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虞之欢 - xp1024.com
《云虞之欢》


序①

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宽敞而干净的柏油路面上,一阵风吹来,柏油路两边成片的向日葵阵阵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满满交织着青草和鲜花的气息。

‘铃铃铃’——

“小虞姐,出来散步哦?”

骑着山地车的女孩按了几下车铃后唤住前面一道身着一袭碧绿色无肩白色碎花旗袍的秀美纤影,‘哧溜’一下赶上来,望着女子矜贵优雅的容颜,眼里满满的欣羡和惊艳。

精巧的小v脸,饱满而富有光泽的菱唇,秀气挺直的鼻梁,如画般漂亮的远山眉……完美的五官加上玲珑有致的婀娜身姿及如凝脂般吹弹可破的肌肤,所谓倾国倾城,大抵也就是这样了吧。

只可惜,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却是个盲人。

女孩的目光顺着女子手中牵着的一根导盲牵引带,望向走在女子前方指引路线的那只体型庞大的导盲金毛犬,虽然明知导盲犬不会攻击人,却仍是被它彪悍的体型吓得脸色微变。

“小虞姐,你小心点哦,我先走了。”

不待对方回应,她重新骑上车猛踩,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女子许是猜到女孩急忙离去的原因,忍不住嘴角微弯,绽开一抹令天边那抹霞光也为之失色的笑颜。

她拨了拨额前的流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继续往不远处的住处走去,浑然不觉前方有一双深邃的黑眸目不转瞬地凝望了她良久。

“看你妹啊,不准盯着我家小虞看!”

童稚的声音自身后扬起时,一个不明飞行物疾速朝男人伟岸的身影袭来。

男人凌厉的眉峰一扬,明明身形未动,却轻易接住偷袭自己的不明物——一颗吃了三分之一的苹果。

他回头,望向偷袭自己的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小小眉头微拧,透着一股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霸气。

“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是我妹?”眉目英挺的男人淡声问小男孩,深黑的眸在瞥到小男孩错愕的瞠大眼时掠过一抹促狭。

耳边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似一双无形的手拨动着男人的心弦为之狠狠地震颤。

敛眼,回头。

身着碧绿碎花旗袍的女子近在咫尺,眉目如画,美得不可思议。

男人克制住想上前一把抱住她紧搂在怀里的冲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女子朝自己走来。

“小虞小虞,你不要过来,有个色叔叔一直盯着你看哟。”

小男孩嚷嚷着跑到女子面前抱住她的腿,然后充满敌意的瞪向男人。

女子一楞,微偏着头腾出一只手去摸小男孩的头,轻声问,“小多刚才说什么色叔叔?在哪里?”

“就是他啦。”小多指着男人,忽地想起什么,又说:“我忘了小虞看不见,不过我可以形容给你听。”

小多还没来得及形容,女子已经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搀入呼吸。

她屏息,无焦距的黑眸惊慌地瞠大到极限,试图看清楚已然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却只看到模糊的一团黑影。

“思虞。”

男人的声音如同一道魔咒,破解了女子眼前那团黑影,在她眼前清晰地呈现出一张五官棱角分明的俊颜……

成人礼

夜如泼墨,偌大的冷家却灯火璀璨,一派辉煌。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时,思虞还在为自己的成人礼做最后的造型——把一对白色的花形耳坠嵌入小巧圆润的耳垂中。

“思虞?”

门外传来喊她的声音,她却没立即去开门,而是往穿衣镜前一站,望着里头被一袭修身无肩小礼服勾勒出姣好身材的小女人,如花般娇美的唇微微勾了勾,转身走去门口。

“天哪!思虞你好漂亮~”寒微目光发直的盯着出现在门口的好友,脸上眼里满是惊艳。“你这样子出去,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让他们为你神魂颠倒。”

思虞摸了摸耳坠,挑眉,“别说得那么夸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说我是冷气机,有哪个男人敢冒着被冻僵的风险喜欢我?”

寒微睨了眼不笑时连眉眼都透着一丝清冷的好友,心想冷家哥哥的形容其实并不为过。但凡是见过冷思虞的人,谁不是第一眼看到她就自动把她归类于冷漠难以亲近的一类?

如果她和冷思虞不是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而两家的父母又是世交,来往比较密切,想必她也不会因为了解冷思虞的内心其实并不像外表那么冷漠而成为她唯一的好友。

“走吧,如姨冷叔的朋友都来了,都在等你下楼呢。”

思虞点头,和好友一起下楼。

楼下的大厅流淌着轻松优美的乐曲,目光所及之处,政商名流云集,全场衣香鬓影,一派奢华,完全一副upper/class的聚会,哪里还看得出是在庆祝她的成人礼?

“小虞。”

刚下楼,就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叫住她。

“妈。”她看向来人,唤了一句。

沈碧如打量过装扮后的女儿,眼里掠过一丝满意和骄傲。

“茹姨,您和思虞站在一起,可真像一对姊妹花。”寒微开口,语气里染着笑意,却并无半丝打趣的意思。

众所皆知冷家各个男俊女美,沈碧如虽年近五十,却半点看不出老态,依旧风韵犹存。

“微微这张嘴就是甜,小虞的性子要是有你一半这么开朗我都心满意足,她就是太不讨喜了。”

“如姨这么说就不怕打击到我们的小思虞?”清朗的男声传来。

几人循声看向朝这边走来的英俊男人。

“樾擎?怎么就你一个人?锡云呢?”沈碧如诧异地往儿子的发小身后探。

“锡云和齐莘还在c市,可能今晚赶不回来。”乔樾擎的目光看向思虞,把手头一只精美的礼盒递过去,咧嘴一笑:“生日快乐。”

思虞还愣怔于他刚才说哥哥今晚赶不回来那句话中,瞪着礼盒没有反应。

“小虞?”沈碧如困惑地唤了一句。

思虞回神,有些歉意的接过礼物,勉强牵了牵嘴角,心头却满满的失落。

她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

乔樾擎瞥她一眼,又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连着车钥匙和遥控器的精美挂饰递过来,“锡云知道自己赶不回,所以早准备好了送你的礼物让我给你送来。”

“哇~车钥匙?难道锡云哥送思虞的是一辆车?”寒微掩嘴惊呼。

思虞接过,却并没感觉到任何惊喜。

早在冷锡云买第一辆车载她去飙车时,他就承诺过她,等她十八岁时他要送她一辆跑车。

所以没什么好惊喜的,相反倒是有些生气他竟然缺席她的成人礼。

思忖间,乔樾擎的手机响起,他歉意的笑一下,边掏出手机边往大厅外走去。

沈碧如睨一眼女儿,拉过她的手,“小虞,锡云——”

“妈,您不是说有个叫何姨的她儿子也在英国n大读书?刚好我暑期后就要去n大,您带我去认识下是哪个何姨,我想要她儿子的联络方式,过去也好有个照应。”思虞飞快打断母亲。

“这事就算你不说妈也会记得,走吧。”

思虞把收到的礼物递给寒微,随同母亲离去。

*

烦躁。

不知道是第几次翻身,思虞长吐口气,坐起来,屈膝靠坐在床头,瞪着发出蒙胧灯光的落地灯发呆。

已经凌晨两点多,舞会早已结束。

可满以为要出现的人却始终没出现。

——思虞,你是老天爷送给哥哥的礼物。

耳边突然飘过这句话,她楞了一楞,嘴角忍不住轻勾。

她出生那天,刚好是他七岁生日,当时知道他那天过生日的护士在他抱过她时笑说老天爷送了个小天使给他做礼物,所以那以后他就常说这句话。

这么多年来,他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但凡是她想要的而他又能办到的,他从来没让她失望过,就连他在国外留学时,也只因她一句想他,便千里迢迢连夜赶回来。

被如此宠爱着,她对他的依赖远远超过父母,尤其是在她面前一向十分严肃的父亲。

可是这么宠她的人,居然缺席她的成人礼,实在是可恶。

而更可恶的是人回不来就算了,居然连封短信都没有,更别说电话了。害她整个晚上怏怏不乐,想必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开心。

她呆坐了会后躺下,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睡不着,她索性下床,走出卧室,径直走到书房旁的那间卧室,推门而入。

摸索到开关开了灯,视野里满目的黑与白。

白色的窗帘,黑色的床上用品,黑白格纹的地板和墙壁,就连床头柜和沙发都是黑白花纹,如同房间主人的穿着,永远是黑白两色。

她反手关上门,同时关了灯,摸索到床边爬上去,像往常他不在时那样,把自己整个塞入还沾有他气息的被子里,幻想成像小时候自己被他抱在怀里睡觉那样,闭上眼。

这种催眠方法在她失眠时总是很有效,不到二十分钟,她便睡着了。而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

道歉

已经睡着的思虞并没听到门被人从外打开的声音,自然也不知道有人进来。

来人似乎对房间的格局十分熟悉,竟然不用开灯都能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活动自如,精准找到落地窗旁床头柜的位置,拉开抽屉放入一把精致的小手枪。

深蓝的天光穿透落地窗透进来,映照出一张英挺冷峻的面容。

单手解开衬衫衣领的领扣,另一手去摸索床头的壁灯开关。

却忽地顿住,如隼黑眸锐利地探向传来轻微呼吸声的右侧方,同时身体本能的做出防御和攻击的姿势,正要动作,却又突然想起什么,黑眸楞了一楞,随即缓缓轻眯,而眼里流动的危险光芒敛去,化做一缕温柔。

静谧的空间扬起一声低笑,轻微地一声响后,昏暗的房间一片明亮。

思虞显然是受到灯光的刺激干扰了睡眠,不舒服地皱眉抬起一条手臂横在眼上方,又要翻身,却有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让她无法如愿。

她挣扎了下,意识到不对劲,猛然睁开眼,然后对上一双噙满宠溺的温柔笑眼。

“哥?”

她困惑地喊了一句,却不确定头顶上方那张脸是不是真实的存在。

冷锡云被她一副置身梦境的表情逗笑,如常般亲昵地捏捏她的脸,俯身在她额际落下一个吻,开口道:“虽然早已经过了十二点,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额头上温热的触觉让思虞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也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不睡自己的床,又跑到我房里来睡?”刚才如果不是突然记起她以前也偷偷跑到过他房里来睡,那他很有可能会误伤她。

这句话让思虞想起自己失眠的原因,而害她失眠的罪魁祸首却毫无自觉,简直是可恨!

她冷哼了声,从床上坐起来,也不看他,一言不发的掀开被子下床。

“思虞。”冷锡云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拉入怀里,单手执起她的下颚锁定她泛着怒气的小脸,轻笑:“生哥的气了?”

“是。”思虞大方承认。

“因为我赶不回来参加你的成人礼?”

“是。”

“对不起,回来途中齐莘的车出了点小意外。”冷锡云简短解释,笑睨了眼生气的妹妹,又去捏她的脸,“我就知道你会生我的气,所以扔下齐莘一个人风尘仆仆赶回来向你道歉。”

思虞又哼了声,绷着的脸却缓了缓。

“送你的跑车喜欢么?款式颜色和性能都是按照你对车的喜好定制的,有没有开出去试试感觉如何?”

思虞打掉他执住自己下颚的手,看他的眼神有些哀怨:“你都不在家,我怎么试?”

冷锡云挑眉,“那你想不想去过把飙车隐?”

“现在?”

冷锡云想了想,“等我洗完澡,你也回房换套衣服。”

看我多疼你

思虞回房换了衣服回到冷锡云的房间,他还没洗完澡。

她坐在床边把玩手中一只长方形的精致小礼盒,嘴角勾着一抹浅笑,不时把盒子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如此反复了十多次,耳边才传来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冷锡云拿着白色的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来,身上黑色浴袍裹身,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随意交叉搭在一起,走动时根本掩不住胸口那片蜜色的精实胸膛。

思虞这些年看过不知多少次他从浴室出来的样子,却每一次都看得失神,尤其当她的目光落在那片精实的胸膛上时,心跳会莫名的突然加速,‘扑通’‘扑通’地震颤着她的耳膜,甚至连手心都有些潮湿。

她把自己这种种症状归类于冷锡云那张脸实在太祸国殃民了,不但害她从小到大替他收情书收到手残,就连身为亲妹妹的她也无法幸免被他那张脸蛊惑。

说是妖孽,还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她撇撇嘴,在心里腹诽一句。

“发什么楞?傻丫头。”冷锡云似没察觉她目光中的异样,径直走到衣橱旁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套黑色的休闲服走到沙发旁。

思虞知道他要换衣服,忙转过脸去,耳边随即传来窸窣的换衣声。

“哥,你今晚没回来,爸脸色很难看。”思虞边找话题边继续玩空中抛物。

冷锡云俐落的套上长裤,黑眸睇来,“他的脸色几时好看过?”

倒也是。

冷氏集团的董事长可是出了名的黑脸包公,不论是性子还是为人处事,都和他的姓氏一样冷,且不讲情面。

“我听妈说,爸打算让你进公司,说免得你游手好闲。”

她最后一个字落音时,冷锡云已经穿戴整齐走过来。

思虞闻到一阵沐浴乳香,立即停止空中抛物,转过身来。

“我不进他的公司上班并不意味着我游手好闲,只是我对他的公司没兴趣。”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游手好闲。”思虞在他走到面前时微仰起头望着他,眼底掠过一丝狡黠,“不然你从哪里弄个几百万给我去英国量身定制跑车?”

“看我多疼你。”冷锡云轻哼了声习惯性的要捏她的脸,手却反被她捉住,随即手心里多了只精致的小礼盒。

“我知道你疼我,可我对你也不差,这份礼物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同样全球只此一款。”

冷锡云凝她一眼,扬了扬冷厉的眉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镶满璀璨碎钻的打火机。机身呈漆黑色,周边镶着一圈碎钻,正面由碎钻组合成一个云字,而背面则是一个虞。

“两个字刚好镶了921颗钻石,加上周边那圈,总共是1314颗。”思虞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上亲了亲,“哥,生日快乐。”

冷锡云微微一楞,却不是因为她亲了自己的嘴角,而是……这些数字怎么听着感觉有些怪?

“怎么?你不喜欢?”思虞眯眼,语带威胁。

冷锡云笑一下,把礼物收起来,揣入口袋里。

“你送的,就算是一罐空气,我也会拿来当宝,更何况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还差不多。”思虞亲昵的挽住他的臂弯。

“走吧,我们出发。”

缠一辈子

之前因为气恼他缺席自己的成人礼,思虞压根就没心情去看他送自己的那份礼物。

直到两人下楼来到车库,她一眼瞥到车库里停着的那辆不论是造型还是颜色都极致漂亮的跑车,才震惊得忘了形,不可思议的以指腹触摸车身上由全球顶极汽车喷绘技师喷绘的红白水珠样图案,来回抚摸着,简直爱不释手。

冷锡云站在一旁望着她,俊容始终勾扬一抹浅笑,眼里满是对这个妹妹的宠爱和疼惜。

“走吧,以后你有的是时间仔细看,倒是我们再不走就要天亮了。”

走过去轻拍她的肩,话落走向副驾座,刚打开车门要坐进去,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到眼前,手心里托着车钥匙。

“车还是你来开吧,我才刚拿了驾照一星期,还没上过高速呢。”

冷锡云抬眉,墨黑的眸微微一闪:“十六岁就敢无照驾车跟着樾擎和黑市专业飙车团伙飚车,你会没上过高速?”

思虞脸色微变,望着他的美目浮现一丝惊慌,而心里则偷骂乔樾擎,明明答应她不把冷锡云在国外那几年她跟着他疯玩的事告诉任何人的,结果……

难怪他突然提出半夜带她出来飙车,敢情是想藉机训斥她。

而她因为他为了她连夜赶回来,竟然高兴得忘了自己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刚拿到驾照的‘新手’。

思虞蹙眉,寻思着接下来会接受怎样的‘惩罚’,不料冷锡云却只是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然后一副纵容却不予置喙的口吻道:“下不为例,以后别再让我知道你和谁飙车,即使是跟着樾擎或齐莘都不行。”

“那如果跟的是筠尧呢?”

听她提及另一个发小,冷锡云连想都没想一下便回她,“筠尧忙着创造他的顾氏神话,哪有时间带你去飙车?”

“可是他发短信祝我生日快乐时承诺,只要我有需要,他随时奉陪。”

冷锡云轻笑着去捏她秀挺的鼻梁,“你是我的宝贝,他们几个自然也当你是宝贝有求必应,不过筠尧真的很忙,你没事别去缠他。”

“好。”思虞答得爽快,笑得狡黠,“我以后只缠你一个人,缠一辈子。”

冷锡云闻言立即一副很烦恼的表情,边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边说:“什么缠一辈子?要缠也缠不了多久了,你还有两个多月就要飞英国,等你完成五年制学业回来,那时已经三十岁的我说不定已经结婚生子,到时就不是你缠我,而是你的小侄子小侄女缠你了。”

结婚生子,小侄子小侄女。

思虞皱眉,脑海里浮现冷锡云怀抱娇妻而身边儿女环绕的画面,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很不舒服。

“怎么了?”坐进车内的冷锡云见她没动静后看来。

思虞摇头勉强一笑,弯身坐进去。

飙车(1)

夜色深蓝,凌晨三点多的街道上只偶尔有出租车开过,因此显得格外宽敞。

思虞把额抵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脸上却是一副魂游天外的表情。直到跑车驶出市区往市郊的方向而去,她才猛然回神,诧异地望向驾驶座神情沉静的男人,“哥,你带我去哪?”

冷锡云透过后视镜和她对视一眼,眸底掠过一丝戏谑:“别说你对这条路不熟。”

“……”就是太熟了才困惑。

十五岁那年年末在冷锡云回国一个月期间她缠着他手把手教会自己开车,而他一走她便跟着刚荣升刑警队队长的乔樾擎半夜去临近市郊的海滨路和一群黑市专业飙车团伙赛车。

那时她只是无聊藉此打发时间,没想到玩过几次上了隐,每周不出来疯个两三次,便会连续失眠。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两个多月前冷锡云突然回国,她才按捺住那份躁动,规规矩矩做着他心目中那个安分乖巧的妹妹。

而经过近两年的飚车生涯,她早已熟知本市大大小小的街道,尤其是这条临近市郊的海滨路。

“你不会是真带我去飙车吧?”不是才说了不准么?

冷锡云没立即回她,而是突然提速在环形车道上御风而行。

思虞出神地望着他好看的侧颜,不懂明明只有二十五岁的男人却怎么能够这么成熟迷人。她想起好友寒微的哥哥寒辙,似乎比他还大两岁,却完全是一副纨绔子弟的花花公子模样,整日游走在花丛中纸醉金迷。

而他却不同,在他那张笼在深蓝夜色下的英俊轮廓里,有的只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沉稳和内敛,如同一贯镇定从容的顾筠尧,同样偏爱黑白色,举手投足优雅矜贵。

看得太专注,连车子什么时候停下来都没察觉,还是车窗外响起叩击声,她才下意识转过头,然后看到一张眉头挑得老高的熟悉的脸。

乔樾擎?

“怎么,锡云开车太快把你吓傻了?”

一身仔裤t恤打扮的乔樾擎打开车门笑道。

思虞看他一眼,目光越过他探向不远处那几辆跑车旁倚着车门靠着的男人,认出他们是曾和她及乔樾擎搭档飙车的那个黑市专业飙车团伙的成员,不由纳闷:“他们怎么也在这?”

乔樾擎望着已经下了车的冷锡云笑:“不就是锡云半夜把我从床上挖起来,还让我找人等在这儿陪你过飙车隐?”

说到这个,思虞突然想起乔樾擎向冷锡云告密自己和他搭档找人飙车的事,不禁狠瞪了他一眼,推开他下车。

“云哥。”

在冷锡云走近那几个男人时,思虞听到他们以近乎恭敬的语气这样称呼他。

飙车(2)

“咦?你们和我哥认识?”

思虞自然的一站在冷锡云身旁便下意识把手放在他黑色衬衫下的挺直腰线上,丝毫不觉得这样的举动看在他人眼里有多亲密。

习惯了她这样举动的冷锡云不以为意的握住她那只手轻柔的拍了拍,黑眸却淡淡扫向对面的四个男人,而那几人奇怪的,一接触到他的视线便立即露出了然的神情,纷纷别开眼敷衍的笑着却不说话。

思虞觉得奇怪,正要开口问,就听冷锡云说:“他们和樾擎玩得熟,我以前碰到过一两次。”

只碰过一两次这帮玩命之徒就用那么恭敬的语气称呼他云哥?

思虞狐疑,却也没多问。

母亲常说,男人的事他自己不想说,女人就不要多问,免得惹男人厌烦。

“时间不早了,别磨蹭了吧?”乔樾擎走过来,“路线我已经让李纶他们几个过来时先探过,终点是富仁路的废弃修车厂,谁的车最先到达那里,谁就是最大赢家,输家按平时的赔率翻倍。”

“哇,玩这么大?”乔樾擎话刚落就听一个染着一头银发的男人咂舌。

乔樾擎挑高一边眉看向开口的男人,“大么?”

“当然大了!平时赔率是四倍,再翻一个倍不就是八倍?那一场下来咱们六人一赔五怎么说输家也要赔个千万,而如果我不幸是那个输家的话,那我就算连车带人带内/裤赔给你们也不够哇。”

众人哄笑。

“李纶,你就不能出息点?尽丢我们的脸。”同伙中有人笑骂道。

李纶尴尬的摸摸后脑勺笑:“在场的这些人当中除思虞外,就属我的操纵技巧最差,和别的团队成员还有得比,但比起你们几个,尤其是云哥和乔队,水平完全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不认输都不行。”

“自己人玩玩而已,不用下赌注,输家只要请吃一顿饭就行。”冷锡云开口。

李纶眼一亮:“哈,有云哥这句话我的内/裤算是保住了。”

众人又笑,随后各自上车热身,准备出发。

思虞也走回跑车旁,正要拉开副驾车门,冷锡云却拉住她,把车钥匙递到她手里的同时拉她到驾驶座旁打开车门推她进去。

“你来开车,我教你玩你最想学的漂移。”

“嗯?”不准她再飙车却还要教她玩漂移?

“当是我补偿缺席你的成人礼送给你的礼物。”冷锡云边说边倾过身去给她系安全带,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靠得极近,近到思虞能在幽暗的夜色下看清楚他右眼角处的一枚颜色极淡的褐色小痣,和感觉到他喷洒在她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臂上的温热气息。

思虞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容,呼吸窒了窒,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种心跳怦然的异样感觉。

飙车(3)

察觉到思虞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冷锡云抬眼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思虞耳根一热,连忙敛住无边游走的思绪,边发动引擎在一阵轰鸣声中调整乱序的心跳,边暗自庆幸自己的头发够多够长,能遮掩自己脸红的窘态。

不然三番两次被自己的亲哥哥的美/色搅得心跳如雷,这若是传出去,她往后怎么见人。

“飙车虽然很刺激,但同时也是项很危险的运动,光有兴趣和熟练的操纵技巧都还不行,还要集中注意力心无旁骛,这样才能在尽情享受这项运动的刺激的同时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许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冷锡云出声提醒。

已经恢复正常的思虞侧眼看来,秀致的远山眉一挑,给清冷的眉目添了抹俏皮,“哥,你放心,你能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可说了要缠你一辈子。”

冷锡云不置可否的抬了抬眉,正要开口,这时深蓝的夜空中忽然爆开一簇询烂的烟花,紧接着六辆跑车同时朝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思虞虽然年纪小,胆子却大得出奇。冷锡云见她把车子开得像要飞起来,脸上却无半点女孩子该有的畏惧和惊慌,不禁纳闷到底是她天生胆大,还是自己太过纵容才把她惯成这个样子?

“哥,我想超他们的车。”

刺耳的马达轰鸣声中思虞的声音入耳。

冷锡云点头微倾身按下一个加速的红色按钮,跑车顿时如箭般冲出去。而在超过李纶等人的车直逼乔樾擎的跑车后时,他让思虞把车开到乔樾擎跑车的内侧一下踩油门一下刹车。

乔樾擎见状立即猜到一定是冷锡云想让思虞从内侧大转弯超车,而他不过只迟疑了几秒是要让他们超过去还是加速不让他们得逞,自己的车已然落在了思虞的车后头,更糟的是思虞一个大转弯断了他追上去的后路,迫使他不得不缓速。

超车成功的思虞在赶到富仁路的那片废弃修车场时耐不住心头的激动,车子一停下来便立即下车对着夜空欢呼。

冷锡云也下了车,点了根烟姿态优雅地倚在车旁,望着只有在极其开心时才会又跳又叫的思虞露出宠腻的微笑。

不得不承认思虞在赛车这方面其实很有天赋,刚才一路上他教她不少漂移的操纵技巧,她居然不用他示范也能做到无一处出错,而第一次玩漂移就能达到这种境地,简直堪称完美。

不过宠她归宠她,飚车这种运动始终太危险,今天以后,他不会再允许她玩车。

十多分钟后,其他五辆车也陆续赶到。

而让人意外的是跑到最后的那个居然是乔樾擎。

风暴(1)

没想到是乔樾擎跑到最后,思虞很意外。

而一头银发的李纶盯着乔樾擎笑得极为暧昧:“乔队是不是觉得不下注不刺激,所以中途跑去马子那里玩了场全垒打?”

乔樾擎在一片哄笑声中白了眼李纶,“就这么点时间玩什么全垒打,你早泄也没这么快吧?”他只不过是途中肚子忽然痛得厉害,所以找了个地方解决,这才跑到最后。

李纶呵呵一笑,目光触及冷锡云微蹙眉的神情,忽然想到什么,给了自己一嘴巴:“我这张嘴就是欠操,忘了思虞还是小女孩,抱歉抱歉。”

思虞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和乔樾擎混了那么长时间,这些带颜色的玩笑她早就听得耳朵张茧了,什么全垒打早泄,这还算是含蓄的说法,比这些更露骨的她都听过。

“乔队,刚才云哥说输家请大家吃一顿,现在都快六点了,回去也不可能再睡了,不如干脆你请我们喝早茶?”

乔樾擎看向冷锡云,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你们去吃吧,我两天没休息了,先回家睡一觉再说。”

“那齐莘回来我给你电话,晚上去朝歌聚一聚,顺便拉上筠尧,你回国都两个多月了,我们几个还没好好的聚过。”

冷锡云点头,捺熄烟回到车上。

思虞随意和大家挥挥手,也上了车。

“哥,你是不是怕被爸抓到才急着带我回家?”

回家途中,思虞问。

冷锡云腾出一只手去揉她那头细软丝滑的长发,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怕他?”

虽然从小到大父亲待他都是冷漠而且严厉的,但他一点都不怕他,反而凡事都喜欢和他对着干,他越是想让他从商接管他的公司,他就偏不听他的安排而跑去学建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他微微皱了下眉,撇去脑海里一涌而上的画面,敛神专注开车。

回到家刚好六点。

思虞在院子里便下了车,由冷锡云开车去车库。

“你先进去,别等我。”

思虞点头,因为心情不错,连步伐都是轻快的。

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走进去,这时耳边忽然听见‘啪’地一声,随即原本光线还有些昏暗的大厅顿时一片透亮。

思虞心惊了下,慌忙中一抬眼便望见站在玄关与大厅交界处的那道明明不动声色、却无形中释放出一种强烈压迫感和怒气的身影。

“爸。”她有些心慌的唤了声神色阴沉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内心有种强烈不安的预感。

冷邺霖目光凌厉的自下而上打量过从小到大每次一见到自己就表现出一副惶恐表情的女儿,眼里的怒意更盛,连太阳穴的青筋都根根绽出来,还未开口,空气中已经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风暴(2)

“你让你哥带你去哪疯了?”冷邺霖开口,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严厉。

思虞不语。

因为父亲一直不知道她玩车的事,所以她一时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找个别的借口。

“你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懂凡事三思而行,自己疯还不够,还要拉你哥陪你一起疯?”

思虞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顿了顿,却是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爸,其实有个问题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一直没敢问您。”她抬眼直视父亲,虽然还是很忌惮父亲的严厉,但是那个问题她真的憋了很多年了,现在不吐不快。

“您是不是很恨我?”

冷邺霖心下微惊,但神色却丝毫未变,依旧是冷漠的。

“你胡说什么?我是你父亲,对你严厉一点你就认为我恨你?”

“可我不认为您对我的态度是属于严厉范围。”趁勇气还在,思虞一鼓作气的反驳他:“您自问您什么时候对我好言好语过?又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不论是我生日还是我在学校取得傲人的优异成绩,您从来都是面无表情,既没对我笑过,也没夸过我,更别说给我什么奖励了,您冷漠得根本就不像一个父亲!”

她甚至还怀疑过自己不是他亲生的,所以她偷偷跑去做dna鉴定,结果显示她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真是讽刺!

她是他亲生女儿,而他却对她这么冷漠刻薄,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以往被他训斥时就算再不服也只是咬牙唇而从来不顶嘴的女儿,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问了一大堆问题,而且还指责他不像一个父亲,这让冷邺霖心头的怒火更盛,再度开口时似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般,“我赚钱供你吃穿玩乐,不论你想要什么从来都只管刷卡,我有说过半个不字?我给你的哪样不是最好的?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您是我父亲,在我未成年之前您供我吃穿那是您应尽的义务。而我要的并不只是这些,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女儿的最起码的关心和爱!”

“放肆!”冷邺霖一声冷怒的暴喝,额头的青筋明显跳了几跳。“谁许你这么没教养对长辈大呼小叫?”

“爸,您怎么骂自己?我是没教养,因为您从来没教过我。”思虞冷声反击。

而回应她的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小虞!”一直站在角落里望着父女俩争吵却不敢出声的沈碧如见女儿挨打,心疼的唤了声便往这边跑来。

思虞不知道父亲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刺痛,而大脑‘嗡嗡’作响,耳朵更是耳鸣得严重,甚至站不住脚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脚下还是虚浮。

眼看着要跌倒,这时身后的门打开。

风暴(3)

在思虞以为自己会跌倒之际,一双有力的臂膀自身后托住她摇摆的身子,随即将她楼入怀里。

意识到来人是谁,思虞立即捂住火烧一样刺痛的那边脸。

“让我看看。”冷锡云去拨她的手,思虞把头垂得低低的左右闪躲,却还是敌不过冷锡云手上的力道,强行将她的手扳开,而原本白皙光滑的脸颊上赫然映着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指印。

“怎么这么严重?”沈碧如震惊出声,随即望向一旁仍处于盛怒中的丈夫,颤声问:“邺霖,你这一巴掌到底用了多大力气?她是你女儿,你怎么下得了手?”

冷邺霖重重哼了声,怒目瞪去:“就因为她是我女儿,我才要好好管教她,你没听她刚才说是我从来没教过她,她才那么没教养?”

“是你莫名其妙怨她连累锡云,她也只是实事求是说些实话而已,你这些年是怎么做父亲的,就算她不说我们各自心里也都有数。”

“你的意思是她顶嘴很应该?”冷邺霖又是一声重哼,“就是被你给宠坏了才会目无尊长!还真是有母必有其女,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你——”

“幸好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然我若也是您这个样子,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即使是结婚生子,子女也不会爱自己。”

冷锡云冷冷开口,话落抱起思虞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冷邺霖神色阴沉的瞪着儿子的背影,心想这个混帐是在暗讽他得不到儿女的爱吗?

“邺霖,你到底是哪里看小虞不顺眼?”沈碧如想起女儿脸上的指印,心头仍一阵发冷。“她很快就要去英国,我不想让她带着满腔的恨意离开。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她,那么,我们母女搬出去住,这样就不会碍到你的眼了。”

“你跟着胡闹什么?还嫌闹得不够乱?”冷邺霖没好气地怒瞪了妻子一眼,沉着脸走向卧室。

沈碧如头疼的抚额站在原地发了会呆,突然想起什么,急急走去厨房。

——

冷锡云抱着思虞放到她房间的床上,思虞立即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藏进去,却又很快被冷锡云拎出来。

“你别看!”

思虞别扭的双手掩面,遮掩冷锡云注视着她的目光。

就算不照镜子,她也大致能猜到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变成了猪头脸,肯定是说有多丑就多丑。

而她不想让他看到这么丑的自己。

冷锡云耐心的一根一根扳开她的手指头,触及她红肿得厉害的脸颊时,墨染的浓眉蹙得更紧,“我去拿冰来给你冷敷。”

思虞刚在想等他一离开她就反锁门,念头一落就听他说:“不准反锁门。”

“……”

冷锡云走到门口,手刚触上门把正要打开,敲门声传来。

抱抱我

门外沈碧如手里拿着一只包着毛巾的冰袋,门打开她见是冷锡云,也没觉得意外,反而把冰袋递过去压低声说:“锡云,用冰袋给小虞敷敷脸消肿,另外……你再劝劝她,下次别在跟你爸顶嘴,他那人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但凡是有一点不顺他意的事情都能惹他发火,叫她别放在心上。”

冷锡云接过冰袋点头没说什么,等母亲离开,他返回思虞的床旁坐下,将又缩回被子里的人儿拎出来,扳过她的脸二话不说把冰袋朝她红肿异常的脸颊压下。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脸颊上那种火烧一样的灼痛感,思虞乖乖闭上眼不再乱动,眼角却莫名有湿热的液体溢出滑落。

冷锡云静静凝着她,既不开口哄也不替她擦拭眼泪,直等到她似乎哭完了不再掉眼泪了,他才从床头矮柜上抽了几张纸巾,拿开冰袋轻轻替她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

“哥。”思虞忽地捉住他的手唤他,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因眼眶里氤氲的泪水而变得湿漉漉的,越发显得黑亮可人。

冷锡云胸口窒闷,伸手去摸她漂亮的额头,温和的嗓音无比轻柔:“怎么?”

“你抱抱我。”

冷锡云微抬了下眉,忽地起身,在思虞以为他要离开时他却是上了床在她身边躺下。

思虞愕住,愣怔间身子被一条有力的手臂卷入一具宽阔的胸怀里。

“睡吧。”他低头在她发顶上落下一温,如同她年幼时曾无数个夜晚窝在他怀里安睡那般抱着她,用肢体语言安抚她的委屈。

思虞闻着呼吸里搀入的男性独特的气息,嘴角弯了弯,侧过身反抱住他精实的腰身,带着满足的叹息往他怀里钻。

冷锡云轻笑一下,等她调整好舒适的睡姿不再钻来钻去了,他才闭上眼陪她一同入梦。

————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睁开眼看到窝在自己怀里似乎还在熟睡的思虞,冷锡云的目光不自觉放柔。

她脸上那道指印虽然没那么红肿和明显了,但她的皮肤比起其他女性要白皙柔嫩许多,所以看着仍是有些吓人。

想起早上父亲发怒的那一幕,他蹙拢眉心,脑海里思绪运转,过了一会才轻轻地去拨思虞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打算起床。

可思虞实在抱得太紧,加上他怕力道太大弄疼她所以不敢太用力,等到好不容易分开两人贴和在一起的身体,他刚要翻身坐起,不料熟睡中的思虞似乎感知到他的离开,竟然又伸手过来摸索着把他抱住。

冷锡云哭笑不得的轻嗤,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思虞的嘴唇吻住了他的。

身体有反应

()()温暖柔软的触觉,气息湿热。

如同被雷击,冷锡云一下就僵住。

尽管兄妹俩的互动从小到大都比其他兄妹要亲密许多,但也就搂搂抱抱或者亲亲额头及脸,最限制级的也只是思虞会偶尔亲他的嘴角,或者说些类似热恋中的情侣才会说的话。

但也仅此而已,而像现在这样完全嘴对嘴却从来没有过。

不过他猜想思虞大概是梦到了吃东西什么的,不然她不会闭着眼含住他的唇当是果冻般又吸又吮,弄得他的嘴唇和心口都一阵发痒,浑身不适。

而这种状况比没持续多久,许是觉得他的唇不甜不酸不咸,怀里的人儿吮了一会便放开了他的唇,改把脸贴在他颈项窝里,一条腿搭在他大腿上蹭了蹭调整睡姿。

因为是夏天,两人身上的衣料都薄,这样身体紧贴在一起被思虞的腿蹭来蹭去,冷锡云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

而也因此他才意识到,那个喜欢和自己挤一张床窝在自己怀里睡的宝贝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只是,怀里的温香软玉是自己的亲妹妹,他竟然因为她无意的一个动作而产生反应,看来是太久没顾虑过那方面的需求了。

凝了眼睡得香甜的人儿,他深吸口气,推开她迅速翻身下床,连头也不敢回,径直回到自己卧室。

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从衣橱里拿衣服时手机响起。

看一眼是发小齐莘的来电,他接听:“你回来了?”

“嗯,刚到家一会。”顿了顿,“樾擎说约了筠尧今晚在朝歌聚?那我就不用分别去找你们了,晚上再和你们详说那批货的事。”

“好。”

“对了,把思虞带上,我买了生日礼物还没送她。”

冷锡云想起思虞脸上那道指印,想找个借口帮她推托,却又听齐莘说,“小萱过来了,我去开门,就这样。”

听到那边挂了电话,冷锡云随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随意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离开卧室前走到床头矮柜旁打开抽屉拿了块漂亮的腕表戴上,然后拿起那把精致的小手枪,边揣入口袋边往门口走,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思虞,单手半抬一副要敲门的姿态。

“哥,你要去哪?”

思虞醒来见身边空空如也,所以立即下床跑来冷锡云的卧室找人,没想到这么凑巧,如果她再晚一些醒来,估计他就出门了,然后又是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见不到他的人。

“我出去一会。”冷锡云轻轻碰了碰她受伤的那边脸,又说,“晚一点我回来接你,齐莘要补送你生日礼物。”

“真的吗?”思虞惊喜。却不是因为齐莘要补送她礼物,而是他说晚一点回来接她。

“当然。走,陪我下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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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星期一开始每天最少两更~~~亲爱的们多多留言支持咩~~咖灰是免费滴~~)

他不配

()()思虞回房洗漱完和冷锡云一起下楼,楼下静悄悄的。

找了一圈不见母亲,思虞猜她是外出做身体护理去了。

勤于保养的母亲每天都会去专业的美体沙龙做身体护理,每天轮流护理身体的其中一个部位。用母亲的话说,这样既可以打发时间也可以让美丽更持久一些。

而她却不以为意,毕竟母亲就算保养得再好,父亲对她的态度也始终是不冷不热,长这么大,她就从没见过父亲对母亲温柔过。

当然,以黑脸著称的父亲对谁都是冷脸以待。

冷锡云走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母亲留给他们的饭菜一一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思虞则拿了两人份的餐具整齐摆在餐桌上,等饭菜全部热好,兄妹俩刚坐下打算吃饭时,门铃响起。

“我去开门,你先吃。”冷锡云说着起身。

思虞点头,却没动筷,而是目送他穿过客厅走去玄关开门。

一会后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一个清脆的女声扬起:“锡云哥,你在家哦?思虞呢?”

“在里面。”

脚步声靠近,思虞微侧身望着走进来的纤细身影,还没开口就听对方惊讶的望着餐桌上的饭菜道:“才三点多你就吃晚饭了?”

思虞给冷锡云舀了一小碗汤递过去才回她:“确切的说我们这是在吃早餐。”

寒微嘴角抽了抽,冷锡云礼貌性的问了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一点?”

寒微立即摇头:“我中午被我妈拉去参加她朋友的生日宴,被那些甜点撑得晚饭都不想吃了。”

“你找我做什么?”

思虞边吃边问。

寒微有些难为情的耸了耸肩,不知如何开口,在一旁无聊的玩对手指。

“不会又是你哥拜托你来约我出去?”思虞见她不答随口问了一句,谁知寒微一脸被猜中的惊讶表情,盯着她的脸正要说什么,却忽地‘咦’了声,问:“你的脸怎么了?”

刚才她没看到思虞这边脸上有道醒目的指印,现在看清楚了觉得真是匪夷所思,“谁那么胆子敢打你?”

思虞有些别扭抬手遮住那半边脸没回她。

冷锡云的注意力却被思虞那句话给牵住,他看向寒微:“你哥拜托你约思虞出去做什么?”

“呃,我哥……喜欢——”

“不行!”不待寒微说完,冷锡云便果断开口拒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寒家的长子寒辙比他还大两岁就算了,问题是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既没上进心也没事业心,而且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这样的男人别说根本配不上他家宝贝,就连喜欢也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似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寒微被震得噤声,不敢再开口。

思虞却有些幸灾乐祸的弯着嘴角偷笑。

“在家等我回来接你。”担心思虞会和寒微出去见寒辙,临走前冷锡云特意提醒了一句。

思虞乖巧的冲他笑笑,不小心沾上饭粒的粉唇润亮而富有弹性,让人联想到甜蜜多汁的水蜜桃。

冷锡云忽然想起思虞在睡梦中不小心含住自己的唇又吸又吮那一幕,心口莫名一跳,急急撇开眼大步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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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收藏不留言不冲咖啡的姑凉据说眼睛会变小鼻子会变塌……)

不是她心仪的对象

()()“思虞,锡云哥好像很讨厌我哥?”

还在纠结刚才冷锡云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的寒微在思虞收拾碗筷进厨房刷洗时问。

“连你自己都老说你哥花心又多情,而我哥和你哥小时候就一直不对盘,又对你哥这些年制造的那些绯闻了如指掌,你认为这样的男人想约我,我哥会喜欢吗?”

“其实我哥也没那么差劲啦,他最近这段时间身边都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而且也老老实实在上班,下班后又乖乖回家,没有再去那些酒和夜店玩过了。”寒微为自己的哥哥解释,“他说他是真的很喜欢你,而我就是看他最近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所以才答应他的拜托来约你。”

思虞清理干净厨房擦干手看向寒微,漂亮的远山眉上扬成一尾质疑的弧度:“你认为一个常年沉迷与花天酒地中的男人,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而放弃他的那些被视做生命乐趣的嗜好么?”

寒辙那种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心仪的对象。

“意思是你不相信我哥会因为喜欢你而改变他自己?”

“你信么?”思虞将问题扔回给她。

寒微揉眉,“就不能考虑看看?或者我们可以再暗中观察他一段时间,说不定他是真的改了呢?”

思虞摇头:“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谈恋爱,所以就算想约我的男人非常优秀,我也同样会拒绝。”

“说得这么坚决,看来你和我哥是真的没戏,亏我还幻想着有一天你能做我嫂子。”寒微无奈耸肩,“既然这样,那我就劝我哥对你死了这条心。”

“晚上我哥带我出去和他那帮朋友玩,你要不要一起?”思虞在客厅的沙发坐下,随手从茶几上拿了颗橘子。

寒微眼一亮:“好啊,我还想问你锡云哥刚才说回来接你是去哪呢。”顿了顿,“锡云哥会不会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他那帮朋友你又不是不认识。”思虞说着忽地想起什么,放下剥了一半的橘子站起来说:“我要想个办法把脸上的指印遮住,免得晚上他们都来问我。”

话落她朝楼上走去,寒微也站起来跟在后头。

“思虞,到底是谁打了你?怎么下手那么狠?”

狠么?大概那个人还嫌这一巴掌不够用力?

思虞抚着那半边脸腹诽,嘴边勾起一丝讽笑。

她走进房间径直在梳妆台前的软椅上坐下,指着上面零星的几只化妆品对寒微说:“你别问了,帮我个忙,看能不能化妆盖住。”

寒微扫了眼她桌上的化妆品,惊讶道:“这就是你全部的化妆品?”一管口红,一只睫毛膏和一只眼线笔,还有一盒干粉和一盒腮红。

思虞点头,她平时根本不化妆,就连这些还是为了昨晚自己的成人礼舞会而临时添置的。

“我算是败给你了,连遮瑕膏这么基本的化妆品都没有怎么遮得住这么大一个巴掌?”寒微翻个白眼,“不过我那里还有一只没开封过的遮瑕膏,是上次我哥去美国我托他给我带回来的,你等等,我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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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

太妖艳

()()遮瑕膏的功效的确神奇,思虞闭上眼任寒微用那些化妆品在她脸上描描画画,不多时再睁开眼,镜子里那张精致的小v脸上已经恢复之前的白皙光滑,若不是很仔细的去看,根本就看不出那几道指印。

不过她从来没化过这样浓的妆,一时感觉脸上像是贴了张面具,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抹掉。

“再上一层定妆粉就大功告成了。”给思虞刷完最后一笔睫毛膏的寒微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道。

思虞立即抗议:“不要了?”她现在就忍不住想冲进浴室去洗脸了。

“不行,不上定妆粉很容易糊妆,那到时候妆一坏遮不住这些指印岂不是白化妆?”

寒微边说边拿打开定妆粉,摇一摇后取出粉饼在思虞脸上轻轻粉了一圈。

“ok,化好了。”

思虞把脸凑近镜子去照了照,虽然对寒微的化妆技巧很佩服,不过总觉得脸上的妆浓得太妖艳了。尤其是寒微还故意把她一双眼尾狭长的眼眸描成那种很夸张的浓薰妆,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妖媚风情,连她自己看着都有种像是那种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的味道。

“寒微,这样也太招摇了,你还是给我换个眼妆。”她说着便去拿卸妆水,却被寒微抢先一步拿过给藏到了背后。

“我好不容易化出这么漂亮的眼妆你怎么可以不珍惜我的劳动成果?”寒微嘟嘴瞪她。

“可是这么成熟的妆我拿什么衣服配?”

她的衣橱里除了休闲风格的衣物外,仅有的几条小洋裙也是乖乖女的淑女风,和她现在的妆容根本就不搭。

“可是不化浓妆根本就遮不住脸上的指印啦,没衣服搭也不要紧,我们现在就出门去扫货。”

思虞抽抽嘴角,还没开口,门外传来敲门声。

“咦?锡云哥这么快就回来接人了?”

寒微边说边走去开门,结果门外站着的是刚做完身体护理回来的沈碧如。

“如姨。”

“微微在啊?小虞呢?”

“哦,我们正打算要去服装城扫货。”

“扫货?”沈碧如狐疑的走进来,在看到女儿那张精致妆点过后的俏颜后,神色微微一楞,惊讶道:“这小美女是我们家小虞吗?”

“……”

“看,你现在美得连如姨都不敢相信你是她女儿了。”寒微得意的冲思虞挑眉。

思虞在母亲和好友的注视下有些别扭道:“我还是把妆卸掉。”

“嗳,你别扫兴好不好?怎么说也得让锡云哥看看?如果锡云哥说不漂亮你再卸妆也不迟。”

想到冷锡云,思虞有些迟疑,“可是现在都五点多了哪里还有时间去买衣服?”

“我的衣橱里倒是有一件年轻时定做的红色旗袍。”沈碧如忽然开口,捉住女儿的手微笑道:“当时做得小了,穿着很紧,又实在喜欢舍不得送人,所以一直压箱底做纪念,你要不要试一试?”

旗袍?

思虞盯着镜子里妆容妖娆的自己,心想如果把身上这条白色纱裙换成旗袍,那……她咬咬唇,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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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哥哥看到穿旗袍的思虞才真正惊觉小丫头已经长大到足够让男人心跳加速了……求收藏求评论求各种包养~~)

惊艳

()()夜色降临时冷锡云才从外面回来,在厨房忙碌的沈碧如听见开门声走出来,秀雅的面容荡开一抹温笑。

“回来了?”

冷锡云点头,把车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方,等换好鞋走进客厅,沈碧如已经给他倒了杯水递过来。

“思虞呢?”

“在房等你,她说你要带她去外面吃饭,所以我没准备你们的。”而每每要应酬到快凌晨才回家的丈夫刚才打电话回来说晚上不回家了,所以他们兄妹一走,这偌大的房子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想丈夫今晚不回家的原因大抵是因为早上打了女儿一耳光。

还好女儿看起来心情没她想的那么糟糕,这多少让她觉得安心。

冷锡云放下水杯上楼,站在思虞房门口敲了几下门听到回应才开门进去,却意外室内居然没开灯,只隐约可透过天光望见落地窗前站着一道身体曲线十分优美的人影。

“思虞?”

他打开灯喊了一句,灯亮的那刻落地窗前的人影回过头来,冷锡云刹那间呼吸一窒,深黑的眼眸不可思议的盯紧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眸底写满了惊艳和赞叹。

他一直都知道思虞很好看,却没想原来好看到这种地步。

虽然她身上那件偏玫红料底的白色碎花旗袍只是无袖中领对襟、而下摆右侧高开叉的常见款式,但因为她身形高挑纤细,皮肤白皙,再加上妆点过后的五官妖艳惑人,即使是普通的旗袍,也能让她穿出那种仿佛是世界第一时尚时装的味道。

而在他印象里,思虞一直是乖乖女的形象,一头如瀑长发从未像此时这样随意的松松绾在脑后过,这样的打扮让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一下就从乖乖女变成了能慑人魂魄的小妖精。

见他盯着自己目不转瞬,思虞有些害羞的垂眸,抬手撂起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挽至耳后,而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冷锡云心头莫名狠狠跳动了一下,明明上来前才喝过水,这会却又喉咙干得厉害。

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不知哪个男人会有幸能时常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

冷锡云长吁口气,敛神朝思虞微笑:“走,樾擎他们已经在那儿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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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去很长一段距离,思虞才想起回家梳妆打扮的寒微,而她明明邀她一同去玩,刚才却大脑短路的把寒微忘得一干二净。

“下次再叫她,今天樾擎他们几个都没带朋友,有些不太方便。”听思虞说要返回接寒微后,冷锡云开口说。

闻言思虞只好打电话给寒微,在电话里再三道歉。

寒微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体贴的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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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比前两篇都要慢热,毕竟男女主的性格及生活背景都和前两篇的不同,不过我会尽量推动剧情的发展,下一更以后就会有明显进展了~求收藏评论~)

琵琶女

()()朝歌是顾筠尧玩票性质开的一家集餐饮、健身及其他娱乐节目为一体的顶级休闲场所。据悉能进得了朝歌这扇门的人若不是和顾筠尧有些交情,就必然是非富即贵的政警商高层。

冷锡云下了车绕到思虞这边替她打开车门,思虞微弯着身将一只脚探出来踩在地上,过程中牵动右侧的高开叉,使得那条姣好而白皙富有光泽的修长**若隐若现,分外惑人心神。

冷锡云下意识皱眉,凉薄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在思虞下车后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走在她右侧,手臂揽着她的腰搂住,不让她的美在人前暴露更多。

隔音效果非常好的豪华包房里,乔樾擎正和另两个发小有说有笑,在他左侧的是齐莘,五官在几人当中不算出色,却是属于那种非常耐看的性感男人。

而他对面的男人不论长相和气质都在他们两人之上,单是坐着敛眼不动,那气势也是浑然天成,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王者风范。

他就是几人当中略长他们几个月或一岁的顾氏集团的总裁、短短两年的时间便给了a市商界一个奇迹、创造出一个顾氏神话王国的顾筠尧。

“一会送思虞礼物你把我的那份一并送上。”顾筠尧淡然开口,嗓音清冽温和。

他早上才从意大利回国,所以才来不及送思虞礼物,只是发了信息祝她生日快乐。

齐莘闻言嘴角抽了下,点头掏出一本支票飞快写下一窜数字后撕下。

其实原本他是让女友选了款女用名表送思虞,礼物都带来了,但既然两人要一起送的话,那么送钱最实际了。

“他们怎么还没来?”

乔樾擎话刚落便听见开门声。

三人齐齐将目光望去,同时定格在跟在冷锡云身后进来的思虞身上,表情玩味。

“我说这是虞妹妹么?”乔樾擎第一个发言,瞪着思虞的目光写满不可思议的惊艳。

其他两人也认同的挑眉,虽然明知道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小女人就是思虞,但他们这么多年来毕竟是第一次见思虞打扮成这样。

明明是极其成熟诱/惑的妆容和衣着,但神情却透着无法掩饰的纯真,这样既成熟又纯真的综合体简直就是男人的致命伤,连一向对女人不是很感冒的顾筠尧都由衷觉得这样的思虞实在太让人心动。

“不是我还会是谁?”思虞在羞怯过后大大方方迎视他们的目光走过去坐下。

乔樾擎笑着暧昧道:“不是你的话就有可能是锡云前段时间在这里认识的那个琵琶女了。”

琵琶女?

思虞眉一扬,睨了眼在顾筠尧身边落坐的冷锡云,又问乔樾擎:“那个女人和我很像?”

“没你漂亮,不过身材也很好。”接话的是齐莘,“琵琶女对锡云一见钟情,两人又在交往,所以樾擎才说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就只能是琵琶女了。”

“你们胡说什么?”冷锡云打断两人,不想让思虞知道自己这些私事,担心影响自己在她心目中一向洁身自好的形象。

乔樾擎和齐莘对视一眼,笑了笑识趣的打住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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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每日最低两更~~~求收藏等各种包养~~么么~)

一醉解千愁

()()人都到齐,事先点好的菜也陆续送上来,思虞坐在冷锡云身边,连吃饭都显得心不在焉,不时去偷觑他,心里微微地有些不爽和失落。

他连有了在交往的女朋友都不告诉她,这算什么?

一直以为兄妹俩的感情好到可以在彼此面前毫无**,原来是她自以为是。

看来兄妹之间感情再好,也好不过恋人间的亲密,亏她还以为,自己是他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宝贝。

她讥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伸向顾筠尧:“我每年生日你都缺席,罚你陪我喝几杯。”

顾筠尧淡然抬眉,余光探向往这边看来的冷锡云,温和一笑:“真的要陪你喝几杯?我可记得你不会喝酒。”

“就是不会才要学。”不是说一醉解千愁么?她也想尝尝喝醉的味道。

“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喝酒?”冷锡云皱眉来抢她手里的酒杯,却被思虞躲过,转而快速和顾筠尧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便仰头将一杯酒搬空。

她握杯的姿态优雅从容,修长的脖颈微微往后仰时下颚与侧脸的轮廓越发清晰,每一处线条都美到极致。

只是酒入喉后如烈火烧喉,就连鼻子眼睛都仿佛有一簇火焰在往外窜,难受得直皱眉。

冷锡云不知道她突然要喝酒是触动了哪根神经搭错了线,沉着脸舀了碗鱼汤递过去,思虞仿若没看见,又径直给自己注满酒继续和顾筠尧碰杯。

顾筠尧看她喝得难受也不劝她,在她再次来碰杯时拿起酒杯陪她共饮。

乔樾擎原本在和齐莘聊着什么,察觉这边气氛怪异便停下往这边看,而这时思虞已经连续喝了三杯酒。

乔樾擎见状兴了凑热闹的兴致,半是认真半似乎玩笑道:“思虞跟我混了这么久我却不知道她酒量原来这么好,要不要乔哥哥也陪你喝两杯?”

他话一落就接收到两枚凌厉的冷眼,眼里清晰写着——你想死是不是。

他摸摸鼻头呵呵一笑,朝齐莘使个眼色唆使他找思虞喝酒,齐莘看一眼冷锡云那双似要喷火的眼睛,识相的摇头,打算闭嘴自保。

可是他们不和思虞碰杯,并不代表思虞不找他们。

所以两人在冷锡云的冷眼下硬着头皮陪思虞各喝了两杯,而难得思虞第一次喝酒却能撑到七杯酒下肚才醉得头昏眼花。

因为思虞喝醉,打消了四人好不容易各自抽出时间聚在一起谈正事的计划,而冷锡云都没吃上几口饭菜就带着醉酒的思虞离开了包厢。

“冷锡云?”

打开副驾的车门正打算把思虞推进去时,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有些不确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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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谢谢各位的各种关注~~)

免费又安全的真人充气娃娃

()()这把声音的中文发音很不标准,冷锡云一听便皱眉,却故做未闻,径直要把思虞推入车内。而原本大脑昏沉眼花的思虞却在听见这道声音后骤然清醒了那么一秒——喊冷锡云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是女人。

因此她抗拒冷锡云推她坐进车内的举动,反勾住他的脖颈支撑身体,美目望向远处那抹高挑的身影。

“我刚才进电梯时你刚好从另一部电梯出来,虽然没看到你的正脸,但背影很熟悉,我直觉是你所以跟过来,没想到我的直觉这么准。”

女人边说边走来,离得近了,思虞才看清楚对方容貌姣好,穿着打扮透着很西方的狂野性感,一件无肩小抹胸和小热裤使得身体裸/露的部分占全身三分之二,让人的眼球大吃冰激凌。

他喜欢这种女人?

思虞扫过女人前凸后翘的身体曲线,脑海里浮现冷锡云一条手臂缠在眼前这个女人腰上的情景,不由得胸口气闷,松开环住冷锡云脖子的手便将他推开,而自己的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往后踉跄,撞在车门上。

冷锡云冷不防被她推开,楞了一楞,见她撞在车门上皱眉张着嘴发不出声,显然是撞疼了,心里既心疼又有些莫名其妙。

“你今晚是怎么了?”无视已经走到面前的女人,他力气略大的抓住思虞的手臂重新圈在怀里,蹙着冷厉的浓眉问。

“冷锡云,她是谁?”没待思虞开口,身后的女人便敌意的瞪着她一副质问的口吻问冷锡云。

“你又来做什么?”冷锡云压制住怀里挣扎的人儿不答反问,却连看都没看女人一眼。

“我当然是来碰运气找你,谁让你不接我电话?”顿了顿,“你就是因为她才要和我分手回国?”

“凌榕,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从来就不喜欢你,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等思虞没了力气挣扎,乖乖靠在他身上了,冷锡云才终于回头看来,目光却不带一点温柔,“以后不要再在我朋友面前胡言乱语说我正在跟你交往,你这样只会让你自己难堪。”

凌榕盯着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在美国我跟着你三年,难道你只当我是床伴?”

“当然不是。”

凌榕脸上一喜,却又听他说:“你只是免费又安全的真人充气娃娃。”

“……”

无视对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冷锡云抱起不知何时醉过去的思虞打开车门小心翼翼让她坐进去,又替她系好安全带,这才绕去驾驶座那边。

“冷锡云,你这样对我,我爹地不会放过你。”

在他弯身要坐进车内时,霓虹下面容有些扭曲的凌榕放下狠话。

冷锡云回以十分欢迎的冷冷一笑,坐进去发动车子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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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的麻烦(1)

()()即使是开着强大冷气,狭小的车内空间弥漫开的那股浓郁的酒气仍显刺鼻。

冷锡云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向车后座,摸索到毯子扯过来盖在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靠在车门上的思虞身上,然后把冷气开到最大。

醉成这样,是不可能送她回家了,不然母亲又要问东问西为她担心。

侧眸瞥了眼昏睡中因难受而眉头紧蹙的思虞,他叹口气,径直把车开往市区中心的某豪华酒店。

在酒店下了车,冷锡云去抱思虞时,她突然按住胸口,不待他闪避,已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

值得庆幸的是她刚才只顾着喝酒并没吃其他东西,所以吐出来的除了酒还是酒。

而夏天衣物单薄,冷锡云感觉到湿热的液体沁入肌肤,浑身顿时冒出无数鸡皮疙瘩。但吐了两人一身的罪魁祸首还不知错的两手紧紧拽着他的手臂哼哼着头疼不舒服,硬要往他身上贴来。

无奈冷锡云只好迅速抱起她走进酒店。

等开好房上楼,一进门他便径直把思虞抱去浴室。

两人身上都浑身的酒气,不先洗个澡弄干净,连他都要吐了。

只是这样一来,麻烦就大了。

已经告别未成年的思虞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洗澡时连母亲都不要,而非要他给她洗澡的小丫头,如今的她除去和自己那层兄妹关系,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能让男人的身体感官血脉偾张的女人,他已经不能再像她小时候那样给她洗澡了。

正琢磨要让谁来帮忙,怀里的人儿却忽地咕哝一句:“哥,你好臭~”

“……”

“好难受,我要洗澡。”吐过以后似乎清醒了一点点的思虞不舒服的皱眉,随后嫌弃的推开被自己吐得浑身酒气的冷锡云,开始手忙脚乱的拉扯身上的旗袍。

冷锡云楞住,在她卷起旗袍的下摆至大腿根部,眼看着还要往上卷时骤然转过身,而思虞仍在继续把旗袍往上卷,却在卷至胸部时被卡住了,双手维持交叉上举的姿势,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把旗袍脱下,而双手也被卡住无法放下来。

“哥,你帮帮忙嘛~”有气无力的声音软软的透着撒娇的意味。

冷锡云深吸口气,头也不回道:“我去叫酒店的女服务生来帮忙,你等等。”

“可是我……快要憋不过气来了……”

冷锡云听她的声音真像是气促的样子,咬了咬牙闭上眼转过身去帮忙。

他摸索到思虞上举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在不触及她其他部位的情况下替她一点点将旗袍脱下来,双手举得发酸的思虞一获得自由立即长吁口气,身体乏力的倒回冷锡云身上。

洗澡的麻烦(2)

()()冷锡云一下就僵住了,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双手也下意识背去身后,以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思虞?”他唤她。

思虞在他胸口蹭了蹭,慢吞吞应了声。

“你自己能洗澡吗?要不要我去叫人来帮忙?”

“不要。”过了一分多钟思虞才回应,接着又说:“我要你帮我洗……你好久没给我洗过澡了。”

话落要去抓他的手。

冷锡云当她是发酒疯,拧眉耐着性子道:“说什么傻话?你现在是大人了,怎么还要哥哥给你洗澡?乖,要么哥哥给你找人来帮忙,要么你自己洗。”

思虞潜意识里还在为冷锡云有了女朋友却没告诉她把她当外人的事而伤心,现在又被他拒绝,也没去想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只是觉得心里很委屈,隐隐有种以后自己不再是他最爱的宝贝的感觉,不免越想越感到难受。

“我不会……让别人看我的身体……”她勉强支撑好自己的身体站稳,“我自己洗……”

冷锡云听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像是在哭,想睁开眼又怕看到不该看的,只能一再的问:“你确定你真的能自己洗?”

思虞没回他。

她现在难受得不想开口。

意识混沌的慢吞吞脱了贴身的衣裤垮进浴缸里,冷锡云听见水声才摸索着走出浴室。

他开大室内的冷气脱了上衣,仍是觉得浑身的酒气刺鼻得很不舒服,但也只能等思虞洗完澡再进去洗。

等了二十多分钟,浑身都被冷气吹得冰凉,他又把温度调高,然后才拿了酒店备好的崭新睡袍走去浴室敲门:“思虞,你洗好没有?开门接一下东西。”

隔了几十秒不见里头有动静,他又加重力道重敲,却依旧没有回应。

想起思虞酒醉的程度,他心头一跳,大力推开浴室门,却见思虞大半个身子趴在浴缸边缘睡得正香,而光滑白皙的裸背大片暴露在橙黄的灯光下,原本松松绾就的一头长发不知何时松散开,有一部分漂浮在水中,如海藻般妖娆。

冷锡云皱眉走过去,尽量把目光落在那头长发上。

“思虞?”

思虞完全昏睡过去,一动不动地没有反应。

冷锡云把睡袍搭在肩上,闭上眼俯身捉住思虞的肩将她提起,然后快速给她披上睡袍,随意拢上后抱出浴室。

——

头疼欲裂。

思虞还未睁开眼便忍不住先呻/吟,发软的手按在仿如有把火在烧的胸口,感觉浑身难受异常,非常不舒服。

“你醒了?”

头顶落下熟悉的磁嗓,思虞大脑罢机了一秒,随即睁开眼,愕然望着视野里出现的那张熟悉的俊颜,脑海里混乱一片。

“既然醒了,那我们来谈谈。”

她是你什么

()()思虞花了好几分钟才零零散散想起自己昨晚醉酒的事情,但对于醉后被冷锡云抱离朝歌碰到凌榕以及被带来酒店的事却毫无记忆,更别提她无理取闹要冷锡云替她洗澡的事了。

“你昨晚为什么喝酒?”

冷锡云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望着思虞,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他这是在生气?思虞猜测。

可是他气什么呢?是他把她当外人,那么她喝酒关他什么事?反正醉酒的人是她,难受的也是她。

想到这一点她就有气,也不回他,冷哼了声后一把坐起。

身上的被子滑落,视线触及身上的白色睡袍,而睡袍里头还是真空状态,她心惊了一下,脱口问:“谁给我换的衣服?”

冷锡云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顿了顿才回她:“除了你自己还会有谁?”

她自己?

思虞皱眉——关于她自己换睡袍这一幕她没有一丝印象。

不过,他没必要骗她?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喝酒?”冷锡云重拾话题。

思虞斜他一眼,双手揉着宿醉后昏胀得厉害的太阳穴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喝。”

“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冷锡云轻嗤,因她竟然不肯对自己说实话而感到不悦。

“思虞,你是不是在气我什么?”虽然对这个可能性感到很莫名其妙,毕竟他自认没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不过依她略显冷淡的性子,从小到大能让她生气的人除了父亲就只有他了。

“我凭什么生你的气?你都二十五六了,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也正常,不告诉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对你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思虞嘴上说不生他的气,出口的话却满满赌气的味道。

冷锡云讶然挑眉,实在没想到她喝酒买醉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从她充满酸味的口吻来判断,大概任何人都会误会成是他的女人在吃他的醋。

这感觉……有些怪。

他不动声色的盯着思虞看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我没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还装?“樾擎和齐莘都说了你和一个偶遇你又对你一见钟情的琵琶女正在交往。”

“他们是和你开玩笑。”凌榕是在他回国后特意跑来找他的,那晚的碰面根本就不是偶遇,而他没想过要和凌榕再有交集,所以才没对发小解释,没想到那两人那么多嘴。

“冷锡云,我不是傻子,不会连玩笑和真话都分不出!”见他还不肯对她坦白,思虞恼了,连名带姓的吼他,小脸气得通红。

“我没骗你,我和她是认识,但她不是我女朋友。”女朋友这个词汇的定义在他心目中相当于未婚妻,而他对凌榕没半点感情,所以女朋友的对象自然不会是她,他也没想过要找女朋友。

“那她是你什么?”

你是我的!

()()思虞这个问题把冷锡云给问住了。

凌榕虽是他在美国时认识的生意伙伴的独生女,但在他眼里,她充其量只是个免费又安全的真人充气娃娃。而一开始他就和她讲得很清楚,彼此各取所需,她痴迷他的外表,而他只为解决那方面的生理需求,除此之外,两人毫无关系。

只是没想到凌榕会不遵守游戏规则,居然追回国内来说爱上了他。

“怎么不回答?还是她根本就是你女朋友,你却不想让我知道才一再的隐瞒?”他的沉默让思虞越发的恼怒,随手拿起手边的枕头便朝冷锡云砸过去。

冷锡云讶异她对此事的反应竟这么大,稳稳接住枕头后皱眉问:“思虞,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是说哥哥都二十五六了,就算交女朋友也正常?那你现在气什么?”

“你终于承认她是女朋友了?”思虞冷笑,“你问我我气什么,我气你瞒着我偷偷交女朋友把我当外人,气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重要的宝贝,可是现在你有了女朋友,我在你心里已经不是第一重要了,我讨厌这种感觉,你是我的!我的!”

从小到大她都把他当成是她专属的,只有她才可以享受他的宠爱,他也只能宠爱她一个人。

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从她身边抢走,她已经没有了疼她宠她的父亲,她不要连最宠爱她的哥哥也失去。

冷锡云从来没见过思虞情绪失控的一面,所以一时楞住了,尤其她最后那句独占欲极强的话让他心头狠狠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从心底向四周迅速扩散开来。

兄妹俩自小感情就非常好,所以他理解思虞对他的依赖,只是这种依赖……似乎有些过了头变了味了?

冷锡云怔忪的望着情绪激动的思虞,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思虞,哥哥是成年人,有些事不告诉你是我觉得没必要,也不想让你误会多想。”

思虞是聪明人,很快就从他隐晦的暗示句中猜出琵琶女只是他床伴的身份,心头却因此更沉重。

因为这让她意识到,那个琵琶女才是和他最亲密的女人。

“不要乱想了好吗?不论以后我是否娶妻生子,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冷锡云安抚她,然后放下枕头端起床头柜上的一只茶杯说:“来喝点醒酒茶去洗漱。”

“哥,不结婚不行么?”

冷锡云一楞:“什么?”

“你别娶,我也不嫁,我们就这样各自单着相互依赖彼此,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照顾你,这样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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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也许会有人误会思虞对云哥哥的感情……恩~有点复杂~~求收藏评论啦~~哪怕动一动玉手送杯免费咖灰也行呐~~据说只看不动手的姑凉会胖三斤~)

后知后觉她的感情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怀疑,那么在思虞以央求和卑微的口吻说出这番话时,冷锡云已经非常肯定她对自己的依赖远远超出了兄妹情义。

说要各自单着相互依赖彼此,她会陪他照顾他一辈子,这种话,应该是属于情侣间的生死承诺?

难道她对自己……

冷锡云震惊的望着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双肩轻轻抽动像是在低泣的思虞,听她继续发出梦呓般的呢喃:“爸不爱我,我一直就只有你,如果你结婚了我怎么办?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听她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兮兮,冷锡云却没像往常那样心疼的反抱住她温柔安抚,而是神色凝重的将两道浓眉蹙得更紧。

“思虞,你认为我们有可能谁都不娶谁都不嫁么?那岂不是让冷家断后?爸妈他们不会同意的,而我刚才说了,就算以后结婚我——”

“你结了婚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思虞急声打断他,又说:“不结婚也不代表会让冷家断后啊,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实在太简单了。”

冷锡云静静地凝着她没开口,眸底却有一簇簇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光痕接二连三的掠过,许久后都无法平静下来。

“思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良久后他终于开口,语气很谨慎的措词:“我们是亲兄妹,我疼你宠你爱你,都只是出自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这种感情,和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是不一样的,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混淆?”

思虞怔了怔,悄颜顿地刷白——他的意思是她对他的感情不是兄妹间的情义,而是寻常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怎么可能?她明明就很清楚两人是亲兄妹,也一直叫他哥,那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产生寻常男女的感情?

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他搞错了。

思虞腹诽着极力否认,心头却没来由的慌乱不已,不知道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心慌什么。

“你一直都是哥哥最重要最爱的妹妹,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但也仅此而已,你懂么?”

思虞心乱如麻,大脑嗡嗡响,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内心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叫嚣着要破喉而出,却最终被她强压下,心慌意乱的从他怀里抽离,因动作幅度太大,不慎打翻他手里端着的那杯醒酒茶,而她却看都没看一眼,径直下了床匆匆走向浴室,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般,步伐凌乱。

冷锡云淡淡瞥了眼落在地毯上的茶杯,抬手拂掉白色睡袍上头的咖啡色茶渍,心头同样乱成一团。

他想他似乎太过宠爱和纵容她了,才会让她对他产生那么强烈的依赖感和独占欲,产生超乎兄妹情义的感情。

试问有谁家的妹妹会动不动就亲吻哥哥的嘴角要他抱她睡、甚至这么大了还要他帮忙洗澡?

而他还以为这些都是兄妹间的正常互动,原来根本就是他后知后觉。

感情困惑(1)

()()“我想去走一走,晚点我自己回家。”

酒店门口,思虞对要去取车的冷锡云说完便径直离开,步伐急促而凌乱。

冷锡云想喊她,顿了顿,却只是望着她远去,纤细的身形在他的视野里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黑影,直到再看不见,他仍锁着眉没有收回望着那处的视线。

他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换做是以前,他会是她最好的倾诉和撒娇的对象,他的怀抱也永远为她敞开。

可现在已经不行了。

在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超级出了兄妹情义后,他怎么还能够让她再深陷其中?

只是明知道她心里难受却不能去哄她,这种感觉,简直是种煎熬。

他又站了会,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乔樾擎的电话。

“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现在都还不到七点。”那端因宿醉而窝在床上还没起床的乔樾擎看了眼时间后皱着眉问。

“思虞心情不好,你打电话给她让她过你那边去,帮我开导开导她。”

“咦?思虞心情不好要我开导?那你——”

没等他说完冷锡云便挂了电话,然后走去酒店的停车场取车。

他知道乔樾擎和思虞接触的时间最多,就算无法开导她,但至少也能知道她和谁在一起,这样他多少会心安一些。

————

思虞神情有些恍惚的走在街上,夏日里的清晨连风都透着一丝窒闷的热气。

瞥了眼身上冷锡云拿给她的仔裤t恤板鞋,她想起他说那些话时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斥着的震惊和不可思议,那让她感觉自己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所有的不堪都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你一直都是哥哥最重要最爱的妹妹,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但也仅此而已,你懂么?

她不懂。

不懂他怎么会认为她对他的感情已经逾越了兄妹的界限,衍变成了男女之情?

一定是他搞错了,她怎么会明知两人是亲兄妹,明知那样的感情不可为,却还偏偏要去爱上自己的亲哥哥?

绝对不可能!她呻/吟着,抱着疼得厉害的头不断催眠自己,没察觉有一辆奶白色的跑车尾随她多时。

仔裤兜里手机响起,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来,看一眼来电显示是乔樾擎,一下就猜到大概是冷锡云让他打来的,于是又把手机塞回仔裤兜里,不予理会。

而就在这时,跑车停下来。

“虞妹妹。”

亲热的称呼和熟悉的嗓音让思虞微微一楞,清冷的美目半眯着循声看过去,透过降下玻璃窗的车窗口望和驾驶座上冲她笑得一脸桃花的男人,秀眉微微一拧,显然很不愿意见到对方,但基于礼貌,却还是不得不和对方打招呼:“寒大哥。”

在社会中历练多年的寒辙自然不会漏掉她眼里的那丝不悦,却也只是笑了笑,推开车门下了车走过来。

感情困惑(2)

()()思虞在他走近自己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寒辙楞了一楞,神情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声,敛去嘴角的笑意,目光盯着低头不语的思虞,声音带者一丝困惑:“你就这么讨厌我?”

一见他就皱眉就算了,现在他一靠近她居然自动退后两步,这是怎样?他自认长相俊帅家世出众,有地位有背景,还从来没有女人看到他是像她这种反应的,当他是瘟神还是洪水猛兽?

思虞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其实她也不是讨厌寒辙,只是他恰好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类花花公子。如果他对她毫无念想也就罢了,偏偏还三天两头的拜托寒微去约她,说是喜欢她想和她交往,而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如此排斥他。

“我有哪点你不喜欢?你说了我改。”见她不答,寒辙又问,这次语气温和了些,盯着她因垂敛而更显浓密的长睫的目光也重新染上些许笑意。

其实这丫头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虽然那时候她还没完全长开,但奇怪的是每每看到她赖在冷锡云身上撒娇时,他就有种很强烈的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疼惜的念头。

而这种念头最近这段时间越发热切,热切到光是这样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他就觉得浑身血液沸腾,全身的毛细孔都似乎在叫嚣着蠢蠢欲动。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思虞微拧的眉蹙得更紧了,抬手挠了挠远山眉掩去他大半目光道:“寒大哥,我还小,不想谈感情。”

寒辙轻笑,颇有耐心的又问:“你想什么时候才谈?二十岁?还是二十一?我可以等。”

思虞有些微讶地抬眸,像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要等她。

“思虞,我从来没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梦里都是你,光是看着就觉得很满足,如果你肯答应和我交往,我保证会让你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的女人。”

思虞长这么大收过的情书不知道有多少,但当面告白的情话却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向她告白的人还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类型的男人,这让本就心乱如麻的她越发焦躁,想也不想的脱口就说:“我不想谈恋爱,现在不想,以后也不会想。”

寒辙挑眉:“怎么可能?你总要结婚的?”

“我不会结婚!”思虞立即反驳,反应迅速得让寒辙有些错愕,过了会才当她是耍性子般的摇头失笑:“说什么傻话?你怎么可能不结婚?再独立再要强的女人脆弱时总会需要一个男人——”

“我不需要任何男人!包括你!请你不要再说这些了!”思虞飞快打断他,末了又补充一句:“我不喜欢你,我们彼此不适合,就算这个世界只剩下你和我,我们也不可能会成为一对!”

寒辙脸色瞬地一沉,凝着她的目光掠过一抹怒色,良久后冷笑了下开口问:“那你喜欢谁?谁又适合你?冷锡云?”

感情困惑(3)

()()似被戳中了某个一直极力在忽略的伤口,思虞脸色瞬间惨白,而寒辙还在继续说:“从我开始注意你起,你的眼里似乎除了冷锡云之外就再容不下其他男人,就连乔樾擎和齐莘他们几个,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冷锡云的发小,你大概也不会和他们亲近?要不是知道你和冷锡云是亲兄妹,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爱上冷锡云了。”

“你、你胡说什么?”思虞骇然瞠大眼瞪他,胸口处却传来‘扑通扑通’跳得欢快的心跳声。

“我胡说?”寒辙微微偏过头,清晨的阳光笼上他的脸,将他眼底那抹邪恶映照得一览无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表情?脸色苍白,额头冒冷汗,是心虚么?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你爱上了——”

“啪!”

这一巴掌思虞用了很大的力道,所以寒辙被打的那边脸上迅速浮现出一道道清晰的指印,在明媚的阳光下尤其醒目。

他脸色铁青的瞪着手还僵在半空中的思虞,长这么大从未被谁碰过一个手指头,没想今天却被自己爱慕的女人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行人的面甩了耳光。

“你不用瞪我,我不会道歉。”思虞收回那只还隐隐发麻发痛的手,人也冷静下来,脸上恢复一贯的清冷。

寒辙边侧过头闪避那些好奇的目光边切齿低斥,嘴角却勾起讽刺的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你如果想那边脸也多一道指印,我会很乐意帮忙。”思虞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再被他的言语激怒。

“你以为我会傻到再任你打我一耳光?”寒辙压抑着怒气,额头的青筋却跳出来:“若不是我从不打女人,这一耳光我会让你付出十倍的代价!”

思虞望着他隐隐有几分狰狞的脸,心想寒辙和那个人完全就没半点可比性,也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和世界的人,这样的男人,要她如何喜欢?

“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怪事不少,但还是第一次见亲兄妹一同来酒店开/房,这很难不让我想歪,又或许,你和冷锡云其实不是亲兄妹?”

寒辙越是见她冷静就越想激怒她,而事实上他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昨晚和一帮朋友玩得太晚没回家,早上去酒店前台退房时看到冷锡云,觉得好奇所以留意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看到兄妹俩从同一个房间出来,而且两人间的气氛十分诡异,这一幕让他既震惊又好奇,所以才在两人分道扬镳后紧跟冷思虞而来。

只是如果早知道自己会被扇耳光,他不论如何都不会多管闲事,毕竟在他眼里,和面子比起来,女人根本不算什么,以他的家世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丫头再美,总也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到时看她怎么嚣张!

他兀自腹诽,思虞却压根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随手招下一辆空的士离去。

你做我男朋友吧

()()“乔队,有人找。”

乔樾擎刚从上司办公室出来转至自己办公室,就听外头有人喊。

他隔了会才起身步伐优游的走出去,外头一群乳臭未干的未婚小警员各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冲他暧昧的笑。“乔队,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好神仙姐姐这一口了?”

乔樾擎莫名其妙,而另一个小警员接着说:“我猜乔队这次是玩大了,不然怎么会有女人找他找到警局来,而且还一脸冷冰冰,估计是要找乔队算账的。”

乔樾擎白一眼八卦起来丝毫不逊色三姑六婆的一干下属,正要问找他的人是谁,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我在这儿。”

他一回头,就看见身后长发飘飘的思虞,一贯清冷的秀丽俏颜果然比往常都还要冷上几分。

没想到打电话她不接,却直接跑来警局找他,乔樾擎望着思虞,掩不住脸上的讶异。

看一眼手腕,快到下班时间了,他猜想思虞来找他之前肯定没吃过东西,于是径直带着她去局里的员工餐厅。

思虞一副魂游天外的姿态任他牵着手,直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乔樾擎才松开她的手,迅速的给两人各自点了饭菜套餐,然后开口问:“锡云说你心情不好,怎么了?”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思虞冷漠的外表如同突然碎开的冰层,出现几丝龟裂的痕迹。

果然是他打电话给乔樾擎。

“你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他和齐莘及顾筠尧几个都谙知冷锡云疼爱这个妹妹到骨子里,而思虞虽然外表清冷看似难以亲近,但她实际上却是个聪慧明事理的乖女孩,接触的时间越长便越是讨人喜欢,他们几个都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宠着疼着,尤其是没有兄弟姐妹的他疼爱她的程度更是快赶上冷锡云了。

思虞低垂着眉眼,午后的阳光穿透湛蓝的玻璃窗笼上她的脸,在她的轮廓四周晕出一层不真实的光圈,美得不可思议。

“我来找你……”她刚一开口又顿住,绞在一起的双手像是较劲般相互用力掐住对方,连关节都泛白,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乔樾擎察觉她的弋阳,却也不急着追问,而是慢悠悠给各自倒了杯清热解暑的菊花茶,这才端着自己那杯,喝了一口后问:“你说什么?”

“你喜欢我吗?男女那种喜欢。”

“……”乔樾擎瞠大眼一副见鬼的表情瞪着思虞,仿佛她身后突然多出了一条尾巴或者头上突然长了两只角一样,嘴角抽搐半天才悻悻然摸了摸后脑勺笑说:“小丫头,你是还没睡醒说梦话呢?”

思虞抬眼看来,漂亮的远山眉微拧:“你不喜欢我?”

“喜欢,不过——”

“你做我男朋友,我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件事。”

“……”

有些事想多了会头痛,而想清楚了,会心痛

()()“思虞,你别开哥哥玩笑了。”

被莫名其妙冠上男朋友称号的乔樾擎骇笑着回绝。

“谁和你开玩笑?”思虞面无表情的扒拉着面前的饭粒,顿了顿又说:“你也不是我哥哥。”

“说到这一点,我和齐莘筠尧三人明明和锡云差不多大,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叫我们哥,而是直呼其名?”害他有时连做梦都梦见思虞叫他樾擎哥,他实在是太想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了。

思虞沉默的用餐不语。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一点,或许只是不想将冷锡云在心目中的身份地位和其他人混淆?

想起他,微拧的眉头下意识又拧紧了一些,扒拉饭粒的动作加快,希望能够借助美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虽然这么做根本没什么效果,但她真的不想也不能再让自己想那些和他有关的任何事情。

她虽然年纪小,但不代表她没脑子,有些事想多了会头痛,而想清楚了,会心痛。

“我要回家了,你送我回去。”再美味的食物也无法下咽,还不如回家蒙头睡一觉,或许醒来后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饭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乔樾擎‘咦’了声,思虞以为他不愿意,立即就皱眉:“你是我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家不是天经地义?”

乔樾擎一口饭卡在喉咙里,望着往外走去的思虞,心里顿时有种胸口碎大石的感觉。

电话响起,他边吞饭边掏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冷锡云,立即接通没好气的抱怨:“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干么自己不哄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这小丫头有时候脾气古古怪怪,这不他糊里糊涂就被迫成了她‘男朋友’。

“她和你在一起?”

“早上打电话给她没接,快下班时她来警局找的我。”

“那就这样,下午请假陪陪她。”

“这样是怎样啊?”乔樾擎翻个白眼,“你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像我上级?你当这警局是我家开……”话未完那边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靠!居然又挂他电话!

啐了声,他掏出皮夹拿了张大钞往桌上一放便急匆匆朝思虞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边开着车正在回家途中的冷锡云得知思虞和乔樾擎在一起后长舒了口气,脑海里却浮现早上思虞离开酒店时步伐凌乱的背影。

他猜她那时心里一定很慌乱很无助,甚至觉得羞耻或在他面前无地自容,所以才那么急迫的要避开他。

而其实那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或许她只是因为太过迷恋他依赖他,所以才会产生那么强烈的独占欲,希望他是她一个人的。

她应该,没有对他产生男女之情。

可能是他早上想太多了。

回到家,意外的在客厅看到正和母亲谈论着什么的父亲,而前者见他单独回来,一阵诧异:“锡云,小虞呢?”

“……大概和齐莘的女朋友逛街去了?昨晚她们在一起。”他找了个借口敷衍。

“是吗?这孩子,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

冷邺霖冷哼:“她眼里哪里有我们做父母的?”

沈碧如轻撇嘴,想说什么,冷邺霖却站起来。

“你跟我去书房,我有话跟你说。”从儿子身边走过时,冷邺霖沉声丢下一句。

父子(1)

()()“你到底想玩到什么时候?”书房门一关,冷锡云便听见父亲问。

他轻扯一下嘴角,漫不经心的打量摆设居然还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的书房,发现就连书架旁那根高尔夫球棍存放的位置和角度都似乎从未变过,而父亲当年就是用它把他的左小腿打得骨裂。

那时他才十三岁,就因为思虞六岁生日时许愿想要父亲给她一个拥抱,父亲却吝啬的不予理会,而他跑来书房质问父亲为什么那么冷漠,激动时说了句他不配做他们的父亲,结果父亲随手抄起那根高尔夫球棍便朝他的腿打了过来。

“你都二十六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已经成家立业在商界小有成就了,而你呢?我铺好光明大道让你走,你却偏偏要和我做对,从来就没听过我的,一去美国就是七八年,回来还是一事无成,比起顾家引以为傲的短短时间就在商界创造出顾氏王国的顾筠尧,你简直就是给我脸上抹黑!”

“既然您认定我是这么没用的人,又何必白费口舌?反正不论您怎么说,我都不会进您的公司听您安排。”

冷邺霖青筋一跳:“你是我独子,冷家的一切将来必然是要你接手,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是想要气谁?”

冷锡云看一眼似乎任何时候都在盛怒中的父亲,淡淡开口:“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不论我在你心目中是游手好闲或是一无事处,我无所谓,需要提醒一点的是,您在我出国后切断我的经济来源要挟我听从您的安排,您以为那样能让我言听计从,可这几年您见我哪次向您要过一分钱?爸,您根本就不了解我。”

他最不怕的就是威胁,那只会让他斗志更昂扬越战越勇,即使未来是片断崖,他也能畅通无阻到达他想要去的地方。

“怎么,现在是翅膀硬了所以无所谓?”冷邺霖冷笑,“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身上流着谁的血,不论你多有本事多不服我,我总归还是你父亲,你不想要冷家的一切难道是希望我把这些都拱手交给别人?”

“不是还有思虞?将来等她毕业回国,说不定那时已经有了意中人,您可以把冷家的一切交给她的另一半。”

“胡闹!”冷邺霖气怒攻心,冷厉的神色愈发铁青,紧握拳一副随时要砸东西却死死隐忍的姿态。

冷锡云瞥他一眼,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可不希望自己把他气出心脏病来。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你是不是还在气我对她不好,所以才处处跟我做对?”在他转身要去拉门把时,身后传来父亲的询问。

他顿了顿才回他:“没有。”

“没有?明明昨天我打她时你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恨意。你一直都这样,在你眼里只看得见她,见不得谁对她不好,哪怕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桌子弄痛了,你也会把桌子劈成碎屑替她出气,而我昨天打了她,你大概是恨到想杀了我?”

父子(2)

()()恨到想杀了他?

冷锡云苦笑。他虽然不是什么心慈良善的人,也的确恨过他,但弑父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不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他回头望着父亲,神情困惑:“爸,思虞和我是同父同母所生,而您对我们兄妹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虽然您对我也一样严厉,但好歹我小时候您还是抱过我,关心过我,而思虞呢?从她出生起您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妈说您这是重男轻女,之前她怀思虞时妇产医生说是男孩,那时我亲眼所见您对妈呵护得无微不至,直到生下来得知是女儿,您的态度马上三百六十度转变。”

“说来说去你就是在怪我对她不好。”冷邺霖沉声冷嗤,“说得我好像从小就刻薄她似的,她有哪样是寒家的女儿有的而她没有的?她拥有的那些从来都是好过别人有的太多倍!”

“她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您哪怕送给她一个世界,那些死物也比不上您给予她的一记微笑,或者是一句关心鼓励的话语。”

冷邺霖神色一凛,重重哼道:“你只知道问我,怎么就不问问自己为什么凡事和我作对?”

“只要您对思虞好,一切都可以商量。”

冷邺霖一楞,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些年一直不肯听我的安排就是在用行动向我抗议我虐待了你的宝贝妹妹?而现在是由抗议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威胁?”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并没有让冷锡云的面色有所改变,依旧语气沉静:“爸,要说多少次我的宝贝妹妹是您的亲生女儿?这世上重男轻女的父母多了去,但严重到不想承认自己女儿的,恐怕您是第一个。”

“混帐!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冷邺霖一声怒喝后随手抓起书桌上的古董镇纸狠狠砸在地上,顿时若干碎片飞溅四周。

冷锡云皱眉望了眼一片狼藉的地板,没再说什么,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冷邺霖颓然的跌坐在软椅上,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挫败。

儿子从小就很有主见,而且才智过人,若是撇去不顺从自己这一点不论,单单只是就他的聪明才智而言,他比自己年轻时实在要出色太多,就算是和顾筠尧相比,也是各有千秋,丝毫不会逊色。

这样优秀的儿子本该是他引以自豪的继承人,却因女儿的出生一切都乱了套。

想起那个每每看到自己就露出胆战心惊眼神的女儿,他再次重哼,胸口那股翻腾的怒气不论他怎么深呼吸都无法压下。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他暗自咬牙,忍耐不住又抄起一旁的烟灰缸往地上砸去。

男朋友(1)

()()午间时分,流丽日光下一辆橙色的名贵跑车仿如刹车失灵般飞驰在车来车往的车潮中,速度之快,将前后左右来往车辆的车主们纷纷吓出一身冷汗。

而冒冷汗的还包括跑车内的副驾驶座上拽着安全带脸色发白的男人。

“我说思虞,拜托你慢点。”终于忍不住开口。

思虞专注盯着前方的路面目不斜视,掌控方形盘的手脚灵活操控,令人眼花缭乱。

“你自己又不是没开过比这更快的速度,有什么好怕的?”她语带不屑。

“你以为我是在怕这个?”乔樾擎翻个白眼,坐直了身子指着不远处一架天桥旁设置的路况摄像头说:“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市区?这一路你总共闯了三个红灯,超速一百,而你开的是我的车,我作为一个警察知法犯法,被我上级知道,免不了要被训被罚。”

“你爸是你上级的上上级,有他罩着,你怕什么?”a市警界重要高层之一,要罩自己的独生子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

十多分钟后,跑车在冷宅大门前停下。

乔樾擎长舒口气,在思虞熄火后倾过身去把车钥匙抢了过来。

思虞斜他一眼,朝他挥挥手算是告别,然后打开车门下去。

乔樾擎探出车窗口目送她走进院子里,正想着这丫头疯起来简直要人命,就见思虞忽地转身,然后返回他的车旁,二话不说打开他这边的车门拽住他一条手臂就要拉他下车。

“等等,你拉我去哪里?”

乔樾擎急声问她,另一只手抓着车门。

“陪我回家。”

“……你家不是已经到了么?”

“你去不去?”思虞停下来,微偏着头看他,眉目盈动的光痕让人难以抗拒。

乔樾擎隐隐有种跟她进去准没好事的预感,但又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你这丫头,你是吃定我了是不是?换做是齐莘或者筠尧,看你还敢不敢在他们面前这么任性。”他悻悻地松了抓住车门的手任她牵着走进冷宅前院。

“他们不是我男朋友。”思虞理所当然的口吻。

乔樾擎嘴角又是一抽,还要说什么,忽然‘咦’了声:“怎么锡云的车在家?难道他回来了?”

思虞垂眸不语,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因为没带钥匙,思虞直接按了门铃。

客厅里沈碧如正打算外出做背部去角质的身体护理,听见门铃声急忙起身要去开门,茶几上的电话这时突然响起。

从父亲书房走出来的冷锡云见状道:“我去开。”

沈碧如点头,在儿子走向门口时接通电话。

男朋友(2)

()()若说思虞早上那番‘你是我的’的话语让冷锡云感到震惊,那么在他打开门看到眼前一幕时,他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

从不肯和他以外的异性有太过亲密肢体接触的思虞,此时竟然将手臂环在乔樾擎腰际,让自己大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闭着美目脸色微白的样子完全一副娇弱的姿态,十分惹人怜惜。

他皱眉克制着想一把将两人分开的念头,目光落在一副抽风面容的发小脸上,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乔樾擎苦笑——他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丫头今天尽做些让他匪夷所思的举动?说要他做男朋友就算了,他当她是昨晚喝醉还没醒酒,这会却又突然用这样亲密的姿势抱住他,她到底是闹哪样?

“锡云,是谁呀?”接完电话的沈碧如边问边走来。

乔樾擎闻声连忙去拨思虞环在他腰际的手,思虞却越抱越紧。

乔樾擎一时左右为难,求助的望向冷锡云,后者却不为所动,冷眼盯着思虞的脸,神色阴沉。

走来的沈碧如见儿子雕像般伫立在门口也不吭声,好奇的探头往外看,却一楞,随即一脸惊慌的走到女儿面前捉住她的肩神情焦灼的问乔樾擎:“小虞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乔樾擎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回答,而这时思虞缓缓睁开眼,语气有些虚弱的安抚母亲:“妈,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昏。”

“头昏还在外面站着?”话落眼神略带责备的看向还在扮雕像的儿子:“锡云,赶紧抱小虞回房躺着。”

“不用了。”思虞拒绝,始终低垂着眉眼不去看冷锡云,又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还要哥哥抱?这种事情男朋友做应该更适合?”

“男朋友?”沈碧如怔住,目光狐疑的望向俊颜抽搐得厉害的乔樾擎,后者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想开口解释,却还没出声就被腰际骤然传来的一阵刺痛制止。

“擎,我头好昏,抱我上去好么?”思虞不着痕迹的松开在乔樾擎腰上狠拧了一把的手,柔弱望着他的样子很是让人心疼。

可他现在只觉得腰疼!

还擎呢,真是要了亲命了!她敢不敢再肉麻一点!

沈碧如虽然对于自己的女儿竟然和儿子的发小是男女朋友这件事感到十分惊讶,却也没多问,反倒见乔樾擎楞着不动后急声催促:“樾擎,你还楞着做什么?快抱小虞上楼。”

乔樾擎无奈,硬着头皮在某人如冷箭般紧迫逼人的视线中打横抱起思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上楼。

沈碧如也跟着要上楼,刚走两步又回头道:“对了,你不是说小虞昨晚和齐莘的女朋友在一起?怎么又变成了是和樾擎在一起?”

男朋友(3)

()()关系亲密的发小和最疼爱的妹妹忽然间变成了男女朋友,这样的转变让冷锡云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根本无心为困惑的母亲解惑,只说了句他也不是很清楚便沉着脸往外走。

“锡云,你才回来没多久又要去哪?晚上回来吃饭吗?”沈碧如望着他的背影喊。

“不回。”冷锡云简短回答,不一会便驾着车远去。

“这两个孩子今天怎么好像有些怪怪的?”沈碧如纳闷的边自言自语边关上门转身,却见丈夫大步走来,脸色铁青的样子比往常还严厉几分。

她想起刚才听到的那阵从书房传出的声响,又见丈夫脸色这么难看,显然是父子俩的谈话并不愉快。

而她对这些早已经见怪不怪,也懒得多问什么,反正不论她怎么说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父子俩根本就没有谁听她的。

冷邺霖寒着脸走到玄关的鞋柜旁拿了自己的鞋换上,沈碧如见状问:“你不是说今天不用回公司也没有应酬么?怎么又要出去?”

回答她的是丈夫一言不发的开门走出去后又大力摔门的声音。

那一记摔门的力度仿佛是打在她胸口,连心跳都似乎停跳了一拍,沈碧如按住胸口苦笑了会,良久才叹息着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楼上乔樾擎抱着思虞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便立即放下她,随后心急如焚的用比她还肉麻的声音垮着俊颜哀求:“我的大小姐,拜托你别玩我了,锡云会把我整死的。”那家伙刚才看他的眼神简直恨不能把他万箭穿心,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思虞缓缓抬眼看他,光线并不是很明朗的过道上,她脸上的表情乔樾擎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双平日里水灵动人的美目此时却空洞得有些教人心疼。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很为难,但是,请帮帮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助,乔樾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会后才开口:“到底怎么了?你要我帮你也要让我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思虞摇头,“你别问我,只要在我哥问你时以我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就好。”

乔樾擎一听脸又绿了,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冷锡云一贯对付人的那股狠劲就脊背发凉。

“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和其他女人交往。”以为他担心这点,思虞保证。

乔樾擎连解释都懒得开口了——他若是在冷锡云面前以思虞男朋友的身份自居,那就算再欲/火/焚/身也没那个胆子敢在他眼皮底下和其他女人‘鬼混’。

踌躇着还想说什么,电话突然响起。

你们不能在一起(1)

()()“救命啊!要死人啦!”

惊悚的求救声在偌大的剑道馆上空响起。

密集的金属撞击声中,乔樾擎只觉眼前银光闪闪,剑气逼人,对面的男人不论是出手的动作和姿势都极其俐落完美,充满杀伤力的攻击一气呵成,且招招直刺要害,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别说还击,就连自保都显狼狈不堪。

一旁正在谈论的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听到求救声往这边探来一眼,双双挑了挑眉,随即一笑。

“樾擎是怎么得罪锡云了,居然这样吓他?”

身旁的男人还没回答,就听‘扑通’一声,乔樾擎的身子直直往后载在木地板上,而冷锡云手中的剑直刺他的喉咙。

时间似乎静止,两人保持一人落地一人持剑的姿势对峙了几秒钟,乔樾擎忽然把手中的剑往远处一扔,没好气道:“你一个得过大学/联赛冠军的人欺负一个只懂剑道皮毛的菜鸟算什么?少爷我不玩了!要命一条,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这边两人听他连耍赖的话都说出来了,纷纷一笑,走过来。

“我说乔警官,有你这样击剑的么?一见锡云就好像掉了半条魂,首先气势上就输了他一大截,再者你不够冷静,情绪浮躁,自然无法敏锐判断对方出击的招式,不输都很难。”

虽然喉咙处的剑已经拿开却还躺在地上的乔樾擎摘下头盔瞥了眼说风凉话的齐莘,哼道:“你有气势那你来和他比啊?”

接到冷锡云的电话叫他过来剑道馆他就知道没好事,一路上冷汗涔涔,当看到手持真剑全副武装的冷锡云时他更是双腿发颤,哪还记得什么气势?

再说他那不是因为思虞的事心虚么?反正他也知道冷锡云这家伙就是因为这事才故意找他茬的,开始还以为他随便吓吓他就完了,没想到招招直刺要害,搞得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事实上他很冤枉很无辜好不好!

“啧,看来你们两个今天是真的很不对劲啊?怎样?谁来说?我和筠尧洗耳恭听。”

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冷峻容颜的冷锡云淡淡扫了眼望向他的乔樾擎,后者立即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副绝对不会胡言乱语的姿态。

一直没吭声的顾筠尧玩味的倾了倾嘴角,把手里的头盔戴上,剑指齐莘,示意他两人玩一场,而冷锡云走去沐浴更衣。

乔樾擎继续躺在地板上,等喘过气来了才爬起来走去更衣室。

等他洗完澡换了衣服一身清爽的出来,冷锡云已经在门外等了他好一会。

“去那边,我和你谈谈。”

话落走向私人休息区。

乔樾擎呆了呆,无奈的苦笑一声跟上去。

你们不能在一起(2)

()()冷锡云走到休息区的落地窗前站定,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正要点燃一根,忽然想起休息区禁止吸烟,隧又把烟塞回口袋,改为把玩掌心里光彩夺目的火机。

——两个字刚好镶了921颗钻石,加上周边那圈,总共是1314颗。

1314,当时总觉得这组数字很怪异,让他联想到热恋情侣之间一生一世的告白。

原来,还真是如此。

“火机很漂亮。”跟过来的乔樾擎摸着后颈边观察他的脸色边努力找话题,内心忐忑。

冷锡云微转过头来斜睨他,脸上的神情除了有些凝重外并无其他表情。

“她要你在我面前假扮你是她男朋友?”

他一开口乔樾擎就楞住了,瞠大眼望着他,满脸惊讶:“你知道?”

冷锡云轻嗤:“你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之前也没听说过你们有在交往,今天却突然说是男女朋友,你认为谁会信?”

闻言乔樾擎立即不爽了:“既然你知道是假的,那为什么刚才还那样对我?”别以为他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小的就那么好欺负!

冷锡云把玩着火机开开合合,发出清脆而好听的声响,语气慵懒:“我心情不爽当然要找个人发泄。”

乔樾擎立即奉送一记大白眼:“这是什么鬼逻辑?敢情我就是你的出气包?”

冷锡云冷笑:“你害我不爽难道我不应该找你发泄?”

乔樾擎皱眉,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少爷,最后道:“我最多只是被迫抱了思虞上楼,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不爽?”

冷锡云淡哼了声,没直接回他,只说:“她不会喜欢你,你们也不能在一起,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往后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

晚上四人在朝歌边谈事边喝酒,直到快凌晨才离开各自回家。

开门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冷锡云有些头疼的想大概是母亲在等他回来,果然念头刚落就听见走来的脚步声。

“锡云,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沈碧如一走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立即捂住鼻子皱眉问:“你喝了很多酒?”

冷锡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道:“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先回房。”

“嗳,锡云,我就是想问你小虞是什么时候……”望着径直走向楼梯口的挺拔背影,沈碧如无奈叹息。

她只是担心女儿的感情问题,想知道女儿是什么时候和乔樾擎开始交往的,为什么之前一直没听说过?

今天下午她守着女儿追问,可女儿不是说头疼就是昏睡。

看来这双儿女真是长大了,她已经管不了他们兄妹的事了。

冷锡云上了楼却没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扭开了思虞房间的门,藉着窗外透进来的深蓝天光放轻脚步走到了她床边。

抱着他取暖

()()床上熟睡的人儿虽然没察觉他的到来,却也睡得极不安稳。他才站了不到一分钟,就见她左右来回翻动了好几次,眉心轻拧的样子,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两条细弱的手臂隔着被子环抱住自己的肩,连在梦里都是这样一副惹人心怜的无助姿态,让他下意识就想俯身去抱她,轻抚她的背哄她安睡。

可他怕吵醒她,而他还没想好若她醒来他又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她。

下午她和发小一起出现,不但说对方是她男朋友甚至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她这样反常,他怎会不知她是在小心翼翼维护自己小小自尊的同时藉此让他放宽心,用行动表明往后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黏他依赖他?

他从小看着她长大,她出生那天他从护士手里抱过浑身粉红的她,好奇的把手指放入她粉嫩的小嘴中,那么小的人儿,居然就能紧紧吮住他的手指不放,等他硬把手指抽出来,她立即就扁着嘴大哭,后来许多次她一哭他就给她吮他的手指头,再后来,除了母亲外,她只肯要他抱,别人一碰她就哭得惊天动地。

说起来她对他的过度依赖其实是他对她太过纵容宠爱所致。在他出国前,虽然兄妹俩各自都有房间,但她一直都是跟他睡,即使被母亲凶过很多次,她也照样一到晚上就偷偷跑到他房里先霸占他的床,可他每次都只宠腻的揉她的发或刮她的鼻子说不许有下次,结果她照爬他的床不误,而那时已经二十岁的他从来就没认真想过抱着十三岁的妹妹同床共枕会有何不妥。

她打小就怕冷,就算是这么热的天,晚上睡觉也不用开空调,反而还要盖被子,而即使这样,他也敢断定她此时裸/露在外的手臂绝对是带着凉意的,所以她才喜欢在夜里抱着他取暖。

就这样站着目不转瞬的望着她,脑海里幻灯般闪过以前的许多片断,有关或喜或悲或撒娇或生气的各种各样的她,仿佛被时光镌刻在了心版上,不论过多久,都记忆犹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开视线,回到自己房间。

——

持续叫嚣的手机铃声划破昏昏沉沉的梦境,将思虞自一片黑暗中解救出来。

目光触及窗外透进来的大片刺眼的阳光,她才意识到已经是白天了。

微侧过身拿过床头矮柜上的手机,瞥了眼来电见是寒微,不由想起昨天早上她打了寒辙一巴掌的事,于是把手机放回原位任它继续叫嚣。

下床进浴室洗漱出来,铃声已经停止,她换了衣服下楼,没想到那么巧,冷锡云也恰巧这个时候从房里出来,两人四目相对,思虞触电般立即撇开眼,转身就要返回房里。

“思虞。”冷锡云喊住她,同时伸手过来按住她的肩,然后是无奈的一声叹息:“我有那么恐怖么?你一见我就躲?”

思虞身形微微一僵,只觉被他按住的地方一阵灼热,而往常两人有过更亲密的肢体接触时她都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心境变了,所以身体感官也跟着变?

提前去英国

()()“思虞,”冷锡云绕到她面前另一手去扳过她的脸想让她看着自己,思虞却忽地推开他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我没有要躲你,只是我想你大概也不想看到我,为了避免双方难堪,我往后会尽量不和你碰面。”思虞低头望着深色的暗纹地板,语气夹杂一种刻意的疏离,让冷锡云一下就皱起眉头。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不想看到你?”他叹口气,强势的不顾她的抗拒捉住她的手一如往常般习惯性的去揉她的发,思虞这次没避开,不自觉握拢的指甲却深陷入掌心里,让骤扬的痛觉提醒自己不要再沉醉在他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我一会会和爸妈说提前去英国的学校熟悉环境。”她说。

冷锡云揉发的动作一顿,敛眼看她,深黑的眸底浮现一抹困惑,“因为我?”所以才要提前去英国?

思虞也不否认,只说,“我已经想好了,樾擎是我男朋友,我希望他送我过去。”

冷锡云凝着她,一向温柔宠腻的目光此刻却如隼锐利,似要将她的心看穿。

“樾擎是不是你男朋友大家心知肚明,你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因为赌气而找男人冒充自己的男朋友,你当感情是儿戏么?”

他语气少有的严厉,思虞也就只有在他和父亲两人对峙时才见他这样严肃过,可他现在却也这样对她,不由一时心口酸涩,连喉咙都胀痛。

她就知道,她和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

昨晚躺在床上被他早上那些话折腾得翻来覆去的辗转反侧直到凌晨,尽管百般想避免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却连在梦中都不自觉的在反省她对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为什么不论他多么疼她宠她,她都觉得不够,还想把他揉入自己的骨血里,让他永远只属于她?

这样强烈而狂热的感情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她对他,就算不是男女之间的爱,但也绝不可能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她很害怕如果再放任自己沉醉在这种诡异的感情中后果会是如何?而不论是什么样的后果,都不可能会是好的一面。

所以,她懦弱的选择离开,希望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她想,她的离开对他来说,或许是种解脱。

“不论你怎么说,我心意已定,这几天之内就会动身。”她回他。

“我不许!”冷锡云毫不犹豫的否决。

思虞昂起漂亮的下颚微微仰望他,如猫眼般漂亮的美目盈动着一抹嘲弄的色彩:“不许我走,那么你不怕么?”

“什么?”

“怕我混淆对你的感情。”顿了顿,“冷锡云,我往后……不会再叫你哥哥。”

逃避(1)

()()思虞说完便朝楼梯口走去,冷锡云怔然望着她纤细出尘的背影,各种繁杂的感受一股脑儿涌上心头相互冲撞,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刚才离开卧室前他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找她谈谈就能纠正她对自己的那种错误的感情,可她竟然为了避开他要提前去英国,还说什么往后不会再叫他哥哥,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就没半点道德伦理观念?她忘了他们是什么关系么?她怎么可以对有着相同血缘的亲哥哥产生男女之情?

想起她方才那记半是挑衅半是嘲弄的眼神,心头更是烦乱!

就是太过宠着她了,她才敢这么放肆的随心所欲,也不管两人是什么关系,说爱就爱,现在又是说走就走,丢一个马蜂窝给他,简直是任性得可恨!

带着压抑的怒气下楼来,饭厅里沈碧如正忙着把其他早餐端上西餐桌,冷邺霖昨晚又彻夜未归,思虞静静地坐在餐桌一方,目光出神的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燕麦粥,思绪神游。

“锡云,过来吃早餐。”沈碧如唤他。

他点头走过去,在思虞对面坐下,沈碧如把他那份早餐递来,拨了拨额际的秀发望着一双儿女突发感慨:“我们家已经很久没全部聚在一起吃过饭了,以前不是缺锡云就是缺你们的爸爸,等再过两个月小虞去了英国,大概以后的一日三餐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听母亲说得这么伤感,思虞原本要说出口的提前去英国的事一下僵在喉咙口。

“以后我会尽量抽空回来陪您吃饭。”冷锡云淡淡开口,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对面神色怔忪的人儿,浓眉微蹙。

“还是锡云心疼妈。”沈碧如笑望一眼儿子,“不过如果你能找个女朋友陪妈逛逛街聊聊天打发时间,那就更好了。”

没想到一向不过问他这方面事情的母亲会催他找女朋友,冷锡云有些诧异,却说:“您想找人陪您逛街聊天,我随时可以给您找来。”

沈碧如闻言眼一亮:“你有女朋友了?”

冷锡云还没回答,对面的思虞忽然开口:“妈,我想提前去英国熟悉那边的环境,大概就这几天过去。”

沈碧如愕然,“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还要过两个月才开学?”

“我没去过英国,想先过去熟悉下学校周边的环境,免得到时候过去什么都不懂。”

“那也不用急着就这几天走啊,提前半个月过去也够了?”

思虞低头不敢看母亲不舍的眼神,只说:“我已经和樾擎说好了,他到时候送我过去。”

提到乔樾擎,沈碧如忽然想起昨天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于是问:“小虞,你和樾擎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怎么之前一直没听你说过?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吗?”

母亲一连串的问题让思虞感到头疼,尤其对面投来的那两道视线锐利如刃,简直让她坐立难安。

逃避(2)

()()沈碧如见女儿不开口,走去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小虞,虽然现在婚姻大事都是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不过妈还是希望你对待感情慎重一些,你现在还小,马上又要出国,樾擎他能等你这么些年么?”

虽然她不反对女儿和乔樾擎交往,还对儿子这个关系亲密的发小很有好感,但因为多少听闻乔樾擎换女友如衣的传闻,所以很担心女儿到时候吃亏。

“妈,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生,如果到时候他喜欢上别人,那大不了分手,我祝福他。”反正她和乔樾擎只是演戏而已。

沈碧如皱眉:“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对樾擎感情并不深?”

“您想太多了,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感情不深?”思虞随口敷衍,怕母亲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匆匆喝了几口粥便站起来:“我吃饱了,寒微找我,我出去一会。”

沈碧如见她走得那么急,明摆着是逃避问题,却也无可奈何。

“锡云,小虞最听你的话,你帮妈劝劝,让她别急着去英国,对感情也别太死心眼,免得自己受伤。”

冷锡云喝完粥抽了张纸巾边擦拭嘴角边站起来,点头道:“我会劝她的。”

——

思虞换了鞋出来,本来想去车库取车,但念及那辆车是冷锡云送的,立即又打消念头,点开手机的未接电边回拨寒微的电话边径直走向大门口。

一会电话接通,那端寒微抱怨道:“思虞你怎么搞的,打你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我那时在楼下,没带手机。”她找个借口敷衍,问:“你找我什么事么?”

“我给你看一样新奇东西,你来我家。”

思虞想起打在寒辙脸上那记巴掌,说:“你出来?我在我家附近这个路口等你。”

“不行,这种东西必须要在室内看才看得出效果,你赶紧过来,我家就我一个人在,他们都上班的上班玩的玩去了。”

听她说寒辙不在家,思虞迟疑了一下,应声挂了电话。

而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意识到是谁,她心头一慌,手心里的手机都险些握不住落地。

不知怎么的,一但察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不一样,就很害怕和他单独相处,虽然能和他腻在一块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她好怕他像看怪物一样看她的眼神,也很怕听他说那些会让她伤心的话。

她努力深呼吸,故做不知他在身后,加快脚下的步伐,眼看着就要跨出大门,身后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思虞,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不解决事情的根本,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问题还是照样存在,甚至会越来越复杂。”

思虞停下来,回头望着全身笼在阳光里大步朝她走来的英挺男人,他眉目俊朗,连走路的姿势都那么迷人,光彩丝毫不逊色于走在t台上的首席模特,就连皱眉都好看得与众不同。

而这样光是轻轻一个动作就能勾她魂魄惑她心神的男人,却是她的亲哥哥。

这让她如何不逃。

逃避(3)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只要我离开,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思虞在他走近时轻轻开口,秀致的眉眼即使微敛让人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但语气却透着让人心悸的哀伤。

“你真以为离开就能解决问题?那你是打算离开多久?毕业后一直留在国外永远不回来了?”冷锡云淡声发问,居高临下的望着以往在自己面前一贯乖巧的人儿,以前从来都是他一靠近她就亲昵的缠上来,如一只无尾熊。可她现在浑身都长满了刺,不但不再主动靠近他,同时也拒绝他靠近。

思虞不语。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把自己错轨的感情牵回原来的轨道,或许是三五年,也或许是十年八年,又或许……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难受得厉害,却又说不出到底在难受什么。

“别一冲动就胡乱做决定,妈希望你在家多陪她一段时间,我也……不想你这么快离开。”

最后半句话让思虞心头狠狠一颤,眼眶一下就湿了。

可她很清楚他所谓的不想只是单纯的一种哥哥不舍得妹妹离开的不想,而并不是她所希望所以为的那种不想。

她想把脸放得更低,不让他看到她眼里的水汽,却又怕一低头,眼泪流得更快。

所以她把脸偏向一侧,望着自家院子里那一大片爬满了整片围墙的粉红蔷薇,隔了好一会才开口:“如果不离开,你要我怎么面对你?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即使我要你抱着我睡也顺着我么?”

冷锡云皱眉,语气有些无奈:“思虞,你我是——”

“亲兄妹。”思虞打断他的话,随即轻轻一笑,眼眶里的泪水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可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你怎么办?”谁让他那么出色,那么宠她爱她包容她,让她习惯了眼里只有他,再容不下其他男人?

“你明知这样的感情是错误的就该及时纠正,为什么还要一心往里头载?”

思虞讥讽一笑:“你以为感情是做练习题,做错了用橡皮擦擦掉纠正就可以了?”她深呼吸,压下心头激颤的情绪,又说:“既然你这么苦恼我喜欢你这件事,那为什么还来劝我别走?我离开的话,你就解脱了?”

“思虞,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冷锡云有些头疼的揉额,“在你看来除了感情就没有其他的了?妈一个人在家没人陪多寂寞?你留下来多陪她两个月又如何?”

“是不会如何,”思虞忽地转过脸来看他,眼角还残留的泪水在阳光下璀璨得有些刺眼:“可我却会更爱你,甚至两个月后都不会想离开。这样也没关系么?”

爱。

刚才还只说喜欢,现在却忽然就变成了爱。

虽然已经确定她对自己感情不一般,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冷锡云还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你看,你没办法回答,所以我离开对谁都好。”思虞苦笑,目光却温柔的望着他,语气幽幽地说:“都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新恋情,所以我说不定会和乔樾擎开始一段真正的恋情,这样——”

“你别胡闹了!”冷锡云忽然怒不可遏的打断她,额上的青筋跳动,表情异常阴郁:“樾擎他根本就不适合你!”

思虞挑衅的勾勾嘴角看他,扯出一抹自嘲地笑:“适合我的只有你,可你不要我。”

“……”

电话响起,思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长吁了口气后转身快步离开。

冷锡云目光阴骘的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起她倔强又不知悔改的神情,忍不住就想把她抓回来按在腿上好好教训,却终究什么都没做,良久后转身去车库取车。

逃避(4)

()()寒家和冷家只隔着一条街,离得并不远。思虞怕冷锡云又追上来说些让她伤心的话,所以一路埋头疾走,很快便到了寒微家。

寒家的住宅是别墅式的豪华建筑,面积虽然不大,却从外到内都一派奢华。思虞并不喜欢这种漂亮但却没有半点家庭温暖气息的建筑,所以不太喜欢来寒家。

正要按门铃,却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的,她猜想是寒微知道她要来,所以提前把门打开了。

走进去顺势带上门,偌大的客厅静悄悄的,思虞环顾了一圈后换了鞋径直走向通往寒微房间的楼梯口,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阵瓷器落地发出的声响。

她顿住,循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那是寒家的厨房。

她想起寒微说她家就她一个人在家,心想难道寒微在厨房?

“寒微?”快走近厨房时,她轻唤了一句,里头原本还断续发出的声音忽然就断了,完全恢复之前的静谧。

思虞皱眉,心想寒微神神秘秘搞什么鬼?

“寒微你——”话未完眼前忽然一黑,有什么东西罩在了她头上遮住了她的视线,而紧接着肩上一紧,有一股强大的力道使劲拽住她的肩往厨房的方向拉,她整个人都傻住,连本能的反应都还没做出,身体就被压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而随即覆上来一具充斥着古龙水香味的温热身躯,将她的手脚压制得死死的。

时间仿佛静止,思虞震惊过后第一时间劝自己冷静下来,凭借压制在自己身上这具身躯的体型和搀入呼吸里的古龙水香味判断出偷袭她的人是谁。

“寒辙,放开我。”她冷静开口,很努力的压抑内心的恐惧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可实际上她紧张得全身僵硬。

因为她不知道寒辙会对她做什么,这样的姿势着实快要让她发疯。

像是有些诧异蒙住她的眼睛她居然也能猜出是自己,寒辙怔了一秒,随即扯下她头上的围裙,露出她姣好精致的面容,轻佻的以指勾起她漂亮的下颚笑:“看来你对我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不然不可能一下就能猜到是我。”

思虞厌恶他的碰触,本能的扭过脸去,寒辙却似看穿她的心思般在她有所动作时加重手中的力道让她无法如愿,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你昨天打我一巴掌害我不敢出门见人,我心里的怨气还没消呢,你居然自动送上门来……”寒辙阴狠的眯眸,却将脸更近的压向思虞,目光落在她润泽诱/人的唇瓣上,嘴角邪恶勾扬:“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随着他的逼近,思虞连呼吸都似要停止,终于在他的唇压下时不顾一切的开始挣扎。

逃避(5)

()()寒辙没想到她手脚被压制住,下颚又被他一手紧紧攫着,却还能使出力气来反抗。

而这更激起了他想征服她的斗志,她越是挣扎不让他亲,他就越兴致高昂。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别怪我卑鄙偷袭你。”他俯身暧昧的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湿热的气息流转在思虞敏感的颈项处,她浑身都僵住,美目蓦地瞠圆,瞪着近在咫尺的寒辙,银牙紧咬:“你敢对我乱来,我会马上让你后悔!”

她这样毫无半点杀伤力的威胁对寒辙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因为此时的她在他眼里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有任他宰割的分。

相反她这样明明恐惧却又故做出一副冷静姿态来恐吓他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很想像想像中那样把她紧抱在怀里狠狠蹂躏。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他讥诮一笑,忽地一下含住她柔嫩的耳垂,贪婪的啃咬吮/吸,而身体也更亲密的贴合着她的,嘴唇沿着她紧致的下颚线强势地一路亲吻至她的嘴角。

思虞犹遭雷击,只觉得耳朵嗡嗡响,身上的体温也在一点一点流失。

她长这么大从未和冷锡云以外的男人有过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更别说被现在这样压制着强吻,这让她有种掉进蛇窟里被那些丑陋滑腻的东西缠满全身的恶心想吐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燃烧,恨不能把自己化身为一团烈火,将寒辙烧成灰烬。

就在寒辙的唇覆上她的,欲更进一步的试图进入她口腔时,思虞美目一凛,忽地一口重重反咬住他的下唇,而身体更是顷刻间爆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强悍力道,连被他利用下半身的重量压制住的双腿居然都能够挣脱开他的箍制,屈起一条腿狠狠顶向他腿间。

寒辙心惊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顾不得被咬破的嘴唇传来的痛感,松开她的下颚去去捉她屈起的那条腿,脸上阴冷一笑,那只手竟顺着她的膝盖隔着仔裤摸向她的大腿。

思虞顿时脸色刷白,几乎是从齿缝里发声:“寒辙你住手!”

一心想征服她让她臣服的寒辙闻言只是冷笑:“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今天就是要把你里里外外都吃个干干净净!”

话落他抹了把不断沁出湿热液体的下唇,满手的血色强烈刺激着他的眼球,让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狰狞。

“脸上那一巴掌还没消掉,现在又咬我一口,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他用满手血色的那只手伸向思虞的t恤领口,作势要去撕扯她的上衣。

思虞有那么一瞬万念俱灰。

她不敢想像自己若是被寒辙侵犯还有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她想起冷锡云,那个她想爱却又不敢爱也不能爱的男人,内心无比绝望。

“寒辙,如果我还活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她盯着寒辙凑近的脸目光如刃,眸底一抹决绝掠过时,她忽地头微微往后靠,随即快速而精准地狠狠撞向他的左眼。

逃避(6)

()()思虞的举动让寒辙一楞,等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而想闪避时已经来不及,左眼传来的剧痛让他本能地松开了攫住思虞下颚的手去捂眼睛。

眼睛是人体脆弱的器官之一,被攻击后虽然不会致命,但那种犹如锥心地痛却让人难以忍受。

思虞就是看准这一点,所以才在寒辙撕扯自己的衣服时用额头撞击他离自己最近的左眼球。

虽然这么做的后果是自己的额头同样疼痛欲裂,甚至头晕目眩得连站都几乎站不稳,但在寒辙松开她下颚钳制的那刻,她还是耐住晕眩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寒辙从身上推开,随即迅速转身打开厨房门。

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思虞?”

一直等不到思虞所以下楼来边拨电话给她边往外走的寒微闻声看来,好友衣着凌乱长发披散的狼狈样子让她心头一惊,立即跑过来。

“思虞?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欺负——哥?!”原本在担忧思虞的寒微突地发出惊骇的一声尖叫,双目瞪如铜铃。

料理台旁,寒辙一动不动的躺在一堆碎裂开的瓷器上,暗红的液体自左眼眼角缓缓往下淌。

——

医院。

“寒先生,您儿子的左眼视网膜脱落,晶状体受损严重,视力能否恢复并不乐观,另外他落地时背部遭受锐器撞击,第六、七节脊椎损伤……”医生停顿一下,望了眼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叹息:“有可能他会下半身瘫痪,但……”

“你说什么?我儿子会残废?”寒母闻珊不待医生说完便语气尖锐的打断他,一脸快要崩溃的神情,无意识抓住医生手臂的那只手的指甲似要穿透几层衣料刺入他肌肤里,手背青筋暴露。

医生吃痛地边抽冷气边解释:“寒太太,您冷静,其实——”

“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残废!一定是你们诊断错误!”

“闭嘴!”寒启仁厉声喝止情绪失控的妻子,目光森冷的觑向一旁长椅上木偶般呆坐着一动不动的女孩,颊边的肌肉剧烈的动了几下,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却最终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闻珊刚才顺着丈夫的目光看去,想起宝贝儿子突然间不但失去了一只眼睛,而且还有可能会变成残废,而这全都是拜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所致。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在静谧的走廊,入耳格外的清晰。

思虞怔忪地缓缓抬手覆上火辣辣的脸颊,视线往上抬,对上一双充满怨恨和愤怒的眼睛。

逃避(7)

()()“你是我看着和微微一起长大的,从小你就一副冷漠的样子十分不讨人喜欢,没想到心肠还这么歹毒!阿辙是我们寒家唯一的儿子,你居然这么残忍让他失去一只眼睛和失去行动能力,你是想让我寒家绝后吗!”

闻珊情绪激动的怒视着思虞失控的怒声大骂,看她的眼神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思虞冷冷望着她,并没开口为自己解释。

她当时只是想把寒辙推开,却没想到寒辙会撞中料理台台面的其中一个角,又在落地时摔在一堆碎瓷器上,导致脊椎损伤昏迷,造成有可能会下身瘫痪的后果。

而不管是他的眼睛还是他的脊椎受伤,她都不否认自己用了最大力气,因为她很怕力气用不够的下场是自己被寒辙侵犯。

“妈,您别这样,”哭成泪人的寒微冲过来抱住母亲,“思虞也不想这样的,是哥不好,如果不是他不安好心想对思虞——”

“你给我住口!”闻珊一把推开女儿,胸口因难遏的怒气而急剧起伏:“你到底是谁的妹妹?她把你哥哥害成这个样子你还要帮着她说话?”

“妈,明明就是哥不对啊,他那样对思虞,思虞还开车送他来医院,已经很难得了,您就不能公平一点?思虞她……”

“啪——”

“吃里扒外的东西!”闻珊用力打了女儿一巴掌,胸口的怒气却更盛。

她转向思虞,看到她冷静的样子再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瞬间就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而念头闪现时,她已经伸手掐向思虞的喉咙。

“妈!”被母亲一耳光打得耳鸣眼花的寒微见状惊呼,正要过来拉开母亲的手,却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的冲过来。

闻珊只觉肩上一紧,接着有一股力道将她往后甩去。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狼狈不已的勉强扶住墙壁站稳。

“锡云哥。”寒微泪眼婆娑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冷锡云,后者却没看她一眼,目光落在思虞淤青的额头及红肿的脸颊上,额际的青筋瞬地条条绽出,使得一贯沉静的俊容显得有些阴森邪佞。

“疼么?”他俯身碰了碰她额头的淤青,动作轻柔。

思虞像是失语般,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却不开口说话。

她这个样子让冷锡云心疼到骨子里,望向闻珊的目光如同裹了层冰霜:“教出那样禽/兽不如的儿子不懂反省还把责任推到受害人身上,有这样的母亲,就算残废或者死了也是活该。”

闻珊双目圆瞠,想说什么,却又忌惮于冷锡云无形中散发出的凌厉气势,一时敢怒不敢言。

“这笔帐我会慢慢跟寒辙算,但凡是他应该受的惩罚我绝不会让他少受一分,就算他死了,我也要他曝尸三日!”

逃避(8)

()()冷锡云一番话让闻珊又惊又怒,尤其他不但诅咒她儿子死,而且还扬言就算她儿子死了也要他曝尸三日,这样残忍狂妄的态度,将她本就难以平息的怒火轻易勾了出来。

“冷家真是好家教,教出你们这样的儿女,对长辈不敬就算了,居然还恐吓!你以为你冷锡云是什么权利侵天的大人物?不过是一个无业游民罢了,你连我们家阿辙半根寒毛都比不上,还敢放这样的狠话,你以为能吓唬得了谁!你又能把我们寒家怎么样!”

冷锡云没和她多说,目光冷冷掠过她:“能不能,你很快就会知道。”

收回视线,他一手横过思虞的腿弯勾住,一手自她后背横过去搂住她的上半身,轻轻将她抱起,没再看寒家母女一眼,径直走向电梯。

思虞被他抱在怀里还是木偶一样闭着眼不动不吭声,冷锡云垂眸望着她,她脸上除了额头的淤青和脸颊上的红肿指痕外,嘴角处还有破损的小伤口,暗红的液体已经凝固,却看着更加的触目惊心。

嘴角这道小伤口的由来,冷锡云略一细想,额际爆绽的青筋便愈发骇人。

之前接到寒微的电话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那一瞬心里涌过将寒辙碎尸的念头,尤其在看到思虞的现状后念头更是强烈。

可亲自动手这不是他的作风。

而想要毁灭一个人,他有的是办法。

抱着思虞上车,她像是睡着了乖乖任他放在副驾上,而他却分明看见她眼角流淌下的泪水。

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他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而去。

——

沈碧如并不知道女儿出了事,冷锡云没告诉她,寒家也没打电话给她,而冷邺霖在公司还没回家,所以冷锡云抱着思虞回到家时,家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上了楼回到她房间,刚要把她放到床上,她却忽然从他身上跳下来,直冲浴室,随即里头传来哗啦的水流声。

冷锡云站在床边,听着浴室传来的水流声过了会竟然渐渐被一阵压抑的哭声盖过,他心头一跳,走去敲浴室的门,“思虞?”

里头没有回应,只是哭声小了。

冷锡云神色凝重的站着动也不动,而里头渐渐除了水流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这样过了二十多分钟还不见思虞出来,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思虞?”他加大手上的力道敲门,边问:“你洗好了没有?”

依旧是没有回应。

冷锡云顿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么多,径直扭开浴室的门。

花洒下,思虞环抱住自己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张脸埋入并拢的腿间,身上的衣裤全湿,手机自口袋滑落在一旁,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掩住大半个身子,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娇小惹人怜。

冷锡云怔了怔,等水花溅在他手臂上,凉意传递到大脑,他才意识到自思虞头顶淋下的是冷水。

逃避(9)

()()瞥一眼她不住发抖的身子,他大步走过去拉她起来带离花洒下,等把冷水转换成温度适中的热水,才又推她过去站着,让热水冲刷她瑟瑟发抖的冰凉身躯。

他踢开她的手机,俊容凛冷的望着她,漂亮的浓眉皱拧:“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思虞还是闭着眼不回他,美丽的俏颜上那些伤痕在灯光下更显清晰。

冷锡云疼惜的伸手去碰她的嘴角,她却忽地睁开眼惊恐的瞪着他,双手环住自己的肩身子不停往后退,一副极其害怕的姿态。

冷锡云呼吸一窒,猜想她是恍惚中把自己当成了寒辙,以为他要侵犯她,所以才露出这样惊惧的表情。

“思虞,别怕,是我。”他放柔了声音走近她,思虞却还是往后退,直到背部抵上浴室的墙壁,她无路可再退才双手捣住脸似乎是想把自己掩藏起来。

“思虞,你看清楚,我是哥哥!”他一手按住她的肩,另一手去抓她捣住脸的手,思虞却挣扎着又踢又叫,喉咙里发出的悲鸣如同受了重伤的小兽,撕扯着冷锡云的心。

“乖,我是哥哥,你看清楚,我是哥哥。”冷锡云怕伤了她,任她又踢又打,不敢有丝毫阻拦的动作,只是声音更加温柔和疼惜。

思虞渐渐冷静下来,任他把自己带入怀里,温暖的大掌覆上她的后背轻柔安抚。

“我不会放过他,你想要他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帮你如愿。”

思虞喉咙胀痛得说不出话。

其实她脑海里一直就不停地再重放寒辙想侵犯她的那一幕幕,她现在还清晰记得当寒辙吻她时心里涌现的恶心感。

那是她要留给‘他’的初吻……

她咬住唇,嘴角那道小伤口传来的痛让她想起寒辙啃咬她嘴唇时的画面,下意识的就推开冷锡云,伸手用力去擦拭嘴唇。

冷锡云呆了一下,等她把嘴唇擦得嫣红如血,嘴角那道凝固了的小伤口又开始往外沁血时才皱眉捉住她还在不停擦拭的手,“够了,别擦了。”

不够不够,她感觉唇上还有寒辙的气息,而她要彻底擦去他在她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迹。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头顶神色焦灼疼惜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双臂忽地环上他的颈子将他的头拉下,随即踮起脚尖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一刹那间,冷锡云全身僵硬,而怀里温香软玉的感觉却那么清晰。

担心他会推开自己,思虞慌乱中双腿缠上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口中丁香粉舌笨拙的试图撬开他的牙关刺入他口腔里,贪婪的吮/吸他性感的唇瓣,想以此抹去寒辙残留在她嘴唇上的气息。

逃避(10)

()()而冷锡云很快回神,毫不犹豫的拨开她的脸又将她从身上拽下,神情震惊。

思虞顿觉难堪和委屈,眼泪扑簌滚落,也不哭出声来,却把自己的下唇咬得鲜血淋淋,望着他的目光倔强而绝望。

这样的思虞让冷锡云一下就心软了。

毕竟是疼入骨子里的妹妹,但凡是她有一点不快,他心里都不会好过。

他抽了张干毛巾递到她嘴边:“咬这个。”

思虞瞪着他没有动作。

他别开眼叹息:“你别犯傻,你我除了是兄妹,不会再有第二层关系。”

思虞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他短短一句就将她对他的那点期盼和念想统统生生掐断,他那么理智,丝毫不为她所动,即使他再疼她宠她,也只是站在兄妹的立场,她于他,只是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而他于她,却是想要揉入骨血里的那个人。

一时间种种情绪纷扰而至,爱上亲哥哥的羞耻和被拒绝的难堪如刃似箭伤刺穿她胸口,她却还不能有半句喊痛的怨言。

因为他没错,她痛,是她活该,是她咎由自取。

“妈快要回来了,我给你放热水你泡个澡再睡一觉。”他开口。

一直到给她放好水离开浴室,他都没再看她一眼。

他不能让她再误以为他对她好是和她一样对她有男女之情。

更不能让她一错再错。

——

夜色如墨。

冷家亮如白昼的客厅里,冷寒两家的父母就双方儿女引发的事件聚在一起,而冷锡云独自站在落地窗旁,冷眼望着脸色都很难看的四人,也不开口,却自有一股强烈的存感,让寒母闻珊每说一句都要往他这边瞧一眼,一些原本尖锐的措词最终都是斟酌再三后才说出口,却还是让人觉得刺耳。

“我和启仁就阿辙一个儿子,他是我们的心头肉,将来是要接管整个寒家的,我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但现在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说他没办法接管寒家的一切,就连生活都无法自理,而我们本来是准备给他在今年物色一个女孩结婚的,可现在他这个样子谁家的女孩会愿意嫁他?”闻珊顿了顿,看一眼身旁始终皱拧着眉头的丈夫,继续说:“祸是思虞闯的,那么自然由她承担一切责任,所以我们阿辙往后的生活起居就由她负责了。”

虽然她恨不得掐死冷家那个把宝贝儿子害成残废的女儿,但思来想去,让那丫头负责照顾儿子往后的一生却是折磨她的最好办法。

而她话刚落,一直忍耐连指甲都陷入掌心里的沈碧如却再也忍不住的反唇相讥:“闻珊,我听过许多做贼的喊捉贼,但强/暴犯的母亲要求受害人为强/暴犯负责这样的奇闻异事却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今天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逃避(11)

()()冷寒两家是几十年的世交,关系素来不错,而沈碧如在闻珊眼中一直是一个温柔端庄又一副好脾气的贤淑女人,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她就从未见过沈碧如当众生气的样子,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故意让人难堪了。

而更难堪的是沈碧如说的没错,整起事件的确是因为自家儿子想强/暴人家的女儿引起。

只是如今受重伤的人是自己寄托全部希望的命根子,这口气她不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碧如,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阿辙喜欢思虞,这我是知道的,他还因为思虞改变了许多,一心想做思虞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白天那一幕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说不定是两人在约会思虞说了什么惹恼了阿辙,这怎么能说是强/暴?”

闻珊这番话简直就是强词夺理、黑白不分!

沈碧如心疼女儿遭受险些被强/暴的屈辱,出口毫不客气:“小虞喜欢的人是乔家的儿子,两人都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她怎么可能会和你儿子约会?你是非颠倒不为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感到羞耻,还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一切交给警方。”

两家在a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事情若是报案,不论是自家儿子意图强/暴人家女儿,或者是自家女儿险些被强/暴,传出去对谁都不好,考虑到这一点,两家都没报案,所以几人都没想到沈碧如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要报案?”闻珊问。

“以你这种态度,不报案行吗?”沈碧如越说心头的怒火越难以遏制:“谁家的儿女不是父母的心头肉?我女儿受了那么大委屈,我们做父母的都还没有为她讨公道,你们倒是反过来咬一口。反正以后两家是不可能再来往了,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你们的无礼要求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不但如此,等你儿子醒来他必须还要亲自向小虞道歉!”

“碧如,你不要太——”

“够了!”寒启仁骤然出声打断妻子,随即起身,望向面色阴沉不郁的冷邺霖,“阿辙会做出这样的事是我们做父母的教导无方,我代他向思虞道歉。另外有关阿辙以后的生活要思虞照顾这件事往后我们也不会再提。”

闻珊一听马上反驳:“那怎么行?难道阿辙被她害成这样我们就不追究了?”

“你还想怎么追究?”寒启仁瞪一眼不懂察颜观色的妻子,冷哼。

儿子想强/暴别人的女儿才落得这样的下场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就算再不甘,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是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闻珊刚说了半句就被始终不曾开过口的冷邺霖截断:“我们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什么心里阴影,你们要如何赔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落地窗旁的冷锡云一楞,诧异的盯着父亲,后者继续道:“阿辙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他真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我会第一时间把他的四肢卸下来!”

逃避(12)

()()闻珊带着不甘随丈夫离开冷家,客厅里,冷邺霖望一眼身旁气极流泪的妻子,皱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哭有什么用?”顿了顿,“我明天就让人在英国那边联系好住处,你替她收拾行李,这两天就让她过去。”

沈碧如震了震,难以置信的瞠大泪眼质问丈夫:“小虞才发生这样的事你就要赶她去英国?”

冷邺霖冷哼:“什么叫赶?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就是因为她发生这样的事我才要她尽快离开这里去英国换个环境,闻珊那个人你还不了解吗?她就算不会再提要女儿负责她儿子后半生的事情,但也绝对不会停止找女儿麻烦,我这么做是为她好.”

“可她一个人过去谁来照顾她?万一她想不开……”

“如果发生这么点事就想不开,那她也不配做我们冷家的女儿。”冷邺霖冷声打断妻子,目光望向落地窗的方向,“寒家失去了唯一可以继承家业的继承人,也算是恶有恶报,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两家是几十年世交,生意上也有些来往,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做得太过总不好。”

冷锡云和父亲对望一眼,没有吭声。

冷邺霖当他是默认了,又望向妻子:“你刚才说她喜欢乔家的儿子,是哪个乔家?”

“就是锡云他——”

“没有这回事,她是在跟我赌气。”冷锡云忽然开口,又补充一句,“她心里也没有喜欢的人。”

沈碧如被搞糊涂了,想再问,冷锡云却已经往楼上走去。

——

轻推开思虞的房门,室内只余角落处一盏落地灯发出橙黄的灯光,使得整个房间的光线并不明朗。

思虞洗完澡昏昏沉沉睡到现在还没醒,而她习惯睡梦中翻身,这让冷锡云想起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有关人类睡姿的描述,说是睡梦中喜欢翻身的人内心心事繁重,那么她那些害她辗转反侧的繁重心事,是他么?

轻轻在她床边坐下,深黑的眸瞳目不转瞬的凝着她熟睡的容颜,比起在医院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样子,她下唇上又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小齿印,还有些微肿,看起来很糟糕。

想起她倔强又绝望望着自己的眼神,他无奈叹息,伸手去拨她散乱脸颊边的发丝,却被手指触及的滚烫高温惊得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将手覆上她的额头,那处却更灼烫吓人。

他想起她遭受惊吓,回来又冲进浴室被冷水兜头淋了二十多分钟,而以往她一受寒就发烧,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却偏偏疏忽了这一点。

他立即站起来,没有犹豫的掀开她身上的被子,见她只穿着睡衣,又果断拿了条薄毯包裹住她的身子,然后抱起急急离开她的房间。

逃避(13)

()()昏睡中的思虞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她想睁开眼看抱她的人是谁,眼皮却沉重得打不开,而四肢更是酸软无力,连想抓住抱着自己的那人的手都做不到,胃里也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喉咙里也像有把火在烧。

恍惚中似乎听见母亲焦灼的说话声,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楚,之后她又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抱着她的那个人从怀里移出来放在另一个柔软的地方,而随着耳边听到的跑车发出的独特轰鸣声的扬起,她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中。

醒来时眼前一片明亮,视野里熟悉的环境让她意识到是在自己房间。

她睁开眼看了会,又闭上。

身体很不舒服,全身每一处传来的那阵如虫蚁噬咬般的酸痛感让她连动都不想动一下,这种高烧过后残留的后遗症已经很久没有犯过,她想一定是昨天淋冷水导致的结果。

耳边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下意识想睁开眼,却又在听到朝自己走来的熟悉脚步声后及时克制住,依旧闭着眼装睡。

呼吸里搀入浓郁的中药香,脑海里断断续续浮现一些模糊的画面,有护士给她扎针时她死抱住一具精实腰身不肯合作的镜头,也有针头刺入血管她莫名发出崩溃一样的哭泣声,而那人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背柔声安哄的镜头……

“思虞?”

头顶落下的磁嗓打断她的思绪,担心被他识穿自己在装睡,她暗自拽紧身下的床单一点点平稳气息。

“醒一醒,吃了药再睡。”

冷锡云把盛有中药的碗放在床头旁的矮柜上,然后坐到她床边伸手覆上她的额头。

昨晚送她去医院,后半夜烧就退了,但医生说她喉咙发炎,不定期吃药病情会加重,体温也会反烧回来。所以他从昨晚起就一起寸步不离的照顾她,连回到家都不敢假手于母亲。

等了会不见思虞‘醒’来,而吃药的时间已经推迟了两个多小时了,冷锡云忖了忖,索性扶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手臂横过她的后背将她圈入怀里,然后端起那碗已经放凉到只有温热程度的中药,小心舀了一小半勺递到她嘴边,想诱/导她张口吞下。

思虞从小就讨厌吃药,尤其是中药,而这会再加上故意要为难冷锡云,因此她牙关咬紧,任他再怎么有耐心,就是不肯张嘴,反而还弄洒了小勺里的中药汤汁倒在被子上。

冷锡云无奈下只好趁思虞还在熟睡中而采取另一种喂药方式——像小时候那样以嘴喂她。

他喝了一大口苦得让人舌头发麻的中药,对着思虞的唇覆上去,心里同时安慰自己,就当是给妹妹做了次急救人工呼吸,这没有什么的。

逃避(14)

()()思虞想过装睡拒绝喝药的后果不是他把药端走就是他想方设法让她‘醒’来自己乖乖喝完,却没想到,他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喂她吃药。

实在太过震惊,她连大气都不敢出,机械的任他将口中的中药一点点渡到她口中,心跳却不受控制地飞快加速跳动,仿佛要破胸而出。

其实她小时候就有好几次不肯吃药,他也是这样以口渡给她,所以她很清楚这次他大抵也是抱着纯粹喂她吃药的想法,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去胡思乱想,尤其在他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后却还这样亲密的喂她吃药,她会以为他对她其实也并不全是兄妹之情。

冷锡云心无旁骛喂她喝完,视线触及她微微发颤的浓密眼睫,楞了楞,随即意识到她是在装睡,俊容一凛,立即离开她的唇要将怀里的她推开,思虞却忽地睁开眼。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凝固。

思虞目光定定的望着他,缓缓开口:“你偷亲我。”

虽然她出口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冷锡云撇开眼,皱眉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只是喂你喝药,小时候——”

“我已经十九岁不是小孩子了!”思虞打断他。

“不论你多大,你在我眼里都是小孩子。”

“是么?”思虞尾音挑高,语气夹杂一丝狡黠:“意思是以后我若生病不想吃药,你还会这样喂我?”

冷锡云被反驳得无以回答。

思虞轻轻环住他的身体,把脸贴在他胸口轻喃:“我从小就只黏着你,对你比任何一个人都亲,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而我虽然很害怕这种有悖道德伦常的感情,可我没办法,我已经不可能再纯粹的只把你当作哥哥。”

“既然明知这种感情有悖道德伦常,那你再没办法也不能让自己一错再错!”冷锡云果断推开她,迅速起身,“爸已经让人在英国那边安排你的住处,你可以如愿等病一好就过去,反正你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如果只有分开才能斩断这份孽缘,那他即使再不舍也不会再做挽留。

“可是我现在又不想去英国了。”

冷锡云一怔,微眯眸看她:“你不要任性。”

思虞苦笑一下,勇敢抬眸迎视他微恼的目光,“我没任性。是你说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那么我就留下来,我一向都很听你的话,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冷锡云默然望着她,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对她其实不是没办法,只是狠不下心伤她而已,但若唯有伤她才能让她醒悟,他别无选择。

他拉过她梳妆台前的一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下,修长的双腿舒展开,双臂手肘托着椅子扶手,十指交叉,一副打算和她长谈的姿态,俊容一派冷严。

逃避(15)

()()“你喜欢我什么?”他单刀直奔主题,语气冷沉。

思虞调整了一个坐姿,抓过一个抱枕塞在身后,大半个身子靠上去。

她虽然已经退烧,脸颊却依旧笼着一层绯红的光彩,而往常看似清冷的眉目也因一脸的病态而柔和许多,有一种柔弱的美。

“都喜欢。”她坦白回他,神情娇羞,却仍勇敢:“在我眼里,你是完美无缺的存在。”

冷锡云内心震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完美无缺的那是神灵,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其他男人身上有的缺点我都有,我甚至比他们更邪恶,邪恶到你根本无法想像的程度。”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改观对你的看法。”思虞皱眉,有些不悦他竟然这样贬低自己,“即使你身上有其他男人都有的缺点,但因为是你,我也会觉得那样很美好,只要是你,我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冷锡云沉默的凝了她好一会才开口:“等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每天都做些什么样的事,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她送他的那只火机,以指腹一颗颗摩挲过机身上的碎钻把玩。

“知道李纶他们几个是做什么的么?”

思虞诧异扬了扬眉:“他们不是黑市赛车手?”

“那晚你问我和他们是否认识,我说因为樾擎的关系和他们碰过两次面,实际上……”他抬眸,“他们是我的属下。”

思虞那晚就觉得李纶四人恭敬喊他那一声‘云哥’有种属下觐见首领的味道,当时就觉得他的回答明显敷衍,却也没多问,这会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就好奇,“他们是跟着你做什么的?”

冷锡云‘当’一下弹开火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响,然后才漫不经心道:“什么都做,贩毒,开赌场,贩卖军火……但凡是你能想到和你不能想到的,都做。”

思虞神情震惊,“不可能。”

冷锡云望着她一脸幻灭的神情,心想大概自己在她心目中犹如神灵般完美的绝好男人形象已经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专门从事违法犯罪行业无恶不做的恶魔。

一直以来他就知道她很崇拜他,看其他男人的目光也以他为标准,这使得他每次和她相处都会刻意的掩饰真实的那个自己,而在她面前呈现出一个虚假的完美假象。

如果不是她说爱他,他不会在她面前自毁形象暴露真实的那个自己。

而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她看他时明显流露出崇拜的目光,忽然间要她面对这样一个邪恶的自己,往后她会如何看他?

他几乎能想像她在得知他的那些所作所为后会有多厌恶他。

这实在是让人很不舒服,但他别无选择。

“那晚樾擎他们口中那个琵琶女就是我刚去美国留学时认识的一个美籍华人的女儿,而那个美籍华人是华人区众所周知的最大帮派头领,专门从事制毒贩毒,是被警方全球通缉的毒枭。”

逃避(16)

()()思虞听他语气淡然说着一些他从不曾在她面前提过的事情,终于明白他那些年在美国为什么可以不问父亲要一分钱却也能活得光鲜多姿,常年住在贵得让人咂舌的7星级酒店总统套房里,开名贵的跑车,花钱从不心疼,还每月给她的账户汇一笔十分可观的零花钱。

越是违法犯罪的行业利润越是惊人,这一点她常听乔樾擎提起,而那些人被抓获后的下场往往都很凄惨。

崇拜了十几年的男人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光彩夺目犹如神灵般的存在,现在听他这么说,她整个人都诨诨噩噩,脑子乱成一团,眼前也阵阵发黑,内心不论如何都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我不信……”即使内心已经毫不怀疑,但她还是自欺欺人的希望刚才只是她的幻听。

冷锡云站起来,“你去问齐莘或者樾擎,问筠尧也可以,他们会让你相信的。”

思虞瞠大眼:“他们……也知道你……”

“我们是一伙的。”

“……”

思虞哑然,内心的震撼无言以表。

若说齐莘和顾筠尧和他是一伙的,她不会有多大怀疑,可乔樾擎是警察,他怎么会知法犯法?

“这个你收回去。”他把手里把玩着的那只火机递过去,目光沉静:“1314这样的承诺留着送给真正能和你一生一世的爱人,而我,只是你的哥哥。”

忽略她瞬间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他拿起那只空碗,转身走出房间。

思虞盯着掌心里被退回来的礼物,胸口好似被刀锯撕割一样的痛。

其实1314只是巧合,并不是她刻意而为。

而礼物却是她特意为他准备,机身正面雕刻的是他名字中的云,他现在退回来,是已经开始在和她划清界限了吗?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她如梦初醒,随手把火机塞回身后的枕下,接着门打开,沈碧如端着一个盛了粥和清淡小菜的托盘走进来。

“我听锡云说你醒了,所以给你送些吃的上来,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

思虞心乱如麻,根本就没胃口,但望着母亲殷切的神色,她又无法拒绝。

“小虞,”沈碧如在冷锡云刚才拉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详着女儿憔悴而残留好几处伤痕的脸,眼眶一下红了,目光满满的心疼。

思虞不想母亲为她难过,忍着心头的痛楚安慰母亲:“妈,我没事。”

沈碧如握住她的手叹息:“还好你没事,不然你爸真要把那个混蛋的四肢卸下来再将他剁成肉……呀,不说这些,你先喝粥……”

怕提起这件事会让女儿难堪,沈碧如连忙打住,思虞想起昨天在医院听到医生给寒辙下的那些诊断,问:“他醒了么?”

沈碧如叹口气,点头。

上午闻珊打电话来说寒辙醒来得知自己左眼失明、双腿也有可能失去行动能力后,立即寻死觅活,把整个医院吵得天翻地覆。

她知道闻珊打那通电话是想让她内疚,可很抱歉,她心里不但没有半丝内疚,反倒诅咒寒辙要死就死干脆点,免得活着让大家都闹心。

“妈,我和哥都是您亲生的么?”

相亲相爱

()()女儿的问题让沈碧如呆了呆,一脸‘你怎么又这样问’的古怪表情。

思虞也觉得是自己疯了。

以前她就问过母亲为什么他们兄妹相差7岁,得到的答案是母亲以前身体不好,生完第一个孩子父亲就不准她再生第二个,但没想到还是意外怀了她。

“小虞,你是不是和锡云吵架了?”她之前就觉得兄妹俩有些怪怪的,刚才又见儿子从女儿房里下楼后脸色很难看,不由猜测。

思虞一楞,掩饰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那么疼我,我怎么会和他吵架。”

沈碧如想起女儿骗她说和乔樾擎是男女朋友的事,叹了叹,轻拍着女儿的手说:“小虞,你知道你哥疼你就不要和他赌气做些惹他生气的事情,他昨晚为了照顾你一直没休息,有谁家的哥哥会像他这样尽心尽力的疼爱自己的妹妹?所以你要对他好,要心疼他,只要你们兄妹相亲相爱,妈这辈子就觉得满足了。”

相亲相爱。

思虞反复咀嚼这个词汇,心头苦不堪言。

她就是太尽心尽力想和他相亲相爱,所以才让兄妹之情脱离了正常轨道。

歌里唱,不能相爱的一对,亲密像两兄妹。

而她不要和他做兄妹,尽管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已经无法改变。

“来,趁热吃点粥。”沈碧如把粥端过来,舀了一小勺吹了吹,递到思虞嘴边,“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不论做什么都只要你哥?他简直成了你的全职保姆。”

说起这件事,沈碧如便觉得对不起这双儿女。

女儿出生那段时间她和丈夫发生一些矛盾,每天都吵,患上了轻度产后抑郁症,每天都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根本就没办法照顾他们兄妹。而那段时间帮忙照顾女儿的只有她才刚满七岁的儿子,他那时像个小大人一样让医院的护士教他怎么抱妹妹,怎么喂她喝奶粉不会被呛着,又怎么给她换尿片,才七岁的孩子,照顾起人来却也有模有样,从未出过把女儿烫伤或者呛着摔着这样的大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女儿一岁多,丈夫大概是吵烦了,不但突然不和她吵了,还求她去做心理治疗,她才渐渐从抑郁中走出来,开始关心被自己遗忘了一年多的女儿。只是女儿一直是儿子在照顾,根本就不要她这个母亲带,连抱她一下都哭得惊天动地。

而别的孩子学会说话时第一个喊的不是妈妈就是爸爸,可女儿喊的却是哥哥。

“妈,我听哥说爸准备让我这几天就过英国去?”思虞忽然问。

沈碧如点头,安慰她:“你爸是担心你才想让你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出国去散散心,你别胡思乱想。”

“可我舍不得您,英国离家太远,我不想去英国留学了,就在国内读大学也行。”既然逃不开,那她干脆就不逃了。

沈碧如愕然,随即笑道:“说什么傻话?之前说去英国也是你自己决定的,现在那边都联系好了,怎么能因为不想离开家就不去了?”

“我——”思虞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一阵电话铃响打断。

沈碧如微倾身拿起话筒,那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女音:“思虞,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在怪我对不对?”

沈碧如听出是寒微的声音,冲女儿做了个口型,然后把话筒递过去。

躲她

()()“思虞,对不起,我昨天……是想让你来看我新学的光影舞,我早上下楼没看见我哥,所以我以为他不在家,我真的……没想到他……对不起……”

寒微在电话那端哽咽的不停道歉,思虞想起昨天在医院寒微为了维护她而被她母亲打了一耳光的事,只觉得心里更乱了。

“寒微,我没怪你,没接电话是因为我手机坏了,你不要多想。”

“真的吗?那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好姐妹吗?”

思虞苦笑,心想两家现在水火不容,她和她又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的相处?

这些其实不用她说,寒微自己也能想到?

还没等她回答,又听寒微慌张道:“先不和你说了,我妈进来了。”

思虞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嘟嘟’声,长吁了口气,把话筒递还给母亲。

“微微在电话里求你原谅?”沈碧如问。

思虞点头,怕母亲继续追问,手覆上额头一副很困乏的姿态说,“妈,我想再睡会。”

“好,我先下楼,晚点再上来看看。”

等母亲离开,思虞从枕下摸索到那只火机拿出来,望着机身正面的那个云字,眼眶一下蓄满了泪水,最后夺眶而出,怎么都忍不住。

——

思虞额头的淤青及脸颊上的指印过了三四天才褪得不明显,而嘴唇上的几道小伤口也已经愈合。

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冷锡云也自那天上午离开后就没再在她视野里出现过,而她听母亲说他甚至这几天都没回家。

她想,他应该是在躲她。

从浴室洗漱出来,换了条湖水蓝的休闲长款纱裙,又化了个淡妆让略显寡白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再把一头长发松松扎成一个麻花辫垂在肩的一侧,然后拿了新买的手机放入小挎包里,离开/房间下楼。

沈碧如正在客厅接电话,见女儿下楼来一副要外出的样子,立即捂住话筒说:“都九点多了你还要去哪?”

思虞撩开额际的刘海,边走去玄关换鞋边回母亲:“我出去走一走。”

“这么晚了多不安全?你等等,我接完庄医生的电话陪你一起去,你爸喉咙不舒服,我——”沈碧如还没说完就听见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思虞踩着路灯发出的灯光穿过自家前院,手里握着的手机正在拨通乔樾擎的电话。

“嗨!虞妹妹。”乔樾擎的声音自一片嘈杂的音乐中传来。

思虞下意识将手机自耳边移开一些,“你和我哥在一起?”

“呃,你猜?”

“……三秒钟,是或不是?”

“是。”

“在哪里?”

那端迟疑,随后像是有些无奈的开口:“你为什么每次都为难我?打电话给齐莘或者筠尧也行啊,我真是要被你们兄妹玩死。”

听他说出一个地名,思虞挂了电话,随手招了辆空的士往目的地而去。

我爱你(1)

()()乔樾擎挂了电话返回台,正和齐莘聊着什么的冷锡云瞥了眼一接触到自己的视线便立即转开的乔某人,长指在光滑的台面上敲了敲。

“她找你做什么?”

乔樾擎摸着鼻头故做困惑:“你说谁?”

冷锡云盯着他,“你刚才接通电话时那句虞妹妹难道是在喊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

“……”

“还是你想再和我去走一趟剑道馆?”

“……”

就说会被这对兄妹玩死。

乔樾擎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全盘托出:“她问我你在哪儿,你也知道啦,我这个人不太会对自己人撒谎,所以……”

冷锡云皱眉,想着一会思虞要过来,立即就有想要离开的念头。

一旁一直察颜观色的齐莘却忽然开口:“锡云,你这几天天天睡在赌场的休息室,该不会是在躲思虞?”

冷锡云没回他,抬指继续重敲几下桌面,引来台内服务生的注目,触及他面前空了的酒杯,立即意会,拿过调酒器具,手指灵活在杯盘间穿梭,很快为其调配好一杯入口割喉的烈酒。

“这种入口像喝岩浆一样的东西你今晚是喝第几杯了?不想要胃了是不是?”齐莘在冷锡云端起酒杯欲喝之前俐落抢下,问台服务生要了杯苏打水。

“齐莘,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锡云这几天有些不对劲,居然连着好几天没回家了,也没听他提起思虞,难道——”

“冷锡云!”

身后一个略带怒意的女声骤然打断他。

回头,一身惹火打扮的凌榕在旁人的侧目中踩着鞋跟高达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走到冷锡云面前,精致修饰过的脸上满布难以掩饰的愤怒。

“是你告诉我爹地我在这,所以他才派人过来带我回去是不是?”无视他人的目光,她怒声质问听闻她声音就皱眉头,却始终没看她一眼的男人。

“凌榕,我不是你爹地,别在我面前发脾气。”冷锡云开口,言下之意是他不会纵容她发脾气而无动于衷。

他连最宝贝的人都舍得伤害,又何况别人?

况且凌榕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这样明目张胆的丝毫不留情面,凌榕顿觉无地自容,满脸的怒色被心头涌现的难堪冲击得越发张狂。

不知内情的乔樾擎和齐莘两人对望一眼,虽然很好奇发小怎么会对正在‘交往’的女人这么不友善,但为了不让火药味湮及自己,他们选择识相的闭口不言。

耳边流淌的音乐声忽然嘎然而止,原本嘈杂的人群也下意识跟着静谧了一会,而这时不知谁说了句,“那个女孩子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么?”

话一落,无数目光循着那道视线望去。

冷锡云坐着没动,眉头却越蹙越紧,终于在那道被万众瞩目的身影走向自己时,忽地探出长臂,一把勾住凌榕的腰身将她揽到身上亲密拥住。

我爱你(2)

()()思虞进了酒轻易就看到坐在台旁的冷锡云。

即使他背对着她,酒内的光线又偏暗,但她就是能没有任何道理的一眼就看到他,因为在她眼里,整个人头攒动的酒,她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她朝他走去,见他忽然侧过身,以为他要回头看来,他却伸手将身旁一个身段姣好的女人揽入怀,然后一手缠着女人的腰,让她坐在他腿上,另一手把玩着女人垂至胸口的微卷发尾,很是亲密。

思虞仿如坠入冰窖,体内的血液瞬间冻结,透心地凉。

乔樾擎见她忽然怔住,过来牵她的手,却吓一跳:“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思虞无法开口,美目死死盯着冷锡云那只在女人背后游移的大手,在他的手往女人的后颈上移至她的后脑掌住,压向他的脸欲亲吻时,思虞忽地一下甩开乔樾擎的手冲过去将女人自冷锡云身上用力拉下来。

凌榕从出现在酒怒声质问冷锡云,到突然被他揽入怀亲密爱抚,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又莫名其妙被一股力道狠狠甩开,身体还因惯性狼狈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被一个路过的酒侍应生扶稳。

乔樾擎和齐莘也没料到思虞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两人再次对望,随后齐齐看向冷锡云,后者却若无其事站起来,越过情绪激动的思虞,走到凌榕身边去拥住她的肩便往酒外走去。

思虞震惊——他竟然无视她!

咬唇追上去,在走出酒后她忍不住冲他的背影质问:“你怎么可以这样?躲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故意气我?”

冷锡云没开口也没回头看她,浑身释放的低气压却让被他拥着的凌榕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冻僵。

这样冷漠而完全无视她存在的冷锡云让思虞心里难受得仿佛心脏都快要爆掉。

她无法忍受一直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冷锡云突然这样对她。

忍住喉咙快要压抑不住哭出来的胀痛,在冷锡云走到坐驾前打开副驾车门欲让凌榕上车时,她冲上去不顾一切将车门重重关上,随后转身两手一字排开护住车门,气怒的瞠大美目瞪着俊容沉静却冰寒的男人,像只被激怒的小兽大声道:“你答应过我你的车除了我不会再载其他女人!”

她看他的眼神失望而受伤,冷锡云见她被自己气成这样,心里不是不心疼,可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有更冷漠的对她。

“思虞,别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我让樾擎送你回去。”

“除非你送我,否则我不回去!”她才不会放任他和别的女人去鬼混,一想到他和这个女人一/丝/不/挂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她就想有种想让这个女人从地球上消失的冲动。

说她疯了都好,她只是不想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你送我好不好?”她走过去抱住他一条手臂,水雾迷蒙的大眼哀求的望着他,在他面前露出卑微得让人心酸的一面。

冷锡云别开脸,将她抱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一点点拨开,语气森冷:“樾擎不是你男朋友么?让樾擎送更合适,而我要送我女朋友。”

我爱你(3)

()()凌榕听他把自己喻为女朋友,顿时心花怒放,也懒得再去细想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之冷锡云现在选的是她,而不是眼前这个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小女孩就行了。

“len。”她一改之前怒不可遏的泼辣嘴脸,声音温柔的唤着冷锡云的英文名,同时小鸟依人的挽住冷锡云的手臂,大半个身子亲密挂在他身上,望着思虞的神情满是得意和挑衅。

冷锡云忍住想将她甩开的冲动,依旧对把下唇咬得毫无血色的思虞视而不见,再次打开副驾的车门让凌榕坐进去,随后绕到那边。

思虞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心里仿佛被撕扯般揪心的疼。

“冷锡云,我讨厌你!”

在冷锡云的手触上车门欲打开时,忽听耳边飘过声音明显哽咽而夹杂痛楚的一句。

他呼吸一窒,胸口如同被蜂蛰了一下,疼痛逐渐在心口扩散。

对不起,宝贝。

他在心里默念,却毅然打开车门。

思虞万念俱灰,在他弯身坐进车的刹那,忽然转身跑出停车场,身影跌跌撞撞的冲向车水马龙的车道。

“思虞!”

一直旁观不语的乔樾擎和齐莘两人见状同时惊呼,声音大到连已经坐进车内打算发动车子离开的冷锡云闻之都心神俱颤。

当他的视线循着同时间冲出去的齐莘和乔樾擎的身影看去时,心跳差点停止!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一步的推开车门箭一般冲了出去。

而此时车道上阵阵尖锐的汽笛声及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响彻天际。

思虞跪跌在地上,面色如霜。

整个人险些撞上挡风玻璃的司机气急败坏的降下车窗探出头来大骂:“神经病啊!想死回家吞安眠药割腕去,出来害什么——”

未完的咒骂被冷冷投来的几道凌厉的目光吓得硬生生吞回肚内,随即自认倒霉的缩回脑袋发动车子绕道远去。

“思虞?你没事?”乔樾擎心急如焚的扶起思虞,却听齐莘开口:“小心点,她膝盖破了。”

乔樾擎低头,果然见思虞膝盖位置的裙摆被血色晕染,显然是刚才跪跌在地上时摩擦所致。

“是不是很痛?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回头正要让齐莘去开车过来,眼前忽然人影一晃,冷锡云已将他环住思虞肩膀的手臂打落,脸色铁青的抓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阵猛烈摇晃,出口的话语几近咬牙切齿:“你发什么疯!不要命了是不是!”

思虞听到他的声音,原本空洞的眼神忽然变得哀戚。

“冷、锡、云,”她望着他,语气轻柔的一字一顿唤着他的名字,柔美的嘴角绽开一抹犹如罂粟妖艳的笑容。

“我爱你。”

简短的三个字,瞬间冻结了周遭的空气。

我爱你(4)

()()冷锡云神色复杂的望着她,眸底掠过既惊又怒、还夹杂一丝疼痛的色彩。

他没想到这丫头对他的感情竟然深刻到这种地步,略一被他刺激一下就寻死觅活。而他和她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倘若有一天他当真娶妻生子,他不敢想像那时她会如何自虐。

而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阻断这份错位的感情,同时又不至于让她受伤害?

他蹙紧眉,内心激烈的挣扎交战,而这边呆若木鸡的乔樾擎和齐莘两人因为太过震惊,到现在仍没回过神来。

“思虞……”良久冷锡云才艰涩开口,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她眼中的哀伤,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瞥了眼她膝盖处被血色晕染开的裙摆,深黑的眸色转沉,俯身轻轻将她打横抱起走向自己的坐驾。

凌榕早在冷锡云下车那会就跟着下了车,她见爱慕的男人如同失了魂魄般不顾一切冲向那个小女孩离开的方向,心头立即涌现不好的预感,果然,现在就见他抱着那个小女孩返回来。

“len,她——”

“你自己回去。”冷锡云不待她说完便打断她,随后打开后座的车门小心翼翼把思虞放下。

凌榕愕然,正要问什么,却见思虞忽地看来一眼,眼里是她刚才被冷锡云喻为女朋友时心花怒放看她的挑衅眼神,而她现在这样看她,分明是回敬,想让她难堪!

她气恨的冲思虞握拳,思虞瞥到她手背上纹着一个精致的琵琶图案,这才明白为什么乔樾擎他们叫她琵琶女。

冷锡云无暇顾及她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发动车子朝医院开去。

———

伤口清理过程中,思虞一直紧紧抱着冷锡云的手臂,把脸埋入他胸口转移伤口的疼痛。

冷锡云一言不发地任她抱着,内心却因她逐渐收紧仿佛要把他揉入体内的力道而纷乱如麻。

等清理完离开医院时,时间已近凌晨。

途中思虞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却什么都不说,而是径直递给驾驶座面色阴郁的男人。

冷锡云接过,面色不改的胡乱编造一个借口:“妈,我们在樾擎的老家,今晚就不回去了……好,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她。”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递还给思虞,却不知思虞是有意还是无意,接手机时指腹缓缓划过他的掌心,那一刻他感觉手心如同有岩浆涌过,灼烫异常。

他眉头一拧,慌忙缩回手握住方向盘,刻意的在方向盘上蹭了蹭,却还是抹不去那阵灼烫的感觉。

目不转瞬盯着他的思虞捕捉到这一幕,眸瞳明显黯淡——就因为她对他的感情有悖道德伦常,所以他现在连被她碰一下手心都觉得反感不舒服么?

那刚才在医院他为什么又肯让她抱?

胡思乱想的当头,车子在上次两人入住的酒店门口停下。

我爱你(2000+)

()()念及思虞膝盖有伤,冷锡云下了车绕过去抱她,在前台开/房登记时思虞见他要了两间房,本来就黯淡的心情更是跌入低谷。

“睡觉别乱动,明天早上起来看看情况,如果痛得厉害再去医院看看。”边叮嘱边把她放到宽大柔软的床上,缠在脖颈上的那双细白的手臂却始终没离开,而他虽然没看她,却有种快被她的视线烧穿的感觉。

皱眉,动手去拨她的,不想她却搂得更紧。

“思虞!”他恼了,声音一下变得严厉,“你闹够了没有?还有完没完!”

挨了吼,思虞眼眶通红,却仍是不松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冷锡云抬眼看她,俊眼交织着一丝无奈和挫败。

她明明什么都懂什么都清楚,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做着引火烧身的傻事。难道血缘这两个字眼在她眼里只是两个中文单词,其他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别躲我。”思虞把额抵在他胸口,声音哽咽。

他沉声冷哼:“我为什么躲你你会不知道?”

“也不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思虞自顾自的说着,两人的对话根本鸡同鸭讲。

冷锡云头疼的揉额,感觉自己真是要快被这个丫头给弄崩溃了。

他强迫自己狠下心,加重了力道用力拉下她的手,然后退至她双手构不着的安全位置,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要是再这样的话,就算你不去英国,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找得到我!”

他明目张胆的威胁让思虞神情一震,良久才幽幽开口:“原来你这么讨厌我?”讨厌到根本就不想被她找到?

冷锡云忍住想解释的冲动,烦躁的拨了把头发转过身说:“你以后不要再提这样件事,我们还是可以回到以前,你依然是我最疼爱最宝贝的妹妹。”

“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思虞立即反驳,甚至突然站了起来,情绪很激动的样子,连膝盖的伤口处传来的尖锐的刺痛都无法顾及,一下扑过去自冷锡云身后抱住他。

“你难道一定要这样伤我心里才痛快?如果能不爱你那我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你简直就是疯了!”冷锡云挣开她的怀抱转身,盯着她的目光无比森冷阴寒:“我们是亲兄妹,你要怎么和我在一起?这种有悖道德伦常的感情被称为乱/伦,你是想要我背负这样的罪名?”

思虞摇头,眼泪却大颗落下来:“我不想……可是我真的爱你……”

“够了!别再说这样让人恶心的话,爱上自己的亲哥哥你不但不觉得羞耻还当着樾擎和齐莘的面说出来,你让我以后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们?”

恶心?羞耻?

思虞瞠大泪眼,身子不住的颤抖:“我不过是爱上了你,而你恰好是我的哥哥,除此之外我没偷没抢没做任何亏心事,我只是敢于面对和忠于我自己的心,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

“如果乱/伦还不够羞耻,那你认为要怎么才算羞耻?和同父同母的哥哥接吻上床生儿育女?”冷锡云气极有些口不择言,“冷思虞,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鬼东西,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惊悚念头!”

“你。”思虞目光定定的望着他,眼眶里水雾迷蒙,“装着你,温柔的你,迷人的你,生气的你,冷漠的你,让我伤心痛苦的可恶的你。”

冷锡云震撼住,内心澎湃如潮涌。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一个遇事异常执着死心眼的人,但像这种对感情近乎癫狂的狂热还是让他感到分外震惊。

在她眼里,爱上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她只知道她爱上了一个人,只想和那个人在一起,什么血缘乱/伦,她通通不在乎。

听起来是很勇敢很大无畏的坚贞爱情,实际上她只是太年轻。

而年轻往往容易冲动,她现在才十八、九岁,还无法正确判断自己的感情,也许等到以后的某一年某一天,当她想起这段感情,就会觉得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他内心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劝说。

更何况眼下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她根本就不会听得进任何有关劝说的话语。

他闭口不再言语,就连目光都撇开没再看她,转身走向房间门口。

“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就嫁给别人。”

身后轻轻飘来一句,止住他从容离开的步伐。

回头,他冷眼望她:“你要把自己的一生当赌注来威胁我我无所谓,你嫁谁都好,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过问。”

思虞胸口狠狠一痛,眼泪掉得更凶。

“是你说的你不会再过问,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寒家,闻姨如果知道我要嫁给她儿子,一定很乐意折磨我!”

她说到做到,话落便掏出包里的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冷锡云额头青筋跳动,在她拨通寒微的电话接通欲开口时转身大步走过来,一下抢过她的手机扔到床上,蕴涵冷怒的黑眸居高临下的瞪她,胸口因气她威胁自己而急剧起伏。

思虞勇敢迎视他,漂亮的眸底掠过一丝得意和狡黠的光痕——她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

“冷思虞,你让我很失望。”

如同裹了层冰霜的话语入耳,思虞大脑‘嗡’地响了一下,脸色发白。

她想她已经被他讨厌,现在又让他失望,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次性让他厌恶够好了。

反正,被他厌恶总好过看他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况且,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深呼吸,咬牙,她忽地搂住他修长的脖颈,以飞蛾扑火的姿势将唇对着他的狠狠吻上去。

被拒绝的难堪

()()冷锡云脑子里‘轰’地一响,几乎是本能的就想把缠上来的人儿推开并大声训斥。

只是他始终惦记着思虞膝盖上的伤,怕伤了她而不敢使太大力,而思虞却是抱着豁出一切的念头,也不管什么血缘还是乱/伦,她只知道她喜欢他,喜欢这个从小就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在她眼里慢慢从兄长升级成爱人的男人。

察觉到他想推开自己,她抱得更紧,吻得也更用力,而缺乏接吻经验的她吻技实在差得一塌糊涂,只是盲目的含住他的唇毫无章法的吮/吸、啃咬,两人的牙齿好几次碰撞在一起,咸腥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她恍惚中感觉是自己嗑破了他的唇,却依然没有结束这个吻的意思,甚至在他启口欲训斥自己时,粉舌循着打开的齿关灵活探入,稚嫩却大胆的卷住他的舌尖,卖力的吮/吻。

冷锡云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怀里死死搂住自己亲吻的人儿卷住自己舌尖亲吻的这一举动让他想起她小时候,他无数次把手指放进她嘴里,而她下意识含住并一副要把他魂魄吸进体内的那一幕幕,一时间恍惚。

他望着闭上眼强吻自己,眼睫却颤抖得厉害的小女孩,她几乎是他一手带大,在他生命里重要过任何一切的宝贝。

只是他对她除了密不可分的血缘亲情外,再没有其他意思。

他疼她宠她,尽可能的倾其所有给她她想要的,但却不包括爱情。

他不是和她一样十八、九岁,做什么都是凭感觉,而是一个沉静、镇定、成熟的男人。

被自己的亲妹妹爱上这种连着血缘羁绊的感情他不论如何都不会接受,更不允许她在这条不归路上继续错轨下去。

狠下心,他用力攫住她的下颚,以让她疼得皱眉的力道强行拨开她的脸,强迫她从自己口腔里退出。

思虞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耍赖的边哭边不甘心的千方百计要再次吻上去,冷锡云却哪里会让她再次得逞。

挣扎间不知是怎么开始的,思虞的手竟自他背后顺着他身体的曲线一路往下,在他腰线的位置顿住,再转至前方,又顺着他的小腹蜿蜒而下。

等冷锡云铁青着脸捉住她不安分的这只手时,她张开的掌心恰好覆在他腿间那处。

那一刻,他似乎听见自己的神经根根断裂的声音,而全身的血液也因自心底窜升的那股怒气而瞬间沸腾。

“冷思虞,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我是你哥哥,亲哥哥!你张开眼睛给我看清楚!”

他一字一顿,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般有力而森冷。

思虞睁开早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一双泪眼,望着头顶因愤怒而青筋暴跳的男人,泪水决堤般怎么都止不住。

如果可以,她倒宁愿自己真的疯了。

只有疯了才不会懂得什么是爱。

才不会为了想和他在一起而绞尽脑汁。

更不会在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嫉妒难受得想毁了对方。

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和害怕。

“我爱你,”她哽咽地喃喃开口,声音回荡在冷锡云耳边,说不出的哀伤和绝望。

他呼吸一窒,却迅速转开眼,一脸冷漠的将她彻底自身上拉开来。

“你脑子不清醒可以去浴室洗把冷水脸!”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做什么,不清醒的是你……”思虞狼狈地缓缓瘫坐在地上,“你其实对我也并不是只有兄妹感情,我感觉到了,刚才我吻你你的身体有变化。”

她忍着强烈的羞耻心去碰他的腿间,就是想知道他对自己的亲吻到底有没有一丝反应。

后半句话让冷锡云铁青的脸色阴沉得更可怕。

却也无法否认,在她亲吻他时,他的身体竟然一点都不排斥她的亲热举动,甚至还有微妙的奇异感觉。

而男人的身体向来是诚实无法掩饰的,身体一有感觉,那处自然就会有反应。

对于自己竟然对亲妹妹的挑/诱有反应,他更震惊的是她那句‘不清醒的是你’。

有关两人之间的感情细节问题他从来不去细想,只知道这样是错误的,是不被世人和伦常所接受的,所以他不论如何都要阻止,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即便是他对她也存在着一丝丝除了兄妹感情之外的情愫在,但那也绝对不会是男女之情。

这次他没有给她开口再说什么的机会,也不再看她,重新迈开大步很快离开/房间。

思虞全身发软的伏在地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环抱住自己的肩无助而痛苦的默默流泪。

被拒绝的难堪让她无地自容。

豁出一切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得到的却是冷漠的拒绝和伤人的话语。

爱一个人,竟然这么痛苦。

***************************

冷锡云回到另一间房,还在玄关便边脱衣服边走去浴室。

口腔里还残留咸腥的滋味,那是他被思虞咬破了的唇腔内壁沁出的血的味道。

打开花洒,让冷水兜头淋下冲刷过他的身体,然只要他一闭上眼,

眼前就会浮现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

他半点也不愿意见她受伤,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走上一条不归路而无动于衷随她胡来?

只是看她那样痛苦,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她面前冷漠多久。

紧握的拳不受控制的一拳重重砸在暗绿色的墙壁上,手指关节立即红肿成一片,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手机铃声穿破水幕钻入耳,他渐渐冷静下来,关了花洒从置物柜里拿了件崭新的浴袍套上。

电话是顾筠尧打来的,而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他走去床边坐下,接听电话。

“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他问,若无其事的口吻。

那端静默了一秒后传来淡然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樾擎和齐莘形容的那么糟糕。”

冷锡云一楞,随即意会顾筠尧会打电话来,显然是听另两个发小说了他和思虞之间的事情。

“她好吗?”

冷锡云皱眉,嘴角牵起一丝苦涩:“她性子有多倔你又不是不了解,不顺着她的心意达不到她的目的怎么会好?”

“锡云,思虞对你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日积月累沉淀升华而成,你不能单单只把她看成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冷锡云不语。

除了对她冷漠让她对自己死心外,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其实那次在朝歌她莫名其妙喝醉,我就察觉她对你的感情非同一般。”那端的顾筠尧轻轻叹息,“那时我想因为迷恋和爱慕自己的哥哥而吃其他女人醋的妹妹也不是没有,所以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她对你的感情这么强烈。”

“筠尧,你这是在挖苦我么?”冷锡云苦笑问。

“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自己对思虞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顾筠尧忽然问。

冷锡云一楞,皱眉:“筠尧,我不是和她一样容易冲动和感情用事的年龄。”言下之意是他绝对不会和思虞爱自己一样对她产生男女之情。

那端传来一声轻笑:“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对别人的感情看得很透彻,自己的却是笔糊涂账。那天你在剑道馆把樾擎‘杀’得节节败退,一定也是和思虞有关?”

“……”

“思虞心思细腻敏感,这种脾性的人很容易受伤,你若是处理得不好会伤害到她。”

冷锡云无奈叹息:“我已经伤害到她了。”

那端又是静默。

“筠尧,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冷锡云忽然问。

“我想我给不了你答案。第一,这种事情没发生在我身上,无法假设。第二,我不需要感情,那种东西对于我来说是种累赘和负担。”

顿了顿,“不过你如果真的很纠结这份感情,极力想摆脱让两人的关系只限于兄妹的话,我建议你速战速绝,别因为心软而拖延,因为那样会让彼此都更受伤害。”

顾筠尧说的这点冷锡云当然明白,只是这种事情说来容易,实施起来才知道有多困难。

不告而别

()()整夜辗转难眠。

快八点时从床上爬起来,进浴室洗漱好穿戴整齐,然后走去思虞的房间,只是门铃按了许久里头都没回应。

他当她是睡得沉没听见,直到又按了会仍不见有动静,这才隐隐预感到一丝不妙。

掏出手机边拨思虞的电话边走去电梯口,下楼到了前台才知道思虞天刚亮就离开了。

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是故意不接还是没听见。

忧心匆匆的离开酒店,驾车边往家赶边继续反复拨电话,无数次的提醒‘您拨的电话无人接听’后他才死心,一到家便立即下车。

沈碧如在厨房准备早餐,而冷邺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了份早报在看,见儿子一脸神色焦灼的跑回来,也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睨了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那次在书房被儿子一再拒绝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他没想到冷家的一切在儿子眼里竟然还比不上女儿来得更重要。

冷锡云的目光掠过父亲投向厨房忙碌的背影,“妈,思虞回来了吗?”

沈碧如闻声回头,诧异道:“咦?你不是说她和你在樾擎的老家?”顿了顿,“不对呀,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还反过来问我小虞回来没有?你们昨晚难道没在一起?”

“……她和我闹情绪,早上一声不响就走了。”

沈碧如一听慌忙关了火跑出来。

“闹什么情绪?她不是一向很听你的话?”

“没什么,我再去找找。”

话落要离开,冷邺霖却忽道:“不用去找了,她回来了。”

闻言沈碧如和冷锡云母子俩同时望过去。

“我怎么不知道小虞回来了?”沈碧如问丈夫。

冷邺霖难得解释说:“我在院子里晨练时看到的。”

但那丫头失魂落魄地摇摇晃晃像只女鬼一样飘进家,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猜她一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当时忍耐着想喊住她询问的冲动,什么都没做。

他从来就没关心过她,突然做出一副慈父的面孔嘘寒问暖这不是他的作风。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沈碧如责怪的语气,而冷锡云已经转身走向楼梯口。

“叩叩叩!”

敲了好几下门,里头传来动静。

门打开,思虞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苍白的小脸一楞。

“为什么不声不响就离开还不接我电话?”冷锡云劈头就问。

思虞垂眸,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怕被父母听到两人的争吵声,冷锡云走进去关上门。

思虞一言不发低头站着不动,像个做错事受罚的孩子,让人很难生起气来。

“冷思虞,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一次说清楚,下次别再玩这样无故消失的戏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甚至害怕她会做什么傻事而一路连闯好几个红灯。

思虞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下,微仰下颚看他,嘴角勾着一丝嘲弄:“你担心我做什么?怕我被你拒绝承受不了去寻死?呵,如果真是那样,我死了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再烦恼我会缠着你了。”

“你胡说些什么!”冷锡云声音转冷,俊容也如同覆了层冰壳,“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赌气的话。”

“我不是说赌气的话。”思虞目光专注地望着他,眼中的爱意毫不掩饰的流露:“我爱你却又不能和你在一起,这种痛苦你根本无法想像。所以我想,或许只有我死了,一切才能得到解脱。”

冷锡云僵住——她竟然真的有这种念头。

而逼她生出这种念头的罪魁祸首却是他口口声声说最疼她最宠她的自己。

“你——”

“你不用再劝我,你要说的那些我都懂。”思虞打断他,语气疲惫。

“既然都懂,就不要再执迷不悟。”

思虞转身走向落地窗,打开其中一扇推开,立即有夹杂灼热气息的风迎面扑来。

“我想你一定从来没有执着过某样东西是抱着非要得到不可的心态。”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是非要得到不可。”冷锡云反驳,又道:“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希望对方过得好?只要对方不需要这份感情,那么就算把这份感情掩藏在心里,都会尽可能的不给对方造成困扰?”

思虞听出他这句话的话外之音同样是在劝自己放弃或者收敛对他的感情,不由笑出声,听在冷锡云耳中,却感觉出一丝悲哀的味道。

然后听她说:“我没那么伟大,除非是我不爱了,否则我为什么要明明很喜欢很爱却要假装已经不喜欢不爱了?这么虚伪的事,我做不出来。”

话说到这里,冷锡云已经彻底不知道如何再劝说。

好像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就连他告诉她他是怎样一个做着贩卖毒品走失军火生意的邪恶男人,都无法动摇她爱他的心。

这样狂热的感情,再一次让他震撼,同时心底还涌现一种陌生的感觉,连心跳都似乎有些脱序。

思虞忽然转过身来,两人的视线相撞,思虞在他眼

里捕捉到一抹困惑和心慌,想要再探究,他却已经转开视线。

“膝盖上的伤还痛不痛?昨晚从医院开的消炎药我放在酒店里你那个房间的床头矮柜上,你拿了没有?”

思虞摇头,脑海里却在思忖他刚才眼里那抹困惑和心慌代表了什么。

“不吃消炎药会发炎,我再去医院给你开一些回来。”

转身的刹那,腰上忽然一紧,思虞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闭着眼轻轻地梦呓般问他:“你对我这么好,要我如何不爱你?”

“……”

“我昨晚一夜没睡,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你的身影。”

“……”

“我其实真是有些恨你,恨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看得那么清楚?你难道就不可以假装我们不是亲兄妹和我在一起?”

“如何假装?”冷锡云微侧首反问她:“我们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有共同的父亲和母亲,你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到底有没有想过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些事,你要他们如何承受得住?”

这个问题思虞一直避开不谈,潜意识里有种逃避的心理,认为不谈问题就不会存在。

可还是无法避免。

“尤其是妈,她最欣慰的就是你我兄妹情深,如果她知道她的女儿爱上了她的儿子,你认为她会怎么想?她会崩溃还是会疯掉?又或许——”

“你别再说了!”思虞飞快打断他,脸色比起之前更显苍白。

冷锡云叹息:“我不说不代表这些不存在,你自己考虑清楚,你真的爱我爱到宁愿毁了父母也要和我在一起的程度了吗?”

这个问题思虞无法回答。

她一万个不愿意伤害父母,尤其是希望她和哥哥相亲相爱的母亲,可她又是真的很爱他。

左右为难,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回答才能够两者兼顾。

“我去医院,你好好休息。”

拿下她的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的房间。

思虞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整个身子虚软的靠向身后的落地窗,脑海里幻想着身后的落地窗突然倒塌,而她的身子迅速往下坠落的情景。

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人生短暂,若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那活着有什么意义?

***************************

冷锡云下楼来,沈碧如喊他过去吃早餐,他想母亲应该还不知道思虞膝盖受伤的事情,也不想让她再担心,所以点头走过去。

冷邺霖淡淡瞥了眼在自己对面坐下的儿子,过了会终是忍不住问,“她又怎么了?”

冷锡云有些意外父亲会关心起思虞的事情来,看了眼在厨房盛汤的母亲,回道:“没什么,她昨晚在樾擎的老家玩不小心摔到腿受伤被我骂了,所以生我的气一个人偷偷跑回来没告诉我。”

“你们昨晚去了乡下?”

“嗯。”

“什么时候?”

冷锡云说出一个大概时间,冷邺霖目光忽然变得犀利:“我昨晚十点多还看见乔樾擎和齐莘在一起。”

“……”

“你有什么事是无法说出口的,必须要找这样的借口来欺骗父母?”

要她帮忙

()()“什么欺骗父母?”沈碧如刚好端了汤出来,闻言问。

冷锡云没回父母,埋头匆匆吃了几口早点便站起来往外走。

沈碧如呆了呆,问丈夫:“他怎么了?刚才你说什么欺骗父母?他瞒我们什么了?”

冷邺霖自顾自的吃着自己那份早餐,又喝了碗清热解暑汤,等吃饱喝足才站起来,见妻子还一脸好奇的盯着他,忍不住就皱眉:“我也想知道他瞒我们什么了,麻烦你等他回来问清楚再告诉我。”

“……”

“我要去上班了,你把我的公文包拿出来。”

去玄关换鞋时,冷邺霖吩咐妻子。

沈碧如默默走去书房给他拿来公文包,忽地想起什么:“庄医生让你这两天别抽烟别喝酒,免得加重喉咙病情,你应酬时千万要记得。”

冷邺霖略一点头,拿了公文包开门欲走出去,忽地又回头:“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觉得他们兄妹有点古怪?”

沈碧如一楞,不明白丈夫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而她起初还以为她感觉那双儿有些古怪是自己多想,可没想到丈夫也有这种感觉。

“你多花些时间在儿女身上,少去美体沙龙做护理把自己弄得跟千年不老的妖/精似的,你若是怕我在外面乱来找比你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大可不必,我还没那种闲功夫,况且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已经够让我头疼,我对其他女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这是……在变相对她解释什么吗?

“她看起来有些糟糕,你一会上去看看。”

话落他走出去。

沈碧如被丈夫一番话弄得莫名其妙,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呆,直到听见司机老王招呼丈夫上车的声音传来,她才回神,走回饭厅拿过托盘装了份早餐上楼。

思虞躺在床上刚昏昏沉沉有些睡意,听见开门声爬起来。

门打开沈碧如瞥到女儿憔悴的面孔,立即心疼地皱眉。

“小虞,你怎么又和哥哥闹情绪了?还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跟妈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思虞因为膝盖的伤走路的姿势显得有些别扭,刚一移动脚步就被沈碧如察觉了。

“你的脚怎么了?”

思虞见瞒不过,随口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沈碧如也不怀疑,却问:“锡云知道吗?”

“他去医院给我拿药去了。”

“那他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让他说的,怕您担心。”

“那现在被我发现我就不担心了?”责怪的瞪一眼女儿,叹息:“小虞,妈是不是太不称职了?所以你一点都不信任我,心里有事也是自己憋着或者只告诉你哥,却从没想过要告诉我?”

思虞心头苦涩——爱上自己的亲哥哥这种事她如何对母亲说得出口?

长吁口气,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我没心事。”

沈碧如凝了她好一会,转移话题:“你先吃点东西。”

思虞点头,默默吃着早餐。

“小虞,你老实告诉妈,你和哥哥……是不是……”沈碧如没继续往下说,而她这副像是知道了什么却欲说还休的表情让思虞那一瞬感觉心跳似乎停止了般。

她忽然很害怕。

如果母亲真的知道了那件事会不会当真崩溃或者干脆疯掉?

“小虞?怎么脸色一下变得这么白?还冒冷汗,脚上的伤很痛么?”

耳边响起母亲焦灼的关切声,思虞却只觉大脑‘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妈,”她忽地放下碗筷,扑入母亲怀里抱住她,“如果我做了让您很生气的事,您会不会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不再认我这个女儿?”

女儿突然的反常举动让沈碧如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你做了什么让我很生气的事?”

思虞摇头,把脸埋入母亲怀里任泪水肆意滑落。

“诶,你这孩子,你到底怎么了?”沈碧如心焦的去捧女儿的脸,待看清楚她满脸的泪痕,顿时又是一惊。

印象里女儿似乎只有在被丈夫责骂时才会因为委屈而掉眼泪,可这些天她看到女儿哭的次数实在太频繁了,这一反常现象让她心头渐生不安的预感,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又或者是已经发生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思虞也不回她,只是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思绪里哭得抽抽噎噎。

冷锡云从医院给思虞陪好药回来上楼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那具在母亲怀里哭得双肩抽动的娇小身躯让他怜惜不已,而他除了装做若无其事,其他什么都不能做。

沈碧如见儿子出现在门口,无声比了根手指指指怀里哭得无法遏止的女儿,用口型问儿子:“怎么回事?”

冷锡云摇头——他什么都不能说。

**********************

思虞哭得累了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房里空荡荡的既没有母亲更没有那道让她想念入骨的身影。

坐起来,眼角余光瞥到床头矮柜上用几盒药压着的一张纸条,

拿过来,入目的字迹遒劲飘逸,是很熟悉的冷锡云独特的潇洒字体,和他本人一样说不出的好看。

思虞:

哥哥要出国几天,不是为了躲你,你不要胡思乱想。膝盖上的伤要按时内服外用,不然会好得很慢,而且以后还可能会留疤。

哥哥字。

思虞苦笑——明明就是躲她,却又担心她会做傻事,所以才留纸条给她,他以为她会想不到这一点?

而她怎么可能因为被他拒绝就去寻死?

即使是万念俱灰,但活着至少还可以看到他知道他的消息。

虽然这样很痛苦,但也好过死后无法再得知他的一切。

窗外天色渐暗,她起床洗了个澡,又吃了药,等把自己收拾干净,这才下楼。

意外的在客厅看到父亲竟然这么早就下班回家,她下意识就有种想逃回自己房间的冲动,只是父亲却突然回头看来。

目光在她腿上定格了一会,收回视线。

“腿上有伤还罚自己站着,你不累?”

父亲这样类似关心的话语让思虞受宠若惊,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厨房里沈碧如见女儿下楼来,赶紧洗了手过来扶她。

“一会晚饭做好了我送到楼上去就是,你腿上有伤还下来做什么?”沈碧如责备了一句,扶她到沙发坐下。

冷邺霖左手撑着额正盯着电视屏幕浏览财经资讯,而实际上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上头,搭在交叠的双腿上的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思虞以往和父亲相处的经验,往往是能少开口就少开口,最好装聋做哑顺便视而不见,否则免不了要被或轻或重的训斥一顿。

父亲从小到大都看她不顺眼,这是连寒微都知道的事情。

“去英国那边的一切事宜已经半妥,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妻子一离开,冷邺霖便问。

思虞一楞,抬眸看向仍把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的父亲,顿了顿才回他:“我想……等那边快开学了再过去。”

之前虽然说不想去英国留学了,但面对严厉的父亲,她却不敢说那样任性的话。

比起在美国留学几年从未问父亲要过一分钱的哥哥,目前还仍靠父亲开销她一切费用的自己,实在是没有任性的资本。

冷邺霖微侧头看去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哥在做什么?”

“……他不是出国了吗?”

“我是问你,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贩毒、开赌场、贩卖军火……但凡是你能想到的和你想不到的,都做。

如果让父亲知道在他眼里‘一事无成’的儿子竟然是和美国华人区最大帮派的毒枭来往密切的专门从事犯罪行业的不法之徒,后果会是如何?

她完全不敢想像。

“你也不知道?”见她沉默,冷邺霖又问。

思虞慌忙摇头,又把头垂得低低的,就怕被父亲看出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肯进我的公司上班?”

思虞再次摇头,心想他们父子一直以为来就不合,哥哥不肯进父亲的公司也不奇怪。

冷邺霖哼了声,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因为你。”

思虞震住,骤然看向父亲的眼神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他一直都恨我对你不好,包括当年选读专业和突然跑去美国留学,都是在用行动向我抗议。现在他终于回国,却还是不肯接受我的安排,也都是因为你。”

“……”

“你上次指责我不是一个好父亲,那么请问,我是不是除了供你吃穿读书玩乐外还要把你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

“家里有你妈和你哥疼你还不够,你是一定要全家人都围着你转才觉得满足?”

“……我没有。”

“那我有虐待你刻薄你对你苛刻吗?”

“……”

“你哥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现在该是你为他做些事的时候了。”

原来转来转去,这才是父亲的主要目的。

思虞哑然失笑,心想还好她没自做多情的以为父亲良心发现要善待她这个女儿了,原来如此。

“您要我为哥哥做什么?”

冷邺霖捕捉到女儿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眉头不舒服的皱拧,想解释,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没必要,反正她已经认定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再做解释也是不白费口舌。

“我要你劝他收心断了外界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安心进我公司上班,以后接管公司,做正正经经的生意人。”

不干不净?思虞心惊——难道父亲知道了些什么?

“他最宠你,你如果求他他一定会听。”

思虞摇头:“我并没把握能劝服他。”他再宠她,也有个限度,否则就不会忍心伤害她了。

“你不试怎么知道没把握?他也老大不小了,像现在这样整天不务正业,将来谁家的好女孩会看上他?”

“你想太多了?我们家锡云那么优秀怎么会愁没有女孩嫁给他?如果我是那些女孩子,那么就算锡云什么都不会做又聋又哑,但冲他那张脸蛋我都会非他不嫁。”沈碧如把饭菜端上餐桌,闻言插话道。

冷邺霖满脸黑线的瞪了妻子一眼:“你懂什么?男人光有张好看的皮相有什么用?我们冷家的男人又不是靠出卖色/相来成家立业,没有本事不配做冷家的男人!”

“我只是打个比方,当年我就是看中你那张好看的皮相才毫不犹豫跟了你。”

“……”

思虞看到父亲被母亲反驳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觉得有些好笑。

记忆中似乎父母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开过玩笑,而母亲对父亲的态度一直是战战兢兢,更别拿他开刀当笑资了。

“好了好了,过来吃饭,你也别瞪我了,上了年纪就要保护好眼睛。”

“……”

思虞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沈碧如见女儿露出好久不见的笑容,由衷的舒了口气——为了逗女儿笑,她可是冒着得罪丈夫的风险在拿他开刀,但好在总算把女儿逗笑了,也算圆满。

被冷落

()()冷锡云出国一星期,思虞每天从早到晚盯着手机屏幕,期待他的电话,却每次都在失望中辗转入睡。

他不仅没打电话给她,就连一条简短的哪怕只有寥寥几语的问候短信都不曾发过一条。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被他这样冷落过。

以前就算是他远在美国,她也依旧可以每天枕着他的一声‘晚安,宝贝’入睡,又在他温柔的‘起床了,宝贝’中醒来。

这次,他是真的把她漠视得很彻底。

膝盖上的伤已经好到只留淡粉色的痕迹,她换了条过膝的米白色小洋裙,在试衣镜里转了个圈,视线触及明显宽松了的腰身,这才发觉自己这短短半个多月竟然瘦了这么多。

手机响起,她转开视线,看了眼来电显示后也不接,径直离开/房间下楼。

母亲午休还没醒来,她写了张字条贴在父母卧室门口,告诉她自己外出一会,免得她上楼看不到自己又要担心。

室外太阳毒辣,她从置物箱里拿了把遮阳伞,却还是抵挡不住正午时分的强烈日光照射,没一会便感觉浑身像是被一团烈火笼罩住般,热得让人难以忍受。

“思虞。”

轻柔的女声传来。

思虞略一怔,倾了倾伞柄循声望去——自家大门前,寒微身着一袭无袖湖水绿纱裙站在太阳底下,一手挡在额前,半眯着眸看她。

因为阳光太刺眼,思虞看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喊自己的语气中隐约察觉出她的小心翼翼。

她快步走过去,将伞往寒微那边移过去一大半:“不是约好了去原岸咖啡厅等吗?你怎么直接来我家等了?”

寒微牵牵嘴角,神情有些不自在的回她:“我们以前都是一块结伴去的,所以我来你家等你,希望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好。”

思虞楞了楞,却没说什么。

那件事寒微并没有错,她自然不会迁怒于寒微。

只是寒家父母现在恨不能吃她的肉,大概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这个人听到她的名字,当然也不会允许自家女儿再和她来往。

那天在医院闻珊连自己的女儿都打,如果她知道自家女儿仍在和害她儿子的‘罪魁祸首’来往,肯定不会轻饶。

“思虞,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寒微忽然问。

思虞敷衍的笑笑,“你也瘦了。”顿了顿,“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寒微神色一黯,“他的左眼已经无法恢复视力,只有微弱的光感。至于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医生的说法是很不乐观,就看以后做复健能不能恢复一些。”

思虞招手拦下一辆空车,两人前后坐进去后良久她才又问:“你恨我吗?”

寒微一楞,“恨你什么?”

思虞转头看向窗外,“是我让你哥哥变成那样,你心里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怪我?”

“那又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正当防卫,要怪也是怪我哥咎由自取。”

思虞皱眉,不知道怎么的寒微这番明显是为她打抱不平的话她听了却感觉有些不舒服。

但又说不出不舒服在哪,总之就是怪怪的。

她和寒微认识这么多年,在她印象里寒微一直是个直爽而仗义又性格开朗的女孩,只是这次她未免仗义过头了,毕竟失明又瘫痪的那个人是她亲哥哥。

车子停下,两人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各自点了饮料和糕点。

“思虞,锡云哥那天在医院看都没看我一眼,他是不是恨所有寒家人,包括我?”

寒微的声音将思虞游离的思绪拉回。

敛去其他心事,她望向对面一脸担忧的好友,摇头说:“他不是那种分不清是非的人,你别多想。”

“可是他——”寒微的话被自己包里传出的手机铃声打断。

思虞见她脸色一变,慌忙去掏手机,猜想是她母亲打给她的。

果然寒微一看来电显示就冲思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听电话。

思虞听不到闻珊在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只看到寒微的脸色越来越白,口里也只是发出‘嗯’‘哦’这样的单音节,直到她挂了电话,思虞也没听她说过别的。

“思虞,我要回医院了,我妈说我哥吞了汤匙要自杀,我……”她越说越慌,起身时还打翻了面前的咖啡,弄了自己一身。

这已经是思虞第三次听说寒辙要自杀了,像他那样高傲爱面子胜过性命的男人,大概是无法接受自己变成又瞎又残的废物,所以宁愿死了一了百了?

其实,她对寒辙多少是有些内疚的。

虽然他曾试图侵犯她,但她也没想过要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寒微离开后,思虞独自在咖啡厅里坐了许久。

直到太阳西下,她才起身离开,而桌面上的咖啡和糕点半点未动。

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路过一家新开的餐厅时被颜色绚丽的外墙吸引,下意识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一看就定住挪不开视线了。

两个初中生模样的

小女孩从她身边路过,见她雕像般站着不动,视线却紧盯着某一处,好奇的望去一眼,其中一个一下惊呼:“哇!好帅的男人!”

“对哦,难怪这个姐姐会看呆。”另一个附和。

思虞仿若未闻,视线完全不受干扰的隔着大片的玻璃窗望着餐厅靠窗的位置坐着的那个熟悉的男人。

他看起来精神不错,俊挺的容颜意气风发,举手投足矜贵优雅,连抽纸巾擦拭嘴角的动作都那么好看,微笑的时候有多迷人就不用说了。

思虞望着他,一颗心沉入谷底。

他说他去国外几天,一去就是一个多星期,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是压根就没离开a市,还是提前回来了却为了躲她而假装仍在国外?

目光呆滞的望了眼他对面完全看不到脸却身形婀娜端庄的女人,她并不是那晚被他称做女朋友的琵琶女,那么又是谁?

他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心口忽然痛得厉害。

她深呼吸,抬手按住胸口跌跌撞撞离开。

******************************

走了不知道多久,夜色完全暗下来,双腿已经抗议地每走一步就痛一下。

她停下来,狼狈的蹲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她在他眼里一定恐怖如蛇蝎,所以他才唯恐避之不及,连见都不愿见她。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捣住脸,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的泪水无法承载的滚落而下。

“思虞?”

夹杂一丝不确定的好听男声传来。

她楞了下,抬起湿漉漉的小脸,茫然望着那张自车窗口探出来的清隽俊容,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

顾筠尧微拧眉,下了车走来。

他没问她怎么会一个人蹲在这里哭,这种事情,她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问了反倒会让她难堪。

扶她起来绕到副驾那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他把车开去朝歌。

车子停下来时,思虞失控的情绪冷静下来,只是眼睛仍是红红的,一看就知道狠狠哭过。

顾筠尧带她去自己在朝歌的休息室。

“浴室有崭新的洗漱用具,你可以洗把脸,我叫些吃的东西上来。”

顾筠尧边说边拿起茶几上的话筒。

思虞环住自己窝在沙发上,听他打电话点了几道菜名,忽地开口:“叫瓶酒?”

顾筠尧微倾一下眉,点头。

思虞去浴室洗漱出来,饭菜等所需的东西已经送上来。

顾筠尧打开一瓶香槟分别给各自面前的郁金香型高脚杯里注入三分之二,思虞坐下,还没等顾筠尧开口,她便端起自己那杯香槟仰头就口气搬空。

顾筠尧哑然,在思虞把空杯递来时开口:“这种香槟的后劲不小,像你这样,很快就会醉。”

思虞微歪着头看他,一脸的无所谓:“我就是要喝醉,越醉得快越好。”

顾筠尧没继续给她倒酒,而是舀了一小碗奶白色的奶油鱼汤递过去:“先喝些汤,这样就算喝醉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

酒后失控

()()顾筠尧的体贴举动让思虞想起冷锡云以前对自己的温柔呵护,而现在他呵护的女人却已经不再是她,这让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顾筠尧静静望着无声流泪的小女孩,却无从安慰。

他没经历过刻骨的男女感情,所以无法体会她内心的痛苦,但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他心里愈发坚定自己不需要爱情是对的。

爱情是华而不实的奢侈品,除了会让人痛苦、伤心、彷徨和患得患失变得不再是自己外,最后还能拥有什么?

他习惯掌控一切,那些会超出掌控范围不受控制的东西,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甚至避开。

反正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只要不曾拥有,就不用怕会失去。

最终他还是又给她满上酒,因为实在不忍心看她再哭得没完没了。

“筠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知羞耻,居然爱上自己的哥哥?”

大脑有些晕晕沉沉时,思虞开始发问。

顾筠尧见她大半个身子都从沙发上滑落半靠半坐的倚在沙发和茶几之间,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端着酒杯摇晃杯里剩余的香槟,一副随时会崩溃的表情,忍不住就叹气。

“我没有,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好女孩。”

“你骗人。”

“我没有。”

“那你也会爱上自己的亲哥哥吗?”

“……”

顾筠尧确定她已经醉了,伸手去拿她手里的酒杯,却被她闪避开,动作还特别灵活,一点也不像是醉了的样子。

可她说出那样离谱的话,分明就是醉了。

“思虞,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思虞笑了笑,胡乱拨着自己一头长发叹息,“醉了吗?可为什么我还记得他骗我要出国,却在餐厅里陪其他女人有说有笑的吃饭?”

顾筠尧一楞:“你是因为看见锡云在餐厅陪别的女人吃饭才蹲在马路边哭?”

“他骗我,我心里难受,难受就哭咯?”思虞语气幽幽地。

“他应该是早上才回来的,你可以问他本人,而不是以自己看到的为准,说不定是你误会了呢?”

“我没误会,他就是躲着我不想见我。”思虞说着又仰头把香槟喝光,然后扔了酒杯挪到顾筠尧这边来抱他。

顾筠尧抚额,刚要拉她坐回沙发上,就见她把脸埋在自己胸口无意识的一遍遍喊着发小冷锡云的名字。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拨通一组号码,电话接通便道:“你过来朝歌这边,她在我的休息室。”

挂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顾筠尧将身上霸占他大半个身体的人儿拉下,刚要起身却又被抱住。

“别走,你是我的,别丢下我去陪别的女人。”思虞闭眼抱着他哀求,完全把他当作了冷锡云。

无奈,顾筠尧只好半搂半抱的拥着她一同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冷锡云看清楚亲密偎在发小胸口的妹妹,俊容一下变色,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长臂已经探出去将思虞自发小怀里捞入自己怀抱。

顾筠尧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倾着嘴角侧身走出去。

“离开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上门。”

冷锡云感觉发小刚才那记眼神很不寻常,但他眼下却无暇顾及。

关了门抱着思虞走回沙发旁,黑眸扫了眼茶几上几乎未动的饭菜,落在那瓶容量为500毫升现在却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香槟上,头疼的揉了揉额,俯身去拍思虞的脸。

思虞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努力睁开眼,待到隐隐约约认出视野里出现的那张面孔,就以为自己是置身梦境,胆子也大起来,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脸来便没头没脑的吻上去。

冷锡云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回神时呼吸里已经满满的香槟的味道。

思虞有过之前和他接吻的经验,虽然时间很短,但也多少熟练了些,不会再笨拙的咬到他或自己的嘴唇。

而且因为喝醉以为自己在做梦的缘故,她完全放开来,随着内心的渴望肆无忌惮的边亲吻他的嘴唇边爱抚他的身体。

冷锡云额头青筋一跳,在她的手探入自己衬衫领口指甲无意刮过他胸前那处小小突起时下腹犹如电流窜过,那处一下变得火热。

她天生体温偏低,喝酒后身体温度却高得吓人,身体每一处肌肤都在酒精的烘托下变成让人移不开眼的玫瑰色,极其诱人。

冷锡云喉咙动了动,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回应在自己口中兴风作浪的小粉舌,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他捉住她想继续往下探的手,扭头闪避她的吻,思虞不依地扭着身子动来动去。

而因为他是被迫压在她身上的,她这样扭来扭去,让他那处滚烫的硬/挺顿时无所遁形,火热的隔着她小洋裙抵在她腿间。

这样的情况让冷锡云觉得有些狼狈和难堪。

他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有这样强烈的欲/望,比起意图倾犯她的寒辙,他又好到哪里去。

“我好想你……”

不知什么时候思虞再次缠住了他精实的腰身,粉润的唇瓣一张一翕:“锡云,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骗我出国却又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为什么你不要我……”

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

冷锡云愕然,他白天赶回国内时已经是中午了,恰好齐莘那时打电话来说他在c市赶不回来去机场接他从巴黎回国的女友,让他代为接一下。

之后两人顺便去了一家新开不久的餐厅吃饭,选的恰好是靠窗的位置,难道那么凑巧刚好被她看到?

“……你不想我么?”思虞目光迷离的望着他,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冷锡云呼吸窒了窒,无法出声。

整整八天他忍住不打电话给她也不发信息,甚至把她的电话设置拒接来电,他以前从来没这样忽略她过,这次就是希望借出国看能不能让她因为自己的冷落忽略而斩断对自己的感情。

但似乎起了反作用,这么多天没见,她对自己的感情好像更疯狂热烈了。

“你不想我没关系,我想你就好……”思虞一个人自问自答,滚烫的吻落在他喉咙的突起上,让他心头猛然一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来。

以为她又要没完没了的和他纠缠,没想她却轻轻闭上眼一副昏昏欲睡的姿态。

而很快,耳边便响起匀称的呼吸声。

他松了口气,拨开她缠住自己身体的手脚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目无焦距的盯着茶几上的饭菜试图转移注意力平息体内那股奔腾的情/欲。

室内冷气开得很足,睡着后体温降下来的思虞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还是觉得冷,不时的翻身寻找温暖的源头。

冷锡云看她一眼,起身走进里间的卧室,拿了条薄毯出来,扶她坐起来将她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抱起她离开。

回到家时父亲还没回来,正在客厅看肥皂剧的沈碧如出来开门,见女儿被儿子抱在怀里,隐隐还闻到一股酒气,不由皱眉:“小虞喝酒了?”

冷锡云点头。

“她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又为什么喝酒?还醉成这个样子?”

“齐莘他妹生日,她喝了一点点就醉了。”冷锡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母亲撒谎成习惯了,谎言竟然说得如此流利。

“不能喝就别喝啊,醉了也是自己难受。”沈碧如责备的戳了下睡梦中的女儿的额头,叹气:“我去给她煮点醒酒汤,免得她醒来头痛。”

“好。”

抱思虞回房安置好,正要回自己房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锡云,陈司机打电话来说你爸突然昏过去了,现在正在送往医院,你拿这个赶紧过去!”

冷锡云脸色蓦然一变,接过母亲递来的东西便快步下楼。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下车后拿起母亲递给他的那只大号信封,抽出来看了眼见是父亲多年来的诊治病历纪录,皱眉快速翻过,目光却忽地顿住,在看清楚里头的内容后俊容爬满震惊!

信封里的秘密

()()“庄叔。”

庄医生刚从病房出来摘下口罩,就听一个声音喊住他。

抬眼,看到来人神情微微一楞,随后笑起来:“是锡云啊,早就听你爸爸说你回国了,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大也变得不少啊,真是越来越帅气了。”

冷锡云打小就习惯了父亲这位不但职业是医生就连名字也叫医生的至交好友的幽默,所以对他的调侃见怪不怪。

只是眼下他根本就没有心情说笑。

庄医生见他一脸严肃,一手搭上他的肩拍了拍:“别担心,你爸爸没大问题,他是因为工作时间太长身体疲劳所致的脑动脉供血不足,只是暂时性的昏迷,很快就会醒了。”

庄医生不但是这家医院的心脑血管内科主任,私下还是冷邺霖的家庭医生,他的身体健康问题一直由庄医生负责调理,所以冷锡云听他这么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咦?你还带了你爸爸的病历纪录过来?”庄医生望着他手里拿着的那只大号信封问。

“是我妈让我拿来的,大概是以为能在医院给我爸诊断病情时用到,因为她不确定您是否在医院。”

“说来也凑巧,你爸爸送来时我刚好打算要下班。”庄医生说着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又看了看时间,然后说:“我先去给你爸爸下医嘱,你可以进去看看。”

冷锡云像是欲言又止,最后却也只是点点头。

推开病房的门,一眼望见病床上躺着的闭目昏迷的父亲,脸色有些苍白的他看起来憔悴和疲惫,这样的父亲完全是一个被工作拖垮了身体的正逐步迈入老年的中年男人,丝毫没有半点印象中那个冷厉严肃又独断专横的父亲的影子。

一个人支撑那么大的公司,大事小事都要亲力亲为,这么拼命工作,身体不被击垮才怪。

他走过去,静静凝着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得温和一些的父亲,脑海里浮现他之前不经意在父亲的病历翻看到的那张报告单显示的内容,一时心头滋味繁杂。

过了一会庄医生返回病房,“锡云,我家里有点事要急着赶回去,你爸爸没什么大碍你让你妈妈别担心。另外我已经交代过来接/班的医生——”

“庄叔,我想问你一件事。”

冷锡云忽然打断他。

庄医生怔了怔,见他神情分外认真,笑说:“什么事这么严肃?”

“我爸是不是二十几年前发生过车祸?”

庄医生神色微微一变,像是有些诧异过了那么久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冷锡云捏紧手中的信封,想说什么,却听庄医生说:“这件事是你爸爸最大的忌讳,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总之以后不要再提起。”

“为什么?”

“他在那起车祸中失去很多,留下很大的阴影,所以才一直不愿意提。”

冷锡云察觉庄医生目光闪躲,明显是没说真话。

“庄叔,我爸和我妈是在他车祸后才认识的吗?”

“好像……车祸之前就认识了。”

“他们是因为彼此相爱才结婚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况他们才走到一起?”

“啊?这个……”冷锡云的问题让庄医生有些招架不住,一时变得口拙。

值得庆幸的是这时他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轻舒口气,他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后便边掏手机边往外走。

冷锡云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每晃过一个,他脸色便沉一分。

兀自沉浸在思绪中不知道站了多久,门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将他拉回现实。

“锡云!”

沈碧如慌慌张推门进来,向来优雅的面容爬满担忧和焦虑。

“锡云,你爸怎么样了?”问完她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丈夫,连忙扑过去,眼看着要哭出来,冷锡云开口道:“庄叔已经给爸检查过了,说没大碍,让您别担心。”

沈碧如脸上一喜:“真的吗?”

冷锡云点头,想起醉酒昏睡一个人在家的思虞,皱眉:“妈,您来医院那谁在家照顾思虞?”

“我实在太担心你爸的身体。”沈碧如抹了抹湿润的眼眶,见儿子蹙着眉头,又说:“我来的时候她睡得很熟,应该不会有事,你要实在不放心,医院这边我看着,你回去照顾她。”

冷锡云看了眼还没苏醒的父亲,忽地想起什么,“妈,爸的病历纪录您看过了么?”

沈碧如正拿沾了温开水的棉棒给丈夫润唇,闻言道:“没有,他每次身体不舒服都是我在身边照顾,不用看我也清楚他的身体状况。”

“那您知不知道——”冷锡云话未完就见父亲的身体动了动,而后缓缓醒转。

“邺霖。”沈碧如见丈夫醒来,喜极而泣。

冷邺霖被入目的那片刺眼的白刺得眼瞳缩了缩,等适应过来才望了眼妻子,长吁了口气。

“我在医院?”

沈碧如点头,抱住丈夫的身体让他借助自己的力量半坐起,然后拿过一个枕头塞在他背后,这才说:“陈司机送你回家途中你突然昏过去,把我们吓

死了。”

有关自己昏迷这段记忆冷邺霖有一点点印象,却不是很清晰。

“幸好没大碍,你不用担心。”沈碧如安慰丈夫,然后转向冷锡云:“你回去,这里有我照顾你爸就行了。”

冷锡云见父亲醒来身体并没有感到不适,担忧的心完全放下来。

正要离开,冷邺霖忽然叫住他,目光盯着他手里看起来十分眼熟的信封袋问:“那是什么?”

“是你的病历,我——”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冷邺霖忽然大声打断妻子的解释,额际青筋爆开,一副十分生气的表情。

沈碧如没想到丈夫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楞了楞后委屈道:“我当时听陈司机说你突然昏过去,所以才想到让锡云带病历来医院,以为对你的病情会有帮助。”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动我的东西!”尽管妻子是为自己好,冷邺霖仍是难以怒火。

“爸,妈是为您好,您没必要发那么大的火?”

冷邺霖冷眼瞪来,严厉的神情又恢复往常那个冷锡云熟悉的父亲形象。

“拿来!”

冷锡云看了眼手头的东西,走去床边递给父亲。

冷邺霖接过自己的病历纪录,脸色依旧很难看。

“你们谁翻看了里面的东西?”

沈碧如一楞,和儿子对望一眼,后者摇头对父亲说:“妈和我都没看。”

“邺霖,信封里装了什么东西你这么怕被我们看到?”沈碧如困惑,忽地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刷白,瞠大眼颤着唇又问:“你、你该不会……不会是查出得了什么……”

‘绝症’那两个字在她喉咙口翻滚却不论如何吐不出。

冷邺霖重重哼了声,“你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我没事了,回家。”

沈碧如过来扶他,“在医院住一晚?你刚醒,留院观察一晚会比较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别废话了,给我去办出院手续。”

冷锡云谙知父亲的脾性,没加入劝说的行列,转身离开病房去办理出院手续。

等弄好回到家,已经是凌晨。

冷锡云和母亲一同送父亲回房,冷邺霖趁妻子去给自己倒温开水吃药的空挡,叫住欲离开的儿子。

“你真的没有看过信封里面的东西?”他狐疑的盯着儿子,目光锐利。

冷锡云面色不改,淡然道:“您这么问我倒真的很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您怎么这么害怕我看过?”

冷邺霖沉着脸不语,盯了他好一会才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爸,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直瞒着妈和我们兄妹?”

“你想太多了。”冷邺霖一副不愿多谈的疲惫语气,“你出去,我有些累,要休息了。”

冷锡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离开父母的房间。

上了楼习惯的停在思虞房门口,轻轻旋开门把走进去。

他的温柔

他的温柔

站在床旁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蒙胧夜色望着熟睡中的思虞,冷锡云忽然鬼使神差的探手去触摸她五官的轮廓,指腹顺着她的眉眼滑过她秀挺的鼻梁,落在她微微张开一些的菱唇上。

脑海里浮现她亲吻自己时舌尖与舌尖碰触引爆的火花,几乎是她的唇贴上来的那刻,他就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情/欲于他从来就不是生活中的必须品,在这方面他控制得非常好。

只有在压抑得太过时才会去找女人。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对劲猊。

在她对自己表白感情后,几乎两人每一次的肌体接触都能勾起他蛰伏的情/欲。

有时甚至不用她投怀送抱来撩/拨他,光是就这样看着,他的下腹都一阵滚烫。

不知是不是手指停留在她唇间太久让她觉得不舒服,她忽然撅了撅嘴,随后竟然将他那根手指头含了进去翟。

冷锡云心口一跳,想要抽出来,可这丫头估计是小时候含他的手指含出了条件反射,他一有动作她便本能的伸手来抓。

等抓住他那只手又开始得寸进尺的无意识用力将他拉向她自己。

冷锡云如同着了魔,竟然毫不抗拒,被她一拉一拽,整个人都跌在她身上。

睡梦中的思虞被他身体的重量一压,难受得直皱眉,吐出他的手指,两手使劲推搡身上的冷锡云,闭着眼哼哼:“好重~”

冷锡云哭笑不得,轻轻捉住她胡乱摸来摸去的手想起身。

身下的人儿却突然翻个身将他压下。

他心口又是一跳,以为她已经醒来,视线触及她仍闭着的双眸,明显松了口气。

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睡觉不安分。

除非是被他搂在怀里固定住手脚,她才会乖乖窝着不翻来覆去。

但一颗小脑袋还是会不规矩的往他胸口钻,那时他开玩笑说总有一天胸口会被她钻一个洞出来。

而她是怎么回答的?

——我要钻进你身体里填满你整个心房,让你的心再也装不下别人。

那时她才只有十三岁,却能说出那样极具独占欲的话,如果他那时稍稍留意点,是不是就能察觉她对自己的感情狂热得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兄妹感情?

“锡云……”

梦呓般的声音入耳,温柔而哀怨。

冷锡云望着趴在自己身上闭目无意识喊着自己名字的人儿,心跳加速,却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锡云……”思虞幽幽又喊了一句,撑在冷锡云胸口的掌心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身体仿佛有自主意识的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寻了一个舒适的睡姿,侧身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入他胸口继续睡。

被她抱着浑身发僵的冷锡云瞪着天花板无语。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国,还没来得及洗澡把自己清理干净就发生一连串的事情,现在身体明明疲惫,却毫无睡意。

父亲病历的内容,庄医生的吞吞吐吐,母亲的毫不知情……

这些都困扰着他,让他难以有睡意。

就这样闭着眼假寐到天色渐亮,睁眼见怀里的人儿还在熟睡,他小心翼翼拨开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在尽量不惊醒她的情况下成功脱身。

给她盖好被子回到自己房间,洗完澡出来从衣橱里随意拿了套衣服换上。

在穿衣镜前整理衣领时,耳边听见开门声。

他回头,见房门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光着细白的脚丫子进来,目光与他相对,俏颜微微一愕,随后立即转身要退出房间。

“思虞。”

冷锡云唤住她,语气温柔。

思虞僵住,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回头看他。

她刚才醒来隐约记起昨天的事,后来记得自己好像醉了,还缠着顾筠尧把他当成哥哥……

再后面的她就记不起了,只是大脑一清醒人已经爬起来自动自发的往他房间跑。

他不在家的这些天她每天早上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他房间看他是不是回来了,但每每都失望。

还以为这次也不例外,谁知道他竟然在家。

冷锡云见她垂头不语,走过来,抬手像往常那样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发,轻声问:“头痛么?”

思虞不知道昨晚是他抱自己回来,一时茫然。

“你昨晚在筠尧那喝醉了,是我抱你回来。”冷锡云解释,见她神色蓦然一变,又说:“我没骗你,我是昨天中午才回到国内的,在餐厅吃饭的那个女人你也见过,是齐莘的女朋友。”

“呃?”齐莘的女朋友?

思虞回想当时看到冷锡云在餐厅陪别的女人吃饭的那一幕,那时她心情特别低落,在察觉那个女人不是琵琶女以后也没多留意,所以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齐莘的女朋友。

况且她和齐莘的女朋友也没熟到光凭一个背影就能认出的程度。

而就算他出国是真,但这一个多星期他对她不闻不问也是真,这才是让她最伤心的。

冷锡云从她控诉的眼神里看懂她想说的话,轻叹了口气,抱过她:“对不起,是我不好。”

在被他冷落了那么多天后他突然又这样温柔待她,思虞有些受宠若惊,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她所熟悉的一切以她为重的男人。

可是她好怕这只是假象,又或者,昨晚喝得太醉了,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怎么瘦了这么多?”瞥了眼她愈发尖锐的下颚,他皱眉,“是不是每天都吃很少饭?”

思虞望着他关切的眼神,眼眶一下红透。

“我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心里如同有成百上千只小爪子在使劲挠来挠去,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光这样想着他就会把自己想疯。

冷锡云心口一悸,轻触她咬住的下唇,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

“我也很想你,但是我也有吃饭,不然怎么有力气抱喝得醉醺醺的你回家?”

这近乎情侣之间的暧昧对话让思虞猛地瞠大眼,眸底满满的难以置信。

这一定是幻听吧?

他不是避她如蛇蝎连着一个多星期对她不理不睬么?

怎么突然说出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他明知道她对他的感情,难道就不怕她误会?

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头,冷锡云牵住她的手走向门口:“走吧,下楼吃饭,你要把瘦下去的全部补回来。”

思虞任他牵着,心跳怦然,手心更是潮湿滚烫的厉害,就连呼吸都有些不自然,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犹如置身云端。

*****************************

两人下了楼,沈碧如一如往常的在厨房忙碌。

听见脚步声她回头,脸上荡开一抹柔笑:“小虞,妈煮了养胃的小米粥,还有燕窝羹,你要多吃点。”

话落转向冷锡云:“去看看你爸醒了没有?我让他今天别去公司了,在家休息一天。”

“爸怎么了?”思虞诧异问。

“他昨晚突然昏过去,虽然没大问题,但庄医生一大早特意打电话来叮嘱要他好好休息。”

思虞没想到昨晚父亲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而她当时醉得一塌糊涂,毫不知情。

父亲在医院没看到她,一定以为她还在记恨他所以连他昏迷住院都不愿意去看他吧?

可是不管他对自己如何,他始终是她的父亲,她心里怨他,但也爱他。

而她身为他的女儿,在他最需要亲人关护时却不在他身边,实在是有够不孝。

思忖间,冷锡云返回来。

“他已经醒了,但说没胃口,不吃早餐了。”

沈碧如闻言皱眉:“不吃早餐怎么行?我给他盛一碗粥和燕窝羹,你送到房里去。”

“我来送吧。”思虞忽然开口。

沈碧如一楞,心想女儿一向很抗拒和丈夫单独相处,平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怎么今天却反过来主动要接近了?

“妈,您让思虞送吧,我先打个电话。”冷锡云掏出手机,在思虞看向他时忽地冲她一笑,勾动食指作了个要刮她鼻梁的手势,却在思虞闪躲时抬步走向客厅。

被偷袭

思虞端着早餐敲开父母卧室的门,父亲却并不在卧室里。

她想了想,走去书房。

冷邺霖站在书房的落地窗旁,手心撑着额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望着窗外大片的草地出神。

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妻子,开门见到端着早餐的女儿,他脸上明显一楞,随即很快沉下脸来,狠拧着眉头一副被打扰的表情。

思虞按捺住想转身的冲动,端着早餐走进去猊。

“爸,这是妈煮的小米粥和燕窝羹,您多少吃点吧?”

冷邺霖站在门口盯着她不语,神色却越发阴郁,仿佛女儿的存在让他突然心情变得很糟糕一样,让思虞心头发苦——父亲果然还是不喜欢她。

放下早餐,她却没立即离开,因为听说父亲昨晚突然昏过去,她想她多少要表示下关心翟。

只是冷邺霖根本没给她开口表示关心的机会,沉着声问她:“你和锡云说了让他进我公司上班的事没有?”

思虞怔了怔,摇头想说什么,却又听父亲说:“你今天就和他说。”顿了顿,又开口:“我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你们若是孝顺儿女,就该为我分担,难道一定眼睁睁看着我倒下?若是昨晚我昏过去醒不来怎么办?公司我要交给谁?那可是我几十年的心血!”

“爸,您别激动,我会和——”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思虞一下僵住。

冷邺霖完全没看她,隐匿在光影下的半张脸隐隐可看出脸上的肌肉因压抑而微微抽动的幅度。

怕父亲说出更让她伤心的话来,思虞迅速转身走出书房。

房门关上的刹那,里头传出东西落地碎裂开的声音。

她苦涩一笑——父亲把她送来的早餐摔了。

而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这么不讨父亲的喜欢。

明明几天前父亲对她的态度明显有好转的,连母亲都以为父亲是意识到自己以前对她太严厉了,所以在尝试着补偿她。

原来……

她忍住眼眶的酸涩深呼吸调整情绪,冷锡云站在客厅的阳台外打完电话转身看到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喊她:“思虞。”

思虞抬眸,见他朝自己招手。

看了眼厨房里的母亲,她走去客厅的阳台。

“怎么了?”冷锡云见她眼眶红红的,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几分。

思虞喉咙胀痛,咬着唇不吭声。

“乖,别不开心,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去玩,今天太阳不大,不会太热。”

他这样哄/诱的语气又让思虞感到受宠若惊,而冷锡云已经牵着她的手走去饭厅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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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带她出来玩,到了目的地思虞才知道是齐莘刚从澳大利亚回来没多久的妹妹闹着要在齐莘的别墅开泳衣party。

齐莘的妹妹齐籽晶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女孩,比思虞要大上两三岁,据齐莘透露,他这个妹妹生平最大的乐趣就是玩。

参加party的男女都是些陌生面孔,好几个都是金发碧眼。

他们几个是齐籽晶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朋友,每个都很放得开,毫不吝啬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好身材,身上的比基尼十分大胆狂放。

思虞望着游泳池旁的遮阳伞底下或站或坐着的男男女女,目光在他们转来转去,脸微微有些发烫,手里紧抓着齐籽晶拿给她的一套浅绿色比基尼站着没动。

她实在没勇气穿着这么暴/露的比基尼和这些人自然共处。

“思虞,去换呀,我们来玩水下游戏。”齐籽晶见她发呆,过来催促。

思虞尴尬的四下搜寻冷锡云的身影,见他站在游泳池角落处的一把遮阳伞下,和齐莘正在谈论什么。

他们两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各自手执一杯红酒,思虞注意到冷锡云在齐莘开口时不时皱眉,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思虞?”

齐籽晶抬手在她面前挥挥,思虞回神,把手头的比基尼塞回齐籽晶手里,笑了笑:“我不会游泳,你陪你朋友玩吧。”

而就在她沿着泳池边缘走向冷锡云时,冷不防有只毛茸茸的手突然从游泳池里伸出来,抓住她一只脚的脚踝就往泳池里拉。

思虞吓了一跳,脚踝被抓住时身体明显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往泳池里载去。

“扑通!”

思虞听见耳边响起的声音,感觉自己正在沉入水里,而抓着她脚踝的那只手还未松开,甚至变本加厉的一路顺着她的小腿往上攀爬。

她在水中惊恐的瞠大眼,身体本能的奋力挣扎。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目,正和齐莘谈论公事的冷锡云也往这边瞄了一眼,见齐籽晶站在游泳池旁喊着思虞的名字,楞了一楞,随即意识到什么,呼吸骤然一窒,下一秒人已经往这边走来。

思虞从小就很排斥游泳时要沉入水中的感觉,那让她感觉自己好像随时都会窒息。

所以她一直学不会游泳,此时被人突然拉入水中她毫无防备,还要担心那人是不是要占她便宜,整个人在高度紧张中全身都似要抽搐,而眼前也忽明忽暗,阵阵发黑。

在她以为自己会窒息时,一双强健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往上拉。

“思虞!”

耳边扬起熟悉的呼唤声,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胃里却一阵翻滚,刚才在水里挣扎时不小心喝进去的池水一个劲往上涌。

冷锡云搂住她的腰将她反过身让她趴在自己膝盖上,思虞再无法忍住想吐的念头,几乎将胃里的东西全部掏空才停下来。

偷袭她的那个金发男人没想到自己会惹出这样祸来,不停的用夹杂澳大利亚方言的英语道歉。

齐籽晶也没料到朋友会偷袭思虞,苦着脸在一旁拉着齐莘的手臂撒娇:“哥,大卫他只是想和思虞开玩笑,他不知道思虞不会游泳,你帮忙向锡云哥哥求求情。”

齐莘瞧了眼妹妹的朋友,没说什么。

“哥,你——”

“去拿套衣服来给思虞换。”齐莘打断妹妹的撒娇,后者立即应声跑开。

“锡云,先去我房里换套干爽的衣服吧?”

冷锡云铁青着脸抱着思虞站起来,目光冷冷掠过闯祸的金发男人,哼了声,抱着思虞离开。

******************************

冷锡云换上齐莘的衣服从他房里出来,这边齐籽晶也拿来了自己的衣服给思虞换。

思虞经刚才那么一折腾,浑身都发软,柔弱的样子很是让人怜惜。

“思虞,对不起嘛,大卫他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这么算了?”

齐籽晶边给思虞吹头发边替朋友求情。

思虞想起自己落水时那个叫大卫的男人抓住她的脚踝一路往上攀爬的情景,秀眉顿时蹙紧,一脸的排斥和嫌恶。

她敢断定那个混蛋绝对是想占她便宜。

“思虞……”齐籽晶还想说什么,这时冷锡云进来,他身后的齐莘朝妹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出来,她看了眼冷锡云的阴沉的脸色,也没勇气再多停留,迅速离开。

冷锡云走过去接替齐籽晶替思虞吹头发。

两人谁也不开口,耳边只听得见吹风筒发出的‘呼呼’声。

不知过了多久,冷锡云关了电吹风放到一边,正眼望着思虞,叹气:“齐莘打电话给我说籽晶在他这边搞party,让我带你过来玩,而我刚好要和他谈公事,所以……”

他并不知道所谓的party就是一大群人穿着比基尼和咏裤在游泳池里喝酒嬉戏,他知道思虞不会游泳,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打算和齐莘说完公事就带她离开的,没想到一会的功夫就发生这样的事。

偷袭她那个男人是齐籽晶的朋友,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当着面当然不会为难他,但在齐籽晶看不到的地方那就由不得他了。

思虞不吭声,只挪了挪身子往冷锡云这边靠过来,窝进他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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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要暧昧呢?还是小甜蜜呢?还是……看留言决定~~~)

情不自禁

冷锡云早习惯了她这样亲密的举动,即使是在她表白对自己的感情后也没有过排斥的心理,尤其她才受到惊吓,这副柔弱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反抱住她,还情不自禁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思虞明显察觉他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虽然好奇却也没敢问出口。

不是怕尴尬,而是怕问出口后他温柔不再,又对她一副冷漠忽略的态度。

“哥。”

怀里的人儿忽然开口唤他猊。

冷锡云微楞,笑了笑:“你不是说以后不会再叫我哥?”

“……”

想起那天早上自己当着他的面说的这句话,思虞有些羞窘娓。

其实她说不会再叫他哥哥的意思指的是在她心里不会再把他当成哥哥。

而是……爱人。

“你想说什么?”冷锡云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身体往后靠在沙发靠上。

窝在他怀里的思虞也跟着挪了挪。

她想起早上父亲那番话,忖了忖才开口:“妈说爸昨晚突然昏过去是因为工作量太大,身体疲劳过渡引起?”

冷锡云听她开了个头就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

“爸让你劝我进他公司上班?”

思虞苦笑,一点也不惊讶他会猜到自己想要说的。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她在他面前就像个透明人,但凡是有点心事总能被他看穿。

“爸年纪大了,所以一年比一年迫切的希望你进公司帮他一把,毕竟公司是他几十年的心血,他也不想自己奋斗一生最后还落入外人手中。”

冷锡云无声叹口气,把玩着她的秀发道:“我不是不帮他,是实在对他的公司没兴趣。我早就劝他不要那么拼命,钱少赚点也无所谓。”

思虞抬眼,望着他俊朗的眉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爸说,你出国留学和不肯去他公司上班……都是因为我?”

冷锡云一楞,眉微微皱起:“没有的事,别信他的。”

“可你从小就很护着我,每次爸凶我的时候你都会因为我而和他对立。”想起往事,思虞嘴角弯起,“哥,我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吗?所以你因为我放弃父亲的安排,又不肯进他的公司,就是希望他对我好一些?”

冷锡云不语。

父亲多年来对兄妹俩截然不同的态度一直让他困惑不解,直到昨晚不小心看到父亲以往的病历纪录,他似乎才有一点明白,但却又不太肯定。

“思虞,你初中时偷偷跑去做dna报告单还在吗?”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思虞怔了怔才点头:“我一直保存着,每次爸训斥我的时候我都会拿出来看着鉴定结果一遍遍告诉自己,我是爸亲生的。”

也只有那么做她才不会再怀疑自己和父亲的血缘关系。

“傻丫头。”冷锡云揉着她的发,眉头却蹙得更紧。

“可是我现在真希望我不是爸亲生的。”思虞专注凝着他,双臂环上他的颈项搂住。

“哥,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你会不会爱我?”

冷锡云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俏颜,那粉润的唇瓣让他产生一种想狠狠吻住辗转吮/吸蹂躏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

至少在他还不确定之前他什么都不能做。

喉咙动了动,他转开眼:“走吧,我带你去吃海鲜大餐。”

作势要推开思虞起身,思虞却没能让他如愿,整个身体覆上来将他压住,染着迷蒙雾气的水眸幽幽望着他的眼睛,眸底满满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理智提醒冷锡云他应该立即推开身上的人儿。

可被她这样看着,他仿佛被定住了般,手脚都不会动。

这样暧昧的气氛之下,思虞很自然的把唇贴了上去,先是一点点试探的舔了舔他的嘴角,见他没像之前她吻他那样想要立即把她甩开,她心口狠狠一跳,按捺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放大了胆子吮住他的唇瓣含在口中一下一下地拨弄。

冷锡云身体瞬间紧绷,尤其在她的舌探入口腔撩拨他的舌尖时,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回应她的那股冲动,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掠夺索取。

思虞察觉他的挣扎,红着脸把手伸入他衣内抚摸他肌理分明的身体曲线。

当她的手不安分的想往他小腹以下的部位探去时,冷锡云终于忍耐不住的伸手掌住她的后脑,一反刚才的被动,含住她调皮的舌尖热烈的辗转亲吻。

他的回应无异是给了思虞莫大的鼓励,这在之前她是万万没想到的,所以惊喜之于仍有种深处高空的惶恐,担心自己随时会摔下来。

她汗湿的小手在他衣内的精实胸膛上游移,细白的手指调皮的在上头意乱情迷的一遍遍反复写着他的名字,口中也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些模糊的单音节。

云……

哥……

沉浸在热烈亲吻中有些失控的冷锡云听见她后面发出的那个单音节,整个人顿时一僵,全身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

而此时两人上身衣物凌乱,她身上刚换的那条齐籽晶给她的吊带小洋裙甚至被他不知不觉褪至腰际,她整个姣好年轻的上半身都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他眼底。

而他一只手还停留在她胸口,宽大的掌心正掌住她胸前的一只丰盈,只要轻轻一握,就能让她的饱满呈现出各种惑人心跳的形状。

思虞见他停下来,迷离的美目茫然的眨了眨,正要开口问怎么了,不意冷锡云忽地将她转过身背对自己,随后手忙脚乱的替她整理衣物。

思虞僵着身子不动,直到身后响起低哑的声音。

“对不起。”

“……”

她低头,难堪得不知如何是好,咬着唇从他身上起来,背对着他沉默。

冷锡云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但下腹那处高高抬头的昂藏却仿佛跟他作对似的,越是压抑越是亢奋。

这个样子若是走出去,他以后就不用见人了。

环顾一圈,他走去浴室,再出来时,已经没了思虞的人影。

烦乱的拍了下额头,他打开门走出去。

****************************“她走了。”

下了楼来,齐莘便告诉他,随后又补充一句:“好像哭了呢。”

冷锡云立即皱眉。

而齐莘仿佛没察觉发小心情不爽,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小声说了句:“我在她脖子上和肩膀上看到有可疑的红痕,很好奇是怎么弄上去的?”

这句话让冷锡云脸色倏地一变,想起自己刚才失控亲吻思虞时狠不能把她吞下去的力度,而她穿的是吊带裙,会被齐莘看到脖子上和肩上的吻痕也不奇怪。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发小责备的语气让齐莘挑眉:“我当时被她身上那些红痕震住了,等反应过来就——”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住。

冷锡云见他盯着自己一脸玩味,立即想到是怎么回事,掩饰的抬手轻拍脖子,实际上是想挡住齐莘玩味研究他脖子上那几枚吻痕的视线。

“锡云,你来真的啊?”

齐莘冒出一句。

冷锡云斜他一眼,“以后再告诉你。”

话落大步往门外走去。

齐莘望着发小离开的背影,心想亲兄妹也可以?

搞不懂的摇摇头,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家妹妹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不然他也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冷锡云了。

冷锡云找到自己的车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却忽地顿住,眼角余光盯着后视镜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身影,随即失笑。

以为已经离开的人儿,原来就躲在他车上。

他轻轻打开后车座的门,微弯身探进大半个身子去,望着似乎睡着了的思虞,宠腻的轻碰了下她的鼻头,不意她一下就睁开眼。

“我没睡着。”她莫名蹦出一句,眼神却闪躲着不看他。

冷锡云抬了抬眉,揉揉她的发,退出去坐回驾驶座。

思虞缓缓坐正,目光幽幽盯着他的背影,在他发动车子时问他:“你刚才……是情不自禁吗?”

不浪漫的男人

不浪漫的男人

冷锡云沉默,背对着她的俊颜掠过一丝困惑和狼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的难以自控是带着什么样的性子。

他从来就没排斥过她和自己的肢体接触,而做为一个正常男人,他会对她的撩拨有反应也正常。

但这样解释又未免太过虚假,毕竟在还不确定那件事之前两人的身份还是亲兄妹,而他再次对自己妹妹的身体有反应,甚至还回应她做了亲密情侣之间的举动,这又怎么解释?

应该……是情不自禁吧猊?

可他不懂他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即使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有兄妹之名,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外人眼里谁不知道他们是兄妹?

他怎么能对她——

“你又要说对不起了吗?娓”

许久等不到回应,思虞有些心急的追问,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他的沉默中一点点的流失。

她只是想知道,刚才他的举动,是不是因为他也像她喜欢他那样的喜欢而已。

冷锡云轻轻吁了口气,又沉默了会才闷声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你。”

思虞神色一黯,咬着唇有些负气的瞪他:“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这么难回答?你……你不要太欺负人。”

看她为他彷徨无助、患得患失很好玩吗?

“我没欺负你。”冷锡云有些无奈的。

“那你刚才……你明明对我……”思虞臊红着脸讲不出口。

那些事情在当时那样的气氛下她想都没想就做了,可真要让她事后说出来,她不论如何都无法开口。

没想到前面的男人却忽然笑起来,虽然是很短暂的,也笑得并不明显,但思虞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他这是……在笑她刚才说不出口的窘况么?

“去海边的餐厅吃海鲜大餐好不好?”

冷锡云问她。

思虞娇哼:“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

冷锡云侧头看了眼窗外奔流不息的车流,模模糊糊发出一个单音节。

思虞却瞬间瞠大眼,整个身子都弹起来一下窜至驾驶座,近距离的盯着冷锡云的脸不确定道:“你刚才,是说嗯?”

她气息贴着他颈项流转,如一根羽毛挠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心痒难耐,忍不住想用手去抓,而嘴角却忽地一热。

“我就知道你对我不可能没感觉。”夹杂一丝得意的轻快声音扬起。

冷锡云有些不自然的微微敛了敛眼,头也不回地抬手将她的脸拨开。

“坐好,别影响我开车。”

思虞这次被推开也不生气,美目亮晶晶的睇着前面男人的侧颜,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冷锡云。”她忽然连名带姓地喊他。

后者一楞,看向后视镜,“什么?”

“我好喜欢你。”

“……”

“我熟悉你身上的气息,能听出你的脚步,知道每分钟多少次心跳,还知道……你也喜欢我。”

“……”

“你喜欢我对不对?”

这样的问题,得到的回应自然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甚至过了一个半小时车子在海边停下,思虞都没能得到他的回答。

但没关系。

她知道他喜欢她就好。

下了车,思虞主动去挽冷锡云的手臂,如同海边其他热恋中的情侣般小鸟依人。

冷锡云起初还有些担心遇到熟人,仔细一想却又笑自己是‘做贼心虚’。

但凡认识他们兄妹的都知道他们感情非常好,这样挽手相偎的举动在他们眼里应该是司空见惯了,若不是他心里有‘鬼’,又何必计较他人的眼光?

“还是去blue/ocean吗?”思虞问他。

blue/ocean是海边的几家餐厅之一,已经有二十几年的历史,老板alan是英格兰人,却做得一手别具风味的中英菜肴。

因为他曾经有一个深爱的中国女友。

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他的中国女友已经过世了。

传闻,二十几年前的某一天alan为他的中国女友在海边庆祝生日,没想到那天突然涨潮,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友因为担心两人的安慰导致心脏病发作猝死。

而这个英格兰男人为聊表他深爱女友之心,不但在海边开了这家餐厅夜夜对着带走女友生命的大海思念,并至今未娶。

思虞还记得她第一次来这家餐厅是10岁,那天是她生日,父亲却在那天对她大发脾气。

冷锡云为了哄她才带她来这里,而那天她被冷锡云抱着坐在餐厅的吧台椅子上,听那个英格兰男人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说着他的女友有多漂亮,多温柔,两人多么幸福。

爱人不在了,他却还沉浸在自己营造出的假象世界里。

虽然让人心酸,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想什么那么入神?”冷锡云见她问了句便不再开口,屈指刮她的鼻梁引她回神。

思虞嗔怪的斜他一眼,却是笑了笑,把头往肩上靠。

“我只是突然想起alan的故事,也好羡慕他的女朋友,虽然她离开了,但她一直活在alan的心里。”

冷锡云对她的少女伤感情怀嗤之以鼻:“人死不能复生,活在他心里又如何?她死后一了百了,任何思想感官都不再有,根本就不会知道她死后alan是否为她终生不娶。”

这样现实的评论让思虞皱眉,有些不服气的嘀咕:“你大概没alan十分之一浪漫,谁和你这种男人谈恋爱简直要枯燥乏味死。”

冷锡云轻笑,偏过头去看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思虞是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本挽住他臂弯的手改抱住他的腰,身体转到他前方来,俏颜难掩狂喜:“你、你的意思是、是……”

冷锡云不知道是有些害羞还是看她激动得一直说不出所以不耐,掌心遮住她的眼做了个懊恼的表情,随即将她的脸推开,“没什么意思,别胡思乱想。”

但思虞怎么可能会放过。

“什么胡思乱想?你刚才明明——”思虞的话说到一半顿住。

因为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是熟面孔,她胆子再怎么大怎么按耐不住,都没那个勇气在熟人面前对自己的亲哥哥说那样的话。冷锡云却明显松了口气,和来人点头招呼后带着她走向blue/ocean。

**********************

blue/ocean的生意一向很好,除去老板alan的那段凄美但感人的爱情故事吸引着游客外,alan的风趣好客和深情也是众多游客选择blue/ocean的原因。

加上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海风吹着很凉爽惬意,来海边的游客一增多,自然blue/ocean的生意也更加好。

所以当冷锡云带着思虞来到blue/ocean时,里头已经人满为患。

“hey,my/dear/girl。”

blue/ocean的老板alan用他独特的嗓音向思虞招呼,浅棕色的眸随即落在冷锡云身上,眉一挑,转向思虞:“your/boyfriend?”

思虞有些羞涩的笑,侧过脸去看冷锡云:“他不认识你了。”

冷锡云轻哼:“他对你倒是印象深刻。”还亲爱的~“我不在国内时你经常来?”

思虞耸耸肩,扳着手指头数:“除了有时候和樾擎赢了李纶他们几个的比赛会来这里庆祝外,其他就是和寒微偶尔过来吃海鲜咯,基本上……一个月三次?”

所以想和老板不熟都很难。

alan在中国呆了二十几年,虽然中文说得不太好,但大致意思还是能懂,见两人谁也没有解释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自己自做主张把两人当成了恋人。

“楼上还有一间客人预订的情侣包房,他们预订的时间是晚上八点,现在还有几个小时的空余时间,我可以为你们优先考虑给你们用。”

alan这次用的是夹杂英式味道的中文,听起不别扭,还有些小可爱。

思虞一听是情侣包房便克制不住红了脸,指端在冷锡云掌心里不安分的一下一下划过。

突发事故

楼上的情侣包房窗口面朝大海,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整片海景,还有呼吸里满满的独属海洋的气息,在这样的环境下用餐,实在是种享受。

思虞一坐下来不用alan招呼便自动自发按往常的习惯点了一大堆食物,清蒸、红烧、油闷、煎炸、烧烤一样不少,冷锡云也不制止,一贯的宠腻态度,即使思虞把店里所有食物都要了,他也无所谓,只要她喜欢,他纵容也愿意。

反倒是身为老板的alan见她还在继续点甜点终于忍不住开口:“亲爱的,会不会点太多?浪费食物和金钱可不是个好习惯。”

思虞笑:“alan,你每次我来都这么说,真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老板。”

但凡是做生意的不都以赚钱为目的么猊?

而这家餐厅的老板却例外,总是一副担心客人把他店里的东西会吃光一样,连他店里的员工都在他的影响下在客厅点餐时会提醒不要点太多,以免浪费。

而也许就是老板这种人性化的习惯,才使得他店里的生意异常火爆,是其他几家比blue/ocean高级许多的餐厅远远无法比拟的。

等alan离开,等待上菜期间,冷锡云微眯眸眺望远处辽阔的海景,思虞却微偏着头单手撑在桌面上目不转瞬的看他娓。

爱情真是奇妙的东西,竟然可以让一个人对着一张看了十几年脸不但不厌烦,反而越发喜欢贪恋。

而对面的男人实在是太有气质和太好看的男人,只是这样看着他不说话,都能让她心跳如擂鼓。

“再看我脸上要着火了。”

冷锡云回眸淡淡飘出一句,黑眸缓缓探来,眸底噙着一丝促狭。

思虞尽管耳根发热,却也毫不避讳:“我就是喜欢看你。”

“……”

“哥,我是在做梦吗?”思虞忽然问。

冷锡云因她语气中的惶恐微感心酸,叹着气把手伸过来捏她的脸:“痛么?”

他并没有使力,思虞当然不会感觉疼痛,却清晰感觉到他指间的温度是那么真实,灼烫着她不安的心房。

“你真的不打算进爸公司帮他吗?”

冷锡云没想到她会重拾这个话题,“我在考虑。”

及时他再对父亲的公司不感兴趣,却也不能不顾虑父亲的身体健康。

为人子女即使再怎么对父母心存抱怨,终究还是要懂得感恩。

更何况他对待亲人从来做不到绝情。

眼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冷锡云诧异扬眸:“你什么时候求我办事我让你失望过?”

我求你爱我的时候你可拒绝得很痛快。

思虞心里腹诽,嘴上却说:“那意思是答应了?”

“什么事?”

“我想让你到时候送我去英国。”

“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让思虞含有些怀疑:“你不是随口敷衍我吧?”

冷锡云还没回答,包房门打开,alan亲自推着餐车送食物上来。

思虞闻着扑鼻的海鲜香味,时隔半个多月才又终于感觉到饿是什么滋味。

“吃慢点。”冷锡云边体贴的给她剥海蟹边叮嘱,思虞虽然点头,但速度还是没放下来,冷锡云只好故意剥慢一点强迫她减速。

“活着真好。”正给两人布最后一道奶油锔海鲜果蔬的alan忽然伤感的冒出一句。

思虞微微一愕,静默不语。

等alan布完菜离开,冷锡云开口:“他并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乐观,他快熬不住了。”

活着时一份感情也难以维持天长地久,更何况是隔世的感情?

alan对他女朋友的思念已经到了尽头,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自己编造的童话世界里做着虚无缥缈的美梦,而实际上他内心却是清醒的,他知道他的爱人已经不在。

所以他总一天会从那个梦境里走出来,结局是另觅良人还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任何一种都有可能。

思虞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里读出他的思绪,一颗心顿时变得更惶恐。

“我会一直爱你,不是海枯石烂或天崩地裂,但我保证,我活着的这一辈子,我是唯一最爱你并且会一直坚持到老的那个人。”

一阵海风吹来,冷锡云望着眼前这张柔美的面孔,惊讶地在她如水的眼瞳里看到一个清晰的小小的自己,完全占据了她整个眼球。

这一刻他不再怀疑她对自己的感情是因为过度依赖才转变成的贪恋。

因为她看他的眼神是纯粹的一个女人在看一个深爱的男人。

她爱他,至情至性。

柔情忽然而至,他竟有些克制不住想亲吻她的念头。

而就在他打算把念头付诸行动时,电话骤然响起。

他立即敛去脑中绮思,收回目光去掏手机。

思虞在他刚才专注望着自己时清晰捕捉到他对自己的情意,正满心期待着什么,谁知……

有些失落的继续低头用餐,耳朵却不自觉竖起倾听他接听电话的内容,当她听到医院二字,手头动作一顿,美目立即朝他看去。

而冷锡云已经站起来。

“我现在在外面,距离医院比较远,您别急,我马上赶回去。”

挂了啊电话,他来不及和思虞解释,拉过她的手便匆匆下楼。

alan在吧台觑见两人急匆匆下楼的身影,正诧异是怎么回事,就听思虞说:“alan,我有急事先把帐单记上,我下次一起结帐。”

没等alan回应,她已经被冷锡云牵着快步走出餐厅。

回车上的途中,思虞不时偷觑冷锡云突然变得冷峻的脸色,心头预感到事情不秒。

“爸又进医院了。”

上车后,冷锡云才开口,之后一直到医院,思虞都没听他再说过一句话。

******************************

冷邺霖中午用餐时突然发病,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把沈碧如吓得心脏险些停止跳动,还以为是丈夫食物中毒。

联系了庄医生送来医院,才知道他是血压突然升高引发的脑溢血。

冷锡云和思虞感到时父亲仍在手术室中接受手术治疗。“你爸血压从来没这么高过,也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你庄叔说他是因为怒急攻心才导致血压突然升高,可他今天在家我也没招惹他,倒是去书房时看到他把早上小虞给他送去的早餐都打翻了,也不知道他是在生谁的气,还气那么久,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沈碧如满脸泪水的唠叨,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她身上还是穿着平时在家穿着家居服,这样的母亲在思虞眼里完全是一个担忧丈夫安危的家庭妇女,而不是印象里一贯优雅端庄的时髦母亲。

爱情其实不分年龄,几十年的感情即使到最后并没有当初在一起时的那份激情,但生死关头还是能体现出来。

她无声抱住母亲,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哭诉。

冷锡云望了眼仍亮着的手术灯志,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锡云,就算妈求你,不论你对你爸有多么不满,这次都不要再说对他的公司不感兴趣这样的话了,他一个人支撑公司这么多年,已经透支了太多精力和体力,如果你还要他一个人撑着,那他……”

沈碧如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明显红肿的眼眶让思虞跟着默默掉眼泪。

“哥~”她以乞求的眼神望着冷锡云。

后者沉默了片刻后点头。

“我会在爸休养康复期间进公司替他打理。”

沈碧如虽然对儿子这个答案仍不满意,但她谙知儿子的脾性,能让他做到这样的退步已经不容易。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我先离开一会,很快就来,思虞你陪在这陪妈。”

他一说完不等思虞回应便转身大步走向电梯口。

思虞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竟然感觉到一丝决绝,仿佛他在转身的那一刻心里已然做了某个非常重要的决定般。

变故

冷邺霖的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才被推出手术室。

庄医生看众人时的眼神有些严肃,“可能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发病太快,血压一下从正常飙到很高,即使已经是及时第一时间抢救,但大脑神经还是无法避免有些损伤,而这会影响到他左右手脚的灵活度……”

沈碧如还没等庄医生说完便觉眼前一黑,瞬间昏了过去。

思虞也有种仿佛天要塌了的天旋地转感:“庄叔,那我爸……他能好起来么?”

庄医生摘下眼镜揉捏着因长时间手术而显得异常胀痛的双眼道:“静心休养加上细心调理和后期的复健,我想是没多大问题的,只是他向来好强,醒来如果得知自己变成这样,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猊”

闻言,思虞难受得说不出话。

这样的变故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明明早上在书房见他,他人还好好的,虽然气色有些不好,但人还算精神娓。

可怎么会才过了几个六七个小时就变成这样了?

母亲听庄医生说父亲是怒急攻心,她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像破了个大洞。

父亲是因为早上冲她发那一通脾气才导致到了中午仍难以消怒诱发这种病么?

父亲竟然这么恨她。

——

冷邺霖被送入重症监护病房,沈碧如醒来整个人都恍恍惚惚,难以接受丈夫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小虞,你哥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父亲?”

从来未对儿子发过脾气的沈碧如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提起冷锡云语气中满满的责备。

思虞知道母亲是一时无法接受打击,也没多想。

“我打电话给他看看。”

她拿出手机打算离开***走去长廊的另一端打电话给冷锡云,耳边忽然听见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冷锡云朝这边走来。

他看起来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漂亮的眉头始终皱拧,让思虞有种想替他抚平的冲动。

冷锡云走过来看她有眼,转向母亲:“妈,您先让思虞陪你回去,这边——”

“回去做什么?你爸都这样了我怎么还能离开!”沈碧如情绪激动的打断,保养极好的身子也微微颤抖。

明显是在压抑着怒气。

冷锡云有些意外母亲会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印象里母亲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的中国传统专职主妇,虽然爱跑时尚沙龙喜欢打扮,但她自抑郁症好了以后一直关心呵护丈夫儿女,这点毋庸置疑,她的确是一个好母亲。

也许是因为父亲突发这样的事情她太激动才会这样。

“妈,爸的情况我已经问过庄叔,即使情况不那么乐观,但也不会有大问题,您放心,我会努力让爸恢复原状。”

这番话多少给了沈碧如一些安慰。

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异常,她有些混乱的拍着头,一副歉疚的表情。

“对不起,锡云,我……”

“我知道,没关系。”冷锡云安慰的抱抱母亲,目光触及目不转瞬盯着自己的那双担忧的美目,勉强扯了扯嘴角,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思虞,你送妈回去休息。”

思虞虽然想留下来陪他,但眼下这种情况,如果不送母亲回家而让她留下来,她会胡思乱想得更厉害。

而她也不放心让母亲一个人回去。

第一次思虞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她一定要听话坚强,替母亲和哥哥分担,而不是给她们造成困扰。

*************************

冷邺霖昏迷了两天才醒来,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到高级病房。

而冷锡云已经进入公司,忙着医院公司两头跑。

出乎众人的意料,以为醒来会承受不了自己手脚不灵活这种打击的冷邺霖在听闻儿子进公司上班后,竟然安安静静地没有吵闹。

“别说是我逼你,这次是你自己选择的,怪不得我。”

当冷锡云来医院看醒来的父亲时,父亲这样以发音不甚清晰的口吻对他说。

他苦笑,“我知道,我也没想过要怪您。”

冷邺霖望着儿子,即使是病中目光依然犀利:“如果你早点听我的安排,又何必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冷锡云别开眼,给父亲调整好一个姿势让他半坐起,然后端了杯温开水插/上吸管递到父亲嘴边。

等他喝了几口后才道:“或许我不该回来。”

冷邺霖神色一楞,忽然就激动起来:“你说没想过要怪我,可听你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

“我没有,您别激动。”冷锡云安抚父亲,又说:“我只是认为,如果我不回来,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冷邺霖冷笑:“如果我早知道我变成这样就能让你进公司,我真该早一点瘫痪或者干脆一病不再醒来。”

“……”

“还有一件事,你尽快去办。”

冷锡云望着父亲静听下文。

“你妹妹要赶紧送去英国,越快越好。”

冷锡云有些诧异:“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习惯了在公司发号施令,冷邺霖在儿子面前也改不了这种口吻。

“妈因为您的事也病倒了,这几天一直是思虞在照顾,如果把她送去英国,那妈怎么办?”

“从医院请个特护回去照顾她或者找个保姆不就行了?”

“爸,我记得是您一直不准要妈给家里找保姆的,您说您不习惯自己家有陌生人出入,难道您忘了?”

“……”冷邺霖咬牙切齿瞪着儿子:“你是希望我病快点好还是希望现在就气死我!”

为什么他每说一句他都要反驳!

“我是不懂,您难道就不能对您女儿好一点?”冷锡云叹口气,“那天早上她主动给您送早餐,您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对她生气打翻她送的早餐?”

也不知是不是这件事戳中了冷邺霖心底的痛楚,他忽然就身子抽搐起来。

冷锡云大脑‘嗡’了一下,立即按急救铃。

很快医护人员赶来,他被推出病房外,看着里头混乱一片,整个人僵在病房门口浑身血液冰凉。庄医生也闻讯赶来,一见他在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忍不住严厉训斥:“锡云,你爸爸好不容易醒来你又这样气他,是存心不想让他活了是不是!”

冷锡云僵着身体无法开口。

他当然不会存心气父亲,只是他查过脑溢血患者手术后的有关资料,没有一个是像父亲这样,大脑神经受损,却还能一醒来就思路那么清晰吩咐他这吩咐他那的。

他甚至有种父亲是不是和庄医生联手故意将病情说得很夸张,藉此让他自己去公司上班。

可刚才父亲突然发病,他才知道自己那个念头错得有多离谱。

这些年在外面混了太久,除了自己那帮发小,他很难再去相信其他人。

而他没想到父亲也被他囊括在了那些其他人里面。

父亲再次发病的事情冷锡云没告诉母亲,自然思虞也不知情。

加上庄医生也担心沈碧如承受不住打击,所以也刻意隐瞒。

而等冷邺霖再次醒来,又已经是三天后。

这次冷邺霖没有第一次醒来时那么好运,庄医生说他大脑语言中枢紊乱,会有段时间的失语现象。

而尽管这样,冷邺霖在看着儿子时,眼睛仍透露着要他尽快送走思虞的讯息。

冷锡云没有再反驳。

************************

思虞送早餐去父母的卧室给母亲,推开门见母亲已经起来,而且还化了淡妆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妈,您要出去?”

沈碧如点头:“我要去医院看你爸。”

“那您把早餐吃了吧?我陪您一起去。”

“没胃口。”

沈碧如拿着手包从女儿身边走过,思虞不经意瞥到母亲鬓间的几缕银发,心里好似被针尖刺了一下般地疼。

短短几天时间母亲鬓见就冒出了白发,而这全都是因为她间接害得父亲发病导致。

想起来,她这个女儿实在是很不孝,似乎从出生起就没给父母带来过好运。

故意找茬

陪母亲到了医院,思虞却在父亲病房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

因为她怕自己进去又会刺激父亲。

沈碧如看出女儿的心思,进病房之前握着女儿的手心头无比难受,却又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纵使她什么都不错,可丈夫每次看到女儿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却是不争的事实。

为了不刺激丈夫,她也无可奈何猊。

“妈,您进去吧,我在外面等您。”

思虞故做无所谓的笑笑,替母亲推开病房门,等到母亲进去病房门在眼前关上,眼眶里迅速涌上的雾气才忍遏不住的弥漫开。

“小虞啊,怎么不进去看爸爸呢?娓”

来探望老友的庄医生远远看到楞在病房门口的思虞,关切的询问,语气满满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思虞侧过头迅速抹去脸上的泪水,却还是低着头。

“庄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不喜欢看到我。”

“你这孩子,”庄医生无奈的口吻,伸手指了指长廊另一端,示意她过去说。

“我不是跟你说了你爸爸他就是这种人,以前年轻时看所有女性都像是看钟楼怪人,那时多少女孩子对他投怀送抱?他硬把每个对他主动示爱的人都伤得让人无地自容。”

“那他怎么后来又和我妈结婚了?还生了两个孩子?而且我听我妈说我爸以前对她很好很好。”

“唉,那就是缘分,世间万物中是一物克一物,你爸爸他再讨厌女人,只要他性取向正常,就一定会有一个女人能入他的眼,恰好你妈就是能入他的眼让他甘心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女人。”

思虞听他说得天花乱坠,心里还是难受。

“我爸以前对我妈好,是在我没出生之前,可我出生之后他对我妈就变了……”思虞想起母亲以前断续跟自己提起过的那些事,心里忍不住为母亲委屈。

“那段时间你爸爸公司出了很严重的问题,被有关当局的高层联合其他敌对公司打压了很长一段时间,公司都险些倒闭,那时他没被折磨得崩溃已经很不错了,外人不体谅没关系,可你们是他的亲人,不论如何都要原谅那时的他。”

有关父亲被人打压这一段思虞倒是不曾听母亲说起过,原来印象里顶天立地的父亲也有那么狼狈痛苦的时期。

“小虞啊,庄叔相信你爸爸还是爱你的,上次他还问我健岳在切尔西的联系方式,说是等你过去英国那边,就让健岳每隔半个月都去看你一次。”

庄健岳是庄医生的独子,在英国肯辛顿-切尔西一家私立医院工作。

听他这么说,思虞心情稍稍有些好转。

“庄叔,您要是我爸就好了,那我们还可以亦父女亦朋友。”思虞长吁了口气开他玩笑。

庄医生骇笑:“傻丫头,你说这样的话让你爸爸听到他可要伤心死了。那次你背着他偷偷去做dna鉴定我都没敢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你居然怀疑你们不是亲生父女,还不早就气瘫痪了。”

思虞听到后半句连忙急声反驳:“呸呸呸!庄叔您别乱说,我爸才不会瘫痪,他会好起来的。”

庄医生笑起来:“好好好,庄叔这嘴巴欠揍,不用当真。”

思虞娇哼了声,耳边却冷不防介入一个尖锐的女音:“庄医生这话说得真是对极了,有这样的女儿,早晚都会被气瘫痪。”

思虞脸色瞬面,美目瞪向来人,一见是寒微的母亲闻珊,秀眉顿时蹙紧。

“思虞,我妈听说冷叔病了,所以过来看看。”寒微站在母亲身边小心翼翼的措词,就怕思虞会误会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看,”闻珊扯出抹冷笑,“我来看看冷邺霖包庇自家女儿得到了什么好报应,是不是以后真的瘫痪下不了床——”

“闻姨!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思虞冷声打断,俏颜生寒。

闻珊自从儿子出事后一直就没断过对思虞的恨意,没见着的时候百般诅咒,现在更是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见她因为自己诅咒她父亲而生气,心里便觉得痛快!

“你就是个扫把星!要我注意什么言辞?你们冷家就是因为多了你这个祸害才这么多年不得安宁,你还怨我说?”

“寒太太,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庄医生对这位既没气质也没素质的富太太毫无半点好感,尤其是她竟然出口那么刻薄,心下更是讨厌。

“妈,您别这样,冷叔身体不好思虞已经很难过,您——”

“你给我住口!”闻珊厌恶的喝断女儿,目光却凶狠盯着思虞,仿佛要用目光将她一点点凌迟至死。

“你不好好在家照顾你儿子,跑到这里来发什么疯!”

沈碧如不知什么时候从病房出来,显然是听到了争吵声。

幸好丈夫已经睡着,不然听到闻珊这些话不知会引发什么后果。

闻珊转身望着走到面前的沈碧如,嘴角鄙夷的弯起:“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几十年世交,我听说邺霖病了,想也知道是被这双儿女的,尤其是你这个宝贝女儿,而我作为长辈过来劝她几句为人子女要如何做才算孝顺,你怎么不领情反倒说我是发疯?”

“我的儿女,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多嘴管教!再说你有什么资格作为长辈来教训我的儿女如何为人子女?像你儿子一样不学无术成天顶着花花公子的头衔到处拈花惹草做败家子?还是干脆做尽伤天害理的勾当!”

闻珊显然是意会沈碧如最后那句指的是儿子险些强/暴思虞的事,一时脸色煞白,有气却出不得。

“劝你有时间到处生事还不如多陪你儿子做做术后复健,别年纪轻轻就断了寒家的后,而这种时期若是我儿子做出来,我都没脸敢出来见人了,真是难为你还敢来找茬,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闻珊彻底被气得脸色阵阵青白,随时都有昏厥的迹象。

寒微怕母亲再呆下去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状况,心急的搂着母亲的肩冲沈碧如和思虞歉意的点点头便离开了。

“气死我了,这冷家的都是些什么人……”故意找茬(3000)文/芥末绿

陪母亲到了医院,思虞却在父亲病房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

因为她怕自己进去又会刺激父亲。

沈碧如看出女儿的心思,进病房之前握着女儿的手心头无比难受,却又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纵使她什么都不错,可丈夫每次看到女儿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却是不争的事实。

为了不刺激丈夫,她也无可奈何猊。

“妈,您进去吧,我在外面等您。”

思虞故做无所谓的笑笑,替母亲推开病房门,等到母亲进去病房门在眼前关上,眼眶里迅速涌上的雾气才忍遏不住的弥漫开。

“小虞啊,怎么不进去看爸爸呢?娓”

来探望老友的庄医生远远看到楞在病房门口的思虞,关切的询问,语气满满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思虞侧过头迅速抹去脸上的泪水,却还是低着头。

“庄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不喜欢看到我。”

“你这孩子,”庄医生无奈的口吻,伸手指了指长廊另一端,示意她过去说。

“我不是跟你说了你爸爸他就是这种人,以前年轻时看所有女性都像是看钟楼怪人,那时多少女孩子对他投怀送抱?他硬把每个对他主动示爱的人都伤得让人无地自容。”

“那他怎么后来又和我妈结婚了?还生了两个孩子?而且我听我妈说我爸以前对她很好很好。”

“唉,那就是缘分,世间万物中是一物克一物,你爸爸他再讨厌女人,只要他性取向正常,就一定会有一个女人能入他的眼,恰好你妈就是能入他的眼让他甘心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女人。”

思虞听他说得天花乱坠,心里还是难受。

“我爸以前对我妈好,是在我没出生之前,可我出生之后他对我妈就变了……”思虞想起母亲以前断续跟自己提起过的那些事,心里忍不住为母亲委屈。

“那段时间你爸爸公司出了很严重的问题,被有关当局的高层联合其他敌对公司打压了很长一段时间,公司都险些倒闭,那时他没被折磨得崩溃已经很不错了,外人不体谅没关系,可你们是他的亲人,不论如何都要原谅那时的他。”

有关父亲被人打压这一段思虞倒是不曾听母亲说起过,原来印象里顶天立地的父亲也有那么狼狈痛苦的时期。

“小虞啊,庄叔相信你爸爸还是爱你的,上次他还问我健岳在切尔西的联系方式,说是等你过去英国那边,就让健岳每隔半个月都去看你一次。”

庄健岳是庄医生的独子,在英国肯辛顿-切尔西一家私立医院工作。

听他这么说,思虞心情稍稍有些好转。

“庄叔,您要是我爸就好了,那我们还可以亦父女亦朋友。”思虞长吁了口气开他玩笑。

庄医生骇笑:“傻丫头,你说这样的话让你爸爸听到他可要伤心死了。那次你背着他偷偷去做dna鉴定我都没敢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你居然怀疑你们不是亲生父女,还不早就气瘫痪了。”

思虞听到后半句连忙急声反驳:“呸呸呸!庄叔您别乱说,我爸才不会瘫痪,他会好起来的。”

庄医生笑起来:“好好好,庄叔这嘴巴欠揍,不用当真。”

思虞娇哼了声,耳边却冷不防介入一个尖锐的女音:“庄医生这话说得真是对极了,有这样的女儿,早晚都会被气瘫痪。”

思虞脸色瞬面,美目瞪向来人,一见是寒微的母亲闻珊,秀眉顿时蹙紧。

“思虞,我妈听说冷叔病了,所以过来看看。”寒微站在母亲身边小心翼翼的措词,就怕思虞会误会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看,”闻珊扯出抹冷笑,“我来看看冷邺霖包庇自家女儿得到了什么好报应,是不是以后真的瘫痪下不了床——”

“闻姨!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思虞冷声打断,俏颜生寒。

闻珊自从儿子出事后一直就没断过对思虞的恨意,没见着的时候百般诅咒,现在更是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见她因为自己诅咒她父亲而生气,心里便觉得痛快!

“你就是个扫把星!要我注意什么言辞?你们冷家就是因为多了你这个祸害才这么多年不得安宁,你还怨我说?”

“寒太太,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庄医生对这位既没气质也没素质的富太太毫无半点好感,尤其是她竟然出口那么刻薄,心下更是讨厌。

“妈,您别这样,冷叔身体不好思虞已经很难过,您——”

“你给我住口!”闻珊厌恶的喝断女儿,目光却凶狠盯着思虞,仿佛要用目光将她一点点凌迟至死。

“你不好好在家照顾你儿子,跑到这里来发什么疯!”

沈碧如不知什么时候从病房出来,显然是听到了争吵声。

幸好丈夫已经睡着,不然听到闻珊这些话不知会引发什么后果。

闻珊转身望着走到面前的沈碧如,嘴角鄙夷的弯起:“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几十年世交,我听说邺霖病了,想也知道是被这双儿女的,尤其是你这个宝贝女儿,而我作为长辈过来劝她几句为人子女要如何做才算孝顺,你怎么不领情反倒说我是发疯?”

“我的儿女,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多嘴管教!再说你有什么资格作为长辈来教训我的儿女如何为人子女?像你儿子一样不学无术成天顶着花花公子的头衔到处拈花惹草做败家子?还是干脆做尽伤天害理的勾当!”

闻珊显然是意会沈碧如最后那句指的是儿子险些强/暴思虞的事,一时脸色煞白,有气却出不得。

“劝你有时间到处生事还不如多陪你儿子做做术后复健,别年纪轻轻就断了寒家的后,而这种时期若是我儿子做出来,我都没脸敢出来见人了,真是难为你还敢来找茬,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闻珊彻底被气得脸色阵阵青白,随时都有昏厥的迹象。

寒微怕母亲再呆下去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状况,心急的搂着母亲的肩冲沈碧如和思虞歉意的点点头便离开了。

“气死我了,这冷家的都是些什么人……”闻珊气急败坏的声音隐隐传来,思虞走过去轻轻拥住母亲,感谢她维护自己。

“碧如,你好像又回到二十几年前那个我熟悉的沈妞妞了,气势不减当年呐。”庄医生从刚才那一幕争吵中回神后夸道。

沈碧如斜他:“我本来就是当娘的。”顿了顿,“他刚才睡着了,情绪好像还不错,就是不能说话有些急,这个失语还要多久?”

“这个没法估计,不过我敢保证只是暂时性的。”

沈碧如点点头,放开女儿,想起刚才闻珊对女儿的指责,而这些天自己因为丈夫的事一直疏忽了女儿的心情,还反过来要女儿照顾自己,这小脸真是瘦得没形了。

“小虞,医院这边妈留下来照顾,你回去也好好休息,累着你妈心疼得要命。”

“说起来锡云这些天也是很累,”庄医生插话,“他虽然聪明又有能力,但毕竟刚进公司,事情肯定多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次他夜里跑来医院我都看他憔悴得不形,应该是连着好几晚熬夜没睡过了。”

思虞这几天忙着照顾母亲,而冷锡云忙着医院公司两头跑,所以两人也没机会碰面,就连电话都只是冷锡云打回去询问母亲的身体状态两人才能说上一句,她心里对他的思念已经漫溢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所以她没拒绝母亲的提议。

只是离开医院她却并没回家,而是去一家冷锡云喜爱的中式餐厅打包了午饭和点心直奔父亲的公司。

在的士上他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报备一下,但又想给他一个惊喜。

犹豫再三,担心自己不打电话他或许不在公司,所以还是拨通他的号码。

电话响了足足六七下才接通,冷锡云听说思虞买了午饭过去他那边,一开始说有些不方便,听思虞的语气像是有些失望,最后才又改口让她过去。

做戏

的士在冷氏总部大楼前停下。

以往因为自己不讨父亲喜欢的原因,思虞从来不来父亲的公司露面,所以这次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进入这里。

前台听她说找董事长的儿子,竟然不用通报就有人带她上楼去董事长办公室。

而她离开前台时,不知听谁说了一句:“这女孩比刚才来找少董的那位还要漂亮。”

她微微一楞,怔忡间被带入电梯猸。

站在电梯里盯着楼层显示器跳到36楼停下,她脑海里还在不自觉思忖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难道在她之前还有女人来找冷锡云?

“少董就在里面办公。”带她上来的人指了指一间办公室,说完便离开了筝。

思虞站在门口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很紧张。

“叩叩叩!”

她抬手敲门,奇怪的是里头居然没人回应。

难道是办公太专注了没听见?

屈指定在门板上正要再敲,门却忽然自动打开一条缝。

思虞这才发现门原来是虚掩着的。

想到这或许是他知道她要来而特意没关的,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深呼吸正要将门推开,里头忽然飘出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

“……len,她真的只是你妹妹?而不是你喜欢的人?”

琵琶女?

思虞从那声len中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却无暇多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而是屏息静待另外那个声音的回答。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她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我和她怎么可能会像是和你我这样一样的关系?”

“可是她看你的眼神充满占有欲,根本就是一个女人在看自己心爱男人的目光。而且你似乎也很紧张她,那天她跑去马上路,我看你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会不紧张?你别胡思乱想了,我说过了只有你才是我女朋友。”顿了顿,“她只是太过依赖我,我怕她做傻事有些时候才不得不顺着她,等她出国留学了就好了。”

“有个恋兄癖的妹妹真是烦人,上次居然用挑衅的眼神看我,想起来就气。”

“好了,你先走吧,她应该快过来了,别让她看到你。”

“我是你女朋友,未来还是会她的嫂子,让她看到有什么关系?”

“你的存在会刺激到她,不定会做出什么举动。还是走吧,晚一点我再打电话给你。”

“那你今晚要留在我那么?”

“我这几晚哪次不是在你那边睡?快走吧,她——”冷锡云的话未说完就被门口传来的动静打断。

思虞双手捣住胸口,脸色刷白。

她精心为冷锡云打包过来的午饭,此时却散落一地。

“思虞?”冷锡云讶异出声,神情像是有些惊慌,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赶到。

思虞看着他走近自己,想起刚才不小心听到那些对话,心头宛如被无数只手在努力撕扯一样的难受。

难怪他刚才在电话里说不方便,原来是忙着在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

庄医生说他看起来很憔悴,可现在她眼前的男人却英气迷人,脸上毫无半点疲态,想必是这几夜天天宿在琵琶女那得到了很好的滋润。

而这些都还不是最伤她心的。

她一直就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对她态度转变那么大。

原来他只是为了防止她做傻事才小心翼翼顺着她?

而她还自做多情的以为他也像她喜欢他那样多少有些喜欢她。

恋兄癖……她望向凌榕,对方也正以胜利者的姿态一脸得意的望着她,眼里满满的嘲笑和讥讽,让她分外难堪和痛苦。

原来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有恋兄癖的变/态?

“思虞,你怎么来了也不敲门?”冷锡云走到她面前,黑眸掠过她白得吓人的小脸,语气似懊恼又似责备。

他这是在怪她坏了他的好事么?

思虞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伤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

“你听我说,其实……”

“其实我刚才听到的都是假的?你没有天天和她睡,没有为了怕刺激我而敷衍我?没有天天在盼着我出国?”

思虞打断他,骤然拨高的声音显得异常尖锐,如一头被瞬间激怒的小狮子。

“这里是公司,你别任性。”冷锡云皱眉,一副有些不耐的表情。

“对啊,在公司闹被人看见多丢脸?”凌榕也走过来,亲密挽住冷锡云的手臂挑衅的望着思虞:“我知道你喜欢len,可你这种感情是不对的,你们是亲兄妹,注定你的感情无法见光,也永远不会有结果。”

思虞蠕动下嘴唇想说什么,却哆嗦着无法开口。

凌榕却还在继续说:“你也不想想乱/伦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们一家人?你也不小了,做事要动动脑子,不要连累你的家人。况且我和len早就正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以后我们还会结婚,而我做为你的未来嫂子,可不希望天天见到一个对我的丈夫虎视眈眈的小姑子,所以你最好这次出国以后能别回来就别回来了。”

“够了!你少说两句!”冷锡云沉声喝断,语气却并无之前对凌榕的那份严厉,反倒像是一个丈夫在训斥多嘴的妻子。

思虞闭上眼,不知何时滑落嘴角边的泪水沁入口腔里,咸涩难以吞咽。

“对不起……”她忍着喉头的胀痛艰涩开口,“如果我给你造成了困扰或者我对你的感情让你感到恶心,那么我道歉……”

她转过身,颤着身子快步走向电梯口。

冷锡云没有出声挽留。

即使是看着她好几次走得太急险些摔倒,他都没有要过去扶她的意思。

直到她消失在眼前,他才转身。

瞥了眼脚边散落一地却还能食用的食盒,他拨开凌榕的手弯身一一拾起来。

“len,这些都掉地上了不要了吧?你要是饿了我可以——”未完的话被两道凌厉的眼神制止,凌榕撇撇嘴,又不甘心似地重哼。

“冷锡云,你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把我当什么?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今天说的这些话我不管你是不是在演戏,反正我是认定了我是你女朋友。”

冷锡云对她的话置若悯闻,把食盒收拾干净放在办公桌上一一打开,里头全是他喜欢的食物。“你走吧。”

他淡淡开口,却没看凌榕一眼。

“你利用完我就让我走?”凌榕怒目相视,却得不到他的回应。

“你就不怕我跑去告诉她我们刚才只是在做戏给她看?”

冷锡云冷冷看来:“是你自己乐意被我利用,怪谁?”

“你!”

凌榕气得浑身发颤,“我要不是因为爱你,怎么会明知道是被你利用还心甘情愿跑过来受这样的羞辱?”

“所以你怨不得我,是你自己活该。”

凌榕气结——这个男人的嘴毒起来还真是能把人气死!

“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她忽地冒出一句,然后捕捉到对面的男人俊颜瞬地变色。

“你果然喜欢她?”她不可思议的尖叫,“你们都疯了是不是!怎么会有——”

“滚出去!”冷锡云忍无可忍,毫无预警的扬高声音,语气如刃。

凌榕吓了一跳,下意识闭上嘴。

“今天的事你若敢在她面前多说半个字,我保证你会很后悔。”他拿起筷子淡声警告,语气中的威胁却让人胆战心惊。

“那,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妹?”凌榕还是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各方面都极其出色的男人会分不清楚血缘玩乱/伦。

即使他特意把她叫来陪他演那出戏就是为了让那个女孩子误会,但他看那个女孩时的眼神里不小心流露的心疼却没逃过她的眼。

那是一种男人心疼女人的眼神,而绝对不是一个哥哥心疼妹妹的眼神。

冷锡云没回她,自顾自的开始用餐,即使他此时毫无胃口,再美的食物都难以下咽。

但这些都是她的爱心,他不能也不会浪费。

绝望

思虞出了电梯一路跌跌撞撞离开公司,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像是丢了七魂六魄,连身体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进门时膝盖不小心重重撞击到门板,耳边听到骨骼咔嚓的声音,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痛意。

上楼回到房间,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想和这个世界暂时隔绝,脑海里却不断浮现那些伤人的对话,如针尖一下一下扎在她心脏的位置。

她想起那天在齐莘的别墅里两人失控缠绵的热吻,还有在海边的blue/ocean餐厅他一副对她有情的暧昧目光,这一幕幕让她无比甜蜜的回忆如今却变得这么地讽刺可笑。

什么柔情喜欢,全是她的自做多情!

压抑的抽泣声许久都无法停止,直到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她才昏昏沉摸索到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来电显示母亲的号码,她立即止住哭,又深呼吸了数次才敢接听猸。

“小虞,怎么才接电话?”沈碧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思虞闭上眼胡乱编个借口说自己休息没听见,沈碧如顿了顿,才又开口:“你声音有些不对劲?怎么那么哑?好像……哭过?”

思虞心惊了下,急忙解释说自己刚睡醒喉咙有些不舒服所以声音发哑筝。

那端沈碧如闻言才打消疑虑。

“我一会就回去,你庄叔下午不上班在医院陪你爸,我晚上再过来,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有什么想吃的,我顺便买回去,你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吃过饭。”

思虞一听母亲要回来,心里更慌乱。

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到,以免她担心。

“妈,我约了朋友要出去,您别管我了,我马上就要出门。”

怕母亲会继续追问,她匆匆了挂了电话,随后从床上爬起来,进浴室洗了把脸后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直奔自家的车库。

——

驾着跑车漫无目的行驶在宽阔的路面上任烈日爆晒,即使车内开了强大的冷气,心头还是觉得焦躁不安。

她不知道偌大的a市自己能躲去哪才能避开那些让她伤心难堪的人和事。

似乎不论走去哪,他的身影都如影随形。

烦躁的随手打开cd,里头飘出一曲怀旧的抒情歌曲,歌词竟该死的应景。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

梦醒时分。

脑海里浮现这首歌的歌名,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连电台都这么欺负人,偏偏在她伤心的时候播放这样的歌曲。

难道连老天爷都在溟溟中给她指引未来,要她从自己编造的美梦中醒来,面对现实?

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把车开出了市区。

她想了想,索性把车开往海边的方向。

**************************

冷锡云整个下午心神不宁。

公司事务繁杂,一开始其他董事对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董明显的不服气,许多时候都故意刁难,存心想让他把工作搞砸看他出丑,好趁机起哄。

只是冷锡云岂是他们眼里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他行事果断而见解独到,判断问题一针见血,手腕也强硬,开会时坐在董事长位置上,气势竟然丝毫不逊于老董事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候单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里发毛。

现在虽然还有个别董事不服,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刁难。

而让他整个下午心神不宁的并不是这件事。

中午思虞离开公司后,他一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

想打电话给她,却又担心这一通电话打过去又会让她燃起对自己的狂热,那么前面那出戏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而他不想再让她对自己抱任何希望。

因为他们……

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拨了通电话给母亲,听闻她约了朋友不在家,他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预感没错。

那丫头根本不可能会在自己伤心欲绝的情况下让别人看她的惨状。

所以她不可能约了朋友,而应该是自己躲到哪个地方去了。

得知她是驾着他送她的那辆跑车出去的,他第一个念头是她找乔樾擎等人飙车去了,结果电话打过去却得知乔樾擎人在m省跨省办案。

下班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他开车回家一趟,在车库里转了一圈,得知思虞还没回来,整个人再无法淡定。

拨通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他继续拨,第四通电话拨过去时只响了一下就传来接通的提示声,只是那端的人儿却没有开口,只隐隐听见一阵风声,像是……海风?

“你在海边?”

“……”

“思虞?你有没有在听?是不是在海边?”

“……”

冷锡云没再问,电话也不挂断,上了车单手掌着方向盘径直把车开往海边而去。

电话这边思虞坐在车上,车头正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带着海洋的气息自降下的车窗口吹进来,冷得让她全身发抖。

她听见电话那端的男人正驾车在路面上奔驰的声音,心想他一定是在往海边赶。

可是赶来了又如何?

难道是还嫌白天伤她伤得不够深?

他还想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来让她更绝望?

“冷锡云,你尝过绝望的滋味吗?”

耳边传来夹杂海风的幽幽女声。

冷锡云呼吸一窒,那端又继续道:“满怀希望的憧憬未来却又瞬间被一击毁灭,你为什么不再干脆一点让我滚离你的视线,像你女朋友说的那样永远都别回来?”

冷锡云知道她现在处于情绪激动中,而他在不知道她现在处境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说任何刺激她的话,于是只能保持缄默。

“你们都不要我,妈是唯一一个要我的人,但我的出生对她来说是个灾难,如果没有我,她和爸的感情根本不会出现裂痕,寒微她妈妈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扫把星,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这番消极的话让冷锡云心口一跳,不自觉便加速将油门踩到最底。

“我好恨你,可是又好爱你,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感觉我自己快要疯了……”

思虞继续自言自语,双眼漫无焦距的望着黑压压的海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阵惊呼涨潮的声音,一些游客纷纷往后退。

思虞没什么表情的望着那些飞快逃开的身影,依旧坐着不动。

她按掉显示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把手机扔到置物格上。

电话再次响起时她没有再接。

“思虞!”隐约听到是他在喊她。

她循声望去,果然见他从自己车上下来大步走向她这边。

此时潮水涨得并不高,他一身黑衣黑裤笼在夜色中,身形挺拔,步履从容,完全没有半点因涨潮而慌乱的样子,依旧不急不徐。

思虞看得入了神,连他走到眼前都还没回过神来,直到他打开副驾驶座的位置上了车,她才如梦初醒,立即一副冷漠的表情以对。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冷锡云瞥了眼她冻得发紫的唇,倾身过来要将车窗关上。

思虞却忽地一把抱住他。

“告诉我,你其实是喜欢我的,你只是忌讳我们的血缘关系才故意说那些话想让我死心对不对?”

冷锡云被她抱住却僵着没动。

和他预料的没错,只要他一对她好一点,她就难以对他死心。

“思虞,你别再执迷不悟,我不想再骗你。”

再?

思虞笑得眼泪都掉出来。

冷锡云推开她去关好车窗,眼睛落在前方的海面上,好一会才开口:“爱情本来就不是人生的全部,你如果因为一段错误的感情而寻死觅活,那会让我看不起你。”

“我没有想要寻死觅活,”思虞望着他,“但如果寻死觅活能让你多看我一眼,或者开口说爱我,我愿意尝试一次。”

绝望

思虞出了电梯一路跌跌撞撞离开公司,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像是丢了七魂六魄,连身体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进门时膝盖不小心重重撞击到门板,耳边听到骨骼咔嚓的声音,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痛意。

上楼回到房间,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想和这个世界暂时隔绝,脑海里却不断浮现那些伤人的对话,如针尖一下一下扎在她心脏的位置。

她想起那天在齐莘的别墅里两人失控缠绵的热吻,还有在海边的blue/ocean餐厅他一副对她有情的暧昧目光,这一幕幕让她无比甜蜜的回忆如今却变得这么地讽刺可笑。

什么柔情喜欢,全是她的自做多情!

压抑的抽泣声许久都无法停止,直到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她才昏昏沉摸索到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来电显示母亲的号码,她立即止住哭,又深呼吸了数次才敢接听猸。

“小虞,怎么才接电话?”沈碧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思虞闭上眼胡乱编个借口说自己休息没听见,沈碧如顿了顿,才又开口:“你声音有些不对劲?怎么那么哑?好像……哭过?”

思虞心惊了下,急忙解释说自己刚睡醒喉咙有些不舒服所以声音发哑筝。

那端沈碧如闻言才打消疑虑。

“我一会就回去,你庄叔下午不上班在医院陪你爸,我晚上再过来,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有什么想吃的,我顺便买回去,你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吃过饭。”

思虞一听母亲要回来,心里更慌乱。

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到,以免她担心。

“妈,我约了朋友要出去,您别管我了,我马上就要出门。”

怕母亲会继续追问,她匆匆了挂了电话,随后从床上爬起来,进浴室洗了把脸后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直奔自家的车库。

——

驾着跑车漫无目的行驶在宽阔的路面上任烈日爆晒,即使车内开了强大的冷气,心头还是觉得焦躁不安。

她不知道偌大的a市自己能躲去哪才能避开那些让她伤心难堪的人和事。

似乎不论走去哪,他的身影都如影随形。

烦躁的随手打开cd,里头飘出一曲怀旧的抒情歌曲,歌词竟该死的应景。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

梦醒时分。

脑海里浮现这首歌的歌名,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连电台都这么欺负人,偏偏在她伤心的时候播放这样的歌曲。

难道连老天爷都在溟溟中给她指引未来,要她从自己编造的美梦中醒来,面对现实?

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把车开出了市区。

她想了想,索性把车开往海边的方向。

**************************

冷锡云整个下午心神不宁。

公司事务繁杂,一开始其他董事对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董明显的不服气,许多时候都故意刁难,存心想让他把工作搞砸看他出丑,好趁机起哄。

只是冷锡云岂是他们眼里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他行事果断而见解独到,判断问题一针见血,手腕也强硬,开会时坐在董事长位置上,气势竟然丝毫不逊于老董事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候单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里发毛。

现在虽然还有个别董事不服,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刁难。

而让他整个下午心神不宁的并不是这件事。

中午思虞离开公司后,他一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

想打电话给她,却又担心这一通电话打过去又会让她燃起对自己的狂热,那么前面那出戏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而他不想再让她对自己抱任何希望。

因为他们……

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拨了通电话给母亲,听闻她约了朋友不在家,他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预感没错。

那丫头根本不可能会在自己伤心欲绝的情况下让别人看她的惨状。

所以她不可能约了朋友,而应该是自己躲到哪个地方去了。

得知她是驾着他送她的那辆跑车出去的,他第一个念头是她找乔樾擎等人飙车去了,结果电话打过去却得知乔樾擎人在m省跨省办案。

下班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他开车回家一趟,在车库里转了一圈,得知思虞还没回来,整个人再无法淡定。

拨通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他继续拨,第四通电话拨过去时只响了一下就传来接通的提示声,只是那端的人儿却没有开口,只隐隐听见一阵风声,像是……海风?

“你在海边?”

“……”

“思虞?你有没有在听?是不是在海边?”

“……”

冷锡云没再问,电话也不挂断,上了车单手掌着方向盘径直把车开往海边而去。

电话这边思虞坐在车上,车头正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带着海洋的气息自降下的车窗口吹进来,冷得让她全身发抖。

她听见电话那端的男人正驾车在路面上奔驰的声音,心想他一定是在往海边赶。

可是赶来了又如何?

难道是还嫌白天伤她伤得不够深?

他还想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来让她更绝望?

“冷锡云,你尝过绝望的滋味吗?”

耳边传来夹杂海风的幽幽女声。

冷锡云呼吸一窒,那端又继续道:“满怀希望的憧憬未来却又瞬间被一击毁灭,你为什么不再干脆一点让我滚离你的视线,像你女朋友说的那样永远都别回来?”

冷锡云知道她现在处于情绪激动中,而他在不知道她现在处境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说任何刺激她的话,于是只能保持缄默。

“你们都不要我,妈是唯一一个要我的人,但我的出生对她来说是个灾难,如果没有我,她和爸的感情根本不会出现裂痕,寒微她妈妈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扫把星,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这番消极的话让冷锡云心口一跳,不自觉便加速将油门踩到最底。

“我好恨你,可是又好爱你,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感觉我自己快要疯了……”

思虞继续自言自语,双眼漫无焦距的望着黑压压的海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阵惊呼涨潮的声音,一些游客纷纷往后退。

思虞没什么表情的望着那些飞快逃开的身影,依旧坐着不动。

她按掉显示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把手机扔到置物格上。

电话再次响起时她没有再接。

“思虞!”隐约听到是他在喊她。

她循声望去,果然见他从自己车上下来大步走向她这边。

此时潮水涨得并不高,他一身黑衣黑裤笼在夜色中,身形挺拔,步履从容,完全没有半点因涨潮而慌乱的样子,依旧不急不徐。

思虞看得入了神,连他走到眼前都还没回过神来,直到他打开副驾驶座的位置上了车,她才如梦初醒,立即一副冷漠的表情以对。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冷锡云瞥了眼她冻得发紫的唇,倾身过来要将车窗关上。

思虞却忽地一把抱住他。

“告诉我,你其实是喜欢我的,你只是忌讳我们的血缘关系才故意说那些话想让我死心对不对?”

冷锡云被她抱住却僵着没动。

和他预料的没错,只要他一对她好一点,她就难以对他死心。

“思虞,你别再执迷不悟,我不想再骗你。”

再?

思虞笑得眼泪都掉出来。

冷锡云推开她去关好车窗,眼睛落在前方的海面上,好一会才开口:“爱情本来就不是人生的全部,你如果因为一段错误的感情而寻死觅活,那会让我看不起你。”

“我没有想要寻死觅活,”思虞望着他,“但如果寻死觅活能让你多看我一眼,或者开口说爱我,我愿意尝试一次。”

恩威并施

法国。

蒙胧中醒转,睁眼便能看到天边一抹纯净得毫无杂质的浅蓝光属自窗口透进来,渐渐变得更通透更明亮。

“小虞。”

奶声奶气的童音在耳边传开,随即有一团肉乎乎的小肉团爬上来,稳稳坐在思虞的小腹上,两只小手很努力的去捏她的脸。

思虞闭上眼哀号:“小恶魔,昨晚闹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现在才八点不到你怎么就醒了?猸”

“小虞,我给你买了早餐。”回答她的是另一把年轻好听的女声。“既然醒了,起来趁热吃。”

思虞闻言抱起身上的小肉团放到身旁,随后坐起,望向厨房里正在忙碌的那道纤影,揉了揉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不是说八点才下班么?”

“我提前做完了工作,刚回来一会。”女子回头看来,秀丽的五官上荡着一抹温笑:“在小多被尿意弄醒爬起来打算找你麻烦的时候。筝”

被母亲提名的小多小盆友咧嘴冲思虞一笑,小嘴撅高了凑过去:“小虞亲亲~”

思虞立即一副惶恐的表情将他的脸推开:“你家儿子被杰森那群混蛋们教坏了,动不动就问女生索吻。”

小多小盆友见思虞不肯让他亲,哼哼了两声爬起来,翻身下床跑去厨房抱母亲的腿。

“妈咪亲亲~”

宋碧菡轻笑一下,俯身在儿子小嘴上亲了亲,“小多要乖,不可以闹阿姨,不然以后妈咪加班就没人肯带你了。”

“说到加班,我突然想起我上个礼拜接的几单生意还没开工,而下个礼拜六就要交货,再不加班赶工,我不仅要被投诉,还会因为手头闲钱周转不顺而影响我去斯图尔特岛看彩虹桥。”

话落她一顿,目光落在那对母子身上,“这样一来,那我就没什么时间照顾小多了。”

“没关系,反正我打算把他送去lyon一段时间,等公司忙过了这段旺季我再把他接回来。”宋碧菡依旧温温柔柔,十分好脾气的样子。

思虞望着她,有片刻的恍惚。

宋碧菡是她四年多前从英国转至法国后认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她交好的中国同胞,两人不但是同一所学校的师姐师妹,而且还是同一专业。

虽然这个师姐当时年纪轻轻就已是一个一岁孩子的未婚母亲,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一见如故,而当天她就搬进了宋碧菡租住的单身公寓,这几年里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一直相处融洽,十分和睦。

一晃几年过去,宋碧菡的儿子都已经五岁多了,这四年多里她除了半工半读完成学业,其他时候都是来往于世界各地的每个名胜景点。

出国后的第一年她在曼城仅仅停留了两个月便自做主张去了法国求学,之后每隔三四个月等手头存够余钱足够她去游玩一段时间了她就会突然消失大半个月,然后再回来。

这几年里她去过埃及的阿斯旺和开罗,去过印度的艾哈迈德巴德和阿格拉,也去过意大利的威尼斯和米兰等许多非常有名的城市旅游景点。

宋碧菡曾笑话她是一缕没有归宿的孤魂。

而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所以不得已四处游荡。

所以她一直在循环做着存钱去旅游把钱花光之后再回来赚钱这样的事,而她下个要去游玩的目的地就是新西兰的斯图尔特岛。

“小虞,你都出来这么多年了,就没想过要回去?”

早餐桌上,宋碧菡边喂食儿子吃早餐边问。

口吻状似随意,但思虞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认真。

她一笑,抓起一片面包裹上一层黄油后放到嘴边咬一口,然后才回她:“我每个月都和我妈通电话,知道她身体很好,心情也不错,这样就行了,回去做什么?”

“你妈难道不希望你回去看她?”

“我跟她说我很忙,况且我也还有半年才毕业。”

“小虞,我一直没听你详细说过你的家事,你是不是……”宋碧菡没继续往下说,她想思虞应该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在躲一个人。”

思虞也不隐瞒,大大方方承认,俏颜却不见之前的轻快,反而像是被覆上了一层阴霾,连眼神都透着一股哀伤。

“恋人?”宋碧菡小心猜测。

思虞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嘲道:“是我单方面认同的恋人,而他并不爱我,我们甚至……对不起,我没勇气把那道伤口撕开。”

她转开眼,不让宋碧菡看到她眼眶里浮现的雾气。

飘洋过海花了四年多的时间非但没能把那个人忘掉,反而一直心心念念,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当初放下狠话说不会再爱他,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她根本就做不到。

而倘若带着一颗还爱他的心回去,那要她如何面对他?

她这几年在外漂泊,已经失去了再爱他的勇气,即使心里一直有他,也不会再有想要和他有任何感情交集的想法。

“难怪你我当初一见如故,原来我们都在躲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宋碧菡幽幽开口,语气一反往常的温柔,夹杂一丝痛楚。

爱而不得。

这个词汇让思虞颤抖着手无法出声。

“妈咪~”小多小盆友察颜观色,见母亲不开心,立即窝进母亲怀里撒娇。

宋碧菡亲亲儿子的额头,重展笑颜。

“小虞,我虽然爱而不得,但我至少还有个儿子,所以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会为了我儿子努力过好每一天。但你不同,你这样一年一年逃避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难道你打算为了躲他这辈子都不再回国了?那你爸妈怎么办?”

“……”

思虞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既然躲他这么多年都无法忘记,那还有必要再躲下去么?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还不如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顺其自然,反正你回国也不一定会遇到他,中国那么大,不会刚好那么凑巧吧?”

思虞还是摇头,却说:“他和我的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和对方的亲密关系。”

宋碧菡一楞,“那你们……”思虞闭上眼:“他是我哥哥,我亲哥哥。”

“……”

************************

转眼又过去半年,入秋后的法国早晚温差极大,思虞尽管在这边呆了好几年,却还是难以习惯这样反复无常的天气,每到这个季节便容易感冒。

“小虞,下个月是你爸六十大寿,这次我不管你有多忙,务必回国一趟,否则我就不再认你这个女儿,你自己好好考虑。”

电话那端,沈碧如恩威并施。

思虞抱着被子懒洋洋躺在阳台上晒太阳,闻言只能叹气:“妈,您每次都在电话里这样威胁我,我耳朵都长茧了。”

“你也知道我每此都求你回来?你自己想想你出去多少年了?你有没有回来过一次?我以前是怕影响你的学业才每次都说我和你爸身体很好,事实上你爸自那年住院后身体就一直没健康过,这次他六十大寿我想热闹一下给他冲冲喜,你如果真心疼你爸,就不要再找借口推托。”

“那我考虑考虑。”她敷衍母亲。

“你要么答应,要么我们马上断绝母女关系。”沈碧如口吻强硬,像是真生气了。

“妈~”

“喊妈也没用,我是说认真的,你如果这次不回来,我不会再打电话给你,也不会再接你的电话,反正我现在有女儿和没女儿也没区别。”

母亲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思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吧。”她松口妥协,“不过我可能只回去很短一段时间,等爸过完生日就会又飞回来。”

“你人都还没回来就想着离开?”沈碧如在电话那端翻白眼,话落又道;“少废话,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回来!”

“啪嗒!”

电话那端母亲一下挂断电话。

思虞瞪着暗下去的屏幕,良久嘴边才荡开一抹苦涩而无奈的浅笑。

回国

确定回国的日期后,思虞变得更忙碌。

她和宋碧菡学的是同一专业——高级时装设计,两人在这方面都很有天赋,而且悟性极高,对服装的嗅觉也很敏锐,设计出的作品别具风格,既糅合了西方的大胆新颖,又搀入了神秘古典的中国风,两人的作品早在学校时就一度被那些挑剔的导师们惊叹。

宋碧菡完成学业后被一家规模强大的品牌公司聘用,而思虞则以学业未完成为由拒绝,自己私下接一些混迹于上流社会的阔太太的单,包括礼服、外套、套装、甚至是婚纱的设计。

时间一长,她在这一块已经颇有名气,许多阔太太经朋友介绍逐渐发展成一个不小的圈子,各自出席聚会的礼服等服装都指名由她一手包办。

可她毕竟只有两只手猸。

所以不得以的情况下婉拒了许多单生意,但尽管如此,还是够她忙得焦头烂额。

宋碧菡闲暇之余会帮忙替她做些打下手的工作,她不只一次开玩笑说以后两人合伙开间设计室,自己当老板,宋碧菡却只是笑笑。

“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法国。筝”

“那你呢?”思虞反问她,“你难道打算带着小多在这里定居了?”

“可能吧,反正我在国内也没什么亲人。”

“他呢?”

宋碧菡怔住,随即撩撩额前刘海:“我和他已经任何瓜葛。”

“是么?那小多身上流着谁和谁的血?他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碧菡姐,你这样做对小多来说不公平。”

宋碧菡没再开口。

“如果换做是我,我要么在得知怀孕时把孩子拿掉,要么就带着身孕去找那个男人要他负责。”

宋碧菡笑起来,“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来激我,我已经不会再冲动去做一些有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事,而你如果得知自己怀孕,也不可能会狠得下心把孩子拿掉。”

从某方面来说,对感情执着痴情的女人都有一个通病——一根筋。

即使明知道那个男人不可能属于自己,也会觉得只要能够拥有他的影子延续自己对他的爱,也算是种圆满。

思虞还想说什么,电话铃声响起。

“你先接电话吧,我替你打板。”

思虞点头,走出工作室,边自口袋里掏电话边走向阳台。

电话号码并不陌生,即使她的电话里并没存这个人的名字,但因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组号码在眼前闪,所以印象深刻。

“乔樾擎,你真的有这么闲吗?现在你那边应该是凌晨四点了吧?这么不睡还打电话来,发什么疯!”

电话一接通她便对着电话劈头盖脸一阵乱轰。

那端传来乔樾擎的轻笑声:“我好不容易从如姨那里要到你的电话,想你了打个电话给你不为过吧?”

半夜三更打电话给她还不为过?

思虞懒得理他:“有什么事赶紧说,不然我要挂电话了,我很忙。”

“我是说正经的,我和齐莘、筠尧几个都很想你。”

思虞皮笑肉不笑:“说完了吗?”

“还有一个人也很想你。”

“……”

“他喝醉了,现在就在我身边,喃喃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你想不想知道他喊的那个人是谁?”

思虞努力克制自己想挂电话的冲动,一字一顿:“再开这样的玩笑,我以后不会再接你的电话。”

“你不信?”

顿了顿,那端传来断续的声音:“……锡云,醒醒,思虞的电话……”

思虞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刹那似乎连心跳都漏了一拍,随即心口‘扑通’跳得剧烈,仿佛那颗心脏随时会破胸而出般。

“思虞?你还在听吗?锡云喝得太醉,怎么都叫不醒。”

原本期待会听到那个久违了的声音的思虞心头一阵失落,却道;“他醒不醒关我什么事?”

“当然和你有关,锡云十次喝醉就有九次是因为你。这次也不例外,听说你快回国了,他整个人都变得很不对劲,天天抓着我们几个上朝歌拼酒,每次都喝醉。”

“我想你搞错了,他的女人那么多,什么秦家的小姐,刚出道的嫩/模,当红的歌星,他大概是应付不过来心里烦才会跑去喝酒。”

“咦?这些和锡云有关的绯闻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乔樾擎诧异的声音,随即暧昧的笑:“我就说你这几年怎么可能对锡云不闻不问,原来是暗中——”

思虞没给他继续说完的机会,很快挂了电话,并直接关机。

有关那个人的消息她并不想刻意去留意,这些都是从寒微口中得知。

而她这些年和寒微的每次联系,几乎难说三句话寒微就会提到他。

什么锡云哥又换女朋友了,这次不是秦家的小姐,而是刚出道的嫩/模。

或者锡云哥和嫩/模分手了,因为当红歌星的介入等等。

她越是想逃避和那个人有关的消息,就偏偏知道得越详细。

寒微就像是她的另一双眼睛,通过她,她可以不用见面都能熟知那个人的一切,甚至详细到他每天几点出门,又几点回家。

她想她之所以相隔千山万水还无法忘记他,寒微及时提供的信息也占很大的原因。

而她又不可能和寒微终止联系,尽管她听说寒辙的双腿在经过后期的复健后已经康复到七八成,但每次听到寒微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和她说话一副仿佛怕她会生气的语气时,她都无法狠下心拒接她的电话。

她一直不够狠心,不论是对他,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

凌晨三点多,在回国的班机上,思虞抱着毯子辗转难眠。

再过几个小时就能看到久违了的父母和朋友,她喜忧搀半,脑袋里混乱一片,无法静下来安心入睡。

“我大概七点多下机,让秦篆开车来接我,公司九点的会议照常,晚上基建老总公子大婚你带我送份厚礼,我就不过去了,晚上我要回家替我妈过生日。”

邻座传来低沉清晰的男声,纯正的国际普通话标准,字正腔圆,十分好听。刚才上飞机时没看清楚邻座的真容,这会思虞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而对方也恰好挂了电话看来,目光有些困惑。

皮相不错。

思虞在迅速览过男人的五官后默默给出四字评价。

有型的浓眉,秀挺的鼻梁,微带些玫瑰色的略薄的唇,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眼前的男人实在是算得上很好看的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左右,或者更年轻一些?

思虞捕捉到他眉宇间的那抹不耐和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脚越过位踩在了他的皮鞋上,虽然她是赤脚,但这样的举动委实让人脸红。

“对不起。”她歉意的坐直,同时拢了拢身上的毯子。

男人淡淡点个头,目光转向别处。

思虞抱着被子又过了几分钟还是了无睡意,而身边的男人拿着本地理杂志在翻看,思虞想起自己这几年四处游玩的经历,忍不住就想找人分享。

“你经常出差吗?”她问。

男人似乎有些诧异她会找他说话,点头。

“那你去过哪些国家的哪些城市?”

男人还是没开口,却将杂志翻到某一页,然后指给思虞看。

那是印度的乌代普尔,有沙漠中的威尼斯美称,思虞恰好也去过这个地方,正想继续深聊,男人却忽然将杂志盖上,随即展开自己的毯子,头微微往后仰靠着,闭目一副欲休息的姿态。

“……”

思虞耸耸肩,打消想找人聊天打发时间的念头,侧过身留给男人一道背影,面朝舷窗瞠着大眼发呆。

男人在她侧身时睁开眼,黑眸盯着她的后脑凝了会,然后才又闭目假寐。

几个小时后,飞机着陆前的提醒播音传来时,思虞反射性的从座位上蹦起,却立即听得耳边响起一个吃痛的闷哼声。

不敢

思虞惊了一下,低头,脸瞬间一片滚烫。

原来她刚才突然站起时居然又踩中了邻座男人的脚,而显然是因为站得急,她整个身体的重量大部分都集中在那只脚上,所以被踩的人才会感觉到痛。

此时周围的人群听见飞机着陆的提醒播音已经蠢蠢欲动,思虞红着脸缩回脚,手忙脚乱的边道歉边玩身去捡从身上滑落的毯子,不意直起身时手肘又意外拐到男人高挺的鼻梁,等她听到男人的抽气声回头看来时,男人的脸足可媲美泼墨。

“……”

真是要死了,她今天怎么这么毛躁老出状况猸?

思虞在心里哀号,目光盯着男人的脸不断重复那句短短时间就已经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

好在她的邻座是气质涵养俱佳的男人,蹙拧的眉虽然表明他的不悦,却也仅此而已,随后便揉着被撞得有些发红的鼻梁重将目光落回不知何时又重新翻看的地理杂志上。

思虞见他并没责怪自己的意思,偷偷松了口气,坐回位置上时不自觉又悄悄打量了对方的侧颜一眼,轻轻勾动嘴角筝。

这个男人身上的这种沉静的气质其实和宋碧菡很相似。

不知道如果他们两人认识彼此的话,有没有可能会擦出火花?

胡思乱想的当头传来飞机安全着陆的广播提醒。

取了行李走向机场大厅,远远看见来接机的顾筠尧,几年不见,他越发显得清俊优游,即使是站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也同样非凡出尘,让人忍不住就将目光凝聚到他身上。

其实本来要来接机的人是乔樾擎,但他困在局里一时走不开,而齐莘也在忙,她又不可能打电话给那个人让他来接自己,所以想来想去,只有顾筠尧了。

嘴边荡开一抹笑,正要朝顾筠尧挥手,眼前忽然人影一闪,下一秒她的肩被一股突然的力道冲撞得整个身体都往后仰。

周围的人群惊呼,思虞瞥到顾筠尧的身影闪电般向她这边掠来。

但两人距离这么远,他动作再快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眼看着要重重摔在地上,思虞浑身绷紧,无奈的闭上眼等待预期的疼痛。

出人意料地,有人伸出了援手。

感觉自己落在一具散发着好闻古龙水香味的怀抱里,思虞神色一震,回头。

是他。

那个被她踩了两次脚撞了一次鼻梁还yy过想把他介绍给宋碧菡的邻座。

把她扶稳后男人很快抽手退开,脸上依旧一副沉静的表情。

思虞呐呐道谢,心想这是怎么回事?短短一趟行程她对这个男人除了道歉就是道谢,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男人淡然点头,而后有一个剪着平头的男人跑到他面前,恭敬的喊了声‘少爷’,之后两人一同走向机场大厅的出入口。

不小心撞到思虞惹祸的青年向思虞连声道歉,思虞随意挥了挥手,目光落在前方,注意到顾筠尧似乎和邻座的那个男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筠尧,你认识他?”

等顾筠尧走近时她问。

顾筠尧点头:“我和他有过一次合作,但也并不很熟。”

“他是间歇性哑巴吗?”

顾筠尧愕然,随即失笑:“怎么这样问?”

思虞耸耸肩:“我一路上只听他开过一次口,其余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回应,所以我怀疑他是间歇性哑巴。”

“他这个人是有些这样的味道,不太喜欢说话。”顿了顿,“你倒是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思虞上下打量自己,困惑:“我哪里变了?”

“以前你不会主动找陌生人说话,”顾筠尧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目光掠过她青春的面孔,笑了笑:“你看起来似乎很不错,看来法国的水土比较滋润。”

大概是没料到顾筠尧会和她开玩笑,思虞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惊讶:“你居然和我开玩笑?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筠尧?”

顾筠尧失笑摇头,率先走向机场的停车场。

“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上车后,顾筠尧问她。

“后天就是我爸生日,等他过完生日我大概就要飞回法国。”

手头还有好几单未完成的生意,而她最多只能把时间压一压,但毁约却是不太可能,一是要赔付一笔吓人的毁约金,二是会断了自己的饭碗。

“你就没打算回国发展不去法国了?”

思虞一笑,“我不敢。”

不敢在有那个人所在的城市长时间停留,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已经那么痛苦过一次,何苦还要再让自己重蹈当初的难堪。

顾筠尧透过后视镜望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筠尧,送我去——”话说一半就被突兀扬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她耸耸肩。

看了眼来电显示家里的宅电,她猜想是母亲打来的,清了清嗓子,接听。

“妈,筠尧接到我了,我在他车上。”

“嗯,你让筠尧开车送你回来,房间我都替你收拾好了。”

“……”她本来打算让顾筠尧送她去酒店的。

“小虞?听到没有?”

“哦,知道。那一会见。”

挂了电话抬眼瞥到后视镜里身侧的男人探来的促狭目光,她苦笑:“我不想住在家里。”

她做不到和那个男人每天同一屋檐却还要装做一切相安无事。

“你别想太多,锡云前两天已经从家里搬到外面去住。”

思虞一楞——这点她居然没听寒微说起。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思虞下车拿下自己的行李,邀顾筠尧进去坐坐,后者工作太忙,连来接她都是临时抽的时间,所以一送她到家门口便开车离开了。

沈碧如在听到门外的汽笛声时已经迫不及待走出来。

当她看到拖着行李箱走来的女儿,眼眶一下湿润。

“妈。”思虞放开行李箱微笑着去抱母亲。

沈碧如捧着女儿的脸左右端详,眼眶里泪花闪闪:“死丫头,我心肠这么软可怎么偏偏就生出你这么心狠的女儿?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爸。”

“谁说连影子都看不到?我不是每月都和您视频通话好几次?”思虞安慰性的轻拍母亲的肩,心里却也同样激动。“走吧,先进屋,你爸晚一点才回来。”

沈碧如替女儿拖行李箱。

想到父亲,思虞本能的皱眉。

不知道几年不见,父亲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她?

“小虞,你先把行李拿到楼上去,然后下来吃点东西,我怕你饿了,给你煮了一些你爱吃的。”

思虞点头。

上楼后站在暌违已久的卧室门口,推门进入时还是忍不住望了眼另一间卧室的那扇紧闭的房门,随即像触电似地迅速进屋关门。

空气中漂浮着清新好闻的花香,目光触及落地窗外的阳台上那一排开得正艳的鲜花,显然是母亲特意为了净化她房间的空气而准备的。

她走去床边,俯身轻触柔滑的背面,似乎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像是想起什么,她突然起身望向梳妆台,上面还放着她几年前没带走的一些化妆品。

走过去打开梳妆台的抽屉,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当初离开时用来镇/压留给冷锡云的那张信纸的打火机,猜想大概是他拿走了。

可那是被他退回来的礼物,他又拿走算是怎么回事?

手机响起。

铃声是她特意为国内的朋友设置的,而这几年里和她有联系的朋友除了乔樾擎他们几个,就只有寒微了。

美目掠过屏幕,果然显示寒微的来电。

“你到家没有?”电话一通,就听寒微问。

“刚到一会。”

“那我过去找你。”

思虞原本想说自己想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可那端寒微已经挂了电话。

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因旅途没休息好而有些酸痛的后颈,进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打开行李箱把里头的衣服一一挂进衣橱里。

等收拾好猜想寒微大概已经到了,正要下楼,敲门声传来。

她喜欢的人是谁

“思虞!”

门开后寒微激动的唤了一声,随后扑过来一把将思虞抱住。

“太好了!你真的回来了!以后就留在国内不去法国了是不是?”

面对寒微一如既往的热情,思虞的反应却相对淡然了些,只是意思性的轻拥了她一下便推开了。

寒微和宋碧菡都是她的好朋友,而她认识寒微的时间比认识宋碧菡的时间要多好几倍,但不知怎么的,她可以在宋碧菡面前展露那个真实的她,却会在寒微面前有所顾虑和隐藏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寒辙那件事让两人产生了隔阂。

“我给你带了礼物。”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全套护肤化妆用品,是寒微很喜爱的一个法国本土品牌,在国内高价都难买到。

寒微表情很是喜欢,却说:“其实比起化妆品,我更希望你送我一条你亲手设计剪裁的裙子。跟”

她在思虞的网上工作室看过她设计制作的服装成品图,喜欢得不行,尤其是思虞替法国当地一位贵族后裔设计的礼服式婚纱,一眼就虏获了她的心,扬言以后也要思虞替她设计婚纱。

“没问题,只要你喜欢,我回法国后做好寄给你。”

寒微一楞:“咦?你还要回法国?”

思虞轻笑:“我好不容易在那边混出点名气,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了。”

“可是以你的才气你回国发展随便都可以做到首席设计师的头衔,而且国内有这么多亲朋好友,你不会是打算这次回去法国又要过个四五年才回来吧?”

思虞不想再这个话题上继续,对于她为什么要在法国一呆就四五年而毫不知情的寒微来说,不论她怎么解释她都无法理解。

“你爸妈好么?”她岔开话题。

寒微点头,“自从我哥坚持做复健双腿恢复七八成功能能自己活动后,他们的心情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很多,我妈最近还开始张罗我哥的婚事,说要在年底前让我哥把终生大事定下来,尽早给寒家传宗接代。”

“你呢?”思虞问她,“一直没听你提过有喜欢的人,是瞒着没告诉我还是没有喜欢的?”

寒微轻咬了下下唇没开口,脸颊却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

思虞促狭的望着好友揶揄:“看你一副思/春的表情,应该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寒微好像是有些害羞,红着脸笑了笑,“我是单相思,他并不知道我喜欢他很久。”

“喜欢他很久?”思虞讶然,“那个他……我认识么?”

寒微低头把玩着手指不说话。

思虞静静凝了她一会,印象里一副小家碧玉的好友已经出落成娇俏的可人儿,甚至连性格都变得温婉,透着一股让男人心醉的温柔气质。

女大十八变,几年的时间,顾筠尧说她变了,寒微也变了。

“还对我保密啊?看来是我认识的熟人?我猜猜,是不是以前的同学?高中的?还是初中的?”她随口猜测。

寒微一律摇头。

“不是同学?那我可就猜不到了,你我除了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外,其他基本上没什么共同认识的朋友。”

顿了顿,“到底是哪个男人那么幸运被你看中?”

寒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咳说:“我怕说出来被你笑话,还是暂时先保密好了,反正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怕思虞继续追问,她转移话题:“我刚才上楼时如姨让我叫你下去先吃些东西。”

“我正打算下去。”

两人下了楼,还没进客厅,思虞便听到母亲说话的声音。

“邺霖,女儿回来了,你让陈司机早点送你回来,晚上一家人……你晚上有应酬?医生不是说了你滴酒不能沾?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那年差点瘫痪是不是?后天就是你生日,你……好吧好吧,你们父子都一个德性,反正女儿是我一个人的,你们爱回不回!”

“啪嗒!”一声,电话被重重挂断。

寒微侧头看思虞一眼,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又止住。

沈碧如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回过头,触及女儿黯然的脸色,神情一阵尴尬。

“小虞,刚才……你爸说晚上有应酬,所以……”

“没事啊,反正我又不是明天一大早就走,总还有时间一起吃饭。”思虞反过来安慰母亲,“我突然好饿,好想吃东西。”

“我已经给你盛出来了,就在餐桌上。”沈碧如说着看向寒微:“微微也吃点吧?我做了好几种点心。”

“好。”

“妈,怎么是汤圆?”思虞瞪着餐桌上那碗缀着芝麻糊的汤圆问母亲。

“这个我知道,如姨一定是希望你回来后一家人团团圆圆。”寒微解释。

“还是微微聪明,你是在国外呆久了连汤圆代表什么都不知道了。”沈碧如一副责备的口吻,语气却带着笑意,“来,微微尝尝我做的薄饼。”

“谢谢如姨。”

“妈,我怎么感觉您和寒微才像一对母女?”思虞打趣母亲。

沈碧如斜一眼女儿,瞥到她嘴角的汤汁,立即抽了张面纸递过去,轻哼:“你还好意思说,这几年你不肯回来,都是微微过来陪我聊天逛街打发时间,比起你,她对父母可就孝顺多了。”

听母亲这么说,思虞忽然明白为什么寒微总能第一时间知道那个人的消息。

原来她几乎每天都要过来陪母亲。

“谢谢你,寒微。”

她由衷感谢。

寒微笑笑:“谢什么?反正我也喜欢陪如姨聊天逛街,如果在家闲着没事做被我妈看到还有可能惹她厌烦被她骂两句,所以我尽量不在家呆。”

“闻珊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把儿子当宝贝,有这么孝顺的女儿却还不知道心疼珍惜。”沈碧如插话。

“我妈其实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以前虽然也重男轻女,但对我也很不错,是后来……”寒微想为母亲辩解,话说到一半又顿住,因为察觉接下来的话题不大适合现在提起。

“我吃饱了,头有些昏,想洗澡休息一会。”思虞起身道。

沈碧如瞥了眼女儿疲惫的脸色,点头道:“去吧,浴室里的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看你黑眼圈都要冒出来了,的确需要好好休息。”“那您和寒微慢聊,我上楼了。”

冲寒微笑笑,她走向楼梯口。

“微微,你刚才有没有帮如姨劝小虞让她别去法国了?”

母亲压低的询问声传来。

“我劝了,她说她在法国那边好不容易有点名气,不想放弃。”

“一个女孩子家家独自一人在国外要那点名气有什么用?都二十三了也没听她和哪个男人交往过,这次我……”

母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思虞揉捏着发疼的眉心心头苦涩。

看来母亲这次以断绝母女关系威胁她回国,除了要给父亲庆祝六十大寿外,还想设计她的个人终生大事。

五年过去,转眼自己已经二十三了,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在一直以为她从未喜欢过任何男人的母亲眼里,至今仍没有追求者,或许是有些不正常了。

而她的确是不正常,不然怎么会……

她摇头苦笑。

***********************

夜凉如水。

入秋后微凉的夜风自未关合的窗口吹进来,思虞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更紧的往温暖的被窝里缩。

出国后这几年她很少做梦,仅有的几次梦境里浮现的画面都是海边。而距离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她已经没有印象,没想到一回国躺在床上,那个熟悉的画面便立即偷袭了她的梦境。

——冷锡云,我不会再爱你。

她看到泪流满面说这句话的自己。

——我求之不得。

那个人把脸转向窗外一脸冷漠的回应。

……

剧大的疼痛袭来,她无意识抱住头左右翻滚,试图清除脑海里那个伤人的声音,耳边却隐约听得有人喊她,声音焦急:“思虞?你怎么了思虞?”

这个声音太过清晰和真实,思虞仿佛受蛊惑般,很努力的睁开眼,然后僵住。

暧昧的温柔

有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这张脸了?

仿佛被施了魔法,思虞除了目光定定瞪着头顶面有虑色的俊颜,空白一片的大脑已经无法正常运转。

清晰俊朗的眉目,挺鼻薄唇,如同精心雕刻过一样,每一处线条都如记忆中那般棱角分明,透着一种极致的迷人丰姿。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冷锡云见她呆望着自己愣怔着不吭声,神色有些担忧。

目光触及她额头上沁出的那层汗水,下意识就伸手要替她抹掉獐。

思虞却在他的手伸来时如梦初醒,头一偏闪躲过他伸来的手,同时从床上坐起来,抱住被子也不看他,目光瞪着别处。

顾筠尧明明说他几天前从家里搬出去了,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房里跟?

她想起自己刚才一睁眼看到他时甚至还露出震惊中夹杂思念和眷恋的目光,不由懊恼——真是有够丢脸。

冷锡云察觉她的冷淡,凌厉眉峰一扬,在她床边坐下来,黑眸穿透落地灯释放出的蒙胧灯光落在她低垂的小脸上:“都气了五年还没气够?”

思虞舒展开眉头,却缓缓阖上眼睫浓密的美目,语气没有什么温度的问他:“你有什么事么?我还很困,想继续休息。”

大概是没想到兄妹俩分别五年后再见面,她对自己的态度竟然如此陌生和冷漠,冷锡云闻言一怔。

他知道她还在气他五年前那样伤她,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以为她多少已经对他消了些气。

况且痛苦的人并不是只有她,她伤心离开的这些年他未必就过得比她好。

“思虞,我以为过了这么几年,你已经成熟到能够理清楚当初我为什么拒绝你。”他望着她,语气温和:“以我们这种关系,是不可能——”

“我真的还很困,你没其他事就请出去吧。”思虞不想再听他说那些伤人的大道理,出口打断。

冷锡云盯着她清冷的眉目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我以为你既然决定回国,那么必然是做好了要面对我的准备,看来你并没有。”

“我不想看到你。”她答非所问的回他。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冷锡云叹口气,还和以前一样不顾她的抗拒伸手去揉她的发,语气宠溺:“可我想见你。”

他知道她回国肯定会因为他的关系不想住家里,所以才搬到外面去住。

却还是忍不住百忙中抽空回来。

思虞闻言却愕然,并迅速抬眼看来,触及他眼底的柔情,心口顿时剧烈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来。

她想起乔樾擎在电话里说冷锡云十次喝醉就有九次是因为她,难道……

不对不对,他当初那么心狠把她从身边赶走,即使是在她说以后不会再爱他后也只说了句‘求之不得’,他对她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怎么可能会因为想她而买醉?

况且就算他想她,也只是一个哥哥对一个妹妹的那种想。

她曾经自做多情给自己惹那么多难堪,这次不会再误以为他对自己有情。

这样一想,她很快平复自己乱序的心跳,同时将视线转开,恢复之前对他的冷漠。

“你搞错对象了吧?我可不是你的秦小姐或者某红歌星嫩/模。”

她语气中夹杂难以掩饰的酸味,冷锡云愣怔之余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难道这丫头除了气他当年所做所为外,心里还是一如既往对他抱着男女之情?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

“思虞,你……”他不确定的想开口问什么,又及时顿住。

他怕自己出口的问题会让她难堪。

“叩叩叩!”

敲门声惊醒两人。

冷锡云回神,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见母亲站在自己卧室门口,手里端着一只精致的小碗。

沈碧如听见开门声回头,一见站在女儿房门口的儿子,有些讶异:“锡云,你怎么在小虞房里?”

“……我上楼来听到她做噩梦说梦话,所以进来看看。”

沈碧如小心端着碗走过来:“你不是病还没好?看你脸那么红,一定还烧着。我煮了姜茶,你赶紧喝了再睡一觉,发一身汗出来就舒坦了。”

冷锡云接过还微微有些烫手的碗,仰头一口喝干。

沈碧如接过空碗,往女儿房里探了探,压低声音:“小虞醒了吗?”

“……没有。”

“那你回房休息吧,这才搬出去几天就又是受伤又是生病,我看你还是搬回来住好了,起码在家还有我照顾。”

儿子瘦削的脸让沈碧如心疼。

冷锡云冲母亲微微一笑,点头,等母亲下楼,他在思虞房门口站了会,转身关上门,返回床边。

思虞刚才听到他和母亲的对话,听母亲说他才搬出去几天就又是受伤又是感冒,心里莫名一阵揪心,觉得心疼。

“你哪里受伤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冷锡云重新在床边坐下,动手将左手的袖口卷高,露出小手臂上一处敷着绷带的伤口。

虽然看不到他伤口上的伤势如何,思虞还是白了脸。

他受伤的事寒微竟然没在电话里提起,是寒微不知情还是忘了说?

“怎么弄伤的?”她拨开身上的被子,靠过来,细白的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想触摸那道伤口,又怕弄痛他,犹豫地僵在半空。

冷锡云捕捉到她眼里的心疼,心头一暖,语气也放柔:“别担心,只是小伤口,没大碍。”

事实上他这次烧了快一个星期了还没退烧,就是伤口当时感染所致。

但他不想让她担心。

思虞听他说得轻松,秀眉却蹙紧:“你还在做那些事?”

冷锡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没正面回答,只说:“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那次是途中被人偷袭,而他喝得太醉,所以才受了点伤。

“那种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拿什么来保证?”思虞的情绪有些激动,“而且你做那些如果让爸妈知道他们会怎么想?还有喜欢你那些女人如果知道你是个危险份子将来谁还敢嫁给你?”

冷锡云看她因激动而脸颊绯红的小脸,促狭道:“没人肯嫁给我那就单一辈子算了,反正不是有人说要缠我一辈子?”“……”

这算是开玩笑还是调戏?

思虞别开眼,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扑通乱跳。

“思虞,”他轻柔唤她,修长的手指掠过她额前的发丝,温柔得让人心悸,仿佛被他如此对待的女子是他心之所系的恋人。

思虞最受不了他这样态度不明的温柔,明明对她没有那种感情却还这样温柔以对,她真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沦陷。

而这种温柔的杀伤力有多大她早已领教,不想再切身体会!

“很晚了,你不舒服早点回房休息吧,后天就是爸的生日,明天应该会很忙。”

在自己会做出什么更丢脸的事情之前,她再次下逐客令,随后重新扯过被子侧身躺下,留给他一道背影。

冷锡云望了她一会,无声叹口气,替她关了落地灯后离开。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把脸藏在被子里的思虞想着他那句玩笑式的话语,久久不能成眠。

**********************

早餐桌上,思虞见到四五年没见的父亲。

除了两鬓有些斑白,父亲额际的皱痕也明显加深,而尽管如此,即将六十的父亲仍比同龄人显得年轻威严,甚至是好看。

“锡云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下楼?”沈碧如边给丈夫递盛好的粥过去边嘀咕。

思虞想起冷锡云又病又伤,心口一跳——不会是烧得起不了床了吧?

念头一落,她立即起身。

“妈,我上去看看。”

思虞正要走,冷邺霖忽然开口:“让你妈去。”

思虞一楞,又听父亲说:“我有话问你。”

沈碧如看看父女俩,面色担忧:“邺霖,小虞这次特意为了替你庆生赶回来,你——”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只是问问她一些在国外的事情。”冷邺霖面色不耐的瞪一眼妻子,后者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是怕你们父女向来不对盘又吵,这次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家人应该开开心心。”

冷邺霖不耐挥挥手,等妻子离开,这才看向对面的女儿。

怒其不争

“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是冷邺霖问思虞的第一个问题。

回去。思虞琢磨这个词汇的意思,敢情父亲是把法国当成了她的故乡?

“你当初放弃英国的n大自做主张跑去法国,和你哥一样留学期间没要过我一分钱也能自己过得很好,你们兄妹都很有本事,翅膀硬了我也管不着你们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父母在你们眼里只是快要行将就木的两个老人,你们做任何事根本不用考虑我们的感受。”冷邺霖一脸自嘲,又道:“既然还是决定返回法国,那么等我明天生日一过,后天你就可以走人,又或者,我可以替你预订明晚飞法国的航班,比起我们这些可有可无的家人,你应该更向往在法国自由自在吧。”

冷邺霖一番话让思虞无从开口獐。

因为她不确定父亲这番充满抱怨和责备的话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希望自己留下来不要再去法国,还是希望她尽早离开?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若是不想看到我大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和我一起吃早餐。跟”

“……”

思虞想,父亲应该是在责怪她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没回来看过他们。

“爸,对不起。”她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那一个,没想到他也会在意她。

“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冷邺霖轻哼,“我是厌烦了你妈早晚在我耳边念叨你,对你回不回来倒无所谓,反正在你看来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思虞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于父亲为什么讨厌她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想再揣测,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讨厌就讨厌吧,她也懒得再去计较了。

沉默中,沈碧如下楼来。

“锡云已经起来了,在接电话。”

冷邺霖站起来:“就你爱操心,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不懂孝顺日渐年老的父母就算了,反过来还要父母担心他们,你是吃饱了撑的太闲。”

沈碧如莫名其妙,不懂丈夫怎么一大早就发脾气。

她见丈夫拉开椅子要离开,忙道:“明天的宴席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了,只是宾客名单还需你自己亲自确认一下,你等等我给你拿来。”

“那种小事你决定就好。”

沈碧如闻言停下来:“那到底要不要请寒家?”

现在冷寒两家的关系虽然已经不能和四五年前相比,但在外人眼里,两家表面上还是世交关系,所以她才纠结要不要请寒家。

冷邺霖也停下来,忖了片刻才说:“请吧,来不来是他们的事。”

话落看向低头安静用餐的思虞:“你和寒家女儿不是很要好?请柬你送过去。”

“不行!”沈碧如一口回绝。

当年女儿在寒家受那样的委屈,她不论如何不会再让女儿踏进寒家半步。

“妈,没事,我去送好了。”思虞不希望父母因为自己的问题引发争吵,站起来:“请柬给我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心,你跑去寒家又碰到寒辙那个变/态怎么办?”

“你担心得太多余了,”冷邺霖反驳妻子,“寒辙他有几个胆敢再胡来?只是送个请帖,又不是让她单独去见寒辙,我是认为她去送的话这样比较显得我们有诚意。”

沈碧如皱眉:“当年又不是我们的错,要什么诚意?早知道我就不该问你,直接把他们家忽略。”

“好了,妈,只是小事一桩,别争了,去拿请柬给我吧,我打电话给寒微让她在门口等我。”

见女儿坚持,沈碧如虽然仍是不情愿,却也没再说什么。

思虞拿了请柬离开后过了快半个小时冷锡云才从楼上下来。

他见母亲呆坐在客厅,喊了句不见反应,困惑走过去。

“妈?您在想什么我喊你都没听见?”

沈碧如回神揉着后颈叹气:“我在担心小虞。”

冷锡云黑眸微愕:“她怎么了?”

“都怪我多嘴,早上问你爸明天生日宴要不要请寒家,你爸发神经居然小虞送请柬过去,说这样显得我们家有诚意。”

说起这个沈碧如就气,“寒辙那个混蛋病好后死性不改,还是到处拈花惹草,我是担心他对小虞存报复心理,而闻珊也不是好人,他们母子若是联合起来——”

沈碧如话没说完冷锡云便蓦然起身走出客厅。

她楞了楞,追上去问:“锡云,你早饭还没吃要去哪?”

“找思虞。”

******************************

站在寒家豪华的建筑物门口,思虞紧张得手心潮湿。

以前就不喜欢来寒家,那件事发生以后她更是反感这个地方。

但父亲发话,她没得选择。

等了几分钟寒微才出来,雪白的贴身吊带裙外套浅粉色的韩版棉纱小外套,很居家也很淑女的风格,和以往骨子里有些野性叛逆的那个寒微简直判若两人。

“你现在改走淑女风了?”待寒微一走近,她半是揶揄半是促狭。

寒微露出一抹有些羞涩的浅笑,微微红着脸不语。

思虞恍然,“不会是你中意的那个他偏爱这种干净清新的淑女装扮你才爱屋及乌喜欢的吧?”

寒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着挽住她的手边往里走边说:“你如果再晚来一会我爸可能就要出门了,这会刚好我爸妈都在。”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我哥……也还……没出门。”

思虞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寒辙在家自己要面对他的准备,所以并没表现出很惊讶,只是点点头。

两人走进寒家大厅,思虞还在门口就听见闻珊说话的声音。

“秦家千金的详细资料我让人调查过了,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最重要的是和我们家门当户对,她父母也挺满意我们家的条件,比之前那个陈家的女儿简直好太多,你就别再挑了,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免得一年拖一年,我和你爸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闻珊的声音刚落另一道声音立即响起:“妈,你说的秦家千金不会是秦氏建设那个秦德文的女儿吧?如果是她,那就免了,那种女人我不会要。”

思虞听出后面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寒辙,脚下本能滞了滞,而闻珊又说;“秦德文的女儿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要?”

“秦德文的女儿秦语柔曾和冷锡云交往过,后来因为一个嫩/模的介入被冷锡云甩了,这事当时闹得满城皆知,我若是再和秦语柔交往,那别人会怎么看我?这样光明正大的绿帽子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主动抢过来戴在头上。”

“真有这事?这我倒没听说过。”

“所以我劝你别瞎操心了,我自己的终生大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别让我在人前丢丑。”

“你整天花天酒地就不是在丢我的丑?”另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自己是什么货色你有资格嫌别人?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女人谁会愿意嫁一个在事业上无半点建树私生活又泛滥的半残废!”

时间似乎静止,寒微和思虞两人同时停步对视,从对方眼里觑好一抹暴风雨的讯息。

果然,静默了十数秒后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重物落地的声响,像是桌椅之类的东西被突然掀翻在地发出的声音。

“阿辙,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别激动,你爸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别当真。”在茶几被儿子骤然掀翻后,闻珊惊慌起身安抚儿子。

寒辙目光狠毒的瞪着父亲,只有微弱感官的那只眼似乎要瞪出血来。

寒启仁对于儿子被自己刺激后的反应大感失望,满是沧桑的面容一脸的怒其不争。

“反正我也没对你抱过任何希望,不论你是健全的还是如今的半残废。”话落转向妻子,“今后他的婚事不许你再管!也不许私下偷偷给他钱,我倒要看看他没了我的钱还拿什么去花天酒地!”

语毕没再做停留,铁青着脸走出客厅,却在转角处停下来,望着女儿身边的思虞,眉头皱拧得更厉害。

蠢蠢欲动

思虞察觉寒启仁在看到自己后眉头越发蹙紧,心里猜想他大抵是在懊恼刚才和妻儿那番对话被她听到了。

可她也不是故意偷听。

“寒叔,明天是我爸六十大寿,我送请柬过来,希望您们全家一起出席我爸的生日宴。”思虞把手里的请柬递过去。

寒启仁瞥一眼,正要接过,客厅里听到思虞说话声的闻珊一下冲出来,赶在丈夫之前抢过请柬,随后‘嗤’地一声,将请柬一撕为二!

思虞被这一幕惊得呆住獐。

她虽然猜到闻珊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但也没想到她竟然做出撕请柬这样毫无理智的举动。

“妈,您怎么这样?”寒微松开思虞的手俯身去捡被母亲扔在地上的请柬。

“不准捡!”闻珊喝住女儿,目光望向思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送请柬?你是来炫耀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安的什么心!跟”

恶毒的女人?思虞啼笑皆非。

“闻姨,随便您怎么认为,炫耀也好,没安好心也罢,我不想解释,请柬已经送到,我就不打扰你们谈家事了。”

她这一句家事让闻珊想起刚才被她偷听到自己给儿子找结婚对象、而对方偏偏是冷锡云的爱慕者的事,一时有些恼羞成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等等。”在思虞转身时,寒启仁忽然开口唤住她。

思虞困惑停步,寒启仁又道:“你告诉你爸爸,明天我会去。”

他话一落闻珊立即难以置信的瞪住丈夫:“启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寒家早已和冷家势不两立,这几年根本就没来往。现在冷家请我们去参加生日宴,说白了就是想看我们寒家的笑话,因为阿辙的腿——”

“你说够了没有?”寒启仁不耐打断妻子,暗恼她不识趣,拼命在外人面前揭自家的丑。

儿子会变成那样除了妻子一味的宠溺外,也怪他自作孽不可活。

重重哼了声,没再看妻子一眼,他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闻珊被丈夫当着思虞的面呵斥,一时狼狈又难堪,心里对她越发憎恨。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把阿辙害成那样,毁了我们家的安宁和幸福!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国外算了,还回国来做什么?”

“妈,您别这样行不行?”见母亲竟然像泼妇一样对思虞破口大骂,寒微头疼的呻/吟,冒着自己也会被挨骂的风险劝说,果然话一落就被母亲狠剐了两眼。

“你这死丫头到底姓冷还是姓寒?我都还没说你每天跑去冷家陪沈碧如聊天逛街待她比待我还亲,你倒反过来教训我了?在你心里沈碧如的分量大概还重过我这个母亲吧?”

“我没有……”

“妈,这你就不懂了,妹妹她之所以每天跑去冷家报到,还不就是想——”

“哥!”寒微惊慌打断突然开口的寒辙,眼里满满的乞求。

后者讥讽一笑,目光落在思虞身上。

思虞在他刚才走来时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明显有些僵硬,难怪说只恢复了七八成。

不过比起未来的日子都要瘫痪在床,现在这样能够独立行走他应该已经满足了吧?

寒辙自上而下来回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打量自那次后就再没见过的思虞,见她几年的时间出落得越发漂亮抢眼,内心那种得不到的不甘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些年他一直在嫉恨她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让完整的他变成如今的半残废。

虽然当年对外是宣称发生了一起车祸,并没有外人知道真相如何,但每每看到别人以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的腿时,他就有种想狠狠报复她的冲动。

只是苦于她远在国外,他一直未能找到机会,现在她回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连老天都在溟溟中在帮他?

他良久凝视的目光让思虞反感的皱眉,不想再在寒家再多停留一秒,冲寒微使了个眼色呼后,她快步走向门口。

寒辙没拦她,反而笑着冲她的背影道:“思虞,欢迎你回来。”

思虞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那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兴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从寒家出来,正琢磨着是要回家还是去哪,冷不丁耳边扬起一个急刹声,随即一辆名贵的跑车停在面前。

她吓了一跳,愕然抬眼,还没看清楚自车上下来的人是谁,只觉头顶一暗,潮湿的小手已经被一双大手握住:“思虞,你没事吧?”

“……”

冷锡云?

思虞还在奇怪他怎么会跑来,冷锡云已经打开副驾的车门把她推上车。

“怎么不说话?”上车后他转身面向她,神情一派严肃。

思虞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想起昨晚那种态度不明的温柔,现在被他这样专注看着,一时竟觉得耳根发烫,连忙垂下眼不敢直视他的。

“我没什么。”送个请柬而已,寒家的人总不会把她吃了。

“可你脸色好像不对,手也很凉。”冷锡云盯着她略微苍白的脸,“是不是谁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难听的话?

——秦德文的女儿秦语柔曾和冷锡云交往过,后来因为一个嫩/模的介入被冷锡云甩了,这事当时闹得满城皆知……

若要说难听,应该就只有这句了。

之前还以为寒微说的那些有关他的绯闻只是空穴来风,原来竟是满城皆知的事实。

“思虞?”见她发呆,冷锡云去揉她的发,思虞却及时避开。

“我自己走路回去,你去忙你的吧。”话落扭身打开车门,不待冷锡云回答便下了车。

冷锡云隔着车窗望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俊颜爬上一丝恼意——这丫头竟然这么排斥他的靠近!

尽管这是他当初赶她离开时想要的结果,可兄妹俩从小到大感情一直很好,她从未对他这样冷漠过,连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种感觉,实在很糟糕。

他希望两人还是能像以往一样兄妹情深,希望自己是她唯一的依赖。

“叩叩叩!”

车窗被叩击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然后车门被打开。

“锡云哥,思虞是生气了吗?”

寒微抓着车门微俯身问车内的男人。

冷锡云看向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寒微有些迟疑,却还是说:“……我妈……说了些伤人的话……”

冷锡云想起闻珊那张泼妇般的丑陋嘴脸,不用想也知道那张嘴准吐不出好话。

难怪她的手那么凉。

“锡云哥,对不起。”寒微一脸歉意,似乎思虞会挨母亲骂全是她的错。

“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那我回去了,”顿了顿,“锡云哥,你告诉如姨我今天可能没时间过去陪她了,我妈很生气。”

“没关系,反正思虞回来了。”冷锡云无所谓的语气。

寒微神色一黯,又迅速绽开一抹笑:“如姨天天盼着思虞回来,现在思虞终于回来了,她好开心。”

冷锡云点头,发动车子一副打算离开的姿态。

寒微却还没下车,问他:“锡云哥,你知不知道思虞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冷锡云一怔,还没回答又听寒微说:“如姨听思虞说她替冷叔过完生日后还要回法国,心里很着急,她想尽快给思虞物色个男朋友让她留在国内,但又怕她物色的对象思虞不喜欢。”

母亲给思虞物色男朋友?

冷锡云脑海里浮现思虞挽着其他男人的臂弯巧笑倩兮一脸甜蜜的画面,不知怎么地,竟觉得分外反感。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她也还年轻,急什么?”

他的回答让寒微怔了怔,笑说:“其实如姨是认为思虞都二十三了却还没谈过男朋友有些不可思议,她认为只要给思虞在国内找个男朋友她大概就会收心留下来。”

“没谈过男朋友不代表她没有喜欢的人,我妈怕是要失望了。”

“什么?”寒微楞住,“思虞……也有喜欢的人了?”

“也?”冷锡云挑眉看来,一脸玩味:“意思是你也有喜欢的人?”

寒微心口一跳,耳根发烫的慌慌张别开眼转身去开车门:“锡云哥,我……我回去了……”

冷锡云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近乎以逃跑的速度下车离开,像是意识到什么,神情微微一愕,随即皱眉发动引擎离开。

身不由己

冷邺霖的生日晚宴设在a市最具规模和豪华的金沙酒店。

以他在商界奋战几十年积累的人际关系,出席晚宴的宾客来自各个业界的高层,自然也包括政警两界,一时冠盖云集,衣香鬓影。

思虞一袭薄荷绿改良式旗袍,贴身的设计勾勒出她姣好的身体曲线,即使是简单的斜襟款式,衬着她本身清冷中不失柔媚的气质,却自有一种不妖而艳的夺目光彩,如同一座发光体,吸引住众多来往宾客的视线。

被思虞挽着手臂的沈碧如见女儿如此受瞩目,脸上的笑容至始至终不曾断过,满是骄傲之色。

“啧,我的虞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獐”

耳边扬起熟悉的男声,思虞循声看过去,见是乔樾擎和齐莘两人,有些诧异顾筠尧居然没和他们一起来。

她松开母亲的手迎上去,还没开口就听齐莘说:“什么你的虞妹妹,你小心胡言乱语锡云要打断你的腿。”

思虞佯装听不懂齐莘是在打趣自己,岔开话题问:“筠尧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跟”

“他昨晚连夜赶去b市了。”乔樾擎回她,随即暧昧一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筠尧他——”

“他是谁?”思虞忽然开口,目光盯着某处一名正和几个政警高层寒暄的中年男人。

对方大约五十四五的年纪,眉目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站在那些人当中明显有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势。思虞心想这样的男人如果是在政警界就职,必定是同僚之首。

而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这人不同于他人的气质,而是父亲和对方招呼时嘴角微勾起的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轻蔑。

据她所知今晚出席晚宴的宾客除了亲朋,其他都是父亲生意中交好的合作伙伴或者好友,这个中年男人怕是也不例外吧?可父亲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

凝神间听得乔樾擎说:“他是连任市委书记,据说后台强大。”

果然是同僚之首。

思虞收回视线,正要问乔樾擎刚才想说什么,就听齐莘念道:“锡云怎么搞的?来半天了都没见他人影?”

那个人的名字一入耳,思虞便沉默了。

在这两位知情人面前,她想她装哑巴或许还能够避免被他们不时当成玩笑的对象。

而事实上她自昨天在寒微家门口和他分开后,目前为止都没再见到他的人影。

昨晚他没回家,想必是在他自己的住处。

今天一大早母亲打电话给他却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思虞。”

思忖间听到有人喊她。

抬眼,见寒微满面柔笑走来。

“乔哥,齐哥。”她分别和乔樾擎及齐莘两人招呼。

后者两人微微点头,转向思虞:“我们走开一会。”

“好。”

待两人离开,寒微问思虞:“怎么没看见锡云哥?”

思虞做个耸肩的动作:“我和我爸妈也很好奇怎么没见他人。”

“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寒微担忧的口吻,眉心纠结。

思虞不想让那个人乱了自己的思绪,转移话题:“你爸妈都来了么?”

“嗯,只有我哥没来。”

思虞闻言松了口气,寒辙不出席晚宴正是她所希望的。

不然她还真担心那个变/态的混蛋会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胡言乱语做出什么激怒她的事情。

不过她有些好奇恨冷家恨得要死的闻珊怎么也会出席。

“微微来了?”沈碧如走过来。

寒微亲昵挽住沈碧如的手打量她身上月牙白的圆襟旗袍,笑道:“如姨,您身上这件旗袍也是思虞做的吧?好精致,颜色也很漂亮,穿上人都显得年轻好几岁,既端庄又贵气。”

沈碧如笑逐颜开:“你这张嘴就是甜。”

思虞望着两人,真有种寒微才是母亲的女儿的感觉。

“对了,思虞,刚才锡云打电话来,他已经到酒店了,你去问问你爸,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可以开席了没有。”

思虞应声走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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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金沙灯光辉煌。

冷邺霖和众人道了声失陪,转身刚走几步,身后便有人跟上来。

“你现在儿女双全,家庭幸福婚姻美满,事业也是如日中天,但凡男人追求的东西你都拥有,实在让人羡慕。”

他顿住,转身,望向面容沉静望着自己的男人,淡然一笑:“这都是托了余书记的福,我这人遭遇挫折会越挫越勇,越是被打压越是顽强。”

余政廉神色微沉,却只片刻又恢复之前的沉静,别有深意的轻扯嘴角:“认识了几十年,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记仇。”

顿了顿,“那时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被人揭发以巨额贿赂有关当局高层,我身为——”

“爸。”

一声轻唤打断两人的谈话。

冷邺霖脸色瞬变,转向思虞时目光噙着一丝惊慌。

“你跑过来做什么?”他劈头就是一句训斥。

思虞呆了呆,“是妈让我过来问您宾客都差不多到齐了,可以开席没有,她好招呼宾客入席。”

冷邺霖轻哼:“这么点小事都要问我,你们都没长脑子。”

“这位就是令千金?”余政廉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思虞身上打量,一眉一眼看得十分仔细。

冷邺霖皱眉,不悦瞪向女儿:“还不走杵着做什么?”

思虞虽然习惯了父亲莫名其妙对自己发脾气,不过今天好歹是他生日,他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触自己霉头么?

基于礼貌,她冲余政廉微微点头以示招呼,随后离开。

余政廉目送她没入人群的身影,忽地冒出一句:“你女儿和你太太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说话的神韵不太相似,不过那眉眼——”

“余书记,刚才慕市长在找您。”一个男声忽然介入。

余政廉打住话题,将目光从思虞离去的方向收回,转向面色明显暗沉的冷邺霖,若有所思道:“奇怪,我怎么没在你女儿身上看到半点你的影子?”

冷邺霖脸上瞬间像结了层冰壳,而不待他说什么,余政廉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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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时,思虞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因为今晚她穿的是双跟达十六厘米的高跟鞋,如果只偶尔站站还好,偏偏整个宴席中她都要陪同母亲走来走去应付宾客。

穿高跟鞋简直就是受罪。

等到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她除了把自己摔在床上抱着脚呻/吟外,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冷锡云上楼来,还在门外就听见她呻/吟的声音,眼前不由浮现她刚才一进家门就立即脱掉高跟鞋赤着脚飞快跑上楼的情景。

这丫头……

不自觉勾唇一笑,意思性的轻敲了下门然后径直推门而入。

思虞没想到他会进自己房间来,因为整个晚上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她甚至注意到他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

“我看你晚上穿那么高的鞋子,就知道你脚会痛,所以给你买了外用的活血镇痛剂,用它揉一揉会舒服很多。”他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走到她床边站定。

思虞是整个身子趴在床上,闻言翻身坐起。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泡个热水澡就行了。”

像是料到她会拒绝,冷锡云也不多说,在她身边坐下后捉住她一条腿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打开白瓷瓶,对着思虞的脚踝按下喷头,思虞立即感觉到一股冰冰凉的感觉自脚踝处传来。

“拿着。”冷锡云把白瓷瓶递到思虞手里,然后在思虞震惊的目光中,宽大的掌心包覆住她精致的脚踝,以手指定位,力道适中的按压她脚踝周边的穴/位。

思虞被他突然的举动震得忘了神,只呆呆望着他,心跳‘扑通扑通’似乱了节奏的鼓点。

“这样是不是舒服些?”冷锡云忽问,目光看向她。

思虞狼狈回神,想起自己的失态,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很简单的回答,却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见她不答,冷锡云也没再问,十多分钟后又给她换揉另一只脚,而思虞在他给自己揉脚的过程中,眼眶一点点泛红,泛酸。

身世之迷

“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千万个疑虑终汇成一句脱口而出。

冷锡云没看她,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灵活的在她白皙纤巧的脚踝及脚心上专注按揉。

“我说过,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宝贝。但,”他顿了顿,接着说:“只限于哥哥对妹妹那种疼爱。”

思虞喉咙一痛,眼眶的泪意险些涌出眼眶夤。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依然对自己好绝对是兄妹式的好,可就是不死心,总是心存侥幸,希望这次他对自己的好是不一样的。

结果还是自作多情。

冷锡云又给她揉了一会后站起来:“好了,我去给你放热水加几滴舒缓疲劳的精油,你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脚应该不会痛了。误”

思虞不做声,却在他起身时迅速转过脸——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知不觉流了一脸的泪水。

而冷锡云其实早已察觉她在哭,只是故做不知。

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又或许他的安慰只会让她更难受而已。

就在他打算进浴室放水时,思虞却忽地从床上爬起来,赤脚站在地上双手推他往门口走。

冷锡云一楞,反捉住她的手困惑道:“思虞,你这是做什么?”

“你出去!我有手有脚什么事我都能自己做,用不着你施舍泛滥的兄妹感情!”

冷锡云皱眉:“我不是施舍。”

“不论是什么,我都不需要!”思虞像是被激怒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刺扎向冷锡云:“既然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那就别对我好,别用你该死的温柔一次次诱我沉沦,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痛苦!”

冷锡云愕然望着她夹杂浓烈痛楚的愤怒眼神,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绵密的痛顿时在心底泛开。

果然他的好只会让她更痛苦么?

可她于他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她是他最疼爱的人,他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关心她,不对她好。

“我求你不要再对我好了,”思虞泪流满面的望着他,声音哽咽,“你应该对我更冷漠些,应该骂我不知羞耻,骂我不要脸勾/引亲哥哥……我明明说过不会再爱你,可我做不到,我越是想忘,对你的思念就越深……”

冷锡云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下意识就想抱她入怀安慰,可手伸向她的肩的刹那又顿住了。

——既然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那就别对我好。

他一点点缩回手,往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的确,不能像她爱他那样爱她。

“你好好休息。”没再看她流泪的脸,他狼狈转身,迅速走至门口离开。

思虞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样,身体支撑不住的瘫在地上,想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大哭缓解胸口那股难以忍受的疼痛,却又怕被父母听到,只能咬牙隐忍。

而尽管这样,冷锡云还是听到她压抑而痛苦的抽泣声,犹如受伤的困兽发出的哀鸣,似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

在楼梯口站了许久,冷锡云才抬步下楼,打算回自己住处。

客厅的灯还亮着,灯火如昼,却冷冷清清,安静得有些诡异。

猜想父母已经睡下,他关掉客厅的大灯,正要离开,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

他怔了怔,循声回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书房?

“嘭!”

又是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传来,冷锡云确定是自书房传出,眉头一拧,立即移步过去。

“冷邺霖,你太让我失望了!”

靠近门口时,冷锡云听见母亲充满控诉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过,却还是字字清晰。

“你对我失望什么?你嫁给我这些年我有哪些地方对不起你?但凡其他女人有的你哪样缺了?我在物质上对你有求必应,就连感情上也堪称完美,从未闹过绯闻,更从没出轨过!你倒说说我哪里让你失望?”

父亲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同样愤怒。

冷锡云犹疑着要不要进去劝劝,迟疑间又听母亲冷笑道:“堪称完美?亏你说得出来。你莫名其妙和我分居这么多年,我不但要忍受这样的屈辱,还要配合你演戏在儿女面前假装和你很恩爱,这样的感情算是完美?”

“你是没出过轨,可你心里至始至终都藏着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我和你生活这么多年,一个大活人却比不过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冷邺霖,你置我于何地?”

“我看你是疯了才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才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发神经只因为我和余政廉说了句话就莫名其妙给我脸色看?冷邺霖,我忍了几十年已经受够了!你要是不想过明天就去离婚,反正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我也不在乎被别人笑话一把年纪了还闹离婚。”

“你这是威胁我?”

“我明天早上等你答复,若是离婚,我一分钱不要,儿女都大了,无所谓谁跟谁,你呢,就带着你的财产和那个死去的女人一起过吧,我委屈够了!”

“你!”

门忽然打开,沈碧如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站在门一侧的冷锡云来不及闪避,正担心母亲看到自己会难堪,而兀自沉浸在愤怒和伤心中的沈碧如却压根没看到他,一出来便快步走向卧室。

时间似乎静止,冷锡云收回视线,透过微敞开的一条门缝望着书房里头一片狼藉的地板,良久后又响起父亲自言自语的声音:“到底是谁受够了委屈够了?说得和我在一起就那么痛苦,比起你带给我的,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冷锡云从来不知道父母之间竟然有这么深的纠葛。

他们分居多年,感情一直存在着严重的问题,甚至到了闹离婚的地步。

而他竟然从未察觉这一点。

还有他刚才听母亲提到市委书记余政廉,这个人和父亲似乎没什么来往,父亲为什么会因母亲和余政廉说了句话就给母亲脸色看?

难道父亲和余政廉两人之前有过什么过节?

但如果有过节,父亲的生日宴为什么会请他出席?

思忖间,听得父亲拨电话的声音,很快电话接通,声音传来:“老庄,是我……不是身体不舒服找你,是碧如,她要跟我离婚……说什么话,我若是心里还想着碧云,当初就不会和她结婚……我知道,我认为我已经够能忍了,我宁愿自己痛苦也死守着那个秘密,就是不希望她折腾自己……我承认我对锡云是比对……那不一样,她毕竟是我的……什么?兄妹dna?什么时候……老庄你糊涂了!怎么才告诉我!你真是……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明天一早打电话给碧如,帮我劝劝,都入土半截的人了,还闹离婚像什么话?还有锡云和……你等等……”

像是察觉什么,冷邺霖突然停住,往门口这边瞧了一眼后走来。

冷锡云听见父亲走来的脚步声,迅速退后掠至角落处一棵人高的大型绿色盆栽后蹲下。

一会,冷邺霖打开门探出大半个身子随意瞧了眼后返回室内关上门。

冷锡云还蹲原地没动,耳边反复回放刚才父亲和庄医生通话的内容,只觉脊背阵阵发冷,通体生寒。

他想起父亲口中那个他宁愿自己痛苦也死守着没告诉母亲的秘密,隐隐觉得,有些事,或许是他一开始就弄错了。

又或者,是被设计了,而他却毫不知情。

************************

“老庄,你坚持每天这么早起来晨练,真是难得。”

一身运动装的庄医生刚走出小区就有街坊邻居和他打招呼。

他谦虚一笑,“人老了不锻炼不行,再说我上个月退休了,整天闲着没事干想要去挠墙,不出来跑跑步人都发霉了。”

“老庄啊,你可真威风,跑步还带个帅小伙做跟班。”

咦?帅小伙?

庄医生诧异,顺着那人的视线往旁边一看,果然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挺拔的高大身影。

俐落清爽的短发,刀削斧凿的五官,干练笔挺的黑西裤黑衬衫,神色冷峻沉静,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凌厉气势,而慢跑的姿势却又极其优雅,仿佛他不是在跑步,而是在做行为艺术。

“锡、锡云?”

庄医生震惊了半天,险些把一对眼珠子瞪出来,才确定身边陪自己慢跑的青年不是自己的幻觉。

“早上好啊,庄叔。”

比起庄医生的震惊,冷锡云冷静得有些过了头,居然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起一丝波澜。

“呃……早、早上好……”

庄医生边机械回答边在心里琢磨,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跑来陪他慢跑是因为什么?

但不论是因为什么,他想绝对都不会有好事。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小子不像是那么闲的人。

“庄叔,您是不是很好奇我来做什么?”冷锡云忽然开口。

庄医生猛点头,又听他说:“我来提醒您,别忘了给我妈打电话,劝她别和我爸离婚,都入土半截的人了,还闹离婚像什么话?”

“……”

庄医生还在纳闷这番话怎么这么耳熟,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脚下顿时一软,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个四脚朝天。

幸亏冷锡云及时伸手拉了他一把,才幸免让他这把老骨头提前散架。

不过身体的疼痛是免了,内心的震撼却久久难以平息。

“庄叔,我刚才说什么,您应该懂吧?”

冷锡云边问边绕着庄医生慢跑转圈,把庄医生转得头晕目眩,连声求饶:“你要问什么停下来问吧,这样转下去,我这条老命不保。”

冷锡云停下来,神色依旧沉静,俊容看着也是干净清雅,并没有因为刚运动过而满头大汗。

庄医生狠喘几口气,指了指不远处那块草坪上的一张长椅说:“去那边坐吧,我怕我一会又腿软站不住。”

话落他率先往那边走去。

冷锡云拧着眉默默跟过去。

“锡云啊,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偷听别人电话是不对的。”庄医生一落座便开口,暗指他偷听昨晚他和他父亲的电话。

冷锡云似笑非笑地扯扯唇:“我无意偷听,没想到这个无意却让我得知一个惊人的秘密。”

庄医生脸色一变,掩饰地笑道:“你说笑吧?什么惊人的秘密?”

“和我的身世有关,算不算惊人秘密?”

庄医生嘴角抽了抽,又笑:“哈,你开玩笑吧?还是没睡醒?那个——”

“庄叔,您当年是不是让人改了我和思虞的dna鉴定结果?”

“……”

“我听我妈说我爸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死了几十年的女人,她是谁?”冷锡云想起父亲昨晚提及一个和母亲名字极其相似的名字,又问:“是不是叫碧云?她和我妈是什么关系?”

在他的发问中,庄医生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和严肃。

“锡云,如果你只是好奇想知道这些事,那我劝你趁早抹杀这种好奇心,因为知道这些,对你和对你的家庭并没有半点好处。”

冷锡云扬高一边眉,沉吟半晌后又问:“那您告诉我,dna鉴定结果是不是换了?”

“没有。”这次庄医生回答得没有半丝犹豫。

“庄叔,这种鉴定我随时可以做,所以我希望您说实话,也免得我浪费时间再去做一次。”

“你要是怀疑我换了鉴定结果,大可以重新去做,我是无所谓。”

冷锡云半眯凝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瞧出一丝端倪,而庄医生不知是掩饰得太好还是真的没换过dna鉴定结果,这次竟然面色沉稳镇定,让他难以辨别真假。

“我不知道你们兄妹是怎么想的,”庄医生忽然开口,“当年小虞怀疑她和你爸爸不是亲生父女,可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是。而你呢?你就更绝了,直接跑去做和小虞的dna鉴定,你知不知道医学遗传学科的人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有多震惊?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你怎么能怀疑自己和小虞不是亲兄妹?”

“我有证据。”冷锡云淡声回他。

庄医生一楞,“什么证据?”

“那次我爸突然昏迷住院,我在他的病历纪录本上看到他在那次车祸中丧失了生育能力的记录。”

“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庄医生冷嗤,“你爸爸出车祸那次还没和你妈妈结婚呢,那你是不是也要怀疑你和你爸爸也不是亲生父子?”

“我爸车祸那次虽然还没和我妈结婚,但他们之前就已经在一起,所以不排除我妈是怀了我以后我爸才发生了车祸,我算过车祸时间和我出生的时间差距,很符合我这个推理。”

“你以为你是柯南?还推理。”庄医生哼了哼,又说:“你所谓的这些推理跟我说说也就罢了,让你妈妈听到她岂不是要气得自杀?你这明摆着是在怀疑她对你爸爸不忠,所以才生了小虞。”

冷锡云拧着眉头不说话了。

虽然他也不愿意把母亲想成是那种会背叛父亲的坏女人,但有太多证据指向这一点。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爸爸车祸那次的诊断报告只是暂时性的诊断结论,又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而且在你妈妈生小虞之前,他们还有过一个孩子,不过没能保住。”顿了顿,“是你造成的。”

闻言,冷锡云心头一震。

“你五岁生日那天碧如带你去玩具城买玩具,期间你和一个比你大六七岁的小孩争吵,你还咬了他一口,他一气之下顺手抱起一个大型玩具车砸向你,碧如就是为了替你挡玩具车,被砸中腹部才导致流产……”庄医生叹口气,“你爸爸那次气得第一次打你,把你推到门外不让你进屋,那天还下雨,你第二天发高烧,烧一退就不记得这回事了,现在我说给你听,你有没有一点印象?”

冷锡云良久都发不出声。

他并不记得这件事,只是有时候生病烧得迷迷糊糊时会隐约听见小孩子的哭声。

他总以为那是幻觉,原来那个哭泣的小孩子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锡云,你既然知道你爸妈的感情已经出现问题,就不要再添乱了。你和小虞怎么可能不是亲兄妹?退一万步讲就算小虞不是你爸爸的女儿,但她和你都是碧如所生,你们也一样有着无法割舍的血缘羁绊,这一点难道还要我提醒你?”

“所以我还怀疑另一种可能。”

“什么?”

“我不是我妈亲生的?”

“荒唐!”庄医生忽地站起来,神色是冷锡云从未见过的严肃。

“碧如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可你怎么会滋生这么不可思议的念头!”

“如果我不是我妈亲生的儿子,而思虞不是我爸亲生的,那我们就没有血缘关系。”

“我说你是受什么刺激了才冒出这样离奇的想法?你就这么希望你和小虞不是亲兄妹?”庄医生对这一点百思不得其解。

“庄叔,我和那个叫碧云的女人——”

“你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庄医生打断他,连连挥手,“你走吧,你们家的家务事烦了我几十年我也够了,以后不要再来问我。”

语毕他快步离开。

冷锡云原地不动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疑云重重。

当年他看到父亲车祸的诊断纪录,所以怀疑自己和思虞不是亲兄妹,没想到dna鉴定结果却显示两人的遗传基因相似度惊人。

所以在父亲执意要求让思虞尽快出国时他没再反对。

因为他的确没办法以亲哥哥的身份爱她。

只是在她离开自己的这些年里,他不只一次的反省过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纯粹的兄妹之情,还是搀杂了其他的东西?

如果他真的只当她是妹妹,那为何在她撩拨自己时心里会又异样的情愫划过,而这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从未感觉到过的。

他想起思虞流着泪对他说不要再对她好的情景,心口骤然一阵闷痛。

其实他就某方面而言,是个懦夫。

最起码他没她来得勇敢,不像她那样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

因为他有太多顾虑,让他无法像她那样放得开。

这些顾虑就像是沉重的枷锁,压制着他,让他无法轻松。

这样一动不动的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回神,边掏手机边往座驾走去。

碧云是谁

思虞下楼时冷邺霖背对她站在客厅外的阳台上接电话。

她看不到父亲脸上的表情,但从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不难听出,这通电话让他并不愉快,或者说非常糟糕。

不过父亲在她的印象里似乎从来没表现过开心的一面,那张脸永远是紧绷着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他。

她看向厨房,见里头空荡荡的并没有母亲的身影,不禁有些诧异。

以往这个时候母亲都会在厨房为一家人准备早餐,怎么今天都这么晚了厨房里还没动静夤?

正想着,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回头,见母亲从卧室的方向走来,身上那套飘逸的米白色波西米亚风格套装衬着她清瘦的高挑身形,显得分外年轻,仿如四十左右的贵妇人,娴静雅致。

“妈,您这是……要出远门?”她的目光落在母亲手里拎着的行李袋上,语气有些不确定误。

沈碧如抬手撩了撩耳边的发,冲女儿牵了牵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小虞,妈想出去散散心。反正我知道你迟早都是要回法国的,在家也呆不了两天……”顿了顿,“到了那边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就行,好好照顾自己。”

“散心?”思虞困惑,回头望了眼阳台的方向,那端原本还在接电话,却在听到妻子的声音后回头看来的冷邺霖瞬间脸色一变。

沈碧如仿佛没察觉丈夫探来的目光,捉住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早餐自己解决,冰箱里有许多食材,妈赶时间,就不给你做了。”

语毕她松开女儿的手,垂眸走向玄关。

“妈。”思虞跟上去,心急的拉住母亲:“妈,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要出去散心?如果是怪我还要回法国,那我们可以商量啊。”

沈碧如轻轻摇头:“妈现在不会再怪你一直呆在国外不回来了,因为你留在法国的确比回来要好,至少你在那边……不用看某些人的脸色。”

某些人?

思虞下意识去看父亲,直觉认为母亲是在暗指父亲。

而后者神色越发阴沉。

“好了,我该走了,好好保重身体。”

思虞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极力挽留母亲。可母亲像是一秒也不愿再在这个家多呆,态度十分坚决,终是在她慌乱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楞楞地站在家门口望着母亲上了一辆的士,直到看不到车影,才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父亲对母亲的离开没有半点阻拦?

“啪!”

返回屋内时,还在玄关处就听见里头传出一阵‘咣当’的声响。

她一楞,急步走过去,刚走到客厅口迎面便飞来不名物体,她来不及闪避,本能用手去挡,东西砸中她右手腕,又掉在地上,‘哗啦’过后碎了一地。

她怔住,瞪着脚边碎开来的水晶雕饰品,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而手腕迅速肿起来,尖锐而麻痹的疼。

冷邺霖也同时楞住——他刚才只是发泄才随手砸身边的东西,没想到女儿刚好撞进来。

瞥了眼她肿高的手腕,他转开眼,面容恢复一贯的冷漠。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思虞才被手腕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疼拉回神。

而没等她开口,就听父亲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你还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还是说你回来是想质问我是不是我把你妈赶走的?”

“没错,我本来是这样想,但我现在不想问了。”思虞回他,声音夹杂一丝隐忍的怒气,“因为我突然非常理解我妈为什么突然要出远门散心,毕竟要几十年如一日面对一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冷脸,是件非常难熬,甚至是痛苦的事情,她不是机器人,她有血有肉,时间长了受不了了自然想要离开,我也一样,不用您赶,我马上就离开这个永远不欢迎我的家!”

绕过脚边的碎片,思虞头也不回走向楼梯口。

冷邺霖听她说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是件非常难熬和痛苦的事情,胸口的怒气一上涌,遏制不住的又将手中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你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回应他的是一室的清冷,和回荡在耳边的他因太过愤怒而有些气喘的声音。

*******************************

思虞回房忍着手腕的疼痛收拾行李,眼眶里泪水转着圈,她却倔强的没让它流下来。

迅速收拾好行李下楼,冷邺霖还就着之前僵住的姿势站着一动不动。

目光触及女儿拖着的行李箱,他额头青筋一跳,冷笑:“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养育你二十几年,得到的就是你这样的回报?”

思虞停下来,目光冷冷望向面容有些扭曲的父亲,“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选择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更不会选择您这样的父亲,我想我妈也是这么希望,如果有得选择,她会选择从未遇见过您。”

冷邺霖身形一震,脸色仿佛被雷击中一样难看。

思虞没再说什么,看了眼肿得不像话的右手手腕,把行李箱换到左手,走出冷邺霖的视线。

一瞬间,冷邺霖有种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错觉。

妻子和女儿相继离开,儿子也住在外面,现在这个家,的确只有他一个人了。

身体好像突然被掏空,他虚软的瘫坐在沙发上,时间一点点流逝,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打落在他身上,却照不亮他的内心。

门外汽笛声响起时,他也只是缓缓闭了闭眼,就再没其他动作。

冷锡云走进来看到客厅里遍地的碎水晶片和手机零件,再望向沙发上雕像一样的父亲,大脑‘嗡’地一声,整个头皮阵阵发麻。

他想起昨晚父母的对话,心口一跳,不好的预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爸,怎么回事?”

冷邺霖良久才抬眼看来,目光如一潭死水。

“你不是一大早就跑去找你庄叔,你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冷锡云听父亲这么说,心想庄叔应该是在走后立即打电话给父亲说了他去找他的事。

他叹口气,绕开碎片走过去,“既然您已经知道我去找过庄叔,那我们父子今天当面把所有问题摊开来讲清楚。”

“什么问题?你无非就是想知道你和你妹妹是不是亲兄妹。”冷邺霖冷笑,“你庄叔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希望你和你妹妹不是亲兄妹,我也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冷锡云没回父亲,反问:“碧云是谁?”

“不准提她的名字!”冷邺霖忽然变得暴躁。

冷锡云盯着父亲青筋绽露的面容,继续道:“您和妈这么多年貌合神离的婚姻,就是因为这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女人,她是问题症结所在,怎么能不提她?”

“混蛋!什么死了几十年的女人?你还没有资格提她!”

冷锡云揉额,“爸,既然要谈,能不能好好谈?反正就算您不说我也可以找人查,或者我可以去问妈。”

冷邺霖怒视儿子:“你威胁我!”

冷锡云不语,只是目光坚定的望着父亲,让他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冷邺霖瞪着儿子,不甘被他威胁。

“爸,我保证如果您和我说出实情,我不会为您保密这一切,包括您死守着没告诉妈的那个秘密。”

冷邺霖闻言额头青筋又是一跳,咬了咬牙想发火,却最终隐忍。

冷锡云知道父亲是妥协了,顿了顿又重复那个问题:“碧云是谁?”

这个名字仿佛是冷邺霖的心头大忌,每提一次都能让他面容扭曲一次,显得有些狰狞。

“你不是问你庄叔,她和你妈有什么关系?”

冷锡云点头,静待父亲道出答案。

而冷邺霖过了许久才开口:“她姓沈,是大你妈两岁的堂姐,碧云是她的小名,所以你就算找人查,也不一定查得到她的资料。”

“那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冷邺霖像是笑了一下,那一笑,让冷锡云全身的汗毛都在瞬间竖立。

一时冷漠一时温柔

寒微打电话来时,思虞刚好在一家酒店门前下车。

刚才在车上就已经打电话去机场询问过,飞往巴黎的航班还有一班是在晚上九点多,本来打算购票,但忽然想起母亲,于是又打消了购票的念头。

这次返回法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走之前她必须要确定母亲的现状不会让她担心,她才能放心离开。

寒微约她中午一起吃饭,她以要陪母亲为由婉拒了。

右手腕受伤,当务之急应当先去医院。而她不想让寒微知道自家发生的那些事情,或许是忌讳闻珊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夤。

开好房放好行李,她打车直奔医院。

起初还以为只是肌肉损伤,经过一系列拍片等检查,医生给予腕骨轻微骨裂的诊断结论。

“最好上个夹板固定,免得动来动去加重骨裂情况。另外我给你开些消炎散淤止痛的药,你每天按时服用,不用打针也没关系,不过今天第一天,你既然来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挂两瓶最好,这样消肿比较快。误”

骨外科的输液室零零散散有几个男女老少或坐或躺,思虞环顾一圈,在一名脚受伤的贵妇人旁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这个位置靠窗,一会可以看窗外打发时间。

“冷小姐,你身上这套衣服好漂亮,尤其小外套,我几个同事都好喜欢,拜托我来问是什么牌子?在哪买的?”给思虞打针的护士双眼亮晶晶盯着思虞的蓝白小格纹外套,满目期待。

思虞笑笑,“没有牌子,是我自己做的。”

“哇,好厉害,你是时装设计师么?”

“不是,我刚毕业,还没拿到设计师证。”

“可是真的好漂亮,一点都不输那些国际名牌。”护士一脸羡慕,抓着思虞的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衣裤转。

这让思虞有些担心她会把针扎到自己血管外去。

幸亏护士及时回神,三两下俐落给她扎好针,“一会李医生会过来给你上夹板固定。”护士离开前说。

思虞点头,待护士离开,她正要把目光转向窗外,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身旁的贵妇人似乎在盯着自己看,微微一楞,侧头看过去。

这是一个和母亲年纪相仿的女人,眉眼精致修饰过,比起母亲的娴静雅致,她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贵妇人在思虞打量她时并没有转开目光,神情却似乎冷了些。

“妈,您怎么脚受伤了?”

忽然一个男声响起,微沉的声线带着一丝磁性。

思虞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抬眼和对方不经意投来的目光相碰,彼此都是一楞。

是他。

那个和她同一班飞机回国被她踩两次脚又救她一次的邻座。

“我下楼不小心踩空,所以把脚给扭伤了。”

贵妇人的声音把男人望向思虞的目光收回,“那怎么就您一个人?璇姨呢?”

“她抓药去了,医生说我关节扭伤,要外敷。”贵妇人说着看了眼还剩三分之一的输液袋,又道:“你公司不是很忙?我这儿有你璇姨照顾,你不用担心,去忙你的吧。”

“我等您打完针先送您回去。”

贵妇人闻言没再坚持。

思虞将目光转向窗外,却控制不住竖起耳朵聆听周边的动静。

男人站了会,然后在母亲的提议下落坐于他母亲和思虞之间。

思虞闻到呼吸里搀入的好闻古龙水香味,脑海里浮现那日在机场男人自身后伸出援手救自己那一幕。

才回来两天就和这个男人碰到好几次,还真是缘分不浅。

她望着窗外胡思乱想,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正有些昏昏沉沉时,眼前递来一只大号牛奶杯。

她一怔,抬头。

“热牛奶,可以暖手。”

男人瞥了眼她不住想往衣服里藏的手。

思虞有些羞窘——她天生怕冷,加上输液,双手更觉冰凉,所以总忍不住想藏进衣服里取暖。

这个男人倒是观察入微,连这都能察觉。

思虞想伸手去接,可一只手扎着针,另一只却肿得麻木了没有知觉,她实在有心无力。

男人似看出她的窘境,微俯身,大半个身子倾过来,将手头的热饮小心翼翼塞到她扎针的那只手心里,让她圈住。

这样近的距离,思虞能看到他垂敛的长睫非常浓密,眼窝的皱褶极深,鼻梁也挺得不可思议……

“我妈在楼下等我,我要走了。”

男人的声音自头顶落下,等思虞想起自己该道谢时,男人已经走远了。

真是……怪人。

思虞握着散发浓郁奶香的热牛奶,心口涌过一丝暖意。

这个世上,总还是有人对她好的。

即使他们根本就算不上认识。

***********************

打完针上好固定夹板从医院出来,时间已经是下午。

回到酒店叫了客服吃了点东西,正打算联系母亲,手机忽然响起。

如果没有你。

是她昨晚在冷锡云离开后流着泪为他设置的来电铃声。

瞪着闪烁的屏幕,在铃声反复响过四便后,终于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电话接通,那端先是沉默了一会,显然是以为她不会接的电话,有些措手不及。

思虞也不开口,彼此隔着电话倾听对方的呼吸,而光是这样,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剧烈。

“你在哪?”良久后,冷锡云才在电话那端问。

思虞迟疑一秒,反问他:“有事么?”

“当面再说。”

“……”这是个很诱/人的陷阱,思虞明知要想彻底斩断对他的感情就应该拒绝。

可她无法拒绝。

说了酒店名,挂掉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见敲门声。

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熟悉的身影,心跳一如既往的开始乱序。

“你的手怎么样了?”她一开门就听冷锡云问,随后目光落在她上了夹板的那只手,眸光微凛。

“没大碍。”思虞轻描淡写,猜想他大概是回家得知了母亲和她离开的消息。

关上门返回室内,身后冷锡云又问:“你买了飞巴黎的机票?”“没有。”

“妈那边无法联系,显然是在避免让我们找到。”

思虞一震,俏颜掠过一抹惊慌。

“那怎么办?找不到她怎么知道她处境好不好?”

“我已经让人在找,”顿了顿,“而你暂时不能回法国。”

思虞没回他,低着头看地毯。

冷锡云走近她,手执起她受伤的那只手,轻问:“一个人在医院时有没有偷偷在心里骂我?”

思虞僵住,不确定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痛么?”

不痛。她心里这样说,结果做出的动作却是点头。

“有没有吃药?”

这次她点头,并试图将手抽回。他却执意捉住不放,“我看看。”

思虞皱眉:“没什么好看的。”

“你不要倔,说没大碍,怎么连夹板都用上了?”

“这不关你的事!”思虞突然拨高声音,明显是有些恼了。

“你不是说有事当面说?赶紧说吧,我要休息。”

冷锡云盯着她,黑眸深沉:“思虞,你不要刻意用这种态度对我。”

思虞嗤笑,微歪着头看他,“那你教教我,我该用什么态度对你?别说什么像以前那样兄妹相亲相爱,我倒是想和你相亲相爱,可是你不要。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要用什么态度对你?”

反正他不喜欢她,她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印象她已经不在乎了。

“你说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态度?”

这一句激怒了思虞,将她心头蛰伏的新旧委屈统统爆发出来。

“就因为我爱你难道就要忍受你的一时冷漠一时温柔?我快被你逼疯了,冷锡云!你既然不能给我我想要的就拜托你离我远一点!以后不要再说我爱你,我不会再爱你,这次我说到做到,我真的不会再爱——”语无伦次的话语被突然落下的吻封缄,思虞瞠大眼,唇上滚烫的触觉让她整个人彻底僵住。

想和他更亲密

这个吻只持续了几秒他的唇便离开了她的。

思虞楞楞地瞪着眼前的俊颜,脑海里忽然那次在齐莘的别墅里两人险些失控的那个吻。

不同的是那次是她主动吻他,而这次却恰恰相反。

所以她震撼的同时也困惑——他为什么吻她?

冷锡云见她似乎被自己的举动吓住,有些无奈的揉她后脑上的发:“思虞,你——夤”

“你又要说对不起么?”

思虞打断他。因为那次他就是在热烈亲吻过她后对她说了这三个字。

冷锡云凝着她,轻轻摇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误”

“所以,你刚才会亲我是……因为……”思虞忽然变得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句话说完整,又或者是害怕自己说出口的并不是他所想的,所以不敢说下去,因为那样的话,就连难堪都无法形容她的处境了。

冷锡云微勾了勾嘴角轻笑一下,伸手抚过她姣好的面容,又是一声轻轻叹息,“你让我很无奈。”

“……”

思虞觉得委屈——他是因为无奈才吻她?

冷锡云看她垂下眼睫,一脸黯然,猜她是在胡思乱想,又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牵起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可我现在还没办法回答你,也暂时无法承诺你什么,”他顿了顿,黑眸凝着她的,目光是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柔,“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先确定一些事情,再给你答复,可以么?”

思虞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回答。

明明昨晚他还口口声声说对她是兄妹式的疼爱,现在却主动亲吻她,但又不肯对她解释一言半语,这让她非常不安,怕这一切又和上次一样,在满怀希望的时候被无情打击。

而她也不过是想弄清楚,他对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我今天还没吃过东西,你帮我叫客服送餐上来,我去洗个澡,早上跑了会步不舒服。”冷锡云说话间站起来,宽大的掌心温情的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拍,似带着无限宠溺。

思虞呆呆望着他走进浴室,直到水流声传来,才恍惚回神,打电话叫了餐。

十多分钟后冷锡云从浴室出来,思虞站在窗旁望着窗外继续发呆,纤薄的背影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孤寂。

冷锡云走过去,探出双臂自她身后小心翼翼的避开她受伤的手将她圈入怀。

“在想什么?”

湿热的气息夹杂沐浴乳的清香迷乱了思虞的神智,她忍不住浑身发颤——因他自然而然的亲密举动。

这样的情景是她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她连做梦都想他这样抱自己,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她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抱她?

这样相拥的姿势,应该不是兄妹式的了吧?

她沉默太久,冷锡云得不到回应,索性扳过她的身子,让她和自己面对面的将她禁锢在玻璃窗和他的怀里。

思虞有些闪避的目光落在他精实的胸膛上,‘轰’地一下,脸红如血。

他竟然在沐浴过后身上仅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而她不论是抬头还是低头,不是看到他迷人的胸膛就是看到他那双修长有力的长腿。

冷锡云见她转过身看到自己后脸红成那样,有些忍俊不禁,手指攫着她的下颚摩挲,而这样简单的一个举动都能让思虞心神荡漾,忍不住就想……和他更亲密些。

带着些微的羞怯,她用完好的那只手覆上他的后背,以指梳理他肌理分明的身体线条,滑落至腰际后又一路而上,渐渐转至他的肩,往前掠过他的锁骨线,停留在他胸口。

她皮肤白皙水灵,而他的是健康的蜜色,此时她的手按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上,两种颜色相辉映,竟说不出的悦目。

她微仰头看他,粉润的菱唇动了动,忽地踮高脚尖去吻他的唇——如果他没有推开她,那她就乖乖听他的话,什么也不多想,安静等他给自己答复和承诺。

一秒,两秒……十秒,冷锡云不但没推开她,反而在她的舌试探性的想倾入他口腔时一反被动,双手扣着她的腰将她抵在她身后的玻璃窗上,猛地吮住她的舌尖激烈的纠缠。

这样的气氛下热吻彼此都很容易失控,尤其思虞除了和他仅有的几次亲吻外,其他对情事的认知都极其青涩,这样被他狠狠的压制在玻璃上亲吻,就有种似乎要被他吞吃入腹的感觉。

她停留在他胸口那只手笨拙的在他身上毫无章法的胡乱游移,等听到一声闷哼,她困惑睁开眼,捕捉到他眼里流动的炽热欲念,大脑呆了呆,才从手心里滚烫而硬/挺的触觉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她抓到他那里了。

这实在让人羞愤和尴尬。

触电般松开手,他却反进一步将身体更亲密的覆上她,浴巾下充血的那处昂藏隔着布料嚣张的抵在她小腹上,仿佛在向她示威,又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进入她身体里,彼此合为一体。

这样露骨的举动让思虞手心潮湿一片,脸颊更是滚烫似火烧。

可身体还是本能的回应他的亲热举动,每一个动作都在昭示着她对他的渴望。

情势濒临完全失控的边缘时,冷锡云体内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他必须停下来,而这时门外传来门铃声。

冷锡云深吸口气,压下小腹下方那处的躁动,依依不舍退出她的口腔,却又留恋的在她被自己洗礼得有些微肿的粉唇上恶劣的轻咬一口。

“应该是送餐上来的,我去开门。”他的唇抵着她的轻喃一句,随后迅速放开她的身体,回浴室换了件浴袍后走去开门。

在他推着餐车进来时,思虞还就着原来的姿势靠在玻璃窗上轻喘。

冷锡云瞥她一眼,倾倾嘴角朝她够动手指,示意她过来。

思虞不动,因为她的腿现在还发软。

冷锡云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轻笑出声,微低头以指抵着额的样子十分迷人。

思虞很久没看他这样笑过,有片刻的失神。

“要我抱你?”他问,凝视她的炽热黑眸嗪着一丝促狭。

思虞微咬唇,听出他语气中的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忍不住就将视线落在他腿间某处——比起她的腿软,某人的第三条腿怕是更狼狈吧?

她用那样挑衅的眼神瞪着他腿间,冷锡云还未完全压下的情/欲忍不住又在体内窜腾,并有汹涌澎湃的姿势。

他叹息:“思虞,你再这样那看它,我不保证它会对你做什么。”

这样露/骨的暗示,未经人事的思虞哪是他的对手,只短短一句便让她败下阵来,迅速撇开眼侧头看向窗外,佯装看风景。

冷锡云微挑眉,不再逗她。

“过来陪我。”他唤她。

思虞顿了顿,乖巧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手上的伤有多严重?”他边吃边问。

“轻微骨裂,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愈合如初。”

冷锡云夹菜的动作一顿,不知怎么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

思虞以为他是在怪她一开始瞒他,又听他说:“一会把房退了去我那边住,”

思虞撇嘴,“方便么?”

冷锡云听出她语气中的酸味,腾出一只手来轻刮她的鼻梁,“爷单身许多年,缺个漂亮的女人打发寂寞漫漫长夜。”

“你身边如花美眷从没断过,以前是琵琶女,后来是什么嫩/模,小歌星,还有那什么秦语柔……你会寂寞?”

“秦语柔?”冷锡云眯眸,似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名字的主人。

“和你交往过又被你甩了的某建设公司老总的千金,闹得满城众所皆知的绯闻,别说你不知道她是谁。”

果然她话一落冷锡云便露出‘原来是她’的神情。

思虞见状,心头一阵气苦,冷哼了声要走开,手腕被冷锡云及时捉住。

“既然知道那是绯闻你又何必当真?我和她见面不超过两次,所谓的交往被甩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而那些什么嫩/模小歌星也是空穴来风,你当笑话听听就好,别信以为真。”

思虞点头。

其实他肯解释,就已经说明那些绯闻只是捕风捉影,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来没骗过她。

只不过,“你当年承认琵琶女是你女朋友,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我陪你睡

——既然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只有被利用的价值,那我是该迷途知返了,爱你太痛苦。

冷锡云想起当年凌榕离开时说这句话的神情,是绝望而悲怆的。

他们那时认识四五年,以取暖的互惠方式在一起三年,她总以为她能让他爱上她,可是在他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只是他后知后觉,从未正视过而已。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冷锡云推开餐车,黑眸定定望着她,神情认真,“我只能告诉你,凌榕不是我意义上的女朋友,从来都不是。”

思虞想问既然不是那为什么要骗她,难道当年她去父亲的公司找他时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是琵琶女和他故意演那样一出戏来刺激她,好让她对他绝望尽快出国饫?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都有。”他轻触她眼周一圈不太明显的黑影,语气怜惜。

思虞瞪他:“害我没睡好的罪魁祸首是谁要我提醒你吗?”

“那你现在好好睡一觉。葙”

思虞一楞,紧张道:“你呢?你要走?”

她语气急促,一副害怕他立即离开的心慌,惹得冷锡云失笑。

“我陪你睡。”

简短几个字却让思虞心口一跳,好不容易退去的红晕再次袭击脸颊,绯红如血。

别别扭扭地慢吞吞爬上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羞,一躺下她便侧身背对他,心头普通乱跳。

“以前是谁嚷嚷着要我抱她睡,现在才知道害羞会不会太晚了?”冷锡云自她身后圈她入怀,却不忘促狭。

思虞涨红着脸不吭声,想装睡,却被身后滚烫的胸膛及呼吸里搀入的好闻气息扰得久久无法安睡。

冷锡云从她坚硬的睡姿判断出她没睡着,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些年在法国有没有结识很要好的朋友?”

思虞点头,和他说起宋碧菡母子,提及一些趣事,忍不住转过身来,俏颜荡着雪后初霁般迷人的笑容。

“小多虽然年纪小,但却很聪明,美国人杰森爱慕碧菡姐,想从小多身上下手,骗小多说他是小多的爹地,结果小多冒出一句‘我爹地和我一样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你皮肤白白眼睛绿绿头发黄黄,是怪物。’”

“你一直和她们母子住在一起?”

思虞点头,把脸埋入他胸口幽幽道:“如果不是因为有她们母子陪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撑这么久。”

思念是一把无形的利器,每到夜深人静时便撕割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她唯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不至于让自己因为太思念他而崩溃。

冷锡云更紧的拥住她,嘴唇摸索到她的轻轻烙下无限疼惜和内疚的一吻。

“睡吧。”他轻声哄她,声音带着让人心安的温柔。

思虞静静凝了他一会,闭上眼。

良久后,在冷锡云以为她睡着时,她忽地冒出一句:“我醒来你还在吗?”

她话语中隐藏的惶恐让冷锡云心头一窒,轻轻应允。

思虞这才放心让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冷锡云目光专著的凝着她熟睡的容颜,心头滋味杂陈,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他想起上午和父亲的谈话内容,黑眸渐渐深沉,变得凝重。

其实他在来找她之前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因为他在听完父亲告诉他的那些事情后,之前他以为的那些推理完全不成立,而他和她的关系却变得更为错综复杂。

所以他需要她给他一些时间去查证一些事情是否真如父亲所言,而若到最后证明父亲所言非假,她和他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那么,他也认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不可能再像当年一样,只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就将她赶离身边。

这次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逃避。

**************************

思虞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大脑完全清醒的那一刻,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左右环顾一圈室内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又翻身爬下床,走去浴室,结果还是空无一人。

他骗她。

明明答应她醒来他还在的,结果……

失落的走回大床一头载下去,眼角余光却撇到床旁矮柜上用坐机压着一角的一张便笺。

她一楞,又坐起来伸手将便签拿过。

思虞:

我派去找妈那些人已经有了消息,因为时间很急,所以没等你醒来,乖,不要生气,等我接到妈会马上给你电话。

看着落款处飘逸的繁体雲字签名,思虞轻轻哼了声,失落的心情重又变得飞扬。

小心收好便签放进包里,进浴室简单洗漱,出来看了眼时间,算了下她居然睡了快五个小时,而且睡得极沉,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屏幕一看居然有四通未接来电,其中一通是乔樾擎打来的,另外三通是寒微的来电。

迟疑了一会,她回拨给寒微,那端响了两下便接通了,传来寒微有些心急的声音:“思虞,怎么你和如姨的电话都打不通?一个是关机,一个是无人接听,我都快急死了。”

“哦,可能我妈的手机没电了,而我的手机铃声太小,没听到。”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末了又问:“寒微,你找我们有事么?”

“没有,我就是有些担心如姨。”

寒微这种似乎知道了些什么的说话语气让思虞一阵心惊肉跳,“担心她什么?”

电话那端寒微像是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才听她说:“昨晚冷叔的生日宴上,我去上洗手间时,在一处角落里看到如姨和冷叔似乎在吵架,还提到什么余什么良……”

听她这么一说,思虞才想起昨晚在宴席快结束时母亲的确离开过一阵,而再回来后脸色很难看,她还问母亲是不是不舒服,母亲当时是说酒店空气不好,她呆久了胸闷。

原来是和父亲吵过。

那么早上母亲突然说要出远门散心,必然也是和昨晚的争吵有关。

而寒微说父母争吵时提到余什么良,难道这是一个人的名字?

“思虞,你是不是怪我偷听?”见思虞不吭声,寒微语气忐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他们也没吵多久就各自走开了……”

思虞叹口气,“我妈早上离家外出,手机关机是因为不想让别人找到。”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

“离家外出?”寒微十分震惊的声音。

“我哥派去找我妈那些人已经有了消息,他接我妈去了。”

“那你现在在哪?”

思虞说出酒店名,又随即补充:“等我哥接到我妈,我也会过他那边去住,不会住酒店。”

“思虞,你是不是……自从那件事后就没再把我当过朋友?”寒微忽然问。

思虞愕然,“怎么这样问?”

“之前没发生那件事时你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可是现在你只和我聊天,却不再和我谈心事……”寒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是不是因为我哥的关系才让你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下意识对我有所堤防?”

没想到她心思这么敏感,竟然感觉到她对她的敷衍和有所隐瞒。

思虞为此有些内疚。

“我知道不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我已经很努力在弥补了,我不知道除了多和你联系、多关系你、代你照顾如姨以外,还能怎么做才让你重新接纳我这个朋友。”

“寒微,你别这样,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不用弥补什么。”思虞因她这番话感到心头沉重,“是我不好,我的确有些心事没告诉你,因为我无法说出口,你懂吗?”

寒微沉默了几秒后回她:“我知道每个人都希望拥有一丝属于自己的隐私,你说的我懂,我也只是希望你还能当我是你的好朋友。”

“捍卫,谢谢你能理解。”

“那就这样吧,代我向如姨问好。”

待寒微挂了电话,思虞瞪着暗下去的屏幕反省自己对寒微的态度是不是过分了点?

可她并不是刻意要疏远寒微,而是,发生过一些事情后,两人真的很难再回到以前的无话不谈。

偷亲

八点多,思虞还没等到冷锡云的电话,倒是刚从局里出来的乔樾擎又打电话过来,得知她还没吃晚饭便说要过来接她,他和齐莘约好了一起吃饭。

“你怎么住到酒店里来了?”乔樾擎一见她劈头就问,随后视线落在她受伤的那只手上,又是一惊,“你的手怎么了?”

思虞也不瞒他,大致说了家里的情况,末了问他:“你下午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么?”

乔樾擎替她打开副驾的车门,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你刚回国,想约你出来聚一聚。”

他发动引擎,一不小心触到喇叭,静谧的夜空顿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饫。

思虞满头黑线,“你怎么换开警车了?”

“我的车在做任务时撞得不能看了,拖去了维修厂,所以这两天只能将就着开警车。反正这车通行无阻,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两人到达目的地时,齐莘已经连菜都点好了,所以两人一坐下,便立即有餐厅的服务生送菜上来葙。

“我刚才打电话给锡云,奇怪他竟然没接。”齐莘边给思虞面前的茶杯倒茶,边说。

乔樾擎看一眼思虞,将她刚才告诉自己的她家的情况说给齐莘听,完了纳闷道:“昨晚冷叔和如姨明明还好好的啊,怎么一大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思虞没告诉他寒微昨晚看到父母吵架的事,只含糊说是父亲惹母亲生气了,母亲才一气之下离家。

齐莘倒是不以为意:“夫妻之间发生争吵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有什么奇怪的?”

“问题是我一直以为冷叔和如姨是那种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思虞闻言诧异——原来父母在他人眼里竟然还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如果被母亲听到,不知做何感想?

大概会觉得讽刺吧?

“思虞,怎么不吃?”齐莘见思虞不动筷,问了句。

思虞笑笑,拿起筷子。

“我说虞妹妹,你和锡云……”乔樾擎话问到一半又打住,视线落在思虞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思虞抬眸迎视他的目光,“你想问什么?”

“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思虞懒得答他,自顾自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优雅的细嚼慢咽。

乔樾擎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和锡云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思虞装傻,反问他:“什么怎么一回事?”

“就是,你们现在是兄妹还是……恋人?”

思虞夹菜的动作顿住,在乔樾擎以为她要生气黑脸时她却道:“如果我说是恋人,你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很变/态?或者,很恶心?”

“不会不会,怎么会。”乔樾擎一副怕思虞会误会的样子,再三强调。

思虞轻撇嘴角,“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嘴上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

“冤枉,我们可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乔樾擎为自己辩解,随后把话题扔给齐莘,“不信你问他,反正他有妹妹,如果籽晶也和你一样爱上自己的哥哥,我想他也会接受这种禁忌恋的。”

齐莘闻言险些一口汤喷过去:“我妹儿女都一双了,你说什么风凉话。”

乔樾擎赔笑,“我这不是打个比方让思虞相信我们么?”

语毕他又一副遗憾的口吻叹息,“可惜我没有妹妹,连个堂的或表的都没有,不然我或许能亲身体会禁忌恋到底有多刺激。”

“……”

齐莘和思虞同时白他一眼,都当他是个疯子,没再理会。

吃完饭已经快十点,乔樾擎送思虞回酒店。

思虞洗过澡趴在大床上,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拨通。

电话那边‘嘟’声传来,她莫名紧张,几乎是屏息等待那个熟悉的声音。

让她失望的是电话响了许久后最终传来机械的女音提醒她电话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他到底在忙什么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明明说接到母亲就给她电话的,难道……

脑海里那个不好的念头一闪现,她立即否决掉。

他想他不接电话或许是把手机忘在车上了,她不应该胡思乱想。

窝进被子里闭上眼催眠自己入睡,脑海里却浮现白天两人亲热的画面,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的唇停留在自己唇上时的触觉,以及他的舌在自己口腔里兴风作浪掀起的震撼感……

这一切太过美妙,美妙得让她产生一种昙花一现的恐慌。

本来遥不可及的东西突然被抓在手上,就好像天上突然掉下馅饼,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使东西就真真切切躺在手心里,她都不敢去握住,怕一握,手心里又是空空如也。

胡思乱想间,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抵挡不住睡意的偷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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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酒店房间里,沈碧如望一眼自进门便一直蹙紧眉头的儿子,叹了声,催促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只是轻微的皮外伤,没大碍。”

冷锡云望着母亲腿上手臂上的多处擦伤,良久都没开口。

他接到消息赶来酒店接母亲,没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原来沈碧如早上打的去机场途中,所乘的士和一辆跑车发生碰撞,虽然情况并不严重,但她和司机都受了轻伤。

而因为受伤,她无法再按原计划去g市,所以从医院清理好伤口出来后就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

她没想到儿子会找来。

见儿子不说话,沈碧如又叹口气。

“锡云,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决定和你爸离婚,反正这大概也是他所希望的。”

“您可以先冷静一段时间,”冷锡云终于开口,“先在我那边住着,等什么时候您原谅爸了想回家了再回去也行。”

“原谅?”沈碧如嗤笑,“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否原谅他,和他几十年夫妻我们的缘分早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你和小虞都大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放不下的了,既然在一起彼此都不开心,不如就放手,总好过继续在痛苦中煎熬。”

“爸没有不在乎您,您走后他情绪很失控,我看得出来他很需要您,只是不擅于表达。”

“如果你所谓的在乎就是像你爸那样天天摆一张刻薄嘴脸,而所谓的需要就是长时间的分居,那这样的在乎和需要我不要也罢。更何况……”沈碧如想说丈夫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半点位置,却又及时打住了。

毕竟说那些也没用,况且以往的种种恩怨,不论谁对谁错,都是上一辈的纠葛,儿子是无辜的,她不希望他介入。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她一副疲惫的口吻。

冷锡云抬腕看表,想起还在酒店等他回去的思虞,点点头。

“您先休息,我明天再过来接您去我那边住。”

沈碧如没再坚持,却说:“你回家别把我受伤的事告诉小虞。”她还不知道女儿因为她而和丈夫吵了一架住进酒店的事情。

“我已经和她说了我过来接你,怎么瞒得住?”

沈碧如皱眉,没再说什么。

冷锡云从酒店出来,上车拿过置物架上忘拿的手机,点开屏幕见有好几通未接来电,而其中就有思虞打来的。

猜想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睡了,他打消回拨电话的念头,发动车子朝她所在的酒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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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思虞迷迷糊糊感觉嘴唇有些发痒,下意识伸手去抓,可手伸出去,碰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嘴唇,而是……

她睁开眼,视野里一张近在咫尺的熟悉俊颜,那双惑人的黑眸正目不转瞬的盯着她,眸底荡着诱/人犯罪的迷人风情,而害她嘴唇发痒的罪魁祸首是……他的唇?

他偷亲她?

这个念头让思虞呼吸一窒,耳根一下就红了。

毕竟偷亲这种小偷小摸的举动从来都只有她在他身上使用,现在换做是他偷亲她,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吵醒你了?”冷锡云开口,嗓音有些低哑。

思虞紧张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见他的唇还贴着自己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就伸出舌尖去舔他的嘴唇。

玩火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她的舌尖俏皮的舔舐过自己的唇时,冷锡云感觉胸口猛然一悸,仿佛有电流窜过,连头皮都一阵酥麻。

这样单单是轻轻的一个动作身体的感官便如此强烈的感觉,是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而他也从不和那些女人接吻。

“玩火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抵着她的唇哑声警告,眸底迅速浮现的欲念不加丝毫掩饰,炽热和露骨。

思虞莫名的心慌想躲,冷锡云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火舌长驱直入,攫住她闯祸的舌狠狠吮住,而扣在她纤腰上的大手也不安分的顺着她的腰线往上移,又自她吊带睡裙的衣侧滑入。

当他修长的五指握拢她睡裙下不着一物的一边丰盈,指端不经意刮弄过她敏感的顶端时,他感觉到身下的人儿身子猛然绷紧,猫眼般漂亮的美目也瞬间瞠圆饫。

他轻笑,有些恶劣的故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她的敏感处,看她脸色绯红如血,害羞的缩起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就更兴起捉弄她的念头。

在她惊慌失措的目光中,他拉下她吊带的一侧,暴露她被自己掌住的那边浑圆,粉嫩的蓓蕾挺立在空气中,如傲立白雪中的梅骨朵,美不胜收。

思虞羞窘的想伸手去遮掩,冷锡云却忽地低头一口含住葙。

思虞僵住,感觉到他的舌尖拨弄自己敏感的那处,甚至以齿啃咬,而却居然在轻微的疼痛中感觉到强烈的颤栗感,不自觉就抱住他的头,而身体不受控制的弓身想将自己更多的送入他口中。

冷锡云因她的回应喉头一窒,有种想将她吞吃入腹的冲动。

可他还不能。

他停下来,在她唇上亲了亲,随后替她拉好睡裙,躺在她身侧,双臂圈着她边镇/压体内汹涌的情/欲,边平复呼吸。

思虞还沉浸在头晕目眩的刺激中,身体每一处都滚烫灼热。

过了许久两人都没开口。

思虞渐渐回神后想起自己意乱情迷中做出的那些恨不能他吃掉自己的举动,立即有种想挖地自埋的冲动。

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的……放/浪,竟然那么渴望和他的身体亲密接触,甚至希望他不要停下来,就让彼此合二为一。

说她不知羞耻都好,她是真的渴望变成他的女人,而不再只是他的妹妹。

“我没接你的电话是因为我把手机忘在车上了。”冷锡云忽然开口。

思虞敛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问他:“妈呢?你不是说去接她?”

冷锡云想了想,还是和她说了有关母亲车祸受伤的事情。

而尽管他一再强调母亲没有大碍,思虞仍是吓白了脸。

“她本来想让我不告诉你,”冷锡云叹口气,亲吻她苍白的小脸,“我应该听她的话先瞒着你的。”

“我们家现在都是伤号了。”思虞眼眶发酸,“你我都伤了手,而妈又车祸,我们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各个这么倒霉?”

“你别想太多,妈还不知道你和爸吵架手受伤的事。”

思虞一楞,随即道:“那就别告诉她,免得她又担心。”

“可我明天把你们接到我那边去住,你们总是要碰面的,到时候谁也瞒不住谁。”

思虞沉默,想起父母之间的问题,顿时又心烦意乱。

“我明天还是继续住酒店好了,等后天手掌消肿,我可以穿衣袖宽松的外套遮住手腕的固定夹板,妈就不会知道我和爸吵架被他砸伤的事了。”

冷锡云小心捉起她受伤的那只手打量一番,笑说像猪爪。

思虞佯装生气背过去不理他,却在他的身体靠过来时自觉将背贴在他胸膛上,枕着他的手臂偷笑。

“还打算回法国么?”冷锡云抵着她的发旋问她。

“那要看你对我好不好了,”思虞娇哼,开始拿乔,“你若是对我一时冷一时热,委屈了我,那我肯定会一声不吭跑回法国。”

冷锡云挑眉,“你舍得扔下我离开?”

思虞微微侧头,语气幽幽,“从来只有你扔下我不要我,哪有我扔下你的份?”

冷锡云望着她嘴角边弥漫开的那抹苦涩笑容,心不禁颤了颤,某个地方有种难以名状的疼。

“对不起,”他握住她另外一只手十指紧扣,“我不会再扔下你,不会再让你为我哭。”

这样类似告白的承诺,让思虞迅速红了眼眶,喉咙酸痛莫名。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态度转变这么大,但是,我愿意相信你,也请你……”她用力握住两人十指紧扣的手,“说到做到。”

话刚落,就有滚烫的吻落下。

口腔里弥漫开咸涩的滋味,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泪水,却是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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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未白,冷锡云已经醒来。

睁眼触及身侧熟睡的娇颜,心底某个地方一片柔软。

轻轻在她微启的粉唇上印下一吻,他小心翼翼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下床进浴室洗漱。

虽然温香软玉在怀,但他也没忘了今天有许多事情要做。

首先要去酒店接母亲回自己的住处,还要再请个临时保姆照顾母亲,然后……

他长吁口气,洗漱完出来,换上衣物,临走前又在思虞额头轻轻一吻,这才离开。

酒店这边沈碧如也因为车祸后身体后知后觉的酸痛早早就醒来。

冷锡云把母亲接回自己位于市中心区的高级独栋公寓,一个小时前联系好的临时保姆也在半个小时后赶到。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小虞若是问起你就说我很好,让她别担心,也别来看我了,让她安安心心去法国,我会给她打电话的。”

冷锡云正愁不知道怎么为思虞找借口说她明天再来看母亲,现在听母亲这么说,正好不用找借口了。

“对了,”在冷锡云打算离开时,沈碧如又唤住他,却在他看来时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冷锡云心念一转,问:“您是不是担心爸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所以想让我回去看看他?”

沈碧如沉默,神情有些尴尬,显然是被猜中了。冷锡云松一口气——幸亏母亲并不是对父亲完全死心,不然父亲要悔恨余生了。

“我现在就过去看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身体不好,近段时间早上起来还有些低血糖,没人在他身边,他昏过去都没人知道。”顿了顿,又说:“毕竟夫妻一场,即使走到这种地步,我也希望他健健康康。”

冷锡云点头,没戳穿母亲其实是打从心里放不下父亲的事实。

刚上车,电话响起。

一看是思虞的来电,他笑一下,接听。

“起床了?小懒猪。”

电话这端思虞因他促狭的语气而脸微热,“你怎么又不声不响的走了?这次还连字条都不留。”

冷锡云想像她蹙着眉头控诉的哀怨表情,笑出声来,“我又不是走了就不回去了,刚把妈接回我住处,又找了临时保姆照顾她,现在打算回家看看爸,妈说他最近有些低血糖,担心他昏过去都没人知道,不放心让我回家看看。”

“我就知道妈心里还是放不下爸。”思虞嘀咕。

“嗯,爸其实也一样,不然昨天也不会让我四处派人去找妈。”

“所以我不明白,既然心里都有彼此,为什么会把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这个问题冷锡云无法回答她。

因为关系到上一辈的恩怨纠葛,而这些是他无法跟她说出口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

冷锡云听她问话的语气像是新婚妻子在询问丈夫,不由逗她,“想我了?”

那端先是沉默,然后才传来一个轻轻的漫应声。

“今天可能有点忙,你什么时候去医院打针?我抽时间陪你去。”

“医生说我只要按时吃药,不打针也没关系,你既然忙,那我就自己去或者干脆不打了。”

“打针能够更快消肿,不打针不行,我中午抽时间陪你去。”

他语气霸道,电话这端的思虞却只感觉到甜蜜。

“等我给你电话。”

骗子

思虞挂了电话对着冷锡云的号码傻笑了会,随后自骂了一声‘小疯子’,赶忙扔开手机,脸红耳赤的从行李箱里拿出笔记本,盘腿坐在床上和远在巴黎那端虽然已过凌晨却还没休息的宋碧菡聊天。

打开视频,屏幕上首先出现的不是宋碧菡,而是她家的宝贝儿子小多。

“小虞,亲亲。”小家伙一上来便对着摄像头的位置嘟着油亮亮的小嘴向思虞索吻。

思虞失笑,大大方方奉上一枚飞吻。

“回家感觉如何?”温柔的女声传来饫。

思虞望着出现在屏幕上的宋碧菡,微歪着头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一言难尽。”

宋碧菡秀眉一挑,边抱住儿子捉住他不安分要去抓电脑屏幕的手边道:“看你春风满面,一脸桃花,应该是喜多过忧?”

“咦?我有一脸桃花么?”思虞轻拍自己的脸葙。

“就差点把‘我在恋爱’这四个字写在额头上了。”宋碧菡揶揄她,又问,“你和他……在一起了?”

不然她不会一脸热恋中的女人才会有的甜蜜表情。

思虞有些窘迫的垂眸以掌抵着额沉默了会才缓缓点头。

“恭喜。”宋碧菡由衷为好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而感到开心。

思虞忍不住又莫名其妙一番傻笑,好像完全控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张扬着极致的喜悦。

偏偏宋碧菡怀里的小家伙还在卖力学着母亲连声对她说‘恭喜’,搞得她哭笑不得,有种步入婚姻殿堂或者喜得贵子的错觉。

“我可能也要回国了。”宋碧菡突然冒出一句。

思虞嘴角的笑意还没退去,神色却一怔,“怎么了?”

“公司总部想在亚洲拓展市场,而中国是亚洲最大国,消费水平也在世界前列,所以公司把中国定为第一站,而我恰好是中国人,公司自然首当其冲力荐我回国担任分公司设计总监兼营销执行长了。”宋碧菡说着笑笑,“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是升职了。”

思虞闻言双眸一亮:“原来说来说去你才是要值得恭喜的那位。”

“呵,那拿升职和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幸福交换,你愿不愿意?”

思虞毫不犹豫摇头。

那个人在她心里无价可比,没有任何物质上的东西可以拿来交换她和他在一起的幸福。

“那就是了,我也希望我可以像你一样一回国就开桃花。”

思虞听出她是在打趣自己,忍不住回呛一句:“你那位神通广大,你若是回国被他知晓当初离开他的真相,说不定他会立即杀上门将你绑到民政局直接盖章领证。”

话一落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宋碧菡的脸色忽然黯下来,连嘴角的笑意都很牵强。

“我和他的故事,和你和他不一样,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思虞想安慰她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由懊恼自己多嘴。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国?”她岔开话题。

“可能就这个月月中吧,你呢?你应该还是要过来一趟的吧?家里的电话都要被玛利夫人打爆了,光是晚上就打了好几通,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这边给她女儿做婚纱。”

说到这点思虞便皱眉,“我可能暂时回不去。”抛开父母的事情不说,她和他的感情好不容易有明朗的转变,她也不想立即就分开。

“那不然这样好了,你画好设计图传真给我,我抽时间帮你做完这单。”

“可是你又要上班又要带小多,哪里还有空余时间?”

“小多有杰森陪着他玩,而且你不在的时候他只要看到我在忙就会乖乖自己跟自己玩游戏,不会打扰我。”

“是吗?那他是故意整我?”所以她每次帮忙带他的时候他都要闹到凌晨以后才睡?

宋碧菡微笑,而小家伙听到两人提到他的名字,立即瞠大眼嘟高嘴冲思虞扮鬼脸。

思虞作势要去抓他的脸,这时门铃响起。

她一楞,看了眼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见已经快十二点了,下意识认为按门铃的人是冷锡云,不由心头雀跃。

“你有事?”宋碧菡见她转头看向别处,于是猜测,而不等思虞回答她便又说:“这边时间也不早了,我哄小多先睡,下次再聊。”

思虞点头,关了视频后走去开门。

门开的刹那看清楚门外站着的来人,嘴角的笑意一僵,“寒微?”

寒微微微一笑,“我没给你电话就直接过来找你,没打扰到你吧?”

思虞摇头,侧身让她进来。

而这时寒微看到她手腕上的伤,思虞谎称是自己不小心弄的,从微型冰箱里拿了瓶饮料递给寒微。

“如姨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她现在在锡云哥那边吗?”

思虞点头,关了笔记本放回行李箱。

寒微盯着她的行李箱,问:“你要回法国了?”

“暂时不回。”

“那后天你可以参加我们高中同学的聚会,大家分开四五年没见,一定很有意思。”

“高中同学聚会?”思虞微讶的语气。

“嗯,聚会发起人还是曾经从小学就开始暗恋你的何祁东,到现在他似乎还对你念念不忘,一直打电话追问我你的联系方式,不过我没告诉他,怕给你增加困扰。”

思虞哭笑不得,“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那你到时候会和我一起去参加吧?”

思虞看她一脸期待,笑了笑说:“到时候看看吧。”

寒微点头,抬腕看了眼时间,“中午一起吃饭吧?我们好久没单独在一起吃过饭,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法国,趁现在你还在国内,我们好好聊聊。”

思虞想起冷锡云,原本想拒绝,刚想开口,脑海里又浮现昨天电话里寒微问她是不是下意识堤防她那些话,一迟疑,寒微已经当她是默许,朝门口走去。

见状,她只好拿了包和手机跟上去。

*********************

思虞不太能吃辣,口味偏好清淡一些,所以寒微开车载她去了一家粤式餐厅。

因为是周末,而眼下又是用餐高峰期,所以店内生意十分火爆,透过橱窗往里一看,黑压压的一片,座无虚席。寒微见状感叹道:“幸好餐厅老板是我朋友,不然我们可能就白走一趟了。”

话落她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很快就有餐厅的经理迎上来。

“寒小姐,实在抱歉,大大小小的包房现在都有顾客正在用餐,唯一可能腾出的空位是大厅角落靠窗的座位,客人预订十分钟后过来用餐,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赔付对方预订金取消这单生意,把座位留给两位。”

寒微闻言皱眉,“如果我坚持要包房,大概要等多久?”

“这——”

“寒微,换别家餐厅吧,别为难他们了。”思虞开口。

“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顿了顿,她对餐厅经理道:“就靠窗那个座位吧,老规矩上菜,我们都饿了,吩咐厨房上菜快一点。”

经理连连点头,带领两人走去角落靠窗的座位。

思虞原本走在寒微身侧,脚下稍稍慢了半秒,寒微已经走在她前面。

今天的寒微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奢侈品,身上的裙子是意大利名设计师的最新款秋装,手包也是接近六位数的国际大牌,她腕上的那只秀气的时装表更是限量版,价格绝对不会少于六位数,再加上她开的那辆豪华跑车,今天的寒微给思虞一种突兀的感觉,似乎眼前的寒微和记忆中的那个寒微相冲突,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寒微。

而让她产生突兀感觉的还不只是因为她全身奢侈品,而是她刚才和餐厅经理说话时的态度,完全异于往常她在自己和母亲等熟人面前的温柔和婉约,隐隐透着一股强势和盛气凌人的气势,仿佛高人一等。

“思虞?”

耳边响起寒微的声音,她立即敛神牵强一笑。

“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句都没听到。”寒微在她对面坐下,思虞盯着她妆容精致的面容,心想刚才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寒微她应该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哎呀!”寒微忽然惊呼,拍额道:“我忘了我妈中午让我陪她去拿她定制的一套首饰。”

思虞挑眉,又听她说:“你先坐会,我去给我妈回个电话,下午再陪她去。”

思虞点头,看她从包里拿出手机,随后走去安静的地方。

等待期间,思虞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等某人打电话给她。

“咦?吃个饭还有免费的激情戏可看?”

前方有人说了一句,思虞下意识抬眼,循着那人的视线忘过去。

窗明几净的玻璃橱窗外,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正在热烈激吻。

之所以说是热烈激吻,是因为男人每次把身上的女人推开可都很快会被女人死死抱住,到最后男人显然是火了,面无表情的对女人训斥了句什么,随后趁女人发楞的当头一把推开女人,转身走进了这家粤式餐厅。

思虞和其他食客一样,目光追随着男人的身影,看着餐厅经理带着男人走向某包房。

身体的血液好像瞬间冻结,思虞苍白着小脸,感觉四肢渐渐冰冷。

——我不会再扔下你,不会再让你为我哭。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先确定一些事情,我再给你答复,好么?

骗子!

他要给她时间想确定什么?确定他到底和哪个女人接吻更有感觉?

说什么不会再扔下她,不会在让她为他哭,都是谎言。

而她居然深信不疑。

——等我给你电话。

她闭上眼,想着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屏幕心心念念盼他的来电,而他却在众目睽睽下和别的女人热吻,甚至还有可能在这家餐厅的包房里陪另一个女人用餐,卿卿我我说着绵绵情话。

心口好像挨了记重拳,她握拳捣住心脏跳动的位置,喉咙胀痛得快呼吸不过来。

“思虞?你怎么了?”耳边响起寒微关切的询问声。

她抬眼,寒微的脸却在她的视野里变得模糊。

“思虞,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岂止是不舒服?她痛得快要死掉了。

她突然站起来,连招呼都没和寒微打一个便急急走向餐厅门口。

她怕自己再不走会做出什么在寒微面前失控的事情来。

身后传来寒微喊她的声音,她却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门口,被冷锡云推开的女人还一脸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自言自语。

思虞隐约听到她说‘明明说很爱我,为什么又要抛弃我’,那一瞬,心口像是被人狠刺了一刀,言语难以形容的疼。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坐在的士上,沿路的风景一路倒退,一掠而过的年轻情侣十指紧扣的甜蜜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电话响起,她却仿若未闻,额抵着车窗哭得难以抑制。

的士司机透过后视镜瞥她一眼,在她说的酒店门口停下,见她一时没有下车的动作,好心的没有催她,还递去几张面纸。

思虞狼狈接过,道谢后付了车钱下车。

回到房间,手机还在响,她看也不看直接拔了电池饫。

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有一群和尚在念经,而在这种连自己名字都无法一瞬间连贯念出的情况下,她却还记得打电话去预订今晚九点多那趟飞往巴黎的机票。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离开。

进浴室洗了把脸出来,目光触及那扇宽大的落地窗,眼前浮现他自身后圈她入怀和她唇舌纠缠的情景,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不争气的再次决堤葙。

强忍住心头的悲伤迅速收拾行李,然后下楼去前台退了房。

她知道他打电话找不到绝对会回酒店来找她,所以她要赶在他来之前离开。

什么温柔爱情,她通通不要了,只希望尽快离开,去一个没有他的国度。

即使痛苦,她也不要让他看见她的狼狈。

***********************

“打电话给谁皱着眉头?”粤式餐厅的某包房里,齐莘瞥一眼身侧的发小,问。

“思虞。”冷锡云回他,随即站起来。

齐莘一楞,唤住他:“哎,你去哪?”

冷锡云头也不回走向门口,“我有急事离开一会。”

“周董都快到了你还走?”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

冷锡云出了餐厅径直驾车直奔思虞所在的酒店。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拨她的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最后索性是关机中,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很快,他这种预感得到证实。

酒店的前台告诉他,思虞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退房离开。

他返回车上,瞪着方向盘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退房?

明明上午在电话里还说得好好的中午等他电话,他陪她去医院打针。

而他从她当时说话的语气中听得出她心情很好。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关机,退房,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她去了哪里?

脑海里念头一闪,他立即发动引擎驶离酒店,并拿过手机拨通乔樾擎的电话。

“樾擎,马上利用你手头的关系帮我查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后的所有飞往巴黎的航班的客户购票名单,看有没有思虞。”

电话那端乔樾擎虽然好奇,却也没多问,挂了电话立即着手查询。

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冷锡云便接到乔樾擎打来的电话,告知思虞的确购买了晚上九点多飞往巴黎的机票。

那一瞬,冷锡云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心头的感受。

昨晚她还说只要他对她好,她就会留下来,结果却偷偷的不告而别。

这算什么?

不是口口声声说有多爱他,躲了五年都无法忘怀,越是想忘就偏偏越想念?

明明在他拒绝她时哭得那么让人心疼,他以为她就算没爱他入骨,却也是比常人的爱更浓烈,可为什么等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她在一起,她却又要离开?

所有疑虑化成一股无处宣泄的怒气,使得刀削斧凿的面容更添了一丝凌厉,隐隐透着一种暴风雨前的气势。

———

晚上十点,a市国际机场。

乔樾擎神色忐忑的走到某俊容阴沉的发小前,轻咳了声才开口:“我刚才让人查过了,思虞她……的确是买了晚上九点多飞巴黎的机票,但她实际上坐下午三点多飞往意大利米兰的航班离开的。”

欲言又止的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说,“她大概是猜到你会查她飞巴黎的航班然后来机场堵她,所以改飞法国的邻近国家,到时候再转飞巴黎。”

她为了不被他找到,不惜飞来飞去折腾自己么?

冷锡云勾唇冷笑,一言不发掉头。

乔樾擎望着发小挺直的背影,叹口气追上去。

“锡云,你们这是又怎么了?昨晚我看她心情还很好啊,跟我和齐莘一起吃饭还能随便拿你们开玩笑,怎么才过了一晚就大变样了?”

冷锡云置若闵闻,大步走出机场大厅。

“不会又是你——”

“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是哑巴。”冷锡云冷冷打断发小的嘀咕,走向自己坐驾打开车门坐进去。

乔樾擎傻眼,直到冷锡云发动引擎的声音传来,他才慌忙去打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

********************

思虞是第三次来米兰,其中有两次是中途转机,包括这次。

还要再过两个小时飞机才着陆,她背朝邻座大半个身子窝近宽大的座椅里,因为十几个小时没吃过东西,胃里空荡荡的十分难受。

可她就是吃不下任何东西。

更何况胃里再难受,也比不过心头的万分之一。

耳机里传来的音乐不知循环了多少次,价格昂贵的电子产品其实在质量上还是占有绝对优势,起码省电量是其他同类电子产品的好几倍甚至十几倍。

因为喜欢一些古色古香带有浓厚中国风的东西,她连在听歌这方面都偏爱一些有十几或者几十年历史的老歌曲。

好比耳机里现在播放的这首林夕作词的《身外情》,就是她喜欢的歌曲之一。

……

给一分钟我静静回味

将一生一世翻天覆地

明日已被今天处死

泪存在原为反应天理

这一分钟我站在何地

怎么竟跟你活在一起

原是镜中花

留在镜中死

原谅我不记得忘记

……

传闻这首歌的歌词想要表达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可她每次听到这首歌,就会不自觉想起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身外情,亦指不被允许和不被重视的感情,不论自己把它看得多重要,对于不在乎自己的那个人来说,就是负担。

“你怎么这么多眼泪?哭了几个小时还在哭?”耳边传来邻座低沉的声音,她因为听歌,对方说的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楚,所以下意识回头,待看清楚邻座的真容,她顿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那她短短几天之内不但和这个男人连续碰面,而且还连着两次都是邻座坐同一个航班,这又是前世回眸了多少次才有这样的缘分?

男人皱眉睇她一眼,再度开口:“不是我要跟踪你,是我因工作需要这段时间经常来往米兰和巴黎。”

思虞闻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表现出一脸‘你跟踪我’的表情,对方才会说这样的话,连忙敛去震愕的神情,摘下耳机。

“哭什么?”

思虞一楞,望向目光专著盯着手头一份报纸似乎根本没开口说过话的邻座,以为是自己幻听,却也背过身及时抹去满脸的湿意,小心翼翼的深呼吸平复情绪。

她想起昨天在医院里男人递给她的那杯热牛奶,而她当时忘了道谢,于是重新转过身。

“那天,谢谢你的牛奶。”

男人好像又在皱眉了,还表情古怪的看她:“我不是奶牛。”

“……”

思虞张大眼——这是什么回答?她没有说他是奶牛啊,她只是感谢他那天的好意,他怎么……思虞忽然打住脑海里的思绪,然后轻敲额暗骂自己反应慢,缺乏幽默细胞,竟然没第一时间听出这个男人其实是在和她开玩笑。

不过这样的玩笑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那个,我叫冷思虞。”她尝试打破尴尬的气氛,“冰冷的冷,思念的思,虞美人的虞。”

男人‘嗯’了声,却没有要以自己的名字做交换的意思。

思虞碰了个钉子,心情又暗下来,灰蒙蒙一片。

“你出门都不带眼睛?”

在她打算转头时,男人忽然开口。

这句明显是在挖苦或嘲讽的话语让思虞皱眉,对他的好感一下降低不少。

没口德的男人。

打算不予理会,谁知男人偏偏又道:“不论什么场合都哭,你知不知道你登机时有多少人盯着你看?”

思虞震惊——她登机时有哭吗?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就算有也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吧?头等舱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

还有她哭和她出门有没有带眼睛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

“迟晋延。”

“……什么?”

“延迟的迟,晋级的晋,延迟的延。”

“……”

思虞瞪着男人,有种和这人说话迟早要疯掉的预感。

“你为什么哭?”迟晋延重拾这个话题,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思虞撇嘴,“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男人。”

迟晋延忽略她的嘲讽,兀自猜测:“失恋?”

“……”要不要这么一针见血。

看她一脸被戳到痛楚的表情,迟晋延知道自己猜中了。

“女人都这样,把爱情当作全部,不过是失恋,好像要了她们的命一样,要死不活,失魂落魄,做给谁看?负你的人不在你面前,你哭得再痛苦,眼泪也是白流。”

虽然明知道他这番话说得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可思虞还是气恼他的直白。

亏她之前还对顾筠尧说他是个选择性哑巴呢,原来根本就是个毒舌君,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准能要人命。

“我哭我的,迟先生似乎管不着。”她忍不住反唇相讥。

迟晋延侧眼看来,眉峰呈微扬的弧度:“那当然,又不是我甩了你,我也没义务要管。”

“……”

“我只是讨厌看到有人当着我的面没完没了的哭哭啼啼,你若不是我邻座,即使你哭得再大声,我倒也勉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是不是和我有仇?”思虞接连被他这样刺来刺去真是有些恼了,俏颜紧绷,更显眉目的清冷。

迟晋延静静凝了她十几秒,收回视线,继续看他的报纸。

思虞莫名其妙被他训斥一顿现在又被冷落,真是忍不住想抓狂。

不过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敬,她见他看报纸看得专著,脑海里念头一闪,冷笑了笑,拿过耳机重新戴上,并故意将音量放到最大,而且还旁若无人的跟着耳机里的歌曲故意不着调的胡乱哼一通。

几分钟后,手臂被碰了一下,她摘下一只耳机,挑衅的看着她的邻座,却听他一副担忧的口吻道:“我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这个男人的神话

思虞怔忪几秒,随即一副见鬼的表情瞪着迟晋延,后者微耸高一边眉理所当然的语气,“不然你为什么不是哭就是故意哼歌,千方百计要引起我的注意?”

思虞想起自己哭的原因,顿时没了和他斗嘴的力气,收回视线盯着身上的毯子发呆。

“因为一段失败的感情而在人前失态,到底是有多爱呢?”

身侧的男人发出像是自言自语的询问。

思虞继续沉默馇。

“既然离开他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干脆再难受一点,就算跟他在一起会痛苦死也要对他死缠烂打?你这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伤心,有什么用?”

思虞受不了他犀利的语气,胸口一阵刺痛,忍不住看过来,目光染着一丝怒意:“我是否失态是否痛苦与你何干?你难道就没有因为一些事伤心失态的时候?”

迟晋延微拧眉一副思考的姿态,随后才开口:“还真没有,我遇事向来冷静,从不会让自己置身失控的境地,不论是感情或工作。晟”

“你那不是冷静,是冷血!”思虞反击。

感情发自内心,没有谁能强大到可以完全操空自己的喜怒哀乐,除非根本就不在乎那段情、那个人。

“是么?”迟晋延似乎楞了一下,然后又说:“我只是认为既然自己不好过,那为什么不拉对方一起,即使痛苦也要对方和自己感同身受。”

“我没你这么自私。”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会,隔了良久,思虞才又听到耳边响起清冷的声音,“放不下又不舍得拉对方陪自己一起痛苦,那你痛死也活该。”

思虞皱眉:“迟先生,我说过我的事和你无关,谢谢关心!”

这么生硬的语气,明显是将两人之间的界限划分开来,迟晋延自嘲一笑,暗道自己多管闲事。

却也纳闷,他从来不是这么热心的人,怎么这次偏偏管起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来,结果还惹人嫌。

此后的一个多小时内,两人谁都没再开口。

广播提醒飞机着陆时思虞并没和上次一样惊得跳起来。

她像是想什么想出了神,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舷窗玻璃上一笔一划地勾勒,写完又胡乱一抹,将写有字的那片舷窗玻璃擦得反光。

迟晋延冷眼望着她,脑海里下意识琢磨她刚才写的那个云是什么意思?

是她爱得痛苦却又放不下的那个男人的名字中的其中一个?

云是难以捉摸且永远无法停留的东西,爱上那样的一个男人,如何不痛苦?

***********************

拖着行李出来,思虞并没有立即去购买飞巴黎的机票转机。

她不想让宋碧菡看到自己如此糟糕的样子。

所以打算在米兰呆几天,等心情平静些了再回去。

因为刚下过雨的关系,气温有些偏低,刚走出机场,一阵夜风吹来,仅着两层单衣加薄外套的思虞下意识打个寒颤,手臂不自主环住另一边,试图用掌心那点可怜的温度抚平手臂上涌现的鸡皮疙瘩,让身体变得暖和一些。

“少爷!”

夹杂惊喜的清亮男声传来。

一名五官清朗的东方男子自思虞眼前掠过,在她身后几步之外站定。

思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或许是因为对方也是说着共同语言的同胞,总之她一回头就对上一双凝着她的黑眸。

又是他。

思虞微扯一下嘴角,在那个东方男子接过迟晋延手上的公文包,同时将手中的黑色大衣递过去时转开视线。

如果现在也有人跑来机场接她,又是替她拎行李又是送大衣,该多好。

可她在米兰没有朋友。

轻叹了叹,拖着行李正打算去坐车,身后脚步声变得急促,然后有人挡住她的去路。

“冷小姐,我家少爷问你愿不愿搭顺风车,我们可以先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思虞有些意外的回头看迟晋延,诧异他怎么这么好心。

毕竟在飞机上两人的谈话并不愉快。

“我或许冷血自私,但不是那么记仇的人,不会因为别人说我冷血自私就见死不救。”

迟晋延走过来,将手上大衣抖开披在她身上。

思虞一怔,回想他刚才那句‘见死不救’,不禁哑然。

她虽然很冷,但也没有到会冷死的地步。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她为何不接受?

“谢谢。”

*********************

上了车,思虞随意报了个酒店名,之后便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致,而耳边是迟晋延和那名叫周贤的东方男子的交谈。

思虞无意专著两人的谈话,但两人谈话中不时冒出一些有关时装设计的敏感字眼却不自觉吸引她的注意力,最终忍不住开口插话。

“你们刚才说的那个july是不是米兰时装界新崛起的设计新秀大师?”

驾驶座上的周贤闻言透过后视镜看思虞一眼,语气有些惊讶:“冷小姐也知道july?”

思虞扬眉,“同行。”

话落便觉两道视线盯向自己,带着探询和审视的意味。

思虞大方迎视,问那两道视线的主人:“不像?”

迟晋延别开眼,半晌午后淡淡飘来一句让思虞气结的回应:“我只是好奇那么爱哭的人如果是时装设计师,那她设计出的作品是不是也会让人看了就想哭。”

他居然这么明目张胆怀疑她的设计能力!

这也未免太小看她。

“不服气?”迟晋延又侧眼看来,嘴角微挑起一尾挑衅的弧度。

思虞想起他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终将那丝不服压下。

她可不想让自己本来就已经够糟糕了的心情因为这个男人而变得更郁闷。

“冷小姐,你在米兰工作?”周贤问。

“不,我刚毕业,在巴黎。”

“咦?那你来米兰是为了明天开始的一年一度的米兰时装周?”

思虞一楞,然后才想起明天的确是一年一度的米兰时装周开幕式。

米兰时装周作为国际四大著名时装周之一,虽然崛起的最晚,但如今却已独占鳌头,风头远远盖过其他三大时装周,不但聚集了时尚界顶尖人物,上千家专业买手,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专业媒体和风格潮流,甚至被公认为被认为是世界时装设计和消费潮流的“晴雨表”。

而要想出席这样的场合看秀,没有请柬根本无法进入。她一不是时装界名人,二不是当地皇室名流,纵然有心,也无力。

“你若想去,我可以帮你弄一张通行证。”

思虞回神,似笑非笑的打量目光盯着前方的迟晋延,“敢问迟总裁是何方神圣?”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有这个能力让你在秀场通行无阻就行。”

好大的口气。

思虞简直要认为这个男人狂妄,就听前头的周贤道:“冷小姐,你不知道吗?我家少爷就是lance.yan。”

lance.yan,思虞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早在从英国转至巴黎认识宋碧菡时,她就听宋碧菡提起过,毕业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lance.yan是时装界少见的天才设计师,还在留学期间便自创以自己英文名命名的品牌,并迅速打入英国时装界,旗下创作的成衣短短时间便成为众多名流的心头好,之后一毕业便转至意大利,在那年的米兰时装周上大出风头,成为时装界的神话。

那时她除了对lance.yan的创作设计风格感到好奇外,其他的一概不感兴趣,因此她甚至不知道lance.yan和自己一样是中国人,而且近在咫尺。

“不要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我,我会害羞。”

淡淡的一句让思虞对眼前男人好不容易滋生的那抹震撼和崇拜瞬间幻灭。

通常说自己会害羞的人,脸皮都厚如城墙。

“有没有兴趣合作?”迟晋延忽然冒出一句。

思虞以为自己听错,瞪着他看了许久。

“你不是说刚毕业?只要不是想在巴黎定居,和我合作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设计

能够和时装界的神话lance.ya合作,这大概是所有同行新秀梦寐以求的大馅饼。

而她除外。

“我不想在这一行扬名立万,也没有要赚很多很多钱的野心,所以……”她没继续说下去,但拒绝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迟晋延并不意外自己会遭到拒绝。

如果说这个小女人爱上的男人是片云,那么她就是一缕飘忽不定的风,云不会为谁停留,风亦是馇。

上次同一趟航班从巴黎飞回国内,登机时第一眼见她他就有这种感觉。

“冷小姐,拒绝和我家少爷合作那是你的损失。”周贤惋惜的口吻。

思虞笑笑,“绝对是我的损失。晟”

但她未必会惋惜。

她所憧憬的未来其实再简单不过,有体贴的老公,乖巧的孩子,还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完全凭兴趣而不是以赚钱为目的的工作,一家人幸福美满,其乐融融。

但她想,她或许这辈子是没办法过上这样的幸福小生活了。

她爱的人不可能会和她结婚,所以她不会有体贴的老公。

而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们结婚了,也不可能会有乖巧的孩子。

至亲的血缘近亲,她没有那个勇气去跨越这道障碍。

“我的承诺随时有效,你若想合作,随时可以来找我。”

迟晋延在她眼眶转红时开口,挽救了她有可能会流眼泪的失态一面。

她看向窗外深呼吸。

“谢谢。”

——

汽车在酒店前停下,思虞下车时周贤已经从后备箱里给她把行李箱拎了出来。

她再次道谢。

“冷小姐,你明天要去看秀吗?”

周贤上车前忽然问。

思虞忖了忖,有些为难的表情,最终摇头,目光自车窗半降的窗口望向车内的男人,“迟先生,一路多谢你的开导和陪伴,虽然好几次都被你气得险些抓狂,但我仍感激。”

迟晋延目光定定的凝视她一会,随后朝坐进驾驶座的周贤挥挥手。

车窗缓缓关上,那张好看的脸消失在思虞的视野中,而后汽车呼啸而去,很快连车影都无迹可寻。

lance.yan,她轻念,心想那个yan应该是他名字里那个延吧?

——我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想起这句,她下意识去抚胸口,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而因为这个抚胸口的动作,她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那件黑色大衣。

楞了楞,有些懊恼自己的记性竟然差到这种地步。

现在人已走远,她如何还他衣服?

脑海里闪现明天时装周的事,但她别说没有请柬,就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估计就算去了秀场也无法见到他本人。

而他应该不会在乎少了一件外套吧?

这样一想,她索性打消还他衣服的念头,拖着行李箱走向酒店。

**********************

夜色阑珊,远处的灯火辉煌,光华盖过天边的星辰。

冷锡云倚在卧室外的露天阳台上,黑眸盯着掌心里微微有些发烫的手机,沉吟半晌,按下一组号码。

电话刚响就被接通,那端传来惊喜的女声:“锡云哥?”

冷锡云调整了一个站姿才开口:“是我。”

“好意外你会主动打电话给我,”寒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我是想问你,她有没有和你联系?”

“呃?”

“你不是说有给她发邮件,她没回你?”

“哦,你说思虞啊?她应该是还没看到我发给她的邮件,手机也一直关机。”

冷锡云闻言皱眉,“你还有其他方式可以联系到她?”

“我有让在巴黎的朋友以找思虞定制成衣为由打电话去她的住处询问,和她一起住的那位宋小姐说思虞还在国内,显然是思虞也没和她联系,人还在米兰。”

寒微话落顿了顿,又问:“锡云哥,你知不知道思虞为什么会突然跑去米兰?”

冷锡云没回她,岔开话题道:“如果她和你联系,第一时间通知我。没其他的事了,你休息吧。”

“等等,锡云哥。”寒微急声喊住他。

“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明天可不可以过你那边去看看如姨?”

“你不是刚进你爸的公司很忙?”

“我可以等下班再过去,两三天没看到如姨,很想她。”

冷锡云最终应了声,随后挂了电话。

自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根,星火在指间忽明忽暗。

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所有能联系到她的人或方法他都试过,却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所以他至今仍不明白,她那天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

思忖间有电话进来,黑眸掠过显示发小顾筠尧来电的屏幕,接通。

“你要的余政廉的详细资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你注意查收。”那端,顾筠尧的声音传来,接着又问,“还是没法联系到思虞么?”

“只知道她还没回巴黎。”不想继续和思虞有关的话题,他话锋一转,“我那天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样了?要不要帮我演这出戏?”

那端顾筠尧像是在考虑,沉默了几分钟才又传来他的声音,“冷叔的公司发展不错,你其实不用为了逼他退休而故意收购和他敌对的公司设计引他入局,你这样做倘若日后被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幕后搞的鬼,你们的父子关系堪忧。”

“他有多顽固你又不是不知道,几十年如一日坚守那家公司,付诸全部心血,既透支了自己的健康也毁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我不希望他晚年还要因为那家公司而继续毁掉自己的婚姻,只有破釜沉舟让他一无所有,他或许才会意识到家人对他的重要性。”

“既然你已经决定这么做,那我也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那我先谢了。”

挂了电话,他转身望着远处的夜空,夜风吹来,耳畔掠过一个轻柔的声音。

——冷锡云,我爱你。

犹记得当年她当着齐莘和乔樾擎的面对他告白,那么坚定绝望的眼神,陪伴他度过无数个难眠的夜,让他每想一次,心便空一分。

可既然爱他,为什么又还要离开。即使是误会,又有什么是不可以沟通解释的,为什么消失得这么莫名其妙!让他独自承受这份煎熬?

一星期。

他再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到时候如果还是没有她的消息,他会亲自去找她。

不论天涯海角。

***********************

意大利,米兰。

阴雨绵绵。

思虞站在一家时尚家居馆的橱窗前,望着天空中飘落的绵绵雨死,懊恼出门前明明才看过天气预报知道今天会下小雨,却还是忘了带伞。

她除了怕冷还怕淋雨,不论雨势大小,只要一淋雨,每次都会发烧头疼,然后大半个月内视力都会变得模糊不清,十足一个睁眼瞎。

因为讨厌那种睁眼瞎的感觉,所以有过几次那样的经历之后,她再不敢任性去淋雨。

手机响起时,她还没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直到响了许久她才回神,急急去包里掏手机。

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这张电话卡是她新换的,知道的人只有宋碧菡,还是她早上换卡时发信息告诉她的,免得她有急事找不到自己。

“小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宋碧菡的声音传来,夹杂一丝焦虑。

思虞心口一跳,“怎么这样问?”她不是知道了什么吧?

“找你的人都快找疯了,尤其你那个叫寒微的闺蜜,居然打电话找到我公司去了。”

寒微?

思虞皱眉:“她打电话去你公司问你我在哪?”

“可不是?所以我才想问你,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碧菡姐,你先告诉我,寒微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她让我转告你,你爸爸的公司出了很大问题,人都昏迷好几天了还没醒,家里乱得一团糟……”

后面宋碧菡说了什么思虞没听清楚,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一起沉沦(一)

()()思虞的电话打过来时,顾筠尧和冷锡云刚换上击剑服,两人修长的身形十分俊挺。

顾筠尧一手拎着头盔,正要关上置物箱的门,手机便响起来。

他拿过,看了眼屏幕后转向一旁的发小,“思虞打来的。”

正整理领口的冷锡云动作一顿,随后一言不发走出去——他怕他会忍不住抢过电话对电话那端的女人劈头盖脸吼一通。懒

那样的话,她或许会立即挂了电话,然后又开始关机。

顾筠尧在他走向门口时接通电话,语气温和:“思虞。”

“筠尧,你现在忙么?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没有。”顾筠尧回她,接着问:“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筠尧,我想问你一件事,请你不要骗我。”

顾筠尧挑眉,“什么事?”

“我爸的公司是不是真的出了很大问题,而他住院昏迷好几天了至今未醒?”思虞的声音有些颤抖。

顾筠尧放下手中头盔,习惯性的揉着额一副头疼的表情。

“谁告诉你的?”他问。而那端思虞面色一白,“意思是真有这回事?而不是我哥为了骗我回去故意让寒微这样说的?”

“思虞,你是不是误会锡云什么了?怎么突然不告而别,还断了所有联系?锡云他这些天过得很不好,到处在找你,整个人都很憔悴。”虫

“我不想提任何和他有关的话题。”思虞语气转冷。

“我以为你们……”顾筠尧轻叹,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我马上去买最快一般的机票,确定时间后会再打电话给你。”

“好,一路小心。”

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置物箱里,重新拿起头盔走出去。

冷锡云听见脚步声回头,黑眸凝着发小,后者道:“如你所料,她打电话来问我冷叔公司出问题和住院几天昏迷不醒是不是真的。”

“要你这个从不对朋友撒谎的人帮忙圆谎真是抱歉。”

顾筠尧抬眉,“我也不算帮你圆谎,我并没回答她说是真的,而冷叔的公司也的确是出了问题,住院也是真,不过没有昏迷那么严重罢了。”

“不说得严重些她不会回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等她回来若是知道你骗她,后果或许是你们的关系更加糟糕?”

“不会。”冷锡云回他,语气坚定,“只要她回来,我就有办法让她再也舍不得离开。”

这是冷锡云第一次在顾筠尧面前开口表露他对思虞的感情,后者若有所思的望他一眼,微微一笑:“看来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冷锡云苦笑,何止是陷进去?他现在已经不能再放开她。

“对了,你要余政廉的资料做什么?”顾筠尧忽然想起。

提到那个人,冷锡云神色一敛,黑眸迸出一丝冷意,“二十几年前我爸的公司也出现过一次大问题,他当时被人冤枉行贿有关当局的高层,处处受打压排挤,还险些惹上牢狱之灾,就是拜余政廉所赐,而他那时还只是法院的一个小小检察官,所以我很好奇他背后到底有什么强势的后台给他撑腰,居然可以让他一路坐到市委书记的位置,在政界一手遮天?”

“余政廉是孤儿,自身并没有背景,不过他娶了个有权有势的妻子,靠着曾是省长的岳父这条裙带关系,爬上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并不难,况且他也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在政界十分有威望。”

“他再有能力再有威望,我若存心要拉他下马,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冷锡云眸光一凛,“当年他对我爸做过什么,我如今要加倍奉还给他。”

当年若不是因为余政廉,父母的关系不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他不只要拉余政廉下马,更要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

短期内三次长途飞行,这让思虞明显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俏颜一脸疲惫,连走路脚下都是虚浮的,如同一缕幽魂。

顾筠尧看到她时,一贯镇定的俊容微微一愕,“你怎么比锡云还憔悴?”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思虞下意识皱眉。

“我这一个多星期基本上就没怎么睡过,不憔悴才怪。”

“那我先送你回家休息,等你——”

“送我去医院。”思虞打断他,语气透着困意,“我想先去看看我爸。”

顾筠尧没立即回她,等上了车,见她闭上眼头枕在椅背上假寐,这才道:“思虞,其实冷叔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思虞蓦然睁眼看来,美目眸光微微一闪,难以置信的口吻,“我以为只有樾擎和齐莘才会和冷锡云同流合污联合来骗我,没想到你也……”

苦笑一下,她叹口气,又道:“送我去酒店。”

车子在金沙酒店停下,思虞下了车去拎行李,顾筠尧降下车窗探出头来看她。

“打算不理我了?”

思虞撇嘴,“我有那么小气么?”况且仔细一想,其实他也不算骗了她。是她心急误解了他的意思,没有仔细追问。

“那晚上一起吃饭?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也权当是为你接风洗尘。”

思虞有些迟疑。

顾筠尧笑:“你是怕锡云也去?”

听出他话语中的促狭,思虞美目瞪过去,却依旧没开口。

“若是真的怕见他,那就——”

“谁怕他?”思虞受不

了他一再激自己,“等我休息好了你过来接我。”

“那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好。”

思虞等他的车离开,才走向酒店大厅。

开好房洗完澡躺在床上,脑海里乱哄哄的一团糟,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偏偏眼睛又涩又干,眼皮沉重得难以掀开。

迷糊中好像听到电话响,她想爬起来去接,努力好几次,最终却是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不知睡了多久醒转,进浴室洗了把脸出来,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顾筠尧说父亲身体没大碍,知道自己是被骗回来以后居然没有想像中的气怒,反而……隐隐有些在期待着什么?

可是她还能期待什么呢?

难道那天看到的那一幕还不能让自己死心?

胸口没来由的一阵窒闷,她深呼,拿过手机看时间,上头的未接来电让她楞了一下,想起自己睡着前那通电话,没想到是寒微打来的。

是打来道歉和冷锡云一起骗她么?

思忖间电话又响起,这次打来的是顾筠尧。

“你这通电话可真及时,我刚醒你就打来了。”她接通后道。

“那我现在过去接你,樾擎和齐莘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挂了电话,打开行李箱取出一件湖水绿的旗袍,找来酒店的蒸汽烫衣机略微烫一下,等顾筠尧敲门时,她已经换好衣服,并画了个淡妆。

这是顾筠尧第二次看她穿旗袍,上一次是几年前,一袭玫红的旗袍衬得她热烈似火,媚而不妖。如今一袭湖水绿却是淡雅脱俗,别有风情。

思虞见他盯着自己看,困惑:“怎么了?”

顾筠尧抬眉,“我在想你是不是画里走出来的。”

“……你的赞美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两人走出酒店大厅,一路无数惊艳的目光探来,思虞和顾筠尧对视一眼,忽然伸手过去弯住他的臂弯,“这样是不是更像一对?”

顾筠尧失笑,任她挽着,两人一同走去停车位。

上车后,思虞察觉身侧的顾筠尧忽然将目光转向某一处,不由好奇:“怎么?看到熟人了?”

顾筠尧回眸摇头,“没有。”

思虞眉一挑,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探过去,视野里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孩走向酒店的露天停车场。

“那个男的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好象是什么制片人。”

可惜没有回应。

思虞收回视线,见顾筠尧脸色微沉,像是想到什么,狡黠一笑道:“一个公众人物这样明目张胆的抱一个女孩子,也不怕被那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记者偷/拍胡乱播报一通,那那个女孩子对他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顾筠尧仍没回她,却掏出手机。

一起沉沦(二)

“怎么才接电话?”电话一接通,顾筠尧便开口,低沉的嗓音夹杂一丝不悦,脸色也微沉。

思虞见状越发肯定心头所想——刚才那个电影制片人怀里抱着的女孩子和顾筠尧关系斐浅。

“你先去医院,我等会过去找你。”

思忖间顾筠尧挂了电话。

转头看了眼身侧望着自己笑得暧昧的思虞,回眸,修长十指扣住方向盘,也不开口馍。

思虞却不放过促狭他的机会:“筠尧,往常看你喜怒不形于色,遇事冷静不疾不徐,一副仙人之姿,看不出原来你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也懂得醋是什么滋味。”

“是么?我还以为你冷大小姐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锡云为你伤得心力交猝,也能潇洒自如满世界的飞来飞去。”

一句话便成功堵住思虞所有揶揄,连嘴角边上那抹笑也僵住蟹。

“他爱的女人那么多,心却只有一颗,自然会心力交猝,和我无关。”

顾筠尧像是有些无奈的微微一笑:“真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是想怎么样,以前是你追他躲,现在是他追你躲,玩了这么多年的躲猫猫,你们不累,我们这些旁观的人却是累了。”

思虞冷嗤:“那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和无数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会成为我丈夫的男人?”

“思虞,你如果敢面对事实也许你们之间会有一个完全崭新的结局。感情不能勉强并不只指不能勉强去爱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也包括你爱上了那个人却不能勉强自己不去爱。”他话中有话。

思虞却无心去细想他这句话蕴涵的另外一层意思,目光转向窗外道:“我宁愿从未爱过他。”

不爱,就不会痛。

顾筠尧沉默。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如果受伤的人不肯接受治疗,那么伤口将永远无法愈合。

如同爱情之毒,他不是她的解药,所以只能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你看起来很紧张那个女孩子,难怪说晚上要介绍谁给我认识,应该就是她吧?”不想提让自己心痛的那个男人,思虞转移话题。

顾筠尧点头,思虞捕捉到他神色转暖,又恢复促狭的口吻:“看来你是真被爱神之箭射中了。”

爱神之箭?

顾筠尧轻哼。

如果让那个丫头听到这句,还不定得意成什么样子。

不过,“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么?每对陷入恋爱中而不自觉的男女在别人问起他们的恋情时都会说上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想掩饰什么。”

“说不过你。”顾筠尧淡然回应。“我先送你过去,一会碰面再聊。”

“你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你心急去医院探望你的小爱人,不会缠着你要你陪我,毕竟心上人被别的男人抱着,心里总是不舒服。”思虞打趣他,末了又可怜兮兮补充一句,“看我多善解人意?可怜我等会又要落得孤零零一个人的下场。”

顾筠尧轻笑,“你这是间接在提醒我转告锡云你很寂寞,要他过来陪你?”

思虞哑然——刚才还说说不过她,却总能轻易一句就让她说不出话来。

***************************

朝歌的某间豪华包房里,早早赶到的乔樾擎和齐莘两人百无聊赖的各占半边沙发闲聊。

“我以为我们四个里面最先结婚的人是我,毕竟我女朋友最多,我家老爷子做梦都怕有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门去逼我奉子成婚。可没想到啊,现在你们一个个不是有未婚就是有女朋友,连锡云和思虞这对兄妹都恋上了,却只有我还孤单单一个人,老天真是不长眼。”

“你孤单单一个人?”齐莘白他,“你哪天晚上不是抱着奶牛睡觉?”

乔樾擎嘴角一颤,一条长腿横过去踢了齐莘一下以示抗议:“留得口德行不行?什么奶牛?难道你不喜欢胸部丰满的女人?”

“我是因爱而性,和你这种纯粹只是因性而性的播种机是两种人。”

“切,说我是播种机,我就不信你和小萱做/爱时最后关头你能忍着不出来。”

“……”这家伙敢不敢再粗鄙一点。

“对了,你知不知道锡云这些天大手笔的收购好几家公司是要做什么?难道他要从良做正经生意人了?”

齐莘忽略他那句‘从良’,揉着额回应,“也许吧。”

“为了思虞?”

齐莘似笑非笑的看他:“不然是为了你?”

“可是——”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敲门声打断,随后包房门被推开,一抹湖水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哟,冷大小姐大驾光临,乔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思虞瞥一眼阴阳怪气的乔樾擎,不客气地回击:“朝歌又不是你的地盘,装什么主人。”还有失远迎呢,“我刚才一路打喷嚏,是不是你说我坏话?”

乔樾擎坐正身子空出一个位置拍了拍示意思虞坐过去,然后才道:“我对天发誓,我若说你半句坏话,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不——”

“不能人道。”思虞淡淡接一句。

乔樾擎顿时脸色发绿,“这也太毒了一点吧?我们乔家还等着我开枝散叶呢。”

思虞不理他,岔开另一个话题,“怎么我从来没听你们说过筠尧有爱人?”

“这你就冤枉我们了。”乔樾擎回她,“筠尧的事我们也是才知道没多久,而且上次冷叔生日那天我是打算告诉你的,但被你打断了。”

“思虞,你这次回国刚好赶上筠尧的婚礼,他一定会请你当伴娘。”

思虞一楞,“筠尧这么快就要结婚?”

“说到这点,我也奇怪,筠尧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可这次他像是来真的,现在已经在准备婚礼。”齐莘道。

“思虞是伴娘,那伴郎不就是锡云?”乔樾擎忽然冒出一句。

思虞身子一僵,神色明显不自在。

齐莘瞪了乔樾擎一眼,后者挠着后颈一脸无辜状。

“我去下洗手间。”思虞站起来。而她一打开门,齐莘立即一脚踢向乔樾擎:“你怎么这么欠骂?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是实话实说啊,思虞她应该也希望锡云是和她配对的伴郎吧?”乔樾擎为自己喊冤。

门外,思虞楞了一楞,将最后一丝门缝拉拢。

其实若不是顾筠尧一再激她,她是没勇气跑来和他们一起吃饭的。

即使是过了一个多星期,她想起那天在粤式餐厅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心里还是难以平静。

所以她怕一会面对他时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来。

心烦意乱的轻敲了下额,顺着指示牌走去洗手间,在长廊转角处不意迎面有人走来,她因为一直低着头,待看到视野里多出的一双黑色皮鞋而察觉想避开已来不及,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思虞惊魂未定,就听头顶落下戏谑的声音:“这算不算是主动投怀送抱?”

耳熟的男声让思虞一震,迅速抬眸。

迟晋延微挑秀丽的眉峰淡睨她,黑眸闪烁促狭光痕。

“你、你不是……在米兰参加时装周?”一年一度的时装周怎么说也要一个多月时间,他怎么短短一个多星期就回国了?

“我跟踪你回来的。”迟晋延一本正经回她。

思虞无语,然后想起自己还被他搂在怀里,连忙手忙脚乱退开来,尴尬道歉。

“似乎每次见你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落魄样,我看你出门不但忘带眼睛,还忘带三魂六魄。”

虽然和这个男人接触不多,但思虞似乎已经习惯对方的毒舌,到也见怪不怪。

“迟先生一字千金,就别在我这等陌生人身上浪费口舌了,抱歉刚才撞到你。”她再次道歉,随即侧身打算越过他离开。

迟晋延淡然开口:“冷小姐是忘性大还是习惯欠别人东西不还?”

思虞顿住,抬眸一脸茫然地望着神色沉静的男人:“什么意思?”

迟晋延静静凝了她一会,别开眼,“没什么,忘了就算了。”

话落,抬步离开。

思虞愕然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却仍想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起沉沦(三)

像樽雕塑一样站了不知多久,耳边又有脚步声响起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自己是站在人来人往的长廊上发呆,连忙快步走去盥洗室。

再返回包房时,门刚推开一点就听到乔樾擎的声音传来:“锡云没来之前她说去上洗手间,一去去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来,估计……”

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思虞楞了一下——她居然去了一个多小时么?

深呼吸,推门而入,里头所有人的视线都探来,而其中两道目光分外的犀利,思虞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两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她故做不知,回避和那两道目光相视,看向也是刚进包房不久的顾筠尧,目光落在搂着他臂弯一副小鸟依人姿态的娇俏小女孩身上,嘴角一扬,扯出一抹笑意馍。

“你是桐桐?我听筠尧提过,你好,我是冷思虞。”她伸手过去。

搂着顾筠尧臂弯有些害羞的慕念桐和她回握,随后又听乔樾擎道:“好了,人都到齐了,赶紧上菜吧,我可是连中饭都没吃,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话落又冲思虞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蟹。

思虞视若无睹,在齐莘和慕念桐之间坐下。

等菜都陆续上齐,加上有乔樾擎这张嘴不停的叽里呱啦,气氛一下热起来。

而思虞面对满桌美味却是有些食不下咽,只因对面那两道她一直回避的目光非但没有因她的冷淡而有半丝收敛,反而越发炽热,仿佛要将她烧熔,简直让她坐立难安。

从思虞进来后一直没开过口的冷锡云目不转瞬盯着她,丝毫不介意他人的目光,反正他们兄妹的事在这群发小前已经不是秘密,也无需遮掩。

他注意到她右手手腕上的固定夹板已经拆除,不禁皱眉,尤其在看到她端起面前的酒杯接二连三和齐莘及乔樾擎两人轮流碰杯时,脸色更显阴郁。

“够了,你手伤还没好,喝那么多酒是想废了那只手是不是?”在思虞又一次端起酒杯欲搬空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并站起来倾过大半个身子将酒杯从她手中抢下。

思虞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怔了怔,而冷锡云已经走过来,硬挤入她和齐莘之间坐下,黑眸不容忽视的望着她,逼她和自己对视。

思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得有些醉了,不然怎么会在他眼里觑到一簇狂热的爱火。

一定是她眼花了。

她腹诽,很快又转开眼,拒绝和他对视。

“反正是我的手,废不废关你什么事?”她冷然开口。

冷锡云凝了她几秒,点头:“既然你这么想喝,那我奉陪到底。”

思虞愕然,随即冷笑:“你以为我怕你?”

其他几人看着这一幕,各自目露玩味,唯有顾筠尧的小未婚妻慕念桐对这兄妹俩的互动感到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议。

一顿饭不知吃了多久,菜都换了好几轮,思虞终于撑不住了。

尽管这些年她世界各地的飞,酒量早已非昔日能比,但也没好到能赢过冷锡云的程度。

而事实上冷锡云也好不到哪去,因为他中午就狠醉过一回,所以他现在也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如果再喝下去,他怕自己会醉得不省人事。

正要开口说什么,顾筠尧抢先道:“都喝得差不多了,散了吧,齐莘,你和樾擎送锡云回去,我们送思虞回酒店。”

“我可以送她。”冷锡云站起来,将不知不觉大半个身子都倒在他身上的思虞扶起来,凝着她酡红面颊的目光一柔,忍不住就有想亲她的冲动。

“我看你也醉得差不多了,就别逞强了。”齐莘也跟着起身,“我送你们吧。”

————

齐莘送冷锡云和思虞到金沙酒店,冷锡云下了车要去抱思虞时,一直闭着眼一副熟睡状的思虞忽然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冷锡云听得她口齿清晰道:“我自己可以走,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话落,她推开他,自己摇摇晃晃的下了车,然后又跌跌撞撞走向酒店大厅。

冷锡云揉着额要追上去,却又突然想起什么,返回车内拿过思虞的包,然后才又追上去。

齐莘探出车窗,望着渐渐走远的兄妹,无奈叹口气,发动车子离开。

***************************

“拜托你别跟着我。”

进入电梯后,思虞再度开口驱赶一直紧跟着自己的男人。

她承认她是喝醉了,但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并没有忘了他在粤式餐厅门前和别的女人热吻那一幕。

冷锡云仿若未闻,长臂强势扣住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不让她挣扎脱离自己的箍制。

而思虞讨厌这样的身体接触——因为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主动往他怀里钻。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可醉酒后浑身发软,加上右手手腕不敢太用力,所以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从她包里翻出房卡打开门,进屋后他才放开她。

思虞刚松了口气,正想让他离开,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随即整个人都被一具精实的身躯压制在门板上,而呼吸里满满灼热的带着酒香的气息。

她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双黑眸里释放出的光华似乎有种魔力,吸引着她不住往里沉沦。

“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冷锡云紧贴着她的娇躯压制住,开口问她。

思虞如梦初醒,垂在腿侧的手狠掐了自己一把,终于让昏沉的大脑清醒一些。

“你先放开我。”他这样压着她会让她的心想入非非。

冷锡云丝毫未动,反而还低头在她粉润的菱唇上轻咬了一口。

思虞僵住,美目瞠圆,搞不动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你对我到底有哪里不满?那天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陪你去医院?”冷锡云丢出一连串问题,声音是从四片相贴的唇中发出。

思虞受不了这样暧昧的问话方式,紧张得心脏都似要跳出胸口,下意识就想去推他,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反而弄得自己精疲力尽。

冷锡云却像是很享受这样的温香软玉,唇转至她的耳际边亲吻她的耳垂边发出惑人的轻喃:“你不说我就一直这样压着你,亲你。”思虞闭上眼,想起那天他的唇被那个女人亲过,心口顿时一痛,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强大的力气突然爆发出来,居然狠狠将冷锡云推开了。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在外面玩的那些什么嫩/模小歌星,你要亲尽管去亲她们,别把你用在她们身上那一套搬来用在我身上,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冷锡云眯眸,眸底有危险的光痕流转,“我亲你让你感到恶心?”

因为你亲过别人。

思虞在心里回他,随即转开眼,揉着额往里走。

冷锡云几个大步走上来拽住她手腕,却听思虞一声痛呼,他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抓到的是她受伤还未全好的那只手,连忙松开来。

而思虞不知是因为被他抓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忽然间泪如泉涌。

这让冷锡云有些束手无策,放柔了声音哄她,思虞却不领情,虽然流泪不止,声音却依旧冷淡,“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你到底怎么了?”冷锡云沉下脸,声音也转冷,“莫名其妙消失又失去联系,你有没有顾虑我的感受?”

思虞很想问他他和别的女人亲热时又有没有顾虑过她的感受。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冷锡云,我没你那么博爱,我的爱只给一个人,一辈子都只有一次。相对的,我也希望我爱的人和我一样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可你显然不是,所以我不想再继续爱你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以后你只是我的哥哥,我——”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怎么博爱了?”冷锡云打断她,高大的身形逼近,“你是不是又听到什么有关我和谁谁谁的绯闻了?不是告诉过你那些都是空穴来风,根本不值得——”

“不是听到,是我亲眼所见,你和那个女人在大街上卿卿我我……”见他脸色忽变,思虞冷笑,“怎么?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一起沉沦(四)

她果然是看到那一幕了。

冷锡云眸色转沉。

这些天他一直想不明白她那天为什么会突然一声不吭离开,左思右想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除非她看到了他那天中午在一家粤式餐厅门前被人强吻的一幕,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那天她明明就在酒店,就算后天她外出吃饭也没那么凑巧偏偏选了和他同一家粤式餐厅。

只是没想到这些不可能如今都变成了现实。

“你就为了这个不告而别,让我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你?”他突然沉下的声音隐隐夹杂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连看她的眼神都带在一丝失望馍。

思虞嗤笑:“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小题大做?你认为你和别的女人在大街上亲吻根本就没什么?”

“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冷锡云盯着她,眸底浮现一丝怒意。

思虞撇开眼,“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蟹”

冷锡云沉默,浑身释放出的极具压迫性的气势却让思虞感到难以呼吸。

他在生气。

可生气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她么?他有什么好气的?

酒劲发做,大脑越来越昏沉,身体也越发困乏。

思虞不想再和他继续周/旋这个伤人的话题,也懒得再管他是否离开,径直走向大床。

这次冷锡云没去拽她的手,却是在她欲倒床而眠时挡在她面前,让她载入自己怀里。

思虞身子一僵,想退开,肩却一沉,然后听他说:“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不过解释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跑去那里?”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也不想跟你多说,我累了,想休息。”

“你跟踪我?”

思虞呆住,微仰头有些怔忪的望着他,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不信那些绯闻是空穴来风,所以跟踪我?”

这次思虞终于听明白,却仍是一言不发,只是看他的眼神变成了瞪,而且明显带着怒意。

冷锡云却不为所动,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这么做,知不知道我有多失望?”

“你失望?”思虞冷嗤,“我们彼此彼此,说我对你没有最基本的信任,你对我也不过如此。”居然怀疑她跟踪他!

简直不可原谅。

“我说过我可以解释,那天你看到的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我——”

“我不想听!”思虞心烦意乱的猛然打断,“你和谁亲热都好,我已经不会再介意,因为我不爱你了。”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冷锡云握住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加重力道,思虞吃痛,却倔强的瞪着他不吭声,直到他忽然俯身吻住她的唇,并趁她错愕之际火舌长驱直入,近乎啃咬的在她口腔里横冲直撞,仿佛惩罚似的吻得又狠又用力。

这样激烈的亲吻很快便让思虞感到唇舌发痛,而身体亦在瞬间滚烫得不可思议。

她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甚至反转身搂着她的身子齐齐往身后的床上载去。

在两人的身体下坠时,她基于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下一秒,两人同时摔在柔软的床铺上。

思虞被他压制在下方,他的舌还在她口腔里肆无忌惮的撩拨刺探,甚至含着她的舌尖用力吮/吸,仿佛要将她的三魂六魄都吸进他体内。

思虞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肺部严重缺氧,同时脑海里阵阵白光掠光,隐隐中竟有种自己是否会就这样在接吻中窒息而死的感觉。

冷锡云察觉她脸色憋得通红,才意识到她大概是被自己吓到了忘了换气,连忙克制住内心想将她一口吞下的冲动,放慢了侵略的速度,诱/导她跟着自己的节奏换气呼吸。

思虞缓过呼吸,大脑却还是处于一片混沌中,以至于让她忘了两人之前的争吵,忘了一切不愉快,只是随性而起,身体跟着感官本能的回应身上男人的需索。

她学他勾着他的脖子以齿啃咬他性感的唇瓣,他坚毅的下颚,以及他喉间明显的突起。

而被他压制的娇躯则不安的扭动,胸前的饱满有意无意的刺激着冷锡云的胸膛。

冷锡云喉头一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而下腹像是涌过一道电流,那处很快便有了反应,只几秒的时间就膨胀到极致。

他盯着她,看她粉嫩的舌尖舔过自己因挣开两个领扣而裸/露出的胸膛,下腹那处又是一紧,撑在她身侧支撑身体重量的手终于按捺不住地伸向她身上那件旗袍的衣襟处,一颗一颗的解开她旗袍上的纽扣。

终于,两人的身体彼此赤身以对,思虞被他双臂圈入怀里,而腿间被他火热的硬挺严实抵住,这样强烈的感官触觉让她完全忘了自己是谁,尤其在他含住她胸前一枚蓓蕾以齿恶劣刮弄时,那种浑身酥麻颤栗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弓起身子,如猫眼夺目的美目无措的半眯着望着他,眼里噙满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对他的欲念和渴望。

“爱我么?”冷锡云努力克制住想迫不及待冲入她体内的欲/望,沙哑着嗓音问她。

思虞胡乱点头,扭动着曼妙的身子摩擦他的身体,希望他能帮助自己驱除体内滋生的那股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燥热。

“说出来。”他亲吻她的唇诱/导她。

思虞可怜兮兮望着他,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冷锡云仿佛是存了心要捉弄她,任她怎么扭动身体刺激他,她不开口说爱,他就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思虞慌乱中小手顺着他平坦精实的小腹往下游弋,掌心漫过一片有些扎手的丛林,循着热源的出处摸索到他膨胀到似要随时爆开来的那处滚烫,忽地收拢掌心用力一握。

冷锡云骤然抽息,凝着她的黑眸暗焰涌动。

他仿佛要将她一口吞噬的目光让思虞呼吸窒了一窒,下意识抽出手想蜷缩起身子往后退,冷锡云却不让她如愿,俯身攫住她的唇火热纠缠,而一只大手顺着她柔滑细腻的大腿内侧一路往上,停留在她被自己的火热抵着的那处柔软处,以掌心转着圈轻轻研磨。

思虞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忍不住逸出呻/吟,却生生被吞入另一张口中。热……

她迷离的眼眸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冷锡云边亲吻她的唇边探出食指循着她湿润的那处缓缓刺入,手指被湿热的内壁紧紧包裹住的紧窒感让他勃发的那处狠狠一跳,又将手指更深的往里探入。

思虞感觉到体内被异物进入的异物感,身体立即涌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而随着冷锡云指间动作的加快,耳边很快传来泛滥的液体捣弄声,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色/情。

思虞此时再意乱情迷也渐渐意识到事态发展的趋势有些不对劲,她费力的睁开眼,想让自己看清楚眼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冷锡云却不给她清醒的机会,更快的抽动在她体内肆虐的手指,感受她湿热的内壁在他手指的肆虐下一下一下紧缩。

突如其来的快/感逼得思虞不自觉头往后仰,而身体却更近距离的贴向他,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尤其胸前娇嫩的粉红更是强烈刺激着冷锡云的眼球。

他将沾满她身体蜜汁的手指抽出,握住自己已经无法再忍耐的那处硬挺抵住她湿润敏感的入口,随后攫住她的下颚吻上去,舌间紧跟着探进的同时,下身抵着她的那处火热也跟着一点点推进。

身体被明显不同于手指的滚烫物一点点进入的触觉让思虞猛然睁大眼,谁着他越来越深的进入,最后骤然一举沉入,刺破她身体的那层保护膜贯穿她的最底层时,大脑传来的撕裂般的锐痛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

冷锡云见她骤然瞠大眼,苍白着脸张嘴却发不出声,猜想是自己刚才弄痛了她,心里怜惜,但却不后悔要了她,只是停下来,先不动,而是吮住她的舌间继续撩拨给她快乐,让她先适应自己。

思虞却是被眼前一幕震惊得回不了神,呆呆的任他亲着吻着,直到他将她的腿托起缠在他腰上,而进入她体内的那处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才如梦初醒,也顾不得手腕会痛,双手急急抵着他赤/裸的胸口脸红耳赤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我们……”

她想说什么,却语无伦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冷锡云按捺住想退出她身体再狠狠刺入的欲/望,低头吮住她的唇轻喃,“我们是彼此的了。”

一起沉沦(五)

话落他再次狠狠吻住她的唇,下身抵着她的那处火热也开始不安分的在她湿热的内壁研磨,一开始只是慢慢的律动,待到感觉她身体似乎放松许多,便开始做着冲刺的动作,稍稍将自己退出一些再一下深深埋入。

思虞被他这样又是亲吻又是火热的占有,好不容易清醒的大脑顿时又一阵昏昏沉沉,身体的感官也被体内迅速升腾起的那股陌生的像是有些难受又像是欢愉的感觉取代。

这样激烈的运动下,两人的身体很快被蒸腾的汗液湿透。

思虞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体每一处,不论是仍被他亲吻的嘴唇还是下身两人紧密相连的地方,都是一片黏腻和潮湿。

思虞第一次经历欢爱,身体各处的感官异常敏锐,他每一下的撞击和深入都能让她清晰感觉到他的存在,这种彼此身体水乳交融的原始方式让她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叫嚣廑。

她不自觉伸手揽住他修长的脖颈,双腿也下意识圈住他的腰,在他时而温和时而猛烈的律动中配合着他的动作,身体上下沉浮,在颠簸着反复承受他的占有。

冷锡云难耐的控制着律动的频率,不敢太过放肆,怕自己失控伤了她。

可欲/望的快/感越是强烈他就越想更深入更凶狠的进入她,让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在他身下喊着他的名字为他疯狂犸。

“思虞……”他压抑的低吟,双手抄起她的腿搭在自己臂弯上,最大限度的让她敞开自己接纳他。

思虞被醉后的晕眩和欢爱中身体产生的愉悦感操控,听闻他喊自己,迷迷糊糊睁眼看他,润亮的美目亮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冷锡云心口一悸,深深抵着她的那处突然狠狠一挑,离开她唇瓣的唇也突然含住她胸前敏感的顶端用力吮/吸。

思虞受不住这样的双重刺激,无助的抱住他的头张嘴却发不出声。

身体里陌生的情潮一波比另一波更孟/浪,让初尝云雨的她简直要溺毙在这样的欢爱中。

而冷锡云却还远远觉得不够。

身下喊了他二十几年哥哥的人儿是他打从她出生起就让他疼到骨子里的宝贝。

她的每一滴眼泪都让他心疼,她的每一次欢笑都让他心悸。

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在自己怀里安睡的小粉团逐渐长大成能够对他撒娇,对他发小脾气的小天使,听着她第一次呀呀学语喊出的那声‘哥’……

她每一次的成长都被镌刻在了他心版上,陪伴他度过远在美国留学时的每一个寂寞的漫漫长夜。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她的感情为什么那么强烈,他从小就不喜欢她身边有别的异性围绕她,不喜欢听她提起学校里的某某某是新晋校草,某某某又在偷偷塞情书给她……

就像听到寒微说寒辙喜欢她要约她出去时,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和排斥。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原来就是独占欲。

他希望她是他一个人的,在他还没发觉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前,他就已经有这种意识。

他从不知道,原来,他对她的好,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冷锡云,我爱你。

他阖上眼,却又骤然睁开,狂野的黑眸隼般盯着身下为自己妖娆绽放的可人儿,喉咙耸动一下,突地将她的双腿最大限制的分开,撞击的动作随即变得凶猛。

耳边漫开的肉/体相互拍打的声音和清晰的液体捣弄的声音让漂浮在情/欲海洋中的思虞神智恍惚了一下,迷离的水眸望着身上凶狠动作着的男人,看着他分开自己双腿的动作,昏昏沉的大脑竟隐隐还能发出这样是不是太超过了的问号。

“叫我。”冷锡云沙哑的声音落下。

思虞被他律动的频率撞击得开不了口。

冷锡云放慢一些,松开她的腿就着下身紧密相连的姿势侧身侵占她曼妙的身体。

“思虞,叫我。”他埋首在她颈项窝里,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在她胸前来回撩拨她两边的蓓蕾。

思虞愉悦之余兴出强烈的羞涩感,闭着眼逃避似地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冷锡云却不如她的愿,扳过她的脸亲吻她的眉眼,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修长的手指伸入两人相连的黏腻处,揉捏她敏感的花蕾。

那一瞬,思虞如同触电,浑身颤栗得厉害,下意识就伸手去阻拦他的举动,却被冷锡云格开,更快的加速揉捏的动作。

这样蓄意而为的挑/诱刺激下,思虞终于承受不住的弓起身子,张口发出一声声破碎而无法压抑的呻/吟。

冷锡云专著凝着她的每一丝表情,在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时翻身再次将她压在身下,火热的那处失控的出入她湿润得一塌糊涂的内里,仿佛要将自己整个填入她身体里,或者将她揉入自己体内,让彼此完全成为对方身体的一部分。

思虞不能承受的想求饶,张口却是更撩人的吟哦,一声声欲断不断,如同一剂催情药,让身上男人放肆的动作越发的肆无忌惮。

终于,在他最后一连串的狠狠撞击后,思虞一个颤栗,终被体内堆叠的快/感逼至极乐的顶端,紧密相连的那处不受控制的紧/缩、痉/挛,湿热的内壁死死绞住体内凶狠的昂藏,让它难以动弹。

脑海里白光闪过时,听得头顶落下一个闷哼,冷锡云再次吻住她的唇,深深的一记撞击后,火热的勃发贯穿至她身体的最深处,滚烫的灼热液同时喷薄而出。

……

过了许久,冷锡云才从高/潮后的余韵中缓过神来。

身下仍被他压着的人儿累极而眠。

半湿的凌乱长发,红润微肿的菱唇,满布吻痕及情/欲痕迹的身体……每一样都在证实着刚才那场疯狂的性/爱。

冷锡云怀疑自己真是有些疯了。

她是第一次,明天醒来绝对会下不了床。

怜惜的在她唇上浅啄了下,他翻身下床,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进浴室清洗。

**************************酗酒有很多坏处,所以思虞很少让自己喝醉,即使是这几年在没有他陪伴和祝福的生日那天,她最多也只是喝得有些微醉,而不会让自己醉到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

可这次似乎醉得很严重。

还未睁开眼,身体各个零件已经开始抗议。

头痛欲裂是醉酒后常有的宿醉现象,那么……四肢酸痛腰软乏力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处私秘地带……

她皱着眉,尽量忽略那处的异物感,有些费力的睁开还有些沉重的眼睛,然后就呆住了,视线定格在近在咫尺的一张俊帅的睡颜上,整个人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时无法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睡在她床上?

每次醉酒后就会将前一晚的事忘得差不多的思虞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睁开就看到自己躲了一个多星期的男人大大方方躺在自己身边,而她甚至还是睡在他怀里,两人身上都是光裸着的,从他身上传递来的滚烫体温……

等等!光裸?

思虞脸色一变,苍白着脸去掀被子一角——

“你醒了?”

仍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传来。

思虞吓一跳,做贼心虚的缩回手,并立即闭上眼装睡。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她已经意识到身体的异样是因为什么,但他和她是怎么发生关系的她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冷锡云过了会见她没回应,叹口气睁眼看来,见她闭着眼,眼睫却不住眨动,就知道她是在装睡。

揉了揉眼,他微微调整一下姿势,双臂侧抱着她,而这样的姿势让两人不着一物的身体更紧密的贴合,思虞甚至感觉到有一处灼热的硬物抵在自己臀间,不时还跳动一下,让她本就快提到嗓子眼上的心脏更加迫切的像是要跳出来。

冷锡云却像是毫无自觉,微微扳过她的下颚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午安,宝贝。”

一起沉沦(六)

午安?

思虞瞠大眼,“中午了?”

声音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沙哑得不像话,像是经过一场声嘶力竭的嗓音厮杀。

而念及自己嗓音沙哑的原因,心里那种想挖地自埋的冲动越发强烈。

冷锡云怜惜的又亲亲她,“对不起,昨晚我……有些失控……下次我会注意点。廑”

下……次?!

思虞瞪他,却又像是想到什么,立即撇开眼,没勇气和他对视。

冷锡云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也不逼她,只是静静拥着她,嗅闻她身上好闻的迷人气息犸。

思虞闭上眼,被他搂在怀里的身子却止不住轻颤,身体因他身上传递的高温而变得滚烫,连呼吸都有种会烫伤人的错觉。

她想问他事情的经过,却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酒后乱性,这酒果然害人不浅,看来以后是万万不能碰了。

她兀自胡思乱想,因为不安,身体也不自觉跟着动来动去,浑然不觉身后紧贴的胸膛越发紧绷,最后终于忍不住探来长臂捉住她的双手放在胸口,而一条腿跨过她的双腿压制住,制止她再动来动去。

“你再动我会忍不住又要你。”在思虞抗议的瞪去时,冷锡云开口,而他话一落,思虞顿时涨红了脸,别别扭扭地闭眼咬着唇不作声。

冷锡云轻叹:“思虞,你是打算就这样一直不开口躺在床上不言不语?”

思虞仍然沉默。

“我们来谈谈?”

“……”每次谈都没好事,思虞在心里腹诽。

“昨晚我们就你突然不告而别这件事讨论过,但当时你醉得很厉害,大概酒醒后不太记得当时说过什么了。”

不是不太记得,思虞是根本一点都不记得了。

“关于粤式餐厅门口那件事的确是个误会,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我也很莫名其妙秦语柔怎么会突然跑去那里,而且像个疯子一样做出那样离谱的事情,我对她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和见过两次面以外,根本就没其他印象,更没和她交往过。”

原来那个女人就是闻珊要介绍给寒辙的某建设公司老总的千金秦语柔。

思虞想起那天她走出餐厅后秦语柔说什么‘明明说爱我,为什么又抛弃我’,心口忍不主一阵抽痛,挣扎着想摆脱他的箍制。

冷锡云皱眉收紧揽住她身子的双臂,硬得发痛的那处紧贴着她的俏臀示威般的戳了戳,思虞顿时惊得僵住,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别跟我气,好好听我说行么?”

耳畔扬起的声音明显夹杂情/欲的困扰。

思虞憋屈地漫应了声。

“昨晚我说话有些难听,也不是故意误会你是跟踪我,是想激你说出你那天为什么会跑去那家餐厅,可你真是倔,连喝醉都能守口如瓶。”

经他们这么一说,思虞隐约有些记得这些事。

“你现在能告诉我么?”冷锡云耐心的开口问她。

思虞顿了顿,在冷锡云以为她会继续沉默时开口:“……寒微来找我一起吃午饭,那家粤式餐厅的老板是她朋友。”

冷锡云一楞,“所以说是寒微特意约你去那家餐厅吃饭?而你们恰巧坐了餐厅靠窗的位置?”

“不是恰巧,那天餐厅生意很好,没有空余的包房里,就连靠窗那个位置也是餐厅经理看在寒微是他老板的份上对其他客人违约才让给我们的。”

思虞一口气说这么多,喉咙又干又痒,迫切的想喝水。

但身后男人抵着她的那处依旧硬挺得吓人,她怕自己一动的后果是有可能会被再度拆吃入腹。

而到时候她或许就不只是嗓音发哑,而是浑身骨头散架了。

寒微……

冷锡云浓眉一拧,眸底一抹冷厉的光痕掠过。

他那天还以为秦语柔突然跑出来强吻自己只是个意外,看来,没那么简单。

“妈最近怎么样?”思虞岔开话题,不想让自己钻牛角尖,再在那件事情上继续胡思乱想。

冷锡云回神,不答反问:“你这一个多星期不和我联系就算了,也不打电话给妈,她一直问我你是不是又和爸吵架回法国了。”

思虞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些天她满脑子都是冷锡云骗她的事,所以忽略了母亲,现在想起来心里对母亲很愧疚,她这个做女儿的在母亲需要她时却自私的只顾想到自己,完全没有站在母亲的立场为她着想,实在是不孝。

“妈已经回家住了,你下午搬去我那继续休息,明天在回家看妈。”

思虞一楞,问:“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冷锡云凝着她还微微有些肿的唇,尴尬的轻咳了声才道:“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见外人……”抛开她还有些肿的嘴唇不说,她脖颈及耳根处那些醒目的吻痕也分外打眼,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思虞呆了好几秒才意会他这句话的意思,却除了瞪他和羞得说不出话外,其他什么都不能做。

偏偏冷锡云还难耐的伸手在她身上动来动去,用他惑人的嗓音迷/惑她:“是你太迷人了,我把持不住。”

思虞脸上一阵羞窘,抗拒的去抓他的手,却反被他翻转身来和他面对面。

“思虞,我从没有对除了你以外的女人说过喜欢,你要相信我。”

思虞撇嘴:“秦语柔哭着说你明明说爱她,却又抛弃她,难道这是她有妄想症?”

“这件事我会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呼吸又些急促的努力压制下腹处一涌而上的躁动,错开粘在她胸口的视线,落在她身后。

思虞不满的哼了声,以指在他胸口狠狠戳了一下。

冷锡云眉一挑,低头一口喊住她的手指,舌尖甚至极其色/情的舔着她的指腹,让她头皮一麻,心里却莫名滋生一种渴望。

“你……这几年里是不是经常和不同的女人调/情上床?”

问题一出口,思虞立即就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冷锡云舔她手指的动作一顿,空气都似乎冻结了。

真是自讨没趣,思虞在心里鄙视自己。“我以为我昨晚身体力行的表象已经能够让你感觉到我这几年的洁身自好。”冷锡云在她指端咬一口,叹道。

思虞咬咬唇,又说了句很让自己后悔的话:“我对昨晚的事完全不记得了,怎么知道你什么表现?”

“这样啊,”冷锡云挑了挑眉,突地分开她的推,将自己小腹下方那处勃发精准抵在她柔软的入口,“我现在就可以让你重温昨晚的激情。”

思虞瞠大眼,紧张得心口扑通狂跳。

“你……我……”她想要他别闹了,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冷锡云原本也只是打算逗一逗她,可这些年他一直在压制这方面的欲/望,现在两人这样亲密的方式相拥,他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进入她,享受她湿热内壁的包裹,他真有些控制不住想再次狠狠的要她。

可他不想累坏她。

“乖,你再睡一会,醒来我们再退房回家。”他在她额头上亲一记,轻声哄她。

思虞红着脸抗议:“你昨晚怎么不给我穿衣服?现在这样……我怎么睡?”

他的那处气势汹汹抵着她剑拔弩张,她睡得着才怪。

而且昨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她胃里空荡荡的又渴又饿,也没办法再继续睡了。

冷锡云强迫自己抽离她,额头的青筋却因忍耐而狰狞跳动。

“你要多吃一点,”他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思虞已经在他退开时羞涩的背过身,听他这么说又回头看来:“什么?”

“你太瘦,抱起来没什么重量,我怕下次压碎你。”

思虞听他说得一本正经,自己却羞得说不出话来。

冷锡云不再逗她,坐起来摸摸她的发道:“是不是睡不着了?那饿不饿?要不要先叫点东西吃?”

思虞在他坐起来时瞥到被子从他身上滑落,将他大半身子从头到髋骨的地方都裸/露出来,肌理分明的身体线条十分优美,而她甚至还隐隐能觑到他小腹下方继续往下延伸的那一片漆黑的丛林……

冷思虞,你这个色女人!她暗骂自己一句,慌忙脸红心跳的将视线转开。

至死不渝

冷锡云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垂眸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眉微微挑了挑,居然就这样大大方方下了床,而思虞分明看到他腿间的那处还亢奋的高高昂举。

脸颊及耳根越来越烫,心跳的频率也莫名加快,而脑海里更是诡异的突然浮现出他捉住她的双腿分到最开,精实的身躯奋力在她身上冲刺的情景……

完了,冷思虞你没救了。

思虞捣住脸无声呻/吟,不住的暗骂自己色得无可救药,脑子里满是那些色/情画面。

冷锡云套好长裤抬眼见她捣着脸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一副既懊恼又害羞的姿态,心里觉得好笑,又实在是喜欢——这样的思虞让他感到熟悉忉。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递到嘴边刚要喝,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思虞:“要喝水么?”

渴得厉害的思虞闻言立即点头。

冷锡云走过去,思虞小心翼翼拽住被子遮掩自己一身春光半坐起,待他把水杯递到嘴边,很快便把满满一杯水搬空网。

“你昨晚喝酒也是这样,”冷锡云忽然开口,声音里夹杂一丝意外,“没想到你在国外这些年竟然学会了喝酒。”

“你们男人不都说喝酒能让人忘了一切烦恼?”思虞回他。

“所以,你喝酒是为了忘了我?”

思虞不语,脸上的神情却分明是这个意思。

不过靠喝酒来忘记他这一招对她显然没半点用处,反而每次有些微醉时,心里对他的思念都比清醒时更浓烈,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会生出想要回国来看他的冲动。

“思虞,我希望你以后不论对我有什么看法,都直接来问我,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或者光凭别人说几句就认定我是那种花花公子,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根本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你不要贬低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分量。”

思虞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有些责备的意思,想起自己当时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吻时心痛如绞的感觉,现在仍记忆犹新,不由觉得委屈。

“我若是不在乎你,管你和谁亲热?就算你天天和别的女人腻在床上我都无所谓。”

冷锡云轻笑,望着她的目光然着一丝促狭:“光是看到我被人强吻就已经不分青红皂白不告而别了,若是真看到我和别的女人上床,你岂不是要杀了我?”

“什么强吻?说得那么委屈~”思虞撇嘴,“说不定你还很享受呢。”

她充满醋意的口吻让冷锡云再度笑出声,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黑眸近距离的锁定她迷人的俏颜,缓缓道:“只有被你强吻,我才会很享受。”

思虞瞪他——他居然取笑她几年前强吻他一事!

“乖,别胡思乱想了,我保证以后只和你接吻,也只和你……”他坏笑一下,形状漂亮的唇再度覆上她的,贴着她的唇亲密低语,“上床。”

思虞受不了他这样煽情的捉弄自己,低垂着眉眼不敢和他对视。

冷锡云忍耐的含住她的唇舌缠绵了会,怕自己再度失控,终于狠狠用力亲了一口后放开,随后拉直身体直奔浴室。

************************

冷锡云从浴室出来时思虞竟又睡着了,身上的薄被包裹住曼妙的身形,竟隐隐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

放轻动作边擦拭一头湿漉漉的发边走去床头,看了眼时间已是两点多,忽地想起什么,他从外套里掏出手机,上头果然有几通未接来电,是父亲打来的,而当时他听见手机的振动,却没接。

目光转向床上熟睡的人儿,他拿起手机走去浴室。

电话很开接通,不待他开口,已经有一个威严而焦虑的声音杀过来:“怎么回事?一直打你电话没人接?”

冷锡云抬指挠了挠眉,压低声对电话那端显然心情很糟糕的父亲道:“什么事?”

“我让你帮我查那家奇跃公司到底有什么背景,你是不是忘了?”

“我已经查过了,对方的资料封得很严,除了知道奇跃是家业务领域涉及面广泛的综合集团外,其他的一概查不到。”

“意思是奇跃的老板是什么背景也不知道?”

冷锡云顿了顿,回道:“您不是和他见面聊过融资的事,难道他反悔了?”

“倒不是他反悔,是他的出现太诡异,所以就算我现在很需要这笔数额巨大的融资,也不能贸然行事。”

“那您是打算不和奇跃做这笔生意?”

那端沉默。

冷锡云也不开口,他知道父亲在做决定。

良久,他才听得父亲又道:“你尽量再帮我查一查,他答应给我一星期的时间考虑,现在还有四天。”

冷锡云应声。

待挂断电话的声音传来,他抬眸望着镜子里神色凝重的自己,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父亲到时候知道他才是奇跃的幕后老板,是他故意设计让他的公司陷于经济周转困难而不得不采取股权转让的融资方式的境地,不知会作何感想?

门外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他敛神走出去,床上思虞已经迷迷糊糊睁开眼,显然是被铃声吵醒。

冷锡云从她包里拿出手机,看一眼来电,神色微微一沉,然后听得思虞问他:“谁打来的?”

“寒微。”

思虞闭上眼静了几秒,随后掀开身上的被子爬起来。

冷锡云睇了眼她身上松松垮垮的丝质睡袍,将手机递过去的同时在她身边坐下。

思虞揉了揉眼,接听电话。

“思虞?”寒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些不可思议。

思虞懒懒应声,那端又道:“我没想到居然可以打通你的电话,真的好意外。”

思虞想起她打电话去宋碧菡公司撒谎说父亲公司出了大问题,昏迷几天不醒的事,心里有些不爽,连语气都显得有些冲:“你都说我爸昏迷几天不醒了,我怎么还敢关机?”

电话那边寒微脸色一边,尴尬道:“对不起,我……是锡云哥说不说得严重一点你不会回来,我……对不起,思虞。”

思虞回头瞪向身后探出长臂将她圈入怀里的男人——果然是他搞的鬼。冷锡云故做不知冲她无辜挑眉,又把脸凑近了在她耳鬓处厮磨。

他滚烫的气息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流转,若有似无的撩拨让她浑身轻颤,不自觉便将身子更往他身上靠去。

“思虞,请你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生锡云哥的气,”寒微的声音再度传来,语气有些无奈,“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思虞拾回一些理智,淡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骗我,我也没生你的气,你不要多想。”

“那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么?上次你突然离开,后来又听锡云哥说你出国了,我都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晚上可能不行。”她这个样子怎么敢去见人。至于上次那件事,她也不可能和寒微实话实说。

“这样啊?”寒微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很失望。

“我是晚上要陪我妈,不是故意拒绝你。”思虞找个借口解释,不希望她胡思乱想以为自己是在堤防她才拒绝和她一起吃饭。

“没关系,那就等你改天有时间我们再约出来聚一聚。”

“好。”

“以后少和她见面。”冷锡云等她一挂电话便开口,一副警告的语气。

思虞愕然,“为什么?”

冷锡云眸光一转,“我们在一起的事她并不知情,你也不希望被她察觉吧?”

这是思虞一直在回避的问题——他们是有共同血缘的至亲,但却一路错到底,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

即使她一直就很渴望变成他的女人,可当梦想变成事实,她内心还是掀起了不小的震撼,甚至是产生一种深深的对他的愧疚。

因为如果不是她,他会像其他的男人一样找个合适的女人恋爱结婚生子,而不是沉沦在这条看不到未来的不归路上。

“又胡思乱想了?”冷锡云亲吻她的唇引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思虞无声叹口气,主动勾住他的脖颈,热烈的回吻他。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么即使是看不到未来,她也会一条路走到底,爱他,至死不渝。

同居

起床洗过澡收拾干净,又叫了客服送来午餐,两人吃饱喝足后退了房,冷锡云带她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套独栋的高级公寓周边环境优美,室内设计也很别具风格,房间格局立体而新颖,给人视觉及感官全新的感受。

这让思虞想起冷锡云所学的专业,心想真不愧是学建筑设计的,连一个临时的住处都这么讲究。

正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欣赏远处的景致,就听身后声音传来:“卧室有三间,一间主卧,我在用,两间客房,你想住哪间?”

思虞听出他语气中夹杂一丝笑意,回头果然见他眸底闪着促狭的光痕馍。

念及他这么问的用意,忍不住脸颊烧红。

她自然一百个想选主卧,但这样的话不就正好中了他的计,让他洋洋自得?

“嗯?”冷锡云走过来,“很难选?蟹”

思虞瞪他——这个男人实在是恶劣得让人咬牙切齿,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

冷锡云无视她的抗议,倾着嘴角俯身亲吻一下她微撅的唇,低语:“要不要我替你选?”

思虞继续瞪他。

他又笑,有些恶劣地:“睡主卧好了,冬天快来了,我每晚陪你做些运动热热身,帮你取暖,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冷了。”

思虞脑子里‘轰’地一下,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他那句‘爷单身许多年,缺个漂亮的女人打发寂寞漫漫长夜’,心口一悸,脸颊的红晕一下烧到脖颈。

冷锡云就是爱极了她明明一副清冷外形让人因为她很难亲近,实则却动不动就害羞的样子,每每都让他兴起想捉弄她的念头。

“我、我去看看房间。”

思虞急急推开他走回客厅。

冷锡云失笑,“你的行李我已经拿到主卧室了,你先整理,我可能要出门一会,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思虞咬着唇没勇气回头,只低低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去主卧室。

冷锡云好心情的挑高一边眉,边掏手机边往玄关走去。

思虞听到关门声,才长长舒了口气,四肢发软的闭上眼倒在锻面顺滑柔软的丝被上,双手按住仍在扑通跳得欢快的心脏位置,想着那人恶劣的捉弄,莫名的却觉得心底某个地方甜得发腻。

可是这一切甜蜜来得太快太突然,她现在仍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但这一次她不允许自己再胡思乱想怀疑什么。

她想,她的确是不够信任他,这才是两人感情最大的敌人,她若想和他长久,首先必须要克服这一点。

想起他说晚上一起吃饭,她忽然兴起想去买菜回来自己做晚饭的想法。

念头一落,她立即打算付诸行动,结果一睁眼就被头顶天花板上那一整面巨大的镜子惊吓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拍着胸口感叹,这卧室的设计也别具风格得太有创意了,居然整面天花板都是镜子,难道他晚上睡觉看着不会觉得奇怪吗?

心有余悸的揉着额爬起来,目光在四周打量,很熟悉的冷锡云式黑白设计,沉静而富有质感,却不显张扬,给人很赏心悦目的感觉。

瞥到衣橱旁的行李箱,她走过去打开衣厨,里头是她非常眼熟的清一色黑白暗系衣物。

她伸手一件件抚过,手中凉滑的触感却让她心头一暖,心里悄悄滋生一股异样的情愫。

她和他虽然不能像其他男女那样光明正大的恋爱相处,但他以这样的方式邀她一起生活,以后他们可以每天见面,每天一起用餐,看电视,每天可以卿卿我我,无尽恩爱,她应该满足了。

虽然,这离她有关未来的幸福蓝图,还缺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宝宝。

但也没关系,有他,她已经很满足。

把自己的衣物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挂在他衣服旁边,等弄好这些,她在客厅茶几上看到他留给她的钥匙,其中一串连着精美卡通挂饰的钥匙让她觉得分外眼熟,怔了片刻后忽然想起,那是他五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跑车钥匙。

那次驾车去海边,跑车被涨潮的海水浸泡,陷入泥沙里无法开走,之后她连夜离开,完全不记得跑车的事,后来还以为车大概已经没用了,没想到他一直在替她保存。

眼眶发热的拿起车钥匙,忍不住放到嘴边亲了亲,仿佛是亲吻那人性感的唇瓣,内心满满的触动,心头一片酸软。

她想,他心里应该是一直有她的。

闭上眼,想着那人笑起来让人怦然心动的样子,嘴角一丝笑意滑过。

*************************

咖啡厅里,寒微难耐兴奋的心情,不时的扭头往咖啡厅门口张望。

她出门时精心修饰过,勾勒恰当的淡妆精致适宜,身上一套淑女风走向的大牌小洋装清新优雅,加上韩式风格的优美盘发,整体给人清丽优雅的感觉,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她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自她走进咖啡厅,便有好几道异性炽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而她喜欢这样被人注目的感觉,丝毫不会有不自在的感觉。

从小学到高中,她人生的四分之一时间都是和和冷思虞在一起,而自己清秀的容貌和有着绝丽容颜的冷思虞相比,两人站在一起往往自己只是她的陪衬,那些惊艳的目光从来都只是落在冷思虞身上,而那让她觉得……很不爽。

她想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一辈子只能当别人的绿叶,当然她也不例外。

不过那时她并没表现出来,因为……她是冷锡云的妹妹。

她似笑非笑的勾勾唇,美目盯着自己漂亮的粉色指甲,笑意却不达眼底。

“来很久了?”

头顶落下的声音让她迅速敛神,换上一脸甜美的柔笑,目光痴迷的望着在对面坐下的英挺男人,出口的声音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

“锡云哥。”

冷锡云略一皱眉,目光避开她的投向窗外。

“思虞能回来多亏了你帮忙。”冷锡云开口,声音较之往常失了几分温度。

寒微笑容一滞,很快恢复之前的温柔,“不论锡云哥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义不容辞帮忙到底,这是我的荣幸,说什么谢谢。”冷锡云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转向她,神情有一秒的恍惚。

眼前对他笑得十分讨好的女孩记忆中总是一副温温柔柔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如果她不是思虞十几年的闺蜜,那么即使两家是世交而且又住得那么近,他也不会对她有半点印象。

会喊他锡云哥的女人并不多。

而每次听到寒微这样喊他,他都会有种反感的心理,下意识就会皱眉排斥。

现在想来,他对她的排斥也并不是毫无理由。

寒微见他目不转瞬盯着自己,耳根一片滚烫,心情亦紧张得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耳边脚步声靠近。

浓郁的咖啡香在呼吸里弥漫开。

“这是两位点的热饮和甜品,请慢用。”

咖啡厅的服务生各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蔓特宁端至两人面前,又放好甜品后离开。

寒微清了清嗓子,微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喝不加糖的蔓特宁,所以自作主张替你点了一杯。”

冷锡云没回她。

回眸搅动面前黑得发沉的液体,在寒微的目光再次探来时才开口:“那次,你为什么突然想起带思虞起那家粤式餐厅吃饭?”

寒微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脸色白了白。

冷锡云抬眼,目光冷冷望着她苍白的脸:“你那天大清早打电话约我和思虞中午一起吃饭,我告诉过你我中午跟人在那家餐厅有约。”

寒微感觉眼前有些发黑,忙闭上眼,额头却沁出一层薄汗。

“秦语柔会突然出现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寒微一震,睁开眼,“什么秦语柔?”

冷锡云盯着她的眼,试图从她脸上察觉出一丝撒谎的端倪,但她一脸困惑。

“你不知道?”

寒微苦笑:“锡云哥,我说不知道你会信么?”

血脉偾张

冷锡云望着她不语。

寒微被他这样盯着,脸色越发苍白,足可媲美身身上那套白色的小洋装。

“锡云哥,不论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秦语柔的事,你可以去查。”

“那你为什么要带思虞去那家餐厅吃饭?”冷锡云开口。

寒微有些难堪的重重咬了下下唇,上头立即浮现几枚清晰的齿痕怃。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创造一个……和你见面的机会……”好不容易将一句话说完整,她却没有抬眼去看他表情的勇气。

冷锡云皱眉,忖度她这句话的真假。

寒微喜欢他勘。

这是上次在她家门口他随意问起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他从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后知后觉察觉到的。

他想寒微应该是喜欢他很久了,而他对感情并不敏锐,也从没有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过寒微,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她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更不会往那一方面去想。

难怪这些年她往他家跑得那么勤,几乎每天都去陪母亲聊天逛街。

他还真当她是和母亲投缘,原来……

而正是因为知道寒微喜欢他,所以一开始他是猜测寒微应该是察觉出了他和思虞之间的感情不寻常,所以才把思虞带去同一家餐厅,又设计秦语柔上演那一幕让思虞误会。

可现在听她说秦语柔的出现和她无关,而他来咖啡厅之前已经问过秦语柔,她在听到他说出寒微的名字时露出的茫然表情告诉他,她不认识寒微。

难道那一幕真是巧合?

“锡云哥,秦语柔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刚才说她的出现和我有关?”寒微问他,一副完全不知情的困惑表情。

冷锡云敛住思绪瞥她一眼,随即起身,高大的身影让寒微视觉一暗,然后听他说:“思虞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

寒微见他要离开,心急的为自己解释:“我带思虞去餐厅吃饭真的只是想创造一个和你见面的机会,并没有其他恶意,请你相信我,锡云哥。”

冷锡云没看她,却道:“我有喜欢的人。”

寒微僵住,脸上血色尽失。

他已经知道她喜欢他,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明摆着是对她的拒绝。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堪的?

“你喜欢谁?”她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他。

回应他的是冷锡云抬步离开的身影以及冷淡的一句,“和你无关。”

********************

夜幕降临,灯火阑珊。

冷锡云把车开进车库,下车后正要离开,忽地讶异望向另一侧,那里原本停放着的一辆跑车居然不翼而飞。

只一秒,他便想到某种可能性,嘴角勾了勾。

开门进屋,呼吸里搀入浓郁的饭菜香,他目光一柔,下意识探向厨房的方向,换了鞋后走过去。

思虞在厨房里专著的做最后一道蒜香瑶柱炒虾仁,因为太过专著,压根没听到冷锡云开门的声音,连他走进厨房都没察觉。

冷锡云姿态悠闲地双臂环抱在胸口,目光定定打量眼前忙碌的身影。

米白色的棉质宽松休闲衬衫,袖口卷至肘部,下摆及臀,白色的小底/裤随着她翻炒菜肴的动作若隐若现,使得完全裸露在空气中的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更显魅惑,光是这样看着,就能让人血脉偾张。

冷锡云眸色一暗,呼吸变得有些不均。

思虞关了火,正要去拿盘子盛菜,腰上忽然一紧,身子已经被嵌入一具散发熟悉气息的怀抱里。

被抱得太紧,她哼哼着要抗议,刚要开口,下颚被攫住,随即滚烫的吻落下,仿佛要将她吞噬般,热情势不可挡。

这样火热的吻让思虞有些腿软,冷锡云索性托着她的臀抱起来,转身将她抵在空旷的墙壁上,火舌灵活在她口腔里出入,另一只大手更是放肆的自她衬衫的下摆探入,一路顺着她的腰腹攀爬至她胸前。

思虞心慌的想阻止,却听他忽地一声低笑,“你没穿内衣是为了方便我?”

思虞被他的大手掌住一边丰盈肆意揉搓,心头又惊又羞,湿润的美目瞪着他抗议。

而她这样露出这样的表情却更刺激冷锡云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难耐的按住她的臀压向自己迅速膨胀起来的那处,他啃咬她诱/人的唇瓣问她:“可以么?”

思虞心口一悸,攀住他颈项的手禁不住哆嗦了下。

“不、不行……”她颤着声支支吾吾回他。

冷锡云抬眉,以眼神询问为什么,停留在她胸前的那只手开始往下游弋。

思虞慌得心脏都似要跳出来,想阻止,却因他眼里跳跃那抹让她脸红耳赤的火焰而紧张得发不出声。

冷锡云当她是默许,滚烫的唇舌自她的唇滑至她的下颚,一路吻过她漂亮的锁骨。

思虞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却除了抱住他埋在自己胸口使坏的头外不知该如何反应。

修长的手指隔着白色的小底/裤若有似无的刺激她敏感的花瓣,她本能的想闭拢双腿,却因双腿缠在他腰上而无法如愿。

她娇喘着不知所措,目光无焦距望向他身后,触及自己辛苦了两个多小时弄好的饭菜,心里又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是想好好露一手让他对她的厨艺惊艳一番,没想到让他惊艳的是自己的身体,而她成了他的开胃菜。

察觉她的恍神,冷锡云惩罚性的含住她胸前敏感的顶端咬了一下,思虞敏感得立即弓身,将他抱得更紧。

耳边弥漫开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喘息,在冷锡云难以自控地打算剥落她贴身的小底/裤时,客厅里传来座机发出的刺耳铃声。

两人俱是一震,随后思虞红着脸催促,“你去接。”

冷锡云搂着她,硬得发痛的那处在她身上磨磨蹭蹭不想离开。

他这个样子让思虞联想到那些向大人讨要糖吃的小孩,有些忍俊不禁地反咬一口他的唇,当他是宋碧菡的儿子小多那样哄他:“乖,去接电话,一会给你糖吃。”

冷锡云怔了一秒,随即配合地点头:“晚一点我会向你索要糖果,你可不能耍赖。”他放下她,黑眸触及她敞开的领口处大片诱人的春光,喉咙一窒,深吸口气后走出厨房。

思虞手忙脚乱的整理凌乱的衣物,又拍了拍滚烫得厉害的脸颊,然后才强做镇定的洗了手去拿盘子盛菜。

*********************

冷锡云住处的宅电知道的人并不多。

除了几个发小外,就只有曾在这里住过几天的母亲知道。

看了眼来电果然显示母亲的号码,他接通。

“锡云?”

冷锡云在沙发坐下,深呼吸平复情绪后开口:“妈,是我。”

“我听说小虞又回国了?”

冷锡云皱眉:“寒微说的?”

“是她无意中说漏了嘴。她下午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不舒服不来陪我了,还没挂电话我就听见她的尖叫声,后来电话就断了,我担心她出什么事,打了好多通才又接通,原来她开车走神和的士撞上了,幸好人没大碍,只受了点轻伤。”顿了顿,沈碧如才又开口,“小虞的事是我刚才去医院看她,她语无伦次说小虞在生她的气,连饭都不肯陪她一起吃,我才知道小虞回来了。”

寒微车祸受伤?

冷锡云眯眸。两人自咖啡厅分开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她想必是在离开咖啡厅后的回家途中走神发生的车祸。

自作孽,不可活。

他没什么同情心的腹诽一句,又听母亲道:“锡云,小虞是不是在你那?”

冷锡云望向正从厨房端着菜小心翼翼走向餐桌的思虞,回道:“是,她听说爸公司出了问题所以才赶回来的,昨晚下机后身体不舒服,怕回家后让您看到会担心,所以我让她在这边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回去看您。”

“这样啊,我还以为她因为上次和你爸吵架的事还在生气,连回国了都不愿意回家。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你让她好好休息,她如果不想回来,那我过去看她也可以。”

镜子里的她

冷锡云挂了电话对着宽大的电视屏幕楞了会神,听到思虞叫他吃饭的声音才起身走过去。

洗了手在餐桌旁坐下,黑眸览过桌上不论外观还是颜色都十分可口诱/人的三菜一汤,如思虞所愿,他眼里满是惊讶之色。

思虞得意地冲他哼了哼,拿过他面前的碗边给他盛汤边道:“没想到几年不见,我这个在你眼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厨房白痴也能做出这么美味的菜肴吧?”

冷锡云点头,凝着她的目光越发温柔。

“这些是谁教你的?”以前在家不是母亲下厨就是他,她从来都是只看不动手,软软撒娇一句就能哄得他和母亲心甘情愿为她洗手做羹汤怃。

没想到几年不见,她居然做得这么一手好菜,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一个厨房白痴训练成了厨房高手?

“你猜?”思虞故意卖关子。

冷锡云接过她递来的碗,喝了一口,满意的挑眉,“是我喜欢的口味。”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那个宋学姐教你的?勘”

思虞点头,并不意外他会猜到。

“碧菡姐一个人带小多已经够辛苦,再加上我刚开始什么家务都不会,每天都要等着她下厨弄吃的,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主动提出跟她学下厨。不过……”思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烧坏很多个炒锅,有一次还让小多吃到半生不熟的食物导致他腹泻,那次真是吓死我了,小多是碧菡姐唯一拥有的回忆,如果他有什么意外,我大概……”

冷锡云瞥她一眼,放下碗,招手示意她过来。

思虞走过去,被冷锡云揽住腰压在他腿上坐着。

“幸好你当初一见如故的是个女人,不然我岂不是要后悔死?”

思虞故做嚣张的娇哼,“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了吧?那还不赶紧讨好我?”

冷锡云淡笑凝视她:“晚一点我会让你深刻感觉到我是如何在卖力的讨好你。”

意会他话里头蕴涵的另一种暗示,思虞瞬间脸烫如火。

想起刚才在厨房那一幕,她心慌的起身坐到他对面,故做忙碌的为各自盛饭。

冷锡云望着她娇羞的俏颜,低笑声里夹杂掩饰不住的愉悦。

******************

吃过饭思虞自然的收拾碗筷进厨房做最后清理,出时见冷锡云居然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不免有些好奇他怎么会有这个闲时间。

走近一看,见他闭着眼一副睡着的姿态,她才哑然失笑。

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侧坐下,调整了一个姿势半靠在沙发背上,目不转瞬望着沉静的睡颜。

这张脸的一眉一眼早已根置在她脑海里心版上,似乎每看一次,对他的爱又会多一些。

目光掠过他抿在一起的性感唇瓣,想起他亲吻自己的那一幕幕,忍不住就有想趁他睡着而偷亲他的念头。

只亲一下的话,他应该不会醒来吧?

念头一落,她几乎是屏息将唇凑过去。

眼看着就要亲到,冷锡云忽然睁开眼。

思虞吓一跳,下意识想坐直退开,却被冷锡云搂住拉向他。

“想偷亲我?”他开口,嗓音带着一丝戏谑。

思虞被他抱在怀里,红着脸不语。

冷锡云调整一个姿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压下来,以额抵着她的又问:“到吃糖果的时间了么?”

思虞不争气的脸红,伸手去捂住他释放炽热光痕的黑眸,惹得冷锡云低笑。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他抓下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思虞瞪他,“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脸皮厚?”

“我是诚实,”他吻她的唇,目光灼灼,“我对自己的心诚实,对身体诚实,因为它们都想要你。”

这样露骨的调/情让思虞有些招架不住,只好转移话题,“忘了问你之前谁打电话来?”

冷锡云目光一顿,回她:“妈。”

思虞神情一讶,“她……知道我回来了?”

冷锡云点头。

“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还打电话给你,是不是她知道了——”

“你别多想。”冷锡云及时打断她的胡乱猜疑,柔声道:“是寒微说的,我已经向妈解释过了,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在我这边休息一天,明天再回去看她。”

“寒微?”思虞困惑。

“你今天开车出去怎么没把车停回车库里?”冷锡云转移她的注意力,谁知话一刚问完思虞便‘呀’地惊呼一声从他身上跳起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要出去一趟。”

话落她回房拿包。

冷锡云一楞,起身跟过去,“你还出去做什么?”

思虞迟疑,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下午开车出门买菜时忘了买事后避孕药,回到家要把车停进车库时才想起。

所以她把车停在外面,打算晚上吃完饭才去买,没想到居然忘了。

“你有事瞒我?”见她迟疑不开口,冷锡云问。

“没有,我是要去买一样东西。”

买东西?冷锡云一怔,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很快明白过来。

“对不起,昨晚是我失控没做好防护措施,下次……我注意。”

思虞绞着手包的带子故做轻松的耸耸肩,“那我出去了。”

“明天再去买吧。”他拿过她的手包放到一边,搂着她的腰道:“不是72小时么,明天再买也还不迟。”

“可是我怕明天又忘了。”而这几天都是危险期,她怕自己会中奖。

虽然她连做梦都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孩,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不会给各自找麻烦。

“我会记得。”

思虞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难受。

有种他并不希望拥有两人共同结晶的感觉。

可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些无理取闹,两个有着亲密血缘的近亲,有什么资格要小孩?

所以她难受归难受,但却不能怪他。

“生气了?”冷锡云以指抬起她的下颚问。

思虞摇头。

“对了,你今天在卧室有没有发现有趣的事?”

思虞经他这么一说,想起头顶天花板上那一整面大镜子,正想问,冷锡云已经拥着她走到床边坐下。

“我给你看一样好玩的东西。”思虞不解。

“你躺下。”

思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照着他说的身子往后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看到头顶天花板上的镜子了么?”

“……”废话,那么大一面镜子她能看不到么?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在天花板上弄一整面镜子?”

思虞点头。

冷锡云却没回她,而是走去门口关了灯。

室内暗下来,只隐隐透过窗外的天光模糊看到冷锡云朝她走来的身影。

思虞莫名有些紧张。

“闭上眼。”冷锡云走到床头站定后道。

思虞照做,然后听见耳边‘啪’地一声轻响,阖上的眼帘清晰感觉到一阵光感。

“可以睁开了。”

思虞听他说,却紧张得迟迟不敢睁开眼。

冷锡云轻笑一声,让思虞更加紧张。

隔了一会后她感觉到床的一侧下陷,然后唇上一热,“乖,睁开眼看看。”

思虞深呼吸,缓缓打开眼,然后看到头顶的那面巨大的镜子里倒映出一个清晰的自己。

不,不是倒映,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也是躺在床上,可身上穿的睡衣是格纹的,而且闭着眼一副熟睡的姿态,镜子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他。

所以,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是照片?

见她惊讶的瞠大眼满是困惑,冷锡云给她解答:“那是你几年前我趁你熟睡时无意间拍到的一张照片,我利用高科技把它镶进了镜子里,只要打开那一排射灯,让灯光照在镜子上,就能看到你的照片。”

思虞震惊——他什么时候偷/拍了她的照片她竟然毫无所觉。

“我手机里一直保存有你的照片,”冷锡云凝着她的眼,唇温柔的覆上,“很多个失眠的夜里我都是看着你的照片催眠自己入睡。”

眼眶骤然湿润,思虞一时喉咙胀痛得说不出话。

食髓知味

不知道是谁开始的深入的亲吻,思虞还沉浸在照片事件中感动得一塌糊涂,稍稍回神时,身上的衬衫和小底/裤已经不翼而飞。

而覆在她身上的男人同样光裸着身躯,火热的唇舌热情的在她身上烙下一个又一个滚烫的吻。

头顶的射灯灯光交错,光线并不是很清晰,思虞有些迷离的目光望着隐匿在温柔阴影下的俊颜,看他用唇一点点膜拜自己的身体,浑身情不自禁的轻颤。

身体被异物进入,淫糜的液体搅弄声传开,她羞涩的眯眸咬牙忍住险些逸出口的呻/吟,年轻姣好的身体似一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他灵活的指下询烂绽放,终于忍不住嘤咛出声,发出一声比一声更让人心口震颤的呢喃。

冷锡云抽出粘腻的手指,俯身封缄她催/情般的嘤咛,火热的那处按捺不住的一下沉入,贯穿她的最底沉怃。

思虞惊喘,攀着他臂膀的双手下意识加重力道,在他有力而深入的撞击中,承受着他疯狂与温柔交替的占有。

两人的呼吸彼此交融,思虞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他最大限度的撑开,而这样羞人的姿势下,身体的感官却是出奇的敏锐。

似乎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兴奋的叫嚣着还想要更多更多勘。

哥。

冷锡云隐约听见她意乱情迷时喊出口的称呼,黑眸倏地张开,眸底掠过错愕的光痕。

哥。

她又唤他,声音夹杂欲断不断的想克制却又压抑不住的,让他的身体越发燥热想狠狠爱她的喘息。

心口一紧,他俯身含住她胸前一枚挺/立在空气中的蓓蕾,身下冲刺的频率变得狂放、凶猛。

思虞抱住他的头压抑的低吟,汹涌的情潮一波/波涌向身体的四肢百骸,令她全身酥软。

身体每一处的感官都太强/烈,思虞有些受不住他渐渐失控的掠夺,在他翻身抱她将她反压在身下,自她身后进入时,终于被堆叠的快/感击得崩溃,压抑的低吟演变成让人脸红心跳的清晰娇喘。

被压制着摆弄出各种孟/浪的姿势反复需索,最后他抱她坐在他身上,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托住她的身子看着她在自己身上沉浮。

冷锡云半眯眸盯着她,看她一头汗湿的长发凌乱的披撒在身上,在头顶灯光的笼罩下,竟有种说不出的惑人风情。

灭顶的情潮爆发时,他再度翻身将她压下,滚烫的唇舌覆上她的,一阵疯狂的冲刺后淋漓尽致的释放在她体内。

过了许久,两人都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回不过神。

思虞如缺氧的鱼儿大口喘息,目光触及头顶那面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哆嗦了下。

没想到这个动作却让身上的男人闷哼了声。

黑眸张开来与她对视,眼底暗涌让她心悸的焰火。

“你这是在暗示我还可以再来一次?”他啃咬着她的唇瓣低声发问,仍留在她体内的那处甚至示威般的迅速胀大,将湿得一塌糊涂的内壁再度撑开。

思虞蓦然瞠大眼,简直要怀疑他是否拥有超能力。

否则才刚经历过那样一场持久而疯狂的性/爱,他怎么又能这么快恢复?

冷锡云捕捉到她眼中的困惑,挑眉哼笑:“不要置疑我的能力,我说过我会身体力行来证明我在很卖力的讨好你。”

他故意强调‘卖力’二字,蕴涵的暗示意味让思虞脸烫如火。

“又想要了怎么办?”他恶劣的在她体内刺了一下,听她发出一声惊呼,嘴角笑意更浓。

思虞瞪他,语气却可怜兮兮地:“我动不了了……”

这样疯狂的欢爱简直是索命一样,不但耗掉了她全身的力气,甚至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这样强烈的快/感中突然昏厥。

冷锡云静静凝她一会,终是不忍让她太累。

“所以说你以后要多吃点。”他突然冒出一句。

思虞愕然,不明白他怎么把话题转到那方面去了,正困惑,就又听他说:“体力这么差怎么行?起码要能配合做三次,最好也要两次。”

“……”

看她嘴角抽搐着说不出话,冷锡云心情愉悦的低笑,翻身抱她去浴室清洗。

————

深蓝的天光照进来,耳边隐隐有风吹动纱帘发出的沙沙声响。

明明身体疲惫,思虞却难以睡着。

怀抱着自己的胸膛心跳有力,呼吸匀称,从他身上释放出的高温以最直接的方式渗透她的身体,驱赶了她一到秋天的晚上便手脚发凉的寒意。

他应该睡着了吧?

她想抬眼看他,又怕他是假寐,或者自己一动就把他吵醒。

晚饭前母亲那通来电其实是她难以入睡的最大主因。

以前毕竟是年轻,做任何事情都只凭感觉,即使明知不可为,也义无返顾的一头热载进去。

那时的她根本就没深入的去想过,他们兄妹如果真的走到一起,父母会是怎样的反应?

父亲一向不喜欢她,到时候若是东窗事发,暴跳如雷大概都无法形容他的愤怒。

而母亲大概会绝望,甚至因为无法接受一双儿女相恋的事实而崩溃吧?

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她不论如何都不能让母亲知道。

反正他们的感情本来就无法见光,能够知道彼此心里有自己,她就已经足够。

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睡意渐渐袭来,终于沉沉睡去。

***********************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将睡梦中的思虞扰醒。

睁眼就看到头顶那面巨大镜子里整个身子陷入黑色丝被中的自己,她呆了呆,等意识一点点回笼体内,她才循声忘向声音的发源处。

清晨的阳光对于刚醒来的思虞来说有些刺眼,她半眯起眸盯着阳台外伫立的那道挺拔的身影,他手持电话赤着上身背对她,腰上是一条雪白的宽大浴巾。

思虞想起昨晚他是裸着身子抱着她睡的,脸上禁不住一阵滚烫,视线却是胶缠在他挺拔的背影上收不回。

不知道他是在和谁通电话,声音虽然刻意压低过听不清楚谈话内容,但音量却不小,她甚至能凭他说话的语气猜出他此时的心情……不太好。过了好一会,冷锡云才挂了电话,转过身时,脸色果然不太好。

思虞在他转身时迅速闭上眼装睡。

冷锡云走进来瞥她一眼,把手机放回矮柜上,双手环胸目不转瞬的盯着床上装睡的人儿不言不语。

思虞被他这样盯着渐渐有些装不下去。

正想假装刚醒来,就听头顶落下戏谑声:“还装?”

她皱眉,睁开瞪他:“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冷锡云在床边坐下,侧眼睨她:“你这双眼睛的温度远远高过外头的太阳,都快要把我的背烧穿了,我能不知道你醒了?”

思虞闻言瞪得更用力了——居然这样取笑她!

“好像比昨天更糟糕了。”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裸露的部位边流连边道。

思虞微愕,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触及那一片片吻痕,脸颊一下烧红,快速将辈子拉过头顶将自己整个盖住。

冷锡云低笑,似乎刚才通电话时的不开心已经一扫而空。

“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一会。”

他拉下被子快速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随后走去衣橱。

打开衣橱看到里头多出来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衣物,他笑笑,回头看向床上又盯着他看的人儿,“什么时候给我设计一系列属于我风格的服装?”

思虞抱着被子回他:“你和筠尧一样穿惯了大牌,我这种连设计师执照都还没拿到的小小学徒设计出来的衣服怎能入得了你的眼?”

“只要是出自你的手,就算是只布袋,我也能穿出大牌的味道。”

思虞傻眼——他这是在变相夸自己有魅力么?

冷锡云拿了套衣服出来扔在床上,然后当着思虞的面毫无遮掩的扯掉腰上系着的浴巾。

思虞心口一跳,急急将视线转向别处,而冷锡云却扬手将手中的浴巾扔过来,思虞毫无防备,被浴巾稳稳当当砸在脸上。

她本能拉下,刚好瞥到衣橱前的冷锡云微弯着身体在套黑色的底/裤。

而因为他是正面面对着她的,所以她这一眼就能将他上上下下全部看光,包括他腿间那片茂密的黑/森/林下蛰伏的凶器。

“满意你所看到的么?”恶劣的声音传来。

思虞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顺手将手里的浴巾又掷了过去。

冷锡云爽朗大笑。

**************************

用完早餐,思虞回房换了外出的衣服,冷锡云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一杯水。

她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把水递来的同时,另一只手也递来,而手心里躺着一片小药丸。

意识到这片小药丸是什么,她有些尴尬的垂眸轻咳了声,然后接过药丸和水和着吞下。

冷锡云凝着她没开口,只在她吞下药丸后无声拥住她。

思虞笑笑,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会,她突然想起某件事,开口问,“你昨天是和妈说先让我在你这边休息一天?那我今天是要搬回家里住还是——”

“当然是留下来和我一起住。”冷锡云打断她。

思虞点头,毕竟以他们目前的关系的确不适合在家里住,否则迟早会被父母察觉。

况且,她也希望能够和他朝夕相处。

“走吧,我先送你过去。”

思虞挑眉:“我们各自有自己的车,怎么送?一前一后?”

“说到这个,你确定你在国内的驾照还能用?”看她脸色瞬变,冷锡云揉额,“昨天你开车出去没被拦真是万幸。”

“怕什么?我听说你和锡云在a市称王称霸,政警两界高层见了你们都要礼让三分,实在被拦的话,把你们俩的名字说出来不就摆平了?”

她这番话亦褒亦贬,冷锡云听出一丝淡讽,无奈轻弹她额头:“又听樾擎胡吹了?我现在是正正经经的商人,你别听他胡说。”

“上次我回来你明明都还承认自己仍在做那些事,这才几天你就变成正经商人了?”思虞狐疑。

“就是因为你说过不希望我再做那些事,所以我听你的,改邪归正。”

思虞震住——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他的改变都是因为她?

“感动么?”冷锡云低头亲吻她的唇问。

回应他的是她反被动为主动的热吻。

彼此唇舌交融的火热辗转吮/吸了会,思虞才将他推开。而后两人牵着手去车库取车。回家途中,冷锡云就连开着开也大多时候腾出一只手来和她十指紧扣,直到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才分开。

等我接你回家

沈碧如打开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一双儿女时,不知怎么的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错觉——面前的不是她的儿女,而是新婚回娘家的女儿女婿?

这个念头一闪过,她便忍不住暗骂自己老糊涂了,怎么会生出这样不可思议的想法。

“妈。”思虞见母亲一直盯着她和冷锡云看,有些心虚的唤了声,然后上前挽住母亲的臂弯撒娇。

沈碧如嗔怪的睨着女儿,语气责备:“怎么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那么毛糙,难怪一直找不到男朋友。”

男朋友怃?

思虞偷偷瞄一眼某人,恰好对方也看过来,深邃的眸底噙着让她心醉的光痕,却只一瞬掠过。

“妈,爸去公司了吗?”

冷锡云岔开话题勘。

提到丈夫,沈碧如脸色微黯。

“昨晚他根本就没回来,大概是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这几天他吃不下睡不着,人是看着瘦。”

“爸的公司不是一直发展得很顺利吗?怎么突然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思虞问。

“我也不太清楚。”她虽然一在得知丈夫的公司出问题后就搬了回来住,但两人也还是处于冷战中,即使家里只有他们两人,面对面也没有谁开口找对方说话的意思。

沈碧如知道自己的丈夫向来就是个闷葫芦,发生再大的事情他也是自己闷在心里,不会找人诉说,所以她即使担心,也心有余力不足,完全帮不上半点忙。

“妈,您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冷锡云安慰母亲。

“说到这点,你是不是应该回公司帮你爸一把?”沈碧如看向儿子问。

思虞听母亲这么说,诧异的看向冷锡云。

回家之前听他说自己已经是正经商人,她以为他是回父亲的公司上班了,原来不是?

冷锡云避开她的目光,只道:“我一直在帮他,您放心。”

“那你去忙吧,一会我和小虞去医院看微微,你不用陪我们去了。”

医院?思虞一楞,问母亲:“寒微怎么了?”

“她昨天下午开车不小心和的士撞上了,受了点轻伤。”

“既然是轻伤,您昨天去看过就可以了,思虞身体也不舒服,忌讳去医院那种地方。”冷锡云开口,随意找了个借口阻止母亲去医院。

“对了,昨天你哥说你不舒服,怎么不多休息?”沈碧如担忧的目光在女儿身上流连,忽地‘咦’了声,盯着她身上那件高领长袖套头贴身线衫道,“家里的天气没这么冷吧?你怎么把自己包成粽子一样?”

思虞尴尬的抬手揉着额,故做有些头疼的样子,“可能是感冒了,有些怕冷。”

沈碧如知道女儿从小就特别怕冷,也没置疑。

“我给你煮碗姜茶发发汗,你回房再睡会,一会我给你送上去。”沈碧如说完便走向厨房。

思虞最讨厌喝姜茶,闻言只能苦笑。

可恶的是身侧还未离开的男人竟然还有兴致笑。

她羞恼的瞪向害她不得不把自己包裹成粽子的罪魁祸首,后者帅气的朝她挑高一边眉,压低声道:“乖,在家陪妈哪都别去,等我来接你回家。”

他一句‘等我来接你回家’让思虞心口一暖,目光顿时变得温柔。

冷锡云睨一眼厨房的方向,趁母亲不注意,迅速而轻柔的捏捏她的脸,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后转身离开。

思虞呆呆望着走出视线,心里也空落落的。

怎么会这样,明明分开还不到一分钟,她却开始想念。

**************************

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寒微面无表情躺在病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使得那张秀丽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正给她伤口换药的护士见状有些战战兢兢,手一抖棉棒不小心戳到她比其他擦伤要严重一些的一道伤口,寒微吃通尖叫一声,目光凶狠瞪过来的同时,随手抓起矮柜上一个水果盘便朝护士砸过来。

“对不起,寒小姐,对不起……”护士被水果盘砸到额头发红,还不忘连声道歉。

寒微却怒气难消,“你做事不用眼睛看的吗?这种水准也能在医院混,我看这家医院迟早要倒闭!”

护士不再吭声,手忙脚乱的俯身拾散落一地的水果。

“哟,谁那么大胆子惹了我亲爱的妹妹生气?”

阴阳怪气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寒微皱眉看向门口,虚掩的门被推开,一袭白衣白裤的寒辙倚在门框上,目光环视病房内一圈,脸上荡着一丝嘲讽。

寒微厌恶的别开眼。

护士拾好水果,胆战心惊的给她换好药立即逃也似的离开。

寒辙这才走进来。

门关上的刹那,寒微冷声开口:“好歹我也是你妹妹,你来就是为了奚落我?”

“妹妹?”寒辙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笑意去不达眼底。

“微微,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妹,可我却从来没了解过你,直到最近才渐渐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寒微讥笑:“我是什么样的人?”

“有心机,城府深,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即使是和你有着共同血缘的至亲,你也能拿来利用……”寒辙见她脸色瞬变,又补充一句,“别试图为自己狡辩,我既然对你说这些,自然是有证据。”

寒微语窒,瞪着兄长半晌才再度开口:“你偷进过我房间?”

寒辙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为了接近冷锡云,掩盖本性装出一副温柔的表象博取他的好感,甚至每天花大把的时间去陪他母亲,想赢得他母亲的喜欢……没想到费劲心思做了这么多,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着。”

寒微震愕,却仍强做镇定。

“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要休息,你走吧。”

寒辙盯着她,忽地一改之前的态度,正色道:“你想得到冷锡云,而我想得到冷思虞,你难道就没想过和我合作?”

合作?寒微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奈何不了,拿什么和我合作?更何况连爸都嫌你是扶不起的阿斗,已经对你不抱任何希望,现在除了妈每天瞒着爸偷偷给你些零花钱,你几乎一无所有,还真以为自己是呼风唤雨的寒家大少?”

被小自己八/九岁的妹妹这样轻视,寒辙有些恼羞成怒。

“寒微,你做过什么我现在可是一清二楚,你也不想想,如果妈知道我现在会变成半残废和——”

“你住口!”寒微失控的厉声打断,并将护士放回原位的果盘再度砸来。

寒辙有些狼狈的闪避开,脸上却是得意的笑。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滚!”

“啧,你真应该拿镜子照照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满脸狰狞之色,别说冷锡云,就怕是厉鬼见了你也要退避三舍。”

寒微怒极反笑:“你除了在我面前逞逞口舌之快外其他还会些什么?想得到冷思虞那你去想办法啊,来刺激我有什么用?”

“我要你帮我。”

“怎么帮?”寒微恶劣的扯唇,“送到你面前的肥肉你都奈何不了,还弄得自己半残废,我要是你,干脆一了百了死掉算了!”

“你这话要让妈听到,她会撕了你这张嘴。”

“你真以为我怕她?”寒微想到母亲面对自己时那副嘴脸便忍不住一阵恶心,“现在爸已经对你不抱希望,而我这些年这么努力的求上进,我的一切表现爸都看在眼里,对我越来越重视,还让公司重量级的高层重点栽培我,大有以后要把寒家的一切交我打理的意思,所以以后要看脸色过日子的那个人会是她,而不是我。”

寒辙闻言心头一震,似没料到父亲竟然有想把公司交给妹妹打理的意思。

“你骗我的吧?爸怎么可能把寒家那么大的产业交给会成为别人家媳妇的女儿?那和拱手让给外人有什么区别?”

“交给外人也好过交到你手上被你弄垮好,更何况我也是他亲生女儿,你和他的关系不见得比我和他亲。”

寒辙良久的盯着她,渐渐察觉事态的严重性。

的确这些年父亲都对自己不理不睬,仿佛没他这个儿子一样,公司大小事都不让他参与,他还当父亲是体谅他身体有残疾,原来父亲是将目标放到了妹妹身上,做了放弃自己的打算。

想着自己以后或许会真的一无所有,他第一次体会到深深的恐惧感。

“怎么?害怕了?”寒微冷笑。

寒辙凝神望着她不语,沉默了良久才再度开口:“你说的没错,你也是爸的亲生女儿,爸把公司交给你打理总好过交给外人,我无话可说,谁让我自己没那个本事让爸对我刮目相看呢?”

有些意外兄长竟然会说出示弱的话,寒微提高警惕。

寒辙却一副释怀的表情,“我想清楚了,爸把公司交给谁都一样,只要公司还是姓寒就没关系。”

“那可不一定,我也许会把公司交给我未来的老公。”

寒辙面色一变,立即一副要发怒的表情,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又压下了,并迅速敛去怒色,赔笑道:“如果真是那样,那也没办法。”

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让寒微很是狐疑。

“哥,你真的不介意爸将来把公司交给我?”

寒辙长长叹气:“既然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哥,那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你总不会接手公司后就把我爸赶出去让我自生自灭吧?”

“当然不会。”

寒辙笑了一下,眸底一抹嘲讽的冷光一闪而过。

“那就好,你也知道你哥我没什么大的追求,只要每天手上有点余钱能玩玩女人泡泡夜店就是最大享受。”

听他这么说,寒微顿时又难掩对他的鄙夷。

“既然那么喜欢玩女人泡夜店,那你就算得到冷思虞又有什么用?你又不会对她真心。”

“真心?”寒辙像是听到笑话般怪笑,“你难道希望我真心对她?而不是看她越痛苦心里越开心?”

寒微皱眉:“我没你那么变态,她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怎么会希望她痛苦?”

寒辙又怪笑几下,话题一转道:“合作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你想怎么合作?”

“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山人自有妙计。”

对于自己这位兄长的智商,寒微实在不敢恭维,也没抱多大兴趣。

“等我养好伤再说吧。”

“你不信我?”她敷衍的口吻让寒辙不悦。

“那你说说你什么妙计?”

寒辙像是有备而来,自皮夹里掏出一张便笺递过去。

寒微接过,目光览过上头的内容,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化成又惊又怒的复杂神情。

“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怎么那么惊讶?”

寒辙慢悠悠拿起一颗苹果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后重重咬一口,随之响起的‘咔嚓’声像是落在寒微心口上的一把利刃,让她的心脏忽地一阵剧烈的疼痛。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片刻后,她才回神。

“只要有心查,有什么是能瞒得住的?”顿了顿,“就像当年你设计——”

“别说了!”寒微烦躁的打断他,把便笺捏成小团。

“我先考虑考虑。”

寒辙点头站起来,“我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不急着要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况且冷锡云不好惹,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不然犯在他手上下场会很难看。”

这是他在做过一番对冷锡云的详细调查后得出的结论。

以往在他和母亲眼中那个游手好闲的冷锡云原来权势惊人,对付敌人的手段更是狠辣凶残,置之死地而不留一线生机。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若不是对冷思虞那丫头存了多年的执念非要将她弄到手,他或许不会有那个胆量敢去招惹他。

“既然这么怕他,那你还敢打冷思虞的主意?”

寒辙回神,盯着手里被吃掉大半的苹果,却对寒微道:“亲爱的妹妹,我不也是看你为冷锡云费劲心思却什么也得不到而心疼么?只要我们小心点,我保证事情万无一失,到时候你和你的锡云哥步入婚姻殿堂,而我……”

他没继续说下去,嘴角勾现的笑意却让寒微头皮发麻。这个时候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小看了这个一直被自己视为草包的哥哥。

“好了,我走了,你慢慢考虑。”

话落他走向门口。

寒微看着门关上,良久都没将视线挪开。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将她沉浸在神游中的思绪拉回。

“微微。”

沈碧如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漂亮的果篮。

寒微立即一副柔弱的姿态,语气温和中夹杂一丝笑意,“如姨,不是说了没什么大碍,我住两天院就能回去了么?您怎么又跑来医院看我?冷叔可比我更需要您。”

她话一落就看到跟在沈碧如身后进来的思虞,神情一楞,“思虞?”

思虞抱着一束鲜花走进来,冲她歉意道,“昨天晚上我没在家,早上才听我妈说你发生了点小意外,抱歉没第一时间来看你。”

寒微状似有些虚弱的笑笑,“是我自己不小心开车撞上了的士,这种事情说出来很丢脸。”

“所以你们以后开车要小心。”沈碧如边说边放好水果,又过来拿女儿手上的鲜花,去换花瓶里原来的一束百合。

“如姨,思虞开车那么稳,您不用担心她会和我一样毛躁。”

“凡事小心为妙。”

换好花,沈碧如拿了水果篮道:“我去洗些水果,你们姐妹聊一会。”

母亲一走,思虞望着寒微手臂及腿上的几处擦伤,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弄成这样?”

“车子撞翻后我怕它爆炸,所以当时第一时间从窗口爬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擦伤的。”寒微解释完长吁口气,又说,“翻车的那一刻我真以为自己会没命,还好老天保佑。”

“嗯,我猜是老天知道你还没向你暗恋的对象告白,才用这样的方式催促你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所以你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寒微一楞,随即像是有些腼腆的低垂眉眼,“我没那个勇气,他也并不喜欢我。”

“你又没对他告白过,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寒微抬眸看来,问她:“思虞,在你眼里,我算好人还是坏人?”

思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正困惑,又听她说:“我为了骗你回来,不惜对你撒那么大的谎,你一定认为我很坏对不对?”

“怎么会?那又不是你的主意,要怪我也是怪我哥,你别想太多。”

“可是你昨天拒绝和我吃饭,我担心你是在怪我,把我看成是一个坏女人,所以一直心神不宁,开车也心不在焉,连前面有车都不会闪。”

“你的意思是你会发生车祸是因为我没答应和你吃饭?”思虞惊讶,随即内疚道:“对不起,我当时——”

“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爱胡思乱想,你不用自责。”寒微打断她,说完笑了笑,“我们两个好像每次一见面都是不停道歉。”

“那你以后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真的没有怪你,否则我也不会和我妈一起来看你了。”虽然是母亲提出要她陪她一起来医院看寒微她才不得以一起来,但听寒微刚才说出导致车祸的原因,她心里多少有些内疚。

寒微一直因为当年的事情对她心存愧疚,所以每次她拒绝寒微她都会以为她在怪她,这让她为寒微感到心酸。

“谢谢你谅解我,思虞,如果失去你这个好朋友,我会很痛苦。”

“好了,别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那位暗恋对象吧?到底是谁?我们关系这么好,你一直瞒着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思虞岔开话题。

寒微神色有些古怪的望着她,“你真想知道?”

思虞一楞:“怎么这样问?”

“我怕你知道了……会笑我。”

思虞不解:“心里有喜欢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为什么笑你?”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

“扑通!”门口传来的声响打断寒微的话,思虞循声回头,见母亲木然僵在门口,而脚边是散落一地的水果和果盘。

再次偶遇

“妈您怎么了?”

思虞飞快起身过去捉住母亲的手,神情担忧地问。

沈碧如一手捂着胸口,脸色有些青白地摇头道:“没事,是我刚才胸口突然狠跳了一下,手上发麻才没抓稳。”

思虞望向母亲按在心脏位置的手,蹙眉:“那我带您去心内科看看。”

“不用了,你把水果捡起来,我打个电话给锡云。怃”

沈碧如拂开女儿搀住自己的手道。

思虞一楞,问母亲:“打电话给哥做什么?”

“我担心是你爸出事了。”二十几年前那次丈夫因被人冤枉行贿被抓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突然感到胸闷和心口疼痛,所以她怕这次又和上次一样,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在丈夫身上勘。

思虞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

“我拿电话给您。”她转身走去病床边的矮柜上拿起母亲的手包递给她。

寒微安静的望着神色异常的母女俩,没有说话。

思虞蹲下收拾地上的残局,而沈碧如拨通冷锡云的电话。

这边冷锡云正好出了电梯走向父亲的办公室。

“少董好。”迎面有公司职员和他招呼。

他点头,静听母亲说完后才道:“妈,您别想太多,爸这边有我,您放心。”

挂了电话,他恰好也停在父亲办公室门口。

抬手正要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里头传来父亲近乎咆哮的声音。

“……你别欺人太甚,狗急了还跳墙,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过得痛快……”

冷锡云神色一愕,敲门的动作顿住。

而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以为你能在那个位置一手遮天一辈子!别说你老了即使连任你也顶多只能再做三年,说不定什么时候风水轮流转,轮到你被人冤枉拉下马,也让你尝尝当年我所尝过的滋味,那时候你就会后悔自己的做所做为。”

冷锡云站在门口隔了会没听见父亲的声音,猜想他是在和谁通电话,果然又过了一分多种,就又听父亲说,“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次不是你看我过得好了又故技重施想让我一败涂地?我告诉你姓余的,往后我们真正恩断义绝!我不会再因为要维护狗屁的政商团结而对你的阳奉阴违虚与委蛇,我会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是如何比我当年更落魄更惨,你等着遭报应吧!”

“啪嗒!”声过后,耳边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东西被摔的声响。

“董事长,您冷静,庄医生临走前才一再叮嘱过您不能再动怒,否则又会出现胸闷气短的现象。”另一个声音传来。

冷锡云听出是跟随父亲几十年的老秘书的声音,暗自皱眉。

母亲的预感竟然没错,父亲的确是身体不舒服。

思忖间又听得父亲道:“几十年的心血眼看着又要付诸东流,而我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拼搏个几十年,留着这把老骨头有什么用?”

“您不是还有少董?他这次一定会留下来帮您的。”

“他对我的公司没半点兴趣,即使留下来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他根本就是嫌弃我的一切!”重哼了声,顿了顿又说,“不提他了,我让你查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这次可能真不是他做的,毕竟他岳父早已退居二线,他手中的权利也没大到能够短短时间就筹集到大笔巨额资金。”

“他不是有个儿子在经商,而且公司规模不小,怎么会凑不到资金?”

“他儿子大多时间在国外,所以有关他的资料少得可怜,只知道他的公司总部设在意大利,公司涉及的业务领域和我们公司完全没有冲突,所以他应该不会为了他儿子的利益而对我们公司进行打压。”

之后是漫长的沉默,良久都没有谁再开口。

冷锡云在站门口,最终没敲门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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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见母亲因为担心父亲而一直心神不宁,和寒微招呼一声后陪同母亲一起离开。

“妈,您别担心了,哥不是说没事么?”

进入电梯后思虞劝慰母亲。

沈碧如叹息着点头,心口那阵胸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思虞看着梯门渐渐吻合,这时突然有一道身影闪过,接着梯门再次开启。

“妈您小心点。”

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搀扶着一个五十多岁撑着拐杖的贵妇人走进来。

思虞的目光掠过那道高大身影的主人时,神情明显一震,在对方看来时瞠大眼一副无比震惊的表情。

迟晋延面无表情的掠她一眼,目光滑过她身侧的沈碧如,收回。

思虞仍旧震惊的目光自那张俊颜探向他搀扶着的贵妇人,认出她是迟晋延的母亲。

看她居然拄着拐杖,好像脚伤比上一次看到时还严重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贵妇人察觉思虞盯着她看的目光,皱眉往这边看来一眼,神情也是一楞,而在看到被思虞挽住的沈碧如后,她脸上顿时露出被雷劈了的神情,震惊都不足以形容。

而沈碧如却早在看到进入电梯后的贵妇人那张脸时便变了脸色。

思虞察觉到这一点,虽然很好奇母亲和这个贵妇人是否认识,却也没开口问。

空气似乎凝固,压抑得让人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小卉?”诡异的气氛中爆开一个迟疑的声音。

思虞诧异看向开口的母亲,心想母亲果然认识迟晋延的母亲。

后者闻言似乎从震惊中回神,目光来回在思虞和沈碧如之间来回,半晌才道:“这是你女儿?”

沈碧如温婉一笑,点头,望向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身边玉树临风的迟晋延道:“他是你儿子?”

迟卉点头。

迟晋延冲沈碧如礼貌性的微微颔首算是招呼,沈碧如凝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她收回打量的视线,目光掠过迟卉仍打着固定夹板的那条腿上,“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两次,有些轻微骨折。”迟卉淡淡回应,语气中并没有沈碧如的热络。

沈碧如像是没察觉,语重心长的感叹道:“岁月催人老,我们大概有二十几年没见过面了吧?”

那时她们还是青春貌美的***,没想到再见面彼此都成老太婆了。

语毕她转向女儿,“小虞,这是你卉姨,是妈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小时候几乎每天都黏在一块。”

思虞朝迟卉微微一笑,“卉姨。”

迟卉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沈碧如还想说什么,这时梯门打开。

迟晋延搀扶住母亲走出电梯,思虞也和母亲跟在身后,四人一同走出大厅。

“小卉,能抽点时间我们聊聊么?”

沈碧如忽问。

迟卉步伐一顿,点头。

于是迟晋延和思虞各自挽着自己的母亲走去大厅的某个角落,然后两人离开。

“喂。”

走出大厅后,思虞叫住走在前头的迟晋延。

后者略微一迟疑,回头看来,却并不开口。

“你那天说我拿你东西不还,我后来想起来了。”她昨天往衣橱里挂衣服时看到他的那件黑色大衣,当时才猛然记起他在朝歌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衣服还在我那,你给我个地址,我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你好像心情很好?”迟晋延忽然冒出一句,俊颜依旧一派沉静。

思虞楞了楞,想起他上次在飞往米兰的飞机上说似乎每次看到她都是哭哭啼啼,不由撇嘴:“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看到我哭。”

“是么?”迟晋延反问一句,语气有些不以为意。

“你还没说你家的地址。”思虞提醒他。

“不用了。”

“咦?”思虞诧异,“你那天在朝歌不是——”

“我不想再见到你。”迟晋延打断她。“连偶然遇见都不想要再见到。”

思虞哑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大名鼎鼎的lance.ya,他竟然这样讨厌看到自己?

上一辈的恩怨

“小卉,你还在怪碧云么?”

静默了一会后沈碧如开口问。

迟卉淡淡扯唇,“你想太多了,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还说什么怪不怪?”

“那你为什么那年全家搬走后就没了消息,也不和我联系?你明知道我就在这里,要找我很容易,而我没有你的消息想要找你却很难。”

“一言难尽,我那时候结婚生子整个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迟卉简短一笔带过怃。

“那你现在是住在a市还是m省?”

迟卉讶然的看她一眼,“你不知道我嫁的是谁?”

沈碧如摇头勘。

“碧如,我也不是刻意隐瞒,但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不说了。”

“为什么?”沈碧如不解。

迟卉却没回她,而是道:“我儿子很忙,我不想耽搁他太多时间,下次再聊吧。”

“小卉,你——”

“麻烦你帮我叫下我儿子。”

迟卉的语气十分果断,沈碧如见状不再坚持追问,点头走去大厅外。

这边思虞仍在纳闷迟晋延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明明在米兰时他还说如果她想和他合作,随时都可以去找他的,结果……

“小虞。”

母亲的声音传来。

思虞循声看过去。

沈碧如一路朝这边走路,目光一直落在迟晋延身上打量,见他长身玉立在女儿身边,画面竟然说不出的和谐,脑海里顿时涌现一个念头。

只是不知道老朋友的儿子成家了没有,或者是已经了婚恋对象?

“妈,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卉姨呢?”

思虞在母亲走近后问。

沈碧如却对迟晋延道:“你妈让我来叫你,她说你工作很忙,不想耽搁你太多时间。”

迟晋延微微点头致意,随后抬步走向大厅。

思虞有些郁闷的瞪着他离去的身影,暗自腹诽了句莫名其妙。

“小虞,你和他认识?”

沈碧如一反之前的心神不宁,对女儿的反应很感兴趣。

“也不算认识,就是碰巧两次都是坐同一个航班。”

“我和他母亲是旧识,你们又两次都同一个航班,那你们缘分不浅。”

思虞听出母亲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望着母亲骇笑:“妈,您不会是想把我和他凑堆吧?”

沈碧如挑眉,回她一个‘有什么不可以’的眼神。

思虞立即反驳:“当然不可以,他刚才还说不想再看到我,我对他也没那种感觉。”

“感觉是要相处以后再慢慢培养的,你以为是演戏,看到对方真的会释放电流?”沈碧如斜一眼女儿,捉住她的手轻拍道,“你卉姨人很好相处,你若是真和她儿子处得来,妈保证她待你会像亲女儿一样。”

“……”

思虞一直以为母亲是那种和寻常人家的母亲不一样的家庭主妇,因为母亲从来不八卦别人家的私事,可原来天下所有的父母在面对儿女的终生大事时都一样,只要自己的儿女还单着,那么看到其他优秀的未婚男女,就自然会有想要撮合对方和自己儿女的念头。

思忖间,迟晋延搀扶着母亲走出大厅,思虞看过去时迟晋延也往这边瞧来一眼,思虞想起他莫名其妙的态度,忍不住狠瞪了一眼。

沈碧如却笑了:“你干么瞪他?因为他刚才说不想再看到你?”

思虞嘴角一抽,真是要佩服母亲的想像力。

“我看他不错,长相无可挑剔,人也成熟稳重,和你挺般配的,你选他绝对不会后悔。”

思虞一副被母亲打败的无语表情,见迟晋延搀扶着他母亲走向停车场,也挽着母亲离开。

**************************

迟卉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目光盯向驾驶座。

“她是上次在医院坐我身旁那个手受伤的女孩。”

迟晋延自后视镜望一眼母亲,点头。

“你在医院见她之前就已经认识她?”她没漏看那次儿子见到那个女孩时露出的错愕表情。

迟晋延又点头。

“可是你那次和她没说过一句话。”

“因为没熟到见面就有话聊的地步。”迟晋延这样回母亲。

“我不喜欢她。”

迟晋延一楞,盯着后视镜里面容掠过一丝憎恨的母亲,讶道:“为什么?她母亲不是说和您曾是很要好的朋友,小时候大多时间都黏在一块?”

“曾是的意思就是曾经是。”言下之意是现在不是。

迟晋延若有所思,“妈,您和她曾有过不愉快?”

“这你就别问了,总之我不喜欢那丫头,你以后——”

“是不是和爸有关?”

迟晋延骤然打断的发问让迟卉面色一变,声音瞬间严厉:“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混蛋!”

母亲过激的反应让迟晋延百思不解,“妈,打从我记忆起,就没见您和爸和睦相处过,你们在人前是恩爱的夫妻,人后却是各不相干,您甚至不准爸在外人面前提到您,就连我的姓您也强行要改成您的,我真不知道您和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斗了几十年还没斗够?”

“怎么,你现在是在指责我没给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让你从小缺失父爱?”

迟晋延忍耐的皱眉,“妈,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既然在一起那么痛苦那为什么不离婚放过彼此?”

“我不肯离婚一是我们迟家丢不起这个脸,二是我希望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不想让你有父无母或者有母无父,我牺牲自己的幸福为你做这么大的牺牲,你既然不理解?”

“你们各过各的,我不是见不着您就是见不着他,这和你们离婚有何区别?”迟晋延反问母亲。

迟卉哑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婚姻幸不幸福都是你们在过,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们还打算继续耗下去?”

迟卉冷笑:“所以你是劝我现在和你爸离婚?”

迟晋延叹气:“我是劝您和爸好好谈谈,这么多年的夫妻,有什么恩怨是严重到无法释怀的?”

“错的不是我,凭什么要我对他低头?”迟卉切齿,“没有我们迟家,他现在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公务员,他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居高临下看人,而不是像当初那样卑躬屈膝的仰望,他应该懂得感激!”

“你们是夫妻,不是合伙做生意的伙伴。”“有什么区别?他和我结婚看中的是你外公手握的实权,我们的婚姻是各取所需。”

“那您看中爸什么?”

迟卉眸瞳一缩,紧咬的牙关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说。

又是这样,每次问到这个问题母亲都会沉默。

迟晋延苦笑。

“我不喜欢那个丫头。”片刻后迟卉再次强调,末了补充一句,“你可以和她有来往,但我不希望是感情上的,你未来的妻子绝对不可以是冷家的女儿!”

“听您的口吻,您好像很憎恨冷家?”迟晋延试探性的问道。

“晋延,你今天似乎问得太多了,以往你都不在乎这些事的。”

“不问并不代表我不在乎,您不想说就算了。”

“上一辈的恩怨你没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好好做你的事,我这辈子唯一让我骄傲和自豪的就是你了,所以不论我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幸福,我都不后悔生了你。”

迟晋延没再说什么,沉静的面容却覆上一层阴霾。

把母亲送回家,回公司途中,他拨通一组号码,接通后立即道:“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要你帮忙查一查。”

语毕挂了电话放到一边。

——你未来的妻子绝对不可以是冷家的女儿!

他想起母亲这句似乎对冷家充满了怨恨的话语,越发好奇上一辈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居然让母亲这么的憎恨冷家?

脑海里浮现刚才冷思虞瞪他那一幕,他不自觉皱眉。

今天的她和前几次看到的那个失魂落魄的她简直完全是两个人,不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了眉宇间的哀伤,她整个人都变得明朗,让他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的变化。

是什么让她产生这么大的转变?

明明那晚在朝歌还冒冒失失撞入他怀里,怎么这么快就心情好转了?

难道,那深爱的那朵云飘回到了她身边?

儿女的终生大事

晚饭时间,冷家的客厅一派清冷。

明明一家四口团聚,却各自沉默用餐,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思虞坐在母亲身边,对面是冷锡云。

她不时偷觑他,不经意瞥到父亲投来的目光,心下一惊,立即规规矩矩坐好,视线落在碗里不敢再乱瞄。

冷邺霖因为公事心事重重,近几天都食不知味,这次也是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人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即离席回书房怃。

沈碧如瞧一眼丈夫,目光落在他面前还剩三分之二的饭碗上,终于忍不住皱眉道:“怎么又吃那么一点点?”

冷邺霖淡淡掠来,“你不是一直抱怨我把公司看得比你还重要?现在好了,我的公司很有可能要易主了,这样你就满意了?”

沈碧如见丈夫把公司出问题的责任推卸到自己头上,恼怒的想发做,转念一想丈夫也许是因为公事心烦才会口不择言,若她现在和他吵,无疑是让他烦上加烦勘。

本来就很少吃东西人都瘦了一圈,她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却也帮不上忙,现在不论如何都不能再和他吵,让他心情越发恶劣。

“是不是饭菜不合你胃口?你想吃什么,我重新给你做。”

妻子的反应让冷邺霖明显一愕,随即若无其事的,竟然又重新端起碗吃起来。

沈碧如见状暗暗松口气,庆幸自己幸亏忍住了没发火。

思虞暗暗惊叹父母之间的变化,不自觉又去看冷锡云,却见他正好就在看自己,四目相对时,她注意到他眉峰微扬,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传递什么。

她担心又被父亲看到,尽管很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敢多看。

一时又陷入沉默。

然气氛却明显的较之刚才要轻松许多。

冷邺霖难得吃完了碗里的饭,还喝光了妻子递到一旁的汤。

饭后,思虞帮忙母亲收拾厨房。

客厅的阳台上,冷邺霖神色寂寥的望向前院的围墙上攀附着的蔷薇,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锡云站在离父亲几步之遥的角落里,盯着父亲冷硬的侧颜默不作声。

良久,冷邺霖才打破沉默,“我决定和奇跃融资。”

对父亲的决定,冷锡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因为他早料到父亲会这样做。

只是他以为父亲至少还要等一个星期,毕竟他昨晚还在电话里那么不甘。

“你终于解脱了。”冷邺霖回头看来,目光夹杂一丝嘲讽,“你千方百计想摆脱我的掌控,一直和我作对,对我的公司极度排斥,好像我让你接管我的公司是要害你一样。现在如你所愿,你不用再担心会被我逼着接管公司了。公司一旦和奇跃融资,以后奇跃就是公司最大股东,说不定合作后奇跃就会在公司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裁员或者拓展业务,将我一手辛苦创立的冷氏变得面目全非。”

冷锡云迎视父亲的目光,淡然道:“您可以和奇跃协商,保留公司原有的员工。”

“协商?”冷邺霖冷嗤,“你以为奇跃的老板和我什么关系?他之所以和我合作是看准了我的公司很有继续发展的前景,其他和我并无交情,我拿什么和人家协商?”

“您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得通?”

冷邺霖哼了声,转过头没再开口。

冷锡云知道父亲做了这个决定后心里一定很痛苦。

毕竟是辛苦了一辈子才好不容易有今天的成就,突然间毫无预兆的被几家公司联合打压又被迫和别的公司融资出让大部分股权,换做是谁都会觉得痛苦。

“爸,您辛苦了一辈子从来没好好休息过,何不就把这次当作是给自己提前放假,好好在家休息,或者陪妈出国寰球旅行到处转转。”

“说得倒轻巧,即使奇跃会成为最大股东,但公司我还是有份,我走了谁来替我看着?”

“不是还有我?”

听到这句,冷邺霖忽地又回头看来,神情依旧是嘲讽。

“我有没有听错?还是今天的太阳是从东边落下的?你现在是主动提出要帮忙打理公司?”他冷嗤,“你可真是让我惊讶,要你接管公司的时候你不肯,现在却又说这样的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是希望您给自己一些私人的空间,还有多陪陪妈,好好和她继续过下去。”

冷锡云解释,并没有因为父亲的阴阳怪气而动怒。

“你若真希望我和她好好过下去当初就不应该一再拒绝我。”冷邺霖说完转身走了进去。

冷锡云站在原地没动。

一会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正要点燃,身后脚步声传来。

回头见是母亲,他又把烟塞回盒子里。

“锡云,我看你爸刚才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你们父子又吵了?”沈碧如走过来问。

冷锡云摇头:“我们刚才在谈公事。”

“这次是不是很棘手?”

“爸已经做了解决问题的决定,很快就会没事了。”冷锡云安慰母亲。“以后他会多很多私人的时间陪您。”

公司的事情沈碧如并不懂,听儿子这么说,一颗心放下来。

“对了,你知不知道小虞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出色的男人?”

冷锡云一楞,问母亲:“什么很出色的男人?”

“咦?小虞没和你说过?”

冷锡云摇头。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去看寒微时在医院偶然碰到,我也不知道这回事。不过那个男人看起来成熟稳重,而且十分好看,和小虞真是很般配。”

听到母亲最后那句话,冷锡云也顾不得问母亲怎么又跑去看寒微,而是问,“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忘了问了,不过小虞肯定知道。那个男人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他母亲还是我好久没见的儿时玩伴,下次我约她出来时再仔细问问。”

冷锡云没回母亲,而沈碧如却又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锡云,顾家的儿子都要结婚了,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女朋友带回来给妈看看?”

女朋友?

冷锡云睨向客厅沙发上正在把玩手机的人儿,抬指揉额,“妈,感情的事急不来,我如果真有喜欢的,不用您开口也会带回来给您看。”

“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还要等个三五年才能看到我儿媳妇?”沈碧如嗔怪的斜睨儿子。

冷锡云不知如何回答。

见他为难,沈碧如没有再继续追问,只说:“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女人成家了。”

冷锡云敷衍的点头。

“妈,我还有点事,和思虞先走了。”

沈碧如点头,却又立即‘咦’了声,“你刚才说什么,和小虞先走了?小虞难道不是住家里?”

“她和爸的关系还没处理好,我想让她先在我那边住着会比较好,免得这些天爸心情不好会波及她。”

沈碧如想想觉得也对,于是没再说什么。

只是目送他们离开时,早上那种女儿女婿的错觉突然又浮现在脑海里,只不过早上是回娘家,这会却是离开娘家。

“她要去哪里?”

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

沈碧如关了门转身望向丈夫,“小虞怕在家惹你生气,所以先住在锡云那边。”

想起上次女儿和他吵架时说再也不会回这个家,冷邺霖不由重哼了声。

沈碧如怕丈夫说一些数落女儿的话,连忙转移话题,“你猜我今天在医院看到谁了?”

“你去医院做什么?”

“微微出了点小车祸,我去医院看她。”

听妻子提到寒家的女儿,冷邺霖下意识蹙眉,“以后少让她来家里晃。”

沈碧如诧异,“怎么了?”

“我看到她就想起闻珊。”

“可是微微和闻珊又不一样,她可不像闻珊那么刻薄尖酸。”

“人心隔肚皮,有些人人前人后完全是两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怎么分辨得出谁好谁坏?”

“总之微微就不可能是那种人,我看她长大,和小虞亲如姐妹,小虞不在家这些年,微微就像我另一个女儿一样照顾我陪我打发时间,如果真是装的,那她为什么要装?我一个老太婆,她图我什么?”

“她当然不图你什么,”冷邺霖走去沙发坐下,继续说,“她图的是你儿子。”

“啊?”沈碧如震住,随后道:“你的意思是微微喜欢锡云?”

“我以为你心里有数。”

沈碧如怔忪着,还没从震撼中缓过神来。

“她若不是为锡云,为什么每次跑来都是围着你锡云长锡云短问个不停?民政局查户口也没她这么仔细,”

经丈夫这么一提醒,沈碧如也渐渐从寒微每次来找自己问起儿子时异样的眼神和神情中意识到不寻常。

“那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她喜欢锡云那大可以直接去对锡云表白啊,天天围着我转这算什么?”

“先收买你的心为以后打好基础,这样如果锡云不喜欢她,她就可以从你这里下手,让你硬把锡云和她撮合在一起。”

“这……”

“如果真像我猜的这样,那她未免太有心机,这样的人若是做冷家的儿媳妇,你我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安宁。”

听丈夫说得那么夸张,沈碧如好笑,“微微就算喜欢锡云那也正常,谁让我们儿子那么优秀?而我相信微微绝对和闻珊是不一样的人,她若真和锡云在一起——”

“不行。”冷邺霖一口否决。

“第一,她是寒家的女儿,我们两家关系已经破裂,如果彼此联姻尴尬不说,难堪都有可能。第二,我冷家的儿媳妇要坦荡磊落,即使耍点小心思也不伤大雅,像她这样几年如一日的算计,没资格做我冷家的儿媳妇。”

“得了,我说不过你,我们别争了,反正将来锡云要娶谁还不是他说了算?你我在这里争也没用。”

“我是事先给你提个醒,别做傻事乱配对,锡云他品位不至于这么差,要不然寒微也不会算计了好几年还没半点音信。”

“行,我不给锡云乱配对,反正我现在一门心思放在女儿的终生大事上,而且已经有了目标。”

“目标?谁家的公子?”

沈碧如神秘一笑,“所以我刚才才让你猜猜我在医院里看到了谁?我看中的未来女婿就是她的儿子。”

一听妻子又要让他猜,冷邺霖顿时没了知道的兴趣。

他站起来:“我想泡个澡,你去帮我放水,加几滴安神的精油。”

“你不想知道我给女儿物色好的人选了?”

“我没兴趣猜。”冷邺霖边说边往卧室走去。

沈碧如跟过去道:“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还是我儿是玩伴,曾经和你关系——”

沈碧如话未完,冷邺霖忽然转身,盯着她的目光如刃:“你碰到了谁?”

沈碧如窒了窒,轻轻出声:“迟卉。”

冷邺霖脸色变了变,良久都没发出声。

疯狂欢爱

直到上了车,听到耳边扬起的引擎发动声,思虞才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是从家里出来了。

而母亲竟然没问她为什么不住在家里。

她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猜测一定是他和母亲说了什么。

“我的脸很好看?”冷锡云冷不丁冒出一句。

思虞微愕,又听他说,“吃饭时就肆无忌惮一直盯着我看,现在又是,看来我这张脸让你很着迷。怍”

“……”

思虞还以为吃饭时自己偷觑他他没察觉,原来他只是装做不知情。

不过,说肆无忌惮太过了点吧瘾?

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父母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对他眉目传情。

“你那时嘴唇动了动是想说什么?”她忽然想起。

专注开车的冷锡云看她一眼:“妈今天很沉得住气。”

思虞想起晚饭时化干戈为玉帛那一幕,轻轻点头。

希望父母以后好好过,不要再发生像上次那样伤感情的争吵。毕竟再深厚的感情都经不起一再的折腾,希望父亲明白这一点,不要再让母亲失望。

“你最近认识一个很出色的男人?”快到住处时,冷锡云忽问。

思虞还在楞神,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冷锡云也没再问,把车开进车库。

“你刚才说什么?”

开门进屋后思虞才问他,话刚落,肩上便多了股力道将她推压在身后的门板上,随即高大的身躯覆上来,熟悉的男性气息融入呼吸里。

她心头一颤,抬眼,还没开口,嘴唇就被滚烫的吻封缄。

思虞大脑‘嗡’地响了下,脸颊迅速烧红。

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冷锡云吻得又重又热烈,唇舌纠缠住她的用力辗转吮/吸,大手探入她衣内,顺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攀至她的胸口,又从她内衣的侧缝里刺入,掌住她一方柔软,修长手指恶劣的夹住她敏感的顶端揉/搓,刺激她那处的感官。

思虞没想到他刚进门就这么凶猛的发/情,身体没一下便软绵绵攀附在他身上,任他的唇舌和双手在她口腔里及身上为所欲为。

冷锡云屈起一条腿挤入她腿间抵在门板上,双手托住她的臀微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托起。

思虞有些心慌的搂住他的脖子,却感觉上衣被他撩起,随后双手被他拉下向上举,只几秒的时间,上衣连同内衣一起不翼而飞。

她来不及惊喘,湿热的唇已覆上来,将她所有的声音一口吞并。

耳边响起金属拉练的摩擦声,修身的贴身七分裤应声褪下。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她禁不住浑身轻颤,却在腿间柔软的那处被他膨胀的滚烫物抵住时僵住,几乎是屏息等待着身体被贯穿。

而他却停下来。

思虞迷蒙望着他,姣好无暇的酡红小脸满布情/欲的痕迹,在头顶射灯释放出的蒙胧灯光照耀下,说不出的诱/人。

冷锡云喉咙一动,齿端抵着她柔软的唇瓣发声:“你准备好跟我一辈子了么?”

没想到他突然会这样问,思虞愕然,凝着他情潮暗涌的炽热黑眸看了会,主动收紧揽住他脖颈的手臂,舌尖俏皮的深入他的口腔,用行动回答他。

她的主动焚烧了他最后一丝理智,抵在她湿润入口的勃发亢奋难耐的长驱直入。

思虞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吟,身体被有力的撞击顶上落下的同时,急促的呼吸化成一声声让人血液沸腾的娇喘。

冷锡云扣住她的腰在她紧窒的甬道里进出,姿态孟浪而狂野的肆意驰骋,尽情享受她的美好。

不知谁的电话响起,却没有谁因此停下来。

两人拥吻着就着结合的姿势一路辗转到客厅,思虞被压入透着一丝凉意的真皮沙发里,而结合的那处却与之反常的异常火热。

冷锡云啃咬着她白皙如玉的颈项,双手架起她的双腿下身猛烈的抽动。

思虞弓身迎向他的坚/挺,绷直了身子承受他给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强烈感官,所有的呻/吟在他一下重过一下的撞击中渐渐支离破碎。

恍惚中又被他抱起,一阵颠簸后,昏暗的视野突然一片明亮,紧接着身体被他直接压在柔软的床铺上。

思虞有些不适应突然的强光照射,本能的闭上眼。

冷锡云却在她耳畔低语:“睁开眼看我。”

她挣扎了下,打开眼,触及他眸底让她脸红心跳的欲念,身子忍不住又是一阵轻颤。

察觉她身体的反应,冷锡云恶劣的在她胸腔的顶端上拧了一下,随后架起她一条腿让她完全为自己敞开,以便更快更深的进入她身体里。

太过强烈的快/感让思虞有种即将灭顶的预感,偏偏身上的男人还在花样百出的挑/弄她,深埋入她体内的火热顶弄着她的某一处敏感辗转研磨。

“看头顶。”意识空白时,又听他说。

她乖巧的把视线转向头顶,只见那面巨大的镜子里,清晰倒映出一对正在抵死缠绵的躯体,女人如脂凝白的雪肤衬着男人健康的蜜色肌肤,极端的色泽反差和随着男人每一次的撞击而上下沉浮的女人胸前晃荡的波涛汹涌,将她体内堆叠的快/感推送到极点。

在她身体到达***顶端的那刻,冷锡云同时重喘一声,将一股灼热的滚烫液全数喷薄在她体内。

**************************

清理过身子重新躺回床上,思虞偎入他宽阔的怀抱里倾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你那时是说了什么?”她忽然问他。

身体得到极大满足后闭目假寐的男人闻言耸动了下眉毛,却一改方才想追问的念头,随意道:“没什么。”

他敷衍的口吻让思虞微微有些不悦,抗议的以指戳他赤/裸的精实胸膛。

冷锡云不得不睁开眼来和她对视。

“因为我认为已经没必要再问,我信你。”

她对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一直有增无减,所以他相信不论是她遇上多么优秀的男人,她对他的情都不会变。

思虞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烦恼她的是另外一件事。

“以后我们要怎么一起生活?”她问他,语气中难掩焦虑和担忧。

“以我们的关系,爸妈别说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说不定还会被我们气疯。况且纸包不住火,我们在一起时间长了肯定会引起他们怀疑。”

“我对妈说你和爸的关系还没处理好,暂时先住我这边,你别想太多,一切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思虞当他是安慰他,心里还是担忧。

“你不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思虞停留在他胸膛上的手指无意识画着圈,喃喃道:“你我都到了适婚年龄,妈已经开始紧张我们的终生大事,自然免不了要我们带各自的男女朋友回家,到时候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各自带一个回家敷衍吧?”

冷锡云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你有了我还想找别的男人?”

“是你想把我金屋藏娇,然后又光明正大以妈要你找个女朋友为借口和别的女人乱来吧?”

冷锡云没想到自己被她反咬一口,有些哭笑不得。

“别胡思乱想了,睡吧,刚才不是抱怨我让你浑身骨头散架了?”

他这句话让思虞想起之前那场需索无度的疯狂欢爱,心下莫名一悸,顿住在他胸膛上做乱的手,抿唇红着脸不再做声。

冷锡云知道她脸皮薄,低笑了笑,攫住她下颚在她唇上重重亲一口,温柔哄诱:“睡吧。”

思虞侧身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让自己更亲密的嵌入他怀抱里。

冷锡云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帮助她尽快入眠,十多分钟后,怀里传来匀称甜美的呼吸声。

为安全起见,他又等了十多分钟,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这才轻轻抽离自己被她枕着的手臂,将她自怀里移出。

下床去衣橱里拿了件睡袍披上,他放轻脚步走出卧室。

在玄关处拾起两人的衣物,他从自己的外套内衬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屏幕,掠过上头显示的未接来电,随后走向书房。

想你

深蓝的天光自窗户透进来,打落在双腿交叠而坐的男人脸上,如同渡了一层神秘的保护色,为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脸更添一丝魅惑。

“他不同于其他同僚,想名利双收钱权在手。他从政几十年一直兢兢业业,公正廉洁,只注重名誉和手中握有的实权,对于金钱似乎并不在乎,一律谢绝任何形式的行贿,所以在作风问题上根本找不出半点纰漏。”

清冷的沉嗓淡淡传来。

冷锡云掸了掸指间闪烁的星火,微眯眸望着窗外某一处,语气夹杂一丝玩味,“居然还有当官的不喜欢钱?”

“这也许就是他能毫无悬念连任市委书记的最大主因。一个只对名誉和权利有野心的男人,会倾其所有去攀越心中欲/望的顶峰,而若想长久的站在高处保证自己不被摔下来,腐败是他必须要克服的敌人。怍”

“可据我所知他私下的生活并不节俭,参加各种私人酒会出入都是豪车,出手也是一掷千金的阔绰,倘若他真拒绝任何形式的行贿,那这些又做何解释?以他一个市委书记的工资,一年不吃不喝也未必买得起那辆车的的一只轮胎。”

“这没什么奇怪,他有一个很出色的儿子,而这也是他能抵挡金钱的诱/惑不被动摇的另一个原因,因为他根本就不缺钱。”

冷锡云眉一扬,“我怎么没在你给我的资料上看到有关他儿子的描述?瘾”

“我在意大利还没回国前通过我姐夫的关系和他合作过一次,对他也不是很熟,不过,他那个人不简单。”

“这么说,想要拉余政廉下马没那么容易?”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你说呢?”

冷锡云将还剩大半根的烟捺熄在烟灰缸里,修长的尾指挠过眉梢,眸底有一抹冷光掠过。

对于一个把名誉和权利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来说,名誉扫地或许比肉体上的凌迟更能让他生不如死。

“你和思虞……和好了?”

没想到对方会忽然转变话题,冷锡云先是一楞,继而笑道,“筠尧,是不是真的近墨者黑?我怎么在你身上看到了樾擎的影子?”

“难得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想必是雨过天晴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冷锡云望着暗下去的屏幕,并没有立即起身回卧室。

而是沉吟了几分钟后重新拨通另一组号码,不一会,电话接通,不待对方开口他便一副命令的口吻道:“按我白天说的做,切记别留下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那端的人连连应声,之后周遭再度陷入静谧。

独自又坐了会,冷锡云才起身回房。

——

思虞早上醒来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连日的疯狂欢爱让她身体有些吃不消的浑身发软,睡了十几个小时还是觉得困。

如果不是饿得实在受不了,她估计这会自己还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中不愿醒来。

抱住被子瞪着头顶天花板上蜷缩成一团的自己,脑海里不自觉又浮现昨晚他让自己睁开眼看到的两人绞缠在一起缠绵的那一幕,她脸一烫,简直要怀疑他在天花板上弄这么大一面镜子的真正用意。

在床上滚来滚去又赖了十多分钟她才爬懒洋洋爬起来,眼角余光瞥到床头矮柜上用一只琉璃烟灰缸压住的纸条,秀丽的远山眉一扬,伸手拿过。

宝,给你做了早餐,是你喜欢的伯爵奶茶加西式早点,自己加热再吃,我中午不回来,你回去陪妈或者在家继续睡,晚一点我再联系你。

思虞撅着嘴盯着那个‘宝’字,暗想这叫法真是俗不可耐,但莫名的,心底却有一股甜蜜迅速漫上胸口。

傻笑着进浴室梳洗出来,打开衣橱拿衣服时忽然想起什么,弯身取出自己的行李箱打开,将迟晋延那件名贵的黑色大衣拿出来。

虽然他昨天说不用还了,还莫名其妙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但为了避免日后冷锡云看到这件男款大衣引起误会,她还是决定一会拿去还给他。

反正她有他给她的名片。

念头一落,她找来一个精美的纸袋,将大衣折叠好放进去。又挑了套外出的衣服换好,这才迫不及待的走去享受某人为她做的爱心早餐。

**************************

桌面上的手机忽然振动,却没引起将目光停留在手头那份资料上的男人的注意。

“少爷,你有电话进来。”一旁的秦篆好心提醒。

迟晋延这才看了眼在振动的手机,但还是没有要接的意思,反而将视线再次落回资料上。

母亲和昨天在医院偶遇到的冷思虞的母亲沈碧如的确是儿时玩伴,这点他已得知,所以并不惊讶。

但母亲和沈碧如的丈夫冷邺霖居然曾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且还交往了两年多,甚至论及婚嫁,这点却让他无比震惊。

只可惜搜集到的资料并不完整,上头并没有说明两人当初是因为什么分手,而冷邺霖最终娶的又为什么是沈碧如。

从母亲昨天对冷家憎恨的口吻判断,她憎恨的人应该是冷邺霖。

难道是冷邺霖当初和沈碧如一起背叛了母亲?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母亲昨天还心平气和的和沈碧如聊天,而不是连她一起恨?

思忖良久未果,他打住思绪,转向秦篆道:“你回去接我妈和璇姨去医院,我可能要晚上才能回去。”

秦篆点头,却并没立即离开。

迟晋延抬眼看过去,“还有什么事?”

“少爷,我听到一些风声,老爷最近似乎遇到点麻烦,好像有人故意找茬想拉老爷下马。”

迟晋延皱眉,却道:“他身处高位,官场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并不罕见,会有人找麻烦也正常。”顿了顿,“他既然没和我提起就表示事情并不严重,无需担心。”

况且父亲从政几十年,如今也快要退休了,早点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未必是坏事。

秦篆听他这么说没再多话,转身走了出去。

手机振动发出的‘嗡嗡’蜂鸣声还在继续。

他微皱眉拿过手机,见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干脆按了拒听。

只是没过几秒对方又打来。

他微微一楞,对这位异常固执的来电人多了一丝好奇。

电话接通,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在打了无数通电话都不接后又突然接通,‘咦’了声后就没下文了。

而迟晋延却在听到那个单音节后神情一怔,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冷思虞?”

电话这端刚拦下一辆的士坐进去的思虞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几乎要怀疑驾驶座的司机就是迟晋延,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是她打去的电话?

“不说话我就挂了。”

“等等!”思虞立即开口喊住。

“你在车上?”他听到她那边传来的汽笛声。

“嗯,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迟晋延抬指轻敲着桌面漫不经心地回她,“我记得我昨天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

“迟先生,很抱歉让你误会了,我也不想让你看到,只是你的大衣在我这儿我想还给你,免得你说我习惯拿别人的东西不还。”思虞不客气的回击。

迟晋延嘴角抽了抽,想像着电话那端思虞边反驳边瞪着车窗的样子,顿了几秒后开口:“我在公司,给你二十分钟时间,过时不侯。”

二十分钟怎么够!

思虞正想反驳,那端迟晋延却挂了电话。

她瞪着屏幕傻眼一会,然后从包里掏出迟晋延给她的那张正反面分别印有国内外公司名称头衔及联系方式的名片,以非常心焦的语气让司机尽量在二十分钟左右赶去迟晋延的公司。

可冷锡云的住处离迟晋延的公司有很远一段距离,二十分钟不论如何都不够,所以等思虞赶到时,已经远远超出了迟晋延规定的时间。

她站在他公司大楼前,拨通他的电话。

“你超出时间了。”迟晋延一开口便道,语气不容置喙。

思虞忍住想吼他的冲动,耐着性子说:“我在你公司楼下。”

那边的男人却回她:“我现在已经不在公司。”

她瞬间瞠大眼,“你耍我?”

“我说过过时不侯。”

沉默了十数秒,思虞才将胸口那丝怒意压下。

“ok,反正我直接把东西交给前台代为转交就行了,刚好你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你,两全其美!”

语毕她冲动的挂了电话。

可恶!这家伙简直太欺负人了,亏母亲还想把他们凑做堆,这么差劲的男人,连对女人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谁瞎了眼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思虞暗咒着,对迟晋延的好感直线下跌。

瞥了眼手里拎着的超大号纸袋,她深呼吸,正打算转身走向身后那栋宏伟的大楼,这时耳边忽然扬起一个汽笛声,紧接着一辆泛着清冽光泽的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

此时恰好是正午时分,阳光比较烈,晃得人睁不开眼。

思虞半眯起眸瞪向轿车驾驶座的位置,却无法看清楚车内坐着的是何许人,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等了几分钟不见车主有动静,她猜想是不是自己挡了对方的路,连忙退到一侧。

而这时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只泛着和车身相同光泽的黑色皮鞋出现在思虞的视野,再然后是另一只。

意大利纯手工男款皮鞋?

她微挑眉,目光顺着那双皮鞋一路向上——笔挺的西裤,修长的双腿,衬衫袖口处的精美袖扣,漂亮有形的立领,以及一张线条冷硬的俊容……

迟晋延?

思虞愕住——他不是说他不在公司么?

“怎么,冷小姐是觉得自己皮肤太白想要晒成非洲土著么?”

戏谑的声音钻入耳。

思虞下意识把打量的目光变成瞪——她和这个男人多次偶遇不是有缘,而是有仇!所以每次碰面他不损她两句那张嘴就不舒服。

嘴唇动了动,她忍住反唇相讥的冲动,走上前。

既然本尊就在面前,她自然也没必要把东西送去前台了。

“呐,你的大衣,我已经清洗过了,所以不用担心衣服上会有味道。”

她把纸袋递过去。

迟晋延却没接,只是淡淡望着她,“你大老远跑来真的只是为了还我衣服?”

思虞困惑:“不然是为了什么?”

“我以为你爱上我了。”他语气依旧淡淡的,神情却认真。

思虞冷嗤:“可不可以有创意点?这个笑话你上次在飞机上已经讲过了,一点都不好笑。”

“难道不是?”迟晋延若所有思的反问她,继续道:“一个女人即使被一个男人一再拒绝却还是坚持要见对方,我以为这种行为是爱情。”

“……”

思虞严重无语,不知道该说这个男人太自以为是还是自己真的给了他以为她对他有情的错觉。

但她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来送大衣而已。

“走吧。”迟晋延开口,随后走向副驾打开车门,用眼神示意她坐进去。

思虞皱眉——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要继续站在这里给皮肤染色?”

思虞又瞪了他一眼,却没回他,而是直接把东西放在轿车的引擎盖上,然后便掉头离开。

迟晋延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并没开口挽留。

虽然他很想从她口中知道一些有关母亲和她父母的事情。

但转念又想她也未必就知道。

拿过引擎盖上的纸袋,他看也不看地扔到后座,随后绕去驾驶座发动车子离去。

****************************

离开迟晋延的公司,思虞回到父母家。

母女俩吃过中饭在客厅闲聊,沈碧如忽然想起某件事,侧头问女儿,“小虞,你知不知道微微喜欢你哥?”

思虞正百无聊赖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按来按去,闻言动作一顿,看向母亲的目光满是惊愕。

“寒微……喜欢谁?”

“咦?原来你也不知道?”沈碧如拿过一颗苹果,边削皮边继续道:“其实我也是经你爸提醒才知道的,他说微微早就喜欢你哥了,是我后知后觉。”

寒微喜欢冷锡云?

思虞想起寒微屡次提到喜欢的人时欲言又止的表情,脑海里‘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来,许多原本困惑的问题忽然间都迎刃而解。

难怪她在国外时寒微每次和她联系都会谈到他;难怪她说她喜欢的人她认识;难怪她一口一句锡云哥喊得那么甜……

他那么优秀出色,寒微连看他的眼神都是情侣式的含情脉脉,为什么她没想到寒微喜欢的人就是他?

思虞抚额,只觉大脑有些晕眩,难以置信好朋友居然和自己爱上同一个男人。

“小虞?你怎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沈碧如见女儿脸色不好,顿住削苹果的动作关切问。

思虞轻轻摇头,关了电视,大半个身子缓缓靠向母亲,脸枕在她肩上,过了会后幽幽问,“妈,您那么喜欢寒微,是不是很乐意她做您儿媳妇?”

“我乐意有什么用?主要是要看你哥喜不喜欢。”沈碧如叹口气,语气像是有些惋惜。

思虞心口发闷,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糟。

“其实就算你哥喜欢,你爸也不会同意。”

思虞一怔,“为什么?”

“他对微微抱有很深的成见,认为她不适合做冷家的儿媳妇。”沈碧如想起昨晚丈夫对寒微的评判,微微皱眉说,“我想他是误会微微了,我看着她长大,和你又情同姐妹,怎么会是和她母亲一样的人?”

在父亲眼里寒微是和她母亲一样的人?

这一点让思虞感到诧异,但不知怎么的,心里却并不觉得父亲的想法荒谬。

“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想方设法讨好对方在乎的亲朋好友,她这样做也没错,这说明她是真心喜欢锡云。如果锡云也喜欢微微,我想我应该会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那我怎么办?”思虞情不自禁冒出一句。

“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思虞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拨了拨耳际的发,站起来岔开话题道:“我突然想起碧菡姐快要回国了,而我在法国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拜托她代为处理,所以我先回哥那边去了,因为那些资料都在笔记本电脑上,我没带过来。”

对女儿的借口沈碧如毫不怀疑,反温柔道:“晚上回来吃饭吧,我今天买的食材都是你爱吃的。”

“到时候再说。”

没有停留的,思虞拿了包和手机迅速离开。

她怕自己再和母亲呆下去肯定会被母亲察觉出什么。

站在路旁等车的空挡,她掏出手机在冷锡云的号码上迟疑要不要打给他,没想到冷锡云仿佛和她有心灵感应似地,竟然主动打过来。

电话响起的那刻看到屏幕上跳跃的是他的号码,思虞心跳剧烈,接通电话后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怎么了?”冷锡云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不由问。

思虞深呼吸平复乱序的心跳,回他:“想你了。”

这三个字很自然的从她口中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而那端立即传来几声愉悦的低笑,“难怪我一直想打喷嚏却打不出来,我还以为是昨晚被你卷了被子感冒了,原来如此。”

思虞迅速红了脸。

“你在哪?”他问。

“家门口。”话落又补充一句,“爸妈家门口。”

“嗯,我知道是爸妈家门口。”冷锡云的声音夹杂难以忽略的笑意,带着一丝促狭:“因为我在我们家门口。”

思虞绯红的脸颊因‘我们家’这三个字眼而不争气的又一阵烧红。

“你怎么在家门口?是准备回来?”

“嗯。”

“那你先等等,我过去接你。”

思虞想着等他开车过来也要几十分钟,一来一去既麻烦也浪费时间,于是道:“我自己坐车回去吧。”话刚落又问,“你不是说中午不回来?”

“事情提前办完了,我回来陪你。”

思虞心口一暖,又听他说:“路上小心,我先弄些吃的。”

挂了电话,思虞还盯着手机屏幕不自觉傻笑,直到一辆空的士在面前停下,她才敛神打开车门坐进去。

火热纠缠

回到冷锡云的住处,打开门就闻到空气中扑鼻而来的食物香气,是海鲜独特的味道。

“过来。”冷锡云端着一大碗海鲜奶油汤面招呼她。

思虞抬眼望向仅和厨房以一堵小吧台隔开来的饭厅,见他黑西裤白衬衫一派优雅翩翩,即使腰上系着碎花围裙也丝毫不影响他矜贵的气质,反而多了份家居的味道,更觉迷人。

这样一个外形光鲜亮丽,不论家世或个人自身条件都优秀得无可挑剔的男人,寒微会喜欢他根本就不奇怪。

是她和母亲一样后知后觉了怍。

她走过去,冷锡云将其中一份餐具递给她,随后坐下来。

“陪我一起吃。”

思虞虽然已经陪母亲吃过中饭,却也点头,坐下来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小汤勺,和他共用那碗光是看着就能让人食欲大增的面条瘾。

“张嘴。”冷锡云夹起一粒虾仁递到她嘴边,思虞耳根微微一热,心一瞬被这样甜美的温柔迅速填满。

“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心事重重?”他又拿自己用过的汤勺喂她喝了口汤,然后开口。

思虞瞥他一眼,心想他那双眼睛要不要那么犀利?

迟疑着要不要问他知不知道寒微喜欢他的事,他的电话响起。

漆黑的眸掠过屏幕,他起身走向客厅外的阳台。

思虞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转动,听他声线沉稳的和电话那端的人招呼,之后便是沉默,似乎是在聆听对方说什么。

她收回视线,小口小口的喝汤。

寒微的事还是不要提了吧?

就当做自己也不知情,免得到时候一提反而会让彼此尴尬。

冷锡云接完电话返回,刚坐下,思虞便学他夹了片培根递到她嘴边:“换我喂你。”

冷锡云来者不拒,似乎也忘了之前问她的那个问题,两人在这种轻松温馨的氛围中享受你喂我我喂你的甜蜜,连空气中都漂浮着幸福的味道。

晚上冷锡云开着他送她那辆跑车载她去海边,选了片游客稀少的沙滩,两人光着脚丫踩着细软的海沙追逐嬉戏,像以前那样相互往对方身上泼海水。

思虞玩到疯狂处藉着夜色的掩护情不自禁抱住冷锡云肆无忌惮的热烈亲吻。

她如飞蛾扑火般炽烈的狂热几乎要将冷锡云融化,两人一路拥吻回到车内,将战火升级成最原始的纠缠。

如水的月色穿透玻璃窗洒进车内,又很快隐去,仿佛羞涩于车内火热的一幕,独自让深蓝的夜色寂寥的笼罩着密不可分的两具身躯。

压抑的喘息声四溢,精实有力的健腰深深一个挺入,贯穿身下人儿的最底层,将两人彻底的合二为一。

猛烈的抽动,狂野的热吻,淫糜的肉体拍打的声音……

交缠在一起的两人很快被蒸腾的汗水湿透,而两人结合的那处更是黏腻得一塌糊涂。

思虞感觉自己一条被腿几乎被折至胸口紧贴,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化成一声声欲断不断的低吟,更强烈的刺激着在她体内冲刺的男人想将她一点点揉入体内的念头。

一次比一次疯狂的欢爱,让思虞恍惚中有种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的错觉。

禁忌是朵释放剧毒的罂粟花,她知道自己早已毒入五脏六腑,而她也曾想过逃避,遗忘,她也曾为这种有悖伦常的感情惊慌恐惧,夜不能寐,可最终她还是无法抵挡这个男人的诱/惑,即使是万劫不复,她也心甘情愿沉沦。

情潮爆发时她喊出他的名字,在他失控的抽动频率中两人同时飞跃欲/望的顶端,经历最极致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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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思虞都觉得像是飘在云端,那种感觉,既美妙又忐忑。

物极必反,太过美好的东西如果不是光明正大的拥有,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安。

她现在拥有的这份感情就是如此。

中午回家父母家吃饭,难得父亲竟然这个时间段也在家。

不过她听母亲说,父亲的公司和一家海外大型企业融资后已经退居第二股东的位置,许多事情都已经不用他再操心。

或者说,他已经无权再做公司的一言党。

思虞怕父亲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自己估计会更糟糕,正打算去和在厨房忙碌的母亲说两句便借故离开,这时客厅里坐着正阅读报纸的冷邺霖突地一下站起来,随即发出一连串像是非常愉悦的大笑。

思虞从未见过父亲这样开心的笑过,一时震住。

沈碧如闻声从厨房走出来,狐疑的瞪着兀自笑得开怀的丈夫道:“邺霖,什么事你那么开心?”

冷邺霖转头看来,扬了扬手中报纸,“恶人有恶报,这话真没说错,老天有眼,终于肯站在我这边为我出一口恶气了!”

沈碧如对女儿对望一眼,往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去。

“让我看看。”她从丈夫手里拿过报纸,篇幅头版标题赫然写着——a市连任市委书记私生活大揭秘,市民心中洁身自好的余书记竟是隐君子!

“隐君子?”

吸毒?

沈碧如震愕不已,目光接着往下移动,很快将这则报导的内容看完,最后视线落在那张清晰可辨别出余政廉身处某夜店包房里的照片上。

照片中除了余政廉外还有其他两个男人,沈碧如认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瘦瘦高高的是那晚陪同余政廉参加丈夫寿宴的男人,是余政廉的秘书,而另外一个面容粗犷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她并不认识,但文中指出此人是全球通缉的一个贩毒团伙的头目,潜逃海外十于年,没想到竟然和余政廉有来往。

“这怎么会?”沈碧如纳闷。

在她印象里,余政廉是那种斯文内敛,隐隐透着一身正气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隐君子?

“怎么不会?”见妻子置疑,冷邺霖不悦地又沉下脸,抢过报纸指着其中一段道:“他的血检报告和身体其他部位的各项检查指征已经证实他的确是在吸食毒品,这难道还有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人。”冷邺霖目光一沉:“你似乎很了解他?”

沈碧如察觉丈夫的异样,想起上次丈夫寿宴上就因为她和冷邺霖短暂交谈过便莫名其妙和她争吵一事,不由皱眉问:“邺霖,怎么每次提到他你都这样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

她之所以会认识余政廉还是因为他和丈夫是旧识,所以她不明白丈夫到底在不爽什么?

她话一落,冷邺霖的脸瞬间阴沉,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忍住,重哼了声走向书房。

沈碧如困惑地望着丈夫离去的身影,长长叹口气。

“妈,爸和那个余政廉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过节?”思虞走过去问。

沈碧如苦笑:“你爸的事他从来不和我讲,我只知道他和余政廉很早之前就认识,那时余政廉刚从m市调来a市检察院,有次酒会你爸带我去参加,我也就那次见过余政廉,之后就是上次你爸的寿宴上见过他第二次。”

这么说,寒微口中的那个父母吵架时提及的余政廉就是如今被曝光是隐君子的市委书记?

“算了,你爸就是这样的人,总是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脾气,我跟他较真只会气死自己,还是想开点吧,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沈碧如自嘲地又叹口气,末了又说:“微微好像是今天出院吧?你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人去接她,没有的话你去接一下吧。”

思虞点头。

冷邺霖进了书房,拿起电话拨通一组号码,待那边接通后便难掩兴奋地道:“老庄,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没想到余政廉也有今天,居然被人揭发是隐君子,而且还和遭全球通缉的毒贩头目有密切联系,现在证据确凿,我看他下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邺霖,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这事我已经知道了。”电话那端庄医生回他。

冷邺霖一楞,“什么意思?”

“余政廉的血检及其他身体检测报告是在我们医院做的,那些报告的确是能证明他吸食过毒品,不过吸食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一个星期左右。”

“只要他吸食过毒品,这和时间长短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听警方说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余政廉。”

“这是他活该!”冷邺霖冷笑,“做的缺德事多了总会撞到鬼,好人得不到好报,坏人也无法幸免天灾人祸,就算他这次是被人陷害,他下半辈子也算毁了。”

只要能看到那个人身败名裂,他就痛快。

“说的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顿了顿,“邺霖,我下个月和我老伴去切尔西看我儿子,然后打算环球旅行一圈,你和碧如要不要和我们做个伴?”

冷邺霖想起刚才妻子似乎为余政廉感到惋惜的语气,心里一阵不痛快,正想拒绝,敲门声传来。

“我先考虑再给你回复。”简短一句后挂了电话。

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女儿,他下意识皱眉。

思虞看了父亲一眼迅速将视线掉转开。

“妈让我来叫您吃饭。”

话落打算要走,冷邺霖却喊住她:“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思虞不知怎么的心口一跳,隐隐预感到一丝不安。

顿了十几秒她才走进书房,门关上的刹那,她有种快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

“你晚上搬回家里来住。”冷邺霖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思虞一怔,又听父亲说:“虽然你们是兄妹,但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知内情的人会误以为你们是夫妻,那样影响不太好。”

思虞紧张的绞紧十指,无声点头。

“我知道你们兄妹感情要好,但毕竟都不小了,感情再要好也要有个度,以后不要总黏在一起,那样成合体统?”

父亲的训斥让思虞脊背沁出一片冷汗,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出去吧,我没胃口。”

思虞再次点头,转身走出书房。

还好,父亲并不是发现了什么才要求她搬回家里来。

虽然以后没办法再和他朝夕相处,但知道彼此心里有对方,又每天都能见面,这些比起那漫长的没有他的五年来说,已经好太多太多。

吃过饭和寒微联系,她已经办好出院手续随时打算出院。

“你如果能来接我那实在太好了,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每天吃医院那些营养餐都快要憋死了,下午我们去狂吃好吃的。”

思虞挂了电话,按了车遥控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原本已经过期的驾照已经被冷锡云通过关系换了新的,这样方便她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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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到医院停好车,走向医院大厅时手机响起。

是冷锡云打来的。

她下意识弯起嘴角,接听。

“思虞,锡云喝醉了你过来带他回去,我们在朝歌特定的那间包房。”电话那端传来齐莘的声音。

思虞皱眉,嘴角的笑意敛去。

“他怎么喝醉了?”

“中午他和樾擎一起陪筠尧应酬他的朋友,结果除了筠尧,他和樾擎都醉了,实在是筠尧那个朋友太能喝。”

“……”

“你现在能过来吗?”

思虞想了想说:“寒微今天出院,我现在来接她,所以可能要晚一点才过去。”

“这样啊,那我先把他弄到筠尧的休息室去。”

思虞挂了电话,因为担心醉酒的冷锡云没人照顾,走路都有些心神不宁。

“我当场让你改跟我姓是明智的,不然他这次闹出隐君子这样的丑闻,你也难免会被牵连,有这样的父亲和丈夫,是我们母子的不幸,怪我当初遇人不淑,害你被连累。”

迎面传来的中年女音尽管刻意压低过,但因为距离近,仍字字清晰可辨。

隐君子?

思虞下意识抬眸,目光有一瞬的呆滞——又是迟晋延和他的母亲迟卉。

这次迟卉显然是来医院拆除夹板的,因为她脚上不见了固定夹板。

迟晋延在看到她后并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反倒是迟卉见了她立即皱眉。这让思虞认知到一件事情——迟卉不喜欢看到她。

不过基于礼貌,她还是淡笑地喊了声卉姨,迟卉也不事仪态的微微点头,随后母子俩离去。

思虞却站在原地许久都不曾挪动脚步。

刚才听迟卉那番话,不知道她口中的隐君子是不是指余政廉?

如果是的话,那迟晋延和余政廉就是父子?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迟卉和母亲是儿时玩伴,而父亲和余政廉是旧识,以他们这样的关系,母亲和余政廉怎么可能只见过两次面?

所以是她猜错了吧?

迟晋延和余政廉应该不是父子。

思索良久未果,她晃了晃头敛住神游的思绪,走去电梯口。

寒微看起来精神很好,面色也白里透红。

“终于可以出院了!”一上思虞的车,寒微便振臂欢呼,一副劳/改犯刑满释放的样子。

思虞睨她一眼问:“你不是说住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怎么住了一个多星期?”

“我住院第三天才出现车祸引发的脑震荡,又呕吐又头疼欲裂,我爸不放心,所以让我多住几天留院观察。”

“现在寒叔对你好像比以前好很多了?”

“你也这么觉得?”寒微笑,“不瞒你说,我在我们家总算熬出头来了,我爸现在很重视我。”

“熬出头?”思虞有些啼笑皆非。“你妈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估计要吐血。”

提到母亲,寒微目露鄙夷的光痕微微一闪,岔开话题:“好饿,我想去上次那家粤式餐厅吃他们的招牌菜,这次你一定要陪我。”

思虞想起醉酒的冷锡云,摇头:“我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刚才接到一个朋友找我帮忙的电话。”

闻言寒微露出失望的表情,“又不能陪我一起吃饭啊?”

她这个又字提醒了思虞自己接连拒绝了好几次她的邀请,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明天吧?明天我请你,随便你想吃什么我都奉陪。”

听她这么说,寒微又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那我明天下手点单可绝对不会客气。”

思虞笑笑。

“对了,你上次在医院问我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当时要说却被如姨打断了,现在你还想知道吗?”寒微忽道。

思虞掌住方向盘的手一抖,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地牵了牵嘴角说,“这种事我不好勉强,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寒微轻轻扬眉,像是有些诧异她的改变。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不喜欢你?”

寒微耸耸肩:“我还没对他告白过,他也没说过不喜欢我,只是感觉他对我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

“所以你说他不喜欢你只是你的猜测?”

寒微点头。

思虞见状有些失落。

她还以为冷锡云已经察觉寒微对他的感情,并且当面拒绝过。

“思虞,锡云哥……他有喜欢的人吗?”

寒微的问题让思虞险些踩急刹。

“他这么优秀,喜欢他的女人又那么多,什么秦家小姐之类的比比皆是,他和那么多女人交往过,我好好奇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谁?”

“……那些绯闻只是捕风捉影,我哥不是那种滥情的花花公子。”思虞下意识为冷锡云解释。

“可是那些报导图文并茂有凭有据,比方说锡云哥和那个嫩/模出入夜店的报导就有两人亲密——”

“寒微,我相信我哥不是那种男人,以后别说这些了,不然我会怀疑你是不是想挑拨我们兄妹的感情。”思虞打断她,实在很讨厌听到这些有的没的。

即使她相信冷锡云,但想到冷锡云和她以外的女人亲热的画面仍是会让她感到很不爽。

寒微像是被她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吓到,窒了窒,把脸转向窗外没再开口。

思虞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太过激动,于是想挽回:“对不起,我刚才语气太重,其实我——”

“我知道,没关系,是我太好奇锡云哥的事了。”寒微回头冲她微笑,“锡云哥在我心目中是完美的存在,我应该相信他的。”

思虞呼吸一窒,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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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刀杀人

没了思虞作陪,寒微一个人也没了去吃东西的兴致,于是让思虞送她回家。

“明天我给你电话。”跑车在家门口停下时,寒微听思虞说。

她淡淡一笑,点头。

思虞等她下了车,随意挥挥手后迅速驾车离开,浑然不觉寒微一直目送她离开的方向,目光渐渐转冷,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笑。

像是想起什么,寒微自皮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一接通便问:“你都跟踪了一个星期了,到底有没有收获?怍”

“亲爱的妹妹,那么多年你都忍过来了,怎么现在这么沉不住气?”电话那端寒辙语气惬意,像是心情很好。

寒微厌恶的皱眉,“你要是一无所获就早点告诉我,别浪费我时间。”

“收获当然有,不过我要——瘾”

“什么收获?”寒微迫切的打断他。

“你在医院?”

“我出院了,现在在家里。”

“那好,回去说。”

寒微微拢着眉又望了望思虞离开的方向,这才抬步走向身后的大门。

客厅里闻珊正和一名寒微不认识的贵妇人说笑,寒微假装不舒服的揉着额要上楼,闻珊叫住她。

“微微,这是你阑姨,过来陪阑姨坐坐。”

寒微背对着母亲无声冷笑了一下,转过身时已经换上一副甜美的面孔。

“阑姨。”她走过来,一副乖巧的样子和贵妇人招呼。

后者上下打量她,宛如在评估一件物品,眼神十分挑剔,让寒微十分反感,却又不得不装出单纯无害的样子继续笑。

“闻珊,你女儿比你年轻时还漂亮,又乖乖巧巧很讨人喜欢,我家儿子一定满意。”贵妇人笑道。

寒微闻言惊了一下,目光诧异地看向母亲,后者也笑着附和:“我一眼看到晨晨就知道他和我女儿很般配,而且你我认识多年,两家又是门当户对,如果能够亲上加亲那是再好不过了,不如我们现在就约个时间——”

“妈,您在说什么?”寒微忍不住打断母亲,内心焦急如焚。

闻珊被女儿打断,明显有些不悦,却又不好在他人面前发作,只得耐心解释:“你阑姨的儿子晨晨你还记得吧?比你哥小三岁,小时候一起玩过,他刚回国不久,还没女朋友,你阑姨拜托我给晨晨留意留意,所以我想到你。你阑姨刚才也说了,你是晨晨喜欢的类型。”

寒微听完母亲这么说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

她没想到母亲除了在给哥哥物色女朋友外还连她的婚姻也设计了,她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是不是为了不让她分得半点寒家的家产?

“微微,晨晨是个很斯文善良的孩子,而你乖巧温柔,两人交往一定很合拍。”贵妇人补充一句。

“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寒微冲动地脱口而出。

闻珊脸色瞬变,而贵妇人的也是一楞。

“你说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闻珊面露狐疑,怀疑女儿是为了拒绝自己的安排才找这样的借口。

寒微深吸口气,点头,“所以请您不要再自做主张要给我找什么般配合拍的对象,以我的条件根本不用您为我/操心,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心里有数。”

闻珊从未见过女儿对她这样无礼过,从小到大她都是一副惧怕自己的面孔,对自己唯唯诺诺,没想到今天居然一反常态,这着实让她又惊又怒,连面容都有些扭曲。

贵妇人察觉事态不秒,连忙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开,走时还责备的看了一眼闻珊,似乎在怪她不弄清楚情况就乱做媒,害她白跑一趟。

这让闻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贵妇人一走,她立即‘腾’地站起来,扬手便是一记耳光朝女儿的脸落下。

寒微也不躲,被母亲一巴掌打得脸偏向一侧,耳边‘嗡嗡’声不断。

“你是翅膀硬了现在说话没大没小了?我为你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到处给你物色优秀的青年才俊,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苦心?”

为她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

寒微冷笑,捂着火/辣灼痛的脸颊冷眼看向母亲,“您是为要怎么把我从家里撵出去而操碎了心吧?”

闻珊怒目一瞪,寒微却又说:“我的婚事就不用您操心了,您还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您宝贝儿子身上吧,他现在可不比以前,三十好几的人了,又是半残废,再不赶紧给他找一个,说不定以后他只能孤独终老了。”

“你!”闻珊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这张嘴竟然这么恶毒,连自己的亲哥哥都羞辱,气得浑身发颤。

“我什么?”寒微冷冷撇嘴,眼眸掠过一抹狠戾,“我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任您打骂的傻丫头,以后我不会让您再碰我一下。”

闻珊胸口一窒,因女儿眼里掠过的冷意感到心寒。

“怎么了,这是?”

寒辙的声音传来。

闻珊如同遇到了救星,恢复刚才的气焰瞪着女儿怒道:“还不是这死丫头?你刚才是没看到,她居然对我大吼大叫还威胁我,真是反了!”

寒辙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到母亲身边,在望向寒微时看到她脸上的指印,立即皱眉,“妈,你怎么又打妹妹?”

闻珊一震,像是没料到儿子会是这样的反应。

而寒辙继续说:“她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动不动就打她?她车祸住院你没去看过她一次就算了,今天是她出院,结果一回来你就这样对她,你这个母亲做得也太不称职了。”

儿子责备的口吻让闻珊气得要吐血。

“你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反过来帮她?”

“不是我要帮谁,是你打她本来就不对。而且她是我妹妹,我作为哥哥,理当要护着她。”

“护着她?”闻珊冷笑,“你知不知道她刚才说你什么?她——”

“行了。”寒辙打断母亲,“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好好相处。”

闻珊还想说什么,却被儿子一记眼色制止。

寒微冷眼看着母子俩互动,犹如在看一出现场直播的闹剧,并没有因为兄长那些围护自己的话而感动。

“走吧,我们上楼说。”寒辙安抚好母亲后转向妹妹。

寒微面无表情转身上楼。

“你有什么收获?”一进卧室,寒微便迫不及待问。

寒辙像是笑了下,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冲寒微晃了晃,“你看了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寒微困惑的接过。

寒辙也不回她,等她自行打开信封,将里头的照片倒出来,一张张浏览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才开口:“有了这些,我们就能让她乖乖听我们的。”

寒微浏览完照片,重新塞回信封内。

“就凭这些你就想让她乖乖听你的?”她冷嗤一声,走去窗旁将窗户打开。

寒辙一楞,“这些难道还不够威胁她?”

“威胁有什么用?”寒微转过身来,“你自己也知道冷锡云的可怕,你用这些去威胁她,她若是告诉冷锡云,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

寒微冷冷一笑,“借刀杀人。”

寒辙眯眸,“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自己不露面,借别人的手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寒微接着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寒辙神色一震,沉吟着良久的沉默。

“你不是想和我合作?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听我的没错。”寒微见他不语,劝道。

寒辙抬眸凝视了她一会,嘴角似笑非笑的扯了扯说,“微微,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借他的手你是可以让自己如愿,那我呢?我冒着生命危险弄来这些,难道只是为了让你得到冷锡云,而我却和她无缘?”

“你急什么?我会替你制造机会。”

寒辙望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这句话的真假。

“就这样吧,你别自己乱来,免得到时候事情办不成不说还要连累我。”寒微走向衣橱,“我要洗澡,你出去吧。”

寒辙听她一副命令的口吻,眸光闪了闪,转身走出去。

寒微听到关门声,整个人无力的背靠在身后的衣橱门上,闭着眼陷入混乱的思绪中。

你的新郎被我睡了

思虞赶到朝歌,一推开顾筠尧休息室的门便闻到扑鼻的浓烈酒精味,而室内一地狼藉,满是纸巾和熏得让人反胃的呕吐物。

她退出房外狠吸了几口气才又屏息走进来匆匆走进里间,然后看到大床上躺着两道高大的人影,一个是冷锡云,另一个是齐莘口中同样喝醉的乔樾擎。

思虞有些头疼的走到冷锡云那侧凝着他的睡颜看了会,然后才返回外间开始收拾残局。

花了一个多小时,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呕了多少次才终于将房间清理干净。

而床上的两个男人还睡得很沉,一时半会不会醒来悝。

思虞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把玩着手机等两人睡够了自己醒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自里间传来的手机铃声。

思虞听出是冷锡云的手机来电铃声,担心吵醒两人,她起身进屋,从冷锡云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原本是打算按掉的,没想到手指一碰触摸屏,竟然接通了,然后她听见那端传来一个男声:“云哥,余政廉已经被上头停职查办,我们还要继续么?莸”

“……”

“云哥?”

那端传来的呼喊让思虞心慌,慌乱中按了结束通话键。

而电话很快又响起,依旧还是刚才打来的那个号码,思虞像是触电一样手一抖险些抓不稳手机,偏偏身后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的电话?”

思虞又是一惊,呆了几秒才回头把仍在叫嚣的手机递给已经醒来半坐起的冷锡云。

冷锡云掠了眼来电显示,却没接,而是按掉后放到一边的矮柜上,然后起身走过来,轻轻将她带入怀里,下颚枕在她肩上低喃:“今天喝太多了,胃好难受。”

思虞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熏得她也跟着难受,轻轻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还顺势被他在她颈项窝里蹭来蹭去偷亲了好几下,弄得她连呼吸里都满是他夹杂酒气和男性气息的味道。

“我说你们俩当着我一个孤家寡人的面又是搂抱又是亲吻的秀恩爱,这叫我一个光棍情何以堪?”乔樾擎揶揄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思虞僵了一下,随即把脸埋入冷锡云胸口涨红着脸不做声。

后者白一眼发小,“既然醒了还不赶紧滚?”

乔樾擎嘴角一抽,翻个身爬起来,边整理衣裤边反驳:“这好像是筠尧的地盘吧?还是我醉糊涂了,没搞清楚这其实是你们的新房?这样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

他停下来笑嘻嘻看向思虞,“虞妹妹,你的新郎被我睡了。”

话刚落冷锡云便飞来一记冷眼,而他的口无遮拦也让思虞羞窘得更深地埋入冷锡云怀里不敢露脸。

乔樾擎却又继续逗她:“你这样害羞,也不怕在锡云怀里窒息?”

冷锡云瞪他:“你有完没完?”

“我这不穿袜子么?保证迅速消失,不打扰两位继续恩爱。”顿了顿,他捂着胸口皱眉,“今天真是喝高了,我还从来没醉得这么离谱过,藿莛东那厮的胃是什么做的?我们两人拼他一个他还能面色不改。难怪筠尧找借口说自己不舒服让我们去陪酒,敢情是他知道藿莛东的厉害,这次吃大亏了,喝这么多酒也不知道会不会阳……”

突然飞来的一只拖鞋将他还来不及出口的那个‘痿’字及时制止。

他一只手稳稳接住拖鞋,另一只手笑嘻嘻给自己的嘴一下,“当我刚才放屁好了。”

话落他站起来,“我走了,晚上还要出任务呢。”

“滚吧你。”

待乔樾擎离开,冷锡云抱着思虞坐到床上,单手攫住她的下颚在她唇上亲了亲。

思虞一张小脸还红烫得吓人,低垂着眉眼不做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齐莘还是筠尧打电话给你的?”冷锡云问。

“齐莘。”思虞回他,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问他一些事却又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想说什么?”冷锡云见状主动问她。

“我……”思虞闭眼,还是不知道开口。

“你想问我刚才那通电话怎么回事?”

思虞骤然睁眼——原来他知道!

“你知道余政廉是谁吗?”冷锡云反问她,神色镇定自若。

思虞想了想,点头,“我知道他是a市连任市委书记,和爸是旧识,上次在爸的寿宴上我见过他。”

“就知道这些?”

思虞不解:“什么意思?”

“爸二十几年前被别人诬陷行贿险些导致公司破产,就是余政廉幕后一手策划。”

思虞震惊的瞠大眼,许多个问题随之浮现脑海,却混乱得理不出头绪。

她抚着额自言自语般低喃,“这么说余政廉和爸的立场敌对?但既然是敌对关系,那为什么他们之间还有来往?”

她忽然记起那次在寿宴上父亲和余政廉交谈时神色中流露出的不屑,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冷锡云又说:“官商两者之间关系密切,敌人也可以做朋友,当然只是表相。”

“所以,你为报复余政廉而一手策划了隐君子事件?”

“我没有报复他,”冷锡云淡淡开口,“只是把他欠爸的讨回来。”

思虞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大脑似乎更混乱了。

“你说你现在已经是个正经商人,可显然不是,你还和那些毒贩有来往,所以你才能轻而易举的将洁身自好的余政廉变成一个吸食毒品的隐君子。”思虞怔怔望着他,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你这样,等于是将他后半辈子都给毁了。”

她想起在医院偶然听到的迟卉和迟晋延的对话,如果他们真是余政廉的妻儿,那么这次余政廉的事对他们来说将是这样严重的打击?

他们,是无辜的。

“他们?哪个他们?”

听他问出口,思虞才知道自己刚才不知不觉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余政廉的家人。他们什么都没做,却要因为余政廉的过错而一同遭受责罚,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冷锡云皱眉,“那你认为什么是公平?爸当年被他陷害就公平?我和妈就不无辜?”“不是,我只是……”思虞忽地站起来,神色不安道:“我现在脑子很乱,先不提这件事了。”

其实比起他对余政廉做的这些,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他居然还是以前的那个他,根本就一点都没变。

“你对我很失望?”冷锡云的目光锐利如刃,一下穿透她的内心,让她的心事无所遁形。

思虞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回他。

“我只是让余政廉为他曾经的所做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么做并不过分,他早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我说不过你,”思虞转开眼,深吸了口气后又说,“爸让我晚上搬回家去住,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先走了。”

话落她转身,手腕却被拽住,接着有一股力道将她一拉,天旋地转间她被压入柔软的床铺里。

“你在生我的气?”灼热的呼吸在耳畔流转,思虞身子一僵,被那双凝着自己的深黑眸瞳迸裂出的光痕慑住,整个人无法动弹。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你不喜欢的我尽量不去做,凡事都可以商量,就是别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生闷气,你这样不但自己难受我也不痛快。”

话落他温柔的亲吻她泛红的眼眶。

思虞喉咙一痛,感觉眼角有湿热的液体滑落,“那我要你现在收手,别把余政廉搞得家破人亡,你能答应吗?”

冷锡云眸色一沉,语气却有些困惑:“你好像很关系他?”

“……”

“思虞,你不要管这件事好不好?”冷锡云亲亲她的嘴角,温柔哄她:“我下个礼拜要去趟悉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思虞见他转移话题,知道他不会听自己劝,顿时感到失落。

“我要回去收拾行李。”她重复刚才的话,示意他放开她。

冷锡云目不转瞬望着她,良久后开口:“除非你能给我一个为什么要我放过余政廉的理由。”

“我没有要你放过他,只是要你适可而止。”

“为什么?”

思虞想了想,回他:“我不希望你的双手再沾血腥。”

————————

爱他的全部

回公寓途中,思虞一直将目光盯着前方的路面,一副专注开车的神情,实则大脑一片混乱。

终于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后视镜,望着身边头往后仰枕在椅背上假寐的男人,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忽明忽暗的投射在那张弧度优美的俊颜上,依旧好看得叫她百看不厌。

她收回视线,发出一声不自觉的叹息,而身边的男人忽然睁开眼,随后缓缓看来。

“思虞。”

他唤她,语气轻柔温和悝。

思虞深吸气,克制胸口涌动的情绪,淡淡应声。

冷锡云却没继续说什么,沉默了会后忽地伸手过来,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上她掌着方向盘的凝白小手,修长的手指十分漂亮。

“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我们的感情,好么?莸”

他掌心的温度慰烫着她的手背,烫红了她的眼眶。

冷锡云轻轻叹息一声,大半个身子倾过来,姿态亲昵的以额蹭着她的脸颊,又问:“好么?”

思虞感觉到他的手心一下一下摩挲过她的手背,这是一种情侣才有的亲密小动作,他掌心上的薄茧蹭着她细嫩的皮肤,那种微微有些发痒的触觉让她下意识想缩手,他却握得更紧,让她逃无可逃。

她轻咬一下唇,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额抵在方向盘上不看他。

冷锡云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去抱她,思虞挣扎了下,被他抱住后又乖乖窝在他怀里不动。

“思虞,你爱的到底是我的人还是我的为人?为什么不是完整的我?”冷锡云下颚摩挲着她的发旋问她,语气夹杂一丝困惑。

怀里的人儿似乎僵了一下,却没回他。

“我不是一个好人,即使我换一种身份,做一个所谓的正经的商人,我也不会是你想像中那种良善心慈的纯粹意义上的好人,更何况自古商人重利轻离别,思虞,你是希望我在你面前做一个虚伪不真实的好人,还是做一个坦荡真实的坏人?”

可恶!他竟然转来转去又把问题扔回给她。

思虞负气的微仰头循着他脖颈处的突起咬一口,冷锡云倒抽口冷气,低头睨着俏颜因气恼而酡红的人儿,有些无奈的笑。

“你不是说两人相处信任最重要么?我现在把我最真实的一面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好人,你呢?你爱哪个我?”

思虞盯着他衬衫领口的漂亮纽扣,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当然爱他的全部,爱完完整整的他,不论他是好是坏。可另一方面她又矛盾地希望他和以前那些过去彻底划清界限,做一个全新的冷锡云。

这并不是说她想让他做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只是希望他远离那些危险和麻烦,别让她担惊受怕整日为他提心吊胆,以后两个人平淡而安静的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可显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正如他所说,即使他换一种身份,他也还是原来的他。

冷锡云捕捉到她脸上的挣扎,低头去啃咬她的唇,思虞吃痛,气恼的抬眼瞪他,湿润的眼眸让冷锡云一阵怜惜,却又有些无奈。

“你的心到底有多大?怎么住着我这么大一个人居然还可以放其他那么多事情?”他拇指的指腹滑过她湿润的唇瓣,继续道:“你只要爱我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不用想,想太多只会让自己不快乐。”

“你倒是说得轻巧。”思虞终于开口,语气幽幽地,“我既然爱着你,又怎么可能不为你担心?”

“你放心,我现在有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我也会为你好好保重我自己。”

思虞撅了撅嘴,忽地一口含住他的拇指,以让他吃痛的力度咬了一口。

冷锡云知道她已经想通,暗自松了口气,抽出手指以唇代替,彼此唇舌交融的亲热了一会,直到前面一束强光照过来,思虞才红着脸推开他,微微喘着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

回到公寓,思虞回房收拾行李,冷锡云不安分的自她身后搂着她,脸埋在她颈项窝里呵着热气,干扰她做事。

“我也搬回去住好了。”他突然说。

思虞侧过头去看他:又听他说:“这样的话我晚上就可以偷溜去你的房间,或者你可以像以前那样每晚洗了澡爬上我的床等我。”

思虞无语。

以前她是习惯了被他抱着睡,只是很单纯的借他的体温给自己取暖,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怎么就有几分色/情的味道?

抱着以后还会住过来的念头,她并没有全部把自己的东西往行李箱里装。

“等我接你回来。”

跑车在父母家门口停下时,冷锡云倾身吻住她的唇承诺。

思虞羞赧颔首,两人下了车一同走进去。

来开门的沈碧如脸色看起来有些糟糕,兄妹俩对视一眼,思虞挽住母亲的手关切询问。

沈碧如抚着额摇摇头,“我有点头疼,你们如果没吃晚饭自己热一下,我先回房休息。”

话落她拨开女儿的手走向卧室。

思虞望着母亲带着几分落寞的纤瘦身影,想起白天母亲因为余政廉的隐君子事件和父亲争执了几句,难道她走后父母又因为这件事而争吵过?

“你去厨房热饭菜,我把行李放上楼。”

冷锡云推推她。

思虞点头走向厨房,冷锡云拎着她的行李箱正要上楼,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嘭嘭’猛烈敲门声。

步伐一顿,他放下行李箱转身走向玄关。

从猫眼看到门外站着的父亲,他楞了一下——他以为父亲在家。

门打开,刺鼻的酒气扑来,冷邺霖摇摇晃晃扶着墙走进来,因为喝得太醉,脚下步伐虚浮,每动一下都似乎要摔倒。

“爸,您怎么喝这么醉?”冷锡云皱眉去扶他,却被推开。

“我没醉……”冷邺霖打了个酒嗝,半眯着眼背靠在墙壁上,嘴角还勾着笑。

“我今天实在太开心了……忍不住就想喝两杯,可是你妈不让喝,找你庄叔,他也不让喝,真是扫兴……所以我自己跑去酒吧喝……真痛快……”

冷锡云揉额,叹口气又去扶他:“我扶您回房休息。”怕父亲又推开他,他这次使了些力道,果然醉酒后浑身发软的冷邺霖挣扎了几下无法推开,但嘴上却像大多醉酒的男人一样嚷嚷不停。

“儿子,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开心吗?余政廉他也有今天,他完了,他老来还身败名裂……”

父亲后面说的冷锡云没注意听,那句‘儿子’却听得再清楚不过。

记忆中父亲很少这样叫他,起码七岁后他就再没听到过。

这句‘儿子’仿佛一下拉近了父子俩的距离,让他看到父亲的内心其实一直在渴望他的亲近。

“该死的老天总算开眼了,余政廉聪明一世,处处算计别人,这次也让他尝尝被别人算计的滋味,这叫自……自食其果……看他沦为阶下囚,真是大快人心……”

“爸,您渴不渴?我给您倒杯水。”冷锡云转移话题。

冷邺霖摇头,“我不要喝水,再给我一杯酒……”

“……”

“爸怎么喝这么醉?”听到动静的思虞走出来看到父亲醉醺醺的样子,蹙眉问。

“饭菜热好你先吃,我扶爸回房。”冷锡云答非所问。

思虞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父亲突然扯住衣袖,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如刃般盯着她的脸。

父亲突然的举动吓了思虞一跳,本能的要往冷锡云身后躲。

“余政廉完了,你也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出现在我——”

“你跑出去喝这么醉回来发什么疯?”沈碧如扬起的声音打断丈夫的咆哮。

思虞趁机挣脱父亲那只手完全躲在冷锡云身后。

“我发疯?”冷邺霖指着自己楞了楞,随后大声笑开,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上空,让人毛骨悚然,思虞甚至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汗毛根根直立。

“我是疯了,我不疯就不会忍这么多年替别人——”

“爸!”冷锡云沉声制止父亲即将出口的话语,俊颜难得掠过一丝慌乱,却稍纵即逝。

“妈,您今晚睡我的房间,我来照顾爸。”冷锡云说完也不管父亲愿不愿意,强行带着他走向卧室。

怀疑

思虞怔在原地和母亲面面相觑,彼此眼里都噙着一丝不解。

她不懂父亲那句‘余政廉完了,你也给我滚’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父亲要把她和余政廉扯到一块?

明明白天还叫她搬回来,怎么这会又要赶她走?

而沈碧如不解的却是丈夫没说完那句话是想表达什么悝?

什么叫他忍这么多年?又替别人做什么?

丈夫的话情急中被儿子打断,难道儿子知道他父亲要说的是什么?

食物被烧焦的味道钻入鼻腔,思虞才如梦初醒,记起自己还在热饭菜,连忙回神急急跑向厨房莸。

沈碧如走进来看着已经烧干的汤锅,挽起衣袖打算要重做,思虞拦住她,“我来吧,您不是头疼么?您上楼休息。”

沈碧如望着女儿,疼惜的摸摸她的脸,点头。

等母亲离开,思虞却靠背着流理台继续发呆,琢磨父亲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陷入沉思中。

而沈碧如走出厨房并没有上楼。

她隐隐觉得丈夫和儿子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走向卧室时,远远就听见丈夫吵吵嚷嚷的声音,但却听不太清楚在嚷嚷什么,只隐约听到‘余政廉’这个名字反复被提起。

有关丈夫和余政廉的恩怨,她其实并不清楚。

生意上的事不论好坏丈夫从来不和她提起,她也不知道和他有来往的那些政商名流里谁和他是真正的交好,谁又是口蜜腹剑,所以一致笑脸相迎,对那晚丈夫寿宴上被邀请的余政廉自然也不例外。

可诡异的是丈夫在看到她和余政廉微笑招呼后却突然发脾气,甚至对余政廉表现出莫大的怨恨。

这让她不明白,丈夫和余政廉到底是仇人还是朋友?

如果是仇人,他为什么要邀请余政廉出席自己的寿宴?如果是朋友,又为什么在余政廉被揭发是隐君子后欣喜若狂,甚至不顾身体安危跑出去喝酒助兴?

她放轻脚步走到卧室门口站定,却依旧只听得到丈夫模糊不清的嚷嚷。

她像入定的僧人般站着没动,连门被从里头打开都没反觉,反倒是冷锡云看到门外站着的母亲神色震了震。

“妈?”

沈碧如闻声抬眸,目光自儿子身侧往里探了探,问:“他睡了?”

冷锡云点头,走出来将门带上。

“锡云,”沈碧如唤他,“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冷锡云困惑:“什么?”

“刚才你爸没说完那句话被你突然打断,你是不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盯紧儿子的面容,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冷锡云神情不变:“没有,我只是担心他说些难听的话让您难过。”

“是么?”

听出母亲语气中仍夹杂对自己的狐疑,冷锡云叹口气,揽住母亲的肩安抚道:“妈,相信我,我爱您,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您的事。”

“可是……我感到很不安,你爸的态度也很奇怪,他越来越让我不了解。”

母亲的惶恐和焦虑让冷锡云心疼,但他除了让她相信他,其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说。

“行了,你先去吃饭,我来照顾他。”沈碧如拿下儿子的手说。

“爸已经睡了,您也去休息吧,我一会再进来看他。”

沈碧如没再坚持,只是暗暗祈祷但愿是她多虑了。

————

思虞因为之前那一幕胃口尽失,没吃几口便不吃了。

冷锡云主动收拾碗筷去清洗,思虞倚在厨房门口呆呆望着他俊挺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问:“爸为什么把我和余震量扯到一块?”

冷锡云刷碗的动作一顿,隔了一会才回她:“他喝醉酒了胡言乱语,你当什么真?”

“可是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仇人。”思虞嘀咕,秀眉紧蹙,“和他上次赶我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一样。”

冷锡云没开口,把碗筷刷洗干净后洗干净手擦干。

“别胡思乱想了,上楼去洗澡睡觉。”

他拨开耳际的秀发,手心亲昵的蹭过她的脸颊。

思虞闭上眼:“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情,怎么睡得着?”

“嗯?那要不要我做点什么让你转移注意力?”他的脸靠过来,灼热的呼吸吻上她的肌肤。

思虞心悸了一下,羞窘地推开他低吼:“你疯了?这是爸妈家,如果被看到那我们就完了。”

“如果是我们家就好了。”他扣住她纤腰的手不安分的下滑至她的翘臀,掌住后压向自己小腹下方暗示性意味极浓的蹭了蹭。

思虞瞬间脸红像火烧,抬眸狠瞪了他一眼后推开他跑出厨房往楼上而去。

冷锡云望着她跑开的身影,长长吁了口气。

还真怕她固执的继续钻牛角尖。

楞神间电话响起。

来电显示之前在顾筠尧休息室打去的那组号码。

接通电话,没等对方开口他便语气严厉道:“下次打电话过来之前先确定接电话的人是不是我再开口说事!”

电话那头的人怔了几秒才意会一定是之前那通电话闯了祸,忙连声应是,随后道:“云哥,余政廉那边还要继续么?”

冷锡云淡淡勾唇,“为什么不继续?我说过堵掉他所有后路,让他永远从政界消失,从顶峰摔到最底层,粉身碎骨。”

他话刚落,身后返回来想问他今晚留不留下来的思虞被他清冽的声音中透着的残忍骇得定住,久久无法动弹。

冷锡云敏锐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眉头一拧,挂了电话,转过身。

思虞震惊的神情让他有一秒的懊恼,却也仅此而已。

之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过,她已经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就应该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的邪恶和凶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思虞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他:“你今晚要回去吗?”

冷锡云依旧目光定定地望着她,随后笑了笑,走过去。

她选择对刚才听到的不闻不问,等于是选择了接受他的全部,这点让他欣喜。

“舍不得我?”他亲昵揉着她一头秀发,眉眼都染着惑人的笑意。

思虞的回应是在他胸口用力戳了一下,随后跑上楼。冷锡云摇头失笑了会,关了厨房和客厅的灯,走向父母的卧室。

**************************

冷邺霖次日醒来完全不记得前一晚自己说过什么,只从宿醉后的头痛中得知自己昨晚醉得很离谱。

沈碧如若无其事的依旧早早起来给一家人准备早餐,还给丈夫煮了缓解宿醉头疼的安神茶。

尽管如此,在看到丈夫不时揉额的动作时她还是忍不住道:“庄医生不只一次说过你的身体不能喝酒,下次再喝醉,你就别回来了。”

冷邺霖以往每次被妻子这样说都会回两句,这次却只是点头,让沈碧如十分意外。

“你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什么?”

冷邺霖斜睨一眼妻子:“我只是喝醉头疼,耳朵还没聋。”

沈碧如撇撇嘴,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到思虞,忙招呼她过来吃早餐。

思虞看到正在用餐的父亲,下意识又想起昨晚那一幕,对父亲当时如刃般盯着自己的眼神仍心有余悸。

“妈,哥呢?”没看到冷锡云后她问母亲。

“他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出去现在没回来,大概是又在忙。”沈碧如说着责备的瞪一眼丈夫,“昨晚你喝醉锡云为照顾你一夜没休息,我看他脸色都是青的。”

“那为什么你不照顾我?”冷邺霖反问一句。

沈碧如想说什么,忍了忍,岔开话题,“思虞,你一会有没有事?陪妈去见一个朋友。”

思虞摇头,刚想问母亲要去见谁,就听父亲道:“老庄说他们两口子要去切尔西看儿子,顺便环球旅行,问我们要不要一起,你说呢?”

“环球旅行?”沈碧如既惊又喜的表情。

冷邺霖忽略妻子的反应,又问:“去不去?我好回复他。”

沈碧如还没开口就被思虞抢先:“妈,您不是常抱怨爸没带您去旅行过?赶紧答应啊。”

冷邺霖往思虞这边淡淡扫来一眼,思虞嘴角的笑意敛住,以为父亲又要说什么,幸好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专注的吃着自己那份早餐。

“那好吧,等回来我再去见那个朋友。”

——————

兄妹乱/伦的丑闻

父母为旅行的事早饭过后便出门去了庄医生家,思虞独自在家百无聊赖,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对着屏幕进进退退,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而是纠结以后她是进服装公司还是和在法国时一样自建工作室?

她想起下个星期回国的宋碧菡,只可惜她们公司总部在中国设立的分公司离a市天远地远,不然她也可以去应聘,这样两人又可以在一起共事了。

茶几旁的座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铃声,思虞吓了一跳,忙按了电视静音抓过话筒。

“喂?如姨吗?”

那端柔柔的女声传来,思虞舒口气,“寒微,是我,我妈和我爸出去了。悝”

“思虞?”寒微的声音像是有些讶异。

“你找我妈有事?”思虞问她。

“哦,没有,只是好几天没和如姨联系了,打电话问候她。”顿了顿,“思虞,我还有一个多小时就下班了,中午你有空吗?莸”

寒微话一落,思虞猛地想起昨天接寒微出院时自己答应她今天请她吃饭的事,忙拍着额道:“有空,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啊,那就去上次那家粤式餐厅?”

思虞迟疑了下,点头:“好。”

挂了电话,思虞回房换了套外出的衣服,又简单化了个淡妆。

出门时父母还没回来,她开车直奔上次寒微带她去的那家粤式餐厅。

—————

因为还没到用餐高峰期,店里客人并不是很多,思虞本来是想坐大堂靠窗的位置,但想起上次寒微一定要包房,又改了主意。

“请跟我来。”

餐厅服务生在前面引路,带她去后院的包房。

穿过香气四溢的长廊,迎面走来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捏着领带的领结做着扯松的动作,正以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和电话那端的人交谈。

思虞停下来,神情有些错愕地望着走来的男人,男人看到她,黑眸同样微微一愕,随即撇开眼,几秒后挂了电话,在走到她面前时站定。

“看我做什么?”他语气淡然,近乎冷淡。

思虞不知怎么的看着这双眼竟然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出现的地方?”男人困惑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

“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怎么这会又成哑巴了?”

“……”

男人凝着垂眸一脸纠结的小女人一会,冷嗤了声,转开眼抬步往前走去。

“迟晋延!”思虞出声喊住他。

后者停下脚步,转头,俊颜一派冷嘲:“怎么?不装哑巴了?”

思虞皱眉,感觉今天的他和往常几次偶然碰到时看到的他有些不一样,似乎更阴郁一些,连看她的眼神都似乎格外的冷。

“我想问你,你和余……”思虞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感觉难以启齿。

迟晋延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眸底,“你想问我和余政廉是不是父子?”

思虞讶然抬眸,诧异他竟然知道她要问什么。

“冷思虞,你问我这个有什么用意?想嘲笑我的父亲是个瘾君子?”

余政廉果然是他父亲。

思虞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听他说,“他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若是单纯只为拉他下马就罢了,偏偏弄个瘾君子出来让他晚节不保,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陷害他的人这么残忍,等我找出是谁,我同样不会手软。”

这番像是警告的话语让思虞脸色瞬间苍白。

她目光定定地望着眼前男人迸裂冷痕的黑眸,不知如何开口。

“你这是什么表情?心虚?内疚?难道陷害我父亲的人和你有关?”

迟晋延随口说的一句却让思虞犹如触电般整个人都僵住。

包里的手机响起,思虞如获大赦,低头去包里翻找手机。

迟晋延望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心头疑虑重重。

思虞被他的目光盯着,有种针尖扎在身上一样的感觉,十分难受。

她掏出电话见是寒微的来电,立即侧过身去接听。

迟晋延又看了她一会,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思虞听到远去的脚步声,长长舒了口气,心却还是悬得高高的。

他刚才对她说那些类似警告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查到了什么线索,知道是谁要陷害他父亲?

这样的话冷锡云不是有危险?

“思虞?你有在听吗?”电话那端寒微没听到她的回应后问。

她敛住思绪,回她:“我已经订了间包房,就在……”

挂了电话她继续跟着站在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在等她的餐厅服务生走去包房。

******************************

整个用餐过程中思虞都心神不宁。

“思虞,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寒微一副关心的面孔,细心的给她斟了杯餐后解油腻的热茶。

思虞摇头,随后站起来,“没什么,你下午不是还要回公司上班?走吧。”

两人走出餐厅,在停车场寒微看到思虞那辆跑车,笑了笑:“锡云哥真的很疼你这个妹妹,过了这么多年了这辆车还保养得和新的一样,我哥要是也和锡云哥一样疼妹妹就好了。”

思虞心不在焉的扯扯嘴角,走到车旁打开驾驶座的门,朝寒微挥挥手后坐进车内。

直到她发动车子离开,寒微脸上的笑意才瞬地敛去,面无表情的拨通兄长的电话:“我让你寄给冷邺霖的东西你寄了没有?怎么冷家没半点动静?”

“你放心,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不过早上才寄出去的,冷邺霖应该没那么快收到。”

“你最好别跟我玩花样,否则以后寒家的一切你一分钱也休想拿到。”

电话这端惬意窝在车后座宽大座椅上的寒辙闻言无声冷笑,嘴上却道:“爸现在把你当宝,根本就对我不闻不问,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是打算把寒家的产业交给你,怎么敢跟你玩花样?你别急,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谅你也不敢!”寒微鄙夷地冷哼了声,一下挂断电话。

寒辙似笑非笑地凝着暗下去的屏幕,眼底掠过一抹寒光。他虽然不算聪明,但也不是个傻瓜,自然知道寒微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想利用他手上的东西帮她达到目的,未免想得太美。

他转头望向车窗外,目光停留在马路对面那栋建筑物的大门前。

“你拿着这个去门前守着,看到她的车就冲上去拦住,把东西给她。”他抓过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递给前头司机席上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后者接过,打开车门按照他的吩咐跑向对面。

————

思虞和寒微分开后一路心事重重的驾车回家,脑海里不断闪过迟晋延那番话,不确定他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自己想太多?

思忖间车速慢下来,身后跟着的车辆不耐的一直按喇叭催促,她敛神,专注开车。

在家门口遥控开启大门正欲把车开进去,突然一道人影闪出来,吓了她一跳,立即踩了急刹。

等她看清楚突然跑出的人影是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楚五官的男人时,对方已经若无其事的走到她车窗旁,拿一个信封敲她的车窗。

她迟疑了几秒才将窗户降下一半,而没等她开口询问,对方已将信封塞进来,随后在思虞惊愕的目光中跑开了。

思虞被这一幕弄得莫名其妙。

低头拾起掉在地毯上的信封,沉甸甸的手感让她眉头蹙紧,揣摩着里面装着些什么东西。

正要打开查看,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回头,见是父亲的车子停在自己后面,她连忙重新发动引擎把车开进去。

“小虞,你刚才怎么把车停在家门口不开进来?”沈碧如一下车便走过来问女儿。

思虞勉强笑笑说,“当时在接电话。”

“这是什么?”沈碧如的目光落在思虞手里那个信封上。

思虞顺着母亲的视线撇了一眼,还没回答就听父亲冲母亲喊道:“你买的这些七七八八的水果食材不拿下去是要放在车上发霉吗?”

沈碧如楞了一下,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连忙走过去。

思虞松了口气,拿着信封进屋上楼。

回到自己房间,把包往床上一扔,自己也倒下去,趴在柔软的床铺上将刚才那人塞给她的信封撕开。

照片?

蹙眉捏住信封的底部将里头的照片全部倒出来,数量竟多得惊人,大概有三四十张的样子。

思虞半眯眸拿起一张翻到正面,顿觉晴天霹雳——照片的主人竟然是她和冷锡云!而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大海,她和冷锡云站在沙滩上,而她双脚踩在冷锡云赤/裸的脚背上,双臂搂住他的脖颈,仰着头和他热吻。

思虞呼吸窒了窒,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她慌乱的又拿起另一张照片,这张的背景却是金沙酒店的露天停车场,冷锡云抱着她,头微低着,唇贴在她额头上,嘴角隐隐呈勾扬的弧度。

这一幕她完全没印象,只依稀从自己身上那袭湖水绿旗袍判断出那次应该是她在朝歌喝醉酒,齐莘送她和冷锡云回酒店,当时好像是冷锡云抱她下的车。

再看另一张,却是冷锡云公寓的阳台,他背光而立,而她双腿缠在他腰上,搂着他的脖颈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脸埋入他颈项窝里十分亲密。

一张张她和他或拥吻或十指紧扣的照片,思虞每看一张心都狠跳一下,看到最后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会突发心脏病。

她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是谁偷/拍了这些照片?

而且很显然对方是早有预谋,从她第二次回国那晚便开始部署。

而她和他都以为知晓内情的只有他几个发小,所以没多加防范,竟然大意到让人偷/拍这么长时间都毫无所觉。

手机铃声骤扬,她惊地从床上蹦起来。

望着铺满大半张床的照片,她惊魂未定,任手机响了许久都没接听。

而对方显然是执意要拨到她接听为止,铃声刚断马上又响起。

她稳了稳了心神,从包里拿出电话。

是一组陌生号码。

陌生号码,戴鸭舌帽的男人,被偷/拍的照片……思虞忽然预感到这通电话的主人就是偷/拍自己照片那个人。

深吸口气,她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那端先是传来一记笑声,低低的,又像是愉悦的,男人的笑声。

思虞屏息,再次深呼吸一次后开口:“你是谁?”

“深爱你的人。”对方回她,嗓音依旧夹杂笑意。

思虞楞了楞,随即美目圆瞠:“寒辙?!”

“呵,亲爱的虞妹妹,不用那么大声,你应该不希望引来冷叔和如姨看到那些照片吧?”

思虞震惊——偷/拍照片的人竟然是他!

“那些照片把你吓到了对不对?一想到你吓得小脸苍白的样子我真是感到心疼,可是没办法,我不得不这么做,谁让我这么多年一直对念念不忘呢?为了得到你,我可是费尽心思,你是不是很感动?”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寒辙这些话让她感到恶心,思虞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忙扔了手机冲向浴室。

对着马桶干呕了一阵,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而想吐的欲/望却还在。

她直起身放了些冷水洗去口中苦涩的味道,走出浴室时,隐隐还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寒辙的声音。

忍耐住想抓过手机对着电话质问的冲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终重新拿起手机。

“你想怎么做?”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他,夹杂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颤抖。

“怎么刚才喊你那么久不回话?是不是恨不能杀了我?”寒辙答非所问,末了又道:“我想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刚才我也说了,我为了得到你可是费尽了心思。”

思虞冷笑:“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这么卑鄙龌龊的手段也想得出来,若你以为光凭这些照片就能得到我,做你的白日梦!”

“思虞,话可别说得这么满,别忘了你和冷锡云是什么关系,而你和他交往同居亲热,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是什么行为?”

思虞神色一震,而寒辙继续说:“亲兄妹同床欢爱乱/伦这样的丑闻若是败露,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在人前抬头!”刺骨的冷意迅速爬上思虞的脊背向四肢蔓延开。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兄妹的事对不对?其实早在你害我变成残废之前我就怀疑过你和冷锡云的感情不寻常,一般人家的兄妹感情再好也不会好得像你们这样变态,妹妹从小到大整天腻着哥哥又抱又亲,哥哥宠妹妹宠到骨子里,兄妹感情好成那样你们难道不觉得恶心么?”

寒辙像是气氛的冷嗤了声,又接着说:“我那天早上在金沙酒店看到你和冷锡云同开一间房就更加肯定我的猜测,我那天向你告白,你说你不喜欢我我不适合你,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冷锡云就适合,而你脸色一下就白了。”

思虞手心发冷,她没想到寒辙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自己对冷锡云的感情。

“上次你来我家送请柬,居然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亏我一直惦记着你对你日思夜想。还好老天有眼,给了我一次这么好的机会,让你乖乖来求我。”

“那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思虞冷声出口。

寒辙却笑:“怎么?你不是以为除了我寄给你那些照片我其他就没有了吧?又或者,你打算把照片一事告诉冷锡云?呵,思虞,我没那么傻,如果不事先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怎么敢下这步险棋?冷锡云的势力有多强我当然清楚,所以我才不找他而只找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告诉他,除非你想让你们兄妹乱/伦的丑闻会闹得满城皆知。”

“你恐吓我?”

“是不是恐吓你可以试一试,不过这种事情试过之后怕是也没反悔的余地了,而到时候你们的丑闻一公布,冷叔和如姨大概也没脸见人了,听说冷叔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大好,不知道——”

“你别说了!”思虞恶声打断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我说这些都是为了提醒你,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思虞压抑着濒临爆发的怒气问他。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这件丑闻会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相反,若是你告诉冷锡云让我出了什么意外,马上会有人将你们的丑闻公布于众。我再次申明,我绝对不是杂开玩笑。”

“你让我考虑考虑。”她需要时间来想办法。

“呵,忘了跟你说,我耐心有限,所以拖延时间是行不通的。”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最迟后天中午给我答复,我这只手机为你二十四小时开通。”

思虞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迅速挂了电话,抱头蹲在床边任一片混乱的大脑渐渐变成一片空白。

她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而她该怎么做?难道真要乖乖听寒辙的摆布,离开冷锡云,而和他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

门外响起脚步声时思虞才忽地记起什么,一下跳起来,将床上散乱开的照片一股脑儿全部塞到被子下面。

“你在做什么?”低沉的声音扬起,把思虞的魂魄都吓掉一半。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她转身,按着心跳剧烈的胸口问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冷锡云浓眉一扬,黑眸又望她床上掠了一眼,不答反问,“你刚才在藏什么东西?”

思虞心口又是一跳,却强装镇定道:“我的内衣内/裤。”

冷锡云闻言失笑,目光暧昧的来回在她身上上下流转,思虞担心他会发现那些照片,抱住他一条手臂推向门外,“你先出去,等我洗完澡再进来。”

不容冷锡云反驳,她将他推出门外立即关门反锁。

冷锡云站在门外,回想自己刚进去时她受到惊吓的表情,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良久才走向自己的房间。

而思虞背靠在门板上,听到脚步声离开,这才急忙走去床旁掀开被子将照片码整齐塞回信封里,又打开床头的一只密码矮柜,将信封放进去。

我的女人

照片事件让思虞食不下咽,晚饭没吃多少便放下碗筷,借口有些不舒服上了楼。

“这孩子是怎么了?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沈碧如望着思虞碗里还剩三分之二的饭菜嘀咕。

冷锡云睨了眼通往二楼的方向,站起来:“我去看看吧。”

他话一落冷邺霖便立即看过去,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冷锡云已经径直往楼梯口走去。

站在思虞房门口敲了敲门,过了会没听到动静,他推门而入,室内一片漆黑悝。

关了门藉着窗外透进来的夜色走至床旁,床上思虞侧身而眠,抱着被子一副安睡的面容。

可冷锡云知道她根本就没睡着,因为他没听到她平时熟睡后会发出的轻浅呼吸声。

那她为什么装睡莸?

他想起她几个小时前往被子藏东西又怕被他看见的慌张表情,忽然很好奇她当时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那么怕被他看到?

带着疑虑,他在她床边坐下,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目不转瞬盯着她的面容,也不开口,就这样望着她。

这使得装睡的思虞倍受煎熬。

其实他上楼时她就听出他的脚步声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所以才装睡,连他敲门都假装没听见,没想到他竟然自动推门进来。

早知道她就把房门反锁。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七八分钟,思虞首先沉不住气的认输——翻转身狠瞪一直望着她似乎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的男人,猫眼般漂亮的眼眸噙满不悦。

冷锡云低笑出声。

“我以为你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他倾过身熟稔地摸索到床头的照明灯开光打开,思虞一时没法适应强光,灯亮起的刹那立即闭上眼。

冷锡云就着倾身的动作,单手撑在床沿上,黑眸笑意盈盈的俯视她,细数她如蝶羽般一下一下忽闪的长睫,目光温柔。

“思虞。”他轻轻唤她。

她用力眯了下眼,缓缓睁开来,对上他温柔的笑眼,有些楞神。

“你今天怎么了?”他把玩她胸前一缕秀发,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他这个问题犹如一记咒语,打破了思虞楞神的思绪,将她拉回现实——兄妹乱/伦被寒辙发现的现实。

“我胃有些不舒服,想早点休息。”她回他,却别开眼不和他对视。虽然她并不算撒谎。

她的确胃不舒服,刚才上楼来又冲进洗浴室里干呕了一阵,因为一想到寒辙那张丑陋的嘴脸便觉得恶心。

可冷锡云却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

“你有事瞒着我。”他肯定的语气。

“没有。”思虞一口否定。

冷锡云定定看着她,在思虞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时,他却只是轻抚了抚了她的脸,无限宠腻的口吻,“虽然我不是无所不能的神灵,无法像其他男人一样在人前光明正大的呵护你疼你,但作为一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所以你要相信我,保护你不受伤这点能力我还是有。”

思虞因他那句‘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而内心一颤,眼眶酸涩得险些落下泪来。

她多么希望自己纯粹只是他的女人,而并没有兄妹那层关系。

可现实是残酷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爱上的是谁,只是很多时候她都刻意去回避两人的关系,只把他当成是一个普通的、让她深爱着的男人。

是寒辙偷/拍的那些照片让她猛然醒悟,看清楚自己掩耳盗铃的真相。

原来并不是她刻意回避不去想,那些潜在的隐患就不会发生。

她并不置疑他能保护自己的能力,只是眼下的情况她要如何开口?

寒辙那种人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出,她若告诉他一切,那两人的事情绝对会公布于众,到时候父母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而他以后又如何在a市立足,如何在人前抬头?

她已经自私的拉他淌上乱/伦这趟浑水,不能再自私的让他承担一切。

“我想休息了。”她轻轻开口。

冷锡云微愕,显然没料到她会对自己下逐客令。

顿了顿,他才低头在她唇上及额上各落下一吻,“那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他替她关了灯,思虞一直盯着他的脸,灯光熄灭的刹那他的脸也在视野里暗下去,仿佛忽然间消失了般,让她恐惧的想喊住他。

可话到喉咙口又滞住了。

而冷锡云已经站起来,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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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深浓,月色如水。

思虞瞪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内心心乱如麻,展转难寐。

始终想不出如何应对寒辙的办法,而她绝对不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她无法忍受自己和那种卑鄙龌龊的人呆上一分钟,更何况他对自己一直都心存邪念,若是落在他手中,下场会如何,不用想都知道绝对是悲惨落幕。

烦躁的翻了个身去抓床头矮柜上的闹钟看时间,手机屏幕却突地一亮,随即铃声响起。

她怔了怔,纳闷是谁这么晚还打电话给她。

难道是冷锡云?

困惑地拿过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来电号码让她脸色瞬间刷白。

是寒辙。

她瞪着屏幕,在铃声响过两遍后深吸口气接听。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接我电话。”

即使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夹杂嘈杂的音乐声,思虞仍听得出寒辙的声音得意至极。

她闭上眼不语,而寒辙又道:“虞妹妹,是不是因为照片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这种滋味我深有体会,就好像每一个我想你想得睡不着的夜晚一样,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催眠自己入睡的么?”

思虞知道他口中吐出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所以继续沉默。

那端寒辙发出让她又想跑浴室呕吐的笑声,“我打电话给那些巴结我的女人,把她们当成是你,叫着你的名字亲吻她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让她们叫我寒大哥,用她们的身体取悦我,在幻想中和你一同达到高/潮。”

思虞没能忍住,一阵干呕声立即逸出。“觉得恶心么?那怎么办?你以后可是要和我生活在一起,像她们那样取悦我,让我的身体快乐,满足,现在只是听就觉得恶心,我要是心里一个不痛快把照片流传出去可就不妙了。”

这个人渣!

思虞咬牙死死压抑胸口澎湃的怒气,不让自己中他的圈套。

而寒辙突然话题一转:“出来吧,我想见你。”

思虞扫了眼屏幕显示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而从他那端传来的嘈杂音乐声判断,他应该是在酒吧或者夜店之类的声/色场所。

“我在朝歌底层的酒吧。”

朝歌?

思虞眯眸。那是顾筠尧的地盘。

“我知道你在听,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若半个小时后不见你,后果你自己想。”

不给思虞反驳的余地,话落寒辙便挂了电话。

思虞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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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对思虞来说并不陌生,所以比起来朝歌寒辙会对她做什么,她更担心会在朝歌碰到熟悉的面孔。

驱车到了朝歌,停好车走向电梯口直达底层的酒吧。

梯门一开,便有很high的音乐声钻入耳。

她拢了拢披散的长发将脸遮住大半,又抬手搁在额头上,确定这样应该不会被人轻易认出,这才迈开脚步走向大厅。

朝歌的酒吧24小时营业,即使消费贵得惊人,生意仍十分火爆。

思虞不懂寒辙这种人渣是怎么进得了朝歌的,以朝歌对客人的挑剔态度,并不是有钱就能进,而顾筠尧更不会和这种人渣有交情。

胡思乱想间肩上一沉。

她心口一跳,回头顺着搭上自己肩的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冲她笑得嚣张而得意的寒辙,那种恶心想呕的感觉顿时又一涌而上。

“我一直站在酒吧门口的角落等你,看到你走出电梯的刹那,我全身的血液为你沸腾。”

因为有音乐声干扰,寒辙微微把脸压下对着她说话,喷出的酒精味道让思虞厌恶的皱眉,下一秒已经挣脱开他的手,退后两步。

“性子这么烈,那我们怎么合作?”

寒辙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歪着头问她。

思虞扫了眼全场黑压压一片的人群,虽然并没有人把目光投向这边,但仍觉得不安。

寒辙许是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什么,指了指前方,“我开的包房在那边,就看你敢不敢去。”

她说不去他会由得她选择吗?

答案显然是不。

所以思虞没多费口舌。

穿过大厅时因为人多的关系,总难以避免和其他客人有肢体的碰撞。

思虞尽管尽量避免,却还是和从旁走过的一道高大的身影撞了一下,她连忙低头,而对方显然也没在意,只是在和她擦身走过时忽地顿住脚步。

“阿纶,你看什么呢?”

思虞听到身后有人问。

但却没听到有人回答。

而她也无暇去顾及其他,身后盯着她的寒辙那两道视线让她全身寒毛直立,浑身充满戒备。

她要堤防他偷袭自己,所以不能分神。

“就这里。”

寒辙忽然开口,随后上前推开其中一间包房的门。

还自以为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思虞却只觉得虚伪,恶心。

在她走进去后,寒辙立即关上门。

思虞不确定他有没有把门反锁,警惕的在包房的沙发一端坐下。

包房光线明亮,外界的嘈杂也被那扇门完全隔绝开,一时安静得有些让人心生恐慌。

思虞强做镇定,冷冷盯着在沙发另一端坐下的寒辙,也不开口。

“别这么紧张,来,我们喝一杯。”

寒辙取了两只高脚杯,打开一瓶红酒分别斟满,然后将其中一杯递过来。

思虞没接。

“你担心酒里下药?”寒辙一下看穿她的担心。

“你要说什么直说吧。”思虞答非所问,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我们边喝边聊。”寒辙把两只酒杯互碰一下,自己端起一杯先喝了一口,而另外那杯仍是递给思虞。

“不管你有没有下药,我是不会喝的。”

思虞表明自己的态度。

寒辙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虞妹妹,你这么不知趣可就没意思了,难道我大半夜叫你出来是要看你脸色?”

“我可以立即走人,你就不用看了。”

“你真是够烈,不过我喜欢,越是烈的女人越有挑战性,虽然你已经被冷锡云玩过了,已经不纯洁,但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打算娶你,你只配做我的情/妇。”

思虞并没有因他这番话而激怒。

眼下的情况动怒对自己并没好处。

“你说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话落她站起身。

寒辙放下酒杯,整个人懒洋洋的往后倒在沙发背靠上。

“冷思虞,你是不是还搞不清楚状况?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拜托你能不能把姿态放低一点,别像个女王一样摆一副高贵的面孔?”

“我没有求你。”思虞冷声回他,“你给我的一天期限还没到。”

寒辙冷嗤:“什么期限?我随时都可以反悔!”

“无所谓,大不了你把照片公布于众,你想拿照片来恐吓威胁我,我劝你别做春秋大梦了。”

寒辙没想到思虞会这样说,震了片刻后才开口:“你不在乎你们兄妹乱/伦的事被弄的满城风雨?不在乎你爸妈知道会不会气疯?也不在乎冷锡云以后还能不能在a市混?”

“对。”

寒辙愕然。

甚至有些恐慌。

那些照片是他唯一可以要挟她乖乖听命自己的筹码,如果她真的不在乎照片流传出去会给她自己和家人造成什么影响,那他拿着这些照片还有什么用?

他眯眸瞬也不瞬地盯着思虞,目光毒蛇一样在她脸上流转。

半晌后他忽地笑起来。

“你这戏演得可真好,我差点就让你骗过去,以为你真的不在乎了。”

思虞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只是冷眼望着他。

而寒辙继续道:“你若是真不在乎,根本就不会来赴我的约,而且还这么准时。”

思虞一直以为寒辙是个不长脑子的草包,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有脑子的,虽然他的脑子大多时候只用来做装饰。的确,她刚才只是试探寒辙的口气,没想到他居然没那么白痴,那么快就能想明白。

“喝了这杯酒吧,一切好商量。”

寒辙再次把酒递来。

思虞的视线定在那杯红酒上,十数秒后,终究还是接过。

寒辙露出胜利般的笑容,“这就对嘛,我其实也不是那种阴险的小人,大多时候我还很好商量的。”

思虞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胃里阵阵难受。

“喝啊,怎么光端着不喝?”

他盯着她端着的酒,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思虞心一横,咬牙将酒杯递到嘴边,在寒辙兴奋的注视中喝掉大半。

“我可是一口喝干。”寒辙晃了晃自己空了的高脚杯,言下之意是她也要一口喝干。

思虞冷笑了下,将剩余的酒尽数喝完。

“没想到你能喝酒。”寒辙假惺惺拍着手为她鼓掌,又拿起酒瓶为各自的空酒杯注满酒。

危险获救

思虞在国外喝的大多是烈性较强的调酒,所以并不担心自己喝几杯红酒就会醉。

但寒辙并不是光明磊落的人,所以她怕他在酒里加料。

只是目前的情况她根本没得选择,寒辙既然叫她来,就不会轻易让她走。

三杯酒入喉,本来就不舒服的胃更加难受,奇怪的是连视野竟然也变得有些模糊,而且大脑阵阵晕眩,喉咙发干。

她蹙眉捂住胸口,在寒辙继续斟第四杯酒时忽地起身伸手抓向他的脖子,五指紧扣住他的喉咙死死捏住悝。

寒辙毫不设防,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得酒瓶落地,酒瓶在地上碎裂开来,剩余的红酒飞溅,空气中酒香四溢。

呼吸受阻,他本能的去抓思虞扣住自己喉咙的那只手,思虞却拿起水果盘里那把水果刀在他手上狠狠划过。

顿时寒辙手臂上被划开长长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莸。

而思虞恨声怒斥:“混蛋,你果然在酒里下药?”

寒辙被她扣住喉咙,手臂又受伤,根本发不出声音。

思虞此时又惊又惧,全身都被怒气填满,她瞪着寒辙,心里有种将他碎尸万段的念头,她失控的抬起持刀的那只手要刺向寒辙,眼前却忽然一阵发黑,让她身形不稳的晃了一下。

而寒辙趁机一把推开她,狼狈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剧烈的又咳又喘,大口呼吸。

思虞被他那一推,跌在身后的沙发旁,手臂落地时不知道是不是砸在了碎开的酒瓶片上,似乎刺痛了一下。

虽然大脑晕眩,但她神智却很清楚,知道眼下的情势对自己十分不利,她必须尽快趁自己还有力气之前逃出这个房间。

她挣扎着站起来,瞥了眼还在喘的寒辙,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

寒辙见状也不等自己缓过气来,气怒攻心的扑过去,自思虞身后抓住她的肩将她用力往回拽。

思虞回头想用在国外时学的一些柔道给他一记过肩摔,却力不从心。

她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身体被他用力一拽跌落在他身上,寒辙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死死攫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和自己面对面,思虞便看到一张狰狞的脸。

“冷思虞,这是你自找的!”

他的确是在酒里下了药,打算用加料的红酒放倒她,再占有她的身体,没想到她攻击力这么强,竟然喝了加料的酒都还能伤害到他。

他阴仄的哼了声,使力一把将她推到在沙发上。

思虞喉咙一阵反胃,还没来得及有呕吐的动作,身体已经被一具男性的躯体压制住。

“我本来想温柔对你,是你自讨苦吃!”

寒辙顾不得还在流血的伤口,压着思虞的身体,双手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思虞被莫大的恐惧笼罩,却更多的是愤怒。

然她身体四肢发软被压制得无法动弹,根本就毫无反抗的能力。

寒辙看她像只被自己任意宰割的小绵羊一样垂死挣扎,心头便一阵快意,似乎连手臂上那道伤口都感觉不那么痛了。

“你放心,我会比冷锡云更勇猛,更让你感到快乐。”

寒辙边撕扯她的衣服边猥琐的说着一些下/流话。

思虞在他撕开自己的外衣时心里感到绝望。

她恨自己明明怀疑他在酒里下了药为什么还硬要喝,恨自己那一刀为什么不是划瞎他的眼或者直接刺入他胸口。

她有太多太多的恨,可现在却晚了。

寒辙盯着她凝白如玉的颈项和锁骨,喉咙动了动,按捺不住的低头。

眼看着要吻下去,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思虞一震,目露一丝希望的光痕。

寒辙却不耐地回头瞪向紧闭的包房门,怒吼:“滚!不要打扰老子好事!”

他话刚落,‘嘭’地一声,房门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大力揣开。

寒辙惊得瞠大眼,瞪着出现在门口的高大身影,还没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身体已经腾空飞向包房的某个角落。

思虞望着如神灵降临的男人,觉得好熟悉,却因男人背光而立和自己视线越来越模糊而看不真切。

救我。

她发出呓语般的两个音节。

男人扫了眼她身上被撕扯得凌乱的衣物,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弯身将她连脸一并盖住,随后抱起她大步离开。

而摔在角落里的寒辙已经昏死过去。

**********************

思虞浑浑噩噩中感觉自己被抱上车,然后还听见对话声。

“少爷,你不是查陷害老爷的那个人么?怎么抱了个女人出来?”

“去我住处。”

清冽如泉的声音。

思虞觉得耳熟,但大脑一片混乱,她根本想不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好热,好难受……

她不自觉去拉扯身上盖着的外套,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捉住。

她皱眉挣扎,喉咙发干的做着吞咽的动作,不时启唇喊着热,渴,难受,在抱着自己的那具宽阔的怀抱里扭来扭去,试图缓解身上那一阵更比一阵灼热的浪/潮。

“少爷,这女人……是被下药了吧?”

昏昏沉沉中又听到有人说。

却良久都没有回应,而后她感觉唇上一凉,有液体顺着嘴唇流入口中,滑过干渴的喉咙。

如久旱缝甘露的禾苗,她贪婪的大口吞咽,冰凉的液体溢出嘴角滑至她优美的脖颈,没入衣内,那种暂时得到满足的感觉让她发出舒服的嘤咛声。

怀抱她的男人眸色一沉,又将自己的外套更紧的给她遮掩住她身上的春光。

“少爷,你——”

“少废话!开快点!”

不耐的训斥夹杂一丝恼意,前头驾驶座上的青年司机撇撇嘴,加速往少爷位于市区的公寓而去。

男人瞥了眼怀里仍在不安躁动的女人,蹙眉拨通一组电话,“我有个朋友被下了媚/药,你有什么……泡冷水?”

听电话那端的好友嘀咕了一阵,男人挂断电话,面无表情的望向窗外。

——————

男人把思虞抱进自己的卧室放到床上,随即进洗浴室放了满满一浴缸冷水。

走出来时思虞已经从床上摔到了地上,身上本就凌乱的衣服被她撕扯得更加惨不忍睹,将她曼妙的身形展露无疑。男人深吸口气,撇开眼,走去衣橱打开,拿了件自己的睡袍过来强行给思虞穿上,随后抱她进浴室。

当他将思虞放进冷水里时,极度怕冷的思虞情不自禁抖了抖,随后本能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不松手。

“放开。”男人不管她能不能听到自己说的话,自顾自的边说边去拨她的手。

思虞被他强行压在冷水里浸泡,体内像是有火在烧,被冷水包围的肌肤却冷得直抖,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让承受不住发出‘呜呜’的像是哭泣的声音。

男人猜到她是怕冷,但除此之外他别无办法。

媚药的解药对身体损伤极大,尤其是记忆力,唯有依靠冷水自行缓解体内的燥热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呜咽声逐渐变大。

他有些不耐地看她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看着自己,明明知道此时的她根本就认不出他是谁,却还是忍不住因她眼里的委屈和无助动容。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嘀咕一句,长腿跨进浴缸里,将她抱起,然后自己坐下,而让她坐在自己怀里,自她身后抱住她。

果然他这么做让思虞感觉水温似乎没那么冷了,身体也本能的往后靠,想更亲密的缩进他怀里。

“别乱动。”男人以警告的语气喝止她的行为。

可思虞哪里听得进去?

男人被冷水浸泡的身体因她动来动去而变得滚烫,连额头的青筋都爆绽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思虞体内的燥热渐渐褪去,而浴缸里的冷水却被两人的体温浸泡成了温水。

男人望着怀里沉沉睡去的人儿,皱拧的眉头舒张开。

******************************

清晨五彩的阳光自敞开的窗户照进来,一室迤逦。

思虞动了动眼皮,想翻个身,四肢却酸软得抬不起来。

蹙着秀眉睁开眼,头顶陌生的天花板让她一楞,下一秒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而还没来得及打量周遭的环境,就被一旁一张沙发椅上仰靠着似乎是熟睡的四肢修长的男人骇住。

因为男人的头是往后仰着的,只露出漂亮的下颚和脖颈的弧度,并看不到脸,所以思虞一时猜到男人的身份,但她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冷锡云。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在陌生的环境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起?

她静下心来抱住头仔细回忆昨天的事情,暂时被遗忘的那一幕幕如幻灯般在脑海里一一闪现,包括凌晨过后寒辙约她去朝歌的酒吧,然后自己被寒辙压制在沙发上那一幕。

这个画面一闪现,她立即有种被狗咬到或者被鬼缠身的感觉。

幸好情急中有人出现救了……她忽地顿住,看向沙发椅上的男人,难道是他救了她?

可她被下的是媚/药,他是怎么救她的?

心惊的低头,瞥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宽大的男士睡袍,而睡袍下空无一物,顿觉眼前发黑,想也不想地拿起一个枕头便用力朝男人掷去。

“你就是这样回报你的救命恩人的?”

清冽好听的男声扬起。

思虞瞪着居然不用眼睛看也能轻易接住枕头的男人,看他缓缓坐直身子,露出一张她熟悉的好看的脸来。

迟晋延?!

“是你!”

迟晋延将枕头扔回来,揉着额看她:“是我很奇怪么?反正我和你偶然碰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你为什么刚好在朝歌?”

迟晋延眯眸,“难道你还怀疑我和差点强/暴你那个人渣是一伙的?”

强/暴两字让思虞面无血色,随后又想起自己睡袍下空无一物,不由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迟晋延啼笑皆非:“我除了救了你,还能对你做什么?”

“那、那为什么……”她有些难以启齿。

“你身上的睡袍的确是我换的。”迟晋延好心替她说完,末了又补充道:“我问过我当医生的朋友,用浸泡冷水的方法可以缓解你体内的燥热,解除药性,而你衣服湿了我当然要替你换,不然你感冒了我岂不是又要照顾你?不过你放心,我是闭着眼睛给你换的,而我也不缺女人,对你也没兴趣。”

尽管他是一番好意,但思虞仍觉得别扭不自在。

“既然醒了,赶紧起来换回你的衣服走人,我也要上班,没多余的时间陪你。”

迟晋延说着站起来。

思虞望着他走去衣橱的身影,那句‘谢谢’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去朝歌?”她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

迟晋延拿了套藏青色的西装,搭配衬衣领带,走过来。

“你真的想知道?”

思虞给他一记废话的眼神,然后听他说:“我收到消息,陷害我爸的那群人经常在朝歌出没,所以我从朝歌的顶楼查到底沉,没想到……”

他顿了顿,看向她:“会在酒吧看到你。”

思虞当时还担心被熟人看到而故意遮掩,现在想来幸亏迟晋延在她遮掩住大半张脸后还能认出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起初还以为那个人渣是甩了你的那个男人,或者是你新认识的,因为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酒吧里的男女,不是情侣就有可能是一/夜/情。后来是看到他搭你的肩,你甩开的动作很干脆,而且看他的眼神充满敌意,所以留意了下。”

而就是这个留意给他惹了一个大麻烦,害他为照顾她而彻夜不能寐。

“谢谢你。”这次思虞由衷感激。

迟晋延却问她;“你和那个人渣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对你下药?你怎么又像个白痴一样大半夜的送上门给他欺负?”

他的这些问题思虞都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你的。”她拢了拢衣襟,爬起来,“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已经毁了,我准备了一套放在浴室的置物价上。”

他回她,又继续问:“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这句话让思虞一顿,不悦地蹙眉:“迟先生,你难道不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吗?你救我我感激,也会报答你,但仅此而已,我无须对你解释什么,也不用向你汇报我个人的私事吧?”

迟晋延点头,没再说什么。

思虞走向浴室时思忖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是不是过分了点,好歹他这次救了她,这恩情大过许多。

回头正想道歉,却看到这厮竟然脱了身上的睡衣大刺刺地在换衣服!

她连忙转身。

迟晋延瞥到她的反应,嘴角勾了勾,抓过西裤套上,而这时,门铃响起。

他拉好拉练,拿过衬衫走出卧室去开门。

走到玄关处,单手置于领口边扣纽扣边从猫眼上往门外看了一眼,瞥到门外站着几个陌生男人,不由微微一楞。

“嘭嘭嘭!”

许是得不到回应,门铃声改为重重的敲门声。

他握住门把旋开,黑眸微眯起注视着门口背光面对自己、气势却凌厉迫人的男人,注意到男人身旁的另两个男人对他神态恭敬,应该是男人的下属,见他打开门,其中一个走上前,“迟先生,我们来接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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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加更么……连条留言都米~~也不知道有几个亲在看,真心表示米动力~~)

对峙VS挑衅

迟晋延的目光掠过开口的男人望向他身后黑眸蕴冷盯着自己的俊朗男人,秀丽的眉峰微微一扬。对方既然知道他姓迟,也知道冷思虞在他这儿,那必然是来之前调查过一番。

而这个男人……

眸光微微一闪,他恢复扣纽扣的动作,语气漫不经心道:“我们刚起床,她还在换衣服,可能要稍等片刻。”

话刚落,那双蕴冷的黑眸瞬间锋锐如刃。

他暗自冷冷一笑,仿佛没察觉似地返身往里走悝。

刚才开口的男人尴尬退后,望向浑身释放出强烈低气压的男人:“云哥,我们——”

冷锡云抬手制止,迈开长腿往里走去。

这边思虞进了浴室,在置物架上找到迟晋延给她备好的衣服,拿到手里一看顿时耳根火烫——竟然连内衣内/裤都重新准备了,而且尺寸还恰好合适莸。

他给她准备的是一套质地上乘的休闲秋装,米白色的修身小西裤配橙色的柔软宽松长袖衬衫,还有一条白色的珠宝小腰带,思虞好奇的翻看衣裤的品牌,果然不是迟晋延自己的作品,难怪没什么特色,不过衣料摸起来真的很舒服。

敛住思绪套上衣裤,右手臂往衣袖里塞时一阵刺痛,一看才知道上面有一条细长的划痕,应该是被寒辙推倒在地时划到的。

她穿好衣裤,瞥到一旁的洗浴台上放着新牙刷和新毛巾,猜这也是他替自己准备好的,所以毫不客气的使用,而就在她刷牙刷到一半时,浴室门响起。

她腾出一只手去开门,满嘴白色泡沫的瞪着在整理领带的男人,听他说:“有人找你。”

思虞一怔,想到来找她的人是谁,险些连牙刷都弄掉,下一秒迫不及待就要冲出去,眼前却人影一闪。

迟晋延拦住她,皱眉瞅着她满嘴的泡沫道:“先把牙刷完。”

思虞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刷牙,忙返回洗浴台三两下刷完牙又匆匆洗了把脸。

她小跑出去时迟晋延也亦步亦趋跟在身旁,在她跑出卧室时他忽然再次拉住她。

“衣服没整理好。”

他语气轻柔得不可思议,神色也异常温柔,修长手指伸向她的领口替她将内翻的衣领翻出来弄平整。

思虞还从未看过他温柔的一面,以往几次碰面他对她都是冷嘲热讽捉弄她,现在突然温柔起来总让她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敢和他对视,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低垂着眉眼看地面。

而迟晋延给她整理完领口又替她整理腰上系着的那条珠宝腰带,两人一高一低,身体的距离拉得十分近,彼此又都是低头垂眸的姿势,远远看去给人一种迟晋延在亲吻她,而她一脸娇羞的感觉。

冷锡云看到这一幕时就有这种感觉,顿时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在瞬间沸腾。

“思虞!”他低低开口,声音却夹杂一种让人心悸的威慑。

思虞恍惚了一下才循声望去,随即美目一亮,推开迟晋延飞快奔向冷锡云。

迟晋延侧头望向飞奔过去的身影,看她激动的扑到那个男人怀里,双臂紧紧的抱住他,把脸埋入他怀里,心里大致已经猜到男人大概就是她心中那片云了。

只是,怎么两人又在一起了?

冷锡云被思虞冲撞过来的身子扑得晃了一下才抱稳她。

而思虞埋首在他怀里,所有的情绪齐齐涌上来,让她百感交集,喉咙酸酸胀胀的险些哭出来。

冷锡云安抚的轻拍她的肩,目光却盯着走来的迟晋延,眼神并不友好。

他感觉得出来刚才那一幕是这个姓迟的男人故意做给他看的,或许是想试探什么,而若不是看在他救了思虞的份上,他对他根本不会这么客气。

谁让他是余政廉的儿子。

迟晋延自然也感觉得到他的不友好,却无所谓的态度。

“两位想必有很多悄悄话要说,只可惜我要赶时间,没法提供供两位互诉相思之苦的场所。”他语带嘲讽的下逐客令。

冷锡云皱眉,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又差了一些。

思虞也听出迟晋延话语中的嘲讽,忙克制住激动的情绪,羞赧的自他怀里抬起头来。

“迟先生,谢谢你救了我,我先欠你一份人情,你有需要的时候我再还你。”

“人情?”迟晋延嗤之以鼻,“是不是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

思虞愕然,顿了顿才回他:“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对不会拒绝。”

迟晋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冷锡云似乎不愿和他说话,拥着思虞转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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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冷锡云的车,思虞悬高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但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场,所以她尽管迫不及待的想问他许多问题,却也只能一直忍耐着。

冷锡云带她回到自己的公寓,一进门没等思虞开口他便搂住她的腰将她推在玄关一侧的墙壁上,黑眸灼灼盯着她开口,“他是怎么替你解掉体内媚/药的?”

“你怎么知道我——”

“你先回答我。”冷锡云低头在她唇上咬一口。

思虞倒抽口冷气,瞠圆了美目瞪他:“他把我放冷水里浸泡了一夜。”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不是那种人。”

思虞下意识为迟晋延辩解,惹来冷锡云又在唇上咬了一口,这次力道甚至重于刚才,带着惩罚的性质。

她顿时觉得委屈。

昨晚的惊吓和恐惧统统一涌而上,凝聚成眼眶里一眶转着圈的晶莹。

“他就是那个很出色的男人?”冷锡云忽然冒出一句。

思虞不解,他又说:“你们认识很久了?”

“……没有。”

“为什么他刚好出现在朝歌救了你?”冷锡云质问的语气和思虞醒来质问迟晋延时一模一样,所以思虞猜想他大概也是怀疑迟晋延和寒辙有关系。

“他去朝歌查陷害他父亲的人。”思虞回他,“你大概不知道他就是余政廉的儿子吧?”

冷锡云不语,思虞又说:“他母亲还是妈以前的闺蜜,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冷锡云一愕,“妈以前的闺蜜?她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她的全名,只知道迟晋延跟她姓,妈让我叫她卉姨。”

冷锡云陷入沉思中,而思虞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迟晋延家?”

冷锡云回神,黑眸迸裂寒光,“李纶打的电话给我。”

李纶昨晚在朝歌和思虞擦身而过时被她撞了一下,但他好几年不见思虞,酒吧内光线又暗,思虞还是用长发遮住大半张脸,所以他当时不确定是不是思虞,直到他回家后觉得不放心打电话给冷锡云,冷锡云打不通思虞的电话,回家又看到思虞不在,才知道出事了。

而当时赶到朝歌的酒吧时,除了昏死的寒辙,思虞人已经不在,她的包却掉在地上。

他立即调来酒吧的视频摄像,让乔樾擎通过警局的a市居民户口网查询带走思虞的那个男人的身份,可怎么也查不到,最后查国际网才查到那个男人竟然是意大利藉华人,而乔樾擎告诉他,那个男人是余政廉的独生子。

“李纶?”思虞凝神,然后才想起昨晚她在朝歌的酒吧的确是和一个人撞了一下,而后听到有人喊了那人一声阿纶,但她没想到是李纶。

“我找了你一晚上,”冷锡云气息不稳的凝着她的眼,“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出事,都快急疯了,还差点杀了寒辙?”

听他提到寒辙,思虞冷不颤抖了下。

冷锡云缓了缓脸色,双臂绕到她身后拥紧她,“我不会放过他。”

思虞怕他误会,解释说:“我没有被他——”

“我知道。”不然寒辙早已经成碎片了。

“思虞,你怎么就不信我?”冷锡云额抵着她的叹息,“我不说了不论发生事你都不要瞒我?我可以保护你?”

思虞听他的语气应该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内心挣扎的痛苦终于承受不住。

“我怎么告诉你?他手上有我们在一起的照片,如果他——”

“只要你告诉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对付他。”

思虞闭上眼,眼角却有泪水滑落。

“我不能冒那个险,万一照片真被他流传出去,那以后你和爸妈怎么做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若是被他玷污了我会有多痛苦多自责?”冷锡云沉声反问她,却又怜惜的亲吻她脸颊滚落的泪水,“乖,别哭,没事了,以后我会小心,你也别再瞒我任何事情,交给我就好。”

思虞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乖,亲亲就不哭了。”冷锡云含住她的嘴唇边吮/吸边诱哄。

思虞怎么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虽然从昨天被寒辙威胁到现在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她却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既担心事情会败露,又挣扎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解决事情。

当被寒辙压在身下的时候她真是连死的心都有。

所以她其实很感激迟晋延,不然她若是被寒辙玷污,估计不会有勇气活下去。

“别哭了,我先给你弄点吃的,你吃了回房睡一觉。”

思虞摇头,“我没胃口。”话落又想起什么,“爸妈见我不在家问起怎么办?”

“妈早上打电话给我我已经找借口帮你搪塞过去了,你别担心,没胃口也多少吃点。”

思虞神情恍惚的点点头。

冷锡云进厨房给她做了份清淡的食物,在一旁盯着她勉强吃掉一半,见她实在吃不下了才接过自己将另一半吃完。

思虞躺在他那张大床上,瞪着头顶天花板上那面镜子看了一会,很快又昏昏沉沉睡去。

冷锡云坐在床沿上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瞬的凝着她仍显苍白的脸看了会,手机铃声骤扬,他怕吵醒她,才立即松手边掏手机边大步走向阳台。

“云哥,寒辙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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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废弃修车场的地下库房里,空气中漂浮着令人做呕的霉味。

躺在地上的寒辙自昏迷中醒转时,感觉全身的骨架像是被拆掉又重新组装过般,浑身不对劲,又痛又沉重,连呼吸都觉得绞心般的痛。

睁开眼看到周遭黑漆漆的难以辨别事物,他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才惶恐地想站起来,可刚有动作,双腿便钻心的一阵剧痛,又再次重重跌下去。

他趴在潮湿粘滑的地面上,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脑海里浮现出昨晚自己约思虞在酒吧想占她便宜,自己却反被她刺伤,最后又被陌生男人提起来甩飞出去的那一幕幕,而自己现在身处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落在谁手里,想到这些,他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接着听见‘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紧接着一束强光照进来。

——————

享齐人之福

寒辙一时无法适应强光的照射,本能的闭眼,而脚步声逼近,最后定在他几步远的地方。

担心对方要对自己做什么,内心的惶恐让寒辙勉强睁开眼,当他看清楚站在面前的男人时面色骤然刷白,而目光死死盯住男人的脸,脱口而出:“冷锡云?”

他话刚落,一记鞭子甩过来,在他脸上鞭出一条血痕。

寒辙立即捂住脸发出尖锐的痛呼。

“云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已经染回一头黑发的李纶冷嗤着,将鞭子甩得‘唰唰’响悝。

寒辙恨恨的瞪着冷锡云,那眼神像是要将他凌迟至死。

冷锡云面无表情的自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根,背光而立的俊朗面容透着一丝阴郁。

“东西在哪?”他淡淡开口,声音算得上温和,寒辙却莫名打了个寒颤莸。

“什么东西?”他明知故问。

“居然装傻?”李纶扬起皮鞭又要鞭下去,寒辙吓得连忙开口,“东西不在我手上!”

“那在哪里?”

寒辙又闭嘴,目光警惕的瞪着冷锡云,后者猛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一番才道:“你说东西在哪,我拿到手就留你一命。”

寒辙却是不信他的承诺。

他近年来对冷锡云在道上的凶残早有耳闻,但凡是落在他手里的人,从来没有谁落得过好下场。

“你不信我?”冷锡云像是很好脾气的反问他。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冷锡云勾勾唇像是笑了一下,寒辙心底又是一阵发汗,然后听他说:“你有得选择吗?”

“……”

没错,以他现在的境况,他除了他说什么便做什么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寒辙,几年前那次事件让你瞎了只眼变成了瘸子你还吸取教训,是不是活腻了?还是花天酒地的日子过得太久乏味了,想换个活法?”

冷锡云难得一口气和他说这么长的话,末了道:“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是乖乖说出东西在哪还是换种活法?”

一分钟时间?

这不是变相逼着他顺应他的意思么?

寒辙内心激烈的斗争。

冷锡云绝对不是善人,他现在这么好脾气和他说话完全是因为他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若是他告诉他东西在哪,说不定他会马上杀了他。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当冷锡云再次问起时他开口:“我不会告诉你,除非你先放了我。”

“呵,你这是和我谈条件?”

冷锡云眯眯黑眸,神色冷下来,将烟头扔在地上,转过身。

“李纶,打电话给樾擎,让他安排一下,这位寒先生欲/求不满,而监狱里恰好有一群同样欲/火/焚/身的男男女女,先把他送去女子监狱左拥又抱享尽齐人之福,再送去男子监狱伺候那群饿得眼睛发绿的囚犯们,记得别让那些人弄死他。”

李纶吃吃坏笑一声,掏出手机。

寒辙怒目圆瞠,“冷锡云,你别以为这样吓唬我我就会乖乖听你的!”

冷锡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是不是吓唬你,你很快就会知道,祝你在狱中和那些男女囚犯们玩得愉快。”

而这边李纶已经拨通乔樾擎的电话,寒辙听他原封不动将冷锡云的意思传达,整个人都僵住。

可他难道真要乖乖任冷锡云摆布?

等他拿到照片的底片他一定会杀他灭口。

所以他不能松口。

但一想到自己要被送去男女子监狱被那群欲/火/焚/身的男女凌辱,他就遏制不住浑身打颤。

他到底该怎么办?

情急中脑海里念头一闪,他冲李纶冷笑:“东西我交给一个朋友在保管,我和他说过,如果连续一个星期不见我,就把照片寄去冷家和个大报刊杂志社,到时候冷锡云就等着家喻户晓吧!”

李纶持着电话又是一鞭甩在他身上,在他的哀号声中怒斥:“死贱/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等着享受在监狱里的生活吧,不弄死你也要静尽人亡,其他的事情你就少操心了,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没有云哥办不到的事!”

寒辙呲牙裂嘴地蜷缩成一团,还来不及回应,李纶已经离开,接着‘嘭’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周遭又恢复一片死寂和漆黑。

————

李纶出来时冷锡云已经坐在车后座头往后仰靠着假寐。

“云哥,他刚才说东西交给他的一个朋友在保管,他和他朋友说如果连续一个星期不见他,就让他朋友把照片寄去你家和各大报刊杂志社。”

冷锡云拧了拧英挺的剑眉,“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联系小昭,让他晚上去一趟寒家,将他的房间翻一便。”

李纶点头。

“还有,那个迟晋延不知道用了什么关系,已经在替余政廉办理保释,而且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已经开始怀疑我们。”

冷锡云想起顾筠尧说过迟晋延这个人不简单,果然,一个连被有关当局公诉的过气市委书记都能保释得出的男人,的确是不简单。

至于怀疑么,也多亏了他得到的消息及时,所以才跑去朝歌的酒吧查访,从而救了思虞,凭这一点,他应该感到庆幸。

“云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以迟晋延的速度相信他很快就会查到事情真相。”

“他既然怀疑是有人陷害他父亲,那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思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真相。”

李纶一楞,“什么意思?”

“找替死鬼。”

吐出这四个字后,他没再开口。

李纶跟在他身边做事多年,自然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也没再多问,而是绕到司机席上去发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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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从一阵不断叫嚣的手机铃声中醒来。

听出那是自己手机的铃声,她楞了一楞,然后才缓缓坐起来,有些头昏昏沉地探手拿过还在响的手机。

瞥了眼电池是满的,而她昨晚出门时手机已经没电了,显然是冷锡云捡了她的手机又替她充好了电放在矮柜上,免得他到时候又联系不到她。

来电显示寒微的号码,思虞对寒这个姓已经到了想到就觉得恶心的地步。

但寒微毕竟不是寒辙,她无法将对寒辙的怒迁移到寒微身上。

“思虞,你现在在哪?”电话一接通寒微便问。

思虞蹙眉,心里纳闷寒微怎么这么问。

寒微大概是也察觉到自己问得有些奇怪,连忙又说:“我的意思是我之前打你电话是关机,后来打去你家,如姨说你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你那个朋友是本市的吗?你在不在a市?”

思虞不知道冷锡云居然是找了这样的借口搪塞母亲,忖了忖才说,“我不在a市,找我有什么事么?”

“不在a市啊?那就没办法了。”寒微失望的语气。

“怎么了?”

“我是没怎么,是我哥,他昨晚一夜没回,手机也打不通,我妈快急疯了,到处在找人,我想让你找锡云哥说说,让他帮帮忙找找,以前我哥虽然也有夜不归宿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诡异过,根本就没办法联系到他,我们都担心他是出事了。”

思虞静静听着,良久都没给予回应。

现在但凡是所有和寒辙有关的一切消息都让她觉得无比反感,而偏偏寒微还在电话那端开口闭口都是说的他,让她有种立即挂断电话的冲动。

“思虞?”

“寒微,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听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我一会再给你电话。”

话落思虞切断连线。

她怕自己再听寒微说下去会忍不住说些什么。

至于寒辙,她当然知道他在哪里,而且一定不会过得舒服。

但那是他罪有应得,她无需同情。

她现在担心的是冷锡云能不能从寒辙那里拿回其他照片和照片的底片。

想了想,她翻到冷锡云的电话拨过去,那端却提示正在通话中。

挂了电话她再无睡意,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有些阴沉沉,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

爱着另一个男人

黑色的轿车滑进大门,迟晋延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后座打开车门,挺拔的身姿微弯,将手伸向车内把整张脸都埋入自己怀里藏着的父亲。

“爸。”

儿子的呼唤让余政廉身形一震,微微抬起头看来,目光空洞得让迟晋延心头一阵发堵。

“爸,已经到家了。”他尽量放轻声音。

余政廉瞥了眼儿子伸过来的手,皱皱眉,缓缓挪动身形朝车门走来,但他却没要儿子搀扶,而是自己抓着车门下了车悝。

虽然只关押了短短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被儿子保释出来,但他在里面却像经历了三年或者更久,老年身败名裂的打击让他难以承受,整个人都万念俱灰。

现在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a市市委书记,而只是个普通的失意的男人,或者更糟糕一些,毕竟有关他是隐君子的报道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几乎无人不知。

而且居然还有人揭秘他多年窝藏全球通缉的毒贩头领,而这些,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和自己在包房里喝酒的男人就是全球统计的毒贩头领莸。

迟晋延跟在父亲身后,看他像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蹒跚前行,这和以往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截然判若两人。

这次陷害父亲的那个人的确是成功打击到了父亲,而对方和父亲到底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对方又哪来那么大的权势和警方连通一气让他有些事查无可查?

“晋延,你是糊涂了吗?你怎么把他带我们家里来!”

尖锐的女音拉回迟晋延的思绪,他回神,望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面前的母亲,她正瞪着父亲,眼里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厌恶。

他皱眉,“妈,什么我们家?他是我爸,这里也是他的家。”

“他是你爸?”迟卉冷笑,“你问问他,这几十年他有没有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有没有尽职做好一个丈夫的本分?以前在他眼里只有权利和地位,现在混到这种地步了才想到我们母子?对不起,我们这儿不是收/容/所!”

“妈!”迟晋延沉声喝止母亲继续说些难听的话刺激父亲。

而余政廉做为当事人,被妻子这样羞辱却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个不屑的动作让迟卉勃然大怒。

余政廉面无表情的睨着眼连满是对他的厌恶的妻子,凛冷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迟卉,你怪我没有尽职做好一个丈夫的本分,那你有何尝像一个妻子?从我娶你到现在多少年了?你有没有关心过我?或者说,你有没有爱过我?”

迟卉神色一震,神色惊慌的看了眼儿子,想制止丈夫再说什么,他却又再度开口道:“你是因为报复冷邺霖的背叛才赌气嫁给我,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那些年你仗着你父亲的权势欺压我只是个小小公务员,在我面前一直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你那时有没有当我是你丈夫?你连给我生个儿子都不肯让他跟我姓,还怪我没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其实你心目中理想的丈夫人选和儿子的父亲人选是冷邺霖——”

“你闭嘴!”这些迟卉在儿子面前极力隐瞒的事情没想到被丈夫全盘托出,她气怒攻心,身躯直颤。

余政廉冷笑;“怎么,你怕儿子知道这些会看不起你?”

迟卉气得无法回应。

迟晋延对于父母争执的画面并不陌生。

记忆中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而这少得可怜的时间里,他们每一次见面都会吵得天崩地裂。

以往他并无兴趣知道两人争执些什么,想必内容也和这次也差不了多少。

“爸,妈,我不管您们以往有过什么不愉快,这次都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尽释前嫌,尤其是您。”他看向母亲,神色严肃,“爸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我希望您能和我们团结一心,而不是让我内忧外患。”

迟卉双目一瞪:“你要和他父子连心我管不着,但我做不到和一个让我厌恶的男人团结一心。”

“那为什么不早点和我离婚?”余政廉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出奇的冷。

说完又补充一句,“为了你那该死的面子?迟卉,你这一辈子输就输在你太看重面子。”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迟卉恨声打断,随即看向儿子,“这个家我没办法继续呆下去了,我马上收拾行李回你外公家,有这个人在的一天,你别想我会回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迟卉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迟晋延头疼的抚额望着母亲的身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管我的。”余政廉忽地开口,目光目无焦距的望着前方,“她说的没错,我是没对你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妈的功劳和你自己的努力,我不配做你父亲。”

“爸,您别这样说,您是我爸,我不论如何不会让您去做牢。”

余政廉闻言苦笑,“坐不坐牢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落魄成一个隐君子,那些真实拥有的名誉和权利地位突然间化为乌有,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迟晋延感觉到父亲的消极,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难道您对今天会走到这一步没产生过怀疑?我查过了,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陷害您。”

他边说边盯着父亲的连,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只可惜那张脸依旧面无表情。

“晋延,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是谁陷害我都无所谓,我这个样子,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难道权利才能让您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我们这些家人对您来说真的就没有一点意义?”迟晋延反问父亲。

后者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愣怔的表情,却转瞬即逝。

“曾经是有的。”他开口,神情再度出现片刻的恍惚。

“在你妈和我结婚的时候,我那时其实是把她放在第一位,我想过和她好好经营这个家,好好过日子。可我看到她的日记,看到她在日记里面如何深爱另一个男人,如何因为报复那个男人而赌气嫁给我……是她亲手将我从她身边推开。”迟晋延诧异父亲的说法竟然和母亲相反。

母亲说父亲和她结婚完全是看中外公能够帮助他在事业上飞黄腾达,而父亲却是因为喜欢母亲才和她结婚,却又因为母亲心里深爱另一个男人而把全部精力投放到事业上,因此才有了把名誉和权利看得比家人还重要的工作狂父亲。

“你妈怀你的时候我把她奉为女王,我那时想她虽然不爱我,但是愿意为我生孩子,我也应该对她好,可是她说看到我就觉得气,后来我才想明白,她看到我就气是气她当初意气用事赌气嫁给我,不然后来和冷邺霖结婚的人也不可能是沈碧如。”

听父亲提到冷思虞的母亲,迟晋延索性见心中一直不解的疑问提出:“爸,您为什么说是冷邺霖背叛了妈?”

余政廉却不愿多说:“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你妈也不喜欢别人提到这些,就别揭她伤疤了。”

顿了顿他又说:“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毒瘾犯了,你要么给我弄些粉来吸,要么叫人来给我打一针安定让我睡过去。”

迟晋延看了眼渐渐气促不安的父亲,叹口气,拨通一组号码:“你马上过来,我爸好像毒瘾发作了。”

挂了电话,迟晋延见父亲忽然蹲下身开始揪住头发浑身哆嗦,像是十分难受的样子,而这时迟卉也收拾好行李拖着一个行李箱出来。

她冷冷瞥了眼蹲在地上的丈夫,鄙夷的冷哼了声,转向儿子,“你好自为之吧,别为了他把自己给搭进去,那么做根本就不值得,他都是入土半截的人了,你该多为自己想想。”

迟晋延望一眼母亲拖着的行李箱,好看的眉头蹙拢,“妈,您这是在逼我。”

迟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拖着行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迟晋延无奈,拨通秦篆的电话:“你送我妈回我外公家,要保证她安全抵达。”

————

失控的欲望

迟晋延单手插着口袋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床上陷入昏睡中的父亲,仍因刚才那一幕而心有余悸。

毒瘾发作后的父亲完全无法控制,整个人都陷入癫狂亢奋的状态,客厅被他砸得一片狼藉。

他怕父亲弄伤他自己,去捆绑他的手脚,结果他险些咬舌。

难怪警方一开始坚决不准他保释父亲,敢情是怕父亲毒瘾发作后他控制不了。

幸好朋友及时赶到,给父亲打了针镇定剂,才让他安静下来悻。

“阿晋,良叔的情况不乐观,诱他吸毒的人非常狠毒,一开始就下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最大剂量,这种不要命的吸法,即使只有短短几天的吸毒经历,但毒瘾若发作起来,会比常年小量吸毒的人还厉害,因此要戒毒也更难。”

容柯走过来,望向隐匿在昏暗光线下的好友,眉间微蹙。

迟晋延指了指门外,示意出去谈投。

两人先后离开卧室,容柯听他说:“我不管有多难,他这毒瘾一定要戒掉,而我会查明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你不是已经有线索了?”

“对方很狡猾,一些线索往往是到了紧要关头,眼看着就要水落石出偏偏就断了。”

“那你有把握能在良叔的案子开庭前把真相查明么?”

迟晋延不语,而容柯忽然想起什么,换了话题:“你昨晚半夜打电话给我,说有个朋友被人下了药,那朋友是男是女?”

听他一副八卦的口吻,迟晋延斜过去一眼,“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帮我爸尽快把毒瘾戒掉吧。”

容柯仿佛没听见般自顾自的又说:“应该是男人吧?如果是女人的话你根本不会打电话给我,滚一滚床单不就解决了?”

“我没你那么禽/兽。”

“咦?还真是女的?”容柯惊讶。

“……”

“不对啊,阿晋,你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迟晋延懒得理他,而手机及时进来电话。

他示意容柯先等他一会,自己走到一旁接听。

“少爷,你要我查的那件事那边来消息了,那个男人和你昨晚救的那个女人是亲兄妹。”

亲兄妹?

迟晋延想起冷思虞见到那个男人时双眸一亮,迫不及待飞奔入男人怀里紧抱住的情景,那明明是见到爱人才会表露的欣喜和难耐。

而那个男人看冷思虞的眼神也充满了独占欲,怎么都不像一个兄长看妹妹的眼神。

难道是他理解错误?

还是那对兄妹……

他蹙拢眉头,而那段的秦篆继续道:“少爷,夫人买的机票不是回外老爷家的,而是一个多小时候飞香港的,我是不是也要继续跟着?”

母亲要去香港?

迟晋延琢磨不透母亲的心思,叹息:“另外找两个人跟着保护她,你回来吧。”

挂了电话回头不见容柯,也不知道是又进卧室了还是上洗手间了,迟晋延盯着某一处,陷入沉思中。

*************************

冷锡云回到住处时,思虞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目不准瞬的盯着电视屏幕。

画面是一首老歌的mv,阳刚的男人和身形纤细娇小的女人相拥着躺在床上互望彼此,歌声温婉缠绵,如爱人间的绵绵情话,缓缓流淌。

她似乎看得很入神,连他走近都没察觉。

冷锡云静静凝了她一会,修长的身姿俯下。

思虞只觉眼前一暗,心下意识惊了下,而还来不及看清楚迅速压下来的那张脸,唇已被牢牢攫住。

湿热的火舌霸道入侵,直抵她口腔的最深处,狂野入倾。

熟悉的气息和触觉让她悬高的心放下来,闭上眼主动环上冷锡云的脖颈回吻。

随着吻的加深,蛰伏两日的情/欲一发不可收拾。

彼此的衣服被迅速褪去,思虞听见他拉拉练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心莫名感到紧张,下一秒两人已经赤/身/裸/体的袒呈相见。

冷锡云挤入她腿间,滚烫的硬挺磨蹭过她凸起的柔软蠢蠢欲动。

思虞慌得不敢看他的眼,无措的四处乱晃,攀住他精实臂膀的小手却不自觉更用力的将他的身体拉下,似乎在迫不及待的邀请他的进入。

冷锡云吻住她的唇,火热的勃发一点点埋入她紧窒而湿热的甬道,将她欲出口的呻吟吞入口中。

而只是刚完全进入,他便有些失控的捧住她的俏臀一阵猛烈抽/动、退出、深入。

他低喘着,唇舌狠狠撩拨她的,黑眸却定定锁住她被情潮折腾得酡红的迷人俏颜,眼底满是情/欲的痕迹。

我等候又退后

难捉摸这路里尽头

明知

卖力难被接受

贴近你让我身体也颤抖

……

绵密的喘息声中,耳边划过不知歌名的歌声,思虞望向电视屏幕时,画面上是一对男女同/穴被人填埋的情景,男人闭着眼,身上脸上都是血,而女人双手被绑,被人推入坑里时脸上的表情却并无一丝恐惧,反而安然把脸贴在男人胸口……

而这时画面一闪,变成一片死寂。

冷锡云把遥控器扔开,捉住她两条腿驾在自己臂弯上,在她完全打开时狠狠沉入。

思虞下意识咬着唇承受他火热的迸占,而他略显沙哑却不失温柔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我和你会在一起,活着在一起,永远。”

她蓦然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她在他眼里看到坚定的光痕,这一刻,心仿佛被蛊惑般,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在他坚定的目光中得到安抚。

“我爱你。”她拉下他的头,吻上他的唇。

冷锡云喉咙一动,近乎疯狂的加速撞击的频率,带领她一同攀入欲/望的顶端……

——————

“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我回来都不知道?”

清理干净身体躺在床上,冷锡云抚着怀里人儿的背问。

思虞闭着眼没立即回他,一会才道:“我在想你要怎么处置寒辙?”

“你说呢?”

思虞沉默。

“这种人渣让他活着是个祸害,我不会放过他。”冷锡云开口,黑眸寒光凛凛。

“让他坐一辈子牢吧。”思虞睁开眼,美目凝着他,“我不希望你因为他而弄脏了手。”

寒辙是罪有应得,可她担心他罪孽太重,老天会变着法子拆散两人。

虽然这么想太迷信,但她宁可信其有。

“你放心,他还不够资格让我亲自动手。”

“寒微打电话给我。”

冷锡云一怔,眯眸,“她说了什么?”

“她说寒辙昨晚一夜没回,她家人四处在找他,要我和你说让你帮忙找找。”

冷锡云沉吟了会说:“你这段时间别和寒微见面。”

思虞点头,却又问:“你怕我和她见面会说出寒辙的事?”

冷锡云并不否认。

“等这件事平息,我想去找份工作。”不然每天这样闲着胡思乱想她真怕自己会疯掉。

“到时候再说吧。”冷锡云吻吻她的额头,“饿不饿?我打电话叫餐,冰箱已经空了,晚一点我们去超市大采购。”

思虞斜睨他:“大采购?你当我还住在这边?最多陪你吃完饭就要回家,不然妈又要打电话来问了。”

冷锡云拧着眉把脸埋入她胸口,“那我又不能抱着你睡?”

思虞被他孩子气的举动惹笑,抬手作势要敲他的头,却终是舍不得的只轻轻拍了拍。

“对了,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

“能不能,放过余政廉?”

原本又开始以下颚磨蹭着她胸前的丰盈使坏的男人闻言一顿,黑眸睇来。

“我们说好不再提这件事的。”

思虞有些艰涩的耸动下喉咙道:“我知道,可是……”

“因为迟晋延救过你?”

“……”

“好。”

思虞惊愕住,难以置信这次他竟然这么爽快答应。

“你说你欠他一个人情,如果我放过他父亲,你以后就不欠他了,而我希望你不要再和他有联系。”那个男人让他有危机感。

每个人在面对爱情时都会诚惶诚恐,男人也不例外,除非是爱得不够深。

思虞欣喜点头,并主动奉上一吻以表感激。

“只一个吻怎么够?”冷锡云扯下她肩一侧的吊带,嘴角勾一丝恶劣的坏笑:“我刚才还没吃饱,干脆你当我晚餐喂饱好了。”

思虞瞠大眼,可来不及抗拒,身体已经诚实的回应他的撩拨,再次投入绵密的欢爱中沉沦。

***************************

冷锡云送思虞回到父母家时已经是十点多,客厅光线昏暗,只留了一盏壁灯,周遭静悄悄的,父母显然是休息了。

“早知道爸妈睡了就不送你过来了,今晚又没人陪爷打发漫漫长夜,爷又要孤枕难眠了。”冷锡云状似懊悔的低语。

思虞捕捉到他眉眼间荡漾开的笑意,粉颜一热,小拳头一下捶上他胸口。

冷锡云很配合的立即捧心故做痛苦状,“爷的心碎了。”

思虞白他一眼,却又忍不住发笑,娇哼着反击:“奴婢这就去拿针线来给爷把碎了的心一点点缝上。”

“不用缝,给爷调戏一下亲一亲它自己会复原。”捉住她欲缩回去的小手稍稍一用力将她揽入怀,学着古装电视剧里那些吊儿郎当的有钱大爷一脸坏相的低头欲吻住她红润得能滴出水来的双唇,耳边却忽地爆开一个一声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冷锡云动作一僵,而思虞简直要被这声突然爆发的怒吼吓得心跳停止,下意识推开冷锡云,却把头垂得低低地瞪着地板,连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似乎静止。

冷邺霖站在背光的楼梯口,双目瞪着玄关口的一双儿女,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的震惊和震怒。

他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会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连晚上睡觉都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刚才听到外头车子开进前院的动静,他猜想是女儿回来了,看了眼时间居然十点多了,就想出来训斥两句,让她下次别这么晚回家。

没想居然看到这一幕!

让人窒息的沉默中,同样还没睡着的沈碧如听闻丈夫的怒吼急急跑出来,一见三人的架势,还以为丈夫是在气女儿晚归,不由瞪了丈夫一眼。

“小虞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就回来晚了点?又不是夜不归宿,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打着呵欠朝女儿走来,压根没察觉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诡异气氛。

“走吧,上楼回你房间,别和你爸一般见识。”她牵住女儿的手,又看向儿子,“锡云呢,你是在这边睡还是回你住处?”

冷锡云还没开口,就被父亲的声音打断:“你跟进书房!”

话落他已转身走向书房。

冷锡云拧了拧眉,触及思虞投来的惊慌眼神,忙又舒展开,给她一记安慰的浅笑,随后走去父亲的书房。

沈碧如纳闷:“小虞,你刚刚和你哥……用眼神在交流什么?”

思虞怕母亲察觉出什么,勉强扯了扯嘴角说:“没什么,我累了,先回房。”

沈碧如点头,目送女儿上楼她才回房。

————

书房里,父子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让空气中的火药味一下升级到濒临爆发的边缘。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怒吼会引来妻子,冷邺霖大概已经把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统统毁掉了。

而即使那样做,都还远远不能让他发泄出心头的愤怒。

“冷锡云,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气。

冷锡云望着颜面青筋浮动的父亲,心情却一点点平静下来。

既然事情已经瞒不住,那他干脆挑明,反正事情再乱,也总有解决的办法。

既来之,则安之。

“爸,我记得您之前问过我,您和庄叔一样好奇我为什么那么希望我和思虞不是亲兄妹,您现在应该知道答案了。”

“答案?”冷邺霖冷笑,“兄妹乱/伦的答案?”

冷锡云揉额:“我和思虞是不是亲兄妹,您不是比我更清楚?”

“什么意思?”冷邺霖眯眸,“你还认为你和她不是亲兄妹?”

“你说过,我是您和沈碧云的儿子,和思虞不同母亲。”

“混帐!就算不同母亲,但你们是同一个父亲,更何况沈碧云和沈碧如是亲堂姐妹,这样亲密的血缘关系你竟然还怀疑?”

相较父亲的震怒,冷锡云却是越发冷静。

“爸,您不用瞒我了,我知道思虞不是您和妈生的女儿。”

犹遭雷击,冷邺霖彻底傻住。

“思虞当年背着您做的那份dna鉴定是庄叔事先做了手脚,就像他当年掉包我和思虞的鉴定结果一样,一切都是您和庄叔在操控。”

他这番话再次让冷邺霖震惊得无法言语。

“您那次在电话里对庄叔说您这么多年都在为妈死守着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后来却一直没告诉我,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您所谓的秘密就是思虞不是妈的女儿,所以我和她不是亲兄妹。”

“你、你胡说什么?她们怎么会不是亲生母女?”冷邺霖回神质问,语气却明显没了刚才的笃定。

“我重新去另一家医院做过和思虞的兄妹dna鉴定,结果显示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而妈和沈碧云又是亲堂姐妹,唯一的解释就是思虞不是妈的女儿。”

冷邺霖已经无法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

冷锡云望着父亲备受打击的样子,叹息道:“爸,我和思虞——”

“你们不能在一起!”冷邺霖打断他,神情一点点恢复之前的冷严。

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再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也能在短短时间内消化甚至面对现实。

“你虽然不是你妈亲生,但她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她知道女儿不是亲生的,儿女又忽然变成了恋人,她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整个人都崩溃。她嫁我这么多年我待她好的时候实在少得可怜,我不能再让她晚年还因为你们而承受崩溃的打击。”

“我不会伤害妈。”

“那就尽快斩断这份孽缘!”冷邺霖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又忍不住有些忍无可忍,“她一回国不住回来却偏偏住你那,你们……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冷锡云没开口。

“你、你真是混蛋!”怒不可遏的一记耳光打过去,冷锡云没躲,冷邺霖却手僵在半空中硬生生顿住了。

“她知不知道这些?”

冷锡云摇头。

闻言,冷邺霖又一副遭雷劈的神情:“她不知道还跟你在一起?她疯了!”

冷锡云闭了闭眼:“疯了的是我,是我强迫的她。”

这次冷邺霖没能忍住,手掌结实落在了冷锡云脸上。

“你真是翅膀硬了,连乱/伦的事都做得这么理所当然!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冷锡云探舌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嘴角,舌尖立即弥漫开一丝咸腥味。

“爸,事已至此,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告诉您,我决定和思虞在一起,谁都无法改变。”

冷邺霖再度发出冷然的笑声:“怎么?你这是要一次性气死我和你妈?”

“我只是先给您提个醒,妈那边我自有办法,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

“除非你想逼她走上绝路。”

冷锡云没开口。

其实他一直最担心的就是母亲那一关。

虽然他现在知道沈碧如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在他心里,他只认沈碧如这个母亲,反而对当年因飞机失事而离世的生母沈碧云并没有多少感情。

“爸,当年妈生思虞时我明明亲手从护士手里抱过刚出生的思虞,怎么现在她又不是妈亲生的了?是不是妈生产时那个孩子出了意外,您怕妈承受不了打击,所以做了手脚从别处抱了个孩子来代替?”

“你既然猜到了那还用问我?”冷邺霖冷哼一声,走向办公桌后,像是浑身脱力般瘫在宽大的软椅上。

冷锡云沉默了会,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件事,迟疑了下还是问:“爸,您知不知道余政廉的妻子是妈以前十分要好的闺蜜?”

话刚落,冷邺霖骤然抬眸瞪来,神色像是有些慌乱:“你问这个做什么?”

冷锡云望着父亲,若有所思。

“只是好奇,您和妈结婚那么多年,那妈以前的闺蜜您大概也——”

“以后不准再提起和余政廉有关的任何事情!也不许再去查!”冷声打断儿子的话语,冷邺霖不耐的挥挥手,“我都快要被你气死了,你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冷锡云无语。

“你赶紧和她断了!”在他走到门口时,又听父亲的声音传来。

他没回头,也没回应,打开门径直走出去。

冷邺霖像是刚跑完一场几千米的马拉松,整个人提不起一丝力气。

听到外头跑车发动的引擎声传来,确定儿子已经离开,他长长吁了口气,心头却依旧沉重。

儿子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绝对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的,而他决定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不认同或者干涉而更改。

既然儿子那里无从下手,那么,他只能另择其路了。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儿女乱/伦这样的丑闻发生!

即使他们不是亲兄妹,他也不允许!

*****************************

手机铃声不知响了多少次,思虞才渐渐醒转。

睁眼看到窗外天色大亮,而她一整晚噩梦不断,如果不是手机就放在枕边,铃声实在太刺耳,她想她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看到来电是冷锡云的电话,她一下清醒。

昨晚被父亲看到那一幕让她整晚忐忑不宁,躺在床上守着手机一直在等冷锡云的来电,后来不知不觉睡着。

电话接通,她刚喂了声,就听那端温柔的声音传来:“小懒猪,还在睡?”

思虞不知怎么的觉得眼眶发酸,好希望他就在身边,而她绝对会扑入他怀里对他撒娇。

“昨晚睡得好么?”

她撅嘴,“怎么可能会睡得好?”

“那有没有想我?”

“……”这厮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别担心,”轻轻地一声叹息传来,“一切都会好的,你只要好好爱我,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思虞咬着唇,泪意在眼眶里转着圈。

“我一个小时后飞去悉尼,大概要三天的时间,你在家别胡思乱想,爸那边他说什么你不用在意,他问你什么你都把责任推给我,一切等我回来再处理。”

思虞想问他昨晚和父亲谈了什么,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

离开还是留下

沉而有力的敲门声让思虞下意识想到父亲那双冷厉的眼睛,心一沉,匆匆挂了电话,从衣橱里拿了件外套穿上,这才去开门。

果然敲门的人是冷邺霖。

思虞打开门看到父亲的刹那,呼吸都窒住了,没等父亲开口,一张小脸已经刷白。

冷邺霖皱眉——他有那么凶神恶煞么?

又或者,她是做贼心虚悻?

暗自冷哼了声,他开口,“我有话和你说,楼下不方便。”

思虞点头退到门一侧,心里琢磨父亲说楼下不方便的意思大概是怕母亲听到。

那么,父亲是打算和她说昨晚看到的那一幕的事投?

他到底对他们兄妹的事知道了多少?

冷邺霖走进去径直走向床旁的落地窗,‘哗啦’一下将厚重的窗帘拉开,大片亮色透进来,思虞眯了眯眼,静待父亲发问。

“我没想到你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胆子却是大得出奇。”冷邺霖望着窗外,声音格外冷沉。

思虞用力绞着双手,内心纷乱如麻。

“和自己的亲哥哥谈恋爱难道是比和其他男人谈要刺激?还是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对有悖伦常的乱/伦毫无概念?”

父亲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思虞只觉面部一麻,整个人都处于僵直的状态,无法思考更无法回应。

更何况父亲这番愤怒中夹带嘲讽的话让她难堪到极点,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她的错,是她爱上自己的亲哥哥,是她逼他和自己乱/伦,是她导致了现在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

都是她的错。

“你们兄妹做出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是要置我们做父母的于何地?还是你们当我们眼睛是瞎的或者干脆当我们是死人,你们要如何都不会有人知道?”

思虞摇头,内心对父母的愧疚化做眼眶里盈动的泪水,一眨眼便扑簌滚落。

“哼,你做得出来却不敢承认?”冷邺霖不知何时回头看来,双目似啐了毒的利箭剜向思虞。

“早知道你回国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还不如一辈子都呆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回来!我冷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这么做是要毁了我冷家好报复我是不是?”

思虞泪如雨下,除了摇头不知道做何反应。

“你一直埋怨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现在我终于承认我的确是不称职,因为我竟然教出勾/引自己亲哥哥乱/伦的女儿!”

“爸,求您别说了……”思虞哽咽哀求父亲。

他每说一句都好似在她胸口划一刀,让她痛楚难当。

“你别求我,现在是我要求你,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和你妈,别让我们蒙羞,我们丢不起这个脸!”

“爸……”

“你别叫我,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冷邺霖越说越气,脸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你不是一直想呆在国外?趁他不在,你想去哪就去哪吧,只是别再让他找到你!”

思虞一震,惊愕的瞠大眼泪——父亲要赶她离开国内?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一会我和你妈要出去,你走之前留封信给她就行了。”

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冷邺霖说完便朝门口走来。

思虞闭上流泪不止的双眼,在父亲从身边走过时语气轻慢和坚定的开口:“我不会走。”

冷邺霖步伐一顿,缓缓侧头,神情阴鸷:“你说什么?你不走?”

思虞深呼吸,抬手抹了把眼泪,勇敢迎视父亲森冷的目光,“爸,我和哥……是真心相爱,我们说过不会再离开彼此。”

“呵,冷思虞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你也知道他是你哥哥,你说这些都不会羞愧难堪吗?”

思虞忍着喉咙的胀痛,不断催眠自己不要在意父亲说的这些话,不要被父亲激怒。

她要坚定信念,等他回来。

“你不走是不是?那好,我现在就下楼去把你做的这些好事告诉你妈,也让她知道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背着她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冷邺霖话落打开门。

思虞心惊了一下,急忙拉住父亲一条手臂哀求,“爸,求您别这样……”

“你不是不走?不是说你们真心相爱?那意思就是你坚持要乱/伦到底?这样的话你妈迟早要知道,还不如我现在就告诉她,大不了她承受不住被气出心脏病或者其他什么,反正你也不会在乎!”

“不,不是这样的……”

思虞拉着父亲的手臂又忍不住落泪。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坚持不走,父亲就要把事情告诉母亲,这么突然的情况下母亲肯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而另一方面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离开。

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他刚才还承诺会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她要相信他。

“你是不是要我给你跪下求你你才肯走?”冷邺霖忽问。

思虞惊骇摇头,而冷邺霖却松开抓住门把的手,转过身来当真作势要给她跪。

思虞被父亲的举动震得魂飞天外——她不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一向以冷漠著称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示弱的举动。

“爸,我求您别逼我……”她拦住父亲,泪湿的小脸满布挣扎和纠结的痕迹。

冷邺霖一声不吭的瞪着她,颊边的肌肉隐隐抽动,似在隐忍一股濒临爆发的怒气。

思虞注意到父亲倏然紧握的拳,以为父亲要打她,他却不再看她,甩开她的手打开门。

思虞视线模糊的看着父亲走出去,正担心他会不会把事情告诉母亲,就见父亲身形一晃,然后迅速往后载下……

**********************

医院里,闻讯赶来的庄医生看到病房门口不安徘徊的思虞,皱眉走过去。

“小虞,怎么回事?你爸昨天还好端端的和我商量两家一起结伴去旅行的事,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发生这样的事?”

思虞沉默,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庄医生见她脸色白得吓人,以为她是被她父亲的病给吓的,体贴的拍拍她的肩,“也别太担心,我进去看看。”

他话一落,病房门打开,沈碧如神色焦虑的从病房里出来,见了他,一关上门便问,“老庄,医生刚才说邺霖脑内又有出血现象,情况不太乐观,这是不是意味着又要做手术?”

“又有出血现象?”庄医生闻言也是一楞,“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思虞身形一震,然后听母亲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昏倒的时候在小虞房门口,大概是因为昨晚小虞晚归的事情一大早发神经跑去楼上训斥小虞,结果因为情绪激动就变成这样了。”

庄医生诧异的看向思虞,后者脸色似乎更白了,这让他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沈碧如见女儿脸色苍白,而因为当时心急送突然昏迷的丈夫进医院,她身上那件外套里还穿着睡衣睡裤,一副看起来很糟糕的样子,不由觉得心疼。

“小虞,你先回去吧,我在医院看着。”

思虞单手撑着额摇头,想说她留下来一起等父亲醒来,还没开口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忙掩了嘴跑去盥洗室。

沈碧如忧心匆匆的望着女儿跑开的身影叹了口气。

“锡云呢?怎么没见他?”庄医生问。

“小虞说他去了悉尼,要两三天才回来。”

“一会你和小虞回去吧,邺霖还没醒,你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我在这儿看着,等他一醒来我就通知你。”

“可是不在医院看着他我心里也不踏实。”

庄医生望着她,意味深长道:“你对邺霖倒是一片真心,几十年都不变,邺霖也该知足了。”

沈碧如奇怪他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正想问,就见女儿皱眉抚着胸口走来,脸色比起之前的苍白又多了抹难看的青色。

这次不容女儿反驳,她推着她往电梯口走。

“回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你爸进了那么多次医院都平安无事,这次也会好的,别太担心啊?”

听母亲这样说,思虞心里越发愧疚和难受。

父亲之所以昏迷完全是被她给气的,而她不但不敢将事情真相告诉母亲,反而还要母亲反过来担心自己,一想到这些她便心如刀绞。

浑浑噩噩走出电梯,穿过大厅走向停车场。

上了车把车开出医院,她却一时大脑发蒙,不知家的方向是往左还是往右。

身后传来催促的喇叭声,脑海里忽然闪过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幸福往左,地狱往右。

闭了闭眼,她转动方向盘,跑车往左的方向开去。

————

宽阔的路面上,黑色的轿车均速行驶。

电话响起,后座的男人打开微眯假寐的黑眸,自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眸光闪了闪,接听。

“少爷,警方那边传来消息,陷害老爷的那个人查到了,是老爷曾在m市法院工作时的同僚,后来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被撤职,当时那件案子是老爷经手,所以他把老爷视为断他生路的眼中钉,才有了这次疯狂的报复行动……”

迟晋延静静听着秦篆在电话那端向他汇报,末了才问,“被全球通缉那个毒贩头领警方那边有消息了么?”

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微微皱眉,挂了电话陷入沉思中。

前面的路口绿灯闪烁,眼看着要红灯,驾驶座的司机加速往前冲,想给老板节约出等红灯的时间,这时耳边却听得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迟晋延回神,抬眸便见车后一辆眩目的跑车自后视镜里一掠而过,瞬间便超过他的车一大段距离,而诡异的是那辆跑车超过他的车以后却又突然停在了路边,急刹车的声音即使隔了这么远仍觉得刺耳。

险些和那辆跑车撞上的驾驶座的司机吓得脸色发白,从后视镜里瞥到老板冷沉的脸色,内心更是惶恐。

而迟晋延此时的注意力却是在渐渐拉近的那辆跑车上。

他降下车窗,在桥车和那辆跑车并排时,透过对方降下三分之二的车窗看到一张额抵着方向盘的侧颜,神色不由一震,开口,“停车!”

司机闻言立即依言行事。

迟晋延打开车门绕到跑车的驾驶座旁,长臂自车窗口伸进去,直接重重一下敲在那颗黑压压的小脑袋上。

对方吓了一跳,抚着被敲痛的地方瞪来,等开清楚偷袭她的人是谁,湿润的美目瞬间瞠圆。

又在哭?

迟晋延像是有些厌恶的瞥了眼满脸泪痕的小女人,自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语气不善道:“跑到车流中玩飙车,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思虞呆呆接过他递来的手帕,过了几秒才意识到什么,忙低头擦掉脸上的泪水,却又纳闷他怎么会在这里?

余光透过车窗瞥到一旁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认出是迟晋延的座驾,她撇撇嘴。

“下车。”

不耐的声音传来。

思虞侧眸递过去一记白眼——他刚才那一下敲得她很痛。

见她不动,迟晋延懒得多说,直接把手伸进去自己开了车门,随后去拽她下车。

“喂,你发什么疯?”

思虞一脸莫名其妙的对他吼。

迟晋延仿若未闻,拽着她到副驾那边打开车门推她上去,又和自己的司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绕回跑车的驾驶座,重新发动引擎,将跑车驶离路边。

思虞傻眼,“你、你做什么?”

他为什么放着自己的车不坐来抢她的车开?

“我做什么?”迟晋延重复她的话,同时也在问自己,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女人飙不飙车哭不哭开不开心关他什么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鸡婆担心她的安危抢做她的司机?

“你哭什么?”他反问她。

思虞怔了怔,转头看向窗外。

“昨天还欢天喜地抱着男人一脸幸福,今天就哭哭啼啼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难道是又被甩了?”他兀自猜测,嘴巴依旧恶毒。

思虞心头苦涩,身子靠过去,额抵着车窗任他自言自语,也不理他。

迟晋延瞥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诡异的外套加睡衣睡裤的打扮,不由心里一阵恶寒。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学时装设计的?”穿成这样也敢出来露脸,她是想出名想疯了是不是?

思虞听他再度置疑自己的专业能力,终于忍不住回头瞪来一眼,目光掠过男人身上不论颜色还是款式,从头到脚都透着时尚气息的打扮,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穿睡衣睡裤的女人的确和光鲜亮丽的成功男人没得比。

“去哪?”迟晋延问她。

抢她的车开又问她去哪?

而她穿着睡衣睡裤能去哪?

心里这么想,却还是不自觉脱口而出:“一直开下去吧,看看我能不能在这条通往幸福的道路上找到我的幸福。”

迟晋延一楞,投来怪异的一眼。

思虞又继续语气幽幽地说,“你没听说过么?幸福往左,地狱往右,我刚才走的是左。”

迟晋延简直要为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一些离奇东西而震惊。

沉默了一会后他开口:“你往左遇到的人是我,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是你的幸福?”

思虞震住,目光定定望着男人沉静英挺的俊颜,半天才道:“是你强行要做我的司机,不是我主动拉你上我的车。”

迟晋延扬眉:“你这算是在拒绝我?”

思虞知道他只是拿自己开开玩笑,昨天早上他还说他对她没兴趣。

她不开口,于是沉默下来。

**************************

跑车缓缓驶进一栋宏伟建筑物的地下车库。

思虞刚才瞥到建筑物的标志,惊讶问他,“你带我来你公司做什么?”

对方却答:“我要上班。”

“……”

“下车。”

思虞不喜欢他命令式的口吻,坐着不动,却把手伸向他,“把我的车钥匙拿来,我要回去。”

迟晋延似笑非笑的扯扯嘴角,拎着车钥匙挑衅式的冲她晃了晃,随后大步走向电梯口。

思虞瞠大眼,急忙下车跑过去,气急败坏的要去抢自己的车钥匙,却被迟晋延轻易闪避。

“迟晋延!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没好气的吼他。

后者仿若未闻,走进去按下专用电梯,目光定在电梯显示屏上,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降,姿态优游。

思虞盯着他手心里把玩的车钥匙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莫名其妙对自己。

“喂,你不是说以后都不想看到我?就算是偶然遇见也不想?那现在是怎样?”

“说到这个,”迟晋延看过来,“我也问过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出现的地方,在我视线里晃?”

思虞冷嗤:“我要是早知道往左会遇见你,那我肯定往右。”

“往右是地狱,你确定?”

“我现在已经在地狱了。”又或许早在她爱上冷锡云时,她就已经置身地狱了。

“你把我的公司当成地狱?”迟晋延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惹来一记白眼,“是,你的公司是地狱,你就是撒旦!”

“谢谢夸奖。”

“……”

“传闻撒旦是所有出色男人的化身,让无数女人为之疯狂,能得到冷小姐如此高的赞美,我该感到荣幸。”

思虞忽然发现和迟晋延斗嘴的自己好傻。

这个男人霸道,毒舌,气死人不偿命,和他斗嘴简直就是自找气受。

‘叮’地一声梯门开启。

迟晋延走进去,站在电梯中央神色沉静的望着思虞。

眼看着梯门要合拢,思虞妥协的走进去。

电梯在迟晋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停下,思虞跟着他走进他的办公室,立即被里头风格迥异的设计空间吸引住。

而迟晋延拨了通电话,随后指着自己的休息室对思虞道:“里面衣橱里有你能穿的衣服,你挑一套换上,洗浴室里也有新的洗漱用具,你可以用。”

他说完这些便将注意力投放到工作上,思虞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不伦不类的打扮,想了想,朝里间走去。

别无选择

思虞走进迟晋延的休息室,率先被里头那扇大得出奇的开放式衣橱吸引住。

而里面挂满了各式各色的成衣,让人眼花缭乱。

她翻看衣服上的logo,lance.yan的大名赫然映入眼帘。

据闻,lance.yan在国内的公司只生产对外出口的高级成衣,难怪他是空中飞人,大多时间都在飞来飞去。

随意挑了一套休闲秋装,墨绿色的小裙摆包裙,裙摆长及小腿,米白的丝质大v领t恤,不对称的黑白大条纹长版针织薄外套,还有一个约三指宽的金属材质手环,戴上手腕搭配这一套衣服,显得精致而大气,温柔又不失干练悻。

思虞拿起配套的一条黑色螺纹形状的项链戴上,一头长发随意拨弄在脑后,随后往全身镜里一站,镜子里赫然是另一个她。

她微微扬了扬嘴角,不知道是满意自己选衣服的眼光独到还是欣赏迟晋延的设计风格。

进洗浴室梳洗完走出休息室,迟晋延已经不在办公室投。

而落地窗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香气四溢的饭菜。

思虞想起刚跟迟晋延进办公室时听他拨了通电话叫人送外卖上来,还以为是他自己饿了,原来他是给她叫的。

胸口有暖流涌动,这个男人虽然毒舌,但毋庸置疑,他还是个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的男人。

选这种男人做男友无疑是幸福的。

——你往左遇到的人是我,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是你的幸福?

想到之前在车上他说的这句话,思虞微微一怔,而后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她循声看向迟晋延的办公桌,瞪着桌面上叫嚣的无线电话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走过去,拿起话筒。

“你没带手机?”那端好听的男声传来。

思虞轻轻应声。

早上父亲突然昏过去,她满心慌乱,哪还记得那么多。

“茶几上的饭菜看到了么?”

“嗯。”

“你吃完饭可以先在我休息室里休息一会,我大概要忙两个小时,车钥匙在我这儿,你要么休息好等我,要么就自己另外搭车回家。”

思虞不语,脑海里却思绪翻转。

“冷思虞?”得不到回应,迟晋延开口唤她。

思虞叹息,“你是怕我自己开车会出车祸还是担心我会想不开故意去撞车?”所以才拿她的车钥匙不还她。

这次换那端沉默。

思虞苦笑,“你放心,我还没有绝望到要自杀的地步,早上那次超车只是意外。”她当时是失神了才不自觉加快了车速,等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冲出去了,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所以才踩了个急刹。

“那就这样。”迟晋延说完打算挂电话,思虞喊住他。

“谢谢。”是她之前在楼下误会了他一片好意。

那端的男人微扬秀丽的眉,随后挂了电话。

思虞返回茶几旁,味同嚼蜡的勉强自己吃了三分之一,期间脑海里晃过许多画面,而电话里冷锡云温柔承诺的声音和父亲暴跳如雷的怒斥声也交替着出现,让她头痛欲裂。

她想,就算她不愿意离开冷锡云,但那个家却已经呆不下去了。

父亲不会容许她再出现在他眼前,而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存在再次刺激父亲。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撑着胀痛的眉心,她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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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晋延忙碌完回到办公室,一眼看到窝在沙发里不知不觉睡着的思虞。

他扫过她身上那套秋装,黑眸掠过一丝惊艳,却又在触及她脚上那双稚气的卡通布拖鞋时皱眉,放下手头的资料走进休息室,一会再出来,手上多了双白色的中跟坡形皮鞋。

走近沙发旁坐下,思虞隐隐感觉到沙发一端塌陷,却没立即醒来。

直到感觉自己的脚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攫住,她才蓦地睁开眼,然后便看到让她匪夷所思的一幕——迟晋延居然在给她换鞋!

迟晋延却像是若无其事的给她穿好一只又去换另一只。

思虞呆呆望着他好看的侧颜,感觉到他略到薄茧的掌心托住自己的脚后跟,动作轻柔的一点点套入鞋子里,然后又替她将皮鞋表面做装饰用的鞋带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迟晋延开口。

思虞回神,见自己一只脚还放在他腿上,连忙脸红耳赤的挪开。

迟晋延瞥了眼茶几上还剩大半的饭菜,挑眉,“没胃口?”

思虞点头,问他,“几点了?”

迟晋延将戴手腕表的那只手递到她眼前,思虞一看居然快下午了,惊得跳起来。

“我要回去了!”她没带手机,又不在家,母亲如果打电话找她找不到不知会急成什么样。

这次迟晋延没有留她,只是道,“我送你回去。”

思虞虽然和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清楚他霸道的个性,所以也没拒绝。

两人去地下车库取车,思虞见迟晋延径直走向自己的跑车,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不由一楞,“你开我的车送我回去,那你等会怎么回来?”

迟晋延怪异的看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很白痴。

“不是有的士?”

“……”

上车后报了自家地址,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思虞才想起自己的睡衣睡裤和小外套拖鞋都放在他办公室忘了拿。

“你别扔了我的,我下次过来拿。”

那套睡衣可是宋碧菡做给她的,穿着既舒适又有纪念价值。

迟晋延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的专注开车。

半个多小时后,跑车停下来,思虞侧身去开车门,忽地想起什么,脸色瞬边,开门的动作也僵住。

迟晋延诧异看来:“怎么了?”

思虞隔了几秒才有气无力的回他,“我没带家里的钥匙。”

迟晋延一楞,随即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披头散发穿着睡衣就出门,还手机钥匙都不带。

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这么健忘?

思虞懊恼的揉着后颈,正打算开车回医院,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半降的车窗口传进来:“思虞?”

思虞侧眸看到走近的寒微,后者微弯身望着错愕的她,神色有些焦虑,“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你了。”寒微说话时目光掠过思虞探向驾驶座的迟晋延,眸光闪了闪,随后压低声问思虞:“他是你男朋友?你这几个小时都和他在一起?”

思虞见她误会,想解释,迟晋延却打开车门,“我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忙,先走了。”

思虞目送他下车,挺拔的身影走向路口招手拦了辆的士坐进去,很快没了车影,她才想起来自己又忘了道谢。

“思虞,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出色帅气的男朋友?居然还瞒着我。”寒微询问的声音将思虞拉回神。

“你刚才说你等我几个小时?”她岔开话题。

寒微点头,从包里捣鼓了一阵后翻出一串钥匙,“如姨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冷叔住院了,她说你离开医院她才想你没带钥匙,打电话给你你没接,猜你是手机也没带,所以打电话让我去拿钥匙给你送过来,没想到我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她说着指了指自己停在一旁的座驾。

思虞接过她递来的钥匙,说了声谢谢,然后下了车按了遥控开启自家大门,又绕到驾驶座坐进去。

在她发动引擎要将跑车开进去时,寒微打开副驾的门坐上来。

思虞楞了一楞,却没说什么。

————

回房拿了手机,看到上面十几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母亲。

“思虞,你一会要去医院么?如果去的话我和你一起吧。”

听寒微这么说,思虞问她,“你下午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寒微摇头,“我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去过公司,我妈因为我哥失踪的事急得病倒了,我在家照顾她。”

听她提及寒辙,思虞没再开口。

寒微却又继续道:“我这几天眼皮一直跳,老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担心我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思虞假装忙碌的整理床铺,没答话。

“思虞,你说我哥是不是被谁绑架了?”

思虞心口一跳,还没开口又听她说,“我妈昨天中午见我哥还没回来所以去报了警,不过警方说要等过了48小时才能立案派人去找,也就是说要到今晚七点多才够48小时,那个时间是我妈最后见我哥的时间。”

思虞不知如何回答,索性装哑巴,拿了包把手机放进去。

“我要去医院了,你妈不舒服需要人照顾,你还是回家照顾你妈吧,改天我们再联系。”

她对寒微道。

后者却说,“没关系,我妈已经好多了,如姨一定很担心冷叔,我去看看她。”

“你对我妈真好。”虽然是爱乌及屋,不过不得不承认,寒微对母亲真是比她这个亲女儿还好。

寒微像是有些羞赧的笑了笑,两人一同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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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父亲病房门口,思虞正要推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

“小虞?”庄医生见到思虞楞了一下,随即笑道:“谢天谢地,你爸终于醒了!”

思虞闻言一阵惊喜,忙问,“庄叔,是不是醒了就没事了?不用做手术了吧?”

“这可不好说,不过只要他不再受刺激,情绪不再恶化,病情就能有效得到控制。”

“冷叔……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住院的?”一旁的寒微忽然开口。

庄医生睇去一眼,微微皱眉。

不知怎么的,他对寒家这个女儿就是喜欢不起来,尽管她并没招惹他,印象里也一直是乖巧柔弱的样子,但就是得不到他的好感。

“你妈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去看看你爸早上做的其他检查出报告没有。”他转向思虞道。

思虞点头,带庄医生离开,她却并没有立即进入病房。

“你先进去吧。”她对寒微说。

寒微看她一眼,像是有些诧异,却也点头,拎着果篮推门而入。

门还未完全关拢前,思虞听到寒微甜甜和母亲招呼的声音,以及母亲回应时语气中的惊喜,不由苦涩一笑。

大概在母亲眼里,寒微真的是最佳儿媳人选。

而以她的身份,她是不论如何都无法被列入母亲的儿媳人选名单。

她叹口气,走向一旁的长椅坐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长廊一端的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而寒微还在病房里没有出来。

思虞猜想父亲一定非常不想看到自己,而庄叔也说过父亲不能再受刺激,就凭这一点,她除了离开别无选择,总不能眼睁睁再次看着父亲被自己气得又住院,而谁又能保证父亲下次还能醒来?

可是,她怎么舍得离开那个男人。

“小虞。”

母亲的声音传来。

思虞回神,然后起身朝母亲走去。

“你爸说要见你,”沈碧如捉住女儿的手,怜惜的拍了拍,“妈知道是你爸脾气太暴躁让你受了委屈,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现在他身体不好,你就让着他一些,随便他说什么你当作没听见好了,别跟他争,不然他一受刺激麻烦就真的大了,好么?”

母亲这番话让思虞感到羞愧。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父亲会生气是理所当然,她没有感到委屈,反而觉得对不起父母。

“去吧去吧,妈知道你最乖。”

思虞心头发苦,却还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让母亲放心。

“如姨,我们去那边坐吧。”寒微挽住沈碧如的手道。

沈碧如点头,思虞等他们离开,这才深深吸了口气,推开门进去。

病床上冷邺霖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是陷入沉睡中,思虞被室内这股让人窒息的空气压迫得有些呼吸受阻,却连大气也不敢出。

刚走到床边,闭目假寐的冷邺霖忽然睁开眼望向思虞的方向。

思虞触及父亲凌厉得不像是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病人的目光,心里颤了颤,然后听父亲道,“你什么时候走?”

“……”

“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

“爸,对不起,是我不孝……”

“既然知道自己不孝就该停止继续错下去。”冷邺霖急促的喘着气,却仍继续把话说完,“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你如果想我早点死,干脆现在再气我一次,让我死了一了百了。”

“爸,您别这样。”思虞痛苦地低喊,“您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我——”

“是给你一点时间考虑还是给你时间等他回来,换他来气我?”冷邺霖冷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打什么算盘。”

“我没有。”思虞为自己辩解。

“那你就干脆点走得远远的,去一个不会被他找到的地方,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

冷邺霖还想说什么,大脑却又一阵晕眩,额头青筋爆绽出来,十分骇人。

思虞见状猜想父亲大概是又情绪激动了,心里一慌,连忙安抚道:“爸,您别冷静听我说好不好?我答应您离开家——”

“不只是离开家,而是离开你哥,以后都不准和他在一起!”尽管气促得厉害,冷邺霖仍是一口气说完,却因此而引发一阵气喘,似乎连身体都有些抽搐。

思虞吓得面色刷白,伸手要去拉急救铃,手腕却被父亲死死扣住。

“你答应我,否则就让我死了算了。”

思虞神情一震,僵着身子没开口。

而冷邺霖因为喘得厉害,拽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觉松了力道,思虞怔怔望着在痛苦中挣扎的父亲,牙一咬,按下急救铃。

“好,我离开他。”

冷邺霖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僵了一下,因气喘而憋得通红的面容掠过一丝诧异,而思虞已经别开忍不住泪水的双眼,在医护人员走进病房时离开。

“小虞?”

身后传来母亲诧异的呼唤声,思虞却没有停留,几乎是以逃的速度离开医院,驾车漫无目的的在暮色降临的路面上飞驰。

夜风自打开的窗口吹进来,飞扬的发丝迷乱了她模糊的泪眼。

cd里飘出一曲不知名的法语抒情歌曲,歌里唱:我终于找到一个让我神魂颠倒的人,不管我做什么,都只是为你,离开,也是爱你……

思虞听着歌,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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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锡云抵达悉尼机场时已经是当地时间快凌晨。

而他开机不到五秒,立即有电话进来。

一看屏幕显示李纶的来电,他避开人群走到一旁接听。

“云哥,东西小昭已经全部拿到手了,现在可以肯定寒辙之前说他把东西放在他朋友那的那套说辞完全是他信口开河,他全部锁在了他房里的保险柜里,小昭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到手了。”

冷锡云舒展开皱拧的眉头,问:“余政廉那件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找了个替死鬼,那个人当年被余政廉害得穷困潦倒,当时怀孕五个多月的老婆也强行拿掉孩子和他离婚,现在身边只有一个智障儿子,他对余政廉恨之入骨,就算不给他钱只要能看到余政廉不得善终他都愿意顶罪,更何况他还能拿到一大笔钱送他儿子进福利院。”

末了他又补充:“女子监狱那边传来消息,那群女囚犯险些没把寒辙折腾死,照这种情况下去,估计他也拖不到去男子监狱了。”

李纶的声音夹杂幸灾乐祸的笑声。

冷锡云以指挠挠眉,开口道:“先别把他弄死,留着他还有用。”

李纶在电话那端连连应声。

冷锡云挂了电话,拎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机场直奔一家事先预订好的酒店。

等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看了眼时间,他拿过手机,点开屏幕拨出思虞的电话,让他意外的是那端竟然提示关机。

怎么回事?

他诧异眯眸,想起早上她和自己讲着电话却匆忙挂了的事情,心里隐隐滋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改拨家里的座机,响了数次却无人接听,而他刚挂,却有来自国内的电话进来,他盯着屏幕上那组号码顿了几秒,才皱眉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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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权利离开

“锡云哥,是我。”

寒微的声音钻入耳时,冷锡云感觉手臂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有种想立即挂电话的冲动。

可寒微这么晚打电话来,有可能要说的是和家里有关的事。

“什么事?”

“哦,今天我去医院看冷叔时听如姨说你去悉尼——悻”

“我爸住院了?”冷锡云忽然打断她,“他怎么了?”

“呃,听如姨说,冷叔是和思虞大清早吵了一架受了刺激才进的医院,颅内有轻微出血,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刚醒来,但情况不太好。”

“思虞呢?投”

“她下午就离开医院了,应该是回家了吧?要不然……”寒微欲言又止。

冷锡云拧眉掠过一丝不耐,“不然什么?”

“不然就是又去了她男朋友那儿。”

男朋友?又?

冷锡云眯眸,那端寒微继续道:“锡云哥,你应该见过思虞的男朋友吧?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好帅气,而且气质出众,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而且他好体贴,我看他开思虞的车,应该是特意送思虞回来,然后又自己搭的士离开,真的体贴得让人羡慕……思虞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出色的男朋友,我如果不是今天偶然看到,还真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听寒微形容那个男人冷冰冰的,既帅气又气质出众,冷锡云一下想起迟晋延。

可他明明才和她说过以后别和迟晋延联系,怎么又和他在一起?

而她电话关机,打去家里又无人接听,难道真是又跑去找迟晋延了?

“锡云哥,我刚从医院出来,本来我是打算一直在医院陪如姨的,但是我妈因为我哥失踪的事情绪有些失常,刚才一直打电话找我,所以我不得不赶回去。”

“你哥失踪了?”冷锡云淡淡的口吻故做不知,黑眸眺望远处霓虹闪烁的宏伟建筑,脑海里却在思索另外一件事情。

“失踪两天多了,警方那边已经立案在派人四处找。”顿了顿,寒微又道:“锡云哥,我知道你和你的朋友在a市都很有权势,不论黑白都很吃得开,那,能不能拜托你和你的朋友帮忙打听打听我哥的消息?不然我爸妈真要急疯了。”

“警方不是已经立案?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消息。”冷锡云敷衍的口吻,“我这边已经凌晨,时间不早了,就这样吧。”

话落不等寒微回答,果断切断连线,随后立即拨通乔樾擎的电话。

而电话这端被挂了电话的寒微坐在车上,窗外的霓虹透过车窗照进来,她望着暗下去的屏幕,嘴角缓缓扯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她就不信冷锡云知道冷思虞背着他和其他男人来往会丝毫不动怒。

而她的目的就是希望两人越吵得凶越好,最好是冷锡云因为误会冷思虞对他不忠而和她分开。

对于这对兄妹乱/伦的事其实她比兄长寒辙察觉得更早。

那时他们兄妹之间的一些互相搂抱亲吻的互动让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所以特别留意两人,因此也注意到冷思虞看冷锡云的眼神不寻常,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妹妹在看自己的哥哥,而是一个女人在看自己心爱的男人。

这个发现让她既惊又怒,惊得是冷思虞竟然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怒的是自己一直爱着冷锡云,私下也暗示过冷思虞许多次让她牵红线促成她和冷锡云,可冷思虞一直没有动作,她还以为是自己暗示得不够清楚,后来知道冷思虞爱着冷锡云,她才明白,或许冷思虞就是想独占冷锡云才故做不懂她的暗示。

这让她十分愤怒,甚至有种想毁了冷思虞的念头。

那次寒辙被冷思虞打了一耳光,连门都不敢出,于是她设计引冷思虞去自己家,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想得到冷思虞。

如果那次不出意外,而是照着她的剧本发展,冷思虞被哥哥强/暴,那么一切该有多圆满?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真是可恶!

都怪寒辙太没用了!居然连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搞不定,还被弄成半残废,简直就是废物!

所以他失踪她根本就不担心,他死在冷锡云手里更好,这样寒家的一切就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其实她不用猜也知道,寒辙应该是落在了冷锡云手里。

所以她才担心他会受不了冷锡云折腾他的手段,把她也供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不但冷思虞会和她反目成仇,冷锡云更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不过冷锡云既然还愿意接她的电话,那就说明事情还没败露。

只是寒辙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她必须想办法除掉这个隐患才能心安。

手机响起,瞥了眼来电见是自家的宅电,猜想又是母亲打来的,她厌恶的将手机扔回置物箱上,发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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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从下午六点多回到家,一直保持同一个坐姿呆坐在自己卧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四周一片静谧。

手机早已关机,只偶尔听到楼下的的座机响起,她却仍坐着纹丝不动,没有要下楼接电话的意思。

现在不论是谁的来电,她都不想接,包括冷锡云。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他。

是假装若无其事的和他聊电话,叫他别担心,还是告诉他父亲以命威胁她离开?

而不论怎么做,都是错。

时间一点点流逝,感觉到双腿发麻时她才惊觉自己似乎坐了好几个小时,连忙揉搓着发麻的双腿,等适应些后站起来,从衣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通通往里塞。

等收拾好,她返回梳妆台前坐下,以有急事速回法国为借口给母亲写了封信,然后又想起什么,起身走去床头的密码柜,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大号信封一并放进行李箱里。

而离开前,她把跑车钥匙和冷锡云住处那边的房卡留在了梳妆台面上,然后红着眼眶拖着行李走出这个无法容下她的家。

“思虞。”

思虞刚出大门,正要去路边拦的士,就听耳边掠过一个熟悉的男声。

她震了震,有些惊慌地抬眼望向从一辆银色跑车上下来的乔樾擎,“你怎么……在这?”

乔樾擎扫了眼她手里拖着的行李箱,心里暗道一声好险,再晚来一步这丫头恐怕就走了,那某人从悉尼回来肯定要用剑挑掉他一层皮。

“特意来接你。”他接过行李箱放去后备箱,又打开副驾的车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思虞困惑的望着他,然后听他说:“锡云打了电话给我。”

“……”

“先上车再说吧。”

思虞想想自己眼下也没地方可去,而看乔樾擎这架势也不会放她自己离开,无奈,只好上车。

乔樾擎边开车边打电话去酒店预订房间,思虞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不发一语。

“思虞。”

乔樾擎唤她,思虞回头看来,听他说:“我没爱过人,所以不知道要离开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心里有多痛苦,但我想,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你想说什么?”

“锡云让我转告你等他回来,期间哪也别去。”

“然后呢?”

“什么?”

“他回来以后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我爸还是会因为我们在一起的事而暴怒,他已经被我气到住院,医生说过他这次已经是极限,如果再受刺激……”

“就因为这些客观的原因你要离开锡云?”

“客观的原因?”思虞苦笑,“樾擎,他是我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可事情再糟糕也总有解决的办法,你先别冲动,等锡云回来再说。”

“我曾经也以为事情再糟糕总有解决的办法,但现实和想像中的并不一样,事实证明,我除了放手别无选择。”她再度转头看向窗外,语气充满无奈和悲伤。

乔樾擎望一眼她苍白的侧颜,恼恨自己嘴拙不知道怎么出口安慰。

到了酒店安顿好,乔樾擎打电话叫了餐,让思虞陪他一起吃。

思虞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不想弄出胃病,多少吃了一些,而乔樾擎却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将剩余的饭菜一扫而空。最后揉着撑得发胀的小腹仰靠在沙发上直皱眉。

思虞给他泡了杯酒店供应的大麦茶,“谁叫你吃那么多?”

“我最近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今天一天只啃了片面包,真是饿得难受了。”

“那你回家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不行,在锡云回来之前我怎么敢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思虞愕然,“意思是……你要守着我?”

“所以我开的房间是套房,你住里间,我住外间。”乔樾擎说着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思虞在他身边坐下,侧眼斜睨他,“我可不是你的犯人。”

乔樾擎笑,“犯人跑了没关系,你跑了我可就遭殃了,所以你乖乖去洗澡睡觉,别胡思乱想,看在我这么累的份上,你让我好好睡一个安稳觉。”

思虞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绝对会守着她直到冷锡云回来。

“对了,你要不要——”乔樾擎话刚说一半就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一看来电号码,他嗤笑了声,将手机递过来,“说曹操曹操就到,呐,云哥哥呼叫虞妹妹。”

思虞身子几不可察的僵了一下,接过。

“我不当电灯泡打扰你们卿卿我我,回我房间睡我的觉去。”

思虞目送乔樾擎走去外间,又隔了会才按下接听键,却并不开口。

电话那端姿态慵懒陷入沙发椅上,黑眸望着电脑屏幕的冷锡云从微妙的氛围中察觉接电话的人是思虞,暗自松了口气。

“为什么关机?”他开门见山。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听她的声音微哑,冷锡云猜想她是大哭过,心口不由一紧。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把你一起带来悉尼。”本来预定后天飞悉尼的行程因故改期,时间太急所以没顾虑那么多。

“就算你带我去悉尼,回来还是一样要面对这些事情。”思虞的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那端冷锡云聚拢剑眉:“你关机是打算不再见我?”

“……”

“你舍得?”

“……”

冷锡云轻轻一声叹息:“乖,我会提前回去,你先别做决定,等我回来。”

思虞闭上眼,想像着电话那端的男人温柔低语的神情,喉咙一点点胀痛。

“我已经答应爸,我会离开你。”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声音里夹杂哭音。

而那端沉默良久。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以前说的对,我不该执迷不悟在一段错误的感情里,所以我现在……迷途知返……”

“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这些让彼此难受的话。”冷锡云开口,声音似乎冷了许多,“我说过我不会再扔下你,不论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你就没有再离开的权利!”

“那你要我怎么办?”思虞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像个孩子一样对着电话那端的男人又哭又吼,“爸已经被我气到住院不能再受刺激了,我除了答应他离开你还能怎么做?你教我啊,我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我气死?”

冷锡云听出她话语中的挣扎和痛苦,心头一软,语气缓下来。

“好了,别哭了,我很快就回去,爸那边我去处理,你别想太多,我说过要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你要相信我。”

他不厌其烦的耐心哄着,偏偏他越哄那端的人儿哭得越厉害。

尽管不是声嘶力竭的哭泣,但压抑的抽咽却更让他揪心、心疼。

他甚至恨自己没有一双翅膀可以立即飞回她身边,把她拥入自己怀里给她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哭了不知多久,抽泣声渐渐停止。

冷锡云瞥了眼窗外的天色,估算着天亮的时间,最后道:“把手机开机,不准不接我电话,也不准再动离开我的念头,知道么?”

思虞哭得昏昏沉沉,听他这么霸道的语气,忍不住哼了声。

“好了,乖,别再哭了,我这边再过四个小时就天亮了,我先做事,提前做完马上就回去,你等我。”

思虞抿着唇没回应。

“宝贝?”

“……”思虞扁扁嘴,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答应我,等我回去,嗯?”

她深呼吸,轻轻应声,那端传来一句晚安,而后挂了电话。

她环膝而抱,把泪湿的脸埋入腿间,回想刚才两人通话的内容,她真的可以不用离开,也不用担心父亲的病情,而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他要她相信他,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能让父亲接受他们兄妹在一起?

思来想去混沌的大脑一片混乱,太阳穴胀痛得似要爆裂开,她这才起身走向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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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思虞半睁开眼,隐约看到喊他的人是乔樾擎,正想坐起来,就又听他说,“我局里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我赶回去,我和你说一声,你继续睡,我忙完了再联系你。”

思虞怔了怔,点头,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继续睡。

再次醒来时,乔樾擎早已经离开。

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近中午,而上头有几通未接电话,点开一看是母亲的来电,她心口突兀的狠跳了一下,紧接着就有电话进来。

依旧是母亲的来电。

接还是不接,她迟疑不定,最好还是不忍心让母亲为自己提心吊胆。

电话接通,她刚喊了声‘妈’,那端沈碧如便迫不及待道:“小虞,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昨天从医院离开后就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是不是你爸又说了难听的话让你难受了?”

思虞闭上眼,努力平息胸口的情绪。

“妈,您还在医院?”

“嗯,你爸虽然是清醒的,但也需要人照顾,你庄叔虽然执意要留下来照顾你爸,但我怎么好意思?他白天已经在医院呆一天了。”

“妈,对不起,是我没尽到孝道。”

“傻丫头,别说这些,我知道你是担心刺激到你爸,而不是不愿意照顾他。”顿了顿,“小虞,你和你爸昨天早上是不是因为你前晚晚归的事情争吵?”

思虞心口一跳,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你爸昨晚说梦话,说什么乱/伦,什么不能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碧如的话语充满困惑和狐疑。

思虞骇然,不知如何回答。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父亲竟然连说梦话都在阻止他们在一起。

而母亲这么问是已经开始怀疑什么了吗?

思虞抚着发麻的额头,不敢想像如果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后果。

“小虞?”

“哦,妈,我现在……不在a市,我……给您留了封信,法国那边……有些事必须我本人亲自过去处理,否则后果很严重。”

“你要去法国?”顿了几秒沈碧如又问,“你不在a市那你现在在哪?”

“我……在宋学姐这儿。”思虞艰难的为自己撒的谎圆谎,额头冷汗沁出。

“不对啊,你不是说你那个宋学姐下星期才回国?”

“哦,她提前回国了。”

电话这端的沈碧如听出女儿声音里的不对劲,总觉得她似乎在隐瞒自己什么。

“那你去了法国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理完那些事,到时候再说吧,我会给您电话联系。”

“小虞,你真的是要去法国?”沈碧如不放心的追问。

思虞呼吸一窒,闭着眼点头,“当然,我怎么会骗您。”

“那好吧,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家里别担心,你爸住个几天院病情稳定了就可以回家了。”

母亲的安抚让思虞羞愧得发不出声。

“哦,对了,还有件事。”沈碧如忽然想起,“昨天我听微微说你有男朋友了?”

思虞愕然——寒微怎么连这个都和母亲说?而她又什么时候承认迟晋延是她男朋友了?

“她说你男朋友很出色,我就问问你,他是不是你卉姨的儿子?”

“……”

“小虞?”

“妈,那是一个误会,我——”

“还真是他啊?”沈碧如轻笑,“你这孩子,谈恋爱有什么好瞒的?你都不知道,妈做梦都盼着你找个男朋友带回来给妈看看。”

“……”

“我上次让你陪我去见个朋友,其实就是想去看看你卉姨,顺便探探她儿子的底,没想到你们早好上了。”沈碧如说着又忍不住笑了笑,接着说,“等你从法国回来,约个时间你把他带回家,给你爸看看他的未来女婿有多出色。”

母亲的一头热让思虞严重无语。

寒微也真是,这种事情告诉母亲,害她现在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行了,我进去看看你爸醒了没有,你好好照顾自己。”

挂了电话,思虞望着窗外感到头疼不已。

起床进浴室梳洗,瞥到置物架上的衣物和首饰,她才想起自己昨天穿了迟晋延衣橱里的衣服却没任何表示,而这样一套价格不斐的衣物加首饰动辄五六位数,加上上次她从他的住处穿走的那套,她可能要支付一笔数目不算小的服装费了。

梳洗完出来换了套自己外出的衣服,在酒店楼下的餐厅随意吃了点东西后,她打车直奔迟晋延的公司。

上了车,她为防迟晋延不在公司自己白跑一躺,所以拨通他的电话,那端响了四五下才接听,而没等她开口,那端已经传来声音:“在开会,半个小时后打来。”

然后是电话挂段的声音。

思虞望着屏幕当作是那张冰山脸狠瞪了一眼。

半个多小时后的士在迟晋延公司门口停下,思虞下车的同时,电话跟着响起。

付了车钱掠过屏幕,按下接听键,“我在你公司楼下,不知忙碌的迟大总裁可否拨出几分钟时间给我?”

那端顿了顿,然后让思虞气得跳脚的那厮竟然又挂了她的电话!

简直莫名其妙!

她忍不住啐了声,打算再拨过去,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你没看到,又忘带眼睛出门了?”

思虞呆了呆,随后愤然转身,瞪着背光朝自己走来的男人:“那你看到我了还打电话给我?无不无聊啊?”

“无聊。”

思虞一楞。

“无聊才像个白痴一样站在我公司门口等你。”斜她一眼,迟晋延迈开长腿走向开过来的座驾。

思虞见他上了车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忙跟过去抓住车门,正要说什么,不意迟晋延忽然伸手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里一拉,她身子本能往前倾,整个人都载进车里,而后车门一关,等她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发动驶离了他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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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胜新婚

思虞错愕的望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转头望向身侧神色淡然的男人,“你、你要带我去哪?”

“绑架。”迟晋延淡淡吐出两个字。

思虞嘴角一抽,正色道:“给我一个你的银行账号,最好是国际通用的。”

迟晋延挑眉看来:“做什么?”

“我穿走你两套衣服,和一双鞋子及一些饰品,虽然有一套衣服不是出自你的手,但应该也不便宜。而我想用过的东西再还回来会很不礼貌,所以全部买下。”况且她真的很喜欢昨天那一整套惚。

迟晋延调回视线,完全当作没听见一样没有反应。

“喂?”思虞出声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迟晋延皱眉:“少穷酸了,我不会因为少两套衣服的钱而公司倒闭。悒”

思虞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时有些尴尬。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习惯凭白无故拿别人的东西。”顿了顿,“我那套睡衣加外套拖鞋我也是要拿回去——”

“扔了。”

思虞瞠大眼,“你怎么这样?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扔了我的!”

迟晋延没有理会,反倒是司机席上的秦篆见思虞频频吼自家少爷,所以不时好奇地透过后视镜打量她。

轿车在沉默中停下来。

秦篆下车走到迟晋延那边打开车门,后者没看思虞一眼径直下车,而后秦篆才又走到思虞这边,思虞却没等他来开门便自己下了车。

她飞快扫了前方那扇华丽优雅的橱窗,见是一家西餐厅,猜想迟晋延应该是来吃饭的。

“冷小姐,我家少爷不喜欢等人。”秦篆在坐回驾驶座把车开去停车场时冲思虞说了一句。

思虞忍不住撇嘴——她又没说要和他一起吃饭。

想归想,她还是挪动脚步跟在迟晋延身后走进去。

————

餐厅的用餐氛围极佳。

思虞毫不避讳的直视对面点完餐后将菜单递过来的男人,并不接,反道:“我已经吃过了。”

虽然只是随意吃了些,但她现在还不饿。

迟晋延闻言收回手递还给餐厅服务生,待后者离开后便将视线移向玻璃橱窗外。

思虞仍旧盯着目不转瞬,正要开口时忽然听得他说:“你再继续用这种赤/裸而狂热的眼神看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

迟晋延挪回视线,正视对面嘴角频频抽搐的漂亮脸蛋,“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怎么,让你三番两次哭得肝肠寸断的那位又联系你了?”

“……”这人的嘴巴能不能再恶劣一点?

“他是你亲哥哥?”迟晋延忽然话题一转。

思虞神情一震,不明白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否夹杂其他或讥讽或嘲笑的意思。

思虞却仍觉得有些难堪——她敢断定,面前的男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她不答,气氛便陷入沉默。

迟晋延将手交叉握着搁在光滑如玉的桌面上,凝着她的目光耐人寻味。

一会食物送上来,当其中一份放到时令颜面前时,她才知道他刚才点了两份,却故意还要她点餐。

而迟晋延也没管她吃不吃,径直拿起精致的银质刀叉优雅开吃。

思虞望着他迟疑了会,也拿起刀叉。

两人各自安静用餐,思虞视线不受控制的不时偷觑向对面,琢磨他到底知道多少有关他们兄妹的事情?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查过他们?

而他为什么查他们?

是开始怀疑他父亲的隐君子事件和冷锡云有关了么?

这个念头让思虞心惊了一下,握着餐具的手不自觉一抖,原本要切食物的叉子扑空切在瓷盘上,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一声刺耳的声响。

迟晋延像是楞了一下,随后抬眼看来,黑眸触及思虞微微苍白的脸色,蹙眉:“东西这么难吃么?吃到脸色发白?”

思虞尴尬垂眸,放下手中刀叉,神色有些慌乱的起身走向洗手间。

迟晋延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她果然对她的亲哥哥抱着男女之情,而从那天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来看,两人是相互喜欢对方?

明明是亲兄妹,却像恋人一样,真是有趣。

他将注意力放回食物上,原本还不错的胃口却忽然有些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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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打开水龙头,掬了捧冷水泼到脸上,然后打开眼,半眯起眸打量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女人,顿了顿后,忽地双手覆上脸颊力道稍中的拍打,想藉此让脸色红润一些。

而这时门被人从外打开,从里头进来一道纤影,她怕别人以为她是疯子,连忙放下手停止近乎自虐的动作,却听见‘咦’地一声后,一个狐疑的声音响起,“思虞?”

思虞还没看到来人,却已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脸色瞬变,比起之前的苍白更加难看。

“思虞,你怎么在这?”

来人走进,声音充满困惑。

思虞心想最近运气真是霉透了,越是担心会遇到什么人偏偏就越能遇见。

她认命的叹口气,转过身来,望向已经走到身边的寒微,“好巧。”

寒微的视线在她脸上转过一圈,点头道:“我约了客户在这家餐厅吃饭,你呢?”

“我和我朋友。”

“可我上午去医院看冷叔的时候听如姨说你不在a市呀,这……”

“一言难尽。”思虞简短打断她,“寒微,你别和我妈说中午看到我的事,可以吗?”

寒微点头,又好奇问,“思虞,你的那位朋友,是你男朋友吗?”

思虞想起上午母亲打来那通电话里问起她男朋友的事,全都是因寒微误会引起,正想趁机解释,寒微包里的手机却响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她从包里掏出手机道。

思虞点头,看她电话刚接通听那端说了几句什么,俏颜瞬变,也不说一声便径直往外走。

思虞虽然诧异她发生了事,但看她离开,却也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寒微追问她为什么还在a市却要骗母亲不在的这件事。匆匆抽了把纸巾擦干手,离开洗手间时忽然想起昨天在车上迟晋延给她擦眼泪那张手帕忘在了车上没拿,不过他连那两套价格昂贵的衣服都不在乎了,想必更不会在乎一方小小手帕吧?

虽然那张手帕也是出自英国的国际大牌,并不便宜。

等她回到座位上时迟晋延已经停止用餐,而她也没胃口再继续吃,于是让服务生撤下杯盘,给各自送上一杯热烫的咖啡。

“我以为你去了洗手间就不会再回来了。”迟晋延开口,直视思虞的目光十分锐利。

思虞叹口气,“你想说什么直说吧,我不习惯和别人这样拐弯抹角说话。”

迟晋延扯了下嘴角,“我怕我说了你要哭。”

“……”

“准备在国内发展?”他又岔开话题。

这个问题思虞无法回答,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

“我在米兰时的那个建议依旧有效,你若想合作,可以随时来找我。”

思虞闻言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不想再见到我却要我和你合作?”

“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说的才当真。”

思虞看他淡然中流露一丝张狂的神色,暗想怎么会有人出尔反尔得这么理直气壮?

“你喜欢我的设计,我们合作绝对会很愉快。”

“迟总裁一向都这么自以为是?”看不惯他凡事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思虞忍不住反唇相讥。

后者淡淡一笑,“我不是自以为是,是自信,你选我绝对没错。”

思虞无语,但内心却有些小感动。

这个男人每一次偶然出现都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而他每一次都能有办法以他自己的方式让她暂时忘记那些或痛苦或悲伤的烦恼。

他虽然大多时候说话毒舌得近乎尖酸,但不可否认,他心地并不坏。

咖啡喝到转凉,迟晋延站起来,“走吧。”

她跟着起身。

“思虞。”

又是寒微的声音扬起,思虞不知是担心寒微看到迟晋延再次误会还是怎么的,慌得脚下扭了一下,身子不稳的前倾。

幸好迟晋延眼疾手快及时扶稳她,她才不至于摔倒闹笑话。

“思虞,你还没走?”

寒微走过来,话是和思虞说的,目光却停留在迟晋延刀削斧凿的俊颜上。

“你好,我是思虞的闺蜜,寒微。”她微笑着自我介绍,并伸手过去。

迟晋延瞥了眼急急从他怀里退出的思虞,只是冲寒微微微颔首,却并没伸手与之回握,也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

思虞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无礼,寒微却像是不在意的笑笑,缩回手放在身侧,却不自觉紧握成拳。

迟晋延注意到她握拳的动作,不动生色的冷哼了声,神色微微不耐的拽过思虞的手要离开。

“思虞,刚才不好意思,没和你说一声就走了。”寒微歉意地挽住思虞的臂弯,接着说,“我客户被服务生不小心泼到热汤,我急着赶过去处理,才忘了和你说一声。”

思虞想起她当时脸色瞬变,原来是这样。

正想说没关系,又一道人影朝这边走来,同时道:“寒经理。”

寒微闻言看去,立即绽开甜美的笑容,却对思虞说:“他就是我的客户,我可能要先走了。”

思虞点点头,寒微松开她的手,目光触及神色清冷的迟晋延,忽地想起什么,微笑着凑到思虞耳边暧昧道:“你男朋友好酷。”

见她又误会,思虞忙说,“寒微,你误——”

话未完就被寒微打断:“你们好好约会吧,我保证不告诉如姨中午遇到你的事,我先走了。”

语毕她对走到身边的客户指了指门口,两人一同离开。

“她是你闺蜜?”迟晋延置疑的口吻。

思虞微仰头看他,有些责备道:“你刚才怎么那么没礼貌?”

迟晋延却没回她,反道:“有些人表里不一,你小心点,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话落转身往外走去。

思虞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寒微和他之前应该不认识吧?他怎么好像对寒微抱有敌意?

两人走出西藏厅,迟晋延拨同秦篆的电话让他开车过来。

“你既然不肯要我的钱,我就当欠一次人情。”

“两次。”迟晋延转头看她,黑眸深邃,“上次我救你你说欠我一次人情,加上这次,是两次。”

“……”

“怎么,我说错了?”

“没错,”思虞叹口气,“是两次。”

名贵的黑色轿车开到两人面前,迟晋延为思虞打开车门,思虞却摇头。

“我想一个人走走,谢谢你的午餐。”

没等他回应,思虞已经往反方向走去。

迟晋延没喊她,只顿了一秒便自行上车。

死缠烂打不是他的作风,他也不屑勉强别人。

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那抹渐行渐远的纤影,他朝往后看来的秦篆摆摆手,轿车迅速驶离西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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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一个人并没走多远就停下来拦了辆的士回酒店。

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不想和迟晋延走得太近。

那个男人给她一种舒适而熟悉的感觉,而这有些危险。

她不怕自己移情别恋,但却不得不防迟晋延会对自己产生念想。

也许这么想是她自做多情,像迟晋延那么出色的男人,未必会看得上她。

只是一个男人无端端屡次帮忙又是免费衣服又是丰盛大餐,这种殷勤她很难忽略。

更何况冷锡云说过,希望她别再和迟晋延来往。

就当是为了兑现对他的承诺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却对迟晋延有些内疚。

他这样帮自己,而她爱的男人却害他父亲被冠上隐君子,她无法想像,倘若有一天迟晋延知道了事情真相,会如何看她?

好在冷锡云已经答应她放过余政廉,也会想办法替余政廉澄清和毒贩头领多年来都有勾结的罪名。

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未读短信和来电,而昨晚冷锡云在电话里说尽快赶回来,也不知道他说的尽快到底是什么时候?

心烦意乱的打开电视选了个音乐频道听歌,脑海里却思绪纷乱,翻来覆去都是父亲说过的那些话。一旁的手机屏幕闪烁许久,铃声却被电视里传出的音乐声盖过,等她不经意瞄到时,铃声刚好终止。

是乔樾擎打来的电话,思虞猜他是想看看她还在不在酒店,也就没回拨。

窝在沙发里胡思乱想,暮色西沉时睡意袭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暗的室内骤然亮如白昼,让即使是仍陷入睡梦中的她下意识侧身把脸埋在胸口,遮掩强光的直接照射。

而耳根出却忽然一热,紧接着有湿热的气息钻入她耳中,而胸前的浑圆也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攫住,敏感的顶端被玩/弄时,直达心脏的颤栗感让思虞一下惊醒,惊慌的瞠大眼瞪向不知何时溜进房里来偷袭她的高大身影,却在看清楚男人的脸时,悬高的心一瞬间跌回原位。

是他。

他回来了。

滚烫的唇将她封口时,火热的舌霸道入倾,直刺入她口腔深处,近乎贪婪的吮/吸她口中的甜美,那只置于她胸前的大手也不安分的继续撩拨,而另一只手更过分的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游弋爬行,随后滑入她底/裤内,没入她的神秘地带,长指摸索着拨弄开她柔软的花瓣,刺入,做出让她羞愤欲死的动作,而很快耳边便传来淫/糜的液体捣鼓声。

长裤连着底/裤被褪至腿弯,粘腻得一塌糊涂的柔软被灼热的硬/挺抵着缓缓进入,被填满的充实感逼得思虞忍不住低吟,却被绵密的吻全数吞入另一张口中。

身体被火热贯穿,身上的衣物一件件不翼而飞,胸前挺/立的蓓蕾被故意以齿刮弄时,她情不自禁抱住在身上冲刺的男人的头,压抑的喘息。

翻来覆去的被进入,身体近乎被折叠成直角,最大限度的为他打开,这样羞愤的姿势,带来的快/感却是连脚趾都因此而颤栗得痉/挛。

被抱起压制在大床上再次狠狠占有时,思虞被强烈的快/感逼得哭着求饶。

温柔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吮去她溢出眼眶的泪水,身下却丝毫不停顿的凶猛进犯,一次次的撞击都仿佛要将自己完全送入她体内。

漫长而持久的反复抽动中,又一波灭顶的快/感如潮水般自两人结合处呈喷涌状释放开来,将两人完全淹没。

思虞死死攀住男人精实的劲腰,在男人淋漓尽致的将滚烫液体喷发在体内时失去知觉。

而覆在她身上的男人仍不舍的亲吻她湿润的双眸,那处仍埋在她体内不愿退出。

短暂的意识昏厥后,思虞在绵密的亲吻中苏醒。

睁眼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心微微一悸,随即想起自己竟然在欢爱中昏过去一事,羞得脸颊瞬间滚烫。

“我很想你。”微哑的嗓音抵着她的唇发出,即使是才释放过,仍不难听出语气中夹杂的浓烈情/欲。

思虞颤着唇小心翼翼的探出舌尖回吻他,却听他闷哼了一声,身体像是耐不住的动了动,而思虞马上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还留在她体内的那处居然又气势汹汹的膨胀了起来!

“你、你先出去……”她刚昏过去醒来,他不会是还想再让她昏一次吧?

“别动!”冷锡云倒抽着冷气,捉住她不安分想逃开的娇躯,低头继续亲吻她被自己洗礼得红润妖艳的唇瓣,喃道:“没听说过么?小别胜新婚。”

他昨晚切断和她的通话,连夜通宵处理那边的事,事情一完就又马不停蹄飞回来。

因为实在是担心她胡思乱想会再一次不告而别。

还好,她还在这里。

忍不住挺动了下深埋入她体内越来越肿胀的那处,他和她商量,“再做一次?”

思虞瞠大眼,可根本来不及拒绝,就又被火热的吻封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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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等周遭完全静谧下来时,已是夜深人静的凌晨。

清洗过的两人浑身干爽的相拥着躺在床上,思虞闭目趴在他身上,脸侧放在他赤/裸的胸口,那处传来的心跳蕴藏着让她心安的力道,沉稳有力。

冷锡云把握她额前一缕秀发,淡淡开口:“去我那边?”

思虞睁开眼,几秒后又闭上,没回他。

冷锡云轻叹口气,大掌摩挲到她的下颚扳过来面对自己,黑眸凝着她的道:“你担心爸会知道你还和我在一起,所以不愿意去我那边?惚”

思虞点头,身体往上蹭一些,双臂圈住他修长的颈项道:“在你没把事情处理好之前,我想我还是应该避开爸的耳目,免得再刺激到他。”

冷锡云闻言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在他没把事情处理好之前,不论她多相信自己,她都很难会有安全感悒。

“我饿了。”思虞可怜兮兮的看他。

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又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好几个小时,体力完全消耗掉,现在不但浑身发软,而且胃里空虚得十分难受。

冷锡云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大掌覆上她的翘臀压向自己腿间,性感的唇瓣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还没吃饱?”

思虞立即红脸,羞愤之余,毫不客气的一口咬在他精实的胸膛上,留下一枚浅浅的齿印。

冷锡云低声发笑,胸腔一阵振动,最后在思虞连番的啃咬中急忙抓过一旁矮柜上的座机叫客服。

半个小时后,思虞退离他的怀抱套上睡衣,敲门声响起时,冷锡云的电话也同时响起。

思虞走去开门,推着餐车进来时,看到仍在接电话的冷锡云脸色似乎变了变。

“怎么了?”等他挂了电话,她忍不住问。

冷锡云看她一眼,开口道:“寒辙死了。”

思虞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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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多,闻珊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

而这样的情景自寒辙失踪后每晚都会上演。

被吵醒的寒启仁皱眉坐起来打开一盏照明灯,目光有些难以忍受的望着神色惊恐的妻子,听她说;“启仁,我……我梦到阿辙……阿辙……”

骤然扬起的尖锐铃声打断她的话语,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显得格外的惊悚。

寒启仁掀掉身上的被子,倾过身去拿起座机的话筒。

闻珊看过去,听丈夫‘喂’了声之后便再没发出声音,而脸上却写满震惊,仿佛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

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她在梦里梦见儿子和她道别,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她想去抓儿子的手,却堕入无边的黑暗中,接着又出现一群牛鬼蛇神,把她生生吓醒。

儿子应该不会是遭遇不测了吧?

念头一闪过,闻珊立即抓住丈夫的手,不等他挂电话便迫不及待问:“启仁,谁的电话?是不是警方那边有阿辙的消息了?”

回答她的是电话那端嘈杂中夹杂几声警笛的男声:“……所以麻烦寒先生现在赶过来认一下尸体,警方这边好……”

没听完后面说的是什么,闻珊只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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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微陪同父亲赶到警方找到哥哥尸体的案发地点时,天边已经现出一抹亮色。

案发地点是一片郊区外的废墟,周边零落的有几处遭废弃的小厂房。

警方接到一个匿名报案电话后立即赶来,在一处堆得老高的垃圾堆里找到寒辙的四体。

寒微扶着父亲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中走近尸体时,身子不住打颤。

面前带路的中年警察停下来时,父女俩也跟着停下,然后便看到一团被白布盖住的物体。

“寒先生,您先认一认尸体看是不是您儿子,不过可能有些麻烦,因为尸体的脸部有多处鞭痕。”

寒启仁站着没动,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具尸体。

寒微望了父亲一眼,努力克制住想呕的念头,松开父亲的手缓缓蹲下身闭上眼去掀那块白布,等掀到一半时打开眼一看,立即被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骇得尖叫一声,身体往后跌坐在地上。

寒启仁在触及尸体时身体也是狠狠一颤,险些站不稳脚。

身边的一个警察扶了他一把,开口道:“寒先生,警方初步判断您儿子连日来失踪是遭遇了色/魔绑架,在惨遭凌辱后死亡,死亡原因目前还未确定,但疑是死者忍受不了凌辱所以吞了金属硬物自杀……”

寒启仁闭上眼,儿子遭遇色/魔绑架的震撼和他死亡的惨状让他内心波涛汹涌。

虽然对这个儿子他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但他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还是希望他能结婚生子为寒家传后。

这段时间他故意忽略他冷落他,是恨铁不成钢,想刺激他让他自我反省。

结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寒家到底是得罪了哪方神灵,才会被施以绝后的惩罚?

耳边响起悲痛的呜咽声,他低头望向跪在儿子的尸体面前哭得伤心的女儿,绝望之余又生出一丝希望。

幸好他还有个女儿,幸好这个女儿还算争气,工作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公司各个部门的高管,颇有领导能力。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天对他的一点补偿?

没再多看一眼地上那具尸体,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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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找到寒辙尸体的一个多小时后,警方又在郊区另一处垃圾堆里找到一具男尸,死状和寒辙极其相似,也是全身赤/裸,就连身上脸上的鞭伤一抹一样,而不知谁泄露了消息,a市出现专门针对男性的采花淫/魔一案几个小时之后已经闹得满城皆知。

在医院照顾丈夫的沈碧如是从儿子口中听闻寒辙死亡的消息。

“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变/态?”沈碧如感叹,忽地想起什么,又说:“以闻珊疼爱她儿子的程度,这次估计要崩溃了。”

“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不定什么时候你也要崩溃了。”刚吃完药的冷邺霖瞥了身旁的儿子一眼,对妻子意味深长道。沈碧如一楞,“什么意思?”

冷邺霖哼了声,没继续往下说。

冷锡云和父亲对视一眼,转向母亲道:“妈,您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爸说。”

沈碧如点头,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锡云,你知不知道小虞要回法国一段时间?她有和你联系吗?”

母亲话刚落,冷锡云便察觉父亲望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变得凌厉了。

“没有。”

“那你有空和她联系联系,宽慰宽慰她,要她开心些,别想太多。”

冷锡云点头,看着母亲离开。

病房门一关拢,冷邺霖便道:“你若是想气死我,那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不过别以为我死了你们就能安心在一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妈不可能被你们瞒一辈子,又或者你干脆把我和你妈都气死一了百了,从此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乱/伦了。”

冷锡云皱眉:“爸,您别说这些会让自己动气的话,我们是不是乱/伦您心里最清楚。”

“你想说什么直说吧,总之你若想让我答应让你们在一起,想都别想。”冷邺霖口吻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冷锡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双手交叉安放在腰腹处,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爸,那天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所以我不再重复,您也别再提让思虞离开的事,整件事情她都没有错,您把所有罪责都推在她身上这对她不公平。”

“怎么?她还是忍不住和你联系,向你告状说我要让她离开你?”冷邺霖怒目圆瞠。“我就知道她只是敷衍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离开你!”

“不,她是在答应您离开我后收拾了行李打算离开,是我让人找到她不让她走的。”

“你这是在存心跟我作对!”

“您又何尝不是在为难我?”冷锡云直视父亲泛怒的眼眸,语气分外冷静:“我只有一句话,思虞我绝对不会放手,不论您接不接受。”

冷邺霖被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

“那我们就走着瞧,看她能和你在一起多久!”

听父亲的口吻像是暂时放弃了赶思虞离开的打算,冷锡云有些诧异。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冷锡云知道现在不论他说什么,盛怒中的父亲都无法听进去。

“爸,不论如何,我和思虞永远都是您和妈的儿女。”

冷邺霖冷笑:“我没有这样不顾伦常廉耻理直气壮***的儿/女,你坚持要和她在一起,那我只好当作没有你这个儿子。”

冷锡云头疼的揉额,无法再和父亲继续沟通。

离开医院,他拨通思虞的电话:“收拾行李退房,去我那住。”

————

淫/魔一案两日后被警方迅速侦破,犯案凶手是雌雄同体的中年泰国人,外形极其美艳,经常在各大夜店及酒吧等***出没,利用外表骗得那些容貌帅气的男人晕头转向,之后趁机对其下药,再将其带到住处凌辱至死,然后制造死者不堪凌辱吞服金属硬物自杀的假象迷惑警方。

思虞看到有关报道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所谓的淫/魔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寒辙的死虽然不是冷锡云亲自动手,但和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而她并不同情寒辙,也不怪冷锡云对寒辙太残忍。

只是看到画面里明明和父亲差不多年纪却像是比父亲苍老了十来岁的寒启仁时,心里会觉得有些内疚。

毕竟寒启仁不论是在当年那件事之前还是之后,都没有当面指责过她一句。

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敬佩这个长辈的。

凝神间,手机响起。

她拿过,手指不小心触到屏幕的接听键,回过神时电话已经接通。

她皱眉,看清楚是寒微的来电时,秀眉蹙得更紧。

而让她奇怪的是那端却久久没人吭声。

“寒微?”她狐疑的唤了一句。

之后那端传来压抑的低低抽泣声。

“寒微,你怎么哭了?”

“……思虞……我快受不了了……我妈像疯了一样天天指着我说我是灾星,克死了我哥……”寒微哽咽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伤心。

思虞喉头一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我好难受……恶……”干呕的声音传来,之后思虞听到那边传来的夹杂音乐的嘈杂声,不由问:“寒微,你在哪?”

“酒吧……我来买醉……醉了就不会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听她说在酒吧,思虞才察觉今天寒微说话有些不对劲,猜她应该是醉得差不多了。

“在哪家酒吧?”

寒微断续说了酒吧名字,又道:“……你要来接我吗……还是陪我一起醉……”

思虞说了声马上过去便挂了电话。

————

寒微所在的酒吧离冷锡云的住处比较远,思虞坐的士赶到时已经是四十多分钟后了。

她找到酒吧走进去,里头昏暗的光线让她一时无法适应,等过了会才半眯起眸环顾四周,然后在一处角落的位置看到正和两个陌生在拉拉扯扯的寒微。

她见其中一个男人搂住寒微的腰,嘴凑到寒微脸上神情有些猥琐的亲了亲,而另一个将手置于她胸口,隔着衣料占她便宜。

寒微似乎在挣扎,身子扭来扭去却还是被两个男人夹住无法挣脱。

思虞心惊了下,急步走过去时,随手从某个桌面上拿起一只酒瓶,脚下还没站稳便举起酒瓶对着将手置于寒微胸口占便宜的那个男人头部用力敲下。

酒瓶碎开,瓶内的酒和男人头部流出的鲜红液体一并流下。

男人本能的松手抱头,而另一个搂住寒微的男人在看到同伴的惨状后也立即松手。

思虞扬起还剩三分之的空酒瓶冲对方做了个要刺入他心脏的动作,那人吓得面色一变,拉着同伴立即逃窜。

思虞见状长吁口气,过去扶因没了支撑而摇晃着要往后倒的寒微。

寒微却忽然扬手给她一巴掌。思虞僵住,捂着火/辣的脸颊无法从这记让她震撼的耳光中回神。

“……滚……不准碰我……”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似的寒微跌跌撞撞地摔在身后的单人沙发上,却还手舞足蹈的挥舞双手,像是要挣脱什么。

思虞冷静下来,猜她刚才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占她便宜的那两个男人,所以才打了她一巴掌。

她望着沙发上还在发着酒疯的寒微,想起她刚才在电话中的哭泣声,叹口气,俯身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起,带离酒吧。

拦了辆的士坐进去,她却不知道要将寒微送去哪。

她醉成这个样子若是把她送回寒家,那闻珊不定又要这么骂她。

而她也担心会被周边的熟人看见自己,从而被母亲发现自己骗她。

“小姐,去哪?”

前头的司机见她不开口,于是主动问。

思虞正打算让司机在附近的酒店停车,却又突然想起自己走得匆忙忘拿放在护照本里的身份证,而寒微刚才在酒吧不知被谁顺走了包和手机,更是身无分文。

无奈,她只好带寒微回冷锡云的住处。

虽然她一万个不想,也害怕寒微发现她和冷锡云之间的秘密,但这一刻,她想不到其他可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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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停下时,寒微还没下车就在车上吐得一塌糊涂,思虞多数了好几张百元大钞给脸色黑得可以媲美墨水的司机,然后才带着寒微下车。

把寒微安顿在客房,正要离开,却听寒微喊了声什么。

思虞回头,见寒微难受的抱着被子一遍遍无意识的喊道:“……锡云哥……我好喜欢你……锡云哥……”

若不是听她喊冷锡云的名字,思虞似乎忘了寒微也喜欢冷锡云的事。

爱情真是毫无道理。

她摇头,叹口气走出去。

房门关上的刹那,寒微蓦然睁开眼,眸底是夹杂阴狠的算计光痕,毫无半点酒醉的痕迹。

事实上她根本就还没到醉的地步,之所以跑去酒吧又打电话给冷思虞在电话里哭哭啼啼说被母亲责骂跑去酒吧买醉那些话,完全是为了博取冷思虞的同情和可怜。

她知道冷思虞外冷内热,容易心软,但为了安全起见,在两个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接近她时,她并没有拒绝,就是为了让冷思虞更加相信她喝醉了。

可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对她又亲又抱,还恶心的把手放在她胸口又蹭又摸。

她咽不下这口气,只好装醉将怒气发泄到冷思虞身上,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想到她被自己打了一耳光却还心甘情愿照顾她送她来冷锡云住处,她就感到一阵报复的快意。

这些天她被因为哥哥的死而整天疯疯癜癜的母亲搞得心烦意乱,再不来找冷思虞麻烦,她都要崩溃了。

只是有些意外她竟然不是带她去酒店,而是带来了冷锡云的住处。

这个地方她来过两次。

两次都是借故来看住在冷锡云这边的沈碧如,实际上却是想拉近和冷锡云之间的距离。

只是没想到上次粤式餐厅一事失误,竟让冷锡云察觉自己故意破坏他和冷思虞感情的意图。

虽然冷锡云并没如何严重的警告她,但进段时间对她却是明显冷淡了许多,甚至连接她的电话时语气都显得那么不耐烦。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忍耐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得到他,可不希望事情功亏一篑。

所以,她应该要加快步伐,不计手段的将冷思虞从冷锡云身边赶走,甚至让她消失。

她坚信事在人为,没有她寒微想要却又要不到的,冷锡云也一样,他最终一定还是她寒微的!

她冷哼了声,闭上眼在脑海里复习事先计划好的一幕幕,嘴角缓缓扯出一抹诡谲的冷笑。

现在哥哥已死,她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揭发她几年前设计冷思虞那件事,所以,她要感谢冷锡云帮她除掉了她心头的一个重大隐患。

即使那个人是她的亲哥哥,但不是有句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

——————

东窗事发

冷锡云打来电话时,思虞正准备去客房看寒微醒来没有。

“晚上和筠尧他们几个一起吃饭,我大概七点多回去接你。”

思虞听他的声音异常轻柔,像是心情很好,于是问:“有什么开心的事么?”

“筠尧的婚礼弄了个伴郎和伴娘团,你我是伴郎和伴娘之一。”

就这么点事也这么开心?思虞轻嗤,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愕。

回头看到走来的寒微,揉着额角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担心她会察觉什么,她模糊对着话筒说了声有事便挂了电话。

“你酒醒了?”等寒微走近时她问,并伸手去扶她。

寒微眉头似蹙得更紧,抽着冷气道:“喝醉酒真难受,什么借酒消愁,我以后就算愁死也不敢再跑去酒吧买醉了,还险些让那些死男人占便宜。僳”

听她这么说,思虞似乎楞了一下,“你喝醉酒了还记得在酒吧发生的事?”

寒微心里‘咯噔’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说,“我人是醉了,但脑子很清楚,我知道有人占我便宜,可是手脚发软推不开。”

她说着去掏自己的口袋,随后‘咦’了声,诧异道:“我的手机呢?”

思虞挑眉,“你不是说脑子很清楚?那你的包和手机被别人顺走了都不知道?”

寒微闻言立即花容失色:“我的包里还有公司一些很重要的资料,手机里也存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那你报警或者返回酒吧去察看当时的录像,看能不能找回来。”

寒微点头,“我先去酒吧看看。”

话落她往玄关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下,回头来冲思虞牵牵嘴角,“思虞,谢谢你。”

思虞笑笑,看她离开,才回客房去整理房间,将床上所有用品都拆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清洗,又打开窗,让空气流通,吹散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

不知不觉暮色渐浓,她刚晾好洗好的被子床单,从阳台返回客厅,忽然门铃响起。

她看了眼时间还只是六点多,诧异冷锡云怎么提前了一个小时回来。

因为认定是冷锡云,所以她直接打开门,可等她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时,却震住了。

而来人同样直直瞪着着她,脸上的神情是言语无法形容的震惊。

思虞仿佛被那两道盯着自己的视线定住般无法动弹,但意识却很快恢复,故做镇定道:“妈。”

她这一声‘妈’让沈碧如如梦初醒,目光却依旧难以置信。

“思虞,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去了法国吗?为什么你会住在你哥这边?”她一连窜问出许多个问题。

思虞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突然跑来冷锡云这边?

她退后,示意母亲进来再说。

—————

思虞心神不宁的给母亲倒了杯温开水,沈碧如却没接,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她,似乎在探询审视什么,让思虞浑身不自在,感觉像是有针尖在身上刺来刺去。

“妈,你怎么会来哥这边?”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沈碧如皱眉:“你别管我为什么会跑来,先回答我刚才那些问题,为什么你要骗我你去了法国?结果却是住在你哥这边?”

思虞抿紧唇不知道如何回答,脸色渐渐苍白。

沈碧如这时注意道她脸上那个还有些淡痕的巴掌印,问她:“谁打了你?”

思虞抚住脸,还是不吭声。

沈碧如见女儿不开口,没再问她,视线也从她脸上挪开,探照灯似的在四周转来转去,仿佛要从那些家具用品上找出答案般。

思虞见状心里既紧张又惊恐。

尤其在母亲突然站起来走向冷锡云的主卧室时,她紧张得仿佛心脏都跳到了喉咙口。

“妈,这是哥的卧室,我的在那边。”她赶在母亲要推开冷锡云的房间前拦住她,指着一间的客房道。

沈碧如目光定定的凝视神色慌乱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变得悲凄,胸口也急剧起伏着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这样的母亲让思虞更心慌。

“妈……”她边唤着边要去抓母亲的手,沈碧如却退后几步,然后走向客厅。

思虞的手僵在半空,耳边却听母亲说:“你们兄妹年纪都不小了,不适合住在一起,你不喜欢住家里,那就住酒店吧,马上收拾东西,我送你去酒店。”

思虞面色倏地刷白。

她想母亲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突然跑来,又突然要去冷锡云的卧室,现在还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她一直教她兄妹要相亲相爱,可她现在说他们兄妹年纪不小了,不适合住在一起。

“去啊,怎么站着不动?”见她没反应,沈碧如回过头催促,神色是思虞自打记忆以来从未在母亲脸上见过的严厉。

她用力交握住双手,努力克制情不自禁发颤的身体,在母亲的注视中走向客房。

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上次从酒店重新搬回冷锡云这边时,她是把行李箱放在客房这边,虽然大多衣物都挂在冷锡云房间的衣橱里,但至少她现在不用难堪的顶着母亲的目光去冷锡云的房间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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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了辆的士去酒店途中,思虞将手机调成静音。

她担心一会冷锡云打电话过来她会心慌说错话,又或者怕母亲听到什么,所以干脆耳不听眼不见。

而沈碧如却盯着她掌心里躺着的手机忽地冒出一句:“在等谁的电话?”

“……没有。”

思虞话落像是听到母亲哼了声,转过脸看去,母亲却还是绷着脸,让她感觉很陌生。

“他没约你?”

他?

思虞心口狠狠一跳,听母亲道:“你男朋友。”

“……”

原来是说迟晋延。

思虞偷偷长舒了口气,摇头。

“打个电话给他吧。”沈碧如语气缓下来,却是不容反驳的口吻,“就说我想见他,约他一会一起吃饭。”

“……”

思虞握着手机,如抓着块烙铁,滚烫的高温传递到心脏,百般煎熬。

母亲要见迟晋延,绝对不只是吃个饭那么简单。而她不想把迟晋延卷进来。

“怎么?让你男朋友陪妈一起吃个饭都不行?”

思虞望了眼皱眉的母亲,闭了闭眼,无奈的硬着头皮翻到迟晋延的电话,拨出去。

电话响了许多下,在思虞以为无人接听时突然接通。

然后思虞听到那端隐约传来声嘶力竭的嘶吼,以为迟晋延怎么了,心惊了下,忙开口问:“你怎么了?”

电话这边迟晋延单手持着电话,望了眼身后被绑在床上,却因毒瘾发作而抓狂的父亲,朝一旁的容柯使了个眼色后走到窗户旁,望着窗外回她:“没什么,有事么?”

思虞有些难以启齿,但母亲一直看着她,她不得不道:“我……你一会有时间么?”

“做什么?”

“我妈……想约你一起吃晚饭。”终于说出口,思虞几乎是屏息等待那端回应。

迟晋延神情微讶,长指揉着额角垂眸沉吟。

思虞隔了会仍没听到他回答,以为他是在用沉默拒绝,正想说算了,就听他说:“伯母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

沈碧如为女儿选的酒店就在自家附近。

“离家近,以后我可以每天送些你喜欢吃的过来给你。”这是她的理由。

而思虞却知道,母亲是变相的在监视自己。

她不知道母亲知道了些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她想问,却不敢。

只要母亲不点破,她就只能继续装傻。

————

华灯初上,被笼罩在霓红下的a市一片辉煌。

思虞跟在母亲身后走进环境优雅的中西餐厅,一眼看到靠窗的角落里熟悉的俊挺身影,在对方的目光探来时,仓皇避开眼。

“伯母。”迟晋延礼貌招呼,起身体贴的为沈碧如拉开坐椅。

思虞瞥了眼母亲,在她脸上见到了今天母女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

她稍稍拉开母亲身边的座位作势要坐下,却听母亲道:“去晋延那边坐吧。”

话落她把自己的手包放在女儿打算要坐的座位上。

思虞尴尬的咬咬唇,一言不发走到迟晋延身边坐下。

呼吸里搀入熟悉的气息,让她紊乱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却又因母亲接下来的一个又一个问题而悬高。

“晋延,你觉得小虞怎么样?”

迟晋延侧头望向打从刚才进餐厅时就一直苍白着脸神色不安的小女人,淡淡一笑:“很好。”

“你妈知道你和小虞在交往么?”

母亲这个问题让思虞羞愧得无地自容,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迟晋延在听到这句话后是什么脸色。

迟晋延却像是一点也不惊讶沈碧如会这样问,神色不变的回答:“我暂时还没告诉我妈,因为我想等和……小虞多相处一段时间,彼此都足够了解对方了才带她回家。”

思虞闻言骤然抬眸,眼里满是惊讶之色。

沈碧如注意到女儿这个动作,眉头微蹙,却像是对迟晋延十分满意的样子,只一会又挂上笑容。

“你和小虞是在不知道我和你妈是好朋友的前提下认识的,这说明你们很有缘,希望你们不要错过这段缘分,彼此珍惜。”

思虞知道母亲这番话蕴藏其他意思。

她不管她和迟晋延今天之前是不是男女朋友,但在这顿饭之后,她希望她能和迟晋延成为真正的男女朋友。

“伯母说的是。”迟晋延的回答永远得体、大度,完全体现出一个有涵养的成熟男人的素质。

一顿饭思虞吃得提心吊胆,完全味同嚼蜡。

迟晋延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用餐的动作依旧优雅沉稳。

饭后上甜点时,沈碧如去洗手间,思虞坐在迟晋延身边被他的目光盯着,如坐针毡。

“对不起。”她拽紧紫色的桌布,关节因太过用力而白的骇人。

迟晋延目光直勾勾凝着她写满痛苦挣扎的小脸,忽地伸手过去,覆上她拽住桌步的冰凉小手。

思虞僵住,然后感觉他一点点把自己的手指头扳开,托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含住。

“东窗事发了么?”他问,眼睛却望向了窗外。

思虞沉默,却佩服这个男人的心思慎密和敏锐的洞悉力。

他知道她的故事,却从不开口点明。

既不会用鄙夷的目光看她,也不会用嘲笑的口吻讥讽她。

甚至还在明知她是利用他时愿意陪她演戏,维护她岌岌可危的自尊。

“人生很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而无法两全时,你就必须要做出抉择,选择这个就必须舍弃另外一个,否则什么都得不到。”

这样的道理,思虞心里自然明白。

只是她贪心的两边都想要,都不想放弃,这又如何抉择?

思忖间,沈碧如返回来。

她往两人这边瞧来时,瞥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我该回去了,你伯父刚出院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迟晋延点头站起来,“我送您回去。”

沈碧如没拒绝。

三人走出餐厅,迟晋延去开车过来时沈碧如包内的手机响起。

思虞见母亲看了眼屏幕,脸色沉了沉,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也许是冷锡云打来的电话。

但母亲不接不开口,她也就没问。

途中,沈碧如独自坐在后座,目光却一直落在副驾座的思虞身上。

“小虞,你不是也学时装设计的么?既然和晋延是同行,那不如去他公司上班,这样也免得晋延工作忙起来你们没时间见面。”

思虞扯出一抹苦笑,思忖着如何回应,身边的男人开口道:“我已经和小虞提过这件事,但她想等拿到执照再说。”

“反正是你的公司,就算没有执照,她先进你公司帮你端茶递水也是应该的,恋爱中的情侣不就是希望整天黏在一起?”

“妈……”思虞难堪得忍不住开口阻止母亲继续往下说。

沈碧如却一反往常对女儿的矿容和宠腻,继续道:“别怪妈没提醒你,像晋延这么优秀出色的男人,你若不好好珍惜,以后后悔莫及。”

“……”

一路在母亲的念叨中,轿车停下来。迟晋延下车绕到后座为沈碧如打开车门,这时,一束强光照过来。

迟晋延本能的眯眸,探向强光的方向,然后看到一抹伟岸的身影朝自己这边走来。

看清楚身影的主人是谁,他玩味的挑眉,而沈碧如下了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微微一变。

“锡云,怎么这么没礼貌?赶紧去把车大灯关了。”她训斥走到面前的儿子。

冷锡云的目光冷冷掠过迟晋延,却没看母亲一眼,目光转向轿车的副驾座,然后走过去,长指在车窗上敲了敲。

车内的思虞早已在看到冷锡云时脸色一片灰白。

他的长指敲在车窗上,却让她胸口没来由的一阵刺痛。

她恨自己无法隐身消失,恨自己为什么不干脆昏厥,那样她就不用面对眼下这难堪又痛苦的局面了。

可恨归恨,该面对的她还是要面对。

打开车门,还没下车已经感觉到面前那道挺拔的身影释放出的强大低气压。

他在生气。

也应该生气。

他和她约好了晚上一起和顾筠尧几个吃饭,却不但爽约,而且把电话调成静音不接他的电话。

他联系不到她,一定又担心又焦急,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小虞,你哥和晋延应该还没见过面吧?过来给他们相互介绍一下。”

沈碧如开口,语气严厉。

思虞心一颤,在头顶那两道锐利饿视线中走向母亲这边,而沈碧如在她走近后将她推到迟晋延怀里。

“锡云。”沈碧如唤儿子。

冷锡云的目光如隼盯着被母亲推到迟晋延怀里的思虞,额头青筋颤动。

“你要跟我介绍什么?”他开口,语气森寒。

思虞张了张嘴,感觉眼眶酸涩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她转过身,背对着冷锡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转身面对他,这次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容。

“哥,给你介绍我的男朋友,迟晋延。”

她话落的刹那,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冻结。

冷锡云神情阴骘的望着她,俊容冰寒。

是沈碧如出声打破了沉默,“锡云,是不是你爸找你有事?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她说完过来拉冷锡云的手。

冷锡云这才将目光转向母亲,“妈,您先进去,我想和……思虞的男朋友聊两句。”

“晋延还有事要忙,要聊下次约个时间大家一起吃饭再聊吧。”沈碧如说着看向迟晋延,“晋延,你和小虞先走吧,改天再约一起吃饭。”

迟晋延微笑颔首,和沈碧如告别后拥着思虞走向副驾座,替她打开车门,等她上了车,再绕到驾驶座上了车发动引擎离开。

冷锡云眼睁睁看着思虞从自己眼皮底下被别的男人拥着上车离开,心口顿时又闷又堵得慌。

“妈,您到底想做什么?”他收回视线问母亲。

沈碧如困惑:“什么做什么?”

“……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去找思虞?”

他七点多回到住处不见思虞,打她电话也不接,又翻遍了都找不到她的行李箱,当时第一个念头是她离开了,于是立即打电话给几个发小,让他们帮忙查询思虞的行踪,而期间他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告知他思虞和母亲在一起。

他边让人查找陌生号码的主人,边打电话联系母亲,母亲却一直不接电话。

所以他才回家来找母亲,父亲却说母亲外出还没回家,而他和父亲因为他和思虞的事再次发生争吵,他不想刺激父亲,所以才在门口等母亲,没想到他等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知道什么?怎么你说的我都听不懂?”沈碧如皱眉,“我是听一个朋友说她中午看到思虞,我觉得奇怪,思虞明明去了法国怎么可能还在a市?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a市,不过我猜她大概是有苦衷。之前听说她有男朋友,我想见一见,所以让她约了晋延出来一起吃饭,就这么简单。”

——————

云虞之欢134

冷锡云望着母亲,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沈碧如却别开眼,手覆上后颈轻捶几下道:“我累了,先进去。”

她没看儿子是什么表情,神情平静的往里走去。

冷锡云目送母亲穿过前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耳边掠过一句话——哥,给你介绍我的男朋友,迟晋延。

虽然知道她之所以那么说应该是因为母亲的缘故,但看她以女朋友之姿被那个男人拥着,他还是觉得很不悦。

转身返回车上,他发动引擎离开愕。

已经走到门口正掏钥匙打算进屋的沈碧如听到身后传来的车子离开的声音,整个人都虚脱般长长舒了口气,额抵着暗色的大门闭眼支撑哆嗦的身体,脸色异常苍白。

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朋友告诉她女儿就在a市,是她下午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手机短讯,内容也只有一句——你女儿在你儿子住处,两人同居。

她当时以为是谁发错的恶作剧短讯,没予以理会,之后过了十多分钟,又收到另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讯——冷家儿女乱/伦僳。

这一条短讯让她触目惊心。

虽然她并不相信一双儿女会做出***这种事情,但这两条短信实在是太诡异太蹊跷了,如果真没有这些事,那神秘的发信人为什么要发这些给她?

所以她跑去儿子的住处一探究竟,在门打开看到门内的女儿时,她犹如晴天霹雳,当时整个人都震住了。

明明说有急事返回法国的女儿居然就在a市,而且还是住在儿子家,这一点符合了短讯第一条。

第二条她原本想都不敢想,可是当她问女儿为什么要骗她时,女儿慌乱的神情和眼里的惊恐让她产生了怀疑。

尤其是她看到的许多小细节——鞋面上印有‘i/loue/you’字样的室内情侣拖鞋,餐桌上成对的心型卡通口杯,女儿身上眼熟的男款衬衫……

这些都像是在间接提醒她什么,让她心头疑云重重。

她知道女儿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不论别人怎么问她都不会说。

而为了证实第二条短讯是否属实,她径直走去儿子的卧室,却被女儿拦住,而女儿脸上一副犹如世界末日的表情似乎在恐惧什么,让她一颗心沉入谷底。

她既惊又怒,从女儿的反应中隐隐察觉到某些让她不愿意去面对的残酷事实。

可她不敢继续往下细想,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所以当机立断让女儿从儿子的住处搬离,又强行要女儿约迟晋延一起吃饭。

她知道迟晋延不是女儿的男朋友,但今天以后,她会努力促成两人的婚姻。

思忖间,门忽然由内打开,冷邺霖看到门口一脸疲惫的妻子,像是楞了一楞,随即皱眉道:“你怎么了?怎么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沈碧如怕被丈夫发现什么,打起精神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什么,刚才有些头昏。”

“头昏?”冷邺霖瞥了眼妻子苍白的脸,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去。

“你下午就出去了到现在才回来,你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

扶妻子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冷邺霖连声问。

沈碧单手覆上额遮遮掩丈夫探来的目光,疲惫道:“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约我出去一起吃了个饭。”她说着缓缓站起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冷邺霖望着妻子走向卧室的身影,脸上掠过一丝内疚。

“碧如。”

沈碧如顿住,回头困惑的望着丈夫,却见他走过来,手臂环上她的肩道:“你照顾我和儿女这么多年辛苦了,以后我不会再和你吵。”

沈碧如惊讶的望着丈夫,不解他今天怎么会说出这样示弱的话。

“不是说不舒服?走吧,我替你揉一揉头部的穴位,让大脑放松一下,你应该是最近太累了所以身体才有些吃不消。”

忽略妻子困惑惊讶的表情,冷邺霖拥着妻子走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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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霓虹璀璨。

思虞木偶一样呆望着倒退的人群和街景,自上车后便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迟晋延问了一句她要去哪里,没等到回应后便也没再问,径直把车开到自己私人的住处。

当他为思虞打开车门示意她下车时,思虞才如梦初醒,下了车环顾一圈周遭的环境后认出眼前这栋建筑物是迟晋延的住处。

“你、你怎么带我来你家?”她惊讶蹙眉。

迟晋延没回她,掏了钥匙去开门。

思虞跟进去,迟晋延从鞋柜里拿了两双室内拖鞋,一双放在思虞脚边。

思虞瞥了眼那双大得离谱的拖鞋,抬眼看迟晋延,后者道:“我这里没有女人穿的拖鞋,你要么将就,要么赤脚。”

话落径直走进去。

思虞换了鞋进来,见迟晋延坐在和开放式厨房交界的一处小吧台上,手边是两只高脚杯和一瓶有些年份的lafite。

在他开瓶时,黑眸往思虞探来,“我想你需要喝点酒才能不让自己一直发抖。”

听他这么说,思虞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在见了冷锡云之后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微微打颤,仿佛在害怕什么。

她有些狼狈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走过去在另一张高脚椅上坐下。

迟晋延斟好酒将其中一杯递过去。

思虞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立即端起仰头喝光。

她仰头时颈项的线条更优美流畅,迟晋延微微有些恍神。

“我酒量不好。”思虞连喝了三杯后再度把空酒杯递到酒瓶边,“但我还想再喝一点。”

迟晋延扬眉:“你想清楚了?我们孤男寡女的,你如果喝醉了把我当成是他扑上来那可就不太好办了。”

明明是玩笑的语气,思虞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虽然她把手机调成静音,但不用想也知道冷锡云一定打了许多通电话给她。

他此时一定快气疯了。

可是她不能接,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母亲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却偏偏不点破,这让她提心吊胆,每一分钟都过得很煎熬。在她喝完第四杯时,迟晋延将她的酒杯没收:“你这种喝法,别说是酒,就算是白开水也会醉。”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站起来。

“回哪?”思虞反问他。

迟晋延一楞,“你真醉了?”

思虞闭上眼,随后趴在吧台上。

“我有家不能回,是不是很悲哀?”

迟晋延静静望着她,沉默。

思虞长舒口气,有些摇晃的站起来,“谢谢你昂贵的红酒,还有谢谢你今晚的帮忙。”

迟晋延依旧没开口,望了她一眼,转身走向玄关。

两人走到车旁,思虞打开副驾车门正要坐进去,斜刺里一束强光照来,随即耳边听到刺耳刹车声。

她怔住,美目惊愕的瞪着从不远处那辆跑车上下来走向这边的熟悉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已经坐进车内的迟晋延也看到了走来的那道身影,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眨眼间,挺拔的身影已经站在思虞面前,冷严铁青的俊容彰显着他的不悦。

思虞被他这样盯着身子又忍不住有些发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手腕却忽然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捉住,而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那股力道牵着走向不远处的跑车。

她刚才喝了好几杯红酒,大脑有些犯晕,被他这样毫无预警一拉,脚下更是重心不稳,踉跄着险些摔倒。

迟晋延透过玻璃窗望着这一幕皱眉,掌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却仍是没下车。

有些事情是他根本无法介入的,比如这对兄妹的感情纠葛。

思忖间电话进来,他看一眼是容柯的来电,想起离开之前才好不容易控制住毒瘾进入安睡的父亲,接听。

“阿晋,于叔刚才做噩梦一直喊冷什么林,还说什么报复,两平,谁也不欠谁,你说这些会不会和于叔的隐君子事件有关?”

冷什么林?

迟晋延眯眸,脑海里忽地白光一掠——难道是冷邺霖?

他盯着前方那两道身影,陷入沉思中。

**************************

狭小的车内空间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思虞拽紧安全带,努力克制紧张的情绪,尽量不将视线看向左侧,而左侧却有两道锐利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盯着她。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良久后,冷锡云开口打破沉默,语气森冷。

思虞闭了闭眼说:“你不是都看到了,还要我解释什么?”

冷锡云看她一眼,换了个话题:“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不想接。”

这三个字让冷锡云额头的青筋一跳,却是忍耐的什么也没说。

思虞看着窗外的街景,察觉他是把车往他的住处方向开,立即道:“我现在住酒店。”

冷锡云没回她,在她抗议的目光中径直把车开到自己住处。

下了车见思虞坐在车内瞪着他没动静,他走过去打开她那边的车门,沉声命令:“下车。”

思虞抬眼,美目因喝了酒的关系有些迷离。

“有什么事等明天我们都冷静了再谈好不好?”眼下这种情况不论是她或他,出口都不会有好话。

冷锡云目光阴沉的望着她,忽然一言不发探进大半个身子去抓过她的身子强行将她抱出来。

思虞听到耳边震天价响的摔车门的声音,心也跟着狠颤了一下。

瞥了眼头顶眸底阴霾重重的男人,她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抱得更紧,扣在她腰上那条手臂仿佛要将她勒断似的,隔着几层衣料她都能清晰感受到他手臂上奋起的肌肉线条,可显而知此时的他有多愤怒。

见挣扎不掉,她索性放弃。

冷锡云抱她进屋,径直走到客厅,略嫌粗暴的将她扔到沙发上。

思虞大脑一阵晕眩,胃里也不适的翻江倒海。

她皱眉想坐起来,刚有动作,就被骤然压下的强健身躯压制得死死的,而为防她反抗,冷锡云事先将她双手反举过头顶用一只大手制住,让她无法动弹,而另一只手攫住她的下颚让她直视自己。

“我们先来说说,你为什么不想接我电话?”

他喷在她脸上的气息灼热,语气却极冷。

思虞被他这样压制住一动也不能动,心里又恼又慌,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想接我电话,却和别的男人共进晚餐,甚至孤男寡女的跑到他家去喝酒?”他暗燃怒焰的黑眸落在她润泽的唇瓣上,忽地低头在上面咬了一口。

思虞吃痛,却不忘为迟晋延辩解:“你误会我没关系,但请你不要把他想成那种猥琐的男人。”

冷锡云见她这么紧张迟晋延,眸色一沉:“看来你对他很有好感?我还没说他你就这么心急的维护,难道你向我介绍他是你男朋友那句话并不是迫于妈在场你才不得已说的,而是你的真心话?”

思虞瞪他——他明知道她是因为母亲才不得已做了今晚这些事,竟然还这样冤枉她?

“思虞,别告诉我因为妈来我的住处找你,你就打算放弃我和你之间的感情?”

思虞怔了怔,想到母亲看她时充满审视和怀疑的目光,不由焦躁道:“妈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才让我约迟晋延一起吃饭,我那时不接你电话是怕妈突然爆发,爸已经被我气成那样,如果妈也有个什么意外,那我真是罪该万死了!”

“那你后来怎么还是不接我电话?”冷锡云语气缓下来,刚开她的手,温柔亲吻她的嘴角。

思虞苦笑:“我接你的电话要跟你说什么?说不管爸妈的死活我都坚决要和你在一起,还是说以后我们就做正常兄妹?”

冷锡云凝着她充满挣扎的小脸,叹口气,额抵着她的歉意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以为你又不告而别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之后看到你和迟晋延在一起,虽然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但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思虞闭上眼:“现在该怎么办?”“我明天回家一趟,你别担心。”冷锡云安慰她,坐直了身子拉她拥入怀里。

思虞闻言神色瞬变:“你要和妈摊牌?”

不待冷锡云回答,她倏地从他身上站起来:“妈若是知道了全部,肯定会受不了打击,我们不能这么残忍。”

冷锡云冷静望着她:“思虞,你不能自乱阵脚,事情总要解决,我会找爸谈。”

“可是爸刚出院,你——”突兀扬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思虞,她看向叫嚣的座机,脑海里晃过母亲生气的样子。

她和冷锡云对望一眼,后者挪过去一些拿起话筒。

“小虞呢?”沈碧如质问的口吻,语气冷硬。

冷锡云望了望脸色瞬间苍白的思虞,揉揉额,“妈,怎么这么晚您还没睡?”

“我问你小虞在不在你那边?”沈碧如拔高音量,连思虞都能从母亲的声音中听出她的怒气。

“您不是看到她和她男朋友一起离开的么?怎么会在我这?”冷锡云语气淡然回道。

“真的不在你那?”

“您不信我也没办法。”

“那就这样,明天中午你回来一趟。”话落沈碧如挂了电话。

“送我回酒店吧。”思虞在他放下话筒后心急地边往外走边道。

冷锡云坐在沙发上没动,思忖着母亲明天要他回去一趟是不是要谈他们兄妹的事情。

思虞在门板上重重敲了几下,他才分神探来一眼,随后站起来。

————

冷锡云送思虞回到酒店的房间,思虞开门后以为冷锡云会跟进来,他却是说了声晚安便离开了。

虽然她很害怕他留下来会被母亲知道,但看他走得那么干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关门走进去,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点开屏幕看到上头显示几十通未接来电,都是冷锡云和母亲的。

她苦笑一下,把来电模式改为振动。

洗过澡爬上床,心事重重的翻来覆去,想着是谁告诉母亲她还在a市,甚至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就直接跑去冷锡云的住处找她?

知道她在a市而且住冷锡云这边的朋友就乔樾擎他们几个,而他们是绝对不会向母亲告密的。

因为喝酒的缘故喉咙有些渴,她一把坐起来打算下床拿水喝,脑海里忽然一闪,晃过寒微的脸,她一下恍然。

她忘了除乔樾擎他们几个外,还有寒微也是知情人之一。

可寒微为什么要这么做?上次她和迟晋延吃饭时两人在洗手间偶然碰到时她就提醒过寒微不要告诉母亲她还在a市,会不会是她错怪寒微了?

但如果不是寒微,又会是谁?

她想起母亲曾提起父亲对寒微的印象,以及冷锡云要她以后少和寒微接触,还有迟晋延那次在餐厅见过寒微后说的那句话,难道寒微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表里不一、有心机、城府深的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寒微真的太让人恐怖了。

辗转到天光变白,她才不知不觉睡着。

******************************

冷邺霖醒来时,被身边不知何时醒来半坐着一直盯着他看的妻子吓了一跳。

他揉了揉眼,皱眉坐起来,问:“你怎么回事?盯着我看什么?”

沈碧如沉重的叹口气,将视线别开。

“邺霖,锡云都三十了还单着,他自己却一点也不着急,我想要等到他自己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也不知道哪年哪月去了,不如我们做父母的替他物色?”

冷邺霖没想到妻子一大早起来就提儿子的终生大事,有些诧异。

“人选我已经有了,虽然你上次说过不喜欢她,绝对不同意她做冷家的儿媳妇,不过除了她,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更合适。”

冷邺霖听妻子这么说,一下就想到寒微。

而这次他难得的居然没出口反对。

“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就打电话给微微约她中午过来吃饭。”

“这事你和锡云提过没有?”冷邺霖问。

“等他今天回来再提也不迟。”如果昨晚就在电话里告诉他她今天要约寒微来家里吃饭,那他肯定不会回来。

冷邺霖皱眉不语。

——————

寒微的难堪

中午时分,一辆漆黑的轿车缓缓驶近冷家大门,驾驶座上的男人在瞥到大门前停着的一辆颜色靓丽的跑车后浓黑的剑眉皱拧,眸底掠过一丝不悦。

“锡云哥”

刚一进门就听到耳边一道声音传来。

冷锡云却并没第一时间理会,径直从鞋柜里拿了双室内拖鞋换上,之后才面无表情的敛眼走过去,从脸上写满尴尬的寒微身边走过。

“你怎么在我家?愀”

冷锡云自她身边走过时问了一句,语气不冷不热。

寒微偷偷长吁口气缓和情绪,强打起笑脸相迎:“是如姨大清早打电话给我让我中午过来一起吃饭,我并不知道你也在家。”

她话刚落,就见沈碧如从厨房出来,见了冷锡云脸上不是荡着和平时一样的慈爱,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道:“是我让微微过来吃饭的,都弄得差不多了,你去书房叫你爸出来吃饭吧。焓”

冷锡云看一眼母亲,拧眉走去书房。

门轻敲了几下后,很快打开。

冷邺霖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脸明显不悦的儿子,猜想他是看到寒微在家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而事实上他也是不想看到寒微在眼前晃来晃去所以才窝在书房里不出去的。

冷锡云走进去,关上门。

“爸,妈叫寒微来吃饭是什么意思?变相相亲吗?”

他直截了当的问父亲。

“又不是我请她来的,我怎么知道你妈想做什么?”他故做不知情。

冷锡云凝着父亲的脸,忽文:“妈是不是知道了我和思虞的事?”

冷邺霖像是楞了一下,“你为什么这样问?”

“她昨天跑去我那边找思虞,我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思虞还在国内并且是住在我那边的?她说是有个朋友看到了思虞,这就更奇怪了,难道她那个朋友是在我住处看到了思虞,所以妈才径直去我的住处找?”

冷邺霖见儿子边说边盯着自己看,不悦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妈昨天出去很晚才回来,你不是知道?”

冷锡云没回父亲,自顾自地道:“妈带走思虞我并不知情,是一条匿名短信告诉我思虞和妈在一起。”话路他顿了顿,随后话题一转:“爸,昨晚我回来的时候您似乎在拆手机?而茶几上好像还放着好几张电话卡?”

语毕冷邺霖迅速抬眼瞪去:“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你和你妈收到的短信都是我匿名发的?”

“我和妈?”冷锡云眯眸,然后看到父亲脸色瞬变。

“原来并不是有所谓的向妈告密,而是她收到了您发的和我一样的匿名短信,是您引她去我的住处找思虞?”

冷邺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冷锡云却又激动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口口声声说妈无法承受打击吗?”

冷邺霖瞪着儿子,却无从解释。

“爸,您不会是想借妈的手拆散我和思虞吧?”

像是被猜中心思般,冷邺霖脸色又是一变。

冷锡云望着父亲,沉默片刻后才又道:“您应该没想到,我偷偷做了妈和思虞的dna鉴定吧?猜猜结果是什么?”

这次,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冷邺霖此时的表情。

“她们是亲生母女。”冷邺霖凝视父亲眼里掠过的慌乱,继续道:“沈碧云和妈是堂姐,而我是您和沈碧云的儿子,思虞是妈的亲生女儿,可我却和思虞没半点血缘关系,这意味着我要么不是您和沈碧云生的,要么沈碧云和妈不是亲堂姐妹——”

“够了!”冷邺霖忽然厉声出口打断,不自觉握拳的双手手背青筋暴露。

冷锡云却冷静下来。

“爸,是您说的,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继续说着,“我不是妈的亲生儿子,她却待我视如己出,可您呢?您知道思虞不是您亲生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像妈一样善待她?”

“你给我闭嘴!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冷邺霖像是愤怒到了极点,抓过身后书架上摆着的一个装饰品便砸过来。

冷锡云稳稳接住,“我不想刺激您,但不得不说,您这次这步棋是真的走错了,您让妈知道了这件事,等于是在逼我将这些她不知道的真相告诉她。”

“除非你想看她疯掉!”冷邺霖咬牙切齿的强调,“否者你就一个字都不能说!”

“那您又何苦逼我?”

“我逼你?”冷邺霖冷笑,“我说过我会不惜一切手段拆散你们,不会让冷家沦为他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资,除非你们分开,否则我会不遗余力的继续拆散你们!”

话已至此,冷锡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想要让父亲接受他和思虞在一起,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他沉默的转身欲打开门,身后传来父亲警告的声音:“不许你再追查她们母女的事情,那对你同样没好处!”

冷锡云顿了顿,却没回父亲,一会后开门走出去。

冷邺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脸上难掩震惊。

他没想到儿子上次明明认定女儿和妻子不是亲生母女,却又背着他偷偷去验两人的dna。

女儿是妻子所生,却和自己毫无半点血缘关系,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而这个女儿的存在无异是在时刻提醒他这个耻辱,让他无时无刻生活在仇恨中,他自然没好心情善待她。

他知道她是无辜的,可她根本就不应该被生下来!

所以不能怪他无法像其他父亲那样疼爱她给她父爱,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提醒他过往耻辱的存在,他能容忍她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二十多难,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

现在还想要他心无芥蒂的接受她成为儿媳妇,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妻子想撮合寒微和儿子在一起这件事,现在看来,这也不失为一个拆散他们的办法。

就算不喜欢寒微又如何?

只要能拆散他们就行,大不了日后儿子再和寒微分手。

他深呼吸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平复后打开门走出去。

*************************冷锡云虽然没失礼的立即离开让母亲难堪,但在用餐期间始终沉默,只默默吃自己的,根本就没瞧寒微一眼。

这让寒微很受伤,脸上的表情一直闷闷不乐,连沈碧如都看得出她是在强颜欢笑。

“锡云,下午没事陪微微一起去逛逛吧?”

她佯装没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诡异气氛,开口提议。

“谁说我没事?”冷锡云头也没抬,“我很忙,中午都是以为您叫我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才抽空赶回来的。”

他面色从容的拒绝。

沈碧如并不意外儿子会拒绝,继续道:“那就晚上你请微微在外面吃饭吧?晚饭你总要吃吧?”

这么明显的威胁,冷锡云怎么会听不出来母亲是想强行将寒微塞给他?

“晚上我和筠尧他们几个有约。”

“那刚好你可以带微微一起去,也好让他们知道你和微微的关系。”

关系?

冷锡云心下冷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问母亲:“我和她什么关系?她不就是思虞的同学?或者是爸几十年世交的女儿?”

寒微脸色白了白,实在没想到冷锡云竟然当着他父母的面这么明显的划清两人的界限,处处给她难堪。

沈碧如睇一眼寒微,皱眉对儿子道:“你怎么这样说?微微喜欢了你很多你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是么?”冷锡云一副无关痛痒的语气。

“我找命理大师算过了,你和微微不论是面相还是其他方面都十分相配,而她又这么喜欢你,你们如果能在一起,她一定会全心全意照顾你,能够娶到这样的女人做妻子,这是你的福气。”

寒微听沈碧如这么说,内心一阵狂喜。

她没想到沈碧如约自己来吃饭是想撮合她和冷锡云在一起,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可她的喜悦只持续了几秒就被冷锡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话一落,三人俱是一震,纷纷变色。

而寒微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也很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而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带她回来见您们。”

冷锡云若无其事的说着,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只是询问了下天气如何而已。

冷邺霖和沈碧如两人都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公然挑衅他们,并且丝毫不给寒微一点面子,拒绝得这么彻底。

冷锡云忽略父母盯着自己的复杂眼神,站起来道:“我吃饱了,一会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先走了,慢用。”

直到他走出去,一会传来车子发动后很快离去的声音,三人才各自回神。

沈碧如和丈夫对视一眼,后者沉着脸站起来,走向书房。

一时餐桌上只剩下沈碧如和寒微两人。

寒微低垂着眉眼,握着筷子的那只手的关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一副努力在克制情绪的姿态。

“微微,真是对不起,我以为锡云——”

“如姨,没关系,这不怪您。是我和锡云哥没缘分,又或者是我不够好,所以这些年才一直没能引起锡云哥的注意。”寒微打断沈碧如的自责,语气却哽咽。

这让沈碧如更内疚。

“你先别失望,我和你冷叔都希望你能做我们冷家的儿媳妇,除了你,其他女人都休想进我进冷家的门,即使锡云有了喜欢的人也没关系,他得不到我和你冷叔的支持总会分手的,到时候你还是有机会。”

寒微当沈碧如是在安慰她,勉强扯出一抹苦笑。

“如姨,锡云哥既然有喜欢的人了,那我只能祝福他和他喜欢的人过得幸福。”

“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的,这点你放心。”

沈碧如无比笃定的语气让寒微诧异,“如姨,您怎么那么肯定他们不会在一起?”

“得不到父母支持和祝福的感情不会长久也不会幸福,除非是他想和我们断绝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儿子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完全是不顾一切的强势姿态,或许他真会为了那段感情而和父母翻脸。

想到这,沈碧如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

“伯母,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有些头疼?我来替你揉一揉吧。”寒微说着站起来绕到沈碧如身后。

沈碧如刚想拒绝,寒微却已经将手只覆上她太阳穴的位置力道适中的按揉起来。

“真羡慕闻珊有你这样孝顺体贴的女儿。”她边闭目享受寒微技巧熟练的按揉边感慨。

寒微眸光微微一闪,嘴角不动声色的得意勾起:“如姨不也有个孝顺体贴的女儿么?思虞可比我强多了,从小到到她身边都有一大群喜欢她的人围着她转。”

提到女儿,沈碧如神色黯了黯。

轻轻皱眉岔开话题道:“你妈最近还好吗?”

她听闻闻珊在遭受儿子失踪和突然死亡的打击后精神变得异常,整个人都疯疯癜奠,附近的邻居甚至时不时能听到从寒家传出的歇斯底里叫声。

“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发病,一直怪我是客星,对我轻则骂重则打,清醒时还好,发起病来简直像变了另外一个人,吵得我和我爸都没辙,甚至还有邻居上门投诉,要我爸把我妈送去精神病院。”

“说到底你妈其实也可怜。”试问哪个做母亲的能承受疼爱的子女突然死亡的打击?

“你爸妈现在就你一个女儿了,你要比以前更孝顺她们,尽快让他们从失去儿子的痛苦阴影中走出来。”

“嗯。”

“好了,不用按了,时间长了手一定回很酸吧?”

“没关系,我经常给我爸妈一按就是一两个小时,也不觉得手酸,以后我多抽些时间过来给您按一按。”

“冷家如果有你这样好的儿媳妇,真是莫大的福气。”

寒微微微一笑。

现在她又多了两个人帮她拆散冷锡云和冷思虞,她相信,冷锡云很快就是她的了。

——————思虞天光边白才睡,在没人吵她的情况下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

胃里空荡荡的难受,她爬起打了电话叫餐,然后起床进浴室洗漱。

刚刷完牙,门外门铃响起。

她一楞,诧异送餐的人怎么这么快,走去门口从猫眼上看到门外站着的俊挺身影,她心一悸,迅速打开门。

“我给没打包了一些吃的送过来。”冷锡云走进来,睨了眼她身上的睡衣和一头凌乱的长发,嘴角微微一勾,“才起床?”

思虞有些耳热的点头,进浴室洗完脸出来。

冷锡云已经把打包的食物一一拿出来,她走过去坐下。

“你来的两分钟前我才打了电话叫餐。”

“没关系,反正我在家也没吃多少,可以帮忙解决。”

回家?

思虞一楞,随即想起昨晚母亲在电话里叫他中午回家一趟的事。

“你回去妈和你说什么了?”她边问边接过他递来的汤勺,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变相相亲。”

闻言思虞蓦然抬眼:“你说什么?”

“有个问题我昨晚就一直很想问,后来被妈一个电话岔开了。”冷锡云转移话题。

“什么事?”

“你脸上那一巴掌谁打的?”

————————

(运气不好啊,七点多就写完五千字要发,结果点发送的时候手一抖按错键,五千字都没了~还好我还记得剧情连忙又写了五千字~~还有五千字更新马上就来~)

寒微的难堪

中午时分,一辆漆黑的轿车缓缓驶近冷家大门,驾驶座上的男人在瞥到大门前停着的一辆颜色靓丽的跑车后浓黑的剑眉皱拧,眸底掠过一丝不悦。

“锡云哥”

刚一进门就听到耳边一道声音传来。

冷锡云却并没第一时间理会,径直从鞋柜里拿了双室内拖鞋换上,之后才面无表情的敛眼走过去,从脸上写满尴尬的寒微身边走过。

“你怎么在我家?愕”

冷锡云自她身边走过时问了一句,语气不冷不热。

寒微偷偷长吁口气缓和情绪,强打起笑脸相迎:“是如姨大清早打电话给我让我中午过来一起吃饭,我并不知道你也在家。”

她话刚落,就见沈碧如从厨房出来,见了冷锡云脸上不是荡着和平时一样的慈爱,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道:“是我让微微过来吃饭的,都弄得差不多了,你去书房叫你爸出来吃饭吧。僳”

冷锡云看一眼母亲,拧眉走去书房。

门轻敲了几下后,很快打开。

冷邺霖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脸明显不悦的儿子,猜想他是看到寒微在家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而事实上他也是不想看到寒微在眼前晃来晃去所以才窝在书房里不出去的。

冷锡云走进去,关上门。

“爸,妈叫寒微来吃饭是什么意思?变相相亲吗?”

他直截了当的问父亲。

“又不是我请她来的,我怎么知道你妈想做什么?”他故做不知情。

冷锡云凝着父亲的脸,忽文:“妈是不是知道了我和思虞的事?”

冷邺霖像是楞了一下,“你为什么这样问?”

“她昨天跑去我那边找思虞,我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思虞还在国内并且是住在我那边的?她说是有个朋友看到了思虞,这就更奇怪了,难道她那个朋友是在我住处看到了思虞,所以妈才径直去我的住处找?”

冷邺霖见儿子边说边盯着自己看,不悦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妈昨天出去很晚才回来,你不是知道?”

冷锡云没回父亲,自顾自地道:“妈带走思虞我并不知情,是一条匿名短信告诉我思虞和妈在一起。”话路他顿了顿,随后话题一转:“爸,昨晚我回来的时候您似乎在拆手机?而茶几上好像还放着好几张电话卡?”

语毕冷邺霖迅速抬眼瞪去:“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你和你妈收到的短信都是我匿名发的?”

“我和妈?”冷锡云眯眸,然后看到父亲脸色瞬变。

“原来并不是有所谓的向妈告密,而是她收到了您发的和我一样的匿名短信,是您引她去我的住处找思虞?”

冷邺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冷锡云却又激动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口口声声说妈无法承受打击吗?”

冷邺霖瞪着儿子,却无从解释。

“爸,您不会是想借妈的手拆散我和思虞吧?”

像是被猜中心思般,冷邺霖脸色又是一变。

冷锡云望着父亲,沉默片刻后才又道:“您应该没想到,我偷偷做了妈和思虞的dna鉴定吧?猜猜结果是什么?”

这次,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冷邺霖此时的表情。

“她们是亲生母女。”冷邺霖凝视父亲眼里掠过的慌乱,继续道:“沈碧云和妈是堂姐,而我是您和沈碧云的儿子,思虞是妈的亲生女儿,可我却和思虞没半点血缘关系,这意味着我要么不是您和沈碧云生的,要么沈碧云和妈不是亲堂姐妹——”

“够了!”冷邺霖忽然厉声出口打断,不自觉握拳的双手手背青筋暴露。

冷锡云却冷静下来。

“爸,是您说的,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继续说着,“我不是妈的亲生儿子,她却待我视如己出,可您呢?您知道思虞不是您亲生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像妈一样善待她?”

“你给我闭嘴!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冷邺霖像是愤怒到了极点,抓过身后书架上摆着的一个装饰品便砸过来。

冷锡云稳稳接住,“我不想刺激您,但不得不说,您这次这步棋是真的走错了,您让妈知道了这件事,等于是在逼我将这些她不知道的真相告诉她。”

“除非你想看她疯掉!”冷邺霖咬牙切齿的强调,“否者你就一个字都不能说!”

“那您又何苦逼我?”

“我逼你?”冷邺霖冷笑,“我说过我会不惜一切手段拆散你们,不会让冷家沦为他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资,除非你们分开,否则我会不遗余力的继续拆散你们!”

话已至此,冷锡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想要让父亲接受他和思虞在一起,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他沉默的转身欲打开门,身后传来父亲警告的声音:“不许你再追查她们母女的事情,那对你同样没好处!”

冷锡云顿了顿,却没回父亲,一会后开门走出去。

冷邺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脸上难掩震惊。

他没想到儿子上次明明认定女儿和妻子不是亲生母女,却又背着他偷偷去验两人的dna。

女儿是妻子所生,却和自己毫无半点血缘关系,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而这个女儿的存在无异是在时刻提醒他这个耻辱,让他无时无刻生活在仇恨中,他自然没好心情善待她。

他知道她是无辜的,可她根本就不应该被生下来!

所以不能怪他无法像其他父亲那样疼爱她给她父爱,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提醒他过往耻辱的存在,他能容忍她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二十多难,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

现在还想要他心无芥蒂的接受她成为儿媳妇,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妻子想撮合寒微和儿子在一起这件事,现在看来,这也不失为一个拆散他们的办法。

就算不喜欢寒微又如何?

只要能拆散他们就行,大不了日后儿子再和寒微分手。

他深呼吸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平复后打开门走出去。

*************************冷锡云虽然没失礼的立即离开让母亲难堪,但在用餐期间始终沉默,只默默吃自己的,根本就没瞧寒微一眼。

这让寒微很受伤,脸上的表情一直闷闷不乐,连沈碧如都看得出她是在强颜欢笑。

“锡云,下午没事陪微微一起去逛逛吧?”

她佯装没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诡异气氛,开口提议。

“谁说我没事?”冷锡云头也没抬,“我很忙,中午都是以为您叫我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才抽空赶回来的。”

他面色从容的拒绝。

沈碧如并不意外儿子会拒绝,继续道:“那就晚上你请微微在外面吃饭吧?晚饭你总要吃吧?”

这么明显的威胁,冷锡云怎么会听不出来母亲是想强行将寒微塞给他?

“晚上我和筠尧他们几个有约。”

“那刚好你可以带微微一起去,也好让他们知道你和微微的关系。”

关系?

冷锡云心下冷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问母亲:“我和她什么关系?她不就是思虞的同学?或者是爸几十年世交的女儿?”

寒微脸色白了白,实在没想到冷锡云竟然当着他父母的面这么明显的划清两人的界限,处处给她难堪。

沈碧如睇一眼寒微,皱眉对儿子道:“你怎么这样说?微微喜欢了你很多你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是么?”冷锡云一副无关痛痒的语气。

“我找命理大师算过了,你和微微不论是面相还是其他方面都十分相配,而她又这么喜欢你,你们如果能在一起,她一定会全心全意照顾你,能够娶到这样的女人做妻子,这是你的福气。”

寒微听沈碧如这么说,内心一阵狂喜。

她没想到沈碧如约自己来吃饭是想撮合她和冷锡云在一起,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可她的喜悦只持续了几秒就被冷锡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话一落,三人俱是一震,纷纷变色。

而寒微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也很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而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带她回来见您们。”

冷锡云若无其事的说着,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只是询问了下天气如何而已。

冷邺霖和沈碧如两人都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公然挑衅他们,并且丝毫不给寒微一点面子,拒绝得这么彻底。

冷锡云忽略父母盯着自己的复杂眼神,站起来道:“我吃饱了,一会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先走了,慢用。”

直到他走出去,一会传来车子发动后很快离去的声音,三人才各自回神。

沈碧如和丈夫对视一眼,后者沉着脸站起来,走向书房。

一时餐桌上只剩下沈碧如和寒微两人。

寒微低垂着眉眼,握着筷子的那只手的关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一副努力在克制情绪的姿态。

“微微,真是对不起,我以为锡云——”

“如姨,没关系,这不怪您。是我和锡云哥没缘分,又或者是我不够好,所以这些年才一直没能引起锡云哥的注意。”寒微打断沈碧如的自责,语气却哽咽。

这让沈碧如更内疚。

“你先别失望,我和你冷叔都希望你能做我们冷家的儿媳妇,除了你,其他女人都休想进我进冷家的门,即使锡云有了喜欢的人也没关系,他得不到我和你冷叔的支持总会分手的,到时候你还是有机会。”

寒微当沈碧如是在安慰她,勉强扯出一抹苦笑。

“如姨,锡云哥既然有喜欢的人了,那我只能祝福他和他喜欢的人过得幸福。”

“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的,这点你放心。”

沈碧如无比笃定的语气让寒微诧异,“如姨,您怎么那么肯定他们不会在一起?”

“得不到父母支持和祝福的感情不会长久也不会幸福,除非是他想和我们断绝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儿子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完全是不顾一切的强势姿态,或许他真会为了那段感情而和父母翻脸。

想到这,沈碧如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

“伯母,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有些头疼?我来替你揉一揉吧。”寒微说着站起来绕到沈碧如身后。

沈碧如刚想拒绝,寒微却已经将手只覆上她太阳穴的位置力道适中的按揉起来。

“真羡慕闻珊有你这样孝顺体贴的女儿。”她边闭目享受寒微技巧熟练的按揉边感慨。

寒微眸光微微一闪,嘴角不动声色的得意勾起:“如姨不也有个孝顺体贴的女儿么?思虞可比我强多了,从小到到她身边都有一大群喜欢她的人围着她转。”

提到女儿,沈碧如神色黯了黯。

轻轻皱眉岔开话题道:“你妈最近还好吗?”

她听闻闻珊在遭受儿子失踪和突然死亡的打击后精神变得异常,整个人都疯疯癜奠,附近的邻居甚至时不时能听到从寒家传出的歇斯底里叫声。

“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发病,一直怪我是客星,对我轻则骂重则打,清醒时还好,发起病来简直像变了另外一个人,吵得我和我爸都没辙,甚至还有邻居上门投诉,要我爸把我妈送去精神病院。”

“说到底你妈其实也可怜。”试问哪个做母亲的能承受疼爱的子女突然死亡的打击?

“你爸妈现在就你一个女儿了,你要比以前更孝顺她们,尽快让他们从失去儿子的痛苦阴影中走出来。”

“嗯。”

“好了,不用按了,时间长了手一定回很酸吧?”

“没关系,我经常给我爸妈一按就是一两个小时,也不觉得手酸,以后我多抽些时间过来给您按一按。”

“冷家如果有你这样好的儿媳妇,真是莫大的福气。”

寒微微微一笑。

现在她又多了两个人帮她拆散冷锡云和冷思虞,她相信,冷锡云很快就是她的了。

——————思虞天光边白才睡,在没人吵她的情况下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

胃里空荡荡的难受,她爬起打了电话叫餐,然后起床进浴室洗漱。

刚刷完牙,门外门铃响起。

她一楞,诧异送餐的人怎么这么快,走去门口从猫眼上看到门外站着的俊挺身影,她心一悸,迅速打开门。

“我给没打包了一些吃的送过来。”冷锡云走进来,睨了眼她身上的睡衣和一头凌乱的长发,嘴角微微一勾,“才起床?”

思虞有些耳热的点头,进浴室洗完脸出来。

冷锡云已经把打包的食物一一拿出来,她走过去坐下。

“你来的两分钟前我才打了电话叫餐。”

“没关系,反正我在家也没吃多少,可以帮忙解决。”

回家?

思虞一楞,随即想起昨晚母亲在电话里叫他中午回家一趟的事。

“你回去妈和你说什么了?”她边问边接过他递来的汤勺,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变相相亲。”

闻言思虞蓦然抬眼:“你说什么?”

“有个问题我昨晚就一直很想问,后来被妈一个电话岔开了。”冷锡云转移话题。

“什么事?”

“你脸上那一巴掌谁打的?”

————————

(运气不好啊,七点多就写完五千字要发,结果点发送的时候手一抖按错键,五千字都没了~还好我还记得剧情连忙又写了五千字~~还有五千字更新马上就来~)

订婚

他话一落,思虞下意识伸手抚上挨了寒微一巴掌那边脸。

其实过了一晚上面几乎看不到指印了。

她想起纠结了她一整关于是不是寒微向母亲告密那件事,至今她心里仍无法确定是是寒微所为,但经过一晚上的反思,她想她对寒微的确应该要有所堤防了,不论寒微对自己是否有敌意,她应该保持刚回国时心里对寒微的有所保留。

“思虞?”见她楞神,冷锡云唤她。

思虞回神,放下手道:“没什么,吃饭吧。惚”

“是妈打你的?”冷锡云兀自猜测。

思虞摇头。

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打过她,就连对她生气的时候都很少,所以昨天她看到母亲那么生气,才会既紧张又害怕温。

“那是谁?”

“你别问了,只是一个误会。”她不想在他面前提寒微,那会让她想到寒微和她喜欢的是同一个男人。

冷锡云凝视她半晌,没再开口。

吃到一半门铃又响起,这次是送餐的餐厅服务生。

“你刚才还没说清楚妈找你什么事?”思虞觉得没那么饿以后又绕回之前那个话题。

冷锡云拿起筷子吃她叫的饭食,闻言道:“没什么,你吃完换套衣服,下午我带你去看房子。”

“看房子?”思虞困惑,“做什么?”

“另外找一处房子给你住。”

思虞闻言撇嘴:“你打算金屋藏娇?”

冷锡云轻笑,斜眼抛过来一记略有些邪恶的眸光,“我是打算把你藏起来,除了我,别人都找不到你,这样就不用分开了。”

思虞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说这么幼稚的话,不禁觉得好笑。

“妈既然要我搬来酒店住,而且还是离家这么近的距离,为的就是监视我,她怎么会同意让我离开她的眼皮底下?”

“我现在不也照样在她的眼皮底下随意进出你的房间陪你吃饭?”冷锡云轻哼,又道:“我们先斩后奏,先找了房子搬过去,其他的再说,你只要坚定自己爱我的心就好,你要记住,是你先招惹的我,所以你现在没有放弃和离开的权利!”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霸道的以严肃的语气警告她。

思虞静静凝着他,忽地起身走过去,抢下他手中的饭食,自己跨坐在他腿上,双臂环住他的颈项给了他一个热烈的缠绵的吻。

这几日因为种种原因,两人前几日虽然都是同床共枕,但晚上都只是规规矩矩抱着睡觉,并没有亲密的肌肤之亲。

此时冷锡云被她跨坐着又是亲又是扭来扭去,小腹下方那处很快发生膨胀,嚣张的隔着布料抵着身上人儿的褪。

思虞没想到他这么快有了反应,低笑着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

冷锡云身子一颤,大掌扣住她的臀用力压向自己的勃发,嘴上说着调/戏的情话:“它想你了怎么办?能通融放它进去吗?”

思虞红着脸瞪他——这厮说话简直是越来越痞了。

“你不是说要去看房子?我去换衣服。”思虞推开他飞快起身。

冷锡云望着自己高高鼓起的那处哭笑不得。

“冷思虞,火是你挑起的总要负责熄灭吧?”

思虞听他慵懒的口吻猜他现在也不是非要不可,所以没理会,拿了套外出的衣服出来。

“要不要我帮你换?”冷锡云起身走到她身后拥住她,一双大手隔着她身上的睡衣在她身上极其煽/情的爱/抚。

思虞担心两人真玩出火来,忙又将他推开,拿了衣服跑去浴室换。

冷锡云叹口气,深呼吸调整那处的亢奋。

思虞换好衣服出来,冷锡云眼前一亮,黑眸在她身上上下流转。

其实这套衣服就是思虞从迟晋延公司穿走的那套,上次冷锡云去悉尼并没看到。

她换了鞋拿起包,走过去挽住冷锡云的臂弯:“走吧。”

冷锡云瞥了眼她主动挽住自己手臂的手,微侧过身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下,这才并肩走向门口。

打开门正要出去,冷锡云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

思虞松开他的手让他接电话。

而冷锡云接听电话后两道浓眉越蹙越紧。

通话两分钟不到便挂了电话,冷锡云道:“可能要晚一点我才过来接你,李纶打电话来说出了点麻烦,我过去处理一下。”

思虞体贴的点头。

冷锡云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才大步走向电梯口。

思虞看他进入电梯才关门返回室内。

而没等她放下包,门铃接着又响起。

她诧异了一下,以为是冷锡云去而复返,打开门正要取笑,看到是母亲,错愕和惊慌明显写在脸上。

好险!如果母亲再早来一步,岂不是刚好撞见他们兄妹在一起?

沈碧如盯着女儿的脸,目光自下而上打量过她,开口问:“你是打算出门?”

思虞小心翼翼的深吸了口气,点头。

“出去做什么?”沈碧如走进来问。

“……去买点生活用品。”

沈碧如走进去看到玻璃茶几上思虞没收拾的两份还剩大半的饭食,脸色蓦然一变。

而思虞心里也‘咯噔’了一下,然后便听母亲问:“锡云来过?”

思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她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母亲如此生气的情况下更不知道如何回应。

沈碧如像是有些难以承受的踉跄了几步,随后跌坐在沙发上。

“妈!”思虞见母亲脸色苍白得吓人,此时又跌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沈碧如神情凄厉的望着女儿,“你们昨晚在一起?”

思虞立即摇头否认,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沈碧如闭上眼,浑身却止不住的哆嗦。

“我沈碧如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碧如咬牙切齿发出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让思虞心痛如绞。

母亲果然是知道了他们兄妹的事。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来!”沈碧如睁开眼来情绪激动的怒斥女儿,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妈,对不起……”除了道歉,思虞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爸,还有整个冷家!你的所作所为让他们蒙羞!”“……”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会和他的亲哥哥玩乱/伦,你们这样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免得我活着还要面对儿女乱/伦的痛苦!”

“对不起,妈,对不起……”母亲毫不留情的斥责让思虞泪如雨下。

母亲从小到大都不舍得重骂她一句,她这次真的是把她气得够呛。

“我昨天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以为不把事情挑明让你搬来酒店,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做。可你怎么就不明白我那样做是在维护你的面子?居然还和你哥这么亲密往来,你读了那么多书,在国外也呆了好几年,怎么好的没学到,却学会了西方人那一套乱/伦症候群!”

思虞默默的流泪,也不开口,任盛怒中的母亲发泄怒气。

而沈碧如也像是训够了,或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沉默下来。

母女俩各自流着眼泪,思虞低垂着眉眼,沈碧如泪眼模糊的望着女儿,良久后才又开口:“我希望你和晋延马上订婚。”

思虞身形一颤,震惊的抬起泪眼望着母亲,又听她道:“只有你和他订婚了,你哥才会对你死心,接受微微。”

寒微?

思虞想起之前她问冷锡云中午他回家母亲找他什么事,他好像是说什么变相相亲,敢情是母亲想撮合他和寒微?

“上次我跟你说过,微微很喜欢你哥,只要你哥娶她,他们两人在一起肯定会幸福。”

“……”

“我看得出来晋延是个很会疼人的男人,你和他在一起也绝对不会吃亏,事情就这么定了,你约晋延出来和他商量这件事,他母亲那边我去联系。”

“不,妈,我、我并不爱他……”思虞急声反驳。她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迟晋延的终生幸福。

她已经欠他很多人情,不论如何都不能再拿他的婚姻开玩笑。

“那你爱谁?”沈碧如轻声反问她,语气冷得刺骨。

思虞颤了颤,咬唇不语。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孝顺体贴的女儿,我曾以你为荣以你为傲,没想到你背着我居然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你和你哥在一起时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爸?你们的心都是什么做的?为什么那么铁石心肠,只图自己快乐,却根本不管我和你爸的死活?”

“这件事情你如果不答应就等于是逼我去死,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盼头,早点死了倒干净!”

“妈,您别这样说……”思虞知道母亲是在威胁自己,可她却不能不闻不问。

“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答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沈碧如放下狠话。

思虞刷白着脸内心百般挣扎。

“您别这样,妈。我和迟晋延订婚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不只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又怎么会答应和我订婚。”

“你不说怎么知道他不答应?”

“您别逼我……”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放任自己一双儿女继续乱/伦?让逼人嘲笑冷家的列祖列宗给冷家祖上蒙羞?”

“……”

“你根本就做不到离开他,所以唯一分开你们的办法就是各自开始一段感情。”

“……”

“你不说话是不答应?”说话间沈碧如已经站起来。

思虞见母亲走到矮柜旁拿起水果篮里的一把水果刀,心口剧烈一跳,立即跑过去做势要抢下,沈碧如却把水果刀那侧锋利的刀口比在自己颈项动脉处。

“妈!”思虞瞠大满是泪水的美目,惊恐的瞪着母亲,怕她一激动就会将刀口划上那条明显的颈动脉。

沈碧如无奈之下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威胁女儿,她知道女儿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还无动于衷。

“小虞,算妈求你,你就可怜可怜你爸,放过冷家,别执迷不悟了!”

“妈你先把刀放下……”思虞劝说母亲,却又不敢往前迈半步,以免刺激到母亲。

“你先答应妈,否则妈一刀划过去,你这辈子也只能活在内疚和悔恨中,别妄想和你哥在一起。”

“……”

“你不答应?那就——”

思虞‘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妈,我可以离开哥,也可以劝他接受捍卫,但请您别逼我和迟晋延订婚。”

沈碧如看着一直被自己视为心头肉的女儿给自己跪下,内心也心碎欲裂,可为了彻底斩断儿女的孽情,她不得不狠下心来。

否则就是害了他们,害了冷家。

“你不和晋延订婚,我怎么相信你是真心要离开你哥?”

“我这次真的会离开,我会去国外,以后再也不回来。”

“不,除了你和晋延订婚,其他的我都不相信。”

母亲的咄咄逼人让思虞近乎崩溃。

而沈碧如却狠下心继续道:“我也不勉强你,反正我死了一了百了,你们兄妹要怎么样都行。”

她心一横,比在颈动脉的刀口微微一使力,便在颈项上划出一条血痕。

思虞起初还抱着母亲或许是吓唬自己而不会真正自杀的念头,现在见她当真画了一刀,虽然只是沁出少量的红色液体,却也足以触目惊心。

她妥协了,她认输了,母亲的以死先挟比起父亲犹有过之而为不及,她已经被逼到悬崖上,除了认输,再无后路可退。

“妈,我都听您的,您说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吧。”

见女儿终于松开,沈碧如近乎虚脱的将水果刀放下。

思虞从行李箱里拿出迟晋延那块手帕给母亲按住伤口,“我送您去医院处理下伤口。”

“不用,我自己回去消一下毒就可以了,你现在打电话给晋延,约他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和他说订婚的事。”

不然她怕女儿反悔。

思虞见母亲这么不相信自己,心头苦涩不已。

当着母亲的面,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迟晋延的电话。

*******************************

“云哥,余政廉的案子明明已经给了迟晋延一个‘交代’,可他似乎并不相信,还在让他的人调查毒贩头领一事,今天黄伟就和他手下那个叫秦篆的发生冲突打了起来,两人都受了重伤。”

冷锡云一到医院急症室,李纶便上前压低声向他汇报。而没等他开口,前方脚步声响起,抬眸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光朝自己走来。

走得近了,冷锡云才看清楚那张五官轮廓渐渐变得清晰的俊容。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迟晋延说着斜了眼李纶,后者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惧怕他探来的那一眼,似乎给他一种熟悉的压迫感,单单只是一眼都具有极大的威慑力,就像……冷锡云给他的感觉。

“你先去看看黄伟怎么样了。”冷锡云支开李纶。

等他离开,冷锡云才抬眸直视对面男人的目光。

“很意外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他开口。

迟晋延微倾了下嘴角:“意外么?我以为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你想说什么?”

迟晋延凝着他,忽问:“你知不知道我爸二十几年前和你父亲有过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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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瞒VS投奔

过节?

冷锡云几不可察的冷勾了下嘴角。

险些把别人送进监狱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这是要多恨一个人才下得了手?

余政廉当初将父亲逼入绝境,父亲都能绝处逢生,他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遭报应的一天。

如果不是为还思虞欠迟晋延的恩情,他势必将余政廉送进监狱,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惚。

迟晋延见他不回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眸底流转的光痕却一片冰寒,甚至夹杂着一抹厌恨,秀丽的眉峰不由微拧。

“我不习惯拐弯抹角,直说吧,陷害我爸的真正幕后黑手是不是你?”他盯紧冷锡云的脸又问。

冷锡云别开眼,微眯起眸望向远处那一大片落地窗,漫不经心道:“如果我说是,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温”

迟晋延望着他沉默。

父亲当年和冷邺霖的过节他在调查时在父亲住处的书房找到当年事件的真相,原来父亲当年是因为母亲始终对冷邺霖念念不忘才会一时被嫉恨蒙蔽了双眼,联合冷邺霖的敌对公司设计陷害冷邺霖,将他逼入绝境。

如果不是父亲后来停手,冷邺霖估计难逃公司破产和进监狱的悲惨下场。

当他知道父亲竟然和冷家有这么深的仇恨时,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明知道陷害他的人是谁却不愿意开口告诉他,并且打算息事宁人的态度了。

是父亲错在先对不起冷家,所以他现在被冷家反过来设计陷害也无怨言。

可冷锡云手段太狠,不但将父亲拉下马,甚至还弄出隐君子一事让父亲被迫染上毒瘾,想到父亲毒瘾发作时生不如死的样子,迟晋延很难平息胸口涌动的怒火。

即使是冷锡云后来收了手找人当了替死鬼为父亲洗冤,但最被父亲看重的名誉却永远都无法再挽回,他一辈子都会被人当成是隐君子,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这对父亲来说是比染上毒瘾还要更严重的打击。

冷锡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父亲和毒品扯上关系,这一点他绝对无法原谅!

空气中隐隐弥漫开一股火药味,冷锡云察觉到盯着自己的那两道目光释放出的怒意,暗自冷哼了声,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自迟晋延身上传来。

后者自外套内衬衫口袋掏出手机,黑眸掠过屏幕时微微一讶,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抬眼望向冷锡云,嘴角漫开一丝笑意。

“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冷锡云没意会他这句话的意思,又听他说:“我没有你那种手段权势和政警勾结设计陷害你,但没关系,只要我毁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也一样能让你痛不欲生。”

没等冷锡云回应,他径直抬步望电梯口走去,在冷锡云微惑的注视中接听电话。

而直到他进入电梯,冷锡云都没弄明白他那句‘只要我毁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也一样能让你痛不欲生’是什么意思。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思虞,难道他……

念头一闪过,他已经掏出手机。

拨出思虞的电话,一会那端却传来正在通话中的机械女音。

他皱眉,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哥,黄伟已经醒了。”李纶的声音传来。

冷锡云终止继续拨思虞的电话,和李纶说了几句后大步往电梯走去。

*******************************

在母亲以死相逼的情况下,思虞机械的打电话给迟晋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听到迟晋延最后要她去他公司去找他。

“你别怪我,为了不暂时让你哥找到,你退了酒店的房间搬去晋延那边吧。”

母亲一句话,她开始乖乖收拾行李照办,如同母亲手中牵着线的木偶,母亲要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沈碧如目送女儿坐的士离开,这才捂着女儿给她覆在伤口上的那张手帕回家。

而她走后的二十多分钟后,冷锡云赶回酒店。

下了车立即迫不及待的跑进酒店大厅直达思虞的房间,按了许久的门铃不见回应,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掏出手机继续拨思虞的电话,这次居然传来关机的回应。

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他风一般冲进电梯,返回酒店大厅的前台。

“冷小姐刚退房不久。”前台小姐告诉他。

退房,关机。

冷锡云想起思虞上次也是这样不声不响去了米兰,而上次是因为她误会他和那个秦语柔,所以才不告而别。

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她又搞这一出?

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他离开之前还好好的,两人甚至商量好了去看新房子,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天了?

他想起迟晋延临走之前那句话,问:“有男人来找过她么?”

前台小姐摇头,又说:“只有冷小姐的妈妈来过,她们母女是一起离开的。”

母亲?

冷锡云黑眸一凛,抬步往外走去。

————

沈碧如回到家,本想瞒着丈夫偷偷处理伤口,没想到丈夫就坐在客厅。

冷邺霖见她按住脖子,以为她扭伤了,说要给她按一按,直到看到手帕上的血才骇得脸色瞬变。

“不小心弄伤的,没大碍,就一点小伤口。”她安慰丈夫,并找来家庭医药箱。

冷邺霖望着妻子神色复杂的面容,目光落在她边缘整齐的伤口处,那明显是道刀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妻子出门一趟回来脖子竟然受了刀伤?

“邺霖,我看不到,你帮我给伤口消消毒。”沈碧如把消毒棉棒递给丈夫。

后者接过,沉默地给她消完毒又横着贴了四条创可贴才将伤口掩住。

处理完伤口沈碧如起身正要回房换件高领的衣服遮掩伤口,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她和丈夫对视一眼,后者起身去开门。

冷邺霖看到门外站着的儿子,还没开口就听他急声问:“爸,妈呢?”

“她刚回来,你找她做什么?”

冷锡云没回父亲,连鞋都没换便冲进去。

沈碧如在客厅听到父子俩对话的内容,心里大致猜到儿子这么急着跑回来找她的原因。动作还真快,幸亏早儿子一步让女儿退房离开,不然事情就更棘手了。

冷锡云在客厅看到母亲,大步走过来,脸上的神色是压抑的冷怒。

“妈,您把思虞藏去哪了?”

沈碧如抬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把小虞藏去哪了?她不是在法——”

“您别瞒了,爸知道思虞在国内。”冷锡云打断母亲。

沈碧如一楞,望向走进来的丈夫,眼里满满的困惑——丈夫是怎么知道女儿还在国内的?

“我刚才去过酒店,前台小姐说您去找过思虞,她也是和您一起离开的,现在她退了酒店的房间,手机也关机,您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冷锡云心急思虞的现状,语气并不太好。

“你怎么说话的?”冷邺霖喝止儿子,走过来指着妻子脖子上的伤口道:“你妈受伤了你没看见,眼里就只有你妹妹?”

经父亲提醒,冷锡云才看到母亲脖子上粘着的那排创可贴。

中午他回来时母亲还没受伤,怎么去了趟酒店就难受了?

“妈,您受伤和思虞有关?”

沈碧如没想到儿子一猜即中,面色瞬变。

冷锡云见状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从思虞的不告而别展开联想,很快弄清楚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

母亲一定是昨天去他的住处找过思虞后就察觉了他们兄妹的事,而今天她去酒店找思虞也应该是因为这件事。

思虞孝顺、心软,母亲在劝说她放弃的过程中想必是利用了思虞的心软以命威胁,思虞才被迫离开他。

“妈,您会后悔把思虞逼走。”他压抑着怒气对母亲说。

沈碧如蹙眉沉下脸,心想不逼走女儿她才会后悔。

“我再问您一次,思虞去哪了?”

沈碧如别开眼,“她的腿又不长在我身上,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翅膀硬了的鸟儿要飞,我难道还能折断她的翅膀让她不飞不成?”

飞?难道她是要出国?

知道从母亲口中无法得知思虞的确切行踪,冷锡云也不想浪费时间。

“妈,等我把思虞找到,我会带她回来把事情和您说清楚,希望您到时候承受得住!”

没看母亲是什么表情,他话落便急步往外走去。

沈碧如怒瞪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脑海里思绪翻飞。

他要带女儿回来和她说清楚什么事情?

兄妹乱/伦还不够丢脸吗!

这对儿女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那么理直气壮,活像是她在棒打鸳鸯?

冷邺霖见妻子气得浑身发颤,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沈碧如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丈夫。

“邺霖,你怎么知道小虞还在国内?”

冷邺霖沉默半晌,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办法隐瞒,于是道:“他们兄妹的事我比你早知情。”

闻言,沈碧如震惊的瞠大眼,“你早知道?”

“那晚你以为我是在气女儿晚归,实际上我是看到了他们兄妹……”他没说下去,沈碧如却脸色较之之前更显苍白。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亏她还在小心翼翼为他们兄妹掩饰,就怕丈夫知道会刺激到他,原来自己才是始终被欺瞒的那个。

她想起次日一大早丈夫上楼去找女儿,结果丈夫昏厥在女儿房门口,敢情也是因为这件事气的。

而在医院丈夫醒来后要见女儿,几分钟后女儿哭着跑出来,之后就没再去过医院,还骗她有急事去了法国,想必也是丈夫要她离开,她才骗她。

“碧如,你脖子上的伤真和女儿有关?”冷邺霖试探的口吻。

沈碧如还沉浸在被丈夫欺瞒的震惊中,呆怔着没有回应。

冷邺霖见状叹口气,为自己解释道:“我是怕你承受不了才瞒着你,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你别怪我。”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沈碧如喃喃出声,神情茫然。

“你也别想太多,首先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如果不把他们分开,保重身体有什么用?”沈碧如疲惫的闭眼叹口气。

“我这道伤口是威胁小虞留下的,如果我以命威胁,她根本不会答应离开锡云,她就像着了魔一样深陷在乱/伦的感情中执迷不悟!”而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双儿女毁了自己。

冷邺霖望着妻子,脊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没想到妻子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威胁女儿,她受伤的地方正中颈动脉,那么危险脆弱的地方,又是在那种情况下,倘若一个冲动划得再深一些,那岂不是要了自己的命?

“她答应我和晋延订婚,也会帮忙劝说锡云接受寒微。”

“晋延是谁?”

“我不是跟你说过迟卉有个儿子和小虞很般配?就是他。”

冷邺霖听闻迟卉的名字脸色瞬间铁青!

“不行!她不能和迟卉的儿子订婚!”他情绪有些激动的反驳。

“什么不行?”沈碧如反问他,“就因为迟卉曾经和你好过,又和碧云有过冲突?”

“这和碧云无关!你知不知道迟卉嫁的男人是谁?”

经丈夫这么一问,沈碧如想起那次在医院和迟卉偶遇时,提到迟卉嫁的人是谁时,迟卉用怪异的眼神看她,似乎很奇怪她竟然不知道她嫁的人是谁。

“是谁?”

冷邺霖额头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迸出三个字:“余、政、廉!”

沈碧如再度震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恨余政廉入骨,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和他的儿子交往?要我和仇人结为亲家,我还没那么大度!”

他好不容易盼到余政廉遭报应,以为他百分之百要入狱,没想到警方突然查出他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所谓的和毒贩头领喝酒的照片也是电脑合成,竟然对他只给予了撤职的处分,真是太便宜他了!

“可是……我看他儿子不像是阴险恶毒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说你和他没见过几面,就是天天见面的人你也无法猜到对方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总之,我绝对不允许他们俩在一起!”

“那你说要怎么做?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让锡云以为小虞变心,两人才会分手!”“天下的男人又不是全死光了,为什么偏偏要和余政廉的儿子在一起?”

“因为我觉得他适合,他若和小虞在一起绝对不会让小虞受苦。”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她当然要为女儿选一个出色的好男人来照顾她。

“你如果坚持要让他们在一起,那我以后就当没这个女儿。”

冷邺霖愤怒的重哼了声,转身走向书房。

沈碧如瞪着丈夫的背影,气怒攻心,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她不知道丈夫拒绝女儿和余政廉的儿子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和余政廉之间的恩怨,还是因为迟晋延是迟卉的儿子?

当年她和迟卉同时认识冷邺霖,两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

而冷邺霖当时对她们两人都没表态,是迟卉的大胆倒追让冷邺霖无招架之力,最终两人在一起。

她隐藏自己的情伤默默祝福两人,而就在两人论及婚嫁时,冷邺霖却爱上了她从国外回来的堂姐沈碧云,而在出国后把名字改为沈曼的沈碧云也对冷邺霖情有独钟,两人陷入爱河,沈碧云成了迟卉和冷邺霖之间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两人的感情在遭遇沈碧云的介入后彻底支离破碎,生性高傲的迟卉忍受不了冷邺霖对自己的背叛,突然消失。

而沈碧云如愿以偿和冷邺霖共筑爱巢。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两人在一起也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沈碧云就在一次飞机失事中烟消玉陨。

而冷邺霖也在同一天发生车祸,是她无微不至的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而他因为感激她,才在身体复原后娶了她。

这些过往是他们不堪回首的往事。

每一个冷邺霖冷落她的夜晚,她都会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冷邺霖心里是不是还深爱着死去的堂姐,所以才无法和自己亲近?

可两人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

除了刚结婚的几年日子过得比较平淡外,从第五年开始,他开始一反之前的冷淡亲近她,对她好。

那段时光是她人生中最快乐最灿烂的时光,只可惜在女儿出生后一切都变了。

沈碧如沉重的叹口气,缓缓在沙发坐下,思绪继续满无天际的神游。

******************************

思虞在迟晋延公司门口下了车,司机见她脸色白得吓人,关切的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思虞木然的点头,从的士的后背箱里拎出自己的行李。

转身刚要往大楼走去,耳边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呼吸里搀入熟悉的夹杂古龙水香味的气息,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长臂探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思虞只觉肩上一沉,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拥着往前走去。

她僵着身子任迟晋延带着自己往里走,一路听到不少和迟晋延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她却像个木乃伊一样坚硬的连个表情都没有。

迟晋延将她带到自己办公室,放下行李箱后推她到沙发坐下,然后给她倒了杯温开水递过去。

思虞机械的接过道谢,目光盯着杯子里微微泛动水面楞神。

迟晋延在她身边坐下,黑眸凝着她的侧颜,过了片刻才开口,“你说找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是什么?”

思虞一脸茫然——原来她在电话里是对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商量?

果然还是没办法厚着脸皮要求他和自己订婚啊,可现在要怎么开口?

“是不是和我合作的事?”

思虞摇头。

“呵。”迟晋延轻笑了笑,带着一丝讥讽:“以前出门不带眼睛,今天是忘了带声带?”

面对他的嘲笑,思虞仍是沉默,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把那个带来是什么意思?”他指了指她的行李箱,半开玩笑道:“投奔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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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对决

投奔?

思虞苦笑,“你愿意收留我么?我现在是抹无家可归的游魂。”

迟晋延打开长腿,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半俯着上半身问她:“怎么回事?还没处理好和你父母的关系?”

“怎么处理?”思虞反问他,目光移向窗外,“我们的感情在你们眼里是十恶不赦的乱/伦,别说是我父母,就是和我们毫不相干的外人也难以接受。”

“所以你带着行李出走?愫”

思虞又沉默。

迟晋延不再问她,凝了她一会后起身走去办公桌,打开电脑将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中。

思虞听着耳边哗啦啦敲打键盘的声音,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俘。

闭上眼,眼前晃过母亲那着水果刀比在颈动脉处那一幕,然后是母亲划伤自己流血的伤口。

——小虞,妈的命就捏在你手里,你若是不听妈的话,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妈了。

想起退房前母亲说的这句话,她深深深呼吸,然后开口道:“迟晋延,我们订婚吧。”

“……”

迟晋延黑眸一愕,目光定在电脑屏幕上,隔了好一会才渐渐转向思虞,见她侧着身望着窗外,他恍惚中有种刚才那句‘迟晋延,我们订婚吧’是自己出现幻觉的错觉。

思虞说完那句话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手颤得更厉害。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她猜想或许是自己把迟晋延吓到了,他可能以为自己疯了吧?

难堪地站起来,却因动作太猛,水杯里的水都撒了出来,泼在茶几上的一堆设计图上。

她心惊了一下,立即手忙脚乱的去抢救设计图,却又不小心带翻旁边的一只花瓶,更多的水从花瓶里流出来漫进设计图里,而花瓶滚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迟晋延皱眉走过来,思虞听到脚步声心里越发慌乱。

“对不起……”她边道歉边收拾残局,眼眶莫名酸涩,水雾瞬间凝满整个眼眶。

“不用弄了,一会我让人进来收拾。”迟晋延开口,思虞却仿若没听见,径直绕到另一侧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迟晋延叹口气,去拉她起来,思虞手一偏,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腹都被锋利的瓷片划伤,一阵钻心的疼。

鲜红的血珠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迟晋延眸色一沉,拽住她右手的手腕翻过来,看到被划伤的手指,瞥了一眼她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皱眉拨通秘书的内线,很快秘书送来家庭急救箱。

思虞被迫推在沙发上坐下,而迟晋延细心的为她处理伤口。

“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他忽然开口。

思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么说的意思,屏息静待他继续往下说。

“我也不是什么心善良慈的好男人,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不会因为这个就莫名其妙和你订婚,把自己的婚姻当儿戏。”

所以,他这是在拒绝她?

他的拒绝原本就在思虞意料当中,所以并没觉得有多失望。

“你想清楚了?”替她粘好创可贴,迟晋延又问,凝视着她的黑眸闪动清冷的光痕。

“什么?”思虞困惑。

“你不是要我和你订婚?你想清楚了?我刚才说过我不会把婚姻当儿戏,所以如果我答应你的话,你就没有再反悔的余地和权利,一切都只能我说了算。”

思虞望着他的眼,总觉得他这副霸道的口吻好熟悉。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我和你订婚,但只要我答应你,以后你眼里就只能有我,和和我有关的一切,而不再是他,这些你能做到?”

思虞愕然,实在没想到迟晋延会反过来提出这样的条件。

但他提出这些并不为过,她没有资格要求他毫无条件的帮助自己。

可是……

要她眼里没有冷锡云,这如何做得到?

“我不要求你马上忘记他,这也不可能,但我希望你尊重我,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思虞内心激烈挣扎,母亲的以死相逼和迟晋延的交换条件,她到底如何抉择?

“你很喜欢这套衣服?”迟晋延忽然话题一转,目光落在她身上。

思虞楞了楞,随即想起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恰好是上次从他这里穿走那套,不由点头。

“以后我设计的女装只要你喜欢的可以随便穿,当然,必须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

思虞望着他,屏住呼吸许久,感觉胸口快要因窒息而爆炸开来,她才轻轻点头。

迟晋延微微挑眉:“我要你开口说,你是真心诚意要做我的未婚妻,心里只有我。”

思虞瞠大眼,看到他眼里的认真,美目闪了闪,点头:“我是真心诚意要做你的未婚妻,以后心里只有你。”

“希望你守信,未婚妻。”迟晋延有些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站起身。

“我先忙会,你等我下班一起回家。”

思虞听着他这句话,神情有些恍惚。

曾经冷锡云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带她一起回家。

可事实上,她一直没有家。

*******************************

冷锡云离开家驾车飞驰在车来车往的路面上,俊容一派冷厉。

机场那边并没有思虞购买机票的纪录,他相信她还在a市。

——只要我毁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你一样能让你痛不欲生。

耳边忽然响起迟晋延在医院说的这句话,而当时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与此同时他打电话给思虞却是正在通话中,会不会那时思虞是在和迟晋延通电话?

英挺的剑眉皱拧,他自口袋里掏出手机:“赶紧帮我查一查迟晋延现在在哪。”

他要先确定迟晋延在哪里然后再直接去找,免得打草惊蛇。

———

迟晋延目光定在屏幕上,注意力却明显有些分散。

侧眸瞥了眼沙发上呆坐着不声不响,显得异常安静的人儿,他叹气:“你可以去我休息室休息会,等我忙完了再叫你。”

思虞点头站起来。

迟晋延等她走进里间的休息室,拨通内线让秘书上来收拾一地的狼藉。

“她是我未婚妻,以后她来公司不用通报,可以直接上来找我。”秘书离开前,他开口道。

后者露出震惊的表情,却猛点头,然后离开办公室。

快下班时,迟晋延关了电脑起身,正打算进里间,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

怕惊扰思虞,他立即拿起话筒,那端传来秘书的声音:“总裁,有位姓冷的先生没有预约但坚持要见您。”

姓冷?

迟晋延眉峰一挑,心想动作真快,这么短的时间就找来了。

“让他上来。”

挂了电话,他又坐回软椅子上,姿态悠闲地望着门口,等待敲门声。

只可惜冷锡云根本连门都没敲便径直推门而入。

“冷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他慵懒的语气。

冷锡云没看他,目光在室内环顾一圈,定格在那只眼熟的行李箱上,俊容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她果然在迟晋延这儿!

迟晋延见他盯着思虞的行李箱脸色瞬变,知道瞒不住,却也没主动开口。

“她在哪?”冷锡云淡声问他,话语中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你问谁?”

冷锡云见他明知故问,皱眉没再问他,而是瞥了眼他休息室那扇紧闭的门后,径自走过去。

迟晋延起身拦住他。

“那是我私人的休息室,外人不得进入。”

“让开。”冷锡云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周遭的室温却仿佛低了许多。

迟晋延不畏所惧的笑了笑,目带挑衅,“这是我的地盘,我有权不让你进去。”

剑拔弩张的气势在空气中爆开,冷锡云盯着迟晋延看了会,别开脸点点头,忽地毫无预警一拳朝迟晋延的脸面狠狠挥来。

迟晋延虽然早有防备,但冷锡云速度实在太快,尽管他勉强避开这一拳,但紧接着胸口就被结结实实揍了一记。

这一拳力道并不轻,打在胸口有种脏器移位骨骼错开的感觉,难以形容的疼痛。

————

(本来这一章想写5千字的~不过实在没动力,评论区那么冷清,也不知道是都去抗日抗美了还是这样~所以就写这么多了,我也要去抗日了~)

给一颗糖甩一巴掌

冷锡云看他捂着胸口眉峰紧皱,冷哼了声,移步走向里间,可他身形刚动,就有一股拳头带着狠厉的气势袭来。

他皱眉,上半身微微往后仰,单手将迟晋延挥来的拳头格开,另一只手顺势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朝他自己反弹回去。

论打斗,迟晋延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除了在大学期间拿过剑道比赛的冠军外,还是柔道和散打的冠军,所以不论是近身搏斗还是距离战,他都无所畏惧。

试问连特种兵出身的乔樾擎在格斗方面都要输他一截,又何况是仅学过跆拳道的迟晋延愫?

“你们别打了。”

淡淡的女音传来,纠缠的两人俱是一震,随即分开。

冷锡云望向站在休息室门口的思虞,她苍白如纸的小脸让他心口一阵揪紧,正要走过去,却听她道:“你走吧。俘”

“……”

他因为她的离开心急如焚,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却叫他走?

冷锡云微眯深邃黑眸,凝着那张俏颜:“你怎么了?”

她又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反常?是母亲的威胁凑效?

思虞朝两人走来,眉眼低垂着没看他。

冷锡云在她走近时欲伸手将她带她先离开,思虞却在迟晋延面前站定。

迟晋延一言不发的望着思虞,看她伸手覆上他的胸膛,轻声问:“疼吗?”

他似笑非笑的牵动嘴角,捉住她冰凉的小手按在胸口,回道:“你替我揉一揉就不疼了。”

思虞闭了闭眼,就着被他捉住的那只手在他胸口活动开。

冷锡云望着两人的互动,胸口像是有什么突然炸开来,将他的大脑炸成一片空白。

偏偏迟晋延还亲密揽着思虞的肩挑衅的看着他道:“刚才忘了你是我未婚妻的哥哥,我应该以礼相待,失礼之处别介意。”

一句未婚妻的哥哥让冷锡云神色瞬变,盯着思虞侧颜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刃。

“未婚妻?”他往前一步,在迟晋延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闪电般将思虞拽到自己面前。

他扣住思虞手腕的力道让思虞吃痛的皱眉,他却似毫无所觉,努力克制着体内四处奔窜的怒焰,沉声问她:“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思虞感觉到他的震怒,面上显得格外平静,内心却犹如刀绞。

是她负他,对不起他,可她被夹在他和母亲之间左右为难,只有舍弃一方才能保住另一方,而母亲那么决烈的以死相逼,她根本就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所以这一刻就算再痛苦,都让一切尽早结束吧,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我那晚不是向你正式介绍过晋延是我男朋友?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

话刚落,拽住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些,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般,疼得她脸色越发苍白,连额头都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冷锡云直勾勾盯着她,忽地一言不发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我们换个地方谈。”

“不行!”

拒绝的是迟晋延。

他拦住两人,瞥了眼思虞被冷锡云抓住的手道:“你想是弄断她的手吗?没看到她的手受伤了?”

冷锡云一震,垂眸触及思虞手指上的创可贴,立即松了力道,而思虞手腕上已经留下青紫的淤痕。

见状,他有些内疚的改搂住她的肩将她带到另一侧,和迟晋延拉开一些剧烈,随后冲他冷然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迟晋延状是讶异地挑高眉:“她是我未婚妻,我怎么没资格?”

“迟晋延,惹恼我对你没好处,我能让你在a市没法立足!”

“是么?就像对付我爸那样对付我?又弄一出隐君子事件?”迟晋延满含讥讽的扬唇,“你不知道么?在我们这一行绯闻越多作品越红,但凡是有成就的设计大师,不是曾闹过同性恋绯闻就是被媒体曝光吸毒,所以我很期待你把我弄成瘾君子的那一天。”

被冷锡云揽住肩膀的思虞闻言美目瞠圆,满是惊讶之色。

原来迟晋延已经知道是冷锡云陷害他父亲,那他为什么没在她面前提起过?

以她和冷锡云的关系,他不应该是连她一起憎恨的吗?

为什么还愿意答应和她订婚?

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不过我可以暂时避开,把空间留给你们。”

迟晋延说完意味深长的和思虞对望了一眼,仿佛在提醒她遵守自己承诺般,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思虞想起自己答应过他的,深吸口气,拨开冷锡云的手臂,走向落地窗。

“我知道妈去找过你。”

思虞听到身后声音传来。

“也知道是她威胁你离开。”冷锡云继续说着,并走去在她身边站定。

落日的余辉穿透大片的落地窗照射在两人身上,将地上两人的身影拉成长长的两条线。

冷锡云望着俏颜被余辉染成温暖的橙色,五官轮廓边缘还晕出浅浅一圈光辉,美得不可思议的思虞,大手自然的覆上她的脸轻挲。

“不管妈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暂时先稳住她就可以了,怎么能当真说离开就离开?还说要和别的男人订婚这样的话来气我,你是不是以为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疼不会痛,没有任何感觉?”

他略带薄茧的掌心十分温暖,思虞一时不舍避开,闭上眼贪恋他最后给予自己的一些美好的回忆。

“我不是说过,是你先招惹我,所以现在你没有放弃和离开的权利?怎么才说过的话你忘得这么干净?”

像是惩罚她的忘记,当他的手指轻挲过她的嘴唇时,他忽然用指甲在她唇瓣上用力掐了一下。

思虞吃痛蓦然张开眼,眸底浮现一丝惊慌。

而在她唇瓣上留下一枚指甲痕迹的罪魁祸首却毫无愧意的和她对望。

“走吧,我们回家去见爸妈。”既然父母都已经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情,那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如彻底将事情说开,表明自己的立场,即使是会伤害父母,他也不愿她再背负乱/伦的罪名提心吊胆的和他在一起。

听他说要带自己回去见父母,思虞如梦初醒,身体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等我和他订婚后我会和他一起回去。”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开。

室内开着暖气,思虞却因落在身上那两道渐渐森冷的视线而觉得浑身发冷。

“冷思虞,这样反反复复给我一颗糖又甩我一巴掌的游戏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她当初不顾一切靠近他诱/惑他,等他沉沦进来了却又想抽身让他独自深陷,她怎么可以这样?

他的形容让思虞很难堪。

但事实的确如此。

她先是逼他和自己在一起,承诺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爱别人,却又一次次因为父母相逼而决定要放弃这段感情。

“对不起。”她连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正常无异。

“对不起?”冷锡云嗤笑,逼近一步微微弯身将脸压下,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不该勾/引我?还是对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爱我?”

思虞难堪得无法回答,也不敢直视他的眼,只能将头垂得更低,露出白皙而纤美的修长颈项。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她死盯着自己的脚尖,继续道:“只是我厌倦了这种没有一点安全感的感情,也无法忍受每天提心吊胆害怕东窗事发,这种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感觉很糟糕,所以我不想再继续下去,我想谈一段正常的,能够得到父母祝福的感情。”

话落的瞬间,周遭的气温似乎一下降到最低点。

思虞感觉到头顶的气息越来越近,仓皇的想逃,腰上却忽然一紧,被一条有力的臂膀圈住,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他翻转过来压制在身后那片落地窗上,被他圈在落地窗和他的怀抱之间。

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她内心更紧张,偏过头想避开他的视线,下巴却被捏住,以让她疼痛的力道逼她直视他的眼。

“这一套说词你在心里练习了多久才能这么流利的说出来?”

厌倦?他冷笑,“你的眼里只有一个我,根本就容不下其他男人,你确信你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和他顺利订婚?”

思虞咬牙,艰涩道:“我已经决定这么做,而他是一个好男人,我们在一起绝对会很快乐很开心。”

冷锡云盯紧她,在她眼里看到一个怒火濒临失控边缘的自己。

明知道她是因为母亲的威胁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可她怎么就狠得下心说这些伤他的话让他难受?

“你放过我吧,我累了,不想再坚持了。”

是她先招惹他,现在却要他放过她。

冷锡云觉得讽刺得可笑。

他静静地凝着她,忽地毫无预警压下脸去,唇覆上她的,以从未有过的粗暴方式撬开她的牙关啃咬她的唇舌,丝毫不带一点温柔的辗转蹂躏,故意让她痛似地吻得一次比一次重。

可即使是这样,思虞仍无法抗拒口腔里弥漫开的熟悉气息,身体像是有自主本能的一感觉到他的气息便本能的回应。

冷锡云啃咬过她的唇瓣,锋利的齿端顺着她的下颚往下游弋,停留在她搏动的颈动脉处,忽地如同吸血鬼般一口含住,齿端用力咬下。

思虞因疼痛骤然回神,抵在他胸口的双手试图用力将他推开,却根本无动于衷。

冷锡云在她颈动脉处咬了一口,感觉到口腔里弥漫开的咸腥滋味,才松口,而思虞被他咬过的地方赫然印着一枚清晰的染着血色的齿痕。

“你的身体比你这张嘴要诚实。”他嗓音微哑地说着,低头又在她唇上亲了亲。

思虞看到他嘴边沾染的血色,不确定是他刚才咬伤了自己还是自己在他吻得她感到痛意时把他咬伤了。

她喘息着,胸口剧烈的跳动。

冷锡云将手放在她心脏跳动的位置,黑眸魅/惑地诱她深陷。

“你的身心都是我的,你如何劝服它们接受除我以外的男人?别再说傻话了,跟我回家,等将事情在父母面前挑开来说明——”

“不可以!”

思虞忽然出声打断,“我们不能再刺激他们了。”母亲若是还看到他们在一起,绝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她不能再任性了。

“我求你不要再和我纠缠不清了,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把话说清楚,以后我们彻底了断这段不正常的感情,只做兄妹,你和爱你的寒微在一起,我和迟晋延订婚,让父母皆大欢喜。”

“你把我推给寒微?”冷锡云危险眯眸。

“爸妈都很喜欢她,她也很爱你,你——”

“你真大方!”冷锡云一字一顿打断她,脸色已然铁青。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我怀疑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冷思虞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想要的时候对我勾勾手,现在不要了就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我不爱你了。”思虞被他钳制住下巴无法别开脸避开他锐利得仿佛要洞穿她心脏的目光,只好闭上眼,心脏处却有一***的痛感迅速漫开来。

冷锡云呼吸一窒,身体更亲密的贴上她的,滚烫的嘴唇落在她眨得厉害的眼睫上:“再说一次?”

“……”

思虞身体抖得厉害,嘴唇哆嗦着无法发声。

敲门声忽然响起。

思虞心惊了一下,害怕被来人看到两人如此亲密,趁冷锡云回头看向门口时用力将他推开,与此同时,门打开,迟晋延走进来。

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气氛。

思虞还背靠着落地窗,而冷锡云被她推到一侧,但即使是这样,迟晋延从思虞惊慌的表情中也不难猜出刚才这对兄妹一定发生过什么。

他扬了扬手里握着的手机对思虞道:“伯母刚才打电话来让我带你过去吃晚饭。”

“……”

“我想她可能是要和我谈我们订婚的事宜。”迟晋延忽略那两道杀人般的目光,径直走向思虞。

“走吧,我已经下班了。”

他去牵思虞的手,余光触及她颈项上那枚带着血色的齿痕,眸色顿时一暗,连颊边的肌肉都似乎抽动了一下。

思虞顺着他的视线察觉他在看什么,心虚的立即伸手捂住,把头垂得低低的。迟晋延无声叹口气,走进休息室拿了条白色的丝巾给她围在颈项上遮掩齿痕。

冷锡云目睹这刺眼的一幕,垂在身侧的大手不自觉握拳。

*******************************

沈碧如开门看到和迟晋延及思虞一同出现的冷锡云,并没有感到诧异。

就是因为猜到儿子会找到女儿,她才打电话给迟晋延让他带女儿回来吃饭,目的就是想逼儿子当着她的面接受女儿已经决定和迟晋延在一起的事实。

迟晋延一直牵着思虞的手,和沈碧如打完招呼,又唤了声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的冷邺霖,后者却仿佛没听见,没有半点反应。

沈碧如有些尴尬的走过去抢下丈夫手中的报纸,冷邺霖这才转头看过来,目光掠过迟晋延,满满的敌意。

迟晋延并不意外冷邺霖的反应。

他想冷邺霖大抵是知道他和余政廉是父子,所以连带的对他也充满敌意。

“晋延,过来坐吧,饭菜都做好了。”沈碧如热情招呼迟晋延,又看向黑着脸神情森冷的儿子:“锡云,你楞着做什么?晋延很快就是你妹夫了,你过来陪他喝点酒庆祝庆祝吧。”

冷锡云从迟晋延牵着思虞上车到现在,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此刻听母亲说迟晋延很快就是他的妹夫,额头青筋都颤动了一下。

他走过去,在和迟晋延并肩坐在一起的思虞对面坐下。

“邺霖,你也过来坐吧。”沈碧如唤了声丈夫。

冷邺霖静默了数十秒,起身走过来。

沈碧如见状长吁口气。

“来,我们大家为晋延和小虞即将订婚这件喜事干一杯吧。”话落她转向迟晋延,微笑道:“我和你伯父不能喝酒,就以茶代水。”

迟晋延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声音抢先。

“妈,既然您准备了这么一出,想必是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那我是不是就不用顾忌我要说的这些会让您承受不住?”

除迟晋延以外,三双眼睛同时震惊地齐齐看向冷锡云,而冷邺霖较之沈碧如和思虞母女的震惊更多了丝心焦。

“你怎么还没喝酒就开始说胡话了?”沈碧如回神,向儿子递了一记让他不要胡言乱语的眼神。

“这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我和思虞是什么关系。”冷锡云忽略母亲的暗示,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显得格外冷静,让周遭的气压都低了许多。

思虞闭上眼,餐桌下绞在一起的双手险些掐入彼此的手背。

她就知道,母亲约她和迟晋延回来吃饭绝对会有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我们当然知道你们是兄妹。”沈碧如故意扭曲儿子那句话的意思,并冲丈夫使了个眼色,“锡云好像情绪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工作不顺心?你和他去书房谈谈吧。”

“妈,您既然都知道了有必要再装么?还是您要我亲口说出来,思虞就是我打算要带回来见您和爸的爱人?”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沈碧如难以置信儿子竟然当真敢说出口!

并且还一脸坚定!

爱上自己的亲妹妹还敢这么嚣张的说出来,他是疯了么!

思虞已经被冷锡云的告白震得无法思考,脑海里‘嗡嗡嗡’乱成一片。

而迟晋延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这家人彼此伤害,痛苦挣扎。

“您威胁思虞离开,逼她和别的男人订婚,您当真以为这么做就能拆散我们?”

“妈没有逼我。”一直沉默的思虞忽然开口,声音细如蚊蚋,却字字清晰,“是我喜欢晋延才决定和他订婚,我想和他在一起。”

她说完主动把手覆上迟晋延放在桌面的那只大手手背上,而这样的举动刺激着冷锡云的眼球,将他濒临爆发的怒焰推到高/潮。

——————————————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云哥会不会将内情全盘托出?评论有说思虞的爱不坚定~其实吧,不身临其境就无法体会她的痛苦和挣扎,左右为难的情况下,母亲的死活当然重要过爱情……)

不知道的真相

“妈,我有话和您说,我们去书房。”冷锡云忽然站起来,脸色难看得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之前那些事之所以瞒着母亲是怕母亲难以承受,可如今是母亲逼得他不得不将真相说出,否则他可能要后悔终生。

“有什么话是不可以当着大家说的?”沈碧如动也不动,蹙拧的眉心明显写着恼怒。

“您说对了,我要和您说的这些的确是不能当着大家说,尤其是今天还有外人在场。”他将‘外人’二字特意加重,目光在迟晋延身上掠过。

后者若无其事的微微挑了挑眉峰,没有言语,被思虞抓住的那只手却忽然反过来握住她的,望着冷锡云的眼神里透着的挑衅不言而喻憬。

冷锡云目光阴沉的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额头的青筋因忍耐而显得有些狰狞。

“锡云!”坐在妻子身边的冷邺霖沉声喊了句,严厉的语气透着警告。

他刚才在儿子开口时脸上便浮现出世界末日的惊恐表情,因为他知道儿子忍不住要将真相全盘托出了脓。

但这怎么可以!

他死守了二十几年秘密,就是不想让妻子知道真相,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儿子将他二十几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锡云,你过来一下。”他起身走到冷锡云身边,父子俩四目相对,冷锡云眼底的坚决让冷邺霖一颗心瞬间下沉,想也不想地拽住儿子一只手臂便往书房方向走,就怕晚一秒后果都不堪设想。

“爸,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在书房门口,冷锡云轻易挣脱父亲的手,黑眸深沉,“但不论您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冷邺霖狠瞪儿子一眼,推开书房门率先走进去。

“你要为了你伟大的爱情伤害父母,我是无法阻止,但在你要将事情全盘托出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一见他不知道的事?

冷锡云困惑凝眸,关上门,

“什么事?”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妈当年明明和我在一起却为什么生下别人的孩子,而她自己却不知情?”

冷锡云眸光一闪,却没开口。

这一点他当然很想知道,不过就算父亲不说他也在让人调查这件事。

而他坚信,以母亲对父亲的感情,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出轨背叛父亲的事情来。

除非……

脑海里念头一闪,他立即敛去。

不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母亲是在那种情况下怀了思虞。

尽管除了那种可能,他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

“现在我就告诉你谁是她父亲,你妈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怀了别人的孩子,等你知道这些,你再权衡说出真相的利癖然后再做决定要不要那么做也不迟。”

冷邺霖望了儿子一眼,走去窗旁,望着窗外回想那些让他每每想起便痛恨不已的往事。

“你妈并没有出轨背叛我,她之所以不知道女儿不是她和我的,是因为她对当年那件事根本不知情,她是被人……设计陷害才怀了孩子。”

而他那时并不知道妻子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他的,直到妻子在医院生完孩子,庄医生告诉他女儿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他才如晴天霹雳。

当时他也怀疑是妻子对自己不忠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所以在妻子生产后他并没有做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关心她照顾她,而是每天都疑神疑鬼置疑妻子,每天无休止的和她争吵,导致妻子出现产后抑郁。

在女儿快半岁时,他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些一对男女在床上赤/裸欢爱的照片和一封信,而照片中一副昏迷姿态的女人赫然就是他的妻子!

那封匿名信的主人告诉他,妻子是被以他的名誉骗去酒店后被下了迷/药,而那天正是他和妻子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他完全不记得,妻子却以为他是约她去酒店想给她一个浪漫的惊喜。

而信里有一句话他至今仍记忆犹新——让你戴着一顶绿帽子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那个人为了让他痛苦居然不惜一切手段,做出这么卑鄙龌龊的事情!

“那个人是谁?”

冷邺霖握拳死死盯着窗外某一处,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冷锡云神情明显一震,良久都难以回神。

“一个女人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被人陷害做出那种事,尤其你妈根本就不知情,你想想,若是你告诉她女儿是她在那种情况下生下来的,她会是什么反应?”冷邺霖转过身,目光凌厉的直视过来。

冷锡云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闻言沉默。

“你难道真要那么自私的只顾虑到自己的感受却完全不考虑你妈?在你眼里,你妈一条生命还比不过一段错误的感情?”

“你自己考虑清楚,你妈那条命可就捏在你手心里,你是要她死要她疯还是要她正常的活着,就看你怎么做了。”冷邺霖又说。

冷锡云知道父亲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

以母亲的刚烈性格,若是知道自己曾被人设计下迷/药被迷/奸,后果真的难以想像。

“我不会同意让思虞和那个男人订婚,也会帮忙做你妈的工作让她打消这个念头,甚至可以退一步对你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邺霖说着苦笑一下,“因为我知道不论我如何阻止,你都会坚持要和她在一起,所以我妥协了,但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否则你妈就毁在你手里了,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妈好好活着,我这些年欠她太多了,还想好好补偿她。”

父亲的要求让冷锡云无法开口拒绝。

只是不说出真相,思虞就不会再走近他。

他到底该怎么做?

******************************

父子俩从书房出来时,思虞和迟晋延正打算离开。

冷邺霖望了眼始终低垂着眉眼的女儿,忽然开口:“你搬回来住吧。”

思虞一楞,愕然抬眸看向父亲。

“邺霖,小虞和晋延都要订婚了,迟早会是一家人,她住晋延那有什么不妥?”沈碧如问丈夫。“就算是订婚那称呼对方也是未婚,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像什么话?”

“你——”

“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你的行李放哪,一会让锡云拿回来。”冷邺霖不容置喙的打断妻子。

“伯母,伯父说的没错,在我和小虞还没正式结婚之前就住在一起的确对她影响不好,就先让她住回家里吧。”

迟晋延说着轻拍了拍思虞的脸,轻笑道:“我会尽快把你娶回家,那时候再住在一起就不会惹人非议了。”

思虞尽量忽略冷锡云投来那两道让她针扎般难受的目光,机械的扯扯嘴角算是回应。

“那我去帮你把行李拿进来。”

待迟晋延一走,沈碧如立即对女儿道:“你明天去晋延公司上班吧,两个人不多些时间在一起怎么培养感情?”

冷锡云闻言皱眉望向母亲,“妈,您就这么急着把他们送做堆?”

不急难道还要等着你们兄妹继续玩乱/伦?

沈碧如私下腹诽,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们心知肚明。”她冷哼了声,转向女儿道:“既然你搬回来住,那以后就和我一个房间吧,反正你爸喜欢睡书房,就让他睡个够!”

她有些赌气的瞪了丈夫一眼。

冷邺霖还想说什么,这时迟晋延拎着思虞的行李箱走进来。

—————

迟晋延离开前,思虞在母亲殷切的注视和暗示中来送他。

“你现在是不是很希望自己能消失。”上车前,迟晋延忽然开口问。

思虞苦笑,“你连这都看得出来?”

“不是看,而是用心感觉。”他微垂眸凝着她精致的面容,继续道,“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谁都会希望自己能够立即消失。”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思虞岔开话题。

迟晋延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余光瞥到一抹朝这边缓缓走近的身影,眸光一闪,忽地揽住思虞的肩将她拉入怀。

思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能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听他道:“真是可惜,本来还以为今天以后家里多了个可以供我使唤的免费女佣,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免费女佣?

思虞抬眸瞪他,额头处却忽然一热。

“别太想我,未婚妻。”

迟晋延亲吻过她的额头后退开来,松开揽住她肩膀的手,打开车门坐进去。

思虞怔怔地望着迟晋延缓缓把车开远,半晌后才回神,边抬手擦拭被他亲吻过的地方边转身。

“看来你们感情发展得挺快,居然已经到亲吻的地步了?”

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出自冰窖般冰寒。

思虞望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冷锡云,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皱了皱眉。

“怎么不说话?”冷锡云走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形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思虞害怕自己和他单独相处会抵挡不住他的诱/惑,低着头从他身边错开,往里走去。

“思虞。”冷锡云轻易拽住她的手腕。

思虞僵住,却没回头,而头顶落下轻轻一个叹息。

“你真的打算不爱我了吗?”

“……”

“我知道你很为难,你迫于妈的威胁而勉强自己和迟晋延在一起——”

“我说过是我心甘情愿想和他在一起。”思虞出口反驳,并用力挣脱开他的手。

“以后别在妈面前说那些会刺激她的话了,都各自好好过吧。”

“好好过?你根本就不爱他,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生活,你怎么好好过?”冷锡云的声音带了些怒气。

“我是还没爱上他,但对他一直有好感,在有好感的基础上要爱上一个人并不难,所以我会努力爱上他。”

冷锡云冷笑,“你的心里只容得下我,你要怎么努力爱上他?”

“……我会先忘掉你。”

冷锡云黑眸一沉,“你去国外呆了那么多年都没忘记我,现在怎么忘?”

“等我和他结婚了自然而然会忘记你。”思虞背着他暗暗深呼吸,“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早点醒悟对谁都好。”

“现在不该和你有任何交集的人是迟晋延,你们不能在一起!”

思虞不想多说,因为她快在他面前撑不下去了。

她一言不发快步离开,冷锡云跟上去想去抓她的手,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母亲正用夹杂警告的恼怒目光瞪着他。

他顿住,看着思虞走到母亲身边,母女俩一同走进室内。

他一动不动站在星空下,深蓝的夜色笼上他的脸,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得越发立体。

手机响起,他掏出屏幕一看来电,楞了一楞,随即接听,那端立即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冷锡云,我说过要让你痛不欲生,而这还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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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天都在外地没时间上网更新,过两天我加更补回来~今天十点多要去一家公司面试,就只更这么多了~抱歉抱歉各位~留言我晚上回来回复~)

亲密

夜深人静,却有人辗转难眠。

思虞躺在母亲身侧,听着母亲断续发出的轻浅呼吸声,暗夜中一双目无焦距瞪着天花板的美目却毫无睡意。

事实上接二连三发生那么多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母亲始终还是不相信她,为了彻底斩断他们兄妹的感情,不但要她嫁给迟晋延,甚至还寸步不离的监视她,连在睡梦中都不忘抓着她的手,仿佛不这样她就会偷偷跑掉。

这让她感觉自己是个犯了重罪而被严加看管的囚/犯憷。

——你真的打算不爱我了?

耳边忽然响起这句,她心口窒息般的狠痛了一下,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那张凝眸质问自己的脸。

对不起淖。

她在心里反复默默念着这三个字,内心波涛汹涌。

白天在迟晋延的办公室说那些伤他的话都是迫不得已,晚上说心甘情愿想和迟晋延在一起也是口是心非。她对他有一千个一万个内疚和亏欠,但她却只能这么做。

为了母亲。

胡思乱想到天光渐白才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像是母亲以往看她时的目光,温柔而慈爱……

但是可能吗?

自兄妹俩的事情东窗事发后,母亲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严厉而责备的,陌生得让她有些无法适应母亲的突然转变。

“小虞,你为什么要爱上自己的哥哥?是我的错吗?是我不该让你们兄妹相亲相爱太亲密?”

在女儿胡思乱想时也一直处于假寐中的沈碧如在察觉女儿渐渐陷入沉睡中后醒转,望着轮廓模糊的睡颜低喃,神情一片茫然。

儿女都是她心头的肉,他们帅气美丽气质出众,又都聪明,一直都是她在亲朋好友面前引以为傲的资本。

可现在,他们却成了一根扎在她心尖上的刺,只要一想到儿女乱/伦,她便寝食难安。

之前不知道迟卉嫁的人是余政廉,而迟晋延就是他们的儿子,所以才一心想撮合迟晋延和女儿。

她知道丈夫一直都对这件事抱反对态度,但迟晋延是目前唯一能匹配女儿的人选,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迟晋延若是娶了女儿,绝对会好好待她。

而至于儿子……她皱眉,想起晚饭时儿子说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说,却被丈夫阻止,这样的现象已经不只一次发生,每一次不是儿子阻止丈夫就是丈夫阻止儿子,让她怀疑这对父子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不知道想了多久,室内光线越发明亮,她无声叹口气,掀开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下床。

不论眼前的现状多么糟糕,日子总还是要过。

她进盥洗室洗漱完出来,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

经过书房时,想起睡在书房的丈夫,她下意识停下来,回神时手已经伸向书房的门并轻轻推了开来。

冷邺霖躺在靠墙的沙发床上,匀称的呼吸显示着他仍处于熟睡中。

沈碧如本想退出去,但她看到丈夫身上的被子滑落了大半在地上,于是走过去。

拾起被子动作轻柔的要替丈夫盖上,目光触及丈夫手上捏着的一个信封,她诧异了一下,困惑信封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居然让丈夫连睡着都不忘捏得死紧?

她弯身想将信封从丈夫手里抽出来,可她刚一动,原本沉睡的冷邺霖就醒了。

夫妻俩四目相对,冷邺霖明显楞了一楞。

“邺霖,你手里抓的这信封——”

沈碧如话还没说完就见丈夫猛地将捏着信封那只手甩开,同时一把坐起来。

“你怎么一声不响进我的书房!”冷邺霖沉着声质问妻子,语气夹杂责备。

沈碧如被丈夫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我看你被子掉了替你捡起来盖上,你那时还在睡,我当然不会叫醒你。”

她见丈夫把信封卷起来一副堤防她会看到的姿态,心下更好奇。

“信封里面装的什么你这么紧张怕被我看到?”

“没什么,公司的一些帐单,你看了也不懂。”

冷邺霖边说边站起来,“你去做早餐吧,我昨晚没吃什么东西,有些饿了。”

沈碧如狐疑的盯着丈夫明显冷沉的脸,心里压根不信信封里装的是他公司的帐单。

以前他下班回来也经常把装有公司各种资料的公文包放在客厅,但也没见他这样紧张的堤防自己。

“看什么?你还不信我说的?”冷邺霖不悦的哼了声,却将信封捏得更紧,像是唷啊将它捏得粉碎。

事实上他的确是打算把这些东西烧毁的,只是近日这段时间太累了,他躺在沙发上竟不知不觉睡着。

还好他一向睡得不算沉,不然被妻子看到信封里面的东西,那他这几十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沈碧如静静望着丈夫一会,点头。

而等妻子一离开,冷邺霖立即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旁的火机点燃信封。

看着手中的东西一点点被烧毁,冷邺霖像是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

当年收到妻子被人在酒店设计那些照片,他当时就销毁了,只有这封信一直留到今天。

他之所以留着这封信,是想过要告设计妻子那个人,可他又顾虑到妻子被人下药迷/奸这种事若传开来,妻子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而选择轻生。

所以这一犹豫二十几年就过去了,直到昨天把真相告诉儿子,他才决定要销毁这封信。

早就是年过半百的人,活了这么多年,他居然昨晚才领悟到有些东西你越是去计较失去的也就越多,当错误铸成时如果不是想方设法去弥补挽救,而是放任错误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它继续恶化,那只会让自己错上加错,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仇恨中,把对那个人的仇恨转到女儿身上,而他从来没想过他这种行为对女儿造成的伤害是罪大恶极的。

他知道她无辜,但一想到害他痛苦这么多年的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他就无法平心静气的让自己善待她,关心呵护她。

昨晚好不容易才劝服儿子没把事情真相告诉妻子,但他担心事情总有一天会被妻子知道,所以他想带妻子尽快和庄医生夫妇去环球旅游。

至于他们走后儿子会怎么做,他已经管不着也没精力再去管了。

他现在除了想好好补偿妻子这些年自己对她的亏欠外,其他的都不想再管了。

就像昨晚他对儿子说的,他会对他们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望着烟灰缸里静静躺着的一团灰烬,他长舒口气,走出书房。

******************************

“旅游?”

早餐桌上,沈碧如听到丈夫提议后怔住。

“别说你忘了老庄夫妇邀我们一起去环球旅游的事。”冷邺霖边吃早餐边回妻子。

“我那天特意和你去找他们夫妇商量,当然不会忘记,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出什么国?”儿女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她一天无法安心。

“碧如,就是因为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才想让你出国散散心,那些烦心事等回来再处理吧。”

“不行!”

沈碧如拒绝,望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儿,见她把一碗粥快搅成了水,却一口都没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虞。”

思虞听到母亲喊,回神看过来,又听母亲说:“我给晋延熬了汤,你一会给他送过去。”

思虞点头漫应了声,胡乱吃了点东西后站起来。

“我去换衣服。”

沈碧如望着女儿纤瘦的背影,又瞄了眼她那些没怎么动过的早餐,皱眉。

“碧如,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坚决不同意你把女儿推给余政廉的儿子。”冷邺霖在听不到女儿的脚步声后开口。

“怎么说是推?我难道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沈碧如望向丈夫,“余政廉是余政廉,他儿子和他绝对不会是同一种人,你不能因为憎恨余政廉就连他儿子也一起讨厌。”

“哼!你没听说过么?歹竹出不了好笋。”他抬眼望向妻子,“而且,你要我以后怎么和迟卉相处?”

“迟卉没那么小心眼,那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应该不会再计较。”

“不论你说什么,总而言之就是不行。”冷邺霖说着站起来,在妻子开口前又道:“碧如,其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件事不行,而且我已经和老庄联系过,就这几天出行,你准备一下吧。”

“晋延都已经决定和小虞订婚了,我怎么能出尔反尔?”

“只要你以后别提这件事,他们就不可能会在一起。”冷邺霖十分笃定的语气。

沈碧如愕然,“邺霖,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插手他们兄妹的事?就任其继续发展下去纠缠不清,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冷家的儿女——”

“她不是已经答应你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吗?你不妨信她一次。”冷邺霖打断妻子,“好了,别说了,就这样吧,我要去公司一趟。”

沈碧如望着丈夫走向玄关的身影,皱眉陷入沉思中。

丈夫的态度转变得有点反常,明明之前还被儿女乱/伦的事气得险些没命,并竭力阻止他们兄妹在一起,怎么又突然就变得这么开明了?

想起早上丈夫捏在手里的信封,她心口莫名狠跳了下,待到确定丈夫离开,她走向书房。

————

推开书房的门闻到扑鼻而来的一股烧焦的味道,她立即皱眉捂住鼻子。

一眼看到办公桌上那只特大号烟灰缸里盛得满满的黑色灰烬,也不知道丈夫是烧了些什么东西。

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找了找没找到那封信,又去书架上的抽屉里找了找,还是没有,她才怀疑那封信是被丈夫烧掉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烧掉那封信?

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是丈夫害怕自己知道的?

思忖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沈碧如心一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书房门被打开。

去而复返的冷邺霖看到在书房的妻子,神色猛然一震,“你在书房做什么?”

沈碧如迟疑了几秒,如实道:“我来找你早上手里拿着的那封信,想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不过应该是被你烧掉了,所以我才没找到。”

冷邺霖没想到妻子这么坦白,一时有些语窒。

“邺霖,那封信的内容和我有关?”所以丈夫才那么紧张怕被她看到?

“不是说了是我公司——”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别骗我了。”沈碧如眼神笃定的望着丈夫,“老实说吧,到底是什么?”

冷邺霖继续沉默,内心却懊恼自己昨晚为什么没反锁书房门。

夫妻俩僵持了会,是冷邺霖忽然响起的手机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公司那边在催我了,我回来拿点东西。”

冷邺霖走向办公桌,拿起一叠文件放入公文包里。

“你别疑东疑西了,还是准备准备去旅行的事吧。”

话落冷邺霖大步离开。

书房里该烧的都已经被他烧了,所以即使妻子把整个书房翻过来,他也用再担心会被妻子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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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微打来电话时,思虞正拎着母亲给迟晋延熬煮的浓汤站在路边打车。

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她迟疑了十数秒才有些不情愿的接通。

“喂?”

“思虞,我的包找回来了,虽然现金不翼而飞,不过好在其他东西都还在,你现在有时间吗?出来我们聚一聚吧,一是庆祝我的包失而复得,二是感谢你那天及时把我带走,不然我若是被那两个混蛋带走,那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寒微声音清亮的在电话那端唧唧喳喳,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思虞看了眼手中的保温瓶,开口道:“我现在有事要忙。”

“这样啊,那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到时候给你电话。”

思虞根本就没心情去吃什么饭,正要拒绝,却又听寒微道:“如姨约我晚上去你家吃晚饭,还说你晚上也会回家,是不是如姨已经知道了你还在国内的事?”

听她这么说,思虞才想起某件事,“寒微,你那天从我哥家离开没多久,我妈就找上门去了,我想问,这和你有没有关系?”

那端静默了一会,然后才又有声音传来:“思虞,你怀疑是我向如姨告密?”

“知道我在国内而且住在我哥这边的朋友除了樾擎他们就只有你知道了,我也不想怀疑你,但这太凑巧了。”

“那如果我说我没有,你是不是也不会信?”

思虞微眯着眸握着手机,目光落在前方的路面上,没有回答。

“呵,难怪我约你你说你现在有事,其实是你怀疑是我向如姨告密,所以心里恨着我不想看到我是不是?”寒微失落的语气。

思虞心情复杂,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件事情真的太凑巧了,她很难不去怀疑是寒微向母亲告密,即使没有证据证明,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就会下意识排斥寒微这个人,甚至连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心烦。

“思虞,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认定是我向如姨告密,我真的很冤。”

思虞依旧沉默。

“算了,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说起来,我这个朋友做得还真是失败,是不是?”寒微自嘲的口吻,“那就这样吧,我一会打电话给如姨,让她晚上别准备我那份饭了。”

语毕寒微挂了电话。

思虞把手机放回包里,招手拦了辆车直奔迟晋延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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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小姐,总裁还在开会,不过他吩咐您可以去他办公室等他。”

迟晋延的秘书语气恭敬,这让思虞有些不自在。

尤其她一进迟晋延的公司就被许多道目光同时盯着上下打量,并且还不时听见有人在议论说什么她就是公司未来的总裁夫人,让她一头雾水。

在迟晋延的办公室等了快一个小时,迟晋延才结束会议姗姗来迟。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看到正捧着一本服饰杂志,眼睛却盯着别出的思虞,他微微挑了挑眉,走过去。

脚步声惊扰了思虞。

敛住神游的思绪回神,她指指茶几上的保温瓶:“我妈特意给你熬的汤,趁热喝吧。”

迟晋延在她身边坐下,黑眸微斜着看她,“看来你妈迫不及待想把我变成她的女婿。”

思绪有些尴尬的低头,“她是很喜欢你。”

“你呢?”

思虞愕然,又听他问:“从我答应你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我未婚妻了,那你有没有比昨天喜欢我多一点?”

“……”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没有,作为你的未婚夫,我表示有点失望。”迟晋延嘴上说着失望,脸上却勾着浅笑,并没有一丝失望的表情。

他打开保温瓶,拿汤勺舀了一口汤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在思虞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汤勺递到她嘴边。

“乖,张嘴。”

“……”

“未婚夫喂未婚妻喝口汤不为过吧?”像是觉得逗她很有趣,迟晋延继续道:“我们要抓紧时间培养感情,才不会辜负伯母对我的厚爱。”

“……”

思虞还不适应和冷锡云以外的男人做这么亲密的喂食举动,僵着身子不知如何回应。

迟晋延看她紧张得全身发僵,叹口气,收回汤勺自顾自的喝着,没再开口。

思虞偷偷抬眼看他的脸色,见他绷着俊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她的气。

“下午有事么?”迟晋延忽然开口问她。

思虞摇头,而迟晋延正要再说什么,手机忽然响起。

见是容柯的电话,他立即接通。

思虞见他接听电话后一言不发,脸色却瞬间冷沉,而她隐约能听见电话那端有一个声音在急切的说着什么。

一会迟晋延挂了电话,站起来拽住思虞的手腕便往外走。

“去哪?”

思虞在上车前问他。

“我家。”发动引擎的迟晋延回她,末了又补充一句:“想不想看瘾君子毒瘾发作时痛苦得自虐是什么样子?”

思虞骤然瞠大眼,而迟晋延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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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

轿车在一栋华丽的建筑物前停下,思虞还没解开安全带,迟晋延已经飞快下车往房内跑去。

她定了定心神,下车跟上去。

还在门口就听见里头传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沙哑叫唤声,思虞只觉头皮发麻,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爷!”一道人影迎上来,急声道:“老爷刚才又把自己的舌头咬伤了,还不让容易声靠近,你赶紧去看看。”

迟晋延闻言脸色越发阴沉,大步走向父亲的房憷间

思虞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余光瞥到刚才和迟晋延说话的那个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然后一脸恍然的用手指指着她嚷嚷:“你是冷小姐!难怪我觉得面熟。”

思虞愕然,对认出自己的这张面孔没有半点熟悉感。

“你不记得我了?上次在米兰还是我开车去接我家少爷碰到你,还送你去酒店,你还拒绝和我家少爷合作呢。”周贤见她不记得自己,立即热心的提醒淖。

而经他这么一说思虞才想起来。

“冷小姐,你不是说你在巴黎?怎么又回国了?还和我家少爷在一起,难道你已经答应和我家少爷合作了?”周贤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窜问题。

思虞还没回答,就听耳边骤然扬起一记刺耳噪音。

周贤脸色一变:“冷小姐,你先坐,我去看看。”

思虞看着周贤急步跑过去,脚下动了动,却没勇气跟过去。

在国外时,学校里就有不少吸毒的同学,毒瘾发作时丑态必露,惨不忍睹。

余政廉如何会变成隐君子她和迟晋延都心知肚明,难怪他刚才问她想不想看瘾君子毒瘾发作自虐是什么样子时语气满满的讥讽和嘲弄,甚至还隐隐透着一丝恨意。

他应该是恨的吧?恨冷锡云让他父亲沦落到这种地步,恨冷锡云让他父亲这么痛苦。

那他为什么还答应和她订婚?

她和冷锡云是什么关系他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又或者,他是为了报复?

念头闪过,她震住,想起好几次迟晋延都当着冷锡云的面故意和她动作亲密,仿佛挑衅的意思,而昨晚她送他离开时他落在她额头上的那一个吻,会不会也是因为看到了冷锡云就在她身后看着两人,所以才故意那么做?

胡思乱想不知道多久,耳边一阵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

抬眼见迟晋延和另外一名长相俊秀的男人一同朝她走来,她立即敛神。

“就是她?”

拎着医药箱的容柯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过思虞,问身侧的发小。

迟晋延没回他,走到思虞面前盯着她写满疑惑的美目,眸光闪了闪,指了指容柯介绍道:“我朋友,容柯。”

后者立即朝思虞绽放一记阳光灿烂的笑容:“你好,小美女。”

一句小美女让思虞险些翻白眼。

她见容柯拎着医药箱,想毕是医生,点头回应,并介绍自己。

容柯还想继续和思虞说什么,迟晋延却道:“你不是说回去拿一些抑制狂躁的药?还不走?”

容柯看出发小是想支开自己,识趣的点头,“那我先走了,小美女,改天哥哥请你们吃饭。”

“……”

容柯离开一会,迟晋延也道:“走吧,带你去吃饭。”

思虞一楞,想问他他父亲怎么样了,想了想还是作罢。

***************************

吃饭的地方是上次迟晋延带她来的那家餐厅。

两人点完餐后都不开口,迟晋延望着窗外,而思虞心事重重地望着他。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我脸色开了朵花?”迟晋延忽地回头看向她,黑眸深幽。

思虞有些尴尬的别开眼,把玩着手指思索着怎么开口。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迟晋延问她。

思虞隔了一会才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和你爸的事有关?”

“昨天。”话落又补充一句,“在你打电话给我之前。”

闻言,思虞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微变。

“你又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他设计陷害我爸?包括我在酒吧救你那次?”

“……”

“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子,被他玩得团团转?”

“……没有,我、一直很内疚,但是……”思虞艰涩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但是你不能背叛他,不只因为他是你的哥哥,还因为他是你的爱人,所以你即使对我感到内疚,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思虞又沉默。

“他费劲心思设计我爸搞这么一出原意是想让我爸坐牢,却又突然变卦放过我爸,是不是你求他?”迟晋延又问,盯着她的黑眸一瞬不瞬。

思虞点头。

“为什么?”

“……你救了我,我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

迟晋延拧了拧眉,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失落。

他猜测的没错,冷锡云会突然放过父亲果然是因为冷思虞的求情,而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还他救她的恩情。

“你呢?你为什么答应和我订婚?”思虞问他,“是不是为了报复他?”

迟晋延有些意外地挑眉:“为什么这样问?”

“你现在肯定把我哥视为仇人,而你在明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后还答应和我订婚,除了是报复他,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

迟晋延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牵出一抹自嘲的笑:“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信吗?”

思虞震住。

“别那么惊讶,我是一个正常的有七情六欲的男人,会喜欢上一个对我来说很有吸引力的女人并不奇怪。”

“可是……你那天说对我没兴趣。”

“男人有时候也会口是心非来掩饰自己的感情。”顿了顿,迟晋延又补充道:“你那时对我一脸堤防,我不那么说你会跟我上楼去我办公室么?”

“……”

沉默期间食物送上来,迟晋延体贴的将自己面前的料理均匀切割好后递到对面去和思虞面前的交换。

“我说过我对你有好感,但也不会因为对你有好感就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如果不是确定你就是我要的那个人,我不会答应和你订婚。”

说完这句,迟晋延就没再开口。思虞食不知味的安静用餐,始终低垂着眉眼,思绪漫无边际的神游,浑然不觉对面的男人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其实你的怀疑并不完全错。”

走出餐厅时,迟晋延忽然开口。

思虞诧异侧眸看他,又听他说:“在你打电话给我时我是想过要利用你报复他,因为我知道你对他的重要性。但在你开口说我们订婚吧那一刻,我动摇了,然后改了想利用你报复他的初衷,正如我所要求你那样,我是真心诚意的想和你在一起。”

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的告诉她这些,思虞一时有些茫然,不确定他说的这些到底哪些话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不过不论是真还是假,只要她和他在一起,就已经达到了报复冷锡云的目的。

“你如果还是不信我,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考虑,最后要不要和我在一起看你自己决定,我不喜欢勉强来的感情,除非你心甘情愿。”

迟晋延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思虞望着他抓着车门的修长大手怔怔出神,这时手机响起。

迟晋延看她一眼,“先上车再说吧。”

思虞弯身坐进去,从包里拿出手机。

是冷锡云的来电。

她瞪着闪烁的屏幕,许久都没反应。

迟晋延看她的表情就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眸色微微一沉,开口道:“不想接就干脆关机,否则就赶紧接,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没有逃避。”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迟晋延倾了倾嘴角,发动车子驶离餐厅的停车场。

手机铃声一直响,将思虞原本就难以厘清的思绪扰得更加混乱。

迟晋延叹口气,忽然毫无预警探臂过来抓过思虞手上叫嚣不止的手机,然后按了接听键,冷声开口道:“别再打来了,她和我在一起。”

话落不待那边回应,迟晋延便挂了电话,然后递回给思虞。

思虞接过,思绪不受控制的猜想电话那端的冷锡云听到这个回答会是什么反应?

然后手机又响起。

这次她没等迟晋延来抢,刚响过一下她便接听了。

“把电话给她。”熟悉的声音扬起。

思虞喉咙胀痛了一下,深呼吸后开口:“你有什么事?”

“……你在哪?”

“车上。”

“过来我这边,不准说不,我等你。”

电话挂断的声音传来,思虞苦笑。

————

黑色的轿车在冷锡云住处门前停下来。

思虞望了眼驾驶座上脸色有些难看的男人,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轻叹一声后打开车门。

迟晋延望着她下车的身影,掌住方向盘的双手不自觉紧了紧。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思虞脚步一顿,摇头。

迟晋延神色复杂的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才发动车子离开。

*******************************

门铃刚响了一下门便打开了,冷锡云身上仅着一件黑色睡袍,连腰间的带子都没系,睡袍下毫无一丝余赘的精实身躯在思虞眼底一览无遗。

思虞耳根发热的将视线上移,见他脸色憔悴,头发也有些凌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不禁有些诧异平时忙得像陀螺的男人怎么今天却这么闲,居然这个时间段还窝在被窝里睡觉。

冷锡云见她耳根绯红,轻轻勾唇,抓过她的手拉她进来,门一关上便把她搂入怀,下颚枕着她的肩,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思虞撑得很辛苦,想推开他,可手刚触及他的身体便被他身体的高温骇住了。

“你病了?”她犹豫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果然也是一片滚烫。

冷锡云捉住她覆上额头的手闭上眼叹息:“想你想的发烧了,你不来我就要烧死了。”

“……”

思虞抽回手:“病了怎么不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

“我的病只有你可以医。”冷锡云捧着她的脸望着她,因为高烧的原因,眼底染着丝丝血丝,却目光炽热。

思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想别开眼脸却被他捧着无法如愿。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又和他在一起?”冷锡云忽然问。

思虞听他提起迟晋延,忽然想起什么,一下将冷锡云推开。

“他是我未婚夫,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那句未婚夫让冷锡云脸色沉下来,“你不会真以为他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吧?”

“你想说什么”

“他是为了报复我设计他父亲才和你在一起。”

“这点我已经知道了。”

这次换做冷锡云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是他亲口向我承认他的确是想过要利用我来报复你。”

“那你明知道他是为了报复我才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

思虞苦笑,她所执迷不悟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他。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因为这个,那么我现在知道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他会对我好。”顿了顿,“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我走了。”

转身的刹那,身体被狠狠反转,随即背上一冷,身体已经被压在冰冷的墙壁上。

“你信他却不信我?”冷锡云捏住她的下巴,缓缓低下头来,滚烫的唇距离她的只是咫尺。

思虞的心跳随着他气息的逼近逐渐剧烈。

“明明就深爱着我却要假装不爱,你不累么?”他轻咬一口她的唇瓣,在她吃痛启口时火舌趁隙而入,用他炽热的气息填满她整个口腔,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

思虞因他狂热的吻而浑身发抖。

他睡袍下有力的强健身躯紧密的压迫着她的娇躯,唤起每到夜里便折磨她的那部分记忆,让她渴望他的碰触和爱/抚,渴望被他疼惜拥有。

可她的理智并没被完全吞噬,她想起母亲比在颈动脉上的水果刀,想起母亲说她的命就捏在她的手里……

她不能再和他纠缠不清。

在冷锡云的手探入她衣底攫住她一方丰盈时,思虞只觉大脑一阵发热,忽然使尽浑身力气奋力将他推开。

“哥,请你不要再为难我。”她边整理衣服边神色严肃的开口。冷锡云眯眸瞪她,“哥?”

他额头青筋颤动了一下,有些近乎咬牙切齿地道:“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你是不是不用再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了?”

不是亲兄妹?

思虞猛地震了一下,惊讶的静等他说下文,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她心不在焉的掏出电话,看到屏幕显示母亲的来电,心立即没来由的下沉。

看了眼冷锡云,她按下接听键,“妈。”

“我打电话给晋延,他说没和你在一起,你在哪?”

“……”

“小虞,不要再让妈失望,你现在回来,我可以不追究你去了哪里。”

听着电话那端的母亲挂了电话,思虞无法形容此时是什么心情。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继续默默地整理衣物,然后一言不发的去开门。

“等等,我送你回去。”冷锡云拉住她。

“不用。”她挣脱开他的手,“我不想让妈再看见你我在一起。”

没看冷锡云的脸色如何,思虞打开门走出去。

冷锡云望着渐渐关拢的房门将她的身影隔绝在外,却没有继续挽留。

他刚才差点把真相说出来,因为不想再看到她这么痛苦的挣扎,是母亲的一通电话提醒了他昨晚父亲的再三提醒,父亲为了不让他对母亲说出真相,竟然能做到对他们兄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所以他一时犹豫了。

只是思虞不论如何都不能和迟晋延在一起,即使她现在迫于母亲的威胁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他也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忖了忖,他返回卧室拿起手机拨通一组号码,接通后道:“筠尧,藿莛东在意大利是不是有很强的势力?我想麻烦他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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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回到家时已经是暮色西沉。

站在门外看到前来给自己开门的人,她楞了一楞。

“我打电话让如姨不要准备我的晚饭,可她硬要我来,还说晚上准备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所以……”寒微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我盛情难却,虽然明知道你可能不想看到我,但也没办法。”

思虞不知怎么的从寒微的话里听出一丝炫耀的味道,却没说什么,走进去换了鞋后走向客厅。

“思虞。”寒微在她身后唤她。

思虞顿住,又听她说:“真的不是我向如姨告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跑去锡云哥住处找你,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做对不起你的事。”

思虞还没回答,就听见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微微,是不是小虞回来了?”

听母亲对寒微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和蔼,思虞羡慕不已。

她想她和母亲估计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母女关系了。

“妈。”她唤了声背对着她在厨房忙碌的母亲。

沈碧如回头,见女儿并不是和儿子一起回来,不由松了口气。

“你爸晚上不回来吃饭,今晚就我们三个,你先陪微微聊聊,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我来帮您吧,如姨。”寒微说着走过去。

可刚走进厨房就被沈碧如推了出来,“穿那么漂亮可别弄一身油烟味,也就六七道菜我一个人就行了,去吧,刚才不是说很久没和小虞谈心了?现在小虞回来了你和她好好聊聊。”

思虞原本想上楼回自己房间一趟,闻言打消念头,走去客厅的沙发打开电视机,画面上恰好播放一组医院的广告,让她想起正在高烧的冷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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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叔的婚礼后剧情就有大冲突了……然后就是万众瞩目的那啥了……)

有可能会毁容

寒微走到思虞身边坐下,见她望着电视眼睛一眨不眨,猜想她大概是想其他的事情想得出了神。

“思虞。”她开口唤她。

被打断思绪的思虞微微一皱眉,侧眼看来。

“我听如姨说,你和你男朋友快要订婚了?”

思虞回头看一眼厨房里的母亲,心头阵阵发苦憷。

“恭喜你,思虞。”寒微一副欣喜的口吻。

思虞勉强扯扯嘴角,却依旧没说话,而是抓起遥控器迅速的按来按去切换频道,眼前光影闪闪,让人眼花缭乱。

“没想到你会误会我,”寒微幽幽叹口气,“我心里很难过,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真的不是我——淖”

“我不想再提那件事。”思虞打断她。

寒微苦笑,却也没再说什么。

沈碧如做好一桌菜一一端上桌,思虞掠了一眼,见果然都是寒微喜欢吃的,她自嘲地牵牵嘴角,心想母亲现在对寒微的喜爱已经大大超过了对她这个亲生女儿的。

“微微,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很多?来,多吃点。”沈碧如笑着往寒微碗里夹菜。

“谢谢如姨。”寒微看一眼对面安静吃饭的思虞,嘴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

“小虞,怎么光吃白饭?”沈碧如皱眉望着女儿机械的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夹了一个鸡翅递过去,眼看着就要放到碗里,思虞却忽然端起碗避开。

“妈,我不吃鸡肉。”

沈碧如楞住——她忘了女儿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吃鸡肉。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思虞起身,不想再看母亲和寒微两人继续上演未来婆媳大戏。

“等等,”沈碧如喊住女儿,“你先坐下,我还有话要说。”

思虞闭了闭眼,无奈又重新坐下。

“妈,您要说什么就说吧,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沈碧如看一眼女儿,说:“你和微微从小到大都一直很要好,她有多优秀你应该最清楚,而微微也确实是个好女孩,我一直都很希望她能成为我的儿媳妇。”

思虞心里‘咯噔’了一下,从母亲的话语中猜到母亲今晚叫寒微过来吃饭的目的是打算让她开口撮合寒微和冷锡云。

她看一眼对面仿佛一脸娇羞的寒微,想像着以后她和冷锡云生活在一起的情景,心里一阵抽痛,桌下的双手不自觉绞在一起。

“小虞,你哥最疼你,也比较听你的,所以妈希望你去和你哥说这事,毕竟你哥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生子了。”

没想到母亲竟然当着寒微的面这样说,思虞只觉得讽刺又可笑。

母亲这是在逼她在寒微面前表态把冷锡云让给寒微。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微微和你哥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母亲的话让思虞心里一阵不舒服,忍不住脱口道:“妈,我又不是拉皮条的,哥也不是没有血没有肉任人摆布的木偶,婚姻怎么能勉强?”

沈碧如没想到女儿会这样反驳自己,一时楞住。

“即使婚姻能勉强,但也不会长久,如果哥心里有喜欢的人,您这样强迫他和寒微在一起不等于是害了寒微?”

“你!”沈碧如被女儿那句‘如果哥心里有喜欢的人’刺激得回神,脸色沉下来道:“不管你哥心里喜欢谁,能做我儿媳妇的只有微微!”

“那就要她有没有那个本事让哥喜欢上她了。”思虞说着站起来,“我想出去走走。”

话一落她便往外走去。

沈碧如瞪视着女儿离开的身影,心头怒不可遏。

女儿之前明明答应过她撮合儿子和寒微的,没想到今晚居然当着寒微的面出尔反尔给她难堪。

“如姨,思虞好像生气了,我去看看。”

寒微跟着起身,没等沈碧如回答便急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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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

身后传来寒微的叫唤声。

思虞仿若未闻,内心的焦躁让她心乱如麻,根本就没心情和寒微再周/旋。

“思虞。”寒微边喊边小跑着追上来。

“思虞,你是不是因为那件事误会我,所以反对我和锡云哥在一起?”寒微说话的声音有些喘,但字字清晰。

思虞没看她,却道:“寒微,抱歉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我想静一静,所以拜托你别再跟着我,行吗?”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如姨叫我来吃饭是提这件事。”

思虞径直往前走,前面的车灯远远照过来,刺得她眼眶泛酸,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流出来。

她不懂为什么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么难。

“其实你说的对,锡云哥心里是有喜欢的人。”

寒微搀杂苦涩的声音传来。

“那是他亲口承认的,所以他不可能喜欢我,也不会和我在一起,而感情的确是没有人可以勉强的,如姨也不例外,即使她是锡云哥的母亲。”

思虞顿了顿脚下的步伐,又继续往前走。

“思虞,”寒微停下来,望着仍在埋头往前走的思虞,“我在你眼里难道就真的这么差劲吗?我如果要告密的话为什么不在餐厅看到你那次就告诉如姨,而偏偏要在醉酒那天说呢?”

思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寒微,但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所以她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安静一会。

“思虞!”寒微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又像是夹杂了惊恐。

思虞诧异回头,却见寒微飞快朝自己扑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已经被一股力道推到马路边,随后听见‘嘭’地一声,而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

思虞震惊的瞪着寒微被汽车撞飞的身体如一只断线的风筝坠落在地上,脑海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炸开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眼前只剩蜷缩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寒微。

—————

医院手术室外,闻讯而来的沈碧如瞥了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后转向脸色苍白的女儿。

“这到底怎么回事?微微怎么会出车祸?”思虞闭着眼无法回答,纤弱的身子却抖得厉害。

“你倒是说话啊,她怎么会出车祸?严不严重?”沈碧如见女儿不说话更是心急如焚,“现在怎么办?寒家刚死了儿子现在女儿又是来我们家吃饭才发生车祸,这……这你让我怎么向寒家交代?”

“又不是我们家的人开车去撞的她,有什么不好交代的?”送妻子来医院的冷邺霖皱眉回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如果我不叫寒微来吃饭,那她就不会发生车祸。”

“所以你应该反省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你!”沈碧如被丈夫一句话堵得答不上来。

“我让你准备去旅行的事,其他的都不要管,你偏偏要给自己找麻烦,现在知道头疼了?”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冷邺霖神色严肃的望着妻子,仿佛在妻子身上看到以前刚一开始得知儿女‘乱/伦’时的那个震怒的自己。

他叹口气,缓声道:“碧如,我以前也以为我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你们好,可结果却发现并不是这样,所以我想明白了,能管的就管,管不了的就让它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怕到时候直的是我的两条腿。”沈碧如不想和丈夫多说,看了眼时间,她又问女儿:“寒家的人知道微微出车祸了吗?”

思虞缓缓点头。

在来医院途中就有同行的医护人员打电话通知了寒启仁。

“她是因为追你出去才出车祸的,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内疚?”沈碧如质问女儿。

思虞身子猛地一颤,大颗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我们和寒家本来关系就够僵的了,我还希望两家联姻能够缓和一些,这下好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等她做完手术看看结果再说吧。”冷邺霖劝说妻子。

沈碧如重叹口气,“但愿微微平安无事,否则我就是罪人了。”

冷邺霖扶妻子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而这时耳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冷邺霖回头,见寒启仁急匆匆走来,心沉了一沉,和妻子对视一眼后站起来。

“我女儿怎么样了?”寒启仁一开口便急声问。

“还在手术中。”

寒启仁看了眼仍亮着的手术灯志,有些灰白的眉头似打结般蹙在一起。

“我女儿为什么会出车祸?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女儿出了车祸?难道和你们有关?”他连着丢出一连窜问题。

沈碧如看一眼女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思虞深呼吸,抬手抹去眼泪,睁开眼望向寒启仁,“对不起,寒叔,寒微是为了救我才发生了车祸。”

她话一落,其他三人俱是面色一变。

“为了救你?”寒启仁铁青着脸走到思虞面前。

沈碧如以为他要打女儿,紧张的站起来要说什么,却听寒启仁又道:“我们寒家到底是欠了你们冷家什么,儿女一个个都因为你们冷家而死的死伤的伤!”

“启仁,你这话怎么说的?”沈碧如皱眉,“微微是为救小虞受伤,我们感激,可你也不能把阿辙的死怪罪到我们头上吧?”

寒启仁重重哼了声:“总之和你们冷家扯上关系就不会有好事。”

“你——”

“妈,您别说了。”知道寒辙死因内情的思虞打断母亲。

寒启仁却是气怒难消:“以前就有算命的说我们两家相互克着对方,我还不信,现在才算彻底明白,是你们冷家一直在克着我们寒家,让我死了儿子绝后不算,现在还要克着我的女儿,想让我家破人亡!”

“你这话未免说得太重了。”冷邺霖望着昔日好友,神色严肃道:“你儿子如果兢兢业业跟着你学做生意好好打理公司,又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所以他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寒启仁本来就在气头上,被冷邺霖这样一激,怒气更甚。

“总之我希望以后我们寒家彻底和你们冷家断得一干二净,永远不要再有关联!”

沈碧如闻言一楞,心想这样的话那寒微和儿子不就彻底没戏了?

“谁是伤患的家属?”

一个男声传来。

众人齐齐循声看向从手术室走出来的一道穿着手术袍的身影。

“我是她爸爸。”寒启仁走上前道。

“你女儿身体多处骨折,面部擦伤也严重,有可能会毁容。”

寒启仁脸色瞬地刷白:“毁容?”

“我是说有可能会毁容,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那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摇头:“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她其它方面都还好。”

“医生,”沈碧如走过来,“那如果毁容的话,以后能不能做整容修补术?”

“当然可以,现在美容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有钱,想变张脸都没关系。”医生玩笑般的说了一句后把病历本递到寒启仁面前:“寒先生,麻烦你在这里签字。”

寒启仁机械的接过编签完字,医生离开后他仍愣怔着无法从女儿会毁容的震撼中回神。

而思虞心里也同样震惊。

她无法想像如果寒微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毁容后会是什么反应。

“毁了,我们寒家都被你们冷家给毁了!”寒启仁忽然歇斯底里的怒吼出声。

沈碧如和丈夫对望一眼,都没开口。

“寒叔,对不起。”思虞低声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寒启仁目光凌厉的瞪视思虞,“红颜祸水,就是你这张脸害了我儿子,现在我女儿也因为你而面临毁容的痛苦,你真是个灾星!”

沈碧如虽然也气自己的女儿,但也心疼她被寒启仁这么恶毒的咒骂。

“你先回去吧。”她推了推女儿,小声道。

“不,我要留下来照顾寒微。”

沈碧如皱眉,还想说什么,却被丈夫打断:“寒微是因为她而受伤,她留下来照顾她也是应该。”

冷邺霖说着顿了顿,然后望向寒启仁道:“是我们冷家的错,我们冷家就绝对不会推卸责任,但也请你理智些,毕竟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寒启仁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冷哼,没有再开口。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寒微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身上头上都缠着层层厚实的白色绷带,连脸上也无法幸免。

寒启仁望着还陷入昏迷中的女儿,不禁悲从中来。

他不知道他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这一世会这么不顺。

“寒叔,我会照顾寒微到她身体恢复为止。”思虞承诺,然后跟在医护人员身后走向电梯口。

沈碧如担忧的望着女儿的身影,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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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锡云是在第二天早上回到家才从母亲口中听说寒微因为救思虞而车祸受伤的。

“我就说微微是个好女孩,你看她为了救思虞连自己的命都不顾。”沈碧如叹口气,“我不懂这么好的女孩你怎么就看不上眼?”

寒微居然为了救思虞连命都不要,这着实让冷锡云惊讶。

那次寒微故意带思虞去粤式餐厅吃饭一事他还记忆犹新。

后来他继续让人调查那件事,得知秦语柔虽然不认识寒微,但是当天有人模仿他的字迹写了封信给秦语柔,让她去粤式餐厅门口等他。

于是才有了秦语柔莫名其妙出现抱住他胡乱亲吻又说他爱她那样的话,而他肯定这些都是寒微一手设计的诡计。

她那么做应该是察觉到了他和思虞的感情,所以才故意让思虞误会,但她却不开口点明,这说明寒微是个非常有心机而且擅于伪装的女人。

而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救自己的情人而豁出自己的性命?

“小虞在医院照顾她一夜,我一会给她准备些吃的送去,你和我一起去吧,也顺便看看微微。”

冷锡云瞥一眼母亲,“您昨晚又约寒微来家里吃饭,大概也当着思虞的面说了要让寒微做我们冷家的儿媳妇吧?”

走向厨房的沈碧如身子一顿,回过头来:“锡云,我说过,除了寒微,我不会承认其他女人做我的儿媳妇。”

“即使两家水火不容,您也仍坚持要我娶寒微?”

“没错。”

冷锡云望着母亲,对她的固执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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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某高级病房里,思虞单手撑着额搭在椅背上假寐。

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响起,然后是轻微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看到一身粉色制服的护士走到床边,拿着一根体温计自寒微的领口探入放到她腋下,又拢了拢她的手臂让她夹紧体温计,不意寒微却忽地发出一声呻/吟,然后皱着眉头缓缓打开眼。

“咦?你醒了?”护士有些欣喜地表情。

思虞也立即坐正,紧张的询问寒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痛或者不舒服?”

寒微麻醉过后又昏睡了好几个小时才醒来,大脑里混乱一片,一时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无法回答思虞的问题。

思虞见她不开却急了:“寒微?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冷小姐,你别急,我去叫医生。”护士说着快步走出去。

“寒微?”思虞伸手在她眼前摇晃。

寒微看得眼花,想抓住她的手让她别晃了,两条手臂去沉重得抬不起来。

她心惊了一下,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咙却因此疼得仿佛要窒息。

疼,手疼,脚疼,喉咙疼……浑身都疼,她这是怎么了?

她惶恐的在脑海里搜寻之前的记忆,最后记忆停留在自己为救思虞而被车撞飞坠落在地失去知觉的那一幕……

她被车撞了。

为了救冷思虞,救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她现在手脚疼得不能动,是不是意味着她……残废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她脸色瞬地苍白胜雪。

“我……怎么了?”她用沙哑得吓人的声音问思虞,后者目光暗了暗说:“你为了救我自己被车撞了,已经昏迷了十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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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算是虐寒微吧~~~有木有觉得解气哇~~~)

补偿

昏迷了十几个小时?

寒微惊恐地瞠大眼想坐起来,四肢却仿佛不再是她的,根本不听她使唤,但那种绵密的痛确犹如深入骨髓,钻心般地疼。

思虞见她想动却又动不了的心急样子,连忙道:“你手上和腿上都有一处骨折,做了内固定手术,所以现在还不能动。”

“骨折内固定手术?”寒微喉咙一动:“意思是以后等我骨折的地方愈合了还要再做一次手术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思虞点头憷。

寒微这两处骨折比较严重,尤其是腿上那一处,还做了髓内针固定。

“那我以后会不会走路一脚高一脚底?我的手会不会用不了力?”寒微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不等思虞回答又道:“你把医生叫来,我要自己问他。”

“寒微,你——淖”

“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寒微忽然声嘶力竭的爆咆着打断她,苍白的脸色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扭曲着,看起来有些狰狞。

她真是失算,竟然为了救一个她恨不能让她灰飞烟灭的女人让自己落得这种下场!

而她原本是看到那辆车向冷思虞撞去时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想藉自己扑过去救她而趁机装作失手把她推到车轮下让她毙命的,没想到在她扑到冷思虞面前时,轿车司机却突然大转弯硬生生掉转了方向,而轿车身后立即冲上来一辆跑车直直向她和冷思虞撞来,她还来不及闪避,身体就被跑车撞飞了,而她原本想置其于死地的冷思虞反倒在她的身体被跑车撞飞时误打误撞被她推开了。

老天居然这么不长眼!

为什么躺在医院里不能动的人不是冷思虞?

为什么?为什么?

寒微痛恨地腹诽着一遍遍咒骂老天,却还是难以发泄心头的怨恨。

“寒微,你别这样。”思虞无声叹口气,“医生说你这几处骨折愈合后常做复健,是完全可以恢复正常的,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寒微冷笑。

“受伤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担心。换做是你断手断脚躺在这儿,你还能说得出这种风凉话么?”

思虞听她出口句句讽刺,却也没生气。

她想不论是谁发生这种事情都一时难以接受,更何况寒微还是因为救她而受伤。

“思虞,你那么讨厌我,现在看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思虞望着她,答不上话来。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寒微会为了救她而不顾自己的安危。

她之前还因为怀疑寒微向母亲告密而对她产生反感的情绪,甚至连话都不想和她说,结果她却为了救自己而受伤。

这让她的心情很矛盾也很复杂,既内疚也自责。

如果当时不是她发脾气从家里跑出来,不顾寒微在身后喊而一直埋头走在车流中,就不会发生车祸这种事。

“对不起。”她歉意低语。

寒微冷眼望着她,脑海里思绪翻转,飞快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她想她现在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再对冷思虞发脾气,反正事情已经这样,她伤也伤了,再对她脾气也无事于补。

既然冷思虞认为是自己救了她,那她现在一定很内疚很自责,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好好利用冷思虞的内疚和自责而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藏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握紧,她望着思虞那张漂亮的脸蛋暗自咬牙切齿的腹诽:冷思虞,我要把我现在所承受的痛加倍的一点一点全部还给你!

她闭上眼深呼吸,等待胸口涌动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

然后道:“对不起,我刚才情绪失控了。”

她语气又恢复以往的温和。

思虞宽容地牵牵嘴角:“我知道。”

“思虞,麻烦你把医生叫来,我想对我的病情知道得更清楚一些。”寒微耐着头部传来的难以忍受的疼痛开口。

而思虞还没开口,病房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

进来的恰好是来查房的寒微的主治医生。

“寒小姐,你醒来有没有觉得视物模糊或者恶心呕吐这种现象?”

寒微皱皱眉,点头。

“这是脑震荡症状,你近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感觉。”

“医生,我身上这些伤大概要多久才可以复原?”

“你身上这几处骨折没那么快好,往后复健也很重要,想要尽快完全复原就要看你自己有多大毅力了。”医生说着顿了顿,目光落在寒微脸上,“我现在给你换脸上的药。”

脸上?

寒微心头一震,“我的脸怎么了?”

医生像是有些诧异地和思虞对视一眼道:“你朋友还不知道她的脸也受伤了?”

“我的脸受伤!?”寒微遏制不住惊恐的喊出声,“有多严重?”

“寒小姐,你别着急,现在美容医学很发达,你脸上的伤好以后若是疤痕太明显,完全可以去做整容修补术——”

“你的意思是我会毁容?”寒微难以置信的打断他,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医生点头:“你脸上的擦伤比较严重,很有可能会毁容。”

闻言,寒微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毁容!

她一言不发的死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内心却如有把烈火在熊熊燃烧,让她的五脏六腑受尽煎熬。

冷锡云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她毁了容,就更难以得到冷锡云的欢心了。

那她这些年所做的这一切努力岂不等于白费?

“寒微?”

思虞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担忧的唤了一句。

寒微抬眼望向她,目光触及那张光洁无暇的俏颜,内心那把火不由得烧得更烈了。

冷思虞,一切都是你的错!

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是你勾/引自己的亲哥哥抢走了属于我的男人!

我不会让你好过!

——

思虞被她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不知怎么的感觉到脊背突生一丝寒意。

寒微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有些诡异,就像……

“冷小姐,麻烦你帮个忙扶寒小姐一把,然后在她背后塞个枕头,这样方便给她脸上换药。”

思虞拉回思绪,点头。

等医生给寒微换好药离开,病房一下静下来,空气中满是让人窒息的低气压。

“思虞,你照顾我一晚上没睡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有特护照顾就行了。”寒微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思虞摇头:“你是为我才受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顿了顿,思虞又道:“寒微,谢谢你救了我。”

寒微怪异的倾了下嘴角,眸底一抹冷光掠过,随即闭上眼道:“只要你不再怀疑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哪怕这次会把我撞成残废,我也毫无怨言。”

思虞心头一震,静静望着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惨不忍睹的寒微,良久没有开口。

“我爸来过吗?”

思虞点点头,“他昨晚你还没做完手术时就来了,快天亮才走。”

“我爸看到我这样有没有难过?他知道我会毁容吗?”

思虞再次点头。

寒微扯出一抹苦笑,望着思虞说:“我们寒家彻底的完了,本来我爸还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找一个好男人支撑寒家,可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以后谁敢要我?”

“你别这样说,医生说以后可以整——”

“那都是骗人的,而且就算整容也没办法把我整得和以前一模一样,条件好的男人谁会区一个整过容的女人做妻子?”

“……”

“锡云哥心里本来就有喜欢的人,现在我毁容了,他大概更加不会看我一眼吧。”寒微一副哀伤的口吻,神情楚楚可怜。

思虞闻言心里异常难受。

寒微对冷锡云念念不忘,即使是为救她而毁容都毫无怨言,却担心冷锡云会因此而嫌弃她。

原来寒微对冷锡云的爱已经深到这种程度。

“我以前想和锡云哥在一起就是痴心妄想,现在他对于我来说更是遥不可及了。”

思虞听她说得那么绝望,喉咙一阵胀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虽然感激寒微救了自己,也曾答应过母亲撮合寒微和冷锡云,但真到了这一步,她却怎么也做不出来。

就算她狠得下心把冷锡云推给寒微,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冷锡云因为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而痛苦终生。

即使她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但也希望他能自由支配他自己的生活。

所以她想劝服母亲,以自己和迟晋延在一切为代价换取冷锡云的自由。

“思虞,你知道锡云哥喜欢的人是谁吗?”

寒微突然冒出的问题让思虞心下骇然,脸色都白了白。

“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虏获锡云哥的心?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

“这些年我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就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够注意到我,发现我对他的爱,可他眼里始终没有我。”

“……”

“我真的就这么差劲吗?为什么他看不到我的存在?”

寒微自言自语般地不断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思虞静静听着,因为无从回答,所以始终沉默,直到寒微因为药性再次入睡,耳边才又安静下来。

******************************

中午时冷锡云送母亲来医院看望寒微,没想到会在病房里碰到寒启仁。

冷锡云望一眼寒启仁,目光掠向一旁低着头不语的思虞,走过去。

病床上已经醒来的寒微注意到冷锡云盯着思虞的专注目光,心里又嫉又恨,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还要装作平静的样子扳柔弱。

“微微,饿了吧?我给你煲了汤和粥。”

沈碧如拎着保温瓶走到床前。

寒微别开盯着冷锡云的目光望向沈碧如,勉强扯了扯嘴角:“如姨,辛苦您了,谢谢。”

“唉,你这孩子,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谢谢你救了小虞。”

寒微还没回答就听父亲重哼了声,随即开口道:“我说过不想和你们冷家有任何关系,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女儿有人照顾,不需要你们假好心!”

“爸,您别这么说,如姨是一片好意,她是真的很疼我,您别误会她。”寒微为沈碧如解释。

“你都被冷家害成这个样子了还为他们说好话,是不是还嫌伤得不够重?”寒启仁怒视女儿,“想要活得久一点,以后就别跟冷家的人来往!”

“寒叔——”

“谁是你寒叔?”思虞刚开口唤了句就被寒启仁厉声打断。

冷锡云皱眉,俊容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寒启仁,“寒先生,您在商场的作风一贯精明果断,我以为您是明事理的人,怎么也说出这么毫不讲理的话?当时思虞又没拿枪逼着寒微救她,现在她受伤思虞整夜不休息的照顾她已经是在做补偿,您说那样的话未免太伤人心。”

“总之你们冷家就是寒家的克星!”寒启仁一口咬定。

“好了,爸,这是医院,您小声点。”寒微头疼的劝慰父亲。

寒启仁望着女儿受伤的那半边脸,怒火仍是难以平息。

“你为了救她害得自己毁容,以后怎么见人?哪个男人会娶你?”

寒微面色一白,慌张地看了眼冷锡云,又转向沈碧如,眼里满是恐惧。

沈碧如昨晚想了一夜,念及寒微是为救自己的女儿而受伤弄成这个样子,她不管怎么说都要负一定的责任。

所以更不能因为寒微有可能会毁容就打消撮合她和儿子的念头。

她深吸口气,开口道:“启仁,如果你肯让微微嫁进我们冷家,我保证锡云会好好对她。”

她话一落,其他人纷纷脸色遽变。

尤其是思虞和冷锡云。

“妈,您胡说什么?”冷锡云沉声问母亲,“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

沈碧如一脸平静的望向儿子,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样问。

“你从小就最疼爱小虞,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既然这样,那现在微微为了救小虞受伤毁容,你是不是应该代替小虞照顾微微一辈子?反正微微也很喜欢你。”

“就算要照顾她一辈子也用不着要娶她,这件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来处理。”冷锡云不给母亲反驳的机会,捉住思虞的手道:“走吧,你脸色不好,先回家休息。”

思虞还沉浸在母亲刚才那句话带来的震撼中,只得任他牵着往门外走。“等等。”

寒启仁喊住两人。

冷锡云停下来,回头望着寒启仁,听他道:“你妈刚才那个建议我接受,我女儿是因为救你妹妹才受伤毁容,你们冷家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予补偿,而你娶我女儿是我唯一勉强能接受的补偿,除此之外,你还要入赘我寒家。”

“入赘?”沈碧如愕然,随即皱眉道:“启仁,这不可能,锡云是邺霖唯一的儿子,他绝对不会允许儿子入赘女方家。”

更何况丈夫本来就反对儿子娶寒微。

“现在是你们冷家欠了我们寒家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不?”寒启仁不悦道。

“爸,您的要求太过分了,我受伤也好毁容也好,都和冷家无关,锡云哥说得没错,思虞又没拿枪指着我要我救她,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救她的,我没想过要她补偿我什么。”寒微哑着嗓音说。

“可你心甘情愿别人并不领情!”

“如姨,您和思虞他们先走吧,我来和我爸说。”寒微转向沈碧如道。

“你说什么都没用,总之除非是冷锡云愿意娶你并入赘寒家,否则一切免谈!”寒启仁一副没有商量的口吻。

沈碧如蹙眉没有回应。

冷锡云却冷哼:“妈,您若答应的话就得立即去另外找个儿子来入赘寒家。”

话落他没有再停留,牵着思虞离开病房。

沈碧如脸色难看的长吁了口气,站起来:“我先回去和邺霖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吧。”

“对不起,如姨,您别听我爸说的,我不想让您为难。”

沈碧如望着寒微笑了一下:“你好好养病吧,你放心,你和锡云的事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寒微感激的点头,想起冷锡云牵着思虞离开的情景,眸底掠过恶毒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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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上了冷锡云的车都还没回神,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冷锡云把她带到自己的住处,放了一浴缸热水催促她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思虞机械的照他的吩咐去做,等衣服快脱光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感觉到冷意时她才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然后缓过神来。

视线触及站在一旁盯着他目光毫不避讳的冷锡云,她下意识转过身背对他。

“你出去。”她颤声开口,姣好的身段在他炽热的目光注视下微微发抖。

冷锡云黑眸沉了沉,别开眼,抬手置于领口开始脱身上的衣物。

思虞听到身后传来脱衣服的声响,楞了一楞,娇躯不自觉绷紧。

而冷锡云却是脱光了径直走到花洒下打开开关开始淋浴。

思虞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在那具完美得毫无一丝余赘的男性身躯上流连,心跳忽然跳得飞快,连喉咙都有些发干。

她连忙撇开视线,环抱住自己跨进浴缸里。

冷锡云听见她跨进浴缸带起的水声,回头看来,两人视线相对,思虞心口一跳,将视线下移,却好死不死的瞥到他腿间黑漆漆的一片。

仿佛听见‘嗡’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思虞立即闭上眼,却还是难以掩饰滚烫的脸颊,索性深吸一口气一头载进水里,将自己整个沉入水中。

冷锡云因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愕然,过了会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摇头嗤笑了声,关了花洒走过来。

思虞还沉在水里不停的催眠自己静心不要胡思乱想,浑然不觉冷锡云就站在浴缸前看她。

等过了一分钟冷锡云见她还不浮上来,怕她把自己憋得窒息,于是也跨进浴缸里,而他刚坐下,一双长臂便探入水中,捉住思虞的肩将她拎出来。

思虞在水里憋得俏颜涨得变色,一被他拎出来便大口喘着气,却还是觉得呼吸不够,胸口憋闷得难受。

冷锡云望着她,忽地单手攫住她的下巴将唇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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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闻明天天气不错海面风平浪静波光无垠,十分适合开船起航出行……就是某位船长米看到几张船票所以没动力开船哇……纠结船票中~~)

最后一次的疯狂

思虞瞠大眼,在冷锡云吻下来这一刻,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冷锡云抵着她柔软的舌尖诱/导她跟着他的节奏呼吸,流连在她后背的大手顺着她优美的背部线条一路下移,自她圆润的翘臀转至她的细腰,长指滑过她平坦的小腹,停留在下方那片神秘花园的入口处,以指刮弄她敏感的肌肤。

思虞瞬地绷紧,下意识想推开他,冷锡云却索性托起她的身子抱她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大掌扣住她的臀将她压向他高高抬头的那处。

思虞感觉到他那处的滚烫高温,心口跳了一下,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张。

“你出去。”她闭上眼,抵在他胸口的手将他往外推憷。

冷锡云低头在她漂亮的锁骨处轻咬了一口,声音低哑得能惑住人的心神:“我还没进去,怎么出。”

“……”

长指无预警的没入,思虞皱眉,本能的缩紧身子夹住了突然闯入体内的异物不让它自由出入淖。

冷锡云像是低笑了一下,忽地张口含住她胸前一枚挺立在空气中的蓓蕾,以舌撩拨着辗转吮/吸。

思虞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紧绷的身子一点点放松,逐渐瘫软在他怀里。

修长的手指借助温水的润滑顺利的出入她紧窒的甬道,随着他动作的加快耳边响起带动水花的声音。

思虞无助的圈住他的脖子攀在他肩上呻/吟,贴在小腹上那处勃发越发滚烫,像是要将她熔化掉般,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

她闭上眼,身体感官被他手指出入的那处操控,呼吸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快一下慢,或长或短欲断不断的呻/吟如同一曲催/情的曲子,刺激着冷锡云濒临爆发的***,忍无可忍地抽出手指,稍稍托起她的臀让她敏感的柔软对准自己的昂藏,借助她身体的重量一下将她贯穿。

这样的姿势深入得太彻底,思虞忍不住叫出声,而冷锡云也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

“思虞,”他摸索到她的唇亲吻住,让彼此唇舌交融。

思虞本能的回应他,以超乎他意料的热情边热烈的回应他的吻边按住他的肩,扭动着曼妙的腰肢上下吞吐他的勃发,一次次让两人更深入的结合,披散的一头黑色长发如同舞动的一团海藻,衬着她凝白如玉的肌肤,美得不可思议。

冷锡云低头望着水中两人结合的部位,额头青筋一跳,体内翻滚窜腾的欲/望终于无法把持,似出笼的猛兽倾巢而出。

他扣住她的腰就着两人结合的姿势翻身将她压下,思虞还没反应过来,却感觉到体内逞凶的那处似乎又胀大了一圈。

冷锡云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在她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时开始猛烈的撞击,将自己更用力更深入的送入她体内,在她全身最柔软的地方不知疲倦的反复顶弄研磨,给彼此的身体感官带来最极致的快/感。

浴缸里的水温渐渐变冷,而彼此的身体却一片滚烫。

思虞不自觉把嗓子叫哑,而身上的男人还在疯狂冲刺。

她目光迷离地望着他因满布情/欲而更显性感的脸庞,脑海里晃过许多画面。

她答应母亲以后不再和他有瓜葛,却又再一次食言了。

每一次面对他,她都不停的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再和他纠缠不清,要断就断得彻底。

但每一次她都做不到。

她想只要她还爱着他,就永远没办法拒绝他的靠近,包括他的身体和心。

可这次寒微因为救自己而受伤毁容,母亲竟当着寒启仁的面要寒微嫁进冷家,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次以后他和她就真的不会再纠缠不清了?

这次,是两人最后一次缠绵了吧?

她闭上眼,哆嗦着去摸索他的唇。

“锡云。”

耳边划过的声音让冷锡云一楞,黑眸凝着身下的人儿,欲念氤氲的眸底浮现一丝困惑。

这是她第一次在两人欢爱时这样唤他。

温柔的嗓音像是在唤心爱的情人。

他喉头一动,俯身在她唇上用力啄了一下:“嗯?”

冷锡云以为她要和自己说什么,而她却只是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像是入了魔怔,不厌其烦。

冷锡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怔了怔,目光触及她微微有些发紫的唇,他才意识到水温已经完全冰凉。

他想退出她抱她去床上,可身体刚要抽离,思虞却忽地睁开眼来,同时弓身迎上来,双腿缠住他精实的腰身不让他退出自己。

“要我。”她轻轻开口,语气是轻柔而羞涩的,目光却无比坚定。

冷锡云讶异她今天的热情和主动,那丝不对劲的感觉似乎更强烈了一下,而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被思虞不顾一切覆上来狠吻住的唇给打断了。

她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每一个举动都变得异常大胆。

她的手伸向两人紧密衔接的那处,循着他滚烫的勃发往下摸索到他的两团柔软,笨拙却不失温柔的捻玩。

冷锡云倒抽口冷气,英挺的剑眉不自觉蹙紧,而思虞变本加厉的以舌舔过他胸前的突起,又忽地一口含住,像他撩拨她那样刺激着他的敏感地带。

他难耐的吐息,努力克制越发失控的情/欲,却终在她挺动腰身迎向他时,克制力全盘瓦解。

他迅速抱她起来跨出浴缸,在思虞以为他要抱自己回卧室时他却将她反转身压向墙壁,接着重重一个深深的顶弄,自她身后将她贯穿。

欲/望像是脱轨的列车,在冷锡云身体里疯狂地叫嚣、奔腾,让他失控的在她柔软的最深处肆虐蹂躏,恨不能将自己完全送入到她体内。

呼吸乱了,心跳乱了,彼此或轻或重的喘息声也乱了。

思虞被他翻来覆去地进入、捣弄,意识完全被体内爆发的一***疯狂的快/感占据。

冷锡云像是上足了发条的机器般不停歇的迸占进攻,感受着她曼妙的身躯和紧窒的甬道带给他的身体上的极致愉悦。

当欲/望汇聚成一股灼热的岩浆在她体内喷发时,他扳过她的头狠狠吻住她的唇,将欲出口的低吼声吐入她口中,双臂紧紧搂着她,感受着灭顶的高/潮席卷彼此。

—————思虞被抱回床上时,人已经倦极而眠,但仍迷迷糊糊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的声音。

她想爬起来接听,但刚经历过一场犹如生死搏斗的欢爱,又加上昨晚为了照顾寒微而彻夜未眠,她的双眼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块,根本就无法打开,意识反而渐渐模糊,直到沉沉睡去。

冷锡云从她包里掏出仍在叫嚣的手机,瞥了眼屏幕上显示的lance.yan,他微微皱眉,按了拒听键。

正打算将手机给她放回,却有一封短信进来。

他见短信发送人又是署名lance.yan,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名字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而思忖间,短信已经被他打开。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长话短说,米兰那边出了点事故我要立即飞过去处理,可能这几日不会有时间和你联系,你照顾好自己,有急事联系我。

冷锡云看完短信内容,已经猜到短信发送人lance.yan就是迟晋延。

藿莛东在意大利的势力果然强大,才拜托他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

只要迟晋延飞去米兰,短期内他就不用担心思虞会和迟晋延有什么了,而他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着手处理母亲执意要自己娶寒微的事情。

想起寒启仁竟然想要自己入赘寒家那番话,他冷嗤了声,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并迅速成型。

如果寒启仁的公司出了问题,大概就不会有心思来管这些了。

他边忖着边将迟晋延发给思虞的短信删除,然后将她的手机放回包里。

床上的人儿睡得香甜,眉尖微蹙的样子十分惹人怜。

他走过去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随后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在她身侧拥着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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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如从医院回到家,丈夫还没回来。

她想起女儿在医院是被儿子牵着手离开的,顿时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怎么当时不知道阻止,又让他们纠缠到了一块。

她心急如焚的拿起电话,正要打给女儿,耳边听到开门声。

她放下话筒,走到玄关见丈夫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扶着墙,像是身体快要支撑不住随时会倒下的样子,不由面色一变,急步跑过去。

“邺霖你怎么了?”她扶住丈夫心焦问道。

冷邺霖闭了闭眼,长长吁了口气才说,“今天早上起来就感觉身体不舒服,上午在公司也是头昏脑胀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或者让老庄过来看看?”

“不用了,早上老庄打电话给我,他儿媳妇提前生了对双胞胎,所以他们老两口下午飞去切尔西。”

“那就去医院——”

“提到医院我就想到寒家,不去了。”冷邺霖打断妻子,又道:“我回房躺一躺就行了,今天早上忘了吃降压药,你给我拿两片。”

沈碧如原本还打算和丈夫商量寒启仁要求让儿子入赘寒家的事,现在听丈夫这么一说,一时又犹豫了。

冷邺霖见妻子怔住,皱眉:“你发什么楞?”

沈碧如搀扶丈夫回到卧室,又倒了温开水和拿了降压药给他服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不然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碧如动了动嘴唇,叹口气,摇头——丈夫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她还是暂时别提那些事了。

“有什么你就说吧。”冷邺霖半躺着假寐道。

“还是等你身体舒服一些我再说吧,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是不是和寒家有关?”冷邺霖猜测。

沈碧如一楞,点头。

冷邺霖睁开眼探来,望着妻子的目光有些严肃。

“碧如,你怎么就是不死心?我不是说过了寒微并不适合锡云?”

“可上次我提出让微微嫁给锡云的时候你不也没反对?”

冷邺霖被妻子反驳得语窒,隔了会才说:“我那次是想以此来阻止锡云,可后来我想通了,那么做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心里没有寒微,勉强他们在一起是不可能长久的,他们也不会幸福。”

“那照你这样说,他心里有小虞,小虞心里也有他,那我们做父母的就不管不问,随便他们亲兄妹乱/伦?这样他们就幸福了长久了?”

沈碧如拔高声音,脸上隐隐透着怒气。

“我的意思是要分开他们也不用逼着两人各自嫁娶自己不喜欢的男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论是谁过得不幸福,做父母的都只会比他们更痛苦,你现在这么做就是在给自己找痛苦。”

“那你要怎么做?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拆开他们?你自己不也被气得住院了都没办法?”沈碧如被丈夫说得心烦意乱,“我已经当着寒启仁的面承诺让微微嫁给锡云,怎么能出尔反尔?”

“什么?”冷邺霖一下坐直,目光瞬间变的锐利。

“微微是因为救小虞才受伤毁容的,对一个女人来说毁容是致命的伤害,我们冷家应该要为此做出补偿。”

“那你也不能出卖我的儿子来作为补偿!”

沈碧如心头一颤,双目瞪着丈夫,“你……的儿子?”

冷邺霖没察觉妻子的异样,自顾自地道:“我已经做错太多了,欠他们兄妹的我现在尽量在弥补挽救,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以后不准再提让寒微嫁给锡云这件事。”

“邺霖,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什么?”沈碧如微眯起双眼盯着丈夫,“什么叫我不能出卖你的儿子来作为补偿?”

冷邺霖刚才没察觉自己说了什么,听妻子这样一说才想起,不过他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口快那样说而已。

但沈碧如却不这么认为。

“这些年我对锡云如何我以为你看在眼里,没想到你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你是在怪我没有善待你和碧云姐的儿子?怪我这个后妈刻薄他了?”

“你胡说八道写什么?我从来就没这么说过。”

“你嘴上是没说,可你心里却是这么想的。”沈碧如像是受了重大打击一样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就算我和碧云姐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的感情却胜过亲姐妹,我一直视锡云如己出,甚至想过为了他和你结婚后不打算再要孩子,我这么为他付出,你居然还怀疑我要他娶微微是想用他代替小虞做补偿?”“越说越离谱了!”冷邺霖无法苟同妻子的无理取闹,下床打算去书房。

“冷邺霖,是不是在心里只有碧云姐才配做锡云的母亲?”

身后传来的妻子的询问让冷邺霖身形一顿,随后回头:“她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以前再爱她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和一个死人计较?”

“因为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沈碧如控诉的哀怨口吻,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冷邺霖打断:“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还嫌最近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这些事不够乱吗?我心里要是没有你怎么会和你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虽然当初他娶她的确是因为自己车祸后是她始终留在他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可人都是有感情的,两人婚后相处的时间长了,他渐渐对她生出了感情,虽然从来没开口表示过,但他却有用行动表示。

她怎么就不想想,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对她有了感情,他怎么会愿意和她生孩子?又怎么会在得知她怀孕时欣喜若狂,把她奉为心头肉一样疼着宠着?

而即使是在知道她被设计生下别人的孩子后,他也从没动过要和她离婚的念头,这些不都表明了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碧如,最近这些天你的所作所为都快让我不认识你了,你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难道自己没有察觉到?”冷邺霖叹口气,“给自己一些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话落,他走出卧室。

沈碧如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整个人都呆傻住没有反应。

是么?她变得快让他不认识了么?

那现在的她在他眼里是变了成什么样子?

是歇斯底里无理取闹撒泼的捍妇?

还是蛮不讲理让人无法忍受的固执女人?

可这都是谁害的?

如果不是因为受了儿女乱/伦的打击,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是为了让一双儿女走上正常的轨道,才不得不这样做,她错了么?

为什么丈夫一点也不体谅她?

明明都是他的儿女,为什么他现在丝毫不担心他们兄妹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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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醒来时身边已经空出一大片。

不知是窗帘完全拉拢的原因还是天色已晚,室内的光线很暗。

她摸索着爬起来坐起,等大脑清醒一些后摸索到床头的照明灯打开,然后一眼看到矮柜上头那只十分眼熟的打火机。

回国后没在自己房间的梳妆台上看到这只打火机,也一直没见他用过,她还以为东西已经不翼而飞了,没想到果然是被他藏起来了。

探手拿过来,指腹摩挲过正面那个云字,心里忽然掠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手机铃声适时扬起,让她想起进入梦乡前响起的那通电话。

下床从包里掏出手机,见是冷锡云的来电,她想了想,没接。

两人这是最后一次疯狂,以后她不会再允许自己继续和他纠缠不清。

电话响了一会后停掉,她点开未接来电见是迟晋延的电话,楞了一楞,然后回拨,电话里却传来用户已关机的提示。

她望着迟晋延的英文名发了会呆,然后下床洗漱。

从浴室出来换回自己的衣服,想起还有些衣服挂在冷锡云的衣橱里,她找来一个行李包将自己的衣服全部塞进去。

以后她不会再跨入这个地方半步。

在拎着行李包走至玄关处时,她暗自下了决定。

深吸口气,手触上门把欲打开门,耳边却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门被人从外推开。

——————

(大家都还在抗日吗……怎么看文的那么少……没动力啊没动力~~~~~)

真相揭露,不是他们的女儿

四目相对,门里门外的人俱是一楞。

冷锡云望着思虞手里拎着的行李包,意识到她是要做什么,黑眸顿地一沉,大步跨进来,思虞被迫往后退。

“打你电话不接,我以为你还在睡,原来是刻意的?”他开口,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让思虞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情。

“思虞,你把东西全部从我这里拿走,是打算和我彻底断干净?”他放下手中从超市采购采购好的一些食材,原本他是想回来给她做一顿大餐的,可如果他再回来晚一些,她就又一声不响的走了。

他一步步逼近思虞,思虞不住后退,身子贴上身后冰冷的墙壁,她才有些恼羞成怒的抬眸瞪他:“我们本来就说好了断得一干二净,我已经有了未婚夫!憷”

“未婚夫?”冷锡云嗤了声,探出长臂将她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仰仗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她因为自己的靠近而羞窘得微微颤抖。

“既然那么在意你的未婚夫,那你还上我的床?”

思虞愕住,美目却瞠圆——他说的什么混蛋话,明明是他强迫她做的好不好淖。

冷锡云从她的表情中猜到她的心思,黑眸眯了眯,俊容朝她压下,在距离她唇瓣零点五公分的地方停下,掀动嘴唇:“你确定是我强迫你而不是你心甘情愿和我上床?还是你忘了过程中你有多热情,要不要我帮忙让你重温一下,看你——”

“你别说——”思虞又急又羞的打断他,话未完就被他近在咫尺的唇吻住了。

冷锡云并没有深入的吻她,只是浅浅的在她唇瓣的轻啄了啄,而她仍为他一个浅吻而心悸,紧张得呼吸都乱了,眼睛也不知道该望向哪。

“你爱我。”他笃定的语气自头顶落下。

思虞闭上眼,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是爱他,可她也知道真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她越是放不下,就越痛苦,与其这样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样对谁都好。

她深吸口气,抵在他胸口的那只手试图推开他:“我要去医院照顾寒微。”

“她那边有特护照顾,你去也无济于事,不用整天守着她。”

思虞瞪他:“寒微是因为救我才受伤,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我们现在谈的是我们的事,不要把不相干的外人扯进来。”冷锡云抓过她的行李包扔到一旁,然后揽过她的肩走向客厅。

“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思虞拨开他的手,有些无奈的叹气,“我真的好累,不要再让我为难了好不好?每天夹在你和妈中间,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你难道想把我逼疯?”

“撑不下去就不要撑,你可以依靠我。”

“依靠你?”思虞笑了笑,“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可以依靠你,可如果你不在呢?你根本就不知道单独面对妈时是什么感觉,我不够心狠,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妈以死威胁而无动于衷。”

“所以你就放弃我?”冷锡云黑眸灼灼地望着她,神情严肃:“思虞,一开始你就应该弄清楚,只要你开始这段感情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思虞皱眉,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你对我的爱始终摇摆不定,根本就没坚定过和我在一起的决心。有时候你的心软会成为别人利用你的最好武器,妈就是看准你心软才找你谈,而不是找我,因为她知道我绝对不会放弃。”

思虞心头一震,又听他说:“你就没想过要长久的和我在一起么?”

想,怎么会不想?

思虞望着他,眸底流露的爱意无法掩饰。

“想和我在一起就要坚定信念,不要因为任何人的反对而动摇。”冷锡云揽过她的肩拥入怀:“我不是说过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绝对会在一起么?你要相信我。”

思虞内心激烈挣扎,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该相信他还是该遵守对母亲的承诺彻底斩断两人的感情?

“过几天就是筠尧和桐桐的婚礼,在他婚礼后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但现在我还不能说。”

思虞听他一副神神秘秘的口吻,越发好奇他要和她说的是什么事。

可冷锡云却岔开话题:“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放开她走去玄关捡起从超市采购来的食材进厨房准备两人的晚餐。

思虞望着他挺拔的身影,神情有些恍惚。

她和他,会有未来吗?

*******************************

在冷锡云快做好晚餐时,思虞接到母亲催她回家的电话。

“我来说。”冷锡云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对电话那端的母亲道:“妈,她和我在一起,我们刚做了晚饭还没吃,等吃完我送她回去。”

话落没等母亲回应,他径直挂了电话。

思虞瞪着暗下去的屏幕,仿佛看到电话那端的母亲又惊又怒的表情。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妈不为难你。”冷锡云刮一下她的鼻梁引她回神,“走吧,去吃饭。”

思虞任他牵着手,内心却惴惴不安,连吃饭都食不知味。

“别想太多,多吃点。”冷锡云分散她的注意力,故意往她碗里夹许多菜,强迫她吃完。

饭后思虞自动收拾碗筷清理厨房,冷锡云像条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转悠,不时偷抱她一下,不是突然咬她的耳垂就是窝在她颈项窝里呵气,让她好气又好笑。

“你别闹了!”在他缠住她的腰对她上下其手时,思虞终于忍不住发出抗议。

冷锡云却仿若未闻,宽大的掌心依旧放肆的隔着意料爱/抚她的身体。

“我饿了。”他含着她的耳垂轻喃,低哑的嗓音性感得让人汗毛直竖。

思虞从他身体异常的高温中察觉他的意图,粉颜瞬间爆红。

“刚吃完就饿,你饿死鬼投胎?”她故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嘲讽他。

冷锡云轻笑,扣住她的腰将她的臀部压向自己小腹下方那处勃发,“是它饿了。”

“流氓!”思虞轻啐了声,飞快洗干净手转身推开他逃出厨房。

身后传来的低沉笑声让思虞不自觉也跟着笑了笑,忽然心生感慨——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毫无顾虑的一起生活该多好?

他要她坚定他们会在一起的信念,可他们真的能够在一起吗?

—————

冷锡云送思虞回家途中,思虞忽然生出一种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的念头,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也不用再面对母亲和那些让她挣扎烦心的事情了。

只是现实残酷,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

客厅里沈碧如和冷邺霖都在,思虞一进门就能感觉到周遭低得让人窒息的低气压。

“小虞,晚饭吃得开心吗?”沈碧如望着女儿莫名其妙冒出一句。

思虞听出母亲语气中的不悦,脸色白了白,不知道如何回答。

冷锡云瞥一眼母亲,视线落在身侧的人儿身上,“刚才不是说累了?上楼回房休息吧。”

话落他当着父母的面动作亲昵的轻拍了拍思虞的脸。

冷邺霖皱眉,沈碧如却‘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双目瞪着一双儿女,似要喷出火来。

思虞也不懂冷锡云是什么意思,忐忑的咬唇站着不知所措。

“我也累得不想动,懒得开车回那边,今晚就在这边睡了。”冷锡云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思虞闻言微讶,心想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不会让母亲为难她?

不过不可否认听他说就在这边睡,她心里的确安心许多。

“小虞现在睡楼下和我一间房。”沈碧如出声提醒,语气很不好。

“妈,爸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睡书房没人照料万一半夜身体突然不舒服怎么办?”

沈碧如明知道儿子心里打什么算盘,却也无法反驳。

“去吧。”冷锡云又揉揉思虞的发,思虞点点头,没敢看母亲的脸色,转身快步走向楼梯口。

“锡云,你是要气死我?”女儿一上楼,沈碧如立即将怒气全部发泄到儿子身上。

冷锡云望着母亲面色不改:“妈,没有人想要气您,我已经不只一次表明过我的态度,我和思虞绝对会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沈碧如气得浑身发抖,“你是不是被鬼俯身了?为什么和亲妹妹乱/伦还这么理直气壮?你——”

“行了,他们只是一起吃个饭一起回家,这没有什么,也许是你想太多了。”冷邺霖打断妻子,“时间不早了,都洗洗睡吧。”

他望向儿子,朝他挥挥手示意他上楼。

冷锡云点头,又望了母亲一眼,说:“妈,我和思虞都很爱您,不论发生了什么,您都是我们共同的母亲。”

沈碧如一震,望着儿子走向楼梯口的身影,思忖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碧如,有些事既然无法改变,就任其自生自灭吧,该断的迟早会断。”

“你要我对儿女乱/伦袖手旁观?”沈碧如狐疑的望着丈夫:“我真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女,就算我和碧云姐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兄妹也是同父异母,身上都流着你的血,你——”

“够了!”冷邺霖像是无法忍耐的怒声打断,“我要去休息了,你一个人继续纠结吧。”

冷邺霖愤然起身走向卧室。

沈碧如呆住,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家人一个个都孤立她,仿佛她才是犯下大错的那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

**************************

思虞睡得并不安稳。

即使冷锡云就在戈壁的房间,但她仍担心母亲会上楼来敲她的门,然后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语气严厉的数落她的种种罪状。

翻来覆去一整夜,直到天将亮时门外仍没动静,她才敢阖上眼入梦。

————

一连几天冷锡云都是在家睡,并且大多时间都和思虞黏在一起,就连母亲要思虞和她一起去医院看寒微,他也跟着,让母亲找不到和思虞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思虞在母亲的威胁下再次生出离开自己的念头。

顾筠尧的婚礼如期举行。

他和思虞是伴郎伴娘之一,另外两对伴郎伴娘分别是齐莘和他的女朋友,以及藿莛东和新娘慕念桐的大学同学岑欢。

婚礼现场冠盖云集,盛大而浪漫。

看着顾筠尧在万众瞩目下牵起新娘的手为她戴上婚戒,彼此承诺愿意嫁娶对方,并一辈子不离不弃,思虞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想她和冷锡云这辈子即使能在一起,大概也无法像顾筠尧他们一样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了。

她和他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血缘羁绊。

他们的感情是不被世人所容忍和接受的乱/伦,这样的感情,真的能够开花结果吗?

婚礼持续到晚上才结束,冷锡云喝得有些微醉。

两人回到家,没想到会在自家看到寒启仁。

“我来和你爸妈商量你什么时候娶我女儿过门的事情。”寒启仁开口,字字清晰,“我现在不要求你一定要入赘我们寒家,但你必须要娶我女儿。”

思虞脸色刷白,而原本微醉的冷锡云闻言黑眸一凛,眸底迸裂出的寒光丝毫没有半点喝醉的迹象。

“小虞,你先回房,我们和你寒叔商量——”

“寒先生,还是您先离开吧,我有话要和我妈说,外人不方便在场。”冷锡云打断母亲的话,对寒启仁下逐客令。

后者脸色一沉,冷笑了笑:“是你妈提出要你娶我女儿作为补偿,怎么现在你们冷家要出尔反尔?”

“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我从来就没答应过要娶寒微。”冷锡云口吻强硬。

寒启仁脸色难看地望向沈碧如:“你们冷家是把我寒家当猴子耍?”

“启仁,你别心急,我——”

“我不管你们要商量什么,总之等我女儿一出院,这婚礼就必须办!”寒启仁说完重重哼了声,随后大步离开。

沈碧如喊了两句不见他停下,直到听到摔门声,才返回客厅,怒视着儿子道:“冷锡云,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作对?”冷锡云没回母亲,而是望向沙发上沉着脸默不作声的父亲道:“爸,对不起,我没办法帮您继续隐瞒那些事情,不然妈会一直不死心要我娶寒微。”

冷邺霖闻言立即抬眼,眼里噙着一丝震怒:“醉了就回房休息,说什么胡话?”

话落他站起来,“我送你回你房间。”

“等等。”沈碧如走过来,神色狐疑地来回望着父子俩,“你们瞒着我什么事情?”

冷邺霖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妈,我和思虞不是亲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犹如晴天霹雳,沈碧如和思虞纷纷震住,而冷邺霖狠瞪着儿子神情复杂,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你说什么?你们不是亲兄妹?”沈碧如无意识的喃喃问出口,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打击的摇晃了两下,一副随时要倒下的姿态。

冷锡云扶住母亲的肩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才开口道:“妈,我已经知道了我是爸和沈碧云生的孩子,而思虞……她不是您女儿,也不是爸的,您和爸的女儿在她出生那天就意外夭折,爸怕你受不了打击,所以另外找了个女婴来替代,那个女婴就是现在的思虞。”

“不!这不可能!”沈碧如拼命摇头否认:“我记得我女儿生下来很健康,当时护士抱了她给我看,怎么可能意外夭折?”

“我没骗您,那是一起医疗事故,您不信可以去那家医院查,也可以去验您和思虞的dna,这样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我不信我不信!”沈碧如情绪激动的歇斯底里大吼,“你一定是为了要和小虞在一起才编造这些谎言来骗我,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不会相信的,我不会相信的……”

“碧如,锡云说的都是真的。”冷邺霖忽然开口,“我们的女儿的确是在出生那天因为医疗事故而意外夭折,而就是因为我知道思虞不是我亲生的女儿,所以这些年我才对她这么冷漠。”

沈碧如震惊地瞠大眼,满满的难以置信。

“是我对不起你,隐瞒了你二十几年。”冷邺霖歉疚地再度开口:“那天你进我书房不是看到我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其实信封里装着的就是我们亲生的女儿因为医疗事故而死亡的证明,我怕被你看到,所以才烧掉了。”

沈碧如闻言绝望的跌坐在沙发上,想起丈夫这些年对女儿的漠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原来是因为女儿不是他们亲生的。

怎么会这样?

她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居然是丈夫找来冒充的冒牌货?

“碧如,对不起。”冷邺霖在妻子身边坐下,不停的道歉。

冷锡云将视线从母亲身上转向一直不曾开过口的思虞,却见她用困惑和震惊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知道她有许多疑问。

走过去示意她上楼,一进房间思虞便迫不及待的质问他:“你搞什么鬼?什么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撒这样的谎?”

“你先冷静听我说。”冷锡云拥住她,“那天我不是说了筠尧婚礼后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不是亲兄妹。”

“你别闹了!我偷偷做过和爸的dna——”

“那份dna鉴定报告庄叔做过手脚。”冷锡云打断她,“因为庄叔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知道得很清楚,就是他一直在帮着爸隐瞒你不是爸妈亲生女儿这件事,所以我几年前才会出尔反尔赶你离开,本来那时我就怀疑你我不是亲兄妹,我还做了我和你的dna鉴定,结果也是被庄叔动了手脚,让我误以为我们是亲兄妹,那时我还特意让凌榕配合我在办公室演那出戏,就是为了刺激你让你主动离开我。”

思虞听他这么说,许多念头在脑海里闪过,让她想通了许多事情,包括冷锡云那时对自己的忽冷忽热。

可她如果不是父母的女儿,那她又是谁?

她忽地想起什么:“你刚才说你是爸和什么碧云生的孩子?那个碧云又是谁?”

“她和妈是堂姐妹,我是爸妈结婚之前爸和沈碧云生下的。”

“那那个沈碧云呢?”

“生下我没多久就在一次飞机失事中死了,而爸是当天发生了车祸,是妈无微不至照顾爸,所以后来他们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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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都是你的

原以为是亲兄妹,突然却变成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思虞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切太混乱了,她一时无法消化。

父亲不喜欢她,是因为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冷锡云之所以会在她回国后忽然转变态度,是因为他知道他和她不是亲兄妹,所以他内心没有半点亲兄妹***的罪/恶感,而不像她一样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活在兄妹乱/伦的罪孽感和对父母的愧疚中。

她竟然是被抱来替代父母夭折了的那个女儿的替代品?

思虞难以置信地摇头,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真相阈。

她望着冷锡云,盈着泪水的眼眸闪烁着哀伤和失望:“我以为你有多爱我,爱到连我们是亲兄妹都无所谓,原来你是知道了内情,可你却一直瞒着我欺骗我。”

“思虞,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口口声声说会给我一个美好未来的人却眼睁睁看着我痛苦挣扎,你对我的感情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你根本就没那么爱我!喁”

思虞忽然变得激动,瞠大泪眼控诉的望着冷锡云,哽咽道:“现在这个家里我是彻彻底底的外人,而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思虞。”冷锡云心疼的捉住她的肩抱入怀,“我永远都是你的,你别胡思乱想,你不是外人,你是我最亲密的爱人,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

“在我身边继续欺骗我吗?”思虞缓缓扯出一抹讥笑,“你的爱我还真是承受不起。”

“我瞒着你是有原因的,因为妈也不知道这件事,爸就是怕她知道了受不了打击才要求我为他保密。”

“所以你是不相信我,你怕你告诉了我我会告诉妈?”

面对她的反驳,冷锡云沉默以对。

因为他还隐瞒了思虞身世的真相,那才是有可能会让母亲崩溃的残酷现实。

所以他才一直没敢开口告诉思虞,而是在编造了父母的女儿夭折才抱来思虞冒充的谎言后,又花时间在那家医院做了些手脚以防母亲或思虞当真会去查,等到这些工作充分准备好,他才敢坦白说出两人不是亲兄妹。

而这些是他暂时不能告诉思虞的,他不希望思虞在知道完整的真相后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堪的人,毕竟她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生。

所以面对她的控诉和反驳,他只能缄默,宁愿她误会自己,也不敢冒半分风险让她知道这些。

“思虞,”他捧着她的脸低头去亲吻她的额头,却被她偏头闪避开。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思虞想推开他,却浑身发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冷锡云不语,却更紧拥着她,把脸埋入她颈项窝里。

思虞闭上眼:“我求你,你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好不好?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抱着她的伟岸身形僵了一僵,缓缓抬起头,深邃的黑眸与她直视。

“我以为你在知道我们不是兄妹后会欢喜大过其他一切。”结果她却是不想见他?

思虞望着他,眼泪忽然控制不住的大颗滑落。

“我该欢喜吗?欢喜我突然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欢喜我最爱的人狠心看着我痛苦却仍隐瞒?”

“我刚才说了我瞒着你是——”

“对,你瞒着我是因为你有苦衷,你是为妈好,我无法怪你。”思虞打断他,“我不想和你吵,你走吧。”

她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冷锡云的怀抱,然后背过身不看他。

冷锡云望着她不时抽动的双肩,心底一阵抽痛,却又无可奈何。

他再爱她,但也毕竟不是她,他明知她痛苦,却无法替代。

“我不会走远,你转身就可以看到我。”他轻轻开口,声音在夜色里弥漫开,异常的温柔。

思虞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而她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冷锡云又静静凝着她纤美的背影望了会,然后才离开她的房间。

思虞听见关门声,机械的走到床边一头载下去,憋在喉咙口的哭声终于憋不住的流泻出来。

门外,冷锡云听着里头传出的压抑而痛苦的哭泣声,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揪住了一样的疼。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到里头传出的哭声渐渐变弱,直至再听不到,他才下楼来,而客厅里已经没有父母的身影,空气中却仿佛还弥漫着哀伤的气氛。

走去落地窗前掏出烟点燃一根狠狠抽了几口后吐出,袅娜的白色烟雾中,俊帅的脸庞显得有些阴郁。

耳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顿了一顿,回头望向走来的父亲,蹙蹙眉,将烟捺熄。

“妈怎么样了?”他淡声问父亲。

冷邺霖瞥儿一眼,沉着脸不答反问:“你编造她们不是亲生母女,如果她们去做dna怎么办?”

“但凡是可以做dna鉴定的医疗机构我都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会事先通知我。”

“意思是你真打算非她不可了?”

“爸,我和您不一样,我不会见一个爱一个,我只有她。”

冷邺霖怒目瞪来,“什么叫我见一个爱一个?”

“难道不是?在我生母沈碧云之前您不是还有个论及婚嫁的未婚妻迟卉?再加上妈,您至少爱过三个女人。”

闻言,冷邺霖脸色骤变:“你还在查那件事!”

话落不待冷锡云回答他又道:“立即给我停止!我希望以前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翻出来。”

“爸,迟卉嫁给了余政廉,这和余政廉当年设计陷害你是不是有关?”

“我说了不许再问!”冷邺霖见儿子还继续追问,简直要暴跳如雷。“不想我们家破人亡,就不要再继续查下去,我可不想我们冷家变成第二个寒家。”

冷锡云望着盛怒中的父亲,不明白他是想掩饰什么。

或许当年余政廉设计陷害父亲,就是因为迟卉为了报复父亲当年的背叛才唆使余政廉这么做。

“你现在满意了?你妈现在知道了你们兄妹没有血缘,以后也不会千方百计要拆散你们了,可你别忘了,在别人眼里,你们还是亲兄妹,一样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人前像其他男女那样在一起,除非你们离开a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

“我正在安排,到时候我会把您和妈都接过去。”即使他对那些谣言无所谓,但也不能不顾及父母和她的感受。“我和你妈不会离开a市,要走你们走吧。”冷邺霖说完这句转身走向卧室。

冷锡云蹙眉望着自己映照在落地窗上的身影,陷入沉思中。

**********************************

思虞一夜未眠,眼睁睁看着室内的光线渐渐明亮。

窗外响起沙沙的下雨声,夹带湿气的秋风自窗口涌入,似乎卷走了室内最后一丝暖意,思虞感觉连吸进体内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叩叩叩!”

敲门声惊扰她的怔忪,她望向门口,隔了会才挪动有些发僵的身体下床。

不出她意料的,门外站着冷锡云。

他身上仍是昨天参加顾筠尧婚礼时穿的那套西装,只是领带没了,而白色衬衫的领口也大敞开,露出大片精实的胸膛。

他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眉宇间的疲态更是表露了他也是彻夜未眠。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彼此,谁都没开口。

良久后,冷锡云才主动伸手过来,轻轻一用力便将她带入怀里。

思虞没有抗拒他的拥抱,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爱我吗?”冷锡云下颚抵着她的发旋轻声问。

思虞闭上眼,片刻后终究点头。

冷锡云像是长舒了口气,大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低头给了她一记结实的吻。

这么近的距离,思虞呼吸着他的呼吸,眼眶难以自制的泛红泛酸。

昨晚她静下来想了许多,虽然他在两人这场感情中比她坚定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两人不是亲兄妹,但她却也不能否决他爱她,只是他的爱搀杂了欺骗,她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别哭了。”冷锡云亲吻她濡湿的眼角,嗓音里透着丝丝心疼。

思虞吸了吸鼻子,点头。

回房洗漱完一起下楼,在楼梯口时思虞感觉楼下静悄悄的,原以为母亲不会再像平时那样大清早起来给一家人做早餐,没想到下了楼来一眼就看到在饭厅里忙碌着摆餐具的母亲。

沈碧如听到脚步声,手上动作顿了一顿,随即又继续做自己的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过来,然后微笑着招呼儿女吃饭。

思虞明显感觉到母亲的变化,心里无比失落。

冷锡云轻拍了拍她的肩无声安抚她,然后走过去。

“妈。”

沈碧如又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应,而是走向厨房端做好的早餐。

冷锡云假装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帮忙。

“妈,爸去公司了吗?”他继续找话题和母亲聊。

沈碧如则继续当哑巴。

思虞望着母亲沉下去的脸,内心忐忑不安。

她很担心母亲在知道她不是她亲生女儿后会嫌弃自己,甚至是恨她霸占了二十几年她原本是给予她亲生女儿的母爱。

“先吃吧,一会我有话要说。”各自坐下后,沈碧如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冷了许多。

思虞望着母亲,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三人只有冷锡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神色自若地给思虞添粥夹菜递纸巾。

沈碧如皱眉望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开口:“她自己没有手吗?连吃个饭都还要人伺候?”

这句话仿如一根刺扎在思虞心头,让她刚入口的一口粥梗在喉咙口上下不得。

果然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母亲的确是因为她不是她亲生女儿的原因对她态度太转变。

她还记得母亲以前总说最开心的就是看到他们兄妹相亲相爱,可现在……

“妈,您——”

“难得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妈。”冷锡云刚开口就被母亲打算,“可你不是我生的,所以你这声妈我受不起。”

母亲的阴阳怪气让冷锡云皱眉:“我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您都是我和思虞爱着的母亲。”

“可你们都不是我生的!”沈碧如忽然激动起来,声音明显拔高许多。

“难怪你敢那么肆无忌惮的说要和她在一起,原来你早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你们都把我当傻子!”

“妈,我没有。”思虞心急的解释:“我也是昨晚才——”

“我不想听你说话。”沈碧如打断她,“你以后也别叫我妈,你已经冒充了我女儿二十几年,现在既然真相大白,你去找你自己的父母吧,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

思虞闻言脸色瞬地刷白。

“妈,思虞是无辜的,您怎么这样说她?”冷锡云捉过思虞的手握住,思虞下意识想抽出来,却无法撼动半分。

“你心疼了?”沈碧如冷笑,“她不走那就我走,反正儿女都不是我的,留下来只会让我痛苦。”

她说着站起来。

思虞见状连忙开口阻止:“妈,您别这样,您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就走。”

她用力挣脱开冷锡云的手起身,而冷锡云也跟着站起来,又扣住她的手腕,却对母亲道:“妈,就算思虞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可您疼爱了她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血缘您要否认您和她这些年的母女感情?”

“那你问她她在一次次失信于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母女感情?她有没有把我这个当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思虞听着母亲的控诉,不自觉流下泪来。

“她没有失信于您,是我强迫她和我在一起,您要怪就怪我。”冷锡云见她又哭,心生不舍,也顾不得母亲要喷火的眼球,以掌心轻柔地替思虞擦拭脸上的泪水。

“多伟大的爱情,我都要被你们感动了。”沈碧如嘲讽地口吻,望着思虞道:“你现在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了,可以大大方方说你爱他,说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我不是你们的亲生母亲,没有资格阻止你们在一起,以后你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也不会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家继续呆下去,我现在就去收拾我的东西离开,不妨碍你们卿卿我我。”

话落沈碧如不再看两人,转身走开。

思虞闻言心急如焚,对冷锡云道:“你快去找找爸去哪里了,我去拦住妈不让她走。”“你别去。”

思虞一楞:“为什么?妈都说要走了。”

“她现在在气头上,你越劝她只会越气。”而他担心母亲会说些更难听的话让思虞伤心难堪。

“那怎么办?爸又不在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妈走吧?”

“你别急,我去看看。”冷锡云安抚她,“乖,会没事的。”

思虞忧心匆匆地看着他走去父母的卧室,内心纷乱如麻。

但她并不怪母亲这样对自己,反而自责自己口拙不知道怎么让母亲重新接受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如坐针毡的等了不知道多久,仍不见两人出来,却隐约听见传来的母亲尖锐的质问声,让她心里越发地不安。

而这时冷邺霖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两张机票。

思虞同样不知道怎么面对冷邺霖,想起他这些年对自己的漠视的原因,她心头滋味杂成,不知道什么感觉。

“你妈呢?”

冷邺霖开口问。

思虞迟疑了几秒,把刚才一幕说给他听,冷邺霖闻言眉头蹙得更紧。

他一大早亲自跑去买机票,就是想确定确切的航班,然后回来带妻子去旅行散心,让她暂时抛开这些烦恼,免得她诱/发以前患过的抑郁症。

没想到妻子对这件事的反应比他预期中的还要严重。

昨晚他苦口婆心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说了一大堆才终于把她哄睡,今天早上他起来见她和平常一样在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早餐,他以为雨过天晴了,没想到原来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善待过你,关于这一点,我该对你说声对不起。”

冷邺霖突然的道歉让思虞震愕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酿造了这场悲剧,你是无辜的,我不该……对不起,希望你原谅爸爸。”

泪水再次决堤,迅速模糊了思虞的视线。

长这么大父亲还是第一次以这么温和的语气和她说话,以前她连做梦都梦到这样的画面,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你妈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是受了刺激还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思虞哽咽地点头。

冷邺霖动了动嘴唇,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估计她这段时间情绪都会不稳定,你……先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等她情绪稳定了,想通了你再回来吧。”

思虞理解父亲的用意,继续点头道:“好。”

冷邺霖望着哭成泪人的思虞,虽然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他这些年从没善待过她,但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二十几年的相处,他对她也有父女感情,所以在他彻底反省过自己以前的所做所为后,如今看到她难过,他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他自羽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几十年都被仇恨蒙蔽双眼,既没善待过妻子也没善待过这个无辜的孩子,但愿他现在想补偿还来得及。

“爸,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思虞忽然开口。

冷邺霖抬眼:“你想问什么?”

“您当年是从哪里把我抱来冒充您的女儿的?您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冷邺霖心头一震,望着思虞充满期翼的双眼,忽然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我不知道。”他狼狈的别开眼,又说:“你是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的女婴,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

闻言,思虞美目一黯,眼里满满的失望。

“他们既然遗弃你,就是不想要你,你也别想着去找他们了,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冷邺霖怕她去她亲生父母的事情,于是开口道。

思虞苦笑,“原来我本来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她原本还以为她是冷邺霖偷偷抱来的,还想着要去找亲生父母。现在既然知道是被遗弃的,那就算找到他们又有什么用?

那种狠心遗弃儿女的父母,她不希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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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娃啊~~左一个谎言右一个谎言被东骗西骗骗得好惨……)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

冷锡云出来时,看到父亲呆坐在客厅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不见思虞。

“爸,思虞呢?”

冷邺霖像是被打扰了思绪,皱了皱眉说:“你妈情绪不稳定,我让她先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等你妈冷静下来情绪稳定了她再回来。”

冷锡云闻言立即掏出手机要拨电话给思虞,却又听父亲道:“你妈怎么样了?”

“她像完全变了个人。”他已经在母亲身上完全找不到原来那个温婉慈爱的母亲的影子,“您去劝劝她吧,她现在对我和思虞都有很大的敌意。阈”

“都是我的错。”冷邺霖叹口气,起身走向卧室。

冷锡云边往外走边拨思虞的电话。

而这边思虞拎着行李从家里出来后拦了辆的士坐进去,手机响起时司机正好开口问她去哪,她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顿了顿,向司机报了冷锡云住处的地址喁。

“我在回家的路上。”电话一接通她便道。

那端冷锡云怔了一下,随即倾倾嘴角,“等我。”

————

思虞还没下车就透过玻璃窗看到那道倚着车门长身玉立的身影。

没想到他比她还先到。

打开车门下车,冷锡云已经走过来,帮她付了车钱后一手拎着行李一手牵着她走进去。

“你昨晚没睡,回房好好睡一觉。”进屋后冷锡云道。

思虞点头。

“我一会要出去,公司有些事要忙。”

思虞还是点头,比以前更安静。

冷锡云叹口气,在她拎着行李往卧室走时忽地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怀里。

“思虞,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我是你永远可以依靠的人,有我在,你不需要给自己压力。”

思虞闭上眼呼吸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胸口微微颤动。

一夕间所有的亲人都变成了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太离谱太不可思议了,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昨晚做的一个噩梦。

可现在天亮了为什么噩梦还没醒?

她有些心烦意乱的以额抵着他的胸口用力蹭了蹭:“我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那么狠心遗弃我?”

冷锡云并不知道父亲对思虞说她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还在愣怔中,就又听她说:“突然间我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我好难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幽幽的语气让冷锡云格外心疼,低头亲吻过她的发旋安抚道:“傻瓜,谁说你没人要?别胡思乱想了,走吧,我先陪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思虞却扔掉手中的行李包改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前发出梦呓般的低语:“我和你真的不是亲兄妹吗?”

冷锡云感觉到她内心流露的不安,环住她肩膀的双臂紧了紧。

“相信我,思虞,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

“那你还有其他事瞒着我吗?”

冷锡云黑眸微微一愕,顿了顿才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

怕她继续追问,冷锡云拥着她走向卧室,直到哄她睡着,他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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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迟晋延从机场出来,来接机的周贤向他汇报完他不在国内的这几日公司的情况后末了补充道:“秦篆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而老爷的毒瘾发作时间也没有那么频繁了,我看他精神也好了许多。”

迟晋延背靠在车后座眯眸假寐,脑海里却浮现一张清丽的俏颜。

他去米兰这些天一直没和思虞联系,而她竟然也没打过电话给他,就连一封短信也没回过。

看来他在她心里根本就不占一点分量。

“少爷,是直接回公司吗?”周贤见他不开口,又问。

迟晋延睁开眼,并没回他,而是掏出电话拨出一组号码。

电话接通后传来模糊的一个女音,迟晋延过了会才开口:“你在睡觉?”

“……”

电话这端被电话吵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思虞听清楚是迟晋延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

她刚才以为是冷锡云的电话,所以连来电都没看就接通了。

迟晋延,这个人消失了好几天都没和她联系过,而她那天打过他的电话关机后,见他不和她联系,所以也没主动打过电话给他。

她还以为两人就这样断了联系然后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居然又接到他的电话。

“怎么不说话?”思忖间,又听到电话那边问。

思虞揉了揉额,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刚回国,你在哪我去接你,陪我吃个饭。”

回国?思虞一楞,“你出国了?”

她的问题让迟晋延困惑:“你不知道?”

“……你没和我说过吧?”

“……”

他的沉默让思虞误以为他和她说过,但是她忘记了,可她思来想去,就是想不起来他和自己说过。

“我那天打你电话被拒接,之后又发了短信告诉你我这些天要去米兰,因为那边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可能没时间和你联系,你难道没看到?”

“我没看到短信,只看到你的来电,等我回拨的时候你的手机已经关机。”而且他刚才说他打电话过来被拒接?可她没拒接过他的电话啊。

迟晋延眯眸,他确定他那天的确是发短信给思虞成功了,而她没看短信的原因只有一个——被人删掉了。

想到可能删她短信的那个人,迟晋延脸色沉了沉。

难怪电话会被拒接,而她这几天也没和自己联系,原来根本就没看到短信。

“在哪?”他又问。

思虞听他刚才说要自己陪他吃饭,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有些事她也该当面和他说清楚,于是道:“你说去哪里吃饭,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迟晋延没再坚持,说了个餐厅名。

思虞挂了电话,立即起床。

洗漱完换好外出的衣服,她发了条短信给冷锡云,告诉他自己外出一会,然后拿了包出门。

没想到刚坐进的士,冷锡云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去哪?”思虞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要去见迟晋延,怕他误会,于是道:“去医院看寒微。”

“那等我晚一点回去陪你一起去。”不然他担心寒启仁在的话又不知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思虞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就这样,我挂电话了。”

话落不等他回应,思虞便挂了电话。

***************************

赶到迟晋延指名的餐厅时,他已经先到了,不知在和谁讲电话,俊容冷沉的样子让思虞想起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时他一副不可亲近的冷漠面孔。

刚在他对面坐下,就有餐厅伺应生送上菜单。

等她点完迟晋延仍在保持通话,而他并不开口,只是静静地聆听电话那端的人说。

思虞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似乎因为瘦削了些而越发显得立体的俊容,见他眉宇见噙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不知道是因为长途飞行的原因还是他米兰那边的公司出了棘手的问题累着了,他看起来比她还憔悴。

又过了几分钟,他终于以一个单音节回答结束了那通电话,随后将目光投向思虞:“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好几天没见,想我了么?”

“……”

见她愕住,迟晋延自嘲的牵牵嘴角,“看来是我自做多情。”

思虞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尴尬的收回视线,岔开话题道:“米兰那边的公司出的问题处理好了么?”

迟晋延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当然,不然我可能还在那边。”

“问题严重么?”

“你真的关心我吗?”他反问。

思虞无声叹口气,正要说什么,包里传来手机的铃声。

迟晋延看她手忙脚乱的掏手机,又在看了眼屏幕后轻蹙起眉,随即站起来:“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语毕思虞拿起仍在叫嚣的手机急急走向餐厅洗手间的位置。

迟晋延看她慌乱的样子,猜想来电人是冷锡云,眉峰微微一拧,跟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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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来就被我外外缠得没法写字,今天就更一章,2,3号万字更新~祝大家长假快乐中秋快乐~)

不再背负乱/伦压力的亲热

叫嚣的电话引起旁人的侧目,思虞有些脸热的按下接听键,却在走出餐厅大厅才把手机放到耳边。

还在轻喘着没开口,就听电话那端传来质问的男声,“你不是说去医院看寒微?”

“……”

“怎么不说话?”

思虞抬眸四下张望寻找冷锡云的身影,想看他是不是也在这家餐厅,不然怎么会这样问她,但一回头看到的却是迟晋延朝自己走来的身影阈。

思虞望着他,不懂他跟来做什么,而他盯着她的目光给她一种仿佛妻子偷/情被丈夫当场捉/奸的错觉。

“思虞?”得不到回应的冷锡云在电话那端唤她,语气透着一丝焦虑。

思虞敛下眼,诚实道:“我没在医院。喁”

“我知道,因为我在医院。”冷锡云回答,接着又问:“为什么骗我?”

迟晋延已经走到面眼,思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冷锡云何其聪明,见她不开口,于是猜测:“你和迟晋延在一起?”

思虞苦笑,一点也不意外冷锡云会猜得这么准,因为她需要在他面前隐瞒的人或事也就只有一个迟晋延而已。

“是。”她答。

“……”

“我回去再向你解释。”思虞说。

电话那端,冷锡云站在寒微的病房门口,闻言俊容又沉了一分,“你们在哪?”

思虞迟疑了几秒说出餐厅名,然后电话就被冷锡云挂了。

她望着暗下去的屏幕不自觉蹙眉发呆,直到迟晋延开口:“你要向他解释什么?”

她抬眼看他,又听他说:“解释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

“冷思虞,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你们俩又复合了?而这才是你这些天没和我联系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没看到我发给你的短信?”

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望着思虞的目光有着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怒气。

“对不起。”思虞开口,语气满是歉疚。

迟晋延微眯眸,“对不起什么?”

思虞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迟晋延却忽地转身。

思虞愕然望着他大步走开的身影,怔了怔后追上去。

迟晋延显然是生气了,走回座位后一直沉着脸没再开口。

诡异的气氛里,两人点的餐送上来,却谁都没有动。

思虞望着对面神色阴郁的男人,开口道:“你说你给我时间考虑,所以这几天——”

“需要别人的时候一副可怜兮兮央求的柔弱面孔,等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迟晋延打断她,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冷:“冷思虞,你竟然是这种人。”

“……”

“你想继续和他在一起那刚才完全可以在电话里直接说明,我最讨厌别人拐弯抹角。”迟晋延说着站起来,“你放心,我不是会对女人死缠烂打的男人,既然你想继续和他在一起,那我祝福你。”

没等思虞回应,他离席大步走向门外。

思虞双手撑着额,内心满满自责。

当初是她自己要求迟晋延和她订婚,在别人答应自己后却又出尔反尔,她的确是有够自私够小人。

可除了拒绝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或许她一开始就不该把迟晋延拉下水,不该让他卷入这场混乱的家事中。

唯一庆幸的是迟晋延并不爱她,所以她的拒绝对他应该没有多大的伤害。

不知道坐了多久,呼吸里食物的香气由浓变淡,也渐渐冷却,她却没有半点食欲。

包里的手机再次响起,她却仍一动不动。

直到耳边听到一阵走近的沉稳脚步声,最后停在她身边,而她从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双澄亮的黑色男款皮鞋,才愕然抬眼,然后看到单手握着话机凝着她的冷锡云。

————

天色渐渐暗下来,思虞闭上眼把额抵在车窗上,让大脑完全放空,什么都不想去想。

冷锡云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她,她脸上的难过那么明显,而她的难过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他加快车速往家赶。

回到住处,天色已经完全变黑。

思虞径直走向卧室趴在床上,一副很累的样子,冷锡云站在门口皱眉望着她,一会后开口道:“你不是说回来解释?”

思虞仿若没听见,依旧保持双手枕额趴着的姿势没动。

冷锡云走过去,轻轻碰一下她的肩,却察觉她的肩在抖。

“思虞?”他唤她,并强行将她抱起,然后看到她脸上爬满了泪水。

“怎么又哭了?”他调整了一个坐姿抱她坐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思虞泪眼模糊的望着他,明明不想哭,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流下来。

“我不想伤害他。”

冷锡云楞了下,又听她哽咽着继续说:“每次我有困难的时候都是他帮我,我对他真的很感激也很内疚……可是我没办法用感情做为回报,我……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

“所以,你今天拒绝了他?”冷锡云猜测。

思虞闭上眼轻轻点头:“我怕你误会才瞒着你去见他。”

冷锡云喉咙一窒,为自己之前误以为她对迟晋延产生了男女感情而愧疚。

“对不起。”他心疼的亲吻她濡湿的泪眼,柔声哄着:“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明明不爱他却还答应和他在一起作为回报,这才是对他真正的伤害,因为没有谁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心里有别人。”

他的安慰并没有让思虞心里好受些。

迟晋延离开时那句祝福让她对他更加愧疚,他如果反过来以她当初对他的承诺羞辱她,或许她心里还会好受些,可迟晋延不是那种没有素质的男人,而他越是优秀,思虞便越对他愧疚。

“好了,别哭了。”冷锡云轻抚她的背继续哄她,语气有些无奈。

思虞埋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哭着,直到哭累了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着。

冷锡云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躺在她身侧。

昨晚他同样一夜未眠,白天又要处理那么多事,现在是真有些困了。

调整了一个姿势让她更舒适的偎入自己怀里,他在她清浅的呼吸声中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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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足不出户窝在冷锡云的住处,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大多时间都躺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连吃饭都是冷锡云强迫她醒来,她才吃一点。

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连她自己都觉得再睡下去就要变成废人了,她才主动起床。

进浴室时没注意到里面的动静,进去看到淋浴在花洒下的光/裸身躯,她才未开口便先脸红的急急转身要退出,冷锡云却喊住她,“过来替我擦背。”

思虞僵了僵,嘴里嘀咕一句大清早的洗什么澡,却还是听话的走过去,把头垂得低低的只敢看他修长结实的小腿,而不敢将视线往上移,就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冷锡云望着她窘迫的样子低笑了声,忽地一下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抱起。

思虞吓了一跳,本能的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而冷锡云双手托住她的臀,将她的双腿分开缠在自己腰上,在她美目瞪来欲开口说什么时霸道封口,将她的话吞入腹中。

头顶淋浴而下的热水迅速打湿思虞身上的睡裙,曼妙的婀娜身段很快曲线毕露,就连胸前浑圆处的小突起也毫无遮掩的被勾勒得无比清晰,随着亲吻的深入而逐渐硬挺,热切的抵着冷锡云赤/裸的胸膛。

他啃咬着她的唇,抱着她转身让她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托住她臀部的手蓄意的用力压向自己蠢蠢欲动的那处勃发。

这些天因为思虞情绪低落,两人虽然每晚都同床共枕,但却一直没有像现在这样亲热过,冷锡云无比渴望进入她让她在自己身下疯狂。

思虞被他狂野的热吻吻得胸口酸胀有些缺氧,但体内却迅速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迫使她的身体不自主的在他身上蹭着,缠在他腰上的双腿也不自觉越夹越紧,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做着无声的邀请。

冷锡云将她睡裙的裙摆撩上去,火热的那处隔着她的小内裤磨蹭着她的柔软,做着进入的动作。

思虞改抱住他的头,发出难耐的像小猫一样勾/人的低吟。

冷锡云额头青筋一颤,迅速扯下她下身的束缚,握住自己对准她挺腰深深刺入。

思虞喉咙迅速耸动一下,两人结合的那处不受控制的紧缩,湿热紧窒的内壁更紧的包裹住冷锡云的滚烫勃发,险些刺得他喷发出来。

他拉下她睡裙的肩一侧,在她胸前那团凝白跳脱出来时一口含住她硬挺的蓓蕾,而下身飞快的冲撞进出,让她姣好的身子在他的冲刺中上下沉浮,如同飘摇在大海中的一艘小船,在他掀起的阵阵滔天巨浪中颠簸翻滚,承受着一次次被灭顶的高/潮。

在冷锡云即将喷发时,一阵手机铃声却穿透水幕和彼此交织的喘息声钻入两人耳中。

思虞睁开噙满欲念的迷离美目,目光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俏颜满布似痛苦又似愉悦的情/欲痕迹,让冷锡云喉咙一窒,疯狂一阵冲刺后终于在她体内淋漓尽致的释放自己。

高/潮的余韵中,思虞的娇喘再次被他吞咽,她一头湿透的长发服帖的贴在脸上身上,墨一样深浓的黑色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的凝白胜雪。

“电话。”她模糊发声提醒他。

冷锡云应了声,却还是不舍放开她,火热的唇舌自她的唇一落下滑,咬住她胸前一枚颜***/人的蓓蕾舔/弄了会才在思虞抗议的娇哼中吐出。

“有没有感觉不一样?”他忽地冒出一句,深邃如潭的黑眸凝着她。

“什么?”思虞困惑。

“现在我们不是亲兄妹了,你和我做还会不会有压力?”

思虞的回答是一口咬在他肩上留下两排牙印。

冷锡云不怒反笑,攫住她的唇再三亲了又亲,这才放她下来。

整个欢爱过程中思虞一直被她抱在身上,双腿悬高的冲刺撞击,身体极致的感官让她忽略了双腿的感觉,此时被他放下来双腿着地,才知道竟然酸麻得厉害,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两条腿一直打颤。

冷锡云望着她狼狈的样子,黑眸中的笑意加深,怕她恼羞成怒,他好心的没再捉弄她,走去浴缸旁调好水温后又返回来抱她放进浴缸里,两人一同泡澡。

“你不去接电话?”思虞指了指外头还在叫嚣的手机,那是他手机的铃声。

“不想接。”冷锡云抱着她,脸枕在她肩上假寐。

思虞撇撇嘴,恣意的窝在身后男人的怀抱里天马行空。

“想不想去国外旅游?”冷锡云忽问。

“去哪?陪你出差?”

“不是,特意陪你去国外度假散心。”冷锡云亲吻她的耳垂,“我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快乐。”

思虞心头一热,一股暖流漫上胸口。

她捉住他的大手与自己十指交握,心想未来只要有他,那么即使她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孤儿,即使养父养母不要她,她也会觉得幸福满足。

所以她不能再这样继续情绪低落了,她不能让爱她的人为她担心。

长舒口气,她侧过脸,在他嘴角上亲了亲:“谢谢。”

“小傻瓜。”冷锡云回吻她,“想好去哪了么?”

思虞摇头,却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喜欢。”

冷锡云低笑:“那我陪你一星期足不出户,我们就在床上度假?”

思虞捕捉到他眼底的揶揄,耳根热了热,哼了声转过脸来,骂了句‘流氓’。

冷锡云又笑,大手放肆攫住她一方丰盈用力一握,思虞以为他又想要,连忙转过身来开口道:“别来了,我腿好酸。”

冷锡云趁机亲一下她的小嘴,然后站起来,抽过一张干浴巾系在腰上,“我去接电话。”

不知道谁那么有耐心居然一直打。

他刚才起身时思虞不小心瞥到他腿间那片茂密的黑/森/林,脸红得恨不能把自己埋进水里,闻言连连点头。

冷锡云揉一下她一头湿漉漉的发,跨出浴缸走出浴室。

思虞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还隐约听到他喊了声樾擎,才知道是乔樾擎打来的电话。

心里不禁好奇乔樾擎有什么重要的事居然一直打个不停。

又泡了会水温有些凉了,她才站起来。

冷锡云接完电话从衣橱里拿了套外出的衣服换上,思虞围着浴巾出来,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水。

冷锡云见状道:“怎么不吹干头发?”说话间他已经走向浴室,一会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张干毛巾和一把电吹风。

“过来。”他插上电吹风后把思虞拉过自己腿上坐着,先用干毛巾吸干她头发上多余的水分后再打开电吹风开关,五指边轻柔的按摩她的头皮,边替她将头发吹干。

思虞闭上眼享受他的服务,问他:“樾擎找你有事?”

“不是他的事,是筠尧。”

“筠尧?”思虞一楞,“他怎么了?”

“他儿子小西在他婚礼的当晚偷偷从意大利跑回来挑拨他和桐桐的感情,而这些都是小西他母亲那个孪生妹妹搞的鬼,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就是那个女人因为得不到筠尧而使坏想方设法想拆散筠尧和桐桐,只可惜她不自量力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所以那个女人的下场会很凄惨。

“我和筠尧年龄相当,可他儿子都9岁了。”冷锡云忽生感慨。

思虞微偏过头来斜眼睨他:“怎么,你后悔没早点结婚生子?”

冷锡云移开电吹风,亲昵的以额蹭她的鼻尖,又亲亲她微撅的小嘴,暧昧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该加把劲了。”他说着把手覆上她平坦的小腹,继续道:“但愿这里已经孕育了一条小生命。”

思虞心头一悸,低头望着他覆在自己小腹上那只大手,嘴角微微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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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中秋快乐~~~)

是不是怀孕了

冷锡云出门后思虞将他住处每一个房间都认真打扫了一遍,中午做完这些工作后她主动打电话和宋碧菡联系,对方已经带着儿子从法国回来。

“小多嚷嚷着好久没见你了,你什么时候过来这边?”宋碧菡温柔的声音传来。

思虞懒洋洋窝在沙发里,闻言拨了拨额前的发道:“碧菡姐,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可以说是翻天覆地,所以情绪一度很低落,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翻天覆地?你怎么了?”

思虞大致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说给宋碧菡听,后者呆了许久才回应,“难怪你这些天一直没和我联系,我打你好几通电话都是关机。阈”

顿了顿,宋碧菡又道:“小虞,别难过,这样的改变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相反你现在和他不是亲兄妹,那以后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不用再苦苦压抑你对他的感情了。”

思虞轻笑:“我已经想通,不会再去钻牛角尖怨天尤人我是没人要的孤儿了。”

“嗯,什么时候有时间和他一起过我这边来玩玩?也让我见识见识被你死心塌地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一直念念不忘。喁”

听出宋碧菡话语中的打趣,思虞撇撇嘴回击:“你不也对某个人念念不忘,每次生病发烧时都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那端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回国的第一晚就梦见他来找我,我不知道这次回国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碧菡姐,你一个人带着小多太辛苦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他联系,告诉他小多是——”思虞话未完就被那端传来的一阵孩童的哭声打断。

随即听到宋碧菡心焦的声音:“小虞,先不和你聊了,小多和别人打架把人额头砸破了。”

话落不等思虞回应那边就挂了电话。

思虞微挑眉望着暗下去的屏,而后失笑摇头。

以小多的性格她完全不意外他会和其他小朋友打架,不过他并不是暴力的小朋友,这次居然砸破别人的额头,估计是被惹恼了。

想起帅气可爱的小多,思虞不自觉抚上小腹,耳边掠过冷锡云早上在她耳边说但愿她体内已经孕育了一条小生命的话,不禁好奇,老天给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他们真的有了孩子,那么即使是他有事出差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也不用害怕一个人会孤单了。

她窝在沙发里想得出神,嘴角不时弯起或不自觉笑出声。

寒微打来电话时她还以为是冷锡云,美目掠过屏幕看到是寒微的来电,她脸色顿时一僵——这些天她一直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都快忘了寒微这个人了。

而寒微是为救她才受伤住院,她这些天却没有去医院看过她,想到这一点,思虞很内疚。

不知道寒微打电话来是要说什么,她接听:“寒微?”

“思虞,是我,你还好吧?”寒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思虞一楞,不懂寒微为什么这么问。而寒微又说:“上午如姨来医院看我,我吓了一跳,她像是忽然间苍老了好多,整个人都憔悴得厉害,看起来比我这个病人还要糟糕许多。”

闻言思虞心里一阵难受,很心疼母亲。可母亲并不想见到她,所以她不敢回去。

“我追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没说,然后我一提起你她就黑脸,所以我猜想如姨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我妈……她还在医院吗?”思虞不答反问。

“没有,她看起来很不好,没坐多久就走了。思虞,你们母女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如姨一听我提你就黑脸?你们母女的感情一直都是我最羡慕的,我连做梦都想有如姨这样的母亲,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们母女这样。”

寒微的话让思虞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关她身世的事她并不想寒微知道,除非是母亲自己亲口和寒微说。

“思虞,我是不是管太多了你很烦我?”

思虞回神:“没有,只是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就不问了,免得你为难。”顿了顿,寒微又说:“我一个人在医院好孤单,除了如姨上午来看过我,其他时候就只有照顾我的特护陪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我都快憋得发霉了。”

听着寒微抱怨,思虞歉疚道:“对不起,我这几天都没去看你。”

“没关系,我不是在抱怨你没来看我,相反我很担心你是不是在介意那天我爸说要锡云哥入赘我家的那番话。”

“……”

“我爸是我哥和我的事情打击到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我受这么重的伤,而如姨又没说要锡云哥娶我的话,他根本不会提出那样无理的要求,希望你能谅解他。”

“我知道,我没有怪他。”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找到好归宿,尤其现在寒微因为救她受伤,母亲又提出那样的要求,寒启仁自然会将矛头指向冷锡云,在儿子死亡女儿毁容后他怎么可能放过冷锡云这么出色的女婿人选。

“思虞,我想吃甜点,你能帮我带些过来吗?”寒微小心翼翼央求的语气。

思虞点头:“好,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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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寒微躺在病床上一脸病恹恹的样子,脸色苍白得足可媲美医院雪白的墙壁。

一连好些天冷家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她猜冷家绝对是发生了大事。不然以沈碧如对她的疼爱,绝对不可能这么多天不来看她。

而冷思虞因为她救了她所以心生愧疚,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只可惜她现在行动不便,别说原先计划好的事情无法按计划进行,就连想去冷家借看望沈碧如之名探听消息都无法做到。

上午沈碧如终于来医院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没和她说到十句话就离开了,而她还以为沈碧如是来和她商量她和冷锡云的事情,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不过沈碧如的反常也更让她好奇冷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才打电话给冷思虞,没想到她也同样守口如瓶。看来,冷家除了亲兄妹乱/伦的丑闻外,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

“叩叩叩。”

思虞轻轻敲了敲病房门,听到里头寒微开口,她才推开门走进去。

“这些都是刚出炉的新鲜糕点。”她冲在特护的帮助下已经半坐起的寒微晃了晃手中特意去给她买来的甜点。

寒微有些僵硬的扯扯嘴角:“谢谢。”

思虞见她依旧绷带缠身的狼狈样子,心里内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她还说要照顾寒微到她好为止,却一连这么多天不来看她,甚至几乎忘了寒微为救自己还躺在医院的事。

她取出一盒甜点打开,刚出炉的糕点香味异常浓郁,思虞却不知怎么地忽然感觉胃里有些难受,同时喉咙一紧,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她连忙捣住嘴,顾不得和寒微说什么便冲进病房的盥洗室。

寒微愕然瞪着盥洗室门口,听着从里头传出的干呕声,秀眉厌恶的蹙紧,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而思虞干呕了一阵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胃里那阵恶心的感觉还在。

过了好一会等到想呕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了她才简单清洗了下走出盥洗室。

“思虞你怎么了?”寒微一副担忧的表情。

思虞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最近饮食不正常所以患了胃病吧。”

“是吗?我怎么感觉……”寒微停下来,却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感觉什么?”思虞困惑。

“感觉你像是……怀孕了?”

怀孕?!

思虞惊愕地瞠大眼,而寒微又说:“你刚才是闻到糕点的香味才想吐的吧?我一个刚怀孕的同事就有这种状况,她一闻到香味太浓的东西就会想吐。”

因为太过惊讶,思虞一时无法回应。

但她惊讶过后静下来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和冷锡云除了早上和一个星期前那次欢爱没做过保护措施外,其他亲热的时候都没漏掉这个环节,而剧烈上一次没有采取保护措施的欢爱才过了一星期,她不可能这么快怀孕而且有孕吐反应了吧?

但怀疑归怀疑,她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以前的保护措施就一定有效。

“思虞,你和你男朋友原来已经这么亲密了?”寒微的声音钻入耳中。“真羡慕你,有个那么优秀的男朋友,现在你还怀了他的孩子,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奉子成婚了?”

思虞听她越说越离谱,忙说:“寒微,其实你一直都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话落不等寒微回答她又说:“我可能真的是胃不舒服,明天我再来看你。”

寒微目送她急急离开,眼里满是寒光。

她猜冷思虞是迫不及待去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不然不会这么慌张的急着要离开。

一想到冷思虞有可能怀了冷锡云的孩子,她便又嫉又恨,心头那把嫉火吞噬着她的理智恨不能毁了冷思虞所有的一切。

可就算她怀孕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亲兄妹乱/伦的产物,她就不信冷思虞敢把孩子生下来。

————

思虞离开寒微的病房,在进入电梯时那阵恶心想干呕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她难受的捣住嘴靠在金属壁上,在电梯停下时做了个决定。

***********************************

“冷小姐,你没有怀孕。”

中年妇产科女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边看思虞检查后出来的报告单边说。

思虞闻言有些失落。

“相反你不但没有怀孕,而且还是难以受孕的体质。”

思虞心头一震,“难以受孕的体质?”

“意思就是你很难怀孕,这和你先天的体质有很大关系。”女医生将她其中一张检查报告单递到她面前,指着其中几项数据道:“你是寒性体质,这些比其他女性的正常值要低许多,所以很难怀孕。”

思虞听得手心阵阵发凉——这意味着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怀上冷锡云的孩子?

“不过你也不用太灰心,你可以先改变你的寒性体质,另外再接受一些有关方面的治疗,相信还是有可能怀孕的。”女医生劝慰她。

“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干呕恶心这些现象?”

“关于这一点我建议你去做一套详细的全身检查。”

———

离开医院时已经是暮色西沉。

坐在的士上胡思乱想,回到家不见她的冷锡云打电话来问她在哪里,她想了想,谎称自己出来采购食材和生活用品,而挂了电话后她立即让司机载她去附近的超市。

冷锡云开车来接她,见她脸色异常,询问她怎么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很难怀孕的事而失望,连忙强打起笑容和他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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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最近脑子打结~更新慢,也许今天还有更新~)

求成全

晚饭后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思虞被冷锡云抱在怀里,头枕在他臂弯上,手里的遥控器按来按去,最后停在一个正在播放儿童剧的频道。

剧中的小童星各个漂亮可爱,思虞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心头一阵难受。

早上冷锡云才透露想要孩子的讯息,而她也对宝宝的到来满怀期待,没想到现实对她这么残酷,让她再一次遭受打击。

屏幕上那些孩子们灿烂的笑脸刺痛了她的眼,让她眼眶酸痛,她调整一个姿势把脸埋入冷锡云怀里,双臂紧搂住他的腰,仿佛怕他会消失般搂得很紧。

冷锡云见状皱眉——下午去超市接她时就发觉她有些不对劲,虽然她后来和他有说有笑,但他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勉强阈。

而晚饭时她也是心不在焉,吃着吃着就走神,连他好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反应。

明明早上他离开时她还好好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怎么现在又情绪低落了?

而又是谁让她情绪再度低落喁?

“你怎么了?”他拨开她额前的发,轻抚着她光洁的额头问。

思虞闭上眼摇头。

“你有事瞒着我。”冷锡云肯定的语气,“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你别问了,我只是觉得有些累。”

冷锡云盯着她,黑眸沉沉:“思虞,你该知道你瞒不了我。”

怀里的人儿没回他,那两排翎羽般浓密的长睫却颤了颤。

“我不是说了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一个人承担么?我是你的男人,你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

思虞轻咬唇,知道自己瞒不了他,但又不想让他知道那件事,想了想,她才开口:“我是担心,如果我以后没办法怀孕怎么办?”

冷锡云闻言一楞,实在没想到思虞竟然是在担心这种事情。

难怪她一晚上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选看的都是一些少儿节目,不过,他不懂她的担心从何而来?

“你怎么会这样想?”他问她,语气有些啼笑皆非。

“……”

“思虞,之前我们一直都有采取保护措施,你没怀孕很正常,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的身体都很健康,孩子迟早会有的,别在这种事情上给自己压力。”

问题是他的身体健康,她却未必。

虽然还要过几天才能拿到完整的全身检查报告,但妇产科医生说了,她是很难受孕的寒性体质,虽然并不是完全没办法怀孕,但几率实在小得惊人,除非她完全将体质改过来,又全力配合做有关的治疗,怀孕的几率才会大一些。

“好了,别担心了,就算真的不能怀孕也没关系,我爱的是你,这和你能不能怀孕无关。”

“可我想生一个属于我们共同的孩子。”这一直都是她的梦想——一个由心爱的老公和聪明漂亮的孩子组成的温馨甜蜜的家。

冷锡云并不知道她内心那么纠结,只当她是想太多了,闻言轻笑了声,低头亲吻她的嘴唇:“那我们就按原计划在床上度假一周?相信你很快就能怀孕。”

思虞脸一热,动了动嘴唇想反驳,却被他霸道吻住,趁机探舌倾入她口腔兴风作浪。

她环住他衬衫下精实有力的腰身,享受他夹带满满爱意的亲吻和爱/抚,内心却隐隐作痛——如果她真的这辈子都没办法怀孕,那么不论是对他还是她,都会是个巨大的遗憾。

毕竟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她渴望拥有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但愿老天眷顾,让那少得可怜的怀孕几率降临在她身上,别让她和他的人生出现遗憾。

她暗自祈祷,渐渐熔化在他时而温柔时而狂热的亲吻中。

*****************************

连着好几天,思虞都在冷锡云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医院看寒微,而她每次都故意错开和母亲去医院的时间,以免母亲看到自己。

这天她去看寒微之前先去拿了自己的全身检查报告。

“冷小姐,你这几天还有出现过干呕的现象吗?”

对面蹙着眉神色严肃的医生问思虞。

她摇头。

“那你干呕的时候有出现过视力模糊的情况吗?”

思虞蹙眉仔细想了想说:“有时候会觉得眼花,还有头昏。”

“那我建议你再去眼科做更精确的检查,因为我怀疑你这些症状和眼睛病变有关,当然也只是怀疑,至于到底是不是就要等做过精确检查了才知道。”

眼睛病变?

思虞被这几个字眼震得面色刷白。

走出医院办公室,她没去看寒微,也没去眼科做更精确的检查,因为她害怕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告诉她她得了什么眼病绝症,以后会变成一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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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她站在马路旁茫然望着来往奔流的车辆,内心空荡荡的,连包里的手机响了许多次都没听到。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小雨,很快打湿了她的脸及身上单薄的外套。

身体的温度急遽下降,她却感觉不到冷。

撑着伞相拥着走过的一对情侣的伞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才如梦初醒,抹去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伸手拦了辆的士坐进去。

然后她才察觉自己的手机在响。

看到来电显示她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母亲竟然会在那件事后主动打电话给她。

可不知怎么的,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接听,电话那端沈碧如只说了句让她回去一趟就挂了电话。

思虞望着手机发呆,心里因为母亲这通电话而变得更加惴惴不安。

————

二十多分钟后的士在家门口停下。

思虞付了车钱冒着小雨跑进去,沈碧如来开门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狼狈的样子,神情微微一愕,下意识就想训斥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

因为,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一言不发的转身朝里头走去。

思虞见母亲对自己这么冷漠,心里很难受。

她好怀念以前对她嘘寒问暖疼爱她的那个母亲,可她知道,以后她再也不会享受到那样的母爱了。她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去。

冷邺霖不在家,偌大的家就沈碧如一个人,所以显得格外冷清。

“妈。”思虞望了眼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漠的母亲,小小声唤了一句。

沈碧如眉一皱,“先回换套干衣服,免得有人说我虐待你。”

母亲说话还是那么阴阳怪气,思虞难过的想,说:“不用了,我只是外套湿了,里面的衣服还是干的。”她说着把外套脱下搭在臂弯里。

沈碧如瞥了眼她有些变色的嘴唇,忍耐住自己欲出口的关心,冷声道:“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妈?”

思虞不懂母亲为什么这样问,却说:“在我心里,我只有您一个母亲。”

“好,既然这样,那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母亲话一落,思虞心里便‘咯噔’了一下,有种正被母亲逼着往坑里跳的感觉。

“妈,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应该不难猜到,之前你也答应过我的,你该不会忘了吧?”

思虞心一沉,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母亲应该是指要她撮合寒微和冷锡云那件事。、

而这是她唯一不敢和母亲面对面谈论的事情。

因为她害怕母亲逼迫自己的语气和眼神,尤其是在知道彼此不是亲生母女后,她在母亲面前就像个剥夺了她给予她亲生女儿那份疼爱的罪人。

可是她不能把冷锡云供手让人,所以……

“妈,您那么做不论是对哥还是对寒微都不好,因为——”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这些,我只问你,你曾经答应过我的现在还算不算数?”沈碧如打断她说。

思虞为难的咬唇,最后在母亲锐利的逼视下轻而坚定的摇头。

沈碧如怒极反笑,“这么说,你和迟晋延订婚一事也不作数了?”

思虞艰涩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勇敢迎视母亲的目光道:“妈,我爱他,希望您成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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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外黏着我根本没时间码字,但想起承诺过还有更新的,所以我姐一回来我就抽时间更新一章~明后两天万字更新,求月票~谢谢!)

对她紧张

“成全?”沈碧如嗤笑:“那我求你成全我,我养育了你二十几年,你就当是还我对你的养育之恩,以后不要再和他纠缠不清了,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你走了他自然会娶微微。”

思虞望着母亲满目震惊,难以置信她竟然以让自己还她养育之恩为名赶她离开来成全寒微。

“妈,就算我不是您亲生女儿,可您我的母女感情却并不假,我不信没了那层血缘您对我就没半点感情了。”

“母女感情?”沈碧如冷笑了一下,“这对你来说重要吗?在你眼里只有他,我算什么?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女儿会做出和亲哥哥乱/伦的事来,现在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我女儿,你只是一个冒充了我女儿二十多年的冒牌货,我现在看到你就满腹的怨恨。”

思虞被沈碧如夹杂怨恨的话语震得答不上话来,只觉得大脑阵阵晕眩,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阈。

原来血缘对母亲来说这么重要,它可以抹杀以往她对自己的一切疼爱,变成一把伤人的利刃,将她一刀刀凌迟。

“我现在不想管你要不要和迟晋延订婚,也不在乎,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过问,但你必须离开锡云,我已经承诺过让微微嫁给他,我不想让她失望。”

思虞闭上眼摇头,泪水自眼角扑簌滑落喁。

“妈,我做不到……我离不开他……”

“没有他你在国外不也过得好好的?说什么离不开只是借口!”沈碧如厉声反驳,“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要不是微微救你,你现在还活不活着都是问题,你有什么资格说做不到?”

不敢相信母亲竟然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思虞一下僵住。

“是你的存在害我失去了幸福的婚姻,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你,不论你答不答应离开他,我都不会允许你再留在他身边。”沈碧如冷冷说完,别开眼又一脸冷漠的补充一句:“你走吧。”

思虞脸上已经爬满泪水,视野也一片模糊。

“妈,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当初是爸抱我来冒充您们的女儿,我根本就没选择权。”她也是无辜的,为什么母亲要把一切怨恨发泄在她身上?

“他是我丈夫,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所以他再错我都可以原谅,而你不同,在我知道你不是我女儿的那刻,我对你已经没有半点感情,你的存在只会提醒我我女儿已经死了的事实,所以看到你我就会觉得痛苦!”

沈碧如每一个字的控诉都似乎带着怨恨,思虞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母亲都不会改变目前对她的看法。

她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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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里走出来时,天空依旧还下着雨,思虞不一会便全身湿透。

打车回到冷锡云的住处,支撑住大脑的晕眩匆匆洗了热水澡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很快便昏昏沉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浑浑噩噩听到客厅里电话响,她想爬起来去接,身体却疲软的动不了。

而电话这边打她手机无人接听又改拨家中座机也同样没反应的冷锡云皱眉挂了电话后,望了眼身后病床上面容寡白憔悴的母亲,正打算离开病房,原本闭眼昏睡的沈碧如却忽地开口:“你要去哪?”

冷锡云回头:“妈,您醒了?”

沈碧如望着他,“如果我还没醒你是不是就离开迫不及待的回去看她了?”

母亲的话让冷锡云眉峰拧得更紧。

他在回家途中接到父亲从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母亲身体不舒服让他回家看看,而他到家时母亲已经昏倒在地,当时险些把他吓得心跳骤停,立即送来医院。

幸好检查过后没发现大问题,只是因为低血糖而引发的短暂昏厥。

“爸马上就到。”他避开那个话题不想和母亲多谈,免得刺激她。

沈碧如却步步紧逼:“她好好的没病没痛,而我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留下来多陪我一会?是不是一分钟见不到她对你来说都是煎熬?”

冷锡云无奈叹口气:“妈,您别激动,我只是担心她。”

沈碧如冷哼:“她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没有生活自理的能力,你担心她什么?还是你觉得我让你厌烦,你不想看到?”

母亲的偏激让冷锡云头疼。

“妈,您能不能别对思虞那么大的敌意?”

“那你们能不能别对我这么残忍?”沈碧如反问他。

“……”

冷锡云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母亲都听不进去,现在她满脑子除了把他推给寒微就容不下其他事了。

不一会冷邺霖赶来,沈碧如却紧盯着冷锡云不让他离开。

“我希望你看在我这么多年待你视如己出的份上多陪陪我,这不为过吧?”

冷锡云知道母亲并不是想他陪她,而是以此为借口拖着他,不让他回去看思虞。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幼稚得可笑,就算她拖得了他一时,但不可能一辈子都拖着他,他不是没有思想任她摆布的玩偶。

“锡云,你妈身体不舒服,你就随她的意吧。”冷邺霖怕儿子出口刺激到妻子,连忙压低声道。

冷锡云望着目露一丝央求的父亲,心头一软,无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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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昏昏沉沉睡到窗外天色全黑,醒来时头疼欲裂。

费力的坐起来开了床头灯,下床时脚刚着地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恶心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她跌跌撞撞跑去浴室,等缓过干呕的症状后整个人都几乎虚脱,趴在洗浴台上不想动。

感觉自己浑身发烫,显然是淋了雨水发烧了,身体很难受,她走出浴室从衣橱里拿了件外套披上,然后去包里翻自己的手机,想打电话给冷锡云。

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好几通冷锡云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她有些错愕,不知道冷锡云什么时候打来的。

先点开短信,却是冷锡云说他有些忙要晚点回来,于是她打消让他给自己带退烧药回来的念头,打算自己出门买。换好衣服出门,雨已经停了,但街道上仍湿漉漉的,空气中满是雨后的气息。

走了一段路才拦到的士,买好退烧药从大药房出来,头疼欲裂的感觉更加明显。

站在马路边等车时一辆紫红色的跑车毫无预警停在她面前,她看着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俊朗儒雅的面孔。

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小美女。”男人开口,脸上勾着笑意,“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

小美女?思虞楞了楞,然后想起这个男人是那天迟晋延带她去他家时见过一面的容柯。

想起迟晋延,她心里有愧。

她冲容柯点点头招呼,容柯盯着她手上拎着的退烧药,问:“你感冒了?”

思虞每次发烧嗓子都会哑不想说话,所以她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而容柯却出她意料的居然下车来,“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他绕到副驾座那边打开车门,思虞摇头想拒绝,却不知道是站得太久还是烧得太严重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然后在容柯惊讶的声音中昏了过去。

———

“烧成这样还能自己跑去买药,她真是强。”

给思虞扎好针的容柯对一旁被自己一个电话叫来却一言不发的发小道,末了又补充一句:“我说阿晋,你这个男朋友做得可真不称职,女朋友生病了都还要别人通知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女朋友?”迟晋延黑眸冷冷瞪来。

容柯愕然:“难道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可你看她——”

“没事你可以先走了。”

“……”

容柯察觉到发小心情不愉,耸耸肩点头:“好吧,算我多管闲事。”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阿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人这么紧张。”

迟晋延没回他,站在床边望着因发烧而脸颊红烫似火的思虞黑眸一眨不眨。

容柯轻轻叹息一声,打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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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桑心啊,看文的亲那么少~今天万字更新呢~~在看文的都冒个泡吧~)

下次再让我遇见你,我不会再放手

窗外夜色深浓。

迟晋延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提神,最近忙于米兰时装周后的一些后续工作,国内过外飞来飞去,休息的时间大多是在飞机上,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过了。

接到容柯的电话时他刚好走出公司,正打算回家陪父亲吃顿饭。

当听到容柯说思虞高烧昏厥被他送到他所在的私人医院时,他竟然毫不犹豫上车赶来。

这实在有些出乎他自己的意料阈。

他以为他对她只是抱有好感,最多只是有一点点喜欢而已。

但现在他看清楚了,他对她并不只是一点点喜欢。

而这并不是件好事喁。

他不会允许自己对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动真感情,爱上这样的女人无疑是在给自己找痛苦。

可感情身不由己,在他时刻提醒自己的时候,有些东西已经不受控制了。

掌心里咖啡的热度微微有些烫手,他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思虞脸上勾勒她五官的轮廓,脑海里浮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故意找自己搭讪的情景。

其实她在他见过的女人当中算不上是最漂亮的,身位顶尖的时装设计师,身边各色美女如云,再漂亮的女人都难以让他有心动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每次碰到她她都在哭而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才下意识忍不住想去探悉她的内心,却又不自觉一点点深陷……

他皱眉,有些心烦意乱的别开眼,放下手中咖啡,起身走到窗户旁,目无焦距的望着窗外那片寂静而璀璨的夜空,俊容阴霾深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一阵不属于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回头,循声望过去,却没有立即过去接听。

铃声一直响,这个时候这么晚一直打她电话的人,迟晋延不难猜到对方是谁。

所以他不接。

除了想让冷锡云着急,更多的是不希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后误会她。

铃声响了许久后终于安静。

他瞥了眼快玩了的输液瓶,却没按铃喊护士来拔针,而是自己动手。

拔针对他来说是小菜一叠,小时候母亲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每次都是他守着母亲给她拔针。

思虞对痛觉尤其敏感,细微的疼痛都能让她皱眉,所以迟晋延给她拔针时她即使还在昏睡中却也下意识的想缩手,却被迟晋延的大手牢牢握住。

药水里含有退烧的成分,思虞出了一身汗,连额头上都沁满细密的汗水。

迟晋延抽了把纸巾替她吸干额头上的汗,等到她手背上扎针的针孔不再渗血,他才松开她的手,见她还没有醒转的迹象,也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他想了想,索性脱下自己的外套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包裹住她的身体然后抱起来。

离开病房前不忘拿她的包,之后抱着走向电梯口。

思虞出了身汗一离开被窝身体便发冷,本能的就想往温暖的地方靠。

迟晋延垂眸望着使劲往怀里转的人儿,阴郁的俊容不自觉被一抹柔情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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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因为退了烧,所以除了喉咙还有些不舒服和四肢乏力外,她其他没什么感觉。

但睁眼就看到趴在床边熟睡的迟晋延,她险些震惊得尖叫出来。

而事实上她醒转时刚一有动静迟晋延就醒了。

察觉到她盯着自己的震惊目光,他偷偷叹口气坐直身子,仍有些惺忪的黑眸扫了她一眼,然后起身,随手拿起椅子上一套衣服扔过来。

思虞只觉头顶一暗,然后听他说:“起床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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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冷锡云住处途中,思虞记起自己买了退烧药后在等车时碰到容柯的事,之后自己昏迷应该是容柯告诉了迟晋延,所以她才会出现在他家。

“谢谢你和你的朋友。”思虞开口打破沉默。

迟晋延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没回应。

思虞有些尴尬,想了想又说:“你朋友电话多少?我还他医药费。”

等了会依旧没等到回应。

思虞猜想迟晋延大概是记恨她的出尔反尔,所以连话都不想和她说。

前面路口红灯亮时车子停下来。

迟晋延将视线移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思虞望着他冷硬的侧脸,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为什么你发烧他都不知道?”

迟晋延忽然问她,然后将目光移向她,深邃黑眸光痕灼灼。

“他不是很爱你?但似乎你每次不舒服他都不在你身边。”

思虞动了动嘴唇,说:“是我没告诉他,他在忙。”

“忙?”迟晋延似笑非笑的勾勾嘴角,没再说什么。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在冷锡云住处前停下。

思虞下了车,想再次跟迟晋延道谢,迟晋延却在她下车后倾过身来拉上车门,随即驾车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思虞的视野。

思虞望着迟晋延的车离开的方向苦笑了笑,转身回头,却在抬眼看到前方那道望着自己的挺拔身影时蓦地顿住。

“你彻夜不回,打你电话也不接,我担心你到处找你,结果你却和他在一起?”

虽然刚才迟晋延并没下车,但冷锡云认得出载思虞回来的那辆车的主人是迟晋延。

思虞望着眸底暗焰涌动的冷锡云,轻拧眉走过去。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误会。”

“你这是在他辩解还是为你自己?”冷锡云一想到思虞竟然又和迟晋延共度了一夜心头便难掩怒火,“你不是说你已经拒绝了他?为什么你还会和他在一起?”

思虞静静望着他,想起自己每次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困难时他都不在自己身边,却反而用置疑猜忌的口吻质问她,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她没回他,径直往里头走去。

冷锡云没漏掉她脸上那抹一掠而过的失望表情,心头震了震,不懂她对自己失望什么。

————

思虞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冷锡云跟进来。

思虞以为他是要继续追问自己和迟晋延的事,皱眉道:“我不想多说,总之我和他没什么,你信就不信,不信就算了。”

冷锡云目光闪了闪,在思虞以为他会发怒时,他却只是轻轻抱过她,下颚抵着她的发旋低语:“我只是担心你。”他态度这样一转,思虞便又反省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火了。

她叹口气,把脸贴在他胸口,在他有力的心跳声中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她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给他听,冷锡云才察觉自己一直忽略了她微有些沙哑的嗓音。

“那你当时看到我的电话和短信为什么不回我?如果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我会立即回来。”

“你说你在忙,我不想打扰你。”

“对不起。”冷锡云歉疚地亲吻她微凉的额头,“但我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能够第一个告诉我,因为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思虞点头。

“饿了吧?我先给你弄点吃的。”他又亲了亲她的脸,示意她去外面等。

思虞回房换上家居服,想了想又拿出手机发了条道谢的短信给迟晋延。

以为他不会回她,没想到很快手机便响起收到新未读短信的铃声。

有些讶异的点开短信内容:冷思虞,下次不要再让我遇见你,否则我不会再放手。

思虞心头一震,想像着迟晋延编辑这条短信时的神情,顿时又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

她希望迟晋延所谓的不会再放手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否则……

“怎么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心惊地将手机藏到身后。

冷锡云瞥了眼她惊慌的样子,困惑她把手机藏到身后的动作是在掩藏什么。

“怎么了?我吓到你了?”他问。

思虞摇头,故做镇定的把手机扔到一旁,然后过来挽住他的臂弯:“早餐做好了吗?我好饿。”

冷锡云爱怜的揉揉她的发,“已经做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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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病房里,寒微望着细心给自己削水果的沈碧如,眸底掠过算计的光痕。

“如姨,怎么最近您和思虞都是分开来看我?是不是思虞惹您生气了?”她一副漫不惊心的口吻问。

而不出她所料,一提到冷思虞,沈碧如的脸色马上沉下来。

“苹果削好了,要不要切成小块用水果签叉着吃?”沈碧如转移话题,语气却还温柔。

“如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您和思虞都怪怪的?”寒微不死心的追问阈。

“微微,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寒微闻言怕弄巧成拙惹沈碧如对自己厌烦,也没再问,却又道:“思虞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她好几次来看我都莫名其妙闻到其他气味就恶心干呕,我还开玩笑说她是不是怀孕了要和那个迟先生奉子成婚,可思虞说迟先生不是她男朋友,说她只是胃不舒服。”

“你说什么?怀孕?”沈碧如面色遽变喁。

“不是,我是说我看她恶心干呕所以开玩笑说她是不是怀孕了……应该是我误会了,既然迟先生不是她男朋友,而思虞又一向洁身自爱,不是那种随便和男人乱来的女人,所以她应该不是怀孕了。”

洁身自爱?

沈碧如冷笑。如果她真的洁身自爱就不会在以为是亲兄妹的情况下还勾/引自己的亲哥哥上床!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住在一起,而她又莫名其妙恶心干呕,除了怀孕还能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沈碧如坐不住了。

“微微,我点事先离开,下午你出院我来接你。”

话落她立即起身。

寒微望着她匆匆走去门口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得意中夹杂恶毒的笑意。

既然冷思虞对她是否怀了冷锡云孩子的事守口如瓶,那么她就从沈碧如这边下手,把烫手山芋扔给她,让她代自己找出答案。

——————

思虞晾好衣服从阳台走进来,眼皮忽然莫名剧跳,而紧接着门铃响起,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无端生出一丝烦躁。

她揉了揉眼睛去开门,从猫眼里看到门外站着的母亲,呼吸窒了窒——母亲又突然不声不响跑来是要做什么?

“妈。”她开了门招呼。

沈碧如阴沉着脸上下打量过一身居家服的思虞,目光落在她小腹上。

思虞顺着母亲的视线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小腹,心口忽地狠狠一跳,而不等她开口就听母亲问:“你怀孕了?”

空气似乎凝固,思虞不知母亲的猜测从何而来。

沈碧如走进来,思虞下意识后退。

“你居然怀孕了?怀了你叫哥哥的男人的孩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骨子里是个这么淫/荡的女人?”

思虞闻言脸色瞬间刷白。

而沈碧如接着说:“你以为你们不是亲兄妹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结婚生子?你做梦,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现在你马上给我去医院把孩子做掉!”

话落她伸手过来一把抓住思虞的手便往门口走。

“妈,您别这样,您听我说……”思虞脸色苍白的去拨母亲的手,“我没有怀孕。”

沈碧如一楞,却随即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说的话?”

“可是我真的没有怀孕,您是听谁说我怀孕了?”

“到底有没有怀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医生说你没怀我就信,走吧。”

“妈,您别这样好不好?这种事情我不会骗您,也骗不了您,如果我真的怀孕了我不会隐瞒的。”思虞劝说母亲,被母亲抓住的那只手腕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母亲用了多大的力道。

“我不会再信你说的话,你不去医院就表示你心虚。”

母亲的固执让思虞欲哭无泪。

“好,我跟您去医院做检查,我先换套衣服。”

“把你的手机拿来,免得你偷偷打电话给他。”沈碧如把手伸到思虞面前。

思虞苦笑,指了指客厅的茶几示意自己的手机在那,然后机械的回房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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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妇产科室的长廊上,思虞没什么表情的望着母亲:“妈,现在您相信我没怀孕了吧?还是您还想要我做什么其他检查?”

沈碧如看她一眼,沉着脸道:“你不是说要照顾微微到她好为止?她下午出院,我会接她回家里住,你从今天开始照顾她到她的伤好为止。”

思虞望着走向电梯口的母亲,缓缓出声:“您想以此分开我和哥?”

沈碧如身形一顿,没回头,却道:“乱/伦做出这种丑事还敢到处张扬,我庆幸你不是我亲生的,我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思虞闭上眼,彻底对母亲不再抱有任何一丝希望。

———

“思虞,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寒微充满关切的声音入耳。

思虞抬眼,望着脸上虽然伤口愈合但依旧用纱布遮掩伤疤的寒微,目光像是胶住了般定在她脸上眨也不眨。

寒微被她这样看着心里有些发虚。

“怎么这样看我?”她故做困惑地问。

思虞盯着她良久才开口:“寒微,你在现实中有没有碰到过那种在人前一套人后又另外一套、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不轻易被人察觉的人?”

寒微以为她是看穿了什么在影射自己,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握紧,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懂。”

“是么?那换个说法,你身边有没有表里不一的朋友?”

这次寒微脸色微微变了变,连声音都有些支吾,“什、什么意思?我、我最好的朋友也就只有你一个。”

思虞不说话了,脑海里却思绪飞快转动。

寒微这个人让她越来越不了解。

许多事情她都让她怀疑,除了上次她怀疑寒微向母亲告密那件事,这次母亲突然跑去质问她是不是怀孕了这件事更让她对寒微产生了质疑。

她想起那次寒微开玩笑说她是不是怀孕了,当时就想提醒她别告诉母亲,只是那刻她急着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怀孕了,所以走得匆忙一时忘了。

直到母亲今天突然找去她才想起这回事,并认定应该是寒微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只是寒微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不是知道了她和冷锡云的事,所以才一次次利用母亲拆散他们?

可如果寒微真的是知道了他们兄妹的事想拆散他们,那上次车祸事件中她又为什么要舍身救自己?

如果当时被车撞的人是她,站在寒微的立场不应该是皆大欢喜吗?那她应该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才对。

还是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寒微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种小人?

“思虞,你是不是又怀疑我什么?”寒微试探地问。

思虞敛住神游的思绪,收回视线摇头。

“你爸肯让你去我家住吗?”她岔开话题。

寒微露出像是有些羞涩的笑:“上次如姨说让我嫁给锡云哥,我爸已经把锡云哥看成了女婿,当然不会反对我去你家住。”

其实她也没想到沈碧如会接她回冷家住,这无疑是把她当做了冷家的儿媳。

思虞听得心头发苦,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思虞,你说锡云哥会和我结婚吗?”

寒微的问题让思虞感觉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的难受,“寒微,你明知道他心里有喜欢的女人,为什么还执意要喜欢他?难道你不介意他心里有别的女人?”

“我当然介意,可我真的很喜欢锡云哥,如果不能嫁给他,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就是我的梦想,我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嫁给他,而我相信只要他肯娶我,我们就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思虞不知道寒微的自信从何而来,冷锡云根本就不可能会和她结婚。

“思虞,我和你是好朋友,你难道不希望锡云哥娶我?”寒微忽然把问题转向思虞。

“……”思虞有口难言,想了想才回她:“我不是我哥,我无法替他做主。”

“意思是你不支持也不反对?”

“……”

“思虞,我爱锡云哥,很希望得到你的支持,你能帮我吗?”寒微的语气充满央求。

思虞心口一痛,垂眸。

“寒微,对不起,这种事情我无法帮忙。”

怕寒微继续说一些让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思虞起身道:“我帮你收拾东西。”

寒微望着思虞,神色一点点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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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锡云一推开朝歌包厢的门便有不明物体飞来。

他眼一眯,看清楚飞来的物体是颗苹果后伸手接住,黑眸往室内转了一圈,又将苹果砸向正冲他贼笑的乔樾擎。

后者接住咬一口,大大咧咧往沙发一躺,调侃道:“锡云,最近这些天天一黑就不见你人影,今晚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难道不用赶着回家陪虞妹妹?”

冷锡云斜他一眼,望向一旁轻笑的齐莘:“筠尧不是说有事?怎么还没来?”

“唉,结了婚的男人怎么能和没结婚的比?我猜筠尧出个门大概都还要和小嫂子亲来亲去磨磨蹭蹭,搞不好亲来亲去干脆就滚——”乔樾擎未完的话被冷锡云砸来的一大把香蕉给打断。

冷锡云拍拍手,听齐莘问:“怎么不带思虞过来,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她还好吧?”

冷锡云想起一整天思虞都没联系他,于是掏出手机:“我打电话问问她来不来。”

这边思虞刚替寒微整理好一楼的一间客房,听到手机响,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目光掠过屏幕,她轻轻叹口气,接通。

“思虞,我和齐莘他们在朝歌,你要不要过来?”

思虞望着门口苦笑:“寒微今天出院,妈接她回家里住,而我从今天开始要照顾寒微到她的伤好为止。”

电话那边冷锡云闻言脸色一沉:“我现在就回去。”

思虞怕他回来和母亲发生冲突,忙道:“不用了,一开始也是我提出要照顾寒微到她伤好为止,现在妈这样要求也没错,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把关系闹得更僵,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不行,我不放心,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思虞还要说什么,电话却被挂断了。

“怎么,迫不及待打电话告状了?”沈碧如忽然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思虞骇得险些握不住手机,望着走进来的母亲,仍心有余悸。

“微微想吃你上次给她买的甜点,你现在去给她买。”

思虞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点头朝门口走去。

“别以为他回来就能带你走,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说过,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思虞顿了顿,却没回头,只说:“妈,我也还是那句话,我爱他,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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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亲难以理解沈碧如的固执,其实她这种情况就是受了刺激后对某种事物的偏执,这个时候的她是完全没有理智甚至可以说是精神失常的~~)

温馨假象

思虞跨出客房的门,一眼看到门外坐在轮椅上的寒微,彼此都是一楞。

“我来看看房间弄好没有,我坐着有些累,想到床上休息。”寒微很快收拾被撞到偷听而不安的表情,开口道。

思虞盯着她,心里猜测她刚才听到了多少,她又知不知道她和母亲口中那个‘他’指的是冷锡云。

“微微。”沈碧如听到寒微的声音走出来,脸上荡满了慈爱的笑意。

“累了吧?来我推你回房。”她走去寒微身后推她的轮椅阈。

“谢谢如姨。”寒微笑得温柔,看向思虞的目光夹杂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炫耀。

思虞看到母亲对寒微的态度俨然是把寒微当作了以前的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去给你买甜点。”她低头往前走喁。

“不用了,思虞,太麻烦了,那么远。”寒微说。

而思虞还没开口就听母亲说:“你想吃就让她去买,远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在国外?”

思虞苦笑了笑,又听母亲对寒微说:“我本来是想让你住锡云房间的,但你现在还不方便上下楼,所以先凑合着住楼下的房间。”

“没关系,如姨,只要能够每天看到您我就很开心了。”

寒微的话让思虞无端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禁怀疑寒微爱的人到底是冷锡云还是母亲?

思虞走到玄关换鞋时,耳边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然后门被人从外打开,接着冷邺霖走进来。

“爸。”思虞站直身唤他一句。

冷邺霖看到她怔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

“你要去哪?”他见她站在门口刚换了鞋显然是要外出,于是问。

“给寒微买甜点。”

“寒微?”冷邺霖一提到这个名字便皱眉,“她让你特意给她买甜点送到医院去?”

思虞愕然,父亲难道不知道母亲把寒微接到家里来住的事?

“怎么了?”女儿愕然的表情让冷邺霖困惑。

思虞无奈的扯扯嘴角:“爸,妈把寒微接到家里来住了,她难道没和您商量过么?”

“什么!”冷邺霖闻之变色,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怒。

“胡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怎么胡闹了?”沈碧如的声音传来。

冷邺霖回头望向走来的妻子,见她视线盯着身旁的女儿,目露厌恶,不由感到心惊——妻子竟然把寒微当成宝而把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了仇人。

怎么会这样?

他一直以为以妻子对女儿的疼爱,即使是告诉她女儿不是她亲生,她应该也会一如既往的疼爱女儿,没想到妻子对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反常,居然把无辜的女儿当成了仇人。

这是他和儿子当初都没想到的。

现在只是让她以为女儿不是她亲生的她就这么反常了,如果让她知道女儿是在她被人设计的情况下出生的,她大概会疯掉吧?

冷邺霖想到这一点,心头一阵发冷。

“你还不赶快去买?”沈碧如冷声催促怔忪的女儿。

思虞看了眼父亲,转身打开门走出去。

听到关门声,冷邺霖回神,目光复杂的望着妻子说:“碧如,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寒微接到家里来住?”

“她是怎么受伤的你难道不清楚?做人要知恩图报,她出院了回家没人照顾,我把她接过来有什么不对?”

“你这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冷邺霖沉下声训斥,“请神容易送神难,你现在把她接回来,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已经把她当成儿媳,以后她就一直住在我们家了。”

沈碧如的回答让冷邺霖有种想破开妻子的脑袋看看她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的冲动,为什么她会比以前的他还执迷不悟。

“锡云不喜欢她,你硬要撮合他和寒微在一起的结果说不定是以后他再也不会回这个家,到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如果他真的不回这个家那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反正他也不是我亲生的,我无所谓。”

冷邺霖望着妻子,忽然感到很陌生。

“你不用这样看我,也别说我变得让你不认识了,我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拜你们所赐。”沈碧如别开眼,“不论你们认不认同我的做法,总之除了微微,其他女人都别想进冷家的门,除非你把我赶出这个家。”

冷邺霖怔然望着妻子走开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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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锡云在挂了电话后立即开车往家赶。

他到家时思虞还没回来,父亲在客厅里端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母亲在厨房忙碌,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食物香气,一派温馨和睦的景象。

但冷锡云却感觉不到半点家的味道。

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幕只是假象,现在的家已经不是以往的那个家。

他径直走向客厅的父亲,冷邺霖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来,听儿子问:“爸,思虞呢?”

冷邺霖叹口气,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冷邺霖不见思虞心里担心,“思虞去哪了?”

“开口闭口都是她,没有她你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听见儿子的声音,沈碧如皱眉从厨房走出来,满脸的责备。

冷锡云望向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我不想和您吵,您既然容不下思虞,那我带她走,以后不会让她再回来。”

沈碧如冷笑:“你这是在向我挑衅?”

冷锡云没有回她,径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电话给思虞。

这边思虞刚买好甜点站在路旁等车,听见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是冷锡云的来电,紧绷的俏颜顿时微微舒展。

“在哪?”电话一接通便听冷锡云问她。

她一楞,说了个地址名。

“你在那等我,别走。”

冷锡云边挂电话边往外走,沈碧如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锡云,你如果跨出这扇门,就等于是断绝我和你的母子关系,以后我们不再是母子!”

她一字一顿开口。

冷锡云步伐一顿,缓缓回头:“妈,是不是断绝了所谓的母子关系,您就不会再逼我娶寒微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冷锡云没继续往下说,却毅然决然的开门离开,用行动做了回答。沈碧如瞬间面如死灰。

冷邺霖见妻子这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碧如,你就放手随他们自己心愿吧,好好的一个家不要因为一个外人而——”

“谁是外人?”沈碧如打断丈夫,“儿子都不是我亲生的,这个家只有我一个外人,不是我容不下谁,是你们容不下我,你们想把我从这个家赶出去,好让你们随心所欲。”

“他们都很心疼你,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冷邺霖越发觉得妻子是在无理取闹。

“他们一直和我作对就是心疼我?”沈碧如满脸嘲讽。

冷邺霖苦笑着摇头,“算了,我不想和你吵让别人看好戏,你既然那么喜欢寒微,不如你干脆收她做女儿,她也一样可以叫你一声妈,这样你是不是就圆满了?”

“你是在讽刺我?”

冷邺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向书房。

——————

冷锡云赶到思虞所在的地方,一眼就看到拎着糕点盒站在路边等他的人儿。

下车走过来拽住她的手臂绕到副驾座旁打开车门推她上去,然后便发动车子往自己住处的方向而去。

思虞见他脸色不好,开口问:“你回过家了?”

冷锡云点头。

“你没和妈吵吧?”

“你说呢?”

“……”

“以后那个家不用回去了,除非是妈打消想撮合我和寒微的念头。”

“可我承诺过要照顾寒微,不能出尔反尔。”

“可以请保姆照顾她,不一定要你亲力亲为。”

思虞想了想,摇头:“妈要我亲自照顾寒微,而寒微是救我才受伤,我就当照顾她是在还她恩情。”

“不行!”冷锡云口吻强硬。

思虞想说什么,口袋里手机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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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睡过头了……所以更新晚点~还是万字更新~~感谢蓝瓶薄荷童鞋送了120朵鲜花~还有送月票及评论的童鞋~么么)

温馨假象

思虞跨出客房的门,一眼看到门外坐在轮椅上的寒微,彼此都是一楞。

“我来看看房间弄好没有,我坐着有些累,想到床上休息。”寒微很快收拾被撞到偷听而不安的表情,开口道。

思虞盯着她,心里猜测她刚才听到了多少,她又知不知道她和母亲口中那个‘他’指的是冷锡云。

“微微。”沈碧如听到寒微的声音走出来,脸上荡满了慈爱的笑意。

“累了吧?来我推你回房。”她走去寒微身后推她的轮椅阈。

“谢谢如姨。”寒微笑得温柔,看向思虞的目光夹杂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炫耀。

思虞看到母亲对寒微的态度俨然是把寒微当作了以前的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去给你买甜点。”她低头往前走喁。

“不用了,思虞,太麻烦了,那么远。”寒微说。

而思虞还没开口就听母亲说:“你想吃就让她去买,远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在国外?”

思虞苦笑了笑,又听母亲对寒微说:“我本来是想让你住锡云房间的,但你现在还不方便上下楼,所以先凑合着住楼下的房间。”

“没关系,如姨,只要能够每天看到您我就很开心了。”

寒微的话让思虞无端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禁怀疑寒微爱的人到底是冷锡云还是母亲?

思虞走到玄关换鞋时,耳边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然后门被人从外打开,接着冷邺霖走进来。

“爸。”思虞站直身唤他一句。

冷邺霖看到她怔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

“你要去哪?”他见她站在门口刚换了鞋显然是要外出,于是问。

“给寒微买甜点。”

“寒微?”冷邺霖一提到这个名字便皱眉,“她让你特意给她买甜点送到医院去?”

思虞愕然,父亲难道不知道母亲把寒微接到家里来住的事?

“怎么了?”女儿愕然的表情让冷邺霖困惑。

思虞无奈的扯扯嘴角:“爸,妈把寒微接到家里来住了,她难道没和您商量过么?”

“什么!”冷邺霖闻之变色,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怒。

“胡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怎么胡闹了?”沈碧如的声音传来。

冷邺霖回头望向走来的妻子,见她视线盯着身旁的女儿,目露厌恶,不由感到心惊——妻子竟然把寒微当成宝而把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了仇人。

怎么会这样?

他一直以为以妻子对女儿的疼爱,即使是告诉她女儿不是她亲生,她应该也会一如既往的疼爱女儿,没想到妻子对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反常,居然把无辜的女儿当成了仇人。

这是他和儿子当初都没想到的。

现在只是让她以为女儿不是她亲生的她就这么反常了,如果让她知道女儿是在她被人设计的情况下出生的,她大概会疯掉吧?

冷邺霖想到这一点,心头一阵发冷。

“你还不赶快去买?”沈碧如冷声催促怔忪的女儿。

思虞看了眼父亲,转身打开门走出去。

听到关门声,冷邺霖回神,目光复杂的望着妻子说:“碧如,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寒微接到家里来住?”

“她是怎么受伤的你难道不清楚?做人要知恩图报,她出院了回家没人照顾,我把她接过来有什么不对?”

“你这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冷邺霖沉下声训斥,“请神容易送神难,你现在把她接回来,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已经把她当成儿媳,以后她就一直住在我们家了。”

沈碧如的回答让冷邺霖有种想破开妻子的脑袋看看她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的冲动,为什么她会比以前的他还执迷不悟。

“锡云不喜欢她,你硬要撮合他和寒微在一起的结果说不定是以后他再也不会回这个家,到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如果他真的不回这个家那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反正他也不是我亲生的,我无所谓。”

冷邺霖望着妻子,忽然感到很陌生。

“你不用这样看我,也别说我变得让你不认识了,我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拜你们所赐。”沈碧如别开眼,“不论你们认不认同我的做法,总之除了微微,其他女人都别想进冷家的门,除非你把我赶出这个家。”

冷邺霖怔然望着妻子走开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

冷锡云在挂了电话后立即开车往家赶。

他到家时思虞还没回来,父亲在客厅里端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母亲在厨房忙碌,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食物香气,一派温馨和睦的景象。

但冷锡云却感觉不到半点家的味道。

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幕只是假象,现在的家已经不是以往的那个家。

他径直走向客厅的父亲,冷邺霖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来,听儿子问:“爸,思虞呢?”

冷邺霖叹口气,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冷邺霖不见思虞心里担心,“思虞去哪了?”

“开口闭口都是她,没有她你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听见儿子的声音,沈碧如皱眉从厨房走出来,满脸的责备。

冷锡云望向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我不想和您吵,您既然容不下思虞,那我带她走,以后不会让她再回来。”

沈碧如冷笑:“你这是在向我挑衅?”

冷锡云没有回她,径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电话给思虞。

这边思虞刚买好甜点站在路旁等车,听见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是冷锡云的来电,紧绷的俏颜顿时微微舒展。

“在哪?”电话一接通便听冷锡云问她。

她一楞,说了个地址名。

“你在那等我,别走。”

冷锡云边挂电话边往外走,沈碧如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锡云,你如果跨出这扇门,就等于是断绝我和你的母子关系,以后我们不再是母子!”

她一字一顿开口。

冷锡云步伐一顿,缓缓回头:“妈,是不是断绝了所谓的母子关系,您就不会再逼我娶寒微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冷锡云没继续往下说,却毅然决然的开门离开,用行动做了回答。沈碧如瞬间面如死灰。

冷邺霖见妻子这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碧如,你就放手随他们自己心愿吧,好好的一个家不要因为一个外人而——”

“谁是外人?”沈碧如打断丈夫,“儿子都不是我亲生的,这个家只有我一个外人,不是我容不下谁,是你们容不下我,你们想把我从这个家赶出去,好让你们随心所欲。”

“他们都很心疼你,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冷邺霖越发觉得妻子是在无理取闹。

“他们一直和我作对就是心疼我?”沈碧如满脸嘲讽。

冷邺霖苦笑着摇头,“算了,我不想和你吵让别人看好戏,你既然那么喜欢寒微,不如你干脆收她做女儿,她也一样可以叫你一声妈,这样你是不是就圆满了?”

“你是在讽刺我?”

冷邺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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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锡云赶到思虞所在的地方,一眼就看到拎着糕点盒站在路边等他的人儿。

下车走过来拽住她的手臂绕到副驾座旁打开车门推她上去,然后便发动车子往自己住处的方向而去。

思虞见他脸色不好,开口问:“你回过家了?”

冷锡云点头。

“你没和妈吵吧?”

“你说呢?”

“……”

“以后那个家不用回去了,除非是妈打消想撮合我和寒微的念头。”

“可我承诺过要照顾寒微,不能出尔反尔。”

“可以请保姆照顾她,不一定要你亲力亲为。”

思虞想了想,摇头:“妈要我亲自照顾寒微,而寒微是救我才受伤,我就当照顾她是在还她恩情。”

“不行!”冷锡云口吻强硬。

思虞想说什么,口袋里手机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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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睡过头了……所以更新晚点~还是万字更新~~感谢蓝瓶薄荷童鞋送了120朵鲜花~还有送月票及评论的童鞋~么么)

突然失明

思虞接到母亲的电话,再三求冷锡云他才不情不愿载她回家。

沈碧如已经做好晚饭,并专门给寒微做了单独的营养餐让思虞给她送进去。

“我来送。”

冷锡云接过思虞手中盛着饭菜的托盘。

他的举动让沈碧如和思虞都感到错愕,而冷锡云回以思虞一记安慰的眼神,却没看母亲一眼,径直走向暂时供寒微住的客房阈。

冷锡云甚至没敲们便直接推门而入。

而寒微不知道正在和谁通电话,见冷锡云突然走进来吓了一跳,而紧接着心口涌上来的却是难以抑制的狂喜——冷锡云竟然给她送饭菜来。

“爸,我一会再打给您。”她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到一旁的矮柜上,笑意盈盈地望着冷锡云道:“锡云哥。喁”

冷锡云面无表情的把托盘放下,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寒微困惑地望着他,目光触及他深幽如潭的黑眸,呼吸窒了窒,立即撇开眼不敢和他对视。

“寒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冷锡云开口问她,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寒微紧了紧被子下的手,故做镇定道:“锡云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冷锡云微哼了哼:“寒微,我不喜欢你,你这样讨好我妈是没用的,她无法替我做主我要娶谁,你也不傻,怎么就看不明白这一点?”

他说得这么直白,甚至刻薄,寒微既难堪又难受,一下就白了脸。

“知道你哥为什么落得那样的下场吗?”冷锡云忽然话题一转。

寒微盯着他不语,手心却潮湿发冷。

“因为他太不识趣,这样的人活不长久。”

寒微心里‘咯噔’一下,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呼吸不得。

他这是在警告她么?

难道他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

不,他应该还不知道,不然他怎么会留她到现在?

说不定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她像解决寒辙那样解决掉了。

寒微暗自劝慰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自乱阵脚。

她深吸口气,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嘴唇道:“锡云哥,我是很爱你,难道我爱你错了?我不懂,你以前对我也有说有笑的,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冷漠?”

“我以为你心里有数。”冷锡云转开眼,“寒微,别自作聪明,听说你们家公司最近频繁出问题,你如果实在太闲就多花点时间在公司上,别妄想不属于你的,落得人财两空。”

寒微心头一颤,目光震惊的瞪着冷锡云发不出声。

刚才父亲打来电话说公司又出了问题,这已经是这一个多星期内出的第三次大问题了,再白痴的人都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整治寒家,现在听冷锡云这么说,难道幕后主使人是他?

冷锡云没再看她,转身离开。

寒微瞪着空荡荡的门口内心激烈挣扎,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微微?”

沈碧如的声音入耳,寒微抬眼,见沈碧如走进来,立即敛去脸上的其他表情,一副柔弱乖巧的样子。

“微微,锡云刚才没和你说什么吧?”沈碧如就是担心儿子会对寒微说些难听的话,所以才在儿子出去后立即进来看看。

寒微勉强笑了笑:“没有,锡云哥只问我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沈碧如闻言松了口气,却又听寒微说:“如姨,我爸刚才打电话来说我妈很久没看到我情绪又不稳定了,所以我想我还是住回家比较好,她毕竟是我妈,我这么多天没见她也挺想她的。”

“啊?你要回家住?”沈碧如讶异出声,随即一脸失望,“我还以为以后每天都有你陪着了呢。”

比起沈碧如的失望,寒微简直要为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痛心疾首。

这次她住进冷家,外人都会以为她是冷家的准儿媳,这么难得的好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可刚才冷锡云的警告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知道他不是在对她开玩笑,如果她再不安分继续设计冷思虞让她离开冷锡云,说不定冷锡云真的会察觉她以前所做的一切,到那时她不只是人财两空,甚至连命都会没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再忍一段时间又何妨?

等她身上的伤好能够自由行走了,她再专心对付冷思虞也不迟。

“如姨,您放心,等我伤好了我还是一样会天天来陪您。”

沈碧如闻言笑笑,心头却仍忧心匆匆。

寒微既然要回去住,那她就再没有借口要女儿留在家照顾寒微,这意味着他们兄妹还是会同住一个屋檐甚至同睡一张床。

可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拆散两人,难道就只能任他们为所欲为?

*******************************

寒微要回家住的决定让思虞和冷邺霖都感到诧异,冷锡云却是丝毫不意外。

而寒微回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和思虞联系过。

转眼过去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是思虞最幸福最甜蜜的时光。

没有寒微的介入,没有母亲的冷言冷语,她每天和冷锡云过着宅男宅女的生活,除了偶尔出门去超市采购食材和生活用品,其他时间两人都腻在一块,思虞感觉每一天都像是生活在天堂里。

然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在两人决定出国旅行时,顾筠尧却出事了,在一次意外中身亡。

“桐桐因为筠尧的事不吃不喝,你多陪陪她,等处理完这些事我再陪你去国外旅行。”对于自己不能遵守承诺立即陪她去国外度假,冷锡云深表歉疚。

思虞体贴地揽住他的颈项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目送他离开。

中午她出门去顾筠尧和慕念桐的新居看望慕念桐,在水果店买了水果出来在街道旁等车时不知道是不是正午的阳光太烈还是怎么的,视野里的画面突然一下明一下暗,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屏幕一闪一闪。

她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而更糟糕的是眼前忽然就变成了一片漆黑!

仿佛听见‘轰’地一声,思虞撒开手中的水果篮,惊慌地伸手在眼前晃动,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吓坏了,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小姐,你怎么了?”有关切的女声询问。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包里手机响起,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双手摸索到包从里面掏出手机。

看不到是谁的来电,她接通电话,那端顿了几秒才有声音传来:“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你和宋碧菡有没有联系?”

思虞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熟悉男声,漫上眼眶的眼泪一下流出来。

“迟晋延,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

迟晋延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当他看到蹲在街道旁环抱住自己无助流泪的思虞时,心脏忽然像是被拧紧了般的难受。

他下车走近她,思虞听到脚步声,恐惧的睁大眼看来,视野里却依旧一片漆黑。

迟晋延捕捉到她眼里流露的恐惧和惊慌,心疼的感觉不受控制的自心底蔓延至全身。

他一言不发捉住她的肩将她抱起。

思虞先是惊慌,嗅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香才安静下来,伏在他胸前默默地流泪。

安置好她上了车,迟晋延边发动车子边拨电话给容柯,挂了电话后便加速往容柯上班的私人医院而去。

————

“检查结果还要过几个小时才能拿到,你先带她去我的休息室,我看她情绪很不稳定,大概是被吓坏了。”

容柯瞥了眼一直被发小抱在怀里的思虞道。

迟晋延点头,正要离开,怀里的人儿却忽然开口:“容医生,我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了?”

在容柯开口前,迟晋延冲他摇摇头。

容柯叹口气,说:“我不是眼科专家,所以这方面不是我的专项,我也不知道你突然看不见是什么原因,要等几个小时后结果出来再让眼科专家廖医生和你详细说明。”

闻言思虞不做声了,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却又流下来。

迟晋延抱着她走去容柯的休息室,把她放到一张沙发床上,扫了圈不见有被子,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盖上。

——————

(还有一更~没留言没动力~~)

意外怀孕

“等结果还要几个小时,你先睡会,说不定醒来眼睛就好了。”

他的声音并不温柔,目光却满是怜惜。

思虞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一颗心却依旧被难过和恐惧占据。

眼泪控制不住的大颗自眼角滑落,瞠大的美目毫无焦距。

迟晋延自外套口袋里掏出手帕给她擦拭泪水,见她哭个不停,想了想道:“你再哭也许就真的再看不到东西了,我听说很多突然失明的人都是因为哭得太多。阈”

他的恐吓凑效,思虞渐渐忍住不断往外涌的泪意。

迟晋延看她嘴唇发干,想起身给她倒杯水,可刚一有动作,思虞便紧张的坐起来伸手来抓他:“你要去哪?”

她没有焦距的目光让迟晋延喉咙一阵胀痛,按住她的肩让她重新躺好喁。

“我没去哪,是想去给你倒杯水。”

“我不渴,”思虞摸索到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不松手,“你别走,我……我看不到东西会、会觉得害怕。”

她手心冰凉,迟晋延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巨大恐惧。

“我不走,你闭上眼睛睡吧。”

思虞缓缓闭上眼,忽地又睁开。

“我现在闭不闭眼都一样,反正看不见。”

她自嘲的语气让迟晋延心酸,大手温柔的抚上她的眉眼定住:“会好的,你别担心,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

思虞在他的安抚声中再度闭上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恐惧过度精神太过紧张,在迟晋延掌心释放出的温热烘托下,她竟然睡着了。

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迟晋延渐渐缩回手,黑眸却始终没离开过她让人心怜的苍白俏颜。

他打电话给她原本是想知道宋碧菡的联系方式,并想通过她把宋碧菡挖到自己公司来,因为他查到她和宋碧菡关系非常好,但没想到事情这么凑巧,自己竟然成了她突然失明后第一个联系她的人。

他想起她刚才抓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走那一幕,心里涌现一股奇妙的感觉。

她依赖他,虽然他知道她对他的这种依赖完全是出自她突然失明内心的恐惧所致,这种情况下换做是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在她突然失明后第一个打电话联系她,想必她都会对那个人产生短暂的依赖,但不可否认,他很喜欢被她依赖的感觉,那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

上次她发来短信向他道谢时,他回她:下次不要再让我遇见你,否则我不会再放手。

这次虽然是他主动联系她,但她对他发出了求救的讯息,所以,他是不是可以把这次凑巧当作是老天的安排?

————

思虞抓着迟晋延的手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却丝毫不觉不耐烦,反而越看心里对自己想要的东西越明了。

容柯轻敲了敲门进来,见到这一幕顿觉有些诡异,因为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思虞的迟晋延在他眼里看起来像樽雕塑。

“阿晋,你上次说她不是你女朋友,可你对她明明就紧张宝贝得不行,我都快被弄糊涂了,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迟晋延琢磨了会说:“我也很想知道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算什么回答?

“可以拿结果了?”迟晋延问他。

容柯点头,面色有些凝重。

迟晋延皱眉:“怎么了?是不是情况很糟糕?”

“的确是很糟糕,因为……”容柯眼角余光瞥到思虞的眼皮动了动显然是要醒来,立即住嘴,向迟晋延弩嘴指了指思虞。

迟晋延望向思虞时,思虞刚好慢慢打开眼。

他没开口,而思虞睁开眼后圆溜的眼珠转了转,随即将视线落在迟晋延脸上,美目一点一点瞠圆,瞪着视野里那张清晰的俊容,心头一阵狂喜。

迟晋延察觉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心情也有些激动。

刚想开口说什么,思虞就突然坐起来一下抱住他。

“迟晋延,你说对了,我真的睡一了一觉醒来眼睛就能看见了,我的眼睛好了!”

面对思虞的投怀送抱,迟晋延内心的喜悦胜过她突然失明的眼睛又突然复明。

而容柯则一脸的不可思议:“视神经胶质瘤还真是神奇,难道真的可以不治而愈?”

思虞闻言一怔,望向容柯道:“容医生,你刚才,说什么视神经什么?我患了什么病?”

容柯挠挠后颈:“具体的你还是让廖医生告诉你吧。”

******************************

“冷小姐,你这种眼疾是比较罕见的视神经胶质瘤,一般多发于学龄前儿童,像你这种年龄的成年人比较少见。”

肿瘤?思虞面色刷白:“这种眼病是绝症吗?”

“那倒不是,视神经胶质瘤是发生于视神经内胶质细胞的良性肿瘤,你现在只是诱发初期,视力也正常,病情进展也很缓慢,如果单是患了这种眼疾,你短期内不会有明显的症状出现,但问题是你另外还伴发神经纤维瘤病变,所以才会出现恶心干呕及视力突然模糊或短暂失明的现象。”

思虞被这一连串的医学术语震得头皮发麻,自脊背蔓延开的冷意迅速扩散至全身。

身后的迟晋延安抚性的轻拍她的肩,望向眼科专家廖医生:“哪种治疗方法可以让她的眼睛痊愈?”

“根据她目前的情况最好先接受放射治疗,然后再行定夺看要不要进行开眶切除术,但在冷小姐接受放射治疗前,我先提个醒,放射治疗对身体的影响比较大,所以你腹中胎儿是绝对不能留的。”

一瞬间,思虞如遭雷击。

她瞠大眼瞪着廖医生,仿佛他刚才说的是下一秒是世界末日,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迟晋延也是身形一震,黑眸瞪向思虞尚还平坦的小腹,神色阴郁。

“怎么,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廖医生从思虞震惊的表情中猜测出。

思虞缓缓摇头,随即激动的捣住嘴,而泪意涌上眼眶。

原以为她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怀上冷锡云的孩子,没想到那么小的怀孕几率偏偏被她幸运撞到了。

“你怀孕不足四周,不知道也正常,而这个阶段拿掉——”“廖医生,我可不可以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治疗?”思虞打断廖医生道。

“这恐怕等不了那么久,毕竟你现在已经出现短暂失明的现象,如果再拖延时间,可能下次失明就是永久性的了。”

思虞沉默,内心却痛苦的百般挣扎。

那么小的怀孕几率好不容易被她撞到,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怀上冷锡云的孩子,又怎么舍得拿掉?

可如果不拿掉孩子她以后就会永久性失明变成一个瞎子。

到底是保孩子还是保眼睛?她一时难以抉择。

“你可以先考虑,不过我建议你尽快做决定,因为就你目前的情况而言,你随时会面临下一次失明。”

———

思虞坐在迟晋延车内,许久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迟晋延破天荒点燃一根烟站在车门前吞云吐雾,暮色笼上他的脸,残阳如血,却照不亮他脸上满布的阴霾。

“迟晋延,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幽幽的声音响起。

迟晋延狠狠吸了两口后将烟头扔在地上碾熄,随后上了车。

思虞闻到呼吸里搀入的烟草味,皱了皱眉看过来,而迟晋延也望着她,黑眸夹着让思虞心惊的怒意。

“你是白痴吗?这还用问?就算你的眼睛没事你也应该在知道怀了他的孩子后来医院做掉!你难道不知道近亲生下的孩子十有八/九十是痴傻智障儿吗?”

“……”

“冷思虞,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还是你忘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的血缘注定你们在一起是乱/伦,这种情况下——”

“我和他不是亲兄妹。”

“……”

“我不是我爸妈的孩子,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思虞望着震惊的迟晋延,苦笑了笑:“很狗血是不是?我也曾经一直以为我和他在一起是乱/伦,后来知道不是我就盼着能生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但医生说我是难以受孕的体质,怀孕的几率非常小。可没想到这么小的几率也能被我碰上,而也许这个孩子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以拥有的一个,所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选择。”

迟晋延听她说她和冷锡云不是亲兄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想他或许该悬崖勒马尽早抽身不让自己淌入这趟浑水,但似乎已经晚了,他已经一头热的载了进来。

“送我回去吧,谢谢你,迟晋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思虞目光真挚的望着他,眼里满是感激。

迟晋延静静凝着她不语,良久才回眸发动引擎将车开离医院。

********************************

“如果你想离开,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能带你去一个他找不到你的地方。”

在冷锡云住处下车时,迟晋延开口道。

思虞心惊——他竟然能看穿她的心思。

她望着迅速融入夜色中的黑色汽车,怔忪了好一会才转身往里走去。

回到家冷锡云还没回来,思虞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海里思绪纷乱,思来想去都只有一个结果——留下孩子。

而这意味着她将面临永久性的失明。

倘若冷锡云知道她的病情和她怀孕的事情,那么他的决定一定是保眼睛弃孩子。

因为他说过,她才是他最重要的。

可是她真的太想太想要一个属于他们共同的孩子,所以,她会先暂时离开他,等把孩子生下来,那时他如果还爱已经成为瞎子的她,那她就带着孩子和他一家团圆。

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空荡荡的胃开始抗议。

本来没什么胃口,但一想到腹中胎儿,她还是起身进厨房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强迫自己多少吃了一些。

十点多洗完澡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着冷锡云什么时候回来,而她又什么时候离开,以及她离开后冷锡云会不会恨她。

快凌晨时困意袭来,眼皮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块。

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开门的声响,想睁开眼来看,意识却一点一点远离体内,只有两排浓密的长睫不时一扇一扇。

冷锡云放轻脚步走近床前,瞥了眼床上似睡非睡的人儿,唇角微微一扬,俯身吻住她的唇。

思虞本能的启口放任他灵活的舌探入口中,冷锡云低低一笑,大手滑进被子底下,隔着睡衣揉/捏她胸前的饱满。

他狂热的吻让思虞气息紊乱,睡意很快被体内滋生的燥热驱赶。

睁开眼对上头顶深邃迷人的黑眸,她微微一愕,感觉到一只大掌正覆上她平坦的小腹往下方游弋,她心惊了惊,如梦初醒般立即捉住那只放肆的大手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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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更新……)

不求回报的付出

思虞阻止的举动让冷锡云挑眉,她避开他的吻,微微娇喘道:“我好累,也好困。”

冷锡云凝了她一会,吻吻她的额:“放过你,睡吧。”

缩回手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一会思虞听到里头传出的水流声,却难以再入睡。

冷锡云出来见她翻来覆去,上了床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喃:“不是说又困又累,怎么又睡不着?”

思虞闭上眼,捉住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整个后背都偎进他怀里,汲取他身上让她心安的体温阈。

“因为你不在,我睡不着。”

冷锡云轻笑,摸索到她的耳垂啃咬了一下说:“那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不是每晚都要失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喁。

思虞想到离开以后那些漫长的没有冷锡云的夜晚,还没离开,心里就已经开始难受和思念了。

她把脸压入枕间,压抑着胸口的激动不让自己情绪失常,免得被冷锡云察觉,冷锡云却还是从她微微抖动的肩膀嗅到一丝不对劲。

“思虞?”他困惑出声,大手扳过她的脸,思虞却避开,随后转过身来反抱住他,把脸埋入他刚沐浴过后透着淡淡沐浴乳香的胸膛。

“你怎么了?”询问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思虞依旧闭着眼,摇头:“我要睡了。”

冷锡云爱怜的轻抚她的发,对于她总是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这个习惯感到有些无奈。

“睡吧。”他低头亲吻她的发旋,彼此相拥而眠。

——————

冷锡云醒来时怀里空空如也。

两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思虞从来都比他晚起,没想到她今天起这么早,而他竟然没察觉。

下床拿了件睡袍随意套上,进浴室看了眼没人,他走出卧室。

走近客厅时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食物香味,黑眸转向厨房,一眼就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

思虞边做早餐边想心事,没察觉他的靠近,等到他宽阔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将她抱入怀,她才如梦初醒,连忙敛住神游的思绪。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起这么早弄早餐?”他话落扳过她的下颚在她唇上亲了亲。

思虞也回亲他一下,嘴边荡开一抹温柔笑意:“想学做个贤妻良母,当然不能再赖床。”

“这么说以后每天早上我都能吃到你的爱心早餐?”

每天早上么?思虞怔了怔,随即避开这个话题:“我一会去看桐桐,你要一起去吗?”

冷锡云摇头:“我有其他事要做,不过我会先送你过去。”

“那你忙你的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好,我先回房洗漱。”

冷锡云放开她,转身返回卧室。

思虞听到他走远的脚步声,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昨晚后来她根本就没怎么睡着,一晚上都在想要怎么离开他保住孩子而又不伤他心的事。

胡思乱想到天亮还是没睡意,所以她干脆起来,免得翻来覆去吵醒他。

而她想了一夜加一个早上,都没想到两全的办法,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离开,他就必然会受到伤害,除非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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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因为顾筠尧而饱受打击的慕念桐如同一具了无生气的木偶,思虞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深爱的人突然死亡,任谁都无法承受这样残忍的打击。

“桐桐,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受得了?”

沉浸在悲伤中的慕念桐对她的劝慰毫无反应,思虞叹口气,陪着她一起沉默。

下午时慕念桐的父亲和哥哥去看她,思虞等到她睡着了才离开。

回住处途中那种恶心想呕的感觉再次涌现,而她不知道这是自己怀孕后的孕吐反应还是眼睛病变的症状。

她想起昨天眼科专家廖医生让她尽快做决定的忠告,顿时慌得六神无主。

脸色苍白的回到住处,刚进门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怔了好几秒才想起去掏电话。

没想到是宋碧菡的来电,她接通。

“小虞,你和lance.yan很熟?”

lance.yan?迟晋延?

“他怎么了?”

“他想挖我去他的公司。”

听她这么说思虞才想起昨天迟晋延在自己突然失明时打电话给她说的第一句就是问她怎么联系宋碧菡,原来是想挖她。

“小虞?”得不到回应,宋碧菡开口唤她。

思虞把身体重心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闭上眼对着电话喃喃:“碧菡姐,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怎么了?”

思虞把自己眼下的处境说给宋碧菡听,而电话那端良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碧菡姐,我想留下孩子,但又不舍得离开他,我好痛苦。”

“小虞,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要留下孩子,不但会失去他,还要面临永久性的失明,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碧菡姐,你当初又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独自抚养一个小孩会很辛苦却还坚持把孩子生下来?”思虞反问她。

宋碧菡在电话那端苦笑,她是之前已经流了两个孩子,医生说她再流掉这个,以后可能就再没有做母亲的机会,而思虞虽然和她情况不同,但结果一样,如果拿掉这个孩子,或许她以后也可能再怀不上了。

造化弄人。

她叹口气:“那你来我这吧,让我照顾你,小多如果知道你要来肯定很开心。”

思虞摇头:“他以前说过如果我不见了他第一个要去找的地方就是你那。”

“那你要去哪?”

思虞沉默。

——如果你想离开,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能带你去一个他找不到你的地方。

耳边忽然响起迟晋延承诺她的这句话,思虞怔了怔,有些心动。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迟晋延这样帮她,不可能不求回报。

而她能回报他的除了感激还能有什么?

——下次不要再让我遇见你,否则我不会再放手。

想到这一句,她又迟疑了。

爱情是她给不了迟晋延的东西,她明知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却还偏偏要求助于他,岂不成了利用他?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那未免太卑鄙,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小虞?”

宋碧菡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她叹口气说:“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

转眼又过去一星期,孕期已经进入第六周,思虞担心自己再拖延下去等肚子隆起来迟早会被冷锡云发觉,可她每天早上醒来睁眼看到冷锡云,心头的不舍便又浓一分。

就像现在一样,她环抱住他腰身的手臂越收越紧,恨不能将他揉入自己体内带着他一起离开。

她偷偷亲吻他线条优美的下颚,含住他颈间突起的喉结吮/吸,贪婪的呼吸他身上的气息,想要将他的味道融入自己身体里。

冷锡云一大早被她又是亲又是撩拨弄得体内情/欲奔腾,膨胀的勃发抵在她腿间蠢蠢欲动。

思虞在他睁开眼时察觉一丝不秒,急忙伸手挡在他胸前想把他推开,冷锡云却已如一头迅猛的黑豹迅速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惑人黑眸灼灼望着她。

“大清早就调/戏我,别说你不想要。”

他低头啃咬她白皙的颈项,湿热的气息一路下滑隔着薄软的衣料含住她浑圆上的突起,蓄意刺激她的感官。

思虞浑身一颤,不自觉弓身将自己更多的送入他口中。

冷锡云低笑,拉扯下她睡裙的肩带,让她一对雪白的丰盈呈现在眼底。

“我要开动丰盛大餐了。”他边亲吻她一方丰盈边将她的睡裙一路往下褪,思虞感觉到空气中的冷意,被情/欲占据的大脑一瞬间清醒。

“不可以。”她拉住睡裙不让他继续往下褪。

冷锡云愕然抬眼看来,眼里满是困惑。

思虞脸红耳赤地避开他噙满欲/望的黑眸说:“我那个来了。”

“……”

“你下去。”思虞催他,怕他发现自己撒谎。

冷锡云哭笑不得:“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有空的时候来?”这一星期他忙得每天都半夜才回家,两人已经一个多星期没亲热过,好不容易今天早上不用急着出门,又被她主动撩拨得欲/火难耐,没想到紧要关头别她泼一盆冷水。

思虞知道他现在很难受,心里有些内疚,但为了腹中宝宝安全,她必须狠下心拒绝和他亲热。

“很难受怎么办?”冷锡云耍赖地在她身上磨蹭,硬得发痛的那处滚烫吓人。

思虞瞥他一眼,红着脸把手伸向他的勃发,握住,然后笨拙的上下套/弄。

冷锡云闷哼了声,不满意她动作的龟速,翻身躺在她身侧让她侧身背对自己,然后搂住她的腰握住自己挤入她腿间,大手轻拍她的腿示意她夹紧自己那处,随后开始一阵疯狂的冲刺撞击。

思虞耳根滚烫,不知道爱还可以这样做,闭上眼感受着他一下一下有力的撞击,直到大腿一片火热,隐隐有些生疼,身后的男人才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将灼热的液体喷薄而出。

思虞全身发烫,而某人还意犹未尽的咬着她的耳朵抱怨这样做/爱不尽兴。

思虞回头娇羞的瞪他一眼,颤着双腿爬起来进浴室清洗。

————

中午思虞独自去容柯上班的那家私人医院做产检,没想到又碰到迟晋延,而这次他是带已经成功戒掉毒瘾的余政廉来医院做全身体检。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迟晋延下意识见目光移向她的小腹,秀丽的眉随即皱拧,却没有主动开口。

反倒是他身侧的余政廉见了思虞后神色震了震,“你是……冷邺霖的女儿?”

思虞轻轻点头,以为余政廉还会说什么,可他只是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爸,您先跟容柯去做检查,一会我再让秦篆来接您回去。”迟晋延对父亲道。

余政廉点头,迟晋延等到父亲离开才对思虞说:“走吧,我陪你去做产检。”

思虞本能想拒绝,迟晋延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径直牵过她的手往电梯口走去。

迟晋延陪她做完产检又去了趟眼科专家廖医生的办公室咨询。

“冷小姐,我还是那句话,你尽快做决定,像上次突然失明又突然恢复视力的情况毕竟罕见,不治而愈那种奇迹目前也只是传闻,并没有实例记载,你如果想保住眼睛就必须拿掉孩子。”

思虞望着手中的b超单,那一团小小的黑点以后会变成一个聪明漂亮的小可爱,她实在狠不下心扼杀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从医院出来上了迟晋延的车,思虞一路沉默。

迟晋延并没送她回冷锡云的住处,而是把她带到一处咖啡厅点了下午茶。

靠窗的角落采光很好,迟晋延可以清晰看到对面的小女人脸上被落日的余晖笼罩出的一层淡淡的光圈。

“我说过你如果想离开我可以带你去一个他找不到你的地方。”他开口,语气淡淡的。

思虞抬眼看来,眼底写满挣扎。

“你如果是担心我帮你会向你索取回报,那大可不必,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而不是趁人之危。”

他的话让思虞震惊——他帮她真的不求回报?不以让她和他在一起为交换条件?

迟晋延从她的表情中看穿她的心思,不由自嘲:“原来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会趁人之危强迫别人意愿的小人。”

思虞羞愧低头搅拌着面前的热牛奶,不知道如何回应。

迟晋延默默喝着咖啡,目光一点点勾勒她精致的五官轮廓,半晌又道:“最多再过一个半月,你的肚子就会明显隆起,你不会是想要等到那个时候才离开他吧?而万一你怀孕的事被他发现,他无疑会让你把孩子拿掉,那个时候孩子已经有了形状,你会更加舍不得。你难道真要等到走到那一步?”

“我不知道我要用什么借口离开他。”总不能莫名其妙又不告而别,让他满世界的找。

迟晋延望着她,没再说什么。

*******************************

冷锡云和齐莘从咖啡厅出来,各自走去取车时,冷锡云忽听齐莘‘咦’了一句。

“怎么了?”他循着齐莘的视线看过去,黑眸一下定住,随即大步走过去。迟晋延为思虞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思虞正要弯身坐进去,冷不丁一个声音传来:“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思虞心头一震,回头就看到冷锡云阴沉的俊容。

真是屋漏偏缝连夜雨。

她自嘲,面上的表情却淡淡地,转过身等冷锡云走到眼前,然后才道:“我约他出来喝下午茶,正要回去。”

“就这样?”她其他没什么要和他解释的?

思虞故做困惑:“不然还有什么?”

冷锡云瞪着她,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些不对劲,不像是以往被他撞见她和迟晋延在一起时那么惊慌,反而是十分淡定,仿佛早就预料到会被他撞见他们在一起般。

斜睨了眼神情一贯沉静的迟晋延,冷锡云上前捉住思虞的手腕便往自己的座驾而去。

迟晋延见他动作粗鲁,又走得急,怕思虞跟不上他的节奏摔倒,忙跟上去几个大步抓住思虞另一只手,冷锡云顿时冷了脸瞪来。

“你走慢点,她身体不舒服跟不上你。”迟晋延在他停下时开口,并松开了思虞的手。

他连她身体不舒服都知道?冷锡云神色复杂的望向思虞,“为什么身体不舒服也不告诉我?”

思虞知道迟晋延指的是自己怀孕的事,心里虽然感激他的体贴,但听冷锡云这么问又觉得头疼,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而冷锡云想起她早上说那个来了,以为她的身体不舒服指的是这件事,也没再追问,只是心里仍很不爽,因为迟晋延竟然连这么私秘的事情都知道,可显而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迟先生,我希望下次不要再被我撞见你和我的女人在一起,不属于你的不论你怎么献殷勤都不会属于你。”冷锡云直截了当的申明。

迟晋延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一会,目光转向思虞:“有事给我电话,我先走了。”

话落不管冷锡云听到这句话是什么表情,他转身饶到自己座驾的驾驶座位置,很快开车离去。

思虞目送他的车子离开,心里因为他那句‘有事给我电话’而苦笑——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是怕她做不了决定所以想推波助浪帮她一把吗?

“怎么,车子都没影了还没看够?”头顶落下满含酸味的声音。

思虞回神,望着黑眸盯着自己似要喷火的男人,想着腹中的孩子,忽地狠下心来没做任何解释,挣脱开他的手自行走向他的座驾。

冷锡云望着她笼在暮色中的单薄身影,神色越发地阴郁。

他不懂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变得这么快,既然爱着他为什么又要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而偏偏那个男人还是他讨厌的男人。

齐莘早在看到对峙的三人时便识趣的上了自己的车,而冷锡云等思虞快走到车旁时才大步追上来,两人先后上了车后驾车离去。

————

回到住处思虞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时尚服饰杂志,冷锡云一把抢过扔到一边,泛怒的黑眸瞪着她,浑身夹带凌厉的气势。

思虞看他一眼,站起来要回卧室,刚站起手腕就把冷锡云拽住。

“思虞,你难道没觉得你今天很过分?你就没有一句要解释的?”没看到他都快气爆了吗?她居然无动于衷!

“我说过我和他是清白的,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

“连你现在是生理期这么私秘的事他都知道,你敢说你们有多清白?”冷锡云被她近乎冷漠的态度激得怒气高涨,有些不择言辞。

思虞却是一楞,然后才想他是误会了迟晋延说她身体不舒服那件事,不过误会就误会吧,也免得她再找借口来敷衍。

“我不想和你吵,但你误会我可以,就是别误会是他对我纠缠不清,因为是我主动约的他。”

“你为什么要主动约他?”

——————

(纠结完这几章就是离开了……另外序那一章我可能会删掉或者修改~~)

请带我走

思虞没回他,只说了句累了便回房。

冷锡云在她上床后忽地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暗燃怒焰的黑眸在她头顶居高临下的锁定她终于流露一丝心慌的美目,“你不对劲,应该是有事瞒着我。”

他笃定的口吻,认定她突然的反常是有事瞒着他。

思虞心惊了一下,连忙避开眼不和他对视。

“我累了,你先让我休息。”她转移话题,怕他继续追问自己会紧张得自露马脚让他看出端倪,那她腹中的宝宝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阙。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她三番两次避开他的目光,到底是在闪躲什么?

“我没有。”思虞索性闭上眼,却仍能感觉到头顶那两道目光如隼犀利。

“没有?”冷锡云将脸压下,湿热的气息直逼身下人儿的俏颜删。

思虞紧张得情不自禁地颤了下身子,闭阖的双眸也一下打开,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双惑人黑眸,忍不住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冷锡云见她紧张得不自觉缩成一团,心头的不悦更甚,“你怕我?”

她是怕他,怕他那双仿佛能洞穿她所有心事的眼睛,怕他的温柔,也怕自己在无奈的情况下被他逼得说一些会伤害他的话……

“你为什么主动约他?”冷锡云旧话重提,嘴唇几乎贴上她的。

“……我喜欢他在时装设计上的创作风格,所以约他出来聊聊。”

“就这样?”冷锡云质疑的口吻,明显不信她敷衍的说辞。

思虞被他这样逼问紧张得仿佛心跳随时要破胸而出,连呼吸都被他压迫得大气都不敢喘。

“你不要疑神疑鬼了好不好?每次撞到我和他在一起你都这样逼问,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反感?”

她话一落,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冻结。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冷锡云才渐渐把身体拉直。

思虞看着他一点点远离自己,那张俊容也一点点变得阴冷,心里顿时难受得如刀绞,可她却还要装作对他一脸厌烦。

“我知道你不喜欢迟晋延,所以每次和他见面我都不想告诉你。我也有想过为了你不再和他见面,可我做不到。”思虞慢慢坐起来,却别开眼不再看他,而强迫自己继续说着伤人的话:“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约他,那我就坦白告诉你,我之前跟你说我对他有好感其实并不是在骗你,实际上我还有些喜欢他,我的回答你满意么?”

冷锡云望着她,那么熟悉的脸此时却让他觉得陌生。

他并不是冲动的人,尽管她说的这些话让他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但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突然变得这样反常。

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良久他才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你睡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你醒来就可以吃。”他语气缓下来,俊容也恢复往日的一派深情。

思虞心口一痛,险些落下泪来。

她希望他对她生气,对她大吼大骂,而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对她。

他这样让她怎么狠得下心继续伤害他?那她又怎么离开?

冷锡云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按住她的肩让她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睛,过了十多分钟才离开卧室。

思虞听到关门声的那刻,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眼角。

——————

迟晋延开车回到家,还没下车手机就响起。

看了眼来电,他有些意外,熄了火下车边往里头走边接听电话,开口道:“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那端静默了几秒才传来冷沉的男声:“你要为你父亲的事实施报复完全可以冲着我来,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她是无辜的,当初也是她求情让我放过你父亲我才手下留情。”

迟晋延意味不明的牵牵嘴角:“冷锡云,你什么意思?难道你陷害我父亲我还要感激你?她替我父亲求情不过是为了还我救她的恩情,这和你无关,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仁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要申明,我是真心喜欢她,并不是为了当初的报复。”

那端沉默良久。

“值得提醒你的是,我感觉得出她也对我很有好感,所以最近我们经常见面,不知道你在知道这些后心里有没有一种危机感?”

等了十数秒还不见冷锡云回应,迟晋延打算挂电话:“如果没有其他话要讲那就这样,我——”

“你不能爱上她。”

不能?迟晋延冷嗤,“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会动心,为什么我不能爱上她?”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你不能爱上她,那我就告诉你。”

迟晋延挑眉,沉静的面容却随着冷锡云透露的答案而渐渐浮现出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等许多表情。

“她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离她远一点,不要再和她联系。”

电话被挂断,迟晋延却仍沉浸在那个消息带来的震撼中。

“晋延?”余政廉见儿子站在门口,困惑的喊了句后走过来。

迟晋延将目光转向父亲,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怎么了?”余政廉见儿子直勾勾盯着自己,越发困惑。

迟晋延却没回父亲,径直往里走去。

——————

容柯刚从父母家出来就接到迟晋延打来的电话。

“她什么血型?这我怎么记得?喜欢她的人又不是我。”容柯翻个白眼,“阿晋,你到底搞什么,她怀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你现在回医院,我马上赶过去。”

话一落电话立即被挂断。

容柯瞪着手机无语。

莫名其妙,突然要他回医院查什么冷思虞的血型,直接打电话问她本人不就得了?搞这么神秘,简直浪费时间。

抱怨归抱怨,容柯还是上车发动车子赶回医院。

***********************************

大清早就听见浴室传来的呕吐声,冷锡云皱了皱眉,下床走进浴室。

思虞站在马桶旁吐得面色青白。这几天她干呕的症状更加频繁,视力也似乎有些下降,常常看着看着眼前便发黑,出现重影。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再不离开,随时都会被冷锡云知道事情真相。

“又是胃不舒服?”身后传来关切的询问声。

思虞闭了闭眼,点头。

这几日每次干呕她都敷衍说是胃不舒服,而他知道她体质不好,所以也没怀疑。

洗刷干净走出浴室,全身都酸软,有些头重脚轻。

冷锡云拉住她的手带入怀,眉宇氤氲心疼:“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这样吐下去都要瘦成纸片人了。”

思虞一听他要带自己去医院立即紧张的反驳:“我不去医院!”

冷锡云一楞,像是没料到她反应这么激动。

“我讨厌医院的气味,”思虞掩饰地补充一句,推开他回到床上继续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不舒服就要看医生,不能这么任性。”冷锡云说着要掀她身上的被子。

“不要,”思虞捉住他的手,水眸流露哀求:“我不去医院,睡一觉就好了。”

冷锡云拿她没辙,将她潮湿冰凉的小手含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放在嘴边呵着热气。

思虞望着他,眼眶有些泛红。

“你陪我再睡一会吧,我想你抱着我睡。”

她央求的语气让冷锡云有些受宠若惊。

自上次两人因为迟晋延而争吵过后,这几天她对他一直不冷不热,让他心情很压抑,却又无处发泄。

难得她今天对他示弱一副求和的姿态,可不知怎么的他却觉得从未有过的不安。

上床在她身边躺下,她主动钻入他怀里,微带凉意的身子紧贴着他,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抱得很紧。

思虞抱着他很想哭,又怕被他看到察觉什么,只能一直隐忍,喉咙却痛得发不出声。

她颤着唇小心翼翼吻上他的亲了亲,而后把脸埋入他胸口,倾听他体内传出的有力心跳。

我爱你。

他的心脏每跳动一次,她便在心里默念一次。

直到沉沉睡去。

——————————

秦篆扬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向站在落地窗旁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男人,将一个密封的信封递过去。

男人却没有反应。

“少爷?”他扬起信封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迟晋延回神冷眉蹙紧,接过信封却并没拆开。

“少爷,你要送老爷去意大利是为了夫人吗?”因为夫人一直不原谅老爷,只要老爷在家一天她就不回a市,所以少爷才要把老爷送去意大利的吧?

“周贤安排好了吗?”迟晋延不答反问。

“已经安排好了,晚上九点多的航班,老爷一离开我就去接夫人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秦篆有些担忧地望了望自家少爷,这几日少爷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变得比以前更寡言少语,冷漠得连他都觉得他有些让人难以亲近。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老爷发生那么大的事时少爷都能冷静处之,现在老爷戒毒成功了少爷反而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他不解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室内恢复安静,迟晋延低头望着手中的信封,这里面装着一个或许会让两个家庭家破人亡的秘密。

在等待结果的这几天,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但现在拿在手里,他却又不想知道了。

又或许,他是缺乏打开信封的勇气,怕看到他意料中的结果,怕对至亲的失望,怕自己会冲动做出难以收拾的决定。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身后传来一阵手机的振动声。

他深吸口气,将信封塞入外套的内衬口袋里,返身回办公桌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让他迟疑,漂亮的眼眸凝着跳跃的昵称,最终还是接听。

“带我走吧,就现在。”

****************************************

暮色西沉。

跑车滑入前院,车门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形从驾驶座下来,步伐从容地往里头走去。

“爸。”

在客厅看到父亲,冷锡云唤了句走过去。

手里拿着份报纸在发呆的冷邺霖闻言抬眼看来,见他一个人,不由一楞:“思虞怎么没一起回来?”

“她这几天胃不舒服,一直昏昏沉沉地睡,人也没精神,所以我让她在家休息。”冷锡云说着环顾一圈,问:“妈不在家?”

提到妻子,冷邺霖下意识皱眉:“她天天跑去寒家照顾寒微,都快把寒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对于母亲对寒微和思虞截然不同的态度,冷锡云已经不想多说。

“您叫我回来有什么事?”他在父亲身边坐下问。

“你们很久没回来了,你妈天天往寒家跑,我在公司现在又没什么事情可做,这个家每天大多时间都是我一个人,所以我叫你们回来一起吃顿饭。”

冷锡云望着脸上爬满落寞的父亲,心情有些沉重。

以前每天大多时间呆在家的是母亲,那时母亲总是抱怨父亲工作忙没时间陪她,可现在抱怨的那个人却成了父亲。

而父亲一向是强硬惯了的人,突然说出这么示弱的话,冷锡云不禁有些心酸。

现在父亲终于懂得亲情的可贵,想要好好弥补以往自己犯下的过错,可惜母亲却已经把重心从父亲身上转移到了寒微身上,一心一意想着要把寒微嫁给他。

他曾想过母亲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许是因为受了刺激,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她的举动却无疑是伤害了爱她的家人。

可这一切又能怪谁?

“爸,不是听说庄叔回来了么?您可以找他下下棋。”

“他只是回来几天就又要去英国带孙子,哪有时间陪我下棋。”

“那我陪您下几盘棋?”

“算了算了,她不舒服你还是回去照顾她吧,等改天你们再一起回来。”冷邺霖说着顿了顿,“你妈其实很可怜,晚上经常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几次我还看见她拿着思虞从小到大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看,其实在她心里还是疼爱思虞的,只是她……”

是他们让妻子以为女儿不是她亲生的,如今造成这样的结果都要怪他。“你回去吧。”冷邺霖朝儿子摆摆手。

冷锡云顿了顿,点头站起来:“那我走了,以后我们会多些时间回来陪您。”

—————

回公寓途中冷锡云去超市买了些养胃的食材,思虞这些天胃口不好人瘦得明显,他又不能逼她吃,只能尽量变着花样多做些养胃的食物给她吃。

华灯初上,前方的路面车灯璀璨。

回到家客厅一片漆黑,他有些诧异思虞睡这么久还没醒。

开了灯先把东西拿进厨房,然后边脱外套边往卧室走。

摸索到一盏落地灯打开,目光探向大床,却一楞——床上被褥整齐,哪里有思虞的影子?

不知怎么的心口突地狠狠一跳,他立即返身走去打开衣橱,里头属于思虞的那些衣物还全都挂在那,上头夹层中的行李箱也在。

他轻吁口气,猜想她可能是外出了。

只是她胃不舒服,一个人出门怎么也不打电话给他?

皱眉掏出手机拨通她的号码,熟悉的铃声却立即在耳边扬起。

诧异地循声望向床头的矮柜,才知道思虞出门没带手机。

到底去了哪,怎么这么匆忙连手机都忘了带?

走出卧室,边想边进厨房准备两人的晚餐,烹饪过程中不时看腕上的薄表,看着分针一隔一隔跳过,有种时间被拉长的错觉。

等到三菜一汤都做好,思虞仍没回来,冷锡云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行李没带,手机没带,那她的护照呢?

回到卧室拿出她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她那台笔记本,其他一无所有,而他知道她平时喜欢把护照放在行李箱里。

现在护照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

盯着思虞的笔记本,冷锡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她又一次不告而别!

他想起她这些天的种种反常,意识到或许她早就在计划着离开他的这一天。

而他不懂,她为什么要离开他?

难道又是母亲威胁她离开他?

————————

拨母亲的电话无人接听,冷锡云径直把车开去寒家。

寒家客厅里沈碧如和寒家一家人都在,对于冷锡云的出现四人都感到意外,有的惊有地喜,尤其寒微在看到冷锡云时欣喜得简直要怀疑自己眼花。

“锡云哥。”她推着轮椅滑到冷锡云面前,冷锡云对她视而不见,目光望向母亲:“妈,我有事找您。”

沈碧如见儿子脸色不好,眉拧了拧说:“什么事在这说吧,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沈碧如话刚落,冷锡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眼前人影一闪,手臂已经被人抱住。

“阿辙,你终于回来看妈了?妈好想你啊,阿辙……”闻珊抱住冷锡云的手臂扑在他身上哭哭啼啼,“妈天天晚上梦见你,你怎么才回来啊……”

“妈,他是锡云哥!”寒微见母亲又发疯,脸色很难看,转向父亲道:“爸,您快把妈带回房。”

寒启仁也没想到妻子一见冷锡云就以为是儿子扑上去,沉着脸站起来去拽妻子。

“你放开!我要和阿辙说说话!”被丈夫扯开的闻珊激动的挣扎,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中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沈碧如还是第一次见闻珊发疯,平时来寒家最多也只是见闻珊自言自语反反复复念着她儿子的名字,没想到发起疯来这么吓人。

闻珊被寒启仁带回房里,沈碧如仍心有余悸,站起来道:“走吧,有事我们回家说。”

“如姨,您不留下来吃晚饭吗?”寒微话是对沈碧如说的,眼睛却眼巴巴望着冷锡云。

沈碧如看她一眼,想起闻珊发疯那一幕,摇摇头说:“改天我再过来看你。”

改天?寒微一怔——沈碧如每天都来看她,突然说改天是不是意味着母亲刚才发疯吓到她了?而她不会再想撮合她和冷锡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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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

冷锡云和母亲走出寒家,还没上车他便迫不及待问:“妈,思虞去哪了?”

沈碧如像是楞了一下,随即沉下脸来:“你这问题问得真是好笑,她天天和你在一起你倒反过来问我她去哪了?”

冷锡云望着母亲,想从她脸上察觉出一丝撒谎的端倪。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根本就不想看到她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沈碧如脸上浮现的厌恶让冷锡云打消是母亲威胁思虞离开的念头阙。

可如果不是母亲威胁,那她是去了哪里?

他掏出电话拨给乔樾擎和齐莘,两人听闻思虞不告而别,一致把矛头指向冷锡云,认为是他气走了思虞。冷锡云百口莫辩,也因为思虞的不告而别心急如焚,压根就没心思向他们解释。

把母亲送回家,他连一秒都没多做停留便返回住处删。

掏出钥匙开门时脑海里掠过一副画面,希望一开门就能看到思虞冲他笑。

可他失望了。

望着餐桌上已经冷掉的三菜一汤,他的心更冷。

想起她曾如何信誓旦旦说爱他,他自嘲一笑。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却时刻想着离开他,这样的爱,到底有几分真?

乔樾擎打来电话,他和齐莘分别查过航空出境纪录,并没有思虞的消息。

忽然记起她曾说过若离开就一定会投奔曾在法国一起同居的宋碧菡,而他私下记了宋碧菡的联系方式,她会不会真跑去宋碧菡那里了?

正打算联系宋碧菡,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之所以不告而别就是不想让他找到,而以她和宋碧菡的关系,她应该会想到她一但不见他就会去找宋碧菡,所以她投奔宋碧菡的可能性并不大。

她到底去了哪里?

回到卧室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眼前浮现她早上哀求自己抱着她陪她再睡会的情景,他觉得无比讽刺,忽然就想,一个三番两次不告而别的女人,就算这次找到她,说不定她下次还会不告而别。

而他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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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都灵。

加长型的限量版豪华轿车开进空旷的院落停下来,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身形修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划拉开车后座的车门,双臂伸向车内抱下一个两三岁的熟睡小男孩。

小男孩一柔软的黑发,五官秀丽精致,吹弹可破的肌肤肤白胜雪,小嘴微撅着唇边还沾有褐色的巧克力酱,勾勒出一个‘八’字,看起来有些滑稽。

男人瞥一眼小男孩怀里抱得紧紧的盒装巧克力,嘴角微微一倾,低头在小男孩额头上亲了下,随后抱着他往里走去。

还在门口就闻到浓郁的饭菜香,男人走进去,本想去厨房,前面却迎上来一道人影。

“晋延,怎么才回来?小虞都把饭菜热了两三遍了。”余政廉说着望向儿子怀里熟睡的小男孩,瞥到他嘴角的巧克力酱也有些忍俊不禁:“小虞不准他吃甜食,你还不赶紧给他擦干净了,被小虞看到小家伙又要挨罚。”

迟晋延不以为意的走向客厅。

“今天是儿童节,他最大,破例纵容他一次有什么关系。”

“你来一次破例一次,他现在说得最多的就是‘我要叔叔’,而不是‘我要妈咪’或‘我要爷爷’,亏我每天带他出去溜,而你一个月才来看他一次,结果他和我还没和你亲。”

余政廉吃味地抱怨。

迟晋延笑笑,抱着小男孩走向他的卧室。

安置好小男孩出来,径直走向厨房,正忙碌的思虞听见脚步声回头,俏颜绽开一抹微笑:“你回来了。”

迟晋延走过去在她身侧站定,漂亮黑眸锁着她的侧颜,心口柔软。

他每个月从国内飞到米兰,处理完那边的事再转至都灵,为的就是这句让他感到温暖的‘你回来了’。

“饿了吧?把烤炉里的松仁素鱼端出去就可以——”

未完的话被忽然环上腰的那双手臂打断。

迟晋延微俯身将脸埋在怀里人儿的颈项窝里,察觉她身子的僵硬,微微叹口气。

“我只是想抱抱你。”

僵硬的身子逐渐放松,小手缓缓覆上腰间那双大手轻轻握住。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静静站了会,直到余政廉的声音传来:“可以开饭没有?要不要帮忙?”

思虞迅速放开迟晋延的手,后者却在抽身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唇刷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感觉让思虞耳根及脸颊都瞬间滚烫。

“我、我端菜出去……”支吾地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思虞连隔热手套都忘记戴就手忙脚乱的去开烤炉,结果险些被烫到手。

“我来。”迟晋延开口,黑眸在她绯红的俏颜上掠过,嘴角微勾。

———————

饭桌上,余政廉开口询问儿子带了小家伙玩了些什么节目,迟晋延每说一样思虞都要皱一下眉。

“你太宠他了,每次你一走他都吵着要找你,我和余叔都哄不了。”

“那就让他跟着我回国。”

思虞当他是随意说说,没答话,给他盛了碗汤递过去。

“晋延,你妈……打电话给我了。”余政廉换了话题,语气有些迟疑。

迟晋延看向父亲:“她说什么?”

“她说家里冷冷清清就她一个人,你在国内的时间也大多是住在自己那边,很少回家看她……”

“我忙。”

“我知道你忙,但你妈……其实也很可怜……”

父亲一再停顿的语气让迟晋延察觉一丝端倪,“爸,您是不是想回国去陪她?”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余政廉神色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叔,您如果想回国就回去吧,卉姨一个人在家的确很孤单。”思虞开口。

虽然她并不知道余政廉和迟卉夫妻之间的恩怨,但当初迟晋延把她和余政廉一并送到意大利,将他父母分开,她就猜想他父母不和。而通过这几年她和余政廉的相处,她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迟卉。

“爸,您的意思呢?”余政廉没回应,匆匆吃完站起来:“我去看看小家伙醒了没有。”

望着父亲近乎逃跑的身影,迟晋延眉头深锁。

他想父亲的确是想回国陪伴母亲,但又怕回国后看母亲的脸色。

当年母亲当着他对父亲说的那些狠话至今仍历历在目,父亲大概也是在忌讳这些,才迟迟没提出回国。

“你想回国吗?”

思虞没想到他忽然话题一转将矛头指向自己,顿时楞住。

“我刚才说让小佑跟我回国并不是开玩笑。”迟晋延继续道,“你的眼睛做完手术快一年了并没有出现任何后遗症,以后你不用再担心会突然失明,而过了三年多,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随时回国的准备,毕竟你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都灵,虽然我是这么希望,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希望你尽快处理好那些事情打开心结,不然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对我敞开心扉?”

“我……”思虞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还爱着他?”

“……”

“他要结婚了,婚礼在下个月。”

犹如晴天霹雳,思虞连手中餐具掉落都不自觉。

迟晋延静静凝着她瞬间苍白的面容,半晌后起身走到她身边,微俯身攫住她的下颚轻语:“他要结婚了,这意味着你们结束了,你应该回去给你们的感情划上句号,我才是你往走选择的幸福。”

思虞动了动嘴唇,还未开口,泪水无预警的落下来。

她终于还是等不到带着儿子和他团圆的那天。

他要结婚了……

“有我还不够么?”长指抚过她柔嫩的唇瓣,迟晋延低头亲吻她的唇:“我一直在等你爱上我的这一天,等了三年多,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思虞闭上眼。

“现在该是换你来爱我的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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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

思虞躺在床上,望着身边睡得香甜的儿子,心头溢满母性的慈爱。

当初冒着会一辈子失明的风险来到异国他乡,孕期进入十六周时她突然失明,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会失明的准备,但真正失明的那一刻,她内心的恐惧仍难以用言语形容。

是迟晋延放下大量的工作寸步不离的守着她,陪她度过最难熬的那一段时间,她才有勇气接受现实。

幸运的是失明了两年多的她一年多前眼睛突然有了光感,而迟晋延向世界各地高酬聘来眼科名家,通过两次手术后眼睛重见光明,并至今仍没出现后遗症。

当重见光明看到儿子的第一眼,儿子对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让她泪流满面。

他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就是冷锡云的翻版,连嘴角倾斜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而儿子也遗传了冷锡云不笑时冷漠的样子,看陌生人时冷冷的样子被宋碧菡的儿子小多笑话是小面瘫。

能够保住儿子又重见光明,她最感激的人是迟晋延。

如果这些年不是身边有他,她想她可能光是失明那一关就无法撑过去。

当初想得轻巧,以为失明没什么大不了,甚至还幻想着或许失明后又会和前一次一样突然恢复光明,直到整个世界突然一片黑暗,并持续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想像中的那么坚强,会永久失明的巨大恐惧险些吞噬掉她坚持要生下孩子的信心,而多亏了迟晋延的细心安抚,她才能挺过来。

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也一直知道迟晋延在等她回应他的感情,可她心里始终忘不了冷锡云,尽管她一直对迟晋延有好感,甚至有些喜欢他,但这种喜欢和对冷锡云的爱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她一方面假设冷锡云已经不爱她,那她或许就能努力爱上迟晋延和他在一起,而另一方面她又幻想着带着儿子回国和冷锡云一家团聚……

她既希望冷锡云还爱着自己,又不想负了迟晋延,这样贪婪的她连她自己都觉得可耻。

凡事难两全,而她一直生活在左右为难的怪圈里跳不出来,从兄妹‘乱/伦’东窗事发时不知选择亲情还是爱情,到突然失明不知要保住孩子还是保住眼睛,现在她又要面临另一个选择。

而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他突然告诉她冷锡云要结婚了的消息,这是否意味着老天替她做了抉择,冷锡云选择了和别的女人结婚,而她就要努力爱上迟晋延和他在一起?

小家伙忽然翻身打断她的思绪,回神见儿子踢掉了身上的被子,她亲吻一下儿子的额头,重新给他盖好被子拥着他入眠。

——————

听到开门声,迟晋延睁开眼。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室内光线明亮。他坐起来望向门口,一抹小身影飞快跑进来,以异于同龄人的敏捷迅速爬上床一下扑到他身上,小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左右各亲一口。

他失笑,拉下小家伙抱他在身上坐好,手指弓起刮他的小鼻梁。

“叔叔,我要去玩。”小家伙拽着他的墨色睡袍上的带子哀求,但小脸上还是冷冷的表情。

“你妈咪不准,叔叔怕被你妈咪骂。”迟晋延故意逗他。

小家伙立即皱眉,“叔叔,男人为什么要怕女人。”

“那你怕你妈咪吗?”迟晋延反问他。

小家伙点头,却又说:“我是小孩子,不是男人。”

迟晋延想了想,回他:“叔叔只是怕你妈咪,不怕女人。”

“妈咪不是女人?”

“……”

“小佑?”门口传来思虞的声音。

小家伙望一眼门口,忽地翻身从迟晋延身上下来,一骨碌钻进他被子里。

而思虞敲了几下门探头进来,看到坐在床头的迟晋延,楞了一下,想到昨晚的情景,心里又有些尴尬,想转身就走,又觉得太不礼貌。

“那个,你醒了?”

迟晋延回她一记废话的眼神,思虞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又换个话题:“小佑在不在你房里?”

迟晋延不语,目光却盯着被子里隆起的某一处。思虞对他的暗示挑眉,走进来一把掀掉被子,结果囧住了——被子下小家伙抱着迟晋延的双腿爬在他身上,而迟晋延身上那件墨色睡袍的带子刚才被小家伙扯松,现在又被他扭来扭去的弄得完全散开来,让迟晋延修长有力的双腿和精实平坦的腹部在思虞眼皮底下暴露无遗,而他下身唯一的遮蔽物只有胯上那条黑色内裤。

思虞只觉耳根一热,粉颜瞬间爆红,连忙撇开眼。

迟晋延玩味的看她一眼,抱起还在往他怀里钻的小家伙下床走到思虞面前。

思虞想抱回儿子,又不敢直视他,反而随着他的靠近脸颊越发滚烫。

迟晋延将小家伙望她怀里递来,却在她抱过小家伙时顺带一并将她们母子怀入怀里。

“像不像一家人?”他在她耳边低语,湿热的气息直钻她的耳膜,让她本就在被他抱住时僵住的身体越发僵硬。

“妈咪,我要和叔叔去玩。”

怀里的小家伙出声挽救了思虞的尴尬,她松一口气挣脱开迟晋延的怀抱抱着儿子退开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然后才道:“不行,叔叔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已经占用他一天时间了,你要玩妈咪陪你。”

“不,我要叔叔。”小家伙双臂伸向迟晋延。

迟晋延拢了拢身上的睡袍重新系好带子,然后将小家伙抱过来,“我今天还有一天时间,昨晚我说那些话你考虑好没有?”

思虞搓着手不知如何回答。

“我爸下午的航班,如果你考虑好了明天和我一起回去。”

思虞愕然:“余叔下午就走?”

“你呢?”迟晋延反问。

思虞又沉默。

“叔叔,去玩去玩。”小家伙搂住迟晋延的脖子一阵摇晃。

“有我在,你怕什么?”迟晋延盯着思虞。

思虞挣扎了一会,长舒口气,点头。

的确,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当初不告而别,不论是对冷锡云还是对父母都缺一个交代,现在冷锡云要结婚,也该是她回去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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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余政廉走后思虞开始收拾母子俩的行李。

迟晋延带一直嚷嚷要出去玩的小家伙出门还没回来,思虞收拾好行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准备打电话给宋碧菡。

国内这个时间虽然快凌晨,但宋碧菡一向是夜猫子,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睡。

电话响了四五下都没人接,她想宋碧菡或许在忙,正要挂断,却又接通了,而那端传来的却不是宋碧菡的声音,而是一个清冷的男声。

思虞怔了怔,以为自己打错电话,却隐约听那个男人的声音在喊宋碧菡醒来接电话,思虞顿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拒绝众多优秀追求者为某个男人守身如玉的宋碧菡床上居然有男人?

“喂?小虞?”宋碧菡夹带睡意的声音传来。

思虞抚额:“碧菡姐,刚才……是谁接的电话?”

“是不是他?”不待宋碧菡回答思虞又问。

“不是。”

“……”

“他是我上司,我们一起熬夜做一个案子,我不小心睡着了。”宋碧菡猜她是想歪了,解释道。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我大概还要忙一个小时,等我回去再打给你,现在不好聊电话。”

“那你先忙,也不用打给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明天回国,等回去我们再联系吧。”

“什么?”宋碧菡惊讶的语气,“你明天回国?你一个人还是带小佑一起?”

“迟晋延在这边,我们和他一起回去。”

“怎么这么突然?前天还没听你说。”

“他要结婚了。”

“……”

“碧菡姐,我保住了孩子,但失去了他。”

回答她的是宋碧菡无奈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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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觉得迟冰山也不错……上位???另外序已经改了,但是编辑没审核所以没显示新章节,我有发在评论后面,明天就到序那一章了~云哥哥要变身了~求月票~)

重缝

日光流丽,阳光好得几乎刺痛人的眼球。

迟晋延怀抱着乖乖趴在他肩上好奇张望人群的小家伙,大手牵着思虞走向登机处。

思虞手心潮湿,不知是因为手被迟晋延牵着,还是因为他掌心的温度太过灼热,想把手抽回来,刚一有动作就被他握得更紧,然后目光定定看过来,眼神炽热得让她无法直视,只能撇开眼任他牵着。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这次是第四次搭乘同一航班。除了两次偶遇,第三次是他用私人飞机送她去意大利,而这次两人又一同回国,思虞坐在他身侧望着他和儿子以额抵额斗牛,想起他那句‘像不像一家人’,心头苦涩,为自己,更为迟晋延。

察觉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迟晋延微侧过脸斜视她:“怎么了?阙”

思虞慌忙别开眼,摇头。

“小佑,来妈咪抱。”她伸手抱过儿子,小家伙的身高异于同龄人,两岁多的孩子看起来却像三四岁,被迟晋延抱着还显娇小,扑到她身上却像个大型娃娃。

好在小家伙安静,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蹦来蹦去折腾,加上早上起得早,没一会的功夫他便窝在母亲怀里昏昏欲睡了删。

思虞调整了一个坐姿让儿子在自己怀里睡得更舒适些,只是抱孩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时间长了手酸腿麻,思虞只能左右手交换抱。

迟晋延原本在看顶端时尚杂志,见状放下。

“我来吧。”

思虞看他熟练的抱过儿子,又把一半毯子放在腿上给儿子当枕头让他躺着,而另一半毯子盖在身上。小家伙也许是感觉到没人抱着没有安全感,翻了个身改揪住迟晋延的衬衫抓成一团继续睡。

“你会带小佑去见他吗?”迟晋延望着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忽地冒出一句。

思虞没想到他话题转得这么快,怔了会,随后摇头。

“为什么?你当初坚持让小佑叫我叔叔,不就是为了想以后让他们父子团聚?”

迟晋延的声音太过平静,思虞听不出他是否对自己当初的做法存在不满。

的确,那时她一再坚持让儿子称呼迟晋延为叔叔,原因正如他所想,是希望儿子和冷锡云团聚,只是现在冷锡云要结婚了,那她又何必让他知道儿子的事给他增添烦恼?

“其实你一直都没放弃过想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对不对?”

思虞低头沉默。

怕自己的坦白伤害他。

而迟晋延是何许人?他怎么会不懂她沉默所隐藏的意思。

瞥她一眼,他空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思虞僵了下,却没抽手。

“虽然我说过在你没爱上我之前,我不会要求你什么。可现在情况不同,他要结婚了,你们不可能再在一起,所以你只能爱我,而我也不打算再等。”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逼她,她永远不会为他跨出第一步。

思虞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冷锡云要结婚的事情。

自从知道他要结婚,她晚上睡觉翻来覆去都在想要和冷锡云结婚的女人是谁?

是一心一意想嫁给他的寒微?还是其他女人?

—————

经过转机的折腾终于回到a市,时间是当地的早上。

迟晋延从秦篆手里接过自己座驾的车钥匙把思虞母子送回自己住处,思虞对这儿并不陌生,安置好一路醒醒睡睡、刚才在车上又再度睡着的儿子,出来时迟晋延恰好将行李全部搬进客厅。

“我来收拾吧,你要不要先睡会?”

思虞走过去问。

迟晋延捉住她的肩,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除非你陪我睡。”

思虞佯装去拎行李摆脱他让她不安的手和眼神。迟晋延却强势拉住她的手腕一下带入怀,思虞还没反应过来,唇上一热,被吻住了。

迟晋延并没吻得深入,只是唇贴唇吮了会便离开。

“我要回公司,你收拾完看家里缺什么要添置的我晚一点陪你去超市采购,如果实在急需就打电话给秦篆让他送过来。”

思虞还不习惯和他亲热,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吻,却也让她感到不自在。

“我走了?”迟晋延见她不回应,吓唬般地欺唇又要吻上去,思虞忙后退开:“小心开车。”

迟晋延神色复杂地揉揉她的发,转身离开。

思虞目送他走出去,不自觉抬手做了个擦拭嘴唇的动作。

********************************

迟晋延离开住处并没直接回公司。

父亲比自己先一天回国,虽然电话里听父亲说母亲现在对他很客气,但不亲眼所见,他不放心。

近几年迟卉一个月都难得见儿子一次,所以对于他今天一大早跑来感到分外惊讶。

“你爸刚出去,你是回来找他的?”

“妈,您是不是真心想和爸复合?”迟晋延不答反问。

迟卉瞪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希望您们以后能好好相处。”

“我本来还奇怪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早过来,原来你是不放心你爸,怕我给他脸色看让他难堪,所以一回国就跑来警告我来了?”迟卉冷嗤,“晋延,你因为我当年赶你爸离开的事都气了我三年多了,怎么还没气够?这几年你怎么忽略漠视我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妈?怎么心里只有你爸?”

“您想多了。”不想和母亲争吵,迟晋延见父亲不在家也没想多停留的意思。

“我先回公司了。”

“等等!”迟卉喊住转身欲离开的儿子,待他转过身来,她又道:“晋延,你今年三十几了?”

迟晋延望着母亲不语,静等她下文。

“你外公想着抱曾外孙,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娶妻成家生子?”

迟晋延皱眉:“妈,我的婚姻我不希望别人插手,即使是您或外公都一样。”

“不插手那你是不是要等到我们都死了才结婚?还是你想干脆让我们迟家断后?”迟卉的声音拔高,尖锐得有些刺耳。

“这种事情我自己有分寸,您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和爸好好相处吧,我的事情您们就别操心了。”

“儿女终生大事父母怎么能坐视不管?你外公已经在张罗给你物色妻子人选,到时候——”“我有喜欢的人。”迟晋延略嫌不耐的打断母亲,“所以您和外公都不要白费时间了,除了我喜欢的,其他的再优秀再好我都不要。”

“你有喜欢的人了?”迟卉惊讶。

迟晋延没再继续说。

母亲并不知道他和思虞的事,还以为他每次去意大利都是为了工作和去看父亲。

他知道母亲不喜欢思虞,所以一直瞒着她。

“我走了。”

迟卉望着儿子离去的身影,良久都没移开视线。

她竟然不知道儿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想起丈夫昨天回国后一到家就念叨着要打电话给什么叫小鱼的报平安,之后她问丈夫谁是小鱼,丈夫支支吾吾说她听错了,他是要打给儿子。

看来丈夫在替儿子隐瞒什么不想让她知道。

——————

思虞收拾好行李打扫完所有房间的卫生已经快中午,小家伙睡一觉醒来嚷嚷肚子饿,思虞去冰箱里翻了下没找到可以吃的东西,于是带着儿子外出,打算在外面解决母子俩的午饭并顺便去超市采购些生活用品和食材。

虽然迟晋延说过晚一点会陪她一起采买,但他那么忙,她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

在的士上小家伙趴在车窗上指着一家麦当劳嚷嚷要啃鸡腿,思虞让司机停车,抱着儿子走进麦当劳。

排队买食物时思虞把儿子放下来,小家伙两只小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地站在母亲身边。身边有高中生模样的十五六岁小女生走过时看到小家伙,纷纷瞠大眼露出惊喜的表情。

“好漂亮的小正太,居然还摆pose耶!”

话一落,周边许多道目光齐刷刷往小家伙身上扫来。

小家伙在意大利时每次被余政廉抱出去都会被各种年龄层次的女性猛盯着看,并要求合影,所以他对这些人的目光见怪不怪,只是有些不爽,所以脸色有些臭,还微微斜着眼看人,惹得那群小女生集体尖叫‘太酷了’‘好卡哇伊’。

“小底迪,笑一个嘛,给你拍照好不好?”小女生之一满口的台湾腔和小家伙打招呼,小家伙冷瞥她一眼,把脸转向母亲,一副懒得理睬的姿态。

“好萌哦,真是可爱死了。”小女生边嚷嚷边拿着手机对着小家伙一阵咔嚓咔嚓。

思虞被这一幕弄得哭笑不得。

儿子对陌生人一概面无表情,没想到在小多眼里的面瘫在这群小丫头眼里却成了萌。

“小佑,跟着妈咪过来。”她端着买好的食物走向一个空位。

小家伙腾出一只手拽住母亲的裤腿,思虞放下食物抱儿子坐在自己身边,小家伙是真的饿了,也没管那些跟来围坐在他们座位身边的小女生,吃得小嘴小手油亮亮。

思虞不太喜欢油炸食品,勉强吃了点。

等儿子吃完抱他去洗干净手,母子俩走出麦当劳,那群小女生才依依不舍离开。

********************************

墨黑色的汽车在熙攘的车流中均速行驶,前方路口红灯亮起时车子停下来,后座的男人合上手中文件放到一旁,修长的手指揉捏着隐隐发胀的眉心,眉宇间隐隐流露一丝疲态。

“总裁,我们是要直接去荔园湾工地吗?要不要先通知苏总和贺监理?”前头的司机忽地回头问。

男人单手撑着额,手肘随意搁在窗棱上,闻言摇头。

“这次晋标荔园湾,盛亚建设输给我们奇跃却没有半点动静,我担心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毕竟盛亚在这次晋标中投入了大量人力和财力,满以为荔园湾志在必得,没想到我们奇跃突然插一手,盛亚眼睁睁看着肥肉掉入奇跃口中却无动于衷,也未免太奇怪。”

司机侃侃而谈,男人却不发一言,英挺眉峰微扬起,黑眸掠向前方的十字路口,目光落在行走在斑马线上的行人身上,视线忽地被一个牵着小男孩的女人吸引住。

小男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而身段姣好的女人或许是小男孩的母亲,母子俩牵着手过斑马线,小男孩走到斑马线中央却突然停下来不走了,女人微俯身像是在哄他,小男孩扭着小身子还是不愿意走,眼看着红灯闪烁随时要变成绿灯,女人有些心急地往车流这边瞧来一眼,随即二话不说抱起还在使小性子的小男孩便快步往对面走去。

而男人在女人看来时,心头狠狠一颤,慵懒黑眸瞬间锐利如隼,死死盯着女人的身影。

司机正等着红绿灯交替更换开车走人,耳边忽然听见开车门的声音,诧异回头,男人却已下了车,动作迅猛如豹。

“我要叔叔。”思虞怀里的小家伙在被母亲强行抱起后仍在大力挣扎抗议。

“好,等叔叔忙完了我们再去找他。”思虞柔声哄着,只想尽快安抚使小性子的儿子。

她本来是打算带儿子去超市购物,没想到小家伙突然要找迟晋延。

“妈咪~”小家伙忽地撮了撮母亲胸口,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母亲身后大步走来的男人。

“怎么了?”思虞好奇地循着儿子的视线看去,回头看到男人的那一刻目光狠狠定住,仿佛晴空里劈下一道惊雷。

她想抱着儿子快步离开,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无法动弹。

男人走到这对母子面前,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他眼里只有这个脸上写满震惊和心慌的女人,而耳边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便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思虞在瞪视自己的那双黑眸里捕捉到蕴藏着的一些复杂的情绪,有和她一样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然更多的却是愤怒。

“怎么才消失了三年多就出现了?我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

男人冰寒的口吻让思虞面色刷白,下一秒,怀里一空,儿子已经被男人抱过去,而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拽住,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墨黑色汽车……

———“妈咪~”小家伙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现出一抹恐惧。

被男人的出现震得魂飞魄散的思虞在儿子的呼喊中回神,捕捉到儿子眼里的恐惧,她心疼的试图去拨男人拽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对方却越抓却紧,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成粉碎。

“冷锡云,有话好好说,你别吓到他了。”

她话一落,男人身形蓦地顿住,侧头探来的黑眸似覆着冰霜。

冷锡云?他嗤笑:“你怎么不干脆喊一声哥?”

“……”

“我的确有许多话要和你‘好好’说,不过在马路上不方便,去我们曾经的家你觉得如何?”他故意强调‘我们曾经的家’几个字,而思虞不自觉颤了一下,在那双暗燃愤怒的黑眸里觑到一丝恨意。

他恨她。

思虞闭了闭眼,脚步虚浮的任他拽着继续往前走。

“妈咪~”小家伙唤着母亲,又不时小心翼翼去偷觑强行抱住自己的陌生男人,小嘴动了动,试探性的喊了句:“叔叔?”

冷锡云被满腔的怒火和惊喜刺激得情绪濒临失控的边缘,听小家伙喊他一句‘叔叔’,冷怒的黑眸瞪来,小家伙立即闭上眼不看他。

冷锡云重哼了声,走到车旁打开后座车门推思虞坐进去,自己也抱着孩子在她身边坐下。

“总裁,现在去哪?”司机问。

“去我住处。”

—————

去冷锡云住处途中思虞脑海里思绪翻滚。

早知道自己带着儿子出门会这么巧合碰到冷锡云,那她就选择叫外卖或者打电话给秦篆让他去接她们母子了。

现在冷锡云知道了儿子的存在,那她还要怎么隐瞒?

虽然他并不知道儿子是他的,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更何况儿子简直就是他的小翻版,如果他够仔细,应该不难看出是他儿子。

在她思忖的当头,冷锡云则目光专注的盯着怀里一直闭着眼不看自己的小鬼,情绪由最当初的盛怒震惊渐渐冷静下来,目光仔细描绘着孩子的眉眼轮廓,心头疑云重重。

狭小的车内空间弥漫开的压抑气氛让前头的司机忍不住频频望向后视镜,触及两道凌厉的目光立即安分的将目光投向前方的路面,心里却忖着,这对突然跑出来的母子和总裁是什么关系?

沉默中,车子在冷锡云的住处停下来。

车门被从外打开,冷锡云抱着小家伙下车,思虞忐忑的跟在他身后。

掏钥匙开门时冷锡云终于把小家伙递到思虞怀里,小家伙一扑到母亲怀里立即问:“妈咪,他是谁?”

思虞看了眼望着自己的冷锡云,见他一副在等自己回答的姿态,想了想说:“他……是舅舅,妈咪的哥哥。”

冷锡云看她的目光顿时变成瞪。

思虞抱着儿子垂眸不再看他,冷锡云额头青筋跳了跳,开了门走进去,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款室内拖鞋扔到思虞脚边。

熟悉的颜色和款式让思虞一下眼眶泛红——他竟然还留着她以前穿过的拖鞋。

她深吸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换了鞋走去客厅,冷锡云在沙发上坐下来,修长的双腿打开,冷眼望着抱着孩子不敢和他对视的女人。

“是你自己解释还是由我来问?”

思虞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事情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其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冷锡云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又因她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而再起波澜,如果不是担心吓到她怀里的小鬼,他会忍不住把她压在身下生吞活剥。

这几年他到处找她,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无迹可寻。

从宋碧菡到迟晋延,但凡是和她有过联系的人他都派人跟踪过他们一段时间,而宋碧菡一直和她儿子住在一起,迟晋延则因为工作原因飞来飞去,每个月去意大利除了工作就是去看他父亲,其他大多时间都是呆在国内,他派人足足跟踪了迟晋延两年时间,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才打消怀疑是迟晋延带走了思虞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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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云哥成舅舅了~~和当初成舅爷的东舅一样悲催……明天我尽量早点更啦~~ps:每日一念求月票~~)

儿子今天起归我

齐莘说,一个人若是存心躲起来,是不会轻易让别人找到的,而她当初离开时就应该知道他在到处找她,但她却无动于衷,一躲就是三年多。

她是有多狠心,还是有多厌恶他,莫名其妙不告而别三年多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她居然没有半丝愧疚和歉意?

冷锡云黑眸怒焰暗涌,目光落在思虞母子脸上来回。

思虞不敢看他的脸,怕自己心疼、难过,可酸楚的滋味却漫上胸口,让她喉咙酸胀难受。

冷锡云忽然站起来,思虞见他朝自己逼近,吓了一跳,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冷锡云已经探过长臂又将怀里的儿子抱了过去阙。

而小家伙一被冷锡云抱到怀里立即闭上眼,像是在怕他又瞪自己。

“既然你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就由我来问。”冷锡云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他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孩子,随后抬眼望向面露惊慌的思虞:“他是谁的孩子?”

“……删”

“我的?”

思虞瞠大眼,讶异冷锡云居然这么快就看出儿子是他的。

冷锡云从她惊讶的表情中得知自己的猜测没错,一时滋味陈杂,各种情绪在心头翻滚、冲撞,内心久久都难以平静。

第一眼近距离看到孩子他就有种仿佛在看小时候的自己的错觉,这也是他为什么一路上一再隐忍自己的怒气怕吓到孩子的原因之一。

她离开他三年多,再出现却是带着他的孩子,显然当年她离开他时就已经怀孕了。

而这更让他困惑不解,既然她怀了他的孩子又愿意生下来,那为什么还离开他?

“你还要装哑巴到什么时候?”冷锡云问。

思虞垂眸,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回国时并不想让他知道儿子的存在,想的那些借口和说辞此时已经派不上用场。

见她不语,冷锡云皱眉,瞥了眼怀里一只眼闭着一只却微微打开来偷觑他的小家伙,在触及他的视线后小家伙立即两只眼都闭得紧紧的。

这是他的儿子,冷锡云想到这一点,心里涌现一丝异样的感觉,搀杂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惊喜,迅速在身体里蔓延,让他不自觉连目光都放柔些许。

他把孩子放到沙发上,在小家伙睁开眼时说:“你乖乖坐着别动,我和妈咪有话谈。”

小家伙眨了眨眼,小手捣住自己的嘴冲在他眼里看起来非常凶恶的叔叔猛点头。

冷锡云摸摸他的头,回转身拽过思虞的手便走向卧室,而脸上一刹那的温柔瞬间消失。

思虞忐忑的回头望了眼儿子,却很快被冷锡云带到卧室里,门关上的刹那,身体忽地腾空,思虞心惊了一下,可冲到喉咙口的惊呼还没喊出来,身子已经被扔在柔软的床铺里,下一秒强健的男性身躯立即覆上来,在她做出反抗的举动前压制住她的双腿,又将她双手并拢举过头顶用一只大手扣住,将她整个压制在他身下,无法动弹。

“既然你不愿意主动坦白,那我就用我的方式让你开口。”

冷锡云话落的瞬间低头吻住她,却是带着惩罚的意味,蓄意让她感到疼似地,吻得又狠又用力,仿佛要将她的唇咬下来,夹带血腥的气息。

泪意迅速漫上思虞的眼眶,却不是因为痛,而是他对她的恨和怨。

她闭上眼不看头顶那双慑人魂魄的黑眸,抿紧唇在他身下瑟瑟发抖。

冷锡云望着她,腾出一只手动作俐落的剥开她的外套自她衣底探入,隔着镶有蕾丝花边的胸衣往上攀爬,五指覆上她充满弹性的饱满用力一握。

思虞惊得睁开眼瞪来,同时不自觉松口,而冷锡云趁虚而入,火舌强势倾入她口中为所欲为,卷住她的舌尖迅速掀起一股让她头晕目眩的滔天巨浪。

体内蔓延开熟悉而陌生的颤栗,浓烈的思念在如漆似胶的缠绵中蒸腾、释放,化做一池春水。

思虞尽管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去回应他,眼泪却越流越多。

他的吻不同于迟晋延,后者的吻让她浑身不自在,有种真实的背叛了冷锡云的感觉,让她愧疚不安。而冷锡云的吻却让她对他的爱溢出骨髓,却又入骨的思念。

她爱他。

这三个字蛊惑了她的大脑,让她下意识放弃徒劳无功的挣扎,想要热切的回应他。

而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忽地响起。

冷锡云抬眼望向床旁矮柜上的座机,电话响了几下停掉,却有一个甜美的女音自自动开启的答录机里传出来:“锡云,我明天和妈咪一起回国,你来接我们吧,也让妈咪看看她现实中本人比照片更帅气的未来女婿,千万别忘了哦。”

时间仿佛静止。

冷锡云皱眉面露一丝不悦,思虞却如梦初醒——她刚才被他吻得头昏闹热,竟然忘了他要结婚的事实。

自嘲的冷笑一下,她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居然将压在身上的冷锡云推开了,并迅速爬起来难堪的整理被他弄乱的内衣和外套。

冷锡云缓缓坐起,半眯起黑眸探舌舔了舔刚才被她咬破了的下唇内壁,舌尖顿时弥漫开一丝咸腥滋味。

“恭喜你下个月要结婚了。”思虞整理好衣物后开口,眼睛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看他,“你希望我给你一个解释,可以,我的解释就是当年我发现我爱迟晋延比爱你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所以选择不告而别,转投入迟晋延的怀抱。”

迟晋延?冷锡云黑眸蕴冷,眼底冷光乍现:“别说你这几年都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爱他,而他也爱我,我们当然是生活在一起。”

“你爱他,他也爱你?”冷锡云下了床朝思虞走来,思虞本能往后退,可很快退到后背抵着衣橱,冷锡云仍在逼近。

“既然你爱他,还为了他而离开我,那为什么还生下我的孩子?”他开口,声音冰寒像是出自冰窖。

思虞想别开脸,他却仿佛看穿她心思般大手一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

“怎么?心虚不敢看我?因为你在撒谎?”他手上的力道并不轻,思虞痛得皱眉,眼眶里再度盈满水雾:“我那时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等到察觉时医生说拿掉孩子会让我的身体受很大损伤,我是不得已才把孩子生下来。”

不得已?

冷锡云狠狠盯着她,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颚。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对我坦白说出离开我的实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原谅你。”

“然后呢?”忍着下颚处痛得快要麻木的感觉,思虞有些艰难的反问他:“你都要结婚了,还问这么多做什么?更何况实情就是我说的这些,我没有骗你。”

冷锡云盯着她痛到变色的俏颜许久,才渐渐松了手上的力道。

“刚才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是你自己没好好把握。”他转开眼,“儿子既然是我的,那今天起他就归我。”

“不可能!”思虞立即反驳。

儿子是她舍弃了所有才保住的,她怎么可能把儿子让给他。

“你下个月就结婚了,突然多出来一个儿子你……未婚妻会怎么想?我不希望小佑影响你们的感情。”未婚妻这三个字针扎一样刺痛着思虞的心,可尽管她再不愿意承认,都无法否认他下个月就要结婚的事实。

原本她还期望他要结婚的消息是假,是他为了激她出来才不得不散布这个消息,可刚才那通电话粉碎了她的自做多情。

“原来你为我设想得这么周到,连我未婚妻的感受你都考虑到了?”冷锡云讥诮勾唇,“不过你的担心多余了,我的儿子,她不敢不喜欢。”

“还有,”他接着说,“你不是和迟晋延彼此相爱?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你们是什么关系?”

思虞不懂他这么问的意思,而冷锡云却没继续这个话题,只说:“儿子我要了,除非你告诉我真相,否则我不会让你见到他。”

话落他走向门口。

思虞震惊的瞪着他,难以置信他对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心狠。

让她回来不是为了成全你们

“我不会把儿子让给你!”思虞冲上去拦住他,美目闪烁坚定的光痕。

冷锡云面无表情望着她,“儿子是你当初不得已生下来的,既然你那么不想要他,我现在让他跟我不是更合你意?”他故意强调‘不得已’三个字反将思虞一军。

思虞呼吸一窒,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更何况他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儿子,我也有份,你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别的男人共同霸占了我的儿子几年,现在也该是我独占的时候了。”顿了顿,他忽地倾身拉进彼此的距离,湿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还是你想回到我身边,我们一家团聚?”

思虞瞬地抬眼,对上他满含讥讽的黑眸,心口痛了一下,不明白他后面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想讽刺她阙。

“你当初走得干脆,连爸妈都不要,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离开带给他们多大的打击?”

提到父母,思虞神情有些恍惚。

当初离开时的确没有考虑父母的感受,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在意吧删?

即使父亲后来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可她知道他还是希望自己能离开冷锡云,而母亲就更不用说了,一心一意盼着寒微嫁进冷家,根本就不再认她这个女儿。

想起寒微,思虞有些奇怪为什么冷锡云结婚的对象不是她。

刚才那通电话里传出的年轻女音并不是寒微的声音。

不过现在她自己都尚且自顾不暇,还是少分些心神去多管闲事。

她敛神,淡淡开口:“说什么打击?他们都希望我离开你,而我的离开应该让他们很开心吧?”

冷锡云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盯着她,而思虞转身在他阻拦之前打开门走出去。

客厅沙发上,小家伙已经蜷缩成一团睡着,而一只小手还捣着嘴,小小眉头微蹙着,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思虞心疼地俯身轻轻拿开儿子捣住嘴的手,正打算抱他离开,冷锡云却拉开她。

“我说过儿子今天起归我。”

思虞瞪他,俏颜泛怒,而冷锡云对她的瞪视视若无睹,径直弯身抱起儿子。

小家伙惊了一下醒来,先是睁开眼望着冷锡云,几秒后又立即闭上眼继续睡,并往冷锡云怀里钻了钻汲取温暖。

这个举动让冷锡云心头一暖,阴郁的神情微微缓和,抱着儿子走向卧室。

思虞心急的想拉住他,又怕吵醒儿子,眼睁睁看着他把儿子抱回卧室,而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走到卧室门口的冷锡云听到铃声回头望了一眼,见思虞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手机,浓眉拧了拧,抱着儿子走进去。

思虞掏出手机,来电人果然不出她意料是迟晋延。

而她却迟迟不敢接电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不接,铃声就一直响。

冷锡云安置好儿子出来,见她望着屏幕发呆,走过来长臂一探将手机从她手里抢过。

思虞回神,又惊又怒的瞪他:“还给我!”

冷锡云仿若未闻,目光掠过来电显示,黑眸暗了暗,一手捉住她伸来抢手机的手,另一只手举高电话接听,不待对方开口便道:“她和我在一起。”

电话这端的迟晋延闻言蓦地顿在住处的玄关处。

他回来不见思虞母子,所以才打她的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居然是冷锡云。

她早上才和他一起回国,而他只去了趟公司,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就和冷锡云在一起了?

是她特意去找他?还是冷锡云知道她回国的消息所以找上门来带走了她们母子?

那是不是意味着冷锡云已经知道小佑是他儿子?

——她和我在一起。

曾几何时,冷锡云打电话给她,他也曾抢过她的电话对冷锡云说过同样的话。

他深呼吸,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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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锡云把手机还给思虞,思虞还在瞪他,脑海里混乱一片。

“我想他应该在赶来我这边,既然你不想坦白告诉我实情,那就让他代你说。”

思虞不语,心里却有些后悔回国。

她实在没想到冷锡云在知道儿子是他的以后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居然要独占儿子甚至不让她看他。

儿子是她的全部,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地对她。

“你这么想要知道我离开的真相,是不是我说了你就把儿子还给我?”

冷锡云皱眉,颜面的青筋绽出来:“你就这么想带着儿子离开我?”

思虞苦笑,他都要结婚了,她不带着儿子离开,难道还要厚脸皮的留下来求他和她们母子在一起?

“不论真相是什么,儿子我都要。”冷锡云回她,因为知道她把儿子看得比任何一切都重要,所以他想留住她,就必须绑住儿子。

思虞闻言顿时怒目圆瞠,而冷锡云又问她:“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离开的这几年我发生了什么事?”

思虞愕然,什么意思?他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

困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还是她印象中那个俊帅英挺的男人,眉眼五官依旧俊朗深邃,身形依旧挺拔完美,唯一不同的是在穿衣风格的喜好上有了些变化,不再是单一的黑白两色。

她想起他的司机称呼他总裁,而他此时的打扮也是一副商界王者风范,笔挺的银灰色西装搭配淡粉色的硬领衬衫,分外显年轻,而装饰西装袖口的袖扣和纯白色领带上的领带夹相辉映,也十分精美别致,整体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迷人感觉。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得这么‘鲜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未婚妻改变了他的穿衣风格?

想到这,思虞控制不住的心酸难受。

她深呼吸,将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开,说:“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我希望我们彼此不要再追究以前的事情,当初不告而别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没勇气当面向你说清楚,所以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是儿子我不能让给你,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

“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要带着儿子和迟晋延在一起?”冷锡云的声音夹杂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样对谁都好,你结婚——”

“如果我不结婚你又怎么打算?”

思虞震住——什么意思?不结婚?

‘嘭嘭’地敲门声传来。

冷锡云抬眼看向门口,“他来了。”

思虞听着敲门声,心乱如麻。

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匆匆赶来的迟晋延,沉静的俊容难得露出一丝心焦。

两人四目相对,冷锡云跨出去一步,迅速阖上的房门隔绝了思虞的视线。

————

迟晋延的车内,两人分别坐在车后座的两侧。

冷锡云降下车窗,点燃一根烟狠吸了几口。

迟晋延面无表情的望着身旁笼罩在烟雾缭绕中的那张侧颜,眸底情绪翻滚。

过了会冷锡云将还剩半根的烟捺熄,关上车窗,缓缓道:“你是怎么瞒过我的耳目藏了她三年多?”

“我没藏她。”迟晋延回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她一直就和我父亲生活在意大利都灵,只是我算到你会找人跟踪我的行踪,所以一开始我是把她和我父亲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住,而那段时间我每次过去都只去看我父亲。是跟踪我的人太笨,被我用障眼法蒙蔽,一来二去居然以为我每次去意大利都只是看我父亲,这是你自己失策,你既然怀疑是我带走了她,就应该亲自跟踪我。”

话一落他又立即补充一句:“哦,对了,我忘了你那段时间行动不便,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瞒过你。”

闻言冷锡云脸色阴沉到极致。

而迟晋延继续道:“如果这次不是我告诉她你要结婚了,又劝她回来,你以为你能这么快见到她们母子?不过我事先申明,我劝她回来并不是为了成全你和她,而是我想让她回来彻底结束掉你们之间的一切,让她全心全意只爱我。”

和她乱伦又如何

“全心全意爱你?”冷锡云望着迟晋延,一副他疯了的表情,眼里满是震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以你和她的关系,你怎么可能对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怎么不能?”迟晋延反问他,神情沉静,“我们男未婚女未嫁,这几年相处已经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她一旦和你彻底结束,我就不会再允许她和你见面。”

那句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刺得冷锡云额头青筋狠颤,不自觉握拳的手忍不住一拳挥过去,速度又快又准,丝毫不给迟晋延闪避的余地。

凌厉拳风袭来,而车内空间狭小,迟晋延想躲已经来不及,脸颊一侧的剧痛让他猛地拧拢眉头。

“你明知她是你什么人还故意误导她,你这么做——阙”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迟晋延打断他,脸颊火/辣/辣地痛,眸底掠过的光痕却冰冷,而神情满是嘲弄和讥诮:“你不就是想说我和她是乱/伦?那又如何?你当初和她在一起不知道彼此不是亲兄妹时不也是乱/伦?她和你都可以,为什么和我就不可以?”

冷锡云震惊——他竟然明知故犯!

“在你告诉我她和我的关系时,我已经对她产生了男女感情,感情身不由己,并不是我能控制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否则你当初也不会在以为她是你亲妹妹的情况下继续和她沉沦于有悖伦理的感情中。删”

“你错了。”冷锡云反驳他,“我是在知道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以后才开始回应她的感情,我不像你这么混蛋,明知不可为而为,你这么做无疑是在毁她!”

“你不像我这么混蛋?”迟晋延冷嗤,“你怎么不说是你没我这么爱她,爱到明知是乱/伦还愿意一头往里载?”

他停下来望着神情阴沉的冷锡云,隔了几秒又道:“其实我和她是同类人,我们都明知不可为而为,而你呢?你在她最初向你告白时有勇气接受吗?其实你根本就没那么爱她。”

冷锡云冷眼瞪着他,脑海里思绪翻涌。

他最初不敢接受思虞的感情是不想毁了她,并不代表他对她的爱不够深,只是这些他没必要对外人解释。

在他看来,迟晋延是疯了,不然他怎么会明知道思虞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还误导她往错误的情路上沦陷?

当年父亲告诉他是余政廉冒充他的名义约母亲去酒店设计迷/奸了她,而余政廉就是思虞的亲生父亲,他还谨慎地做了余政廉和思虞的dna鉴定,结果和父亲说的吻合。

如果不是思虞那段时间迫于母亲的威胁要和迟晋延订婚在一起,而他又察觉迟晋延对思虞动了感情,他不会把这个真相告诉迟晋延,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秘密就越难保密。

而如果被思虞和母亲知道事情真相,后果不堪设想。

“她为什么怀了我的孩子还离开我?”

迟晋延没立即回他。

冷锡云刚才打在他脸上那一拳力道够重,嘴角都沁出了血丝,口腔里满满咸腥的滋味。

“冷锡云,你不是要结婚了?那还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已经知道她为你生了个儿子还不够么?”

“结不结婚是我的事,这和她当年为什么离开我无关。”

迟晋延斜他一眼,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这么早劝思虞回来。

他太高估他对她的影响力,以为冷锡云婚期将至,他和思虞不可能会再有机会在一起,而就算她对冷锡云还有感情,但念在他这几年对她的照顾和帮助上,她也不会背弃他选择冷锡云。

可现在他没那么笃定了,这个男人太强势,如果告诉他思虞当初离开他的真相,那么他完全有可能取消婚礼转而和思虞在一起。

到那时他们一家团聚,他会输得很彻底。

内衬口袋里手机铃声传来,他敛眼掏出手机,黑眸掠过闪烁的屏幕,目光不自觉放柔。

“叔叔~”电话一通就听那端传来稚嫩的童音。

迟晋延微弯嘴角,目光挑衅的斜睨身边皱眉的男人,而那边又传来童稚声:“叔叔,你来接我。”

“好,叔叔马上去接你和妈咪回家,晚上和爷爷一起吃晚饭。”

挂了电话,迟晋延也没看冷锡云是什么表情,打开车门下车就往里头走。

冷锡云刚才听到儿子在电话里竟然叫迟晋延去接他,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而他如果没猜错,迟晋延口中的爷爷应该是指余政廉。

余政廉那个老家伙当年做出那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他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没想到到头来还享起了清福,让他的儿子口口声声喊他爷爷。

迟晋延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思虞抱着儿子来开门,门一打开小家伙看到门外站着的迟晋延立即伸出小手臂扑过去。

迟晋延微微一笑,将孩子抱稳。

思虞视线探向他身后,没看到冷锡云才又将目光移到迟晋延脸上。

当她看到他微有些红肿的脸及嘴角还残留的血丝时,立即想到应该是被冷锡云打的。

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帕,走去厨房浸湿方帕过来给他擦拭嘴角的血丝。

“对不起。”她歉意道。

迟晋延牵过她的手,“我爸想小佑了,晚上会过去一起吃晚饭。”

“我也想爷爷。”怀里的小家伙忽地冒出一句。

迟晋延亲亲他的额头,“我们走吧。”

—————

冷锡云远远望着迟晋延抱着自己的儿子牵着思虞出来,落日的余晖笼罩在他们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仿佛他们是幸福温馨的一家人。

思虞被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心里莫名有些发虚,下意识就想挣脱掉迟晋延的手,但后者在她念头闪现时松开她的手改揽住她的肩,姿态更加亲昵,完全一副情侣之姿。

“坏叔叔。”许是仗着有迟晋延在,小家伙在拉近和冷锡云的距离时吐出三个字。

思虞怔住,迟晋延却是莞尔,亲昵的以额蹭了下小家伙的鼻尖。

冷锡云脸色顿时全黑。

自己的儿子和别的男人亲昵已经让他的怒火忍无可忍,没想到他还喊自己坏叔叔!

在迟晋延打开后座的车门欲把小家伙放进去时,冷锡云几个大步走过去拦住,黑眸盯着在他靠近时立即把眼睛闭上小脑袋往迟晋延怀里钻的小家伙,眉头蹙得死紧——儿子竟然这么怕他!

“你这样会吓到他。”迟晋延轻抚小家伙的背,转身走向门另一侧,打开车门先让思虞坐进去,随后把小家伙递给她。

这次冷锡云没有阻拦。

眼睛却一直盯着垂眸一言不发的思虞,目光如刃,让思虞有种被凌迟的错觉。

迟晋延又绕过来关了这边的车门,在上车后发动车子离开之前,他降下车窗对雕塑一样站着一动不动的冷锡云道:“祝你婚礼如期举行,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这一字一句犹如响雷在思虞心头炸开,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惑。

她把脸抵在儿子肩上,不敢看车窗外那张每看一眼就让她心痛一次的容颜。

车子远去,渐渐看不到车影,冷锡云却仍一动不动。

手机响起,是乔樾擎打电话来。

他接通,不待那端开口便道:“她回来了,还带着我和她的儿子。”

只是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非他不爱的那个她。

他握拳,余晖笼上他的脸,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阴霾。

*********************************

在一个十字路口红灯时车子停下来,迟晋延透过后视镜望向车后座始终把脸抵在小家伙肩上不言不语的思虞,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不想让他知道小佑的存在?”

思虞仍然没动,却长长叹了声,回他:“不是我特意带着小佑去找他,是我牵着小佑过马路时碰巧被他看到。”

“他知道小佑是他……有什么反应?”

——儿子今天起归我。

思虞想起冷锡云这句霸道的话语,嘴角牵出一抹苦笑。

如果不是迟晋延赶来,或许今天她真的带不走儿子。

可就算今天她带走了,那以后呢?他知道了儿子的存在,不可能就此罢休,而绝对会来找她。

跟踪

“你要去哪?”

余政廉刚跨出大门,就听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

他回头望向朝自己走来的妻子,神色自若:“我下午不是和你说了么?晚上我约了老朋友一起吃饭。”

迟卉盯着丈夫的脸,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年纪大了容易忘事,既然是你的老朋友,那带我一起去应该没关系吧?反正儿子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吃晚饭也没意思。”

余政廉没想到妻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以往妻子从来不参与他和朋友之间的聚会,他才找了这样的借口,而实际上他是知道思虞母子和儿子一起回国,所以想去儿子那边看看她们母子阙。

“怎么,不方便?”丈夫迟疑的神情让迟卉挑眉。

“倒也不是不方便,只是我们要聊的话题都是有关政治和——”

“政廉,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接受现实,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呼风唤雨满口政治的市委书记?”迟卉打断丈夫,敛上的笑意敛去,“你别用这套借口来敷衍我,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事瞒着我,对不对?删”

余政廉盯着妻子,神情因她前面那番话而动容。

看来妻子几次三番在电话里对他示弱并不是意味着她意识到自己以前对他这个丈夫太冷漠了,所以悔过了想和他重修于好。

不然她不会毫不犹豫说出满含讥讽的话来伤他。

的确,他早已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市委书记,而他当初也以为自己会一直颓废消沉下去。可在戒毒时痛不欲生的那段时间里,他悟透许多,人生并不只是权利和名誉,在自己一无所有时,只有亲情能让他依靠给他庇护,虽然这份亲情并不包括妻子,但他同样感恩,是她为他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开始新的生活。

妻子突然的转变或许只是想通过他缓和她和儿子这几年来逐渐冷淡的母子关系。

意识到这一天,余政廉无奈苦笑。

“迟卉,你还是以前那个你,一点都没变。”

迟卉皱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想让朋友等太久,先走了。”

迟卉望着丈夫离开并没追上去。

其实她知道丈夫今晚是和儿子约好了一起吃饭,这是下午丈夫打电话给儿子时她不经意听到的。

本来父子俩约一起吃饭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丈夫竟然找借口敷衍她,并且还拒绝让她一起去,这就让她困惑了,直觉认为父子俩相约吃饭一定事有蹊跷。

既然丈夫不愿向她坦白,那她就自己想办法找出答案,看这对父子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

客厅里,小佑趴在地毯上认真的和迟晋延在玩拼图,而厨房里思虞正在忙碌晚餐。

迟晋延拼完一角,望了眼眼睛盯紧他的手指移动的小家伙,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想起离开冷锡云家时小家伙喊冷锡云坏叔叔,不由再次莞尔。

“小佑,你为什么叫他坏叔叔?”

小家伙注意力全在拼图上,并没回他。

“叔叔做你爹地好不好?”

这下小家伙抬眼看他了,“爹地?”他眨眨眼,随后摇头。

迟晋延挑眉:“为什么?”

“小多哥哥说叔叔不能做爹地,小多哥哥也没有爹地。”

迟晋延嘴角一抽,想起宋碧菡家那个满口‘你妹’‘我去’的小鬼,心想很有必要提醒思虞以后要少让小家伙和小多通电话聊视频,免得被教坏。

“那你想不想妈咪给你找个爹地?”他循循善诱。

小家伙还是摇头,“我要妈咪,叔叔,爷爷。”

“小佑真乖。”迟晋延捏捏他粉嫩的小脸蛋,“你先自己玩一会,我去厨房帮忙。”

话落他起身走向厨房。

思虞正在切洋葱,虽然事先把洋葱放在水里泡过,但还是弄得她眼睛刺痛,泪意不断往外涌。

她停下来,闭上眼等眼睛缓过这阵刺痛再继续,身后却有一双手臂圈住她的腰绕到前方来,一手抓住她抓着洋葱的手,一手抓着她拿刀的手。

思虞心惊,却睁不开眼,只能把脸偏向一侧,而迟晋延已经就着这个姿势开始切洋葱块。

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思虞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动,怕切到两人的手。

好不容易终于切完,迟晋延放开她的手,思虞急忙推开他,打开水槽的水龙头假装冲洗眼睛,以掩饰尴尬。

迟晋延递给她几张纸巾,随后若无其事的接手她的工作,动作俐落娴熟。

厨柜上方的射灯打落在迟晋延身上,莹白的灯光衬得他一头黑发和身上的白色衬衫越发的黑白分明,甚至还隐隐浮现一层透明的光圈,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思虞望着他好看的背影,一颗因冷锡云而扰乱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如果我不结婚你又怎么打算?

他婚期都已经定下来,怎么可能说不结婚就不结婚?

那通电话里那个甜蜜的女音虽然只说了短短的一句,但字句中对冷锡云的依赖和爱意却毫不掩饰。

寒微爱了他那么多年他都无动于衷,却在她离开后几年传来他和别的女人即将结婚的消息,她想冷锡云应该是爱上了那个女人,不然不可能会娶她。

所以她不能再左右摇摆了,这次原本就是做好回来和他彻底结束的准备,虽然还心存念想,但她也不想毁了他的幸福,更何况,迟晋延为自己付出那么多,现在的确是该轮到她来爱他的时候了。

思忖间,门铃响起。

迟晋延回头看来,“应该是我爸,你去开门吧。”

思虞点头,边脱身上的围裙边走向门口。

“小虞。”门一打开就看到余政廉的笑脸。

思虞笑笑,瞥了眼余政廉手里拎着的一大袋玩具,忍不住抚额:“余叔,晋延才给小佑买了很多玩具,你怎么又给他买这么多。”

“我不知道晋延给他买了玩具,不过没关系,玩具多点可以换着玩,老玩那几样他会腻。”

思虞无语。以往余政廉总是说迟晋延太宠小佑,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

接过玩具,两人一起走向客厅。

“小佑,看谁来了?”她唤儿子,小家伙转过头看到余政廉,唤了句‘爷爷’,然后又把注意力落在拼图上。

“小佑,爷爷想死你了,你居然这么不热情。”余政廉抱怨的去捏小家伙的脸,小家伙抓下他的手,拿了块图片模版给他,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玩拼图。

思虞笑望着专著拼图的儿子,正想说什么,却又听见门铃声。

她楞了一下,有些诧异门外按门铃的人是谁。

走到门口,开门前从猫眼上看了眼门外站着的人,见是一个抱着鲜花的年轻男人,她以为是迟晋延订的花,把门打开,却看到一道人影从门侧走出来,而年轻男人把花递过去,随后便离开了。

思虞震愕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贵妇,认出她是迟晋延的母亲迟卉,而对方正以比她更震惊的目光瞪着她,同时手中鲜花落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思虞听见声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你怎么站在门口发——”迟晋延未完的话在看到门外的母亲后自动消音。

迟卉缓缓将视线从思虞脸上挪开,望向她身边的儿子,胸口急剧起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就是你喜欢的人?”

她一字一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像是从齿缝里迸出。

迟晋延暗叹口气,手覆上思虞的肩轻按了按,“你先带小佑回房。”

思虞点头,知道眼下的情况不适合她和儿子留下。

迟卉却叫住她:“你是我儿子喜欢的人,而我们接下来要谈的话题和你有关,你务必要在场。”

“妈,您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可以。”迟晋延向思虞使了个眼色,思虞虽然担心他,却也走回客厅抱着儿子回房间。

而余政廉听到妻子的声音走出来,难以置信妻子竟然跟踪自己。

意外受伤

漂浮着浓郁饭菜香的客厅里,一家三口脸上表情各异。

迟卉在看到思虞抱着一个孩子走向卧室后,心头的震撼言语难以形容。

地毯上是一副完成三分之二的拼图,而旁边是一堆小孩子的玩具,这些仿佛是在提醒迟卉她刚才所看到的是真的,并不是她的幻觉。

真的有一个孩子。

她努力克制自己濒临失控边缘的情绪,气得浑身颤抖阙。

“看来你完全把我当年说的话当作了耳边风?”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失望的望着眉心微蹙的儿子,声音不自觉拔高,“我不是说过你不可以和冷家的女儿交往!”

“迟卉,小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晋延怎么就不能和她交往了?”余政廉不满妻子跟踪自己,此时还莫名其妙发怒攻击思虞,说话的口气不由得有些重,“再说婚姻大事还是以儿女是否中意为主,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他自己喜欢就好,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我管太多?”迟卉瞪着丈夫冷笑,“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和谁的女儿?删”

余政廉望着妻子,“迟卉,晋延和小虞的事和她是谁和谁的女儿无关,上一辈的恩怨你不要牵扯到他们这一辈。”

以前是他对不起冷家,不该因为嫉妒妻子即使离开了冷邺霖却还爱着他而兴出陷害他的念头,虽然后来冷邺霖的儿子设计报复自己,但他并不恨他,只当是自己当初作恶的报应。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糊涂的父亲帮着他隐瞒,我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连他们生了孩子都不知道!”想到这一点迟卉便气得眼前发黑。

余政廉却是一楞,和同样怔了怔的儿子对望一眼,后者道:“妈,您现在不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更何况就算您反对我也会坚持和她在一起。”

这番话让迟卉怒气难遏,忽地俯身一把掀起地上那副未完成的拼图便撒向四周。

余政廉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瞪着四处散落的拼图模版冲妻子恼道:“你这是发什么疯?小佑那么认真拼图被你一下全毁了,他会不高兴的。”

迟卉见丈夫和儿子都那么在乎思虞母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步便往思虞刚才走进去的卧室而去。

只是还没到门口就被迟晋延拦住。

“妈,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吓到孩子。”

“你怕吓到他怎么就不怕气死我?”迟卉高声反驳,脸上的神情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你现在是要故意和我作对,我越是讨厌的你偏偏就越喜欢是不是?”

迟晋延担心母亲尖锐的声音会让卧室里的思虞听得一清二楚,强行拉着母亲走回客厅:“爸,我和妈出去。”

余政廉点头,巴不得妻子赶紧走。

“你居然赶我走?”迟卉怒视儿子。

迟晋延不语,拽着母亲的肩走向门口。

被儿子和丈夫孤立的迟卉只觉得心灰意冷。

她忽地大力甩开儿子的手,快步走到玄关口抄起鞋柜上一只长颈花瓶往鞋柜上猛敲一下,花瓶碎裂开,而花瓶的长颈一端握在迟卉手里。

“你们父子都嫌弃我把我当作外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话落她把手里握着的残留花瓶长颈十分尖锐的那端用力刺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只是等她刺下去,身体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耳边却是清晰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她震惊望着儿子突然变色的脸,目光一点点移到他血流如注的手上,呆了几秒,随即发出尖锐的惊叫声。

原本在收拾地上拼图模版的余政廉早在听到花瓶碎裂的声音时就跑出来,当他看到儿子受伤的手,顿时瞠大眼瞪向妻子。

“迟卉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卧室里思虞捂住儿子的耳朵呆呆望着窗外,听到尖叫声心里顿时一惊,忙站起来。

“小佑,妈咪出去一下,你乖乖呆在房里别出去好不好?”

小家伙乖巧点头。

思虞出来就看到玄关口混乱的场面,余政廉手忙脚乱的从医药箱里翻东西要给迟晋延手上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止血,而迟卉目光呆滞的瘫在一旁。

“爸,您别弄了,里面有碎瓷片,我还是去医院。”迟晋延挡开父亲要来给自己包扎的手,转身要回客厅拿车钥匙,回头就看到小脸苍白的思虞。

思虞瞥了眼地上那一瘫血,又迅速挪开,哆嗦着回客厅拿了迟晋延的车钥匙走过去。

“余叔,我送他去医院,小佑在房里,您帮我看着他。”

余政廉连连点头,目送两人离开,扫了眼妻子,皱眉:“闹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晋延那只手如果废了我看你怎么办!”

语毕他没再理会妻子,而是走向思虞和小佑母子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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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迟晋延拨了电话给容柯,所以一到医院容柯已经等在那。

对于思虞和迟晋延的事,容柯是唯一全部知情的人,也知道他们今天刚回国,只是没想到刚回国就发生流血事件。

在等待容柯给迟晋延手上的伤口清创期间,思虞整个人都好像一座雕塑,站在迟晋延身撤一言不发,两只手却死死绞在一起。

迟晋延伤的是右手,花瓶刺中了一根小动脉,所以才血流不止。

容柯给他清创包扎好,又开了两瓶消炎止血的大输液给他挂上,才让思虞陪他去他的休息室。

思虞望着半躺在沙发床上靠着的迟晋延,心头涌现一股歉疚。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和他母亲也不会发生激烈的争吵,而他也不会受伤。

迟晋延伸过完好的那只手握住她的,察觉她手心冰凉潮湿,眉心蹙了蹙。

“我受伤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感到自责。而且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是我没想到我妈会跟踪我爸找过去。”这一点他早该在打算带她回国前就应该想到并堤防的,所以是他的失误。

“你别对我这么好。”思虞眼眶泛红。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对他内疚,恨不能自己失忆把冷锡云给忘了,全心全意回报他的付出和感情。

迟晋延无声叹口气,掌心揉着她的手背道:“你是我喜欢的,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可你妈不喜欢我。”思虞苦笑,心想亲生父母不喜欢她所以遗弃她,后来养父养母也讨厌她,现在又多了个迟卉,她不知道到底是她天生就没有长辈缘,还是她这个人真的太让人讨厌了?

“又不是我妈娶你,她喜不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可我不想你们母子因为我而反目。”

“放心,我毕竟是她儿子,只要我坚持,她不可能反对一辈子。”

思虞望着他神情坚定的俊容,心头涌过阵阵让她感动的暖流。

在爱情这条道路上,他比她更坚持,而她之前一直在摇摆不定,伤人又伤己。

“我还是先和小佑住酒店吧。”思虞忽地开口。

迟晋延愕然望着她,没有立即回应。

思虞反握住他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小佑看到我和你妈争论的画面。”

她想迟卉既然找去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虽然今天她并没有正面面对迟卉和她发生冲突,但如果还要继续住在迟晋延那儿,往后肯定避免不了,而那样的画面她不希望儿子看到。

迟晋延拧眉沉吟了会,点头。

——————

等两人离开医院回到家,已经快十点。

玄关口的血迹和一片狼藉已经被余政廉收拾干净,思虞刚进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儿子和余政廉对话的声音,问她和迟晋延去哪了。

“妈咪!”小家伙一见到母亲立即扑过来。

思虞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亲。

“小佑吃晚饭没有?”

小家伙点点头,又把手伸向迟晋延,“叔叔抱。”

迟晋延微微一笑,正要过来抱小家伙,却听思虞道:“叔叔手受伤了,小佑乖,先自己玩会游戏。”

“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去把饭菜热一热。”余政廉起身走向厨房。

真实的春/梦

饭后思虞回房收拾母子俩的行李,出来时余政廉已经走了,而小家伙在迟晋延怀里睡得正熟。

“我已经让秦篆在金沙订好房,今晚你们先住在这,明天再搬吧。”

思虞摇头,“我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反正要搬的,不如今晚就搬过去。”

迟晋延望着她,点头,“也好,你们暂时先在酒店住一段时间,等我忙过这阵再送你们回都灵,我爸可能也还会再过去。”以母亲的现状,父亲和她不可能融洽相处。

“我们还回都灵?”思虞有些讶异,她以为这次回国以后就在国内定居了,还打算明天就开始找房子住下来阙。

“你想留在国内?”迟晋延反问,思虞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公司这段时间会很忙,我明天下午要飞伦敦,然后转去巴黎,可能最少要三四天才回来。”

而正因为自己要出差,所以他才答应让思虞搬去酒店住,也是为避免母亲再度找上门来删。

“你手受伤怎么出差?”思虞望了望他受伤的手,俯身从他怀里抱过儿子,小家伙揉了揉鼻子又钻进母亲怀里继续睡。

迟晋延不以为意的表情:“这点小伤没大碍,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小佑,如果你想去宋碧菡那,就让秦篆送你们过去。”

思虞点头。

“走吧,秦篆在外面等着。”迟晋延站起来。

思虞却道:“你还是别去了,早点休息吧。”

迟晋延顿住,黑眸凝着她目不转瞬,捕捉到她眼里的关心,嘴角微倾出一抹笑意,忽地攫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印下一吻。

“我明天飞之前会给你电话。”

————

车子在酒店停下来,秦篆打开后座车门,思虞抱着儿子下了车,而秦篆绕到后备车箱里将思虞母子俩的行李拎出来。

因为是事先预订好的房间,所以秦篆径直带着思虞走向电梯口。

房间是居家式的豪华套房,里头家什厨具俱全。

“冷小姐,你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少爷吩咐,我任你差遣。”秦篆在离开前道。

思虞点头道谢,待他离开后关门抱儿子放到床上。

小家伙睡觉时习惯撅嘴,思虞亲亲儿子的额头,打开行李箱将母子俩的衣物拿出来放到衣橱里挂好,等收拾完时间已经是凌晨。

洗过澡爬上床,困意袭来,然后……她居然做起了春/梦。

梦境诡异而清晰,她感觉自己的唇被吻住,随即有一条灵活的舌头闯入自己口腔里横冲直撞,又卷着她的舌尖缠绵吮/吸,那力度让她有种自己是真实的在和谁接吻的错觉,就连那具压在身上的身体也仿佛是真人的实体般,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递的滚烫热度,还有胸前挺立的蓓蕾被隔着衣料揉搓捻玩的鲜明触感。

这太匪夷所思了,思虞昏昏沉沉的想,双手不自觉乱舞,却不小心碰到什么,而下一秒她立即睁开眼,对上的却是一双在深蓝夜色中犹如琉璃璀璨的黑眸。

她瞬地瞠大眼,欲出口的尖叫却又被霸道的吻封缄,甚至更狂热的席卷她整个口腔里的芬芳,让她呼吸不得。

在她感觉自己快窒息时,黑眸的主人放开她,却仍压制着她的身体,唇摸索到她的耳垂低语:“是我。”

“……”

“你别动,儿子就睡在旁边,我不想吵醒他。”话落思虞感觉身上重量一轻,随即听见轻微的一声响,床头的一盏灯亮了,而她也清晰看到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房里的男人。

“不用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没听说过手机gps定位追踪?”

冷锡云重新在床边坐下,思虞一言不发地瞪他,见他盯着自己身上某处目光不眨,心口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来,顿时抓狂——她身上的睡裙竟然被他卷至了胸口锁骨处,让她胸前的春光无处可藏。

在她脸红耳赤要发怒之际,冷锡云俯身压下来,动作俐落的将她双手反举过头顶压制住,黑眸噙着汹涌窜腾的欲/望。

他埋首在她胸前深吸了口气,然后抬头望她:“你好香。”

思虞羞愤欲死,想说什么,又怕自己控制不住音量会吵醒就睡在身边的儿子。

而冷锡云就是仗着这一点更放肆的欺负她,身体挤入她腿间,滚烫的唇色/情的膜拜她泛着沐浴乳清香的身体每一处,看她在自己身下颤栗。

“你、你别闹了……”思虞拼命克制自己欲出口的呻/吟,艰难出声制止。

冷锡云抬头吻上她的唇,“我没闹,是它不安分。”话落他挺了挺腰,抵在她腿间的那处勃发触感更清晰。

思虞瞪他,心跳却加倍剧烈。

“你和他到哪一步了?”冷锡云问她,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黑眸却蕴着嫉妒的火焰。

晚上他在朝歌和几个发小喝酒,居然怎么也喝不醉,甚至越喝越清醒,脑海里满是思虞抱着儿子跟迟晋延离开那一幕。

他想起她说她爱迟晋延,而迟晋延爱她,就忍不住会想两人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而他越想越坐不住,于是利用手机gps定位追踪查到她所在的位置。

原以为她和迟晋延住在一起,没想到却是单独和儿子住在酒店。

她说她和迟晋延是清白的,他也想相信她,可就是忍不住猜疑,甚至嫉妒得要抓狂。

思虞一开始没听清楚他这么问的意思,隔了会等弄明白了,顿时觉得羞辱,却又不能大声反驳也无法挣扎。

她深呼吸,压下迫不及待想冲出体内的怒气,故做无所谓道:“你现在对我做的,我和他都做过了。”反正他也不相信她和迟晋延这几年一直是清白的,那就干脆让他误会得更彻底好了。

而她话一落便清晰看到头顶男人难张俊容瞬间铁青。

“怎么,觉得我脏?那就滚开,去找你的未婚妻或者别的——”

没等她说完,冷锡云已经再度狠狠吻住她,同时单手迅速释放自己硬得发痛的勃发,探向她柔软的入口,在她眼里流露惊慌时猛地沉腰挺入。

紧窒的甬道虽然经过之前的撩拨已经有些湿润,但思虞还是痛得面色发青。冷锡云也在进入她后眉头猛地皱起,黑眸同时诧异的望着身下痛得小脸变色的人儿,脑海里‘嗡’地响了一下,忽地明白她刚才是为了气自己才故意那么说的,他能感觉得到她这几年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并没有和迟晋延发展到那一步。

这个认知让他内心一阵狂喜,欢爱的动作不自觉变得温柔。

他松开她被自己反举起压制在头顶的手,温柔的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吮吻,大手也覆上她胸前的丰盈挑动她体内的情/欲,让她僵直的身体渐渐放松接纳自己。

思虞在情事方面远远不是冷锡云的对手,她所有对这方面的记忆都是来自冷锡云,即使是分别三年多,她的身体仍顽固的牢记着他曾带给她的那些言语无法形容的愉悦,那种如溺人的潮水般能淹没她让她一次次犹遭灭顶一样的强烈快/感。

他的爱/抚很温柔,也如同施了魔法般,掌心每爱/抚过一处,那处便一片滚烫,让她不自觉颤栗,也完全将她体内蛰伏的欲/望勾出来。

她渐渐迷失在他刻意制造的欲/海里沉沦,而冷锡云察觉她的变化,早已忍耐不住的欲/望开始在她体内汹涌肆虐。

怕惊扰熟睡的儿子,他克制着不弄出很大动静,但每一下冲刺都分外有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贯穿,将她揉入他的骨血。

压抑的性/爱让彼此的身体感官更加敏感,快/感也越发强烈,只是一个深入缠绵的接吻,脑海里便有阵阵白光闪现,身体四肢也似有电流窜过,愉悦得不可思议。

但这样不尽兴的欢爱冷锡云并不满足,不知是身体太渴望她,还是酒精开始发挥捣乱的作用,他忽地就着两人结合的姿势抱起她快步走向浴室。

真实的春/梦(二 )

思虞被走动时身体上下颠簸带来的刺激引得迷乱的思绪稍稍回神,只是阖拢的水眸刚张开,人已置身浴室里。

冷锡云打开花洒,耳边立即响起淙淙水流声。

思虞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等身体被他压制在浴室的墙壁上捧着臀深入撞击时,她才明白他的用意——想要流水声掩盖良人欢爱时身体相互撞击拍打出的淫/糜声。

可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隔着一层水幕,她还是能清晰听到在他每一下用力的撞进自己体内时发出的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冷锡云仗着流水声的掩饰,毫无顾忌的肆意欢爱沔。

体内堆叠的快/感逼得思虞不自觉将头往后仰,漂亮的小v脸和白皙的颈项勾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

冷锡云举高她的手将她身上的睡裙完全脱下来,唇沿着她的耳廓研磨,一落往下吻上她傲然挺立在空气中的一点红,双手捧住她的臀将她整个身体往下压,而自己挺腰重重往上顶,一来一回反反复复地刺激她身体感官的极致。

“思虞……”他喃喃唤着她,随后有些失控地掌住她胸前一方饱满用力一握,白皙的嫩肉顿时从他指缝里溢出来,说不出的色/情色。

思虞久未接触情事,受不了他这样激烈的攻势,被体内滋生地愉悦感逼得趴在他身上发出‘嘤嘤’地似哭泣又似呻/吟的声音。

“宝贝。”冷锡云摸索到她的唇吻住,动作是温柔而怜惜的。

而他越是这样,思虞却难以自控自己的情绪,水眸委屈的瞪他,盘在他腰上的双腿也故意的绞紧,像是要把他的腰给夹断。

冷锡云闷哼了声,加快了抽动的频率。

思虞被他狠吻住上下攻击,强烈的快/感直逼身体四肢百骸,连脚趾都不自主痉/挛,而两人结合的那处也一阵阵紧/缩,湿热紧窒的内壁死死绞裹住体内疯狂冲击的勃发不放。

冷锡云只觉后腰一麻,终于忍耐不住在她的痉/挛中缴械投降,和她一同到达高/潮的顶端。

……

思虞趴在他身上娇喘着瘫软如泥。

冷锡云含着她柔软的唇瓣边亲吻边爱/抚她因高/潮而不自觉颤栗的身体。

当他的手指蓄意拨弄她胸前的敏感顶端,思虞身子一僵,立即睁开眼想将他推开。

冷锡云却不如她的愿,加大了捻玩的力道刺激她体内刚熄灭的情/欲。

意识到他还想再来一场欢爱,全身乏力的思虞欲哭无泪。

她挣扎着抗拒,不想让自己明天下不了床,而这样的挣扎摩擦却更使得冷锡云还埋在她体内的那处更迅速的膨胀勃发。

他就着她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势抱着她走到花洒下,思虞被自头顶打落的流水激得身体一缩,连带的也含住了他埋在自己体内那处复苏的欲/望,而不容她抗议,冷锡云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迸占。

……

整个浴室都是让人心跳加速的喘息声,或轻浅,或粗重,却都一样的绵长,欲断不断,惹人心痒难耐。

肉体撞击拍打的声音甚至盖过淙淙流水声,回荡在耳边。

而两人却已经无法顾忌,彼此的身体都被极致的快/感操控,只想永远沉沦在这样的情事中,永远拥有彼此……

————

等到耳边终于只剩下流水声,思虞已经瘫在冷锡云怀里累极而昏昏沉入睡。

冷锡云怜惜的亲吻过她被自己洗礼得越发艳丽的唇,小心翼翼清洗干净彼此的身体后这才抱着她走出浴室。

床上小家伙仍在熟睡中。

冷锡云把思虞放到床上,从衣橱里另外给她拿了件睡裙套上,而自己则回浴室拿了酒店准备的崭新浴袍穿上,然后在思虞和儿子中间躺下。

目不转瞬的盯着思虞甜美的睡容看了会,他忽地想起什么,又坐起来,小心翼翼抱起儿子让他睡在他和思虞中间,而后长臂一探,将母子俩都拥入自己怀里。

*********************************

第二天清晨,冷锡云是被迫弄醒的。

怀里的小家伙被尿憋醒,本来想爬起来去上厕所,没想到一睁开眼看到自己竟然睡在凶狠的坏叔叔坏里,顿时吓得尿意全无,傻傻瞪着那张脸发怔。

而冷锡云在他拱来拱去时就已经醒来。

微微睁开眼,瞥到小家伙呆怔的模样,冷锡云好心情地轻笑了下。

他揽过儿子的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压低声问他:“知道我是谁么?”

小家伙瞪着他没反应。

“嗯?”冷锡云扬高眉捏他的小脸蛋。

小家伙皱眉飞快伸了小手来打他的,嘴里哼哼着:“坏叔叔。”

冷锡云脸色一沉,小家伙跟着心里一紧,想起昨天母亲说这位坏叔叔是他舅舅,忙改口道:“舅舅。”

哪知道他一喊出口,冷锡云脸色更沉了。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会,冷锡云揉揉儿子一头细软的黑发道:“我是你爹地。”

小家伙立即张嘴成‘o’型。

冷锡云又笑:“你信不信?”

小家伙摇头,心想叔叔想做我爹地我都没答应呢,舅舅就更加不能做我爹地了。

“你不信一会妈咪醒来可以问她。”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能和你和妈咪睡在一张床上的只有爹地。”

小家伙撇嘴,“叔叔也和妈咪和我睡。”

冷锡云脸色瞬变,“什么时候?”

“飞机上。”他醒来也是在叔叔怀里,而叔叔抱着他和妈咪。

闻言,冷锡云脸色缓下来。

“我才是你爹地,别的叔叔都不是,你记住了。”

“你是舅舅。”小家伙回他。

“……”

“妈咪的哥哥是舅舅。”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解释。

冷锡云嘴角一抽,把儿子搂进怀里,用下巴去蹭他的脸:“你和爹地小时候一模一样,爹地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谁。”

小家伙讨厌他下巴上新长出的胡岔,两只小手扑腾的打他的脸。

冷锡云想儿子叫他爹地想了一晚,见他硬是把自己当做舅舅,不禁有些不爽。

“叫爹地。”他捉住儿子的手诱/哄。

小家伙抿着小嘴不吭声。

“乖儿子,叫一声爹地,你想要什么玩具爹地马上买来给你。”他学每次都是这样哄他三岁多女儿的齐莘,只可惜小家伙根本不领情。

冷锡云没辙,想了想,转而把手伸向儿子的胳肢窝。

小家伙顿时像被炸了毛的小动物一样惊叫着蹦起来,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别扭的笑意。

“快叫爹地,不然爹地又要挠你痒痒了。”

小家伙苦哈哈的垮着脸,刚才眼泪都笑出来,而这么大的动静,思虞都还沉睡不醒,可显而知昨晚那几场欢爱把她累得有多呛。

最终小家伙忌惮于冷锡云的魔爪,不情不愿地喊了声‘爹地’,某男人乐得捧着小家伙的脸一阵狂亲。

“告诉爹地,你叫什么名字?”缓下激动情绪的冷锡云从儿子口中套一些思虞不想告诉他的情况,小家伙怕他又挠自己痒,赶紧说:“冷佑。”

冷锡云又亲他一下,“乖,以后别人问你爹地是谁,你就说冷锡云。”

小家伙眨巴着眼一副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

“你也姓冷?”

“当然,我是你爹地,你叫冷佑,是跟我姓。”

“妈咪也姓冷。”

“……”

父子俩又继续大眼瞪小眼,最后是小家伙忍不住了要上厕所,冷锡云才抱他下床。

—————

思虞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来。

还未睁开眼就因四肢带来的酸痛而狠皱眉,而意识回笼的刹那,脑海里立即浮现一幕幕活色生鲜的色/情画面,而那张沉溺在情/欲中的性感俊颜尤其清晰。

她吓了一跳,忙掀开身上的被子,见身上睡裙完好,于是长舒了口气。

她想或许自己只是做了场没完没了的春/梦罢了。

正这样安慰自己,立即又觉得不对劲,因为身上的睡裙不是昨晚她睡前穿的那件,而且如果只是单纯的做春/梦,那她的身体也不至于酸痛成这样,甚至……那处还有明显被进入的异物感。

——思虞……宝贝……

耳边划过两声夹杂情/欲高/潮的呼唤,思虞心口一跳,终于意识到那些都是真实的,而并不是春/梦。

她一把坐起来,然后才想起什么似地看向身侧,顿时呆住!

儿子不见了!

——今天起儿子归我。

——除非你告诉我实情,否则我不会再让你见到儿子。

思虞惊慌的瞠大眼——难道他趁她熟睡偷偷把儿子带走藏起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思虞几乎崩溃,脸色苍白的下床跌跌撞撞地去拿自己的手机。

冷锡云的号码这些年从未变过,也如镌刻在她脑海里般,这几年她无时无刻地想拨通那个号码,却一直没有勇气。

电话很快拨出去,心跳也同时剧烈。

而令她失望的是,电话响了几下就被挂断了,传来用户正忙的机械女音。

因为这个举动,思虞越发肯定儿子是被冷锡云带走了。

他要把儿子藏起来不让她和儿子见面!

脑海里浮现昨晚他温柔亲吻自己的画面,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她还以为他对自己还有情,没想到那一切都是假象。

是她笨,经不起他的诱/惑,被他这么轻易就迷得晕头转向连儿子都被他偷走。

眼泪越流越多,大脑也一片混乱。

她想打电话向迟晋延求救,可儿子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冷锡云带走的,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况且他下午就要飞伦敦,她不想再让他因为自己的事而耽搁工作。

她抱住头蹲在床边,闭上眼不断催眠自己冷静。

十十几秒后她站起来,当机立断的去衣橱里拿了套外出的衣服换上,打算去找冷锡云。

而她刚脱掉身上的睡裙,耳边便听见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楞了一秒,在脚步声走近时迅速拾起睡裙捂住胸部及下身,然后就看到被她在心里不知诅咒了几百遍的冷锡云抱着儿子出现在她面前,而他另一只手里拎着一大袋刚从超市采购的新鲜水果及食材。

父子俩在看到她这样狼狈的一幕后不约而同望了对方一眼,小家伙还诡异的挑了下眉,“妈咪哭了。”

冷锡云把儿子放下来,示意他去一旁玩,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随后走向思虞。

思虞噙满水雾的眼眸狠瞪着他,终于在他走到眼前时出乎冷锡云意料的扬手一巴掌打过去。

冷锡云怔住,而思虞用来遮掩身体的睡裙掉下来,顿时春/光无限。

冷锡云回神和她面对面拥住,不顾她的挣扎拥着走回床边,随后双双倒在床上,而他身手敏捷的扯过被子迅速盖在两人身上。

“你想让儿子看到他妈咪不穿衣服发疯?”

冷锡云一句话制止住思虞所有挣扎的动作。

刚才她那一巴掌并没用多大的力,他也不觉得疼,只是有些错愕她为什么打他。

后来一想,她大概是醒来见不到儿子,以为是被他带走了,所以才又哭又打他。

“我只是带儿子去超市买些东西,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酒店楼下了,所以没接。”其实他是想让儿子接电话的,因为当时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东西,没想到儿子一掏出电话就胡乱摁掉了。

思虞闭上眼,泪水却还止不住的往外涌。

冷锡云心疼的亲吻她的眼角,喃喃哄着:“别哭了,被儿子听到害不害羞?”

思虞睁眼瞪他,眼泪却渐渐止住。

“饿不饿?我买了你爱吃的菜,一会下厨做给你吃。”

思虞避开他意图落在她唇上的吻,内心忐忑的在琢磨他怎么被自己打了一巴掌还这么好言软语。

冷锡云捧着她的脸强迫他和自己亲吻了一会,渐渐又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她的念头。

昨晚那几场欢爱感太好,加上她现在身上不着寸缕,柔软曼妙的身段刺激着他那处很快就有了反应,让他想像昨晚那样把她翻来覆去的贯穿。

只可惜现在是大白天,儿子就清醒的在一旁,他即使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能如愿以偿把她吃干抹净。

“我给你拿衣服。”

克制体内奔腾的欲/望,强迫自己自她身上下来。

思虞在他离开自己后迅速用被子裹紧自己,甚至把头都藏进被子里。

冷锡云把她刚才拿出来那套衣放到枕边,见她整个缩进被子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说什么。

“衣服放在枕边了,我去做饭。”

听到脚步声离开,思虞拉下被子,从枕边拿过衣服躲在被子里快速换上。

小家伙打开电视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看动画片,对于父母刚才的举动仿若无睹。

“儿子,过来帮爹地拿下东西。”

把袖口高卷起的冷锡云朝这边喊一句。

小家伙有些不乐意,但忌惮他挠自己痒痒,又不情不愿翻个身爬起来,慢吞吞往开放式厨房挪。

而这边原本打算进浴室洗漱的思虞听到冷锡云那句‘儿子’,简直要惊呆了。

当她看到儿子竟然乖乖走去厨房时更是犹遭雷击,整个人都被雷得无法反应。

冷锡云往思虞这边探来一眼,捕捉到她震惊的神情,剑眉微扬,有些得意的蹲身,冲儿子道:“亲爹地一个。”

小家伙迟疑了一秒,倾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思虞再度震惊——除了迟晋延和余政廉,儿子几乎不和其他男性亲近,这难道是父子天性?

“乖,把这个扔掉,那个递给爹地……”

思虞看着冷锡云毫不客气的指挥儿子帮忙做这个做那个,而儿子竟然都照着做,不禁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儿子这么快就和冷锡云打成一片,那是不是意味着再过些日子等他完全习惯了冷锡云的存在就会离不开他?

——————

洗漱完出来,空气中已经蔓延开一阵食物的香气。

思虞望了眼已经坐在餐椅上不知道正在享用什么美食的儿子,又看向还在厨房忙碌的挺拔身影,他线条性感的侧颜在她眼里是道固定的风景,不论怎么看都分外迷人。

冷锡云察觉她专注的视线,黑眸探来,四目相对,思虞连忙撇开眼,冷锡云却是弯唇一笑,眼底掠过一抹惑人光痕。

丰盛的西式大餐,外观精美色泽诱/人,思虞经历过昨晚几场欢爱,体力大大消耗,此时胃里空荡荡的难受,也顾不得什么,径直拿了餐具开吃。

冷锡云负责喂食小家伙,竟然一点也不显笨拙,思虞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做过类似的举动,又或者……他和他的未婚妻未婚先育,已经有了孩子?

念头一闪现,顿时没了胃口。

脑海里浮现昨晚到目前的一点一滴,她发现自己真的白痴得可以,竟然任他为所欲为。

她忘了迟晋延,忘了他有未婚妻,也忘了他或许和他未婚妻已经有了孩子。

忽然无比痛恨自己,明明决定和他斩断一切,以后好好和迟晋延重新开始的,可为什么一和他面对面被他撩拨就忘了自己姓什么?

“怎么不吃了?”

见她突然停下来眉头深锁,冷锡云诧异问。

思虞不语,微微抬眼望着已经在吃饭后甜点——香芒布丁的儿子,脸上的神情不时变换。

过了会,她开口:“你未婚妻不是今天下午和她母亲一起回国,让你去接她们么?现在都快三点了,你该走了。”

冷锡云凝眸望着她,顿了几秒才回她:“思虞,有什么话我们等吃完饭再谈。”

“我说过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擅自半夜偷溜进别人的房间。”思虞板起脸。

冷锡云却笑:“你放心,今晚我不会再偷溜进你的房间……”隔了一秒,他又补充一句:“我光明正大的来。”

思虞呼吸一窒,水眸瞠圆了瞪他——他是什么意思?明明下月就即将结婚,为什么还要来搔扰她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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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我守身如玉

“小佑,喜不喜欢爹地?”冷锡云问这句话时,正好舀了一匙布丁搁在儿子嘴边。

小家伙急着想吃布丁,连忙点头。

冷锡云一笑,又问:“那你想以后每天晚上都有爹地抱着你和妈咪睡吗?”

小家伙谨慎的看看对面的母亲,又回眸看看父亲,抿着唇不答话。

思虞则耳根红透,有些恼羞成怒:“你不要在儿子面前乱说话。沔”

冷锡云看过来,不以为意地表情:“我只是在表达我想和你们母子在一起。”

思虞撇嘴:“你还是赶紧去接你未婚妻和你未来的岳母大人吧。”

话落她起身走过来,把手伸向坐在他腿上的儿子:“小佑来,妈咪带你出去转一转。色”

没等到儿子伸手要她抱,腰上忽地一紧,她人已经被一股力道拉下,下一秒已经稳稳当当坐被迫坐在冷锡云另一条腿上。

“思虞,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们好好谈谈。”

“你放手!”一和他近距离贴近,思虞便觉得紧张,大脑也不受控制,所以害怕的想推开他。

“你这样会让儿子误以为我和你在吵架。”冷锡云压低声和她耳语,嘴唇却故意吻过她的耳唇,恶意的舔了一下。

思虞顿时汗毛直立。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铃声。

意识到是自己的电话,而打电话来的或许是迟晋延,她心里立即滋生一股对迟晋延的愧疚。

她去拨冷锡云紧揽住自己腰的手,这次冷锡云没勉强她,脸色却有些发沉。

他当然也知道那是谁打来的电话,而看她那么积极的去接听,这多少让他不悦。

拿起叫嚣的电话水眸掠过屏幕,果然是迟晋延的来电。

她走到那扇落地窗前接听,身影背对着冷锡云而立,目光望向远处耸入云端的高楼大厦。

“喂,晋延?”

这边在去往机场途中的迟晋延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扯出一抹笑,“中午吃饭了么?”

思虞低低应声,“你呢?”

“我没胃口,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思虞想起他手上的伤,关切道:“你手上的伤吃消炎药了么?记得不要碰水。”顿了顿,“没胃口也多少要吃点,出差那么累,又没人在身边照顾你,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呵,你心疼我?”

思虞语窒,却是真的有些心疼,心疼他为自己的付出,自己却难以回报。

“小佑呢?”

想到还被某人抱在身上的儿子,思虞有些心慌,“他还没吃完。”

“思虞,”迟晋延忽然放软声唤她,“你会主动打电话给我么?”

他这句话让思虞胸口气闷得难受,连忙深呼吸回道:“当然会,我会想你。”

想他的各种好,然后坚定自己做的那个决定,不要再负他。

显然很满意听到这样的回答,那端传来低沉的轻笑声,思虞却握着话机心情沉重。

她真的不能再摇摆犹豫了,这样做对谁都是种伤害。

两人又聊了会,然后在迟晋延抵达机场时结束通话。

————

“有我在你身边你还会有时间想他?”

思虞打算转身时,身后忽地冒出一个声音,随即被一具宽阔的怀抱自身后抱住,环在腰上那双手臂的力道让她动弹不得。

“你爱我。”他笃定的声音像是在思虞心头炸响一记惊雷。

“你胡说什么?”她别扭的避开他湿热气息的***扰,却摆脱不了他身体的束缚。

“我有证据。”冷锡云似乎很享受戏弄她的乐趣,轻而易举制住她的挣扎,还不时偷袭她的脸颊及脖颈。

思虞被他这样撩拨简直要崩溃,却只能努力克制自己不为他的撩拨动情。

“你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你为我守身如玉。”他啃咬过她白皙的颈子,满意地看着那片被自己啃咬过的地方变成诱人的绯红,“别反驳,我能感觉得到,你一直都只有我。”

担心自己再继续和他聊这样的话题又会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可想挣脱他的怀抱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庆幸的是冷锡云的手机适时响起。

她暗自松了口气,以为他会接电话从而放过自己,谁知道他却是忽然扳过她的身,随即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低头吻住她。

思虞瞬地瞠大眼,并抿紧唇不让他的舌头进入。

冷锡云眼里荡着笑意,环在她腰上的手忽地下滑落至她的臀部轻轻一握,思虞本能惊呼,却被他得逞地趁虚而入,热切的肆意席卷她口中的甜美。

这边小家伙吃完布丁一转身就看到父母搂抱在一起啃来啃去,顿了两秒,他又淡定的回头,站在椅子上把手伸向对面母亲那杯没动过的布丁抓过来开吃。

思虞被冷锡云吻得气促,脑海里有种自己随意会窒息的念头,而在窒息的感觉之外身体感官却又分明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激情和愉悦。

这个男人接吻的技巧越发高超,她就越是控制不住会去想她不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他到底和多少女人接吻过。

瞥到她脸色有异,冷锡云终于放开她,却仍有些意犹未尽。

手机还在响,他深吸几口气,松开对她身体的束缚,掏出手机。

思虞注意到他的目光掠过来电显示时微微闪了闪,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他今天下午要回国的未婚妻。

混蛋!

她暗咒了一句,却不知道是在骂他还是骂自己。

冷下脸转身,手腕却又被拽住。

冷锡云一手拽着她,一手接听电话,立即有清亮甜美的女音传来,“锡云,怎么才接电话,你不会是忘了我今天和妈咪一起回国吧?”

冷锡云瞥了眼脸色瞬间刷白的思虞,黑眸微眯:“你们到了?”

“已经到了一会了,在等你,你赶紧过来,别给妈咪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

挂了电话,冷锡云正要开口,思虞却狠狠甩掉他的手,冷眼望来。

“去接你的未婚妻和你未来的岳母吧,我们母子不欢迎你。”

冷锡云轻蹙眉,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搂过她,“别生气,我晚上过来陪你和儿子吃晚饭。”

思虞冷笑:“你不是要陪你未婚妻母女吃晚饭?一晚上跑两个地方,你应付得过来么?”“你在吃醋?”冷锡云盯着她。

思虞神色一僵,垂眸:“不好意思,冷先生,让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感觉。”

她的回答惹得冷锡云一笑,“那昨晚是谁拼命夹紧我的腰不让我出来?”

他话一落,思虞立即感觉脸上似点了把火在烧。

“不逗你了,乖,晚上等我回来陪你们吃晚饭。”

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口,冷锡云放开她,走去儿子身边。

“来给爹地亲亲。”捧着儿子的小脸亲了亲,他摸摸儿子细软黑发,望了眼这边已经背过身不看他的女人,眉峰拧了拧,走向门口。

————

听到关门声,思虞眼眶里转动的泪水应声滑落。

心头堆积了太多的情绪,有怨有委屈有自责,也有愧疚,而她却无处发泄。

他变了。

他已经不再是她深爱的那个他。

他变得让她陌生,明明前一秒还在和她调/情,下一秒却又能神色自若的在电话里和他的未婚妻温言软语。

冷锡云对女人从来不假颜色,几时见过他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这么殷勤过?

所以这个未婚妻,对他而言是真的与众不同,而他是真的爱着那个女人吧?

“妈咪。”

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小手扯着她的裙摆,仰着小脸眨巴着大眼望着她。

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哭,思虞深呼吸,抹去脸上泪水弯身抱起儿子。

“妈咪,叔叔呢?”

“叔叔在忙。”

“我要去找叔叔。”

思虞额抵着儿子的,忽问:“小佑,你不喜欢爹地吗?”

小家伙想了想说:“喜欢。”

“那你喜欢叔叔多一些还是喜欢爹地多一些?”

“叔叔。”小家伙没有犹豫的回答。

思虞亲亲儿子的小鼻头,“叔叔听到一定开心死了。”

“妈咪,晚上爹地还来吗?”

思虞一怔,抱着儿子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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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锡云从酒店出来,一辆墨黑色的汽车停在他面前。

驾驶座车门打开,助理兼司机黄勃下了车快步饶到他这边。

“总裁,您让我查的我已经查到,他今天下午飞伦敦,之后转去巴黎,大概有三四天的时间不在国内。”

下午飞伦敦?

冷锡云想起刚才思虞接到的那通来自迟晋延的电话,挑了挑眉。

既然迟晋延有三四天的时间不在国内,而思虞又是住在酒店,那他就不用急于一时要她们母子搬走。

“走吧,去机场。”

—————

机场。

“你不是回国前就和他联系好了要他来接我们,怎么这么没时间观念?”

穿着打扮尽显雍容华贵的贵妇蹙眉问身边的女儿,对迟迟未到机场来接机的准女婿微感不悦。

“锡云他工作繁忙,已经在来机场的路上了。”五官清丽的女子温柔劝慰母亲。

贵妇轻哼了声,“这次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执意要和他结婚,以后别怨我这个做母亲的没阻拦你,相信你爹地地下有知也能体谅我已经尽力。”

察觉到母亲的不悦,女子转过身拥住她撒娇:“妈咪,相信我的选择没错,锡云真的是个很出色很优秀的男人,我不是给你看过他的照片?”

贵妇又哼了声,却没回应。

她根本就没看过那个男人的照片,因为她不赞同女儿嫁回国内,甚至这一秒她都还希望女儿和那个男人的婚事出点什么状况,让婚礼告吹。

尤其女儿喜欢的那个男人还姓冷,这个姓氏是所有姓氏中她最讨厌最憎恨的。

“妈咪,他来了!”

女儿的兴奋的声音引回贵妇神游的思绪。

循着女儿手指的方向她望向前方,因为有些隔得远,加上男人是背着光,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楚男人的面孔。

但男人西装笔挺的身形挺拔修长,步伐也从容不疾不徐,远远便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场,不容忽视。

“锡云!”女子朝径直往自己和母亲走来的冷锡云招手。

后者身后还跟着一同前来拎行李的黄勃。

随着冷锡云的走近,贵妇渐渐看清楚冷锡云的容貌,脸色却微微有些刷白。

“伯母。”冷锡云轻声和贵妇招呼,随即望向水眸目不转瞬望着自己的女子,嘴角微微一倾,“抱歉,安琪,让你们久等了。”

“我哪敢怪你?你能来我就感激不尽了。”代安琪主动挽住他的臂弯,压低声笑道。

冷锡云垂眸望了眼,却并没拨开。

“妈咪?他就是我要嫁的男人,帅吧?看把您都看呆了。”女儿调侃的语气并没让贵妇的脸色缓和,她死死盯着冷锡云,似乎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

冷锡云察觉她目光的异样,微抬眼看来:“伯母?”

后者像是如梦初醒,微微点头,却仍有些心不在焉。

“我已经预订好酒店房间,先送你们过去。”

冷锡云话落,黄勃已经拎着代安琪母女的行李往外走。

——————

去酒店途中,车内四人除了黄勃专注开车,其他三人均各怀心思。

冷锡云和代安琪坐在后座,而后者的母亲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却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冷锡云。

代安琪坐在冷锡云身侧,眼睛却盯着手中的宽大手机屏幕发怔。

而冷锡云则在算计着晚上去金沙陪思虞母子吃饭,但这边这对母女也要应付,不如就让父母陪同代安琪母女一起吃饭,而他中途开溜。

反正婚期将至,从未碰过面的双方父母总要碰面的。

只是等他开口说出,副驾驶座的贵妇人却道:“飞了十几个小时有些累了,我想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你陪安琪去吃饭就好。”

被母亲点名的代安琪回神望向母亲:“妈咪,您怎么了?不是说好——”

“我说我有些累你没听懂吗?”

“……”

代安琪被母亲语气不善的打断,一时没回过神来。

冷锡云黑眸探去副驾驶座,脑海里寻思对方为什么在见了自己后频频偷偷打量自己?

三年前认识澳大利亚藉华人代安琪时,他便让人查过她的资料,知道她父亲已经过世,只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就是眼前这个叫薛曼的贵妇人,而她并不是代安琪的亲生母亲,但从代安琪口中得知,她和这个后妈的感情胜过其他亲生母女。

看得出对方对他印象并不好,不过他并不在乎。

反正这段婚姻只是笔交易。

——————

车子在酒店停下,代安琪先下了车,而冷锡云刚要下车就听见前头的薛曼忽地问一句:“冷先生,你真的爱我女儿吗?”

冷锡云有些玩味的微眯了眯眸,又听她说:“如果不是真心爱她,就尽快取消婚礼,因为她——”

“锡云,你怎么还不下车?”

冷锡云的手臂被挽住,人也被带下车,代安琪在母亲下车后一手挽住冷锡云一手挽住母亲,清丽面容绽满笑意:“以后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薛曼望着笑容天真的女儿,心头心事重重。

**************************************

安顿好母亲,代安琪缠着冷锡云迫不及待要他陪自己去吃东西,嚷嚷着快饿死了。

冷锡云带她去一家中式餐厅,嗜辣的代安琪点了好几道菜都是超辣,吃的时候却眼泪一直狂掉,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和我结婚这么伤心?”

冷锡云递纸巾过去时冒出一句。

后者吸着鼻子瞪过来,眼眶红肿:“别消遣我,有本事就别光看不动筷,我就不信你不掉眼泪。”

冷锡云笑:“辣只是个借口,其实你是真的想哭吧?”

“……我发现和聪明的男人相处简直就是煎熬,因为你随时都要堤防自己被对方看穿。”代安琪幽幽叹口气。

“那你还喜欢?”

代安琪嗤笑,微斜着眼看他:“锡云,我怎么感觉这次看到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冷锡云挑眉:“怎么个不一样法?”

“你以前笑的时候眼里没有东西,可你今天笑起来我却在你眼里看到许多,有喜悦和满足,还有你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也不一样了,现在的你没有以前那么冷。”

冷锡云不以为意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今晚没时间陪你。”

代安琪一楞,随即秀眉一扬:“怎么,要陪其他女人?”

“嗯。”

“……”

他怎么坦然告知,丝毫不隐瞒,代安琪有些哭笑不得。

“冷锡云,你不要太过分,好歹我还是你即将娶过门的女人,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她一副吃醋的表情,瞠圆了眼瞪他。

冷锡云露出不置可否的一笑:“等你真嫁过来了再说。”

话落他看了下时间,代安琪见状冷嗤:“这么急着走,看来是她回来了?”

冷锡云没回她,却站起来:“我先走了,你自己回酒店,明天我给你电话,晚上和我爸妈一起吃顿饭,你妈咪那边你安抚好。”顿了顿,“对了,你知不知道你妈咪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代安琪白他:“你长得帅?”

“……”

“走吧走吧,记得走之前买单,我身上没带钱。”

她话一落眼前就多了把厚实地钞票,“自己买单。”

代安琪接过,挑眉望着冷锡云大步走出餐厅,苦笑了笑。

这就是她下个月就要嫁的男人,而他心里却装着别的女人,甚至当着她的面也毫不避讳他对那个女人的爱。

她身为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应该很生气很生气?

真羡慕被他深爱着的那个女人。

她低头夹一筷子辣椒放入口中,眼泪顿时决堤般落下来。

他是我儿子,你是我老婆

冷锡云刚坐进车内,就有电话进来。

看了眼来电,隔了好几秒他才接听。

“妈,我在忙。”

“……”

“您有什么事?沔”

“……你下个月就要结婚,可我和爸还不知道新娘长什么样,你是不是应该带她回来给我们看看?”

“明天吧。”

那端又沉默了几秒,然后道:“锡云,你还在恨我?色”

冷锡云望向车窗外,目光平静:“没有,您想太多了,如果没其他事那我挂电话了。”

等了一会没听见那边的母亲再说什么,冷锡云果断挂了电话。

这些年他和母亲之间的互动很少,也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在怨母亲当年对思虞太过分。所以一般不是非要回家的时候他都不会回去。

尽管这些年母亲已经对他的事情不管不问,不论是感情还是婚姻都没再插手,但之前因为思虞没一直回来,他还是难对母亲心无芥蒂,再像以前那样母子亲密。

就酸现在思虞虽然回来了,可他也没有要马上让她和父母见面的意思。

他想等思虞重新接受他了再带她们母子回家。

想起儿子,他不自觉微笑,惊得司机席上偷偷从后视镜看他的黄勃眼睛发直。

“总裁,您心情很好?”

黄勃边开车边小心翼翼问。

冷锡云立即敛去嘴角的笑意,“去金沙。”

黄勃收回视线,心想他跟在总裁身边这些年几乎没见过他发自内心的笑过,印象里他一直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喜怒都不形于色,让人看不出他情绪好坏。

但自前天那个带着小孩的女人出现后,总裁就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能清晰感觉到总裁的情绪波动,或大怒或大喜,这让他更困惑,那对母子到底是总裁的什么人,居然能够左右总裁的情绪?

看总裁对那对母子的紧张,难道她们是总裁的女人和儿子?

那即将和总裁结婚的代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总裁为什么让他查那个叫迟晋延的男人的行踪?

思忖间,身后又响起手机铃声。

黄勃望向后视镜,见总裁接通电话后神色微沉,意识到是不好的事,果然总裁一挂电话他便听他道:“去荔圆弯工地,有人在那边闹事。”

——————

荔圆弯是位于海边的一个占地面积为两万多平米的村庄,政府有意把这里改建为新型度假村,以便吸引更多的旅游人士为a市的发展引进外资。

冷锡云之前对这块地并不感兴趣,是突然有一天心血来潮想在海边弄一系列别墅部落群,所以才和当时最有胜算的盛亚建设竞争,把这块地拿下,而目前已经在施工中。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冷锡云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乱的施工现场,以及空气中充斥着的硝烟味道。

“总裁。”

一道人影在看到冷锡云后迅速小跑过来,戴着安全帽的脸上满是黑色污迹。

“贺监理,这是怎么回事?”黄勃忍不住先开口问跑来的男人。

“两个小时前有一群村民冲进来闹事,拿火药炸了我们的施工基地。”

“村民?不是已经补发了每户村民一笔十分可观的费用?怎么还有人来闹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时被炸蒙了,苏总监还受了伤,两只耳朵都流血,救护车赶来时我听一个医生说苏总监的耳朵可能会废了。”

黄勃面色一变,还想说什么,却听一个冷沉的声音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受伤?”

“除了苏总监,还有十来个施工工人都受了轻伤。”

“闹事的村民都抓到了么?”

对方点头,又说:“此事惊动警方,他们已经介入在着手调查。”

冷锡云扫了眼不远处亮着警灯正要驶离事发现场的警车,向黄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意会,飞快跑过去。

黄勃跑到警车旁后有一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车上下来,黄勃和他说了几句什么,后者举目往冷锡云这边探来,立即恭敬的颔首,随即朝车内挥挥手,警车后车厢车门打开,七八个身高马大的男人被赶下车,各自一只手被手铐铐在一起。

**********************************

夜色降临,夹杂大海气息的海风拂过,让人感觉到一丝冷意。

而真正让人感觉到寒冷、情不自禁打寒颤的却是那个坐在一张藤木椅上双腿微微交叠,脸上面无表情,浑身却释放一股凌厉气势的男人。

“是谁指使你们闹事?如果坦白还有一线生机。”站在冷锡云身侧的黄勃开口。

已经解开手铐的众男人纷纷对望一眼,最后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男人说:“你们给的钱太少,还不如盛亚开出的一半,其他村民不知情被你们赶出去,我们几家却不服,找你们理论你们又根本不管,我们只好闹事。”

“盛亚?”黄勃看向冷锡云,“总裁,您说是不是——”

未完的话被冷锡云一个手势制止。

“你们都是荔圆湾的村民?”冷锡云一开口,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冻结。

之前开口的紫发男人和其他同伴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你,”冷锡云指了指紫发男人,“过来。”

紫发男人身躯一震,僵在原地没动。而其他人则纷纷往后退,自动将他独立出来。

“叫你过来,你是不是耳朵聋了?”

黄勃走过去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紫发男人膝盖上,后者疼得险些跪下去,连忙挪动脚步走到冷锡云面前。

“我记得你是盛安的小舅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的,什么时候你把户口迁来了荔圆湾变成了这里的村民?”

紫发男人闻言脸色蓦地刷白。

黄勃却恍然大悟,指着紫发男人道:“难怪我觉得他眼熟。”

原来这家伙就是盛亚建设总裁的小舅子。

黄勃啧啧有声的走过去又是一巴掌拍在对方头上:“你个白痴,你以为把黑头发染成紫色就没人能认出你了吗?你不知道我家总裁过目不忘?”

紫发男人见身份被拆穿,索性也不再装,一下将黄勃推开,傲道:“知道我是谁你还敢打我?找死是不是?”“哎呀,果然是盛安那个混蛋致使你来闹事的。”黄勃看向冷锡云,后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两片性感的薄唇却吐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先砍掉他一只手送去给盛安,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应该还来得及给他烹饪一道红烧猪手做晚餐。”

他话一落其他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紫发男人在黄勃抓过他一只手时如梦初醒,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你们敢动我,我姐夫不会放过你们的!”

冷锡云仿若未闻,如隼冷眸掠过其他瑟瑟发抖的男人,“还有谁不是荔圆湾村民?”

这次没有犹豫的,立即有三只手举高。

紫发男人见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随即破口大骂:“你们这几个废物!亏我平时对你们那么好,全都是没胆的东西!你们还真以为他敢对我们怎么样?现在是法制社会,他说砍我的手只是吓唬我,难道他不怕坐牢?”

“知道是法制社会你还唆使他们拿火药炸我们的施工基地?”黄勃一巴掌甩过去打得紫发男人的脸偏向一边。

这种脑袋长草的家伙仗着盛安是他姐夫便目中无人,也不打听打听他家总裁是什么人物,连政警都要让他几分,他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就是活腻了。

“这起事故中那么多人受伤,你们一个个等着坐牢吧。”黄勃指着其他人道。

“我们也是被这个人骗的。”其中一个荔圆湾村民愤怒地指着紫发男人,“其实我们没有不满意奇跃给我们的补偿,是他说如果我们来闹事就给我们每人一大笔钱。”

“对,是他唆使我们闹事的。”另一个村民附和。

“是他害得我们要坐牢,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他!”

黄勃还没反应过来,手中拽着的紫发男人就被愤怒的村民蜂拥而上扑到在地,随即传来惨烈的惨叫声。

黄勃瞥去一眼,见是不知谁咬得紫发男人的耳朵鲜血淋漓。

“看来盛安今晚不只有红烧猪手吃,还有红烧猪耳。”

冷锡云淡淡掠了眼扭打成一团的几个男人,厌恶的皱眉,起身:“苏总监及其他工人家属那边各拿一笔钱安抚,另外所有医药费公司全付,其他的按我说的做。”

黄勃点头,而冷锡云抬步走向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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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在夜色中的盛家宅院灯光璀璨,大厅更是亮如白昼。

一对男女从一辆深蓝色跑车里出来,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高大壮硕,五官平常,腹部还隐隐有些微凸,一眼看去是个很一般的男人,但那双眼睛却闪着精明的光痕。

而挽着他手臂的女人却足足小了他将近二十岁,容貌精致,身段婀娜,小鸟依人的把大半个身子偎在男人身上。

“老爷。”盛家的管家从大厅跑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红色长方型铁盒子。

“老爷,刚才有人送这个盒子过来说是要您亲自打开。”

管家把手头的盒子双手奉上。

盛安盯着盒子看了几秒,正要伸手过来接,却被身边的女人制止。

“我们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还是谨慎点让管家打开吧。”

“老爷,我们已经用仪器测过,里面不是炸弹之类的易爆物品。”管家解释,盛安这才结果盒子。

而他一打开,一只血淋淋的手顿时映入眼帘,惊得他本能的松手,盒子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里面那只断手和一些未完全融化的冰块也四下散开。

管家面色大变,而原本挽着盛安的女人尖叫一声后立即冲到一旁剧烈呕吐。

“老、老爷,有、有封信……”

管家眼尖的瞥到一起跌落出来的一封沾满血迹的信。

盛安脸色发沉:“你打开看看是怎么回事。”

管家点头,颤抖着俯身拾起那封信打开,脸色却更白了:“老爷,信上说,这只手……是……是外少爷的……”

盛安闻言顿时眉头拧拢,而这时手机响起。

他朝管家挥挥手示意他善后,自己却朝大厅走去,并掏出手机,目光掠过屏幕后接通。

“盛总裁,礼物已经收到了吧?这是我家总裁的一点心意,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盛安克制胸口涌动的怒火,沉声质问:“你家总裁是谁?”

“呵,盛总裁这是在装傻么?您指使您小舅子假扮荔圆湾的村民带火药偷袭我们的施工基地,还伤了我们那么多人,才发生多久的事盛总裁就忘了?”

荔圆湾?冷锡云?

盛安脸色瞬变,而那端已经挂了电话。

他顿在门口僵了会,随即拨通另一组号码:“给我查一查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冒充我的名义指使阿华去冷锡云的地盘闹事,我要把他生剥活剐!”

他语毕,身后一道走来的倩影顿时僵住,脸上一片灰白,而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写满了恐惧。

————————

金沙酒店的套房里,思虞给儿子洗完澡抱他到床上,小家伙眼巴巴望着她:“妈咪,爹地要来吗?”

思虞微愕,没想到儿子居然还记着这回事,虽然她自己也一直没忘记过冷锡云说今晚过来陪她们母吃晚饭,甚至还在弄晚饭时不自觉多做了份。

可事实证明,她太把他的话当真了。

明知道他变了,明知道他有未婚妻,明知道两人已经不可能会在一起,却还是下意识会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你不是更喜欢叔叔?我们打电话给叔叔好不好?”

她摸摸儿子光滑的额头柔声道。

小家伙点点头。

思虞绕到另一边拿起床头矮柜上的座机,刚拿起话筒,就听到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

意识到是谁来了,她心跳都似停了一拍,手握着话筒僵着不敢回头。

冷锡云走进来,目光掠向拿着话筒低垂着眉眼的女人,瞥了眼显示屏并没有号码显示,猜她是刚准备打电话,于是走过去,俯身凑进她的脸笑问:“打电话给我?”思虞不看他,想将脸偏向一边,冷锡云却有先见之明地捧住她的脸,并顺势在她唇上亲了一记。

“给叔叔。”

床上的小家伙冷不丁冒出一句。

冷锡云挑眉看向儿子:“什么?”

小家伙翻个身爬起来,指着母亲手中的话筒说:“我和妈咪打电话给叔叔。”

冷锡云脸色微沉——原来不是打给他。

思虞闭上眼不看他的脸色,而冷锡云静静凝了她一会,放开她,改抱过儿子。

“爹地好可怜,还没吃晚饭。”他叹着气把脸凑到儿子嘴边示意他亲亲自己。

思虞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竟然乖乖起身去给他热饭菜。

冷锡云望着她的身影,因电话事件而沉郁的心情顿时好转。

“儿子,想不想爹地?”

小家伙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冷锡云诧异:“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想还是不想?”

“没那么想。”

冷锡云哭笑不得。

“告诉爹地你多大了?”

小家伙伸出三根手只头,顿了顿又把第三根手指头弯下少许,示意他还未满三周岁。

“真聪明,爷爷这几年想抱孙子都想疯了,要是知道你的存在他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厨房里,思虞听到这句险些抓不住手中的餐盘。

————

饭菜热好,冷锡云把儿子重新塞回被窝里哄他乖乖睡觉,然后才坐到饭厅来。

而思虞竟然意外的没避开他,反在他对面坐下。

冷锡云许久没吃过思虞做的饭菜,分外给面子,全部席卷一空。

思虞望着他不自觉出神,等察觉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太过露骨才回神,想起自己刚才想和他说的一些事。

“我不想让爸妈知道小佑的存在。”她开口,“希望你不要在他们面前说穿。”

冷锡云喝一口她递过来的温水,“为什么?”

“这是为你好,你就要结婚了,孩子的事会造成你的负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

“他是我儿子,不是我的负担。”冷锡云打断她,“而你是我老婆,这是我证实对你的感情后一直认定从未改变过的,你要相信我,我会让它变成事实。”

老婆?

思虞觉得可笑。

如果他把她当成老婆,那即将结婚的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是把她当傻子吗?他要她拿什么相信他?

冷锡云从她的神情中察觉她对自己的怀疑,叹口气,却没继续为自己辩解。

有些事他现在还不能对她讲明,但他已经放下当初她不告而别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只因为她为自己守身如玉,又愿意替他生下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深爱着那个男人,他想没有哪个女人会这么傻,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那么优秀的迟晋延,如果不是因为对他念念不忘,她应该早就投入迟晋延的怀抱生米煮成熟饭了,毕竟她并不知道她和迟晋延的真正关系。

“我去洗澡。”

他起身,思虞也跟着站起来,却是阻止他往浴室走。

“饭也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她强迫自己不避开他的视线和他直视,却在他眼里看到一丝笑意。

“你口是心非,明明想我留下来。”

“冷先生喜欢自做多情,我也没办法。”

“真的是我自做多情么?”冷锡云姿态慵懒的逼近她,眉眼都染着惑人的笑意。

思虞察觉到他身上释放出的危险性,本能后退好几步,却险些摔倒,还是冷锡云及时探出长臂一把勾住她的腰才让她幸免往后摔。

“你真的不想我留下来?”冷锡云搂着她的腰将她身体更亲密的往自己身上贴,微敞开的衬衫领口处那片肌肉偾发的精实胸膛让思虞喉咙发干。

我现在是孕妇

她闭了闭眼,稳定住情绪,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温度:“你这么做有意思吗?哄完那边又过来哄这边,你累不累?你又置你未婚妻于何地?”

冷锡云凝着她,目光深邃犀利,像是要望进她心底。

“我很累。”他轻轻吐出一句,声音夹杂毫不掩饰的疲惫。

思虞心口一悸,连心都被揪紧,满满对他的不受控制的心疼。

“所以你别像只刺猬一样浑身是刺的来扎我了,我只是想和你们母子在一起,抱着你们安心睡个好觉,可以么?”他把头搭在她肩上,语气轻柔得让人不忍拒绝沔。

思虞内心挣扎了会,终究没再开口。

————

冷锡云洗完澡出来时,思虞已经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侧抱着儿子而眠色。

他边擦拭着一头湿漉漉的发边走过去,然后在床边坐下,等待头发干的期间黑眸一直定定望着她们母子的睡颜,心口暖流涌动,从未有过的满足。

而思虞其实并没睡着,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他,所以才装睡。

可现在被他这样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有些装不下去了,脸上好像要着火一样仿佛随时会被他炽热的目光烧出一个窟窿。

冷锡云是在头发干了后上床抱住思虞、而她立即做出抗拒的举动后才知道她是在装睡的。

她抱着儿子,而他抱着她,身体毫无缝隙贴着她搂紧,呼吸里满满她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的身体和他的心一样渴望她,尽管只是这样静静抱着并没有任何挑/诱的举动,身体也滚烫如火,而小腹下方那处更是诚实的高抬头自她身后抵着她的臀。

气氛分外暧昧。

思虞忍住想跳起来的冲动催眠自己入睡,冷锡云却悄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强行扳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握。

思虞紧张得手心潮湿,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冷锡云见她乖乖任自己抱着,脸埋入她后颈项窝里低笑了笑,另一只手变本加厉地抚上她的腰,顺着她优美的腰线一路上攀爬。

眼看他的手要来到她的胸前,思虞终于忍不住回头瞪来,冷锡云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在她回头之际立即精准吻住她的唇,趁她惊讶启口时火舌长驱直入,肆意席卷她口中的甜美。

强烈的感觉袭来,思虞有些昏昏沉,同时心里有些害怕,怕自己越和他在一起就越难抗拒他。

而这样是不行的。

她拨开他在她身上肆意爱/抚的大手,又去推他不知何时缠在她腰上的那条健实长腿,却忽地僵住,停留在他大腿处的小手试探的顺着手心里感觉到的一处凹凸不平的线条游移,直至他膝盖的位置才消失。

冷锡云瞥到她眼中的困惑,抓过她那只手包住,又意犹未尽的亲亲她,最终放开,下颚抵着她的发顶调整乱序的气息和体内奔腾的欲/望,却没开口解释。

思虞安静了会,又忍不住把手伸向刚才在他大腿上摸到的那处长度吓人的伤疤,却被冷锡云捉住。

“别碰。”

这一声似触动了思虞心底某根弦,她想起那日他问自己想不想知道他这几年发生过什么,想来一定和他腿上这道疤有关。

这么大的疤,当初一定伤得很深,而昨晚两人那么亲密,她当时都没察觉。

他是怎么受伤的?车祸还是其他什么?

心头疑虑重重,思虞想假装若无其事不过问他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腿上……怎么回事?”

冷锡云沉默了一会才轻描淡写的回她:“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见他不愿提,思虞犹如百爪挠心。

“是不是车祸?”

“……”

“冷锡云!”思虞急得要哭,忍不住拨高声音。

冷锡云被她急切的语气逗笑,手指指腹覆上她的唇:“小声点,别吵醒儿子。”

思虞瞪他,急于想知道答案,冷锡云却只是说:“我现在已经好了,没有半点后遗症,你不用担心。”

他一笔带过,说得云淡风轻,思虞却感觉事态的严重。

而他不肯说,她也没办法。

其实他不说更好,她也不想知道他以前发生过什么。

思虞这样安慰自己,然后重新转过身小心翼翼抱住儿子,不再理会身后的男人。

冷锡云察觉出她在生自己的气,或许是气他对她隐瞒自己当初受伤的事。

但现在还没到说的时候。

他微抬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随后躺在她身侧,长臂拥住她们母子,一同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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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多,思虞被恶梦吓醒。

身后已经没有温暖的胸膛,而儿子还窝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梦境一片混乱,镜头最清晰的是冷锡云躺在血泊中的情景,而她扑在他身上哭得声嘶力竭,他却始终没睁开眼来看她。

醒来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在梦境里心如刀绞的感觉,她捂着自己心跳剧烈的胸口,目光下意识探向厨房的位置,希望在那里看到那抹熟悉的声音。

可她失望了。

浴室也是一片安静,显然他并不在里面,而是走了。

小心翼翼将儿子移出怀抱,她翻身坐起,然后一眼看到床头矮柜上放着的一张纸条。

——公司有重要的事处理,我晚一点给你电话。

思虞望着那一排力透纸背的好看字体,面无表情的将它放回去,起身进浴室。

或许她该换家酒店,然后再换个号码,等迟晋延回来,她再带着儿子回都灵,以后都不再回来a市。

————

奇跃集团。

“总裁,工地那边我已经按您吩咐善后,昨晚工人连夜加班,今天工地可以重新开始施工。”

冷锡云一到公司,黄勃便迎上来道。

冷锡云点头,又问了句:“苏总监的伤势医院那边怎么说?”

“我去问过苏总监的主治医生,他说苏总监左耳失聪,右耳听力却没受到什么影响,情况还好。”

“盛安有没打电话来?”

黄勃还没来得及回答,冷锡云手机响起。掏出手机看清楚来电,他冷冷一笑,进入总裁专署电梯后接听,那边立即有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传来:“冷总,我是盛安,没打扰你工作吧?”

“盛总有话不妨直言。”

“冷总够爽快,不过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不知冷总能不能拨冗出来喝杯咖啡,我们见面再说?”

盛安并不是厚道的商人,一贯软硬不吃,现在和冷锡云说话的语气却微微有些央求的意思,冷锡云不由得冷勾了勾嘴角,说了两句后挂掉电话。

而这边盛安听冷锡云答应,不自觉松了口气,收了电话转身正打算外出,一眼瞥到沙发上眉眼低垂的女人,不由重重哼了声。

“寒微,我不管你和冷锡云有什么恩怨,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这次你唆使阿华去冷锡云的地盘捣乱害他没了一只手,你要我将来怎么面对他九泉之下的姐姐!”

“盛安,你有没有良心?我没名没份跟着你几年难道在你心里还没你的小舅子和你死去的妻子重要?”寒微抬眼,目光满是怨恨。

“没名没份?”盛安缓步踱到寒微面前,锐眸盯着她漂亮的脸蛋道:“寒微,别把别人都当傻子,就以为你自己最聪明,当初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说愿意做我的情/妇,而我除了婚姻,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寒微怒视他,想说什么,却又听他说:“你寒家已经家破人亡,若不是我收留你,你现在说不定是千人睡的妓/女,你有什么好矫情,还敢冒充的名义命令我的人去替你报私仇,冷锡云是你惹得起的吗?”

“你既然这么怕他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交出去?”

盛安目光落在她坐着时微有些凸起的小腹上,哼了声:“如果不是看在你怀了我的孩子的份上,你以为我会这么轻绕你?”

谁让他四十好几了还膝下无儿无女,如今寒微怀孕,他就盼着她给自己生一个继承人,不论男女,好歹是他盛安自己的种,也免得他辛苦几十年创下的公司后继无人。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你!”寒微咬牙切齿。

盛安冷笑:“你看上我是因为你以为我能被你美色所惑,头脑发热任你吹枕边风想要对付谁就对付谁,可我没那么傻。你在挑上我之前怎么就不打听打听,我从来不和比我强的人打交道,冷锡云就是其中之一,你想让我和他硬碰硬,对不起,我还没活够,不想拿自己的公司和性命开玩笑!”

他所谓的软硬不吃是指那些不如他的人,而冷锡云这种人他能避则避,所以即使荔圆湾被冷锡云中途杀出抢下,他也宁愿熄事宁人。

只是他没想到身边埋了个祸根,居然弄出这么让他头疼的一出。

“你给我好自为之,在家安心养胎给我生一个健康的孩子,等你生了孩子我就和你结婚,但前提是你要听我的,不然我这儿也容不下你。”

盛安放下警告,大步离去。

寒微狠狠瞪着盛安远去的背影,双手死死绞着身下的沙发套,目光像是要喷出火来。

这只老王八蛋!她当初真是看走了眼,以为委身于他就能替自己对付冷锡云报仇雪恨,结果没想到他只是只纸老虎,根本就不敢招惹那些比他强的人。

眼看着冷锡云即将结婚,她终于按捺不住借用盛安的手实施报复,可惜盛安的小舅子太没用,居然跑去炸冷锡云的工地!

真是个白痴!炸他的工地有什么用?冷锡云最不缺的就是钱,即使是把他整个工地摧毁他也不过是损失一笔钱,而他本人却毫发无伤。

而她要的是冷锡云那条命,只要他死了,她就不会再想着他,为他疯狂。

她为了他弄得自己家破人亡,却还是得不到,既然如此,不如就毁了他。

她低头,瞥到自己微凸的小腹,心里顿时一阵厌恶。

她讨厌盛安,讨厌他碰她,讨厌自己不小心居然怀了他的孩子,这个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选择盛安错得有多离谱,而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生下盛安的孩子。

**********************************

金沙酒店的西餐厅里,思虞喂饱儿子自己也随意吃了些,但实在没胃口,只吃了一点点她便抱着儿子离开了西餐厅。

在电梯口等了会电梯,梯门开启时正要走进去,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阵阵发黑,身体不自主晃动。

“小姐,你怎么了?”有人及时扶住她关切询问,怀里的小家伙也拽住她的衣袖喊着‘妈咪’。

思虞待大脑那阵晕眩停止,视野也重新恢复清晰,这才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向那人道谢。

回到房间,思虞内心却无法平静。

刚才那阵突然的晕眩及眼前发黑的现象太像之前突然失明时的症状,一年多前做手术前那个专家就说过手术后病情也有可能复发,原来是真的。

她不安的抚着额,整个人都被一股恐惧慑住。

她无法想像自己重见光明才一年多就又要面临失明的打击,又或许,刚才的症状并不是病情复发,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也许她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

这次思虞没去容柯上班的那家私人医院,因为只要容柯知道,迟晋延肯定也会知道,而迟晋延还在国外出差,手上又还有伤,她不想他为自己担心,然后来回奔波。

下了车走进医院的门诊大厅,因为是周末,大厅来往的人特别多。

思虞抱着儿子去挂号,不意被迎面匆匆走来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撞了一下,身体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又撞到了身后的人。

她连忙回头道歉,然视线一和身后的人相对,两人纷纷震住。

虽然对面女人的五官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思虞面对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她是谁。

只是没想到,两人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碰面。“妈咪。”儿子的呼唤引得思虞神游的思绪回神,也将对面死死盯着她的那两道目光自她脸上移开,落在她怀里的小家伙脸上,而脸上的表情更是震惊到言语无法形容。

“他、他是……”

思虞望着震惊得结结巴巴不能成语的老朋友,苦笑一下,轻轻开口:“寒微,好久不见。”

寒微仍狠盯着小家伙没有回应。

思虞知道有些事无法再隐瞒,抱着儿子微微侧身闪避寒微的视线:“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

咖啡厅靠窗的角落里,寒微望着对面的母子,整个人仍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

几年前听闻冷思虞突然失踪,不论冷锡云怎么找她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半点消息。

那时她开心得简直要疯掉了,她以为冷思虞走了,冷锡云就彻底是她的了。

只是不论沈碧如和父亲怎么逼婚,冷锡云都不为所动。

而这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

没想到她离开几年再回来却多了个和冷锡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家伙,敢情她当时离开冷锡云时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敢生下冷锡云的孩子,而亲兄妹乱/伦生下的孩子一定是个智障儿吧?可为什么小家伙会喊‘妈咪’,看起来还非常正常灵活?

在寒微打量的同时,思虞却在思忖着怎么开口。

儿子这么像冷锡云,她根本就瞒不了,只是寒微应该还不知道她和冷锡云不是亲兄妹,所以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寒微却在这时问她:“他是锡云哥的孩子?”

思虞深吸口气,点头。

“你和他的?”

思虞再次点头,这次寒微的神情明显扭曲。

“你和他,你们……”

“寒微,我和他不是亲兄妹。”

寒微犹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反应,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三年多前就知道了?”

思虞又点头,而寒微忽地笑起来:“思虞,你把我骗得好惨,你明知道我喜欢锡云哥,而你做为我的好朋友不但背着我和我喜欢的男人上床,还在我面前假装若无其事,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对你说我有多爱他,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玩弄我很有意思?”

思虞摇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姨和冷叔也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

思虞点头。

“骗子!你们一家人都是骗子!”寒微忽然扬高声音,神情也有些狰狞。

思虞怕吓到儿子,把儿子的脸按在自己怀里,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寒微冷冷望着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眼里狂燃的焰火却一点点熄灭,最终化成满眶的泪水滚落。

“对不起,是我刚才失控了。”她声音哽咽的道歉。

思虞有些诧异,而她又说:“其实我早就放弃锡云哥了,因为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所以不论你当初是不是背着我和他在一起,他都不会接受我。是我自己太偏激了,刚才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寒微突然的转变让思虞有些转不过弯来,同时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奇怪。

“他知道你回来了么?”寒微又问,神情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思虞点头,而寒微一笑:“那他一定很开心,当年他为了找你可是险些废掉一条腿,现在你终于回来了,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圆满团聚了。”

思虞听她说冷锡云当年为了找自己险些废掉一条腿,脑海里立即浮现昨晚自己摸到的冷锡云腿上那条疤痕,于是问:“他的腿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思虞摇头:“他没和我说。”

寒微眸光闪动,盯着思虞蹙眉的样子凝了会说:“那件事说来话长,也关系到他现在要娶的这个女人。”话落她看了眼时间,又道:“都快到午饭时间了,去我家吧?我们边吃边聊。”

思虞想着自己还要检查眼睛,本能想拒绝,却又听寒微说:“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结婚了吧?而且我现在是孕妇,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刚才就是准备去医院做产检,既然这么巧碰到你,那就改明天再做。”

思虞惊讶的目光移向她的小腹,而寒微站起来:“走吧,一起吃顿饭聊聊锡云哥的事,顺便也介绍我老公给你认识。”

披着人皮的魔鬼

去寒微住处途中,思虞感觉眼皮忽然狠跳了几下,让她有些心神不宁,隐隐有种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的预感。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寒微忽然开口,目光盯着窝在母亲怀里有些昏昏欲睡的小家伙。

思虞轻拍着儿子的背说:“小佑。”

“你给他取的?”

“不是。沔”

儿子的名字是迟晋延取的,意思是保佑她眼睛重见光明。

想起迟晋延,思虞轻轻叹息——从前天迟晋延离开到现在,她都没打过电话给他,亏她还在电话里承诺得那么好。

“他真像锡云哥。色”

思虞勉强扯扯唇,没注意到寒微盯着儿子的那双眼眸里一闪而过的一抹恨意。

“如姨和冷叔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才回国几天,还没回去看他们。”

“他们如果知道你生了锡云哥的孩子,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寒微话一落,思虞立即侧眸看她,而寒微却把目光转向车窗外,继续道:“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锡云哥为了找你失踪了好几个月,如姨和冷叔急坏了,让锡云哥的几个发小到处打听锡云哥的消息,后来才知道他发生意外受了重伤,昏迷了两个多月才醒来,而当时救他的人就是下月即将和他结婚的那个女人。”

昏迷了两个多月,思虞被这句震得心口连呼吸都疼痛难当。

“你说人生是不是很讽刺?我一心一意想嫁给锡云哥,可那时他爱着你。后来你走了,他却又发生了意外,引差阳错被一个女人救了,现在甚至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平?”

思虞瞥到寒微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点点用力紧握,手指关节迅速泛白,侧脸的线条也微微抽动,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她皱眉,没有答话。

前面的红绿灯路口红灯亮起时的士停下来,思虞忽然问寒微:“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

寒微身形几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回过头来笑了一下:“他大我很多,但对我很好,我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才和他在一起。”

“他是做什么的?”

“你刚回国一定没听说过盛亚建设吧?他就是盛亚建设的老板。”

思虞微点头,自口袋里掏出手机。

寒微在她点开屏幕时脸色变了一下,以为她要打电话给谁,思虞却点开一组连线游戏玩了起来。

她盯着思虞看了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冷勾了勾唇,又重新把目光望向窗外。

————

寒微的住处位于豪华的公寓住宅区,房子十分宽敞,思虞抱着已经睡着的儿子跟着寒微走进去时发现她家没有佣人出入,于是问:“你怀孕了也没请人照顾吗?”

寒微关了门,走向客厅的落地窗道:“这儿是我私人住的地方,平常连我自己都很少来。”

话落她‘唰’地一声拉开落地窗上的窗帘,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室内光线顿时明亮许多。

思虞抱着儿子站在玄关处,望着寒微的身影没有往前走。

寒微盯着窗外看了会后转过身来,因为背光的关系,思虞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却听她说:“过来坐啊,我们好几年没见,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聊。”

思虞仍没动,有些迟疑。

寒微邀她来她家吃饭,结果却带她来连她自己平常都很少来的私人住处,这意味着什么?

寒微骗她?

而她为什么要骗她?

“我家没座机,我也忘带手机,你的借我吧,我打电话给我老公,问他有没有空过来陪我们一起吃饭。”

思虞像是挣扎了会才走过去,先把熟睡的儿子放到沙发上,然后掏出手机递给寒微,后者接过手机诡异的笑了笑,然后在思虞震惊的目光中将手机扔向窗外。

“寒微,你这是做什么?”

思虞急声质问。

寒微微偏过头看她,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森:“我做什么?扔了你的手机你就没有办法打电话搬救兵了。”

眼前的寒微忽然变成了一个让思虞完全陌生的女人,她在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眸里觑到明显的厌恶和怨恨。

“思虞,你一定不知道,我恨你很久了。”

寒微轻轻开口,轻柔的声音却让思虞觉得毛骨悚然。

“你为什么恨我?”

“我为什么恨你?”寒微笑了笑,“因为你我每次一起出现时那些人都只把目光落在你身上,而只把我当作陪衬你的那片绿叶,因为你抢走了我爱的男人,因为你生了他的孩子……还有很多很多,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我都恨。”

因为太过震惊,思虞无法言语,只是警惕的瞪着寒微,却见她走到电视前,俯身从下方的柜子抽屉里摸出一把精巧的枪支。

思虞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上,下意识将儿子掩到身后。

寒微见状鄙夷地哼了哼:“你放心,我并不想要你的命,只是我知道你以前学过柔道,为防你偷袭我,所以不得不拿把枪在手上,相信这样你就会安分许多。”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思虞强做镇定,美目盯着寒微手上那把手枪,不敢有丝毫大意。

“你没想到的多着呢,比方说当年你为什么会险些被我哥强/暴,你一定没有怀疑过其实那都是我精心布的局吧?”

思虞心头一震,面色倏地刷白。

寒微继续得意道:“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那样做?”

思虞用力紧握拳,才克制住想冲过去一拳将寒微那张脸打偏的念头。

“因为我那时就发现你对锡云哥的感情非同一般,而这怎么可以?锡云哥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抢走!尤其是你,你怎么能爱上自己的亲哥哥做出乱/伦的事情?”

说到这寒微似乎有些激动,声音都飙高不少。

“那次是你运气好才没被我哥得逞,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恨我哥,他怎么那么没用,连一个女人都斗不过?”

思虞在寒微的自言自语中想起当年在医院里,那个为了维护自己和不惜和闻珊争辩甚至挨了耳光的寒微,原来那一切都是她故意伪装的,而她却被她骗了这么多年。

“狠心?”寒微冷嗤,“你没听说过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但设计他,还利用他对你的占/有欲想毁掉你,所以才有了那些你们兄妹乱/伦的照片,那时候你一定还不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吧?不然你也不会应邀去酒吧赴我哥的约。”

“……”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我哥其实是被锡云哥害死的,只是我一直没说而已,反正我早就希望我哥死了,因为他发现了我设计你和他害他变成了残废,所以只有他死了,我才心安。”

“……”

思虞望着寒微,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没有察觉寒微其实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我妈因为我哥的死大多时间都疯疯癜癜,喜欢窝在我哥房里东翻西翻,有一天晚上她趁我睡着居然想放火烧死我。幸好我逃得快,否则烧死的就不是她而是我了,我想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寒辙死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恶梦连连,每次都梦见寒辙满身血污向她索命,自然也不敢去寒辙的房间,所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她设计他的事写下来保存。

不过母亲突然想烧死她,一定和这个有关。

思虞闻言越发震惊——闻珊死了?

“那把火烧死了我妈,我爸也因为突发心脏病住院没一个星期就死了,我们寒家家破人亡,而这些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寒微眼里释放出的强烈怨恨让思虞心头发冷。

“既然你这么恨我,那那次又为什么为了救我而害自己被车撞成重伤?”

这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当时她本来对寒微有所怀疑,就是因为这件事打消了怀疑她的念头。

“你真以为我当时是想舍身救你?”寒微冷笑:“我是想推你一把让你葬身车轮下,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害了我自己,真是老天不长眼!”

原来,她推她一把其实是想她死。

思虞忽然觉得可笑,她竟然把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想怎么害死她的人当作朋友愧疚了这么久。

“你说你怀孕了是假的?”

寒微垂眸,把手覆上自己腹部,“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我并没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刚才去医院我也不是要去做产检,而是打算去拿掉孩子。”

她抬头望向思虞:“没想到会遇到你,也许是溟溟中早有注定。”

“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就不为你老公考虑考虑?”

“老公?谁的老公?我根本就没结婚。”

思虞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不是说他是盛亚建设的老板?难道这也是骗我的?”

“他的确是盛亚建设的老板,只不过那个老王八蛋根本就没资格让我为他生孩子,我也不爱他,当初和他在一起只是想利用他帮我对付冷锡云,没想到他那么没用,居然怕冷锡云怕得要命。”

对付冷锡云?思虞皱眉:“你既然爱他为什么又要对付他?”

“因为他不爱我,因为他要娶别的女人,因为我得不到他,所以我要毁了他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样我就不会再想着他念着他了。”

寒微对冷锡云的疯狂独占欲让她那张脸变得分外狰狞。

“盛安不肯帮我,我正愁不知道要找谁帮忙呢,没想到你就出现了。”

寒微朝思虞走近,手里把玩着那把枪做着扣动扳机的动作。

思虞抱起儿子护在怀里,“你想拿我们母子要挟他?”

“当然,有了你们母子,我相信他会乖乖就范。”

“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寒微一楞,“什么意思?”

“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我了,他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受你要挟?”

“冷锡云恨你?你骗谁?他恨你什么?”

“他恨我当初不告而别,恨我这几年都没和他联系,恨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爱上了救他的那个女人,不然也不会和她结婚。”

“你这几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寒微狐疑,“和谁?”

“迟晋延,你也认识,我这几年就是和他父亲一起住在意大利都灵,因为有迟晋延帮忙,所以他才一直找不到我。”

寒微盯着她没吭声。

“寒微,你既然爱他为什么要毁了他?爱一个人——”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寒微不耐打断她,冷冷道:“我受够了你在我面前装清高装纯洁,像你这种不顾廉耻乱/伦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你太偏激了,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设计,你怎么这么狠心?”

恶有恶报

“我怎么不懂爱?我把我最纯真的感情和最美好的时光都倾注在了他身上,我死心塌地的爱着他,即使知道你们在一起也依旧爱着他。可他眼里从来就没有我,这都是你害的!”

寒微越说越怒:“我不甘心输给你!不甘心我为他付出这么多感情却得不到回报!”

“你所谓的付出就是一次次陷害我?我看你比你妈还疯得厉害。”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寒微,她牙关一咬,面容扭曲得更狰狞。

“我们一家人都是被你害的,你就不该活着,可我并不想要你的命,你知道为什么吗?沔”

思虞忍住欲出口的斥责,怕自己再度激怒寒微,导致她情绪失控朝自己母子开枪。

而寒微似乎也不在乎她是否会回答,径直道:“比起让你死,我相信,让你失去他和你的宝贝儿子更能让你痛不欲生,甚至生不如死。”

寒微充满愤怒和怨恨的厉声怒骂惊醒思虞怀里的小家伙,他睁开眼望了望母亲,想坐起来,思虞却又把他的脸按回怀里色。

她不想让儿子看到那张丑陋的脸。

而她必须冷静,不能意气用事刺激寒微,以她现在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情绪失控。

她深呼吸,缓缓道:“寒微,你别做傻事,以前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不会追究。你现在是孕妇,要小心自己的身体,情绪波动太大会导致流产……”

“我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流产更好。”

“孩子都是母亲身上的心头肉,都三个多月快成型了,你舍得拿掉?”

寒微冷笑,“如果孩子是冷锡云的,我当然舍不得。可其他人的就无所谓,尤其是盛安那个老王八蛋,我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我还要咒他断子绝孙。”

“你这么做也是在断自己的后路。”

“我根本就没为自己留后路。”寒微将黑压压的枪口指着思虞怀里的小家伙,嘴角扯出一抹恶毒的笑意:“等我引来锡云哥杀了他们父子,我会和他们一起离开。”

思虞呼吸一窒,觉得寒微是真的疯了。

——————

冷锡云刚和盛安分开便接到代安琪的电话。

“我妈咪让我约你爸妈中午一起吃饭。”

冷锡云本来打算回金沙酒店,闻言才想起他还没安排代安琪母女和父母见面,于是让黄勃预订好餐厅,又让他去接父母,而他则去代安琪母女入住的酒店接她们。

薛曼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显然是没休息好。

冷锡云出现时,她又盯着他一直看,并蹙眉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

“妈咪,锡云是不是很像您以前认识的熟人?您怎么一直盯着他看?”

上车后,代安琪忍不住问后座的母亲,而薛曼眼神变了变,将盯着冷锡云侧脸的视线移开。

代安琪见母亲不回她,冲冷锡云耸耸肩,后者也没有开口。

不多时三人在餐厅门口下车,而沈碧如和冷邺霖夫妇已经在预订的包房里等着几人。

代安琪嘴甜,也大方,很得沈碧如的喜欢,冷邺霖却绷着脸像是有些郁郁不乐。

冷锡云发现在代安琪和母亲聊时,薛曼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父亲,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熟识并且感情不错的老朋友。

只是如果她和父亲是旧识,那父亲为什么对她没一点印象,只是陌生的点头招呼?

“其实我妈咪也是a市人,只是她一直在国外很少回来。”

“安琪!”薛曼听到女儿说起自己立即回神制止,“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是婚礼了,你怎么不懂事情轻重,聊起我来了?”

代安琪楞了一下,像是没想大母亲对提到她是a市人这一点反应这么大。

而薛曼一开口,冷邺霖和沈碧如都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她,神情中都夹杂一丝惊愕。

“爸,怎么了?”坐在冷邺霖身侧的冷锡云推推父亲。

冷邺霖如梦初醒,缓缓摇头,脑海里却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声音这么耳熟?

觉得薛曼的声音耳熟的并不只有冷邺霖一个人,沈碧如也有同样的感觉。

在薛曼开口时她脑海里立即浮现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孔,但又立即被她抹去,觉得自己是神经质了才会把一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人和眼前的女人联系到一块,尤其两人还不同面孔。

点的菜一一被送上时,冷锡云感觉内衬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掏出手机点开,只一秒的时间他立即站起来,俊颜变色。

“爸,妈,伯母,我有急事先失陪。”

语毕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大步离开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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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你们母子在这里。”

寒微一手拿枪指着小佑,一手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思虞闭了闭眼,刚要接过,手机忽然响起。

寒微一楞,目光掠过屏幕,顿时一脸厌恶,径直将电话按掉。

“老王八蛋!”

思虞听她骂了一句,随后电话又响起,这次寒微接通电话,不等对方开口便厉声道:“盛安,我受够你这个老王八蛋了,没用的孬种,你去死吧!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电话那端盛安听得血压直线飙升,却耐着性子道:“寒微,你现在在哪里?”

“你管我在哪?我以后再也不用容忍你了,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我看在你怀了我的孩子的份上,给你最后一条活路,说你在哪里?”

盛安的话引起寒微的警惕:“盛安,你为什么突然打电话来问我在哪里?”

“你是不是在你的那套公寓里?”盛安不答反问。

寒微闻言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我自己有套公寓?”她是背着盛安偷偷买下这套公寓的,为什么他会知道?

“寒微,你不要自寻死路,千万别乱来,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盛安似乎话中有话。

寒微没再和他多说,挂了电话后瞪向思虞:“是你对不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装?你途中突然问我我老公是做什么的,后来又拿手机出来,你其实是借玩游戏骗过我,然后偷偷发信息搬救兵是不是?你信息给谁?冷锡云还是迟晋延?”

思虞不语,却不得不佩服寒微的大脑转得快,竟然这么快将盛安的电话和那件事联想到一起。

的确她是在途中察觉寒微有些不对劲,所以以防万一套了她一些信息然后发给冷锡云,只是没想到盛安竟然会打电话来打草惊蛇,让寒微的情绪更激动。

“你以为你搬救兵我就会害怕?反正我也不打算活了,大不了我和你们母子同归于尽,让冷锡云生不如死,我就不信你们母子死了他还能继续和那个女人结婚。”

计划被打乱,寒微又气又怒,好几次险些扣动扳机。

思虞一颗心悬得高高的,脑海里思绪翻转想着对策。

“妈咪~”小家伙许是觉得被母亲压在胸口时间长了有些难受,边喊边挣扎着坐起来。

而寒微一看到那张酷似冷锡云的脸情绪又失控了些。

她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属于冷锡云的孩子,现在却怀上了盛安的孩子,既然她得不到,那冷思虞也休想得到,她要毁了冷思虞得到的一切,让她终生活在痛苦中。

“把他给我。”

她把手机扔远,指着小佑。

思虞站起来把儿子放下,却侧过身将他护得更紧:“寒微,孩子是无辜的,你别折磨他。”

“你不给是不是?那我先一枪打死你。”寒微持枪抵着思虞的头。

思虞紧张得浑身汗毛直立,却仍护着儿子不动。

“我倒数三声,你不把他给我我就开枪了。”

已经陷入疯狂中的寒微缓缓倒数,数到二时被她扔远的手机又响起,铃声回荡在静谧的空间,分外惊悚。

思虞在寒微分神看过去时忽地转过身双手扣住寒微持枪那只手的手腕,同时屈膝用力狠狠顶向寒微的小腹。

因为两人的距离很近,思虞的动作又快又狠,膝盖顶上寒微的小腹时,寒微脸色顿地刷白,手中持枪的力道也立即松开来,手枪掉落在地上。

寒微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弯身要去拾枪,思虞俐落的一脚把枪踢走,同时又一脚踢中寒微胸口,将她踢飞。

寒微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身体直直往后仰倒下,‘扑通’一声落地。

被寒微持枪威胁的风险解除,思虞却仍没放松,而这时小家伙忽然小跑向被思虞踢远的那把手枪,在思虞惊讶的目光中拾起来,又跑回她身边。

“妈咪,给。”

思虞没想到儿子碰到这样的场面不但不怕,反而还反应这么灵敏,不由微微一笑,摸摸儿子的头,接过手枪走向倒在地上痛呼呻/吟的寒微。

“你一定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吧?”她冷冷望着一脸痛苦面容的寒微,眼里满是厌恶:“这叫恶人有恶报,就凭你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你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弥补你所犯下的错。”

寒微哆嗦着掀了掀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痛得额头冷汗直流,根本无法开口。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让自己的手沾满血腥,对付你这种人,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坐一辈子牢应该比一枪结束你更让你觉得痛苦,你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坏人!”小家伙拿起茶几上一个纸筒砸在寒微身上,还作势要踢她,却楞住了。

“妈咪,好多血。”

思虞正拿寒微的手机报警,闻言看过去,果然见寒微的下身不断涌出一股股暗红的液体,很快染红了她浅色的衣物。

“痛……好痛……我的孩子……”

思虞想起自己刚才用膝盖狠狠顶向寒微的小腹,大概就是那一击让寒微动了胎气,才导致现在流产。

撇开眼,她又打了急救电话。

而这时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揣门声。

思虞拉过儿子护在身后,持枪对着门口,以防出现的人是来救寒微的盛安。

没两下门就被揣开,而紧接着出现在思虞视野里的却是熟悉的高大身影。

“爹地!”

小家伙冲来人大声喊一句,后者挺拔的身形一顿,黑眸环视一圈,扫了眼躺在血泊中的寒微,随后定格在仍持枪对着自己的思虞身上。

两人的目光凌空对视许久,思虞才缓缓垂下持枪的手,同时一颗悬高的心放下来。

冷锡云走过来,抱起儿子,小家伙搂住父亲的脖子,而冷锡云的手覆上思虞苍白的脸颊,黑眸噙满了歉意。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没保护好你们母子。”

思虞摇头,想说什么,视野却忽然一黑,倒在了冷锡云身上。

婚礼他会不会出现

“路上偶然碰到的。”思虞想起从碰到寒微到自己昏迷那一幕,仍心有余悸,“没想到寒微竟然是那么阴险歹毒的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什么?”

思虞将寒微亲口说的那些事告诉冷锡云,末了苦笑道:“我们一家人都被她蒙在鼓里,妈还执意要把你和她撮合在一起,不知道妈如果知道了寒微是这种人,会是什么反应?”

冷锡云沉着脸好一会都没出声,额头的青筋却根根绽出。

没想到寒微竟然比寒辙还要恶毒,这种女人根本就不能让她再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我想回酒店。”因为在面对寒微时出了不少冷汗,浑身都不舒服,她想回酒店泡个热水澡。

冷锡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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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已是华灯初上。

冷锡云刚把儿子放到床上,小家伙就醒来了,睁着惺忪的睡眼呆了呆,然后把手伸过来吊着冷锡云的脖颈坐起来,“爹地,安琪阿姨买了好多糖。”

思虞刚从衣橱里拿了睡衣要进浴室泡澡,闻言停下来,美目困惑的望向儿子:“什么安琪阿姨?”

冷锡云有些头疼地抵了抵儿子的额,苦笑一下,回头看来时果然见思虞把脸冷了下来。

“我忘了你还有未婚妻,怎么,趁我昏迷,你让我儿子和你未婚妻先沟通感情,为以后做打算?”

见思虞又变成了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冷锡云有苦难言。

“思虞,安琪她——”

“你走吧,去陪你的未婚妻,我们母子不需要你。”思虞放下手头的睡衣,走过来强行要从他怀里抱过儿子,冷锡云索性连她也一块抱住。

思虞恼了,美目瞪来掀唇要说什么,却被冷锡云当着儿子的面吻住。

我想看着你

他的唇一贴上来思虞就停止了挣扎,因为实在太震惊他竟然当着儿子的面亲她。

好在他只是堵住她的抗议,等她不挣扎了他又退开,并没像往常一样深入的和她唇齿纠缠。

而尽管这样,思虞仍是不争气的红了脸。

反观目睹父母亲吻的小家伙却十分淡定,还煞有其事的把小脸转向一侧来个非礼勿视,让冷锡云越发疼爱他和同龄人的与众不同。

一家三口这样抱成一团僵持了会,思虞受不住他炽热目光的注视,把头垂得低低地去推他沔。

冷锡云放下儿子,双臂改拥住她的腰,额抵着她的轻叹。

“思虞,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你应该相信我。”

“怎么相信?相信你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思虞冷嗤,“别说你要和她结婚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这样的借口真的太烂,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为了回报别人的恩情而委屈自己的人,所以你和她结婚只有一个原因。色”

她抬眼,美目迎视他的黑眸,缓缓吐出几个字:“你爱上她了。”

冷锡云想笑,因为她在说这句时神情是夹杂醋意和嫉妒的,而眼里的伤痛也无从掩饰,这说明她很介意他是否爱上了代安琪,说明她爱他。

“你不是要洗澡?我帮你。”

不顾她的抗议强行搂住她的腰往浴室走。

思虞怕儿子误会他们在吵架而不敢有太大动静的挣扎,于是轻易被冷锡云虏进浴室,门关上的刹那,冷锡云立即低头咬住她的唇含住。

思虞还在气头上,哪有心思和他亲热,头一偏,他的唇滑过她的脸颊落在她柔软的耳根处。

冷锡云微眯眸,轻舔了舔她的耳根一路往上,扣在她腰上的手却一路往下。

思虞边瞪他边奋力反抗,可男女体力的差别让冷锡云占了很多优势,反而她越是挣扎身上的衣物剥落得更快。

而冷锡云不只是剥她的,连带自己身上的也剥得精光。

片刻的功夫,两人已经赤/裸着面对面。

思虞心悸地闭上眼不看他,冷锡云偏不如她的愿,不时亲吻她的眉眼,又偷袭她身体的敏感地带,迫使得她不得不惊得睁眼看他,眼里却满是羞窘。

“呵。”冷锡云低笑了笑,吮着她柔软的唇瓣,用滚烫的下身蹭她平坦的小腹。

思虞浑身红烫似火,但到了节骨眼上她根本就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

“碰碰它。”他抵着她的唇模糊发声,大手握住她的,牵引她环上自己傲然勃发的那处。

手心传递的灼烫让思虞下意识想缩手,冷锡云却更用力握住她的手腕。

“思虞,”冷锡云亲密贴着她的耳低语,“碰碰它,很想你。”

他每说一句,思虞身体的温度便又上升一些,全身从头到脚一片绯红,在冷锡云的攻势下缩成娇小的一团,更让冷锡云想欺负。

他抓过她的手环上去,手把手教她怎么***。

思虞紧张得唇咬成白色,而偏偏冷锡云还恶劣地低头咬住她挺立在空气中的顶端以齿摩擦。

这样的刺激太强烈,他每咬一下,思虞手上***的力道都不自主加重。

而她每一次不自主加重,冷锡云啃咬得也更狂野。

彼此的喘息逐渐染上情/欲的色彩,思虞怕儿子听到,一直咬着唇压抑。

冷锡云怕她咬伤自己,抱着她挪到花洒旁边,打开花洒开到最大,流水声顿时充斥整个空间。

抄起一条腿环上他的腰,他拨开她的手,边亲吻她边以指刺入她湿热的柔软开拓她一会要容纳自己的紧窒甬道。

他的手指一进去,思虞本能的吸紧,似抗拒又似不舍他退出。

冷锡云扬唇,先是缓缓出入,等她的身体适应异物的进入时又忽然加快抽动的速度。

思虞渐渐失控,头往后仰时微张开嘴像缺水的鱼儿那样频繁的呼吸。

她双手无助地一下握拳一下松开,不知道该抓住哪里。

而体内某一点濒临爆发时,冷锡云忽然抽出手指。

思虞茫然地望着她,娇媚的神情说不出的诱人。

冷锡云喉头一窒,亲吻过她的唇,问她:“还要么?”

思虞大脑一片混沌,一时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本能点头。

冷锡云又低低一笑,忽地扳过她的身子将她压制在墙壁上,而他滚烫的身躯迅速贴上去,握住自己早已硬得发痛的那处勃发抵在她臀间,自她身后猛地进入。

空虚的那处骤然被填满,思虞压抑不住的哼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思虞。”

他唤她,身下抽动的频率一下比下更凶猛。

思虞无法出声。

身体在他的撞击下如海面上海风过境后摇摆漂浮的船只。

冷锡云的手自她胸前横过,绕到她前面捻玩她敏感的顶端,额却抵着她线条柔美的后背,而目光落在两人结合的那处。

从他这个视觉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每一次进入她再退出时,勃发的那处体积明显又膨胀了些,连环绕在上头的青筋都似乎要爆绽开,狰狞而色/情。

她是他的。

他满足地在她体内肆意驰骋。

许是他冲刺的速度太狂野,思虞皱眉,甚至有些抗拒。

冷锡云停下来,还没询问,思虞就自己转了过来,双手缠上他的脖颈把脸埋入他颈项窝里。

“我想看着你。”

冷锡云好一会都没有动作。

这句话是两人分别三年多再见面后她唯一对他说过的一句类似倾诉对他的感情的话语。

所以他一时惊喜得楞住。

思虞没看他是什么表情,她只是循着内心的意思有感而发。

她现在仍是大脑一片混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身体的感官被情/欲引发的高/潮掌控,她主动将双腿也环上他的腰,黏湿得一塌糊涂的那处柔软不耐地磨蹭他刚才在她体内凶狠逞凶的那处。

冷锡云深吸口气,大掌往她娇翘的臀上轻拍了一记,而后抱住她的臀支撑着她身体的重量不让她掉下来。

“思虞,我爱你。”在进入她那一刻,他轻喃承诺,随即狠吻住她的唇。

……

变换着各种羞人的姿势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思虞双腿都发软,根本无法站立,冷锡云却又压着她又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做了一次。

也是这一次思虞再次触摸到他腿上那条疤痕,想起寒微说冷锡云曾经发生以外受了重伤昏迷两个多月才醒来,胸口便抑制不住地心疼。

她无法想像他昏迷的那两个多月里是如何熬过来的。

如果不是他未婚妻救了他,又照顾他直到他身体恢复,那她根本就不会再有机会和他重逢。

所以对他未婚妻,她应该感恩。

感谢她救了她深爱的人,即使他现在要和她结婚。

而她不应该怪他爱上了别的女人,更不应该破坏他们。

她拉下他的头主动吻上去,热切而狂烈地回应他,扭动着妖娆的身躯在他身上起舞。

高/潮爆发时两人双双抵死互拥着彼此。

……

许久,冷锡云才稍稍松开身下的人儿,而思虞已经累到极点,连眼皮都难以睁开。

冷锡云负责善后,重新换了干净的水抱着她泡了会澡。

从浴室出来时,床头矮柜上的座机恰好响起。

手里拿着包糖窝在沙发上懒洋洋躺着边吃糖边看电视的小家伙听到电话声往那边瞄了一眼,刚好瞄到父亲光着上身抱着穿着白色浴袍的母亲走向大床。

“爹地。”

冷锡云听到儿子喊看过去,小家伙指指自己的肚子:“我饿。”

冷锡云放下已经睡着的思虞给她盖好被子,回儿子:“爹地马上给你叫吃的送来。”

“我要吃布丁。”

冷锡云挑眉,没想到儿子这么买账,居然对他昨天做的香芒布丁念念不忘。

“好,爹地先接电话。”

话落他拿起话筒。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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