心,旧称呼又跑出来了,齐妈看着宁熹光莽撞的行为,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小姐您悠着点,您,您以后动作可慢些,这一惊一乍的,真要是有个好歹。我呸呸呸……”

宁熹光瞬间反应过来,就忍不住翻个白眼,“齐妈你想什么呢”她也不能说我都和你们家少帅没羞没臊的当了几辈子夫妻了,可因为你们家少帅不同意,我至始至终就没怀过孕,所以这一世也不用担心怀孕生子的问题。那真是想多了,你主子我就是“不孕”。

可这“实话”却不敢说出来,宁熹光真心怕吓着老人家,就使眼色让齐妈回厨房,“您别说些有的没的,我这年纪还小,还不着急。”

齐妈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焦心道:“不小了,您都二十二了,别人家的姑娘向你这么大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宁熹光:“……”

扭过头来,见傅斯言还意味深沉的看着她的肚子,宁熹光条件反射吸口气,缩了缩小肚子,“你别看了,这里边真没有小娃娃啊。”

她笑,问傅斯言,“你喜欢孩子啊”

傅斯言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拧着眉头,似妥协一样,良久才说,“现在不要,等想要了再生。”

“……你以为生孩子是买东西啊那东西还搁哪儿不卖,尽等着你来挑拣呢你想的太美,做白日梦更简单点。”

“好,那就做白日梦。”

宁熹光无语了。

不过元帅大人不要孩子的想法还是这么坚定,她也是有些无奈。

若是早先几个世界时,她对生孩子一时真没多期待,毕竟那时和元帅大人没太深厚的感情,且自己也年轻。她感觉自己都还是个想要人宠要人疼的孩子,又怎么有能力去担负起另一个生命的人生

可随着一次次寿终正寝——人老了,心态会随之变化,即便再喜欢安静平和的生活,也想有个孩子在身边闹腾一下。

她也有过奢望孩子的时候,所以她和傅斯言前后也收养了几个孤儿养育。虽然和那些孩子感情深厚,不逊于亲生,但那毕竟不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于她自己来说,到底是感觉缺少些什么。

缺少了什么呢

她和傅斯言感情甚笃,生活平顺,让多少人羡慕嫉妒。可唯独少了一个合了他们精血而生的儿女,那是人生一大憾。

然而,元帅大人不想要儿女,现实情况也不允许他们在任务进行时生儿育女,宁熹光只能将这种越来越深重的遗憾,深深的埋葬起来。

她想起儿女以事,神色间忍不住带着些遗憾,傅斯言注意到了,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他伸手将她揽抱在怀中,低声安慰,“现在还不行,再等等,到时候让你生个够。”

宁熹光一腔悲怆心情全都随水流了。

“什么生个够”她推了一把身前的傅斯言,“生一个两个还不够,你还想让我生几个,生一窝么,你当我是母猪么”

傅斯言眼唇轻笑,“这时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话落音他哈哈笑起来,宁熹光气笑不得,走上前在他胸前狠狠擂了一下。

天色确实不早了,然而两人商量过后,到底是回了宁家别墅,也就是宁熹光微宁父宁母置办的别墅。

他们可以不来的,毕竟这别墅中的大多数人宁熹光真心觉得,看一眼就眼疼。

然而,这里还有个真心关心她的宁二姐和宁熹尘,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他们失望。

宁二姐和宁熹尘没想到宁熹光和傅斯言今天还会过来,本来中午他们没来吃饭,他们失望之下觉得两人兴许今天就不来了,可他们到底是到了,让两人欣喜不已。

他们没有问及为何回门这么晚的原因,宁熹光是没脸提,倒是傅斯言说了句,“今天公务繁多,方才忙完归府,来府里就晚了,劳烦你们久等了。”

“不劳烦,不劳烦。”宁母连忙接话说,“少帅是大忙人,你忙的都是国家大事,耽误不得。倒是这回门,左右都在京城,住的也近,晚些时间来也无妨。”

“多谢岳母体谅。”

宁母、宁二姐和宁熹尘欢欢喜喜的招呼宁熹光和傅斯言,宁熹平、宁熹和、宁熹阳三人也厚着脸皮从楼上下来了,还僵笑着给宁熹光打招呼,可惜,已经撕破脸了,宁熹光懒得搭理,索性不去理会。

那三人第一次被宁熹光这样忽视,面上憋着气,气的脸都狰狞起来。

他们本来头脸上就带上,这样一来,可不就扯动伤口了,一时间都哎呦哎呦叫疼起来,场面很是让人觉得辣眼睛。

268 大军阀(三十三)

在孩子爸没下定决心要孩子前,孩子的事儿还是别考虑了。

想多了也是为难自己,她还是别庸人自扰了。

宁熹光自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也就不再纠结孩子的事情了。齐妈见状心里暗暗着急,可看小两口都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她也不好催促。

她还能说什么呢

该提醒的小姐的,她都提醒过了。若是连小夫妻行房的事儿,她都要上赶着催上两句……这个不用她催,少帅大人刚抱上新鲜出炉的媳妇,自己疼的紧的,不说晚上用过晚饭就拉着小姐回房,就是白日,那眼睛一分钟都不舍得离开自己小姐,好似生怕人不翼而飞了似得,这事儿也是让齐妈好笑。

想想如今世面上二十七、八的男人,那个还没个几段情史啊。偏偏少帅洁身自好不说,还从不将那些凡夫俗礼看在眼里,拿来约束小姐,就因为这点,齐妈就由衷的觉得,嫁给少帅大人,自家小姐真是掉进福窝里了。

所以,为了报答少帅,小姐还是要尽快给少帅生个胖小子。

宁熹光:……

傅斯言大婚,自己给自己放了五天假。可惜,他一个手掌北部军权的少帅,每日宫务当真繁忙的很。

本就在婚前因为亲自参与婚礼准备事宜等事,耽搁了不少公事,如今那些事情却是如何也拖延不下去了。

所以,原本的五天婚假,根本没没休够,傅斯言就又去了军部,和部下开紧急会议。

宁熹光虽然没细问他又发生什么要事儿了,可是傅斯言方才在客厅接电话时,她也将电话那端人的言语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倒是隐隐猜到,八成是傅斯言早先在南京、浙江等地的布局见效了,他们准备收网了。

——话说回来,如今长江以北隶属傅家统辖下的领土,绝大部分都是傅斯言打下来的。其父傅文旭接受儒家思想长大,虽碍于民生疾苦,愤而“起义”,然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并不喜欢打打杀杀。

傅文旭掌权时,已经将河南、山西、内蒙、天津几地笼入手中。至于之后的新疆、西藏、陕西、山东等地,则是傅斯言亲自打下来的。而云贵一带虽然至如今名义上仍是别人的地盘,但傅斯言的心腹等人却都知道,那里的总督也是傅斯言的人,如今不过是代主行事罢了。

如此这般,仔细算下,傅家其实已经打下了华夏的大半江山。

而整个北部地区,如今更是除了南京、浙江等地,其余都在他的掌控中。

傅斯言的下几个目标就是安徽、南京、浙江,而这三个地区半月前才刚经历过几场战事,如今不管哪个军系,势力都严重锐减,他若不趁势侵入,未免太浪费时机。

齐妈显然也听到些电话中的声音,就有些忧心忡忡的说,“又要打仗了这,这,你们才刚结婚,如今才是婚后第四天,怎么就急着打仗了呢。这子弹可不长眼,万一,万一……少帅也真是的,这心里怎么想的啊,小姐你还笑,刚才也不知道拦着点。”

宁熹光摆摆手,很无奈道,“好了好了,齐妈你别担心,斯言从十八就上战场,这么多年下来,打过的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场了。他做事有分寸的,也能照顾好自己,您就别为他担心了。”

“话又说回来,他忙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在为国家统一呕心沥血,我这帮不到他,总不能还拖他后腿吧而且这是他的豪情壮志,男儿有点抱负总不是错,他若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咱们面上也有光不是”

齐妈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扁着嘴巴咕哝着嘴走了。

宁熹光悠悠然的喝着茶,心里却有些无奈。

元帅大人就是这样一个战斗狂,她也很苦恼好么

可他就是爱战争,还看不得任何一点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内——长江以南的绝大部分势力可都不在元帅大人的控制内,这对他这个掌控欲爆棚的人来说,肯定如鲠在喉,让他难以下咽,多一天都不能忍。

元帅大人的这个性格啊,她已经摸透了。也正是因此,不管是在那个世界,只要他打仗,她从不多说什么。总之,他心里舒坦,他高兴就好……

傅斯言深夜十一点多才回家,彼时宁熹光正拿着一本英文细细翻看。

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上楼,便坐直身,下一秒,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满身风寒的傅斯言推门进来。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宁熹光看他脸都冻的煞白,顿时心疼了,一边起身一边说,“冻坏了吧先缓缓,我去给你放热水,你泡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别起来了。”傅斯言却笑着一把将她摁回去,“我自己去就行,你别忙活了,一会儿再冻病了。”

说着话,他已经开始解衣裳,还一边往浴室走去。他速度快,走到浴室门口时,上半身已经扒光了,下边的裤子也脱了,只剩下黑色内裤包裹着结实挺翘的臀部。

宁熹光看直了眼,还没回过神,就见某人似笑非笑的回过头,“还看”

“啊”宁熹光眼睛都瞪大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某人洒脱的将最后一件衣服也脱了,随手帅飞,走进浴室。

与此同时,浴室内还传来他闷笑的声音,“熹光,我门没锁,你要是想看,可以进来光明正大的看。”

宁熹光:“……”好气哦。他身上什么零件她没见过都老夫老妻了,当谁还会害羞不是当她不敢进去浴室旁观不是

宁熹光心里直哼哼,面上却控制不住有点红。腹诽了两句元帅大人是色狼,她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将他沿路丢过去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最后,捡到那件小裤,很嫌弃的卷在衣服最中间,……统一堆在墙角处。

傅斯言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浑身冒着腾腾的热气。他也不嫌冷,就只在腰间裹了条毛巾出来,一手还拿着毛巾擦头发,看得宁熹光一阵皱眉。

“过来这边,我给你擦。”她再次认命的坐起身,在某人带着明显笑意的眼神下,懊恼的捶他一下,给他擦头发。

好在他头发短,片刻就干了,宁熹光将毛巾甩给他,自己又缩进被窝里。

傅斯言换了睡衣上床,直接就把她压在身下,两人和谐了两场,宁熹光浑身汗湿,嗓子渴的发干。

可是太累了,餍足的感觉让人浑身发软,手脚无力,她一下都懒得动。

察觉到他又亲了过来,宁熹光正要抗议不要了,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流滑进喉咙。

……好吧,反正更羞耻的事情两人都做过了,如今只是哺喂个水而已,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

傅斯言摸着她的背,将她搂在怀里,看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才眷恋的在她发旋上烙下一个吻,沉沉的说了句“睡吧。”

似乎是半夜,又似乎是天刚破晓时,宁熹光睡了又醒,迷迷糊糊听见好似有谁在卧室中交谈。

说话的两人声音她都很熟悉,一人是元帅大人,一人正是阔别许久的智脑科瑞恩。

科瑞恩

嗯,是他没错。熟悉的机械音,还有些傲娇的小语气,是他没错。

不过,机械音仍在,傲娇的语气么,怎么现在变成诚惶诚恐了

哦,因为如今他面对的人不同了么。

早先在她一个普通人面前,他自然可以耀武扬威,可在他的偶像——战功赫赫的星际联邦傅斯言元帅面前,就换成他是一个“普通人”,实在没什么值得元帅大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加上元帅大人威压慑人,他可不就畏惧了

这么吐槽过后,宁熹光又稀里糊涂得想,似乎很久没见科瑞恩了。也不知道,早先那些日子,他被元帅大人丢到那个旮旯角落去了,如今又是如何重见天日的。

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她醒后一定要问问元帅大人。如果科瑞恩在的话,问问他也是可以的,只希望没有戳到他的痛处,让他跳脚。

这么想着,宁熹光的意识就变得沉甸甸的,似乎下一秒就可以沉睡过去。可是,她还想听听元帅大人和科瑞恩在说什么呢。

可能是她的愿力太强大了,她竟真的没有睡着,反倒听到了云里雾里的一段对话。

科瑞恩:“元,元帅大人,主,主脑……”

“嗯”

“您已经恢复了,恢复……是不是该回,回去了……”

“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去。”

“可,可是,主,主脑大人……”

“你是要保持安静,还是我将你格式化”

“我,我安静。”

“去吧,别让熹光看到你……”

“是,是……”

宁熹光:“……”她怎么就不能见科瑞恩了好歹也是曾经合作了很久的搭档不是早先科瑞恩天天在她耳边滴滴滴,她烦的要死,可如今许久不见他,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想他。

这么想着,宁熹光就昏昏睡了过去。

翌日早起,宁熹光醒来时,傅斯言自然早就不见了人影。

“少帅忙着呢,早起五点钟就被季副官接走了。少帅让我和夫人说一句,今天中午就不回来用午饭了,晚上恐怕也回来的晚,让您别等他,早些睡。”

宁熹光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的泪珠,怏怏道,“好吧。”

她如今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的翻着昨天未看完的英文书,看累了中午午休一个小时,醒来后脑子清明,特然就想起了昨晚的“梦”。

话说,那不是梦吧

感觉很真实的样子。

而且,她做梦会梦见科瑞恩

肯定不会的,尽管有些想他,可这种想的程度绝对不深,绝对达不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地步。

所以,昨晚上绝对不是做梦了,那是真实的。

可若是真实的,科瑞恩所说的话,莫不是也是真的

她说元帅大人已经恢复了……

宁熹光脑中突然一个激灵,想到某件事情——元帅大人恢复了!!!

这个恢复和她之前理解的,绝对不是一个意思。

她意识中的恢复,是元帅大人想起了早先某个世界的记忆,是一个世界,或者几个世界的记忆,但她想都没想过,元帅大人会突然冷不丁的,恢复了所有记忆。

这个……不大可能吧。

说句心里话,在接受所谓的“元帅拯救攻略”这个任务时,宁熹光已经感觉到这个任务的高难度,那绝对是可以列入3s级别的。

她从来没想过在几个世界内完成,也从没想过,元帅大人会如此顺利、平静的苏醒。

这和早先她预想中的情景不一样!!

和科瑞恩提醒过的情况也不一样。

别的且不说,只说一样,如今这个世界类似于民国时期,虽然也有战争,但整个世界还算和平,所以这个星球的级别绝对不会超过a级。

那么问题来了,依照元帅大人不可测量的精神力——之前他是4s,可经过这几个世界,他精神在极限中突破,如今最少5s,6s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在这个世界觉醒,猝不及防的景况下,他强悍的精神力真的不会将这个星球绞成碎片

这样一想,似乎元帅大人根本不可能完全恢复。

宁熹光觉得自己这个推论是完全正确的。

可科瑞恩和元帅大人之前的对话又该怎么理解呢

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了,云里雾里的坐在卧室床上想了半天没想出所以然,索性不再为难自己。

有什么事儿等晚上元帅大人回来问他就好,她且不必庸人自扰了。

因为心中存了事儿,中午又休息的好,宁熹光晚上很精神。

齐妈照旧在九点钟给她送了牛奶,看她仍旧神采奕奕的捧着书看,就提醒说,“夫人喝了牛奶洗漱过后就睡吧。少帅说了,今天会回来的晚,您可别死心眼一直等着了。如今夜里凉的很呢,你可别冻病了。”

宁熹光嘴里答应的好,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元帅大人回来,要个答案。

她哈欠连天的等到凌晨一天钟,才听到外边响起汽车行驶的声音。

那声音很小,汽车开的很慢,似乎是怕打扰到别墅内的人休息一样,就连下车后,都没人交谈,季悭和傅斯言一路沉默的进了少帅府。

269 大军阀(三十四)

宁熹光亲眼看见傅斯言下车进了别墅,才手忙脚乱的捂紧身上的睡衣,三两步跳到了床上。

寒冬腊月的,如今外边的冷的滴水成冰,可冻死她了。

她跑的太快,也就没有注意到,傅斯言进别墅时,抬头往二楼主卧房间处看了一眼,眸中有些无奈,有些好笑。

宁熹光还没把脚暖热乎,傅斯言就推门进来了。见她瑟瑟发抖的坐在被窝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在外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时间心中又爱又怜。

他走过去,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来,好笑的抵着她鼻尖说,“不是让齐妈告诉你早点睡,嗯怎么到现在还不睡”

“这不等你么。”宁熹光撒娇撒的自己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还是一本正经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不在跟前,我睡不着啊。”

傅斯言毫不留情的拆穿她,“是么既然如此,前几晚在我回来前就睡得憨熟的人,难道不是你”

“那肯定不是我。我胆子可小了,看不到你晚上都不敢睡。”

傅斯言看她无辜纯良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惹得宁熹光赶紧伸手捂他的嘴,“你小点声啊,都什么时候了,齐妈他们早就睡了好不。你悄悄的,不要把齐妈他们吵醒了。”

傅斯言在她炽热的掌心吻了吻,又吻了吻,才笑得不可抑制的同意,“听你的。”

这时候,外边响起敲门声,宁熹光狐疑的看着门口处,“这时候……是谁啊”

傅斯言已经起身去开门了,宁熹光听见季悭的声音,而后是他脚步离开的声音,再然后元帅大人就回来了。

“季悭找你什么事儿啊”

“没事儿。”傅斯言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边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青釉汤碗,宁熹光嗅到满满的羊肉汤味儿,她立即坐直身子,眼巴巴的瞅着。

傅斯言见状好笑,“穿好睡衣过来吃。这是八珍食府的秘制羊汤,特意给你买的。”

宁熹光瞬间笑弯了眼,得意的不行。看看,这男人她调教的不错吧以前元帅大人哪懂这些啊他连和她亲热时前戏都不会做,如今可好了,不说将她照顾的周周到到,就说涉及到衣食住用行的小事情,他也能为她想到。

宁熹光不乐意下床,最终还是傅斯言妥协,端着羊汤在床上亲手喂她。

宁熹光吃饱喝足,又就着元帅大人端来的清茶漱了口,浑身舒坦的躺在床上,感觉飘飘欲仙……咳,虽然这说法有些过了,不过浑身热乎乎的感觉,也舒服的让人不要不要的。

吃饱喝足,脑供血量减少,宁熹光有些昏昏欲睡。

室内太安静了,只有从浴室中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洒水声,那是元帅大人在洗澡。

宁熹光听着听着,就缓缓睡了过去。

不过,心里存着事儿,导致她反应还是很机敏的,等傅斯言一上床,她就猛一下睁开了眼睛。

傅斯言见状倒有些哭笑不得,搂着她一个劲儿亲,“这是惦记什么事儿了夜不安寝,坐立难安的”

宁熹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含糊的将困扰自己一天的问题说了。她只顾着抹眼泪,也没注意到,傅斯言听到她的“困扰”时,眸中闪过的异色。

“你梦到科瑞恩了”他语气不太对劲的说。

宁熹光的小脚丫在被窝里轻轻踹他一下,“抓重点啊!这是重点么重点难道不是你到底觉醒了几个世界的记忆”

“怎么不是重点,在我这里,这个问题比其余一切都重要。”傅斯言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有些吃醋的控诉说,“你竟然梦见他。呵,你梦见过我么”

“你能不无理取闹么”宁熹光想抓狂,“说到底,我还不是因为你的事儿,才梦到的科瑞恩科瑞恩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智脑好不好,你连他的醋都吃,你简直,简直……”

“我简直太爱你了。”

宁熹光就忍无可忍大笑出声,彻底清醒了。然后,她就被“恼羞成怒”的元帅大人,直接镇压了。天都这个时候了两人又和谐了一番,完事儿后那人更是抱着她不断地蹭蹭蹭,宁熹光担心擦枪走火,就装困倦睡觉去了。

装着装着,她就真睡着了。

翌日起来时,宁熹光倒是神清气爽的。

可想起昨晚没从元帅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宁熹光就有些郁卒。

郁卒过后是释然。

算了,她还是少为难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元帅大人如果没有彻底苏醒,她的任务还需要继续努力。如果元帅大人已经觉醒了他的所有记忆——尽管这个假设在她看来,成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没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可能性。不过,若事情当真如此顺利的话,那根据能者多劳原则,现在重要事情就由元帅大人来处理了,他有什么打算,早晚会告诉她,她又何必这时候忧心匆匆。

所以,还是优哉游哉过日子,别想些有的没的了。

接下来几天,因为策划对南京等地发起进攻一事已经提上日程,傅斯言就更忙碌了。

每天早上宁熹光醒来,傅斯言都已经离开很久,而晚上等她睡着时,他才会披星戴月,携裹着满身风寒回来。

几天下来,宁熹光养的珠圆玉润,皮肤白里透红,反观元帅大人,即便有宁熹光每日送过去的各种炖汤补着,也依旧瘦了很大一圈。脸颊上都快没肉了,衬得面部五官更加冷硬锋利,那腰也瘦的不行,感觉都快比她的腰细了……

这个坚决不能忍!

于是,宁熹光终于愤而后耻,决心将自己的药手艺捡回来,以后就按照一日三餐的频率,给元帅大人送饭。

这样送了两天后,隔日就是星期日,大学里放假一天,傅萱过来找她玩耍了。

甫一见面,傅萱就对着她挤眉弄眼的笑,眸中打趣揶揄的意味足足的。宁熹光好笑,“你这又干什么呢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让母亲看见了,肯定让你重新学学规矩。”

傅萱哈哈笑,“我才不怕,因为我知道大嫂你肯定不会背地里告我的状的。”

“那可数不准。”宁熹光道:“指不定下次去探望母亲,我就把这事儿当笑话说给母亲听了。”

傅萱来那名讨饶,声称再不敢了。而后却又捂嘴嘿嘿嘿笑起来,惹得宁熹光给了她好几个白眼。

不过,等宁熹光从傅萱嘴里听说了一事——据说少帅夫妇恩爱甚笃,鹣鲽情深,少帅夫人会疼人,对少帅关怀备至,各种药膳补品不间断的送,俨然已经成了军部一景,宁熹光就有些懵。

“现在就连军部的人……都这么八卦了”宁熹光不敢置信的问。

“可不是。”傅萱哈哈大笑,“大嫂你现在可出名了,满京城人都知道你和我大哥感情好。你知道心疼我大哥,我大哥更是天天中午必定给家里打个电话,每天哪怕忙到再晚,也必定回府休息。哎呦哎呦,现在茶馆的说书人,都开始说少帅和夫人天作之合,美满恩爱,羡煞旁人了。”

宁熹光无语至极,“这都谁传的谣言说我的闲话我倒是无所谓,可把你哥形容成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这就不大好了吧”

“大嫂你别混淆视听。什么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大哥那明明就是宠妻入骨,爱若珍宝。”傅萱感叹道:“我大哥如今都成好丈夫典范了,外边不知道有多少小姐羡慕你,羡慕到发狂呢。不过他们是白羡慕,我哥是个死心眼,这辈子就认准大嫂一个了,哈哈哈。”

说起这件事儿,宁熹光就想起前天听到的一个谣言。说是一个眼镜大学大三的女学生,特意等在傅斯言回府的路上,给傅斯言告白呢。

现在的小姑娘呐,都有一腔孤勇,硬是等到凌晨两点钟,等到傅斯言回到少帅府。

当时他们的行踪太诡异,差点被没季副官当成敌袭人员打死,好在他们及时出声,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不过,那小姑娘就太惨了,莽撞的冲到傅斯言跟前说了一句“少帅我喜欢你,哪怕没名没分,也想跟……”后边话多没说完,被傅斯言冷眼扫过,那小姑娘不知怎的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小姑娘听到旁人提及傅斯言就吓的尖叫哭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好似精神不正常。而若不提及傅斯言,她就完好如常人。

这事儿成了一桩悬案,一时间在京城惹出满城风雨。

而宁熹光通过宁二姐的八卦,也觉得二姐形容出的小姑娘,她似乎好像知道。

就是她来到京城,住进少帅后不久,那个一头长发,坐在汽车中往外看的姑娘。

想来应该是她。

尽管宁熹光没见过那小姑娘,可她想象能力强啊。齐妈和宁二姐形容出来的小姑娘明显是一个人,她想想不明白都不能。

又扯远了,且把话题拉回来。

傅萱和宁熹光扯了一通有的没的,才又忧心的问,“是不是真要打仗了这次是我大哥亲自带兵么要把南京、浙江几个地方都打下来,少说也要两三个月吧,时间好久啊。”

宁熹光也觉得时间很久。

她一天两天不见元帅大人,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些什么,若是两三个月不见面,那不得魂不守舍、失魂落魄

傅斯言这晚十点到家,相比往常,今天回来的特别早。

可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军部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下一步就该出发南下了。

果不其然,晚上休息时,傅斯言就和宁熹光说起了这事儿,且点名后天就是出发时间。

宁熹光早有心理准备,也不震惊,可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跟你一起去行么”

傅斯言深深的看着她,好久一会儿才笑拥着她压倒身下,“行。你就是不想去,也必须去!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不在,我连仗都打不好。”

“胡扯!!”宁熹光噗嗤一声笑了,心里乐开了花,一双眼睛都笑弯了,“你净说好听的哄我。”

“不哄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傅斯言深深吻住她,“少了你,等同于把我心都挖走了,那里还有心思打仗。”

宁熹光不得不承认,元帅大人这波情话说的真戳心。她的小心肝哦,瞬间就柔软的不成样子了,真恨不能立刻就和他同生共死。

北方军发动对南京、江浙等地的进攻,遇到的阻力比想象中的大。

早先南京和江浙等势力还混战成一团,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可如今“外敌”来袭,他们这些人就捆成了一团,决定全力以赴先赶跑外敌,再解决内部纠纷。

对于他们来说,北方军这个外敌不仅来势凶猛,而且野心不小。

是人都看得出来,北方军所图盛大,并不只是南京和江浙这两个弹丸之地。他们的目标是整个南方,是要统一整个华夏。

这严重侵害了南方不同系列军阀的势力,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也因此更加不愿意傅斯言打下南京和江浙,以此撕开阻挡在南方的屏障,关键时刻,他们不得不对南京军和江浙一带的军阀给出各种军火和物资支持,只求他们能将北方军阻挡在长江以北,让他们没有站在长江南的本事。

战事一开始就进入胶着状态。

北方军来势凶猛,可不适应南方湿寒的天气,加上士兵奔波劳碌,身体都感疲惫。

南方军鱼龙混杂,是名副其实的杂牌军。

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参差不齐,又因为大多士兵都没经历过如此庞大的战争,又常年留恋在烟花之地,身体早已被掏空,总体来说实力较为疲软。

又因为南方军是由不同军队临时组成的,领导层意见纷杂,还没开始打仗,就开始争抢领导权,争抢话语权,争抢即将到手的利益。

为此,整个南方军内部乌烟瘴气。

上层争权夺利,每天都有看不见的硝烟,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下边人有样学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矛盾不断加深,甚至闹出人命。

270 大军阀(三十五)

南方联盟军内部的争权夺利所带来的混乱,给远道而来的北方军带来了喘息的机会。

从北方而来的士兵经过两天的修养,不管是精神还是疲惫的身体都得到舒缓。他们英姿焕发、摩拳擦掌,如今恨不能立刻上战场。

对此宁熹光的感触是最深的。

她从小在南京长大——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她初出生的那个世界,她都是生在南京,长在南京的。

可以说,这个城市见证了她的成长,给了她家的温暖,让她留恋怀念。可同样也是这个城市,让她逃离畏惧,让她憎恨到至死都不想再看一眼。

她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她和母亲的家;她又由衷的憎恨这里,因为这里是那个男人发迹的地方,他抛妻弃女,成为人上人,将患难与共的糟糠妻弃如敝履,即便对她这个女儿还有一丝感情,最终也都败给了利益,败给了权势富贵。

宁熹光第一世时活的并不好。

然她有个疼她的母亲,这让她渐渐走出被父亲厌弃的恶劣情绪中。可惜,母亲在她初二下半学期时车祸去世,而后他被父亲接入他重组的家庭中。

那个家也在南京,在赫赫有名的富豪别墅区。

她居住在那里,却和那里的人,和那个家格格不入。

最终,格格不入的她还是被教养成了一个优雅温婉的大家小姐,在她即将大学毕业时,被强制订了亲。

而后,便是被人推下楼,从高达二十多层的楼上摔下来……

宁熹光蹙着眉头睡不安稳,傅斯言早已听见身边的动静惊醒过来,就见她处在噩梦中,一副挣扎不出的痛苦模样。

“熹光,熹光,醒一醒……”

宁熹光大汗淋漓的醒来,她眼神迷离的看着头顶瓷白的灯光,难受的眯了眯眼睛。

良久一会儿目光才聚焦在面前那张难掩紧张与慌乱的俊脸上,宁熹光胸中吊着的那口气陡然一松,她整个人沉沉的躺了下去。

“我做噩梦了。”她呢喃的往傅斯言怀里钻,“我有些害怕。”

“嗯。”她逃避的姿态让傅斯言愈发心疼,实在很想追问她到底梦到了什么。自从进入南京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这个情况傅斯言注意到了,可看到她不想提及的模样,也不愿再惹她烦心。可她如今竟开始做恶梦了,傅斯言觉得是时候寻根究底一番了。

不过如今到底太晚了,有什么事儿等明日再说,现在哄她睡觉是正经。

“睡吧,我在这儿,不会有事儿。”傅斯言抹掉她额头一层冷汗,才亲昵的轻吻着她的面颊,鼻头,嘴唇,最后眷恋的吻她的额头、发旋,一下下拍着她微颤的脊背,让她缓缓进入梦乡。

翌日天光大亮时宁熹光才睡醒。

可能是昨晚做了噩梦的缘故,她早起头疼欲裂,精神萎靡不振,倦怠的频打哈欠,浑身酸软的没有力气。

傅斯言推门进来,见状不由蹙起眉头,“生病了”抱起她就要去挨她的额头。

“没病,就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有些困。”她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口蹭蹭蹭,“你今天怎么没出去不是准备发动进攻了么”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有季悭他们坐镇,我今天空闲一天,专门陪你。”

“这么好”宁熹光面上露出由衷的笑容,“虽然你惦记着我我是挺高兴的,不过,你目前还是要大事为重。眼下是战争的关键时期,我可不能拖你后腿。本来我这个时候跟你过来,都有人有异议了,要是我再不安分点,怕是说闲话的人更多。”

傅斯言的面色当即就沉了。

宁熹光苦笑一声,得,说错话了。本来不那样说,这人还不至于太执拗着陪她,一听她那话,今天是别想他离身了。

傅斯言果然今天没离她身。

见她不舒服,精神萎靡,他索性亲自抱着她去卫生间洗漱。替她擦脸、挤牙膏,末了干脆自己给她刷牙,弄得宁熹光哭笑不得。

她只是做恶梦精神不好,又没断手断脚,至于被这么伺候么说实话,她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娃娃,被人擦脸能接受,可被人伺候刷牙,……总是控制不住流口水肿么破

想想那时候口水直流的画面,宁熹光自己都被恶寒到了。恶狠狠的给了傅斯言几个白眼,才让他遗憾的放下牙刷,宁熹光火速收拾好自己。

早膳后两人在家里休息,宁熹光就靠在傅斯言大腿上养身,傅斯言则拿着文件翻看。室内寂静无声,宁熹光又睡了过去,这一觉醒来已经是午饭时候。

可能是上午将昨晚欠下的觉都补了回来,宁熹光精神不错,被傅斯言带出去遛弯了。

北方军驻扎在距离南京城五十里之遥的郊外,老彭亲自开车送他们进了南京城。

因为如今北方军压境,南京已经整个戒严了,只许进不许出。

不止如此,城门口还站着两列荷枪负弹的士兵,另外还有巡游车穿梭往来,严格监视着周围动静。

进城的人都要被严格检查,索性傅斯言和宁熹光都做了些简单易容,倒也有惊无险的进了城。

可能战事在即,南京城如今萧条的很。往昔热闹喧哗的街市全都不可见,游街窜巷卖东西的小贩,或是穿着旗袍摇曳着身姿,从街上走过的金粉丽人也都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战战兢兢火速从街头窜过的百姓。至于那些高门大户,如今早就搬空了,其主人家早就挟裹着金银行李和家眷,逃奔到国外,或是更南的地方避难,却是不敢在南京城中久呆了。

宁熹光和傅斯言都没有下车,只让熟悉此地的老彭开着车四处绕行。

车子不知不觉就开到了一处败落的白色别墅前,宁熹光对被枪火炮轰过的别墅微微出神起来。

这里是……宁家的别墅。

是宁熹尘和宁二姐生活的那个宁家,同样,也是她在第一世时,后期入住的那个宁家。

“想不想下去看看”

宁熹光浑浑噩噩间,就听到傅斯言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她沉默了片刻,应了一声“好。”尽管连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奇幻到这个地步。

这栋别墅,让她痛恶至极。可是,这明明应该存在于二十一世纪的南京,是她那父亲亲自找人修建的,是他父亲和继母的爱巢。可不是同一个时空的南京,怎么会有一幢,和二十一南京一样的别墅

宁熹光蹙着眉头,心里一团乱麻,想不出个究竟,这让她更烦躁了。

傅斯言牵着她的手,两人走到别墅大门口。

宁父还大权在握时,是整个南京城的主人,他又是个性喜奢华的人,由此可见这栋别墅该有多么豪奢。

宁熹光印象中,别墅占地面积极广,里边不仅修建了马场,棒球场,几个花房,还有泳池。而地下车库更是面积广大,里边放着宁父从国内外收罗来的百十辆名车,曾一度填满整个车库。

宁家的佣人更是多达百余名,整天将宁府收拾的光鲜明媚,四处装点的花团锦簇,一番烈火烹油的壮观场面。

宁父爱摆阔,他也喜欢金色,为此,连宁父的大门上都刷了一层金粉。不过,现在宁家四处都是枯枝败叶,大门上那层金粉更是被人用利器刮了个干净。

大门险险的挂在那里,随着席卷而来的冷风来回摇摆,好似一个不小心,就要砰一声摔在地上。

而走进大门,里边断壁残垣的景色入目可见。

白色的别墅近看成了焦黄色和焦黑色,上边残存着炮火和血迹,让人看了心中大恸。

然而,宁熹光却只感觉痛快。

她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若是二十一世纪的宁家别墅,也能落到这个下场,那就最好了。

别墅都毁了,里边的人,也该遭报应了吧。

“还进去么”傅斯言一把拉住明显在走神的宁熹光。

宁熹光一脚踩断脚下的枯枝,“不进去了。里边肯定毁得更彻底,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咱们回去吧。”

“嗯。”傅斯言将她微凉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攥的紧紧的,“你不喜欢这里”

“……你看出来了”

“我们做了几世夫妻,我若是连你那点情绪都看不出来,还敢妄称是你丈夫”

宁熹光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的观察力过人,想来就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你也能从我的情绪中,观察出很多事情。”

她叹了口气,又说,“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里的人,更不喜欢这幢别墅。……我感觉压抑,想毁了它/他。”

“好,那就毁。”

“可这别墅已经毁了。”

“如果你想,可以毁的跟彻底些,将它连根拔起都可以。”

“算了。”宁熹光笑着摇摇被他握着的手,“话说回来,这别墅不过一个死物,又有什么错,我所厌恶痛恨的,不过是住在这里的人罢了。”

“是宁海,宁熹平,宁熹和,宁熹阳”

宁熹光闻言停住脚,她抬眸静静的看着傅斯言,傅斯言就也安静的看着她。他眸光静谧深邃,包容宠溺,好似不论是谁惹她不高兴,哪怕那个人是她生身父亲,他也会毫不犹豫替她还回去,让她高兴起来似的。

宁熹光突然就不想瞒他了,她走近两步,双手从他大衣里伸进去,紧紧环抱住他的腰,细细鼻子和他说,“他们犯了错,也惹了我,可我之前都还回去了。我和宁熹和他们的恩怨早已经结清了,如今谁都不欠谁,可是,我和另外几个姓宁的还有杀身之仇。”

宁熹光将昨晚的梦缓缓说了出来,她面色很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她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像是在说自己的经历,好似就真是她的一个梦一样。

因为那是梦,因为她是旁观者,所以她淡漠无情,她冷静客观。

傅斯言却心疼怀里,黑漆漆的眸中都是浓郁的戾气。

他抱紧她一些,力气渐渐加大,好似恨不能将她勒进身体里一样。

宁熹光却丝毫不觉得疼,只觉得暖心。好似有了靠山可以依靠一样,身边都不再害怕。

“你说,那个梦是真的假的我希望那时假的,可是那种死亡感太真实了。我好像真的从楼上俯冲下来……”

“你说,我和宁家是不是犯冲宁熹和他们对我没有丝毫兄妹情谊,处处算计,毫不留情。梦中的宁建文更胜一筹,利用完后将我一脚踹开,让我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宁熹和他们姓宁,宁建文也姓宁。这是第一个巧合。还有这两家姓宁的,同样在这个地方,修建了一座同样的别墅,你说,宁建文不会是宁熹和他们的后代吧”

提到“后代”两个字,宁熹光突然一激灵,差点被恶心到。

可是恶心过后,她又觉得,似乎自己这个猜想很靠谱一样。

原因有三:

因为宁建文姓宁。

因为宁建文当初建别墅时,花费了大价钱请了建筑队,让工人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施工。被人诟病太豪奢时,宁建文还狡辩说他这是念祖,乃是在祖屋遗址的基础上,按照祖先留下来建筑图纸,修建了同样的祖宅。

宁建文还每每以书香世家传人自居,称祖上名人辈出,还曾出过一方大员,可惜,家谱不知遗落到何处,让他无法寻宗……

宁熹光不自觉间就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末了忍不住冷笑一声,“我越想越觉得宁建文就是宁熹和他们的种。哼,怪不得都是同样的货色,原来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此时宁已经完全将自己摒弃在宁家人外了。

因为宁熹和和宁建文,她甚至对自身这个“宁”姓都有了几分厌恶。傅斯言闻言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不喜欢姓宁,回头就给你改姓傅。”

“你想得美。”

“入了我家的族谱,可不就姓傅了你如今可是傅宁氏了,你是傅家人,和宁家没关系了。”

“哼哼……”

“听话,回去了。若你那梦是假的,我把这别墅连根拔起替你出气。若你的梦是真的,我把宁建文所在的宁家毁了,给你报仇,好不好”

宁熹光眼眶发红,心都软的不成样子了。

她第一世受了太多的委屈,可惜没地说,更没处求助。

271 大军阀(三十六)

她被人作践到死,都没人在意,更不会有人去追究她的死因,给她报仇。

只有他,只有傅斯言,不管她受的委屈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容忍,都要给她讨还一个公道。

宁熹光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狠狠的点了两下头。发现自己还在他怀中,他看不见她的动作后,她就抬起头,很郑重的对傅斯言说了一个“好”。

南京城如今许进不许出,可也不知道老彭从那里弄来的“出入证”,他们竟然大摇大摆的坐着车子出城了,很顺利的就在傍晚到了北方军驻扎的地方。

为此宁熹光忍不住感叹,“南京的守备还是太松懈了。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他们竟然还敢肆意放行,这种行径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就这种守卫,南京不被攻下那是他们军部高层的领导人祖上都冒青烟了。”

可惜,南京军部的领导人祖坟上没有冒青烟,所以,在翌日凌晨的那场突袭中,南京以极其快的速度沦陷,成了北方傅家的地盘。

那场战役打的太快了,满打满算都不到一个小时时间。

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奇袭,因为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也占了天气的便利,就在附近的浙军等还没来得及救援时,南京的归属已经尘埃落定。

第二日太阳升起时,南京已经姓傅了。

宁熹光和傅斯言一道坐车进的南京城,和昨日进城时的气氛颇为不同。昨日她还有些忧心,担心她和傅斯言这两个名人被认出来,而今日进南京城时,他们竟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

宁熹光全程懵逼。

她感觉自己还没睡醒,迫切需要再睡一觉。

“怎么,还想睡”傅斯言捏捏她的掌心揶揄的问。

“没。”宁熹光打着哈欠回道:“就是感觉世界的变化太快,我有些跟不上节奏。”

前边开车的老彭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季悭,都噗嗤一声笑了。就连傅斯言,也微翘了薄唇,为她蠢萌的回答逗乐。

困意如同潮水一样,再次席卷而来,宁熹光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开始冒出泪花。她一边将眼泪蹭在傅斯言身上,一边嘀咕道:“不过这样的奇袭,也只能用这一次了。有了南京城的教训,后边江浙一带的督军肯定都打起了精神,再不敢有丝毫懈怠了。你们这次是打了南京一个措手不及,才这么顺利攻陷了南京城,以后肯定没这么顺利了。”

“那颗未必。”傅斯言语气意味深长,宁熹光瞬间就意识到,这人肯定还有暗招呢,只是她不知晓罢了。

她狐疑的瞅了他两眼,傅斯言就这般笑看着她。那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就等着她开口发问呢,宁熹光张张嘴,打了个哈欠,啧,她的好奇心又没有那么重,她才不问,就不要顺着他的心思往下走,哼哼哼。

傅斯言见她小猪一样傲娇的哼哼,忍俊不禁后哈哈大笑起来。

汽车径直开往宁家别墅所在的富豪区,宁熹光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景况时,就皱起眉头了。问傅斯言,“去宁家么”

“嗯。打你过去看看。”

宁熹光心有所悟,可又有些不敢相信,她语气微颤道:“让我看什么”

傅斯言买了个关子,没说话,前边的老彭和季悭也都笑而不语,不过他们面上的神色都很玩味,好似再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少帅竟也有这般莽撞的时候。

汽车行驶的很快,眼见着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宁家别墅外围。

宁熹光无意间扫过,随即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外边的景色看——那幢惨遭炮火和鲜血洗礼的别墅已经消失不见了,宁家的别墅区如今成了名副其实的废墟。用断壁残垣四个字来形容都是浅的,走进了看才发现,宁家的别墅完全被炸没了,而原本建立了别墅的地方,现在被炮火轰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再看周围的景色,不管是破败的马场和泳池,还是残旧的花园和车库,也都被炮火轰的看不出原形了。只余下一堆堆废渣,让人心中唏嘘。

宁熹光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缓缓松下,她又看向方才经过的大门处。刚才走过来时,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别墅吸引,根本没有多看大门一眼,而如今再看,却发现那里还有大门。那里墙都倒塌了,本就生着斑斑锈迹,挂在墙头的大门,现在倒在地上,不知被谁蹂躏成一堆废铁……

可以的,连个大门都不放过蹂躏,奉元帅大人之命来这里“办公”的士兵,这次一定得好好奖赏。

她抬头双眸璀璨的看着傅斯言,傅斯言揉揉她的头发,“现在心里好受了”

“嗯。”宁熹光笑了。

“那就回去吧。”傅斯言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这变有些凄凉,以后就不要来了。”

“好。”

&

北方军进驻南京城仅一天,尚且正在做战后安抚工作,外加让士兵休养生息。当晚上,军队就受到了来自江浙一带联盟军的袭击。

宁熹光听到季悭拍门喊元帅大人起床,就意识到处大事了,她也火急火燎披上衣服起身。到了楼下时,就刚好听见季悭对傅斯言汇报,“一切如您所料,江浙联军率先开站了。”

宁熹光:“……”突然就很同情江浙联军的士兵和军部高层肿么破

他们自以为高明的策略,其实都在元帅大人的意料中好伐

明明昨日元帅大人才这样奇袭了南京,如今江浙联军就拾人牙慧,也来奇袭北方军了。

熟不知,能想出奇袭之计的傅斯言,怎么可能想不到会有别人奇袭他们

这么简单的事情,元帅大人若是想不到,指定是脑子进水了。

可他脑子没进水了,照旧精明睿智的很,所以,这次就换成江浙联军倒霉了。

宁熹光打着哈欠走过去,问傅斯言说,“你们私下里又设了什么计不会是在江浙联军必经的路上,弄了些埋伏吧”

“你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他略有些嫌弃的笑揉了揉宁熹光的面颊。

宁熹光就不乐意了,瞪他一眼,“我又不是专门搞这个的,又没读过军校,更没领兵打过仗,我能想到埋伏这个事儿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跟你一样,计谋百出,决胜千里之外如果我真那么能干,我现在也是一方军阀了,说不定如今也磨刀霍霍准备和你做过一场呢,那里还有时间在这儿听你奚落。”

傅斯言就笑了,漆黑的眸中闪烁着星辰般绚烂的光芒。他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宁熹光说过的话,“做、过、一、场……如果你真想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试试。”

宁熹光:“……”真是仁者见仁,淫者见淫啊。

她吐槽,“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什么做过一场,我说的是很正经的打仗行不行,你不要想歪了。”

“我没想歪。”傅斯言不听她继续唠叨,直接俯身将她公主抱起就往楼上走,“是你没有准确体会这几个字的意思,我准备言传身教,好好给你讲解一番。”

“流氓啊!”

宁熹光此时由衷庆幸季悭刚刚得了傅斯言的示下,已经离开了。不然,若是他还在,咳咳,若是季悭还在也挺好的啊,那样元帅大人多少还要顾忌些自己在属下面前的颜面,就不会这么急色了。

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宁熹光认命的接受教学,和元帅大人做过一场,不,两场。

隔日起身,宁熹光只感觉目前暂住的别墅里静悄悄的,好似除了她一个活人,再就没有别人一样。

不过,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江浙联军奇袭北方军一事,宁熹光对于别墅内如此安静就很了然了。

元帅大人如今肯定去前线了,也不知道如今战争打的怎么样了。

宁熹光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边起身穿衣洗漱,慢吞吞去了楼下。

一楼果然没有一个人,不过,等宁熹光自己从冰箱里取了一盒牛奶打开来喝时,就听到有脚步声往这里走了过来。

来人是个五旬左右的妇人。

妇人穿着普通的灰蓝色衣裳,个子不高,身材略丰腴,她面皮白净,梳着个倭堕髻,发髻上插着一根银簪子。

这妇人看见她就露出腼腆的笑,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然她目光温柔,让人感觉很慈善。

由仪容穿戴可观察出,这妇人心性不错,家境适中,是个勤快好脾气的。

宁熹光见着妇人手里拎着个菜篮子,就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了。而妇人稍后也介绍了自己,果然,这是季悭临时给她找来的厨娘,在他们居住在南京城时,就由这位郝大娘,来替她和傅斯言操持饭食。

“夫人您要不要再喝些鸡丝粥少帅走前亲自吩咐我给夫人煲的,我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熄了火让它慢慢熬着,现在喝正好。”

这位郝大娘一大早就过来做饭了,可惜没料到夫人睡得熟,到上午九点也没起,她就想着先去附近菜市场买点肉菜,好回来张罗午饭。紧赶慢赶到别墅,没想到夫人当真在她外出时醒来了。

也幸好这夫人好性,不爱发脾气,不然,她今个能落个什么下场都不知道。

唉,想想她之前在大户人家做厨娘,一个失误就要被打板子、扣月钱,从那大户人家辞工回家后,身子骨就彻底垮了,明明才四十出头的人,看起来就有五十多,苍老的让人不敢认……索性现在比之前日子好过多了。

宁熹光一边喝着粥,吃着小菜,一边问郝大娘外边的战事。

从郝大娘嘴里,宁熹光得知,江浙联军昨晚袭击南京城受阻。他们从美军手里买来的四台坦克,有两台坦克陷入陷阱中挖不出来,另外两台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点不着火了。后来据说被一个技术员当场拆开修理,谁知那坦克突然爆炸了。

一台牵连另一台,两台坦克同时爆炸的威力可想而知,那是把江浙联军的士兵炸死炸伤了足有一万余人。

说起这事儿,郝大娘还心有余悸,“当时都将近四点钟了,我和我家那口子听到喊打喊杀的声音,知道又开始打仗了,都不敢睡。那坦克猛一下炸了,真是把我们吓的魂都没了。那阵儿啊,耳朵里嗡嗡响,心都跳出来了,我头晕恶心的趴在床上呕了好大一会儿呢。还有我家小囡囡,冷不丁被吓了这么一回,哭了一整个晚上没止住,等我早上过来给夫人做饭时,才哭累了睡着了。”

宁熹光:“……”昨晚有坦克爆炸了么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不可能是因为她睡得猪一样熟,所以才没听到动静吧

宁熹光坚决不承认自己睡觉沉到那个地步,那就只能是另一个原因了——元帅大人在爆炸音传来之初,就捂住她耳朵了,没让她听见声音被惊醒。

嗯,这个解释就完美了。

郝大娘还在说,“夫人昨晚也被吓住了吧我见今早夫人没起,就想到夫人肯定昨晚也没睡好,到早上才休息了。”

宁熹光支支吾吾的嗯了两声,算是默认郝大娘的说辞。

而实际上,她心里为元帅大人点了三十二个赞!!真是好老公啊,等他回来就奖励他一个爱的么么哒。

郝大娘又接着讲战事。

江浙联军因为坦克爆炸事件,不仅损失了两台坦克和一万多名士兵。重要的是,出师不利,严重损害了士兵们的士气。

而他们经过重重磨难抵达南京城下时,又发现,他们已经陷入了北方军的包围圈。

左、右、前都是北方军的人马,而他们的后方,传来滚滚浓烟,那是他们随军携带的粮草被烧了!!

那粮草较少,仅够一两顿吃用的,他们倒是不心疼。可是,浙江也传来炮火轰鸣的轰隆声,浙江的上空闪烁着明灭的灯光、炮火,那明显是起了战斗了。

这肯定是北方军借由他们袭击南京城的时机,趁机摸到他们老巢去了。

眼见着老巢都不保了,他们哪还有心情继续攻打南京啊。

请假条

公公今天去世了,走的太匆忙,我们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在回去的高铁上,初步估计可能要十天不能更新,给宝宝们请个假,大家这些天先别等更新了。感恩感恩。

272 大主宰(一)

宁熹光再次有意识时,便敏锐的察觉自己现在并不在原先的时空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叫嚣,又换地盘了!!

可惜怎么就不能晚片刻,哪怕是晚上几分钟也行!

宁熹光回忆起上一世时最后的情景。

那时元帅大人早已经收复了南京、浙江、东南沿海诸地,整个北部地区的军队,呈环绕之势,将尚在抵死反抗的广东和广西、湖北三地团团包裹。

不过两月时间,这三地也纳入了北部军的版图,整个华夏大陆在傅斯言率领的军队的有序的进攻下,顺利的实现了大一统。

她是在庆功宴上突然昏迷的,猝然晕倒之后,潜意识还存在着。

他听到傅斯言厉声吩咐人唤医生的声音,而后声音嘈杂,时断时续,她意识有了一段空白,再次有了朦胧的意识时,便听见齐妈在耳边焦灼的喃喃,“小姐这一个月作息正常,要说有那里和平日不一样,似乎比以前嗜睡不少,精神也恹恹的,胃口还不太好,会不会,会不会……”

嗜睡不少,精神恹恹的,胃口还不好……

宁熹光精神陡然一震,联想到电视剧情节进展中接下来会有的套路,脑中便控制不住泛上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可惜,根本没有等她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宁熹光就“激动”的再次晕倒,下次醒来,便是现在了。

抿着唇,咬着牙,宁熹光有些出神的想:科瑞恩之前可是告诉过她,元帅大人不想太早要孩子,以免耽搁了他与未来少帅夫人恩爱的。同样的,主脑大人也担心她有了孩子,会分出一半心力在孩子身上,对唤醒元帅大人的这一任务不再用心……

鉴于这种种,虽然经历了好些世界,和元帅大人有了数不清的恩爱缠绵,但是宁熹光至今还是个不下蛋的xx……

她本人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元帅大人的身体更是健康至极,他们二人不存在生育问题,可她几千上万年来,就是没怀上,那这指定是超然物外、无所不能的主脑大人在动手脚了。

虽然连她不知道,主脑大人是怎么做到让他们两个“不孕不育”的,但既然前面好几个世界都这样过来了,没道理突然在上一个世界例外啊。

可是,嗜睡,胃口不佳,情绪烦躁萎靡,这似乎都是怀孕初期的症状。当然,仅只是这些,还有可能是她劳累过度、胃出毛病了,并不能有力证明她怀孕。可她上个月的例假好像确实没来……

所以说,她真的是怀孕了么

宁熹光彻底懵了,躺在地上好大一会儿回不了神。

等回过神后,就忍不住更加焦灼烦闷,心中充斥着说不清的郁躁和丝丝疼痛。

那个小豆丁,那时候估计还是一颗小黄豆,他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根本没有意识。可是,她或是他或者真的来到过那个世上,只是,她都没来得及听到那个好消息。

宁熹光憋屈又心疼的蹙紧眉头,有点想哭。

然而,还不等她将哀伤悲泣的情绪酝酿得更充足些,就听到耳边传来虎啸狼吼似得野兽暴怒声。

宁熹光精神一震,无暇再去哀伤叹息,在陌生的环境下,显然保命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条件反射从地上坐直身,精神力迅速扫视周围,很快就发现了这声音的来源。

就在距离她约有七八百米的地方,有两只体型足有小山大的野兽在打架。

其中一只长着虎头狼身,身躯足有七八米长,虬结的肌肉在战斗时累累分明的呈现出来,充满了爆发力和战斗力。而这只像狼又像虎的不知名野兽,浑身火红,气势慑人。

更让宁熹光吃惊的是,它背后竟还长着一双几米长的翅膀,用力挥动时将周围几人合抱那么粗的巨木连根拔起,甚至连天边的日光都被完全遮蔽了。

而正与这狼虎兽激烈缠斗在一起的,乃是一只黑色巨蟒。

和她意识中的蟒蛇模样不同,这只蟒兽腹下如同蜈蚣似得长了十几双足,那脚上的利齿轻轻抓挠,就将旁边的大石抓成了齑粉,而这巨蟒的身躯粗壮绵长,站起来足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宁熹光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又经过仙侠世界的洗礼,倒不至于被两只不知名的凶兽惊吓到。然而,她面色镇定,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因为隐隐有了预感,自己来的这个世界,怕是不大正常。

同时心里还直觉似乎总有那里不太对,脑中有灵光闪过,却总不能抓住。

然现在却也无暇顾及这些,逃命要紧。

那两只狰狞的凶兽杀伤力惊人,它们现在战斗中,不将她这个不足以塞牙缝的“小爬虫”放在眼里,她凭借过人的精神力也足以自保,甚至完全可以猎杀它们,但凭白浪费那些精神力作甚?

在陌生的地盘保存实力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毕竟不知道元帅大人落在哪里了,也不知道他那里境况如何,需不需要她去营救,在所有情况都未知的情况下,她可不能强出头,不能任性行事。

宁熹光用精神力将自己全全笼罩住,于是下一秒就陡然从两只凶兽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虎狼兽无意中注意到这一幕,神情有几秒钟的茫然,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它便被巨蟒猛的撕扯下一扇翅膀,登时,惊天的惨叫声响起,漫天的血雨下起,劈头盖脸喷洒下来,溅得宁熹光瞬间成了一个血人。

宁熹光:我招谁惹谁了?

惹不起还躲得起,宁熹光火速遁了。

离两只凶兽有十几里地之遥了,宁熹光才有心情谨慎的打量周围。

只见四周树木参天,遥遥看去,树头都隐在白云之上,而周围的草丛,竟也有几人之高,宁熹光走在其中,还真就像是一只小爬虫。

情况当真有点不妙啊,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来到巨人国了,而她就是那只误闯进来的小矮人。

看来这个世界的危险等级,还要比自己预想中的要高一些,最少也有2s。这对自己来说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正专注的想着事情,便察觉到身后头顶上有凶猛的气流极速冲来,宁熹光条件反射发动精神力绞杀,下一瞬便听到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只浑身漆黑,比她体型大了四五倍有余的漆黑“小鸟”砰一声从天而降。

对比起巨人国的外在环境,这鸟的体型在这里确实称不上大,说是小鸟倒也不是埋汰它。

不过对于宁熹光来说,它可足够大了

大眼扫过,就见鸟身上漆黑的羽毛上有着洗不掉的暗沉血色,鸟喙约有鸟身一半长,在隐约的太阳光线照耀下,泛着犀利冷锐的寒光。这鸟长了八只爪子,从爪子锋利的程度,和指甲缝里露出的动物皮毛和肉屑,不难看出,眼前这只“小鸟”也是个狠角色。

宁熹光深沉的看了两眼鸟的尸体,默默的将罩在身上的精神力罩加厚再加厚,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而她不过往前走了十几步,便听到身后穿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她顿了顿,忍不住好奇回头一看,就见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一样的生物,正从地底下爬出来。

它们个头不大,也就乒乓球大小,可数量惊人,露出来的牙齿也泛着冷冷白光,看着就很锋利,循着血液的味道,它们蜂拥爬上“小鸟”的尸体。

不过两个呼吸间,那里便只剩下一具不留一丝肉沫的鸟类骨架。

……这可真是,凶残到家了。

宁熹光再次默默的将精神力罩加厚加厚,将全身罩的严严实实,连脚底板处都没放过。

天色渐渐黑了,周围的温度骤降,很快到了零下,直觉告诉宁熹光,夜晚的森林会更冷,也会更危险,若是暂时离不开这里,那么必须火速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好在宁熹光一路都在留心周围环境,而她运气也还没背到家,倒是很快让她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那是一株植物体内,有一个两人大小的空洞。这株植物已经枯死,不存在危害。

宁熹光又反复检查其上和周围有无“小昆虫”之类的玩意儿,确认完全安全后,才搬来一块儿巨石放在“洞口”,自己俯身躲了进去,而后用巨石将洞口堵死。

一天的奔波下来,宁熹光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却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她将精神力外延,一边注意周围动静,一边从地上放置的红绿两个果子中拿了一颗红色的,两只手捧起,咬了一口慢慢嚼。

这两个果子都是她沿途过来时摘取的,随身携带费了她好大的力气。

在陌生环境中保存体力无疑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所以在有心的观察下,宁熹光一路走来摘取了两个红绿的果子——这些都是那些“小昆虫”和“小鸟”吃过的,完全无害,对于暂时没有东西可吃的宁熹光,是补充体力的好东西。

当然,至于为什么只摘取了两个,而不是更多——她能说一颗果子都有足球那么大么?

两只手捧着个红果果啃了半晌,也不过才吃下去一个小角角,宁熹光已经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将剩下的果子仔细收好。

不出她所料,吃过红果果之后,她冰冷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热,手脚也渐渐热乎起来,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这红果果然是能产生热能的,无怪乎傍晚时,那么多小昆虫密密麻麻的趴在红果上啃,而后身体都变得红彤彤的了。

再看书外,此时已经落下了雪花,枯树周围的植物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冰晶。

这天气实在是太凶残了。

好在她有制热的红果果,冷了可以啃两口取热,可眼下却还需要担心另一个问题——按照这个雪下的速度,待会儿肯定就是鹅毛大雪了,她会不会被雪淹没,生生窒息而死。

宁熹光愁的眉头凝起,可眼下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不可能现在跑出去从新寻觅安身之处,那样说不定会死的更快,如此,只能定时用精神力扫雪?!

雪果如宁熹光所料,越下越大,从小雪粒变成雪花,变成飘絮,直至现在的鹅毛大雪。

估摸了下时间,如今也不过晚上八、九点钟光景,而外边却已经成了冰天雪地,宁熹光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刻骨的冰寒从巨石和枯木之间的空隙中飘进来,冻得宁熹光直打哆嗦,不得不抱着红果果又啃了两口。

她真的不饿了。

可若不吃红果补充热量,恐怕半个小时就要被冻成冰雕了。

而不停吃红果的后果也是很惨重的,譬如,她觉得在冻死之前,她会先撑死oo

虽然两个死法都挺不体面,但是作为一条苦苦挣扎求生的咸鱼,宁熹光还是苦着脸继续吃红果,而后在有限的空间内不停蹦跶,这样好歹也能消化的快点不是。

雪层的高度一点点攀升,很快就淹没了外边的巨石。

宁熹光觉得呼吸开始困难了,脸不由更苦了。

此时竟还有心苦中作乐,心想她还是见识短浅,竟然没想到在冻死,饿死之前,她可能会先窒息而死。

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事实。

宁熹光用精神力在枯树上半段开凿出一个窟窿,空气瞬间涌下,让她胀痛的肺腑好受许多。然而,冷气也随之而来,手脚在瞬间变得冰凉。

时间在此刻仿佛走的尤其慢,尤其难熬。又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就在宁熹光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冻死时,外边的雪花好像停了。

雪似乎是真的停了。

不仅如此,天光似乎也在慢慢放亮,而这时候,距离天色完全黑暗不过才过去三、四个小时。

接下来,宁熹光完全被陌生世界的神奇环境惊呆了,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内,天色完全大亮,气温逐渐攀升,不过两个小时,外边就热的如同阳春三月,冰层一点点融化。

宁熹光用精神力控制雪水往另一侧流去,避免被水淹到。可惜她动作慢了点,随着温度陡然升高,雪花完全融化,登时树洞被水淹没,宁熹光挣扎着漂浮起来。

……这骚操作,她也是不服不行。

感情躲过了冻死、饿死、缺氧窒息而死,最后她的结局竟然是淹死?

273 大主宰(二)

宁熹光推开巨石往上漂浮,当头露出水面时,才狠狠的喘了两口气。

可这两口气还没喘匀,她便又敏锐的感觉到,水位开始一点点下降,两个小时左右,就已经露出了早先被水淹没的巨石。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连地皮都露出来了。

这骚操作,不服不行。

真的,从融雪到地皮干燥,中间不过三个小时时间,可就在这三个小时内,宁熹光经历了温度从零下到零上30度的转变,也是长见识了。

仔细看地皮,此刻干燥的如同经历了七月阳光的暴晒,那里还能看出早先的水淹痕迹。由此,也难怪她之前没有在任何地方,发现环境的异常了。

不过,经历了冰雪的洗礼,看眼下温度攀升的异状,想来很快她又该接受烈日的暴晒了。

这一天之内经历四季变化,宁熹光也算是长见识了。

眼见着温度越来越高,宁熹光火速跑到早先避寒的枯树洞里,坐下不动了。她的绿果果被她卡在树缝里,侥幸没被水冲走,此时拿出来敲开,还能吃。

只见里边是青绿色的乳状果肉,如同果冻似得,含一口在嘴里,入口即化做液体流入喉咙,冰爽软滑还微甜,带着淡淡的奶香气,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夏日饮品。

果然,这不知名的绿色水果有消暑解渴的功效。

这森林可真是神奇。

不过,哪怕再神奇,也无法让宁熹光顶着45度以上的日光暴晒出树洞,她要在里边避暑。

一边吃瓜,一边往外探看,随后宁熹光亲眼目睹地面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直至一道道伤疤似得裂口悄悄在大地上绽开,龟裂的大地像是经历了漫无尽头的太阳炙烤似得。

又过了约莫两个小时时间,气温逐步下降,空气中的水分增加,皲裂的大地上伤口一道道复原,直至恢复原本平坦的样子。

宁熹光也走出了树洞。

此时外边的温度,和昨日她苏醒时差不多,正是适宜人类活动的时段。

由此,宁熹光也大致估算出了这里的昼夜时段和温差。

这里晚上只有四个小时,气温零度以下;白天的时长是晚上的四倍左右,有三小时左右的水淹期,四个小时的暴晒期,剩下到落日前的半天时间,温度适宜,不会过冷或过热,比较适合外出。

换算成四季,也就是这里的晚上是冬天,早起三小时是春天,上午四小时是酷暑,还有约莫三四个小时,是秋天。

秋天是这里最舒服的时段,当然,人类舒服,动植物也比较舒服,它们无疑会选择在这个时段外出觅食,由此,这个时段外出的危险,才是最大的。

然而,即便外边危险重重,宁熹光也不得不出去,她要出去找元帅大人是其一;其二,还要找寻这里有无其它生命活动的迹象,若有,自然好,若无,她就只能另想出路。其三,她还要吃喝呢,呆在原地不动,天上可不会掉馅饼下来。

宁熹光再次用精神力将自己团团包裹住,迈着悠然的步子出发了。

她目的地非常明确,竟是径直朝昨天狼虎兽和巨蟒打架的地方而去。

那地方距离此处甚远,然而宁熹光却走的很快,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得,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那附近。

距离“战场”还有一公里左右,宁熹光就听到了遥遥传来的动静。她将精神力扩展开去,便直接看到了让她跌破眼镜的一幕。

首先是两具庞大的动物骨架,不难看出分别是昨天斗殴的狼虎兽和巨蟒。很显然昨天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一兽一蟒都死了,而他们的尸体也被啃噬了干净,只余下空荡荡的骨架,想必是经历了冰冻、雪水和太阳炙烤,此刻碎骨散落的满地都是。

另外,那战场附近竟有三个半人半兽的……兽人!

这还真是让人惊喜!

宁熹光仔细打量那两男一女,就见他们虽然外形和人基本相似,但他们身上还多多少少保留着动物的某些痕迹。

其中一男还留着狮子的尾巴,一男还长着两只棕色熊耳,唯一一个女性身材也很健美,她裸露的皮肤上有一层豹纹纹路,鼻子也和花豹一样,甚至唇边还长着几根豹须,显然这三个兽人分别是进化未完全的狮子、棕熊,还有花豹。

那三个兽人在交谈,宁熹光明明听不懂他们在叽里咕噜什么,脑海中却自动闪出翻译出来的话语。

花豹说,“怪不得昨天那么大动静,原来是这两个爬虫在打架。如今可好,都死了。”

狮子说,“死了也好,之前有它们占据这片森林,咱们的地盘还不好扩张,如今可好,咱们的狩猎范围终于可以扩大了。”

棕熊冷哼一声,“要不是它们祖上替咱们效劳,为我们兽族立下了大功,祖上能将这片森林授予它们?哼,两只低级爬虫,幸好它们识相从不出这森林,不然我早就杀死他们了。”

狮子又说,“看他们不顺眼的又何止你一个,咱们族里谁看他们顺眼?凭借祖上阴德占据几千里的森林,谁能不眼红?谁不是恨得牙痒痒的?好在现在也不晚,而且它们的死和咱们也无关,咱们对主宰也好交代。”

花豹说,“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清这两个爬虫昨天为什么起的纷争。还有,我们昨天看到的那道耀眼的白光,到底是什么。”

“莫不是什么宝物?”棕熊说,“若是天将什么宝物就说得通了,要不然这两只爬虫不可能打的你死我活。”

“对。”狮子也说,“这两只爬虫素来惜命,也一直当彼此好哥们,守望相助了几百年都没起过纷争。这次肯定是碰上什么珍贵的宝贝分赃不均了,这才大打出手。”

“那现在问题来了。”花豹说,“那宝贝去那里了?”

“被他们吃了?”

“有可能,不然不会打的那么凶。”

“要真是这样,咱们就白跑一趟了。这两只爬虫现在连尸体都被食尸蚁吃完了,就是有什么宝贝,怕也都进了食尸蚁的肚子里。”

“那还有一种可能呢。”花豹抱着希望说,“万一那宝贝是个活物,自己跑了呢。”

“也有道理。”狮子和棕熊一致说,“那咱们就四处找找。”

接下来三个兽人又叽里咕噜了好些东西,宁熹光也从三人的话语中,提炼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其一,这里的确应该是个兽人世界,且是个等级非常森严的兽人世界。

其二,越是形体接近人类,进化的完全的兽人,在这里就拥有越高的地位,就譬如他们的头领,在这里称为主宰的兽人头头,就是完美的人形。

同样的,进化的越完美的兽人,无论外形、智商还是战斗力,也都是拔尖的。反之,那些还保留着原始形态的动物,则还没有开化,或是还处于懵懂阶段,他们是这个大陆的低等生物,一般被人蔑称为“爬虫”。

其三,昨天有道白光划过,他们怀疑是有宝贝降落。而那个时段,恰好是狼虎兽和巨蟒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也恰好是她苏醒的时间。所以,三个兽人寻找的宝贝,莫非是她?

其四,她对这个世界的环境猜测基本正确。这里确实昼夜温差极大,也正是因为昨天狼虎兽和巨蟒打斗时天时不早,而他们又距离此处甚远,唯恐被夜晚的暴雪寒冰冻死,不敢贸然过来,所以,才推迟到今天,等炽热渐退时,才火速出发。

其五,昨天他们部落有新的小崽子降生,而且一出生就化为完美的人形,有望成为下一任主宰,前途无量。

听到最后一个消息,宁熹光忍不住抖了抖耳朵,条件反射想起元帅大人。

按照一般定理推定,这个和她几乎前后脚降生在新大陆的小崽子,十有八九有可能是元帅大人?!

宁熹光激动不已,脸上泛出笑模样。只是,很快,她的嘴角就抽搐起来。

如果昨夜降生的“小崽子”真是元帅大人的话,那元帅大人现在是只小黑狼嗷?

想想英明神武、冷峻傲慢的元帅大人化作一只奶凶奶凶的小奶……狼冲自己嗷嗷叫,宁熹光怎么就觉得那么搞笑呢。

仿佛已经看见了元帅大人滑稽搞笑的一面,宁熹光越发迫不及待和元帅大人会面了。

她迈步朝三个兽人走去。

经过深思熟虑,宁熹光还是决定跟这三个兽人偶遇,借由他们进入半兽人族群,这是接近元帅最快的捷径了。

说是“偶遇”,宁熹光就在狮子寻找宝贝的方向等着他了。

经由她方才观察,狮子是三个兽人中智商最堪忧的一个。他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代名词,比较好忽悠,想来得到他的信任也比较容易。

而且,她还是完美的人形化身oo,在身份等级上天然高于半兽人的狮子,如此,想来这个智商堪忧的傻大个,不会把她想成什么宝贝。

唯一还有一点顾虑,就是兽人的嗅觉应该都比较敏锐,而她身上又没有某种野兽的气息,这是一个破绽,比较难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不能错过这个良机。

宁熹光摆好了姿势等猎物上钩,狮子也确实如宁熹光所料,见到她时猛然惊呆了。

不过,并没有什么类似敬畏的神情在狮子脸上表现出来,这个傻大个声音如雷霆似得猛地炸响,“嘿,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野生的鸟人!”

野!生!的!鸟!人!

这是什么东西?

说的是她么?

容她先静静。

难道她金乌的血脉在这个世界被激发了?

宁熹光无语时,就见听到狮子雷吼的花豹和棕熊火速从周边赶来了。

花豹动作敏健,几个扑跃就到了跟前,棕熊的动静很大,他迈出一步脚下土地就震动一下,不过他看似笨重,速度竟也很快,只比花豹慢了两三秒钟,也到达了现场。

宁熹光呆萌脸。

她只是想先攻略个狮子而已,谁知道还有这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

不过,无所谓了,随机应变就是。

花豹见到宁熹光就变了脸,唇边几根胡须抖动起来,她几个跳跃到了宁熹光跟前,鼻子一嗅一嗅围着她转圈圈。

她凶厉的皱着眉头,“应该是只扁毛化形的野生人,她身上没有野兽的气息,我之前也没见过她。”

棕熊一手将宁熹光拎起,还粗鲁的掂了几掂,“还是个小崽子,瞧,她小的可怜,身上还有奶味。”

宁熹光:……感谢之前吃的青果果。

说着话,他的口水流出来了,滴滴答答的落在宁熹光肩膀上,“她太香了,我难以想象她有多可口。”

还在对“野生的鸟人”这个名词恍然大悟的宁熹光,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抖了几抖,看着棕熊的双眸微眯起来。

花豹冷哼一声,“难道只有你想吃,我就不想?”吸溜一口口水,嗓子里发出吼吼的声音,花豹垂涎的盯着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可惜,即便是只野生的扁毛化形,她既然已经化成完美的人形,就不是我们可以处置的了。别忘了,之前几个植物和扁毛化形的完美人类,现在可都是主宰的女人了。”

“对,这个也应该上交给主宰大人。”狮子非常支持。

他对所谓的主宰大人非常推崇,提及时双眼放光,可宁熹光脑中却只有一个色中狂魔的形象。难以想象新生化形的小狼崽元帅大人,将来接任成为主宰后,也成为一个强抢植物和扁毛化形人的色魔的景象,有些恶寒的抖了抖。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回去将这个战利品上交吧,这也是大功一件。”

“那宝贝呢?不找了么?”

花豹说,“不找了吧。我没有嗅到一点宝贝的鲜美滋味,吼吼,想来应该跑远了。”

棕熊失落的说,“那就回去吧。好歹也找到了个扁毛,这一趟出来也不算空手而归。”

“只是不知道,这个扁毛的原形是什么。”花豹微眯着双瞳看着宁熹光,“嗨,小可怜,你是什么东西?”

274 大主宰(三)

“瞧她都害怕的瑟瑟发抖了。”棕熊哈哈大笑,“她应该刚刚化形,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还不会说话,你就是再吓唬她,她也不懂。看,她被你吓晕了。哈哈哈……”

宁熹光:……能被带进半兽人族群了,好开心!

只是没想到化形人和化形人也是有区别的,她一个“扁毛化形人”真是一点人权都没有了!

三个兽人商商量量便决定直接回去上交战利品,至于已经逃走的“活宝贝”,明显跑没影了,他们也不再浪费精力寻找。

宁熹光被狮子倒扛在肩上,看着眼前的景色光速倒退,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她极力忍着,不发出任何动静,就这还被狮子又在腰背上拍了几巴掌,听他哈哈大笑的炫耀,“这可真是个小可怜,醒了又被吓晕了。哈哈哈,等之后到了咱们族地,看到成千上万的半兽人,不知道会不会吓的尿裤子。”

“会不会尿裤子不知道,你要是再拍两下,她就被你拍成两截了。”

“哈哈哈……”

三只半兽人速度很快,宁熹光觉得至少也有高铁的速度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停歇的狂奔了两个小时,才开始放慢脚步。

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宁熹光知道,半兽人族地到了。

路上接连传来打招呼的声音,“嘿,你们三个又去那里掠夺了?”

“呦,一个扁毛小崽子,还是刚化形的,不管是生吃还是火烤,那滋味,哧溜,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哈哈,你们三个这次可立了大功了。主宰那里的女人今天上午刚死了一个,恰好也是个扁毛,你们这个来的及时,主宰大人会高兴的。”

“还是只小幼崽呢,现在还晕了,瘦了吧唧不好看,你们可以先养两天再送过去,主宰大人会给你们丰厚的奖赏的。”

听了好心兽的建议,三个半兽人决定先将宁熹光关起来养两天,等没那么瘦弱了再送过去。同样,还可以练练她的胆子,以免见到个兽人就被吓晕,那样可就太扫兴了,主宰大人可不会喜欢。

宁熹光被三个兽人带到他们的住所。

说是住所,其实就是一个山头。

半兽人的地盘是在一片山峰峦嶂的山区,从外围进来,便看到一座一座的山峰拔地而起。这之中有大的山头,也有小点的,而位于正中间的一座山峰尤其挺拔,听说主宰大人独居那座山头。

三个半兽人的住所距离中间的山头有些距离,却又不算很远,他们三个占据一座山头,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这三人的实力在半兽人族群中,应该是还不错的。

不过,跌破宁熹光下限的是,这一狮、一豹、一熊竟然是同居……它们三个是伴侣?

额,宁熹光情愿相信他们是**。

隔壁山洞传来高昂亢奋的喘息尖叫,愉悦的欢爱声此起彼伏,不用想都知道那情景会有多辣眼睛。

宁熹光奕奕然的从另一个石洞起身,用精神力将锁堵门的巨石移开。

别看这三个半兽人傲慢嚣张的不行,可除了狮子是个头脑简单的外,棕熊和花豹心里可都有些计量。

尤其是花豹,尤其精明。将她关押在这个专门关押“战利品”的石洞后,为防她逃跑,还专门警告她这里的天气异常,若是她想逃跑,就要做好被冻成冰雕的准备。

宁熹光也不想这时候出去,可她是带着目的进来的,在这里枯坐可等不来元帅大人。

看一眼外边的天色已经全黑了,气温开始骤降,天上零星的下起雪虫子,这个时候外边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的半兽人了,气温也是可以承受的,即便降温到零下一二十度,她都可以忍受,倒是正好出去转悠转悠,摸摸情况。

宁熹光再次用精神力将自己全全包裹住,悄无声息的移开巨石,走了出去。

下午来时她听半兽人的议论,知道昨天刚出生的,那只可以化为人形的狼崽子已经被主宰大人接走了,而主宰大人就住在正中间最高的那座山峰上。

雪夜不能很好的掩藏人的行迹,不仅容易落下脚印,就连视线都不会被阻挡。

宁熹光即便用精神力将自己包裹了,也不敢发出半点动静。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动物王国中。且这里的动物或听觉过人,或嗅觉敏锐,或视力非常,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她可不敢小瞧了他们,阴沟翻船就糟了。

主峰上的主宰大人据说是五只动物的共生体,听说他上半身是鳄鱼,下半身是蜥蜴,长着蛇尾,还有四扇漆黑似苍鹰的翅膀,腹下的脚密密麻麻如同蜈蚣一般,但都极为锋利,一脚便可轻易杀死一只虎狼兽。

这些消息都是宁熹光用精神力收集来的,同时,她还知道这主宰性淫,好杀,至今活了三百岁不止,对这片族地拥有绝对统治权和话语权,族地的半兽人全都唯他马首是瞻。

脑中泛过这些讯息的时候,宁熹光已经踏上了主峰。

她脚步轻巧似灵狐,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身形也似鬼魅一般,一闪而过。

主峰上的主宰却在此时猛地睁开双眸。

一双浑浊的老眼瞳仁极利,他警惕的听了会儿动静,似乎在疑惑那微妙的一点声音是从那里发出的,又觉得是自己幻听了,便张开强有力的下颚,大大的打了个气壮山河的哈欠,随脚捞过一只羚羊兽,带血的锥型齿嚼巴嚼巴两下,就把羚羊兽吃了个干净。

血液和皮毛挂在下颚上,舌头一舔舔了个干净,老主宰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狮虎兽,沉沉问道,“那个小崽子呢?”

“在,在,……被您吓晕了,还,还没醒呢。”

“嗬,嗬,又是一个废物。”老主宰不知在骂刚化成人形的小狼崽,还是骂狮虎兽,他嚼吧嚼吧嘴巴,一脚捞起狮虎兽,在这铁塔大汉刚发出惊恐的吼叫时,就将他扔进嘴里嚼点心似得嚼吃了。

宁熹光小心翼翼的发动精神力探视,猛一下就看见了这血腥的场面。

……这老主宰还真不是一般的凶残啊。

宁熹光才腹诽了这么一句,就见那双浑浊犀利的老眼猛地朝她精神力发出的方向射来,“是谁?”

“……”

静默的装了半个小时冰雕,察觉到那老主宰进了里边一间石洞,宁熹光才稍稍喘了口气。

她是真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危险了。

别的先不提,就说眼前这老主宰,就不是她一时半刻能杀的死的,还是应该再谨慎些。

外边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二十度左右,未免被冻死,也未免被发现消失了,宁熹光不敢再耽搁,火速下了山峰,又回到之前被“囚禁”的山洞里。

此时隔壁山洞的“大战”尚未停歇,且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没被发现是万幸,宁熹光快速吃完地上的红果果,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隔天一早,花豹看到老老实实坐在山洞的宁熹光,满意的哼了两哼,将一条十几米长的毛虫虫生物丢到她跟前,“早饭。”

宁熹光:……我谢谢你啊。

山洞里有照明的火把,还有一罐水,宁熹光在花豹走后,从贴身的衣物中取出一把匕首,将毛毛虫剥洗干净,用火把烤烤吃了。

半上午的时候,花豹又来了一次,见她乖乖进食,连水也喝了不少,非常满意。于是,宁熹光的午饭又多了一条毛毛虫,嗯,这次是两条毛毛虫了。

宁熹光:……她忍!

宁熹光吃了一天毛毛虫,好不容易耗到晚上。

天上又飘起雪花,隔壁山洞又响起大战声,宁熹光也熟门熟路的来到主峰上。

这次宁熹光运气好,老主宰竟然没在。

这也是宁熹光听到几个在主峰上伺候的“鸟人”的窃窃私语才知道的,貌似老主宰召集了几个族里的高层,去祭祀塔开会了。

既然大佬没在,宁熹光就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她将精神力全部蔓延出去,触角扫过主峰上每一个小角落,终于,在主峰底下,发现一个庞大的囚牢。而其中一个囚牢中,正有一只小黑狼呼呼大睡。

宁熹光敏锐的觉得不对。

按照这里的半兽人的叙述,主宰大人将小黑狼带进主峰,是为了以表看重,可哪里有把人,额,兽关在囚牢中表示看重的道理。

此时再细思起来,若从主宰的利益角度来想,他根本没有善待小黑狼的道理。

要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小黑狼生而化人是个天大的优势,任其自然成长起来,将来一定是能威胁主宰地位的第一人。

主宰大人是有多傻,才会热心得给自己培养一个对手,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么?

宁熹光沉重脸潜入地牢。

地牢的一应守卫对于宁熹光来说如同无物,她很轻易就进入到关押小黑狼的牢房。

庆幸这地牢中除了小黑狼外并没有其他活物,而看守的半兽人也都已经被宁熹光敲晕了,倒是不怕惊动了谁,闹出响动。

小黑狼睁着黑漆漆湿漉漉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走近的宁熹光,只对视的一个眼神,宁熹光就确认,这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元帅大人。

我了个大草,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元帅大人根本没在这里!

宁熹光掉头就走,身后却传来小黑狼奶声奶气的嗷呜声……

她停下来,掉转头,看着可怜巴巴的小黑狼,“我要是放你走,你能去那里?现在外边冰天雪地,你这么小,出去很快会被冻死。再说了,你们主宰大人很强悍的,他要派人出去找你,想来你就是跑了,也会很快被抓回来,到时候你的下场更……”惨。

一个“惨”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眼前的小黑狼,一言不合“砰”一下化身成一个赤果果的奶娃娃……

“……”宁熹光,“容我先静静。”

小娃娃皮肤黝黑,大眼透亮,五官竟很精致漂亮,头上一撮呆毛翘起来,愈发衬得他可爱。

把这样一个奶娃娃丢在这里喂鳄鱼,说实话,宁熹光还真不忍心。

要是他真是只小黑狼也就算了,不救就不救,左右这是他们动物之间的纷争,她可以袖手旁观,可牵扯到一条人命,尤其还是一个小婴儿,那意义又不一样了。

“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宁熹光揉了揉小娃娃的脑袋,“不过即便你再卖萌也无用,我现在自保都困难,要是带你出去,咱们两个都亚完蛋。”

“你先呆在这里。”宁熹光考虑后说,“左右老主宰一时半会肯定不敢杀你,要不然对外边的兽没法交代,也没法服众。你暂时是安全的,倒不必担心。”

“耐心等我一段时间,等我搬救兵来救你啊。乖……”

宁熹光再次回了花豹三兽的洞穴。

依靠在石壁上后,她没有如昨天很快睡着,而是开始沉思。

元帅大人现在可能在哪里?

既然她找不到元帅大人,那能不能弄出点动静来,等元帅大人来找她?

暂时看来,这个半兽人族地可作为短时间内的落脚地,只是,她的身份要换换,可不能是被献给主宰的“鸟人”了。

心事重重的一晚没睡着,到了第二天难免有些困。宁熹光补了一上午觉,地上的毛虫虫自然没吃。

来送饭的花豹见状喉咙发出威胁声,张大嘴巴就想给宁熹光点颜色看看。

可惜,还没来得及动粗,她就被宁熹光一巴掌pia到墙上了。

花豹气恼疼痛惊惧之下的发出吼叫声,把狮子、棕熊,连同附近山头的半兽人都惊动了。

棕熊和狮子就在隔壁,来的最快,他们见到花豹的惨状,扭头一致的朝宁熹光攻来。

双方很快过了一个回合。

宁熹光仗着精神力过人,下手毫不手软,任凭狮子、棕熊和花豹三兽合力,也没在她手上讨到好处。

“吼”一声吼叫,狮子和花豹先后化出本体,不大的石洞瞬间就被挤塌了。

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响,一座山头很快被夷为平地,露出了灰头土脸、伤痕累累、满身鲜血的狮子、棕熊和花豹。

275 大主宰(四)

狮子、花豹和棕熊三个半兽人狼狈不已,反观被众人认为是“鸟人”的宁熹光,则光洁干净的如同刚才打架斗殴的人不是她一样。

狼狈不已的三个兽让闻声赶来的半兽人大吃一惊,随后看向宁熹光,众兽的兽瞳中有惊讶、畏惧,难以置信等神色掠过,当然,更多的则是浓浓的战意。

宁熹光:……卧艹!这是要群殴的节奏啊。

一只保持着银背大猩猩特征的半兽人,率先忍不住动手了,宁熹光知道现在是立危的关键时刻,也不手软,一巴掌挥过去将这只半兽打的脑袋上塌了个窟窿。

随后一只体型庞大,还保留着海象的两只獠牙的半兽人迅猛袭来。他的巴掌有宁熹光整个人那个大,不难想象若是一巴掌拍下来,宁熹光会不会被压成肉饼。

周围看热闹的兽见到这么场景,似乎都想象到宁熹光的惨状了,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

然而,也就是一个瞬间,便有漫天血雨喷洒而下,海象两只尖利粗大的狰狞獠牙,不知怎么被连根拔掉了……

现场陡然就静了。

一只只半兽人喉咙中抑制不住的发出吼吼声,神情中布满惊惧。

要知道海象的实力在所有半兽人中,已经排的上前十了。而眼前这只瘦瘦小小的刚出生的扁毛幼崽,竟然轻易拔了他的獠牙。

半兽人们由衷的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实力压制。

一群半兽呼啸而散,此时再也没有兽不知死活的前去挑衅了。

而刚还一脸暴怒,想要复仇的狮子、花豹和棕熊,此时也躲得远远的,生怕宁熹光看他们一眼。

现场静的没有半点声音。

不知是烈日炙烤的缘故,还是惊惧过度,众半兽人身上出了密密麻麻一层汗液,那腥臭味儿扑鼻而来,熏得宁熹光险些呕吐,险些保持不住高冷的人设。

也就在她抽动着嘴角极力忍耐时,老主宰出场了。

老主宰的出面,让一众半兽人有了主心骨似得,又一步一蹭的走了过来。

显然,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宁熹光无暇关注这些,她此刻正在扫视着这个动物王国的大boss。

上次“见到”老主宰,那时他保持着兽形,体型恐怖,绵延看不到尽头似得,此时他却是人形模样。

都说相由心生,兴许是这老主宰早在宁熹光心中留下了奸猾、阴诈、毒辣的印象,再看他的长相,宁熹光就越发觉得这不是个好人,不,好兽了。

老主宰体型健壮魁梧,铁塔似得,而他面相竟也非常年轻,浓眉大眼大嘴,额,看周围女半兽们又是敬畏又是心花怒放的模样,不难想象,他们应该就是这个审美了。

“扁毛幼崽?”老主宰发出阴沉的声音问,“谁带来的?”

狮子、花豹和棕熊唯唯诺诺的移了过来,“我们昨天带来的。”

“啊呜,吼……”不见眼前的老主宰移动,只见他的嘴巴陡然变成鳄鱼嘴,露出锋利森森的牙齿,似乎轻易一吸气,就将回话的三只半兽吸进嘴里。

一阵骨头咔擦碎裂声传来,老主宰嘴角涎下血液,那三只半兽随着他一声咕哝,被吞咽下去了。

……简直凶残到家了!

宁熹光面无表情脸。

在众兽惊恐敬畏的目光中,宁熹光被请到主峰,和老主宰进行友好谈判。

近距离接触,宁熹光更感觉到眼前这老东西不好招架。索性她是新来的,刚才又打伤了银背大猩猩和海象立了威,且老主宰一时半刻还估算不出她的具体杀伤力,暂时也不敢动她,于是,两人的交谈倒是很友好。

不过片刻功夫,宁熹光就从主峰下来了。

她身后还跟着一只斑马黄牛兽,这是要准备替她安排住所的杂役。

宁熹光的住所,就在之前被她打伤的海象独居的山头上。

没了獠牙的海象,再没有之前的武力和威慑力了,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了,那里还敢占据靠近主峰的峰?他连家当都不要,就灰溜溜的跑到外围去了。

宁熹光现在占据的,就是这个峰头,不过不是直接住到海象的洞里,斑马黄牛兽另外替她开凿了一件石室。

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所有看热闹的半兽都散了,宁熹光才揉揉发胀的脑袋,一夜仰挺躺在石头床上不动了。

刚才打伤银背大猩猩和海象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精神力。只是好久不用精神力了,猛一使用,竟有些不顺手。

看来以后还要多练练啊。

宁熹光就这样在半兽人族群落脚了。

鉴于她是一只杀伤力惊人的化形扁毛,且不知她的原形是什么,那些半兽人唯恐犯了她的忌讳,栽倒她手里,再被收拾惨了,就也都离她远远的,平时出族地,都绕过她的山头走,不敢打扰惊动了她。

宁熹光觉得这样挺好,她也就安心在这里住了下来。只是还是担心元帅大人的情况,便每天晚上外出两个小时,在族地里四下寻找。

半月时间匆匆而过。

这半个月来,宁熹光窥探了族地里几乎所有半兽人,可让她失望的是,没有任何一人是投生下来的元帅大人。

看来元帅大人是不在这里了。

宁熹光决定再在这里停留半个月时间,若是半个月内还不见元帅大人找来,她就要离开半兽人居住地,去外边寻找了。

当然,在离开前,她还有另外一件要事要做,那就是将小黑狼从主峰地牢带出来。

想做就做,宁熹光径直找上了老主宰。

她没想好用什么理由将小黑狼带出,不过,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武力代表一切。

和老主宰切磋了两招后,两人及时收手,而后,宁熹光带着小黑狼下山了。

此时,距离宁熹光自己顶下的半月之期,还有三天时间。

这时候,宁熹光敏锐的察觉,外边的气候开始变化了。

她又留心起族地里半兽人的言辞来,很快就知道,蓝太阳要升起来了,狩猎期要来了。

蓝太阳是个什么鬼宁熹光不知道,不过蓝太阳升起后,白天和夜晚的温差将不会再天差地别,这点宁熹光却是理解的。

换句话说,等蓝太阳升起后,夜晚不会再有降雪,白天大地也不会再被炙烤的裂开道道鸿沟。一天之内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外出,气候不会再对人的生命造成威胁。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宁熹光决定等蓝太阳升起后,再离开族地,那样她的生命安全更有保障。

在宁熹光的心心念念下,又过了七八天时间,随着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第二天天空就升起了一轮蓝太阳。

族地里传来半兽人们惊喜欢呼的声音,宁熹光还听到他们高兴的大吼,“狩猎期来了”“兄弟们,森林那边有肥壮的爬虫等着咱们去进食呢”“出发了,出发了……”

随着几道吆喝声,一群半兽人蜂拥而出,四散朝周边的森林狂奔而去。

宁熹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里狂吐槽:这还真是一群心随意动的半兽啊。

“我要走了,你呢,想好去那里没有?”

黑色的小狼崽牵着宁熹光的衣角,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她,那意思很明显,他要跟着她。

“不太好。”宁熹光摇摇头说,“我是去找人的,路程慢,也不一定去那里。你呢,要去狩猎,努力学本事,在我身边会耽误你。”

“再说了,你的族人和父母都在这里,你舍得离开他们?”

自从宁熹光将小狼崽从老主宰那里接来起,小狼崽的父母就屡次过来探望。他们也是唯二会过来宁熹光所在山峰的半兽了。

小黑狼眸中闪过挣扎,明显有些舍不得。

宁熹光又道,“我听见你父母的说话声了,他们要来带你出去狩猎了。”

话还没落音,就听见两只半兽人在外边呼啸起,“小崽子,小崽子,出去狩猎了。”

宁熹光拍拍小黑狼的脑袋,轻声道,“去吧,别让你父母久等。”又用更低的声音,在小黑狼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小心老主宰,平日不要和他独处。”

小黑狼嗷呜嗷呜两声,依恋的蹭蹭宁熹光的小腿,而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下山峰。

山上安静了,连带着整个族地都静寂下来,宁熹光背着小小的竹编背篓,出发了。

她径直向之前出现过的森林走去,将要走到早先虎狼兽和巨蟒战斗的地方时,猛地停下脚步,“不知老主宰一直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儿?”

背后有腥风恶臭扑来,宁熹光猛地发动精神力绞杀,心里狂吐槽:老主宰这个老不死,竟搞偷袭!要不是她精神力等级高,且对他早有防备,险些中招!

老主宰不回话,只对着宁熹光露出垂涎的目光。那眸中有色欲,有吃欲,像是看到了一盘美餐,迫不及待吞吃入腹。

简直恶心透了!

宁熹光狂怒,不留余力发动杀招。

老主宰显然打了速战速决的主意,出手也很凌厉。两人几个交手,手段尽出,竟然险险打了个平手。

老主宰有些急了,他显然是打的速战速决的主意。一时间拿不下宁熹光,又唯恐招来旁的半兽人分享他的猎物,老主宰砰一下化出原形。

宁熹光有点傻眼。

人身的老主宰她可以打个平手,化成野兽后,她明显落于下风了。

打不过就跑。

宁熹光催动精神力,火速狂奔。

老主宰在她身后紧追不舍。他粗大的尾巴竟然长满倒刺,一个狂甩,便将宁熹光身前的树拦腰截断,几次三番还险些伤了宁熹光。

这样你追我赶了半个小时,宁熹光身上留下了许多不大不小的伤口。

此时她有些急了,因为她的体力在直线下降,而许久没有太大消耗的精神力,也耐不住这样的折腾,让她的脑袋疼痛起来。

这样下去迟早被追到,要想个办法。

宁熹光想到刚到这个世界时,见到过的一个悬崖,她掉转头朝悬崖跑了过去。

老主宰发出桀桀笑声,满是自得的等着猎物落网。他不紧不慢的追过去,却见悬崖边上并没有宁熹光,她跳下去了。

巨大的兽尾砰砰甩了过来,将悬崖一点点边上的石头尽数甩了下去,连崖岸,都往里缩了几十米。老主宰发出惊怒的吼吼声,疯狂的在悬崖边上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化作人形,离开了。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不知不觉间,天渐渐黑了,宁熹光这才松了口气,缓缓的直起腰身。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一侧悬崖的山腹中。

这位置距离上边直线距离有几十米,有个往外凸起的落脚。宁熹光早先到达这里时看到过,刚才惊慌之下想到,便决定试一试。

她跳下后发现落脚往里竟有个蜿蜒屈曲的山洞,洞口不大,有风声呼啸而过,她顺着山洞狂奔,也就是这个时候,老主宰甩下的尾巴将悬崖的凸起,以及凸起处往里很大一片地方都轰塌了。

好险这山腹中有山洞,好险她当机立断跑的快,不然,不死也丢半条命。

宁熹光再没这么狼狈过,当真恨的咬牙。

天色已经很晚了,宁熹光也不再折腾,就在山腹的山洞中休息下来。

这个山洞应该是风凿出来的,经年累月的吹,山洞很长。这里环境不好,悬崖的风吹过冷的冻死人。然而,其中还是栖息着一些小爬虫,还有一些小扁毛。不过他们杀伤力有限,也没有对误闯进来的宁熹光发起攻击,只是更往自己的洞里和巢穴里缩了缩,见状,宁熹光也不清理他们了。

这一夜终于过去,天光将亮时,宁熹光奋力爬到地面上。此刻她灰头土脸,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青青紫紫,脏污不堪。

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啊!

宁熹光紧紧盯着老主宰居住的山峰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咬碎了压根想:等着!她会报复回来的!即便她不行,她还有靠山,让元帅大人收拾他!

276 大主宰(五)

寻找元帅大人是个非常磨人耐性的事情,让宁熹光前所未有的焦躁起来。

以早先狼虎兽和巨蟒打架的森林为中心,老主宰掌控的地盘恰在森林西边,称为西部半兽人族地。既然这里找不到有关元帅大人的讯息,宁熹光就决定往东边的荒漠和南边的水域寻找。

根据她早先收集到的信息,森林东方的荒漠区域和南方的水域及沼泽都有比较大的半兽人族地。其规模与西部半兽人族地不相上下,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早先抱有多大希望,此时就有多失望。

因为不管是在东边的半兽人族地,还是南边的半兽人族地,宁熹光潜进去后,百般查询,都没有搜到半点和元帅大人有关的讯息。

找不到人的失落感让她心生焦灼,一个不慎就露出了破绽,偏偏碰巧此刻南方族地老主宰珍藏的珍宝不仅被人偷盗走了,凶手还丧心病狂的将主宰夫人的孩子——一群即将要破壳的鳄龙蛋全给烤熟了,相当于将那群小鳄龙屠宰了干净。

南方族地的老主宰和主宰夫人如何暴怒可想而知,偏巧漏了行迹的宁熹光被人逮了个“现行”,可不就惹祸上身了。

但是,天可怜见,宁熹光连那珍宝是个什么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怎么去偷?

再说了,虽然经历了早先老主宰的事情,她对半兽人没了丝毫好感,但良知尚在,她就是要找晦气,也会冤有头债有主的找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那些无辜的小崽子和她什么仇什么怨,她怎么会去杀戮他们?

尽管他们只是一群尚未破壳的蛋,但在宁熹光眼中,他们就和人类的小婴儿一样,有谁会丧天良到对这样的小孩子下死手?

反正她是做不到。

然南方水域的主宰和主宰夫人暴怒之下,根本不给宁熹光解释的时间,这也就导致了,宁熹光被一路追杀,狼狈的跑了多半个月,才得到喘气的机会。

此刻她就躲在前往北方半兽人族地的一个孔洞中。

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有两道伤口尤其明显,看样子都是用尖锐的爪子抓挠的,皮肉翻卷出来,至今还在汩汩的冒着血。

一道从右额头划过鼻梁到嘴角,额头那个点尤其深,到现在都还是一个窟窿,到鼻梁处时可见清晰的鼻梁骨,嘴角处伤口轻微。

由此甚至可以想到,那锋利的爪牙抓过来时,宁熹光身子后仰狼狈躲避的场面。想来,若不是她躲得及时,整个头骨都要被洞穿了。

另一道从肩膀到腹部,肩膀那里的皮肉都少了一块,露出森森白骨,看一眼都疼到人打哆嗦。

宁熹光这次是真吃够苦头了,她一个人在两个差不多均有主宰实力的兽人夫妻的攻击下,能保命已经是万幸,若不是她前去寻人时,用沿途看到的一些药草摸索的制造了一些保命毒药,阻止了兽人夫妻的攻击,说不定现在她人都被从肚子里拉出来当肥料了。

狼狈逃窜了这么久,好在如今终于将两兽摆脱了。

宁熹光龇牙咧嘴的给自己上药,对着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嫌弃的不行。

想她什么时候这么惨过啊。

以前不说顺风顺水,可也从没吃过这么大亏,在元帅大人的庇护下,更是没人能欺负到她。

如今可好,这都第几次了!

她可能真是和“主宰”这两个字犯冲,不然不能这么倒霉。

一边念叨着这个兽人世界真危险,一边倒吸着凉气给自己伤口上药。宁熹光出了好大一身虚汗,才挣扎着将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脱力的靠在墙壁上休息。

如今的藏身的孔洞也不安全,随处可见一些“小爬虫”的粪便,气味熏人不说,宁熹光也从这些粪便的气味和形状辨别出,眼前这是蝙蝠妖蜂的居住地,并不敢久呆,怕被群攻。

她如今可真是要尽可能的减少动手的机会。不是怕打不过,是实在精力有限,迫切需要找一个地方休养生息,尽快去北部族地找元帅大人。

如今东边和南边的半兽人族地已经找过了,西边的半兽人族地更是被她率先排除了可能性,如今也只剩下北方的半兽人族地了。

说起北边的半兽人族地,应该算是以森林为中心的,四个半兽人族地里,面积最少,战斗力最弱,“兽口”数量最少的。

而且这个半兽人族地里,即便有化形的半兽人,也多是一些鸟类,也就是俗称的“扁毛” ̄□ ̄||

正是因此,宁熹光当初想都没想,就直觉将这个族地排除了,觉得元帅大人不可能在这里。

可如今其余三个族地都找不到人,也只能暂时去北部族地试一试运气了。

只是,总觉得希望很渺茫。

若是这次再无功而返,她就只能去更远的族地寻找了。

宁熹光哼哼两声,“总不可能这次只把我自己投落在这个世界,那不是耍我玩么,主脑大人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抱着这个念头,宁熹光踩着夕阳的影子出发了。

越往北部走,越是能看到一些隐在高高的树枝中的鸟巢,可见她确实已经踏入北部扁毛们的地盘了。

说起来也有意思。

宁熹光之前经历过的三个兽人部落,特征都很明显。

西边那些半兽人们,基本都居住在峰峦叠嶂的山峰上。

东边沙漠地带的半兽人,则都居住在地下岩洞中,因为地底凉快,他们尽可能深的往下挖掘,所以整个沙漠地带地底完全是一座庞大的地宫。

南部水域和沼泽更不用说,半兽人以水生生物为主,多是鱼类和两栖动物,以及一些特殊的沼泽生物,他们居住在水里和沼泽中很少露面。

再看眼前这北部的扁毛族地,因为族地内大部分居民都是鸟类,所以他们基本都在树木上筑巢,居住在大树上。

可真是一族有一族的特性,让人想区别不开都不行。

一路走来,不知是不是早先当过金乌的那点血脉作祟,宁熹光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攻击。

这里的扁毛们都把她看做同类,对她尤其热情。

热情中还有着敬畏,因为感受到她对她们完全的实力压制,因为她是一个完美化形的扁毛,因为看到她脸上、身上那些在殊死搏斗中诞生的勋功章,猜到她可能是一个战斗狂魔、鸟中煞星,就愈发对她敬畏。

宁熹光猜到了其中缘由,也没有露出异样来。

因为这种畏惧,她才可以更好的打探消息不是?

宁熹光不动声色的开始设套,可惜,又让她失望了。

北部族地到现在都很安宁,如往常一样日子祥和,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博人视线的事情发生。

和宁熹光说话的,是只头发绚烂夺目的百灵鸟化形半兽。

眼前的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动听怡人,即便说起抱怨的话,也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这几天没有大事情发生,说不定过几天就有了。”她声音低低道,“我听我们家那口子说,西边的半兽人准备来攻打我们呢。”

“哼,那些野蛮人最暴力了。每年都要来咱们族里打家劫舍。我们酿的酒,制的花茶,都让他们抢走了,他们懂得怎么喝么,可都给我们糟蹋了。”

“不仅这样,那些粗暴的半兽人还抢我们做好的各种‘过冬’的食物,还要抢掠我们漂亮的小姐妹,简直无恶不作。我们恨死他们了。”

“那些半兽最会欺善怕恶,也就欺负我们脾气好,不善动武,就可劲的在我们的地盘上撒威风。有本事他们倒是去东边和南边的半兽人族地上撒野去啊。他们根本不敢,因为比不上南边水域半兽人多,也比不上东边沙漠中半兽人暴戾野蛮,他们就只会欺负弱小。”

百灵鸟叹息一口气,“好在他们每年都只在外围劫掠,从不敢到内围去,不然……”

百灵鸟哀怨的看着宁熹光,她是把宁熹光当成从内围来的大人物了,就忍不住又问,“难道你这次来,是特意准备对付那些要来劫掠的西边半兽人的?”

宁熹光闻言有些无语。

难怪西边的半兽人每年都来北边劫掠呢,就这领导人不作为的姿态,别人不欺负你们欺负谁?

还有这里的“臣民”,既然领导班子这么不作为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对他们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宁熹光对这个问题含糊其辞,反倒又问,“飞的高些不就好了,西边半兽人部落中,进化出翅膀的毕竟是少数,咱们要是想要逃生,应该还是可以的。就是巢穴中的财物……”这个应该保不住的。毕竟很多半兽人都擅长攀爬,扁毛们将巢穴筑的再高,也挡不住有心兽不是?

“财物只是其次,被抢走也就抢走了。可那些半兽太野蛮恐怖了,他们一个兽吼,震得大地都震颤。我们那些小姐妹个个身娇体软没见过世面,在家里个个都被父母当成心肝宝贝宠着,每天只知道收拾打扮,虽然一个赛一个的心灵手巧惹人爱,可心灵娇脆也都是需要别人好好呵护的。”

“而西边那些半兽真是野蛮坏了,又个个凶神恶煞,他们来了就摆威风,个个张开喉咙大吼大叫,小姐妹们被吓得翅膀都提不起来,那里还飞的动呦。”说完又感叹一句,“上年还有个特别胆小的姐妹,听到一声兽吼,自己直接从树上的房子里摔下去了。”

宁熹光:……那你这么说,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辞别了热情挽留的百灵鸟后,宁熹光又继续往北赶路。

又经历了两个日升日落,宁熹光不过走了百十里远。

怪只怪这里的鸟儿们都太热情了,他们又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这猛一听说有一只完美化成人形的“贵族”,特意过来微服私访,了解鸟情,可不就激动了。

一个个拉着宁熹光不撒手。

这个说,他们家安居的这棵大树这几年枯败的厉害,地下那些小爬虫快把这株大树掏空了。这株大树是他们家“祖宅”,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了,眼见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倒下,他们不忍心,也要为大树讨个公道。可底下的那些小爬虫根本不讲理,每次一见到他们,就火速爬到地洞里,他们逮不到人,憋屈的不行。

那个说,眼见着西边的半兽人要打来了,族里人不说齐心协力对赴外敌,竟然还有几个混混鸟趁火打劫,抢走族中漂亮的姑娘,如今那几只失踪的小鸟还没消息呢,不知道是死是活。

又有人悄悄和宁熹光说,距离这里几十里地的树林,被一个夜枭化形的半兽人占据了。他霸道的很,不容许别的半兽人去他那片森林捕猎,谁去就吃了谁,先后有不少半兽鸟已经遭到他的毒手了。可惜因为他武力强悍,头上有人,根本没人能把他怎样,他简直就成了这里的一个毒瘤了。

宁熹光自然“好好好”“行行行”的应付一番,这才趁着天色黑沉,众鸟回巢穴休息的时候,火速跑了。

扁毛族群中的问题是真不少,可都要靠她解决,先不说她会不会累死,再说她也没那么多的好心大放送啊。

她如今连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呢。

再说了,小爬虫藏在地底不出来,可以灌水淹么,那些爬虫承受不住了,自然就爬出来了;

漂亮鸟被抢走了,那就引蛇出洞啊。想办法多聚集几个漂亮鸟,将那些混混的视线吸引过来,总能趁他们不备逮住的。人都逮住了,还能问不出早先的漂亮鸟被关在那里了么?

夜枭独占地盘,上头还有靠山,他们打不过气不过,那就借刀杀人啊。就找个实力与他靠山的相当或高一点的鸟儿,编排一顿藏宝传言,不愁整不死他。靠山一倒。夜枭占据那么大地盘,多的是鸟要找他谈谈,何愁除不掉他。

当然,借刀杀人这件事,一定要处理周全了,不然若是藏宝传言被破,招惹了比夜枭的靠山实力还高的鸟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宁熹光一边腹诽着,一边快速赶路,三天后,在蓝太阳升起的刹那,她终于看到了那株被北部的扁毛们称为“母树”的大树。

那确实是非常庞大的一株树,以宁熹光的精神力之广,竟还不能完全捕捉到它延伸的范围,可见这树究竟有多么庞大。

277 大主宰(六)

母树体型无比庞大,枝干更是虬结蜿蜒,不知延伸都那里去了。

不说主干粗壮到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就连分枝中的分枝,其上都坐落着无数幢木房子,打眼一看,如同蜂巢一把密密麻麻,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在这儿,指定犯病。

宁熹光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这么大一株古树,说他有几万年的寿命都是少的,怕是他最少都活了几十上百万年。

心中一边感叹生命的伟壮和奇迹,宁熹光一边走近了古树。

也就是此时,她心思一动,突然想到,早先听西部的半兽人言论,这个世界上,不止有半兽人、半兽鸟、甚至连植物都是可以化形的。

那么,生命如此悠久的这株古树,是不是也早就可以化作人形了?

如此说来,这才是整个兽人世界中最大的boss吧。

只不过这个boss应该性情温和,宽爱包容,不然绝不会同意扁毛们把巢穴都安在他身上,甚至把他的本体,当做他们的大本营的。

可真是一个仁爱厚德的大boss啊。

兴许是感受到有陌生气息靠近,在大树顶端放哨的半兽鸟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宁熹光听到他问,“来者是谁?”

可惜还没来得及谎报家门,就听到几声震天动地的兽吼声,然后几只放哨的半兽鸟的叫声更加凄厉尖锐了。

“敌袭!”

“兽袭!”

“西边的半兽人又来攻打了!”

“大家快点回家啊!”

伴随着一片“呼啦啦”的扑翅声,一片黑影利箭一样从四面八方极速飞来,瞬间就钻进了古树中消失不见。

又有各种惊慌恐惧的尖叫,“兽来了快跑啊”“快回家,藏在古树中就安全了”“慢点慢点,别挤,是谁撞到我的翅膀了……”

宁熹光目之所及,就见各种各样的半兽鸟都化为原形,匆匆飞到古树中藏起来了。又听见接二连三的砰砰砰声,所有古树上的房子全都关门闭户,只留下一丝小小的缝隙,供藏在里边的鸟儿窥探外边的动静。

宁熹光:……连打都不打,直接执行不抵抗政策,这北部地区的鸟儿,果然都不是一般的“爱好和平”啊。

这骚操作,她也是服了。

兽吼声猖狂肆意,轰隆隆的似打雷。尤其是成千上万的半兽人一道吼起来,那震慑力和威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大地开始嗡嗡颤动,古树的树叶哗哗落下,宁熹光站在原地身子都晃动起来。

即便没见到来的半兽,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数量肯定不少,而他们的态度又是多么的狂妄猖獗、嚣张恣肆。

可真是一群欺善怕恶,毫无节操的半兽啊。。

宁熹光心中愤怒,更多的却是怒其不争扁毛们的躲避态度。

只这么畏惧规避下去,心中存留的那点斗志迟早磨灭干净。到时候他们就如同面团一样,还不是半兽人们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那么,这也就距离灭族不远了。

话说回来,说不定这些扁毛们连斗志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这才是真的可悲。

只是这些到底和她无关,宁熹光也懒得费精力生气。

她想先进入古树中休息一会儿,可才刚刚从深思中回神,就见眼前的古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收拢枝干树叶,将自己团成一个庞大无比的绿球球。

……怪不得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活了几十上百万年的古树,面对敌袭都是这样一个躲避的态度,也难怪生活在其中的扁毛们,个个那么“爱好和平”了。

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即便她最后一秒飞进了绿球内,可还是被古树排挤出来了。

挤出来了!

出来了!

来了!

了!

这么排外真的好么?

既然是仁爱宽厚的一位长者,对在他身上拉屎撒尿的鸟儿们都博爱宽容,就不能做到对她也一视同仁么?

如今这不着天不着地的,把她排挤出来,那她要去那里避难?

难不成还真避不过,要和打过来的半兽们干一架?

宁熹光直勾勾的盯着古树好一会儿,见他再没有开启绿球的意思,便也哭笑不得的转过身,朝发出兽吼的方向看去。

距离尚且遥远,却还是能清晰看见天边黑压压一群仓皇逃命的鸟儿。一个个叫声惨烈,身形一歪一倒,不一会儿就有好几只落单的鸟儿,被邪邪怪笑的半兽人击落下来,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宁熹光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烂好心的上前救助。

依靠外力永远也保不住性命,自己不站起来,意识不到反抗和反击的作用,她就是帮了这一次,还能帮下一次不成?

远远的地方鸟儿惨叫声愈发明显,他们并没有蜂拥朝母树飞来,而是避开了半兽人来的方向,朝剩下的两个方向逃难而去。

宁熹光放开精神力远远注意着这幕,也就是此时,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危险来了,几乎想都没想,宁熹光用足了力气,拔腿就跑。

才跑了几百米远,熟悉的带着血腥的恶臭味儿扑面而来。

“是你!”宁熹光心里把个老鳄鱼骂的狗血淋头,这还真是个狗皮膏药,她都跑到扁毛的地域了,都能让这老混蛋找到,她和这兽人世界果然不对付。

老主宰直接化作原形,硕大的鳄鱼嘴一边发出桀桀的怪笑声,一边往外喷射水箭,朝宁熹光而去。

那水箭威力甚大,落在地上很快就将那一块儿土地腐蚀成大洞,臭气堪比毒气,熏的宁熹光眩晕。

宁熹光边打边退,很快挨到了绿球,可绿球别说打开一个缝隙让她进去了,反倒更裹紧成一个球球。

果不出所料,这个见死不救的母树。

宁熹光狼狈躲避,身上很快有了擦伤,老主宰的水箭和毒液没有打中她,他的尾巴也没有抽中她,这些攻击都落在了绿球上,然而,绿球安然无恙……

树叶依旧翠绿,一点没有被腐蚀打落,就是那些远胜鞭子的抽打,落在上边也只是让母树掉落了几个绿叶罢了。

这母树的防御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难怪一有敌袭,那些扁毛们都马不停蹄的逃进去,这里可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避难所。

就是避难所的主人有些吝啬。

宁熹光招架的有些吃力,慢慢落了下风,她很想知道老主宰是否也是掠夺者中的一员,是来到这里后无意中嗅到她的气味才追来的?亦或是凭借别的什么东西,才这么快找到了她。

她就佯作不敌的模样狼狈败退,一边开口询问。

老主宰见她要死个明白,振奋之下也难得发发善心,“是你的血太美味了。”

他呲溜了一下口水,盯着宁熹光的眼神愈发垂涎,“只要吃了你,只要喝光你的血,我就会成为所有部落的主宰,我将统治整个兽人世界。”

“我的血?”宁熹光心头一震,装作迷茫不解样,气愤说,“现在骗我没意思吧?我的血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美味,对你引诱力那么大,上次你怎么没嗅着我血液的味道找到我?”

这可真是戳到老主宰的痛处了。

当初让这个人形扁毛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绝对是老主宰生平之耻。

当初他伤了宁熹光,也在宁熹光手上吃了亏,浑身血污的模样被族里的半兽人看到了,还激起了他们夺权的心思,还是之后他杀了百十个以儆效尤,才重新确立了无上的统治地位。

只是,竟被宁熹光逃脱了!

而他之后再次得知她的消息,却是宁熹光被南部半兽人族地的两条老鳄龙追杀,生死未知。

他抱着侥幸的心思,追着她的路径而来,没想到还真找到了这只扁毛。

活着的扁毛。

老主宰的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猥琐又狰狞的模样看得宁熹光胃酸,想吐。

她也不再保存实力,精神力倾巢而出,务求一击必中。

老鳄鱼被打了个正着,惨叫的吼了一声,腹部被削下一大块皮肉。可惜,宁熹光本来是要捅穿他的腹部的,被这老畜生躲过了。

宁熹光拔腿就跑,这次可真是不留余力,用生命在奔跑了。

她用精神力捕捉到,老主宰痛苦哀嚎了那一声后,被彻底激怒了。不仅没有放松追击,反倒被激起了凶劲,从后边追来了。

渐渐的,熟悉的腥臭气味又可以闻到了,宁熹光心里叫苦,已经做好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准备。

她攥紧了手中那颗黑色药丸,转身就要抛出去。

“吼”“吼”也就是此刻,身后传来老主宰充满惊惧和痛苦的吼叫声,宁熹光仓皇回头,就见老主宰的尾巴就掉落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那条蜥蜴尾巴,上边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倒刺,上面浸染着厚厚的暗沉血色,此刻就掉落在血泊中,尾巴还微微抽动了几下。

而在重伤的老主宰和蜥蜴尾巴之间,是一个体型比成年老虎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凶兽。

他浑身皮毛黑的发亮,一双兽瞳在太阳光下发出蓝光,尖锐的獠牙反射出锐利的森森白光。

这头野兽长得太正常的,有点像黑豹。

他不像这个世界的动物那样,基本是两种、三种、四种,甚至是多种动物的杂交后代,他的血脉很纯粹,浑身的战意更是浓郁的惊人。

不用说,就是眼前这只黑豹,在关键时刻救了她。

宁熹光眼神看过来,目中充满感激。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正杀气腾腾和老鳄鱼对视的黑豹侧首过来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怎么说呢……用怒其不争、心疼、暴怒、恍然来形容绝不为过。

宁熹光一眼就认出来,这人,不,这黑豹绝对的元帅大人没跑了。

心一下就定了。

心里的石头砰一下落了地,宁熹光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找到元帅大人了。不,她终于被元帅大人找到了!

而且看情况,这一世的元帅大人是保留着之前记忆的,这才会施以援手救了她。

生命安全无忧,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不过,元帅大人那复杂至极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怒其不争她理解,她不就是丢他脸了么。

心疼,这个也好说,她毕竟受了大委屈,都被人追在屁股后头追杀了,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脸上的疤痕和肩膀上少的那块儿肉,不知道能不能长好呢,这模样确实挺磕碜的,值得心疼。

暴怒,也好说,毕竟她是元帅大人所有物,有人敢伤她,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么。这么不把元帅的威严看在眼里,还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元帅大人岂会不怒?

可就是那点恍然……有点微妙啊。

心思电转间,黑豹已经再次朝老鳄鱼攻击而去。

化出本体的老主宰是五头野兽的共生体。他本身战斗力极强,可一来被砍断了尾巴,身体平衡不好保持,二来这新出现的黑豹战意腾腾,爪牙锋利似乎能一下撕开他厚厚的铠甲,将皮肉洞穿,他一下就吓萎了。

且黑豹的眼神实在慑人,看向他时,好像他已经是个死兽了。

老主宰直觉这是个硬茬子,也绝对不好惹,今日一个不慎,说不得要把命留下。

念及此,身上的战意越发稀少,扭头用足了力气逃奔。

宁熹光:风水轮流转啊!

她想动身去追,可见元帅大人站在原地没动,觉得讶异,就也先将老鳄鱼放过了。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下次再去杀他不迟,如今重要的是元帅大人。

“傅斯言。”宁熹光走到跟前,盯着黑豹的眼睛看,“是你吧?”

“……熹光。”黑豹良久才吐出这两个字,宁熹光高兴了,“是我啊。你怎么了,不会才认出我吧?”

“是,之前有些不确定。”

“不确定?”宁熹光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你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这也不稀奇,毕竟早先几个世界,元帅大人基本上都没有保持之前的记忆。后边几个世界中,他的记忆慢慢苏醒了,才有了些之前的印象。不过,谁又能知道那些记忆什么时候苏醒呢?

如此,也就可以理解,早先元帅大人眸中那丝恍然,以及方才开口唤她熹光时,语气中的迟疑。

他应该也觉醒了一些早先的记忆,只是不知道多少,可能他自己也不确定那记忆是真实的,亦或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278 大主宰(七)

篝火熊熊燃烧,宁熹光坐在火堆旁,吃着喷香的烤肉,从身到心无与伦比的满足。

才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旁边一只黑色的爪子又递过来一串烤好的,宁熹光咽下嘴中的烤肉说,“你吃啊,我手里这些就能吃饱了,剩下你吃吧。”

没错,眼前这只黑色爪子的主人,就是英明神武的元帅大人。

只是,元帅大人生来与众不同,他——不能化形!

但却可以说话!

他具备一切可以化形的半兽人所具备的技能,可就是不能化形。

别说是化为完美的人形了,就是半兽人都不能化。

宁熹光也是郁闷的不行。

想不通这是因为什么。

天色黑沉,外边下起瓢泼大雨,雨声哗哗作响,被猛然卷起的狂风吹进洞里,带来一股子凉气。

宁熹光抖了抖身子,觉得冷,条件反射往黑豹方向靠了靠。然而,黑豹躲避她似得,猛一下往旁边挪了挪……

宁熹光危险的眯起眼看一眼黑豹,兴许是心虚,也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黑豹垂着头继续烧烤,不看她。

宁熹光:行吧,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让你想抱都抱不起。哼!

虽然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因为,元帅大人还没消化完脑内的记忆,加之动物的警惕性让他不易对“陌生人”放松防备,这才会躲避她。

但是,她是陌生人么?她可是和他同床共枕了几辈子啊枕边人。

这个没良心的骗子!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不过也不能和他计较这么多不是,毕竟相比起前边几辈子,这次他这么早恢复一些记忆,当真是大喜事一件了。

宁熹光大人有大量暂时不和他计较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处理呢。

“你现在还不能控制体型么?”吃饱喝足后舒服的伸个懒腰,一边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一边纳闷问元帅大大人,“你这情况有够特殊的,我之前从没听说过,更没见过。”

“嗯。”黑豹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有些不好办啊。”宁熹光说,“不仅不能化形,还不能控制体型大小,这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黑豹闷声不吭,宁熹光也没指望黑豹给她一个可靠答案。若是知道原因,元帅大人绝度不会以如今这副尊荣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都是几世的夫妻了,但是元帅大人男神包袱还是比较重的,轻易不肯把自己丢脸的一面展示给她看,尽管他根本没什么丢脸的时候。

宁熹光就又暗自碎碎念起来,“我脑子里倒是储备了不少修真界的药方,兴许可以找找化形的办法。就是药材不好找,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即便没有,应该也可以找到替代品。

这个世界危险等级高,相应的,其它方面等级也很高,这其中就包括了好药材的出产几率。

她好好找找,应该会有惊喜。

“就是控制体型的方法,暂时还想不到。”

眼前的黑豹没办法控制体型,他的实力会随着体型大小变化。当体型变成成年黑豹大小时,他的武力值彪悍的可以轻易虐杀一族主宰;可若是体型变小,他的实力也会削弱,甚至如同真正的、刚出生的幼崽一样,在任何一点危难面前,都毫无招架之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不确定因素,方才元帅大人下没有死死追杀老鳄鱼。他要动手就一击必中,刚才明显不会最佳时机,若是在关键时刻变身,别说将宁熹光救出虎口了,就连他都得搭进去。

一人一兽絮絮叨叨了一阵,虽然多是宁熹光再说,黑豹只是不时的发出几个单音节字眼,譬如“嗯”“哦”,但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天色越发黑沉了,宁熹光控制不住捂着嘴打了个打打的哈欠,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

“还有什么事儿等明天再说吧,咱们先休息好不好。”

“可以。”

宁熹光将他们容身的洞穴简单收拾一下。

这洞穴是方才元帅大人开凿出来的,而她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割了好些枯草铺在里边,这就是今晚的床了。也幸亏她考虑周全,不然今晚又得靠着石壁睡了,那才咯人呢。

简单铺好了床,宁熹光眯眼看黑豹,就见他一动不动看向外边雨幕,丝毫没有和她一道休息的打算。

她眼神直勾勾的,黑豹熬不过她的“怒视”,良久后僵硬的转过头,“你休息,我听着动静。……这里不安全。”

是,这里确实不安全,毕竟西部的半兽人还在肆意掠夺呢。

兴许是早先掠夺的经验,西部半兽人知道“绿球”击不破,他们很少往这边来,但总还是有兽过来的不是。

行吧,这个理由姑且有效。

就这么着吧。

再次打了个哈欠,宁熹光顾自躺在枯草床上,很快睡着了。

山洞外的雨声更大了,不时还响起震耳的雷声。

宁熹光被巨大的轰隆声震醒了,睁开眼看着也眼前的篝火,恍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直到看到守在一旁的黑豹,她才咕哝了一句不知什么,翻个身满足的睡去。

半夜,宁熹光睡得正香,感到周边越来越冷,她卷缩起身体,睡的不安稳起来。

不久后,感觉到身周似乎有了炽热的热源,她本能的靠了过去。

真的是非常暖和了,宁熹光满意的蹭了蹭,越发贴在那热源上,紧抱着不撒手。

别扭的黑豹此时目光灼灼的看着缩在他怀里的姑娘。

她可真狼狈,身上到处是伤,浑身脏兮兮的,模样一点都不俏。

可他看见她就是莫名欢喜,空荡荡的胸腔被填的满满的,此时才不再控制绷紧的嘴角,任由他一点点上翘。

怀中的人又往他怀里钻,黑豹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

他鼻中发出轻微的一声哼哼,默念了一句“这可是你自己贴上来的”,随后就伸出爪子,将宁熹光团团包裹在怀中。

然而,也就是下一刻,他貌似温柔的表情,一下收了起来。

石洞外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半兽人欢快的说笑声,他们似乎是怕惊跑了猎物,所以说话声音压的很低。

其中一只道,“我就说要出来试试运气,没想到运气还真不错,今晚还真能有点收获。”

另一只也吸溜着口水说,“这里藏身的肯定是只扁毛幼崽,不然不能这么傻,竟然在这大黑夜燃火,这是怕咱们不知道她在这里落脚么。哈哈哈,这次有口福了。”

“对对对,幼崽的肉多香啊,我还是一年前吃过一次,那滋味,哧溜,我倒现在都记……”得。

话还没落音,两只半兽人就陡然对上了一双,泛着妖异蓝光的兽瞳。

他们顿时住口,想看清楚眼前的兽,可也就是这瞬间,随着两声轻微的“砰砰”声,两只半兽人身体完全炸开,死的不能再死。

速度太快了,两只半兽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声……

尾随而来的两只半兽人看到此景,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像是身后有大凶兽再追一般,夺命狂奔。

他们今晚本来是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可惜,差点没把小命丢了。

……

天亮了,外边的雨却还没停,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耳里,越发让人舒适的不想起身。

宁熹光这一觉睡得喷香。

从来到这个兽人世界后,这是她休息的最好的一晚。

不用担心可能会有的危险,不用防备突然袭来的爬虫,只这么安安心心的睡在篝火旁,可真是暖和舒服到家了。

她伸开手脚想伸个懒腰,可惜,略微一动就感觉不太对……她怎么被人捆住了?

戳了戳近在眼前的一片黑毛,宁熹光脸上笑出一朵花。

这个口嫌体正直的元帅大人,还是别扭的这么可爱啊。

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偏偏行动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怎么就这么搞笑呢。

她闷头笑起来,身子微微颤动。

尽管如此,宁熹光还是敏锐的感觉到,捆着她的几只兽爪在慢慢的松开、松开、松开。

这个世界没有完全吸收记忆的元帅大人,怎么这么可爱呢?

……愈发想笑了怎么办?

为防她的笑容让元帅大人恼羞成怒,宁熹光及时收敛了笑模样,佯作没注意到旁边的黑豹起身了。

直到等黑豹离开后,她才开口询问昨天晚上忘问的问题,“你是最近几天才有了些之前的记忆么?是有了记忆之后就出发去寻我了么?”

“不是。”黑豹的回答斩钉截铁。兴许是方才的糗样让宁熹光注意到了,他有些恼羞成怒,就忍不住也暗暗瞪了宁熹光两眼。

宁熹光回瞪回去。

该发怒的明明是我好不好?你瞪什么瞪?

黑豹被她瞪的顿了顿,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良久后才又补充一句,“半年前就有记忆了,只是一开始很少,最近一段时间很多。”

“那你还要确认这记忆的真假,才来找我么?看来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哼!”

“不是。”

“不是什么啊不是,你解释清楚啊。”

黑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红了,总之,他的耳朵不自在的抖了好几抖,让佯怒的宁熹光越发感觉可乐。

“从有记忆第一天就开始找你了,只是离的太远,没有目标,找了好长时间。”

“从半年前就开始找了?”

“是。”

宁熹光笑不出来了,简直心疼死了。

难怪她见黑豹四肢脚掌上全是伤口,除此外老茧还特别厚。原本以为这是长久攀爬形成的,如今看来不然,怕还是为了寻找她,爬山涉水走了太多路才弄出来的。而且仔细看,发现其上还有许多冻疮溃烂的伤口,不难想象早先黑豹肯定是在蓝太阳未出时,就日夜兼程四处寻找她。不然也不至于直到如今,那脚掌上的冻疮还留下痕迹。

而且不止脚掌上,仔细观察,就连他身上皮毛覆盖下都有些若隐若现的伤口。想来这伤口也不止是打架得来的,更多的应该是在大自然中受的伤。

不看不想不追究还好,如今把这事儿弄清楚了,宁熹光简直心疼的要死。

她一把扑过去牢牢抱住黑豹的脖子,眼泪都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就不知道躲避着些冰冻酷暑,等气温适当的时候再出来找我么,看把你自己弄得惨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狼狈过。”

她哭哭啼啼,黑豹之前还挺得意,可听她说“他模样狼狈”后,就不怎么乐意了。

想要推开她,偏宁熹光抱紧了不撒手。

“熹光,松手。”

“不,就不。”

“我要喘不上气了。”

宁熹光这才又瞪了他一眼,松开。

眼角一撇,却又看见洞口一地碎尸,不仅挑挑眉头,怪不得刚才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原来是昨天有半兽人来偷袭了。

就是死状太凄惨了,让她看得眼皮直抽。

也是这半兽人运气不好,碰上元帅大人了。

话说回来,昨天下那么大雨,找个地方吃肉喝酒调戏扁毛美人不好么?这么想不开来送死,让她说句什么好呢?

宁熹光说,“这里不能待了,血腥味儿这么大,迟早引来别的半兽人,咱们先离开这儿。”

他们说话的功夫,外边的雨势渐渐小了,又过了片刻,眼看雨要停了,黑豹才开口对宁熹光说,“上来。”

宁熹光也不迟疑,直接爬上黑豹的背,坐稳了,才说了声“好了”。

淅淅沥沥的雨幕下,黑豹身影如闪电一般从山洞中急蹿出去,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用宁熹光指路,特意避开那些前来掠夺的半兽人,黑豹凭借敏锐的直觉,就带着宁熹光到了另一个安全的居所,而期间,他们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半兽人,也没见到一只扁毛。

黑豹奔跑了约莫三个多小时才停下。

宁熹光从他身上下来,仔细打量今后一段时间要落脚的地方。

就见这里也是一个山峰,这山峰海拔挺高,其上有一道不大也不小的瀑布冲刷而下。

而在这瀑布后面,山峰的中部偏上位置,有个一人多高的山洞。洞口略窄,越往里走约宽敞,这还真是个天然的居所。且隐蔽性好,安全等级高,还真适宜如今要低调过日子的两人。

279 大主宰(八)

你还真是运气好啊,连这么隐蔽的居所都能让你找到。

宁熹光感叹一句,“你之前是不是在这里休息过?”

“是。不是我找到的,是从扁毛那里抢来的。”

宁熹光:……

“那你运气也不错了。”宁熹光哭笑不得的又说了一遍。

在修真界见过了杀人夺宝的行为,所以元帅大人如今杀鸟抢地盘,她根本不当回事儿。

弱肉强食的世界,自然是实力为尊。武力爆棚自然想干什么都可以,若是没什么武力,那也只能任人鱼肉了。

一人一兽就在这里暂居起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化形丹练出来。

化形丹虽然不能让元帅大人控制体型大小,但能让他变成人形也不错。

不是宁熹光吹牛,化作人形的元帅大人,那杀伤力……简直不敢想象。

但要炼制化形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药草问题,其次,还有丹炉。

药草可以替代,丹炉……这里自然是没有的,兽人世界还想要丹炉,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是宁熹光“吹牛”,这里最顶级的器具,是瓷器。

对,就是用泥土搅合搅合,然后在火里烧成的瓷器。

说瓷器都有点心虚,其实说是陶罐、瓦罐,更贴切些。

毕竟瓷器更精美,是艺术品,而这里的器具,既粗野又磕碜,说是陶罐、瓦罐已经是高看一眼了。

不过,有陶罐也能勉强一用。

宁熹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现在先说找药草的事儿。

这个世界等级高,相应的,也生长着许多高阶药草。这个事情宁熹光早就知道,所以找药草相对容易些。

宁熹光脑子里记得的化形丹方足有十多个。她挑挑拣拣,就在这十多个丹方中,选出了用药种类最少、药材相对容易获得的那张丹方。即便如此,这张丹方上所涉及的药草,也足有三、四十种之多。

好在兽人世界遍地药草,而半兽人们不懂医术和炼药之术,也就不将这些“杂草”看在眼泪,倒是让宁熹光很快凑齐了其中二十多种。

这一日,例行四处采药,走了半天没有寻到一株想要的药草,宁熹光皱着眉头和走在身侧的元帅大人说,“下次我们要走更远些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能找到的药草都找到了,剩余十一种,这里怕是没有,我们恐怕需要换个地方了。”

“好。”黑豹迈着优雅的步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侧。偶尔在她走累时,让她坐在背上歇息一下,慢悠悠的载着她走,这情景当真如诗如画,这日子过得当真美滋滋的,若不是还有任务在前,有大仇未报,宁熹光还真想就这么过下去。

天色将晚,夕阳西下,几只鸟儿惊叫着扑动翅膀,远远绕开两人,朝母树飞去。

两人外出寻找药草至今已经半个月时间,而前来扁毛区域掠夺的西部半兽人,在五天前都离开了。

扁毛们逃过一劫,开始两天不确定半兽人们是否离去,还有些战战兢兢,等确定了他们终于安全了,那些恐惧忐忑俱都离去,他们又开始撒着欢出来觅食、采摘花果。

也就是那时候,几只扁毛碰见了宁熹光和黑豹。

当时那场面,至今想来让人哭笑不得。

几个化作人形的扁毛瞬间惊惧的变出原形,扑着翅膀就逃命般飞走了。

他们怕是把黑豹当成落单的西部半兽人了。

可能是事后记起,这半兽人身边还有只面生的扁毛幼崽,几只扁毛责任心大起。冒着被撕碎的风险,又偷偷摸摸跑了过来。

他们遵守了两天,昨天才找到宁熹光落单的机会,要将宁熹光救出苦海。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突然露面的黑豹吓的再次仓皇飞走。

真是一群活力四射的好鸟啊!

只是,难道他们眼瞎么?

看不出来黑豹和西部半兽人、甚至是这兽人世界中所有的半兽人,有着明显的区别么!

他的基因很单一啊!

根本没有背部长翅、头上顶角好不好?

再说了,这里的兽人都以化形为荣。但凡能化形的动物,不管是化形后身上还保留着几处原形特征,总之,只要能化形,他们绝对不会维持原形在外行走,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最低等的、只供别人猎食的爬虫,才会保持兽形。

所以,他们真的没发现这只黑豹的异常么?

真是一群头脑单一的生物啊。

回到水帘洞后天色已经全黑了。

洞里篝火昼夜不息,往里添了些柴,不过片刻功夫,就熊熊燃烧起来。

天天吃肉宁熹光早就吃腻了,索性前几日做的陶罐等已经彻底烧好,可以用了。宁熹光就简单清洗一番,添了些水进去,准备煮汤。

她忙碌的张罗晚餐,黑豹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动作,耳朵却支棱起来,听着周边的动静。

不过片刻功夫,水帘洞里盈满了饭菜的香气。又过了片刻,宁熹光将做好的饭菜盛出来,放在一旁的小餐桌上。

说是餐桌,其实就是一块顶部光滑平整的石头,这是宁熹光特地让黑豹背回来的,为此还被黑豹瞪了好几眼。

索性最后还是背回来了。

简单的米饭配了两荤一素,还有一个菌菇汤,摆在桌上感觉还不错。

米饭——对,宁熹光在兽人世界发现疑似大米的生物了。

虽然这些米米粒较大,和黄豆粒大小差不多,且五颜六色的,不似大米颜色统一。

但这种野生作物的味道竟然很清甜,口感比现代社会中最好的碧粳米还要好上一些。在发现这个事实后,宁熹光就决定,以后她在兽人世界的主食就是这些五彩米了。

元帅大人至始至终是个肉食性动物,……各方面的。

这次同样不例外,元帅大人对两个肉菜很捧场,素菜和菌菇汤,就有些兴致寥寥了。不过在宁熹光的看守下,还是勉为其难喝了一碗菌菇汤。

宁熹光满意了,黑豹却嘴角抽搐。让一个凶兽喝菌菇汤,这可真是他见识过的最凶残事儿。

兽人世界的日子单调,没有什么娱乐,宁熹光收拾过后就准备休息了。

她白天跑了一天了,四处寻找药草真的很费精力和体力。

虽然中间累极的时候有黑豹代步,但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疼,她总不会一直坐在黑豹身上。

——事实上坐在黑豹身上,虽然省了不少体力,但被颠得的骨头都散架了也是真的难受,那简直比走路还累。浑身又酸又疼,那滋味酸爽无比,宁熹光打心眼儿里畏惧。

所以,除非遇到性命攸关的情况,否则她自己“脚踏实地”的机会居多,并不会每次都应黑豹的要求坐在他身上等清闲。

宁熹光将厚厚的稻草整理好,黑豹已经率先迈着优雅的步子过来,在上边躺下了。

这位大爷自从第一次搂着宁熹光睡觉被发现后,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了,不用宁熹光招呼,每次晚上休息时,都将宁熹光扒拉到怀里,牢牢困住。

这次同样不例外。

外边凉风卷着瀑布的水汽吹来,水帘洞里越发冷了,宁熹光缩了缩脖子,将整个身子往黑豹温暖的怀里埋了埋,随后安心的呼呼大睡。

接下来几日,一人一豹照旧每日出去寻找药草。

他们出发的时间更早了,因为要去更远些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其余十一种药草。

好在运气不错,只过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又找到了九种。

至于剩下的两种,无论如何是找不到了,宁熹光颓丧不已。

与此同时,她更加焦心了。

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天气又开始变化了。

而从路过的那些扁毛口中,宁熹光的忧心也得到了证实。

——蓝太阳即将落下去了。

蓝太阳落下后,气温差异变大,气候异常,怕是晚上又要冰冻,白天又要酷暑了。

这对宁熹光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两种药草,只剩下两种药草了,要去那里寻找呢?

怎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呢?

若是等蓝太阳落下后,怕是寻找药草的难度不仅会加大的问题,而是届时只怕没有那两种药草了。

又是冰冻又是酷暑,即便不被冻死,想来也被晒焦了。

不行!一定要尽快找到两种药材!

宁熹光猛一下坐起身,对黑豹说,“我们今天不要回去休息了,再走远一点,说不定走远一点就可以找到了。”尽管这个希望也很渺茫,但不找更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落水的人,看到一根枯草也当救命稻草,自然一点可能都不放过。

宁熹光站起身就要走,黑豹猛一下开口叫住她,“熹光。”

“嗯,怎么了?你不想去么?不行啊,必须去,要快点,不然等蓝太阳落下后,那就晚了。难道你想晚一年,等蓝太阳再次升起后,再化形么?”

她絮絮叨叨,语无伦次的说了许多话,黑豹不打断她,等她闭嘴了,才慢悠悠开口道,“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去找母树。”

“母树?对啊,母树!”宁熹光恍然大悟,黑亮的眸子绽放出灼热的光芒。她陡然捂着额头笑起来,“我真笨,竟然把母树忘记了。他在这里生活的几十上百万年,怕是那里多出一根杂草他都晓得,找他肯定没错。”

末了宁熹光又感叹一句,“若是这北地当真生长着那两种草药,母树不会不知道的。”

一人一兽没有耽搁,趁着天色未黑,宁熹光由黑豹驮着,朝母树奔去。

等他们靠近母树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然而,即便如此,放哨的半兽猫头鹰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一人一兽,瞬时就尖叫开了。

“警戒!警戒!”

“敌袭!有凶兽!全员戒备。”

宁熹光:……

然后,宁熹光早先有幸看到的一幕,再次上演了。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天色全黑,鸟儿都归巢了,倒是没有大片“黑云”逃命似得往母树里飞。

然而鸟儿们的惊叫呼号还是听得见,与此同时,那砰砰砰的关门闭户的声音,也非常的嘹亮。

宁熹光:……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

只是一头凶兽而已。

就是一鸟吐一口唾沫,就能把凶兽淹死啊,这么怂真的好么?

当然,那是针对普通凶兽,对眼前的黑豹来说,任何攻击手段都不见得有用。

整个母树一片寂静,就连早先还亮着的灯光,也在瞬间熄灭干净,让宁熹光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精神力笼罩下,那些黑漆漆的树巢中,几乎每扇门窗后都有两只耳朵在倾听,委实有些搞笑。

为了不吓着这些小东西,宁熹光决定先礼后兵。

她轻声开口说,“找个管事儿的出来。”

四下更静了,唯余母树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声音。

宁熹光一边等动静,一边和黑豹说,“也是奇怪,上次半兽人来攻打的时候,这株母树竟然缩成一个绿球,它防御力是真的强。只可惜,我要进去的时候,他把我排挤出来了。”

“……”

不知是不是错觉,树叶哗哗的声音都变小了。

宁熹光又说,“这次你过来,他竟然没有缩成球,你说是不是看不起你的实力?唉,你可是差点把西部的老鳄鱼都该宰了呢。”

“……”

树叶的哗哗声已经彻底消失了。

现场静寂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等了半晌,就在宁熹光准备再恐吓几句时,终于从黑暗中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个……眼上有黑斑,瞳孔为淡棕黄色的化形鸟。

这鸟应该是能夜视,因为他无惧黑暗,径直朝一人一兽走来。尽管神态恐惧不安,但确实是直接朝两人走来的。

宁熹光一眼看出,这鸟的原形该是只雕鸮。

“你是谁?这里的事儿你能做主?”

雕鸮吓的额头冷汗涔涔,听了宁熹光的问话,好久才回了一句,“做,做的了主。”

“行,那咱们找个地方先坐坐。我问你点事儿。”

“好,好。……请,里边请,请。”

里边请?

宁熹光呵呵两声,由衷的感叹这扁毛的智商欠费。

引狼入室,这真的好么?

听听,她都听到母树里的扁毛们炸毛的声音了。

280 大主宰(九)

雕鸮一句里边请,让母树里的扁毛们差点忍不住飞出来啄他个秃头。

他们躲避西部的半兽人还来不及,竟还有鸟傻缺的把他们请进家门,这不是方便他们大杀四方么?这是要族灭的节奏啊!

扁毛们全都炸毛了,然而,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将已经走进母树的一人一兽请出去。

只能继续炸毛着窥探着动静。

宁熹光对这一切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投入太多心思。

他们跟着雕鸮一路往里走,在一幢黑色的木房子外停下。

这是雕鸮的住所。

这里距离母树主杆很近,显见雕鸮的地位不低。但是,恐怕雕鸮之前说的,他可以做这里的主这句话并不太贴切。

毕竟,只从这住所的位置,就可以很好的反应出来,雕鸮虽然在扁毛族群中有些地位,却也没有大到可以统领全局的地步。

与其相信他是一族领导人,宁熹光更愿意相信,他是个高层领导。

且是高层领导中的一个面瓜,也就是实力和武力不太高,比较好欺负,关键时刻会被人推出来顶缸的人物。

不过,无所谓啊。只要是个代表人物就行,反正他们又不是来找一族主宰的,他们是来通过他们找母树的。

时间紧迫,宁熹光也不卖关子,上来就问,“怎么能见到母树的化身?”

雕鸮吓得直接就从凳子上摔下来了,“什么?你们要抢母树?”

宁熹光都没来得及吐槽“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么?”“你是不是智障?”“要见母树和要抢母树有毛的关系?”就听见外边传来极速的羽翅震动声。

再然后,关着的门窗随着砰砰几声响,被猛地推开,一只只扁毛落地后化作原形,一个接一个焦急说,“母树是我们的家,谁都不能抢走。”

“不可以的,母树扎根太深了,要是把母树带走,我们族地就毁了。”

“要带走母树不可能,不过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特权,以后随时可在母树上居住,房子也会给你们安排一幢最大最好的。”

这年头房子在哪里都是大问题。

即便母树已经足够大了,上边也建了足够多的房子,可还是不能保证所有的扁毛都住进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办一张母树的房产证也是非常困难的。这也就导致了,还有许多扁毛没办法居住在母树上,只能在外边任意一株树上扎根,也就不能享受母树的庇佑了。

这些扁毛显然把宁熹光来的目的弄错了,他们以为她是来抢母树居住的,可惜并不是。

“对对,只要不把母树挖走,其余一切好商量。”

“是啊是啊,一切都好说,条件咱们可以慢慢谈。”

“……”

此时绝不仅是一个“卧艹”,可以形容宁熹光无语崩溃的心情了。

这些扁毛,怎么说呢,看到他们丧权辱国的模样,可真是让她哭笑不得,越发怒其不争。

这么不争气,活该被欺负啊。

索性大事要紧,宁熹光懒得和他们诡辩,直接开口说,“不要母树,不要居住权,只是想问母树几个问题。”

几个高层扁毛狐疑的对视一眼,“真的,不骗我们?”

他们看看宁熹光,又看看她身边做保镖状的黑豹,似乎在斟酌,这一人一兽他们到底应该听谁的,宁熹光的话到底作数不作数。

黑豹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吼吼声,扁毛们瞬间吓得腿软,立马答应,“好好,知道了,我们这就去请母树。你们稍等、稍等。”

“若是有困难,我们可以直接找过去,不必请过来。”

“没困难,也不,不麻烦。”

去请人的扁毛很快离开了,不过片刻功夫,就又回来了。

而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老头头发花白花白,头顶还长着一圈树叶,让人不难想象他的身份。

宁熹光早就想过,身为活了几十上百万年的母树,肯定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的,果然,她猜中了。

眼前的母树就很神奇,他可以化成半兽人的模样,但与此同时,他的本体和化形后的身体是可以分开的。也就是说,他化成人形后,本体并不会消失,这也在宁熹光的猜测中。

不然,若是母树一变成半兽人离开,本体消失,那依靠母树而活的扁毛们可怎么过呢?

这点宁熹光猜中了,可她没想到,活了几十上百万年的母树,竟然不能化成完美的人形,他竟然还是一个头上顶着树叶的半兽人。

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母树这个小老头似乎胆子非常小,神情还有些猥琐。

似乎是想到了早先对宁熹光的不义之举,又见宁熹光眯眼打量他,母树就瑟缩起来。

再看向旁边的黑豹,老头浑身抖如筛糠,恐惧的更厉害了。

黑豹是如何“教训”老鳄鱼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想想老鳄鱼的尾巴被黑豹轻轻一甩尾就斩断了,那情景至今想起都让老头夜不能寐。

“九节紫心竹我知道长在哪里,就是那地方距离这里有些远,你们过去怕是要两,两三天时间。”母树惶恐说、

宁熹光皱眉,“这么远?”

老头吓的都快站不住脚了,“我,我可以替你们采回来,很,很快的。”

宁熹光挑眉,“你怎么采?”

老头边抹汗边说,“我的根须可以延伸到那里,要摘取很容易的。你稍等,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采。”

都没见老头儿怎么动作,过了约有半盏茶功夫,就见地下冒出一根长长的根须,那根须上还顶着一个陶瓮。

宁熹光拿过陶瓮,打开一看,就见里边是一捆存放完好的九节紫心竹。

这么多,数量足有几百株,够用了。眼下就剩下最后一种药材寒潭花了。

寒潭花顾名思义只在寒潭中可以找到。

说是花,其实是一种以天材地宝为食的,极地寒虫的虫子尸。因寒虫死后躯体变得透明,尸体变成霜花,漂浮在寒潭上,才取名寒潭花。

这种药材在修真界的极北冰原上到处都是,但在这个世界,怕是不易得。

因为寒潭花至少要在零下百摄氏度以后才能形成,而这个世界哪怕是在蓝太阳落下后的夜晚,最低温也不过零下七、八十摄氏度。

没有达到寒潭花生长的条件,可想而知寒潭花根本不可能寻到。

屋内的扁毛们像是一群智障一样,完全听不懂宁熹光和母树的谈话。

他们对生长在自己地盘上的九节紫心竹,都只是觉得眼熟,并不知晓有什么作用。对于寒潭花,更是听都没听过,见也没见过。

母树也说,“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但我知道越往北越天气越冷,兴许那里会有。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做不得数的。”

宁熹光失望。

只剩下最后一种药草了,偏偏不好找,真愁人。

而能替代寒潭花的药草,大部分也只能生长在极地严寒的气候中,并不会比寻找寒潭花容易多少。

这就麻烦了。

正在苦恼的宁熹光,猛然瞥见母树心虚的目光。

这老头不老实啊,怕是还藏着什么没说。

宁熹光哼了一声,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没,没有。”母树额头的冷汗样哗哗的往下流,这让宁熹光更确信,这小老头儿肯定知道点别的什么,或者是,他有办法找到寒潭花的替代药材。

面对宁熹光的威胁,小老头硬着头皮顶住了,可是当黑豹慑人的双眸携着犀利的光扫过来时,小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唰一下下来了,“我说,我说。”

又半刻钟后,宁熹光和黑豹在扁毛们的热烈欢送中,离开了母树。

天色漆黑冰冷,宁熹光一颗心却炽热滚烫。

她抱紧怀里的两个陶罐,像是抱了两个宝贝一般。

其中一个陶罐中放着九节紫心竹,另外一个陶罐中,则是一些乳白色液体。

这些液体状似牛乳,乃是母树的髓液。

母树称这些液体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在他的树心处凝结出来的,他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却知道这是好东西,可以增加他的实力,让他早些化成人形。

母树不清楚这乳液的来历,经历过修真界的宁熹光却知道,这乃灵液。

又因为母树本体乃是木属性,这灵液就被称为木灵液。

木灵液生机非常浓郁,可以替代寒潭花入药。

在修真界中,炼丹途中常碰到某种丹方中,某种药草灭绝的情况。这时,若是能寻到替代药草更好,若是不能,则往往用一些高等级的灵液、灵乳、玉髓代替,效果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下这灵液就可替代寒潭花。

宁熹光心头火热,和黑豹一道回了水帘洞后,就迫不及待拿出早先备好的药草,做起了准备工作。

她埋头忙起来就不看时间,都到了后半夜了,还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结果,几次三番催促不见她休息的黑豹怒了,直接叼起她的后颈,提溜着睡觉去了。

“唉,放开我,让我再忙一会儿,很快就好。”

黑豹冷哼一声,一下将她束缚在四肢中。

宁熹光直觉敏锐,晓得这次真是把黑豹惹毛了,她心虚的摸摸鼻子,钻到黑豹怀里假寐起来。

第二日天方亮,宁熹光就猛一下睁开眼。

她昨晚是想假寐的,谁知黑豹的怀抱太暖和,她慢慢培养出睡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索性心神一直紧绷着,天一亮她就醒了。

从这一天起,宁熹光越发忙碌了。

因为没有炼丹炉的缘故,想要炼出化形丹就别想了。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笨办法,那就是熬药。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将几种药草配在一起,三碗水煎成一碗让黑豹喝下。

这样一来,药效自然没有丹丸显著,但这已经是宁熹光能想到的最靠谱的办法了。

因为煎药要注意火候,宁熹光就在火炉子边上扎根了。

喝药的第一天,黑豹没有化形。

第三天,没有化形。

第五天,还是没有。

第七天,……

宁熹光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很沉得住气。她还安慰陪在身侧的黑豹,和他说,“别急,慢慢来。我们之前采摘的药材还有好些份,肯定能撑到你化形的。”

是的,宁熹光早先就打好了煎药的主意,在采药时,自然每样都采了好些,凑齐了上百份。

可以说,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若是十副药不能让黑豹化形,那就二十副,三十副,四十副,……最多不会超过八十副,这是极限。

也就在宁熹光忙忙碌碌的为黑豹煎药的时候,蓝太阳在某一日落下去后,再也没有升起来。

宁熹光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情况,可到晚上气温骤降,越来越冷,而后,外边的瀑布竟也结冰了,宁熹光才忍不住感叹一声,“严冬来临了。”

感叹完瑟瑟发抖几下,火速钻进黑豹怀中,紧紧的贴在黑豹身上。

黑豹皮毛厚实,身上自然暖和的不行,宁熹光觉得,就是旁边的火堆,也比不上黑豹身上的热度。

蹭一下,再蹭一下,宁熹光没有察觉黑豹紧绷的身体,和看向她时,愈发深邃火热的目光。

她满足的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蓝太阳落山了,夜晚更冷,白天炙热,宁熹光越发不想出水帘洞了。

好在有黑豹在,宁熹光万事不用操心,只安心煎药。

这可比上一次蓝太阳落下时,景况好多了。

那时她初到异地,心里不是不忐忑,不是不畏惧。可她还有任务在身,还要寻找元帅大人,所以那些忐忑畏惧,全都被寻找元帅的紧迫感压下,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偷偷从心底浮出。

而如今,元帅大人就在身边。虽然他还没有化形,但人在就好,宁熹光无比安心。

宁熹光在山洞呆的烦闷了,才会在下午气温正好的时候,随黑豹出去转转,采些蘑菇和木耳之类没被冻死烤化的食材,而后回洞继续煎药。

终于,第五十副药煎完后,某一日黑豹在晚上准备入睡时,砰一下化成了人形。

化,化形了!

281 大主宰(十)

一个赤果的美,美男!

熟悉的剑眉星目,熟悉的锋利冷冽的眼神,薄唇微抿的弧度依旧让他看起来优雅又不近人情,就连喉结滚动的弧度,都那么的熟悉。

宁熹光目瞪口呆。

啊啊啊!化形的元帅大人!

啊啊啊!光着的元帅大人啊!

宁熹光傻眼了,做不出任何反应。倏然听到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带着沙哑慵懒的语调喊她,“熹光!”

“在在在,在呢。”

下巴被人抬起来了,捏着下颌的力道都是那么熟悉。

化形的元帅大人似笑非笑的说,“鼻血出来了。”

宁熹光条件反射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瞪眼,“胡说,我那里有流鼻血?”

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逗她的。不由有些恼,“才化形就寻我开心,你是有多无聊。”

“是挺无聊的。”元帅大人黑眸沉沉的说,“那咱们干点有聊的事情。”

有聊的事情……

宁熹光直觉这个有撩的事情不是好东西,瞪他一眼就想起身,给元帅大人取一身早先做好的兽皮衣服。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就随着一股力道,猛一下趴在元帅大人身上了。

男人骨节匀称的手指眷恋的抚摸着她的面颊,那动作轻微,就是搔的宁熹光心痒痒的,一时间腿软心酥。

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有点羞。

耳边又传来男人性感低沉的轻笑,热气喷洒在宁熹光耳廓,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傅斯言胸膛闷闷震动起来,溢出口的笑声更加爽朗了。

宁熹光被取笑了,忍不住捂住脸,又点小生气,可心里却高兴的恨不能原地蹦几下。

她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就见元帅大人的手指又挪到了她下巴上,捏了捏,摸了摸,而后下移……这双手虽然长得好看,可就是有点色啊。

就在那双手要占领高地时,宁熹光猛的想起一件事,她开口问,“你还记得上辈子的事儿么?我昏倒的时候,是怀孕了么?”

水帘洞内顿时安静下来,就连方才暧昧的气氛,都陡然消失一空。

那双匀称修长的手从宁熹光身前移开,她被元帅大人整个抱紧怀里。

男人磁沉的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喑哑,他好笑说,“想什么呢,我都避孕了,你怎么会怀孕。”

她还有上辈子的记忆,这在宁熹光的预料中,她有些高兴。可她最后昏倒时不时怀孕么?那为什么那之前一段时间她又是嗜睡,又是暴躁,还总是胃口不佳。

“不是怀孕,你中毒了。”

“中毒?不可能。”宁熹光挣脱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爬起来坐好。

她想和他说正经事,躺在他怀里总觉得少了气势。

可坐起身后,就免不了直视眼前这具肌肉结实紧绷,又修长矫健的身体。

宁熹光直接将一床兽皮毯子,盖在他赤果的胸膛以下。

元帅大人轻微皱皱眉头,似乎很是嫌弃那床兽皮。不过在宁熹光的瞪视下,还是妥协的盖在下半身。

他换了个姿势,将双臂枕在头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宁熹光。

宁熹光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哄呢。我炼丹术高的连九转金丹都练出来过,见识过的药草海了去了。现在你跟我说,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我下药,我还稀里糊涂就中招了。傅斯言,你说这话可笑不可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面容清冷俊美的男人唇角噙着薄笑说,“炼丹术虽然也归属一道一途,但和正统的医术到底有区别。不然,修真界也不会分出什么炼丹师、医药师了。”

又不紧不慢的说,“你虽然见识过海量药草,但每个世界都有特殊性,你不一定每个世界的药草都认识。被人阴谋得逞中了招不是什么有损脸面的大事,你不用一直耿耿于怀。”

很好,看来这次元帅大人觉醒的记忆很多,竟连修真界的事儿都还记得。这很不错。

心里高兴的同时,又一思索傅斯言的话,宁熹光忍不住哼笑一声,“原本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但你这么一说,我就愈发觉得我之前的想法是对的。”

“你这人。”她笑着点点傅斯言,“最是护短了。不说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平日我有个什么不舒服,你嘴上不说,可都心疼的什么似得,恨不能以身代之。这次倒好,我都死了,你还能笑出来,还能拿我的医术不精开玩笑。你不觉得你这像是转移话题么?”

“你心虚了是不是?”宁熹光最后问了一句。

傅斯言凤眸微挑,“你看我这像是心虚的模样。”

说实话,元帅大人素来是个不动声色的。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那真是非常难了。

别看宁熹光跟他过了几辈子,但是,这一时间还真不能分辨出,这男人是不是心虚了,他早先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已经过去的事儿,再追究也没有意义,过来睡觉熹光。”

“哼,谁要和你睡。”嘴硬的顶了这么一句话,宁熹光面上神色不忿,却还是乖乖的偎了过去,将冻得冰凉的手,放在他炽热的胸膛上烤。

傅斯言似乎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也没意识到她就在外边坐了一会儿,双手就凉到这个地步。

任是他定力过人,也忍不住抖了一下,这反映让宁熹光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要报复你,让你不说实话。”她还笑的出来。

傅斯言将她两只手放在腋下暖着,开口说,“我说了你不想听的就说的不是实话了?好了,不许说了,天晚了,睡觉。”

“还有一个问题。”她睁着璀璨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看。

“什么?说。”

“你现在想要一个宝宝么?”

傅斯言头痛了。他恼怒似得将她摁在怀里,张嘴在她后颈处狠狠吸了一口。

嫩白的皮肤上瞬间出现个草莓印,宁熹光疼的发出一声长吟,脖子抬高,身体都僵了一瞬。

等她缓过了疼劲儿,也有些无语,“你属狗的么?咬的我好疼啊。”

傅斯言又搂着她在那块草莓印上,印上细碎缠绵的吻。等把她安抚住了,才回答她的问题,“不想要宝宝,现在情况不合适。”

宁熹光还想问,为什么要说现在情况不合适,难道元帅大人已经敏感的意思到,他们这种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情况,非常不正常么?

她又突然想起来之前主脑大人说过的话,他说元帅大人不想要孩子,因为怕耽搁了与夫人过二人世界。

这个答案早先宁熹光深信不疑,现在却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因为她知道傅斯言是多么冷如冰山的一个人。

他的冷淡不止是显露在面上那么简单,可是深深刻在血脉肺腑里的。

想要他对一个女子动情,甚至产生共度一生的念头,甚至为了过二人世界,不要子嗣传承,这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一件事。

若说他是为了摒弃绵延子嗣的责任,才故意编造了那么一个谎话,她是信的,可若说元帅大人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子嗣,她真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她并不是看不起之前星际女性的魅力,——事实上,早先还在挖矿时,她就听那些监工的无意中谈论过帝国的一些大人物。

在他们口中,宁熹光听到了许多花边新闻。

比如,那个公爵公开出柜了,可最后还是被家人逼着与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了婚,生了孩子才算完;那个富二代有厌女症,可是碍于家里人迫切需要知识传承,不得不偷偷人工授精弄了两个儿子出来。如此,他这一生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虽然星际中人的寿命更长了,可他们对于子嗣却更看重了。

有不少光鲜亮丽的明星、当权者,都碍于家里人的逼迫,不得不在关键时刻结婚生子。这个问题不止针对难行,同样针对男性。

所以,相比起元帅大人口中的,他是讨厌夫妻中出现“第三者”,才不要宝宝,宁熹光更相信,这只是一个他推辞婚姻和女人的借口。

她如今早看清了元帅大人那颗冷清的心。

好在,如今这颗心打来了一个门,让她住了进去。

宁熹光轻舒了一口气,虽然她早先猜测过,上一世怕是因为她怀了身孕,而元帅大人对那个孩子很排斥,而他的情绪波动太大,这才导致主脑大人不得不结束那个世界。

然而,一切都是无端的猜测。而如今那些都已过去,再想确实无意了。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不知不觉间,宁熹光就睡着了。

傅斯言却还了无睡意。

他想着宁熹光之前的问话,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她的腹部,那里扁平,可那里曾经孕育过子嗣。

……

蓝太阳没有升起的日子确实无趣。

因为气候温差太大,做什么都不方便。

宁熹光早先为给元帅大人炼制化形丹,忙得不可开交,也不愿意出去。如今元帅大人化形了,万事有人操持了,她也就更懒得出去转悠了。

可一直呆在水帘洞里养膘的后果,就是她成了某人嘴里的肉,被人翻过来覆过去的吃,让宁熹光直喊实在受不住了。

正当成年的男人实在惹不起,他们精力过剩,对某些事更是执着,让宁熹光苦不堪言。

这一日,宁熹光脚步虚软的拉着傅斯言,非要出门转转。

“你不是不想出去?外边太热,呆着洞里挺好的。”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宁熹光快哭了,她拉着傅斯言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你揉揉,我腰疼的很。你不能再折磨我了,不然我整个人就废了。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暑热那阵已经过去了,我们出去找点吃的东西,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大餐。”

“大餐……”傅斯言看着她,白皙的手指摸着下巴,似乎在考虑眼前的大餐,怎么吃比较好。

宁熹光快被吓哭了,“你再捉弄我,我不理你了。我真的腰痛的厉害,浑身骨头也快散架了。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呜呜呜,你都吧心疼我了。”

最后,傅斯言还是噙着薄笑,牵着她走了出去。

他们居住的山头,早就成了北部扁毛们口耳相传中的禁地。尤其是黑豹化形后,扁毛们感觉威胁更大了,于是,以山峰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再没有爬虫和扁毛过来,当真安静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久不出来,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宁熹光颇有些兴致勃勃。

她兴致高昂的和傅斯言在周边都转了转,等到落日西斜,天色渐黑时,才背着一竹篓的菌类和笋子,准备回洞。

可眼角不经意撇过路边一堆杂草,宁熹光倏然惊疑的发出了一声“咦?”

“怎么?”傅斯言眉头微挑,问她,“发现什么了?”

“还不确定。我看看。”

宁熹光松开他的手,走到那对杂草边上蹲下身。

眼前这堆杂草,和这漫山遍野生长的杂草没有任何不同,可宁熹光还是眼尖的,发现了其中一根杂草有点不一样。

那根杂草就生长在草丛中,模样和周围杂草一样,只在根部接近土地时,微微泛红。除此外,距离近了,似乎还能嗅到这草上的一点异香。

“有点奇怪。”宁熹光抬头和傅斯言说,“这不像是草,倒像是某种草药。只是,我从没见过这种草药。”

“直觉是草药?”傅斯言问,“那就拔了带走。”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宁熹光小心翼翼的动手,将这株草连带它跟上的土都挖了出来。她双手捧着,也不往背篓里放,一边和傅斯言往回走,一边和他说自己的猜测,“我总感觉,这株草有大用。只是具体如何,还是得回去试验了才知道。”

傅斯言心思何等灵透,几乎是瞬间猜到了宁熹光的心思,“和控制体型大小有关?”

宁熹光嘻嘻一笑,“还是瞒不过你。不过,也只是我的一点直觉,准不准还要看试验结果”

282 大主宰(十一)

不能控制体型大小,也就是不能控制自身的武力值高低。

这对于之前的黑豹来说,是个大问题,对于化形后的元帅大人来说,同样是个隐患。

想想看,若是正和对手搏命时,突然变成个小不点,那简直要命。

尽管和黑豹相逢后,他一直保持着成年状态,并没有变小过,元帅大人也一直保持着成人体型。好似他们天生就这样,变小只存在于梦幻中,但是,既然之前黑豹特意说了这个问题,那就证明那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他臆想出来的。

这个问题之前一直灭有得到解决,因而就像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样,一直埋在宁熹光心里,唯恐一个不慎就炸了。

如今,终于找到一株好似可以用上的药草,宁熹光的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她回到水帘洞后,晚饭也不做了,换了生兽皮装后,就顾自忙活去了。

留下十指不炸阳春水的傅斯言,对着简陋的陶罐、灶火,还有摆了一灶台的食材干瞪眼。

良久之后,傅斯言才拿起灶台上的食材,慢慢张罗起来。

不得不说,某些人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强,即便记忆中从没做过这事儿,第一次做起来也像模像样。

即便干煸肉块有点老,汤也有点涩,但总体来说,这一顿饭做的还是比较成功的。

傅斯言对眼前的成果很满意,还高兴的给宁熹光夹了好几次菜,可惜,宁熹光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饭菜上,因而吃的也漫不经心。

傅斯言看出来了,不由放下筷子冷笑一声。

这一声后,洞内的气温好像都降低不少。

宁熹光听见他冷哼后知后觉的回神,就见到元帅大人抱着胸拧着剑眉看着她的模样,不由有些无语,“行行行,我好好吃饭还不行么?”

她讨好的给他夹菜,见他表情仍旧没有半点舒缓,真是彻底服了。

赶紧夹了一筷子菜肴往他嘴边递,嘴里说着讨饶的话,“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们好好吃饭好不好?”

元帅大人这才缓了表情,满意的轻哼一声,吃了她喂来的菜肴,拿起筷子继续用饭。

这天晚上宁熹光也不敢作妖了,老老实实睡觉。虽然免不了被元帅大人闹起来妖精打架一番,但这晚她还是睡的很香的。

第二天开始,宁熹光就将全副精力投入到“红根草”的研究中。

——因为那药草根部泛红,宁熹光给它取名红根草。

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红根草先用完了。

这日炽热的烈日退下后,宁熹光又拉着傅斯言出门了。

按照她的想法,既然找到了一根红根草,那附近肯定还有更多。

这红根草早先她没见过,怕是蓝太阳落下后,才长出来的奇草。

她有元帅大人这个大杀器在,想来多寻几株应该不会太困难。

——元帅大人好歹还保持着黑豹的基因么。兽类的嗅觉又比较敏锐,元帅大人的精神力比之她又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元帅大人在,还愁找不到红根草么。

事情如宁熹光所料,他们很快找到了不少红根草。

只是红根草这种药草性子应该比较独,他们总是单株生长,很少有两株或者多株生长在一起的情况,这就比较麻烦了。

最后宁熹光和傅斯言跑了不少地方,才采摘了几十株红根草回来,接下来又可以安心的做实验了。

宁熹光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哼哼,等弄出可以让元帅大人控制体型的药后,她就立马让元帅大人替她出气,把那老鳄鱼宰了。

哦,不,鉴于现在蓝太阳还没落下,在外赶路实在太辛苦,就让那老混蛋再多活一段时间,等下次蓝太阳升起后,再找他算总账。

宁熹光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中。

可能是她本人在医药一途上确实毕竟有天分,亦或者是在修真界接触多了丹方和药方,在此一道上深有体会,所以不过短短三四天时间,宁熹光就弄出一张药方来。

红根草配上金丝银线槽,还有其余八、九种花草,这么一张药方,应该对控制体型有些作用。

确定好了就是煎药了。

于是,从这一天起,水帘洞中又充斥了满满的药香气。

这次药效起作用比较快,可惜,效果实在是……太出乎意料!

宁熹光看着眼前只有两三岁豆丁大小的……元帅大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与她哭笑不得的表情相比,傅斯言的表情就危险多了。

他浓眉紧皱,薄唇紧抿,看向宁熹光时,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宁熹光的心情也挺一言难尽的。

她抽搐着嘴角想笑,可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尽量忍不住了。

她伸出手去,想将地上白白嫩嫩、精致可爱,偏还光着身子的元帅大人抱起来,手伸出去,在元帅大人威胁的目光中,又火速收了回来。

是的,因为元帅大人缩水,他整个人被衣服兜头盖住了。等到把衣服拿开,可不就又走光了么。

越看越想笑,宁熹光忍无可忍,终于跑到洞口处大笑了起来。

等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回了洞穴,傅斯言已经拿了一张兽皮将自己裹起来。

当他化形成成年人时,赤身果体在宁熹光跟前根本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可变成一个三头身小豆丁,就由衷的觉得有些羞耻。更何况还是赤果状态。

宁熹光在元帅大人跟前蹲下身,一副安抚小可爱的语气说,“对不起啊,没想到研究失败了。不过你别急,既然能让你变小,肯定还能让你恢复的。我已经摸到门道了,过不了多久肯定能让你一直保持成人状态。”

小豆丁一脸黑线,“如果你能绷住嘴别笑得那么开心,我会更相信你的诚意。”

宁熹光闻言简直快笑成个傻逼了,她轻戳了戳小豆丁白嫩嫩的面颊,“可是就是很想笑么。你这个样子好可爱。”

缩小版的元帅大人脸更黑了。

宁熹光又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我儿子以后肯定就长这样。”

元帅大人……元帅大人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这一整天,元帅大人都阴沉着脸,宁熹光自觉理亏,自然百般讨好。

可惜,她每每看到缩小版的元帅大人,憋笑的表情就会破功。于是,元帅大人看向她时的眼神,更阴沉了。

夜幕降临后,宁熹光主动放下爬到床上,对缩小版元帅大人说,“好冷好冷,今天咱们早点睡吧。”

说着话,她就一把将坐在床上摆弄一把匕首的元帅大人,紧紧搂进怀里。

脑袋就埋在两个绵软的高耸之间,傅斯言没有喷鼻血,他现在恼的想将宁熹光好好收拾一顿。

“宁熹光……”

一声饱含威压的怒喝出口,宁熹光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而距离此处甚远的一个树巢中,两只依偎取暖的扁毛被惊的直接炸毛了。

其中一只哆哆嗦嗦,良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只,只,半,半兽,太,太凶残了!”

另一只也磕磕巴巴的说,“对,对对!明,明天咱们就搬,搬走,这里实在是,是,太危、危险了!”

时间一转就是两天,这两天宁熹光仗着傅斯言现在身高远不如自己,就变着法的“欺压”她。

她看着元帅大人暗沉的眼神,自然知道等这人恢复了后,一定会在她身上报复回来。

但是,这又如何呢?

即便她不“欺负”他,他化成成年人形后,也照旧会欺负她的啊。

更何况,元帅大人吃瘪受屈的机会多难得啊,不趁此良机好好欺负一番,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岂不可惜。

正以为抱着这个念头,宁熹光越发肆无忌惮了。

不过,她也是有分寸的,不会将元帅大人欺负的太狠。不然到最后受罪的还不是她?

然而,宁熹光显然不知道,她嘴中的分寸,和元帅大人制定的分寸,显然不是一个等级。所以,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把元帅大人得罪死了,以后就等着被“报复”回来吧。

宁熹光消极怠工,磨磨蹭蹭半个月才又出了一张药方。

这张药方接连服用半个月,傅斯言再不是三头身的小豆丁了,可他也没恢复成年人状态。

他现在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青葱水嫩、精致优雅,除了面色较冷让人想吐槽外,宁熹光简直可以找出百八十个不一样的形容词,来形容元帅大人的盛世美颜。

可惜,都没等她发表她对元帅大人神颜的赞叹,就被人按着法办了~!

而且一办就是一整晚。

宁熹光睡到第二天艳阳暴晒时才睁开眼,她看着美如画的精致少年,简直捶胸顿足,“你才十五岁啊十五岁!”

“所以呢?”拿着匕首正忙碌着的少年回头看她一眼,“睡了个十五岁的少年,你心里没有罪孽感么?”

“我……”有你妈的罪孽感啊!

心里想爆粗,可惜这句话不敢骂出来,怕被收拾的更狠了。

宁熹光一脸生无可恋脸,“求求你做个人吧傅斯言。才十五岁啊,你就不怕****么!”

“呵。照你这么说,华夏文明早断了。”

做了这么多世夫妻,宁熹光很轻易get到傅斯言那句话中的含义。

中国古代的男人,大多可都是十五六岁就娶妻生子的。而他们开荤的时间怕是更早,有的十一二,有的也不过十二三。所以,若是十五岁开个荤就****了,那古代的男人早死绝了,那还能传承子嗣,延续华夏文明呢。

宁熹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的往地上捶了好几下。

结果疼的不停甩手,嘶嘶哈哈倒吸着凉气,搞笑的模样让傅斯言忍不住抽了好几下嘴角。

因为被收拾狠了,宁熹光一直到晚上都没给元帅大人好脸色。偶尔身上那里酸痛了,就忍不住抬起眼狠狠瞪他一下。

傅斯言就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完全不被她的眼刀子所扰,继续忙他自己的事情。

而到了晚间,看见某个少年又把身上的兽皮解了,随即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身上的衣服也剥了个干净,宁熹光简直气的吐血。

她趴在傅斯言肩膀上,狠狠咬了他几口,可这男人完全不痛不痒的,还在她屁股上拍了几巴掌。

宁熹光欲哭无泪,一再祈求傅斯言做个人吧。元帅大人却笑得风淡云轻的说,“不用你强调,我正准备干点人事。”

宁熹光:“……”

她终于认识到,记仇的元帅大人到底有多可怕。她此时后悔了,认错道歉还不行?她都快给他跪下了!

宁熹光最后确实“跪了”,可惜,她这一跪不仅没让元帅大人心疼,反倒愈发让他热血滚烫,酣畅淋漓。

宁熹光被接连收拾了好几天,除了开始两天还有精力抱怨,后面几天已经懒得开口求饶了。

她只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研究“解药”当中,务求尽快将能控制体型大小的药方弄出来,让元帅大人恢复原形。

想来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这小心眼儿的男人消气。

她着实是吃不消了啊。

宁熹光牟足了劲儿赶工,结果倒也让她满意。

又过了五天时间,最后的药方终于出炉了。

宁熹光举手发誓保证说,“这次绝对可以成功,不成功的话我任你处置。你就再喝几天药好不好。”

“呵,不急,我现在这种状态也不错。”

宁熹光立马狗腿说,“当然,当然。只是喝了药您才能恢复您全盛时期的实力不是?这蓝太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升起来了,我还指着您帮我报仇呢。我是您的人,只能让你欺负,让只老鳄鱼欺到头上了,哪算怎么回事儿。”

傅斯言很会抓重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挑眉看她,“任我欺负?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爽快的喝了药,这晚上又任意的欺负起宁熹光来。

宁熹光:行!你是大爷!我让着你!

好在这次的药方确实对了!

傅斯言不过喝了三天药,体型就完全恢复了,实力自然也恢复到顶峰。

宁熹光给他诊了个脉,最后才舒了口气,露出个满意笑容,“成了,以后你都是这模样了!”

283 大主宰(十二)

宁熹光这次确定的药方功效不错,让元帅大人直接恢复成原形了,实力也恢复到巅峰时期。但是,这药方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它让元帅大人的形体直接定格了。

这个定格包含两方面的含义。其一,自然是指不会再变小;其二。则是指元帅大人以后都只能保持人形,不会再变成黑豹的模样。

药方有了这两个“副作用”,宁熹光觉得非常可惜。

不能变小她就不能调戏小豆丁了,不能见到那个玉雪可爱、精致白嫩的小小元帅,她觉得非常遗憾。而不能变成黑豹模样,以后还怎么驮着她四处跑呢?

宁熹光神神鬼鬼的念叨着,而坐在一旁的傅斯言在听闻了宁熹光口中的惋惜之词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神情危险极了。

“变小了还怎么满足你?至于想让我驮着你,也不是没办法,今晚你在上边不就行了?”

宁熹光“……”

这是那里来的流氓,把她纯洁高冷的元帅大人还回来!

宁熹光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看着傅斯言,不明白说好的高岭之花的人设,怎么一言不合说崩就崩呢。

变成这样一个时时处处开黄腔的男人,这还是星际亿万女性心目中的禁欲男神么?他都堕落成这副模样了,她以后还怎么向主脑大人交代啊?

宁熹光忍不住再次强调,“傅斯言你做个人不好么?你为什么总想往禽兽那两个字上靠拢呢?”

“不是你想让我对你行禽兽之事?”

宁熹光无端被污蔑一番,简直比窦娥还冤。

她颓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力的摆摆手,一副认命的模样,“算了算了,说不过你,你现在还是保持安静吧,我这一时半会儿不太想听到你的声音了。”

傅斯言:“……”

元帅大人呵呵两声,俊美的面容上表情更危险了。

解决了元帅大人的“定型”问题,宁熹光感觉压在心头的最后一块儿石头也搬开了,她现在感觉颇为轻松,身体又轻又飘,美的不要不要的。

轻松之后又是茫然,不知道接下来漫长的时间该怎么熬过去。

蓝太阳最少也要三、四个月才会升起来,那这三、四个月时间该做点什么打发呢?

远行是最愚蠢的主意,因为这个时节根本不适合外出,那是用生命在赶路。

去母树那里串个门是个好主意,只是她和元帅大人都是恶客,想来不管是母树本身,还是居住在其中的成千上万的扁毛们,都不会欢迎他们的到来。

而她一向善解人意,所以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了。

可是整天呆在山洞中也不行。

虽然某人不是色中狂魔,不会时时想做那点事儿,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嘴快一下,说了不该说的,又得罪元帅大人了呢。

而元帅大人收拾她又最喜欢那一招,所以她无所事事的呆在这里,不是静等着引起纠纷,然后给某人提供作案机会么。

不行不行,这样实在不行。还是应该好好计划一下,不然她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就头皮发麻。

还没等宁熹光想出个所以然,旁边又传来性感磁沉的男声,“熹光。”

“嗯,做什么?”她漫不经心道。

“过来看看。”

一边问“看什么”,宁熹光一边扭过头去看元帅大人,就见他正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她。

这匕首还是她从上一个世界带来的,锋利非常,说一句削铁如泥不为过。原本也是元帅大人给她寻来的防身利器。

这些天来,无所事事的元帅大人又把匕首要走了,宁熹光见他每日拿着匕首忙碌,也搞不清他在做什么,现在见他递过来,条件反射就伸手接过去了。

大眼一瞅,匕首还是原来的匕首,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可宁熹光清楚元帅大人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让她看看,肯定是匕首有了新变化。

她就仔细观察一番,其实根本不用仔细观察,只将匕首翻转过来,她就见到匕首另一面刻着的一些符文。

符文?!

宁熹光直接从地上坐起来,手指摩挲而过,这果真是符文,且作用是增持杀伤力的。而在匕首手柄处也有一个符文模样的图案,这是清洁符文。

宁熹光对符篆了解的不多。

她在修真界时,就主攻炼丹一道,对别的很少涉及。不像元帅大人,他涉猎颇广,除了在阵道、炼器术上颇有造诣外,在傀儡术、机关术,符篆等几门杂项上也精研过,成就不凡。

清洁符和增持符是最简单的符篆,类似小学生的作业,非常好做。然而要弄清楚一个事实:现如今这里可是兽人世界,而不是修真界!

没有灵气,即便能画出符篆来,那符篆也是废的!而眼前这两个符文,明显是灵气浓郁,可以正常使用的。

宁熹光没过脑,张口就说,“这不科学。这个世界明明没有灵气。”

要是有灵气的话,她肯定让元帅大人给她炼制一个炼丹炉出来了,直接炼一炉化形丹和定型丹完事,那里还会夜以继日额熬药熬药熬药……

熬的她整个人身上都是药味,她都快吐了。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傅斯言却好整以暇问道,“怎么不可能?你再好好感受下。”

宁熹光不敢大意了。

她盘腿做好,双手摊开放在膝盖上,五指朝上,双眸闭合,很快入定了。然而不过片刻时间,她就睁开了眼睛,摇着头对傅斯言说,“还是不行,我感觉不到丝毫灵气。”

“我可以。”傅斯言说了一句拉仇恨的话,不出意外惹来宁熹光的瞪眼。

他不紧不慢解释说,“只是灵气非常稀薄,几近于无。”

这下宁熹光满意了。

元帅大人自然比她实力高。不管是精神力,还是其余别的方面,都要远胜她一筹。所以元帅大人感觉到了灵气,而她感觉不到,一点不稀奇。

只是还是纠结,就这破兽人世界,竟然还有灵气。

那么问题来了,有了灵气的兽人世界,还是单纯的兽人世界么?

宁熹光这么想的,也就顺嘴问了出来。

傅斯言看她一眼,宁熹光竟从那眼神中,看出“没想到你还带了脑子”的调侃意味,不由哭笑不得的捶他一下,“去你的。”

傅斯言轻笑一声,耐心为她解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所以我觉得,这里怕不是个普通的兽人世界,有可能是妖修界。”

妖修界!

宁熹光一下站起身,不知是激动还是忐忑的,在洞里绕了好几圈。

妖修界,这还真是想都没想过。

然而,元帅大人说了这个答案后,她竟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也许这就是正确答案的感觉。

妖修界宁熹光之前只听说过,还没去过。

但看字面意思也知道,那里是妖修的地盘,不比以人类为主的修真界差到哪里去。相反,论凶残程度和混乱程度,妖修界明显胜出一筹。

“还好,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妖修界。”宁熹光灵机一动说到。

“不错。”傅斯言点头,“这里应该介于妖修界与普通的动物世界之间。”

就像是人间的某些世界,就介于凡人界和修真界之间,是两者的过度地带。

而眼下这个兽人世界,应该也是妖修界和动物世界之间的缓冲地带。

想清楚这点,宁熹光眉头深深皱起,她说,“这猜测应该是对的。可如此一来,好似又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里不对?”

宁熹光整理好思路说,“我的精神力虽然比你差些,可好歹曾经在仙界淬炼过,按说也不低了。若是在人间的修真界,我的精神力碾压返虚大能都轻而易举,那里会如同现在一般,只是杀个鳄鱼都这么费事?”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了。”傅斯言说,“这个兽人世界对人类精神力有天然压制。”

“可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我感觉到了。”

宁熹光一脸绝望,看着傅斯言说,“我还能说什么?这个兽人世界对我太不友好了。”

傅斯言轻笑出声,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也许有一点你可以高兴下。”

“什么?”

“我感觉到这里有天然压制不假,却一时间没办法应对。换句话说,我和你差不多,精神力都被压制了。”

宁熹光翻个白眼,“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搞笑好么?”

她努力端着脸一本正经说,“讲道理,虽然我是有点嫉妒你比我实力强,比我精神力高,但你作为我的男人和保镖,你实力越强我才会越高兴好么,那里会因为你精神力被压制,实力退步高兴,我有那么脑残么?”

傅斯言朗笑出声,摸摸她的脑袋,看她的眼神有爱意,有情意,还有浓浓的笑意。

宁熹光不和他计较这么多,为今之计是想出解决办法。

她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尽快解除这种实力压制。即便不能解除,也要尽可能提升实力,不然我们就太危险了。”

若是妖修界的妖兽真的越界过来怎么办?

他们实力被压制的厉害,尤其是这里没有灵气,她还不能修炼面对妖修实在太被动了。

宁熹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感觉我的感官都迟钝了。之前一落到这个世界,我就总觉得那里别别扭扭的,仔细想却总想不出来。如今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应该就是那种排斥感和对人族的实力压制才让我不舒服的。唉,那时候真的一点都想不到这点上。”

傅斯言安抚似得摸摸她的头,随后才针对她上一个问题说,“怕什么?妖修越界来也不见得能从你手中讨到好处。再不行,还有我。”

宁熹光笑看着元帅大人这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样子。他骨子里虽然嚣张狂妄得紧,但元帅大人一向把这种嚣张和狂妄掩在清冷优雅的外表下,所以,他这副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嚣张模样,真的非常少见。

宁熹光睨他一眼,故意说,“这里对它们很友好,可不会压制它们的实力。”

“但这里没有灵气。”

宁熹光顿时一噎。

她险些忘了这一点。

这个世界灵气少的几近于无。在没有灵气、不能动用法术的情况下,拼的就是体能和精神力了。

而傅斯言曾是神君,只拼精神力,连天上的神君都没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在这下界?

即便他的精神力在这里有所压制,可要对付这里的妖修,也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

当然,妖修都可以化作原形,这样一来他们的武力值会提高不少,但比之元帅大人的精神力,还是太低太低了。

毫不客气的说,不管是谁,只要来到这个兽人世界,都只有被元帅大人碾压的份儿。

他在这里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而若是出了兽人世界,进入妖修界,有了灵气,他们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届时谁要谁的命,也要另说。

这么一想,他们的生命安全确实很有保证。

宁熹光满意了,拍拍搂在胸口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调侃的说,“不要总是想着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咱们是和平爱好者,那么暴躁不好。”

傅斯言笑着趴在她颈侧。

宁熹光嘴中说着不要打打杀杀,可这不等于不需要提升实力。

她感觉不到空气中的灵气,元帅大人可以感受到,因而就通过某种特殊途径,让元帅大人将灵气渡给她——没错,双修就是她口中的“某种特殊途径”。

虽然过程略羞耻了点,好在效果是非常不错的。

当蓝太阳再次升起来时,宁熹光的实力已经在练气大圆满,再近一步就是筑基。

可惜,这里的灵气还是太稀薄了。

若是在人类居住的修真界,如同此番双修这么多时日,怕是她的修为早就冲上金丹了。

然而即便是筑基大圆满也非常不错了,在这个兽人世界里,绝对是排的上前五的好手。

ps:这个前五自然包括了隐匿在这个世界的妖修。但想来即便有妖修狼狈的躲在这个世界,连这里几乎没有灵气都不在意,想来实力不也会太高。

所以,称一句世界前五,当真一点不夸张。

蓝太阳升起来了,气温开始变得适宜人类和妖兽生存。

同样,这时的天气也非常适合外出。

宁熹光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蓝太阳,笑眯了眼。

该去报仇了!

284 大主宰(十三)

要离开这个居住了几个月的山洞了,说实话宁熹光还真有些舍不得。

当初他们搬进山洞时,里边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如今再看,这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床桌椅柜样样不缺,除此外,连浴桶,晾衣架这类可有可无的生活用品,都非常齐全。

经过几个月的布置,这里俨然已经是个小家了。

可惜,她身上空间扣不知出了什么缘故,从进了这个世界后就打不开了,不然非要把这些之前用过的东西全带走。

她一脸眷恋不舍的模样,让傅斯言不由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宁熹光抬头看着他说,“没办法,我恋旧么,不带走他们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傅斯言点点头,“要是你不等着报仇,我或许可以先炼制一个储物袋出来给你储物。”

宁熹光:“……”

她斟酌着说,“那要很长时间吧。算了,反正只是一些粗制滥造的生活用品,不带走也罢。留着这里给那些扁毛们用吧。”

炼制储物袋虽然比炼制储物戒指容易得多,但他们要去那里寻找炼制储物袋的器材?这是第一个烦恼。

第二个烦恼是没有火源,两人又不像是在修真界的时候,可以吸收异火为己用,这里也没处理好的地心火,她的金乌之火更是发不出来,目前可供选择的火源唯有木炭燃烧的柴火,所以,要用柴火炼制储物袋,这得炼制到猴年马月。

而且这里的灵气稀薄的趋近于无,即便元帅大人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气,想来也不足以支撑他炼器。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

两人离开了水帘洞,下了峰头,明显感觉到周围喧哗热闹了许多。

天上飞着的鸟人也多了不少,大眼看去一片黑云在天上飘。而距离这里几十里地之遥,更是有不少小扁毛在嘻嘻哈哈的做游戏。

小孩儿的快乐是真多啊。明明只是拿着几根树枝当武器打仗,偏偏他们都认真的不得了,不时哈哈哈大笑一场,当真乐趣无穷。

宁熹光觉得自己的情绪也被这些小扁毛感染了,也快乐起来,不由多看了几眼。

就见突然来了个成年扁毛,呵止住喧哗的小扁毛们,小心翼翼的警告道,“玩闹可以,不要太大声。距离这里三十里之遥可是那只黑豹居住的山洞,他太凶残了,会吃鸟的。”

小扁毛们个个都很小,化形后不过人类一、两岁的幼儿模样,应该是在蓝太阳落下后才破壳出生的。

他们没有经历过半兽人的袭击,虽然在巢穴里时,就听长辈们一再强调半兽都不是好东西,阴毒狠辣以扁毛为食,还爱抢他们的东西。

但是,没有经历过那种恐怖的场景,就想象不出半兽的恐怖程度,想象不出他们狰狞凶恶的嘴脸。所以,此刻面对长辈的警告,就有些不以为意了。

有两个天真的小扁毛,甚至还举起手中的玩具武器,气势汹汹说,“那只黑豹如果敢过来捣乱,我就杀了他。”

成年扁毛;“……”

他抹了一把脸,有气无力说,“我是脑残么,为什么浪费精力和你们讲道理,你们听得懂么?算了,还是直接把你们打包带走吧,省的什么时候进了黑豹口里。哼,那只黑豹可一点不挑食,即便你们小的只够他塞牙缝,他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话将几只小扁毛打包带走了。

宁熹光憋笑憋的肩膀耸动不停,她看一眼元帅大人,再看一眼元帅大人,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

她的精神力都可以捕捉到那里的动静,方才成年扁毛的话,元帅大人肯定也听到了。就不知道此时他心里什么感受了。

傅斯言一把将她的头扭过去,“看路,再看我撞树上了。”

宁熹光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调侃了一句,“傅哥久不在江湖,江湖还到处都是你的传说啊。”

傅斯言挑眉看她,“傅哥?这是给我起的新称呼?”

宁熹光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对啊,怎么样,这称呼还行吧?傅哥傅哥傅哥哥?”

念到傅哥哥,宁熹光自己恶寒一下,笑的不可抑制,“一股浓浓的狗血言情味儿。”

她这话说出来,傅斯言也忍不住笑了,又无奈的揉揉她的脑袋,心里默叹:她可真不是个矫情的人,指望她撒娇……算了,想想她小鸟依人的模样,他也非常不适应。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觉就走出了一段路,也是这时候,在天上飞的扁毛们陡然看见地上的两个小黑点,然后,他们一静,随即发出惨绝人寰的惊叫声,“半兽出洞了!快点逃命啊!”

宁熹光:“……”

傅斯言:“……”

眼见元帅大人的脸有点黑,宁熹光捂着嘴笑着逗他说,“你觉不觉得,方才那扁毛喊的话,还挺押韵的?”

说完还重复了一遍,“半兽出洞了,快点逃命啊。”

宁熹光边笑边点头,“没错,是挺押韵的。”

傅斯言冷冷哼了一声,“不觉得。”

宁熹光又哈哈笑起来。

鉴于扁毛喊那一嗓子,一时间鸟兽皆惊,不管是在周围活动的扁毛,还是一些小爬虫,全都仓皇逃跑了。

所以,宁熹光和傅斯言一路走来,这片地域当真安静的只有风声。

就连风声都在慢慢减弱,将要吹拂到他们身上时,那风呼啸的拐个弯就偏离他们所在的位置,然后呼啸着跑走了。

不用说,这风绝对是母树吹起来的。

多日不见,他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猥琐胆怯啊。

宁熹光和傅斯言脚程很快,不过三两日功夫,两人就走出了北部扁毛的地域,朝位于四个半兽人族地正中间的森林而去。

一边快步走着,宁熹光还说起早先的经历给傅斯言听。

主要是说她刚入北部扁毛地域时受欢迎的状态。

讲她当时真是一天走不了几里路,“那些扁毛太热情了,把我当领导呢,拉着就唠家常、述烦恼,想走都迈不动脚,想赶路更是做梦。”

说着掐掐傅斯言的掌心,“那里像现在。你可真是个鸟见愁,那些扁毛听到你过来的消息,老远就跑光了。”

傅斯言不动如山,面上表情不带换的,任她想怎么调侃都没反应。

宁熹光却突然闭了嘴,看着傅斯言说,“前边有动静。”

“嗯。”

前边确实有动静,是几只半兽人在厮杀。

东部的半兽人都在地底活动,不大往地面上爬。南部的半兽人多活在水域中,地面活动的也很少。只有西部的半兽人精力旺盛,酷爱四处掠夺厮杀。

“看着有些眼熟,应该是西部的半兽人。”宁熹光说,“咱们过去看看热闹,顺便问问他们那老鳄鱼是不是还呆在西部半兽人族地,心里有个数,省的咱们白跑一趟。”

“好。”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

根本没有掩藏行踪,也无需掩藏行踪,因为那几个半兽人都恢复了本体打的你死我活,且顾不上他们两个小爬虫。

这情景何等相似,宁熹光陡然就想起之前刚落到这个世界上时的场景。

她笑道,“那时候是虎狼兽和巨蟒在打架。他们体型挺大的,一根脚趾都赶得上我整个人大了。要不是他们斗的你死我活,我肯定不能那么顺利脱身。”

还自嘲道,“那时候我在他们眼中,顶多也是只小爬虫,他们根本没精力搭理我,不然想脱身得先脱层皮。”

宁熹光说这句话的功夫,不远处那场半兽人间的打斗,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打架的双方一方是两只成年猞猁,长着变异的猫尾,尾巴短的和兔子有一拼。

一方是三只鬓狗,一只体型尤为巨大,其余两只比他体型较小,看起来像是唯那只体型大的马首是瞻。这三只鬓狗头部是鬓狗的模样,偏偏嘴巴里长着豪猪的獠牙,身上也像豪猪一样,长着黑的发亮的刺毛,看着就锐利的很。

三比二本来猞猁一方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尤其他们的对手,还是战斗力堪比大型肉食动物的鬓狗。

在现代社会,鬓狗的咬合力堪比狮子,它们甚至可以杀死非洲水牛和上岸的河马。曾在非洲的草原上发生过鬓狗和狮子群殴,结果35只鬓狗和6只狮子牺牲的事件。由此可见鬓狗的战斗力之凶猛。所以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两只成年猞猁的尸体,片刻功夫就被三只鬓狗豪猪啃食干净。

然而,这并不是这场大战的终结,只见三只鬓狗中的其中两只,趁那只体型最大的没有防备之时,陡然发动攻击,而后胜出。

最后的胜利者,竟是那两只体型较小的鬓狗,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宁熹光看了好一出戏,忍不住轻呵一声。所以说,无怪乎她对鬓狗这种生物生理性厌恶。他们实在是狡诈奸猾、虚浮阴险这几个字的代名词,代表了一切让人厌恶的本性。

大战终结,那两只鬓狗欢快的享受完胜利的果实,这才有时间搭理不知死活的两只爬虫。

他们嗅觉和听觉都非常敏锐,自然早就知晓这里来了旁观者。原本也没放在心里,不想竟还是熟人。

看见宁熹光,两只鬓狗身上的毛陡然炸起。

他们自然还认识宁熹光,毕竟早先她在西部半兽人族地发威,将银背大猩猩和海象收拾的够惨。

那两个也算高手,可惜一只被宁熹光重伤,一只被宁熹光拔了獠牙。一时间没了武力傍身,他们倒是聪明,都跑出去躲了,可惜,最后还是被半兽们找出来分食了。

他们对宁熹光的武力值深深忌惮,就忍不住露出畏惧的神色。可想起族地里流传出来的流言,说是喝光她的血可以提升实力,成为所有部落的大主宰,就不免又有些蠢蠢欲动。

——这流言百分之九十是真的。当初老主宰追杀宁熹光的时候,他们就躲在那片森林里。可惜,两人的武力值都太高了,他们不敢靠太近,怕被波及到伤了己身,只好匆匆听了一点,就狼狈逃走了。

结果回到驻地才发现,不止他们听到了老主宰的秘密,更多的半兽人都知道了,这就成了众多半兽人藏在心中大秘密。

可惜,宁熹光从那以后消失了,而老主宰也受了重伤。

受了重伤的老主宰也不是他们可以挑衅的,只能先蛰伏下来,幻想下次见到宁熹光好一击必杀,喝了她的血提升实力,成为所有部落的大首领。

两只鬓狗都露出垂涎的目光,口水滴滴答答落下来。他们警惕的看了彼此一眼,明显是在防备对方——这两个刚才还精诚合作的好伙伴,现在又起了内讧,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半兽人们之间的友谊实在是太脆弱了。

两只鬓狗喉咙中发出吼吼声,短暂交流片刻,决定先合作杀死宁熹光,而后再分胜负。

可惜,他们才刚拱起腰背,准备对宁熹光发起攻击,却又敏锐的注意到,站在宁熹光身旁的一个人类。

之前那人毫无存在感,现在却危险的好似轻易就可捏死他们。

其中一只鬓狗见机不对,拔腿掉转头就跑。

兽类的直觉在某种时候是非常准确的。

就像他们面对宁熹光,也觉得宁熹光危险,可成为所有部落大主宰的诱惑力太大,武力值提升的前景也很美好,为了这两个目的,他们宁死也要拼一把。可面对那个男人,他们兴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脑海中只有一个“死”字。

鬓狗撒腿就跑,可惜还没跑出两步,就感觉整只狗都动不了了。

他心中惊恐,正此时,一声恐惧尖叫传来,他扭头一看,只见之前的伙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我,我听话,别杀我。”鬓狗求饶。

宁熹光和傅斯言走过去。

见这东西怂的整只狗都瘫成肉饼了,宁熹光也是无语,狠狠踹了一脚过去,说,“问你个事儿,说实话。”

“是,是。”

“那老鳄鱼还在族地不在?”

“在,在的。”

“可以了,就这样吧,你的任务完成了。”而后毫不留情的发动精神力,直接割掉鬓狗的脑袋。

宁熹光可记仇了!

刚才鬓狗看她的眼神,她至今想想都生气,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用鬓狗的脑袋给她出气了。

285 大主宰(十四)

确定的老主宰现在就窝在他的老窝,没有到处乱跑,宁熹光挺高兴的,欢欢喜喜的拉着傅斯言赶过去。

他们一路走来,碰到不少西部的半兽人。

那些和鬓狗抱着同样心思,想喝光宁熹光的血提升实力的,都被宁熹光杀了干净。

那些畏惧的躲避开的,宁熹光也没有赶尽杀绝。只要他们不是跑回去给老鳄鱼通风报信,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没看见他们。

至于那些远远坠在她身后,不知是想去看热闹,还是想去捡她和老鳄鱼的漏的半兽人们,她只能冷哼一声,准备先收拾了老鳄鱼,再和这些半兽人们算账。

如今宁熹光气势汹汹朝西部半兽人族地而去,半兽人们轻而易举就猜到她意欲何为。因此,一路走来,身后跟着的半兽人数量越来越多,而他们的神情振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越来越接近西部半兽人族地,路上见到的匆匆赶来的半兽人就越多。

宁熹光还担心这么多半兽人闹出大动静,惊跑了老鳄鱼,谁知这老家伙如今正忙着别的事儿,且顾不上管外边的动静。

如此,错过外边的消息也是应当的。

没有及时跑路,活该命绝。

宁熹光熟门熟路的拉着傅斯言,到了老鳄鱼占据的山峰。

才刚指着那山峰的峰顶处,告诉他“老鳄鱼就在哪里”,宁熹光就猛地听见几声狼嚎声。

那狼嚎声尚且稚嫩,听起来却特别熟悉,肯定是她早先救下的小黑狼没跑了。

“我们快点过去。”宁熹光恶狠狠说,“这个老畜生,现在肯定没干好事儿。”

往山顶走的路上,宁熹光就见鲜血撒了一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就见到一具狼尸,是小黑狼的父亲。

这头大黑狼化作原形,死状凄惨,身上的骨头都碎成一节一节的,遍身都是入骨的伤口,而他的致命伤在头部,整颗脑袋被啃掉了一半,连带着半个身子都被吞掉了。

这可真是!

宁熹光看得血气翻涌,只恨不得立马将老鳄鱼碎尸万段。

这黑狼虽是畜生,却对小黑狼尤其关爱,在宁熹光将小黑狼从老主宰处索要回来,并告知他以后看紧儿子,不要再让他接触老主宰后,黑狼似乎意识到什么,从那以后每日都来探望儿子、送来猎物,其余时间也窝在她居住的山峰下,像是在守着失而复得的儿子。

如今他却死了。

没见到小黑狼的母亲,宁熹光却已经对她的生存不抱希望了。

果然,将要到山顶的时候,就看到同样血肉模糊的母狼。

她的死状更凄惨,竟是上半截身子全没了,像是被人拦腰截断,而后将上半截身子全吞了似得。

宁熹光眼都红了。

她飞快的跑进峰顶的山洞。

这里没有人,宁熹光想到地底的地牢,找到入口处,就见入口处洒了一片新鲜的血液,不出所料的话,刚才小黑狼尖叫的时候,正是在此时。

他们应该刚下去,所以跑快一点,肯定不晚。

心里这么想着,宁熹光却忍不住开口和傅斯言说,“你先用精神力锁定他,别让他逞凶。”

傅斯言嗯了一声说,“别急,已经控制住了。”又吝啬的吐出两个字,“没死。”这是说的小黑狼。

没死不代表没伤啊。

宁熹光提着的心还是没放下,继续拉着人往下跑。

这山峰高入云端,地牢又在地底很深的地方,从上边跑下来颇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小黑狼如同傅斯言所说,还活着。

只是情况并不太好。

小黑狼整个躺在血泊中,呼吸的力度轻微,整个身子起伏的弧度都很小。

而老鳄鱼就在他一旁,张大了满是锯齿的利嘴,被傅斯言的精神力制住不能动弹。

宁熹光快跑过去,在小黑狼身侧蹲下身,就见小黑狼的颈侧好几个窟窿,明显是老鳄鱼咬出来的,汩汩的冒出鲜血。

宁熹光空间扣中的药丸拿不出来,只能取出之前在山洞无聊时制好的止血丸,塞进小黑狼口中。又拿出外敷的药粉,细细的洒在他脖颈处的窟窿上。

这些自制的药粉自然比不上修真界的丹药,和仙丹的效果更是天差地别。但这个世界的药材等级高,因而即便没有炼制成药丸,所制出的止血丸和药粉效果也很不错。

不过片刻功夫,小黑狼的伤口处就停止了出血。

小黑狼比之上次分离时,长大了一些。但还是很小,呜呜起来就特别可怜,让宁熹光心都化了。

小黑狼明显还记得宁熹光,他将身子往宁熹光身上靠,头埋在她怀里呜呜咽咽。

傅斯言看到这里脸都黑了,宁熹光却全然没有看见。

她坐在地上将小黑狼抱在怀里,一边安抚他,一边和傅斯言说,“早先老鳄鱼就将出生就能化作人形的小黑狼,困在这地牢里,还是我和他大打一场,才将小黑狼要走的。”

“那时候这鳄鱼怕是就打了杀我的主意了。只是不想惊动其余半兽人,不想将喝我的血可以提升实力的事情宣传出去,才让了我几招,任凭我将小黑狼带走,以此稳住我,好找机会击杀。”

“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可惜让我跑掉了。”

宁熹光说这些的时候,旁边的老鳄鱼愈发惊恐,似乎没料到宁熹光猜到了他的计划。

当初他让宁熹光带走小黑狼,确实是想暂时稳住她,好趁她外出无人在侧时,将她吃了。

可惜宁熹光意外逃走,他也受了伤,那之后只能回到山上养伤。

他倒是打算过先将小黑狼吃掉——他至始至终没打算放过这小东西,他的血和宁熹光的血同样美味,同样可以增加实力。只可惜当时的小黑狼太小,明显没有宁熹光功效大,才让他不得不暂时将他给出,以求稳住宁熹光。

宁熹光逃跑后,他自然想先吃掉小黑狼。可当时正是蓝太阳升起的时候,小黑狼被他父母带出去狩猎了,直到蓝太阳落下前两天才回来。

而那时,他因为在北部扁毛区域狙击宁熹光,被一只黑豹击中,尾巴都掉了。

逃命似得回到西部半兽人族地,那时他苟延残喘,命都丢了一半。

这之后他那里还敢出去活动,他的实力掉落的厉害,怕是一出洞府就被这里的半兽人们击杀分食了。

可以说,蓝太阳落下后这段时日,他是龟缩着过的。连洞门都不敢出,又那里有精力去抓小黑狼进补。

等到蓝太阳再次升起,他的实力才渐渐恢复,虽然还没达到顶峰,但要镇压住阖族的半兽人,也不是问题。

这次小黑狼也和他父母出去狩猎了,只是他们走得近,不几天就回来了。他也在此时忍无可忍,将小黑狼逮了回来,预备吃掉。

鳄鱼的这些经历和心思,宁熹光自然都能想到,唯一令他想不通的是,她的血到底有什么魔力,还能提高半兽人的实力?

傅斯言沉吟片刻后说,“你应该还是金乌血脉。只是身上的血脉没有激发出来。这畜生,”傅斯言点点地上的鳄鱼,“他应该也觉醒了某种特殊的血脉,这种特殊血脉,以掠夺他人的血脉为生,可以提高自身的实力。”

“是这样么?”宁熹光狐疑,而后又看着地上的鳄鱼。

这鳄鱼身上有五个动物的特征。头是鳄鱼,身体下半截是蜥蜴,尾巴是蛇尾,翅膀是黑鹰,脚类蜈蚣。

宁熹光想了片刻说,“要按你之前的猜测,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这鳄鱼身上的其他部位,有可能是吸收了其余几种动物,譬如黑鹰、蜈蚣、蜥蜴等半兽人的特殊血脉后,才有了他们的神通,而后他身体上也保持了他们的某些特征?”

“有可能。”

宁熹光舒口气,“所以说,这鳄鱼那么高的实力,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完全是靠掠夺别的半兽人的特殊血脉得来的。”

“可能如此。”

宁熹光点点头,“尽管你并不能确定事实就是如此,但是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才说得通。”

她又狡黠一笑,“不能确定的事,问这老鳄鱼不就是了,他的小命现在可在咱们手上捏着呢。问他什么他敢隐瞒不说,就直接宰了他。”

傅斯言助纣为孽的笑说了声“好”,老鳄鱼闻言浑身抖如筛糠。

宁熹光看着眼前努力减少存在感的鳄鱼,再想想早先他追杀自己时,狰狞凶残不可一世的嘴脸,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踢了一脚说,“我们刚才的话你听见了,是或不是,你要不要老实交代?”

“要,要!”老鳄鱼泪都吓出来了。忙不迭的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宁熹光和傅斯言之前的猜测确实是对的,不管是他有特殊血脉,还是他实力的虚浮,他靠掠夺其余半兽人的特殊血脉增加武力,都猜对了。唯一没猜对的一点竟是,竟是……

“老实交代,不然把你剥皮抽筋,剁碎了喂给外边的半兽人!”

宁熹光太凶恶,傅斯言的威压太重,老鳄鱼禁不住他的精神力压制,把隐瞒的最后一件事也交代了。

原来他确实想喝光宁熹光的血液,不仅如此,他还想占据她的躯壳。

宁熹光气笑了,还不忘问,“怎么,男的当腻了,你还想换个女人当当?”

“不,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

“你这具身体潜力,潜力比较大。比我这具肉身强。”

宁熹光故意自嘲,“你这一身都快成桐皮铁骨了。鳄鱼铠甲硬的刀戳不烂,我这身体一刀下去就是一个窟窿,就这你还说我的肉身强。”

“直,直觉。”老鳄鱼又挣扎着说了几个字,宁熹光就彻底不耐烦了,发动精神力绞杀,将他的头割了下来。

事情做完了,才反应过来,现场还有个小朋友。

宁熹光捂住小黑狼的眼,“不看了,太血腥。”

小黑狼嗷呜一声,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一副眷恋又感激的模样。

老鳄鱼死了,大仇得报了,宁熹光一身轻松。拉住傅斯言的手说,“好了,回去了,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傅斯言被她牵着往外走,小黑狼跟在两人身后。

宁熹光有些恍然的说,“竟然这么轻易就把这事儿了结了,想想都不可思议。”

“你还想多麻烦?”傅斯言问。

“我想象中也没多麻烦,毕竟有你在么,你可是个大杀器,要解决这老鳄鱼动动手指那么简单。可你不知道,嘿嘿,之前我脑子里已经盘算了百八十种虐杀这老东西的方法了,结果竟直接砍了他的脑袋,实在让他死的太简单了,便宜他了。”

跟在她身后的小黑狼一副认同的模样,频频点头。

宁熹光也想起了身后的小崽子,忍不住问他,“你有什么特殊血脉呢?”

小黑狼摇摇头,像是在说既听不懂她在问什么,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特殊血脉一样。

“那你父……”母。

宁熹光还想问小黑狼,他父母有没有给他讲过他某个比较牛逼的祖先?他的父母身上没有特殊血脉,小黑狼身上的特殊血脉,八成是遗传了某个牛叉闪闪的祖先了。

可陡然想到小黑狼父母都已经死了,宁熹光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下山的途中,宁熹光帮着把小黑狼父母的尸体带了下来,在小黑狼指定的地方安葬了。

结束了这里的事情,宁熹光就要离开了。

小黑狼冲她嗷嗷叫,想跟着一起走,宁熹光看向傅斯言,问他的意思。

元帅大人自然不同意,直接否定了,“你找个靠谱的半兽人,把他托付过去。”

“这里谁靠谱呢?”宁熹光忍不住吐槽,“西部的这些半兽人,一个比一个贪婪狡诈,他们奉行实力为尊,实力低的都进他们嘴里,给他们当食物了。小黑狼虽然生而化形,潜力很大,可他还没有成长起来,眼下实力低的很,谁都能欺负他,把他丢在这里迟早一死,我不放心。”

傅斯言还是不同意,宁熹光想来想去,就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不如咱们把他带走,送到早先咱们居住的山洞那里?”

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宁熹光拍了拍巴掌说,“就这么定了!”

286 大主宰(十五)

将小黑狼送到早先居住的山洞,确实是宁熹光目前能想到的,最可行,也最靠谱的解决方案。

她是绝对不同意将小黑狼留在这里的。

以西部半兽人恃强凌弱的凶残本性,相信只要他们一离开,失去庇佑的小黑狼就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她是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她倒是可以用武力警告威胁西部的半兽人们,让他们不要对小黑狼有什么企图心。可这样能起到的效果也是有限的。

毕竟她很快要离开这里,只能在短时间内对半兽人们起到震慑作用,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随着她的离开,那威慑力也在减弱,迟早有一天彻底失去作用。

而且他们跑到老主宰居住的山峰,把小黑狼救下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里的半兽人虽然大都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但也不全是如此。总有心思机敏通透的,能猜到老主宰将小黑狼囚禁的因由。

那时,怕那些被提升武力这个美好前景冲昏头脑的半兽人,铤而走险,将小黑狼吃掉而后一走了之。

他们若是藏了起来,她还能天南海北的去追杀不成?

再说了,小黑狼都死了,她即便逮着凶手为他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里这想着,宁熹光越发坚持要将小黑狼送到北部扁毛区域。

扁毛们受了母树影响,从内心深处“深爱和平”。相信只要小黑狼不主动发起进攻袭击他们,那么他应该可以和扁毛们友好相处。

宁熹光心里打定主意,就对着傅斯言一顿歪缠。

傅斯言自来是惯着她的,又见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模样,只能头疼的点头答应了。

两人又费了一番功夫,将小黑狼送到北部扁毛区域不谈。

他们的回归让扁毛们如何惊恐欲绝不提。

如何和母树以及扁毛高层们交涉,让他们允许小黑狼在水帘洞居住到他成年也不细说。

只说将小黑狼安顿好后,宁熹光和傅斯言就又离开了北部扁毛区域,往南部水域而去,那里也有一笔账,要好好算算呢。

提起南部水域,就不得提及那里的两位大佬——那对鳄龙和鲸鱼共生的半兽人夫妇。

而一想起这两个半兽人,宁熹光就感觉脸疼、肩膀疼。

她脸上被母鳄龙挠了一爪子,要不是躲得快,整个脑袋都被穿透了。虽然险险躲了过去,脸上却留下了一条大疤痕,可算是毁容了。

要不是她本身还有些医术,而这个世界药材又比较高级,她弄出不少内服外敷的药材敷脸调养,想必现在整张脸都丑陋的不忍直视。

然而,尽管有诸多药粉和药液调养,脸上的伤口也早就结痂,疤痕淡化,可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脸上有浅浅的一道粉痕,那是伤口上新长出的皮肉,比脸上正常的肌肤要嫩上不少,颜色要和面目的肤色变得一样,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调养。

而她的肩膀处,被狠狠撕下来一块肉,却再也长不好了!

女人都爱美,宁熹光自然也一样,而如今,她再也不完美了!!

身上留下这样两个丑陋的伤疤,她至今气的胸腔内气血翻涌,每想起一次,都恨不能将那对夫妇拉出来狠狠折磨,以消她心头之气。

即便知晓母鳄龙是因为丧子之痛,才对她痛下杀手,公鳄龙是因为她“偷盗”了他的珍宝,才至死不休。

他们都有不得不追杀她的原因由,可她清清白白一个人,不明不白替人背了黑锅,无处申冤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她何等冤枉?她就不该报仇么?

没有这样让人吃闷亏的道理的。

即便她能忍下这口气,元帅大人也忍不下!

更何况她素来小心眼,睚眦必报,这样的气让她吞下去,那她不憋死也得郁闷死。

越靠近南部水域,宁熹光心头火气越重。

不经意间瞥见元帅大人冷凝的脸,宁熹光心头一叹。啧,就说么,她都恼的不要不要的了,元帅大人只会比他更恼。

她可没有忘记这男人当初看见她脸上、身上的伤痕时,暴怒的神色。

而之后每次欢爱,这个沉默寡言的清冷男人,也总是对着受伤的地方摸了又摸,亲了又亲,好似在安抚她,又好似心疼的难以忍受,只能通过不断触摸的方式,减轻心中的暴躁郁怒。

相比起那只老鳄鱼,鳄龙夫妇的罪行有过之无不及,即便宁熹光有心饶他们一命,元帅大人也不会同意的。

就像她早先说的,这人最护短。

她是他的人,他自己欺负可以,再有别人想要伤害她、欺负她,傅斯言真能把人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两个敢动他的所有物的半兽人,元帅大人指不定早在心里为他们两口子准备了百八十种酷刑,如今就等着逮到犯人行刑了。

话说回来,

靠近水域的地方出现了绵延千里的沼泽。

沼泽中又有数不尽的半兽人,个个凶残嗜杀,没一个好相与的。

半兽人们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好些个从沼泽中冒出头,一边咕嘟咕嘟吐着泥泡泡,一边用兴奋的兽瞳盯着要来送死的人。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熟面孔——那个雌性!

那个身上带着扁毛气息的雌性!

看到这个熟面孔,又想到她之前不走寻常路的奇葩行为,冒出头的半兽人们不由郁闷的嗷嗷了几声。

原本以为今天可以饱餐一顿,再不济也可以逮住点什么东西塞塞牙缝,结果可好,看得着吃不着。

郁闷!

傅斯言看着半兽人们,一个又一个的钻到沼泽中去了,不由看向宁熹光。

宁熹光讪讪的摸摸鼻子,“这不是之前四处找你么,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南部水域,总得找找看看才知道。要进入南部水域,肯定要想通过这片沼泽,我想了好几个‘通关’的办法都行不通,最后实在把我逼狠了,就直接用精神力罩把我整个人罩住了往里走,没想到这招倒是挺有效。”

她的精神力在这个世界被压制的很了,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用的。

就比如要通过这片沼泽地,她用精神力罩罩住自己,自己走上去,只有把精神力控制的好了,整个人都不会沉到沼泽下去。

而在沼泽中生活的半兽人,基本上实力都是马马虎虎,和其它族地居住在外围的半兽人差不了多少。

他们实力低下,即便群攻宁熹光,宁熹光也是不怕的,因而要从沼泽去水域,还是很方便的。

说着话的功夫,宁熹光就给傅斯言演示起“通过沼泽的正确方法”这一绝技。她果然安然无恙的站在沼泽上了,就高兴的嘟着傅斯言一挑眉,“我想的这个办法还不错吧?”

傅斯言却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何必用精神力,你的修为不是已经炼气期大圆满了?”

“……”

对哦,她已经是练气大圆满修为了!

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虽然一般情况下,要在筑基以后,才能学会御剑飞行。但宁熹光的情况和一般的修士绝对不一样。

她之前筑基过,深知该怎样调动周身的灵气,以供腾空疾行。因而,即便现在修为距离筑基还有一线之隔,也不耽搁她飞行的。

宁熹光正敲着脑袋感叹,“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后,智商越来越不够用了”时,傅斯言已经腾空而起,牵起她的手,往沼泽深处的水域而去。

这一路行来,越来越多的生活在沼泽中的半兽,感受到陌生生物的气息,可惜,他们根本不敢再冒出头来了。

兽类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头顶上有个雄性非常不好惹。

不仅不好惹,那人身上威压太重了,半兽人们察觉到灭顶的危险,恨不能藏到地底下去。

等到宁熹光和傅斯言走远了,沼泽里半兽人们才冒出头后怕又兴奋地交流一番。

他们也认出了宁熹光,除了想到她上次通过沼泽的奇葩方式外,还有一事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不用说,自然是宁熹光偷了鳄龙主宰的珍宝,又把母鳄龙头几年产的就将破壳的小鳄龙蛋全都弄碎弄死的凶残事件。

当然,最后宁熹光被那夫妇俩追杀,从藻泽上狼狈逃过,他们也是亲眼目睹的。

所以,眼下这是搬到了救兵,来报仇了?

就有许多半兽看热闹不嫌事大了,嘀嘀咕咕说,“这事儿咱们应该早些告诉鳄龙主宰。咱们都是邻居,一道住了多少年了,这点情分还是有的,不能明知他们有危险还不去通报一声,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是,是,应该通知一声。”

就见一群沼泽中的半兽,嘻嘻哈哈的底下的沼泽中狂速移动,朝距离此处甚远的水域而去。

宁熹光和傅斯言速度不慢,可那群半兽熟悉地形,用尽全力赶起路来,还真不是他们能比得上的。

因而,当宁熹光和傅斯言赶到水域和沼泽交界的那一小片陆地上,准备暂时休息一下,再去找鳄龙夫妇算账时,就见鳄龙夫妇凶神恶煞的直接从水里冒出来了。

两口子气势滔天,双眼冒火,“该死的扁毛,你还敢回来,这次定要你死无全尸!”

宁熹光也是火冒三丈,恨不能立刻大打出手。但还是忍不住先说了一句,“我再给你们强调一遍,你的珍宝不是我偷的,我连那玩意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偷?还有你那一堆蛋……”

宁熹光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汹涌上来的怒气。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想来若是自己有了宝宝,谁敢伤害她,她也是会和那人拼命的。

所以,母鳄龙的怒意她完全可以理解。

但理解并不代表她能忍受自己被污蔑。

宁熹光就郑重其事的说,“那一堆蛋确实不是我弄死的。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不会做那丧尽天良的事儿。再说,即便他们还没破壳,那也是无数小生命,我不会在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生命身上发威,即便是畜生,也不会绝灭任性到那个地步。”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宁熹光就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话了。

若是没有那些灭绝人性的畜生,那些鳄龙蛋怎么就被碾碎了呢。

她还真是自打嘴巴。

母鳄龙再次被人戳了痛处,双眼流出血泪,那种痛到极致的模样,让宁熹光看得心里也酸酸的。

母鳄龙看她张口还想说话,猛的大吼了一声“住嘴!我今天定要你血债血偿!”

说着就变出原形模样,张着血盆大口,朝宁熹光发动攻击。

宁熹光对丧失了爱子的母亲抱有怜悯之心,可若是这个母亲已经丧失理智,把别人的退让当做心虚,走不出丧子之痛,不能坐下好好说话,她能有什么办法。

宁熹光一边还手,一边解释最后一遍。

“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我也没有狡辩的必要。若是那事儿是我做的,我根本没必要死不承认。可真不是我,我也不会背下这个黑锅。”

母鳄龙不听不听就不听,只把宁熹光当做杀人凶手,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不仅母鳄龙对她满怀凶恶,一脸杀意,就连那只公鳄龙,也忍不住出了手。

可惜,他的利爪才刚伸出来,就被人猛一下剁了下来。

“嗷……”鳄龙发出的惨叫惊天动地,从半空中喷洒下来的血液,更是把周围看热闹的半兽人,兜头泼了个不成样子。

伴随着“砰”一声闷响,那只足有成人大小的利爪猛地落在泥地上,很快就消失在小片沼泽中不见了。

公鳄龙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人剁了爪子,这个事实吓坏了看热闹的半兽人,他们看向傅斯言的目光更畏惧了。

原本他身上的铁血味道,和汹涌澎湃的杀气,就吓坏了兽们,让他们不得不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以免他一个不高兴随手抓一只兽吃了,那他们可就死的太无辜了。

可看眼下这个情况,这人何止是凶残啊,他简直是凶残他祖宗!

半兽人们做鸟兽散,瞬间全跑没影了!

而当他们跑的足够远了,才从沼泽中、水域中,伸出脑袋来,继续默默的窥视着这边的动静。

287 大主宰(十六)

将小黑狼送到早先居住的山洞,确实是宁熹光目前能想到的,最可行,也最靠谱的解决方案。

她是绝对不同意将小黑狼留在这里的。

以西部半兽人恃强凌弱的凶残本性,相信只要他们一离开,失去庇佑的小黑狼就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她是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她倒是可以用武力警告威胁西部的半兽人们,让他们不要对小黑狼有什么企图心。可这样能起到的效果也是有限的。

毕竟她很快要离开这里,只能在短时间内对半兽人们起到震慑作用,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随着她的离开,那威慑力也在减弱,迟早有一天彻底失去作用。

而且他们跑到老主宰居住的山峰,把小黑狼救下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里的半兽人虽然大都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但也不全是如此。总有心思机敏通透的,能猜到老主宰将小黑狼囚禁的因由。

那时,怕那些被提升武力这个美好前景冲昏头脑的半兽人,铤而走险,将小黑狼吃掉而后一走了之。

他们若是藏了起来,她还能天南海北的去追杀不成?

再说了,小黑狼都死了,她即便逮着凶手为他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里这么想着,宁熹光越发坚持要将小黑狼送到北部扁毛区域。

扁毛们受了母树影响,从内心深处“深爱和平”。相信只要小黑狼不主动发起进攻袭击他们,那么他应该可以和扁毛们友好相处。

宁熹光心里打定主意,就对着傅斯言一顿歪缠。

傅斯言自来是惯着她的,又见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模样,只能头疼的点头答应了。

两人又费了一番功夫,将小黑狼送到北部扁毛区域不谈。

他们的回归让扁毛们如何惊恐欲绝不提。

如何和母树以及扁毛高层们交涉,让他们允许小黑狼在水帘洞居住到他成年也不细说。

只说将小黑狼安顿好后,宁熹光和傅斯言就又离开了北部扁毛区域,往南部水域而去,那里也有一笔旧账,要好好算算呢。

提起南部水域,就不得提及那里的两位大佬——那对鳄龙和鲸鱼共生的半兽人夫妇。

而一想起这两个半兽人,宁熹光就感觉脸疼、肩膀疼。

她脸上被母鳄龙挠了一爪子,要不是躲得快,整个脑袋都被穿透了。虽然险险躲了过去,脸上却留下了一条大疤痕,可算是毁容了。

要不是她本身还有些医术,而这个世界药材等级又比较高,她弄出不少内服外敷的药材敷脸调养,想必现在整张脸都丑陋的不忍直视。

然而,尽管有诸多药粉和药液调养,脸上的伤口也早就结痂,疤痕淡化,可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脸上有浅浅的一道粉痕,那是伤口上新长出的皮肉,比脸上正常的肌肤要嫩上不少,颜色要和面目的肤色变得一样,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调养。

而她的肩膀处,被狠狠撕下来一块肉,却再也长不好了!

女人都爱美,宁熹光自然也一样,而如今,她再也不完美了!!

身上留下这样两个丑陋的伤疤,她至今气的胸腔内气血翻涌,每想起一次,都恨不能将那对夫妇拉出来狠狠折磨一番,以消她心头之气。

即便知晓母鳄龙是因为丧子之痛,才对她痛下杀手,公鳄龙是因为她“偷盗”了他的珍宝,才至死不休。

他们都有不得不追杀她的因由,可她清清白白一个人,不明不白被人扣了屎盆子,无处申冤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她何等冤枉?她就不该报仇么?

没有这样让人吃闷亏的道理的。

即便她能忍下这口气,元帅大人也忍不下!

更何况她素来小心眼,睚眦必报,这样的气让她吞下去,那她不憋死也得郁闷死。

越靠近南部水域,宁熹光心头火气越重。

不经意间瞥见元帅大人冷凝的脸,宁熹光心头一叹:啧,就说么,她都恼的不要不要的了,元帅大人只会比她更恼。

她可没有忘记这男人当初看见她脸上、身上的伤痕时,暴怒的神色。

而之后每次欢爱,这个沉默寡言的清冷男人,也总是对着受伤的地方摸了又摸,亲了又亲,好似在安抚她,又好似心疼的难以忍受,只能通过不断触摸的方式,减轻心中的暴戾。

相比起那只老鳄鱼,鳄龙夫妇的罪行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宁熹光有心饶他们一命,元帅大人也不会同意的。

就像她早先说的,这人最护短。

她是他的人,他自己欺负可以,再有别人想要伤害她、欺负她,傅斯言真能把人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两个敢动他的所有物的半兽人,元帅大人指不定早在心里为他们两口子准备了百八十种酷刑,如今就等着逮到犯人行刑了。

话说回来。

靠近水域的地方出现了绵延千里的沼泽。

沼泽中又有数不尽的半兽人,个个凶残嗜杀,没一个好相与的。

半兽人们嗅到了有人靠近的气息,好些个从沼泽中冒出头,一边咕嘟咕嘟吐着泥水泡泡,一边用兴奋的兽瞳盯着要来送死的人。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熟面孔——那个雌性!

那个身上带着扁毛气息的雌性!

看到这个熟面孔,又想到她之前不走寻常路的奇葩行为,冒出头的半兽人们不由郁闷的嗷嗷了几声。

原本以为今天可以饱餐一顿,再不济也可以逮住点什么东西塞塞牙缝,结果可好,看得着吃不着。

郁闷!

傅斯言看着半兽人们,一个又一个的钻到沼泽中去了,不由看向宁熹光。

宁熹光讪讪的摸摸鼻子,“这不是之前四处找你么,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南部水域,总得找找看才知道。要进入南部水域,肯定要通过这片沼泽,我想了好几个‘通关’的办法都行不通,最后实在把我逼狠了,就直接用精神力罩把我整个人罩住了往里走,没想到这招倒是挺有效。”

她的精神力在这个世界被压制的很了,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用的。

就比如要通过这片沼泽地,她用精神力罩罩住自己,自己走上去,只有把精神力控制的好了,整个人都不会沉到沼泽下去。

而在沼泽中生活的半兽人,基本上实力都是马马虎虎,和其它族地居住在外围的半兽人差不了多少。

他们实力低下,即便群攻宁熹光,宁熹光也是不怕的,因而要从沼泽去水域过去,还是很简单的。

说着话的功夫,宁熹光就给傅斯言演示起“通过沼泽的正确方法”这一绝技。她果然安然无恙的站在沼泽上了,就高兴的对着傅斯言一挑眉,“我想的这个办法还不错吧?”

傅斯言却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何必用精神力,你的修为不是已经炼气期大圆满了?”

“……”

对哦,她已经是练气大圆满修为了!

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虽然一般情况下,要在筑基以后,才能学会御剑飞行。但宁熹光的情况和一般的修士绝对不一样。

她之前筑基过,深知该怎样调动周身的灵气,以供腾空疾行。因而,即便现在修为距离筑基还有一线之隔,也不耽搁她飞行的。

宁熹光敲着脑袋感叹,“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后,智商越来越不够用了?”傅斯言已经腾空而起,牵起她的手,往沼泽深处的水域而去。

这一路行来,越来越多的生活在沼泽中的半兽,感受到陌生生物的气息,可惜,他们根本不敢再冒出头来了。

兽类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头顶上有个雄性非常不好惹。

不仅不好惹,那人身上威压太重了,半兽人们察觉到灭顶的危险,恨不能藏到地底下去。

等到宁熹光和傅斯言走远了,沼泽里的半兽人们才冒出头,后怕又兴奋地交流一番。

他们也认出了宁熹光,除了想到她上次通过沼泽的奇葩方式外,还有一事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用说,自然是宁熹光偷了鳄龙主宰的珍宝,又把母鳄龙头几年产下的,即将破壳的小鳄龙蛋,全都弄碎弄死的凶残事件。

当然,最后宁熹光被那夫妇俩追杀,从沼泽上狼狈逃过,他们也是亲眼目睹的。

所以,这个逃犯眼下是搬到了救兵,来报仇了?

就有许多半兽看热闹不嫌事大了,嘀嘀咕咕说,“这事儿咱们应该早些告诉鳄龙主宰。咱们都是邻居,一块儿住了多少年了,这点情分还是有的,不能明知他们有危险还不去通知一声,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是,是,应该通知一声。”

就见一群沼泽中的半兽,嘻嘻哈哈的从沼泽下方狂速移动,朝距离此处甚远的水域而去。

宁熹光和傅斯言速度不慢,可那群半兽熟悉地形,用尽全力赶起路来,还真不是他们能比得上的。

因而,当宁熹光和傅斯言赶到水域和沼泽交界的那一小片陆地上,准备暂时休息一下,再去找鳄龙夫妇算账时,就见鳄龙夫妇凶神恶煞的直接从水里冒出来了。

两口子气焰滔天,双眼冒火,“该死的扁毛,你还敢回来,这次定要你死无全尸!”

宁熹光也是火冒三丈,恨不能立刻大打出手。但还是忍不住先说了一句,“我再给你们强调一遍,你的珍宝不是我偷的,我连那玩意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偷?还有你那一堆蛋……”

宁熹光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汹涌上来的怒气。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想来若是自己有了宝宝,谁敢伤害她,她也是会和那人拼命的。

所以,母鳄龙的怒意她完全可以理解。

但理解并不代表她能忍受自己被污蔑。

宁熹光就郑重其事的说,“那一堆蛋确实不是我弄死的。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不会做那丧尽天良的事儿。再说,即便他们还没破壳,那也是无数小生命,我不会在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生命身上发威,即便是畜生,也不会绝灭任性到那个地步。”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宁熹光就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话了。

若是没有那个灭绝人性的畜生,那些鳄龙蛋怎么就被碾碎了呢。

她还真是自打嘴巴。

母鳄龙再次被人戳了痛处,双眼流出血泪,那种痛到极致的模样,让宁熹光看得心里也酸酸的。

母鳄龙看她张口还想说话,猛的大吼了一声“住嘴!我今天定要你血债血偿!”

说着就变出原形模样,张着血盆大口,朝宁熹光发动攻击。

宁熹光对丧失了爱子的母亲抱有怜悯之心,可若是这个母亲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把别人的退让当做心虚,把别人的安抚当做狡辩,不能坐下好好说话,那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宁熹光一边还手,一边解释最后一遍。

“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我也没有狡辩的必要。若是那事儿是我做的,我根本没必要死不承认。可真不是我,我也不会背下这个黑锅。”

母鳄龙不听不听就不听,只把宁熹光当做杀人凶手,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不仅母鳄龙对她满怀凶恶,一脸杀意,就连那只公鳄龙,也忍不住出了手。

可惜,他的利爪才刚伸出来,就被人猛一下剁了下来。

“嗷……”鳄龙发出的惨叫惊天动地,从半空中喷洒下来的血液,更是把周围看热闹的半兽人,兜头泼了个不成样子。

伴随着“砰”一声闷响,那只足有成人大小的利爪猛地落在泥地上,很快就消失在小片沼泽中不见了。

公鳄龙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人剁了爪子,这个事实吓坏了看热闹的半兽人,他们看向傅斯言的目光更畏惧了。

原本他身上的铁血味道,和汹涌澎湃的杀气,就吓坏了兽们,让他们不得不离他远一些,以免他一个不高兴随手抓一只兽吃了,那他们可就死的太冤枉了。

可看眼下这个情况,这人何止是凶残啊,他简直是凶残他祖宗!

半兽人们做鸟兽散,瞬间全跑没影了!

而当他们跑的足够远了,才从沼泽中、水域中,伸出脑袋来,继续默默的窥视着这边的动静。

288 大主宰(十七)

母鳄龙早先就不是宁熹光的对手,不过是占了和公鳄龙携手作战的便宜,二对一才能在和宁熹光打斗时,占据上风。

而如今过去几个月时间,宁熹光的实力大涨,即便对付他们夫妻俩也是轻而易举,更别说现在公鳄龙被元帅大人绊住,且被剁了爪子,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她只需要应对一个母鳄龙,这事情简直太简单。

母鳄龙在宁熹光手下走了没几招,便被宁熹光打趴在地。

她发出不服又痛恨的吼声,好似在说,“有本事就杀了我!”

宁熹光面对这样一个固执又死脑筋的母亲,确实挺想直接杀了她解恨的。

但她何时受过这种冤屈,竟被人污蔑杀了孩子。

越想越不能忍受,让这母鳄龙抱着她就是杀人凶手的想法死去,那简直是对她人格的屈辱。

宁熹光沉思了片刻就说,“我暂时不杀你。”

母鳄龙吼叫的更厉害了,挣扎的站起,还想与宁熹光拼命。

宁熹光直接用精神力将母鳄龙控制住,等她彻底发不出声音,也不能动弹了,宁熹光才说,“你等着,我总得给自己找个清白出来。你先别死,等我找到罪魁祸首,再以死谢罪不迟。”

不知道是不是宁熹光的目光太笃定了,亦或者是这会儿被人摁着吹冷风,头脑终于冷静下来,母鳄龙终于不再吼吼叫了,猩红的兽瞳中,也似乎有了些许怀疑之色。

宁熹光明白,这时候这母鳄龙的脑子终于上线了,她开始思索,她究竟是不是杀害她孩子们的真凶。

很好!

没有继续像个疯子似的喊打喊杀,这就不错。

等着吧,她迟早有一天让真相大白,找出幕后黑手,让这母鳄龙甘心情愿的给她道歉。

到时候,她再杀了她!

哼!

宁熹光迈步朝傅斯言走去。

“确定不杀了?”

“不杀了。等我洗清我的冤屈,再杀她不迟。”

一边说着话,宁熹光一边冲着傅斯言笑。

这就是她男人啊,即便穿着兽皮衣裳,也依旧玉树临风,清冷优雅,还长了副神颜,还能压场子,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可以!”傅斯言点头同意了她的建议,却还是说了一句,“那先收点利息。”

下一秒,就见这男人轻轻抬手,就在母鳄龙面颊上化了一道刻骨的伤口。

那伤口从右额头划过鼻梁骨到嘴角,和当初她被母鳄龙划出的伤痕一模一样。

只不过,当时她狼狈的躲了一下,伤口才没那么重。而母鳄龙明显躲不过,所以她面上的划伤深的露出白骨,鲜血喷涌而出,那画面,看起来真的很惊悚。

然而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么?

并不。

傅斯言又在母鳄龙肩颈处削下一大块肉,连骨头都带下来一截。

随后问宁熹光,“她是那只爪子伤的你?”

“右,右边那只爪子吧。”

她话落音,母鳄龙右边那只爪子也落了地。

母鳄龙痛得在地上打滚,都快吼不出来了。旁边的公鳄龙畏惧的将自己缩小缩小再缩小,努力减少存在感。

宁熹光见状,不由怒其不争的骂了两句“怂货”“孬种”。

傅斯言把同样的伤口,又搬到了公鳄龙身上。鉴于他方才已经被剁了一只爪子了,就不把他另一只爪子也剁了,以免等不及他们查清真相,他就没了自保能力,被南部水域的半兽人们分食。

可也不能给他太轻处罚,以免便宜了他。

傅斯言就又动了动手,将他的尾巴砍了。

宁熹光:“……”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即便在几里外偷窥的半兽人们,也都被两人凶残的手段和高超的武力吓坏了,瞬间跑了个干净,再不敢偷窥了。

而宁熹光看着满地鲜血断肢,心中竟很平静,报仇后的畅快感丝毫没有。

她想,这可能是因为她的冤屈还没有洗清的缘故。

唉,说母鳄龙固执,她又何尝不固执的。

固执的非要给自己洗个清白,可天知道那偷了公鳄龙珍宝的幕后黑手,是个什么鬼东西,又藏到那里去了。

心里这么腹诽,宁熹光面上却忍不住笑,她调侃傅斯言说,“你发没发现,咱们两最近很凶残啊。而且还都多了一个癖好。”

“什么癖好?”

“我酷爱割人脑袋,你比较喜欢剁人尾巴。哦,不是人,是兽。”

傅斯言睨她一眼没说话,转而看向公鳄龙。

宁熹光瞬间懂了元帅大人的意思。哼哼哼,还不知道公鳄龙口中被盗的珍宝究竟是什么呢。

她想到这个问题,就开口问了。

公鳄龙面对这两个煞星,那还敢隐瞒,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那不是我找到的,是一些清理水底垃圾的半兽,在水底打扫时看见的。那物有幼崽拳头大小,通体漆黑,上边有黑紫色的流光来回旋转,若是对着那流光看的时间长了,就会头疼欲裂,眼昏耳涨,不及时移开视线,脑袋都炸裂开了。”

“底下的半兽因为争抢这件宝物,死伤无数,即便把宝物抢到手了,也都陆陆续续死了。我是后来知晓这件事儿的,向下边人人索要,他们自然只能进贡给我。”

公鳄龙畏畏缩缩说,“那珍宝我看着眼熟,可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原本准备好好查看一番老祖宗们留下的石壁,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惜,就在当天晚上,那黑珠就被,就被……偷走了。”

公鳄龙想说是被宁熹光偷走的。

可鉴于宁熹光刚才那番作为,他又不敢确信,之前的猜测是不是当真错了。

可珍宝丢失后,他不久后就在附近发现了宁熹光,而沼泽的半兽们也确认,那之前一段日子,除了宁熹光途径沼泽进了水域,再没有陌生人过来过。

所以,若不是她偷了珍宝,还能有谁?

公鳄龙陷入纠结和沉思中,宁熹光和傅斯言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了然。

公鳄龙不知道那上边有流光旋转的黑珠是什么东西,他们知道。

那是破界珠。

只要手持破界珠,就可以轻易的破开两个世界之间的界膜,轻松的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

世界之间都是有屏障的,同样有的地方界膜厚一些,有的地方界膜薄弱一些。

阴差阳错之下,一些人会正好碰到界膜薄弱的地方,从而从一个世界跑到另一个世界。但大多数情况下,要想破界到另一个世界去,难如登天。

而若是有了破界珠,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可以说,破界珠在手,穿过界膜到达另一个世界,简直是再简单轻易不过的一件事。

这简直是逃命的利器。

同样,有了破界珠,就可以去异世界寻找机缘,这对于修真界的人来讲,无疑也是一件珍宝。

而在这南方水域,公鳄龙没有认出破界珠,肯定有其余别的半兽,认出来了。

并巧妙的将破界珠偷走了。

至于栽赃嫁祸给宁熹光,这应该不是那偷宝人算计的。

只能说是一切都凑巧了,让公鳄龙逮住了宁熹光,并将她误认。

知晓了珍宝是破界珠,这只是解开了疑团。

至于盗宝人是谁,宁熹光一时间还真猜不到。

傅斯言却提点她说,“实力盖过这条鳄龙,有机会和能力作案的人,只有那么几个。”用排除法一排除,凶手立刻就出来了。

宁熹光醍醐灌顶,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一个人,“东部半兽人族落的主宰。”

在这世界上,实力高的兽不少,能与公鳄龙相提并论的却不多,满打满算,也超不过一把手的数量。

而和南部水域距离近,且实力与公鳄龙比肩,或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有时间作案的,那就只能是东部地域的主宰了。

这个很好猜。

毕竟珍宝丢失那段时间,西部的老鳄鱼也被宁熹光打伤了,他回了西部半兽人族地养伤,还忙着去扁毛的地盘掠夺,还想杀了小黑狼进补,且忙着呢,根本没空来南边水域捣乱。

而北边的扁毛,又素来“爱好和平”,根本不会主动挑起争端。

公鳄龙自然也不会贼喊捉贼,不会自己无聊导出一出戏剧来唱。

四个主宰排除其三,那剩下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的实力的,唯有东部的主宰了。

离开南方水域时,宁熹光还在感叹,“东部的主宰我还没见过。不过当初我去东部半兽人部落找你时,倒是听过他不少传闻。”

“这个主宰年纪还很轻。具体岁数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化成人形后,模样非常稚嫩。”

“不过别看那东部主宰面嫩,手腕和能力却不俗。将东部诺大一个部落治理的井井有条。可以说,东部半兽人族地,完全是他自己的一言堂。”

说到这个方面,不管是西部的老鳄鱼,还是南边水域的鳄龙夫妻,都远远比不上东部这位了。

因为不管是在西部半兽人族群,还是南方水域,半兽人们凶性和争强好胜的心性都很浓郁,他们敢在主宰受伤时发起挑衅,妄想夺权,然而这在东部半兽人族地,是半兽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东部的主宰本体是一只毒蝎响尾蛇。他在四个半兽人部落里,年纪最轻,可手段最狠。他性情酷戾反复无常,经过的地方经常死尸遍野。

东部的半兽人闻他的名号就恐惧,那里还能兴起反抗的心思?

不过他手段蛮横,威压甚重,在某些时候也会带来益处。

譬如,只要是毒蝎想办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东部部落的半兽人之所以能避开沙漠的酷热,可以在地宫中避暑,就是因为他下令开凿出了地宫。

只这一点,就足够数之不尽的东部半兽人,对他感激不尽。

更别提他还制定方案,分阶段进攻东部以东的半兽人族落,吸收武力强大的半兽人,壮大族群,使东部半兽人族地实力愈盛,成了四个半兽人族群中的老大。

因此,东部的半兽人对他们的主宰更为崇拜信服。

宁熹光说完这些,就慨叹道,“别看那毒蝎长相不咋地,可手腕还是很不弱的。”

“你不是没见过他本人?”傅斯言淡淡发问。

宁熹光噎了一下,随即翻个白眼说,“想也知道他长得不能好看了。他本体是蝎子响尾蛇耶。蝎子么,怎么可能好看?”

又瞪一眼傅斯言,“这是重点么?重点难道不是这蝎子是个人物,值得会一会。你怎么竟关心一些不着边的问题啊。”

元帅大人轻呵一声,不理她。

宁熹光看这人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也有些无语。

元帅大人还是千年如一日的小心眼啊。

他就见不得他说别的男人一点好处,可这次小心眼儿的也太不是地方了吧。

那是蝎子也!

她要有多心大,才能对一只蝎子生出好感来。

唉,男人心海底针,她真是看不透啊。

南部半兽人部落,距离东部半兽人部落不远,却也不算近。

宁熹光和傅斯言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才踏上东部半兽人的地盘。

放眼望去,就见一片金黄色的沙子,黄橙橙的刺的人眼都快瞎了。

周围的温度也陡然升高,堪比酷暑。

明明蓝太阳还挂在天上,之前走过的地方温度也还适宜,可一脚踏上沙子,气温立刻升了一二十度,这不科学!!

不科学也没办法!

除了适应也只能适应。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子,还不知道庞大的地宫入口在哪里,宁熹光深感前路渺茫,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前都说人要适应环境,不能等环境去适应人。可天这么热,我由衷的适应不了啊。”

“咱们还是赶快抓一只半兽人过来问路吧,不然等咱们自己摸过去,怕是蓝太阳都落下了,咱们还在原地打转呢。”

傅斯言对她这句话是认同的。

可即便抓到一个东部半兽人问路,那路就真的能被问出来了么?

即便真问了出来,谁又能确定那半兽人指点给他们的出路,是地宫的入口,而不是圈套的入口?

宁熹光就险些被一只纯良的千脚蜈蚣半兽蒙混过去,好在她警惕心犹在,没有一头扎进去,不然还真进圈套里被人包饺子了。

虽然说即便进了圈套,这些半兽也困不住她,想出来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被几只没脑子的半兽阴了,那像话么?

那不是侮辱她的智商么?

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啊!

289 大主宰(十八)

宁熹光很憋气,三下五除二将四、五十只千脚蜈蚣收拾了。

完了她才看向傅斯言,“我就说么,这东部半兽人族地的主宰,是以狡诈阴险狠辣出名的,没道理他手下没学到他一星半点的精髓啊。还好我留了个心眼,不然真被他们包饺子了。”

傅斯言悠悠然接了一句,“还好没蠢到家。”

“怎么说话呢?”宁熹光瞪眼,“我要是犯蠢,你干么呢?你看出他们的阴谋计量了怎么不提醒我?”

“提醒你做什么?”傅斯言揉揉她的脑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道理你不懂?”

“……行吧,你长得帅的,你说什么都有理了。”

两人耍了几句花腔,宁熹光就看向她留的两个活口。

她要开始逼供了,想想还有些小兴奋怎么办?

不管什么时候,这类浪费口舌的活计,元帅大人都是懒得做的,所以还得她出力。

对半兽人逼供远比对人类逼供来的简单。

这些半**猾又欺软怕硬,永远比人类识时务。

这不,一见宁熹光准备只留一条兽命,两只半兽绞尽脑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就为了争取那一丝活命的机会。

然而,他们说的再多。可都不是宁熹光想知道的。

她才不关心是谁想出了如此阴损的,暗算过路兽的计量,也不关心他们这个小团队的幕后主使是谁,他们掠夺的财物都放在那里,曾经草菅了多少兽命,她只想知道地宫的入口在哪里,还有他们顶头的顶头的顶头的大boss现在在何方。

有关第一个问题,两个半兽人自然抢着回答,“不骗你,这里就是进入地宫的入口之一。”

“对,对,地宫太大了,出入口都多的吓人。有的出入口比较宽阔,那是留给那些实力强大的兽走的,我们根本不敢踏入。就只有眼前这样的出入口,”这只千脚蜈蚣心酸的指了指眼前阴暗窄小的洞穴式入口,“这才是我们能走的入口。”

宁熹光点点头,这话说的非常有说服力。毕竟上一次她来东部半兽人族地的时候,就知晓这里是个等级特别森严的部落。

只是没想到,连出入地宫的入口,都要讲究个谁能进谁不能进,管理的不可谓不严格。

两只千脚蜈蚣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好些,才在宁熹光的不耐烦中,回答另一个问题。

可是,谁知道主宰在哪里啊?

千脚蜈蚣更心酸了,“像是我们这类实力低下的半兽,虽然也能在地宫中有一个休憩的角落,但是我们不能接近权利中心。那是只有武力值高的半兽,还有主宰大人才可以活动的区域。我们连进入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知道主宰大人如今究竟在不在洞府里,我们根本不不敢窥探主宰大人的行踪啊。”

另一个兽也补充说,“对,对。主宰大人地位非常尊崇,但凡谁有一点冒犯他的行为,都会被剥皮抽骨,殃及个人不说,有时候甚至整个族群都会被带累。”

两只兽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然后就死了。

他们死的那一瞬还茫然的看着宁熹光,好似在震惊,原来扁毛也不都是言而有信的。

说好的谁老实交代就给谁一条活路呢,现在把他们俩都杀掉,这真的好么?

宁熹光耸耸肩,毫无负罪感,指指元帅大人说,“我说给你们一条活路,他又没说给。是他杀你们的,可不是我啊。”

傅斯言对她的话不置一词,牵着她的手就往里边走,“进去看看。”

两人没有隐藏行踪,自然惹来无数半兽人的窥伺。

然而他们身上有血腥味儿,那血腥味还无比熟悉,半兽人们认出来后,对着他们就非常忌惮了,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千脚蜈蚣那群半兽武力值虽然都不太高,但难得的是,他们是群体作战。

一窝千脚蜈蚣少则六、七只,多则百十只,通常是群体一块儿活动。

他们单个作战很好对付,可要是群攻而上,换谁都得头皮发麻。即便是那些武力值高强的兽应付起来,一不留神也得把命留下来。

而在这个地宫入口处就有一窝千脚蜈蚣,数量不多不少,有四五十只,他们也是这个入口的一霸。通常根本没人敢惹他们,没想到踢到铁板被族灭了,活该!

心里默念千脚蜈蚣们不长眼,招惹了不能招惹的兽。这些半兽人却都火速跑开了,担心宁熹光和傅斯言一言不合把他们也清理了。

而宁熹光和傅斯言此时那有心情管他们如何,宁熹光一门心思要找蝎子主宰,这会儿正和傅斯言商量,趁天黑的时候潜入地宫中权贵们居住的地盘,随便逮一只武力高强的兽,再威逼利诱一番呢。

傅斯言却道,“不需要了。”

“怎么?你知道那蝎子的住所在哪儿?不应该吧。”宁熹光忍不住吐槽,“这里说是地宫,还真是名副其实,底下的道道弯弯绕绕的多了去了,即便是在这里住个几十年,也会迷路。尤其是内层,里边的洞穴也全都一模一样,不论大小还是造型,一点区别都没有。”

“我当时来东部半兽人族地,非常不凑巧的,才进入这里就碰上沙尘暴。当时狼狈的四处躲,不知道在哪里一脚踏空就掉下来了。我当时直接掉到内层那些武力强的兽们居住的地盘上,好在是晚上,我又及时用精神力罩锁住周身气息,倒是没引起什么动静。”

“不过,非常不凑巧的是,我在里边迷路了。迷路就迷路吧,反正从那个方位下手找你都是一样的。就是当时也不敢惊动别的半兽,我发动精神力地毯式寻找你就非常小心翼翼,放出的精神力触角也非常细小,就找的很慢。”

“找的慢也就算了,还好几次差点被逮到马脚。再加上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那阵子过的别提多惨了。”

口快的把这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宁熹光就后悔了。

元帅大人本就疼她,听到她因为找他受了这么多罪,他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多心疼呢。

果然,就见傅斯言的脸都沉了,握着她的手指也加大了力道。

宁熹光唯恐元帅大人说出,“以后补偿你”之类的煽情的话,那多难为情啊,就立马开口又说了一句,“可是我把地宫搜遍了,也没见着东部的主宰蝎子居住的洞府啊。”

地宫内层区域都是实力高等的兽们居住的,以蝎子主宰唯吾独尊的性情,他的居所不出预料该在内层的正中央,且洞府一定修的奢华精美,大眼一看就透出不凡来,可实际上并没有。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整个地宫内部区域全是一模一样的居所,包括洞口的大小和造型,轻易分不出那个是谁的洞穴。可即便如此,宁熹光也敢确定,里边绝对没有那只蝎子的洞府。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这就是一种直觉。

她找遍整个地宫没找到蝎子居住的地方,元帅大人却说不用找了,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宁熹光问出口来,傅斯言就说,“这地宫之下还有一层。”潜意思非常明白了,那只蝎子不出意外,应该独居在地宫下边那一层。

宁熹光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应该啊,我的精神力根本没有感觉到。”

见傅斯言要开口,她立即说,“打住,打住!你可千万别再打击我,说我的精神力不如你了。尽管这是事实,可我不愿意承认。”

她哼哼两声,又笑道,“你就直说,咱们怎么下去。”

“很简单。”傅斯言说,“找个认路的直接带咱们下去。”

宁熹光鄙视眼,“所以还是要动用武力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确定了只能找熟人带路,宁熹光心里立刻冒出一个人选,她说,“去找那只蟾蜍。”

她早先在东部半兽人族地潜伏时,也不是一点消息没收集到,最起码她就知道,那只青灰色的蟾蜍,是蝎子主宰的心腹。若是整个东部半兽人族地里,有一只兽知道如何去找蝎子,蟾蜍肯定是那个知情人。

两人运气还不错,刚准备去找蟾蜍,就见那只青灰色蟾蜍从内层区域飞出来,朝地宫外边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跟上。未免打草惊蛇,让那只蝎子跑了,他们直到没人的地方才打晕蟾蜍,带到僻静处,再次逼供。

这蟾蜍心性比蜈蚣强多了,也硬气多了,任凭宁熹光如何威逼暴打就是不出声。

可他硬得过宁熹光,还能硬的过元帅大人?

傅斯言懒得和一只畜生费口舌。

他只说不做,精神力心随意动,蟾蜍的四肢就断了俩。

宁熹光心里啧啧一句“真血腥”,说出口的话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再不回答,下次可不仅仅断你肢体了,下次断的是你的脖子。”

蟾蜍到底是说了实话,原来通往下层地宫的入口,就在他居所内的另一间石洞中。

宁熹光和傅斯言在夜深人静时,才赶到蟾蜍的洞府,顺着隔间石洞的入口而下,走了几百个台阶,才来到下面一层。

这一层特别的空荡,除了一座巨大的石洞外,其余别的什么都没有。

两人还没进入石洞,宁熹光就用精神力将整个石洞封锁住了,随后她皱眉,“里边没人。”

傅斯言也点头,“确实。”

“进去看看。”

两人进了石洞,就发现那只蝎子当真不在这里。且他还不是立即离开的,毕竟石洞里到处都是灰尘,看着像是早先蝎子就离开了,至今没有回来。

“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宁熹光皱眉,倏然她好像听到什么动静,就捣了捣傅斯言,“像是有水声。”

“去里边看看。”

里边一个水池,里边盛满了碧蓝的水,可无风无浪,水池中的水却不停涌动。

两人探入精神力,很快就发现,水池深不见底的底部,有一个巨大的黑洞。

看黑洞延伸的方向,竟是往南部水域那个方向去的。

这下可以确定,确实是这只蝎子偷走了那颗破界珠没跑了。

宁熹光就气笑了,“感情那蝎子还通水性。他应该就是通过这个地下河道,潜到南部水域那边去的吧。怪不得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破界珠逃跑,这密道可真够严实的。”

“如今怎么办?”宁熹光又头痛了,“密道是找到了,可人不知道去那里了,这兽人世界这么大,咱们去那里寻找?”

“就咱们两个人,这是要找到猴年马月啊。”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呵。”傅斯言冷笑一声,“慌什么,总能找到的。”

宁熹光看元帅大人这模样,也知道他是气上了。毕竟元帅大人看上的猎物偏偏还跑了,他可不能忍。

宁熹光就又开解他道,“咱们不气啊。那蝎子跑了又有什么用。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即便他跑到天边,咱们也能把他抓回来。再说了,界膜不是那么好找的,他想拿着破界珠去异世界,那有那么简单。”

“咱们多收几个小弟,把他们都派出去天南海北得找,总能找到他的。”

说到收小弟,宁熹光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而接下来一段时日,两人也没有离开东部半兽人族地,而是直接用武力碾压这里的一众高手,把他们都打趴下,然后把东部的半兽人族地接手过来,自己当了主宰。

东部的半兽人早就习惯了用武力说话,谁的能力大谁的武力高,谁就是老大,这毋庸置疑。

所以,他们就换了个老大。

于是,此后,这里的半兽人们更加战战兢兢了。

因为都知道,头上的老大夫妇,比早先的老大更加不好惹,这两人才是真正的煞星。

走马上任几天后,将所有事务都弄妥当了,宁熹光就将手下的马仔都打发出去找人了。

明言谁要是有了那蝎子的信息快些来报,有大奖励。

而她和傅斯言也没有闲着,趁着距离蓝太阳落下还有几个月时间,他们又去了扁毛区域,通知了代为找人的消息。

扁毛主宰慑于傅斯言的威压,战战兢兢应了,还把所有的扁毛们都派遣了出去。

之后他们转去南部水域。

那对鳄龙夫妻竟还活着!

他们都残疾了,实力大减,宁熹光之前想着,或许他们已经被别的兽吞了。

可她不知,因为她和这鳄龙夫妇结了仇,使得整个南部水域和沼泽地的半兽都知道,这鳄龙夫妇她是迟早要回来收拾的,便不敢将他们吞了。

虽然没有丧命,这对夫妇的日子如今却不像之前那么悠哉了。然也没有太难过,毕竟他们联起手来,威力还是很大的,一般实力高强的兽,都不太愿意和他们动手。

南部水域现在是一盘散沙,半兽们各自为政,每天你杀我抢争夺主宰的位置。

他们打得正热闹时,宁熹光和傅斯言到了,众兽瞬间作鸟兽散。

见到如此混乱的场景,宁熹光直接皱起眉头。这些半兽如今都朝着主宰的位置努力,让他们帮忙找人,他们肯定不会尽心尽力。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

于是,两人又把南部主宰的位置抢了。

然后,下令众兽上岸寻人。

半兽们迫于他们的武力威胁,都上岸了,分头往几个方向找人去了。

在这些找人的半兽中,鳄龙夫妇尤其卖力。毕竟那贼人盗走了巨宝,还杀了他们的孩子,不将他千刀万剐,不足以平他们的怒气。

宁熹光和傅斯言又去了西部半兽人族落,照旧拿了个主宰位置过来,将这里的半兽人们也都打发出去寻人。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如此大张旗鼓将四个半兽人族地的半兽全都发动了,只为了寻找一只蝎子,这放在以前,当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外边纷纷乱乱,半兽人各自忙的飞起,回到地宫后,宁熹光却有些恍惚。

事情是怎么进展到这一步的?

她之前只是要找出让她背黑锅的罪魁祸首而已,可找来找去,打来杀去,最后竟让元帅大人成了坐拥四个部落的大主宰。

而他们成为主宰的初衷,竟是因为那只蝎子。

这实在是……如今想起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派出这么多半兽出去寻人的结果,也是非常好的。

很快,他们就陆陆续续从派来报信的扁毛们口中得知,在四个半兽人部落中间的森林里,看见了蝎子的身影。

可惜他实力太高,扁毛们打不过他,只能远远坠在他身后跟着。

“那个森林?”宁熹光恍然大悟看着傅斯言,“那里说不定还真有界膜,毕竟我最初落在这个世界上,就在那个森林中。”

“咱们快点赶过去,别让那蝎子拿着破界珠破界跑了。”宁熹光火急火燎说。

两人火速动身。

因为有扁毛们指路,倒是很快找到了那只蝎子,而他此刻距离宁熹光早先降落的位置,已经很近很近了。

蝎子看见追来的两人,压力陡增,变出原形快速奔跑。

他直觉这个森林有他的机缘,可后边的追兵已经到了,他要快点,再快点。

蝎子双眸发亮,突然看向某个地方,奋力扑去。

与此同时,傅斯言发动精神力绞杀——砰!

290 将帅(一)

“姐,姐你快起来,你不要死啊,呜呜呜……”

宁熹光正睡得香沉,突然听到一道稚嫩尖锐的幼儿哭泣声。那哭声悲痛极了,小孩儿声嘶力竭的,简直快把嗓子扯破了。

这谁叫我姐呢?

宁熹光心里一边腹诽,一边努力睁开双眼。

可眼睛像是黏了胶水,她用了睁了两睁都没睁开。

此时才感觉一阵头重脚轻,与此同时,还头晕恶心,那感觉直冲脑门,她一个忍不住,直接张口就吐了。

“姐,姐,快来人看看我姐,我姐醒了,我姐醒了……”

小孩儿哭着喊着跑远了,丝毫没管他姐此时吐的满床满身都是,也不担心她姐之后会不会继续呕吐,会不会呛着了窒息过去。

宁熹光吐了一口心里好受多了,虽然还是头晕目眩,身上也又酸又痛的没点力气,但好歹努力一下终于艰难的把双眼睁开了。

入目是一间破落的茅草房,屋子狭小阴冷,透着一股子潮气。

仔细瞧,墙壁是泥土墙,应该盖了有些年头了,上边的土块都剥落下来,斑斑驳驳的,让一面墙看着旧的不成样子。

头顶的茅草也耷拉下来,还破了好几个洞。外边应该天气挺好,明媚的阳光透过破洞落下来,让屋里明亮几分。

就这个屋顶,不下雨还好,但凡下雨下雪还不是屋里不比外边下的小?

看到这里,宁熹光心都沉了。

她知道,自己这是又换到新地盘了。可新地盘也太穷太破了,说句良心话,宁熹光活了几辈子了,没住过这么破烂的房子。

此时再看身上穿的和盖得,上身穿的是一件补丁摞补丁的黑色褂子。这褂子应该是捡的别人剩下的,穿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宽宽大大的,活像是小孩儿穿了大人衣裳。

再看被子,身上被子也破破旧旧的,关键单薄的很,盖在身上却很有分量,轻轻一动,就能感觉到被子里边这一块儿那一块儿的硬疙瘩。

不用说,这就是一条破棉被,里边絮着的棉花也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了,都成硬疙瘩了。

其他的宁熹光实在无心看了,只看到入眼的这些东西,旧的旧,破的破,就可知这家的境况当真不是一般的艰难。

然而都落到这境界了,再想别的什么也晚了,且安心着慢慢把日子过起来吧。

只是不知道,如今元帅大人去那里了,现在是不是还好着。

宁熹光想到她在上个世界的最后一幕。

那时她和元帅大人追着那条蝎子响尾蛇跑。

那只兽兴许是感觉到致命的危机,亦或是看到了破界而去的美好前景,朝着前方拼命狂奔。

他化作原形速度当真飞快,好在她和元帅大人终于在这蝎子要破界而去时,及时斩杀了他。

然而,不知是不是破界珠作祟,亦或是元帅大人精神力全发动静太大,使得界膜产生了一丝破裂,也就是那一丝破裂,他们两个都被吸了进去。

尽管她已经尽力扯着元帅大人往后撤了,可还是没有幸免落到一个新世界。

可落到新世界去还不算,她怎么又换了一具新身体?!

这简直是神操作,她有点理解不了!

算了,这些事情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暂时也说不清楚,且不去追究了。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这个身体的身份如何,家里还有什么成员,她的过往生平等等,她得赶紧找找原主的记忆。

宁熹光才想去翻找原主的记忆,就又感觉一阵眩晕感猛地袭来。凭她的经验,这是脑震荡了。

宁熹光不敢大意,赶紧用意识打开空间扣。

好在这次没什么幺蛾子,空间扣被顺利打开了。

宁熹光浑身酸软疼痛,连动动手指都困难,更别提自己给自己喂药了。好在还有精神力,她用精神力控制着,找出一粒强身健体丸和一粒固本丹一道扔进嘴里,药效很快发作,宁熹光瞬间感觉眩晕感离去,身上也陡然有了力气。

宁熹光挣扎着想坐起来,她可没忘记,自己方才还吐了呢。

颈侧和身下的床单上都是秽物,连身上的衣服上都溅上不少,尽管吐出来的都是酸水,也让她难受的要死。

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宁熹光就听到外边传来几道奔跑的脚步声,“大姐”“大姐”的喊声也随即传到耳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宁熹光抬眼往门口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同样破烂,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率先跑了进来,一下扑倒床边哭了。

紧随她身后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子,面黄肌瘦的跟个外星人差不多。

这小子看见苏醒的宁熹光,眼眶瞬间红了,眼里也含了泪,他却是没有哭出来,只使劲忍着泪意走到跟前,小心翼翼的问宁熹光,“大姐你头还疼不疼?大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宁熹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家伙艰难的迈过门槛跑了进来,“等,等我。二姐你们竟然都不等我。”

这声音很熟悉,无疑就是方才在她床边哭的小娃娃了。

一、二、三、三个萝卜头都叫她大姐,那这家该是有四个孩子了。

很好,很强大。

这家都这么穷了,还接连生了四个孩子,这家大人是有多想不开啊。

宁熹光初到异地,没有到原主记忆,并不敢贸然问话。

可她不说,耐不住几个孩子叽里呱啦就把这个家的景况给交代了。

爬在她床边的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哭的直打嗝。

“大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他们都说你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脑袋上的血止都止不住,肯定是活不了了。”

“我怕啊,我怕死了!爹半年前才被野兽啃了,娘两个月前也投河死了,只剩下我们姐妹四个相依为命,大姐你要是再有个好歹,我和两个弟弟可怎么活啊。”

年仅七、八岁模样的大弟弟,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可小家伙硬气,背过身立马把眼泪擦干净,扭头就笑着和宁熹光说,“大姐你以后别再上山去了。我长大了,以后家里的事儿我来做,我去找吃的,再苦再难我也一定把姐姐养好,再不让大姐冒那么大的风险上山了。”

最小的弟弟也哭着爬上床,用短短的胳膊抱住宁熹光,“小幺听话,小幺不饿,小幺以后不吃东西了,大姐不要死。”

……

这姐弟几个又哭诉一番,让宁熹光很快弄清楚目前的处境。

第一,这具身体的爹死了,是上山寻找食物的时候往里走的深了,被从深山中跑出来的饥饿狼群咬死的。找到人的时候,尸体都被啃干净了,要不是那身被撕扯的破烂的衣物,还有那柄豁了口的斧头,且没人分得清这到底是不是他们爹呢。

第二,这个家的娘也投河自尽了。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宁熹光怒从心头起,简直恨得吐血,不知道天下怎么有这样狠心的娘,扔下几个孩子自己解脱了。

可随后听了几个小的哭诉,才明白,他们娘早年生孩子伤了身子,整天卧床不起,整年医药不断。这个家本来就不富裕,又因为这么一个病人的拖累,更穷了。

当娘的为了不继续拖着破烂的身子,继续拖累几个孩子,狠心的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跳河了。

因为她这一死,只剩下几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村里人即便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几个孩子被活活饿死。

所以,都给安排了放羊、除草的轻松活计,每天挣几个公分,到年底分几口袋粮食,也不至于被饿死。

三,她貌似来到六十年代的华国了。

即便不是原本的华国,有可能是平行世界,可一听干旱、公分,宁熹光就忍不住心头一颤,打心眼里发憷。

最后一点,这具身体是三天前去山上找吃的时,从山上摔下来的。要不是恰好有同伴同行,及时将她救了回来,说不得也早就被山里的野兽吃了。

而至于她冒死也得进山的因由,那就太简单了,只因为这个家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

就这,为给摔破头迟迟不醒的她看病,小姐弟三个把家里最后几捧粮食,都给了村里会点医术的王叔。

好在王叔心善,也是可怜这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硬是没要,最后还跑了一趟过来,找了一把草药捣碎了糊在宁熹光头上了。

当然,王叔也说了,两天之内若是醒过来还有救,若是醒不过来,那就彻底不行了。

如今已经是她摔下山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昨天,王叔和不少村里的长辈都过来瞧了,当时她面色青白、出气多进气少,一副死人相,都说她熬不过去了,让今天就准备后事。

小姐弟三个自然不信,坚持守着大姐,深信她能醒过来。因而,在村长今早好心的拿了自家的草席子,让将宁熹光草草裹了埋了时,姐弟三个都不同意。

原本他们也想三人都守着宁熹光,可想到村里已经对他们格外宽容了,不仅提前赊了半口袋粗粮给他们应急,还给他们安排了轻松的活计,他们若是一再请假不去上工,就太说不过去了。

姐弟三个商商量量,就留下最小的小幺看着长姐,剩下两个一个去放羊,一个去地里除草。

他们虽然去上工了,可一颗心仍旧记挂着家里的姐姐,就担心小幺突然跑过来通知什么坏消息。

刚才听见村里的大嫂子们喊他们快别做活了,回家里,小幺来找他们了,他们一颗心都凉了。

好在,小幺很快告诉他们说大姐醒了!!

一夕之间从天上到地下,他们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宁熹光心思电转间,就将眼前的处境弄明白了。

越是清楚明白,对眼前三个孩子越是怜惜。

趴在她床头的小姑娘才十二、三岁呢,她自己都是个半大的孩子,却能在姐姐昏迷不醒的时候,给姐姐擦身换药,给两个小的做饭洗衣,照顾他们身体。

七、八岁的弟弟也是硬气。就是他抵死不让村长将姐姐裹了埋了,坚持称姐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直养着她。

不仅如此,她从山上抬回来后,村里邻居但凡有治病药草的都来送药了,这个弟弟没东西回报人家,就趁夜出去砍柴,给每家每户都送了一捆。

最小的这个弟弟半夜不睡觉,一会儿探探她的鼻息,一会儿给她掖掖被子,就怕她睡梦中就没了。

宁熹光想到这里,眼角处不知不觉就沁出泪来。她将妹妹瘦骨嶙峋的小手窝在掌心,又拍了拍趴在身侧的弟弟,最后看着站在一边努力忍着泪意的大弟弟,笑着安抚的说,“别担心,大姐醒了。醒了就不会死了,大姐会很快好起来的。”

“呜呜呜,可是他们都说,大姐头上破了个洞,一直出血,血迟早会流干,到时候大姐就活不了了。”

“不会的,不会的。”宁熹光给最小的弟弟抹干净眼泪,才又逗他说,“大姐好了,不流血了,不信你看看大姐头上,那个窟窿是不是不出血了?”

“真的么?是真的么?”小弟弟一边问着,一边快速起身,爬到宁熹光头顶处,想扒拉开伤口处的头发,看看究竟有没有止血。

小姑娘和大弟弟也忍不住了,一个立马站起身,一个快步走上前,都想看看究竟。

小姑娘看小幺粗手粗脚要扒拉大姐头发,立马制止,“你别动大姐,你没轻没重的,再把伤口碰流血了。”

她细致的将宁熹光的头发扒拉开,可头顶摔破的地方还是一片血肉模糊,上午沁出的血还在呢。

小姑娘见状,眼泪立刻又下来了。

宁熹光也想起了这茬,连忙吩咐大弟弟,“去取些水来,用水给大姐擦擦伤口。”

大弟弟连忙跑出去,一会儿就端了个木盆过来。

小姑娘却又突然想起,大姐刚才可吐了呢。一时间,也不慌着看伤口了,且先把大姐吐出的污秽清理了。

大姐最爱干净,刚才却那么一直受着,肯定难受坏了。

小姑娘拿了毛巾给宁熹光做了简单清理,还想给宁熹光换衣服,可大姐摔破头有些脑震荡,根本不能动她,不然就头晕恶心。

291 将帅(二)

小姑娘就心疼的说,“大姐先忍忍,等会儿你感觉好点了,咱们再换衣服。”

宁熹光已经吃了强身健体丸和固本丹。这两类丹药虽然都是修真界的基础丹药,但作用在凡人身上,功效和仙丹有的一比。

那丹药在她吃进去后就立马起作用了,所以她现在感觉无比的好。不仅不再头晕目眩,头痛欲裂,就连腹中之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都缓解不少。

但她知道这事情不能暴露。

即便眼前这三个是她这具身体的至亲,她们不会多想,可若是她快速痊愈的消息被村里人知道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得到时候她们就要往她头上泼狗血了。

宁熹光静默不语,小姑娘只当她同意了,就又麻利的重新打了水来,给宁熹光擦擦头上的伤口,就见那个破洞果真不流血了,立马高兴的破涕而笑。

其余两个弟弟见状,也终于笑了出来。

小幺兴奋的在床上翻了两个跟头,哈哈大乐,“大姐不流血了!大姐好了!大姐不用死了!”

小姑娘及时止住小幺,“你别闹腾了,大姐只是不流血了,要痊愈还得一段时间呢。你别碰到大姐,不然大姐又该疼了。还有,小幺你别大声吵吵,大姐头痛要静养。”

小家伙被二姐教训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应承下来,一边给宁熹光保证说,“大姐我乖乖的,保证不弄疼你,我闭嘴,我不说话了。”一边快速下了床,到院子里撒欢去了。

说到底,小家伙还是怕不经意间碰着大姐,再让她疼的流血。

宁熹光苏醒了,小姑娘月光,对,此时宁熹光才接收到一点原主的记忆,知道眼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叫月光。

说起这名字的由来,就不得不提一提宁父宁母两人。

宁父所住的柳树屯多数人家姓宁,宁这个姓氏是这个村子最大的姓氏。

宁父长相不错,虽然身量不算很高,但浓眉大眼面容白皙,这长相可谓非常出挑了,按说在这个时代是最好说亲的。

可惜,宁父的母亲早逝,之后父亲宁老实又娶了继母王翠花。这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当真不错假。

宁老实虽然不至于对儿子刻薄责罚,但有了后娶的媳妇给生的一对龙凤胎,对前边这个儿子也稀罕不起来,这也是真的。

但到底是亲生儿子,即便不稀罕,也不会动辄苛责怒骂。就想着早早给儿子娶个媳妇,把宁父分出去单过。

可后娘王翠花打的却不是这个主意。

当时她因为前边男人死了,才改嫁给宁老实。她也是命不好,出嫁不过半年就守了寡,从这可知,王翠花改嫁时的年纪当真不大,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改嫁给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头子,宁老实对这媳妇可不得宠着护着,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翠花没少在宁老实面前说宁父的坏话,宁老实虽然心偏这后娶的媳妇,但有村里长辈和同辈一再的提醒他,他也知道后娶的这媳妇对长子不待见,在他面前给大儿子上眼药呢。

可知道归知道,他能怎么办?

因此,在王翠花说让长子去打零工争些小钱时,他就同意了。

一方面想着,儿子挣了钱,也好给他说个好媳妇。又想着,离得远了,这对继母子就没那么大的纠纷了,也省的他整天夹在中间不是人。

宁老实抱着的心思不算坏,可他不知道,王翠花让宁父去打零工,可不是为了存钱给他娶媳妇。

她是想着把宁父当老黄牛使唤,让他给家里挣钱改善生活呢。

王翠花后生的龙凤胎,比宁父小了十七岁,等她儿子长大了,宁老实都五、六十了,干的动干不动不说,那时候能存多少钱?

她儿子上大学娶媳妇生孩子,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可不得从现在开始就得想方设法搂钱了。

就这样把宁父打发出去外边干活了。

当时还没解放,国gong双方打得正热闹。但这和柳树屯没关系。

柳树屯太偏僻了,在大山中,距离下边的乡镇远的很呢。再说下边的乡镇,是乱是安稳和王翠花也没关系,她只要按时拿钱。

要是每月宁父不能按时掏钱,王翠花就要站在院子里骂娘了。

不光是把宁父挣得钱全收揽过来,王翠花还趁着宁父请假回家时,让他死命干活。宁家的活儿干完了,就去她娘家干。

宁父的一条腿,就是那时给王翠花娘家修房顶时摔伤的。

据说是王翠花的弟弟在下边扶梯子,宁父去屋顶絮茅草,谁知那孩子贪玩,被小伙伴喊了一声就要跑。

他跑的急,一脚绊住梯子腿,梯子瞬间就倒了,宁父的腿也摔断了。

就这王家人还不依不饶,只说磕坏了小子,把断腿的宁父往柳树屯一抬,扔下人就跑了。

亲生儿子断了腿,宁老实怎么会不心疼?对比王翠花的娘家,儿子在他心中的份量肯定更重一些。

宁老实和王翠花很生了一场气,还让王翠花拿钱出来给宁父看腿。

王翠花是个铁公鸡,钱进了她口袋里,谁都拿不走。别说是宁老实了,就是她亲娘过来,她也不一定给不给一分钱。

更何况是拿钱给继子看腿,那得花多少钱,把这家底掏空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既然不一定治好,那花这冤枉钱做什么?还不如省着这笔钱,给小儿子留着,将来供小儿子读书上大学,也能光宗耀祖,他们享福不是?

王翠花是这么想的,也极力描摹了一番将来小儿子飞黄腾达的美好画面,就这样把宁老实说服了。

宁老实没从王翠花手里抠出一分钱来,看着断腿的儿子每天疼的大汗淋漓,也是愧疚又心虚。最后,竟偷偷跑到王叔家里,从王叔父亲哪儿赊了点草药,回来给宁父敷了。

可惜,药效太差,宁父的腿没长好,彻底瘸了。

之后,乡镇的那份零工自然没有了。

王翠花悔之莫及,被她娘骂了无数次眼皮子浅,只看到眼前一点利益,看不到长远。

可要是王翠花说,她虽然现在也后悔,可若时间倒回到宁父断腿时,她还是一分钱也不会掏出来给宁父看腿。

她就是这性子,她就是抠,就是死要钱!

宁父断了腿,没什么大用了,钱也挣不来了。就这,王翠花还不放过人,又让宁父开两亩荒地出来种豆子,好给他娶媳妇。

她用娶媳妇这个借口,苛待了宁父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不管对谁说,这继母让继子干活挣钱娶媳妇,也是正经事,谁还能说不准不成?

就这样,宁父彻底成了家里的老黄牛,每天早出晚归,照顾几亩地。

腿残了后,似乎宁父的心气也断了。加上每天劳作,也没空打理自己,更没钱做两身新衣裳。

每天都穿的破破烂烂的,又胡子拉碴的,再不复早先英俊白皙的模样。

就这样子,还又穷又丑,那里娶得上媳妇。

宁父就成了村里的老大难,年近三十了,还没说上媳妇。

直到一天村里来了一对逃荒的母女,当娘的来到村口时,只剩下一口气了,当女儿的年纪小,十五、六岁,一个孤女孤零零的趴在村口哭,别提多可怜人。

宁父起了心思,把那女孩儿领回了家,又张罗着弄了张破席子,把老太太埋了。

之后,那女孩儿就留在宁家,死活和宁父成了亲。这就是后来的宁母。

宁母逃荒时饿坏了身子,和宁父结婚后三年不开怀,王翠花没少骂人是不下蛋的母鸡。

谁知第四个年头宁母突然有孕了。宁父宁母两口子别提多高兴,宁父兴奋的都哭了。

又过了一年,宁母生下个女儿,就是宁熹光。

虽然是个女儿,宁父也稀罕的什么似得。如珠似宝的疼着,夜里亲自照看,把女儿当眼珠子守着。

为了给女儿娶个好名字,宁父还狠狠心割了一两肉,让村里认字的老书生给闺女娶了个名字,就叫熹光。是说阳光明媚绚烂的意思,暗示女儿今后的人生明亮坦荡,璀璨绚烂。

又四年,宁母又生了个女儿。尽管还是个女儿,不是心心念念的儿子,可宁父还是高兴。

但这时候老书生已经死了,想再找他取名明显不可能。

而宁父宁母两个文盲,自然取不出什么好名字,就想到二女儿出生时,外边月亮挺大,月光亮堂堂的,干脆就陪着姐姐熹光的名字,给二女取名月光。

又想女孩儿家叫月光这名字,总觉得不大好听,就又给二女起了个小名,叫月亮。

这就是宁家的二女儿名字的由来。

又三年过去,宁母终于生了个儿子出来,夫妻两喜极而泣。因为大儿子出生在正午,阳光明晃晃的,干脆就叫明光。

至于小儿子小幺,怀上他是个意外,当时宁母的身子因为接连生了三个孩子变得很破败了,又因着坚持生下他,结果生产后就大出血,险些没熬过来。

当时家里都提心吊胆宁母的性命,小幺就没人管了。还是宁熹光一口米汤一口水的给喂养活的。

等宁母醒过来,大家伙有时间看小幺了,却见这孩子脸色青紫,哭声细小的跟个猫崽子似得,又红又瘦好似风一吹这孩子就能被吹跑。

当时就担心这小子活不了命。

就不敢给起大名,就起了个贱命叫小幺一直叫着,直到现如今,小幺还是小幺。

……

宁熹光醒过来了,眼瞅着脸色也变得好看了,再不是之前青白青白的面色。月光和明光些微放心,随后便又火急火燎的跑回田地里干活去了。

村子里的长辈可怜她们兄妹四个,让村长和书记给他们安排了轻松活计。

刚才知道大姐醒了,都替他们高兴,让他们赶紧回家看看。

如今看过了,就要赶紧回去干活了。

毕竟羊群还让大伯代看着,而如今地里的草一层一层的,大家伙都忙的停不下来呢。他们可不敢偷懒耽搁事儿。

月光和明光转瞬跑远了,宁熹光“挣扎”着要起身。

小幺看见了,推着大姐要她继续躺床上。

豆丁大小的娃娃一本正经的说,“二姐和哥哥说了,让小幺看着大姐,不让大姐下床,大姐要听话。”

宁熹光哭笑不得的点点小豆丁的额头,“那是二姐和哥哥担心大姐头疼,怕大姐吐了,才不让大姐起床的。可大姐已经好了啊。小幺刚才不是看过了么,大姐头上的窟窿已经不流血了,大姐都不疼了呢。小幺让大姐起床好不好?不然大姐一直在床上睡着,骨头都僵了。而且大姐刚刚吐了呀,现在床上和身上都脏脏的,不赶紧洗干净了,晚上咱们怎么睡觉啊?”

小幺到底是个不丁点大的娃娃,被宁熹光几句话绕了进去,稀里糊涂的就同意宁熹光起身了。

宁熹光高兴的在小娃娃的脸上吧唧一口,这才坐起身,穿上鞋子走出门去。

外边天气正好,阳光炽热,看着像是五月天。

这时候气温足有二十多度了,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宁熹光忍不住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才打量周围环境。

入目场景用四个字来形容——又破又烂。

从原身的记忆里,宁熹光也知道,当初宁父和宁母结婚后,几乎是净身被分了出来。

他们没钱没房,王翠花也以家里穷的一毛钱没有,将他们扫地出门。

虽然明知道这是假的,可做长辈的明摆着不要脸硬是耍赖,做小辈的难道还能硬闯进屋子里去拿钱搬东西不成?

宁父和宁母都不是强硬的性子,干不出这种不地道的事儿,就硬是忍下了这口气,各自拿了自己仅有的两身衣裳离开了。

两口子没地去,就先在村里好友家借住了两晚。

随后就和村上申请了宅基地,在这村头小河边搭了两间茅草屋暂住。

因为是在村口,周围又没有人家,所以村子里批了很大一块儿地方。

又因为背靠大山,山里有野兽饿得很了会下山吃粮食吃人,所以两口子还费了力气,给这院子修了高高的土墙。

292 将帅(三)

四四方方的小院,宁熹光一眼就将院子里的光景扫了个遍。

院子左侧有猪圈、鸡棚,可惜不论是猪圈还是鸡棚里,都空荡荡的。

紧挨着鸡棚和猪圈的是用泥土垒出来的茅厕,刚好在院子的东南角落。

而院子的右边,紧挨着茅草屋的是另一间破屋子,看里边有锅碗瓢盆,还有灶台柴火,不出所料是厨房。

人住的茅草屋都破旧的不要不要的,这间充作厨房用的茅草屋还能好的哪里去?

宁熹光低叹一声,走进厨房,想要烧水洗洗身子。

准备去取水了,却找不到水缸,她这时才猛地想起,这家里是没有水缸的,倒是有两个挑水的木桶。

因为出了门就是小溪,挑水方便,家里又穷,所以就一直没置办水缸。

行吧,索性她现在有力气,挑水就挑水。

宁熹光拿着水桶,将其中一只水桶中剩余的半桶水,都倒进锅里,而后拎着两个水桶出门。

小幺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宁熹光身后,让那个宁熹光想从空间扣中取点东西吃,好垫垫火烧火燎的肚子都不成。

开了摇摇晃晃的木头小门,果然入眼就是一汪清澈的小溪。

这时候大人都下地干活了,老人都在另一边的村头柳树下闲谈,这边倒是没人。

宁熹光很快灌满两桶水,拎上准备走时,倏地看到小溪中有一条指头长的小鱼儿游过。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伸手,就将那条小鱼捞到了手里。

小幺目瞪口呆的看着姐姐变戏法似的弄了条鱼儿,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鱼,小鱼,大姐咱们今天喝鱼汤么?”

宁熹光:“……”

我这是准备把小鱼给你当玩具玩的啊。

指头长的小鱼,去了内脏没有一两重,就这还喝鱼汤?

宁熹光都快笑哭了,可是,低头看见小幺不住的舔着嘴唇流口水的模样,立马笑不出来了,心酸的像是吃了几十斤话梅一样。

对比宁家其余三个孩子,小幺身上还是有些肉的。上边三个兄姐都让着他,哪怕家里只剩下一口粮食,也塞到他嘴里。

可即便如此,小幺也瘦瘦小小的。

其实他再有一个月就满五岁了,看起来却只是三、四岁小孩儿的模样。

头发稀疏发黄,胳膊腿也细细瘦瘦的,好像一折就断。个子更小,一丁点高,都不到宁熹光大腿。

宁熹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小幺想喝鱼汤了?好,咱们今天就做鱼汤。不过这条鱼儿太小了,不够吃,小幺等等让大姐再捉两条。”

小幺兴奋的喊叫,“太好了太好了,有鱼吃了。”

喊完他倏地一把捂住嘴巴,咕噜噜转的大眼睛还警惕的看着周围,懊丧的说,“大姐我忘记小点声了,一会儿让别人听见了,肯定也来捉鱼,鱼儿就没有了。”

宁熹光刚想说,“没事儿,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小孩儿肯定都在地头玩儿呢。”就听小幺说,“对啊,大人都下地挣工分了,小孩儿都去上学了,现在村里没人。嘿嘿。”

宁熹光捞鱼的手顿时就更沉了。

她方才想着村里的小孩儿应该去玩耍了,却忘记了,小孩儿是要上学的。

而宁家因为太穷了,宁父宁母又接连去世,家里没了劳动力,没了收入,宁熹光和月光、明光就都辍学了。

原本宁熹光和月光,是不同意明光辍学的。毕竟在那时的她们看来,她们是女孩子,读不读书没什么,明光却是男孩儿,是以后家里挑大梁的人。

明光若是读了书,有了学问,就能找到好工作,才不至于像村里的大多数长辈一样,一辈子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

可惜,任凭她们如何苦劝威胁,明光就是不同意。

明光自来主意大,性子又硬气。

父母都没了,家里穷的叮当响,让两个瘦弱的姐姐辛苦干活养家,还要供他上学,他是有多没良心。

这个年代,家家都穷的很。

即便是劳动力多的人家,要供出一个学生,也费尽了力气。

而他的两个姐姐瘦的风一吹就倒,她们还没成年,就要养活他们姐弟四个,这本就难的不行,再让他们供他读书,那非把姐姐们累的吐血。

就这样,姐弟三个都辍了学。

可日子太难了,即便他们努力干活,每天能得到几个公分。可之前天气太旱,秧苗都没长出来。好不容易下了两场大雨,干旱过去,如今地里的秧苗是上个月刚播种,等到丰收最少还要三个月呢。

还有三个月时间要熬,而如今家里只有小半麻袋的麸皮掺着红薯粉的粗粮,这可怎么过。

宁熹光的心思一下就跑远了,直到听到小幺又兴奋的喊“鱼,鱼,大姐,又有一条鱼。”她连忙伸手,又捞出一条小鱼。

接二连三的,宁熹光从小溪里捞出七、八条小鱼,高兴的小幺眼睛都笑眯了。

而这时,宁熹光也记起,早先她从山上摔下来之前,溪流中是没有鱼的。

别说鱼了,那时候溪流中虽然有水了,可水却很少。

看来是她昏迷这几天,上游某处下了大雨,雨水充沛,溪流的水丰满,这才冲来了一些鱼儿。

正想着这些,宁熹光眼尖的看见一条足有尺把长的鱼,她一把掐住,捞起来。

小幺这次高兴的握着拳头原地蹦了很高,“太好了,太好了,大姐捞到一条大鱼。好大好大,这条鱼够咱们吃好几天了。”

宁熹光没有告诉小幺,他的想法太天真。

他口中的“大鱼”,其实还没成年,且小呢。估计他自己吃都不够吃。

但她不想打击这小孩儿,就附和他说,“就是,有了这条鱼,咱们这几天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捉了这条“大鱼”,小幺也不“恋战”,催促宁熹光赶紧回家。

一条桶装了小鱼,另一桶装满水,宁熹光轻轻松松拎起,带着小幺回家了。

到家后拿个木盆出来,将木桶中的小鱼都倒进去,让小幺看着鱼玩,她自己又跑出去打了两桶水来。

等宁熹光烧好水,把冷热水搀兑好,端进房里后,就嘱咐小幺说,“小幺在院子里玩会儿,大姐擦擦身子就出来。等会儿给小幺做鱼汤。”

小幺响亮的答应了。

宁熹光关好门,去找换洗衣裳。

这个家穷的叮当响,自然没钱给他们买新衣裳。

宁熹光穿的衣裳,是宁母的旧衣改制的。衣服很宽大,一件缝缝补补能穿好几年。即便这样,她的衣裳总共也就两身。

打开这个家唯一的一件家具——床头的木箱子,从中取出一套灰褐色的长衣长裤,摆在床头,宁熹光从空间扣中取出一条新毛巾,开始擦身。

想要洗澡根本就不现实,因为家里没有浴桶,而茅草房里又太潮湿。

以现在的条件,也只能简单擦擦身子了事。

就这空间扣中的香皂之类的沐浴用品,宁熹光也不敢用,怕露馅。

只擦身子还是很快了,宁熹光很快就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

锅里还有半锅热水,放在哪儿凉了可惜,宁熹光就又找出小幺的换洗衣物,开门后对在门外玩耍的小幺说,“小幺去厨房,大姐给你洗洗澡。”

厨房里烧着火,暖和的很,且地方大,把瘦小的小幺放木盆里给他洗洗澡正好。

小幺又高兴的蹦了起来,连声应好。

宁熹光见他兴奋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小家伙太容易满足,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兴奋好久,委实好养的很。

而他又很懂事可爱,这就难怪几个兄姐对他都非常疼爱了。

宁熹光给小幺洗刷干净,换上干净衣裳,才拿着俩人换下的脏衣服,以及之前被她吐脏的床单被罩,去小溪边洗衣服。

这次她一出门,就碰见一个拄拐的老太太,正朝他们家门口走来。

老太太见她出来了,手中还拿着满满当当衣裳床单,一副要去洗刷的模样,又是高兴又是责备。

高兴她当真从老天爷手里挣了条命回来,却忍不住责备说,“你这丫头,知道你是个勤快的,可你上午才刚刚醒来,那么着急忙活做什么?快先把衣裳都放回去,等身子好了再洗不迟。可别再累坏了,落下病根,那到时候就麻烦了。赶紧听话,回屋躺着去吧,啊。”

宁熹光看了老太太一会儿,才认出这是王叔的老母亲,村里人一般都称呼她老王奶奶。

王是外姓,老王叔早年就是从外边搬来的。因为他多少会些医术,很受村人欢迎,就顺利的在柳树屯扎了根。

当年老王叔给宁老实一些药草,给宁父治腿,可惜宁父的腿最后还是瘸了。这事儿虽然不是老王叔的错,老王叔却颇为自责,觉得是自己的医术不到家,这才耽搁了宁父。

为此,老王叔对宁父一直很关照。

宁家这几个孩子从小到大生病吃药,老王叔从没收过一分钱。

直到老王叔死了,他儿子王叔又成了村里的赤脚大夫,同样对宁熹光一家格外照顾。

老王奶奶更是,她心本就良善,在宁父宁母去世后,因为可怜四个孩子,常常在袖筒里装一个野菜团子,一个鸡蛋,或是一粒糖,一块糕点,偷偷摸摸塞给宁熹光,让他们姐弟几个分着吃。

不用说,这都是从老王奶奶嘴里省下来的。

王叔的媳妇有些泼辣厉害,还有些小气,她能占别人便宜,却绝不允许别人沾她一点光。

有这样一个厉害媳妇,老王奶奶的日子也不算多好过。

可老人家心善,尽管自己的日子也过的差强人意,还是尽她自己的力量照顾他们。

果然,说完这几句话,就见老王奶奶从袖筒里拿出多半个玉米饼子,以绝对不附和她老迈年纪的速度,快速塞到宁熹光手里。

“好孩子,拿回家去吃。奶奶没别的东西给你,这个饼子你拿回去填填肚子,可别再饿坏身子。”

说着不等宁熹光拒绝,就转过身往回走,“回吧丫头,一会儿该下场了,让别人看到不好。”

宁熹光看着老王奶奶拄着拐杖,慢慢走远了,才狠狠吸了口气。

她倒是有骨气不要这多半块饼子,可这家是真穷,而她空间扣中哪怕有吃的东西,她也不敢拿出来。

就说她刚烧火的时候,就把厨房里外翻了个遍,就见这家里,当真就只剩下那小半麻袋粗粮了。

小半麻袋粮食,满打满算不足二十斤,要让大小四个孩子吃上三个月,这样一算四个人每天的口粮总共才二两多点,每人每天将将半两粮食。

半两够干什么?

兴许兑足了水,能混个水饱,可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这么饿下去迟早饿出毛病。

再说,“她”也不是第一次接受王奶奶的馈赠了。推辞了反倒让王奶奶怀疑,倒不如接下来,以后有能力了报答回去。

宁熹光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宁熹光一手攥着半块饼子,一手抱着衣裳床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家了。

就如方才王奶奶说的话,一会儿该下场了,月光和明光干了一场活,又累又饿,她得赶紧回家做饭。

小幺还对着几条鱼玩的欢快,见大姐这么快回来了,手里的衣裳却没洗,不由挠挠头,“大姐怎么回来了?衣裳不洗了么?”

“天不早了,大姐先做饭,下午再洗。”

一听做饭,小幺口水都下来了,“哦,要喝鱼汤喽,喝鱼汤了。”

宁熹光看着欢快的弟弟,挣扎了两下还是说,“小幺,咱们今天上午喝粗粮粥,等晚上大姐再给你熬鱼汤好不好?”

小幺不笑了,眼里汪出泪花,宁熹光心疼的不行,赶紧把衣裳放下,拿着玉米饼子走过去,“不是大姐不想给小幺做鱼汤,是因为家里一会儿可能要来人。要是别人看见咱们家做了鱼汤也想喝怎么办?不给吧不好,可给别人喝了,小幺和明光、月光喝什么?”

尽管知道这样教导小孩儿藏私不太好,可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

宁熹光刚才也是疏忽了,没想到也许中午可能会有人来探望她。

293 将帅(四)

再说了,即便没人来看她,这大白天煮鱼汤也会有香味儿和腥味儿飘出去,被人闻见了上家来,他们怎么解释?

若是恰好碰上一些有红眼病的人,还不得告他们割社会主义尾巴啊。

所以种种考量之下,还是等晚上夜深人静了,再给小家伙煮鱼汤喝。

宁熹光将玉米饼子塞进小幺手中,“诺,虽然上午没有鱼汤喝,可是有玉米饼子吃啊。这是老王奶奶刚才给的,都给小幺吃好不好?”

小家伙吸吸鼻子,接过饼子,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说,“听大姐的,晚上再喝鱼汤。饼子和大姐、二姐,还有哥哥一块儿吃。”

宁熹光眼睛酸酸的,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好,等月光和明光下场了,咱们一块儿吃饼子。”

眼见着天色实在不早了,宁熹光去了厨房做饭。

厨房里只有那小半口袋,麸皮掺着红薯粉的“杂粮面”,宁熹光哪怕有一身好厨艺,遇到这景况,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认命的开始煮粥。

粥也不敢煮的稠了,就怕万一有人进来看见说闲话,也怕其余三个小的看出来什么。

宁熹光按着原主脑中的记忆,抓了很小一把杂粮面放水搅成糊糊,等水开了倒进锅里,很快一锅粥就煮好了。

清汤寡水的粥,都快能照出人影了,只这么点东西,一泡尿下来就消化完了。

宁熹光认命的从空间扣中,取出一粒辟谷丹,不敢全放进去,也不敢放一半进去。

修真界中的辟谷丹,就是筑基修士服用了,一粒也足以保证半月不饿。她炼的丹药效果更好,哪怕只放小小的半粒,都可以让几个小家伙几个月不吃不喝不饿肚子。可若真是那样,才是糟糕透了。若是谁说漏嘴,他们一家说不得都得把命搭上。

念及此,宁熹光只刮了点沫沫放进煮好的粥中。

辟谷丹凡人也是可以食用的,只是鉴于家里几个小家伙年龄普遍偏小,宁熹光也不敢放入太多。

想了想,宁熹光又放入一粒固本丹、一粒强身健体丸。

小家伙们的身体都骨瘦如柴,瘦弱的不行,还是应该及早调理起来。

宁熹光刚做好这些事儿,外边就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大姐,大姐,我们下场了。”

宁熹光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见小幺从居住的房间中跑出来,兴奋的和回家的月光和明光说,“二姐,哥哥,鱼,有鱼!”

宁熹光走出去,就见他小小的手心里,捧着一条鱼。为防鱼跳起来,掉到地上,他还用另一只小手盖住,只露出一个小缝隙,让回家的兄姐看。

月光有些吃惊,看向宁熹光问,“大姐,这是那里来的鱼?”

明光却快一步进了房间,就见房间地上放着的木盆里,有着将近十条小鱼。

他高兴的咧嘴一笑,又赶紧出来让弟弟把鱼放回去,以防有人过来看见了。

兄弟俩把鱼重新放回木盆里,又洗了手脸,才去了厨房,这时候宁熹光已经在盛饭了,而月光在嘟囔,“大姐你真是的,我下场回来做饭就行了,都说让你躺床上好好休息,你怎么又起来了!你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你说你要是再晕过去,我们几个小的还活不活了。”

明光看着院子外那堆衣裳被罩床单,也说,“大姐要是实在睡不下去,也行,就在外边坐会儿晒晒太阳。那些衣裳被罩就不用洗了,等会儿我去洗。”

月光说,“那有男孩子洗衣服的,一会吃完饭,我去洗了就成。”

又忍不住唠叨宁熹光,“知道大姐你爱干净,可你这头还正流血呢,身上也软的没力气,动不动还想呕,就这你说你洗啥澡。真要是想洗,回来我给你烧水,给你搓搓,也省的你自己张罗,你不难受不是?”

小幺还嫌弃他兄姐不够生气,就也跳出来找存在感,“大姐还给我洗澡了,洗的香香的。”

月光气的戳了小幺一指头,“让你在家看着大姐,你说你都干什么去了?还让大姐给你洗澡,不是说要让大姐躺床上睡觉的么?”

小幺被月光点的脑袋直摇晃,一边向月光讨饶,一边向宁熹光求救,“二姐我错了,大姐救命。”

宁熹光将小幺从月光手里解救出来,好笑的说,“行了行了,他才多点大,你指望他能做什么?再说了,小幺最听大姐的话,自然大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不对?”

宁熹光前一句话惹得小幺气鼓鼓的瞪她,听到后一句话,小家伙又止不住的狂点头,一边抱着宁熹光的大腿嘿嘿笑起来。

姐弟几个正说话,外边传来喊叫声,“熹光,熹光,你醒了是不是?”

“是兰兰姐来看你了,大姐你出去看看,我来盛饭。”月光从宁熹光手中接过勺子。

宁熹光走出厨房门,就见外边站着一个身穿蓝色粗布衣裳的少女。长着国字脸,脸色还有些黑,浓眉大眼高个子,脑后梳着长长的一条麻花辫。

这少女长相不出色,在这年代却颇受婆婆们欢迎,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性子端正,还好生养。

这少女就是宁熹光的好姐妹石兰兰,就是她和宁熹光,以及村里其余几个女孩儿一起去山上找吃的时,宁熹光摔下山崖的。

宁熹光摔下去后,其余几个女孩子儿慌得跑下山叫人,只有石兰兰等不上人来,又怕悬崖下有野兽长虫,把宁熹光祸害了,就亲自下了悬崖,将宁熹光背了上来。

说石兰兰是她的救命恩人绝不为过。

少女快步上前,抓住宁熹光的手,左右打量她一番,才欢喜的点点头,“当真醒了,可真好。熹光你真是吓死人了,我都以为你好不了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熹光你这几天在家好好养着,我抽空就来陪你。你可别坐不住又去上工,还是身体重要,不管怎么说,你得先把头上的伤养好了。”

石兰兰说着话就推着宁熹光,让她回去厨房吃饭。此刻门外又过来两个婶子,看见站在门外的熹光,也不由的笑了,“熹光真好了。”又说,“兰兰也在呢。”

另一个也说,“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不然这家里的日子咋过啊,还有三个小的呢。”

之前说话的婶子闻言拍了她一下,“你都说啥呢。”

宁熹光认出,其中矮胖的那个,是村长的媳妇,虽然人有些精明,心倒是不坏,最喜欢别人喊她村长家的,以显示自己的地位。

宁熹光比她辈分小,所以平常都喊她,“村长婶儿。”

而另一个瘦高个,是村会计的媳妇,说话有些口没遮拦的,总是和村长媳妇走一块儿,愈发衬得她说话做事没章法。宁熹光对着她喊了声“柱子婶儿。”会计叔大名叫宁大柱。

宁熹光喊了人,石兰兰也亲热的喊了婶儿,而后三人就都离开了。

下午还要下地呢,如今且要快些回去做午饭,家里还有老人孩子等着吃饭呢。

三人走后,又有几个下场的村民,从宁熹光家门口路过,喊了声熹光,见宁熹光果真醒了,人也有精神,就都高兴的嘱咐了她两句,而后离开了。

宁熹光回了厨房时,三个小的都还在等她。

她忙道,“怎么还等上了?快吃快吃,一会儿饭都凉了。”

“凉了吃正好,这会儿天热着呢,我上午拔草出了一身的汗,就想喝点凉的。”

“那可不成。”宁熹光说,“吃凉的拉肚子怎么办,赶紧把饭倒锅里,我再热热。”

“姐我开玩笑呢,这饭不凉,温热温热的,现在喝正好,不信你尝尝。”

宁熹光喝了口,别的没感觉,就觉得这杂粮粥喇的嗓子疼。

她不漏声色的艰难咽下去,才说,“是不凉,那就这么喝吧。”

这时候小幺郑重的递了块玉米饼子过来,还给月光和明光都掰了一块儿。

月光见状叹了口气,“又是老王奶奶送来的?”

“对。”宁熹光说,“吃吧。别忘了她老人家的恩德,以后咱们有能力了,好好回报她老人家。”

多半个玉米饼子被姐弟四个平分,宁熹光见他们都张口吃了,也咬了一口。

说实话,饼子粗实的人,硬邦邦的难以下咽,不过她还是慢条斯理将玉米饼子吃完了。随后才喝了一口杂粮粥顺顺,而此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连个野菜都没准备。

她拍了拍脑子,自己心里嘀咕,难道真是摔破了头,现在脑子不够用了?

若放在以前,没菜吃饭都咽不下去。现在可好,看三个小家伙喝的喷香,宁熹光到嘴的话也咽了下去。

都是穷闹的。

这杂粮粥宁熹光实在喝不下,就将自己碗里的倒出一半给小幺,另一半给明光。

明光不要,“大姐你吃,我这一碗就够了,今天的饭很香,大姐尝尝看。”

宁熹光只说“没胃口”,又说明光,“你是不是嫌弃大姐?”

明光无奈的接过那半碗饭,“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大姐啊,我和小幺都是大姐带大的。”

月光也连忙说,“我也是大姐带大的。”

大的带小的,背上再背一个更小的,这在这时候是常态。

谁让家里大人都忙着下地挣工分呢,家里大点的孩子,可不就当个大人使唤,又得做饭洗锅洗碗,又得带孩子洗衣打扫,真是一会儿不能停。

宁熹光把饭分给小幺和明光了,又说月光,“锅里剩下的是你和明光的,一会儿一人再喝半碗。”

这个家做饭都是有定量的,也就四五碗的量。她初来乍到,也不敢表现的太离谱,就还做了那么些饭。

锅里剩下的,刚好够月光和明光一人再喝半碗,这下应该可以吃饱了。

如果水饱也算饱的话。

月光点点头,应了,还说,“大姐今天煮的粥格外香,我一会儿再喝点。”

吃完了饭,月光麻利的将锅碗洗了,明光则带着弟弟,兄弟俩拿上衣物,要去小溪边清洗。

宁熹光连忙制止,“明光放哪儿,大姐去洗。”

“我洗就成。大姐放心,我能洗干净的。”

月光已经麻利的收拾了厨房,出来了,她快步跟上明光,一边还不忘将院门掩上,“大姐屋里去歇着,我和明光去洗,一会儿就好了。”

宁熹光哭笑不得的看着扣上的院门,无奈的回房了。

房间里一股子霉潮味儿,她将门窗都打开通气,又从床头的木箱子里取出另一床换洗床单和被罩。

这两件东西取出来,木箱子瞬间空了一大半,里边空落落的只剩下一套男装,那是宁父生前的衣物。

人太穷,家底太单薄,以至于就连宁父死了,他的衣物都没烧给他。

这一个歇场的功夫,姐弟几个将家里收拾的利利索索。

衣裳、被罩、床单都晾起来了,屋里和院里也都被宁熹光收拾干净了。

月光和明光上场走之后,宁熹光招手让小幺过来,“大姐去山上找些野菜,你和大姐一起去好不好?”

都说靠山吃山,背靠这么大一片山林,怎么说也不能把人饿死。

再说了,前两天应该刚下过雨,山上山珍肯定很多。他们多少弄些下来,就够姐弟几个填肚子了。

宁熹光看着盆里几条鱼叹气,总不能吃鱼过日子,那鱼太小,都不够塞牙缝的。

小幺一听大姐说又要上山去,小家伙都炸毛了,快跑过去抱住宁熹光的腿不让她走。

“大姐你还想再从山上摔下来么?不能去,我不让大姐去。山上滑,还有野兽,咱们去了会死的。”

宁熹光见小家伙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也有点慌。可她还是坚持的说,“咱们就去山上转转,不往里边走,小幺看这样好不好?”

小家伙狂摇头,显然父亲和长姐接连在山上出事,把他吓怕了。

宁熹光见状就又说,“小幺不怕,大姐在呢。小幺听大姐话,咱们就在外边转转,摘些野菜,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些蘑菇、笋子。小幺看哥哥和二姐下地辛苦吧,可是咱们家都没东西吃了,咱们要是不去山上寻摸些吃的来,迟早要饿肚子。”

“有鱼,吃鱼。”

294将帅(五)

“可是那些鱼不够咱们一直吃啊。”宁熹光残忍的给了小家伙致命一击,“小幺,那些鱼太小了,做鱼汤还行,可不能当饭吃,那样吃不饱,咱们得饿肚子。”

小家伙最终还是被宁熹光劝服了,姐弟两个一块儿上山。不过,为防万一,小幺一脸沉重的带上了家里的菜刀。

宁熹光:行吧,只要让上山,别说带菜刀了,就是把厨具全都带上都行。

姐弟两个一路行来,就见着三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孩儿,在远离河边的空地上支着框子逮麻雀。

小幺看到了,当即就眼馋的走不动路。

宁熹光见状眸子一闪,就道,“小幺想去和他们玩儿么?要是想去的话,大姐送你过去。”

原本带小家伙上山,只是因为她不放心将小家伙自己留在家里,怕他不小心磕着伤着自己。可现在有三个小娃娃一块儿玩耍,而且她还眼尖的撇见有个老大爷,坐在不远处的太阳地儿下看孩子,就不担心小家伙的安全了。

心里想着,把小幺留在这里也好,这样她上山找东西就不需要顾忌什么了。

小幺闻言却很快收回了留恋的目光,坚定的摇摇头,“不,我不和他们玩儿,我要和大姐去山上。”

“……”好吧,想去那就去。

正值五月仲夏,放眼望去一片青绿。这和一个月前的景色又不同。

当时正值三年干旱的最后一越,老天爷连着三年滴水未下,河流干涸,大地龟裂,粮食颗粒无收,百姓饿的没办法,挖草根扒树皮,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像是这样满眼青绿的景色是想都不敢想的,因为干旱和树皮被扒,不少树都枯死了,而地上哪怕是长出几根草芽,也会被人立马拔走,多少能塞塞牙缝不是。

这上山的一路,宁熹光就见到不少被剥了树皮的老树,都已经枯死了。

她心中一边惋惜,一边想着什么时候空闲了,要把这几棵枯树砍断了拉回家才是。不能盖房子用,还不能当柴火烧么。

据她所知,这柳树屯地处北方,十月末就会下雪,直到次年三月,天气才会转温,这么长时间,外边都冰天雪地的,不多准备些柴火过冬,人肯定得冻死。

柳树屯背靠的这座山,叫大方山,听说是因为这山的模样比较方正,才因此得名。至于真相究竟如何,也没人考究。

宁熹光牵着小幺的手,往大方山上走。

鉴于小幺人小腿短,走的不快,宁熹光也放慢了脚步慢慢走。

才刚山上往里走了不到一百米,小幺就不肯走了,一本正经的和宁熹光说,“大姐,这就是外围了,再往里走,就是深山了。你说的,只在外围转转,不会往里走。”

宁熹光无语,掐了掐小家伙的腮帮子,“这是外围不假,可咱们才走了不到一百米啊。来到这里的人多了去了,你看看周围有什么东西,别说蘑菇了,连根野菜都没有。”

村里的人被三年干旱吓怕了,也饿的很了,担心眼下的雨水只是一时的,今年还会继续干旱,就拼了命的存粮。所以哪怕是些野菜,也被拔了个精光,最起码她一路走来,除了杂草,真没看见能吃的野菜。

小幺眉头皱紧了,可能也是想到饿肚子的难受滋味,不得不同意宁熹光再往里走些。

可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把菜刀拿在手里,大眼睛四处看着,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山上没有路,这些年来,随着山上的人增多,也就踩出了一条路。

可道路狭窄,山上的路又崎岖,小幺走的不稳当,宁熹光干脆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放进自己背后的背篓。

小幺惊疑的“啊”了一声,好似在惶恐自己的视野怎么突然拔高了。

意识到是大姐把自己背起来了,小家伙拉了拉宁熹光的麻花辫,要大姐赶紧把他放下去。

“大姐你还病着,身上还没好呢。我好重的,大姐放我下来,我跑的快。”

宁熹光抬起胳膊往后拍了拍小家伙的小脑袋,“老实点,你再乱动咱们俩都要摔了。小幺别担心,大姐病好多半了,身上有力气呢。”

又说,“你走太慢了,等咱们采完野菜蘑菇,你二姐他们早就下场了。小幺听话啊,别乱动,大姐走快点,咱们赶紧摘点野菜回家。”

把小幺放进身后背篓,宁熹光加快了脚步,走的很快。

小幺没意识到这点,他被大姐劝服之后,就好奇的四处看起来。

到底是小孩儿心性,对着森林又满心好奇,他只顾着看鸟看花拽拽头顶的树枝玩耍了,根本没注意到,他满心信任的大姐,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进了深山。

有了早先宁父凄惨的下场提醒,柳树屯的村民哪怕再饿,也不敢踏入深山一步。这就导致这里的植被几乎都没有得到破坏,野菜、蘑菇更是随处可见。

宁熹光一眼扫过去,就看见许多这个时令的野菜,马齿苋,婆婆丁,刺嫩芽,柳蒿芽,蒲公英,还有不少荠菜。

这可真够丰盛的。

她发动精神力四处扫视一下,确定这里足够安全后,才把小幺从背篓里放出来。

小幺听话,也不乱跑,也不添乱,就自个拿着菜刀站在宁熹光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好似一看到有什么危险,就准备拿刀砍过去一样。

宁熹光将各色野菜挑选鲜嫩的都摘了些,而后才去摘蘑菇。

山里的蘑菇种类多,又因为前两天才下过雨,这里水汽丰沛,蘑菇冒出了一茬又一茬。

不过深上中野草生长旺盛,往往阻碍视线。视野能扫到的蘑菇毕竟有限,宁熹光就又用精神力作弊,找起蘑菇来。

宁熹光精神力强大,找起蘑菇自然不费劲。她很快发现了一块儿鸡腿菇生长区域,又零星的找了不少其余种类的蘑菇。

之后她又在腐木上发现了不少木耳,也摘了一些。

还挖了一些山药。

这里竟然还有笋子,兴许是因为深山里地势也高,这些笋子这时候正是鲜嫩美味的时候,宁熹光很没出息的砍了五、六个,才满意的将菜刀还给了小幺。

准备下山时,宁熹光最后用精神力扫视了一圈身周几百米的地域,却倏地发现一窝野鸡蛋。而就在那窝野鸡蛋附近,还有一只四处啄食的肥胖野鸡。

蛋啊,肉啊,想想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这不应该啊,明明在上个世界,天天吃肉,她都腻了。

宁熹光将这种想流口水的冲动,归咎于这具身体对肉的渴望。

竟然遇见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

宁熹光带着小幺偷摸过去,将野鸡打晕了,野鸡蛋也收拾收拾全放进了背篓里。

因为意外得到的野鸡和野鸡蛋,小幺一路上都笑开了花,嘴巴绷都绷不住。

他只顾着高兴了,自然更加注意不到,抱着他的姐姐又大步赶起路来。

而宁熹光眼瞅着天色还早,就又顺手揪了不少野葱、姜、茱萸等调味料下山,等到了山脚下后,她背后的背篓里塞得满满当当,一手抱着小幺,另一只手中还抓了不少植株。

到了山下,小幺挣扎着跳下来,宁熹光也就松了手。左右现在的路好走了,倒不怕小幺再摔倒。

趁着现在大人还在地里上工,姐弟俩小跑的偷溜回家,等关上院门,才松了口气,而后相视着哈哈大笑。

小幺高兴极了,等不到回房就将野鸡从背篓里扒拉出来,自己困难的拎着,笑的眉眼弯弯,“大姐我们有鸡肉吃了。”

“对。现在咱们家有鸡,又有鱼,小幺晚上是想喝鱼汤,还是吃鸡肉?”

小家伙吸溜一口口水,摸摸肚子,他中午吃多了,现在竟一点不觉得饿。

可看着这只肥鸡,口水还是滴滴答答落下来。

“大姐,我们晚上吃鸡好不好?”小家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给吃鸡找了个借口,“要是不吃鸡的话,它会咯咯叫,被人发现咱们家有鸡就不好了。鱼还可以留着,它不会说话,不会招来人。大姐说好不好?”

“好。那今天就不喝鱼汤了,咱们晚上做蘑菇炖小鸡吃。”

“太好了,太好了。”小家伙兴奋的想蹦起来,可拎着的野鸡太肥了,足有七、八斤重,他垫了两下脚,还是没蹦起来。这就尴尬了,宁熹光忍不住笑出声来。

既然决定晚上吃蘑菇炖小鸡,宁熹光现在就忙活起来。

她先把背篓放进厨房,随后又将已经晾干的床单被罩和衣服收进箱子里。

回到厨房后烧了一锅热水,准备一会儿烫鸡毛,等热水烧好,又拿了刀杀鸡。

杀鸡这活儿宁熹光很熟练,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把鸡退干净了毛,斩成均匀的小块儿,用清水冲洗几遍,又泡在冷水里控控血水。

忙碌的这会儿功夫,太阳已经落山了,远远的也传来下场的声音,大家伙脚步轻快的往家赶。

月光和明光几乎是先后脚到了家,他们才刚叫了一声大姐,宁熹光都没来得及回应他们,两人就被兴奋不已的小幺拉倒一边嘀咕去了。

片刻后,两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看过来,小声问宁熹光,“真抓了只野鸡啊?”

宁熹光笑笑,指指橱柜的方向,“怕来人看见了不好,放橱柜里了。”

两人拉来橱柜门,就见满满一木盆肉,都震惊了。

震惊之后,月光就忍不住念叨,“这得多肥一只野鸡啊,大姐怎么逮到的?”

“就这样。”小幺比划说,“大姐拿了个土块,一丢,那鸡就倒了。”

月光无语,明光则是怀疑。宁熹光怕露馅了,赶紧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今个运道好。”

“大姐运道是好,可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再上山,你还伤着呢,让你在家好好歇着,你就是不听。”

宁熹光忙做出求饶状,月光就不念叨大姐了,可看着那一盆鸡肉,就忍不住可惜,“这要是卖到城里收购站上,最少也能卖几块钱。咱们就这么吃,我都有种罪恶感。”

宁熹光忙道,“这不是咱们的身子这几年亏得太厉害了,我担心以后立下病根么。这只鸡咱们就先吃了,以后要是还能逮到,咱们就换成钱。”

月光和小幺纷纷点头,“这样好。”可随即又想到似乎哪里不对,月光整个人都炸了,“大姐你还想偷偷摸摸去山上!”

“别恼别恼,大姐有分寸呢,我只在外围转转,根本没往里走。”

小幺作证说,“就往里走了一会儿,一小会儿,”他掐着小拇指尖比划,“这么大一小会儿,就停了,摘了好多野菜,还有蘑菇,对了,还有野鸡蛋!”

月光又被小幺拉着看野鸡蛋去了,明光则坐在宁熹光旁边,看着她烧火,“大姐别骗我,大方山外围早就没什么东西了。村里的人天天上山,恨不能把那块地皮扒干净,哪里还会留下野菜蘑菇这些东西?更别说野鸡了,那只可能活动在深山里。”

宁熹光讪讪的笑。

她还想解释什么,可在弟弟了然一切的目光中,只能无奈的闭嘴了。

就知道家里最不好糊弄的就是这个弟弟了,年纪还这么小,思路就这么清晰,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人物。

明光又说,“我不说不叫大姐去深山的话,大姐固执,这种情况下我们说了你也不听。更何况,家里确实没吃的,不往深山中找,咱们都得饿死。”

“既然这样,咱们商量好了,以后大姐要是还想上山,就让我陪着。不然,……”

“不然怎样?”宁熹光问。

“不然不管下次大姐弄来什么东西,我都不吃了,宁肯饿死,也不要大姐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吃食。”

宁熹光服气的叹了口气,“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我还想趁着这几天休息,上山多采些野菜,晾晒了储备着过冬呢。你还要放羊,还要挣工分,也走不开,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姐姐一直在家闲坐着等你吧?”

明光眉头蹙了起来,想了想说,“这件事我想办法,总之,大姐不能再自己去深山了。”

宁熹光还想狡辩说,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她明明带着小幺一起去了啊。

可一想到这么说,只会让自己显得更无脑,说不得还会彻底激怒明光,她也就没吭声。

行吧,既然明光有心将这茬糊弄过去,那就这么着吧。

295 将帅(六)

这天傍晚下场时,照旧有几个村里的大娘婶子,在从宁熹光家门前走过时,过来探望她。

看到姐弟几个人坐在厨房择野菜,灶台底下烧着火,姐弟几个有说有笑的,几个婶子大娘也不禁笑起来。

这家里的日子是苦,可如今谁家的日子不苦?

好在熹光还是熬过来了,这就好。有个能担得起事儿的大姐看着,这家子的日子哪怕再苦再难也能熬过去。

几个婶子大娘留下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都离开了。

如今谁家都不富裕,都苦巴巴的,宁熹光也没有说留饭的客气话,和明光一道将人都送出门后,才锁上院门,回了厨房。

厨房里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宁熹光嘱咐弟妹,“兑上凉水去洗洗手脸。剩下的水还有多,大姐先给你们煮点杂粮粥喝喝垫肚?”

小姐弟三个点头又摇头,都忙着说,“别熬粥了,我们等再晚点,直接吃小鸡炖蘑菇好不好?”

“都不饿么?”宁熹光摸摸小幺的肚子,小幺立马拍着肚皮摇头,“一点都不饿。”

月光和明光也说,“真不饿,可能是中午吃的多了,感觉一下午都饱的很,现在也很饱。大姐别熬粥了,咱们还能省点柴火。”

宁熹光哭笑不得的点点月光的脑袋,“说的什么话,因为省点柴火就让你们饿一顿,大姐成什么人了。”

可几个小家伙确实都不饿,宁熹光也就不再费尽折腾了。

她知道,这是辟谷丹在起作用呢。别看她中午只剐了一点辟谷丹的沫沫下来,可管用着呢。别说小家伙门现在不饿,恐怕就是撑到明天早起,也还有饱腹感。

三人按照宁熹光的要求,舀了热水清洗手脸去了。宁熹光则从橱柜中拿出蘑菇清洗,切成均匀的小块儿,准备等会儿下锅用。

等三人都收拾好回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宁熹光将控干净血水的鸡肉捞出来备用,又引燃了另一个灶台下的火,准备先将鸡肉焯水。

月光见状忙不低的说,“大姐,等会儿再做吧。”

“怎么了?”

“现在大姐都正吃饭呢。咱们要是做肉的话,香气飘出去,要是谁闻着味儿过来怎么办?”

宁熹光好笑的说,“没事儿,香味儿飘不了那么远。咱们家在村头,村子里距离咱们家最近的旺子家,也有三百多米呢。等香味儿飘到那里,早就散干净了。”

又说,“我之前不做,是因为大家下场了很多都要从咱家门口过,那时候瞒不过人,现在就不妨事了。”

月光点点头,宁熹光就道,“没事儿过来这儿坐着,暖和呢。”

月光闻言搬了个树疙瘩过来了,明光和小幺一人搬了个小凳子,姐弟三个都坐在宁熹光旁边。

“我给大姐烧火。”月光见宁熹光起身了,就忙不迭坐在烧火的位置。

宁熹光原想说不用,她自己就行,可看月光兴致勃勃的模样,就住了嘴。

行吧,她愿意烧火就烧吧。

水很快烧开了,宁熹光将鸡肉倒进去焯水,等鸡肉泛白时,就赶紧捞出。

家里一星半点的油都没有,糖更是从没吃过,盐也只剩下一点底子了,调味品更不用提。什么东西都没有,做出的小鸡炖蘑菇肯定要大打折扣。

宁熹光心里念叨:看来,还是应该再弄几样猎物,早点换钱才是。

没有米面吃没事儿,可要是没盐吃,几天身上都提不起劲。

宁熹光逮到的野鸡很肥,鸡腹内的鸡脂自然也有厚厚一层,她把这些鸡脂都取出来,放入开水锅中飞水,然后放入烧热的铁锅中,将鸡脂、葱段、姜块、茱萸一道用小火翻炒,这样很快就炼出了鸡油。

鸡油呈红褐色,香气扑鼻,但用这样的方法炼制出的鸡油,香是香,但鲜味不够。

不过,这时候的人的肚皮里普遍缺少油水,大家要得就是一个油香气,谁还管鲜味儿够不够。

有了鸡油,就好做菜了。

宁熹光将鸡油中的油渣捞出来,随后把焯过水的野鸡肉全倒进鸡油里,翻炒成金黄色,才又丢入葱姜蒜瓣,还有一些充当辣椒使唤的茱萸,然后倒入热水,盖着锅盖焖。

翻炒鸡肉时,一股子香味儿出来了,当时小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感叹了句,“真香啊。”

明光好笑的说,“不香就怪了,大姐刚耗了有多半碗油,一点都没盛出来,全用来炒鸡肉了,不香都不行。”

月光就觉得有些可惜,“要是把鸡油盛出来些,能吃好几个月呢。这一下全用完了,我心疼。”

“别心疼。”宁熹光说,“用少了油炒出的鸡肉不好吃。咱们几年都没见过肉了,这次既然吃,就多放些油做好了。再说了,咱们这次把一整只鸡都炖了,再多放些蘑菇,这样可以多吃几顿,多放点油好吃。”

反正已经放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剩下三个小的也就不说什么了。

炤台下的柴火呼呼的烧着,不一会儿锅内就传出了咕嘟咕嘟炖肉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香气关都关不住了,全跑了出来。

宁熹光掀开锅盖,将准备的半盆蘑菇一股脑全到了进去,随后又在几个小家伙看不见的角落,快速从空间扣中取出一粒知味丸丢进去,立马盖上锅盖。

所谓的知味丸,顾名思义其实就是调味料。这药丸同样是修真界出品,是宁熹光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琢磨了很久炼制的。类似这种作用奇葩的丹药,她还炼了不少,当然,这就不细说了。

知味丸一丢进去,香味儿陡增。那股怎么都挥之不去的异香,将几人肚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惹得几个小家伙不停地吞咽口水。

小幺的口水已经控制不住流下来了,惹得宁熹光好笑的说他,“再等一会儿,一会儿炖的烂烂的才好吃,配上蘑菇,味道美极了,现在锅里的肉还不怎么熟呢。”

小幺猛点头,扭头对月光和明光说,“好香好香啊,上边飘了厚厚一层油,我能吃两碗。”说着还比划着伸出两根手指头。

月光和明光比他大些,不像小幺那么没出息,直接在宁熹光掀开锅盖时,跑到锅台边,盯着里边的鸡肉猛瞧。可是他们也嗅到了那诱人至极的肉香味儿,此时口水也控制不住了。

又等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宁熹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吩咐几个小家伙,“摆桌子吧,准备吃饭。”又笑着补充一句,“家里没饼子也没馒头,咱们今天就吃小鸡炖蘑菇,你们都放开了吃。”

“嗯。”

“好。”

“哦哦哦,太好喽。”

因为没有主食,只吃小鸡炖蘑菇,宁熹光就只往里边放了少少一点盐,不就着馒头和米饭吃也正好。

炖的软烂的鸡肉轻轻一吸就把肉吸干净了,蘑菇吸满了汤汁,鲜香嫩滑,口感好到爆,偶尔再喝两口汤,简直美的人登仙。

一人端了一碗菜,几个小的就扒拉着碗里的蘑菇和鸡肉,以极快的速度往嘴里放。

小幺嗷呜嗷呜的吃着,活像一只多年没进食的小狼崽子,一脸的凶狠劲儿。

两个大点的也不遑多让,吃的比小幺快多了。

而宁熹光看三个弟妹吃的香甜,自己尝了尝,竟也觉得极美味。

这样油腻的菜肴,放在以前她是尝都不肯尝的,现在竟也觉得,那上边一层金黄的油脂鲜香的不可思议。这小鸡炖蘑菇,也美味的无与伦比。

好吃,确实是好吃。

姐弟几个囫囵吞枣似得,一会儿就各吃了一碗,等到第二碗时,才都吃的慢了。

最后,姐弟几个竟然都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以小幺的岁数和食量,他吃两碗是绝对能吃饱的。月光和明光就不行了。

尤其是明光,他其实已经九岁了,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哪怕是在现代不缺吃喝的情况下,也常常觉得自己饿的能吞下一头牛,更别提现在这个没吃没喝的年代了。

明光只吃了两碗,肯定是不够吃的,就连月光,尽管饭量没明光大,但也不必他小多少,她此时也一定吃不饱。

倒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早就谦让弟妹成了习惯,每次都吃的少把胃饿小了,吃这两碗就觉得实在是饱了。

她将月光和明光的碗拿过来,一边起身去给两人盛肉,一边嘟囔,“不是让你们放开肚皮了吃,只吃两碗那里吃得饱?”

“饱了饱了,我真的吃饱了大姐。”月光夺过自己的碗,和宁熹光说,“小三肯定没吃饱,大姐给小三再盛点。”

“不止是小三,你也再来点,没见锅里还剩下半锅呢,你们可劲吃,尽够的。”

“不要了,我真不要了大姐。剩下的就剩下吧,咱们明后天再吃。”

这日子紧巴的,过一天就要往后想十天,不省着点不行,不定哪天就饿死了。

月光不要,明光也将自己的碗夺了过去,两人火速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拿到外边去冲洗,这期间宁熹光只能无奈的瞪眼。

片刻后,姐弟俩拿着干净的碗筷回来了,宁熹光还瞪着他们,明光就无奈的说,“姐,我们真吃饱了,现在肚子都涨呢。剩下的咱们明天吃不行么?不管啥时候吃,总归不会浪费了。姐你就别瞪我们俩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不知道饥饱么?”

真正的小孩子小幺闻言连忙点头,“我吃饱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宁熹光最后啥也不说了,让熄了柴油灯,回屋睡觉去。

月光和明光还不放心锅里的野鸡肉,担心会有老鼠啊猫的过来偷吃,硬是合伙将一个大铁锅端进了居住的房间里。

宁熹光:我是谁?我在那儿?我在做什么?

居住的茅草屋里只有一张从左通到右的大炕,明显是一家几口都住在这上边。

宁熹光带着衣服睡觉时还想,这几天真应该多上山带些野物下来。先解决吃喝问题,然后再找人搭件屋子,哪怕再弄一间茅草屋呢,那也得尽快了盖出来。

小幺还小,不通男女之别,明光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姐弟几个再这么混住着不好。

况且,眼看就是六七月的天,就该热的很了,到时候睡觉时衣服都穿不住,还姐姐弟弟一个屋住着,就该不方便了。

七想八想的,宁熹光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她是被屋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的。

睁开眼就见身侧的月光,以及和她之间隔着小幺的明光,都起来了,正穿鞋子。

她看了看天色,外边还黑着呢,赶紧阻止两人,“再睡会儿,大姐去做饭。”

“大姐你睡,我和明光去做饭。我们吃过后就上工了,大姐你多睡会儿。一会儿我们把饭给你盖锅里,你什么时候起来了,就把小幺也叫起来,一起吃。”

说着话,月光和明光就轻轻打开房门出去了。

宁熹光听着厨房柴火掰断的声音,又听着明光提着木桶出去打水的声音,无论如何是睡不住了,坐起身下地穿鞋,就快步往大门外去。

门外小溪边,明光正挑着两个多半桶水,晃晃悠悠的往家走。

看见宁熹光出来了,他惊讶的唤了声“大姐”,宁熹光已经不容分说的将两个水桶都拎了起来,只说他,“拿着扁担快进来,外边还凉着呢,你去厨房烤烤火。”

又念叨,“谁让你挑水了?你看看你才多大,这么点年纪就挑这么重两桶水,迟早压得你长不高。”

这一早上,就在姐弟三个的拌嘴说笑中过去了。

等到外边响起喇叭声时,月光和明光就快步出门上工去了。

宁熹光回屋见小幺还呼噜大觉睡得香甜,也不喊他,就自己忙活起来。

她将昨天摘得蘑菇、木耳和野菜都拿出来,留足了够今天吃的量,其余的准备晒成菜干和蘑菇干,以及干木耳。

今年只有一季收成,而这一季收成要撑到明年麦收时节,家家户户肯定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她现在多储备一些粮食菜蔬,以后的日子就多一分底气。

宁熹光说干就干,将野菜清洗干净,放在滚水锅里煮个七八成熟,然后搭在了晾衣杆上晾晒。

296 将帅(七)

这个工作量不大,宁熹光一会儿就完成了。

要晾晒蘑菇干和干木耳时,宁熹光才陡然发现,家里没有草席子,那就只能把蘑菇和木耳直接放地上晾晒了。

这个事儿不容易,要一朵一朵将蘑菇和木耳摆好了晒制,稍后还要频繁翻动,可真是个磨人耐性的活儿。

这活儿不大适合她这急性子干,交给小幺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正想着小幺呢,小家伙就哼哼唧唧趿拉着鞋子,从屋里出来了。

“大姐,要尿尿”

宁熹光冲他招手,等小家伙走到跟前,她才牵着他的手去茅房解决生理问题。

完了又拉着小家伙回了厨房。

厨房里有两个粗糙的炤台。其中一个炤台上温着热水,另外一个热着粥。

给小家伙洗干净手脸,打发他吃了饭,宁熹光收拾好家里,就背着背篓,带着小幺出门了。

她想上山打些猎物,可想到昨天对明光的承诺,就觉得最好把明光也叫上。

她自己自然是不好出面去叫人的,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是伤患。村里体谅她,让她在家休息,她做做家务也就算了,若是出来乱跑,可就说不过去了。

这样一来,宁熹光只能打发小幺偷偷摸摸去喊人。

她没抱希望明光会过来,毕竟他还要放羊,还要挣工分,可一会儿功夫后,就远远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火速朝他这里奔来。

“你还真走的开啊,那群羊怎么办?”宁熹光问明光。

明光从她背后拿下背篓自己背上,一边回答说,“让老孟叔帮我看着呢。”

宁熹光想着老孟叔是谁,很快反应过来,那是村里一个退伍军人。

早年打鬼子时中了枪,因为条件有限,当时没有及时医治,左腿就瘸了。

偏这位老大爷长得还不好,性子也别扭孤拐,返乡后也没说上个媳妇,就这样自己过着。

因为他的伤是打鬼子时伤着的,当时还杀了不少鬼子,立了功,是县里,乃至市里挂着名号的优秀军人,以至于回到家乡后,也颇受照顾。

老头每年有不少抚恤金,逢节假日还有领导过来慰问,村里再没人比他的日子好过了。

偏这老头哪怕瘸了腿,在家也坐不住,就给村里干活。

村长和书记哪敢使唤这老军人,他辈分高着呢,论理村长得叫他叔,书记从他娘那边论,得叫他姑姥舅。

就这么一个德高望重、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老英雄,能给他安排什么活儿?

最后商商量量,村里让老头放牛呢。

这老头也是,性情极端,看谁顺眼就觉得怎么看都好。看谁不顺眼,那真是看一眼都烦。

得庆幸这老头对明光很看得上,平时倒是对明光照顾有加。

宁熹光知道是老孟叔代为照看羊群,也放了心。老孟叔才没空去嚼舌根,这样一来露馅的可能性更小了。

眼瞅着人都来了,宁熹光也不磨蹭,背起小幺,喊上明光,就快步上山去。

他们得快去快回,不然等大家伙都下工了,他们家还锁着门,就有些解释不过去了。

宁熹光哪怕背着个小家伙,也走的飞快,明光是个大小伙子,精力旺盛,加上这两顿又吃得好,现在浑身都是劲儿。

就这样,他们走过了大方山外围,往深山而去。

明光见路边的野草越来越深,渐渐的连人走出来的路也消失不见了,就知道,已经越来越接近深山了。

可大姐还没停下,且熟门熟路似得继续往里走,不难想象,昨天她就是这么干的。

明光深呼吸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宁熹光,才又快步跟上,紧紧走在她身侧。

宁熹光一开始还没发觉,稍后注意到了,也只当明光害怕,就安慰他说,“没事儿,咱们不往里走太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明光一噎,再次深深呼吸一口气,不说话。

他们又快步往里走了半个小时,才停下来。

这一路上,宁熹光用精神力开路,自然知道哪里野菜蘑菇多,哪里有野物。

她按照精神力的指引前进,可不就显得目标明确,熟门熟路了么。

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且说宁熹光装模作样的将小幺放下,然后对明光说,“就在这里吧,这边没危险。而且你看这边野菜挺多,还有不少白木耳。明光你带着小幺在这附近摘野菜木耳,大姐往前边走走看看。”

话说完,她就佯作听到什么声音似得,支棱起耳朵,然后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模样。

明光和小幺下意识放轻呼吸,一声不敢出。

宁熹光做手势让他们别动,自己轻手轻脚往前走,走了约有一百多米她才停下,然后猛地将手里捏着的土块丢出去。

“砰”一下,再是第二下,随后是第三下和第四下。

明光和小幺眼都瞪大了,两人呆在原地,直到宁熹光招手让他们过去,两人才快跑过去。

而这时,宁熹光已经从地上拎起了两只兔子。

“兔子!”小幺惊喜的眼都笑弯了。

明光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宁熹光手中的兔子,随后又看向宁熹光仍旧捏着土块的手,不知道大姐什么时候准头这么好了。

“不止是这两只哦,看,地上还有两只。”

四只兔子,这该是一家四口了。宁熹光手中这两只比较大,也比较肥硕,他们的屁股都成圆的了,可见有多肥。

宁熹光轻轻一掂,就估摸出每只大约十二、三斤模样,这可真是够胖的。

地上两只兔子稍小些,却也没比她手中这两只小到哪里去。

那两只明显也成年了,大概都有九、十斤重,比昨天打到的野鸡还要重两三斤呢。

小幺用足了全身力气,才将一只兔子拎起来一丁点,笑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明光却冷不丁开口,“距离这么远,大姐刚才怎么听到这边的动静的?我竟然一点没听见。”

小幺也说,“我也没听见,嘿嘿嘿。”

宁熹光也嘿嘿傻笑,心里却咯噔一声,她打哈哈说,“就突然听见了,原本以为是听错了,就想着过来看看再说,没想到还真有东西在这边。”

“那大姐的准头也挺好,竟然一只兔子都没逃走。”

“谁说的。”宁熹光叹气,“逃跑了好几只呢。刚才我摸过来的时候,在这边吃草的都有七、八只呢,我一动手,他们吓得四处跑。”

“那大姐的反应速度也挺快,竟然逮住了四只。”

“运气好吧。也可能是我当时一门心思想逮着了兔子去换钱,就超常发挥了。”

“有道理。”明光闻言点点头。

熹光见他不再追究了,反而走去小幺身边将兔子接过,准备放在背篓里,这才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虚汗,感觉死里逃生一般。

这小孩子可真是不得了啊,警惕心高的没法说。

她都以为自己没有露马脚了,没想到还是让明光看出了不妥。

看来以后行事还是应该谨慎谨慎再谨慎啊。

顺利的打到了猎物,还差点露了馅,宁熹光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呆,就招呼小幺和明光,快速摘了野菜和白木耳盖在兔子上,然后背着背篓,一手抱着小幺下山。

明光见状非要将小幺接过来,宁熹光不给他,只让小幺搂紧了她的脖子,脚步飞快的往前走。

“明光你还没大姐走的快呢,快点啊,一会儿就该下场了。大姐不累,抱着小幺也轻轻松松的。”

宁熹光和明光、小幺下山后,地里干活的人还没下场。

明光要把宁熹光送回家,被她赶走了。

老孟叔还替他看着羊群呢,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明光要离开时,宁熹光才想起什么,又拉住他问,“咱们要不要给老孟叔一只兔子?”

明光脸上满是挣扎之色,他想了会儿,随后摇摇头,“别给老孟叔了,咱们现在等钱用,要先把东西拿到收购站换钱。家里盐不多了,煤油也没有了,这都是要赶紧置办的。更何况,老孟叔不太会做饭,平时都是对付一口,胡乱吃的,就是把兔子给他,他也做不好。不如到时候大姐再做肉时,咱们送些给老孟叔,或者,干脆就把咱们家剩下的小鸡炖蘑菇,端点给老孟叔?”

“那下次炖肉再给他吧。”他们现在日子紧巴,那点小鸡炖蘑菇,月光和明光都没舍得吃。他们家穷的叮当响,姐弟四个都吃不饱,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装大款了。干脆就等下次做好了,再给老孟叔,也省的老孟叔吃他们的剩菜了。

明光没问原因,听到大姐的话,就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回家之后,宁熹光将野菜和白木耳拿出来,只留四兔子在背篓里。

此时四只兔子还没醒——死兔子和活兔子肯定不是一个价,为了多买些钱,宁熹光在暗算兔子时,估摸好手劲后才下手的。所以现在几只兔子只是昏迷了,根本没死。

她将背篓拎到居住的房间放着,对小幺说,“你在这里看着兔子,顺便看看你的鱼,大姐去做饭。”

小幺乐的不行的一会儿看看兔子,一会儿看看鱼,都顾不上和宁熹光说话。

宁熹光见状就笑着出去了。

也没忙着做饭,她将晾晒的黑木耳和蘑菇都赶紧翻了翻。

今天日头足,若是再有两个这样的艳阳天,蘑菇和黑木耳就能晒好了。

当然,野菜也都脱水了,也就这两天的功夫,就能晾晒成菜干。

等翻好木耳和蘑菇,宁熹光洗干净手,才去厨房做饭。

今天她决定奢侈一把,蒸几个杂粮饼子。杂粮饼子又粗又涩喇的人嗓子疼,但好歹是干的,总比天天喝杂粮粥好。

将小鸡炖蘑菇热上,又在周围贴了饼子,宁熹光用一圈布,将铁锅周边严严实实的捂住了。

这样的办法果真有效,最起码大家下场后从宁家门前路过时,一点香味儿都没闻到。

而姐弟几个,直等到地里的人都回家了,再不会有人路过家门口了,才打开锅盖,大快朵颐。

正吃得热闹,月光冷不丁说了一句,“听说今天下午村里又要有知情过来了。”

宁熹光顿时精神陡然,“这话听谁说的?”

宁熹光昨天下午和今天早起,就用精神力将整个柳树屯扫了几遍。

尽管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她就知道这村里没有一个姓傅的,元帅大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可她还是不死心的亲自找了几遍。

结果让人失望。

现在又突然听说,会有知情来下乡,宁熹光就有了想法。

就不着痕迹的问月光,“知道是哪里来的知情么?可能会有几个人过来?”

“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大概三、四个吧。”月光边吃边吐槽,“京城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我这辈子要是能去一趟京城,死都满足了。”

“这么小孩子,别死不死的,瞎说什么呢。”宁熹光嘴上训斥月光,一直提着的心,却微微放下了一半。

从京城来的知情,那么最起码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其中会有元帅大人。毕竟元帅大人的老家,在设定中一直是京城/北平来着oo

明光这时候也插了一句嘴,说出的话满是不高兴,“村里够穷了,还来知情。这些知情什么活儿都不会干,偏偏还要分咱们的粮食,不知道让他们下乡来有什么用。”

前几年已经开始有知情下乡了,尽管不是大规模的,但柳树屯也来了三个知情。

这些知情初来时新鲜,满身干劲。可他们不懂农事,总是帮倒忙。

一段时间后,他们身上的热情消散,越发觉得下乡和他们私以为的为建设祖国做贡献一点不符合,就不免想回城。

可回城的通道已经断绝了,知情根本回不去。

他们被现实打破了头,干脆就自怨自艾,破罐子破摔。自那以后,干活更是没章法,还隔三差五这疼那痒要请假,也是看的人发恼。

不仅如此,知情中有两个模样好的男人,还自诩风流潇洒、倜傥英俊,面对对他们示好的姑娘也来者不拒,把村里好好的风气都带坏了。

297 将帅(八)

正因如此,村里人对知青一肚子怨言。今天上午做工时,听村长说上边又分派下来几个知情,大家伙的情绪都很抵抗。

尽管知道要过来的知青,都是京城来的,可他们也只是表示了下对京城的向往,对他们出生就在京城的羡慕,更多的,却没有了。

不提知青的事,宁熹光转而说起下午想去县里一趟。

柳树屯隶属化成镇、振华县。

而它的地理位置也特殊,除了在山中,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外,柳树屯刚好就在化成镇和振华县的中间。

正因如此,村里人若是外出购买东西,就都是去振华县。毕竟是县城,东西种类要丰富一些,可挑选的余地也大。

宁熹光想赶紧把上午打到的兔子卖掉,顺便买些米面油盐回来。

她把打算说了,月光和明光就都开始摇头,“大姐,我们没有票啊。”

农村人一般是用不着米面油票的,毕竟农民就以土地为生,只要是土地上能生长出的农作物,老百姓家一般都不用去买那些农副产品,根本就用不上什么票据。

可如今家里没了米面油,那不得从外边买进么?更何况还有盐呢,柳树屯又不靠近海边,这个总没法自己生产。

宁熹光有些发愁,现在已经是票据当道的时间了么?

说实话,她不太清楚这段历史,也不清楚这个架空的华国,票据是什么时候流行开的。

她不好暴露自己的“无知”,以免露了馅,脑筋一转,就故作高深说,“所以,我打算去黑市一趟。”

“去黑市?”月光和明光都忍不住微提了声,满脸震惊和焦急。至于小幺,他根本不懂黑市是什么东西。

“对,去黑市。”宁熹光说,“这几只兔子,要是去收购站的话,也能卖上几个钱,可是不多。去黑市的话,价格可能比去收购站卖要贵上一倍,而且,我还可以让他们出票据换。”

又道,“你们刚才也说了,咱们家没票。不仅没油盐票,煤油票还有其他种类的票也一概没有。这样一来,即便手中有钱,也买不来东西不是?”

其实不用宁熹光解释,月光和明光也把这其中的关节想透了。

就像宁熹光说的,他们没票!

在这个年代,没有证明寸步难行;没有票据,也是不管什么东西都难买。

月光和明光思虑片刻,不得不承认,不管是黑市东西的高价,还是可能会得到的票据,都让他们心动。

但是,黑市太危险了,若是被人逮到,那可是要被枪毙的。

月光就退缩了,“大姐,要不还是去收购站卖吧,最起码安全。油盐没有了咱们还能过日子,咱们以前也都是这样过来了啊。煤油没有了也没事儿,反正以后天更长了,咱们尽量争取白天把事儿干完,这样就用不着煤油灯了。”

宁熹光直接反驳月光,“那以后天冷了怎么办呢?咱们只有两床破被子,几身破单衣,连床厚被子,一身厚棉衣都没有。这之后,我还想买棉花,买布,给咱们做新被子新棉衣,可布票棉花票这些又从那里来?没有这些东西,咱们连秋天都过不去,冬天得直接冻死了。”

月光被说的哑口无声,闷头戳着碗里的鸡肉,食欲都不旺盛了。

明光此时吃完了饭,他放下筷子说,“我觉得去黑市卖兔子比较好。当然,大姐去肯定不行,大姐是女的,个子又小,别人看见了容易欺负她。到时候我去,我机灵,跑的也快,会见机行事。”

宁熹光不愿意了,“你才多大一点,个子还没我高呢。要是有人欺负我,肯定会先欺负你。”

“我和你不一样。”

“那不一样?”

“我比你凶。”明光露出个凶狠的表情,“谁要是敢抢我的东西,我敢要他的命。”

小幺嘴里的鸡腿“啪嗒”一声掉桌子上了,月光也被明光这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吓着了,就连宁熹光,心跳都有一瞬间失衡。

片刻后,她恢复过来,摸摸明光的小脑袋,“你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跟谁学的?明光你要明白,你以后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两个姐姐要靠你撑腰,小幺要靠你扶持,你之后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你说,你要真和人拼命把命丢了,这个家还能好么?”

明光是非常善于反思的,闻言就沉默了,随后才说,“我以后不说那样的话了,大姐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明光还是不同意宁熹光去卖野兔。

最后姐弟俩各退一步,决定两人一起去。

也不下午去了,他们决定晚上去。届时夜黑人静,安全。

月光和明光下场走后,宁熹光就又将家里晾晒的木耳、蘑菇翻了一遍。同时,还把上午采摘的白木耳也晒出来了。

上午摘的野菜不少,她不准备做菜干了,准备下午做个凉拌菜。

这天下午,宁熹光觉得时间过的尤其慢。

因为心里惦记着新来的知青,宁熹光连上山的心思也没有了,就窝在家门口的小溪边,美其名曰洗衣服,实际上,捉鱼。

等她闲闲散散的又捉了十五、六条鱼时,她延展开的精神力,终于发现了在通往柳树屯的山路上,来了一辆牛车。

那牛正是老孟叔放养的老黄牛,此时被村长征用来拉车了。

赶车的正是村长本人,而车上坐了四个年轻人。

宁熹光精神力扫过,知晓其中有两男两女之后,就把那两个年轻女孩儿撇开了,朝两个男孩儿看去。

其中一个秀眉大眼,皮肤白皙,面容俊秀,梳着大背头,衣着精致时尚的男孩儿,此时正眉飞色舞的和村长套近乎。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活跃爱说话,但却不让人烦,挺讨长辈喜欢的一个小子

再看向另一人。

宁熹光一扫见这人的模样,看见他的漆黑深邃的双眸,心里的石头就砰的落了地。

确定过眼神,就是那个对的人。

我了个老天爷,太不容易了,终于又找到元帅大人了。

宁熹光视线留恋的将傅斯言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元帅大人还是之前英俊清冷的模样,优雅尊贵的如同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

而他模样太俊美,导致车上两个女孩儿频频对他发送秋波,看着他时羞涩的小脸都红了。

啧,元帅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万人迷啊!

尽管还是高岭之花的人设,可再高岭之花,也还是会吸引来蜂啊蝶啊的,她都见怪不怪了。

宁熹光啧啧称叹,恰此刻,车上的元帅大人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朝宁熹光精神力探来的方向看去。

那眼神犀利冷漠,凉飕飕的,看得人心里直发蹙。

宁熹光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心虚的将精神力收回,不敢再窥视元帅大人了。

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元帅大人,是不是仍旧保持着早先的记忆呢。

若是保持了还好,随便她怎么冒犯都不会被怎样;可若是没有保持,她如今还孟浪的盯着元帅大人瞧,到时候被他认出来,那可不就完蛋了。

ps:经过这么多世界的接触,宁熹光对元帅大人有绝对自信,他完全可以轻松的凭借一个眼神,找出之前窥探他的人。凸

不提元帅大人,反正他已经来了她的地盘,以后有的是接触的机会,倒不急在一时了。

心里定了,宁熹光才有闲心做其他事情。

她喊了一声小幺,小幺屁颠屁颠的从不远处跑来,“做什么大姐?”

“大姐要去山上砍点柴火,你是和大姐一起去,还是在家看家?”

小幺一听说宁熹光要上山,双眼变得亮晶晶的,可再听宁熹光强调了“砍柴”两个字,他就知道没法去逮野鸡和兔子了,瞬间就不感兴趣了。

“我不去,我在家看家。”

“行,那你在家好好玩儿,别乱跑,就看着你的鱼和兔子。”话至此,宁熹光还有些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说,“兔子快醒了,小幺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嗯,我知道了大姐。”

宁熹光将鱼桶和小幺送回家,就带着那把卷刃的斧头往山上走去。

家里眼看没柴火烧了,月光和明光中午吃饭时还说,下午下场了他们去捡柴。

可两个小家伙力气有限,个子也不高,他们捡来的柴火多是落下的枯树枝,细的很,不耐烧。

宁熹光这次是准备砍一棵枯树,直接把树干扛过来的。

那东西就耐烧多了,一棵树只用来做饭的话,烧个个把月不是问题。

因为目标明确,宁熹光到了选好的枯树那里,就下斧头开始砍。

不过砍了三两斧头,那树就从树根处截断了。

其实她完全是用精神力斩断树干的,只是还是要用斧头做做样子,随时做到完美不露馅,才能活的长久不是?

将树头砍下,只余下长长的,足有大海碗口那么粗的主杆,宁熹光轻轻松松的扛起来就回家了。

一来一回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也正是因为知晓自己出去的时间不会长,宁熹光才会将小幺放在家里。不然,她才要不放心呢。

小幺听见宁熹光喊他,就在屋里响亮的应了一声。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小家伙从屋里跑了出来。他似乎想问宁熹光,怎么才走没多久就回来了,可一看大姐肩膀上扛着的树干,整个人都傻眼了。

宁熹光就笑了,“大姐这么快就把柴火砍回来了,是不是很了不起?”

“是,是。”小幺一脸兴奋的看着树干,摸了摸,才不确定的说,“留下做房子?”

“啊?”宁熹光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幺想把这根木头留下做房子?”

“对。”小家伙猛点头。

“那不行啊。”宁熹光一脸惋惜说,“小幺看这树是弯的呢。”这棵杨树非常难得的长残了,竟然从距离地面一米多的地方,斜叉了出去,这样的树木连做个铁锹杆都不合格,更别说盖房子了。

给小家伙解释过后,宁熹光又交代了小家伙别乱跑,就又去山上了。

这株杨树的主杆被扛回来了,剩下的树头上还有许多粗壮的分枝,也要带回来烧火。

这一下午,宁熹光往山上跑了四、五趟,砍下的柴火把厨房堆得满满的。就这还没放完,又放了不少在靠近鸡笼的院子里。

她把这些都忙完,天色也还早。就又将蘑菇、木耳、白木耳翻了一遍,随后才拿起卷刃的斧头,将那棵杨树的主杆砍成一节一节。

然后,从中间劈开,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

劈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柴火就比较好烧着了。

宁熹光变戏法似得,一会儿功夫将一棵树的主杆,劈成大小均匀的木柴。这神奇的一幕太令人震撼了,以至于小幺连兔子和鱼都不看了,只搬了小板凳出来,坐在距离宁熹光不远的地方,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姐“玩杂耍”。

宁熹光但笑不语,小幺却非常捧场,一会儿发出一声惊叹声,一会儿又满是佩服的说句“大姐好棒好棒。”

小家伙的童言稚语令人快慰,越发激起了宁熹光的表现欲。

好在理性还在,宁熹光到底没变的花样,将木柴砍成木棍,给小幺开开眼界。

劈完柴太阳已经西斜了,宁熹光喊来小幺帮忙收捡木耳、蘑菇和白木耳。

这活儿小幺能干,小家伙被大姐劈柴那一幕弄得热血沸腾,此时正想办点事儿显摆显摆自己的能耐。因而,宁熹光一支使他,他就欢快的答应了。并且不让宁熹光帮忙,他要自己干。

宁熹光:行吧!她正不想收捡呢,弯腰时间长了,腰酸痛酸痛的。

她去厨房做饭去了,小幺则吭哧吭哧的大干特干,憋的小脸都红了。

等月光和明光下场回家,就见小幺满头大汗的干活,兄姐两个都惊呆了。

月光坏心眼的调侃小幺,“呦呦,只是谁家的小劳力啊,这么努力干活,一天能挣多少工分啊?”

小幺吭哧吭哧不说话。

明光还算有兄弟爱,挽起袖子就要帮忙,却被小幺阻止了。

298 将帅(九)

小家伙以命令的口气说,“不许动,这都是我的,我要自己做。”

明光哭笑不得,“不知好歹吧你。行啊,既然你愿意自己干,那我们就不掺和了,小幺同志你加油啊。”

可小幺最后还是没有独自把这项工作做完,因为晚饭好了,宁熹光和明光准备吃完晚饭去黑市贩卖野兔,时间赶的很,所以也等不上小幺磨蹭了。

姐弟几个快手快脚将东西分拣出来,装在麻袋里,而后洗手吃饭。

今天的晚饭依然是杂粮粥……

还是那句老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好的是,桌上有两个菜:一个凉拌荠菜,一个小鸡炖蘑菇oo另外宁熹光还给姐弟几人每人煮了一个野鸡蛋。

鸡蛋啊,这玩意儿几个小家伙从小到大都不记得吃过几次。

这野鸡蛋他们以为是大姐准备拿去换钱的,没想到却煮来给他们吃。

这太奢侈了。

姐弟几个想着一个鸡蛋能换两盒火柴,总共六个鸡蛋,换来的火柴都够用两年了,把鸡蛋吃了实在可惜。

可他们的喉咙却咕隆咕隆的响不停,馋的不得了。

“快吃啊,不吃就凉了,会有腥味儿的,到时候就不好吃了。”宁熹光催促着月光和明光快吃,一边拿过小幺的鸡蛋,敲破了壳,剥干净后,将圆溜溜白嫩嫩的鸡蛋递到小家伙手里。

今天这当真是非常非常不错的伙食了,姐弟几个在宁熹光的催促下快速吃了,而后留下月光收拾善后,宁熹光和明光则将兔子再次敲晕,装在麻袋里,而后又将麻袋装在背篓里,姐弟两个交代完月光一会儿锁上门睡觉,就快步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农村里没有什么娱乐,加上干了一天活儿都累得很,又不想浪费那点煤油,所以吃过饭后,几乎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睡觉。

宁熹光和明光走出门时,村里只剩下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有狗叫声从村子里传来,声音在寂静的山村里显得特别悠长响亮。

宁熹光拉着明光的手,轻声说,“大姐牵着你,咱们走快些,争取十二点之前回来。就留下你二姐和小幺在家,我担心他们害怕的睡不着。”

“行,那咱们快些走。”

姐弟两个几乎是小跑着往县里去。

得庆幸两人走惯了山路,翻山越岭也不觉得困难,且今天正好十五,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洒下的银色月辉给两人照着路,倒不至于摔跤。

正因如此,两人一路上跑的飞快,还不到两个小时,就跑到了县里。

这时候宁熹光面不红气不喘,而明光则大汗淋漓。

他的身体到底是虚的,尽管这两天来,宁熹光一直用固本丹和强身健体丸给他们调理身体,但他们的身体亏损的厉害,要完全恢复过来还要一段时间。

“已经到县城了,咱们不急,你先坐下缓缓,大姐去探探看哪里有黑市。”

明光脚抽筋了,疼的脸扭曲,可他不放心大姐一个人离开,就硬是撑着说,“我和大姐一起去。”

“行吧。”宁熹光这时也注意到,明光一只脚不自然的勾了起来,她问,“扭到了还是抽筋了?”

“抽筋了。”明光说,“大姐我一会儿就不疼了。是刚才跑的太快了,里边的筋骨扭着了。这没事儿,也不疼,我晚上睡觉也经常腿脚抽筋。”

那是缺钙缺的很了。

宁熹光心里念叨,嘴上却没说,她蹲下身捏着明光的脚,不知怎么一用力,只听明光哎呦一声,那扭到一起的筋脉似乎就被拉开了。

明光立马就感觉不到疼了,站起来蹦了两下,惊喜的说,“好了。大姐咱们快走,还要找黑市呢。”

姐弟两个都只听说过黑市,可从来没去过。

不过这不妨碍什么,谁让宁熹光有作弊器呢。

她的精神力延展出去,很快就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看到了不少若隐若现的灯火,还有许多遮头盖面、身影躲躲藏藏的人。

不用说,那就是黑市了。

原本宁熹光是想单独离开一会儿再回来,只说碰上了路上,打听到地方了,可刚才没成功离开,现在也只能试探着摸索过去。

好在他们很碰巧的看见了一个行迹匆匆,怀里似乎还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宁熹光“精神一震”,拉了拉明光,“跟上去。”

明光也看见了那个形迹可疑的人,心里想到了什么,毫不迟疑跟了上去。

两人顺利摸到了黑市,明光就发现这里人竟很多,不过却格外安静。

就是有人达成买卖,大家说话的声音也都压得非常低,只除了附近两三个人能听见,其余的再听不见了。

宁熹光卸下背篓,在最外边摆了摊子。

她没将野兔拿出来,而是先盯着路过的人瞧,随后像是发现了目标,快步过去接洽,“要兔子么?”

被宁熹光搭讪的,是一个衣着光鲜,脸色却有些憔悴的大姐。约莫三、四十岁模样,面容姣好白皙,身材也保养的很好,可见家境绝对不俗。

那妇人初时还以为自己听差了,不由张口问了一句,“你说啥大妹纸?”

“有野兔,今天刚逮到的,还活着,大姐要么?”

“要要要!”

这妇人激动的就差拍大腿了。

最近家里事儿是真多,先是婆婆去澡堂洗澡滑了一跤摔骨折了,再是娘家弟妹生了孩子要进补,小儿子偏偏又赶上小升初的关键时期,孩子天天补课,上的头晕脑胀压力大增,头发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她今天来黑市,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寻摸两只野鸡,给娘家弟妹送一只,好让她喝了多下点奶喂小侄子。自己这边留一只,给孩子和婆婆补补。

可转了一圈了,见到的都是一些卖米面细粮鸡蛋的。这些家里不多,但也不缺,主要缺的就是肉!

家里多少天不见荤腥了,孩子馋肉馋的眼珠子都绿了。

猛一听说有野兔,妇人可不就激动了。

野兔好,还是活着的野兔,新鲜着呢!

买,一定得买!

“大妹纸你想换什么?是都换成钱,还是要些工业券?”

宁熹光原本没想过工业券的事儿,可此时一听,心思就动了,她说,“兔子肉按一毛五一斤算,另外一只兔子你再添补我五张工业券。要是有布票、棉花票也可以,大姐有什么给什么。您看可以么?”

现在市面上的肉,都是八毛钱一斤,外加一张肉票,就这还供不应求,去的晚了绝对买不到那种。

鸡肉和兔子肉价钱比猪肉还贵,最少一块钱一斤。这些肉一般人家买不到,都属于特供,只在国营饭店有供给,另外一些政府要员,逢年过节会得到一两只。

而黑市的物价本就比外边高很多,甚至是外边的一倍有余,如今这大妹纸只要一块五一斤,外加五张票据,这属于实在人了。

大姐立马就说,“行,就这个价,大妹纸有几只兔子,我都包圆了。”

包圆?

这话好听,就怕你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和票啊。

如今生意谈成,宁熹光就带着人,招呼明光收拾好东西,背上竹篓,寻摸着一个巷子进去了。

她先让大姐看货,四只兔子,个个肥肥胖胖的,两只十二三斤的,两只八九斤的,加起来得有四十多斤。

这大姐满脸惊喜的感叹,“这么多!”随即又兴奋的摸了把兔子的肥屁股,“是够肥的,肉肯定香。行,就这四只,我全要了。”

宁熹光也高兴,可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带秤。她刚想让明光去找人借个,到时候给人一张票据当酬谢,这大姐就开口了。

“大妹纸要是信的过我,我给你说说这几只兔子的份量。不瞒大妹纸,我就在咱们县机械厂后勤部工作,是负责采买的,每天从我手上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如今我是一掂,就知道这东西的份量。”

说着就开始报数,“这只有十二斤八两,这只十二斤五两。剩下这两只轻点,一只八斤半,一只整九斤。大妹纸要是觉得不放心,就再去找个秤称称。”

这数和自己私下估摸的差不多,宁熹光知道这大姐没忽悠人,就连忙摆手说,“看您为人就正派,我怎么会信不过您。行,咱们就按您说的算,总共四十二斤三两,您就按四十二斤的钱给我,剩下的三两,当妹子高攀结交您这个朋友,咱们就不算了。”

“你这小妹子,做事可这利落。”大姐一听更高兴了,算出四十二斤得六十三块钱,她利索的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大团结,数了六张出来,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三块的零钱。

之后,才从一个小手绢中,拿出大把的票据。

这大姐是真富裕,她手上的票据种类也多。宁熹光问她要了十张工业券,五张棉花票,另外两张油票,一张电灯票,一张肥皂票,一张红糖票。

这其中最贵的属那张电灯票,属于一票难求那种,这大姐是想交好宁熹光,这才在宁熹光提及时,忍痛将票据给了她。

而宁熹光意外得到一张电灯票,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行。尽管她能夜视,可以后免不了还要趁夜抹黑出来卖东西,不可能那么好运,每次都碰上月圆夜,所以有个电灯真的方便不少。

她空间扣中倒是也有不少照明工具,可都没理由拿出来不是。

倒是可以用电灯票换了电灯后,再偷龙转凤一番,将空间扣中的电灯拿出来用。

宁熹光正想入非非,那大姐又开口了,高兴的和宁熹光说,“大妹纸以后再弄到兔子野鸡啥的,也别来黑市卖了,都给大姐送去,大姐都要。要是碰见大物件,就直接送厂里,我们后勤部直接要了。”

宁熹光闻言不免问,“大姐不是负责采购的么,难道还能少了肉?”

提到这个问题,大姐也是心酸又郁闷。

按说她一个干采购的,平常稍微克扣二两肉,就够家里整天开荤了。偏偏她家里男人是机械厂领导,又最是清正端方的一个人,从不国家一点便宜,更别说利用职位之便给自家谋福利了,那更是想都别想。

当初她倒是克扣过半斤肉,就为那半斤肉,男人差点没把她拉出去,当着全厂的面,让她作报告。

还是家里的婆婆硬顶着杠了几句,她又是忏悔又是补钱的,才把这事儿混过去了。

可以后,她再是不敢趁职位之便购买东西了,就怕那死心眼儿的男人真把她拉到全厂人面前,让她当众忏悔,那才真是把脸面都丢尽了。

宁熹光听了一番大姐的吐槽,也是好笑。大姐这男人是死板的太过了,可不得不说,正是因为有这样立场鲜明、节操和坚守都过关的领导统帅,才能保持一个厂子风气的清明。

宁熹光毫不吝啬的夸了几句,夸得大姐红光满面,只觉得和宁熹光相见恨晚。

如此这番又交谈了几句,大姐要离开了。

宁熹光担心她提不动那四十多斤的肉,想着干脆好人做到底,将大姐送回家。不料这大姐说,“我男人在外边等着呢。”

说着就笑,“要是没他陪着,我一个人可不敢夜里出门。不过他这人好脸面,不太愿意露面。唉,他能同意我来黑市给儿子、婆婆买肉都不错了,不能要求他太多,就这就很不错了。”

又将家里地址留给宁熹光,才欢快的拎着几只野兔离开了。

她走后,宁熹光也喊上一直沉默的听两人说话的明光,“走,咱们再去黑市买些米面去。”至于那些肥皂啊,香油啊,电灯啊,暂时是没法兑换了,只能过几天白天有空了,再来一趟。

两人又去了黑市,花了大价钱买了十斤糙米,十斤黑面。

宁熹光还见到有人在卖古董,知晓这东西几十年后会升值,说不得几千万都能卖,可她现在钱不趁手,而且人家只换米面不要钱,明光舍不得将米面给出去换一个破瓷器,宁熹光也不好表现的很有见识的模样,告诉他这东西以后铁定会大涨,只能饮恨错过了那样一件宋代瓷瓶。

299 将帅(十)

兔子卖了,米面买了,兜里还剩下五十多块钱,还有二十张各种票据,宁熹光和明光心中都非常轻松,回程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他们在黑市耽搁的时间不长,可两人都没了继续看看的心思。家里还有月光和小幺呢,一个小不点,一个心思细腻又胆小的小姑娘,宁熹光真怕两人吓得哭鼻子。

因为心中有了牵挂,两人回程的时候是一路小跑回去的。

到家时,最多用了一个小时多些时间,比去县城时花费的时间还少。

宁熹光轻轻叩门,屋里很快传来动静,月光几乎是跑着出来给两人开门的,而她身后跟着睡眼朦胧的小幺。

小家伙瞌睡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还是紧牵着月光的衣角不松开,显见也是害怕了。

宁熹光进门后一把将小幺抱起来,小家伙委屈的叫了声大姐,随后就趴在宁熹光肩膀上,秒睡了。

宁熹光招呼明光锁门,然后姐弟几个才轻手轻脚的回屋。

月光扒拉一下麻袋,见是空的,脸上就笑了,“东西卖了?”

熹光忙着给小幺脱鞋脱衣,将他塞进被窝,明光就兴奋的回答月光的问题。

先是告诉她卖了多少钱,又是赚了几张票,都是什么票据,再就是把买来的米面给她看。

“这么好的米,我从来没吃过。大姐买这么多,太浪费了。”

宁熹光安置好了小幺,正好听见这句话,就说,“这算什么浪费,家里四个人呢,而且咱们都正在长身体,吃得也多。这糙米也才十斤,敞开了肚子吃,都不够吃几天。”

“还有那些面,也是黑面,虽然算是细粮了,到底比不得白面好吃。大姐再努努力,争取多打些猎物,下次还拿去换钱,好让你们早些吃上细粮。”

月光一脸梦幻,“细粮是什么滋味,我都不知道。虽然很想吃,不过家里要置办的东西多,花销也大,大姐先紧着别处来,我们能吃饱都很好了,不求吃多好。”

“好,好,大姐知道了。赶紧都过来睡,天太晚了,你们明天还要上工呢。”

话是这么说,可月光和明光怎么睡得着?

家里有五十多块钱存款呢,这可真是一笔巨款。

现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一年能存二十块钱都非常了不得了,而每家有个五十块钱存款,就是绝对的富户。

他们竟也一脚踏上富户的行列了?

不过家里之后的花销也很大,说不得等下次大姐去县城时,钱就花的不剩一半了,所以,还是要努力干活挣工分,再和大姐一块儿上山打些猎物。

不知不觉房间内的呼吸声都变得均匀了,而宁熹光在这种宁谧的氛围中,也渐渐进入梦乡。

她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微亮,而床上的几个小的都还睡得喷香。

明光还打着呼噜,明显是昨天累坏了。月光和小幺都缩进被窝里,只露出脑袋里,嘴角还带着笑。

真好啊!

宁熹光轻手轻脚起身做早饭,等早饭好了,才轻声叫了月光和明光起身。

“大姐,什么时候了?”月光眼睛都没睁开,就咕哝一声。

明光看着外边天色大亮,立马坐起来,一边回答月光,“快起吧,天早就亮了。大姐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起来做饭也好。你还伤着呢,昨天还赶了那么远的路,肯定累坏了。”

“没事儿,我醒了也睡不着了,干脆就起了。等白天困了,我还能再睡会儿。”

早饭宁熹光熬了米粥,煮了鸡蛋,还烙了几张面饼,又凉拌了个婆婆丁,算是很丰盛了。

因为昨天买的是没去壳的糙米,在宁熹光看来根本没法下嘴,所以今早做饭的米,是宁熹光从空间扣中偷渡出来的。

这米喷香,月光只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直嚷道,“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吃细粮,这细粮果真好吃。”

“这个饼卷菜也好吃。”明光道。

尽管饼子是黑面饼子,但宁熹光和面时,从空间扣中偷渡了四颗鸡蛋敲进去,还从空间扣中取了一点白面掺和到里边,面揉的劲道,饼子擀的薄薄的,尽管没有油,可在热锅里过一下,拿出来后卷上凉拌菜也非常好吃。

因为早饭做的很多,且昨天还挣了大钱,月光和明光都敞开了肚皮吃了一顿。

一人喝了三碗粥,吃了一个鸡蛋,月光吃了三张饼子,明光吃了五张。

姐弟俩心满意足的捧着肚子出去上工的,宁熹光等他们都走后,就将木耳等又拿出来晾晒。

做完这些,她才有精力窥探一下元帅大人的动静,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宁熹光将精神力扩散出去,片刻后却忍不住惊疑一声,元帅大人竟然不在知青院里住着,这不应该啊。

又将知青院翻找一遍,宁熹光发现,昨天一块儿来的两个女知青倒是住在这里,至于元帅大人,以及和元帅大人一道过来的那个小子,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正打算扩展开精神力,将整个柳树屯都翻找一遍,精神力就敏锐的捕捉到两个女知青的对话。而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宁熹光知晓,原来是因为知青院的房间不够,所以新来的两个新来男知青去别人家借宿了。

而他们借宿的人家,不巧,正是那位脾气奇臭无比,性情孤拐别扭的老孟叔家。

对此,两个女知青也是一脸感叹,说是没想到同来的男知青看着面冷,实则心善。担心她们两个女知青和村里的老乡处不来,又担心他们在别人家住着不舒坦,被人欺负,所以才舍身成仁,决定他们去老乡家借宿,让她们两个女孩子住在知青院,这两人实在是好人。

对此宁熹光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只想呵呵。

一来自然是因为,知青院已经住了三个男知青了,没道理在房间不够的情况下,让新来的两个女知青住在这里,而把另外两个男知青赶去别人家借宿的道理。明明五个男人都住在这儿更好解释,偏偏把男知青赶出去,女知青留下,难道不怕外人说闲话么?

第二自然是因为,老孟叔是伤残退伍军人,而元帅大人谁家不去借宿,偏偏选择了老孟叔。更神奇的是,孤僻的不愿与人接触的老孟叔,竟也接纳了他们,让他们住下了。

说这之中没猫腻她都不信。

宁熹光心里吐槽一番,也就不在思考这事儿了。

她将精神力往老孟叔家延展过去,果然,就见元帅大人和老孟叔,以及昨天那个爱说爱笑的男子,三人正坐在一起说闲话。

宁熹光对老孟叔的印象是沉默寡言,孤僻难接触,可此时的老孟叔,却难得的一脸和煦,对着傅斯言侃侃而谈。

“你爷爷既然把你送到这里,小傅你就先在这里呆着吧。我虽然不大去外边走动,也知道这世道眼看就不太平了。首长眼界比我高,看得比我远,他费了力气将你送到这里,肯定是怕事情有变,不能好好护着你。你要是这时候回去,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还得让他继续为你担心么。”

又转而看向嬉皮笑脸的男子,“小何也是,既然你爷爷让你跟着一道过来了,你也好好呆着,别老想着回京城的事儿。现在时候不好,等时机到了,不用你们着急,首长们就会先把你们弄回去。”

“都好好在柳树屯呆着吧,这边虽然偏僻了些,可偏僻才好。没那么多是是非非,安稳,也安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

老头又殷殷嘱咐了不少,被称为小何的男子一脸乖巧状回答,“是是是”“好好好”“听您的,都听您的”,至于元帅大人,他的反应就太寡淡了,只是沉默的点了个头,话都没说。

最后,小何和元帅大人被老孟叔赶出来,让他们在柳树屯好好转转。

用他老人家的话说,“队里只给你们一天修整时间,你们四处看看,明天就要下地干活,以后就没这么清闲了。”

两人出来了,期间元帅大人又朝着宁熹光精神力扩展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眼神似乎很随意,好似只是不经意扫过一样,宁熹光却又心虚了。

得!又被发现了!

不过这次元帅大人怎么没有冷冰冰的看过来了?

有个小毛贼在窥视他啊,他竟然没有生气,这不科学!

###

得知元帅大人和小何朝山上走了,宁熹光就赶紧去屋里叫醒小幺。

小家伙正捂着小牛牛哼哼唧唧呢,明显是尿憋的不行了,可还是留恋被窝,不舍得起。

宁熹光见状连忙将小家伙抱起来,这要是小坏蛋忍不住尿床上可怎么办?

家里总共就四床破棉被,两床盖着,两床平铺在炕上,尿湿了他和明光身下铺的那床,那两人晚上只能睡麦秸秆了。

小幺还算乖巧听话,被大姐抱起来后就睁开眼打哈欠,也不哭。

宁熹光给他穿上鞋子,领他上茅房,之后又给洗脸洗手,带他吃饭。

今天早上还有白水蛋吃,小家伙瞬间精神了。又见有白粥,有饼卷菜,小家伙吃的喷香,嗷呜嗷呜着可高兴了。

等小幺吃过饭,宁熹光才带着他上山。

今天的任务是上山伐木。

对,宁熹光准备将山上几棵枯死的木头都砍了扛回家。

她准备最晚秋天的时候给家里换个房顶——要盖青砖瓦房有些不现实。尽管她现在手上有些钱,之后也还能猎到野物卖钱,但还是那句话,她来钱的路子不正,不能说出去。

手中的钱没有来路,就拿不出去,就不能花,她就还是那个穷宁熹光。

既然穷的很,又那里来的本事盖青砖瓦房?

青砖瓦房是别想了,倒是茅草屋,可以等秋收后队里人都清闲了,再盖一间。

毕竟茅草屋当真不费钱,泥土到处都是,茅草也好找,就是屋顶上用的木梁和椽子,她要自己准备。

而柳树屯背靠大方山,山上最多的就是各种树,砍了回家晾晒好就能用,也不花钱。

宁熹光早就瞄准了几棵枯树,趁现在有空就去把这事儿办了。

当然,她是绝对不承认,她这么积极上山砍树,主要还是为了邂逅元帅大人oo

精神力扫到元帅大人和小何,往其中一个方向去了,宁熹光就赶紧带着小幺,往距离那个方向最近的一棵枯树跑去。

因为就在山外围,安全的很,不用担心小幺的安全问题,宁熹光就让小幺在周围玩,她则拿着斧头砰砰砍树。

一会儿后,元帅大人和小何还没看见宁熹光,倒是和四处跑着采野菜的小幺碰了个正着。

小何是如何调侃小幺的自不用说,反正最后小幺是被他抱过来的。

宁熹光听到小幺喊“大姐”,就赶紧扭头去看,见是两个“陌生人”抱着小弟,就露出“警惕”的模样。

傅斯言全程一言不发,小何则有些哭笑不得的指责宁熹光,“你这丫头也太胆大了吧。这荒郊野外的,你就敢让你弟弟乱跑。这要是碰着蛇啊虫啊的咬他一口,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看宁熹光想反驳什么,他又赶紧说,“还有啊,也不只是蛇虫,还有偷小孩儿的拐子,要是让人把小孩儿抱走了,你个丫头片子能撵得上才怪了。到时候再想起你弟弟,还不晚了八百年了。”

这是那里来的话唠啊?

宁熹光腹诽,不知道沉默寡言的元帅大人,是如何交上这个话唠朋友的,这两人能成朋友,难道真的是因为互补么!!

她将小幺接过来,先是说了一句,“这林子里村里人常走,根本没有蛇虫。即便有,也没毒。再说了,柳树屯偏僻的很呢,要翻越两座山才到县城,没熟人领路一般人都进不来,更何况偷孩子了。更何况,现在大家穷的连自个儿都养不起了,谁还会偷个孩子去养。”

小幺误以为小何要让拐子偷他,就怒目瞪着小何,“你是坏人!我才不要让人偷,我要找大姐。哼!”

宁熹光安慰的拍拍炸毛的小家伙,才问两人,“我没见过你们,你们是新来的知青吧?”

300 将帅(十一)

“对,京城来的。”小何自得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何铭城,你以后叫我铭城哥就行。”

又指指旁边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傅斯言,“他叫傅斯言,性子冷,不爱说话,是我发小,也是京都人。小丫头片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宁熹光。”

宁熹光一边回话,一边看着元帅大人的表情,可让她失望的是,元帅大人还是一副冷淡漠然的模样,对“宁熹光”三个字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不科学啊!

明明在上一个兽人世界时,元帅大人都是自己觉醒了记忆,然后去寻找她的。

没道理上个世界能在没人提示的情况下想起她来,来到这个世界却不可以。

这是哪门子道理?

宁熹光有点不高兴。

转而她又想起他们被吸进界膜时,那股让人窒息的压力。就不由的想,难道是那一瞬间,元帅大人太护着她了,结果自己伤了脑袋?

七想八想也没个准确答案,宁熹光不得不郁闷的表示,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得,现在元帅大人对她完全陌生,那股子天生的好感度好像也不起作用了,她也只能从头开始攻略元帅大人了。

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宁熹光已经制定了百八十种偶遇和勾搭的方案。

当然,这些方案实施的可能性,还有待商榷,她要琢磨好了,再发动攻击,好一举拿下元帅大人。

她想着事情,不由就出神了,何铭城见状不由无语的唉了两声,等宁熹光回过神看过去时,他才无语吐槽,“你这小丫头,我们两个大帅哥站你面前,你还有心思跑神,你这是不是太不给哥哥面子了?”

“你是谁哥哥?”宁熹光反驳,“我只有弟弟和妹妹,哥哥这生物没有。”

“那不正好,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得了,以后见面也别铭城哥铭城哥的叫了,那多见外,你就叫声哥,我以后把你当妹子疼。”

“我谢谢你了,真不用。”宁熹光翻个白眼,将小幺放在地上,摸摸他的头,让他继续玩,自己则拿了斧头继续砍树。

何铭城刚想继续调侃说小丫头别不识好歹,结果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冷冰冰的死亡视线凝视了。

他敏锐的看向一侧的好兄弟,“不是,我说兄弟,你这是干……”么呢?

话都没说完,何铭城就明智的闭了嘴。

行吧行吧,说句话还不让说了,不让说他闭嘴行不?

何铭城和元帅大人离开后,宁熹光才放下了斧头,摸着下巴沉思。

刚才她似乎感觉到元帅大人临走前看了她一眼,她没感觉错吧?

要是真的,元帅大人看她干啥?

他不是高冷人设,对陌生人都爱答不理的么?那刚才看她做什么,难道是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貌美如花,想上来勾搭?

宁不要脸熹光如是想。

没成功勾搭上元帅大人,宁熹光只能化悲愤为动力,砰砰砰砍了两棵枯树,扛着回家。

小幺像条小尾巴似得,坠在宁熹光后边,看着大姐一个肩膀上扛了一棵树,大踏步往前走,表情有些恍恍惚惚。

大姐原来是大力士么?

小家伙无意间将脑中的问题问出了口,前边的宁熹光陡然顿住脚,面色沧桑的回头回答小幺,“大姐不是大力士,大姐是个女汉子。”

“女汉子是什么?”

“就是女超人。”

“女超人又是什么?”

“是能上天能下海,无所不能的孙悟空。”

“孙悟空又是什么?”

“……”

晚上宁熹光将早先储备的鱼全都炖了。

满满一锅鱼汤,等鱼骨头都炖化了,鱼汤都炖成奶白色了,才又将今天在山上摘得香菜切成小段放进去,然后盛了一小盆,让明光端给老孟叔。

“大姐,这也太多了吧,老孟叔一个人那里吃得完这么多?”大姐可真舍得,竟然还给老孟叔盛了一条足有两三斤重的大鱼进去。那是大姐下午刚逮到的,总共只有两条,其中一条就给老孟叔了,月光舍不得。

“你懂什么。”宁熹光义正言辞脸,“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以后咱们用着老孟叔的时候还多着呢,现在不大方点,以后怎么开口让他继续替明光看着羊群?还有,今天我带着小幺在林子里砍树,小幺跑远了,正好碰上京城来的两个男知青。那两个知青担心小幺被蛇虫咬了,或者跑丢了,就把他抱来给我。人家是一片好心,如今又住在老孟叔家,没道理只给老孟叔送汤,让他们两个干看着的道理。多送点好,他们也能分点喝一碗,也算是我报答他们之前的好意了。”

坚决不承认是心疼元帅大人了。

记得明光之前说过老孟叔是个厨艺渣,做的饭菜堪比猪食,而元帅大人也是个五谷不分的,何铭城……一副公子哥的做派,宁熹光对他也不抱希望。

那么问题来了,三个不会做饭的大男人,要怎么对付一日三餐?

宁熹光眼看天都黑透了,赶紧让明光去送汤,“去吧,再晚些老孟叔家就该吃过晚饭了。”

这一天晚上休息时,宁熹光还在脑中模拟攻略元帅大人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然而,第二天,宁熹光就学到了一个新词,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老孟叔,“老孟叔你刚才说什么?说亲,你要给我说亲?”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起打发走月光和明光去上工,宁熹光听见门外有人喊她就出去开门,见到面容丑陋、性情孤拐的老孟叔,然后老孟叔张口就说,“丫头你年纪不小了,我给你说门亲你看怎么样?”

宁熹光吃惊脸。

是她太少见多怪,还是老孟叔做事太没条理?现在说亲都是由男性长辈,直接给小闺女本人说的么?

她有些接受不来啊。

但这不是主要问题,宁熹光脑筋一转,心里想到什么,就态度如常的招待老孟叔进屋。

没想到老头连院门都不进,直接就在院门口说,“两句话的事儿,我说完就走了,就不进去坐了。”

“行,老孟叔您说吧,我听着。”

“就住我们家那个知青小傅,昨天来的那个,家京城的,看上你了,想娶你过门,问你愿意不愿意。”

宁熹光:惊喜来的太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孟叔,“行了,事儿给你说了,我就先走了。闺女你要是愿意,回头让你弟捎句话来,我这就找媒人上门,赶紧给你们把事儿办了。”

说完话,老头一歪一歪的抽着旱烟走远了。

宁熹光尔康手,别走老孟叔,既然你还知道请媒人上门的道理,你怎么就自己上门来了?在你心中媒人到底是怎么一个作用啊?

关上院门后,宁熹光捂着嘴哈哈直乐。

哎呦喂,元帅大人昨天还是看上她了啊!装的一本正经、冷漠高傲的模样,好像多高不可攀似得。可实际上呢,怕是昨天一回去就把对她一见钟情,要娶她这事儿给老孟叔说了,不然老孟叔能大清早过来说亲。

行吧,不管这事儿的过程究竟怎样,也不管老孟叔办事有多不靠谱,总之她和元帅大人又要成亲了,这就好得不得了!

宁熹光这一天都喜气洋洋的,连小幺都看出大姐今天心情好,月光和明光如何注意不到。

两人就直接开口问宁熹光,“大姐今天遇到什么喜事儿了?”

宁熹光已经决定将老孟叔说亲的事儿,告诉两人了。

家里总共就兄妹四个,小幺还不懂事,月光和明光却已经懂了。她结婚是大事儿,总要和家里弟妹“商量”一下,征得他们的同意才好。

她就“含羞带怯”的说,“老孟叔今天过来给我说亲了。”

月光和明光都愣了。

反应过来后,两人连饭都不吃了,先问宁熹光,“老孟叔说亲的?他给姐姐说了谁?”这是月光问的。

明光想了想就狐疑的开口,“老孟叔家里住着两个知青,难道是给那两个知青中的其中一个说的?”

“是,就是那个姓傅的知青。”

张嘴吐出“姓傅的知青”这几个字,宁熹光差点笑场。曾几何时,元帅大人在她口中就成了姓傅的知青了?这称呼真是好笑。

“啊,是他啊!”月光说。

“我不同意。”明光坚决反对。

“我先说,我先说。”月光抢着道,“大姐我今天见着那个姓傅的知青了,长得可俊了,大家都说他比外边的明星还俊,像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就是这人性子太冷,不太好接触,大家都不敢和他说话。不过我看这个傅知青还不错,他干活挺踏实的,也不和咱们村的姑娘勾勾搭搭。大姐你不知道,咱们村大梅姐,春花姐,还有甜叶姐一眼就看上傅知青了,还想找机会和他接触,可惜傅知青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她们今天可丢脸了。”

宁熹光笑的肚子疼。

她想象不出元帅大人踏实干农活是个什么形象,却可以想象出他被人缠着时,是如何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肯定是剑眉皱着,黑眸微眯,将人吓得屁滚尿流,真是想想都可乐。

笑过了,宁熹光又点了明光,“想说什么,你说。”

“我不同意大姐和傅知青的婚事。”明光头脑清醒,说出的话也条例清晰,“第一,傅知青只是知青,他家在京都,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回去了。尽管之前来咱们村的三个知青,都说回城无望,但国家的政策每年都在变,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柳树屯。若是傅知青到时候也回去了,大姐怎么办?他能把大姐带走么?这个谁也说不准。”

宁熹光想为明光拍手叫好。这个弟弟长大了绝对会有出息,这么小小年纪,就能看到知青不会一直在农村这点,当真非常不容易。

她就问,“还有第二点么?”

明光点头,“第二,傅知青长相太好了,总是会有姑娘喜欢他。他现在看上大姐了,会一心一意待大姐,可若是几年之后情感变淡薄了呢?傅知青皮相好,看穿着家世也肯定不错,只要他家里人肯帮衬,他手上的钱财和各种票据都不会少,到时候恐怕不用他主动,只要他放出一个信号,就会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扑上来,到时候大姐怎么办?”

这是暗示她,元帅大人随时可能婚内出轨。

这个怎么说呢,宁熹光是知道元帅大人对感情绝对专一,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可耐不住明光不知道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明光的蛊惑,她竟也忍不住想象元帅大人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扑倒的画面,也是恶寒。

“第三。”

“还有第三?”

“对。傅知青才刚来到村里,咱们对他的为人处世一概不知。若是他今天上工时勤快的表现只是装出来的呢?若是他的真性情实际上是好吃懒做呢?”

宁熹光已经想象不下去了。

明光还在说,“虽然他家世好,有家里长辈帮衬,以后的日子也差不了。但是,他总不能靠家里一辈子。靠山山倒,靠水水跑,等他家里没权没势没钱财了,他还不能自己谋生养活妻儿,到时候大姐不是要吃尽苦头?”

“还有第四。”

宁熹光已经放弃抵抗了,“你说,大姐听着呢。”

“大姐年纪还小,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你们就是结了婚,也不能领结婚证,这就是说你们的婚姻没有法律效力。”

月光忍不住插嘴,“这些东西你都是在哪儿听说的?”

“是早先几个知青在石头哥的婚礼上说的,这话碰巧石头嫂的娘家人听见了,还和他们打了一架。二姐你先别插嘴,等我先和大姐说完。”

明光继续说,“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的婚姻没有法律效力,就是到时候傅知青把大姐抛弃了,他顶多受人唾弃,从法律层面上讲,却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这不妥。”

“还有一点,大姐还没见过傅知青的父母,要是贸贸然就和傅知青结婚了,以后婆家不喜欢你怎么办?不接受你怎么办?现在婆媳矛盾严重的很,大姐没见石头哥因为没娶他娘给他定下的媳妇,却娶了石头嫂子,让他娘不高兴了,每天变着法的给石头嫂子找事儿做,还指桑骂狗刻薄石头嫂子。石头嫂子在那家里,还比不上古代的丫鬟有位置呢,那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

明光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宁熹光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就道,“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这亲事姐还没答应呢。这么着,过两天咱们找个机会见见傅知青,再和他一道上个山,出个门啥的,你替姐姐好好看看他是个什么人,为人处世过关不过关。到时候要是你觉得傅知青可靠,既能养家糊口,还会爱惜姐姐,对姐姐从一而终,还能说服他家里人接纳姐姐,保证以后姐姐不受婆家嫌弃,咱们就同意这婚事。要是其中有一样不达标,那咱们就不答应,行不行?”

宁熹光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好,最起码明光激动的情绪成功得到了安抚。

他平静下来了,宁熹光也放心了。如今就等什么时候约“傅知青”见个面,好好考察考察他的人品了。

而傅知青的人品,呵呵,要是傅知青的人品还不过关,她就再找不到人品过关的人了。他对国绝对忠诚,对爱人绝对忠贞,临危不惧,悍不畏死,正气凛然,严于律己,总之,她可以把所有用来形容人人品好的成语,都堆砌到元帅大人身上。

而他的人格魅力也是无敌的,若是铁了心娶她,那要征服拦路虎的小舅子简直易如反掌。

301 将帅(十二)

宁熹光成功安抚住明光,最后才说,“话说到这里,大姐的态度也非常明确了。明光你下午去放羊时,要是碰见老孟叔,就将咱们的意思说给他听听。看那边傅知青同不同意先和咱们接触接触,要是同意了,接下来是山上啊,还是去县里逛逛,都让傅知青决定,到时候你和大姐一块儿去,咱们考察考察他。”

明光小大人似得点头,“大姐放心,这事儿交给我。”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月光却忍不住在此时插了句嘴,“大姐的亲事,不用给那边说说么?”

“那边?”宁熹光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恍然大悟,月光说的“那边”,指的是原身爷奶那里。

有关宁老实和王翠花夫妻,虽然奶奶不是亲的,但爷爷是亲生的。

但这个爷爷自从答应王翠花的要求,将长子净身出户后,宁父对他心存芥蒂,以后就来往的少了。

在宁熹光记忆中,因为他们一家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宁父也没办法贴补亲爹了,王翠花就对他们家非常有意见。

最后甚至撺掇着宁老实,给儿子要养老钱。要求宁父每年给他们一百斤粮食,二十块钱。

先不说宁父腿残了,干不了重活,宁母身体也不大好,还接连生了几个孩子要抚养,家里更没几亩薄田,一家几口尚且吃了上顿没下顿,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能省出那么多粮食和钱给他们?就说村里壮丁多的人家,一年也不见得能有一百斤的余粮、二十块钱的存款。

王翠花纯粹是刁难人,可恨宁老实那几年因为宁父对他心里有了隔阂,也觉得这个儿子不像之前那么懂事孝顺、听话贴心。又有王翠花笼络他,长年累月给他吹枕边风,自然觉得长子眼里没了当父亲的,行事做事太过分。

他想给长子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为人父的想要摆弄他还是轻而易举,即便已经分家,他还是得孝顺他。说明白了,他就是想压着宁父在他跟前服个软。

可实际上,他们这一要求,直接把宁父逼的差点和他们断绝关系。

一百斤粮食,二十块存款,这是要他的命啊。

宁父拿不出来,对咄咄逼人的父亲和继母也产生了恨意。

最后虽然有村里辈分高的长辈出面,将养老的费用改为每年只给五块钱,可就是这五块钱,也压得宁父本就矮瘦的身躯更单薄了。

宁熹光记忆中,从她五岁开始,宁父和宁母就不往那边去了。

只过年的时候送五块钱回去,外加磕个头,一家人也不在哪儿吃饭,就立刻回来了。

如今说到宁熹光的亲事,按说她父母已逝,能做主的只有爷奶了。可宁熹光宁愿村里人说闲话,说她不知羞大闺女自己给自己说了门亲,也不愿意让宁老实和王翠花两人来做她的主,替她操持亲事。

无它,纯粹是嫌膈应。

此时听月光一言,宁熹光就直接道,“给他们说什么?不是都把咱爹妈分不出来了么?当初他们为了把那点家产全留给小叔,为了让咱爹妈净身出户,他们可是逼着咱爹妈立了字据的。说是以后不用咱爹妈养老,他们以后和小儿子过,咱们这一房的事儿,他们老两口也不会再过问一句。”

“可后来怎么样了?他们逼着咱爹妈给出养老费。出就出了,谁让他们是长辈,孝敬他们是应该的,孩子不给父母养老钱,说出去咱爹妈都得让人戳断脊梁骨。”

“这件事儿上咱爹妈有苦说不出,也是没办法。可他们之前不是还说过,再不过问咱们这一房的事儿了么?那我的亲事自然也不劳烦他们费心了。”

“话又说回来了,如今都不流行封建大家长了,那是社会毒瘤,被发现了是要被关进劳改所批评教育的。爷奶都年龄大了,我可不能害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进监狱,还被人指指点点。”

“再说了,现在婚姻自由,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给他们说凭白让他们多惦记操心。他们那么大年纪了,我哪舍得用这点小事儿给他们添烦恼。你们说对不对?”

月光和明光肩膀一耸一耸的,笑的肚子疼。两人大声应道,“对!”

小幺不知道三个兄姐在干什么,不过也跟风似得“对对”两声,惹得几人笑的更欢了。

宁熹光也笑了,“以后那边要是责问起来,或是村里有人说闲话,你们就用刚才大姐说的那些话怼他们。别怕,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占着理呢。”

“好,听大姐的。”

事情说开了,也商量好了,月光和明光才有闲心吃饭。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慌忙扒拉干净碗里的饭,就准备去上工。

临走前,月光忍不住说道,“大姐,这几天除草的活就完了,接下来可能会清闲几天。要是傅知青同意先和大姐接触看看,到时候能不能让我也跟上?大姐放心,我不捣乱,就是不亲眼看看傅知青的为人处世,我也不放心。”

“行,到时候你也一起去。”

“那也得把小幺带上?”

宁熹光拍了下她的脑袋,“赶紧上工去吧,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连阖家出游都计划上了,想的可真长远。”

“嘿嘿嘿。”月光被大姐打趣了也不恼,嘿嘿笑着跑远了。

却说下午明光下场回来,就将老孟叔转达的话说了一遍,“傅知青同意了,说看姐姐想去做什么,他都奉陪。”

明光又说,“老孟叔对你们的婚事可热心了。刚上场时我就把姐姐的意思转达给他,老孟叔让我先帮着看牛,就直接去找傅知青说这事儿了,回来就把傅知青的意思告诉我了。”

“大姐,后天地里就没活了,到时候傅知青有空,二姐也有空,我也能给队里请个假,让老孟叔帮着看顾羊群,到时候咱们约傅知青去山上采些野菜和蘑菇?”

“行。那就后天一早去。”

“好,那我明天就把这事儿给老孟叔说说。”

虽然后天才上山,但宁熹光第二天也没闲着,她又往山上跑了几趟,运了两棵枯树下来,还把树头都砍成长短差不多的柴火,分批次弄到家里来。

这样一来,院子里就被堆满了。

小幺见大姐这两天总是砍柴,还纳闷,“家里柴好多,够烧好久了,大姐等烧完了再砍柴不好么?”

“反正现在闲着没事儿,就顺便弄点。以后还得上工呢,到时候白天上工,晚上砍柴,太累了。大姐现在多做一些,以后就能轻松一点。而且,现在大家忙着下地,山上没人,柴火遍地都是,随便大姐怎么砍。到时候人多了,就不好弄了。”

小幺认同的点点头,“那我和大姐一起上山,我去摘野菜。”

宁熹光看着天色还早,就同意了,“行,那咱们一起去。”

两人本意是去山外围摘点野菜,砍点柴的,谁知道小幺突然喊了一声,“大姐,有野鸡。”

可不是,有只野鸡可能是被小幺的动静惊动了,扑棱着翅膀咯咯叫着往远处飞跑了。

这可真是,她正嘀咕着想吃肉呢,这野鸡就送上门来了,既然来了,那里有放走的道理。

宁熹光慌忙之下,直接将手中的木棍当暗器使了,嗖一下扔出去,那野鸡连叫都没叫出来,就直接倒地嗝屁了。

小幺目瞪口呆的看着宁熹光,又看着不远处倒地不起的野鸡,震惊脸!

宁熹光也非常“吃惊”,“哇,距离这么远竟然也被大姐打中了,小幺大姐是不是很棒棒?”

“棒,棒,大姐真棒。”小幺磕磕巴巴说完这句话才,才从震惊中回神,而后看着不远处的野鸡,口水留下来。

有了野鸡,姐弟两个就不在山上呆了,赶紧把野鸡装进背篓里回家。

一路上,小幺发表了好几声疑问,“大姐咱们今天吃鸡么?吃鸡么?吃鸡么?”

“吃!”宁熹光斩钉截铁的回道,“不过大姐这次不准备做小鸡炖蘑菇了。”

小幺失望的“啊”了一声,“为什么啊?小鸡炖蘑菇超级无敌好吃。”

“那也不行啊,最起码这次咱们不能这么吃了。因为大姐准备把弄出来的鸡油留着炒菜。咱们家里没油,很多菜都没法做,做了也不好吃,如今有了这只野鸡,咱们还把鸡脂炼化成鸡油,这样就可以做好多种美味菜了。当然,鸡肉也不能浪费了,咱们用鸡肉一起炒菜,这样还可以多吃几天。”

说着就报菜名,“山药木耳炒蘑菇,竹笋炒鸡肉丝,木耳炒鸡蛋,木耳炒鸡肉,小炒鸡肉,酸辣鸡杂,爆炒鸡胗,宫保鸡丁,红烧鸡块,辣子鸡,盐酥鸡……”

突然感觉到颈边湿漉漉的,宁熹光一扭头,就见小幺的哈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了,把她的衣服弄的湿哒哒的。

她好笑的将小家伙放下来,“羞羞脸,这么大了还流口水。”

小幺红了脸,“可是大姐说的好多东西我都想吃,就流口水了。”

“别急,咱们一会儿回家就做。”

这天晚上,宁家的晚饭特别丰富。

宁熹光煮了蘑菇鸡肉粥,炒了木耳炒鸡蛋,木耳炒鸡肉,酸辣鸡杂,红烧鸡块,还用鸡油和葱姜蒜末,调了个凉拌荠菜,完了又炕了几张黑面饼子。

月光和明光看见摆在桌子上的菜和饭,眼睛都瞪直了。

家里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饭,从来没有过,哪怕是大过年的,也只是一个肉菜对付,那里边的肉充其量不超过二两,可现在,他们有这么多肉!

姐弟几个囫囵吞枣似得,将锅里碗里的饭和菜都吃的干干净净,末了月光和明光还舍不得盘子里剩下的一点汤汁,硬是用自己的黑面饼子,将几个盘子都擦了一遍。

这顿饭真正做到了四光:饭光、菜光、饼子光,碗盘光。

完了几个小的心满意足的洗漱睡觉,宁熹光则心血来潮,又用精神力窥探起元帅大人的动静。

元帅大人……在冲澡!

是真的冲澡,一大桶凉水兜头泼下的那种。

而因为是在冲澡,他身上只有一条黑色底裤。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连元帅大人的果体,都看了无数遍呢,像是这种穿了底裤的,还不能给她巫妖王的精神造成冲击。

只是,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一遍,元帅大人的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棒棒啊!

看那八块腹肌,看那清晰的人鱼线,还有流畅有力的腿部线条,真是,看得人想流口水。

猛一下,元帅大人抬头看了过来。

宁熹光这次还是心虚,却没有立即将精神力收回来,反倒挑衅似得,瞪着他看,继续看,还看!

嘿,元帅大人似乎笑了耶?

只是那笑有些瘆人,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得宁熹光打心底里发蹙。

可是,她还是顽强的没有将视线移开。

而下一秒,就见元帅大人一手勾着黑色底裤的边缘,往下一拽——

行了行了,你赢了!

宁熹光猛一下将被子提上来,蒙住头。

月光正睡得香甜,被大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大姐你做噩梦了?”

“没,没有啊。”

“那你蒙着头干什么?都要喘不过气了。”

“我就是突然感觉有点冷。”

“不冷啊,我还热呢。大姐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月光急慌慌的伸出胳膊,去摸宁熹光的额头。宁熹光知道这丫头脾气最犟,干脆也不躲了,就任她摸。

“不热啊。”月光嘀咕一声。

“是不热,我肯定没发烧。我估计是要变天了,空气中水分重呢。”

“大姐确定么?”明光猛不丁开了口。

“确定,感觉确实是要下雨了。”

宁熹光这句话说出来,月光和明光都睡不住了,起身要去院子里收拾东西。

院子里有什么啊,有木柴,还有几棵枯树的主杆,其余别的就没了。

但就是这些木柴,也得起来盖住,还要往厨房里搬一些,就怕雨下大了淋透了木柴,之后几天没柴烧。

宁熹光要跟着起来,被月光摁住了,“大姐你看着小幺吧,要是他醒了看见屋里没人,指定吓哭了。再说要收拾的东西就那点,我和明光一会儿就弄完了。”

302 将帅(十三)

月光和明光一会儿就回来了,而此时小幺还呼呼大睡,一点没被兄姐的动静吵醒。

月光见状不由嘀咕,“就他命好。”

“行了,你还嫉妒小幺啊?他年纪小,觉多。再说了,他上边有三个兄姐顶着呢,就是出了再大事儿,也不用他操心帮忙。”

宁熹光回话的功夫,天上突然传来咔嚓一声闪电声,接着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

“坏了,真要下雨了。”月光说完这句话,又是几道轰隆隆的雷声,这下可好,小幺直接被吓哭了。

宁熹光连忙抱起小家伙哄,月光也招呼明光,“赶紧把你们身下那床被子掀了,你拿着你和小幺的被子,过来这边睡。”

她自己则连忙下地,熟门熟路的将一个木桶和一个木盆,摆在了之前明光睡得位置。

宁熹光看了月光这举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家里的房顶还没修呢。要是外边下大雨,屋里肯定下小雨。

得!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

这么想的时候,天上又响起两道轰隆隆的雷声,然后倾盆大雨哗一下落了下来。

木盆和木桶里也传来清晰的落水的声音,月光闻声就心酸,“之前冬天的时候,屋顶的茅草就被风吹跑了。可是当初爹死了,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咱们几个忙着照顾娘,忙着办爹的丧事,都没顾得上补房顶。再之后娘也死了……”

宁母死后不久,天上就落雨了,可眼见着干旱的情况稍有缓解,队里就忙不迭的开始补耕。

一天到晚地里的活儿都忙不完,姐弟几个也没空补屋顶了,这破房顶就一直撑到现在。

要不是落雨,大家都要遗忘它了。

毕竟眼看着天一天天热了,屋顶透风还凉快些。

可是,今晚就冷不丁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宁熹光见状不由暗恨,这几天只想着换房顶的事儿,怎么就没想到,先把屋顶补补呢?果真是磕坏了脑袋,想事情也不周全了么?

突然又想到厨房!

居住的房间的房顶尚且有好几个窟窿,那破厨房呢?现在怕是早就被雨水淋湿了一半吧?

不行,她得赶紧去把油盐等东西收拾起来。

明光见宁熹光要起身,就问她,“大姐你做什么去?”

“厨房的东西我还没收拾呢。”

“大姐别起了,我都收拾好了。”明光说,“我把油盐都收进橱柜里了。搬进厨房的木柴上,我也盖了点麦秸秆,还把鸡棚上那张破油纸蒙上了,大姐别担心,我都弄妥当了。”

“这就好,这就好。大姐这记性,如今是真不管用了。”

明光就道,“大姐的头受伤了么。大姐醒了之后,我还问王叔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王叔说可能会经常头痛,也可能会健忘,这都是正常反应,等伤口彻底养好了,就好了。”

“这样就好。”

姐弟几个沉默了一会儿,屋里只有叮叮咚咚,雨水落进木盆和木桶的声音。

宁熹光抱着小幺,把腿脚蜷起来,说明光,“你躺下好好睡,大姐脚底这边有地方呢。”又说月光,“赶紧睡吧,干一天活了。”

“我睡不着啊大姐。”月光没说她担心头上的破屋顶,怕屋顶会塌下来;又担心一会儿起大风,再把他们头上屋顶的茅草也吹飞了,到时候将他们淋个透湿,连点避雨的空间都没有,想想都愁的慌,那里睡得着。

又想到明天和傅知青约好了去山上,就更愁了,“好不容易明天要休息,偏偏今天晚上就下雨了。这万一明天白天雨还不停,那怎么办?”

“没办法,凉拌呗。”

“大姐,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那你让大姐怎么回答?”宁熹光无语的揉了把月光的脑袋,“真要是下雨,难道咱们还能冒雨出去不成?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一时,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约出来看看不就得了。”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月光这小小一个人,也是操不完的心。

不知不觉天亮了,外边的大雨不知何时也停了,到了早起时,太阳竟比平时升起的还早。

旭日初升,霞光万丈,空气新鲜湿润,这天气倒是挺好。

宁熹光将早饭做好了,月光也拉着小幺过来了。

就听她边走还边说小幺,“就你睡得跟小猪似得。后边下那么大的雨,你还睡得砸吧嘴,大姐抱了你一晚上,眼睛都没眨一下,偏你瞌睡多,早起叫还不醒。”

小幺被月光说的脸红红的,进了厨房就扑到宁熹光身上,抱住她的小腿撒娇,“大姐。”

“嗯,快洗脸洗手吃饭,一会儿咱们去山上玩。”

“才下了雨,山上会很湿吧?”明光问。

“水汽肯定有,但不会那么湿。”宁熹光答说,“昨天后半夜雨就停了,还起了风,树上的水珠都被吹下来了。今天早起太阳又升的早,阳光还挺毒,水汽都蒸发的差不多了。你看看,现在咱们家地面都快被晒干了。等吃过早饭,再稍微等一下上山,山上肯定没那么湿了。”

姐弟几个吃了饭,就去门口小溪里洗了衣服。

正洗着衣服的空档,就有不少大叔大婶背着竹篓从小溪边路过,他们都是要山上摘野菜、找蘑菇的。

昨天雨下那么大,蘑菇一夜之间就冒出头了,早点去,还能多找些。

月光见陆陆续续过去了十二、三个人了,也坐不住了,三两下将手中的衣物搓洗干净,就喊熹光,“大姐咱们也快去山上吧,去晚了东西都让别人找去了。”

又问明光,“傅知青是一会儿直接过来咱们家接大姐,还是准备在山上和大姐汇合?”

“说是来接大姐。”

明光话才落音,月光就惊喜的喊出声,“来了,来了,傅知青和新来的何知情作伴来的。大姐你快回家换身衣裳,我去把这些衣服晾起来。”

宁熹光身上穿的这套以上比较破旧,颜色是黑褐色,上边还补丁摞补丁。

她倒是还有一套换洗衣服,是宁母剩下的,也是黑色色调的,同样宽宽大大,唯一比身上这套衣服好的地方,就是那套衣服上的补丁少了五六个。

行吧,换身衣服就换身衣服吧。

等宁熹光全家收拾好,走出院门时,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全家齐出动,月光和明光一人背了一个背篓,宁熹光手中牵着小幺。

门口何铭城看见宁熹光出来,就露出大白牙,对她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刚想开口叫一声“小妹子”,可随即何铭城就反应过来,这位小妹子以后有可能是身边傅姓大魔王的媳妇。

所以,他要改口叫嫂子么?

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片子,还没他大呢,他叫的出来么?

何铭城最后憋屈的没喊称呼,就直接说,“快走了,一会儿山上人多了,啥好东西都没了。”

一边说,一边冲宁熹光身后的月光和明光挤眉弄眼。

月光和明光也不是不通号的人,要是平常他们早溜了,才不做电灯泡惹人烦。

可现在是大姐相亲,而他们还不知道傅知青的为人,不清楚他是不是靠谱,他们那里放心将大姐和一个陌生男人放一起?

不说村里人看见了会说闲话,他们还担心傅知青会趁机对大姐动手动脚呢。

所以,哪怕何知青眼皮子眨的都快抽风了,他们还是没有离开。

何铭城也是无语,他不是万人迷么?他无往而不利的魅力,怎么在这两个农村小孩儿身上失效了?

他只是要带走这两大一小三个电灯泡,好给好友创造接近佳人、攻略放心的机会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何铭城最后只能无奈的对傅斯言耸耸肩,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傅斯言似乎面颊抽搐了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下,若不是宁熹光一直“不矜持”的盯着他看,兴许都发现不了元帅大人刚才那点微妙的面部表情。

所以,连元帅大人也觉得无奈了么?

宁熹光眸中带笑,突然就对今天的约会/相亲期待起来。

“走吧。”元帅大人终于开了尊口,并伸手将被宁熹光牵着的小幺抱了过来,“不是还要采蘑菇,这就上山去吧。”

元帅大人不说话则以,一开口就由衷的有种,让人不得不听他发号施令的感觉。

他明明不是命令的口气,可就是叫人觉得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明光见大家都沉默的跟上了,他眉头动了几下,也跟了过去。

他人小,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一个人靠谱不靠谱,只听他说话还是能看出几分的。

而刚才傅知青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他就打心底确信,这个人非常靠谱。

而且,他的眼神锐利深邃,虽冷冽,却也厚重,而看着大姐时,眼中有温情。

明光防备抵抗的心态在渐渐坍塌。

小幺被傅斯言抱在怀里,吓得一动不敢动。

何铭城见小家伙拘束又紧张,简直快被吓哭了,不由替好友捏了一把冷汗。

这还没赢得媳妇芳心呢,就把未来的小舅子得罪了,那这媳妇还能娶回家么?

绝逼是不能啊!

而作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好友,这个时候就该他发挥作用了。

何铭城是个玩家,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嘴巧、会说,能言善辩,能玩、会玩、无所不精!

他可以应付下起一岁幼童,上至八十岁的老人。只要他真心想逗,就没有逗不笑的。

于是,就见何铭城从地上摘了几根青草,不知怎么的来回绕几绕,就手巧的编出一个似模似样的小狗。

小幺眼都直了。

何铭城见这个方法奏效,就又编了蚂蚱,蜻蜓,小鱼……不一会儿功夫,小幺手中的草编玩具就多的拿不住了。

小孩儿此时也不用人哄了,自己乐的哈哈直笑,并且还比划着拿着小动物打架,还把傅知青的头当打架的场地。

宁熹光:她已经快要笑抽过去了!

想元帅大人何等的威风凛凛,冷戾逼人,往常不管是高等将官,还是盛世名臣,亦或是神君仙君,在面对元帅大人那张冷脸时,就没有不发憷的,恨不能退避三舍。

如今小幺倒好,竟能完全无视元帅大人的冷脸,在他头上上演动物打架,也是好本事。

不过,能纵容小幺在自己头上为所欲为,元帅大人现在的心情应该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镇定,他一定很崩溃吧。

宁熹光嘴角裂开,无声的笑啊笑。

她尚且震惊元帅大人的平易近人,更不用提何铭城了。

没见何铭城一副见鬼的模样,不住的揉他那两只大眼么?他怕是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不提宁熹光和何铭城,却说月光和明光。

月光一直是赞成傅知青和大姐的婚事的,所以对傅知青比较看好。可即便她觉得傅知青好,也没想到冷漠不近人情的傅知青,会抱小弟,还会任由小弟在他头上玩闹。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么?

要真是这样,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傅知青对大姐绝对是真爱了。

明光一开始对傅知青和大姐的婚事是极力反对的,可方才那点接触,已经成功瓦解掉他百分之二十的抵触心;如今又有这一番情景,他的抵触心直接被瓦解了百分之五十。

其实就连明光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看着傅知青的眸光,不再是抵触和防备,而是仰慕、钦佩、亲近,甚至是渴望。

他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渴望自己也拥有那样矫健的身躯、稳重的步伐、肃穆的气质,令人信服的气场,和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毋庸置疑,傅知青已经成为了他的奋斗目标,他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脚下,此时迎面走来不少村里的姑娘,个个背着背篓,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她们一眼就看见何铭城和傅知青两人,随后又看见傅知青怀里的小幺,看见走在傅知青身侧的宁熹光。

一群姑娘的面色顿时就微妙起来。

“熹光怎么也出门了,头上的伤口长好了么?”率先发难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在一众晒成小麦肤色的姑娘们中,她的白皮肤愈发显眼。

:。:

303 将帅(十四)

宁熹光记忆中,这姑娘叫甜叶,她妈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她上边三个哥哥,家里就她一个闺女,物以稀为贵,她在家里本就受宠,又因为她长得好,是柳树屯名副其实的村花,所以家里人宠的更厉害了。

而宁熹光记忆中,关于这姑娘的印象,还有一点:就是之前月光似乎提及过,这位叫甜叶的姑娘,对“傅知青”很感兴趣,奈何,“傅知青”却对她不来电oo

宁熹光正从大脑储存的信息中,提取有关“甜叶”的消息,反应不免就慢了一些。她看着呆呆的,一副脑子受了重伤,还没好全的模样。

宁熹光反应不及时,月光就看着急,就出声替她回答说,“我姐头上的伤口还要一些日子才好呢。就这也不能整天在床上躺着不是?越躺头越疼,出来走走换个心情,说不定还有利于头上的伤口恢复。”

甜叶和一众小姑娘,对宁熹光的伤口根本就不关心。虽然都是柳树屯的,年纪大小也差不多,但因为宁熹光家居住在村头,和大家住的太远了,而她本人又沉默寡言的,和村里的小姑娘说不到一起去。所以大家根本没什么交情,顶多就是看在同是柳树屯村人的面子上,见面互相打个招呼问候一声。

刚才甜叶也是看到宁熹光和傅知青走在一起,才芳心大乱,失了分寸,直接就顶了上去。

可此时理智回来了,她就觉得,傅知青怎么会看上宁熹光呢?

她家里穷的叮当响,上面不仅没有父母兄姐帮扶,反倒下边还有三个拖油瓶弟妹要照顾,这要是结婚嫁人,还不得把夫家拖累死。

而且,关键的是,她觉得宁熹光瘦骨嶙峋的,皮肤还黑,没她长得好。

论长相,就是十个宁熹光,也拍马难及她。

甜叶突然就有了信心,越发觉得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傅知青”。

尽管傅知青对她爱答不理,但他同样对其他姑娘冷漠无情。所以她还是有很大机会攻略下傅知青的。

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么?她霍出脸面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成功抱得美男归。

甜叶不再把宁熹光当对手,就懒得搭理她了,反而扭过头来和傅知青套近乎,“傅知青今天也来上山啊?我从小就在山上跑习惯了,对这山上的东西熟悉的很,不如我给傅知青带路?”

隐形人何铭城:明明都是知青,他长得也不差,怎么这里的姑娘就只看得上小伙伴,看不上他这个英俊无匹的大帅哥?这个柳树屯的姑娘都眼瞎啊!!

宁熹光:很好,元帅大人又当着她的面招蜂引蝶了,这是当她死人啊!

宁熹光心里一气,就手快的往傅知青腰间拧了一下。

嗯,傅知青的肌肉练的是很到位的,腰间根本没有赘肉,所以她没拧到。

宁熹光的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往后移了移,以至于她的半个身子都被傅斯言挡住了,因而,她刚才那点小动作,前边那群姑娘根本没看见。

月光像只炸毛的小母鸡,因为有人觊觎了她未来姐夫,所以此时双目怒瞪着甜叶一行人。

何铭城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站在一边看好戏。

两人都没把注意力集中到宁熹光身上,自然没注意到她那一瞬间的动作。

反倒是明光,因为至始至终都存着考察傅知青的心思,所以,他的全幅注意力都在傅斯言身上。

也因此,他自然没有忽略,大姐朝傅知青腰上伸出的那只咸猪手。

明光崩溃脸:大姐你在做什么!!

宁熹光也是条件反射的掐完那一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卧艹,情况不大妙啊!!

她和傅知青今天第二次见面,她就对人动手动脚了,傅知青会不会以为她是女流氓!

她在傅知青心目中的印象,绝逼会如山体滑坡,瞬间陡降吧!

qaq,要完!

宁熹光心中狂吐槽,恰此刻傅知青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回头看她一眼。

那眼神怎么说呢,透着一股子回头找你算账的意味。

宁熹光瞬间就风中凌乱了!

我了个大艹,元帅大人刚才那个眼神好熟悉啊啊啊!!

还有面上似笑非笑的笑容,更托马熟悉了好么!!!

宁熹光陡然意识到,她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所以她瞬间安静如鸡,不说话了。

而明光,在这瞬间他对傅知青的好感度,陡然从百分之二十,提升到百分之八十!!

这个姐夫绝对可以要!

就冲他这“妻管严”的属性,这样的姐夫错过了他得心疼死。

熹光和明光吐槽走神的时间,傅斯言已经眼神示意看热闹的何铭城,让他将一群小姑娘打发了。

等宁熹光回过神来,就见以甜叶为首的一群小姑娘,依依不舍的和傅知青告别,“那以后有时间咱们再一起上山啊傅知青,……还有何知青。你们来到柳树屯后,我们还没尽过地主之谊,什么时候,也让我们招待一下你们。”

何铭城:行行行,好好好,一切好说。

傅知青……傅知青他至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明光:对这个姐夫更喜欢了怎么办?

打发走了一群小姑娘,两个知青和宁家四口人继续上山。

今天山上的人是真多,走个一、二十步远,就能见到成群结队的采蘑菇和采野菜的大军。

月光一见这情况,就慌了,“来晚了来晚了,大家把野菜蘑菇都摘走了,咱们摘什么啊?”

“别急,咱们往里边去。”宁熹光冲月光眨眨眼。

月光秒懂。

大姐肯定是要带她去她们打猎的秘密基地了。

听说那地方虽然靠近深山,可却并不危险,反倒生长了不少野物,月光想去很久了。

就这样,一行人一边和半路碰见的村民打招呼,一边继续往深里走。

等将要到地方时,月光就看到满目的蘑菇、木耳,惊喜的眼中直冒小星星。

明光对傅知青的警惕心,已经降低到不剩下百分之二十。又因为好感度已经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且意识到傅知青只是看着冷,实际上是个“妻管严”,并不敢对大姐动手动脚,占大姐便宜,于是他就很放心的给这两人留下了一点私人相处的时间,并且贴心的将小幺带走了。

不过他也并没有走很远,在距离两人不足百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这是为了以防有村民突然过来,让人看见大姐和傅知青独处,担心损害了大姐名声。

而且,说句心里话,尽管对傅知青放心了,可还是忧心长姐。就这么不近不远的瞅着他们正好,这样一来,大姐就是还想对傅知青动手动脚,也会悠着点。

宁熹光:qaq,我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了么?

不说明光什么心思,且说宁熹光看见人都走光了,就不由怒目瞪着傅斯言,指着他说,“你还给我装。”

明光:这是要搞什么!!大姐在家都很温柔的,怎么面对傅知青就凶神恶煞的!!她是对傅知青多不满意啊!!竟然还泼妇一样指着傅知青!大姐还想好好嫁人么!!!

明光头疼的想撞树,大姐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到底是什么节奏啊。

而明光看不见的方位,傅知青的手已经贴上了她大姐的小蛮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姐说,“手放下,这是什么姿势,都跟谁学的。”

宁熹光气的磨牙,“你早就想起我了是不是?就这你还给我装!要不是我掐你那一下,你还打算继续和我玩是不是?”

“这不是看你玩儿的挺高兴,就陪你玩几天。”傅知青一副我都顺着你的心意,和你装陌生人搭戏了,你怎么还这么无理取闹啊?

宁熹光气结,伸出腿脚踢他一下,傅知青也没躲。就这宁熹光还不解气,又伸手要掐他。

傅斯言就笑了,将她拉过来抱住,“别气了。也没一开始就想起你,是进了柳树屯的当晚,才做了梦。”

梦到什么自然不需说,傅斯言继续道,“当时不知道那梦的真假,第二天见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过往那些都是真的。”

傅斯言好声好气解释,宁熹光也就不气了。

话说回来,她对着元帅大人这张俊脸,根本就生不起他的气好么?

至于刚才那番作为,呵呵,她纯粹是要趁机作一下!

对,她的初衷就是这么简单!

鉴于周围还有人观看,且傅知青也没有当众表现亲热给外人看的癖好,就要松开抱着宁熹光的手。

宁熹光……她竟然不让傅知青松手,反倒主动又贴了上去。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明光,都要被气的吐血了。

如果宁熹光此时在他跟前,明光一定会用力摇晃着她,试图用他的大嗓门将大姐吼醒:大姐你是个女孩子,你要矜持矜持矜持!大姐你的矜持呢?都被狗吃了么!!!!

还有傅知青,即便对大姐一见钟情,也不应该动手动脚说抱就抱吧!!

你们都这么不矜持,这么火辣热情,我要是不同意你们的亲事,感觉就是在棒打鸳鸯啊!!

明光气的气都喘不上来了!

既对大姐沉迷男色有些无奈,又对傅知青敢主动抱大姐满心愤懑。对大姐的作为他只能怒其不争,而对傅知青的做法,这个可太丢分了,所以,明光对他的好感度,成功从百分之八十,降到百分之五十……连及格都不及格!

再说此时宁熹光搂着傅知青不松手,傅斯言无奈,“熹光,你弟弟看着呢。”

“我知道。我又不是感官迟钝,那小孩儿瞪着我的后背,都快把我身上瞪出个窟窿了。”

“那你还不松开我?”傅斯言揉揉她的头发,一边问话还有闲心吐槽,“你这个模样可真丑。”

宁熹光快要炸毛了,双眼冒着熊熊火光,她戳着傅斯言的胸口,“说好的真爱呢?说好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你竟然觉得我丑,可见你平常说爱我都是糊弄我的,你就是个骗身骗心的大骗子。”

傅元帅似笑非笑,“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了?”

“……这个重要么?这个不重要啊。其实就是你没说过,我也知道你爱我的,你的眼里无时不刻不再发射这个信号啊。”她自恋的都快要飞上天了。

这模样也是逗得傅斯言好笑,不由沉沉笑出声,又将她抱紧了,说了句,“真自恋。”

“好了,不和你贫了。今天你可要好好表现啊。要知道,我们家明光不同意我和你结婚呢,所以今天你要好好攻略你未来小舅子啊。”

“呵,你们家明光?”元帅大人说话又变得阴阳怪气了,“那你是谁家的?”

“我是傅家的啊。我是傅斯言未过门的媳妇呢。”

傅家的傅斯言又笑了。

宁熹光说让傅斯言好好表现,要他攻略小舅子,可元帅大人根本就不需要做出讨好举动,他只要如平常行事,就能把人迷得对他满心钦佩,敬仰的无以复加,信服的五体投地了。

接下来,傅元帅要带明光去深山打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上山的人有点多,喧哗吵闹的声音过大,导致一些平常四处撒欢的小动物都猫在窝里不出来了,想打猎只能往深山里去。

元帅大人的本事,自然是不用质疑的。

他的精神力之广,怕是覆盖整个华国都轻而易举,那这大方山上还有什么动静能瞒的过他?

他说要带明光去深山,宁熹光自然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很爽快的放行了。

何铭城见状也嚷嚷着要去,他来到柳树屯后还没吃过肉呢,馋肉馋的眼珠子都绿了。

而他的小伙伴武力高强,打猎绝对是一把好手。

他跟过去,自然是以防他们打得东西多了拿不完,或是打到大物件运不出来,那就太可惜了。

月光和小幺听说要去深山打猎,也兴致勃勃想去。可宁熹光吓唬一番,说山上可能会有野猪,黑熊,老虎,两人就被吓得缩着脑袋依偎在宁熹光身边,再不敢说跟去深山的话了。

304 将帅(十五)

傅斯言一行人去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不过半个小时时间,可他们打到的猎物却不少,手里提着,肩上扛着,背篓里背着,又是野猪,又是袍子,还有两只野兔,野鸡,

月光和小幺看到几人后,本是满心欢喜的跑过去迎接的。可他们随即又看到了那条黑花大蛇,两人吓得尖叫一声,就又狼狈的跑回来了。

“蛇,蛇蛇蛇,大姐有蛇!!!”月光吓得小脸煞白,腿软的根本站不住,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其实只有月光看清楚那蛇的模样了,小幺根本没看见。而且小家伙这个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往常家里也不是没爬进过菜花蛇,小家伙还绕在手腕上玩耍呢。

可这次实在是月光的反应太大了,又是叫,又是跳,又是哭又是喊的,眼泪还唰一下流下来了。

她反应这么大,弄得小幺根本没听清月光的话,就以为什么大猛兽来了,就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

宁熹光精神力也很强大,她全程围观了几人狩猎的过程,自然知道他们弄到了一条大蛇。不过那蛇已经被元帅大人捏断了七寸,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她知道那是死蛇,月光不知道啊。没见这丫头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顺着脸颊往下流,把身上的衣裳都弄湿了一小片。

她就连忙安慰,“月光不怕啊,那蛇是死的,又没毒,又不吃人,你怕什么啊?”

她来回说了好几遍,也没把月光安抚住。倒是小幺,反应过来二姐是被一条大蛇吓住了,他就不害怕了。

一条蛇而已,他经常当绳子拿着玩儿啊。

不过听大姐说那是一条大蛇——他只见过小蛇,还没见过大蛇,不知道大蛇是什么模样。

小幺立马又兴匆匆的冲着傅知青几人跑过去,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缠绕在何铭城脖颈上的那条大蛇,整个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好大,好大的蛇。”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眼睛都瞪直了。

何铭城也颇为自得的拿着蛇头,冲小家伙摇了摇,“对吧,这蛇挺不小的吧?嘿嘿嘿,得有几十斤重呢,压的老子脖子酸疼,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何铭城背后的明光听到这话不由翻翻白眼。还不是他臭显摆,非得缠脖子上,明明他都说要他把蛇放背篓里背着,何知青非不听。

小幺还不知道这桩公案,他只是惊叹的围着何铭城转了好几圈,然后带着佩服的语气问,“何知青这是你打死的蛇么?你真厉害?”

厉害的何知青:

明光噗嗤一声笑了,让小幺过来,解释说,“不是何知青打死的,何知青胆子小,有野兽来了,他比谁跑的都快。我们这些猎物,”明光指指他背篓里的两只野兔,一只野鸡,还有何铭城脖子上的大蛇,以及坠在他们后边,一手一只野猪,一手一只狍子的傅斯言,“这些猎物,都是姐夫打到的,姐夫可厉害了。”

明光骄傲的挺着小胸脯,神情得意极了。

何铭城闻言不由撮着牙花子,一副牙疼的模样,“那野兽来了不赶紧跑,还等着给他们喂食啊?哎呦我说明光小弟,野兽来了你不也跑了,怎么只说我?还有,嘿嘿嘿,你之前不是还对傅知青爱答不理的,现在怎么一口一个姐夫叫的亲热?傅知青还没去你家提亲呢,你这姐夫就喊上了,你这小家伙可真会见风使舵啊。”

见风使舵是啥意思明光不知道,可一看何知青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可对此明光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鄙视的看了何知青一眼。

傅知青已经告诉他,回家后就让人去家里给姐姐提亲,还征求他的意见了。

明光自然一口就同意了。

因为傅知青太能干了,嗖嗖搜几下,就打死了野猪、狍子,还有一只盘绕在大树上的大蛇。

他武力值爆表,养家本事过人,大姐跟着他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而且他已经盘问过傅知青的家世了。

他父母已逝,家里只有一个爷爷。他的婚事自己做主,姐姐不存在不被接纳的情况;而傅知青的母亲去世,她姐姐就不用担心婆媳问题。

况且傅知青家境本来也不错,还承诺以后他在哪儿就把大姐带去哪儿。

傅知青真的是非常非常好了。

而且他还长得英俊,姐姐还喜欢他。

所以综上种种,错过傅知青绝对是大姐的一大损失。

而作为小舅子,为了表示他对傅知青和大姐的婚事的期待,明光很有心计的提前叫上了姐夫。

宁熹光是不知道明光的心路历程,不然非得竖着大拇指,称呼他一声心机boy。

不说明光,且说小幺,他刚才被何铭城以及他脖子缠绕的大蛇吸引住了视线——实在是那造型太酷了,而此时顺着哥哥的指点,看见走在他们身后几步之遥的傅知青,他一手一只大野猪,一手一只狍子,小幺嘴巴张大的都能把鸡蛋塞下去了。

小家伙一方面震惊野猪的狰狞面目。

他没见过野猪,不知道野猪竟然长这样子——浑身都是黑色刺毛,嘴巴中还有两个白森森的獠牙。

那野猪太大了,比好几个小幺都大,小幺不懂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大,长相还这么难看的猪。

另一方面他也震惊傅知青好本事。他连这么大的野猪都能打死,还能打大蛇,打狍子,傅知青比大姐还厉害。他是小幺见过的最有本事的人!没有之一!!!

小幺震惊的功夫,宁熹光也拉着月光走了过来。

她似模似样的将打到的猎物都看了一遍,然后才发表震惊,“这么多啊,你们可真厉害。”

挑眉看一眼元帅大人,用眼神表达一下心中想法:你这一手野猪一手狍子的造型,酷毙了。

傅知青:……

明光张嘴想说话,何铭城只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又想拆他的台,就连忙抢先道,“宁妹纸咱们今天上午把这条大蛇吃了好不好?椒盐蛇肉,红烧蛇肉,干锅蛇肉,什么都好,都香着哩。”

何铭城从喝了一次宁熹光炖的鱼汤后,就对宁熹光的厨艺惦记上了。要说宁熹光的厨艺虽好,放在以前也绝对没好到让他念念不忘的地步。

但这穷乡僻壤的,不是没人做饭么。

老孟叔倒是能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但是想想老孟叔的渣厨艺,能把饭菜做出猪食味儿,也是让他望而生畏。

对比起老孟叔的手艺,宁熹光做的饭简直美味的不要不要的。

而且,弄一次肉多难得啊,还是大补的蛇肉,他从来到柳树屯后就没吃过肉了,身体虚的不行,要是让这些肉给老孟叔做,那不是糟蹋东西么,要遭天谴的好不?

宁熹光还没回应,月光就发出恐惧的一声尖叫,“我不要吃。”

何铭城一噎,赶紧诱哄的说,“小丫头你看看,这蛇死了,又不是活着。再说这可都是肉啊,村里一年还见不到二两肉呢,这只蛇就有几十斤,不吃多可惜啊。”

又退一步说,“你要是不想吃椒盐蛇肉,干锅蛇肉,红烧蛇肉,那咱们就吃蛇肉火锅?用蛇肉炖汤打底,再弄些菌菇、青菜啥的,往锅里涮了吃,也美的不要不要的。”

见月光还是一脸排斥,何铭城就有些绝望了。连蛇肉火锅都不能打动这小丫头,也就只剩下杀手锏了。

“再不行咱们就吃龙凤汤?”

“什么是龙凤汤?”这是小幺发自灵魂的疑问。龙凤他都知道,那都是故事里的大妖怪,难道大妖怪也能吃?

何铭城一脸“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的表情,随后兴致勃勃解释,“这所谓的龙凤汤,又叫龙凤呈祥,说白了,其实就是用老母鸡加蛇肉炖出的汤。不过咱们没有老母鸡,只有野鸡,用野鸡替代老母鸡,也是可以的。”

“哦,就是野鸡炖蛇肉啊。”小幺恍然大悟。

“你这小家伙,知道也别说出来啊。那称呼俗,太俗了,不好听,咱们还是叫龙凤汤。”

小幺撇撇嘴,不理他,走到傅斯言跟前,戳戳野猪的獠牙。

何铭城还在诱惑月光,“吃吧,可好吃了,保证你吃了这次想下次,吃了下次想下下次。真的,我保证好吃,不好吃你打我。”

月光被这人缠的神烦,扭身就去收拾之前摘得野菜和蘑菇,麻利的把劳动成果都收拾进背篓里,她和宁熹光打声招呼,就往山下走。

她躲何铭城躲得远远的,心里还直念叨这何知青真没眼色。

她都怕的尖叫了,这人还缠着那条大蛇跟屁虫一样跟着她,还非得让她同意中午吃蛇肉,这是要吓死她啊!

宁熹光不管打打闹闹的两人,她先走到明光跟前,接过他的背篓。背篓里两只兔子一只野鸡,份量都不轻,加起来也有三十多斤重,明光背了一会儿,又是爬高又是踩低的,都累坏了。

明光不愿意大姐背着受累,就说,“大姐我有力气,我还能背一会儿。”

“你看你一头汗,喘气都喘不匀了。先把背篓给大姐背一会,你歇歇,等你歇好了,你再背。”

说着就强硬的将背篓卸了下来,自己背上。

又走到傅斯言跟前,笑嘻嘻的问傅知青,“用不用我给你帮忙?”

傅知青眸中似笑非笑的神色更浓了,“怕累着你,还是我拎着吧。”

“这样啊,那我就不帮忙了啊。”

宁熹光闷笑的转过身,拉着明光往前走。

她还是有点小记仇的。

元帅大人之前不是说,看她玩的高兴不忍心打扰么,那她现在就再玩一会儿。

不过这到底是自己的男人,宁熹光也不忍孤立他,干脆就走在他一侧,问他,“这些东西,你们打算好怎么用没?是吃了,还是卖钱花?”

何铭城闻言赶紧搂紧他的大蛇,“别的我不管,这蛇我今天吃定了。”

宁熹光翻个白眼,吃吃吃,就知道吃,她不给做,让他吃生的去!

傅斯言开口道,“野猪给村里,剩下的东西你都拿回去。”

“行,就这么定了。”她一点都不客气,说收就收。

明光就有些汗颜,大姐是不是也太“贪婪”了?要是傅知青只是客气一下,实际上并不是真心实意的给呢?人家说给就全要,也不推辞一下,这不太好吧?

又想,“干么给村里?”

明光不大乐意。

这只野猪有三百斤呢,别说卖到黑市了,就是卖到县里收购站,也能卖一千多块钱,把猪给村里他要心疼死了。

宁熹光闻言敲了下明光的额头,“这野猪和这么多猎物,都是在大方山打到的,这山是国家的。你说,要是不给村里人分点肉,堵住他们的嘴,万一有人向上面举报,说你割社会主义尾巴怎么办?”

“再说了,咱们一会儿下山,见到的人不会少,大家伙都看见咱们打了这么多猎物,肯定引起轰动。你要是把这些野物都独吞了,大家会不眼红么?”

“把这头野猪分出去也好,就当花钱免灾了。”

明光虽然还是心疼,可也知道大姐说的才是对的。那里都不缺红眼病的人,柳树屯虽然村风相对朴实一些,但也不乏一些见不着别人好的人。

况且姐夫和何知青才来到村里没两天,还没在柳树屯立足呢。虽然他们明显家世不凡,让大家敬畏,但是要长久在柳树屯生活下去,只有大家的敬畏是不行的。

明光就想通了,“大姐说的对,是应该分出去。不过只能把野猪分了,其余的野物都是咱们的。不,是姐夫的。”

“呦呦,这都叫上姐夫了。傅知青答应当你姐夫了么?”

明光一脸无语的看着宁熹光:姐夫还在跟前呢,大姐你能注意点形象么?还有,他都叫姐夫了,大姐你好歹羞一下吧?你表现的这么坦然,根本不像是未出嫁的姑娘好么?

宁熹光不会读心术,可是明光怒其不争的眼神太明显了,她也很轻易的从明光的眼神中,看出了明光的意思。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本来就不是大姑娘啊!

她和傅知青太熟悉了,根本就娇羞不起来啊!

305 将帅(十六)

因为相亲活动进行的非常顺利,且打到了非常多的猎物,一行人心满意足的下山了。

何铭城早就扛着他的大蛇,撵着月光往下边走了,而他和大蛇的奇葩造型,自然也引起了众人的围观和惊叹。

可以说,在傅斯言拎着野猪和狍子下山之前,何铭城着实风光了一把。这让酷爱表现的何知青非常自得,飘飘然的差点没飞到天上去。

可当傅知青以更彪悍的形象露面后,何知青再也保持不住他优雅、矜贵、得意洋洋的形象了。

因为大家都把更震惊、更羡慕,更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了傅知青。

何知青那个心酸哦,默默的在心里扎傅知青的小人,简直快呕出一口血来了。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姓傅的冰山在,大家的视线总是集中不到他身上。

他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才找了这么个小伙伴。

说好的做彼此一辈子的铁瓷呢,你这样抢我风头,小心我分分钟和你断交哦。

何知青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傅知青几句,面上却一点不敢露出来。

他还指望抱着傅知青的大腿吃香喝辣呢!要是没了傅知青这个金手指,他以后就只能吃草了,oo

因为大家的视线全被傅知青……手里的野猪和狍子吸引了,宁熹光和明光、小幺这三个隐形人,也趁机闪了。

实在是傅知青身边的人太多了,不仅村长和书记、会计等闻声跑过来围观了,就连一些在山上摘野菜、找蘑菇的大老爷们、大婶大娘,也火速聚拢过来。

他们实在挤不进去那个圈子,还是识相的先回家,把背篓里的野鸡和兔子放好吧。

月光已经先到了家,正在晾晒找到的蘑菇。

见到回来的大姐、明光和小幺,她还纳闷的往他们身后看,“傅知青没来么?”

“想来也来不了,他被村里人围住了。”明光说道,随后把傅知青和大姐商量把野猪给村里的事儿也说了。

月光比明光心眼儿还小。

一听说大几百斤的野猪,要分给村里人吃,她心疼的捂住胸口,觉得喘不上气。

宁熹光见状,不由好笑,“这要是你有心脏病,这时候怕是都犯病了。”

“何止是犯病,我心疼的都要去死一死了。大姐,姐夫这手也太松了,等以后你们结婚了,家里的钱财你一定要捏紧了,不然就凭姐夫这作风,这真是有多少东西都不够他挥霍的。”

“怎么连你也叫上姐夫了?”

月光轻哼一声,“这姐夫我早就认了好不?就明光还挑肥拣瘦的要观察观察看看,我可没有,我一早就觉得傅知青哪哪儿都好,配我大姐最好不过。”

“二姐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明光无语。

月光嘴硬,“我就是这么说的。”

“大姐你看看二姐,她不讲道理。”

月光对着明光呲呲牙,好像在说,我就不讲道理,我就嘴硬,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姐弟几个正在家里打闹,石兰兰从门外跑进来,“哎呀呀,我说你们姐弟几个怎么还有闲心在家玩儿呢?赶快锁上门,去咱们村打麦场。傅知青打了一只野猪,让分给村里人吃呢。现在大家都带上家伙什,去打麦场等着分猪肉吃了。你们快点,去晚了,就轮不到你们了。”

月光道,“兰兰姐你骗我们,傅知青才刚从我们家门口过去。说是分猪肉,吃大锅菜,可猪都还没杀呢。等杀了猪,再做菜,都半下午了,还早着呢。”

“那你们也得赶紧去啊,总不能静等着吃吧。咱们现在过去搭把手,烧个水,捡个柴火,洗个蘑菇啥的,不管做啥,咱们也算出力了,也省的别人说闲话不是?”

宁熹光说,“那行。兰兰和月光、明光先去,我得给小幺洗个手脸,换身衣裳。小家伙在山上打滚了,看这身上脏的,简直没皮了。”

兰兰说,“就你爱讲究。你看咱们村里谁家孩子不这样?你这当姐的,比人家当妈的都操心。我看小幺这样就挺好,最起码村里没几个比他干净的。”

小幺听出兰兰姐这是夸他,兴奋的裂开嘴巴,露出牙花子,笑的欢快。

月光和兰兰、明光将蘑菇都晾晒完,才去打麦场。他们走的时候,宁熹光还让月光拎了一小兜蘑菇过去。

村里难得吃一顿大锅菜,大家肯定有力出力,有东西出东西。这蘑菇不值钱,她拿出去也是面上好看,准比什么都不准备,就带着几张口过去强。

当然,宁熹光这番作为,兰兰倒是没说她。

她过来时,村里不少人家都拿了东西去了。或是两头蒜,或是几颗葱,或是一块姜,或是一些家里去年储存的菜干,实在是穷的叮当响的,干脆就抱一捆柴,或是去山上摘点野菜,这都算数。

等几人都离开了,宁熹光就给小幺洗了手脸,换了衣服。

这时节天都热了,只是早晚温差还大,早晚洗手洗脸用凉水还有些冰,上午用凉水就没事儿了。

宁熹光给小幺收拾好,就锁了门,带着他去打麦场。

打麦场是真热闹,人山人海的,怕是整个柳树屯的村民都来了。

大人们忙着杀猪,烧热水,刮猪毛,接猪血。

小孩子们仗着身体小又灵活,快速挤进去,看几眼,然后兴高采烈的跑出来和小伙伴们分享:那猪被剖开肚子了,肠子流了一大盆,还有猪血呢,接了好几桶。

小幺一会儿就和小孩子们玩儿在一起了。

村里的小孩儿都是这么放养的,像是她这样走哪儿把小幺带到哪儿的,倒是少见。

如今见小幺有了小伙伴,跟着一群小家伙们奔来跑去,热闹的不行,她也就不管她了,去找月光。

月光和兰兰在洗野菜,宁熹光见状也去搭把手。

兰兰就说,“还说你什么时候才来呢,现在就过来了。哈哈,这里热闹吧,咱们村可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又说,“看见那边支起的大锅没,有两口锅呢。村长说了,咱们把一半猪肉拿出来炖菜,剩下一半一会儿按各家人口多少分了带回家。”

“傅知青可真是个好人啊。”兰兰深深感叹一句,“他才来咱们村三天,咱们就吃上肉了,傅知青怎么不早点过来呢?他要是早点来,说不定咱们还能早点吃肉。”

月光深以为然的点头。

宁熹光:感情元帅大人的作用,就是给你们打猎,供你们吃肉?

两口大锅,只炖肉肯定不够吃,村长就号令大家回家那些能下锅的东西。已经拿过的就不用了,没拿的,哪怕去捡几朵蘑菇来也行。

人群纷纷行动,不一会儿就拿来食材,堆在了大锅旁。

宁熹光一眼扫过,就见里边除了蘑菇、野菜、菜干,竟还有一碗麸皮,几块红薯,几块生了芽的土豆,除此外竟还有一把韭菜,几个老白菜根……

宁熹光看得目瞪口呆,石兰兰和月光看着这么多东西,却是两眼放光,好丰盛啊。

宁熹光:她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

她捂住胃,虽然还没开吃,却已经开始心疼她的胃了。

这东西如果要一锅炖了,别说她吃不下,元帅大人更吃不下好么?

得了,原本以为今天会大餐一顿呢,还是别抱希望了。

宁熹光将月光拉到一边轻声问她,“你是在这儿吃,还是一会儿回家吃?”连忙补充一句,“我觉得傅知青和何知青可能吃不惯……这样的饭,我回家给他们做点,一会儿你带小幺和明光回家?”

月光有些挣扎,她虽然也觉得,东西这么杂乱,炖出的肉菜不见得多好吃。可还有一句话不是叫,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么?

吃一顿大锅菜,就可以省掉自家一顿饭呢,这多划算啊。

就是不好吃,那也要吃。

毕竟是白来的么。

她就说,“大姐我在这儿吃,这次要炖半只猪呢,肯定香的很,我就不回家吃了。小幺和明光肯定也在这儿吃,我就不去问他们了。大姐你回家吧,给我姐夫做点好吃的,用你的厨艺把我姐夫迷住,争取让他早点娶你进门。”

“操太多心了哦你个丫头片子。”

宁熹光借口去茅房,就溜回家了。

半路遇见埋伏她的何知青和傅知青。

何知青就笑了,“嘿,宁家妹子,可真巧啊,我还正准备去找你呢,你就来了,你说咱们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话还没说出口,何铭城就警觉的闭了嘴。

然后他往身侧一看,小伙伴果然又用死亡视线凝视他!

往前看,宁家妹子看他的眼神也似笑非笑的,瘆人的很。

何知青不由缩缩肩膀,以前他还没发现,现在怎么就觉得,这宁家妹子的眼神和他小伙伴的眼神这么像呢?还有一些神态动作,看着也像的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何真相帝知青顿悟了。

宁熹光开了院门,引了两人进去。何知青一张破嘴真是惹人烦,他一进院子就感叹了一声,“你们家……真穷啊。”

“我谢谢你的夸奖。”宁熹光也是无语,“不过,何知青你能闭嘴么?你今天上午还想吃饭么?你还想好好走出这个门么?你要是再念叨一句,我可不敢保证你今天午后是不是会横着出去。”

何铭城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识相的不说话了。

“家里有野鸡,野兔,你想吃什么?”宁熹光问元帅大人。

傅斯言没回话呢,何知青就着急忙慌的将手中的布袋递过去,“傅知青说,今天吃大蛇。”

“怎么哪哪都有你?”宁熹光恼了,对着何知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而后拉着元帅大人进了厨房。

“咱们今天吃小鸡炖蘑菇,香菇酱青菜,红烧鱼,青笋木耳炒鸡蛋,再来个干锅蛇段。汤么,食材有限,干脆就做个清炖鸡汤吧,行不行?”

“可以,你决定就行。”元帅大人摸摸她的脸颊,笑了。

何知青还想打趣:宁家妹纸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可见小伙伴突然扭头,冷冰冰看他一眼,他瞬间萎了,再不敢当电灯泡,在哪儿胡咧咧了。

宁熹光做饭速度快,可家里只有两个灶台,一个蒸饭,一个炒菜,这就有些耽搁事儿了。

何知青见状就说,“老孟叔家有个小炉子,我去拿来用用。”

何知青不仅拿来了老孟叔烧水的小炉子,还拎了一口锅来。

多了这么一个炉子,宁熹光做饭速度很快上来了。

不一会儿功夫,几个菜就接连做好了。

宁熹光是花了心思做的,即便家里缺油少盐,可这事儿何知青又不知道,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的从空间扣中偷渡了不少东西出来,下了力气把几个菜做的色香味俱全。

而因为村里人都去打麦场,等着吃大锅炖菜了,她不用担心菜香味儿勾来别人,所以更是毫无保留的,将一身好厨艺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一顿饭吃的何知青胃口大开,美味的他都没空瞎逼逼了。

对比他一副逃难来的磕碜吃相,宁熹光和傅斯言就文雅多了。

两人边吃边聊,不时给彼此夹个菜,看得何铭城狗眼都快瞎了。

亏他以前一直觉得,小伙伴是凭实力单身。就他那个冷冰冰的讨债模样,这辈子怕是说不上媳妇。

可谁能想到,来到柳树屯才三天时间,小伙伴就以坐火箭的速度,迅速搞定了人生中的另一半。

反观他,至今还是单身狗一个。

上天不公啊!

连这样的冰块都能找到这么可心意的姑娘,没道理他到现在还是一只无人问津的单身狗啊。

何铭城自怨自艾的时候,宁熹光和傅斯言已经说定了婚期。

都老夫老妻了,虽然不至于分开一两天都难以接受,但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自然还是想尽快住到一块儿,这样彼此都安心,做什么事情也方便。

那么抓紧时间结婚,这就很有必要了。

“可话又回来了,结婚以后咱们住哪儿呢?总不能还住这里吧?”家里可没房子啊,就一间破茅草屋,住了姐弟四个,总不能让元帅大人也跟着住进来。

不行,那画面太美,她想象不出来。

306 将帅(十七)

“我刚才和村长说了,让他挨着你家,在左边批一块儿宅基地给我。”

宁熹光就笑了,“你一个外来的知青,村长会同意给你宅基地?”

“没办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何铭城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觉得不是这个道理,应该是村长还想继续吃肉。他只要把你留下来,以后你再打到大物件,肯定还要分给村里,他们把你留在这里,就相当于是留下个长期供肉的猎户了。”

宁熹光难得和何铭城想到一处,也笑了,“我觉得何知青说的对。村长肯定是为了以后继续吃肉,才会同意给你批宅基地的。”

傅斯言似乎对她附和何铭城的话不乐意,轻呵了一声,冷冷的撇一眼宁熹光。

宁熹光立马笑着夹菜递到他嘴边,安抚说,“吃啊,快吃吧,我给你夹的,肯定特别香。”

何铭城端着碗,背过身,以实际行动表示,他并不是特别想吃狗粮。

宁熹光做了五菜一汤,还蒸了一大锅米饭,可这么多东西,最后竟被三个人吃的精光。

何铭城最后甚至把小鸡炖蘑菇里的汤汁,全部倒进米饭中拌饭吃,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看得宁熹光眼皮子直抽,不知道还以为这是那里逃难来的难民呢。

最后自然还是饭光、菜光、碗碟光。完美落实“三光”政策。

傅斯言和何铭城离开后不久,宁熹光正好将家里晾晒的蘑菇和木耳等翻晒一遍,月光、明光就带着小幺回来了。

月光兴高采烈的,进门就喊,“大姐,大姐,大姐你今天没吃大锅炖肉太可惜了,那肉香着呢。”

明光也点头,“虽然没有大姐炖的好吃,但吃的就是个气氛,那么多人唏哩呼噜一块儿吃,确实挺热闹额。大姐没去吃太可惜了。”

小幺连忙拎起手中的肉给宁熹光瞧,“大姐这是村长分的肉,好肥哦。”

肥肉在现在是绝对的好肉,而村长分给他们这一块儿肉,足有一斤重,而且大部分都是肥肉,只有小拇指厚的一层瘦肉。这让月光三个兴奋不已,可宁熹光却发愁,都是肥肉,这怎么吃啊?好像不管怎么做,都得油腻死。

月光没看出大姐的嫌弃,她还正高兴呢,就又巴巴的说,“吃饭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找我姐夫呢,尤其是甜叶姐,还有大梅姐他们,绕着打麦场走一圈,就想碰见我姐夫。可惜,她们谁都没找到。哈哈哈,之后甜叶姐的妈还冲村长打听我姐夫去哪儿了,我看她是被甜叶姐说动了,又看着今天的猪肉眼馋呢,这是也想把我姐夫,变成他女婿。”

“村长叔当时没回话,倒是看了我两眼。大姐,我觉得村长叔肯定知道,姐夫要来咱家给你提亲的事儿。不然,你说他看我干么?他还给了我肥肉。嘿嘿,村里多少家都想要肥肉呢,当时村长叔把肥肉分给我们的时候,他们眼珠子都红了,甜叶姐的妈还想和我换呢,我都没理她,拉着小幺就躲到一边去了。”

又巴巴的说,“之后吃完大锅菜了,村长又说了一句,傅知青准备之后在咱们这儿修个房子,还说反正这几天不上工,村里谁有空,可以给傅知青帮忙去。每天管中午一顿饭,有大馒头和肉菜吃,谁想来都成。还说傅知青盖房子盖得比较急,一应砖瓦木料都有欠缺,谁家要是有暂时不用的,可以给傅知青,他出钱买。”

“后来大家都吆喝着要去帮忙,还给村长说,自家旁边就有空地,让傅知青把房子盖在他们家附近。可村长叔又说了,傅知青要盖的房子大,需要的宅基地也大,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紧挨着,没有那么大空挡地方,就把咱们家左边那块儿地方,批给傅知青做宅基地了。”

“大姐你不知道,当时村长叔这句话说完,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总觉得他们似乎猜到了什么。”

“猜不猜到都没事儿,反正你姐夫明天就要来提亲了。”宁熹光不急不慢的说了一句。

“确定了么?真的明天就来提亲?大家,那咱们先别忙别的了,咱先把家里收拾一遍吧。”这话是明光说的。

宁熹光想说,“家里够干净了,收拾不收拾都一样,再收拾也收拾不出花来,干脆别费那个事儿。”可想想好歹是她的大喜事,即便和元帅大人成过亲了,不在乎这些形式主义,可弟妹们紧张她,把这当大事儿来办,她也不能扫他们的兴不是?

说干就干,姐弟几个手脚麻利的打水、擦桌子、扫地,扫房间里的蜘蛛网。

几人忙的不亦乐乎,就连小幺也拿了把小扫帚,在清扫鸡棚里的粪便,当真是非常能干了。

猛不丁的,正干活的宁熹光听到门外有人喊她。

是个老年男人的声音,宁熹光一开始还以为是老孟叔,可听了听又觉得不是老孟叔,老孟叔的声音更响亮些。

这会是谁呢?谁无缘无故来找她?

月光和明光此时却阴沉着脸,活也不干了,“大姐,是爷爷过来了。哼,爷爷登门准没好事儿,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要我们今天分到的那块儿肉。”

明光也点头附和,“应该是这样没错,分完肉我们回家的时候,那边的就想拦截我们。我和月光趁机溜了,她可能是见人太多,也不好直接追我们,就气的跺脚,我回头看时,她嘴都快气歪了。”这是说王翠花呢。

宁熹光闻言脸子也拉了下来,她说明光和月光,“你们继续干活,别偷懒啊,大姐出去看看。”有她应付就够了,没得让明光和月光也跟出来,跟着她糟心。

门外的老头看着得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身形枯瘦,脸上满脸褶子,双眸浑浊昏花,他佝偻着腰,愈发显得身子矮瘦。

宁熹光在距离大门两步远的地方顿住脚步,仔细打量门外的老头。

这就是宁老实了。

可他这张脸,和她记忆中宁父的脸根本没一点想象的。

宁父长相英俊秀气,可宁熹光从宁老实这张老迈的面孔上,看不出一点他年轻时英俊的影子。

看来,她这具身体的父亲,长相上应该是随了她早逝的奶奶。

还好没像宁老实,要不遗传给他们兄妹宁老实同款的蒜头鼻,他们几个的相貌出色程度,肯定迅速下滑,再不会像现在这样清秀。

而她记忆中,王翠花之后生的那对龙凤胎,好像都是蒜头鼻qaq

宁老实在宁家门前不住的踱着步,看见宁熹光出来了,他才松了口气。

可看见这丫头连大门也不出,就站在门里,见到他也不喊爷爷,也不问好,他就心中来气。

没了大儿子夫妻俩,如今这几个孩子越发不懂礼,也愈发不成器了。

宁老实心中有火,说出的话就不好听,“在哪儿瞎看什么,见到爷爷也不知道叫人,哑巴了不是?”

宁熹光不和他计较,应他要求喊了声爷爷,又问他,“您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事儿,我这还忙着。家里穷,也招待不起您,咱们就不进去了,就在这儿说吧。”

宁老实气的指着宁熹光,“有你这么和爷爷说话的?你这不孝女,当初就该一出生就把你摁在尿盆里。”

宁熹光:这老头有点本事啊,她多好气性一人,现在都被他气的想要跳起来打人了。

宁熹光气笑了,“我说句实话啊爷爷,您老别不爱听。话说有我的时候,我爹娘都已经净身出户,被您扫地出门了。可以说,我长这么大,没吃过您家一口粮,没喝过您家一口水,你这动不动就要把我摁尿盆里溺死,你怎么这么大本事啊?”

月光和明光在屋里就看出这边气氛不对,他们唯恐这爷爷又给大姐气受,就跑出来了,结果就听到大姐说“摁在尿盆里溺死”的话,不用说,他们这爷爷又耍威风了。

月光气的眼都红了,“别人家的爷爷,哪怕不稀罕孙女,也没说要溺死的,顶多就是眼不看心不烦。你呢,我和大姐从小没得过你一个好脸,没从你手里拿过一点吃喝的东西,就这你还看我们姐妹不顺眼,总要说两句狠话,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亲爷爷?”

“我们爹妈死的时候,家里难得什么似得,我们姐弟几个差点饿死。可你倒好,你儿子媳妇死了,你都没露过面,都没来看过我们几个小的一眼。现在好不容易露了面,就要把我姐姐溺死,这是做长辈的说的话么?”

明光也压着火气说,“爷爷,我们叫您一声爷爷,是因为您生养了我爹。可说实在话,您对我爹有恩,对我们几个小的可一点恩情也没有。就像我两个姐姐刚才说的,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没吃用过您一点东西。我们不欠您的,您要耍威风,找我爹去。”

宁老实被明光这句话气的直哆嗦,“你们不欠我的,可你们不是你们爹妈生的?你们爹妈欠我的,他们死了还不上,你们做儿女的就得替他们还。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那您想让我们还什么?”明光问。

“你们今天不是分了一斤肥肉,把那一斤肥肉拿过来。”

宁熹光就笑了,“说到底,您今天来闹这一场,就是为了那一斤肉。是您自己想吃过来要的,还是王翠花撺掇你的?”

“你别管谁想要,你只要孝敬你爷爷就对了。”

宁熹光闻言直摇头。

这老头以前性子还可以,即便偏心,也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自从分了家,自从宁父心里对他有了嫌隙,他也对宁父不满起来。

又有王翠花经年累月的吹着枕边风,说宁父的不是,说这家大人孩子眼里没他,宁老实就是对大儿子一家再好,人家也不会说他一个好字,只会说他偏心,说他心毒。

就这样几十年过去了,宁老实已经成功被王翠花洗脑。就觉得他一片好心儿子不收,儿子都把他当恶人看,他宁老实是真冤。他满心满眼都是大儿子,可大儿子一家不知道好歹,不懂孝敬,不够乖顺,眼里没他这个父亲。

宁熹光对此只能呵呵。

宁老实却又道,“村长今天说那姓傅的知青,要在你家左边起宅基地盖房子,你说,那傅知青是不是看上你了?我给你说,你爹娘死了,你爷爷我还活着呢,你个丫头片子要是敢不经过我同意,就自己把婚事定了,你看我不打死你。”

月光气的双眼充血,眼都红了,“我姐怎么就不能自己把亲事定了?难道我姐的亲事,她自己不能做主,还得让你做主不成?我们从小到大,你管过我们什么?你什么都没管过!哪怕我们爹娘死了,我们几个小的孤苦无依,家里一粒粮食也没有,差点饿死;我姐上山找吃的,摔下山来,昏了几天,说不得就那么去了,就这你都没现身。现在好了,眼瞅着我们的苦日子熬过来了,你又来搅合?你说你是我们爷爷,你见谁家爷爷这么见不得小的好的?”

“我还就给你说了,不仅我姐的婚事你不能做主,就是我和明光的,你也别想做一点主。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婚姻自主,封建大家长是要被抓去批评教育的。你不信你就掺和我们的婚事试试,看我敢不敢到县里去告你。”

这次换宁老实被气的头晕眼花了。

他老脸黑沉,浑浊的眸子中冒着熊熊火花,恶狠狠的看人的模样,像是恶鬼来索命。

不说月光和明光看得心中发蹙,就是宁熹光,心也不由的咯噔一声。

这老头简直魔怔了!

看他如今这模样,简直和疯子恶魔有的一比。

然老头到底没有疯,他虽然也想控制住两个大孙女,好将他们卖个好价钱,以便改善家里的生活,外带供家里两个孙子上学——王翠花早先给他生的那对龙凤胎,也就是宁熹光的小叔和小姑,他们比宁父小了十六岁。

宁父满十七了,他们才刚出生。而后宁父三十岁救了宁母,两人在当年成亲,三年后宁母才开怀,次年生下宁熹光,也就是说,王翠花生的那对龙凤胎,比宁熹光大了十七八岁。

307 将帅(十八)

宁熹光今年十五岁,那对龙凤胎也就三十三、四岁,早就成亲做了父母。

而宁熹光的小叔,也就是王翠花的长子,并没有如王翠花所愿,成功考上大学,鲤鱼跃龙门,成为吃公家饭的人上人,给宁父争脸,给宁父带来荣耀。

他脑子不太灵光,只上到初中就不往上上了。

当时,这事儿在村里可闹了好久,让村里人看了好久的笑话。

只因为王翠花到处炫耀她儿子一点就通,心思敏锐,是学习的好料子。长大后是要考大学,把他们老两口都接到城里生活的。

可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儿子虽然比柳树屯大部分人学历都高,但到底只是初中毕业,距离她说的大学,还远的很呢。

梦想破灭时,王翠花哭天骂地,很是闹了一场,这让一直看不惯她作风的大娘大婶们,好好出了一口气。

不过,宁熹光那小叔和他娘倒不是一类人。

他脑子愚笨,人也老实,还很腼腆,一点不像是王翠花的种。

这小叔也算是个有造化的,之后被同班女同学的父亲看上了。

他那女同学是家里的独生女,那女同学的父亲就想给闺女招个上门女婿。人家看上了宁小叔敦厚老实的人品,就有意把他和女儿凑一对。

让儿子做上门女婿,这简直是把八辈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宁老实自然不同意,可耐不住王翠花愿意啊。

王翠花是一门心思要让儿子跳出农村这个大火坑的,如今有了改变现状的机会,可不得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

至于让儿子当别人家上门女婿,那又怎么了?

难道儿子“嫁”出去了,还能不认她这个亲娘?

让儿子到别人家去过日子,那是为他好,没听未来亲家公说,以后结婚了就给儿子找个体面的工作,让儿子去县城小学教书?

而且,为了他们这边脸面上好看,人家亲家公也不准备对外说,他们儿子是招赘过去的。只说是为了女婿去县城教学方便,且家里也有空房,就让一家子住在那边了。这样一来,谁能知道宁小叔招赘给人做上门女婿了?

按说宁小叔日子不差,他有工资在手,岳父家也有些钱财,要帮扶父母是很轻易的事儿。但还是那句话,宁小叔为人老实啊,都成亲了,媳妇给他要钱,他自然一把都给了。

而宁小叔的媳妇,人家看得上宁小叔,不见得看得上宁小叔的家人。

尤其是对王翠花这个婆婆,宁小叔的媳妇可一点不待见。除了觉得这婆婆太精明,不好接触外,还觉得这婆婆简直就是个搅家精,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极品的人。

因为钱财都在宁小叔媳妇手上,而宁小叔媳妇对婆婆又非常看不上,且王翠花自己也心虚,虽然嘴上说着儿子是城里工作,可那工作是儿子岳父给找的,儿子还是人家的上门女婿,她倒是也拉的下脸来给儿子要钱要票,可儿子的东西不都在媳妇手里攥着呢?

她能对付得了自己的儿子,她还能对媳妇张得开口么?

她儿媳妇出身好呢,亲家公婆也都有本事,都在县城机械厂工作。她还指望着仗着有这样好的亲家,在村里耀武扬威,好让人眼气呢,可不敢得罪媳妇。

更何况,媳妇也争气,给她生了一对双胞胎孙子。

在县城里养孩子可费钱了,不仅吃喝上要讲究,就是穿的用的,不也得用最好的?

王翠花一门心思想着孙子,尽管那媳妇一家并不稀罕她带去的东西,她也三不五时上门,或是送上一捆青菜,或是捎去几个玉米,别说,人家自己忙的挺乐呵,还给自己炒了一个好奶奶的人设。

今天,这不是村里分肉了——因为宁小叔的户口迁到工作地了,现在吃公家粮,宁小叔的媳妇和孩子也都是县里的户口,他们人不在村里,宁家就只剩下宁老实和王翠花了。家里只有两口人,自然就分了半斤肉。

也因为分肉的是村长,村长知晓傅知青有心娶宁熹光过门,而宁熹光一家和宁父以及王翠花之间的恩怨,在村里可谓尽人皆知。

儿子媳妇都死了,当父母的两人竟连一面都没露,这也是让人诟病。

又加上宁老实不会做人,王翠花处处拉人仇恨,这对夫妻在村里的人缘之差可想而知。

村长私仇公报,就给他们分了半斤瘦肉。

眼看着宁家四个小崽子,分了一斤肥肥的肉,而老两口却只有瘦了吧唧半斤肉,王翠花心里的气能顺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不,一回家她就借口双胞胎孙子受委屈,一年到头吃不到一点荤腥,要弄点肥肉去看孙子,让宁老实出门要肉来了。

可他要肉,宁熹光姐弟几个就要给么?

更何况,宁老实不仅仅是要肉那么简单,他们还想掌控姐弟几个的亲事,把他们卖个好价钱,这就过分了。

一时间,宁熹光真是懒得和这不通情理的老头说道了,叫了声“月光回家”,就拉着弟妹要进院门。

宁老实见状就急了。

他已经被刚才月光那番话吓住了。

他已经六十多的年纪了,要真是因为搞封建大家长,做主孙女的婚事,被送到县城批评教育,那真是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可让他放弃唾手可得的钱财,他又心疼。

经过王翠花长时间的洗脑,宁老实已经打定主意要用两个孙女换钱财,好给县城的两个孙子攒钱,供他们上大学。

他渐渐的没了劳动力,每年挣到的公分少之又少,王翠花又好吃懒做,经常这疼那疼,三不五时还要去县城看孙子。

家里的好东西放不住,钱更是挣不来,日子可不就越过越穷。

而如今卖孙女这一步也行不通了,那这家里贫穷的景况该怎么缓解?

眼见着宁熹光要关上院门了,宁老实心里一急,一把推开门就说道,“你想和那姓傅的结婚也不是不行,你得让他把彩礼送到我们那儿去,不然我绝不可能答应你们的亲事。彩礼我也不多要,就要一头野猪,一头狍子,再给两百块钱。”

月光直接说,“哪凉快您那儿歇着去吧。”说完砰一声关上大门。

外边宁老实差点被门夹到鼻子,吓得往后一退。可宁家门前的地也不平整,他一踉跄,差点摔个屁股蹲。

好不容易稳住了,就见有几个村里的妇人,背着背篓,结伴往这边走。

他们自然看见了宁老实,就打招呼说,“老实叔这是干么呢?呦,熹光姐弟几个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还锁着门呢?”

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门是从里边锁上的,肯定家里有人。

可大家一想到宁老实夫妻的尿性,又想到刚刚村里分了肉,脑筋一转就知道宁老实这时候上门是干什么来了。

这几个大娘大婶,虽然也眼馋宁熹光家得到的那一斤肥肉,但那是人家傅知青打的野猪啊。

傅知青都要在熹光家一边建房子了,而且今天上午还和熹光一起去山上找蘑菇野菜,那明显是看上熹光了,想早点盖房娶媳妇进门呢。

既然是人家傅知青打到的野猪,分给人对象家点肥肉怎么了?

傅知青就是把他打的那只狍子,也给他对象了,也没人能说什么不是。

毕竟人家说不得明天就定亲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傅知青被老孟叔领着,去村长家了,手里还拎着糕点,说是想让村长媳妇当这媒人。

一边是站着“大义”的宁熹光一家,一边是惹人嫌弃占便宜没够的宁老实夫妻,村民们的心自然就偏了。

就有大娘说,“熹光这孩子肯定带着几个弟妹去山上找蘑菇野菜去了。这几个孩子的日子难啊,爹妈都死了,家里也没个长辈帮衬,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早先不是还差点饿死了么。”

另一个大娘也说,“好在姐弟几个一天天大了,只要勤快一点,就能把自己养活了,这就比什么都强。”

又一个婶子说,“是啊是啊,人勤快点,总能挣条活路出来,这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以后的日子指定差不了。”说完还羡慕的看着宁老实,“老实叔你这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好的,以后你就尽等着享清福吧。”

宁老实尴尬的啊啊两声,借口家里还有事儿,快步走远了。

几个婶子大娘见状,互相对视一眼,闷头笑了一会儿,也继续往山上去了。

而一直在门后听了全场的宁熹光、月光和明光,见人都走远了,才哈哈大笑起来。

月光说,“可算是有人说句公道话了。我们快饿死的时候他没给过一口粮,现在还想要肉,姐你听听那些大娘婶子的话,连他们都看不上我爷的做派呢。”

“看不上就看不上吧,不过咱们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村里人都惜贫惜弱,如今咱们站在弱势的一方,他们自然向着咱们。可有一天那边两口子也装穷作傻,到咱们跟前卖可怜,再说几句悔恨当初的话,你再看看村里这些人怎么说?他们肯定说,那到底是长辈,又真心悔过,咱们做小辈的哪有不原谅他们的道理?你说,真遇到这种情况,那时候你憋屈不憋屈?”

“何止憋屈,简直能把我气死。”

明光也说,“那到时候咱们怎么应对?”

宁熹光也头痛,“真要是遇到那种情况,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一想到那边两口子,我就头疼。”

“行,那咱们就不说了,咱们赶紧继续收拾收拾家里。”

宁熹光应了一声好,随即才想起什么,“小幺呢?好一会儿没见着小幺了,他在屋里干啥呢?”

姐弟三个进了屋,就见小幺趴在床边,睡得香甜,而他双腿是跪在地上的。

月光就无语了,“这什么姿势?这样子都能睡着,这是有多困啊?”

“早起他就没睡够,还是你硬把他叫起来了。上午又在山上跑了一圈,下午还撒欢似的在麦场跑玩。他多小一孩子,能有多大精力,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说着话,宁熹光将小幺抱上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继续清扫房间。

到了第二天,天一亮宁熹光就起来了。

倒不是因为今天有人要过来提亲,她激动的睡不着,纯粹是生物钟如此,到点就自然醒了。

今天不用上工,月光和明光也还睡着。

不过他们听到宁熹光的动静,也赶紧穿鞋出来了。

明光说,“大姐我再扫一遍地。”

月光说,“先别扫,有灰尘呢,先让我打点水过来,往院子里洒点水你再扫。”

宁熹光没管瞎忙活的两人,那地都恨不能刮下一层地皮了,他们还扫,纯粹闲的。

刚吃过早饭,原本以为说媒的怎么也要到中午来,没想到才给你个清洗完碗筷,村长嫂子就来了。

村长嫂子本就爱给人保媒拉纤,将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撮合了好几对。如今收了傅知青送的礼,知道他相中了宁熹光,自然急巴巴的跑来了。

先是对着宁熹光夸了一番傅知青人品如何贵重,本事如何了得,长相如何英俊,家世如何如何好,接着才问宁熹光的意思。

宁熹光愿意么?

她肯定愿意啊。

事实上,要不是为了堵村里人的嘴,不让他们说太多闲话,她都想让元帅大人别折腾什么媒人了,也别搞订婚这一出,直接结婚就行了。

可事实上,步骤一个都不能省略,还得按照规矩来。

村长嫂子见她含羞带怯的应了亲事,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里边是定亲的吉日。最近的是明天,之后是半月后。

宁熹光说,“我觉得明天好。”

村长嫂子哈哈大笑,“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熹光觉得明天好,可巧,傅知青也觉得明天的日子好。行吧,那嫂子就明天带他们来,咱们把你们的亲事定了。”

又拿出一张纸片,“这是婚期,你也直接看了选个日子吧,省的嫂子明个再折腾。”说完还促狭的对着宁熹光笑。

:。:

</br>

</br>

308 将帅(十九)

宁熹光:……她直接选了后五天后的婚期。

村长嫂子最后是笑的前俯后仰的出门的。

而全程旁听的月光和明光,见村长嫂子走了,两人才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瞪长姐。

月光说,“大姐,这好歹是你的亲事,你好歹矜持一下啊。”

明光说,“订婚选最近的日期,结婚也选最近的日期,大姐你这是有多迫不及待出嫁啊。”

明光已经懒得提醒大姐矜持矜持再矜持了。

那两个字他已经快说烂了,说的嘴皮子都起茧子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大姐不听不听就不听,面对这样装聋作哑的大姐,他一点办法也木有啊。

月光和明光的悲愤无人能知,且说村长嫂子从宁家离开后,整个柳树屯的村民以光速得知了宁熹光和傅知青明日定亲,五日后成亲的大喜事。

这让村里多少少女和大妈心碎啊。

傅知青这个好女婿,他们也看上了!!

就冲着他的颜和一手打猎的本事,傅知青成功的成为了柳树屯所有丈母娘眼中的头号好女婿。

可惜,这个好女婿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心上人,而且几天内就要成亲了!!

以甜叶为首的姑娘们,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在家里绝食抗议,一边还不忘埋怨家中父母,“都说让你们早点给傅知青透个口信,你们偏说姑娘家要矜持。矜持矜持,如今矜持的女婿都没了,都被宁熹光捷足先登了,你们还矜持么?”

甜叶的妈也是无语。

这事儿是谁先开口给傅知青透口信,谁就能把女婿抢先来的么?

不是啊!

人家傅知青也是凭心意选人的好不。

就是去透个口信,那也是自取其辱啊。

人家傅知青早就有心上人了,昨天上午不是就带着宁家那几个孩子上山打猎了么?他们去了也是白搭啊。

村里吵吵嚷嚷,宁老实和王翠花自然也很快知晓了这事儿。

王翠花回家就发脾气,指桑骂槐的在院子里骂了足有一刻钟。

这时候宁老实串门回来了,王翠花就怒了,“你是死人啊。你孙女都要和人定亲了,你还不知道,有你这么当爷的么?”

又说,“那群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就不把咱们老两口放在眼里了。要不是刚才对门哪家挤兑我,我还不知道你那大孙女要定亲了。你看看这算是什么事儿!!孩子爹妈没了,就剩我们老两口替她撑腰做主了。她倒好,都这时候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这还把你当她亲爷不?这是当咱们俩死了啊。你不知道,我刚才多丢人啊,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人家不亲不近的都知道消息了,偏咱们俩最后知道,丢人啊。”

因为昨天下午宁老实没从宁熹光手上要来肉,王翠花本就存了一肚子气。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可算是火上浇油了。

但王翠花就是有个本事,那就是自己心情不好了,也得撺掇的宁老实火气上涌。

她总能把一切对她不利的事情,转而说的对宁老实更不利。这样,就牢牢的把宁老实绑在了她的战船上,让宁老实不替她出头都不行。

可惜,这次王翠花打错了主意。

她在宁老实耳边说了一百遍要给那几个兔崽子点颜色看看,要以宁熹光爷奶的身份出席她的订婚礼,还要把订婚的礼金都拿过来,留着他们自个用。

可宁老实昨天被“批评教育”几个字吓坏了。

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老粗,也不明白自己做主孙女婚事是不是在搞封建大家长。为此事,他还专门去了知青院,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番。

结果,他就从几个知青那里,得知现在婚姻自由,敢做主儿女婚事,确实是搞封建大家长。

家里儿孙要是认命且罢了,要是往上告,那是一告一个准。

而被状告的“大家长”,轻则被批评教育,碰上县里要抓典型的时候,坐牢都有可能。

宁老实怕了,彻底被吓怕了,也因此,今天任凭王翠花怎么撺掇,他就当个死人,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气的王翠花将家里锅碗瓢盆摔得乒乒乓乓作响,甚至连宁老实都骂上了。

可是,再骂宁老实也不回应,那王翠花能怎么办?

宁老实好歹是那几个孩子的亲爷爷,他要是张口,说不定还能勒索点东西回来。可他不出头,她就是硬顶着上去,还能落着好不是?

王翠花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这些年自己儿子出息,女儿孝顺,家庭和睦,这都让村里的婆子们嫉妒坏了。而她让长子净身出户,在几个孩子丧父丧母时,还对他们爱答不理,这做法也让宁家族里的长辈对她非常有意见。

她这时候不冒头且罢了,要是敢冒个头,多得是宁家的长辈要端出架子教训她。

而村里那些不如她的婆子,肯定也会趁机出口恶气,把她往死里贬。

那这还能怎么办?

难道真要放过这次来钱的机会。

王翠花心疼啊,尤其是想到,那傅知青出手阔绰,定亲时指不定要给宁熹光多少票和钱,多少稀罕物件,她想想那些东西落不到她手里,就气的心绞痛。

直到宁熹光和傅斯言定亲那天,王翠花也没有想好要东西的说辞,且因为那天看热闹的人太多,几乎整个村里人都出动了,她更不敢露面,所以宁熹光定亲收到的东西,她一样也没弄到手。

而据说,傅知青直接给了五百块钱,还有自行车、手表等物。

这是大件,即便是县城有些人家娶媳妇,也不见得会准备这些,可傅知青一出手就是自行车、手表。

另外譬如米面油,还有一些糕点、茶叶,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听说带去的东西,一个大木头箱子都装不完呢。

特意过来给王翠花“道喜”的大娘,见王翠花脸上装出的笑彻底不见了,整个人还气的抖啊抖的,终于满意了。最后留下一句“你们家熹光好福气,你们以后就静等着熹光孝顺你们吧”,就奕奕然的起身离开了。

大娘走出门后顿觉神清气爽!!

今天可算是报了之前几十年被王翠花欺压的仇了!!

爽快!

再说定完亲后,宁熹光直接和傅知青去县城买东西了。

ps:骑着自行车!

宁熹光坐在后车座上,笑的前仰后合的。她摇来晃去,导致傅斯言车也骑不好了,车子歪歪扭扭的,走的都是“s”形。

“再笑下去,把你摔地上了。”傅元帅好心提醒。

宁熹光闻言直接哈哈大笑起来,“这真是我做过的最拉风的交通工具。哈哈哈,傅斯言你竟然还会骑自行车,简直了!”

傅元帅嘴角抽抽,“两个轮子一个架子,骑着很难么?”

“难,挺难的。最起码我几辈子了,都没学会骑自行车。”

“那是没那个条件。”傅斯言一本正经道,“想学车了?正好,你下来学,一会儿载我。”

宁熹光笑不出来了,捶了眼前的脊背两下,控诉说,“傅斯言你是在开玩笑么?你说你还有人性么?咱们今天刚定亲,你就做这么破下线的事儿,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要媳妇了?”

“都定亲了,这媳妇还能跑么?”

“那可说不准。”宁熹光哈哈笑,“你要是不待我好,咱们就一直不结婚,我让你一辈子顶着个定亲的身份,连个媳妇也没有。”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县城。

新定亲的夫妻,按规矩男方要带女方来买两身衣裳。

宁熹光也确实需要买些衣裳,她如今就那两身宁母的破衣裳替换着穿。身上的内衣也不知道穿了几年了,松松垮垮的,看着破烂的不行,实在拿不出手。

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当天晚上就换上了空间扣中的内衣裤,可这也不能拿出来示人不是?

尽管买来的内衣她也不一定穿,可摆在家里,不时洗一洗,月光也不至于看出不妥来。

振华县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所以这边的东西都比较老旧。即便是县里最高的建筑——百货大楼里,东西的样式也是少之又少。

但是,这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已经是非常丰富了。

宁熹光手中没布票,可元帅大人有。

他们俩不分彼此,他的就是她的,宁熹光用起来毫无压力。

宁熹光挑来选去,最先选中一匹碎花布,蓝粉色的碎花布,是这个百货大楼里质量最好的布匹了,买回去给她和月光一人做一身衣裳,剩下的裁剪成床单被罩。

又买了一匹红色的布,这布红的不纯粹,颜色较为暗沉,可也算是颜色鲜嫩的布了,回头再给月光做身红色的衣裳,另外,她也要一身嫁衣。

一匹桃粉色的布,还是做衣裳。

一些白棉布,准备拿来做里衣。

最后又挑了青灰色、黑色的布匹各两匹,棉花若干,回头不管是给明光和幺做棉衣,亦或是给家里添两床被子,都是好的。

宁熹光挑好了,才问傅斯言,“咱们那房子大概什么时候建好?得多长时间?”

“快的话半个月。”

“啊,那我忘了把婚期推到半个月之后了。”

傅斯言懂她什么意思,就说,“不妨事,到时候先住老孟叔家,他家是砖瓦房,也有空房间。”

“可要是我住老孟叔家了,月光他们怎么办?只留他们三个的在村口那边住,我不放心。”

“那就先在你家搭间茅草屋,咱们将就住着。等新房盖好了,一块儿搬过去。”

“这样好么?”宁熹光说,“咱们成亲还住宁家,这村里人该说闲话了。”

“是你在意还是我在意?”

他们两个都不在意这些,谁爱说闲话谁说去。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宁熹光就说,“那就先住宁家,等回去了你就找几个人,快点搭个茅草屋出来。”

“好。”

“那新房还没盖,铺盖什么的就先别置办了,等什么时候搬进新房的时候,再过来买。”

“可以。”

这些家常琐事,元帅大人向来是任凭她处置。宁熹光也是习惯性给他说一遍,实际上拿主意的还是她自己。

最后,宁熹光又买了新暖**,杯子,枕巾等物。

将要走出百货大楼时,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没干,又拉着傅斯言回去。

“我早先在黑市偷卖过野兔,赚了几十块钱,还有不少票,趁机把票花了,把东西买全。”

于是又买了肥皂,香油,还兑换了一个电灯。

两人准备回村里时,宁熹光想起方才似乎有谁说过,这附近有家肉铺,两人就又找肉铺子去了。

肉铺里几乎没好肉了,但凡肥一些的,都被人买走的。剩下的都是瘦肉,排骨,以及一些大肠肠和大骨头这些没二两肉的东西。

宁熹光把排骨包圆了,又买了两斤瘦肉,大肠肠她没要,因为元帅大人不爱吃,而且处理起来也麻烦。倒是大骨头,她挑了五六根。

因为她买的多,肉铺老板还给她添了一个猪尾巴,宁熹光爽快的收了。

回家的路上,宁熹光感叹的说,“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之前来这里时,家里穷的叮当响,每天只能喝麸皮和红薯粉混合的杂粮粥,喇的我嗓子疼。”

“现在好了,家里米面油肉都有了,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才说到这里,宁熹光就道,“坏了,忘记买盐和酱油醋了,还要一些辣椒,家里也没有,咱们明天再过来一趟么?”

“不用,明天让何铭城过来。”

“好,那明天我就在家做饭,你找人盖房子?”

“行。”

等两人到家时,太阳还没落山,天也还亮着。索性宁家就在柳树屯村口处,从振华县回来也不用经过村里,这样倒是没几个人看见他们买了大包包的东西。

月光和明光听到门口的动静,赶紧来开门,见宁熹光怀里抱着不少布匹,还拎着一大兜棉花,自行车架子另一边的背篓里,也装的满满当当的,两人就有些傻眼。

明光热情的把未来姐夫迎进去,月光则接过大姐怀里的布匹。完了还特意拉了宁熹光一把,两人走的慢些。

。顶点

</br>

</br>

309 将帅(二十)

月光恼道,“大姐,你们买的东西也太多了吧?就是我姐夫家底厚,你也不能可着劲花啊。你们都还没结婚呢,你就要这么多东西,这让别人知道了,不得说我们贪图姐夫的钱财啊。”

宁熹光拍拍月光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了。你以为我不买这么多东西,村里人就不说我们贪图你姐夫的钱财了?我们不仅贪图你姐夫的钱财,还有人才,还有你姐夫的本事,总之你姐夫样样都好,我哪一样都贪。”

正往前走的傅斯言突然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宁熹光一眼。

宁熹光:我真情告白我骄傲,你看什么看?

月光捂住脸,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大姐自从和姐夫碰上后,就再也不懂矜持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这和村里那些刚定亲,或是正处在相亲阶段的小姐姐们一点都不一样。

那些小姐姐们看对象一眼都含羞带怯的,说个话都轻声细语的,笑起来像朵玉兰花一样清新可人,努力维持自己甜软娇美的好形象。

可她大姐呢?

大姐她已经彻底放弃拯救,放飞自我了!!!

大姐她奔放的有点过头了!!

大姐这样肆无忌惮真的好么?

如今只是定亲还没有成亲,大姐真不怕暴露真本性吓着姐夫,被姐夫退货么?

月光突然就看见姐夫回头看了她姐姐一眼。

然后……

还好姐夫不在意,看情况还蛮享受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什么锅配什么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晚餐自然是很丰盛的。

前天得到的一斤肥肉,基本都被宁熹光炼成了油,如今家里放油的茶缸子几乎是全满的。

虽然今天中午定亲,大姐做了一桌好吃的,耗费了不少油,但即便如此茶缸子里还有多半缸子油。

这么多油,可以做好些菜了。

宁熹光做了蒜香排骨,红烧肉,红烧猪尾巴,蘑菇肉片,清炒小油菜,最后做了一个鲫鱼豆腐汤。

鲫鱼是上午定亲时,傅知青带过来的oo,至于豆腐是宁熹光早起特地让月光和明光去隔壁村买的。

五菜一汤上桌,月光还想感叹太奢侈浪费了,他们中午就吃的够好了,也是有鱼有肉有菜有蛋的,下午还吃这么好,这让她由衷的有种罪恶感。

不过到嘴的话月光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姐夫还在跟前呢。大姐做这么好的饭菜,肯定是要犒劳姐夫。

月光觉得自己真相了,就不说什么了。

埋头大吃起来。

隔日,天一亮就有柳树屯的村民过来宁熹光家干活。

宁熹光昨天已经和弟妹说过,在自家在盖一间茅草屋,她和傅斯言婚后暂居在这里的事情。

月光和明光都不傻,自然知道这是大姐担心她出嫁后,不在家里住,他们害怕,才会这么安排。

两人知道,让大姐随姐夫住在老孟叔家,才是对她和姐夫好,毕竟老孟叔家是砖瓦房,大姐从来没住过那么好的房子,而且这样一来,村子里也没人能说姐夫的闲话——新女婿一直住在岳父岳母家,难不成这招的是上门女婿?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月光和明光还是自私了一回,没有开口劝大姐和姐夫住在老孟叔家。

他们都是由大姐带大的,对大姐的依赖可想而知,对大姐的感情也非常深厚。

长这么大他们从来没和大姐分开超过一天过。

如今,冷不丁的大姐要出嫁,他们心里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但心底深处还是有些惶恐忐忑。一方面担心大姐以后的日子,二是忧心他们今后无人依靠的生活处境。

如今大姐住回来,可算是安抚了他们不安惶惑的小心脏了。

只要还能和大姐住一块儿,就万事都好。

因为这种种考量,月光和明光难得的装聋作哑,不提让姐姐住到别处的事儿。但他们心里还是愧疚难安的,觉得尤其对不起姐姐姐夫,所以一大早就起来挑土和泥,帮忙打下手,勤快的像两只小蜜蜂。

傅斯言也来的很早,他将那只狍子也拎来了,顺手交给宁熹光。

这狍子就是前天打来的那只,当时只是被傅斯言手中的暗器吓死过去,后来又醒了,就干脆养了两天,今天早上才杀了。

宁熹光见村里来帮忙的大叔,都不着痕迹的往这边瞅,就促狭的笑了,特意大声问傅斯言,“今天上午炖肉么?”

“炖吧。”

傅斯言言简意赅,跟在他身后的何铭城却和宁熹光一样坏心眼,特意提高了嗓门道,“今天上午做狍子炖菜,嫂子你再找个帮手来,整一锅大馒头。”

不等宁熹光爽利应下,前来帮忙的村民就兴奋的吆喝开了,“还是傅知青和何知青大方啊。”

“又有肉吃了?哈哈哈,今年好年景,一年过了还没一半,就要吃两顿大肉了,这样日子可太美了!”

“不赖年景好,是咱们沾了傅知青的光了。”

“对对对,是傅知青来了,咱们才吃上肉的。”

“既然知道,就都快干活了!傅知青和熹光再等三天就结婚了,这婚房得赶紧盖出来,还要通风散气呢。”

“对对对,大家都抓紧干活,都卖足力气,可要对得起上午那顿肉菜啊。”

宁熹光昨天晚上就和石兰兰打过招呼了,石兰兰吃了早饭就跑过来帮忙。

两人先蒸馒头。

蒸馒头用的面不是白面,而是黑面掺着红薯面等杂面。

宁熹光一心想着低调,不能让大家伙把傅知青当冤大头,觉得他手里有几个钱,就糊弄他,可纯粹的杂面馒头她自个儿都吃不下,只能搀兑些黑面蒸馒头吃。

就这,石兰兰看得也是目瞪口呆。

一个劲和宁熹光嘀咕,“这傅知青是个手宽的,就是家里有钱,也不能可这劲儿花啊。黑面可是细面,多少城里人都吃不上呢。用黑面蒸馒头,那多浪费啊。要我说,直接用杂面蒸些馒头就好了,那好歹是干的,咱们村可没几家能吃的起干饭,更别说大馒头了。更何况,还有这么多肉呢。”

宁熹光呵呵傻笑,“这不是想着让大家鼓足了劲儿,赶紧干活么。”

“那倒也是。”石兰兰说,“你没看咱们村的大老爷们,几乎来了一半。你看一个个干活卖力气的,我估摸着不到不到上午,你这茅草屋就搭起来了。”

还真别说,事情真就是这么个事情,因为有大馒头和肉菜在前边吊着,这些大老爷们确实卖足了力气干活。

都是农村人,大家伙个顶个的实在,总想着吃人家一顿好饭,就得用等价的劳动力去换,总不能让主家吃亏。

宁熹光和石兰兰手脚麻利,两人蒸了三大锅黑面馒头,都晾在簸箩框里,堆得山一样高。

而后宁熹光开始做肉菜。

整个狍子有一百多斤重,宁熹光割了三十斤下来,看得石兰兰眼皮子直抽,只恨不能从宁熹光手里夺过刀,从那三十斤肉上面割下两斤肉下锅。

她瞪一眼宁熹光,“你就是不会过日子。这是看你对象有本事能挣来这些东西了,你就开始可劲霍霍。咱们才吃过野猪菜几天啊,肚子里油水大着呢,你弄这么多肉,吃了多浪费啊。”

越想越觉得浪费,石兰兰就直接伸手,强硬的从宁熹光手中夺过刀,将那三十斤肉对半劈开,拿起其中一半丢给宁熹光。

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十五斤肉不少了,炖出的菜绝对够香,不信你试试。”

宁熹光:小伙伴这么为她着想,她还能说什么?

宁熹光将肉斩成小块,焯水下锅,等肉变色后捞出来备用。

之后将猪油倒进热锅里,因为她倒入的猪油足有一碗,看得石兰兰心都哆嗦,可油都已经倒进去了,且宁熹光手快的还放进了糖,那还能怎么办,能把油再盛出来么?

这之后,石兰兰恼的不行的将宁熹光好一顿说。

什么倒那么多油,这是要吃油过日子么?什么炒肉就炒肉,倒什么白糖进去?那糖雪白雪白的,看一眼就知道肯定贵的离谱,用这糖下锅炒肉,那多糟践好东西啊!!!

宁熹光嘴上说着“手抖手抖”“忘了忘了”“下次再不会了”,可行动上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让石兰兰气的更狠了,牙齿都磨得咯吱咯吱响。

不过,石兰兰理智还在,说话的时候尽可能压低了声音,没让外边忙着干活的人听到。

随着时间流逝,厨房中传出一股诱人的肉香味儿。

外边那些忙着干活的人,闻着味儿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那啥,熹光的手艺真不错,傅知青有福了。”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大家伙别说话了,抓紧时间干活,就剩下屋顶了,把茅草续好,就能开饭了,都手脚麻利点啊。”

这话落音,大家伙都哈哈大笑的应承“行,这就干。”

宁熹光在厨房也听见这话了,知道茅草屋快搭好了,就催促石兰兰,“你去外边看看月光把蘑菇洗好没,我等着下锅用。”

石兰兰就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功夫,她就拎着一篮子洗干净的蘑菇进来,后边跟着甩着手上水珠的月光。

宁熹光把蘑菇下锅,此时去买豆腐的明光也回来了。他买了足有五斤豆腐,宁熹光也全部放锅里去了,这让石兰兰更心疼了。

宁熹光就说,“别光顾着瞎心疼,不放豆腐这菜太稀了,不好吃。”

“那你多放些粉条、野菜进去不就好了。”

柳树屯地靠北方,这边的人尤爱吃炖菜。各种肉炖一锅,然后往里边加入蘑菇、豆腐、粉条、粉皮、冬瓜、鸡蛋角,或是蒜苗,海带,白菜等物,虽然东西杂,可做的好吃了,那炖菜确实美味的不要不要的。

可现在食物有限,没有海带白菜,更没有冬瓜鸡蛋角,只能凑合了蘑菇豆腐入锅,等会再加点粉条和野菜进去,也算是美味的一锅炖菜了。

宁熹光还是有些完美主义的,既然做,那肯定就做好吃了,东西她也舍得放,因为懂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上午盖好茅草屋,下午隔壁的青砖瓦房就要下手盖了,让大家伙都吃饱了,下午好继续卖力气干活。

宁熹光炖菜是用的特大号的锅,就是前几天村里炖野猪肉的锅,可即便如此,今天的炖菜也被大家吃的干干净净,连点汤汁都没剩下。而上午蒸的三大锅馒头,也被吃的一个没留。

见状村长叔就有些不好意思,“都是熹光做的饭太好吃了,咱们都有些控制不住饭量了。”

其余几个大叔也说,“是吃的多了,下次少吃点。”

宁熹光连忙道,“可别,一天就在这里吃一顿饭,那有不吃好的道理。叔你们就敞开了肚皮吃,傅知青管的起呢,他还指望大家伙给他盖房子呢。”

傅知青不说话,只点头表示宁熹光说得对,大家伙都应该多吃。

这么爽快的两口子,态度还这么诚恳,可得大家伙喜欢了。

也或许是中午吃了美味的炖肉,感觉下午不努力干活就对不住人家,村长叔一帮人连回去歇脚都没有,就又去隔壁批下的宅基地忙活了。

傅斯言手中有钱,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而有钱的傅知青自然不会盖茅草屋,他是指定盖青钻瓦房的。

而柳树屯这些长辈,谁都有点压箱底的手艺,盖房子都不用去外边专门请瓦匠班,他们把啥啥事儿都包揽了。

下午何铭城买青砖回来,就见隔壁已经动工了,一群大老爷们已经挖地基挖了很深了。

何铭城跑到县城买的青砖,那里有人烧窑,现在的砖头也没几人买得起,倒是很快买来了。

就是拉砖头的牛车走的慢,他这都进村了,那车还在半路晃悠。

何铭城咕咚咕咚喝了一瓢凉水,才开口问宁熹光要饭吃。

“啊,你现在还没吃饭?”

“这不是想着中午有大锅炖菜吃,我就留着肚子回来吃炖菜了么。”

宁熹光摸摸鼻子,“那这可不好意思,炖菜都被大家伙吃完了。连馒头都吃的精光,啥都没剩下。”

何铭城一口气没上了,差点气个倒仰。

:。:

</br>

</br>

310 将帅(二十一)

他不敢置信说,“那么多东西,全吃完么?就一丁点没剩?”这些人都是猪么!

月光幸灾乐祸的迫不及待说,“可不是,吃的光光的,连点汤汁都没剩。”

何铭城颓丧脸,“早知道我在县城买点肉吃了。”

宁熹光道,“别哭丧个脸了。看你忙活半天的份儿上,我给你做碗面条,炒点狍子肉配蘑菇当臊子,再给你窝两个鸡蛋,成不?”

“成成成。”何铭城想说,“我就知道宁家妹纸是个好人。”可眼角余光瞥见凶神恶煞的小伙伴进来了,他就识相的闭了嘴。

宁熹光看见傅斯言,就问,“你饿不,要不也给你做点面条?”说完又说月光,“去问问明光和小幺吃不吃。”

傅斯言道,“不饿,别做我的。”

月光快速跑了一圈回来,“明光不吃,他正忙着给村长叔打下手盖房子,小幺要吃。”

宁熹光又问月光,月光也不吃。

宁熹光知晓她中午吃了三碗肉菜,还有两个大馒头,应该也不饿,就不强求她了,转身给何铭城和小幺做面条。

她没询问石兰兰,是因为石兰兰已经回家了。因为下午村长叔这些来帮忙的乡亲都是不吃晚饭的,她就回家忙自家的事儿去了。

当然,石兰兰走的时候,宁熹光硬是割下来两斤狍子肉,用纸张裹了,塞到她怀里。

不是不想给更多,是因为石兰兰根本不要。索性以后还需要她继续帮忙,每天都给点也就是了。

宁熹光忙碌的时候,傅斯言拿起她的杯子,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随后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迈着大步出去了。

何铭城见状对着宁熹光竖了竖大拇指,“你这攻略起老傅来,速度真不是盖的。”

他那小伙伴冷情的很,对谁都爱答不理,一副高岭之花不可攀折的模样。没想到还会一见钟情,还对宁熹光喜欢的什么似得,还会摸头杀?为了她甚至连自己的洁癖都不药而愈了,还能喝宁熹光杯子里的水。

这可真是,太神奇。

%%%

这天大家伙帮到天彻底黑的看不见了才各自回家,而宁熹光早就做好了晚饭,傅斯言和何铭城自然留在宁家吃了饭才离开。

第二天过来帮忙盖房子的人,比第一天更多。

兴许是昨天宁家那一顿大锅肉菜被宣扬出去了,也可能是昨天炖菜的香气飘得整个村里都闻得见,让大家馋的口水直流。所以,即便傅知青和何知青没有再发动人来帮忙,差不多整个柳树屯的大老爷们也都出动了。

不过人来的多了也正好,这两天温度上来了,足有三十度高,趁机盖好房子,经过一个夏天的晾晒,等秋收时,就能搬进新房了。

也因为这两天天气炎热,肉放不住,宁熹光昨天晚上让傅斯言将剩下的狍子肉都拎到老孟叔家了。

老孟叔因为腿脚不便,家里就打了一口水井,好方便他用水。将狍子肉放在箩筐中,吊在井水里,能让狍子肉多放几天。

说回盖房子的事儿。

昨天一下午地基已经打好了,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青砖运过来。

因为从县城到柳树屯的路不好走,来回一趟拉的青砖有限,何铭城干脆让窑厂那边又找了十辆牛车,争取今天一天把需要用的的青砖全拉完。

至于盖房子需要用到的木料,大些的全是村民们从自家搬来的。

那些都是早几年晾晒好的,早就能用了。若不是中间三年干旱,大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说不得村里有几户人家,已经用掉那些木柴,盖起新房子了。

不过如今也不错,把那些木梁都搬来这里,傅斯言按一根两元购买,交易双方都很满意,也算是解了盖房子的燃眉之急。

房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攀升。

而因为今天来家里帮工的人特别特别多,再做大锅菜明显不实际——尽管他们有很多晾晒好的蘑菇,可也不能一口气全拿出来用啊,这样解释不过去的。

毕竟大家都山上找蘑菇,各家各户能找到的都有限,谁也就不说谁了。可你冷不丁弄到这么多,这不成挖社会主义墙角了?

少了蘑菇,做炖菜需要的野菜和粉条也不多了,那今天的大锅菜就做不起来了。

宁熹光琢磨了琢磨,干脆今天就继续蒸大馒头,另外做香菇肉酱。

村里家家户户都爱做酱,尤其是村长家,因为条件相对好一些,村长奶奶每年最少做两坛子。

宁熹光打发了月光和明光去村长叔家,问村长奶奶买酱。还塞给他们两元钱,还有两斤肉,让他们用钱和肉交易,别白占村长奶奶的便宜。

大酱很快买来了,宁熹光就手脚麻利的把二十多斤狍子肉剁成肉糜,又把蘑菇切得碎碎的待用。

完了发好的面也好了,她和石兰兰开始揉面蒸馒头。

到了中午时,黑面大馒头热腾腾的出锅了,熬好的肉酱也飘出了让人垂涎的香味儿。

小幺泥猴一样跑进厨房,就要往锅台边凑,“大姐你做的什么,香的我流口水了。”

“是狍子肉酱。”肉酱呈红褐色,上边飘了一层油,有肉香有鲜美的蘑菇香,这味道交缠在一起,别说小幺流口水,宁熹光自个儿看了都馋。

她打发月光去给小幺洗漱,让明光去喊外边的叔叔伯伯下工吃饭。

今天没有狍子肉菜,让很多叔伯有些失望。不过,等他们吃着黑面馒头配肉酱的时候,就一点不觉得失望了。

不少叔伯都说,“这酱香的邪门,真好吃!”

香的邪门就对了,毕竟她往里边丢了三、四粒增味丸呢。

今天照旧是馒头光,肉酱光。

宁熹光本还想着要是肉酱有剩下的,就让兰兰带走些。毕竟小伙伴从她开始做肉酱开始,就不住的流哈喇子,吃的时候更是胃口大开,吃了五个大馒头,比昨天吃肉菜时吃的馒头还多。

可惜,没的剩了……

今天兰兰走时,宁熹光照例让她带走些狍子肉,可被小伙伴坚定拒绝了。

石兰兰快恼了,质问宁熹光,“还能不能做好朋友了?我给你帮忙你还要给我报酬么?就是给报酬,昨天你不都给过了?今天还要给,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说我?”

说完瞪了宁熹光两眼,起身离开了。

宁熹光:行吧。不要肉,回头做好了肉酱给送去也是一样的。

新房建造的速度,充分证明了一句话——人多力量大。

上午下工时,大致模型已经修建好了,只剩下屋顶和房梁这些东西没上。

上梁是要放鞭炮的,古话说这样可以使瘟神远避。

到了半下午时,隔壁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整个柳树屯的人都知道,傅知青的房子差不多盖好了,正上房梁呢。

且不说大多数人怎么羡慕嫉妒,就说王翠花听到声音,那面孔简直扭曲了。

她拿着毛巾抽了宁老实一下,“让你去帮忙你不去,去了还能用你干什么事儿不是?你就在那儿站着,等吃饭的时候吃饭谁还能说你什么闲话?你没听见对门那大嗓门说啥啊?说你那好孙女婿有钱,昨天中午让大家吃的炖肉和细面馒头。你要是也去吃,不就能盛一盆端回来,再拿几个细面馒头,咱们俩对付对付就能吃几天,这不把几天的口粮都省出来了?”

“昨天让你去你不去,今天让你去,你还不去。刚才对门那大嗓门又来说了,今天那边吃的是蘑菇肉酱,割了二十斤的狍子肉在里边呢,那酱上边还飘着一层油花,那得好吃啊。我跟你过这一辈子,就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那几个小崽子倒好,攀上高枝了,就开始顿顿吃肉了。他们记恨我,不愿意送来让我吃了占便宜,可你是亲爷啊,你去要谁能说什么?”

王翠花又嘟嘟囔囔了好些话,中心意思就只有一个,让宁老实摆起当爷的架子,去那边要肉去。

可宁老实敢去么?他有脸去么?

现在村里的大老爷们都在那干活,他又不帮工,又不替人操心,只吃饭的时候露面去要饭要肉,这得多大脸?这不得让大家说闲话?

宁老实虽说“混”,但他那点混,只在大儿子一家身上体现,说白了他就是窝里横。可在村里人面前,他一个屁都不敢放。

况且,说句实话,宁老实打心底里对他那孙女婿发憷。

那看着就不像是善茬,他脑子又没进水,怎么可能在明知那是他孙女婿盖房子的情况下过去捣乱,那不是静等着人给他没脸么?

宁老实心里苦,可他不表现出来。任凭王翠花怎么催促怒骂,就装死人,装听不见。

再说宁熹光这边,房子以坐火箭般的速度,在一天半的时间内建好了。

她心里高兴,想着这些叔伯都出了大力气,且天气太热,肉也放不住了,就干脆在散工时,给每人给了一斤肉。

这些叔伯都没想到还有这福利,都笑哈哈的接了。

完了还对傅斯言说,“傅知青以后有活儿还找咱们。咱们大老爷们,粗手粗脚的,精细活干不了,这卖卖力气的活儿可难不倒咱们。”

傅斯言点头应好,就又有一个叔伯上前说,“门窗和家具这些,隔壁村就有打的,你要是想请人过来做,叔就给你跑趟腿,把人接过来。那木匠是老手艺人,打的东西是真不错。”

另一个大叔说,“看院子里要不要垒个猪圈鸡棚啥的,用的话开个口,一准来。还有这院子里空荡荡的,要是想种个果树,我去给你弄来。”

就这样,通过建房子一事,傅知青成功的打入了柳树屯内部,并成为了备受大家欢迎的成员。

不说这些闲话,且说三天后就是婚期,这天很快就来了。

小辈儿结婚家中必定要有长辈出面,这是王翠花拿捏宁熹光最好的机会。

原本王翠花也是这样打算的,要借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宁熹光手中坑点好东西,让她好好低个头。

她稳坐钓鱼台,在家等了一天又一天。

就在宁熹光婚期前一晚,她面上还很稳得住,可实际上心里焦灼的好像坐在火上烧。

可直到次日婚期时,还是没有等到来人。

半上午时,从宁熹光家的方向传来鞭炮声,王翠花的心态在此时彻底崩溃了。

不提王翠花气炸的模样,且说此时宁熹光家却热闹盈天。

因为最近几天都很空闲,不需要上工。遇上这难得的喜事儿,村里人自然都过来凑热闹。

当然,凑热闹是一方面,大家还打着坐席的算盘。

自从野猪事件后,村里人都知道傅知青有钱、手松,让他高兴了,一只野猪都能往外送。

又有傅知青盖新房,那两天的伙食是真的好,那香味儿扑鼻,勾的大家口水直流。

那时候他们没赶上,可遇到傅知青结婚的喜事,他们来送个礼,不就能吃上好席面了?

抱了这个心思来的人很多,可以说,几乎整个柳树屯的村人都过来凑热闹了。

而傅知青确实很有钱,高兴了也确实很大手。最起码,今天的席面就用了半头猪,每张席面上都有十二道菜,且都是大菜。

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不知道傅知青家到底什么背景,怎么连半头猪都能弄来。

就有人说,不是傅知青买的,是有人特意送来的。

早起天还没亮时,就有几个穿军装的挑着担子过来了,今天吃的猪肉、鲤鱼,还有羊肉什么的,全都是那些军装男送过来的。

众人都忍不住到吸气。

军人绝对是这个时代最有分量,也最让人羡慕的职业。傅知青竟然能劳动那些军人给他送肉,可想而知家境会如何好。

一片静默中,就有人忍不住惊叹一声,“还是熹光福气好啊。”

“是啊,是啊,要是她爹娘知道她有今天,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今天的宴席是摆在新房那边的,宁熹光作为新嫁娘,也被迎到那边去了。

当然,这只是走个过程,实际上晚上休息还是在这边新建的茅草屋中。

新房子还没晾晒干,里边也就一张临时放进去的床,还有一些宁熹光的嫁妆。

——宁熹光的嫁妆太简单了,就两个木箱子。另外,她还把手表和自行车陪嫁来了。

她家是公认的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虽然实际上,宁家早已经成了村里的富豪,可这钱不是拿不出来么,所以,他们还得继续装穷。

</br>

</br>

311 将帅(二十二)

可宁家穷,傅知青可不穷。

新媳妇娶进门了,按说房子家具都是要齐全的。可傅知青新房盖起来了,家具还没打好。所以,为了“弥补”对新娘的亏欠,傅知青就又给媳妇买了缝纫机和收音机。

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全齐了,这下好了,这个年代流行的四大件都有了,婚事儿自然更加风光,这亲事也更让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眼热了。

当然,大家伙说什么的都有,但都是私下里嘀咕,并不表现在面上。不然,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嫉妒心强,见不得人好?

就是有些小媳妇心里发酸,面上带出了样,也都让婆婆给瞪了回去。

总之,不管大家伙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看不出来异样。反而个个脸上带笑,似乎带心底里为宁熹光嫁对了人感到高兴。

王翠花和宁老实此时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宁老实蹲在屋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黑黄枯皱的面庞上一片愁容。

他昨天晚上在地里转悠时,碰见大孙子了。

明光听了姐姐的吩咐,去请当爷的参加婚礼,可巧出门走了不远,就看见了宁老实。

宁老实其实是故意和孙子偶遇的。

毕竟大孙女要嫁人了,这消息传得众人皆知,他又不耳聋,如何会不知道。

可都到了成亲前一天了,也没忍来知会他。

左邻右舍的邻居都向他打听了不少事儿,譬如请的谁当全福人梳头,请的谁家的小闺女送嫁,宁家的喜宴是摆在熹光家里,还是摆在宁老实家这边?

其实那些来打听的村人,又如何不知道自从宁父宁母死后,宁家那是个小的就没再来过宁老实家里了。

这事儿是宁老实和王翠花做的亏心,那些邻居当时还当面说过他们,毕竟那有儿子儿媳死了,当老的至始至终不露面,只任凭四个没成年的孩子操办丧事,还险些饿死的?

那事儿做的太不人道了。

可每次他们提了,都被王翠花以分家了互不干涉为由,将众人顶了回去,而宁老实则龟缩在后边,不言不语,任凭王翠花气焰高涨骂众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如何好了,有了报仇的机会,左邻右舍谁也不会嘴下留情。

而宁老实虽然被孙子邀请去参加婚宴了,可他有脸去么?

按照柳树屯嫁女的规矩,一般闺女出嫁当天,等新郎将新娘迎走后,嫁女的人家还要在家里摆席,以招待左邻右舍以及关系友好的亲朋。

可熹光出嫁了,家里只剩下三个年纪弱小的弟妹,那这招待亲朋的事儿,不就该当爷奶的出面撑着?

可宁老实舍得将自家的东西拿出来,给村里这些人白吃白喝?

他不舍得啊!

就是他咬咬牙,狠狠心,把这席面摆了,把这脸面做了,可王翠花能同意?

她不把家里闹得沸反盈天,那她就不是王翠花了。

要王翠花说,柳树屯这些村民她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这里人都是些做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磕碜人。让他们占她的便宜,吃她嘴里省下的粮食,擎等着下辈子吧。

王翠花不松口,宁老实自然也张不开口,说替孙女摆席招待亲朋。

那这他更没脸面去吃席了。

毕竟,尽管是嫁给了定居在柳树屯的傅知青,可傅知青终归是孙女婿。

没得当爷的在孙女成亲当天,跑孙女婿家里蹭吃蹭喝的,那太不讲究了。

宁老实窝里横,但在外面,他也是非常要脸面的。

所以,尽管全村人今天都凑热闹去吃席了,宁老实也没过去露脸。

他是没脸去,反观王翠花,是根本没人让她去,至始至终都没人过来请她,这让王翠花肺都气炸了。

这会儿就站在大门口扯着嗓子骂,“丧天良的狗东西,吃吃喝喝咋不噎死你,老的连口肉都吃不上,你到大鱼大肉吃的香,有爹生没娘养的狗崽子,看你们能出息个什么样。”

“不给我吃,不给我喝,不孝爷奶不敬祖宗,你们擎等着天打雷劈!”

“眼皮子浅的死丫头,四大件不知道给爷奶送几个,要那么多东西迟早一天被人给摸去。”

王翠花素来是个泼辣不要脸的,偏她自我感觉良好,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又有儿子娶了个县城媳妇,在县城定居,她引以为傲,在村里人跟前说话都是仰着脖子的。

她也在家横行霸道惯了,一直都是她压着大儿子一家作威作福,如今反倒被个破丫头弄的没头没脸下不来台,王翠花气的气都喘不上来了。

可任凭王翠花如何骂天骂地,也没人出来捧场,村里人都去参加喜宴了。就是村里的狗,都不带理睬王翠花的,颠颠的从她跟前跑过,循着香味儿往村口去。

王翠花气的更狠了,往村口方向连吐了几口唾沫,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家去。

临进门时,瞄见愁眉苦脸的宁老实,王翠花恶从心头起,直接踹了一脚过去。宁老实没防备,猛地往后一跌,脑袋正好磕在身后的破水缸上。

水缸挺大,就是被人打破了,从中间往上少了好大一片瓷。这水缸就放在屋子瓦漏前,接雨水用。

宁老实运气不好,一脑袋碰到三角缺口处,瞬间血流如注。

“啊,来人啊,救命啊!”王翠花瞬间就吓蒙了。

而宁老实,后知后觉看向顺着脑袋流下的血,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不提宁老实和王翠花搞起的闹剧,却说宁家和傅宅此刻当真热闹的很。

按着习俗宁熹光和傅斯言出来敬酒。

不过这会儿功夫,大家伙都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两眼放光,一副恨不得饿狼扑虎的模样。

村长就觉得有些尴尬,未免待会儿小两口敬酒时,看到众人胡吃海喝的磕碜相,就“善解人意”的说,让小两口意思意思敬大家一杯就算了,就别挨桌敬了,忙碌了多半天小两口也饿了,敬完酒就去吃些东西。

宁熹光求之不得,敬过酒后,就火速扯了。

这一天直闹腾到下午三点众人才散。

鸡鸭鱼肉都吃的精光,盘子碗儿里啥都没剩下,院子里也是一片狼藉。

宁熹光从屋里出来时,就见月光和石兰兰,村长嫂子,会计嫂子几个,在帮忙打扫院子。

宁熹光见状撸起袖子也要动手,被村长嫂子阻住了,“快别,新娘子头三天不兴干活的。”

“那这可不行。”宁熹光就笑,“这一大家子都等着吃饭呢,我不干活让弟妹都干饿啊。再说了,那都是老规矩了,咱现在是新做派,不兴以前那一套了。”

月光连忙接话,“姐你别动,你听村长嫂子的,这几天先别忙活。刚结婚就忙活,以后不得操劳一辈子。”

“对对对,话就是这么说。”村长嫂子就接话道,“之前我和你村长叔结婚前,我娘家妈也是这样交代我的,嫁过来后,你村长奶奶人好,也不让我立规矩,结婚一个月没让我干过重活。反观咱们村其他人家,那个不是刚嫁过来就忙着操持家中老小吃喝拉撒,那这后半辈子可都这样了。”

宁熹光不说话,默默听着村长嫂子感慨。兴许是村长嫂子这话说到其余嫂子们心坎里了,一时间这里竟成了诉苦大会。

有说被婆婆苛待的,有说妯娌找气的,有说吃饭不让同桌家务还要全包干活还要满工分的,大家简直苦不堪言。

在众人的诉苦中,宁熹光被月光强势的推回了新房。

夜色很快来临,傅斯言终于回来了。

他是下午时离开了一趟,外人只看见是有一个穿军装的把他带走了,具体情况不清楚,宁熹光却知道,这是哪位京城的傅老爷子听说孙子结婚了,不放心孙媳妇人选,特意派人过来看看,另外,就是看看下乡的孙子过的如何,顺便看看孙子以后的打算。

傅斯言手中还拿着一个匣子。

他进门就把匣子递到宁熹光手中,“给你的。”

这样老式的古檀木匣子可名贵的很。不说这匣子的东西,就只这么一个做工精致华丽富贵的首饰盒,等以后盛世年代,换一座别墅绰绰有余。

“谁给的啊?”宁熹光问,“总不会是老爷子吧?”

“是这身体的祖母。”

那就是傅奶奶了。

宁熹光点点头接过去,打开一看,被里边红的绿的晃得眼花。

这里边竟然有成套的帝王绿首饰,从耳环、镯子、项圈、额饰到戒指、钗环等一应俱全,这价值可贵的没谱了。

除此外,就是红翡、福禄寿三彩翡翠等诸多已经开出来的翡翠玉石,沉甸甸的一盒子,压得人手酸。

“这老太太是把一辈子的体积都留给你了吧?”宁熹光有些吃惊道。

这东西都是好东西,可她曾经贵为一国之母,再好的东西也见过,倒不至于为此震惊失语。她真正惊奇的是,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可不好存放,可傅奶奶竟收藏的很好,还一下拿出来这么多,可见老人确实把这些东西珍之爱之。

可她这么珍爱的东西,竟一下都给了孙子,由此可见老人家对着大孙子的疼爱程度。

“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傅斯言一边强调这句话,一边脱了身上的外衣,“老太太故去时候,强调过,她的体积以后都给孙媳妇。”

宁熹光就笑了,“感觉这老太太有些可爱。”

傅斯言竟点点头,“是很可爱。”

宁熹光噎了一下。可爱这个词从元帅大人嘴里吐出来,怎么就感觉这么瘆人呢。

她打了水来,让傅斯言洗漱,小幺这时跑进新盖的这件茅草屋,“大姐,姐夫出来吃饭了。”

“这就去啊。”

吃过饭月光坚决不让宁熹光收拾碗筷,只推着她出了厨房门,还往傅斯言的方向努努嘴,意思再明显不过,让大姐带着姐夫回房呢。

宁熹光就无语了,再急还急这一时半刻?

再说了,她这身体才十五岁,就是成了亲,也不能做点啥啥事儿啊。

元帅大人是很有节操的,宁熹光觉得元帅大人会下不了手。

若是在古代社会,十五岁结婚生子在普遍不过,可放在现代社会,十五岁的小姑娘还是祖国的花朵呢,傅斯言是有多狠心,才能下手摧残祖国的幼苗啊。

果然,两人收拾过躺在床上后,当宁熹光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元帅大人时,就被傅斯言一把捂住双眼,“乖,好好睡,你现在太小,等过几年再说。”

宁熹光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还真让我猜着了。”

“嗯?”

宁熹光就把自己的心里路程给元帅大人说了一遍,末了还眨眨眼,调侃说,“我就说吧,你这么有节操,肯定不会那啥,对吧?”

“怎么,你不满意了?”傅斯言说话的语气都危险起来,大手熟门熟路的钻进她的衣襟,握住两团绵软,另一手利落的将她的自制睡衣扒了。

宁熹光:一言不合就变狼,没错,元帅大人就是这么任性!

这天气白天热的很了,晚上还要盖薄被,两人搂着睡竟也很舒服。

宁熹光一觉睡到天大亮,还没睁眼就先听到厨房的动静,是月光在做早饭了。

身侧的人早不见了踪影,连余温都没了,不知道元帅大人什么时候起了,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宁熹光念叨了两句,就快速起身了,去隔壁屋喊小幺起床。

小幺看见宁熹光,就抱着她撒娇。

小家伙还不知道结婚的意思,昨天一天都开开心心的,丝毫不见难过的影子。

可等到晚上睡觉时,就吵着要大姐。

可大姐以后要陪姐夫睡了,不能陪他。

小幺为此差点哭鼻子,眼圈都红了,还是月光和明光齐上阵哄着他,又被月光搂在怀里睡,小家伙才抽噎着睡着的,可到底是委屈,梦里都呢喃着要大姐呢。

宁熹光不知道这茬,她昨晚睡得香甜,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好的一晚。是以,看到小家伙这副依恋又委屈的模样,也没多想,还是吃饭时,月光玩笑的讲了昨天的事情,宁熹光才知道的,为此对小幺愧疚的不得了。

:。:

</br>

</br>

312 将帅(二十三)

为了哄小家伙开心,宁熹光许诺今天上山把他也带上。

小幺这才展开笑颜,满意的在大姐脸上吧唧一下,而后大口大口的喝粥。

明光就问熹光,“大姐,今天还要上山么?”

“是啊,不过这次只有我和你们姐夫去,还要小幺,我们也带走,你和月光就在家休息。”

突然想到了什么,宁熹光就又道,“你们俩之前的课本都还放着吧?”

月光和明光已经预感到什么,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着宁熹光。月光张嘴想说什么,被明光拉了一下,到底没说。

明光却道,“都放得好好地。”

“那就好。你们俩今天就在家复习功课,等过几天就去学校上学。”

月光到底忍不住说,“大姐,我就不去了吧。村里没几个女孩子读书的,就是读了,也没用,不还是照样回家上工?我就不去浪费那个钱了。”

关键是要是她也去上学的话,家里就没人上工挣钱了,那以后他们三个的吃喝不得全全依仗姐夫和姐姐?

姐姐是亲姐,不会说什么,可她到底已经结婚了,以后还会有小外甥和外甥女,要养活大大小小几个孩子,压力多大可想而知。

再有,若是大姐怀孕,也不能上工了,家里就只有姐夫自己挣工分。姐夫能养他们一月两月,一年两年,还能一直养着他们么?

月光性子直白,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宁熹光一眼看出她在忧虑什么。

可这让怎么说?

她能保证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怀孕,所以他们不会有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出生,她能养活得了他们三个,也能保证元帅大人养他们,可他们不信又怎么办?

这事儿啊,说几百遍也没用,只能交给时间证明。

等时间久了,他们知道他们姐夫的为人,也确定他们都不会抛弃他们三个小的,那就好了。

当下,熹光也只能斥责说,“胡说。上学怎么就浪费钱了?上学是为了学知识,学礼仪修养,学人生道理,学为人处世。学会了这些东西,你提升了自己,终身受益,不然,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当个目不识丁的农村丫头,只能在田间地头劳作一辈子。”

“再说了,也没谁规定毕业后必须回家上工不是?村里那些读完初中就回家来的,那是没办法。学历低,本身又不出挑,再加上县里初中毕业的学生大把抓,那里就显出你来了?你又如何能找到出路?”

“至于那些高中毕业回家来的,是因为学习不好,也没门路出去找工作,县城招工也考不上。可反观小叔不就因为学习好,读完高中被聘去县城小学教书了?小叔现在就是公家人,吃公家饭,每月都有不少票据可领,他不就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

宁熹光给两个大的猛灌鸡汤,说的自己差点感动了。可月光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就顶了一句嘴说,“他那是走了他老丈人的后门,又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不管怎么说,总归小叔现在是公家人,他每日教书,这总比每天累死累活挣工分强。再说了,小叔可以走他老丈人的后门去教书,咱们不能走你姐夫的后门么?”

她对着正吃饭的傅斯言挑挑眉,眨眨眼,“是吧傅哥?”

“……是。”

宁熹光又一本正经的对月光和明光说教,“有后门走又不丢人,咱们以后就走你姐夫的后门。你们俩好好上学,等以后要是能考上大学最好,要是考不上,等高中毕业了,就让你姐夫想办法给你们在县里安排个工作。”

月光惊喜的瞪大眼,似乎不敢置信姐夫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但是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姐夫家世好,结婚都能劳动军人送肉过来,想来要安排他们去县城工作,不会太困难吧?

明光却想的更全面,此刻他已经想到,若是姐夫真有那么大能力,那他为什么还要下乡?即便有不得不下乡的理由,姐夫肯定也有本事让自己过得更好,而绝不是如同现在一样上工挣工分。那这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姐夫家的人脉不方便调动?那大姐让姐夫给他们安排工作,会不会让姐夫为难?

念及此,明光就纠结的看了傅斯言两眼。

傅斯言对旁人的视线何等敏锐,一下看过去,明光在那深邃锐利的视线逼视下,不由低下头。

傅斯言却一下看懂了明光的心思,直接开口说,“都去上学,以后工作我来安排。”

小幺咽了一口鸡蛋,萌萌哒说,“姐夫,我也要去上学么?”

“要,和你兄姐一起去。”

宁熹光就朝元帅大人投去一个“你不至于吧”的眼神。

两人几世夫妻,宁熹光对元帅大人的心思虽说不能猜的透透的,但要猜个五六层也是轻而易举。

她就知道,这男人是不忿小幺整日缠着她,要将小幺从她身上剥离下来。

换句话说,元帅大人只允许她身边有他一个关系亲密的男性,其余乱七八糟的人,全都靠边站。

他本就占有欲强,不容许别人霸占她,更何况,他还不喜欢小孩子qaq

傅斯言对宁熹光的眼神视而不见,宁熹光只能对小幺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小幺却全然没有看见。

小家伙这会儿正纠结呢。到底是去上学好,还是留在家里陪着大姐好?

想来想去,小幺决定去上学。

因为以前宁母尚在时,对宁小叔去县城教学很羡慕,也没少教育儿女要出息,长大后也找个好工作,吃国家饭,端铁饭碗。

小幺对“国家饭”“铁饭碗”是什么东西不清楚,但隐隐约约中却意识到,现在去上学以后就有好多票,就能换来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

他要去换好吃的,以后都给大姐吃。

想到这,小幺兴奋的点点头,“我和二姐、大哥去上学。”

宁熹光: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申请一下,去继续读个初中高中啥的?

不是说都去上学么,她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总不能把她排除在外吧。

傅斯言径直剥了个鸡蛋放她手里,盯着她说了句“专心吃饭”,宁熹光就老实了。

饭后两大一小去山上,有傅斯言随同,背篓自然用不到宁熹光背。

不仅如此,因为嫌弃小幺走的太慢,元帅大人还屈尊将贵的将小家伙放到了背篓里,然后牵着宁熹光的手,就大步往山上走。

两人路上遇到几个同样去山上的大娘大婶,还有去巡视庄稼生长状况的大叔大伯,宁熹光主动打招呼,傅斯言也颔首以示礼貌。

那些大娘大婶、大叔大伯对两人也和颜悦色的,不过在两人离开后,不免念叨几句:这城里人就是开放,结婚了还黏黏糊糊的,还牵着小手,这就有点不像话了。

宁熹光和傅斯言耳力何等过人,自然将这些话都听到了耳中,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就是了。

他们快步进了深山。

这次他们走的不是之前那个方向,而是换了东南方向前进。

宁熹光将精神力彻底放开,很快就发现在山腹正中的位置传来动静。

“看着就只有三五间房子,而且都很破旧,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在山腹正中间,有几栋木制平房,掩盖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中,再加上那些平房上边都爬满了绿色草木,以至于宁熹光上了这么多次山,都没发现深山中还藏了这么一出密地。

傅斯言自然也看到了那里,他点头说,“是哪里没错。”

宁熹光就道,“那这里距离柳树屯很近啊。以你的脚程,怕是不用半个小时就能到家了。”

宁熹光和傅斯言今日上山来,可不是打野物或是摘蘑菇的,他们有正事要干呢。

原来昨天下午将傅斯言喊走的军人,接受委托组建特种部队。部队选址也是巧,竟然就在这大方山腹部深处。

也不知道这军部的上层领导,是从那里得知这大方山深处有早年间叛军留下的练兵地,且山中气候湿润,有大片良田,军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他们就存了些心思,随后派人偷偷摸了过来查探。

他们打这大方山主意的时候,以及派人来这里查探之时,宁熹光还没过来,所以也不知道这里的动静。等这具身体的主人换成了她,那些调研查探的人也圆满完成任务离开了,她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还是昨晚上和傅斯言聊起他下午的行踪,宁熹光才知道,原来这大方山中竟然别有洞天。

知道了这大方山中的小秘密,似乎傅家那位老爷子的打算也不难猜测了。

他怕是也早就知晓了这里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动静,所以提前将孙子送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傅斯言是以下乡知青的身份过来的,兴许是为了掩人耳目?

宁熹光和傅斯言低声说着话,小幺听得并不太清楚。又因为小家伙满腹心事都在沿路走过的树木枝头挂着的青色小小果子上,所以对于他们走的并不是早先的地方这件事,一点也没有察觉。

等距离那片小洞天约有两里路时,宁熹光就停住了脚,“我就不往前去了,就在这里等你?”

“好。”傅斯言将背篓卸下来放地上,指了指西侧一个方向,“那边有株千年肉灵芝,周边没什么危险动物,你去摘吧。”

“真的?”宁熹光惊喜的双眸一亮。她正想找一些上了年份的药材制药呢,没想到这就送上门来了。

可是,她精神力往傅斯言指的方向扫过去,还是没发现,“在哪里?”

傅斯言瞅她一眼,最后无奈的揉揉她的头,“算了,等我回来去摘,你去玩。”

宁熹光:懵逼脸。

小幺仰着脑袋看着两人,最后视线定格在傅斯言那只手掌上。

傅斯言转身离开之际,到底是伸手在小家伙头上揉了一把,小幺瞬间圆满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一道缝了。

傅斯言离开的时间不短,也不长,约有四十分钟。

这段时间宁熹光带着小幺在附近找了不少野菜。

深山中的野菜肥嫩多汁,鲜嫩的不要不要的,多摘点回去晾成菜干储备着冬天吃。

现在的冬天除了白菜萝卜之外,可没别的蔬菜可吃,所以还是应该未雨绸缪,多多存着些为好。

找野菜的时候,宁熹光还寻到不少山药,她很利落的连根挖起。

竟然又看到两株变异墨兰,这可就稀罕了。

墨兰在兰花中绝对属于稀有品种,遇到兰花发烧友,一株墨兰能卖不少钱。不过,还是那句话,时机不对,地方不对。

可即便如此,宁熹光也不想错过这株好花,索性仔细的连根拔起,好好的放进背篓里。

她准备回去后,就把兰花种在新房的院子里,权且当株普通的欣赏花卉养着。

又发现了好几颗板栗树,可惜都还是花期,要成熟得等到九、十月。又因为这里是深山中,气温偏低,成熟的日期还要往后推,最起码要到十月末了。

宁熹光默默记住这几株板栗树的生长位置,准备等以后来拾板栗。想想板栗炖鸡,板栗红烧肉,板栗烧羊肉,糖炒栗子,板栗糕,宁熹光就忍不住口舌生津,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知不觉和小幺就走到了一处枯木地,就在这堆枯木底下,宁熹光找到了那株千年灵芝。

色层紫黑色,外形呈伞状,菌盖近圆形,直径约有一米四,重量最少一百五十斤,是灵芝中的上品云芝。

云芝生长在北方本就罕见,更何况是体型这么庞大,重量如此惊人的云芝。

宁熹光惊喜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围着云芝团团转,还不住得搓手,仔细观察下手的地方,以便将对云芝的伤害减到最低,好把这株云芝弄走。

小幺不知道这紫黑紫黑的东西是什么,可这并不妨碍他用他的小脑袋思考,良久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个好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自然不能伤害了。小幺就轻轻的在云芝行上了两下,随后很快将手指缩回。

他略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这东西是活的,谁知道是死的。

不开心……

傅斯言回来时,宁熹光已经将背篓装的满满的。而那株灵芝体型庞大,背篓中并不能装下,她索性手脚麻利的拔了草编织成一个毯子,将云芝放在正中间,到时候直接拎走就好。

当然,放在她的空间扣中带走,才是最省力便捷的方法。可空间扣不是不能见人么,她也只能用这个笨办法来托运云芝了。

等傅斯言回来时,就见宁熹光仰着一张明媚的笑脸冲他笑。

她自然是长得好看的。

即便原本面色枯黄,身材瘦削,头发干枯,经过这几天她不动声色的调养,如今也面色细腻白皙,头发漆黑柔顺,身材虽然依然瘦削,可她仪态好,站在那里眸中含着璀璨的光芒灿烂的笑,看在人眼里就是最美的一道风景。

宁熹光迫不及待的炫耀,她把云芝找出来了,还弄回来了。

这事儿傅斯言自然知晓。

事实上,尽管他离开了,她的一举一动他也都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她这么开心,傅斯言也就不往她身上泼冷水了。他心不在焉的嗯了两声,末了终于忍不住俯身贴上,堵住了她说个不停的嫣红小嘴。

那小嘴一张一合看的他心头悸动,像是在勾引他缠上去安抚。

她既然如此热情,他自然不好驳意。

宁熹光:一言不合就亲亲吻吻,好歹注意一下场合啊。

小幺迷茫脸,我是谁,我在那儿,我在做什么?

宁熹光眼角余光瞥见目瞪口呆的小幺,立刻用劲将身前的男人推开。

:。:

</br>

</br>

313 将帅(二十四)

她还瞪了傅斯言一眼,不知是恼羞的还是被亲吻的很了,憋气憋的厉害,总之,小脸红扑扑的,艳丽似天边的云霞。

“你倒是注意点啊,小幺看着呢。”

“嗯。下次注意。”傅斯言言不由衷的说着,却再次忍不住用手指按在她莹亮的唇上,还想亲。

结果自然是再次被宁熹光毫不留情的推开。

欲求不满的男人是非常暴躁的。

元帅大人虽然自控力强,不会在外表现出什么,更不会因此迁怒什么人,但是,他还是看了小幺一会儿,然后告诉小家伙,“非礼勿视。”

“啊?哦,哦。”小幺继续懵逼脸。

三人就此回家了,而等到晚间傅斯言再次回到山上,将早先藏好的云芝带回家时,小幺才敢偷偷问出憋在心里好久的一个问题,“二姐,什么是非礼勿视?”

月光和明光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小幺不会碰见什么了吧?

他们小心翼翼开口问小幺,“你干什么了?不对,是你看到什么了?”

小幺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光却已经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打住,打住,不能说啊。”

柳树屯的村民总体来说比较朴实,但其中总免不了有几个游手好闲的。这些浪荡汉不好好上工干活,倒是整日里偷鸡摸狗,或是在背后说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荤话。

明光早先就无意中听到过,譬如谁和谁搞对象拉小手了,亲小嘴了,谁谁谁那玩意不管用,坚持不了两分钟了。还有更劲爆的,就是他之前上山砍柴时,路过一个柴火垛,还听到了里边的动静。

年小的他不懂事,也曾心下好奇,但心里隐隐约约觉得那不是好东西,他不应该看,就悄悄的绕着走了。

此时他更长大了一些,对于有些事情,自然就多了几分了解。

对于小幺可能看到什么,不用说,自然是看到大姐和姐夫做了一些相对亲密的事儿。

刚成亲的夫妻么,正黏糊的时候,亲近些也是正常。

可话就不能说出去了,不然让外人听见,还不定怎么编排姐姐和姐夫呢。

明光就拉着小幺叮嘱去了。

直到让他保证,不会把家里的事情说给外人听,尤其是姐姐和姐夫的事情,即便有人用糖诱哄他说,也一个字不能说,明光才满意。

明光一再强调不能被外人诱哄,也是有原因的,只因为村里那几个浪荡汉惯爱用些打来的麻雀、老鼠,或是从谁家摸来的糖块、糕饼,诱哄村里的孩子说些爹娘或是哥嫂困觉的事儿。

小孩子个个嘴馋,为了一口吃的啥都能说出来,而他们说的话,就成了那几个浪荡汉嘴里的笑料,经过他们加工,成了一个个荤段子,说的整个村里人都知道,让当事人又气又恨,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明光和小幺才“聊完天”,宁熹光就洗完澡过来了,这时候傅斯言也将云芝运了回来。

月光和明光之前听小幺说了云芝的事情,可这么大的云芝,也实在太让人震惊了,两人就问宁熹光,“这云芝真有一千年么?”

“年份只多不少。”宁熹光一边擦头发一边说,“要不是怕它被山里的鸟啊虫啊的啃了,我还不想今天带回来呢。让它长在哪里多好,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去取一些,这样也能最大程度的保持药效。可惜,山上的虫鸟太多了。”都把云芝上啄了好些个洞了,云芝上还有一个方位被啃了一块儿,看模样被啃掉的面积不小,这可让宁熹光心疼坏了。

所以,东西还是摘回来的好。不然,等这云芝被啃得七七八八了,她还不得心疼死。

等宁熹光头发擦干,天色还不算太晚,看看手表,也才八点多一点。

但村里人不喜欢浪费煤油,都熄灯早,宁熹光也不爱点煤油灯,主要是黑烟大。点一会儿煤油,鼻孔都变得黑乎乎的,看着脏的很,就连床单被罩上,似乎也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煤油味儿。

为此,宁熹光也不急着处理云芝了,拉着傅斯言回房睡觉。

隔日,因为惦记着云芝的事情,宁熹光起的很早。

月光也起来了,准备去厨房里做早饭。

宁熹光就连忙拦了,“我去做。你要是实在闲不住,就去隔壁院子开的那块儿菜地里浇浇水,等吃完早饭,你和明光撒些菜籽种些菜。”

月光应了一声就去了,熹光就先张罗着做早饭。

她先把粥煮上,随后开始和面、剁肉糜,又洗了不少野菜备用。

今天的早饭她准备做青菜瘦肉粥,再蒸些小笼包子,另外凉拌一个马齿苋就够了。

饭菜还没准备好,小幺就被四处逃散的包子味儿香醒了,他屁颠屁颠跑进厨房,小哈巴狗一样抱着宁熹光的腿撒娇,“大姐,我饿。”

“等一会儿啊,马上就好了。”她摸摸小家伙的头说,“去门口看看你姐夫和明光回来没?”

今天傅斯言起床时,熹光是知道的。可是太困了,被他拍了两下,她就又安稳的睡着了。

不过迷迷糊糊的,她似乎还听见明光的动静,好似明光跟着傅斯言一道出去晨练了。

小幺去大门口等人,期间宁熹光就听见有路过的婶子打趣的问小家伙,“小幺,你家做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啊?”

“我大姐在做早饭,蒸包子。”

那大婶嘀咕了一句“就是攀上高枝了,大清早就吃肉包子,可着人家傅知青的东西使劲霍霍,这熹光太不会过日子了。”

宁熹光心里梗了一下,随即也乐了。大婶这么想她,这村里其他人肯定也这么想。那以后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吃好的了,就让他们继续以为她使劲霍霍傅知青的钱粮吧。

一会儿傅斯言带着满头大汗的明光回来了。

傅斯言长身玉立,头上薄有汗珠,在朝霞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衬得他整个人也英俊的如同下凡的神子一样,让宁熹光移不开眼。

反观明光,热的整张脸通红,他身上水洗一样,衣服全都汗湿了,步伐都是踉跄的,一进家门就喘不上气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起来,慢走十分钟。”傅斯言清冷冷的吩咐说。

明光倒也听话,艰难的拄着地站起身,在小院里缓步走起来。

宁熹光见状就心疼说,“你们这是跑了多远啊?”

“没多远。”

“没多远是多远?”

“三十公里。”

宁熹光无语中。

明光尴尬说,“大姐,我没一直跟着姐夫跑。我体力不行,跑了五里路就跑不动了,中间休息了好大一会儿,等姐夫回来了,我才又跟着往回跑的。”

“行了,大姐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你是头一天训练,能跑这么远路就不错了。以后多努力,多练习就好。”

明光点头应是。

傅斯言去新房冲澡了,他素来有这个习惯,早起晨练后,条件允许,必定是要洗澡的。

宁熹光拿了换洗衣服给他送去,等两人一道回来后,粥已经熬好了,包子也到了出锅时间。

每人面前一碗青菜瘦肉粥,里边还有几粒枸杞,还有切得细细的小葱点缀在其中。

黑的,白的,红的,绿的,搭配起来好看极了。

再闻一下那扑鼻的香味儿,口水险些流出来。

一锅香菇猪肉馅的小笼包,咬开后汁水横流,味道又鲜又香,小幺拿着啃得满脸油水,吃一口包子,喝一口粥,都顾不上抬头了。

宁熹光估摸着几人的饭量准备的饭菜,结果就是饭菜都吃的光光的,百十个小笼包也一个不剩。

她和月光一道收拾厨房时,小幺还满足的摸着肚子感叹,要是能天天吃包子就好了。

宁熹光好笑,“还想吃包子啊?”

“想。”

“那咱们中午吃饺子怎么样?”

“好。饺子和包子是一样的,只是一个小,一个大。”

“对,是一样的。那中午就吃荠菜饺子。好不好?”她前一句话是对着小幺说的,后一句话是问的傅斯言。

两人都说好,宁熹光和月光、明光就都笑了。

吃过饭月光和明光去玩耍,宁熹光收拾云芝,傅斯言打下手,小幺负责捣乱。

正忙活的时候,村长和老孟叔来了。进门就喊“傅知青在不在?”

“在呢在呢。”

宁熹光将人请进来,又让了座,随后去倒水。

村长叔见状连忙阻止,“熹光丫头别忙活了,咱们坐坐就走,两句话的事儿,说完还得去忙别的。”

“那也得喝口水才行,家里有茶叶呢,是傅知青带来的,您不想尝尝啊?”

“行,那就倒一杯。”村长叔呵呵笑了。

宁熹光去沏茶的时候,就听见村长叔和老孟叔,在和傅斯言说招兵的事儿。

原来今天县里来了招兵通知,不过分配到柳树屯的招兵名额有限,仅两个。

村长叔家的二儿子比宁熹光大两岁,读完小学就不上了,如今在队上干活,村长叔就想送二儿子去当兵。

与此同时,村里还有不少适龄小子,家里也早有送儿子当兵的打算。

可如今只有两个名额,明显不够分。

他固然是村长,在一些小事儿上也可以徇私枉法,可事关各家小子的前途,村里人都盯着这两个名额呢,他可不敢私吞其中一个名额。

毕竟比起村中其他小子,自家二小子个子不是最高的,身板不是最壮的,学识不出众,模样也不算太好,样样都不出挑,怎么选也选不上他。

他有心给给儿子定下一个名额,可也怕大家到时候举报他。这不,经自家婆娘提醒,就想到了傅知青。

傅知青家庭背景他不清楚,可他结婚当天前后两趟有军人找来,可见在部队是有些人脉的,村长叔就想请托傅斯言,看他能不能找个门路,把他家二小子塞部队里。

傅斯言沉默的听过他的来意后,就直接应了,这可把村长叔激动坏了,一个劲儿的感谢傅斯言,不住的搓着衣角,兴奋的不知该怎么表达。

村长叔和老孟叔虽然是一道进的宁家,可他们并不是一起过来的,是在宁家门口才碰上的。

如今村长叔家的二小子有了前程,他的事儿也了了,就打算离开。

——老孟叔最不爱出来闲逛,既然过来找傅知青,肯定是有话要说。他不知道那话适不适合他听,索性识趣点先离开。

宁熹光端茶过来时,就见村长叔笑呵呵的要走,她连忙开口说,“村长叔不喝茶了?我可特意给您泡的好茶,不喝浪费了。”

村长叔想说“不喝了”,又想起就是因为他喝茶,熹光这丫头才费事儿去泡的。他说不喝就不喝,这不糟蹋丫头的好心么。

他就走过来,端起一碗茶一饮而尽。

宁熹光阻止的话都没说出口,村长叔已经把淡黄的茶水喝的干干净净。

宁熹光也是哭笑不得,幸好她考虑到天气状况,特意把茶水放了放才端过来,现在这茶水也不热了,喝着正好。不然,若是一杯滚烫的茶水喝下去,还不把人嗓子烫坏了。

村长叔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宁熹光把茶水送过去,和老孟叔打了招呼,就又继续收拾云芝去了。

但她的耳朵却没闲着,正听着老孟叔和傅斯言的谈话呢。

原来老孟叔还不知道傅斯言即将从军的打算,他只是知道县里下了招兵通知,就想到了傅斯言。

按理下乡知青是不能从军的,可若是有退伍军人推荐,有村干部举荐,还是有尝试的机会的。

老孟叔就觉得,他一个身手不俗的大小伙子不去从军太可惜,就来劝说他。

傅斯言自然把他的打算简单提了,老孟叔就满意了,也没有打听更多,只确定了傅斯言不需要他的帮忙,就奕奕然的离开了。

这一天后续还有不少人来家里,都是家里有大小伙子,家人想要送他们去当兵的。

家里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吵吵嚷嚷的月光和明光都没办法安心复习功课。

宁熹光看他们心浮气躁,就让两人领着小幺去山下采些新鲜荠菜,上午包饺子吃,三人这才高兴的背着背篓出门。

:。:

</br>

</br>

314 将帅(二十五)

家里要包饺子,宁熹光也没避讳人,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索性村里人都坐在院子树下和傅斯言闲聊,而且来的都是大伯大叔这样的一家之主,婶子大娘之类的倒是没来。

不然,让他们看见宁熹光剁了几斤肉,又活了一盆精白面包饺子,怕不得眼珠子掉下来,背后又要絮叨宁熹光手松,不会过日子。

但即便来的是一些不爱说人是非的大伯大叔,宁熹光家吃白面饺子的事儿,还是传的村里尽人皆知。

王翠花终于坐不住了,气势汹汹的就要上门来。

不过即将出门的时候,王翠花眼珠子一转,到底是暂时遏制住即将冲破胸腹的戾气,没有直接去找宁熹光姐弟几人,倒是拐了个弯往村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村里两个小子屁颠屁颠跑到宁熹光家门前,大声的喊,“明光,明光快出来。”

这两个小子是和明光关系较好的玩伴,之前明光还上学时,这两小子每次都来家里喊明光一道走。

明光听到喊声就丢下课本出来了,看到他们还很讶异,“栓子,铁头,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嘿嘿嘿。”俩黑皮小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翻过宁熹光家的破墙头就跳进了家里,明光见怪不怪,俩小子就笑的更得意了。

“我们在村头玩捉迷藏,看见你奶气的母老虎一样领着你们姑回来了。铁头耳朵尖,听见你奶说你家吃白面饺子,吃肉菜,吃细面馍馍,就是不给他们送,她和你爷当老的不好和小的计较,就让你姑来教训你们,让你姑狠狠的骂你们。还说你爷摔破头了,躺床上不能动了,你们当孙子孙女的也不去伺候孝敬,要来找你们麻烦,来你家拿肉拿米,还要让你们姐弟几个掏钱给你爷买营养品呢。”

栓子和铁头说着说着就演上了,一个扮演王翠花,走路带风,脸气的扭曲,仰着脖子大步走的姿态,活像一只傲慢的不可一世的大白鹅。另一个则是泼妇一样插着腰大骂,一会儿一个“兔崽子”“死丫头片子”“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宁熹光一出门,就看见铁头正学着宁小姑的模样,嘴脸狰狞,眼睛却贪婪的快速转动,一副正在打坏主意算计人的样子。

不得不说,铁头表演的还挺惟妙惟肖的,最起码在原主的记忆中,宁小姑生气时确实是那么一副可怖的嘴脸,算计人想要东西时,模样也贪婪奸猾的不得了。

宁熹光梗了一瞬就笑了,这两个孩子还真有演习天份啊。

院中的三个孩子也都看见了她。

明光叫了一声“大姐。”

铁头和栓子看见她,瞬间红了小脸,大声喊了声“大姐。”

早先他们有些日子没来找明光,在他们记忆中,熹光还是那么一副面黄枯瘦、胆小怯懦的模样。若不是熹光和傅知青结婚时,他们过来吃席,还真不敢确认眼前这个肤白貌美,面带绚烂笑意,美眸顾盼生光的小姐姐,竟然是明光的大姐。

都说甜叶姐是村里最美的姑娘,可在栓子和铁头看来,明明明光的大姐才长得最好看。

两个小家伙看着看着,不由小脸更红了,羞涩的对着宁熹光嘿嘿傻笑。

宁熹光也乐了,“明光去给铁头和栓子拿几颗糖来吃。”

“我这就去。”

明光快步跑进屋里,抓了一把糖出来。

铁头和栓子咽了口口水,对着糖块两眼冒光,他们也不推辞,接过去就剥了皮放进嘴里吃起来。

末了,想起这次过来的目的,就又连忙把刚才说的话,又给宁熹光重复了一遍。

“多谢你们俩跑过来告诉我们,要不然小姑一会儿过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可真不好办。”

“嘿嘿,不谢,不谢。”

俩小子又说了几句话,就笑着跑走了。

明光自然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小姑要回来了,他担心大姐招架不住小姑。

明光记忆中的宁小姑也是一副张扬跋扈,傲慢凶恶的模样,她丑陋的嘴脸明光至今记忆尤深。

犹记得在父母相继去世前,虽然已经分家,宁小姑还每每跑来自家收刮东西,这让明光非常不忿。

宁母攒了好久的棉花才给家里添了一床薄被,就被宁小姑蛮横的拿走了,当时她还没出嫁,他也还没出生,这事儿还是后来听母亲念叨才知道的。

而宁小姑抢走自家盖的薄被,目的不过是想做一身新棉袄,好出嫁时有脸面。

大姐之前考试第一名,学校发了一个笔记本,也被小姑抢走了。当时她早已结婚,就这也见不得他们一家好,硬是借口家里小儿子快上学了,要凑点像样的书包、文具啥的,熹光是姐姐应该让着表弟,就蛮横的夺走了。

譬如此类的事情多的不胜枚举,以至于宁小姑土匪的形象深入人心,让宁家的四姐弟提起来就烦不胜烦。

如今那不讲理的小姑又来了,明光如临大敌。

熹光却是不怕她的。

再蛮横又如何,嘴皮子再利索又能怎么样,殊不知这世上有句话叫一力降十会,敢瞎比比,敢来抢东西,一巴掌把她扇回去。

正这么想着,院中的两人就远远听见宁小姑叫骂的声音。

什么“丧天良的狗崽子,不孝顺爷奶不怕天打雷劈。天天吃独食不怕噎死你……”

宁小姑的声音太魔性,也或者是她在宁家几个孩子心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魔鬼形象,以至于一听见她的声音,老远就能让人坐立难安。

最起码,月光的书已经彻底看不下去了,急慌慌从房中跑出来,“小姑来了!”

小幺也不玩蚯蚓了,慌不择路跑过来一把抱住宁熹光的大腿,小脸上满是惊惧,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

“大姐,我怕。”

宁熹光那个心疼啊。

能把这么小的孩子还得吓成这个样子,宁小姑以前做过多少恶可想而知。

宁熹光怒从心头起,精神力随之发动,院中的几人就听见伴随着“噗通”一声闷响,外边传来宁小姑杀猪似的喊叫,“啊!啊!哎呀妈呀哈,磕死老行了!咔掉了,咔掉了,学,学!”

月光皱着眉头,“小姑这是咋了?这吱吱哇哇的,这说的都是啥啊,我咋啥都没听清。”

“怕是摔了一跤,磕掉牙了。”

月光恍然大悟,“怪不得说话漏风。”

明光问,“咱们出去瞧瞧?”

“去瞧瞧吧。她闹出那么大动静,怕是不少村里人都来看热闹了,咱们不露面说不过去,就去看看。”

小姐弟几个都出去了。

才刚走出家门,就见距离家门口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宁小姑满脸血的趴在地上。

而她正张着嘴哭喊着,哇哇呜呜的说着什么也没人听清,倒是几个旁观的大婶子在旁边笑着说风凉话。

“呦,满红来了?你来就来吧,还行这么大礼做什么?你哥都死了半年了,你嫂子这也快过百日了。他们死的时候,你这当妹妹的都没露面,这会儿趴在地上哭的什么劲儿?你就是哭死过去,你哥嫂也不知道啊。”

“对啊,栓子娘说的这话在理。唉,想当初你哥嫂多‘疼你’啊,家里过年好不容易分了二两肥肉,你爱吃你哥嫂也‘给你’;深冬腊月里,你衣服破了脏了,拿到这里来,你嫂子也“心甘情愿”给你缝缝补补拆拆洗洗;家里的新棉被舍不得盖,给你拿去做了新棉袄陪嫁去婆家;秋收分粮自家都不够吃,你回娘家来吵着孩子饿的不会吱声了,愣是从你哥嫂这里拿走了人家两麻袋玉米,这些年了一直没还,你哥嫂也不说你什么。满红啊,你哥嫂满对得住你了,你现在趴在这里哭他们两声,也不亏。”

宁熹光:噗嗤!

这些大婶大娘埋汰起人来,可真是说话不留情,恨不得把人脸皮都揭下来,丢在地上狠狠踩。这句句带针,字字带刺,但凡有点羞耻心的,怕是这会子都羞红脸了,臊的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也不怪这些大婶大娘说话刻薄,实在是宁小姑办的不是人事儿。

听听她以前都干了什么:把村里过年分给宁父宁母的二两肥肉抢走,借口宁老实和王翠花要吃,宁父宁母要给二老孝敬,以至于宁父宁母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让分了家的嫂子给她洗衣补衣——要知道宁母的身体在逃荒的时候就坏了,好生调养了三年才开怀。早先她痛经的时候疼的恨不能躺在地上打滚,为此宁父根本不让她碰凉水,家里洗菜洗衣的事儿,全是宁父做。可这小姑竟然逼迫分了家的嫂子深冬腊月去溪边给她洗衣?!

把人家好不容易做的新棉被据为己有,只为自己做一身新棉袄好出嫁风光。她是风光了,可这一家几口子大雪天只有一床被子裹暖,差点冻死过去。可这也没法说,谁让那棉袄是给妹妹出嫁的陪嫁呢?宁父宁母做人哥嫂的,给妹妹置办一身衣裳,送妹妹出嫁,那都是应该的!

还从这穷的叮当响的家抗走两麻袋玉米,任凭这几个小的快饿死了,也不还……

槽点太多,宁熹光已经无力吐槽。

她现在满心恶意被激起,越想越替这老实的一家子委屈,看宁小姑的眼神可不就越发不善了。

反观宁小姑,这也是个能耐人。

她名叫满红,是王翠花生下的龙凤胎中的姐姐。

王翠花为人泼辣,心气也高,就把闺女教养的和她一样一样的。原本王翠花还打算着让这闺女好生读书,将来也考大学,分配个好工作,嫁个城里人给她长脸,她也跟着吃香喝辣。

不过,宁满红眼皮子浅,又长了一颗吃心,还喜欢长得俊俏的男人,为此,初中没毕业就和邻村的男孩儿搞上对象了。

那男孩儿就贪图王翠花每天给他的糕饼、糖块、大馍馍,因此也磨得家人同意,早早和宁满红结了婚……

话说回来,比之王翠花,宁满红到底是逊了一筹,最起码她没继承王翠花的精明,反倒把蛮横霸道不要脸七个字学出了精髓。且她又蠢又毒,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加上本来长得也不出众,此时又狼狈的很,还趴在地上捶地骂天的咒骂喊叫,这副形象让人实在不敢恭维。

不用宁熹光再说什么,就这一会儿功夫赶来看热闹的大婶大娘的唾沫星子,都快把宁满红淹死了。

宁满红恼羞成怒,又看到宁熹光兄妹几个看戏似站在一边看热闹,她可不就更恨了。

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还顺手抓了一块儿土坷垃用力丢向兄妹几个所在的方向,“你们几个兔崽子,没看见小姑我摔了,不知道过来扶一下,都是死人啊!”

宁小姑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人看见她黑黑的门洞,她上边两颗大门牙全磕掉了,下边的也掉了一颗。说话漏风,乌拉乌拉的,让人听不清楚。不过,现场人都理解能力过人,很顺利的把宁小姑吐出来的鸟语,翻译成人能听懂的话。

宁熹光瞄了一眼宁小姑,没说话,她手上还抓着那块儿土坷垃。这土坷垃硬的很,朝着月光飞过来的,要不是她动作快,月光的脸非得被砸青了。

宁小姑却把宁熹光的沉默当成畏惧,不由气焰更高涨了,当即又叫骂起来。

什么他们兄妹四个不孝顺了,吃独食了,没良心了,当爷的都快死了还不去看了,等等等等。

看热闹的大娘们不等宁熹光说话,就替她反驳说,“这不是分家了?你爹娘不是和你兄弟过?当初你爹娘分家我们也是在场的,当时说好把熹光爸妈净身出户,之后就不要他们帮着养老,后来又反悔。反悔就反悔吧,谁让你爹娘是老子,当儿子的只能受着。”

“可如今熹光爸妈都没了,那里来的说法让几个小的去孝敬当爷的?不说别的,你爹妈也配让这几个孩子孝敬?这几个孩子长这么大,吃过你家一口饭,还是喝过你家一口水?凭什么没沾你们一点光,就得让几个孩子把好的都给那俩老的,这事儿放那里都说不过去。”

315 将帅(二十六)

“再说了,这几个孩子如今还靠人家傅知青养着呢,吃的喝的都是人家傅知青的。你爹妈也好意思拿人家傅知青的东西?他们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栓子娘也道,“可不是。话又说回来,你爹那伤口小呢,虽然是磕在头上,也流了血,不过止了血当天就没事儿了,伤口用不了几天就能好。你爹当时之所以晕过去,是因为他晕血,其实他本人根本没大事儿。你说你这闺女,咋就见不得你爹好呢,一来就说你爹躺床上快死了,你这不咒你爹呢么!”

“就是就是……”

“这话说的在理……”

……

宁满红被看热闹的大娘婶子挤兑的脸色涨红,偏偏还说不出辩解的话,只能更气恨了。就不由冲这些大娘婶子发火,“我说我家的事儿,管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啊!哼,我就是要这几个丫头小子出钱买东西孝敬我爹娘咋了,那是我哥嫂家,他家的东西就是我家的,你们谁也管不着。”

围观众人:……

宁熹光拉着气愤的月光和明光小声说,“行了,没咱们什么事儿了,撤吧。”

月光扯扯她衣袖,“再看看吧大姐。”

“没啥可看的,宁满红她今天落不了好。”

宁熹光话落音,月光就见宁满红被一群大娘婶子压着往村长家去了。

那些人走的远了,兄妹四个还隐隐约约听见诸如“开祠堂”“不行送公社教育教育”之类的话,不由都露出了笑脸。

开祠堂肯定是要当众批评宁满红了,她丢了这么大脸,之后怕是看见柳树屯的人都要绕道走。

至于送公社教育,怕是宁满红听见那几个字就被吓得腿软了。

兄妹几个高高兴兴的往家走,后边又传来铁头和栓子的呼喊声,“熹光姐,明光,明光,村长嫂子他们让你们姐弟几个去祠堂呢。”

“明光你和月光去吧,大姐就不去了,家里活多着呢,姐先去忙。”

“行。”

月光、明光就跟着去了,连小幺也跑去凑热闹了,宁熹光则回家忙碌。

她脑海中存着不少药方,不过这个世界没灵气,炼丹肯定不成。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脑海中储存的丹方中,找出几种用药少,且药材可以被替换成现代药材,而作用又比较大的药方。

宁熹光翻阅着脑中的记忆,一只手还不停的在桌上的纸张上唰唰唰记录着什么。

片刻功夫,她就写了十多张药方。

傅斯言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宁熹光听到动静抬起头,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衣服上也都是尘土,不由讶异,“怎么搞的?”

“清理军营去了。”

“我知道啊。难道打扫这些事情还用你做?”

“没人手。”

宁熹光噗嗤一声笑了,放下手中的笔,去给他拿换洗的衣裳,以便他洗过澡后穿。

等从房间中出来后,就见傅斯言站在桌旁,拿着她写的药方在看,宁熹光就说,“这是我记忆中在这个世界适用的丹方,有强效止血的,有祛疤化瘀的,有治头晕头痛、胸闷乏力的,有治疗腹泻,毒虫蜇伤的。药方种类不少,总之不管是针对心血管系统,呼吸系统,还是高原反应等方面的用药都有,你看看还缺什么。”

“差不多齐全了。”傅斯言将药方放在桌上,“这方面你是行家,你说了算。”

宁熹光哈哈笑,“这话我爱听。不是我自夸,只要是我制出的药,药效绝对比现在的药药效好百倍、千倍。”

“注意分寸,把握尺度。”

“知道知道,我不会做的太过分。”真要是弄出一抹既好的伤药,怕是她不会被人当神仙供着,反倒要被人当妖怪看了。

宁熹光的目的,是要造出好药,给傅斯言用。当然,依照元帅大人的身手和变态的精神力,怕是没机会用上她制出的药。但这药却必须要制,她准备之后供应军部,以减少军人的死亡率;当然,如果能大批量生产,造福大众也是好的。

她的打算是好的,可她也不会太无脑,非要把什么都做到极致,做到最好,这样只会把自己折进去。

傅斯言去洗澡,宁熹光被他以需要搓澡为由,一道拉了进去。

青天白日的,按理元帅大人不会没节操的对她动手动脚,毕竟农村实在没什么隐私可言,说不得什么时候浴室另一边的路上就有人路过,让人听见动静就丢人了。

不过,这不是村里人都去另一边村头开祠堂,开大会了么。元帅大人的精神力强大,早就知晓了方才家附近的动静,不过是见宁熹光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也就没过问。但如今这一片土地安静的没有人,那就方便元帅大人解解馋了。

宁熹光这原身年纪小,身体没长好,两人自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不过亲亲摸摸的,也将两人身上都弄得一身火。

宁熹光感觉体内有股难以压制的痒,她想干脆不管不顾把元帅大人压倒算了。她的精神正在崩溃,倏然就听到一道磁沉性感的低笑。

男人缠绵的吻着她,低声在她耳边问,“想要?”

都老夫老妻了,且心态都是成年男女,有需求没什么可丢人的,宁熹光很利索的点了头,“想。”

下一秒,她就被元帅大人抱起来了。

最后出了洗澡间时,宁熹光脚步踉跄,腿软的像面条一样,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心。”

傅斯言在她身后一把搂住她的腰,轻轻松松将她一带,宁熹光就贴在他身上了。

她面色靡艳,像是三月盛开的桃花,双眼也湿漉漉的,含着妩媚的春情,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傅斯言,傅斯言差点把持不住,身体愈发躁动,真想直接把她办了才好。

而宁熹光后知后觉感受到抵在她后背的动静,她老实了。

她闷笑的低下头等待他安静下来,结果就看见搂在她腰侧的骨节匀称分明的手掌……

捂脸,她简直不忍直视这双手了。

&amp;amp;

这一日月光和明光、小幺三姐弟回来后,就把村里的决定给宁熹光说了。

因为宁满红的思想太腐朽,行为太过激,且有多次抢夺她人财物的行为。为此,为了维护村里人的人身财产安全,以后严禁宁满红在村里闲逛。

她倒是还可以回柳树屯,可以回娘家,可以后她再四处转悠时,就不得不思量一下了,因为说不得会有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她呢,大家会像防贼似的对她严防死守。

对于村里这个决定,月光和明光有些遗憾,他们原本还以为,从此后小姑就不可以来村里呢,谁料到,村长和宁家的族老还是对宁满红从轻发落了。

而他们以为的从轻发落,在宁熹光看来,其实是对宁满红从重发落。

这些家长里短的争执,尤其还是当姑的欺负侄子侄女,放在那里说,也只是会饱受人们的道德谴责,可却并没有犯法。

而村长和族老这次的决定,却从一定程度来说,是限制了宁满红在柳树屯的自由,他们还对她进行了口头的警告和威胁,其实这才是违法的。

当然,宁熹光可不会把这点事儿说出来。

她知道,村长和族老从重处罚宁满红,包括村里人这次也都偏帮他们姐弟,不过是看在傅知青的面子上,加上有求于他罢了。

她可不会不知好歹,在这时候去替宁满红求情或是做点别的什么,那才是真傻呢。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而王翠花想要从宁熹光这里勒索钱财物的做法,自然也泡汤了。她也被村长和族老警告了一番,王翠花彻底老实了。

而就在此事过后两天,宁小叔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骑着自行车独自从县城过来了。

他先是回了趟家,随后又提着一封糕饼,两瓶罐头来了宁熹光家。

这个小叔倒是一如宁熹光记忆中的憨厚,甚至于还带着点傻气。

宁小叔挠着头不会说话,只磕磕巴巴的替父母姐姐道了歉,完了看到家里水桶空了,又给拎了两桶水放厨房,才骑着车走了。

宁小叔离开后,月光才叹了一句,“小叔一点都不像是王翠花生的。”

“在家里说名字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不敢这么喊的。”

“知道了大姐,这点事儿还用你教啊,我心里有数呢。”说完话,她看着桌上的糕饼和糖块发愁,“这东西怎么办?”

若是放在以往,看见糕饼和糖块她早馋的流口水了。可自从大姐开始卖猎物挣钱后,家里条件好了,糖也有的吃了。

而大姐和姐夫结婚之后,姐夫更是没少给家里置办东西。尤其是吃的,简直是成箱成袋的往家搬。就大姐和姐夫结婚当天,那两个穿军装的就带来了好几袋糖果,糕点,罐头,麦乳精等东西。家里如今吃的可多了,他们才不馋外人送的东西呢。

月光又说,“送回那边去?”她又自己否定,“不行,我宁可让它在这发霉,也不给王翠花,我还要把小叔过来送东西的事儿,告诉村里人,等王翠花听说了肯定气死她。”

宁熹光无语的摸摸月光的头,“行了,别想七想八的了,只是一点糕饼罐头罢了,留下咱们自己吃。小叔人好,和那边几个都不一样,咱们记着他这份情谊,以后他有事儿咱们也要帮把手。”

这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转眼,农闲的空档过了,村长在喇叭里吆喝,明天开始上工了。

而就在这天上午,柳树屯准备当兵的小伙子都把自个儿收拾的整整齐齐,去县城报名参军。

随后陆陆续续有调研人员来到柳树屯,对报名参军人员的祖籍和家庭背景进行暗访。

等到将近七月时,公告终于下来了,柳树屯竟然有六个大小伙子获得了参军资格,而这其中,自然包括村长家的二小子。

家里有幸有孩子去参军的人家,都对傅斯言感激不已。要不是傅知青出了手,村里依旧只有两个参军名额,到时候自家孩子去不去还说不定。如今可好了,有了傅知青引荐,顺利就被录取了,他们也成军人家属了。

这些人家都带着孩子,拿着鸡鸭或是鸡蛋、肉条之类的东西上门了。

这礼可够贵重了。

想当初傅斯言和宁熹光成亲时,村里人虽然都来吃席了,可他们带的礼也轻的很。

不是他们不想多给,而是大家都穷,置办不起好东西。也就是拿了一块儿尺头,几个鸡蛋,或是自己做的枕套。就这还是关系亲近的人家给的随礼,一般街坊也只是带了些菜干,或是给了一分钱,再不行就做一个小小的木头匣子,这就算过礼了。

对比之前众人带来的礼,再看看现在的鸡鸭鱼肉,宁熹光不得不感叹,还是得做个对大家有用的人,才能挣来好东西。

这些东西宁熹光自然是不收的。

村里人日子都不容易,有些人家一年的花销全从鸡屁股里挣,所以这时候有句话就叫做“鸡屁股银行”。

她家里啥都不缺,没得在别人家穷的叮当响的时候,还贪图一口吃的,把人家的鸡鸭肉留下来。

可她不收,那些来送礼的人家也不依,匆匆放下东西就跑了。

宁熹光无法,只能等晚上让明光带着月光,将几户来送礼的人家走了个遍。回了他们同等价值的粗粮或是油盐。

给粗粮是因为粗粮不比细粮精贵,可以多给些,人家也不会收的有负担;给油盐纯粹是因为这年头家家户户缺油水,而因为三年干旱,地里收不上来大豆和花生,家家户户都没油了,平时多是吃白水煮菜,或是干脆拿个布块沾点油腥往锅里一蹭就过,这就算是有油了,宁熹光让月光和明光送来的油可是好东西。

村里当兵的几个孩子出发离开柳树屯时,傅斯言的户籍关系也从柳树屯转移了出去。

村长对此没有隐瞒,因而村里人很快就知道,傅知青也进部队了。

不过,他进的部队和村里几个小伙子所在的部队不在一起,这就让人挺纳闷的。可想到傅知青的人脉关系,村里人也都闭了嘴。

316 将帅(二十七)

小说网org,最快更新元帅拯救攻略最新章节!

明显傅知青去了更好的部队,但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有多大肚量吃多少饭,他们的儿孙都是农村出去的瓜娃子,不比傅知青能耐有本事。他们能在一般的部队混成个人样就不错了,不敢奢求更多的。

也有人开始说起闲话,就道傅知青都进部队了,还能看上熹光么?他们肯定会离婚的。

“离婚?”宁熹光震惊到无语,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你都听谁说的?我和你姐夫过的好好地,离什么婚?”

“可是姐夫不是要进部队了么,他们都说……”

“你别听村里人瞎说。你姐夫就是进了部队,那也是你姐夫,他也不会变成路人甲乙丙丁。再说了,进部队又怎么了,难道他就不是傅斯言了,他就不是京城下来的知青了?他的身份是部队士兵还是下乡知青,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对这个家来说也是一样的,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月光听的头晕,什么这一样那一样的,她有些理解不了。

不过,知道大姐和姐夫不会离婚就好了。

说实话,姐夫对大姐真的特别好,大姐看着姐夫的眼神也满是情谊,她真是唯恐姐夫不要大姐了,那大姐不得轻生啊qaq。

就在傅斯言准备去部队前几天,柳树屯发生了一件事儿——正在地里捉虫的怀孕八个月的铁柱嫂子,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就见红了。

铁柱嫂子立马就疼的不能动弹,村里的大娘婶子们见状,也不敢挪动她,立刻就有人跑去找村里的接生婆,飞快的把她背了过来。

可孩子胎位不正,加上羊水也破了,都快流干净了,情况危险又紧急,接生婆也没办法啊。

她都看到小孩儿脚了,这还成啊,依她多年接生的经验来说,铁柱家的这次怕不是得一尸两命。

接生婆就说,“胎位不正,我也没办法,赶紧送县医院去吧。那里不是有个啥西式大夫,会做剖宫产的,兴许去的快了,还能救他们娘俩一命。”

当时就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村长这时候也来了,立马吩咐人去赶牛车,他去开证明,就这样风风火火的把铁柱嫂子送县城去了。

村里人被这事儿弄得都魂不守舍的,上工的时候也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议论这事儿。

这个说,“铁柱家的这次怕是险了。”

“这要是熬不过来可咋整,她家还有两闺女呢。原本都说这胎是个小子,铁柱他娘都高兴疯了,可千万别……”一尸两命。

众人都不胜唏嘘,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感慨,都在心里为铁柱家的捏了一把汗。

原本以为,这去了县城,好歹情况能好些,谁知到了半下午时,去县城的原班人马又回来了。

铁柱家的躺在牛车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肚子起伏的弧度都小的微不可见,明显是快不成了。

柳树屯的百姓都被吓着了,“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要做剖宫产?这人拉回来咋成,这是不要命了么?”

“没办法,县城会做剖宫产的医生进修去了,医院里就剩下两个外科医生,啥也不懂,怕人死在他们那里家属闹腾,非得让咱们拉回来,一秒钟都不让在哪儿停的。”

“这丧天良的,那些医生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啊!”

宁熹光听到一行人回村的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么快就回来了,绝对不是孩子生下来了。剖宫产产妇最少在医院观察五天,医生才会让出院,这立即就回来了,怕是情况不好。

她拉着傅斯言的手就快步往外走,“咱们去看看,……好歹是两条人命,要是还能救,我就救。”又想起什么,扭头叮嘱明光和月光,“看着小幺,你们在家里学习也好,听收音机也好,总之不许出去啊。”

月光和明光都应了,两人这才快步往铁柱家去。

铁柱家门外人山人海,差不多整个柳树屯的村民都汇聚在这里了。吵吵嚷嚷的,像个菜市场。

宁熹光硬是挤了进去,还要往屋里闯。

“哎呀熹光你咋来了,你别进去,就在外边吧。你这丫头也是,才刚结婚,又没生过孩子,进去做什么?”这不添乱么。

当然最后一句话村长嫂子没有说出口,怕得罪站在宁熹光身侧,像护卫一样护着她的傅斯言。

宁熹光脑筋一转,白皙的手指一指身侧的人,急慌慌的说,“村长嫂子,我这几天跟着傅知青学了点医术,人体穴位什么的我也都认识。昨天我刚好读了一本书,讲的就是在女人难产时,如何通过推拿和按压穴位纠正胎位。嫂子您让我进去看看铁柱嫂子吧,说不定我那办法有用呢。”

“真的,傅知青教你的?傅知青还懂医术?”

“是。”宁熹光毫不脸红的扯着傅知青的大旗行骗。

“那你快点进去,铁柱家的都快不成了,都快没进气了。”

宁熹光被村长嫂子扯了进去,屋内的哭声震得人耳朵疼。这是铁柱嫂子的娘家妈和娘家妹子在哭,而铁柱哥,也站在房间的角落抹眼泪。

诺大一个汉子,无助的龟缩在一角,眼眶红的发肿,也是看得人不落忍。

宁熹光一边在心中感叹,都说铁柱哥和铁柱嫂子感情好,想来是真的。不然,在这封建保守的小村庄,铁柱哥一个大男人岂会跑进产房来?

不过感慨也是一瞬即过,宁熹光很快来到床边。

几个围在床边的大娘婶子都被村长嫂子拉到一边了,宁熹光无暇听村长嫂子说她会医术,兴许能救命的话,她看了一眼铁柱嫂子的面色,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趁人不备,捏住她的下巴,飞快的将一粒固本丹,一粒养气丸丢了进去。

铁柱嫂子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好看了,宁熹光不迟疑,立马按压她腹部的穴位,并有序的进行推拿,铁柱嫂子发出一声嘤咛,她肚里的孩子似乎也动了一下。

“哎呀,铁柱家的没死,醒了!”

“孩子!孩子也还好着!刚才还动了,我都看见了!”

“阿弥陀佛,这是菩萨保佑啊!”

“瞎说什么,那里来的菩萨保佑,是熹光保佑了。”

“对,对,是熹光保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宁熹光没给人接生过,也没自己生过孩子,可有句话不是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

她一边回忆着书籍中记载的妇人生产之事,一边手下缓缓用力,伴随着胎儿的移动,好久一会儿胎位才被纠正过来,宁熹光心中大喜。

医书中的记录还是非常有用的。

她心里来了底气,又继续按压。

铁柱嫂子这时候完全被疼醒了,宁熹光就说,“嫂子,深呼吸,按着我说的动作做,呼气,吸气,对。嫂子别停,也别睡,你还有两个闺女指靠你过日子呢,肚子里也还有一个小子,嫂子你得撑着,你要是死了,这几个孩子咋过啊。”

“好,再用力!”

铁柱嫂子被激起了斗志,猛一用力,宁熹光顺着穴位和胎儿的位置猛地一推,伴随着吧唧一声响,一个浑身黑紫的小子呱呱落地。

宁熹光利落的剪断脐带,又将胎盘留给村长嫂子等人处理。她则打了孩子几下屁股,可惜孩子还是没动静。

“我的孩子,孩子是不是死了?”铁柱嫂子泪都下来了。

“没的事儿,孩子好着呢,只是憋的时间久了,有些青紫。嫂子你别胡思乱想,孩子保准活的好好地。”

宁熹光又火速往孩子嘴里塞了一粒生机丸,而后又用力拍了孩子两下,孩子立马发出哇哇的哭声。虽然哭声有些弱小,但好歹大人孩子都活了。屋里人瞬间都笑哭了,激动的不行。

宁吸光也笑,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这孩子的造化小不了。

虽然他胎里弱,但有她那一粒生机丸调养着,这孩子日后必定聪明绝顶、康健壮实!

宁熹光将猫崽子大小的孩子交给孩子姥姥,自己就准备出去了。

至于铁柱嫂子,且是不用管了。

她虽然因为这次生产亏的大了,但吃了一粒固本丹,一粒养气丸,以后好生养着,身体要养好也不是事儿。

屋里人这会儿都忙着,高兴着,也没人注意到宁熹光出去了。

倒是等在外边的一众大娘嫂子,看见熹光就跟看见神仙一样。

她们虽然没进屋去,可屋内的动静她们听的清清楚楚。

这熹光本事大啊,医院都不接的产妇,硬是被她救活了,这孩子了不得啊。

这些大娘婶子热情的围上来,想表达感激惊叹,不过傅斯言却更快一步走上前,牵住宁熹光的手,这些大娘婶子到底不敢顶着傅知青的冷脸上前,就都止了步。

宁熹光冲众人笑笑打招呼,而后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我手脏呢,你看都是血。”

“回家洗。”

“行行,那咱们就先回家。”

宁熹光和众人打了招呼,就和傅斯言回家了。

在家中洗手时,宁熹光才注意到傅知青清俊的面庞绷的死紧,她不由用洗干净的手指戳了戳他的面颊,“想什么呢,脸色这么严肃?”

“以后咱们不要孩子。”

宁熹光:“……”

“那啥,你不会被铁柱嫂子生产吓着了吧?哈哈,我说生孩子其实没那么吓人的,铁柱嫂子这是因为缺乏营养,身体没养好,又摔得很了,才生的艰难。若是她身体健康,胎也养的好,孩子其实是很好生的。”

“那也不生。”

“喂,你没必要因为这就变得惊弓之鸟吧,生孩子真的真的没那么吓人。你信我,真的。”

“不生。”

宁熹光气的脸都鼓起来了,“行吧,你说不生就不生,那你什么时候想生了也别来找我,我这辈子都不生了!”

“好。”

“你说什么好?是不生好,还是不和我生好?”

“熹光,你别无理取闹。”英明神武的元帅大人碰上蛮缠不讲理的媳妇,也是会头痛的。

可宁熹光偏偏就要让他头疼。

这人太大男子主义!

你说不生就不生,那我想要个宝宝怎么办,你还不允许?你这老公合格么?明显不合格,差评!

宁熹光气咻咻的将毛巾甩他怀里,自己往新房去了。

新房的院子里,从隔壁村请来的木匠在做衣柜家具。

宁熹光按照自己的设想装扮新家,衣柜等家具的设计图也全部出自她之手。

木匠师傅确实好手艺,做出的家具不仅做工好,速度也快。

这不,才不过三五天时间,木匠师傅带着俩儿子,已经将主卧室和客厅的家具全都做出来了。

宁熹光走在前边,傅斯言就跟着后边,他还想牵她的手,被宁熹光气咻咻的瞪了一眼,甩一下,没甩开。元帅大人用了巧劲,让她不至于疼,却也挣不开他。

宁熹光索性由他去了,她走到木匠师傅跟前说,“师傅,该歇息的时候你们也歇歇,别一个劲儿赶活儿,现在天热了,你们热的话就去新房里做,中午也午休一会儿,睡醒了再忙活不迟。”

“那不成,还要上工哩。”木匠师傅哈哈笑着说,“再说了,早些把这些家具做好,你们也能早点搬进新房里。这天热,我瞅着再晾晒半个月,你这就能搬进新房子了,我们可不能耽搁事儿。”

宁熹光没办法,只能笑着说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您年纪也不小了,可别因为赶工把自个儿累着。”

“累不着,累不着。这整日细面馍馍吃着,还有绿豆汤喝,每日都吃得好喝的好,我这精气神足的很呢。”

宁熹光听木匠师傅这么说,也不强求什么了。只是,在中午做饭时,还会偶尔加个肉菜,或是往解暑的绿豆汤里多放把糖,以便让那边做木工的父子三人吃好喝好。

家具还没做好,新房搬不进去,可这院里该收拾的也都得收拾起来。

新房占地面积大,盖了五间新房,只从这房间数量,就能发现这是要让宁家那几个小的也搬过来住的。

</br>

</br>

317 将帅(二十八)

之后大家都住这边,那边院子就闲置了。所以,按照宁熹光的意思,这边就不建猪圈了,以后要是买了小猪仔,就放在隔壁猪圈养。鸡棚也是,也不建了。

少了鸡棚和猪圈,这院子里就空出了老大一片地方。宁熹光将移栽的墨兰种在院里,可院里还是空荡荡的,她和傅斯言就准备今日进山,找几棵好的果苗移栽过来。

之前来帮忙盖房子的大叔倒是说过,可以帮助弄来几株果苗。但村里的果树就那几样,不是梨杏柿子,就是桃枣李子。

而且说是好果苗,其实这时候的果子并不太好吃,大多干涩,少了甜味。

宁熹光前几天又去了深山几趟,发现了几株果苗,有樱桃、核桃,还有苹果、石榴、葡萄。虽然不知道那些果树结的水果味道如何,但好歹和村里的水果不重样,她也能吃口新奇的。

当然,如果味道不好的话,她还可以嫁接。总之,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把那几株果树弄回来。

夏日天长,如今虽然已有四、五点,但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会儿时间,两人说去就去了,很快就找到那些果树生长的地方,一一刨出来,放在背篓里。

宁熹光发动精神力,竟然捕捉到一只猪獾子。猪獾子腿短,形似野猪,大小和水獭差不多。猪獾子喜欢拱土,一边拱土,一边发出野猪似得哄哄声。

宁熹光就有些惊喜,“嘿,发现一只猪獾。我正想吃肉呢,你就上门了,真好。”

傅斯言不紧不慢把带土的果苗放进背篓里,一边闲散的回她,“你确定是猪獾,不是狗獾?”

狗獾一般没人吃,那东西肚子里爱有红毛虫,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更别提下嘴吃了。

宁熹光一听傅斯言这话,就连忙将那东西仔细观察一番。而后她就恼了,“本来是猪獾的,结果被你一说,就成狗獾了。”

傅斯言也是无语,气笑不得的揉了把她的脑袋,对她的无理取闹很无奈。

两人忙活了一会儿就下山了。背篓里装满了果苗,还有一只野兔——这是傅知青为了弥补媳妇受伤的心灵,特意捉来赔罪的。

回家后傅斯言挖坑种树,小幺扶着果苗,明光负责浇水,宁熹光在厨房里忙着做红烧兔肉,月光烧火添柴。

饭做好时,在新房忙碌的三人也回来了。宁熹光就盛出一小盆野兔,让明光去送给老孟叔。

傅斯言之前在老孟叔家住过,老孟叔对他不错,而且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想到他。加上老孟叔手艺不佳,日常吃饭都是凑合,且如今傅知青的小伙伴何铭城也住在老孟叔家,对傅知青的“喜新厌旧”颇有微词,所以为了照顾老孟叔,也为了消减何知青的心酸,宁熹光每逢做点好吃的,都让明光给两人送去,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明光利索应了,小幺跑着,两人几分钟时间就回来了,明光手里还抱着一个大西瓜。

“西瓜啊,这哪儿弄的啊?”

“何知青今天去县城了,说是朋友给的。”

宁熹光就看傅斯言,傅斯言毫不留情揭穿小伙伴的谎言,“八成在那个黑市买的。”

宁熹光就笑了,让明光先将西瓜放屋里,等吃过饭再吃,就准备开饭了。

红烧兔肉配上大白馒头,还有熬得香浓的小米粥,另外还有一个凉拌的野菜。这饭菜算简单的,可在月光几人看来,已经非常丰盛了。

毕竟现在谁家能吃上大白馒头啊?更何况还有一大盆兔肉,足有十斤呢,他们完全可以敞开肚皮吃,还有黄澄澄的小米粥。嘿嘿,想来就是县城那些干部,日子也没他们这么好。

吃过饭月光和明光收拾碗筷桌椅,宁熹光正想去屋里拿衣服去洗澡,就听见大门外传来动静。

来人还没进家门,就在门口喊了句,“熹光妹纸在家么?”

“在呢在呢。”

宁熹光快步出来,就见来人是铁柱哥和铁柱娘。两人手里拎着一只老母鸡,一条子肉,还有一瓶罐头。

呦,这可真舍得啊。

铁柱哥不会说话,吞吐了半天就说了几句,“熹光妹纸,俺是来谢你的。要不是你今天去的及时,别说俺家小子了,就是她娘的命都保不住,这次多亏你了。”

相比铁柱哥,铁柱娘就会说话多了。她拿着东西就往宁熹光手里塞,“熹光啊,这次真真是多亏有你。要不是你,怕是你铁柱嫂子跟你那小侄子都保不住。哎,都说这七活八不活,今个你铁柱哥他们从县城回来后,我这心都凉了。你说好好的一个人,说句话的功夫就成那个样了,我这心里火烧火燎的,简直不知道怎么好。还好你这孩子有本事,愣是把你铁柱嫂子弄醒了,还把那小子平安接生下来。熹光啊,你对我们家有大恩啊。”

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感谢的话,总结成一句,就是多亏有你,不然这个家就散了。

还说今天这大喜大悲的,又净顾着管那娘俩了,都没顾得上招呼你,等把那娘俩都伺候安生了,你也早到家了,他们见天色不早,都是做饭的时候了,就没过来,这才吃完晚饭来的。

铁柱娘又把东西往宁熹光手里塞,宁熹光自然不收,她就说,“家里都有呢,大娘你把东西都拿回去给嫂子和两个侄女吃。嫂子这次到底伤了身体,得好生养养,况且还要坐月子呢,这老母鸡炖汤最滋补,你合该留给嫂子吃,给我吃浪费了,哈哈。”

铁柱娘无论如何不收回来,她见宁熹光也不收,最后干脆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就拉着铁柱哥跑了。

宁熹光追了两步没追上,也是哭笑不得。

月光和明光收拾好厨房出来了,宁熹光就说,“月光,一会儿我拿两包红糖,连带这只老母鸡,你给铁柱哥家送去吧。”

月光应道,“行,我这就去。”

“不是大姐懒,非让你跑一趟,是我去了再和铁柱娘推来送去不好看。你小人家,到哪儿后直接把东西丢下回来就是。”

“行,我知道了姐。那这条肉呢,罐头呢,也送过去?”

“肉和罐头就留下吧,咱们给了两包红糖,就当换了这肉和罐头了。”

“那咱们可亏了。”月光嘻嘻笑着说,“红糖比肉和罐头可精贵多了。”

宁熹光装作遗憾的模样,“那也只能这样了。”

姐妹两个都哈哈笑起来。

明光这时从屋里拿了手电筒出来,“大姐,我和二姐一起去吧,天黑,路不好走,二姐一个人害怕。”

“我本来就准备让你陪着一块去。”

月光也笑,抢了手电筒过来,说明光,“那只鸡你拎着,红糖我拿着。”

“行。”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隔天一早村长过来,说了件让宁熹光欣喜的事儿。

“您说在咱们村成立个临时医护站,让我过去工作?”

“不是你自己,是你和老王。老王是主治医生,你就当个护士跑跑腿。”

宁熹光掩饰住心中的异样,“行啊,我随时能上班。”

村长满意的走了。

等村长离开后,宁熹光问傅斯言,“什么临时医护站,这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傅斯言没承认也没否认,就说,“不然怎么办,让你继续上工捉虫子?”

可别提虫子了,那虫子也忒多,至今想起让宁熹光头皮发麻。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小就怕那种毛茸茸的爬行虫子,别说碰了,只是看着,就觉得浑身难受。

偏偏这几天的任务就是捉虫,可想而知对于宁熹光来说,这是多大的折磨。

宁熹光想起以后都不用上工,还有满工分拿,就高兴,忍不住就搂住傅斯言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两口。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明光捂着小幺的眼睛,拉着他出门了。

宁熹光:额,太激动,都没注意到俩弟弟啥时候进来的。

宁熹光走马上任,傅斯言也去部队了。

他每日天不亮就离开,回来时已是深更半夜。

外边的人见不着傅知青,就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部队了。但这却瞒不过家里人,这一天吃午饭时,明光就忍不住问宁熹光,“大姐,姐夫每天都回家的是不是?姐夫的部队就在柳树屯附近对不对?”

“对,都对。”宁熹光一点没隐瞒,傅斯言以后指不定白天也在家,别说瞒过自家人了,恐怕瞒过村里人都难。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就直接道,“那你再猜猜你姐夫的部队在哪里?”

“……在大方山里边对不对?”

宁熹光闻言不由竖起大拇指,“可以啊弟弟,告诉大姐你怎么猜到的。”

明光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其实很简单啊,咱们周边都是村子,根本没有大片空地供军队驻扎。可姐夫每天晚上都回来,可见离家的路程绝对不会太远,那这唯一可能的地方,就是大方山深处了。那里既能掩人耳目,又地方开阔足够部队使用。大姐,我说的对不对?”

“对,我弟弟真棒,分析的真到位。”

明光又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要是以后也能进姐夫的部队就好了,不仅离家近,能照看家里,还能挣钱挣票,给家里改善生活,想想就很美。”

“那你得先好好学习,然后努力锻炼身体。学习好了不至于当个大头兵,以后往上升的几率会很大。身体素质提高了,立功的机会就高,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军官,将官。”

“嗯,我知道了大姐,我现在每天都有练习姐夫教我的格斗术,我还准备以后晚上也出去跑步,我不会放松的,我要努力训练。”

“好,大姐会监督你的。”

转眼到了八月,天气还是热辣辣的,白天中午出去一会儿,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也就是这时候,隔壁的新房终于晾晒干了。宁熹光让人查了黄历,选了个宜搬迁的日子,就带着几个小的搬到了隔壁住。

隔壁的房间盖得疏阔,且盖得房间也多,足有五间。

宁熹光把这些房间都规划好了。

她和傅斯言就住中间那间正房。正房是套间模式,外边那间当客厅,里边的套间是她和傅斯言的屋子。

另外月光大了,她也独自住一间,明光和小幺合住一间。现在小幺还小,自己住会害怕,等他再大些,想要自己的屋子了,就给他腾出一间来。

这样现在就还剩下两间空房,一间当杂物房,放着自行车,缝纫机等物,宁熹光以后做衣服也在这里。

还有一间屋子是何知青的。

在盖这间新房时,何知青是出了大力气的。当时去县城买砖瓦就是他自己跑腾的,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宁熹光不给他留一间屋子都觉得过意不去。

除了这五个房间外,新房这里还配备有厨房,洗澡间,还有冲水的厕所。

新家窗明几净,窗户上安装的是玻璃,拉开窗帘让外边的阳光照射进来,愈发显得屋里明亮。

另外,屋里的家具都是定做的,衣柜足有七八扇,每间屋子中还有一米八宽的床,还有配套桌椅。这房子再好没有了,最起码让来暖锅的一应亲友羡慕的眼都红了。

石兰兰就不住的感叹,“我有生之年能住进这么好的屋子,真是死都甘愿。”

“瞎说什么呢?”宁熹光拍了她一下,“你现在觉得这屋子好,说不得再过个十年八年,你就嫌弃它了。指不定到时候大家伙都盖起了两层小楼,到时候谁还把这平房看在眼里。”

“平房都不敢想了,还两层小楼呢,那真是做梦都不敢那么梦的。”

村长嫂子和会计嫂子闻言就笑了。

村长嫂子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就问宁熹光,“你们家傅知青呢,他今天不回来?”

随着时日愈久,村里人碰见傅知青的机会也多了,大家也都后知后觉发现,傅知青当兵的地方,肯定就在柳树屯附近。

而大家经过排除,也很快猜出来,傅知青的部队,就在大方山里边。

别说,还真有人为此组队往深山去过,想看看傅知青的部队究竟什么样。可惜,他们还没找到,就被虎啸狼吼吓得逃了回来。

318 将帅(二十九)

不过,回来后他们倒是言之凿凿说听见士兵吆喝声了,大方山深处当真有部队。

可有部队又怎样,谁也不想自家孩子去那样的部队啊。

即便之前有羡慕傅知青离家近的军属,此时也心里打了退堂鼓,觉得那里危险。

想想吧,部队在深山,那老虎豹子黑熊啥的要是摸过去,一不留神,可不就连命都保不住了么。

而对于傅知青竟然选择在大方山深处入伍,村里人也是敬畏者有之,惊叹者有之,不解者有之。总之,现在大家再说起傅知青,首先提及的就不是他惊人的财力和人脉,而是他过人的武力和胆识——不然他也不能经常走夜路回家不是!

而在深山里走夜路意味这什么,没有人比柳树屯的村民更知晓了。那是把脑袋挂在脖子上玩呢,一不留神可就彻底玩脱了。

傅斯言就是在众人的议论中回来的,他手里还拎着四瓶酒,一手拿着一条烟。

原本在外边坐着说闲话的村长叔、会计叔诸人,见状都眼睛发亮,看着傅斯言的目光都热切的不得了。

傅知青不喜应酬,但他也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在有需要的时候,他还会把一切都打点好的。

就譬如现在,他在军队,熹光和三个小的在村里。虽然熹光不一定有用到村长的时候,但三个小的一定会用的。那提前打点好关系,就非常有必要了。

因为四瓶好酒的缘故,几人推杯换盏间,好像感情都更近了一步。

最后,席散时,村长叔和会计叔,以及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都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踉跄的走不动路,嘴里却还在叫嚣着,要和傅知青再喝两杯。

村长嫂子和会计嫂子等人见状就不好意思,说道,“喝两口就上头,就这还喝个没够。别看这些大老爷们平时人五人六的,喝了酒谁比谁磕碜。”

宁熹光:噗嗤。

最后,等人都离开后,石兰兰留下陪着宁熹光收拾。她们两人负责清洗碗筷,三个小的擦桌子扫地,元帅大人自然也不能闲着,他得来回拎水供他们几个使用。

等傅斯言放下水桶出去后,石兰兰小声“唉”一声,扛了扛宁熹光的肩膀,“那个,你这几个月身上来了没有?”

宁熹光没多想,就回答说,“来了啊。”她这身子底子本来就不好,在娘胎里就有些亏损,后来又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能长好才怪。再加上还要承包大部分家务,还要代父母照看三个小的,每天都累得不轻,大冬天洗衣洗碗都是常事。

这么折腾几年下来,身体亏的更厉害了。她也是上年末才来的月事,每次都疼的死去活来的,作为她闺蜜的石兰兰对此当然知道的清楚。

而如今这身体她接手了,调理的自然用心。固本丹、养生丸这些丹药没少吃,同时还用食疗,每天都吃好喝好睡好,那点痛经早就治愈了,例假自然也是按时来的。

谁知她这么一说,石兰兰却遗憾了,咕哝了一句,“你们这结婚也快三个月了吧……”

宁熹光:……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好姐妹那里是来关心她的痛经的,她明明就是来催生的啊!

没想到没了婆婆和亲妈,竟然还有人能代替那两位长辈催生!

她也是醉醉的了!

宁熹光支支吾吾一番,最后用一句“时机没到”把石兰兰打发了。

晚上睡觉时和傅斯言说起此事,她还有些无奈,“我这身体才十五岁啊,就是过了年,也才十六岁而已。这么早生孩子,我这身体得亏成什么样。”可是,没办法,现如今农村里的姑娘大都是这个年纪出嫁的,成亲当年开怀很正常,若是晚个一两年还没动静,那村里的流言蜚语就多了,到处都是说女方不能生的。

宁熹光自然是不在意那些蜚语流言的,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因为不生孩子被人议论过。

可她还是忍不住瞅着傅斯言嘀咕了一句,“不生孩子会被人说闲话的。”不死心的再次试探元帅大人的态度。

谁知傅斯言一把将她抱紧怀里,搂的紧紧的,“谁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不能生。”

“……不!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说不出来。”宁熹光悲愤的咬他。

“那里大逆不道了?”傅斯言难耐的闷哼一声,俯身堵住她的嘴,“孩子可有可无,还是不生的好,不然你身体亏损太大。咱们来这一世又不是为了孩子,你且安心肆意过活就是。”

“唔,唔”宁熹光嘴都张不开了,还怎么反驳?最后这个话题当然是无疾而终,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隔天一早宁熹光起来,身侧的床铺已经没有温度了。傅斯言早就去部队了,他起身时她还被惊动了一下,被他逮着吻了两口,彻底清醒了。等他走了后,她看天色还黑沉的很,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如今时序八月,天热的很,可因为柳树屯是在山脚下的缘故,且又因为新房的窗户开的大,晚上睡觉竟丝毫不觉得热,睡到半夜甚至还加了一条薄被。

回忆起之前在茅草屋睡觉时的情景,那茅草屋又阴暗又低矮,人一进去就有股压抑的感觉,加上没有窗户,风不流通,闷得要死。

两厢一对比,更衬得新房好了。

宁熹光睡了好觉,起床时心情倍棒,她哼着歌洗漱,而后去厨房做饭。

等到饭菜快做好了,月光才打着哈欠走进来,懒洋洋的叫了一声“大姐”,就一屁股坐在矮墩上,要给她烧火。

“快别忙活了,我一个人忙的过来。去叫明光和小幺起来,你也快去洗漱,马上开饭了。”

“哦。”月光迷迷糊糊的往出走,走的门口可能是清醒了,就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喊了一声,“住新房真好啊。”

宁熹光噗嗤一声笑了。有这一嗓子,也不用喊月光和小幺了,两人八成都被惊醒了。

果然,不一会儿,那俩也出来了。

个个睡得脸色红润,精神抖擞,可见昨晚休息的不错。

小哥俩没顾上吃饭,先把新房夸了一番,而后美滋滋的端着碗喝粥。

宁熹光却尤且嫌弃不足,“还缺个风扇,前半夜有点热的。”

“风扇啊,我也就是在书本上看过这东西,真家伙还没见过。”明光说。

月光也道,“听说买风扇得要风扇票,这咱们也没有啊。”

“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了。”

“这话怎么说?”

“我昨天给你姐夫说了,你姐夫说想办法弄个过来。”

“那也不行啊。”明光心思更缜密,“这风扇要转起来,得用电,可咱们村里没通电。”

“快了快了。”

月光问,“又是我姐夫说的?”

“那肯定啊。”

“我姐夫什么事情都能办成,我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比我姐夫更有本事的人了。当然,毛xx除外。”月光感叹。

宁熹光就笑了,“可不敢那么比。”但对于月光夸姐夫能干这话,却不否认。

没办法,元帅大人就是很有本事啊。她不过是嫌弃了一句屋里黑,前半夜热,元帅大人已经把通电和风扇票的事儿提上日程,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这事儿不提,且说吃过饭,宁熹光打发三个小的去上学。

对的,如今月光、明光和小幺也要上学了。

月光成绩一般,之前上到五年级回家了,如今还上五年级。

明光读二年级,不过他成绩好,前几天就和宁熹光说过,想跳级。

宁熹光的意思,让他先参加二年级期末考,要是成绩都在98以上,就同意他尝试跳级。

明光再开学就读三年级,他想跳级当然是去读四年级,也就是今年放完暑假开学后,只要他通过三年级期末试卷考核,且成绩还可以,那他就可以去读四年级了。

为此,明光这段时间学习积极的很,每天上学也提足了心劲儿,就想着通过跳级考试读四年级,然后,争取来年初开学的时候,能够再跳一级,和二姐一个班,两人一起读五年级。

当然,对于明光这点小心思,宁熹光是不知道的。

吃过饭后,她也不用两个大的收拾,就催促他们赶紧去学校。

柳树屯是没有学校的,孩子们要读书,只能走五里路,去隔壁的隔壁村读。

因而,通常都是五六个小孩儿一块儿出发的,有个伴,路上也不至于害怕。

这不,他们还没出门呢,铁头和栓子已经来喊人了。

几人就欢欢乐乐的一道走了。

连带着小幺,也背上了他的小水壶和小书包,屁颠屁颠的跟在哥姐身后——他这年纪读一年级早了,老师不收,只能先跟去明光的教室玩。

类似这种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上课的场景,在农村是非常常见的。

毕竟家长都要下地挣工分,小孩子可不得交给哥姐照看?若是学校不允许这种照顾模式,怕是得有一多半学生退学。

不说这些题外话,且说几个孩子离开后,宁熹光收拾完家里,也去上班了。

她现在是没有正经编制的临时医护人员,和老王叔一起在村另一头,充当临时医护站的一间破房子里上班。

老王叔是“主任”,她就是个跑腿打杂的护士。

他们这“医护站”开张也有段时日了,之前农忙的时候基本没啥人来,碰到农闲的时候,病人倒是络绎不绝。

当然,这些病人可不是来找老王叔的,而是来找宁熹光的。

经过之前铁头嫂子一事,宁熹光“神医”的名声不胫而走。于是,十里八村的孕妇,或是有其他不舒坦的病人,都费了力气找过来。

他们知道宁熹光摸脉准,能猜透儿女,也知道她认穴位很有一手,会按摩,让人减缓疼痛,所以经过病人的口耳相传,宁熹光的名声更大了。

如今,宁熹光看得病更杂了,各种风湿骨痛关节病,妇女的痛经,还有诸如外伤治疗,小孩儿的感冒发烧流鼻涕。总之,但凡能叫出名号的病状,她都能看,且看得很好。

因此,每天一大早,就有不少外村人来临时医护站前排队,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柳树屯的村民见状很是骄傲。一来是因为这神医出自自己村,多少觉得脸上光荣;二来,这些外村人只能赶大老远来排队,他们却不同,只要不舒服了就去找宁熹光,别管天多晚,宁熹光从来不带推辞的。这就让村民们打从心底里生出一种优越感。

再加上,外村人看病都是要收钱的,没钱也可以给粮食,票据等。而这些收入,两名医生是要和村里三七分的。

虽然每次看诊宁熹光收的东西都非常少,但是积少成多,如今村里也分了足有百十斤粮食了。

这些粮食分到村民手里,每家每户不足一斤。可这就是额外收入,换句话说就是白来的,谁能不喜欢呢。

于是,经过这一手骚操作,柳树屯的村民对临时医护站更维护了。平时也精心照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看见排队的在争执,也会出来调节。

这就导致了,宁熹光几乎不用为旁的事儿操心,只每天坐在那里看看病人,问问诊就好,这日子当真再舒心不过。

当然,偶尔不忙时,她也要出去采药。

再说现在来看病的这些病人,相比起药草的作用,更相信她的穴位按摩推拿法,以至于,大多让她推拿按摩,不爱吃药。

宁熹光忙忙碌碌着治病救人的时候,田地里的庄稼终于熟了。

麦穗沉甸甸的压弯了腰,遍地都是金黄色,看得人心里欢喜不已。

经过三年大旱,如今这一季庄稼收获,可算是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了。

某一天傍晚,村里的喇叭响了,村长通知,第二天收麦子。

这时候所有的村落里都开始抢收,根本没人来看病了。

宁熹光和老王叔干脆关了医护站的门,也加入了劳动中。

放了暑假的小孩子们,也都欢快的跑出来劳动。

不能割麦子的就挎着篮子捡麦穗,再不行就干脆拿几根竹竿,看着麦场,以防有鸟雀来啄食。

:。:

319 将帅(三十)

宁熹光不是小孩子,所以不能捡麦穗,不能看场子,只能拿着镰刀弯着腰割麦子qaq。

说实话,感觉挺不好受的。

热是一方面,汗水哗哗的往下流,衣服都透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而且一直弓着腰,腰也酸,加上热,感觉喘气都困难。

不过该干的还得干,还不能太娇气磨蹭落下别人太多,因此宁熹光也只能闷头割割割……嗯,谁抢我镰刀?

她猛一下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身侧的人。半个多月没见,元帅大人都瘦了,脸也晒黑了不少,不过英姿还是那么出众,俊美的不要不要的。

宁熹光眸中陡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说,“回来了?”声音都放得轻轻的。

这不废话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宁熹光就嘿嘿傻笑起来,还想说什么,结果就看到前后左右不少一起割麦子的嫂子们,都揶揄的瞅着他们小两口。

看见宁熹光注意到他们了,这些嫂子们都哈哈笑着打趣说,“熹光去歇歇吧,傅知青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小两口去说会儿私房话。”

“去吧去吧。这傅知青一回来,熹光的脸色多不一样了。看现在这小脸红的,那笑的开心的,看得我都乐呵。”

宁熹光也乐呵,她丝毫不知羞的拉着傅斯言的手,往一旁大树下走。

这一路来又碰见不少人,看见傅斯言大家都乐呵呵的打招呼,也都善解人意的让小两口先说说话。

来到大树底下,宁熹光将其中一个军用水壶拿起来,拧开盖子给他,“先喝点水,你看你嘴唇干的,都脱皮了。”

“晒得。”

“我知道啊。正因为天热,才不急着赶路么。你在部队里休息会儿,等暑气消了再回来么,现在这会儿太阳正晒得很呢,你说你急慌慌回来干么?”

“替你干活。”

傅斯言一边接过水壶,一手还骚情的轻轻捏了下宁熹光的下巴。宁熹光瞬间被撩拨的心花怒放,心里美滋滋的和喝了蜜差不多。

“你先喝水。这是我煮的绿豆汤,就稍微放了一点点糖,不太甜,你应该还能喝。”

“嗯。”元帅大人说着话,就拿起水壶大口喝起水来。他确实渴的很了,一口气将绿豆汤喝个干净。

宁熹光就心疼坏了,“这出任务的地方也热的很吧?你随身没带水壶么?你看你渴的,这大热天的,身上水分蒸发的本来就快,你还不及时补充水分,等脱水了看你怎么办?”

傅斯言不说话,只双目灼灼的盯着他看,宁熹光又唠叨了几句,猛地想起什么,就问,“也没吃饭吧?”

“回家吃。”

宁熹光瞪他一眼,“咱们这就回家去,我给你做饭。”

说着也不等他回话,就急慌慌的往回跑,“我先去给村长叔请个假。”

要是换别人这个时候请假,村长别说批假了,说不得还得把请假的人骂的狗血喷头。

可换成是宁熹光,他就不得不区别对待了。

谁让她嫁的好呢?谁让她有本事,现在成了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不敢得罪的神医呢?

他家老娘的老头痛还是熹光给治的,虽然如今还没除根,但老太太最近确实没再动不动就喊头痛,喊有人拿个锤子在她头上敲了,而且最近睡眠也好了许多。

这就证明,宁熹光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她在医道这一途上也确实有天分,这才经过傅知青几番指点,就有了这番造化,确实了不起。

念及这种种,村长叔爽快的批了假。熹光又喊了捡麦穗的月光,知会了她一声,就带着傅斯言回家了。

才刚进家门,宁熹光就看到厨房门口扔着一只野鸡,一只野兔,不用说,这是元帅大人回家时,顺手打来的。

她心里瞬间就有了菜谱,而后又撵傅斯言去冲个凉,她去给他拿换洗的衣服。

衣服是新做的,比照的是元帅大人之前的身高体重。可他走这半个月瘦了最少五斤,如今这衣服一上身,竟还有些宽松。

“也还行,大夏天的穿的宽松点凉快。”她笑呵呵的和傅斯言说。

傅斯言“嗯”了一声,随即便低头给了她一个缠绵的深吻。

刚在大树底下他就想吻了,到底顾忌着人多,没动手,现在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宁熹光被狠狠欺负了一番,等被人放开手脚时,她面色潮红,目光迷离,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汪了一泉湖水在里边,看得人更想欺负她。

宁熹光看眼前的男人又要压下来,赶紧捂住他的嘴,一下跳到一边,“别,别,还要做下午饭呢。我还要杀鸡炖鸡汤,那个耗费的时间长,得早点忙活。”

元帅大人颇为可惜的放过她,望着她踉跄离开的背影,竟还觉得有些遗憾,于是,还是晚上找补回来吧。

宁熹光自然感觉到身后如狼似虎的目光了,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啊,真是不经饿的。就这还说现在她年纪小,不动她,就看他能坚持多久。

晚饭宁熹光蒸了米饭,将野鸡炖了一半,又添了几粒红枣和枸杞、桂圆进去,煲成鸡汤。剩下另一半,其中一部分做成辣子鸡丁,另一部分做成肉沫茄子。

如今正是蔬菜丰盛的时候,不管是自家自留地里的蔬菜,还是院子里的蔬菜都长成了。宁熹光看油麦菜长势很好,绿油油的惹人爱,就又摘了大把的油麦菜,做成蒜香油麦。

最后,又摘了几个青红椒,做了个青椒木耳圆葱炒鸡蛋。

四菜一汤很快好了,桌上的菜肴五颜六色,香气扑鼻,看得人食欲大增。

饭菜都出锅了,几个小的也下工回来了。看到满桌的吃食,馋的口水都下来了。

不过吃饭前还得先喝水,他们都快渴死了。

明光拿着瓢就要往桶里舀凉水,被宁熹光制止了,“不是说了不能喝生水么?拉肚子怎么办?别看现在天气热,就瞎胡闹,真病了有你受的。”

又说,“要喝就喝绿豆汤,我蒸米饭的时候在锅里熬了半锅,现在都好了,晾晾就能喝。糖罐子在橱柜里,拿出来,谁想放多少糖就放多少。”

三个小的都高兴的嗷嗷叫。

平常在家宁熹光对糖把控的紧,不是舍不得那点东西给他们吃,纯粹是怕吃多了坏牙。这也就导致了,几个小的对糖更加热衷,有糖就啥事儿都好说。

明光还比较会来事,先给他姐夫盛了一碗,末了问,“姐夫你要放糖么?”

“不要。”

“那好吧。”

宁熹光闷笑着将碗筷都端到院子里,月光也过来帮忙。一家五口在院里吃完晚饭,觉得舒坦的不得了。

山村里是有不少蚊子的,尤其是他们家又靠近水边,生长着不少杂草,蚊子相应的也比较多。

但宁熹光在自家院里密密麻麻的种了一圈驱蚊草,万寿菊,薄荷,夜来香。这些花草既能当观赏性花卉,还有强效驱蚊作用,以至于他们这个夏天在家里都没有被蚊虫叮咬过。

晚饭后宁熹光去洗澡,月光和明光刷碗。

等冲完凉出来,几个小的也要出去了。

他们要去摸知了猴。

知了猴可以烤着吃,也可以过油炸。自从宁熹光给几个小的做过一次后,三人记住了那美味,至此后,不管吃完饭天多晚,都要拿着手电筒出去溜一圈。

宁熹光和傅斯言闲着无事,且现在暑气还很大,两人便也出去走走。

他们就不紧不慢的跟在三个孩子身后,看他们一会儿惊喜的欢呼一声,一会儿说一声“我找到一个”“这里有好几个”,欢呼的声音大了,就引来了村里不少熊孩子,大家伙借着手电筒的光,摸知了猴。

将近晚上九点半时,暑气散的差不多了。

三个孩子拎着半桶的知了猴,心满意足的回家。

宁熹光听他们数数,今晚上足足找了五百多个。这么多知了猴,分锅炸都得炸好几锅,什么时候能吃完啊。再加上现在又没冰箱储存东西,这东西也放不住啊。

宁熹光苦恼的不行,可苦恼归苦恼,她还得先把知了猴冲洗干净,用盐腌上,这样过油炸的时候才入味,才好吃。

第二天一早照旧要起来上工。

宁熹光这几天也提着心劲,天不亮她就睁开眼,挣扎着要坐起来。

可不仅没坐起来,反倒又被人拉了回去。

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床上还睡着个人呢。她睡懵了,把元帅大人都忘了。

“我去上工,你再睡会儿。”傅斯言说。

“你睡吧,出了半个月任务,肯定也累了,你好好歇歇,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起。”

“睡不着了,还是我去,你再躺会儿。”

宁熹光被傅斯言强硬的摁下,眼睁睁的看着他穿戴好出去了。

可这都醒了,她还能睡得着么?

宁熹光索性也不睡了,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间,而后慢吞吞的洗漱。

准备做早饭时,她一眼看见吊在厨房悬梁上的野兔,猛一下就来了精神。

她忙不迭的和面,熬粥,剁馅儿。

宁熹光准备做兔肉饼。她把兔子两根大后腿全切下来,又将胸脯子那块儿肉也割下来,然后配了两根葱,剁吧剁吧剁成沫。

最后调味、搅拌,上锅烙,一气呵成。

月光是被肉饼的香气馋醒的,与此同时,明光和小幺也肚子咕咕叫的起来了。

宁熹光就喊月光,“快点洗漱,一会儿去摘几根黄瓜。”

“唉,知道了大姐。”

最后,这天的早饭是黄澄澄的小米粥,千层兔肉饼,菜么,就是一个拍黄瓜,一个香辣兔肉,还有一个油炸知了猴。

宁熹光快要把菜炒好时,明光已经收拾好自个儿了。不仅如此,他把小幺也拾掇好了。

见大姐已经准备盛饭了,明光就说,“我去喊姐夫回来吃饭。”

抢收么,为了多挣几个工分,不少人家都不下场了,都是由家人送饭过去,在田间地头随便对付一口就算了。

他们家不缺那几个工分,也不少那点吃食。

事实上,要不是怕村长脸面上过不去,他们一家子完全可以不参加劳动。只凭傅斯言挣的,还有宁熹光现在挣得票和粮食,要养活几个小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吃过早饭后,傅斯言依旧去抢收,月光、明光和小幺也提着篮子上工。

小孩儿一天也有四个工分呢,他们好好捡麦穗,也挣工分养家。

宁熹光被大家一致要求在家做饭,她想想就答应了。

这一段时间来,因为忙着临时医护站的工作,她都没多少时间给几个小的做好吃的改善生活,加上傅斯言又出了半个月的任务,也确实需要好好补补,那她今天干脆就不上工了,就在家给他们做好吃的。

宁熹光这么想着,就在心里盘算着上午做什么好吃的。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还没忘。

她开口对月光说,“把这些知了猴分着给兰兰家,还有老孟叔家送点过去吧。太多了,又不能放,咱们吃不完就坏了。”

月光应了一声,拿着装着知了猴的玻璃罐子就走了,宁熹光这才出家里的票,骑着自行车往县里去。

她买了七斤五花肉,这大手笔,可以说她自个把那个肉摊子上的五花肉几乎包圆了。卖肉的又见她挑选了不少没人要的大骨头,心情大好之下,又干脆添了她一根筒骨。

宁熹光也满意,之后又拿了票去买了不少面粉,才骑着车往家赶。

今天上午宁熹光准备蒸大肉包子。

她发了一盆面,然后泡了不少蘑菇和木耳,等蘑菇和木耳都泡发了,就剁碎了放在一边待用。

想了想她又摘了几根青辣椒,也剁碎了,然后剁肉。

最后,把蘑菇、木耳、青椒碎和剁好的肉放在一个盆里,调馅儿,搅拌。

天热,不过片刻功夫,面也发好了,宁熹光手脚麻利的开始包包子。

谁知道今天预估的不太准确,等肉馅儿都用完了,还剩下一剂子面。

她见天色还早,索性麻利的去院里割了一把韭菜,又捡了几个鸡蛋打碎了煎成蛋絮,准备用剩下的面粉,再包几个韭菜鸡蛋馅的素包子。

等包子都包好了,宁熹光一看才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今个包的包子可真不少,足有百余个。

也好在家里的锅台上还有三个蒸笼——这是当初让木匠师傅做衣柜时,顺便让人家做出来的。原本是为了过年蒸馒头、豆包时不用太费劲,没想到还没等到过年,这几扇蒸笼就派上了用场。

:。:

320 将帅(三十一)

香喷喷的肉包子即将出锅时,那香味儿简直香飘十里。

距离宁熹光家近的地方也有农田,也有老百姓在哪里割麦子,闻到这诱人的香味儿,不少人就感叹道,“熹光家今天蒸包子啊。这香的,我原本不饿的,现在肚子都咕咕叫了。”

不少人也馋的流口水,可他们也不能说宁熹光“腐败”“享乐主义”,毕竟人家傅知青回来了,还替熹光上工来了,那这让媳妇在家里做顿好的,也是天经地义的。

就有不少大婶大娘,用哀怨又遗憾的眼神看着傅斯言。这傅知青是真有本事,这钱啊票啊的,整把整把的往家拿,熹光嫁给傅知青,可算是进了福窝了。

宁熹光蒸好包子,熬好绿豆粥就去洗澡了。

这八月天烧大火做饭,真跟蒸桑拿差不多,做一顿饭的功夫,衣服都汗湿了,一点也不比下地好受多少。

等她冲完凉穿好衣服出来,三个小的已经一溜烟跑进家门。

“大姐,我闻到肉包子香味儿了。”

这话是小幺喊的,小家伙进了家门就往厨房钻,真是跟偷腥的小猫差不多,那副馋样儿哦,也是看得人哭笑不得。

她就道,“是蒸的肉包子,不过还有几个素包子,你到时候想吃那样吃那样。不过吃饭之前要做什么?”

“要先洗手。”小幺乐呵呵的说,“我已经洗过了大姐。二姐和哥哥也洗过了,我们在家门口小溪边洗的,不用家里的水。大姐你看,我连脸都洗了,干净净的。”

“还真是。”宁熹光笑了,“那去吃肉包子吧。不过锅台高,你够不着,让哥哥姐姐给你拿。”

“好。”

小幺响亮的应了一声,就拉着明光进厨房拿肉包子吃了。月光则把几人的小篮子都放在阴凉地方,这才说,“在地里就闻到肉包子香了,要不是我和明光拉着,小幺都自己跑回家了。就这,上工的时候也不好好捡麦穗了,一个劲儿喊肚子好饿好饿,好不容易熬到下工,就跟撵兔子一样撒欢的往回跑,可给村里人笑的不行。”

宁熹光想想那情景也笑,“他小人家,饿得快正常,想吃好东西也正常,你当时就应该把他送回家,不然老惦记着吃的,他得多难受。”

“哪那么娇气啊,比他小的孩子都还在地里捡麦穗呢,他好意思回来么。”

“行了,别说了,快去吃包子,一会儿凉了。”

“这就去。”月光走了两步又回来,“大姐,我姐夫被村长拉着说话呢,估计要一会儿才回来。”

结果月光话才刚落音,傅斯言就进了家门,月光“唉”了一声,懊恼的拍拍头,喊了一声姐夫,就进厨房去了。

傅斯言点点头,看向熹光。熹光就说,“月光不是说村长找你说话,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她把头上的皮筋扯开,用手指头代替梳子,重新梳理头发。

刚才洗澡为防头发被打湿,她就直接揪了个丸子头。可惜原身留的是短发,也就是她过来后,才蓄起长发。但到如今头发长得还是不够长,也才到肩膀以下位置,丸子头一扎起来,就掉了好多碎发在外边,如今那些头发都被打湿了。

宁熹光就重新扎丸子头,而这时候傅斯言已经走到了跟前,说道,“没大事儿,就是拉着我扯两句闲话。”

他手痒似得拉拉她的碎发,被宁熹光瞪了一眼,反倒笑了。

宁熹光扎好头发,就拉着他去洗手脸,然后才吃饭。

月光和明光一人狼吞虎咽了一个包子,然后就火速将饭桌摆上了。

包子装在小筐里,放在桌上。另外,每人面前还有一碗绿豆花生米汤。正中间放着红烧兔肉,白糖拌西红柿,红烧茄子,凉拌苦瓜黑木耳,还有一道青椒炒肉丝。

绿豆花生米汤是之前这个家庭条件相对好些时,宁母喜欢做的。

也是夏天消暑的一道饭,就是把绿豆、花生、大米一起下锅煮,既能消暑,也能补气血,家里几个孩子都爱喝。

宁熹光刚煮好时也尝了口,味道确实不错。有绿豆的香气,还有花生的甜香和米的清甜,确实挺好喝的。

就是她忘了往里边丢两粒红枣,不然想来味道更好。

因为饭菜适口的原因,几人都吃了不少。小幺小小一个人都吃了三个肉包子,喝了一碗粥,更别提正在长身体的月光和明光了。

月光吃了五个,明光吃了八个。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包子个小的原因,但孩子们能吃也是常理。

至于傅知青,他的饭量一向不小。宁熹光倒是没数他吃了几个,因为数不过来。元帅大人吃饭优雅的很,但速度也很快,宁熹光只见他手里每次拿的都是咬了几口的包子,可他具体吃了几个,宁熹光还真不知道。

看来看去,这个家目前吃的最少的就是她。

她只吃了一个肉馅的,一个素馅儿的,就这已经饱了,那碗粥还是硬塞下去的。

宁熹光不由道,“夏天就是没胃口,要是换做春秋或是冬天,我能再吃两个包子。”

“吃不完太多就不要吃,等午睡起来要是饿了,再做点吃的。”

“那多麻烦啊,正热呢,我都不想动。”

“等下午我去县城给你买点糕点,你饿的时候吃。”

“别,千万别。现在的糕点能甜死人,用料也粗糙,还没我自己做的好吃。算了,还是我想吃的时候自己做点吧。”

两人说着闲话,也没注意旁边三个小的,等宁熹光看过去时,就见小幺哈喇子都快下来了,“大姐,我想吃饼干。”之前吃过一次,还是姐夫买的,奶香奶香的,他一口气吃了一盒子。

宁熹光连忙“好好好”,“等明天去县城给你买,今天下午大姐做凉糕,咱们吃凉糕好不好?”

“好。”

“说起凉糕,我就想起凉皮,你看我这记性,怎么不上午做凉皮吃呢,那个才消暑呢。”

“那下午吃凉皮吧?”月光咽了口口水说。她并不知道凉皮是什么,但只要是大姐做的,肯定好吃。

“也行,那下午就吃凉皮。那凉糕还吃不吃了?”她问小幺。

“不吃了,过几天再吃,吃凉皮。”

吃过午饭几人也没功夫午休,都下地去了。

还有两天时间抢收工作才结束。如今村里人谁都不敢歇气,就是那些喜欢偷奸耍滑的,也都卯足了劲干活,就唯恐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一场大雨下来,把这一年的收成给耽搁了。

宁熹光收拾完后,也去地里了。

大家伙儿都顶着大太阳干活,就她一个人歇着,她能睡着才怪。心里满满都是负罪感,不来上工她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傅知青没做过农活,可这活其实不需要太多技巧,掌握了方法后很容易上手。

宁熹光过去时,就见傅知青一骑绝尘,把左右割麦子的全都落在身后老远,不由笑了。

有人看见宁熹光过来了就和她打招呼,傅斯言听见声音直起腰回头看,见她过来了,不由蹙起剑眉,脸色不大好。

宁熹光嘿嘿笑着跑过去,“我给你做会伴儿,就割一会儿,等累了,我就回去午休。”

傅斯言默默看她一会儿,没说话,只是把手套摘了给她。

“哎呀,别摘了,我戴不了的啊。你手套太大了,戴上也一个劲儿往下滑,尽耽搁事儿。”

“戴上。”

“……好吧。”宁熹光正戴手套,又听傅斯言问,“你帽子呢?”

宁熹光是有一顶帽子的,还是她自己用柳条编的。美观倒是谈不上,但遮阳效果还是不错的。

但她不上工已经够特殊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上工了,还戴个帽子,这不标新立异么,大家伙看见不说闲话才怪。

她支支吾吾的找借口,“这不,出来的太急,忘家里了。”

傅斯言伸手捏了把她的下巴,宁熹光连忙嘻嘻哈哈赔笑,“真的,我就想着出来找你呢,就没想到帽子啥的。而且我就在这儿待一会儿,要帽子干啥,说不定还没出汗,我就回家睡觉了。”

“十分钟后回家。”

“……要不二十分钟?”

“五分钟?”

“别,别。还是十分钟吧。”她低着头咕哝了句“真霸道”,但嘴角却是带着笑的,那嘴角翘啊翘的,都快裂到耳根了。

他们说话这会儿功夫,原本被傅斯言远远落在身后的大小伙子们和大姑娘们全都赶上来了。

然后,他们就充当隐形人,默默的看着人家小两口旁若无人的撒狗粮。

这些大姑娘小伙子眼红啊,要是娶个媳妇能有熹光这么漂亮这么拿的出手就好了/要是嫁的人有傅知青这么善解人意这么体贴,那这辈子也不求别的啥了。

总之,大家伙羡慕的心都酸了。

&

再说回傅斯言,这人说话做事一向霸道,且说话丁是丁卯是卯,不带讨价还价的余地的。虽然这个政策对于宁熹光来说,很多时候不适用,但有时候却是需要坚持的。

所以,宁熹光当真在地里呆了十分钟,就被撵回家了。

宁熹光:qaq。

她从地里往外走时,还碰见了三个弟妹,小幺哈哈笑着冲大姐挥手,“大姐你快回家,地里晒。”

……有你这儿坑姐的么?小幺你这么大嗓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姐嫁人后就娇气了,受不得晒受不得累,一朝变成只会享乐的资本主义大小姐了是不是?

宁熹光心累的冲小家伙摇摇手,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顶着大家异样的眼光,心情黯淡的回家了。

回家后她立马跑进浴室冲凉。

唉呀妈呀,地里是真热啊。而且割麦子弄得全身痒痒的很,被麦芒扎的胳膊上都是小红点,被汗水一浸染,蛰的人浑身难受。

冲过凉后倒是舒坦了,可宁熹光依旧心存负罪感,当然睡不着觉,干脆去厨房忙活。

做凉皮不麻烦,只要工具齐全,其实好做的很。

但做凉皮之前要和面,还要洗面,洗面水还要静置,而静置需要时间,这就导致她不得不现在就开始忙活。

宁熹光盛了好几大碗面出来,准备多做些凉皮。一来是因为家里人饭量大,吃得多;二来还想着明天早起炒凉皮吃;再者,还想给老孟叔送几张。

她先把面团揉好,醒了大概有十分钟,就开始洗面。面洗了足有五次,宁熹光才收手,把洗的发黄的面团先放进橱柜里,盆里雪白的洗面水和之前的洗面水一样,都倒进一个大木桶里。

洗面水要沉淀三四个小时才能用,这段时间也不能闲着。宁熹光就先出了厨房,去杂物房把缝纫机打开,给三个小的做秋装。

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不仅她的身体彻底养好了,几个小的的身体也调养的差不多了。

最起码,他们再不是之前面黄肌瘦的模样,反倒长壮实了不少。

现在三个小的气色好的不得了,小脸白里透红,个子还拔高了很多。

营养一旦跟上来,几个小的的身高就跟雨后的春笋一样,眼瞅着往上窜,之前的衣服肯定都不能穿了。

就这一个夏天,宁熹光已经给每人做了三套衣服。

她是生手,做的时候只想着合身了,却没料到孩子长得太快,不过几天功夫,衣服就紧了。

也好在是夏天,衣服小了也能凑合着穿,可秋冬的衣服,可不能再对付了。

宁熹光掐着几人的身高体重,把裁剪好的衣服缝起来。

缝纫机走线快,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功夫,她就给三个小的每人做出一身秋装。

小幺和明光的外套和长裤都是蓝色的,月光的外套是米黄色带碎花的,裤子是黑色的。

宁熹光还裁剪了两套灰色布料,等空了再给明光和小幺一人做一身衣服替换着穿。另外,再给月光做一件水红的褂子,一件粉红的褂子,再做两件黑裤子。

小姑娘现在正是爱美的时候,以前是没条件,月光也面黄肌瘦的穿什么都不好看。现在不一样了,家里的布宽裕,且月光也开始发育了,身姿有了少女的苗条纤细,面庞也白莹莹的,再穿些褐色的黑色的外套凭白糟践人,还是要给小姑娘穿的明媚靓丽的,那样才好看。

co

321 将帅(三十二)

给几个小的的都做了,自然少不了元帅大人的。

可如今家里的布匹质量都不咋地,孩子穿可以,她自己穿也不嫌弃,可就是不能拿来给元帅大人穿。

她觉得那样太委屈他oq

元帅大人必须穿好的,所以,还是等明天去县城百货大楼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布料或成衣,买来给元帅大人在家穿吧^_^。

做完了几身衣裳,一天中最热的那段时间也过去了。

宁熹光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将近四点钟了,面粉还要静置一段时间才好,她就先去房间眯了一会儿。

一直对着缝纫机扯衣服,眼睛难受的很。加上天热,她瞅的眼发晕,要先缓一缓。

说是假寐一会儿,宁熹光却睡着了。好在还提着心做凉皮,不过半个多小时时间她就醒了。

起来也不睡了,她去厨房看了下,就见面已经静置的差不多了。现在木桶里的洗面水,上层的水是清的,面粉都沉淀到桶下了。

宁熹光将上面的清水倒掉,然后用勺子将沉淀在桶底的面糊搅匀,过筛。

筛掉了面水里的面疙瘩,水里没有杂质了,这才拿出两个平底托盘,刷上一层薄油。

又过了一会儿,灶台上大锅里的水已经煮沸了,她才往其中一个托盘中盛了一勺面糊,在托盘里滚一圈,确保面糊平铺在托盘上,才又将托盘放在锅里。

不过几秒钟时间,托盘里的面糊就变了色,宁熹光连忙将托盘取出,又将已经放了面糊的另一个托盘放进锅里。然后将之前托盘中的“薄饼”取出来,这其实就是凉皮了。透明的,很有劲道,直接放在案板上,之后做好的凉皮依次往上叠。当然,为防凉皮粘黏,可以在凉皮上刷上一层熟油,这样等吃的时候取也好取,不会将凉皮扯烂。

厨房里热气腾腾,就见宁熹光手指翻飞,不紧不慢的盛面糊,揭凉皮,动作看似缓慢,可速度却快的很,不过片刻功夫,案板上就叠了厚厚一层凉皮。

等到太阳落山时,面糊已经全部用完了。而案板上,也放了足有四、五十张凉皮。

宁熹光没有熄火,倒是重新刷了锅添了水,而后放篦子,馏包子。

只吃凉皮她怕几个人吃不饱,还是要热几个包子。当然了,一会儿水开了还要熬绿豆汤。

现在天热,绿豆汤少不了,就当水喝就成,不然中暑了可不好办。

灶台下添了大根的柴火,倒是不用管了,宁熹光这就开始准备拌凉皮吃的料汁。

这时候才突然发现,忘了蒸面筋了,又赶紧将面筋放托盘里,将托盘放在篦子上,这才盖上锅盖。

再说调汁,辣椒油家里就有,蒜汁也弄好了,还有香油,醋,酱油,麻油,就是缺了芝麻酱。

没有芝麻酱,总觉得这凉皮就不正宗了,可是没办法,这时候就是百货大楼也没芝麻酱卖啊。她空间扣里倒是有存货,可还是那句话,拿出来啊。

宁熹光又去院里摘了几根新鲜黄瓜,还拔了一把香菜。

黄瓜和香菜洗干净,黄瓜切丝,香菜切段,等宁熹光将这些都准备好,外边割麦子的人还没下工。

又好一会儿,等包子热了,绿豆汤也熬好了,甚至都晾的温热了,这时候外边才响起下工的哨音。

宁熹光站在大门口等人,远远看见月光三姐弟。小幺也看见大姐了,一溜烟跑过来,“大姐,晚上轮到咱们看麦场了。”

“啊?”这她还真不知道。

村里麦场是各家各户轮着看的,每次都安排几十个人值班,防火防雨防盗,总之,这差事谁家也躲不过去。

她原以为他们家没有成年男性,村长叔不会安排他们看场子,没想到这活儿还真安排到他们头上了。

不过想想也对,傅知青回来了么,家里有了成年男人,那这活儿就不能推辞了。

那就看!

宁熹光催着几个小的赶紧回家,三人却先跑到门口小溪边清洗手脚。这时候宁熹光也看见傅斯言过来了,她连忙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就传来小幺叹气的声音,“大姐都不接我,还是我自己跑过来的,大姐只接姐夫。”

这臭孩子,说什么呢!

月光和明光看熹光脸色囧了一下,两人连忙拉着小幺往家跑,宁熹光过了那会儿子尴尬,才牵了傅斯言的手回家。

“先吃饭还是先冲凉?”她问元帅大人。

“冲凉。”

几个小的听见了,就说,“那等姐夫出来了再吃饭。”

“不用,你们先吃。”

宁熹光把干净衣服送进浴室,才出来招呼三个小的。

不过在让他吃饭番前,她先调了一小盆凉皮,而后又拿了碗装了五张,让明光跑去给老孟叔送。

等明光回来了,她已经给月光和小幺调好了。

月光要了一点辣椒,小幺见状也要,被宁熹光拒绝了小家伙挺委屈。结果,趁月光不备他夹了月光的凉皮尝了一口,就被辣的斯哈斯哈不停到吸气,接着灌了好几口凉水下去才解了辣意。

“让你不听话,这次受罪了吧?不是大姐不让你吃,是你实在太小,肠胃也弱,不能吃,下次别吃了啊。”

“知道了大姐。”

傅斯言这时候也冲完凉出来了,宁熹光问他,“先吃凉皮还是吃包子喝汤?”

“吃凉皮吧。我来,你歇一会儿。”

“又不累,你坐着,很快就好。”

等给元帅大人调了一碗中辣的凉皮,给明光调了一碗微辣的,宁熹光才给自己也调了一碗,“还不错,味道挺好的,凉皮也劲道,吃着挺爽口。”可惜还是少了芝麻酱和豆芽,不然更爽口,味道更醇厚。

“已经很好吃了大姐。”月光说,“我能吃好几张,接连吃几天不带烦的。”

“一次不能吃太多,毕竟又凉又辣,刺激肠胃。要是想吃,明天早起咱们炒凉皮,这个炒着也美味的很。”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一顿饭很快吃完了。

吃过饭月光和明光要去看场,对此两人还理由充足,“大姐忙了一天了,姐夫更是割了一天麦子,累的很。你们在家歇着,我们俩去。就是得麻烦大姐今天晚上带着小幺睡了,没有大人在旁边,怕他睡不着。”

小幺兴奋的嚷着,“我也要去。”

“你去啥?”宁熹光拍拍小家伙的头,“老老实实在家歇着吧,豆丁大的小人儿,还想去看场子,能耐的你。还有你们俩,也不许去,我和你姐夫在家呢,家里又不是没大人,怎么也轮不到你俩。”

月光和明光都蔫了,熹光这才看向傅斯言,“我自己去还是……”

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一起去。”

“行。嘿嘿嘿。”

月光和明光无语对视一眼,他们就发现了,大姐自从结婚后,越来越幼稚了。而且时不时就对着姐夫傻笑,那模样,她真不怕姐夫嫌弃她啊。

饭后月光收拾,熹光又去冲了凉。

今天已经冲洗三次了,可是没办法,天太热,动不动就是一身汗,也就是吃一顿饭的功夫,头发都湿透了,身上也黏糊糊的,只能重新洗一遍了。

她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就见傅斯言坐在凳子上,半靠在树上假寐,听见她的脚步声,他睁开眼,随即就眯起眼睛,“头发擦干再走。”

“已经半干了。没办法,这里没电,也没吃风机,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不过也没事儿,现在天这么热,风吹着还凉快点。”

傅斯言揉了把她的脑袋,到底没说什么,可心里却琢磨着,是得快点把电通过来,不然,什么家电都没法用,麻烦。

两人去看场,那今天晚上就不能在家睡了,宁熹光就交代月光和明光锁好门,“其实不锁也没关系,现在村里有人巡逻,再加上麦场上不睡觉的人也多,根本没人出来偷鸡摸狗。”

月光和明光点头,“我们知道了大姐。”

宁熹光还不放心,“你们把小幺看好啊。你们俩也不用怕,大姐隔一个小时就回来看看你们。”

“我们不怕的大姐,你和姐夫快走吧,要晚了,村长叔会扣工分的。”

“行,行,这就走了。”

宁熹光收拾出一个凉席,一个薄被,还有一个枕头,拉着傅斯言就出门了。

还没走到门外,东西就被元帅大人接了过去,宁熹光自然而然放手。

他们说着闲话往麦场去,距离麦场老远,就能听见那里的喧哗声。

其实看麦场的人很多,每队最起码安排五六个人。他们这一队还有另外四个人,都是大老爷们,凑在一块儿的随便找块儿地方一躺就是,类似宁熹光这种带着凉席枕头薄被来的,倒是异类。

宁熹光也没顾忌旁人诧异的目光,她找了个稍微偏僻的地方,用旁边的扫帚扫干净一块儿空地,然后将凉席铺上,然后将枕头摆上,就这么睡吧。

才刚躺下,宁熹光就听见嗡嗡声,不由懊恼,“这里的蚊子真多啊,吵死了,还咬了我一口,痒的不行。”

傅斯言闻言将她拉到怀里,用精神力造就一个真空空间,蚊子什么的,根本接近不了他们。

“睡吧,没蚊子了。”

“夏天就这点最烦人了。”宁熹光不好好睡,枕着他的胳膊,趴在他胸膛上嘀咕,“动不动就苍蝇蚊子的,缠的人恼的很,什么时候能把这两样东西除干净就好了。”

那是做梦呢!除四害时打击力度够大了吧,那时候差不多是全民打蚊子苍蝇老鼠蟑螂,可结果又怎样,这东西还不是和春风吹不尽的野草一样,过了一个夏天又出来了,也是让人没办法。

山风缓缓吹来,渐渐感觉到凉爽。宁熹光舒服了,谈兴更浓,就问傅斯言,“都忘了问你了,这次回来能在家呆几天?”

“二十天。”

“呦,这么久。”

“探亲假。”

宁熹光就噗嗤一声笑了,戳着他的肌肉说,“你入伍还没两个月呢,就有探亲假了,这部队领导可真好说话。”

“怎么,不想我在家?”

元帅大人说话的口气都危险了,宁熹光赶紧讪笑着赔罪,“哪里哪里。我巴不得你在家呢。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你不在家,我就没了主心骨,做啥都没精力。你在家就好了,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也没人敢说闲话,日子别提多好过。”

傅斯言哼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奉承有点满意,又有点不太满意,所以又将手伸进她衣服里,在她丰满的臀肉上狠狠捏了一大把。

宁熹光:“……不带这样耍流氓的啊傅知青。”

“已婚,合法耍流氓。”

“可你没证。”

“要证明早回家给你写一个。”

“你手写的没有法律效力吧?”这要是在星际,说不得你手写一个结婚证,还能得到主脑大人的认可,也具备一定的法律效力,可认清现实啊元帅大人,现在可不是联邦星际,这是落后的六十年代华国农村啊喂。

插科打诨的,不知怎么又问及何铭城,“你都回来探亲了,他怎么没回来?”

何铭城一开始没打算进部队,所以也没参加什么选拔。可就在傅斯言进部队后两天,这人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宁熹光私以为,何铭城是觉得没了小伙伴照应,日子不好过了,所以特别干脆的走了家里的关系,进了大方山深处的部队,和元帅大人作伴去了。

说实话,宁熹光不见逗比的何知青久已,从他进部队后,就再没见过这人了。

宁熹光提及何知青,傅斯言就忍不住冷笑一声,“他啊,新兵训练还没过,还有的磨。”

宁熹光:“……”

心里默默的为何知青掬了把辛酸泪,就按照他那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样儿,可想而知新兵训练对何知青来说,会是何等残酷的折磨,想来现在何知青肯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肯定在心里暗骂不该一时糊涂跟着小伙伴一条道走到黑,结果可好,想中途退出都不能,只能咬咬牙坚持到底。

允悲。

宁熹光为何知青道了声“阿门”,随即不厚道的笑了。

而她这副因为别的男人发笑的模样,很明显让傅知青不爽了。于是,宁熹光就被人摁着吻了一通,再也笑不出来了。

:。:

</br>

</br>

322 将帅(三十三)

两个大的出来看麦场,留下三个小的在家,宁熹光到底不放心,期间借上厕所的缘由,被傅斯言陪着回家看了一次。

小幺已经睡熟了,月光和明光却没有,听见动静,两人立马惊醒起身,结果还没走出房门,就和迎面过来看他们是否睡熟的宁熹光走了个碰头。

“大姐。”

“嗯,还没睡呢?这都十一点多了,再不睡天都亮了。赶紧睡吧,我去趟厕所就走了。放心,村里安全的很,没人偷摸进来。”

两个大的就放下心去睡了,宁熹光通过精神力看见他们睡得香甜,也就不过去吵醒他们了。她窝在傅斯言怀中,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夜里似乎风大了,吹得人浑身发凉,她扯被子扯不到,身体的本能让她循着身边的热度靠过去,迷迷糊糊的,她知道她这是窝到元帅大人怀里了,于是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第二天宁熹光是被嘈杂的说话声惊醒的,她还没睁眼就问,“几点了?”

“凌晨五点。”元帅大人的声音非常清晰,丝毫不见刚睡醒的沙哑,可见要么是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要么就是一夜没睡。

“啊,要开始上工了啊。”凌晨五点时天还昏沉着,但东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太阳就能从地平线上跃出来,天空瞬间放亮。

宁熹光赶紧起身,收拾了东西,和傅斯言回家。

她没睡醒,还有些迷糊,被傅斯言牵着送进房间,躺在床上了,倏然就清醒了。

外边几个小的也起来了,准备趁着早起天凉快,也去捡一早起的麦穗。

宁熹光听见他们喊“姐夫”,听见他们和傅斯言一道出去的声音,头脑越来越清醒。

她也不睡了,起来做早饭。

割麦的日子实在忙的人脚不沾地,割完麦子后,麦子全部运到打麦场了,麦场里的麦子山一样高,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敬畏。

村里人这时候还是不得闲,要火烧屁股一样打麦了。

如今给麦子脱粒,可没后世那么简单,那真是用人力一点一点脱出来的。

就见有两头毛驴拉着石碾子满场转悠,将那些麦穗碾碎。只有两头毛驴肯定是不够的,于是村里唯一一头珍宝般的老黄牛也派上了用场;当然,这样的打麦速度还是不行,于是,就看到满场都是三五个人合力拉着石碾子的,艰难的迈着步子,将平铺在场地上的麦子进行碾压。

其余人也没有闲着的,或是拿着木叉子将碾过的麦子翻一遍,这样就能让麦粒自动脱离秸秆,或是干脆就直接上手摔打成捆的麦子,总之,现场忙的热火朝天,就连小孩儿也没闲着。

白天黑夜的干个不停,就这,也花费了三五天的时间,才将麦子全部脱粒。

而后,麦子还要翻晒,还要入库,还要交公粮。

等忙完这一茬,村里人普遍瘦了五六斤。有那家里穷的吃不起饭的,都瘦脱形了。

反观宁熹光家几个大人小孩儿,虽然也消瘦了一些,但精气神却好的不行。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还能再战几十天。

麦子交了公粮后,剩下的在当晚就被村长带着村干部们,连夜分给了各家。

宁熹光家这一季挣得工分不少。

她在医护站是拿的满工分,傅斯言这个麦天也拿的是满工分,还有几个小的不停的捡麦穗,这一算下来,家里也有大几百个工分了。

工分多了,分到的粮食就多了,加上今年庄稼收成好,交完公粮后剩下的麦子还很多,于是,最后家里竟然分到了五口袋小麦,可把月光和明光乐的笑开了花。

这么多麦子要一次性运到家里是不可能的,即便傅知青力气大,一次能拎四口袋,可还是要分两趟跑。

而等傅斯言将麦子都运回家后,月光和明光领着小幺也笑呵呵的跟着后边跑回来了。

这时候都深夜了,村里却没有人入睡,大家伙兴致高昂,说话谈笑的声音比白天都高。

小幺也精神奕奕的,他大声喊,“大姐,明天还吃肉包子好不好?”

“好,咱们家有麦子了,口粮多的很,想吃什么吃什么。就是麦子还没磨成面粉,这个麻烦点。”

“没事儿,明天我和二姐和哥哥去磨面。”他大言不惭的拍着小胸脯承诺说。

一家人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乐不可滋的,宁熹光自然说好,还说“明天大姐早起去买肉,多买点,咱们蒸多点肉包子,让小幺吃个够。”

突然想起什么,她问傅斯言,“村长说啥时候种下一茬庄稼了么?”

“说了,明天下午就开工,种红薯。”

眼下已经八月下旬了,因为忙着麦收,中秋节都是囫囵过去的。

可忙完麦收,还有秋种。

虽然现在天气时序不早了,但还能种一茬红薯。

红薯产量大,也不怎么挑时节,等红薯也收起来了,大家的口粮才充足,才能安然撑到下一个麦收。

不然,只这么几口袋小麦,要撑到来年六月,那实在太困难了。

说着闲话的功夫,夜也越来越深了,宁熹光撵了几个小的去睡觉,她则去屋里给傅斯言拿换洗衣服。

等元帅大人冲完澡出来,另外两间屋里三个小的已经睡熟了,宁熹光也有些昏昏欲睡。

可等元帅大人一上床,她就醒了,自动往里挪了挪,让傅斯言睡外边。等他躺下后,她一只手就钻到他衣服里边,摸了起来。

“不想睡了?”元帅大人说话的声音都危险了。

“你想什么呢,我是看看你最近瘦了多少。”宁熹光心疼,“看,都能摸到骨头了。”

傅斯言就搂着她笑,“你都摸到人鱼线了,那里肯定有骨头,你再往下摸,那里没骨头。”

“流氓啊你!”宁熹光笑着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她力道小,跟挠痒痒差不多,根本不会让人疼,可那痒也不好忍,一下子激起了男人身上的火,于是,她的手就被人拉着往下走了。

这肯定又是一个激情四射的晚上。

宁熹光晚上睡得太熟,第二天就起晚了。

索性月光今天起得早,已经做好了早饭。

吃完早饭宁熹光和傅斯言去县城,三个小的在家里。

因为骑着自行车,速度很快,不过四十多分钟,县城就到了。

宁熹光先去百货大楼买了针头线脑这些东西,还特意绕去卖服装和布匹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傅斯言穿的成衣,或是好的布料。

结果,成衣他没看上眼,倒是有一匹灰褐色的呢子料子,她一眼就看中了。想着这要是给元帅大人做件呢子大衣,想来穿着挺好看。

可她眼睛才从那料子上扫过,售货员就警觉的将料子抱到了柜台下。

这是干啥呢?

宁熹光见状就不满了,“那匹布料拿来看看?”

售货员也为难,她见宁熹光穿着体面,仪态出众,说话也气势十足,并不敢得罪她,就好声好气解释说,“那是别人特意定的,不能卖。我这里还有不少别的布料,也都挺好的,你要不看看?”

“这位同志,你这可就不对了。”宁熹光皱眉,“我只听说过先到先得的,没听说过还能提前预定的。要真是这样,我也预定一匹,下次有货来了,你也给我留着?”

“这,这……”

“不行咱们俩各退一步。你就卖我几尺,我给我男人做件衣裳,剩下的你还留着,这总行了吧?”正这么说着话,宁熹光就感觉到身边的动静,随即就见一个人一脸激动的朝着傅斯言走来。

那售货员看见走过来的男人,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主任”,那主任却只是朝售货员摆摆手,随后就和傅斯言使了个眼色两人到一边说话去了。

最后,宁熹光和傅斯言是抱着那一整匹呢子布出的百货大楼。出来后她才问傅斯言,“认识的?”

“之前从京城过来,是他接待的,有过一面之缘。”傅斯言又解释了一句,“他兄弟之前当过老爷子的警卫员。”

那这就是知道傅斯言的身份了,难怪这么殷勤凑上来。

不过这样也好,有这样一个人物指着所有售货员记住自己这张脸,想来以后她来百货大楼要买点什么紧俏东西,也容易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副食品店。

宁熹光手里捏了大把的票据,买东西根本不用抠唆着。

她买了一袋大米和一桶花生油,还有各种调味品、白糖。见副食品店新送来几麻袋各种小豆,她也捡着红豆和赤小豆这些都买了点。还买了点干辣椒,两罐蜂蜜,看见有包装好的紫菜,宁熹光心中大喜,一口气买了好几包;还有一些虾皮,她也大手笔的买了五六份。最后,又买了一些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人才走出副食品店。

这些东西虽然零碎,可着实不少,将一个背篓装的满满的。

宁熹光又去买了五斤肉,五斤排骨,这才坐上车,和傅斯言回家。

谁知,车子才开动,她就一拍脑袋,想起忘给小幺买饼干了。于是两人又回到百货大楼,买了几包饼干,两桶麦乳精。

他们出来的早,可在县城买东西耽搁了不短时间,以至于回到家时,都快十一点了。

小幺等的望眼欲穿,看见两人回来了,就委屈的不得了。

“今天吃不上肉包子了?”

“能吃,现在天还早呢,包子好做,一会儿就能让你吃嘴里。诺,大姐给你买了饼干,你先吃着垫肚子。”早先说给小家伙做糕点,一直也没空做,只能先用这些饼干堵住小家伙的嘴了。

月光这时候从厨房出来了,“大姐你们可回来了,面都醒好了,就是我第一次和面,可能面软了点。”又补充了一句,“我用的新面粉和的面。早起你们走后,我和明光找村长叔借了毛驴,磨了半口袋面粉,咱们用新面粉蒸包子,可以不?”

“可以。没事儿,都能用。”

宁熹光顾不上别的,只拎了那五斤肉进了厨房。

厨房中,月光确实已经将醒好的面粉揉好了。不仅如此,她还将泡发的蘑菇剁成了碎,放在一边待用。还有调好的韭菜鸡蛋粉条馅儿,也放在小盆里。

宁熹光见状一边夸奖月光越来越能干了,一边说,“还想吃素包子?”

“嗯呐。韭菜鸡蛋馅儿的包子也很好吃,不过不能剩,剩下了再热热就不太好吃了。不过一出锅还是很美味的,咱们就包几个吃个热乎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么,你都把馅儿调好了,大姐还能说什么?”

月光嘿嘿笑,“就是我调的馅儿总觉得不太对味儿,没大姐调的好吃。”

“我瞧瞧。”

宁熹光忙着对韭菜鸡蛋馅儿进行二次加工,看见傅斯言进来了,她就说,“要不你来剁肉。”这么大咧咧的指使元帅大人干厨房的活儿还是第一次,说实话,宁熹光真是不好意思。

不是不好意思使唤元帅大人,而是觉得让清冷自持、高不可攀的元帅大人,身上染上人间烟火的味道,由衷的有种罪恶感。

傅斯言瞅了心虚的她一眼,非常好说话的应了一声,“行。”

这边傅斯言剁肉馅,那边月光擀着包子皮,宁熹光开始包素包子。

她们速度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将素包子包好了,而这时候,元帅大人也将一大块肉剁成了肉糜。

宁熹光又忙着调肉馅儿,然后包肉包子。

几人通力合作,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而等宁熹光把肉包子也包好了,明光已经烧开了大锅,包子可以直接上笼蒸了。

月光见状就问,“包子不用再醒一会儿么?”

“不用。之前面醒的时间够长了,这会儿直接上锅就好。”

再二十五分钟,满院子都是包子的香气,小幺这时候也不嫌弃热了,就守在锅台边,等宁熹光将包子拿出来,他慌忙接过去,热的将包子不停倒手,就这也不舍得丢。

包子出锅,宁熹光让月光将装在小筐里的包子端去外边,她则将煮好的紫菜虾皮蛋花汤盛到碗里。

月光和明光没见过紫菜,可闻着喷香的汤,也不由的喝了一口,随即就满口称赞好喝。

:。:

323 将帅(三十四)

明光还说,“就是里边的虾太小了,还没咱家门前小溪里的虾大。”

宁熹光惊喜了一瞬,“咱家门前小溪里还有虾?”

“有啊,大姐你不知道?”

她当真不知道,因为她早就不去小溪边了。毕竟家里多了两口水缸,元帅大人每天都把水填满,她洗漱和洗衣都是在家里,已经很少去溪边溜达了。

这会儿听明光一说,宁熹光就激动,“溪里的虾个大么?”

“反正比咱们吃的这个大。”

这找的什么比对对象?

咱们吃的是虾皮,溪里的应该是河虾,肯定比虾皮个大。

看来,她可以考虑下下午没事儿时去溪边寻摸寻摸了。

指不定就找出点大个的虾或螃蟹了呢。

指不定就找出点大个的虾,螃蟹或是蛤蜊了呢。

下午傅斯言去上工,三个小的也跟着去了。

种红薯之前要要翻地,前边翻过去,后边就有妇人种上发芽的红薯块。

类似月光、明光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这时候可有大作用了,他们可以跑腿“运苗”。

小孩子本来脚程就快,又有工分在前边吊着,个顶个赛跑似得来回托运红薯块,一会儿不待歇息的。

小幺就太小了,可这么小的孩子也有活干,他们可以在大人们将地块翻过一遍后,将里边大点的石块捡出来。虽然是很小的一件事,却也让这些小家伙们忙的不得了,个顶个汗流浃背的,脸上也花猫似得,还累的直喘气,看着还真有几分干活的架势。

宁熹光之前割麦打麦的时候就没上工,现在也被勒令在家。她有了空闲,下午就拎着个水桶在小溪边寻摸开了。

别说,仔细找起来,这小溪里的东西是真不少。

最起码,宁熹光已经在她的精神力范围内,看见了成群结队的河虾,个还不小,量也多,足够做好几个菜了。

除了河虾外,还有螃蟹,就是螃蟹就小多了。不说和现代社会的大闸蟹没法比,就是和普通的河蟹比起来,也小的很,远没有小幺的手掌大,那这就没有吃的必要了。

不过,倒是可以记住这些螃蟹生长的地方,等到九月再过来寻摸。那时候这些螃蟹就长肥了,且也到了喝菊花酒吃螃蟹的时节,桌上摆几个螃蟹,也能应应景不是。

宁熹光还看见不少蛤蜊,还有鲤鱼,水蛇,鲫鱼,田螺。

真是不仔细看不知道,原来经过几个月的生长,溪流里竟然多出了这么多生物,可该他们一饱口福了。

宁熹光确认了精神力范围没并没有人在,干脆就发动精神力,捉了一条肥胖的鲫鱼,一条鲤鱼,一条黄鳝,另外还捡了不少蛤蜊、田螺和河虾。

等把想要的东西都取了一些,宁熹光一看木桶都满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鲫鱼、鲤鱼和黄鳝放在木桶里先养着。

蛤蜊和田螺分开倒在木盆里。她往木盆里加了不少水,又滴了些花生油进去,然后搅拌。

滴花生油并搅拌,是为了使花生油均匀的飘在水面上,在水层上面形成一层薄膜。这薄膜能隔绝空气,水里的蛤蜊和田螺不能呼吸,很快就会把泥沙吐出来。

当然吐沙是需要时间的,最早明儿这田螺和蛤蜊才能吃,宁熹光把这几样东西都安置好了,这才又取出那些河虾。

河虾她不准备养,准备晚上就吃,可现在天色还早,这会儿就把虾线挑了,把虾须和虾脚剪了,这虾就不新鲜了,还得再等等。

这会儿没事儿干,想起早先承诺给小幺做凉糕,宁熹光就想动手。可是做凉糕的要求也多,而她现在一没有容易凝固食材的白凉粉,也没有盛放凉糕的磨具,还没有冰箱可以使做好的凉糕凝固。

缺了磨具还可以用其他粗糙的东西代替,可没有白凉粉,没有冰箱,这凉糕还做的出来么?

明显就做不出来啊。

那这只能换一种糕点做?!

家里有红豆和山药,就做山药红豆糕。另外如今天热,也可以做些消暑的绿豆糕。

宁熹光打开了架势忙活,一时间也忙得脚不沾地的。加上厨房中热,不一会儿功夫,她身上的衣服就汗湿了。

等将糕点都上锅蒸了,她才从厨房中跑出来。

想先洗洗澡吧,又觉得如今天不早了,很快就要做晚饭了,那实在没必要去浪费那点水^_^,干脆就在树荫下坐了一会儿,拿着蒲扇扇着凉快。

等厨房中传来糕点的香甜气息,宁熹光才进了厨房熄了灶火,然后将蒸熟的糕点取出来。

因为没有模具,糕点全部被宁熹光弄成了普通的圆形。一个个小小巧巧,或紫红或豆绿,摆在盖子上竟然分外好看。

她吃了一个山药红豆糕,感觉还行,挺美味的,就是不够甜。

这个甜度元帅大人吃着适合——她就是按照元帅大人的口味做的。

对元帅大人来说合适了,对几个小的来说,就不够甜了。这也不是问题,吃的时候直接用个小碗盛着,再往上边淋点蜂蜜,也是甜滋滋的。

绿豆糕同样不够甜,可依然美味,吃起来沙沙的,只有绿豆沙没有绿豆皮的绿豆糕口感醇厚,宁熹光吃完一个又吃了一个。

吃完三块儿糕点,宁熹光肚子已经饱了。而这时候太阳开始落山了,她就张罗着开始做晚饭。

晚饭挺丰盛的。

宁熹光蒸了米饭,做了鲫鱼汤,红烧鳝段,油爆河虾,还做了个糖醋鲤鱼,炒了个番茄西红柿,一个香菇油菜。

五菜一汤上桌,几个小的也循着香味儿回来了,随后傅斯言也到了家。

今天种番薯,男人大多被安排去翻地,傅知青干的就是翻地的活儿。

一天下来,别人都累的脚步沉重,手疼脚疼,偏他轻松的好似郊游去了一般,面上一点也看不见劳累的神色。

不过翻地么,身上肯定都是土,傅知青又有洁癖,于是,今天还是冲完凉再吃饭。

几个小的这时候已经拿着糕点吃上了。

他们果然嫌弃不够甜,就按着宁熹光说的,将糕点切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摆在盘子里,然后在上边淋一层蜂蜜。

月光到底是女孩子家,心灵手巧,还从院子里摘了两朵丁香花,几片香菜叶子摆上,好歹也是个景致。

不过话说回来,摆的还挺像模像样的,让这糕点立马提升了身价,看着就不同了。

等开饭时,三个小的已经一人吃了四五块糕点进肚,宁熹光见小幺还要拿,连忙制止住他,“今天大姐做了好吃的,有鱼有虾还有番茄炒蛋,你要是吃饱了肚子,那些好吃的可就不能吃了。”

小幺可惜的摸摸肚子,挣扎着放下了到手的山药红豆糕,乖乖巧巧的坐下来吃饭。

到底是吃多了糕点的缘故,几个小的今天饭量都小了不少。

小幺吃了小半碗米饭就饱了,月光和明光勉勉强强塞了一碗米饭下去,也说吃到嗓子眼儿了,再吃不下去了。

宁熹光见状只能催促元帅大人多吃些,“米饭可以剩着,明天做蛋炒饭,可菜要吃完。这天还热呢,东西不经放,放到明天肯定要变味了。”

说完这句话宁熹光忍不住怔愣片刻,什么时候,她已经这么精打细算,会过日子了?

想当初当皇后的时候,每顿百十个菜,也都是简单动两筷子就撤下去了。

那才浪费呢!

现在想想,竟觉得不可思议,那时候那日子到底是咋过的,怎么就那么奢靡呢?实在是太败家了!

她神情变换不定,傅斯言看过来就问,“又想什么?”

宁熹光见三个小的已经离开饭桌去洗澡了,就凑过来小心和他说了之前的想法,末了感叹,“你说那时候,也没觉得那样做有什么不妥,现在可好,想想都觉得罪过。”

傅斯言就有些无奈,摸摸她的头说她,“真是闲的,想太多了。”

宁熹光就瞪过去。

第二天一早一切如常,宁熹光也早早起来做早餐。

吃过早饭等几人都去上工了,宁熹光就先将蛤蜊和田螺盆中的水换了,然后将昨天在县城买的黑褐色呢子布料拿出来裁剪,准备给元帅大人做大衣。

元帅大人的身形没人比她更清楚,因而只是简单的一回想,所有数据都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她有条不紊的丈量,划线,裁剪。

因为这活儿做的精细,竟是忙了大半个上午,才把大衣裁剪好,都没来得及缝合。

可这也没办法,还要赶着做午饭呢,只能下午继续做了。

因为今天天气阴沉,相对凉爽,午饭宁熹光就准备做蛤蜊汤面。

盆中的蛤蜊吐了一晚上的水,已经基本干净了,能吃了。

她看过后满意了,就去和面。做手擀面她不是很拿手,毕竟没做过,可基本程序和注意事项却是知道的,想来做出来不会难吃。

等面醒了有十多分钟,宁熹光才拿起擀面杖,将面团擀成一个大大薄薄的饼子。

而后生火,爆香蒜头,放蛤蜊,淋酒和酱油,再稍微放些水进去,大火抄拌。等蛤蜊全都开口了,才将其余调味料都放进去,然后熟了先装盘盛出来,再往锅中添入凉水,大火烧开。

等水开的功夫,她去院里摘了几棵小白菜,清洗干净后拿到厨房备用。

结果还没走进厨房,外边就传来几个小孩儿的脚步声。

这是下工了。

宁熹光见水也开了,立马下面条,等面即将出锅时,就将新鲜的小白菜丢进去涮一涮捞出。

最后,端出去的汤面中,每个碗里边几片青翠的小白菜,一个切开两半的鸡蛋,还有一大勺炒熟的蛤蜊。

小幺只吃了一口,就喊了一声,“这个面好吃。”

确实好吃,味道鲜美的很。面条也非常劲道,因为宁熹光揉面的时间长,力道大,这面条吃起来微微弹牙,还挺好吃的。

几个孩子都很捧场,宁熹光又看向元帅大人。

元帅大人在她亮晶晶的双眼的逼视下,只能抽搐着嘴角说了一句,“不错。”宁熹光瞬间笑靥如花。

这之后几天时间,几人照旧忙着翻地种红薯。

种完红薯,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被要求种黄豆。

好不容易连黄豆都种完了,地里活也告一段落,偏偏直到如今老天爷都没下一滴雨,村长叔就急了,要求社员去小溪里挑水浇地。

然而,还没等社员抱怨什么,傅知青就和村长说话去了。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总之,这挑水的事儿就没再提了。有人问起,村长叔也说再等等,明天再说。

结果当天晚上,憋了一个夏天的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这雨下的快,下的急,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不一会儿院中就汇成了小溪,顺着排水道排了出去。

大雨一下就是一晚上,第二天早起才停歇。

可这时候气温明显降低了,宁熹光不得不嘱咐三个小的,出门穿长袖,再穿短袖非得冻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三个小的也听话,换了秋装出来,就拿起扫把清理被风打落,黏在地上的落叶。

还不停的和宁熹光说闲话,“有这场雨就好了,也省了大家挑水浇地了,这几天可以好好歇一歇。”这话是明光说的。

月光说,“歇了就没工分了。”

宁熹光点点她,“你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工分,这是赚工分上瘾了是吧?”突然想到什么,就问她,“你们快开学了吧?”

“还有五天,五天后去学校。”

“行,那你们到时候别忘了提醒我,省的我忘记给你们学费。”

“知道了大姐。”

一场大雨下的地上黏糊糊的,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坑,根本没办法出门。三个小的就被宁熹光要求在屋里复习功课,她则和傅斯言在屋里说闲话。

“你这假期也快到头了啊。我算了算,还有不到五天时间。”她不由得感叹,“可真快啊,一转眼就过了半月了。”

傅斯言只当她是不舍得他离开,就说,“部队里正在盖家属院,你可以考虑下随军。”

宁熹光就瞥他一眼,“我闲的啊。我和你距离这么近,我还去随军,这不吃饱撑的么?”

又蹙起眉头问,“你们不是特种兵大队么?不是纪律森严,连探亲都不允许么,那怎么会在部队里盖家属院?”

324 将帅(三十五)

又蹙起眉头问,“你们不是特种兵大队么?不是纪律森严,连探亲都不允许么,那怎么会在部队里盖家属院?”

对于这个问题,傅斯言的解释是这样的,“法律尚且不外乎人情,更何况是部队的纪律。正因为探亲假有限,等闲特种兵几年都不见得有探亲的权限,才盖了家属院。”

宁熹光也不是榆木脑袋,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这话其中的深意。

感情是为了稳定大后方啊!

这样也不错,最起码夫妻子女不用分离。不然,虽说有这些男人的津贴,家中的妻子和孩子也不至于忍饥挨饿。但是,万一遇到那种强势的非要把所有东西都锁在自己手里,且还偏心眼儿没边的婆婆呢?

到时候别说军人的妻子儿女能沾光了,说不得吃饱穿暖都是问题。

且长期生活在那种偏心眼的环境中,对孩子的生长是非常不利的。而夫妻长期分居两地,也很容易产生感情问题。

盖家属院也不错,这样夫妻不用分离了,士兵的一颗心安稳了。且说不得军队还会为嫂子们安排好工作,那家庭中就又多了一份收入,也是非常不错的。

宁熹光把想法说出来,就见傅斯言正似笑非笑的看她,“感情别人都不至于夫妻分离,就我至于?”

宁熹光讪讪的笑,“这不是几个孩子还小,家中还得有个大点的长辈操持么。”

“呵。”

“况且。”宁熹光绞尽脑汁想借口,“况且我现在是临时医护站的一员啊。我医术好,现在美名远播,每天排队等我看病的人多的数不清。我要是撂挑子走人了,你觉得那些老乡会不会把咱家拆了?”

这倒也是个正经借口。

傅斯言虽然冷漠了些,但大是大非比谁都分得清。

也因为治病救人是好事儿,病人受益不说,熹光也会得到相应的尊重。有了地位和声望,那她的生活才会更好。

正是基于这层考量,他当初才变相的促成了临时医护站的成立,并同意熹光去工作。

如今熹光用这个借口来反驳他,他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不过,这也让他想到一些事,“既然你医术好,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就去军队出诊。”

“这个可以有。”宁熹光果断同意。想了想又说,“你能在部队分一套房子么?我是想,要是以后我过去出诊,遇到特殊情况,或是天气原因,或是病人的病一时半会儿治不好,说不定得留宿,这样有一套房子,能歇歇脚也好。”

“可以分。”元帅大人漆黑的凤眸眼线微微上翘,看着宁熹光的眼神也透着浓浓的笑意,好似再说,“你别解释,解释等于掩饰,其实我知道你还是想陪我住那里过二人世界。”

宁熹光:……不!元帅大人你真的想多了,我一点也没那个意思!

但明智如她,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么?

脑残才会那么干。

她就转移话题似得又问,“那你现在什么军衔?”

“少尉。”

“我还以为会是士官。”

“呵呵。”

宁熹光摸摸鼻子,“好吧,虽然知道你入部队肯定如鱼得水,但是这么快升官发财还是很意外啊。嘿嘿。”

“说人话。”

“我怎么不说人话了,不就说你升官发财么,难道这还不对了?”

碰上无理取闹的女人,就连元帅大人也很无奈,“熹光,不要说有歧义的话。”

“看你毛病多的,啥啥都管。”

元帅大人气的直冷笑。

他就发现了,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你惯着她,她就越来越肆无忌惮,都快踩你头上了。

傅知青正在考虑,要不要教训教训小媳妇,就见宁熹光似乎察觉到危险一般,突然扭头冲他笑,“不过你不管我谁管我,谁让你是我男人呢。”

傅斯言:……行!随你吧,想说什么说什么去吧!

半上午时,太阳就出来了。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的阴凉天气,就变得燥热起来。

几个小的在屋里坐不住了,兴致勃勃的想要上山采蘑菇。

“大姐,咱么快去吧,你听听,咱们村多少人都上山了呢,去晚了就啥也找不见了。”

家门前都是大家伙说笑的声音,这是三五成群结队上山呢。人人背后背着背篓,脚步都匆匆的。

有两个婶子看见站在门口的熹光和傅斯言,还打招呼,“熹光,傅知青,你们不上山啊?走吧,一起去,这一场大雨下来,上山肯定冒出不少好东西,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婶子你们先走,我们等等再去。”

明光已经窜出去拿背篓了,结果就被宁熹光制止住,“你说你慌啥,好歹吃过午饭再去吧。这会儿山上雨水还大呢,等到半下午都还湿的很。其实要我说,最好明天去,咱们还去深山,那里又没人敢去,咱们去了照旧采蘑菇摘野菜,也没人和咱们争,你们说好不好?”

“那今天下午干啥?”月光问。

“要不趁着你姐夫在家,把咱家的自留地收拾收拾?”

傅斯言:呵呵,女人,只有在用得着你的时候,才会想起你。

宁熹光还在念叨,“你们姐夫也快回部队了,趁他在家,赶紧把咱家的力气活儿都做完了。”

月光就无语了,“大姐,你少说点吧,我姐夫还在呢。”

“没事儿,我啥人你姐夫知道。再说了,你姐夫肚量大,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和我生气的。对吧?”

傅斯言都懒得冷笑了,只是在月光和明光赶紧撤离现场后,用大掌在她头上咕噜一圈。

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再惯真要上天了。

因了宁熹光的提议,那三个小的也不再吵吵嚷嚷着要上山了。

他们老实的吃了午饭,然后跟着大姐和姐夫去自家的自留地干活。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宁熹光家也不例外。

自留地有两分,就在宁家屋后,和大方山之间的一小片夹角地方。

地儿小,土地也贫瘠,加上距离大方山太近,山上的林木垂下的树荫把大部分地方都挡住了,这也就导致采光不足。

种种原因之下,能有好收成才怪。

这自留地里之前种的红薯,可惜早先宁母出世,几个孩子惶惶不可终日,也没空管这自留地。

一两个月之后,这地里的红薯就是再耐旱,也都死干净了。

宁熹光过来后,在农闲的时候,种了点花生进去。

花生现在肯定还没长熟。当然,他们今天的目的也不是收花生,而是要在自留地边边角角的地方,种上黄豆或是红薯。

而经过一个夏天的生长,自就地被树荫遮挡的更多了,尤其这会儿太阳正好,大半个自留地都在树荫下,这没太阳照晒,庄稼能长好么?

宁熹光就气了,说明光,“回去把咱家的斧头拿来,咱们把这几棵树砍了。”

明光噎了一下,“大姐,这不大好吧。村长叔之前可是说过,除非是枯死的树,不然大方山上的树都不让乱砍的,被发现了要开大会批评。”

这她还真不知道。

八成村长叔说这话时,她还没过来呢。

此时不由有点庆幸,幸好当时她只是砍了几颗枯死的树回家做椽子,或是烧柴火,不然自己真砍了活的好好的大树,指不定就被人举报了。

她一时间讪讪的,就问,“那咋办啊?不行去问问村长叔。”

“我去说吧。”傅斯言道,“你去家戴上帽子。”

“这太阳不大,晒不黑的。”

“去。”

“行行行。咱俩一块儿过去。你去村长家,我回家。”

三个小的在地里拔草,两个大的都闪了。不一会儿后,宁熹光带着帽子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顶,直接戴在月光头上,“女孩子要好好保养皮肤啊,要白白净净才好看。臭小子就算了,晒黑了也没事儿,还有男人味儿。”

明光无语的翻个白眼,小幺还不知道男人味儿是什么。但是没关系,大姐说的都是对的,他只要记住大姐的话,并无条件附和就好。

小幺就点着头,斩钉截铁的说“对。”

等傅斯言回来后,就准备砍树了。

自然是傅知青干活,其余几个在一旁呐喊助威。

结果,也不知道是傅知青如有神力,还是这树那么粗的主杆只是个花架子,总之,三斧头下去,一棵树应声而倒。

月光,明光,小幺:目瞪口呆脸。

宁熹光私下戳戳元帅大人的腰:好歹控制一点啊,瞧把三个孩子给吓的。

元帅大人清冷的凤眸无奈的看着她,一手却紧攥住她的手,让她别捣乱。

砍了一棵,随后去砍第二棵,然后是第三棵。

等三棵足有大海碗口那么粗的大树都砍倒了,自留地这片的太阳光线瞬间明媚绚烂起来。

几个孩子欢呼雀跃,宁熹光也高兴,“光照好了,管理的再精心点。就是收成再差,也要比之前好不少。”

然后就是在边边角角种黄豆,种红薯。

一边种宁熹光还一边说,“回头等家里的菜长势不好了,咱们就把黄瓜豆角丝瓜这些秧子也拔了,改种白菜萝卜,行不行?”

“肯定行啊。”月光说,“一整个冬天就指着白菜萝卜过日子呢,不种这些吃啥?”

忙忙活活的,一会儿工夫就把自留地周围都种满了,几人这就准备回家。

宁熹光指着几棵树说,“这些咋整?是放在这儿还是扛回家?放在这儿会有人偷么?”

“肯定有人偷啊。大姐咱们把树运回家吧。”

于是,决定运树。

可运树也不是说运就运的,这树头那么大,得先清理好吧。

就开始把树干上分出去的枝枝干干都砍下来,先弄回家晾晒,等晾干了,就砍成段堆放好。

有了这三个树头,这冬天烧的柴火就不少了。只需要再稍稍准备一些,就能够过冬了。

而至于那三棵树的主杆,宁熹光没打算动。准备晾晒干了就储存起来,准备以后家里条件再好点,就把隔壁宁家的房子给盖起来。

如今明光几个小,住在姐夫这里没人说闲话。

可等他以后大了,要说媳妇了,总还是需要自己有个家。

而且明光性子硬,有骨气,主意也大,怕不会一直占姐夫便宜,就连媳妇也娶到姐夫家。

所以,那边盖房是迟早的事儿,那现在就该不动声色的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起来了。

这一个下午,几人就帮着弄树头,然后把这些准备用作柴火的树枝,拉到了早先的宁家。

等这些树枝晒干了,才好折成柴火,现在就先堆在院里吧。

傅斯言看了看小院,突然问了一句,“要不要在院子里搭个柴棚?”

“可以么?那行啊。”想到什么,她拍拍头,“其实不搭也可以,这不是有现成的茅草屋可以用么,等这些柴火都收拾好了,直接堆到茅草屋里就行,也不怕风吹日晒雨淋雪冻的。好不好?”

之前的话是给傅斯言说的,后边一句问的是三个小的。

三个小的都点头,“大姐说的对,到时候就把柴火都放茅草屋里。”

“那就不用搭棚子了。”

“还是得搭。”这话是傅斯言说的。

宁熹光讶异的看过去,“为什么?”

“村里最迟明天会分秸秆。”

所谓的秸秆就是麦秸秆,这东西在往年也是要分的。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烧的柴火,引火很麻烦。有了秸秆就不用了,一点就着,省得费大力气生火了。

宁熹光就拍拍额头,“我给忘了。”

那就还得准备存放秸秆的地方,还真得搭个棚子不可。毕竟秸秆太轻,也容易受潮,而冬天不是大风就是大雪的,这秸秆可不好存放。

说干就干,趁着眼下天还没黑,几人就忙活的开始搭棚子。

棚子就搭在早先宁熹光和傅斯言住的茅草屋,和新房之间。

那里大概有一间房的空地,不大不小正好够用,存放秸秆或柴火都合适。

几人忙忙碌碌的,准备到一半的时候,傅斯言就让宁熹光一边歇着去,只留下明光给他打下手,递递东西。

宁熹光见天色不早了,也利索的撒手,回到新房这边洗手做饭。

325 将帅(三十六)

因为地里的庄稼已经新种上了一茬红薯,且才刚下了一场大雨,地里泥土非常湿润。所以在红薯地里长草长虫之前,地里再没有什么活儿了,柳树屯的村民也进入了一个短暂的农闲时期。

昨天因为忙着给自家自留地补种,外加砍树整理树枝耽误了一下午时间,三个小的早就憋不住要上山了。所以,今天一早早早就醒了,在厨房中忙活。

宁熹光听到厨房的动静也赶紧起身,就见月光已经在烧火了。而明光在外边揪了一把豆角,准备做豆角炒肉。

宁熹光连忙走过去说,“先不忙着炒菜,我先用锅烙油饼,咱们今天吃葱油饼。”

“大姐准备带些饼子上山么?”明光一下猜出了宁熹光的打算。

“对啊。咱们既然去一次,野菜和蘑菇这些,就尽量多找找。我打算着,干脆这一天就在上山了,就带些午饭过去。”

月光欢呼了一声,明光则思索一下说,“那还要带点喝的水。”

“知道,我把你姐夫的水壶带上,一会儿你再把月光和小幺的水壶也带上。这么多水,差不多够今天喝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利索的盛了面粉出来,往里敲了两颗鸡蛋,放了一小撮盐,然后开始揉面。

这一大早就忙忙活活的,也幸好天还早,外边凉快,要不然也能给人热出一身汗。

可尽管他们起来准备的时间已经很早了,可等吃完饭,天也要已经大亮了。

三个小的忙不迭的背起各人的背篓,在大门外边催促,“大姐、姐夫你们快点。”

宁熹光拿着一个背篓要往背上背,结果背篓就被傅斯言一把拉住了。

眼见他身后背了一个,手里还拎着一个,宁熹光不由喷笑。

她打趣说,“说实话,你就是那种,身上穿满破补丁衣服也不像是乞丐,拿着背篓锄头也不像是下地干活的老百姓的人。”

“那我像什么?”

宁熹光想也不想说,“像个锐利淡漠,杀伐果断,声势烜赫,傲骨铮铮的将军。”

“你对我评价还很高。”

“那是当然。”宁熹光得意洋洋,“你没听说过什么锅配什么盖这句话么?我把你夸的这么好,那能配的起你的我,当然也非常非常好了。我这是变相自夸呢,哈哈哈……”

傅斯言忍不住翘起嘴角,又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结果被宁熹光嫌弃的推开,“不要动我的发型啊。我今天编的小辫子可美了,要保持一整天不能乱,你千万别捣乱啊。”

傅斯言看着她两个土里土气的麻花辫,不知道这样的小辫子美到哪里了。当然,只看头发是看不出美丑的,要是看脸的话,那确实挺水灵的,也算是个美人。

当然,在他心中,她一直是个美人。

宁熹光是没有读心术,不然要是知道元帅大人心里夸她美,不知道会不会得意的把尾巴翘天上。兴许会,当然,更多的,她怕是会美滋滋的调侃元帅大人一句,“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两人脚程都很快,但这次还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进了深山。

原因自然是因为小幺和月光拖后腿了。

小幺么,还可以把他放进背篓背着走。但他们又不赶时间,偶尔一次让小家伙自己上山也没关系,权当锻炼他了。

至于月光,虽然这几个月身体调养的好了,但她的活动量一直很有限,而上山太耗费体力,她体力跟不上,走不到一半就累的气喘吁吁的。

为此,几人中途还歇了一回。

等他们到了深山,天上的太阳都升的老高了。

宁熹光用精神力扫描一下,不着痕迹的将一条缠绕在树上的毒蛇钉死,然后才说了一句周围没什么危险,让几个小的自由活动。

她和元帅大人则朝早就瞄好的一处地方而去。

那里有不少野生的药材,最重要的是,宁熹光看见了好多红珠珠,那是上了年份的人参。

小幺看见大姐和姐夫往另一边去了,就想跟,被月光和明光合力按住了。

小幺就想哭,月光吓唬他,“大姐和姐夫去打兔子了,你跑过去把兔子吓跑,以后咱们就没办法吃肉了。”

“……我不哭。”

“对么,小幺大了,懂事儿了。这样,咱们先摘蘑菇好不好?”然后两个大的就把一个小的拐骗走了。

熹光听见了月光说的话,不由喷笑,她还揶揄的瞅着傅斯言说,“一会儿打两只兔子回去,不然那几个小的不定心里怎么想的。”

小幺估计不会多想,毕竟小,懂的少,心思也浅。至于两个大的,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点什么,说不定会联想到大姐和姐夫抛弃了他们去约会亲热?!

那就太尴尬了。

说其他都扯远了,眼下还是赶紧把药材摘了。

宁熹光摘了不少年份深的药材,将那些年份浅的留在原地继续生长。

一边摘她还一边可惜,“都被鸟和虫啃了,品相都不好了,也幸好我是为了制药,要是为了挣钱,这都买不了几个钱。真是太浪费,大好的东西被糟蹋了,我好气啊。”

好在几株人参因为是长在地下的缘故,倒是没有什么损伤。

她用精神力将人参生长的那块儿土直接撅起来,然后将上边的土一点点弄下,露出完整的人参模样,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不伤参须。

依次将几株上了年份的人参都挖起来收好了,宁熹光才满意了。

“年份最长的那株大概有六百年了,其余的也都是三、四百年的,年份不短了,要是制成药,药效会更好。”她问,“我手里不少药方,要怎么拿出来啊?要是只干等着我成名医了,再拿出来用,有些太晚了。毕竟我影响力小,现在又受各种条件限制,只能在方圆几百里内扬名,真等我成了举足轻重的中医国手,说不定十几二十年都过去了,那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命都没了,实在太耽搁事儿了。”

傅斯言闻言眉头蹙了两下,随即开口说,“把药方给我吧,我来处理。”

“那最好了。”她高兴说,“当然要是可以的话,你给这些药方另外找个出处吧,别说是我给的。我一个初中没毕业的丫头会医术还能说是跟你学的,可这药方我从哪儿拿来的实在没法说,总不能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可以说是从废品站找到的书籍里掉出来的。”

“这借口也不错。不过能省事儿还是省事儿点,你直接把这事儿都兜揽过去就行了,也省的我为这操心了。”

“可以。”

两人采了不少上了年份的药材,之后又去打了两只兔子,两只野鸡。

两只兔子准备隔天吃,野鸡两只都是母的,宁熹光准备剪断它们的翅膀,养在早先的宁家,留着下蛋。

只打了这些猎物,就没继续下手了。毕竟现在天还热的很,东西放不住,那就没必要打猎太多了。

忙完这些,他们背着背篓去找三个小的。

三个小的也是非常忙碌的。

月光和明光都找了快一背篓蘑菇了。

小幺分不清蘑菇是不是有毒,不敢让他采。他也不知道地上长得到底是野菜还是草,让他拔野菜他也净添乱,干脆也不用他摘野菜了。

最后,月光看到附近一棵腐木上长了不少黑木耳,就让小家伙拿着他的小背篓,去摘黑木耳。

小幺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是有用的一般,就非常认真的采摘,到目前为止,小家伙都摘了半篓子了。

这可非常不错了。

宁熹光就吧唧一口亲在小家伙脸上,“我家小幺真能干,棒棒哒!”

小幺瞬间就红了脸。

他手一抖,小小的手里抓着的一把黑木耳都掉在了地上,小家伙连忙蹲下》身去捡,这时候他看见脚边石头上一层颜色绿绿的,像是青苔一样的东西长在上边,不由问,“大姐,这是什么?”

“我看看,是地皮菜啊。”

地皮菜更像是绿色的木耳,都是一小朵一小朵的,形态各异,而且一长就是一大片,只要有石头的地方都有。

这地皮菜摘起来不费力,但是清洗起来就要人命了,简直能洗到让人怀疑人生。

因而,尽管这东西美味且营养价值很高,宁熹光也懒得动手去摘。

她为防小幺突然心血来潮想尝尝地皮菜是什么味儿,就赶紧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摘白木耳。

忙忙碌碌的,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熹光一看都十一点钟了,不由摸了摸肚子。

早起饭吃太早了,一上午又不停的爬上爬下,体能消耗太大,她都有些饿了。

饿了就开饭。

宁熹光就喊几人过来吃饭。

然后从一个背篓里取出一个“包袱皮”。

这包袱皮其实就是将化肥的口袋拆开,然后又平展着缝合起来的。四个化肥口袋才缝合成一个大包袱皮,一家人坐在上边完全不挤。

之前宁熹光用一点粮食换了这几个口袋时,月光就觉得划不来。后来她又把口袋拆开,弄成个“大包袱皮”,月光更觉得大姐是着魔了,可现在坐在这“大包袱皮”上,她却觉得挺美。

“这东西还真不错。要是没这‘大包袱皮’,咱们就得坐地上了,要不就坐石头上,才刚下过雨,石头和地上还湿呢,坐着肯定不舒服。”

宁熹光一边在心里吐槽,“大包袱皮”“大包袱皮”的,怎么听着这么喜感。一边还回答说,“是吧,其实这东西真挺好用的。不仅出来吃饭的时候能坐一坐,以后咱们收这山上的果子,也可以把这包袱皮铺在树下边,这样可省事儿多了。”

月光这时候想了想也开口,“确实挺好,那今年咱们过来收果子,可能省大力了。”

包袱皮上摆着早起做的葱油饼,还有煮鸡蛋,另外有几种小咸菜,还有蘑菇肉酱。另外,还有一封没有拆开的糕点,几个大苹果。

宁熹光招呼几人,“快来吃,想吃什么自己拿。”

几个小的有用葱油饼沾肉酱的,还有吃葱油饼卷咸菜的。

宁熹光没吃主食,就捧着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啃。

她见傅斯言看她,就说,“之前挺饿的,可东西一拿出来,我就不想吃了,感觉没胃口。我先简单吃个苹果,回家做点酸辣口味的东西吃。”她摸着肚子感叹,“想吃酸菜鱼了。”

月光:“……”

月光一下午都心事重重的,宁熹光对此却没有在意。

十二岁的大姑娘了,有点小心思很正常,少女怀春了也正常。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个开明的姐姐,不能去追问月光。这孩子脸皮薄,要是被自己弄得面红耳赤的,宁熹光也不落忍。

下午就继续摘野菜,采蘑菇。

因为人多的缘故,也因为这深山里的东西没人来采,遍地都是,所以他们采的很快,饭后不过一个多小时时间,就把所有背篓都填满了。

几人收拾收拾,这就准备下山了。

而在下山的途中,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驻扎在大方山深处的部队巡逻兵,巡视到这一块儿地方了。

若是碰到的是普通的村民,他们就悄悄隐了,毕竟不能暴露行踪不是?若是遇到的是偷猎分子,或是其他不法分子,他们或捕或捉,总要弄回部队审问一番;可眼下这两种情况都不是:他们碰到长官了!

傅斯言悄悄的离开了两分钟,宁熹光的精神力跟着他,就见那两个脸上涂满绿色迷彩的小子正对着傅斯言笑,嘴里还说着要见嫂子。

结果,被傅斯言冷冷的看了两眼,俩人果断遁了。

傅斯言回来时,宁熹光悄悄凑过去问,“咱们这个方向,和你们部队的方向可正好相反,间隔好几里地呢,怎么他们还巡逻到这里来了?”

傅斯言就说,“整个大方山,包括柳树屯地界,都在部队巡逻监视范围内。”

宁熹光:……那这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人身财产安全问题了!

就是以后上山也要规规矩矩的,可不能一不小心漏过了伪装过后的士兵,暴露了自己的空间或能力,那可真就玩完了。

326 将帅(三十七)

几人下山的时候天还很早,外边日头还很足,月光觉得几人就这样大咧咧的下山不行。

他们背篓里全是野菜和蘑菇,亦或是木耳和白木耳,再不就是野兔山鸡。这要是让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不是说村里人会贪便宜向他们索要什么,柳树屯的百姓还没那么无耻。但他们震惊的同时,肯定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们打探,他们找野物的秘密基地。

那这地方能告诉他们么?

指定不能啊。

不是怕他们也去摘野菜采蘑菇,把那片地方霍霍了,让他们自个没收货。纯粹是因为,他们去的地方是深山。

姐夫武力值高,他们一家人才敢去。可若是换成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真要是碰见黑熊豹子啥的丢了人命,那这算谁的?

想了想,月光就蹲下身,在地上扯起草来。等把其中几个背篓上面全都盖满草,只留下一个背篓外露出野菜和一点蘑菇,月光才高兴了,“这样就是有人看到心里犯嘀咕,可他们没看到咱们到底找了多少东西,想来也不好直接开口问,这样就省事了。”

行吧,既然都掩饰好了,那就这么下山吧。

他们到山底才碰到人,是一个大娘,看见他们一家人从山上下来,背篓里又是野菜又是野草又是蘑菇的,也没在意,就说,“你们快把东西送回家,就去打麦场吧。村长在哪儿分秸秆呢,去晚了可要弄到天黑了。”

宁熹光谢过大娘的提醒,才和傅斯言几人快步回家。路上她还拍着脑袋叹气,“昨天你还说今天村长会分秸秆,我还想着要去找辆小推车拉秸秆,结果过了一个晚上就忘了。”

“忘了也没事儿,现在也不晚。”

回了家,月光和熹光忙着将采摘的蘑菇,木耳等翻出来晾晒,傅斯言则带着明光和看热闹的小幺,去了打麦场。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他们推着叠得高高的秸秆回来,全都堆放在昨天搭建的棚子下边。

宁熹光转悠过去,就说,“就这一车么,还有么?”

“还有大概半车。你去忙吧,我们再跑一趟,等会儿就来。”

于是,又过了片刻,另外半车秸秆也运回了家。

明光去将小推车送还给村长,傅斯言则将堆得散乱的秸秆全部往里堆了堆,等全部堆在棚子下,周边也收拾干净了才罢手。

天晚了宁熹光去做饭,她利索的将一只兔子杀了剥皮,然后将一半兔子炖汤,另外一半分做了两个菜,一个红烧兔肉,一个香辣兔丁。

另外又烧了丝瓜炒鸡蛋,山药炒木耳,一个白灼虾。

鉴于中午她疯了一样想吃酸菜鱼,宁熹光就拿出两个鸡蛋,让明光去距离最近的石头家换一碗酸菜来。于是,今晚的饭桌上又多了一道酸菜鱼。

六菜一汤上桌,宁熹光只捡着酸菜鱼吃不停。

那酸菜腌制的时间长了,酸的够呛,也因为腌制酸菜的人技术不到家,或是储存的不够好,说实话,那酸菜并不算美味。

尽管宁熹光厨艺好,对酸菜又进行了加工,可煮出来的酸菜鱼,依然没有兔肉鲜美,没有鸡蛋和大虾好吃。

最起码,月光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她也没开口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不停的夹酸菜的大姐,眼里的神色怎么说呢,忽喜忽忧的。

吃过饭几人都离桌了,月光将明光也赶出厨房,这才凑到宁熹光跟前,小心翼翼问她,“大姐,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啊,我身子好着呢。”

“那,那你例假来没来?”

有了上一次石兰兰的问话,宁熹光如今对别人询问她例假一事非常敏感。

她顿住收碗的手,笑看着月光说,“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月光就囧住了,脸也发红,“早先娘怀小幺时就这样啊,特别爱吃酸的。那时候没酸菜,娘就吃树上的酸果子,可爱吃了,牙都歪了,还停不住嘴。我那时候还尝了一口,酸的不行,可娘说,怀孕的人就爱那口。而你今天,你,你说想吃酸菜鱼……”

宁熹光恍然大悟,可随即也无语起来。

“大姐没怀孕啊,我还小呢,过年才十六。你姐夫京城来的,懂得多,他觉得我这个年纪怀孕太伤身体,暂时就不准备要孩子。”又笑她,“你小孩儿家家的,懂得不少,操的心也不少。”

月光被熹光取笑的有些脸红,背过身抹锅台去了,不和大姐说话了。

这之后两天,太阳依旧很毒辣。

家里几个孩子也不往外跑了,每天就在家里预习功课,或是去院子里翻翻晾晒的蘑菇、木耳和野菜。

宁熹光忙着将那件呢子大衣给元帅大人做出来。

傅斯言呢,他见前天拉来的那些树头树枝都晾晒的差不多了,索性拿了斧头,将那些全都砍成大小差不多的段,又将这些柴火堆进茅草屋。

等这些柴火全都收拾出来,茅草屋都快堆满了。

宁熹光像个小地主一样将里外扫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面上直笑。

傅斯言瞅着她问,“笑什么?”

“就这几间屋,这些柴,还有家里的野菜和粮食,东西不多,可我就是觉得日子充实,觉得这日子有过头。”

“感情以前跟我过的日子不好,没过头?”

“那真不是。”宁熹光立马绷住脸,就差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那么不识抬举了。“跟你过的日子一直都是好日子,只是现在的日子简单,也充实,觉得这样才实在。怎么说呢,就是觉得,现在才有那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忍不住捂脸。

咦,真是不会享福啊。

傅斯言也笑,这人是真的随遇而安。一国之母她做过,现在的村姑她也当得。而且看景况,比之前可高兴多了。

这就真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又过了两天,几个孩子要开学了,傅斯言也要回部队了。

宁熹光对此没什么不舍的。

部队就在大方山里边,只要元帅大人不出任务,他每天都能回家,他们每天都能见面。所以,真没什么可依依不舍的。

不过,为防元帅大人突然出任务,或是因为什么缘故受伤——当然,她知道这个可能绝对是零。现在这个年代,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伤到元帅大人,哪怕是热武器,都不见得能近他的身。

但万一呢?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将自己最近炼的大还丹等药丸,一股脑的全塞他手里。

而且还殷殷叮嘱他,不管走到哪里都要随身携带,不然她的一番心意就白费了,她会哭死的。

她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傅斯言就真的没辙了。

只能收下几个药瓶,然后把药瓶藏在身上。

几个孩子是早起去上学的,傅斯言也是早起离开的。

等人都走了,家里就清净了,宁熹光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也没多少时间伤春悲秋,她也是有工作的人,要赶紧去临时医护站上班。

其实从前天开始,就断断续续的有不少人来瞧病了。

麦收和秋种都忙完了么,不少人累的关节疼痛,肩膀都僵的穿不了衣服了,有的更甚,胳膊腿和腰疼的喘不过气来。

宁熹光在家里接诊了两个关节疼痛比较严重的病人,又是推拿按摩,又是针灸敷药的,可忙活的不轻。

这两个病人被他往身上一招呼,疼痛立马减少了,回家的时候都是自己走回去的。于是,宁熹光的名声更大了。

这两天天不亮就有人在医护站门口排队,宁熹光医者父母心,也不忍心他们疼痛着,所以,可不就越来越忙碌了。

也就是这种忙碌中,明光某一日放学回家,突然开口说,他通过了跳级考核。语文考了79,数学考了85,这成绩非常不错,老师非常爽快的同意他明天上学直接去四年级。

熹光闻言骄傲又愧疚,忍不住冲着明光竖起大拇指同时,也歉疚的说,“是大姐不好,大姐这几天太忙了,都没顾得上你跳级考试。”

“大姐,我已经大了,考试自己就能考。这都是小事儿,我自己就能张罗。”

熹光还是觉得愧疚,之前说的好好的,要给这孩子辅导辅导,给他鼓鼓气加加油呢,结果一忙起来,啥都给忘了。

出于愧疚之心,宁熹光今天可这劲儿的做好吃的。先是蒸了好些红豆山药糕——这糕点之前是特意给小幺做的,可出锅后三个孩子都爱吃。为此,连在百货大楼买的糕饼都不让买了,觉得不好吃,他们更爱吃自家姐姐做的。

熹光为防他们长蛀牙,也很少做,可今天却例外,她直接做了几十块。

就这还不算,还用剩下的面粉包饺子。

饺子有两样,一样虾仁饺子,一样牛肉馅儿的。

虾是从门口溪水里找到的,非常新鲜。配上院子里的韭菜和野鸡新下的野鸡蛋,鲜香扑鼻。

宁熹光在每个饺子中都填上一个虾仁,饺子的肚子就挺得大大的。

牛肉馅儿的饺子更难得,因为这时候耕牛是贵重物品,村里边每一头耕牛,都在县里有记载。

这东西不能杀,即便是老死或是出于其他原因意外死亡的,也要在县里报备。然后经县里批示,才可宰杀。

宁熹光这里得来的牛肉,数量很少,仅仅一斤。是早几日一家成功被宁熹光接生出双胞胎的人家送来的。他们村里耕牛老死了,家里人舍了大价钱买了一斤肉,就是为了酬谢宁熹光。

老死的牛肉自然不会太好吃,肉太老了,也有点柴,但是没关系,把洗净切碎放入油锅中煸炒至断生放凉的茴香拌入牛肉馅儿中,牛肉馅就会水润很多,吃起来馅儿不会太干,反而还很嫩糊,香喷喷的。

两种饺子都是三个小家伙没吃过的,他们可捧场了,不仅将韭菜鸡蛋虾仁饺子全部吃完,就是牛肉馅儿的饺子,也吃的一个不剩。

平均下来,一人得吃三碗饺子。

这可吃太多了,晚上千万别积了食,那样可睡不着。

为防几个小家伙晚上睡觉难受,宁熹光就撵着他们去村里溜达溜达,等玩耍个一两个小时再回来。

几个小的偏要等她一起,宁熹光也是好笑,他们还担心她自个儿在家害怕不成?

不过到底是孩子的一番心意,她洗刷完锅碗,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村子里现在还很热闹,不少青壮年和老人坐在村头的树下闲聊。

有人见宁熹光领着三孩子出来遛弯,还笑着问道,“才刚吃完饭不是?你们家今天吃饭晚了啊。”

小幺人人小却一肚子心眼,知道自家做好吃的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下次别人要来分他的美食,因而立马开口说,“大娘,我家今天做饭晚。”

几个大人哈哈大笑,逗着小幺说话。

在村里转了一圈,又沿着小溪走了有二里路。眼见着村里渐渐安静下来,宁熹光就带着三个小的回了家。

又过了几天,上边突然下来指示,要给他们村通电。

柳树屯的村民整个都炸锅了。

正是农闲时间,他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又因为医护站这边人多,不少还是外村的,柳树屯的村民就过来打听是否只有他们柳树屯通电,其余村落是等他们通完电之后再通,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现在医护站外边热闹的不行,整个一菜市场。

而就在大家的兴致盎然中,村长让每家每户交两块钱,作为扯电线的费用。

这个钱几乎每家都交了,却还是有那么两户吝啬人家,死死捏着手里的钱不想撒手。

村长劝了几次无果也就不管了,心里却想,到时候等村里家家户户都通电了,他们再眼馋,也别来求他,他忙着呢。

忙忙活活的,又过了三天时间,施工队伍来到了柳树屯。

村里的孩子们兴奋的连学都不想上了,爱学习如明光,都产生了逃学的念头。

宁熹光一听就同意了。

孩子已经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

再说,他从没逃过学,偶尔逃学一次,还是因为对“电”这东西感兴趣,那当家长的就没必要打消孩子“学习”的积极性了。这也是一种学习么,还能增长见识呢,应该支持。

327 将帅(三十八)

施工队来村里忙活的时候,明光就请假了。狂沙文学网

为此老师还特意找到家里,和宁熹光简单聊了聊。而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一个,就是说明光这孩子是个好苗子,要看好了,不能让他学坏。孩子还小,心也没定,玩心大,在这方面,大人不应该纵容,反倒应该严加管束,不然,等孩子形成习惯就好了。

人家老师是好意,对此宁熹光自然不能硬顶反驳回去,只能坐下来好声好气和人家老师说:我家孩子不是为了玩,是为了学习,是因为兴趣。兴趣好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只要这兴趣是积极的,是对他有益的一方面,那家长就应该给予支持。

明光的老师是下乡知青,对孩子是真心喜,再加上责任心强,这才特意跑了一趟。可听过宁熹光的话,老师也觉得,这明光的姐姐说的话也非常有道理。

这老师倒是个善于听取人言的,之后想了想,就同意让明光暂时请一个星期假,但也是有条件的,就是明光不能把课业落下,回学校后是要检查的。

明光就在窗户外边听着。

他原本以为老师一来,自己的假期算是泡汤了。却没料到,大姐那么支持他的想法,还给予了合理解释,成功把老师安抚住了。

他心里高兴,听到老师的话就走进去,郑重保证说,“老师放心,我不会落下功课的,回去后您考我,要是我学的不好,我就留在学校补课,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了,我再回家。”

老师就不由的笑了,“这孩子。”

施工队来的人不多也不少,七、八人而已。这七、八人要在全村埋下五、六十根电线杆子不是轻松的活儿。

好在如今农闲,村里的大老爷们都没事儿做,加上也都想早点通电,享受一把城里人的待遇,这些大伯大叔们就在村长的带领下,都加入了挖坑埋线杆的活动。

有了村里人的参与,柳树屯就更加闹了。几乎每根电线杆子旁边都围了一圈人观看,闹喧哗的不得了。

都说人多力量大,有了这么多大叔大伯参加劳动,不过两天时间,五、六十根电线杆子就全都埋上了。

这之后就开始架电线,这活儿有专门的电工做,村民们是帮不上手的。

眼瞅着一道道电线从头顶飞过,秩序井然的缠绕过电线杆子,村里的小孩儿都兴奋坏了。

赶紧跑回家让家里人去县城买灯泡,村里明天就有电了。

宁熹光家的灯泡是早就买好的,不仅如此,她家还有风扇……

可惜现在天气明显比之前凉多了,也只有正午最那会儿才能用到电风扇,其余时间则不需要。

但这东西放着也坏不了,今年用不上,不是还有明年么。

说是第二天通电,村民们从早等到晚,也没见电送来。

焦急的让村长去看看咋回事儿,村长还真就跑了一趟,回来说正在调试。又说让大家伙别急,天黑之前肯定送电。

等啊等,等到外边天黑透了,屋里就来电了。

伴随着一声来电了的欢呼雀跃,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亮起了灯。

屋里明晃晃的,连灶台上之前拍死苍蝇的痕迹都能看见,明光见状惊叹一声,“真亮啊。”

小幺则仰着头,一直盯着屋里的灯泡瞅,瞅的眼都发晕,子都往后倒。

宁熹光好笑的一把接住他,拍拍他的小股,“瞎看什么呢?不能一直往上盯着看,不然眼该疼了。”

小幺嘿嘿笑,站起就往外跑了。

宁熹光赶紧说,“月光跟过去瞧瞧,这傻小子,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

月光应了一声就快步跟了上去。然后就亲眼见着自家小幺弟弟,将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灯,全都开了。甚至包括厕所的灯,他都没放过。

完了他站在院子里,兴奋的喊了一声,“真亮啊啊!!!”

其实村子里大多数人家虽然也装了灯泡,但都不舍得使,只亮一会儿就关了。而且老百姓节俭,家里只有人住的屋子才扯了电线装了灯泡,其余地方,譬如鸡棚和猪圈附近,厕所,洗澡间,是根本没有扯电线的,嫌浪费钱。

可宁熹光却豪气的很,将家里大大小小的地方装满了灯。

这也是她的生活方式使然。因为早先就是这么过的,也不觉得装这么多灯泡有什么不对,让屋里一直亮着灯又有什么不好。

她这种在村民口里,就是不会过子。可话又说回来,柳树屯的村民现在谁不羡慕她子过得好。

最起码她手里有钱,舍得用电,没见她家那方向都是晚上十点左右才熄灯的么。

一场秋雨下来,天气似乎又冷了许多。不知不觉中,短袖已经穿不住了,就是穿长袖,也还有些冷。

树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发黄脱落了,而这时候,宁家自留地里种的花生终于熟了。

这时候的花生个头普遍偏小,再加上自留地贫瘠,早先太阳照晒也不足,虽然后来砍了树光照足够了,可前期亏损的太厉害,只靠后期补,也没什么大用。

因为这种种原因,自留地里的花生结果不多,果子个头也都不大。

姐弟四个忙忙活活的弄了两天,收成勉强算可以的。好歹也收了四口袋花生呢,不错了。

月光很知足,“这要是全部剥壳,少说也有半口袋花生子。嘿嘿,以后可以炒花生煮花生吃了,再也不用眼馋别人家的了。”

宁熹光闻言那个心酸啊,啥也不说了,赶紧弄了一筐淘洗干净,当天晚上就配了八角花椒盐等调料,下锅煮了。

别说,刚出土的花生煮过浸泡过入味了,吃起来是真不错。

姐弟几个吃过饭就坐在树下边吃花生边聊天,结果一筐花生不知不觉就进了肚。

吃这么多,能睡着么?

肯定睡不着啊。

那咋办,这都九点多快十点了,况且现在外边一早一晚凉的很,也不适合散步,那就坐上听收音机?!

收音机里放着港城那边一个女歌星的歌曲,缠绵柔婉,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月光就叹息一声,“这歌曲太好听了,这个女歌星唱歌也好听。”

“是好听的。”宁熹光说,“不过你们在家听听学学唱唱没什么,可千万不能去外边唱。”

“为什么?”三个小的都不解。

“国家说这是靡靡之音,不让听呢。”月光和明光就明白了,小幺似懂非懂的,但也知道大姐不让做的事儿不能做,就也跟着月光和明光点头。

收了花生后不久,天冷的就要穿夹袄了。

宁熹光早有准备,所以三个小的早早换上了夹袄穿。还有家里的被子,宁熹光也抽空做好了,薄的厚的都有,每个房间都有三四。两在下边铺,两在上边盖。

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好子。

对比村里其余人家,现在好多还是一家子合该一被子,那这子真就是给个神仙当当都不换的。

偶有一早起,宁熹光起做饭时见到下霜了,院子里的果木上厚厚一层冰晶,院子里还有蒙蒙的雾气,整个世界像是仙境一般,看着非常美。

宁熹光想着仙境,不知怎的就想到花果山,继而就想到了漫山遍野的果子。

对了,果子!

吃过饭后,她郑重宣布了要上山摘果子的决定。

三个小的欢呼雀跃,也要跟着去。

去就去吧,左右今天是星期天,他们也没事儿,跟着跑一天也好。

姐弟四个人就作伴上山了。

他们去的还是早先去过的深山里的一个地方,那附近有不少果木,几人循着香味儿过去,就见一颗秋梨树上挂满了果子,三个小的惊喜坏了,明光更是一个助跑就攀上了树,轻轻松松就上到了主杆分叉的地方。

然后,他就惋惜的啧了一声。

宁熹光不用想都知道怎么了,就说,“不少果子都被鸟啄了吧?”

“可不是。”明光说,“在下边还看不出来,在上边一看就明显了,完整的真不多,大多数上边都有腐烂的小块儿了,都是被鸟啄的。”

月光就骂了一声“这些鸟竟糟蹋些好东西。”完了看向宁熹光,“大姐,咱们来晚了。”

“没晚,现在过来正好。再晚些果子都落地了,好的更没几个,再早些果子还没熟呢。我知道你是心疼鸟把果子啄了,可你就是来的再早,也有被鸟啄的果子。这果树毕竟是没主的,又长在深山里,又没人整天看守着,被鸟吃了正常。”

说着话,几人就开始忙活。,明光拎着个口袋拣好的果子摘,摘了十几个拎着重了,就将口袋交给地下的月光。月光将口袋里的果子轻拿轻放进背篓中,然后再将口袋还给明光,明光就继续摘。如此反复。

宁熹光则捡着自己能够着的摘了给小幺。小幺拎着个巴掌大的小篮子,一个篮子顶多装三个秋梨,装满了他就颠颠往回运,放到背篓以后再跑到宁熹光边,也是忙得火朝天的。

背篓很快就满了,宁熹光避着人,往家里运了两趟。等觉得差不多了,她就带着三个小的转移阵地,又去摘苹果。

苹果树上的果子大多红了,但还是那句话,果子个太小了,最大的才有她拳头大小,而且有点涩。

但他们还是摘了两背篓回家。

这水果经放,虽然这会儿吃起来不怎么好吃,但说不定放放就甜了呢。况且冬天就缺口新鲜的,有的果子吃就不错了,哪容得下那么多挑挑拣拣?

摘了苹果,宁熹光又带着三个小的转战一片葡萄生长的区域。

这里的葡萄有一大片,因为在深山,且在一处悬崖下面,倒是很少有人来。

宁熹光领着几个小的挑着安全路段绕过去,然后捡着完好无损的葡萄摘了两大框一口袋,这才带着三个小的回家。

路上她说准备酿葡萄酒,三个小的都惊住了,“大姐还会酿酒?”

“会啊。书上有教的,要怎么发酵,怎么搅拌,怎么储存,书上都有写的,大姐看上两眼就会了,回家就做。”

月关就感叹,“书本真是个好东西。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把书上的东西都学会。”

“好。”宁熹光拍拍她的肩膀夸奖,末了又继续之前的话题,“做葡萄酒的时候,我多放些糖,这样酒就甜甜的,你们就喜欢喝了。”

“我们也能喝么?”仨小的继续震惊。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都还小,只能喝一点点。小幺更小,就只能简单尝一口,不能喝多。”

“哦,这样啊,好吧。”小幺整个人都蔫吧了。

几人回家的路上,宁熹光突然发现有人跟踪他们,她的精神力扫过去,看见那两人都穿着迷彩,脸上也抹了绿漆,就知道这是部队里的人。

知道不是坏人,她就不管了,像是没发现那两人一样,又和两个小的说起家常。

说等忙完了收红薯,他们再上山来一趟。来做什么呢,自然是拾板栗了。

然后可以做板栗烧鸡,糖炒栗子,栗子糕……

不远处传来咽口水的咕咚声,宁熹光正走着呢就忍不住噗嗤笑了,这些当兵的,就这么馋么?

明光问她,“大姐笑什么?”

“我想起今年咱们吃喝不愁,冬天还有暖和的屋子住,有厚厚的棉袄穿,有大厚被子盖,就觉得这子真好。”她毫不脸红的扯谎。

“都是我姐夫的功劳。”小幺抬头说,“大姐我想姐夫了。”

“啊,那怎么办啊,你姐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任务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啊?”

才说不知道傅斯言什么时候回来,结果,这人真是不经念叨,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平常若是回家,他基本是十一二点到家,那时候一家几口都睡了,这次他倒是回来得早,不过下午七点钟,天才刚黑,他就到家了。

几人正吃饭呢,看着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人,都大吃一惊。

宁熹光连忙站起,接过他手里拎着的包问他,“怎么现在回来了?你吃饭了么?我先给你打水洗洗手脸再吃点东西?”

328 将帅(三十九)

吃过饭后,几人闲聊片刻,主要是月光和明光在问候姐夫这段日子是不是出任务了,有没有受伤。

傅斯言一一回答了,这两个大点的孩子才放下心来,而后很识相的拉着小幺离开,把空间留给大姐和姐夫。

宁熹光见人都走了,才问傅斯言,“是不是有人在你跟前说啥了,你才擦黑回来?”她觉得元帅大人回来的这么巧,绝对不止是巧合,怕是今天下午那两个巡逻的士兵,把她的话转述给元帅大人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有些囧,当时那话赶话的说出想元帅大人,她真没觉得有什么可羞耻的。可若是那两个士兵大嘴巴的把这事儿说出去,闹的众人皆知,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傅斯言的默认点头,无疑让宁熹光的猜测得到证实。她就无语了,低声埋怨一句,“不是说你们那里都是特种兵么?每天训练出任务你们都忙不完,还有闲心八卦,真是无聊的啊。”

“确实挺无聊的。”傅斯言就笑,“所以有开心的事儿,都要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

宁熹光:……她已经无力吐槽了。

天已经有些晚了,两人回房。熹光收拾了干净衣裳,和傅斯言一起去浴室洗澡。

现在这个天气晚上洗澡已经有些冷了,家里又没有浴霸,洗澡间也没有生炉子,这就导致每次晚上洗澡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今天在林子里转了一天,身上也确实脏了,宁熹光就硬着头皮洗了。

不过她就是简单冲冲而已,很快就穿上衣服回去房间了。

倒是傅斯言,在她走后又冲了一会儿,以至于回房后他一身寒气,让宁熹光看着都替他冷。

“很冷吧?下次洗澡要往里边塞个火炉子,等浴室暖和了再进去。”

她一片好心,傅斯言却道“不冷,还好。”

宁熹光不由翻个白眼,“我这体质能和你比么?我不耐冻啊。”

“意思是我皮厚,我耐冻?”

宁熹光蜷缩在被子里嘿嘿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傅斯言随便抹了两把头发,等身上暖和了,也上了床。宁熹光赶紧往里挪了挪,把暖热乎的地盘让给元帅大人。

其实被窝里是不冷的,因为宁熹光已经用上了热水袋。

傅斯言见状就好笑,“熹光,现在还没有霜降。”时序也刚到九月末,还没到十月初。

“可是天已经很冷很冷了啊。你要知道,柳树屯的平均地势,比县城高几百米呢,况且这里又是山脚下,晚上冷点很正常啊。”

傅斯言将她一把搂过来,宁熹光就继续侃侃而谈,“其实我原本想把火墙烧起来的,可想想现在烧确实有些早,就准备再过个十天半月再烧火墙。”

当初盖新房的时候,特意建了火墙。到时候厨房那边一烧火,热气就会涌过来。冬天里,只要厨房的火不熄灭,就能保证房间里始终是暖和的。

她之前冷的时候就想,不行就把火墙的开关打开,可又一想现在中午还挺暖和,也就一早一晚凉点。况且主要是还不到十月,如果现在就用上火墙,那之后的深冬腊月要怎么过?

这么想着,她就干脆晚上抱着热水袋睡觉了。

不过,元帅大人一回来,她连热水袋也用不上了。元帅大人身上比火炉子还热乎,她就像只八爪鱼一样牢牢趴在他身上,舒服的直叹气。

两人说着闲话,宁熹光突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梗了一下,戳戳眼前肌理分明的胸膛,“正说话呢,你想什么呢?能安静点不?”下边都戳着她了,她又没有勾引他,他至于这么激动么?

元帅大人连找个像样的理由敷衍她都不乐意,直接翻个身把她按在身下做不可描述的事。

当然,鉴于她年纪还小,身子也没长好,深层次的交流是没有的,也只能简单喝点肉汤,吃点肉沫,但即便如此,结束时元帅大人也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宁熹光:……别吵她,她浑身虚脱,秒睡过去。

第二天几个小的被留在家里清洗葡萄,宁熹光拉着傅斯言再上山一趟。

昨天她还想摘山楂来的,但看天色不早了,就没摘。原本还想着等过两天自己上山一趟,没想到元帅大人碰巧就回来了,现成的劳力在眼前,那自然要用了。

两人跑了一趟深山,结果就背了一篓子山楂、一篓子柿子,还有一篓子混装的山药和土豆下来。

山药和土豆纯粹是意外收获,宁熹光找到好大一片,然而只有一个空背篓了,她也就意思意思一样装了半篓。可心里已经将山药和土豆生长的地方记牢了,准备有空了再跑几次,往家里多倒腾些山药和土豆。

他们两人脚程快,回到家时也才半上午,而三个小的已经将葡萄清洗干净了。

宁熹光见状就将三个小的挨着表扬一番,小幺挺着小胸脯骄傲极了,月光和明光则是一副无奈的模样,好似再说:大姐我们都不小了,能别再把我们当孩子哄么?

宁熹光佯作没看见,去厨房忙活去了。

又过了片刻,洗净的葡萄也被晾晒的差不多了,她就让月光和明光将葡萄一粒粒剪下来,然后一层葡萄一层糖的放在罐子中。

这些活都没什么技术含量,两人很快就做好了,而这时候饭菜也好了,准备开饭。

傅斯言在家里呆了两天,随后就回去部队。他这次回去,把宁熹光也带走了。美其名曰让她去部队给此次出任务受伤的士兵诊治,实际上却是为了过两人世界?!!

当然,这只是宁熹光的猜测。而她这猜测也是有根有据的,毕竟元帅大人对他手下的士兵一向爱惜,若是他们伤得重,急需救命,元帅大人指定不会无所事事的跟他在柳树屯瞎晃悠两天。所以那士兵的伤肯定很轻,而这么轻的伤还要自己特意跑一趟,说元帅大人不是别有居心都没人相信。

不过,她之前确实承诺过,会抽空过去住几天,也答应了每逢初一十五出诊。又因为之前傅斯言出了一次任务,没人带领,她就没过去,可现在就逃不过了。

有元帅大人领着,宁熹光没有接受任何检查就跟着进了部队。

但进了部队后,遇见的战士就多了。好像总有人有意无意从他们跟前路过,然后借由给傅斯言行军礼的时候,瞅她一眼。

宁熹光就无语了,小声和傅斯言嘀咕,“你们这里的士兵,有些八卦啊。他们闲的不是,把我当动物园的猴子观看呢。你看那个小战士,这已经是第三次从我身边路过了,我手痒,想和他切磋切磋怎么样。”

傅斯言就嘴角抽了两下,似笑非笑的瞄她一眼。

宁熹光瞬间老实了,但还是说,“你看你看,我不就是腹诽了你手下的士兵几句,你还就不高兴了。还说我是你的真爱,我看你对你手下的兵才是真好。”

“熹光……”

“好了好了,我沉默,我闭嘴,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

宁熹光就这样在部队住下了。

元帅大人如今是少尉军衔,虽然也分房了,但是房子真的很小,只是简单的两居室罢了。

而且因为他不常住的原因,里边东西简单的很。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两把凳子,其余的,再没有了。

宁熹光:……

就这样凑凑活活的在部队住了两天,第三天宁熹光火烧屁股一样卷着行礼跑了。

不跑不行啊,她都怕了元帅大人了。

禁欲太久的男人果真伤不起。

这两天两人过的日子简直别提了。没羞没臊,黄暴色情,未成年人熹光表示实在承受不来,是以果断的遁了遁了。

很快到了收红薯的时候,这时候学校里又给学生放了秋收假,三个小的都从学校回来了。

宁熹光这次也下地收红薯了,因为元帅大人奔赴战场去了,指不定一年半载都回不来,没人依靠,她只能自力更生了。

宁熹光先是被分到刨红薯的活儿,但因为从来没做过,她技术不到家。不是刨不到红薯,就是一铁锹下去,把红薯弄成两截,再不行就是把红薯上弄得坑坑洼洼的,没一个完整的模样。

这不行啊,这是在糟蹋东西啊。

村长叔看不过去了,就让宁熹光去搬运红薯。

把红薯捡起来往框子里装这些活是轮不到她的,那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小孩子们的活,她都结婚了,自然要当个劳力使唤。

不过搬运红薯对别人来说困难,对宁熹光来说却不然。

她力气大啊,随便拎起两个背篓就健步如飞,都不用别人帮忙抬的。

地里干活的村民见状,不由叫了一声好。就连早先对她逃过麦收,颇有微词的大娘婶子和小媳妇,见她这次那么卖力干活,也不由夸了句熹光懂事儿了。

忙忙活活的,过了大半个月功夫,才把红薯都刨出来,又把田间地头补种的黄豆等收货,将冬小麦下种。

这时候就真的忙完地里的活儿了,最起码在来年开春之前,是不用再上工了。

那这剩下的就只是忙碌自家自留地的活儿了。

不过在这之前,村长先把收货的红薯给各家各户分了。

这次的红薯是不用上交的,所以各家都分到了不少。

宁熹光家只有她一个人挣全工分,几个小的只在放假期间,才去地头劳动了几天,挣得工分有限,所以整体一算,这次家里的工分并不多。但也分了四百斤红薯,宁熹光非常知足了。

反正家里吃食多,米面细粮样样不缺,还真不贪这几口红薯。

再说了,红薯也就晒成红薯干或是烤红薯、拔丝红薯好吃,其余别的吃法也就凑个肚饱。况且吃多了这东西容易肚沉胃酸,所以她还真不想要多少。

但既然是分给他们的,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宁熹光就自己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跑了几趟,把红薯运回家。

这之后还要赶紧将破烂或是残缺不全的红薯全捡出来,避免一个烂红薯祸害了一口袋。

然后,她和月光明光三人,赶紧的将红薯洗干净,切成片,趁着如今日头还好,在院子里晒红薯干。

忙完这些就去自家自留地里干活。

自留地的黄豆高粱都熟了。

收黄豆要趁早,早起露水大,黄豆没那么扎手,几人就摸黑起了个大早,把黄豆全部割下来运回家。然后再是高粱,也都割了拿回家先放着,等啥时候有空了,啥时候收拾。

忙完这些还要给自家自留地播种。这个没啥可挑拣的,稻谷在这里是长不成的,只能继续种小麦。

等田地里和家里的活儿全都忙完,一场小雪纷纷扬扬而下。

雪只下了一下午的功夫,地面的积雪也不过两厘米厚,等第二天太阳一出来,积雪就化了。

这时节地里没活了,家里的收成也堆的地窖里满满当当的,真是猫冬的好时候。可是不行啊,想起山上的板栗,宁熹光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她想吃板栗烧鸡想的口水都下来了。

于是当天下午,宁熹光背着背篓要上山去。

月光和明光自然不放心姐姐自己去,可天也太冷了,如果他们两个跟去,那势毕要带上小幺,也怕把小幺冻病了,所以干脆明光陪着大姐去,月光在家看小幺。

熹光看着已经长得和她一样高的明光,眸中都是欣慰和喜悦。有了充足的营养,后半年明光的身量蹭蹭蹭往上蹿,眼见着都撵上她了,已经完全可以当个小大人使唤了。

熹光就同意了,喊明光也背上背篓,两人这就上山。

上了山两人径直朝几株板栗树生长的地方而去,这时候板栗早就成熟了。远远望去,就见密密麻麻的带刺小球挂在树梢上,随着冷风摇曳。

板栗树有点高,熹光不放心明光上去,就让他在地下捡落在地上的板栗。

那些板栗有的裂开了,露出内藏的坚果,有的却还是被尖锐的毛刺密密麻麻包裹。像是摔开的还好说,只要把里面的板栗取出来就能吃了,而那些完整的小球形,上面都是毛刺,有些扎手不说,要取出里边的栗子也麻烦,宁熹光是最不乐意干这活儿的。

329 将帅(四十)

不过冬天里也无事,剥栗子壳权当是消磨时间了。

宁熹光就嘱咐明光把地上能捡的都捡了,别浪费。她则像只小猴子一样,蹭蹭蹭上了树,手快的都能看见影了,不过片刻功夫就摘了半背篓栗子。

背篓中的栗子重了,就不好拿了,她下了树将背篓中的栗子都倒进地上的背篓中,又再次爬到树上。

来来回回几次,两人终于收拾了两大背篓栗子出来。

这么多栗子看起来量大,可实际上去除了壳后,能剥出多半背篓坚果就不错了。

宁熹光觉得量太少了,不够吃,就决定过几天再来一趟,再摘两背篓回去。

一整个冬天呢,烧栗子炒栗子栗子糕,再加上用栗子做菜,这要消耗的栗子可不少,别说再摘两背篓了,就是再摘四背篓,他们家也能消化掉。

而且这东西耐放,可以多储存些,留着来年吃。

宁熹光心里这么琢磨着,就觉得四背篓也不够吃的,就想着下次上山除了背篓外,再另外拎两个麻袋。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隔天再次和明光一起上山,就又背了两背篓两麻袋栗子下去。

家里猛地多出这么多板栗,地窖被塞得满满的,再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月光就说,我原本还想着,把咱家院子里的白菜萝卜刨出来堆在地窖里呢,现在可好了,一点空地方都没有了。”

“空地方还是有的,把东西挪挪就成。还有这些栗子,你别看现在占地方,但要是把栗子壳都剥了,其实占的地方有限。”

月光道,“那也不能一口气都剥了啊,一时间吃不完那么多,剥开不就被虫蛀了?”

“那就少剥点,先弄一口袋放厨房,咱们没事儿就剥一点,到时候吃着方便不说,现在还能腾出些地方。”

“行吧。”

于是三个人又忙忙活活的,将地窖里的栗子搬出了两个背篓来。这下腾出了不少地方,三人就去地里刨了些白菜萝卜,储存在地窖中。至于其余的萝卜白菜,则被宁熹光挖了个大坑,全部埋到了院里。

柳树屯的冬天是非常冷的,这些萝卜白菜不管它就放在外边,那很快就被冻得不能吃了。倒是挖个坑埋的深些,想吃的时候刨出来一颗,那这白菜就储存的很好,吃的时候也有滋味。

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半下午了。

宁熹光惦记着吃板栗炖鸡,可如今家里只有板栗,没有鸡——家里也是有鸡的,可那两只鸡养的好,小幺每天操心着挖蚯蚓喂他们,那两只鸡至今每天下两个蛋,她可不舍得杀。

宁熹光就想着,要不这会儿再上山一趟,去打一只野鸡回来?

她觉得这想法可行,刚想和月光明光说一声,自己上山去,就听见大门外传来动静。

她心一跳,觉得可能是元帅大人!可又一想,不对,元帅大人支援前线去了,如今才走了不到一个月,那有那么快回来。

她让明光去开门,一会儿后就见明光后边跟着个小战士,两人说着话进来了。

而那小战士手里,还拎着一只野兔一只野鸡,还有一只刚咽气的狍子。

小战士见了她先敬礼,随后红着脸挠着头磕磕巴巴把事说了。

原来,是傅斯言临出任务前,交代了部队采买的司务长,隔三差五送些鸡鸭鱼肉过来。

可如今这鸡鸭鱼肉都限量,那里好买啊。就是买来个十只八只,都不够部队里几百个汉子塞牙缝的。

索性靠山吃山,大家伙想出了打猎的主意。

这不,今天在山上收货不错,司务长见战果颇丰,就催着小战士过来送些东西。

宁熹光听明白了这话,就笑了,“那谢谢你们了。只是我们家人少,吃不了那么多,只把野鸡兔子留下就好,这只大袍子你带回去吧。部队人多,你们分着吃。”

小战士说什么都不带回去。

他们部队的人对宁熹光感激着呢,因为她脾气好,也从不藏私,大家伙想着家里人有什么关节疼痛风湿病都问她怎么用药,她都详细的说了,怕他们记不清,还特意写好在纸上给他们。

所以听说他过来送肉,部队里谁都不吝啬,非要让他把这只狍子也带来。

小战士一溜烟跑了,好似身后有鬼在追一般。

宁熹光就笑了,想着还是这些士兵可爱。

可惜现在元帅大人不在家,她也不好独自去部队。哪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她一个女的过去到底不方便。

不过下次小战士再来送东西时,她倒是可以让他捎句话回去,让部队里谁不舒服的,或是伤的厉害的,直接过来找她就行。

心里想着这件事,宁熹光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她利索的烧热水,烫鸡,拔鸡毛。月光和明光就马不停蹄剥栗子。

等她这边把野鸡处理好了,那厢也剥了足有小半盆栗子出来。

这就够用了。

“月光明光先歇会儿,你们剥的够吃了。剩下的有空再剥,不急在这一时。”

月光就道,“反正也没事儿做,而且这活儿也不累,一边烧着火就做了,还不耽搁事儿。”

那行吧,你想剥那就剥吧。

板栗炖鸡放出诱人的香味儿时,天色已经擦黑了。熹光加快手中的动作,又做了一道拔丝红薯,一道酸辣白菜,一个椒盐蘑菇,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饭菜上桌,小幺可着劲儿吃栗子。

宁熹光也觉得吸饱了肉汁的栗子好吃,可栗子不能多吃,生吃太多不易消化,熟吃太多容易滞气。

他就让小幺吃点别的,还给他夹了一块炖的酥烂的鸡肉。

又看向月光和明光,这两人对糖尤其热衷,这不,这会儿那盘子拔丝红薯快让两人吃光了。

她就又说,“糖吃多了不好,长蛀牙,你们自己心里要有数啊。”

“嗯,知道了大姐。”明光说。

月光也开口道,“大姐你真是操不完的心。”

宁熹光就翻白眼,“还不是你们太小不懂事,要是你们再大点,能把自己料理清楚了,你看我还管不管你们,还操不操那么多心。”

又嘀咕,“你以为我想操心啊?女人操心多了老的快。我巴不得万事儿不管呢。你们俩快点把门户撑起来吧,这样大姐我就可以享清福了。”

月光和明光都无耐的听着大姐絮叨,两人对视一眼,眸中是同样的苦笑。

大姐如今是越来越爱唠叨了,也不知道这毛病是和谁学的。

两人此时由衷的怀念起姐夫来。

还是姐夫在家好啊,姐夫一在家,大姐两只眼睛都在姐夫身上,根本就顾不上他们了。

想想那时候他们还会为此伤心黯然,现在才觉得,那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冬天真的来临了,窗外下着飘飘扬扬的大雪,把远山和树林全都染上雪白。

明光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冻得脸、鼻子、耳朵都红彤彤的。

月光见状就心有戚戚,“所以说还是应该少喝水,不然来回往外跑几次,身上那点热乎气就全没了。”

熹光闻言就笑,“那也不应该少喝水。这天冷呢,多喝水手脚才暖和。再说了,咱们屋里一天到晚烧火,干的很,要是不喝水,迟早上火。”

姐弟几个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烤栗子和烤红薯。

因为大雪封山的缘故,明光几个前几天就放假了。他们如今在家复习功课,过几天等雪化了就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等期末考完,就该放年假了。

小幺这时候也苦恼,等开年他就正式上学了,可他还没有大名。

宁熹光听到小幺的烦恼,就不由的拍拍额头。

别说,这还真是件正经事,可惜,她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

于是立马开口让月光和明光出主意,看给小幺起个什么大名好。

月光说,“我觉得晨光好听。”

明光说,“旭光也不错。”

熹光说,“也可以叫曙光、荣光、争光……”

月光和明光爆笑,“大姐你说的什么鬼,怎么连争光都出来了。”

小幺也咯咯笑,还大声的喊了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祖国,为国争光。”这是他们在学校跑步时喊得口号。

最后几人争持不下,干脆把名字写在纸条上,让小幺抓阄,抓到那个就叫那个。

结果,小幺抓出了写着“晨光”二字的纸片。

宁熹光就一拍板,“行吧,以后你就是宁晨光了。”小幺兴奋的在厨房翻跟头,“我有大名了,我有大名了。”

熹光、月光和明光看在他疯闹也不制止,只是在他快要跌倒或撞墙时拉他一把。

小幺同学疯够了,就想跑出去给小伙伴们炫耀他的新名字,结果自然被三个兄姐毫不留情的镇压。

小家伙不高兴了,有些恹恹的。

熹光见状就说,“你给大姐烧火好不好?马上就十一点了,该做饭了,咱们今天吃腊肉饭行不行?”

小幺就又高兴了,笑眯眯点头说“好”。

月光问,“大姐,咱家的腊肉可以吃了么?”

“这都熏了二十多天了,应该可以吃了。”

家里的腊肉是用早先小战士送来的狍子肉熏制的。

那狍子个大,份量也不轻,足有一百五十斤。

宁家兄妹四个一时间吃不完,宁熹光就想着干脆做些腊肉,再灌些腊肠。腊肉和腊肠耐放,即便来年开春天暖和了也放的住。

而为了做腊肠,她还特地往县城跑了一趟,买了不少大肠回来,给家里灌了不少腊肠,密密麻麻的挂了两排绳子,都悬挂在空置的杂物房里,看起来非常可观。

既然做腊肉饭,宁熹光就让月光去洗土豆,明光去地窖里拿蘑菇。

蘑菇先清洗干净,然后用温水泡发。

等土豆削皮切成了小块,红萝卜也切好备用后,蘑菇也泡发了。

月光手脚利索的将蘑菇切成大小匀称的小丁,就问熹光,“大姐,还有什么要做的?”

“没了,你歇会儿,剩下的我来做。”

她熟练的将腊肉切成小片,等锅热了,先放肥肉小火煸出油。然后放入瘦肉,炒至变色,再加桂皮八角等爆香,然后将土豆、胡萝卜、香菇丁一起倒进去,翻炒一分钟后放生抽老抽,熟了起锅,直接把炒好的腊肉和土豆萝卜蘑菇倒入淘洗好的米中,加入适量的水放入大锅中的篦子上蒸。

小幺此时狠狠抽动着鼻子,大声说了一句,“好香啊,我要流口水了。”把之前要出门而不得的郁闷心情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月光和明光点头附和,“真香啊大姐。”

“是吧。其实等饭熟了会更香。”

月光闻言就一脸憧憬的说,“腊肉饭都这么香了,那腊肠饭岂不是更香。”

“这都差不多吧。”

“那咱们明天吃腊肠饭好不好大姐?”

“行。反正家里东西多的是,你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宁熹光大话说出去了,自然要执行到底。于是,这段时间宁家是换着花样的吃腊肉和腊肠。等吃了一段时间,几个小的有点腻了,宁熹光才换做别的饭菜。

时间匆匆,眼瞅着到了年根。

已经年二十二了,明天就是小年,傅斯言还没有丝毫消息,那今年就真的回不来了。

宁熹光惆怅了片刻,就放开了这事儿,转而想着明天是不是去县城一趟,买些年货回来。

她正想的出神,门外就传来月光惊喜的叫声,“大姐,你快出来,小丁战士给咱们送年货来了。”

小丁就是这之前每隔十天半月,都要来家里送点肉的小战士。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他如今和宁家的人已经很熟悉了,进门也不会羞涩脸红,说话结结巴巴了。

宁熹光快步走出们去,就见这次不仅仅小丁一人来的,和他同来的还有两个部队的战士。那两人她也见过,之前伤了腿脚她还给正的骨呢。

小丁见面一如往常先给宁熹光敬礼,那两人也敬礼说了声“宁大夫好”。

宁熹光连忙回了句“你们好你们好,都快进屋,外边冷着呢”。

那三人连说“不用”,转而利索的放下手中提的,背后背的诸多年货。

宁熹光大眼一瞅,就见其中一个背篓里边竟然装了一整只杀好的羊。而另外的背篓中,有鸡鸭鱼肉,还有一大扇排骨。

而地上放置的东西中,有米有油还有糖,有糕点有罐头还有麦乳精,零零种种杂七杂八的可不少,在地上摆了一大片。

330 将帅(四十一)

宁熹光心想,才说要去县城买年货呢,结果这年货就送过来了。

鸡鸭鱼肉全有了,糖果瓜子点心都带来了,那还用去县城买东西么?

肯定不用了啊!

原本她还想着要买点春联贴贴呢,可后来又想,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而且,家里父母今年才过世,那这家里就不能贴春联挂红了。

所以,春联也省了。

那东西就齐全了,也不用再往县城跑了。

可人家送这么多东西,也不能全都收了啊,这也太多了。别的不说,除了那只整羊外,还有半拉子猪臀呢,光这只后臀就有四五十斤肉,家里大大小小就四口人,真是吃不了这么多。

可她推辞,人家小战士也不依啊。

小丁和宁熹光混熟了,倒也敢说话了,就道,“宁大夫您收下吧,这都是部队里的兄弟们的心意。你这半年可没少给俺们看病,还有家里大大小小感冒发烧咳嗽了,也都是你开药,您不收咱们问诊的钱,药钱也不要,咱们可占了你大便宜了。”

又说,“您要是不收,我回去不好交代,要挨揍的。”

其余两个小战士也在一边附和,“可不是,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宁大夫收下吧。您这也算咱们部队的一个编外人员了,可却从没领过部队的津贴和工资,这次您就当这东西是部队给您补发的年礼,都收下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宁熹光不收都说不过去。

但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她心里到底过意不去,就让月光和明光赶紧去将自家的熏肉和腊肠拿过来些。

那三个小战士听说宁熹光还要“回礼”,抬起脚丫子就想跑,结果就被宁熹光一句,“都是自己做的东西,你们不收,那你们这些年礼我也不要了。”三个小战士不得不停下脚。

月光和明光已经回来了,月光手里端了一个小框,里边装了七八块熏肉,每块都是一斤多的量,在小筐里堆得满满的。明光拎了三、四十截腊肠。香肠有香辣味儿的,也有五香味儿的,明光考虑着部队的士兵吃辣的会比较多,所以香辣味儿的多拿了些。

熹光一看弟妹手中的腊肉和灌肠数量,就知晓两人这是把家里的腊肉和灌肠都拿了一半出来,这很舍得了。

其实月光和明光这么大手笔,也是受了宁熹光的影响。这就是典型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部队的战士对他们好,他们就舍得,可要是有人对他们不好,那真是别想占他们一点便宜。

后者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宁老实和王翠花夫妻。

这夫妻俩看着兄妹几个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不是没有上门打秋风过。

可都没得到什么好。

月光和明光这半年也历练出来了,不仅说话做事有分寸有余地,让人挑不出不好来,就是应付人的手段,也直线攀升。所以,现在村里人依旧偏向着他们,不觉得他们不和王翠花和宁老实夫妻亲近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他们不接济那老两口是做错了。

不说那些远的,且说眼前,几个小战士看着硬塞进他们怀里的腊肉和香肠,也是非常不好意思。

他们是来送年礼的,怎么好意思拿回礼回去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宁大夫的好手艺是部队里众人皆知的。之前她在部队住过两天,还曾在部队食堂给傅少尉开过小灶做过饭。

当然那次宁大夫也特意做了不少,可都给炊事班那群小兔崽子吃干净了。完了那群小兔崽子还一脸憧憬的流着哈喇子说,宁大夫手艺多好多好,那手擀面香的啊,他们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了。

听得着吃不着,这可让人嘴馋了。而如今有机会了,他们手里有了腊肉和香肠。

腊肉也不知道怎么熏制的,泛着一股子松香和不知名的花香。腊肠的香味儿更是扑鼻,一股子辛辣的味道隔老远就能闻到,这要是配饭吃,那得多下饭啊。

原本还想推辞的三个小战士,看着手里的东西,对视一眼,果断的决定把东西收下。大不了年前他们再往宁大夫家跑一趟,再给她送点别的肉,总之不能让宁大夫吃亏。

三个小战士心满意足的抱着东西跑了,过了几天果真又下山来一趟,给宁熹光送了足有十几斤牛腱子肉。

彼时宁熹光正在蒸包子,大肉包子和粘豆包,喷香喷香的,刚出锅,小丁这一来正好赶上了。

回去的时候,少不得又被宁熹光塞了一包袱的包子,这让小战士脸红啊。每次来都捎带人家的吃食回去,他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宁大夫确实好手艺,一点不掺假的!

上次拿回去的腊肉和腊肠,当天晚上就被大厨做了。那香味儿啊,能飘十里,部队的士兵胃口大开,那一顿饭普遍比平常多吃两碗,弄到最后馒头大米全都吃的干干净净,也是让部队的领导哭笑不得。

且说小丁走后,宁熹光就和月关和明光说,“所以对有些人,你就要舍得。倒不是为了贪图人家送的那点东西,而是这样的人人品好,你和他相处,不用费太多心力,也不用担心一言不合将人惹恼了。相反,对于那些心眼儿多的,相处的时候就不能交心了,话也不能多说,以防人家之后拿你说的话做文章,不定什么时候就在你背后捅一刀。”

月光和明光都点头,“我们知道的大姐。”

这个年柳树屯的村民们都过的不错。

毕竟这一年地里收成好,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不少存粮。即便平时不舍得的人家,这时候也拿出几碗白面,给全家包饺子吃。

相比起村里这些人家,宁熹光家的日子更好一些。

家里肉包子、素包子都蒸了不少,还要炸丸子,炸豆腐,另外鸡鸭鱼肉家里都有,牛羊肉不缺,还有糖果点心炒栗子……

家里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从小年二十三开始,几个孩子的嘴巴就没停过。

今天大姐蒸包子,他们就吃包子。

明天炖大骨肉,他们就抱着大骨头啃。

再一天炸丸子豆腐,他们就用炸好的丸子豆腐下面条,再盛点大骨汤放进去,那个香啊,每人都吃的满脸油水。

又过一天,宁熹光准备卤肉。她将牛肉切成片下锅卤,同时还放进去一整只鸡,一整只鸭,几十个鸡蛋,还有海带,豆皮等东西若干。等东西卤好了,或是夹在大馒头里吃,或是吃面的时候放上一些,简直美味的不要不要的。

而对于那一整只羊,宁熹光把两只腿骨剃干净肉后,放进锅里煮。羊汤煮了多半天都成了奶白色,随着沸水翻滚,大枣、枸杞、姜片之类的也随之沉浮,只看着那画面,就让人胃口大开。

有了羊汤,当天的晚餐就是羊肉烩面。

碗底放一小撮粉丝,再放煮好的烩面进去,切开一个卤鸡蛋,再放几片青菜,一些海带、木耳,完了放上一勺羊汤。那个美味啊,不说三个小的,宁熹光自己就吃了两碗。

秋冬吃羊肉大补,可总靠着一种吃法也会腻,宁熹光索性又带着三个小的吃了一顿羊肉火锅。

吃火锅需要的菜肴要丰富一些。她就准备了鹌鹑蛋,虾滑,鱼丸,牛肉片,羊肉片,鱼块,海带,豆腐,豆皮,金针菇,蘑菇,其余还有种在自家厨房的油麦菜、上海青等几样青菜。

总之,家里东西多了,吃的选择就多。

这一个年宁熹光换着花样给几个小的做好吃的:鸭血粉丝汤,羊肉烩面,牛肉拉面,米粉肠粉酸辣粉,云吞小面热干面,皮带面粢饭团生煎包,米线抄手肉夹馍……

零零种种的,每天从早到晚不带重样的。

几个小的上顿饭吃到肚撑,到了下一顿宁熹光还没做饭,他们就围在她跟前问,“大姐,今天咱们吃啥?”

宁熹光翻着手里的菜谱,报上一样新吃食,他们就兴致勃勃给她打下手,然后不眨眼的盯着饭菜出锅。

那个望眼欲穿的模样哦,可把宁熹光笑的肚疼。

也就为了这一口好吃的,几个小的都不乐意出门了。

大冬天的出门多冷啊,尤其今年雪大,从小年开始小雪中雪大雪就没停过。地上的雪都快到人小腿了。这样的天外边冷的冻死人,有呆在家里舒服么?

更何况自家的小吃多的数不清,每天从早到晚他们的嘴都闲不住,吃完这个吃那个,完了还有大姐做的糖水,水果茶可以喝,还有各色果子可以吃。

这样的日子,真是给个神仙当当都不换。

他们呆在屋里享福还享不过来呢,那里有闲心出去玩耍,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几个小的不出去,可耐不住有小孩子来找他们玩啊。

这个天气,诸如月光的那些小姐妹嫌冷是不肯出来的,小幺的小朋友们也被大人拘在屋里炕上玩耍,那出来的只能是年纪和明光差不多,都是八九岁正是猫嫌狗憎年纪的男娃了。

而这男娃,特指铁头和栓子。

那两人往家来了,宁熹光也不避讳他们,自家孩子吃什么,就给两个小家伙吃什么。

那俩小的也不是客气的性子,宁熹光给就接。

不过这俩也不是只知道占人便宜的孩子,他们吃了熹光家的东西,就想给干点活。这不,每次来都要帮忙抬桶水,或是跑隔壁茅草屋给他们抱来一捆柴。

当然他们也不经常来,总是隔三差五的过来玩耍。而基本上来了,一整天就呆在这里了。

宁熹光见状就忍不住腹诽,这俩孩子的爹妈真是心大。

这也就是现在这个年代人朴实,柳树屯又比较偏远,现在人养活自己都困难,也没啥偷孩子的,孩子四处撒欢一天不着家大人都不带担心的。换到二十一世纪你试试,大人不错眼的看着,孩子都能出事故,都能被人贩子拐走,你说那时候你还敢让孩子自己出去撒欢乱跑么?

忙忙活活,热热闹闹的,不知不觉就过了小年。

而这时候几个小的要开学了。

月光就忧愁的拿着手上的外套,表情欲哭无泪。

“这是咋了?”宁熹光路过问道。

“大姐,这个冬天吃太多了,我都胖的很了,这外套穿上刚刚系上就紧了。”

宁熹光闻言不由停下来仔细打量月光,别说,月光确实胖了不少,早先的瓜子脸,现在都成圆脸了。

不过这样正好,这孩子之前瘦的很,虽然补回来不少,可身量还是很纤细瘦弱。这会儿瞧着,脸也圆润了,皮肤也白里透红的,身子更是匀亭有致。这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就是有福气。

不错,这个年调养的好。

她就道,“没胖,你之前是太瘦了,现在这样正好。”

月光又想哭又想笑,可身上的肉都是吃着自家的粮食长的,她还不能减肥,不然家里的肉不就白吃了?

算了,就这样吧,胖点就胖点,胖点不生病。

明光和小幺听见两人说话也过来了,明光就不由的摸摸下巴,问熹光,“大姐,我是不是也胖了,感觉我都有双下巴了。”

“那里胖了?不胖!你吃得多都长个子了,你看,你现在都比大姐高半头了。”

明光闻言还真就站在宁熹光跟前,伸手比划了比划,然后咧着嘴巴笑了,“我说我怎么觉得现在看大姐有点不一样,感情是个子高了,看大姐都要俯视了。”

月光噗嗤笑了,熹光就佯怒的要打他。

其实熹光这半年也长了不少,早先她接手这个身子时,这身子也才十五岁,身高不足一米五五。而现在,她都有一米六了。

可她长得快,明光比她长得更快,她又有什么办法。

熹光就嘟囔,“也不知道像谁,你还不满十岁就一米七了,这以后指定长一米八以上。”而整个宁家,都没一个高个,身高普遍一米七,而她印象中,宁母个子也不高,才一米六左右,那明光这么高的个子是像谁了?

月光就道,“都说外甥像舅,难道明光像咱们的舅舅?”

“咱们有舅么?”

“那谁知道。”

姐弟几个絮絮叨叨,小幺看得捉急,也凑过来问,“我还是不是也胖了?”

姐弟三个打量这个最小的弟弟,然后一个挨一个的说,“不胖,你现在又白又嫩,看着可可爱了。”

“你脸都鼓了,还不胖?”这是月光说的。

明光看着弟弟快哭了,连忙说,“你那不是胖,是婴儿肥。”

331 将帅(四十二)

月光和两个弟弟都去上学了,熹光也去医护站上班。大正月里看病的人几乎没有,唯一一个是个孕妇,来看肚子里孩子性别的。

熹光知道柳树屯百姓骨子里默守的规矩,他们认为大正月看病不好,这样寓意着一整年都要被病魔缠身,所以哪怕有再大的病,只要正月里要不了人命,他们就是硬扛着,也要扛过正月再来问诊。

而至于来看孩子性别的孕妇,人家自认为这不算是看病,这顶多算是和宁大夫唠嗑套话,所以倒是不忌讳。

大半天过去了,也就这么一个孕妇登门,还被宁熹光三言两语打发了,那这医护站里可就更安静了。

宁熹光乐的清净,干脆拿出一本垃圾站捡来的书翻看,老王叔见状就说,“没事儿就回家吧,这之后几天每天过来点个卯就行,反正也没人来看病。等出了正月有的忙呢,怕那时候连回家的空都没有。”

宁熹光想了想就说,“那也行。”就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拿着书本和水杯回家去了。

结果到了家门口,却见家里大门敞开着。

这不对劲啊!

几个小的都上学去了,那谁会来家里?

她条件反射想到小偷,后来又想到宁老实和王翠花夫妻,这心里还在嘀咕着,不管是谁也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都跑到自家来撬门锁了,这不是嫌命长么。

结果她散漫的用精神力往家里一看,顿时一激灵,撒开脚丫子就往家里跑。

“你回来了?”宁熹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正在浴室里冲澡的男人。

嘿嘿,眼前这个撬开家门正在洗澡的男人,可不就是她心中的小贼。

可是,嘿嘿,这个小贼长得好帅惹

傅斯言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又说她,“想看就光明正大看,捂眼做什么?指缝露那么大,装娇羞也要装的像个样子啊熹光。”

宁熹光被损了也不气,嘿嘿笑着两步窜进浴室。还顺手从架子上拿了一个毛巾给他搓背,一边笑着说,“我没想到你会回来这么早,我以为你最起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结果你就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都快高兴蒙了。”

傅斯言忍不住翘起嘴角,他锋利的面目线条好似都柔和了不少,凤眸深邃却漾着笑,显见的心情不错。可说出的话还带着满满的揶揄味道,“熹光,你是对我的能力认知有多错误?”

“不是我认知错误的问题,是你的能力变态到不合常理。你以为我没想过你会提前回来么?我想过啊。你熟知历史,精神力又可以窥探整座大陆,那敌军的任何动静都在你的监视内,你想做些什么简直不要太方便,就是想让敌人全军覆没,也和翻翻手掌似得一样简单。可我还想着,你好歹会藏拙,毕竟太蛮横的干涩历史进程好像不大好。”

“那里不好?”

“就是,感觉要是有天道的话,他会灭了你的。”

“这个世界式微,天道早就沉睡了。”

“……怪不得你这么猖狂。”她小声嘟囔。

“熹光,你说什么我都能听见。”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你肯定是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话落音她开始卖力给他搓背,吭哧吭哧吭哧,竟然搓下来不少泥,这可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宁熹光就笑,“你看你现在脏的。”

“边境条件有限,有的吃喝就不错了,还想洗澡,做梦呢。”

熹光闻言就嘿嘿笑,“那你这一个多月过的不舒服吧?”元帅大人有多洁癖她是知道的,这人真是恨不能一天换七八身衣裳,稍微有点尘土沾身,他都皱眉。若是条件允许,她觉得元帅大人其实更愿意生活在无菌环境中。

宁熹光嘿嘿笑着,又给他搓搓肩膀和脖颈,完了问他,“前边用我帮你搓不?”

傅斯言就转过身来看着她笑,“想占我便宜就明说,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达成的。”

“谁想占你便宜了?你这又想歪了不是。”话是这么说的,可她还是老实不客气的直接上手了。这摸摸哪儿戳戳,很快就给傅斯言弄出一身火。

而这时候宁熹光也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我确定这次任务没受伤。”

她满意了,要将手撤下来,结果就被傅斯言一把拉住了,“做事要全面,还要仔细。你只检查了上边,下面还没检查。”

宁熹光:“……”这个流氓!

最后两人走出浴室的时候,已经正上午了,看看时间,几个小的已经放学了。

宁熹光就忍不住瞪了傅斯言一眼,“还没做饭呢。”

“不急,天还早的很。”

“你还说风凉话。”宁熹光将一条毛巾递给他,让元帅大人擦擦头发赶紧进屋。

浴室里放着个炉子,洗澡并不会冷,可从浴室出来,还是冻得很。毕竟还没出正月,而柳树屯又在大山下,且地势高,那这气温回升自然就慢了些。

傅斯言拿着毛巾回房间了,熹光赶紧去厨房做饭。

结果她才刚点着火,几个小的就狂奔到家了。

他们见大姐刚点火做饭还有些讶异,不过也没多想,只以为过了一个年,大姐时间点没掐准,把给他们做饭的事儿忘了。

结果他们就听见大姐屋里传来了动静,嗡嗡嗡的,也不知道啥响呢。

月光和明光就快跑过去,看看家里是不是进贼了,然后就看见在摆弄吹风机的姐夫。

两人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惊喜来形容,叽叽喳喳的询问,“怎么现在回来了?”“姐夫你吃饭了么?”“姐夫你这个年没回家,是回去京都家里过年了么?”“姐夫你不知道,大姐可想你了,做梦说梦话还喊你呢。”

厨房烧火的宁熹光:……她什么时候说梦话了?什么时候喊元帅大人名字了?

她懵了一瞬,随即就笑了。得了,两个大的现在也有心眼了,这是在傅斯言跟前给她刷好感呢。

小孩子家家的,算计还不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因为几个小的都回家了,再做费时间的饭怕时间来不及,宁熹光就索性活了面,准备做拉面。

厨房暖和,一会儿面就发好了,宁熹光忙着叠面揉面,月光就坐在小凳子上给她烧火。

这丫头兴致高昂,一会儿说“姐夫这次回来瘦了好多。”一会儿说,“姐夫带来了个吹风机,好像是这么叫的吧,姐夫说可以吹头发。嘿嘿嘿,咱们有福了大姐,以后晚上洗头也不怕头发干不了了。”

又道,“我都看见了,姐夫给大姐买了新大衣,好漂亮呢。”

宁熹光就笑,“你喜欢就分你一件。”

“那我可不能要,那是姐夫给大姐买的。我要是喜欢,以后让我对象给我买。”

宁熹光就笑了,“小丫头片子一个,这就想对象了?先说好了,不管你和明光谁谈对象,都不许瞒着大姐,大姐是要过目的。”

“行,保证不瞒着大姐,嘿嘿嘿。”

午饭很快好了,几个小的吃了饭火烧屁股一样赶去学校,跑的慢了都怕迟到。

宁熹光想了想,觉得这样每天来回往家跑也不是个事儿。这要是碰上好天气还罢了,要是下大雨可怎么办?

几个小的所在的学校,和柳树屯中间还隔着一个村呢。而这荒山野岭的,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这要是赶时间跑得太快,崴了脚都是小事儿,就怕一头栽坑里,磕破头啥的,那才是大问题。

为此,宁熹光不得不考虑给几个小的带盒饭的问题。

不过,小学里也没个加热的地方,教室里也没火,孩子们即便带了盒饭过去,到了中午吃饭时,也还是冷的。

所以,要么就得想办法给几个小的弄个保温桶回来,要么只能等天暖和了,再让他们带午饭过去学校吃。

不说这些远的事情,且说眼前,宁熹光下午不用去上班,干脆拉着元帅大人躺床上补眠。

虽然元帅大人并不困,但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媳妇觉得你困”,于是,元帅大人不得抗议,只能服从命令跟着去床上躺着了。

但躺着也睡不着,干脆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在家里胡闹了一下午,闹完了竟然都睡着了。

傍晚三个小的回家,宁熹光听着声音猛地坐起身。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往后倒,宁熹光赶紧出声,“睡过头了啊,几个小的都下学回家了。”

傅斯言“嗯”了一声,这时候才回过神,而后松了宁熹光,自己则翻个身继续睡去了。

熹光轻轻穿了衣服鞋子去做饭。

今天的晚饭吃的晚了,可几个小的都没有怨言,他们净顾着高兴呢,因为姐夫给带了电视机票回来,准备明天带大姐去县城弄一台电视机。

“这电视机几寸的,是黑白的还是彩电的?”

现在电视机可是稀罕物,最起码柳树屯一台都没有。宁熹光觉得家里已经有四大件了,不好太高调再弄来一台电视机。可这家里的日子实在无聊的很,有台电视机也能打发时间不是?

还有个问题就是,怕有了电视机后,大家蜂拥过来看电视,白天黑夜没个消停,那就不太好了。

傅斯言道,“15寸的,彩电。”

“彩电?”宁熹光一下子从思索中回神,震惊道,“黑白电视机就不好弄了,竟然还有彩电?”这个年代有彩电么?应该没有吧!不用说,肯定是进口的。“咱们县城有货么,用不用去省城配货?”

“不用去省城,县城有货。”

宁熹光又想问元帅大人怎么知道的,突然想起傅老爷子警卫员的哥哥,也就是那个百货大楼的主任,瞬间明白了。

她也不问多的了,扭过头和三个小的说,要是明天上午他们放学了,他们还没回家,就让三个小的简单做些饭菜对付一口。

月光和明光都表示没问题。

月光还说,“大姐你放心吧,做饭简单得很,难不倒我的,我七八岁就做饭了,出不了错的。”

“行行行,大姐知道你能干,我们月光做饭可好吃了。”

“没大姐做的饭好吃。”这话是小幺说的。小家伙还不知道电视机是什么,见大家伙一副憧憬的样子,他也竖起耳朵听。可到底年纪小,尽管不止一次在收音机里听到过电视机的字眼,可他还是想象不出那个铁盒子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也无所谓啊,等东西运回家,他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好过分啊,大姐不在家二姐竟然要做饭。二姐做饭不舍得放油放肉,都没大姐做的饭菜好吃。

小幺不乐意,还想抗议,就被月光在头上轻拍了一下,小家伙识相的闭嘴了,可还是闷闷不乐的。

明光到底是好哥哥,见状赶紧吃完饭,然后拉着弟弟玩去了,小幺也是忘性大,一会儿就哈哈哈笑开了,整座院子都是他欢快的笑声。

隔天一早,打发了三个小的去上学,熹光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被傅斯言载着去县城。

这时候天还很冷,又没出正月,大家伙都在家里猫冬,一路走来他们就碰见村长叔一个人。

村长叔是出来看麦苗生长情况的,见到傅斯言还讶异了一瞬,而后就笑开了,和傅斯言说了两句闲话,才放两人离开。

虽然路上耽搁了片刻,但两人到县城时天也还早,大街小巷几乎没几个人活动。

两人径直去卖家电的地方兑换了彩电,递了彩电票过去还不算,还要另外掏两百块钱。这可真够贵的,不过想想就是自行车和缝纫机也要一百七八呢,好像这电视机也没那么贵了。

但是自行车和缝纫机都有大用,日常家居都离不开那两件东西,相比起来,彩电真是可有可无。这年代,肯花两百块钱买台电视回去的真不多,但既然买了,就说明人家家境不错,那真是不缺钱的。

所以,百货大楼几个未婚的小闺女,看着宁熹光就眼红了,真是羡慕的不行不行的。

等两人出了百货大楼的门面后,后面几个小姑娘还叽叽喳喳讨论呢。这个说宁熹光命好,那个说穿灰褐色呢子大衣的那个男人真帅,又说两人看起来哪哪都配,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看着就觉得养眼。

332 将帅(四十三)

买了电视机,两人又去粮油站和副食品站分别买了一袋大米,半口袋小米,外加酱油醋,麻油、辣椒、花椒、八角、桂圆、红枣等物若干。

家里这个年过的好,东西丰盛,可相对的,因为东西好吃了,几个小的吃的也多了。

这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年前小丁三人送来的米面等都吃的差不多了。

要是只正儿八经吃米饭吃面条,指定吃不了这么快,可这不是还要做米粉,做锅巴,还要炸芝麻叶,炸麻花撒子么?就这么变着花样的吃,就是有再多米面,也不够霍霍的。

还有酱油醋这些调味品,花椒八角香叶这些大料香料,耗费起来也特别快,现在家里都没存货了,这要是再炖肉,没有这些香料提味儿,那炖出的肉也不好吃啊。

所以,未雨绸缪,宁熹光把能用到的都买了些。

最后,米面包括这些杂七杂八的,正好装满一个背篓,挂在自行车后座一侧,而宁熹光则抱着装彩电的箱子,坐在后车座上。

现在的彩电可不是后世那些液晶的,薄屏的,现在的电视都是石心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足有几十斤,搬起来沉甸甸的。

要是个普通女人,别说抱着箱子和彩电了,恐怕单抱一个彩电都困难。不单是轻重的问题,而是块儿大,不好抱。

可宁熹光不啊,她力气大,抱着个十五寸的彩电跟玩儿似的,一点不困难。

而傅斯言,载着那么多东西,骑着自行车也飞快。

他们两人都无碍,宁熹光突然就担心起自行车来,不知道这凡人界的自行车,能不能承受两人连带着背篓中的众物品和彩电的重量。

七想八想的,很快就到了家。

这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村里家家户户都冒起炊烟。

而因为今天阴天,天气灰沉沉的,还有冷风呼啸而过,他们一路过来根本就没碰见人。

两人顺利到了家,傅斯言去安装电视,宁熹光去厨房做饭。

家里还要不少羊肉和羊汤,宁熹光决定今天就吃羊肉泡馍。

这个好做,羊肉羊汤都是现成的,只需要做饼子就行。

当然,为防几个小家伙有不爱这样吃的,宁熹光还麻利的弄了几张烩面片出来,到时候谁要吃泡馍就吃泡馍,不然就吃羊肉烩面。

不管怎样吃,大冬天吃羊肉准不会错,有营养,吃了饱腹,还很暖和。

宁熹光手脚麻利,等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几个小孩儿也到了放学时间。

不过距离到家还要个十多分钟,且不慌着将烩面或泡馍下锅。

宁熹光就走出厨房,去明光和小幺的卧室。

经过宁熹光和傅斯言的商量,最终彩电被安装在明光和小幺的卧室中。

其实按理说该放在他们俩居住的套房的客厅里,但他们两个地盘意识都非常强,都不爱外人进入两人起居活动的地方。而等家里有彩电的消息传出去后,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免不了要来凑热闹看电视,难道到时候让他们去自家客厅里玩耍?

想想那场景吧,到时候家里从早到晚人流不断,真是让人崩溃。

不好放在他们屋里,也不能放在月光的房间。

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而村里百姓都没避嫌这观念,要是一群大老爷们都进月光房间看电视,想想那情景宁熹光就觉得不能忍。

所以,想来想去,电视还是得安装在小哥俩的房间。

几分钟的时间,足够元帅大人忙活了。宁熹光走过去时,就见他正来回拧动着电视上的按钮搜索电视台。

这时候的电视台是真不多,搜来搜去也只搜到一个。而电视上播放的,真是风靡了整个六七十年代的电视剧,叫做《大西洋底来的人》。

这是个美国片,据说在城里播放的时候,几乎达到了万人空巷的播放效果。

也是这部电视剧,才让落后的国人认识到,原来外国人和咱们长得都不一样。他们是蓝眼睛,金黄的头发,看着就洋腔怪调的。

他们还看到了海,原来大海是这个样子,原来海底藏着那么多危机。

这部电视宁熹光还真看过,以这个年代的眼光来看,拍的是真挺不错。

如今剧情正好播放到美国国防部长决定利用麦克的特异功能进行海底探索,而麦克拒不从命,宁熹光一下就看入了神。

傅斯言却在这时突然开口,“熹光,先吃饭。”

“啊?哦。吃饭吃饭。……可几的小的还没回来呢。”她突然反应过来。

“回来了,到村口了。”

宁家在村东头,几个小的放学从村西头过来,从西头到东头,跑过来用不了两分钟。

几个孩子说话的功夫就能到家,那确实该做饭了。

两人相携往外走,宁熹光侧首问元帅大人,“吃羊肉泡馍还是烩面?”

“泡馍吧。”

“行。”宁熹光道,“其实我觉得吃羊肉最好配烧饼,可惜这时候根本没人打烧饼,也没有烤炉,就是我想自己烤都没办法,所以只能换种吃法了。”

傅斯言就道,“下午给你砌个烤炉。”

“嘿,真的么?你还会做烤炉?什么时候学会的技能,我怎么不知道?”

絮絮叨叨的,三个小的就进门了。

小幺就惦记着吃的,两个大却惦记着电视。

他们原本以为大姐和姐夫不会这么快回来,他们都做好下午回家看电视的准备了,谁料大姐和姐夫竟然先他们一步回来了。

月光就跑过去挽住宁熹光的手腕,“大姐,电视弄来了么?”

“来了,就放在明光和小幺住的屋。停停停,明光你回来,月光你也坐好了,想看电视可以,吃过饭再去。”

两人怏怏的应了声,不过吃饭的时候却没客气。宁熹光以为心情不畅,该没胃口,会吃少些,谁知道比平常还多吃半块饼子。

这饭量可真够大的,都快赶上普通的成年男人了。这要是换个家庭,谁养的起啊?

再说了,男孩儿吃这么多也就算了,月光你个小姑娘家,不要和你弟弟比谁饭量大好么?

这要是每天都铆足了劲儿吃,迟早吃成个杨贵妃。

虽然那样的媳妇喜庆富态好生养,未来的婆婆肯定喜欢,可很多漂亮衣服就穿不了了。

所以,月光你醒醒!!

……

月光已经和明光跑去看电视了。

小幺心里还没有电视的概念,可看着兄姐都撒欢似的跑了,他也坐不住了,囫囵几口将碗里的羊肉汤喝完,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宁熹光收拾过后,和傅斯言一道进了明光的房间,就见小姐弟三个正排排坐在床上看电视。

小幺之前对电视最没兴趣,可现在就属小家伙激动,他整个人都快贴到电视上了。还多动症似得对电视摸摸戳戳,似乎在试探里边的人到底是真还是假,会不会突然就从电视里跳出来。

宁熹光就道,“小幺别戳了,一会儿屏幕让你戳花喽。还有你们几个都往后坐坐,距离电视远些,不然眼睛就近视了,到时候还得戴眼镜,不好看。”

明光道,“是像魏知青脸上带的那种眼镜么?”

“是啊。”

“那也还不错。”月光说,“魏知青戴上眼镜后整个人看着斯文秀气,很容易让人亲近。”

明光也点头,“我觉得那样的形象一看就是知识分子,是文化人。”

熹光:“……”

“不过买眼镜还需要花钱,还是算了吧。”明光说着就拉拉小幺和月光,“都往后坐坐,省的成近视眼还得花家里的钱配眼镜。”

熹光:“……”

接下来宁熹光又和三个小的商量了,每天看电视的时间,以及该如何保密。

三个小的一听大姐说,他们家的电视是村里的第一台,要是有人知道他们家有电视了,大家伙都会白天黑夜的过来看,顿时苦了脸。

三人这次想到一块儿了:要是家里来了很多人,大姐还会给他们做好吃的么?就是做了好吃的,不得分给别人吃,那他们还够吃么?另外,白天黑夜的看电视会耽搁他们写作业睡觉,还要浪费好多电费。电费就是钱,这绝对不允许!!!

于是三个小的郑重点头保证,对谁也不说电视的事儿。就是最好的小伙伴,他们也不会主动提及。

熹光一看这架势就满意了。

这三个有这样的保密意识就好,只是最后究竟能保密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准,看天意吧。

说完这件事,《大西洋底来的人》也播放完了。电视上飘起雪花,再播放别的台,却没有了。

明光怏怏的关了电视,熹光就说,“正好你们也该去学校了,这就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又说,“今天晚上大姐和你姐夫去趟部队,估计最早后天下午回来,这两三天你们三个在家行不行?”

“行,没事儿,大姐你跟姐夫忙去吧,有我看着他们俩呢。”月光说。

明光也道,“大姐你别担心我们。我和二姐都大了,都能顶门立户了。姐你去忙,反正家里有吃的喝的,还有电视,我们饿不着渴不着,还不会害怕,没事儿的。”

宁熹光就满意了。

三个小的都走后,她和傅斯言先和泥砌炉子。

烤炉就砌在厨房里。

厨房面积很大,足有二三十个平方。然放的东西却简单,除了砌的三个灶台,就是一排橱柜,别的就没有了。

往常几个小的都习惯往角落处堆放一堆柴火,这样不用来回跑腾到隔壁去抱,可眼下要砌烤炉了,宁熹光看来看去,却发现只有堆柴那个角落最合适。

于是两人又跑腾两趟,把那堆柴给送回隔壁茅草屋中,又把墙面收拾干净,这才开始忙活。

之前家里盖新房剩余的几十块砖头全部搬来,活着混好的石灰泥土——其实做烤炉最好用红土,因为红土黏性大,做好的烤炉可以使用的时间也长。但是柳树屯没有红土,也就只能用本地的碱土代替了。

烤炉砌的大,因为宁熹光想到了烤猪,烤鸭,烤鸡,烤鹅等诸多美味,已经不局限的只想烤烧饼了。

既然还想着烤猪,那这烤炉肯定要够大啊。

好在砖块多,她就是想要再大的烤炉,元帅大人也能满足她。

烤炉砌了足有一米多高,在朝门的方向留了个匝把高的小门洞,到时候从这里可以往里边塞炭块。

而半米多高的地方横着放几根粗粗的铁棍,要是烤鸡鸭鹅等,东西直接放在铁棍上就可以了。

而若是要烤烧饼,就可以把烧饼贴在往上足有半米高的砖内壁。

内壁里涂抹了厚厚的泥巴,现在这些泥巴还是湿的,等泥巴干了,就可以把面团直接糊在上边,然后盖上上边的大盖子,等面团变成金黄色,就可以用铁棍撬下来。

这就是传统烧饼的做法。

而若是嫌弃这样的烧饼不好吃,还可以往面团里加馅料,那样出炉时会更美味一些。

烤炉砌成这个模样还不算好,还要留下通风的小口。

就见元帅大人又找了根管子来,从墙上掏了个小小的洞,然后用管子连通烤炉和孔洞。

这才算是真的完工了。

烤炉做好后天还很早,他们索性弄了柴火先把烤炉烧一烧。

烤炉要烧干才能用。烧一次肯定不行,断断续续的要烧足五六次才可以投入使用。

不过这个不急,等有时间了再慢慢烧不迟,他们下午还准备去部队呢,眼下都快四点了,是该收拾东西出发了。

宁熹光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元帅大人这次回来,除了给她带了两件大衣外,还给她带了不少化妆品。

他昨天带来的军用背包中,里边除了给她买的呢子大衣,还有他的两套换洗衣物外,其余装的最多的,竟然是各种牌子的化妆品。

有华国最早的无敌牌雪花膏,还有百雀羚,孔凤春,谢馥春,当然也少不了一直流行到后世的名媛贵妇高端护肤品之一的双妹。

除此外,竟然还有不少欧美化妆品。

如美国的蜜丝佛陀,联合利华的夏士莲,法国的夜巴黎,香奈儿等等等等。

宁熹光那个兴奋。

333 将帅(四十四)

她也是个女人,女人在面对化妆品和美衣时那种激动和亢奋她也有。

而且不是说越缺什么,越喜欢什么么?

那她来到柳树屯后,第一缺化妆品,第二缺美衣。

美衣就算了,就是有也不敢穿出去,就怕太另类出格被定名为资本主义,若是为此遭批斗就得不偿失了。

可化妆品不一样啊,这要是用自己巧夺天工的化妆技术,分分钟在脸上画出个完美无瑕的裸妆来。

重要的不是裸妆有多美,而是这么多化妆品充分满足了她想怎么捯饬就怎么捯饬的天性,简直不能更棒。

宁熹光瞬间笑开了花,她垫着脚在元帅大人脸上吧唧吧唧印了好几个吻,最后被元帅大人抱着缠绵的湿吻一番她也没推辞,反倒非常配合的逢迎元帅大人。

最后去部队时,宁熹光穿着她桃红色的新大衣,画着完美的裸妆,心情好到爆炸。

反观元帅大人,看见她打扮的这么亮眼,莫名有些不爽。有心问她冷不冷,要不要回去穿上棉袄,结果还没开口就被熟知他性情的宁熹光瞪了一眼。

傅斯言:……

&&&

一年又一年,似乎也只是眨眼之间,当初小萝卜头似得几个孩子,如今也嗖嗖嗖长得和雨后的春笋似得,从小孩儿变成了大人。

而今早已经进入七十年代,这一年明光和月光一起高中毕业,而小幺也完成了初一的学业,即将升入初二年级。

宁熹光也早已经升官了!

她再不是柳树屯那个临时医护站的编外护士了,如今成了县城医院的内科主任医生。注意:是有正式编制的!!

家里几个孩子都在县城上学,连她也分配到县城工作,那在县城买房似乎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然而,这年代大家住的都是公有住房,私人住房少之又少。加上这时候每家都是三个以上孩子,房子自家住还住不过来,那里有往外卖的道理?

医院倒是给宁熹光分房了,但他们家目前是两口人之家,分到的自然是个简单的两居室。

这两居室也就三十个平方,这还是医院考虑到她目前好歹是个内科主任,才分了大房子给她。其余诸如一、二十平方的房间多的是,医院看在面子上,才给她分了个大点的。

但就是这么“大”的房间,比之柳树屯他们盖的砖瓦房也小的不行。

整个两居室还没她和傅斯言的卧室大呢,她倒是无所谓,但要是元帅大人偶尔过来住一晚,她真是想想都替元帅大人委屈的慌。

屋子小就不说了,偏屋里还没有洗手间和厨房。厨房她可以在阳台处隔出来一个,但卫生间却不行了。要方便只能下楼往东走二百米,去公共厕所解决,那真是要多不方便就有多方便。

鉴于这种种原因,虽然分到了房,宁熹光也没在县城居住。

只是也没把房子出租出去,倒是还自己留着钥匙。遇到下大雨或是下雪,也就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她就接了小幺过来,姐俩个在这里住一晚。别的大多数时间,还是回家住。

扯的远了,且说现在,明光和月光高中毕业了,两人遇到了县城招工,明光想到机械厂工作几年,月光想进纺织厂。

明光的意思是,“反正现在也不高考,也没办法上大学,那不如暂时找个工作做做。好歹能挣点钱花,给姐姐和姐夫减轻点压力。”

宁熹光闻言心中高兴,孩子知道体贴她,能念着她养育的恩情,这份儿心意真是比什么都珍贵。

但是,她手里的积蓄多着呢,根本不缺钱花,明光挣得钱都给他自己留着。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明光不和她争辩。现在连考试都没考,说什么挣钱的事儿都过早了。不过以后若真是发了工资,还是要给大姐。

熹光这时候却再次问他,“真不打算上大学了?其实你要是想上大学,可以推荐过去的。你大姐没这个本事,但你姐夫有啊。”

元帅大人现在已经是上校军衔了,正儿八经的正团。而且他这次带兵去越南了,回来后指定还得升,到时候一个少将是跑不了的。

若是明光有心读大学,傅斯言把他推荐过去真是一点不为难。

明光闻言却摇头,“我要是想现在去大学,早就和大姐和姐夫说了,我不和自己姐姐姐夫见外。主要还是因为,这几年乱的厉害,大学中但凡有点真才实学的老师,都被批斗了,都下乡劳改呢。没了好老师,就是去了也学不来大学问。再来,我们老师私下和我说过,这几年大学里也没教授什么正经的东西,学生们每天都忙着搞政治,学习倒是耽搁了。”

“与其去大学里混日子,我宁愿去机械厂工作两年。”明光想了想又小声和宁熹光咬耳朵,“我们班主任和我说过,机械厂几年前下来了一位总工程师。那位老先生早先是京都机械总厂的工程师,可因为有留俄和留德的学习经历,就被下放过来了。老师也是从京都过来的知青,这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身份。但老先生早先被迫害的不轻,怕是再不肯轻易信人,想让他收我为徒怕是有些为难。”

熹光就讶异,“你想暗度陈仓啊?”明面上只是去机械厂上班,暗地里想找老先生偷师,甚至还想正儿八经的拜师?

不错,这孩子有想法。

明光摸摸鼻子,“大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和大姐这么说,是想看看能不能让姐夫出个面,帮个忙。”

熹光就点头,“想通过你姐夫,让人家收了你这个徒弟?就怕人家不认识你姐夫啊。”

“认不认识的,其实也无关紧要,重要的还是我姐夫家的背景。让人家知道我姐夫的来历,知道我和姐夫之间的关系,就知道我是不可能暗地里去举报他什么的。这样一来,即便老先生不会收我为徒,想来我在边上偷学些什么,老先生也不会特意背着瞒着。”

熹光听着听着就笑了,点着明光说,“你这小子,心眼儿可不少。”

明光讪讪的笑,“我这手段不算正派,也不光明正大,但一颗向学的心却是诚挚的,这也算一个优点吧。”

。搜狗

334 将帅(四十五)

熹光和月光闻言差点笑喷。

明光越长大越诙谐,说个话有时候逗死个人。

这人现在将近187,都快撵上他姐夫高了。诺大一个小伙子,长得帅气英俊,言行举止也得体温雅,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向他表达爱意,多少婶子大娘羡慕的眼红,在熹光跟前试探准备找个什么样的弟媳妇。

可是,那里就要娶媳妇了?明光在外边装的挺像个大人样儿,可在家人面前,却还是有些不着调,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

不过,孩子也确实长大了,不然不能把自己的前程考虑的那么妥当清楚。

他已经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了,这让宁熹光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犹记得她刚过来那会儿,明光才八岁,还瘦了吧唧跟竹竿似的,整个人又阴郁又仓惶,好似每分每秒都过的提心吊胆。

而如今,这个自信张扬却也内敛沉着的明光,浑身都发着璀璨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和别人不同。

说完了明光,熹光又看月光,“你想去纺织厂?”

月光点点头说,“机械厂大多都是适合男工的工作,适合女性的工作比较少。若是我去机械厂上班,要么就去后勤,要么就在办公人事处工作,这哪一个我都不喜欢。”

“办公的人事处挺好的啊。”熹光就道,“小姑娘家坐坐办公室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活儿轻松,工作还体面,出去别人高看一眼不说,就是找对象,人家一听你还是个坐办公室的办事员,也觉得娶个这样的媳妇进门有面子。”

“面子值几个钱?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东西,太计较这个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熹光就被噎了一下,看着月光一副“我就是这么想的,大姐你别想劝我什么,我觉得我说的都对”模样,也气笑不得的在她额头上点了两下。

都说三岁看老,这话是真不错。

想她刚过来那会儿,月光也是个死要钱,特别护东西,也特别不在乎脸面。如今可好,就是大了几岁,还是这毛病,想改都改不了。

不过,不想去机械厂就不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你去纺织厂准备做什么,就当个普通女工?”

月光就瞅一眼熹光,“大姐,你想什么呢?要是能考上个小干部当当,哪怕是个坐办公室的办事员呢,也比当个女工强啊。整天在车间织布扯布做衣裳,我不得累死啊。”

宁熹光闻言就无语了。

你说这你孩子,说不坐办公室的是你,说要当个办事员的也是你。你这一会儿一个心意,到底是想咋着啊。

月光见大姐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瞅她,她也不心虚,就道,“在机械厂坐办公室,那真是单纯的坐办公室,顶多了也就解决解决人员纠纷,给大家发发福利,或是处理点别的杂事儿。可是在纺织厂不会啊。我去纺织厂坐办公室,是为了图轻松么?明显不是啊,我还想趁机偷师呢。”

“大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县里纺织厂听说今年不仅只出布匹,可能还会出成衣。听说连制版和缝纫的大师傅都请好了,都是早先在省城里都很有名望的大师。我这不就喜欢这个,想偷学点么。”

“难道你以后还想做衣服卖衣服?”熹光问。

“万事皆有可能么。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就连这政策也是今天这样明天那样的,谁也不知道后天会怎样。我就想着,技多不压身,多学点总没坏事。”

熹光点点头说,“你这想法也可以。就是还有有个事儿,月光你进纺织厂了,那这准备啥时候找对象啊?”

这下换成月光瞪眼了,“大姐我说您能别打岔么?正说我的前程和工作呢,您这扯什么对象啊。对象能吃还是能喝,我要对象干么?”

“可你也不能不要对象啊。你这丫头,你今年可都十九了,不比明光才十五六,还有好几年时间霍霍,你这么大了,咱们村里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姑娘,可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

“大姐,现在都流行晚婚晚育了,太早结婚国家都不提倡了,连结婚证都不发呢。”

“我也没想让你那么早结婚啊,要结婚最起码得二十岁往后。可不结婚又不耽搁不谈对象,你这大好的青春年纪,找个志同道合的男同志谈谈对象不也挺好?到时候相中了,过几年就结婚,相不中还可以趁着年纪小多找几个,这多好。”

月光刚才还想说大姐的思想腐朽呢,可现在一听大姐的话,她都想说,大姐你的思想可真前卫,也真渣!

现在这年代,虽说谈对象分分合合是常有的是,但你不能一个对象接着一个对象的谈啊,这让别人知道了得咋说你?

月光一副无语的表情,明光也捂着嘴巴笑,熹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所以,你们两个熊孩子在笑什么?

姐弟几个说说笑笑的,小幺也放学了。

哦,现在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喊他小名“小幺”了,要喊他的大名“宁晨光”。

宁晨光同学现在也十三了,虽然没他二哥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个子高,可这小子明显是发育晚。之前和小萝卜头差不多,今年一年就蹭蹭蹭往上长了不少,如今个头也快和熹光齐平了,明显长大了也是个大高个。

小幺小时候长相精致,特别可爱,越长大却越虎,也是让人没法说。

眼瞅着小幺兴致高昂的哼着歌进门了,熹光就轻哼一声,“呦,咱们宁晨光同学放学回家了?”

小幺虎躯一震,看看大姐不善的表情,再瞧另一双哥姐好整以暇的在旁边看热闹,他顿时就有些腿软。开口就求饶,“大姐,我说大姐咱说话能别那么阴阳怪气么?您说,您叫啥宁晨光同学,您叫我小幺不成么,那样显得咱姐弟俩多亲近啊。”

熹光呵呵冷笑,亲近你个大头鬼哦。小屁孩在学校里拉帮结派,都快成校园一霸了。

就这还不算,这般大的孩子玩心大她可以理解,可你别把成绩玩没了啊。

想当初小幺是以县城第一的成绩进入初中部的,结果这次期末考试,这家伙直接从班级第一,倒退到班级三十四名开外,而他们班总共三十五名同学。

倒数第一!!

小幺开天辟地的拿了宁家孩子上学以来的第一个倒数!还是倒数第一!熹光今早上在医院碰到他班主任的时候,听到他班主任说这事儿,气的差点犯心绞痛。

个熊孩子,就是欠收拾。再不收拾他要上天了!!!

熹光在屋里来回瞅,找鸡毛掸子,准备吓唬吓唬这皮小子。

明光和月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个说,“姐,你找鸡毛掸子不是?”

一个说,“鸡毛掸子打在身上不疼,大姐你看要不用咱家的扫帚疙瘩?”

小幺丢下书包就想往外跑,“二姐,哥,咱们还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姐弟不是?大姐要打我你们不拉着,我说,我说,哥,好哥你要拉拉大姐啊,你拉我干么。”

“拉你干嘛,拉你挨打啊。臭小子你真快成个窜天猴了,还敢考倒数,来来,你给哥说说,考试的时候你干嘛去了?你还交白卷,我看你是活腻了!!”

明光威胁完小幺,回头和熹光说,“大姐你把那扫帚疙瘩给我,我来收拾这小子,他皮厚,你力道小打的轻他不长记性。给我吧大姐,我好好收拾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犯。”

熹光傻眼:我没打算真打这臭小子啊,我就是,就是吓唬吓唬他啊。

熹光把扫帚疙瘩给月光,“明光不行就算了吧,你看小幺都知错了。”

“对,对,哥,我真知道错了。哥你别下黑手,你别掐我脖子。我,我说。我考试那天不正好碰见班里一同学被几个流氓混混暴打么,你说我好歹也是我们学校一霸,那些混混在我的地盘上打我的小弟,这有把我这个大佬放眼里么?我当时那个急啊,脱下书包就和他们打一块儿了。”

“他们人多,有五六个吧。可惜光人多管个屁用,还没我自己能打呢。我倒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就是有一孙子使阴招,背后给我一砖头,我这不被打到后脑勺了。也幸好我反应快,躲了一下,不然脑瓜子都破了。”

熹光一听急了,“这也就一个星期前的事儿吧,那你当时咋不给姐说。你说你这小子,还逞英雄给人打架,你就不估摸估摸对方的实力啊。你个臭小子,等你姐夫回来看我不……”

“哎呦,姐,我头痛,我后脑勺疼。”

熹光急的跑过来看,“我瞅瞅,看有血块儿没。”

小幺一看戏演过了,大姐又是心疼又是急的眼圈都红了,就立马说,“没血块儿。早不疼了。我刚骗你呢大姐。真的,就一开始被打中的时候疼,我那会儿都懵了,好一会儿还晕头转向的,感觉眼前的人都带重影。那几个孙子看我被打的不轻,都吓跑了。可我能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么?我当天下午又找他们去了,给他们一人一砖头,可算给我出气了。”

335 将帅(四十六)

月光:“……”呵呵。

明光:“……”呵呵呵。

熹光:“明光啊。”

“在呢姐,您有什么话,您说。”

“我咋看眼前这小子这么不顺眼呢,你替大姐好好修理修理他吧。”

“行,没问题大姐。”

“呵,他不是爱跟人打架显摆自己的武力么,那你就跟他好好练练,好好教他学个乖。”

“没问题,大姐您看我的。”

小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着他无理取闹的大姐,又求情似得看着她看热闹的二姐。

结果,大姐对他露出冷笑,二姐对他龇牙咧嘴,还挥了挥拳头暗示他,等明光收拾过他后,她会再补一顿。

而他哥,此时正狞笑着在他身上来回瞅,似乎在打量在他身上那个地方下手,他会比较疼。

“哎呀妈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小幺尖叫。

“哎呀,哥,哥,我是你亲弟弟,哥你手下留情,留情,哥,我疼啊哥……”

鸡飞狗跳的,可算是把小幺这小子狠狠收拾一顿。

明光得了熹光的指示,加上也是想让这小子得点教训,这次下手是真没留情。

他和傅斯言学武七年,手下的功夫着实不弱。通常六七个大汉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更别提才跟着学武三年的小幺了。明光要收拾他真是不要太简单。随便下手两下,就把这小子收拾得嗷嗷叫。

小幺被收拾的狠了,终于屈辱的保证,再不会逃课、打架、恃强凌弱,不会在学校装逼,不会欺负同学,还要把成绩赶紧补回来。

明光闻言看看熹光,“大姐,这样成不?”

“成不成的先这样吧。没事儿,这小子如今有案底,我之后多盯着他。敢不好好改正错误,下次你姐夫回来了,我让你姐夫亲自教他做人。”

小幺:“……”天打雷劈不外如是!!

他已经成了蔫了吧唧的喇叭花一朵。

谁都别和他说话,他想要静静。

姐弟几个下学的下学,下班的下班,那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县城这座房子到底空间小,姐弟几个住着挤得慌。加上今天天气好,他们骑车回家也快的很。

这之后几天,月光和明光忙着县城纺织厂和机械厂的招工考试,熹光还要去医院上班,家里就剩下小幺一个闲人。

这小家伙是个闲不住的,回家之后就跟着铁头和栓子一道上工去了。

说是上工,其实现在地里也没什么活儿可做。

再过十多天麦子就可以收割了,如今田间地头都是来回巡逻的百姓,就为了防止有人用火不善,把地里的麦子给烧着了。

这麦秸秆如今都见黄了,这要是碰到火星,瞬间就成燎原大火,那这一季的庄稼可就毁了。

小幺也被安排进巡逻队里。

他们这个队伍全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小子,个顶个的皮实。村长就安排他们这一队在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巡逻。

这个点天气最热,人也最困,索性这群皮小子精力旺盛,就把这段最煎熬的时间,交给他们。

小幺在正午那段时间巡逻了几天,很快就晒黑了一层皮。

他的肤质和月光的肤质一样,都属于那种一晒就黑的。

可月光是女孩子,爱美也爱俏,对自己的皮肤也非常爱惜。大热天很少在外边活动,就是出来了,也要带顶帽子。

明光呢,他和熹光都属于晒不黑的体质,所以经常骑车来回往县城跑也没事。

就小幺自个儿,肤质不好,偏他自己还不在意,整天的往外蹿腾。

这不,暑假才刚开始没几天时间,他身上的皮就晒黑了一层。

整个人全身上下黑乎乎的,张嘴却露出一口白牙,那形象啊,简直别提多磕碜了。

偏这小子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每次晚上都躲在黑漆漆的地方吓唬熹光和月光。别说,两人还真被吓住过。

想想那情景吧,一片黑的地方突然亮出一口白牙,这要不是熹光反应快,她那断子绝孙脚都落小幺身上了。

很快地里的庄稼熟了,村长在大喇叭里吆喝要开始收麦了。

偏接下来两天就是月光和明光分别考试的日子。

考好考不好,可关系着两人能不能有个正式工作,以后是不是可以吃商品粮,户口可不可以转到县城。

这在现在简直是无法比拟的大事。

熹光自然是要陪考的。

先考试的是月光,她就安排明光在家复习功课——明天明光也要考试。

至于小幺,这小子如今身兼养家的重任,一大早就跑出去积极上工了。

熹光带着月光走了。

纺织厂招工的考试倒是简单,但报考的人数多啊。

人家只招手十个工人,可报名的足有千把个。

一百比一的录取比例,这要脱颖而出就非常难了。更何况月光想要考的办公室人员,人家只招收一个,那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千里挑一了。能不能被选上,已经不止是看成绩和运气那么简单,怕还要看人脉。

熹光就安慰小姑娘,“别气馁,好好考。去不了办公室,咱们还可以去党办啊。”

党办也要人,也要一个,还有什么妇女联合会,要两个。

反正都是坐办公室的,这两个选择也不错。但若真考进了后者,那日后少不得要和全厂妇女职工打交道,替她们主持公道,替他们解决家庭纠纷了。让月光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去做这些事儿,有些为难了。

不说这些泄气的话,熹光又鼓励了月光一番,看时间不早了,就让她赶紧进去。

月光就道,“我这就进去了大姐。大姐也先去医院上班吧,不定多少病人等着你呢。我考完了就去找大姐,大姐你别担心我。”

“那也行。”

上午熹光刚给最后一个病人开过药,就见月光过来了。她收拾收拾下班,领着月光去医院食堂吃饭。

这时候天热,自己做饭麻烦不说,就那股子热劲儿就让人受不了。

医院食堂的饭菜虽然比不上自己做的好吃,但也能将就。

姐妹俩要了两份蒸饺,一人一碗紫菜蛋汤,边吃边聊。

月光说,“感觉我考的还不错,上边的题我都答了,觉得挺简单的。”

熹光点点头,并没有多问,只是说,“下午几点出成绩?”

“好像是三点吧。要是通过了,四点还有一个面试。通过了面试,那就成正式员工了。”

姐妹俩又说了两句闲话,就作伴回宁熹光分到的房子里休息。

这房子在筒子楼里,偏又在最顶层,可想而知现在有多热。

好在屋里有一台电风扇,姐妹俩睡一张床上,开着风扇,竟也很快睡着了。

熹光去上班时月光还睡着,此时已经将近两点了,她怕月光睡过头,就叫醒她,让她去洗把脸,好好收拾收拾自个儿,然后骑车去纺织厂。

纺织厂距离医院不远,却也不近,骑车过去也要半个小时呢。

月光起来简单洗漱,还给自己上了个裸妆。

有自家姐姐言传身教,月光对化妆也信手拈来。临出门时,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很满意,可嘴唇的颜色似乎太红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攻击性。

月光想了想,还是把唇妆卸了,又涂了个橘色系的口红上去。

自家姐姐自己会做口红,早先让姐夫给她弄了百十个口红管回来。然后她自己用基础油,蜂蜡,维生素,还有各种鲜花弄出了各种口红。什么辣椒红,番茄红,南瓜色,枫叶色,豆沙色……她都不知道大姐是怎么想出来的,反正每个色号都美美哒,她都爱的不行。姐姐做好每个色号都给她一支,可把月光乐坏了。

不说月光,却说回到办公室的熹光,这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

担心月光的成绩不过关,又担心有人走后门,提前定下办公室文员的工作,让月光的期待报空。

她一颗心焦灼的啊,这天下午看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隔壁外科的小彭大夫路过她办公室,见她出神,还问了一句,“月光的工作定没定?”

定没定我给你说什么,又关你什么事儿了?

这个小彭大夫看上月光了,每次月光过来,他眼睛就发亮,盯着月光看个没完。可偏又仗着自己是大学毕业,故作矜持,想让月光先注意到他,喜欢上他。

可就一个文ge时被举荐的大学生,别说宁熹光看不上,月光也看不上啊。ps:最主要是看不上小彭大夫那高傲的模样,每天走路都是仰着脖子的,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大学毕业一样。

可是天知道,他那大学文凭水分有多大。

他可不是因为学习好被举荐上大学的,纯粹是把自己亲姐姐献给革委会的头头了,才换来了去大学的通道。

就这样一个卖姐求荣的人,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好,实际上医院的人对他的来历都门清。大家不当着他的面贬低他,不过是不想惹事儿罢了。

宁熹光也是懒得理他。

这小彭大夫别人怕他,她可不怕。不说让元帅大人收拾他了,他要真敢犯她忌讳,宁熹光自己就把他摁死了。

如今还没给这小彭大夫点颜色看看,纯粹是因为这人也就在月光周边三米外晃荡,根本不敢靠近。不然,他若是说些不好听的,或是做点出格的,你看熹光会不会要了他的小命。

</br>

</br>

336 将帅七(四十七)

这小彭大夫知道宁熹光不好惹,被她用死亡的眼神盯了片刻后,讪讪的迈着虚软的步子走了。

而宁熹光等啊等,等到快要下班了,才等到月光过来。

月光喜笑颜开,一张芙蓉面上布满快活的红晕,衬得整个人更漂亮了。

熹光一见她带着绚烂笑意的眼睛,心就安稳了,“考上了。”

“嗯,考上了。”

两人往回走时,月光才将今天下午的事给她讲了一遍。原来那个办公室的工作,还真被人给内定了。内定给了纺织厂一个副厂长的外甥女。

那副厂长的媳妇也在纺织厂工作,是管食堂的。可因为爱说闲话,嘴不饶人,还爱占小便宜,为此没少被人举报,被领导点名批评。

可这位副厂长夫人也是好本事,从来都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领导看在副厂长的面子上,也不太和她计较。只是又派了个助手过去,让她没办法大模大样将食堂的东西贩卖了,填补自家的腰包。

这位副厂长夫人的外甥女今年刚初中毕业,走了她姨妈的路子想进纺织厂,那边副厂长都给管人事科的主任通过气了,偏副厂长的媳妇不放心,下午还特意过去叽叽歪歪了一通。

话中意思可能不大好听,反正连贬低带威胁的,就这么把人事科的人给得罪了。

这不,面试的时候人家直接就不干了,提笔一划把那外甥女刷了下去,反倒把月光提溜了上来,当场录取了,明天就去上班。

熹光闻言好笑又担忧,“那么多人,怎么就把你提溜上去了。”

“我考得最好啊,第一名呢。而且,我形象好。嘿嘿嘿,管人事科那老大姐说了,这几十年了,没见过我这么俊的姑娘。”

说月光俊那真不是开玩笑,这丫头长得是真的好。

标准的鹅蛋脸、柳叶眉,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招人喜欢。

加上被熹光熏陶的言行举止都得体,穿衣品味好,也会打扮,还有气质,这样的姑娘不出头谁出头?

熹光闻言心里也得意,可还是忍不住说,“你顶了人家的差事,就怕那管食堂的阿姨到时候给你穿小鞋。”

“管食堂的阿姨?噗嗤。”月光笑喷了,“大姐你可真逗,那哪里是阿姨啊,人都五十多了,老的都能当我奶了。”

“这么大年纪了,那也快退休了吧?”

“她退不退休我都不怕她,她又不是我的直属上司,也管不着我。再说了,我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一点作弊的嫌疑都没有,她还能说我闲话不成?顶多就是我去买饭时她记恨我,让人给我少打点饭,难道我不会投诉她?姐你放心吧,你妹妹可不是软柿子,谁都能上来捏两下子,我可是朵霸王花,要吃人的。啊呜……”

姐妹两个欢欢喜喜的回了家,明光还在家复习考试内容,小幺在上工没回家。

知晓月光考上了纺织厂,明光也高兴,问她,“是不是要把你的粮油关系转过去?”

“确实要转,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等吃过晚饭我去找村长,让他给我开凭证。”

“那你的户籍关系呢,也转城里?”

“这个先不转吧。”月光也闹不清楚,就问熹光,“大姐,户籍关系用转不?”

“先别转了,转了也没用。把粮油关系转过去就成,以后能吃商品粮,也不用下地干活了,这就挺好。”

“是吧,我就这么想的。”

明光闻言也说,“那等我考上机械厂,也不转户籍关系,就转粮食关系。”

“对。除非你们厂给你们分房,不然转不转户籍真的没差别。”

“想分房啊,那还远的很的。最起码要在厂里工作五年,且结婚对象也是厂里职工,厂里才会考虑分房,不然是没可能的。”

姐弟几个说着话,熹光就把晚饭做好了。

天热吃点简单的,就吃凉拌面。扯好的面条下水煮熟捞出来过凉水,然后另外炒了番茄朝鸡蛋,红烧肉,辣子兔丁,青椒炒肉丝,还凉拌了黄瓜丝。

谁爱吃那个菜就盛上一勺拌面吃,味道美的不要不要的。

小幺和明光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人三五碗面不是事儿,倒是月光和熹光都注意体型,晚上吃的少,两人一人吃了一小碗就放下了碗。

之后明光帮着收拾碗筷,熹光去冲凉,小幺积极的表示要陪二姐去村长家办理粮食关系转移。

这小家伙听到她二姐以后也要吃商品粮,可兴奋坏了。

他初步算了一下,家里大姐和姐夫都是吃商品粮的,二姐也要吃商品粮了,明天说不定当哥的也吃商品粮,那这家里可就剩他一个拖后腿的了。

小幺深沉的觉得,为了不脱离群众,为了不显得他们家和村里所有人家都不同,他暂时就不能太有出息。

不然,等他也吃商品粮了,他们和村里人的差距就太大了。这不利用团结群众,也不利于自家在村里生活!所以,他还是别太有出息,别吃商品粮了!

有小幺这个大喇叭在,通往村长家的路上,但凡有人问及他们做什么去,这小家伙就一脸兴奋的把他二姐考上纺织厂的事儿说出来炫耀一番。于是,他们还没走到村长家,有关月光要去纺织厂上班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柳树屯。

当天晚上就有不少女知青,和村里的姑娘来宁家,向月光打听纺织厂还招不招工。

月光就说,“暂时不招了。要招也要等到下一年了。纺织厂要招工的事儿,我之前不是在村里说过么,怎么,你们都没有报名考试么?”

她还以为是人太多,没碰见自家村子的呢,可看现在这情景,怕是这些人都觉得自己考不上,所以连报名都没去。

那现在又来干么?

看见她考上了,眼红了,觉得不比她差,就后悔没参加考试了?

那她们早干么去了?

月光心里有些恼,也不耐烦应付他们了,只三言两语将这些姑娘都打发了。

等人都走了,她才和熹光嘀咕,“就是见不得人好。大姐,你说说这些人,整天就盯着别人,自己不晓得努力,眼红别人难道你还能过别人的日子?”

“行了,行了。因为他们生气就太不值得了,赶紧洗澡去,天都晚了,你明天第一天上班,迟到不好啊。”

月光成功被劝下来,转身回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冲凉去了。

隔天月光去上班,明光去考试。

熹光昨天送了月光,今天肯定要送明光,毕竟要公平点么,不然这小子以后有的话说了。

明光的心态明显比月光好,站在机械厂门前的时候,还有心情和熹光说笑。等到了考试时间了,他才走进去,挥手让熹光离开。

明光的成绩熹光是不担心的。

这小子稳定的很,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尽管中间跳过两次级,可也没人能将他从第一名的宝座上拉下来。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学神!考试什么的,明光从来不带怯的。

但明光有一点好处,就是哪怕心里多有自信,考前该看的书还看,从不会懈怠。也因此,他不考出好成绩谁考好成绩?

明光考的是普通的技术工岗位,除了当天上午的比试外,下午还有一场现场操作。

他考的挺顺利,可因为参考的人数过多,机械厂一时间给不出录取名单,就让参加了第二场考试的考上,两天后过来看成绩。

明光一身轻松接了月光,又过来接了熹光,三姐弟一道回家。

鉴于明光的考试结果还没公布,他这两天就没事儿做,就跟着小幺下地挣工分了。

麦收时节么,大家都在地里抢收呢,他在家里坐着心存愧疚,干脆投入热火滔天的劳动中。

两天后明光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无疑他这次又考了第一名,成功被县里机械厂录取。

家里一下出来两个工人,宁家又又又在村里出名了。

宁熹光下班回来碰上不少大娘嫂子,见着她就热情的拉着她说话。

这个说“熹光可算是熬出来了,月光和明光都有出息,如今都成县里工人了,每月有紧贴,有工资,熹光以后要享福了。”

“想当初这家里的光景真是愁人哦,连饭都吃不上了,几个小的饿的嗷嗷叫。这个家全靠熹光一个人硬扛着,一个姑娘家,肩上的压力比男人都重,就这么拉扯几个孩子长大,真不容易啊。”

“也是傅知青人好,从来没想撇开过几个小舅子小姨子,还把几个孩子当亲生的弟妹养,不然几个孩子现在不定是什么模样呢。”

“……”

絮絮叨叨的,都是夸熹光和傅知青的。当然,也有说月光和明光争气的。

人家在夸咱们呢,熹光只能笑着说“那里那里”。

她笑的脸都僵了,才被几个婶子大娘松开手,骑着自行车火烧屁股一样回家。

距离老远了,她还能听到几个大娘婶子唠叨,“这是赶回家给几个孩子做饭呢吧?”

“肯定的。这熹光啊,是一会儿不清闲。下班回家不是洗衣服就是做饭,把几个小的照顾的妥妥当当的。你看看,现在全村人都没人家孩子有出息,没人家孩子懂事孝顺体面有风度。这熹光啊,对孩子的心是真好,几个孩子也是真争气。”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