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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凌霄》


序言

世间有没有神通,世上有没有仙佛

说天人共存,法力无边;有十方世界,鬼怪妖魔

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

但凡好作品大家都爱看。。。

因为人人心中有梦、有热血!人生拒绝太平庸。

早时候谁不用功,成长中谁不奔波,有苦有累才有了成功。。。

亦凌霄。。。在说:

每一个时代都有英雄,每一个人都很不同;

所谓英雄,谁不起于平凡之中。

故事好不好,一切是情节;写手本无意,想象可万千。

您随意开心看。大家有少少满意,都是莫大鼓励。

我认真用心地写:不一样的视角,一个有看头的传说。

亦凌霄在说:

能文能武,问天下英雄谁似

那时候的风云际会,潮头多少神通。

九天有九天的奇妙,天音有天音的修为。

俞大侠身不在江湖,他的侠无人不心悦诚服。

王侯将相与宛真可月,多少风流原来各各不同。

三十年武林盟会居然京城进行,为的是金龙玉凤令相逢。

目标共同。皇旨与民意也可以志同道合。

谁是天下第一,第一其实有很多;

比如天下第一才子。

书生不多事,天下就太平。看什么人什么样解读。

美女们可不是花瓶。群芳竞秀哪有人一样心思。

她们的美精彩多姿。

任谁说:

十分本事、百般心机、千变万化敢问所为何事?

比高比低想这想那其实自己心知。

英雄不问出身。是人物,有朝一日早晚你会是英雄。

那时英雄的传说——

是亦凌霄,说一个有点不同的人物与人世。

好了。序言已上台,正文随后登场。

第一章:贵重,大多隐在平凡

明朝,中页。

大明朝历经百多年治理,国力鼎盛富强。

商业很繁荣必然:你争我斗巧取豪夺;

有白就有黑无不:狠勇人物横行一方。

但凡商品货物要流通,哪个不请专业人干专业的事?

今天的快递。身边总有人使用过,对吧?

当年称为:镖局。是大大小小、越来越多。

行业再好竞争过分;有发了大财的,也就有不如意。

不论混的好不好,

开一天快递站,就得早起晚睡不怕辛苦。

您要想睡个懒觉。只有一个很好,下岗。

所以说,干什么事爱不爱干都一个情况:

混的好的,想什么有什么,那叫成功,

混的不好,有什么是什么,那叫讨生活。

我服不服一点没关系,因为这世道,它:

向来如此。。。

哦,我们不说服不服,也不说行业好不好;

只说做什么事,都是有风险滴。

过个马路还会碰上红灯,何况是千里迢迢送快递。

这一天。

江南某处崇山峻岭,就有一队快递在辛苦奔走。

领头镖旗招展。绣着“吉庆”,镖旗很干净,只是很旧了。

看得出这家吉庆镖局:混的不怎么样。

取个名字叫吉庆,分明很希望:

好运当头照,灾星咱无缘。

梦想!老天爷帮忙。

保佑平安无事,咱就阿弥陀佛!

他自己都要请:老天爷天天不打瞌睡!

赚大钱,价值高的业务。谁敢,请他们家关照?

镖队押了五六辆大车,有三五个趟子手,一脸疲惫地跟着。

货主们看衣着都是忙一日三餐的好人。

领头大车坐着一个中年镖师,身板壮实;

手中托着大刀,背着青布包袱,努力地体现威风!

他在向后面招招手。

后面精干青年二十出头。

一身箭服腰间佩刀,雄纠纠气昂昂;

那是很帅哥很阳光。

他策马上前询问:“何师叔。什么事?”

何师叔低声说:

“胡少东。前面过了天下渡,咱们就算平安到家了。”

“龙山帮雁过拔毛,一路没现身。可不算好事,只怕凶险在最后。”

“天快黑了。是不是叫后面那帮人都走快些?”

听听:

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一路平安无事。

天下渡之前,它会不会太平?

这吉庆快递。它是个什么好东东,我没瞎说吧。

青年望了望,成群结队跟在镖队后面;

肩挑背扛满脸风尘的,贫苦小贩行人。

眉头一皱说:

“这些人顺风顺水地跟着一路,茶水费不肯多一文钱。”

“一帮叮当响的穷人,真不想理他们。”

嫌贫爱富,生存法则。

门儿摸的清,眼光看得准。此人是不是精干英武!

何师叔扫一眼周边,声音更低笑着说:

“没有他们打掩护,福州过来可能没这么轻松。”

“等下次他们有了值钱东西,自然就成了我们的主顾了。”

青年略一沉吟,也压低声音说:

“龙山帮这次不打秋风,确实有些奇怪。会不会是有什么图谋。”

“不如我们先走,早过了天下渡早好。”

“让后面的活包袱,给咱们挡一阵如何?”

“毕竟我们这次保的东西,不同平常。万一有事可不得了。”

他说话时,瞟了一眼何师叔的包袱。

何师叔不自觉地紧握大刀,又四下扫一眼:

“嘘。隔墙有耳,小心招惹祸事。”

胡勇也手按腰间刀,心脏砰砰跳,直抹虚汗。

这是真害怕,不是假的。

吉庆快递。这回一定有古怪。而且是大有古怪!

“好吧,我们先走。还是告诉后面一声。”

“不然我们突然丢下他们,反而招人起疑心。”

胡勇答应一声“是”。

回身,冲落在车队后面押阵的;

一个十八九岁的布衣小伙计大声叫:

“关小七,过来。”

小伙计拍马赶上前来,憨憨地问:

“胡勇师父,有什么事?”

这关小七。一身粗布衣裳打着补丁,分明家境贫寒;

人物一瞧就不是:聪明能干、会来事的主。

话说:为人踏实是好滴,为人老实就不好了。

其它评价?没有了。

奇怪的是。他却骑了一匹马,一匹上等好马!

与他本人的衣着身份,非常不相称。

胡勇家里也算富裕,座下马可是远不如关小七的马神骏。

好马有时不是有钱就有的,你还要有门路;

如同我们现在的限量版。

胡勇看着关小七。丢下害怕,满眼怒气。

为什么呢?原因不复杂:

他清楚记得,关小七当天来镖局求事的情形。

那天有雨。

关小七跟着老实巴交的父亲从乡下来,

二人一身泥水,很是狼狈拘谨。

徐当家。亲自接待他们。

也没试关小七有多少斤两,客客气气地;

就收下关小七,答应让他在镖局做个趟子手。

趟子手送货跑腿的。

不用有本事,有手有腿就行。

吉庆快递规模小。日子过的很紧张,向来是不招人滴。

胡勇是徐师父唯一徒弟。

功夫学成了,也没什么事好干。

吉庆镖局需要有钱来维持,更需要能干的接班人。

招商引资,招贤纳士。如今也一样潮流。

胡勇老爹积极参与,就答应了徐师父入股投资。

胡勇做了董事加业务经理,算是开了公司。

胡勇瞧不起快递,却肯做股东。

因为他自有图谋:徐师父有一个宝贝女儿,是个漂亮美女。

徐灵儿。人如其名:绝对的水灵灵。

胡勇用意何在?大家都是会心一笑了。。。

投资。因为目标。这个道理走遍天下也是一般般。

镖局上下也就当他是接班人,现时是胡少东家。

徐师父收人不与胡少东商议,本就奇怪。

不尊重股东,这个要不得。

早晚你姑娘要倒霉,不信走着瞧。

更奇怪的是,关小七老爹千恩万谢地刚走。

就有人送来一匹好马。指名是,请关小七用的。

马是好马不说。一应配置更是上品,讲究又精致。

这送马的,可不是一般有点钱的主。

一个穷小子,到底有个什么样的富关系?

外面一定有人!关系一定。。。说不清。

最寒酸的小子,骑着全公司最牛的马。。。

镖局上下谁不奇怪?

胡勇。自然感觉不爽。

更让他不爽的是:

水灵灵的徐灵儿对胡勇,多少给点阳光;对别人,理都不理你。

对关小七,却是天天眉开眼笑,粘着不放。

凭谁,你气不气?

帅哥你不爱。爱个傻小子?还是看上他的古怪了。。。

对关小七的请教,胡勇还会有好脸色?

他训斥说:“啥也不会的废材。”

“我们赶时间。你去叫那些人快点,跟不上可不管。”

关小七为难地说:

“胡勇师父。他们走了一天,要快走只怕做不到呢。”

乱表同情心。

胡勇瞪他一眼说:

“这是他们的事。不能误了镖队过天下渡。晚了可就没渡船了。”

公司利益至上。

关小七陪着笑说:

“大家一路来的可是缘分呢。天快黑了,他们落下了只怕遇上危险。”

胡勇脸一黑说:

“自己不过是来混饭吃的。你以为带把刀就是个人物?”

“真有麻烦。你有没有能耐,保住自己小命。还操心别人!”

“快点去说去。再啰嗦,小心我抽你!”

扬起马鞭就要打。

不打你,打谁。

何师叔说:“算了。别和这不懂事的毛小子计较。”

转对关小七说:

“小关。走镖学问深的很,你要多长心眼。让你干什么,快快照办就是。”

这是批评关小七缺心眼了。

关小七出门跑腿,正经本领不学。

一路上对那些苦哈哈的商贩行人,跑前跑后地照应。

不想法子弄外快,大家怎么有酒喝?

大家又不好明说他不合适,实在非常不满意。

关小七答应一声:“是,我这就去。”

胡勇挥手赶人,粗暴地说:

“你小子要不放心这些人可以守着。只要你能耐,保护他们好了。镖队的事有没有你都行。”

关小七答应一声:“好的,胡勇师父。我知道了。”

胡勇巴不得他,今天落在后面,最好就碰上龙山帮。

吃苦头不说,座下骏马肯定是,要给山贼抢去的。

看你今后还得瑟不?

也算是给镖队消灾解难,作出贡献了。

所以说:

做人不懂事。要你怎么倒霉,怎么能让你知道?

职场即江湖,江湖也是一个样啊。

我盼的:不是要你好!是要你好看!!!

我们不猜测人家胡师父的阴暗面,

说倒霉蛋关小七。

人。要开始倒霉,分分钟事就来。

镖队上下加速走了。

现在镖队丢下他一人落在后头;

分明嫌弃他没用,换成别人必定心里难过。

关小七刚入这一行。能力微薄,几乎什么都不会。

他老实本份,不会溜须拍马;又学不来巧立名目、敲人竹杠。

一路上给人呼来喝去,使唤责骂个不停。

自知罪有应得。

他心里一阵轻松:分开好,暂时没人会责骂自己了。

关小七来到后面的人群。

这些人有出门的,有做小生意的;路上不太平,大家同路结伴。

碰到有镖队,可是搭上顺风车,所以紧紧跟着。

镖队一加速,他们男女老少,紧紧也就跟不上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草木森森,山路难走,大家难免心中不安。

人们本能地尽可能聚拢行动。

关小七在队伍前后巡了一回,大声说:

“前面就到天下渡了。胡师父让我来照看大家,我们一起走。”

“镖队在前面开路,都不用担心。”

人群中有一个书生,骑着一匹白马,轻声哼了一句:

“明明是镖队怕强盗,吓的先走了,小子就会骗人。”

这书生衣裳光鲜。是名牌中的十分名贵。

一看就知道,没一样不是非常值钱的。

他的马更是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好不打眼。

说了半天,除了衣服就是宝马。

人物呢?

这个脸色极为难看的书生,瘦瘦弱弱,实在不吸引人。

关小七正纳闷:这书生是什么时候?加入到人群中来的?

听到他说破了自己的谎话,不由脸上一热,有些挂不住了。

他少年心性难免好面子,低声回了一句:

“我就是镖队的嘛。就是镖队让我来,跟着大家一起走的嘛。”

锦衣书生耳聪目明,当时就说:

“你小子要不放心这些人,可以守着他们。只要你能耐保护他们好了。镖队的事有没有你都行。”

这是胡勇的原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关小七听的真真的,大吃一惊:他是怎么听见的?

不由回头望那书生。

关小七知道自己见识浅薄,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他非常承认:

我真的不是太傻,最多只有十分。再多没有了。

第二章:大王,好好说别动手

锦袍书生微带着笑,也正看他。

只是这笑,分明有些嘲笑。

书生说:“你有能耐能保护人。不如你过来,我请你保镖。”

他似笑非笑的,关小七好不自在,犹豫半天。

最终还是乖乖地过去,说:“先生,你要保什么?”

“我这坐骑价值万金。这路上肯定不太平,我就保它。你说,你要多少酬金?”

“我能力微弱真遇上强盗,也不知能不能行。你这宝马我不敢保证。”

“再说我只是个趟子手,也不能私下接镖。你真要请镖,待会到前面找徐师父。”

“你自己说的。是镖队让你来,保护大家一起走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你岂能食言而肥?”

食言而肥,是几个意思?

关小七很想说:我还没吃晚饭,有饭吃就行,我不怕肥。

但说他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这个很好懂。

关小七挺挺胸,决心要做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

“你放心,我不收你钱。这一路,我保护你。”

“真要有事我决不躲避,一定要护你周全。”

他嘴上说着大话,心里对自己是一点信心没有。

谁知道真有强盗的话,强盗可不可怕?

书生微微一招手说:“我不用你保护,你过来。”

他轻言细语的,却让人无法拒绝;

关小七不由自主,很听话地过去了。

心里话说:他又不是胡师父,我干嘛听他的?

“我们换马。”

“说好了。我的马在你那里,由你保护。如果叫人给抢了,你得赔。”

“你的马如果没了,你自己负责。”

“你自己说不收我钱,一定要护我周全的。是也不是?”

“是我说的。”

“成了,就这话。你可不许赖皮。”

二人就这样换了马,

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接下这么一个一文钱没有,却责任天大的活?

这书生有点邪气,能让人不知不觉就听他的话,以后一定要小心。

通体雪白的宝马,神骏无比。

一身行头,镶嵌金玉宝石耀眼。单是马刺上那颗好看的珠宝;

只怕自己家做一辈子农活,也买不起它。

价值万金?哪,可能还真不是虚的。

白马通灵性。并不愿给外人靠近它,关小七拿它没办法。

书生微微一笑。

俯在马耳边低声窃窃私语一番,它就乖乖地让关小七安坐了。

“你的马也不错,是匹好马。”

书生骑术精湛。

关小七骑在人家白马上,

隐隐闻到马刺上传出的香味,这香味沁人心脾非常好闻。

有钱人家,什么事物都极讲究。

他心里一阵混乱,努力想理出头绪,却是脑子不够用。

不由跟自己发狠:

“算了别想了。老天保佑,一定不会有事。”

“一辈子能有机会,骑上一回这么神气的宝马。也是开心事。”

所谓人憨有福气,大概也就是他现在的心态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再没兴致跑前跑后。

心事重重地跟在人群后面,任由马儿自己走着。

这是宝马呀,他也没胆子驱使它。

这份心情,骑马的倒比走道的感觉还难受。

一众行人看过热闹,都知道书生有心和这小青年开玩笑。

觉着有趣的很,大家心情也没有先前惊慌了。

“唰、唰、唰。。。”一排利箭穿空袭来!

前后道上射了一地的利箭,阻断了去路。

好凶的射法,要命的箭。

一声尖利口哨声响起,让人心惊肉跳。

四下里也是哨声起落呼应。

强盗来了!

前后左右现出五六个,手执明晃晃刀枪的黑衣人。

可不就是山贼。而且不是普通的山贼。

马蹄声暴雷般急骤席卷而至。

当先一人以刀指人,说道:

“龙山帮龙五在此。识相的不要反抗,饶你们不死。”

这声势、这出场、这派头。

绝对是大手笔。绝对是大腕。

龙山帮。龙王。

何光师父提到就变脸色的山大王!

几个人分开惊慌人群,向关小七而来,有人说:

“五爷。就是这大白马。怎么样?我说很稀罕的吧。”

龙五贪婪地仔细打量宝马。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真遇到难得发财良机了。

一拍那人肩膀说:“你小子今天,算立了一大功。”

龙五以刀指划众人说:

“我今天心情好。只收货,不伤人。”

“这白马算起,凡值钱东西都留下。人都可以放过,要命的赶紧滚蛋。”

关小七面如死灰:

今天触什么灾星霉头?刚刚给人讹上,立马就出事。

龙大王还就冲着白马来的。

有山贼指着书生说:“白马是他的,他现在的马是镖局那小子的。”

原来山贼一早盯上了。

龙五扫了一眼非常满意地说:

“这也是一匹好马,通通收了。书生,你可有意见?”

书生牵着马,来到关小七边上。指着关小七说:

“我请了保镖的。你想抢我的马,可得问过我保镖答不答应。”

山贼向来是讲道理的。

眼见这书生呆头呆脑,浑不当危险一回事,指着个趟子手说是保镖。

龙五及一帮同伙哈哈大笑说:

“很好。你很有才,我们就问问这保镖的。一会你少了吃饭的家伙,可别怨我们。”

龙五亮出手中家伙,一柄百炼钢刀。钢刀一领一展!

强健的身躯随之从马上冲天飞起;

半空中刀光暴涨,幻起一遍刀幕凌空斩出;

只一刀。就将丈余高处的,碗口粗大树枝一刀斩断!

好犀利的刀法,确实有真功夫。

龙大王,可不是唬人的。

龙五横刀藐视关小七,问道:

“小伙计。你同意了没有啊。”

关小七咬一咬牙。

也打开背在背上的竹片作鞘、布条捆扎的刀来。

这柄刀颜色杂暗,一看就是粗铁打造;

刀宽六七寸,长不过二尺余,分量却有十几斤;

怎么看都像是:加大号的,菜刀。

龙五瞧着有趣,故意逗他:

“你这刀不错,哪里寻来的宝刀。”

关小七老实回答:

“我这不是什么宝刀,是村头铁匠打的砍刀。”

强盗们一齐大笑。关小七好不难为情。

早有人一刀砍向关小七。

关小七好歹是会些粗浅功夫的,一个侧身避过;

嘴里喊着:

“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人家打劫呢,跟你好好说?你肯交东西吗?

山贼搂头又是一刀,这是要人命了。

嘴里骂道:“好小子,你还敢还手。”

关小七无奈,只有拔刀抵挡;

开始了生平第一次与人性命相搏。

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第一次。

他开始还很害怕。

却也知害怕没有用,只有拼死求生;

不然山贼是绝不会放过的。

这趟子手还算有真功夫。

龙五使个眼色,喝一声:“上”。

山贼向来是讲规矩的:能打群架绝不单干,只要得手不要脸。

五六个山贼一齐杀向关小七,情势就非常凶险了。

大家一路得到这小青年照顾,对他颇有好感,不禁暗暗替他担心。

关小七本领非常有限,勉强避开刀枪刺杀,

身上却先吃了龙五一脚,一跤跌倒。

边上的山贼乘势又挥刀砍下;胆小的人不由失声惊叫。

关小七间不容发之际,刀出左腋下,

硬生生变招,扭转身挡开这一刀;

这一招很神奇,大家见他死里逃生,一齐欢呼。

龙五已经杀到,边上山贼围攻,情势处境愈加凶险;

关小七以一敌六,知道是扛不住的。必须冒险一拼。

他猛地向前挥刀一冲,好像要和对面山贼同归于尽;

那人自然怕死一退。

关小七一个回旋,刀势一转,飞掷龙五;

龙五见他不要命了,赶紧侧身挥刀,打落飞来的刀。

关小七等的就是这一下,他掷出刀后;

一个疾快翻滚,起身时已劈手打开龙五手中刀;

一手扣住他咽喉,制住了龙五。

这一下很精彩。

可惜,龙山帮的人,不理你精彩不精彩;

刀枪无眼照样恶狠狠杀来。

也不是他们不要他们老大了,实在是杀红了眼;

山贼作风天下一致:

有敢反抗的必须杀死。不然以后还怎么混?

所以擒贼先擒王。

对有些时候并不管用。关小七危矣。

朦胧夜色中,忽地飞过几道黑芒;

“叮当”数声几乎同时响起,所有山贼的兵器已经被人击落!

现场一遍惨叫呼痛声。

飞来的暗器不过是,掉落山间道上的陈年松球。

撞在山贼们的兵器上,居然就震裂了他们的虎口!

这份凌厉与精准,神奇又必须有神通。

这一变故,龙五吓的脸都青了。

那书生从二匹马中间向外一看:

五六个山贼个个捧着手。

惊恐万状地四下张望,明显已失去战斗力。

人群里必然有奇妙高人在。只是,他是谁?

龙五输了个底朝天加莫明其妙;他为人倒也硬气说:

“好小子,你有道行。我龙五认栽了。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龙五一败涂地失了手,当然是耍光棍一条道。

关小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反败为胜了?

当下放开龙五,真诚地说:

“我也没什么处置的,请你让我们过去罢。”

“龙大王,你们劫富济贫,可不能为难普通百姓不是?”

龙五惨笑一声:

“你手段高强,能不给你过去嘛。好,龙山帮以后再不打劫老百姓就是。”

关小七是千恩万谢。倒好似龙五放他一马的了。

龙五折了威风,一声呼啸,带领手下退入山林。

书生拍拍白马,对着马说:

“怎么样?我眼光还行吧。不是保镖找的及时,你可就给人抢走了。”

“他要不是你保镖,可不一定拼命保护你的。晓得吧?”

大家见这书生拣了便宜。

不感谢关小七拼命保住他的宝马,反而有自得之色。

心中对他非常反感,都为忠厚老实的关小七不值。

有人自发地高声称赞说:

“小伙子。你一个人打跑那么多山贼,救了大家伙。”

“今天,你是我们的英雄!”

“英雄,英雄!”

大家都大声欢叫,分明为他打抱不平。

书生引起众怒,也不以为然,只是笑嘻嘻地。

关小七憨厚地说:

“我只是碰运气了,不是什么英雄。天色不早了,大家赶紧走吧。”

“也不知镖队有没有事,最好天下太平。”

他自言自语地外加了一句话:

“江湖真的不好玩。回家就辞工,坚决不能再干。”

过了山坡。远远望见河边上,不多的几户错落人家。

渡口边一家茅草房顶的小饭店,挂着一个“食”字。

天下渡。到了。

镖队走的快,早就在小店歇下。一众人等,都在店里店外休息。

好像在等着关小七他们到来,

关小七心下感动:让大家久等了。

他正想快些过去,向胡少东、何师父他们表达感谢。

书生扬起马鞭,说:“你小心些,你的伙伴们有麻烦了。”

关小七细细地看,也没看出什么情况,

再走近些才发现:

何师父、胡勇二人凝坐在同一张桌子。

何师父一手拿着茶碗,一手握刀,半天却没有喝一口茶;

胡勇紧盯着对面的三人,单手扣在腰间,准备随时拔刀;

其它人挤在店外长条桌,一动也不敢动。

再看那三个人。

其中一个老头。五十开外,短小精悍。

手中一杆长烟枪,正有滋有味地抽烟呢,根本没在意现场紧张状况;

另二人一身黑衣,筋骨结实,一人一柄长枪握在手中。

对镖队这些人,完全没放在眼里。

他们三人桌上摆着酒菜,分明是吃吃喝喝等着目标到来。

是山贼强盗?龙山帮的?

这情景,镖队可不是有麻烦了。

行人们走到了这里,往后跑是不行的。

谁都知道。既然强人等在这里,自然不会不安排下断后路的。

大家只有一步步捱着,

心里再多惊恐万状,不情不愿。

也只能是向前去,接受不可知的命运了。

第三章:侠客,也搞拦路抢劫

就这么到了饭店,很多人已经浑身发抖,手脚不听话。

关小七头一回跟着队伍出门,一路上晓行夜宿虽然辛苦,

却是无惊无险滴跑了一趟福州来回;

眼看过了天下渡,就是府城地界,不过半天就能到家了。

这关头,却一次又一次遇上危险。

走镖的风险,原来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

他牵着书生的马,看着店内;

心里期望着有何师父、胡勇他们在,一定能解决问题。

书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低声说:“喂,记得你说的话。”

说完背过身去,分明是害怕了。

他这是在寻求保护?

关小七慌慌应了一声,紧紧关注何师父他们。

那老头终于抽了一袋烟,喝了一杯酒,

站起来沉声说道:

“很好,都到齐了。相好的,把东西交出来吧。难道还要我们动手不成?”

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阵冷冷凶厉,令人不由打个寒战。

何师父握刀抱拳,行了个礼说:

“在下吉庆镖局何光,向日敬重各路英雄好汉。”

“今天路过天下渡,请尊驾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我们备了份薄礼,感谢尊驾和各位好汉。”

何光给人堵在店里,对方一直没开口,心中忐忑很久了。

现在对方一开口,就要交东西。

分明不是,一般打秋风这样简单。

他久在江湖走动,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但总是图着侥幸,所以说这些场面话。

他盯着对方说:

“何某知道,这里是龙山帮地盘;也曾有缘会过龙帮主,多少也算故交。”

“大家多年交道,请多包涵。”

“这位英雄面生的很,不知尊驾怎么称呼?何某有礼了。”

说着再次行礼。

他转向胡勇说:“胡贤侄。快奉上我们镖局的心意。”

胡勇刚要起身拿银子礼封。

老头哼了一声:

“龙山帮是什么东西,你鬼扯什么?”

“你们在福州接下什么镖,自己还不知道?想蒙混过关是万万不能。”

“还有外面那小子,给我都进来。凡是镖局的,一个都别跑。”

他指着关小七,向身前一点。

这下搞明白了:这些人早从镖队从福州出来,就盯梢上了。

镖队都有些谁,是清清楚楚。

一路上千多里路,都隐而不发。

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选在这里动手?

他们等在天下渡。

堵着人不动手,只因少了关小七没到。

人齐了,老头就发话了。

二个黑衣人倏地闪身而出。

三二下就将镖局的人,和一干货主圈在一起;

把书生和其他人都分隔在外。

吩咐道:

“这事和你们不相干。不用怕,你们该吃该喝别碍事就行。”

这是打劫,一定不是普通打劫。

镖局的人是面面相觑,这个震惊。。。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

这次无非是些福建特产,再平常不过了。

这些个货主也都是相熟的老主顾,并没有做贵重生意的。

这几个人看行动上,都是武功高手。江湖上有身份之人。

为什么会对这趟镖感兴趣?

难道,何师父胡勇他们保了暗镖?!

“嗨,叫你过去呢。”

书生用马鞭,轻轻捅一捅关小七;提醒他。分明有些幸灾乐祸。

关小七反应过来,反指自己鼻子问书生:

“他老人家是叫我吗?”

看到书生肯定地微微点头。

“噢,多谢你了。”他才知道确实是叫他。

“这马儿,你自己看顾一下了。”

书生半转身说:

“危险当前,你想推脱风险可不行。我可不管。”

“马儿我先帮你照看,但凡有事,就你赔。”

什么人啊。。。这分明是赖上了。

关小七是个老实人。想想是自己夸海口答应下来的。

这会真出事,也是后悔莫及了。

“我知道。我会拼了命保护你的马。”

“好,爽快。”

“贼小子。你要拼命?来,来,来,过来。大爷给你机会。”

老头耳目聪明,听的真真的。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马”

关小七双手乱摇,急急分辨。

边上黑衣人推他一把,骂道:

“快点进去。这会儿还说什么马,说你妈都没用。噫”

黑衣人先是看这乡下小子和书生,夹缠不清地说废话。

透着憨憨傻气挺有趣,也没当他回事。

只想早点赶他过去,早些找上正主,办完正事。

伸手一推,本有心要摔他个跟头的,所以手上使了几分力。

想他不过是个趟子手,能力能到哪去?

必然跌个一嘴泥。

谁知一推之后;关小七虽然没防备,也只有身体一斜;

踉跄出二三步,却没有摔倒。恰恰来到队伍中。

黑衣人脸色一变。不由望向老头;

老头早把一切看在眼中,也是微感诧异;

“哦”了一声,连说:“很好,很好!”

转向何光说话。神情中收起一些冷厉,多少有些重视:

“吉庆镖局原来还真是硬角色,难怪会找上你们走这趟镖。”

“何师父。保暗镖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江湖规矩:

保暗镖是镖局坏规矩,出了事则是生死由命。

不是至交亲友,旁人是轻易不插手的。

老头四下扫了一眼,缓缓地自报家门:

“老儿我姓傅,名虎,江湖朋友给面子,称我为缚虎金刚。”

“这二位庄主。人称金枪马老大和银枪马老二。在福建是大有名声的英雄人物。”

“何师父。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你接了什么不该接的暗镖。就不用我们说出来了吧。”

何光听到缚虎金刚说的话,知道无法抵赖。

听到对方名号来头,心中更是震惊:

“傅虎。名号:缚虎金刚。江南明月堂八大金刚排名第二。金华坛坛主。”

“金枪马远。银枪马高。福州福清马家庄当家庄主。”

何光喃喃自语。心中懊悔这趟镖,真不该贪心接的。

一个不小心,惹下这天大对头来;简直是无妄之灾突然天降。

不由手脚冰凉,面色发灰。

却不知他们分处浙江金华、福建福清,远隔千山万水。

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联手。

等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的,小小天下渡?

他们今天要打劫的东西,一定是极为重要之物。

“你们都是江湖正派人物,怎么能打劫呢?”

胡勇说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话。

他年轻。毕竟阅历不多,没吃过什么大亏;不知天高地厚,行事素来不甘低头人下。

总是血气方刚豪气冲天。

“傅坛主是江南第一大帮的英雄人物。二位马庄主也是福建成名好汉。行事总要讲理讲据的。”

“您凭空说我们吉庆镖局,接了福州府台的镖。我们说没有,您总不会强行欺负人吧。”

缚虎金刚冷脸说:

“年轻人不走正道,耍无赖光棍吗?好吧,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福州府台让你们保的暗镖,是那狗官用于陷害忠良的要紧物件。”

“你们不知道也就罢了。这事既然发了,你们还是不要为虎作伥的好。”

手持金枪的马大庄主,骂骂咧咧地接着说:

“不妨和你们直说。一开始大伙,并没在意你们吉庆镖局。”

“想那么重要的物件。官府也不会找镖局来,承送去杭州总督衙门。”

“那狗官很是狡猾。分头派出几路人马,故布疑阵,暗渡陈仓。”

“我们分头追堵,几次恶战;才破了他的各种诡计,捉住狗官的管家。”

“终于确定东西交由你们保送。”

傅虎接着说:

“二位马庄主由大道一路追踪而来,在此和老夫碰头。”

“原来你们也很狡猾。这一路你们多次变换行踪。这一段又不走大道,是从小路来的吧。”

“任你们花样百出,这天下渡是你们必经之处,总不能飞过去。”

“我大老远从金华赶到,等候你们多时了。怎么样,还要狡辩?”

金枪马老大又接话:

“奶奶的,你们滑头滑头呢。各位好朋友们太不老实!”

何光半晌接话:

“傅坛主,你和马庄主他们,都是我们惹不起的英雄好汉。”

“我们吉庆镖局,也没有和各位英雄好汉作对的意思。”

“就算我们是保了这么个镖,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它是否如你说的这个情况。”

“真是这样,事关官府。你们也该等镖货交付,向事主去夺取。”

“为难我们镖局,我们失了镖,官府必然不放过我们镖局上下。”

“人命关天,可不是成名英雄好汉所为。”

“你强我弱,真要伤人抢东西,我们也只有搭上性命护镖。”

江湖人物各有各道,天大的事还是要讲情理。

何光抵赖不了,想起这么个理来论理,反倒是他站住脚了。

江南第一大帮江南明月堂。

抢一个小小无名的吉庆镖局保的镖,传出去可不好。

缚虎金刚哑然失笑说:

“你这镖师,嘴上工夫倒很厉害。要说一般事,自然是你的理。”

“但这个事是侠义大事。让你们把东西送到地方。会有很多好人含冤受屈,人头落地。”

“江南明月堂可不能见义不为,跟你们讲什么江湖行规。”

他想了想又说:

“这样吧。我们也给你个机会,双方各出人手底下见个真章。”

“要是你们赢了,今天你们就过去;如果我们赢了,就把东西留下。我也不想伤及无辜。”

他说话间,手掌一合拢;“啪”一声,手中酒杯应声而碎。

缚虎金刚,果然厉害。

何光武功远远不及,哪里还有对仗的底气?

胡勇血气方刚。单手一抄,抓起身边大石墩,连举十数下;

居然面不改色,功夫也算不错了,换一般人早给他震住。

但他再血勇,也没有捏碎酒杯的本领,只不过不肯灰溜溜认输罢了。

第四章:劝架,纯粹火上浇油

关小七听了半天,明白了一件事:

这几个了不起的江湖人物,是来找麻烦的。

还好不是看中了书生的宝马,至少不用担心赔不起人家的马了。

可是镖队遇上这个事,缚虎金刚说的义正词严,不像假话。

那是不得了的大事。

让他们抢了镖,官府追究起来,可不是要杀头充军流放滴。

这个事可怎么办?

他抬起头,向何师父胡勇他们看去;

何光紧紧抓住包袱,又惊又恐地;

正望向胡勇和自己带来的一干人等。

心中明白缚虎金刚划出道来:

此事要么认输交东西。要么老天爷保佑吉祥余庆!

真要对仗是一点胜算没有,还打什么打?

“东西在哪里,交了吧。”缚虎金刚说。

何光不自主地退了一步,胡勇上前,想挡在他前面;

银枪马老二提手一伸一拨;

胡勇看到对方出招,抬手反格,想护住要害;

马老二行动迅捷,早已欺进他门户内;

一掌击中他右肩,一声闷响;

胡勇却不肯吃亏,左拳疾出,也打中马老二;

只是他出手有点晚,打是打中了,力量却没用上。

马老二“嘿”地一声说:“好家伙,还敢还手。”

提腕一转一带,带的胡勇收不回身;

反手又是一掌,拍在胡勇身上;

将胡勇打的痛叫一声,连跌数步。

胡勇努力想稳住,终于吃不住劲;

撞倒方桌,连人带桌子一齐倒下。

福清马家庄马氏兄弟,并非浪得虚名;不是胡勇这样的武师能抵敌。

关小七伸手想扶胡勇一把,

胡勇毫不领情,气恼地一推,自己站了起来。

缚虎金刚又问:“怎么样,你们决定好了吗?”

胡勇不过三二下,就输的灰头土脸;

镖队其他人,哪个还有本事出头?

书生笑嘻嘻地,挨过关小七身边说:

“重要关头。你要么就和对方打一架分个胜负,也是给你们自己人出头。”

“输赢都算对得起你是镖局的人。”

“这位大帅哥是个,有血性的青年英雄好汉。技不如人。跌倒就跌倒了。”

“他又没受伤,难不成爬不起来了。用得着你假惺惺充好人去扶。”

他这火上浇油,

引起胡勇再一次,恨恨看着关小七;

更觉得他是,有意看自己笑话。

关小七这下更尴尬,愣住当场,进退都不是。

金枪马老大刚才一推没推倒关小七。

又看出眼前镖局这些人,可能数他最强。

生怕马老二吃亏,

踏前一步和兄弟并排,喝斥:

“小子,你是不是要出头。”

关小七双手乱摇,连说:“没有,没有。”

书生背着手,轻言细语继续煽风点火:

“你们仗着什么江南明月堂第一大帮的势力;又是什么福清马家庄的威风。”

“欺负人家一个小小镖局,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凡是吉庆镖局的人,谁还不想出这个头。对吧,小镖头。”

他这笑眯眯地,分明是要双方不打不成。

关小七气不打一处来,急的指着他说:“你,你,你。。。”

也想不出说他什么,憋闷的脸通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书生反问:

“我怎么了?你不是镖局的人?同伴给人欺负,你没义务吗?”

“分明想出手。不过又担心,像这个青年英雄好汉一样;一招就叫人扫趴下,那你就丢不起人了。是不是?”

“还是你觉着对方,这几个响当当的成名人物,没什么真本事。”

“真输给了你,以后在江湖就混不下去了?”

“就好似刚刚,给你打跑的,那个龙大王一样。”

“你可要想清楚,东西叫人抢去了,官府是要杀你们头的。”

“是假充好人,还是救自己人的命,你可要看着办。”

书生义正词严,为了镖局上下。

真的是仗义啊。

何光狐疑地看着他们斗嘴;胡勇气的牙根直痒。

其他人一头雾水。

缚虎金刚开始认真关注关小七。

听到说关小七打跑了龙大王。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

总而言之,在书生成功的演说之下;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关小七身上了。

关小七看着锦衣书生,一个头二个大!

明明知道他胡说八道,偏偏找不出话和他理论。

急的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唉”地一声,重重叹了口气。

关小七心下懊恼:也不知自己路上造了什么孽?

老天爷今天派出这么个,精灵古怪、一派胡言的书生,来祸害自己。

书生看了他这举动,赞许地说:

“是了,是了。圣人云:人性本善。”

“同伴有难,岂有坐视之理?见义不为,其堪称为人者乎?自然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这个圣人云。也不知是哪个圣人云的?

在场的人也没心情去理会是哪个圣人云的;

大家都不是读书人,想理会也是理会不来。

但是他无形中坐实了,关小七必须出头打一架;

且不管关小七打不打的赢,也不管关小七愿不愿意打。

总之,缚虎金刚他们是一定要打了。

不然,岂不成了书生口中没什么真本事之人?

缚虎金刚几个总是知道:要夺镖是一定要打败对手的。

一开始没当关小七是回事,现在也不管他是不是回事;

经书生这么一挑弄是非,和关小七是非打不可了。

关小七还在那里“这个、这个、不是、不是”

马老二早控制不住。

长枪一抖,出手飞快!

出其不意就抵上关小七咽喉,骂道:

“贼小子。你扭扭捏捏的,打不打?再不动手,我一枪结果你。”

他一击即中,自己真没想到。

心中略感失望:

这小子稀松平常,原来不过如此,还不如胡勇呢。

马老二有些后悔动枪了。对个小角色动刀动枪,还偷袭。。。

可不是光彩的事,马老二丢不起这个人哪。

“他奶奶的。哪来的穷酸书生,危言大话。害得你马二爷判断失误。”

马老二暗里狠狠地咒骂。

大家也吓了一跳;

只怕马老二枪尖再往前一送,这可怜的关小七小命可就玩完了。

书生就是书生。生死关头,居然更有理论:

“喂,马家二庄主,大家都是英雄好汉,最讲身份原则。”

“就算要动手打仗,也是堂堂正正才好,可不能偷袭不是。”

“有失名门正派,宗师气度;实在不成话。”

这真是书生意气,酸腐不堪。

但他这连批带捧的,

马家老二脑筋转不过他,倒是真不好意思再有动作。

他伸手一拉关小七,埋怨道:

“看看、看看,你想手下留情,人家可是想要你命。打是不打,你自己决定。”

“我不管了,再不还手,让人一枪杀了你。”

说着还做个枪刺动作,弱不禁风的书生表演枪刺人命。

看的大家不禁失笑。

书生这一番搞笑折腾。

让关小七的咽喉,也远离了闪闪发光的枪尖,小命暂时保住。

他是退在一边,事不关已了。

可是因他惹出的事,就真的尴尬了。

这一番折腾,天也大黑了。

店家点上灯火,缩在一旁心中直念经:

只求老天爷保佑。这飞来横祸它早点收场。

今天能不能做生意且不管了,只要别闹出人命就行。

缚虎金刚走了大半辈子江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无厘头局面。

可无论如何,这事总是要收场的,不能一直僵下去。

马二庄主此时又喝叫一声:

“小子。有没有真本事,今天你都必须出招,别说大爷没给你机会。”

话到枪也到,他是真不耐烦了。

眼前这傻小子,也不知有多少斤两,

这一枪“蛟龙探海”虽然直袭关小七腹下,他总算先发声警告了。

但是他性子火,出手从来不留余地的。

反正都不是光彩的事,只要快快地把要紧事办了;

一枪重伤个无名小卒,又有什么关系。

声到枪也到,

现场一阵惊呼,胆子小都吓的闭眼,关小七是在劫难逃了。

刹那间,胡勇心里微微替关小七可惜:

这穷酸小子,也算是生不逢时。

头一次出门,还没领过工钱呢。可就要遭大难了。

马大庄主连忙喝止自家兄弟:“不可。。。”

他最知道自家兄弟的秉性,

前面一枪虽然又快又突然,不过是试探性,并没有要伤人意思。

这一枪,马老二可真的恼怒出招;

只有一击必中,没有留手。

马老二将将刺中目标,关小七做了一个动作;

他在所有人认为,他非死即重伤的凶险关头;

只是略一扭身,竟然就险险地,避开了马老二的杀招;

马老二整个人全力冲刺过来,当然,

当然冲到关小七的身边;

关小七伸手,一托、一握,

居然就握住马老二的银枪,顺带拉住了他。

双方表演赛结束。

关小七真诚歉意地说:“马二庄主小心,别摔着了。”

这是什么话?发生什么事了?

马老二凭着手中银枪,在江湖上威名赫赫;

凶悍出名,恶战无算。

任你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敢轻视;今天是怎么了?

只一招。只一招,就给一个毛头小子拿住枪杆子?

人家还不好意思。让他小心,别摔着了。

大意了?大意了。

可是,是活见鬼了。这怎么可能?!!!

不管马老二有什么由头,事实是:马老二败了。

第五章:比武,是赶鸭子上架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但事实摆在眼前。

何光也惊谔,心中狂喜:徐师父有眼光,收的好伙计。

这小子赢了,大家的脑袋也保住了!

看走眼了。

一世英名。今天只怕要折在天下渡,折在面前这个穷小子手里。

缚虎金刚是这样想的。

他看向马家兄弟,马家兄弟也正看着他呢。

马老大说了一句话:

“事关俞大侠的安危,狗官们素来狡猾。”

“这事我们一开始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成的。是不是?”

他好像是说给缚虎金刚听的,又像是说过自己兄弟听的。

这时候,他们带领来的手下。

早已现身,把镖局一干人都围在当中,

他们所有人都听见,马老大带着苦味说的这句话。

众人齐声应道:“是”。这回答有一份认同。

更有一份事难竟,生死相托的悲壮。

缚虎金刚放下烟杆,下来当场,拱手说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深藏不露,好手段,没请教尊驾是何方高人?”

关小七听不懂他说的意思,愣在一边。

书生倒是好心,提醒他:

“喂,老大爷问你名字呢,是干什么的。”

“为什么明明很会打架,偏偏假装不行。”

“你假痴不癫地又不理人,可太也不礼貌。”

关小七也没听明白

他这九曲八绕、不怕事大的话,究竟有几个意思?

赶紧恭敬弯腰行个大礼,老老实实地回话:

“傅大爷好。小的名叫关小七,是吉庆镖局的趟子手。不是什么高人。”

你大爷的。

扮傻充楞,书生都看出来了。还在演戏!

傅大爷真的很生气了。

后果?后果我们往下瞧就是。

“哼,哼,趟子手关小七。一个趟子手如此了得。”

“吉庆镖局难不成是五大门派,藏龙卧虎;盖过天下第一长胜镖局。”

“你不肯示下真名,且由你。今天的事,藏头露尾的,可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无论你是什么人,老夫也和你试试手。”

“二十招之内,要探不出你师门来历,就算你赢,今天也就放你们去。”

“你如果输了。不旦东西要交出来,从此可别再为虎作伥了。”

他看到关小七仅一招,就制住了马老二,自己可不能够;

心中清楚很难从眼前小子身上讨便宜。

这小子明明是个高手,却偏偏说自己是个小小趟子手。

必有不可告人之处,不是善类。

但他一生交流甚广,实战历练又多;

对武林中各个门派武功,大多有所了解。

自信必可看出,对方的师承来历。

再说了。如果二十招内,自己还胜不了这小子;

再打下去,自己也是赢不下,又何必死扛?

关小七还想分辩个明白,自己没说谎话。

别人再没有心情,等他光说不练。

缚虎金刚双掌一错,喝一声“看招”;

十指曲张,使出分筋错骨手。

一阴一阳,一前一后,一攻一防,奔袭关小七要害而来。

他能位列江南明月堂金华坛坛主,武功了得,绝非靠蒙的。

一出手就攻守兼备,声势惊人;

比之马家兄弟,那是远远胜出。

他一边出招,一边说话:

“这招二龙抢珠,攻你的双目,要小心了。”

关小七从没和如此高手动手过过招,实战经历又不行;

加上本来无意和人争斗,心里更是发虚。

看到对方来势汹汹,心里发毛。

情急之下,一勾头,一缩腰,狼狈不堪地险险躲过;

脚下一绊,自己跌了一跤。

连滚事爬,狼狈不堪。

缚虎金刚已经见识过,他假作不敌;

示人以弱,然后一招取胜的诡计。

心中冷哼一声:

“好坏的小子,又玩阴谋诡计,老夫岂会上你的当。”

当下也不着急抢先手,只怕如马老二般,一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

“你这一跌,虽然不好看,却是化解二龙抢珠的一个解法。”

“这招数变化,应当浙西狗拳的饿狗寻食吧。”

大家听了缚虎金刚这话。

都哄然大笑起来,现场也没那么可怕紧张了。

缚虎金刚却一本正经地说:

“各位别笑。这浙西狗拳,也是一门很厉害的功夫。”

“好小子,再来。”

“猛虎出山,小心你的咽喉。”

他五指箕张,疾扑而至;

行动真如一头猛虎噬人之状,声势非常骇人。

关小七才爬起身还没站稳。

慌忙中,头一偏,赶紧向后一让,躲了一步;

好险没被捏破喉咙,脖子上还是留下几道血痕。

“凤凰点头,你使的可有些不到位。”

“这可是点苍派的功夫,你会的功夫还真不少。”

缚虎金刚嘴里如数家珍,手上却一点没闲着;

变爪为掌,虚晃一招;

后拳先到,直击关小七胸膛。

“黑虎掏心,小心胸前门户。”

关小七连躲二次,已退在桌前;

缚虎金刚这一拳攻他中路,已算准他无路可退!

无论他左右闪躲,自己都有变化,必能连续打击。

心中暗想:

这次看你怎么逃。至少也要把你,连人带桌子一块打倒不可。

关小七手忙脚乱,急忙大喊:

“不行,不行,我不打了,你太厉害了。”

情急之中,下意识挥手抵住来拳,借着缚虎金刚的拳上力量;

一跃而起,在桌子上一个翻滚;

惊惊险险地,就滚到桌子那边去了。

这个完全是瞎胡闹,那里有什么招法武功可言?

缚虎金刚万没料到,这小子是这样破自己必击的一招。

大感意外,连猜几次:

这招是崆峒派的草上飞?

不对,是华山派的梯云纵?

也不全是,是皖南的水上飘?

借力打力,是太极的云手跌?

他心中转了几转,却不好意思说出评议来;

三招过去,这小子武功路数,完全不着边际。

看着都像其实不然,究竟何门何派?

他大爷的。可都不知道。

真是活见鬼了。

缚虎金刚是个老江湖。摸不到对方的门路,心中发虚。

却拿住了对方的话,当即隔着桌子问道:

“你认输了是不是?认输也行,把东西交出来。”

认输?关小七是巴不得。

可要交东西?

别说他不知道究竟是,要交个什么东西?

交不交,还得看何师父和胡勇他们哪。

关小七眼巴巴看他们二位。

心里说:交是不交,您二位定个主意呗。

何胡二人早看出,关小七毫无还手能力,这场仗再打也是个输。

关小七根本不行,是救不了大家的。

但是交出所保之物,也是不可以的。

他们出不了声,有人可以。

他们今天是请了个,免费发言人滴。

书生有话说。

“老人家稍安勿躁。”

“你们二位这场争斗煞是好看,非常精彩,令人叹为观止。”

“一个是一心一意地只攻不中;一个是真心实意地只守不攻。”

“好像是谁也没打到谁。对吧?”

他笑吟吟地一问。

缚虎金刚当时,就红了脸。哪里还答的上话。

只攻不中,只守不攻。

所有人都看的清楚——

它。明明白白、的的确确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马老大惟有不要脸了。出声解围:

“说不行了,不打了的,是这小子自己。可怨不得别人。”

书生偏偏有词:

“他是说不打了,可没说认输了对吧?”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说:不行,不行,我不打了,你太厉害了。”

书生将关小七的有的原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一次。

只是拖音变调,

内中嘲讽和调侃的意味,就变成非常浓厚了。

“他这话是这么个意思。”

“第一,这老人家年纪大了,动作太慢。”

“看起来挺吓人的,但要打倒他是不行的。所以他连说不行,不行;”

“第二,这老人家连猜人家的武功招数,都明显不对。”

“完全蒙不准,不像一回事。所以这小子说不打了;”

“给你打又打不中,让你猜又猜不到。”

“实在没意思。所以这小子,说老人家你太厉害了。”

“这,不明显是反话嘛?”

“外面大家一道来的,大家都受过他救命之恩。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咱们今天这位英雄,厉害不厉害?”

才不久大家都称赞关小七英雄的,人人感激他打跑了山贼。

管他真假对错,也要给他支持撑台面。

在书生的鼓动下,又是一阵山呼海啸地呐喊:

“小英雄好样的。英雄,英雄!”

大家是发自真心哪。

真是人哪。不怕有事,只怕有人搞事。

书生这么一解读,会功夫的各位,你再回味刚才过程。

可不就是这么个情况?

何光脸上立刻又有了喜色:

这姓关的小子,可真真有二下子。

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缚虎金刚呢。

本来黑红的脸;在黑夜里也看不出来,他难为情了没有?

关小七急的跑到书生跟前,央求说:

“大官人。你是读书人,千万口中留情。再别乱说了好不好?我哪里是你说的这样。”

“我没说什么呀,难道不都是你说的话嘛。干嘛又不承认了。”

“我是这么说过,可没你说的那个意思呀。你要害死我了,他会杀了我的。”

“真的吗?他会杀了你?”

“真的真的,再真没有了。”

“我刚才是运气好,勉强躲过一阵;再打下去小命就玩完了。”

“你再坑我,必死无疑。”

他终于醒悟:书生不怀好意在坑他了。

书生一脸不信。看着关小七不说话,似乎很有委屈。

关小七今天非常明白一件事。

只要不能求这书生,口下积德留情;

由着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胡说。

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九死一生的了。

他苦苦叹了口气:

“你就是我命里的克星。我怎么就碰到了你呢?”

书生听出他的不满和埋怨,微微一哼威胁道:

“你说什么?这是在求我的吗?”

关小七几乎要给他下跪,卑躬屈膝、诚诚恳恳地说:

“我错了,错了,不该瞎说。您行行好,就当饶了我吧。”

“您看您。有钱人读书人,好厉害好聪明,好人才好身材,积德行善、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将来一定做大官。不得了,了不得。”

他情急无奈,把能想到的好听话,都倒了出来。

书生一直笑吟吟地受用他的夸赞,

听到他说好身材时,轻叱道:“你又胡说什么?”

但人家赞美他是:大慈大悲观音菩萨。

总是再好没有了,心下还是蛮受用。

无论迷信不迷信。大家对观音菩萨可是最有好感对不对?

第六章:妙计,当然可以公开

关小七勾着头也看不出,书生不乐意了。

只是央求:

“您看这样子可不可以?从今往后,往后从今,只要见到你。”

“我给你:鞍前马后、遮风挡雨、端茶倒水、当牛作马、扫地挑担、种田打渔。”

“总之,你让我干什么我就照做。您看可行不?”

“这样。你岂不是成了我的奴才。你说的可是真话?可是发自诚心?”

书生认真地问。

“千真万确,诚心诚意,再真没有了。”

关小七只想躲过眼前凶险。

更知道决不能,惹这爱整事的书生不乐意。

否则小命休矣。

就算当人一时奴才,比没命还是合算吧。

“你张嘴就来,油嘴滑舌。可是信不过。”

书生不信。

“我、我、我没有。你不信,我发誓。”

他急的举手要发誓。

书生用马刺一拦说:“好吧,我姑且信了。”

听到这话,关小七长长吐了口气,顿时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书生反而沉吟起来,想了想说:

“你今后要做我的奴才了,既然如此,可不能叫外人给杀了头。”

“不然我可没面子。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打完这局,还不能打输。”

“你说是不是?”

他笑吟吟地望着关小七,征询他的意见。

关小七更吓一跳。

双手乱摇,结结巴巴地说:

“不能再打了。还打,我非死不可。”

书生坚定地说:

“不可以。现在你是我的奴才了。你可以怕死,可不能丢人。”

他一招手:“山人自有妙计。你俯耳过来,我教你办法。”

他古怪百出,关小七毫无办法。

且他天生举手投足,格局气度无比从容。

让人没来由地,必然听从吩咐。

所以。这一晚江湖凶险风波中的,老少大小人等;

自觉不自觉地,在他说话时,居然从来没人反对。

一大帮江湖人中。

一个书生游刃有余地,导演着各种情节的变化;

实在是奇妙又搞笑的事。

“怎么办?”关小七俯首帖耳,乖乖听命。

书生说:

“好办。这老人家武功高强,气势凶猛。你害怕。你打不过他,是也不是?”“但是。他不也没办法打中你吗?”

“你放心。他前面三次都打不到你。再打也是不行,总归是无可奈何你。”

“你不敢还手,跑总是会吧?”

“再去打过。他打他的,你逃你的。还有十七招,很快就完事了。”

“怎么了。你又不信我?”

“你刚才自己说的。从今往后,往后从今,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关小七心里说:

从今往后,往后从今,我是这么说的。

可不就是为了向你求饶,但求能躲过眼下的凶险吗?

谁知你是不颠倒黑白了。却要让我自己,送上前去给他打。

这不更惨!

“我真是笨哪,怎么就胡说这句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又不能赖掉。真是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啊!”

关小七叫苦连天。

书生才不管他心里话说什么,嘴上又如何抱怨。

为了鼓励他再接再厉,分析道:

“你放一百个心。这老人家说了只和你试手,自然讲信用。就算打中你,也必不能用力。”

“否则大家都看着,他为老不尊。传出去。只怕以后不能在江湖上混了。”

“他既然不可以出手伤你,打你一下二下的也不会痛。你还怕什么?”

“只要像前面一样,离他远点。”

“他打你就跑,就是不出招;他能猜的到你,是哪门哪派的?”

“只怕累坏他老人家,也是没半分指望。别说十招二十招了。”

这书生。实在可恶,把事情关节点个通透。

“在场这许多武林高手,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早打晚打,总是要打!快去快去,乖乖听话。”

关小七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情不愿;

磨磨蹭蹭的,几步路他走了好半天。

书生嘴上说有秘计妙招,要俯耳相授;

其实是大声宣告,一点也没想保守机密。

在场所有人。

都听个明明白白,哪有什么奇秘?

但他说的事实:

缚虎金刚全力以赴的三招,真的没能奈何关小七半分;

现下这可恶书生,把事挑明了;

关小七再傻,只要照他说的做。

再打下去。事情可不就成了他预言的情况?

什么是事实?这就是事实。

缚虎金刚起一个招式,再看看马家兄弟;

马家兄弟眼中,跟他一样都是为难和无奈。

打和不打,结果没有不同。

还打个什么!

缚虎金刚脸色铁青,明显气恼到极点。

他伸手抓起长烟杆,奋力一扭;“啪”地一声,拗断烟杆;

恨恨一丢在地大声说:

“今天我缚虎金刚认栽了。马家兄弟我们走,这笔帐改日再算。”

一场龙争虎斗的江湖事,就在一个文弱书生的调侃中。

乌云满天地来到,云淡风轻地收场。

缚虎金刚走到门口。对着书生很在意地,行了个抱拳礼。

不甘心地问道:

“先生又是何方高人?能不能告诉小老儿我呢?”

书生笑说:

“我是主子他是奴才,我们是一起的。你们不都知道了吗?何必再问。”

“行侠仗义,可也要讲究方法的哦。”

书生这话好像很有深意。他转身看着远处蔼蔼山色,并不在意。

缚虎金刚听了,略有发怒之意;

看看关小七,回头再望望自己人;反而平静下来。

口中说道:“多谢先生指教。”

竟然很有敬畏之意。

再次施礼,出门上马而去。

缚虎金刚对书生这样敬重,马家兄弟有样学样,也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领着一众人等,都潮水般退走。

大家望着那群江湖好汉们,上了船渡过江。

才确信今天晚上不会有事了。人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何光对关小七说:

“小关。今天的事多亏有你,徐镖头真是慧眼识人。”

“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明日回到镖局,我让徐师兄好好奖赏你。”

关小七说:

“明天是三月三,我家大哥娶嫂子的大喜日子。”

“您要真奖我,让我先回家去帮忙去行吗?”

“其实我并没做什么。都是这书生他太有才了,把一干人都唬走了。”

这时。他倒是想到书生的好处了。

何光哈哈大笑:

“你这个是要紧事。行,这事我作主了,你就早些动身回去吧。”

“此去府城不过半日。我们大伙明天先回镖局休息一天,改日再去杭州。”

何光整整衣衫,非常真诚地向书生道谢:

“先生安好。今天的事,幸亏先生出手解救。”

“我们吉庆镖局上下,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书生微微点头,算是作答,并不和何光多话;

只对关小七说:

“该过河了,你先护送我过去。”

关小七望望何镖头。

何光江知道对方是高人。

倒也不感到受人轻视,反而爽快点头同意:

“小关。护送好先生。咱们明晚镖局见。”

书生前面走,关小七牵着二匹马,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了江边,艄公早把渡船候着,脸上笑逐颜开。

这一晚。局中人惊心动魄,到最后还是他生意兴隆。

人碰到开心的事话就多,这艄公也不例外。

他稳稳地把住船,一边喊着:“小心小心,公子担心。”

一边撑船,一边聊天:“公子从福建来吧。”

见书生他们点头承认,更是开心:

“公子你们人真好,和气。”

“不像刚才那些舞刀弄枪的,凶巴巴地好像输了大钱的赌博鬼。”

他的话质朴实在。

书生听了,不由掩袖“扑哧”一笑;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笑容,但一定是开心的。

只是这举止笑声,分明有些太过文秀气息。

关小七也是呵呵笑,回想起来确实有趣。

艄公又说:

“公子,你这跟随小哥也蛮不错的。”

“我在这江上,天天迎送天南地北各路人马,人物见的多了。”

“这位小哥,一看就是个厚实人。信的过、靠得住,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公子好福气呢。”

艄公挺会来事。夸人先夸身边人,蛮有一套。

“船老大,你是怎么看出来他蛮不错的?”

书生故意逗趣:

“他很固执,总是自以为是。让他做什么总是不情不愿。”

这话倒也没说错关小七,认识他的人也是一样认定。

艄公说:

“您瞧上船前,这小哥当先试这跳板稳不稳;又立在船沿外侧保护着您。”

“这几个动作,可不就是细心保护主人嘛。不是刻意能伪装出来的。”

“一定是关键时刻,肯舍己为人的好小哥。”

黑暗中书生漫声应道:“是吗?你眼光还真准。”

艄公受表扬,更来劲了:

“瞧公子您就是富贵人家。什么物件都透着高贵呢,绝不是一般人哪。”

“我这多少年来。见过官,见过有钱人。就是头一回见您这样的。”

书生也不接话,由得他奉承。

“更有一样不同。您这身材相貌,可真是一表人才。”

“按评书讲就是俊俏人儿一个了,天底下只怕找不出几个来呢。好看,好看!”

“你敢再评论,我就让他丢你下水。你信不信?”

艄公见夸人没夸对,吓的自打耳光说:

“我信,我信。别别别。我还要撑船养家,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

说话间就过了河,前面不远是集镇。

第七章:朋友,怎么才算朋友

今夜繁星点点,灿烂闪烁,仿佛一只只慧眼看向人间;

浩瀚星空下,也不知正在上演着多少悲欢离合?

关小七半天鼓足勇气,开口问:

“公子,你要去哪里?”

他一直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在船上跟艄公学会公子一词;

也就照搬照用。

“你跟着走就是了,到了你不就知道去哪里了。”

“我大哥明天娶亲,我要回家帮忙,可没法跟你去。我刚跟何师父告了假,你听到的。”

“你这可不像话。主人去哪,你还不去了。镖局同意你回家,我可没同意呢。”

关小七半天不说话。

“呀,我知道了。你原先答应的话,都是哄人的对不对?“

”当时心里就想好了,只要我教你法子气走那些人,转身你就变脸。”

“可怜那艄公,还自吹自擂看人准。却不知道你是个坏人呢。”

他一语说中了关小七当时心思。

关小七确实就是这样想的:哪能真的一辈子做人奴才?

“我,我只说以后还能见到你的话,让我做什么都会做。又没说就给你当奴才了。”

“有分别吗?我来问你,你现在见我没?”

“我让你跟着我走,你打算照做呢还是不照做呢?”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但书生一定是不高兴。说自己言而无信,说话不算数。

关小七额头冒汗。

“你不说话是不是想?你会功夫,缚虎金刚都奈何不了你。更别说是我是不是?”

“说什么从今往后,往后从今,鞍前马后、遮风挡雨、端茶倒水、当牛作马、扫地挑担、种田打渔。总之,让干什么就照做。”

“可没人逼你这么说的。”

“世上多的是表面老实,心里坏坏的人。什么好听说什么。目的达到,立马就变。”

神一样书生真的好记性。怎么又一字不差记下,自己随口就来的承诺了?

关小七急的搓手,高声表明:

“我不是坏人,我没有变。”

“你这个人精灵古怪,行事办法出人意料,我,我是很佩服的。”

书生没回应。黑夜里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生气了?

“公子。我和你说心里话。一路上别人都说我是笨蛋碍事,不爱搭理我。”

“其实,其实大家萍水相逢。你是第一个不嫌弃我没用的人,我心里很感激你。”

“我的意思是: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不管它多难。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做。”

“这个和当奴才,好像也差不多吧?呵呵。”

又是没听到对方说话,关小七指天起誓:

“我向老天爷发誓: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不然。。。”

“我信你。不用起誓。”书生说:

关小七说:

“要不等过了明天。我去镖局告假,然后就跟你去一趟。过了明天行不行?”

“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是不能等的。”

书生语气幽幽。

“哪。我跟你去,家里要埋怨我也顾不得了。”

“你说的对。我是绝不能失信,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

关小七听到对方的话,猜他一定是有急要的事。

不由心生豪情,说什么也要陪人家走一趟了。

“唔,你还很能下决心呢。好啦,你放心回家帮忙去吧。”

“我逗你的呢,别当真。你这笨笨的,带上你,还要替你解决麻烦呢。”

书生声音轻快。

“原来他一直是逗我玩哪。谢天谢地。”

关小七突然想到:

书生高深莫测,神奇变化。哪里用得上我这样啥也不会之人?

关小七知道自己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是的,小姐她从前常常这样说我的。”

“我也想聪明些,让小姐能满意些,可是聪明哪里是学得会的?”

“你家小姐,和你很要好吗?”书生来了兴致。

“是这样的。我们村里二三百户人家大都是周老爷的佃户。”

“周老爷可是个好善人。向来只收半租,所以我们的日子总比别村好过。”

“还给村里人免费请先生。我能认识字,都是周老爷的恩惠。”

“嗯,你们家这周老爷,听上去是不错。”

“周老爷只有小姐一个。她比我年纪小。”

“小时候我们一帮人上村学,那时她也有来,还跟我们一起玩的。”

“后来大家年纪大了,周老爹就不让她和大家一起玩了。也就见不着了。”

“你们小姐人品怎么样哪?”

“好。”

“怎么个好法?”

“这个我也说不上。但村里老老少少,不论男的女的,都说小姐好。”

“她小小年纪,大家敬重她多过周老爷。”

“为什么?”

“小姐天生聪明,什么东西只要她想学的,一学就会。”

“诗书文章,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呀。字写的极好,琴弹的极好,歌唱的极好,棋下的极好。”

“更会治病救人,比城里郎中还神奇。总之,什么都是极好。”

“你们这个样样极好的小姐,她会武功吗?”

“这一样小姐最不喜欢。我们练功夫时,她也是有来看的,但从来不练。”

“说起练功夫。小姐总说我笨,做事不上心。”

“将来一定成不了武状元,做不成多少为国为民的大事。”

“其实。我学很多东西,大家都说我太笨。瞧着生气的不行。嘿嘿。”

“说你笨你还高兴,你是真笨哪。”

看来书生好像,不怎么恼自己不肯跟他走一事了。

书生高兴,他心里也安定多了。

毕竟没书生,今天的事还不知道是什么收场。

陪他明天去杭州是不行了。

他愿意聊天。多陪陪他好了,也算一个报答。

“呵呵,你不知道。那时小伙们都愿意听小姐说他笨。小姐愿意说我,我很开心的。”

“是吗,她怎么说你的?”

“就是笨。。。哪,这样。”

“没了?”

“没了。”

“常说你的?”

“小时候常说的,后来长大了,见面都难了也就听不到了。”

“现在呢?”

“现在?除了逢年过节,重要时刻能远远看到,平时可见不到。”

“有好久好久没听小姐说我笨哪了。”

关小七不由自主地出神发呆。

“好久好久是多久?”

“三四年了。”

“哦,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大人们都说。有钱人家的女儿家。长大了得守礼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不傻呀。”

“我当然知道,长大了可不是小时候。小姐是身份人。”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我说的对吧?”

“对。你喜欢小姐吧?”

“可不敢这么说。我什么身份,哪有痴心妄想。”

“只是那时候,小姐对我们小伙伴都极好。”

“大家都喜欢有她一起玩耍,读书练功都格外有劲。”

“都当她是好伙伴。唉,大家身份不同。长大了终就做不成伙伴了。”

关小七也有感触时候。

“你想考武状元吗?”

书生问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夜色里。关小七双眼发亮。

“武状元。学武的人大家都想的吧?做将军威风凛凛光宗耀祖,好不神气。”

“武状元可是要有真功夫的。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好像很厉害,好像也不太行吧?”

“我知道你笑话我学的杂。我的功夫都是周老爷家各位师父们教的。”

“他们都本领很厉害的。是我太笨,总是学不成。不然,我也想去考武举。”

再怎么说,他还是维护师父们的。

“你有些功夫,还有其它的人教的吧。不然缚虎金刚对付你一招就够了。”

“原来你也能看出来谁厉害,谁不行。可我是真不会打架,并不是装的。”

“多少能看懂一些吧。你现在不能打,我也知道你没装,要不何必理会你跑不跑哟。”

“教你功夫的人很怪。你明明会很多的,可惜就是没学会怎么用它。”

“所以小姐总说我不上心,说我。。。”

“笨。。。哪。对吧?”

二个人聊的有趣,不禁都笑了。

“你的马谁送你的。是周老爷给的吧?”

书生换了个话题。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年纪大了,该找个事挣钱帮家里了。”

“那天我爹领我去镖局,徐镖头同意收我。”

“后来就有人说这马给我,走镖在外没马不行。”

“要说是周老爷借的。也没人告诉我。以前可没见过这马。”

“我隐约听胡师父说过。这马价钱很贵的,有钱也难买到。”

“噢。是这样的。你还真该早点回村去了。好了,我也要走了。”

“你。这就走了吗?”

也说不上怎么了。尽管认识不久,但刚刚聊得来;

一说要分别。

关小七却这神奇书生,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些依依不舍。

“你又不能做我奴才。也不肯跟我鞍前马后,是吧。怎么样,不舍得了?”

“我们还会再见吗?”

“再见时,你准备当奴才不?”

“我能做的,一定做。”

“别说了。镖局不是很快要去杭州吗。你来杭州,愿意的话可以找我。”

“我怎么能找到你呢,杭州我没去过。”

“容易。你如要找我。写个布条扎在头上,写上鞍前马后四个字。”

“到时候自然就找到了。”

“据说杭州城很大的,我该上哪里去呢?”

“你很不笨哪。唔,到时你去西湖好了。那儿人多,消息传的快。”

“不过。我在杭州呆不久的,错过了也就走了。”

书生说。

“哪,将来在哪里可能见到你呢?”

“京城。”

“等你有一天去考武状元时,可以来找我。”

“哪又怎样找你呢?”

“你还,真是,笨,哪。”

“办法你自己想,有些事,你不可能靠他人,必须自己想办法。”

第八章:异人,千里相识有缘

书生留下这句勉励的话,

渐渐地隐入黑夜之中。

关小七非常地知道,

书生今晚会在不远处休息住宿,可以找到的。

但就算找到了,

明天还是要分别的,又能怎样?

难道,真的就从此做他的奴才?

从此就什么鞍前马后、端茶倒水、遮风挡雨。。。

他长这么大,

头一回认识一个外面的朋友。

这朋友还非常特别,

非常能说,非常有趣,

非常,吸引人。

每一个人都需要朋友,

每一个人都想,认识很多朋友。

关小七也不例外。

他抬头向书生离去的方向大声问道:

“我们算不算是朋友了?”

浓郁的夜色,人早就远去。

谁又能回答他。

关小七不禁自责:

我还真是够笨的。这话当面不敢问,此刻谁会理我?

艄公都说他这样的人是人中龙凤,天下少有的人物。

自己哪里够资格当人的朋友?

“我如果能有他一半厉害。小姐一定不说我笨了,一定会夸我聪明了。”

明天,可以见到小伙伴们了,真是值得高兴。

明天也是大哥娶亲的好日子,更值得高兴。

明天有可能会见到小姐身影吗?有可能和她打声招呼吗?

三月三,是个好日子。

但并非节日,更无庙会庆典活动。

周老爷及小姐,自然不会到场现身。

“不要痴心妄想了。做人要牢记本份。”

关小七心里纠结起这二股淡淡的,隐隐的情愫。

有高兴,有期盼,更多有无能无力的伤感。

他任由马儿自行,在荒山野岭走了大半时辰;

漫无目的走着马儿也不满意了,发出一声嘶鸣,

这叫声极为高亢清亮。

关小七猛然一醒:哎呀,不好!

原来书生走是走了,他们的坐骑却并没有交换回来。

书生是骑着大黄马走的,神骏无比的宝马还在这呢。

这可怎么办?

“哦。我明白了。书生这是要我,必须跟着镖队走一趟杭州呢。”

“我答应了做人家奴才,看来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这书生他就不怕我把他的宝马贪没了。这天下之大,哪里找去?”

“我哪能有这样坏念头。关小七,这可不能瞎想。”

“这马儿终归是要给人送到杭州。明晚说什么也要赶到镖局去,和镖队一起出发。”

“江湖原来是这样子凶险。看着没事,突然见到的个个都凶神恶煞,碰上就要你的命。”

“这事情我是干不来的。本来不想再干趟子手这么凶险的事情,看来一时半会还得接着干了。”

“走完这一趟杭州。我说什么也要辞工不做,回家去种田的好。”

关小七找了千百个原因来来回回分析。

自认为相当正确。

唯一没想过最简单的事实:

你自己干什么吃的。想着跟人家聊天有趣,大白马你看不见的?

这人脸皮厚是很有好处,从来不认知自己错在哪里的。

由着他自己吃苦耐劳的性格;

今天晚上再劳累,也是要赶回家去。

早些帮家里做点什么。

但看着白马,他拍拍马背说:

“宝贝马儿,你肯定饿了吧。我不怕累不怕苦,可不能亏待你。”

“不然那神一样书生,不一定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对付我。”

找了一家客栈,对伙计说:

“帮我好好照顾这马儿,要上豆饼精料,水也要清水。”

“我自己嘛。来一碗饭,咸菜我自己带有。”

摸出身上不多的几个铜板,仔细地把帐付过。

蹲在马厩边就把晚饭吃过,守着马儿休息。

店小二也是贫苦人,估计他是个伙计下人;

这马就是他的命。不守着不放心也可理解,且由得他。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关小七就动身。

白马神骏,跑的飞快。

一个多时辰就走出平日半日行程;

跑到府城城门口,才发现走错路了。

赶紧找人,问过路重新出发。

真个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纯粹傻冒。

“马儿对不住。我头一回出门不认识路,让你走了冤枉路。不怪,不怪,下次注意。”

他一叠声给白马赔礼道歉,一边往家的方向去。

城门外大街市。

有一位粉色衣裳女子,牵着一匹浅粉色宝马。

她脸蒙粉色丝巾,风姿绰约,宛若仙子一般。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下凡来?

她似乎在找寻什么,一家家客栈地查看过来。

不用动员,早市上所有人都在暗暗注视她;

这样的人物,府城内外可是从来没有过。

她远远一眼看到,关小七骑着白马。

轻“噫”了一声;

上马向关小七这方向,跟踪了下来。

关小七急急要回家,今天是大哥好日子。

早到一刻是一刻,根本也没想到有人注意上自己。

向前数里,二边山林密集,来到一处岔路口,路边有一个小茶馆。

关小七路不熟,还得问路。

茶馆里里外外早到了几位歇脚的茶客。

有一个客人。

衣袍甚是华贵,背身而坐。

手中拿着一卷字画,

静心嗅着新茶茶香,连连赞叹:“好茶。”

品尝一口,说:

“新茶清香沁人。好茶胜酒,果然诚不欺我。得饮此茶,人生快事哉!”

“美酒千杯难知己,清茶一杯也醉人。”

他嗓音带着一股磁性,很有穿透力。

关小七也听的入神,顿时生出亲切之感,很想认识此人。

真的是未见其人,先乐其声。

只是这山野之地,哪来的高士雅人?

可就有几分奇怪了。

再听那人说道:“店家,劳烦指个路,周村怎么去?”

店家笑答:

“客人您要去周村,右转前去过了山再行十多里,最大一个村子就是了。”

“周村有二三百户人家,村前有一桥一关隘。最是好找的。”

“贵客您这是要去周老爷府上作客吧?”

那人和气回答:“没错。店家好眼力,你又怎么知道?”

店家说:

“贵客气度非凡,既然问起周村,猜也只有周老爷才请得到您这般贵客。”

“周村周老爷,看来很出名。”

“那是那是。周村的几千亩田地基本是周老爷的。”

“据说各地还有许多大卖买,是本府地界最富有的财主。”

“这周老爷不但是个大富翁,难得的是为人极好,乐善好施。”

“我们这四乡八地的,说到周老爷,都要竖大拇指的。”

“你这店家,把个周家赞的花样好,怕不是收人好处,替人吹嘘吧。”

“我们离周村远着哟,周老爷的恩惠也到不了我这小茶馆不是。”

“人活是口碑。您问到了,我也不能不实话实说。”

“也是。没人知道我来。店家,多谢你的好茶。”

此人起身出发。他身形挺拔,气势不凡。

世上有种人,不关他身份地位。

哪怕孤身一人,也是天生叫人仰视的。

关小七听到他是去周村找周老爷的。

有心要看他什么模样,却始终没有看清。

只看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文士。

这下也好。

他也就不用给人笑话,本地人不识本地路了。

当下远远跟在那人后面,

只要人家到地方,他关小七也就到家了。

他虽然急着回家,但却不好意思超过那人先走。

周老爷的客人嘛。

那人远远扫了关小七一眼,对他的坐骑,颇为讶异;

然而也只是一扫而已,并无羡慕之意。

此人应当是饱读诗书的,非常有文采;

他对手里的画卷非常珍视,是手不离卷。

他走走停停,颇有心事样子。

就这么过了一二处村子,那人又停下。

看着手中画卷,吟起诗词来:

“谁人素手写丹青,引来狂士折节行,三月春风知我意,未知伊人是何人。”

他吟过诗,勒马呆在当道。

好在乡间道路。行人稀少,也没人关注。

他呆了半天,自言自语说:

“南宫云呀南宫云。任你如何自负自大,眼高过顶,曾经什么样的人儿都不放在眼里。”

“今番不但冒冒然地来了,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说。”

“能不能有缘相见,也只有老天才知道。”

“知己难求,但凭天意。你知道吗?”

“或许这个人并不如想象中的一样,最后要失望而归呢。”

“胡说,胡说。就凭手中画卷,岂是普通人物能写出来的?”

“南宫云又不是以貌取人的俗人,是找知己来的。”

“只要人家真的才情高雅,可不就是天作之合了。”

“既然如此。周家将这画卷送来,分明就是答应了。”

“就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好了,按风俗规矩就行。”

“为何你要急急地跑来周田呢?岂不让周家人笑话你性急。”

“不对,不对。我南宫云凡事可以马虎,人生大事万万要慎重。”

“你不是不知道。南宫老爷为了他自己的心思,想你早点成亲,从此收心养性。”

“最好按他老人家设计。考个功名,光宗耀祖。”

“又搞个偷梁换柱,移花接木的把戏。那是大有可能。”

“南宫老爷拿住我的弱点,拿这画卷吊起我的。我一时心喜,也同意了。”

“南宫九大老爷早就来提亲。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说我必须要确认:天底下现实中,是不是真有这么个人。”

“人生知己难寻。能早一日相见,就早一日得偿所愿。”

“至于旁人笑话,我南宫云从不在意。”

“佳人难得,必然是趋者若鹜。我大可矜持,别人可不想着捷足先登呢。”

“好吧。这个事左右为难,再难也难不倒南宫云。”

“既如此,还患得患者失做什么?”

“你自负英雄,虽千万人吾往矣!”

“早一刻登门拜访,早一刻见上周家小姐,也就真相大白了。”

第九章:偶然,原来天降灾星

不用一秒时间,拥有全世界。

有没有过曾经的怦然心动?

无论你是谁。

魂牵梦萦、朝思暮想、偷偷发笑、没事发呆的傻样过?

一切毛病,无药可医。你要干涉,先问自己。

失心疯、发神经,你骂你的,人家就是喜欢!

此人原来是南宫云。

为了个人终身大事而来。

南宫云怕自己父亲蒙他,偷偷跑来了。

真要到了,心中无比忐忑;

自说自答,当然是给自己打气。

你服不服?很多人都干过的事。哈哈!

是,也不是。。。

关小七没想偷听,听了个清楚明白。

当下自愿就当了参谋:

以小姐的各项极好。也只有如这南宫云一般的人物才般配。

“这人是南宫云。听着名字是很神奇的了,只怕他的脑筋不是很灵光。”

“一个人自言自语,只怕是犯了失心疯。”

“我家小姐是什么样人儿,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那是画上一般人儿,可不要眼珠都掉下来。”

“什么不如想象中人,最后要失望而归。”

“啊呸,你这个眼高过顶的家伙。只怕可儿先都瞧不上你。”

“你想再见到小姐,那么就难如登天了。”

“啊呀,小姐今年就要出嫁了吗?她多大了?”

“糊涂,糊涂。一般人家的女孩儿十三四就成亲。”

“小姐总不止十三四了罢。可不早晚出阁?”

“我必须想个法子,至少要告诉可儿小姐,让她提醒小姐。”

“此人瞧着模样蛮好。说话颠三倒四,神志不清楚的。要小心提防。”

前面那位心事满怀。

后面这位更是听脱口秀瞎操心。

风马牛不相干。

前头南宫云清啸一声,啸声在山谷间远远传出,久久回响。

“我来了。”

说完这句。南宫云下定决心,再度前行。

啸声未停,引出二边现出几个人,相互打着呼哨。

有尖利声,有沙哑声,各不相同;

唯有一样,一听都是中气十足的武林人物。

他们这啸声显然有向南宫云示威之意。

看出来了吧。

这南宫也是个惹事精,不是什么好东东。

关小七的感慨万端还没发完。

已经有人。不对,是已经有麻烦又找上他了。

这些人行动极为迅捷,急掠而出,有人喊道:

“点子扎手,大家小心。既然动手,速战速决。”

他们却不是奔南宫云来的,也不是来抢劫大白马的,

向落在最后面的蒙面粉衣少女杀过去。

那粉衣少女的紫色坐骑,也是万里无一的宝马;

不比关小七所骑乘白马弱一星半点。

粉衣少女骑术高超,策马前冲;

眨眼间就来到关小七近前。

强敌突现时,关小七是毫无防范之心。

南宫云早有准备,想这些人极可能,是冲关小七的宝马来的。

所以等着关小七上前,好照应他一二。

却没想到后面半路杀到一个粉衣少女;

南宫云再是眼高过顶的主,

却也给这粉衣少女闪了一下眼。

顿时有惊为天人之感叹。

美女见的多了,好看到如仙子般的可不多见。

尽管看不到她的脸,没有人会不被她吸引。

南宫云、关小七还以为她,是找保护来了。

粉衣少女冲到关小七跟前,鞭指关小七鼻头,问道:

“你这马,哪里来的?”

声脆如铃,极是好听,只是凶巴巴的。

关小七答道:“这是我保的镖。”

“胡说。你有什么本事,替人保护这白龙马。不说实话,要你命。”

她可不是说说而已,

“唰”地一鞭,关小七肩膀上多了一道血痕;

关小七吃痛不过,扑通掉下马来。

原来她是一路暗暗跟着关小七,看他要去哪里,和谁相见?

此刻南宫云一声啸,引得四下敌人现身。

她虽然孤身一人,却也不惧怕;

只是担心关小七帮手众多,一会趁乱逃走了。

所以她不退反进,追上来先问明事情。

原来这马名叫白龙马,真是贴切不过。

人有人中之龙,马当然也有马中之龙。

关小七还没站稳。

粉衣仙子已经飘身下马,又闪在关小七面前;

她身法轻灵,宛如仙子飞身降临,真的好美!

关小七看的呆了,

也忘记刚刚在人家手中,吃了大苦头。那一鞭有多疼!

“这马的主人呢?快说。”

关小七看的三魂丢了七魄,依然老实地回答:

“我不知道。小仙子。。。”话没有说完全,

粉衣少女听到他叫自己小仙子,分明是好色之徒出语轻薄。

挥鞭又是一下打来。

关小七叫一声:“。。。小心。”

不躲反冲。

几乎是和粉衣少女贴面而过,

背上又吃了人家结结实实一马鞭。

皮开肉绽,血糊糊地火辣辣;

那叫一个疼啊!

他拼着又挨这一鞭,

一脚踢向一枝飞来利箭!

只是那利箭来的太快,

他又被一鞭打的一哆嗦;终是慢了半拍。

一脚踢空,就变成挡利箭的靶子。

原来他面对那帮杀过来的人马。

早看到有人,张弓搭箭暗算粉衣少女。

也顾不上人家一再鞭打他,只想着要救人!

粉衣少女刹那间醒悟:

他刚才是说:“我不知道。小仙子小心!”

先是提醒自己,又拼着挨打,舍身保护自己。

她心中冷笑:“多事的笨蛋!凭你也能保护人?”

她早将各种状况收在眼中。

这一鞭本是打过了关小七,再圈回去扫落利箭的;

一切尽在她计算之中。

谁料到关小七吃打不记疼,反而舍己救人;

这一舍命相护。仰身踢腿的,占住了她的活动空间;

她回鞭一扫,固然是后发先至,打落了利箭;

但身子扭动中,却恰恰如,主动扑进关小七怀中。

二人进退之间几乎紧紧贴住;

她桃花色的脸、凝玉似的肌肤、精致的眉眼、美好的毫发!

几乎是贴面展现在,关小七面前。

双方是呼吸相闻的了。

她的身材太好。

该挺的地方挺,该翘的地方翘、应大的大、应细的细;

精工巧手裁剪的衣裙,更是衬托出她天生曼妙身材。

只有一句话可形容:

夺人心魄,诱人犯罪!

更要命的是:

她丰满高耸的胸部,带着微微跳动,更是毫发间就顶着关小七;

胸前微现的春光,散发出诱人体香,让人无可抗拒;

这样的天生尤物、绝色美女。

远远看着,都诱人想入非非;

何况是目前这样状况,哪个人能抵受的住?

关小七是如中魔法,定在当场。

他青春血性方刚,当然也就口干舌燥,浑身火热;

小仙子被一个小伙子贴面相对,对方气息扑面而来;

失了位又失了神。

连武功动作都施展不开,几乎摔倒;

关小七自然要帮忙。

下意识地一伸手,托向她的小蛮腰;

她的腰好细好柔好软,这下双方都如受电击。

粉衣少女娇羞地“嘤”了一声,吐气如兰,

都钻入关小七鼻腔中。

“滚开!”粉衣少女娇叱,

关小七醒过神,正对着一双明美无比的大眼睛;

满含烈火愤怒地盯着自己,分明有吃人之状。

关小七一声:“啊呀,不好。。。”

还没说完,“啪”地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虽然说是仙子打的,福气无边,但终归是疼哪。

脸上立马多了几道清晰的指印,嘴角也渗出血来。

这也算收到舍命救人的报酬了。

粉衣少女恨恨地骂道:“坏小贼,我杀了你!”

依她素来行事。

关小七敢几乎将她,抱个满怀冒犯她。

有十个八个也成了死人了。

可这小贼必竟是为了救她。

功夫不行,行为可疑;舍命相救却是真的。

所以她才先是赏了,关小七劈手一巴掌。

粉衣少女憎恶地看着关小七,心中直问自己:

“我怎么了。为什么不杀他!从来没人敢冒犯我的。”

蒙面的她咬牙切齿,脸色几变。

只是面纱遮蔽,旁人看不到而已。

一眼看见他曾经非礼自己的咸猪手,恨不能一刀剁下!

关小七笨是笨,但刚刚一个玲珑曼妙的美人在怀,

那份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却是真真实实体验到的。

他恍若做梦,心里是又惊又慌,惶恐不安。

对方别说打他一下,就是活活打死他。

哪也是罪该万死,毫无怨言。

他捂着脸,结结巴巴心虚地辩解:

“小仙子。我,我不是我,我故意的。”

粉衣少女抬手又是一巴掌,恨声说:

“你还狡辩?”

嘴上虽然凶,心里却明白:

刚才的事,真不一定是这小贼的错。

自己如不挥鞭去反救他的狗命,也就有不能有他后来的得手。

当然,这狗奴才关键时刻缩了手。

看来胆子不够大。

关小七脸上两边挂彩,只能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狡辩了。”

这更是胡说八道!

你不狡辩,可不就承认是存心了?

粉衣少女更气,抬手又一巴掌。

只是关小七连吃她几巴掌,都说功夫是打出来的;

立马条件反射般有了防备,也就条件反射般地一躲。

尽管逃不掉,但还好只捱了半巴掌。

“狗小贼,你还敢躲!”

粉衣少女心念电转:

他这胡作非为,又胡说八道地。

自己分明吃了他亏了。

总不能叫这贼小子占了便宜,非杀了他!

终于下决心要关小七的小命;

从怀里拔出一柄亮晶晶的短刀,寒光闪闪;

一望就知道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刀。

此时关小七连挨二鞭几巴掌。

早已鼻青面肿,肩上背上血痕斑斑;

眼见她拔刀要杀自己,吓的大喊:“饶命。”

拔脚要跑,

四下的敌人已经围了上来,无路可逃了。

敌人中有一人说:

“谭真人。这小妮子心狠手辣,毒如蛇蝎,杀人不眨眼。”

“那天三师弟不过多看她几眼,一句话没说完,就给她刺瞎了双眼。”

“其它几个师兄弟搏命相救,却叫她一刀一个落的个个重伤。”

“我要不跑的快,也要当场交待了。”

此人手中拿着一张铁弓,正是刚刚射箭暗算的那个人。

谭道人手持青钢剑,全神贯注地戒备,一边答话:

“唔,她连舍命回护她的小白脸都要杀就杀,确实心狠手辣,不是善类。”

“大家小心。这点子扎手。大伙别大意,报仇不成反遭她的毒手。”

这谭道人年纪约三十来岁,原本相貌清俊,要模有样。

他却是目光邪邪,一双眼紧紧盯在粉衣少女身上;

恨不能把她活生生吞了。

这邪道士笑嘻嘻地说:

“无怪你们几个念念不忘地,非要求我来报仇。”

“这小娘子果然惹火,难得尤物。这一趟来值了。”

粉衣少女本是一刀要杀了关小七的,

听到这帮人出言不逊,说什么小白脸云云,越说越不成话。

气的转手一刀,先找这帮恶人清算!

明明离着那谭道人一丈之外。

却倏忽即至,一刀径直刺向咽喉,

谭道人早有防备,提剑一挡,反手还了一剑。

粉衣少女早算到他的招术变化,改刺为划,一刀下拉。

晓是谭道人一流高手,剑法精纯。

也没料到她的刀法变化如此诡异?

勉强变招格挡,同时闪身一躲。

仍然免不了血光飞溅,一条尺长血伤!

幸好没伤的太重。

她的出手。实在太凶太狠太毒!

一招致命!

第十章:命好,挨揍不算坏事

好险,好险!这道人晚一丝丝出头找事。

这一刀招呼在我身上,我可就没命了。

关小七心里大呼命好。

嘴巴可是张开合不起来了。

他还没见过武林中人搏命场景;

今天见到这样可怕凶险的杀人法,

昨天的傅大爷,真算是慈悲为怀的大好人了。

南宫云一边看着。也不禁微微摇头,很有不满。

谭道人紧舞动青钢剑,护住门户要害。

扬声说:

“你这魔女,我们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几次三番,出手就伤人命。”

“你先报上名来,免得伤了你,不能通知你家师长来善后。”

他一出手就大亏特输,

少了些大意贼心;

却琢磨用什么诡计,让对方上当。

“恶道士,该死。”

粉衣少女完全不理睬对方,

短刀在手,准备先解决这帮人,

立马找关小七算账。

谭道人使个眼色,忽然收剑说:

“你不肯说明来历,且由得你。我们出家人修真练道,也不能真和你计较。”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以为本领高强,早晚要吃苦头的。”

“我奉劝你。。。”

他一直说话。

好似一个得道真人,谆谆告诫误入歧途之人。

自己却慢慢退回同伴身边,确认足够安全;

突然暴喝一声:

“诛仙阵,杀!别弄死了,懂了没有?”

别弄死了?

他想干么,不用说了。

七八个人陡然出手,发出漫天暗器。

独门的三棱飞镖,这飞镖根本无法接得住。

一个人发射,你还好躲闪;

现下七八个人动手,

四面八方齐射,完全避无可避。

这帮道士奸诈。坏的掉渣,哪里是什么真道士。

暗器发出,晓是一直隔岸观火;

对粉衣少女所作所为,

很不以为意的南宫云也变了脸色。

他马上想起,江湖上有一个帮派,最是以暗器为强;

出声示警:

“小心。这帮人是无天派的,镖上有毒!”

这帮人不但诡诈恶毒,甚至不管伤及无辜;

连关小七一齐算在内,只要一击必杀。

无天派以暗器著名,他们发动诛仙阵,

是只有碰上棘手敌人才用的,

威力非常可怕,

粉衣少女短刀闪动,只听“叮当”声接连不断,

把袭向自己的暗器尽数打落。

她只管自己的话,诛仙阵再强也奈何不了她。

可是她边上,还一个木头一样的关小七。

还在失神落魄之中,怔怔地发呆。

粉衣少女本来不管他的;

让人杀了最好,省的自己动手!

但她有急切追寻之人的下落去向;

要问关小七,可不能让他先被人杀了。

她又一巴掌,打的关小七转向一旁;

短刀闪动如电,连挑落数支飞射向关小七的毒镖;

因为有了迟疑,出手稍慢了一点点,

有一支淬毒飞镖,险险贴着她的额头飞过。

毫厘之间,生死攸关。

连南宫云都在心里惊叹:“真险!”

瞬间觉得,她虽然任性出手狠,也有好的地方。

关小七拣回一条命,刹那间感觉到:

先前给她打的遍体鳞伤,再疼再痛也不算什么了。

他感激的话还没想到,

无天派的人乘着粉衣少女落地未稳,

刀剑齐刷刷地杀了过来,

他们这诛仙阵。

飞镖发动,杀招也发动,打的就是对手立足未稳;

绝不给你喘息可能!

粉衣少女当走时没走,此时此刻想脱困可就难了。

关小七眼见这帮无天派,阴狠毒辣无比,

惹不得也惹不起,只会白白送命。

但人家救了自己,反而身在险境,

那是拼死也要回护人家的。

他拔出自己那柄,村里铁匠打的四不像砍刀。

大吼一声。

左一刀右一刀,居然劈开二个敌人的偷袭;

挡在粉衣少女前面。

混乱中,身上鞭伤处鲜血直流;

看起来很有些血淋淋地,有些可怖。

他势如疯虎。

杂七杂八的刀法,招术翻飞毫无章法可言,

只凭着一个“快”,搏命出击;

无天派的一干人等被他疯狂勇气所慑,

必杀的一击,竟然失手了。

关小七和粉衣少女片刻之间:

他救她,她救他,他救她的,夹缠不清。

无天派众人却无心理会这些,只要杀了对头冤家,

一击未中,二波又到,

无天派行事,素来睚眦必报;

一旦惹上他们,那是不死不休。

无天门诛仙阵是极厉害的。

一旦占得先机,则是分进合击寻嫌抵隙,尽皆攻敌之所必救。

即使是武林高手,也是难以破阵而出。

何况那谭道人功夫本是很高,开始是有些大意,才吃了亏。

此时用出十二分精神,全力引领手下攻击,

关小七与粉衣少女的处境可就越来越不妙。

粉衣少女片刻之间,得到关小七二次舍命回护。

不禁认真看他一眼:

这乡下小贼,为了救自己竟然不怕死?

哪。就再救他一回好了。

心念闪动间,手中已经暗扣暗器,准备全力击杀无天门的人了。

关小七却在此时说:

“这阵法,我能破。我保护你先冲出去。逃命要紧。”

抢了她的身位,手中刀一领;

发疯般地冲向谭道人。

谭道人一剑平刺,封住关小七的进路;

二边的同伙,更是联手侧面正击;

关小七引动三人截击自己,

诛仙阵已经给他扯开一个口子!

粉衣少女要走,就是极好机会。

可他这亡命一冲,粉衣少女的杀手锏就不能用了。

粉衣少女气的心中暗骂:

“没脑子的蠢材。谁要你救?胡吹大气。碍手碍脚,死了最好。”

关小七在三支利剑将将刺到时;

忽地伏身一团,借着前冲之力,

杂耍般身子横空一起,旋转着横身飞踢右侧敌人;

他这一变招可不是普通功夫,极是怪异少见!

根本不是他一直,赖以与敌人拼斗许久的,

那些杂七杂八功夫。

右侧无天门人没想到,他明明径直疾冲谭道人的;

突然间就横身飞踢自己?

仓促间双手一封堵。

“砰”地一声,已经给关小七踢的倒飞出去;

诛仙阵已破,缺口打开了。

谭道人反应极快,扫起一脚正中关小七后背;

关小七闷哼一声,倒撞回粉衣少女之边。

粉衣少女此时,如强行使出杀手锏,势必将关小七先伤了。

她柳叶眉轻挑,终于选择让开一步;

谭道人算准对方如不逃出阵外,就只有让开一法。

他的青钢剑,跟着关小七,隐蔽地偷袭粉衣少女;

这谭道人实在是个阴毒之人。

他却不知道,对方已经看破他的诡计。

粉衣少女等他杀到近前时,

皓腕一振,寒光闪闪的短刀

倏忽就从关小七身边疾刺谭道人;

这是一手非常精妙的反击;

杀招!

谭道人算计不成反而弄巧成拙了。

偏偏关小七给谭道人踢的倒退之中,看到谭道人的阴谋手段;

惶急地怕他偷袭伤害粉衣少女;

无计可施之下,

以手中刀猛地向后一个戳地,硬生生停下;

旋身卸力,借势一个左侧曲肘,反肘撞向谭道人!

你偷袭,我不要命。

谭道人万万没料到,他倒跌之中有此一变;

给他当胸一撞,闷哼一声。

眼冒金星几乎吐血,当场痛缩在地上。

关小七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只想护着粉衣少女周全的了。

这一来固然破了谭道人的偷袭,

何尝不是又阻断,粉衣少女的精妙反击?

因为他又占了,人家出手的位置;

粉衣少女这一刀要刺出去,

非先在关小七身上扎一穿透不可。

她只有再次转腕收刀,但是身形已经发动,

而关小七势道没消尽,等于向她扑了过来;

眼看二人又要撞个满怀;

关小七大叫:“不好。”

却再也来不及做动作了。

粉衣少女努力一闪,又一次与他几乎是贴胸而过;

面前闪过关小七满是汗水惊慌的脸,

气的闪电般打了他一巴掌。

羞愤骂道:“贼小子,尽是添乱。”

谭道人等一干无天门人。

那会错过她们二人窘态分心之好机会;

又一次发出满天飞镖,

再一次蜂拥而上;

这回关小七二人可真是危险了。

只不过今天活该他们倒霉,

除了关小七二人,还有一个南宫云在。

“够了。”

南宫云扬手打出一把石子,击落漫天飞镖!

他突入无天门人群中。

指东打西,穿花绕树一般;

劈头盖脸,辟哩啪啦,三下五除二;

打得这帮色狼真、道人假,

狼奔豕突,四下逃窜。

不想无法无天,只恨无路可逃了。

谭道人更惨,一条手臂已抬不起来,折了。

擒贼先擒王。

对无天门来说是管用的。

南宫云不仅武功高强,

处理事情更是清晰得当。

原来他,不是个傻的。

谭道人捧着伤臂惊谔地问:

“阁下好厉害的功夫,你又是谁,来架这梁子?”

“这妖女杀伤我无天派多人。血海深仇,天涯海角也是要找她讨还。”

南宫云望着天边的云,一字字地说:

“不才江南文士,南天侯南宫云。”

谭道人脸色煞白,追问一遍:

“你是天下四少之一、南宫世家南宫云?!”

“正是本人。”

南宫世家,数百年称雄武林。

南宫云:南天侯、天下四少之一!

近十年来名头最劲的,后起之秀、风云人物。

今天偏偏就遇上他。

那么巧?

无天派所有人,都远远退在一边。

别说他们几个;

就是无天门主。一定的,也是不愿招惹他的。

为了见色起意,弄个不要命?

基本上无天派的人还是有点理智的。

南宫云问道:

“今天的事,你们几个是罢手呢,还是要接着来?”

无天派一众人马。

几个来回中,几乎人人挂彩;

这莫名其妙的乡下人与粉衣少女,已经难以对付;

有南宫云在,他们哪里还有机会?

谭道人打出一枚冲天响箭。

退在帮众之中,咬牙切齿地说:

“南天侯的威名,谭某岂敢冒犯。”

“但这小妖女我们是决不能放过,早晚也要找她清算。”

不远处天际,高高窜升起三声响箭。

其中一枚和谭道人的一样是红色,其它二枚却是三色响箭。

谭道人冲南宫云施礼说道:

“南天侯。无天派无意和你结仇,请你千万别插手。”

“我们无天派,现下正为骁骑军办事。可不单单是江湖身份了。”

“一会官府人马就到,别说谭某没事先告知。”

南宫云轻蔑一笑:

“原来如此。无天派什么时候投在骁骑营了,无天倒是会钻营。”

谭道人当然听得出,南宫云话中讥讽。

反倒是得意洋洋地说:

“镇南将军殿下奉旨平倭,领军亲征南方。”

“将军招揽英雄豪杰。专程邀请我无天门上下,共赴平倭盛事。”

“我们星夜兼程。路上却遇上这妖女,误了我们的事。”

他说一大通牛皮话,

自然是希望:南宫云抽身离去,别再阻挡多事。

南宫云名满天下。

如乘机也投在镇南将军门下?

无天派平空多出一个,无比强大竞争对手;

只怕掌门无天,要责怪自己不会办事。

第十一章:奇缘,有奇人有缘没

“金戈铁马,驰骋疆场;杀敌报国,建功立业。大丈夫,当如是也。”

南宫云闪现与生俱来的英杰之气,低呤胸怀之志: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朝天阙。”

南宫并不是个只有啾啾之态的情痴。

“他,真是个大人物。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位朋友。。。”

关小七身在危险中,也管不住自己的呆气。

折服与崇拜,说来就来。

“北枪王镇南。他已成了大将军,升官倒挺快。”

南宫云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但真的不想和对方照面。

为什么?

南天侯。是江湖尊号,天下四少。是武林威名;

北枪王。是皇家贵胄,镇南将军。乃朝廷封的。

管管闲事是可以有的,见人下拜南宫是不干的。

今天这事,还真有些不好插手下去。

南宫云伤脑筋了。

谭道人指挥手下:“围着这妖女二人,别叫他们逃走。”

粉衣少女自看见天空三色响箭,就一直嘟嘴不乐。

此时她一伸手,揪住关小七耳朵。

恨声说:“过来。”

关小七看到她出手。总是没她快,躲不开;

耳朵揪心地疼,只能乖乖跟着。

无天派一帮人远远围绕,

也不敢迫近,只防她们逃不掉就行。

粉衣少女短刀抵住关小七心口,

几次三番,这一刀就是捅不进去;

恨声跺脚说:

“罢了。贼小子,你快滚吧。”

关小七知道她凶狠不讲理的,随时要杀自己。

猛一听她叫自己逃走,几乎以为听错了;

却发现她眼里怒怒地,又泪珠欲滴。

知道她恼自己冒犯了她,是罪无可赦;

现下叫他逃走,那是万万不会杀自己了。

“我不逃。这帮人恶的狠,我就算拼命也不能让他们欺负你。”

“他们还找上官府。我要留下你一人可不像话。我们有难同当,有。。。”

他本要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人家是仙子一般人物,和你能有福同享?

关小七暗暗啐自己一口,闭嘴收声。

“小仙子不如你也逃吧?我说什么也要保你周全。”

“我为什么要逃?要逃也是他们逃,一会骁骑军到了,看看是谁跪下求饶。”

她抬手又是一巴掌,关小七知道躲不掉,索性不躲;

画上一样的人打你巴掌,天下有几人有这样福气?

何况这一上午。

给人左一耳光、右一巴掌地,打麻木了。

正所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耳光打多也就不疼。

他想躲又停的行为,粉衣少女都看在眼里;

这贼小子一身伤,可全是拜她所赐呢。

这一巴掌打是打了,力道路却收了;

只是在关小七脸上轻拂而过。

真的打多了也就不疼。

“你为何不躲闪了?”

口气还是恶狠狠。

“我没本事帮你,还差点非礼你,你打我心里肯定好受些。”

这是找打啊。

粉衣少女飞起一脚,踢他一个跟头。

“癞皮狗,挨打坯,臭小贼!”

一刀,刺入关小七腹下,

当时鲜血横流;幸好仅入肉半寸。

总是下不了狠手了,她自己也不明所以。

动刀子伤人,对她而言从来都是不眨眼的事。

偏偏今天,几次三番总归下不去手。

“我跟你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给我快快滚。以后也别让我碰上,不然定杀不饶。”

“再问你一次,这白龙马的主人呢?”

她这一路打打杀杀,其实都因要查问白龙马主人。

不然,以关小七这样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

她正眼也不会瞧一下;

更别说今天这样离奇纠缠。

“仙子。我真的不知道。小仙子你在找他吧。”

关小七脑子有些清楚了:

对呀,如她这画里一样的人儿。

也只有书生那等神采飞扬,

笑谈间强敌不战自退的,了不起人物才合契。

这仙子必定是一路寻书生来的。

这么一想,事情就通了。

关小七觉得自己开始有些聪明起来,有点得意。

耳朵又是一阵疼。

“我找不找她要你管。她在哪,快点说。”

关小七一口一个小仙子叫着,

女儿家再凶再狠,再美再好;

也是没有人不乐意成为小仙子的。

“这贼小子,癞皮狗。什么都可恶,嘴还是很甜。”

“如果他惹自己时。不是叫了声小仙子,当时杀了也就杀了。”

“没后来这些事了呢。”

粉衣少女给自己找到了原因。

“他说要去杭州。要快,不然他可能就去京城了。”

“这马是他交给我送去杭州的,最好不用去京城。”

“说实话。京城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杭州我也没去过。”

他的傻气又开始冒。

粉衣少女本来要问很多话。

却看见山边有数骑人马,盔甲闪闪,横冲直撞过来。

禁卫军前卫到了。

粉衣少女将关小七一推说:

“快走,快滚。禁卫军到了。”

“你怎么办?”关小七担心她的安危。

“你不用管我,你滚开就没事了。”

手上一用力,关小七的耳朵快给扯下来;

“你再不听话。一会让他们把你捉住,抽你筋,剥你皮。”

她又变成恶狠狠口吻。

这话,关小七绝对相信。

民不与官斗。何况来的还不是一般的官差。

粉衣少女看了关小七一眼,又说:

“你受了伤。总是要治一治才死不了,拿着。”

伸手丢给关小七一个,

由一方精美丝帕包裹着的精致瓷瓶。

关小七接在手中,说:

“不用的,不用的。我没有事。这些东西必定珍贵,还是你自己留下吧。”

这小仙子要打要杀,此刻赠给如此精美好东西。

关小七受宠若惊,好不感动:

以德报怨,送我良药。

虽然挨她打的好惨,就凭这个什么都值了。

自己皮糙肉厚。这么好东西,可不配用它。

人要犯贱,天地都无语。

粉衣少女亮出短刀,关小七立刻不敢吱声。

粉衣少女得意一笑,再不理他。

“小兄弟,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南宫云说。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整个事情演变;

隐约察觉粉衣少女,来历绝非常人。

此时让关小七离开必有她的原因。

也就出声相劝:

“她吃不了亏。你放心。”

关小七虽然不太相信。

南宫云气势高大上,由不得你不信。

他们离开没几步路,那些禁军人马已冲到近前;

领军将官看到粉色宝马,远远翻滚下马。

跪行军礼:

“小主人安好。找了这些天,可找到你了。”

关小七惊的嘴歪。“小主人?!”

谭道人自报家门:

“我们是无天门人,贫道谭有道。受无天门主之命,来投军效力的。请问将军是?”

那将军答道:

“指挥佥事常俊。无天门谭道人,你们好大胆。敢对小主人不敬。”

刚刚还以为帮手到了,正得意洋洋的谭道人一帮人。

伏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大叫饶命。

骁骑军早将他们团团围住。

“主人怎么在这里?”

“常俊。这帮恶道人无法无天,快快杀了他们。”

粉衣少女言词极简。

瞬间显现出主人的冷傲尊贵。

“是。先将他们押回去再杀好了。那匆匆走脱的二人要不要捉了?”

“不关他们的事。”

粉衣少女丢下一句话,向来路而去。

常俊喝令部下,急急收队保护主人。

禁卫军皆为精兵强将,精锐之师;气势昂扬,行动如风!

上百骑的卫队彩云追日般地,簇拥着粉衣少女离去。

场面。极为震撼。

“奉旨平寇。靖边安民!天下英雄,谁不愿意如此豪迈与慷慨!”

南宫云豪情满怀。也不知是激赏,还是自勉。

关小七一连声表达感谢。

南宫云只是淡淡一句: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人家天纵奇才。不喜欢跟你凡夫俗套。

他不答理。

关小七只能一点点落在后面,

又回到早上一路同行情状。

眼见南宫云又把画卷轻轻摩挲,极其珍视宝贝。

也不晓得这画,到底有什么宝贝神奇?

说到神奇。

关小七回想昨晚、今早发生的事:

神书生和小仙子,他们也都很神奇。

他摸一摸白龙马,再摸一摸怀里丝巾瓷瓶;

回想起来,好像做梦一样。

神书生无事生非百般捉弄,原来是为了帮自己。

小仙子鞭打刀杀扯耳打脸;

却也救过自己,又赠药治伤。

凶是凶矣。

关小七心有余悸还有不少欢喜。

“贱骨头打不怕。以后遇上她,最好远远逃走。不然小命休矣。”

“真碰上了,逃不逃?”

“书生呢,还能再见吗?”

“肯定能见到的,我还要还他白龙马呢。”

“哦。对了,下回仙子和书生最好是一起见到。”

“这样。仙子和书生,才子和佳人相会。”

“一来皆大欢喜;二来仙子和书生团聚了,自然不会找我晦气。”

这么一想,心中相当高兴。

一个人吃苦头多了,自然会有他的奇思妙想。

总希望有什么异想天开的好事。

很多人都有过的?

也不能算是关小七一个人傻。

这一路上,二个痴呆。

一个是当世闻名风云人物。一个是泯然众人小角色。

一前一后,各想各的心事。

周村不远,很快就到了。

大河在周村拐了一个弯,把它三面包围,后面是一座高山。

这高山前面缓,后面却刀削斧劈,壁立千仞。

山前好大一个平原谷地,良田无数。

唯一通往外面的是山旁一条溪流,溪流上架着一座石桥。

桥那头竖立一座寨墙,俨然一道关卡。

南宫云瞧着,大吹法螺:

“好一处钟灵毓秀的宝地。周家老爷想来不同凡俗。有天生才女,也必非假的。”

“我南宫一定是不虚此行。狷狂的好,狷狂的好!”

他忍不住打开手中画卷,入神赏看。

时间已近中午。

关小七早饭都没吃,肚子咕咕叫饿。

偏偏南宫云一走三停,他又不能越过去。

这一路捱的实在辛苦!

“妙,真妙,绝妙!”

“一阁一桥一山一水,一个可人儿凭栏而立。”

“外面春光正好,该等的人儿在哪里。正远游去,在归途中?”

“妾心千千结,郎行意何如?”

“原来情景交融,实中有虚虚中写实。不亲临此处,如何可知?”

南宫云呆气大发,又赞叹个不停。

“可是这词为什么只半阖?这位佳人,究竟是何心意?”

“哎呀。词中之意。不可能是以画会友,更不是求嫁之作。”

“此人才情之高,当世无双。”

“断断不可能为了素未谋面之人,写下这样一往情深之词。”

“妾心千千结,郎行意何如?分明心有所系,素心千结、万千心思尽托付一人矣。”

“实与你南宫无半分干系!你自负自大,却可能一开始就是错了。”

他见到这里的山水风物,

细一揣摩,找出画的毛病来了。

南宫云如遭轰天雷击,定在当场!

一个睥睨风云的人物,

忽然间就失魂落魄,完全没了风采。

“不知道是何等绝世英才人物,能如此博得佳人芳心?!”

有时候:

人不是有没有打击的问题,

而是打击大不大的问题。

南宫云是一步也走不动。

关小七是一步也不能走。

“这人是个傻子的。至少,他时常脑子不太正常。”

关小七非常肯定地下了一个判断。

说了半天南宫。

有必要简略说清事出有因:

江湖上武林中。

三山五岳、七大帮会、八大门派等等我们都不说它。

更有几个了不的百年世家名门:

京城万事盟、辽东风雷堂、蜀中唐门、绍兴南宫。

绍兴南宫世家。

豪门望族。财雄势大。

数百年屹立不倒,是它代有人才杰出。

十年前。

万事盟之天下英才榜:天下四少之一。

南宫家新一代人中第一人。

当年。南宫云十五六岁。

说俗一点:

有财有才,风流倜傥;

文的是才子,武功称神通。

找关小七下个评语:样样是极好的。

这样一个关小七都,奉为榜样标杆人物;

却有一样不怎么样。

据说是十五六岁那年,去了一趟苏州回来。

就得了怪病:不肯娶老婆!

随你什么美女,就是差点意思。

怎么说来的?好象是不来电。

这是肯定受了刺激,是什么刺激呢?

他从来不说。

南宫世家指着他发扬光大,传宗接代啊。

什么样的美女都不能入他的眼?

他要找什么样的人儿啊?

难道等着天下无双,一见倾心?

你不想要老婆,想要老爹命唉!

这是南宫老爷的忧伤。

南宫世家多年来鸡飞狗跳;

决心要完成这无比艰难的任务。

广撒媒人英雄贴,寻遍相亲角。

满世界找这样人去。正所谓重赏之下

这才有了周家小姐的字画,传入了南宫家华堂之上。

果然。

南宫云不是不爱美女,是只梦想着最好的。

后来,后来大家都看到他的傻样了。

第十二章:会盟,南宫你来晚了

长的帅、有钱、本领高强。极品的三高人物。

关小七前面对南宫云非常满意,此时很不满意。

那也是有原因:

他们家是周家无数雇农之一。

雇农就是合同工,本乡本土也不用合同。

周家小姐。自然是富二代。

大家都明白,不用多说。

大家身份有别,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巧遇南宫云:本来很为小姐高兴的。

将来也是可以向人吹嘘的资本:

想当年小姐还没出阁,她的那位了不起的相公

大家说是不是?

南宫突然又犯病,关小七能满意嘛?

他莫名其妙了,自然来一通瞎琢磨:

“啊,我明白了。”

“当时大哥去女方家相亲时,也是这样怕事。原来不是有病。”

“嘿嘿。也不晓得我什么时候会娶亲,说不得到时也是一样的。”

想到自己家里事,关小七开始犯愁:

都要到中午了。

南宫大哥,你能不能走了啊?

我早饭都没吃,赶着回家喝喜酒的好嘛。

前面的挡住路,他也不能超车。单车道啊!

他们一直不走,有人过来了。

村里出来八九匹高头大马,三四辆马车,排场气派。

马上人鲜衣怒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拥着一个老人家。

身材相貌,都与南宫云有几分相像。

本来是一个世间少有的俊杰人物,今天是斗败公鸡。

虚有其表不见其神。

那些人远远望见南宫云;

立刻赶到跟前打招呼:“二公子安好!”

当中只有一个人,关小七认识。

周府总管:伍先生。

伍先生是代表东家送客的。

听到南宫家二公子到了,那是相当有外交礼节。

他施礼请客:

“南宫公子安好!贵人驾到,请跟小人回府上休息。”

“公子玉树临风、英姿勃勃,真是当世英雄。幸会,幸会!”

水平不差吧?

一面安排手下人:

“快些回去禀报老爷,南宫世家的二公子亲自来到。”

南宫云抬手制止:

“慢。有些事我先问问情况。九叔,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当先往边上走二三步,其实并没有远离。

南宫九叔说:

“小子。你一定是问我此行怎么个情况。”

南宫云点点头。

九叔大发感慨说:

“我为了你的事来周村,可算是长见识了。”

“几句话,几件事。我说给你知道。你要先听什么?”

南宫云微微一笑说:“一切随九叔意思。”

南宫九叔就有了一通说法:

“先说你吧。周老爷对你是非常满意。”

“我这趟差事办的可不怎么样,却也是真是不虚此行。哈哈,你知道什么原因嘛?”

“我有幸了解周小姐才情卓绝,当真是福缘不浅。”

“南宫九自认为识人多矣!能入我眼的人物,还真没有几个。”

“这个人儿。我却是高山仰止,叹为信服的。”

南宫九叔说这些话时,

隐隐间就有了敬服晚辈之意况。

他波澜壮阔的一生,见识过多少风云人物。

关小七是从无听过。

他现在只知晓一个现象:

这南宫世家老老少少一个个地,都多少有些,毛病!

南宫云对自己这个九叔的胸襟气度,又哪能不晓得?

见到南宫九如此这般,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连问都不敢问。

只要听他往下说,究竟那人是个什么样出色?

能让九叔故弄玄虚呢?

南宫九拉着南宫云,向外一步又说:

“我一生与人交手争胜都是义所当为。这一次输赢都不能吹牛。”

“原因是为了帮你提亲争面子,对手是唐门唐一笑。算不算无厘头哪?”

“唐一笑是代表唐门三少之第一人唐问苏来提亲的。”

九叔说出了打架的原因与对手。

“唐问苏。唐门也是有心了。”

听到这个名字,南宫确实更惊奇了。

“不止是唐门。严阁老的亲侄,参将严世仁也一样志在必得。”

“更有不少文武英才就不一一说了。”

“你真应该和我们一起来的。亲临其会,你自然收起眼高过顶了。”

九叔身为南宫世家代表人物,对南宫云虽然疼爱。

对他素日行事,却颇有些不以为然。

南宫云听到九叔这样批评,倒也不生气。

微微一笑说:“九叔就爱夸张。”

“请你跟我们一起来,你偏不来。一个人偷偷又来。”

“你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无非不放心臭老九我嘛。”

南宫云在终身大事上过往种种,九叔是多有领教深感头疼。

“哈哈。九叔既然知道我心思。您大老爷向日手段,可就光明正大的很嘛?”

南宫云给人说破心思,干脆亮刀子。

大家彼此彼此不是?

“你手里拿的。可是我费尽心力讨得的周小姐墨宝?”

“你不相信天下有如此神奇才女,因此前来分辨真假。”

九叔猜对了大半,没猜对南宫云此刻心事。

南宫云只笑不答。

“周小姐不仅诗书字画、样样精擅,简直无所不能。你爱信不信。我懒得和你说。”

“你早到就好了。机会错过了,想了解自己想办法。不过恐怕是难了。”

“周家小姐昨日在后堂弹唱一曲,真个叫绝。”

“有一句形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九叔此刻回味还是眉飞色舞,这份赞赏是打内心发出。

南宫云点头说:

“我信。九叔决没欺我。”

语气多少有些懊悔错过的了。

“我幸有此福,是有个缘故在。我也不吊你胃口,说给你知道好了。”

九叔说:

“俗话说的好。一家有女千家求。通常都是”

“家有千金十三四,父母媒妁定终身。哭哭啼啼出阁去,笑陪夫婿抱儿归。”

“是不是应该这样?”

九叔问一句。南宫笑首点点头。

“这九叔老有才了。打油诗说的真是再好没有了。”

关小七暗暗点赞。

“可是。周家情况可是完全不相同。因为”

九叔愁眉苦脸地摇头说。

“周老爷只有一个宝贝女儿。

从来千依百顺,凡事不拂女儿心意。

女儿懂事起,一切事都由着她自主。

周小姐长大成人。

一直不松口,这事是一拖再拖。

眼看女儿一点不着急样子;

周老爷只有八字真言: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九叔呵呵笑说:

“天下事多出奇哪。自己家有一个不肯将就成家的浑人。”

“周家却也有这样一个自有主意的无双才女!”

南宫云也不表态,只听他说下文。

“南宫你这边点了头,我自然就来寻周老爷合计大事。”

必须精心策划、安排妥当,想办法打动周小姐哪。

可不就两全其美,天作之合的?

哪知周小姐是一如既往。

不看也不听。

任你千方百计,一样是白费心机。

九叔在周家住了多少天,毫无进展。

期间先后到了不少客人,清一色都是来提亲的。

总之是候选人都出彩,代理人都能磨。

南宫九叔住着,他们也都赖着;

你能耗着,就不能我也懒着?

家家是一样姿态一个心思。

找个媳妇,演成大片。也算奇观。

一时间,周府是客满为患,好不热闹!

尽管周家深宅大院,有的是地方;

这把人晾着。对方又不走。总不是办法!!!

周老爷万般无奈晓以大义软硬兼施求,宝贝千金。

功课天天做,茶饭都不思。

眼看要到三月三,

前日周小姐答应。

亲自出来堂上,给父亲分忧。

有人就要问了:

今天不就是三月三?

三月三是个什么重要日子?

难道周老爷说了:

这一天你不处理,我就处理自己不成?

何况小姐

连人家字画文章,珍奇宝物啥啥地都不肯看。

好端端地居然亲自出来堂上?

可能是想通透了要,挑夫婿?

没有的事。

大家不要瞎胡闹;

你看下去慢慢就想到原因的了。

昨天上午。

周家请所有来宾大堂安坐,总计有七八家之多,

胜似一场提亲武林会盟。

南宫九与唐一笑的比武,就是为了争头一把名次座位。

大家都是来提亲的,也要顾着斯文形象。

谁输谁赢?反正九叔是笑眯眯。

后来周老爷出面说了一句话:

“这里输赢都不重要。”

“关键是一会小女出的题目,哪家的公子少爷能做到,才是真的关键。”

这话实诚。年轻人的事,老家伙们闹腾个什么?

大家都安静了。

周老爹调解过争座次纠纷,当然是说正经事。

周老爷先是对各家表示感谢说:

“诸位均是声名非凡,显赫无比;少年才俊,人中之龙。”

没错。

“垂蒙抬爱小女,有心来定盟约,周某深深感激。”

当然。

“只是小女自思庸拙,难胜明台华阁。”

胡说。

“各位来意,周某也就难有交待。”

真话。

他接着说:

“周家人丁单薄,周某止有一女,宝贝如掌上明珠。”

“我父女二人相依为命。说心里话,周某也多少不舍得她出阁。”

“小女一向很有主张。”

“为答谢大家美意。亲自为大家弹唱一曲,聊以表达我周家感谢之情。”

“各位听了,也许多少明白小女想法。”

“至于提亲一事,其后再商议也不迟。”

大家早听闻,周小姐弹琴唱歌非常之好;

当下引颈以待。

更想看看这周小姐的风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这么自有主见。

周家有钱。

院子深深叠叠,大堂宽敞明亮。

内堂。

焚了一炉香,香烟轻绕;有一张琴,却看不清;

珠帘悬彩高高挂,屏风在后挡视线。

你倒是想看人儿,看的到嘛你?

看不见人。好好地听吧!

内堂影影绰绰地有人落了座;

她轻拨琴弦试音,果然是未成曲调先有情。

众人顿时安静,屏息聆听。

周小姐她

轻启绛唇,音色婉转动听;

玉指纤纤,琴声袅袅绕梁。

听得大家是如痴如醉!

顿时觉得苦等多日,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九叔才会大发感慨万端。

正主不出席,她有代表人。

她身边丫环掀帘出来,裣手行礼福了一福;

清声说道:“小姐今日弹唱。

第一首曲子是玉堂春。祝愿各位福泽绵绵玉堂高座,文成武就前程远大。

第二首曲子是诉衷肠。小姐自个的心意志愿,都在这曲牌名里。

想高人雅士。早晚必然明白我家小姐的追求。”

小丫环伶牙俐齿。

你家小姐明白我们的追求不?

大家一心想能,目睹周小姐芳容而不可得,不免暗暗失望。

但看这贴身丫环翠衣红粉,明艳不可方物,举手投足落落大方。

是多少大家闺秀也不如她。

那些贵胄子弟、文武才俊眼都直了,还要什么矜持自重?

有忍不住的当即要求:

“有什么话,请周小姐亲自来说。”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刀山火海,也愿意去。”

丫环乌溜溜的大眼珠一转,轻声浅笑说:

“也不用去刀山火海。各位贵人请先回去,条件也不是很难。”

“我家老爷自会安排专人告知。”

“我这里有一个上联,请大家想想有何佳作为对。”

“答的上又做的到,方是我家小姐敬佩的人物。自然相见有期。”

她声如黄莺脆鸣,吐字如珠:

“能文能武,问天下英雄谁似?”

第十三章:三月三,真的不平常

能文能武,问天下英雄谁似?

这对联一点也不难,我来

当时就有无数人踊跃报名,

君子动口不动手,为什么还不开口?

这上联好像不好答,

英雄!能文能武!能文能武的英雄?

谁似?

你是吗?你似否?

这一个似,可不是相似的意思;它是几个意思?

它是在问:你做到了没?

唐一笑也不闹腾了。

唐门绝顶高手,比暗器随便,对对联?

回去,让唐问苏自己来答题目吧。

今天是没招了,赶紧想别的有用的吧。

九叔打算探探底细,多耽搁一天。

周老爷生病了,避而不见。

九叔只有是三月三,日上三竿才出发。

南宫九叔经历讲完,加上一句:

“周家小姐一个上联,果然就轻易给周老爷解了围。”

“南宫你说,这人儿她是何等卓绝哪!”

有才。太有才了!

南宫云呆若木鸡。

半天才说了一句话:

“世间原该有这样人物在,只不知我南宫云有没有这个福份。”

“伍先生。你家丫环小姐所说的,条件要求是什么标准?请你告诉我吧。”

九叔问不到,自己亲自出马。

这家伙。有风格不要脸。

“照理我不该问。但南宫真心倾慕周小姐。别人只是娶妻,我却是觅知音。”

这番话说的光明磊落,掷地有声。

关小七听了,忍不住叫好:

“说的太好了。南宫公子,我挺你!”

南宫云回望他一眼,微笑回应:

“多谢小兄弟。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南宫云认朋友?主动认的。

多少天下英雄,想和南宫云交朋友而不可得。

这小子却凭着一句:我挺你。就三个字。

伍先生冲关小七竖起大拇指,问了一声:

“小七你回来了。一路辛不辛苦?”

伍先生问话。关小七好不兴奋,当即说:

“没事。我年轻,镖局上下对我很好。”

伍先生微笑点头又微微一摇手,示意关小七别说话。

他再次向南宫云敬礼,正容回答:

“人生难得是知音。”

“二公子世之英杰。我先替老爷和小姐感谢二公子的真心诚意。”

“九叔在府上多日。已清楚周府一些情况。”

“周家就这么一根苗,父女情深、相依为命。”

“小姐不舍嫁,老爷舍不得。这是根源所在。”

南宫九一声赞叹,点头认同。

南宫云更加心仪了。

“老爷却不能不为小姐将来打算,昨天又磨了一天。”

“小姐发了狠回话说。老爷一定要她出阁,除非一条。”

伍先生又停下了。

九叔急急问道:

“是什么条件,先前在府上一直不肯说。你吞吞吐吐的,一定大有古怪。”

伍先生为难地说:

“也不是不说。实在是这条件太过稀奇古怪。”

南宫云劝道:“九叔,且让伍先生细说。”

伍先生叹口气说:

“这一条很简单却很难。一个人选三个必须。”

“必须明年金榜题名第一人。文状元或者武状元。”

“必须文武双全。必须能答得出那个下联,且言行一致之人。”

“小姐这上联是:能文能武,问天下英雄谁似?”

“能具备这三项必须之人,可不就是当世绝顶人物?”

“九叔。您说这事老爷怎能当面告知哪?”

九叔嘿然一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九叔忍不住摇头:

“文武双全的人物、言行一致的英雄、明年当科的状元。”

“任它天下第一之人,谁又能夸口?”

“唉。周家世侄女实在有才,她这简单条件,分明是不想出阁。”

伍先生赞成:

“老爷当时就说。如没有这样的人,难不成误终生?必须有第二个说法。”

九叔又摇头说:

“这周老爷呀,瞧把女儿惯的!只怕第二个说法更绝。”

“当然,有的救总比一条道要好。”

伍先生都不看人了,只顾自己说话:

“小姐说了心愿:她不出阁,招亲。人物必须是她中意的人。”

“从此在家侍奉老爷,一家人安享天伦之乐。”

天亮了。天塌了。

大家面面相觑,半天没话说。

“世间原该有这样的人在。不能是她期望之人,如何做她的知音。”

“你家小姐的见识抱负,令南宫更加敬佩。”

“请伍先生转告周世伯:南宫自当砥砺,希望能成为周小姐的朋友。”

他深施一礼,说一声:“告辞。”

走近关小七,真诚地说:

“有缘一路同行,才知小兄弟是周村人。”

“你很好!真心待人。我很愿意有你这个朋友,他日有缘再会。”

南宫翻身上马,长啸声中,潇洒离去。

“知己难求诉衷情;言行如一始英雄。任千难万险,南宫何惧!”

南宫何惧。

南宫真是个了不起大英雄。我几时可能学得来呢?

关小七呆呆望着南宫云远去,心中无比敬佩。

南宫了不起,一心回去发奋砥砺。

可是他也不想想:

一年太久,只争朝夕。

有人比他脑子还好用,我们且拭目以待。

伍先生送别南宫九叔一行,步行着回村里去;

关小七不敢逾越,跟随伍先生过桥。

伍先生关心地说:

“小七。你回家来恰是时候,接亲的队伍可是说到就到了。”

“回家多招待好邻里乡亲,替你大哥好好高兴高兴。”

“你自己的马呢?这马是汗血宝马,应该叫白龙马,又是哪里来的?”

“你头一次出门,看来很有奇遇,果然有所不同。”

他一连串地问话,却并不想得到关小七的答案。

关小七想告诉他,

伍先生摇摇手说:

“你不用一一告诉我。各人的事各人知。”

“你有些自己个人的事,外面的遭遇见闻,家里人也不可说。”

“他们都是庄户人家,不知道反而是平安福份。”

伍先生虽然是个管家。这份见识却是大家风范。

“伍先生。我的马是老爷家的吗?”

伍先生笑了:

“一匹马打什么紧?没有人问起你就当没这回事。”

这位先生。三两句话,门清理明。

关小七只有踏实接受,安心骑用一条道。

三月三,好日子。

这个事。还真要看各人心情:

伍先生回去管事,小仙子在找书生;

谭道人肯定最痛苦;南宫当然有了追求;

大哥自然最开心,年纪不小今天总算成亲。

关小七要急急进家门,当不成伴郎,也抓一把喜糖。

至于小姐为什么是眼看要到三月三,才肯妙计退提亲。

三月三?王母娘娘蟠桃会。

有人一定会说是这个传说。凡人,不懂天上事。

凡人还不懂凡间事呢。对吧?

反正:

没人和关小七说,他也不会主动想事情。

今天还有很多怪事,等着他一一见证奇迹。

关家几间老旧房屋。屋前围了一个院子,很简陋。

门外搭着迎亲棚,门上大红喜字,里里外外欢天喜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

几个兄长们里外奔忙,分头照顾亲友们;

村里伙伴们开心嬉闹,

一众文武先生师父也是乐乐呵呵,

关小七见人连说对不住,也是越笑越开心。

老父亲和兄长们一把逮到他,

说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喜事:

“你可算回来了,有大喜事等着你呢。”

“大哥今天成亲是大喜事。我有什么好事啊?”

“周府的合兴商号,在各地生意无数。总号在苏州,由周大掌柜掌舵。你知道的吧?”

“我听说过的。”

“总号今年一直在村上挑选家乡子弟,去苏州历练做理事大爷。”

“我去镖局做事前,就知道这回事了。”

“周大掌柜点了你名字,周老爷也答应了。”

“府上送来八样贵重礼品五十两银子。说是安家费,明天你就要动身去苏州。”

“啊”

关小七确实惊奇万分。

老父亲接着说:

“大贵人福姨一早来了。等你回家来,有话要吩咐。”

老父亲领着他上堂屋去见福姨。

“福姨。大家从小最是怕她了。她要找我?”

周府女当家福姨太。关小七从小听到名字就害怕。

福姨早来了。怕是不管用的,该见还得见。

福姨端坐堂上,身边丫环们围绕,众星捧月一般。

福姨四十左右。富态大方。

周老爷唯一姨太太。

人物标致什么的,还要说么。

外面亮屋里暗,需要适应光差。

关小七不敢抬头看人,老老实实垂头问安。

福姨开宗明旨:

“这孩子真是的,福姨白疼你了。”

“回个家来也磨磨蹭蹭,还得我来找你。”

“去苏州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还有一件大喜事要说。”

福姨身边一个女孩说:

“阿莲小姐。他就是关小七。多年没见,可还是你愿意见的人?”

陪同来的一位十七八岁富家小姐,大大方方主动叫人:

“叔叔好、婶婶好、小七公子你好。我是小莲。”

关妈妈赞扬一声:

“莲大小姐安好。好俊的人儿!嘴真甜声音又动听,真讨人喜欢。”

这是礼节,也是真心话。

富家小姐外表秀美,腰佩宝剑。

有点披头散发的,妆化的红白不均;

鼻尖上还挂着黑点,是麻子还是灰尘?

一身衣裳很不搭调,有点乱穿衣的意思。

反正看着怪怪的,蛮别扭。

她叫阿莲?

福姨开心地说:

“三月三是个大好日子。你们家今天三喜临门!”

“小莲今年刚满十七,是周大掌柜的掌上明珠。”

“该找个人家托付终身了。别人都看不上,就喜欢我们家的小七。”

“这次特意回来求了周老爷,让我来保媒来了。”

“我这不就上门说亲来了?”

“你们喜欢不喜欢!”

关妈妈完全不相信:

“莲小姐是宝贵千金,这事怎么可能!福姨您不是开玩笑吧。”

“老爷和大掌柜是满意小七的,小莲特意来给你们请安了。”

“别不敢相信。这大喜事是真的。”

“你们二老满意人家,大事就定了。”

“他二人明天回苏州去,就等着过年回来完大礼办喜事。”

关氏夫妻暗暗掐自己一把。

真疼!

外面喝喜酒的客人正热闹!

也绝不是白日做梦。

福姨与明眸皓齿的周莲小姐,绝对没有喝醉酒。

这一切确定确定都是真的。

“现下事说明白了,正主儿你们也瞧着了。开不开心,喜不喜欢?”

她拉着小莲的手问了一句:

“多年没见。小七可是好小伙子了,你可喜欢?”

周莲含羞应了一声,侧头暗暗打量关小七。

福姨指着桌上的银子说:

“这些礼物银两。是小莲留给家里补贴家用的。”

原来如此。

无论关小七有多惊奇,大事都接二连三发生了。

第十四章:好日子,谁会不惦记

“主人。南宫已经远去,关小七已经进了家门,送亲的马上进村。”

江边一艘大船。

有黑衣人向船舱中一位官服青年禀报。

“既然都齐了,机不可失!今天一定要成功。”

“谁先抢到谁就赢,皇天不负苦心人。答什么英雄对联?”

青年开心大笑。

“三月三,是个好日子。我们高手尽出,主人必然心想事成。”

黑衣人也非常得意,挥手领着手下人退了开去。

周村。就在前面。

福姨非常满意。笑着问关家人:

“这事成不成?你们为父母的给个话吧。”

成!哪有什么不成?

关家二老一叠声只有一个字“好、好、好!”

几乎要给福姨这个大媒人跪下叩头。

刚要张口说正题。外面炮仗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接新娘子的队伍到家了。

福姨指指外面,示意先迎接新娘子。

大家欢欢喜喜,先办眼前喜事。

关小七今日差一点,

突然间就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准媳妇。

关小七从头到尾,都没想明白是个什么道理。

三月三,这一天太不平常。

不平常的一天,就多不平常的事。

关老大接了新娘子回家来,顺带他老丈人也来了。

前头说了,关老大是招亲的。

他老丈人是个屠夫,一脸横肉。

人没进门,大嗓门就嚷嚷:

“赶紧拜天地,喝喜酒。姑父必须马上回去,家里都等着呢。”

有人劝说:

“张屠夫。可没你这样的,按规矩回三朝才能去。”

张屠夫握着钵大的拳头,晃动着说:

“娶我女儿规矩我说了算。信不信我现在挟着这木头回去。”

大家哄堂大笑,起哄说:

“不信又怎样?你木头女婿,他弟弟也会功夫的。你不见的能讨好去。”

“我自管我女婿,关他弟弟什么事。我又没第二个女儿嫁给他。”

越说越不成话,大家哄闹的更厉害了。

张屠夫抢上正房,大咧咧当中坐下。

关家二老,旁人一样站在边上。

张屠夫高叫:

“快点。早些拜堂喝交杯酒,还要赶路。”

张屠夫四下张望,问关老爹:

“你家会功夫的小子是哪个,指给我看看。是不是他?”

关老爹刚一点头,拉过关小七要给他问安。

张屠夫大叫一声:

“看见了就这个。杀!”

新娘子突然自己一揭红头巾,劈脸掷向关小七。

大红袖里,亮出一柄明晃晃的钢刀,

“嗖”一下就当胸刺到!

怎么回事?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剑光一闪,血光飞溅!有人已经倒下。

那些送亲来的,早已各亮刀剑;尽找周府护院武师,猛下杀手。

武师们基本都是空手;

对方这些人,无不是极精悍凶厉的杀手。

眨眼间就给伤了好几个。

人家不是来送亲的,是来要命的!

新娘突然袭击刺杀,张屠夫挥拳助攻,关小七危矣。

剑光一闪,周莲的剑。血光飞溅!新娘倒下。

周莲原来是个高高手。

新娘倒地,是个男人。

张屠夫扑向关小七,关小七醒过神来,双方斗在一起。

张屠夫出手迅猛,每一招只求必杀。

杀手,招招要命。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假扮送亲来杀人!”

杀手们不想说话,他们只想杀人,杀关小七。

有人想冲进来,给武师们挡在门外。

混战,血战。

武师们大多是关小七授艺恩师,自然要保护他的。

好好的娶亲喜宴,刹时间成血淋淋的杀戮场。

张屠夫一击失手,先折了帮手;

杀手,死也要完成任务。

既然如此,只有对关小七猛下杀手了。

周莲持剑在手,关注着关小七。

她功夫最高,

只需帮手必可结束屋内战斗;

她却只是看着,关小七狼狈不堪;

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周莲在想:

为什么要我三月三之前赶到老家来?

关小七明明木讷不合适,为什么指定他做理事?

为什么把自己许配给这样一个人?

周老爷和老周,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呢。

她一点也不满意关小七。

却不知道今天的她,已经算幸运了;

关小七都比昨天有出息了。

要见到昨天以前的关小七,

估计也不用张屠夫费事,莲小姐自己先一剑杀了干净。

她退在一边,看着关小七凶险百出;

隐隐盼望他下一招接不住,让张屠夫杀了。

那就一了百了。

人心难测。

有许多事,表象和真相常常相距甚远。

这时候。村上头周府方向。

一声利哨声破空响起,有人偷袭周家大院。

杀手们声东击西,终极目的周府大院。

借着关家办喜事,杀关小七;制造动乱,不过为了偷袭周府。

这行动从张屠夫招亲开始实施,

一步步设计,其图为啥?

周莲终于再次出剑,

张屠夫惨叫一声,抡起地上假新娘作武器一扫;

周莲不想杀人,向外一让。

张屠夫提着重伤的同伙,乘机逃走。

一场生死瞬间的决斗,片刻间已死伤多人。

此时双方相互乱战,向周府而去。

关小七正要冲出去保护周府。

惊愕失措的大哥,扑过来死死拉住他:

“你在外面惹了什么灾祸?弄成这死伤满地。你赔我老婆!”

他好容易成个亲。

人家不是来嫁人,是来杀人的。

说明白一点:人家没看上他,看上的是他弟弟。

不要人,只要命。

大哥的这份伤心,关小七也为哥哥难过。

也不能推开自己大哥走人。

“老大这门亲事,去年早就定了。小七上镖局做事,才不到一个月。”

“张屠夫来了本地多少年?根本没人知道他这样可怕。”

“他们一定是冲着周老爷家来的,骗婚只是为了混进来杀人。”

“但是他们指定来杀小七,这真正让人想不通了。”

父亲一分析,事情明摆着。庄户人家哪里能想到根原?

关小七记着伍先生交待,也无话可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大一口咬定:

“这帮人明白冲他来的。还不是他惹祸?我不管,我老婆没了他得赔我。”

一把将银子收在怀中:

“银子赔我再找个媳妇。有这许多银子找个好的。”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钱,再成个家一点不费事。

老大就是老大,他的动机原来在这里。

关小七急忙说:

“这银子要还人家的。”

“还什么还?周大掌柜选中你去做理事,要去苏州发财享福了。”

“几十两银子,你还小气不肯给。”

老大门清的很。

关家二老同样惊奇:

“小七。好端端地退还人家做什么?”

“多好的机会,多俊的莲小姐!难道你不想去苏州享福,你傻呀?”

关妈妈问。

“爹娘。我在镖局还有活。答应了人家的事要做到。”

“先生曾经告诫:人不能有非份贪心。天上掉下金元宝,大喜之后有大灾。”

“刚有天大喜事,就有人要杀我。一定是我福气不够。”

“莲小姐哪样是我配的上?我不能祸害人家的。”

“如果总是给家里招来凶险,我更不能心安了。”

事实胜于雄辩。家里人听了,声音都没了。

确实以莲小姐各项出色,这门亲事它可不就是来的蹊跷?

“杀手杀到周老爷府上去了,大家都赶去帮忙,我也要去了。”

杀手是不等你的。

等关小七姗姗来迟,杀手早没了踪影。

周府的状况已经平息。

“陈师父,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杀手呢?府上有没人伤到?”

陈师父也是他师父之一,当下说:

“这帮对头是计划好的。先骗进村里杀人行凶,然后这边就动手。”

“杀进府上的有二三十人。好在他们不懂府上的奇门阵法,冒失闯进阵里被困住。”

“这帮家伙再凶悍也没用,都给拿下了。哈哈哈。”

“他们为什么要来杀人行凶哪?”

“他们是来抢人的。我跟你说了,可不许对外人说。”

“抢人?”

这么大动静。

原来为的是抢人。

“要抢谁?”关小七忍不住多此一问。

“你个蠢材,你说抢谁。”

“啊。真的是冲小姐来的?没有惊扰小姐吧。”

“没事。有大家在,自然保护小姐安然无事。”

“抢人的是什么人?真无法无天。”

陈师父做个手势说:

“走吧,走吧。别打听了,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江南素来民风宁和,抢人的事听都没听过。

“这人是谁?!”

“这人必非良善好人。提亲不成就抢人,伤人杀人太也不像话。”

“叫我碰到。拼了命也要回护小姐安全。”

他顺着院墙一路走,一面胡思乱想、自言自语。

“你是怎么知道对方是提亲不成,起的歹意?”

这声音是福姨在发问。

“拼了你的命。哼哼,你拼的过谁人。”

相当不屑的语气,是周莲。

“莲小姐,是你。”

关小七吓一跳,对方的讥笑,他也没心思分辨。

“哦。还有福姨。福姨安好。”

福姨只看他不答话,神情冷淡还有些奇怪。

周莲问:

“你鬼鬼祟祟在这儿走来走去做什么?”

“我?我正有个事要同福姨说。”

“说吧。”

“福姨。我可不能随莲小姐去苏州。我保护一个镖货,要送到杭州去。”

“没关系。你交完差事去苏州也顺路,无非是小莲陪着逛逛杭州也好。”

“这个、这个活有点麻烦。事主说了也不一定就在杭州收的,说不得还要送到京城。”

他这话是书生原话,倒也不是说谎。

“你怎么不说还要送到西天去呢?”

周莲冷笑说。她已经气的俏脸涨红。

多少人见到自己不神魂颠倒?这土巴佬反而推三阻四?

当然,她自己是不会承认:

你千方百计地只要一心扮丑!

有十分美貌,只肯显出一二分来,

尽管周村小地方没人及得上你。

你这个想嫁人的心意,

怎么说来着?

不强

“福姨。这是他自己有了主见,你回头跟我爹爹讲清楚。这事以后别提了。”

她一边说一边在福姨腰间掐了一把,淘气笑说:

“福姨。你来苏州,我陪你各处好好游玩。今天的事您就放过我呗。”

福姨一边说:

“小古怪。做事风风火火,比三月天变化还快。这事可由不得你们任性。”

一边任由她蝴蝶般飞走。

人家双方摆明着都不愿意,福姨不放人能怎么办?

福姨重新上下打量关小七,莫名其妙地说一句:

“奇了怪了,好在哪里呢。”

她换了一副面孔,教训关小七:

“许多事情讲身份地位,是乱不来的。你一意孤行可是不妥。”

“你家刚刚发生这事,有一回就会有下回。”

“家里人是生是死,可都拜你所赐。”

“这几日来的人物。试问无论文武,你觉得你能胜过哪个?”

“你如果是明白人,就该自个儿好好地去苏州。对大家都好。”

关小七听的似懂非懂,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福姨更有气,索性揭底:

“你可知道今天这凶险事,主谋是哪个?”

这事关小七非常想知道,忍不住问:

“这人是谁?”

“这人四五年前同你一道读过书、练过功。”

“这人便是严家的严世仁。”

一个人要被人记住。

有二个办法:

一个是多做好事,一个是只做坏事。

严世仁。

关小七从小唯一认识的官家子弟,印象无比深刻。

严世仁当年二十出头。跟他父亲偶然来周府。

那年。

小姐还小,大家天天还可以见到。

严世仁在周村一住大半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赖着不走。

这家伙每天召集四乡八地的地痞无赖;

打架斗殴,偷鸡摸狗,赌钱胡来,坏事有一样干一样。

除了周村没遭殃,其它几十里范围内,都不用说了。

“严世仁如今已经官至参将,小混混已经不是当日吴下阿蒙。”

“他既然做了大官,便更知道王法。今天这样他就不怕犯法?”

“当今首辅严阁老是他亲叔叔。谁敢来给严参将论王法呢。”

严世仁,傻不傻你?

为了抢人,杀伤人命。你这样行事,谁会正眼看你?

家世这么好,都做了大官了。喜欢大小姐,干嘛不来提亲?

关小七很为旧伙伴着急,你这智商还不如我啊。

可是,杀手们为什么先来杀我?

关小七非常委屈:

我妨碍你抢亲大计了?你又没和我商量过。

院墙拐角处,走来一人笑道:

“我当是谁在这。福姨太也是放心不下,四下巡视来的吧?”

伍先生恭敬打招呼。福姨漫应一声。丢下二人,进府去了。

这时候天也快黑了。

伍先生从来不好奇,安抚道:

“家里人还好吧?”

“你出门在外自己警醒些,别轻易和人逞能斗勇。”

“实在不行赶紧回来。只要人安好,回头一切都可以解决。”

伍先生说话从来平淡;关小七从来也听不太懂。

伍先生看看天色说:

“今夜又是星光灿烂的好夜晚。灯火初上花亭柳下,可儿姑娘有事约见你。”

施施然地,走了。

关小七牢记在心

第十五章:人在江湖,热闹无穷

仲春时节。时正中午,今天特别地热。

几个捕快拥着一个捕头,趾高气扬冲来;一进门就直奔二楼。

店老板陪笑大声招呼:

“白班头来啦。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安排。全免单。”

“今天楼上雅座有女客人包下了,不让人上楼的。”

白班头“哼”了一声说:

“有举报来了一群来历不明女子。我就找她们,要查一查人,查一查案。”

带着坏笑按着刀,一帮人耀武扬威冲上楼。

还没到楼上,上面闪出几位骑服美女;刀剑齐亮,挡路问道:

“想干嘛。不要命了吗?缚虎金刚你们都认得吧。”

白班头刚说一句:“我们来查案。傅二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对方手腕轻轻一动,一剑已抵在他腰间;

另一手托出一锭十两银子,低声警告说:

“我们有事要办。白班头行个方便?不要惊动楼下的人。”

白班头额头出汗。

好在楼下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给人制服了。

白班头干笑一声:“楼上太闷。弟兄们,咱们楼下喝酒去。”

收了银子,汕汕下楼。霸占靠窗好位置,要等着看好戏。

白赚十两银子,白吃白喝,姓白还真姓的好。

楼下。

吉庆镖局为了那要命的暗镖,从镖头徐师父起,是倾巢出动。

一样是用掩耳盗铃之计。押着些不值钱的明镖,跟了一大帮顺风客。

关小七一样忙前忙后,还乱照应人;

这滥充好人的毛病,徐师父瞧着也皱眉。

关小七一路上不轻松,因为他边上粘了一个人。

徐灵儿递过来满满一大海碗饭菜,对关小七说:

“大善人。饭菜帮你准备好了,送过去吧。”

偏头向门外呶呶嘴,那是一个敦厚大汉,正在照看自家牛车。

关小七不好意思接过,说一声:“多谢徐大小姐。”

大汉一身布衣很破旧,正看着别人吃饭咽口水;

接过饭菜,收起冷馒头;口齿不清地说多谢。

大汉人迟钝,很有孝心。他走回饭店角落一个老婆婆处,送上饭菜;

婆婆年纪大了,病蔫蔫地轻轻摇头。

大汉再不客气,蹲在一边狼吞虎咽,吃的飞快。

关小七倒了一碗茶水,送给婆婆。

问了一声:“婆婆你今天还好吧?这茶干净的,您喝一点吧。”

婆婆低着头微微一摇,依旧闭目养神。

徐灵儿跟在身边问他:“你这一路照顾他们几天了,善心几时发完哪。”

“大叔说他们到金华,今天晚上我们不就到金华了。”

“现在你不也在关心他们嘛,其实你也是个大好人。”

徐灵儿开心一笑说:

“我跟你学的。你这一路上帮这个帮那个的,早晚是大善人。”

也不理会那边胡勇的眼神,是多么凶狠难过。

继续和关小七聊天:“我爹说你早上又提起,到了杭州就辞工?”

“是。我要去寻那白龙马的书生,还了马我就回家种田。”

“江湖太凶险,我是真不走江湖了。”

徐灵儿眼珠一转说出一个要求:

“小关子。吃过饭,我必须要骑那白龙马。”

“第一这活没钱;第二马骑一下也骑它不累。你原先骑过,我也一定要骑一回。”

关小七答道:

“这马儿通灵性,没它主人发话,别人轻易上不去的。摔坏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说,徐师父也说不能随便用客人镖物不是。你还是骑我的大黄马吧。”

徐灵儿没话找话,只要磨着他:

“你说那书生和你换马。第二天你的马就给人送到镖局。”

“这一路三四天了,那书生又怎么去杭州呢。这白龙马的主人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关小七呆了一下说:

“不会的吧?书生好神奇的,不过我真的挺担心他会不会有事。”

胡勇过来找徐灵儿说:“灵儿。这姓关的向来古怪,那白马他敬的祖宗一样。”

“不给骑就不理他了吧,你对他再好也是没用,他不会答应的。”

心上人一路上就粘着关小七,胡勇哪里还会有好话?

非要给他们二人整出点事来不可。

何光陪着徐师父他们也不出声,由得他们年轻人瞎胡闹。

徐灵儿拉脸撅嘴,恨恨伸手要打关小七。

关小七微微一闪,她就落了空;

徐灵儿性子起来,狠狠又一巴掌,还是没打着。

徐灵儿“噫”一声说:“你出过一次门,倒真长本事了。不信打你不着。”

又是一脚踢过去。

关小七知道不让她踢绝不罢休的;第三下让她踢了一下,也不回嘴。

徐灵儿说:“今天爹爹再没阻拦,一定是默许了。我下午就要骑白龙马。”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书生本人同意。人家的马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镖局规矩。”

话没说完,他突然低头蹲下,躲在人后面。

嘘了一声,低声说:“大事不好!这灾星怎么来了。”

徐灵儿愕然。

看关小七吓的脸色都不对,明显不是闹着玩。

徐灵儿以为来了什么凶神恶煞,转身向外一望;

远远地只不过,来了一匹粉色宝马;

马上人儿一袭粉色衣裳,精美粉色丝巾蒙面。

不过一个女的,风采动人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可怕人。

徐灵儿微哂冷笑,心里说:“难怪我对他再好,他从来不冷不热。”

“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肯定在外面风流胡搞。”

“这女人和姓关的,一定不清不楚。一会她进来,要她好看。”

关小七哪知道徐灵儿醋坛子里正沸腾冒泡。

抓起一张斗笠扣在头上,就想躲到屋后去。

徐灵儿偏就不让他开溜,暴叫一声:“臭姓关的,你溜不掉的。”

从背后一把拉住关小七,大力一推。

这下完了。

里里外外所有人都盯上了关小七,看要发生什么事。

关小七鼻青脸肿事小,早被粉衣少女瞧见。

粉衣少女看见一身尘土的关小七,很感意外。

轻轻“呀”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一番,一时也没对关小七怎样。

她的注意力,在找白龙马主人上。

她楼上楼下走过,细细打量里里外外每一个人;

也没发现目标,非常心里失望。

这才将重心重新放回关小七身上。

她是目空一切,关小七却恨不能找个地缝逃走。

粉衣少女又一次上下打量关小七,好像看到鬼一样;

冷笑一声说:“冤家路窄。贼小子,你还没死啊。”

一手轻摇马刺,一手探向怀内短刀。

心里拿不定主意:是先打他一顿,还是一刀杀了才好。

关小七知道大事不妙,此刻无路可逃。

强撑着说:

“仙子你好。多谢你送我伤药。我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死不了。”

粉衣少女说:“哦。你命真大。我的药你用了吗?”

关小七从怀里拿出丝巾瓷瓶,看的出来,完全没动过。

他相当诚恳地说:“这瓷瓶精致又好看,这疗伤药一定更珍贵。”

“我是个普通人,不可以糟蹋你这宝贝。”

“正想着如果能再见你,好把这些珍贵物品奉还给仙子。真巧今天就遇上了。”

他嘴里尽量说着吹捧话,恭敬将东西交过去,但愿能够平安无事。

粉衣少女眉头微微皱,并不愿意伸手接过去。

她仔细观察,看清了瓷瓶确实没打开过;

她很感意外,失望地说:“原来如此。”

计谋未成,心里非常生气。出手如电!

“啪”地一声,打了关小七一个响亮耳光。

关小七迭遭凶险之后,开始明白功夫好的重要。

这几天,倒是开始发奋勤习功夫,以备不时之需啊。

十年磨一剑,哪有速效救命丸可用?

反应是快了,在人家这儿根本不顶用。

所有人都惊呆。哪里来的女子?好好的就当众打人。

“干嘛又打我?”

这一巴掌比上次还狠,真是火辣辣地痛啊。

关小七记忆犹新,他,还是有点脑子的。

粉衣少女揪住他耳朵,愤恨地问:

“给你药为什么不用?东西赏给了,我还会收回吗。”

“你那么一个脏人!”

关小七说:

“我不知道是这样。早知道又挨打,还不如用了。”

心里说:

没用药也要挨打,难道怪我不听话?

我刚刚换过衣服,也不脏嘛。

下次她说什么,切记照办!无妄之灾,不要自讨苦吃。

关小七暗暗转一转舌头,确认伤情;出血事小,牙齿似乎都快掉了。

其他人可不管他暗地胡思乱想些啥子。

只知道这小子福气不错。

大美人打他,是家常便饭;一个“又”字表明一切。

大家哄堂大笑,觉得无比有趣。

旅途无聊,正需要意外惊喜来调剂心情。有打情骂俏的好戏,谁想不想看?

粉衣少女手一翻,短刀抵上关小七咽喉,寒光闪闪的,一动就可以割开咽喉。

店里店外人们,吓的一遍惊呼。

粉衣少女眼中含泪,恨声说:“臭小贼,恶小贼。你用了药,岂不省事。”

短刀在关小七脖子上,来来回回地拉出血痕;却总归只伤在表皮。

她咬牙切齿地百般恼怒,却下不去手。

关小七哪里知道,上回分别时;

粉衣少女发现自己下不了手,杀这个呆蠢的贼小子。

她赠药疗伤,哪有真的好心?

这疗伤药内含剧毒,精美丝巾上也有毒药。

只要关小七或把玩或使用,马上让他一命呜呼。

这是双保险的下毒杀人手段。

她小小年纪,计算却非常缜密:哪有青年男子,不爱美女所赠的?

就算这小贼不用药疗伤,只要多闻闻丝帕香味;

敢有一分动心,一定是一了百了!

第十六章:醋正香,狐狸精现世

她自小所处之地。

纲常礼仪蔚然大观,秩序井然最是正经;

其实是人心诡谲、尔虞我诈。

谈笑风生之间,便杀人于无形;教你死了,都不知怎么死的。

是以她不止送药,更将女孩家所用丝帕相赠;

要的就是关小七情不自禁、自寻死路、上当受死。

刚才见到关小七活蹦乱跳地、丢人现眼,

心中纳闷他怎么还活着?

寻了一圈没找到正主,就找关小七晦气。

可是她上一次已经几次下不了手杀人;

今天再努力再凶狠,也是徒劳无功。

刀架在关小七脖子上,破不开他的护体神功;

这一刀,终归是刺不下去的。

她心中极恼极气又极苦,外人哪里想的到?

因此眼泪盈眶,让人看着疼爱。

“给你丝帕,也没用过,瞧不上吗?”

她心中不忿,要问个明白。

“这丝帕是小仙子你的。我小心带着,更不敢不恭敬。一动也没动过。”

说话颠三倒四,真情真相大白。

有时候真相更残忍。

粉衣少女几乎吐血,天底下偏生有这样木头呆子,缺心眼!

任她有多少阴谋巧计,到这贼小子身上,通通失算。

关小七给人刀顶在要命处,闪念间醒悟:

这回可能在劫难逃了,叫仙子只怕不管用了;

但好像上次自己叫她“小仙子”,事情就变了;生死攸关,立即改口。

加称对方为“小仙子”。

“小仙子”的称呼,仿佛是通关秘钥;

果然。喉咙上的尖刀好像松了一点点,能喘气了。

关小七慢慢地,长吐一口气;看来今天,还死不了。

他这胡思乱想还没完,有人给他当替死鬼了。

“小美人的东西多难得?换了我也舍不得。”白班头坏笑着插嘴。

徐师父适时劝说:

“小关如此珍惜,用心是极难得了。分明是念着姑娘的好,姑娘何必动刀?”

他们都以为:

粉衣少女恼怒关小七太傻,有药不用;不好好听她的话,惹她担心生气。

小孩子家情意深浓,使气嗔恼;也是可以有的。

摆事实讲道理:

这女子风姿太美,对关小七太好;多少男人想要,几人能有这等福气?

傻子都看的出是什么情况,大家就帮忙侃侃好了。

粉衣少女听了他们的议论。

柳眉微挑,就要迁怒与人,痛下杀手;

关小七一眼明白大事不妙矣,急急张开双臂拦在刀前。

一个劲地央求:

“小仙子。都是我不对!要打要杀与他人不相干,请千万放过他们。”

粉衣少女给他缠住,动刀是不能了。

扬手一鞭闪击,白班头从座位上一蹦五尺高,反应很有效果;

再想打第二下,鞭子前头给关小七死死握住。

白班头一句不正经,换来满嘴血糊糊,牙齿落地;从嘴角到耳根全开裂。

死是死不了,论伤残是可以评个好高等级。

能不能索赔个医药费、伤残金什么的,就不好说了。

徐师父更应该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否则当年。你老大爷的,上哪里上访去?

粉衣少女挣一挣马刺。拉的关小七手破流血,殷红的血滴滴掉落;

她力气不行,没力气扯动马刺?

气恼地骂道:“赖皮狗功夫见长啊。你敢管我的事。”

马刺不能动,手中还有刀!劈头盖脸、一通乱刺。

要在他身上,捅马蜂窝出来;好叫他放手,就可以寻其它人晦气;

现场情形看上去,可就万分凶险喽。

不过她一定是刀法练的也不怎样。

相距如此之近,你好歹也能杀上个一刀二刀,才像话嘛。

各位别笑。

关小七最近真花了心思,功夫也是有进步;

三天打渔二天晒网,可儿的吩咐还在保质期内。

关键是她刀刀狠辣,却是刀刀偏;

只是要你,好看。

她一面动刀一面想心事:

是不是真的,杀了眼前的贼小子赖皮狗?

不然先杀上他个,五六七八刀?

二人僵持当场;刀光闪烁不停。

惊险万分,却是一场有惊无险的表演赛。

现在人人都弄明白啦:

美人是明明白白在恼怒情郎;为啥有伤不肯用药,不用她的丝帕?

傻小子一概珍藏、样样珍惜。

分明是郎情妾意。

这邪门大美女心疼心上人,故此不依不饶。

只是她武功太高。手段如此地狠毒。

既然当不了关小七,更没人想当第二个白班头。

徐灵儿是越瞧越气,

猜想关小七一定是,在外面有债务。

抵挡不了诱惑,和对方已经极为亲密。

这女子又出格地风骚大胆,没羞没臊地当众打情骂俏。

她不由双眼喷火。

挟起一块肉大声问:

“店家。你好不正经规矩。你家今天卖的这肉是狐狸肉啊?”

店家胆战心惊。

又有人开始闹事,今天真倒霉。

缩在柜台答话:

“这位大小姐。我们向来规矩正经。都是上好牛肉,哪里敢卖狐狸肉。”

徐灵儿假装一嗅,呸了一声骂道:

“谁说不是骚狐狸。大家闻一闻看一看!”

“整个是又腥又膻、卖骚发飚,丢人现眼。”

“不但是狐狸卖肉。还是一只活脱脱的狐狸精、害人精。”

感情徐灵儿纯属找碴,绕着弯骂人呢。

关小七单手乱摇:

“徐大小姐别乱说,别乱说。”

“我怎么乱说?这狐狸精大白天现形,打情骂俏来找男人;也不知羞。”

“别人怕她,我可不怕。”

确实。她醋坛子倒了,还理你拿着刀?

怒从心头起,醋味满天地。怕谁?

粉衣少女生活在象牙塔尖上,向来不懂市井情状。

要杀关小七又刀法极差,眼神不行。

听到有狐狸精大白天现身?

反而好奇心动四下一看,

吃惊问道:

“有狐狸精呀?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双目看向关小七,充满询问之意。

在场之人她只认得关小七,此刻问狐狸精自然找他。

自然。也就不杀他了,人死了问谁去?

关小七苦笑:

“没有,没有。她乱说的,你别理她。”

“你还骗人,她分明说有。”

又是一巴掌,这下好。刀也可以收起来了。

顺手又揪住关小七耳朵:

“你除了会求饶,就会睁着眼瞎说骗人。没一次实话。”

关小七心中苦哇。

但看她听不懂徐灵儿的话,并无追究之意。

心中略略安心;

她要打总归躲不掉,由她好了;这一劫如何逃的过,只有天晓得。

最好,再半路杀出帮无天派什么的;

才真的是:谢天谢地!

可惜好事不是天天有的;事情并不会朝他痴心妄想发展。

徐灵儿更气。

指着粉衣少女说:

“他是你什么人,岂容你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快把手松开,你这狐狸精。”

“他是我的冤家对头,狗奴才、哈叭狗儿。”

“想他即刻死了,他却偏不肯乖乖去死的。小无赖、臭小贼。”

粉衣少女才知道,对方是冲她来的。

一路上还没有女孩子与她斗过。

这女子泼辣无礼,人长的倒还顺眼;

既然她那么在意关小七,明显是一路的。

有趣。。。

粉衣少女并不十分生气,反而笑吟吟地回答。

她向来视天下芸芸众生如草芥;要打要杀是理所应当。

今天出来个女孩为关小七出头,是她从来没经过的好玩事情。

她不懂市井俚语,却并非不通人间情意;

因此有意引对方着急,看她能替关小七怎么办?

“我可不是什么狐狸精,狐狸精我还没见过呢。”

“你不是狐狸精?看你一身衣裳打扮,也不知丑。”

“掐腰贴臀、现胸露背、狐媚招摇,比狐狸精还要狐狸精!”

徐灵儿毕竟骂人话会的不多,口才也不是很好。

“我今天的衣着妆扮,不好看吗?”粉衣少女故意撒娇向关小七问询。

论到斗心眼,她的能耐比武功还高明。

从小到大。

她无论出现在哪里,人人无不侧目相向,交口称赞她的美丽。

头一次有人说丑,她多少有些将信将疑。

还真有点担心,今天的衣妆,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徐师父早看出苗头不对。

不知道关小七,哪里惹上这妖精女子?喜怒无常,出手凶残。

赶紧上前拦住女儿,陪着小心说:

“没有的事。我家小姑娘开玩笑说的。侠女勿怪。”

“要你多嘴。”

粉衣少女微一弹腿挑起一张椅子,飞砸徐师父。

椅子毫无征兆突然飞起,去势极劲厉、声势骇人!

大家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知道徐师父在在劫难逃。

看来她除了打骂关小七之外,对别人基本都是借物伤人;

想让她奖赏拳打脚踢,亲手打个耳光?

不是很难,可以去梦里求仙机。

第十七章:魔仙,惹不起出绝招

关小七一脚多少踢偏椅子,徐师父来得及举枪一挡,就这样也抵挡不住。

椅子角撞上额头角,角和角不匹敌;

头上血流不止,好在伤的不重。

大家看着,哪个不胆战心惊。

粉衣少女被关小七拦着,教训过徐师父,也不再追击。

望着关小七,等他答案;敢情别人说的,她是不接受滴。

关小七连声说:

“好看的,好看的。再好看好没有了。”

“哪她为什么胡说?”分明她是不信的。

关小七全神戒备,生怕她又突然袭击徐灵儿。

一边找词:

“她、她也是女孩儿。见你人就像画上人儿一样,可是远远不如。”

“又见你衣裳精美,自己没有,一定是羡慕不已。言不由衷,言不由衷。”

这理由找的好,关小七忍不住夸自己。

“满嘴谎话,鬼才信你。”

“真的真的,再真没有了。你看大家都一直看着你。”

她身材惹火、裙裳精致得体,衬托的更诱惑人;

是个男人只要不瞎,哪个不是瞧着一霎不霎,心神不安?

要不然。

无天派的假道士们,也不会倒霉到家。

“我在哪里出现,哪次又有不同。用你来说这事,你不也偷偷地在看吗?”

粉衣少女直指他的无赖相,又扫一眼全场。

楼上雅座。

骑服侍女们遮挡着身后,一个白衫美人;

影影绰绰地,在暗中观看。

这楼上给她们包下了,除了她们,外无他人。

垂帘屏风挡着,也没人关注到她们。

楼上楼下大堂雅座,只要是个人,无论男女。

都是饭也不吃,酒也不喝。

全都在看这场大戏,要怎么演变,如何发展?

一众老少爷们,哪个不是目不转眼?

人人如此。

叫人说破,当场一个个极不自在地匆忙回避。

“再敢偷看,挖了你们眼睛。”

粉衣少女恐吓道。但好在证明了她是好看的。

加上关小七挡在眼前多事,也就罢了;

顺手又打了他一巴掌,力道却小了许多。

“她说我是狐狸精。狐狸精是好话坏话,是不是骂人呢。”

她虽然不明白,却不是傻。

“好话,好话。山海经里都有说。仙狐,仙狐。”

“都是极美极美的神仙人儿呢。我没骗人,不信你看山海经去。”

幸好关小七有学问。

山海经。读过好几遍,看的津津有味。

关键时刻,知识改变命运。

粉衣少女自然看过山海经,也就半信半疑。

“嗯。好像是这样。”

那边的婆婆,原本一直寂然枯坐。

仿佛任何事物与她不干涉;

听到关小七不成话的胡说八道。

不由身子微微一动,分明是笑了。

粉衣少女瞧见。顿感奇怪,很想过去探个究竟。

“谁羡慕她?好身材嘛,谁没有身材。”

徐灵儿怒声说。

关小七一直逆来顺受,编出无数瞎话哄着对方;

分明一切只要,讨狐狸精的欢心!

“这贼小子几时肯这样对我,哪一回有这许多甜言蜜语?”

“原以为他是个木头,却原来这般能说会道的。”

徐灵儿看到更是气疯。

自从关小七来到吉庆上班,自己事事处处对他的好,谁会不明白;

他是盲上加忙,缺心眼地瞎忙。

什么时候他有如此这般地,千哄万哄?

原来外面,早有这妖精一样人儿了;难怪对自己要理不答的!

她向来的泼辣与醋劲同时窜起。当即毫不畏惧对方,踏步上前。

双后往腰上胸下一托,鼓出一对饱满高峰,示威般往粉衣少女边上一站;

要比个输赢高下。

她的条件也算好了,但哪里及得上别人的极致玲珑?

比不比,都是输。而且不是一般的,输惨。

粉衣少女常和人争竞比斗。第一次有人和她比,好身材诱惑力。

当下愕然。

心中突然一动,脸上一红,已猜到对方动机。

略微偷瞄关小七一眼,反而按捺下来。要瞧瞧他二人怎么收场?

反手又是一耳光说:“狗奴才。你这个同来的假冒狐狸精,分明是吃醋了。”

“你还不哄哄她,纠缠我干嘛?”

纠缠你干嘛?你要杀人伤人呀。

关小七心中说。

粉衣少女毫不在意地指出,有人为她吃醋。她自己是没事人一样。

当场之人可就更震惊了:这妖娆美人,可不就是狐狸精变的?

什么样的话题,她都百无禁忌?

徐灵儿气极,哭声指着关小七唾骂:

“你个死小关,不学好。从哪里勾搭的狐狸精,狐媚百态勾引人。”

“居然还不要脸地说这些话。”

“你却在这大厅广众之下,对她千依百顺讨饶卖好。”

“只要让她开心不是?还有你、你、你”

她手指胡勇,何光等人。

“你们一个个都一个德性,贼溜溜地目不转睛。”

“她蒙着面巾,分明不敢见人。说不定麻子破相,没人要的货色。”

“仗着妖精身材,找到这里来寻男人。纠缠不休,真不要脸。”

这些话,粉衣少女还听不懂?

骂人的难听话她不会,杀人却是会的。

闪身一冲,忽地一变,已经摆脱关小七的阻拦。

怒怒地一巴掌,徐灵儿顿时半边脸红肿出血;屈指捏住徐灵儿咽喉。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能让关小七轻易拦下;

不过是一直见到他,发不起狠罢了。

关小七慌忙大叫:“小仙子。千万别伤到徐大小姐。”

胡勇抢上来救人,徐灵儿被摔飞过来,刚好压倒在一起。

徐灵儿闷哼一声,一动也不动。

胡勇仔细一看,人晕厥了还好活着。

胡勇一个打滚,抱着人滚到店外;远远躲避,生怕再遭到追击。

徐灵儿能有命在,因为她是女人;如果是男人,一百条命也没了。

粉衣少女虽然凶蛮,隐约理解徐灵儿的撒泼发疯,是基于一个女人的妒嫉。

太可怕了。

镖局众人与各位官差,刀枪齐出,步步后退。

不好玩了,总是不能不开溜的。

关小七一跃又挡在她前面。

粉衣少女气哼哼地说一声:“让开。找你的醋坛子狐狸去。”

马鞭虚张作势要打,裙底下闪起一脚;

踢的关小七倒跌出去,真的倒向徐灵儿那方向去了。

这几下才是她有所发挥的真本领。

看来上次,要没有关小七的无厘头急公好义;

凭由她发挥,无天派一帮人反而要吃大苦头。

也不知当时关小七一番瞎操心,到底救了哪一边?

粉衣少女不再理他,却慢慢地找向婆婆。

那大汉刚站起来伸手一拦;

粉衣少女抓起一根筷子当刀,直刺汉子胸口,汉子不会功夫,哪里能挡?

关小七已经急急跟到,抢过前面,迎着筷子撞击而上;

打你不过当你靶子,也要救大汉的命。

大汉冷馒头一扔,丢下婆婆,驾着牛车自己先逃命去了。

粉衣少女怒道:“臭小贼你还来,没你的事,一边去。”

左手一招,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是今天最重出手,关小七嘴角又出血了。

“婆婆一家与世无争,你不能胡来。”

“什么婆婆。瞎了你狗眼的恶小贼,别来捣乱。”

她翻手一掌击中关小七,再不是打巴掌了。

关小七一跌即起,行动倒也快速,仿佛打不死的小强。

他奋力举手一托,托在她手腕下,带偏她刺向婆婆的杀人一招。

“你胡乱杀人不好。我是打不过你,要打要杀你找我来。何苦欺负一个老人家。”

“臭狗贼。几天不见功夫见长啊,前日是不是假装的。”

粉衣少女气极,飞起一脚:“你一天到晚缠着我。动手动脚好不讨厌。”

这一下裙里脚极速又隐蔽,是用上七八分真功夫了。

重重踢在关小七腰间,关小七“哇”地吐一口血。

粉衣少女倒吃了一惊:

他上一招出手,能一跌而起,托住自己凌厉杀招;分明功夫极俊的。

下一招却稀松平常,不堪一击。被踢到吐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下一次打他是轻一些好,还是狠一点呢?

不然他又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又贱又无赖地,

天底下再没其它年轻男子,敢这样子对待自己的。

她心中疑惑,手中并不停顿;又一次挥刀向婆婆脸上划去。

好像要剥开人的脸面,看看内在面目。

关小七多少明白一个原则性道理:

这大魔头小天仙,对自己还有几分手下留情;

至于对其他人,出手向来不手软滴。

他伤的再重,也是要迎着刀冲上去的;

决不能让她一错再错,随便伤害一个老人家哪。

咱功夫不怎地,热血是有滴。

肩上又吃了粉衣少女一掌重击;

他借着倒地之势,反而如皮球落地一弹即起;

双手一合,死死握住粉衣少女持刀的手。

给一个青年,紧紧捉住自己的手,这是她生平没遇到的。

今天已经好几次,还全是贼小子干的!

前几次给他碰瓷,粉衣少女已极不自然。

只是有要紧事要先做先放他一马。

找来这么一个理由,极为正当不过!

这下给关小七捉手动弹不得,心中又羞又气:“你又来!”

闪踢一脚,踢在他左肋下;

关小七“呜哇”再吐一口血,松开手扑倒在地;

并不躲开,反而就势抱住她的脚,死死不放手。

为的是拖人家后腿,教你迈不出脚步去杀人;

街头巷尾打架动手,这一招倒是常用的绝招。

“你当我真不杀你。”

“你真杀了我,我也是不放。”

关小七昂着头看着她说。

这话说的有高度。理直气壮地,当真英雄了得。

第十八章:杀招无形,祸出有因

“你真真是无赖,是不是真想死啊?”刀刺下一半,停!

弯腰好象不行啊!粉衣少女很想弯下腰,一刀斩下他狗爪子。

她寒光闪闪的短刀划了一圈:“你们还看,都不要命了?”

不让看了,要杀人了?

很好。大家都同意。

关小七自己找死、自作自受,活该在劫难逃。

已经没外人关注他的死活了。

楼上那帮美女们很早就不见了。

所有人都闻声而逃,镖局的人马更是悄无声息远去。

粉衣少女终于不怕弯腰了,手起刀落当头刺下!

关小七奋力抬臂一挡,肩背中刀,划开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能不能再狠点,怎么关小七挨刀都是点皮外伤?

首先关小七身手比早几天灵活一点了,而且是赖在地上;

大魔女的眼神与刀法因人而异,是她的事。

她有的是心眼诡计

“快放手。我真杀人了。”

“你不伤害婆婆,我就放手。”

二个人缠斗,尽在婆婆身前不远之处。

一个只要抢进去动刀子,一个左拦右堵地想救人。

“你的功夫为什么突然强了许多?上次是不是假装的。”

她忽然发问,小天仙一个模样。

“小师父训戒过我了。说我再不听话用心练功,可见不到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左支右绌地打你不过,陪你东拉西扯。关小七巴不得!

“小师父?年纪一定比你小了。很了得啊。”

“那是。她从小强过我十倍不止呢。”

“胡吹大气。你分明是说我不如你小师父了。”

她收刀住手,拿出一颗药丸,凶凶地说:

“你内伤严重,把这颗伤药吃了。不然真见不到你的小师父了。”

关小七傻笑着点头,这回不敢不听话了,乖乖就范。

伤药香甜,味道极好。四肢百骸一股暖流,让人舒服轻松不少。

粉衣少女非常开心,说一句:“你还是会学乖的,看你还能瞎胡闹不。”

这话可就怪怪的,关小七当时就感到毛骨悚然。

短刀一闪,又向婆婆一刀划去,刀法更加凌厉又灵动!

关小七才知道人家杀心不死,闪身向刀上一冲,故技重施又当靶子。

“让开。”

一刀未断,二刀又至;

短刀来的更快,凶狠无比,直要刺眼割喉。

“再不让,先让你做真瞎子。”

“不让。除非你放过婆婆。。”

关小七旋身闪过短刀,一拳反击对方胸口;

他这一变招危急中潜能激发,又是灵光一现的神奇。

战况立时颠倒:他只要击中,粉衣少女非吃亏不可。

这一拳妙则妙矣,多少有些无赖。双方均发出一声惊呼!

粉衣少女没料到,贼小子突然又出诡招转败为胜。

他分明有鬼。

她的招法更绝——仰着头学着徐灵儿收身挺胸说:“你打”

关小七已经发现:怎么又是这里啊?

他慌慌地怪叫,涨红脸从她手下,总算逃了过去。

又闻到那香香的气息了惶惶如丧家之犬,半分斗志也丢没了。

粉衣少女的极致危险,也就差那么一分半分。

好在她使诈用计?

她羞恼不胜,顺势一脚踢在他后胯上,踢他一个癞皮狗抢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挥刀疾刺他后心,这一次是真的要他的命了?

危急关头,婆婆突然发声:“你别伤害他,他是个好人。”

由袖里拍出一掌,打向粉衣少女手中刀。

粉衣少女的刀刺在关小七头侧青砖上,火星四溅青砖开裂。

“果然是你。”她盯着婆婆,一字字地说。

“是我。”婆婆答道,依然没抬头。

“你有法子解毒了?”

“你的毒虽然厉害,好像不致命的。”

“我要杀你,为什么不出手。”

“我大,你小。怎么能计较呢。”

“哼。谁大谁小,除了上天凭谁确定?许是那帮奴才有意编排。”

“或许如你所说,又无非只是年秩而已。”

“我偏不要这样。如果没了你,一切都是我的。”

她短刀一动疾刺对方。

这一刀又快又狠,较之打杀关小七时,更加凌厉;原来她是一个刀法高手。

每一出手都是杀招,精准疾绝!不只好看非常要命。

婆婆端坐不动,等待她每一刀将将刺到位时,变招反击。

一个是穿花绕树般轻灵飞动,刀光漫天凶厉无比;

一个是舒展自如地见招拆招,长袖轻舞曼妙非凡。

粉衣少女久攻不克,眼珠一转,突然一刀刺向关小七!

关小七从没见过真正高手之间争斗,看的是匪夷所思、忘我出神;

傻呆呆地瞧热闹,心中正大赞神奇不得了。

短刀已倏忽刺到,他闪身要逃,一阵刺痛、浑身无力,眼看是避不开了。

“不要伤他。”声到人到,婆婆一掌打向短刀。

粉衣少女等的就是婆婆此刻。

她突然一扬手发出一枚暗器,婆婆扬袖一扫;

暗器“卜”地一声爆裂开来,一团粉色轻雾弥漫,婆婆闭息一让;

粉衣少女抢进身来和她对了一掌!婆婆轻声“哎呀”,袖中掌上滴出一滴血。

她终于中了对方暗算。

关小七开始见识到大魔女一点诡计了。

粉衣少女不理会自己门户洞开,只求一击必中!

是拼着两败俱伤,非要对方好看。

婆婆并不反击,喘息声起,分明伤的不轻。

“你向来不是聪明机智吗?又上我的当了。”

“我哪里比的过你,哪次不是你赢。”

粉衣少女见对方一直坐着不动。猜她行动不便,一定有机可乘。

假意要杀关小七;

一试之下,婆婆果然不顾安危起身来救人。

她发暗器,烟雾袭人,都是为了最后一击。

闪念之间,诡诈多变,一环扣一环。一切,都在她算计之中。

“好本事。你越来越强了。”婆婆毫无怒气,反而真心称赞。

“你干嘛不还手?又是装腔作势地让我?我不用你让,一定要赢过你。”

“不是你猜这样的。在福州我根本没察觉,否则我怎么会有意试毒呢?”

“你今天不是又赢了。”

婆婆柔声说。

“从小到大,都是你赢呀。阿贞。这一次是什么事,你追着不肯放手呢?”

“你会不明白?当然是因为他了。”

粉衣少女阿贞说的他,可不是关小七。

“你这又何苦。那人与我如冰火不容,任何时候都是一样。你早就知道的。”

“我知道有什么用?他当然明白你从小不理睬他,从来不肯死心。”

阿贞言语中怨恨深重:

“从小到大谁不夸奖你,喜欢你。对你真心真意,对我虚情假意的。”

“说你就是聪敏灵慧,说我就成了刁钻古怪;你是人见人爱,我就没半点可爱?”

“你什么都不用做,任何好事都是你的。有你一日,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赢你,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你做了明台宗天音师太衣钵弟子,我可不要和你同门。”

“师父她慧眼识人,说光大玉霄宫非我莫属。”

阿贞有了一些开心自豪。

“玉霄宫九天圣女,神仙一样的人物。自然喜爱我仙子一样的妹妹。”

“你的本领真是神乎其神呢,我真心为你开心。”

婆婆的欢喜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你不应该轻易下毒对付普通人的。”

“武功杀人、用毒伤人,一样都是赢者通吃,有什么该不该。”

“唔。你的见识辩才都更厉害了。我很高兴。”

“你很高兴吗?你越得意洋洋,我越要你痛苦万分。”

“为了他,这一次我非赢不可。知道我在福州下的是什么毒吗?”

“这毒是专门为你特制的,名字非常好听,叫一见欢。”

“中毒之后催动春心,任你平时如何清高虚伪假正经,有真情必然情不自禁。”

“解毒很容易,一是解药,或者合欢;不然任你是神仙也捱不过七天。”

说到这里。她轻“呀”一声,看看关小七,又看看婆婆说: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我找你晦气,癞皮狗不要命地回护你;要杀这贼小子,你却舍命相救。”

“你们必是一见欢了,不然你哪里还有能力和我动手。”

婆婆说:“你别费心瞎猜,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公子与我不过一面之缘。他天生情怀总会以德报怨,怕是见到谁有难,也是不管不顾出手相帮,全不顾自己行不行的。”

“这毒确实厉害。可我向来只有家人姐妹之情,也许无所干涉。”

“你瞧从福州到此地,早过七天,我不是好好的吗?”

粉衣少女记起贼小子所作所为,好像还真是这样。

“你又如何认识他的?你对待他的耐心,可也与对其它人截然不同呢。”

“今日如不是他,那些得罪你的人,可能受罚不轻。”

“阿贞。你更能原谅包容他人了,真是我的好妹妹。”

婆婆发自内心夸赞。

“我还是我。不过你们当我是坏人罢了。”

“贼小子笨蛋一个,却比你们真心实意。谁是真坏,谁是笨蛋,我心中有数。”

“他几次三番瞎操心坏我的事。如果也是奸诈人,早就呜呼哀哉了。”

“我明白了,阿贞。这一路过来,论斗智用计本领神通,我甘拜下风。”

“你今天又用了什么法子为难我呢?”

婆婆认输,也确实真的输了。

阿贞眉目间有了喜气。

婆婆不经意地看关小七一眼,他的眉心有了淡淡黑色。

关小七一直公开偷听人家对话,身上越来越痛,也不知怎么回事?

第十九章:镇南引发了,攻心计

“今天这毒名叫子夜人归。当天没解药那么就只有:待到子夜时,人归西天去。”

“这名字贴切形象,你的文采更出色;我可要努力了。”

“我们多年没见,福州巧遇你我真心开心;事后想来你是有意要逼我见不想看到的人。”

“你干嘛一定要这么做呀?”

婆婆轻咳几声,明显伤的不轻。

“还不是因为他。”

阿贞说到这个他时。抬眼远望,心神向往,眼中满满柔情似水。

关小七初次见到,原来小仙子也有柔美温情的一面。

婆婆不发声,阿贞难过地说:

“他一听说你要回来省亲,立马求皇上封他做了镇南将军,代天子南巡。说要扫靖海疆,以报皇上。”

“其实不过是为了讨你欢心。领着禁军前来迎接你,好似霸王迎虞姬。”

“他眼巴巴地赶到宁波等你。偏生你明说宁波暗走福州。”

婆婆轻声叹息:

“我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想有误会;对你和家里人可没隐瞒。”

阿贞很不高兴地说:

“当前倭寇猖獗为乱江浙各处,正急要关头;他甘冒授人以柄之大险恶果,只在意你。”

“侦骑四出,一确定你现身方位,急急地赶到金华来等你盼望相会。”

“你不也是掩藏行踪向杭州而去?真要回避他,为什么不取道九江回京城。”

“开始我还觉得不该下毒试你,万一遇上危险就不好了,一路上寻你却找不见。”

“现在明白担心都是多余,你向来善于虚伪假装,这一次差点又上你当。”

“你不害人就谢天谢地,谁人有本事害到你半分毫。”

婆婆轻声叹息:

“我本领不够解不了这毒,想来唯有找杭州守玉师叔或许能解。”

“我如有心要见某人,白龙马一日千里,早到了杭州。”

“此人素来微言大义,行事挟公逞私。真是有能力不用在有用处。”

阿贞不乐意地反驳:

“他天纵英才,天下谁人不仰慕;文韬武略,朝堂上又有几个可匹敌。”

“他才能本领不用在安邦定国,还不是因为你神魂颠倒?都是你故意惹事!”

她难过地说出心思:“我自己苦,不愿意看到他痛苦。”

“我针对你用一见欢,不想你故意避我而假正经,是想为你们成人之美。”

“如你心里是有他的,欢喜相见鱼水承欢,让他能安心国事;我也为你高兴。”

“如果是我错了,我自然给你赔罪。从此再不和你争短长。”

“你如果刻意不去,就是害人误己;我不信你还能对付子夜人归。”

婆婆伸手握住阿贞,选择了沉默,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阿贞挣扎一下,还是任婆婆拉着。

婆婆和阿贞二人对答,居然毫不避讳贼小子。

在她们成长之中,说的这样深、这样明白的对话,可是绝无仅有。

这不是好事,对关小七来说是要命的事。

关小七是听个清清楚楚。

但人家语言精要内情闪烁,也不是他全部能懂。

婆婆不是婆婆,是书生;有白龙马为证。

自己很想认朋友的神书生,原来一直就在身边?

他分明是个男的,为何扮成婆婆?几天来大家都没察觉,可真是神奇了。

那个镇南将军,为什么佳丽天仙皆不爱,偏偏爱书生?

男人喜欢男人岂非大大不妥?也难怪神书生要躲着走。

关小七是大摇其头,更觉得匪夷所思。

“世间怪事,可真不是我的榆木脑袋能想到的。”

关小七不由自言自语。

他这莫名其妙地一打岔。

小仙子阿贞说的久了累了,心绪澎湃反而停下来;

要看他又要说些什么无厘头废话?

“婆婆,您是不是天下渡那神书生变的?”

关小七很紧张,他不能确定,忍不住不问。

这是当人家是神仙还是狐仙了?

“扫地挑担。”婆婆轻声说了四个字。

可不就是关小七当时求饶时,信口开河一大串发誓中的一项?

关小七欢喜大叫:

“太好了,我真的又遇上先生你了。小姐真神奇,说什么都应验。”

反倒是那二位面面相觑,二人相看一眼。

这傻愣愣的家伙,他的小姐是如何神通人物,怎么就说什么都应验?

关小七不顾周身伤痛,挣扎着爬起来请安:“先生安好。”

“你也安好。”婆婆说。“你有伤不必多礼。”

“不要紧的,我抗得住,最多过几天就好了。”

“其实仙子也不是真心要杀我。都是我惹事生非,惹小仙子不高兴。”

“不然她嗖一刀我的小命早就没了,也捱不到现在。这个我是明白的。”

他这番分析入情入理,倒也开始开窍,不算无药可救。

听到阿贞似乎不满地轻声哼了一下,赶紧改口称“小仙子”。

“先生你中了二次毒,这毒这般要命,可怎么是好?”

关小七望望阿贞,这是打算死不悔改的了。

阿贞心知他要啰嗦什么,故意看向他处。

关小七逡巡良久,还是开口央求:

“小仙子。你们应该是自己人吧?”

“那天你为了寻先生,不顾被无天派追杀,分明是非常在意先生对吧?”

“你们一双那个什么?哦。应当称为一双璧人,男才女貌天下无双。”

“你既然舍不得杀我;也必定不是真心要对付先生的。”

“不如你帮先生解毒,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慢慢说。自己人没什么过不去的。”

他想起来但凡过不去时,只要说“小仙子”三个字,阿贞必定手下留情。

至于小姐吩咐不能求人。

他心想我是为了书生,也不算不听小姐的话。

阿贞恼怒地说:“谁不舍得杀你!”

提起刀“嗖”地一刀,就上了他的后颈,刀锋紧压在他脖子间。

她看向婆婆又说:“你没本事了?这次怎么不出手相救你的心上人了。”

婆婆眼睛看着别处,悠悠地回答:

“我已经上过你一次当了。他说的一点没错,你真要杀他,十次八次也杀过了。”

“这是你和他的事,我有没有本领,始终是拦不住你的。”

“你真要把他杀了,只怕以后没人当面赞你天下无双,更没人真心叫你小仙子了。”

婆婆用上了攻心计。姐妹真情里的计谋,究竟谁会赢?

阿贞手中刀来回轻移,还真就下不去了。

关小七偏偏就接着说:

“小仙子。你要还生先生的气,再杀我个五六七八刀,见我一回打上一回,我是百分情愿。”

“先生当日救了我们好多人,神一样的能耐;你们还是和解了好不好?”

“就知道你这狗奴才也是偏向她的,又来胡说八道。“

“臭小贼一身脏兮兮的,杀了你还嫌脏了我的刀呢。”

举起手来一拧他耳朵,刀已经不见,一巴掌又打了过来。

“你怎么不躲了?学她假惺惺可怜我是吧。”

“你这狗奴才小无赖,有什么资格扮好人。”

飞起一脚,踢的关小七满地打滚。

关小七爬起来,照例拍拍尘土实诚地说:

“没有,没有。你出手太快,我反应太慢;打几下之后,我自然要逃。”

“哪怕是逃不脱,也总是能逃则逃,我又不是傻子。”

阿贞早知道他一说没有没有,就有一番自欺欺人的说辞。

听到他说我又不是傻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真正就是个赖皮狗挨打坯,一点都没差的,死乞白赖地也不知羞。”

她素来喜怒无常手段狠。

见识过的人要么怕的发抖恨的要命,要么虚与委蛇假意欺哄,极少有人真心待她。

这呆子任打任杀加胡说八道,几次三番能占便宜时,均宁可自己吃苦头。

危急关头反而舍命相救,打也打不跑。

虽然说他本领低微,谁用他救?但他发自真心却是没假。

婆婆说他:

他天生情怀怕是见到谁有难,总会以德报怨;也是不管不顾出手相帮,全不顾自己行不行的。

真是入木三分,形容精准。

阿贞突然问道:

“贼小子你老实回话:假设又有人对我不利,你还会不要命保护我吗?”

猜他必说:会的,会的,一定会的。

明知是随口话,却希望他当面再说一说。

关小七却老老实实地说:

“现在明明你没事,这个却让我怎么回答你。小仙子,真遇上了。我做,你看。”

我做,你看。四个字出乎意料。

阿贞一跺脚,背转身去。

她长那么大,第一次确信有人是真心待她。

她良久回身说:

“我名字里面有个贞字,你可以叫我阿贞。以后别小仙子,小仙子地喊我。”

“我知道你不过为了活命求饶,心里只当我妖魔,全是假心假意的鬼话。”

关小七认真地说:

“打你不过求饶是真的。我猜你面纱后面,一定是天仙般的人儿。”

“绝不是徐灵儿胡说的麻子破相,更没有觉得你哪里妖魔鬼怪。”

“我说的全是真心实意。所以叫你小仙子是必须的,可不是只为了求饶。”

“大家身份有别,至少也要叫你阿贞仙子;却又有点拗口,不如还叫小仙子。”

“这称呼只得你一人,不会弄错。”

他说起自己本事不济,无赖求饶的种种来由;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阿贞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要争。关心在乎她的人,自然是一切刻意让给她。

得不到时心情肯定不好,争赢了时也是索然无味。

“小仙子”!多美好的称呼。

今天,有了一个专属她的美好事物。

“你这小无赖向来满口胡言,我懒的理你。”

第二十章:斗法深入,明年今日

“你心里是不是想着,将来能耐长了打的赢我时,就记着找我报仇呢?”

阿贞的刁钻问题,是说来就来。

“没有,没有。什么时候都是从前一样。不过请你以后饶过别人行不行?”

“无论谁受了伤,一辈子可就不好过了。那些人都有父母家人。很可怜的是不是?”

“世上一定有些人爱记仇,好像那些什么无法无天门的人。”

“他们天天总想着可怕的手段来复仇,总是很麻烦对吧?”

“我,我是不怕打的,你天天打我却也没事。”

真是贼骨头,宁可打死,废话不止。

“我怕什么仇家?要你来管我的事?镇南他也不能管到我,你凭什么多嘴?”

“我偏要见一个打一个,谁敢惹我不高兴,就是一刀杀了。你不满意又能怎样?”

阿贞性子起来,是谁也拦不住的。

“小仙子你说的镇南将军,自然是南宫公子一样了不起人物。他们是大英雄,我没本事会的。”

“但与人为善有什么不好?从来只有人家管我,我可不是要管你。”

“只是有人说,如果有人真为你着想,一定是不肯让你有风险。”

“也不知道这话对不对?”

他这个有人说的话,放诸四海皆准。

关小七眉心黑色更浓郁了。

“阿贞。他是个憨厚人,不会对外说什么的,不如你先帮他解毒吧。”

“他内伤又毒发,耽误久了,将来只怕大有妨碍。”

婆婆轻言细语打破僵局劝说阿贞。

“要你管。他死了便死了,废了便废了,有什么打紧。普天下人多了去,也不少他一个。”

原来阿贞完全不避关小七,说出自己人许多内情;是早下了决心,决不让他活着出门了。

婆婆看到攻心计有效,适时分解难题。

阿贞嘴里争辩,终于一伸手又揪住关小七,捏着一粒药丸;

刻意凶巴巴地:“贼小子。来把这颗毒药吃了。”

关小七吓一大跳,什么时候我就中了毒?

一定刚吃过的疗伤药。

从前她凶蛮,打打杀杀,是可以感知的;下毒却浑然不觉。

杀人于无声无息之中,死了都不知怎么回事。

这下毒太可怕了!他突然心生恐惧。

“难怪小姐叮嘱要多多了解解毒的法子。有时间真是要看书了。”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

他口里含着药丸,含糊不清地说。

这一句话阿贞听到了,她开心地笑着回答:

“赖皮狗。你这一句说的再对不过,我就应该好好地奖赏你。”

她忽然变的很温柔。

关小七反而有些更害怕;当然双手乱舞,连说:“不用,不用。”

“你很关心我,一定是要赏你的。”

这话古古怪怪,关小七更不敢说话了。

阿贞看着婆婆良久,很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姐姐。”

阿贞开始确信:姐姐对那个人实在没有心意。

这一声“姐姐”,她是发自真情。

姐姐?原来婆婆不是婆婆,书生不是书生;却是阿贞的姐姐。

这姐姐易容术真是神奇,扮什么是什么。却不知道她本来面目?

想来是神仙姐姐,美是必然美。

不然镇南将军大费周章为她而来?

阿贞算是见过一点点眉目,她姐姐可就有缘见面不相识了。

关小七好奇心大起。

人家姐妹只说自己事:“我先为你解子夜人归之毒。”

阿贞送上一粒解药,姐姐服下。

“一见欢的解药嘛,除非你与我一道见过他之后。说不定也不用我的解药呢。”

这是她念念不忘的心结,非要弄个清楚明白。

“阿贞。这一声姐姐,我等了很多年呢。”

“我的心性你最了解,对不对?至于其它事你别多想了,你逼我也没用。”

她们相看无言,四目相对;阿贞轻轻点头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千言万语尽在这四个字。

阿贞有了心情来对付关小七:

“贼小子。药丸好吃吗?叽叽歪歪在说什么?”

关小七还没回话,

阿贞手一伸说:“拿来。”

“什么?”

“瓷瓶,丝帕。”

她开始不嫌弃臭小贼脏了。

她收回事物,自己拿起丝帕嗅了一嗅:丝帕仍然馨香扑鼻。

“你是鼻子坏了?闻不到香吗?”

“不用闻,远远就透着香的。”

“你就不想嗅一下?”

“小仙子的物件,我可不敢心存不敬,须要好好爱护早早交还。”

“你这没胆子却好命的小狗贼,我告诉你好了。”

“这药膏内有见血封喉,你抹上一点马上就死。”

“丝帕上是一嗅断魂香,只消放近口鼻下这般嗅一嗅,立时送命。”

“我一番好意送药赠帕,你偏毫不在意无动于衷,枉费我一片心思。”

“本该你早就一命呜呼,你却活蹦乱跳又出来气我。”

她银牙轻咬的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恨成如此这般?

“京师内外有多少人,梦寐以求我假以辞色?”

“略略予以赏赐,哪个不心喜若狂,爱不释手?”

“你却置之不理?分明半点不将我放在心上。”

“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恼恨我?却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你有什么资格,如他一样对我?”

阿贞一面拳打脚踢,一面骂:

“说她温婉可爱,我不可爱吗?说她仪态万方,我不美丽吗?”

“这一路上多少人为了偷看我一眼,瞎眼丢命却看不到。”

“我日日在你身边,你正眼不瞧一下。”

“换作是她你哪次不是瞧个没够,眼珠子都不转。”

“她给你药你也不用,赠你丝帕也不闻?”

“我没说过啊,我也没见过啊。”

关小七挨了无数打,这回替人受过最是不值。

“你倒是想看,没听见她亲口说吗?从小到大,根本不愿碰见你。”

阿贞一心尽在镇南。

此时触发心事,恍惚间将关小七当成心上人;真个是言语凄婉,谁见都犹怜。

“阿贞。人世间有些事,风光常宜放眼量。”

“眼前或许有些不如意,早晚间该来的都会来的。”

“你要快快乐乐地,顺其自然就是。我妹妹天仙一般美好,谁不动心?”

“只怕到时候有人知道珍爱时,你却不肯了也未可知呢。”

婆婆温语相劝。

阿贞愣了一愣,冷笑说:“你又来假心假意。”

“哼。贼小子,你刚刚说没见过她的真面目。这就对了。”

“她最会假装,谁也识不透她的狐媚百变,哪里见的她真面目。”

婆婆看看阿贞暂时难以讲道理,也只能不说了。

三个人一起沉默。

“哼哼。恶小贼你按按自己腹部,是否隐隐作痛?”

关小七一按,还真是有点痛。

“我说了要赏你,一定是说话算数的。看你以后还念经扮好人不?”

“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成了唐僧。”

都是多嘴惹事啊。

关小七冷汗直流一跤坐倒,也分不清是肚子痛,是心里真怕。

“刚才的解药有效吧?不过药丸中却另有一毒,名叫只待来年。”

“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哼。这一年中,看你还敢在我面前说教不敢?”

明年今天?明年今日。

不是说笑?谁跟你说笑。

她是放了一马,立即执行改了缓死一年。这回不会改判了。

关小七几乎瘫软:

“小仙子。你的毒药可不是一般东西,为什么总浪费在我这里?”

“明年今天到时上哪里请你解毒,这可怎么是好?不如你一刀杀了我。”

如果不是小姐才吩咐过不可求人,给她下跪也是可以干的。

“谁让你偏护她。为了她,你不是命都不要的吗?”

“想死你自己了断,不想死让她救你呀。”

“刚才你们不是相互回护,情意深重之极?找她好了,她一定肯救你的。”

“这毒是你下的,旁人又解不得。”

关小七一言说明要害,生死大事不糊涂。

“知道我重要了吗?你发誓从此之后再不管她。”

“无论她发生什么事,叫你做什么,你一概当没看到没听到。我就留你一命。”

无辜就被定了死期,哪天必死一清二楚,这恐怖真的比死还可怕。

关小七脸色死灰死灰。

第二十一章:毒起真心,无路可逃

“哼。你一脸凶相做什么?”

“看来你打算宁死不说了是吧。没关系,我也不生气。”

“还有一年时间,你大可慢慢想。你几时当她面说了,我就给你解毒。”

阿贞的诡计多端,比动刀子更有效果显著,关小七终于老实了。

“阿贞。他与我们陌路相逢,你何苦为难他。”

“你要针对的是我。你说好了,我怎么做你不捉弄他了。”

“好姐姐心疼他了?是不是心里有了他了?”

“你多么孤傲清高。今天为贼小子,放下自己尊贵身份,一口一个他。”

“你可要小心一见欢。真动了春心,从此凤凰变山鸡,无颜面见亲人了。”

“你总爱搞笑,这样没羞没拦的话也说的出口。”

“我回去见过父母双亲,便回师门静修,从此再不回京师。”

“这样总可以了吧?阿贞。姐姐求你了。”

婆婆真的在求告。

阿贞手指关小七:

“这事除非你的这个他,心甘情愿说出再不管你了。否则你求我也没用。”

“喂。你必然是不舍得不管她、不理她的,是也不是?也没关系。”

“还有一条路。从今天起,你拜在玉霄宫门下,我收你做个狗奴才。”

“跟着我,侍候我,每年今天我就给你一颗解药。”

“不过今后这辈份可有点乱,须要想个法子才好。”

关小七痛苦地说:

“小仙子。大家不过偶然撞见。”

“我一个乡下小子,早晚回家种田。哪里能天天遇到仙人的?”

“你们姐妹早晚必然和好如初,本事又通天,哪里还有我半点事?”

“不管也好,不理也罢,都是小仙子拿我取笑。”

“你们回京城去了。我便是想碰见,只怕做梦也梦不成。”

阿贞姐妹听他这样说,以为他必然会照阿贞要挟的做了。

关小七接着说:

“但是如果还能遇上婆婆,哦不对。那时婆婆还是个书生。”

“啊也不对,书生不是书生,是个神仙一样聪明的姐姐。唉。我也弄不清该怎么称呼。”

“总之是救了我们里外上下许多人。但凡碰上了,忙是一定帮不上的。”

“什么鞍前马后、遮风挡雨、端茶倒水、当牛作马、扫地挑担、种田打渔。”

“我说过的话,是一定要作数。”

六大誓约,贼小子重申的明明白白。真要做到,可不就得一生一世再行?

婆婆听的心头猛然一震。低头微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来

她的毒,毒发了。

阿贞眼角闪过一丝得意,她的诡计全面获胜。

贼小子慷慨激昂,始终是个傻子,没注意到阿贞的微妙变化。

他又开说:“小仙子。我不会说话,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听话。”

“不过请小仙子相信。但凡你有什么事,我也一样,只要我能做的绝不偷懒。”

“你要收我给你做奴才,我是做不到的。走完这趟镖我就回家种田,再不走什么江湖了。”

“我的毒解不解的也没关系,生死有命怪不得人。”

“书生。哦。神仙姐姐救苦救难,对所有人都这样好。”

“想来她从来对你并无假心假意,所以请你把那个什么毒一块都解了吧。”

“劝人我是不会的,这个不是拉偏架也不是多嘴。小仙子如果不满意,你就打我吧。”

阿贞本来是要打的。听他这么一说,改打为揪。

恶狠狠地说:

“贱骨头。不打不舒服不是?你让我打我偏不打,难道我还听你的话不成?”

就是这一揪,也只是轻轻的捏着他耳朵,聊胜于无了。

嘴上再凶恶,心里早就软化;暗暗说:

从今往后,见了他打是少不得要打的,只怕打不下手了。那么以后打还是不打他呢。

嘴上任性傲气:

“狗小贼。你便叫我千万遍小仙子,也是不能饶过你,你想回乡下去?”

“可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我不让你回家,你能到哪里去?一定要你做我的狗奴才。”

她这话倒不像是虚词恐吓。

关小七害怕她真逼着自己,立刻做什么狗奴才,紧紧闭嘴不敢还口。

她修理过关小七,终于忍不住发声问:“姐姐你好好儿怎么吐血了?”

婆婆吐血,自然是一见欢毒发了,毒发原因是关心贼骨头无辜受牵连。

阿贞先喜后忧,一切谜底都已经了然在心:

姐姐一如既往毫不在意镇南。

她乔装打扮成婆婆,一路与贼小子同行;又因为贼小子的话

她不敢再想下去。

“姐姐,我错了。”

从小到大,一直以来。

她朝思暮想,就是要胜过自己的姐姐。

让她输!越惨越好。

尽管姐姐从来都退让,她每次都赢。

但大家都知道,是姐姐让着她。

她自己何尝不知?故而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必须要真正让姐姐输,最好每次都输。

这次遇上半痴不癫的关小七,夹在中间闹了这些枝节。

现在姐姐因自己任性下毒,今天又不择手段地百般打击下,终于毒发。

看到姐姐吐血,阿贞不由心生悔意。

她开始强势着与关小七斗嘴,不过是不让自己软化下来。

心里分明感受到姐姐真的出事了,伤严重了,自己并不快乐。

最后亲情占上风。

人世间很多爱恨情仇,执迷痛恨时,虽至亲也无所不用其极。

果然千方百计后如愿以偿,往往才明白其实不该那么做。

追悔莫及,它就是这么来的。

姐姐缓缓轻声说:

“我不要紧,你别难过。我从来都知道你心里是在乎姐姐的。别哭,我没事。”

“你这毒果然出奇。我如果不是心无杂念,只怕一日都压制不住。”

“今日却是关心则乱,你又胜了呢。可喜可贺。”

婆婆的回答分明承认了毒发诱因,罪魁祸首是眼前人。

阿贞捧出一口药丸,悉心帮着姐姐服下。

无比忧愁地说:

“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赢了。以前不开心,今天更不开心。”

停了片刻,吱吱唔唔地说:

“师父说过。一见欢太过古怪,这毒本来是不致命的。”

“最怕是中毒之人,明明心有所系。却要强自克制情意,一错再错伤及肺腑。”

“姐姐现在突然咳血,分明是伤在心头上了。服了解药也只有缓解,无法根除的。”

“它成了一个病,无药可医的心毒了。”

“想要根除只有一个法子,这法子,这法子。。。”

她望望关小七,很为难地不往下说了。

姐姐慧心灵性,何况各人的伤病自己最清楚?

当下抬袖示意关小七近前说:“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名字里有个真字。你如果愿意,以后可以称呼我阿真。”

“我们是孪生姐妹,谁大谁小,还真说不准。”

关小七刚要开口,阿真却示意他停住:

“我有些要紧的话要和阿贞说,可不方便你在场。”

“辛苦你帮我把马牵来,在店外略微等一等。好吗?”

关小七依言去了。

店里姐妹二人又说了些什么,也就无从知晓。

关小七出来店外一看人都没了,只剩下何光远远躲在远处张望。

见到关小七又没给人打死,半死不活地出来,何光才敢现身;

只是招手让关小七过去,赶紧走人。

关小七把白龙马牵到店外,等着阿真、阿贞二人说完悄悄话出来。

这时候更大的麻烦降临了。

东面先传来一声尖利口哨声,响遏云端。

四下里有人呼啸回应,人影此起彼落,从四面八方啸聚。

把个小市镇如过梳子一般,扫荡而过。

关小七不知来者是好人坏人,当下挺身挡在小店前。

他知道神书生毒发了,小仙子阿贞也救不得,情况凶险异常。

生怕来人惊动里面二人,对阿贞阿真她们不利。

片刻间合围人马已汇合到小店前,想跑也无路可逃。

来的人阵仗很大,刀剑在手,都是江湖中人,人员至少数十人之多。

其中一个矮小精悍,另二人手持金枪、银枪,正是缚虎金刚与马家兄弟。

何光本想开溜,早被人认出,赶到小店近前。

缚虎金刚一眼看见关小七,腆着脸嘿嘿一笑说:“小兄弟巧的很,咱们又见上了。”

关小七无奈,也只有对他客客气气行了个礼,痛苦地说:

“傅大爷安好。是很不巧,我又碰到您了。”

他这绝对的大实话。

缚虎金刚脸上一热。好在他脸是黝黑,对方也看不出来。

他四下一张望,那精灵古怪书生,幸好今天不在!

傅虎心下立时宽松。

看到关小七握拳按刀,极为紧张地意图保护的店内二人。

一位蒙面少女同一个年迈婆婆,她们正在说悄悄话。

傅虎心中宽松不少,取笑说:

“小兄弟挺会来事。书生不在,却多了个大美人。了不起。”

他回过身。

恭敬对同来的一位华服秀士禀报说:

“明王。人找到了,这二人就是吉庆镖局的。这小兄弟姓关,原先是个趟子手。”

第二十二章:多少事,劫杀遭逢中

哪里掉下来的仙女,赵飞燕重生了吗?

华服秀士已经被阿贞闪了神,心思再也收不回来了。

江南明月堂四大堂主之三:明王。神采飞扬、风流倜傥。

他很傲气,也有傲的资本。优秀、成功、有本事。谁不服可以比试比试。

明王微微一点头,也不说话。

傅虎是老江湖:“这二位女子,可与你们镖局有关联吗?”

何光知道他们找来自然还是抢劫,无路可去只有走回店前;

先前他无比害怕阿贞,此时当然是这帮人更要命。

好歹关小七和阿贞挺熟的。

关小七只好抢着发言:“没有。”

一个布衣小子,反倒比镖师还有些胆气;不过这人太普通,实在看不到有哪里出色。

明王再次摆头示意。

傅虎上前一步,向何光手一伸说:“何师父。今天总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

问的很客气,你能不问吗。何光缩在关小七身后,决心不答话。

傅虎再进一步说:“何师父识趣一些的好,免的徒增杀伤。”

“你们镖队被人截杀,死伤蛮惨重的。你们早些交了东西,也好前去照应。”

“可不是武林道上朋友干的。是锦衣卫,大内神鹰严千户的部下。”

缚虎金刚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我们江南明月堂恰好到场,你们的人早死光了。”

那么一定是打劫的救了命,赶跑了杀人的锦衣卫。

何光更懊悔不该接福州这趟暗镖,惹上这无穷灾祸?

看来任何时候都一样:

想发财不是难事,是很要命的事。

他仍然不敢确信,难过地说:

“我们镖局并无违法之事,锦衣卫怎么会找上我们。难道也是为了劫镖?”

傅虎摇头说:“这个倒不像。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

“行了。大伙也不用废话,早早办正事。你们自己人见到,自然就清楚。”

他上次搞了个灰头土脸,立刻飞信通报江南明月堂。

江南明月堂折在小小的吉庆镖局手里?莫名其妙、太不成话,何止是丢人。

而且那件必须争夺的事物,也实在干系重大。

故此堂中高手尽出。一路围堵,必要降服对头夺下东西。

找上吉庆镖局时,正撞上锦衣卫大开杀戒。

锦衣卫出动,血腥开路,吉庆镖局死伤狼藉,根本抵挡不了。

锦衣卫扣住人按图索骥,没发现要找的人犯,正逼问时;

江南明月堂和一干江湖英雄人物出现;

锦衣卫人手不足,倒也不多事,收手席卷而去。

江南明月堂又仔细查验一遍,并没有找到那关键事物。

知道镖队又在玩花招,也就一路搜过来;非要找到何光与关小七不可。

前后之间,锦衣卫伤人杀人再找人;江南明月堂又来抢镖。

江湖凶险,实力说话。老天是保佑不了吉庆平安无事的。

徐师父一辈子江湖,这一次最凶险。又惊又吓,哪里还敢停留?

带着人就向前跑路去了。

“看来你们这次麻烦不少。我奉劝你们,把东西交出来乘早回去吧。”

“你们扯上了官府,坏了江湖规矩;又招惹上锦衣卫。”

“镖行这碗饭无论如何吃不成了,最好隐姓埋名远走它乡。”

傅虎实心实意劝说何光。

何光惨淡地说:

“官府的镖如果丢了,逃命又能逃的几时?”

“如今锦衣卫又插手其中。这东西我们更丢不得,拼了命也不能给你们。”

他嘴上说拼命,只是躲在后面,把关小七作挡箭牌。

明堂主略微不耐烦说:“傅坛主,办正事。”

此人语言简洁,毫无商量可能。

傅虎再踏前一步,喝一声:“交东西吧。”

始终对关小七颇为忌惮。

一个女声响起:

“傅叔叔。你今天婆婆妈妈地,打劫不动手,凭说理吗?”

这话说中缚虎金刚痛处,上次他就是给人说输的。

这女声吴地口音。吴侬软语本就轻清柔美。

她的声音又愈加娇媚不同,闻者无不怦然心动;

关小七自然不例外,寻声向那发声的人一眼望去。

一个大大美人,二十多岁;

秀发高盘、金钗玉簪,眉目如画、肤色如脂、艳若桃李、夺人心魄;

她好似贵妃降临:

身材丰满高挑,更显天生丽姿;

一袭低胸纯白丝裙,玉颈酥胸,七分收藏三分露;

手挽长剑,飘飘如仙,真个似月中仙子。

她的美,是成熟盛放的美,无需诱惑,明艳无敌;

她将美,精心妆点,极致展现。只,要你看见!

任谁一眼见到,无不目不转睛,尽在她身上。

关小七也不能例外。

这个她,好像刚才在酒店楼上出现过?

身边的贴身女侍卫似曾相识。

只不过当时忙着给阿贞打了,自己没能看清楚人。

傅虎及一众江南明月堂人员,却不敢放肆看她。

傅虎垂首恭敬地答道:

“月姬也驾到了。不是我不动手,只是这小子却有些古怪。”

月姬看关小七一眼说:

“是他吗?傅叔叔前次无功而返,就是因为他?”

“很平常的人一个,不是什么走狗坏人呀。有什么古怪?”

关小七确实真不惹人注意,当然也不是走狗坏人,他本人也这么认为。

只是这大大的美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真好。

最好她也见到我又骂又打,打死我也愿意。

关小七一秒钟就同意了自己的决定。

明王做了一个决定说:

“前一次你们对仗是怎么打的,再试试看此人有什么名堂。一切有我,傅坛主放心。”

傅虎晓得明堂主不满意自己光说不练,可能怀疑自己上次故意放过对方;

只能照方抓药地再打一次了。

好在今天只有关小七一人在,应该可以拿下。

他要知道书生是不在,婆婆在;还会不会依明王要求办哪?

当下步入场中,冲关小七一亮架式说:

“上次匆匆忙忙,你我还没见过真章,今天必须分个高下。关小朋友请了。”

关小七犹在痴迷状态。

阿贞轻“喂”一声,在他耳边低声骂道:

“没出息的赖皮狗。看到随便一个美女魂都没了。有人找你挑战呢。”

阿贞这话说的有些言不由衷:这位真是大美女,可不是随便一个的。

你搞一场全民海选。。。

她也是必然夺魁之人。

关小七“啊”一声,醒悟自己失态了,红着脸双手乱摇:

“我不成的,我可不打。”

说话间仍然不好意思地,看了月姬一眼,生怕人家笑话他。

那月姬却浑不在意,她长的美,向来如此。

天底下多的是男人见了她,

宁可撞墙,也不愿意回头看路的?

这小伙子初次遇见自己有痴态傻样,原该如此这般。

怪事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月姬展颜一笑,霎时迷倒众人。

她和和气气巧笑倩兮问他:

“我美吗?”

关小七心跳加速,只会点头。

“好不好看?”

又是点头。

“还想看吧?”

关小七更是满脸通红,扭捏着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出大丑了。

给人家当面质问,但要说不想看了。

分明是假话,有谁信你?

“没关系。你要还想看,先把正事办了,一会慢慢欣赏。”

这美人不但美,脾气更好,居然不恼人轻浮;

换成是阿贞早就把你眼珠剜下来了。

关小七禁不住再看月姬一眼,她眼中流光闪动,只有开心并无不快;

关小七顿时放心不少。

暗暗将她和阿贞作比较:

阿贞究竟如何美,至今也没见过真容全貌;但有一样却已经比不过。

月姬,温柔可人。

阿贞与阿真对视一眼。

阿真怕妹妹惹事,隔袖轻握她手说:

“这月姬果然人如其名。换了我们女子见了,也是喜爱的不是?”

阿贞听了姐姐的话,也就懒得理会关小七傻样。

傅虎收势说:“不打也行,痛快交东西走人。”

书生虽不在,这姓关的小子本就古怪;即使能胜了他,只怕也要大费周章。

傅虎实在不愿意打,能不动手多好?

关小七望向何光,何光后退一步,抓紧包袱说:

“交不得的。东西没了,镖局上下十几条人命就完了。”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引来这么多人抢它?”

关小七终于想起问何光。

“这东西是福州府台专送到总督府的,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它必然事关重大,才惊动天下第一堂志在必得。”

打又打不过,给又不能给。这怎么办?

关小七很自然就看向婆婆。

阿真努力调理内息,反觉心烦意乱;喉头一甜,几乎又要吐血。

只能低垂着头恍若事不关心。

阿贞却不在意,在关小七耳边说:

“贼小子。别人找你打架,你却废话连篇。”

“江南明月堂又有什么了不起,怕他们什么?快去应战,不许你丢人现眼。”

抬手要揪他耳朵,一想有外人在场,总该有所顾忌不是?

也就改为轻轻一推。

她出处高贵,天下人在她眼底皆为尔尔。语气神态之中,自有一种凛然气度。

明王听阿贞的话,分明与关小七颇有源缘。

她是什么来头?

“小兄弟。这次找了个女主人罩着你了。”

“来,来,来。我们接着打过,看你今天能有什么花样。”

缚虎金刚决心必须重振威风。

一定要打的一架,那就全力以赴,让他无处可逃,自己的赢面就大了。

傅虎还是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

不过有一句话说,他老人家一定没记住:

经验主义害死人哪!

第二十三章:道非盗,大事正发生

傅虎有心要找回面子证明自己,当下所用招术,便和当日一模一样。

“二龙抢珠。来了。”

暴喝声中,骈指直取关小七双眼。

缚虎金刚这一次收起轻视之心,出手更迅猛、声势更不同。

明王是知道缚虎金刚能耐的,见他一出手即不留情,使出真功夫;

将布衣小子当作强敌高手,要取人牲命?

明王虽然不认同。但为了早早收拾对方,完成其事,手段狠些也无所谓。

明王等人心中不认同,缚虎金刚可不管别人想法;

他很知道眼前小子本领是不强,手脚蛮灵活,稍有放松就滑不溜丢。

今天但求一招取胜,赢了最关键。

不然这姓关的小子,万一真用起书生教过的坏招,累死自己也是无计可施。

缚虎金刚要知道他用的招术,已有人将破解之法教给关小七;肠子都要悔青的。

缚虎金刚本领高强,招法凶狠,如用其它招术;

关小七必然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唯一可用就是书生妙法了。

这二龙抢珠嘛,呵呵,那是想也不用想。

缚虎金刚凌厉攻来,关小七如可儿所传授之法接招。

点头一闪,身形展动,左掌疾出;一掌拍在缚虎金刚腋下要害。

这一招攻敌薄弱环节,刹那间占得先机。

“神龙摇头”!

原来真的是极利害的杀招。

关小七无伤人之意,一掌贴上去并没发力;否则缚虎金刚当场重伤。

明王心惊:此人其貌不扬功夫了得,难怪前度缚虎金刚铩羽而归。

这小子,今天武功突然高涨?傅虎完全不能相信。

一出手就着了人家的道,缚虎金刚可没心感慨,连声也不发了;

猛虎出山,

更凶猛地噬人而来,径取关小七;恨不能捏破关小七咽喉。

仙鹤展翅,

关小七身形一偏一撤,骈指如剑,反刺对方咽喉;

可不就如可儿说的:

缚虎金刚全身腾空搏命杀到,想避也避不了,当即中招!

咽喉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关小七虽然没发力;

缚虎金刚自己撞上来给他一指刺中,闷哼声中闭过气去。

猛虎出山。开玩笑吧,怎么看上去是老虎自杀呢!

对战不过二招,缚虎金刚招招受制于人,毫无还手之力。

别说关小七自己不敢相信,其它人也均觉匪夷所思。

关小七又惊又喜说:

“可儿。你教的法子,果然好用。还有一招,再来。”

他一试得手,高兴不得了,想着把第三招也试用试用;

却不知道缚虎金刚,已经不陪他做试验了。

一叫不来,才发现傅虎已经成了老虎趴窝。

他急忙上前搀扶,问道:“傅大叔,你没事吧?”

晕厥的傅坛主,是回不成话的。

明王一挥手,早有人过来抢了缚虎金刚,护在一边照料。

明王凝视关小七说道:“在下是江南明月中的肖明王,这位是月姬。”

江南明月其实分指四个人,是当今江湖中风云人物:

江枫、胡南山、肖明王、月姬。

他们在一起,成立了一个帮会。

取四人姓名中的字:江、南、明、月组合而成,就是江南明月堂的来由。

“阁下深藏不露,假托身于镖局,所图必重大。”

“你究竟是何门何派什么来历?还请指教。”

明王向来桀傲,自视武功超卓。

今天这小子,每一出手皆制敌之机、攻无不克。

这是什么武功?明王从未见过。

缚虎金刚并未泛泛之辈,撞在此人手里却一招都走不过。

这人的武功,实在太也诡异。

明王能不有此一问?

“明王是问我吗?”

关小七反指自己,从没人尊称他为阁下,他有些不敢相信。

“明王您好。我不是什么阁下。”

“我的功夫都是各位护院师父们教的,也不知是何门何派。”

“我家条件不好,做趟子手是为了生活,可没有什么图谋。”

关小七恭敬回答,最后再加一句:“我说的都是真话,请你们相信我。”

他很自然就去看阿真阿贞她们,

阿真是依旧低头,阿贞不乐意了不说话。

唯有月姬。

月姬微微一笑,春光无限地说:“我信你。”

关小七满怀感激。

阿贞俯在姐姐耳边说:

“这贼小子坏的很。一直以为他本领低微,却是一个真正高手。”

“他一直刻意伪装,真的好坏,心数不正可不是好东西。”

想起关小七一直任她欺凌,决不反抗。

数度危急关头,总有灵光一现的手段;自己一直以为,他不过情急之下的碰巧而已。

现在关小七显现精妙绝伦的招术制住傅虎,才现出原形。

不由恨恨不已:这贼小子,定有重大阴险动机。

说不定就是要自己放松警惕,也许就是思谋不轨?

但想到关小七任打任杀,对待自己是千依百顺;

几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成功非礼得手;总是宁可吃苦头,也没胆子冒犯。

思谋不轨一说,好象是不能成立。

这小子见到自己就如大老鼠见到小花猫。

别说有没有贼心贼胆,手脚都是发软的,根本没半点雄心勇气。

不然他有这等好功夫,只怕一巴掌都打不到他的。

想到这一层,

阿贞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甜丝丝地;有种被人宠爱的幸福感觉。

“呸。他是什么东西,谁要他宠我。”

阿贞心中暗想。

阿真轻声说:

“不是的。他的功夫杂七杂八、时灵时不灵,也不知是怎么学来。”

“他不是个用奸之人,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今天使这几招,分明有高人点拨了,不然他不会的。”

“你和他见过几次?相处几时?好象你最了解他,我可不信。”

阿贞听姐姐对贼小子非常了解,心里相信嘴上偏唱反调。

阿真说:

“你不信接着往下看好了。说不得要出手帮他一帮。我动不得,全靠你了。”

阿贞点头,二人静观事态发展。

明王说:“既然月姬信你,我自然也信你了。你叫关小七?”

“是。”

“今日之后,江湖之上就多了一个英雄人物。姓关,名小七。”

“不用多久,你的名头必然盖过水浒传里的阮小七。”

“今天我们来助你扬名立万,关小朋友请了。”

他一面说,一面施施然出场。

有资本才有风度。在场之人大多自愧不如,包括关小七。

此人不过二十七八岁,在江湖上早立下赫赫威名;

凭谁见了也要尊一声:“明王”。

这明王即是他本名,也是他的尊号。

江湖中许多人并不知他本名叫作明王。人人一口一个明王,无人不敬。

“不过你我切磋之前,正事总须要办了的。”

他一面说,倏忽间已绕过关小七;

一探手将何光一把擒住,提在手中!

这一下变生意外。

他出手极快,大家根本没看清!

何光身体强壮,给他拎着毫不费力,更挣扎不得。

单这一下,就可知明王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关小七本来要抢救何光的,一伸手时;

身前雪白衣裙飘飘,伴着诱人香风;一个魅力四射的绝美人儿,几乎遭他魔爪非礼。

关小七吓一大跳,赶快缩手外逃;

那美好无比的青春丽影,依旧挡在他眼前不远。

关小七要救人,除非、必须越过她才行。

关小七再变、变、变身,

也是冲不开人家——如玉女仙踪,当面而立。

关小七几时给人如此近,又如此主动地,用这样方式逼迫过?

立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茫然失态。

偏偏人家还委屈地说一句:

“你举着手,是要打我吗?你打,你打呀。”

关小七热汗津津,呼吸急迫,艰难地答道:“没有,没有。我不敢”

这下好了,

别说举手,放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月姬再浅笑着一抚胸口;

他脚下一绊,自己差一点就把自己绊倒。

这下真是大好。

别说救何光,都不知道谁能救他自个了。

明王的快是一闪而过,

月姬是如风随柳,你根本感觉不到,只看到她的美。

一帮江湖英雄,大声叫好。

这一声叫好,到底是赞明王的身手不凡;还是笑话关小七的手足无措?

只有天晓得了。

明王料想关小七必然出手抢人,早已想到应对之法。想不到关小七根本绕不开月姬。

明王单手一挥,潇洒地一抄一抓;

已经将何光背上包袱打开,将内里东西拿到手中。

那是一个尺许长扁平锦盒,上面贴有封条。

“这里面如果是珍稀宝贝奇巧之物,我等自当奉还。”

“如真是陷害忠良之物,则少不得要取了去。得罪之处,请各位见谅。”

明王一边说,一边将锦盒置于桌上。

翻手亮出一柄精光闪闪的长剑,轻轻挥剑一划;

将封条打开,锦盒也随之打开。

里面。有一封书信。

何光瞧着不免失望:就一封书信?

一路上多少凶险,几番拼斗历经生死,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物件!

那么,这一封书信内容必极为要紧。

凡人都有好奇心的,何光命悬人手亦不例外。

“马庄主。您二位贤兄且细看看,是不是它。”

明王让开一步,只是防着关小七抢夺;

马家兄弟拿起书信,从怀里掏出一页文稿,反复对比。

他们识字不多,反复比较,却是不能确定笔迹是否同一人的。

阿贞眼尖。早看的明白,当下说:“这二者笔迹是一个人的,不会有错。”

她横刀在手,指斥全场: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官府官员的笔墨文书,你们居然敢抢劫。不怕犯死罪?”

第二十四章:高下,子如松君似竹

明王一心关注这个气质独特高贵的蒙面少女。

自己身为统领者,带领众人有要紧事;也就按下心先做正事,不然早就寻机接近了。

此时此刻阿贞说话,好机会不放过也。

当下微微一笑,恭谦有礼地:

“贵小姐有此一说,想必出身高贵,必是知道不少官府情况的。有劳了。”

“敢问贵人?你是如何断定,这笔墨文书是官员所写。”

“典吏属文章。或是师爷幕僚所执笔,也未可知呢。”

他有心接近对方,故意扯偏,又能彰显出自己的文采见识,给人以极大好感;

多想能让这位美少女多说几句话。

阿贞哂然说:

“看在贼小子份上,我就说与你们知道,这事没有什么难判定的。”

“这文稿是一份公文,上面落款:福清知县李同叔。”

“是前不久平潭之役中,重伤不治的福清县令。”

“此人为官名声虽然不甚好。他能恪尽职守,殉职平倭战事,忠心还是有的。”

“李同叔已死。你们鬼鬼祟祟地抢夺他的书信,所为又是何事?”

明王没料到眼前这娇滴滴的人儿,对官府各地人员事由一清二楚;

比在场所有人都更了解掌握,内心好不惊奇。

明王说:“这李同叔已经死了吗?我们可不知道。”

看着马家兄弟问道:

“这事究竟怎么回事?马贤兄,还要请你们明白相告。”

“也让这位贵小姐知情,不能出什么差错才好。”

马老大宽慰地说:“这书信确定是李知县写的,可就皇天不负有心人了。”

“这事有关俞大侠的生死安危,拼死也不能让那些个贪官污吏阴谋得逞。”

“是什么事,你好生说明白,别夹缠不清的。”

阿贞临断大事,简明扼要。

原来她凶蛮之外表下,内在却是相当有能力的。

马老大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当下理一理事由,说出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福建各地久罹倭寇海盗之乱;沿海各处海防废驰,城垣破坏。

海盗倭寇要来就来,要去便去,烧杀抢掠,为所欲为。

官府官兵是束手无策。

有些人更是勾结倭盗,为发横财杀人劫掠以逞私欲。

现任闽浙总兵俞大猷。

他本领高强,爱国为民;一生战功累累、赫赫有名。

江湖上也是大大有名,人称俞大侠。

当世豪雄,无论黑道白道;对俞大侠是万分敬重,无人不服。

俞大侠武功高强不说它了。他治军有方将士用命,所向披靡。

海盗倭寇见了是望风而逃。

平潭一战,知县李同叔等人,就在俞大侠手底下效力。

血战一月有余,杀的倭寇死伤不少人马,远远遁去海上。

有这样的总兵官大人,是福建人之福。

可就有人看不惯俞大侠,费尽心机要除之而后快。

倭寇败退,福州一线转危为安,本是大功一件。

却偏有人诬告俞总兵明里剿匪,暗通倭寇;故意放纵倭寇残部脱逃。

将其下了大狱,收罗罪证,即日送京问罪。

这帮人权势滔天,又胆大妄为。

借着知县李同叔伤重不治机会,胁迫李同叔写下一份诬陷俞大侠的疏文。

书成之后,送往杭州浙闽总督府。

这封文书要真的送到,必然上至京城。

则俞大侠的通匪之罪必成,无妄之灾难逃,是个至少杀头的死罪。

更少不得要株连几多,真心抗击海盗倭寇的忠臣良将。

这世上有人颠倒是非黑白,谋害忠良;也就有人关心民生社稷,匡扶正义。

福建官场一些正直之士得知阴谋,当然积极营救,平息冤情为首要关键。

可是李同叔已死,其亲笔文书就成了铁证如山;

要想救得俞大侠,就应该毁了这封书信。

他们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发动江湖上的志士仁人,

四下劫夺李同叔的绝笔文书。

这才有了福州府台诡计多端地,用瞒天过海之计,一定要将书信送到杭州。

也才有了马家兄弟千里赴义,更有了江南武林道上大撒英雄贴;

截击小小吉庆镖局的一连串事件发生。

“贵小姐您说俞大侠,是不是个好官?这留芳百世的忠义之事该不该做?”

马老大也学着明王,称阿贞为贵小姐。

“俞百户是否有冤不可凭一面之词,议之三司自有公论。”

“你们劫夺官文,却是罪不可赦的。我劝你们及早收手,别糊里糊涂好心做坏事。”

阿贞直指事情利害攸关之处。

关小七总算听了个大概明白。

他来自乡下,也不知什么官场倾轧派系权争,

但世人都传说俞大侠的种种事迹,就连小姐也是赞赏有加。

“小姐也说俞大侠是了不得人物,称赞俞大侠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俞大侠当然不会是勾结海盗,害老百姓的坏人。”

关小七大声说。

阿贞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

“赖皮狗。你一有什么事总是小姐说、小姐说,你这小姐她说的是圣旨不成?”

“再胡说,小心哪天我一刀就把你的小姐”

横手做个抹脖子动作,关小七吓一跳,立时噤若寒蝉。

看着吓唬住关小七。

阿贞得意一笑挨着阿真,转而关心姐姐的伤情。

阿真笑道:“你还是好顽闹呢,可把他吓的不轻。”

阿贞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阿真却不禁低呼一声,她自己早就发觉;

但凡事是关小七时,自己的毒伤总是会加重一分。

当下收束心情,努力平复杂念。

明王借着关小七的话,往下发挥: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说的好,就是这话。”

“我辈身在江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所为何事?不就是为的义所当为吗。”

“至于干犯王法。为了各位忠勇功臣,就是有天大的风险,明某却也不惧。”

“要是人人只有目眩神迷,人云亦云,为人处事毫无原则立场。”

“谁来铁肩担道义,仗剑辟妖邪?”

他为了能打动人,吸引人家的用心关注;

这一番话说的极其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关小七先就听的热血沸腾,敬佩不已。叫了一声好!

觉得天下英雄人物,自己又多认识一位。

相比人家气宇轩昂、人物风流,年纪却不比自己大多少;

实在非常地自惭形秽,低下头惭愧万分。

阿贞对关小七的神态心思,可是非常了解;他给人踩在脚底下了,是懵懵然不知的。

当下招手让他过去,拿出极认真态度说:

“贼小子。我来问,你来答。可不许有半分假话在。”

关小七自然是但凭吩咐,无有不从。

“你是不是觉得。这位什么天下第一堂,四大并列堂主:肖明王堂主。”

“他年纪不大,实在是非常了不起。你是万分惭愧,万万不如他了?”

她这一番隆重介绍。关小七自然是诚实承认,点头不止。

明王也是非常受用,暗暗得意。

“你个坏小贼倒也孺子可教,态度端正。”

“我就多说你二句,让你这哈叭狗明白,为人之道精义所在。”

“语有云:朝闻道,夕可死矣。你明白是什么意思?”

关小七是一知半解,干脆装聋作哑;反正阿贞变化多端,等她说好了。

她已经对自己下了四次毒了,死缓在身,不要再招惹她。

“你这木头,和你论道实在是难。”

她呼喝责备。如不是个美女,很多人都忍不住要批评她。

看那关小七只有点头,大家更瞧不起他。

“臭小贼你自己说。”

“是愿意做山脚下,根深挺拔的大树;还是想成为绝顶处,迎风招摇的瑶竹?”

“一边是敦厚无声,一个是哗众取宠。”

关小七再蠢也听出来,她是假意教育自己,其实指斥哪个了。

当下看看阿贞,只见她一双美目;晶莹剔透地,也正满意地看向自己。

关小七挺一挺胸膛,立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渺小。

阿贞回看自己的姐姐;

阿真嘉许地低声说:“你越发有见识了。我是真的越来越佩服你。”

阿贞坐回她身边,

故意冷淡地回答:“我本来就这样,也不用你夸我。”

想到绕着弯给关小七找回尊严,还是很开心地握住阿真的手。

这次是一点芥蒂,都荡然无存。

明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偏偏人家教育自己的哈叭狗,那哈叭狗点头哈腰是百般听话。

自己此刻要发作,可就连哈叭狗也不如了。

给人批的如此不堪,却又无处发作,这份难受

明王只有当作没听到。

还是办正事吧,这蒙面少女来头绝对不简单。

他努力告诉自己。

惹她关注,恐怕只会自取其辱,还是打消念头算了。

“大家千里奔波,总算事情办到。且看看这诬告文书写了些什么?”

“马大庄主。你们兄弟侠义肝胆,历尽艰辛,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大功告成。”

“这一份首功,自然由你主持不可。大家说是不是?”

明王手一抬,作个请的手势,让马老大去拆看信件。

一众江南明月堂人员、各处参与此事的江湖好汉,

均觉得明王非常难得。

肯推功让贤,请马大庄主出面主持。众人大声喝彩,同声称赞!

第二十五章:是非,是谁是是非非

,亦凌霄

阿贞心思是多么聪慧?

她一心要捣乱,俯在关小七耳边说:

“笨奴才学着点,你看别人行事是几多高明有料哪?”

“明明是害怕书信上有毒,却假意推功让贤于人,真的是高风亮节。”

“可不就免去了不测风险?如此手段,才当的起是称王称霸的人物。”

“了不起,不得了!难得好人才。”

“你可有这样心思能耐吗?可不能只会做小无赖。”

她声音不低,相当严肃地教导自家奴才。

在场众人听个清楚明白。明王给她一语识破用心,再是久混江湖,也难免难堪不已。

关小七吃惊地问:“这信件难道有毒?”

他现在杯弓蛇影,最怕的就是有毒。

阿贞恨不得赏他一记耳光,伸手在他臂上扭了一下说:

“你这蠢材。非把人气活不可!这封信没毒。你放心了吧?满意了吧?”

关小七又说:“噫。只听说气死人的,没听过气活人的。”

“人要是死了,气气他就能活了吗?这法子好。”

阿真忍俊不住,“噗嗤”一笑,禁不住又低呼一声。

她再不敢看这傻人,也不敢听关小七杂七杂八,傻的气人的话;

收摄心神,潜心守固内息。

阿贞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说:

臭小贼你知不知道,如果没这些人碍事,你这脸上早就吃上七八个红烧饼,开烧饼铺了。

既不能打,干脆不理他。

马老大闻言犹疑不定;双手僵在当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明王就更加尴尬了:自己出手也不行,不出手也不行了。

月姬笑说:“小妹妹真会说笑,不过这玩笑可不怎么好。”

“一语妨二英。手段高明,居心可不良呀。”

事态转向大美女与大魔女对话了,大事不妙,关小七心有戚戚焉;

赶紧上前拿起信件拆开,大声诵读:

臣:福清县知县李同叔谨奏:此番平潭一战,计倭寇不足千人之数。得奸人引导,乘隙寻暇,阴施狡诈。

二十余日间,陷长乐,马尾,连江各地,省城震动。

赖天恩浩荡。官兵一致戮力,困贼于平潭绝地,围匝九重,插翅难逃。

贼不得脱,故计重施,集聚所掠金银宝货,阴贿总兵官俞,此臣为中军执事所亲历事。

总兵官俞始则谬言贼势凶悍,宜困挫之,围而不攻,坐等寇援至,信风有利于贼;

继而网开一面,托词台风厉怖,宜趋避之;

海防开放,贼得乘夜脱走,致功亏一篑,竟未能歼灭此残贼,嗣后遗祸无穷,不知沿海边民,更多几番大灾。

臣身为职下,本不当揭发上官;然事关重大,臣孤军追贼,身被重创,于世不久矣;

再不上达朝廷知闻,难逃祸国殃民之耻,则虽百死而莫赎;

惶恐不安,慨然上书;

臣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诬词,愿受剐鞭之刑罚;

苟有利于朝廷家国,为民请命,则臣虽死犹生,幸莫大焉。

关小七读过书文。

人人都在想:

这文中所说之事如属实,俞总兵真真是一死难辞其过。

如不是事实,李知县人已归西去了,却上哪里找他对质去?

他言之凿凿,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俞大侠你浑身是嘴,也是有冤难申。

俞大侠已经给人下了大狱。这封奏书一出现,俞大侠的人头可不就落地了。

明王不等关小七读完,夹手就夺过书信;生怕再给关小七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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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动,月姬跟着动,上前维护明王。

这事该怎么处理?

事关一个大侠总兵的生死,更事关剿倭大局,真正轻易处置不得。

阿贞眼珠几转,有了主意。

向马老大问话:

“姓马的。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如有假话,你可是要诛九族的。”

马老大既为豪强,几时给人这样问过话,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关小七踏上一步,只怕他不利于阿贞,那是拼了命也要与他周旋。

马老大自忖搞不定关小七,只好吃瘪。

梗着脖子说:“我金枪马远一世侠义,为何要说假话。”

阿贞说:“我暂且信你一回。你说这送信源头是福州知府吗?可不许诬赖。”

马老大听她问这个,当然气顺了不少,慷慨陈词:

“的确就是陈安之这个狗官。”

“告知我此事的人原是他同窗,更是他心腹马师爷,也是我的远房宗亲。”

“我这位宗亲,虽然是个迂腐文人,平日胆小怕事;跟着陈安之为虎作伥,作了一些小恶。”

“他毕竟是读圣贤书,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拼死透露此事。”

“可惜的是他已经叫人给杀死了,不然我也绝对不能说出他的事来。”

“贵小姐如有疑问,差人到当地一查便知真假。我马老大愿用身家性命担保。”

“陈安之。东南世家望族,结交各处财阀豪强。这事依此推论,大有可疑。”

阿贞自言自语之后,向关小七说:

“哈叭狗。你家这趟镖,怕是保不到杭州去了。”

“赶紧让你家镖局人等,早早散了,走远远处避一避。”

“不过这也好。看你还有什么借口,不跟了我去当狗奴才,当真想死吗?”

她是隔三差五地,不吓唬吓唬关小七,就觉得少了乐趣。

“马老大。你们福建一派是此事件起头,如今书文已在各位手中,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阿贞说的这事是关键。

“自然是现在毁了。这害人之物,留着终是祸胎。”

马老大想也没想。

“不可以。”

明王又退一步,把书文收入怀中。

“这是奸党诬陷忠良证据,应该留下,待将来自有作用。”

事件的在场参与者中,功夫是明王、月姬为高,人手也是江南明月堂占绝对多数。

这事明王说这样,马家兄弟尽管想当场销毁,却不好作主,只有默不作声。

“江南明月堂既非当事人,又不是发起人。这文书如何处置,不应当是你们作主。”

江湖群雄中有人出声质疑。

“文书既在我手中,我自然要负这个责。否则以现场各位,谁又能保它周全无恙?”

“此事干系重大,虽然危险,我明王也是要一力承担的。”

明王不但武功高,言词也是利害,道貌岸然高水平。

“马贤兄。东西交在你们手上,可能保证它万无一失?由我们保护,你们不反对吧。”

东西是明王拿到手的。马家兄弟技不如人又怎么反对?

关小七心里是赞同销毁书文的。

觉得明王这样做,似乎不妥;但是哪里不妥,他却说不上来。

自然而然地望向婆婆阿真。

“楼阁千钧,非栋梁岂堪其任?如此大事,自然是交由稳妥之人。”

阿真适时发言。

她从有人到来,偶然说话也是变了声的,别人根本听不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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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一出,全场人再无异议。

明王不由再次打量婆婆:一个普通老太婆,见识说话一个字:高。

更是替他们解了围。

阿真却不理会他们想什么,接着说:

“很好,很好。江南明月堂正事办完,就有热闹可看了。”

“这小店作擂台,小是小了点,不过没关系。”

“正所谓舞台虽小天地大,擂台之上显神通。”

“我说他的武功时常靠蒙,你说他是个高手神通。”

“我们谁不服谁,对吧?来看看我们谁是对的,怎么样?”

她向阿贞款款而谈,又议论起关小七的本事高下来。

她们孪生姐妹,心意相通。

阿贞立刻明白姐姐用意何在,当下说道:

“你总是与我作对,我说东你偏要说西。”

“我说这贼小子刻意瞒骗,不是好人;你偏说他诚实可信,不是坏人。”

“分明是你糊涂,偏偏不承认错误。这一次总要叫你心服口服。”

她扫一眼明王,故意为难地说:

“这世间总有人自吹王呀黄了的。”

“偏如京师城隍庙前卖臭豆腐的,叫豆腐渣王;卖膏药的,叫狗皮药王。”

“他便有些真材实料也是好的,只怕又是弄虚作假,表里不一。”

“名声响亮不堪一击之人,让人大跌眼镜。”

“我们先说定了,各人猜他们二人谁能赢?”

“我猜是坏奴才哈叭狗赢。我又猜这臭小贼故意装孙子,不怀好意。”

“你可不能抢赢家,要是我猜对了,你输什么彩头给我。”

阿真就说了:

“彩头稍后再说,先等他们打起来。”

“王侯将相、江南明月,南方八大高手可不是随便一说的人物。”

“成名容易,就怕失手。”

“东西已经抢到手,犯不着再和人比个高低输赢,也是理所应当。”

“换作是我,说什么也要找个借口,早走早好。”

姐妹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关小七早有领教!

斗着嘴把一桩无中生有,说成非打不可的擂台。

今天要换成别人这般比拟、如此蔑视,分明是找碴加找死。

明王是一定要对方付代价的。

明王是有素养人物,对着美女,能发作嘛?

本来设计好漂亮离开的法子,现在也用不上了;

不然岂不成了只想逃走的狗皮膏药、臭豆腐渣?

关小七暗叫:苦哇。书生变成婆婆,坑人却还是一样的。

小仙子更不可理喻,次次给她打的不如孙子,一心要验明是不是装孙子?

他急的跳脚:“不成的,不成的。这个我是绝不能干。”

“你们要看热闹,我的小命可有风险了。”

“我还是早些和何师父他们想办法逃命要紧。”

阿真说:

“是了关大侠。扮猪吃老虎这一手,本来就是你拿手绝活。”

“你越说不成,就越是成的;前次在天下渡你就是这样。”

“马家庄主。事实是不是如此?”

马家兄弟非常爽快,声音响亮之至:“是的!一点没错。”

说不定关小七就真能赢下明王,文书就可以当场销毁了。

他们亲身经历关小七的无厘头胜利。

上次盼望关小七输。

这次却盼望再打一次。还是,关小七赢。

只是太奇怪:当时并没见到这婆婆,她,又如何得知当时的呢?

(本章完)

(

第章二十六章:争霸,明王的必胜心

明王既然不能漂亮离开,就只有想办法出风头。

一见人影就动心,怎么能不用心!

他非常想给阿贞留下深刻印象,多想取代关小七的地位。

阿贞非要认定他,必然输给她的哈叭狗臭小贼。

这个印象可不怎么好,扭转她的误判是必须的。

凭这一点,明王就决定一定要出手。

还要赢的漂亮,让狗奴才越狼狈越好。

马家兄弟话音未落,明王已走在现场中间。

他极有风度地拱手一礼说:

“是吗?既然马贤兄证实,这位关小兄弟向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还喜欢弄鬼装神,行事手段那是很高明哪。明某少不得要见识见识。”

“我先前说过,以阁下的功夫足可以成名江湖,做个英雄豪杰。”

“是汉子行事,可不能蛇行鼠窜、藏头露尾,籍籍无名于盛世。”

“今日我就成人之美,与你一战助你成名。大家有缘也算交个朋友。”

“关小兄弟请放心。我既然说是切磋,你的小命肯定没有风险。”

“这位贵小姐与你有旧,必也是乐成其事。贵小姐您说是也不是?”

他一面说,一面对阿贞长揖一礼;好一个佳公子。实在有风度翩翩。

他的话更是情理兼到。

明明在讥讽关小七。听在人人耳中,也很风趣的。

“这就算是要打了吧。”阿真敲钉转角。

明王笑而不答,静候关小七。

月姬巧笑盼兮,

要看明王用何等手段,能博得阿贞佳人芳心;

阿贞是不怕事大,总暗暗有些吃不准,赖皮狗行不行?

马家兄弟只想着把书信销毁;

何光只想着赶紧通知镖局,大家伙赶紧逃命。

真个是适逢其会,各怀心事。只盼主角登场。

关小七眼见是捱不过去。

万般无奈下,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阿真。

让他吃苦头的人是她,能救他出苦海的也只有她!

阿真恍若未见。关小七硬着头皮走过去,无奈地问:

“婆婆你为什么又一定要我跟人打架?”

“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这明王本领高强,我绝对打他不过。”

阿真很轻声很轻声地问他:“你想不想把书文取回来?”

“你不想与人争竞,其实我也不愿你干犯风险。”

“但不如此。你求人,人就能还你了吗?”

关小七摇了摇头,明白他的婆婆,从来不是为了搞笑。

“书信如不当场处理妥当,万一落在别有用心之人手中,是不是不妥?”

关小七点点头。

他的小姐有嘱咐:大义所在,为所当为。

就算打不过,也要试一试。关小七挺起胸膛。再一次点头。

阿真反而稍稍等了他一下,决然抬头向江南明月堂的人说道:

“明王有心成人之美,各位有没有异议?”

月姬娇笑说:

“我早就知道,你们一帮人属你为首。你有什么说法说出来好了。”

“这里的事,一切以明王为代表。”

她表态支持明王。明王不胜欢喜地说:“多谢月姬。”

“我早就知道,你们一帮人属你为首。江南明月,仰月之辉。”

阿真也同样回答月姬,二个人的聪慧尽显无遗。

“既然如此,双方约定:如果明王胜了,书信交由你们保管。”

“假如我们胜了,书信由马庄主当场销毁。各人有没有异议?”

马家兄弟先来了个,大大大声的:“好!”。

其它江湖人物尽管不满意,你能反对月姬与马家兄弟?

明王仰天大笑说:“假如关小大侠能胜出,万事都好说。”

“我也有一个要求,如不才侥幸胜了一招半式;贵小姐须得告诉我您的来历,今后大家交个朋友。”

阿贞就说:“借你的话,等你胜了都好说。”

明王向关小七一点头,微笑着说:“关小大侠,你自己意思呢?”

他这样称呼,分明调侃。

关小七实诚回答说:“我没有意思,一切听,听她的话。”

他本想说听阿真的,马上想到是不好让外人知道她情况的。

明王讥笑说:

“很好。自己不用想事,也是幸福的事。一切听阿婆的话,是个乖孙子。”

阿真懒得跟他计较:

“你们请先退到店外去,我们自己人有话要说。”

“你们好好准备,一会动起手来,千万别输的太惨。”

“虽然说当今江湖上,已经有王侯将相四大高手。”

“虽然说此王非彼王,但明王毕竟也是个王。不是吗?”

论到口才机智,明王哪及得上阿真?给人说的哑口无言反驳不来。

明王他们去到店外,好整以暇等着关小七去应战。

“你来。”阿真轻声召唤。

阿真这一次她会教自己什么法子,应对明王呢?

阿真轻声说:“你的功夫好似较之前厉害了。你这小师父可不寻常。”

关小七诚实回答:

“我回家时把与傅大叔交手情况说了,可儿就教了我怎么办。”

“要是别的招法,我可又应付不来了。”

阿真也不好奇,声音更低说:

“我猜你也就这几招,换成别的只怕又不成了,果不其然。”

她略一沉吟又说:

“本不该要你冒险犯难,但这事必须要试一试,不然日后只会更多麻烦。”

关小七心中早当阿真是神一样存在,当即说:

“我答应过的。无论你说什么事,我一定努力做到;不过做的成不成,可不能怪我。”

“小姐说我是个得过且过的主。这一路上要能遇上你,对我的长进必能大有好处。”

他话必称小姐说,一旁阿贞早不高兴了。

阿真却不以为忤,悠然说:“你家小姐凡事如神,我可不如她。”

“你今天身形步法像回事了,凌云步我是知道的;另一个是不是神龙八式?”

“这二门功夫早已失传。当今没听说有谁会的,你甚有机缘呢。”

关小七踏实地回答:“现在有人会的,可儿一定强我十倍”

阿真嗯了一声说:“你这个小严师会了不出奇。这事下回见到再说吧。”

“明王武功高强,你今天要轻松胜他还很难。你也别害怕。你其实基础已成,只是不通运用变化之法。”

“你先用凌云步和他相持。不急于和他争胜,千万别让他近身。”

“他再有本事,就好像当日缚虎金刚一般无奈的。”

“待过去前面二三十招,你慢慢消去害怕之心,就可寻机反击。”

“神龙八式威力极大。你要能使的出来,明王肯定抵挡不住。”

“今天事发突然,成不成都要看你的了。”

“如果感觉不对千万不要强撑。认输并不丢人,我自有主张。好吧?”

关小七心里将信将疑,始终对自己信心不大。

阿贞担心地说:

“不如我给他们一点礼物。贼小子说不得要吃苦头,叫人打伤打坏呢。”

她自己要打要杀的,自家的奴才,那是天经地义。

别人对战关小七,她倒有些担心了。动了下毒收拾人的心思。

阿真说:

“机会难得,他的功夫不到位,上进心不足。”

“必须有棋鼓相当的对手,方能激发他的潜力。”

“不然靠他自己练习,只怕练十年也是难有成就。”

阿贞听了,推着关小七出去说:

“既然是这样。快去快去。打不赢解药也没了,早死早超生。”

关小七只有言听计从,勉强捱过去应战。

他向明王躬身行了一礼,亮出起手式,说一声:“明王,请了。”

这起手式是他向日练功最熟的普通长拳招式。

明王看的冷笑,以为关小七轻视于他;

当下作势回礼,疾起一脚飞踹关小七腹部。

关小七根本没想到明王说动手就动手;“啪”地一声,着着实实吃了一脚。

五内翻腾,几乎吐血;好在他反应够快,连退几步,勉强立住。

不然一招就输个彻底,也就不用再费事。

阿贞气极骂道:“不是王的那个王,出手暗算,可让人瞧不起你。”

明王原本是要跟进追击的。听了阿贞的话,脸上倒不害臊。

但假若从此阿贞不理睬自己,那么就是打死了关小七也没意义。

当即收了一收,关小七就得到缓手机会。

月姬笑说:“既是大家切磋功夫,怎么都是过招。”

“演练即是实战,真遇上对头冤家,别人还等你摆好架子不成。”

关小七看到明王第二招又攻过来;吃了一次亏,再不能吃亏了。

双拳一圆用了一招如封似闭,要挡住明王如影随形的掌击;

明王的摧心掌法,可是一等一的上乘武功;

施展开来,江湖上罕有匹敌。

又岂是关小七用些粗浅武功能抵敌的?

明王前掌一挑一推,后掌已至,一个上击;

“啪”地又一声,击中关小七右下颚。

这还是关小七看到不妙,抬臂挡在前面,不然颚骨都叫人击碎了。

就这样也够他受的,整个人都被明王一掌打飞出去。

阿贞急骂道:“笨小贼滚远点。不够人打,还不会跑嘛?”

谁听着她都是:责骂埋怨关小七太给她丢人,不想看到他出丑了。

她这一提醒,关小七猛记起阿真说的:

自己眼下是打不赢明王的,先自保为上。

不然再给明王打中几下,不死也要残废。

明王乘胜追击,一掌击向关小七年后心。

他连续得手,心中有数了:这小子反应够快,却也还远不是自己对手。

为了博得小美女欢心,就一定要关小七输的狼狈不堪。

他掌势发动尽占上风,自然不肯放松错过;非要打到关小七认输才行。

他第三掌将将击中关小七;

紧要关头,关小七回手虚击一掌;

明王大喜,迎上发力一击!心说:这一掌还不废的你一条手臂?

双掌还未实交,“啪”地一声气流爆响,有如鼓掌声。

关小七借着双方掌力冲击波,陡然飘飞,去势更劲,霎时间已脱离明王追击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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