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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好危险》


丫鬟试阅章节

陌冷颜穿梭在人群中,忙碌着,她抬头,不自觉的向着耶律焰所在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他人。她张望着,寻找他的影子,耶律寇凝视着她,眼中是最原始的**。

“陌冷颜,去酒窖里拿几坛酒来。”这时,一个丫鬟跑来,急急的对陌冷颜道。

“好的。”陌冷颜转身离开。

耶律寇见她离开,起身欲离开,身旁,左云飞伸手将他拉住,微笑灿然:“元沧大王,不知这十名女子哪里人氏,既是将来伺候流沧大王的,我对她们的身份很好奇。”

耶律寇被左云飞拉住,不得不又坐回去:“她们都是我在千万佳丽中精挑而出的,能歌善舞……”

左云飞微笑着,聆听着他的讲述,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向陌冷颜离去的方向,暗暗叹了口气。

离开喧闹的大殿,陌冷颜向着酒窖走去,突然,树下有声音传来,她接着灯火望去,树下,莲云衣衫不整,难耐的仰头,微启朱唇,不自觉的扭动着身体,摩擦着,她胸前,男子埋亲吻着,手掌不安分的游走着。

陌冷颜下意识的想要避开,突然,熟悉的声音传出。

“嗤,你的身体比你更诚实,耶律寇还是那么失败,永远无法满足你的**。”耶律焰轻浮的声音清晰,陌冷颜如触雷般怔住。

“不……不是……”莲云虚弱的声音宛如溺水的人,拼命的抓住耶律焰坚实的身体。

耶律焰笑得邪肆,手游进她的深处,问:“不是什么?”

“啊……”莲云难耐的叫出声,紧紧抓住耶律焰,激情冲昏了头脑,她近乎祈求的哀求,“焰,别再折磨我了,好吗……”

陌冷颜袖中手紧捏,心沉闷得厉害,冷眸凝视着两人,她狠狠的扭头,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的加重,似泄般。

耶律焰听见脚步声,抬头,陌冷颜离去的身影隐没进黑暗中,他松开莲云,起身,望着陌冷颜消失的方向抿唇。

莲云见他突然停下,抬头,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眼中一阵迷惑:“怎么了?”

耶律焰低头,手指勾住她的下颌,眯眼笑着,俯身贴近她的耳垂,沙哑魅惑的声音令莲云忍不住战栗:“我想要你。”

他的声音宛如催情的药,莲云闻言立kè

化作一摊软泥,倒在耶律焰怀中,意乱情迷。耶律焰笑得轻佻,叹息道:“可惜,你已有身孕……”

“没有……”莲云脱口呼出。

耶律焰满yì

的笑着,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挑眉:“没有?”

莲云这才意识到什么,看着耶律焰狐狸般的微笑,她心中一惊:“你……”

耶律焰松开她,不屑的轻嗤,道:“和耶律寇相处了这么久,你一点都没学乖。谎报喜孕,你就不怕老家伙杀了你吗。”

莲云小脸刷地惨白,嘴唇蠕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眼前的男人,当真是从前那温柔善良的耶律焰吗?!她并不是有心撒谎,不过是耶律寇一手策划,她,一直只是傀儡。

耶律焰慵懒的甩手,转身离开,道:“在东窗事未时多努力吧。”

莲云呆呆地看着离开的他,突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颤抖的声音喊道:“焰,你恨我吗?”

耶律焰停下,微微侧头,咧齿笑得灿烂:“为什么,嫂子?”那一声嫂子彻底划清两人的界限。

莲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掩面道:“我宁愿你恨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忘了,因为,至今我仍是……牵挂着你啊!莲云努力压抑着抽泣声,期望着耶律焰回来,一如从前,沉默的扶起她,为她抹去眼角的冰凉。

“你可知dào

,我一直……”莲云说着,抬头,哪里还有他的人影,她紧咬下唇,泪落无声。

酒窖中,陌冷颜捏酒缸边缘的手指惨白,关节咯咯作响,心中一股无名火无处泄。为什么耶律焰会和莲云在一起,为什么……陌冷颜脑中闪过耶律焰与莲云拥吻的画面,烦躁得想要毁掉一切。

“哼,他可真是风流。”陌冷颜冷哼一声,掀开盖酒的盖子,随手拿起一旁的酒瓢勺起酒来便喝。烈酒入肠,仿佛曼陀罗香,令人不自觉的沉醉。

“拿酒的偷酒吃,你可真胆大啊。”戏谑的声音从陌冷颜头顶传来。耶律焰低头凝视着醉得正酣的她。

陌冷颜被吓一跳,想要转身,脚下却一阵软,她踉跄着向前扑去。耶律焰眼疾手快,及时出手将她拉进怀中。

“你就不会照顾自己吗?!”几乎带着恼意,耶律焰没好气的吼道。

陌冷颜摇摇晃晃站稳,抬头见是他,讥笑道:“你就只会多情么?”

耶律焰怔住,继而诡笑着,俯身贴近她的脸,嗅着她的呼吸,暧昧的声音满是得yì

:“你在吃味吗?”

仿佛心思被窥尽,她倔强的仰头,怒目瞪着他,矢口否认:“我为什么要吃味?你以为,你是王,全天下女人必定要为你倾神么?我不会,我陌冷颜不会!”她咬牙,激动的喊着,紧握拳头起誓,“我誓,我陌冷颜,绝不会……”

耶律焰皱眉,她就这么讨厌他么?绝不会爱上他么?

“唔……”陌冷颜话未说完,耶律焰俯身堵住她的嘴,纠缠着。陌冷颜扬手欲推开他,他捉住她的手,紧扣在心脏跃动的地方。

咚咚咚……

心为你而狂乱,你听见了吗?

陌冷颜变得迟疑,心矛盾慌乱。耶律焰,你究竟是多情,还是无情?!

耶律焰松开她,低笑着:“喜欢我,有那么可怕么?”他说着,抬眼,怔住,只见她泪流满面。

“喜欢你……可以吗?如果我是西凉第一侍女,如果我们本是仇人,可以吗?喜欢你……不要把那么辛苦的事说得这么轻松。你的情,可以给云王妃,可以给魅儿,可以给天下任何一个能博你欢心的女人,可是我要的,你永远给不了……给不了……”陌冷颜怔怔的望着他,泪水止不住落下。

她要的爱,他给不了。他要的情,她给不了。从开始,一切都是错的。

耶律焰胸口一阵沉闷,想要抹去她眼中的悲伤,想要给她想要的幸福,想要不顾一切,只为红颜一笑。

“别哭。”耶律焰伸手,轻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道,“你不是刺客,你是我的丫鬟,所以,可以放心的,在我身边。”

他轻柔的动作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情愫,高建的壁垒摇摇欲坠。他们,果真不是敌人么?

他俯身,将她拥进怀中,唇舌纠缠,彼此的心恍惚贴近。陌冷颜闭眼,向着黑色的曼陀罗花丛沉沦,明知是错。

是梦吧,一定是喝醉了。

陌冷颜轻叹,那个冷酷的王又如何会有这般温柔,是梦吧。

破城刺杀

王都破了,山河易主,金戈铁马践行而过,所到之处一片荒芜。乱战不休,烽火连天,白骨累累掩尘土,阴云密布的空中觅食的乌鸦盘旋而过。

“哗——”入夜的天空下起雨来,荒废的街道看不清昔日的繁华,残垣间,来不急逃走的人蜷缩在黑暗中,警惕的望着四周,瑟瑟抖。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没有人敢点烛生火,只要安静的待着,一切终会过去。

街上,闯城胜利的士兵喝的烂醉,嬉笑吵闹着,摇摇晃晃向前走。

“叮——”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街道尽头,一身艳装的女子出现,薄如蝉翼的轻纱裹体,银质铃铛挂手脚,随着主人的动作轻灵作响。也许是某个青楼上逃出的舞姬,也许是哪家破灭的官宦人家的宠姬。

“咦,那是什么?”醉得站立不稳的士兵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眯眼凝视走近的人,突然,瞳孔陡地放大。

美,好美的女人!胜雪的肌肤凝脂,如墨的长海藻般散开,冰冷清澈的眼眸宛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却有着勾人魂魄的魅力。

“哈哈,美人,这夜黑雨大的,要到哪里去啊?”胆大的士兵摇摇晃晃上前,猥琐的笑着,伸手抓向她的胸部。自城攻破,年轻的人逃到逃,散的散,能见到这般美丽的女子,实属稀罕了。

“铮——”剑滑袖而出,她冷冽的眼睛轻蔑的扫过迎面而来的人,轻盈如影,滑过人群,停下,寒光闪烁的剑身上红艳的血滴落。没有看见她是如何出剑的,没有人看见她是如何躲过的,剑出袖的一刻,冷凌的剑风激荡开去。

“扑通。”

身后士兵表情呆滞,他们万没料到,如此娇瘦的女子,却有着致命的威胁。士兵凝固般的身体扑通倒下,她笔直的向前走去。

王都破,她的主子长宁公主被擒,探子回报,今夜,闯城耶律焰将纳公主为妾。

纳妾……她握剑的手紧缩,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愤nù

。破都那日,她听见女人哀求哭泣之声,目睹侵城令人指的兽行,烧杀掳掠,似乎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在这场战役中暴露无遗。男人,都是一样的不可信!所谓纳妾,不过是你耶律焰另一种形式的侮辱。

她是长宁公主的贴身侍女——陌冷颜。恨透了战争,恨透了侵略。西凉国,始于烽火,消于战鼓。成王败寇,无论谁是那永垂青史之人,也抹不去他满是血污的肮脏。

王宫内热闹纷繁,侵城的将士举杯相庆,又一个歌舞不眠夜,长期的征战换来这难得的胜利,每一个人脸上洋溢着兴奋。舞姬如蝶,旋转着婀娜的身姿,琴瑟管弦丝丝悦耳。

高高的王座之上,男子狭长的眼睛半眯,修长的手指托酒杯,唇角一抹浅笑,似笑非笑。身旁,妖艳动人的舞姬软软的贴上,痴迷的望着他。如蛇的手绕过他健硕的身体,贪婪的抚摸他俊朗的容颜。这个男人,是能得天下的王——耶律焰。

这时,有人走出,恭敬的举杯道:“恭贺大王一举拿下西凉城,大王宅心仁厚,納前朝公主为妾,不计前嫌,不过,这女人却是留不得,古人言,红颜祸水。”留下前朝公主无疑是斩草不除根,这样后患无穷,真不知耶律焰是如何想的。

“呵,本王有说要留下她么。”他抬眼,漆黑如夜的眼眸中是冰原一样的寒冷。女人,不过是他掌心的玩物。

那人怔了怔,诧异的抬头,望着眯眼微笑的耶律焰,心中不由一阵毛,就是这样的眼神,假面的微笑背后,却是嗜血的残酷。耶律焰,能从众王子中脱颖而出,晋升为王,靠的不单是手段与头脑,更因为他心无羁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令他牵挂,这样的人,找不到弱点。

人来人往的大殿喧闹非凡,穿过人群,一身火红艳装的陌冷颜走过,冷眸扫过殿上高坐之人,她隐身,退至一角,等待着。

一旦时机成熟,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救出公主。

陌冷颜捏紧袖中剑,掌心是汗,四周是往来的敌人,她不动声色,安静的潜伏着。这时,门外传来男人呵斥声,女人哭泣声,及铁链拖动到声音。

“大王,猎艳宴会可以开始了么?”门外一个侍卫问。

耶律焰抬眼,慵懒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魅惑:“开始。”身旁卧坐的人儿耐不住凑上前去,期待着他的恩泽。

猎艳宴会?陌冷颜疑惑的望向门口,铁链声进门,衣衫不整的女子被铁链绑成一条,哭泣着,被士兵鞭挞进门。陌冷颜猛地瞪大了眼睛,那是被掳的宫女,年轻的容颜上满是悲愁,细嫩的肌肤上满是伤痕。

畜牲!陌冷颜双拳咯咯作响,她紧咬牙关,愤nù

的看着同伴被拖进殿内。一群士兵走上前,为她们卸去铁链,得以自由女子软在地上,哭泣哀求着。

“饶命,大王饶命。”

哀求哭嚎声起,四周吃酒的将士更加兴奋,殿上,耶律焰冷眸扫过哀求的人,眼中是莫大的轻蔑,他唇角轻扬,冷魅的笑有着嗜血的残酷:“可以,你们脱了衣服,谁能讨得本王欢心,本王便要了谁。”

侮辱轻蔑的话出,殿下哀求的女子呆住,陌冷颜袖中隐藏的剑几欲飞出,耶律焰!!

“沙……”衣衫轻盈落地,有女子脱了衣衫,站在人群中。

“噢——”人群爆出一阵尖叫,男人兴奋的笑着,蠢蠢欲动。

陌冷颜脱口呼出:“不要脱!”她急切响亮的声音被尖笑声淹没,没有人听见她的叫声。为了活命,宫女们陆续褪去衣衫,向着高高在上的耶律焰爬去。

耶律焰举杯的手停下,方才,他分明听见女人急切的叫声。不要脱?他目光扫向人群,却没现有任何异常。是幻觉吧。他轻嗤一声,杯中酒一饮而尽。

柱子后,陌冷颜气得身子抖,愤nù

的眼眸紧盯着殿上之人——耶律焰!!

当女人们爬到他脚下时,他突然起身,低视脚下的人,扬起的嘴角讽刺尽现:“本王累了,诸位尽兴吧。”他说完,留下绝望哭泣的女人,身后,士兵们宛如猛兽,涌上前去。

陌冷颜悄然跟上,凝视着眼前毫无防备的男人,她几欲冲上前去,杀了他。可是公主未救,他是交换的筹码。

悠长的走廊里,耶律焰前迈的脚步突然停下,低头,余光瞟向身后,冷笑一声,如虎等待猎物。

他走到自己房门前,守候的侍卫立kè

上前,谄媚的笑着,道:“大王,今晚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是波斯来的女人,功夫了得。”

耶律焰摆手,道:“退下,这里不需yào

你守卫了。”

那侍卫闻言,为难的说:“可是大王……”攻城才胜利,也许城里潜伏了许多杀手,正是需yào

戒备的时候,可是他却要他离开。

耶律焰冷冷的看向侍卫:“怎么,难道本王连几个女人也对付不了吗?”

“不是,是!”侍卫惊慌失措,怕惹恼了他,慌忙退下。

他推门而入,房内一片漆黑。床上,波斯女人身体僵硬,保持着呼叫的姿势,陌冷颜轻盈的从床上翻身下来,借着门外余光,目光紧锁进门的人。

耶律焰并不上前,笔直的走到桌前坐下,问:“为何不点灯?”

陌冷颜小心点走上前去,仇人近在咫尺,她可以听见血液里沸腾的声音,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耶律焰冷笑着,看着走近的人,修长的腿悄然伸出。

陌冷颜一心在他身上,竟无察觉他的小动作,脚下一个踉跄,她暗叫一声,眼看将要跌落在地,一双强健有力的手伸出,狠狠的将她带进怀中。

“怎么,迫不及待了?”他俯身,头埋进她细腻的肩上,向上游去,调戏的动作与言语,似不知dào

怀中人是要命的刺客般。

忍无可忍,她如鱼般灵活,向下滑去,脱离他的掌控,一言不,袖中剑滑出,举剑向他。

他轻巧的躲开,远远的落下,笑眯了眼,问:“方才殿中喊着‘不要脱’的是你,你究竟是谁?”

她并未开口,他如何知dào

是她?!陌冷颜心中有了丝慌乱,剑势更加凌厉。突然,房内灯火通明,一群侍卫将屋子团团围住,陌冷颜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惊慌,只一瞬间,立kè

恢复冷静。

看着眼前握剑的女子,耶律焰怔了怔:好美的女人。薄纱裹身,未干的湿衣紧贴身子,勾勒出婀娜身姿,她紧抿薄唇,冷漠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挑衅。

“你是谁?”耶律焰悠闲的走到桌前坐下,修长的手指勾起酒壶,倒上美酒。

“耶律焰,你抓得住天下,可你抓不住我。”陌冷颜冷哼一声,举剑抹向喉间。即便是死,也不要落在这个男人手里,只是,她依旧无法救出公主……

耶律焰倒酒的手僵住,突然,身形一闪,他已在她面前,邪魅的笑挂嘴角,一只手狠狠的捏住她脖子前的剑:“是么。”天下,没有他耶律焰得不到的东西!

好快的速度!陌冷颜惊住,欲割破喉咙的剑被他捏在手中,她狠狠的抽剑,剑身纹丝不动,他捏剑的手中温热的血蜿蜒流出,滴落在地。

“大王!”一旁侍卫惊叫一声欲上前去,触及到他冰冷的眼神,围拢的侍卫犹豫着,停下。

“铛!”他狠狠的抽剑,陌冷颜只觉掌心一空,手中剑被狠狠抽出,他染血的手将剑甩向一旁,迅速的抓住她欲击出的手,贴身向前,笑眯了眼:“从来没有人敢挑衅于本王,我会叫你比死更难看。”他说着,松开她,身后的侍卫立kè

围上,将她擒住。

“将这女人丢进猎艳群中。”耶律焰残酷的笑着,看着脸色惨白的陌冷颜,等待着她的哀求,她的屈服。

陌冷颜明白,进了猎艳群,生不如死。她抬头,冷声道:“你不想知dào

王族后裔藏身之地么?”

众人停下,纷纷望向她。耶律焰挑眉,问:“你肯说?”

“我已是阶下囚,只要能换我自由,有何不可说。”陌冷颜道。

女人,果真是世上最愚蠢的动物。为了活下,什么都可以出卖,包括自己的灵魂。

“说。”耶律焰冷笑,只要这个女人说出王族后裔藏身之地,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她没有存zài

的价值!

陌冷颜扫了眼押着自己的人,道:“放开我。”

耶律焰抬手,抓着陌冷颜的人立kè

松手。量她也做不了什么!

陌冷颜得以自由,她漫不经心的踱步,缓缓道来:“你们攻城之日,大部分王族后裔早已逃走,聚集在……”她说到这,突然停下,扭头看向耶律焰,嘴角浮现一抹诡笑,“你以为,你可以抓住我么。”

耶律焰心中一惊,疾步上前欲抓住她,终是来不及,眼见她一头撞向墙壁。

“咚——”一声闷响,众人呆住,她瘦弱的身子软软的滑倒,血,殷红的血染在墙壁,宛如一朵绽放的火莲,倔强,耀眼。

耶律焰呆住,他没料到,她宁可死,也不会向他卑躬屈膝,不会低头。

“传御医。”耶律焰怔怔的看着倒地的女人,突然开口。

“啊?”身旁的人回神,不自觉的问。

“传御医,救活她。”耶律焰蹲下身,摸过她纤细的手腕,感觉到她脉搏微弱的跳动着。凝视着她倔强的脸,他眯眼。这样的女人,骄傲如火,似乎很有趣,他怎么能轻易的放过。

你,是我的猎物。

红颜倾城顾(1)

一头撞上墙的陌冷颜只觉四周一片漆黑,冰冷的空间安静得令人害pà

,她漂浮在虚空中,没有知觉。这里,是什么地方……突然,眼前一阵刺眼的光芒涌进,逼得她睁不开眼。

灿烂耀眼的光芒中,她看见,昏黄的空气中,沙土飞扬,遍布是人冰冷的尸体,血雨火交融,杀戮声在这咆哮的风声中回荡。这里是被遗弃的战场。

尘封的记忆被扯开,陌冷颜心一阵紧缩,梦魇般的记忆在眼前上演。

“娘——”突然,尸堆中,一个女孩摇摇晃晃站起,稚嫩的脸上满是污血,哭泣着,惊恐的望着四周。

“驾——”这时,远远的,大队人马扬鞭而来,卷起尘烟滚滚。那是异族的士兵!

她心中一阵焦急,想要上前拉住女孩,可是,却动弹不得。她张嘴,想要叫喊,却不出任何声音。

“小王子,这里还有人活着。”有人现了女孩,冲着人群喊着。

远远的看着,她的心悬到了嗓子口。谁,谁来救救她……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低沉的声音传来,风沙中,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只看见,他胸口那一块如墨的良玉摇晃。

“小颜……”女孩怯怯的回答。

陌冷颜猛地瞪大眼睛,眼前女孩轮廓变得清晰,女孩缓缓扭头,看向她。稚嫩的脸上满是冷漠。

陌冷颜!

“谁?!”陌冷颜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男人微笑的眼凝视着她,分明是微笑着的,可是,她却看不见任何笑意,这个人是谁?

“你……你是谁?”陌冷颜疑惑的看着头顶的人,问。

耶律焰愣住,片刻,他起身,轻蔑的笑声呼出:“怎么,这么快便忘了我是谁?”

她昏死三天,他找来最有名的大夫为她整治,甚至鬼使神差花上最昂贵的药材。众人不明白,区区一个刺客,却让笑面阎王的他大费心思,是因为她的美么?还是因为她的价值?!

陌冷颜望着头顶的床帐,脑中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是梦中那摇晃的墨玉,她的记忆,只剩墨玉。

“不!”突然意识到什么,陌冷颜猛地起身,惊恐的抱住疼痛欲裂的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耶律焰皱眉,这女人怎么了?

“你怎么了?”耶律焰上前,抓住她敲打额头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似要将她看透。

陌冷颜怔怔的望着他,惶恐的眼中泪水溢出,缓缓划过脸颊:“我、我不记得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有了记忆,仿佛渡河的人失去了船桨,无助、恐惧席卷而上,连心底支撑的柱子也消失不见。

耶律焰好kàn

的眉头微皱,凝视着她,看不出任何破绽。这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你叫什么?”耶律焰问。

陌冷颜努力的回忆着,梦中,有一个声音清晰:“小颜……陌冷颜。”她是陌冷颜。

耶律焰冷笑一声,既然失忆了,为何能清晰的吐出自己的名字,笨女人,既然要装,就要装得彻底。你既想玩,本王便陪你玩玩。

“你知dào

你是什么身份吗?”耶律焰笑得温柔,修长的手指悄然游上她单薄的肩膀,游至她的衣领前。

陌冷颜疑惑的望着他,问:“你知dào

?”这个男人,也许能将她丢失的记忆还给她。

耶律焰轻凑上前,看着她放大的瞳孔,轻柔的声音中满是诱惑:“我来告sù

你。”

他慵懒的声音沙哑,她疑惑的眼睛猛地瞪大,他的唇轻柔的贴上她的唇瓣,轻吻着,宛如花瓣划过嘴唇。

他眯眼,看着一脸迷惑的她,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女人,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他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挑开她紧裹的衣领,他轻吻的唇滑过她的脸颊,向下游去。

胸口陌生的感觉令她猛地清醒:不对,不是这样!

“不是!”她惊叫一声推开他,他始料不及,被她推开,抬眼,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凑上前去。

“怎么,还是记不起么?”他笑眯着眼,对眼前的猎物,他已没了耐性。他喜欢聪明的女人,却不喜欢聪明得装傻的女人!

陌冷颜摇头,紧拽住被他扯开的衣襟,看着他微眯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后退:“不是,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是这样吗?”耶律焰猛地压上,扣住她举起欲反击手,牢牢的将她压住,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讽刺的笑道:“怎么,想起要反击了?”

陌冷颜惊得大气不敢喘,他紧贴着她,低头凝视着她,那样近的距离,她可以听见他呼吸的节拍,那样均匀,那样自然。

耶律焰猛地低头,封住她惊慌微张的嘴,疯狂的索取着,没有怜惜,没有爱意,那样的吻,更像一种攻击。

“唔……”陌冷颜瞪大了眼睛,不安不甘的挣扎扭动着,这个男人,很危险!

对她的吻他有的只是侮辱,可是,心却在碰触到她的那刻乱了,想要汲取更多,喜欢她的味道。

“唔……”陌冷颜被他的疯狂逼得无法呼吸,想要推开这个男人,想要远离他。突然,她触到他的唇,狠狠的咬下。

“啊!!”他一声惨叫,松开她,恼火的摸向流血的唇瓣。

“该死!”他的眼中满是愤nù

,伸手抓向她,“别给我装了,这样只会令你死得更快。”

陌冷颜惊慌的跳下床,四处躲闪着,奈何他如影随形,总能在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她如惊弓之鸟,看着步步逼近的他,心中笼起一股绝望。

“不要过来,走开!”她厉声喝着,想要将他赶开。

耶律焰步步逼近,怒目瞪着眼前的女人,残忍的笑着:“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觉得你能支配我吗?!”

看着逼近的他,陌冷颜惊慌的张望四周,目光落在一旁的柱子上,她眼中是如冰的冷酷:即便死,也不要落在他手中!

她扭身,快步奔向柱子。

“该死!”察觉到她的意图,他疾步追上,挡在她面前,她低头狠狠的撞上前去,他闷哼一声,身子跌向柱子。这女人哪来这么大力qì

!他被撞得五脏纠结,胃里的食物被撞得几乎吐出。

额头旧伤未愈又遭冲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意识渐渐模糊,身子向下软去。他即时出手,将她抱进怀中。

她撞上瘾了吗?!看着昏死过去的她,他额头青筋暴起,恨自己不由自主伸出的手,为什么他要救这个女人,她不过是个刺客!

女人,你想要玩,我奉陪到底。

将陌冷颜放在床上,耶律焰看着她紧抿倔强的唇,一阵出神:即便是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么?天下女人何其之多,可是,你却是唯一一个想要逃开的。

是了,得不到的猎物才是最有趣的。他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

红颜倾城顾(2)

耶律焰俊美的容颜上浮现一抹诡笑,转身走出房间。这时,远远的,一身绿衣的女子款款走来,见到耶律焰,她欢喜的笑起来,加快了步伐,身着长裙的她似不习惯般,别扭的步伐令耶律焰忍不住皱眉。

“焰哥哥。”女子欢喜的叫着,张开手臂扑向耶律焰,却不料脚下被裙角绊住,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小心。”耶律焰慌忙上前接住她。

女子顽皮的勾住他的脖子,嬉笑着:“我是故yì

的,焰哥哥身手还是那样敏捷。”

“珍儿,你怎么来了?”耶律焰扶起自己顽皮的妹妹,问道。

耶律珍站好身子,撇嘴,道:“耶律寇和云嫂子下个月便要来了,却不让我来,我便偷偷溜了过来。”说到这,她似想起来什么,紧张的说,“焰哥哥,你可得当心了,父王说了,你和耶律寇都是最优秀的,你们两终有一个是要继承他的地盘的,可是一山不容二虎,你们两谁最先有了子嗣,父王便将他的领土传与谁。”

契丹国领土庞大,大可汗耶律武主宰大片领土,他儿子众多,能在外拓展领地的,却只有晋升为王的耶律焰与耶律寇,长年的征战,夺取领地无数,耶律焰与耶律寇被誉为契丹第一战神,是所有契丹百姓心中的神。

耶律焰皱眉,他可以理解那个顽童一样的父王说出这样的话来,父王一生最大的骄傲便是留下十八个儿子十五个女儿。可是,看透后宫争斗,他厌倦女人的虚荣,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有资格拥有他的孩子。

“我知dào

了。”耶律焰淡淡应道。

耶律珍目光瞟向他走出的房间,忍不住好奇的问:“你在里面做什么?”

耶律焰顺着她的目光扭头,道:“没什么,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耶律珍兴奋的问:“焰哥哥喜欢她?有生小孩吗?什么时候生?”

面对她一连窜到追问,耶律焰哭笑不得,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脑子里都装的些什么啊。他伸手,宠溺的揉着她蓬松的头,道:“我还没饥渴到对一个丫鬟感兴趣。”不,应该说,是一个刺客。

耶律珍失望的撇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焰哥哥就是对一个女人动心,哪怕她是乞丐,珍儿也会把她当神供奉。”

耶律焰忍住笑意,问:“为何?”

耶律珍鄙视的瞟了他一眼,道:“能令铁石动心的人,不是神又是什么。”言下之意,他耶律焰便是那铁石心肠之人。

“哈哈哈哈……”耶律焰忍俊不禁,揽过耶律珍的肩膀,笑道,“鬼丫头,走,哥带你去参观参观。”

一听有得玩,耶律珍欢喜的笑起来,两人离开。

三天了,雨一直淋漓不停,临近傍晚,天阴沉得愈加厉害。王宫内,丫鬟们忙碌着,准bèi

着晚宴。士兵们绕城巡视,丝毫没有放松戒备。

空寂的房内,冷风夹着雨扑卷而进。门窗于风雨中摇曳着,吱嘎作响,床上,陌冷颜一个激灵惊醒,心狂乱不安的跳动着,眼前闪过耶律焰冷笑的脸,逼近的身影。那时,她是撞向了柱子,一阵眩晕过后,她便昏死过去。

这里是我的地盘。

陌冷颜耳边响起耶律焰噩梦般的声音,似想起什么,她慌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衫,现衣衫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是,那个男人,却是不能留在他身边的。他很危险。

逃!!

陌冷颜跳下床来,快步向门外走去,突然,一个堵“墙”挡住她的去路,她抬头,耶律焰微眯的眼凝视着她,嘴角的笑似笑非笑。

“怎么,这么急想要上哪去呢?”耶律焰抱胸,低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她。

看着他微眯的眼,陌冷颜一阵慌乱,下意识的向后退去。耶律焰向前走去,绕过她,坐桌前,倒上一杯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陌冷颜,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买来的丫鬟,我们是有约在身的。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能去。”耶律焰狭长的眼睛瞟向一脸惊愕的陌冷颜,想要看看,她会如何应对。

陌冷颜半信半疑,对眼前的男人,她不知该不该相信:“我是你的……丫鬟?”

耶律焰放下茶杯,扭头微笑看向她:“你忘了吗?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

女人,别和我耍花招,那样只会让你死得更难看。

陌冷颜看着眼前的男人,努力的回忆着,想要找出与他的记忆,哪怕是一点。片刻,她皱眉,脑中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想不起。

耶律焰冷眸看着一脸疑惑的她,拍手,门外侯着的丫鬟立kè

走进,低头等候主子命令。

“带她出去,干她该干的活。”耶律焰道。

“是。”丫鬟立kè

道,走到陌冷颜身旁,“跟我走。”

陌冷颜看了眼耶律焰,迟疑着跟着丫鬟走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主子。

一连几天,陌冷颜忙碌于各个宫殿,似乎整座王宫的杂事都落在了她的肩上,疲惫的她没有力qì

再去思考,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长长的回廊里,空荡而清冷,陌冷颜疲惫的坐下,低头揉着微酸的肩膀,身后阳光暖暖的照着那一汪浅水,树叶于暖风中沙沙响着。

难得的偷闲,她举头,望向飞檐之上的天空,蔚蓝的颜色令她莫名的惆怅,她果真是属于这里的吗?她看见俘虏狰狞冰冷的身体,听见女人挣扎哭泣的声音,似乎看见火血交融处的战场,一张张鲜艳年轻的脸染满污血。这个地方,阴郁得令人压抑。

“唉。”轻叹一声,她失落的低头。

“陌冷颜,你怎么在这里呢,大王要用膳了,人手不够,你快过来帮忙。”这时,一个丫鬟急急的走来,拉起陌冷颜便走。

陌冷颜来不及询问,很快的,被拉到厨房。厨房内人来人往忙碌不堪,耶律焰要用膳了,必须做出一百八十道菜来。

看着不断被端走的菜,陌冷颜忍不住问:“这么多菜能吃完么?”

一旁的厨娘沙哑的声音嘎嘎笑起来,脸上的横肉随着她的笑声抖动:“这一百十道菜,大王只吃一口。”

“只吃一口?”陌冷颜看着精美如画的菜,问,“剩余的是给士兵们吃么?”

红颜倾城顾(3)

厨娘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道:“丫头,说话小心你的舌头,大王吃过的东西,其他人如何有资格去享shòu

。”

陌冷颜突然想起那些被耶律焰玩弄丢弃的女人,清冷的后宫中,夜夜悲声起,如鬼如魅,听得她毛骨悚然,她斗胆走进,却现,那些哭泣的女人,皆是前朝妃子宫女,被耶律焰随意的玩弄,然后丢弃不顾。女人,在他眼中连一件衣服也不如。

“是么,可是他的女人却能和其他人一同分享,真大方呢。”不知为何,陌冷颜胸口一口气堵得慌,冷哼一声讥讽道。

厨娘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她的身后,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惊慌的跪下:“左将军,奴婢、奴婢……”虽然讽刺大王的人不是她,可是,她依旧是害pà

得跪下,因为那人,是耶律焰的心腹——左云飞。

陌冷颜心中咯噔一下,只觉身后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她,似要穿透她的身体,看穿她的灵魂。

一身白衫的左云飞平静的绕过呆站在原地的陌冷颜,走到放菜的大桌前,端起一盘菜,来到陌冷颜面前,递上:“大王将用膳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没有将军的杀气,如果不是知dào

他的身份,她会以为,眼前的人只是一个书生,温文儒雅。

陌冷颜慌忙接过菜,低头匆匆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忍不住低声道谢:“谢谢。”

左云飞扭头,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沉默着。

端着菜,陌冷颜不知不觉随着步伐匆忙的丫鬟来到耶律焰用膳的地方,只闻见殿内传来女人不堪的娇喘与笑声,她停下脚步,转身想要离开。

“走错了,菜端里面去。”一个侍卫见她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以为她是走错了,慌忙将她拉回,丢进门去。

被丢进门,她下意识的低头,匆匆将菜端到桌上,转身欲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不料,一双巧手拦住她的去路。

“你,叫御膳房的给我准bèi

上好的酒。”嚣张的语气狂妄,她舔着唇角回味着,“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是。”陌冷颜立kè

答道,她向要经快的离开这,离开他的范围。

高坐在上的耶律焰推开匍匐在身的女人,目光掠向始终低头的丫鬟,吩咐道:“不要再拿酒来了,女孩子不要嗜酒。”

陌冷颜立kè

点头:“是。”她转身,匆匆欲离开,耶律珍却不依,拉住了她。

“不行,带酒来。”耶律珍跺脚叫起来。

陌冷颜心中一阵焦急,想要离开,下意识的抽回被她紧抓的手:“是。”

耶律焰冷眸眯起,眼前的丫鬟为何如此慌张,那样焦急的想要离开。

“抬起头来。”耶律焰冷漠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震慑力。

耶律珍呆呆的望向耶律焰,不明白他为何在一瞬间声音变得这么可怕。

陌冷颜知dào

逃是逃不过去了,正要抬头,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按住她缓缓抬起的头,轻柔的声音令她刻骨难忘。

“你在这里做什么,厨娘正四处找你呢,还不快去帮忙。”左云飞松开她的头,自然的挡在她的面前。

“是。”陌冷颜慌忙逃开。

见到左云飞,耶律焰笑起来,忽视前一刻还在追究的丫鬟,招手道:“云飞,过来一起吃。”

“左呆鸟,你怎么来了。”见到左云飞,耶律珍立kè

嬉笑起来,跳过去,拽着左云飞来到自己的座位旁。

左云飞神色自若的走上前,坐下,瞟了眼他身边的女人,鬼使神差的想起厨房中陌冷颜的话,忍不住皱眉:“焰,你女人太多了。”

耶律焰眉头微挑,颇是惊讶,这个清心寡欲的将军何时对他的寝居生活有了兴趣了。他笑着,道:“怎么,你也学会怜香惜玉了?”

左云飞低头,吃着眼前的菜,淡淡道:“只是不习惯你的浪费。”

耶律焰嘿嘿笑着,俯身凑到左云飞面前,道:“好,今晚我便叫来所有丫鬟宫女,你喜欢谁,便挑了去,这样便不浪费了。”

左云飞端酒的手停住,眼前闪过陌冷颜清瘦的身影,片刻,他抬头:“我喜欢的便给我,是吗?”

他认真的模样令耶律焰怔了怔,片刻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左云飞这家伙是怎么了,他终于也需yào

女人了?这样想着,耶律焰玩味的笑起来。

耶律珍埋头吃菜,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皱眉。

逃离了他的范围,陌冷颜慢慢的向前走去,想到方才帮她的人,心中不由激起一股暖流,满是感激。

“陌冷颜,你在这闲逛什么,院后的柴还没劈,还不快走。”一声厉喝,一个魁梧的女人走来,伸手欲将她拎起。

陌冷颜瞥见她伸来的手,身体不由自主轻盈向下滑去,滑过她的手,躲开。远远的停下,她怔住,这样的动作,似乎很熟悉。

女人没抓住她,扭身吼道:“什么呆,还不快走。”

陌冷颜回神,慌忙向后院走去。一路走着,努力的回忆着,那动作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仿佛是身体的记忆被触动,明明是相隔一层薄得近乎透明的纸,却始终无法跨越。想了片刻,她始终想不起任何记忆,片刻,轻叹一声,放qì

回忆。抬头加快脚步,向后院走去。

晚膳过后,耶律焰酒足饭饱,命人招来宫内所有女人,聚集在大殿。女人不明白生了什么,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耶律珍好奇的看热闹。

耶律焰高坐在上,左云飞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眉头微皱,没有他要找到女子。耶律焰坏笑着,勾住左云飞的脖子,道:“怎么,没有喜欢的。”

喜欢的不在。左云飞环顾众人,道:“没有我想要的。”他说罢,转身欲离开。

耶律焰扫过殿下女人,拉住他的手,笑道:“难得你左云飞想要女人,便是翻遍整个西宁我也会给你找出来的。说吧,你想要什么女人。”

左云飞记起,那女人他曾在厨房见过,他停下脚步,转身,在人群找着厨娘的影子,果见厨娘站在人群中,低头与身旁的人议论着。他走下去,聚集的人群立kè

让出一条路来。

正与人议论的厨娘见左云飞突然走来,不由慌乱,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左云飞停在她面前,问:“我在厨房遇见的女子在哪里?”

厨娘误以为左云飞是要将陌冷颜交给耶律焰,心知一旦将她交给了耶律焰她是必死无疑,可是倘若不交,又怕殃及自己,为难之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讲话也就含糊不清了:“这个奴婢……“

左云飞见她神情忐忑,于是微笑,道:“大王什么也不知dào

。”

厨娘微诧,抬头看着左云飞,似怀疑般,片刻,她笑起来,以左云飞的为人,他既说没有告sù

大王,便是真的没告sù

吧。

“似乎是在后院柴房里呢。”厨娘回答。

这时,耶律焰走了下来,听着左云飞与厨娘的对话,抿嘴微笑,原来左云飞看上了厨房里的丫鬟,于是向厨娘问道:“叫什么?”

厨娘见耶律焰也走了下来,慌忙跪下,道:“陌冷颜。”

听见“陌冷颜”三字,耶律焰似记起什么般,神情语气间骤地满是讽刺:“她可真是好本事啊。”几天下来,他几乎要将她忘了,她却是好本事,竟能将不动**的左云飞迷住。他对她更多了份“敬佩”。

左云飞见耶律焰口气如此恶劣,不禁问:“你知dào

?”话出口,他突然想起厨房中陌冷颜的话,心中不由一沉,陌冷颜……

耶律焰笑得古怪,手指背滑过下唇,眯眼:“除了她,任何女人都可以带走。”

左云飞心口一闷,神色不由黯然,淡淡道:“哦。”可是,除了她,他谁也不想要。

耶律焰见左云飞神情黯然,忍不住道:“云飞,你不会真的看上了她吧。”那女人,不过是一个刺客。

左云飞安静得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淡淡的应着:“你要的,我从来不会强求。”从小到大,但凡是耶律焰要的,他从来不会强求,这样的退让在耶律焰眼中成了一种软弱。

“嗤,你还是一如从前,所以你永远只能为臣。”耶律焰转身,慵懒的声音莫不经心吐出,“如果她果真是失去了记忆,我便将她送给你。”

左云飞诧异的抬头,问:“失去记忆?”

耶律焰脚步没有停下,走出大殿。留下一脸疑惑的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左云飞安静的脸上不由染上一层笑意。

耶律焰,其实你也在退让,只是我在明,你在暗。

半夜猎物

陌冷颜劈完院后的柴,起身,看着满地的碎柴,揉了揉微酸的腰,转身打开柴房,此时月已浮上枝头,月光下暗影斑驳,她走进,突然,一片阴影笼来,她心中一惊,猛地回头,怔住。

“你……”陌冷颜微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左云飞,突然想起他方才为她解围,嘴角不由绽开一抹微笑,“方才谢谢你了。”

她的笑宛如初绽的水莲,美丽得炫目,左云飞看得一时失神,怔怔的站在她面前,晚宴过后,他不知为何想要见到她,于是特地跑来柴房,却见她如此劳累,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陌冷颜见他一语不的看着自己,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左云飞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笑,道:“我只是随便走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在撒谎,脸上那一层红晕早已将他出卖。没料到驰骋沙场多年的左大将军会有如此憨态,陌冷颜笑得更是开心,眼睛笑成一湾新月。

见她笑而不止,左云飞更是尴尬,转身想要逃开:“我、我还有事。”

陌冷颜再次道谢:“谢谢你,只是,你为何知dào

我不想要抬头?”

左云飞停下,回头道:“因为你不想见他。”他说到这,歪头,疑惑的问,“难道不是么?我只是猜测。”

陌冷颜一阵呆,片刻低头,道:“谢谢你。”似乎除了这句,她再无话可说。这个男人,有着如水的温柔,如果他是她的主子,该多好啊。

左云飞见她突然低下头去,又扫了眼四周的柴,不由心生怜惜,脱口道:“我会对你好的。”

话出口,陌冷颜惊愕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左云飞顿时恨不能咬断舌头,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笨拙的他手足无措,逃一般离开:“我还有事。”

陌冷颜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那个腼腆的男人,当真是名震天下的左云飞将军吗?!

幽暗的一角,耶律焰抱胸,冷冷的注视着一切,不知为何,见她对左云飞露出笑脸,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一股无名火堵在胸令他愈加烦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耶律焰注视着陌冷颜,殊不知,身后,耶律珍诡笑的眼睛却紧盯着他。

焰哥哥,为何你见到左云飞和她在一起,脸色是那样的难看?!

耶律珍心中暗笑,脑中浮现一个完美的计划。这女人长得不错,与她焰哥哥简直是天造地设一对,一旦生米煮成熟饭,肯定比耶律寇早先诞下子嗣。

不知为何,从小到大,她不喜欢耶律寇,也许是因为那年,耶律焰午睡被毒蛇咬伤几乎致命。大家都以为是意wài

,却只有她知dào

,那绝不是意wài



“焰哥哥这个笨蛋。”耶律珍低咒一声,她不希望整个契丹王国最终落到耶律寇手中。那个自大的家伙,似乎全天下都为他急了,他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不知何时,耶律焰早已离开,陌冷颜继xù

着手里的活,耶律珍张望四周,不见耶律焰,确定无人,她跳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故作姿态的轻咳一声。

听见咳嗽声,陌冷颜抬头,面前,耶律珍趾高气扬低视着弯腰抱柴的陌冷颜,两人仿佛凝固般,呆呆地望着对方,终于,耶律珍忍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息,也不再摆出公主的架势,跳上前去笑嘻嘻拉起陌冷颜。

“美人,跟我走吧。”痞子般的语气,耶律珍猴急的模样着实像那拐卖良家妇女之徒。

陌冷颜记得,她是耶律焰的妹妹,耶律珍。想起耶律焰,陌冷颜不由抽回手,警惕的问:“公主有何事?”

耶律珍见她抽回手去,又嬉笑着抓回她的手:“美人,想你生得如此娇嫩,却在这做这般苦差事,着实是难为你了,焰哥哥说了,打从今日起,你负责他的寝居。”

陌冷颜想起耶律焰身边一日一换的女人,她冷漠的低头,继xù

拾起地上的碎柴:“承蒙大王厚爱,奴婢身贱,唯恐有辱大王。”

“咦?你不想做王妃么?”耶律珍歪头疑惑的问。多少女人,想要攀上枝头不惜出卖自己,这个女人却不想要接近耶律焰?!

陌冷颜抱着碎柴向柴房走去:“奴婢命贱,高攀不起。”淡描淡写一句话,似乎即便是王位在手,她也不屑一顾。

“咦——”耶律珍不信的长咦一声,片刻拍手笑起来,“好,你若是不喜欢我焰哥哥,你去照顾他我更放心了。他生性风流自大,搁一座冰山在他面前,也好挫挫他的锐气。”

陌冷颜身子僵了僵,片刻道:“如果我是杀手,这样接近他,你不怕吗?”不知为何,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想要令耶律珍知难而退,她却不知,说出这样的话,必死无疑。

耶律珍心中一悚,是啊,她怎么忘了,想要取耶律焰级的不单是西凉百姓,还有……

“疯子,你这女人真不识趣。”耶律珍冷哼一声,扭身离开,却又满心不甘,回头凝视陌冷颜忙碌的身影,叹了口气,离开。

离开了后院,耶律珍越想越不甘心,在她的记忆中,但凡提及耶律焰名号,没有女人不愿前往,她一个丫鬟,为何拒耶律焰于千里之外,是骄傲么?还是……耶律珍想起陌冷颜看左云飞的神情,她笑得那么灿烂……

“不行!”耶律珍怒喝一声,紧捏拳头,左云飞那呆子,陌冷颜怎么可以喜欢他!

夜半,陌冷颜做完所有的事,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回到自己房内,桌上饭菜已凉,她笔直的走到床上,倒头睡下。冰凉僵硬的床却是她唯一可以放松的地方,这……就是她的生活吗?!

“黄粱噩梦,真希望……”陌冷颜喃喃道,很快的进入梦乡。

这时,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修长的身影遮住射进的月光。耶律焰站门口,看着酣睡中的陌冷颜,笔直的走过去,伸手将她拎起。

“女人,本王饿了,给我做夜宵去。”无赖般,他有力的手抓着她的衣襟,将她提起,却不料,随着布料撕裂一声脆响,她衣襟破裂开来,她胜雪的肌肤跃入眼帘。他喉间一紧,慌忙松手,下意识的撇开头去。

该死,他居然对她有了反应。耶律焰脸色有些愠怒,甚至狼狈。他努力的不去看她,再次恶声喝道:“喂,女人,起来。”

陌冷颜被重重的摔下,她惊醒,肩上的凉意令她心中一惊,猛地扭头看去,这才现衣襟破裂,而她避之不及的人正冷眼站在一旁,她下意识的抓紧衣襟,捂住外泄的春光,惊慌的问:“大王找奴婢有何事?”

她警惕的模样令他不悦,她就那么讨厌他碰她么!可是,她却对左云飞笑了……思及此,耶律焰胸口一阵气闷,没好气的道:“本王饿了,起来。”说完,瞟了眼她紧捂衣襟的手,不屑的道,“放心,本王对你没兴趣。”

闻言,陌冷颜心中气结,她本累得半死,他却生生将她揪起,这里丫鬟众多,为何他只抓住她一人不放。

“大王请先出去,奴婢换好衣裳便来。”陌冷颜隐忍着怒意,保持平静的语调道。

耶律焰转身向门外走去,突然,似意识到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身,笑得狡猾:“这里是本王的地盘,本王为何要离开?”不知为何,他想要捉弄她,想要看她脸上闪过的惊慌。

陌冷颜张嘴,一时语塞,是啊,他是这里的王,这里的一寸一瓦都是他的,可是……陌冷颜薄浅的唇角轻掀,讥讽的声音悠然落出:“可是,我不属于你,即便天下女人都想受你恩泽。”

一语正中耶律焰心底,他眯眼,突然向她逼近,阴郁的声音令人不由一个寒颤:“是么。”

陌冷颜不慌不忙,抬头,冷眼直视着他,轻蔑的声音令耶律焰不爽到极点。她反唇讥笑:“这里是你的地盘,对付盘中之物,自是绰绰有余了。”

耶律焰止住脚步,狭长的眼眯起,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片刻,他仰头哈哈笑起来,笑得陌冷颜神经紧绷,警惕的盯着他。突然,他止住笑声,直逼走向她,她心中一阵慌乱,下意识的后退。

他俯身,弯腰看她,捏住她精致的下颌,逼使她直视自己,看着她满是倔强的眼睛,他微笑的嘴角不见一丝笑意:“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女人。”

有时候,狩猎并不是为杀戮的快感,而是一种征服。

陌冷颜心中笼上一层寒意,耶律焰轻嗤一声,松开她,甩袖离开。陌冷颜虚脱般软下,风卷门而进,她不由一个冷颤,这才现,背心早已湿透。

惹火上身

翌日清晨,众人早早的起床,耶律焰却迟迟不见人影,安静的殿内,早膳早已准bèi

,丫鬟们低头等候着,主子一刻不出现,时间就仿佛被卡在那一线。耶律珍无聊的敲着碗,等待耶律焰出现。

人群中,陌冷颜低垂着头,精神不振,一连几天的劳累,她似乎就从未睡过,闭眼、睁眼,天亮,于是她又开始忙碌。她暗暗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耶律焰没出现,她还可以假寐会。

耶律珍目光随意的掠过四周,落到陌冷颜身上,不由想起昨日她的话,忍不住皱眉。突然,她起身,来到陌冷颜面前,处于假寐状态的陌冷颜丝毫没注意面前的人。耶律珍见她一动不动,忍不住出手轻轻推去。

“喂,你去把我焰哥哥叫起来。”耶律珍道。

陌冷颜吓一跳,条件反射般立kè

回答:“是。”话音落,突然记起,耶律珍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她又疑惑的问,“什么?”

耶律珍见她迷糊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道:“你答yīng

了,去叫我焰哥哥去,走吧。”她说着,几乎是押着陌冷颜走出,将她推出门去,笑眯了眼,招手道:“去吧去吧,你若是不把他叫起来,她们。”她说着,指向殿内,“全部去死。”

殿内人倒抽一口冷气,紧张的望向陌冷颜。陌冷颜猛地瞪大眼睛,眼前的少女,有着纯真如花的笑靥,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残酷。

果真是兄妹!

陌冷颜想到耶律焰,不由头皮麻,面对众人哀求的目光,她费力的咽下口水:“是。”

第五章,君心似虎(1)

犹豫着,陌冷颜硬着头皮来到耶律焰寝宫前,站半掩的门前,她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这时,门内传来女人娇喘暧昧之声,娇滴之声宛如黄鹂,听着的人不由酥到了骨子里。

“王……魅儿还要……”女人断断续续声不成调,似很享shòu

,却又似很痛苦般。

耶律焰邪魅的笑音传出,沙哑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魅惑:“要什么?”

听着里面断续传来的声音,陌冷颜皱眉,转身欲离开,却又想起耶律珍说的话,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犹豫不定,片刻,似打定主意,她走到门前,脆声道:“大王,耶律珍公主有请。”

她话音落,屋内的声音嘎然停下,床上,耶律焰推开怀中的女人,脸上浮现一丝愠怒:该死的,她在做什么!

似偷情的丈夫被抓,他好不狼狈,慌张的穿上裤子。掀开黄丝床罩,走下床来,带着怒意,大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门,他怒喝一声:“谁许你来这里!”

陌冷颜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怔住,不由自主的抬头,却见他袒胸露背,精壮的腹肌随着呼吸起伏,细密汗水留在他胸膛。她脸一阵热,慌张的低下头来,呈词却清晰明亮:“耶律珍公主有请,公主等候大王多时,大王不去,公主不用膳。”

耶律焰显得有些不耐烦,道:“没有本王她也饿不死,你该知dào

怎么回答。”

陌冷颜一动不动,耶律焰不去,她是断然不会回去的:“请大王去用膳。”

“你!”该死,这女人怎如此固执!耶律焰好不懊恼,这时,屋内传来魅儿嗲的叫声。

“大王,魅儿要您。”暧昧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诱惑,任凭哪个男人听了,都会软到骨子里去。

“闭嘴!”耶律焰怒喝一声,屋内立kè

一阵沉寂。

魅儿悄然掀开床帐,偷窥着门外的人,为何那丫鬟一来,耶律焰变得如此暴躁。她狐媚般的眼睛打量着垂头的陌冷颜,不由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小丫鬟。

陌冷颜再次道:“大王请更衣。”

耶律焰怒视着她,片刻,嘴角浮现一抹诡笑,他冷哼一声,沉声道:“你进来,伺候本王更衣。”

“啊?”陌冷颜不自觉的啊出,抬头望向耶律焰,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立kè

低头,安静的回答:“是。”

她怎么忘了,她是仆他是主,为他更衣自是理所当然。

看着她努力隐藏的慌张,他笑得更是狡黠,扭身进屋,张开双臂,狭长的眼睛瞟向门外呆的她:“不是要更衣么?”

陌冷颜连忙进屋,他的房间有股百草的清香,令人紧张的神经不由放松。陌冷颜自然的走到床边,拿起他的衣衫,不自觉的抬眼,凝视着床帐内的影子,不知为何,她想要看一看,耶律焰的女人是怎么样的。

她转身,走到耶律焰面前。举起他的衣服,却不知该怎么为他穿上,这才现,自己站错了方向。目光落在他结实的胸脯上,似偷腥的猫,她慌乱地撇开头去,急急的走到他身后。

现她的惊慌,耶律焰玩味的笑起来,似刻意捉弄她般,他抬高手臂。

在他面前,她是娇小的,他抬高手臂,她踮起脚尖,努力的想要将衣服穿上他身。也许是踮得太高,也许是长久的睡眠不足,突然,她一个踉跄,惊叫一声,向前扑去。

耶律焰始料不及,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在地,他站稳脚步,身后的人牢牢的贴在他后背,她胸口的柔软触到他光洁的后背,令他不由暗抽一口冷气:该死,这女人在玩火吗!

“对不起。”陌冷颜慌张的起身,惊慌失措的站在一旁。

床帐内,偷窥着一切都魅儿忍无可忍,掀开床帐娇嗔一声款款走出:“笨手笨脚的,还是让奴家来伺候大王吧。”说着,一把夺过陌冷颜手上的衣服。

魅儿自然的走到耶律焰身后,为他穿上衣衫,又走到他面前,为他系带整袖。她身材均匀傲人,妖娆美丽的容颜有着入骨的媚态。

陌冷颜心中暗叹,这样的女人,便是女人看了也只觉一阵酥软,更何况是男人呢。她身上一寸一肌都是毒,能令男人沉迷的毒。

耶律焰忍不住微微撇头,目光瞟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陌冷颜,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不是刺客……这样想着,他似觉醒般,撇头,轻嗤一声: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遇刺

魅儿为耶律焰穿戴完毕。玉钗束冠,青衫裹身,银带环腰,修长的身形魁梧而不蛮壮,俊朗的容颜沉稳,王的气魄表露无遗。

魅儿仰头,一阵痴迷,突然软软的贴上身去,巧手如蛇,游过耶律焰脖子,朱唇难耐的轻启,请求着:“大王,今晚还会来看魅儿么?”

耶律焰**本被陌冷颜勾起,见魅儿贴上前来,于是勾起她尖巧的下颌,邪肆的侵略她唇,魅儿紧紧的贴近他,衣衫摩挲的声音清晰,魅儿难耐的轻哼一声。

一旁,陌冷颜低着头,忍不住皱眉,也许,这个时候她不该在这吧。正想着要不要离开,耶律焰松开魅儿,冷漠的转身,丢下一句:“看本王心情如何了。”

耶律焰向门外走去,陌冷颜慌慌张张跟上前去。他脸色难看得吓人,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该死的,一向以自控能力骄傲的他为何在她面前显得如此狼狈,这女人总能轻易的勾起他的**,即便是魅儿,也无法满足,他究竟是怎么了!

陌冷颜慌张的小步跑上前去,他走得太快,她几乎跟不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殿,殿上,耶律珍无聊的敲着碗,举头呆,突然门口的侍卫跪下恭敬的喊出:“大王驾到。”

耶律珍回神,抬头,见到进门的陌冷颜,立kè

夸张的张大了嘴巴,小手啪啪啪拍得欢快:“厉害厉害,居然能把我雷打不动的焰哥哥请来。”

耶律焰明白又是耶律珍搞的鬼,他优雅的走上前,坐在她身旁,冷眸不去看她,道:“珍儿,你似乎闲得很呢,今晚我便休书一封送回契丹,让父王将你接回去吧。”

耶律珍不服的噘嘴,道:“你若把我送回契丹,我就把你那三千佳丽全部拉去犒劳勇士。”

耶律焰不慌不恼,轻笑一声:“你知dào

,这威胁不了本王。”

“你!”耶律珍语结,谁都知dào

,耶律焰无情无欲,女人在他掌心不过是无聊时的宠物,这个似乎的确威胁不了他。可是,明知如此,耶律珍仍是不服,气急的她扭头四处张望,寻找着可以打败他的东西,目光掠过陌冷颜,她脑中灵光一闪,诡笑着,大步走到陌冷颜面前。

“那我就把这个女人卖进青楼。”耶律珍抓起陌冷颜的手腕挑衅的望向耶律焰。

耶律焰表情僵了僵,依旧是漠不关心的道:“随便。”

陌冷颜平静的脸上看不清任何情绪,耶律珍见他如此说,挫败的松开陌冷颜,不甘的嘀咕道:“总有一天,我会抓到你的把柄的。”

不知不觉,耶律焰与耶律珍用完早膳,耶律珍满心不甘,被耶律焰将了一军,她甩着手里的汤勺,瞪着耶律焰,耶律焰起身欲离开,突然,耶律珍手一松,汤勺飞出,准确的打在耶律焰脸上。

所有人吓得一动不敢动,耶律珍掩唇,努力的憋着,想笑不敢笑,脸憋得通红,耶律焰脸色铁青,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耶律珍。

“耶、律、珍。”几乎是咬牙切齿,耶律焰努力的隐忍心中的怒火,眯眼步步逼近耶律珍。

“噗哧!哇哈哈,报应啊——”耶律珍忍无可忍,不顾形象的捶桌大笑。

“耶律珍!!”耶律焰猛地出手,大手按住她笑得嚣张的脑袋,却不知该如何惩罚她,举手欲打,却又不知该打哪里。

耶律珍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慌忙举手道:“注意,你是大王。”

耶律焰松开她,挽袖,邪邪的笑着:“长兄如父,我且代父王老教xùn

你。”他说着,将她拦腰抱起,手掌啪啪打在她翘起的屁股上。

“啊呀——焰哥哥住手,我再也不敢了!!!”耶律珍没料到他当真敢打她屁股,似乎,从他十四岁后,他们再也没有如此闹过吧,因为,那时的他,已是大王。

一旁,陌冷颜看着打闹的两人,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突然,在她眼前,恍惚间,这个男人不是那嗜血冷酷的王,只是一个普通的,淘气的兄长。陌冷颜心中不由流出一股暖流,其实,除去大王的身份,他该是温柔的。如果说他有软肋,那一定是这个能令他放下身架玩耍的妹妹——耶律珍。

早膳在吵闹中结束了,耶律焰与侍卫出宫巡城,在这座攻下不久的都成,必须经快的铲除异己。耶律珍吵闹着要一同跟去,被耶律焰拦下,虽说他们是战胜,可是他们只是占领了都城,潜伏着的杀手随时可能冲出。

宫门外,大队人马整装待,耶律焰坐马上,耶律珍被几名丫鬟拉着,不让她跟去。

“你小瞧我!我也能杀敌的。”耶律珍不服的跺脚大叫。也许是契丹人骨子里的骄傲,即便是女儿身,她也绝不逊色于男人。

耶律焰似有意刺激她,摆手道:“你不能成为我的负担。”

耶律珍脱口喊出:“你把我留下就不怕我被刺杀吗?”

似被提醒,耶律焰想起她身后的陌冷颜,不由眯眼,这个女人不能留下。他抬手,指向耶律珍身后的陌冷颜:“你同我一起去。”

众人诧异的抬头,纷纷望向一脸惊愕的陌冷颜。陌冷颜吃惊的望向耶律焰,不明白他为何要将她带走。

耶律焰笑得残忍,道:“也许,这一趟巡城能钓到大鱼呢。”耶律焰怎么会忘记,她是刺客,也许她的同伴正潜伏在某个角落,注视着他们。也许他们不会因为她的失手来救她,可是,倘若她是叛徒呢?!

耶律焰跳下马,走到陌冷颜面前,突然出手,将她横腰抱起。

“啊!大王!!”陌冷颜惊叫一声,还没明白耶律焰要做什么,他已将她甩上他的马。她被狠狠甩上,坐立不稳向一侧歪去,耶律焰上马,猛地将她拽进怀中。陌冷颜惊魂未定,耶律焰姿势暧昧的将她禁锢在怀中。

耶律珍呆站在原地,微张着嘴巴,突然不甘的咆哮起来:“凭什么她可以去!!”

“驾!”耶律焰不去理会她,轻扯缰绳,带着身后的士兵离开。

陌冷颜被他禁锢在怀中,一动不敢动,半晌,远离了王宫,大街上,众人慢下脚步,陌冷颜忍不住问:“大王为何带奴婢来?”

“做奴才的就要有奴才的样,本王没问你,你便闭嘴。”耶律焰冷声制止她开口,看似心不在焉的向前走着。

战火卷过的街道清冷,走得动的人都散了,走不动的蜷缩在一角,虚弱的喘息挣扎着。断垣残横间,人残缺冰冷的尸体搁在冷冽的空气中,风呼啸而过,是人枉死哭泣的灵魂。

看着满目荒凉,陌冷颜胸口一阵沉闷,她紧抿着唇,捏缰绳的手不由紧缩。

街道的暗角,潜伏着的人虎视街上骑马缓缓走过的人,压抑着心中的愤nù

,等待最佳时机。

他们是西凉国留下的影子杀手,等待最佳时机刺杀耶律焰。国仇家恨,每一个西凉子民都想要取那闯城的头颅。影子杀手领莫鹰凝视着马上的人,熟练的抽出箭,对准耶律焰怀中的人。身旁的人意识到领的意图,慌忙举手抓住他的箭。

“莫鹰,那是长宁公主身边的第一侍女,不能杀。”夜郎瘦弱的手紧抓着莫鹰举起的箭,压低嗓音说着。

“他能将她拥在怀中,你以为,她只是名简单的俘虏吗。哼,那个女人,已经叛国,死有余辜。”莫鹰冷哼一声,快速的松开夜郎把住的箭,再次抽出箭来。

“嗖——”箭声凌冽,耶律焰听见箭声,骤地回头,只见飞来的箭直逼陌冷颜,条件反射般,他不顾一切将她紧紧抱进怀中,似乎忘了,她本是诱饵。

陌冷颜被他突然按进怀中,她惊慌的回头,却现他臂膀上一支鹰羽箭翎斜插入骨。

“有刺客!”耶律焰身后的队伍迅速的聚拢,将耶律焰牢牢的保护在中心。隐藏的影子杀手们也不再隐藏,呐喊一声,冲杀出来。

人群乱了,耶律焰脸色变得惨白,豆大的汗水滚落,他嘴唇乌黑,紧拽着陌冷颜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紧缩。陌冷颜被他抓得痛得脸色苍白,却见他嘴唇乌黑,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进脑内:中毒。

“大王!”陌冷颜慌忙抱着他跳下马去,她紧抱着他,她将自己当作垫子,下意识的保护受伤的他,落地后,她迅速撕开他受伤的臂膀,只见他中箭处伤口乌黑,那如墨的浑浊向四周散去。

醒来

耶律焰神智开始变得模糊,眼前晃动着的身影变得凌乱,他紧拽着身旁的人,不想要死去,似溺水的人抓住那救命的草,他虎钳般的手加大力度。

陌冷颜紧抿着唇,凝视着他的伤口,判断着能否将箭拔出,片刻,她伸手,握住箭身,敛神屏气,轻轻晃动,试探着箭身入骨多少,突然猛地出手,狠狠的将箭拔出。

“啊——”一阵钻心的痛袭来,耶律焰陡地瞪大眼睛,怒目瞪向陌冷颜。这个女人,果真是刺客!耶律焰脑海中闪过这一句话,体力不支,立kè

昏厥过去。

身旁的侍卫听见耶律焰的惨叫声,回头却见陌冷颜手握匕,狠狠的砍向耶律焰受伤的臂膀。

“住手!!”侍卫大吃一惊,愤nù

的奔上前去,举刀砍向陌冷颜。

“铮!”一柄剑及时挡下侍卫砍下的刀,雪白的身影挡在陌冷颜面前。

侍卫吃惊的抬头,却见是左云飞,于是急得指向陌冷颜:“她是刺客,她想要害大王!”

左云飞微微侧身,目光掠向陌冷颜,微微吃惊:“刮骨?!”她究竟是谁,竟懂得刮骨之术。

陌冷颜紧张的进行着手里的活,箭毒侵入骨内,扩散速度比皮肉慢些,但是若不及时将毒箭取出,刮骨去毒,轻则丧臂,重则丧命。这一箭是他为她挡下的,可是,即便是赔上她的性命,也是抵不了他一毫的。

箭很快被取出,陌冷颜迅速为他刮骨去毒,一切完毕后,她为他点穴止血,熟练的动作令左云飞吃惊中更多了份怀疑:她绝不是简单的丫鬟,以她的身手,不仅懂得岐黄之术,更懂得武功,她到底是谁?!

做完一切,陌冷颜长长松了口气,这才现,耶律焰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她小心的伸手,轻柔的为他擦干汗水。

她看似无意的一个动作在左云飞眼中却是那样的刺眼,他望着她怔怔出神,心中五味杂翻。

左云飞迅速的带着耶律焰与陌冷颜回到王宫,传来御医,迅速的为耶律焰把脉查看身体。

得知耶律焰中箭,魅儿急冲冲赶到耶律焰寝宫,耶律珍拽着左云飞衣襟哭得似泪人,小嘴颤抖着,呜咽着语不成调:“好好的,怎么这样……呜呜……”

魅儿趴到耶律焰床边,捧起他微凉的手,抽泣着:“大王,您不可以不要魅儿,大王……”

御医为耶律焰做完一切,他起身,走到左云飞面前,长长松了口气:“大王并无大碍,只需调养时日,便可恢复。只是……”

“什么?”耶律珍紧张的问,本来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御医道:“只是,老朽想知dào

,是什么人竟懂得刮骨之术,实话说,倘若不是及时将毒取出,大王恐怕早已……”他说到这停下,期待的望着左云飞,同为医,拥有这样精湛的刮骨之术他想要见上一见。

陌冷颜疑惑的望向自己的双手,方才那是叫“刮骨”?可是,为何她什么也不记得?!那时的她只是不想要他死去,凭着直觉,取出了箭。

左云飞瞟了眼一眉头紧锁的陌冷颜,淡然回道:“不知dào

。”

御医闻言,失望的低头,摇头叹息着,拥有那样高超技艺的人,他却无一面之缘。

左云飞离开了王宫,临行前,他与人交待了一番,不知是说这照料耶律焰的事,还是别有事情,他说完,望向不远处的陌冷颜。似意识到有人注视着自己,陌冷颜抬头,望向左云飞,他却早已低头,交待完后,离开了王宫。

耶律焰昏迷不醒,魅儿几乎不分昼夜守在他身旁,这是她唯一表现自己的机会,她怎能放过。陌冷颜心中不安,想要照顾耶律焰以赎心里不安,却近不得他身。耶律珍安份的呆过白天,晚上跑来耶律焰寝宫,不见他醒来,便大吵大闹,扬言要砍了那庸医,终以闹剧收场。

几日下来,陌冷颜现,不再有那么多人差遣自己,她想要帮忙做事,却被人惊慌的拒绝,她满心疑惑,却又想想,也许因为耶律焰昏迷不醒,所要做的事便少了吧,这样想着,她心安理得的留在自己房中,将失去的睡眠全部补回。

一日清晨,天未亮,一缕破晓的光亮割裂黑暗。耶律焰寝宫内,魅儿匍伏在床边睡着,丫鬟们彻夜不敢眠,交换着熬了几天,也都显得疲惫不堪。床上,耶律焰脑中一片沉闷,他缓缓睁开眼睛,身体的疼痛令他忍不住皱眉。

“唔……”他想要抬动臂膀,微动,一股钻心的痛袭卷全身,他疼得咧牙。

微微的动静惊得一旁假寐的丫鬟立kè

清醒,见到醒来的耶律焰,她惊喜的叫起来:“大王醒了!!”

魅儿惊醒,抬头见到耶律焰,她不顾形象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大王,你终于醒了……”

耶律焰看清眼前的人,他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抹向她的脸颊:“别哭。”

魅儿哭泣的脸上绽现一抹笑靥,分外娇媚,道:“大王,你昏迷了七日,奴家担心得要命,在这守着,苦苦盼着,您可算是平安了。”

耶律焰神色中有了些吃惊,问:“你守了七日?”

一旁的丫鬟立kè

道:“是呢,这七日里,都是魅儿姑娘照顾的您呢,奴婢请她去休息,她也不去。”

耶律焰不再说话,只是低低的“哦”了声,思绪却不在这里,他沉思着,眼神愈加冰冷,满是暴戾之气,拳头不由自主动紧捏。那该死的女人!耶律焰满脑子是昏迷前陌冷颜举刀砍下的手,他恨不能立kè

掐断她的脖子。

“陌冷颜呢?”突然,耶律焰开口问道。

魅儿怔了怔,一旁的丫鬟答道:“她正酣睡呢。”丫鬟语气中满是不满,想着自己与她同是丫鬟,她却可以不用做事,日日清闲。

耶律焰闻言,冷笑一声:“好得很,她还能睡得安稳。”他支起身体,掀被子下床,似乎忘记肩上的痛楚。

“大王!!”魅儿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您身体尚未痊愈,您不可以下床的……”

“滚!”耶律焰怒气难消,霸道的甩开魅儿。他狭长的眼中是铺天盖地的怒焰,大步向着陌冷颜房间走去,丫鬟们惊慌失措的叫喊着,追上他的脚步。

远远的,大堆人马叫喊着向前走着,耶律珍闻声望去,却见那走在最前面的是她昏迷多日的焰哥哥,顿时欢喜的跳起来,挥手叫喊起来:“焰哥哥,焰哥哥——”她叫喊着,却不见耶律焰理她,怒气冲冲的向前走着,她疑惑的歪头,提裙赶紧追了上去。

耶律焰的反应令魅儿只觉不妙,早上寝宫没一幕浮现,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喜欢陌冷颜!魅儿心中一个寒颤,她好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怎能因为她陌冷颜功亏一溃!“

“你快拉住大王,尽快拖延时间。”魅儿拉住一个丫鬟,急急的吩咐着,转身奔开。

那丫鬟不知出了何事,但思及魅儿在耶律焰身旁的地位,丫鬟快步上前挡在耶律焰面前:“大王,请保重圣体。”

这时,耶律珍跑了出来,挡在耶律焰面前,一眼看见他伤口处溢出的血,惊叫起来:“焰哥哥你流血了!”

耶律焰推开耶律珍,怒气冲冲向着陌冷颜房间走去。

耶律珍顾不得太多,一把扑上前去,抱住耶律焰,扭头冲身后目瞪口呆的丫鬟们咆哮:“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给我把他抬回去。”

众人涌上,拖的拖求的求,王宫内的清晨第一次如此热闹。

流市

魅儿离开耶律焰后,沿着捷径快步跑到陌冷颜房间,陌冷颜正酣睡中,魅儿破门而入,陌冷颜惊醒,抬头却见魅儿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快、快走,大王醒来,大王要杀你!”魅儿上前拉起陌冷颜,慌慌张张将她推出门去。

陌冷颜不明白生了什么,不解的问:“大王为何要杀我?”

魅儿焦急的望向四周,不见耶律焰来,她慌张的取下手镯玉佩,塞进陌冷颜怀中,并从怀中拿出一个金牌:“拿着这个出去,这些金银饰够你在人间生活的了,快快逃命去吧。”

陌冷颜被她弄得急了,仿佛耶律焰立kè

就要杀自己般,转念一想却又不对,即便耶律焰要杀她,又与魅儿何干,她为何要帮自己?还有,耶律焰为何要杀她,她所犯何罪?正欲开口询问,远远的传来耶律焰暴怒的声音。

“叫陌冷颜出来!”耶律焰被围绕的丫鬟们缠得更是恼火,他怒喝一声,惊飞一树闲鸟。

听见耶律焰的声音,魅儿更是焦急,慌忙将陌冷颜向前推去:“快逃,快离开。”

陌冷颜听见耶律焰盛怒的声音,心中一紧,转身逃开,也许是因为他因她受伤中毒,他便要来向她索命了罢。这样想着,陌冷颜跑得更快,很快的,隐没在那蜿蜒延绵的回廊中。

魅儿见她逃走,慌忙隐身到墙角,待到耶律焰等人来到陌冷颜房前,她悄然走出,混进人群中。

“陌冷颜,出来。”耶律珍虽不知耶律焰为何找陌冷颜,却不敢再惹怒耶律焰,他的神情,可怕到极点。

魅儿假意走进陌冷颜房内,看了眼,回头道:“她不在房内。”

耶律珍不信,推开魅儿四处张望,果不见陌冷颜,她自语道:“可能是去做事了吧。”

耶律焰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那该死的女人,果真逃走了!他怎么会忘记,她是刺客,一直都是。

“来人!”耶律焰怒喝一声,身后不知何时赶来的侍卫立kè

上前。耶律焰咬牙切齿的吐出话来:“搜城,给我把她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耶律焰调动大批人马搜城,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左云飞得知大吃一惊,一向处事缜密的耶律焰何故浪费如此大精力去寻找陌冷颜,匆匆的,他赶到王宫,求见耶律焰。

御书房内,耶律焰一语不,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卷,身旁的丫鬟们一动不敢动,生怕细微的动作也能惊扰耶律焰,殃及性命。耶律珍第一次乖乖的安静呆在一旁,看着脸色平静的耶律焰,心生寒意。他那样平静的样子,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这才是最可怕的。

左云飞进门,案前,耶律焰一动不动,似在专注的看书般,只是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一页。左云飞上前,看清他手中的书,淡然的声音一如从前:“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看《孙子兵法》了。”

耶律焰眼帘低垂,随手将书甩出:“烧了。”

他在生气。

与耶律焰相处五年,他的一言一行他自是了解。左云飞见他孩子般的举动,摇头轻叹一声。一旁的丫鬟立kè

上前,欲捡起书拿去烧了,左云飞抬手示意丫鬟退下,他缓缓走下,拾起他扔掉的书。

“为什么耗费那么大财力物力去寻找她?”左云飞轻轻将书放在耶律焰面前,看着他不变的脸色问。

耶律焰抬眼紧盯着左云飞,薄唇轻挑:“怎么,你心疼了?”他怎么会忘了,左云飞可是被那女人勾去了魂的。

左云飞怔了怔,面不改色回道:“如今局势未稳定,西凉大军随时可能死灰复燃,你浪费那么大财力物力,我又岂能不心疼。”

耶律焰见他避开他的话题,轻嗤一声:“便是耗费所有金银,我也要抓住那个女人,她可是知dào

西凉王族藏身之地的,我们手中除了西凉长宁公主外,其他王族非死即逃。”

左云飞沉默不语,心中暗叹:耶律焰,你所做的,究竟是为了西凉王族藏身之地,还是陌冷颜。

“她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手中。”耶律焰阴沉的声音吐出,平静的伪装撕裂,眼中满是杀意。

左云飞皱眉,张嘴欲说些什么,张了张,终是闭上,沉默着注视盛怒中的耶律焰。

逃出城的陌冷颜望着荒凉的小道不知该往何处,她回望西凉城,眼前闪过耶律焰为他挡箭的一幕,心中一阵失落。他是她的主,他便是她的家吧,如今连家都不要自己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阴暗的天空中苍鹰盘旋而过,尖锐的长啸声令陌冷颜一个寒颤清醒,她在期盼什么,这个时候,她该想的是如何逃命吧。她扭身,沿着布满车辙的小道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时,天色渐渐暗了,四周传来狼啸鸟叫声,那声音凄厉阴冷,令人毛骨悚然。天色暗了,陌冷颜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她踉跄着向前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车轮碾动声响。

“姑娘,你去流市吗?”马车赶到她面前停下,赶车的是一个瘦小精悍的男子,尖脸猴腮的模样令人自然的厌恶。

陌冷颜看了他一眼,继xù

向前走去。

那车夫嬉笑着,赶车随她走去,道:“姑娘莫怕,我虽长得一张丑陋尖酸的皮囊,却也绝不是那卑鄙小人,只是见姑娘一人赶路,在这荒野中危险得很,姑娘若是去流市,我便也载你一同去了。”

陌冷颜停下脚步,疑惑的问:“也?”他说“也”是什么意思?

车夫掀开车帘,只见车内一位妇人搂着三个孩子正酣睡。车夫放下帘子笑道:“如今这世道,能给人行得方便便行吧,姑娘要一起去么?”

陌冷颜想想,自己这样走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她走上车,坐下,问道:“流市是什么地方?”

车夫诧异的问:“姑娘不是西凉人?”

“是西凉人又如何?”陌冷颜问。

车夫赶着车,道:“姑娘若是西凉人怎会不知dào

流市呢,流市可是西凉人与中原人进行买卖的地方,也是西凉经济命脉。如今契丹攻打西凉,中原君王不闻不问,却只对契丹出警告,不允许惊扰流市,如今的流市是西凉人唯一可避难的地方,姑娘是去避难的吧。”

陌冷颜沉默不语,流市……这名字很熟悉,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车夫回头,见她不再说话,也不说什么,驾车缓缓向着北方驶去。

车身一路颠簸,陌冷颜无心睡觉,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妇人与小孩,低头怔怔出神。她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梦中摇曳的墨玉,女孩那一声脆响。

第七章,君心似虎(3)

迷迷糊糊的,陌冷颜睡着了,她眉头紧锁,脑海中闪过一些支离的画面,她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些闪过的人影,却什么也看不清,突然,耶律焰似笑非笑的脸猛地弹出,在脑中定格。

“吓!”陌冷颜一个激灵清醒,耳边是吵杂喧闹声,商贩吆喝声嘹亮,小孩嬉闹声从车外穿过。

陌冷颜正疑惑,这时,车夫挑起车帘,见陌冷颜醒来,笑道:“姑娘醒了呢,这里便是流市了。”

陌冷颜起身,走出车来,眼前一片纷繁,七彩琉璃灯高悬街头,高楼耸立歌舞承载,人流如潮,车马如龙,好不热闹,与处于烽火中的西凉城相比,俨然一片世外桃源。陌冷颜下车,望着四周,只觉眼熟,却又陌生。

车夫上车,牵起缰绳,道:“姑娘,流市虽繁华,却也杂乱,你人生地不熟,多加小心吧。”他说着,咧齿笑起来,白洁的牙齿展露无遗。

陌冷颜看着他,心中荡起一股暖流,这个人,虽长得贼眉鼠眼,本性却淳厚憨良。她微笑致谢:“谢谢。”说完,转身离开。

车夫眼睛直愣愣的望着陌冷颜离去的背影,半晌喃喃道:“真美……”

热闹的流市里,陌冷颜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迎面一群小孩嬉笑着跑来,追闹着,与陌冷颜擦身而过,绕着她,将她撞开。孩群中,为的少年约十五六岁,笑得开心,与人打闹,被狠狠的推向陌冷颜,陌冷颜被他撞着,少年回头,嬉笑着道歉:“对不起。”说完,转身欲跑开。

少年

“身手不错。”陌冷颜微笑着,不知何时出手,紧捏着他满是污泥的手,少年痛得嗷嗷直叫,手里的钱袋掉在地上,那是属于陌冷颜的钱袋。

“侠女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少年痛得满头是汗,他没料到,似陌冷颜这般温柔的女子出手会如此重,正扣他的筋脉。

身旁围着的小孩们见老大被抓,不仅不逃,纷纷怒视陌冷颜,叫嚷起来:“放开他,你放开他。”

陌冷颜看向他的伙伴,正欲开口,身后传来男子怒不可歇的咆哮声:“小兔崽子,老子今天非宰了你。”

陌冷颜回头,却见一个身材魁梧彪悍的男人拎刀奔来,那少年见了那男人,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挣扎着,向陌冷颜求饶:“大姐你放了我吧,他日必当重谢。”

陌冷颜有心捉弄他,道:“你一个乞丐,拿什么报答我?”

少年匆匆从口袋中掏出一面金牌,塞进陌冷颜手中,道:“我用这个和你交换,你快放了我。”少年眼见那男子越走越近,挣扎得更是厉害,身旁的孩子们见状纷纷去帮他。

陌冷颜低头凝视少年给的金牌,上面赫然印着“如朕亲临”四字,那是中原的文字。陌冷颜脑海中闪许多画面,她猛地怔住,少年趁机挣开逃走。

少年边跑边回头,喊着:“记住,千万不能把它丢了,我会回来的。”

陌冷颜抬头,看着少年隐没在拥挤的人潮中,身后,追来的男子气喘吁吁,也不去追那少年,低头喘着气,抓住陌冷颜道:“好、好,抓住个共犯也好。”他说着,抬头,见到陌冷颜,抓她的手触电般收回,脸色顿时惨白,战战兢兢向后退去,费力的咽下口水:“陌、陌冷颜姑娘……小的眼拙,请您多多包涵……”他说完,似见鬼了般,扭头尖叫着四处逃窜。

他认识她!陌冷颜慌忙追上前去:“站住!”

男人见陌冷颜追来,玩命的向着错中复杂的小巷跑去,陌冷颜很快便被甩掉。

男人转角走出小巷,虚脱般坐到地上,一个人影笼上头顶,男人抬头,正是那时他追赶的那少年,摆手道:“飞狐,你小子怎么挑的人啊,怎么挑上了那女人啊。”

名飞狐的少年一屁股坐他身旁,咧嘴笑起来:“连一个女人也搞不定,你也就这本事。”

男人闻言宛如猫被踩了尾巴般跳起:“什么一个女人?!那家伙可是比男人更狠的西凉国第一侍女陌冷颜,这次是我命大甩了她,否则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

飞狐浅薄的唇角上勾:“是么,本大爷什么女人都见识过,就没尝过这样的女人。”

男人眼角一阵抽搐,僵硬的问:“你不会……对那女人……”

飞狐伸手,撩起额头下垂的丝,道:“这样子似乎太凄凉了,得找金婆婆给我整得更好kàn

一些才行。”他诡笑着,打定主意,锁定目标:陌冷颜!

男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犹记得初见飞狐的模样,他一身琉璃白,白净清秀的容颜令人一阵迷惑,他这才敢对他下手,却不料反被他擒住,他这才现,那张男宠般秀美的脸下却是那样恶劣的灵魂。他不知dào

他究竟叫什么,他说,他是飞狐,他懒得去追根究底,也就这样一直叫下来了。

“飞狐,这次你塞了什么给那女人?”男人喘了口气,感觉胸口顺畅了点,漫不经心的问。他们是街上的混混,飞狐是托,倘若不是因为那女人是陌冷颜,这一次,他们又可大敲一笔了。

飞狐这才想起什么,起身摸遍全身,脸色僵了僵,片刻恢复痞子模样:“忘了。”

“什么?!忘了!!”男人近乎崩溃,这个飞狐,究竟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猎物没捉到,连饵子也丢了。

西凉城中,耶律焰脸色阴郁得吓人,翻遍整个西凉城,她仿佛人间蒸了般。陌冷颜逃出王宫,守门侍卫各杖责一百,丫鬟鞭责二十。所有人满腹委屈,却不敢有丝毫抱怨。左云飞将耶律焰所为看在眼中,几日下来,他动不动便拿人出气,焦躁的脾气令人惶惶不安。魅儿心中一阵毛,若是比耶律焰知dào

是她放走了陌冷颜,她必死无疑。

清晨,耶律焰于花园中练习射箭,箭凌厉,穿透箭靶,仿佛那箭靶便是他想要掐死一次又一次的陌冷颜。

丫鬟们大气不敢喘,惶惶不安站在一旁。左云飞缓缓走来,丫鬟们见到他,正要行礼,左云飞摆手,示意不要惊动耶律焰。

耶律焰早已察觉左云飞的来到,抽起一根箭,瞄准箭靶,问:“可有消息?”

左云飞看了眼被他射得千疮百孔的箭靶,心中有了丝担忧:“你爱上了她。”

“嗖——”耶律焰手中的箭脱弦飞出,这一次,他没有射中箭靶,深深的射进箭靶后的树中。

左云飞凝视着那深入树身的箭,耶律焰不屑的轻嗤一声,矢口否认:“没有。比起魅儿,她远不及她。”他怎么会爱上那个女人,倔强、骄傲、冷漠。这样的女人,一直不是他耶律焰的口味,她不过是他的猎物,对她,他只有征服!

左云飞嘴角浮现一抹诡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耶律焰拿箭的手僵了僵,问:“什么意思?”

左云飞笑得温柔:“我喜欢她,如果你不喜欢她,我便放心了,你知dào

的,我不喜欢和你争,虽然这一次,我想过要和你争,可是你若是不喜欢她,如此最好。”

耶律焰眼中是冰原一样的寒冷,捏箭的手加大了力度,弓如满月,他冷漠的吐出话来:“随便。”

“嗖——”

“铮——”

箭脱弦,弓弦应声断裂,箭如闪电,整只箭深深的埋进树中。耶律焰冷漠的丢掉残废的弓,背对着左云飞,冷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别忘了,她是刺客。”他说完,转身离开。

左云飞微笑着,缓缓走向插箭的树前,摸着露在空气中的箭翎,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回到寝宫,耶律焰心中更是烦躁,阴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玉壶,眼前闪过陌冷颜微笑的脸,他突然出手,抓住玉壶,狠狠甩向地面,宛如狂的野兽,他肆意的甩毁着东西,脑中却是陌冷颜挥之不去的骄傲。

该死的!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寝宫内东西完好的东西几乎全被砸碎,他双手撑桌面,泄过后慢慢冷静下来,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女人!片刻,他起身,冷静得仿佛什么也不曾生。

痞子少年

“来人。”耶律焰沉声唤着,门外守着的市委立kè

战战兢兢走进,惶恐的看了眼地上的碎片,脸色顿时惨白。

“传我命,所有士兵回城,停止搜索。”耶律焰转身,一如从前的微笑挂嘴角,“告sù

士兵,猎艳宴会今日继xù

。”

侍卫一时无法消化耶律焰这从地狱到天上的转变,呆呆的看着笑靥生花的耶律焰,一瞬间,有种看错的错觉。

耶律焰微笑的脸似换脸般扯下,恢复那如虎的危险,冰冷阴沉:“还不快去?”

侍卫立kè

清醒,高声回答:“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扭身匆匆离开。

耶律焰冰冷的眼睛扫过一地狼籍,走出门去。

他耶律焰,绝不能对一个女人有所牵绊。

西凉城依旧沉沦在那一片荒废中,王宫内夜夜笙歌,耶律焰一如从前,只是,高坐在殿上的他,却对任何女人都没了兴趣,望着热闹非凡的人群,沉默着呆。

流市一如从前的繁荣,只是这繁荣中却多了份紧张,仿佛只一刻,战争便要蔓延到这片土地。人们欢笑的脸上笼上一层阴云。街上契丹士兵多了,他们挨家挨户搜查着,带走西凉遗留的王族。

陌冷颜走在大街上,远远的,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陌冷颜好奇的走上前去,却见一个妇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哭泣着,撕声裂肺的声音令人为之动容。

“他哪里是西凉王族啊,天杀的契丹蛮子,我们祖宗三代都是在这的,什么时候成了西凉王族了啊……还我相公啊……”女人悲凄的哭叫着,襁褓中的孩子似察觉什么变量般,也跟着哇地哭起来。

“妹子,别哭了,认命吧,你这样闹下去说不定下次打入死牢的便是你了,为了孩子,好好活着吧。”

“是啊,契丹人最近抓得凶得很呢。”

耶律焰!陌冷颜神色一暗,长长的睫毛下垂,她冷漠的转身离开。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是一个他掌心逃出的猎物。

走到街心,陌冷颜突然抬头,望着头顶那片蔚蓝,心中一阵沉闷:这片西凉人的避难所,也要变成下一个西凉了么……这样想着,她的心中有了丝悲伤。耶律焰,为何你要这样残忍。

“据说,你是从耶律焰手中逃出的,不简单哦。”陌冷颜身后,痞子般的腔调响起。飞狐从她身后探出头来,下巴搁她肩上,笑嘻嘻的说着。

“什么?!”陌冷颜吃惊的抽身退开,远远的停下,见是那日偷钱的少年,她警惕的问,“你是谁?”

失去她的香肩,飞狐甩手,袖中扇滑至手中,轻盈打开。此时的飞狐玉冠束,一身纯净的琉璃白,干净清秀的脸上是痞子般的顽笑,散漫中却透着股高贵气质。

“在下飞狐,当然,我特许你叫我小狐狐。”飞狐说着,轻摇玉扇,狡黠的眼中满是笑意。

陌冷颜问:“你是中原大唐王族?”

飞狐似乎并不惊讶,点头夸道:“不错不错,继xù

猜,我是谁。”

陌冷颜从怀中掏出他给的金牌,:“不知dào

。”她说着,将他的金牌抛去,转身离开。

飞狐伸手,接住她丢来的金牌,见她转身要走,不甘心的追上前去,叫喊着:“你再猜嘛,猜对了娶你做小妾。”

陌冷颜对他不理不睬,自顾自的向前走。飞狐见她不为所动,跳上前去,站在她面前,道:“好吧,你若猜对了,我娶你做正宫。”他说着,洁白的牙齿咧出,嬉笑着,令人一阵迷惑,他所讲究竟是真是假。

“正宫?”陌冷颜停下,疑惑的将飞狐上下打量,这个少年究竟是谁?拥有中原王朝的特赦金牌。陌冷颜似想起什么般,惊叫出声:“你是……”

飞狐突然将她拽入怀中,封住她的唇,温柔的探寻着。陌冷颜猛地瞪大眼睛,眉头突然紧拧,眼中尽是愤nù

,她狠狠的推开他。

“啪!”清晰的耳光声令飞狐怔住,陌冷颜厌恶的瞪着他,手背狠狠的抹过他吻过的唇。

飞狐惊呆的表情慢慢缓和,他嬉皮笑脸的看着陌冷颜,道:“你可真是古怪啊,任凭谁受到本公子如此亲昵都会受宠若惊呢。”

陌冷颜冷冷的说:“你若再敢如此,即便是大唐皇帝,我一样会杀了你。”

飞狐眨巴着眼睛,疑惑的问:“为什么?”

陌冷颜狠狠的扭头,向着人群中走去,脑中突然闪过西凉王宫中的一幕,耶律焰肆掠的吻。

飞狐追上前去,看着阴沉着脸的她,小心的笑着:“你生气了?”却见陌冷颜一声不吱,对他不理不睬,他一阵苦恼,吃尽女人香的他如今在她手上碰了壁,且碰得如此狼狈,这个女人,他一定要拿到手。

“走,跟我走。”飞狐突然出手,抓起陌冷颜便跑。

陌冷颜想要甩开他的手,无奈却被他带着向前跑去。穿过蜿蜒幽暗的小巷,穿过繁华热闹的大街,穿过桑田鱼池,不知跑了多久,陌冷颜有些体力不支,她没料到,看似瘦弱的飞狐却能跑得这么久。

“停、停下!”陌冷颜喘着气,向要甩开他的手。飞狐回头,笑弯了眼,纯净干净的笑令陌冷颜为之失神,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飞狐突然揽过她的腰,将她抱起,脚下速度更快,一瞬间,陌冷颜有种飞翔的错觉。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爱上你的。”突然,飞狐低头,对着呆的她笑得狡黠。

陌冷颜噗哧笑出声来,这小孩……

在她眼中,这个清秀的少年,不过是一个顽皮的小孩,一个任性单纯的孩子。

突然,飞狐停下,轻笑道:“到了。”说着,将陌冷颜放下。

陌冷颜落地,望着眼前浩瀚的蒲公英地,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美!好美!!阳光下,暖风轻柔的抚过金黄缀绿意的草地,白色的蒲公英随风摇曳。

飞狐突然跑下,如蝶掠过,顿时,白洁的蒲公英漫天飞舞,他笑得灿烂,扭头,冲陌冷颜挥手:“下来啊。”

君心似虎

陌冷颜摇头,她微笑着,喜欢看飞狐奔跑的样子,他真美,似蝴蝶幻化而来的精灵,在那如梦的画中飞舞,那样自由。

飞狐见她不下来,奔过去,拉起她便飞奔,裙摆扫过处蒲公英扬起,和着风,漫天飞舞。

陌冷颜开心的笑起来,随着飞狐的步调翩翩起舞,那一刻,她不知dào

,暗处,跟踪已久的人悄然离开。

羊肠小道上,快马加鞭卷起尘烟滚滚,流市中隐藏的探子向着西凉城卷去。

陌冷颜已找到。

天黑时分,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流市依旧纷繁,往来的人不绝,灯火通明,飞狐拉着陌冷颜满街找美食,两人走在街上,飞狐为陌冷颜撑伞,陌冷颜抱着他介shào

的酸梅,酸得直咧嘴,飞狐温柔的看着她,呵呵轻笑。

“好吃吗?”飞狐微笑着问,却见她唇角酸梅皮残留,不自觉的伸手,抹去她嘴角的酸梅皮。

突然,远远的,一辆马车冲破人流,疯般驰来,身后人马卷来,推开挡路的人,直冲陌冷颜与飞狐。飞狐心中一惊,拉过陌冷颜躲开马车,跟来的人马很快的将陌冷颜与飞狐围住。

是契丹士兵!街上的人不明白生了什么,纷纷尖叫着,四处逃窜去,有胆大的留下,想要一看究竟。契丹与中原有约,不能侵犯流市,如今契丹士兵如此庞大的队伍闯进,究竟所为何事。

马车停在陌冷颜面前,陌冷颜脸色唰地惨白,手中的酸梅无力的掉在地上。车帘被掀起,耶律焰冰冷的脸车内探出,他漆黑的眼眸沉静得不见一丝情绪。

“陌冷颜。”耶律焰走出马车,修长的身子挡在陌冷颜面前,高大的他低眉俯视着略微抖她,如虎临下。

陌冷颜脑中一片空白,她没料到,他会如此快的找到这里来。更不知dào

,他将会如何对待自己。

飞狐见陌冷颜脸色如此难看,不禁一阵心疼,似安慰般,他轻轻搂住她的腰,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飞狐无意的一个动作似导火线般触动耶律焰的神经,他心中升起股无名火,恨恨的紧咬牙关,似抓住偷情的妻子,他怒不可歇,突然出手,狠狠的将陌冷颜拽到自己身旁。

“这个女人,是我的人。”耶律焰几乎咬牙切齿的说,怒目瞪着飞狐,他说着,捏陌冷颜的手不由更紧。

陌冷颜纤细的手腕在他手中几乎被捏碎,她痛的眉头紧锁,暗咬下唇,却不敢吱声,她能感觉到他的愤nù

,可是,他为何愤nù



飞狐见陌冷颜神色难过,愤nù

的上前,带着命令的语气叫道:“放开她。”

耶律焰冷笑一声,似在挑衅,他紧紧搂过她纤细的腰,道:“怎么,你心疼了?”

飞狐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年轻的脸满是愤nù

,冷哼一声:“耶律焰,你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疼爱一个女人。”话音未落,他突然出拳,狠狠的打在耶律焰脸上。

耶律焰始料不及,被他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却不曾松开陌冷颜,只是在落地的瞬间,他本能的将她搂在怀中,保护着她。

“混蛋!”耶律焰气得狂,从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公然挑衅于他。他粗暴的推开陌冷颜,跃起,扑向飞狐。

两人扭打成一团,一旁跟来的契丹士兵欲上前帮zhù

耶律焰,却被一旁观战看戏的左云飞制止住。

看着宛如狂的狮子般的耶律焰,左云飞不由望向陌冷颜,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耶律焰,为这个女人吃醋了,也许,只有他自己不知dào

吧,耶律焰果真是喜欢上她了。这样想着,他眉头紧拧,他不喜欢与耶律焰争,可是……

“住手。”陌冷颜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扭打的二人,心疼为她好的飞狐,却不知为何,她竟担心起那冷漠残暴的耶律焰,也许,是因为他是她的主子吧。陌冷颜这样想着,更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很快的,飞狐败了,他不是耶律焰的对手。泥泞中,耶律焰将他倔强的头狠狠的摁着,他粗粗的喘着气。

耶律焰突然松手,向身后的士兵下命:“杀了他。”

左云飞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过火了,正欲上前劝阻,飞狐不屑的轻嗤一身,起身,抹去脸上的泥土。

“耶律焰,我赌你不敢,除非你契丹要与大唐决裂。我乃大唐王朝太子。”飞狐冷眼盯着耶律焰,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暴躁的契丹小王。

耶律焰轻挑眉角,嘴角泛起一抹诡笑:“是么。”他说着,转身甩手,“阉了他。”

既然不能杀他,那便阉了他吧。怎么着,不能让他好过。

耶律焰话出,所有人呆住,飞狐不信的瞪着耶律焰,这个混蛋,当真敢对他动手!!这时,契丹士兵涌起,将他牢牢摁住。

“耶律焰,你个混蛋!”飞狐气极咆哮,他气红了眼,挣扎着,恨不能上前杀了他。

陌冷颜慌忙跑到耶律焰面前,眼中满是惶恐,她怎会不了解,这个男人,说到做到。

“耶律焰住手,你不能伤害他。”她拦在他面前,直视着他,只是这一次,她的眼中没了骄傲,取而是惶恐不安。

她在为他求情。耶律焰怒火腾地上窜,他冷笑着,上前一步,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冷漠的声音满是侮辱:“可以,你脱了衣服,若能讨得本王欢心,本王便饶了他。”

陌冷颜震住,身体僵硬的站在耶律焰面前,她万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飞狐身子为之一僵,片刻,他愤nù

的咆哮:“不要脱!”他怎么能容忍他心爱的女子,在别的男人面前承欢。如此,他宁可去死。

听见飞狐咆哮声,耶律焰显得更是暴躁,他狠狠的甩开陌冷颜的下巴,冷眸盯着她,冰冷的声音令陌冷颜绝望:“你不是心疼他么,怎么,犹豫了?”他说完,静静等候着她的答案,不知为何,他满是自信的打赌,她不敢,天下女人都一样,所谓的爱,在风暴面前都会不堪一击,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为他人舍弃自己。

陌冷颜单薄的身子明显的抖,她紧咬着下唇,浅薄的下唇几乎溢出血来。她紧捏拳头,直视着他,眼中没有惶恐,没有哀求,一如从前的骄傲与冷漠。

“好,我脱。”三个字,仿佛用尽她全身力qì

,她冷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更似一种挑衅,一种宣战。

她修长的手指手指缓缓扯开衣襟,白洁凝脂的肌肤裸露在空中。

飞狐撕心裂肺的咆哮着:“不要脱。”他宛如狂的老虎,挣扎着,想要冲上前去,将她裹进怀中,保护她。

乱君心

随着陌冷颜肌肤一寸一寸的裸露,耶律焰眉头一次一次紧锁,他紧捏拳头,几乎带着杀意,愤恨的瞪着陌冷颜。

为了那个男人,她宁可放下她唯一的骄傲吗?!

陌冷颜的动作令耶律焰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感,反而一种无形的压迫令他一阵窒息,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般。为什么,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吗,为什么他没有一丝兴奋快乐呢?!

陌冷颜火红的外套脱去,单薄裹身的内衣将她玲珑的身姿衬托无遗,所有人呆了,痴迷的望着陌冷颜。

飞狐痛不欲生,气红了眼,咆哮着:“耶律焰,终有一天,我要你死!”

陌冷颜挑衅般盯着耶律焰,伸手缓缓解开内衣,衣衫即将褪去。

“够了!”耶律焰宛如受伤的野兽,低吼一声,转身,沉默着,片刻道,“带她走。”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以往的霸道,平静的语气中似满是失落,他独身走进马车内。

左云飞快步走到陌冷颜面前,拾起地上的衣衫将她裹好,细心的他目光落在她紧拽衣带的手指上,她的手指微微抖,紧捏衣袋的手指苍白,他凝视着陌冷颜冷漠倔强的脸,不由一阵失神:原来,她也是怕的,只是,她在赌。

枷锁在身的一刻,陌冷颜心如寒冰,雨淋漓下着,冰冷的空气弥漫,她倔强单薄的身影随着缓缓移动的人马向前。飞狐被松开,契丹兵离开,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突然紧捏拳头,毅然转身。

身在皇宫的他在荣耀中长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将他打败,因为他是太子,没有一个人敢明目张胆的对他动手,因为他是太子,可是,那样耀眼的身份下,他却连一个女人也保护不了。

“耶律焰!”飞狐抬眼,雨水打湿他的头,年轻的脸上有着与之不符的凝重。他的对手,是耶律焰。

回往西凉城的途中,左云飞与耶律焰一同坐马车内,左云飞担忧的望着队伍中的陌冷颜,她冰冷的眼神令他很是不安,火红的身影承shòu着长途跋涉,可是她昂挺胸的模样没有丝毫屈服,这样的人,灵魂是骄傲的。

“焰,这样真的好么?”左云飞担忧的问,“陌冷颜那样倔强的女人,即便是死,也不会向你屈服的,你该明白。”

耶律焰不耐烦的叫道:“她要死就去死好了,与我何干。”说完,靠软枕上闭目。

左云飞轻叹一声,掀开车窗帘,道:“这么大的雨,路上肯定是不好走了,她那样瘦弱的人,能承shòu么……”似在自语,又似在有意提醒着某人,他说着,眼睛瞟向闭目的耶律焰。

果然,耶律焰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高喊一声:“停车。”

马车立kè

停下,身后的队伍停下,陌冷颜停下,孤傲冷漠的抬起下巴,凝视着突然停下的马车。

耶律焰起身,挑开车帘欲下车,却又扭头解释:“我只是不想失去西凉王族后裔的线索。”

左云飞强忍住笑意,认真的点头:“我理解。”可是,他满是笑意的眼睛却出卖了自己。

耶律焰显得有些暴躁,似心思被人猜透,他恶狠狠的道:“左云飞,有时候我真想挖了你的眼睛。”他说完,甩帘离开。

见到下车的耶律焰,陌冷颜立kè

提高警惕,仿佛遇见强敌的猫,她全副武装,冷漠的眼神有着一丝惶恐。

他又想做什么?!

他步步逼近,她下意识的后退。看着她后退的模样,耶律焰更是不悦。

她就这样讨厌他么?!

“只要你说你错了,你马上可以回到马车内。”耶律焰道,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找的台阶。

他还想着如何驯服她!陌冷颜冷哼一声,轻蔑的语气逼得耶律焰恨不能冲上前来掐死她。她微微仰头,似挑衅般,道:“你是王,你要人说‘是’,谁敢说‘不’。”

“你!”耶律焰气结,这女人真不知好歹!他气得转身向马车走去,将进车内,他突然扭转回身,大步走到陌冷颜面前,铁青暴怒的脸色令陌冷颜不由害pà



“打开它。”几乎带着宣泄的意味,他怒喝一声,身旁的人立kè

打开陌冷颜身上的枷锁。陌冷颜还未反应过来,耶律焰霸道的将她拦腰抗起,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将她摔进车内,不顾陌冷颜吃痛的惊叫声。

马车内,左云飞被突然摔进的陌冷颜吓了一跳,抬头,耶律焰已钻进车内,左云飞没料到耶律焰会用这种方法将她带进来,慌忙起身欲将陌冷颜扶起。

“你出去。”耶律焰坐下,冷冷的对左云飞道。

左云飞担忧的看了眼陌冷颜,又看看耶律焰,唯恐陌冷颜无意间触动耶律焰敏感的神经。

“出去!”耶律焰不耐烦的喝着。

左云飞立kè

跃下车去,出来车门,他又探回头,向陌冷颜道:“没事的……”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慰陌冷颜,抬眼,耶律焰能杀死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他立kè

闭嘴,转身溜开,耶律焰那家伙真的生气了。

马车摇晃着前行,车外雨似乎小了。耶律焰卧软枕上,托起腮,望着车窗外沉默不语,陌冷颜端坐着,一动不敢动,身子几乎僵硬。突然,车身一阵剧烈的晃动,陌冷颜惯性的向前扑去,眼看将要碰到车板,陌冷颜暗叫一声,闭紧眼睛,等待撞上的痛楚。突然,一股百草的清香扑鼻而来,她被狠狠的拽向一旁,没有她预料中的疼痛,正疑惑,耳边响起耶律焰满是怒意的声音。

“该死的,你就不会保护自己吗?!”耶律焰恼火的推开怀中人,车身晃动的一刻他回神,眼见她将撞上车板,他眼疾手快将她拽进怀中。

陌冷颜惊异的抬头,清澈的眼睛满是疑惑的望着耶律焰:“你为何……”他为何要帮她?他不是讨厌她的么?!

耶律焰触到她询问的眼神,不自主的,他心中一阵慌乱,急急的,他撇开头,道:“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的车内。”他这样说着,似还不放心,他扭头,恶狠狠补充,“我对你没兴趣。”仿佛做贼的喊冤枉,他愈描愈黑。

陌冷颜微张着嘴巴望着他,眼前的男人,当真是那嗜血残酷的契丹王耶律焰吗?!那样笨拙,慌乱……

“噗哧……”陌冷颜忍俊不禁,掩唇暗笑,双肩止不住的颤抖,仿佛努力隐忍着笑意。

耶律焰恼羞成怒,没好气的吼道:“笑什么笑,不准笑!”

“是。”陌冷颜好容易止住笑意,一脸严肃的坐好,目光触到他恼羞成怒的脸,终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咯咯……”她捂住笑得疼的肚子,不可抑制的笑出声来。

耶律焰恼羞的命令:“本王叫你闭嘴!”他的话出,陌冷颜却笑得更是厉害,耶律焰气不可歇,忍无可忍,想要堵住她的嘴,他突然扑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牢牢钉在车身上,薄唇张开,封住她正笑得欢畅的嘴。

陌冷颜呆住,脑中一片空白,第二次,他吻住她的唇,带着惩罚霸占的意味,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他想要的,一寸一尺的侵占,她不自觉的闭眼,她……并不讨厌他的吻……

突然,似察觉到什么般,耶律焰猛地清醒,松开她,表情有些呆滞的看着她,片刻,他慌乱的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撇头望向窗外,满是狼狈。

陌冷颜回神,低头,她的心乱了,宛如鹿撞,袖中手不安的绞着,脸颊微红,脑中一片混乱。方才,她竟对他的吻有了回应,她这是怎么了……

耶律焰暗暗吸了口气,若不是及时察觉,他恐怕会在这里要了她。他怎会对一个刺客动了心呢,他这是怎么了……

刺客刺情

一路颠簸,耶律焰等人回到西凉城,此时的西凉王宫灯火通明,耶律珍兴奋异常,在王宫门前等待着耶律焰归城的车马,魅儿则脸色惨白,忐忑不安,她只期望,耶律焰没有找到陌冷颜,又或……杀了她!

马车缓缓驶进,侍卫站立在宫门旁,等待着耶律焰的到来。

“咕噜——”马车停下,左云飞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低头道:“大王,到了。”

耶律焰下车,身后,陌冷颜跟着缓缓走出。见到与耶律焰同车而归的陌冷颜,魅儿呆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群侍卫立kè

上前去,迎接耶律焰,围拢的侍卫中,突然有人长喝一声:“契丹贼,受死吧!”利剑直卷耶律焰,侍卫中混进了刺客!!

“保护大王!!”左云飞大喝一声,跃上前去挡住那刺客。

耶律焰看着衣着侍卫服饰的刺客,他冷声道:“抓活的。”他要知dào

,他的主子是谁。

陌冷颜呆呆地看着那刺客的身手,似在哪里见过般,却又记不起。突然,那刺客似被什么打中脚筋般,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待再抬起头来时,左云飞手中剑已指到他喉间。

“你是何人?”左云飞剑尖挑开刺客遮面的面纱,不由一怔,“女人?!”那刺客,居然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愤恨的瞪向陌冷颜,带着轻蔑与不屑,道:“陌冷颜,亏得我们那样的信任你,没想到你却做了契丹贼的走狗,呸!”

陌冷颜身子一怔,内心有种东西蠢蠢欲动,她迟疑的上前,伸手问:“你……你说什么?”

耶律焰突然出手,将她拉住,不知为何,心知她必定是与那刺客有关,明知她也是刺客,可是,他突然不想要她上前,如果,她恢复了记忆……耶律焰不敢想,心被提起,他紧捏着陌冷颜的手,仿佛这样捏紧了,她便是属于他的了。

女刺客讥笑道:“想不到长宁公主的第一侍女,也就这点能耐,果真是我们看走了眼。我若是你,便是死,也不会叛国投敌!”

她话出,左云飞立kè

意识到什么,慌忙向身旁的人吩咐:“带她走。”

女刺客冷哼一声,道:“我便是死,也要死在西凉的土地上。”她说着,面部突然变得扭曲,似很痛苦般,一股黑血溢出嘴角。

陌冷颜心突然一阵刺痛,她挣开耶律焰,不顾一切扑到那刺客面前,急急的喊着:“不要死,不要死……”她这样喊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大批侍女染血倒下的画面,心,疼得无法呼吸。

那刺客突然拽紧陌冷颜的衣襟,抽搐着,痛苦的吐出话来:“救……救公主……”话音未落,她仿佛掉线的木偶倒在陌冷颜怀中。

陌冷颜仿佛僵硬了般,呆呆地坐在地上,脑中一片混乱,明明是要想起什么了,却什么也记不起,突然,宛如受伤的野兽,她痛苦的仰头咆哮,泪流满面:“啊——”

凄厉悲凉的声音震响西凉,所有人呆住,看着痛苦不堪的陌冷颜,耶律焰心莫名的刺痛,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逼得他无法呼吸。

左云飞神色担忧,据他所查,陌冷颜乃西凉国长安公主身边的第一侍女,失去记忆只是暂时的,倘若他日她恢复了记忆,那么,她又会将自己摆在哪个位置。那时,无论是她还是耶律焰,还是他,必将受伤。

侍卫将刺客尸体抬走了,耶律焰等人进宫,耶律珍嬉笑着,亲昵的挽着耶律焰,谈笑着,魅儿魂不守魄的跟在身后,目光落在陌冷颜身上,若有所思:据说,陌冷颜是那日刺杀大王的刺客,方才那刺客那么说,想必不假了,可是,大王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呢?

魅儿沉思着,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心中一惊,心愈加慌乱,片刻,她紧皱眉头,不自觉道:“不可能,王怎么会喜欢她……”

左云飞与陌冷颜并肩走着,看着面色凝重的陌冷颜,左云飞忍不住问:“你……你想起什么了吗?”

陌冷颜抬头,凝视着左云飞,问:“你告sù

我,我究竟是谁?”

左云飞微张着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知何时,耶律焰挡在她面前,淡淡道:“你是我的丫鬟。做奴才的不该怀疑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的事。”他说着,强行将左云飞拉走。

陌冷颜望着耶律焰笔挺的背影,忍不住皱眉:我真的是你的丫鬟么?!

耶律焰回到自己寝宫,左云飞跟着进门,陌冷颜等人各自回自己房内歇息去了。夜深人静,耶律焰坐下,眉目间笼上一股担忧。

“陌冷颜乃西凉国第一侍女,是长宁公主的心腹,她会到这里来,目的在挟持你,救出长宁公主。”左云飞把调查得来的资料一一告之耶律焰。

耶律焰不悦的哼道:“挟持我,她就没想过她会有什么下场吗?!”

左云飞看了他一眼,道:“陌冷颜乃影子杀手上一任领,能够成为影子杀手领,你该清楚她的实力,如今的她宛如一头沉睡的狮子,一旦苏醒,恐怕将对我们不利。”

耶律焰闻言心中不由燃起一股无名火,他冷眸锁住左云飞的视线,道:“杀了她?”

左云飞怔了怔,片刻轻应一声:“嗯。”

耶律焰隐忍着愤nù

,拳头紧捏,冷笑道:“左云飞,你不是喜欢她的么?”

左云飞瞟了眼他紧捏的拳头,道:“天下女人何其多,只要我招手,何愁没有女人,可是,江山、领地,一旦失去,那将是血与泪的较量。她的确很优秀,我喜欢她,可是,我同时也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将军,我需yào

对自己的族人负责。”

一番话,逼得耶律焰沉默下来,与其说左云飞为自己开脱,倒不如说是道出了他的心思。是啊,陌冷颜乃西凉第一侍女,前任影子杀手领,其处事手段必非常人,一旦她苏醒,那将是潜伏在他身边的致命杀手,轻则丧命,重则失国。可是,他却不想杀了她……

左云飞轻叹一声,道:“焰,倘若她苏醒了,你们又将以什么身份相见,你比谁都清楚,将她留在身边,也许,那时的她,会要了你的命。”

耶律焰沉默着,许久才道:“天下女人何其多,没错……”他说着,起身,转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阴沉的天边,半晌幽幽道,“可是,我想要的,却只有一个。”

陌冷颜,如果我们不是敌人……可是,即便不是敌人,你的心,会留在我身上么?!

耶律焰沉默的紧抿唇,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他有种难以把握的感觉。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他有种想要保护的感觉。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他的心乱了。

翌日清晨,沉睡的西凉王宫苏醒,一如从前的忙碌,仿佛什么也不曾生。只是,安静的陌冷颜变得更加沉默,对西凉的过去,她变得分外关注。她想要知dào

,她究竟是谁。

一连几日,陌冷颜特别注意王宫内的布兵把守,似在寻找什么。西落院明明是荒芜的院落,却总是不分昼夜有重兵把守,那里面,究竟关押了谁?

陌冷颜注视着紧闭的院门,却不知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从期待到失望,从失望到决绝。

“焰,也许她只是好奇。”左云飞担忧的看着脸色愈差的耶律焰,自从陌冷颜见到那刺客后,耶律焰一直暗中派人盯着陌冷颜,探子回报,近来几日,她一直徘徊在长宁公主关押处,他心中不安,这次亲自跟踪她。

耶律焰转身,冰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心仿佛被自我保护,不再流露一丝喜怒哀乐,有着王的孤傲与冰冷。

“继xù

盯着她,一旦她放走长宁公主……”说到着,耶律焰停下,低眉望着地面一阵失神,一旦她放走了长宁公主,他又该如何?杀了她?放了她?

左云飞突然伸手,搭在耶律焰肩上,道:“焰,我来处理吧。”如果是他出手,那么,也许耶律焰会比较好过吧。

“杀无赦。”耶律焰突然吐出话来,抬头,道,“倘若她是奸细。”他说完,独自走开,留下站在原地呆的左云飞。

夜半时分,空寂的长廊间,陌冷颜拎着衣物想要去沐浴,远远的,却见荷花亭外有人半卧在地,突然抬手,手中酒壶滑落进池中。

“呀,我的酒。”那人轻叫一声,摇摇晃晃起身,欲跳进池中。

陌冷颜见状慌忙上前,拉住他:“别跳。”那人回头,陌冷颜怔了怔,竟是耶律焰。

他醉眼朦胧,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人,突然邪肆的笑起,猛地将她一拽,两人立kè

跌进池中。

“啊!!”陌冷颜惊叫一声,夜半的池水是冰冷的,她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四周安静得只听见水花激起到声音,不见耶律焰。

“大王?耶律焰!”陌冷颜慌了,耶律焰喝的烂醉,掉进池中定是要出事了,不见他浮起,她惊慌失措的叫喊着,“耶律焰——”

“耶律焰——”空寂的天空回荡着她的叫声,没有来回答她,没有人回应她。

“扑通——”陌冷颜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水中,向下潜去,黑暗的水底,她宛如盲人,四处摸索着。突然,一只手悄然绕过她的脖子,大手托住她的头,将她拉拢。

为何是你

“唔……”耶律焰猛地堵住她的唇,温柔的,小心的绕过她的舌尖,向着温暖的更深处汲取。

陌生的感觉骤地袭遍全身,那样的感觉,她并不讨厌。不自觉的,陌冷颜双手绕过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要求。

喜欢,好喜欢你……

轻叹声在心底沉寂的湖面激起阵阵漪涟,宛如午夜的昙花,在那一刹那绽放出最迷人的芬芳。

“哗啦——”两人浮出水面,耶律焰温柔的游过她的纤腰,贪婪的嗅着属于她的气息,他松开她的唇,头搁在她肩上,一动不动。

陌冷颜突然惊觉,大吃一惊,她在做什么!她惊慌的将他推开。

“扑通——”耶律焰笔直的倒下,仰面浮在水面,如墨的长丝丝散开,双目紧闭,宛如睡熟了般。

陌冷颜惊慌的扭身,向着岸上走去,身后,耶律焰梦呓般的声音轻叹。

“为何……偏偏是你……”

轻叹空灵的声音不大,陌冷颜却听得分明,她扭头,水中空无一人,耶律焰不知何时已上岸,向着幽暗更深处走去。

为何偏偏是你……陌冷颜不解的回味着他的话,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水面悠起一阵冷风,陌冷颜一个冷战清醒,突然想起那刺客的话,她是西凉第一侍女,是长宁公主的侍女,倘若果真如此……那么,耶律焰与她……是敌人?!

陌冷颜瞳孔骤地放大,不知是水还是夜寒太重,一刹那,她只觉浑身冰冷,脑中一片空白。

如果,他是敌人,那么他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如果,她是敌人,为何他要一次次的保护她。如果,是敌人,那么……

陌冷颜不敢往下想,不愿往下想。倘若是敌人,他是侵占毁坏她的家园的祸,再次相见,兵戎相交……不,那不是她要的。陌冷颜猛地摇头,她开始害pà

知dào

真相的那一刻。

陌冷颜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房中,不知究竟该不该追查下去。

“不是敌人……”陌冷颜昏昏睡去,呢喃着。窗外,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

黑暗中,莫鹰冰冷的眼睛紧紧锁住陌冷颜,身旁,夜郎痴迷的注视着陌冷颜,道:“我便说了,陌姑娘是绝不会出卖国家的,定是有原因的,你看,她果真是失去了记忆呢。”

莫鹰冷哼一声,道:“即便她失去了记忆,也不能抹去她对西凉的背叛。”

夜郎闻言,有些气愤,道:“莫鹰,我知dào

,倘若不是因为陌姑娘,你早就是影子杀手的领了,你一直耿耿于怀的,不正是这个吗,可是,她不是早就将领之位还给你了吗!”

“咯咯!”莫鹰拳头紧捏,咯咯作响,他满是杀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夜郎,夜郎被他盯得心中一阵毛,他费力的咽了口唾沫,一动不敢动,仿佛稍稍动下,莫鹰便会掐断他的脖子。

“找机会,让她恢复记忆。”莫鹰冷冷的说完,转身离开,“三日后,倘若她还未恢复记忆,便以失职之罪将你处死。”

“咳咳!!”夜郎几乎被自己口水呛着,他瞪大了眼睛:“三天?三天怎么可能?!”他说着,追上莫鹰抗议着。

翌日,陌冷颜早早的起床,重复着昨日的工作,身后,那一双眼睛悄悄盯着她,一直到晌午,悄然离开。

耶律焰书房内,魅儿柔柔的身子宛如无骨,贴在耶律焰身上,诱惑着。耶律焰看着从契丹传来的书信,神色变得冷漠。左云飞看着他阴沉下来的脸色,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

“怎么了?”左云飞问。

耶律焰将书信甩给左云飞,轻嗤一声:“哼,老家伙为我挑选了上好佳丽十名,前来侍寝,预计明日到西凉。”

他对契丹大汗的不敬左云飞早已习惯,信,左云飞叠起信纸,道:“看来大汗是铁了心要你传继香火了。”

魅儿闻言,眼前一亮,撒娇道:“王,魅儿愿为您产下子嗣。”不知为何,自从耶律焰将陌冷颜抓回后,他便不再碰她,无论她如何用心,他却无动于衷。

“你没有资格。”耶律焰冰冷的声音令魅儿震住,她以为,无论怎样,她是唯一一个能留在他身边的女人,她自信能牵住他的心,可是,她却忘了,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他的心,从不轻易的交给任何一个女人。

左云飞同情的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魅儿,只见她紧咬下唇,身子微微颤抖着,似受了莫大的屈辱般,努力的压抑着。

耶律焰随手拿起面前的一杯酒,缓慢的抿进,沉静漆黑的眼睛紧盯着门外,道:“耶律寇也来了。”

左云飞似早就料到了般,自语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从耶律寇手中走出的美人更难消受。”他所言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耶律焰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摸向肩膀上的伤痕,他怎么会忘记——耶律寇!

这时,门外侍卫走进,恭敬的行礼,道:“回大王,今日陌冷颜安静得很,没有任何行动。”

“哦?”左云飞挑眉,她放qì

了吗?她不想知dào

自己的身份了么?!

耶律焰拎起的心无形中松了松,道:“继xù

监视。”

“是。”侍卫走出。

魅儿似听出什么来般,眼珠转转,她试探着问:“听说,那陌冷颜是西凉第一侍女,大王是在调查她么?”

耶律焰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起身,道:“我只喜欢聪明的女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说完,走下去,离开。

左云飞看了眼魅儿,无奈的摇头,明知耶律焰不喜欢女人过问他的事情,她却不知好歹追问,这女人不够聪明,又或,是过于聪明。

耶律焰离开殿内,左云飞转身欲离开,魅儿突然猛地起身,问:“大王喜欢陌冷颜?”左云飞是耶律焰的心腹,也是最能懂耶律焰心思的人,她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消息。

左云飞停下,微微侧头,余光瞟向魅儿,道:“你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他的心不在你身上。”左云飞说完离开。

魅儿小手骤地紧捏,眼中一片寒冷。陌冷颜,我所有的努力,怎能因你而付之东流!

空旷的行廊间,耶律珍无聊的游逛着,若大的西凉王宫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日日面对同样的事物,她有丝厌倦,想要着左云飞玩耍,可是那呆子木头一样,和他玩简直是对牛弹琴。耶律焰么,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

“无聊啊——”耶律珍长叹一声,随意的坐下,无聊的张望着,突然,远远的,赶往柴房陌冷颜跃入她的视线,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腾地跃起,嬉笑着冲上前去。

“陌冷颜,等等。”耶律珍冲上前去,拦住陌冷颜。

陌冷颜慌忙止步,看清眼前的人,她慌忙低头行礼:“见过公主。”

耶律珍摆手道:“行了行了,你随我走吧。”说着,拉起陌冷颜便要走。

陌冷颜挣开她,脸色有些焦急:“公主,厨娘还等奴婢拿柴过去呢。”误了用膳时间,她她们谁也担不起责任。耶律焰性情古怪,他若心情好,那便好说,若是心情不好,恐怕整个御膳房都得遭殃了。

本是敌人

耶律珍不管,冷哼一声威胁:“你若不陪我玩,我便杀了所有的西凉侍女,你不是西凉第一侍女么,我看你救得了谁。”

她赌气般无意的一句话令陌冷颜怔住,耶律珍自顾自的叹了声:“唉,其实,她们那样的活着,倒不如去死了,真可怜。”

在王宫中呆了这么久,她怎会不明白耶律珍的意思,每晚响起的笙箫糜烂音乐,女人凄厉悲凉的哭嚎声,一声一声,宛如一把钝而沉重的刀,一刀一刀割在她心上。

“公主觉得可怜么?公主会觉得可怜么?!”陌冷颜眼神骤地变得冰冷,甚至憎恨,冰冷凌厉的气势逼得耶律珍莫名的胆怯。

“会……”耶律珍不自觉的回答,不知为何,面对陌冷颜那样的眼神,她有种窒息的错觉。为什么,明明她只是个丫鬟,可是,那样的气势,她只在耶律焰身上见过的,她一个丫鬟,却能拥有。

“嗤。”陌冷颜薄而浅的唇角轻扬,讽刺般的轻嗤声吐出,她冷漠的转身离开。

耶律珍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反击,面对那样的女人,即便是身为公主,她却无力反击。

那样轻蔑的眼神,若说是敌意,却没有,只是轻蔑,令人挫败的眼神。耶律珍怔怔出神,突然,似察觉到身后有人,她微微侧头,身后,耶律焰高大的身影上前,包裹了她的身影。

“哥……”耶律珍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都听见了么?

耶律焰冷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的绕过耶律珍,向前走去。

“焰哥哥,大家会讨厌我们的,是不是?”不知为何,耶律珍这样问着。

耶律焰没有停下,平静的回答着:“这就是战争。”

耶律珍年轻的脸上布满忧伤,微微抬头,道:“她会恨我们的,对不对?”

耶律焰身子一僵,停下脚步,沉默着,片刻抬步继xù

向前走去:“我们,本来就是敌人。”

本来就是敌人,从开始到最后,一直是敌人。她只是来取他性命的刺客,他只是来取她性命的猎手。只是,该走的路,似乎走错了。

也许,命运的齿轮从开始便错轨了。

忙忙碌碌的,陌冷颜忙完一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间,进门,一眼看见桌上放着的画卷。

“是谁放的?”陌冷颜疑惑的上前,缓缓打开画卷,画面上,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安详的坐着,嘴角浅笑温暖,宛如一缕阳光,射进她冰封的记忆,割裂那一层厚而严的浑浊。

陌冷颜眼睛猛地瞪大,捏画的手指紧捏,空白的脑子中闪过支离的记忆。

“陌冷颜,从今开始,你便是我长宁公主的第一侍女。”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尘封的记忆蠢蠢欲动。

“啊!”陌冷颜惊叫一声,脸色惨白,手中画应声落地,额头冷汗泠泠。

“不是,不是……”陌冷颜慌慌张张的收起画,慌忙将画塞进枕下,抹了,似冷静下来般,她仿佛僵硬般停下,耳边响起耶律珍的话

你若不陪我玩,我便杀了所有的西凉侍女,你不是西凉第一侍女么,我看你救得了谁。

人命,在他们手中宛如蝼蚁,轻贱得可以任意践踏,她们,又有谁来救呢?!倘若自己果真是西凉第一侍女,她该以什么去见她们?!逃避?还是战斗。

“战斗……”陌冷颜被脑中闪过的想法惊呆,她心不安而狂乱的跳动着。战斗,他们便是敌人……耶律焰!

“不……”陌冷颜惊醒,她皱眉,不想要与他成为敌人,可是,他们……注定是敌人。陌冷颜低眉,凝视着枕边露出的画轴。

窗外,夜郎紧张的盯着陌冷颜,长宁公主是她唯一一个喜欢的人,她……该能想得起吧。

这时,远远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丫鬟呼唤的声音传来。

“陌冷颜,厨娘叫你今日多备些柴去,明日要大用。”丫鬟急急的闯进陌冷颜房内,却见她慌慌张张的起身,似在掩藏什么般,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陌冷颜抬头,道:“没什么,我知dào

了。”

丫鬟转身要走,却又回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离开。

宁静的西凉城一如从前,颓废破败的西凉城死一般的沉静,街上契丹兵巡视着,重复日复一日的事情,直到耶律寇的到来。

第二日晌午十分,耶律寇的队伍浩浩荡荡进城,沉睡的西凉城似苏醒了般,大街上满是士兵,西凉王宫前,耶律焰带人等待着。

耶律珍站耶律焰身旁,随意的踢着脚下的青石地面,她不喜欢耶律寇,从小便不喜欢他,不喜欢他那张虚伪假装善良的脸。

“真讨厌,这么早就来了。”耶律珍不满的嘀咕着,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耶律焰却听得清晰,他低眉看了她一眼,抬头,远远的,耶律寇的队伍已出现在街道尽头,向这走来。

“来了。”左云飞轻声道。

很快的,耶律寇的车马来到王宫门前,一身丽装的男人从车上走出,微笑的脸,俊美的容颜,他与耶律焰给人以完全不同的感觉。如果说耶律焰是冰,那么这个男人一定是光,温暖如春。

“焰,好久不见。”耶律寇微笑着,以优雅的步伐走到耶律焰面前,张开怀抱将他抱住。

耶律焰咧齿,笑起来:“一路辛苦了,嫂子可好?”客套的话,假面的笑,对待耶律寇,他永远是这样一张脸,令人无法猜测他的想法。

耶律寇松开他,瞥见一旁的耶律珍,笑得更是开心,道:“珍儿,我便猜到你是到这来了。”他说着,转臂向耶律珍,欲将她搂进怀中。

耶律珍刻意的躲开他,却嬉笑道:“寇哥哥还是这么喜欢分羹,怎么,这次也是来为焰哥哥整理战场的么?!”

她玩笑般的话使得耶律寇脸色微变,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抹微笑。这时,从车内走出一名女子,雍容华贵,一颦一笑,仪态万千。

“珍儿,你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女子温婉的笑着,向耶律珍缓缓走来。

耶律珍见到来人,顿时喜笑颜开,欢喜的叫着扑上前去:“云嫂子。”

耶律焰抬眼,看向莲云,却见她目光正投向自己,触到他的目光,她神色有些慌张,低头与耶律珍谈笑。

云王妃

左云飞看看湘云,又看看耶律焰,忍不住皱眉。莲云,耶律焰心中的秘密。他第一个信任的女人,第一个想要迎娶的女人,在他前去提亲的夜晚,与他的哥哥耶律寇生了关系。也是因为她,耶律焰不再信任任何女人,包括他的母亲。

耶律寇微笑着,走到莲云身旁,搂过她蛮细的腰,亲昵的责备:“怎不在里面歇着呢,如今你有孕在身,可得当心了。”

闻言,耶律珍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跳起:“云嫂子怀孕了?”

莲云猛地抬头,惊慌的望向耶律焰,触到他冷漠的目光,她脸色刷地惨白,又慌张的扭头,不敢去看他。

耶律寇微笑着,道:“我也是昨日才知dào

的呢。”他说着,搂莲云的手更是紧了紧,莲云脸色愈加难看,不安的扭动着。

左云飞看来了沉默的耶律焰,他怎会不明白耶律寇的意思,那,只是他向他炫耀的方式!

“诸位进宫吧。”耶律焰笑眯着眼,扭身向前走去。

耶律珍疾步追上耶律焰,紧紧挽住他的手腕,抬头道:“焰哥哥……”云嫂子有喜了,可是耶律焰至今不见音信,那么父王的领地……思及此,耶律珍抓耶律焰的手不由更紧,她紧锁着眉头,望着耶律焰。

耶律焰抬头直视前方,道:“你觉得,你焰哥哥没有能力超越老家伙么?”即便没有那一方寸土,他依旧能成为一方霸主。

耶律珍眯眼笑起来:“相信。”她的焰哥哥是最强的,远远胜过她的父亲。

众人走到用膳房,此时丫鬟们已将准bèi

完毕,俯等待着。陌冷颜退在一角,因为人手不够,她便被厨娘安排到了这里。

耶律焰路过陌冷颜,忍不住向她望去,却见她低头,长长的秀遮住面容。他移开视线,向龙榻走去。

耶律寇等人走进,莲云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当目光触道陌冷颜时,她神情微怔,被耶律寇扶着向前走去。

众人入坐,左云飞与耶律寇隔桌而坐,丫鬟开始为众人斟酒。耶律寇看了眼斟酒的丫鬟,笑道:“难怪焰弟不愿留下子嗣了,这里女人众多,却没有一个是焰弟喜欢的类型。”

耶律焰扒着面前的菜,淡淡应道:“哦?”耶律寇,这样愚蠢的饵你也能拿出来。他怎会不知dào

耶律寇将要说什么。

果然。

“我代父王为你挑选了十名佳丽,焰弟可要看看?”耶律寇微笑着问。

耶律珍不悦的撇嘴,道:“寇哥哥,还是别坏了人家的食欲吧,我还想着吃东西呢。”她不喜欢耶律寇自以为能掌握的气焰,心中气闷,为何耶律焰不反击。

耶律寇不恼不怒,依旧微笑着,道:“也是,焰弟你自己去瞧吧。”

耶律珍不耐烦的起身,道:“寇哥哥,焰哥哥与你不同,对于父王的领地,他丝毫没有想夺的意思,而且,这里的丫鬟,随便挑出一个,也胜你那些宠姬千倍。”她说着,推开挡着的人,将陌冷颜从人群中拽出。

耶律焰拿着酒杯,不动声色的摇动着杯中的酒,放纵着耶律珍胡闹。也罢,耶律寇这般的人,也只有耶律珍能对付得了吧。

耶律寇不以为然的抬头,望向陌冷颜,目光触到她的容颜,耶律寇怔住,呆呆地望着陌冷颜,微张着口。

冰清冷如雪,娇柔美如莲。耶律寇呆呆地望着陌冷颜,脑中闪过这一句话。这样的女人,有着令天下男人倾倒的冷艳,即便是不顾一切,也想要博她一笑,如果,能得到这样的女人,君复何求。

耶律珍得yì

满满的扫过一脸惊艳的耶律寇,道:“我焰哥哥的女人,即便只是一个丫鬟,也是倾国倾城。”

耶律寇干笑一声,道:“难怪一般女人无法留住焰弟了,如此看来,将来能成为焰弟妻子的必定是貌胜天仙了。”

耶律焰听着,只觉无味,这样无聊的争斗,从小便习惯了。

“原来契丹王族攀比的是女人,我一直以为,契丹是勇士之都,骨子里灵魂里都渗着骁勇善战。”陌冷颜冷冷道。

耶律寇脸色微变,显得有些狼狈。耶律焰嘴角悄然浮起一抹笑意。陌冷颜一句话,一针见血,令人心里好不痛快。

耶律焰微笑着,道:“丫鬟无礼是本王失职,本王在此赔罪了。大哥想必不会见怪了。”说是赔罪,可是言语间却毫无赔罪意思。

耶律寇脸色更是难看,片刻,他微笑道:“怎会呢,她说得没错。这样聪慧的女子,想必不是契丹人吧。”她说话口音不是契丹人,却是西凉人,耶律焰如此放纵一个西凉女子,倒是有意思。

陌冷颜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道:“大王的意思是契丹女子不够聪慧了?”

耶律寇这才意识到什么,一时语塞,脸上的微笑再也挂不住。

耶律珍兴奋的笑起来,几乎要为陌冷颜精彩的反驳鼓掌了,她挽住陌冷颜的胳膊,冲耶律寇道:“是不是契丹人又如何,只要我焰哥哥喜欢,她就是王妃。”

她话出口,几乎是同时,耶律焰与陌冷颜猛地抬头,望向对方。陌冷颜眼神闪烁着,避开他的目光,撇头不去看他,心却因耶律珍那一句话乱了。

左云飞抬眼,看了眼耶律焰,又看看陌冷颜,轻叹一声。王妃,谈何容易。即便耶律焰愿意,可是陌冷颜却又如何打算呢?!

众人用膳过后,耶律焰向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将他们领导各自的房间,另外,云王妃身边多派一名丫鬟。”

“是。”丫鬟领命,转身要走,耶律寇将她叫住。

“何必找别的丫鬟呢,让她来照顾云儿吧。”耶律寇手指向陌冷颜,微笑道,“由她来照顾,我也放心些。”

耶律珍唯恐对陌冷颜不利,将她拉到身后,道:“不行,她都是照顾我焰哥哥的。”

莲云为难的扯了扯耶律寇,道:“我可以的……”

耶律焰看了眼莲云,低眉道:“好,让她照顾云嫂子吧。”

“焰哥哥!”耶律珍急得跺脚,陌冷颜去了莲云那边就等于去了耶律寇手里,方才陌冷颜那般对待耶律寇,他岂会善罢甘休!

旧爱

莲云微微诧异,抬头望向耶律焰,他依旧是那般温柔,倘若不是那时鬼迷心窍,又怎会……莲云想着,不由黯然神伤,低头失神。

陌冷颜敏感的捕捉到莲云看耶律焰的神色,她的眼神,并不像一个大嫂看弟弟,更像一个旧情人……

耶律焰起身,走到陌冷颜身旁,停下:“你随我来。”

“是。”陌冷颜回神,跟着他离开。

耶律寇目光掠向离开的两人,略有所思。

陌冷颜随耶律焰来到他的寝宫,他走到书案前,拿出一个瓷瓶,道:“这是安波香,云王妃对外地气候比较敏感,你伺候她沐浴的时候将这个放进水中,可以减少她的苦楚。”他说着,自然的将瓷瓶放进陌冷颜手中。

陌冷颜接过瓷瓶,手中的东西似有千斤重般,她费力的握紧,不自觉的问:“你和云王妃……”她话出口,却似乎意识到什么,慌张的抬头,想要岔开话题:“是,奴婢知dào

该怎么做了。”

耶律焰自然的回答道:“她是我第一个女人。”

“啊?”陌冷颜诧异的抬头,不自觉的啊出。从前的女人,却做了自己的嫂子,究竟是世界太小,还是耶律焰处处留情。这样想着,陌冷颜心不自觉的不平。

陌冷颜离开耶律焰寝宫,耶律焰凝视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嘴角不由浮起一抹浅笑。

陌冷颜,你在意她的身份吗?

离开耶律焰寝宫,陌冷颜一路走向莲云所在的房间,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瓷瓶,心不自觉的向下沉沦。

“陌冷颜。”突然,耶律珍跳出,拦住陌冷颜的去路。

“公主!”陌冷颜被下一跳,回神慌忙站好。

耶律珍从袖中拿出一把匕,塞进陌冷颜手中,正色道:“如果耶律寇敢对你怎么样,就用这个阉了他,知dào

不?”

陌冷颜错愕的张嘴:“什么?”哪有妹妹这样对待哥哥的,他们果真是兄妹么?!

耶律珍愤恨的咬牙,道:“云嫂子就是这样被他害了的,本来她该是我焰哥哥的,就因为他们,焰哥哥才变得不信女人,他以为,女人骨子里流着的都是背叛。”

陌冷颜微微皱眉,问:“云王妃与大王本该是一对?”

耶律珍叹了口气,道:“云嫂子是焰哥哥第一个想要迎娶的女人,是焰哥哥唯一用尽全力去爱的女人。爱了,却被伤得遍体鳞伤,焰哥哥其实很可怜的……”

耶律珍小嘴不停的唠叨着,陌冷颜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心沉闷得令人烦躁,她丢下耶律珍,向莲云房间走去。

临近莲云房间,远远的,只见莲云神色悲戚的站在门外,垂头怔怔出神,突然,她仰头,长叹一声,白净的脸上一行清泪滑落。

陌冷颜走近,莲云惊觉有人走来,慌忙低下头来,抹去眼角泪水,扭头,微笑看人,见是陌冷颜,她怔了怔,继而笑道:“陌姑娘来了呢。”

陌冷颜行礼,道:“从今奴婢便是伺候您的丫鬟了,王妃有何事只管对奴婢讲。”

莲云慌忙将她扶起,道:“没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你只当我是你姐妹吧。”

陌冷颜没料到莲云会如此说,来前本想着,倘若她敢为难于她,她定不退让,如今莲云这般态度却令她措手不及。

“奴婢不敢。”陌冷颜慌忙道。

莲云微笑着道:“你若拿我当主子,我倒不习惯了。人与人该是平等的。”

没有一个人会尊重下人,莲云这样的话陌冷颜听着只觉耳熟,曾经,有谁也这样对她讲过,那样的人,她愿赌上姓名为其卖命。

陌冷颜一阵失神,片刻,她回神,看莲云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禁不住叹道:“难怪,也只有你这般温柔的女子,方能占据他的心吧……”

莲云闻言,笑问:“谁的心呢?”

“耶律焰。”陌冷颜如实回答。

莲云身子明显一震,她喉间一动,撇过头去,道:“陌姑娘说笑了,我……我是他的嫂嫂。”这样的话出口,她只觉心如刀割,喉间苦涩难堪。

陌冷颜伸掌,掌心是耶律焰给的瓷瓶,道:“大王交代下来,云王妃对外地气候比较敏感,这是安波香。”她凝视着肩膀微微颤抖的莲云,看清她眼中的悲伤,不知为何,她开始同情这个女人,明明是深爱的,却咫尺宛如天涯。

莲云眼中的泪怆然落下,她紧捂住嘴,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明明喜欢,却再也不能说出口,你,在后悔么……

陌冷颜悲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心中响起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你呢?

陌冷颜猛地回神,不由捂住胸口,心跳跃的地方,那样彷徨,那样不安,那样的……不甘。

其实,自己与莲云,又有什么区别呢。

陌冷颜嘴角不由泛起一抹苦笑。风悠然而过,掀起她如墨长,丝丝散开。

西凉的夜晚是热闹的,西凉王宫的夜晚是纷繁的,耶律寇带来的十名佳丽舞姿妖娆勾人,士兵们疯了般尖叫嬉笑着,耶律焰高高在上,眯眼看着妖娆动人的舞姬,身旁,魅儿媚笑着讲着些什么。耶律寇与左云飞等人坐席间,欣赏着。

陌冷颜穿梭在人群中,忙碌着,她抬头,不自觉的向着耶律焰所在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他人。她张望着,寻找他的影子,耶律寇凝视着她,眼中是最原始的**。

“陌冷颜,去酒窖里拿几坛酒来。”这时,一个丫鬟跑来,急急的对陌冷颜道。

“好的。”陌冷颜转身离开。

耶律寇见她离开,起身欲离开,身旁,左云飞伸手将他拉住,微笑灿然:“元沧大王,不知这十名女子哪里人氏,既是将来伺候流沧大王的,我对她们的身份很好奇。”

耶律寇被左云飞拉住,不得不又坐回去:“她们都是我在千万佳丽中精挑而出的,能歌善舞……”

左云飞微笑着,聆听着他的讲述,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向陌冷颜离去的方向,暗暗叹了口气。

离开喧闹的大殿,陌冷颜向着酒窖走去,突然,树下有声音传来,她接着灯火望去,树下,莲云衣衫不整,难耐的仰头,微启朱唇,不自觉的扭动着身体,摩擦着,她胸前,男子埋亲吻着,手掌不安分的游走着。

陌冷颜下意识的想要避开,突然,熟悉的声音传出。

“嗤,你的身体比你更诚实,耶律寇还是那么失败,永远无法满足你的**。”耶律焰轻浮的声音清晰,陌冷颜如触雷般怔住。

“不……不是……”莲云虚弱的声音宛如溺水的人,拼命的抓住耶律焰坚实的身体。

耶律焰笑得邪肆,手游进她的深处,问:“不是什么?”

“啊……”莲云难耐的叫出声,紧紧抓住耶律焰,激情冲昏了头脑,她近乎祈求的哀求,“焰,别再折磨我了,好吗……”

陌冷颜袖中手紧捏,心沉闷得厉害,冷眸凝视着两人,她狠狠的扭头,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的加重,似泄般。

你喜欢你那么幸苦

耶律焰听见脚步声,抬头,陌冷颜离去的身影隐没进黑暗中,他松开莲云,起身,望着陌冷颜消失的方向抿唇。

莲云见他突然停下,抬头,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眼中一阵迷惑:“怎么了?”

耶律焰低头,手指勾住她的下颌,眯眼笑着,俯身贴近她的耳垂,沙哑魅惑的声音令莲云忍不住战栗:“我想要你。”

他的声音宛如催情的药,莲云闻言立kè

化作一摊软泥,倒在耶律焰怀中,意乱情迷。耶律焰笑得轻佻,叹息道:“可惜,你已有身孕……”

“没有……”莲云脱口呼出。

耶律焰满yì

的笑着,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挑眉:“没有?”

莲云这才意识到什么,看着耶律焰狐狸般的微笑,她心中一惊:“你……”

耶律焰松开她,不屑的轻嗤,道:“和耶律寇相处了这么久,你一点都没学乖。谎报喜孕,你就不怕老家伙杀了你吗。”

莲云小脸刷地惨白,嘴唇蠕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眼前的男人,当真是从前那温柔善良的耶律焰吗?!她并不是有心撒谎,不过是耶律寇一手策划,她,一直只是傀儡。

耶律焰慵懒的甩手,转身离开,道:“在东窗事未时多努力吧。”

莲云呆呆地看着离开的他,突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颤抖的声音喊道:“焰,你恨我吗?”

耶律焰停下,微微侧头,咧齿笑得灿烂:“为什么,嫂子?”那一声嫂子彻底划清两人的界限。

莲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掩面道:“我宁愿你恨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忘了,因为,至今我仍是……牵挂着你啊!莲云努力压抑着抽泣声,期望着耶律焰回来,一如从前,沉默的扶起她,为她抹去眼角的冰凉。

“你可知dào

,我一直……”莲云说着,抬头,哪里还有他的人影,她紧咬下唇,泪落无声。

酒窖中,陌冷颜捏酒缸边缘的手指惨白,关节咯咯作响,心中一股无名火无处泄。为什么耶律焰会和莲云在一起,为什么……陌冷颜脑中闪过耶律焰与莲云拥吻的画面,烦躁得想要毁掉一切。

“哼,他可真是风流。”陌冷颜冷哼一声,掀开盖酒的盖子,随手拿起一旁的酒瓢勺起酒来便喝。烈酒入肠,仿佛曼陀罗香,令人不自觉的沉醉。

“拿酒的偷酒吃,你可真胆大啊。”戏谑的声音从陌冷颜头顶传来。耶律焰低头凝视着醉得正酣的她。

陌冷颜被吓一跳,想要转身,脚下却一阵软,她踉跄着向前扑去。耶律焰眼疾手快,及时出手将她拉进怀中。

“你就不会照顾自己吗?!”几乎带着恼意,耶律焰没好气的吼道。

陌冷颜摇摇晃晃站稳,抬头见是他,讥笑道:“你就只会多情么?”

耶律焰怔住,继而诡笑着,俯身贴近她的脸,嗅着她的呼吸,暧昧的声音满是得yì

:“你在吃味吗?”

仿佛心思被窥尽,她倔强的仰头,怒目瞪着他,矢口否认:“我为什么要吃味?你以为,你是王,全天下女人必定要为你倾神么?我不会,我陌冷颜不会!”她咬牙,激动的喊着,紧握拳头起誓,“我誓,我陌冷颜,绝不会……”

耶律焰皱眉,她就这么讨厌他么?绝不会爱上他么?

“唔……”陌冷颜话未说完,耶律焰俯身堵住她的嘴,纠缠着。陌冷颜扬手欲推开他,他捉住她的手,紧扣在心脏跃动的地方。

咚咚咚……

心为你而狂乱,你听见了吗?

陌冷颜变得迟疑,心矛盾慌乱。耶律焰,你究竟是多情,还是无情?!

耶律焰松开她,低笑着:“喜欢我,有那么可怕么?”他说着,抬眼,怔住,只见她泪流满面。

“喜欢你……可以吗?如果我是西凉第一侍女,如果我们本是仇人,可以吗?喜欢你……不要把那么辛苦的事说得这么轻松。你的情,可以给云王妃,可以给魅儿,可以给天下任何一个能博你欢心的女人,可是我要的,你永远给不了……给不了……”陌冷颜怔怔的望着他,泪水止不住落下。

她要的爱,他给不了。他要的情,她给不了。从开始,一切都是错的。

耶律焰胸口一阵沉闷,想要抹去她眼中的悲伤,想要给她想要的幸福,想要不顾一切,只为红颜一笑。

“别哭。”耶律焰伸手,轻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道,“你不是刺客,你是我的丫鬟,所以,可以放心的,在我身边。”

他轻柔的动作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情愫,高建的壁垒摇摇欲坠。他们,果真不是敌人么?

他俯身,将她拥进怀中,唇舌纠缠,彼此的心恍惚贴近。陌冷颜闭眼,向着黑色的曼陀罗花丛沉沦,明知是错。

是梦吧,一定是喝醉了。

陌冷颜轻叹,那个冷酷的王又如何会有这般温柔,是梦吧。

“嗯?”耶律焰松开怀中人,这才现,她早已酣睡。他哭笑不得,这种时候,她居然可以睡着。

踏着满地月光,耶律焰将陌冷颜抱回她的房间,转角处,耶律寇正要走出,见到耶律焰,他慌忙退后,隐进黑暗一角。看清他怀中的人,耶律寇微微诧异:一个丫鬟,却能博得耶律焰如此珍视,他喜欢她?

耶律焰远去,耶律寇从黑暗中走出,凝视着耶律焰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耶律焰,你想得到的,我一样可以得到,莲云如此,陌冷颜,亦如此。

翌日清晨,陌冷颜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她摇头,依稀记得梦中,有一个人来过,他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轻柔的动作令人心醉。

“唔……是梦吧。”陌冷颜揉着疼痛的额头,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

“陌冷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元沧大王要约咱们大王狩猎呢,大王要带几名丫鬟一同前往,你快点梳洗干净,一起去吧。”那丫鬟说完转身往外走,“快点儿,我还得去通知其他姐妹。”

陌冷颜慌忙下床,梳洗完毕后急急的赶往集合处。长长的回廊转弯处,莲云突然撞出,陌冷颜始料不及,莲云被撞倒在地。

“云王妃!”陌冷颜慌忙上前将她扶起。

莲云起身,顺势向陌冷颜倒去,低声道:“请流沧大王小心。”她说完,起身微笑,“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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