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谋宅 - xp1024.com
《与鬼谋宅》


第四十八章 漂浮的地仙

“工头,泡澡果然有效,把你的本体都给逼出来了!你再下去泡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收获呢!”

“我倒想下去!这从高处看着自己身体的感觉太恐怖了!这泥煤是恐怖片啊!”

“工头,恐怖片是啥?”

“……”

“我开玩笑的,我知道恐怖片是啥。”

“你怎么知道的?”

“工头,我住在你脑子里,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

“这样,你别紧张,放松一会儿,然后试着踩着房梁发力跳下去,回到池子里头去。”

牢画虽然不恐高,但也没有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过,一时间有些紧张,慌乱之中脚没站稳,一下踩脱了脚,本以为自己会摔下去,结果她居然像青魂一样,就这么浮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

“都说了,要踩着房梁才能下去,你偏不信。”青魂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嘚瑟。

牢画看着他自由自在的飘来飘去,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你可以随便飞,我必须得借力才能动?”

“重力从哪儿来?”

“地心引力啊。”

“所以喽,只要有土地的地方,就在我控制当中啊!谁叫我这么强大呢?”青魂两手一摊,耸着那存在感微乎其微的肩膀,看起来十分无奈,气得牢画牙痒痒。

可她此时顾不得跟青魂磨嘴皮子,只问道:“那为什么那些阎王啊、鬼差啊都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走,我离了介质却会飞起来?”

青魂闻言小脑袋耷拉了下来:“工头,我们的存在是非常特殊的。在地府,所有的鬼差都是因为自身修炼了许多年,由妖或生前很厉害的鬼化成的。他们有妖体或是修为支撑,所以魂魄有了实体,也具备很多普通魂魄没有的能力,因此才被称为地仙。他们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在地府,都可以正常行走。但普通的鬼魄只有在地府才能行走在地面,在人间因为身体太轻,就只能漂浮着,借助物体的反作用力或是摩擦力才能移动。”

牢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而你本身并不是妖,更没有修行过,所以本体只是普通的魂魄。因为有我的存在,让你有了这样的能力,并且你又拒绝再入轮回,地府没有办法,这才聘用你来管理地府的房子。所以你虽然也被叫做地仙,可是在能力这方面,比其他地仙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也是你在地府级别比旁人低的原因。”

牢画明白了,自己是地府里问题儿童那样的存在,地府是为了解决这个老大难才给她安置到这个岗位上的,绝不是因为她有多牛x!

亏她以前还以为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可以在地府横着走。原本还想着,自己在人间混不下去了,就回到地府去,算是魂归故里。现在想想,得了,自己还是借着这个机缘在凡间混一混吧,不然回到地府去,还是马仔一个,那还真是有些尴尬了。不过现在更尴尬的是,她必须得想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不然可就麻烦了。

她试着用脚去勾房梁,然后借着摩擦力慢慢让自己的头朝下。这种倒吊着看世界的滋味着实不太好受,牢画庆幸自己此时只是魂魄,不然要是身体这样吊着,估计她会吐出来。

好不容易,她将身体的角度调整好了,将脑袋对准了自己的池子,双脚猛蹬,一头扎了下去。

尽管是自己飞下去的,她还是大惊失色,大声喊了声“救命”。可惜在场的除了青魂,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这声呼救。

结果因为太害怕,她闭上了眼睛。这一闭眼,方向没把握好,直接扎进了邵璐璐和美佳的汤池里。

平静的温泉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没有人知道,牢画此时正在水里左右扑腾着,看起来像一只落水的旱鸭子。

挣扎了好一会儿,牢画才意识到自己压根不用呼吸,水也不会迷了眼睛。尽管因为药材水染上了一些颜色,但汤池里面的情景,她睁开眼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邵璐璐和美佳的身子泡在水里,皮肤烫得有些发红。温泉水混里着一些药材,或沉底、或漂浮,形状各异。看了一圈,她也没有找到青魂说的粉色的小圆球。最后她接着温泉池的力,挪回了自己的池子。

一回到身体里,牢画就像是刚刚睡醒一般的舒畅,仿佛刚刚那一阵漂浮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她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此时此刻,距她们进入水池泡澡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了,邵璐璐和美佳那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众人因为泡的时间有些久,纷纷上岸吃了些水果,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泡了二十多分钟。这时已经是十一点一刻了。一行人有人记得导游的交待,招呼着大家去自助餐厅吃东西。

由于是夏天,温度比较高,大家都没有换衣服,将身体擦干就披着毛巾去了自助餐厅,然后按照导游的安排,吃完饭后在干蒸石板屋休息了一会儿,又冲了冲淋雨就到门口去准备与导游集合。

一切平静的出奇。除了下水时邵璐璐那一声惊呼和江柔雪与美佳对邵璐璐的劝阻,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

这就怪了。江柔雪千方百计要她去泡防风汤,还让美佳偷偷的往里加东西,怎么可能什么效果也没有呢?见到没有效果,江柔雪与美佳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一个穿着飘逸的碎花裙子,一个穿着雪白的运动装,面色红润的站在大门口聊着天,笑容满面,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来这里放松心情的游客。唯有邵璐璐依旧时不时不满的看她一眼,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高高在上的鄙夷表情。

难不成,还有后招?

“工头,那个灵芝汤的方子不错,我觉得对你恢复有点作用,要不要我去帮你弄来?”青魂忽然出声。牢画看了眼还在景区远处的角落里抽烟的几个男总监,答应了下来。

片刻过后,青魂回到了牢画身边,导游也已经到位。众人在大门前集合了起来,又坐上了上午来时坐过的越野车。

车上的气氛依旧很尴尬,没人说话。江柔雪沉默着。显然她并不关心牢画泡过澡后有没有哪里不适,反而是一路兴致勃勃的看着那盘旋的山路和向后飞奔的树木,不知道在想什么。江北鹰盯着牢画的后脑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看牢画。荣耀似乎对此有些不安,暗暗的观察着每个人,好像车上所有人的心思都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而牢画则气定神闲的欣赏窗外的风景,却叫青魂仔仔细细的观察每个人的神情,然后向她报告。

四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到了露营地,越野车停了下来。众人眼前呈现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旅客们纷纷下车,兴奋的讨论着这山中的美丽风景。导游在大家都下车后拿着喇叭,开始介绍起来:“各位朋友,这就是今天我们要露营的地方,孟雨森林。传说,孟婆在喝下毒药离开那个男人以后,男人追悔莫及。为了完成孟婆在世时的愿望,也为了赎清自己对孟婆犯下的罪过,他每个月都让人在这片树林里放生一批动物。所以,在这片林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生存着。其中有温和可爱的食草动物,也有凶猛残暴的肉食动物。为了让游客能够安全的享受旅程,我们已经将猛兽区隔离起来,现在我们可以进入的区域,都是非常安全的。”

牢画对这个所谓的孟婆的愿望有些无语,正想和青魂吐槽一下,却听青魂自言自语道:“真能扯。孟婆那么凶残,专爱守在黄泉路上,趁黑白无常不注意切恶鬼的手指煮着吃,搞的黑白无常做交接的时候总是被扣钱。她怎么会喜欢放生小动物?怕是骗那个傻子的吧?”

这个爱好,也忒恶心了吧?牢画觉得,想比之下,她还是更愿意接受那个放生小动物的爱好。

“为了给露营多加些彩头和趣味性,我们为顾客准备了捕猎环节。大家可以用我们提供的工具或是自己的工具来捕获动物。当然,这要建立在不伤害动物的前提下。等到明天在约定时间出了林子,所有旅客将捕获到的动物呈现出来做比较,最大的那个就可以直接带走。因为我们的这个团队人比较多,有十八个,在树林里面行动并不是很方便,我个人建议呢,最好分组行动。因为树林里并没有危险的动物,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就算是一个人也没有问题。”导游说着,从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许多装备。“这些简易帐篷和捕获动物用的工具。绳子可以打活结来做圈套,铲子可以挖个小陷阱,这个网兜可以捉鸟。如果捉到了什么,可以放进这个笼子里。如果嫌笼子重不想带着,也可以多拿些绳子,用绳子绑住牵着走。虽然动物没有危险,但是大家也要注意安全,毕竟森林里不同于我们在城市,受了伤也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或者救援队。我这里还有些野外生存可能会用到的应急药品和驱赶蚊虫的药水……”

导游这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大家已经开始着手挑选自己的工具了。牢画见状也上前去挑选。她优先选择了帐篷和驱蚊药水,对于捕捉动物什么的并没什么兴趣,只拿了条绳子,以备不时之需。

只一小会儿,大家就都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可也就是这个挑选东西的过程,自然的分组也就形成了。总公司里的八个男总监们是商量着拿的东西,关系好的都拿了互补的东西,自然行成了两组。总公司新聘的五个年轻人围着江柔雪,六个人成了一组。而此时唯有陈冰和牢画两人没有和其他人商量,各自拿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第四十九章 后招

牢画和陈冰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显然,现在的情况对这两人来说有点尴尬。

确切的说,是牢画比较尴尬。因为那两个总监们组成的组都邀请了陈冰,却没有邀请牢画。按理说,有两位女士落单,要邀请自然要一起邀请。可是他们却偏偏装糊涂,显然是因为那个张总监的关系,故意在冷落牢画。

牢画原本在他们眼里是个背景强大的存在。可是经过荣耀那么一解释,就让人摸不清楚路数了。如果牢画只是像荣耀透露的意思那样,是某个有钱人的情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也是有些背景和身份的人,犯不着怕她一个小情妇。但要是为此得罪了张总监,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冰原本对牢画的印象不错,可也因为荣耀提出的那茬事,对牢画的身份产生了猜疑。她本不是势利的人。牢画不论是否身份尊贵,她都挺看好牢画。但若是个靠男人甚至是做小三而获取成功的女人,可就有些让人看不起了。现在事实到底如何不得而知,她没有答应那几个男人的邀请,犹豫着要不要邀请牢画跟她一起组队。

江柔雪看出了陈冰的犹豫,朝美佳使了个眼色。美佳立刻会意,开口道:“陈总监,你也与我们一组吧!我们几个还有许多事情,想趁着露营请教你呢,可以吗?”

说罢,她拿手肘顶了顶邵璐璐。邵璐璐被她这么一顶,也反应了过来,顺着美佳的话说道:“是啊,我们初来乍到,陈总监要是能教教我们就好了。”

美佳见陈冰犹豫,还时不时瞄一眼牢画,立即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道:“不过我们刚入职场,什么都不懂,要是陈总监嫌麻烦,那还是算了吧。”

这一招以退为进美佳用的咄咄逼人,可邵璐璐却没看出来,诧异的看着自己的闺蜜,不知道美佳是什么意思。

陈冰作为人事总监,怎会看不出美佳这点小九九?但话已至此,她又犹豫不决,更不好拒绝美佳,只能答应了下来。

荣耀自然要陪着江柔雪。他是决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陪牢画一起的。但江北鹰不同。他就是冲着牢画才来参加这次郊游的,又不用看江柔雪的脸色。他走出来,正要说话,江柔雪却叫住了他,并且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江北鹰在这个在这个过程中抬眼看了眼牢画,又看了看江柔雪,随即点了点头。不过,大概是嫌人太多,他没有留在江柔雪所在的八人组,而是加入了总监队伍中的一个。

他一个太子爷加入,那个队伍当然是热烈欢迎。而牢画,此时此刻便成了这十八个人里面唯一一个自己单独组队的人。

“工头,他们把你给孤立了。”青魂似乎是怕自己的主人是个缺心眼的傻货,总是在这种时候提醒牢画。

“我看出来了,这么明显,还要你提醒?”牢画在脑中回应青魂。“江柔雪要荣耀唱那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让大家对我有误会。现在效果出来了。江柔雪处心积虑的想要我一个人进入森林,还给我的汤池里放了不明物体进去,这森林里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青魂闻言怒道:“工头,这个蛇蝎女人太可恶!比从前所有要害你的人都有心机。咱们不怕!我来保护你!”

“青魂,你说的啊,我可把我的安全问题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把我放出来,我就在你肩膀上,随时准备保护你!”

牢画闻言似乎看见了青魂在她意念中义愤填膺拍着胸脯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就顺着他的意思将他放了出来。

只是,他要怎么保护她呢?给她在森林里盖一个房子?

这个主意……额,实在没办法了用着也不错。

牢画这边和青魂交流着,那边众人见牢画落单,都无一人站出来要跟她组队。江柔雪这个始作俑者却站出来了。她脸上挂着诧异的表情“咦”了一声,看向牢画道:“牢小姐,你要自己一个人进去吗?你看我们现在有三个队伍,你要不要选一个队加入啊?”

牢画见她那副假好人的嘴脸,假戏真做道:“哼,我看这三个队伍,没一个欢迎我的吧?没关系,我一个人落个自在。这里这么安全,一个人难不成还能有狼把我吃了不成?”

江柔雪料到牢画的脾性会不屑与这些看不上她的人组队,却还是做担心装,交待牢画道:“那牢小姐可要小心一些呢。毕竟是我提出来带你出来旅行的,万一受了点伤什么的,我可是无法交差啊。”

那假模假样,看得牢画着实有些恶心。牢画没搭理她,但她手下几个马仔自然不会让江柔雪的话被冷着。邵璐璐接话道:“总经理,她自己要单独进去的,要是出事关您什么事?难不成瞎子自己走路摔倒了要怪马路啊?只能怪自己不长眼!”

这个时候自然少不了美佳这朵小白莲:“璐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牢小姐既然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去,就一定是做了好万全的准备的,又不是因为和我们赌气才这样的。你看牢小姐选的东西,都是一个人可以露营的东西呢。说明她选择工具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自己进去了。是吧,牢小姐?”

美佳这话说在了点子上。众人一看牢画手里的帐篷、绳子等物品,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江柔雪十分满意的给了美佳一个肯定的眼神。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牢画并不是因为和谁怄气才选择单独进森林,而是早有准备的。那么后面发生什么事,当然也不关别人的事。

牢画不是没有看出来江柔雪这一手的算计。不过她依旧是将计就计的点了点头,顺着美佳给的这个“友善”的台阶走了下去。

现在正是下午,森林里因为有茂密的树木遮挡,阳光被众多的绿叶筛成了支离破碎的碎片,散落在铺满了松软落叶的土地上。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种原始的味道。

这片森林,显然是最近才被开放的。森林里有很多动物,对于人类的涉足好奇多于恐惧。森林里随处可见四处乱窜的野兔和刺猬,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隐蔽在树枝上的松鼠。

牢画等人一进去森林,就按照分组的安排分散开来了。牢画一个人带着青魂,漫无目的的在森林里游荡了起来。

“青魂,你说,今晚我们要不要盖一个房子住住?”

“没问题啊,这里到处都是环保材质,盖出来的别墅一定很正。工头你说盖哪里就盖哪里。不过我建议往深处盖,离入口太近了容易被人发现。”说到盖房子,青魂顿时来了兴致,已经开始琢磨着盖一套什么样的房子了。

“回头我来物色个偏僻人少的空地。不过你也别搞的太夸张了,盖个小屋子就行。不然到时候这里忽然多了一个房子,别人会怀疑的。”

“知道啦!工头你好啰嗦啊!”青魂很郁闷。要知道,他本来还计划着盖一个小别墅,这下子却没想头了。

有了给青魂物色地点的这个目标,牢画就一路向森林深处走去。而那个以江柔雪为中心的八人组正被森林里五颜六色的鸟儿吸引,走到了一处鸟雀集中的地方。四个女人往小鸟身边凑,四个男人则是拿着手机给女人们拍照,气氛十分融洽。

这时,凑在一起和一只羽毛五彩斑斓的鸟儿合影的江柔雪与美佳正小声交流着。

“没问题吗?”问话的是江柔雪。

“没问题。总经理放心,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婀娜花芯,是我托人从一个古老的村落弄来的。防风汤里面有羊桃根和石南。用婀娜花芯和羊桃根一起煮过的水泡上半个小时,身体就会由内而外的散发花香。但若加上一味石南,这花香就会变甜。这甜味我们闻不到,蜜蜂却闻得到,五公里以内都能顺着味道找到她。”美佳对着镜头,笑容甜美乖巧,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头皮发麻。

江柔雪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确定这森林里有蜜蜂?”

“有。我一个远房表哥就是这儿的管理员,他跟我说,森林里有普通的蜜蜂。森林外面的后山上……”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除了被圈禁起来的猛兽以外,还有大黄蜂和马蜂的窝。这些蜂子因为不会随便跑到森林里来攻击人类,所以并没有被隔离。”

江柔雪对着镜头的笑容更加温柔了,眼中却透着丝丝的寒意。然而这两个对自己的阴谋自信而满意的女人却不知道,这个可怕的能够招惹大量蜜蜂前来的源头,早已被掉包,此时此刻正在美佳与邵璐璐的身上,对着方圆五公里的所有蜂子们发出信号。附近所有的蜜蜂、大黄蜂、马蜂,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阵容悄然寻着那气味前来,逐渐向他们靠近。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噩梦。

牢画此时没有机会去亲身感受这个可怕的后招了。因为她这时正在卖力的寻找一片可以盖房子的空地。这片森林里树非常密,因为是最近才开发的,也算是人迹罕至,哪里能找到什么像样的空地?可要是不盖个房子,牢画一个人睡帐篷,怎么着都觉得有些惊悚。

青魂自然是不愿意错过这个盖房子的机会,一路怂恿着牢画往深处走。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出了森林。

“你看,都到这儿了,森林外面是后山啊。”牢画看着光秃秃的石头山,对于青魂这张嘴有些无语。“瞧你把我给催的。我这哪是旅行?这就是跑路啊!”

“工头,那个女人还不知道想怎么算计你呢,你躲到这儿来也好。你看,这森林出来了不就有空地了吗?这里动物又少,荒草丛生,我猜景区开发都没开发到这里来。”

“好吧,你就在这儿开工吧!天色也有点黑了,我得生点火,然后吃点东西。你说现在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家里的房子不住,跑到这荒郊野外的来野营,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青魂现在哪儿还有功夫搭理她?他已经从牢画的肩膀上一跟头跳了下来,双臂一抬,开始操纵起周围的泥土和木头。

牢画喊道:“青魂,给我劈几根木头,我点个火堆。”

牢画看见青魂那刚刚起范儿的小小身体猛的顿了一下。牢画想,如果青魂有脸,此时一定在翻着白眼。

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木头,牢画拿起救生包里面的打火机,点了一个火堆。这救生包是之前领工具的时候人手一份的必领物品,里面主要有打火机、一次性雨衣、压缩毛巾,一个小小的手电筒以及一个信号弹。

就在牢画一边吃着自己带的面包,一边研究着救生包里的东西的时候,一座精致而美丽的木屋悄然拔地而起。

第五十章 森林险事

就在牢画一边吃着自己带的面包,一边研究着救生包里的东西的时候,一座精致而美丽的木屋悄然拔地而起。同时,在森林的中央位置,一行八人的队伍正生起了火堆,扎起了帐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美好夜晚。没有人意识到,危险已经踏着皎洁的月光,随风而至。

森林的夜晚与城市的不同。没有任何灯光的辅助,到处都飘散着黑夜的味道,除了篝火旁,好像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黑色的。而光明,似乎从来没有到达过这里。

视线因为夜晚的局限,也变得极其的短。只要离篝火稍稍远一些,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伸手不见五指。

八个人紧紧围着篝火,郑执和袁柳正对着篝火,将两人提前准备好的食材拿出来烧烤。阿伟拿着一根粗粗的树枝调整着火堆,四个女人头上都戴着用野花编的花环,在火光的照耀下楚楚动人。

每个人都沉浸在这份远离喧嚣的宁静里,没人发现,在离他们三米以外的位置,有一群蜜蜂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而在两百米开外,还有更多体积更大的蜜蜂正在朝着这里聚集。

那是闻香而至的大黄蜂与马蜂。

蜜蜂们正在从飘散的烧烤味中寻找着那个香甜的根源。很快,它们分辨出了那两个分泌着诱人香气的女人。

刚刚接过郑执递过来的一串烤肉,美佳正要吃上一口,忽然觉得后颈一疼?她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个包。

“这里的蚊子咬人好疼啊。”美佳摸着那个包,撩起头发给邵璐璐看:“我好像被蚊子咬了,你帮我看看,怎么这么疼。”

邵璐璐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正要说她两句,却见到美佳那雪白的粉颈后面一片红肿。

“怎么了?”美佳见邵璐璐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的脖子看,有些紧张的问。

“美佳,这、这好像不是蚊子咬的呢。”邵璐璐说着,招呼旁人一起看。“你们看,会不会是别的什么虫子蛰的?”

话音未落,她自己也觉得手臂一疼,低头一看,却见一只黑黄相间的蜜蜂正趴在她的手臂上。

她惊叫着甩起了自己的手臂:“蜜蜂!有蜜蜂在叮我!”

听到邵璐璐的喊声,江柔雪和美佳皆是一惊,尤其是美佳。

一旁的郑执迅速拿起一块毛巾将邵璐璐手臂上的蜜蜂赶走。邵璐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红肿,惊魂未定。阿伟则有些诧异的说:“奇怪,一般蜜蜂是不会平白无故大晚上出来咬人的。咱们这树上难不成有蜂窝吗?”

说罢,阿伟就拿着手电筒照了照附近的树,然而除了一些鸟儿和松鼠,什么也没有发现。

江柔雪与美佳对视了一眼,皆是往周围看了看。心里都在猜测,担心牢画是不是就在他们附近。

“美佳,你说的那个婀娜花芯,吸引力有这么大吗?附近的人也会受牵连?”江柔雪看到邵璐璐手臂上的红肿,有些紧张了,小声的问美佳。

“只有很近的人才会。蜜蜂蛰了人,自己也会死的。它们因为被婀娜花芯吸引,误以为那散发着香气的就是花蜜,才会去叮人。出现一两只忽然咬人,应该是意外吧。”美佳安慰着江柔雪,但后颈上的疼痛却让她很是不安。

“啊!”邵璐璐又是一声尖叫。这声音不好听,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嫌她吵。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两只蜜蜂正趴在邵璐璐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看起来狰狞而诡异。

并不止邵璐璐一个人遭殃。很快,美佳又察觉到了疼痛。那疼痛来自于她的小腿。她低头看去,三只蜜蜂正在她的小腿上撒欢。

她吓得脸色惨白,惊呼一声,险些吓晕过去。她忽然想起泡澡时自己与邵璐璐那池子里灼人的温度,心下猛的一跳。难不成,自己和邵璐璐泡的那个池子,和牢画的交换了?

这不可能!她亲眼看着那人将婀娜花芯放进了牢画的木桶里,又亲眼看着工作人员把同样编号的木桶拿出来往牢画的池子里倒药材。从头到尾牢画都没有离开过其他人的视线,怎么可能有空去把东西掉包呢?

她正想着,却听见袁柳大喊道:“天哪!好多蜜蜂!”

众人顺着袁柳拿着的手电筒光线望去。在手电筒细小的光束照耀下,空气里密密麻麻的飞着许多黑黄相间的小昆虫。随着那束光线的移动,到处都能看见这种飞行的昆虫,大大小小,成群结队,团团将他们包围。

“全是蜜蜂!还有那么大的,我们被它们包围了!”袁柳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那白白胖胖的脸上出现了许多褶子,看起来极为滑稽。

可是没有人笑话他。这些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穿梭惯了的都市白领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全都慌了神。郑执最先缓过神来,叫道:“大家把救生包里的雨衣拿出来穿上!”

他这么一叫,大家总算有了点方向,纷纷照做,穿上雨衣,还将雨衣的帽子戴上护住头部,低着头向外突围。可是那雨衣是一次性的,十分轻薄,只能勉强抵挡一小部分攻击,大部分的叮咬还是落在了八个人的身上。这样的袭击,若是落在牢画一个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被蜜蜂困扰的牢画并没有比这八人更轻松。

青魂将房子建好,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情。牢画吃饱了,也休息够了,带着洗漱用品,准备去附近找点水洗漱一下。虽然白天已经泡了很久,但是牢画总觉得得清洗一下才好入睡。

她拿着急救包里面的手电筒,一路照着,往后山走去。天还没黑的时候,她记得看到过,后山的山脚那儿有一条小溪。她凭着记忆往那里走去,手电筒却在中途没电了。

牢画想拿出手机照明,可她忽然发现,没有手电筒的帮助,她居然能看得见周围的情况。

“青魂,山里不是应该很黑吗?我怎么觉得什么都能看见?”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能看见啊。我不仅能看见,还能看得非常……等等,你说什么?你什么都能看见?”

“对啊,好奇怪。这里明明没有等,我的篝火也有点远,我却看得挺清楚。”

“以前也这样吗?”

牢画仔细想了想道:“昨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没开灯,还打翻了垃圾桶。”

青魂乐了:“工头,一定是泡汤起了效果。回去以后咱们天天晚上泡灵芝汤!”

天天泡灵芝汤?那得多少钱啊?牢画无语,青魂却一脸鄙视:“工头,钱乃身外之物。而且,那个灵芝汤里面你以为真的有灵芝啊?”

牢画:“……”

两人正东扯西扯着,牢画找到了山脚下的小溪。她掏出了包里的洗漱用品,正准备洗个脸,忽然觉得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在小溪对面,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她,随时准备纵身一跃。

那是一只狼。一只亮出了獠牙,正对眼前的猎物垂涎三尺的黝黑色恶狼!

牢画哪里还敢耽误,一个转身就跑了起来。狼对牢画发现了它有些惊讶,就这么一愣,牢画已经跑出了三米开外。

但狼迅速反应了过来,猛地一个飞身跳过了小溪,冲着牢画跑来。牢画一面跑着,一面让青魂在背后给她当眼睛。

“追过来了追过来了,快点!再快点!”青魂火急火燎的报着敌情,喊得牢画心里更是着急,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恶狼哪里会给牢画起身的机会,后腿一蹬,眼看着就要扑在牢画的背上。牢画情急之下大喊:“青魂!关住它!”

青魂与牢画本属一体,很快就明白了牢画的意思,双臂一抬,四面土墙拔地而起,直接在恶狼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其困在了里面。

恶狼原本已经扑在了半空中,谁知前方忽然出现一堵墙,将它前方的路挡住。它在空中刹不住车又收不回劲,一下子撞在了那面墙上,昏了过去。

牢画趴在地上,松了口气。膝盖摔破了一点皮,但她并不在意。她回头看了看青魂临时给恶狼搭建的监牢,心中骇然。

“青魂,给你说中了,她们还真的放狼来咬我。”

“工头,我觉得这不是她们干的。”

“那你说,为什么好好的狼会来咬我?导游不是说这里没有猛兽吗?”

“要不,我们来问问它吧!”

“问谁?”

“它呀,这个犯人。”青魂的小小“手臂”指了指那座四面不透风的监牢。

“问它?”牢画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青魂。

“对啊,问它。”

“你……你你你还能和动物说话?!”牢画惊喜的看着青魂。可青魂却摇了摇头,指指牢画摔在地上的手机道:“我可没有这个本事,不过那个轮转王可以。你可别忘了,畜生道也属轮回。”

牢画愕然。她将手机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却没有打开。她并不觉得自己对那个呼风唤雨的轮转王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虽然人家脾气好,但自己总不能把客气当福气不是?

可就在她犹豫之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牢画打开一看,是薛焰回复了她的微信。

薛焰:不是啊,孟婆又不是你,在人间能搞什么副业?

牢画笑了。原本不准备打扰这位的,不过既然他回复的时间这么凑巧,也不能怪她了。

牢画:哦,那就算了。本来想要是孟婆的地盘,想请她帮个忙的。

薛焰:什么忙?

牢画:也没什么,遇到一头狼要吃我,我就是想搞清楚情况。既然不是她的地盘就算了,我自己慢慢查吧。

薛焰一看,立刻就急了。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狼敢去袭击他轮转王的老婆?以后还要不要投胎转世了?

牢画正在等着薛焰的回复,身后就传来了薛焰的声音。

“你被狼咬了?哪个没眼色的狼咬的?敢动我的人!看我不把它祖宗十八代给找出来……”

薛焰火冒三丈的时候,与他平时那好说话的样子完全不同。他那略显斯文的白衬衫配上此时那一脸怒意,竟然碰撞出了一种奇异的美感,令这个原本就光彩照人的男人充满了雄性荷尔蒙。

牢画心里的小鹿瞬间就起义了。妈呀,自己不过算是他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听说自己被狼咬了,就立刻要为她出头。牢画实在是感动不已,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她原本以为,在这个世上,关心她安危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与此同时,她也没忍住在心里yy道:霸道总裁的既视感果然比暖男更有魅力!完蛋了牢画,你居然感觊觎阎王爷的美色,实在是没救了!

然而牢画不知道的是,薛焰话里的“我的人”却完全不是像她想的那么单纯。这其中的意思,远比她的yy要暧昧得多。

“没有没有。”牢画赶忙摇着手。“青魂救了我,我没受伤。”

薛焰闻言,这才稍稍平息了怒火,问道:“那家伙在哪呢?”

牢画指了指身后的临时监牢。薛焰脚步一顿,看了看那高高的围墙,又看了眼漂浮在牢画肩头上的青魂,眼神复杂。

第五十一章 角斗场

青魂对于薛焰的视线直接无视,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他。

薛焰对着青魂的背影左看看又看看,大概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就掉转了视线,抬头再次去看那监牢的围墙。这围墙大约有七米高,长宽均约一米五,看上去像个烟囱。隔着围墙,能听见狼跳跃撞墙与狼爪挠墙的声音。

薛焰没有急着去看那只狼,而是先问牢画:“你怎么大晚上会一个人在这里?”

牢画叹了口气道:“被人骗来的呗!”

见薛焰脸色很不好看,牢画继续解释道:“她们骗我来,原本是不安好心。不过我不确定这个狼是怎么回事。骗我来的人也在森林里,而且这个地方是我自己找来的。她们没有理由会预料到我会自己跑到这个地方来,更不应该拿她们自己的生命冒险。我想,这有可能就是一个巧合。”

“巧合?”薛焰皱了皱眉,上上下下打量了牢画一遍道:“你会不会身上装了什么东西,才招来了这家伙。”他伸手指了指监牢的围墙,那里头时不时还能听见狼的嚎叫,大概是在呼唤自己的伙伴。

牢画闻言也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全身上下:“应该不会吧!泡温泉的时候明明已经让青魂掉了包,难不成她们还做了什么我没发现?”

两人说着话,青魂见薛焰半天都不去审问那只狼,也有些急了,转过身掐着小腰对着薛焰吼道:“你磨磨唧唧干嘛呢?还不去问问那只狼?有什么疑惑问它不就都知道了?”

他这一吼,交谈中的两人都呆住了。牢画不知道青魂为什么会对薛焰态度这么恶劣。人家这不是来给她帮忙来着么?青魂这么拽,万一人家被气走了,自己怎么说也会过意不去的。

她有些担心的瞄了眼薛焰的脸色,却见薛焰只是愤怒的瞪了青魂一眼,偏过头来,语气平静甚至有些温柔的对牢画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那个家伙。”

咦?他不生气的么?牢画总觉得青魂与薛焰之间有些不对劲,她诧异的看向青魂,青魂却故意背对着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怪哉,怪哉。牢画正胡思乱想着,薛焰退后几步,忽地朝那烟囱一样的监牢飞速的跑了过去,还没等牢画惊叫出声,他已双脚猛地一蹬,从地面高高跳了起来,在空中一个跟头,稳稳地落在了七米高的墙头,负手而立,凝视着监牢里的恶狼。

那恶狼哪里经得住阎王这高高在上的凝视,顿时就消了气焰,俯首贴地,口中发出“呜、呜”的哀鸣,就好像受到主人批评惩罚的小奶狗,哪里还有见到牢画是时凶恶的样子?

牢画被薛焰这个飞身亮瞎了眼,双眼冒着红心,捧着脸,张着嘴,看着高墙上的那个挺拔的背影,心中感叹:大佬果然就是大佬啊!这个特效太特么炫酷了!自己要是能学会这么一手,还用怕什么恶狼啊什么暗算啊,遇到危险这么一跳,谁还能困得住她?

牢画此时的模样,在青魂眼里看来,与平日那个人前高冷神秘的形象截然相反,俨然是一个花痴迷妹的模样。他此时不在牢画的脑子里,自然不知道牢画只是单纯的羡慕人家这个逃命的本事。他冷哼一声,对牢画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牢画发现了青魂的小动作,伸出手去戳了戳,虽然什么也没戳到,青魂却感觉到了,回头面对着牢画。

“青魂,你干嘛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以前跟他有过节?”牢画问。

青魂闻言似乎是偏过头“看”了一眼牢画,却什么也没说,又留下一声冷哼。

奇了怪了。青魂没有脸,牢画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她猜,十有八九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牢画没问出来名堂,薛焰却有收获。他跃上墙头以后只是看了一眼恶狼,随即就跳了下去。一人一狼在那烟囱一样的监牢里也不知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就见薛焰飞身又跳了出来,单足在那七米高的墙头轻轻一点,稳稳落地。这次他没有翻跟头,大概是因为他手里掐着那只恶狼,不大方便。

没错,就是掐。薛焰右手像掐小猫一样的掐着那头纯黑色恶狼的后颈,从七米高的墙头跳下来,风华绝代,却吓得那头恶狼和牢画皆是后背一凉。

“它、它、它……”牢画向后退了几步,想要离那恶狼远一些。可那恶狼此时在薛焰手上,哪里顾得上牢画?整个一副蔫了的模样,再没有之前半分威风凛凛的气势。

“放心吧,它不敢的。具体情况如何,我让它自己告诉你。”薛焰用左手拍了拍恶狼的头,示意它说话。那恶狼委屈的呜咽了一声,张开口,居然口吐人言:“阎王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恶狼这一开口,牢画震惊了,它自己也震惊了,不知所措的张着嘴,半天都没合上。

“它会说人话?”牢画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只黑色的恶狼,左瞧瞧右瞧瞧,没瞧出什么奇怪之处来。她问薛焰:“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薛焰点头道:“它前世是个恶人,我唤醒了它前世的语言能力。”

哎呦,还有这种操作?牢画再次两眼放光的看着薛焰,看得薛焰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青魂再次冷哼了一声,将牢画拉回了正常世界。

看着薛焰像掐小猫一样的掐着恶狼,又见它委屈至极的吐着人言,牢画的胆子也大了些,板起了脸,恶狠狠的对着恶狼吼道:“你!就是你!快说说,为什么要咬我?!”

牢画一吼,薛焰就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恶狼哪里敢不说,眼角挂着委屈的泪花道:“我饿啊!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哎呦!”薛焰的大手拍在了狼脑袋上,打的恶狼眼冒金星,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

牢画见状暗笑,面上却依旧是凶巴巴的道:“那你好好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座山不是被人给管理起来了吗?怎么会任由你乱跑吃人?”

说到这,恶狼的眼神开始变得凶狠:“你说的,可是那些人类?他们太可恶!我们原本在这山上生活的好好的。有一天,他们忽然跑来,拿着武器和铁笼,将我们的兄弟姐妹给抓了起来,关在一座大大的牢笼里面,每天让我们打架给许多人看。我们要是赢了,就能吃掉我们的对手,还会给我们的族群分配美味的食物。可若是输了,不仅会受伤,还没有食物,全族上下都得饿着。我们每一天都过的非常煎熬。昨天,有人来清理一只受伤死掉的同伴的尸体,我趁机从监牢的一个破损处逃了出来。他们白天一直都在搜捕我,我只敢夜里出来活动。”

打架给许多人看?牢画眨了眨眼。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你是说,他们把你们圈禁起来,专门打架给人看?”

“嗯。”

“除了你们的族群,还有没有其他动物?”

“有。”恶狼点了点头。“老虎、棕熊、野猪、巨蟒,都有。他们有时候让我们与这些猛兽战斗,有时候还让人类和我们打。能下场的人类都很壮实,还带着武器,也十分危险。我们在战斗中即使赢了,最终也可能会死于受伤。”

还有人?牢画惊悚了。她和薛焰对视一眼,继续问道:“这个大型的牢笼和那些人围观你们战斗的地方在哪里?”

“牢笼就在这座山上面,围观的地方就在后山的一个天然的巨大山洞里。他们把那里弄的很亮,整整齐齐的,让那些来围观我们的人坐得很高,还用一个圆形的铁笼扣在上面,防止我们去攻击上面坐着的人。”

牢画大概明白了,这些人是模仿罗马角斗场,让动物、人在场内进行残忍的打斗,以收取昂贵的入场费。没想到这个和平年代,还有人有这种变态的癖好。

“如果再让你遇见,你还能认出那里面的人吗?”

“可以,只要我见过的,都能认出来。不过我有一回听见他们说,这个森林也是他们管理的,所以我逃跑后一直没敢进去。”

牢画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审问恶狼的初衷,又将话题绕了回去:“你是无意间发现我的,还是顺着什么味道找到我的?”

恶狼摇头道:“我原本准备今晚趁着夜色去森林觅食,都走了一半了。结果遇上了许多蜜蜂往森林里面跑,说是有很香很香的花在森林里,要去采蜜。森林里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出现什么很香很香的花?我猜一定是有什么人在里面。”

闻言,牢画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恶狼立马嘚瑟了起来:“那是必须的!我可是头狼!在族群里我是老大,没点智慧还怎么做领导?”

头狼?三人怀疑的看了看恶狼的身材。貌似……有点瘦啊……

“我这是饿的!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怪都要怪你们这些人类,实在是丧尽天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恶狼开始滔滔不绝的用各种成语辱骂这些让它失去家园与自由的人类,全然不觉得自己说出这一番话有多么不正常。

不怕恶狼会说话,就怕恶狼有文化。恶狼骂了整整两分钟,才喘了口气,一抬头发现牢画和薛焰正在不可思议的望着它,连那个没有脸的小青人,也两“手”捂着“嘴”,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薛焰,它上辈子是做什么的?”

“一个演说家。”

“不是恶人吗?”

“后来改行做传销了。”

“……”

薛焰见那恶狼喘了口气还想继续说,掐着它后颈的手又紧了紧。恶狼哀嚎了几声,这才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我想,这么晚了,森林里还有人,说不定就是在找我的,我就没敢再往里去,连个兔子都没逮着,就跑回来了。我本来想在山里找点猎物,就遇上了你。”

看样子真是偶然遇到的。牢画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慨起自己这个百里挑一的运气来。不过这个景区的开发者看样子有很大的问题。偷偷开发了这样一个猛兽角斗场,狼跑了还不把前面的景区关闭,居然还让游客进森林野营,胆子着实不小。

现在真相大白,这头恶狼只是与自己偶然遇上,牢画便没了计较这件事的心思。这头狼,该如何处理呢?

按理说,后山有人兴建了这样一个角斗场,还让猛兽和人搏斗,这当然是违法的。可唯一的证人就是眼前这头狼,让它去作证,会不会成为明日头条?

第五十二章 电灯泡

显然,角斗场的开发者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牢画现在自己还面临着别人的算计,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并不是为了维护公平正义可以对自己的安危视而不见的奉献者,也不是傻到觉得凭自己空口白牙去派出所举报就能将这个团伙一锅端的蠢萌小白。

父母去世后的几个月,让她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世界上现实的残酷、人心的冷漠和金钱的力量。她从来不是浪漫主义者和空想家,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应付这忽如其来的惊人秘密。下意识的,她将希望寄托在了身为阎王爷的薛焰身上。

“薛焰,这事情,地府可以插手吗?”

薛焰却摇了摇头:“不可以。他们以后到了下面,生前做过的每一笔恶事都会登记在册。但只要他们没死,我们就不能出手。”

“那天上的那些神仙呢?不是说人在做天在看吗?恶人自有天收这种话,难道是假的吗?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有人来管管?”牢画有些激动的问道。

薛焰再次摇头,并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牢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地府能做的,就是在下一世兑现。现世如何发展,我们就管不着了。原先惩恶扬善,是由一个专门的机构来执行的。可是后来因为管理不善,被整个取缔了。”

“整个取缔了?那天道呢?我们不是都受到天道的管制吗?”

“天道是天庭里的一个部门。他们对天上地下所有的仙、魔、妖进行监督管理。凡人并不在管制范围。”

牢画呆立当场。也就是说,现世报什么的,压根是不存在的?

“牢画,人间有人间的法律与运行规则,干涉过多,未必就是件好事。从前那个机构之所以会被取缔,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你若是觉得无法接受,也可以试着以人间的手段来解决。毕竟,你现在虽然恢复了能力,但身份还是个凡人。”

牢画沉默了。靠自己吗?天都管不了的事,靠她来管?

看出牢画的犹豫与纠结,薛焰安慰道:“要不咱们先把这只狼给留下,日后等有机会,再去后山探一探虚实。”

听薛焰这么说,牢画心里好过了一些。毕竟要应对这些事情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太过艰难,而让她袖手旁观,却又于心不忍。

可是看到这头全身黑黝黝、露着獠牙,时不时还冒出两句人话的恶狼,牢画又开始纠结了:“这家伙,我要怎么留下它?”

青魂这时从牢画的肩膀上飘到了恶狼面前,抱着双臂说:“工头,我记得刚刚在外面,导游说,捉住了什么动物都可以带出森林,最后谁逮着的最大,谁就可以带回家。”

薛焰闻言道:“那就好办了,这家伙虽然瘦,但是我相信和其他人能抓住的动物想比,应该算是最大的了。”

两人的话说的很是淡定,就好像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一般。牢画急了,她可不想与狼共舞,叫道:“喂喂喂,打住!这可是狼啊!人家能让我带一只狼走?就算可以,我也不能带到城市里养着啊!万一它一时兴起把我吃了怎么办?它就是不吃我,咬到人怎么办?现在城市里养宠物都要办证的,你们说,这家伙怎么办?谁敢给它办?”

一番话说的恶狼热泪盈眶,直点头道:“对对对,你们快放了我。他们是不会让人带走我的,我也不可能去城市和人类住在一起。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青魂却摇着他那毫不存在的“手指”,摇头道:“办证的事情交给我,不用你露面,保证给你办的整整齐齐的。”

薛焰像摇一个破布袋子一样摇了摇手里掐着的恶狼:“你带出去以后就说这是狗,不是狼。我来把它的牙给拔了,看它怎么咬人。”

恶狼看不见青魂,也听不见青魂说话。但薛焰却是以实体出现的,说什么做什么它自然都知道。它一听薛焰这话,立马死命挣扎了起来,口中嚎叫着:“不咬了不咬了!我绝对不敢咬人!不要拔我的牙!拔了我可就说不好话了……”

薛焰却一脸漠然。牢画觉得拔牙这个主意虽然不错,但是总有些怪怪的。要是这狼没了牙,她以后是不是天天还要煮粥给它吃?要是在小区里遇见别的狗欺负它,她是不是还得去救它?想到那个画面,牢画就觉得画风有些清奇。

“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牢画发愁的问。

“额……也不是没有,不过我得找一个人帮忙。”薛焰言罢就要去掏手机,牢画却拦住了他。

“我们去屋里。这里虽然没人,但我总觉得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薛焰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点头跟着牢画向青魂之前搭建的房子走去。

关上门,薛焰就拿起牢画之前扔在地上的绳子将恶狼拴在了屋子的角落里,然后拿起手机到窗边打了个电话。牢画坐在桌子前,看着角落里的恶狼,心里忐忑不安。

没一会儿,薛焰挂断了电话,走过来坐下道:“他要去帮我找个东西,我们等一会儿。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牢画愣了一秒钟,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和薛焰提过的,让他帮自己查父亲牢庸下落的事情。

“是不是找到我爸了?”牢画激动了起来。薛焰却摇了摇头道:“你不要激动,先听我说。”

摇头?摇头是什么意思?牢画不敢打岔,乖乖的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薛焰。

薛焰被这么盯着,有些不适应,脸色微红,低下头将视线避开,声音却更加温柔了:“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委托了各个殿的人帮我查,都没有查到你父亲的下落。所以,我怀疑,你父亲的魂魄并没有被收归地府。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成为了游魂。”

听到这,牢画的呼吸滞了一下。尽管之前薛焰提过游魂的事情,自己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没想到这种事情真的能落到自己那个老实忠厚的父亲身上。

“我那个老爸会不肯到地府去?他那么中规中矩的一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只听薛焰继续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尚不可知,现在紧要的事情是要去找到他。一般情况下,游魂都喜欢徘徊在自己死亡的地方,或者是挂念的亲人的身边。我派了黑白无常去他死亡的地点寻,却没有找到。而且他也没有出现在你的身边,可见他还有其他的心事未了。”

其他的心事?难不成是因为被人冤枉在公司账目上做手脚的事情?

“如果一直找不到我爸,他会怎么样?”

“他会迷失自我,变成恶鬼,危害人间。到时候,地府就会派人来抓。可是这样回去,就有了罪孽,不好处理了。”

牢画知道薛焰说的“不好处理”是什么意思。地府除了第一殿和第十殿,都是折磨鬼魂的地方。父亲本是个善鬼,若是因此而有了罪孽要受刑苦,岂不是太过冤枉?

“你再想想,你父亲生前是被谁冤枉的?或许你可以去那人身边看一看,兴许能见到他。”

牢画脑中立马出现了一个人。她点头道:“我明白了,明天就去。”

“我会派黑白无常轮番去协助你。你若是找到你父亲,尽快交给他们。魂魄在人间多留一天,意识就会越模糊。到了地府,他们的状况就会改善。你放心,下去了以后我会帮你留住他一阵子。到时会让你们父女在地府团聚。”

让人在地府团聚,这话要是放在别人来说,那必然是一种威胁。可是薛焰说出口,就是那么的悦耳动听,令人身心愉悦。牢画点了点头,感动不已的说:“谢谢你。”

薛焰原本就是以牢画名义上的丈夫自居的,难得见到牢画这么温柔动情的一面,双颊又变得微红了起来,口中说着“不客气”的客套话,气氛却忽然变得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暧昧。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一个极其不满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两人抬头一瞧,是青魂。他此时正抱着“双臂”,漂浮在两人中间,小小的脑袋微微偏着,看起来非常的不满。

这个家伙!碍着他什么事了?薛焰心里暗骂。牢画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没干什么啊,我们都没说话,能干什么啊!”说罢还偷偷瞄了一眼薛焰。

薛焰被她这么一解释,脸更红了。不说话能干什么?能干的可多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牢画吓了一跳。这是她今晚上新建的木屋,这么晚了谁会找过来?

“老薛,开门,是我!”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薛焰这才起身去给人开了门。见门外站着的是秦广王,牢画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薛焰说要一个人去帮他找东西,这个人就是秦广王。牢画有些不太好意思。自己何德何能,能差遣两个阎王爷为她奔走?虽然秦广王应该是看在薛焰的面子上才甘愿为她跑腿,但薛焰又是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难不成……他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想到了青魂对薛焰的恶劣态度,顿时心中对这个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东西拿到了吗?”薛焰神神秘秘的问。

秦广王白了一眼薛焰道:“废话!我出马,什么拿不到?”

薛焰原本严肃的脸忽然笑了,对着秦广王伸出了手:“拿来!”

“真搞不懂,你要这玩意做什么?”秦广王往薛焰手里放了个小小的瓷瓶子,一脸嫌弃。

薛焰却很开心的接了过来,指着门口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秦广王不高兴了,嘴巴撅得老高,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怨气:“大晚上的你把我使唤来使唤去,连干什么坏事都不带我看一眼,你有没有良心?”

说到这,秦广王似乎才发现牢画也在这里,那满是怨气的眼神就忽然变成了意味深长,桃花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哎呦,牢画妹子你也在啊!怪不得老薛急着赶我走,原来你们大半夜的在这约会呢!罢了,我还是早点走吧,免得像某人一样被当成超级电灯泡!”

青魂掐着腰飞到半空中大喊:“你说谁是电灯泡呢!我告诉你,我们家牢画和这家伙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许到处瞎说!”

薛焰大概是觉得有些尴尬,轻轻的咳了咳,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卡,递给了秦广王:“喏,这张卡送给你。”

牢画没看到那是什么卡,心中觉得有些愧疚。薛焰为了给自己办事,还要送人家卡。这个人情,她欠的有点大啊!以后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还给人家。

第五十三章 披着狗皮的狼

秦广王接过薛焰递过来的卡,一边好奇的问:“这是干什么的?”

薛焰神秘的指着卡上的一行小字:“这上面有地址。这是至尊vip充值金卡,去了以后享受贵宾待遇。”

秦广王闻言十分欢喜:“真的?好嘞,算我这一趟没有白跑。你可不知道,这玩意虽然不值钱,但是收集起来老恶心了,害得我洗了好多遍的手。好了,我走了,你们俩享受二人世界吧!那谁谁,没事睡会觉,小孩子家家的多长点个,别老当电灯泡!”

青魂炸毛了:“跟你说过了,我不是电灯泡!我也不是小孩子!”

然而秦广王已经听不见青魂的声音了。他早已在青魂跳脚之前拉开了门,此时已经不知去往何处了。

只留下一室的尴尬。

“那个……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安静半分钟以后,牢画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氛围,指着薛焰手里的瓷瓶问道。

薛焰晃了晃那瓷瓶,神秘的说道:“哮天犬的口水。”

那角落里的恶狼听了,原本露着凶光的眼睛忽然就充满了慌乱,从地上翻身跃起,颤抖着问道:“你要干啥?我不要吃狗的口水,太恶心了!”

“这可是好东西。”薛焰走到恶狼面前,空出的那只手摸了摸狼头:“哮天犬可是神兽,你一届凡狼,能够有幸吃到哮天犬的口水,可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这个吃下去,它就能变成狗了吗?”牢画好奇的看着那个白色的小瓷瓶。

恶狼闻言,整个狼都不好了,挣扎着要从薛焰的手底下逃开。可想从阎王爷的手底下挣脱,岂是那么容易的?薛焰不过轻轻施压,恶狼便被狠狠压制在地,丝毫不能再动弹。

薛焰这才解释道:“应该不会。形体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但还不至于连品种都变了。最主要的是,吃了这个以后,能够开启它的灵窍,化为灵兽,为人所契约。到时候便由不得它不听你的话了。”

牢画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看了看那只眼泪汪汪的恶狼,问道:“是不是所有的动物吃了这东西,都能变成灵兽?”

“不是的。这只狼正巧前世是人,智力又比较高,所以比较容易开窍。换成一般的动物,可能最多只能达到七八岁孩子的水平。而且,它虽然瘦了些,却也是狼,凶猛是它的本性,还方便以宠物狗的身份待在你身边保护你。”薛焰解释着,丝毫不顾及他手底下“呜呜”哀鸣的狼。

牢画听他这么一解释也是乐了。自己一个单身独居女青年,本来就存在安全隐患,若是有能听她话的猛兽保护,那是最合适不过了。自己来孟雨山这一趟,不亏。

“哼,这还差不多。”青魂这个时候又在一旁十分高姿态的抱着双臂,歪着头,好像薛焰之前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薛焰压根不理会青魂,拇指一弹,将瓶塞拨开,挥手将那小瓷瓶里的液体倒进了恶狼的嘴里,还威胁道:“你要是敢浪费一滴,我就让人去收集哮天犬的排泄物来给你吃,那玩意吃了一样有效,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恶狼哪里还敢乱动,只得硬着头皮咽了下去,满腔的委屈难以言说,化为了两行清泪:“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带领我的族群来到这座破山,不该被抓住以后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跑出来以后不该这个时间下山觅食,觅食不成也不该找你这个女人的麻烦……你这个杀千刀的女人,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说你下面有人?你要是说了我犯得着去吃你么?我要不吃你也不至于被困在那烟囱里……哎?那个烟囱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啊,你们两个为什么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好像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一样。你们不要吓唬我啊,我可是头狼,我才不怕鬼……”

它一个劲的说着,没有人回应它,它却依旧絮絮叨叨的继续念叨。说着说着,它忽然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青魂。

“你是什么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刚刚我怎么没看见你?”

一连三个问句,将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吸引了过来。

“你……能看见我了?”青魂飞到恶狼面前,挥了挥小“手”,却被恶狼一爪子打开了:“去去去!我又不是瞎子,你这什么态度?没礼貌!”

“诶嘿,你还生气了?”青魂似乎觉得有意思,一下子跳到了恶狼的额头上,吓得恶狼往后一退:“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是个魂体啊,又碰不到你,你怕什么?”青魂故意在恶狼的头部穿过来穿过去,惊得恶狼目瞪口呆。它正要说什么,忽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我可没碰你啊,你这是碰瓷!”青魂赶忙从恶狼脑袋上飞走了,转过身还向牢画告状道:“工头,它装死碰瓷!”

牢画可不觉得恶狼是在碰瓷。它此刻晕倒在地,浑身都抽抽了起来,如果口中再吐出点白沫,她恐怕就以为它是中毒了。可是它只是抽抽,不停的抽抽,速度越来越快。身上那原本黑油油、贴在身上的毛,随着它每一次的抽动,都变得更加蓬松。而那副瘦瘦的身体也在随之慢慢的变大。两耳后面的那撮毛慢慢的在褪色,渐渐从乌黑变为雪白。那副原本狰狞可怖的黑色面孔,因为毛发的蓬松和变色,慢慢褪去了那原始的野性,令它在獠牙没有露出来的时候看起来有些高冷。

只可惜它一张口,那高冷的形象瞬间被破坏。一阵刺耳又滑稽的喊声从獠牙的缝隙里漏了出来:“疼啊疼!疼死我了啊!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啊!我勒个去!我要死啦!谁来替我照顾我七舅姥爷?呜呜呜……”

牢画和薛焰满头黑线。这是狼么?这是哈士奇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的变革渐渐平息,恶狼终于完成了从普通动物到灵兽的进化。再次睁开眼,它的眼睛里有一道蓝色的寒芒一闪而过。

那是开窍的象征。

薛焰对自己这番改造十分满意,左看看右看看,还让牢画靠近来摸一摸。牢画有些怂。进化前她就不敢靠近它,更别提进化过后了。这模样看上去是变高冷了,可是那獠牙依旧是獠牙,一张一合就能咬断她的细胳膊细腿。她可不想尝一尝那个滋味。

恶狼躺了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毛,看起来威风凛凛。

“你还能看得见我吗?”青魂再次飞到了恶狼面前。恶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废话!小小妖怪,居然敢在我面前嚣张?看我不吃了你!”说着就往青魂身上扑,结果却是扑了个空。

“牢画,不要怕,你过来。我来替你们立下契约。”薛焰再次招呼牢画靠近。牢画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几步,最终还是在恶狼几步之外停下了。牢画因为从小见的人和事情多,所以胆子不小。因此她第一次见到极美的时候,明知道对方不是正常人,却依旧拿下了那单生意。可是面对猛兽,她却没有办法放松警惕。这玩意可是说咬人就咬人啊!胆子再大也不能硬来啊!

薛焰见她如此,无奈的笑了笑,一把将恶狼拉了过来,吓了牢画一大跳。那恶狼进化后体格和力量都变强了,但也依旧抵不住阎王爷的神力,瞬间被掐灭了嚣张的气焰,乖乖在坐在薛焰旁边,像只听话的宠物狗。

薛焰奖励似的拍了拍它的头,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牢画的手。

牢画没料想薛焰会忽然抓她的手,轻轻挣了挣,发现犹如徒手推车般纹丝不动,也就放弃了。虽然她知道薛焰这时其实是要帮助她和恶狼立下契约,可是心里就任由着自己往一个不可言说的方向去想。如果是这只手想要对她做点什么难以描述的事情,她是从了呢,还是从了呢?

薛焰此时脑子里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用左手在牢画的手指上轻轻一点,同时右手在恶狼的额头处结了个印。牢画只觉得指尖一痛,就看见一滴红色血珠随着薛焰的手飞向了恶狼的额头。而那原本光秃秃的额头处,此时有一个深蓝色的符号印在上面,闪着忽明忽暗的光芒。血珠飞向了符号的顶端,似乎是完成了符号的最后一笔,与之融为一体。恶狼的额头忽然间光芒大盛,符号与血珠都被淹没在一片金光之中。

这时,牢画觉得自己的脑仁一疼,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意识钻了进来。她试图去捕捉,却发现那就好像是一个浅淡的烙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就好像有人在景区的墙壁上写下“某某到此一游”的签名,毫无意义,却又十分醒目。

“你会感受到契约兽的灵魂印章。只要契约兽还活着,印章就会一只留在你的识海里。”

“识海?”牢画没有接触过这个名词。“识海是什么?”

“你现在可能还感受不到,姑且可以理解为你的意识。那里其实是一个现实之外的空间,青魂平时就住在那里。若你以后变得强大了,自然就会感受到识海,甚至于你自己也可以进去。”

“那为什么,我只能感受到契约兽的印章,却没有感受到青魂的?”

薛焰沉思了一下道:“青魂并不是和你契约了的灵魂。他的存在很奇怪,像是你自己产生的,又好像是外来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冒出来的。如果你想知道,还得问他自己。”

牢画闻言,正想问一问青魂,却听恶狼激动的咆哮声:“主人,我要誓死跟随你!为了你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滚钉板钻油锅!你要我往东,我决不敢往西!你说的话我必须做到,做得到的得做,做不到的创造条件也得做!我对你的忠诚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忠诚度够了,只是这心性……牢画无奈的看了一眼薛焰,却从薛焰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无奈表情。

青魂似乎是被恶狼这一番话给雷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手撑着墙,一手捂着肚子,做呕吐状。

“你吐什么吐?难不成怀孕了?”恶狼凶巴巴的怼青魂。青魂怒骂:“你才怀孕了!老子是男人!”

好了,这下热闹了。牢画安抚着自己这两个忠诚的手下道:“好了,不要吵了,大家以后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彼此相亲相爱。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青魂,它可以纵土建房,你之前被困的那座监牢,就是他为了保护我建成的。”牢画指了指青魂,向恶狼介绍道。

“而你……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牢画问恶狼。

恶狼道:“之前,我的家人们叫我乌云,因为我从头黑到脚。后来我当了头狼,他们就叫我王,再也没有谁叫过我的名字了。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low。请主人赐名!”

青魂却说:“不,我觉得挺适合你。你本来就是这么low。”

这话毫无疑问换来了恶狼一阵龇牙示威。牢画看了看恶狼此时的形象。它的两耳之后的两撮毛发已经褪去了黑色,变得雪白,整个狼的气质也变得高冷,“乌云”这个名字显然已经配不上它的逼格了。

“我听说,楚霸王项羽的坐骑是一匹黑马,名为乌骓,建立功勋无数,号称“天下第一骏马”。它通体黝黑,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与你看起来有些相似。你以后就叫乌骓吧!你要装作狗,潜伏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危,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遵命!主人,我一定对主人言听计从,还有,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主人!”乌骓十分欢喜的摇了摇尾巴,还伸出了舌头,看起来真的有些像一只大狼狗。

青魂冷笑一声道:“还乌骓!就是一只披着狗皮的大尾巴狼!”

第五十四章 谁是狩猎冠军

处理好了牢画这边的事情,薛焰就离开了牢画的山间小屋。牢画休息了一夜,天刚刚蒙蒙亮就醒了。虽然有青魂建设的坚固无比的木屋以及乌骓的保护,但牢画在这个荒郊野外还是有些睡不踏实。她匆匆梳洗干净,吃了点东西,就带着乌骓踏上了归途。

牢画昨天为了找到空地,直接穿过了整片森林,用的时间比别人长了许多。所以在牢画到达入口的时候,其他人早已经带着自己的猎物在入口处等待了。

昨天进入森林的游客里,就只剩牢画一人没有回来。逮着猎物的大多都是男人。与女人大多只是为了散心不同,男人们来到这里,都对捕捉动物自信满满,再加上有这种比试,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好胜心。为了逮着更大的猎物,有些人几乎忙了一夜。

可是这森林里但凡有些威胁的猛兽都已经被转移了,游客们捕猎不能伤害动物,体型稍大一些的食草动物压根就不会跟着人走,哪里还能猎到什么大型的动物?在所有游客中,手里抓着的、捆着的,最大的猎物也就是野猫了。

捉到野猫的人,正是江陵地产的张总监。他此时正洋洋得意的看着周围的人,兴致勃勃的和别人说着自己是如何捉到这只野猫的。在他看来,这只野猫已经非他莫属了。虽然他压根没准备养猫,更加看不上这种便宜的野猫,但是拔得头筹的荣誉却是足以令他吹嘘好一阵子的。他正琢磨着,等回去以后要把这只野猫扔在小区的垃圾堆里,忽然听见众人一阵唏嘘。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森林的入口处,一个发色微蓝,身材绝妙,面容精致宛若精灵的女子走了出来。

那不是牢画吗?故意出来的这么迟,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吸引男人们的目光才故意拖延时间的。张总监因为对牢画的印象十分不好,此时顺其自然的往这个方向想,唇畔也带上了不屑的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僵住了。因为他看见,牢画的手里正牵着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大型犬!

这怎么可能?昨天他们这个组找遍了整片森林,都没有看见一只这么大的狗。而且奇怪的是,这种大型犬的品种,一看就不是土生土长的,怎么可能是森林里的野生动物?

与此同时,震惊的人还有和张总监站在一起的江北鹰。他的手里抓着一只野鸡。天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为了抓这一只野鸡花费了多长时间,被弄得多么的狼狈!可是同行的人都打到了猎物,他一个太子爷,怎么能空手而归?后来在几人的帮助下,他终于成功捕获了这只野鸡。可是牢画,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到底是如何捉住一只大型犬的?

看到同样惊艳神秘的一人一狗,江北鹰想起了进入森林前,江柔雪在他耳侧说的话。

“哥,你先不要急。牢小姐也算是我的员工,我这一趟必然能摸清楚她的底细,把她身后的男人给挖出来。到时候,你便可以放开手来追求你想要的,岂不是痛快?”

这番话说进了他的心里。之前,他的一腔热情被牢画有男朋友这个消息浇熄了许多。若是在以往,他看上了哪个女人,管她有没有主,以他江陵集团少爷的身份,直接抢来便是。可是牢画这个女人,冰冷而神秘,他怎么查也查不到她的真实身份,连家里人的信息也查不到。从牢画口中,又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这让他有所顾忌。

他此刻十分后悔。若是昨天他没有听表妹江柔雪的话,选择和牢画一起组队进入森林,可能就会知道牢画昨夜到底经历了什么。而那个答应了他帮他查出牢画背景身份的表妹,却在他走出森林之前就匆匆离开,此刻早已不见踪影了。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骓此刻成为了众人的围观对象。因为之前牢画告诫它要低调,不要随意让人看到它危险的獠牙,它还特意装作一副温顺的模样。可是见到江北鹰的一瞬间,它忽然就暴躁起来,前脚掌紧紧抓着地面,咧着那张血盆大口,鼻头紧皱,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是狼见到敌人时的警戒。牢画现在不方便和乌骓交流,但她感觉到了乌骓对江北鹰强烈的敌意。乌骓这幅模样吓到了众人。原本围住了乌骓的人们纷纷后退了数步,对乌骓的品种进行了讨论。

“这是什么狗?这么凶啊!”

“我觉得应该是外来的,不像是本地的野生狗。”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阿拉斯加?”

“阿拉斯加长这样?有这么黑的?”

“我怎么觉得像狼?”

“狼?开什么玩笑?狼能让小姑娘拿绳子这么牵着?只听过遛狗,没听过遛狼啊!”

“这倒是!哈哈哈哈!!能给美女遛着的狼,那肯定是色狼!”

牢画见状忙扯了扯手中的绳子,乌骓虽然对于“色狼”这个评价很不满意,但还是听话的收敛起来,继续装模作样的演一只乖狗狗。

可即使如此也无济于事,牢画从森林里带出一只长得像狼的狗这件事情,已经传到了景区负责人的耳朵里。没多一会,就有人赶来,开始对游客们带回来的猎物进行评比、判断。说是要评比,那几个评比人员的眼神时不时的就往牢画那边瞄,分明就是想看看牢画带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按照以往的经验,游客们顶多从森林里带出来一些小飞禽,连走兽都比较少。像张总监这样逮住这种体型较大的野猫的情况都比较少见。像乌骓这种,从没出现过。

从体型上判断,很容易就将冠军选了出来,自然就是乌骓。按规矩来说,乌骓可以由牢画现场带走。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喊道:“等等!”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卡其色格子衬衫、灰色休闲裤的男人。不知是因为表情还是天生如此,他的嘴巴总是往一边翘着,给那张平凡的脸平添了一抹邪气。

“莫宥乾,是这片森林的负责人。”男人自我介绍着,走到了众人面前。“这位小姐的猎物,不能带走。”

莫宥乾?没有钱?这名字起的,真是意味深长。牢画还没暗笑一声,听见了对方后面的话,顿时眉头一皱。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纷纷问原因。大部分的人都在为牢画鸣不平,但是也有少数那么几个人,偏偏喜欢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比如说,张总监。

他见有人拦着牢画,心情好了许多,之前的挫败感与羞辱感也减轻了不少,在一旁起哄道:“这狗一看就是国外的品种,怎么可能是林子里野生的?八成是景区工作人员自己养的狗吧?牢小姐想把人家家养的狗带走,确实不太合适。”

他这么一说,很多人就开始猜测,是不是牢画跑到人家景区管理区把人家养的宠物狗给偷偷牵走了。如果是这样,这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家养的狗比较憨厚,不会随便袭击人,也容易被人带走。而且这个品种,确实看起来比较像外来引进的品种。这样一来,支持牢画的声音又小了许多。

“莫先生,我能问一问为什么嘛?”牢画问。因为乌骓已经变了外形,她现在并不担心有人将乌骓是狼的身份认出来。但是要是有人看上了乌骓想找各种借口将其扣下,那就不好说了。

那莫宥乾眼珠一转,指了指张总监道:“正如这位先生所说,这只狗是我昨天刚刚买回来的狗,准备带到这里养着。可昨天晚上,他就挣脱绳子跑了出去。我正在找他,没想到他居然跑进了林子,还被这位小姐找到了。”

莫宥乾看着牢画,一本正经的说:“这位小姐,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是这只狗是我个人养的,为了买它我还花了两万块钱。你可以想想,这么大的狗,如果是野生的,你怎么可能轻松捕获它呢?它只不过是迷路了,想跟着你走出来罢了。你不会愿意夺人所爱的,对吧?”

夺人所爱?牢画内心冷笑。夺人所爱的人是你吧!要不是牢画昨夜有那一番神奇的经历,恐怕就要被这个莫宥乾给忽悠过去了。对啊,一个柔弱女子能够抓住的狗,不是宠物狗是什么?森林里出现了宠物狗,那主人必然离得不远。既然是私人的狗,就不可能参加景区的活动,不能被当做奖品领走了。

众人似乎也觉得他这番说辞没有问题,这样一来,牢画若是要强行带走乌骓,就显得理亏了许多。

牢画对这人的脸皮的厚度有些无语,冷冷道:“莫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很轻松就捕获了它?”

莫宥乾道:“这只狗是我买回来的,我自然知道它的性情。它特别温和,不轻易对人撒野。”他笑着解释,心中却猜想,牢画这样的娇弱的女人都能拴住这只狗带着走,自己必然不会有问题。

第四十五章 商业欺诈

听莫宥乾这么一说,牢画就笑了。这笑容来的突然,美则美矣,却诡异莫名,看得莫宥乾脑后发凉。他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对自己这股子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恐惧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莫先生,你说你是它的主人,那你唤一唤它试试,看看它认不认你这个主人?”牢画歪着头,看着莫宥乾。这俏皮的姿势,由那张惊才绝艳的脸做出来,原本应该有着千娇百媚的美感,可不知为何,众人看着,只觉得脑壳发凉。

这是一个来自于地府鬼差的邀请,如何能不凉?

张总监这个时候再次站了出来,充当起了正义群众:“牢画,你这就不厚道了。人家莫先生都说了,是昨天才买的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认主?你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依我看,你就将狗还给人家吧,别再为难人了!以你这个月的业绩,想买一条狗不是绰绰有余么!”

他本以为牢画会因此被激怒,然后当众跟人翻脸,露出她贪婪好斗的一面。在张总监看来,这就是牢画的本性。

然而,牢画只是淡淡一笑道:“张总监说的对,我这要求确实提的过分。毕竟不熟,这狗怎么可能谁唤了都答应呢?是不是?”

牢画最后一句问的是乌骓。乌骓此时是与牢画有着灵魂契约的忠实灵兽,自然事事以牢画马首是瞻。牢画话音未落,乌骓就张开那只血盆大口,模仿着狗叫“汪汪”叫了两声,还冲牢画摇着那条巨大的尾巴,伸着舌头跑到牢画脚边,谄媚的蹭了蹭牢画的小腿。

这一举动,令张总监和莫宥乾瞠目结舌,在场的众人也是一愣。莫宥乾这个自称是主人的人连唤都不敢去唤一声,可牢画只是随口问了人家一句,这狗就热情回应,还上杆子来拍马屁。牢画刚刚都说了,不可能谁唤了都答应,这话现在想来,就是在赤果果的打莫宥乾的脸啊!

莫宥乾没有想到这巨型犬对牢画有这样深厚的感情,一时间懵了,张总监却再次提醒了他:“莫先生,你昨天才买回来的狗,不熟是正常的。现在的宠物狗都和人一样,喜欢漂亮小姑娘,这都是正常的。你不要太伤心了,以后再好好培养感情就是。”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反应了过来。对啊,人家是昨天才买回来就丢了,能有什么感情?一个烫着满头卷发的中年女人在一旁插嘴道:“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刚买回来的狗,你跟狗玩的好一些,难不成狗就成了你家的了?”

这帮看热闹的热心观众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也没有见到证据,就这样七嘴八舌断定了牢画是要夺人所爱。牢画冷笑一声。世人皆是如此,最擅长对不了解的事情指手画脚,对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冷眼旁观。不为别的,只因为这种“正义的维护者”当起来便宜轻松,动动嘴皮子大家就会觉得你是个热心肠的好心人,可比施善布粥容易多了。真相到底如何,那些真正的受害者结局如何,他们不关心,更不需要求证。他们戴上了一张正义的面具,就觉得自己就是正义。

“莫先生,你说这是你昨天刚买的狗,而且它性情温和,不轻易撒野,是吗?”牢画忽然拔高了声音,像是为了压过众人的议论声,也像是为了让所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莫宥乾没有想到这狗与牢画的关系这般好,尽管张总监给他找了个台阶下,又有人出声维护他,但他面对牢画,还是有些心虚。牢画见他不说话,再次问道:“你说是吗,莫宥乾先生?”

莫宥乾被点名,心中一惊,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就将你这温和的狗带回家吧。”说罢,牢画竟然真的将手中的绳子递给了莫宥乾,一脸诚恳,笑得很纯良。但她刻意强调了“温和”两个字,让莫宥乾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

“莫先生,你快接着啊!不用不好意思,这本来就是你的狗。”那个满头卷的女人催促他道,还从后面轻轻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了牢画面前。

莫宥乾被众人盯着,被牢画看着,看了眼在牢画小腿上撒娇的乌骓,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没问题的!这小丫头片子都能搞的定,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怕了不成?

思及此,他深呼吸几口,给自己壮了壮胆,伸手接过了牢画手里的绳子。

乌骓能懂人言,当然已经发现自己的绳子已经转移到了莫宥乾的手里。可它却还配合这牢画演戏,依旧在牢画的小腿上撒着娇。

在众人的催促下,莫宥乾拉扯起了绳子的另一头。乌骓感觉到了拉扯,猛地抬对着莫宥乾,鼻头高耸,露出了雪亮的獠牙,口中发出低低的嘶吼,黄绿色的瞳孔散发着危险的光芒,摄人心魄。

围观的众人再次见到乌骓露出这种可怖的神情,都纷纷后退了数步,面露惊恐。唯独牢画上前一步笑道:“莫先生,你快将这只宠物狗带走啊。你不是它的主人吗?它这么温和,总不能连主人都咬吗?”

听到“咬”字,乌骓更加激动了,嘴唇上的肌肉抖动着,前腿微屈,后腿蹬地,口中低吼连连,做预备扑咬状。

莫宥乾见状,双腿有些发软,手抖了起来,几乎就要抓不住那根拴着乌骓的绳子。见他情绪几欲失控,牢画忽然向前一步,“啊”的叫了一声。莫宥乾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松开了绳子,抱着自己的头大叫道:“不要咬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一边叫着,两条腿一边往后蹬着,将身体往后挪。乌骓也很配合的一步一步向它逼近。莫宥乾吓得肝胆俱裂,挪了大概有两米的距离,似乎是终于有了一点力气,猛地跳了起来,转身向后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是我认错了!这不是我那只狗!我错了,我认错了!”

乌骓停在了莫宥乾刚刚坐着的地方,吸了吸鼻子,一脸嫌弃的跑回了牢画身边。在那个地方,有一滩水渍,正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骚味。

这个莫宥乾,刚刚被吓尿了。

牢画笑了。众人纷纷捏着鼻子,躲开了那摊液体,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此情此景,谁还不明白,这个莫宥乾只不过是想讹下牢画的狗?刚刚很多人都不问缘由站在了莫宥乾那边,此时都有些尴尬,却又没有人站出来道歉。毕竟,法不责众,大家都说了,凭什么自己出来道歉?

牢画对这些看热闹的人不报任何希望,所以也没什么好失望的。但这个张总监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给她难堪,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在张总监正准备转身离开之前,牢画就笑着喊住了他:“张总监,这个莫宥乾先生怎么了?我要将狗还给他,他跑什么啊?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找回来,我好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跑。”

张总监被牢画点了名,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扭头就走,只得讪讪道:“呵呵,牢画,这个莫先生说,他之前认错了,这只狗并不是之前他买的那一只。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是昨天刚买的狗,认不太清也是正常的。”

“哦?”牢画张着小嘴,做诧异状。“原来是认错了。哎,可惜了!”

张总监觉得她说的话有些奇怪,问道:“可惜了?可惜什么?”

牢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之前张总监说了,这狗一看就是国外的品种,怎么可能是林子里野生的?八成是景区工作人员自己养的狗。我虽然收服它花费了不少力气,但是就这么把别人的狗带走了,确实不太合适。”

这是照着张总监的话原样搬过来的,原本是张总监拿来怼牢画的,此时却说得张总监老脸一红。

“这……牢画,我之前也只是猜测。现在不是没有人出来认领吗?刚刚那个莫宥乾,看样子八成就是想要扣下你的狗。现在景区的工作人员也在这儿,你让他们鉴定一下,不就知道了?”

张总监虽然尴尬,却也不是个笨的,几句话一说就把这件事的重心转移到了别处。果然,他一番话说完,那几个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便开始怂恿工作人员做鉴定了。

工作人员却是面面相觑。这林子里的动物都是野生的,他们只知道,在景区开放之前,老板已经派人将林子里的危险动物全部转移了,但是林子里还有些什么,他们也不清楚。而且这只狗的品种看起来有些奇怪,既不像什么名犬,也不像土狗,反倒是有点像狼。

“张总监说的对,让工作人员鉴定一下比较好。张总监刚刚怎么不提醒我呢?”牢画在说“刚刚”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说得张总监有些无地自容。是啊,刚刚的质疑是他提出来的,多次提醒莫宥乾的话也是他说的,现在为了自圆其说,他还出主意让工作人员鉴定。要说他不是故意为难牢画,估计在场的人没人会相信。

可牢画偏偏就装作看不破,只是面色忧愁的摸着乌骓的头叹道:“只可惜啊,连森林负责人都想着法子把你给扣下来,也不知道我今天到底能不能把你带回家。规则是景区定的,动物也都是从景区里出来的。你们要是不想让我带走,我也没有办法了。不过,这样真的好么?这可是商业欺诈行为啊!”牢画看着那几个景区的工作人员说道,随即指着那个满头卷的女人说:“这位大姐,你说,要是你抽了一张五百万的大奖,卖彩票的却说这张彩票他们给错了,不是你的,你能认吗?”

满头卷立马义愤填膺的怒道:“当然不能认!你们景区怎么做生意的?承诺了捉住最大的动物就给人带走,现在又想主意去刁难人家,是不是不想认账!”

“这……是不是景区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有点像狼。”一个工作人员畏畏缩缩的指着乌骓说道,同时还往后退了两步。另外两个工作人员闻言脸色也有些苍白,都暗暗向后退了两步。

“哎!我就说吧!”牢画苦着脸,做忧伤状。“他们总会找些借口把狗给扣下的。一只狼,我一个姑娘家能驯服的了吗?早就成了它的猎物了。这种借口都能找得出来,看我好欺负,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啊!”

刚刚为莫宥乾说过话的众人立马转移了阵营,一下都变成了正义的勇士,对着工作人员大骂起来,甚至有人要给消费者热线和110打电话。面对众怒,工作人员也顾不得再去判断乌骓的品种,打电话给相关的管理人员请示了一下,当场宣布牢画可以将猎物带走。

第四十六章 邀请

回去的路上,牢画并没有看见江柔雪那一组的人。同行的人告诉导游,说那一组人昨夜提前回去了,让大家不必等他们。

没有了那几人,牢画觉得轻松了许多。带着威风凛凛的乌骓坐在吉普车上,江北鹰那厮连靠近都不敢,更别提搭腔了。张总监几人完全没有因为之前莫宥乾的事情而扫了兴致,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喜滋滋的聊着昨夜捕猎的趣事。

“青魂,你说,那几个人都提前回去了,会不会是因为遇上了什么事情?”

“那是当然了。你忘了,那个美佳可是放了个东西在她自己的洗澡水里面,能不出事才怪呢!”

“洗澡水里有东西的就是美佳和邵璐璐,可是他们八个人今天一个也没出现,难道全都出事了?”

“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说,之前乌骓说,听见有一群蜂蜜,说森林里有很香很香的花,要去采蜜。这事,会不会跟他们有关系?”

青魂沉默了半分钟,就在牢画以为他不准备再说话了的时候,忽然听见他惊呼一声道:“我想起来了,美佳那时候交给那个人,要求那人往水里加的东西,是一种花的花芯!”

“你是说,那个粉嫩嫩的球?”

“是的。我从前应该是在哪里见过那个东西。那是婀娜花的花芯。这种花花期很长,花芯散发出浓郁的甜味,用来吸引蜜蜂。一旦蜜蜂将采蜜用的针管插进花芯里,它受到刺激就会合上花瓣,将其吞噬,是一种食肉的植物。”

按照青魂的描述,牢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比人与自然里面看到的食人花捕获昆虫的画面要恶心一点。毕竟,根据青魂的描述,那花芯是粉嫩嫩的一个球,从生物学来分析,说不定就是这婀娜花的某个器官。像肉一样的器官。而且,还必须受到蜜蜂针管的刺激才能合上花瓣……额,这婀娜花,真的是植物吗?

“你是说,美佳把婀娜花的花芯放进了药材里面一起煮?”

“是的。虽然不知道这么加工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但是她们这么做,应该是为了通过把婀娜花芯和某些药材一起加热,把这甜味沾到你的皮肤上,然后吸引大量的蜜蜂去找你。这种甜味自己闻不到,就算沾在你皮肤上,七八个小时以后就挥发完了,查都查不出来。”

青魂这么一分析,就能解释得通了。江柔雪之所以要安排先泡温泉再进森林的行程,无非就是为了让牢画走入她的布局。先让荣耀破坏她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以至于后来无人愿意和她一起组队进森林。然后用言语相激,让自己泡一泡那掺着婀娜花芯的药材,沾上能吸引蜜蜂的甜味,然后独自一人进入森林,招来蜜蜂叮咬。

好恶毒的计划。能让这八个人都没法留下来连夜逃走,可见吸引了多少蜜蜂!一个女人孤身进入森林被蜜蜂袭击,到时婀娜花香挥发完了,就没有证据能查出她们做的手脚。被蜜蜂叮成什么样子,就算事情拿出去评理,大家也只会说,这个自不量力的女人敢一个人进森林,谁知道她是不是冒冒失失捅了马蜂窝才会被蜜蜂叮咬!

这一切,如果没有青魂从旁协助,牢画连一个坑都跳不出去。只可惜,江柔雪精心策划的阴谋从一开始就被掉了包,以至于她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己的运气果然很背,不管是前世今生,总是会遇上这些爱算计别人的家伙。从前是人家谋她家的房产,这倒也能理解,可这个江柔雪是明显的损人不利己,实在是可恶。自己虽然那一天引起了她的误会,可是只要稍稍调查一番就会知道,自己十几年都没见过荣耀,对她其实没有任何威胁。可她却偏要来为难、设计坑害自己,这又是何必呢?还有美佳,邵璐璐。她们虽然是受江柔雪指使,但归根到底也是觉得她们高人一等,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就应该对她们卑躬屈膝,强颜欢笑。否则,就是不懂规矩,心高气傲,不给自己点儿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世上总有这么一些人,看不得比自己地位低的人过得好,只要人家比自己得到的多、享受的好,甚至只是以一个体面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要想方设法的去为难、诋毁别人,觉得别人根本不配拥有。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恶人天没有收,牢画却可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看着坐在一旁不怒自威的乌骓,牢画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是有点弱。她是不是该运动运动,强身健体,否则一个人在人间混,早晚要被这些势利眼给玩儿死。

回到江陵地产的大门口,已经是临近中午了。牢画牵着乌骓,最先下了车。这里离自己住的地方有段距离,牢画站在路边打车。

这时候正赶上午饭时间,出租车紧俏,牢画拦了许多次都没拦到车。正当这时,一辆明黄色的兰博基尼一个甩尾急刹,停在了牢画的面前。

牢画正诧异的看着忽然出现的跑车,就见车窗玻璃被人摇了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骚包男人坐在里面,看着牢画。

“牢小姐,去哪里?我送你一程。”他一只小臂搭在摇下了玻璃窗的车门上,另一只手将墨镜撩在额头上,露出他那张人模狗样的脸。

是江北鹰。

“不用了。”牢画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青魂已经提醒过她了,这个江北鹰可能已经看上了自己,想要追求她。可是她因为之前和他那次偶然的接触,总觉得这个江北鹰背后藏着什么危险的秘密。她暂时,对这个男人的秘密不感兴趣。

“牢小姐,这个时间很难打到车。不如还是我送你一程吧,顺便请你用个餐。你看你带着这么大一条狗,到哪里去也都不太方便。”江北鹰开始劝说牢画。牢画看了眼乌骓。之前有几辆空车都没有停下来,会不会就是因为看她带着乌骓,才不愿意载她的?

看样子,自己为了这家伙,还得买一辆车啊!

牢画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乌骓,坐上了江北鹰的车。

“去富裕江山。”上了车,牢画丝毫不客气的报了目的地,俨然是把江北鹰当作了出租车司机。而对于刚刚他吃饭的提议,完全就被牢画忽略了。

可江北鹰偏偏就是喜欢她这个调调,冷冷的,毫不在意他的感受。这非凡没有令他的热情冷却,反倒让他有些热血沸腾。

“牢小姐,都这个时间了,不如赏光,和江某吃个午饭吧!”

他回过头,对着坐在后座的牢画露出一个自以为阳光的笑容。这辆跑车是他两个月前才拿到手的,不论是性能还是内饰都花了许多的功夫与金钱。音响,空调,灯光,香水,都是顶级的。坐在里面,给人一种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这辆车就像他在红尘场里的狩猎圈,只要进入了这个圈,没有能逃走的猎物。或者说,没有谁愿意逃离这个迷人的牢笼。

可偏偏,牢画就是那个特例。她可是亲眼见过江北鹰那狰狞可怖的一面,怎么会轻易上当,她再度拒绝了江北鹰:“真的不必了。比起这个,江先生,你的妹妹江柔雪小姐去哪里了?哦,不对,是江总。是她邀请我来参加的活动,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她,她却先走了。”

江北鹰抓着方向盘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抓得那真皮的方向盘套都出了褶皱。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个,也没有对牢画的拒绝感到非常愤怒,反而……有种变态的快感。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在他的心里里肆意横行。

“她说,有人身体不适,他们就回去了。如果你想和她当面道谢,我倒是可以安排一下,咱们可以一起,共进晚餐。”说到这,他减慢了语速,极其暧昧的回头看了一眼牢画。

又是要跟她一起吃饭?牢画趁他收回视线,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愿意和这兄妹俩一起吃饭,会消化不良。

“既然江总身体不适,就不用了。感谢的话,会有机会说的。”

这回江北鹰没有再次说话了。但他打定主意,在牢画下车以后悄悄跟着她,看她到底住在哪里。

牢画不知道江北鹰的心思,她现在正在计划着,下午要去找一个人。

“青魂,你能帮我查一下一个人的住址吗?”

“可以。不过,我现在离开,你搞得定吗?”青魂问。

牢画知道他指的是江北鹰这个家伙:“没关系,有乌骓在呢。你速去速回。”

牢画将自己要查的人告诉青魂,青魂便飞走了。没过一会儿,牢画也就到了富裕江山。

“谢谢江先生让我搭便车。”牢画道。可江北鹰住的地方与这里不在一个方向,怎么能算便车呢?牢画这压根就是不想承江北鹰的情。

江北鹰却满脑子都在想偷偷跟着牢画的事情,没去关注牢画说了什么,匆匆与牢画说了再见,找地方停车去了。

牢画一下车,就看到了一个人,正站在富裕江山的门口等着她。

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牢画就是能确定这人就是在等她。

因为这个人是黑无常。

他一身黑衣,戴着高高的帽子,白色的头发长长的垂在胸口,鲜红的舌头伸的老长。他规规矩矩的站在售楼部的大门口,像个迎宾的吉祥物。

这家伙!牢画不由得设想了一下,要是售楼部的人知道大门口站着一个黑无常给他们迎宾,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牢画看四下无人,冲黑无常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黑无常点了点头,跟在牢画身后。两人正要离开,牢画却发现自己牵着乌骓的绳子拉不动了。

她回头一看,发现乌骓正匍匐在地,双爪抱头,眼睛紧闭,瑟瑟发抖。

“乌骓,你怎么回事?”牢画走到乌骓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头。乌骓的右眼睁开了一点点,瞄向了黑无常。

“主……主人,有鬼!”乌骓颤抖着,小声的跟牢画说道,好像生怕自己的声音被那只“鬼”给听见。

牢画好气又好笑的敲了敲乌骓的脑袋:“胡说八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人家是黑无常大人!有没有礼貌?”

乌骓初开灵窍,哪里懂这些?他只知道这个人看起来不正常,气场很强大,虽然比起昨天见到的阎王爷差了好多,但是看那惨白的脸和长长的舌头,他就联想到了鬼。

第五十七章 蹲点

听牢画这么说,乌骓才振作了一点,从地上爬起来,谨慎的跟在牢画身后,一边走一边嘀咕:“主人,你身边怎么总是出现地府里的鬼差大人啊?很吓人的好不好?”

牢画闻言顿住了脚步,表情严肃的看着乌骓:“乌骓,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你主人我也是一位鬼差吗?”

乌骓瞪大了眼睛,看了牢画老半天才道:“主人,你不告诉我,我还真的不知道。你的气场……太弱了!”

牢画:“……”

牢画领着黑无常来到小区里无人的角落,问道:“黑无常大哥,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我父亲魂魄的事情吗?”

黑无常点了点头:“轮转王大人差我来找你。他说,只有你能找到牢庸的魂魄。”

牢画:“我已经去查了一个人的地址,那人是我父亲公司的老板。当时就是他起诉我父亲,告我父亲和别人勾结做假账,害他的公司出现了巨大的经济问题。我想,我父亲极有可能会在那人附近。”

黑无常将脑袋扭过来,对着牢画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黑大人,我知道别人看不见你,可是你一直维持这个模样,我的狗会很害怕的。”牢画指了指瑟瑟发抖的乌骓。

“我是狼!”乌骓虽然害怕,却还是要开口维护自己的尊严。

“是,我的狼。”牢画笑着解释道。其实,她倒不是真的担心乌骓害怕,是她自己有点害怕。她之所以不是特别怕极美甚至是薛焰,主要是因为他们都是以正常人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的。可是像黑无常这种造型,可就有些惊悚了。尤其是那条长长的舌头,着实有些恐怖片的既视感。

“我不姓黑,我姓范,叫范无救。”黑无常解释道,同时收回了自己的舌头。他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让人有点不舒服,可是口齿却很清晰,并不像是大舌头说话。

这样一来,黑无常的模样总算看起来正常多了。牢画这才注意到黑无常的外貌。他面容有些凶悍,身宽体胖,个子很小,皮肤非常黑,那顶高高的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字。

“黑……范大人,你的舌头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牢画问。

“我的舌头很正常。但是白无常是这样的,我为了和他对称,有时候也会学他的样子。”

牢画这么一想,也想起来了。那天她带人看房,白无常确实就是这样拖着舌头出现的。

“你说的那人在哪里?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我可是很忙的。”黑无常面色冷峻,严肃的说。

牢画说:“稍微等一下,我的人这在查,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正说着,牢画就看见了飞身前来的青魂。黑无常看了眼青魂,似乎有些惊讶,却又很快扭过了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工头,查到了。”

牢画点点头:“走,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牢画就领着乌骓和黑无常向路边走去,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没有看见乌骓,见牢画拦车就停了下来。牢画上车后就说:“带我们去淠湾路32号。”

出租车司机只看见牢画一人,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见了跟在牢画身后上车的乌骓,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这女孩说的“我们”,指的是她和那只狗啊!

可他其实误会了,牢画说的“我们”,还包括现在坐在副驾驶不自觉的吐出了舌头的黑无常。而那只他以为的狗,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狼。如果司机知道真实情况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载上这一人一狗。

这边江北鹰刚刚停好车跑到售楼部附近,就看见牢画带着乌骓打车走了。江北鹰一愣,随即就想回去发动车子追上去。可他因为怕被牢画发现,车停的有点远,就是这么一点距离,他跑上车以后就再也找不到那出租车的影子了。

他咬咬牙,恨恨的将那包裹着真皮皮套的方向盘拍的咚咚响。看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江北鹰的眼睛里透着晦暗的光。他看着富裕江山售楼部的门,嘴角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邪恶笑容。

牢画,他要定了!

这一幕牢画并没有看到。不过,她却清晰的记得在森林入口,乌骓看到江北鹰时的反应。后来因为身边一直有人,下车后紧接着就遇见了黑无常,所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乌骓,到底为什么看到江北鹰会那么激动。

青魂在她脑海里读到了她的疑惑,开口道:“工头,也许,乌骓在那个角斗场见过江北鹰。又或者是,江北鹰与那个角斗场有什么关系。”

牢画觉得这个可能性也很大。毕竟江北鹰这个人邪气的很,跟这种变态的角斗场扯上关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还不是牢画当前关注的重点。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父亲牢庸的魂魄。牢庸是被自己的老板,也就是神笔装修公司的老总樊优的一纸诉状给推上法庭的,牢庸会跳楼,跟这个樊优脱不开关系。樊优原先带牢庸还不错,父亲那么忠厚老实不知变通,还给他提拔做主管会计。牢庸从前介绍亲戚朋友去公司上班,樊优也给安排了像样的岗位,也算是对老员工的优待了。可后来樊优的神笔装修公司出了挪用客户合同金的恶劣事件,樊优这个时候指控牢庸,说牢庸在资金上做手脚,还与供货商勾结,做假账以从中收取好处。这种事情以牢庸的性格,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人相信。而且即使起诉了牢庸,樊优的公司依旧会面临资金紧缺的局面。牢庸家里那点家底压根派不上用场。但不知什么原因,樊优一定要起诉牢庸。

如果牢庸在人间有解不开的心结,那问题必然就是在这个樊优身上了。

“还有,工头,我今天查到,樊优的神笔装修公司在你父亲去世以后,得到了一大笔资金,带动公司步入了正轨。这笔资金是一个私人账户转账的。我查了一下,这个私人账户的主人,是隆昌地产的一个普通员工。”

隆昌地产?牢画吃了一惊。虽然同样是做房地产生意,但隆昌地产和江陵地产不同。江陵集团以贸易为主,地产只能算集团投资的一个项目。但隆昌地产却是专业做房地产的,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老总的财富在世界都排的上号。隆昌地产和江陵集团可以说算是华国地界上的两大强龙。这样一个大企业,能偷偷摸摸让一个普通员工给樊优的装修公司打钱?

分明是有猫腻。

“青魂,等夜里的时候再去查一查那个员工所有的交易记录。”

“没问题!”

下了车,牢画找都没找一下,就看见了目标。

淠湾路32号,是一个老旧的安置小区。樊优是个老板,按说挣的钱不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要住在这样一个小区里。小区建设有些年头了,当初规划的时候没有设计地下停车场,车都停在小区里的路面上,占用了许多绿化,所以整个小区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

来到樊优家的楼下,牢画对黑无常道:“这人就住在三楼,我一个大活人,不方便进去。我让青魂进去看看,你要不要也上去看看?”

黑无常点了点头,就往那黑暗窄小的楼梯口飘了过去。青魂也迅速飞了过去,很快就跑在了黑无常的前面。

黑无常顿了顿脚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青魂两秒钟,这才继续前行。

一分钟后,青魂和黑无常就回来了。根据青魂的汇报,樊优不在家,牢庸的魂魄也不在。

“现在是白天,说不定樊优正在公司。”牢画分析道。“青魂,你去神笔装修公司看一看,我在这里守着。黑大人,你要和我一起在这儿蹲点吗?”

黑无常看了眼青魂,又看了眼牢画,思考了十秒钟,点头道:“我跟你一起蹲点。”

小区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扫地。牢画百无聊赖的靠在一辆皮卡车车头前,摆弄着自己的手机。黑无常一言不发站在旁边,像是一团空气。

牢画也懒得与他搭话。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待了十分钟,那个扫地的阿姨终于忍不住了,对牢画说道:“小姑娘,你别靠着这辆车子啦。这车不吉利,都害死几家人了!我们小区的人都知道,平时都绕着走哪!”

牢画一惊,与黑无常对视了一眼。黑无常走到车窗前,向车窗里面望了望,似乎发现了什么。

“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牢画装作害怕的离车子远了一些。见那阿姨走开了,她才跑到车子跟前学着黑无常的动作往里看。

这一看,吓了牢画一跳。车内蜷缩着五只面色惨白的鬼魂,正抱着头蹲在座位前面的空间里,一个个瑟瑟发抖。

这是鬼魂天生对于鬼差的恐惧。

牢画仔细瞧了瞧,这五人分别是一男一女,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还有一个老太太。

这什么情况?

“大人,不要抓我们!我们一家子老老实实的,什么坏事都没做!”那个男鬼忽然张开双臂,挡在了一家老小的面前。

“黑大人,这也是游魂吗?”牢画问。

黑无常皱了皱眉:“是,但是我带不走他们。”

牢画诧异的问:“为什么?黑大人你不是专职缉拿鬼魂的么?难道说这几只鬼有什么特别之处?”

黑无常指了指那个男鬼的胸口:“你看看那里。”

牢画将车窗玻璃上的灰尘擦了擦,这才看清楚,男鬼左边的胸口上,有一个碗大的洞。那个洞穿透了身体,通过那个洞,牢画可以看见藏在男鬼身后那个发抖的女鬼。

“左边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他没有心?”

黑无常点了点头:“不仅是他,这几只鬼都没有。有人在他们一家人垂死之时,将他们的心脏挖了出来。这样的鬼魂没有心,全凭着自己的怨气维持灵魂。怨气越强,灵魂越强;怨气越弱,灵魂就越弱。说到底,那压根也不能被叫做灵魂,不过是人死之前就在世上的怨念而已。所以,我拿他们没有办法。”

“怨念?”牢画看着眼前的五只鬼,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

“如果怨念太弱,是不是最后就会消失?”

“是,除非他们寄居在怨念更强的灵魂身上。”

“那太强呢?”

“太强,就会拥有某种特别的磁场。只要他们找到怨念更强的寄居体,就能使这种能力实体化。”

第五十八章 诡异的皮卡

牢画想到了什么,但她不太想和黑无常继续讨论下去了。她宁愿在微信上悄咪咪的问薛焰。可牢画闭上了嘴,黑无常却不肯结束这个话题,看着她继续道:“就像你的青魂一样。”

泥煤!就猜到是要说这个!本姑娘好歹也是个鬼差,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人家都闭口不谈了,你还说?自己是个怨魂,身上寄居着一团怨气,怨气太重所以才能当上鬼差,这个过程听起来一点不励志好吗?

“知道了!”牢画没好气的白了黑无常一眼。黑无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自己不过给她普及一下知识,为什么牢画要不高兴?怪不得谢必安那家伙经常和他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难以捉摸。

“你说,那个老阿姨说这辆车害死了几家人,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几个冤魂?”

“不知道。”

“咱们能不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不能。我作为堂堂鬼差,从来不随意揣度没有证据的事情。”

“……”

牢画没法从黑无常口中获取其他有用的信息,就绕着皮卡车观察了一番。这皮卡车虽然沾满了灰尘和泥巴,但车身油漆和车灯都是完整无损的。汽车前面的挡风玻璃里面放着一个牛皮色的硬纸板,上面用粗粗的记号笔写着:本车出售,底下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出售?这种车还能卖的出去?不过,这种车不卖出去,留在手里谁敢开?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原因,可以把它买下来。”牢画正想着,就听见黑无常这么说。

她买?买这车干什么?几家人都被这车害死了,她买来作甚?

正在这时,牢画听见脚边传来“汪汪”的叫声。是乌骓回来了。刚刚牢画刚进入小区,就放乌骓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顺便找个地方上厕所。这回子回来了,想必是已经解决了。

“主人,我刚刚转了一圈,有一个重大发现!”乌骓摇着尾巴,激动无比的向牢画汇报道。

“发现了什么?”牢画问。

“我听人家说,这里有一辆通灵车,能把人带到阴间。”

“哦。”

“主人,你怎么这么淡定?”

“你说的,是不是一辆皮卡车?”

“是啊是啊!”

“是不是银色的?”

“是的是的!”

“是不是害死了好几任主人?”

“对!主人,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看,你说的是不是这辆车?”

乌骓听牢画这么一说,小心的看了看眼前的皮卡车,声音有些颤抖:“主人,你不要吓我!”

牢画心中对乌骓的狼胆竖起了中指。

“来,你自己看看。”牢画将乌骓抱起来,让它往车窗里面看。乌骓这一看,顿时吓得“哦呜”一声,直接从牢画怀里跳了下来,抱着牢画的小腿,眼睛闭上躲在牢画身后叫道:“鬼啊!”

牢画直接捂住了脸。要是只有她自己,倒也罢了。可是现在人家黑无常也在,这人把她给丢的!

饶是如此丢人,她还是拍了拍乌骓的脑袋,安抚了一下。

“乌骓,你说能通灵,还能把人带到阴间,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我听小区门口坐着打牌的人说,这辆车前几任的主人,都死于非命。第一任主人带着老婆孩子和老母亲去看望远房亲戚,全家在路上遇上了车祸,没人发现,暴尸荒野了一个月,被人发现的时候,心脏都不见了。”

牢画点了点头。这与她刚刚了解到的情况一致。

“当时汽车虽然有些受损,但是因为是新的,修补过后各方面性能还挺好,就被他们家还在乡下的亲戚拿去在二手车市场卖掉了。第二家是一个做木材生意的小老板,买回去是运送木材的。结果拿到车当天就把车开到一个小水塘边上,自己个儿跳下去淹死了。”

牢画听到这,忍不住看了乌骓一眼:“你听个墙角,能听这么详细?还自己个儿?”

乌骓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听看人打牌的两个老阿姨说的。她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复述的,一点儿也没夸张。我可不是喜欢听墙角,我就是觉得这信息对主人有用,才认真听的!”

牢画看它那心虚的样,觉得自己这只狼开了灵窍以后,已经完全被文明给侵蚀了,既胆小又八卦。狼性什么的,估计也没啥指望了。

“主人,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乌骓委屈的问道。它明显从主人的眼神里看到了悲悯和……嫌弃。

“没啥,就是觉得这车的主人太可怜了。你继续说。”

“哦。”乌骓将信将疑,但还是描述起来:“我听那阿姨说,第三任主人就是那个淹死的人的侄子。因为那人死了,木材生意要有人接手,他侄子就开始经营,自然要使用那辆车。可才开着那辆车工作了几天,就疯了,跑到邻居家杀了人家一家五口,最后进了精神病院。”

听到这,牢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车里依旧发抖的一家人。这些事故,难道都是这一家子的怨魂干的?

“第四任主人,也就是现在的主人。他就住在这个小区的四号楼。那人是卖西瓜的,因为需要一辆送货,又没什么钱,而这辆车价格特别便宜,品相又很好,就从二手车市场买了这辆车。那人白天送货,晚上就开着这辆车到路口去卖西瓜。然后,你猜怎么着?”乌骓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让牢画猜。

牢画见它那八卦样,没好气的说:“这也是那阿姨的原话?”

“额……不是。这是我为了烘托气氛才说的。主人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乌骓被牢画噎了一下,尴尬的抱怨道。

“你不是说原话复述,一点儿也没夸张?”

“……”

“然后发生什么了?”牢画没问,黑无常却忽然插嘴问了起来。牢画和乌骓同时向他看去,只见那黑脸的家伙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乌骓,似乎对乌骓的话很感兴趣。

额,黑无常大人,你刚刚的高冷哪去了?能不能严肃点?

乌骓有些紧张。他自从在黑无常面前开口过后,这位大人连正眼都没瞧过它,显然是对动物说话这种现象习以为常。可这会却对它的消息兴趣十足,这让它的狼心有点激动。

“然后……这个卖西瓜的商贩第一天晚上的西瓜全部被卖光了。他当时很开心,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他前一天晚上收到的钱全部都是冥币!后来他回想起那一晚的情况,买西瓜的顾客脸色全都不太正常,那个他停车的路口,也和白天的景象不一样。有人帮他分析,那辆车是辆通灵车,夜晚就会开到阴间,他卖西瓜的那条路,就是黄泉路。买西瓜的人,就是黄泉路上准备投生的鬼魂。”

“怎么样?刺激不刺激?可怕不可怕?”说完这番话,乌骓兴奋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本正经的等着两个人做出点反应。

然而它等到的,却是一片沉默。

“别这样啊!你们都不觉得兴奋的吗?”乌骓皱着它的狼脸,看起来十分苦闷。“这么惊险的鬼故事,我听到的时候寒毛都竖起来了呢!”

“我的小乌骓!”牢画叹了口气。“你难道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乌骓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这俩人当然不觉得刺激。这泥煤是两个来自地府的鬼差啊,尤其是人家黑无常大人,平时的工作就是收鬼,这种故事有什么新鲜的?

乌骓瞬间蔫了,耷拉着脑袋,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牢画再次拍了拍它的头,为自己这只灵兽的智商叹了口气。

“黑无常大人,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牢画问黑无常。

黑无常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怪不得呢!”

牢画愣了愣,这是啥意思?

只听那黑脸大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几天他们经过黄泉路人手抱着个西瓜。我还以为是地府发的福利,搞半天是从这家伙手上买的!”

啥?

难不成,在黄泉路上卖西瓜这一说,还误打误撞的真相了?

“这么说,这辆车真的可以开往阴间?”牢画指着身前那辆灰蒙蒙的银色皮卡,不可思议的问道。

黑无常摇头道:“我没有亲眼见到,不能确定。不过我的那位兄弟谢必安那天也买了西瓜。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可以问问他。”

谢必安?白无常?牢画想起了那个拖着血红色长舌头的白脸高个子,暗暗咋舌。不过这个西瓜贩子可以用这辆车在黄泉路上卖西瓜,是不是她也可以开着车去那儿卖点什么?比如说,手机,ipad,化妆品,衣服等等等等……听说,黄泉路是地府的黄金地段,不像那个富裕江山的入口,下去以后就是住宅区,走来走去就那么些个鬼差。

要不,她把这辆车买回来,以后晚上去摆个地摊?

牢画对自己忽然生出的念头哑然失笑。自己前段时间果然穷疯了,连到黄泉路上摆地摊的办法都想要尝试。不过现在自己身为地府一众地仙的债主,每个月都有大笔月供入账,哪里还用担心生计问题?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父亲。牢画皱了皱眉头,看向了樊优家所在的三楼。

父亲真的会缠着他的老板樊优吗?当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正在这时,青魂一下子钻回了牢画的脑海里,让牢画有些措手不及。

“青魂,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就钻回来了?很吓人的好不好?”牢画安抚着受到了惊吓的小心脏,在脑海里抱怨着青魂。

青魂立即从她脑海里跳了出来,飘在空中道:“抱歉,走的急。”

“怎么样?是不是樊优回来了?”

“樊优暂时还没有回来。但我在他的公司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你父亲。后来有一个人去公司找他,你猜怎么着?”

又让她猜?怎么今天都开始玩悬念了?牢画正要怼他两句,黑脸大人又抢先发话了:“怎么着?”

牢画很想告诉他,他那眨巴着眼睛的天真模样,实在是和那张脸不配。

青魂双臂交叉,飘在空中,一字一顿的道:“那人身后,紧紧的跟着你父亲的魂魄,寸步不离。”

牢画被这个消息震慑住了。他们在这蹲点,啥事没干八卦了老半天,青魂那边居然连人都找到了。这实在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个人,是谁?”

“说来也巧。那人你虽然没见过,但我却跟你提到过。”

“谁?”

“隆昌地产的一个普通员工。他曾经在你父亲出事之后,给樊优的公司打过钱。”

第五十九章 地仙的洗澡水

牢画听到青魂的话,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果然有问题。对父亲起诉的人是樊优,父亲不跟着樊优,却跟着给樊优打钱的一个陌生人,可见樊优并不是始作俑者。樊优的背后,甚至是那人的背后,说不定还站着一个人,将父亲作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烈日炎炎,牢画一行冒着酷暑,坐在赶往神笔装修公司的出租车上,风尘仆仆。

十五分钟后,一个周身散发着阴寒之气的女子带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大型犬,走进了神笔装修公司的大门。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一个工作人员立即笑脸相迎。

“青魂,我在这里和她周旋,你替我上去看一看情况。”牢画暗中交待青魂。青魂立即飘上了楼,而黑无常也跟了上去,留下牢画和乌骓一人一狼与工作人员周旋。

“我来看一看了解一下,你就简单介绍一下你们家公司吧。”牢画心不在焉的四处看着。工作人员便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公司情况来。她起先说了什么,牢画一句也没听进去。可后来,那工作人员忽然问道:“美女,请问你的房子是哪家地产公司开发的呀?”

牢画想了想,胡扯道:“隆昌地产。”

“哎呦,那太巧了!”那工作人员兴奋的介绍起来:“我们家与隆昌地产是有合作的。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们神笔装修公司虽然规模中等,但是质量上乘。所以有很多大型公司愿意与我们合作。比如说隆昌地产,还有江陵地产,都是我们的合作对象。他们下一步新开发的小区,装修工程全部包给了我们,尤其是江陵地产,合同都签好了。”

牢画眉头一皱。神笔装修公司父亲在里面工作了很多年,公司什么情况,牢画能不知道?樊优从包工头做起,市场需求越来越大以后,就成立了神笔装修公司。虽然樊优做事情还算脚踏实地,但是公司的规模,远远不足与隆昌地产、江陵地产这样的大公司合作。

等等!江陵地产?

为什么江陵地产也有份?而且还在隆昌地产之前就签了合同?这里面,难不成和江陵集团还有什么关系?

牢画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江北鹰时在他脸上看见的眼神。她永远忘不了那个阴鸷的表情。

没多久,牢画就看见一个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那男人的样貌看上去很普通,但脚步沉稳,身形魁梧,眼神里面透着股狠劲,像是个练武之人。

他从牢画身边经过,牢画装作不经意回头瞥了他一眼,就瞧见他右耳的耳后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弯弯的,像一个月牙。

这时,青魂与黑无常也飘了下来。牢画有些激动的看向青魂,只听青魂道:“成了!我们出去说!”

牢画强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对那工作人员道:“我知道了,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的。”说着,就向门外走去。那工作人员哪里肯放过顾客,转身就喊道:“美女请留步,你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给我,我们再联系!”

然而牢画一心想去看自己的父亲,压根不理会她。那工作人员急了,就要迈出步子去追牢画,却被一只黑色的恶犬给拦住了道路。那恶犬压低前腿,露出雪白的獠牙,用黄绿色的瞳孔恶狠狠的瞪着他,不再给他前行一步。

工作人员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去烦扰牢画。

牢画不知道身后的情形,她只跟着青魂与黑无常一路向外走着,来到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巷子里。黑无常看了眼牢画道:“若不是轮转王殿下吩咐,我是绝不会开这个先例的。”

说罢,他就将拢在胸前的两只手从袖子里抽了出来。从那袖子里,立即飘出了一团半透明的东西,在空中扭动一会儿,成了牢庸的模样。

“爸爸!”牢画在这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欲扑上前,可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泪流满面的看着父亲的魂魄。这一瞬间,她再不是那个一个人独自挺过人生危机,胆大包天与另一个世界做交易的坚强女子,只是个思念父亲的可怜又无助的孩子。她此刻无比感谢自己的这个身份,竟然让她还能再见父亲一眼,再与他这样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牢庸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改头换面的牢画,好半天才认出自己的女儿来。他知道自己死了,也知道自己不该一直躲着来接他的鬼差,现在被抓,他无话可说。可是看到牢画出现在来自于地府的黑无常大人身边,他还是十分担忧,向牢画问道:“女儿,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能看到我?”

牢画哭了两分钟,看着牢庸那半透明的魂魄,擦干眼泪道:“爸爸,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和黑无常大人一起把你送回地府。在这里待久了,你会失去自己的意识的。”

牢庸大惊道:“你胡说什么?你要地府干什么?你可是活人啊!”说着,他无比惊恐的对黑无常跪了下来,乞求道:“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她是活人,不能到地府去啊!”

结果他就看见黑无常摇起了头。他绝望的嘶吼道:“不可能!我的女儿是活人!她不是鬼!她还好好的!”

牢画被他这个反应给弄的有些发懵。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这个糊涂爸爸敢情是误会了啊!

也对,正常人怎么会去地府呢?牢庸八成是以为牢画已经死了,要和他在地府团聚呢!

“老爸,别瞎猜了!我活着呢,活的好好的!”牢画哭笑不得的将这个糊涂老爸的嘶吼声给打断了,指了指黑无常道:“是我请的黑无常大人来找你的。你在人间待的越久,意识就会越来越模糊,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请的?”牢庸有些弄不清状况的看了看牢画,又看了看黑无常,问道:“黑无常大人,我这女儿确实没死吗?”

黑无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没死。”

牢庸这才放下了心,只是还是有些狐疑:“牢画,你一个活人,怎么能请到黑无常大人,还能找到我呢?”

牢画叹了一口气道:“老爸,这些事我们到地府再解释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你回去,好么?我可不想你变成老年痴呆!”

牢庸见女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好忍住心中的好奇,跟着黑无常和牢画一起走了。

只是这时乌骓忽然扯住了牢画的裤脚,“呜呜”叫道:“主人,你真的要去地府啊?我可不可以不去?”

牢画这才想起,乌骓虽然开了灵窍,却还是一头凡间的狼,直接带它去地府,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于是让它自己回家等她。

黑无常将牢庸收回袖中,两只手指细长的手伸出去,朝着虚空猛地一撕,一个三米高的黑色裂口从空中忽现。见黑无常一脚迈了进去,牢画和青魂赶紧跟上,顿时就踏入了一片黑暗。

周围一片漆黑,唯有脚下的路有些许光线,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这才想起,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进入地府。之前虽然从富裕江山的入口到过十殿金桥,但那只是薛焰辖区里的一处,且已经被青魂改造成了地府版的富裕江山,环境自然与人间无异。而此时黑无常带他们走的这条路不知道是哪里,四周听不见任何声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实在是有点儿恐怖。

“黑无常大人,这儿是哪啊?”牢画开口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从嘴巴里出来,就好像被这空气吞噬了一般,哑了。黑无常自然没有听见,牢画只得紧紧跟上,寸步不离。

大概走了五分钟,几人走到了一扇木门前。那木门看上去有许多年头了,已经褪了许多色,看上去十分破财。几声敲门声倒是没有被空气给吞噬,清脆的响了起来。

很快,就有人从对面将门打开了。牢画仔细看去,门后面,此时藏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那张脸已经老到难以区分男女。可牢画猜,那可能就是孟婆。因为她此时手里,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难道那就是孟婆汤?

“交给你,处理一下。”黑无常面无表情的将牢庸的魂魄从袖子中取出来,放在了对方的眼前。

“你终于来了啊!我这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就等着给你弄这破事……你也等一会吧!”

“殿下吩咐我第一时间带给你。”

牢画闻言顿时有点紧张了。这个孟婆,不会当场给牢庸灌下去一碗孟婆汤吧?

结果她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看了眼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汤,一抬手,一股脑儿将那汤浇在了牢庸的身上。

牢画吓了一跳,却见被汤泼了一身污渍的牢庸整个魂魄变得实了许多,再不复之前那随时都会消失的模样。

“黑无常大人,这是?”牢画再次问道。这次,她的声音居然顺利的发了出来,就好像刚刚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情况压根不存在一样。

“轮转王吩咐了,牢庸的魂魄刚刚回来必然会十分虚弱,一定要用众地仙的洗澡水淋一淋,方能恢复如初。”

第六十章 残酷的真相

牢画语塞。她还以为是孟婆汤,结果居然是洗澡水,怪不得看起来有些浑浊。就算是地仙的洗澡水,可是想到那些牛头马面洗过澡的水,牢画就有点反胃。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吧?

还好还好,不是浇在自己身上。看着自己老爸那被淋成了落汤鸡的委屈模样,牢画强忍住笑,对着牢庸道:“老爸,你就将就一下。谁叫你在人间留的时间太久了呢?”

牢庸甩了甩脑袋道:“女儿啊,潮一点也没啥,就是有点黏,难受……”

有点黏……牢画都不敢再往下想了,赶紧打起了岔:“黑无常大人,这是哪儿啊?”她向屋里看了一眼,屋子里热气扑面,有一个大大的池子,池子里的水看起来非常浑浊,无风自动,甚至还有水珠从中跳了起来。那满脸褶子的老人大概是听见了水珠的动静,回头伸出鸡爪似的手指向那池子一指,满池子水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控制了,从中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旋涡,飞速的转了起来。一瞬间,牢画感觉那水随着旋涡的搅动变得清澈了许多。

这时,老人回过头来向黑无常抱怨道:“范无救,要不是你一个电话打过来,我今天的活早就干完了。这帮子牛鬼蛇神,天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洗个澡能洗出那么多老泥来,搁我这儿存着,臭都臭死了!”

黑无常依旧面无表情:“是轮转王殿下的吩咐。”

那老人满是褶皱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佝偻的腰似是又往下沉了些,声音也更加难听:“哼!臭小子!就知道拿殿下来压我。我老婆子虽然无用,但我要是哪天干不动了,那就让你们这些鬼差们自儿个找水洗澡吧!老婆子我不伺候了!”

黑无常继续面无表情:“水婆,你虽然长得老,但是年龄貌似比我还小些吧?跟我面前装老,是不是太奇怪了?”

水婆被黑无常的话给噎住了,半晌才面红耳赤的骂道:“你这个死黑脸!等我哪天攒够了钱找极美那丫头买一粒药,怎么着也要变的比你年轻!少在那嘲笑我!”说着,她就狠狠的关上了门,将几人关在了门外。

黑无常还是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向右边一侧的黑暗伸出双手,轻轻一拨,一条宽阔的路顿时出现在眼前。

大概是嫌弃那一身湿哒哒黏糊糊的洗澡水,又或者是因为牢庸来到地府后终于可以脚踏实地不用飘在空中了,这次他没有将牢庸收到袖子里了,而且让牢庸自己下地走路。

“跟我来。”他对牢画和牢庸说道,然后踏上了那条路。

牢画立即招呼父亲跟上,同时好奇的问道:“黑无常大人,刚刚那位水婆也是鬼差吗?”

黑无常点了点头:“水婆是管理所有地下水源的地仙。她擅于清洁水源,提炼水中的杂质。因为平时她分管的活比较少,所以地府的清洁工作和生活水水净化工作也都交给她了。”

哦,原来是个闲职,因为闲所以代管一下后勤。她还以为是专管澡堂子的呢。人家既然有分管地下水,那也算是在人间有业务的,级别应该也比自己这个纯后勤高吧!想到这,牢画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即,她又想起了刚刚水婆的话,又问道:“黑无常大人,极美的雪颜丹,很贵吗?”

黑无常点了点头:“普通的十五万一颗,但是效果不能保证。级别低一些的鬼差效果会比较明显,吃普通版的就行。像水婆这种级别的地仙,基础还这么差,最起码要吃一百万一颗的雪颜丹。这种一百万的雪颜丹,不仅贵,还难买,一百年极美能做出来那么两颗就算是理想状态了。想买到,不是那么容易的。”

妈妈呀!牢画倒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高科技比较赚钱!她决定以后要和极美搞好关系,然后一起探讨一下关于雪颜丹的问题,看看能不能把这种药丸普及到人间。她可以做全权代理人。至于代理费吗,呵呵……

牢庸看着自己这个变得无比漂亮的女儿双眼冒着精光,忽然有种认错人的错觉。

“女儿,女儿?”牢庸在地府不敢大声,小声的唤着牢画,将牢画从美好的畅想中唤了回来。

“爸,你叫我做啥?”牢画被打断了美梦,有点儿郁闷的看着自己老爸。

“女儿啊,我一直没问你,你这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会和黑无常大人牵上线,还变得这么漂亮?你是不是整容了?你一个活人,为什么能在地府里活动?你……”牢庸心中有太多的一问,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

“老爸!”牢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到底最想知道哪一件?不如我先问你吧!”

牢庸见女儿有话要问,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个男人?”

牢庸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怒容,但他大概是在顾忌什么,没有开口。

“爸!你就告诉我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查的。你跟着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他!”

“不要!”牢庸立即张口喝止。“那个人很危险,我不许你去!”

牢画见有戏,继续装模作样的梗着脖子道:“你快告诉我,不然我一定要去找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法治社会,我还怕他杀了我不成!”

“不能去!这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个男人……”牢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因为担心牢画会去找那男人而妥协了。“罢了罢了,我就告诉你吧。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以后好好的过你的日子,不准做傻事!”

“好,我答应你。”牢画一板一眼的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想着:才怪!

“哎!好吧。我之所以会跟着这个男人,是因为我怀疑他就是那天在天台上的男人。

那段时间我被老樊起诉,说我在账目上做手脚,让我赔钱。我没做过,怎么能认?当天我就去老樊的办公室找他理论,老樊却一口咬定是我干的,并且拿出了账目单。

那些东西我压根都没见过,明显是伪造的,怎么能当做证据呢?我很生气。我知道老樊的公司这段时间出了资金问题,周转不过来。可他也不能为了填补亏空就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吧?我牢庸一生勤勤恳恳做人,从没占过别人一点儿便宜,这个罪名我若认下了,不仅名声臭了,还要背下天价的赔款,这不是拖累了你们母女吗?”

说到这儿,牢庸老泪纵横。他抹了抹眼角,继续道:“我第二天再去公司找老樊,还没进去,就听见了老樊办公室有人说话。

我着急找他,就等在门口。结果不小心听见他们的对话里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觉得有问题,就偷偷听他们说话。原来那个男人是隆昌地产的一个员工,他受到一个人的委托,想设计陷害我,正巧遇上老樊资金出现问题。于是他承诺给老樊解决资金问题,让老樊一口咬定我在账目上做手脚的事情,不要松口。

那个男人的背后,站着隆昌地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招来这样的祸事。若我当时能冷静一些,忍一忍,或许也就破破财,做几年牢过去了。可是我一时冲动,一下子冲了进去,逮住那个隆昌地产的人不放手,让他告诉我真相。”

牢画的手攥的紧紧的:“他伤害你了?”

牢庸却摇头苦笑道:“当然并没有。甚至,那人还待我非常客气,说是受人所迫,这里不方便说话,与我约了个时间,让我在一座烂尾楼的天台上等他,他会把真相告诉我。”

“就是你出事的天台?”牢画的指甲紧紧的扣在手心里,几乎快要将手心割破。

“是。我去了以后,才发现你妈也被人叫了去。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有人打电话给她,说有办法解决她丈夫的困境,让她独自一人去天台等着。结果,就等到了我。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正准备带你妈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来了。”

牢画的身体此时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她努力控制着情绪,问道:“你和我妈不是自杀,是他推你们下去的,是吗?”

牢庸没有回答牢画,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哎!怪我啊!那人是个练家子,心狠手辣,实在是没想到我竟会惹上这样的人!”

牢画听到这,手心已经被紧紧扣着的指甲割出了鲜血。大概是闻到了血腥味,黑无常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牢画。

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安抚牢画的情绪,而是不咸不淡的说道:“到了。待会轮转王殿下就会回来,请自便。”

牢画与牢庸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座宫殿当中。此时他们脚下的,正是宫殿的一处偏殿。正殿的方向,隐隐还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大概就是轮转王的宫殿了吧?

“女儿,轮转王是谁?”牢庸问。

“是十殿阎王之一。”

听说是阎王,牢庸整个人都不好了,抱着自己的双臂微微发抖道:“要见阎王了吗?这么快!我……我牢庸一生没做过坏事,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

饶是他这么说,还是能明显的看到牢庸颤抖的双腿。

这时,青魂从牢画的脑海里跑了出来,在殿上转了一圈,抱着双臂冷哼一声道:“哼!当我们是什么人?这么久没回来,就把我们随便放到这个犄角旮旯里,连茶水都没有,还好意思让我们等着?”

牢画倒是没注意到青魂那傲娇的态度,反而被青魂的造型给吸引了注意力。

“青魂,你长大了!”观察了半晌后,牢画惊呼道。

青魂此时不再是像在人间时那粗糙的模样,不仅个子变大了,四肢的末端居然长出了手脚,连那张像面团一样光秃秃的小脸上居然也长出了五官,甚至连耳朵和头发都冒了出来,已经像是个仿真的玩具娃娃了。

不自觉的,牢画就把视线挪到了青魂某个不可明说的部位,她记得,青魂说过自己是个男的……

“工头!你在看什么!”青魂两手往身下一捂,转过身大声叫了起来。牢画立马收回了视线,面色严肃一本正经的说:“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在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你看长相,冲着人家腿上看什么?”青魂脸红着,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样子。

“你那么一小只,看脸看腿部都是一个方向!”

牢画和青魂扯着皮,忽然听见牢庸“啊”的惊叫一声。牢画回头去看,只见自己那个老父亲正跌坐在地上,神色惊恐的看着青魂。“你你你是谁?离我女儿远一点!”

说着,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试图去将牢画从青魂身边拉开。牢画忙安抚道:“老爸,这个是我的……额,朋友。不用害怕,不用害怕。”

牢庸闻言,情绪才稍稍平稳了下来,却还是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似乎是在担心。

牢画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老爸。毕竟,他现在是一只鬼魂,即将面对阎王,以后还不知道将要经历什么。自己在地府人微言轻,能在薛焰的帮助下将父亲找回来已是万幸,哪里还奢求以后?只要父亲能够平安转世投胎,自己也算是敬了孝道。虽然自己不舍,但总不能让父亲一直以一个鬼魂的状态陪着自己吧?

“爸,你刚刚说,你和妈是被那个男人推下天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跟着他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发现?”牢画想起了正事,态度严肃的问起牢庸。

牢庸想了想道:“具体是为了什么去陷害我,我没查出来。但是我发现他这段时间先是给老樊打了一笔钱,然后又三天两头去找一个人要钱。这个人大概给了两回,就没再理会他了。后来他就开始找老樊,想让老樊给他钱。今天他去那儿,就是为了找老樊要钱的。”

“他找谁要钱?”

“隆昌地产的一个人。那人级别好像很高,办公室在顶楼。我记得那人的长相,年纪不大,大概就三十岁上下。圆脸单眼皮,个子不高,脖子后面有个彩色的纹身,是个彩色的小丑,有些奇怪,所以我多看了几眼,印象特别深。”

第六十一章 不共戴天

隆昌地产?地位很高?年轻人?听到这几个关键词,牢画就想起了一个人。

江北鹰。

江北鹰是江陵集团的太子爷,年纪不大却坐拥百亿家产。这和隆昌地产的这位听起来有些相似。而且,之前神笔装修公司的工作人员也跟她说过,江陵地产和他们公司已经签订了合同。隆昌地产愿意和神笔这样的小公司合作已经是匪夷所思,又和江陵地产落实了合同,这岂不能让人生疑?

隆昌地产到底为什么要陷害牢庸,江陵地产又为什么和神笔签合同,这两件事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

牢画思及此,对牢庸道:“爸,你认不认识江北鹰这个人?”

牢庸一脸懵逼的看着牢画,摇了摇头。

牢画提醒牢庸:“有一回我们一家三口去度假村玩,吃完饭在农家乐遇见了两个喝醉酒的男人,有印象吗?”

牢庸摇头。

牢画继续道:“后来,其中一个男人醉驾,把车开进了河里,当场死亡了。你后来还主动去警察局问了这个事情,结果就没有下文了,还记得吗?”

牢庸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个死了的男人就是江北鹰吗?”

“不是。”牢画摇头道:“死了的男人是江北鹰的亲哥哥,叫江肃道。那天和江肃道一起喝酒的人,就是江北鹰。”

见牢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牢画问道:“你难道对这个江北鹰一点印象也没有吗?在农家乐,你扶了他哥哥江肃道一把,他还瞪你来着。”

“没有印象。我也没看到他瞪我啊。怎么了?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牢画板着脸,严肃的告诫牢庸:“你好好想一想,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你忽略了。或者说,你是不是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不该看、不该听的东西,然后有人就要因此陷害你,甚至杀你灭口?!”

牢庸一惊,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难不成,自己的死和那天的事情有关?

他努力回忆了一番,皱着眉道:“那个江肃道当时肺部受到了致命的创伤,口中不停的吐着血。我想去施救,可又不敢动他。他一个劲的说话。我当时因为闻到了一身酒气,就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现在想想,他当时伤成那样,却好像还没酒醒,说什么飞行员、飞机失控、强泊失败之类的话,好像还在做梦一样。”

飞行员?飞机失控?这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牢画又总觉得至关重要。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搜了搜江肃道这个人的资料。

根据网上的风评,江肃道这个江铃集团的前任太子爷是个非常努力且有理想的人。在一次专访时他提到过,接任集团重要岗位之前,曾经的理想就是当飞行员。

可见江肃道的理想并没有实现,变成了梦想。

但是江肃道在一次酒后忽然就开着车到处乱飚,又在重伤之后还念念不忘飞行员这个没有实现的梦想,还说飞机失控、强泊失败。他不会是在梦中以为自己是在开飞机吧?

想到这,牢画心中“咯噔”一跳。正常喝醉了的人,如果收到了致命的伤害,也是会清醒的,可是那时候还沉浸在幻想当中,那他极有可能并不是在幻想,而是产生了幻觉。

能让人产生强烈而真实的幻觉,以至于人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还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的东西,牢画相信那不会是酒。或者说,不仅仅是酒。

有人对江肃道下了药,甚至于有可能,还对江肃道的刹车做了手脚,以至于江肃道会说出“飞机失控”这样的话来。

所以,牢庸听到的这些临终遗言虽然看起来莫名其妙,但实际上对于那个背后对江肃道做手脚的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而自己这个傻乎乎的父亲,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还主动去警察局询问案情。那人连对刹车做手脚、对江肃道下药这种事情都能瞒过去,说明已经打通了其中关节。牢庸这么跑去问,一下子就被人家知道了。

所以,那个幕后的人才会不惜重金,将牢庸拉入深渊。也许,对方最初的目的只是让牢庸坐牢,可是牢庸却不小心撞破了这个阴谋。对方大概是担心牢庸将事情抖出来,牵扯出江肃道的死,这才下了杀手。

与江肃道一起喝酒吃饭的人,就是江北鹰。而事发后最大的受益者也是江北鹰。江肃道的死,他难辞其咎。而那个幕后的人,就只有江北鹰吗?还是说,就是那个在隆昌集团顶楼上的神秘人?

这一切都是牢画的猜测。她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但是她现在能够确定,牢庸被人陷害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听见了江肃道的几句话。

这时,薛焰大概是处理好了手头的事情,从正殿那儿回来了。见到牢画和牢庸父女俩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薛焰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首战大捷。我还以为你要找上好一段日子呢。”

薛焰此时隐藏着阎王爷的威压,穿着上次从银座买的休闲衬衫与西裤,加上他那阳光俊美的脸,看上去就像一个随和的社会有为青年。牢庸哪里晓得这就是他闻之发抖的轮转王殿下,只看见这小青年来了就盯着自己女儿看,还做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让他有些不满。

牢庸扯了扯牢画的袖子小声问:“他是谁?跟你很熟吗?怎么总是盯着你?”

牢画对自己老爸翻了个白眼:“人家跟我说话当然要盯着我了?老爸,你能不能不要看见我周围两米之内出现异性生物就紧张兮兮的?”

牢庸板着脸道:“那不行,我女儿如花似玉,多少人想惦记?要想追求我女儿,得先过我这一关。”

牢画顿时哭笑不得:“谁要追求你女儿了?别疑神疑鬼的。”可见到牢庸摆出一副老丈人见未来女婿的姿态出来时,牢画叹了一口气道:“行行行,你厉害。这位就是十殿阎王轮转王殿下,你看看,你要不要让他过你这关?”

牢庸一听是轮转王,瞬间就蔫了,头也低了下去,脚步还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暗骂道:“小兔崽子,不早说!”

“伯父,您能回来实在太好了。”薛焰哪里听不见这二人的低语?只是此时他若是“听见”了,恐怕三人都会有些尴尬,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春风和煦的对着牢庸道:“您有什么冤情可以对我说,留在上面太久,对你会有伤害。”

牢庸这老实人哪里敢和阎王爷说话?更别提说出他那复杂无比的冤屈了。牢画便替他说道:“我爸不是自杀的,他和我妈都是被一个人给推下了天台,含恨而死的!”

薛焰一听,眼中满是怒火:“是谁?”

他这一生气,阎王爷的气势一下子就灌满了整个宫殿。牢画和牢庸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牢庸,顿时脸色苍白的后退了好几步,惊恐的看着薛焰。

牢画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诧异的问道:“我爸妈被人害死了,你生什么气?”

她原本只是小小的抱怨一下,想怪他吓着了自己和父亲。可是这话一说出来,就变了味,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薛焰当然会生气。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他当下也没有在任何场合公开牢画和自己的关系,但是牢画终究是他领了证的妻子,牢庸夫妇也就是他老丈人和丈母娘。试想一下,自己的岳父岳母被人害死了,哪个做女婿的能无动于衷?而且这个女婿还是个阎王爷。这特么是给人在自己的枕头上拉屎了!

现在被牢画这么一说,他顿时想起牢画还不知道自己是轮转王妃的身份,尴尬的咳了咳解释道:“我们在地府当差上万年,早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谁。也就牢画你有这个机缘才能得到一对转世父母。往后你不再是凡人,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岂不是难得?你身为我的属下,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父母被奸人害死,怎能不生气?!”

他说的正气凛然,但是当他说到那句“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的时候,牢画还是不自觉的脸红了一下。好吧,面对着这样一个优质男,很难不心猿意马啊!

薛焰这番话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太相信,但还是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问道:“是什么人?”

“叫陈冲,是隆昌集团的一个普通员工。”青魂忽然插嘴。此时他并没有对薛焰冷嘲热讽的心思,而是一脸严肃的分析道:“但是幕后黑手并不是他本人,而是隆昌集团高层里的一位。这个人的脖子后面纹着一只彩色的小丑。根据刚刚工头和叔叔谈话的内容,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江北鹰,不,目前猜测是江北鹰,策划了一场谋杀,给自己的哥哥下药,并且在车上做手脚,以至于江肃道遭遇车祸惨死。叔叔正好目睹了车祸,并且听见了江肃道临终时说的话。这话非常可疑,不能被人知道。江北鹰虽然不知道江肃道说了什么,但是因为叔叔后来还去警局询问案情,担心叔叔掌握了什么秘密,就策划要陷害叔叔。可能是担心被查出来,江北鹰不以江陵集团的名义,而是借着隆昌地产的手与神笔装修公司的老总樊优达成协议,把叔叔害的一无所有,还要面对牢狱之灾。在这个过程中,叔叔不小心听到了经办人陈冲与樊优的谈话。陈冲将叔叔稳住后约叔叔夫妻二人去天台,因为害怕背后的人被揪出来,对二老痛下杀手,推下楼去。”

牢庸听青魂整理了一遍,这才想通了其中的前因后果,顿时悔恨交加。牢画见父亲老泪纵横,咬牙道:“爸,你就别后悔了。你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是他们。他们死后,一定会得到惩罚。但是在死前,我也要让他们明白做人的道理!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会让他们尝一尝被人推下深渊的滋味!”

听牢画这么说,牢庸紧张的看了眼薛焰,扯着牢画的衣角小声道:“女儿,你快别说了。当着阎王爷的面说这样的话,不想好了?”说罢,他尴尬的朝着薛焰笑了笑,对牢画喝斥道:“报什么仇?死了以后阎王爷会管的!你要是敢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小心我第一个不饶你!”

第六十二章 暴走的牢画

牢画被牢庸这么一番训斥,满腔的仇恨无处宣泄,拳头紧握,指甲又陷进了掌心。

薛焰发现了牢画手心里渗出的红色,上前一步抓住了牢画的手,掰开那紧握的手指惊呼:“你的手!”

牢画想将手扯回来,却扯不动,瞪着薛焰道:“你放开!”

“不放。你受伤了!”薛焰看着牢画掌心里血淋淋的伤口,心里有些烦躁,手不但没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牢庸看着自己女儿和轮转王的互动,有些傻了眼,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敢说话,只担忧的看着牢画。

“老爸,你一生都老实规矩,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可到头来呢?平白被人诬陷,弄得家破人亡,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牢画声音有些哽咽。

“我相信,老天爷会给这些人惩罚的。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早晚要挨天谴!”牢庸固执的坚持。

听到这,牢画忍不住气笑了:“爸,你太迂腐了。你说的这些,压根不存在。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是胡扯八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与其让老天爷给你一个公道,还不如靠自己!”

“住口!”牢庸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疯了。她一个女孩子家,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凭什么去和人家斗?还当着人家轮转王的面去妄议老天爷,这不是惹事呢吗?

“你不信?”牢画见牢庸那迂腐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正巧薛焰还抓着她的手,她便用力一扯,将薛焰扯到牢庸面前道:“不信你问问阎王爷,这世上,还有没有天谴这种东西!”

牢庸见薛焰被扯了过来,吓得浑身发抖,弯下腰低头认错道:“对不起啊轮转王殿下,我这个女儿没教好,这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这些都是胡言乱语,您不要往心里去……”

他还要继续说,却听薛焰道:“她说的对。”

牢庸一愣。没明白薛焰什么意思,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眼薛焰。

“她说的对。与其苦苦等待天谴,不如主动出击。公平与正义是凡人在世间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指望老天爷?死去的人没有机会,就要依靠活着的人。通过一代一代的人自己努力,建立一个美好的世界,这是你们自己的任务。把希望寄托于鬼神,等待天降救世主来给你们公平正义,这种念头,还是放弃的好。”薛焰看着牢庸,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实了一辈子的牢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死后,阎王爷第一次见他,并不是夸他老实诚恳,不是夸他遵纪守法,也不是夸他孝顺父母,而是教育了他一番,告诉他天谴是不存在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这与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驰,彻底颠覆了他的观念。

是他错了吗?牢庸的内心世界开始逐渐崩塌,可是看了看他这个娇弱的女儿,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牢画势单力薄,我不能让她去冒险。我只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如果要让牢画去冒险才能还我一个公平,那这公平我不要也罢!”

牢画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爸!”可她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哽咽着看着自己的父亲。

还是青魂反应了过来,飞到牢庸面前安慰道:“叔叔,你不用担心,工头……就是你的女儿,她现在和以往不同了,她本来就是鬼差,现在恢复了力量,我就是她的力量。你看!”说着,他双手一抬,偏殿的正中间,一张精致的中式八角桌拔地而起,接着四周又出现了四张椅子。

“啊!”牢庸被这个手段吓得目瞪口呆。而此时,青魂又一个飞身,直接钻进了牢画的脑海里,瞬间不见了。牢庸见牢画没有任何不适,有些傻了眼。

薛焰此时也开口道:“伯父,你不用担心。牢画现在是地府的鬼差,虽然还没有归位,但身份与能力已经恢复,现在已经不再是凡人了。她有常人没有的手段,也有常人没有的背景。只要不做有违天道的事,她就不会怎么样。我也会想办法让她更加强大。她既然有复仇的念头,您就成全她吧。她从前受了太多的委屈,这事总要有一个了结。”

他说的是她的前世今生。牢庸却不懂,只当说的是这一世的事情。他羞愧的叹息道:“女儿,这本来是我的事情,可现在不仅连累了你,还要让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去做可怕的事情。你爸我……活的憋屈啊!”

牢画摇摇头,眼神坚定而可怕:“爸,这是我的宿命。我接受,但不认命。我不相信我牢画就活该遭人欺负,活该被人霸占家产,活该受人欺压!在这天地间,没人能给我个说法,那我就自己去找他们要一个交代!老天爷不出手,却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能有这番机缘。既然如此,我就绝不能放弃!那些欺压过我的人,冤枉过你的人,让我们家破人亡的人,我迟早要把他们狠狠踩在脚下,让他们受辱一百倍,失去一千倍,悲惨一万倍!”

此言一出,地府间忽然刮起了黑色的狂风。原本就暗无天日的地府一瞬间变得更加阴森恐怖。寒意袭来,各殿牢笼里关押着、正在油锅里炸着的、刚刚被拔了舌头的各种鬼魂受到这黑色狂风的侵袭,一瞬间都痛苦的扭曲了起来,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

正在宫殿里办公的其他九殿阎王看到这个场景,面色皆变。

一殿正殿之中,秦广王哆嗦了一下,旁边来办事的牛头奇怪的说:“怪了怪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说完,就听秦广王感叹道:“太可怕了!所以说,娶妻要娶贤啊!”

“啥意思?”牛头问。

“你还记得,那个曾经要嫁给轮转王的牢画,她经历十世轮回,死活不再愿意投生的时候,地府那时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哦!我说呢!”牛头恍然大悟。“这就是十世怨魂的怨气啊!怪不得要让她在地府当差,这样子,万一转世死后为鬼,一旦流落人间,那得是个千年祸害!比黑山老妖还牛逼!”

秦广王白了牛头一眼:“你能不能少看点电视?”

十殿中,除了牢庸受到薛焰的保护没有受到影响,各路等待发配的鬼魂因为离的近,受到了更大的影响,一个个都抱着脑袋在地上蜷缩着,瑟瑟发抖。

殿里的人不知,薛焰自然知道,赶紧劝道:“牢画,别激动!”

可这话此时听起来很苍白,牢画已经完全沉浸在她的仇恨与怨愤当中了,双眼变成幽蓝幽蓝的颜色,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黑色的光芒。

“这是……”薛焰见状很是惊讶。牢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色慌乱的问薛焰:“轮转王殿下,我女儿她怎么了?不会变成妖怪了吧?”

薛焰将牢庸带着远离牢画一段距离,解释道:“你的女儿牢画是鬼差转世。她曾经十世受人欺压,被恶人霸宅占地,魂魄积累的怨气太重,不愿投生,地府消不去那怨气,为了安抚她,就将她收编为鬼差。她的力量,也就是她的怨气。因为机缘巧合,她再次转世到凡间,却又遭遇了这种事情,怨气又升级了。我觉得,她的力量可能要变强了。这是在地府,她早已受天地之命化为地仙,血管里流着的是地仙的血液,不会妖化的。你不用担心,看着便好。”

有了轮转王的保证,牢庸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偏殿中间,只见牢画周身的黑风极速的旋转,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漩涡。她的头发随风而舞,像是黑夜里随风摆动的蓝色缎带。在她的指尖,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流窜,透明的指甲被染成蓝色,呈现出宝石一样的光泽。而那双已经变成幽蓝色的眼睛里,流动着一道危险的光芒,像是悬崖边绽放的绚烂花朵,散发着危险而神秘的魅力。

随着黑色狂风而来的,是一股力量。它在她的身体里游走,随着风的旋转,渐渐被她吸收,慢慢的平息。

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看上去还是那个她,可却又不像了。在这个美丽的驱壳里,似乎装着某种黑暗的力量,令人生畏。

“女……女儿?”牢庸不太敢上前,却又着实担心,于是试着唤了牢画两声。“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啊?”

“爸,我没事。”牢画说话的时候,眼睛里还流动着那道危险的光芒。“我感觉身体里好像流窜着一种力量,还有……”她看了眼薛焰继续道:“我能感觉到一个两米见方的空间,青魂就待在里面。”

“是识海!”薛焰面露喜色。“牢画,你的地仙血脉开始觉醒了。原先你只是单纯的以魂魄之身,仪仗青魂的力量来做鬼差的工作。虽然级别上是地仙,却没有地仙之力。现在你可以试试,调整你体内的力量,让它集中在某个位置,然后用那个部位攻击。”

牢画闻言,集中精力在那股力量上面,努力将这股力量控制在右手上,一举向殿中间的那张中式八角桌推去。

一瞬间,她只觉得一股气流从掌心蹿出,直逼的那桌子向后移动了一米。

巨大的摩擦声从地面响起,很刺耳,但在场的没有人为此而觉得不适,反而都十分开心。薛焰则调侃道:“你在地府当差几百年,都没修炼出隔空驾物,结果这人间走一遭,反而有些像模像样了。看来你修炼的路子和别人不一样。说不定你就要不停的投胎,攒足恩怨情仇,就能一举爆发了呢!”

牢画翻了个白眼道:“你说的对,下一步你就可以安排我不停投胎,作为培训员工的最新办法。”

说着,她就将青魂放了出来。她此时最想看到的就是青魂。因为青魂就是她的力量。如果自己的地血脉觉醒了,没理由青魂还维持原样。在那次她跌入忘川河之前,青魂应该不是这个模样的。那么他的本来面目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第六十三章 读心

牢画心念一动,只见一团青色从自己的脑后飘了出来。

牢画吓了一跳。自己获得了力量,青魂不是应该更加强大吗,怎么会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只能化成一道青烟?这不科学啊!

正当牢画心中疑惑,那青烟摇身一变,落在了地上,瞬间化成了人形。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站在她面前。他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还打着红色的领结,两手插在口袋里,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和那张小正太的脸一点儿也不搭。

“呦?穿上衣服了?”牢画惊喜不已。

“废话!不然本公子岂不是被你这个色工头给看光光了?”青魂不知想到了什么,雪白的小脸有些泛红。

看着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牢画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居然手感极好。

“干嘛!别占我便宜!”青魂一把拍开了牢画的手。

“咦?我刚刚……”牢画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我摸到你了!青魂!我摸到你了!”

青魂闻言愣了愣。没错,刚刚牢画真的触碰到了他,而且他还一手拍开了牢画的手!

他居然有了实体!

青魂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将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凉凉的,滑滑的,却格外的真实。

“工头!我……”他想说点什么,可心里强压着的激动瞬间炸了开来,哭声立即从他的口中爆发了,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干净的小脸沾上了许多不明液体,看起来狼狈而可爱。

“这是怎么回事?”牢画虽然高兴,却也有些不解。她问道:“青魂,你以怨气的姿态存在多久了?一直都没有实体吗?”

青魂抹了抹那些眼泪鼻涕:“不记得了。我自从被人挖走了心,就再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任何人。后来找到了你,以怨气的形态依附在你的灵魂里面,才得以操控土地、篡改文字。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连我存在的意义都已经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你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可是现在……我居然、居然有了实体……呜呜呜……我好开心,我终于可以触碰到这个世界了……”

薛焰也上前凑近青魂,伸手摸了摸青魂的头,被青魂好一顿挣扎。

“奇怪!怨气能凝结出实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待会回到凡间再试试,看会不会是因为受到地府的影响才这样的。”

青魂闻言白了薛焰一眼:“之前我跟着工头在地府那么多年,也没有化出实体,怎么可能是受地府影响?你当你这地方有多精贵呢?”

薛焰毫不理会青魂那不屑的态度,继续盯着青魂研究:“真是奇怪!鬼魂失了心,时间久了一旦化为怨气,就再也无法触碰,连黑白无常都拿他们没办法,必须我们十殿阎王动用阎王阵才能勉强将其带回地府。你倒是好,居然变得这么实在,摸起来手感还挺好……”说着,他就伸出手去想要摸那张小脸,手背果不其然的又挨了青魂一巴掌。

“去你的!你跟色工头一个德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青魂怒道。薛焰闻言一惊,一把捂住了青魂的嘴巴,对带着探寻目光看过来的牢画讪讪笑道:“这小鬼长大了,居然还会开玩笑了,我替你管管他!”

牢画没当回事,只是有些担忧的说:“青魂,你现在有了实体,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行动自如?从前你可是穿墙入地无所不能的。”

青魂扒不开薛焰的手,听到牢画的话,干脆直接化作一抹青烟,在薛焰的宫殿里穿梭了起来,速度之快,在场的无人能看清,只听殿中回荡着青魂兴奋的声音:“何止是穿墙入地?你们等着!”

说罢,他一下钻入了站在那里的牢庸脑中,大声喊道:“这个轮转王看起来不错,对我女儿也挺好的。我这女儿现在出息了,说不定能把轮转王搞定做我女婿……”

“青……青魂回来!”牢画见情况不对,赶紧将青魂召唤了回来。青魂不情不愿的从牢庸脑中跑出来,化为小正太,一脸不高兴的回到了牢画身边。

牢庸尴尬的咳了咳,不敢抬头看。薛焰也是举目看天,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牢画瞪了自己老爸一眼。这老头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脑子里居然琢磨这个,还被青魂给读了出来,实在太让她丢脸了。

“青魂,你现在还能读取别人的想法?”当然比起尴尬,青魂的这个新功能更加值得关注。“待会我带你回去,你再试试别人。”

薛焰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脑子。这个青魂要是钻到自己脑子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防得住。

牢画其实也想拿薛焰试试手,只是因为刚刚发生那么尴尬的事情,她可不好意思去拿薛焰做实验。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可就不太好了。

“没有心的灵魂,居然能读心,真是闻所未闻。”薛焰感叹道。

牢画倒不关心缘由,她对这个意外收获非常满意。这种读心术无疑对她的复仇大业有着巨大的帮助。

“薛焰,我爸现在已经找回来了,你答应过帮我留住他一段时间的。”牢画向薛焰说道。她与父亲重逢实属难得,就算这个相聚的时间不能太久,她也没有遗憾了。现在,她只待陪伴父亲度过这短暂的重聚,然后开启她的复仇计划。

薛焰点头道:“你放心吧!”

“老爸,你现在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牢画向牢庸交待道。牢庸点了点头,含泪告别了牢画。他知道,女儿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被象牙塔保护,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孩子了。

从金桥离开地府,牢画出现在了富裕江山售楼部的门口。这是她知道的唯一一个出入口。不像那辆传说中的通灵皮卡车,随时都有可能跑到地府去。

此时此刻,夜幕已至。城市的天空没有多少星星,只有一弯月亮孤独的挂在天边,夺目耀眼。

“青魂,去试试你的新技能。”走在街上,面对形形色色的路人,牢画将青魂放了出来。青魂以一股青烟的姿态飘荡着,无人发现。随即,他就钻入了迎面走来的一个女人脑中。

“这女的长这么漂亮,胸还这么大,八成是整过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完美?她那个鼻子是在哪做的?要不要问问她?”很快,青魂的声音在牢画识海中回荡。牢画一惊,抬头看了眼那女人。那女人正在腹诽着,忽然被牢画这么一看,心虚的低下了头。

青魂此时还在那女人的脑子里,他读到的内容却已经传到了自己的识海里。也就是说,她和青魂居然实现了远程通话!

她忽然想起,最开始青魂只是一抹青烟的时候,牢画就与他同步过视线。后来青魂实体化以后,她就没有再使用过这个功能了。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功能还能不能使用。

“青魂,能听见我说话吗?”牢画试着在识海里与青魂对话。

“能。工头,有什么指示?”

牢画心中一喜,交待道:“你到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转转,我想试试能不能看到你看到的东西。”

“遵命!”青魂迅速从那女人脑中飞了出来,飞进了附近的一家服装店里。牢画正要集中精力,向从前那样去获取青魂的视线,识海中却忽然像放电影一样出现了一个活动的画面。

是那家服装店里面的场景!画面同步传送!牢画喜不自禁。亏她之前还想过让乌骓去给她做耳目,替她打探消息。与这相比,乌骓的那点儿功能简直不够看!这就等于是给她装了一个移动的远程摄像头,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距离限制。

“青魂,再远点!”

言罢,牢画就看见识海里的画面突变,大概是在飞速的穿越楼层,速度太快她压根看不清。等到画面停下来的时候,牢画就看见了一个走廊。走廊的地上铺着地毯,两边都是门。

这是……宾馆?

还没等她想明白,青魂已经钻进了那最远的一间屋子里。那是一间大床房,而床上,一对男女正在做着某种不可描述的运动。虽然听不见现场声,但画面已经够刺激了。最重要的是,少儿不宜。

“青魂,去别的地方转转!”牢画忙嘱咐道。

“工头,他们在做什么啊?怎么都不穿衣服?怪让人害臊的!”嘴上说着害臊,可画面却一直停留在观战的最佳角度,完全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显然,这小家伙正在明目张胆的研究呢!

“不许看!快走!”牢画恨不能当场扯着这小家伙的耳朵将他拽走。

青魂拗不过牢画,还是离开了。他飞啊飞,飞过了五个街口,牢画识海里的画面忽然就模糊了起来。

“青魂,我看不见你的画面了。我现在说话你还能听见吗?”牢画问。

“能。工头,我现在要回来吗?”青魂的声音很小,还有些断断续续,就像是信号不好时的通话声。

“回来吧!”牢画默默记下了这个距离。大概是三公里。三公里之内的距离,她都可以非常清晰的与青魂联系,并且接受画面。超过这个距离,就有些困难了。

而这个距离,用来监听普通人,完全足够了!牢画对这个新增的技能十分满意。如果是从前,她不知道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或许还不怎么在乎。但是既然知道自己杀父弑母之仇未报,这个新技能完全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总有一天,她会揪出幕后的那个人,让他们受到千倍万倍的惩罚!

第六十四章 夜幕下的风景

青魂还没回到身边,牢画此时一个人走到了一条小巷子当中。这条路是她回家的捷径,每天傍晚下班她都会经过这里。那时天都还亮着,牢画从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第一次大晚上从这里经过,她才发现这条巷子居然连一盏路灯都没有,乌漆嘛黑,看起来有些恐怖。

恐怖?牢画被自己这个念头给逗笑了。她在怕什么呢?难不成是怕鬼么?她可是地府的房产局局长,难不成还能怕鬼?这不是笑话么?

本着这种嘚瑟的心态,牢画坚持走进了巷子。巷子里虽然黑,但牢画却看得一清二楚。巷子还是白天的那条巷子,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牢画松了一口气。虽然刚刚还嘚瑟了一番,但是如果真的出现点啥,她可不保证自己不会撒腿就跑。

可她忘了一件事。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她没进巷子几步,一个穿着花衬衫、牛仔裤的黄发男人就跟了进来。他叫黄虎,是在混迹这一代娱乐场所的混混。黄虎注意牢画好半天了,发现这个极品妞一个人神色恍惚的走在街上,时不时停下来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原本他还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去搭讪,软硬兼施将其带回家玩玩,结果这妞竟然跑到了一条乌漆嘛黑的巷子里头。这可是天要助他!

于是,黄虎趁着自己还能估摸出对方的位置,冲过去就要从后面抱住牢画。可他看不见,不代表牢画看不见。她此时视觉听觉都异常敏感,在黄虎停在巷口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黄虎直接冲她冲过来时,她正置身黑暗之中。敌在明,她在暗,还能让人给暗算了?她早已在黄虎靠近之前转过了身,伸出右手,一股蓬勃的力量喷涌而出,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松地掐住了黄虎的腰肢,将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牢画发现,情急之下,她的力量似乎比之前发挥的还要强一些。

黄虎被这股力量给摔傻了眼。他倒在地上,只觉得腰部酸疼,屁股和背都摔得够呛。他以为自己是被什么摩托车电瓶车给撞了,抬起头就要骂,却见那巷子里安安静静,连一辆自行车也没有。

这就怪了!刚刚那到底是谁干的?

黄虎不信邪,抬起脚就往里走。谁知刚刚走了两步,一股更大的力量袭来,直接将他进了巷子深处。

这回他可看清了,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刚刚碰到他的哪有什么电瓶车摩托车?分明就是一股看不就的空气!更可怕的是,被扔起的前一秒,他的腰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被人掐住了。

没错,就是掐!像一个一米八五的成年男人对待一只小白鼠一样的拦腰掐起,甚至因为害怕把自己捏死而翘起了几根手指头!

巷子很长。黄虎置身深处,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巨大的恐惧袭来。他慌乱中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忙拿出来点开屏幕,照亮了他的前方。

随着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靠近,他看见黑暗中出现问题了一双脚。那双脚十分秀气,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沿着那双脚向上看,踏着黑暗从那阴森的巷子里走到他视线里的,是刚刚他跟着的那位美丽的女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脑中再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怎么?这就不行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仅听这声音,难以分辨出男女。显然这孩子没经历变声期,还是个小孩儿。

可是,尽管只是个孩子,却让黄虎的头皮一阵发麻,连头都不敢回。

夜幕下,一个甬长的巷子里,美丽的女人和未变声的孩子,将一个恶棍堵在巷子里,将人吓得失魂落魄。

然而那女人还不满足,又前进了两步,蹲下身,歪着头,看似贴心的问道:“疼吗?”

他哪里敢说话,只一味的摇头后退。那女人神色古怪的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啊!我用了几分力气的。要不,再试试?”

黄虎吓得魂儿都飞了,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听见说要再试试,忙改了动作,点起了头。

摇头不行,点头总行吧?谁料女人见他点头,更兴奋了,高兴的说:“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再试一次!”

黄虎眼泪都留下来了。见女人冲着他伸出了手,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碰女人这种生物了。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小孩说话了:“工头,你是不是傻?人家那是点头同意吗?分明是慌不择路好么?”

黄虎闻言,心中对这个孩子感激涕零。没错!这不是慌不择路是什么?要知道她说得是什么意思,他能随便摇头点头吗?

女人伸出去的手迟疑了。

“那算了。刚刚这家伙跟着我进了巷子,我看着觉得不像好人,这不是正好拿他试试手么!”女人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

“跟着你进了巷子?”小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疑惑,伸出一只脚踢了踢黄虎。“喂,你跟着她进巷子干什么?”

黄虎不敢说实话,只得胡说道:“我就是想抄近道来着,走的急了点。”

女人点点头:“是急了点,两个手臂张着,跟要飞起来一样。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泰坦尼克号呢!”

黄虎这下压根不敢说话了,直接将脑袋扣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工头,既然这个人不是好人,就交给我吧!我正好试试手。”

“咦?你?”女人似乎很好奇。“你又要钻他脑子?”

黄虎原以为自己能被交给那身后的孩子,就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这孩子还有钻人脑子里的癖好,全身又是一哆嗦。这一大一小到底是啥玩意儿?到底是人是鬼?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是我瞎了眼,招惹了路过的大仙,求大仙饶了我一条狗命!我以后当牛做马……”黄虎一边大哭一边喊着,情绪已经面临崩溃。

“这脑子我才不要进去,恶心吧啦的。再说了,现在不用钻他脑子我都知道他在想啥。你瞧,都喊出来了。”孩子朝着匍匐在地的黄虎努了努嘴。

女人捂着嘴笑了笑道:“那你要拿他做什么?”

“我有别的用处。”

“你行不?这可是个大个子。”

“工头,你废话真多。”

“去吧!”

女人一松口,孩子就欢天喜地的绕到了黄虎面前,蹲下身子瞧了起来,像是在瞧一个新得到的玩具。

黄虎只觉得头顶一片冰凉。紧接着,他就飞了起来。越过墙头,飞越屋顶,经过城市的一扇扇窗,踩着月光,成了城市里不为人知的一道风景。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心里特么的是拔凉拔凉的。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倒了什么霉,遇见了这两个人。那女人一伸手,就有一张无形的大手摧残他。他以为离开了那女人便能逃离这个厄运,结果却被个孩子给提走了。提溜着满天飞,满世界到处溜达。现在他只要一张口,保准能灌满一肚子风。飞快了想吐吧,低头一看,又给吓回去了。

回到家门口,点了一碗麻辣烫正在大快朵颐的牢画自然不知道黄虎的遭遇。她从下了大巴车以后就没歇着,跑来跑去,又在地府里暴走了一通,肚子现在饿的不得了。她虽然是个地仙,身体却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一顿也饿不得。

填饱了肚子,牢画往自己租房子的小区走,却看见可怜巴巴等在小区大门口的乌骓。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这个家伙给忘了,赶忙向乌骓跑过去。这时旁边的保安一下子拦住了她,喝道:“小姑娘,你不能过去!”

牢画诧异的看着保安问道:“为什么?”

“这只狗个头这么大,发起狂来会很危险的!你别从这儿走了,从侧门绕过去吧!”保安说。

牢画租的这个小区是拆迁安置小区,规模很小,大门原本就狭窄,还被安装了蓝牙道闸杆。旁边就开了一个供行人和电瓶车通过的小门。乌骓身材比一般的狗都要高大许多,且毛发蓬松。它这么一站,还有谁能走的过去?

“大哥,你别紧张,这狗是我的狗。我让它在家门口等我,结果它就跑到这儿来了。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牢画尴尬的解释道。

保安有些不太相信:“小姑娘,这真是你的狗?以前没见过啊,新买的吧?”

牢画点点头。

“我劝你啊,这么凶个头还这么大的狗,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别养了,怪危险的。”保安回头瞥了一眼乌骓,继续道:“你是不知道,这家伙见谁都目露凶光,跟狼一样,估计真的放到野外跟狼打起来都不一定输。今天站在这儿,整个小区的人没人敢从它身边经过,都是从侧门绕进去的!这种大型犬都是从小养才能养出感情,这么大一只,它能听你的话?万一它咬你一口,那还不得出人命啊?”

“不会的保安大哥,它很听话的。”牢画不好解释,只得敷衍道。

“你这小姑娘!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出了多少大型犬伤害主人的事件了?有好些都是从小养到大的呢!你这空降的主人,它能听话才怪!”

此时,门内外已经围了不少围观居民,都对着乌骓议论纷纷。其中一个大妈还帮腔道:“就是啊小姑娘,这种狗你哪能养?它一口都能把你手脖子给咬断,吓不吓人!”

还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吐了口烟插话道:“要不你让给哥吧,哥替你养!这种狗也只有我这种真男人能养,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牵着狗出来是你遛狗啊,还是狗遛你啊?”

第六十五章 乖狗狗

男人的话一出口,四周就响起了起哄声。几个看热闹的小伙子大概都是这男人的跟班,一时间吹口哨的吹口哨,哄笑的哄笑。围观的其他群众也收到了感染,纷纷劝起了牢画,让牢画干脆不要这只狗了,谁爱养谁养去。

这热闹看的,已经堵住了牢画的路。牢画见势头有些不对,正要把乌骓叫到身边来,那流里流气的男人忽然将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拿脚底板踩了踩,还冲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我说小妹妹,你别不识好歹。哥哥我是看你可怜,怕你被这狗给伤了。别的狗伤人,打个狂犬育苗就行了。这种狗要是咬上一口,小则住院,大则要命啊!”

围观群众这么一听,就更加激动了,七嘴八舌的让牢画赶紧把狗给处理了。还有个穿着红色花衬衫老太太喊道:“这么大的狗,万一发起狂来,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拉的动?万一伤了小区里的孩子怎么办?那可是真的要出人命的啊!”

花衬衫老太太这么一说,一些有孩子的住户就更加不依不饶了。牢画见这男人三番五次要把话题往安全上面引,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干脆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男人见有戏,弯着的那条腿抖了抖,又掏出一支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口,睨着牢画道:“我之前有个哥们开了个宠物店,我也算是了解一些。你这狗吧,体型这么大,看不出什么品种,估计是个杂交的,卖也卖不上价,送给别人,别人估计也不敢要。”

果然是想要讹下她的狗。牢画见乌骓隔着人群开始龇牙咧嘴,显然是对这男人说它是杂交的非常不满。她灵机一动,装作不太相信的样子道:“不会吧!我这狗买回来的时候,人家收了我一万块呢!杂交狗能长这么大?”

一听一万块,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唏嘘了起来,尤其是刚刚提到狗咬孩子的那个花衬衫老太太,眼睛里放着精光,就跟这一万块是她的一样。

男人也是眼前一亮。他是见牢画孤身一个小姑娘,拿准了她对养大型犬没有信心,才试她一试。没想到这一乍就乍出了狗的价格。既然是价值一万块的狗,那就更加值得他出手了。

他叹了一口气,装作十分不情愿的说道:“小姑娘,你这是被人骗了啊!你问问在场的各位,谁愿意花一万块买这只狗?你会买吗?你会吗?”他向周围的人问道。这一帮人要不就是他的小弟,都是帮腔的主,要不就是老头老太,谁会花一万块买这大家伙?自然都是摇起了头。

“看吧看吧!”男人语重心长的继续道:“你要是心疼这一万块钱,也可以自己把狗留着。但是要是出了事,可就不是这一万块的事情了,说不定到时候连命都没了,钱还重要吗?”

牢画点点头:“你说的对,命比钱重要。”在她看来,这男人就是想拿命来换钱花。惦记谁不好,惦记她的灵兽?还说她的灵兽是杂交的狗?这种人要是落在乌骓手里,乌骓能饶过他?

“对吗!”男人见牢画顺着他的话说,心中十分高兴,面上却装作为难的说:“算了,哥本来说帮你养着也只是开开玩笑。但是你要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还是交给哥来处理吧!哥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总不能让你这种小姑娘去面对危险!”

这话说的多么大义凌然啊!牢画点了点头,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啊!他没去演戏真是演艺界的一个损失!

牢画装作犹豫的模样摇头道:“不行,我这样不是害了你吗?”

“哈哈!老子……你潮哥我不怕!”男人重重拍了拍胸脯,豪气万分的大声道:“妹子,你去打听打听,我石潮是什么人?我可是出了名的讲义气!这几个安置小区,不都是我给罩着的?有什么能难得住我石潮?不用怕,就交给哥。以后有困难,也来找潮哥,潮哥给你出头!”

石潮?还潮湿呢!牢画见他那豪迈样,险些没忍住笑:“额,潮哥对吧?我看这狗是送不出去了。留在小区里,大家不是怕牵狗的人控制不住伤了孩子吗?你要是能控制住它,那就带走吧。今天在场的,不管是谁,只要是能制住他的,谁愿意带走谁就带走。”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兴奋不已。除了石潮和他那帮小弟,就连其他老头老太太们都激动了起来。这可是价值一万的狗啊!自己不行,还可以叫儿子来啊!于是他们纷纷拿出了手机,悄悄的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乌骓在一旁听着牢画和众人唱戏,白眼一个接着一个的翻。自己这个主人真是闲着无聊拿自己开涮啊!害人家等了这么老半天,人家还饿着呢!放这么多食物在面前还不给它吃,还有没有一点点人道主义了?

此时,石潮已经带着他那一帮小弟,穿过围观的人群,向乌骓走过去了。

乌骓正在暗暗吐槽牢画,石潮靠近它也没太在意。忽然间,它就听见石潮朝它喊道:“来,乖狗狗,跟哥走!哥带你吃肉去!”

乖狗狗?这是你叫的么?你带我吃肉去?你这不就是好大一坨肉么?还有必要吃别的么?乌骓戏谑的看了石潮一眼,没给他任何反应。一个食物对它挤眉弄眼,还挺有意思的。

石潮见乌骓只是看了他一眼,一动也没动,心中大喜。他判断的没错。这狗能被牢画这样一个小姑娘给牵回家,脾气自然是十分温顺的。现在的狗是个头越大脾性越憨,应该不会轻易攻击别人的。他有信心,觉得自己只要装作足够亲切,足够友善,就可以将其带走。

于是他又靠近了一步,朝着乌骓“嘿嘿”一笑:“乖狗狗,你的主人把你送给我了,你就跟我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吃好东西。”

乌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嗯,的确要吃好东西。这么大一个人,身上这么多肉,一定好吃。只是从哪里下口呢?先咬胳膊还是先咬腿?自己刚刚运动了一下,前爪有点酸,吃啥补啥,要不先吃手?

石潮发现乌骓似乎是在打量他,更加欣喜了。这只狗不仅性格温顺,似乎还通人性,听他这么说还上下观察他一番,实在是有意思,怪不得要卖一万块。要不是这一万块挺吸引人的,自己都想把它留下了。可惜啊,比起宠物,他更喜欢钱。他只要将其带回去,就能找到地方把它给卖了。到时候他再吹捧吹捧,加一点钱,可就不止一万块了啊!

想到这,石潮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他再次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乌骓一步,问道:“我可以摸摸你吗?”

乌骓看着石潮向它伸出的手,瞳孔紧缩。它可是真的饿了。放在他面前的可是他刚刚惦记了好久的开胃菜啊!

只是余光中,它却瞥见了牢画冲他摇头,顿时泄了气。是啊,主人以凡人的身份在人间生活,要是它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咬了人,后面恐怕会很麻烦的。

但是,咬人不可以,吓人总成吧?

乌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黄绿色的眸子里迸发出森森寒意。石潮还沉浸在他的卖狗梦里,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朝他扑来,他一瞬间被扑倒在地。乌骓巨大的身子压在了石潮的身上,将石潮整个人都吓懵了,连叫都忘了叫一声。反倒是那个穿着红色花衬衫的老太太惊呼一声:“儿子,小心!”

众人的注意力立马被乌骓和石潮吸引过去了,哪里在意她喊了什么?只有牢画别有深意的看了那花衬衫老太太一眼。搞了半天,这老太太是这个石潮的老妈。怪不得在一旁帮腔,原来是个托啊!

“救、救、救我啊!你们几个快上啊!”半个脑袋被乌骓的前爪压在地上的石潮终于反应了过来,魂都吓飞了,声音早已经不是自己的,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豪迈之气,听起来像个害怕的女人。

那几个跟班小弟平时就是跟着他瞎起哄,虚张声势还行,真要是遇见危险就另当别论了。其中一个小弟已经吓得尿了裤子,两个转身就跑,还有一个拿出手机一边打一边颤抖着说:“潮哥,再坚持一下,我、我、我来报警!”

报警?这可不行。虽然自己占理,但是乌骓的手续还没办好,这事如果让警方参与,可能会有点麻烦。牢画走到了那位小弟的旁边,夺去了他手中本来就拿不稳的手机,走到了石潮身边蹲下身子。

此时,乌骓正咧着牙,虎视眈眈的盯着石潮,那牙缝里的口水已经滴落在了石潮的脸上,看起来牢画都觉得有点恶心。可是石潮压根不在意,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紧闭着双眼,眼泪都流了出来,口中喊着:“坚持个屁啊!老子就快被吃掉了!救我啊!你们特么的谁来救我!”

没有人回应他,连他那个之前帮腔的老娘,此时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的流眼泪。

乌骓已经张开了嘴,左边比划一下,右边比划一下,似乎是在琢磨该从哪个位置下嘴。

“乌骓,不要淘气。”这时,牢画不轻不重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像在教训家里顽皮的小猫。

在场的人都被牢画这个行为给惊呆了。这个女孩之前不过三言两语就被石潮给吓到,直接放弃了这只狗,可见胆子并不大。可是现在这狗发狂了,把石潮给扑倒在地,看样子就要张口咬人了,女孩却凑了上来,还轻描淡写的让这庞然大物不要淘气。她是不是……脑子不好?

第六十六章 有组织的人

“姑娘,逃啊!这狗要咬人了!”一个老爷爷看不下去,在牢画说完话的一瞬间就脱口而出。

然而,让所有人震惊的是,那只抬起头来一米四左右身高的大狗,前一秒还冲着石潮亮出了獠牙,口中发出貌似威胁的低吼,下一秒就“呜呜”一声闭上了嘴,硕大的脑袋向后缩了缩,爪子也从石潮脸上收了回来,一副乖狗狗的样子。

众人见狗这幅模样,自动忽略了牢画刚刚那一句“不要淘气”,都理解为是狗恢复了正常。那花衬衫的老太太见状立即喊道:“儿子,你快起来!这狗时好时疯,你小心点!”

石潮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关键时候狗恢复了正常,于是抬起头就想从乌骓身下挣脱出来。以他的一身蛮力,原本他以为奋力一搏就可以挣脱这种体型的狗。可乌骓原本就不是狗,还开了灵窍,哪里是那么容易挣脱的?他这么一动,非但没能从乌骓身下逃出,反而惹得乌骓又是一阵低吼怒瞪,双爪一下子紧紧扣住他的双肩,由上自下直勾勾的看着他,口水糊了他一脸。

众人皆是惊呼后退,原本只有半径五米的包围圈半径立马扩充为了十米。大家心道,这个石潮终于玩火自焚了,贪心别人的一万块钱,现在恐怕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些刚刚偷偷给儿子打电话的老人又赶紧拨通了电话,生怕把自己的孩子也牵扯进来。

现在人多,牢画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给石潮一个教训,于是又对乌骓交待道:“好了,把口水擦擦。我知道你饿了。这个大哥哥不是说了带你去吃东西,怎么就这么心急呢?”

听她这么说,众人再次感叹了一下: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脑子真的不太好!

可就在她说完话的一瞬间,那只对石潮的脖子垂涎三尺的恶犬立即收回了獠牙,拿它那粗糙的大爪子往自己的嘴边抹了抹,似乎真的要擦去口水。原本凶恶的表情此时也变得呆萌,伸着舌头,那根粗大的尾巴也快速的摇了起来,像是在讨好牢画。

这下,众人终于看明白了。这狗只有对待牢画才是只乖狗狗,对待旁人,那可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刚刚劝过牢画的几个人顿时面红耳赤。亏得刚刚他们还劝牢画放弃这只狗,怕她一个小姑娘控制不住这么大的狗,到时候伤人伤己,让她把狗让个石潮这个男子汉来养。现在看来,他们所谓的男子汉,还不如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三两下就被恶犬压在了身子底下。可人家姑娘随随便便说点啥,就能让恶犬变成小奶狗,摇着尾巴求抱抱。

再看看石潮此时那满脸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的模样,人群里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哥,你不是要帮我制服我的狗吗?怎么不继续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可不敢一个人养它。要不我就把它扔了吧,反正它也不听我的,不至于在小区里待着不走吧?”牢画煞有其事的说着。石潮还没接话,周围人却是拼命摆手:“别啊姑娘,你要是不要它,它万一天天真的在小区里这么晃,我们日子还过不过啦?”

“就是就是!现在除了你,这狗能听谁的?你要是不管它,万一它伤着谁家孩子了可怎么办?别说孩子了,大人也怕呀!”

“对啊姑娘,你快带它走吧!你看那个小伙子,都快吓死了!”

牢画闻言看了眼躺在地下的石潮,果然已经翻起了白眼。她连忙捂住嘴,装作害怕的样子道:“哎呀,这可怎么办?这位大哥为了见义勇为也是够拼的了。不过这可不关我的事,你们大家可要为我作证。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哦。”

“不关你的事。我们都看出来了,这小子想骗你的狗,这是自作自受!”

“哎呦,也不至于!”牢画看向那个穿花衬衫的老太太问道:“大妈,你之前不是担心我看不住狗,让狗咬着小区里的孩子了吗?我也觉得我看不住,要不还是让这位大哥再试试?”

牢画说完,乌骓就目露凶光,咧着嘴滋着牙对着石潮一阵低吼。老太太心都揪了起来,哪里还敢让儿子再试,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看小姑娘你做的挺好的。这狗跟主人还是要看眼缘,跟强不强壮没关系。你看这狗这么听你的话,快让它起来吧,别伤着人了,多不好。”

这老太太倒是挺会变通,嘴巴也挺利索,不比专业的托差。牢画暗暗感慨了一下,就对乌骓交待道:“乌骓,起来吧,带你吃东西去。”

乌骓饿了太久,一听有东西吃,立即两眼放光的从石潮身上蹦了起来,然后凑到牢画身边一边拿它硕大的狼头蹭着牢画的脸,一边摇着那压根不适合用来卖萌的尾巴,以表达它心中那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

围观的人很快散了。就连那花衬衫老太太也只是犹豫的看了一眼石潮,颤颤巍巍走了。

牢画见人都走了,摇了摇那躺在地上装死的石潮道:“喂!快起来吧!再不起来我就让乌骓把你拖走。正好它也饿了……”话还没说完,石潮就一个骨碌翻身爬了起来,并且直接躲在了牢画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了潮哥?你不是要罩着我么?这是什么意思?”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牢画这是在讽刺他。石潮又往后退了几步,大概是觉得自己安全了,又嚣张了起来,冷哼一声道:“小姑娘,你害得哥们儿好苦啊!明明这狗这么听你的话,还跟我装!你这样有意思么?”

牢画冷笑道:“我若不顺着你的话说,谁知道你准备给我安一个什么名头?纵狗行凶?”

石潮也不再装了,掀起自己的t恤衫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又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特娘的!胡我一脸狗口水,恶心死老子了!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呦?还要继续讹?牢画见他还不死心,冷冷唤了一声:“乌骓!”

乌骓立即弓起身子,做发飙装。石潮吓得大惊失色,口里喊着:“住手!你敢!这里是小区门口,你要是指使你的狗对我做了什么,你会惹上官司的!”

牢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嗯,你说的对。乌骓,拖到巷子里去!”

乌骓得令,立即露出了獠牙。石潮哪里会坐以待毙?他拔腿就跑,嘴里还叫嚣道:“好!算你狠!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到我大哥,看他怎么治你!”

这二流子,还有大哥?不会是菜市场里杀猪的大师傅吧?

“主人,他跑了。我能去追吗?”乌骓满脸委屈的问。

牢画笑着摸了摸乌骓的脑袋安抚道:“这人虽然讨厌,但是罪不至死。走吧,我带你买肉去。”

听说有肉吃,乌骓也不再沮丧了,精神抖擞的跟着牢画去了超市。

晚上,超市里剩下的猪肉、猪排和牛排骨什么的都不怎么漂亮了,不过对于乌骓来说都是美味,从称重到付钱这家伙一直在摇着尾巴,舌头伸的长长的,看起来真的和狗没什么两样。

回到家,乌骓一下子就扑到了牢画放在地上的塑料袋上,张嘴就啃。三十秒啊到,四个袋子里满满的肉与骨头就被啃食一空,连骨头都不剩。看着乌骓这惊人的食量,牢画想起了之前在林中小屋里,薛焰和她说过的话。

“这只灵兽虽然是你的,但它是狼,在食物链里也是靠前的生物,任何动物,包括人,都可能成为它的食物,天道是不会管它的。只是你本身是地仙,若是纵容它伤害无辜之人,恐怕也会有损你的修为。当然,有罪之人与伤害地仙之人,不受天道保护,你可以任意处置。尤其是伤害你的人,不可饶恕。如果你打不过,也可以来地府找我。”

伤害地仙之人,那不就是等于是袭警么?不受天道保护,自己打不过还可以搬救兵,是这个意思吧?

自己现在也算是有组织的人了。牢画笑了笑,收拾了一番,回房休息去了。

这夜,江城的空气很好,夜空很美。

第二天一早,牢画一醒来,就看见了满桌子的购物袋。

牢画租的房子是个精装修的单身公寓,卧室与客厅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她一睁眼,就能看见客厅里的场景。那满桌子的购物袋,是她昨晚睡觉前没有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洗手间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牢画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我!”卫生间里面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

是青魂。

“是你啊!吓死我了!”牢画舒了一口气。虽然她身为地仙,好不容易才有了点战斗力,但和其他地仙相比还是太弱,更别提兴许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存在。和这个存在太多未知的世界相比,她还是太弱了。

“主子,这家伙太过分了!买了好多衣服,一件我的都没有!”乌骓委屈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你?”青魂在卫生间里冷哼道:“你那么大个子,哪个宠物店卖这个型号的衣服?再说了,你一只狼,还学宠物狗穿衣服,丢不丢脸?”

“你这个野蛮人!衣服是文明的象征!”乌骓不肯退让,前爪扒在床上眼泪汪汪的看着牢画道:“主人,我也要!”

牢画一大早被这俩货给弄得哭笑不得,向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青魂问道:“你昨晚购物去了?”

青魂穿了一身白色的新西装,脖子上打了一个咖啡色的格子领结,一边照镜子一边说:“昨晚那个倒霉鬼给买的。那家伙太穷了,稍微贵一点的都买不起,只能勉强买了几套。”

“青魂,你是不是威胁他了?”

“没有,我就是拎着他转了几圈,他自己提出来要带我去买衣服,不能怪我。”

拎着他,转了几圈?牢画哭笑不得的问:“青魂,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能虚化又能实体化,力气不小,还能飞……还有,你没有钥匙,是虚化了穿墙进来的吗?那东西是怎么拿进来的……”

“工头,这问题很白痴好么?我先把东西放门口,虚化了开门出去拿不就成了?”青魂翻了个白眼。“还有,你问的这些,我也还在摸索。这地方到处都是人和建筑,实在是试不出来什么名堂。”

“好吧……不过,我还没问完呢。现在是夏天,你穿这个不热吗?”

“工头,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那些凡人!你别说我,你自己怕热吗?”

咦?牢画听他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现在还是盛夏,温度还是很高的。她昨晚没有感觉到一丝炎热,连空调都没开就睡觉了,也没觉得有蚊子咬她。摸一摸自己的体温,居然还有点凉。

正当牢画惊喜之余,青魂忽然严肃道:“工头,昨晚买完东西以后,我又去查了那个陈冲的所有账户资料与通话记录,查到了一些东西。”

第六十七章 搞什么鬼

“说说看。”牢画道。

“这个陈冲打给神笔装修公司的钱来自于一个私人账户。这个账户是一个度假村的对公账户。”

“度假村?”

“对。这个度假村你也知道,就是前天你泡温泉的那个度假村。”

“孟婆汤?”

“对,就是孟婆汤。孟婆汤度假村和那片森林都是同一家公司开发的。这公司是股份制,是江城几个富二代一同投资的。其中最大的老板叫冯沙,是隆昌地产的继承人。”

“这不就转回来了。所以就是说,是冯沙让自己家集团的员工去给樊优转账,以此来诱惑樊优来污蔑我爸。”

“不一定。冯沙未必是主谋。这笔钱确实是从对公账户转的,但是在同一个月股东的分红中,有一个人的分红明显少了许多。这个钱很可能就是直接从那个人的分红里扣去了。所以,出钱的人并不是冯沙,而且这个人。”

“这人是谁?”

“你认识。江北鹰。”

又是江北鹰!牢画冷笑道:“果然这件事和江北鹰脱不开关系。说到底,还是江北鹰想害死江肃道,后来怕东窗事发,就想办法把我那个不知内情的老头给弄进局子里。”

“他应该是怕自己被查,就委托冯沙来做这件事。结果冯沙安排的人,也就是陈冲被叔叔发现了,于是就起了杀心。因为那时如果被人知道真相,他冯沙也会被牵扯进去。”青魂接着分析。“冯沙不是善类,江北鹰连自己哥哥都害死了,还怕再害死一个普通人?”

牢画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说的江北鹰,就是我们从孟雨山回来的时候,开车送我们的那个男人吧?”

牢画点了点头。

“之前我在角斗场见过他,很多平时在场子里老厉害的人见到他都可恭敬了。他肯定和那角斗场有关系。”乌骓一提起角斗场就恨得咬牙切齿。

“你这消息来的可真及时,佩服佩服!”青魂给了乌骓一个白眼。

“滚蛋!”

牢画不理会这两人斗嘴,琢磨了半晌道:“之前我爸说,陈冲经常去隆昌地产的顶楼找一个脖子后面有小丑纹身的男人,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冯沙?假设这个男人就是冯沙。陈冲在这件事结束之后还频繁去找冯沙和樊优要钱,大概是以此为理由要挟了这二人。”

“贪得无厌。”青魂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领结,神色不屑。“上上个月,冯沙用度假村的对公账户给陈冲打了二十万。上个月,冯沙又给陈冲打了五万。这五万是直接用的自己账户打的。”

“二十五万?二十五万就足以让他杀人吗?”

“所以他不满足,三番五次去找冯沙,又去找樊优。要知道,这件事情樊优也脱不开干系。所以樊优也先后给他转了十几万。”

牢画细细想了一番,觉得能说得通:“陈冲为此事杀了人,得到的却是不对等的酬劳。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抓住了冯沙的把柄,想以此要挟冯沙。而冯沙并没有那么好说话,二十万就将他打发了。于是陈冲就去找了樊优,想从樊优那儿榨取一些利益。而樊优因为害怕,也给陈冲打了钱。”

牢画总结了一下,大致得出一个结论:陈冲贪婪又凶残,冯沙老辣而漠然,樊优无能且胆小。这三个涉事者每一个都是造成父亲死亡的关键人物。但凡陈冲犹豫一下下不去手,冯沙稍稍还有一丝良知,亦或是樊优有那么一点点的血性,自己的父亲都不至于无辜横死。当然,这三人加起来都没有江北鹰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恶毒。是他策划了整件事情,害死了自己那优秀的亲生大哥,又借着冯沙的关系和陈冲的手将牢庸送下黄泉。从陈冲没有去找过江北鹰这件事来看,恐怕陈冲都不晓得江北鹰与这件事的关系。至于冯沙到底知不知道江北鹰要害牢庸的原因,牢画就不得而知了。

“青魂,你今天后半夜去这几人的办公室里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证据。”牢画吩咐道。

青魂点头应下。他现在有了实体,又可以随意在无形与实体之间转换,如果找到了什么,就可以将东西直接带回来给牢画。夜晚天色已黑,即使办公室里有摄像头也拍不到什么。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掩护。

“工头,我昨天怕商场关门,只拉着那家伙去买衣服了,都没来得及尝一尝人间的食物。”青魂瘪着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看着牢画。

“我也要!”乌骓闻言立马坐卧在地,伸出舌头,全然没有头狼的威严,和那些问主人讨狗粮的宠物狗没什么两样。

“真拿你们没办法!”牢画叹了口气,对这两只十分无奈。一个是能纵土的怨魂,一个是开了灵窍的恶狼,现在被她养成了卖萌神器。她实在是有些为自己未来的路担忧。

“我现在要去上班,富裕江山那边还有一些房子没有卖出去。今天差不多就全部解决了。等我卖完了房子就回来带你出去浪。在这之前,都给我老实一点。青魂,你跟我一起,咱们速战速决。乌骓在家看家。厨房地柜里面放的有食物,饿了就上那找。”

“工头,你之前不都是怕地府那些人吓着人,都让他们晚上来的吗?”青魂问。

“那是之前,我还不知道我老爸的事情。现在我身负杀父弑母之仇,没有那个功夫去等了。待我查出证据,定要给这几人好看!”

青魂见牢画那义愤填膺的样子,犹豫片刻道:“工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牢画白了青魂一眼:“你学的这什么腔调?有话快说!”

“工头,你现在转世,自然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从前被人霸田占地,搞得家破人亡,哪一次没有报官?哪一次没有证据?可是结果呢?有人帮你撑腰吗?”

牢画沉默了。青魂又接着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没错。但是,这江北鹰能够让人查不出江肃道汽车上的问题,就说明他是有所准备的。这件事情并不那么简单,牵涉到两个巨型财团。而且这个江北鹰和冯沙还做了角斗场这样的违法生意,里面很有可能涉及到人命,还牵涉到更多的富二代。这些人,只要有一个人出事,其他人都会紧张。如果他们抱团,你的对手就更加强大。你确定,仅仅凭你手上的证据就能把这些人送到监狱吗?”

青魂说完后,房间里有一分钟的安静。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牢画深吸一口气之后,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不过,证据还是要搜集的。江北鹰害死了他亲哥哥,这个账自然有人找他算。江北鹰,冯沙,陈冲,还有樊优。他们欠我父母的债,我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用我自己的方式!”

“算我一个!我的族群被这些人玩弄,死的死,伤的伤,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都讨回来!”乌骓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

这一天,牢画在售楼部接待了地府版富裕江山的最后一批客户。因为是白天,来到售楼部的时候,那些来自于地府的人都幻化了模样,长相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只是脸色都极为苍白。一个便也罢了,却是三十多个。售楼部的人哪里见过这样来看房的?起先都被这阵仗给吓到了,而后就觉得异常诡异。因为这三十多个人脸色清一色的苍白。

“这……牢画,你这些顾客好像有点奇怪哦。”陈佩佩悄悄问牢画。

牢画对于陈佩佩没什么好感,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陈佩佩和牢画年龄相仿,从一开始就喜欢拿自己和牢画相比较。原本她什么都比牢画强:业绩上有亲戚朋友帮忙,样貌上自己皮肤好一些,家境也看起来优越些。除了自己学历不如牢画,样样都比她强。可是很快,牢画就把她自以为是优势的这些一样一样推翻了。在业绩上碾压所有人,容貌大变样成了绝色大美女,家里更是传说背景雄厚。这样的牢画,已经是她只能够仰望的存在,再也不是那个从前处处比她差一截的灰姑娘了。

陈佩佩已然明白自己和牢画之间的差距。可是她因为一开始牢画处处不如她,她总觉得不服。尤其是现在,见牢画根本不搭理她,更是怒从中来。

见牢画带着这三十号人准备去看房,陈佩佩悄悄的混在了其中。她倒要看看,牢画到底在搞什么鬼。

牢画带着乌泱泱的一片人去看房,哪里在意到混进了别人?她拿了钥匙,领着众人来到了售楼部的大门,地府的入口处。

“现在是白天,多少会被人看见。有没有朋友能搭把手。”见大厅里没有别人,牢画向着这三十号人问道。她听薛焰说过,为了防止被凡人看见,每个鬼差多少都会掌握一些避人耳目的方法,阵法、幻术甚至是像美国大片里面事后抹去人的记忆。倒不是怕被凡人看见,只是被凡人发现一次,地府就要扣当事人一点工资。她牢画现在不拿地府工资,自然无所谓。但是在场的可都是拿俸禄的,没人愿意明目张胆,牢画这么一问,众人就推举出来一个小伙子。

“我来吧,我会阵法。”他说。

牢画点点头。陈佩佩隐藏在人群里,自然听到了这番对话,心中狐疑道:这牢画果然在搞鬼!看个房子,还要不能被别人看见。这群人更奇怪,一个二个听了牢画的话,就像理所当然的一样,竟然还有人跑出来说自己会阵法。

阵法?这不是小说里的东西吗?这些人扯什么呢?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第六十八章 万万没想到

陈佩佩正在腹诽,众人已经自动让开,将那个小伙子围在了中心。只见那小伙子紧闭双眼,两手掐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

这模样,看样子真的有点像电视里布阵的样子。只是,待那小伙子念完睁开眼,陈佩佩都没发现有任何异样。

“好了。”小伙子拍了拍手,众人再次聚在了一起。陈佩佩见大家都神色坦然,不由得心中冷笑。原来这些人真的脑袋瓜子不正常。牢画这女人不会是忽悠了一大帮子精神病人来买房子吧?这方法倒是妙,只是她从哪找来这么多人的?

然而,在陈佩佩看不见的上空,已经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结界。从外面向售楼部里面看去,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牢画见阵法已经布好,就站在玻璃门前,闭上眼睛口中念道:“桥归桥,路归路,魂归故里,万鬼开道,开!”

陈佩佩被牢画这个举动给惊呆了。她以为只有在场的这些客户是不正常的,没想到牢画也不正常。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说什么“魂归故里、万鬼开道”,听起来怪吓人的。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那玻璃门就以一个诡异的形状发生了扭曲。陈佩佩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就看见牢画已经推开门,领着众人向外走了。

陈佩佩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跟了过去。人总是喜欢找各种理由,来为自己的无知找台阶下。就像此时的陈佩佩。刚刚那一下她没看清楚,同时她也不断的自我催眠,告诉自己那就是她的错觉。

这时人有些多,要通过那扇门有点拥挤。陈佩佩缩着脑袋混在里面,无意间碰到了几个人的手臂。凉凉的,有些像是从冰箱冷藏室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她正奇怪,脚下已经走到了门前。几个人比她快,踩了她的脚,她却不觉得疼。

她奇怪的看了看这几个人,却没人看她,都一个劲的往那只开了半扇的玻璃门外挤。

陈佩佩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已经太迟了。因为她已经被人带着走出了售楼部。待她看清外面的场景,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原本今天是个大晴天,外面天气很好。但是现在看来,外面虽然也有光线,但明显不是自然光。抬起头去也能看到天空,但却像是一副拙劣的画,蓝的很假。

是她眼花了吗?陈佩佩又揉了揉眼。再次睁开,她终于看清了。这外面哪里还是原来的建筑?分明是另外一个地方!

这一瞬间,她吓坏了,却在尖叫声出来之前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果然不正常!陈佩佩心中无比惊恐,同时,她也无比的兴奋。她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牢画惊天的秘密。牢画之所以能胜过她,并不是靠自己得实力,而且靠歪门邪道!这才是牢画忽然飞黄腾达的真相!富贵险中求!她一定要继续跟上去,看一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佩佩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客户,却发现这些人除了面色惨白、穿的衣服比较过时以外,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也有呼吸和脚步声。她稍稍放了心,继续跟着众人往前走。

进入地府版的富裕江山以后,牢画挨个带着大家去看房。陈佩佩一路忐忑的跟在后面,就见牢画将三十人分了三组,每个组由一个人带头拿着钥匙去看,看完以后在入口处集合。这一分组,就要分钥匙,一分钥匙,就要点人头。点着点着,陈佩佩就暴露了。

“咦?你是哪个?我怎么没见过你?是别的殿的吗?”

“别的殿的也来跟我们强?我们自己都不够了。”

“那可不行,牢画是我们十殿的人,她卖的房子自然要优先卖给我们。”

“这个房子虽然贵,但是材质有利于我们修炼。你到底是哪个殿的?可不要浑水摸鱼。牢画是不会卖给你的。是吧,牢画?”

牢画听见了众人的议论声,终于发现了藏在人群里的陈佩佩。

“牢、牢画……”陈佩佩万分紧张的看着向她走来的牢画,一步步向后退去。

“你怎么跟来了?”牢画皱了皱眉头。

陈佩佩见事已至此,避无可避,干脆将自己的来意明说:“我就是跟过来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猜的没错,你果然不正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盘算着,自己发现了牢画的秘密,牢画一定不愿意被人知道。她只要稍稍威胁,将牢画的方法问出来,就可以得到和牢画一样的美貌、财富与光环,甚至可以超过她。

想到这,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销售冠军的画面,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笑容。

牢画看着她那刨根问底的架势,正在想该如何解释,却听旁边的鬼差们议论了起来:

“她是谁啊牢画?”

“是不是来加塞的?”

“我怎么看着她像个活人呢?”

“活人?不会吧?”

“怎么不会呢?你自己瞧瞧这脸色,肯定猪肝吃多了!”

听到这里,陈佩佩顿时吓得六魂无主。活人?她当然是活人了!可这些人难道是……死人?

难道是鬼?

正当这时,一个人忽然凑过来,冲旁边的人眨眨眼说道:“我来试试就知道了。”说着,他对着陈佩佩露出了一个微笑。陈佩佩正要回应,却见那人直接又变出了一个头,两个头露出了一样的笑容,对着陈佩佩说:“你好啊!”

陈佩佩这下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蹲下身子抱着脑袋,紧紧的闭上眼睛大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她虽然一开始猜到这些客户不正常,却只以为他们是精神有问题。而牢画直接将他们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一手令她实在太多惊叹和嫉妒,她满脑子都是将这方法给要过来的念头,却忽略了这些顾客。实际上回头想想,这些人身体冰冷,又没有重量,再加上刚刚说的话和对她做的事,极有可能是鬼。

陈佩佩清醒了过来,对于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她万万没想到牢画会去做鬼的生意。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和接受能力。

“真是活人啊?”见陈佩佩这种反应,有人也猜出了她的身份,又开始议论起来。

“活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还说,不是一直站在你身边混进来的么?你都没发现?”

“我怎么发现啊?我一心忙着看房子,哪有心思想这些。你还说我,你不也没发现么?”

“我平时又不出外勤,对这些不敏感。你天天往外跑,有时候还帮黑无常大人收鬼,是人是鬼你分不出来?”

“真新鲜,我都三百年没见到活人了。刚刚在售楼部里面我就有点激动,但是那里人多我忍住了。牢画,我能摸一下吗?”

三百年没见到活人了?那不是鬼是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聊着,全然不管蹲在地上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陈佩佩是怎么想的。这时,一个编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朝着陈佩佩伸出手,向牢画问道:“要不要我……”

牢画明白她的意思。现在抹去陈佩佩刚刚的记忆是最省事的解决办法。于是牢画点了点头。那女孩正要出手,陈佩佩却在这个时候猛地抬起了头,一边哭一边喊道:“牢画!你不能对我这样!我跟你一同进了售楼部,我们是同事啊!你看在我们共事,我还帮你除掉了钟楚艳的份儿上,放过我一次!我保证,我以后决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牢画一愣。她只不过是让人抹去陈佩佩这一会子的记忆,没想到陈佩佩反应这么大。虽然牢画不喜欢陈佩佩,可是陈佩佩也确实没有和牢画有过什么矛盾冲突,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求自己,自己还坚持要抹去她的记忆,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牢画向那个冲陈佩佩伸出手的女孩问道:“不做的话,会扣你们工资吗?”

那女孩摇摇头:“不会。只会扣主使者的,也就是你的。”

牢画这就放心了,摆摆手道:“那便罢了吧!”

陈佩佩此时已经吓得魂儿都飞了,哪里还听得清牢画与女孩的对话?只听见牢画说“罢了”,连忙一边磕头一边道谢,眼泪与鼻涕胡了一脸,看起来极为狼狈。

“你既然害怕,就回到售楼部待着吧。等我这边结束了,我就带你回去。”牢画与她无冤无仇,也不想见她这幅模样,赶紧将她打发走了。

陈佩佩逃也似的跑了。牢画看着她的背影,问周围人道:“她一个凡人,现在跟着我们跑到地府来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那女孩道:“不超过一天就没什么事,顶多感冒发烧什么的,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超过三天,肉身就会慢慢失去生命机能,器官会加速衰竭。”

牢画闻言便没再问了,接着干活。很快,大家都选好了自己要的房,跟着牢画一起回到售楼部签合同了。

陈佩佩自己回到售楼部,本以为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谁料她进去转了一圈,除了一个十二三岁穿西装的小男孩,就没再看到任何人了。她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看来,她还没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男孩正坐在大厅里,摆弄着一盆枯死的绿植,眉头微皱。

“哎!”男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花怎么总是养不活?”

陈佩佩知道这男孩定然也不是人,哪敢接话?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哎!这花怎么总是养不活?”男孩又叹了一口气。

陈佩佩继续装死。

“哎!这花……”男孩说到一半,特意看了一眼陈佩佩,直看到陈佩佩没忍住,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你说,为什么总是养不活?”

陈佩佩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问:“为什么啊?”

男孩微微一笑,脸上露出神秘之色,压低声音道:“因为这地方,压根不可能有活物啊!”

不可能有活物的地方……不用想,陈佩佩也知道是什么地方。那不就是传说中的阴间,人死后去的地方吗?

第六十九章 憋屈

内心已然崩溃的陈佩佩此时已经连尖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坐在沙发上,两手捂住脸默默的流眼泪。她心中恨透了牢画?若不是因为牢画,她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若不是因为牢画,她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跑到阴间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牢画!

正忙得热火朝天的牢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佩佩彻底的恨上了。

待牢画忙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牢画领着众人回到售楼部签合同,进门就看见陈佩佩幽怨的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动不动。而青魂则站在一旁摆弄着住宅模型。见到牢画一行人回来,青魂放下了模型,兴高采烈的问:“看完了?都买吗?”

众人也是兴奋的点头:“买!都买!”

青魂见来了生意,立马开始准备合同。他现在有了实体,一切手续不用牢画操心,全程由他代办。陈佩佩见签合同如同流水线一般的阵势,满腹怨恨与嫉妒的无处发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全然忘了刚刚她是如何劝牢画放她一马,而牢画又是如何待她的。她甚至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牢画的秘密挖出来,用在自己身上。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胜过牢画。

手续办齐,牢画正准备遣散众人,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来到她身边,好奇的问道:“我听说,人间也有孟婆汤?”

牢画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从手机里翻出了在度假村拍的照片。

“瞧,就是这个。”牢画指着照片里面那度假村的门头解释道:“是个温泉度假村。”

女孩撅着小嘴,眉头轻蹙,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这些人真讨厌,干嘛随便用别人的名字!”

牢画见她不悦,不由猜测道:“你是……孟婆?”

女孩点了点头。牢画没想到孟婆居然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是薛焰告诉你的吧?”

孟婆点点头说:“轮转王殿下问我有没有在人间做生意,把孟婆汤拿到人间去卖。我就奇怪了,我没事去卖孟婆汤做什么呀?谁没事喝那个?搞了半天,居然是温泉。那就更离谱了!”

“还有更离谱的事情,想听吗?”

“想听想听!”

牢画于是将自己听到的关于孟婆的爱情故事跟她叙述了一遍。听完牢画的话,孟婆脸红着捂住了眼睛,嚷嚷道:“人家才四百岁,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太讨厌了!”

牢画被孟婆逗笑了,同时也有些奇怪:“四百岁?那之前,你的工作是谁在做的?”

“是上一任孟婆,我的妈妈呀。”孟婆解释道。“孟婆这个工作不像别的,干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没关系。我们孟婆接触的魂魄太多,听的故事太多,精神压力是很大的。之前我的外婆就是精神崩溃以后退休的。她现在在第六殿枉死城专门行拔舌之刑,大概是太讨厌听人说话了,整天拔舌头拔的一身劲。我妈就更奇怪了,她四百年忽然前跳下忘川河,直接投生去了,连个口信都没带给我。”

呃……又是忘川河。四百年前,她可不就是栽在了忘川河里头?这个孟婆的妈妈居然和她走了同一条路,那她岂不是和自己一样,是鬼差转世?

“你说,这个度假村,会不会是你妈妈开的?”

牢画本来是开玩笑,结果却把孟婆给问住了。她显然是觉得牢画说的有道理,居然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她认真的摇头道:“不会的。如果是在我妈开的,她一定会带我去泡温泉。我还没泡过温泉呢!”

呃,这位妹子,说的好有道理,牢画居然无法反驳。

牢画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向孟婆问道:“你刚刚说,可以对她……”牢画用眼神示意孟婆往陈佩佩身上看。

孟婆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道:“那是我们孟婆的专长。我能够抹去灵魂的记忆。世人都说孟婆汤可以令人失去回忆,然而令人失忆的根源却不在汤里,而是在我的手上。只要我想,任何记忆我都可以抹去。”

牢画闻言顿时两眼一亮:“任何记忆?包括活人的吗?”

“当然。”孟婆骄傲的说。“我只需要一个响指,就能让她忘记今天看到的……”

“孟婆,我听说,天上经常有神仙将自己的能力制作成一次性的纸符拿出来卖,不知你可不可以……”

孟婆点了点她的脑袋:“可以,不过我没卖过。你要吗?”

牢画道:“要!”

孟婆指了指牢画手里的手机说道:“我想要一个这玩意儿,你帮我弄一个,我给你画。要多少都行!”

牢画心中大喜,忙点头应下。自己报仇大业未成,现在正是需要手段的时候。技多不压身。同时,她也开始琢磨起来一个问题:如果她用凡间的东西来换取地府的纸符,再借助这些纸符去换取更多的利益,岂不是两头获利?

“孟婆,我明天就去给你弄手机来。你回去以后帮我做一些纸符出来,越多越好。还有,你拿到手机以后记得帮我跟其他人说一说。但凡想要凡间的什么东西,都可以用纸符找我换。”

“ok!”孟婆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聊了半天,孟婆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此时此刻,陈佩佩早已等得焦躁不已,却又不敢出声,只得怨毒的盯着牢画。当然,她也只敢盯着牢画。在场的另外两位,她是万万没有胆子招惹的。

结束这一切后,牢画便带着陈佩佩回到了凡间。陈佩佩见到了售楼部里的其他人,心下大松,飞也似的逃离了牢画身边,一刻也不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牢画这下回来,业绩已经突破了售楼部巅峰。以至于她向叶吉请了一周的假,叶吉也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要知道,在牢画的帮助下,富裕江山的房子几乎要销售一空了。仅剩下的那些房子,即使牢画不在,售楼部里其他的销售员在这个月剩下的日子里也能卖完。到时候,叶吉就能被调到总公司那边去了。这样过去,怎么说也要给他安排一个中层的职位。这可是他之前争取了好久都没成的,现在居然就要实现了。这都要归功于牢画。他现在是怎么看牢画怎么顺眼。

同时,也有一些人,看牢画是越来越不顺眼,正在想方设法去找她麻烦。

黄虎最近心情很不好。

他最近在酒吧看上了一个妞。那妞挺厉害,无论他怎么死缠烂打都对他没个好脸色。昨天晚上,他又见了鬼,被一个女人和小孩戏耍。女人力大无穷还能隔空打人。小孩就更离谱,不仅能飞,还能将人吊在天上满世界溜达,最后居然拉着自己去买衣服,让自己给他买单。这小家伙一晚上花掉了他两个月的收入,可他却敢怒不敢言!

就在今天,那妞忽然松了口,说若是能帮她教训一个人,她便答应跟他交往。

这对他而言是个好机会。不过,他昨晚才受到了女人的惊吓。现在又要让他为了女人奔走,他有些不太乐意。

同时,他认的一个小弟也联系他,说小区里有一只价格昂贵的狗,只要他能驯服就能带走。如果他能把这狗拿下,那么就可以弥补他昨天的损失了。

“老大,那女孩是个普通女孩,长得还挺漂亮。你要是能把人和狗都拿下,岂不是双喜临门?”他的小弟石潮在电话里说道。

女人?黄虎忽然就想起来昨晚那恶魔一样的女人,顿时吓得一哆嗦。

“不会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身边还有个小男孩吧?”黄虎紧张的问。

“不是,没有小男孩,就一个女人一条狗。那狗有些难对付,不过我相信老大你一定可以!”

他黄虎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混子,收保护费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对那些开娱乐场所的老板们都不惧怕,更别提一只宠物狗了。他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老大,那女人就住在我们小区。你就到大门口堵她,一定能堵到!”石潮说。黄虎有些奇怪,那妞跟自己说的想要对付的人也就住在石潮他们家的小区,怎么会这么巧?

“艳儿,你说的那人是不是一个女孩?”黄虎打电话给那个妞问道。

“是的。她就住在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小区。”

“她是不是还有一只狗?”

“不知道。你到底帮不帮我?你别看我最近倒霉,就觉得我好打发。我要是愿意,一伸手就有一大把男人等着我。你要是这点儿事都处理不好,我可不愿意跟你好!我钟楚艳原先也是个有身份的人!”那妞辣味十足的呛声道。

黄虎实际上也不是多喜欢这妞,尤其是经历昨晚那件事之后,他更是对女人的兴趣淡了许多。可是他现在心情正不好,就想找个人发泄发泄。这妞提出来这个要求也好,正好让他把这一股憋屈给施加到别人身上。

第七十章 钟楚艳的报复

钟楚艳自从被售楼部处分并辞退了以后,就到处找工作。按常理来说,她一个大活人在哪里找不到工作?可偏偏她在售楼部里抢了太多人的业绩,如今东窗事发,她恶名远扬,没有企业愿意要她。而她多年的积蓄也全部赔给了她抢过业绩的人。现在她身无分文,以前跟她有过暧昧关系的男人也都是有家的人,没有人愿意帮助她。而她除了销售和一点点人事经验,又没有其他的本事,脏活累活她又干不了。如今她已经沦落到在酒吧做陪酒的境地。除了要陪酒陪笑,还要忍受许多恶心男人的骚扰。

然而她却只能如此。这份工作收入不菲,而且还能借机认识一些有钱的公子哥。这对她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可惜,才工作没多久,公子哥没遇着,却遇着一个到处上酒吧收保护费的混混,黄虎。

黄虎这混混贪财好色,除了能打,没什么本事。但是因为他是替江城地下皇帝彪哥收的保护费,这一带的酒吧都给他些面子。钟楚艳虽然看不上他,但知道这种人不能得罪,也就吊着他,顺带让他帮自己报点仇。

陈佩佩那小妮子摆了自己一道,她自然不会放过。但相对于陈佩佩,她更恨的是牢画。陈佩佩那种女孩,说穿了个自己一样,就是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人。而牢画则不同。钟楚艳理所当然的认为,以牢画的学历,很有可能对自己、对这份工作十分不屑。

牢画那副她所谓的高傲姿态伤了她,令她恼羞成怒。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回被辞退,全都是因为牢画,全然忘了自己的挑衅。她猜想,看见自己落魄,牢画一定在某个角落乐得不得了。她好不甘心!

于是她好不容易打听到牢画就住在这个小区,然后立即告诉了黄虎。以黄虎的秉性,见到牢画这样的小美人,轻则动手动脚,重则占为己有。而牢画那冷冰冰的脾性,遇到黄虎怎能不吃亏?到时候她再以此为借口甩开那黄虎,黄虎必然无话可说。

这样一来,她既能看到牢画吃亏,又能摆脱黄虎这家伙的纠缠,两全其美。

钟楚艳带着她那完美的的计划赴了黄虎的约。晚上八点,天色已黑。钟楚艳来到小区人烟稀少的后门,给牢画打了个电话。

“牢画,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出来见我一面,我想当面跟你道个歉。”接通电话,钟楚艳十分“真诚”的与牢画说了一通这样的话。

“不怀好意!”青魂正在牢画的识海中休息,听见了钟楚艳的话,冷哼一声,十分不悦。

“我还没找她算账,她倒自己找上门来了!”牢画心中冷笑,安抚青魂道:“无妨,我们去会一会她!正好,你兴许还有机会试试身手。”

“好的,我现在过去。”电话里,牢画答应了钟楚艳。钟楚艳心中狂喜。她原本以为自己想约牢画出来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牢画这么好骗,一听说自己要道歉就立马答应见她,果然还是嫩了些!

“我已经把她约在后门了。你先不要出现,等我把她引到后面那条没有人的小路里面你再出现。”钟楚艳立即打电话给黄虎交待了一番。

黄虎这边已经叫上了他的几个小弟,等在了小区门口。其中正在跟他弓着腰说话的,便是石潮。

“老大,我说的那只大型犬的主人就住在这个小区,你看今天要不要……”

“行,待会办完事儿了,你打听一下她家的门栋,我们去她家堵人。”黄虎爽快的答应道。石潮乐了,屁颠屁颠的给黄虎点烟。黄虎是这一带给彪哥看场子收保护费的,虽然在彪哥那儿说不上话,但也是东虎社的人,比他这个小流氓要有势力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黄虎敢做。那狗自己是惦记不上了,但是能让那傲气的小妞吃吃亏,他也是乐意的。毕竟昨天他可是丢了大脸,还让自己老娘跟着担惊受怕,一点儿便宜也没占着。以后让他在这个小区怎么混?

牢画那边简单收拾了一番,就要下楼。

“主人,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保护你!”乌骓摇着尾巴跟了上来。

牢画想想,点了点头道:“你不要跟得太近,先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于是乌骓先下了楼。牢画在乌骓走后就赶往了后门。

空荡荡的后门口,钟楚艳一个人站在那儿。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个从前浑身散发着诱惑的女人此时穿着一身廉价的裹身裙,面色干黄,看起来有些落魄。

“你来了。”钟楚艳的声音很冷淡,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完全没有刚才电话里的楚楚可怜。

“来了。”牢画也很冷淡,丝毫不觉得钟楚艳的态度有任何不妥。

“跟我来。”钟楚艳丝毫不做解释。牢画也没问,就这么跟着她,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走在前面,钟楚艳悄悄拨通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道:“过来吧。”

黄虎挂掉电话,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十来个小弟浩浩荡荡的跟在了后面。小区里的人一看见这个架势,都纷纷避让。

他们正在赶往后门。半路上,他们遇见了一只拦路狗。

那只狗有一米四几,乌黑毛发与黑暗融为一体,除了而后的两撮白色与黄绿色发光的眸子,几乎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

然而,一旦看清,它的巨大与威严又令人毛骨悚然。它像是潜藏在黑暗里的猎人,紧紧的盯着它的猎物,危险而高傲。

“狼!”有人喊了出来。众人脸色皆是大变,慌忙就要跑。这时候石潮立马大声喊了出来:“不要怕!那是狗!”

黄虎也是被这只大狗给吓了一跳。听说是狗,他连忙掩饰住脸上的慌张,拿出老大的架势与气魄来,朝着身后一群小弟喊道:“一群废物!一只狗而已,都怂什么怂?城市里能有狼?都特么是傻子么?给我站好了!”

黄虎这么一吼,那几个小弟自然也清醒了过来。是啊,城市的小区里面,能有狼么?要是有的话,早不都被人控制起来了?

“大哥,这就是我说的那只狗。那小妮子买它花了一万块呢!”石潮在黄虎耳边小声说。

黄虎心里把石潮骂了一百遍。格老子的!这么大个儿的狗,你小子居然让老子来抓?你的命值钱,老子的命不值钱?

石潮见黄虎脸色不好,心里也是有些不安。但是想到自己被那小妮子耍弄,心里又不是个滋味,再次决定了,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他解释道:“这狗可不是一般的狗。你看这毛发,油光水亮的。还有这眼睛,你看一般的狗,哪有这种眼神?还有这个头,会不会是有藏獒的血统?再看那牙,雪亮雪亮的,还在冒着光……”

咦?牙在冒着光?石潮说着说着发现不对劲了。那狗刚刚看着还挺正常,什么时候把獠牙给露出来了?

黄虎被它那一口獠牙给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瞪了石潮一眼道:“等会儿再收拾它。现在都跟我去后门!”

牢画和钟楚艳站在路灯下,面色皆是冰冷。若是细细看去,还能看见钟楚艳脸上若隐若现的戾气与狰狞。

“牢画,没想到你还真的下来了。事到如今,你难不成真的觉得我会跟你道歉?”

牢画也不生气,偏着头,笑眯眯的看着钟楚艳问道:“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她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温柔而美好,连钟楚艳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这令钟楚艳更加感到憎恨。这个原本平庸而可怜的女孩,短短的时间里拥有了一切她所羡慕的东西:年轻,美貌,学历,事业,以及优秀男人的目光。

这都是她一直都在苦苦追求,却又毫不犹豫离她远去的东西。

“干什么?”钟楚艳冷笑一声道:“你说我干什么?你害我丢了工作!我背井离乡这么多年,在这个城市打拼,好不容易攒得的一点地位与财富,就被你这么给搅和没了,你觉得,我能这么算了嘛?”

牢画被这话给气笑了:“钟楚艳啊钟楚艳,我说你什么好?你第一次害我不成反而成全了我。你没有好好反省反省,还想第二次陷害于我,把我往火坑里推。结果呢?却把自己给害惨了!现在你却将责任全部推到我这个受害者的身上?那你倒是说说,我错在哪里?”

“你错在哪里?你哪里都有错!”钟楚艳的脸上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看起来毫无美感。“你对于我,压根没有对前辈的办半点儿尊重。一开始还装的朴朴素素,结果一个月没到就暴露了,化妆了,变美了,也瞧不起人了。整天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不上我是吧?看不上你还来售楼部上班?有本事去全国500强啊!”

“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不就是学历比我高吗?吃点儿亏怎么了?被我抢走业绩,也算是给你上了一课。你倒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我笔记本里的东西直接弄了出来!呵呵!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从一开始招你进来就不喜欢你!我恨透了你那副冷冰冰的高冷样。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冰山美人向男人求饶的模样!”

钟楚艳的咆哮在回荡。牢画彻底不想和她交流了。这个女人,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压根没有道理可讲,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在钟楚艳还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乌骓忽然走到了牢画身旁。

钟楚艳没料到会忽然出现这么一只大狗,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乌骓。

乌骓走到牢画身边就停了下来,口中“呜呜”的低吟着,仿佛有话要说。

第七十一章 这该死的缘分

牢画知道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见有钟楚艳在这儿不好直接说话,于是将耳朵凑了过去。

乌骓小声的在她耳畔说道:“这女人叫来了十来个人,准备来找你麻烦。”

牢画看了眼一旁神色古怪的钟楚艳,心中寒意四起。

这个女人,不可原谅。

“青魂。出来吧!”牢画唤了一声。

黑暗中,很快走出了一个人影。

钟楚艳听见牢画这么说,心中一惊。但见到牢画叫出来的人只是个小孩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牢画,你真是太天真无邪了。你不会以为,今天凭着一只狗,一个小孩儿,就能让你脱身吧?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牢画没有理她,只问青魂:“青魂,你说,以她今天的行为,我是不是就可以……”

青魂点点头道:“当然。到时候给乌骓加餐。”

乌骓闻言乐了,“哦呜”叫了一声,眸子里露出兴奋的光。

牢画冷哼一声:“我可是拭目以待。希望她不要自己找死。”

钟楚艳则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牢画:“牢画啊牢画,我的人到了,我看你今天怎么办!”

小区后门处,十几个壮汉正在像牢画和钟楚艳的方向走来。钟楚艳迎了上去,对着那为首的男人说到:“瞧瞧吧,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呢。今天她就全权交给你们处置,你们可要好好待她,不要亏待了我这个姐妹!”说着,她还回过头,得意的看着牢画,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她却看见牢画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牢画原先站在巷子的昏暗处,一众人并没有看清她的脸。听钟楚艳这么一说,黄虎和他的十来个小弟兴奋了起来。他们原来只当是给钟楚艳来教训个人,没有还会有这样福利,一个个搓着手就往巷子里走。

为首的男人就是黄虎。钟楚艳从他身边走过,还冲他眨了眨眼。他心领神会,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这个女人,身材诱人性格火辣,虽然说话难听又势利,但胆子大又贪心,还知道给他和兄弟们找女人,实在很适合做他这个黑道中人的女人。

他这么一分神,脚步就停了下来。一众小弟在他的示意下率先冲进了巷子。石潮看见了靠在巷子深处的墙上神态悠闲的牢画,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冷笑了起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亏他刚刚还怂恿黄虎去找那只狗,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这个女人居然就是黄虎女人的仇人,这也太特么巧了!

“咱们可真是有缘啊!”石潮冲着牢画说道。

牢画见是石潮,居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是啊,这该死的缘分。”

石潮冷笑一声,踩灭了烟头,低声威胁道:“你得罪了我们未来大嫂,我们大哥现在要找你麻烦。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你愿意把那只狗送给我,再给我一万块钱作为精神损失费,我现在就可以跟我们大哥求情,就说你是我女人。否则,你将会遭遇什么,看看我这帮兄弟,你应该能猜得到。”

牢画闻言,当真看了看石潮身后的一众人。那些壮汉见到牢画这样一个绝色的大美人,纷纷面露凶相,秀起了肌肉和纹身,似乎想将这美人儿吓哭。

见状,牢画却是淡淡笑道:“我将会遭遇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他们会遭遇什么,我倒是能猜得到。”

石潮见她不肯就范,朝地上啐了一口道:“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告诉你,我大哥黄虎可是混社团的,东虎社听过没?这一帮人大部分都是东虎社的准社员!他们可是无恶不作的恶棍!别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救你……”话没说完,他就听见了“嗷呜”一声低吼。

这一声低吼声音并不大,却透着森森寒意,众人恍然间眼前仿佛出现了一轮满月,一头孤狼在山岭上昂首高呼,群狼自山下叩首,月光的寒意洒在身上,冰凉刺骨。霎时间潮水般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清醒过后,每个人的脚上竟然都挂着两行清泪。

众人面面相觑。与此同时,自牢画身后,一头身高一米四的巨犬迈着从容的步伐缓缓走出来,眼神凌冽,如同刺骨的冰锥。

饶是刚刚见过乌骓,众人还是被乌骓的气势逼得后退三步,倒吸一口凉气。

“你……”石潮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刚刚才在小区里见过乌骓,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跑到了牢画身边。不过想到身后的倚仗,石潮挺起胸膛,壮着胆子喊道:“别以为你带着狗我就怕你!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一只宠物狗不成!”

众人被石潮这么一喊,顿时都硬着头皮跟着叫了起来。都是出来准备跟着黄虎进东虎社的,要是这么快就怂了,岂不是会让老大看不起?

黄虎这边刚想趁着钟楚艳有求于他占点便宜,说了两句荤话还没上手,就听见了自己这帮小弟们的叫喊声。黄虎大喝一声怒道:“特娘的!对付一个小娘儿们你们瞎嚷嚷什么?都特么给老子让开!”

黄虎这么一吼,众人皆是闭上了嘴,自动向巷子两旁靠去,为黄虎让道。

黄虎顿时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在钟楚艳脸上摸了一把道:“等着。”说着,就像走红毯上台领奖似的,穿花拂柳走进了巷子。

巷子很深,光线还不好,让黄虎想起了昨天他走进的那条巷子,顿时脊背一寒。但是想到自己身后有钟楚艳在盯着自己,两旁又站满了自己的小弟,自己岂能露出半点纰漏?他甩开脚步,张着膀子,大摇大摆的朝巷子深处走去。

石潮这个时候忽然向他跑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大哥,巧了,这女人就是刚刚那只狗的主人。她得罪了咱们大嫂,又占着名犬。咱们今天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到时候大哥您再抢了她的狗,岂不是财色双收?”

黄虎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石潮的脑袋,大声道:“哈哈!就你这狗东西能耐!成,今儿我黄虎就把话撂下,里面的丫头,你要是把狗献出来,再跪下来答应给老子做女佣,我今儿就饶了你!”

“嗷呜!”乌骓又是一声狼嚎。这一回它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灵狼哀鸣如狂风般袭来,那股孤独、哀伤一瞬间就将方圆一公里的人们代入了另一个时空。在那个地方,没有万家灯火,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唯有孤傲的山高耸入天,陡峭的悬崖深不见底。

在那令人绝望的山岭和雾气之中,黄虎隐隐看见一只双眼放着绿光的巨狼和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一人一狼如同暗夜的使者,冷眼看着他们这些渺小的蝼蚁。

雾气散去,他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清明,神智也从刚刚那幻境里清醒了过来,不由得怒道:“搞得什么名堂?谁特么在学狼叫?”

他回头去看身后的小弟们。其中一人指着前方说道:“大哥,是刚刚小区里遇见的那只狗!”

他一愣,睁大了眼睛回过头去看。这一看可把他给吓了个半死。那只巨犬固然可怕,但他刚刚见过,也不至于怎么样。可是站在巨犬身边的那个女人却令他浑身都冒出了冷汗。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在巷子里的那个女人么?

“怎么,你也想要我的狗?还要我跪下来,给你做女佣?”女人的唇畔依旧挂着不咸不淡的微笑,美丽不可方物。然而,他却如同见到了恶魔一般的惊悚。牢画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在黑暗中,她那微微发蓝的头发衬得她更加神秘,甚至有些诡异。

“谁啊?”女人身后,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小男孩,在盛夏时节显得尤为突兀。“哦,又是你啊!怎么,昨晚没玩够,还要继续?”

黄虎的脑袋里一片轰鸣,险些晕倒在地。他顿时在心中将石潮和钟楚艳骂了个遍。自己昨天好不容易从这女人和那孩子手里逃出来,这两个家伙倒好,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这女人,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这女人和孩子有着神秘的力量,此时又有这只像狼一样的恶犬相助,要他为了钟楚艳去收拾她?他疯了不成?

“过来。”黄虎没有回答牢画和青魂的话,而是对着巷子外等着看牢画笑话的钟楚艳招手。

钟楚艳站的那么远,哪里能看出黄虎此时脸上的表情不对劲?她以为黄虎是要替她出气,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一路上,黄虎的小弟们都对她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大嫂”的喊着。这令她十分满意,又找回了从前风光的感觉。自从她被售楼部辞退以后,一只都遭到白眼与拒绝,最后连应聘她之前看不上的陪酒小姐都被人嫌弃年龄太大。现在她不过是动动口,就能让黄虎这个家伙为自己报仇,还有一帮小弟围着鞍前马后,这岂不让她兴奋?短短的五六米路,她差点儿决定准备跟了这个黄虎。

来到黄虎身边,钟楚艳看着牢画、青魂和乌骓两人一狗还那么从容淡定的站在巷子深处,冷笑道:“牢画啊牢画,都什么时候了,还摆着你那看不起人的姿态呢?别撑了。还有旁边那个孩子,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待会儿要是误伤了你,可别哭着要妈妈啊!”

第七十二章 还有一条命

楚艳话音未落,身后那十来个小弟皆是哄笑了起来,其中还伴随着轻佻的口哨声。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供奉十万块钱给我,答应一辈子做我的女佣,我就考虑放过你。你若不愿意,那就不能怪我了。我身后这帮兄弟们可都没有女朋友呢,姐姐我今天就做个媒,把你介绍给他们。这么多兄弟伺候你一个,你也不亏啊。”钟楚艳脸上露出险恶的笑容。如果牢画答应,她能看见牢画下跪求饶,还能得到一笔钱,也算是没白整这一出。但若是牢画拒绝,那么她也很乐意看见牢画这样一个绝色大美女被糟蹋。毕竟,那张脸实在是美得令她深恶痛绝。

“跪下!”黄虎忽然厉声道。钟楚艳以为黄虎是在替她撑腰,面色得意的冲着牢画说道:“叫你跪下,听见了没?”

她说完,就看见牢画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钟楚艳不知道牢画这个时候笑是什么意思,正要开口嘲讽,两腿一痛,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却是黄虎对着她的腿踢了一脚。

钟楚艳惊愕的看着黄虎,大叫道:“你踢我干嘛?”

黄虎却再不复之前的千依百顺,面目凶恶的对着她大喝一声:“叫你跪下,没听见吗?!”

钟楚艳愣住了。她之前仗着黄虎喜欢自己,对他冷言冷语,黄虎都没有生气,反而像牛皮糖一样的粘着她。她觉得自己已经掌控了这个男人。果然,她张口说要他帮她教训一个人,黄虎立马就答应了,还带着十几个兄弟一起来撑场面。她刚刚都差点儿想要答应和他在一起了,结果他却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她实在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愣愣的看着黄虎,张着的嘴半天都没合上。

“为什么?”钟楚艳问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听起来格外凄惨。

黄虎看都没看钟楚艳一眼,却对着牢画鞠了一躬,连腰杆都没直起来,就弓着身低着头说道:“实在对不起。之前不知道是您,如果知道了,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个女人随您处置,但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弟,还请您手下留情。”

这下不仅钟楚艳傻了眼,就连那一众小弟也傻了眼。黄虎在这一带可是地头蛇,什么时候这般低声下气过?而且他刚刚还答应了要给钟楚艳撑腰,怎么一瞬间就变卦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女子大有来头?

钟楚艳在黄虎对牢画鞠躬的那一瞬间就觉得不好,听完黄虎那毕恭毕敬的一番话,她几乎快要疯了,冲着黄虎尖叫了起来:“你干嘛要对她这么恭敬?她牢画不过是个普通的销售员,我都打听过了,什么背景,不过是靠男人。那男人若真靠得住,能让她在售楼部卖房子?凭什么让人对她刮目相看?黄虎,我不管你为什么这么怕她,反正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要是今天帮我收拾了她,我以后就是你的!”

看着跪坐在地上面目狰狞的钟楚艳,黄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眼光有问题。这么一个无知、可笑又恶毒的女人,自己之前是如何看上的?

他冷笑一声,自上而下的看着钟楚艳,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屑:“呵呵,你这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你凭什么觉得你值得我这么做?我黄虎还没那么下贱。这位女士也是你这样的贱人能够惹得起的?还有你,石潮!”

黄虎说到这,想起了这个坑了自己一把的小弟兄,爆喝一声道:“还不给我滚过来,给这位女士磕头认错?!”

石潮在刚刚黄虎一脸踢向钟楚艳的时候就蒙圈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现成这个样子。之前他并不知道牢画底细,也没有钟楚艳那么深的恨。现在见自己大哥生气,也是被吓得不轻。自己这个大哥是什么人?虽然算不上在社会上有头有脸,但也是东虎社正儿八经的社员,这一片娱乐场所的保护费都是由他来收的,打架砍人什么的是过去式了,就算彪哥不会理会黄虎这个小马仔,但若是黄虎遇到什么事儿,东虎社里也是有兄弟给撑腰的,是真正的社会人。能让黄虎这么低三下四的认错、对钟楚艳翻脸,这个女人岂能是普通人?

石潮虽然浑,但脑子不笨,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干系,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大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姐姐放过我!”

黄虎此时心里也是对牢画恨的牙痒痒。今天在场的都是他的小弟,还有钟楚艳,算是他的女人。他这面子实在是折得有些过分了。只是面对着这女人和那小孩,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胜算。更何况还有一只一人高的恶犬。想到对方的手段,黄虎就能猜想,这只狗也必然不是普通的货色。自己都恶耍狠还行,可是遇到装神弄鬼的手段就没辙了。

“放过你?”牢画脸上的笑容依旧淡淡的,声音却冷了下来,听得黄虎心肝一颤。“行啊,你给过我一个机会,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你以后每天给我的狗送食物,再给我一万块作为精神损失费,我现在就可以放过你,让你做我的仆人。否则,你将会遭遇什么,看看我这只凶残的狗狗,你应该能猜得到。”

石潮的脸色变了。他说过的话被牢画这么一套,此时听起来格外的讽刺。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错,可是要他每天给狗送食物,赔偿一万块钱,再答应做一个小丫头的仆人,这每一样听起来,他都无法接受。他石潮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顿时,他忘了黄虎对牢画的恭敬,瞪着牢画喊道:“休想!你欺人太甚!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来揍我啊!我知道你有身份有地位,我什么都没有。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牢画笑了,黄虎这回没有说话。总归,得罪牢画的人不是他,他刚刚就已经表了态。这个石潮要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他。

“你什么都没有?”牢画看了石潮一眼,问道:“真的吗?”

石潮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的朝地面啐了一口道:“我石潮活了二十多年,家里老头没给我留一分钱,就剩下一个小破屋和一个糟老太太。要不是看这老太太还有点用,早就给送到养老院去了!我无牵无挂,工作也是临时工,走哪儿不能干?你能卡住我什么?你今儿揍我一顿,我明儿好了看见你照样能找你麻烦。我就不信你一个小姑娘,我个大老爷儿们还能怕了不成?”

他这段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而黄虎则是继续冷眼旁观。他知道以牢画的手段,石潮这些耍无赖的想法是没有用的,但牢画到底会做什么呢?他也想看看牢画对石潮到底会下什么样的手。把石潮狠狠揍一顿?然后呢?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吧?

“工头,需要我处理吗?”青魂小声问牢画。“我可以把他带到高空,然后……”

牢画没有回答青魂,而是问道:“青魂,袭击鬼差的人,我都可以随意处置是吗?”

青魂点点头答道:“今天在场的都可以。需不需要……”

“不用。”牢画摇了摇头,不去理睬石潮,而是向一旁看热闹的黄虎问道:“你是那个什么社的人?”

黄虎一愣,随即答道:“是东虎社。”

石潮以为牢画是顾忌黄虎背后的组织,立马喊了起来:“我们老大是东虎社的人,东虎社的彪哥是江城的地下皇帝,谁敢动他的人?小姑娘,动手前先掂量掂量吧!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石潮又嚣张了起来。见黄虎没有说话,身后的一帮小喽啰也跟着叫嚣了起来。

地下皇帝?牢画笑了。这地下有没有皇帝她不知道,但地下有十位阎王爷,她倒是个个都认识。

“工头,你要放过他们么?这些人刚刚可还准备一起对你做点什么。若是站在这里的不是你而是别的女孩,此时恐怕早就……”

原本牢画是真的有些心软了,险些准备随便教训一下就罢了。但听到青魂的话,牢画清醒了过来。是啊,这些人虽然还没有对她做什么,但如果今天被堵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最后这女孩将会遭遇什么?这些此时对她胆战心惊的人那时会对人心慈手软吗?在场的每一个人,哪一个还值得被原谅?

思及此,牢画也收回了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点怜悯。她把心一横,缓缓道:“石潮是吧?你说你什么也没有,我看倒未必。”

石潮掐着腰叫道:“老子就是两手空空,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虽然两手空空,可不是还有一条命么?送给我如何?我的狗,正好有些饿。”月光下,牢画抿着嘴,轻轻一笑,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黄虎等人也听见了牢画的话,心中一惊,还没等作出反应,就见牢画对乌骓命令道:“乌骓,这个石潮交给你了,就地解决,片甲不留。”

乌骓立即一声高呼,轻轻一跃,将巨大的身子压在了还站着的石潮身上,将石潮扑倒在地。石潮经历过一次狼扑,但这次显然要比上一次来的惊悚。眼看着那尖锐的獠牙就要咬在他的喉咙上,石潮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要杀人!杀人了,杀人了!你是要坐牢的!”

乌骓被他这么一叫,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牢画。石潮叫的凄厉,只是这巷子相当偏僻,压根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喊声。他眼泪都糊了一脸,泪眼朦胧中感觉到一片阴影洒在了他的头上。仔细看去,是牢画走了过来,正在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第七十三章 打听个事儿

“你这样是会坐牢的!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一定是要坐牢的!”石潮的求生欲令他不断的重复着这些话,企图震慑住牢画。

牢画却摇着头,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饱满而红如樱桃的嘴唇散发着危险的美感。

“小声点,嗓子会坏掉的。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呢?又没有人会听到。当然,也不会有人看到的,是不是啊?”说罢,牢画笑着问巷子里的人:“你们看见什么了吗?”

牢画话音刚落,乌骓就冲着石潮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顿时鲜血就流了一地。

在场的人皆是大惊失色。黄虎等人哪里敢说什么,只得摇头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看见!”

钟楚艳此时已经被吓傻了。她只当牢画是个普通女孩,养的狗自然就是宠物狗,哪里想到它会像野兽一样吃人?这血腥的场面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刺激,钟楚艳尖叫过后,很快就承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站在巷子口的两人脚步已经悄悄的向后退着,企图趁着别人没注意逃走,结果却被悬浮在巷子口的青魂拦住了去路。

“这两位小哥哥,你们要去哪啊?”青魂歪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那两人,看起来就像是邻居家懵懂无知的小弟弟。然而这两人却是心里明白的很,这哪里是什么小弟弟?这明摆着就是个小恶魔!看着青魂那双不沾地的脚,两个人已经吓得叫不出声了,两腿颤抖着,一步也挪不动。

被堵在里面的几人眼见着乌骓将石潮一口一口吃下了肚子,而黄虎也和他们一样惊愕,瞬间就慌了,撒腿就要往巷子外面跑,却被巷子口的两人给堵住了路。几人纷纷骂了起来:“快滚啊!在这挡什么道?”其中有人已经伸出了脚,向他们身上招呼了起来。

巷子口那两人却是面对着骂声与拳打脚踢一动也不动,甚至还在向里面挤。里面的人急了,喊道:“特么的挤什么?!跑啊!”

“你跑!你跑试试!”其中一人见里面的人挤,干脆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里面的人见有了空子,立马就挤了出来,结果一看到眼前悬浮着的青魂,顿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脚不沾地,难道见鬼了不成?

“鬼啊!”那人大叫着,抱着头就往回跑。然而里面的人也看到了情况,哪里肯给他让路?甚至有人还伸出手推了他一把,将他直接推在了青魂的身上。

那人起初也吓得够呛,但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乌骓吃掉一半的石潮,觉得还是恶犬更加恐怖,干脆把心一横,向青魂身边的空隙冲去,企图趁其不备逃出去。

“啊!”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眼前一花,那冲出去的人忽然飞了起来,在天空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摔落在了乌骓的脚边。

“乌骓,够吃吗?再给你送一个。”青魂朝着里面闷头大吃的乌骓喊道。

那人被这么一摔,肋骨都断了几根,可还是忍着断骨的剧痛迅速逃离了乌骓身边,生怕乌骓那血盆大口一偏,将他的脑袋给咬下来。

巷子里面的人更加绝望了。今儿他们不是被大哥叫来欺负一个文弱的小姑娘的么?文弱的小姑娘?文弱的小姑娘特么能使唤一只猛兽和一个恶魔,还敢当众杀人?这一定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众人的脑子里几乎都出现了这样的想法。然而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要面对吃人的恶犬和会飞的小恶魔。

巷子里面此时一片混乱,众人的心都变得绝望。他们想要逃跑,却发现无路可逃,只能疯狂的拥抱在一起,缩成了一团,在这暗夜的巷子里显得无助而凄惨。

“大哥,快救救我们!”其中一个人保住黄虎的腿,大声的哭喊着。此时此刻,黄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黄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盯着牢画,而牢画也恰巧看着她。四目相对,黄虎咬了咬牙,狠下心对自己的小弟们道:“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我们十几个人,还特么能被他们三个给包围了!”

“好!”黄虎的决心让众人都重新振奋了起来。其中一个小弟摩拳擦掌,吆喝道:“兄弟们,先抓住这个小娘们儿!这狗和小鬼确实厉害,但我就不信了,我们这帮老爷们儿特么还能连个小娘们儿都抓不住?”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也都哄叫了起来,顿时士气大增,也不管那满嘴血肉的恶犬,一窝蜂往牢画的方向冲了过去。他们坚信,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一起冲过去,顶多有人被狗咬伤,也不至于到最后成为恶犬的食物。

黄虎原本的意思只是让大家一起冲出去逃走,没想到却有人提出了这个建议。抓住牢画?这特么谁出的蠢主意?这帮家伙是疯了不成?他正想出声阻止,后面的小弟们却涌了过来,生死存亡之际,哪里还管他这个大哥?一秒钟的时间而已,除了黄虎,巷子里的人全都涌向了牢画。

众人突袭,乌骓确实没有办法全部拦住,只能逮到一个是一个。落后的人被咬伤,跑在前面的人哪里还管什么兄弟情谊?见到牢画近在咫尺,一个个狞笑着冲了过去,满脑子都是如何报复的计划。

“小贱人,待会好好陪老子玩儿,看老子怎么折磨你!”其中一个人恶狠狠的喊道,伸出手就要冲上去抓牢画。

牢画被这男人喊的有些恶心,但依旧保持警惕。她虽然有信心对付这些人,但是毕竟加上昨天那一回,这才是她第二次出手,她不敢大意,后退几步伸出手,集中力量,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体内喷涌出来。

那气流迅速凝聚成了实体,挡在了牢画面前,直接将冲过来的那人撞翻在地。那人正跑着,却冷不丁摔了一跤。不等他爬起来,后面的人又冲了过来,却一个二个都摔倒在地,场面看起来有些像叠罗汉,十分滑稽。

后面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为时已晚。牢画聚集着掌心的力量,双掌齐齐用力向上一抬,十几个壮汉就这么被她隔空抬了起来,悬浮在三米的高空中,像是被暂停的电影画面。

然而那十几个被气流举起来的壮汉心里却无比的清楚自己正在经历什么。他们飞起来了,不!准确的说,他们被举起来了,被一只看不见的巨大手掌托在手心举到了三米高的空中,仅仅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像是在惦皮球一样将他们上下掂了起来。

“啊!”空中传来一阵惨叫。黄虎一个人站在地上,抬头看着这个壮观的场面,冷汗直流。

这十几人被掂的头晕眼花,有如坐了一场刺激的过山车,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胃里翻江倒海。可这还不够。那只大手掂着掂着,大概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加重了力度,像炒蛋炒饭一样的将他们高高的扔了起来,再半路接住,玩的不亦乐乎。

五米、八米、十米、二十米……牢画越扔越高,直到其中一个人因为她一时疏忽从气流形成的手掌里漏出来掉到了地上,她这才打住这可怕的游戏,捂住嘴满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刚刚一个不小心,没兜住。”

那掉落在地的人浑身的骨头不知道被摔断了多少,疼的死去活来,偏偏又没有真的摔死,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而其他人则是在双脚沾地的一瞬间都瘫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开始无休止的呕吐。

“怎么样?玩的开心吗?”牢画对着开始那个跟她放狠话的男人问道。“你不是要我陪你玩儿吗?还来不?”

那人哪里敢答应,一边哭一边向后退,眼泪鼻涕乱七八糟的湖了一脸,让人看不清在哭在笑。

“大哥!大哥你快救救我们!”见就黄虎一个人没有事,他们又回过头求起了黄虎。黄虎怒骂道:“你们这些混蛋,刚刚我让你们逃走,你们特么的还想着抓人?现在想起大哥我了?我让你们抓人了么?这特么是你们能抓的人么?都长不长脑子?!”

“大、大哥,我们错了。刚刚我们太冲动了,你不是认识她吗?你快救救我们吧!你可是东虎社的人啊,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黄虎被这话给气笑了。现如今东虎社都走文明路线了,就是他们老大,杀个人都不敢像牢画这么明目张胆。这女人连小鬼都带在身边,还能怕东虎社?

想到这,黄虎忽然想起来,之前牢画好像问过他东虎社的事情。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微颤的开口问道:“你问东虎社的事情,是想干什么?”

牢画笑了。这一笑令人炫目,却如同黑夜里怒放的野玫瑰,有多美,就有多危险。

“看样子你还不笨。我跟你打听个事儿。你若答得好,我便放了你,还有你的小弟们。怎么样?”

这么好的机会,黄虎哪里会错过?他当即就点头道:“你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全告诉你。”

他周身那些吐得稀里哗啦的小弟们听说有门儿,个个儿都不吐了,一脸期待的看着黄虎。

牢画却单手一挥,像码麻将一样一把将他们码到了青魂那边的巷子口处,顺手将黄虎拉到了跟前。

在牢画的牵制下,黄虎一动也不敢动,犹如任人宰割的鸡仔。

“你在东虎社做事,有没有听说过孟雨山那边的事情?”

“孟雨山?!”黄虎一惊,显然是知道什么。

“快说!”

“有一次,东虎社负责城东那片的常三手底下有个人开盲肠,常三急用人,就拉我来顶。我们一起去了孟雨山。那边的事情,说起来有些诡异。”黄虎神色紧张的看了一眼牢画,开始描述起当时的场景。

第七十四章 假的

“那天正下着小雨。傍晚时分,天色有点黑。常三开着一辆卡车,带着我们往孟雨山的后山上去。孟雨山的后山很荒芜,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被开发。一路上都是不成形的石子路,有些颠簸。但自从车子经过了一个野生大山洞以后,整个场景就变了。”

“我们先是看见了一个宽阔的停车场,上面整整齐齐的停了许多一样的越野车。但我们并没有停在那里,而是穿过了停车场,来到一个貌似仓库门口的地方。”

“我们下了车,从那个门进去以后,就进了一个房间。那里面温度有些低,大概是开了冷气。开始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后来开灯以后,我看见里面码着许多麻袋装着的东西。”

“那东西很长,也很重。硬硬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我们在把东西往卡车上抗的时候,有个人脚下一滑,连人带东西摔了一跤,麻袋被刮破了。我们看到,看到里面……”

“里面有什么?”牢画问。

“是一只人的手!”黄虎的脸在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射下,面色苍白,神色间充满了恐惧。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在那只手的小臂上,有一颗狼的头紧紧的咬在上面,一颗没有身体的狼头!”

听到这,在一旁啃食石潮身体的乌骓忽然停下了动作,目露凶光,口中发出可怕的嘶鸣。

乌骓的反应吓坏了黄虎。他终于回忆起当时那只狼头的模样,再看看乌骓,忽然大叫道:“狼!狼!它不是狗,它是狼!”

牢画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它是狗?”

黄虎被吓得冷汗直流,再去看那被乌骓吃的差不多的石潮。那血腥的画面令人作呕,可是黄虎一点儿也没有功夫去吐。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嗡嗡作响。自己到底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就这些吗?”牢画皱了皱眉。黄虎提供的信息对她来说价值并不大。在角斗场发现尸体与狼头什么的,根据牢画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也没什么好意外的。黄虎去运送处理的那些尸体,应该就属于角斗场里面参与角斗而死去的人。

看样子角斗场的人是将处理尸体的事情交给了东虎社去处理。难不成,这个彪哥在角斗场里面也有股份?

可是之前青魂并没有查出来彪哥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关系,那就奇怪了。彪哥虽然钱没有隆昌地产和江陵集团挣得多,但在江城号称是地下皇帝。前些年还传说因为一个女人把弘业金融的公子哥打伤了的事情。弘业金融也是个不亚于江陵集团的大企业,最后彪哥也只是出了医药费而已。以彪哥在江城的地位,其实完全不用去给冯沙、江北鹰他们这几个富二代去擦屁股。他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黄虎见牢画皱眉,知道牢画对他的描述不太满意,忙着道:“还有,还有!”他额角的汗已经流到了下巴,滴在了地上。可他没空去擦,头都不敢抬起来,身体打着颤,结结巴巴的对牢画说道:“后、后、后来,常三让我们装了一车那东西,又开车带我们去了城南的一个地方,好像是个废弃的工厂,被人给租下来了。常三让我们把东西都搬到里面去,全部交给一个叫做申屠北的男人。那申屠北有点怪,穿着灰蒙蒙的长袍,还留着胡须,看起来像电视里面的道长。”

道长?牢画之前还在想这个角斗场是如何处理尸体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专门收尸体。这个申屠北,不会是传说中的赶尸人吧?

“申屠北看起来傲气的很,背着双手,看着我们背着东西一样一样往他的地方放,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还和常三抱怨,说上一次送来的有些不完整,不能用了。让下次检查一下再送过来。常三不服气,抱怨说:‘你不就是个收垃圾的么!这种晦气的东西我们给送过来就不错了,还检查一下?要检查你自己检查去!’”

“这一下,申屠北怒了,不知道给谁打了一个电话,彪哥立马赶了过来,当着那申屠北的面把常三的腿给打断了,还要常三给那人赔礼认错。”

“我们混东虎社的人都知道,常三跟了彪哥五年,在社里算个人物,彪哥说废就废了,还要常三给申屠北赔礼道歉。这个申屠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我甚至觉得,彪哥自己对那个申屠北都有些忌惮。”

牢画听到这,理出了一些眉目。彪哥为角斗场处理尸体,很可能不是为了给冯沙这些富二代擦屁股,而是单纯的要拿到尸体,然后送给申屠北。

这个申屠北,如果真的是赶尸人,那么他要这么多尸体,到底想干什么?而东虎社作为称霸整个江城甚至是江南的社团,为什么要会对这个申屠北有所忌惮?

这些疑问,牢画的心中都没有答案。但是这些都不是牢画逼问黄虎的最初目的。她起先只不过是想通过黄虎打听一些关于角斗场的事情,看能不能通过他掌握一些关于角斗场的情报,兴许对她查明真相有用。但现在看来,黄虎也不太清楚角斗场的事情。

“你就知道这些?到了孟雨山的后山,别的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说?”牢画再次逼问道。

黄虎见牢画还不满意,忙摆手道:“别杀我!我虽然不知道,但是过几天我还要去一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试着帮你查!”

牢画闻言瞄了一眼黄虎,心中开始盘算。对于角斗场现场的情况,她只需让青魂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黄虎去孟雨山后山查就可以,压根不需要黄虎帮忙。她想知道的是关于角斗场这些股东们之间的关系,从中找到与江北鹰杀兄案相关的线索。而要了解这些情况,仅仅凭着黄虎这样的小人物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那个东虎社的彪哥就另当别论了。

她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能控制住这个彪哥,让他为自己所用,想要查清楚这一切,就会容易许多。

可是,以她的力量,足以震慑住这个叱咤风云的江湖大佬吗?

“去孟雨山之前,跟我联系。那里的事情我到时自有安排,不需要你去查。我现在需要你去查另外一件事情。”

夜幕下,黄虎心惊胆战的听完牢画对他的交待,而后终于得偿所愿的带着他的一众小弟离开了这条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小黑巷,只留下地面上石潮仅剩的一滩鲜血,以及晕倒在地的钟楚艳。

“乌骓,全都吃完了吗?”牢画检查了一下乌骓进食的情况。结果令她很满意,石潮已经被它吃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剩了。现在巷子里的地面上有大片的血迹和一些呕吐物,看起来一片狼藉。

“青魂,收拾一下,太恶心了。”牢画指了指地面,交待道:“尤其是那些血,一点都不要留下来。”

“明白。”青魂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心中暗暗为牢画点了个赞。自己的能力是操控土地,所有跟土地有关系的他都能随心所欲的控制。从前牢画是十世怨魂,身上怨气极重,灵气几乎没有,压根不会灵活的使用他的能力。而这一世,牢画的脑瓜子显然要比从前灵活了太多,做事情也果决了许多,令他十分欣慰。

随着青魂双手合十,一阵旋转的狂风掀起,席卷了整个小巷子。牢画这是第一次看青魂施法。而青魂似乎也对自己的实体迸发出来的能量感到新奇,原本只需将地面恢复到原本的样子即可,他却直接将地面甚至是巷子周边的墙体重新加工了一遍。待风平浪静之后,地面上已经空空如也,一点儿先前的痕迹也没有,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那原本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也变得光滑平整,就像是被水流侵蚀多年的青石板。

也正是因为这阵风,躺在地上的钟楚艳醒了。

“啊!”钟楚艳一醒来,就看见蹲在一旁对她虎视眈眈的乌骓,吓得华容四色,迅速的向后倒退着。她一直昏睡到现在,压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她面前最大的危险就是这只一人高的恶犬。她一边倒退,一边冲着牢画叫道:“不要这样!快叫你的狗离我远一点!它刚刚吃人了,它吃人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你……”她喊到一半,就发现身边有点不对劲。原来现在巷子里空空如也,黄虎与他那帮小弟们都不见了,就连刚刚被乌骓咬得血淋淋的石潮也不见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牢画冲她眨了眨眼,装作无辜的模样问道:“你在胡说什么呀?是不是做噩梦了?”

钟楚艳被她这么一问,就真的有些糊涂了。她刚刚不是和黄虎他们一起在这巷子里堵牢画的吗?然后牢画还让自己的狗把黄虎的一个小弟给咬死了,就当着她的面。怎么现在人不见了,石潮也不见了?石潮到底死了没有?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钟楚艳一脸懵逼的问牢画。

“什么怎么回事啊,你都忘了吗?”牢画继续装糊涂。“你把我带到这里,跟我说着话,然后就晕倒了。醒了以后你就开始胡说八道,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钟楚艳这下真的怀疑自己了。刚刚那可怕的一切,难道是一场梦吗?

钟楚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现在是真的怀疑自己发烧了。毕竟刚刚那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黄虎会因为牢画让她跪下,牢画会让自己的狗把人咬死,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现在想想,这些确实不大可能。

“真的吗?”她问道。

牢画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面对着她,莞尔一笑,柔声道:“假的。”

第七十五章 给过你机会

“假的?什么假的?牢画,你不要开玩笑。你是说……”钟楚艳说到一半,猛然惊醒了。假的?牢画刚刚说的话,是假的?那刚刚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岂不是都是真的!

“不可能!你骗我!”钟楚艳大叫道。她慌忙在周围找着,想看一看有没有一点点血迹残留下来。可是那原本还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此时看起来光滑无比,像是上了什么涂料一般,哪里还会有半点血迹?

“牢画,你到底做了什么?!”钟楚艳疯了一般的大喊着质问牢画。牢画冲着她摇了摇头,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场吗?难道不清楚我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你、你刚刚让你的狗,咬死了一个人,是不是!?”钟楚艳的声音在颤抖。夜晚的牢画美得不像话,可在她的眼里,牢画却像个嗜血的刽子手一样可怕。

“不,不。”牢画摇了摇食指。正当钟楚艳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以为牢画终究还是不敢杀人的时候。牢画却接着说:“你说的不对。我是让它吃了一个人。”

“啊……”钟楚艳疯狂的大叫起来。“不,你撒谎!我不信!这不可能!狗是不会吃人的!你骗我!你是故意吓唬我的,对不对?”

“别这样啊,我还没说完呢。”牢画继续道。“你还说错了一点。它可不是狗,它只是一只纯种的狼。”

“狼,狼,它是狼……”钟楚艳听完牢画的话,怔了两秒,忽然就止住了眼泪。她在想什么?牢画会养一只狼?这不是笑话么?这分明就是牢画拿来吓唬她的好么?还有刚刚发生的那一切,被咬了脖子的石潮绝对没有死,一定是被黄虎他们送到医院去了。牢画现在在这里吓唬她,不过自己害怕承担法律责任,想吓唬吓唬自己以求心里安慰。想到这,她立马狞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牢画,你太可笑了。你若说这是一只爱吃肉的恶犬,我可能也就信了。可你居然说它是狼?你有没有一点脑子?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没脑子?”

“你这女人才没脑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狗?”乌骓终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质问钟楚艳。

“你不是狗是什么?难道……啊!”钟楚艳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刚刚跟她说话的居然是那只恶犬,吓得魂儿都飞了。

“不!这一定是梦!”钟楚艳已然崩溃,抱着头闭上眼,似乎要逃避现实。但牢画却不允许她逃避,命令道:“青魂,她不太清醒,带她去个能让她冷静的地方。”

青魂得令,立马将钟楚艳拎了起来,一飞冲天。天空中立即传出了钟楚艳的尖叫声,但又很快听不见了。

牢画见青魂带着她飞远了,摸着下巴琢磨道:“不行啊,青魂把她带的那么高,我都看不见了。我还想在她临死前,跟她说两句话呢。”

乌骓舔了舔嘴巴:“我是不行了,主人你可以试试,飞一个!”

牢画还给它一个白眼。飞一个?说得倒轻松,她又不是鸟,又不像青魂那样可以对抗地心引力,只有一点蛮力,怎么飞?

说到蛮力,牢画瞅了瞅自己的手掌心。这些在自己体内流窜着、像是气流一样的东西全部来自于自己下腹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丹田。这股力量非常强大,她刚刚拿着那十几人试了试,都没有用上三分力气。而且这种力量虽然肉眼不可见,却可以凝聚出实体。要说是像传说中的气功,她觉得更像青魂那种凝土成墙的手段。

凝土成墙?等等!牢画瞬间想到了一个主意。她举起双手,试着将那股力量控制住,按照自己的意念凝结成台阶的形状。一米、两米、三米……待她凝结到了十米,她试着走了上去。

这样凌空登阶,牢画还是第一次。虽然是源自自己体内的力量,可那气流毕竟是不可见的,她也只能凭感觉踩上去。一步,两步,三步……那感觉像是踩在了铺着地毯的台阶上,质感很舒服,也很稳健。随着她越走越高,牢画转眼间就走到了十米。她有些紧张,不敢往下看。要知道,这可是一点保护措施也没有啊,而且还是踩在看不见的气流上,万一她摔下来……

摔下来?牢画又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她的力量可以架起楼梯,是不是也可以做出一个像脚手架或是电梯一样可以升高的平台,载着她直接到达高空?这样,她就不用冒着摔倒的危险气喘吁吁的爬楼梯了。

于是,牢画又开始试着去做她想象的直升平台。然而,事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她的这股力量虽然份量够足,完全足够支撑起来,但是那样做出来的平台并不稳定。就像盖了一座没有地基的像棍子一样细长的大厦,一碰就会倒。牢画分析了一下,自己做的楼梯之所以没有问题且非常稳定,是因为楼梯的结构本身就是下宽上窄,而那像电梯一样的平台则是直上直下,稳定性自然就很差。也就是说,不用考虑成本,只要她能想出稳定的结构,就可以支撑她实现高空行走。

这就更像是在盖房子了。牢画对自己的新能力愈发的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抽时间去地府找人问一问这其中的缘由。

正在这时,青魂带着钟楚艳转了一圈回来了,见到牢画站在半空中,青魂也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就问道:“工头,你这是在飞?”

牢画也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走上来的!累死了!”

青魂向下看了看,从地面到牢画这儿总共有三十多米,牢画脚底下空空如也,她怎么走上来的?

钟楚艳刚刚还在飞天的酸爽中惊魂未定,睁眼就看见牢画凭空站在半空中和青魂说话。她想要尖叫,可是张开嘴,嗓子已经哑了。

“牢、牢画……你到底是什么人?”钟楚艳此时的嗓音很难听,脸上的妆早已花了,看起来十分狼狈。

牢画却好端端的站在她的对面,抱着双臂,表情玩味的看着她说道:“你不是知道吗?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销售员,没什么背景,不过是靠男人。”

钟楚艳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牢画是个普通的销售员?普通的销售员能一天卖出去九栋别墅?普通的销售员能养一只狼?普通的销售员能带着一个能飞的小孩,自己还能飘在半空中?

鬼才信!

“牢画,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惹你……我不该,我不该……牢画,我不过是损失太大了,实在是气不过。你看今天你也没什么损失,反而是我们这些人遭了秧。你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牢画冷笑了起来。“我放过你?你叫黄虎带人来堵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我?如果今天被你们堵在巷子里的是一个普通女孩,你有想过她会怎么样吗?”

钟楚艳哭得连眼泪都干了:“可你毕竟没事啊!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怎样了?我不过是让我的人带你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没收钱,算是便宜你了。你在这哭什么哭?”牢画煞有其事的盯着钟楚艳的脸问道:“这样吧,你当时不是要把我交给十几个大汉么?要不我也让你体验一把?”

“不要!”钟楚艳惊恐的叫道。“不要!我求求你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受到惩罚了!”

“你受到惩罚了?我怎么没发现?”

“你不是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吗?!”

“我杀了一个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错是你的,他的错是他的。”牢画冷冷的说。“那个人想让你的男人抢我的狗,你男人不敢,他却想试试。我给过他机会,他没有抓住。”

“你给他机会,他没抓住。那你也给我一个机会,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抓住!”钟楚艳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

“我也给你机会了啊,你一样拒绝了。”牢画无奈的摊开手,耸了耸肩。

“什么时候?”钟楚艳一脸懵逼。

“就是刚刚啊,我问你,要不要把你交给十几个大汉体验一把,可是你拒绝了。可惜啊,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原本你是不用死的!”

钟楚艳愣住了,随即就颤抖了起来。牢画这哪里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分明是故意在拿她开涮。死掉的石潮只不过是抢牢画的狗,而她却抢了牢画一个月的业绩,还对牢画各种刁难陷害,这回还想带着人来对牢画施暴,牢画能放过她才有鬼!

“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钟楚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着牢画歇斯底里的大叫。然而牢画只是淡淡一笑,对着青魂轻轻说道:“让她飞吧。”

“啊……”一声带着回响的哀嚎响起,钟楚艳的身体砸向了地面,地面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主人,我能吃吗?”乌骓看着钟楚艳的尸体,冲着从空中慢慢往另外一个方向走的牢画问道。

牢画看了一眼摔的不成样子的钟楚艳,觉得有点恶心:“别吃了,你不是都吃了一个了吗?这个留给警察吧。你跟着我一起离开。青魂,把乌骓和我的痕迹全部清理掉。”

牢画离开了。她没看见的是,在她的身后,钟楚艳的尸体附近,两个半透明的魂魄飘了起来,紧紧的跟上了她。

第七十六章 钉子户

当天夜里,牢画将青魂派出去以后并没有休息,而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来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广场,准备琢磨一下自己体内的力量。

夜色很黑,虽然有稀少的路灯做简单的照明,能见度却依旧不高,广场周围,到处都是黑色的树影,在夜风的侵袭下摇摆不停,像是夸张的人影,诡异而神秘。可是牢画是鬼差之身,在黑暗里眼睛比白天还要好用,连那些黑色树影里头每一片树叶都看得清清楚楚,哪里会觉得可怕?她只当是在闲庭漫步,吹着夏天的夜风,觉得无比舒畅。

来到广场中心,确定四下无人后,牢画深吸一口气,正要集中精力去调动体内的能量,却听得身后有人幽幽的叫她:“牢画,牢画……”

牢画一听这声音,寒毛就竖了起来。这大半夜的,不会闹鬼吧?

“牢画,牢画,还我命来……我说过的,做鬼也不要放过你……”那声音又继续传了过来。牢画这下听清了。虽然虚了些,但她还是能听得出来,这就是钟楚艳的声音。敢情,这家伙真的做了鬼还想着找她麻烦呢!

牢画顺着声音回过头,果然看见了钟楚艳那张被摔碎了半张脸的鬼相,场面极其恶心。牢画被吓了一大跳,怒道:“钟楚艳!大晚上的出来吓人,你有没有公德心?”

钟楚艳被牢画这么一吼给吼愣了。不应该啊?见到她的鬼相,牢画不是应该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吗?难道她不怕鬼?

正想着,她就听见牢画指着她身后大叫道:“鬼啊!又来一只!”

钟楚艳回头一看,竟然是石潮。石潮在被乌骓咬断脖子以后就死了,所以鬼相血淋淋的,脖子上一道大大的伤口,看起来也很是可怕。

钟楚艳被牢画这么一叫,也反应了过来。这牢画分明就是怕鬼,刚刚不过是被自己吓得胡言乱语了。于是她继续露出她那副惨相,伸着手向牢画惨叫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恶心死了!钟楚艳,你能不能离我远点?”牢画一脸嫌弃的后退了几步,完全没有钟楚艳期待中的惊慌失措。这让钟楚艳很是不爽。更令钟楚艳崩溃的是,牢画还伸出手,释放出一股力量,直接将她挡在了牢画两米开外,令她寸步难行。

做人斗不过她,做鬼又吓不着她,她还能就拿牢画没办法了不是?最可恶的是,她变成鬼以后,总觉得牢画身上透着一股令她畏惧的气息。自己都被牢画害死了,变成了鬼,居然还要害怕牢画,这是什么道理?钟楚艳气得那摔烂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牢画!你不要以为你有点本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再厉害,也不是阎王爷,总不能收了我吧?我就天天跟在你后面缠着你,看你怎么办!”说罢,她还一把拉过在一旁看热闹的石潮道:“还有他!我们会缠着你,把你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你给我等着!”

牢画却是被钟楚艳这番话给提醒了:“对对对,我不能收你,有人能收!”说罢,她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黑无常大哥,我这边有两只孤魂野鬼,你要不要来收了?什么?一会儿就来,让我先扣下来?我怎么扣?喂?喂?别挂呀!”牢画还没说完,黑无常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留下牢画和钟楚艳大眼瞪小眼。

“你、你、你刚刚打电话给谁?”钟楚艳吓得都结巴了。她只当牢画是个有点能耐的旁门左道,却没想到一个电话就打给黑无常了。黑无常是谁啊?她虽然是鬼界小萌新,可也听过黑无常的大名啊!那不是专门收鬼的么?

那她还等什么?等着被人抓嘛?钟楚艳第一个反应就是跑。牢画见钟楚艳要跑,心中一急,就将那原本挡在自己和钟楚艳之间的气流墙挪到了钟楚艳跑的方向。钟楚艳可以穿过墙,穿过人,可是她却穿不过牢画弄出来的这堵无形之墙,一下子就被弹了回来。牢画不放心,干脆将那力量凝聚起来,直接围着钟楚艳和石潮的鬼魂圈了起来,再封了个顶,形成了一个没有出口的牢房。

看着自己的成果,牢画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被困在里面的钟楚艳与石潮做了个鬼脸道:“你们在里面要乖乖的哦。”

钟楚艳和石潮是魂魄的状态,没有重量,原本想借着点惯性飞出去,却发现顶部也被封死了,生气的拍着那看不见的牢房大叫道:“牢画!快放我们出去!生前你不放过我们,死后还要关着我们,你这个女人好恶毒!”

牢画压根懒得理会他们,直接在一旁凝聚力量,开始了她的试炼。

一时间,空旷的广场上风云巨变。一道看不见的力量从牢画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出,凝结成各种形状,卷起了阵阵夜风。它可以成为她的手,替她摘下榕树顶端的树叶;它可以成为她的足,带她走上摸不着的云端;它甚至可以成为她的座椅,她的秋千,她的雨伞,她的盾牌,她的武器。只要牢画想象的到的所有实物,它都能瞬间变化成形,为她所用;也可以瞬间撤回,无影无踪。如果注意力集中,她甚至可以调整它的质感,或硬或软,或冷或热。

钟楚艳和石潮只见牢画一会儿登高,一会儿摘树叶,一会儿又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到处敲打,皆是一脸懵逼。

“谁?”牢画正忙得热火朝天,忽然感觉到虚空有一阵扭曲,手心立即凝出一只大手,张开对准了那扭曲处。紧接着,她就看见了黑无常范无救将头从虚空里伸了出来,一头撞在了那张大手上。

“咦?”黑无常奇怪的抬起头看了看,接着整个人从虚空的缺口里走出来,上上下下对着那大手摸了一遍。

“这是什么?”黑无常问。

牢画将大手收了回来道:“我也不知道,正想去请教你们呢。你也没见过吗?”

黑无常沉默了两秒,刚准备说话,就看见被困住的钟楚艳和石潮两只鬼背对着他,虽然脚底沾不着地,却保持着蹲坑的姿势背对着他,还抱着头,就像被抓到了警局的肇事者,连脸都不敢露出来。

“他们在干什么?”黑无常抓了这么多鬼,什么凶恶的、胆小的、懵逼的、怨恨的、不甘的、逃跑的应有尽有,就是没见过蹲坑的。他走上前,却发现自己被挡在了一堵墙无形的墙外面,无法靠近。

“啊!不要过来!牢画,你不要把墙撤掉啊!求你了!”石潮大叫了起来,头埋得更深了。

“额,不好意思。我怕他们跑,给他们困住了。我这就撤掉。”牢画压根不理会石潮的叫喊,直接将那无形的监牢撤去。黑无常只觉得面前的桎梏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立刻拿出他的勾魂锁,轻轻一套,那锁链就将两只企图逃走的鬼一下子给穿透了,像是串糖葫芦一样串了起来。两鬼倒不见得多痛,只是显然不得动弹了,浑身都收到黑无常的控制,行动十分缓慢。

黑无常控制了两只鬼后,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牢画,说道:“你这力量十分奇怪,再用一遍我看看。”

牢画点了点头,再次施展出自己的力量,将停放在广场外围停车场的一辆汽车举了起来,然后又凌空制作了一个两米高的停车位,将那汽车放了上去。从旁边看来,那辆车就悬浮在半空中,十分诡异。

“你瞧,我用体内的力量搭建出来的东西,只要我不撤回,它就会一直在,就像刚刚那个牢房一样。”牢画指了指那辆悬浮的车下方的位置。“我觉得,这有点像盖房子一样。”

黑无常眼神更加古怪的看了牢画一眼。

“怎么了?很奇怪吗?”牢画见黑无常的眼神奇怪,有些紧张的问道。

“奇怪,非常奇怪。”黑无常皱着眉头,分析道:“不论是地仙还是天仙,在成仙之前,都经历过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十二个阶段。这个过程中,会经历能够御剑飞行、灵魂不灭、改变样貌、元神出窍、肉身不灭、缩地成寸等境界的变化。而你本身就比较特殊,十世怨魂怨气的积攒实在太过强大,不好处理,上头只得给了你地仙的血脉,引你入正道。所以你的能力并不是按照正常的步骤来发展的。那些成仙之前的修真者能够使用的能力我就不说了,你未必都能掌握。而你刚刚所使用的力量,很接近隔空御物。隔空御物是成仙后最基本的技能。可要是严格来说,你这一手,又和隔空御物不太一样,倒像是……”

牢画有些呆滞的看着黑无常,这是她认识黑无常以来听见他说的最长的话,她一时也消化不了,不过大体的意思她明白了。不就是说她是个难搞的钉子户,上头没办法了才给她安排了这个工作,既没有基层经验又没有理论知识,什么技能都没有,所以自己现在学会的这个本事人家看不懂,是吧?

牢画郁闷了。这是她愿意的么?她也不想好吧?现在她不就很自觉的没有再回去给人家添麻烦了么!这样还要遭人嫌弃?

第七十八章 赶尸人与傀儡术

牢画这么一郁闷,也忘了去问黑无常那没说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直到黑无常喃喃自语着,带着那两只鬼离开了,牢画才将黑无常刚刚说的那一段话消化在了脑子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从没上过学的孩子,忽然被送到了一所重点高中,不给她教科书,还要面对一周一小考两周一大考。她决定,一定要问薛焰要一些学习资料回来苦读一遍,没吃过猪肉,也得看一看猪跑是不是?

想到这,她也不在广场继续练习了,直接给薛焰发微信道:“我要学习!”

薛焰今天没什么事,正在和牢庸在殿中下棋,就收到了牢画的微信消息。他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牢庸,问道:“牢画他,是不是很爱学习啊?”

牢庸正在专心研究棋局,被薛焰这么一问,张口就答道:“她爱什么学习啊?回回考试都靠复习冲刺,从来都不知道按部就班。”

薛焰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牢画的技能可不就是没有按部就班来么?这很符合牢画的风格啊。

“想学什么?”薛焰在微信里问。

“关于修仙,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我发现我一无所知。”

薛焰笑了。果然,速成就是牢画的作风。坐在对面的牢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薛焰旋即收起了笑,拿起旗子走了一步,然后回复牢画道:“明天我去找你吧,把你要的带过去。”

牢画看到薛焰的回复,眼前就浮现出了薛焰微笑着的样子。这令她的脸颊有些烫烫的。这个薛焰,干嘛要对她这么好?她不过随便是问了一句,他就要亲自给她送书,这殷勤的有点过分吧?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么?

她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了她的疑问,随即又删掉了。这话问出来,要人家怎么回答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你是我的优乐美啊!要不要这么恶心?

罢了罢了,她还是决定不问了。牢画想了想,说道:“今天我找黑无常办件事,他说我的能力很奇怪,正好明天你来了帮我看看。”

“好的,待会我找他问问。”

说到这儿,牢画突然想到今天黄虎提到的那个申屠北于是问道:“薛焰,你知道赶尸人吗?”

轮转王殿上,薛焰对着手机皱起了眉头。

“知道,怎么了?你遇见赶尸的了?”

“不太确定,我只是发现有人在收集尸体,穿长袍留胡须,挺怪的。”

“明天见面说吧,我现在正在陪你爸下棋,跟你聊天,差点儿输了。”

这……要是几个月以前,牢画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老爸居然有朝一日会在阎王殿里跟阎王爷下棋。要是知道老爸死后过得这么清闲潇洒,她也不至于当初浪费那么多眼泪了。

更要命的是,薛焰这个时候这么说,令她的脸颊更红了。刚刚对人家献了殷勤,就说他正在陪人家老爸下棋,这怎么看都有种暧昧的味道啊……

牢画看着空荡荡的广场,也没心情继续练习了,干脆回家睡觉去。

第二天一早,牢画就看见了一个奇异的画面:青魂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睡觉。薛焰坐在沙发边上,一脸严肃的瞪着青魂。而乌骓则是像宠物狗见到主人一样垂着舌头摇着尾巴蹲在薛焰腿边,一脸谄媚。

这个薛焰,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跑到她一个单身女青年的家里,真的好么?虽然她和他有点暧昧,但也不至于这么随便吧?而且乌骓是她的灵兽,对着别人这么热情,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咳咳!”牢画故意发出点动静,打断了薛焰对青魂的怒瞪与乌骓的献媚。薛焰一见牢画醒了,立马换上了和煦的笑容说道:“你醒啦!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忍心叫你起来。”

这一笑令牢画如沐春风,心里埋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一大早就中美男计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嗯。”牢画撅着小嘴,脸上还挂着些没睡醒的不满,在薛焰看来,那神情却像是种任性的撒娇,萌感十足。

嗯,娶个这样的老婆,他还是挺满意的。

牢画自然不知道薛焰心里的这些念头,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扯着薛焰出去吃早饭。薛焰对于人间烟火都是非常感兴趣的,屁颠屁颠的跟着牢画。牢画临走前看了一眼睡着的青魂,还是动了动意念将他收回了识海。

“我们俩去吃饭,带他干嘛!”薛焰有点不太乐意。牢画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诧异的问道:“我怎么感觉你们俩总是不对付呢?你们以前是不是有仇啊?”

薛焰抿着嘴,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这青魂对于他来说,相当于一个烦人的小舅子,从前就爱对他挑三拣四,后来牢画又在婚礼上遭遇坠河失踪,四百年地仙血脉才复苏,青魂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这些因果薛焰可没准备现在就告诉牢画。他现在反倒有些庆幸这个烦人的小舅子跟他不对付,不然说不定早就将牢画已经嫁给他的事情说出来了。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很尴尬?两人现在的关系,顶多算是有点暧昧。若是从前,这窗户纸捅破了,事情八成就成了。可是牢画是现代女性,爱情观婚姻观都是全新的,就算结婚了都未必能栓得住,更别提还是四百年前的婚事了。再加上还有个喜欢挑拨离间的小舅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到底,薛焰还是想和牢画好好相处。活了这么久,牢画是他唯一想要娶回家的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但也是他心头的唯一一朵红玫瑰,这令他格外珍惜。

牢画见他不说,也懒得再问,解释道:“这家伙昨天夜里去帮我查了一些东西,我想等他醒了问清楚情况。”

薛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牢画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经历,迟疑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我杀了两个人。”

薛焰一愣,随即让牢画说了一下前因后果。听到牢画说钟楚艳要让黄虎以及那十几个大汉一起对牢画做点什么,薛焰怒了,浑身的气势在这一瞬间陡然一变,那双原本温柔而明媚的眼睛此时燃烧着熊熊烈火,站在他身边,仿佛看见了肆意蔓延的地狱之火,阎王之威令人如身处炼狱般煎熬。

“薛焰……”牢画有些痛苦的喊道,却听薛焰厉声道:“这些人,全部都该死!”

“薛焰!”牢画再次大叫道。那震慑万千地狱之魂的威压太过恐怖,她也有些承受不住了。好在薛焰这回听见了她的喊声,立即收回了这恐怖的威压道:“对不起!我刚刚有些激动了……我……”

他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解释,是因为这些人想对他老婆不轨他才生气的吧?

“你没事吧?以后我会注意的。”薛焰看牢画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人企图对地仙不轨,死有余辜,就是天道也不会救他们。那两个已经死的,到了地府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剩下的那几个……”

“领头的那个我让他去查赶尸人的事情了,其他几个确实讨厌,不过我已经答应放过他们了。”

“哼,这些家伙,早晚要落在我手里!”薛焰恶狠狠的说。

牢画看了他一眼,内心复杂。这个薛焰,刚刚发这么大火干什么?该不会是……吃醋了吧?这一大早的,要不要这么暧昧?不过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中老鹿乱撞。咦?她为什么要用“老”字?作为鬼差她是有点老,作为人她还是很年轻的,连恋爱都没谈过。要是能和眼前的这个绝世美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感觉应该不错……

真是太讨厌了,一大早的就来撩她,她还要干正事的好不好?牢画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一边走,一边对薛焰说了关于申屠北的情况。

“听你这么说,倒有点像赶尸人。赶尸一脉以道士自居,通过控制尸体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实际上是一种低级的傀儡术。正常的傀儡术,需要使用自己的灵魂之力炼化天材地宝制作而成的傀儡,使其与自己心意相通。赶尸人则不需要耗费精力去寻找材料制作傀儡,而是直接炼化尸体。但尸体毕竟不是赶尸人亲手制作的傀儡,无法真正的实现与其心意相通,所以赶尸人只能通过一些简单的傀儡术法来控制尸体。再加上他们利用尸体,使逝者难安,常常受到真正的傀儡术士的排斥。”

牢画听得一头雾水:“傀儡术?傀儡术士?他们也是修仙的吗?”

薛焰摇了摇头:“方式不一样,但殊途同归。待你回去以后好好看一看我给你带的书,你就明白了。”

“咦?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的书呢?”

“放你家里了。”薛焰见牢画那毛毛躁躁的样子,笑道:“那可不是什么速成的书。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才能修成正果。”

牢画有点不高兴,撅着小嘴哼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她?她也是考上过重点大学的好不好?智商和意志力再差,那也是超过一般水平的。看她回去不好好钻研钻研那些书,让这些看不起她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看到牢画那不服气的小样儿,薛焰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一上手,他才觉得自己好像逾越了。牢画也是一愣,随即小脸就红了起来。这该死的薛焰,要不要这么撩人啊?人家刚刚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这就搅乱一池春水,好意思么?

第七十九章 有毒的男人

“咳咳!”牢画红着脸一阵咳嗽,薛焰才收回了手。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气氛有点尴尬。

这时,两人正好走到了小区外面的一家馄饨店。牢画就带着薛焰走了进去,点了两碗馄饨和一笼小笼包,就坐了下来。

“那个,你刚刚说,你让昨天那个领头人去查赶尸人的事情,是想做什么?”薛焰率先开了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哦,那个啊。”牢画咬了咬嘴唇,努力忽略刚刚那个尴尬的场景。“那个领头人叫做黄虎。黄虎是东虎社的社员,根据他的描述,他们的老大彪哥对申屠北很是忌讳。我觉得,那彪哥要么就是对申屠北有所求,要么就是有什么把柄在申屠北手上。彪哥在江城乃至江南一带都有些势力,我想借他的手一用。”

薛焰看了眼牢画,似乎有些意外:“牢画,你是想让那个彪哥帮你查清楚真相,还是让他助你报仇?”

“都有。”

“可是他毕竟是个凡人。就算他可以助你查明真相,到时你知道了凶手是谁,直接去找那罪人索命即可,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牢画沉默了两秒钟,郑重的对薛焰说:“我知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是手刃仇人、夺命索魂,让其下地府受刑,这些只是这些罪人死后的因果。可那些活着的人,灵魂该要如何安放呢?我想要的复仇,不是让人偿命那么简单。他们视人性命如草芥,为了利益可以无视人命,仗着自己的身份和金钱,轻易就能让人家破人亡。我只是想要证明给他们看,证明给世人看,也证明给自己看,话语权不会永远掌握在金钱与权势的手里!天道不理会,我就来替天道行天谴,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牢画此时的样子格外认真,也格外炫目。她的眼睛里闪着夺目的光,那是种基于某种信念而产生的信仰。他爱极了她现在的样子。比起四百年前那个可怜兮兮怨声载道的可怜女子,现在的牢画像是一座坚固的高塔,高耸入云,亭亭玉立,而又无坚不摧。

他知道,那是她埋在心里千百年的心结。每一世的委屈,都沉淀在了她的灵魂里,却都输给了她的不屈与倔强。四百年过去了,她的脸在他记忆里早已模糊,甚至连名字都要靠人提醒才有些印象,但他至今都记得他最初见她时,那眉眼间的惊鸿一瞥。正是那种骨子里的坚强,撼动了他那冷了上万年的心。

“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薛焰看着她,眼神温柔。“自己做不到的,就交给我。你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

门外吹来一阵清风,带来了栀子花的香气。牢画此时忽然想起了栀子花的花语:一生的守候。

这该死的浪漫!她是个务实主义者好么!干嘛要来这一套?这会让她心慌意乱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么?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牢画,你的脸很红,是不是不舒服?”薛焰问。

牢画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却一点儿也没有威慑力,看起来更像是撒娇,看得薛焰心脏一颤。

“薛焰,我问你,你老实告诉我。”牢画噘着嘴,声音越来越小:“四百年前,我俩是不是……”

她的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可还是问了出来。薛焰见牢画这幅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把两人的关系和盘托出。

“我们……”薛焰稍稍迟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悄悄向前挪了挪,抓住了牢画的两根手指。

牢画顿时浑身都烫了起来,心中暗骂:这个薛焰,手段这么到位,一看就是个调情高手,看来自己四百年前铁定跟他有一腿。怎么办?自己跟他到底是再续前缘呢还是旧情复燃呢?

正在这时,牢画只听识海中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牢画一紧张,就将在她识海里蹦哒的青魂放了出来。好在青魂刚出来时手是气态,没有被别人看到。否则他这么大一个小孩突然凌空蹦出来,免不了要引起一波骚乱。

“手!松开!”青魂尽管此时是怨气状态,牢画与薛焰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牢画有点心虚,立即将手指往手心里缩。薛焰却不肯,直接大手一张,将牢画的整个拳头都包在了手心,抓了个严严实实。

牢画偷偷的瞄了薛焰一眼,见薛焰眼神坚定的冲她摇了摇头,还将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扯了扯,道:“青魂,我知道有些事你过不去,但是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向前看。这世界本身就不是为了某个一人而运转的,不会总让人如意。有时候,必须要学会接受。因为就算你不接受,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青魂还是拧成一撮不成形的气体,浮在空中,倔强的冷哼了一声道:“就算是四百年前,我不接受都没什么用,现在还能怎样?我不过是生气,我现在连气都不能生了嘛?!你是阎王爷,你厉害行了吧!”

青魂怼的薛焰无话可说,只得叹息一声,抓着牢画拳头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牢画觉得自己此时连脚趾头可能都是红的。她想抽回手,薛焰却抓的更紧了,她只得小声抱怨道:“干嘛呀,这么多人呢!”

薛焰环顾四周,果然瞧见周围的食客都笑着看着他们,小声议论着。见牢画很是不好意思,他这才收回了手。

关于他们四百年前的关系,牢画没能得到准确的答案。有一腿她是能肯定的,具体到什么程度,她可不敢再问了。万一她继续追问,薛焰一个情深不能自已,然后再放个大招,她岂不是要被一举拿下?

想到这,牢画怯生生的看了薛焰一眼,又瞪了一眼青魂,通过意念对青魂单独说道:“去找个地方变个身,过来一起吃饭!大清早的发什么火,小孩子家家的,小心高血压!”

青魂无语的看了自己这个语无伦次的主人一眼。他就知道,牢画一遇到薛焰,就只有被吃定的份,四百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这样。自己这个娘家人,很不好当啊!

很快,青魂就以实体状态从门外走了进来,网牢画身边一坐,就狠狠地瞪了薛焰一眼。

薛焰无奈的笑了笑。这时,馄饨店老板端来了两碗馄饨和一笼小笼包。薛焰将馄饨推到了牢画和青魂的面前说:“你们先吃,我再点一碗。”

青魂毫不客气的端起了馄饨,没好气的说:“一点小恩小惠就像收买我,没门!”

薛焰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哭笑不得。牢画实在是不想再被这种时刻都带着电流和火花的氛围包围了,赶紧岔开了话题,问青魂道:“你昨晚有什么发现吗?”

“有。”青魂点了点头,也不管烫不烫,一下往嘴里塞了五个馄饨,又喝了一大口汤,这才开口道:“我查了江北鹰和冯沙所有个人场所,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后来,我又查了陈冲。”

“陈冲的手上没有什么证物,却有一段录音,应该是事发以后,他在冯沙的办公室录的。”

“录音里说了什么?”

“陈冲应该是有所准备,所以在录音里特意提到了他为冯沙杀叔叔和阿姨的事情。冯沙说,他的原话只是让陈冲去处理一下这两人,至于怎么处理,他并没有细说。陈冲杀了人,也完全是因为误解了他的意思。所以冯沙没有去告发他就已经是很留情面了,酬劳什么的,根本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指使过陈冲杀人。”

“陈冲听了以后非常愤怒,又提起了冯沙当时为了陷害叔叔让他去找神笔装修公司的事情。陈冲应该是不知道这事儿和江北鹰有关,整个对话里面都没有提到过江北鹰。不过,我可以监视冯沙与江北鹰之中的一个,一旦他们有所接触,我就能在旁监听。”

“录音带回来了嘛?”牢画问。

“当然,就在你的邮箱里。你放心,我动手,他不会查到痕迹的。”

对了,只要是和文字有关的,青魂都能随心所欲的控制。网络啊电脑啊编程什么的,可不就和文字有关系吗?牢画忽然觉得,青魂可能还有做黑客的潜质。

“江北鹰和冯沙的聊天记录查了吗?最近他们联络的多吗?”

“查了,不多。”

“没关系。”牢画的唇畔露出一抹笑意。“他们只需要一个契机。”

青魂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那就给他们一个契机。”

薛焰微笑着看着牢画那神采奕奕的样子,没有说话。对于牢画复仇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不好插手太多。那是她的一个心结,只有让她自己动手,才能彻底的了结。

“我还是那句话,尽管去做,做不到的,就交给我。”薛焰云淡风轻的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只小笼包,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了牢画的嘴边。

牢画下意识就张开了口,那还带着薛焰温度的小笼包就这样溜进了她的嘴里,直到听见青魂的咳嗽声,牢画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顿时又是面红耳赤。

这个男人,以后可不能轻易招惹,有毒!

第八十章 难眠的夜晚

凌晨十二点整,正在希尔顿大酒店总统套房里与某名模靠在床上、品着红酒的江北鹰,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

坐在旁边的名模撅了撅和红酒一样鲜艳的红唇,不满的瞪了一眼江北鹰,口中抱怨道:“又是哪个小花旦,大半夜的还惦记着你呢!”

江北鹰放下手中的红酒杯,笑着刮了刮女人的鼻尖道:“瞎说什么!这个点发信息,怎么就不能是正事了?”

“去你的,大半夜十二点能有什么正事儿?”

“我跟你不就在干正事吗?嗯?”

在江北鹰的调笑下,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直往他怀里钻。然而江北鹰看着她那张与某人有三分相似的脸,心却沉了下去。

那个女人,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正在与她的那个神秘的男朋友在一起紧紧相拥呢?想到这,江北鹰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他极力的控制住了心中强烈的占有欲,并试图去忘掉一个女人。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与这个女人走得太近。在牢画的身上,他总能感觉到一丝强韧的危险气息。这倒并不是因为他察觉到了牢画的身份,而是……担心自己弥足深陷。

但是,有些事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容易让人刻骨铭心。比如今晚这个名模。他大概是无意间觉得她的侧脸与牢画有几分相似,就顺手牵了回来。可现在他才发现,他居然脑子里一直在想着牢画的那张脸。他的心中有些烦躁,不太想去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于是拿起手机,想要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是微信消息。一个陌生的好友,头像是一栋高楼。江北鹰点开消息,看见这人给他发了一段语音。

江北鹰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这个人。他的微信好友里也有一些不记得名字甚至是长相的人,大多数都是美女。而这个头像,看起来显然不是。

会是谁呢?江北鹰稍稍犹豫了一下,没有点开。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女人,受到心中复杂情绪的影响,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点上一根雪茄,往客厅走去。

“亲爱的,你去哪?”女人的声音柔软而缠绵,江北鹰却连搭腔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站在阳台,江北鹰再次打开了手机。他有很多秘密。有秘密的人,总是对于忽然出现的东西有所警戒。比如说,这个从没见过的微信好友,以及这条他还没来得及点开的语音消息。

他点开了语音,将耳朵贴在了手机屏幕上。

很快,江北鹰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白天补了一整天觉的青魂现在格外有精神。自从可以实体化以后,他发现自己有了人类的感官,出现了味觉、触觉,甚至是人类才会有的疲劳感。这令他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然而青魂清醒着,某些人就倒了霉。比如说江北鹰,比如说冯沙,再比如说陈冲。

江北鹰在微信里收到的,正是陈冲在冯沙办公室里录下的那段对话。虽然对话里没有提到江北鹰,但是整段对话的内容是和江北鹰有关的。别人不知道,但江北鹰心里明白。他立即打了电话给冯沙。冯沙夜半三更被江北鹰的电话吵醒,也没什么好心情,但是一听江北鹰说的事情,立即就清醒了。

那录音的内容,一听就是陈冲干的事情。可是陈冲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在为他办事,怎么会想到把录音发给江北鹰呢?难道陈冲查到了事情和江北鹰有关?

这件事刚开始就是打压个基层小会计,原本压根算不上事儿。可是陈冲这家伙毛手毛脚的,说话被牢庸听见了。冯沙是个野惯了的,当时陈冲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角斗场正遇上点事情,心情不好,又吸了点儿药,所以当时冲动了点,让陈冲自己去处理。陈冲这个人是个混混,后来在隆昌地产做保安,因为有一回为保护冯沙,打折了一个人的两条腿,所以被冯沙给改了身份,成了集团的正式员工。冯沙觉得这个陈冲做事手段狠辣,很符合他的胃口,就让他给自己办过几回见不得光的事,给了些好处,却没想到陈冲真的敢杀人。

陈冲杀了牢庸夫妇后,事情也一直很顺利,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真正因果。但是陈冲却三天两头上门找他要钱。要是别的事情,他给些钱也行。可是这事情涉及人命,他不太想认。毕竟当时他也没有明说要把人给杀掉。他用这个借口来搪塞陈冲,并且告诉他,真正杀人的是陈冲,要是去报案,倒霉的也不会是自己。没想到陈冲却留了一手,录了音,还发给了江北鹰。这下子要是不堵住他的嘴,可就有些麻烦了。毕竟江北鹰和他之间的秘密太多。如果只是去当地派出所倒也还行,可是如果陈冲本事大些,找到了省公安厅的人,一旦对方介入,就算他们手眼通天,也难保能全身而退。

“沙哥,陈冲怎么会知道这事情和我有关?”江北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冯沙知道,他并不只是为这桩命案而紧张。令他紧张的,另有他事。

冯沙显然比较善于应对这种场面,他的声音淡定很多:“我从没跟他提过这件事和你的关系。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觉得,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是无法满足的。你听到的录音,是我和他这段时间的一次对话。幸亏我警戒性高,从来没有承认是我让他杀的人,否则他就不会把录音发给你来吓唬我们。这种人,就算你我今天给了他想要的报酬,日后他也会因为这件事对我们进行无休止的威胁。”

江北鹰沉默了片刻。他原本还想用钱来堵住对方的嘴,可显然冯沙并不这么想。

“沙哥,我只是担心他知道我害死大哥的事情。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被人知道……”

“所以说,这个陈冲,不能留。”

“那你准备,怎么做?”

冯沙冷笑一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先给他一点甜头,然后带他去角斗场。”

“沙哥,你说角斗场的事情,会不会……”

“鹰子,你说你怎么这么胆小,跟个娘儿们似的!”冯沙对江北鹰这个江陵集团太子爷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客气。“木已成舟,你已经做了,手就再难收回去。再说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角斗场那边的尸体都是彪哥那边给处理的。彪哥是谁啊?江陵的地下皇帝!白道都不敢管他,他插手的事情,谁敢过问?他陈冲知道的再多,去了角斗场,早晚不过是个死人!”

江北鹰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后背生出一层密密的冷汗。冯沙是个说一不二的狠人。他跟着冯沙,已经做了太多不能回头的事情。现在说这些,确实已经晚了。他把心一横,答应了下来。

两人商量好了细节,挂掉电话,在这个城市两个不同的顶端睥睨着城市夜晚的风景,一个野心勃勃,一个忐忑不安。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从用陈冲的微信给江北鹰发语音,到江北鹰给冯沙打电话,这一切都是由青魂一手操作。还在城市某个角落熟睡的陈冲压根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卷入了一场他压根无法与之抗衡的战争之中。

与此同时,黄虎正在一家酒吧里,在五颜六色的酒水中混战。受到牢画的委托,不,是威胁,黄虎正在竭尽全力的打听关于申屠北的各种消息。彪哥上一次对常三下手,关于申屠北的事情在东虎社里自然就会传出来。但黄虎是个底层的马仔,并不能掌握核心消息。想打听情况,他就只能去向社团里更加资深的大佬们打探。可这些大佬岂是那么好接近的?

但黄虎也不是个好打发的。在他的三请四邀下,他终于约到副社长手底下的一个小弟,还有常三手下在他隔壁看场子的兄弟,带他们去一家新开的酒吧里泡妞。

黄虎虽然在东虎社里地位不高,但是好色是出了名的,对这一带哪里美女最多也是了如指掌。所以他叫人一起泡妞,那两位没怎么怀疑就答应了。

这里是黄虎的地盘,他暗中有所安排,那两人前来自然是享尽了酒色之乐。经过这一番拉拢,那两人也就在黄虎的套问下问出了一些话。

原来,那申屠北是个有些能耐的道士。彪哥有一回北上,想把势力向隆北发展,却不料中了当地人的圈套,被困在了一个深山的鬼屋里。

申屠北何等人也,怎么会怕鬼?再说,当时地方偏僻,又下着雨,天黑了,根本没有地方可去。申屠北就带着两个副社长和几个小弟留在了那鬼屋里休息。

可到了半夜十二点,申屠北起来上厕所,忽然发现屋子里休息的人多了一个。等他打开灯一看,竟有一具尸体躺在他们身边。

按说他们混黑道的,多多少少都见过尸体,也不至于被吓跑。可他们原本睡下的时候压根没有见到这尸体,这样凭空出现的,却是十分诡异。正当大家商量着如何处理这具尸体的时候,尸体居然站了起来,开始攻击他们。

原本不信鬼的彪哥这下相信了,想要带着人跑出去,却发现屋子门被锁上了。想要去与那尸体搏斗,却压根不是尸体的对手。正在这时,申屠北一剑劈倒了大门,闯进来救了他们,收服了那尸体,并且支使那尸体为其端茶送水。后来申屠北见大门破损,外面的风雨刮了进来,于是又施法,将他带着的几个尸体召来为他们修好了大门。

这一手震慑了彪哥。申屠北向彪哥承诺,若能够满足他的要求,便可以用他的法力助彪哥收服隆北省。彪哥便将这位申屠北当做神明供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虽然这两人不知道,但黄虎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申屠北向彪哥提的要求之一,可能就是要彪哥收集尸体送给他。

将他所了解的情况整理了一个大概,黄虎在微信上将内容发给了牢画。

第八十一章 庆生宴

牢画第二天醒来,就看到了黄虎半夜发来的情报。这个结果与她猜测的有些相近。申屠北之所以承诺彪哥拿下隆北,恐怕就是想借助彪哥的力量实现某些目的。

“你打算怎么做?”青魂问道。

“他收尸私用,一定不会是去做什么好事。我们去探探这个申屠北的虚实。如果能收为己用当然很好,如果不行,就替天行道,取而代之。”

青魂原本大半夜的又是盗用陈冲微信号又是监听江北鹰和冯沙的电话,现在倦意正盛,听牢画这么一说,忽然兴奋了起来,两眼发亮道:“好呀好呀,我早就想去看看了!那家伙居然能操控尸体,不知道那些尸体实战起来怎么样。”

牢画对青魂这个小孩子的兴趣表示十分不能理解。她指了指宣传画里画着的奥特曼和变形金刚问道:“你这个年龄,不是应该喜欢这种东西么?”

青魂那张标准的正太小脸上现在满脸都是嫌弃与鄙夷:“工头,那是骗小孩的好么?你都这么大了,能不能现实一点?”

牢画:“……”

“工头,我们现在就去那个装尸体的仓库吗?”

“不,再等一等。到了中午,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牢画看着手机里黄虎传来的消息,唇畔微微上翘。

申屠北昨天一整夜将彪哥派人从孟雨山送来的那些尸体全部炼化了。待他休息了半日,看着满满一仓库的尸傀,申屠北很是满意。

“师父,还差一个,就凑够一百了。有了一百只尸傀,我们就能将房将军的墓打开,得到暗夜明珠。到时候,复兴申屠家的大业就能大成,到时候……”

一个高瘦白净的小伙子站在申屠北身旁,激动的浑身颤抖的说着这些话。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申屠北打断了。

“还不够。拿到暗夜明珠只是复兴家族的第一步。不过百忌,你要记住,在外行事一定要小心,切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申屠家族两百年前之所以会被灭族,就是因为太过浮躁,引百尸过集市,打翻了祭祀某个神仙的祭品,才会遭此劫难。虽然我们申屠家传承了控尸秘术,对付凡人如同蝼蚁,但若遇到真正的千年恶鬼,还是无法与之抗衡。所以我们才要集齐百尸,用以对付房将军墓中五百年的童鬼。”

“师父,我们现在的力量,只要攒够尸体,足以与军队抗衡,在人间能有何惧?”

“世人虽大多平庸,但这大千世界,也不乏奇人异士。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好。千年恶鬼难遇,但遇到其他修真者,也要记得避让,免得惹祸上身。记住,我们现在还是储存实力的时候,还没到扬眉吐气的时机。我之所以为你取名为百忌,也是为了告诫自己,处事要谨慎,切忌招惹不该招惹的人。至于神与仙,能遇上的可能少之又少,不必挂怀。”

“师父,徒儿记下了。”百忌虽口中答应,眼中却闪过不屑的光。

“现在跟为师去一个地方。”申屠北捋了捋胡须,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那九十九只尸体则齐齐转身,冲着申屠北鞠躬相送。

今天是江城的地下皇帝彪哥的生日。虽说是地下皇帝,一些白道上的大佬们不便出席,但也都差人送来了贺礼。在江城最豪华的君临酒店的大门口,已经停满了各种平时只有车展上才能看见的豪车。各路商界、黑道的大佬纷至沓来,整个君临酒店的大门两侧都站满了穿着黑色西装的东虎社社员,一个个虎背熊腰,看起来气势满满。虽然没有警卫拦着,但是方圆一百米内都充斥着生人勿进的气氛,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路人会不小心从这里经过。要知道,在这里随便挡着哪个人的道,都有可能令一个普通人的人生发生不可想象的灾难。

“工头,你不是说能混进去吗?你看这架势?能混进去才怪!”青魂在一旁嘲笑牢画。牢画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出租车司机却发话了:“喂,你们两个,要下车就快点下车,不下车我就给你们开走。东虎社的彪哥今天把整个君临酒店都包下来了,我们这些出租车没有哪个敢靠近的。你们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别看热闹不成,把小命给送掉了!”

牢画瞥了一眼对她和青魂鄙夷不已的出租车司机,冷哼一声道:“我就是要去君临酒店门口,你去不去?不去不给钱啊!”

出租车司机骂道:“呸!你这姑娘趁火打劫啊?得,你不给钱我也不要了。你要去君临酒店送死,我也不拦你,走好!”说着就下车给牢画他们二人开了车门,将他们赶下了车。

“工头,你刚刚这么说,不会是想讹人家那十块钱吧?”青魂问。

“嗯,你怎么知道的?”牢画毫不避讳的答道。青魂瘪了瘪嘴,口中嘟囔着:“你现在都有钱了,怎么还死性不改?”

牢画一边带着青魂往君临酒店方向走,一边解释道:“青魂,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要懂得节约。奢侈和浪费是两回事。像今天这个司机,明摆着就是不想送我们。遇到这样半路把你抛下的司机,我干嘛要那么痛快给他?”

“明明就是你想讹人家车费。抠就抠,还骗小孩子。”青魂做了个鬼脸,指着那远处的君临酒店问道:“怎么办?咱们怎么进去?”

牢画看了看君临酒店的建筑结构,对青魂说道:“我想办法去酒店顶楼的平台,你潜进去,然后上顶楼给我从里面把门打开。”

十五分钟以后,牢画坐在君临酒店顶楼的平台上气喘吁吁。

“工头,你别告诉我,你是像上次一样自己搭楼梯爬上来的?”

“不然呢?”

“你可以做一个电梯,然后用自己的能量推上去。”

“你以为我是你吗?我怎么知道怎么做电梯?”牢画哭笑不得。“好了,我要下去了,你还是到我识海里待着吧,彪哥的生日宴会里出现小孩子,会很奇怪的。”

“哼!我早晚有一天会长大的!”青魂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化作一缕青烟回到了牢画的识海里。

尽管被师傅嘱咐不要太过高调,百忌还是忍不住高高昂起了自己的头。因为今天这场生日宴,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给彪哥庆生,实际上却是彪哥第一次在正式场合介绍师傅和自己。作为赶尸一族的传人,百忌是十分骄傲的。那些令人避之不及的尸体,对他们而言却是可以助他们呼风唤雨的武器。古往今来,赶尸一族靠着这门手艺,得到了无尽的财富与权势。现如今虽然是热武器时代,人力已经不能与武器抗衡,但是尸傀却还是可以做许多活人不能做的事情。在世界上很多阴暗的角落,他们都能够肆意驰骋。

申屠北和百忌是坐着彪哥的车来的,一路被彪哥亲自带进了酒店,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申屠北师徒是他的贵客,然后就带进包厢用餐。宴会是西式的,而包厢里就只有彪哥和他师徒两人。彪哥和申屠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百忌觉得无趣,就提前出去,在大厅里转悠着。

他出门前特意收拾了一番。不同于申屠北穿着的道袍,百忌浑身上下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白白净净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瘦瘦高高的身材,整个人看上去颇有股社会精英的味道。

参加宴会的都是混迹各界的人物,知道百忌是申屠北的徒弟,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来路,却也没人敢轻易得罪。他看来看去,都是些中年男人带着女伴,也有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大概是哪家的公子,在这个场合压根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客套的和周围的人打招呼。

转了一圈,百忌正百无聊赖之时,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

那女孩起先只是背对着他。也正是那个背影吸引了他。那微卷的淡蓝色头发,窈窕的身形,露出的雪白的小腿与手臂,在众多平庸的人影中瞬间抓住了他的眼球。待她转过身来,更是令他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自带光环的脸。晶莹剔透的皮肤,仿佛笼罩着一圈淡淡的光辉;深如古井的黑色眼眸,在长长的睫毛的覆盖下,神秘而梦幻;红若樱桃的一双唇轻轻抿着,没有说话,却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令人脸红的秘密。

这惊鸿一瞥令百忌心头一颤。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女孩好像是孤身一人,于是端着两杯鸡尾酒走上前去,递给了女孩一杯。

“一个人来的?”他问。

“是啊。谢谢。”女孩接过了鸡尾酒,正要喝,闻到味道,却迟疑了。

“不好意思啊,我不会喝酒,只想喝点果汁。”她将鸡尾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一堆放着果汁的杯子里端起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

“没关系。”百忌见她喝的那样急,问道:“喝这么急,渴了吗?”

“是啊,我迟到了,所以来得有点急。等我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百忌一愣,心道,原来这姑娘迟到了,估计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晃了晃手里的鸡尾酒,故作优雅的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彪哥当众向在场的宾客介绍了一下我们师徒,然后放了几个庆生节目而已。”

说罢,他用余光瞄了眼女孩的反应,果然见到女孩愣在那里,大概是被他刚刚的话镇住了。他心里一阵窃喜,接着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百忌,我师父叫申屠北。我师父他现在……和彪哥有些合作关系。”

女孩听到他的介绍,立即露出了笑容:“你好,我叫牢画。”

第八十二章 危险的兔子

牢画从平台上下来,来到举办宴会的大厅,才发现自己来的迟了点,错过了宴会的重头戏。今天是彪哥生日,在此之前,彪哥大张旗鼓的称自己今年要办四十五岁大寿。人家过大寿都过整,哪有过四十五的?而申屠北又是彪哥现在的重要倚仗,不管彪哥此举是不是为了昭告天下东虎社有了强大助力,申屠北也一定会出席彪哥的生日宴。

她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准备找个人打听一下情况。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浅蓝色休闲衬衫和西裤,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高瘦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在长相算是中上乘,当然,与十殿阎王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甚至连荣耀都比不上。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身裁剪合体材质昂贵的衣服穿在身上,看起来也还是挺养眼的。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一走过来,就给牢画递过来一杯不知是什么的液体,红红绿绿的,看起来很好喝。

牢画正觉得口渴,端过来准备喝的时候才发现是酒,便换了一杯果汁。见这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又是主动送上门的,牢画就开口打听了一下之前的情况。无巧不成书,这男人竟然就是申屠北的徒弟百忌。牢画心里那叫一个乐啊!

“你好,我叫牢画。”牢画笑着自我介绍道。

百忌点了点头,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没人知道,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你刚刚说,你师父和彪哥有合作关系,你师父是谁啊?”牢画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问道。

“我师父他老人家是申屠赶尸一族的唯一传人,名为申屠北。”百忌骄傲的抬起了头。

牢画当然知道他师父是谁,面上却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道:“赶尸一族?那是干什么的?听起来好可怕啊!”

百忌从牢画身上没有看出来半点修真者的气息,将牢画当做了普通女孩。而牢画此时的反应,也正中他下怀。他抿了一口鸡尾酒,坐在牢画对面的椅子上,故作神秘的说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除了普通人类的其他存在吗?”

相信啊,你眼前不就是一个?可她却没这么说,而是眨了眨眼,问道:“你是说……鬼?”

百忌笑了笑。果然,眼前这个无知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懂得他们这个阶层的事情?他摇头道:“这世上虽有鬼,但我说的却不是鬼。”

“那是什么?”

“比如说,这样……”百忌当着牢画的面,右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就见指尖迸发出一团小小的红色火焰,像魔术一般。

“哇!好神奇!”牢画面露喜色,鼓着掌赞叹道。她是真的有点羡慕。为什么人家那些修仙者,还有百忌这种低级傀儡术士都能掌握这种炫酷的技能,只有她的技能那么鸡肋?她也想学这种狂转酷炫吊炸天的技能好么!

百忌却只当做是普通女孩由衷的赞叹。心中正得意,却听牢画说道:“你的魔术太好了,一点儿破绽也没有。你能变出一束花吗?”

魔术?这可是他在修炼傀儡炼尸术时好不容易才修炼出的内火。在他这个年龄,能够将内火外化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这个叫牢画的小姑娘居然说是魔术?

“这可不是魔术哦。”百忌收回内火,晃动着他那根灭了火的手指道。“这是修炼者的内火。我们赶尸一族是傀儡术士,在修炼傀儡炼尸术的时候,会在丹田内修出内火,然后慢慢练到外放。”

牢画捂着嘴,做惊讶装:“这也太神奇了吧?那你们还能做什么?可以飞起来吗?”

百忌摇头道:“修真者达到一定的境界才能御剑飞行。我们所修炼的傀儡术,是另外一种修炼。同样的,想要达到脚下有梯、缩地成寸这些境界并不容易。而这也只是通过一定的手段才能达到的所谓的飞行。真正的飞,那必须是渡劫成仙后才能实现的手段。”

“哦,是这样啊。”牢画略显失望的回应道。事实上,她哪里不知道百忌说的这些?在薛焰拿了那些教程给她以后,牢画就趁着青魂休息的时间将这些书翻了个遍。事实上,虽然薛焰说了那些并不是速成的书,却也都是恶补型的全书。牢画学习了以后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天上地下到罕见的一个特例。普通修真者能够外化的内火,她压根都不知道在哪里,更别提什么内丹了。她的灵魂出窍与修真者的出窍又有本质的区别。而她自己所掌握的那种虚空构物的技能,却更接近于造物的神。神?呵呵。她想都不用想。现在她一步步从头开始,试一试能不能弥补上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缺失的环节。

至于百忌所说的这些,虽然大部分都对,但是他所修炼的傀儡术,可不是正宗的傀儡术。如果让真正的傀儡术士知道百忌他们居然以傀儡术士自居,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这家伙直接做成傀儡。

不过,牢画还是十分配合的继续追问道:“那你们还会些什么常人不会的呢?炼尸又是干什么?听起来好可怕啊!”

百忌见问到了关键之处,也不藏私,直言道:“自然就是将尸体炼为傀儡,直接由自己的神识操控。在古时候,几个强大的赶尸人就可以操控一支军队。这样的军队战斗力十分可怕,他们不惧怕任何攻击,只一味的杀人,而且战力会强于正常人数倍,可以说是以一当十。所以在古时候,我们赶尸人十分珍贵。而如今,赶尸人依旧可以操控尸体去做一些常人不能做的事情。”至于是哪些事情,百忌没有说。但牢画却能猜到,那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么厉害!”牢画捧着脸,做惊讶状。“那你师父他,能同时操控多少尸体啊?”

“五百只。”百忌的眼里闪过一丝精芒。“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更多。只要我们得到……”

接下来的话,百忌没有说出来。

牢画追问道:“得到什么?”

百忌看了眼楚楚动人的牢画,将杯中的鸡尾酒一口饮下,笑道:“这里空气不好,不如你跟我去酒店后面的花园转一转,那里有很多的鲜花,我细说与你听。”

牢画当然愿意,屁颠屁颠的跟着百忌溜去了酒店后门。百忌领着牢画向后面走,心中乐道:好一个傻丫头,这么简单就被我给忽悠来了,说不定就是对我有意思。待会到了外面的花园里,四下无人,又到处都是绿植与鲜花遮掩,我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青魂这时忽然从牢画的识海中溜了出来,跑到了百忌的脑袋当中,并对牢画美其名曰监视。牢画却不以为然,认为青魂显然是对申屠家的傀儡炼尸术感兴趣,顺带监视。

青魂懒得与她辩解,吩咐牢画道:“你待会儿尽量多的套他的话,他没说出来的念头,只要过脑我就能捕捉得到。”

牢画暗暗答应一声。

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牢画想到青魂的嘱咐,开始套起了百忌的话:“你刚刚说,你们要得到什么?”

百忌心里认定牢画是自愿上钩,想跟他发生点什么,没想到牢画真的对刚刚这个话题感兴趣,只得应付道:“得到一个宝贝。这个宝贝对我们炼尸者有益,一旦得到,我师父他就会增强功力。到时候别说五百只、一千只,就是一万只也不在话下。”

牢画知道青魂正在他脑中一探究竟,追问道:“那是什么宝贝啊?”

百忌却不说了,而是伸出手,撩起了牢画的一小撮头发,玩味的说:“这可不能告诉你哦。在修炼者的世界,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牢画看着百忌那只咸猪手,忍住了想要化出一把刀将其切掉的冲动,瞪着百忌道:“讨厌!不想说就不说,干嘛吓唬我!”

百忌笑道:“不怕,大不了我来保护你,怎么样?”

牢画才不会去搭这个腔,深黑色的眼珠轻轻一转,问道:“你说的这些到底是真的假的啊?现在都是和平时代了,要控制那么多尸体干什么啊?”

“所以说,你不懂啊!”百忌从牢画身后摘下一朵娇艳的玫瑰花,递到牢画的手里说道:“你瞧这玫瑰上的刺。美丽的东西总与危险并存。有了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力量,才能无视危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世界对于普通人又太多的束缚,对于我们这些修炼者,却没有。比如说彪哥,他想要得到的,对于我师父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切,说这么厉害,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牢画不屑的睨了百忌一眼,眼中尽是怀疑。

百忌二十出头,年轻气盛,刚刚又喝了一大杯鸡尾酒,哪里受得了牢画这样的质疑?当即就说道:“莫说我师父,就是我也能控制二十只尸体。不过之前我师父与人大战一场,损失了许多尸体,新得的尸体也没有空余的分给我。我手上现在只有两只,你要看看吗?”

看!当然要看!牢画心中兴奋不已,面上却死死压制着心中的激动,捂着胸口眨巴着大眼睛,做出一副小白兔的模样说道:“你不会让他们伤害我吧?”

“当然不会,我说好了要保护你的。”百忌声音里透着股邪气,唇畔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他却不知,眼前这只小白兔,将会是他见过的最危险的兔子。

第八十三章 脆弱的小乖乖

君临酒店的宴会大厅里,彪哥的生日宴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君临酒店的后花园里,申屠北的嫡传弟子百忌此时正双手结印,额头处飘起一团黑色的雾气,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那黑雾飘起,牢画只觉得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虫鸣鸟啼一瞬间全部消失,一股阴风自东南方刮来。

牢画抬眼望去,只见两个黑影自从东南飞跃而来。他们并不是像普通人一样正常行走,而是像一只蚂蚱,腾起时约有两米多高,一步一跳跃,飞身而来。他速度很快,快到肉眼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但牢画的地仙血脉令她的视角大开,对于远处或者快速移动的事物看得是一清二楚。那两具尸体显然是经过了修饰,外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动作略微僵硬。但无论是弹跳力和四肢的力量都超出了常人的范围,远远看上去有些骇人。

“轰!”两具尸体轰然落地,双脚砸在花园的花圃之中,溅起了许多泥土。

百忌得意的摇动手指,控制着两具尸体弯下了腰,对着他与牢画鞠躬,随即得意的看向牢画,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让他们背着你转一圈?”

牢画摇了摇头道:“不要,我怕他们把我摔下来。”

百忌却生了捉弄牢画的念头,控制其中一具尸体跪在牢画脚下道:“不用怕,我天天与他们打交道,他们的力量,背着你绝对没有问题的。”

牢画心道:好你个百忌,背我没问题?我倒要看看这尸傀到底有多强。

“好吧,要是他背不动我,你可得背着我。”牢画噘着嘴,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模样。这在百忌看来却是赤果果的撒娇,令他格外受用。摸了摸金丝边眼镜,百忌邪笑道:“当然可以。”

牢画今天穿的是连衣裙,不便跨坐,于是双腿并拢坐在了那高大尸傀的一边肩头,拍了拍尸傀的头道:“小乖乖,站起来吧!”

百忌见牢画丝毫不惧怕,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但他没有想太多,还是驱动那尸傀站起来,口中不忘交待牢画道:“我会让他举起手给你抓着的,你抓紧些。”

说罢,那尸傀的右臂向上一举,弯在牢画面前,像是坐过山车时的扶手。

百忌的想法是让这尸傀驮着牢画跑上一圈,将牢画吓得花容失色,然后他好趁机英雄救美。然而牢画将两只手往那尸傀的手臂上轻轻一搭,就听“咔嚓”一声,尸傀的右臂就垂了下来,耷拉在身体右侧,像是脱臼了一般。

百忌心中一惊。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清楚的很。他的尸傀只有两只,所以花了很多功夫在这两具尸傀身上。尸体被炼化为尸傀以后,原先僵硬的关节会被尸体残存的体液润滑,活动起来与正常人无异。而他的这两具尸傀,则是在炼化时往关节处输入了真气。一旦加入真气,这尸傀操控起来就如同他本人一样随心所欲,而且韧劲极强,胜过普通三十具尸傀的力量。他修炼尚浅,真气十分可贵,好不容易才炼出这两具加强版的尸傀,怎么会忽然脱力?

他当然不会把尸傀右臂的状况与牢画联系起来。此时他虽然心中疑惑,却碍于面子没有上前去检查,再次发力让尸傀举起右臂。

这一回没有出现状况,牢画抓住了尸傀的右臂。百忌驱动那尸傀站起来,就要向前迈出一步,那尸傀却忽然跪在了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巨响。

“呀!”牢画拍着胸口装模作样的惊叫一声道:“百忌,你的尸傀怎么回事呀?难不成是我太重了,他扛不起来?”

这无疑就是在打百忌的脸了。牢画这等瘦弱女子,他的尸傀都扛不起来,那他之前所说的那些,岂不是成了吹牛?百忌心中既狐疑又不甘,再次发功使力,驱使那尸傀站起身来。

这一次,尸傀的确站了起来,只是站得摇摇晃晃,看起来就像随时都会摔倒一般。

百忌觉得尸傀状况不对,又试着让尸傀向前行走。那尸傀迈出的步子有如踩在深深的泥潭之中,每一步都十分沉重。只走了五步,尸傀迈出去的前腿向地面一踩,小腿的骨头直接从膝盖处戳了出来,仿佛身体承受了无法承受的压力。

这一下百忌终于惊骇起来。他三步并做两步跳到了尸傀身边来,来不及去顾及牢画,就上上下下检查起尸傀来。这一检查他才发现,这具尸傀整个下半身的关节都出现了错位与破损,特别是那只骨头戳出来的腿,完全不能正常使用。可就在刚刚,他还操控着这具尸傀从五百米以外一路飞跃过来,落地时并没有异常啊!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哎呀,你的尸傀散架啦!怎么这么不经坐呢?”牢画装作害怕的样子,从尸傀的肩膀上爬了下来。百忌狐疑的看了牢画一眼,心中虽然有所怀疑,却仍旧不相信这会是牢画这样一个弱女子做的手脚。

可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具尸傀经过改造,硬度与力量都十分可观,别说一个人的体重,就是一辆车撞上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被牢画这么一坐,怎么就会散架了呢?

见百忌不解,牢画却在一旁腹诽:叫你吹牛,吹大发了吧!

她刚刚不过就是在触碰到那手臂的一瞬间施加了一点儿力量,尸傀的手臂便因为承受不住而垂了下去。后来她直接往尸傀的肩膀上施压,才加到一成,这尸傀的腿骨便因为承受不住而受损了。这样的东西,居然还能拿出来吹牛?真是好笑!

“咳咳……牢姑娘,我这具尸傀好像被人动了手脚。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等我查出来,事后定然会让他好看。现在不如你试试另外一只吧。”说着,百忌走到另外一只尸傀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然后令其跪下。

他此时折损了一只尸傀,虽然心中心疼,但他总觉得这事和牢画没关系,再加上他之前自吹自擂了不少,现在实在是不想落了自己的面子。

牢画心里乐得很,面上却假装不悦,噘着嘴抱怨道:“我才不要坐。人家不过坐一下就散架了,弄得好像人家很重一样。”

“怎么会呢?是这个尸傀自己的问题,不怪你。”百忌对牢画的企图没有实现,哪里肯放弃?于是也不去管那散架的尸傀,极力的劝说着牢画坐到另外一具尸傀肩上。

牢画心道:还坐?待会要你哭都哭不出来!

为表同情,她冲着百忌微微一笑,撩起裙摆往那单膝跪地的尸傀肩膀上一坐,只听接连不断的“咔嚓”声传来,那尸傀如同遭遇了一场巨大的车祸,整个身体上的骨头都从关节处戳了出来,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看起来极其凄惨。

站起身来,牢画惋惜的张开了双手,无奈道:“你瞧瞧,我就说吧!是不是我太重了?”

百忌一看,一双眼睛都红了起来。他指着牢画,双目怒瞪,冲牢画吼道:“你、你、你……是你!是你!你对我尸傀做了什么?”

牢画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道:“你让我坐在他肩膀上,我就坐喽。他自己不经坐,你怪我喽?”说着,她从那具已经完全报废了的尸傀身上下来,左手往那尸傀头上轻轻一放,就见尸傀整个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不成形状,看起来像是极其惨烈的车祸现场。

“哎呀!不好意思,我就轻轻这么一拍,他就不行了。看样子你的小乖乖真的不怎么坚固呢。咦?你刚刚是不是答应我说,如果他背不动我,你可得背着我呢!要不要走一个?”

走一个?走你妹啊!尸傀那么坚固的身体、那么强大的力量,都被她给坐废了,要是他来背,岂不是要尸骨无存了?这个女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之前是故意的!”百忌怒吼道。“你故意套我的话,与我到后花园来,还让我召唤出尸傀,就是为了毁掉他们!你想干什么?”

牢画摆了摆食指,冲着他扬起了嘴角:“你可不要冤枉我哦,是你自己要带我到这儿来,硬要我去坐你那什么尸傀。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

看着牢画那美丽不可方物的笑容,百忌完全失去了欣赏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刚刚牢画一屁股坐毁尸傀的画面。这个女人,好可怕!

后知后觉的百忌瞬间背后发凉,踉跄这后退了两步,也来不及去心疼他那两句损毁的尸傀,转身就向大厅跑去,一路跑一路冲牢画喊着:“你给我等着!等我师父来了,看你能不能笑得出口!”

“我等着,不要让我失望。”牢画轻轻回应,素手一拂,那两句尸傀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拎了起来,吊在花园入口的圆形拱门上,画面十分惊悚。然而心中充满了恐惧落荒而逃的百忌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正跌跌撞撞的穿过大厅,往申屠北和彪哥所在的包厢逃去。

第八十四章 我师父来了

百忌被牢画一下坐毁了两具尸傀,知道遇到的不是一般人,立即转头回去找师父救援。申屠北正坐在彪哥专门为他准备的豪华包厢里用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彪哥对拿下隆北的美好向往,百忌忽然闯了进来。

申屠北被百忌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爱徒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满头细汗,虽然衣着还是整洁的,但看起来有些狼狈。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申屠北责怪道。

“师、师父……”百忌喘着粗气,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说出口:“师父!师父要为徒儿做主啊!”

申屠北一愣,抓住了百忌的手臂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百忌立即将前因后果向申屠北说了一遍。当然,他直接忽略了自己对牢画的有所企图,而是反咬一口,将牢画说成是对他故意勾引。

申屠北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动自己的徒弟,这不是明摆着在打他的脸么?更何况他还在彪哥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自己可以轻松拿下隆北。现在当着彪哥的面,他怎么说也要出这个头,否则以后自己在彪哥面前再无威信。

不过,想到百忌描述的牢画一屁股坐垮尸傀的事情,申屠北有些担心牢画的身份。若是遇上比他强大的修真者,这个麻烦他还真是惹不起。

“百忌,那女人可有修为?”申屠北问道。

百忌摇了摇头道:“徒儿看她浑身没有半点真气,并不像修真之人。”

既然不是修真者,也有可能是流落在民间的异能者。根据百忌的描述,申屠北判断,这个牢画应该就是个力气惊人的异能者。所谓异能者,不过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手段,但比起他们这些修炼者,却有着由内而外的区别。

申屠北站起身,拍了拍百忌的后背,厉声道:“给我站直了!我申屠北的徒弟,岂能受这种窝囊气?这女人大概是仗着自己有点异能,就想在人前露露脸。可我赶尸一族的脸岂是说踩就踩的?若是那女人识相,愿意跪地求饶,给百忌你为奴为婢,为师就姑且放她一马,将她留在百忌你身边服侍你。若是不服,我申屠北今日便要杀鸡儆猴,让她看看惹到我赶尸一族的下场!”

这一番话说的豪气云天,仿佛这天下都在他手里任其搅动风云。这申屠北虽然之前跟百忌交待过做人要低调,免得惹上麻烦,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莫说他,就是他那个被灭掉的整个赶尸家族也都是以这种方式处事,所以最后才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麻烦。虽然有此教训,但是一旦遇到了自认为可以碾压的对手,势必要出手教训一番,以逞心中之快。

彪哥见申屠北如此强势,对他能够扶持自己北上的事情更加有了自信。百忌看着自己师父高大伟岸的身影,心中暗道:好你个牢画,待会儿我师父来收拾你,看你以后还不乖乖听话,任我玩弄!

三人气势滔天的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冲着那后花园而去。参加宴会的人见到这三人表情严肃甚至带着怒意,纷纷猜测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后花园,想要一看究竟。

众人来到后花园,顿时被吓了一跳。那花园的圆形拱门上,正吊着两句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身上许多骨头都戳了出来,有些关节还发生了严重的变形,看起来惨不忍睹。在场的一些女士看到这个画面直接晕了过去,有些男士也无法忍受,直接吐了出来。就连号称江城地下皇帝的彪哥也是胃里泛起了一阵酸水。

申屠北见到那两具尸体,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原以为这女人只是力气大一些,没想到却大到如此地步,能够将尸傀折磨成这个样子。而百忌的这两具尸傀,他是知道的。那是百忌精心加工过的尸傀,当初百忌为了给尸傀的关节加入真气,损耗太大,还耗费了他一些珍贵的药材用作补充。这两具尸傀的四肢与关节何其坚固?就算这女人真的是一身蛮力,这要是真打起来,还不得耗损他的尸傀?

正想着,牢画就从那两具尸体中间穿花拂柳的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有些稚嫩,身材却相当成熟,一头微微发蓝的长发优雅的披散着,在一身黑色连衣裙的衬托下,神秘而惊艳。

只可惜,她的背景却是两具形象可怖的尸体,否则这个画面,当真会成为在场所有男士的美梦。

“呦,来这么多人?”牢画看到这个阵容,也是有些惊讶。她看向站在最中间那个气势汹汹、穿着长袍的男人,观察了对方一番。这个人,应该就是今天她要找的申屠北。

再看向旁边的百忌,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今天是先找麻烦的那个,人家不过是让自己乘坐一下他的尸傀,自己却把人家的宝贝给坐毁了,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这都是你叫来的?”牢画指了指这一众人等,向百忌问道。

“你这个女人,毁了我的尸傀!现在我师父来了,看你待会儿怎么办!”百忌有了倚仗,腰杆也直了许多,说话十分嚣张,在一旁冷笑着看着牢画。

“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你邀请我坐你的尸傀转两圈的,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经坐?现在尸傀坏了,你却带着人来找我麻烦,哦,不对,是找家长。哎!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还干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羞不羞?”牢画冲着百忌指了指脸蛋,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

百忌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满脸通红,见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当即怒了,张口骂道:“呸!你休要胡说八道!你故意引我到后花园,让我召唤尸傀出来,不就是为了弄毁我的尸傀吗?你这是在挑衅我师父,想与我们赶尸一族为敌!你今日不说清楚缘由,就休想走出这君临酒店!”

申屠北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牢画。他发现,果然如同百忌所说,这女人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真气,身形也不像是炼过体的。他心中大概有了数,背着双手,上前一步冲着牢画做出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来,沉声道:“敢问姑娘是哪门哪派,可否报一报师门?”

牢画哪有什么门派?她想了想,歪头道:“没有门派,也没有师门。”

无门无派,没有师门?申屠北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他就放心了。他几乎能够确信,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异能者,仗着自己有些蛮力,便想出一出风头。不过很可惜,今天她遇上了他,这个赶尸一族的传人,就由不得她放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正好可以一展身手,让彪哥再次见识一下他的威力,让众人传颂他非常的手段,也好将赶尸一族的传承发扬光大。

思及此,申屠北再无顾忌,冷声道:“那姑娘到底是受何人指派,前来彪哥的生日宴上闹事?或者说,你是存心想要和我申屠北为敌,体验一下我赶尸一族的手段?”

在场的众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彪哥的生日宴来的,哪里知道什么赶尸一族?听到申屠北这么一说,个个脸上都露出迷茫而好奇的神色。申屠北见到众人的反应,知道打响自己名气的好机会来了,手掌一挥,将潜伏在酒店四周的两只尸傀召唤了过来。

那两只尸傀也是跳跃而来,但因为跳得太高,在众人眼中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顿时掀起一阵惊疑。随即,那两具尸傀来到圆形拱门下,将那挂在拱门下残破的尸傀给卸了下来,抱在怀里,又迅速回到申屠北两侧,看起来十分乖顺。

这一手露出,在场的众人里发出了不少惊呼声。有些站得近一些看清楚了两具尸傀的脸,再联想到他们口中提到过数次的“尸傀”一词,顿时心中骇然,纷纷小声讨论起来。

牢画看着那两具尸傀救下了自己的同伴,也没有阻拦,还伸出手挥了挥,回应申屠北道:“是你徒弟自己要招惹我,可不是我要挑事。这两个东西你还是快拿回去吧,不然你那个乖徒弟又要哭鼻子了。”

“牢画!你给我闭嘴!”百忌冲着牢画疯狂的叫着,但是他的脚步却丝毫未动,压根没有要冲到牢画身边给她一点教训的意思,而是转过脸看着自己的师父,抱拳道:“师父!这女人三番五次侮辱徒儿,请师父做主!”

“喏喏喏,又告状了。”牢画又在一旁念叨。这回百忌压根没有理会她,直接无视了她的挑衅。

怂包!牢画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紧接着看向了申屠北。这个申屠北刚刚操控尸傀的那一手显然要比百忌娴熟太多,也不知道他所炼化的尸傀会不会比百忌的强大,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小姑娘,你能摧毁百忌的尸傀,想必也是有些本事。但你一个异能者,为人处世还是要低调,否则提到了铁板,可就得不偿失了。”

异能者?牢画笑了。敢情这个申屠北是把她当做是异能者了,怪不得这么嚣张。不过既然对方有误会,干脆自己就让这个美丽的错误继续下去吧!想到这,牢画也没有去纠正他话中的错误,眨了眨眼睛道:“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怎么不低调了?又是踢到哪块铁板了?”

申屠北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就怕这姑娘不够硬,否则怎么能衬托出他更硬呢?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向我的徒儿百忌磕头认错,然后与他为奴为婢,一生服侍在他身侧。否则,就不要怪老道我辣手摧花了!”

第八十五章 这铁板有点软

磕头认错?为奴为婢?一生服侍?牢画原先还因为摧毁了百忌的尸傀有些愧疚,而申屠北这么一说,却是令这些愧疚荡然无存了。她不过是在百忌的邀请下坐了他的尸傀,虽然尸傀损毁确实是自己做了手脚,但百忌邀请她也是图谋不轨。这老头一开口就要她一生给他这个不争气的小徒弟当奴婢,也亏得他张得开这个口。

“没错,工头!这个百忌就是对你图谋不轨!他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少儿不宜的东西,到现在还想着呢!”青魂这时已经回到了她的识海里,正在汇报他在百忌脑袋里读到的情况。

“这个申屠北发现有一种叫做暗夜明珠的灵器。这种灵器是由上古时期的一名叫做房居安的将军集齐了一千名战俘的忠魂炼制的一枚夜明珠。暗夜明珠由于是用军人的魂魄铸就,灵气十分强大,对于修炼或者炼器有十分大的作用。用暗夜明珠辅助炼尸,可以将尸傀的强度与硬度强上百倍。”

“百倍?”牢画吃了一惊。这种尸傀的硬度她试了,她摧毁需要使用一成的力量。但如果扩大百倍,她可不能保证能搞得定。

“是的。工头,你何不把那暗夜明珠弄到手?这对于你修炼应该也是有益的。”

牢画觉得可行,这时青魂继续道:“暗夜明珠在房居安的墓里。那墓里有千年以上的厉鬼,要百只尸傀的力量才能与之抗衡。这师徒二人准备集齐一百只尸傀下墓寻宝,到时候一旦他拿到了暗夜明珠,我们可能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明白了。青魂,你现在去申屠北的脑袋里瞧瞧,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

青魂闻言立即离开牢画,钻进了申屠北的脑袋里。申屠北似乎有所察觉,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异常。

牢画叹了一口气道:“老人家,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年轻人出来争气斗狠,古惑仔都不收你的。”

申屠北原本是打算让牢画先出手,等众人震惊之时他在轻松将牢画擒住,方能彰显他的能力。可是他说了一堆威胁牢画的话,想要激怒她,结果牢画却不咸不淡的将他给编排了一顿,他岂能忍?于是也不去管谁先动手,直接先下手为强,招来了十只尸傀,将牢画团团围住。

“呦,这就动手了?”牢画见十只尸傀将她围住,也不敢大意,暗中交待青魂,待申屠北那老道准备动手时提醒她一下。同时,牢画已经将体内的力量释放出来,在她周围砌起了一圈看不见的保护墙。

“小女娃,你出言不逊,我本该一击将你击毙。可老道我于心不忍,觉得还是应该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你跪下求饶,还来得及。”申屠北满脸戾气,说出来的话让牢画忍俊不禁。于心不忍?给她一次机会?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逼良为娼还要说是发善心救了人家。

“老头,我也给你一次机会。”牢画指了指他身旁那两具已经惨不忍睹的尸傀道:“那两只已经毁了,你这十只还要不要?”

“哼!出言不逊!”申屠北是真的怒了,他长这么大,除了被人灭族那一回躲在茅厕里躲过一劫,还真没被人驳过这么大的面子,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年轻的小女娃。“你不过是仗着有些蛮力,勉强将我徒儿的一双尸傀毁了。一双不行,十只不行,老道我还有更多!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够对付这么多尸傀?今天老道便要见识一下,你这个异能者到底有多少能耐,居然敢和修炼者一争高下!”

说着,他就要命令那十只尸傀一拥而上。青魂立刻和牢画打了招呼,牢画心里有数,在他们冲上来的一瞬间将他们面前都围上了围墙。只听“砰砰砰”数声,十只尸傀纷纷撞倒在地。

申屠北吃了一惊,再次观察了牢画一番,依旧没有发现能量波动。他见牢画也在瞧着他,咬着牙道:“没想到还不是普通的异能者,真是失敬。不过就算你除了力量还有其他异能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全都是花架子!”

说着,他的双手动了起来,像是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青魂在识海中隔空传音道:“工头小心,这家伙要把他的尸傀都叫来,加上现场的一共九十九只。”

牢画也是脸色一变。九十九只?这数字可不是闹着玩的。看着那十只准备爬起来的尸傀,牢画率先动手,将那十只尸傀的膝盖处全部击碎。一出手,牢画才察觉到,这十只尸傀的硬度完全比不上之前的那两只。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九十九只,她压根也不需要紧张。

同时,一个个身影从四面八方跳跃而来。众人见到了这个阵势,也大多明白这些就是他们口中的“尸傀”,纷纷往一旁避让,生怕被误伤。

“哼,小姑娘,老道我看你体质特殊,不如就做我这第一百只尸傀吧。相信你做成的尸傀,一定格外好用。”申屠北嘴角露出残忍的冷笑,牢画却不以为意,依旧挑衅:“老头,说好了,这些要是都给我玩毁了,可不准哭鼻子哦!”

申屠北怒意滔天,哪里还有脑子去想牢画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直接驱使那九十九只尸傀一拥而上。牢画抬头,看见那黑压压朝她飞来的一具具尸傀,忽然心声凉意。这九十九具尸傀,原先可是完好无损的九十九个活人!就在冯沙与江北鹰所开发的角斗场里,这九十九个人被逼着与野兽搏斗,从而白白失去了生命!冯沙该死,江北鹰该死,帮助处理尸体的彪哥该死,利用人尸体令逝者难安的申屠北该死,那些坐在角斗场里视人命如草芥的看客也该死!申屠北也好,彪哥也罢,她都不屑再用,这一刻她只想替天行道,惩治了这两个祸害。

“这个申屠北原来竟然能操控死人,看样子是个奇人。完了完了,这姑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要不好了。”

“要我说,她一开始就不该逞强,人家申屠北是什么人?彪哥的贵宾!能让彪哥当做贵宾的,能是什么普通人哪?”

“我听说,彪哥之所以敬重他,是因为他从厉鬼手底下救了彪哥。这个申屠北既然连厉鬼都不怕,难不成是神仙?”

“这可不好说。我原先是不信这些的,但是今天看见他这一手,只怕是不信也不行啊!”

尸傀将牢画团团包围,几乎围成了一座小山,纷纷议论了起来,觉得牢画难逃一劫。

而被尸傀团团围住的牢画此时怒从心中起,一声咆哮,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出。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众人只见黑压压的一群尸傀忽然都朝着天空飞了起来。准确的说,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抬了起来。整整九十九具尸傀,全部被抬到了五十多米的高空中。

众人正诧异不已,忽听有人惊呼道:“你们快看那个女的!”

众人闻言立即将视线移回到地面上。只见牢画正高举双手,看着高空中的尸傀,似乎在操控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你、你、你竟然……”申屠北被牢画这种惊人的力量惊呆了。“隔空发力?你是修炼者?!”

“申屠北,你刚刚说,我今日踢到了铁板?我看你这铁板,有点软啊!”牢画冷笑道,那声音里透着巨大的讽刺,直说的申屠北老脸通红。

“仙、仙姑,在下有眼无珠,竟然没有看出来你是修炼者,老道在这里给你道歉了。还请你给老道一个面子,手下留情,放过我这些尸傀,老道感激不尽。”申屠北躬身抱拳,摆出一副江湖做派。

牢画却压根不想理会,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我需要给你面子?你这老头,事到如今还在担心你这些尸傀,未免太过悠闲了吧?”

申屠北没想到牢画一点儿面子也不卖给他。他是一个炼尸者,虽然在这个圈子里地位低贱,但是也算是修炼者,遇到低级的修真者也是可以一决高下的。像牢画这样看不出真气的修真者,能有多大能耐,竟敢跟他这么刚?他要真是舍命一搏,今日未必就会败给这个小姑娘。

一旁的彪哥原本还想替申屠北出头,可是看见申屠北的尸傀一下子就被牢画全数举了起来,吓得也没敢吭声。这些个尸傀的力量他可是亲眼所见,岂是他这种凡人可以比拟的?如今在牢画面前如同鸡仔,那这个女人得多可怕!

想到这,彪哥暗中向后退了一步。这事情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的范围,现在可不是他讲江湖义气的时候。彪哥寿县的人见自己老大默默后提,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和这个可怕的女人对着干。

“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申屠北愕然道:“小姑娘,人在江湖,要懂得权衡取舍。你虽然力大无穷,也不过是将我的尸傀举了起来。他们的身体有多结实,我可是最清楚的。就算从高空摔下来,也不会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能一下子把我这些尸傀都给捏毁了?哼,你孤身一人,做事情之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老道我可不是你轻易能动的人。”

“哦?摔不坏吗?”牢画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紧接着点点头道:“幸亏你提醒,不然我得白费一番功夫。我现在就捏毁他们,省的待会你这糟老头又拿他们恶心人。”

第八十六章 我会读心

说着,牢画双手一捏,一股强大霸道的力量从手心迸射而出,那被高高举起的九十九只尸傀一瞬间身体全部扭曲了起来,几乎所有关节都变了形,许多骨头也都从身体皮肤出戳了出来。一秒后,又全部从五十米高空被扔在了地上,画面惨不忍睹。

牢画拍了拍手,直接踩着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傀,来到了已经开始发抖的申屠北面前。

遍地残尸。申屠北的心一瞬间凉透了。他好不容易通过彪哥找来的九十九具尸体,用心炼化,尚未上战场,现在却只剩下两具。而这女人刚刚只不过是轻轻动了动手掌。

随着牢画的一步步靠近,申屠北也向后退缩了起来,口中大声喊着:“你你不要过来!就算你是修炼者,我也未必怕你!虽然我尸傀已毁,但凭我的道行,还不至于怕你,你……你干什么?你快把我放下来!”

申屠北喊着喊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了,正在向上升起,一眨眼就升到了十机米高。这可是相当于五六楼的高度啊!他平时修炼炼尸之术,虽然也达到了一定境界,但身体也就是寿命比一般人长些,但也是肉体凡胎,万一她一失手扔下来,他岂不是要摔个粉身碎骨?

“狂妄小辈,你可当真要和我赶尸一族作对?”申屠北朝着地面上的牢画喊道,语气虽然依旧猖狂,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生怕牢画像捏碎那些尸傀一样去捏死他,那他可就是难逃一死了!

“申屠北,我再给你个机会。”牢画脚下搭起无形的台阶,一步步向申屠北面前走去。看见这个画面,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不懂行的人以为看见了神仙,居然在空中行走。而懂行的申屠北和百忌却是面无血色。脚下有梯!如果刚刚还只是他们的猜测,那么现在他们就可以确定了,牢画是个修真者,而且境界不低。能够做到脚下有梯,至少也是达到了金丹的阶段,想要虐他们两人,就如同捏死两只蚂蚁那么简单!

申屠北原先还想用他仅剩的那一点修为去挣扎一番,这下子彻底断了心中的念头。他此时万分后悔方才轻信了自己徒弟的话,若不是百忌招惹了对方,还前来告状,想让自己为他出头,他怎么会招惹上这个女人?余光中他睨向百忌,却见百忌已经开始偷偷的往人群外面挪了。

牢画也发现了百忌的动作,心念微动,就将百忌周围圈起了无形的桎梏。百忌挪着挪着忽然发现自己被一堵墙堵住了,可四周明明什么也没有。他不信这个邪,又换了一边,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被困住了,顿时大惊失色。抬头看去,只见牢画一面踏着空气往高处走,一面冲着他喊道:“等我跟你师父聊一聊,再来跟你谈谈。”

谈谈?他们有什么好谈的?难道是谈怎么处置他?想到那八十九具尸傀的下场,百忌吓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冷。

爬到十米高,牢画就有些气喘,原本想将申屠北往下降一降,但看到申屠北那心惊胆战的样子,还是坚持走到了申屠北的面前。毕竟,自己是为了吓唬他才升得这么高,现在要是因为自己怕累就降下来,岂不是很跌份儿?

“老头,下面人多,说话不方便。我有点儿事情想要问你。”牢画努力平息了一下气息,继续道:“房居安的墓地在哪里,该怎么进去?”

申屠北愣住了。他没想到牢画居然知道这件事情。房居安将军墓里有暗夜明珠的事情是他从自己先人留下的笔记里查出来的,地点也是笔记里标注的。因为事关暗夜明珠,必然会受到所有修真者的关注,所以墓地的事情只有他和百忌知道,谁都没有说过。难不成,是百忌这个家伙吹牛说出去的?

他更是恨透了百忌,心里对这个不孝徒儿骂了上千遍。

“老头,你最好快点告诉我,房居安的墓地在哪儿,墓地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有,如何能找到暗夜明珠。你要是说的是实话,我今日便放了你,且日后也不找你麻烦。如果你敢撒谎,我发现后定拿你是问!”牢画厉声威胁道。

申屠北闻言心中一喜。这个小丫头虽然修为比他高出许多,但是社会经验明显不足。他现在只要随口扯一个地点出来,让这丫头放了自己,然后立马在江湖上放出暗夜明珠下落在她手中的消息,自然就会有万千个修真者去找她麻烦。而自己也可以趁机逃之夭夭,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找到暗夜明珠。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他在心中思忖了一番,便开口道:“罢了罢了,我都死到临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但你要说话算数,你当场就要把我放了,事后也不能找我麻烦!”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会放了了。”牢画冷冷道。

“当然是真的。”申屠北保证着,心里却想着:是不是真的,你知道个屁!

然而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此时任何一丝一毫的念头都被青魂读取得清清楚楚。而青魂正在一字不漏的将他脑中的想法远程报告给牢画。

“房将军墓就在蜀地。蜀地岚城是房居安的家乡,他死后尸首就葬在东郊野外,陪葬品暗夜明珠就在墓里。那墓有许多厉害之人看守,所以我会找一百只尸傀,用来对付那些人。如果是仙姑你去的话,自然不需要帮手了。”申屠北将自己编造的信息说了出来,同时一直看着牢画的反应。

他一番话说完,牢画并没有质疑,也没有问他真假,而且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在蜀地岚城?”

“对。”

“东郊野外?”

“是啊,我也只知道一个模糊的位置,具体的还要去找。”

“有厉害的人看守,是活人还是死人?”

“这……他的后人,应当会看守的吧!”

“哦?是房安居的后人?很厉害?”

“是、是的。仙姑,房将军能够炼制出暗夜明珠,自然是有不小的本事,他的后人,岂能是凡人?”

“哦。我明白了。”经过牢画这一番追问,青魂已经将申屠北脑中想到的真实情况全部捕捉完毕,远程传递给了牢画。

“仙姑,我说的千真万确,如果你去了以后发现有误,大可以再来找我。以仙姑你的本事,想要惩治小道,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不在众人的视线里,申屠北此时已经完全不顾面子,舔着脸陪着笑,就好像刚刚在底下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要给牢画教训的人不是他。

“呵……”牢画忽然淡淡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却令申屠北心头一紧。

“等我发现消息有误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到时候天南海北的修炼者都会来找我要暗夜明珠的消息,我到时候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会相信。我只能疲于与他们纠缠,甚至被他们杀死。而你,也可以躲过一劫,趁着这个时候偷偷去把暗夜明珠挖出来,我说的对么?”

申屠北被牢画这一番话说得冷汗直流。这不是他真实的想法么?这个女人居然一眼就识破了。可是没关系,只要这女人想要知道真相,他的命就能保住。到时候虽然没有尸傀助阵,却有这女人挡在前面,暗夜明珠,也不能没有他的份。

“仙姑,你实在是多心了。”申屠北一瞬间冷静了许多。“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如果仙姑不信,可以由我领路,我们一起去将军墓中寻找暗夜明珠。”

“一起?申屠北,你凭什么要跟我一起?你是有那个资格,还是有那个实力?难不成暗夜明珠到手,你还想分一杯羹么?”

“可是只有我知道它的下落。仙姑,有些事情,只有实力是不够的,还要有人和机缘。”申屠北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了可以和牢画谈判的资本,方才那舔着脸陪笑的姿态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得意。

“你说的人和机缘,不会就是你吧?”牢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可惜啊,人我不需要,机缘我自己有。你可以安心的死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愿意说,错过了好机会。”

说着她就将手掌收紧。申屠北一瞬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好像快要被压碎了,胸腔里没有了空间,呼吸也要跟不上来了。

“你、你不能……”他费了老大的劲才发出这几个音节。他不敢相信,牢画一个看上去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竟然完全不上他的当,也不受他的威胁,全然不顾他是否掌握着她想要的消息。“你……杀了我……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什么?”牢画又加强了一分手上的力度,冷笑道:“没人知道,房安居的墓就在江城北郊?”

申屠北此时已经被牢画的力量挤压的满脸通红。听见牢画的话,他心中陡然一惊,用尽他的力气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牢画替他说出了没问完的话,随即压低声音,仿佛怕别人听见似的,凑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指了指他的脑袋,用那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瞧着他,却说出了令他如坠深渊的一句话:“我会读心。”

第八十七章 打包带走

君临酒店的后花园花草繁盛,有许多名贵植物。在举办高级晚宴的时候,总会有看对眼的年轻男女会来到这里散步,因为它清静而雅致。但是现在,这个美丽而静谧的花园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美好,人群集聚,尸体遍布,一片狼藉。

酒店的老总君文康今日也是来参加彪哥生日宴的,并且送上了一份礼物。不论作为宾客还是作为酒店老总,他都十分关注今日后花园发生的事情,一直站在人群之中。若是平时,有人敢在酒店里闹事,他早就出头了。可是今天,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要知道,君临酒店的安保人员可都是从国外聘用的特种兵,出手不凡。而君临酒店的老总表面上是他君文康,实际上另有其人。以那人的背景,自己就算得罪了彪哥那样级别的大佬也无妨。所以君临酒店才能够在江城做大、做强。

从一开始,彪哥向众宾客介绍申屠北的身份之时,他就心里有了一点数。后来知道那申屠北的徒弟招惹了一个女孩,他就立即派人去查监控,大致了解了情况。虽然女孩有故意的嫌疑,但那申屠北的徒弟百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双方恶斗,最后的损失只要找彪哥报销即可,他没必要去横插一杠子。

只是那挥手间毁了九十九只尸傀的女人却不知是个什么来头,以他在君临酒店背后那人的团队里见过的手段来看,这个女人的能力更加诡异莫测。想到这儿,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牢画在隔空掐住申屠北的时候,自己也踏着空气拾阶而上,来到了申屠北面前。二人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不知道交谈了什么内容,随着一声惨叫响起,申屠北的身体一瞬间在空中发生了扭曲、变形,随即“彭”的一声摔在地上,画面惨不忍睹。

在场的人有些早已拿出了手机,对着这一幕拍下了视频。而早已看到众人小动作的牢画只冲着青魂交待了一声,便淡然走回了地面。仅仅这么一会儿,拍下视频的人再次点开手机,却发现手机里刚刚拍到的所有视频与画面都不见了。

“杀、杀人了,这个疯女人杀人了!”被困在原地哪儿也去不了的百忌看见牢画朝他一步步走来,疯狂的大叫起来。“你们快报警抓她啊!她刚刚杀了我师父!”

牢画见他那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怒极反笑:“好啊!百忌,你很好!”她撤掉一面墙,一边靠近一边说道:“从一开始就是你主动邀请我去骑一骑你那两具不中用的尸傀。我不小心坐坏了,你就请你的师父来为你出头。要么让我终生为奴,要么就要杀了我。我倒要问问,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报警?”

“废话!我……”因为是我要杀你啊,我报什么警?这话百忌没说出口。他当然不能说出口。他现在需要扮演弱者,只要获得众人的同情,让牢画受到谴责,让警察前来管制,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死里逃生。“我那时候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说什么终生为奴、什么辣手摧花,不过是说出来吓唬吓唬你的。可你呢?你直接将我师父的尸傀全部毁了,还杀了我师父!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牢画再次被气笑了。这个百忌颠倒黑白的本事还不小,已经有人在听了他这话以后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了。

“只是给我一个教训?那我问问你,你师父让九十九只尸傀同时扑向我,那个时候难道只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吗?我问问在场的各位,如果有人这么对你,你会觉得那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吗?拿红色手机的那位阿姨,还有拿蓝色手机的那位叔叔,你们觉得,你们能够从那九十九具尸傀的手下逃生吗?”

那两个准备报警的人被点了名,手上的动作一顿,皆是摇了摇头,然后放下了手机。

“你们不要听她妖言惑众!我师父只是让尸傀赶过来,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你们看见尸傀对她做什么了吗?反倒是她,一挥手就把这些尸傀全部毁掉了,她才是魔鬼!”百忌不死心的争辩着。

“我是魔鬼?”牢画看着百忌那张此时看起来格外丑恶的面孔,冷笑道:“对,我就是魔鬼。不然我怎么能同时对付那么多尸傀,还能踩着空气走路,然后隔空掐死了你师父呢?这的确只有魔鬼才做得到,对吗?”

牢画这么一问,百忌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不得不顺着她的话接道:“对!你就是魔鬼!你是个恶毒的杀人魔!”

牢画摇头道:“不,我也许是魔鬼。但是警察会信吗?你们现在就可以报警,告诉警察,我一个女人把你师父申屠北给捏死了,还摔坏了你们心爱的玩具。”她的纤纤玉指指向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众尸傀。“哦,差点儿忘了,这么多尸体,都是从哪儿来的呢?是你和你师父带来的吧?哎呦,真是可怕,居然为了做这些玩具,就杀了这么多人。等警察来了,你就自首吧!”

百忌一听急了。这些人可不是他杀的。但要是警察来了,少不了就要一番盘问。可这些尸体都是彪哥弄来的啊!想到彪哥,他立马觉得自己找到了救星。既然尸体都是彪哥弄来的,自己和彪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彪哥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思及此,百忌立即冲着彪哥喊了起来:“彪哥,你可要救我啊!我师父他和你……”

“你师父只是我的客人,可你们在我生日宴上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很令人困扰。”彪哥又不是傻子。这些尸体可都是他从角斗场那里运过来的,其中涉及到很多商场富二代,哪里能够见光?就算警局那边有所打点,事情太大了他也搂不住。现在申屠北已死,这个徒弟又没什么用,而这女人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招就灭了申屠北,是何等厉害。他何必要去搅这趟浑水?不仅不能去搅,还要讨好对方,否则自己北上的大业就无望了。

想到这,他对百忌施压道:“这样吧,你对仙谷跪下来叩十个响头,然后就地自裁,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否则,休怪我洪彪对你的家人不客气!”

百忌被彪哥这变脸式的操作给惊到了,随即反应了过来,大骂道:“洪彪!你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人家都说你们江湖人讲义气,结果你前脚与我师父结交,后脚就去巴结这个女人,你不得好死!”

彪哥不理会百忌的辱骂,转而对着在场的众人交待道:“在场的各位,今日所遇之事都是仙道之事,与凡人无关,我建议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和手,免得得罪了神仙,给自己招来祸患!”

彪哥是江城的地下皇帝,黑道走了快三十年,他一说话,在场人岂敢有异议?纷纷收起了手机,再不去想报警的事。

牢画看了一眼彪哥。这个彪哥倒是挺有眼力见的,摆明了是想拉拢她。可是这样的一个与申屠北为伍,对批量生产的尸体漠然,又会见风使舵的家伙,和他合作,一不小心就会助纣为虐。江湖人都不江湖,还有什么底线可言?对于彪哥,她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彪哥做完这一切,转脸就换上了一张脸,对着牢画抱拳道:“仙姑,之前不知道仙姑驾到,洪某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切!”他刚说完,就听见旁边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他刚想发火,转头一看发现对方居然是君临酒店的老总君文康。这个君文康也不知道有什么背景,曾经有一回和某个官员发生了一些口角,那官员当时还叫嚣着要让君临酒店倒闭,结果当天夜里就被上头的人连夜审查,结果查出了不少资金问题,被直接关押了。因此,江城的大佬们都对他有些忌讳,就连彪哥也不太敢与他硬刚。

但是刚才君文康的表现的确驳了他的面子。他洪彪怎么说也是号称江城地下皇帝的人,难不成在他一个酒店老板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意,洪彪问道:“君老板,你可是对洪某有意见?”

君文康不屑的看了洪彪一眼道:“你刚开始不是跟着你那什么申屠北一起怒气冲冲的过来,要找这位姑娘算账吗?”

洪彪大惊失色道:“你不要胡说!是这个百忌胡说八道,非要跟他师父说自己受了欺负,我才跟过来了解情况的。现在看来不过是恶有恶报,自作自受。再说了,你一个酒店老总,酒店里出了事,不一样什么都没做吗?现在看到仙姑自己能解决,就站出来表明态度,是不是太迟了些?”

“谁说我什么都没做?”君文康转过身,对着牢画抱了抱拳道:“这位仙姑你好,我是这个酒店的老总君文康。今日看到百忌去包厢找他师父告状,在下第一时间就调出监控了解了情况,发现仙姑似乎……很希望百忌去找仙姑麻烦,所以一直从旁观察没有出手。现在申屠北已死,在下可否遣散众人,清理现场?”

君文康说的这番话不卑不亢,也不似洪彪讨好意味那般浓,牢画还挺喜欢,于是点了点头,指着百忌道:“这些尸傀是这家伙带来的,不如就让他打包带走吧。”

第八十八章 君临酒店的倚仗

百忌一听,喜上眉梢,他没想到牢画会放了他。要他打包那些尸体?不可能的!待会只要一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就立马逃走,有多远走多远!

洪彪闻言则是脸色一变。他刚刚还为了讨好牢画让这个百忌自裁,结果牢画压根不理会他说过的话,就要放走百忌,还要百忌带走这些尸傀。这么多尸体,要是让警察看到,岂不是要将他暴露出来?

牢画早就在申屠北死后没一会儿让青魂钻进了洪彪的脑子里,其实对于洪彪的心里活动一清二楚。她刚刚就是故意这样说,想要和这个洪彪划清界限。

“仙姑,不如将他们交给我处理吧!”洪彪提议道,同时指了指已经绝望了的百忌道:“我会好好对待这个家伙的!”

百忌听洪彪这么说,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落空了,顿时大喊大叫道:“不要!我不要!牢画,你不要听他的!”他心里很清楚,在洪彪的心里,早已将他千刀万剐了。待会人一走,洪彪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自己。

洪彪心里的确这么计划的。他现在对百忌是恨之入骨。都怪这师徒俩,害他丢了这么大的脸。要是知道这个申屠北就这点能耐,他当初压根也不会把他当做神一样的供着。

牢画这回没有反驳他的意见,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交给洪彪去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君文康也懒得去处理这些麻烦的东西,自然也没有意见。于是彪哥的手下就开始清理现场,而君文康的人也开始遣散观众。

牢画今日的事情已了,正准备离开,君文康却走过来,对牢画恭敬的道:“仙姑,我的老板现在正在包厢中等您,不知有没有兴趣一见?”

“别叫我仙姑了,我叫牢画。”牢画淡淡笑道。她对这个君文康的印象还不错,同时她也好君临酒店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倚仗,能够让洪彪这样的人物都不敢与之对抗。“既然如此,就带我去吧。”

“牢小姐这边请。”听到牢画答应,君文康虽然面上不悲不喜,心里却挺开心。毕竟,如果牢画这样的人愿意为自己的老板办事,那么对老板、对整个集团来说都是件好事。

君文康这次带牢画去的包厢并不是之前洪彪带申屠北去的那一种,而是乘电梯来到了五楼。牢画起先从顶楼下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这部电梯,但是当时直接按了一楼,并没有注意到五楼的电梯需要刷卡才能停留。出了电梯,牢画就看见走廊两边一溜的站着两排人。这些人并没有穿着统一的服装,身材高矮都不尽相同,甚至连性别都不同。但是牢画能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相同的气息。

这气息与她从薛焰释放出来的威压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虽然就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薛焰的千万分之一强大,但是性质极为接近。这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强者利用自己体内的真气凝聚出来的威压。对于弱者来说,这种威压会让人感受到胸闷、头晕、窒息。但对于能力相当或者更强者来说,则毫无压力,甚至有些好笑,就像现在这样。。

“牢小姐,请。”君文康伸出手,示意牢画往走廊深处走。牢画可以看见。君文康那只伸出来的手有些颤抖。

从这些人中间穿过,牢画感到到了这些人一个二个好奇或略带敌意的目光。她猜想,这些人大概是里面那位的护卫吧。收集了这么多修真者作为护卫,这里面的人应该不简单。至少,比洪彪要强上太多。如果能够和他进行合作,她的复仇之路应该会更为平坦。

想到这,牢画也仔细留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这些人。一共是九个人,三女六男。其中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较为强一些,大概是这九人之中最强的。那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高的长得白,矮的长得黑。牢画忽然想到了黑白无常的组合,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两人正在观察着牢画,见牢画忽然不知何故笑了起来,诧异的看着她。而那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则抱着双臂,扬起圆圆的小脸,犀利的眼睛瞪着牢画问道:“你笑什么?”

牢画收了收笑意,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感觉他们像我的两个同事。”

那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对视了一眼,矮的黑着脸冷声道:“你这女子好没礼貌。”高的却弯着嘴角笑道:“别理他,他就这脾气。”

牢画却是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原来那矮的不仅长得像,就连说起话的语气都像黑无常范无救。她问道:“你不会也姓范吧?”

矮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额……牢画这回愣住了,真的姓范啊!不会是范无救在人间遗留下来的子孙后代吧?

“哈哈!他可不姓范,不过他外号范无救,我外号谢必安,我们俩人江湖称号黑白无常。”高个子解释了一遍。

牢画这回笑不出来了。这范无救和谢必安要是知道你们两个山寨货在这里冒名顶替,会不会冒着扣工资的危险跑出来教训他们一顿?

“瞧瞧,这就怕了。”女孩仰着下巴,做出一副看不上她模样。她原本是个圆脸,长相也挺可爱,只是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搞笑。

“不过她居然能够承受得住我们九个一起释放出来的威压,看样子也有两把刷子。阿九,你收着点。”高个子小声对阿九耳语。声音很小,但牢画耳力极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就这,还九个一起的,还威压?

然而牢画不知道的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股威压已经算是十分恐怖了。如果不是君文康有心理准备,恐怕早已跪倒在地了。

牢画没搭腔,阿九就真的以为牢画心里有怯,于是更加不屑了,小下巴高高的扬着,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可终归是长相限制了她的表现,无论怎么看,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别扭。倒是旁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满脸敌意的看着牢画,让牢画有些不舒服。

走到走廊尽头,牢画敲了敲尽头的门。里面很快传出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请进。”

这扇门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扇普通的门。但推开以后,却是别有洞天。朝外的一面和酒店其他门一样是原木色的简欧雕花门,而朝里的那一面,却是同色系的另外一种木头,但显然材质不同,质感差异很大,雕花简约大气,但却是中式风格。里面的装修更是古典气息浓郁,配色古朴却不单调,一墙一桌,一灯一花都显得恰到好处,多一点不得,少一点也不得。人置身其中,只觉得身心都宁静了下来,可见设计师之用心。

“这个好!我要把它记下来,以后总能用得着!”青魂在识海中忽然冒了这么一句,牢画这才开始在屋里寻那发声之人。

在房间深处,有一个圆形拱门,门上垂着水晶门帘,摆了一张茶几,茶几两旁是卡座,像是茶座里面的设计。

在卡座的一边,坐着一个人。透过门帘,牢画能看出那是一个身材保持很好的男人。他正在摆弄那些码在茶几上的茶具。听见牢画进来,他没有抬头,手下动作没停,开口道:“牢小姐,我这儿有上好的太平猴魁,降火美容,可要尝尝?”

虽是问句,他却不容分说的将茶盏递到了他对面的方向,然后转过脸来,面对着牢画,朝着他对面的位置伸出手,示意牢画入座。

“工头,要不要我……”青魂问道。

“去吧,小心点。”

青魂化作一道无形的气体,悄悄的钻进了男人的脑中。

男人并没有任何反应,牢画松了一口气。搞这么玄虚,原来还是个普通人嘛!

牢画走上前去,掀开了帘子,看清了男人的长相。那是一个约摸四十岁的男人,传统的三七开短发,一米七五的个头,脸型修长,眼神刚毅,如果年轻十岁,应该是个相当有市场的帅哥。

不过现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一些岁月的痕迹,眉头虽然是放松的,眉间却有一道竖纹,像是长期皱眉所致。

牢画观察着对方的时候,男人也在暗暗观察着牢画。他并没有因为牢画年轻而小看她。因为在他的团队里,有许多年纪看起来很小的修真者。这些人有些是真的年纪小,而有些却是比他还年长。

“牢小姐今日来君临酒店,想要的都得到了吗?”男人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牢画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男人。她不喜欢去猜别人的心思,所以尽管有青魂帮忙读心,她还是喜欢聊起天来直接的人。比如说,眼前这个人。

“确切的说,并没有。”牢画确实没有完成所有的目标。她今天来本来是想探探申屠北的深浅,如果可以的话,则收为己用,然后她就可以顺便利用彪哥的人脉与势力做一些事情。可是今日一交手,令她失去了与他们打交道的兴趣。自己本来就是为了给这些草菅人命的人警醒与教训,才决定用凡人的方式来报仇。若是为此与那些家伙为伍,那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这个目标并没有实现。但是从申屠北那里了解到的关于暗夜明珠的消息弥补了这个遗憾,所以她也没有太失望。

“哦?”那人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盏茶。“不知道君某,有没有这个荣幸替牢小姐了却心愿呢?”

嗯,果然,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方便,都不用青魂汇报,她就能知道这个人找她的目的。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

“君先生不自我介绍一下?”牢画也懒得说客气话,直接问道。

第八十九章 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梦想

那人点点头道:“我叫君奉天,是这家君临酒店幕后的老板。牢小姐应该知道,君临酒店在江城的地位。它不仅是一家酒店,还是一个不可触犯之地。我经营数年,除了经商,也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门外的那些人,我不用介绍,牢小姐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吧?”

牢画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都是你的手下吗?”

君奉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们确实在我麾下。不过确切的说,他们都是我的门客。”

牢画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关系。门客,也是手下,不过是地位高一些的手下。如果意见不和,随时也都可以离开。这种毫无强制性的关系既然能够维持,那就说明这个老板有一定的人格魅力,同时还比较大方。否则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这种关系是很难维持的。

但是如果君奉天要牢画也做他的门客,她就有点意见了。她是要报仇的,不是为了钱或者别的什么来让人使唤的。而且她堂堂一届地仙,虽然位份低了些,但也是仙界编制内的人,怎么能给一个凡人打工呢?

当然,这些话牢画没有说出口。她暂时还摸不清对方的门路,还需探探路再做决定。

“自古以来,养着门客的人都有很大的抱负。”牢画问道:“君先生,你收集了这么多修真者,到底想做什么?”

君奉天看着牢画,沉默了三秒钟,摇了摇头道:“我有心愿未了,牵涉到一些个人隐私,恕我不能相告。”

牢画点了点头,心道:不能说没关系,你不用说出来,只要想一想,在脑子里过一遍,我就能了解情况。

两人都没有说话,都慢吞吞的喝着茶盏里的茶。气氛一时间貌似有些尴尬,青魂却是在这个空档与牢画汇报了君奉天的情况。

君奉天原名君海天。君海天年轻的时候与隆昌地产的老总冯家虎是很要好的朋友。那时候君海天的母亲给他留下了一笔财产。靠着这笔钱,君海天带着冯家虎一起创业,由小做大,开创了他们自己的房地产公司,也就是隆昌地产的雏形。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冯家虎与君海天产生了矛盾,两人的关系逐渐恶化。冯家虎设计让君海天受伤昏迷,并且趁着君海天昏迷期间吞并收购了君海天的所有股份。

君海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而冯家虎则成为了隆昌地产最大股东。在此之后,君海天隐姓埋名,更名为君奉天,从零开始,凭借着一己之力建立了君临酒店。这君临酒店在全国有三十多家分店,每一家都在当地赫赫有名。同时,他也为自己建立了丰厚的人脉,以及强大的护卫队。对外,他从没公布过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与冯家虎对抗,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这个仇,也确实不小。要知道,隆昌地产可是国内相当大的集团,经济实力在国际上都排的上号。发展到如今,冯家虎恐怕也是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动了他,他背后与他同气连枝的那些商业合作伙伴都会受到影响。这些人如果抱成团,必然会凝聚出巨大的力量。所以他现在只能继续隐藏,养精蓄锐,蓄势待发。而这些修真界的练武之人,则可以成为每一家君临酒店的倚仗,也可以成为他成事的重要助力。在讲道理与花钱都不管用的时候,武力却可以轻松解决一些事情。

又是隆昌地产。看样子,牢画这回还真的找对了人。既然有了同样的敌人,那便是朋友了。在两人都沉默不语了良久之后,牢画率先开口说道:“我与君先生一样,也有些心愿未了。不过恕我不能与他们一样成为您的门客。我有工作在身,总不好接私活。”

君奉天闻言,神情看起来有些失望的叹道:“可惜了。”

牢画却笑道:“也不必可惜。门客做不成,朋友却可以当。大家都有心愿未了,所谓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有需要的时候,作为朋友,我们还可以互相帮助。说不定你我要做的事情差别不大,你说是不是,君先生?”

君奉天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牢小姐的心愿不会像我的那样麻烦。不过,牢小姐说的话,君某今日记下了。日后有需要,牢小姐尽管来联系君某。君某虽然不常在众人面前露面,但还是有些人脉的。这是我的名片。”说罢,他就递上了一张玉石打造镶着金边的名片。

牢画一看这名片,心道:好家伙!用这种材质做名片,一看就是有钱人啊!她接过来说道:“君先生,这个心意我牢画领了。当然,你有事也可以找我帮忙,我是认真的。你门外那几位搞不定的,来找我,就算我搞不定,我也可以找我的同事帮忙。”

君奉天起先想拉拢牢画,就是抱着不能拉拢来也不能成为敌人的想法的。现在牢画虽然拒绝了当他的门客,却又说可以找她帮忙。可是她能帮上什么忙呢?他的护卫队搞不定的事情,她能搞的定?他还不确定牢画的实力,也不清楚牢画到底什么来头,这话怎么能当真呢?

所以他没有把牢画说互相帮忙的事情当回事。但牢画再次提了出来,还提到了她的同事,这就有些奇怪了。

“牢小姐,不知道您在哪里高就?”心里有疑惑,君奉天就问了出来。青魂自然是把他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都告诉了牢画。牢画知道他不解,但又不好说自己是地府公务员,只好指了指地下,解释道:“下面。”

下面?君奉天很是意外。这牢画年纪轻轻实力不浅,如果是修真者,应该不会是散修,怎么说也是什么真人或是什么门什么派门下的弟子。他手上有好几个人就是这样。但牢画却压根不提自己的门派,只说自己有工作在身,而且看样子她的同事和她一样不普通人。现在牢画神神秘秘的指着地面,说自己在下面工作。难不成,是倒斗的?或者说,能通阴阳?

这倒还真的跟他那些门客不一样,说不定真的有用得上的时候。君奉天怕自己理解错了以后闹笑话,继续问道:“牢小姐,可否说的稍微具体一些,以后我遇到事情也好找对路不是?”

具体一点?牢画有些纠结了。这个君奉天吧,她跟他不算太熟,也就第一次见面。从青魂观察的情况看,这个人是个品质不错的人。但是自己跟一个第一天见面的人透露太多自己的信息,恐怕也有些不妥。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说的含蓄一些:“地底下的事情,人也好,事也好,都可以找我。”说着,她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响了两声后挂断道:“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

这确实具体了,虽然君奉天还是没有问出牢画是干什么的,但是也算是心里有了个底。最起码,这个领域他和他身边的人还没有涉足过。

君奉天拱手抱拳道:“明白,牢小姐。以后地底下的事情找你,地面上的事情找我。愿我们都能早日得偿所愿!”

牢画笑了,摆摆手道:“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助。”

“牢小姐请说。”君奉天毫不介意先将这个人情送出去,这样他以后万一有用到牢画的时候,他也好开口。

“我在孟雨山后面发现了一个角斗场。私人开发的,涉及到一些富二代。”牢画饶有深意的看了君奉天一眼,压低声音道:“其中有隆昌和江陵的公子,不知道君先生方不方便。”

君奉天眼神一凝,目光如炬的看着牢画问道:“隆昌地产?冯家虎的儿子?”

“是啊。有困难吗?”

答案她早已了然于胸,然而牢画依旧轻轻翘着嘴角,微笑着看着他。她知道,他一定会同意。不仅如此,他还会很乐意去做这件事情。毕竟这冯沙可是冯家虎的独苗。而冯家虎,则是他一生的仇人。

“牢小姐,君某义不容辞!”

临走前,君奉天又送给牢画一张卡。牢画看了一眼,那是一张黑色的卡,上面写了什么她没在意。君奉天告诉她,只要拿着这张卡,全国所有的君临酒店她可以随便消费,一概免单。

这个礼物,相当对牢画的胃口。牢画一高兴,又向君奉天说了些角斗场的细节以及过两天黄虎要去角斗场的事情,以方便君奉天查明角斗场的真相。一来二去,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君奉天一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他想起牢画前来赴宴被搅了局,问道:“牢小姐,耽误你这么久,还没问你用过午饭了没有?”

牢画中午来了君临酒店以后就没顾得上吃饭,虽然她身为地仙,完全可以不吃五谷杂粮,但是对于二十多年吃惯了一日三餐的牢画来说,吃饭就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怎么能省去呢?于是她立即摇了摇头道:“来的有些匆忙,还没吃上一口就被那个百忌给缠上了。”

君奉天站起身来道:“这样吧,我来安排,就在这里吃,我让我的门客们作陪,正好介绍给牢小姐认识一下。”

门客作陪?牢画想起了刚刚站在门外的那九个修真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修真者,虽然理论知识都已经掌握,但是还没有见过活的。现在正好是个机会。于是她点点头道:“行,我也想认识一下君先生的门客们。”

第九十章 饭桌上的挑衅

坐在君临酒店最豪华的包厢里,牢画与九个人大眼瞪小眼,没人说话。君奉天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顿时有些头疼。

他赶忙走到牢画身边,对着他的九位门客介绍道:“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牢画牢小姐,是我的朋友。牢小姐,这些都是我的门客,我来与你介绍一下。”

说着君奉天就从牢画左手起第一个人开始介绍起来。

君奉天介绍了一圈,青魂还在他的脑子里没有出来,在君奉天介绍的时候给牢画做深度解释。比如说君奉天说到某人时,青魂就会捕捉到这个人的身份、实力甚至君奉天对他的评价。

牢画对其他人印象都不是很深,就记住了那个号称自己是白无常的高个子叫做白术,是昆仑弟子,在这九人之中颇有些威望。那山寨版黑无常真的姓范,叫范斌,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给起的名字,范斌犯病的,听着不吉利。不过他的背景也不错,来自于蜀山。阿九年纪最小,却是九人之中天份最高的,来自于蓬莱。而那个从始至终对牢画充满敌意的女人则是来自于天山,叫做颖舞。这四人是九人当中门派最为响亮的。但论实力和心性,那颖舞略逊其他三人一筹。甚至于比一个叫做山雷的散修还要差上一些。而且颖舞还试图勾引白术。不过白术一心修炼,没有回应她。山雷似乎对颖舞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但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君奉天看起来满脸正经,没想到脑子里也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牢画暗暗感慨了一下,就见有人推开门,服务员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了。

这上菜的速度果然很快。看那些菜品,也着实诱人。牢画心中食指大动,面上却装着矜持,等着东道主宣布开吃。

君奉天却在这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接过电话,君奉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着牢画以及在场的众人说道:“抱歉,诸位,我有些急事,现在必须要去处理。失陪了!你们吃好喝好!”

“君先生,需不需要我们……”白术担心君奉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赶忙问道。同时,在牢画的识海中,已经传来了青魂的声音:“君奉天在冯家虎那儿安插的眼线被发现了,现在正被冯家虎审问拷打。我们需要出手吗?”

君奉天冲着白术摆了摆手道:“暂时还不需要。待我先调查一下,再通知你们。”

牢画知道君奉天这是要去调查眼线被关押的位置,在识海中对青魂说道:“他现在是帮助我们对付冯沙的重要伙伴,他去查这种事情容易暴露,你去看看吧,找到的时候再与我说。”

“这帮人,你对付的来吗?”青魂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吃个饭而已,又不是闯龙潭虎穴。”

青魂却对她这话不以为然,叮嘱道:“要是他们敢对你做什么,不要跟他们客气。这帮家伙不过是修了几天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瞧瞧看你那眼神,没一个正常的。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想跟他们干一场?”

“我走了。再不走跟不上君奉天了。”

“……”

君奉天与牢画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酒店,留下牢画和这一帮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好了,君先生走了,咱们先吃吧。晚点可能有活干了。”白术招呼了一声,众人都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这位牢小姐,君先生说你是他的朋友?”

提问的是阿九。白术瞪了她一眼,她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知道牢小姐是干什么的。”

根据几个人之前在走廊上的观察,牢画身上无半点真气,压根看不出一点儿修真者的影子。但面对他们几人同时释放出来的威压,牢画却面不改色。从君文康那儿,他们又打听到了牢画之前在君临酒店后花园的壮举。他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牢画既然不是修真者,又是怎么做到与修真者一样踏空行走,脚下有梯的呢?又是怎样隔空使力,将申屠北给捏死的呢?难不成,牢画身上有什么隐藏真气的宝物?

他们是既好奇,又不服。牢画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又没有展现出多么惊人的实力,却拒绝了君先生的招揽,而是以君先生的朋友的身份,与他平起平坐。而他们这些人,虽然君先生尊他们为门客,但是他们心里清楚,自己说到底还是君先生的下属。君先生能够得到昆仑阁老的看重,委派亲传弟子白术前来为君先生护航,就算不是修炼界的人,也必然不是凡人。而与此同时,君先生背后还有一个修炼到元婴阶段的神秘老者助阵。他们这些人出世,钱财倒是次要,更加看重的是他们所扶持的人的身份与背景。而这位君先生,则是比许多大家族还要好的人选。

虽然他们不是像那位神秘老者那样身为护卫队的主力,说话也不够分量,但是牢画这样一个黄毛丫头能够与君先生平起平坐算是什么?而且她居然会拒绝君先生,是觉得自己比他们这些人都要高贵强大吗?

见这几人都是不服,白术虽然站出来打圆场,但是打心眼里也是有些不高兴的。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让君先生刮目相看。要知道,他的师父昆仑阁老的江湖地位何其高?阁老能够与君先生称兄道弟,现在牢画居然也要和君先生平起平坐,凭什么?但是他身为队长,又不好撺掇大家一起闹,只得面上装作镇压,心里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处理这件事情。

青魂不在,但牢画也差不多看出来了这几人的不满。不过她是来和君奉天合作的,不是来和他的手下们较劲的。你们看我不爽,难不成我就要让你们开心了才成?牢画直接无视他们挑衅的眼神,没有回阿九的话,指了指地下,继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阿九没得到准话,又看牢画这一副不想理睬、还拿手指指指地下的样子,以为牢画是在骂她low,哪里肯罢休?她抬起她那个圆圆的小下巴,昂着脖子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瞧不起人吗?”

牢画刚吃了一根塞了鲍鱼丝的豆芽,感觉味道还不错,阿九这边就开始开炮了,轰的牢画耳朵疼。她睨了一眼阿九,瞧这姑娘正龇牙咧嘴的瞪着她,着实有些好笑,再次指了指地下道:“我在下面工作。下面,明白?”

阿九知道自己刚刚是误会了,觉得有些没面子,凶巴巴的说:“你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再说了,下面是哪里?挖坟掘墓的还是倒置死人的,总得说清楚吧?”

倒置死人?牢画摇了摇头:“申屠北,即使今天死掉的那个家伙才是倒置死人的。我嘛,非要描述的话,和那些能通灵的神婆啊巫师啊有那么一点像。”

众人都以为她是个实力强大的修炼者才会收到君奉天重视,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皆是吃了一惊。阿九有些不信的瞪着她道:“你别唬人了,那些不都是骗人的?难不成真的有阴间吗?”

牢画正套上了手套,抓着一只大闸蟹在啃,听阿九这么说,那只戴着手套油乎乎的手摆了摆道:“纠正一下,不叫阴间,叫地府。还有,你们都是修真者,元婴境你们都知道吧?元婴既然能出窍,就说明人是有灵魂的,既然有灵魂,那么肉体死后灵魂会去哪里呢?”

牢画这么一解释,在场的人都无话可说了,但也仅仅是相信这世上有地府的存在,对于牢画能够通灵这种事还是将信将疑。

“喂,你说你能通灵,不如露一手,不然我们是不会相信的。”说话的还是阿九。牢画对这个阿九莫名有些好感,所以也没有发火,只摇摇头道:“我又不是真的什么神婆巫师,难不成还给你演一出鬼上身?”

见牢画不答应,颖舞忽然冷哼一声道:“哼,不敢了。我看,也就是有些蛮力,没什么真本事,那些话出来唬人的,故意做给君先生看,想从君先生那儿获取一点儿甜头。”

从开始到现在,这个颖舞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观察她,见她在阿九几番挑衅下都和颜悦色,大概是觉得牢画是个好欺负的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只是她这么一开口,氛围一下就变了。阿九虽然也在招惹牢画,但是她天生萌相,怎么凶都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而这个颖舞一开口,则是阴阳怪气,刁钻跋扈,让人很不舒服。

牢画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她将手中被掏空的大闸蟹壳子往桌上一扔,脱掉手套,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看向这个不让人喜欢的女人,问道:“你也想看看?”

颖舞与牢画的座位中间就隔着一个阿九,自然能感受到牢画身上的寒意,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是话已出口,她也不想落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当然,我是君先生的门客,自然要为君先生把关,免得君先生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骗了。”

“呵……”牢画扔掉手里用过的纸巾,偏着头,冷笑着看了一眼颖舞:“我刚刚没有说完。我是为下面工作的,但是我并不怎么接触鬼。你们要是想看什么鬼上身之类的,我也弄不出来。再说了,你想看,我就要给你看么?你又是谁,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看?”

第九十一章 能不能好好吃个饭

牢画这一番话将颖舞激怒了。原本在天山,她是个数一数二的弟子,说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师父宠着她,师兄们让着她,她又天赋异禀,被众人捧在了手心里。后来师父让他们下山历练,她原本以为会一举成名。结果各门派弟子都出山历练,人数一多,比她优秀的人都凸显了出来,她却落了后。这让她还怎么回师门?恰巧遇到了白术这个昆仑弟子。白术在修真界也算小有名气,他都心甘情愿的跟着君奉天,颖舞也决定跟着君奉天做他的门客。虽然她观察了一年,并没有觉得君奉天有多么了不起,但是她相信,昆仑山弟子的选择一定不会有错。

君奉天的护卫队里面原先只有一个女子,年纪也大了点,天份没她高,长相也不如她,她便自以为是众星捧月,独花一支。可是后来阿九来了。阿九出身蓬莱,长相又比她那看起来有些刻薄的脸讨喜,脸圆圆的,好像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觉得自己的光芒立即被掩埋了下去。她不甘心,可是又没有办法,毕竟人家阿九样样比她强。论出身,人家不仅是蓬莱的弟子,还是掌门的女儿;论长相与年龄,人家都比她强;论实力,就更不必说了。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就是有傲气,也发不出来。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牢画。这个女人来历不明,毫无真气,没看出半点本事,还说她没有资格!她出山以来,哪一个知道她是天山弟子后不给她三分面子?还没有遇见过对她如此说话的人。颖舞气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与我天山这般说话!”

“呦,把天山都搬出来了?”牢画被颖舞这么一搅和,对一桌子的菜都失去了兴趣。“你们天山的规矩,就是在人家吃饭的时候让人给你表演么?你的师父没有教过你做人要讲文明懂礼貌吗?”

颖舞气得七窍生烟,正要说话,却被白术拦了下来。

“别啊,颖舞,你瞧瞧你,牢小姐是君先生的贵客,你这是做什么啊?”白术站出来打圆场道:“牢小姐,你别生气,她们就是太好奇了。她们阅历浅,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替她们给你道歉。”

牢画往椅子上一靠,抱着双臂,对着在场的人冷声道:“我声明一下,我是你们家君先生的朋友,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对我的无礼,我会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你们的君先生。原本我还对你们修真者有些好奇,但是现在看来,我实在是有些失望。原来你们就是仗着自己的修为与出身来恃强凌弱的,是不是,天山小姐?”

颖舞被牢画说的面红耳赤,想要争辩,却又说不出来,一时间一口气被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过至极。

“你不是修真者?”白术却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

众人经过白术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看向牢画。

“说了半天,连修真者都不是,那你到底凭什么让君先生高看一眼?”颖舞抓住了牢画的把柄,两个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而阿九却什么都没有说,奇怪的上下打量起牢画,似乎想从牢画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牢画扫了一眼颖舞,眼神轻蔑:“这大千世界,天上地下有多少你不知道的人和事?难不成你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们修真者值得人尊敬?”

“呦,这话说的,好像你比修真者还要厉害似的。难不成你是神仙啊?”颖舞讽刺道。众人听颖舞这么一说,纷纷皱起了眉头。牢画这话说的是尊不尊敬,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这是两回事。然而颖舞显然是觉得厉害就值得尊敬,不厉害就不值得。对于修真者来说,修炼的目的是超脱三界,跳出五行,而不是为了仗着自己的神通让别人对自己俯首叩拜。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思,修出来的就是魔,而不是仙了。

“天山原来就是这么教育弟子的,真是令我大开眼界。”牢画摇了摇头,不等颖舞反驳,就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难道也是这么觉得的?”

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回避牢画的注视。其实他们并不是这么觉得的,但是颖舞是他们这边的人,想要为难牢画这件事他们也有份,现在颖舞的价值观有问题,他们觉得就好像自己丢了大人一样的丢脸。

“瞧瞧,没人理你。被君先生夸两句,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别说了!”白术打断了颖舞的话,那严肃的模样吓了颖舞一跳。

“白术,你怎么帮着外人呢?”颖舞被白术驳了面子,更是不悦,狠狠瞪了一眼牢画道:“长得一副勾人模样果然有用,到哪都受男人欢迎!只可惜没有真本事,还是上不了台面。”

这张脸,还真是给她拉仇恨啊!牢画这么一想,也不恼了,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颖舞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谁技不如人,就上不了台面,是吗?”

颖舞睨着牢画道:“那是自然。不过你连修真者都不是,那点东西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省的待会有人怜香惜玉,怪我欺负了你。”

白术原本就不喜欢颖舞的脾气和心性,现在被卷进一番争风吃醋的斗争里,感觉不是很好受,干咳了两声道:“颖舞,牢小姐说的对。并不是只有厉害的人才值得人尊敬,弱者就上不了台面。有很多凡人,虽然是肉体凡胎,但是为社会为自己的国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比如科学家,再比如老师,他们都值得尊敬。我们虽然是修真者,但是我们也是凡人出身,我们的父亲母亲不也是凡人吗?难道你也要轻视自己的父母吗?”

颖舞刚才只顾着和牢画斗嘴,说出那样的话纯粹是最真实的想法。一点儿也没有掩饰。现在被白术像教育小学生一样教育,见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一时间恼羞成怒道:“怎么着,难不成这个牢画是科学家,是老师,是你们谁的爸妈吗?你倒是说说,她对社会对国家做过什么贡献了?凭什么让我尊敬她?”

这明明是两件事情,颖舞却偏偏要混淆概念胡搅蛮缠。白术不擅长和不讲理的人交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其他人几个男人与那个牢画没有记住名字的女人不想与颖舞发生口角,也都沉默着不说话。唯有阿九这个时候开口问道:“牢小姐,听你刚刚问颖舞的话,不会是想比试一番吧?”

颖舞和白术一直沉浸在口角之中,他们都以为牢画只是在套颖舞的话,让颖舞说出一些漏洞百出的话,所以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有阿九一直在认真的观察牢画,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阿九,别闹了,牢小姐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她这是……”白术又站出来打圆场,却被牢画打断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牢画此言一出,九个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其中有诧异,有惊奇,有不屑,有猜疑,还有探究。

“好啊!”这九人之中,最兴奋就是阿九。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先来。”显然是期待已久了。而颖舞则是紧咬嘴唇,眼神不善。

牢画将九人看了一圈,见大家都跃跃欲试的模样,也生出了试试身手的兴趣,笑道:“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好好吃饭了。你们是君先生的门客,我是君先生的朋友,要是我们彼此伤害了对方,恐怕在君先生那边一定不好交待。你们不如想个办法,既不让人受伤,也可以分出高下。”

白术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果几人真的和牢画打起来,不管谁受伤,他这个队长都会很难办。这样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既能满足他们的好胜心,也能看一看牢画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站出来,开口道:“既然牢小姐有这个想法,我们几个自当奉陪。这样吧,我们分九个项目来比赛,我们九人在每一项各出一人与牢小姐比试。牢小姐一人对战我们九人,如果九项中赢了三项,就算牢小姐赢,你们看如何?”

“我没意见。”阿九最先发话。她才无所谓到底谁赢,只要交手就行。其他人也都点点头,颖舞则不屑道:“赢三项?赢一项她都不可能!”

白术瞪了她一眼,颖舞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白术看向牢画道:“我知道,这其实对于牢小姐有些不公平,毕竟我们有九个人,如果牢小姐你……”

牢画摆了摆手手道:“我没意见。不过我可得声明,我不是修真者,你们有些会的手段我未必会,这些项目最好是不论过程只求结果,你们要是觉得行,我们就开始。”

对付这些修真者,牢画虽然没有经历过实战,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应付在场的这些她应该都不在话下。这些人都未到元婴境,不能御剑飞行,他们能够掌握的技能,牢画心里有数。要是真打起来,牢画当然不用担心,但万一这个白术让她打个坐什么的,她可还真的坐不下去。

第九十二章 一对九的比试

白术点点头道:“牢小姐,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您要不先用餐?”

牢画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浪费,摆摆手道:“你们商量吧,别管我。”

九个人立即跟着白术去一旁交头接耳去了。牢画自顾自的将这些平时吃不到的美味挨个尝了一边,过足了嘴瘾,待那几人商量好,她已经心满意足的吃了个饱。

行,这一趟,没白来。牢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问道:“你们商量好了,怎么比?”

白术让九个人站成一排,对牢画介绍道:“牢小姐,我们的实力从那边我这里,逐渐递增。我们不清楚牢小姐的实力,所以我们从实力最弱的开始,依次与牢小姐比试。如果您中途觉得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时喊停。”

牢画知道这是看在君奉天的面子上才给予她的礼貌。其实这九人里面最想与她交手的人便是这个白术。他虽然一直在打圆场,但是始终用他那骄傲和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刚刚与几人商量的时候牢画瞧瞧听了几句,他也是在每一个项目中选择了那一样最强的人出来比,压根没有一点儿谦让的打算。之所以会把他自己排在最后,估计是觉得如果牢画实力不行,就没有与他动手的资格吧!倒是这时阿九说了一句不公平,也被白术直接忽略了。

“知道了,你说吧,都比些什么?”

“第一项,叫做探囊取物,比的是真气,当然,牢小姐没有修真,可以理解为力气。刚才听君文康说,牢小姐力气惊人,一掌隔空捏毁了九十九具尸傀,又捏死了申屠北,想来这应该是牢小姐的强项。我们派出九人中境界最低,只有融合境的李峰与您试试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把那九十九具尸傀和申屠北不当回事,安排最弱的和牢画比力气,就好像这点事情他们都可以轻易做到。不过牢画在刚刚捏毁尸傀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力气在不断提升,如果现在让她去对付那力量提升了一百倍的尸傀,她觉得也是轻而易举。不过她终究是没有与修真者真正交手,心里还是十分警戒。

“怎么比?”牢画问。

“牢小姐,我们修炼到一定境界,能够徒手挡车已经没有什么稀奇,这些凡间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我知道君先生身后有一位神秘的老者,当初因为和君先生打赌输了,替君先生设下过一个无关紧要的结界,就在君先生的书架上。这结界虽然是当做玩笑设下的,但是十分强大,若非耗费巨大的力气不能闯入。书架上一共有五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有独立的结界保护,牢小姐就与李峰可以将手伸入每个格子里面去取书,最后比较谁取出的书多,故而称之为探囊取物。”

结界?牢画虽然知道,但到现在还没有接触过结界。结界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闯入难于登天,但是对于修真者来说,则是真气与境界的比拼。如果比开设结界的人境界低或者不相上下,则要耗费真气奋力一搏,但是对于境界比设下结界者高很多的人来说,则如入无人之境。牢画也不知道结界对于自己来说是个什么概念,对于这个比试很是期待。

白术叫来了君文康,让君文康把大家带到了包厢里间的一个办公室里。那里果然放着一个有着五十个格子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牢画稍稍观察,便发现了书架外面罩着一层透明像液体一样流动的东西,与书中描述的相近。

“牢小姐,为避免互相打扰,你们不需要同时取书,可以一先一后。我们以十五分钟为界。十五分钟一到,就算一本也没拿到,也要结算。”

这个书架占了整面墙,靠上面的书架都已经顶到了天花板,她倒是没有问题,可以踏空而上,不知道这个李峰该怎么去取那上面的书。

不过,这个不是牢画所担心的问题。她想了想问道:“那要是十五分钟还没到,有人已经将所有的格子都探了一遍呢?能不能重复去探已经探过的格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笑而不语。白术解释道:“牢小姐,这个游戏我们九个玩过很多次,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在十五分钟内探到十本书以上。所以,你不用担心太多。这个结界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它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

肉眼看不见?牢画诧异的看了一眼白术。这结界不是很明显么?看样子这小子的境界还远远不够。牢画再次细细观察了一遍结界,发现这液体一般的东西流动起来看似杂乱无章,但实则有一定的规律,每当两股液体交汇时便会产生一个间隙,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很有张力,似乎可以扩大。照着白术的说法,一人最多能够打开十个格子,也就是说,她刚刚的担忧是多余的。上面那些受身高限制的格子,根本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李峰走上前,对牢画说道:“牢小姐,你没有做过,我先来吧,也好给你做个示范。”

牢画点头同意。白术拿出手机点开秒表,开始计时。

白术一喊开始,就见那李峰做半蹲状,双手相合掐出一个印,满脸通红的凝神运气,然后一声爆喝,将一只手猛地插入一个格子之中。

在李峰的手指穿过那结界时,牢画能够清楚的看到在他的手周围,包裹着一圈半透明的白雾,保护着他的手,以一种破竹之势强行劈开结界。牢画知道,那就是李峰的真气。

他出手很快,但是一接触到结界的深层,立即变得如老牛拉车般艰难。不仅难以深入,那股包裹在手外面的白雾也变得不稳定起来,受到结界那貌似于液体流动的运动影响,开始剧烈的晃动。

李峰的额头开始冒汗,马步也有些虚浮。不过他的手还是十分坚持的在往结界里面闯,最后在一分半钟的时候,终于用指尖夹住了一本薄薄书,随即大吼一声,将那本书夹了出来。

“牢小姐,李峰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一分半能够破一格,非常不容易了。要知道这可是元婴级别的修真者设下的结界。牢小姐,待会你也可以将目标定在那些薄一些的书本上,这样比较好取。这是我们的经验。”白术在一旁为牢画解说着,仿佛毫不介意自己宝贵的经验会被牢画学了去。

李峰一拿出那本书,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他丝毫不敢耽误,立即站了起来,开始开第二个格子。他要保持他十五分钟拿十本书的水平,不能给护卫队丢脸。至于能否赢了牢画,他却丝毫没有怀疑过结果。这结界如此坚固,她一个连修真者都不是的人,怎么可能打开?就算勉强打开一两个,也未必能拿得出书来,更别提赢他了。所以,他坚持保持最佳水平,纯粹是为了彰显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虽说自己是九人当中最弱的,但是自己基础打的很稳,真气特别厚,在攻坚方面有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而且体力够强,能够接连不断的打开结界,所以才能得到十本的好成绩。这是他唯一的骄傲,绝不能放弃。

思及此,他更加卖力的加速取书,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极限,在十五分钟的时候,居然拿到了11本书!

众人皆是鼓起了掌,这已经破了他们九人的记录了。虽然李峰最终已经累得瘫倒在了地上,但是心情却十分愉悦。

颖舞虽然对于李峰的进步很是嫉妒,但是介于对牢画的敌意,她还是将李峰暂时当做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冲着牢画道:“该你了,待会儿不行可别硬来,要是折了手,可是你咎由自取。”

牢画懒得搭理她,而且转头向李峰问道:“这结界明明有能量空隙,为什么非要硬闯?”

李峰被问的懵了圈:“能量空隙?你在说什么?”

其他人也奇怪的看着牢画。阿九率先开口道:“我倒是听说过,那是一种巧妙解开结界的方法,如果掌握了,不需要耗费真气也可以闯入结界。”

颖舞一听急了:“那可不行。我们现在比的就是真气,怎么能用巧劲呢?”

可是其他几人却不这么想。如果牢画知道怎么巧妙解开结界,他们能够学上一点儿,无疑是占了大便宜。可颖舞这么一打岔,牢画哪里还愿意教他们?一个二个跟看仇人似的瞪着颖舞。颖舞被他们这么瞪着,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众怒。

她眼珠一转,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别听她瞎说。她说的这种方法不是我们修真之人的方法,我们未必能够掌握。再说了,她说可以就可以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不就露一手,要不就别吹牛。不过事先说好啊,用巧劲的可不能算是比赛。毕竟我们这一轮比的是真气。”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将注意力转移回到牢画身上,期待的看着牢画。

牢画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个结界的能量波动如果你们看不清的话,这个方法你们的确用不了。”说着,她指了指那层像是液体一样的结界,看向其他人。

“看到了吗?这些能量的走向与交叉,还有他们之间的间隙,这个间隙是有弹性的。如果能够捕捉到间隙,然后撕开一个口子……”

“切,说到底还是说我们用不了?我们看不见,就你能看见,那你倒是……”颖舞讽刺的话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第九十三章 碾压

在九人的注视下,牢画伸出两只手,轻而易举的插进了一个格子中,然后拨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用一只小臂撑开,另一只手腾出来,直接伸进去拿出了一本硬壳的牛津词典。整个过程不过四秒钟不到。

“瞧,就是这样。这时候考验的不是力气,而且眼力。”她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九人,问道:“你们没有人能看见吗?”

众人皆是摇头,唯有白术蹙眉道:“我能看见一点,但是很模糊。你说的什么能量波动,我也只能稍稍感受到一点儿,至于间隙,就更不可能看见了。”

牢画将那本书又放了回去,收回手耸耸肩道:“那就没办法了。你们可以各自问问你们师父,兴许有办法学会。”

其实牢画已经明白他们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原因。结界是一种高级术法,唯有达到一定境界的修真者才能设下。他们看不见,就是级别不够,遇到结界只能绕着走,师父就是知道也教不了,自然不会告诉他们。

这种话牢画才不想告诉他们,否则以这九人的傲气,估计会以为她又在吹牛。

“行了,不跟你们扯这些了,你们说要靠蛮力硬闯是吧?行,那现在就开始吧。”牢画道。

白术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心情有些沉重。他之前确实小看牢画了。一个非修真者能够看清楚修真者所设下的结界,并且能够轻易找到切入点突破,这是他没有遇见过的。他是昆仑掌门亲传的最小的弟子,因为天分高,虽然在师兄师姐们那儿自己那点本事还不够看,但是自从入门后一直是被当做重点培养对象的。所以他虽然在师门前十分谦虚,但是出了山门,他还是有骄傲的资本的。那些个外门弟子都只能仰其鼻息,更别说一个不在修真界的普通人了。入世之后,他所接触的都是肉体凡胎的凡人,这就更加令他膨胀。但是现在,他真的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些他所不知道的存在,那么他该为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有惹上麻烦而庆幸。

颖舞的想法却是截然相反。她并不觉得牢画这一手有什么了不起,反而觉得牢画这是想故意露一手,以博取他们的注意,降低敌意,获得好感。的确,她也很羡慕牢画能够轻易拨开结界,但是她更加讨厌看到牢画被众人接受。

她见牢画准备开始,忙出声道:“等等!你能够用巧劲打开,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开的?我们现在比的可是真气!”

牢画刚刚在伸手进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结界对于她手臂的挤压。这个强度并不大,硬度也一般,就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使力,用自己那无形的力量趟了一下水,现在牢画心里对这个结界的程度已经有了数。见颖舞这般质疑,牢画冷笑道:“开始我就跟你们有言在先,只管结果,不论过程,因为我不是修真者,和你们会的那些神通不一样。不过既然你提了出来,也罢。我就不指望你能相信我了,比真气是吧?待会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白术在牢画说完后就点了点头,将手机上的秒表清零,对牢画说道:“现在开始。”

白术话音刚落,牢画后退三步,正对着书架。那九人不明所以。要去探囊取物,应该上前,她后退做什么?

但是很快,他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站在牢画身后,他们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从牢画身体里涌出,以至于他们眼前的空间都发生了一些扭曲。牢画的头发和衣摆无风自动,背影看起来,有种透着寒意的仙气,令人望而生畏。

这个人,真的不是修真者?九人的心中同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牢画双手大开,并没有掐诀,也没有念咒,只是单纯的运着气,将一种无形的巨大力量在一瞬间释放而出。只听“铿”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敲破了。

九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那书架里所有的书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抓了出来,齐刷刷的被放在地上码成一排,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是闹鬼。

牢画将这一切做完,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指着地上的书说道:“时间还没到吧?不过总共就这些书,再多也没有了。这些都是君先生的书,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贵重的,这轻重还真不太好把握呢,万一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书毁了,可就不好和君先生交待了。”

说罢,她在九人愕然的目光中又摊了摊手道:“不过不好意思,这个游戏以后你们恐怕是做不成了。这个结界被毁了,我又不会做,要不然你们请那位老者再重新设一个吧。”

毁了?九人更加愕然了。这个结界对于他们来说即是游戏,又是一种修炼。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徒手从这结界里面取出物件已经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了,毕竟那是元婴境的修真者设下的结界。可是牢画居然两分钟不到就将其毁了,甚至还说,要控制力道。那要是不控制呢?

想到这,九人皆是脊背发凉。就他们这样,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跟牢画比力气?这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么?

“怎么啦?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啊,这结界是你们要我破的,我可不会设新的,赔钱就更不可能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众人:“……”

与此同时,在北方一座城市中的某座酒店中,一个头发银灰色的老者正盘腿坐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谁?”老者皱着眉头,眼神微惊。“难不成,是那帮小家伙?不,不可能。”

他再度闭上眼睛,用心去捕捉他刚刚感受到的那一缕力量。可那力道控制得太过小心,攻击却来的格外霸道恐怖,他设下的结界轻易就被攻破了,而他却无法分辨对方的实力。

到底是谁?

“牢小姐,你说你不是修真者?”一阵惊愕过后,白术忍不住问道。

其他几人也是看向了牢画。这个女人,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逗他们玩儿吧?

牢画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她当然不是修真者了,她是地仙啊。虽然是品阶最低战斗力也不咋地的地仙,那也是地仙,论境界比他们师父也高上好几个档次好吗?可是她不能说啊,说了以后这帮家伙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我跟你们,路数不一样。怎么样?现在能证明我没用巧劲吧?”牢画说。“还有什么项目,接着来。”

九人面面相觑。第一个下马威被人家连锅端了,第二个还能拿得出手么?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话都撂出去了,现在怯场,迟了点吧?

“好的。牢小姐,第二个项目,叫做第三只手,比的是灵活性。”白术硬着头皮将第二个项目的明目报了出来。“这个项目很简单,比试双方腰间各系一串铃铛,谁先偷到对方的算谁赢。是偷,不是抢,否则比试就失去了意义。”

这个对于修真者来说是一个考验综合素质的项目。因为要在对方有所防备却未察觉的情况下得手,就得调用许多的神通,同时还要防着对方偷走自己的铃铛,注意力很容易分散。对于修真者来说,就算是可以隔空御物,那也是需要集中精神的。在三心二意的情况下还能得手,对于灵活性、协调性以及控制能力要求都很高。

这一回牢画没有像上回那样傻傻的提问了。这种对于灵活性要求很高的运动其实并不适合她。但是想要防御的同时窃取对方身上的物件,她可是有致胜的信心。

“行,开始吧。”

白术点点头。这一回,他们派出的是一个叫修竹的散修。这人速度很快,出手也极其准确。只可惜牢画使用她的无形之气直接将铃铛周围紧紧包裹、吸附在自己身上,他压根触碰不到,牢画根本无需担心,只要集中精力将对方身上的铃铛取来即可。这一轮,牢画胜得更快,连三十秒都没到就拿下了对方的铃铛。

开玩笑,第三只手?她想要的话,五只六只七八上十只都不在话下!

这下,九人全都蔫了,连颖舞都没有出声质疑。他们已经意识到了牢画与他们的不同,虽然不知道牢画算是他们修真界的什么境界,但是碾压他们简直绰绰有余。一个小时不到,九项他们已经输了七项,只剩下阿九和白术没有和牢画对决了。

“刚刚比了力气,灵活性,韧性,防守力,抗压能力,隔空御物,以及控制能力。九项我赢了七项,按理说,我只要赢三项就算赢。现在,我早都赢了。后面的,还要继续吗?”

白术和阿九面面相觑。他们开始都是抱着要一决高下的心态来的,现在对方实力比自己强大太多,他们已经失去了比试的心情,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噩梦。

第九十四章 目瞪口呆

白术和阿九最终还是决定和牢画将比试完成。牢画最终毫无意外的大获全胜。

经过一番比拼,对白术他们这个境界的修真者也多了一些了解。九人之中,只有白术修炼到了金丹境,脑中有了识海。白术今年不过二十二,和牢画一样年纪,在同龄人当中算是很难得了,但是在牢画眼中,实在是不够看。这九场比试,对她而言就像是带小学生做功课,虽然有些题目很陌生,但是只要稍稍思索就能很快了然于胸。再加上她之前掌握的理论,牢画对于金丹境以下的修炼者所有的技能有了一个大体的把握,像是温习功课一样,将基础知识都结合实践回顾了一遍。如果她要从头开始的话,可以从金丹境以后的境界开始修炼即可。

毕竟,她是地仙,基础摆在这里,总不能像这些凡人一样从零开始。牢画心中对自己的认知又清晰了一些,这让她的心情很好。

然而在这一场无情的碾压之后,九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天之骄子的骄傲情绪,心情低落之余,对牢画更为好奇了。

“牢小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白术与阿九坐在牢画两旁,苦着脸问道。而其他人也围在一旁,一副牢画不说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唯有颖舞脸色难看的站在窗边,似乎压根不想靠近牢画身边。

“牢小姐,我刚刚打电话问过我师父,能够看见结界能量波动的人,境界至少也要达到元婴初阶。你就算不是修真者,但是元婴境你应该是知道的。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达到元婴境了?”白术刚刚惨败,但脸上却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还没有见过二十二岁的元婴境高手。对于修真者来说,越是往上修炼级别越难以晋级,要从金丹炼到元婴,很多人花上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属正常。可是牢画看着和他差不多大,居然已经达到了元婴境的实力,即使不是修真者,也很让他佩服了。

阿九才十七岁,已经达到金丹初阶,虽然跟她修真过程中她父亲蓬莱掌门给她使用的天材地宝有些关系,但是即使如此,能够到达这个境界也是极为不易了。但是要她在五年之内突破金丹巅峰,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更别提元婴境了。

但是看着白术和阿九羡慕的眼光,牢画有些哭笑不得。我一个地仙,达到元婴境界的实力有什么好羡慕的?说出来不让人笑话就很好了,居然还被这几个家伙羡慕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无语。

“牢小姐,你之前说,你为下面办事,是真的吗?”

“你在下面都干些什么?有没有见到过真的黑白无常?”

“你是不是替地府收鬼的?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你看我有没有潜质做这一行?”

几人正在追问,青魂忽然在识海中告诉牢画,君奉天要找的人已经被他救了出来,问她该怎么处理。

“带给君奉天,就说是我派你去办事,顺手看见了带出来的。”

“遵命。”

这边那几个人还在缠着她,牢画被缠的有些头疼,捂着脑袋道:“真是被你们打败了,我就是个做房地产生意的好么?专门做监狱,你们有需要的吗?质量特别好,要的话我给你们打折。”

牢画这么一说,几个人都被噎住了。谁没事需要监狱干什么?质量再好再便宜也不要啊!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听她的。她做的监狱质量特别差,不是这里被蛀了就是那里有洞,大鬼小鬼整天往外跑,下雨阴天还漏水。”

众人皆是一惊,往门口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推门而入。男人有着一张俊朗迷人而又清爽干净的脸,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波澜不惊的沉淀之气,像是一棵古老的桂树,虽然充满历史,但是生机勃勃,香气扑鼻。

“薛焰,你怎么来了?”牢画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找你有些事情,正好听见你在和他们吹牛。”薛焰一脸玩味的看着牢画,看得牢画两颊飞红,也不知是因为吹牛被逮个正着,还是因为那双眼睛里的意味太过暧昧。

“我这是吹牛吗?那么多年了,能够站着就说明质量很好了,有些损坏也是正常的。”牢画极力掩饰着自己不正常的脸颊,然后瞪了薛焰一眼道:“我好好的做生意,你干嘛拆我台?”

牢画与薛焰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皮,其他人却是满脸惊愕的看着薛焰。这个男人是谁?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怎么一点儿也没察觉?这个包厢的门明明是锁上的,他是怎么轻松推开的?还有更恐怖的是,这个男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气息实在太过霸道,甚至于在他们的师父身上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难道是一个修真界的高手?

在安保队的九人各种猜疑的时候,牢画与薛焰两人的交流不停升温,暧昧至极。眼看薛焰的手就要落在牢画的头上,来一个亲密的摸头杀,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九人朝那声音看去,再次震惊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大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推门而入,正一脸阴沉的瞪着薛焰那只罪恶的手。

纳尼?这个小男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说刚刚这个男人是个高手,所以他们没有察觉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来的是个小屁孩啊!他们怎么说也是修真者,耳力敏锐度都是达到一定境界的,这层楼什么时候上来一个小男孩,他们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

牢画一扭头,就看见了青魂那张臭臭的脸还有薛焰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尴尬得咳了咳解释道:“青魂,我们在说正事,正事。”

薛焰将那只还没收回来的手落在了牢画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随即说道:“你还别说,我这回真的找你有正事。还有青魂,这事跟你也有关系。”

牢画被他说的脸颊又是一红。什么叫这回找我有正事?敢情以前找我都没有正事?

“找我能有什么事?”青魂关上门走了进来,虽然还是不情不愿的别扭模样,但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就是刚刚说的牢房的事情。现在十殿里的牢房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我们几个在一起讨论了一下,决定来找你们对所有牢房进行修葺整顿,费用方面好说,公家出。”

刚开始薛焰说出修葺牢房的时候,牢画兴致就不太高,但是现在一提到费用,牢画就来了精神,点点头道:“行吧,我要去看看情况才能决定价格。”

青魂就知道牢画的德行,不过他对牢画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绕过薛焰来到牢画身边的座椅上坐下,对那目瞪口呆的九人视而不见。

“还有另外一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有用。不过现在不方便说。等你待会事情办好了,我带你下去看看牢房情况,正好见一见那人。”

对于牢画实力见识过一番的几人不敢吭声,都静静的观察着这忽然出现的两个人。牢画正准备问问薛焰要去见谁,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牢小姐!我是君奉天!”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君奉天那热切而激动的声音。

“是我,君先生你好。”牢画已经料到青魂一回来,君奉天那边就会找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牢小姐,谢谢你为我找到了我的线人,否则我……”

“君先生,不用客气。只是我没想到,君先生竟然也在查隆昌地产,真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君奉天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牢画提到要查隆昌地产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牢画他与隆昌地产之间的恩怨。他是担心牢画是故意在套他的话,从而做出一些于他不利的事情。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君奉天还是时刻保持警惕的。但是现在人家给自己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是不领都不行。

不过牢画是因为窃取了他脑中的信息,才获知的这些消息,并不是因为信任。所以牢画并不介意,笑道:“这样也好,这说明我和君先生,有着共同的敌人。君先生,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那是当然,合作愉快!”君奉天见牢画丝毫不计较他之前的隐瞒,心中既是感动又是高兴。忽然他又想起了刚刚接到的电话,问道:“牢小姐,您现在是不是还在与我的门客们一起吃饭呢?”

牢画瞅了一眼那九人道:“没再吃饭了,不过确实在一起。”

“我那些门客是不是又调皮了?”君奉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苦闷,又有些试探。

“那到没有,只是跟我比试了一番。”

“那就好。”君奉天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什么?比试?”

牢画被君奉天这一声给吼得耳朵疼,紧接着就听见君奉天在电话里说道:“牢小姐,你们还在包厢里吗?我现在回去找你们。”

“还在呢,君先生还有事情找我?”

“牢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些门客都是年轻人,心高气傲的,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我现在就回去,我一定要为这事当面跟你道个歉。”

“额,君先生,不用了,待会我有点正事要忙。”

“牢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啊!这样吧,改天我登门道歉。我待会回去一定要说道说道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牢画虽然对一开始这些人的挑衅确实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到这些人听到牢画告状,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便开口道:“罢了,也没什么,不过我们年轻人之间玩一玩,无伤大雅。不过我们不小心弄坏了君先生的结界,实在是不好意思。”

“哎呀牢小姐,您就别跟我客气了,不过就是弄坏了一个结界……什么?结界?!”君奉天再次大吼起来,牢画一个没防备,又被这声吼给震得头疼。

第九十五章 讨价还价

两次大吼,破坏了君奉天在牢画心中稳重的形象。牢画哭笑不得的耸了耸肩对白术说道:“你自己和君先生说吧!”

白术拿起电话,走到一旁和君先生说了起来。不一时,白术回来将手机还给了牢画,什么都没说,看牢画的眼神却很奇怪。

牢画没功夫去琢磨白术的眼神,带着薛焰和青魂匆匆离开了君临酒店。

地府十殿中,十殿阎王齐聚,围着牢画坐成了一圈,只有薛焰站在圈外看热闹。

“再便宜点吧,都是老朋友了。”

“是啊,再怎么说你也是咱们地府的人,自己人收这么多钱,说不过去吧?”

“就是啊,意思一下就行了吧?”

十殿阎王中除了薛焰,全都对着牢画七嘴八舌的跟牢画讨价还价。牢画被这些颜值爆表但是菜市场气质爆棚的阎王们给吵得头疼,捂住了耳朵大叫道:“停!”

中午是九个,现在又是九个,她怎么老是被九个人给缠住?牢画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原先是地府的人,但是早已不拿地府工资了,你们总得让我有些收入吧?”

“这么多钱,比你原来工资高多了!”五殿阎罗王攥着他的大胡子,不满的抱怨道。

“大哥,地府监牢多少年修一次?你们每个月工资到账,收入稳定,我可是干这一次要停工几百年,怎么就多了?”

秦广王扯了扯阎罗王的袖子小声道:“你可别又犯老毛病,原来你得罪过她,她给你弄了一套问题特别多的房子,你都忘了?”

“哼,我老包什么时候向强权低过头?”虽然如此说,但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随即闭上了嘴,没再说话,还看了看牢画的眼色。

“话是这么说啊,可是我们这毕竟是修葺,修个房子,怎么比盖起来还要贵呢?”楚江王还没有放弃。

“那些牢房破成什么样子你们又不是看不到,那叫修葺吗?那是重建啊!重建就算了,还得把原来的给拆了。拆迁加重建,我就问你们要这么点儿,说起来我都亏了。”牢画这么一说,似乎真的觉得自己亏了,扳起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琢磨什么。

见她这样,九人都慌了,忙着摆手道:“罢了罢了,就这个价吧!”

秦广王趁着众人都围着牢画,又跑到薛焰跟前偷偷问道:“我说你,牢画不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么?而且据我所知,你们都是登记在册的,那就是夫妻啊!你怎么不帮兄弟说句话?各殿手头都紧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价格还下来了,你们殿不也宽松些么?”

薛焰睨着秦广王,用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我老婆赚钱,我干嘛要打岔?赚回来不也是我的?”

“嘿!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秦广王被他这么一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怪不得薛焰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是他自个儿家的生意啊!

“我说老薛,你就帮帮我,我们一殿前段时间从天仙姐姐那儿买了许多清洁符和桃花源,用来改善工作环境的,没想到会有牢房修葺这比开销啊。”

薛焰拍了拍秦广王的肩膀,轻叹道:“老秦啊,我得劝劝你,改了你那几个不良嗜好,不然你殿上那点钱除了发工资,只怕一根毛都攒不下来。”

“什么不良嗜好?!”秦广王急了,瞪着眼睛骂道:“别胡说八道!”

“不是不良嗜好?”薛焰才不怂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反而是更加来劲了,歪着头道:“三天两头往上头跑,但凡哪个仙女姐姐跟你旁边说一句有新的符纸出售,你立马就要买,一买还买不少。自己买就罢了,还要推广到殿里头去。你说,这是什么嗜好?”

秦广王怒道:“胡说!我那是追求新鲜事物!”

薛焰摆摆手道:“什么新鲜事物?今天清洁符,明天洒扫符,说来说去不都一个样?这些也就罢了,可是你买桃花源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买回来养你那些养不活的花么?什么兰草什么蔷薇,都往地府搬。咱们地府的环境只能养曼珠沙华,你引进那么多外来品种,不怕造成生物灾难啊?”

秦广王被薛焰怼得说不上话来,捂着心口指着薛焰,却见薛焰摇头道:“没钱也好办,不如就别修了。虽然那些牢房是破了点,但是也能勉强用。或者你让人去找点土糊一糊,不是一样的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秦广王十分郁闷。“这地府里的地灵土虽然能够困得住灵魂鬼物,但是十分松散,若非用极大的仙力凝聚,则无法成墙成宅,更别提灵活修补了。牢画虽然仙力不高,但是她天生就能够轻松将地灵土凝聚起来,是盖地牢的最佳人选,不然当初上头也不会破例赐予她地仙血脉。我要是能糊一糊,我也想吃这碗饭,多肥啊!”

薛焰对于秦广王这番评价不置可否:“那就别修了,等你攒钱攒够了……”

“那怎么行!”秦广王打断了薛焰的话,义正言辞却又压低声音,像是生怕被别人听见一般说道:“十殿阎王,每一殿都修了,要是就我没修,这面子往哪儿搁?不说他们几个天天见着我要冷嘲热讽,就是我手下那些个天天出去抓越狱的鬼魂的鬼差,都要把我给念叨死!”

薛焰见他这样子,强忍住笑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今天我便先帮你一把。不过你以后可省着点花,要是不悔改,以后没钱了,见到好东西买不起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过你。”说罢,便真的走向了牢画。

秦广王心中一阵激动,就差没高呼“万岁”了。他赶紧紧跟在薛焰后面,挤进了牢画的包围圈里面。

“牢画,价格谈好了吗?”薛焰贴着她的耳朵问道。牢画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的往后缩了缩,瞬间红了半边的脸颊。

“干嘛呀,这么多人!”她原本是想批评薛焰一下,不知怎么的,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道,让此时的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害羞的小媳妇模样,直看的薛焰心花怒放,悄悄拉了拉她垂在身侧的手。

牢画瞪了他一眼,薛焰才收回手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啊?他们手上可有些好东西,说不定比钱管用。”

牢画一听,眼睛就亮了。是了,她之前就听薛焰提到过符纸的事情,但是地府中她其实也不认识什么人,正无从下手,现在这些人送上门来,她岂有不收之理?

她冲薛焰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薛焰笑着指了指秦广王道:“他对于符纸最熟悉,你可以让他给你介绍一下,然后让各殿的阎王爷给你收集起来,用来抵部分的牢房修葺款。他们手头都紧,必然会同意。”

秦广王见机立即凑上来道:“弟妹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话说到一半,就见牢画瞪了她一眼,赶紧改口道:“哎呀不好意思,一高兴就喊出来了,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

什么叫喊出来了?还说他不说?她和薛焰明明现在不清不楚好么,说的好像有奸情不能见人似的。其他人见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当年的那场婚礼他们都是知道的,虽然年代久远,记得不太清了,但是依稀都知道这两人是准备办事情没办成的,所以关系非同寻常。但是现在牢画是他们需要求助的对象,他们也不清楚这事情是提好呢,还是不提好。万一牢画不喜欢人提,惹恼了她可不划算。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说起过这件事情,除了秦广王,也没人知道牢画和薛焰已经是登记在册的正经夫妻了。

现在见到牢画面红耳赤,而薛焰春风得意的样子,大概也都猜到这二人旧情未了,纷纷压低声音讨论了起来。

牢画被秦广王这么一闹,再加上听见其他人的讨论,实在是有些待不下去了。她恶狠狠的瞪了秦广王一眼,大声道:“我需要一些符纸,如果你们有,也可以拿来抵钱,一张一百块。秦广王留下,你们先回去吧。之后我会把需要的符纸名单带给各殿。”

“一张一百块?这也太便宜了!一张清洁符我们买起来都要两百块呢!”阎罗王瞪着他铜铃般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因为用力过猛,将他的胡子都吹了起来。

牢画撇撇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有些符纸用处大,可以算一百,有些则不值一百块。稍后我会把价格写在名单上,一起送去的。如果你们觉得价格不公道,也可以不抵。我收钱也是一样的,不碍事儿。”

这么一来,其他人纷纷责怪起阎罗王来。阎罗王的脸色更黑了。他之前就是因为说话太直得罪过牢画,后来他也反思过,觉得女子与小人就是不能得罪。可是现在距离他反思的时间有些遥远,他早就忘了,今天依旧管不住这张嘴,又惹了祸。他有些愧疚的对大伙说:“对不住了大伙,我本来是想杀杀价的。”

“得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楚江王耸了耸肩,无奈的叹道:“对于垄断产业,我们是没有任何主动权的。以后想要在这方面不吃亏,还得跟老薛搞好关系啊!”

她牢画开发的房地产,干嘛要跟薛焰搞好关系?牢画的脸更红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径直就领着秦广王离开了大殿,脚步飞快的往侧殿走去。

第九十六章 符纸

侧殿中,牢庸正坐在那张上回青魂制作的桌子上写着什么,牢画进来他都没有察觉。秦广王见状“哎呦”了一声,双手合十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老爷子算账了!老薛,你老丈人在这工作呢,要不咱们去别殿说话?”

“你还有完没完?”薛焰见牢画实在是不好意思,笑着打断了秦广王的玩笑。“行吧,咱们去隔壁说说正事吧!牢画,叔叔正在忙,咱们待会回来再与他说话。”

牢画跟着薛焰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路上好奇的问道:“薛焰,我爸他在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老薛给他老丈……”见到牢画杀人的眼神,秦广王赶紧改口道:“给叔叔安排了一个工作,还是他的老本行,会计。我们这十殿的款都是由上头拨下来的,每个月就那么些,除了给地仙、干活的小鬼们发发工资,剩下的都是糊里糊涂用,有时候还会出现亏空。一亏空,咱就得再去要,上头就不愿意了,说我们账目混乱,要做账。你说我们这些搞业务的,天天研究拔人舌头炸人骨头,哪里会算账?所以就在一些可以入轮回的鬼魂当中挑选一些愿意留下工作的,筛选了一下,找了一些会算账的,十殿各一个会计,由牢叔叔作为主管会计,对他们的账进行统筹、检查,然后还要把我们十殿之前理不清的账给理清楚了。这不,叔叔正忙着呢。”

闻言,牢画感激的看了薛焰一眼。如果父亲能够在地府当差,就可以长期的陪伴她了,这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安排,她怎能不感动?

薛焰对牢画这个感激的眼神很是受用,微笑道:“叔叔有这个能力。”

牢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再次抬起来,看着薛焰的眼神又柔软了几分:“有能力的人多了。我知道你是想帮我,这个情我承了,谢谢。”

“谢啥,咱们阎王爷的老丈人,安排个工作怎么了?”秦广王的声音又很煞风景的响了起来,惹了牢画和薛焰一人一个白眼。

“行了,我们干正事吧。”牢画让薛焰给她准备了纸和笔,坐在桌前,让秦广王给她介绍地府十殿能够拿出来什么样的符纸。

“老秦,你给牢画介绍介绍。她需要一些实用的。”薛焰说道。

“实用的?”秦广王愣了愣,问道:“什么叫实用的?”

牢画思索了一下,解释道:“我虽然是个地仙,但是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万一在人间遇到点什么修真界的高手,要欺负我,我打不过,那岂不是丢了地仙的脸?”

秦广王听得直摇头:“你怎么会连修真者都打不过?不可能的。再怎么说你都是地仙……”

“那可说不准。总之我就是要一些高阶的修真者会的神通,什么透视啦、隐身啊、过目不忘啊……”

“要这些干什么?还不如清洁符来的实惠。”秦广王十分不解,但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开始娓娓道来:“就从我们一殿开始吧。符纸都是根据个人的能力幻化而来的,像我们一殿的人,可换阴阳,也可辨善恶。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投入世间,在此之前,则要换阴阳,将男转为女,女转为男。而辨善恶,则需要孽镜台的灵力相助。当然,有一种叫做忆往生的迷魂咒也可以实现,但是修炼过程很麻烦,目前只有我们十殿阎王才能用,不如用符纸。这两样,你可有兴趣?”

男转为女,女转为男?这个功能,她要来干嘛?不过听起来倒是挺好玩的。要知道,做个变性手术可是需要很多金钱、很大勇气,并且要承担巨大风险的。可是一张符就能够解决,听起来好像……蛮值钱的。

至于辨善恶,对于混迹于人间的牢画来说也无疑是个非常实用的功能。

“要。”牢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在纸上写下:阴阳符,30张,100元一张。善恶符,100张,100元一张。

“总共就130张啊?”秦广王苦着脸,哀求道:“牢画,你看能不能多要点?这算下来才一万三千块,对于这200万的修葺费用想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啊!”

牢画摇摇头轻叹道:“秦广王,不是我不想多要,你这些符能用到的地方有限。你说这男变女女变男,我要它做什么?”

秦广王瞪大了眼睛,像是对自己产品极为自信的销售员一样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做什么?用处可大咧!你不喜欢谁,就给他换个性别。他要是听话就给他变回来,不听话就再变回去。或者说,你没事也可以给自己换换性别是不是……”

“胡闹!”薛焰不高兴了,板着脸打断了秦广王的话。牢画却听得很带劲,乐道:“我觉得你很有想法。好吧,阴阳符,来个200张!”

可这总共加起来也就只能抵押三万块钱。秦广王的一殿账户里只剩下190万了,还差七万块钱的差额。他摸了摸脑袋,终于又想起一个主意,开口道:“还有,我们一殿还掌管着凡人特别看重的夭寿。但是要动凡人寿命,不得违背天道,只得给善人增寿,为恶人减寿,不得反其道而行之。这个符整个地府只有我一人能制,本来也不太不方便出售。但是,既然是卖给编内人士,也算是没有外流。不过这价钱吗……”

牢画哪里不晓得他的意思,是想要多赚些。这个夭寿符对于她来说其实用处不大,但是牢画却打心眼里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符纸。就像好人有好报这一说法早就不流行了,但它仍然是许多人心中的一个美好期望。如果在父亲死去之前她能够有这样的神通,哪里还会弄得家破人亡?

“150一张。”

“200,一口价。”

“行。”牢画看了一眼期待万分的秦广王,问道:“只有你一人会?”

“是的,天上地下,只此一家,假一赔万,童叟无欺!”秦广王拍着胸脯承诺道。

牢画看着他这叫卖的姿态,笑得合不拢嘴:“我要500张,秦广王弄得出来吗?”

“当然……500张?”秦广王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500张符啊!他得画到什么时候去?这可不像把自己名字抄500遍那么简单啊!

“牢、牢画,350张行不?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牢画看了一眼秦广王那一身健硕的腱子肉,毫不留情的说道:“不行。打包购买,不卖就拿别的来换。”

秦广王苦着脸,深深叹了一口气。拿什么换?他也没有其他的能够入了牢画的眼了。可这十万块的亏空必须补上。不然问上头拨款,回头上头追问他买桃花源来种花的事情,他还不得挨骂?

“行,500张就500张吧,但是我得分批给你,符纸制作是需要时间的。”

“放心,我会给你时间的。”牢画摆了摆手道:“继续介绍吧。”

“现在说第二殿。第二殿就不能和我们第一殿比了,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神通。什么令人饥饿干渴啊,让灯光不明啊,让温度下降,让清水变污浊之类的,有兴趣吗?”

牢画一听,也是觉得无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不过随即也就想通了,这地府里全是监牢,要惩治人生前犯下的错,当然就要施以酷刑。所以地府里大多数的神通,就是用来惩罚人的神通。不过这些也并非全无用处,有时候也可以拿出来逗弄逗弄一些恶心的人。

“这四样各要50张吧。”

“现在说第三殿。这第三殿手段就残忍了些,挖眼、刮骨、穿肋、刮脂……”

“等等,刮脂是什么神通?”

“哦,这个刮脂啊,就是把人身上的脂肪给刮掉的意思。”

“疼么?”

“疼啊,当然疼了。不然怎么能够叫做用刑呢?”

“能做出来不疼的吗?”

“这……”秦广王犹豫了片刻道:“这得问问刮脂小地狱的那位鬼差。”

“除了疼,还有没有副作用?凡人用了,会不会瘦成骷髅?”

秦广王赶紧摆摆手道:“哪能那么夸张?我去见过,不过就是一层一层的刮身体里面的脂肪,想刮哪里刮哪里,受刑的人虽然疼,表面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行,我就先写上。”牢画在纸上写下:刮脂符,疼版,50一张;不疼版,100一张,共500张。这刮脂符虽然是种刑具,但是对于凡间的人来说却是宝贝。虽然对于她复仇可能没什么大用,但是对于她赚钱却是大有用处。

“那我就继续说了。这四殿资源就更贫瘠了。其他的酷刑都没什么特色,唯有断筋剔骨是个绝活,能够令人全身失去骨头却不死,十分可怕。不过负责这个项目的鬼差有些难搞,要买他的符估计要费一番功夫。”

“行,就这个吧。”牢画在纸上写道:断筋剔骨符,300一张,50张。

“五殿更是没什么你能用得上的。不过五殿有一位饲蛇者,他的符可以召唤出各种蛇。”

“来一点。”牢画写道:唤蛇符,80一张,100张。

此后,秦广王又介绍了其他殿里的符纸,大多没什么用,便给那几殿分配了些基本都会的符纸:隐身符,穿透符,透视符,各要了500张。薛焰那儿除了孟婆的迷魂符可以让人失去短暂的记忆,其他的对她来说也没用。但是牢画欠了薛焰人情,不好意思一点儿也不要,所以尽管孟婆早已答应她为她制符,她还是从薛焰那儿要了100张迷魂符。

看了一遍自己罗列出来的符纸,牢画十分满意。这其中有许多可以帮助她赚钱的意外收获,还有一些她复仇时可能用到的神通。有了这些,她就好像有了一个强大的团队作为支撑,她在凡间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将名单交给秦广王,秦广王便悲喜交加的离开了。牢画和薛焰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够他忙好一阵子的了。”薛焰笑道。

“好了,现在这些事情都办完了,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吗?咱们现在就去吧。”牢画还惦记着之前薛焰跟她说过的这件事。薛焰一直没有向她透露对方是谁,她早已好奇难耐了。

第九十七章 把你的恨交给我

“跟我来。”薛焰带着牢画离开原先的房间,来到了十殿深处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很小,光线也很暗,牢画那一双能在黑夜中清晰视物的眼睛居然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瞧见是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垂着头,孤单的坐在房间中间。

他的短发低垂在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潮湿,还在滴滴答答的朝地面滴着水。只是那水滴一接触到地面,就消失不见了。

走进房间,薛焰点亮了灯,牢画这才看清房间里面的场景。这是个空房间,只在中间放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的是个男人,身穿一件浅蓝色衬衫和深灰色西裤,衣料看起来不是凡品,但是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再加上低垂着头看不清脸,瞧着有些颓废憔悴。尽管他湿透了,地面却干干净净,仿佛他身上的水一点儿也没有滴落到上面一样。

而最吸引牢画的,却是这个男人的手。他的手背在身后,被绳子紧紧的捆在椅背上,指尖插满了竹签,肿胀的伤口看起来很恐怖,却没有血流出来,像是一个被人用了刑的犯人。

这显然是个生前有罪恶的人,死后被送到四殿五官王那儿受的刑。

牢画诧异的看着薛焰,眼中充满了询问。薛焰冲着男人的脸努了努嘴道:“你看看认不认识。”

男人的脸垂的很低,几乎都埋在了胸口,牢画哪里能看得见?她只得蹲了下来,将脸凑近了男人的脸跟前来看,却见那男人额头处有一道伤口,一缕鲜血正在往下不停的流着,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

牢画知道,这是这个男人死前的状态。有水,头部流血。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猜测道:“你难道是……江肃道?”

男人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牢画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仇恨与灰暗,像是一团黑色的火,温度冰冷,却可以燃烧一切。

“你认识我?”男人开口了,声音嘶哑。鬼魂死后要么会变成生前的模样,要不就会维持死亡时的样子,但不会因为在地府经历了什么折磨而发生身体上的变化,这嘶哑的声音显然并不是因为他在死后受到折磨导致的。

那就只有仇恨了。

牢画看着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眼神平静。但是她此时的心里却是有如一百只马在高声咆哮,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踏平前方的疆土。江肃道!她居然亲眼看到了江肃道!这个男人是一切的起因,也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因为他,她被卷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中,家破人亡。他是最重要的当事人,也是唯一的证人,可是他是个死人,没有人可以从他的口中问道真相,但是她找到了他!他就坐在她的面前,问她是不是认识她。这叫她如何能够平静?

两人对视了几乎一分钟,牢画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江肃道,我希望你还记得这一切。”

江肃道那张流着血、分不清是沾着水还是汗的狼狈的脸,不知是因为男人刚毅的轮廓还是因为仇恨,此时显得竟有种落魄的美感。他没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珠转了转,冷冷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被我记住。”

“但你记得很清楚,不是吗?”牢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丝毫不因为那双眼睛里的黑色火焰退让。“否则你在恨什么,又想忘记什么?”

江肃道大概是从牢画的那双眼睛里面看见了和自己相同的色彩,终于对牢画产生了一些兴趣。

“你想知道什么?”江肃道问。

牢画的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寒意森森:“我想知道一切。是谁让你离开了原来的世界,失去珍贵的性命,被夺走所有的财富,来到这个黑暗的地方,与仇恨与孤独为伍。又是谁,为了掩盖真相,将我的父母害死,令我失去亲人,流离失所,一无所有。江肃道,把你的恨交给我,老天爷不理会你,我来还你一个公道!”

江肃道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弱美丽的女子。在她说刚刚这番话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她的周身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像是天神一般神圣而威严,不容侵犯。她到底是谁?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种东西正在抽离,挣的他生疼,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给切开一般。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痛苦的大叫了起来,两只被捆在身后的手被绳子勒得破了皮,他却一丝疼痛也感受不到,只能无力的叫着,两只腿不停的发抖,比他死前遭遇车祸的那一瞬间还要痛苦。

但是很快,这种感觉立即消失了,一丝痕迹也不留,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他压抑在心头的那种沉重的仇恨,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说把你父母害死,又是怎么回事?”江肃道问。

“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死那天发生的事情。我要所有的细节。”

江肃道不明白,薛焰却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江肃道点头的一瞬间,他灵魂内的一股黑色力量就被强行抽离了出来,被吸进了牢画的识海当中。而牢画也在这一瞬间气势大涨,光芒万丈。

牢画也被刚刚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吓了一跳。她吃惊的看着自己发光的双手,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薛焰。

薛焰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关心牢画会不会出事。然而他上上下下给牢画检查了一番,却什么也没发现。

“好了,我没事。这件事待会再说。”牢画在薛焰第二十次打量以后终于忍不住阻止了他,指了指江肃道问道:“他为什么会受刑?生前犯错了吗?”

薛焰原本还想给牢画仔仔细细检查一下,被她打断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回答了牢画的话:“嗯,交易欺诈。不重,受刑期早就满了。但是这个家伙一直不说话,不认错,不喊也不叫,还拿眼睛瞪行刑的鬼差,态度不好,五官王那边就一直没送解到五殿。”

“地府这么大,信息又都是人工统计,能找到他着实不容易。谢谢你了。”牢画感激的看着薛焰。她当时让薛焰帮她找父亲,就意识到在地府找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想想也是,地府里的人可不比上头的少,那么多,要管理起来实在不容易。再加上没什么高科技帮助,当然效率会低些。所以她虽然有找江肃道的想法,却一直没有跟薛焰说。毕竟自己一而再再而三麻烦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自己本来就欠他人情,再欠下去就要以身相许了。

“跟我说什么谢谢?”薛焰却似乎很愿意让牢画欠他人情。“你先问吧,等你问清楚了,我还得把他送去五官王那儿。”

牢画点点头,收起心中的万千感慨,对着江肃道开始盘问起来。

“你死的那天,是你弟弟江北鹰主动邀请你去吃饭的吗?”

“不是。”江肃道摇了摇头。“是他告诉我,他想要投资一个农家乐,要我陪他去考察一下。但是他告诉我,这个想法还不成熟,所以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这个弟弟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插手家里的生意。现在忽然有了兴趣做投资,我很希望能够支持他,于是就按时赴约了。”

“那天上午我在公司开了个会,会议结束以后,我就开自己的车去那个农家乐。”

“那天我和北鹰聊了很久。我们了聊了事业,聊了梦想。他还告诉他,我为了继承父亲的事业,放弃了飞行员的梦想。如果他可以接手家族生意,我就可以去追求我的梦想了。他很激动,一直劝我喝酒。他从小就不喜欢我,总是与我保持距离。见他这样,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就十分开心的喝了许多。”

“后来,我们就上了我的车。我当时虽然喝得多了点,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还准备叫代驾。可是北鹰说他不放心,让我在车里躺一会儿再走。”

“我很欣慰弟弟能这么关心我。于是我就听了他的话,在车里躺了一会。然后我满脑子都是北鹰跟我说过的话,说是让我圆梦,让我飞翔。后来我就真的做了个梦,梦见我驾驶着飞机,飞到了高空……”

接下来的事情,牢画基本上都知道。江北鹰离开了汽车,江肃道醒来后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在驾驶飞机,于是开着车,将车开到了河中,最后造成了那场致命的车祸。

“你在和江北鹰喝酒,或者说后来在车里休息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明的物体或者食物?”

江肃道冷哼一声道:“他倒没有在喝酒的时候做手脚。但是他在我的车里留下了一个东西。他说是他从庙里求来的平安扣,硬是要挂在我的后视镜下面。我觉得那是他的一番心意,便留下了。可是那里面放着一种毒品,能够致幻。他从前就因为吸食这个药,不知道被父亲教训了多少次,又偷偷背着我们吸了多少回。那味道我熟悉的很。可是我当时被他伪装的善意蒙蔽了双眼,一点儿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后来等我清醒时,已经太迟了。”

“那个平安扣,还能作为证据吗?”

“不行。那种药遇水则化,就算没有遇到水,与空气接触十分钟内也都会挥发完了,一点儿痕迹也查不到。”

“就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证据吗?”牢画有些沮丧。

江肃道那双冷冽的眼睛忽然一亮,唇畔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意。

“有。”

第九十八章 被遗漏的证据

隆昌地产的大楼在江城市中心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一席之地。过往的白领与路人路过时,大部分都会下意识抬头看上一眼,以示对这个拥有全省最贵写字楼的企业的尊重。

这里是隆昌地产集团总部。隆昌地产在全国实力都属顶尖,能够在这里工作人,哪怕只是一个保安,走到哪里都是带着光环的。

“呦,你儿子在隆昌地产的总部工作呀?那可真是出息了。一个月挣不少吧?”“哪有哪有。我也不知道他一个月挣多少,他说是拿年薪的。”“呀,那可真是让人羡慕。找对象了吗?”这是在江城的妈妈们当中常常会出现的对话。

但是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带着华丽的面具的高楼底下,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室。在那个地下室里面,隐藏着这些站在人群顶端的人们的许多不堪。丑陋,罪恶,贪婪……他们是如此的肮脏,却坦然接受着大多数人艳羡的目光,成为许多人一生都在准求着的梦想。

此时此刻,江北鹰和冯沙正站在地下室里面,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个男人。

“陈冲,你把录音发给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江北鹰高高在上的睨着趴在地上的陈冲,满脸不解。

“呵呵,鹰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冯沙踢了陈冲一脚,正好踢在了陈冲的额角,陈冲的额头立即出现了一个伤口,鲜血直冒。“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以为自己知道了点什么,就可以当做我们的把柄。不过是自作主张的杀了个人,就当自己做了什么大事。怎么着,觉得我冯沙的钱好赚是么?”

陈冲被那一脚踢得头晕眼花,他强忍住心中的怨愤,解释道:“冯总,你要相信我,这录音真的不是我发给江总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当我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呢?”冯沙拿着江北鹰的手机对着陈冲的脸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微信号?”

陈冲一看,这个微信头像上是一个高楼的照片,哪里是他的头像?他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我的微信号,我的头像不是这个……”

话说到一半,冯沙就点开那个头像,手机上立即显示出了这个微信号的相关信息。陈冲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了。这个微信的确是他的,但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这个。

“一定是有人盗用了我的号!我没有换过这个头像,这个照片我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陈冲声嘶力竭的喊着,冯沙与江北鹰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不安。江北鹰将陈冲的手机翻出来,从他的手机相册里找到了那张照片,拿给陈冲看,并且问道:“这就是你手机里的照片,你自己看看!”

陈冲一看照片,就愣住了。紧接着,他的后背生出了一层冷汗,连额角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这是我把那个会计推下去的楼。那天我临走的时候拍了这张照片,可是我没有用这个做头像。有人,有人知道了!”

陈冲的叫喊让冯沙和江北鹰有些紧张。

“闭嘴!”冯沙又踢了陈冲一脚,直接将陈冲给踢晕了过去。

“沙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岂不是还有其他人知道?”江北鹰紧张的看着冯沙。冯沙被江北鹰问得心里一阵烦闷。他将手里的烟掐灭,对着地牢里他的几个手下交待道:“把他丢到角斗场。”

“是。”几人将陈冲拖走了。冯沙又点上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对着忐忑不安的江北鹰道:“鹰子,我早就跟你说过,斩草要除根。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干净利落。”

江北鹰看着地面上陈冲留下的血迹,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冯沙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暗骂其胆小懦弱。

“我看我们得去查查这件事除了那个短命的老会计,还有哪些受害者。如果不是受害者做的,那便是哪个和我们作对的家伙在捣乱。”冯沙的脸在地下室忽明忽暗的光线映衬下看起来阴晴不定。

江北鹰依旧没有说话。在冯沙眼里,这无疑又是一种怯懦的表现。他拍了拍江北鹰的肩膀道:“不用担心。鹰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隆昌地产有什么样的人给我们坐镇?有这样的倚仗,这世间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江北鹰摇了摇头道:“沙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整那个会计?我大哥出车祸的事情,所有证据都已经毁灭了,即使被捅出去,也没有证据。但是我家那边……”

“你还怕你家老爷子?”冯沙冷笑道:“鹰子,你家现在就你一棵独苗,就算老爷子知道又能怎样?古时候为了争王位,兄弟反目、刀兵相见都是常事。优胜劣汰,胜者为王。你那埋在地底下的哥哥难不成还能蹦出来继承你们家的产业不成?”

“话虽如此,但我总有些不安。”江北鹰微微蹙眉,随即问道:“沙哥,你说你们家那位高人的师弟什么时候来?我也好前去拜访。”

“下周。”冯沙抖了抖烟灰道:“供奉都准备好了吗?”

“那是自然。”江北鹰的眼中划过一抹精芒与心虚,冯沙没有在意,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走吧兄弟,先放松放松。里面可都准备好了。”

昏暗的灯光下霓虹闪烁。在酒精与药的作用下,江北鹰仿佛看见了那个清冷的女人。她冲着他微笑,轻柔的手拂过他的头发,贴在他的耳畔问他,你想我吗?

他想她吗?

是的,他想她。他很想要她。也许他也可以像害死江肃道时一样,亦或是像入股角斗场时一样,勇往直前。对,就是如此。他已经是这样的他了,没什么好顾忌的。自己的大哥他杀得,无辜的性命他无视,那个女人背后有个什么样的男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他堂堂一个江陵集团的继承人,哪怕一直被父亲看不起,两手沾满灰尘和鲜血,那也是父亲的儿子,江陵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他要得到她!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在他耳边低语的女人,按在身下。一时间,室内一片旖旎。

牢画从地府见过江肃道后,就去见了父亲,之后又匆匆赶回了家。城市办葬礼一切都从简,牢画那时候又因为全是自己一人操办无人指导,有些规矩不太懂,父亲母亲的衣物还留了不少没有烧掉。其中就有他们去农家乐那天穿的那件外套。

“找到了!”牢画惊喜的翻出了那件外套,果然在外套胸前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放在塑封袋里的内存卡。

江肃道告诉她,那张内存卡是他在临死前最后一刻塞到找到他的那个人身上的。之前江北鹰在家里丢了那张卡,一直火急火燎的到处找,显得格外紧张。后来他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这张卡。他事先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里面有一份列表,是江陵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与隆昌地产的一些合作项目,附有详细合同。江肃道仔细看了一下合同,发现江陵集团在这些合同上面的资金写的不清不楚,有很大的漏洞。而这些参与项目的子公司都是江北鹰在打理。

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正准备将卡还给江北鹰,然后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他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临死前他意识到不对劲,垂危之际将内存卡塞进了前来救援的人的衣服口袋里。后来他的鬼魂离开了身体,就一路跟着江北鹰,听到了一些令他惊愕的事实。

原来江北鹰为了谋取继承人的位置,一直对他虎视眈眈。江北鹰与隆昌地产的继承人冯沙狼狈为奸,在自家许多项目上做手脚,从中扣取资金,投到了一个秘密的项目里。江北鹰要害死他这件事,冯沙也是知情者,并且为江北鹰做了许多扫尾工作。比如换掉被剪短的刹车线,比如给江北鹰做不在场证据,比如抹去一切江北鹰当天与江肃道在一起的痕迹,比如为江北鹰找个替身,让农家乐的老板以为和江肃道喝酒的人是别人。

江北鹰因此很轻松的通过了警方的调查,摆脱了一切嫌疑。而那天见过江北鹰和江肃道两兄弟在一起,还试图多管闲事的人,就是牢庸一家。

这个内存卡虽然不能作为江北鹰害死江肃道的证据,但是能够证明江北鹰与冯沙联合起来挖自己家的产业。这事情,说白了其实也就人家自个儿家的事情,左口袋装到又口袋。但若是往深处联想,就有意思了。

隆昌地产与江陵集团合作多年,因为势均力敌,一直都走的是强强联合的路线,但无疑都将对方视作重要的竞争对手。如果有一方打破了这个规矩,另一方很有可能就会改变策略,倒戈相向。冯沙与江北鹰联合起来挖墙脚,要这些钱来做什么?无非就是投到他们那个见不得光的角斗场。因为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所以难以启齿。而冯沙又与江北鹰联合起来谋害了江肃道,江肃道是江陵集团重要的继承人,受到董事长万分重视的长子,他的性命关系到江陵集团往后的发展甚至是命脉。隆昌地产在这件事情上插手,很难让人不误会。

一个有趣的计划在牢画的心中慢慢形成。而这个计划中的主人公,此时正躺在温香软玉当中,享受着纸醉金迷的快乐,殊不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启。而他们,终将走上这战场,为他们曾经践踏着别人的生命而得到的财富付出代价。在战场的尽头,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复仇者正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准备为他们呈上一顿复仇盛宴。

第九十九章 两份辞职信

今天,江北鹰派人去了神笔装修公司。他要查牢庸的遗属。他记得牢庸有一个女儿,就叫牢画。当时在售楼部他听见有人叫牢画的名字,还以为就是牢庸的女儿。结果看到牢画的样貌,觉得有着天壤之别,才做出了那不是牢庸女儿的判断。现在他回头去查,却发现牢庸的女儿在档案上了无痕迹,从出生证明到入学档案都是一片空白,就好像牢庸从来没有生过孩子一样。

无奈,他只得派人去牢庸曾经工作和居住过的地方打听,又去牢庸的亲戚家去询问,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得知牢庸的女儿毕业于一所重点大学。

查到这儿,江北鹰的心紧紧的缩了起来。因为他查过牢画进售楼部时填的档案,就是那所大学。如果此牢画就是彼牢画,对于江北鹰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为此,江北鹰特意去查了该大学的档案。结果发现,学校同届同专业不同班真的有两个叫做牢画的女生。其中一个是他认识的牢画,而另一个,则是他在农家乐见过的那个普通女孩。

虽然这个结果让江北鹰松了一口气,但是那个牢画自从毕业后就失去了踪迹。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在干什么。这让江北鹰很是头疼。敌在暗我在明,虽然肯定没有证据,但是这事情闹到了父亲手里,他也会被狠狠责罚。

让江北鹰最担心的事情的确发生了。

牢画想要挑起隆昌地产与江陵集团之间的斗争,就需要收集冯沙参与谋害江北鹰的证据。

可是这一切早已查无可查。最后牢画决定以匿名信的形式将事实告知江陵地产。反正都是人家的家事,证据不证据的不重要,只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就能从这两个严丝合缝的商业巨鳄那儿开出个口子。

于是,江陵集团的董事长江天就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匿名信和一沓资料。

匿名信的内容大致就是控诉隆昌地产为了削弱江陵集团的实力,与江陵二公子江北鹰合谋策划谋害江陵集团大公子江肃道,同时煽动二公子江北鹰与之达成某种商业协议,从自家产业中转移资金到自己的私账,以做享乐,从根源对江北鹰进行腐蚀。这些事情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支撑材料都是真的。江天又格外多疑,当即就把江北鹰叫过去一顿质问。

与此同时,售楼部的销售主管叶吉收到了牢画的辞职信。

“牢画,这是干什么?好好的辞什么职啊?”叶吉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实际上,他早就接到江柔雪的指令,让他找机会辞退了牢画。现在牢画刚刚拿到这个月的天价业绩,就提出辞职,他反倒轻松了。不等牢画回答,他就自说自话道:“不过也是,以你的身份,当个销售一定只是体验体验生活。过个瘾也就差不多了,是没必要干太久。”

牢画懒得与他啰嗦。陈佩佩这个时候刚好找叶吉有事,见到牢画在这里,也没有避开,直接递给了叶吉一样东西。

“辞职信?怎么,你也要辞职?”叶吉一看陈佩佩递来的辞职信,也是吃了一惊。今天怎么这么巧,都跑来递辞职信,是约好的么?

陈佩佩却是最先捕捉到了叶吉话中的“也”字,颇有深意的看了牢画一眼道:“嗯,是的。我家里有对我有别的安排。”

家里有别的安排?怎么着,又碰上一个有背景出来体验生活的?叶吉回想了一下陈佩佩这几个月的业绩,虽然不如牢画,但是最为新人也是非常可观了,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关系。他点点头道:“行吧,你们俩等着,我来去找人事经理,给你们办离职手续。”

叶吉拿着两人的辞职信离开了,留下了陈佩佩和牢画两人在办公室里。

“牢画,你的确很不一般。”陈佩佩忽然开口,声音不似她寻常时候的甜美温柔,反而听起来冷嗖嗖的,似乎还有些嘲讽的味道,听得牢画很不舒服。

“你想说什么?”牢画问。

“呵呵……”陈佩佩冷笑了起来。“从一开始你来到售楼部,就处处不如我,后来忽然摇身一变,乌鸦变成了凤凰。你大概觉得自己现在高人一等了吧?”

这话牢画没法接。她没说话,盯着陈佩佩,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想说什么。

“没错,你漂亮,有钱,有背景,这些的确让你看起来比普通女孩强上一些。甚至于,你还能与地底下的那些东西打交道。但是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广阔,有许多你不知道的领域。在那个领域里,你一文不值。不要说你,就是你那天带来的那些鬼物也不算什么。”

青魂此时被牢画派去了江天的办公室送匿名信,她现在也没法知道这个陈佩佩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她大概能猜到,试探性的问道:“怎么?难道这世上还有神仙么?”

“神仙?不。”陈佩佩摇了摇头。“那只是世人因为见识浅薄而揣测出来的。但是这世上还有许多你想都想不到的人物。他们拥有绝对的力量,那些力量,不是你那些所谓的背景可以抗衡的。”

果然。牢画猜测的没错,陈佩佩一定是因为一些机缘接触到了修真者,见识到了他们的手段,所以忽然就看不上这些原来她十分看重的世俗之物,甚至觉得牢画走的不是正道。

“哦。”牢画对于陈佩佩眼界的变化并没有什么兴趣。这个女孩,她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直到后来她出面扳倒了钟楚艳,牢画就更加不喜欢陈佩佩了。比起钟楚艳的盛气凌人,陈佩佩表面上多了一层单纯无害的伪装,骨子里面的爱慕虚荣、攀比、嫉妒却丝毫也不比钟楚艳少上那么一点儿。

陈佩佩见牢画对她的话丝毫没有兴趣,怒上心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是么?!”

牢画见她发怒,心中觉得好笑。她冲着陈佩佩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想看看?呵呵,算你今天走运!”陈佩佩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睨着牢画,冷眼道:“我有幸通过家里人结识到了这样一位人物。那人说我很有天分,决定收我为徒。这几日,我已经按照师父的嘱咐学到了一些皮毛。牢画,你可看好了!”

说罢,陈佩佩就伸出手,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片刻后,她右手的指尖终于渐渐出现了一缕浅蓝色的火苗。

浅蓝色?冰属性的修炼者?冰属性在修炼者当中很是罕见,能够修炼许多修真者不能修炼的功法,从而另辟蹊径的达到飞速进阶的效果。也难怪陈佩佩会有这种机缘,被修真者看重收为弟子。只可惜陈佩佩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难成大器,否则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如何?”陈佩佩得意的看着牢画。“看见了吗?这可不是魔术!”

见陈佩佩得意的样子,牢画忽然生出了戏弄的心思。陈佩佩想看她吃惊,她偏就不给她反应。她摇摇头,咂咂嘴道:“不行啊,你这魔术破绽太多,手法太拙劣。”

陈佩佩大怒道:“牢画!你不信,大可伸手摸一摸,试试我这冰火是真是假!”

这个心思可就有些歹毒了。修真者的内火外化以后形成的火焰,普通人一旦碰到,没做处理的话,体内的属性就会失去平衡,当时可能看不出什么问题,事后却会因此暴瘦或者发胖,然后日日忍受内火攻心之痛,饱受折磨而死。

牢画冷冷得看了陈佩佩一眼。陈佩佩不过是个筑基的水平,而且内火外化还十分不稳定,这团冰火要是烧到了普通人,她连控制都未必控制得了,更别提替人做事后的处理了。

你不仁,休要怪我不义。牢画伸出手,向那团淡蓝色的美丽火焰摸去。

“你让我摸的,要是被拆穿了,可不要哭鼻子哦!”牢画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但是陈佩佩已经听不到了。她的双眼里充斥着兴奋的光芒,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摸上去,摸上去,摸上去……

牢画的手真的摸了上去!不仅触碰到了那缕淡蓝色的火焰,还紧紧的将它握在了手里!陈佩佩的心都要激动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仿佛看见了牢画迅速干瘪皮肤或者是像吹气球一样膨胀的身材。那是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啊!

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的陈佩佩没有发现,随着牢画握住那缕火焰的手逐渐攥紧,她体内的内火正在慢慢变少,最后消弭殆尽。直到外放的火焰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一股无形的内力还被牢画攥在手里时,她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你在干什么?”陈佩佩惊叫出声,难以置信的看着牢画。“快放手!你想干什么?”

牢画却满脸无辜的看着她,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让我摸摸吗?现在火都没了,你让我放什么手啊?”

“你……”陈佩佩快要哭出来了,她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内火已经完全消失了。不仅如此,就连她身体里的冰属性灵根也迅速开始萎缩,仿佛植物失去了生命力一般的变黄、枯萎,最后居然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的灵根,被废掉了!

“牢、牢画!”陈佩佩此时满头大汗的瘫坐在了地上。绝望的感觉从心底涌来,眼泪在她的眼眶里不要钱似的淌了出来。“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牢画抱着双臂,自上而下的俯视着陈佩佩。“内火外放,给普通人摸到了,结局只有死路一条,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陈佩佩哪里想到牢画会对修真界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摇着头,内心全然是恐惧,一味的向后退着,像是面对着一只恶狼。

“不过你那个师傅果然只教了你一点皮毛。他只告诉你如何将内火外放,却没有告诉过你,做人要低调吗?”她蹲下身子,漆黑的眸子盯着陈佩佩的眼睛,看得陈佩佩一阵颤栗。

“你想要我性命,我取你灵根,你说,公不公平?”

牢画在微笑,陈佩佩却觉得她此时的表情格外凶残可怖。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问问你那个师傅啊。”牢画摊了摊手,补充道:“如果他还认你这个弟子的话。”

她站起身,坐到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这时叶吉刚好带着人事经理过来,一打开门,就看见牢画悠闲的坐在沙发上,而陈佩佩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面如死灰。

“怎么了这是?”看到这个画面,叶吉和人事经理皆是一惊。牢画站起身来笑道:“刚刚她摔了一跤,疼哭了,还不让扶。这不,闹脾气呢!”

第一百章 收到符纸

那两人看了一眼陈佩佩的表情,心道:我信你个鬼!然而两人面上却都是一副十分信服的模样,将陈佩佩搀扶了起来,劝慰了几句,拿出合同给牢画和陈佩佩签字,谁都没有再多问陈佩佩一句。开玩笑,陈佩佩和牢画从此以后就不是售楼部的职员了,他们何苦去管这闲事?就算是陈佩佩被牢画欺负了,人家陈佩佩都没说话,他们去做哪门子好人?

看着离职申请上的签名一栏,陈佩佩是欲哭无泪。自己好端端的在售楼部做职员,好不容易被人认出有灵根,可以修真。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走上巅峰了。今天不过是来办个离职手续,现在灵根被废了,工作也没了,她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

她好后悔!后悔自己小看了牢画,后悔自己没能沉得住气。可是这一切都晚了,没了灵根,她压根不能再继续修真了,更别提日后报仇。现在,她只能指望师父玉山道人为自己做主,替她杀了这个可恨的女人!

牢画离开售楼部的时候心情还算是愉悦的。虽然有陈佩佩这个不长眼的招惹了她,但是她拿到了上个月的天价业绩,还摆脱了这个环境并不是太好的工作,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接下来的日子,她得好好规划规划。复仇的事情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自己的赚钱大业也要继续。还有,她以后终究还是要混迹在仙界,在那个圈子里她的能力可谓是十分鸡肋,她还需稳扎稳打的把基础重新修炼一遍,为以后的发展做准备。从前她是十世怨魂,没什么上进心还可以原谅。但是现在她可是接受了现代化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能安于现状止步不前呢?

青魂这段时间除了要监控江天那边的动静以外,还要兼顾地府各殿监牢的修葺工作,一直在出外勤,十分繁忙。牢画只有在识海中听取他的汇报时才能与他有所接触。这方面他是专家,牢画就没有多操心。而角斗场那边的事情也全部交给了君奉天。现在自己完全插不上手,而创业计划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于是趁着这段时间有空,牢画回到家中,开始了她真正意义上的修炼。

在那张普普通通的单人床上,牢画开始了她的冥想。在一片并不算太广阔的识海当中,牢画清晰的感受到了平稳的波动。在此等空间中展开对天地万物的思考,牢画逐渐感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时间慢慢过去,牢画的心境趋向圆满,金丹也已然形成,在牢画的识海中绽放着金光与紫气。而与此同时,牢画也感受到自己力量中某个缺失的部分充实了起来,一些规律也渐渐清晰,变得有迹可循。

没错,就是应该这样!她唯有按部就班的将这些缺失的基础补充上,仙根才能稳如泰山,仙力也才能更上一层楼。这种一小步的成功给了牢画极大的动力,促使她更加努力的突破金丹,往更深一层的元婴境探索。

在这种探索中,时间过得特别快。牢画从修炼中稍作休息之时,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三天。乌骓满脸幽怨的看着牢画。它已经将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就差找点钱自己出门买东西去了。

牢画抱歉的摸了摸乌骓的头,立即带它出门买了它最爱吃的新鲜牛肉,这才将它安抚了下来。

一边洗着澡,牢画一边思考着自己的进步。在这三天里,牢画几乎将元婴境里里外外都摸索透彻了。不同于金丹境,元婴境更加接近仙,所涉及的威力、境界比起金丹境强大了百倍。这也就是修真界差一个境界就会天差地别的原因。

元婴境成,牢画就意识到了修炼时根骨与环境的重要性。自己有仙根,修炼起这些毫不费力。但是与那次她在地府进阶不同,在凡间的升级太慢了。不管她需要的是怨气、灵气还是别的什么,这里都不是最佳的修炼场所。

牢画忽然就想起了申屠北提到的暗夜明珠。或许,她也可以去探探房将军的墓。申屠北那家伙去掘墓需要带足一百只尸傀,但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地仙,下个墓而已,还能搞不定死人?

不过她现在暂时境界不高,也不能贸然前去。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牢画向十殿阎王里欠她符咒的几个群发了一个信息,让大家先给她一部分抵债用的符咒,作为修葺项目的启动资金。

收到信息的阎王纷纷暗骂牢画奸商。什么启动资金?她牢画盖房子还要资金?一挥手就搞定,不需要成本的事情好吗?犯得着变着法子找他们讨债吗?!他们这些阎王爷们因为欠着她的房贷,每个月就要给一大笔月供,现在她又成了整个地府的大债主。这个女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尽管因为牢画催债导致地府各殿怨声载道,但是监牢修葺实在是不容再拖。各殿很快将已经制作出来的一部分符咒集齐送到了组织者秦广王那里,由秦广王整理后安排人送到了牢画手上。

牢画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修炼了3天,原本还想着吃一顿大餐犒劳犒劳自己,出门前却收到了一大箱子符咒。

牢画兴奋的不能自已,也不去吃大餐了,立即将符咒全部拿出来,摆了一床。阴阳符定了200张,只做出来20张,好在阴阳符到地下应该用不上。善恶符收到30张,夭寿符20张,饥饿符、控光符、控温符污水符各15张,刮脂符收到了疼版50张,不疼版居然真的做出来了20张。断筋剔骨符10张,唤蛇符、隐身符、穿透符、透视符各收到50张,还有20张迷魂符。

看着这些能够实现许多人异能梦想的符纸,牢画的内心那叫一个激动。她将没种符纸都认真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发现这些符纸除了画法不同,上面还都承载着一层流动的能量。这大概就是地仙在制作符纸时赋予符纸的灵力。在箱子底部,牢画发现了一张信纸。上面用碳素墨水写着铿锵有力的一段文字:

地仙符纸,唯有仙气可催动。使用时需仙者对之吹气,其他人用之无效。焰。

这个落款的“焰”字让牢画瞬间红了脸。这个薛焰!堂堂一个阎王爷,署名就好好署名,干嘛就写一个字?写给关系亲密的人才会这么落款好么?这么暧昧他自己不知道吗?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古董,也不知道含蓄一点?

虽说牢画忍不住吐槽了一番,但是心里还是有丝甜滋滋的味道溢了出来。她正准备将信纸收起来,又发现箱底有一个锦囊。

她将锦囊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那是一个淡金色的丝质锦囊,布料不知用的是什么织法,将轻薄的真丝织得十分密实,束口处处理得十分精致,带着两根枣红色的穗子,散发出一种古老的气息。

在锦囊的正中间,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字体绣着一个字。虽然和简体字不同,但是牢画还是能够认出来,那是一个“焰”字。

薛焰的锦囊,为什么会出现在箱子里?

牢画将锦囊的拉绳松开,打开了锦囊。锦囊被塞得有些满。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发现是一个现代的红色首饰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玉质的手镯,还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知道你还没有虚鼎,先给你找了这个来用。

虽然纸条上没有写这个手镯是干什么用的,但是牢画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虚鼎是修仙者介于身体和精神之间的另一空间,可以储存东西。自己基础不牢,暂时还没有修炼到能够拥有虚鼎的那一层。既然这个手镯可以暂代虚鼎,那么一定是用来储物的东西。

牢画有翻了翻小纸条,发现没有写使用说明,就将镯子往手脖子上面一套。这一套,她立即感受到了一个一百平米见方房间那么大的空间。

牢画心中又是一阵激动。这果然是一个储物镯,并且空间还不小。她想试试如何使用,正巧看见正在吃肉的乌骓吃了满地的污血,吓了一跳,心道:要是能把这个家伙收进去就好了!

正想着,乌骓忽然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她就感受到储物空间中多了一物,同时听见自己脑中传来了乌骓的惊叫声:“救命!天哪!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主人!主人快来救我!”

牢画知道一般修真界使用的储物介质里面是无法放活物的,因为无法保存空气。她赶忙像刚刚那样动了动心念,将乌骓放了出来。

乌骓从储物镯中一出来,立即撒开腿满屋子乱窜,口中大叫道:“天哪!太可怕了!吓死宝宝了!宝宝刚刚被劫持了!主人,主人,你在哪?!”

牢画无奈的看着神经质的乌骓在她眼前大跑大叫着跑了十几圈,最后大概是觉得累了,终于停了下来,这才看见了牢画,一路气喘吁吁的小跑到牢画脚边喊道:“主人,你原来在这啊!”

第一百零一章 储物镯的主人

“我一直都在这里站着没动!”牢画对这只傻狼实在是无语,拍了拍狼头道:“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刚刚我不过是不小心把你收到储物空间里面去了。”

乌骓眨了眨它那双自以为无辜实际上很可怕的狼眼,表示自己不知道牢画在说什么。

牢画自然不会要求一只狼能懂什么叫做储物空间什么叫做虚鼎,她只问道:“你别管别的,就说说你刚刚在那里面是什么感觉。”

乌骓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遭遇,描述道:“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失明了,周围黑漆漆的,空荡荡的,好可怕……主人,我是不是得了传说中的幽闭恐惧症?”

牢画懒得理它,追问道:“除了黑,你有没有觉得无法呼吸?”

“对啊对啊,幽闭恐惧症就是无法呼吸……”

“乌骓!你个笨狼,快给我好好想想,到底是真的无法呼吸还是你以为无法呼吸?”

乌骓对于牢画叫它笨狼这件事情很是不满,但是它又没法反抗,瘪瘪嘴道:“我怎么知道?我当时都吓死了,还以为自己失明了呢!”

“行,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再试一次吧!”牢画作势就要将乌骓收进储物空间。乌骓吓得大叫道:“可以可以!能呼吸!我想起来了!”

“真的想起来了?”牢画故意板着脸问道,心里却是在暗喜。

“真的真的!如果不能呼吸,我是怎么叫出声的呢?我当时是因为看不见,太害怕了,所以才会记不清的。”

如果是可以储存空气,那么这个储物镯则不是一般修仙者所使用的储物介质了,而是仙界的东西。仙人们大多都有虚鼎,而且空间充足,不需要这种小玩意儿,所以很少会用到。一般来说只有在仙界出生的小仙童,虚鼎不够大,父母做出来给他们用作补充的。这个镯子看起来有些小,要不是牢画的手小,手腕又细,估计都套不上去。该不会是薛焰小时候戴过的吧?

想到这,牢画的双颊又是一红。拿着自己的锦囊装着自己小时候的东西送给女孩子,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就是老古董干事情,但是撩人的效果不减。再说这东西现在对她来说实在有用,她没有理由不收。

收了人家的东西,又担着人家的人情,不回个电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牢画洗了把脸,将脸上的红晕镇压了下去,这才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薛焰那依旧低沉迷人的声音,听得牢画心头一颤,心道:这该死的家伙,撩妹撩得这么娴熟,也不知道以前祸害过多少女孩。

“那个,东西我收到了。”牢画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了这句话。在她看来,这个东西富含的意义说出来太过暧昧,当做不知道又有些没良心,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场面。

“收到了?试了没有?好用吗?”薛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牢画满脑子都是那个锦囊上面的“焰”字,也不知该回答他哪个问题,只道了一声:“嗯。”

“那就好。”薛焰轻笑一声道:“原本是做好了准备以后用的,在我这儿放了四百年,没想到居然先给你用了。尺寸还合适吧?”

咦?准备以后用?被自己先用了?牢画没听懂薛焰什么意思,问道:“什么呀?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薛焰的声音一顿,继而又是一阵轻笑:“哦,我刚刚忘了,你如今都不记得了。”

牢画被薛焰说得心里有些闷闷的。根据青魂的描述,那个从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性格一点儿也不一样。薛焰认识的、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是前世的她,而不是现在的自己。虽然都是自己没错,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薛焰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这种描述她听起来就不高兴。

完蛋了。牢画发现自己好像要栽在薛焰这个撩妹高手的手里了。可尽管意识到了,她还是没忍住问道:“薛焰,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薛焰一听牢画这个忽然严肃又忧伤起来的语调,立即正色道:“你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那个……”牢画还是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开口道:“以前,我是个怎样的人啊?”

薛焰没想到牢画纠结了半天就问出这么个问题,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

纳尼?牢画惊呆了。你不知道?我前世和你可是那啥啥的关系啊,你居然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额,牢画,前世我与你虽然定下婚约,但是四百年前流行的还是封建的老一套,男女婚前是不怎么打交道的。”

信息量太大,牢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下手。

“牢画?”听见牢画沉默,薛焰有些着急了。他原本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和牢画的真实关系说出来,但是现在牢画问了,而且两人的关系也有了一些热度,他便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没想到牢画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他赶忙在电话里喊道:“你不要生气啊,我早就想告诉你的,只是怕你一时没法接受,所以才到现在还没开口。我现在就去找你,你等着我……”

牢画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就听见薛焰说要来找自己。找自己?不要啊!现在两人关系这么暧昧,刚刚又说到了婚约,现在要面对她,她岂不是要脸红而死?绝对不行!

可是薛焰已经挂断了电话。随即牢画就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完蛋,这家伙已经来了!

薛焰一般来找她,都是通过万象门。就像那日他闯入君临酒店的包厢一样,门锁对于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之所以会敲门,完全是出于礼貌。敲了两声牢画没有应声,他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牢画逃无可逃,只得硬着头皮看着薛焰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生气了?”薛焰试探性的问道。

牢画现在哪有功夫生气?她摇了摇头。薛焰见状松了一口气,将牢画铺在床上的一沓符纸拿起来,摞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然后坐在了床边。

牢画下意识想躲,可是一床的符纸,都是她心心念念买回来的,她可舍不得坐坏了,只得一动不动。

“我早就想与你说了,只是一直觉得不合适。现在既然你问了,我便将从前的事情告诉你吧。”薛焰捻起床上放着的那个空首饰盒,将盒子的盖子盖上,又将锦囊拿出来,把盒子塞进去。

“这个锦囊,是你亲手为我做的。”他的手指抚过锦囊上面的“焰”字,像是抚在了牢画的心上,痒痒的,软软的,又有些灼热。

“你不记得也是正常,毕竟四百年了。我也是仔细回忆,才能记得那时的一些情境。那时,我让秦广王将聘礼送去你家,向你提亲。你答应了,还在一个月后让人送来了这个。”

他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即使没有对视,她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深情款款。她仿佛看到一股电流顺着他的目光向她的心口钻了过来,滋啦啦的,还带着响。

这玩意,在古代就是年轻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在现代不过就是送送礼物,很是稀松平常。但是在古代那可是了不得的物件,从薛焰那放电的眼神里面就能够看出来这意味着啥。牢画被高压电给电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忍不住瞪了薛焰一眼道:“老看着我做什么!”

可不看则已,一看就坏事。薛焰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再配上那深情款款的表情,让牢画一瞬间就满脸通红,心里的那只小鹿肆无忌惮的乱窜,跟发疯的哈士奇一个狗样,没救了。

牢画这娇嗔的模样在薛焰眼中也是一道令人迷醉的风景。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容干净而清澈,弯弯的眼睛和嘴角令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男孩。

哎,没玩没了了!牢画不敢再看他,别扭的扭过头去,恶狠狠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了起来。她的脸上又是涌上一股热流。这就要牵手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正想着,那只手却向她的手腕上移了过去,摩挲起她手腕上的玉镯。

“然后,我就打磨了这只储物镯,给你送了过去,以作回礼。”

这原本是他并不太重视的婚姻,以至于他后来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娶过一个女人。但是当时交换信物的这件事情,现在他回忆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看见牢画那张红的像火烧云的脸时,他更是心中欢喜,庆幸自己有这么一段珍贵的回忆。

牢画见他摩挲的起劲,觉得有些别扭,收回了手,凶巴巴的瞪他一眼。那只戴着玉镯的手却被她捧在胸口,就好像那是自己的心脏一般小心翼翼。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饶是如此,也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她问道:“这么说的话,这个镯子不就是我的东西?那你刚刚还说什么被我先用了,是什么意思?”

薛焰却没有被拆穿谎言的不安,反而是更加欢快的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你的东西哦。”他侧着脸,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这是为以后准备的。这个尺寸,七八岁的孩子可以戴到十七八岁。现在看来,你戴着也挺合适……”

“啊!不要说了!”牢画不争气的捂住了脸。

她怎么忘了?在仙界,储物镯本来就是给小孩子准备的。薛焰送给她这个,是要她以后留给孩子用的。这个信物实在是……太没羞没臊了!她一个现代人都接受不了,古代人居然还对此津津乐道,实在是没天理!

第一百零二章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说了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以后,薛焰十分淡定的看着牢画羞红了脸,慢慢扳开她的手,一声声的唤道:“牢画,牢画。”

牢画不敢看他,眼睛在双手被扳开后就紧闭了起来。薛焰不让她逃避,将脸凑了过来,轻轻对着牢画的眼睛吹了一口气,牢画的眼皮就像是失控了一般的睁开了。毫无预兆的,那张俊脸印在了她的眼中,惹得她心跳一度加速,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

“你干什么?”牢画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尾音里带着一丝粉色的羞恼,令人听起来忍不住浮想联翩。

牢画再次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只想钻到地缝里面去。

薛焰被她这一声娇嗔惹的眼中一片火热。不过他是个活了几千年的仙,这点自控力还是有的。他又对着牢画的眼睛轻轻一吹,牢画的眼皮又不听话的站了起来。

她惊讶的看着薛焰,脸上的红晕犹在,心里的小鹿也依旧在欢腾,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招?”

薛焰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招专门治小眼睛。有些人眼睛太小像是没睁开一样,我们就用这一招把他眼睛吹开。”

“什么?还有这种招?”牢画一脸懵逼。“可是眼睛吹开有什么用呢?能长出双眼皮吗?”

“呵……”薛焰笑得玩味。牢画愣了一秒,才发现薛焰是在逗她玩儿,气得就要甩开他握着自己的双手。可是薛焰的双手何其有力?她压根也甩不掉,只得气呼呼的瞪着他。

“逗你的。”薛焰将她举着的双手按到身体两侧,然后放开了手,笑道:“刚刚那个其实不是什么招数,是你我之间的蒂连。”

蒂连?这个词听起来一点也不妙。而且还是“你我”之间。为什么这么描述?牢画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仙界,已经在登记在册的夫妻就会有蒂连,以此证明我与你亲密,是天与地都认同的事情,不可违逆。”

牢画的脑子一瞬间死机了。带她回过神来,薛焰已经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轻轻的一吻。有如荒废多年电路忽然接通了电流,她全身的神经“滋”的一声像是被充满了电流,而她的全身有如漏电一般,从头到脚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温度,肌肉却全部被软化了一般,好像可以任由人摆弄。

“瞧,这也是蒂连。”薛焰的声音从她的耳畔传来,那么近,嘴唇几乎要触碰到了她的耳朵。她感觉到一股热浪从心底猛地袭击而来,双手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搂紧眼前的男人。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甚至于更加夸张的,她直接将薛焰推倒在了床上,俯身欺了上去,像是要对薛焰不轨。

“牢画。”薛焰的声音听起来低哑迷人,透着股难以抗拒的性感。她感到口干舌燥,理智全都抛在了脑后,只想对着眼前的男人做出点什么不健康的事情来。

“别这样,我会撑不住的……”薛焰似乎在极力的忍着什么。而骑在薛焰身上的牢画直接感受到了蒂连在薛焰身上的反应,瞬间清醒了过来。

天哪!她在干什么?牢画手忙脚乱的从薛焰身上爬了下来,心中暗骂道:这什么劳什子蒂连,不就是夫妻两个在那啥的时候起点促进作用的么?人家自己不知道,要你来促进?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咦?”牢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惊呼道:“什么意思?登记在册?咱俩领证了?”

薛焰还躺在床上,身上维持着一副被人洗劫过的样子,眼神无辜的点了点头道:“成婚前一天请月老办的,但是婚礼没开始,你就坠河失踪了。”

原来如此。搞了半天,自己和薛焰居然是夫妻,怪不得要对自己百依百顺还各种讨好。不过这家伙表现一直非常好,又长了这么一张勾人的脸,自己怎么算好像都不吃亏。

牢画瞅了瞅他那副被非礼的模样,觉得实在是看不下去,故意嚷嚷道:“你把我的符纸都压坏了。”

薛焰见牢画没追问自己为何会坠河,也是松了一口气。原先他是与牢画不熟,担心牢画知道两人关系以后会尴尬,所以一直没说。后来一番接触,他动了凡心,就更不敢轻易说出真相,怕牢画因为尴尬而不见他,也怕牢画追问自己为什么她会坠河。万一她知道当年他是以侧妃之礼派了很少的人去接亲,然后又因为嫁妆太多护卫太少而导致她坠河失忆,还不知道要怎么恼他呢!

不过,现在看来,牢画似乎没有往这个方向上面想,也没有要去追究这件事情的意思。薛焰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从床上坐起来,一边帮忙整理符纸,一边说道:“没关系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要是弄坏了,我再帮你买。”

提到这个,牢画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呼一声道:“不好!”

薛焰被她吓了一跳,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了?”

牢画苦着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薛焰是她老公,那薛焰的钱也就是她的钱啊!那她那时候卖别墅的时候要了那么高的价格,岂不是是全都便宜开发商了?

可牢画又不好意思将这缘由说出来,只得瘪着嘴道:“别买了,浪费钱!皱是皱了点,凑合用吧!”

薛焰不明所以的看着牢画说道:“牢画,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呀?你喜欢的话,我转账给你。你那时候无故失踪,账上还有一大笔钱没有去处,就直接划到我名下了。现在还剩不少呢,你给我个卡号,我转给你。”

纳尼?她的钱,在他那?

“还剩不少是啥意思?”牢画悲痛的问。

薛焰一听,知道不好。牢画是出了名的爱财,从前是,现在也是,他怎么就给忘了呢?现在可好,她账号里的钱被他花的只剩一点了,他要怎么给她交待?

“没、没什么意思……”薛焰一时心急,面对牢画那张严肃盘问的架势,居然结巴了起来。按照平时他的心理素质,应该不至于此。这大概也是蒂连的作用吧!

牢画一看薛焰这反应就知道,钱一定是被这家伙给挥霍掉了。想到他那一掷千金买别墅的手笔,就知道这四百年这家伙没少花她的钱,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薛焰,捂着胸口跌坐在床上,恶狠狠的瞪着薛焰。

“牢画……”薛焰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是十分不好意思。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去把那笔钱还给牢画。毕竟,她的是她的,他的也是她的。他拿什么还啊?

“牢画,你不要难过。你想要钱,我陪你一起挣啊。”薛焰摆出无辜脸,抓着牢画的手,安慰道:“地府那些家伙是没什么钱,咱们可以去人间赚。你看看你弄来的这些符纸,有一些是可以赚钱的,是不是?我陪你一起赚钱,给你做后盾,好不好?”

牢画无奈,只能恶狠狠的冷哼一声。他败掉她那么多钱,当然要做她的后盾了,这不是废话么!可是想到这个男人的种种温柔,又是怒不起来。毕竟在地府,钱不是什么养家糊口的必需品,就更不存在责任心这一说了。有些鬼差存了几千年的钱都不知道往哪里花,也就是后来牢画开始卖房子,才开始有人重视起有钱的重要性来。

知道真相的牢画纵使欲哭无泪,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认栽。她哀怨的叹着气,叹得薛焰紧张的直蹙眉。

好一会儿,牢画才从沉重的打击中稍微振作起来。想起薛焰刚刚的提议,牢画问道:“我从凡人那儿赚的钱,在地府也是通用的,但是我看地府其他人的钱好像不能在人间使用,这是为什么?”

薛焰见她振作也是舒了一口气,一边站起身为牢画接了一杯水递过去,一边说:“你现在虽然鬼差的血脉觉醒,却没有正式回地府任职,所以你的账号是在两界通用的。但除了你这个特例,两界的货币基本上是不通用的。鬼差们赚的钱想要在人间消费,需要找到赚阴阳两界钱的通灵者作为中介,但是这样的人大多短寿,不好找,有些麻烦。”

这话幸好是从薛焰嘴里说出来,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牢画估计会笑场。但是既然薛焰这么说,真实性就是百分之百了。那么也就意味着牢画的存在直接化解了中介人难找的麻烦。

“咦,不对啊!”牢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回我带你去理发店洗头,我记得你还刷卡给钱了来着!”

话音未落,牢画就瞧见薛焰抿着嘴,微笑着看着她。她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牢画,我这话可不是随便说一说哦。”薛焰说罢,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了牢画的鼻尖上。“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两人的账户是一体的。这种关系,生生世世都不会改变。”

第一百零三章 定包厢的人

好不容易把薛焰这个有毒的男人送走,又将所有的符纸收到储物镯里面,牢画瘫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刚刚她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她得消化上好一阵子。对于自己忽然凭空多出来一个老公的事情,牢画选择性的逃避了这个问题。反正薛焰现在也只是偶尔对她做点暧昧的事情,也没有要求她履行做妻子的义务,她也不是特别排斥。所以这个问题,就暂时被她搁置在了一边。

但是对于薛焰提出的另外一个问题,她觉得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作为一个稳定的中介人,在阴阳两界做代购是个不错的赚钱法子。虽然售楼部的地府入口已经不方便去了,但是记得上回在樊优家的小区蹲点的时候,有一辆号称是可以通灵的皮卡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真的开到底下去,可以考虑买回来试试。

想来想去,牢画罗列了一个单子,写满了只有人间有、价格不便宜的东西发在十殿阎王的群里,并且标注了代购价格,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的热议。

将这件事情做完,牢画看了看乌骓,又看了看自己桌子上放着的一只无线充电台灯,唇角微勾。

“主人,你想干什么?”乌骓看到牢画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为时已晚,牢画一抬手,将那盏台灯打开,拿到手中,收进了储物镯。随即,她对着乌骓招了招手。

“来,到里面待一会儿,我想看看你在里面能待多久。”这个储物镯的空间有限,牢画不知道空气是否也是有限的,所以想拿乌骓试上一试。

“我不!我有幽闭恐惧症!主人,我……”

“你一个野生的狼,哪来的幽闭恐惧症?不就是怕黑么!来,不怕,我给你找了盏灯。”牢画压根不理睬乌骓的反抗,直接将其收进了储物镯中。

其实不怪乌骓害怕。那储物空间里面的黑暗和自然界的黑暗完全不同,就好像牢画那双能够夜视的眼睛在地府里没有灯光照到的地方也无法看清楚一样,在储物空间那种完全封闭的黑暗当中,乌骓犹如失明了一般,动物自我保护的天性使它对于这种空间感到排斥和恐惧。

好在,牢画在这之前放了一盏台灯进去,为这个空间提供了基本的照明。在这点灯光的帮助下,乌骓恢复了视物的能力。

“乌骓,你感觉怎么样?”牢画对着储物镯问道。

乌骓的声音从牢画的脑海中传来:“主人,你的声音太大了,炸耳朵啦!”

“你一只狼能不能好好说话?从哪学的台湾腔?”

“你在家闭门思过的时候我看电视来着。”

“我这不叫闭门思过,是闭门修炼。”

“都是复姓闭门,大差不差啦!”

“……”

“主人,把我的肉放进来,人家要吃。”

“……”

“再把平板电脑也放进来。”

“……”

牢画对于乌骓这种纯享乐型人格有些无语。当初薛焰为什么要把乌骓留在她身边来着?好像是为了保护她吧?保护没保护到一回,倒是成了个大负担,也不知道薛焰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感受。

想到这,牢画忽然想起乌骓被开了灵窍,也是可以修炼的。她赶忙给薛焰发了个微信,管他要给乌骓修炼的方法,省的这家伙天天缠着自己吃肉,还霸占自己的平板电脑。

给薛焰发完微信,她就看到君奉天给自己发了几条未读消息。点开一看,是前天下午发的,问她这两天有没有空,想给她介绍一个朋友认识认识。

君奉天的朋友,一定不是大佬就是修真界的人。牢画当即给君奉天回了个电话,约好了下午五点半的饭局。

同时,牢画又看见手机来电记录里有十个未接来电,都是陈佩佩打的。

牢画对于陈佩佩没什么好说的。陈佩佩想加害于她,她废了陈佩佩的灵根,这本来就是有来有回的事情,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陈佩佩要是想找她报复,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她懒得与陈佩佩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不想和她通电话,便没再理睬,关掉了手机屏幕。

“工头,江北鹰咬死不认自己害死了他大哥,江天不信,将江北鹰狠狠骂了一顿并且关了禁闭。江天刚刚派人去查这些年隆昌地产和他们江陵集团的合作项目了。我们要不要在这些项目的资料里面做点手脚?”青魂的声音忽然从识海里传来。

“要。”牢画斩钉截铁的回应道。“做的仔细一些,要让江天确定隆昌地产在削弱他,但又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只有他觉得自己吃了个哑巴亏,才会想尽办法在暗中对付隆昌,让隆昌在不知不觉中掉进陷阱。”

“是。”青魂答应后便没有了声音。

牢画从衣柜里面翻了翻。想到上次和那九个人一起吃饭的场景,今天的饭局她可不想穿裙子。上回她去商场买的几件衣服里面正好有一套是件无袖衫配中裤,虽然款式很简单,但是穿起来很利落,于是便选择了这一套。

收拾了一番,牢画便打车往君临酒店赶去。

此时,君临酒店的灯光已经全部打开。天色未黑,傍晚的君临酒店看起来像是一个脱下黑色西装换上淡粉色衬衫的年轻男子,从肃穆变得温柔,从冷峻变得温暖。建筑周围的灯光发出柔和的颜色,耀眼却不张扬。在那个宽阔而华丽的大门口,因为没有那日如铁桶般将酒店包围的一群人,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车水马龙的汇集地。各种闪着尊贵光芒的豪车纷至沓来,也有些一般的车。但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是脸上挂着笑容,仿佛整个世界的人都是谦逊有礼的模范三好学生。最重要的是,尽管这里今天并没有举办大型宴会,来这里用餐的人也都是穿着优雅的正装,看起来犹如走红毯一般华贵。

牢画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就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突兀。那一天她穿的是条裙子,没觉得什么。可是今天她穿的明显就是休闲装,在出入酒店的人当中显得格外突兀。每一个从旁路过的人都要对她瞄上一眼,眼神看上去十分嫌弃。

这……吃个饭而已,要不要穿这么周正?牢画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她不知道的是,君临酒店在江城是一个神话一般的存在。这里的菜品无一凡品,每一道都是两千元朝上。在这里用餐,并不是说有钱就能订得到包厢。而就算是在大厅吃饭,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种荣耀。所以男人穿西装打领带,女人穿上小礼服,那只是一般标配。对于牢画这种穿着一身看不出价格来的休闲装就走进去的人,他们实在是觉得拉低了他们的档次。

“这是谁啊,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到这来吃饭?”

“谁知道?估计是服务员没换衣服吧。你看她那身休闲装,真寒碜。”

“就是,来君临酒店也不知道换身衣服,应该就是个服务员。”

“长得还挺好看的。”

“切,估计是想凭着自己那张脸在君临酒店碰到一两个打款傍上吧!”

“来这儿吃饭的非富即贵,什么女人没有?能看上她那种人?”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遇到哪个暴发户老板想弄个小三养养,就不会在意这些。”

“你这么说也对。”

牢画何等耳力,老远就听见了两个女人这番尖锐刺耳的谈话,顿时眉头就紧蹙了起来。

正巧这时,牢画看见了站在入口如今的君文康。君文康正在冲着门口张望,似乎没有看见她。牢画走上前去喊道:“君老板。”

君文康忙笑道:“哎呦牢小姐,您在这儿啊!我正在等您呢!君先生在包厢里面等您,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牢画正要答应,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对君文康说了些话,像是有什么事情急需他去解决。牢画不想让他为难,便道:“君老板,要不我自己去吧,你先忙你的。”

君文康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实在是对不住,有点手底下人解决不掉的急事要我过去处理。谢谢牢小姐理解!”

牢画笑了笑没说什么。见君文康急匆匆的离开了,她也转身往里面走。正在这时,她再次听见了那尖锐刺耳的声音。

“喂,你帮我倒一杯苏打水,送到3号卡座来。”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胖女人走到牢画身边,颐指气使的对牢画说道。

牢画一看,这就是刚刚在背后议论她说她要傍大款的女人之一,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要喝水自己倒去。”

“呦,嘴还挺厉害。”另一个女人也走了过来。她身材偏瘦,像一截干瘪的树枝,镶满了亮钻的一条裹身裙穿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像是道袍一样晃荡。她抱着双臂,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你工作不想要了?”

“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牢画耐着性子说道。

“你不是?骗谁呢!”红衣女人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你刚刚还和君临酒店的老板汇报工作呢,我都看见了。”

牢画刚刚与君文康说话的时候,君文康是背对着那两人的。在她们看来,她们并没有看见君文康的笑脸,只看到牢画在和君老板说话。

“我重申一遍,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是来这里吃饭的。我的朋友还在包厢里等我,请你们让开。”牢画依旧耐着性子说道。

瘦女人顿时冷笑了起来:“你来这里吃饭?还在包厢?说什么笑话呢!你瞧瞧你穿的是什么?地摊货吧!居然穿这一身来这里吃饭?真好笑。”

红衣女人拿她那粗胖的手指指着瘦女人身上那镶满钻的裙子说道:“你瞧瞧她的裙子。这可是纯手工制作,光手工费就得好几千,别说衣料了。就是我身上这一件,也是大几千块。来这儿在大厅吃饭的人,哪个不是穿着体面的?居然还敢说包厢。你知道那些能够定得起包厢的都是些什么人嘛?”

第一百零四章 不长眼的丫头

“什么人?来吃饭的人呗!”牢画毫不犹豫的答道。可不是么?再牛逼的人,也是凡人,也要吃饭。来这儿不是吃饭的难不成是来找对象的么?

“吃饭的人?卫萍,你听听,这丫头是不是疯了?”红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下巴上的雪白的肉一抖一抖的,像是一块被挂在下巴上的可怜豆腐。

那个叫做卫萍的瘦女人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刘梅,瞧这小丫头可真幽默啊!来这里定包厢的人是来吃饭的人?既然你不是这里的服务员,那我就看在你不懂规矩的份儿上告诉你吧,那里头的人,都是你一辈子也高攀不上的人。就是在这大厅里坐着的人,你也要仰望一辈子。你有过五百万吗?你知道拥有五百万是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我有!”

牢画被这通低俗的嘲笑给雷的外焦里嫩。不过显然,对于卫萍这番话感到不适的不止牢画一人,就连那个叫刘梅的红衣女人也忍不住轻轻蹙了一下眉头。这个卫萍是她的闺蜜,从小两人就比着。自己家里有些钱,嫁了个家世一般但是样貌还行的小伙子。这个卫萍却找了个潜力股,结婚后不久就赚回来很多钱,成了暴发户,很快就超越了她。她心里那个嫉妒啊!她刚刚说的一通话其实也有讽刺卫萍老公的意思。卫萍显然是往心里去了,像是生怕自己那个暴发户老公会被牢画这样的女孩抢走一样,对牢画敌意十足。

不管怎样,刘梅终究还是要站在卫萍那一边的,冲着牢画道:“行了,你也别在这儿瞎转悠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这儿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牢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位女士,你是这儿的老板还是员工?我是顾客,大家在这里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赶我出去?”

“平等?你来君临酒店说平等?”卫萍从她那个和裙子一样闪闪发亮的手包里掏出了几张钞票道:“这是五百块,你赶紧拿了走人,我就当是帮这儿的老板行善了。”

拿钱赶人?这可就是有些像是对待乞丐的行为了。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在观望、议论,不过并没有人站出来为牢画鸣不平。牢画原本还不太想和这两人纠缠,但是现在,这个卫萍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她瞄了一眼卫萍手里的那个闪闪发亮的手包,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指了指包包道:“这位姐姐,你手里的这个包包,是不是linsry的新款?”

卫萍一愣,随即骄傲的拍了拍包包道:“是啊,这是限量版呢,我老公买回来送我的。还有这条裙子,也是我老公给我买的,是它家今年的新款。”

牢画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了。既然是你老公送的,我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破坏你们夫妻关系。”

此话一出,卫萍立即怒了:“小丫头,你不要因为自己要被赶出去,就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你不想听,我不说就是了。”牢画耸耸肩,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这种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连根拔走的?卫萍一看牢画闭上了嘴,心里又是着急了,喊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牢画笑了,她就等着卫萍这句话呢:“你瞧瞧你这个包包左边链条的卡扣,是不是金色的?”

卫萍拿起包看了一眼道:“是又怎么样?”

“上回我在店里看见过这个包包,据说整个江城就只有那一只。”牢画故意顿了顿。卫萍闻言喜不自禁的挑眉道:“我都说了,是限量版。我老公送我的礼物,还能差到哪去?”

“呵呵……”牢画的笑容更深了。“可是,那一只包包左边的卡扣是玫瑰金呢,和你这只,不太一样啊!”

卫萍不相信牢画一个没有见识的小丫头能看出限量版包包的问题,她梗着脖子说道:“玫瑰金和金色本来就有些相似,光线不一样就会看错的!你可不要转移话题!”

尽管她如此说,但是周围的人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搜索了这一款包包的实物图,果然看到了原版和卫萍身上背的这一款的区别,对着卫萍指指点点起来。

卫萍见情况不对,怒火中烧,对着牢画怒斥道:“小丫头,不要胡言乱语!我老公是不会骗我的!”

牢画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哦!这样啊,那你这个限量版的包包五金生锈了也没关系吗?你瞧瞧,右边的卡扣上面的,好像就是铁锈呢……”

卫萍大惊,举起包包就朝那处瞧去,果然看见在右边卡扣上有一小块很小的锈斑,如果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

“哎,linsry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做出来夏季新款,居然夏天还没过去就生锈了!”

卫萍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自己引以为傲的包包。就在刚才,她还向自己的闺蜜刘梅津津乐道的说着自己的老公是如何疼她,送给她的这款限量版包包有多值钱,没想到现在却被牢画揭发出了这么一个大笑话,还让这么多人围观,实在是丢了大脸。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老公在外面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会买一个假包来骗自己,难道是生意亏钱了怕自己知道?可他还给自己买了一条裙子呢!

对,还有裙子!这条裙子也是老公给她买的,和包包一起买回来的,就算包包是假的,裙子总是真的吧?她正要开口,却听见牢画接着说道:“还有你那条裙子,虽然是真的linsry,但是并不是今年的新款,而是去年的旧款,而且已经被人穿过了哦,不信你看看你左边腋窝下面的拉链处和右边肩膀的领口,是不是有脱线的痕迹呢?”

卫萍赶紧去检查这两处,果然看见了如牢画所说的两处瑕疵。

“这应该是因为裙子尺码太小,穿上身的时候人为造成的损坏。你再瞧瞧你的身材,你像是会把这条裙子撑坏的人吗?你老公将别人穿过的裙子送给了你,你就不好奇那个女人是谁吗?还有,你老公给你买了一个这样的包包,那么省下来的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呢?”

说完,牢画饶有兴趣的看着卫萍的表情。自己的眼力何其毒辣,卫萍身上的这些瑕疵她早就看了出来,只是不想去戳破而已,现在正好可以用来压一压这个卫萍的气焰。

这一番话说得卫萍心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一旁的刘梅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原本是因为看不惯牢画的年轻漂亮才想站出来给年轻人一点教训,没想到自己这个好闺蜜却被对方攻击的体无完肤,连累的自己也丢了人,实在是太没用了!她扯了扯卫萍道:“卫萍,不要听她挑拨离间,她都是随便揣测的,你要是当真,就输了。”

卫萍被刘梅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要是认怂就太丢人了,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猜疑,将手中的钱对着牢画一扔,吼道:“你这个女人好恶毒的心思,想要傍大款不成,被我们驱赶,就要挑拨我和我老公之间的关系,实在可恶!”

她这么撒泼不讲理的一吼,果然令周围人对着牢画议论纷纷起来。刘梅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卫萍这一手市井小民撒娇耍赖的招她是做不出来,但是特别有效。现在这个效果,就是她所期待的。

那一千块在天空中翩然起舞,散落在各处。牢画真的怒了,她抬起左手,一张控光伏从储物镯中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现场的灯光顿时变得忽明忽暗,像是闹鬼了一般。卫萍只觉得灯光像是失去了控制,而自己也看不清眼前的状况。待灯光稳定下来,她竟发现牢画正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笑容看着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觉得腹中奇饿,心中充满了进食的渴望。

来不及去顾及牢画,她似乎疯了一样的扑向了自己卡座上的桌子,开始啃食桌子上的食物。

刘梅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的闺蜜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正要过去看一看,就看见围观的人主动让出了一条路,一群人从里面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为首的正式君临酒店的老板君文康,后面跟着一个老者,还有一帮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你们在干什么?”君文康厉声问道。

“君老板来了!”刘梅认出了为首的君文康,对着牢画道:“刚刚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君老板来了,你可就走不掉了!待会有你好受的!”

牢画则是淡淡的看着走过来的一群人,一言不发。

刘梅调整好脸上的笑容,对着走过来的君文康说道:“君老板,怎么劳驾您亲自出来了?我正要替您把这个不长眼的丫头赶出去呢。”

君文康听见刘梅这么说,又见当事人牢画不说话,于是故意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梅问道:“哪个丫头不长眼?”

刘梅见有戏,忙指着牢画说:“就是这个小丫头。她冒充顾客,说自己是来包厢吃饭的,我们怕她惹着您,就像替您赶她出去。可这丫头嘴巴毒得狠,不仅不听劝,还挑拨我闺蜜和她老公的关系,说她老公给她买的包包是假的,衣服是二手的,把我的闺蜜给气得呦……”说着,她就看向了卫萍,却见卫萍吃的满嘴都是食物痕迹,看起来格外狼狈。更可怕的是,就刚刚那么一小会的功夫,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她吃光了,她似乎并不满足,一下子又扑向了隔壁的桌子,对着桌子上的烤鸭直接啃了起来。

隔壁那桌的客人被吓得连躲都忘了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桌上的食物被这个疯女人给啃食干净。

“卫……卫萍,你怎么了?”刘梅被卫萍的样子吓坏了,随即她想起了刚刚离卫萍最近的牢画,指着牢画尖叫道:“是你!是你做的!你刚刚对卫萍做了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再遇陈佩佩

牢画对于刘梅的质问丝毫没有否定的意思,反而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我做的,我戳破了她老公的谎言,她现在疯了。”

这一本正经的回答却令围观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说的没错,这可不就是她干的么?可就算是她干的又如何呢?本来就是卫萍自己要去招惹人家,更何况气死人还真的不用偿命。

刘梅却看出了自己这个闺蜜的不对劲,她摇着头喊道:“不对!她不是疯了,是中邪了!是你,是这个丫头干的!”

其实刘梅这话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在场的哪有人相信?纷纷哄笑了起来。在君文康身后的老者却满脸严肃的走上前,对着卫萍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忽然对着卫萍伸出一只手做鹰爪状。卫萍此时趴在一张桌子上吃得正欢,冷不防被老者的内力吸了过去,后背朝下前胸朝上的仰着脸面对着众人,众人这才瞧见卫萍的脸。那张原先就因为太瘦而有些寡相的脸此时看起来格外狰狞:嘴巴里塞满了颜色形态乱七八糟的食物,还有一部分因为嘴巴装不下而暴露在外面,脸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汤汁,眼神空洞,像是恐怖片里面的角色。

众人皆是被吓了一大跳。他们都是来吃饭的顾客,有些人刚刚还在吃着东西,看到这一幕,有人甚至当场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场面十分混乱。

刘梅被卫萍的样子吓得不轻。她头一次看见自己这个风光的好姐妹这么狼狈,惊吓的同时,心里其实还有一丝隐隐的痛快。不过她很快就隐藏好了这种微妙的情绪,换上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大叫道:“她中邪了!果然中邪了!君老板,就是这个丫头干的!卫萍疯了之前就是和她说话来着!我看见这丫头对卫萍笑……君老板,快把这个低贱的丫头赶出去吧!就是她让场面变得这么混乱!”

此时牢画却压根没有理会刘梅说了什么,而且看着那个老者在卫萍身上研究。老者将另一只空着的手探向卫萍的脉搏,似乎放了一丝内力进去。然而很快,他就满头大汗的将内力收了回来,冲着君文康摇了摇头。

君文康会意,点了点头。他对着刘梅冷问道:“你刚刚说,低贱?”

刘梅点头道:“对,她穿着地摊货来君临酒店,玷污您的地方,还打扰了这些尊贵的客人们用餐,我看就是来砸场子的。君老板,您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啊,君临酒店岂是这种低贱之人可以践踏的!”

她自以为说的十分慷慨激昂,也有自信认为君文康会站在她这一边,说完话后高高的昂这头,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牢画,似乎在等着看牢画的笑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君文康冷笑了一声,对着站在门口的安保人员下令道:“安保,把她控制住!”

刘梅的嘴角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容。君临酒店的老板是向着她的,这个事情她可以和姐妹们吹上好大一阵子了!想到这,她似乎觉得还不够,补充道:“这种打扰客人雅兴的蝼蚁可不能轻饶,君老板你一定要给她一点教训看看!她刚刚居然还说自己要去包厢,简直不知所谓!”

可话刚刚说完,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见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安保人员走向了她,似乎准备对她动手。

“君、君老板!”刘梅尖叫着想要挣脱安保人员的手。可是这里的安保人员都是特种兵出身,岂是她能够挣脱的?很快,她就被几个安保人员架了起来,完全不能动弹。

“这位女士,我想你可能对于低贱这个词有误解。”君文康对着目瞪口呆的刘梅冷笑道:“牢小姐这样的人,岂是你这种人可以妄议的?牢小姐是我们酒店今天最为尊贵的客人,君临天下包厢就是为了她留着的,你却打扰了她的雅兴,你说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要给点教训是不是?”

这一番话出口,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君临天下包厢是君临酒店最尊贵、最为神秘的包厢,只接待大人物,一般的有钱人想要见识一下都难,可是君文康却说,今天君临天下包厢是为了牢画留着的,也就是说,牢画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尊贵。

刘梅摇着头,不可思议的喊道:“君临天下包厢?不可能!她那身衣服看起来那么寒碜……”

就在这时,她就听见围观者有人喊道:“我想起来了,她那套休闲装是lavida今年的新款,价值两万多!”顿时就有人惊呼了起来。lavida是个奢侈品品牌,主打的是休闲装。同价位的奢侈品当中,大多数人都更倾向于买其他品牌的,因为lavida太过低调,只有真正不差钱的人才会花钱去买lavida。当然,牢画当时纯粹是因为刷别人的卡不心疼才想起来去买的。但是此时被人拿出来说,却隐隐抬高了她在众人心中的身价。再加上君文康刚刚的一番话,又让她的身价在众人眼中平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刘梅这个长期关注奢侈品的女人在听到这声惊呼以后,立马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的头皮顿时一麻,心道不好。在君临酒店闹事的人下场没有一个好的,更何况自己的家世其实算不上什么显贵。要是君临酒店觉得是她在闹事而得罪了贵客,她父亲的公司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正想着,人群中有人跑了出来,对着她喊道:“表姐!你怎么了?”

见到从人群中跑出来的陈佩佩,刘梅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热泪盈眶。自己这个表妹原本家境不如她,没什么特长,毕业后去了一个售楼部卖房子,她是极为看不上的。可是忽然有一天,陈佩佩被一个道士看上收了做徒弟,忽然间就受到了许多人的恭维,甚至有人委托她想要结识陈佩佩。这让刘梅生出了与陈佩佩交好的心思,时不时送给她一些小礼物。现在在君临酒店居然能够遇见陈佩佩,说明陈佩佩是真的发达了。她赶紧攀上这根救命稻草,喊道:“佩佩,你快帮帮表姐,表姐被人欺负了!”

她这话说得让围观的人一阵唏嘘。她被人欺负?她可是一直在欺负别人好嘛?要不是牢画身份尊贵,现在被安保人员架着眼泪汪汪的人恐怕就是牢画了!

陈佩佩多年未被自己这个表姐看上,最近好不容易被刘梅恭维,不想丢了面子。现在她虽然灵根废了,但是想要仗着师父的面子对付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她顺着刘梅的目光看去,却见到了她恨之入骨的人,牢画。

“牢画,居然是你!”陈佩佩咬着牙,面露冷色。“我和我师父玉山道人正要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言一出,围观者中有人发出了惊叹,然后就开始低声议论起玉山道人的光辉事迹。

“你知道这个玉山道人是什么人嘛?”

“谁啊?听着像是跑江湖的。”

“跑江湖的?你可别被别人听见了。这个玉山道人可是个神人啊!”

“怎么说?”

“上回南山度假村闹鬼的事情你知道吗?”

“那事情谁不知道啊?大半夜的有女人唱歌,整个度假村都能听见,那天去过夜的客人全都大半夜的跑了出来,搞得警局都去了人,最后什么也没发现。”

“后来啊,南山度假村就是请了这个玉山道人。嗨,就大白天,当着那么多顾客的面,手这么一伸,就把那鬼给凭空抓显了形。穿着纯白色的裙子,面色惨白,头发披着,跟贞子一样!”

“我的天!凭空抓出来的?”

“对啊!人家当然掐了个决,就那么一念咒,那个女鬼就当场魂飞魄散了!前后也就是一分钟的事情。”

“这么快?”

“那是!我还听说,这玉山道人是踩着剑飞走的。你说,是不是神人?”

“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想见见。”

牢画没想到陈佩佩居然会是刘梅的表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表姐妹都是一个德行,实在是无聊的很。听到那人群里对玉山道人的吹捧,她倒是觉得有些意思。能够御剑飞行,应该已经到达元婴境了。元婴境的修炼者究竟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牢画还是有所期待的。

“怎么?灵根都被废了,你那个师父还没放弃你啊?”牢画挑了挑眉,那个略带挑衅的表情令陈佩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她就鼓起了勇气,扬着下巴喝道:“牢画!我告诉你,我师父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的仇他一定会替我报的!我师父老人家正在包厢里面用餐,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叫我师父来!”

“又是一个打不过别人就喊家长的啊!”牢画摇了摇头,摆手道:“去吧!我等着。”

听到牢画这似曾相识的话,君文康默默为这个即将出头的玉山道人抹了一把汗。上一个为了徒弟打架出头的那位头七还没过,又来了一个。这一个也不知道下场会如何,他还是默默的准备好收尾的工作吧!

陈佩佩怨恨的看了一眼牢画,转身就跑进了一个包厢。刘梅绝望的心顿时又活跃了起来。陈佩佩所拜的师父玉山道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但是能够带陈佩佩来君临酒店的包厢吃饭,就说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哪怕牢画是君临天下包厢的客人,但是在其他包厢里的人,尤其是向玉山道人这种奇人,也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

她相信,君临酒店绝不会插手两位尊贵的客人之间的事情,而为自己惹祸上身。一旦这个牢画对上了那个玉山道人,不管身份再尊贵,家里再有钱,也免不了会吃上一个大亏。到时候这件事就变成了牢画和玉山道人之间的恩怨,牢画有什么不满,都会将恨撒到玉山道人身上。这样一来,她既通过玉山道人报了仇,又不会惹祸上身,岂不是两全?

一旁,老者将卫萍一掌击晕,默默的来到了君文康的身后。那后面跟着的九个年轻男女顿时凑上他近前,似乎是在等他说话。然而他却眼观鼻鼻观心,像是看不到这九双眼睛的注视一般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九个人顿时失望的退了回去。就在这时,一个留着胡须、穿着道士长袍的老者从人群中踱步而来,人群见到他自动避开了一条道。

“瞧,那就是玉山道人!”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随即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移到了他的身上,其中饱含好奇、崇拜、羡慕等情绪。玉山道人像是丝毫感受不到这些目光一般,径直向前走去,就在路过君文康身后的老者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老者。

老者压根不看他,口中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师兄,别来无恙啊!”玉山道人忽然开口道。

第一百零六章 森林幻象

“不敢当!”老者依旧是没有看那玉山道人一眼。

牢画没想到这个玉山道人居然和老者有这样的关系。这个老者看样子就是君奉天所倚仗的那位强者,如果他和玉山道人师出一脉,也不知会站在哪一边。

“师兄,你我一别三十年,今日久别重逢,是不是该小酌一杯?”玉山道人像是没有看见老者的态度,微笑着问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老者并没有应了这句话,而是冷哼一声道:“郭玉山,三十年前你犯下大错被师父逐出师门之时,你我师兄弟的缘分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这三十年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师父的遗愿,逆天道而成私欲,你觉得,我还能认你这个师弟吗?”

玉山道人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师兄,世道早就变了!天道已死,难道我们这些修炼之人要守着那陈规烂矩过一世嘛?是这世界不仁,你怎能怪我不义?”

“不要再叫我师兄,我孟云海没有你这样的师弟!崂山也没有出过你这样的子弟!”

玉山道人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自称孟云海的老者依旧不去看他。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跟在玉山道人身后的陈佩佩见状着急了,小声提醒道:“师父,我说的那个仇人,就在那里!”

玉山道人这才从与孟云海的对峙中走出来,冷笑道:“行,孟云海,我不与你计较。今日我的徒儿受了欺凌,我可不会像师父他老人家那样做缩头乌龟,定要还我徒儿一个公道!”

说着,玉山道人就顺着陈佩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穿着一身军绿色的休闲装,歪着脑袋,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他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并没有看出一丝内力,也看不出境界,和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任何不同。

“是你废掉了佩佩的灵根?”他面色阴沉的开口问道。

牢画见对方是在问她,点了点头道:“是啊,就是我。”

玉山道人并没有因为看不出牢画的特殊之处而放松警惕,而是试探性的说道:“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出你背后真正动手之人,我今日饶你不死。”

牢画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要是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毁灭魂魄,我今天也饶你不死。”

陈佩佩闻言大怒,呵斥道:“牢画!你敢对我师父不敬,今日必死!”

牢画对于陈佩佩已经没有半点恻隐之心,直接冲着左手吹了一口气,将一张疼痛版的刮脂符贴在了陈佩佩的身上,陈佩佩立即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全身的脂肪也在同时一点一点的消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陈佩佩,当时你骗我伸手去触摸你的内火,不就是为了让我身材变形,然后不治身亡吗?我不过是将你那害人的灵根拔去,你便要置我于死地,现在我便将这些加诸与于你,让你自己尝一尝这滋味!”牢画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围观者看向玉山道人与陈佩佩的眼神也是变了味道。但玉山道人压根不在意众人的目光,而且怒何道:“妖女!竟敢在我面前动手!那符纸为何物?旁门左道,竟敢拿出来现眼!”

“旁门左道?呵呵……”牢画冷笑。“你倒是可以试试解开那符纸。我也想瞧瞧,今日我就是在你面前杀了她,你又能如何?”

刘梅原本还抱着希望玉山道人一出场就能给牢画一个亏吃,结果牢画毫发无损,自己表妹却挨了牢画一袭重击。她想到牢画刚刚那一手隔空贴符的手段,又想到自己之前对待牢画那个态度,全身都冒出了冷汗。自己这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玉山道人立即去查看陈佩佩的情况。那张金色的符纸在被牢画隔空贴在陈佩佩身上后很快就消失了,陈佩佩身上的脂肪正在减少,而她似乎正在承受着不可想象的刮骨之痛,霉一声惨叫听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宛如置身人间地狱。

孟云海却是在听到郭玉山与牢画的对话后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这什么。

玉山道人尝试了许多方法,念口诀、点穴,甚至是将陈佩佩吉晕以减轻她的痛楚。但是没有用。陈佩佩很快就会被巨大的痛感惊醒,然后再次沉浸到那人间地狱中去。

“妖女,现在停手,我留你性命!”玉山道人喝道,声音里满是怒火。

牢画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抱歉,我可没有让她停下的办法。要不,你杀了她,她就能暂时解脱了。不过以她的德行,到了下面还是要受罪的,都一样。”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听在玉山道人耳中,却是巨大的讽刺。他回转过身,对着牢画,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右手向前伸出,冲着牢画就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内劲。

别人看不出来,牢画却能看清,玉山道人伸手时,从他的掌心飞出一道水雾状的内劲。这一手和孟云海刚刚对付卫萍的手段是一样的,大概都是出自于他们的师门崂山,是通过内劲外放猛然撤回时形成的一股吸引力将事物吸引到自己身边来。

这股内劲径直朝着牢画飞来,速度极快,只在一息之间,就来到了牢画的面前。牢画自问速度确实比不上郭玉山,但是这内劲的大小相对于牢画体内的力量而言,如同九牛一毛。

就在牢画要伸出手抵挡之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牢画的面前,背对着她,将郭玉山的力量挡了下来。

牢画愣了愣,这才看清来者是孟云海。

“郭玉山,看在从前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奉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

孟云海的声音洪亮而掷地有声,像极了电影里典型的正派。郭玉山闻言,忽然间大笑不止道:“孟云海,你还真的继承了那个老家伙的衣钵,这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多么正派!”

“我崂山虽然不如昆仑、蓬莱在修真界的地位,但也是名门正派。郭玉山,你此话何意?!”孟云海很是愤怒。

“名门正派?呵呵!可笑!”玉山道人冷笑道:“当年就是为了这名门正派的名头,那老头眼看着我受人欺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好一个名门正派!难道名门正派,就要做缩头乌龟嘛?孟云海,我告诉你,今天我就偏偏要为我这可怜的徒儿报仇!”

“那还不是因为你坑害别人在先!郭玉山,你为何总是抓着当年那件事念念不忘?当时的事情分明是你理亏!”

“理亏?”郭玉山上前一步,掀起道袍的袖子将手臂露出来,一条狰狞的刀疤暴露了出来,看上去像一条蜈蚣。“因为理亏,就容许别人把自己的徒弟手臂割开嘛?你可知我当年受到了多大的痛楚?你可知从那以后我这只手再也提不起剑?事后,我跪在师父门前三天三夜,只求师父为我报这一剑之仇。可是那个老顽固根本不理会我心里的恨,用那些大道理将我狠狠训了一顿,还关我的禁闭!”

“这就是你偷学禁术的理由吗?你可知那禁术会打破阴阳平衡,为天道所不容?”

“天道已死!”郭玉山的情绪变得激动而难以控制,音量也拔高了好几个度。“没有人能够替天行道!孟云海,凭什么我要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天道委曲求全?凭什么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要牺牲我来成全自己的好名声?”

孟云海还想再劝下去,却被人拦住了。牢画拍了拍他的背,绕到了他的前面,同时对他说道:“别劝了。有些人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眼中看不见别人,也容不下他人。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你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孟云海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意味不明的看了牢画一眼。

“你说的不对。”牢画对着郭玉山厉声道:“天道未死,只是替天行道的人有所懈怠罢了。你若是觉得天收不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郭玉山冷笑道:“怎么?天收不了我,难道你可以吗?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收我!小丫头!”

说着,郭玉山气势一变,浑身威压肆意放出,对着牢画侵袭而来。君文康以及他身后的九人护卫队顿时感受到了山一般的威压从天而降。直到孟云海跃至几人身前为其化解了威压,这才缓解了几人的痛楚。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无一幸免的被这泰山压顶的威压给压得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在场诸人,唯有孟云海和牢画对这忽如其来的威压面不改色。郭玉山原以为自己的威压一出,定能给牢画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牢画居然丝毫不惧,甚至还面带微笑的上前了两步。这令他心情狂躁不已。

“妖女,看来你有些实力。不过到此为止了。不管这其中因果如何,结果就是,你毁我徒儿灵根,还令佩佩重伤至此。今日,我非得取你性命不可!”郭玉山说着,就高举双手,掐出一个矩形的虚印。一个独立的世界从那矩形的印中浮现出来,慢慢扩大,将整个大厅覆盖了起来。顿时,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人像是置身于一片原始森林中,鸟鸣风动,一切显得格外真实。

“天哪!我在哪儿?”人群中有人惊呼。

“不!太可怕了!”有人受到了惊吓,在人群中造成了一阵骚乱。

“幻觉,一定是幻觉!”有些胆子大的不相信,伸出手去摸那森林里的植物,却摸到了极为真实的触感。

“不好!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出不去了!”

正在这时,森林中传来了许多骚动,一条条响尾蛇从四处迅速向牢画爬开,一瞬间就将牢画紧紧包围了。

“她被蛇围住了!”

“那是响尾蛇!完蛋了,我们快逃吧!”有人试图向远处跑,可是没跑两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绊倒在地,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刘梅看到这一幕,心脏都要激动的从嗓子里跳出来了。现在玉山道人被那什么师兄和牢画给激怒了,看样子今天会有一场恶战,现场一定会非常惨烈,她也就可以趁乱逃走。至于现在疼的生不如死的陈佩佩,她可就没工夫搭理了。毕竟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提这个看上去快要活不成了的表妹了。

第一百零七章 闹够了没

孟云海是见识过郭玉山这一手的。只是那还是三十年前,郭玉山那时的手段远远比不上现在的厉害,但还是将当年那个散修者打了个魂飞魄散。而现在这一幕看上去不仅真实,连声音、触感都极为相像。他现在也无法判断那些眼镜蛇的真实性。但他知道,郭玉山幻境里的攻击不仅仅是针对身体,还会伤害对手的灵魂。虽然自己和郭玉山同为元婴境的修炼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护卫队的九人在这样的阵仗面前更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君先生让他们出来是要维护牢画,却没想到牢画会遇上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现在这个场面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了。

而在所有人眼中无比真实的场景,在牢画眼中却是另外一副画面。这所有的场景都呈现出一种虚影。牢画在一本书中见过这种功法。这其实是将另外一处的物体的元神影印到了现实中来,虽然可以实现真实的触感,但是十分脆弱,只不过起到一种震慑作用,唯有那包围她的几十条眼镜蛇是由郭玉山的内力外化,附着在真实的眼镜蛇身上。它们因为被内力灌顶,所以在这个幻象中呈现的是实体,具有攻击性,并且会直接攻击对手的灵魂,收到攻击的人身体和灵魂都会受到伤害。因为它们的本体并不在此处,所以即使受到攻击也不会受伤。不仅如此,它们的牙齿上还淬有内火,即使被围攻后对方没有当场死亡,一旦被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咬上一口,就会落得和触碰到外化的内火一样的下场,最终也逃不过一死。

牢画心道:果然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陈佩佩那一手大概也是从她这个师父这儿学的。这个玉山道人用这种阴招不说,还肆意伤害魂魄,导致阴阳失衡,这个人,就算她不管,地府也不会轻易放过。

“妖女,受死吧!”郭玉山的脸狰狞一笑,整个森林里都回荡着他的咆哮。那围着牢画的几十条眼镜蛇忽然直立起身体,冲着牢画吐着猩红的信子,将牢画的包围圈不停缩小。

一时间地动山摇,所有的景象都像是遭遇山崩地裂一般的摇晃,带起了巨大的轰鸣。在场的人纷纷大声尖叫,抱头逃窜。现场一片混乱。

“快逃啊!”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但是这个森林四处都是迷雾,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的哭喊。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现场到处充斥着这样的哭声,看起来有点像灾难片的场景。

玉山道人这时从森林那头一个飞身,踏空跃到了牢画的附近,站在一棵高树上,高高在上的问道:“妖女,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牢画抬头看了一眼玉山道人那一本正经的高深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无聊。”

她的声音不大,却意外的响亮,竟然越过了森林里的轰鸣声,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玉山道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牢画道:“你这个丫头,这种时候还在说大话?难不成,你觉得你可以破了我这灭魂阵吗?”

“灭魂阵?”牢画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个老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玉山道人怒了,整个森林都随着他的质问声再次摇晃起来。然而这对牢画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她捧着腹,像是快要笑抽筋了。玉山道人恼羞成怒,右手食指对着那几十条蛇中的一只一指,那只蛇立即向牢画的身上飞去。

“小心!”九人护卫队的人看见了这一幕,纷纷惊叫提醒。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那只蛇在靠近牢画50公分处就猛地停在了半空中,已经膨胀起来的颈部皮褶忽然缩了起来,转过身就往远处跑,看起来竟然有些滑稽。

“这……”玉山道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怎么可能?”他不信邪似的控制着其他的蛇一条一条的向牢画攻击,都在靠近牢画的时候改变了主意,逃也似的跑开了。最后,牢画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就赶走了所有的蛇。

其实,牢画也挺意外的。她并不知道蛇这种生物长期在地面与地下活动,对于地府之气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性。而在牢画身上,不仅有着浓郁的地府味道,还有地仙血脉,鬼差之血,这些蛇起先是受到控制,后来闻到了这种危险的味道,就是拼着性命也要挣脱玉山道人的控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做了什么?”玉山道人阴沉着脸问道。

牢画摊开手耸了耸肩道:“什么都没做啊!它们不愿意听你的话,你不能把气都撒我头上。”

玉山道人哪有心情在这和牢画打屁吹牛?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放走牢画,于是干脆自己动手,集中内力化为玄力就猛地朝牢画身上打去。

“彭”的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灰尘被他的力量卷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玉山道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他没有看见牢画现在的样子,但是刚刚那一击他能够确定打中了,而且打得十分实在,一点儿也没有打偏。这一击下去,就是同为元婴境的高手也会受到重创,更别提这个半分内力也看不出来的小丫头了。在场的被迫观战者见状纷纷避开了视线,生怕看到什么血淋淋的惨状。

灰尘飞扬之间传来了牢画剧烈的咳嗽声。正当玉山道人以为牢画受到了重伤心中得意之时,就看见了牢画满脸嫌弃的脸和一直挥来挥去驱赶灰尘的纤纤玉手。

其他人也是惊疑的看向了牢画。刚刚那个攻击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之大有如楼房崩裂,这个女孩,居然还能站着?

“咳咳咳……你这老头,搞什么名堂?这也太脏了吧!”

她、她居然真的站着!

不!她不仅仅是站着!当灰尘散去,玉山道人清晰的看见牢画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连半步都没有挪动。尽管她一直在嫌弃他刚刚带来的灰尘,可是她从头到脚都没有沾上一粒灰尘!

“不可能!”玉山道人这回用的是吼。他不相信自己刚刚那全力的一击居然对牢画半点作用也没有。虽然他自诩可以分分钟碾压牢画,但是为了给牢画一个血的教训,也是为了圆自己三十年前的那个梦,他才启动了这个阵法,为的就是让牢画魂飞魄散,以解他心头之恨。但是刚刚阵法的核心,也就是那几十条加持了他内力的眼镜蛇居然就这么逃走了,他此恨难平,因此给了牢画全力一击。

他本以为,这一击只要打中,饶是她有再多稀奇的符纸,也再难保命。到时他在使用神通将她魂魄打散,效果便是一样的。谁料这全力的一击都未能将牢画击倒。甚至说,牢画不费吹灰之力的接下了他这一击。

这个念头让他大惊失色。如果是这样,那么牢画的境界便远远在他之上。凭他今日的所作所为,这个女人必然会将他碎尸万段!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再次凝神聚力,朝着牢画开展了不间断攻击。一时间,森林里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巨大攻击声,震耳欲聋。

“前辈,你能不能帮帮牢画?”阿九忽然开口向孟云海恳求道。“这个玉山道人这样频繁的攻击,牢画还在他的阵法里,万一……”

“放心。”孟云海打断了阿九的话,只此两字,便再不解释。但从孟云海沉重的面色上来看,他心中有着深深的担忧。

郭玉山还在不断的攻击着,攻击声不绝于耳,吵得所有人双耳轰鸣。但是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打断,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一下又一下的朝着牢画出掌,眼神凶狠。

就在郭玉山感到自己的力气都快要耗尽的时候,那团被反复卷起来的灰尘里面传出了一个清灵的声音。

“闹够了没有?”

这声音很好听,犹如风铃般的音色,语调轻快,仿佛一个女子在对着顽皮的孩子轻声训斥。可这声音对于郭玉山来说,宛如噩耗。

他停止了攻击,或者说,他愣在了原地。灰尘散去,牢画依旧完好无暇的站在他面前。她离他不过半米的距离,可他却觉得她离她好远,远到他精疲力尽也触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牢画解开了挡在两人面前那堵无形的墙。刚刚郭玉山的全部攻击都打在了这堵墙上。牢画真切的感知到了郭玉山攻击的力度。元婴境结合这个冷门阴毒的阵法,难道就是这个程度?实在是令她……有些失望啊。

“你不会就这两下子吧?”牢画摇了摇头,咂咂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看看,没想到就几条蛇。玉山道人,还有什么,别藏私啊?再藏着,我可就要带你去见阎王爷了!”

她说的可是实打实的大实话。这个玉山道人破快阴阳平衡,死后定然是要被地府严惩的,虽然不知道到时候会在哪一殿里,但是哪一殿阎王不欠她钱?到时候再穿个小鞋什么的……

“妖女,别嚣张!我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这灭魂阵的威力!”玉山道人忽然冒出来的狠话一下子打断了牢画的想象。她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兴趣似的说道:“快点快点,不要浪费我时间!”

玉山道人怒吼一声,向后倒飞出几步,双手高举过头,一个圆形的气流圈顿时出现在他两手之间。气流圈飞速的旋转,森林里的落叶飞花全部被吸引进了那个气流圈之中,越摞越高,朝着天空堆积出一个像龙卷风一样的流动气柱。而天空中此时也忽然变得电闪雷鸣,场面颇有些壮观。

牢画瞧着这画面,点了点头道:“这还行,比刚刚那些蛇好多了。”

玉山道人哪里受得了她的反复轻蔑?他大怒道:“妖女,我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说罢,他就将那气柱一股脑儿顶向了天空。轰鸣的雷声中,气柱直接钻入天空消失了。紧接着,狂风暴雨骤下,呼啸的风卷着凌厉的雨从四面八方盘旋而来,向牢画急速攻来。

站在攻击中心的牢画此时终于翘起了唇畔,口中喃喃道:“这还像那么回事!”

“还在嘴硬!”玉山道人狂笑不止。“这些雨水都会成为攻击你的利刃,每一次攻击都会伤害你的灵魂!漫天狂雨,我就不信你躲得过!”

第一百零八章 为你而哀

护卫队九人除了颖舞,此时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是见识过牢画的本事的。尽管之前他们对牢画有着浓烈的敌意,但是经过上次的比试,又见到了牢画身边神奇的两个人,他们对牢画的感情一下子变成了好奇和崇拜。

但是今天她面对的可是元婴境的强者。元婴境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十分遥远而神秘的。要打败元婴境的对手,他们想也不敢想。

可是牢画就那么做了,不仅做了,还十分坦然的面对着这个山一样强大的对手,毫无惧色。阿九和白术这两人皆是对牢画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提升了一个档次。

看到漫天由真气形成再由阵法将力量翻倍的雨水自天空倾泻而下,直奔牢画袭来,所有人都紧张的不敢呼吸。

然而处在攻击中心的牢画却只是微微抬起头,冲着这电闪雷鸣的天空微微一笑,那所有的雨水全部都停在了牢画周围两米的位置,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蒙古包挡住了一般,全部流淌到了地上。牢画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像是在享受着这一幕,看起来惬意而舒畅。

玉山道人见状既是惊讶又是不安。虽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他的理解。牢画现在的周围之所以能够形成这样一个像蒙古包一样的保护层,是因为她在周身布满了真气。这真气与他们修真者的真气不太一样,似乎很难被感知到。所以他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无法判断牢画的实力。但是如果牢画能够调动那么多的真气,那么她的境界与实力可就不好说了。

“这个力量,倒是有些意思。”她轻轻的张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些意思?”玉山道人虽然心里没有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拼命催动阵法,将现在的真气再次翻倍。“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更有意思的!”

一声轰鸣响起,牢画明显感到压迫增强了。虽然她现在也按部就班修炼到了元婴境,但是她能感觉到,若不是体内彭拜的地仙之力,仅凭着元婴境修炼者那一点真气,根本无法与这个力量相抗衡。

“可惜啊!”牢画摇了摇头,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可惜了!”

“可惜?你这是在为自己不值吗?”玉山道人见牢画这样说,以为自己的力量终于要将牢画打败,兴奋得两眼放光:“你的确该这么想。只是你早就该想到的!可惜你太过狂妄,谋害我的徒弟又招惹了我。今天你在劫难逃,趁着你还有命,好好想想遗言吧!”

说着,他再次加重了进攻。眼看着牢画的防护圈似乎有一丝动摇,他大喜过望,对着那一处看起来有些脆弱的点集中力量攻击过去。密集的雨点如同子弹一般打在牢画的防护圈上。牢画抬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防护圈,口中喃喃道:“到极限了吗?”

围观者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玉山道人则是狰狞的大笑起来,嘶吼道:“妖女!受死吧!”

话音未落,玉山道人就发动全身的真气,对着那逐渐变薄的保护圈全力进攻,准备给牢画致命一击。

“嘭!”只听一声巨响传来,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殃及,被爆炸的真气震得头晕目眩。

而待他们相互搀扶着,好不容易能够站稳,他们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那画面真实触感真切的森林全然消失不见了,他们还是站在君临酒店的大厅里,而那些暗中绊倒他们的罪魁祸首——椅子,则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阵法破了!

明明是玉山道人在攻击,为什么他的阵法会忽然被破?

所有人将视线向牢画的方向看去。只见牢画还站在那里,周围到处都是被真气炸毁的餐桌、物件,可牢画站在这些混乱当中却依旧干净整洁,连头发都没有一丝乱象。更可怕的是,她还站在最开始站的地方,一步未动。

而站在不远处操控这一切的玉山道人却十分狼狈。他的衣衫破裂,头发披散,脸上也因为真气爆炸而受了伤,血水横流。他的表情颓然而绝望,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事实上,玉山道人是真的快要疯了。在他全力攻击之时,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引以为傲觉得坚不可摧的阵法就这样忽然间被破掉了。他因为正在施法,体内的真气被反噬,现在体内已然是一片狼藉。

然而更加让他绝望的却是,这已经是他能够使用的最大力量了。这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元婴境强者的力量,曾经令他感到极大的满足。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自己因为修行了这个被师父不认可的功法而背叛了师门,从此背井离乡,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就这么离开了三十年,连师父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原谅他。

他一直认为这是值得的,这力量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可是他发现他现在渺小的可怜。他倾尽一切,却只得到这个小姑娘一句轻飘飘的“有些意思”。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被打败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用了什么手段。他这一辈子,是白活了。

“玉山道人,你可真是可悲啊!”牢画的声音轻柔,却将玉山道人从绝望中惊醒。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轻易的将我的灭魂阵破解?”他终是不甘心,颤巍巍的张口问道。

牢画看着他的眼睛,无奈的叹息道:“你到现在还坚持说那是灭魂阵吗?”

玉山道人怨愤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移他山之物,取万物之灵魂为己用,可屠生魂,吞死魄,是为噬魂阵。此阵吞噬魂魄,还毁人灵魂,经常使用会使魂魄大量减少,从而破坏阴阳平衡,所以在几百年前就被崂山列为禁术,也为修真者所不齿。修炼噬魂阵还必须修炼噬魂咒。那噬魂咒也是吸食魂魄的神通,上不得台面。你说你用的是灭魂阵,实在是有些折煞灭魂阵了。那灭魂阵不过是个名头大于实质的小阵法,顶多将人三魂七魄打散,也不至于吞噬。”

“你有什么证据?”

“你施法时那周围的植物已经逐渐枯萎。如果现在我们去到那片森林,只怕已经是一片荒芜了吧!玉山道人,你师父将你逐出师门,已经是非常善待你了。”

“郭玉山,你真的修炼了噬魂咒?”孟云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曾经一起长大的师弟,面色难看。

“别装了,孟云海!”玉山道人怒吼道。“师父当年将我逐出师门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修习的是什么吗?也对,这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在崂山,的确不可告人!”

“可是那又如何!”玉山道人吐出了一口鲜血,看起来极为凄惨,口中却丝毫不退让。“我那时被人伤了手臂,师父他只会忍气吞声。我不学习禁术为自己报仇,谁来替我杀掉那个贱人!”

随即,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道:“我们崂山道人手臂不能用剑,说出去就已经算是个废物了。但是噬魂咒救了我!我不用剑,也可以继续修炼,还能为自己报仇,我为什么不做?”

说到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指着牢画吼道:“可我明明记得,那本记着噬魂阵的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此阵无法可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的到的!”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嘶吼着。牢画怜悯的看着他道:“我真为你感到悲哀。”说着,她对着玉山道人伸出了一只手。玉山道人只觉得一道强大的力量钻进了他的身体,在血脉中飞速的游走,在他的丹田处扫过。一瞬间,他觉得丹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他满地打滚,咆哮不止。

“你,你……”玉山道人满头大汗的仰起头看着牢画,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徒弟的灵根就是这么被废的。”牢画走到了玉山道人的面前,高高在上的睨着他,冷冷道:“郭玉山,如果你想打破一只玻璃做的花瓶需要什么方法吗?不需要,因为它太脆弱了,实在不堪一击。阵法也是一样的,再坚固的阵法,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也是毫无抵抗之力的。你的噬魂阵,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是你的真气太弱了,还不足以维持一个坚不可摧的噬魂阵。要知道,发明这个阵法的人可是要与天道对抗的人,就这么点实力,怎么做天道的对手?”

玉山道人的脸上忽然间就呈现出了十分精彩的表情。他似乎是想要哭,可最终他哭了几声,没有哭出来,却笑了起来。可他笑着笑着,又笑出了眼泪。

牢画看着又哭又笑的玉山道人,又看了眼在一旁用悲痛的眼神看着他的孟雨山,说道:“我给你们一点时间。”说着,她就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给了孟云海。而那九人护卫队立即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起了牢画各种各样的问题。

孟云海感激的对着牢画做了个揖,然后走到了玉山道人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这个可怕、可怜又可悲的师弟。

“玉山,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他的声音很低,只有离他最近的玉山道人听得清楚。

玉山道人冷笑道:“孟云海,你现在来看我笑话了?你若是真的还顾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为什么不帮我对付这个妖女?”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孟云海对玉山道人的死不悔改十分气愤。“是你招惹别人在先,只准你欺凌别人,却不准别人还手,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当年如此,你这个不懂事的徒弟也是如此。你为什么就不能反思一下自己呢?”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为我撑腰!”玉山道人脸上血泪混在了一起,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竟像个孩子哭闹一般。

“玉山!”孟云海无奈的喊着玉山道人的名字。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师弟,当年的事情师父也许处理的不够好,但是争气斗狠并不是我们修真的目的。这个道理,你需要明白。还有,你今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师兄就是出手帮你,你我也走不出这个酒店。”

玉山道人摇着头,显然是不同意孟云海的说法:“师兄,是你太怯懦了!那个妖女虽然比我强,但是你我联手,就算她是出窍境,也一定可以……”

“玉山!”孟云海打断了玉山道人的揣测,同时也打破了他的幻想:“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玉山道人看着自己的师兄。这个师兄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做事一直比他沉稳。但是他知道,孟云海一直都对他很不错。哪怕那时候师父将他逐出师门,他都一直还记得孟云海对他的好。如果换做是师兄,一定不会像师父那样袖手旁观的。他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是现在,自己的师兄就在他面前,看着他被人废掉,还劝他不要执迷不悟。

“师兄,难道你要像师父一样对我冷眼旁观吗?”他绝望的喊着,紧紧的抓住了孟云海的脚。

“玉山,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孟云海忽然将原本就很低的声音压的更低了,还瞄了一眼被护卫队缠住的牢画。

“记得什么?”玉山道人下意识的问。

“灵根啊!师父小时候跟我们说过的,关于灵根的事情!”

玉山道人愣了三秒钟,瞳孔里忽然释放出巨大的惊愕。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孟云海抓住玉山道人的手,激动的问。

第一百零九章 公了还是私了

与鬼谋宅第一百零九章公了还是私了“师兄,难道说……”玉山道人脸上的惊愕愈发浓烈。

孟云海沉重的点了点头:“师父说过,灵根乃灵气之源,与魂魄相连,丹田可毁,灵根不可废。这世上,唯有真仙,才能将灵根拔除。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是什么修真者。她是仙啊!”

玉山道人脸上所有的神采在孟云海说出这样一番话之后彻底的暗淡了下来。是啊,他怎么忘了?师父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可他却沉迷于斗狠,沉迷于仇恨,压根也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想。在牢画毁掉陈佩佩灵根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后带着这个不懂事的徒弟逃得远远的。可他居然被自己当年的遭遇与遗恨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报仇,却忽略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对方是仙?呵呵,他居然还傻傻的想着找对方报仇。亏他刚刚还以为自己是靠自己的力量攻破了牢画的防护圈,原来那只不过是牢画为了毁掉阵法而故意卸掉的一点点力量!怪不得他一开始就看不透牢画,从牢画身上找不到一丝的真气。人家当然没有真气!人家身上那都是仙气啊!

被这个消息震惊的玉山道人愣了许久,忽然扯住了孟云海的衣袖道:“师兄,救我!我不能死!我做的事情破快了天道平衡,死后必然会饱受折磨!”

孟云海无奈的摇头甩开了玉山道人的手,叹道:“你自己做的孽,要学会承担后果。”

见孟云海从玉山道人身边离开,牢画知道这二人已经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她刚刚被护卫队缠住,没注意二人说了什么,当然,她也懒得听。与此同时,她将玉山道人的罪行发给薛焰,问了一下该怎么处理。薛焰回复,不困死活,让她把人带回去,他手上的事情忙好了就去找她。

牢画原本对于带着这么大一个大活人走还有些头疼,但是随即,她想起了薛焰送给她的储物镯。乌骓正好在里面,也不知道饿了没。

再次来到玉山道人身边,牢画问道:“玉山道人,你企图对我行凶,我本该收了你的性命。但是你破坏了天道平衡,这是更大的罪孽,我现在要把你交给另外一个人处置。你同意也好,不愿意也罢,现在都必须跟我走。”

玉山道人知道自己气数已尽,无法与牢画相对抗。但是想到死后将要收到的惩罚,他心中的那股绝望再次涌上心头。不等他开口,牢画伸出左手,对着他的肩膀一抓,他整个人就被卷入了另外一个空间。那里十分黑暗,只有一盏小灯照明。一只一人高的恶狼站在他的面前,朝着奄奄一息的他留着口水。

“主人,这东西能吃吗?”乌骓的声音从储物镯中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玉山道人的惊呼声与喘息声。

“随便吧。要吃就吃干净些,别把里面弄脏了。这家伙有点道行,你吃了也有好处。”牢画把他放进去就没打算给他放出来。到时候把鬼魂交给薛焰,她也算交差了。

陈佩佩此时全身的脂肪已经被符咒搜刮干净了,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头,看起来非常可怕。不过也正是因为脂肪已经没有了,她的痛苦终于终结了。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师父

已经落败,且不知道被牢画弄到哪里去了。她的身体刚刚经历了巨大的折磨,心里又受到这么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垮了,直接趴在了地上。

牢画蹲在她面前,摸着下巴,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刮脂符使用的时候还需要慎重。如果是为了给人抽脂而把人弄成了这幅鬼样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陈佩佩却不知道牢画此时的心里活动。她现在浑身难受,师父又不见了,只觉得全世界都在看她的笑话。

“你现在是来杀我的么?”陈佩佩趴在地上,眼皮都懒得睁一下。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身体发生的巨大变化。

牢画却轻笑了一声道:“不,我今天留你一命。”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陈佩佩咬着牙,奋力的喊着。她就剩下这最后的一点尊严了。

“你误会了。我可没有同情你。”牢画站起身来,冷冷的睨着地上的陈佩佩,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说道:“像你这样以打压别人为己任,把武力当做欺凌他人的手段,心思狠毒毫无良善之心的家伙,我牢画以后见一个杀一个!但是你!”牢画一把抓起陈佩佩的头发,强迫她对着大厅柱子上的镜子道:“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这就是你的下场!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这样活着!让你自己折磨你自己!”

陈佩佩被牢画一番拉扯,早已疼得睁开了眼睛。看到镜子里自己形象的一瞬间,陈佩佩猛的尖叫了起来,凄厉而刺耳。她原来是一个有些娃娃脸的可爱女孩子,可是现在呢?现在她全身的脂肪全都不见了,外面的肌肤紧紧的贴在骨头上,不仅瘦得可怕,还出现了许多皱纹,像是一个七八十岁而且病种的老太太。

这尖叫声像是一柄柄剪刀插进了刘梅的心里,然后痛快而毫不留情的绞着。她虽然做梦都想减肥,但是也不想变成陈佩佩现在那副样子。原先趁乱逃走的打算因为玉山道人开启了阵法而一直没有实现,但是抓着她的两个安保人员却因为爆炸被迫松开了手。现在阵法已破,也有些人正在离开,她也悄悄的往外挪了起来。

“你的朋友不用管了吗?”牢画的声音如同催命般从身后响起。

刘梅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就想往外跑。可是还没等牢画动手,孟云海已经释放出真气将刘梅吸了回来。

“牢小姐,如何处置?”孟云海没有继续做别的事情,而且向牢画问道。

牢画上下看了眼刘梅的体型,觉得挺适合做她刮脂符的实验对象。可是万一失败了,就会变得像陈佩佩那样。这个刘梅刚刚想要侮辱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罪不至此。想了想,牢画决定征求一下实验对象的意见,开口问道:“你说这事,是要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私了?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要讹人的台词?不过被吓破了胆的刘梅哪里会往那方面想,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公了和私了是什么意思?”

牢画见刘梅上了钩,十分亲切的循循善诱道:“公了就是把你交给君老板。你挑拨是非,还教唆你表妹喊人来砸了场子,不仅要赔钱,而且得罪了君临酒店。以后君临酒店会对

你做点什么事情,我可就不知道了。”

刘梅被她说的欲哭无泪。这叫公了吗?她还以为是要把她交给警察?如果是那样,那她可就真的没什么责任了。可是交给君临酒店,就算君老板不计较她今天的行为,可是从他今日对牢画的维护程度来看,只要牢画说话,她的下场就会很惨。

这是摆明了要她私了啊!

“那……私了呢?”她问道。

“私了就简单了。”牢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钱还是要赔的。你得罪君临酒店的事情,我帮你说说情。但是你今天得跟我走,还要听我的话。”

刘梅抬起头,看着牢画那有些危险的笑容,心中警铃大作。

“你不说话,我就当做你答应了。”牢画压根不等她回答。直接将她的后路截断,同时对一旁一脸懵逼的君安康说道:“君老板,你看今天这事儿……”

君安康虽然不知道牢画要刘梅做什么,却还是十分配合的说道:“都听牢小姐的。”

“好嘞,就这么定了。”牢画在刘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刘梅收进了储物镯中,然后摆摆手道:“我进去吃饭了,饿了老半天了。”

在场的人对着大厅里的一片狼藉满头黑线。都这样了还在惦记着吃呢?这还是刚刚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女一般的人物吗?

牢画见众人都愕然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你们也嫌我这身太寒碜,不配进来吃饭?”

大姐,我们可不是这个意思啊!众人皆是摆起了手摇起了头。开玩笑!她这一身都寒碜,那他们就更惨了。

牢画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嗯,这样就对了。做人不能这么势力,只看脸、看衣服、看权势,这不是欺负人么?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哑然。一个穿着几万块钱的衣服,还能让君临酒店的老板听之任之的大美女说这种话,他们还能说什么?

来到包厢,君奉天早已急不可耐了。他见牢画与其他人一起走进来,松了一口气道:“牢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冲出去找你了!”

牢画笑道:“那可不成,君先生,你的身份是要保密的。再说,你真的冲出去,也做不了什么。要说做点什么,可能还要指望这位孟大师吧?”

孟云海见牢画这么说,赶紧拱手弯腰道:“孟某在牢小姐面前不敢自称大师,请叫我小孟。”

额,叫他小孟?牢画看着面前这位比她老爸还要老的老者,实在是叫不出口。

“这……我叫你孟叔吧。”牢画说道。

“是。”孟云海对牢画说话时依旧弯着腰,看起来极为谦恭。

牢画点了点头,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却是惊掉一地的下巴。孟云海是什么人啊?是君先生好不容易请来的高手,平时对着其他人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高人姿态,现在怎么就对着牢画这么谦卑了呢?就算刚刚牢画确实是展露出了惊人的实力,但是就算在昆仑掌门面前,孟云海也没有露出过这样恭敬的表情。

牢画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一十章 发展副业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章发展副业“牢小姐,请上座。”君奉天将牢画请上了桌。牢画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君奉天安排的位置上。孟云海和君奉天紧挨着她一边一个坐下。

这样一来,九人护卫队自然就没有什么机会坐到牢画身边,想说话却又碍着君先生和孟云海在都不好意思开口,一个二个好奇的瞅着牢画。

“牢小姐,这次主要就是想给你介绍一位朋友,就是你身边这位,孟老。”君奉天向牢画介绍着,抬起头来,却看见孟云海冲他摇着头,忙改口道:“孟先生。”

孟云海抱拳道:“牢小姐,上次您破了在下的阵法,在下就知道有高人现世了。冲君先生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牢小姐的手笔。于是在下立即从五台山赶来,就是为了一睹牢小姐风采。今日一见,才知道牢小姐绝非我等俗人,能结识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这话说得极其巴结,在场的其他几人更是目瞪口呆了。这孟云海对牢画也太过谦恭了吧?这一下,他们也得好好思量一下自己对牢画的态度了。尤其是君奉天,他之前只是把牢画当做和自己手下那些高手差不多的年轻人对待。可是现在看孟云海对待牢画的态度,自己可能还需要重新认识一下牢画。

牢画对于一个修真者的恭维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她摆了摆手道:“我与君先生志同道合,孟叔又是君先生的朋友,能够认识就是有缘,不必这样客气。”

孟云海点头道:“是,是。”

尽管如此,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孟云海依旧十分恭敬,脸上丝毫没有与朋友相处的放松。君奉天知道,这是孟云海给他的信号。这个牢画,必须恭敬对待。

“牢小姐,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君奉天知道牢画对什么感兴趣,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果然,牢画在听到他的话后,立即两眼放光的问道:“查到什么了?”

“我与黄虎联系后,在他身上安装了最新技术的针孔摄像头,将那里的位置、规模大致了解了一些。整个角斗场禁止拍照,我的人并没有在周围发现什么屏蔽器,但是角斗场整体覆盖着一种磁场,进去的电子设备都会失灵。我怀疑是有高手在那里布下了阵法。”说着,他看了一眼孟云海,继续道:“后来,孟先生也去看了那个阵法,是个品阶十分高的阵法,他都难以破解。”

牢画没有想到冯沙弄的这个角斗场居然还请来了高人坐镇,难怪他行事嚣张不计后果。她点头道:“隆昌地产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冯家虎不会只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商业巨鳄往往比正常人更加惜命,仇人也更多,请高手来坐镇,也在情理之中。”

君奉天的表情有些沉重:“对。这也是我收集各方能人助我的原因。实不相瞒,我正是那冯家虎的仇人之一。我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找他寻仇,要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牢画笑着点了点头。其实这些

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君奉天能够自己告诉她实在再好不过。

“君先生,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

“谢谢你,牢小姐。”君奉天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有阵法,所以针孔摄像头在通过停车场以后就没有拍下到画面了。于是我又安排人伪装成观众混了进去。”

“观众自己开的车停在前山度假村的停车场,角斗场会派统一的车辆去接。观众在去的过程中会被蒙上眼睛,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角斗场外面有一个停车场,用来停放他们接送观众的越野车。”

“角斗场里面对观众收取高达五万元的门票,并且开设赌局。角斗场为庄家,除了赚取门票钱还在赌局上赚钱。我大致算了一下,他们一天的营业额高达上千万。”

一天上千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整个后山开发起来,人工物力财力恐怕这一天的营业额就能够回本了,就算扣去人员工资,股东分红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这可真是暴利!只可惜,这钱是建立在许多人命与动物性命的基础上赚的。

“我还查出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君奉天忽然面色神秘起来。牢画诧异的看着他说道:“什么事情?”

“我发现,这个角斗场的六个股东里面,有一个人在搞鬼。”

“谁?”

“江陵集团的公子,江北鹰。”

牢画眼皮一跳道:“说来听听。”

君奉天将那天查到的事情跟牢画详细的说了一遍。原来那天,江北鹰以个人的名义在赌场里下了注。观众们并不知道角斗场的老板是谁,所以他们这些股东也经常下注参与,并没人在意。但是江北鹰在下注以后去后台偷偷将当天比赛的人打成了重伤。这样一来,就大大的降低了猛兽挑战者的赢率。而买挑战者失败的江北鹰则是狠狠的赚了一笔,这其中,作为庄家的角斗场还因此赔了些钱。

“这件事,江北鹰是背着角斗场所有人做的,而且看起来轻车熟路,应该经常做。”离开君临酒店,牢画脑海里还回响这君奉天说的这句话。江北鹰在挖角斗场的墙角。这件事如果冯沙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被牢画压了下来,她觉得现在不是让冯沙知道江北鹰这件事的有利时机,他们还需要好好计划一下,将好钢用在刀刃上。

回到家推开门,牢画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薛焰。那舒适惬意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牢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占着她老公的名头,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回来了。”薛焰放下手中的杂志,微笑着看着牢画。看着这令人如沐阳光的笑容,牢画心头的不满立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脸颊上的一阵滚烫。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他这么一笑,她连刚刚为什么生气都忘了。

“哎。”牢画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人我带回来了,尸体已经没了,鬼魂你收去吧。”说着,她将左手一扬,一个半透明状的魂体从牢画的手镯中飘了出来。

被放出来的玉山道人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的薛焰。作为一个全新的鬼魂,他对于薛焰身上散发着的阎王气息十分的畏惧,连头都不敢抬上一下。

薛焰压根也不跟他嗦,直接挥手将其收进了虚鼎之中。牢画被他这一手给亮瞎了眼,围着薛焰转了三圈,上上下下的研究着,口中问道:“虚鼎到底在哪?能让我进去看看不?”

“能啊。你想进我的虚鼎?”薛焰笑着说。只是那笑容看着太过暧昧,牢画当下就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摇头拒绝道:“不要。”

薛焰闻言轻叹一口气道:“可惜了。我可一直想要收了你呢。”

牢画在心里暗骂这个男人可恶。不就是讨论一下虚鼎的问题么,至于说的这么暧昧?

她正要说话,却听乌骓抱怨道:“主人,这个胖女人太吵了,你准备啥时候把她放出去?”

牢画这才想起来刘梅还在她的储物镯里待着,连忙把刘梅和乌骓一起放了出来。

“啊!”摔在地上的刘梅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十分恐惧,抱着膝盖四处打量着,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一起研究她的牢画与薛焰。

“你带她来干什么?给乌骓做晚餐吗?”

“我,我需要拿她做个实验。你还记得刮脂符吗?我今天用了一张。”

“效果怎么样?”

“效果太好了。只是一用就把全身的脂肪全都刮掉了,要是想用来给人减脂好像不太合适。”

“你把符纸拿出来给我瞧瞧。”

刚刚在封闭空间里被一只会说话的狼吓得半死,出来又听见牢画要拿她做实验,刘梅的心脏今天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惊吓,实在是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她晕过去了。”

“晕过去更好,待会拿她做实验就不会那么麻烦。喏,这是用起来不会疼的刮脂符,你看看能不能用。”

薛焰点了点头,将牢画拿出来的符纸细细看了一遍,摇头道:“不行,这个用起来和你今天用的是一样,我给你改进一下。”他的手指从符纸上划过。牢画只见那些符纸上的金色的字符一阵闪烁,形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你现在可以试试。先贴在需要刮脂的位置,然后对着它吹气。按照你需要去除的脂肪的份量调整吹气的力度,抽多抽少全凭你自己掌握。”

牢画拿起一张符纸,有些紧张的问:“不会一下子全刮走了吧?”

“放心。”薛焰笑道。“这可是你要拿来做副业的东西,我能不认真嘛!”

牢画瞪了他一眼,却没说话,而是拿着那张符纸直接贴在了刘梅暴露在外面粗壮的小腿上,然后对着符纸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一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随着牢画一口仙气吹出,刘梅那只粗转的小腿忽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牢画赶紧停止了吹气。那只小腿便不再变化,虽然还有一些微胖,但是看上去比原先那像白萝卜一样的小腿好看太多了。

那张符纸还在,牢画将其揭下来贴在另外一只小腿上轻轻吹气,发现居然还能接着用,惊喜道:“这居然还可以接着用。薛焰,你这招太棒了!”

薛焰对于牢画的夸奖很是受用,微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那“喜欢”两字被他念得很重,让牢画忍不住听了俏脸又是一红。好在她正在研究刘梅的小粗腿,避开了薛焰那烫人的视线,否则她现在真的又要手足无措了。

这个男人真的有毒。

这回知道符纸不会一次性用完,牢画减轻了吹气的力度,一点一点的控制着刮脂的程度,将两只腿的粗细调整到一致。刮完第二只小腿,那张符纸上面的仙力大概是用尽了,直接消失了。牢画又拿了一张出来,在刘梅的全身上下做实验。不过十来分钟,刘梅俨然从一个肥胖者变成了一个微胖界的瘦子,看上去比原先美了好几个档次。

牢画算了一下,给刘梅刮脂总共用了四张半的符纸。如果操作的时候她稍微再用点力,把刘梅直接从微胖变成一个瘦子,估计五张没有问题。可惜她原本手上只有20张,现在用掉了四张半,后面也只够三个人用。

牢画立马给三殿阎王宋帝王发了一个微信,提高了一下刮脂符的抵押价格,并且让他尽快送给薛焰,送的早还给他打折。

宋帝王立即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于是乎,第三殿的鬼差与恶鬼们今天一整天都能从地府叱咤风云、令大小鬼魂心惊胆寒的宋帝王脸上,看见一种叫做捡到大便宜的乐呵表情,藏都藏不住。

“第三殿要是送了符纸给你,尽快帮我改进。”牢画对薛焰交待道。

薛焰点头说:“遵命。”

牢画吓得不轻,生怕他这一声“遵命”后面还跟着一句“老婆大人”,那她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恶狠狠的瞪了薛焰一眼道:“这是你欠我的!”

“嗯,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薛焰的双眼灿若星辰,目光里泛着炙热的温度盯着她,令她浑身都烫了起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她发现只要这个男人在,她就没办法平静。可她却又偏偏没有办法。

“事实如此。”他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在牢画开口反驳之前指了指牢画的符纸说道:“要不我帮你把那些疼痛版的刮脂符也改进一下吧,以备不时之需。”

他这茬打得好,牢画立即就被这个话题吸引过去了。仔细想了想,牢画点头道:“行吧,有些人为了瘦,疼也是可以忍的。”

薛焰将剩下的50张疼痛版的刮脂符改造后,又在牢画家黏糊了一会儿。牢画最后实在受不了这个男人的毒性,赶紧将他赶回了地府。

半个小时后,刘梅从昏厥中醒来,见到牢画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又是一阵颤抖。

“女侠,你到底想怎么样?”刘梅的身体随着声音一起抖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猎人抓住的可怜巴巴的小鸟。

“我?”牢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了眼刘梅,眼珠一转道:“不想怎么样。你可以先照照镜子。”

一说道照镜子,刘梅就想到了陈佩佩的那副尊荣,顿

时吓得脸色都白了,朝着房间里的穿衣镜就冲了过去。

镜子里,一个略有些丰满的女人站在那儿,眼神里充满了惶恐与惊讶,皮肤白皙,不大不小的脸和微凸的锁骨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好几岁,匀称的腿与手臂看起来很是协调,裙子有些肥了,一点儿也不合身。尽管如此,还是能够看出来她的腰上很平整,没有巨大的肚腩,也没有松软的赘肉,令人浮想联翩。

这是,她?

刘梅捧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尖叫了起来。很快,她就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她从来没有这么瘦过。从小她就是个胖子,一直在吃减肥药,也尝试过运动减肥。可惜从来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也很难持久。可是现在她居然看到了隐藏在脂肪之下自己真实的样貌。那颜值,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她现在居然拥有了她梦想中的身材!她摸着自己的四肢与肚子。原来累积在上面的厚厚的脂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恰到好处的丰腴。

“女侠,是你做的?”刘梅惊喜之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材不会好好的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小心翼翼的问道。

“满意么?”牢画问。她这是明知故问。牢画自己是用过雪颜丹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变美时那一刻的心情,她是深有体会的。后天得到美貌与先天就美的人,在面对自己美丽时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更何况还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实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梦想,怎么能不激动?

“满、满意!”刘梅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了。她不是个傻子,知道牢画不会白白给她这么大的好处,当下就冲着牢画跪了下来,拉着牢画的裤脚说道:“女侠!不,仙女!你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牢画心中暗笑:这个刘梅现在说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看起来真诚得像个信教徒。若不是因为刚开始看自己穿着寒酸还故意找茬,以刘梅跪下来说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个样子,她搞不好还真的信了。

“得了,也不要你赴汤蹈火。”牢画没理会她的奉承,开口道:“我要你办一件事。如果办得好,今天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如果一周内没有看到效果,我会去找你,继续拿走你身上的脂肪。结果如何,你知道的。”

刘梅被她说的又是一哆嗦,赶忙道:“我一定按照仙女的指示做!”

第二天,刘梅因为发了一条朋友圈,她忽然变瘦的消息在她的朋友圈里被疯传。有人直接建了一个群,让刘梅在群里发视频作证。看到刘梅视频的一众女性们疯了一般的向刘梅索要变瘦的秘诀。

刘梅却缄口不言,直到有人给她发私聊窗口盘问她时,她才告诉她们。

“找到君临酒店的老板,他会做中间人为你介绍。价格十五万,现场奏效,无效退款。”

原本这些打听的人还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听刘梅说要找君临酒店的老板,便更信了几分。毕竟君临酒店在江城的影响力很大,容易令人信服。不过看到这个价格,许多人都望而生畏了。

为整容花十五万,倒不算太贵。但是为了减肥花十五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花不起。这也为牢画变相筛选了一些顾客。早知道,牢画可不仅仅只想赚这一笔钱。以后要是极美开发出了能让凡人变美的药丸,她还指望让这些有钱人买呢!不过,要是这些人知道他们花了十五万的减脂手术牢画只出了五百块钱的

成本,估计得喷出一口老血。

这个消息像是扔了一颗炸弹在江城的贵妇圈、名媛圈当中。君安康一早上就接待了十名想要与牢画预约手术的客人。可牢画事先与他交待,只能应下三位。于是他只答应了闻声而来的前三个女人。

这样一来,第四个前来的女孩则没有排上手术。那是唐乔国际贸易公司的千金唐安娜。她来的时候,正遇上第三个从君安康办公室出来的女孩肖岚。肖岚是一个小企业家的女儿,家中也不算特别有钱,但是肖岚有顽固性肥胖,一直没办法瘦下来。家里人从小到大用尽了办法,都没能让她变瘦。一听说能够十五分钟见效,肖岚的父母就算觉得贵也还是第一时间怂恿女儿去试一试。得知自己今天下午就可以做手术,肖岚十分开心,从办公室出来后脸上还挂着笑,见到唐安娜,还热情的和唐安娜打了个招呼。

唐安娜却是看也不看肖岚一眼,在走过她身边时,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切,这个肥猪!”

肖岚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被唐安娜恶毒的话语打击的很是难过。她也不想这么胖啊!可是她从小就是这样,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要不怎么会来这儿预约手术呢?

她委屈的撇了撇嘴,但想到自己下午就可以瘦下来,肖岚很快就再度开心了起来。

唐安娜之所以会骂肖岚肥猪,不仅是因为肖岚胖,还因为她自己并不算太胖,只是对身材有些微微的不满意。她对肖岚这样家世不如她身材也不如她的女孩压根也看不上眼。

“别理她。有些人高高在上惯了,得栽栽跟头才会知道什么叫讲文明懂礼貌。”忽然,一个女子拍了拍肖岚的肩膀安慰她道。

肖岚转过头一看,天哪!这女子可真漂亮!雪白晶莹的皮肤泛着淡淡的水光,眼睛黑得好像深渊,深深的吸引人的视线。精致的五官巧妙的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温柔却清冷的感觉,像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莲花。高挑的身材,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一头微卷的长发泛着淡淡的蓝色,凸显了她清冷的气质与神秘的魅力。

“你不会……也是来减肥的吧?”肖岚脱口而出,说完她自己都笑了。这怎么可能?这么完美的身材,就算交给整形医生,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好么?

“你猜。”女子冲着肖岚嫣然一笑。肖岚只觉得看见了漫山遍野的鲜花忽然间怒放,心情很是舒畅。

“约不上?怎么可能?我可是一早就过来了!”办公室里面忽然传出唐安娜的叫声。“我们唐乔贸易虽然在江城也算不上数一数二,但是还是有一些财力的。如果君老板您觉得需要加价,我大可以按您提的价格来付。”

“不是钱的问题。凡是要讲个先来后到。”君安康淡淡的说道。“这位动手术的高人说了,今天只能做三个。前面已经预约了三个人,唐小姐可以明天再来。”

“前面已经约了三个?”唐安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冲着和牢画站在一起说话的肖岚就说:“肥猪,把你的名额让给我,我给你一万块钱。”

肖岚再次被唐安娜叫成肥猪,心情很是不好。但是她家的企业和唐乔贸易有合作关系,许多方面还要仰仗唐乔贸易。要是得罪了唐安娜,只怕家里会遭殃。肖岚委屈的说:“我起了很早,好不容易才排上的。”

“两万。”唐安娜不屑的说。“肥猪,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手术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二章手术肖岚被唐安娜的话震住了。是啊,她不仅不能对唐安娜侮辱她有所不满,更不能拒绝唐安娜抢走她名额的要求。否则等待她的,将会是比肥胖更加可怕的商业打击。

“我……”肖岚实在是舍不得。眼看着自己多年未了的心愿就要实现了,现在却要被唐安娜抢走。这个名额如此抢手,万一今天又做出了效果,明天别人都知道了疯狂的排队,她想要再得到名额就难了。

这可如何是好?

“答应她。”牢画忽然在她耳边小声说。“放心吧,你让给她,我保证你今天绝对能做的上。”

肖岚迷茫的看着牢画。尽管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现在也只有答应唐安娜一个选择。她无奈的点了点头。唐安娜见状十分高兴,当即就拿出手机给肖岚转了账,然后趾高气昂的走进了办公室。

“那个肥猪……啊,不好意思,是那个第三名,把她第三的名额让给我了。”唐安娜对着君安康炫耀似的说道。“君老板,没有问题吧?”

君安康看了一眼站在办公室外面的肖岚与牢画,见牢画冲着他点了点头,便道:“没有问题。”

唐安娜送给门外满脸沮丧的肖岚一个十分得意的眼神,然后压低声音向君安康问道:“那个神秘的高人是谁?反正我就快要见到人了,不如君老板先透露一下,我也好疏通疏通。”

君文康对她这幅嘴脸十分不耻,又见耳力惊人将他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牢画冲他直摆手,于是冷冷的睨着她道:“待时间到了,你自然就晓得了。至于疏通,也没有必要。这位高人为人处世讲究缘分,你若对她的眼缘,自然就会一切顺利。若是对不上……”

唐安娜被他这个大喘气吓了一跳,问道:“对不上难不成还不给我做么?”

君文康摇了摇头:“不好说。”

唐安娜见君文康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和君文康道别后转过脸,立即换上一副骄傲的面孔,踩着她八厘米的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走了出来。

在君文康面前她不敢太过放肆,但是在肖岚面前,她却有着强烈的优越感和欺凌欲。唐安娜经过肖岚身边时,特意停下了脚步对着肖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咂嘴道:“啧啧啧!这个身材,看样子也只有依靠这位高人才能减得掉肥了。可惜啊,就最后这么一个名额,你还卖给了我。你这下可怎么办?今天下午我们三个人如果效果明显,一定就会有人蜂拥而至的。到时候别说你,就算是我可能也要一直排队。你可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肖岚浑身一颤,似是难以接受般捂住了脸。就在这时,君安康忽然对着肖岚招了招手道:“肖小姐,请来这边。”

肖岚失去了名额,又被唐安娜讽刺,心里说不出得难过。见君安康叫她,她逃也似的从唐安娜身边跑开了,来到了君安康办公室前。

“肖小姐,你刚刚将名额让给了唐小姐,是她逼你的么?”

肖岚苦笑着摇头道:“是也没办法。这个唐安娜仗着自己家的公司,不知道欺负过我多少回。我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为了给自己减肥得罪了她,给我们家带来灾祸。”

君安康平静的等着肖岚说完,然后开口道:“肖小姐,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十分遗憾。不过,刚刚那位高人跟我说,今天可以再加一个人,并且指定了要给你做。”

肖岚好半天才反应过头君安康说了什

么,不可思议的瞧着他,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她忽然就想起了刚刚在她身旁让她答应唐安娜的神秘女子,立即转过头去寻她,却已经看不见她的踪影。

当天下午,包括肖岚在内的四个女孩都按照通知时间来到了君临酒店。因为手术很快,而且牢画又有意想让后面的人看见,所以并没有错开。于是乎,唐安娜就很惊异的发现肖岚也来了。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唐安娜指着肖岚,随即看向了在一旁的君安康。

“君老板,你不是说总共只有三个名额吗?为什么她也来了?!”

“动手术的人临时加了一个名额,就轮到了肖小姐,怎么,有问题吗?”

唐安娜闻言很是不悦,所以语气里充满了质疑:“可是我为了得到名额还给了她两万块钱!君老板,你们怎么办事的?”

照常来说,这样的事情的确会让人有些不开心。但她似乎忘了自己是在和谁说话。虽然背后还站着君奉天,但是君安康还是面上君临酒店的老板,岂是她可以随便质疑的?

当即,君安康就沉下了脸:“唐小姐,别人如何关你何事?不想做也可以放弃,后面还有许多人在等着。”

“那可不行,答应了给我名额,君临酒店怎么可以失言?”

“唐小姐还记得这里是君临酒店啊!”君安康寒着脸,声音里也满是寒霜。唐安娜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她可还记得君临酒店的势力与影响力,要是因此而惹恼了君临酒店,自己家的公司只怕也是会遭殃的。

她赶紧调整了姿态,笑着说道:“君老板,你别见怪。我一时心急,不是故意的。”

君安康见她让步,也懒得与一个这样的女人计较,只冷声道:“那就好。希望唐小姐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唐安娜立即就红了脸。君安康这话就是她上午和肖岚说过的,现在君安康又当着肖岚的面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明摆着就是在打她的脸。

但是介于君安康刚刚警告了她,唐安娜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恶恨恨的瞪了肖岚一眼。

“跟我走吧。你们找的人在楼上等着你们。”君安康将四个女孩领上了六楼。君临酒店的六楼全部是供客人休息的房间。但一般情况下,这种房间都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接待一些酒店的贵客。牢画今天想要借用这里做刮脂手术,君安康便直接给牢画安排了最大的总统套房。

来到这传说中只有顶级贵客才能使用的总统套房,四个女孩都是大气也不敢出,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豪华装饰。这可是一般人都没有机会踏足的房间啊!她们居然能够有机会进来,可见这个高人身份之尊贵。原本还对手术效果有些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你们在客厅等着,等我出来叫你们名字。”君安康冲着几个女孩交待后,就敲门进了卧室。

“你说,这个手术做起来会不会疼啊?”抢到第一个名额的胖女孩有些紧张的问另外一个女孩。她们两是好朋友,结伴一起来的。两个人一个又高又胖,看起来壮得像个男人,一个又矮又胖,像是一个球。但她们都没有肖岚胖得那么无可救药。

另外那个女孩摇头道:“应该不会的。我听说那个女人是在睡梦中完成的手术。一觉醒来,身材就变瘦了,身体还没有任何伤口和不适。”

“一开始我还不太相信,不过看君临酒店这阵仗,应该是真的。”

“开始我还觉得有点贵呢。不过我现在觉得超值!你瞧瞧这房间……”

“你说那高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嗯……我觉得应该是个世外高人,留胡须,穿布鞋的那种。”

“不,我觉得应该是个年轻的帅哥。如果是的话,我就以身相许。”

“你就知道帅哥,万一人家是女的呢?再说了,就你这尊容以身相许那是害人家。”

“去去去!你看看我这五官!瘦下来准是个大美女!”

两个女孩小声的叽叽喳喳念叨着,肖岚与唐安娜都不做声,却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她们此时的心情其实和那两人一样,一方面觉得自己真的赚到了,另外一方面,又对这个高人的身份好奇的不得了。

卧室里面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个被叫进去的是那个又高又胖的女孩,叫做凯丽。她大概有一米七几,骨架大,身上的脂肪又多,看起来壮得像一座山,毫无女人味。可她大概是喜欢偏女人的装扮,穿了一身十分有女人味的长款真丝连衣裙,原本应该飘逸的裙子却被她完全撑了起来,看起来很是不协调,偏偏她还留着一头长长的卷发,直至腰间。那个场面,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卧室拉着窗帘,灯光也开的不大,整个异域风格的房间极具风情,各种装饰精致而恰到好处。但在这美不胜收的房间里,最吸引凯丽的,却是坐在床边的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

她不仅美,全身上下还透着一种神秘的冰冷气息。她明明在笑,却令人觉得很清冷,清冷到不敢靠近。

“过来,坐下。”女人命令道。

凯丽照做了。躺在床上,她的心不自觉的“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你要怎么瘦?”清冷如山泉的声音从女人的口中响起。凯丽有些紧张,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看起来更女人一些,四肢要骨干一些,嗯……腰要细,臀部……要留一点……”说着说着,凯丽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说越小。

“我明白了。”女人淡然的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贴在了凯丽的额头上,凯丽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十五分钟以后,凯丽从睡梦中被唤醒。睁开眼睛,她迷迷糊糊的听见女人说:“你可以走了。”

她按照女人的指令从床上爬下来,还没想起来看一看自己的变化,就走出了房门。

推开门,门外的三个女孩皆是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这令凯丽有些害怕。她不安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成功?”

说罢,她就跑向了客厅里面的落地穿衣镜。看到穿衣镜的一瞬间,她惊呆了。

她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她个子高挑,身材纤细,全身无一处赘肉。飘逸的真丝长裙穿在身上并不合身,但因为骨干而富含着一种古典的味道。脸很小,脖子又细长,显得气质很好。虽然五官算不上经验,但是因为身材的加分,原本并不怎么完美的脸也显得挺不错,像是个模特。

“成功了……”凯丽颤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她从没想过自己瘦下来会是这个样子。这是她做梦都想要变成的样子啊!激动的泪水从脸庞划过,凯丽喜极而泣,发不出声音来。

而房间里的另外三个女孩心中的激动并不比凯丽少多少。她们仿佛都看到了自己梦想中的样子,沉浸在真实的幻想当中无法自拔。

第一百一十三章 VIP待遇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三章vip待遇第二个被叫进去的女孩叫做吴韵芳。顶点待她出来,一个又矮又胖的女孩俨然变成了娇小玲珑的模样,原先因为肥胖而有的一些像妇女一样的姿态,现在也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青春和活力,整个人看上去小了十岁。

凯丽和吴韵芳两人欢天喜地的对对方的新形象评价称赞,看得另外两个人很是心痒。

“下一个,肖岚。”君文康唤道。

“什么?”唐安娜忍不住激动的站了起来。“为什么是她?我才是第三个啊!”

君文康对于这个没礼貌嘴巴又十分恶毒的女孩没什么好印象,不过想到牢画的交待,他答道:“唐小姐,你是几个人里面最瘦的,虽然花了一样的钱,但是可以享受vip待遇,所以要放在最后慢慢来。”

这话说的君文康自己都觉得不正常。但是唐安娜并不觉得。相反,她听了以后特别的高兴,开口道:“这还差不多。”说着,她还睨着肖岚讽刺道:“肥猪,就算你瘦下来了,你我还是有质的差距。我这种人,在哪里都是vip。而你,只能碰运气捡个漏,就像今天的手术一样。要不是运气好,你估计都来不了这里!”说着,唐安娜趾高气昂的坐回了沙发上。

肖岚这个时候压根也不在意唐安娜的讽刺,而且感激的看了一下君文康。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自己今天能做上手术,绝非运气使然。这和当时那个站在她身边让她答应唐安娜的女孩有着巨大的关系。

敲了门,走进卧房,肖岚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上微笑着的牢画,眼泪当即就淌了下来。

“我就猜到是你帮了我!”肖岚一边用手臂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哭道:“只是我没想到你就是给我们做手术的人!我要怎么感谢你?”

牢画没想到肖岚会这么激动,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抽纸,站起身来递到肖岚手边,同时说道:“我不过是收钱办事,你也不用这么感动吧?”

“不,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肖岚用纸巾擦着手臂上和脸上的眼泪,又擦了擦鼻涕。过度的肥胖让她这个动作看上去很粗俗,但是牢画却没来由的挺喜欢这个女孩子。想到这,牢画趁着肖岚不注意从储物镯中取了一张善恶符,吹了一口气,在给肖岚递纸巾时贴到了肖岚的身上。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句话:大善纯良之人。

牢画顿时对这个肖岚更加喜欢了。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过度肥胖让我处处受阻,别的女孩轻易就能获得的目光,对我来说却想都不敢想。我只求自己有一副正常人的体型,哪怕不美,那也至少是正常的。可是……”说着,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但她忍住了,吸了吸鼻子,她继续说道:“我这种肥胖是天生的,已经影响到了健康。我考虑过去医院做抽脂。但是医生说,我的脂肪过厚,抽少了没效果,抽多了,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还有我这种肥胖体质的人,就算抽了脂,也会很快反弹,所以不给我做。而且还说我内脏脂肪也多,就算体表脂肪下去了,身体负担减轻,还是会不健康。最后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这里可以做手术,可是又被唐小姐抢了名额。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就这样落空了……要不是你……”

她说着,就哽咽了起来。牢画忙给她接着递纸巾,安慰道:“你放心,我给你做的抽脂,绝对不会反弹。”

开玩笑,她这可是来自地狱的刮脂符,专门行刑用的,被刮了脂的别说当时,就是以后投胎转世也会是个骨瘦如柴的瘦子,几世都长不胖,反弹!那是不存在的!

不过内脏脂肪多,这还真的是有些麻烦。牢画的刮脂符可以贴在体表进行抽脂,但是内脏在身体里面,并不是那么容易抽到的。随即,牢画忽然想起自己的符纸里面除了刮脂符,还有透视符和穿透符,不知道是否能够用上。

她想了想,让肖岚躺在床上,没有弄晕肖岚,也没有先刮脂,而且先拿出了一张透视符悄悄贴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瞬间,她就将肖岚体内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如同肖岚所说的,她的部分内脏,如肝脏、胃等都堆积了大量的脂肪,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而且她的心脏大概是因为负担太重,运行起来似乎也有些不顺畅。可以说,别的女孩减肥都是为了美,她却是更多的是为了健康。

可牢画并不是医学院出身,对于在人体内刮脂还是有些担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人。最后,她决定为了肖岚冒险一试。

“肖岚,你内脏的脂肪在体内,并没有皮肤下面的脂肪那么好去除。我会给你去除表皮下的脂肪,也会试着去刮除你的内脂。但是这有一定的风险。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们的手术只进行到表皮就结束。”

“我要做!”肖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相信你。就算真的受伤也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承担责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牢画笑着摇了摇头:“我既然做了,就会承担责任。只要你愿意把你自己交给我,我就会尽全力给你治疗。”

这是大善之人的福利。就算她真的伤了她,她也会给她增寿以做补偿的。牢画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但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同时,牢画也对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倒霉而自私的家伙,因为倒霉,总是遭遇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只想着为自己谋利益,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的这种大目标她是连想都没有想过。但是今天,她忽然觉得,对于惩恶扬善这种事情,她做起来觉得十分的痛快,心中无比舒畅,仿佛觉得自己的生活多了一些比赚钱更有意思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使命感吧!

躺在床上的肖岚闭上了眼睛。她压根不去打量牢画要对她做什么,而是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牢画。而牢画也全神贯注,不去计算成本的使用她的符纸,试图对肖岚的身体进行一个彻头彻尾的改造。两个相识不到一天的人,一个将身体健康坦然交付,一个甘愿冒险只为实现对方的心愿。手术就这样开始了。

为了先保证健康,牢画并没有先去除肖岚皮肤下面的脂肪,而且将不疼版的符纸优先留做去除内脂用。

透视符的功效可以持续二十分钟。穿透符也是如此。牢画有这两样符纸的相助,可以轻易的将刮脂符贴在肖岚体内,但是牢画要十分小心,避免自己的手接触到肖岚的内脏。这十分不易。穿透时何时虚化何时实化,具体实化哪个部位,都要靠识海控制。好在牢画的识海很强大,所以穿透符使用起来十分顺手,很快就找到了窍门,将肖岚肝脏里的脂肪解决了。

一个肝脏耗费了十分钟。但是好在熟能生巧,她已经掌握了方法,后面再做起来得心应手,终于在二十分钟

内将肖岚的内脂全部解决了。

但与此同时,因为肖岚的内脂过多,不疼版的刮脂符已经用完了。

“肖岚,你有没有觉得体内发生了什么变化?”牢画向依然闭着眼睛对发生了什么毫不知情的肖岚问道。

“我刚刚好像觉得肚子里面痒痒的,现在却没有感觉了。”肖岚睁开眼答道。

“你的内脂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但是……”牢画有些遗憾的叹道:“我用来麻痹疼痛的东西用完了,现在给你做全身刮脂,会非常疼。你今天还做吗?”

其实牢画是想让肖岚等两天,等不疼版的刮脂符做出来再给肖岚做。可是肖岚不想再等,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可以忍的!我不要再等了。您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见肖岚这么坚持,牢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答应道:“好吧,那你忍着些。我给你拿个东西咬着,免得你咬到舌头。”

她说罢就拿了一个毛巾装模作样的放进了肖岚的嘴巴,实际上却是放了一张穿透符进去,直接将穿透力施加在了牙齿上。这样尽管她疼痛,牙齿却咬不到任何东西,不至于伤害自己。

“开始了。”牢画对着再次闭上眼睛的肖岚说道。

在门外等着的唐安娜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了。凯丽和吴韵芳进去都只是过了十五分钟就出来了。肖岚这个手术却做了将近四十分钟。她无数次的问君文康,君文康却理都不理她。她自知无趣,只能在暗骂起肖岚。

“一定是这个肥猪太胖了,所以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她那么蠢,就是瘦下来也不会好看!”她这么想着,居然就平静了下来,同时想象了一下高人被肖岚那一身大肥肉吓到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在等待期间,她对自己这个vip的待遇遐想了好几遍。她觉得,大概是对方觉得自己不胖,十五万花的亏了些才会给自己这个待遇。又或者说,是因为看她唐乔贸易千金的身份才给她的面子。总之,这件事她可以拿出去吹好一阵子的牛。

正想着,有人从房间里拉开门走了出来。

这个人有些狼狈,满身都是汗,头发因为被汗湿而黏在了头皮上,像是刚刚被淋了一头的水。但是这却遮不住她美丽的容颜。精致的鹅蛋脸,琼鼻小巧坚挺,瘦瘦的练,偏偏苹果肌又丰满的恰到好处。四肢纤细,看起来有些柔弱,某些部位却很饱满,给人一种冲击的美感。

她大概也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双臂抱在胸前半遮着,手里拿了一些衣服,直奔浴室去了。

唐安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从她面前跑过去身轻如燕的人居然就是肖岚那个肥猪,那个整日被她嘲笑的丑八怪!

“她居然变得这么漂亮!可恶!”这本事她自言自语的喃喃自语,可是却被耳力超群的牢画听见了。牢画在卧室里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刮脂这种事情,做起来很微妙。肖岚原本的脸并没有那么精致,但是牢画在去除脸部脂肪的时候,用了特别的心思,将她脸部的脂肪分布调整到一个最佳的状态,所以呈现出来的效果十分惊艳。并且手术结束后,牢画还使用了一张夭寿符在肖岚身上,直接将肖岚的寿命从七十五岁增加到了九十九岁。这都是牢画对善人给予的福利。

至于这位客厅里急不可耐的vip,那待遇可就不一样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额外费用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四章额外费用“那位vip,你可以进来了。m”这回没让君文康叫,牢画的声音就直接从房间里飘了出来。

唐安娜大喜过望。虽然看到肖岚变得那么漂亮令她很是嫉妒,但是唐安娜也联想到了自己。如果肖岚那副鬼样子都能变成大美女,那么像她基础这么好的,一定会比肖岚的效果更好。

想到这,唐安娜飞也似的跑进了总统套房的卧室。

卧室里面的一切都如同梦一般的华美,包括那个坐在床边的女人。她看着牢画,忽然想起早上在君临酒店的大厅里见过这个女人。当时这个女人就站在那个肥猪的身边,对于她做的一切事情都看在了眼里。当时她没有在意,只觉得这个女人漂亮得令人嫉妒,所以一切也都没有避着对方。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见牢画这么年轻漂亮,潜意识里,她就觉得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那位传说中的高人,而是高人的女人或者助手。她收敛了心神,开口问道:“请问高人在哪里?手术就在这床上做吗?会不会不卫生?”

说到不卫生,她就想到,这张床刚刚被那个肥猪躺过,上面可能还沾着肥猪的臭汗。这让她很不舒服。

“你瞧瞧,这是汗渍对不对?我既然是vip,是不是可以换一个床单?”唐安娜实在是被这个想法给恶心到了,张口就说了出来。随即,她就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好像有些不妥,于是悄悄的瞄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女人,暗暗在心中安慰自己道:高人在里面的隔间休息,自己刚刚说的很小声,高人一定没有听见。自己是高人定下来的vip,这漂亮女人作为高手的情人或者助手,估计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自己之前既然已经将不好的一面暴露给这个女人了,再装也没什么用,不如有什么说什么。再说,这张沾满了汗水的床,她是真的无法忍受。

牢画见唐安娜说这话,眼珠子咕噜咕噜的直转,就猜到这个女人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对于唐安娜之前的所作

所为鄙夷不已,现在更是极为厌恶。但是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对唐安娜做的事情,牢画一瞬间心情就好了起来,微笑着对门外喊道:“君老板,麻烦你让人换个床单。”

唐安娜见牢画连一句话也没反驳就微笑着照着自己的话去做了,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这个漂亮女人这么好的态度和脾气,一定是高人的助手。这样的话她在高人心中的地位估计也没那么高,那么自己就没必要再担忧了。想到这,她趾高气扬的抬起了头。在她看来,高人出现之前,她都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君文康对于牢画的指令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很快,就有人送来了床单和枕套,将床收拾干净,前后不超过两分钟。牢画对于君文康的执行能力和管理能力十分满意,觉得君奉天看人的眼光实在不错。当然,那个颖舞是个特例。

工作人员离开时,将房间的门关上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牢画和唐安娜两人。唐安娜拖下鞋一边往床上躺,一边问道:“现在就开始吗?”

牢画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的说道:“唐安娜小姐,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换床单的服务是额外的,一万块一次。”

“什么?”刚躺下的唐安娜一下子坐了起来,瞬间就炸了毛,可是她又不敢大声的说,这能压着嗓子怒道:“你这是在讹我!”

牢画耸耸肩道:“这是君临酒店总统套房的收费,不是我做手术的费用。你就算现在不做手术,也不能不给君临酒店服务费吧?”

唐安娜咬着嘴唇,恨恨的瞪着牢画。她当然不能不给。她欠谁的钱,也不敢欠君临酒店的钱啊!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换一下床单而已,这在哪个酒店不都是免费的,怎么在君临酒店就成了额外的服务费了呢?

可是她无处申诉。能走进这个房间已经是她的福分,凭她的能力与身份,又怎么敢与君临酒店叫板?

可是刚刚牢画说的话,她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到底

是哪里不对劲,她又没有主意,只得认栽的躺下,问道:“高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说着,她抬起头往卧室里面的隔间看去。

“那里没有人。”牢画站起来扭了扭自己的腰。刚刚三个人的刮脂手术都是坐在床边做的,身体一直侧着。刚开始她没觉得什么,现在倒是感觉有一点酸了,于是从旁边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床边,坐了上去。

“没有人?那高人在哪里?刚刚我明明没有看见人出去啊……”唐安娜自言自语,琢磨了三秒钟,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坐起身来盯着牢画。

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因为牢画刚刚说,换床单的收费不是她做手术的费用!她做手术!她就是那个高人!

这下可不太好了。唐安娜在一瞬间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是莽撞了一些,但是好在并没有将这个高人给惹怒,想来高人也不会不给她做手术的。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了一张笑脸对牢画说:“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高人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男人,实在没想到你这样的美女会有这样的手艺。”

牢画笑着摇了摇头,将她的上半身按到床上说道:“不妨事的。你体型比起前面那几位好上许多,这手术原本你可做可不做。但是你既然坚持,我就要让你这十五万花的物有所值。你说说你的要求。”

唐安娜对牢画这一番话十分满意。洋洋自得之余,她想都没想就说道:“我要变得比肖岚还要漂亮!”

牢画答道:“我这里做的是刮脂,不是整容。能不能比她漂亮可不好说,毕竟每个人的审美都有差距。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你哪里想瘦,瘦到什么程度。不过选择的时候要慎重,我可提醒你,在我这里刮掉的脂,以后是长不回来的,下辈子都长不回来。”

这话说起来是提醒,但是却让唐安娜乐了起来。下辈子都长不回来的脂肪,就是说永远都不会反弹。那当然好啊!谁愿意减下去的肥再长回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VIP的要求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五章vip的要求“我要瘦腿,瘦成这样。m”她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牢画看。牢画看了一眼,那是典型的麻杆腿,瘦是瘦,但是并不是多好看。

“行。”牢画并不劝她,容她继续说。

唐安娜将一张张照片翻了出来,说得非常仔细:“肚子要瘦成这样,你瞧。还有手臂、背部、脸……还有肩膀,你看,我的肩膀比较踏,你给我去脂的时候,肩部留那么一点,这样看起来肩膀好像一个衣服架子,可以撑衣服。还有我的脸,你看,我脸上的骨架是非常小的,你只要把我这两边多余的脂肪都去掉,就能变成尖下巴。”牢画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在心里乐呵起来。这个唐安娜实在是很可笑。她从找了许多她觉得漂亮的身材部位,可是按照她的这些要求,组合在一起的身材却是十分奇怪的:像麻杆一样的腿,上下差不多粗的手臂,细细的脖子,一点儿肉也没有的腰腹,肥瘦均匀的背部,锥子一样的脸型。整个看下来,也就背部看上去舒服些。还有那个对于肩部的特殊要求,听起来就让牢画觉得好笑。人家模特肩膀那耸起来的一点是肌肉,你这留下来的一点是脂肪,能撑起来衣服才奇怪呢!

但是这些话牢画都没有告诉唐安娜。她当然会照着唐安娜的要求做的,只是这样做出来的效果……就有些不好说了。

“可以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这个手术虽然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害,也不会有任何创口,但是过程会非常痛苦。你可得忍着。刚刚出去的那个女孩,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也没有多一套衣服了,要不你先把衣服脱了吧,省的待会儿衣服汗湿了没法穿。”

牢画说的是实话,因为她现在手上只有疼痛版的刮脂符,虽然用起来是一样的,但是相当于没有麻醉做手术,就算给她弄晕了也会疼醒,只能忍着。

“那为什么前面两个女孩子都没有出汗?难道她们不疼吗?”唐安娜一听说疼,立马紧张了起来,惊慌的向牢画问道。

“她们主动要求打了麻醉。但是那种麻醉会大大降低手术的效果。”牢画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刚刚那个女孩就拒绝了。她是明

智的。你想想,一时的疼痛换一副精致的身体,多么划算?而且,我给你做的会比她们更加精细一些,消耗的材料也不是一个档次,用麻醉会使身体机能大大下降,使用效果大打折扣。”可不就是不是一个档次么?一个是疼版的一个是不疼版的,怎么能就是一个档次的呢?

唐安娜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刚刚肖岚瘦下来的模样确实比前面两个女孩看上去好看。她的心中一片释然,咬着牙道:“好的,我也不用麻醉。”

牢画一脸欣慰的看着唐安娜说道:“就应该有这样的勇气。古往今来的女人为了美,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现在只是忍受一点儿对身体没有伤害的疼痛而已,绝对是值得的。下面我就要开始了,你闭上眼睛吧。”

唐安娜以为牢画要用针管从她身体里面抽,吓得不敢睁开眼睛。但预想中尖锐物体刺入皮肤的感觉没有出现,而是感觉到有什么薄薄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腿上,然后一丝凉气吹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人在用一把尖利的小刀狠狠地在她皮肤下的肉里搅动一般。偏偏那种疼痛又是由内而外的传出,并不是来自于贴在她表皮上那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直接带来的疼痛。这让她的疼痛上升到了一种令人癫狂的程度,避无可避却又难以忍受,她想尖叫,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正当她感到绝望而无助的时候,这种疼痛忽然停了下来。她的小腿此时已经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小腿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万分可怕。

“看看效果,是不是你想要的?”牢画将她小腿上的符纸揭了下来,原本小腿已经完全麻木的唐安娜突然就觉得小腿轻松了起来,身体也恢复了正常。听见牢画这么说,她撑起了身子,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

这一眼望去,她顿时发出了惊喜的叫声:“天哪!真不可思议!”她原本粗壮的小腿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纤细修长的小腿,与另外一只原本的腿摆在一起,对比十分强烈。

牢画将她的手机屏幕点亮,翻到那张腿部的照片给她看:“你瞧瞧,是这个样子吗?”

“是,就是这样!”唐安娜激动的点着头,将自己的小腿扳到面前左看右看,怎么都喜欢。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之前给牢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牢画居然还能按照她的要求照做,看来有钱能时鬼推磨这种事情所言不虚。

“一模一样!而且居然没有针管和手术刀,一点儿创口也没有。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唐安娜实在是好奇的紧。她看了牢画一眼,心道,这该不会是什么邪术吧?

牢画淡然的笑笑道:“呵呵,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个神仙,专治肥胖的那种。我还会盖房子,还能把汽车举起来。”

“哈哈!”这个原本实在的不能再实在的大实话却将唐安娜逗笑了,同时也打消了唐安娜心中的怀疑。“高人,不,美女高人,你可真幽默。我知道这手艺是你吃饭的家伙,肯定不能告诉别人。不过你的手段实在是太惊人了。我们快点继续吧,我快要等不及了!”

牢画挑了挑眉。这年头,实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见唐安娜躺下去,牢画继续做起了手头的活。待全部做完,牢画没有将唐安娜脸颊上的刮脂符取下。唐安娜此时的脸已经成了一个锥子脸,虽然疼痛停止了,但是麻木感还在。牢画趁机取出一张善恶符贴在了唐安娜的胸口。

“残忍善妒,自私无良,势利虚荣,不敬生灵。”

这是牢画从善恶符那儿得到的结果。果然,这个唐安娜不是什么好人。前面的都还能够忍受,但是这个不敬生灵可就有些严重了。一个不尊重生命的人,有什么资格长寿呢?

想到这,牢画又暗暗抽出了一张符纸,贴在了唐安娜的胸口。

八十五岁的寿命,夭寿符按照唐安娜的品性直接给减去了四十年,变成了四十五岁的性命,折了一半。看样子,这个唐安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做完这一切,牢画将最后的一张刮脂符揭去,将唐安娜从脸部麻木的状态中解救了出来。

“来,这位vip客人,对着你照片好好比较一下,是不是都符合要求。”牢画笑着将手机递给了唐安娜。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审美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六章审美唐安娜接过手机,喜不自禁的一个一个对照了起来。顶点她可不相信牢画的审美,只相信自己的选择。看着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变得和她理想中的一模一样,唐安娜开心不已。

“满意,满意!”唐安娜开心的说着。只是房间里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的脸。想到客厅里的穿衣镜,她急不可耐的想要下床出去照镜子。可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在做手术之前把衣服都脱了,现在是光着身子。拿出手机的照相机打到自拍界面,因为手机自带滤镜,放大了眼睛又缩小了脸,所以镜头里的那张脸看起来有些变形。

“美女高人,有没有毛巾?”她现在浑身都是汗水,虽然因为操作时间短,流的汗并没有肖岚那么多,但也是水淋淋的,现在穿上衣服一定很难受。她现在只想拿毛巾擦一擦,然后就可以穿上衣服出去照镜子。在她想象中,自己条件这么好,一定会比肖岚那头肥猪好看许多。

“毛巾要额外收费哦。”牢画说。“我可不诓你,帮你问问君老板什么价。”

说着她就从里面敲了敲门,向君文康问道:“君老板,用一条毛巾什么价格?”

站在门外的君文康一愣。这酒店里的毛巾都是免费使用的,什么时候收过费?可是既然牢画这么问,一定就是想要他收费。君文康估摸了一下开口道:“五千一条。”

“听到了?”收到君文康回应的牢画乐得合不拢嘴。“君老板说的,可不是我讹你。”

虽然对于这个价格不满意,但是觉得自己已经华丽蜕变的唐安娜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点头答应道:“5000就5000,快些给我吧,我快等不及了!”

于是,牢画就转过身直接从浴室里拿了一条毛巾扔给了唐安娜。唐安娜飞快的将自己的全身擦拭了一遍,然后穿上衣服就推开门冲了出去。

来到镜子前,唐安娜盯着自己的新形象,有些发愣。

一切都是她想要的。锥子脸,a4腰,麻杆腿,还有各种符合大众审美的部位。这全部都符合她的想象,也挑不出毛病。自己眼睛也不小

,鼻子也不塌,按理说照着这些标准来应该不差呀,每一个局部她都挑不出毛病,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呢?而且,那本来应该显瘦的肩膀没穿上衣服看起来挺好,穿上衣服却显得十分肉乎,好像一个很瘦的人长了一个很肉的肩膀,看着有些蠢。

她看见牢画从房间里走出来,急忙说道:“美女高人,你看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牢画见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心里已经笑得人仰马翻,但是面色却不动声色,无辜的对着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都是按照你的要求精准打造的,有什么问题吗?你刚刚可是说了满意的哦。”

唐安娜被她一句话噎的有苦说不出。是啊,这样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不美啊!可她是来减肥的,瘦下来不美只能说明她自己底子不好,要不然凭的什么别人瘦下来都成了大美人,偏偏她瘦下来就这么奇怪呢?

“你不会还想胖回去吧?那我可做不到!”牢画故作惊恐的捂着嘴说道。唐安娜不想再与她交谈,干脆向君文康问道:“君老板,你看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君文康淡然的抬起眼皮扫了唐安娜一眼道:“网红的结合体,没什么不对劲。”

唐安娜一听,欲哭无泪。她找的那些照片,可都是一些网红模特的照片啊!怪不得君文康说她像网红的结合体。这可不就是照着各种网红来减的脂么!可惜,哪怕她当时找的是一个网红做参考倒也能协调。可是,她现在的身材与脸就像是把各个网红身上的部位拼在了一起一样,哪里都不自然。

这时,肖岚正好洗好了澡,也将头发吹干了,神清气爽的从浴室走了出来。那美人出浴的模样更显俊俏,瞧的唐安娜眼睛发红。

她不甘心的向肖岚问道:“你是照着谁的身材做的?”

肖岚刚洗过澡出来,就被唐安娜逮到这么一问,一时间没有认出唐安娜来,下意识的答道:“没有照谁的身材啊,我就是要瘦下来,没什么标准。”

唐安娜顿时火了,强忍着怒意向牢画质问道:“你不是说我是vip吗?为

什么她的做出来这么自然,我的做出来却这么奇怪?”

牢画摊了摊手道:“人家就是单纯的瘦下来,没有你那么多要求。所以我就按照自己的审美来操作了。你是vip啊,你说要严格按照你的意思来,那就按你的要求来喽!我可是一步一步做给你看的,量身定做呢。我只负责完成你说的目标,谁知道你审美这么奇怪啊!”

唐安娜听牢画这么说,几乎要气晕过去。可她偏偏又无话可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照着镜子,努力从自己身上找优点。

“好了,今天的手术全部结束了。”牢画说完就要离开。唐安娜见牢画要走,立马跑过来拦住她说道:“不行啊!高人,我这样的效果一出去,会砸了你的招牌的!你要不再看看,我这模样还能不能调整一下?”

她看出了牢画爱财,直接拿牢画吃饭的饭碗来威胁她,以为牢画会像刚开始一样容易妥协好说话。

谁料牢画压根也不以为意:“无所谓啊,你的确瘦下来了,而且标准是你自己定的。你尽管传出去好了。反正我又不是做整形的,只是不美,又不是不瘦。不打紧。再说了,我只能减不能加,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你瞧瞧你这全身上下还有哪里可以减的?”

唐安娜只觉得一阵眩晕。她的确不能再减了。她定的标准都是偏瘦的,再减,只怕会成了排骨精了。想要闹,君文康却冷冷的看着她,吓得她不敢说话。想要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却听牢画临走前撂下了一句话:“哦,对了,忘了提醒你们,这个总统套房可是按分钟收费的,我在这里,由我承担费用。我离开以后,想要在这里休息,费用可是要由自己承担的哦。临走前记得结账。”

又是要额外收费!不等牢画问君文康价格,唐安娜就抢先一步从门口跨了出去,问牢画要了支付码扫码付钱。

“十六万五,酒店的费用我会替你转给君老板的。不用谢。”

唐安娜哪里想谢她?可是现在她只能忍下这口气,将钱打了过去。那满脸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看得牢画差点儿没憋住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当年的秘密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七章当年的秘密唐安娜离开后,肖岚走到了牢画身边,眼中含泪的说道:“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m牢画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牢画忙使眼色让君文康站出来解救她。君文康忍住笑,对肖岚说道:“肖小姐,您是转账还是现金?”

泥煤,这是哪门子解救?人家这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你就替我要钱,这也忒破坏气氛了!牢画被君文康这话给雷德外焦里嫩,对肖岚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同时她也在心里默默收回了自己刚刚对君文康的称赞。嗯,这家伙虽然聪明,但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皮,不正经啊不正经。

肖岚经君文康这么一提示,也想起来自己的钱没给,赶紧拿出手机来支付,弄得牢画哭笑不得。

“高人,你……”

“你还是别叫我高人了,我不姓高,个子也没那么高。”牢画听到肖岚的语气里又带着水汽,赶紧将她的话打断。“我姓牢,叫牢画。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牢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别,你不是给钱了吗?”牢画摇了摇自己的手机,然后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感激我,就给我做做宣传。”

“嗯,一定!”肖岚郑重的答应了下来。牢画生怕她又要说什么感谢的话,赶紧谎称家中有事离开了。

事实上,牢画的确有事。她接到了青魂在她识海里传来的报告。

“工头,我按照你的吩咐,在百忙之中抽出我每天仅有的那一点点休息时间,冒着身体发育滞后的风险,冲出冲冲突围……”

“说重点!”牢画本来还体恤他最近忙修葺监狱辛苦,结果还是没忍住在识海里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形容词。

“工头,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这个祖国的花朵?”

“你这花朵几百年都不结果实,说明缺少磨练。”

“工头,你跟乌骓学坏

了。”

“你才跟乌骓学坏了!罗里吧嗦说一堆没用的,快点,到底怎么回事!”

“好吧。”青魂的声音似乎有一点委屈,但是很快,他就不自觉的兴奋了起来。

“工头,你是不知道我这回查到了什么!我趁着角斗场有比赛的时候潜了进去。那里面果然和乌骓说的一样,是让野兽和人现场打架,生死不论。那场面……”

“说重点!”牢画感觉青魂这样成天不休息可能影响到了智商,怎么说话越来越不着调呢?那语气和思维,越来越像一个和他形象同年龄的孩子。不过牢画知道,这家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古董,整天仗着一副小孩的模样装嫩,也不害臊。

“工头,你又凶我!我不高兴了!”

牢画听这语气,仿佛看到了青魂故作委屈的那张正太脸,不由得笑了出来。她此刻正坐在出租车上,那司机见她冷不丁莫名其妙的笑,吓了一大跳,心道: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脑子不好使呢?

“青魂,人家那些花朵都是越长越大,你这花朵倒越长越小了。要不等你这阵子忙完,我给你送到学校去上上学,体验体验校园生活?”

青魂沉默了片刻,居然说道:“好。”

牢画吃了一惊:“青魂,你真的要去上学啊?”

青魂:“我听说现在有九年义务教育,不要钱。”

牢画一愣,随即笑道:“我又不是心疼钱才不给你去的。只是你这么大个人,去中学里跟那帮小孩子们在一起……不会是真的想体验生活吧?”

青魂又沉默了片刻。牢画此时对于这种类似于打电话的谈话有些不满了,她特别好奇青魂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嗯。是的。我对过去……有了一点点印象。我觉得去学校上学,会让我回忆起一些东西。”

“你的过去?”牢画更加好奇了。“是什么印象?”

“是在学堂。”青魂顿了顿,继续道:“我在学堂读书,还拿

着笔。我最近一做梦就会梦到这个画面,很真实。”

青魂现在的样子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子,可见他死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被人挖走了心,还积累了难以消弭的怨气,成了一缕怨魂,他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行,等地府修葺的事情忙完,我带你去上学。”牢画答应了下来。“好了,现在你也该说说正事了,打了半天的茬,我还不知道你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是是是,我现在就说!”青魂得到了牢画的承诺,语气立马就变得轻松活泼了起来。“工头,我跟你说啊,这个角斗场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你跟我说的阵法,我好好研究了一下。那是借了天仙的仙符坐镇的阵法,专门屏蔽电子产品的。”

“仙符?”牢画一愣,那不就是符纸吗?能够使用符纸的人,那就是仙啊!难不成这个隆昌地产居然请到了仙人坐镇?那可就麻烦了。

“你可见到那布阵的人?”

“本来是见不到的,不过我青魂是什么人?这种窃取情报的事情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我顺着冯沙的联系人找到了这个人。冯沙称呼他为景楼大师,并且昨晚在君临酒店宴请了这位景楼大师。于是昨晚我就跟着冯沙来到了君临酒店。你猜怎么着?”

牢画被他这关子卖得急不可耐:“快说啊!”

“哈哈!别急啊,我来慢慢跟你说。”青魂故意减慢了语速拉长了尾音,气得牢画直哼哼。

“当年你不小心坠入忘川河。你只知道自己是坠河,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坠河的,对不对?”

“这怎么就扯到四百年前的事情了呢?”牢画以为青魂是故意兜圈子,在心里暗暗将青魂这小屁孩给好一顿骂。

“因为有关系啊!这个景楼大师,可和当年那件事情脱不了干系!”青魂不急不缓的说出了这句话。

牢画一愣。景楼大师和自己坠河有关系?这是什么意思?四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故人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八章故人青魂也不再卖关子,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当年,那个十殿阎王薛焰娶你的时候,因为你在地府的位份太低,按照规矩,是按照侧妃的礼数来办的。顶点”

纳尼?侧妃?那不就是小妾吗?想到薛焰之前信誓旦旦跟她说两人是夫妻关系的场景,牢画顿时火冒三丈。敢情闹了半天,自己只是个小妾!这年头,难不成那个薛焰还想来个一夫多妻制?

牢画眼中冒火,冷哼了一声,声音里都带着刺,听得青魂暗暗高兴不已。他作为娘家人,像是小舅子一般的存在,就因为坠河一事,他可是不喜欢这个姐夫了。

“按照规矩,侧妃就找一顶轿子抬去接回府即可,路上没有那么多章程。轮转王于是就安排了四只鬼去接你。”

“四只鬼?!”牢画眼中的怒火更盛。开什么玩笑?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接亲就安排四个鬼?连个鬼差都没安排?就算是侧妃也不至于这么寒碜吧?

“对啊。”青魂继续火上浇油。“可是轮转王没有想到娶一个侧妃会收到那么多嫁妆。四只鬼带不回来,那领队的只好找一张大车,安排那三只鬼来拉。哎,工头,你是不知道,你当年带了多少嫁妆!那三只瘦鬼哪里能拉的动那一车的东西?终于,经过奈何桥的时候,脚底打滑,将车上的嫁妆弄掉下河了大半车,没剩多少了。哎,真是可惜啊可惜!”

青魂知道,牢画其实对于薛焰怎么娶她会生气,但那生气远不如知道自己的财物受到损失那么厉害。果然,听说自己的东西因为人手不够掉下了河,牢画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这声音,青魂知道,暴风雨快要来临了。

“那领队的鬼一看,这可不得了,侧妃的嫁妆全丢了,他可承担不起。于是,他就与那三只鬼商量,一起将轿夫和你一起推进下了奈何桥,跌进了忘川河里。你就是这么掉下去的。”

牢画在听过青魂细致的陈述以后,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薛焰那张对她温柔宠溺的脸。那张脸笑得越是迷人,神情越是温暖,她就越是生气。搞了半天人家那不是深情来着,是愧疚!是因为四百年前害她坠河,又把她的积蓄给花掉的惭愧!

好家伙!牢画一时被气得不行,也忘了去追问青魂说这番话的初衷。青魂见牢画好半天没反应,开口问道:“工头,你还在不?”

“不在!你的好友已离线四百年,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去杀个片甲不留。”

“额,工头,恕我直言,你没这实力。”

“青魂,既然当时你工头我遭遇了这么大的不幸,那你在干什么?”

“……”

“说话。”

“工头,那时候他们说娘家人要先去婚宴现场等着,我就先去了……”

这话说的有些虚,但是牢画也懒得与他计较,而是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当时情况的?”

“我在秦广王的一殿里修葺牢房,无意中捡到了流光鉴,就是类

似于摄像机一样的东西。那里面都拍下来了。你要是肯给我买个手机,我都能给你录下来……”

牢画又是半天不说话。青魂知道她是在生气,虽然他很乐意牢画和薛焰闹掰,但是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不是这个,于是忙将话题拉了回来:“工头,下面我就要说到重点了。”

“重点?”牢画这才想起自己和青魂是在说角斗场阵法的事情,说道:“你说吧。”

“当时参加婚宴的地仙很多,虽然过去四百年了,但还是有人记得。于是我把后来的事情打听了一下。据说那领队的说是你不肯嫁跳河了。轮转王很生气,罚这领队的去凡间寻人,命他不找到不许回去。”

“那领头的是一个有些道行的鬼,在地府中修炼,已经达到一定境界了,整天跟在地仙身边,也沾染了少许仙气。可是他终究是一只鬼魂。一只鬼来到人间,不能通过轮回,为了维持自己的意识,只能附身在垂死之人身上,才能在保证魂魄不失去自我的情况下活动。但是他附身后,那身体就不会再经历生老病死。”

“你不会告诉我,那个领队的鬼就是为角斗场布下阵法的人吧?”

“那倒不是。不过这个领队的人你也认识,姓胡,叫什么来着?胡东?胡西?埃?是什么来着?”

“胡才。”

“对!就是胡才!那个给你算命的糟老头子!”

牢画没想到自己身边原来一直潜伏着一个地府的人,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她,等着她觉醒。她忽然想起她那一次回去找胡才的时候,胡才眼里的关切,还有他听说自己和地府接触以后的兴奋,听说她不想和地府打交道时的紧张。闹了半天,这个胡才是在为自己可以回地府而高兴。真是白瞎了她当时的感动。

“胡才居然就是那个主谋,怪不得那天他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呢。看样子胡才是真的很想回到地府,也不知道他现在回去了没。照这么说,胡才应该是有些本事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境界。”

青魂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查胡才。

“既然景楼大师和胡才不是一个人,那给角斗场布阵的这个景楼,到底是谁?”

“刚刚我不是跟你说,当时拉车的有三只鬼吗?那三只鬼虽然没有胡才的道行深,但是也是在地仙身边当了许久的差的,多多少少有些本事。当时他们被轮转王罚到人间轮回,可是事情发生后的当晚,他们三个都失踪了。坊间传言,他们偷走了秦广王的许多符纸,又用秦广王从天仙那儿弄来的收魂瓶收集了不少地仙的仙气,偷偷从忘川河溜到人间去了。”

“当我看到那个为角斗场布阵的景楼大师时并不知道他是谁。冯沙宴请他是,现场还有一个人,听景楼的说法,这个人是他的师弟,叫做景悯,现在出山,似乎是准备通过冯沙接触到江陵集团的江北鹰。等冯沙走后,我跟着他回到住处,听到那二人私下里谈话才知道

,这两人就是那三只鬼当中的两个!”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牢画用了老半天才消化过来。原来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还是当年的故人。景楼和景悯就是当年将她推下忘川河的执行者,现在景楼、景悯二人又勾结起了她这一世的仇人,真是命运的巧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能走到一起,就是在等着被我一网打尽!”

“对!”青魂被牢画这句话说得热血沸腾。“工头,你说的对!”

随即,牢画就整理情绪,冷静了下来,问道:“那个景楼都有些什么本事?你可有了解清楚?”

“出窍境。两人都是。景楼擅用阵法,景悯喜用幻术,都可以用符纸加持神通,但是据他们谈话,那符纸所剩不多了,而他们又没有办法得到新的符纸。”

“想要符纸?”牢画笑了笑,符纸那么好的东西,她也喜欢。“那他们现在手上都有些什么符纸?”

“磁化符,就是景楼放在角斗场阵法里的,可以使一切电子设备以及包含金属的武器失灵。倍化符,可以使真气增强数倍,加强神通的使用效果。加速符,这个很好理解,可以令速度加快十倍至二十倍。主要就是这些了。还有,他们现在连仙气都紧缺。这符纸再好,没有仙气都无法催动。我听他们计划说,武陟山那边有一个修炼修真者已经即将渡劫。一旦渡劫成功,就会飞升地仙。他们准备赶到渡劫现场,如果渡劫成功,则与之结交,顺便偷偷吸一些仙气。就算对方渡劫失败,也能够在关键时刻吸到一些。”

“真是够不容易的。”牢画闻言感慨道。仙气对她来说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修真者来说却是难得的宝物。“他们在人间混迹,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二人在人间蛰伏四百年,如今修炼到了出窍境,又想方设法与这些企业搭上线,不会只是想荣华富贵那么简单吧?”牢画问道。

“工头,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在计划夺舍。”

“什么?!”牢画一惊。夺舍这种事情,和他们附身与将死之人身上不一样。将死之人被鬼魂附体,自己的意识还在,看到自己能够生龙活虎,大多数还都是非常高兴的。但是夺舍则不同。他们既要计划夺舍,自然要选那种天赋极高健康年轻的身体。这样的人是不会自然死亡的。所以要夺舍,就得先杀人。而杀的人,必然是天之骄子。夺舍之后,修为会因为找到了更适合的身体而发生突飞猛进的变化。但夺舍并非那么容易成功,稍有不慎,则会损失修为。

“他们对外宣称自己出自灵台山,座下数千弟子。他们这些年与大型财团合作,让这些财团花重金为他们供养徒弟。而他们就准备在这些徒弟当中筛选、培养出适合夺舍的人。他们这四百年来尝试过三次夺舍,他们二人都没有成功,但是有一个人成功了。”

“是谁?”

“是那第三只鬼,景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是小三?

与鬼谋宅第一百一十九章谁是小三?夺舍成功,代表这个魂魄越过了轮回之道,获得了新的生命。这是这几只从地府逃跑的鬼魂唯一重获新生又不折损修为的出路。但那只叫景离的鬼,现在不知道住在什么人的身体里,将本属于他人的生活生生夺走,取而代之。

这本该为天道所不容。但是牢画知道,天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万能。它只能约束他们这些有着仙人血脉的人,连修真成仙的人都不在控制范围内。神与鬼,就更不在其中了。

“那个景离是什么时候夺舍成功的?现在又在哪里?”

“这个我倒没有完全掌握。我只知道现在这两个人其实都在听景离的指挥,还听到他们说到学校啊、图书馆什么的。”

学校?图书馆?牢画略微沉思了一下,却也不能理出个头绪。想让青魂继续监视那两人,却也知道青魂的时间不够。想了想,牢画最终决定去会一会景楼、景悯那两只鬼。

“那两人已达出窍境,并不是君奉天手底下的人能够对付的。他想找隆昌地产报仇,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我现在去摸一摸这二人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工头,你这是要……”

“不用担心。他们想要符纸,我就给他们符纸。我会让他们自己来找我。”

当天夜里,那四个女孩一夜暴瘦的消息在江城被传得沸沸扬扬。江城所有认识这四个女孩的人纷纷登门拜访,只求亲眼看一看效果是否真实。从她们的家中出来,出得起钱的肥胖者直奔君临酒店排队,出不起的,则开始贷款的贷款,卖房的卖房、卖车的卖车,想尽办法也要凑齐这十五万。甚至在江城之外,也有人听到风声后连夜往江城赶来。这个年头,想要减肥的人出乎意料的多。

同时,牢画让君临酒店放出消息,说自己会在一周后开始接手术,请有意者去君临酒店排队。

在这一周当中,牢画也收到了来自地府的第二批符纸,其中有疼痛版的刮脂符50张,无痛版的100张,全部由薛焰改良过。之后一段时间刮脂手术的筹备就算是完成了。

一周过去后的第一天,君临酒店一开门,就看见了排在酒店门口的人山人海。那队伍绕着整个酒店排了一圈,看得君文康哭笑不得,立即给牢画打了个电话。

“牢小姐啊,你快来吧。找你做手术的人已经要排到马路上了!”君文康的语气有些夸张,但是内容却无比真实。那队伍却是已经长到快要挤到马路上的地步。排队的人当中,有些是有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有些是有着肥胖症的青少年,也有戴着口罩的神秘人士。当然最多的还是女士。她们的胖瘦程度参差不齐,有些非常胖,有些只是略胖,有些并不胖,大概是想更加完美。

“没那么夸张吧?”牢画听到君文康略微夸张的声音,介于昨天君文康那不靠谱的要钱行为,对他的话并不是很相信。

“没夸张,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啊!这么多人,我留多少?”

牢画沉思

了一下,虽然她不相信君文康口中的七八十,但觉得三四十应该差不多,于是说道:“这样,你弄一些号出来,按照排队顺序发给他们,一共发三十个,然后留下前6个今天做。告诉他们余下的号等通知,会挨个联系他们。”

“好嘞。”君文康答应道,随即又问:“那剩下的四五十人就直接赶走吗?”

牢画一愣。君老板这么问,难不成还真的有七八十个啊?她正要说话,出租车就停在了君临酒店的门口。那里黑压压的一片,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出租车根本开不到门口,只能被迫停在了外面的马路边。

牢画一见这阵势,就知道君文康其实所言不虚。这么一数,感觉七八十还不止呢!这么多人,她是要发财了吗?

想到这儿,牢画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忽然,旁边的一个胖男人挤了她一下,然后看了她一眼,十分嚣张的摆摆手道:“新来的别插队!”

“你是不是瞎啊?你瞧瞧人家这长相哪里需要减肥?”那男人身旁的一个胖女人说道。

“切,兴许是谁家的保姆,替主人家来排队的!”

“你这么说也像。”

牢画白了两人一眼,心中不悦,却也没说什么。但那胖男人见了立即不愿意了,指着她说道:“我说你个小保姆,还敢拿眼睛白我?你胆子可不小!”

那胖女人听了也骂道:“这小姑娘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敢对我们不敬,还不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说不定就和她主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以后想代替女主人呢!”

“真不要脸!”那胖男人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牢画,眼中闪着猥琐的光,嘴里说着难听的话,令人看了为之作呕。

牢画当即就怒了,对电话那头的君文康小声说道:“后面的全部遣散,就说下次手术前再排队领号,让他们以后再来。”然后挂断了电话,对那胖男人厉声道:“这位先生,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当真了。”

她此言一出,胖男人当即就邪恶的笑了:“怎么着?小保姆,说你两句还不愿意啦?我告诉你,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我们有钱人,跟你这样的人不是一个层次的,所以我教训你,那是为你好,是为了让你认清这个社会。你瞧瞧你这个模样,白天给人家当保姆使唤来使唤去,晚上说不定就有人摸到你房里去了。这连天都不带休息的,多辛苦啊!可你能得到什么?还不是一个小保姆?要是你女主人知道了,可不得把你给打死?现在你连我这两句话你都受不了,不会是真把自己当成阔太太了吧?”

这话说得极为难听,可是周围的人听了以后却都笑了。胖男人胡诌乱扯这一通,说得极为认真,就好像笃定了牢画是勾引男主人的小保姆一样。其他人自然就以为是真的,看着牢画的目光都不善起来。有些男人起了邪念,想上前结识一番,然后将牢画收入囊中。而大多数女人则是对着牢画指指点点,言语之间皆是讽刺。

牢画认真将眼前这些人的脸全部记了下

来,怒火在心中越烧越旺。

正在这时,从马路上冲过来一个圆滚滚的女人,直奔着胖男人冲了过来,同时大喊一声:“钟大富!你个陈世美!我终于找到你了!”

众人定睛一看,那女人十分的胖,甚至可以说胖得有些诡异。但她却十分灵活,一溜烟就蹿了过来,对着胖男人就是一阵乱挠。胖男人被挠得嗷嗷叫,那圆球状的女人又转过脸来挠胖男人身边的胖女人。两个女胖子厮打在一起,又是扯头发又是扇耳光的,场面十分壮观。从口中骂骂咧咧的内容可以听出来,那个后来的球型的女人是这个胖男人的老婆,而这个之前讽刺牢画的胖女人则是男人的情人。男人背着老婆给情人买了裙子和包包,然后把情人穿过的不喜欢的旧裙子拿去送给老婆,还骗她说是新款,并且给老婆买了跟情人那个限量版包包同款的仿制品。

“哎呦,真是人心不可测啊!她还骂人家当小三,原来自己才是个小三!”

“可不是吗!这模样居然还当小三呢!这男人也有意思,自己老婆胖成这样,居然又找了个胖的。”

“你们说,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不会都是来做刮脂的吧?”

“哎呦,这可没准!胖男人偷偷带着自己的胖情人来做刮脂,没想到自己的胖老婆也来刮脂,正好撞上,然后怒撕小三!”

“这个桥段好!我来拍个视频发到网上去……”

围观的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讨论着,众人的视线立即就被这场女人之间的恶战吸引过去了,早忘了牢画那一茬。

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些耳熟啊!牢画诧异得看向那个球型的女人,观察了好半天,终于将她认了出来。原来那女人竟然是那个被自己贴上了饥饿符的卫萍!

不过一周,她居然胖成了这个样子!看样子这饥饿符的威力不比那刮脂符小。想起卫萍中招之前那骨瘦如柴的模样,再看看她现在这幅尊荣,牢画一个没忍住,很不厚道得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一下子就吸引了那个胖男人的主意。他正在试图拦住自己这个忽然发胖的老婆去打人,发现自己压根拉不动卫萍。见所有人都在看笑话一样的嘲笑着自己,本来就不好受。但是想到这些人可能都是和自己身家差不多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现在见到牢画笑了,他的怒火仿佛就找到了发泄点,大声斥责道:“你这个小保姆笑什么?我们家的家事是你一个小保姆能嘲笑的吗?你在谁家做事,主人家是谁?看我不让你家主人狠狠罚你!”

原先牢画还觉得奇怪,怎么自己这段时间总是碰到这种傻逼,现在明白了,原来自己前前后后遇到的是一家子。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可不都是这种风格吗?

牢画正要说话,那正在厮打中的卫萍忽然看见了她,顿时呆住了。

“是你!”她忽然大叫了一声,随即就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像看见鬼一般尖叫着向后退去,也不再去管什么小三什么老公了,只是一味的想逃。

第一百二十章 抖三抖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章抖三抖卫萍当天在现场被牢画悄悄贴了饥饿符,一直处于令人惊悚的进食状态。顶点虽然不知道牢画到底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她大概也知道自己那个样子就是牢画搞的鬼。后来她被人弄晕了,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事后她一直处于饥饿的状态,就一直疯狂的进食,也没去打听那天的事情。

等到她再见到刘梅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刘梅。而她,却把自己从一个瘦子吃成了超级大胖子。胖子变苗条,瘦子变肥胖,这样的反差令她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最后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刘梅终于告诉她去君临酒店,却始终不肯说出口那为她去脂的人是谁。

于是,卫萍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了君临酒店。结果一下车,她就看见自己的丈夫和一个女人手挽着手站在那对着一个女孩指手画脚。她当即就想起了那日牢画的猜测,立即怒气冲天的冲了过来。

谁成想到,刚刚钟大富和那女人指手画脚的女孩,竟然就是自己那天惹上的牢画!想到她这些天的遭遇,叫她如何不心惊?

“对,又是我。”卫萍后退一步,她就前进一步。眼看着她就要逼近卫萍的身前了,她终于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向后退缩却被前面排队的人挡住的卫萍。

“你别过来!你这个妖女,想对我做什么?我今天可没招你没惹你!”卫萍收到了惊吓,又不能逃,只能大声的喊着。她并不知道牢画就是那个她拼了命想要找的刮脂人,对于牢画现在是又惧又恨。惧她的神通手段,恨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甚至,她把自己丈夫出轨这件事也算在了牢画头上。她觉得,要不是牢画揭发了她丈夫做的事情,她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钟大富出轨的事实,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恨意转移到自己最不喜欢的人的身上。不论你是对是错,只要这事情跟你沾上一点关系,她最恨的人铁定就是你。

对错是讲道理的,喜恶却不讲道理。对于情绪化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此时青魂不在身边,牢画不知道卫萍心里这些怨怼,但是从卫萍的眼中,牢画清晰的看见了浓郁的恨意。她摇头笑道:“你这张嘴不饶人喜欢,不过我已经惩罚过你了。现在我只是路过,你凭什么觉得你值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

卫萍一愣。她恨牢画,就以为牢画也一样恨她。她还以为牢画会对她再施毒手,所以才会这般恐惧。见牢画像是不准备与她计较,她并不觉得庆幸,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妖女不就是有些神通吗?那又如何?难不成还要当众再害她一回不成?自己都被她害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更糟吗?这些天来,她一遍又一遍的诅咒牢画,可是牢画却压根把她不当回事,甚至见了面连动手都懒得动,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感让卫萍一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心中燃起了报复的冲动。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她是个恶魔!”卫萍忽然指着牢画大声喊了起来,同时拿出手机,翻出自己之前的照片给周围的人看:“你们看,这是我一周前的照片!我原来这么瘦!

可是这个女人大概是个中医,不知道是不是对我扎了针还是点了穴,让我一直觉得饥饿无比,忍不住暴饮暴食。一周的时间,我长胖了一百斤!你们无法想象我为此受了多大的委屈!我的身体、我的肠胃早已经超出了承受范围,可是我还是觉得饿……”说着,她的泪水就哗啦啦的淌了下来。

在场的都是胖子,听她这么一说,都是感同身受,一个个神色古怪的看着牢画,似乎在考量着卫萍话语的真实性,又像是在揣摩牢画的脾性。

而刚刚还在对着牢画冷嘲热讽的钟大富和他的情人则是心中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惊愕。且不说是因为什么牢画与卫萍结了仇,可是要是知道牢画有这等本事,他们是绝对不会招惹的。习惯了以貌取人、拜高踩低的他们哪里能想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居然会有这种手段?是他们失算了。幸亏他们刚刚没有和牢画发生身体接触,现在又有所防备,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顺利躲过了一劫。

牢画对于这些眼光并不在意,而是冷笑道:“卫萍,你说话可要说全了,只说一半是几个意思?你那天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是不是忘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卫萍那天被贴了符纸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癫狂的饥饿状态,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所以她只知道牢画手段非常,并不知道牢画与这君临酒店的关系,所以忽略了牢画的背景,只当她是个有些手段的中医。被牢画这番提醒,她丝毫不觉得内疚,反而更来劲了,张口就哭喊起来:“我那日不过是误会了你,你就要将我变成这个样子!你好狠的心!”

牢画冷冷的睨着卫萍:“祸从口出,这个你应该最有发言权。可你竟然还不知悔改,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卫萍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向后缩了缩。夏天的风总是带着热气,可她却觉得不知从哪儿吹来一股冷风,吹得她浑身的肉疼。

“你们听听!我不过是与她发生了点口角,她就要对我做可怕的事情!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应该报警把她抓起来!”卫萍假模假样的哭诉着。

周围的人见状更是对牢画指指点点起来。

“小姑娘,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能仗着自己有些邪门歪道的本事就这样胡作非为啊!”

“是啊!人家不过说你两句,你就把人弄成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

“就是!恃强凌弱!”

“你们也不能这么说啊,谁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也不能这样啊!”

“那可未必!凡事要搞清楚状况才能判断,你们这样说话是不负责任的!”

“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就帮着人家说话啊?”

“我看他就是!”

“你省省吧!就是你帮人家说话,人家也不会跟你好的!”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那帮着牢画说话的年轻矮个子胖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道:“你们这些人思想太龌龊了!”

牢画没想

到还有人帮她说话,挑了挑眉,抱着双臂,一言不发,等周围人把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淡淡道:“都说完了?”

众人见牢画说话,皆是不屑的嗤笑着。

牢画却不甚在意,指了指君临酒店的大门问道:“这一大早的,你们来君临酒店门口排队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君临酒店的君老板结识一位高人,能够给人毫发无损做减脂。我们这是排队呢!”

“哎,这位姑娘,你有那些本事,能不能学学人家积点德?别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就是伤天害理?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能轻易说出这种恶毒的话?”又是那个矮个子男人说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去去去,你别瞎掺和!人家说的对!有什么劲往好处使啊!小姑娘家家的,打击报复算什么啊!”

“别说了,你小心人家一生气把你变成她那样!”

说话的人指着卫萍,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牢画先是看了一眼那个矮个子男人,随即抬起头,将目光扫射在每一个看热闹的人的脸上,摇头道:“我看你们今天是排不上队了。”

众人一听,立即怒容满面的斥责起了牢画:“你不要胡说八道诅咒我们!”

“就是!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吃素的?”

“咱们这些人在江城怎么也是有些地位的,小姑娘,你可不要太猖狂了!随便惹人不高兴,可是要倒霉的!”

“哼!在场的人要是生气了,江城也是要抖三抖的。你瞧瞧你一开始招惹的这位钟老板,那可是个房地产大亨!你一个小中医,别给自己惹麻烦了!”

被这些人东一句西一句这么一搅和,牢画居然没觉得生气,反而是被逗笑了。这些人实在是自以为是到了可以拍喜剧片的境界。从卫萍开始,先说她是服务员,又说她是想去勾引男人的小三。然后钟大富和他的情妇又认定她是谁家的小保姆,莫名猜测她勾引了主人。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又说她是无良的中医。还说什么,能让江城抖三抖,什么房地产大亨……牢画都忍不住要笑场了。

“我听说,有人要让江城抖三抖?是哪位这么大口气啊?”忽然,人群外围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皆是一惊。

来人正是君临酒店的老板,君文康。

那说话之人立即就红了脸,不敢承认自己说过那话,将脑袋往身体里缩了缩,恨不能把头塞进身体里。

而其他人脸色也很不好看。刚刚这个牛皮确实吹过了。他们这些人只不过算是小企业的老总,或是一些公务人员,虽然有些金钱和地位,但也算不上太有影响力。尤其是在君临酒店的老板面前,他们压根也不敢大声说话。

“君老板,他们说要让江城抖三抖,还说要让我倒霉。我可害怕呢。”牢画嘴上对君文康这样说,可脸上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担忧的神色来。

众人一见二人认识,心里更是一惊,随即就猜测,牢画可能是君文康的情人。如果是这样,那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用说话了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一章不用说话了一想到他们刚刚对着君临酒店老板的女人冷嘲热讽,众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顶点同时,他们也恨起了钟大富与他的两个女人。这一家子怎么就惹上了这等人物,连带着他们都要倒霉了。现在别说这手术能不能做上,能平安溜走不被君老板发现就是万幸了。要是好死不死的被这女人告上一状,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死的呢!

处于这种心态,有人开始琢磨着偷偷溜走,而有些人则打起了歪主意,趁着君老板走近,一下子将钟大富推了出去。

“是他说的!”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人从旁附和,纷纷表示就是钟大富说的那句话。

钟大富、卫萍以及钟大富的情人立即就傻眼了。这风向变得太快,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众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再加上牢画刚刚补上的那句话,就像一把尖刀戳在他们的喉咙上,随时可能失手捅进去。

“哦?是么?”君文康面上淡然,心里却是被牢画这话给逗乐了。就凭这些人,想让江城抖三抖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了,还想让牢画倒霉?那就更是不可能了好么?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牢画的手段的。他跟在君奉天身边多年,见过不少世面。可是纵使如此,也没有见过牢画这样的人。不说别的,就是从她浑身散发的那股冷冷的气息,也能看出她的不凡,更别提她那日展现出来的实力了。君文康甚至觉得,牢画的能力远远不止那些,那日所见,可能只是她的冰山一角。

他淡淡的扫了在场的人一眼,现场立即鸦雀无声。

“号只能取到三十个,诸位今天是拿不到号了。不过既然来了,就进来喝一杯茶再走吧。来人,带诸位客人进去看茶!”

君文康话音未落,君临酒店的安保人员立即将众人围了起来,出口处的大门也迅速关闭。众人一见这架势,知道君老板这是准备追究了,皆是惊得心惊肉跳。

“这……君老板,我忽然想起家里煤气灶上煮着中药呢,我得回去关火,就不喝茶了吧!”

“君老板,我老婆生孩子,我得去医院……”

“这个,我老公知道我来减肥生气了,说就喜欢我胖,让我赶紧回去呢!”

“诸位,君临酒店的茶,可不是这么容易喝到的。今天谁不给面子,休怪我君文康以后不把他当朋友!”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脸色更差了。这个君老板这么强势,看样子今天是非要计较这件事不可了。

“君老板,今天是这个钟大富和这位小姐发生了冲突,不关我们这些人什么事儿啊!”那个之前说要让江城抖三抖,还说钟大富是房地产大亨的人这么喊了一句。随即周围的人皆是点头称是。

“就是就是,关我们什么事啊?是那个钟大富出言不逊,非要说这个小姐是小保姆,他情人又说人家要勾引男主人的!”

“对对对!这个钟大富的老婆还说这位小姐对她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小姐看起来这么柔弱……”

柔弱?牢画和钟大富同时往说这话的人看了一眼。钟大富是觉得这人瞎了眼,牢画却是觉得这人烂了嘴。这不就是刚刚一直说她邪门歪道恃强凌弱的人么?现在又说她柔弱?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看到这两人的眼神,那人心虚的低下了头。但是人群里不乏脑筋活跃的人

,认定了牢画是依附于君文康的女人的身份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张口喊道:“这位小姐,你这么善良,一定不会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被连累的,对不对?”

经这人一提醒,众人也是回过味来。既然牢画是君文康的女人,那么一定会将自己扮演成美丽天真善良大方的形象,这样一来,只要给她戴上一顶高帽子,就能逼着她放过他们。就算他们说的不是事实,只要牢画去较真,就会显得她小气又恶毒。如果牢画有一点脑子,就会顺势放过他们。

“就是就是!这位小姐,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您一定不会冤枉我们的?不是吗?”

“那当然了,这个小姐这么美丽善良,一定不是那种恶毒的人!”

“就怪这个钟大富!他这一家三口扭曲事实,还把我们给套了进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与之前截然相反的话,让牢画见识了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

“喂,我说你们……”牢画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终于开口打断了他们。“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君老板一来,一个二个都和钟大富一家子翻脸了?刚刚你们不都是一伙的吗?”

牢画可不知道众人心里的小九九,只以为他们是纯粹的想脱身。可众人见牢画压根不理会他们给戴的高帽子,心里皆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有人耐不住性子,喊了一句:“这位美女。我们刚刚可都在帮着你说话呢!你这么不讲道理,难道不怕给君老板丢脸吗?”

这句话一响起,现场又是一片鸦雀无声。这话就是挑明了在指责牢画斤斤计较,丢了君文康的脸。说话的人知道这种出头的话说出来不太安全,立即将脑袋藏进了人群,不敢让自己暴露。

可牢画何等耳力和眼力?她立即发现了那个说话的人,直接将他点了出来:“那位扎辫子的男士,别躲了,说的就是你!你什么时候帮着我说话了?我好好回忆一下……哦,你好像说我要学别人积点德,不要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说了什么?哦,让我不要太猖狂,不然会倒霉。我没记错吧?”

那人被牢画点出来,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索性硬着脖子说道:“美女,你这么平白无故冤枉人可就不好了,我们这些人刚刚有谁说过这些的话?不都在为你讲话吗?你竟然反过来诬陷我们?做人不能这样!光长了一副天使的面孔,心里却像是一个狠毒的巫婆!你这样根本配不上君老板这样的君子!”

他梗着脖子,说的仿佛一个有着高风亮节的大人物。而他这番话成功鼓动了周围人的情绪,纷纷应和他所说的话,东一句西一句,仿佛他们刚刚真的都在拼命维护牢画,是牢画反咬一口要皆君文康这把刀祸害他们。只有那个矮个子男人不屑的骂道:“你们这些没有原则的人,脸皮真是厚到家了!”

只是他一个人声音太小,直接被众人的声讨声给淹没了。唯有牢画听见了,冲着他瞧了一眼。

君文康听得冷汗直流。这些人敢情是把牢画当成他的情人了!这可怎么得了!牢画这可不得气死啊!要是牢画生气了,迁怒于他……他可不敢招惹这个大神不痛快!想到这,他赶紧爆喝一声:“住口!都给我闭上你们的嘴!”

众人被这声爆喝吓了一跳,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

,就见君文康弓着腰一路小跑来到了牢画的身边,深深的鞠了一躬,低声道:“牢小姐,对不起,是我没安排好,让这些人影响了您的心情。我这就把他们处理了!”

现场一片死寂。

这是什么情况?君文康给牢画鞠躬道歉?牢画不是君文康的女人?

那他们刚刚所假设的那一切,可都不成立了啊!不仅如此,他们反而还把这个女人给得罪狠了!刚刚君文康说什么?处理?处理是什么意思?

这下可真的完蛋了!

而在这期间一直被众人所抛弃了的钟大富三人也是一脸懵逼的看到这些人与他们反目成仇,又眼见着他们自己把自己推进火坑。当卫萍看到君文康对着牢画鞠躬的一瞬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惹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君老板,你刚刚说处理,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牢画知道自己被众人误会是君文康女人的时候,心里也是十分生气。但是见到君文康这么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跑到她面前鞠躬,牢画又觉得好笑。堂堂君临酒店的老板,虽然是名义上的,但是也是这个城市里地位颇高的一位人物。之前见到什么场面都是镇静自若的,现在居然被吓成这样,也挺有意思。

君文康不敢直视牢画,依旧弓着身子问道:“君临酒店自然有君临酒店的法子。不管是职场还是商场,我会让他们失去一切。不知牢小姐是否满意?”

听到这话,众人虽然惊愕,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们电视剧看多了,还以为处理就是要弄死他们。

牢画其实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君文康这么一解释,她也暗暗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君临酒店是干事业的,虽然搜罗了许多神秘的力量,但是也不是个明目张胆杀人的地方,君奉天也不是为了口角就会轻易杀人的那种角色。跟这样的人合作,她才能放心。

牢画随即扫了一眼众人。所有被她看了一眼的人皆是吓得不轻,唯有一个人堂堂正正的站着。

“虽然这些人让我看到了他们心中的不堪与龌龊,但是也让我看到了一些人性里珍贵的东西。我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你们一次。不过我希望这些人永远被拦在君临酒店的门外。我怕下次看见他们一个没忍住,弄脏了地方。”牢画说罢,还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君文康一瞧她这个动作,立即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她将那申屠北轻易捏死的场景,一瞬间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君文康毫不犹豫的应道。

抬起头,牢画又看向了钟大富和他的两个女人。“至于你们,嘴巴太臭,我看以后就不用说话了。”说罢,她从储物镯中摸出一张透视符与穿透符,吹上一口仙气,同时使用,那看不见的力量一瞬间隔空伸进了钟大富三人的喉咙,将声带直接取了出来,捏碎了扔在地上。

那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喉咙一痛,随即腥甜之味在口中弥漫,鲜血一下子就从口中喷了出来。他们张着嘴像是要尖叫,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大惊失色,接着喉咙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再看那地上三个血淋淋的不明物体,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个中医?刚刚那一手,可是隔空使出的啊?那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看在祖宗的面子上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二章看在祖宗的面子上见识过牢画动手的君文康相对来说要淡定了许多。m他一挥手,立即有人拿了工具前来将现场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三人发不出声音,捂着自己的嘴巴,惊悚的看着牢画。他们到现在才明白自己招惹到了什么样的人物。而周围的人现在才反应过来牢画刚刚说,一个没忍住,弄脏了地方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不就弄脏了么?说不定,还能更脏一点。

在场的人皆是为牢画能够饶过他们而庆幸,也不敢再去想那做手术的事情。虽然有几人心里还是很不甘,但是也不敢多做逗留,回头看了几眼,就无奈的走向那已经不再拦着他们的出口。钟大富三人一声都不敢声讨,忍者喉中疼痛,支撑着身体向出口处走去。

就在这时,在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等等!”

众人的脚步皆是一顿,后背冷汗直流,连头也不敢回,生怕和那个恶魔般的女人对上了眼,惹出什么祸端。

“刚刚替我说话的那位仁兄,请留步。”

人群中的矮个子男人一愣,回头向牢画看去。他因为一直没有对牢画出言不逊,是心中最为坦荡的。队伍排这么长,他还在靠后的位置,从最开始他就猜到今天是排不上号了。君文康说这些人不能做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意外,也与众人一起往外走。现在牢画忽然叫住他,他也不知道牢画要做什么,有些诧异的走了回来。

“谢谢你在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时候能够坚守自己的立场。我刚刚说希望拦在外面的人,可不包括你。”牢画诚恳的感谢道。

“其实有时候言语上的伤害一点也不比直接伤害来的轻。我自己曾经受到过恶意或者无意的诽谤,这一点我很清楚。你其实不用谢我,我只是觉得他们说话太轻浮太随便,跟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很像,才下意识说出那样的话。更何况……”他回头看了一眼钟大富三人,又回过头看了眼站在牢画身后虽然身板站得很直,但明显以牢画马首是瞻的君文康,轻笑了一声叹道:“呵呵,其实既没有帮上忙,你也不太需要帮忙。”

牢画起初就觉得这个人不错,在他靠近的时候就暗中取了一张善恶符,偷偷隔空贴在了他的身上。这一贴,她的识海里立即响起了善恶符对此人的评价。

“善恶分明,刚正不阿,一生公平待人,乃包拯后人。”

这个判断让牢画差点儿笑场。那个黑阎王的后人?黑阎王不在人间多少年了?怎么也上万年了吧?传到这一辈不容易啊!怎么就给她遇到了呢?这必须结识一下,以后也好逗一逗那个号称铁面无私的黑包子。

“这不是帮没帮上忙的问题,是原则和底线的问题。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人。我想您的祖辈,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才会将这种优良品质传承给了你。”牢画说这话的人,满脑子都是那个黑包子一脸怒容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后人会是个什么心情和表情。只是,看这个男人的身高,怎么觉得有些不像黑包子啊?那家伙个子可不矮。这个矮胖矮胖还有点白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掺和进多少其他的基因被改成了这个样子,除了肤色,好像各方面都没有黑包子强。

“说来惭愧。”矮个子男人闻言自嘲的笑了笑。“我姓包,我爷爷总说我们这一脉是包拯的后代呢。”

牢画心道:是的没错,你爷爷他老人家说得对!

可是接下来矮个子男人的话却让牢画啼笑皆非:“不过这也只是当个玩笑说一说而已。我爷爷他早些年得了老年痴呆症。从那以后说话就颠三倒四的,说的话越来越离谱了。上次居然说包拯托梦给他,说我父亲

处事不公,丢了他的掩面,让他狠狠揍我父亲一顿。”

骚年,你爷爷说的搞不好是真的啊!牢画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然而矮个子男人却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知道,这是爷爷对我父亲在记忆里残存的谴责。就是得了老年痴呆,他依旧记得父亲做过的那些事。那在他心里是个解不开的疙瘩。”

哟吼?这里头还有故事?牢画没吱声,侧着耳朵继续听他说。

可是矮个子男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家事不方便与外人多说,很快就终止了这个话题:“这些糟心事的不说了。不过你真的是过奖了。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自己经常遭受这样的语言攻击,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当时我觉得你一个女孩子被他们这样无故攻击,就想到了自己从前的经历。没想到这些人素质这么低,见我说话就随意诽谤,让我再难开口。”

说到这,矮个子男人觉得有些尴尬。那些人之前说的话确实难听,当时他只是觉得愤怒,现在对着牢画单独说出来,却令他有些窘迫了。

牢画却没有在意,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今天你来,是想做刮脂的吧?”

矮个子男人点点头:“是的。不过我排到了队伍的尾巴,就知道今天差不多排不上了。本来是想等着看一看前面做好的人的效果,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只能跟着他们出去了。”说罢,他看了一眼牢画身后的君文康,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牢画见状笑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矮个子男人神色尴尬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打听一下,听个实话。你也瞧见了,我一身的横肉,个头又不高。听说这里有位高人能够毫发无损的给人刮脂,我就急匆匆从外地赶来。可是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太清楚情况……你看样子和酒店比较熟,可知道这高人刮脂的效果如何?若是确实有效,我便准备在这儿熬上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排上队。若是拿我这一身肉没办法,我就只能去医院做抽脂了。”

“百分之百有效,无效包退。”牢画十分肯定的说。

“真的?”矮个子男人眼睛一亮。“包不包退倒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我这次来顶着很大的压力。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抽脂。这件事对我来说很关键,如果说做了无用功,对我来说打击非常大。”

听到他这么说,牢画笑了:“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是想要给你安排插个队的。看在你祖宗是包拯的面子上,时间又这么急,我今天就第一个给你做吧!”

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寂静。

那些正在热火朝天想要从出口逃跑的人忽然就顿住了脚步,一个个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牢画。

“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第一个给他做?”

“是、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说,她就是那个做手术的高人?”

“怎么可能呢?这也太巧了吧!”

“你是不是傻啊!这一点也不巧!”

“对啊!她这个时间出现在君临酒店门口,又有那样的手段,要说她就是那个高人,我一百万个相信!”

“天哪!我们今天到底在干什么?!”

“女神,我是郑成功的后代,能不能也算我一个?”

“你姓郑就是郑成功的后代?我姓秦还是秦始皇的后代呢!”

“你是不是傻?秦始皇叫嬴政,不姓秦!”

“那我认识你这么久也没听说你是郑成功的后代啊!”

“我爷爷昨晚跟我爸说

的!”

“你爷爷不是前年就死了么?”

“托梦不行啊!”

一时间,人群中响起了激烈的讨论声。而被割掉了声带的钟大富三人则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尤其是卫萍。她怎么就没想到把刘梅变瘦的人就是牢画呢?可她去问刘梅的时候,刘梅什么都不肯说,只告诉她去找君老板。这种事情,作为闺蜜,刘梅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她吗?

被极大的后悔与恨意占领了情绪的卫萍已然感受不到失去声带的痛楚。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失去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能挣钱的老公、多年的闺蜜、自以为很美的身材,这一切仿佛都在牢画出现以后变得可笑而耐人寻味。现在回想起从前的种种,她才发现老公温存每次都带着些刻意与掩饰,闺蜜每次的赞美都略带讽刺,而周围人对自己身材的评价,乍一听像是赞扬,细细想来却是在嘲笑。

她失去了一切,却又什么都没失去。因为她以为她拥有的,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从来不曾拥有过。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夏日早晨的太阳是那么的刺眼,晒在她那肥胖如球的身上,并没有让她这样一个胖子觉得燥热难耐,反而如同冰锥刺股,令她的心坠入冰窖。周围这些她刚刚还以为是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人们,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皆是骂骂咧咧,有人甚至对着她的鞋子吐了一口吐沫,以解心中的怨愤。而钟大富则是一路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向外跑着,仿佛他们才是患难夫妻。

她错了!悔恨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还没有滴到地上就被阳光蒸发了。她想哭出声来,可是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而与此同时,与卫萍截然相反的,被牢画叫回来的包无影则是惊喜万分。

“你……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高人?”包无影一时间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下意识的就以为牢画是为了感激他今天为她说的那些话而改变的主意,什么看在他祖宗面子上这种话,则被他认为是个随便说出口的理由,自动忽略了。殊不知,那才是牢画改变主意的真正原因。

牢画却摆了摆手道:“别高人高人的叫着,怎么就被人传成这个了呢?我姓牢。”

包无影立即改口道:“牢小姐!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他的体重大概超出了心脏能够负荷的重量,一时间大脑眩晕,供血上不去,一下子晕了过去,差点儿摔倒在地。

牢画忙用力量虚脱了一下,将包无影扶起,交给了君文康的手下。刚刚使用的透视符还有效,牢画清楚的看见包无影那压力山大的心脏在超负荷运转。而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因为肥胖而出现了许多机能问题。

“给他抬一张床来。他现在身体负荷太大,不能再轻易移动了。我们就在这里做。”牢画指了指君临酒店门口的凉亭。

君文康一惊:“牢小姐,是要在外面做吗?”

“是的。”牢画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眼那些站在出口处还没走光的人,对君文康道:“那些还没走的人可以留下来看一看,也好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之前君文康按照牢画的要求安排单间,还要所有人通过他来结识,所以明白牢画之前是想要对身份保密的。可是现在忽然就要公开,还要当众做刮脂,他就有些看不懂了。不过他只是按照君奉天的要求全部依着牢画的要求来,于是便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下了,交待手下去安排。

那些走到一半的人闻言,自然是要忍不住留下来看个热闹。他们实在是好奇,牢画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做到毫发无损的抽取人体的脂肪的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暴露符纸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三章暴露符纸很快,包无影就被安置在了一张简单布置的折叠床上,然后推进了凉亭。顶点室外的温度不低,但是凉亭里面没有太阳直射,又有些微风,站在里面比晾在外面要舒服许多。牢画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包无影很快就会醒过来。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事先用一股力量侵入了包无影的头部,令他睡了过去。

君文康暗中安排了一下,他的手下全部站在了他的身后,没有挡住众人的视线。牢画与包无影就这么呈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凉亭外的那些人中,有之前差点儿被君文康赶走,却被牢画暂时留了下来的人,也有并没有参与刚刚事件但没有排上队的人,还有一些是已经拿到了号,听说要现场刮脂,就跑出来观看的人。这些人无一不是胖子。这些人本身就比常人更容易觉得热,现在在太阳的照射下,他们更加感到夏日的焦躁与闷热。

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被赶的人不甘心,想要瞧个明白,心里期盼这最好这是一场不怎样的手术,这样才能慰藉他们受伤的心灵。没拿到号的人也想趁机观摩一下,看一看是否值得他们明天继续排队。而那些拿到号的人,则是非常高兴能够预览一下做手术的全程,以减轻他们心中的紧张。

有些人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将这一幕记录下来。牢画只想通过他们的嘴巴将符纸一事传到景楼与景悯的耳朵里,却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提前将青魂招了回来。有这个专业间谍兼电脑黑客在,在场的所有电子产品都没法运行,跟景楼的那个磁化符有的一拼。

拿手机偷拍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一个个都没敢声张,直接将手机默默收了回去。

“你说,在外面做手术,会不会感染啊?”有个差点儿被赶出去的人小声的议论着。

“不是说会毫发无损吗?没有伤口怎么感染?”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一点儿伤口也没有吧?难道真的用针灸?”

“那可不一定。你没看到她刚刚对付那三个人那一手?碰都没碰到他们,就把他们给弄哑了!”

“谁知道是不是偷偷使了针呢?故弄玄虚!搞得好像多厉害似的!”

“就是用了针也比你厉害!”

“说什么呢你?”

“你用针把人弄哑了试试?那边那位,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就是!你小心着点,祸从口出!”

那个起了话头的人顿时就闭上了嘴。是啊,那钟大富三人可不就是因为乱说话被弄哑了吗?这个女人就算没有什么神奇的手段,那也是个能动手绝不动口的主,惹不起。

除此之外,人群中再无骚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得盯着牢画与那包无影,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错过了什么。

但是他们显然都太过紧张了。牢画要在外面做手术,就是为了给他们看清楚自己的手法。所以她丝毫没有遮掩,直接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张刮脂符。

这凭空出物的手法让观看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牢画现在穿的可是一件无袖衫啊!这符纸绝不可能是像魔术师藏纸牌一样藏在袖子里。那么这黄色的看起来透着些阴气的符纸,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正当众人不解之时,牢画从包中掏出一个了空瓶子,佯装着打开瓶盖,对着符纸熏了熏,然后一把贴在了包无影的大肚腩上。

紧接着,众人就看见

那个高高耸起的大肚腩一点一点的瘪了下去。一个躺下来像孕妇的男人,瞬间就变成了小蛮腰。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牢画将符纸揭开,装作检查掀开了包无影上衣的衣摆,那因为瘦下去而凸显出来的马甲线立即呈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再次引发了一片惊呼。

这可是天壤之别啊!

那些拿到号的人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仿佛看到了自己瘦下来时候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期待与希望。那些没有拿到号的人则是摩拳擦掌,下定决心一定要抢在下一批做手术的人的最前面排队。最沮丧的要数那些被君临酒店驱逐的人。这样轻轻松松毫无痛苦就能瘦下来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啊!他们怎么就将这么好的机会因为几句闲话给糟践掉了呢!

“工头,你这下风头出大了。”青魂从人群中转悠了一圈,将这些人的心里活动给领略了个遍,回来后坐在包无影的床边,百无聊赖的看着牢画继续做手术。“这些人可受了不小的刺激。那几个待会能做的人激动的差点儿没晕过去。那几个被赶走的,正在琢磨着找黄牛替他们排队,然后乔装打扮来做手术,猜你不会认出他们。”

“这些人的嘴脸,我看过一遍死都不会忘,怎么可能认不出来?真是天真!”牢画现在正在做手术,青魂也是魂体状态,没有人能够看见他。所以她是在识海中与青魂对话,并没有动口。

“不过那个钟大富,可真是太奇葩了。我刚刚从那三个人脑子里转了一圈,你知道吗?”青魂满脸兴奋的将脸伸到了牢画与包无影之间,挡住了牢画的视线。“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出轨的吗?因为他老婆太瘦了,他不喜欢,所以找了个胖一点的。结果这一个礼拜他发现自己的老婆越长越胖,被吓到了,又决定要带他的情妇瘦下来。你说,这不是折腾人吗?”

牢画翻了个白眼道:“你挡住我视线了。”

“瞎扯!人家是透明的!”青魂不服气的说。

“谁说你是透明的?你……”牢画正要反驳,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差点儿真的喊出来。

“青魂!你怎么长大了?而且……你的魂体好像变实了!”

青魂一愣,随即站直了身体,低头向自己的腿看去。

“奇怪,我好像真的长大了……”青魂贴着牢画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发展自己居然真的长个子了。

“真是奇怪啊!我一个魂体,怎么会长个子呢?而且,我现在是虚化状态啊!魂体怎么会变实呢?”青魂诧异的琢磨着,怎么也弄不明白。

牢画同样诧异的盯着青魂看了几秒钟,终究决定还是回去以后再研究这个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包无影的手术做好。要是一个没留神做砸了,接下来钱不好赚还好说,那个黑包子也不会放过她。

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包无影身上,牢画将他的全身都做了精致的刮脂,最后才在脸上下功夫。

一番打磨下来,牢画惊奇的发现,包无影居然有一张无比精致的脸。在瘦下来之后,那张脸看上去就像是演艺圈的小鲜肉一样好看,比荣耀都不遑多让。

牢画将包无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现在,包无影除了个子矮些,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毛病了。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单手抚上包无影的额头,将包无影从睡梦中唤醒。

一觉醒来的包无影还不知道

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折叠床上坐起身来,惊讶的看了一眼凉亭外围观的人们,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牢画说道:“牢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身体负担太重了,一激动就有些供血不足。让你见笑了。”

牢画笑而不语。包无影担心自己的晕厥耽误了正事,忙下床说道:“牢小姐,我们这就去做手术吧!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对不住。我……”他还想说什么,忽然发现自己落在地上的腿好像有些不对劲,裤子直往下掉。

包无影连忙提着裤子,这才险险避免了裤子滑落的尴尬。随即,他就看到了自己瘪下去的肚子。

惊讶的包无影这下也顾不得裤子了,直接摸向自己的全身,发现那原本一身的肥膘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身轻如燕的轻盈。

“这、这……”包无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却没发现自己的裤子在他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掉在了地上。而他此时身上唯一能够遮羞的底裤,也因为太过肥大的原因快要守不住阵地了。

“咳咳!”牢画还没吭声,一旁的君文康就出声提醒了:“这位包先生,咱们君临酒店虽然没有要求客人一定要穿正装,但是衣服还是要穿的。最少,也要穿一条底裤。”

经君文康这么一提醒,包无影才发现自己快要走光了,一时间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将裤子提起来,一边弯腰鞠躬一边说道:“谢谢牢小姐!谢谢君老板!谢谢!谢谢!”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牢画今天白天在君临酒店门外露出的这一手很快就传到了景楼、景悯二人的耳中。此时此刻,在他们的旁边,有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坐在桌前,正在安静的写作业。

“我听说她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然后用一个瓶子对着符纸熏了熏。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景悯,这明显就是跟我们一样好么!”

“可是收魂瓶不可能有第二个啊!”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不就是从上神那儿流出来的一个破瓶子吗?保不齐上神又换新瓶子了。”

“你当上神的瓶子是你那保温杯,一年换一个啊?”

“那你说说怎么办?那黄色的能抽纸的明显就是地狱的刮脂符!她手上一定还有别的符纸!”

“能从地府拿到刮脂符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那可不好说!她不是跟我们一样用收魂瓶才能启用符纸吗?我看八成就是阴阳两界间的通灵者。”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要真是通灵者,我们倒可以直接从她手上买符纸,也省的和那些家伙打交道。万一被发现,可就完蛋了!”

“那倒不至于,当年我们逃出去,到现在不也没人来找我们么?你怕什么。我倒是想问问,要买符纸,你有钱吗?”

“钱不都拿去养那些个没用的家伙去了么?”

“什么没用的家伙,那都是为以后夺舍做准备的!”

“那你倒是选一个出来啊!你左挑右选,弄了这么多人来,搞的我们现在经费不够……”

“够了!”那个初中生猛地将手中的笔在桌上一摔,声音不大,却令两个争吵中的人立即住了口。

“你们有完没完了?吵得我头疼。”男孩声音不大,腔调却似一个严肃的老人一般,透着沧桑与威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本生意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四章小本生意男孩一出声,景楼与景悯就安静了下来,不满的瞧着他,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钱什么的,没有的话,再问他们要便是。”男孩老气横秋的说。“又不是天大的难事。倒是这些初中老师布置的什么鬼作业,难得跟天书一样!看得我脑子现在一片浆糊!”

景楼不吭声,景悯却念叨道:“你占得这幅身子脑子这么好使,怎么到你这就沦陷了?自己不会还怪人家难……”

“你说什么?!”男孩气得将作业本直接扔在了景悯的脸上。“你觉得容易,你自己试试!这是人做的吗?我一个千年老鬼都做不出来!”

男孩手劲里是带着修炼者的内劲的,不知怎么地,力度没控制好,作业本一打在景悯脸上,就瞬间被粉碎了。

“哎呦!景离,你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我不就随便念叨两句么!你就仗着你自己夺舍成功了,境界比我高就这么欺负我,我这老身子骨受不了……”景悯幽怨的大喊起来。景楼略微嫌弃的往旁边挪了两步,仍旧是一言不发。

“你以为我想啊!”被唤作“景离”的男孩脸色很是不好看。“我跟这个身体连接还不是特别顺畅,有时候脾气一上来就控制不好力度。”

随即,景离就注意到了自己那个粉碎的作业本,瞬间哀嚎道:“完蛋了!我的作业毁了!我可是做了好久啊!”

景悯见状一瞬间就觉得脸不疼了,幸灾乐祸的指着景离哈哈大笑起来。景离臭着脸骂道:“你还笑!就怪你的脸皮太厚,把我的作业弄毁了!你现在给我去重新买一本,然后你给我做!”

“什么?”景悯一蹦三尺高。“凭什么?你这是什么道理?哪有自己往墙上撞破了头还怪墙太硬的?!”

“就是怪你!还有景楼,你怎么也不帮我!你不知道现在的青少年压力大么?我一个初中生发点脾气怎么了?你做大哥的也不管管?”

景楼被莫名躺枪,一脸无辜的摊开手说:“我哪里懂啊?我年轻的时候青少年都在爬树偷瓜烤野鸡,没学过习。再说了,你不想学就不学就是了,咱们哥仨什么实力了,学这些劳什子玩意做什么?再说了,我怎么就是大哥了?我记得你比我年纪大啊!”

“没文化,真可怕!这年头没文凭长大了找不到对象的!你们两个糟老头子就没指望了,我这个小鲜肉还不得抓把劲?到时候找了个小姑娘张口一个英语,闭口一个成语,我都听不懂,这张老脸往哪放?还有,我现在是我们仨里面最小的,你当然是大哥!不然叫你叔叔也行。”

“我去你的小鲜肉!你要不要脸……”

三个千年老鬼在房间里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吹牛打屁。那些大财团大企业的老总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平日里当做神祗一样供奉着的修真者竟然私底下是这种样子。

片刻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景离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景楼和景悯打探到的关于牢画的消息,说道:“现在你们二人还没有脱离老鬼附身的身份,还要依附于这些财团的供奉来养着那些弟子以备以后夺舍之用。所以符纸还是要收的。这个用符纸给人刮脂的女人在人前露了这一手,大概也是想把符纸一事传出去,以后好做这方面的生意。她竟然能够拿到收魂瓶,说明她既有买到符纸的渠道,也有收集仙气的办法。你们不如去会一会她。如果

是个通灵者,就可以长期合作,你也可以免去武陟山找那渡劫者。费用方面,隆昌地产那边如果供应不上,江陵集团呢?景楼,你不是说隆昌地产想要给江陵集团牵线,结识一下景悯吗?”

“是这么计划的,但是景悯在江北那边管着的暖城实业好像和江陵集团有些矛盾。”

“暖城那边已经快不行了,我听说他们有一个项目的资金链断掉了,连带着很多产业都要受损,一时半会还拿不出钱来。如果江陵想对付他们,干脆就顺手把他们整个灭掉好了。正好借着这个势头,狠狠的大赚一笔!”景离尚未变声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着这些残酷的话,听起来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然而另外两人却像是听见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皆是点头应下。

一个大型企业的命运,就在这一刻,被强行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大早刚刚开门的君文康看了看隆昌地产集团总经理冯来武以及他身后站着的两位老者,在心里默默感慨牢画的神机妙算。就在前几天,牢画曾经当面跟他说过:“过些天可能会有隆昌地产的高层来找你。他可能带着两个老头,也可能自己一个人来。如果他想要安排那两个老头见我,就让他们在那等着。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见他们。”

果不其然,这一早,冯来武就带着人来找他了。牢画前几日接的三十人的手术今天还四个没做,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而在他们身后,还排着老长的对,都是在来打探消息,看牢画什么时候愿意再接手术的人。要排在这些人前面估计不太容易,冯来武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能站在这第一号的位置,可见其重视。

景楼作为隆昌地产隐蔽的靠山,到君临酒店找人自然要由隆昌地产的人来牵头引荐。隆昌地产别说在江城,就是在全国影响力都很大。借着隆昌地产的势力,景楼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惯了,没想到这一回自己亲自来找人,还要挤破头才排在第一个,心中实在是不满。

“冯总一大早亲自来访,君某荣幸之至。”君文康微笑着将冯来武迎进了酒店。

“君老板客气了。”冯来武面上也是笑着,语气却有些冷。昨天他就为这个事给君文康打电话,连打了三个君文康都没有接,摆明了就是不想鸟他。他连夜安排人过来排队,却被告知前头已经拍了四五十号人。他本来并不是特别急,按理说让人再那里排着队也成。但是这个叫做景楼的老头是他们隆昌地产的倚仗,曾经用一些非凡的手段帮他们直接弄垮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一方面着实不敢怠慢,另一方面也无法接受自己堂堂一个总经理还要和别人一样排队的事实,只得让人给排在前头的那些人没人发了一万块钱的红包,这才勉强挪到了前头。这四十多万,他花的心疼啊!同时,他也不理解这个景楼到底要找这个做刮脂手术的丫头做什么。这俩年过半百的老头难不成还想减肥?

而景楼、景悯二人则是在冯来武买到第一的号位后一早跟着冯来武过来的,自然不知道这些。如果知道他们为此花了四十多万,估计也会气得吹胡子瞪眼。尽管如此,在门口等了五分钟的他们还是十分不悦。不就是一个通灵者吗?虽然难得但也不至于这么大牌吧?要知道他们可是从地府出来的修真者啊!活了上千年的老鬼,这天地间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居然被一个通灵者拿腔?她算什么东西!

可是想到接下来他们要与她进行的合作,景楼还是忍着心中的怒气,板着脸站在冯来武身后,一言不发。而景悯则是小声的在一旁吐槽道:“大哥,这家伙也太嚣张了,让我们哥俩在这排队!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待会见到她,我可要给她一个教训!大哥你可别拦着我!”

景楼丝毫没有要拦着景悯的意思,只是小声的说了句:“叫我师兄,怎么总改不掉!”

君文康将三人让进了门,先是没有管他们,而是示意后面要做手术的那四人进来,让人领了上楼,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冯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冯来武心中暗骂君文康揣着明白装糊涂,瞧了瞧门外还排着队的人,也打起了马虎眼:“君老板的酒店生意可真好,从大半夜开始还没营业居然就有人排队,门开了还不放人进来,这是要发财啊!”

君文康顺着冯来武的话道:“嗨,冯总说笑了。咱们酒店对外只做餐饮生意,这些人又不吃饭,我放进来做什么?”

冯来武见君文康继续和他打哈哈,忍不住讽刺道:“我怎么觉得君老板是在做什么大生意呢?昨天我连打三个电话,君老板都没接呢!大概是忙着待客呢。”

“哎呦,冯总,那电话是您打的啊?”君文康貌似吃惊的捂住嘴道:“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呢。最近啊,我手机里接了太多骚扰电话,所以陌生号码干脆就懒得接了。”

骚扰电话?陌生号码?敢情这个君文康压根就没存他的号码!这也太目中无人!他身为隆昌地产的集团总经理,还是董事长冯家虎的亲弟弟,走到哪里不是风生水起?这个君文康居然丝毫不给他面子,连掩饰也不掩饰一下!

见冯来武的脸色不好看,君文康知道这家伙已经快到极限了,也不再逗弄冯来武,问道:“冯总,您身后这两位是?”

冯来武本想发作,一方面碍于君临酒店的地位,另一方面自己今天有求于人,所以都在忍者。现下君文康又将话题岔开了,他更加不好发作了,只得吞下这口闷气,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家的两位长辈,听说这里有位可以为人刮脂行善的高人,想请君老板为他们引荐一下。”

既然说到了正题,君文康也不再东扯西聊,点头笑道:“这好说,好说。只是……”

他顿了顿,眼见冯来武的脸色由白转黑,君文康继续道:“刚刚您也看见了,我已经把今天要做手术的病人送上去了。现在恐怕正在做手术呢。这些人可是排了许久的队才轮到自己的,费老大劲了,要是中途被打断,估计会把我这酒店给砸了。我这可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可否烦请两位稍等片刻?”

冯来武闻言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心中感慨,这人做生意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然是成正比的。君文康做的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全国连锁那么多家,每家都在当地获得了不可小觑的势力,每道菜都是千元起步,这叫小本生意?还经不起折腾?前段时间还听说有人在君临酒店闹事,把大厅砸了个稀巴烂,结果人家第二天就恢复原样,一点儿也没变化。这叫经不起折腾?放眼整个江城,君临酒店要是敢说经不起折腾,恐怕就没什么地方是稳当的了。

而景楼、景悯二人则是愈发不满了。等等等,又要等!一个区区的通灵者,到底想让他们等到什么时候?!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谈谈价钱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五章谈谈价钱坐在君文康的办公室里,景楼与景悯二人脸色铁青。顶点从到达君临酒店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这几乎已经达到了他们忍耐的极限。他们在人间闯荡多年,最开始也是不济。但随着他们自身的实力逐渐变强,能力慢慢地提升,这两百年来尽管历史发生了风起云涌的巨大变化,社会、科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进步,可他们凭着自己的实力与符纸的加持,在这世上总是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受到各界许多大佬们的支持与拥戴,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师兄,我实在等不了了!这丫头太狂傲了,这是给她脸了吗?让她给我们做点事情,那是她的荣幸!居然敢让我们兄弟俩等这么久!一个小小通灵者而已,待我们收为己用,还不就是个为我们跑腿的?”景悯忍不住了,憋在心里的话终于爆发了出来。

“罢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咱们这就上去看看她到底搞什么名堂!”景楼也耐不住性子了,带着景悯就准备走出办公室去楼上找人。

就在两人怒不可遏准备上楼去将这个君临酒店挖个底朝天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黄莺般清灵的声音:“两位这就等不了了?没听说过减肥大过天吗?”

减肥大过天?这是什么鬼?景楼和景悯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接话,脚也没有再挪动,站在原地等着那声音的主人走进来。

随着一阵微风吹来,窗帘上的装饰被吹得叮咚作响,悦耳动听,风中还伴着一缕花香,沁人心脾。但是这感觉丝毫没有让二人觉得舒适,反而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警觉。

一个倩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一袭长发泛着微微的淡蓝色首先飘入了他们的眼帘。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那美丽的女子像是踩着风一样轻轻的飞了进来,微笑里带着种令人迷醉的神秘质感,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这是来自地下的气息。

景楼、景悯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四百年前,他们曾是在地府里承接了差事的鬼魂,虽然修炼的层次不高,但是也比一般的魂魄在地府待得久、见得多。鬼魂最喜欢

这种来自于底下的寒气。就算是附身于人身,他们现在依旧喜欢这种味道。

果然是通灵者,经常行走与阴阳两界的人!景楼和景悯默默在心里做出了这个判断。

见二人安静的观察她,牢画歪着脑袋问道:“不是要给我吃罚酒么?我现在来了,你们倒是拿出来啊?”

景悯立即就火了,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喝道:“你这小姑娘好不懂礼数!我们两个长辈在这里等你许久,你居然这么久才来,还与我们叫嚣!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牢画索性不走进去了,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看着这个吹胡子瞪眼的景悯。在她的眼里,景悯并不是如同表面看上去那样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而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身材很瘦的魂体,魂体内充斥着修炼者的真气。但真气与那个身体无法取得半点联系,只能在魂魄中游走,无法贯通四肢百骸,看上去像一只无头的苍蝇,横冲直撞。

“我大概知道吧。”牢画又将景楼体内的情况看了一遍,摇摇头道:“能修炼成这个样子真是为难你们了。”

景楼一愣,看着牢画的眼神有些惊讶。一般通灵者会经常接触到地府中的地仙、鬼差,所以对修真者也是见怪不怪。可是通灵者一般都是因为体质偏阴、八字刁钻才能够做这档子事,这种人一般阳寿短,身体差,不能修炼。所以通灵者虽然见识广,但是终归还是普通人。就算能够一眼看出他们的境界,但是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难他们了?难道她看出了他们是鬼附身的状况?

“黄毛丫头休要胡言!”景悯却没有察觉到这画中的异常,依旧怒吼道:“你懂什么?我们是看起来年纪大些,但是按照我们这个年龄修炼到这个境界的也是少数。再说了,你见识过我们的手段吗?就算是比我们境界高的修真者我们也不怕!只要……”

“景悯!”景楼及时打断了景悯的话。景悯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把符纸的事情说了出来,讪讪的收了口。今天他们是来谈生意的,不方便过早暴露目的。这个早在家中的时候景离就跟他交待过了,

让他少说话,由景楼来谈生意。

不得不说,景离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景悯这暴躁冲动的性子确实不适合谈生意。景楼庆幸自己拦住了景悯的同时,没忘记追问牢画:“你什么意思?”

牢画不说话,抿着嘴笑了一阵子,笑得景楼莫名其妙的同时,隐隐又有些不安。

“隆昌地产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去给他们做靠山啊?”牢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景楼后背一寒,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景悯也察觉到了一些吧不对劲,满脸警惕的看着牢画。

“你都知道些什么?”景楼寒着脸问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牢画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只知道你们找上我,是要跟我谈生意,不是吗?”

说罢,牢画的手中凭空变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金色的字符上流动着灵动的流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这是……”景悯见到符纸,一个没忍住喊了出来,随即又很快将自己的惊呼声吞了下去,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沉住气,沉住气,沉住气……

景楼虽然没有出声,但是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却暴露了他的贪婪。

“小姑娘,你这是……”景楼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眼睛却紧紧盯着牢画手中的符纸,一眨也不眨。

“做生意啊,要么?”牢画挥了挥手中的符纸,像是在街边卖大白菜一般随意。“要的话给你会员价啊,要的多还有折扣。”

景楼的手指已经激动的攥了起来。这符纸的确是出自仙人之手的东西,虽然他无法辨认是什么符纸,但是那波动的灵力、纸张与颜色,分明就是真家伙。

“小姑娘,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吧。”他强行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缓缓的转过身,坐在了沙发上。“仅有这个东西,还远远不够呢。”

“哦?”牢画看似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你还要什么?”

见她这样,景楼嗤笑一声道:“别装糊涂了。仙气。我还要仙气。货都拿出来看看吧,咱们谈谈价钱。”

第一百二十六章 坐地起价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六章坐地起价

“别急啊,一样一样来。顶点先谈这个。”

牢画晃了晃手里的符纸,冲着一本正经准备谈生意的景楼微微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万块一张?有点贵了吧!”景悯似乎是对这个要价十分不满,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景楼瞪了景悯一眼,以示警告。但他并没有反驳景悯的话,而是摇了摇头道:“丫头,我们要做的可不是短期的生意。符纸这种东西,又没什么市场,你这样坐地起价,是以为我们真的买不到么?”

牢画眨了眨眼,并没有反驳景楼的话,而是点头道:“没错,你说的对。既然这样,那么就另请高明吧!”

景楼此时心里其实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了,但是面上却不屑一顾的冷笑道:“小姑娘,咱们是来诚心谈生意的。你这个态度,我们很难长期合作啊!”

“长期合作?”牢画似乎有些感兴趣,但又看上去很为难:“我觉得吧,长期合作有些困难。”

闻言,景楼与景悯心中皆是一惊。心道不好。原来他们听说牢画有符纸,本能的就以为牢画就是行走于阴阳之间的通灵者。现在通灵者不好找,能够弄到符纸的更是少数。但是如果牢画并不是通灵者,跟他们一样手上仅仅只有一点儿符纸,那么他们就算得到了牢画自己的那些符纸,也依旧是很快就会用完,更别提牢画手上的都是些什么符纸了。如果都是用来给人减肥的,那他们要回来有什么用?

“你这什么意思?”景楼问。

牢画挥了挥手中的符纸道:“我倒是不介意收钱,不过,要长期合作,你们恐怕买不起。”

买不起?原来她说有些困难是在担心他们买不起?这也忒瞧不起他们了!

还未等二人发怒,牢画就继续说道:“我给人做一次刮脂耗费五张符纸,收十五万。如果一张符纸就卖一万,岂不是亏了?再加上仙气损耗,就更加难以估算价值。所以我说的一,是一百万。一张一百万,不议价。”

她那正儿八经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像在认真做生意。只可惜这话说得实在没法令人信服,景楼和景悯当即就觉得牢画是在耍

她。

“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景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不满,拍着桌子就大声喝到。景楼也是脸色铁青的盯着牢画说道:“我们诚心诚意来谈合作,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来武刚刚那一会子时间刚好去外面接电话,现在回来,就发现牢画堵在门口,也听见了双方的对话,虽然不知该那一百万一张的到底是什么,但立场令他当下就决定为景楼出头,高声道:“这位小姐莫不是坐地起价吧?我冯来武做了多年生意,还没有遇见过这样漫天要价的!”

牢画见到冯来武靠近,不急反笑,压低声音道:“要不我来跟他这个生意人谈谈,看看他愿不愿意买?不过他大概不知道你们要的是什么东西,我便跟他说上一说吧!”

“闭嘴!”景悯慌了,忙出声阻止。景楼则是直接喊道:“来武,这丫头不过与我二人开开玩笑,你无需理会。你事务繁忙,今日便先回吧!”

冯来武离办公室还有五米,他本也不想管这闲事,但是景楼开口了,冯家虎又十分重视,他没有办法只能想着法子来往君临酒店里挤。现在景楼开了口,他虽然面上好像放心不下,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忙不迭的说道:“既然景楼大师如此说,我也不便多留了。大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告辞!”

说罢,他逃也似的走了。景悯急了,扯了扯景楼的袖子低声道:“大……额,师兄,他走了谁来付钱?”

“笨蛋!”景楼一把拽回了自己的袖子。“还付什么钱?这丫头根本不识抬举,咱们今儿就是抢,也要拿下符纸!”

景悯愣了愣:“那以后呢?咱还跟她长期合作吗?”

和景悯相比一直沉着冷静的景楼此时的脸上,平静中带着抹狰狞:“合作?不,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直接收为奴役好了,以后为我所用,还给什么钱?”

景悯一听这话,心里的担忧才算解开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他二人的低语自以为十分隐蔽,却被牢画听了个清清楚楚。牢画听着二人在背后算计自己,唇畔却向上翘着诡异的弧度。

“怎么?谈好了吗?买是不买?这生意

是做还不做?”牢画故意大声问道,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听到。

“价钱好说。”景楼一改之前不满的态度,脸上挂上了如同和风春雨般的笑容。“只是你手里的东西有哪些品种,效果如何,我们也不知道。买卖开始之前,总得让人验验货吧?我们哥俩要的可不是你那用来减肥的家伙。你想挣钱,总得拿点干货出来,是不是?”

牢画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脸诚恳的说:“你说的没错,我这里的符纸未必有你想要的。减肥的不要,那你们想要什么样的?”

景楼见牢画上钩,装作皱眉思考,半晌后说道:“以我们的实力,其实并不需要符纸,只是觉得有时候我们不在,由弟子手持符纸也能够护一方周全,总得放心些。你那有什么,就都说与我听吧,我看我需要什么,要多少,然后咱们一起结算。”

牢画心知这家伙是想摸她的底,然后一把抢走,思忖片刻道:“我有一张符纸,可以令人在一炷香内境界提升一个大层次,不知你们需不需要?”

一听这话,景楼与景悯皆是喜不自禁。这种好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二人对视一眼,景楼正色道:“这倒是有点儿意思,只是不知真假。小姑娘,不如拿出来试一试。如果效果不错,试用的那张我们也给钱。”

牢画闻言似乎很高兴,立即掏出了另外一张符纸道:“行吧!你们谁来试?”

景楼、景悯二人一边在心中暗笑牢画太好骗,一边都有些跃跃欲试。这境界上升一个大层次是什么感觉,他们都想体验一把。不过景悯原本就比景楼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师兄,让我试试吧!”

“好。”景楼虽然也想试,但是碍于面子他还是将机会让给了景悯。尽管如此,他脸上还是可以明显看出不高兴。

看着二人为了这一张符纸闹别扭,牢画心中乐开了花:“放心,待你们试过,就知道这符纸的威力了!”

说罢,她便从储物镯中取出另外一张符纸,还有一个瓷瓶子。这两样东西令两人眼前一亮。同时,他们也盯上了牢画手上的储物镯。这些东西现在在他们看来,已经全部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去找我师父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七章去找我师父景悯为了能够快一些体验符纸的效果,上前一步来到了牢画面前,看着牢画慢条斯理的将瓶子打开,对着符纸放了一口气,然后又塞上瓶子,心里着急的跟猫挠的一般痒。

“丫头,快点!”他催促到。

“来了来了。”牢画不急不慢的将那符纸在景悯面前晃了晃,口中喃喃道:“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啪”的一声,黄色的符纸在二人万分期待的目光中终于被贴在了景悯的身上。他的周身顿时升起一团白雾,身体里感觉到了丹田处的搅动。那感觉又酥又麻,很是奇怪。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符纸用起来大概就是这个效果吧!

随着白雾渐渐散去,景悯的变化终于结束了。景楼快速冲到景悯的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景悯一番,眼中尽是惊愕之色。

“师兄,我看起来怎么样?”景悯一开口,就察觉到了声音不对劲。原本自己有些底哑声音变得尖细,听上去像是男人在学女人说话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景悯低下头,向自己的身体看去。这一刻,他惊悚的发现,自己的胸前居然鼓了起来,像是个身材发福走样某个部位还下垂的女人!

他变成女人了!

景悯被这个事实震慑的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千年老鬼,居然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女人。最为可怕的是,他感受到这种改变并不仅仅是身体上。他所附身的这副身体因为他的附身一直处于不死不生的状态。说白了,就是没有任何活人该有的生理反应。因为一直抱着夺舍的念头,他一直以来修炼也都以灵魂为主,并没有炼体,更没有试着和这具身体融合。若只是身体上发生了这种令他难堪的改变,他大不了换个身子。可是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灵魂上微妙的改变。那种只属于女人才有的羞愤、委屈,甚至还有种变态的兴奋开始一点点的侵蚀他的内心。

景楼则是勃然大怒起来。他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连一点点真气也没有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耍弄他们哥俩,当即

怒吼道:“大胆!这符纸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你居然敢耍弄我二人,小命不想要了吗?!”

说罢,他就朝着牢画伸出一双如鹰爪般的手,一股真气携风袭来,直冲牢画面门。牢画哪里能容他随意攻击?当即后退了几步,同时在面前用体内的力量拉开一道无形之墙,挡住了景楼的袭击。

景楼感觉到自己的攻击被一个无形而强大的屏障挡住了,正在纳闷,牢画就拍着胸脯,看起来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感叹道:“你这老头好暴躁啊,我不过是拿错了符纸,你就要对我动手!幸亏我师父给了我护身的宝贝,不然我刚刚还不得被你灭口了?”

景楼收回手,一面在心里揣测牢画言语的真实性,一面细细瞧着牢画,想看看到底她是不是有什么法宝藏在身上。

“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抢东西吧?”牢画十分惊恐的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害怕。“我师父说的对,你们太贪婪了。辛亏我今天没有把所有符纸带在身上,不然我还不得被你们杀人越货啊!”

景楼被说中心思,嘴唇抽了抽,心里明白自己这是算计别人不成反被别人算计。现在丫头身上没有他们要的东西,自己的不良居心又被拆穿,到嘴的鸭子眼看着要飞了,他哪里能承认?景楼当即就否认道:“不要胡说!是你这丫头现动手的!现在你对我师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牢画上下打量了一下景悯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景悯现在总算从震惊与惊异中回过味来,怒不可遏的对着牢画吼道。“快把我给变回来!”

牢画却不顺着他的话说,反而玩味的看着他,挑了挑眉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连审美都变了?看到你旁边这个朝夕相处的师兄,有没有觉得心里老鹿乱撞啊?”

这番话说的景楼、景悯二人差点儿忍不住吐出来。尤其是景楼,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跟自己混了一千年的兄弟变成女人对他抛媚眼的画面。

“够了!别说了!我眼光没

这么差!”景悯大概也是想象到了什么不忍直视的场景,忽然忍不住尖着嗓子叫了出来。

景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景悯,不可置信的问道:“景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景悯大概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低着头没有出声。牢画却笑着应道:“他说的没错啊,你生气啦?难不成你真想收了他做老婆?啧啧啧,口味真重!”

这话也不知道到底骂得是谁。两人皆是恶狠狠的瞪了牢画一眼,却又不敢再反驳。这种越描越黑的话,他们怎么敢接?

“你快把他变回来,弄错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景楼黑着脸说道。

见他不再接着刚刚的话茬说下去,牢画觉得有些可惜,轻叹一口气说道:“不成啊!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身上的符纸没带全。这阴阳符平时用的太少,我也就带了一张,别的都在我师父那儿。这样,你们明日午时去这个地方找我师傅。有什么问题和生意,都找我师傅谈。”

说罢,牢画扔下了一张纸条,转身就离开了。景悯想去追,却被景楼拦了下来。

“大哥,你拦我做什么?你瞧瞧我现在这个样子?这算是什么啊!咱们还约了明天去见那个江陵集团的继承人呢!你觉得我这样合适吗?”

“我知道你着急。”景楼沉着脸,看着牢画离去的背影,冷声道:“景悯,这个丫头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真气,却敢只身来会我们二人。她身上不知带了什么法宝,将我刚刚的攻击全部挡住了。而且你瞧瞧她丢下的纸条,那是事先就准备好的。这说明她的身后还有高人。既然人家有意相约,手上又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没有理由不见。你现在冲上去,能不能教训她还一说,就算是给了她一个教训,万一对方因此而拒绝为你治疗,你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么?”

刚刚还在试图往前冲的景悯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牢画离去的身影,紧握拳头低吼道:“待我拿到符纸,我定要她碎尸万段!”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都是熟人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八章都是熟人回到住处,景楼、景悯二人立即将今日的遭遇告诉了景离。景离是三人中最为年长,脑子好使,野心大,胆子也不小。当初三人逃出地府便是景离出的主意。这四百年来,在景离的带领下,三人度过了无数次难关,逃离了地府的管束,来到人间驰骋江湖,获得了许多他们在地府得不到的地位与财富。所以,景楼与景悯二人皆是隐隐以景离为主心骨。现在景离已然夺舍成功,成了正经的修真者,他们更是把他当作了标杆。

景离听到二人的叙述,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景悯的状态,思忖片刻后摇头道:“我觉得不妥。这女人明显就是知道你们要找她,布了个局吸引你们往里跳。你们一门心思想要符纸,才会自动忽略这一点。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对我们来说很不利。”

景楼与景悯闻言面面相觑。他们所认识的景离是个冒险精神十足的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

“景离,你现在重获新生了,难不成就开始怕死了?这些符纸对你来说也许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我们哥俩问题还没解决呢!”景悯嘴快,立即将心里的猜疑说了出来。景楼沉默着不说话,但是这沉默已然是对景悯言语的一种肯定。

景离的脸立即黑了下来:“你不要信口雌黄!我说的是事实!你们夺舍一事已经筹划了这么久,也不急那一时半刻的。现在明摆着有人挖了个坑等你们跳,你们只顾着里头有符纸,就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当心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我们还能失去什么?人家能从我们这得到什么?咱们在人间唯一担心的不就是碰到底下的人么?要是今天那丫头或者她师父是底下的,哪里需要设局来引我们相见?只要不是地府的人,我们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吗?我和景楼的实力,

没有符纸根本无法混到那么多钱。没有钱,我们就养不起那么多有天分的弟子,就更难夺舍成功!景离,你说说,四百年了,咱们什么时候找到过符纸的下落?你平时这么有野心的人,现在不涉及你的利益了,怎么忽然就怂了?”

景悯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居然让景离无言以对。景楼也觉得十分惊讶。他这位哥儿们他最清楚,是个情绪容易冲动,爱恨情仇从来过夜就忘,凡事只能看到眼前一米距离的人,很少认真思考过未来。说白了,天生就是个当小弟的料。可从刚刚在君临酒店被牢画变了性之后,他就隐隐察觉出景悯的不对劲来。一路上,景悯都在念念不忘要将牢画碎尸万段这件事,景离不过是分析了一下情况,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景离这次只顾着自己安全没有替他们考虑,但是还不至于上升到这个层次。难不成景悯变性以后,教性格都变化了?

景悯的话说得重了些,景离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原本属于小正太的眉头硬是揪出了一个臭脾气老头的形状。

“好啊!你要是这么觉得,就自己去啊!到时候出了事情应付不来,别来找我救你!”

景离也放出了狠话。景楼见二人矛盾有激化的趋势,最终还是开口劝慰。在他的调解下,三人最终决定由景楼、景悯二人去会一会牢画的师父,景离在附近观察,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牢画留下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是一家咖啡馆包厢的地址。而在同一天,胡才也受到了牢画的邀请,约他第二天午时在同一个包厢见面。

第二天中午,当景楼与景悯在包厢中等来了胡才的时候,牢画还没有出现。胡才有些纳闷的看着来人,不知道他们所为何事。

“你就是那个小丫头的师父?”景楼问道,言语中透

着不善。

胡才被问得一头雾水。师父?他什么时候收牢画为徒了?他只是接到牢画电话,约她在咖啡馆见面。他觉得自己离回地府这个目标更近了一步,欢天喜地的前来,却发现包厢里等着他的并不是牢画,而且两个从未谋面的老头。

他们都是从地府来到凡间,附身在人身上的鬼。他们并不能辨识对方的身份,只能感受到修真者的真气,判断出对方的境界。

意识到胡才比他们实力更为强劲,景楼、景悯二人皆是心中一惊。他们只以为对方会是个通灵者,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比他们境界还高修真者。这样一来,买符纸一事,他们就更加被动了。

“什么师父?你在说什么?我是来见牢画的,你们是什么人?”胡才一开口问,景楼和景悯都愣住了。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敢情他不是她的师父,也不是想要和他们做生意的人,而且和他们一样被那个小丫头骗了的人!

“我们又上当了!”景悯紧紧的握着拳头,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呦,都凑齐了啊!”牢画人还没到,银铃般声音先飞了进来。有进门,牢画“咦”了一声道:“不对啊,还少一个。”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不是说你师父要见我们吗?这个就是你的师父?可他什么也不知道!”景悯怒吼着,尖细的声音十分刺耳。

“别介,大家都是熟人,见了面不是应该叙叙旧吗?不要这么暴躁。你们可以……”牢画不急不慢的摆着手,像是在开玩笑。

“熟人?你瞎扯什么!我们可不认识!”景楼实在忍不住可,直接打断牢画话。

牢画有些委屈的耸了耸肩:“不要冤枉我啊!你们可熟悉的很呢,不过换了个皮囊,四百年没见而已,不至于就认不出了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东窗事发

与鬼谋宅第一百二十九章东窗事发“四百年”这个时间,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个极为敏感的概念。顶点于胡才而言,那是一段辛酸的流浪史,而对于另外的两人以及隔壁偷听的那人来说,则是揭开他们伤疤的一只令人畏惧的手。

由于胡才知道牢画的身份,所以牢画此言一出,他便猜到了什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另外两人起来。对于牢画知道他的身份这件事,他一点儿也不惊讶。随着牢画地仙之力的觉醒,与地府接触的逐渐加深,她知道自己身份是迟早的事,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而景楼几人则是大惊失色,看着完全陌生的胡才和一脸玩味的牢画,一时间根本猜不出个头绪。

景悯的嘴唇已然发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景楼则是勉强压下心中的慌张,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提起四百年前的事情?”

还没等牢画说话,胡才的举动已经告诉了二人牢画的身份。他对着牢画深深的跪了下去,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水:“轮转王妃,当年是我胡才一时起了歪念,这才害得王妃流落人间四百年。我为此在人间寻觅了四百年,曾经几次找到您的转世,可是由于您的地仙之力一直没有觉醒,不能归位,所以未曾有机会相认。现如今您终于找回仙力,我胡才,终于可以回去了……”作为附身者,原本他不该有这些生理反应。但是他还是流泪了。这眼泪发自肺腑,来自灵魂。

说及此,胡才已是泣不成声。包厢里的景楼、景悯双腿一软,立即就跟着跪了下来。而隔壁的景离则是在一阵惊愕与慌张中逃命似的离开了咖啡馆。

牢画今天没有带上青魂,并不知道隔壁还猫着一个。见三人跪在自己面前,正要说点什么,忽然想起刚刚胡才的话里有些不对劲。

“等等,你刚刚说,曾经几次找到我的转世?”

胡才哭的老泪纵横,听牢画这么问,他的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眼泪都被甩在了地上,面前的地面上像是下了一场小雨。

牢画却没有功夫去欣赏这里的风景了。她明明记得,薛焰跟她说,她是在忘川河里泡了四百年,然后才漂到人间的。但是既然胡才在人间曾经几次都找到了自己的转世,也就是说自己早就从忘川河里出来了。

“这四百年来,可有其他人在人间寻我?”

见牢画寒着脸,胡才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只当她还是在生气,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轮转王责令我来人间寻觅,作为弄丢王妃的惩罚,并没有安排其他人来寻找王妃。”

牢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果然,当年薛焰就是听信了胡才的一面之词,就以为自己逃婚离开,所以也没有派其他人来找她,就让胡才一人在人间糊里糊涂的一通乱找。如果他当时用点心去调查调查,应该可以查出当时的真相,至少多派点人手,或者用点心去

追踪一下胡才的进度,怎么也不至于让她四百年后才恢复地仙之力。

这个账,她会好好跟薛焰算上一算的。不过首先,她得先和眼前的几个人好好谈谈。

“虽然今天少了一位在场,但是当年的事情你们心里可都是清清楚楚的。要不是当时秦广王的流光鉴无意间拍下了当时的过程,恐怕到现在轮转王还以为我是为了逃婚才跳下河去的。害我坠河流落人间,又造成这种误会,这笔账,你们说说,我该怎么跟你们算呢?”

胡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一心想要回到地府复职,虽然当年犯此大错,但是四百年间,他一直在凡间苦苦寻觅、流浪,既不能转世入轮回,又因为身负寻人的重任亦不能自在快活,早已厌烦了这种生活。他只愿解开心头的结,让他能够回去,过上踏实的生活。他低低的将脑袋伏在地面,高声道:“但凭王妃处置!”

而景楼和景悯则是瑟瑟发抖起来。他们可不愿意回到地府去。这些年他们因为压根没有打算回去,所以什么烧杀抢虐、杀人劫财,甚至是屠村的事情都做过。要是回到地府,他们身份低微不说,还要面临私自逃跑、肆意杀生等罪行的重罚,实在是不堪设想。

可是,现在不说对付牢画这位正经地仙,就是要和胡才pk,他们连一招也过不去。虽然在人间他们仗着自己有些符纸,从来不惧怕比自己境界高的修真者,但是在真正的地仙面前,他们心里清楚的很,那几张符纸简直拿不出手。

“态度还不错。”牢画抱着双臂,对着胡才点了点头,旋即走到另外两个瑟瑟发抖的人身前,蹲了下来:“你们两位呢?”

“求、求王妃、放……”景楼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完,后背已经湿透了。原以为避开了天道轮回就可不受束缚,结果还是被当事人找到了。东窗事发,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四百年来自己做过的错事。在地府当差几百年,他心里对于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刑法知道的清清楚楚。想到那些永无止境的酷刑和阴暗可怖的地狱,他倒宁愿自己直接魂飞魄散。

“求王妃赐我一个痛快!”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紧紧的闭上双眼,两行泪水流了出来。

而一旁的景悯趴着的地方,也传来了“啪嗒啪嗒”水滴低落地板的声音,大概也是在流泪。

“你们啊,倒是一个比一个哭的伤心!”牢画摇头叹息着,看着窗外凋谢的黄色月季,心中也无端生出一种孤独悲凉之感。虽然她全然不记得了,但是这具灵魂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痛,对于这样漫长的年岁总归有那么一些残留的情绪,扯动的她也伤感起来。

“结婚的大喜日子被人扔进了河里,丈夫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去寻找。该哭的人,是我。”

牢画没有叹息,语气也极为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她无关的故事。但是萧

瑟之气息却充斥了整个房间,令空气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度。

“王妃莫要伤心。这些事情都是由我而起,待王妃领我回去,我定向轮转王讨罚。”胡才想的很明白。他当年是太过慌张,一时失了智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原本他只是因为不小心将王妃的嫁妆弄丢,是钱财上的事情,顶多赔钱挨骂,可是他命人将王妃和轿夫推至忘川河中,那便是大罪了。这事他是主谋,谋害王妃的罪行他逃到天边也得担着。想清楚后他后悔不已,被轮转王流放到人间后他就决定,一定要将功赎罪,不管找上多少年也要将王妃寻回。到时就算功难抵过,他也辛苦了这么久,好歹也不至于沦落到什么凄惨的境地。

见到有人出头,景楼与景悯皆是看到了希望。景悯忙用他尖细的嗓音恳求道:“对对对,王妃,我们都是受到胡才的指使才这么做的,冤有头,债有主,王妃您就饶了我们吧!”

“饶了你们?想的倒挺轻松。”不理会听到这话以后几人的反应,牢画的目光停留在窗外那些残花上许久,才将心中的那股孤独感驱散,缓缓道:“你们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和这些年的经历与我说一说。”

“是。”最为坦荡的是胡才,他第一个将当时的场景复述了一遍。情况基本上与牢画掌握的一致。随即,胡才便将这四百年他的经历说与牢画听。在这四百年间,他找到了她四次的转世。其实她的转世并不难找,因为姓牢的人非常少。他顺着这个线索去寻,范围已然变得很小,再加上起这种名字的人更加罕见,他几乎是在牢画每一世刚出生没多久就确定了她的身份。之所以胡才会知道牢画奶奶那一辈的事情,也就是因为他对牢姓家庭的关注。

“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那被我们连轿子一起推下河去的八个轿夫,也流落到人间,入了轮回。这八人我也一直追踪着,如果需要将他们召回,我随时可以找到他们。”胡才说道。

牢画没想到胡才干了这么多事情,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她点点头,随即问道:“这八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么?”

“这十人都是原先有些修炼基础的魂魄,尽管投胎转世,也会比常人根骨更好。而且他们未经正常程序转世,没有喝下孟婆汤,记忆都还在。所以这些人皆是在转世后走上了修真的道路,现在都已经发展的很不错了。”

“知道了。我需要的时候会问你的。”

牢画没怎么当回事,却听胡才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虽然和王妃您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和下面的大人们汇报一下。”

牢画一愣。胡才在人间活动四百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他觉得有必要和地府汇报的事情,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说来听听。”

“杀神入世了。”胡才顿了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第一百三十章 杀神入世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章杀神入世“杀神?”牢画愣了愣,回想了一下她在薛焰拿来的那些书里掌握到的情况。顶点神是在成为上仙后成功冲破天道,不再被天道所束缚的境界。修炼成神,则在这世间随心所欲,再无人能够将其约束。

上古时期,神是存在的,并因为庇佑凡人而被人所供奉。但在一千年前,因为天谴队管理不善而引起的纷争中,为数不多的二十几位神互相残杀,一大半已然陨灭,剩下十位感慨于神插手天道之事对人间的影响太过巨大,已经不再插手天地诸事。而如今天地间仅存的,除了这不问世事的十位不知所踪的神,还有一个从一开始就从不问事的杀神。

杀神之所以被称为杀神,是因为他虽然贵为天神,但嗜血之气太重,视人性命如同蝼蚁,从不怜惜性命。古时候有些军队与暗杀组织会供奉杀神,以求出师大劫。而杀神也时不时会来了兴趣,到人间助一助阵。

杀神一现世,则是一片腥风血雨。但是他的实力太过强大,既不受天道管束,脾气又邪性,没有哪个神愿意去招惹他。好在他从来不问世事,一直归隐,不知所踪。所以天地间也不太关注这位的事情。

可是根据胡才的描述这位杀神现如今不仅现世了,处事手段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插手人间之事,还收人香火,替人破财消灾,简直不像杀神作为,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件事倒是稀奇。”牢画听着觉得有趣,追问道:“他收人香火?哪种香火?”

“这就有些意思了。三十年前,杀手组织万死窟受八方正派围剿。万死窟素来有祭拜杀神的传统,因为听闻大敌将至,无处可逃,只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祭礼,将窟中一具完整的有着一百年历史的独角兽尸骨敬献给杀神。这个杀神大概是和独角兽有仇,千百年来都没有现身,却偏偏在万死窟献上独角兽尸身之时当场降临,并且丝毫不问缘由,替万死窟将前来围剿的正派全数歼灭,对外宣称万死窟有他做靠山,谁也别想再打万死窟的主意。这在修真界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从此以后,万死窟就迅速发展壮大成为了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至少在明面上,无人敢找万死窟的麻烦。此后江湖上就传言,只要能够献上独角兽的尸身,杀神就会不论善恶为其庇佑。不过独角兽何其珍贵?这三十年来,一直没有听说谁找到过完整的尸身。但是杀神却似乎不想放过一只独角兽,不管是一只角,还是一个头骨,甚至是一根肋骨,一缕鬃毛,他都乐意回收,按照回收部位的重要性提供不同程度的庇佑,跟拿钱办事没什么两样。这三十年来,从未停止。”

听到这番话,牢画心里一面不满这位杀神的肆意放纵,一面对神之境界产生了向往。与此同时,伏在地上的两人却是心中一震。独角兽?那不是之前景离让他们去搜集的吗?为此,他们还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物

力,甚至损失了两名一直看好想要作为夺舍对象的弟子,却没有任何消息。可是前段时间,景离却忽然告诉他们,他已经知道了独角兽的下落,不用再费力寻找了。可具体下落在哪里,他们却没有问,景离也没有说。如果能够找到独角兽得到杀神的庇佑,他们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地府的追责了?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确定了心中的计划。无论如何,现下都不能被牢画带走。只要给他们离开的机会,他们就能找到景离一起去寻那独角兽的下落,然后得到杀神的庇佑。

一时间,二人的哭泣变得夸张而有节奏,像是电视剧里面痛改前非的恶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突然间哭的跟奔丧一样,难不成和独角兽是亲戚?”牢画没好气的狠狠拍了一把景楼的脑袋,喝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哭起来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替那隆昌地产做事情,还要把你旁边那位师弟介绍给江陵集团?缺钱花?你们花得了钱么?是能娶妻生子还是能吃山珍海味?这副皮囊对你们来说连衣服都不如,要这么多钱,到底想干什么?”

景楼一心在想找独角兽的事情,没有心思搭理牢画。牢画见他沉默,更加生气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为了养着你那些夺舍候选人么?这么想做人,当初怎么就舍不得那点修为,不跟着我一起跳河?!绕这么大圈子,现在知道做人不容易了?”

景楼和景悯被戳中心思,心中惊骇,脑袋伏得更低了。他们本以为牢画只知道他们的身份,并不晓得知道他们这些年在做什么。结果牢画却一语道出了他们的目的。这让他们原本坚定不移想要找杀神的想法微微有些动摇。如果说他们做了什么牢画全都知道,那么他们找到独角兽的事情,是不是也在牢画的掌握之中?

事实上,他们实在是多虑了。青魂从他们这里并没有查到任何有关独角兽的事情。而牢画,也丝毫没有对这件事起疑心。她只是单纯的在生气,气这二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助纣为虐,也气景楼为自己的敌人做帮手。

“王妃,我为隆昌地产做事,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您若是不满意,我立即与他们断绝来往!只求您不要将我抓回地府!”景楼搞不清牢画到底知道些什么,只得积极表态,为自己争取一条后路。

景悯也用自己那尖细的嗓音附和道:“求王妃放我们一条生路!今后我二人做牛做马,定会报答王妃!”

“断绝来往?抓回地府?”牢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蓦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费这一番周折,不是为了报当年奈何桥之仇,而是为了解除她千年来被人欺压无力翻身之痛!景楼这么合适的身份,不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另外三人正在奇怪牢画为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却听牢画冷冷道:“你们想得倒美!”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脸色一变。这轮转王妃不会是要当场把他们咔嚓了吧?那他们岂不是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虽然景楼刚刚说过要牢画给他一个痛快的话,可是现在他因为有了希望,又不想死了。他们仨都是魂魄附身的状态啊,这要是死了,可就是魂飞魄散,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没等他们出声求情,牢画却话锋一转,对着三人道:“胡才,我知道你想回去。但是因为你的计划,我再度几番入世,这其中命运坎坷,所愁所愿,虽然是我自己的命,但是你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押你回去,而且要留你在人间为我做事,直到我得偿所愿为止。到时回到地府,当年的事情我自然会在轮转王面前为你说话,你愿是不愿?”

胡才做梦都想化解自己四百年前犯下的罪行,现在牢画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减免惩罚的好机会,他如何能不愿?胡才当即便跪下叩谢,心中感激牢画此举,面上涕泪交错,哽咽不已。

“再说说你们二人。就不说当年的仇,在人间纵恶行凶,本就是我最恨的那种人。我恨不能立即看到你们在地狱被下油锅烹炸、被剥皮抽筋!”

牢画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冰,像利刃一下一下的刮在两人的心口,令他们颤抖不止。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要面对无尽黑暗的时候,却听牢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但是,你们是幸运的。我与隆昌地产有些要命的过节,和江陵集团也不对付。该怎么做,你们应该心里明白。”

景楼与景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牢画并没有要把他们立即送回地府。

“谢王妃开恩!”景悯率先叩谢了起来,还扯了扯景楼,提醒他谢恩。景楼却是沉默了两秒,开口问道:“景楼有一事不明。欲害仙者,天道灭之。王妃为何不直接动手?”

景悯吓得使劲扯着景楼的胳膊想阻止他说话。可牢画却欣赏的看了一眼景楼道:“问得好。那隆昌地产与江陵集团联合起来害我家破人亡,按道理说我可替天行道,手刃仇人。但是那又如何呢?这世上没有人会记得这些人是为何而死,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事情依然存在。我在成为地仙之前,就是吃了十世这样的亏。现如今,若不是我地仙之力觉醒,我仍旧还会活在这种人带给我的阴影里。我想要用他们的规则,在他们的游戏里给他们狠狠的教训,让世人知道,天谴是存在的!”

“而你们!”牢画指着因为她一番话而震惊的景楼、景悯二人,神色肃穆:“你们要成为我复仇计划中的利刃,不是为我披荆斩棘,而是为了你们曾经犯下的错赎罪!”

她背对着窗户,逆光而立。此时此刻,他们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他们觉得,牢画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尊传奇的神像,浑身都散发着神圣的威严。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等不回来的人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一章等不回来的人牢画离开前,用了一张阴阳符,将景悯的性别又变了回来。并且警告他们不许胡作非为,有任何行动前都要跟她报告,这才放了二人。

得知牢画并不准备将他们立即押回地府,景楼、景悯二人回到住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早已经离开咖啡馆的景离。

奇怪的是,景离并不在他们的住处。景离夺舍的对象是个初中生,叫做陈晨。陈晨家里挺有钱,但是大人长期在外工作,不怎么管孩子。陈晨学习很好,但是有抑郁症。最初景离就是在河边发现了这个极有天分的孩子。他给陈晨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引他修炼,给他希望,使其重获新生,最终却一下子夺走他的一切。

夺舍是种极其残忍的掠夺。但是景离却做得很坦然。他在拥有了陈晨所拥有的一切之后,继续过着陈晨原有的生活,享受着陈晨父母创造的衣食无忧的条件,还美其名曰替他好好活下去。每天放学后,景离就会回到他和他们的住处,一边一本正经的写作业,一边引导他们做各种血淋淋的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景离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稳定,循序渐进,杀人不眨眼。

但是今天,景离却没有按时回家。这不是他的风格。

景楼给景离打了电话,景离并没有接。打电话到学校,老师却说他下午请假了。

景离中午是与他们一起去的咖啡馆。他们因为被牢画留下问话,耽误了许久。牢画走后,他们又被胡才叫住,吃了一顿饭,谈了谈这四百年的经历。等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多钟了。以往这个时间,景离早就在家等着他们了。今天虽然有了牢画这一插曲,但是以景离的沉着与胆量,也不至于就逃了吧?

景楼和景悯猜想景离是担心他们被抓,是牢画在用他们的电话联系他,于是两人在家里录了个视频发给景离,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可景离好半天都没有回复他们。再拨通电话,两人发现景离居然关机了。

“可能是在忙吧!或者,手机没电了呢!”景悯像是自我安慰似的喃喃道,声音小到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你觉得可能么?”景楼关掉手机屏幕,按着太阳穴,分析道:“景离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因为夺舍成功,一门心思放在修炼与生活上,每天就是上学回家。他那种性格,养成的习惯从来不轻易改变。景离每天晚上给手机充电两个小时,充电器随身携带,就算关闭了手机卡,也会找到无线网,微信随时在线。这样的人,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失联?”

听完景楼的话,景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说,他抛下我们逃了?”

景楼看了一眼门口鞋架,没有回答景悯的话,而是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今天中午景离与我们一起出门的时候,穿的是哪双鞋?”

景悯也盯着那鞋架看了许久,忽然间瞪大了眼睛,指着鞋架上

的一双帆布鞋叫道:“是那双鞋!他回来过!”

“没错。他不仅回来过,还换了一双鞋,甚至可能,还换了一身衣服。”景悯走到景离的房间,打开门,立即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运动服。

“快去他柜子里找找,看看他到底换了哪一套衣服出门!”景楼忽然紧张起来。景悯不明所以的看着景悯,正要开口问,景悯已经冲到了衣柜前,一把拉开衣柜的门,迅速翻找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景悯恢复男人身份后,再度回到了原先的大条性格,压根也想不到景楼在担心什么。而景楼也来不及解释,在翻找一通以后,猛地拍了拍大腿,冲到门口的鞋架上又是一顿乱翻。

“完了!”景楼跌坐在地上,脸上尽是沮丧之色,看得景悯很是不解。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完了呢?”

“景离把陈晨的练功服穿走了,还有那双特制的鞋。”景楼指了指鞋架上的鞋,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

“穿走了?什么意思?”景悯顺着景楼的手指看过去。“你是说,他真的逃了?”

“逃了?不,要只是逃了,便也罢了。”景楼摇头叹息道:“他这个人,心态极好,野心不凡,就是做下天大的错事也面不改色。你忘了,当时胡才提议要将王妃与轿夫推下忘川河时,就是他在一旁卖力怂恿,最先动手的。”

“可除了逃,他还能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想和王妃作对,和地府作对?”景悯不赞同的摇着头。“我不信他有这个想法和本事,顶多也就是自己跑了而已,大不了以后我们安定下来再与他联系。他要是真的不想被王妃控制,自己逃了也就逃了呗!”

“你太小看景离了!”景楼摇头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咖啡馆里,胡才提到的那个杀神吗?”

“杀神?”景悯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独角兽!他自己去找独角兽了!”

景楼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想向杀神献祭,请杀神护他,这个想法没错。可是他为什么不等我们,自己一个人去了呢?”

“他抛弃我们了。”

“这还不一定呢!”景悯并不相信景楼的判断:“说不定他是怕我们被牢画控制了,所以率先行动去找祭品、请杀神,好来救我们呢!”

这话说完,景悯自己都觉得有些搞笑。景离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他很有谋略,也有智慧和能力。这四百年来他们之所以会一直跟着他,也就是因为如此。但是,景离并不是一个好队友。他不会与他们并肩作战,他们只是他的棋子。一旦遇到可以独占的资源,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据为己有。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比他们进步得更加快。甚至于在找夺舍对象的时候,景离有许多微妙的技巧都未曾与他二人说。这一点景悯虽然不清楚,但是景楼却明白的很。如果能够独占一只独角兽

,景离是绝不会将杀神的庇佑分给他二人的。

“景楼,我们怎么办?景离要是请到了杀神,就绝不会把我们当成兄弟了。到时候他不说与王妃、与地府为敌,至少也能免除地府的追责。可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景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时间六神无主起来。

“事到如今,只能先静观其变了。”景楼压下心中的起伏,看着景离换下来的那双帆布鞋,沉声道:“我们等他回来,再做定夺。若是景离能够顾念旧情,将我们一同带上去向杀神祭拜,自然一切都好。但是一旦景离不理会我们直接向杀神祭拜,那就说明他早有此打算了。他心思缜密,若是有计划,必定不会只是拉拢杀神那么简单。一个从来没有将我们列入宴会名单的人,我们还跟着他做什么?倒不如就跟着王妃,看看能不能好好表现,减免罪责。”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二人既没有食欲,也没有睡意,静静的坐在没有开灯的黑暗房间中,等待着一个等不回来的人。黑暗中,人总是容易摒除杂念来思考。在他们的眼前,仿佛放映着这四百年来的各种剪影。在那些腥风血雨的镜头里,他们发现自己一直面目狰狞的对着整个世界,浑浑噩噩不知前途的过了四百年,一心想要找一具有血有肉的身体。可是如果真的得到了,又如何呢?顶着这个罪孽深重的灵魂,继续浑浑噩噩的活下去吗?牢画在咖啡馆包厢里面说的那一番话,在他们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是啊,他们就是她口中那些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甚至更加丑陋的人。就像景离,虽然换上了一副纯洁的身体,却依旧是面目可憎。

黑夜很快就过去了。当朝阳升起时,江城南方郊外发生的巨大灵力振动告诉他们,景离,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夜晚,某些人的内心也异常的不平静。

就在当天下午,轮转王薛焰接到了牢画的电话。

“想我了吗?”接到牢画的电话,还没等她说话,薛焰就率先释放出一波温存,撩妹的企图很明显。

但是牢画对于他这种表态并不感冒,反而是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敢。”

听到这句话,薛焰就意识到不妙。他本来就对牢画有愧,而之前奈何桥坠河之事他又有所隐瞒,所以心虚得很。牢画这么一说话,薛焰很快就联想到了这件事情。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想到除此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牢画的事情,而且牢画也不是爱挑刺的人,他立即就意识到当年的事情可能瞒不住了。

“怎么了?又生气了?”薛焰虽然明知故问,但是脚步一点儿也没停,直接走到了万象门前,打开门就往牢画所处的位置走。牢画这边电话还没挂断,就看见薛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心中对于薛焰的反应速度十分惊喜,但是牢画还是没好气的挂掉了电话,抱着双臂睨着薛焰说道:“呦,这么巧!”

第一百三十二章 霸道总裁之绝杀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二章霸道总裁之绝杀薛焰自知理亏,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巧,知道你生气了特意来道歉的。顶点”

薛焰压根没有隐瞒的意思,也不打马虎眼,开口就直奔主题。牢画见他态度不错,心中好受了些,但脸上还是挂着臭臭的表情,一看就是不高兴。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嘴巴不自觉的撅着,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和男朋友生气撒娇的普通女孩,惹得薛焰心中卷起一阵涟漪。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薛焰甚至觉得,就算此刻牢画是毫无缘由的无理取闹,他也能够欣然接受,就更别提他心中有愧了。

“你都知道了?”薛焰目不转睛的盯着牢画的脸色,似乎生怕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不悦。

牢画本来就对他的眼神没什么抵抗力,现在虽然心中有气,也被他盯得双颊飞红。知道自己会这样,牢画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薛焰的表情却是鲜有的严肃认真:“美女,我知道错了,多看一会行不行?”

他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让牢画的心跳更是拼了命的加速起来。她吓得别过了脑袋,用手心按着胸口,心道:这该不会是那劳什子蒂连搞的鬼吧?怎么薛焰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撩得她面红耳赤?这蒂连不会是只针对女人有效的吧?那也太不公平了,这以后岂不是要被吃的死死的?

呸呸呸!什么以后?哪来的以后?自己被这个男人瞒了这么久,一见面还被迷得晕头转向,还能跟他有以后?牢画对自己的反应十分不满,强压下心头的动荡,板着脸说道:“行,你看吧。你是阎王,你最大。像我这种随随便便弄顶轿子就能接回家做小妾的人,哪里敢跟阎王爷叫板呢?”

薛焰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他从来都是微笑相向,温柔待她,此刻她生气,他反而不像偶像剧里的那些男主角一样哄她了,反而像是在对待一场盛大的灾

难一般有种提刀上阵的气势,周吴郑王的走到牢画身边,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阎王爷认真起来的那种淡淡的威压也随之散发出来,不同于他每次发怒,这次他的威压磅礴而稳定,像是一种无形的气场将牢画罩了起来,十分有战场的氛围。

牢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紧张的往一旁缩了缩,警惕的看着他。

“牢画,当年是我不好。我当时既然决定要娶你,就应该认真对待。我从未娶过亲,唯一的一次就是娶了你。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应该按照娶正妃的仪式亲自去接你,而不是仅仅派几个轿夫和四个不靠谱的家伙去,这确实太过草率。后来听闻你逃婚,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没有去仔细调查。这两件事情但凡我当年做到了一件,你我都不会错过这四百年。这都是我的错。”他的靠近令她心头微颤。那一板一眼的分析与道歉被他那低低的声线说出来,伴着他近在咫尺的凉凉的呼吸,更是令她迷醉。

其实,她明白,他可以找很多的理由。比如当年是蒙头婚姻双方都不怎么熟,没有感情;比如那时候的人都看重礼制,礼制规定娶侧妃是个什么程序就得照着来;甚至说,他还可以编一个借口,就说自己太过于在于她逃婚这件事情,为此伤心了一百年。这些话,隔了四百年,谁知道是真是假?拿出来哄哄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薛焰没有。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不用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词汇将这一切说出来,然后不躲不闪的承受她的怒气。

她反而发不出来火了。四百年前的事情了,自己还不记得,能有什么感触?可是薛焰并不这么觉得。他将牢画向后缩着的身体扳过来,然后面对面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牢画,让你生气了,对不起。”

瞧,这几千年没谈过恋爱的老男人就是不知道

灵活处理。随便说两句不就完了,干嘛要这么认真?现在搞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原谅他吧,好像太容易了。说不原谅吧,好像又没那么严重。这个男人平时撩她的时候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情商忽然不在线了呢?

她别过脸去,不想面对他。他却以为她气到不想看他,两手直接挪了上来,把她的脸捧到自己面前,凑上前去直勾勾的看着她说道:“牢画,你要我怎么补偿你?你说出来,我都会满足你的。”

薛焰说这话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是牢画现在被他捧着脸,跟他脸对脸贴的这么近,早就心猿意马了,一听薛焰这么说,脑海里就出现了许多不健康的画面。

牢画啊牢画,你在想什么?这太危险了!片刻后,牢画终于从这种难以名状的遐想中醒过了神,抓住薛焰的手就像往下拉。薛焰哪里知道牢画是在想什么,还以为牢画是在闹别扭,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灵感,直接将嘴巴凑了上去,吻上了牢画的唇。

牢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薛焰使用了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绝招。她心里清楚,这一吻下去,自己十有**是要沦陷了。果然,随着薛焰这个吻的加深,牢画原本还在惊叹于薛焰这惊天一吻的威力,慢慢的也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像是脑子被放在温水里加热一般,所有的机能都停止了运转,只能不断的冒泡。而她心里的那股怨气也随着这些泡泡一点一点的飞出了心海,在空中消散不见了。

这个该死的吻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牢画的心犹如在海面上飘荡的小舟,低头是汪洋,抬头是蓝天,无法离开,只能随波逐流,在海浪里跌宕起伏,不知身在何处,要去往何方。

这一招果然厉害,怪不得被称之为霸道总裁之绝杀。牢画在这个吻停止以后的半分钟里,大脑一直都还是持续在浆糊的状态,凝固不动。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亏吃大了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三章这亏吃大了薛焰在吻过牢画之后,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松开了牢画的脸,忐忑的瞧着她,像是个等待成绩单的孩子。m

牢画满脸通红的缓过神来,就看见薛焰也红着脸,用这幅表情看着她,心中既好气又好笑。这种时候,作为肇事者,薛焰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吗?难不成让她来说话?她是被强吻的一方好吗?你见过哪个被强吻的女主角给男主角竖起大拇指点个赞的?来个巴掌的倒是多,只是这张脸太帅,氛围又太过旖旎,她实在下不去这个手。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峙了两分钟,躲在牢画储物镯里的乌骓看不下去了,嗷嗷叫着要出来。

牢画被乌骓忽然这么一叫,吓得往后一躲,结果用力过猛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躺倒在沙发上,薛焰赶忙顺手去捞,结果没捞到,好死不死的,手却按在了牢画的胸前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一时间,两人都愣在了那里。

“还不拿开!”牢画最先缓过劲来,脸上的颜色已经不能用面红耳赤来形容了,说火山爆发还有那么一点儿像。

薛焰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将手挪开,然后把牢画从沙发上捞了起来。牢画骨架小,薛焰又坐得近,他这么一拉,把牢画直接拢在了自己的怀里。大概是觉得尺寸特别顺手,他居然收紧了手臂,把牢画给抱住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得牢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两只手忙不迭的去推他,说道:“干什么呀,快点松开!”

只是这怒嗔跟她想象中的声音完全不一样,而是带着一种美人出浴柔弱无骨的风情,听得她自己都想自毁声带。薛焰刚刚品尝过她的嘴唇,现在又美人在怀,哪里经得起她这番撩拨,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行了,乌骓在嚷嚷着要出来呢,你松开,我把它放出来透透气。”牢画哪里敢去看薛焰的眼睛,只觉得薛焰的浑身都在发烫,连那眼神也像有温度一般灼热。

今天本来是想找薛焰麻烦的,结果人家不仅道个歉就让她心软了,还从她身上占到了这么大的便宜。虽然上一次两人也有些擦枪走火,但是上一次薛焰只是浅浅的吻了她的额

头,这一次却不一样。这可是她正儿八经的初吻,还是在对方犯错误没有被原谅的时候贡献出去的,此意难平啊!

亏她上次还想着这家伙表现一直非常好,又长了这么一张勾人的脸,自己怎么算好像都不吃亏。现在看来,这个亏,她是吃大了。以后这个男人只要使出这一招,自己是怎么着也应付不来的。

得了,谁叫人家是阎王,自己只是个搞房地产的呢?

牢画想到这,气呼呼的推开了薛焰已经放松了的怀抱,打开储物镯将乌骓放了出来。薛焰对于乌骓这个时候出现似乎有些意见,狠狠的瞪了它一眼,吓得乌骓抱着头就趴在地上喊道:“轮转王饶命!我没看见你亲我主人,也没看见你抱她,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它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两人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牢画,再也不敢在沙发上坐着,站起身就狠狠拍着乌骓的脑袋道:“叫你多话!”

乌骓被牢画打了脑袋,委屈的撇着嘴:“什么吗主人,到底是叫我看见还是叫我没看见呀?”

牢画此刻真心想把它那张嘴给缝上。

薛焰对于牢画从自己怀里出来有些不满,但是有错误在身的他不敢多说,只能也站起身来说道:“饿了吗?带你去吃饭。”

还好没有追问她有没有原谅他!牢画在心里默默的感慨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刚刚薛焰对自己诚恳道歉时,自己还觉得他情商不在线。现在想想,这哪里是不在线?明明是到达情商巅峰好么?那一番话说完,她当场就不生气了,还让他占到了那么大的便宜,这能叫情商低?是自己道行太浅好么?!

想通了这一点的牢画顿时就明白了,在薛焰这样情商高个子高颜值高的“三高”男人面前,她就是个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小动物,只能任人宰割。

“吃什么?我可以去吗?”乌骓一听有吃的,立马就兴奋了起来,硕大的身体“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吓了沉思中的牢画一大跳。

“乌骓,你是不是长大了?”薛焰忽然问道。

听薛焰这么问,牢画也仔细观察起

乌骓来。这么一观察,她果然也发现了乌骓的变化。不仅个子变大了,连眼睛里的寒气也更重了,整只狼看上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危险感。

“我长大了吗?”乌骓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它走到穿衣镜前左看看右看看,惊喜道:“真的!主人你快看啊,我变大了!这是我修炼的结果吗?”

“应该是的。我给你找的功法是来自地狱的炼魂之术,虽然阴寒之气很重,但是很适合灵狼修炼。在修炼的初期会发生形体上的变化,你继续修炼,还会长大的。”薛焰解释道。

这下牢画却有些犯愁了:“你修炼是好事,可是如果你一直这么变大,我就不好带你出门了。你瞧瞧你现在,已经不太像一只狗了。”

“不要啊主人!要是我一直没法出门,那岂不是要一辈子待在你镯子里面?那我就要孤独终老了……呜呜呜呜……”乌骓不由分说就哭了起来。

“什么就孤独终老了?你要是能出来,难不成还准备谈恋爱?”牢画哭笑不得。薛焰却摆了摆手小声道:“它可能不太明白孤独终老的意思。”

“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怪不得它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对,它一只狼忽然间会说话,成语意思没搞清楚也是正常的。”

“你们趁人家难过小声说什么呢?”乌骓忽然不哭了,还一本正经的纠正道:“孤独终老不是成语,是词语。我是有文化的狼,凭啥嘲笑我?”

牢画憋着笑轻轻拍了拍乌骓的脑袋哄道:“好了好了,你是有文化的狼。你要是不想在储物镯里待着,就在家看家吧,不许乱翻。我们现在出去吃饭了。”

“主人,你现在就不带我出门啦?”乌骓苦着脸,还有一滴眼泪挂在眼角,看起来楚楚可怜。

“乌骓,你不用担心。你现在修习的功法一旦进阶,就能够随意改变身体大小。到时候你缩小成宠物狗的体型就成。”薛焰也安慰起了乌骓。

听到薛焰这么说,乌骓才勉强答应不跟着两人出门,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牢画记得给它带好吃的食物回家,这才安生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上神的八卦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四章上神的八卦坐在银座购物广场的蔚蓝海鲜主题餐厅里,牢画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这家餐厅,就是和薛焰结伴而来的。那时自己口袋里揣着一张从江北鹰那里赢来的二十万的卡,才敢走进餐厅的大门,还要时不时的摸一摸卡,心里才能踏实。现在虽然没有这种从天而降的馅饼,但是自己每个月从地府收来的月供,还有十殿给的修葺工程的定金,已然是一大笔钱。牢画现在是个妥妥的富婆了。此时的牢画再进出这家餐厅,心里完全没有压力,只是怀揣着许多的感慨,思绪万千。

见牢画呆呆的望着餐厅里的鱼缸,薛焰先点了几个菜,然后伸手在牢画面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思绪。

“点菜了。”薛焰出声道。与第一次来这儿用餐相比,薛焰也淡定了许多,再不像第一次那样东张西望,只属于阎王爷独有的气质无形中散发了出来。两人坐在餐厅里,什么都没做,却成了餐厅里最吸引人的一道风景。

牢画接过菜单一看,薛焰已经点的几个菜都是她上次十分爱吃的,左瞧右看也没看出其他想要的菜,便又将菜单还了回去。

“我就吃你点的这些。”她解释道。

薛焰于是又点了几个点心便结束了。

两人安静的坐着。成功将牢画哄好的薛焰心情很好,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搭在卡座的靠背上。牢画坐在一旁,乍一看就像是薛焰在搂着她的肩膀。

牢画忽然想起了胡才跟她说的事情,开口问道:“薛焰,你有没有听说过杀神的事情?”

“杀神?有啊,怎么了?”薛焰感觉到她的头发垂到了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臂上,滑滑的,十分柔软,令他心猿意马。

“我听说他入世了。”

“什么?”薛焰似乎很惊讶。“杀神入世?他怎么可能?”

牢画见薛焰对于杀神的事情似乎知道些什么,本着八卦的精神追问道:“你先跟我说说,杀神跟独角兽是不是有仇?”

“独角兽的事情你都知道?”薛焰更加惊讶了,旋即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杀神与独角兽没有仇,但是杀神需要独角兽的尸骨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还要从五千年前说起。”

“杀神是天地间最冷漠的神。他对于祈福求财这些寻常的愿望从来都是漠视,但对于杀戮却十分热衷。无数在刀口舔血的人都视之为战场上的保护神。但是这五千年来,杀神对于沙场的祈愿也懒得回应了。世人不知,都以为杀神已经不理世事。实际上,杀神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一个女人。”

听到这,牢画的八卦之心更加活跃了。瞧瞧,要不怎么说是红颜祸水呢?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将杀神都给祸害了?她眨了眨眼,示意薛焰继续说。

“五千年前,杀神从蛮荒之地找到了一处修炼圣地。那里是靠近北地的荒漠,因为地形与磁场的巧合,形成了一个异磁场。这个异磁场对于一般的修炼者来说,根本无法使用。但是对于杀神却是个极好之地。而异磁场也给当地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出现了世上第一批异能者。”

“有一个叫做阿斐的女孩,就是这一批异能者中的一员。阿斐当时只有十六岁,忽然发现自己可以用声音控制物体。这种异能令她被家人和族人所排斥。他们将她捆绑起来,要将她火化祭神。火化祭神这一说,只是当时当地人自己的揣测,其实并没有这一说。杀神当时路过,听说他们要烧死一个女孩祭神,觉得好笑,就将阿斐救了下来。”

“阿斐见识了杀神在救她时的手段,虽然不知道杀神的真正身份,却也知道杀神不是一般人。她被亲人抛弃,天地间再无牵挂。杀神救了她,她便将他视作生命力最重要的人,跟在他身后,像婢女一般侍奉杀神,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

“但是杀神是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神,哪里需要这样的照顾?他很快就厌烦了阿斐的跟随,喝令阿斐不要再跟着他。”

“然后呢?阿斐不会悲痛欲绝跳崖自尽了吧?”牢画按

照烂俗言情剧里的套路胡乱猜道。

“呵呵,哪有那么夸张?”薛焰被牢画的话逗笑了。“阿斐很伤心,但是没有放弃,坚持要跟在杀神身边。可杀神是天地间最冷漠的神,他不会无聊到对一个崇拜者花时间,专心在当地修炼,一次又一次的漠视阿斐的努力与付出。后来……”

“后来杀神出关,阿斐老了,死了,只剩一堆白骨了,是不?”

薛焰再次被牢画逗笑了,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急什么?要是这么平静,哪还有什么故事?”

牢画被她这个动作给镇住了,脸颊“刷”的一下就绯红了起来。两人在之前在家里的那些互动已经不能算是暧昧了。要说确定关系吧,那就更扯淡了。都结婚四百年了,还要确定什么关系?从宏观看,这分明就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是牢画是个从没谈过恋爱的人,就这么被拿下了,她实在是委屈啊!

她缩了缩头,幽怨的瞪了薛焰一眼。薛焰的笑容则更加炙热了,烫的她不敢去看,立即别过了头。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想象力有限,别吊我胃口。”

“知道了,我这就要说了,你别着急,我们的时间长着呢。”他说着,竟然将那只原本摸着她的头发的手直接搂住了她的肩膀,直把她往自己怀里塞。

她正要反抗,他却将脸直接凑近她另一边的肩膀,对着她的耳朵说道:“我要说到重点了哦……”

牢画挣扎的动作顿时就因为好奇松软了下来。她忍耐着他的撩拨,竖着耳朵听着。

“久而久之,杀神虽然一直漠视阿斐,但也习惯了阿斐的存在。突然有一天,阿斐日出出去寻找食物,到了日落都没有回来。”

“她去哪了?”牢画听起故事来就像是个好奇宝宝,问题不断,总是打断薛焰的叙述。薛焰惩罚似的将牢画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那只不安分的手又抚起了她柔软的长发。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杀神的黑历史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五章杀神的黑历史“杀神当时是何种感受,我们都不知道。但是他还是去找她了。在那个她与他相遇的村子里,他又看到了和初见她时一样的场景。原来阿斐在外出时不小心遇到了自己的族人与村中的村民。因为阿斐在之前被杀神救下,而村子里的人都认为杀神是个异类,所以族人认为阿斐是个不详之人,要将阿斐围攻抓起来处死。”

“阿斐虽然是异能者,但是并没有好好修炼,所以根本不敌族人的围攻,很快就被抓住了。杀神看到阿斐被人捆住,对于阿斐的无能与软弱十分生气,一怒之下,杀神将整个村子的人全部杀死了,一个不留。”

“嘶……他屠村了?”牢画惊愕的抽了一口凉气。

“对。这就是杀神。他不是庙堂里受人跪拜收人香火为人消灾避害的神仙。他是杀戮之神,心中既没有对众生的怜悯,也没有杀戮以后的不安。在他的眼里,死是一种宽恕,是给人赎罪的机缘。”

“但是阿斐并不这么想。那是她从小长大的村子。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共进退的族人,她的左邻右舍都要杀她。可是看到杀神这样一个不留的将他们全部杀死,阿斐忽然间就醒悟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跟随的这一位当初并不是出于善意救她的,而屠村也只是因为愤怒。她于他而言,就如同那些被他一瞬间秒杀的人一样的渺小,卑微,不值一提。”

“她决定离开杀神,离开小村,到没人认得她的地方生活。”

“那杀神呢?他去挽留她了吗?”

薛焰笑着摇了摇头:“杀神是不懂得挽留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阿斐离开了,杀神也继续在那里修炼。事情好像就这样结束了。但是作为异能者的阿斐,又如何能轻易被外界所接受呢?她一路坎坷的走遍了各地,都没有找到足以让自己容身的地方。后来,在一个古老的树林里,她找到了自己的同类。”

“同类?异能者吗?”

“对,是一个异能者组织。她加入了他们,并且找到了修炼的方法,终于慢慢强大了起来。但是你知道的,异能者再强,和修真者还是有质的区别。他们还是会面对生老病死。而这第一批异能者,就是因为受到磁场影响而改变

了体质,这种体质的发展并不成熟,所以有很多的问题。阿斐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异能,各种机能都在下降。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她决定去看一看杀神。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牵挂了。”

“等到阿斐回到村子,发现杀神居然还在原来的地方修炼,一直没有离开。阿斐很高兴,还像原来那样待在杀神身边侍奉。”

“杀神并不知道阿斐的变化,依旧专心致志的修炼。后来,阿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只独角兽带了回去,满心欢喜的当做宠物来养。阿斐并不认识独角兽,但是杀神知道,那是一种非常高傲和纯洁的神兽,它的角能够解毒,血液可以令人重获新生,数量十分稀少,而且行动灵活,很少能够被人养育。”

“没过多久,杀神就发现了阿斐的不对劲。知道阿斐命不久矣,杀神就建议阿斐将独角兽杀死,饮其鲜血以获新生。”

“阿斐做不到,是吗?”

“她的确做不到。如果只是一点点鲜血倒也罢了,可是阿斐身体的问题太过严重,必须饮用大量的独角兽鲜血才能有用。阿斐不愿意,拒绝了杀神的提议。”

“杀神不是神吗?他也拿阿斐的身体没办法吗?”

薛焰沉默了两秒钟,摇头道:“我觉得他是有办法的。可是他并没有给阿斐治疗。他只是冷漠的让阿斐在自己和独角兽之间做选择。阿斐选择了独角兽,他很生气,认为阿斐太过优柔寡断。”

“这个杀神太不讲道理了。”牢画听得义愤填膺。

“牢画,神,大多都是有执念的,否则也难以达到那种境界。更何况,他还是杀神。”

牢画没有说话。她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够成神,一定要做一个讲道理的神。

“阿斐也一样难以接受杀神的脾气,再次决定离开杀神。杀神这一次却没有放任阿斐离开,而且将她困在那里,逼着她杀了那只独角兽。”

“阿斐下不去手,又被杀神的执拗困扰,还要面对病痛的折磨,最后干脆决定自我了结。杀神并不知道阿斐的打算,等到他发现的时候,阿斐的尸体已经凉了。”

牢画心中一惊。阿斐死

了?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吗?

“那她的亡魂呢?”

“她的亡魂并没有立即离开。她并不知道杀神是神,更不知道他能够看到她的魂魄。阿斐大概是想见杀神最后一面,一直在原地等着他。”

“而杀神在看见阿斐的尸体和飘在一旁的魂魄的时候,立即就发起了火,责怪阿斐太过软弱,还怪她没有和自己商量就私自动手结果了自己。”

牢画感觉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替阿斐感到生气,但是不知为什么又有点想笑。

“人都死了,不伤心不哭丧,第一时间还把人家的亡魂骂一顿,阿斐是不是要气疯了?”

“就是这样。”薛焰也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哪有见人死了第一时间就骂人家的?饶是阿斐脾气再好,这回也是气到家了,当即就说要跟杀神恩断义绝。杀神什么脾气?哪里被人这么凶过?一怒之下,他将那独角兽也给杀了,还把独角兽的尸身给砸得粉碎。”

“……”牢画实在是对这个杀神的脾气无话可说。这到底是个天神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有没有一点底线?

“阿斐见独角兽也死了,更是气得不行,当时就要带着独角兽的亡魂去地府。杀神正在气头上,哪里能放她离开?非要困着她一阵狠骂。”

牢画这回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杀神不是应该是狂拽炫酷叼炸天的气质么?怎么感觉画风很不一样啊?这个阿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惹上这样一位奇葩的上神啊!

“那后来呢?”

“阿斐已经成魂,杀神就没有办法去给她复生了。而且因为亡魂不能在凡间停留太久,否则就会失去自我意识,所以阿斐在杀神发泄过后之后就离开了。离开前,阿斐对杀神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杀神一直耿耿于怀。”

“说了什么?”牢画对于这句让杀神癫狂的狠话好奇的不得了。

“她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还不如我这只独角兽!”

牢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她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个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结果却听到了一个天神的黑历史。杀神要是知道自己的故事这样被传颂,估计会气得大杀四方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偶遇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六章偶遇

“我听说杀神现在收独角兽的尸骨呢。难道就是因为这句话跟独角兽结了仇,所以才给人造成自己喜欢收集独角兽尸骨的印象,让独角兽陷入险境吗?”

“收集尸骨?”薛焰一愣,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呵呵,我明白了,应该不是你说的那样。”薛焰摇头道:“如果是这样,那五千年前他就会这么做。你说杀神入世收集独角兽的尸骨,就是三十年以内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牢画惊讶的问。

“因为三十年前,阿斐决定离开地府,转世投胎。”

“三十年前?这么说,五千年前一直到三十年前,阿斐都在地府里待着?”

“是的,因为她生前是异能者,魂魄还有一些实力,所以被留在地府当差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说到这,薛焰得意的翘起了嘴角,为自己业余时间居然掌握了这种关键八卦感到骄傲。瞧瞧,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八卦虽然无聊,但是牢画喜欢啊!这都要归功于秦广王那张大嘴巴。他暗暗决定,以后还是要关心一下相关的话题。

牢画没有在意薛焰得意的神情,只关心后续的故事:“她投胎便投胎,杀神为什么要找独角兽?”

“因为一投胎,前世种种,便全部忘却了。阿斐便不再是阿斐,杀神便永远都比不上独角兽了。”

“噗嗤!”牢画尽管捂着嘴,嗤笑声还是从嘴里漏了出来。

“杀神这是不甘心吗?”

“是的。他当即就去地府大闹了一通,警告地府不许给阿斐喝孟婆汤,还把那只独角兽的魂魄找了出来,从地府带走了。作为杀神,他虽然不能直接复活死去的人,但是独角兽却是特殊的。只要将骨架拼齐再以上神之力注入独角兽的魂魄,就能直接长出新的血肉,实现复活。”

“他不会是要把那独角兽复原,然后在阿斐面前比个高低吧?”牢画不可思议的问。

“你都猜到了啊!”薛焰鼓励似的拍了拍牢画的脑袋。牢画哪里有功夫去与他计较,目瞪口呆的说道:“不会吧!

这个杀神,也太幼稚了!五千年前的事情了,阿斐估计都要忘了他了吧?”

“忘不了。”薛焰摆摆手。“杀神这五千年可没少在阿斐面前露面。你知道阿斐在地府做的是什么事?”

“哎呀你别要我猜,快点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阿斐她,专门去给战死者的亡魂引路。而杀神又是战场的守护神,特别嗜好杀戮……”

额,这就尴尬了。这三天两头碰面,岂不是给那些战死沙场的亡魂们添堵么?看着自己一直敬仰的神对一个引路鬼发脾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杀神这五千年,不会是因为和阿斐吵架才对战场上的祈愿不管不顾的吧?那这三十年,阿斐是什么情况?”

“杀神发话了,我们当然不敢给她喝孟婆汤啊。什么都记得,估计也挺头疼的。”

故事听完了,菜也上齐了,牢画正准备大快朵颐,却听有人叫她。

“牢画?”牢画抬头一看,发现是寝室长雷晴。

怎么又是她?牢画没想到会再次遇见雷晴,而且又是在银座购物广场。怎么每次来蔚蓝准备享受一下,就会撞见这些不喜欢的人呢?这是什么运气?

反正只要是跟运气有关系的,牢画总是捞不到好。

“雷晴,这么巧啊!”牢画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

“是啊。”雷晴定定的看着她,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在等她发现什么。牢画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她一番,果然发现了不同。上次见雷晴的穿着打扮就是一般上班族的水平,也没什么亮点,但是这次的装扮明显是精心设计的,衣服也恰到好处的修饰了她的身材,也符合她的年龄,头发也松软有型,并不想普通理发店里流水线一样的造型。

“一段时间没见,变漂亮了呀。”牢画赞叹了一句。

雷晴的眼中却闪过了一抹不甘。自从上回遇见牢画后,她回去也试着认真化妆,精心装扮,却怎么也达不到牢画那种惊艳的效果。尽管现在自己也穿上了价格不菲的裙子,但是也不过就是一般水平而已,连牢画的

十分之一都不如。面对牢画的赞叹,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勉强笑笑,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说道:“哪儿的话,跟你差好大一截呢!话说,你又在和客户吃饭呀?”雷晴看了眼坐在一旁与牢画紧紧靠在一起的薛焰,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牢画懒得解释,装作没有听见她的话,问道:“你也来这里吃饭呀?一个人嘛?”

雷晴神情一滞,随即摇头道:“不是,和我未婚夫一起来的。”

“未婚夫?”牢画有些惊讶:“你要结婚了?”

雷晴和她在一个寝室,也是一个班的,虽然雷晴比她大一岁,但是现在也不过是23岁周岁而已,结婚确实早了点。

雷晴点点头,脸色比刚刚好看了一些,指了指不远处一张桌子旁坐着的男人说道:“喏,在那呢。”

牢画顺着雷晴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个身穿浅蓝色polo衫的男人。那男人有些微胖,头发烫了点卷,戴一副眼镜,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出头。

牢画有些不解,但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诧异的看了雷晴一眼。这男人估计得比雷晴大上快十岁了,雷晴是个公务员,家庭条件不错,自己年龄也小。按照她从前的眼光,是绝不会看上这样的男人的,但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要嫁给他。

那男人见雷晴似乎在讨论他,并没有走过来打招呼,而是招了招手,示意雷晴过去。

雷晴脸色又变得不好看了,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和牢画说了一声就走过去了,低眉顺眼的坐在男人对面,看起来很是乖顺。

牢画当真好奇了起来,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男人。她不认识男士的品牌,扯了扯薛焰的手臂问道:“你帮我瞧瞧,那个男人穿的戴的都是什么牌子?”

薛焰对于牢画的八卦精神给予完全支持的态度,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后说道:“他穿的那件衣服叫做拉夫劳伦,大约两三千吧。腰带与裤子也是差不多的价位,不过他戴的那块手表贵一些,叫做万国,大约三万块左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听墙角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七章听墙角牢画若有所思的绞着自己的头发,再次观察了一下雷晴。她现在穿的戴的貌似也都是名牌服饰。以她的收入,想要装扮这一身还是比较难的。莫不是……

牢画摇了摇头,将自己心里的猜测从脑袋里赶出去。她向来不爱往坏方向去揣测别人,特别是这种事不关己的事情,她就更懒得想了。不过薛焰见她之前好像挺感兴趣的样子,就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与那两人的距离大约有八米的距离,餐厅里又放着音乐,牢画虽然耳力好但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青魂又不在身边,她如何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人家小两口说话,她偷听个什么劲?牢画摆摆手道:“不用了,又不关我什么事。”

薛焰却不等她拒绝,直接讲手指举在她面前,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牢画只觉得耳周血脉顿开,周围的声音立即放大了数倍。那二人的说话声立即就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耳朵里。

虽然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都送到面前了,牢画也忍不住好奇,侧耳听起了墙角。

“你刚刚在和什么人说话呢?”

“原来一个寝室的同学。”

“下回注意点,别什么人都打招呼,自降身份。”

“但是……”

“我正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可能随时都会走。你自己吃完随便逛逛就回家吧。”

“这么快又要走了吗?”

“男人忙事业,哪有时间天天陪你?卡不都给你了吗?”

“可是……”

“这次江先生请到了不得了的人物,对于我们江陵集团都是天大的好事。待会江先生可能要我去安排招待这位人物。事成之后,我的职位与收入都会上升,到时候你想买那什么手表也不是什么问题。懂了吗?”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柔声细语的哄着雷晴,但他的语气里充斥着骄傲,令这番话变了一个味道。

江陵集团?不得了的人物?会不会是景悯?牢画没想到听个八卦都能听到江陵集团的消息,赶忙认真起来。

“我知道了。”雷

晴闻言,似乎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等我升了职。给你买个三手、四手的戴一戴,也算是了却了你一桩心愿。不就是一块表吗,至于要花七位数的价钱么?有这个钱,不如拿去买辆车开开。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对那百达翡丽那么执着?”

雷晴沉默了两秒,随即看向了牢画。牢画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了,心虚的别过了头。随即,牢画忽然想起了百达翡丽这个牌子,那不是薛焰那时候买的手表品牌吗?七位数?这个败家老爷儿们!要知道,他花的可都是她嫁给他时账户里带过去的钱!看她待会不找他算账。

“不为什么。”雷晴没有向男人解释,但是眼神中的不甘暴露了她的**。

“我知道,对你来说,我年纪有点大。”男人忽然坐直了身子,表情不屑。“但是你要知道,和你差不多的毛头小子,他们是不知道如何疼女人的,更没有实力去疼。除非是富二代……那样的人,他们身边并不缺莺莺燕燕。你这样的女孩,还是嫁给我这样懂得疼女人的男人最合适。你说呢?”

他的话说的并不温柔,也不好听。但是雷晴并没有否定他的话。没错,牢画上次的事情极大的刺激了她。她想要过优渥的生活,想要被人羡慕,想要每天发光发亮的出现在别人视线里,她就得懂得牺牲。她之所以和他相亲,并且很快决定嫁给他,就是看中了男人的收入。虽然不能轻飘飘买一块百达翡丽,但是至少能够让她穿上银座那些橱窗里面挂着的衣服。

男人十分清楚她为什么愿意嫁给他,刚刚那番话就是为了提醒她,她姿色有限,条件有限,不要妄想找比他条件更高好的男人了,该安分守己忍气吞声的时候,就要学着退让。雷晴点了点头,顺着男人给的台阶走了下来。但是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出现了刚刚薛焰对着牢画温柔的模样,令她羡慕到发狂。

见她温顺妥协,男人恩赐般的笑了笑道:“既然都碰上了,就去跟你同学打个招呼吧,省的你觉得没面子。”

雷晴却并不想把男人介绍给牢画认识。一来牢画身边坐着一个

买百达翡丽都不眨眼的薛焰,她带着一个要给她买三手四手百达翡丽都要犹豫很久的男人去,她才真的觉得没面子。二来,牢画的样貌实在太过出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收入不菲的男人,若是被牢画勾了魂,她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她摇摇头道:“不用麻烦了,不是一个身份的人,没必要有太多交集。”

男人对她的话很满意,却不知雷晴的话与他理解的是相反的意思。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吵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吓了正在偷听的牢画一大跳。只见男人拿起那响个不停的手机,一看屏幕的来电显示,立即坐直了身子将电话接通,双手捧着放在耳边,腰背都不自觉的躬了起来,笑呵呵的像是个特别好说话的憨胖子,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对雷晴的那副精明模样。

“江先生,您请吩咐。”他对着手机说道。

“景楼大师那边延期了,你暂时不用过来。”对方的声音从手机卡里传出来,牢画一下就听了出来,是江北鹰的声音。

果然是江陵集团的江北鹰!景楼延期,大概是在和胡才叙旧吧!不过按照牢画的交待,景楼应该还是会带景悯去与江北鹰搭上线,打入江陵集团内部。

“好的,江先生。”男人似乎很是失望,堆着笑容的脸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不过我刚刚收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景楼大师师弟的事情,我觉得可以放一放。今天晚上,我要你去做另外一个件事情。这件事情非常重要,甚至比之前的这件更加重要。”

“好的!江先生尽管吩咐!”男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身子立即直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无比灿烂,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今天夜里一点钟,在隔壁蒙城西郊的墓地……”江北鹰对着男人说了一个地址,让男人在他说的时间之前搭一个临时的祭台,准备各种各样的工具,摆放整齐,等待一个人。并且江北鹰没有透露对方是谁,只交待那人到时自然会出现,并且使用祭台进行祭礼,让他在一旁看着不用插手,只要在事后将那人接回即可。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杀神的logo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八章杀神的logo牢画听着江北鹰对男人这样交待,心中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顶点薛焰并没有将自己的听力扩充,看到牢画神色不对劲,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牢画隐约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对薛焰说道:“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薛焰也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脸颊一红说道:“那必须有空。”

牢画只顾着想事情,没注意到薛焰的神色,再次聚精会神的听着男人打电话。

只见男人点头哈腰的将电话挂断,然后又打了个电话。对方是他的秘书,被要求给他安排车去蒙城。随即他又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让助理去搜集祭礼所需要用的东西。安排好了一切,男人见时间还早,就十分大度的与雷晴好好吃了一顿饭。

“吃东西吧。”见牢画不再听墙角了,薛焰开始往牢画的碗里夹菜。牢画心神不宁,薛焰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半晌才发现不太对劲,诧异的看着眼神格外热情的薛焰,不明白这男人怎么忽然间又这样了。

“怎么不吃了?”薛焰左手撑着脸,右手举着筷子,看起来十分养眼。只是那双颊异常的红晕却令人遐想。牢画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随即就看到了他戴在手上的那块价值七位数的百达翡丽手表,顿时想起了算账这回事,扬了扬下巴问道:“你那块表看起来挺不错,多少钱买的?”

薛焰正沉浸在对今天夜晚的美好遐想当中,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全身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这王妃什么都好,就是太抠门。知道自己花了她那么多存款去买一块手表,估计又要不好。独败家不如同败家,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递给牢画,殷勤的说道:“那天正好赶上做活动,买情侣表折扣力度比较大,我就买了一对。你瞧瞧喜不喜欢?”

这败家老爷儿们!牢画在心中骂着,可对着那张帅到人神共愤还对她摆出柔情似水千依百顺表情的脸,她实在是狠不下心说一句重话,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接过那只和一套房子差不多价格的手表,感慨道:“我一个房子都没有的人居然戴了一块比房子还贵的手表在手上,估计谁看到了都会以为是假的。”

“谁说你没有房子?”薛焰不同意她的话。“上次我买的那套别墅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你就住那儿呗!”

“谁要住你那儿?!”牢画瞪了他一眼,将手表从锦囊里面拿出来戴在手上说道:“我就住我那出租屋挺好的。跟你住算怎么回事。”

薛焰更加不同意她的话了,摇头道:“不对,你是我的妻子,跟我住是天经地义的。”

“去去去!谁是你妻子?”牢画被他说的俏脸一红:“我一个侧妃,顶多算小妾。再说了,咱们有名无实,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凭什么要过夫妻生活?等明儿咱们去找月老办离婚得了,省的你老是花我的钱。”

牢画说完,就想打

自己的嘴。本来只是想反驳一下自己这个妻子的身份,结果一激动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她其实并不介意身份不身份,关键是对这个夫妻账户共享的政策不太满意。再加上薛焰又不在乎钱,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她才不想辛辛苦苦供着一位老太爷呢。

薛焰从这段话里听到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十分紧张的抓住了牢画戴着手表的手,顺势将牢画带到了自己的怀里,满脸严肃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现在早就一夫一妻制了,你是唯一和我结婚的女人,你就是我妻子。什么正妃侧妃的,早都没这个说法了。再说了,月老那儿只办结婚不办离婚,咱们仙界没有离婚这一说。你可别想着摆脱我,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牢画当众被他搂在怀里,又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中又是惊又是喜,手忙脚乱的拍着他的胸口从他怀里爬起来,却又被他紧紧按了回去。也不知道是自己慌到没有力气了还是薛焰的力气太大,她对于薛焰压根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能张口抱怨道:“你别这样,我说着玩的,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开我!”

薛焰低下头,用他那璨若星河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她,一脸幽怨的说:“你下次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牢画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道:你个老狐狸!我开不开玩笑你能不知道?就知道演,还阎王呢,我看就是个戏精!嘴上却说:“行了行了,你快放开我吧!”

薛焰满意的松开了手,那得意的神色让牢画看了就来气。两人用眼神交流了片刻,牢画终于败下阵来。二人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用了餐,牢画立即拉着薛焰往车站跑。

“这是要去哪儿?”薛焰问。

“去蒙城。今天夜里江北鹰会在那里举办一场祭礼。他在电话里没有说,但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说,他办的这个祭礼,会不会和杀神有关?”

薛焰这才意识到,牢画刚刚说晚上要他陪着去一个地方并不是他所理解的意思,心中失望不已,摇头道:“哪有那么巧?是不是你想太多了?这世上独角兽凤毛麟角,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江北鹰一个凡人,怎么能抓住独角兽,请动杀神?”

“我觉得这未必是巧合。今天胡才就是在我和景楼、景悯的面前提到了杀神收集独角兽尸骨的事情。而景楼,正准备将景悯引荐给江北鹰。但是刚刚江北鹰又在电话里说景悯失约了。祭礼显然不是景楼和景悯要求准备的。那么会不会是他们将消息泄露给了谁,让人代为办理的呢?”见薛焰有些吃惊,牢画随即就将自己与胡才和景楼、景悯相认的事情告诉了薛焰。

牢画分析的有些道理,薛焰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他想了想说道:“不如你让青魂先去景楼那儿守着,我们去蒙城。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我们还能及时阻止。”

牢画觉得这个建议可行,于是在识海里与青魂通话,让他放下手头的工程立即去景楼

和景悯身边监视,有什么动向及时跟她汇报。

黑夜很久才降临。时间总是如此。在你点开偶像剧或者玩起手机游戏的时候永远都不够用,失眠时却显得格外漫长。在你考试或者起床的时候它总是显得格外珍贵,在等待成绩或是下班的时候却走得特别缓慢。它的快慢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却又绝对的稳定。无论你的感受如何,该来的,总会来。

当牢画和薛焰藏在祭台周围的草丛中的时候,牢画在识海中与青魂再次进行了一次交流。根据青魂的描述,景楼和景悯在家里乖乖的待着,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江北鹰此时已经到位,那个为江北鹰办事的男人正在指挥人布置现场。

祭台虽然是在一个运动场上临时搭建的,以高处的评委台为中心,摆放了一张古朴的桌案,放置香案、酒架、酒盏、瓷盘、匕首、茶具等物品,东西南北皆有相应物件摆放,场面十分盛大。而整个评委台上都挂满了画着图腾的黄色旗帜。

薛焰面色凝重,对牢画小声说道:“被你猜中了,真的是祭拜杀神的祭礼。你瞧那旗子上面的图腾,那是杀神的专用logo。”

牢画心中一惊,看向那粘在评委台角落里不知在想什么的江北鹰,骇然道:“要是给他请到了杀神,岂不是就难对付了?”

“那是当然。”薛焰点头道:“你要不要趁现在就解决了他?这样杀神祭礼就办不成了,他还能当场把他带回地府去。到时候人到了我们手上,还不是你说了算?”

牢画瞪了一眼薛焰:“你这阎王,怎么说起这种以权谋私的话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什么以权谋私?谋害轮转王妃是大罪,我忍着没动手那都是因为尊重你的意愿。要不是你说要自己来,我早就把他收了。”

薛焰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把牢画逗乐了:“得了吧,我现在收了他也没什么意思啊。他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想请杀神的人,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人。今天他请不成,也会有其他人请的。杀神一天没有收齐独角兽的尸骨,这世上就没有一天安生。我虽然想报仇,但也不是这种报法。我们先观察一下吧。江北鹰一个人可做不到这种事情,他等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还是想看一看。”

见牢画坚持,薛焰也不再劝她,安安静静的与牢画藏在草丛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现场的布置人员早已离开,只剩下江北鹰和雷晴的未婚夫站在祭台上苦苦等待着。江北鹰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眼睛里面始终透着光,像是一点儿也不困。而那雷晴的未婚夫却早就哈欠连天了。

“江先生,快到一点了,您说的那位,什么时候才能来啊?”看着夜黑风高空旷无人连虫子都懒得叫的运动场,男人很是怀疑会不会有人来。

“来了。”江北鹰感受着忽然急促的风声,猛地抬起了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神现身

与鬼谋宅第一百三十九章杀神现身夜色如幕。在运动场昏暗灯光的照射下,勉强看得清周边的物体,对于远处的景物,江北鹰等人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然而牢画与薛焰却将那风声的来源处看得一清二楚。

在运动场东边的一片竹林中,有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少年踏风而来。他神情专注,看起来大约和青魂差不多年纪,五官清秀,剪成寸板的短发令他看起来很精神。但是沾在他脸颊上的血液却使的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诡异的不协调。

他的肩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麻袋,脚下却健步如飞,两旁的竹子被他的脚步带起了阵阵“簌簌”的风声。从那麻袋晃动的幅度可以看出来,里面的东西很沉。

“薛焰,你能看见他麻袋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吗?”牢画小声问道。

薛焰点点头。牢画不知他做了什么,只听他三秒过后惊呼道:“他背上背着一只独角兽的尸体!完整的独角兽!还是刚刚死去的!”

牢画的呼吸顿时一滞。品相这样好的独角兽尸体,杀神拿来给那只独角兽复生要容易太多了。如果真的给这家伙联系上了杀神,只怕是不好对付。

“我们得拦住他!”牢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薛焰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今天他请不成,也会有其他人请杀神的么?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牢画在黑暗里白了一眼薛焰,骂道:“你是不是傻?原先我以为只是凑个尸骨,所以独角兽的事情没有完。但是现在这里有个品相这么好的独角兽,杀神拿去就可以直接用了。咱们把它抢过来,想办法送给杀神,杀神跟独角兽的事情不就解决了?干嘛要给这些人留后路?”

薛焰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只是让他堂堂一个阎王爷动手去抢一个小屁孩的东西,他总觉得怪怪的。

见他为难的表情,牢画懒得理他,说道:“得了,我自己动手。”说罢,她直接伸出双手,释放出无形的力量将奔跑中的男孩围了起来。

男孩正在快速奔跑,忽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全身疼痛的倒在了地上。身为修真者,这种程度的疼痛还不至于令他受伤。但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却令男孩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这男孩,正是夺舍成功的景离。景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地上捡起了沉重的独角兽尸体,警惕的看着周围,似乎正在寻找刚刚阻拦他脚步的东西。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景离试探着去触摸刚刚他撞上的那堵墙。果不其然,和刚刚的触感一样,景离摸到了一个完全看不见形态的墙体,手感坚硬真实。他试着用内力去攻击,却遭到了反噬。幸而他反应及时,否则必然会被自己的内力所伤。紧接着,他疯狂的寻找起了出口,却发现这围墙正好围着他,把他堵得严严实实的,连顶上都封死了,完全出不去。

“是何方高人?请快快现身!”景离那张稚嫩的嘴巴中吐出浑厚的吼声,

却因为那无形之墙的阻挡而没有扩散开来,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着。

“是谁?到底是谁?”景离眼看着就要请到杀神,却半路被人拦截,情绪差点儿失控。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屏住呼吸去探查周围的情况,居然真的被他感受到了在那包围圈之外有人靠近的细微动静。

“是我啊。”很快,老远就听见怒吼声的牢画毫无阻拦的走进了她自己布下的包围圈。薛焰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来,没有说话,景离一时没有看见薛焰的脸。

“你是谁?”景离发问的同时将牢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并没有从牢画身上感受到修真者的气息,也看不出境界。但他知道,牢画既然能够布下这样坚实的牢笼,必然有着过人的本事,故而在牢画走来之时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我吗……是个对你背上之物感兴趣的人。”牢画并没有自报家门,而是趁着景离后退之时直接释放出了无形的大手,向着景离的后背伸出了魔爪。

景离哪里能够束手就擒,立即将用一只手臂护住后背之物,另一只手臂在面前逆时针画了一个圆圈,在牢画的无形之力接触到麻袋的一瞬间将后背上的麻袋甩进了那圆圈之中。麻袋顿时就消失不见了,连带着那个圆圈也在一瞬间消失了,只留下破空的“噼啪”声,看得牢画目瞪口呆。

“是破空符,可以撕开空间裂缝,瞬间将物体转移。”薛焰在牢画身后解释道。

牢画没想到景离会留着这么一手,暗呼自己大意。正在这时,景离看见了薛焰的脸。

“轮转王大人!”景离惊呼道。薛焰和牢画皆是一愣。

“你认识?”

看着景离的脸,薛焰回忆半晌也没想起来对方是谁,只能摇了摇头,问景离道:“你认得我?”

景离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点头道:“有幸见过一次。但是不知道小人做了什么,轮转王大人为何要来抢小人的东西?”

薛焰见他不说实话,也知道自己追问不出来什么,便不想再说话。牢画却接话道:“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独角兽乃圣洁之物,你一个修真者去屠杀独角兽,不怕天道惩罚么?”

“天道?这位仙姑,你是在说笑话吧?”景离不屑的说道:“天道哪里会管这些事情?这是杀神要的东西,我不过是为他筹谋而已,仙姑如此说,岂不是要与杀神叫板?”

居然拿杀神来压她!牢画懒得与他废话,挥手间就用无形之力掐住了他的脖子,威胁道:“快将你刚刚藏起来的东西交出来,否则今日就让轮转王带你下去!”

景离修为不低,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被掐住脖子,心中大惊,脖子被掐住又说不出完整话来,一时间变得脸红脖子粗。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了自己无法抗衡的敌人。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一双眼睛斜着看自己手上戴着的手表,不知在想什

么。

“牢画,我觉得不对劲。”薛焰警惕的说道。“我好像感觉到周围有强大的灵力波动。你把围牢撤掉看看。”

牢画闻言正要有所动作,却只觉得一阵强势而霸道的力量从天袭来,自上而下压在了她所设的围牢之上。她的那些无形之力在一瞬间就被粉碎,连带着她掐着景离脖子的力量也被破快掉了。与此同时,一种毁天灭地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般降临在她和薛焰的身上,两人在一瞬间动弹不得,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

“独角兽的味道……”一个强硬而略带攻击性的声音从天际传来,似乎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灵魂传来,令人闻之内心忍不住颤抖、膜拜。

而他们的确跪下了。牢画、景离都在这股威压之下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唯有薛焰情况好些,但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满头大汗。

“我闻到了独角兽的鲜血……在哪里?”一瞬间,一个身影出现在地面上。很快,他从牢画和薛焰的身边绕了一圈,随即就停留在了景离的身边,似乎是在认真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三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他穿着和鲜血一样颜色的简易汉服,袖口和衣摆处残破了,却在风中摇摆着,看上去像是舞动的火,亦像是流动的鲜血。他的双瞳都是醒目的血红色,因为兴奋,他此时浑身都透着一股嗜血的疯狂之色,令人油然而生剧烈的恐惧。那举手投足都带着霸道罡气的气势,似乎轻易就能将眼前的人粉碎。

这就是神吗?力量上绝对的碾压,目光里彻底的无视。他的眼里,只有他感兴趣的独角兽。

“小人见过杀神!”不知是鼓起了怎样的勇气,挪用了多大的力量,景离终于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下说出了这句话,叩首在地,对着杀神磕起头来。

“在哪里?”杀神却完全不理会他的叩拜,只是重复了一遍他刚刚的话。仅仅这么一问,景离就觉得一股强大的罡气冲着他扑面而来,似乎是在对他的嗦不满。

景离立即叩首道:“正在祭台上准备献给杀神。请杀神移步,小人这就将独角兽尸身献于您。”

“等等!”牢画开口想要阻止,杀神闻言猛地一回头瞪了她一眼。这一眼带着杀气,牢画能看见一股黑色如利刃般的风从杀神的眼中如子弹般射向了她。她体内的力量哪里能够抵挡这危险的杀气?可是躲开已经来不及,正在这时,薛焰如疾风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双手如抱团般撑起圆球状的真气,将那黑色的杀气包裹了起来,这才堪堪抵挡住杀神这随意的一击。

“杀神息怒!”薛焰满头大汗的收回了力量,对着杀神躬身道:“贱内只是想跟过去看一眼传说中的独角兽。是她不懂事,打扰了杀神,请杀神手下留情。”

杀神那双血红的眸子看了薛焰一眼,神色很是不屑:“轮转王薛焰?吾之耐心有限,看则看矣,莫要扰我。否则,吾杀之勿怪。”

第一百四十章 场面壮观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章场面壮观杀神随即又看了眼牢画。牢画只觉得一道带着血腥味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危险非常。

那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这两秒,对牢画来说仿佛度过了一整天。

真不明白阿斐一个凡人是怎么受得了这个奇葩的。

“轮转王的女人,你很特别。”杀神那带着肃杀之气的声音忽然又响起了。“吾现有要事。待吾做完,便会你一会,莫要逃跑。”

纳尼?这半白话听得牢画一脸懵逼。杀神转身走开。牢画见薛焰脸色不好看,问道:“他这不是要和我约架吧?”

薛焰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去!”牢画吓了个半死。这家伙一个眼神真的能杀人,跟她约架,不是要她小命的意思么?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杀神手上啊!果然亏心事不能做。前脚还在嘲笑杀神幼稚,后脚人家就要报仇了。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

“你别怕,我有办法。”薛焰说着就拿出了手机,考虑到杀神面前不敢乱说话,薛焰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微信。牢画看了一眼,是发给阿斐的,大致意思就是让她赶过来看杀神复活当年的那只独角兽。

以杀神的脾气,看到了阿斐定然就忘了牢画这一茬了。牢画心领神会的冲着薛焰点了个赞。随即她就想到了刚刚薛焰挡在她面前说的话与做的事,脸一下就红了。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贱内?

然而她居然不敢反驳,听着还有些隐隐的羞涩,一个无知少女就这么被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给骗到手了,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脑中胡思乱想着,脚下却没耽误,跟着薛焰向那运动场上设的祭台走去。祭台上等着的两人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祭台上忽然就出现了一个麻袋,然后感到一阵强烈的威压铺天盖地的从天而降。待他们回过神,杀神已经领着几人一同过来了。

远远见到祭台上那一整只完整的新鲜独角兽尸体,杀神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再定睛看去,他已出现在独角兽身边了。那兴奋与欣喜的眼神,让牢画与薛焰都有种崩溃的感觉。

“罢了罢了,他能来这么早,说明也一直在寻找独角兽的尸体。我们是怎么也拦不住的。”薛焰安慰着牢画,也在安慰着自己。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现在更加担心我自己……你快看看手机,她回复你了没?”牢画焦虑的问道。

两人不敢在现场提到阿斐的名字,生怕被杀神听见又来找麻烦。薛焰拿出手机一看,摇头道:“并没有。我打个视频过去吧!”

说罢,薛焰将所有声音关闭,给阿斐发送视频申请。阿斐却一直没有接。

这可有些麻烦了。薛焰干脆打电话过去,却依旧没有人接。

“要不,我……”牢画比划了一个逃走的动作。薛焰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牢画苦着脸叹了一口气。也对,人家都说了不要逃,你还逃,这不是明

摆着跟人家不对付么?

“算了算了,听天由命吧。说不定他只是找我聊聊人生呢。”牢画安慰自己道。

薛焰却极其不赞同的看了牢画一眼,接着又在手机上捣鼓了起来,不知在做什么。

祭台上,杀神已然除去了包裹着独角兽的麻袋,看着那完整的独角兽尸体,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十年了,终于被吾找到了!”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找到了葵花宝典什么了不得的江湖秘籍呢。要是被人家知道只是为了跟一个独角兽一较高低才做出这种事,估计站在一旁满脸敬仰的江北鹰那三人得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景离,江北鹰,为杀神敬献独角兽!望得杀神庇佑!”景离和江北鹰同时叩拜出声。

“景离?他是景离?!”牢画没想到景离竟然找了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心惊的同时。也明白了刚才为什么他一瞬间就认出了薛焰。

杀神很是满意,点头道:“你二人此举甚合吾意。”他的手轻轻一挥,两人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纹身。牢画定睛一看,就是杀神的logo。“吾赐你二人一缕神识于这图腾之中,危机之时,以鲜血喂之。吾自当现身。”

“谢杀神恩典!”二人叩谢道。

“杀神赐神识给他们,就是要一直护着他们的意思。那你的事情……”薛焰皱着眉,神情严肃。

“这下麻烦了。”牢画皱着眉,看着在祭台上叩首的江北鹰,喃喃自语道:“请杀神一事,景楼和景悯似乎是被景离抛弃了,完全没有机会参与进来。景离显然是想吃独食。但是江北鹰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景离带上了他。按道理说,这事儿江北鹰除了安排现场,一点儿贡献也没有,如何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这两人之间显然有交易。江北鹰这个人,我觉得比冯沙更难对付。”

薛焰拉着牢画的手紧了紧。牢画这才意识到从刚刚开始薛焰就在一直牵着她的手。牢画想挣脱开,却被薛焰攥得更紧了。

“总会有办法的。”薛焰指了指祭台上的两人说道:“杀神只是答应给他们危机时刻提供庇佑,并没有以神之名许诺。也就是说,这个契约只是一个口头承诺,随时可以根据杀神的心情解除。”

牢画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这就相当于以人情而不是以合同为支撑的关系。人情要是够硬,什么都不是问题。但要是不够硬,什么都有可能成为问题。

随着杀神血红色袖子的飞舞,祭台上的独角兽尸体便漂浮了起来。它虽然是刚刚才死的,但是并没有什么血液滴下来,显然是已经被景离放干了血。也对,独角兽的血液那般珍贵稀有,他怎会浪费?定然是要收集起来的。大概也是因为放学的时候气味太过浓郁,才吸引了杀神直接前来寻找,连仪式都省了。

一道乳白色的魂体被杀神从体内抽离出来。那魂体看不出形态,但非常凝实,大概是因为经过杀神的神体温养才会有此状态。

魂体最初还漂浮于空中,很快就被杀神控制住,像被吸尘器卷走的灰尘一般被吸进了独角兽的尸体当中。

那漂浮在空中毫无血色的巨大尸体在灵魂飞入的一瞬间变得雪白透明。身体上的血脉像是通了水的水管一般很快就充实了,那脖颈处的巨大伤口也渐渐的愈合起来。

这就是独角兽界的借尸还魂。有种圣洁的氛围,但是借尸还魂就是借尸还魂,尤其是在薛焰与牢画两个地府之人的眼里,就是一种诡异的重生。

但在不知情的另外三人心中,却是如同看到了了不得的神迹,纷纷磕头叩首以示敬仰。

被注入了其他灵魂的独角兽尸体很快就完成了再生与融合,恢复了正常状态,仰天长啸一声从空中飞跃回到了地面,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像小狗撒欢一样围着杀神原地打转。

这家伙,不会是把杀神当做自己的恩人了吧?当年可是他亲手把它粉碎的。五千年过去了,估计这傻货真给忘了,还以为杀神是好人呢!

牢画正在心中吐槽,却见杀神伸出手在独角兽的额头上轻轻一按,那雪白圣洁的灵兽的口中立即说出了人语:“爱的魔力转圈圈!初恋的那种感觉,有一点危险……”

额,这歌声,此时此刻听起来有些诡异啊。

杀神面对着画风突变的独角兽,也是一脸懵逼。很快,他便怒容满面道:“她居然将吾与此物相较,到底将吾置于何地?岂有此理!”

杀神一怒,天地颤动,万物皆惊。薛焰与牢画有仙体相互,尚觉可怕,那祭台上的三人则被压制到全身僵硬,不能动弹,耳中轰鸣,腹中翻腾。

正在此刻,一波强大而分散的灵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将以祭台为中心的威压舒缓了不少。三人这才放松少许,皆是意识到了与杀神打交道是何等的危险。

这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灵力各有不同,尚未见到来者,便听见西方传来一个声音:“杀神息怒!”

杀神压根不理会自己的威压会对周围的生命体造成怎样的伤害,自然就没有注意自己的威压被缓冲的事情,只对那声音的主人吼道:“老头,你又来多管闲事!”

这时,才能看见来者的模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皆是形色各异、踏风而来的仙人。其中包括了其他九殿阎王。

那发声的是个白胡子老头,飞来的过程中须发飘飘十分飘逸炫酷,只是落地的时候大概是觉得地面太脏,挑了好几个地方才下脚,仙气尽失,看上去更像是个有严重洁癖的固执老头。

这是什么情况?牢画向薛焰传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薛焰笑道:“阿斐不来,只能把他们都叫来了。那个老头是菩提老祖,杀神最是烦他,没准儿很快就会走了。”

都叫来了?牢画看着越来越多的仙人,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她自从恢复地仙之力以后,除了地底下那些个鬼差与阎王,没见过什么仙人。这回倒好,基本上她记得称号的都来了。这阵势,有点壮观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杀神脸红了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一章杀神脸红了“你……怎么把他们叫来的啊?我看这些仙人,品级不低呢。”牢画看过薛焰之前给她的那些书。虽然说任职有时候和实力并不相称,但是品阶在仙界也是被认可的。薛焰位处轮转王,因为职位,他一直压制着没有进阶,实力其实直逼许多天仙。但是对于一些职位品阶高于他的仙人来说,还是存在等级差异。而今天来的仙人,大部分品阶都在薛焰之上。

“我跟他们说杀神要pk我的王妃,需要场外求助。”薛焰一本正经的说。

“不会吧!”牢画却当真了,眼睛瞪得老大,惊叹道:“不会吧!那我不是欠了他们这么多人好大一个人情?”

薛焰哭笑不得:“是我叫的,要欠也是我欠,你这么紧张干嘛?”

“你欠的跟我欠得有什么区别?!”牢画原本只是吐槽一下,说出口后脸就红了。这老夫老妻的视角是什么鬼?

薛焰听着这话虽然开心,但没有被这暧昧的气氛冲昏了头脑,轻轻敲了敲牢画的脑门批评道:“你这个思维有问题。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仙人们的基本素质。你想做生意,就不能怕欠人情。欠人家人情,你也不能因此就觉得卑微,要大大方方的接受,记在心里,在别人需要的时候理直气壮的还。有来有往才叫生意。想谁都不欠,就老老实实回地府当差,拿份死工资,天塌下来也不用你扛着。知道了吗?”

牢画被他教训的有些气恼,可是又无话反驳,只得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这不是觉得大张旗鼓的不好意思么?谁都像你脸皮这么厚,把天庭地府都搬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

薛焰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牢画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半晌才听他贴在她耳畔小声说道:“骗你的。我只是在十殿阎王群里告诉他们杀神又在在人间动手了,让他们去拉支援。杀神一动手,咱们地府的工作量又要翻倍,他们自然就不敢怠慢。”

牢画一听,虽然更生气了,却将心放了下来。这个薛焰原本就是狼一般的队友,他刚刚逗弄她,她就不该当真。想起刚刚薛焰像个家长似的一本正经的教训她,她莫名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原以为他因为心中有愧,会对她百依百顺。但是他却是极有主见和头脑的。她做错事或者说错话的时候,他好像并不会一味的让着她,反而像是个有原则的一家之主一般进退有度的处理,让她既找不出错,又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种稳健的成熟感,令她有种“我家长在此”的依赖冲动。

而就在牢画胡思乱想心猿意马之时,杀神正一脸懵逼的看着一众仙人对着他罗里吧嗦的说什么众生皆苦、要有悲天悯人之心之类的口号,听得他一届杀神居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耳鸣。

“菩提老头,吾虽弑杀,今日却未杀一人。众仙汇聚,是否是要与吾讨算旧账?吾怒气未消,正巧可以一战!”听到最后,

杀神怒了,直接对着众仙人发起火来。众仙人一瞧形势不对,立马收了口,一个二个都不做声,暗地里却都戳着菩提老祖的后背,怂恿他去和杀神聊聊。

菩提老祖因为性格问题总是被推出来做这种事情。面对杀神的怒意,他虽然实在不愿意面对,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等不是这个意思,请上神莫要动手,我等如何能够与上神抗衡?敢问上神,今日发怒所为何事?”

杀神见这么多张嘴终于变成了一张嘴,耳鸣现象也消失了,也不知是因为被磨得实在受不了了决定大发慈悲,还是因为心中郁闷不吐不快,居然真的解释起来,指着围着他转圈圈的独角兽说:“你们瞧瞧!”

众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到了那只一边转圈一边唱着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流行歌曲的独角兽,正觉得诧异,却听杀神幽怨的说道:“你们也觉得,吾不如此物?”

杀神要与独角兽一争高下的事情在仙界早已不是秘密,杀神这么一说,众仙皆是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传闻,一个个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真的笑出来。只有站在风口浪尖上的菩提老祖脑子经历了九拐十八弯才想通是怎么回事,却还要装作糊涂无知一般问道:“上神何出此言?”

杀神却不知自己的事情早成了这些仙人的谈资,真当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愣了愣便道:“其他莫问,你只道如是不如?!”

菩提老祖站在距离杀神不到两米的位置一瞬间大汗淋漓。如是不如?这是一道送命题啊!说不如定然是不行的。说如,自然也不行。堂堂一代杀神,怎么能与一只灵兽相提并论?那必须是超过很多啊!可是杀神是个死脑筋,要是问起哪里超过,他该如何回答?这一神一兽,根本就无法相比啊!

正当菩提老祖焦头烂额愁容满面之时,天边一个纯白色的身影御剑而来,直奔祭台。未待诸人看清,那道身影已然降落,从容优雅的站在了杀神与菩提老祖身边,口中响起轻柔如羽毛的一声回答:“我说不如。”

众仙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在远处观望着现场的薛焰却是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来了!”

牢画看着祭台上站着的穿着白色运动套装的花季少女,惊叹道:“不会吧?这就是阿斐?”

薛焰点了点头。牢画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阿斐,问道:“你不是说阿斐已经投胎转世三十年了吗?现在就算不是少妇,也该是个轻熟女了吧?怎么看着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啊?”

“对啊。阿斐长到十六七岁就停止发育了。她没回遇见地府的老朋友就会抱怨,说杀神不知道是不是下了什么诅咒,她这幅转世的身体长到这个状态就再也不发育了,永远都是这个样子。阿斐当年遇见杀神的时候就是这么大,估计杀神是想还原现场吧!”

“噗!”牢画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杀神看起来这么暴躁,说着一口半白话文像个顽固的旧时代大叔,没想到却是个玻璃心,又脆又梦幻。

牢画这头放下了心,祭台上的温度却陡然上升了好几度。江北鹰与雷晴未婚夫两个凡人早已晕厥了过去,景离最终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阿斐的清纯雪白与杀神的暴躁血腥放在一起,在灯光昏暗夜晚中依然是那样的扎眼醒目。地仙都认出了阿斐,天仙却大多数不知阿斐的模样,一时间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阿斐出声过后,杀神就睁大了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阿斐,虽一言不发,却令方圆五百里的空气都变得狂躁起来。但阿斐却像是完全觉察不到似的,满脸欣喜的将那只还在转圈圈的独角兽拦腰抱住,泪眼婆娑的喊道:“小白,我终于又和你团聚了!这三十年来你是怎么度过的呀?跟着这个家伙,真是苦了你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众这么诋毁杀神。众仙哗然。有人在隐蔽处小声议论道:“这个修真的女子也不知是谁,当真胆大包天,竟敢这般当面诋毁杀神!”

“你是不是傻啊!这天地间敢拿杀神和独角兽比较的,除了阿斐,还能有谁?”

“阿斐?真的假的?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阿斐?我来好好瞧瞧!”

“不对呀,就是阿斐又如何?这么生气杀神都不动手?我感觉有情况啊!”

“能有什么情况?都气成这样了!”

“就是说啊,气成这样都不动手,八成两人有其他的关系吧!”

“你可不要胡说。杀神是什么人啊?什么时候动过凡心?别扯了!”

“我看就是!你瞧瞧他看阿斐那眼神,愤怒中带着不甘,气恼中带着牵挂,火爆中带着炙热,恨意中带着爱慕……”

“够了!背后议人长短,不知羞耻!”远处祭台上的杀神忽然冲着议论者的方向怒吼一声,带着股玄力直接将最后说话那仙人卷到了万里之外。方才参与议论的仙人吓得立即闭紧了嘴巴,生怕连累到他们,心中纷纷感慨:泥煤,大意了,神境者何等听力?他们居然还以为人家杀神听不见,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么?不八卦会死啊?!

在祭台底下潜伏着的牢画与薛焰也吓了一跳。想想刚刚两人交谈时杀神似乎正在专注于为独角兽复生,二人皆是庆幸不已。但那被杀神一句话卷走的仙人也不知道到底在背后说了杀神什么,竟让杀神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真是怪哉,怪哉!

“不可理喻!”阿斐一边热泪盈眶的强制抱住那只独角兽,一面没忘记说道杀神的不是,气得杀神浑身都抖了起来,脸上的红晕却未散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阿斐!你冷静点!不要这样对人家!”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却是那只被阿斐搂在怀里快要窒息的独角兽小白。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相到底是什么?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二章真相到底是什么?阿大约是降落得太快没有在意到小白能够说话的事情,冷不丁被怀里传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放开手,小白一下子就从她怀里蹿了出来,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喊道:“阿,你要憋死我啦!”

听她声音甜美中带着浓郁的撒娇,像是个没长大的女童。可听到这声音的阿并没有觉得惊喜,反而是皱着眉头看着小白,满脸失望的说道:“小白,你都会说话了,看到我怎么都不激动呢?这么多年没见,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可都想死你啦!”

小白后退了几步甩着脑袋抖了抖毛道:“我有想你啊,可是人家都快要被你憋死了呀!人家好不容易重生,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阿这才笑道:“小白啊,你既然已经重生了,就回到我身边来吧!这三十年被困在那家伙身边,真是苦了你啦!”

小白却面露惊悚的摇了摇头,脱口而出道:“不要!我不要回你身边!”

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什么呀?你在那个家伙身边不是很辛苦吗?”

“不辛苦啊!杀神大人对我很好的。我一开始遇见你们的时候就是想要留在杀神大人身边,那一身的神灵之气,简直太美味了!”小白兴奋的摆摆脑袋,甩了甩蹄子。

被真相震惊的阿目瞪口呆,随即她伤心的问道:“可是……你难道不想我吗?难道你忘了这五千年来我们朝夕相处的日子了吗?”

“就是没忘才不要回去呢!阿你对我实在太好啦,天天给我梳毛扎辫子带我散步,每天晚上睡觉前还给我唱歌、讲故事。可是阿,我是一只独角兽啊!我喜欢在树林里奔跑,喜欢风餐露宿。而且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照顾的无微不至,总把我当成小朋友对待,话还特别多……”

小白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阿的眼眶里眼泪已经开始打转了。原本就安静的运动场上此刻更加安静了。此时的氛围,甚至比之前杀神发怒时的氛围更加紧张。

而杀神的怒火却在这一瞬间平息了下来,在独角兽小白每一次吐槽阿时还十分郑重的点着头,仿佛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

小白虽然活了几千年,但是终归还是一只思维简单的灵兽,并没有发现气氛有什么不对,还在认真的数落着这五千年来阿对它过度的照顾。直到小白说的累了,准备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阿一声哀嚎嚎啕大哭了起来,小白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了。

众仙十分同情的看着小白,就着阿的哭声又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连杀神都敢怼的女人,你一只小小独角兽居然敢惹哭,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牢画也忍不住用手肘捣了捣薛焰,小声说道:“喂,我怎么觉得事情跟你描述的不太一样啊!人家独角兽好像更愿意跟着杀神呢?什么情况?”

薛焰耸了耸肩无奈的

说道:“谁知道呢?这些事都是阿自己说出来的,到底真相是怎么样的,瞧她那糊涂劲,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现在有点怀疑杀神这段黑历史的真实性了。”牢画摇了摇头,心中感叹,此刻只缺一杯可乐一包薯片就能感受5d梦幻悬疑大片了。

“你说,五千年前,她不会像对待小白那样对待杀神吧?”牢画突然想到了那个画面,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没忍住居然笑了出来。

薛焰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小点儿声。”

然而事实上,祭台上阿的哭声已经覆盖了所有的议论声。小白惊慌失措的围着阿转了两圈,又三下两下蹦到杀神身边说道:“杀神大大,快帮帮小白吧!阿哭了呀,小白不是故意的……”

杀神大概是觉得烦,干脆转了过去装作听不见小白的求助。小白大概是觉得实在没辙了,大声喊道:“杀神大大,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昨天说的话……”

“闭嘴!”杀神忽然大惊失色的转过脸来,神色慌张到有些失常。众仙见杀神又动怒,吓得连退几步,生怕被连累。

果不其然,众人立即就见到杀神一个杀人的眼神射向了小白。但那眼神里却没有之前看向牢画的那股杀意。估计小白心里也明白杀神费了半天劲就是为了给他复活,不会轻易杀它,胆子大的很,当面给了杀神一个坚决的眼神。

杀神冷哼一声,真的走向了阿。阿的哭声还在继续,响彻了整个运动场。众仙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哭,她自己却像是压根也不在意这些眼光一般一边哭一边喊了起来:“你这个坏蛋小白,你不喜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亏我待你这么好,亏我一直悉心照顾你,把你当做我最亲的人。害我白付出了这么多精力和心血,结果到头来还要被你嫌弃!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在场的人都是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人家小白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好么?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理?

眼看着杀神寒着脸走到了阿面前,众仙再次向后退了一步。这个阿这么多年来一直吐槽杀神不说,刚刚还当面怼杀神,照杀神的脾气,这个阿就是他的老熟人,八成也是要承受杀神的怒火了。

杀神走到阿面前,听着阿震天响的哭声,面带寒霜极其不耐烦的吼道:“莫要再哭了,聒噪!”

瞧瞧,要发火了吧?杀神复活独角兽小白,为的就是要算这五千年的账,现在恐怕是准备要跟她好好算一算了。众仙都津津有味的看起热闹来,暗地里猜测着杀神到底要怎么证明自己比独角兽强。这种戏码上万年都看不到一次,不看白不看。

阿面对杀神的吼声,哭声不减反盛,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莫要丢人!”杀神见状也是惊呆了,同时放出一股玄力就要将阿从地上拉起来。

但阿却不是个省油的灯,见到杀神有动作就立即缩回了手后退几步,错开了杀神释放出的玄力。杀神一愣,见阿闹得更厉害了,干脆几步向前,亲自伸出手去将阿从地上抓了起来。

这下阿躲不开了,只得任由杀神将她拉起。她幽怨的看着杀神,大哭也改为了啜泣,手上挣扎着,却遭到杀神的**。

“丢不丢人关你什么事?我不开心,就要哭!你这么厉害,干脆杀了我啊!”阿被杀神扯得手脖子都红了,气得当场大叫起来。

杀神一愣,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当即就被阿给挣脱开了。阿得到了自由,迅速的向后退了几步,远离了杀神。

小白见阿不哭了,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口中还说着:“杀神就是厉害,一出手阿就不哭了!”

众仙皆是为这小白的情商与智商感到捉急。阿这是不哭了,可是气氛更加不好了啊!你这在里乐什么啊?还拍马屁?看准了再拍好不好?

果然,杀神要杀人的眼神立马就射向了小白。小白对于这种没有杀伤力的眼神压根无感,在阿面前停了下来,慢半拍的解释了起来:“阿,你不要生气啊,我是今天才学会说话的,要是我从前会说,肯定早早就告诉你了呀,也不会让你白忙活这么久。”

这话是事实,但是大家都觉得这小白要糟。

果然,在小白刚说完这些话,阿的眼眶里有盈出了泪水,作势要哭。小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闭嘴!”杀神再次说出了这句话。可与之前他说出这句话截然相反的,这句话并不像刚刚那句“闭嘴”那样怒气冲冲,而是因为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而变得有些低沉。他向前走了几步,再次站在阿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阿那又要失控的眼泪,脸上的寒霜又重了几分。

“早知便不令她说话,也不至于让你如此。”杀神冷不丁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与之前不同,他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阿低语。可是在场的都是仙人,哪一个不是耳力非凡?这么安静的场面,再轻的低语,也逃不过他们八卦的耳朵。

杀神的低语让阿愣了愣。她泪眼婆娑的抬起了头,望着背光而立、静静看着她的杀神,忽然从他的安静中感到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温柔。

众仙之间,却在一瞬间炸了锅。这暧昧的气氛是什么鬼?杀神不是为了出那一口气,跟独角兽一决高下才将小白复活的吗?之前不是他坚持逼阿喝独角兽血才把阿逼死的吗?这不是一个二逼上神与凡人斗气的趣谈吗?怎么临时换风格了?

正在众人各种揣测的时候,杀神又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居然伸出手,轻轻的拭去了阿眼角滑落的眼泪,用柔软如同云彩般的声音叹息道:“吾将她还与你了。五千年了,莫要再与吾斗气。”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双双逃走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三章双双逃走杀神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很轻。m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耳畔一直回响着他刚刚的那句话。他们一个个盯着杀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阿也一动不动的盯着杀神,仿佛想要从杀神的眼睛里看出点别的什么来。可杀神就在这一刻避开了她探究的视线,再度用那肃杀的语气说起话来:“你之脾性,世上再无人能忍。莫再为难他人,麻烦自己。”

杀神大概是说出了小白的心声,只见它快速的点着头,随即往杀神身后躲了躲说道:“阿,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要再跟着你了。你让我自个儿走吧!”

阿此时却并不那么在意小白的话了。她气呼呼的站起来,指着杀神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脾性怎么了?我不就是对人热情了一点吗?不喜欢就要反抗啊,它不会说话,你也不知道说吗?五千年前我对你鞍前马后,你不喜欢,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那么讨厌我,干脆杀了我便是,你一代杀神,手上还差这一条人命吗?”

杀神的眼中在这一瞬闪过一抹异色,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阿,继而又躲开了她的目光。

“不喜欢自然是要说的。”杀神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阿瞪着眼睛,走进杀神的视线中,紧盯着杀神的眼睛问。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站在祭台上看着对方,一个神色尴尬,一个怒气冲冲。周围的观众却是不淡定了,一个两个做西子捧心状,焦虑的不得了。

为什么不说?因为没有不喜欢啊!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

杀神刚刚,是表白了吗?

大概是杀神冷言冷语惯了,阿全然想不到这一茬,只恶狠狠的瞪着杀神,等他回答。

“你这人当真难缠!五千年前之事,为何非要耿耿于怀?”大概是被阿的眼神盯得受不了了,杀神又恢复了

怒容。“你说吾不如小白,此事吾尚未与你计较,你却拿此事质问。吾当年一时冲动,逼你自杀又杀死小白,的确不妥。现在你已然重生,小白亦重获新生,你还要吾如何?”

阿一愣,突然觉得杀神今日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的确不妥?这是不是对她道歉了?而且他之前说了什么来着?阿努力的回想着刚刚她与杀神的交谈。她问他不喜欢为什么不说,他说……他说,不喜欢自然是要说的。

不喜欢自然是要说的。可是他没有说不喜欢,那是什么意思?

转过弯来的阿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双颊一下子就染上了红霞。可他说的这般隐晦,谁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继续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话语却结巴了起来:“我、我、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知道……知道你……”

说到这,她的脸已经埋到了脖子里去了。杀神刚刚还是怒容满面,见阿如此,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多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心里话。他一代杀神,何时被众人围观过这种事情?别说围观,就是私底下也没有跟哪个女人有过什么瓜葛,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现在不小心被这么多人看到自己磨磨唧唧的和女人说这种话,作为一个万年以上常年嗜血的老古董,面对这样的场景,觉得害臊的同时,他的脸皮实在有些挂不住,只能尴尬的咳了咳,板着脸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言果然不假。”

他的本意是想批评阿是个斤斤计较的女子,不好伺候。结果传到了此时的阿耳中,却变了味道。她当即大叫一声捂住脸喊道:“谁要你养了!臭流氓!”说罢,她就捂着脸飞身御剑逃跑了,留下憋笑憋到内伤的众仙和一脸懵逼的杀神留在原地,气氛很是诡异。

看着一张张忍俊不禁的脸,杀神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大声怒骂道:“看什么看!八婆!”随即也飞身而去,去的方向与阿一致,也不知道是不是追阿去

了。

牢画见到杀神走开,在庆幸自己解围的同时没忘戳了戳薛焰问道:“我没听错吧?杀神刚刚是不是没说文言文?他还说什么来着?八婆?哈哈哈……这么说话才对啊!他居然会说现代话,干嘛天天装作一副老古董的模样?”

薛焰敲了敲牢画的脑壳骂道:“瑟!人家刚走,小心听你乱说又折回头来找你算账!”

牢画被他敲得没脾气,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说道:“才不会!他跑都来不及还回来?你难道没瞧见他刚刚那张脸?跟他的衣服差不多红了!我就说吧,这一男一女能纠缠这么多年不消停,肯定不正常。这故事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一点儿也把握住精髓。”

“不是说了吗,是阿自己说的。我们都亲耳听见了。”

“不过也有可能阿自己都不知道杀神是什么态度。你瞧杀神那肃杀的样子,说话的时候怒气冲冲像是随时都会杀人一样,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点儿声,还有这么多人在,会听见的。”薛焰指了指运动场上的众仙。

“才不会呢,你听,他们都在说。”牢画得意的说道。

薛焰拿她没办法,摇摇头说道:“得了,今天这一出反正是在众人面前发生的,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大家热议的话题。”

“你说,阿是不是因为杀神一直态度蛮横不讲理,所以从来都没有发现杀神对她的不同呢?”牢画心中八卦的小火车已经刹不住车了。

薛焰见牢画兴致正浓,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杀神从来都是嗜血无情的。从他逼死阿和手撕独角兽就能看出来他的脾气十分可怕。你之前也体会到了,他一个眼神就真的可以杀人,甚至弑仙。千年万年来都是如此。所谓杀神,就是茕茕孑立与天地之间最无情的神。他本身就是残酷的代名词。这样的人物,换做是你,你觉得自己能够发现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曲线救国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四章曲线救国牢画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所以今日能从杀神言语间听见那样温柔的话语,是稀世罕见的事情。也正是如此,阿对杀神意味着什么,也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感觉自己今天看了一场大型爱情动作片。”牢画捂着脸偷笑起来。

薛焰听着这话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得放弃了这个话题,说道:“接下来咱们的任务可就有难度了。杀神现在决定为江北鹰提供庇佑,咱们一时半会就不能动他。你可有什么想法?”

牢画思忖片刻,苦着脸道:“拖着呀!反正挑拨隆昌地产与江陵集团关系从内部搞垮的事情是必须先做的。虽然不能明着动江北鹰,但是削弱力量的事情倒不碍事。只不过到最后肯定是要与江北鹰算账的。到时候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如果说不急于一时,我倒有个办法。”

看着薛焰不紧不慢的看着她微笑,等着他说下一句的牢画着急的扯着他的袖子嗔道:“说呀,等你老半天了,就知道笑也不说话!”

“告诉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薛焰的笑容更深了,看得牢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问题?”她下意识的问道。

“你刚刚说,一男一女能纠缠这么多年不消停,肯定不正常?”薛焰问。

“对啊……”薛焰还没说什么,牢画的小心脏已经开始加速了。

“那……你说,我们俩正常吗?”随着薛焰的靠近,从他嘴唇里喷出凉气已经全数钻进了牢画的耳朵里,凉的牢画一个激灵,心里却是滚烫的。

“说什么呢,什么正不正常的……”牢画一边往回缩着,一边试图将薛焰推离自己身侧。“我也就认识你没多久好么?干嘛搞的好像跟我很熟一样……”

“是吗?”薛焰的疑问毫无询问的意思,反

而像是坚决的否定。“我记得某人今天还说,我欠的人情跟她欠的没什么区别。嗯,这是从何说起呢?”

看着薛焰那悠然自得的得意样,牢画恨得牙痒痒,却又急于知道薛焰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只得脸红着妥协道:“在别人看来,我不是你那什么侧妃来着么……”

“是王妃,不是侧妃。”薛焰一本正经的纠正她道:“现在人叫妻子。记住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嗦。”牢画小声抱怨着,脸上的红晕却是更加难以消散了。“你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薛焰见她如此,也不再逗她了,解释道:“从前杀神是个刀枪不入的上神,谁都拿他没办法,所以一旦成为谁的靠山,就十分可怕。对不对?”

“对。”牢画刚刚被薛焰撩得心神不宁,大脑停止了运转,只能机械的回答他。

“那现在情况是不是有所不同了?出现了一个能让杀神牵挂了五千年的阿。这个阿也就是杀神这个系统里面的巨**ug。所以我们唯一能够下手的地方,就是阿。”

“没错。”牢画回过了一点神,再次点了点头,看着薛焰的眼睛从迷离变成了放着精光。

被牢画这么一看,薛焰一瞬间有种自己是人民币的错觉。

“这个……额,王妃,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我,眼神太热情,我招架不住……”

“少嗦!快说!”牢画这个时候早已从刚刚的暧昧走神中走了出来,哪里还会被薛焰带偏?直接一个巴掌拍在了薛焰的背上,将薛焰打得抱拳求饶。

“刚刚说到哪了?哦,阿是bug。对,我们就从阿下手。”

“你有办法说服她?”牢画惊喜的问道。

薛焰却摇了摇头:“阿虽然在地府待了五千年,但是位份不高,一直不怎么跟我们打交道。而且她的性格确实有些奇怪,好像有些……热情过头

。所以地府里的人都躲着她,生怕被她嘘寒问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她在地府里也没什么朋友。”

“我去!”牢画吃惊不小。“热情到让人害怕,看来那个独角兽小白和杀神真的不容易。怪不得杀神说什么,她的脾气没人能受得了。看样子是实话呀!”

“可能是吧。”

“那怎么办?我感觉她这个性格可能会愿意帮我的,可是我也有点怕被她给缠上……我这个性格,估计和她相处会很难。”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想办法曲线救国。”

“曲线救国?什么意思?”牢画不解的问。

薛焰指了指被遗落在祭台上正在被众仙围着的独角兽小白。牢画一瞧就明白了薛焰的意思。小白是杀神与阿之间至关重要的牵扯。虽然它现在得罪了阿,但是之前也与阿朝夕相处了接近五千年,怎么着都是很有感情的。如果能够把小白拉到自己这一边来,教育教育,让它没事做做阿的工作,在江北鹰和杀神之间挑个拨离个间什么的……

祭台上,小白正被众仙围堵着逼问杀神昨天到底说了什么话。小白被众仙围着,虽然很是喜欢那浓郁的仙气,但是也对于众仙的提问什么焦虑。因为害怕被杀神追究,它怎么也不敢说出杀神的秘密,最后在快要崩溃的时候抱着脑袋大喊道:“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我是不会说出杀神昨天夸阿漂亮这件事的!”

众仙哗然,随即哄堂大笑起来。牢画担忧的看向薛焰问道:“你确定要找这货做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么?我怎么觉得有点靠不住呢?”

“放心吧!”薛焰拍着牢画的脑袋安慰道:“虽然小白不怎么样,但是那两人更不怎么样,不会有问题的。”

看着薛焰认真的脸,牢画送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领会。在众仙哄笑着散开后,二人悄然来到了祭台之上,对刚刚重获自由的小白伸出了魔爪。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灵风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五章灵风天色还暗着。薛焰与牢画将小白偷偷装进了牢画的储物戒中,趁着夜色离开了。原本众仙汇聚热闹非凡的运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晕过去的景离等人和已经乱七八糟的祭台,再无半点仙气。

接着,薛焰还没等牢画反应过来,就将牢画搂着一路飞奔起来。夜路在他们眼中清晰如同白昼。

牢画与薛焰来蒙城时因为时间充足所以是坐的汽车,没有体验过这种缩地成寸的神奇速度,一时间有些眩晕。

忍着不适感,牢画问道:“我们去哪啊?这不是回江城的路。”

“我们现在去追一个人。瞧,他就在前面!”

薛焰指着前方一个穿着纯白色t恤与牛仔裤,在天空中踩着云彩飞奔的一个身影说道。牢画还没反应过来,薛焰已经冲着那人喊道:“二郎真君,请留步!”

二郎真君?那不就是二郎神杨戬吗?牢画没想到薛焰会带她去见杨戬,一时间有些激动。那可是传说中和猴子大战天庭的二郎神啊!也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带哮天犬出来。要知道乌骓不过是吃了哮天犬的一点口水,就打通了灵窍能够口吐人言了,那可不是一般的狗。早知道她就将乌骓也带出来了,也好长长见识。

二郎神闻言脚步一顿,眼看着就要从天上掉下来。牢画下意识就释放出力量将二郎神托住,稳稳的接了下来。

二郎神满脸惊奇的看着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送了下来。他双脚一落地,就好奇的打量起牢画,向薛焰问道:“这位是?”

薛焰微笑着解释道:“这是内人。”

牢画此时正在观察二郎神的长相。她发现二郎神长得非常像一个当红的男明星,甚至比那男明星的照片看上去还要帅一些。只是一时间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男明星叫什么名字。正在这时,就听见薛焰这么介绍她自己,顿时双颊飞红。

“什么?你什么时候娶亲了?”二郎神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问道。

“四百年前办过婚礼,时间有些久了,真君或许忘了。”

二郎神显然记性不太好,并没有深究这件事情,拍了拍脑袋讪讪道:“嗨!瞧我这脑子,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一次吗!我还去吃你的喜酒来着!只是弟妹不怎么露面,我哪里记得起来啊!薛焰,下回记得没事带弟妹出来走动走动,别总在家里藏着掖着的!”

吃喜酒?牢画很快级想到,薛焰明明是因为纳妾所以当时只邀请了地府的人,没有宴请天庭的仙人,怎么可能去吃过喜酒?这不就是鬼扯么?不过他这么一拍脑袋,牢画立即想起了某天在某个综艺节目上看过那个明星做过类似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她努力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对方的名字,惊呼道:“杨晋!天哪!你和杨晋长得一模一样!”

二郎神闻言立即下意识捂住了脸说道:“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我才不是杨晋!”

这欲盖弥彰的动作令他看起来有些滑稽。牢画几乎能够确定,这就是杨晋本人没错。薛焰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一脸懵逼的

问牢画:“杨晋是谁?”

牢画和薛焰解释起来:“是个当红明星,号称娱乐圈实力派小鲜肉,流量超大,演过不少电视剧。我找照片给你看啊……”

说着,牢画就点开了今早手机里推荐的娱乐新闻。页面第一时间就弹出了杨晋的脸。薛焰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二郎神,摇头叹道:“真君,怎么连你都出道做演员了?”

二郎神见薛焰这么肯定,知道自己再也瞒不过,只得放下了手,幽怨的说道:“薛老弟啊,你可不要到处说啊!现在日子不好过啊……”

薛焰奇怪的问道:“天庭的俸禄不低啊,真君怎么还缺钱花呢?再说了,这从人间挣来的钱,真君是怎么收到的啊?”

“找代理呗!”二郎神下意识就回答道。说完他就后悔了,打着自己的嘴巴暗骂自己最快。

还真是杨晋啊!牢画被这个消息雷的外焦里嫩。二郎神到人间去当明星做什么?他挣钱做什么用啊?

“还有这职业?给提成吗?”牢画对这个职业很感兴趣。代理什么的,就和她的性质差不多吧?如果别人能做,她或许也能做。

二郎神其实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这都是被管制的,如果被发现怎么说也要罚个半年的俸禄,是要冒险的。

“这个吗……”二郎神摸了摸鼻子,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向薛焰问道:“对了,薛老弟啊,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牢画其实也不知道薛焰要带她找二郎神做什么,也被二郎神这么一打岔,也忘了追问,好奇的看着薛焰。

“想问你买点干货。”薛焰将牢画拉到自己身边,继续说道:“内人去人间转了些日子,现在情况有些特殊。真君给瞧瞧,她的仙体到底是什么体质?有没有什么适合她的推荐一下?”

又买东西?这不是又要花钱吗?虽然心疼,但是牢画知道,问二郎神买的一定是好东西。只是……干货是什么呢?不会又是符纸吧?

二郎神上下打量了牢画一番,想了想刚刚牢画使出的那一招,问道:“弟妹,你把你刚刚那招再比划比划给我看看。”

牢画对于这位说话很随意用词很随性的二郎神颇有好感,当即就使出了自己的绝招,将地面上停着的一辆汽车举起又放下,还架起了一座高架桥,像玩玩具车一样的将那汽车从起点推到终点,玩得不亦乐乎。

薛焰在一旁补充道:“她还有一个寄居在识海里的怨气,叫做青魂,现在在别处做事,没有过来。他可以控制所有的文字,能够控制任何泥土,还可以随时虚化、实化。”

薛焰说完,二郎神的脸上就出现了惊异的神色。他看了看牢画,神色复杂的思考片刻,对牢画说道:“你将青魂召回身边,让我看看。”

牢画与薛焰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看二郎神这个表情,似乎是对青魂有所了解。牢画当即答应了下来。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牢画在江城的住处,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情。

在薛焰与二郎神眼中,从这个已经

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到江城是个非常短的距离,但是牢画拒绝两人再用刚刚薛焰用过的那种方法带着她飞,只能大半夜的包了一辆汽车赶回江城。等到在牢画的住处与青魂碰头,已经是早晨五点了。

此时,在牢画小小的出租屋里,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男明星杨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小男孩,神情严肃。一只巨大的恶狼伸着舌头像狗一样对着在地上躺着沉睡的独角兽小白,虽然安静,但是不停的滴着口水,表情猥琐。

然而牢画与薛焰都没有看见小白那副猥琐的模样,只是认真的看着二郎神,等待着他下判断。

“奇怪,奇怪!”二郎神摇着头,口中念念叨叨,似是在自言自语。

“真君,如何?”薛焰问。

“薛老弟啊,你媳妇的这个青魂,来历我是搞不清楚,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种天神的气息。很淡,不容易被发现。但是我很确定,这个气息我曾经遇见过。”

天神?!牢画与薛焰皆是大吃一惊。随即,只听二郎神说道:“你们先不要激动。虽然是天神的气息,但是我能肯定,青魂并不是天神本人或者是天神转世。他只是沾染了天神的气息而已。可能,这个魂魄曾经被天神附过身,或者被天神之力加持过。甚至有可能,天神在这个灵魂上注入过一丝自己的灵魂。虽然很淡,但是经过千百年的消磨仍然存在着巨大的力量,可见其顽强。”

也就是说,青魂很有可能曾经和某位天神有过交集,从那个天神的身上得到了这种神奇的力量。

“是哪位天神?还能记得吗?”牢画担忧的问。这个二郎神记忆力不太好,四百年前的事情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就更不好说了。

果然,二郎神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是谁了。他只得说道:“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不过我记得,这位天神在之前的那场战争中消失了,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牢画失望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家伙的记忆力靠不住。

二郎神觉得不好意思,指了指睡着的青魂说道:“这个孩子现在居然能够化为实体,说明他身上的力量增强了。这不可能是他本身的进化,应该是寄居体的作用。”

寄居体?那不就是牢画喽?牢画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吗?”

“对,就是你。”二郎神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力量十分奇怪。青魂的能力看似是与你相呼应的,但是其实你所能做到的这些应该是你本身自带的力量。你之前释放出来将我接住的,并不是一般的仙力。那是一种来自于远古时期早已失传的力量,叫做灵风。灵风这种力量很古老,是古时候一位战神擅长使用的力量。在他的手里,灵风十分坚韧灵活,能够化为任何物体,可以变成利刃穿透一切坚实的壁垒,也可以作为最安全的盔甲与护盾。”

“只可惜,因为修炼这种力量对体质的要求非常高,所以使用灵风的人非常罕见。这位战神消失之后,他的徒弟也因为参与了那场大战而逝去了。这世间,便再没有见过灵风。”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冤大头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六章冤大头灵风?牢画伸出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心中的震撼难以名状。

“可是,和别的仙人相比,我总觉得自己这种能力很鸡肋……我这种力量,真的就是和战神一样的灵风吗?”牢画似是在提问,却更像是喃喃自语。

“那是因为你不够强大。”二郎神杨戬的表情此时看起来十分严肃。“灵风是十分难得的力量,你可要好好修炼,不要浪费了这种稀有的体质。”

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有这种能力是因为怨气太重,原来是自己天生体质如此。

“那青魂的这种能力跟我的能力其实是两个独立的能力喽?”

“没错。青魂应该是被你这种体质吸引了,才会寄居在你的识海中。后来你的能力觉醒了,青魂也就得到了更大的力量。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甚至能够脱离你,成为独立的个体。”

独立的个体?牢画看着沉睡着的青魂,心情复杂。自从她恢复地仙之力以后,青魂一直作为她的主要力量为她奔忙。她体内的灵风之力觉醒后,虽然牢画不必事事依靠青魂,但青魂一直是她心中的倚仗。可是按照二郎神这么分析,其实她才是青魂的倚仗。只有她强大了,青魂才没够强大。想到有可能有那么一天,青魂会离开她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她心底深处隐隐透着惶恐。

“牢画?”薛焰看牢画神色不对劲,伸出手握住了牢画的手,小声将她从沉思中唤醒。随即,薛焰向二郎神问道:“真君,内人现在适合修行哪种功法?”

二郎神一听这话立马正襟危坐,振振有词道:“这你可就问对人了。灵风体质的仙人,修炼绝不能和寻常修真、修仙走一样的路线。在元婴境后,就要另辟蹊径,修行与其他修真者完全不同的功法方能继续。若是用正常的方法修炼过深,恐怕还要废其修行才能开始。这也是灵风体质者数量稀少的原因。可能有些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体质不同,一直盲目的修炼。最后到了瓶颈期怎么也上不去,就这么平庸一生了。或者说发现了自己体质不同,舍不得废掉修行不说,也不知道该如何修行。我看弟妹

现在这个阶段正好。只要找到合适的功法,便能一路扶摇直上。”

说到这,二郎神忽然不说了。牢画一瞧,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要练什么功法,正在开口追问,却被薛焰一个眼神制止了。

牢画不明所以,却听薛焰问道:“真君,钱的话,好说。”

二郎神立马一改刚刚那一本正经拿腔作势的模样,再度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说道:“嗨,老弟,我可不是问你要钱啊!这样,看在咱俩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哥哥我给你打个八折。不过我可提前跟你打招呼哈。这灵风体质修炼的功法失传许久了,不是那么好弄,价格可能会比市场上其他的功法贵不少。”

牢画这才明白,敢情这家伙刚刚做出那样一副样子,还满脸严肃的说自己不够强大,搞半天就是为了坐地起价啊!说的好像和薛焰关系好到不差钱的样子,到头来还不是要狠狠赚一笔?瞧他这做生意的精明样,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行,真君报个数,我好准备。”

二郎神毫不含糊的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千万一个阶段。”

一千万?!!牢画的心开始滴血。她奋斗了这么久,攒到现在账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千万,这家伙居然张口就要她倾家荡产!

薛焰知道牢画对于钱比较敏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牢画。

牢画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但是她心里明白,钱财现在对于她来说远远不如一部能够助她修炼的功法重要。自己现在虽然将小白虏了来,但是万一此路不通,以后还有可能会与杀神交手。想到杀神那一个眼神的威力,牢画就觉得不寒而栗。

罢了罢了!反正她现在也不差钱。况且以自己的能力,想要赚钱也没有那么难。大不了以后多开发几个项目,多赚些钱,她就不相信自己就买不起了!

不过,这价吗,还是要还的。想起刚刚二郎神被她认出来时的紧张样,牢画微微一笑,露出十分好奇的样子问道:“真君,我有些好奇。真君乃一代天骄,为何要下凡做明星呢?据我所知,明星可都很赚钱呢!要是被天庭知道了,也不知

道会不会组团去看真君的表演呢!”

二郎神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爱好爱好,不是为了挣钱。都是闹着玩的,天庭的那些仙人们都是老古董,他们可不爱看这些。”

薛焰却摇头道:“非也非也。据我所知,天仙也有许多喜欢新鲜事物的呢。牢画,要不我来牵个线搭个桥,你就往仙界供应智能手机。一旦智能手机发展到了天庭,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们也能赶一赶潮流。”

“别介!”牢画正要应下,二郎神立即将话拦了下来:“这个,天庭这边,要是知道了我在做这个,后面我就不大好操作了。这个,薛老弟,弟媳,能不能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别给我捅出去啊?”

“那当然不能捅出去啊!”薛焰答应的痛快,但很快就皱起了眉头道:“只是……这么一来,我媳妇就少了一个挣钱的门路。那这一千万,想要拿出来可就有些困难了!”

说罢,他悄悄给牢画使了个眼色。牢画心领神会,点头道:“是啊。我这手头只有八百万,还差两百万呢……”

二郎神哪里看不出来这二人是在拿他在人间干私活的事情在威胁他?可是他偏偏又忌惮这件事,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只得苦着脸妥协道:“哎,既然兄弟你手头这么紧张,我就给你们再打个折吧!”

于是,牢画二人与二郎神达成了协议,以八百万的价格从二郎神手上收购了一本看起来灰蒙蒙的功法秘籍。看到牢画质疑的眼神,收到转账乐得合不拢嘴的二郎神拍着胸脯保证道:“弟媳,你不要看我这本功法破,这可是好东西。虽然至今没有人试过,但我这可是从战神的亲传弟子手上收来的。是手抄本,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影响使用。弟媳你好好修炼,进了阶,记得再来找我哦!”

说罢,他就转身准备离开。离开前,二郎神眨了眨右边的眼睛,用他做明显时惯用的招牌动作秀了一把。牢画原本还觉得他在屏幕上做这个动作特别青春帅气,颇具校草风范。只是此时看来,却觉得那右眼里全是贪婪的精光,像极了在旅游景点宰冤大头的手办店老板。

第一百四十七章 热水中的修炼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七章热水中的修炼牢画的银行账户在今天之前还是满满当当。可此时此刻,她的账户余额只剩下十万元了。要是在以前,十万元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天价数字。可是现在,她做什么都觉得捉襟见肘。

看着手中那本灰蒙蒙连封面上的字都看不清的书,牢画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木已成舟,她必须在用心谋划的同时潜心修炼,才有能力扳倒她的敌人,还父母一个公道。为了避免修炼时被人打扰,牢画到君临酒店让君文康给她开了一个

套房,嘱咐他不得打扰。让青魂、乌骓在客厅里看着小白,避免它乱跑的同时,也防止君文康不听她的话来打扰她。父亲被陷害的事情让她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万事谨慎为妙。修炼中被打扰,轻则受伤,重则走火入魔,有百害而无一利。她可不想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牢画便翻开功法秘籍,进入了修炼的状态中。这秘籍是保存多年的手抄本,尽管用材用墨不是凡品,但是经历了千万年,总归有那么一些陈旧。牢画翻开它的第一页,就被它纸张的颜色与状态吓了一跳。那颜色泛黄手感脆弱的纸张,看上去轻轻一碰就会粉碎的样子,怎么小心翼翼对待好像都不过分。还有那上面的字迹,淡得已经快要认不出。甚至于,那第一页的文字下半部分几乎已经看不清了,只有一些年代久远的斑点。那仅有的能够看清的一些文字,还是用一种她压根也看不懂的古体字写出来的。

这就是价值八百万的功法秘籍吗?牢画气得不行,正在心中骂那二郎神坑爹,却忽然看见那前半段勉强能够辨认的文字中,有几个字有些眼熟,她按照字的形状与偏旁猜想着,那句话大概的意思是:将灵风注入书中,就能深刻领会本书。

还有这种操作?要真是如此,那不就是点到哪里读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吗?

牢画没再做深思,直接试探着将体内的灵风之力对着那本书释放出来。正常来说,她对着物体释放灵风,灵风就会自动按照她的想法化为固体去

接触物体,如果她并没有想法,灵风就会像一股无形的烈风一般将眼前的物体刮倒。可是牢画的灵风打在书上,却像是小溪汇入大海一般风平浪静,连一点点小小的摩擦感都没有,灵风就这样全数跑进了书中。

牢画觉得很是神奇,猜想兴许这书上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于是加了把力气,将更多的灵风输入进去。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挡在她的面前。

牢画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的脑中有一种念头在一直呐喊着:冲破它,冲破它,冲破它……

她在这股强烈的呐喊声中不自觉的加强了力量。并没有花费太多力气,那股桎梏被她猛烈的灵风一股脑儿给冲破了。牢画立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意念顺着自己的灵风灌进了自己的脑中,冲得她头痛欲裂。但同时,她也清晰的感受到一个个心决、功法在她脑中被清晰的展现出来,像是刻在铁壁上面的浮雕一般难以忘却,成为了她意识中最坚固的记忆。

片刻过后,牢画抱着疼到不行的脑袋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缓解过来。而那些牢画压根看不懂的语言与文字已经像是刻在牢画脑中的东西一般呈现在她的识海中,令牢画有一种身心豁达的舒畅感。

她此时不得不承认,这本看似不起眼的书确实是本好东西。按照这些内容去修炼,牢画觉得她的灵风得到了最精准的表达与磨练。在每一次吐纳之间,她都能够感受到力量强度的变化与走向,令她知道每一个修炼的环节是为了什么,毫不犹豫的去集中力量攻破难点。

时间在飞逝,牢画却无法觉察,不知疲惫的修炼着。功法中提到了许多神通。她一个一个的试着,心决没错,力量没错,只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效果。

很快,一本书读到的内容就快要结束了。牢画有些心急。那些心决她掌握的十分娴熟,力量也上涨的差不多了,只是那些神通她一个也没能成功。这可如何是好?

耐着性子,牢画读到了最后的环节。那功法中的最后一句,是让她保持清醒,到热

水中将所有神通修炼一遍。不做完不可出水。

在热水中修炼?不做完还不能出水?那不得憋死吗?牢画不明所以,但是她还是睁开眼,走进了房间里的浴室,放了一缸热水。

浴缸中冒着热气,像是刚出锅的胡辣汤,看着都觉得热。夏天热气腾腾的浴室是最难待人的。而牢画因为修习了这一套功法也觉得体内燥热难当。可她不能拒绝,忍受着这强烈的闷热与燥意,和衣钻进了浴缸。

泡在热水中,牢画开始还憋着气,可是很快,她竟然发现自己的呼吸已然停滞了。刚刚身体上所有的触感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她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就好像是一张小小的嘴巴,在水中贪婪的吸收着水分,又将什么东西吐了出来。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身上滑腻腻的,很是不舒服。

没有了憋气的困扰,她按照功法中提到的方法,将功法里的神通全部施展了一番。还是没有效果。牢画失望的从水中走了出来,拖着湿哒哒的身体从浴缸中爬了起来,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浴缸中的水,全部变成了黑色。而她自己身上也沾染着黑色的不明物体,黏黏的,看起来很是恶心。她连忙将浴缸中的水放掉,同时打开莲蓬头对着自己清洗了一番。洗了许久,才将那一身的污垢洗净。

功法中并没有提到这一茬,只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牢画总觉得这功法就像是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一般,缺了个尾巴。

可她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呀!特别是那些神通,她还一个都没有掌握,怎么就结束了呢?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识海中对功法的解读,终于在最终章读到了一句话:灵风之功法需反复修炼方能起效。修炼者若于热水中进行则事半功倍。

我去!这么重要的话怎么不早说?这写书的人是抓不住重点还是故意的?怪不得自己之前一泡热水澡就能升级,敢情这热水是修炼灵风的神助攻!牢画看着依旧热气腾腾的浴室,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走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客厅里的谈话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八章客厅里的谈话在热气腾腾的热水中,牢画再次进入到用全身毛孔进行呼吸的状态。开始她还有些紧张,受到浴缸大小的局限也无法舒展身体。既而她慢慢可以做到稳定维持这种呼吸状态,就试着将头从水中伸出来,在浴缸中盘腿而坐,这才得以用心修炼。

脑中将之前的内容又过了一遍,牢画屏息凝神,全身心投入到了修炼当中。渐渐的,她的身体好像失去了知觉,而灵魂却可以对周围的食物进行深度感知。管道中每一个水波的流动,窗外某一片树叶的摇摆,马路上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天空中飞鸟翅膀的扇动……这些细微的变化在她的五觉中被有针对性的放大,心灵的洞悉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随着她按照心决一步一步的继续,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由内而外的发生变化。先是丹田处的气流涌动,接着就是身体内各个机能的运转与灵魂中的灵风相互渗透。随着灵风的强行灌入,她明显能够感到自己的每一个器官都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变得更加顺畅、坚强而有力量。最后,她的皮肤发生了剧烈的疼痛,就像是被千锤百炼的铁器一般变得愈发坚韧、均匀,无坚不摧。

疼痛过后,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然而最后一个环节还没有开始。她强忍着昏昏欲睡的困顿,将最后的力气与精神集中起来,咬着牙,进入了状态。

同样的心决,同样的步骤,在热水中,牢画却体验到了成倍的阻碍。这最后的难关如此艰难,而她的身体与心理已经疲惫不堪,精力早已耗尽。就在她意志薄弱即将昏睡之时,识海中一个响雷炸起,仿佛一道水闸被打开,如洪水般的精神力疯狂涌来,在最后的关头将她的意志拉回,一瞬间冲破了桎梏,带领她直上云霄。

在客厅中正在出声说服发脾气的小白的乌骓与看着电视的青魂只觉得从卧房内传来一阵猛烈的灵力振动,强烈的灵

力爆裂开来的气息令他们的身心一阵,连那哭闹着的小白也为其吸引,目光紧盯着卧房的门,一眨也不眨。

“里面待着的是谁?”小白作为灵兽,对于灵气、仙气十分的敏感。从这股气息中它可以闻到浓郁的仙气,却又有些与众不同。它好奇的走了过去,对着房门一阵猛嗅。

“是我的主人。”乌骓骄傲的介绍道。“我主人是一位小仙女。”

它这么说其实是实话,在小白听来却有着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不屑的说道:“我才不相信呢。你一直费尽心机想让我跟着你的主人,可是到现在我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刚刚那股灵力我闻到了,不像是一般仙人身上的。说不定你就是拿了什么法宝过来骗我的,我才不相信呢!”

说罢,小白就别过脑袋做出一副傲娇的样子。乌骓急了,解释道:“我主人真是仙女,不然怎么能收了我,还能让青魂寄居在识海里呢?跟你说了这么久,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因为你这只恶狼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我怀疑你想吃我!”小白用那类似于女童的声音喊着,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可怜又无辜受人欺压的小女孩。

乌骓被它说中心事,心虚的小声说道:“才没有。”

“还有你!”小白又将话锋转向了青魂。“你明明是个鬼仙,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寄居魂?”

青魂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搭理过这两只动物,这些都是乌骓跟它说的,现在自己居然莫名躺枪了。他很是不爽的瞥了一眼小白道:“什么寄居魂、鬼仙?你在胡扯八道什么东西?是那只狗告诉你的?”

“什么狗?我是狼!”乌骓反抗道。

然而反抗无效,青魂一点儿也不搭理它。小白却摇了摇头道:“它说你是寄居在别人识海里的魂魄。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是寄居魂。寄居魂大多数都是灵兽或是法

器的灵魂或者器灵,人类的灵魂作为寄居魂的非常罕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远古的神为了保存一个失去心的灵魂的意识,有时也会用这种方法。但寄居魂会自主选择宿主,不受安排,所以往往流落世间,有很多尚未觉醒,就随着那人的死亡而流入轮回,再世为人了。但寄居魂都是一缕魂魄,即使出现实体,也只能在宿主的识海中活动,怎么可能像你这样随便跑出来,还能变成实体?所以我在怀疑,你们压根就在撒谎。”

远古的神?青魂一愣,脑中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然而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不见了。他意识到这个独角兽所说的话可能和他的身世有关,立即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切,人家跟在杀神的身边,受杀神的神魂温养三十多年,见识自然要比你们这些小喽喽广得多!”小白再次傲娇的别过脸,做出一副看不上青魂的表情。

青魂哪里顾得上跟它斗嘴,问道:“那你刚刚说的鬼仙又是怎么回事?”

小白不屑的瞄了他一眼道:“鬼仙就是鬼仙喽。地府里当差的鬼不就是鬼仙级别的?鬼仙是五仙之一,分为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五个等级。鬼仙虽说是仙,其实是鬼。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说的就是你。你说,你不是鬼仙是什么?”

“那鬼仙,还可以寄居在人的识海里吗?”

“当然不能啊!鬼仙和寄居魂压根是两个物种好吗?”

青魂一愣,用心思考起小白的话。自己的状态与小白所描述的鬼仙果然无异。按说薛焰在地府接触的鬼仙很多,应该也能够看出来他现在的状态,但是一直没有说出来,大概就是因为自己的状况太过特殊,介于寄居魂与鬼仙之间不好做判断。可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呢?他到底来自哪里,又为了什么还存活在这世上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喜欢的东西很贵

与鬼谋宅第一百四十九章喜欢的东西很贵从浴缸中出来,牢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轻盈。顶点之前那种精疲力尽的疲惫感已然消失了,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好。

只是她现在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扒在身上有些难受。她将衣服全数脱下,来到房间的衣柜前准备取一套干净的衣物穿上。湿漉漉的头发滴了一地的水。牢画回头看看自己留下的水渍与自己的长发,想到自己方才领悟的神通,忽然心血来潮的将体内的灵风升温,集中到了发顶。只是一瞬间,她满头浓密的长发立即变得干爽蓬松。

牢画欣喜的走到穿衣镜前打量起自己,却被自己此刻的形象吓了一跳。她终于体会到传说中的亮瞎钛合金狗眼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原本她的形象经过极美的雪颜丹改造,已经觉得挺满意的了,而此时此刻,她几乎要忍不住将镜子里的人儿拉出来拥抱。

镜子中,她的浑身肌肤都透着一种近乎发光的温润光泽,仿佛自带光环一般吸收着昏暗卧室里面的微弱灯光,折射出淡淡的光晕。蓬松柔软的长发散发出绸缎般的光泽,微微的卷度随着她的活动而展示出十足的弹力。之前因为是她服用雪颜丹后按照自己的审美标准调整的身材比例,但并没能改变肌肉含量,所以身上的皮肤大部分都是松软的,看上去就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此时的她全身的肌肤都紧致而有力量,恰到好处的呈现出完美的线条。

而最为可贵的是,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牢画因为体内的地仙之力苏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看上去就是个冷美人。而此刻因为体内灵风之力的进阶与突破,她的眼中闪动着更多的灵气,有种一眼将人看穿的锐利感。

镜中这个美到不真实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吗?牢画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那发着光的脸。嗯,触感很好,凉凉的,很软,也很真实,却是是自己的脸没错。

正在这时,她就听见了小白在门口与青魂的对话。想到二郎神告诉她的关于青魂的来历,牢画认认真真将小白的话听了一遍。待他们不再说话了,她才穿好衣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拉开房门的时候,小白正半倚在门上。门一开,它就直接扑倒在了她的怀里。独角兽的身高不矮,但好在体重没有乌骓那么重。习惯了乌骓体型的牢画下意识就将小白搂在了怀里。

小白只觉得自己扑倒了一个软软的怀抱里,瞬间鼻息就被一股浓郁而特别的仙气灌满,令它几乎都要产生了一种成仙的幻觉。

“好香啊!”小白闭着眼睛沉醉在这种美好的感受当中,一脸陶醉。独角兽作为一种灵兽,天生就喜神仙之气它五千年前之所以会与阿在一起,也纯粹是因为被杀神的气息所吸引了。牢画的气息虽然没有杀神那样的魅力,但是对于小白来说,就像是一种别样的迷药,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牢画将小白推开了一些,这才得到自由。正准备走出房间,却被小白又扑了个满怀:“这位仙女大大,我要跟着你!小白好喜欢仙女!哦,太香了!我要晕过去了!”

小白的热情把牢画吓了一跳,她用手抵挡着小白的身体,口中喊着:“喂,你们俩快帮我把它拉开!”

可它并没有得到两人的回应,却听到乌骓的夸张的喊道:“主人!你又变美啦!”

“笨蛋!那是进阶了!”青魂也满脸兴奋,走到牢画身边仔细观察一番

道*“工头,我要进去看看!”

牢画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见到青魂化作一缕青烟直接钻进了她的脑中。识海中很快传来了青魂的叫喊声:“天哪!工头!你的识海变了!这里好舒服!”

牢画笑道:“虽然空间没有变化,但是气息变化了许多,你会喜欢的。”

“我也要!”乌骓见青魂与小白都和牢画在一起,也想上前凑个热闹。但是牢画可不能接受同时被两只毛茸茸的大家伙给包围起来,忙使出灵风将乌骓拦下,又把小白给推开,这才得以解脱。

“仙女大大,不要赶走我啊!我想跟着你!”小白嚷嚷了起来。

牢画摸了摸它的头,没有说话,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来向乌骓问道:“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一个月。外面排队要减肥的人都把酒店给围起来了。你再不出来,君老板生意都做不成了。”

牢画摆了摆手道:“知道了。咱们也得加油做生意,不然这日子没发过了。”

乌骓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过还是点头拍马屁道:“主人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离开套房,牢画开始了新的一轮的手术,还将手术费用直接涨到了二十万。很快,牢画的账户再次富余了起来。不过想要从二郎神那里再买一本功法秘籍还是差上很多。思量许久,牢画决定将朋友圈推广到地府,然后做个二道贩子赚点差价。便宜的东西就罢了,什么贵她就卖什么,什么雪颜丹啊万象门啊也要找研发者讨论讨论开发问题,以便她能够推广给人间的那些有钱人。生活不易,还需努力啊!谁叫她想要的东西太贵,想做的事情太难,想对付的对手又太强呢!

第一百五十章 无巧不成书

与鬼谋宅第一百五十章无巧不成书不在售楼部工作以后,牢画失去了进入地府的入口。m虽说偶尔去售楼部逛一逛趁人不注意走一趟也没什么毛病,但是要想常常在地府与人间之间来回互通有无,恐怕还是不妥。

“乌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次去樊优家门口堵人的时候,看到了一辆关着一家五口人吗?”牢画看到不怀好意盯着小白的乌骓,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事情,于是便开口问了起来。那日青魂不在,而且青魂自从进入识海后便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牢画觉得他应该是在里面修炼,便没再打扰他。

“主人,你不会是说那辆号称能通灵的车吧?”乌骓紧张兮兮的问道。

“对,就是那辆车!”

“主人,你可别吓我。那车里可是有五只鬼啊!”

“我一个弱女子都不怕你一只恶狼有什么好怕的?”

“弱女子?”乌骓十分怀疑的看了一眼牢画,收到了一个“敢反驳我者死”的眼神,于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咱们今天就去验证一下,看看那辆车是否真的能够通灵。”牢画站起身就要将乌骓收入储物镯中,乌骓却摇头拒绝道:“主人我不想再进去了!”

“可你的身体太大了呀!”牢画看着一人多高的乌骓,有些发愁。“出租车司机是不会愿意载你的。”

“没关系,主人,你瞧!”乌骓站起身,显摆似的甩了甩大脑袋,随即屏息凝神,双眼中汇聚精芒,两秒过后,只见他的身形变大了一大圈,紧接着又迅速变小,缩小为连头长度仅仅30公分长短、20公分高矮的迷你犬。因为他只变化了身形却没有将毛发缩短,那身蓬松的长毛覆盖在小小的身体上,看起来圆乎乎的像是一个黑色的毛球。

“好萌啊!”牢画忍不住将乌骓抱在了怀里一阵狠摸。小白看着不乐意了,嚷嚷着它也要学这种神通。

牢画为了哄它,答应它会给它找适合它的功法修炼,这才将它安抚下来。将小白收入储物镯,牢画抱着乌骓就出发了。

来到樊优居住的那个安置小区,牢画很快就找到了那辆停在小区里的小皮卡。车里的一家五口仍然在车里瑟瑟发抖,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一模一样。只不过这辆车看上去比第一次见到时干净的了许多,应该是被人洗过。

牢画很高兴还能找到这辆车。她退后几步,对着车窗玻璃里卡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接通电话,说明来意后的牢画很快就愣住了。就在她来的前一天,这辆车已经被人买去了。

按理说这种有灵异事件的车辆不应该有人会去买。如果是为了图便宜,这冒的风险貌似有点大。从车主口中,牢画问不出购买者的讯息。但是牢画还是从车主的口中了解到,购买者稍后就会来提车。

牢画于是决定在一旁等着。没过半个小时,就瞧见两男两女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女孩高高的仰着头说道:“有什么好怕的?那些人之所以倒霉,是他们命不好,运势太弱。我才不相信什么通灵车的说法!”

“什么通灵车啊!美佳,你别看人家吹的厉害。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人?安置小区的老头老太太们能知道什么?咱们不过是将这车买回来图个刺激。别那么当真!”一个白白胖胖、脸上有一些红色痘印的男人口中嚼着口香糖,大大咧咧的嚷嚷着,似乎对这个传说很不屑。

“你们别这么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穿着粉色套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说道。

“美佳,你要是真的害怕,就别坐进去了,我陪你在附近逛逛。”另外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大t恤的男人眼神温柔的对那柔弱的女孩说道。

那女孩似乎不太想接受男人的好意,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很快恢复了她柔弱的模样,娇滴滴的拒绝道:“不用了。既然大家是一起的,当然要一直在一起啊。”

鸭舌帽大概是察觉到了女孩的抗拒,低着头没再说话,鸭舌帽遮住了他的脸,没人看得清他此时的表情。

可真是无巧不成书,牢画老远就认出了这四人。这不就是江陵地产的邵璐璐他们那帮子人嘛?鼻孔朝天的就是冲动莽撞的邵璐璐,柔弱无骨的那位是美佳,戴鸭舌帽的是郑执,那个白胖子叫袁柳。他们怎么想起来要买这辆车?好好的好日子不过,就知道到处找麻烦。

牢画默默的感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从一旁的楼梯口中走了出来,靠在墙上,不紧不慢摸着乌骓的毛发,静静地看着四人走近。

随着他们的靠近,牢画那光芒四射的新形象立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邵璐璐起初并没有认出牢画,只是觉得那靠在墙上摸着宠物狗的女人美得扎眼,原本破旧的小区被她这么一站,就像是被点亮了灯的昏暗房间,亮了不止一个档次。

“那个女人,有些眼熟……”美佳念叨着,努力的思考起来。

“不认识。她那只狗倒是挺可爱的,要是能买下来就好了。”

“那容易。我去找她谈谈,买下来送你。”袁柳挺了挺他那圆鼓鼓的肚子,就向牢画走去。

“璐璐,袁柳对你真好,你说喜欢就去给你买。”美佳说完,就瞥见邵璐璐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邵璐璐的父亲是集团的中层,而袁柳除了父母都是大企业的中层以外,爷爷还有一家企业,经济实力还是比邵璐璐家要强上许多。邵璐璐的父母总是暗示邵璐璐,让她多于袁柳接触接触。邵璐璐虽然嫌弃袁柳长得胖,但是想到他家里的经济实力,又忍不住想要和袁柳处好关系。此时听见美佳说袁柳对她好,心里十分欢喜。

但她却不想被人看出她的欣喜,反而板着脸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看人家长的漂亮想去搭个讪!”

其实她心里却觉得,像这

种大白天在安置小区里面晃悠的女人,能是什么阶层的人?岂是能够和她相比的?就算长的好看些,也顶多是个灰姑娘,还能妄想攀上他们不成?在她看来,虽然自己不能与江柔雪那样的人相比,但也是有相当不小的社会地位的。

“这可不好说。”郑执忽然开了口。“不过人家美女可未必搭理他。你们瞧瞧,人家可是戴百达翡丽的人。”

“百达翡丽?”邵璐璐一愣,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郑执,你在逗我吧?在安置小区里面晃着的女人,能戴的起百达翡丽?这也忒搞笑了!”

邵璐璐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美佳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袁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牢画的身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将口中的口香糖往地上一吐,开口道:“美女,这狗什么品种?”

牢画没想到自己还没找他们,他们倒先来找她了?牢画看了看怀里的乌骓,装作没看见乌骓抗拒的眼神,说道:“什么品种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它认生,爱咬人,特别凶。”

袁柳瞧了一眼乌骓迷你的体型,笑道:“美女,对你来说它是狗,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小玩具,我皮糙肉厚,咬也咬不动。你把它卖给我,我不怕它凶。”

牢画说道:“你是没见过它咬东西的样子,可吓人了,什么都能咬断。”说罢,她就给了乌骓一个眼神,乌骓心领神会的从牢画怀里跳了出来,猛的蹿到了邵璐璐身边的小树旁边,一口咬住碗口粗细的树干,没怎么费劲,就将那树干从接近根部的位置咬断了。

邵璐璐三人离得最近,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不轻。邵璐璐的脸色不好看,美佳却忽然喊道:“我想起来了!是牢画,她是牢画!”

听到牢画的名字,几人皆是一惊。不久之前他们都见过牢画。那时他们都暗暗在心里惊叹过她的美,此时的牢画却像是被换了血似的,给人的震撼不仅仅在面容,更在浑身上下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出尘气质。

“额,刚刚居然没有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牢画最近的袁柳。他讪讪的后退了几步,表情尴尬。

而邵璐璐则是第一时间想起了刚刚那个百达翡丽的话题,顿时脸色一沉。她一直以为牢画只是个靠脸吃饭依附于男人、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当时江柔雪可是说,牢画只是个售楼小姐,是以优秀员工的身份参加那次旅行的,可没想到牢画居然能够戴的起这么贵的手表。如果牢画背后的男人有这样的实力,那她又何必到售楼部去打工呢?做个职业小三不好吗?

由此,邵璐璐自然而然的笃定,牢画这块手表是假的。

对!一定是这样!百达翡丽这款手表连她都买不起,牢画这种女人怎么可能能够戴上正品?一定是假的!

想到这,邵璐璐再度恢复了自信,下巴又高高的扬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飞奔的通灵车

与鬼谋宅第一百五十一章飞奔的通灵车“咯噔,咯噔……”迈着骄傲的步伐,邵璐璐把高跟鞋踩得脆响,趾高气昂的走到牢画身边,睨着牢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牢画回答,她像是自己想明白了似的恍然大悟道:“哦,你不会是住在这里吧?也对,这里和你挺配的。m”

说着,她嫌弃的看了一眼牢画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是了,牢画就该是这样的女人,住着安置小区,心中向往着高档的生活,买不起奢侈品,就去买了个a货来戴。只是这百达翡丽是什么牌子?岂是她能戴的起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她居然还戴着,真是好笑!再瞧瞧她穿的衣服和鞋子,看着挺像某个奢侈品牌新款。可是那个牌子的东西她自己若想买都得伸手问爸妈要钱,牢画怎么能穿的起?就算牢画得了那20万的奖励,又拿了高提成,可她那样阶层的女人,怎么可能舍得花自己的钱买奢侈品?

想到这,邵璐璐更加看不起牢画了,看着牢画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鄙夷。她向来沉不住气,心里想着什么,当场也就说了出来:“手表仿的挺不错呀。不过仿的再好,不懂品牌的人就压根不明白,懂品牌的人,心里也都有数。呵呵,这是何必呢!”

这个邵璐璐,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呢!牢画想到上次几人的遭遇,心中暗笑,面上不动声色道:“我的手表是什么牌子不重要,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不过至少不会招来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说……蜜蜂什么的。”

说罢,牢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袁柳脸上还没有消除的红色印迹,嘲笑的意味十分明显。

“你……”邵璐璐被牢画戳中痛处,正要发作,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我们那日,被……被蛰以后,压根都没有遇见谁,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蜜蜂的事情的?难道,是你动的手脚?”

说完,不等牢画回答,邵璐璐就指着牢画大叫道:“好啊!是你做的手脚!我早该想到的!我说怎么蜜蜂谁都不蛰尽蛰我们,原来是你搞的鬼!牢画,你好歹毒的心!我现在就报警,这件事我一定追究到底,让警察好好查一查,把你给抓进去!”

让警察查?牢画笑了。看样子美佳到现在也没有把真相告诉邵璐璐。真让警察查,旁边的那位可就不淡定了哦。

“你还笑的出来?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我要你付出刑事责任!你给我等……”

“璐璐!”美佳忽然打断了邵璐璐的话,然后迅速掩饰住脸上的慌张,凑到邵璐璐耳旁小声说道:“璐璐,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查,什么证据也查不出来了。到时候人家还会说你诽谤……”

“怕什么!我舅舅就在派出所……”

“璐璐!”美佳生气了,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些怒意。邵璐璐认识美佳这么久,第一次见她生气,心中十分惊疑。她知道自己这个闺蜜比自己聪明,行事稳妥有章法。既然她这般阻挠,必然有什么不可查的原因。于是她也只好愤愤不平的收回手指,警告牢画道:“你给我小心点!不要让我抓到

小辫子!”

“别啊,不是说要查吗?让我见识一下你舅舅的威力啊?怎么就不查了呢?”牢画冲着邵璐璐眨了眨眼,气得邵璐璐脸色通红。

“你别得意!”邵璐璐气呼呼的回了一句。

“话说,你们来这破小区干什么啊?不会是来这里买房子的吧?我可不建议你们来这儿住。这个安置小区住的都是原来的拆迁户,老头老太居多,舍不得交物业费,物业管理很差额的。”牢画指了指垃圾箱旁边堆着的垃圾说道:“瞧瞧这卫生。”

觉得自己找到了发泄口的邵璐璐立即回道:“我们怎么可能住这种地方?这里就适合你这样穿一身假货的女人。”

“我怎么就一身假货了呢?”牢画无辜摊了摊手。“邵璐璐,你嘴巴积点德吧。”

“废话,那一块百达翡丽正品要几百万,你能买得起?”

“我是舍不得买啊,但是有人要送我,不要还不行,哎,真是头疼。”牢画说罢还捂了捂额头,看起来很无奈的样子。

她这么一说,几人都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牢画背后的男人,皆是心中一惊,再次看向了她那块手表。

不会,真的是正品吧?

牢画懒得与几人打嘴仗,直接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什么通灵车?真的假的?”

见牢画自己把话题岔过去,几人也顺着台阶就下,没再追问下去。

郑执指了指那辆停在车位里的小皮卡说道:“这是一辆传说中的通灵车,据说可以开到阴间。我们觉得有意思,就将车买了下来,准备开着玩玩,看看传说是不是真的。”

牢画装作第一次听说的样子,惊讶道:“真的假的?这么恐怖你们还敢坐?”

“谁像你一样怂?”邵璐璐忍不住接了一句。

美佳在一旁心事重重的不说话,显然还是在思考刚刚牢画提到蜜蜂的事情。这件事旁人的确不知道,牢画既然知道了,就应该也知道这蜜蜂原本是冲着她来的。这样一来,她陷害牢画的事情,牢画应该是知道的。

这事情她做的很隐蔽,除了江柔雪没人知道。可是牢画偏偏就知道了,还不知道做了什么掉包了她们的药汤。若是牢画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也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

她不相信牢画有这个本事。排除这个可能,就只能是放药的人弄错了编号。这只是个意外。

暗暗给自己增加信心的美佳没有注意几人在说什么。而就在此时,郑执已经邀请牢画与他们共乘一车,体验一下通灵车的刺激。袁柳对于和牢画这个天仙一般的女人一起坐车一点儿也不拒绝,邵璐璐则是一门心思想看牢画的笑话,也没有反对。待到美佳反应过来之时,牢画已经和其他人一起上了车。

美佳这才意识到她刚刚错过了什么。她总觉得不该和牢画一起,可是到底为什么,她又说不上来,只得默默接受这个事实。

“乌骓,回来,上车了。”牢画一声呼唤,乌骓如同离玄的箭一般飞进了牢画的怀里。因为听说要上那

辆住着五只鬼的车,乌骓此刻十分紧张,将头整个埋进了牢画的怀里,身上瑟瑟发抖。

“你这狗到底什么品种?”郑执又问了一遍。几人对于乌骓之前一口咬断碗口粗的树干的场景都有些骇然,也没人敢再提把这狗买下的话。但此时见到乌骓发抖的模样,又觉得实在可爱,忍不住想打听一下品种。

牢画摸着乌骓的头,淡淡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送的人说它是只狼。”

她这么一说,几人只当是玩笑,全然不当真。袁柳拿出车钥匙,将车门打开,一边上车一边骂道:“瞧这车破的,还要手动开锁!”

美佳上车前有些犹豫。但邵璐璐见牢画率先上了车,不服气似的立即上了车。郑执也在袁柳上车后就跟了上去。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再加上她之前明明白白对郑执说过要和大家一起,现在是由不得她再退缩了。

可是车门一开,她就能感觉到车内传来了令她颤抖的寒气。美佳八字偏阴,从小体弱多病,容易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因为在城市生活,接触的又都是中产阶级家庭的孩子,在她的圈子里普遍对封建迷信的人有种发自内心的鄙夷,所以她从没跟身边的朋友们透露过半点自己怕鬼的讯息。但是她隔三差五就会去庙里敬香,还常常把自己的各种遭遇都与鬼神之说联想到一起,心中对于这些事情极度的敏感。这股寒气一打在她身上,她就觉得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这车中,一定有鬼!

邵璐璐却不明所以的招呼着美佳上车。坐在前排的两人也看着美佳,似乎不明白美佳到底在害怕什么。只有牢画看得清楚,车中的那五只鬼因为被已经进来的四人霸占了座位,全都叠罗汉一样的摞在最后那个座位上,对着站在门口的美佳龇牙咧嘴。他们对于牢画自然是惧怕不已,但是在美佳这样的弱者却是耀武扬威,不停地对着她吹气。难怪美佳会感到不适与惧怕,迟迟不愿进门。

然而她终究还是不太明白自己面前到底是什么状况,还是硬着头皮坐上了车。那五只鬼被美佳的身体贯穿了,一时间气得张牙舞爪大骂不已,对着美佳的身体各处开始实施报复,一会儿掐她的脖子,一会儿拽她的头发,一会儿又去踢她的肚子。

美佳只觉得自从上车以后浑身就不对劲。不是喘不上气就是肚子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咱们开车去哪儿呢?”兴奋的袁柳压根感受不到美佳的难处,与郑执和邵璐璐兴奋的讨论起来。

“我听说这附近有个荒废的度假村,因为开发到一半出了灵异事件,银行强行收回了贷款,项目就中断了。咱们不如去那儿看看吧!”郑执建议道。

这个建议立即得到了另外两人的认可。美佳此时苦于五只游魂的折磨,压根没有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就没有出声反对。至于牢画的意见,他们并没有兴趣知道。于是,车子便朝着那度假村的方向一路飞奔而去。沉醉在兴奋中的几人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他们一生难忘的噩梦。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二十四个保安的故事

与鬼谋宅第一百五十二章二十四个保安的故事汽车虽然是辆简陋的皮卡,但好在前几天车主清洗过,里里外外都还挺干净。m再加上那五只游魂的存在,即使空调不给力,几人也没有感觉到热。除了美佳,其他几人皆是对那即将到达的度假村满怀期待。

“郑执,你说的那个灵异事件,到底是什么?说来听听呗!”邵璐璐满脸兴奋的问道。

郑执侧过身子,对着后面的三个女生说道:“你们别看这个度假村现在是个烂尾,但在之前,这可是个大工程。我爸从前就说过好几次,说这个工程一旦做下来,那老板可就赚翻了。我还记得他是隆昌地产冯总的一个亲戚,叫什么来着……”

听到隆昌地产,牢画就想起了冯沙和冯家虎,顿时竖起了耳朵。

“是叫冯进还是冯来来着?不记得了,姑且称之为冯进吧。据说是跟冯总一个辈分的,想攀冯总的高枝,总是攀不上,于是就自个儿起了炉灶,似乎是和冯总杠上了。冯总做房地产,他也做房地产,还东打一头西戳一下,摊子做的特别大。这个度假村,是他做的最大的工程。要不是被这个灵异事件给打断了,估计这会儿早就发大财了!”

“好了快说重点,这什么冯进冯来的,一点儿也不重要。”邵璐璐打断了郑执的叙述。她对于冯进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可是牢画却是心中一惊。这个冯进,不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冯进吧?怪不得冯进最近都没有联系她找她做工程,她还在奇怪呢,以自己盖房子的效率,一旦传出去开发商还不得争前恐后的抢着排队找她盖房子?就是藏着掖着不想告诉别人,冯进也不会浪费这么好的资源,一定会再次找她做工程。可是这个冯进就是一直没有联系她。她还以为是青魂盖的小区质量出了问题,搞了半天是冯进自己出问题了。这可就怪不得她了。

“你着什么急?我说的这个灵异事件,就和老板冯进有关系。”

“嗯嗯,说来听听。”袁柳也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是这样的。度假村是冯进手里最大的工程,但是并不是他唯一的项目。他的资金链一直都很紧张,总是捉襟见肘。但是冯进还是将他所有的资金力量集中到了这个度假村上面,想要把这个项目做大做强。眼看着度假村快要竣工了,工地上总是传说能够从地里头挖到兵器。”

“兵器?是老物件吗?”袁柳问。

“传说是老物件。后来就有人传说这度假村下面有个将军墓。是哪个将军不知道,反正文物局当时就来考察了一遍,可是压根也没找到线索,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就有盗墓贼接连不断的跑过来盗墓。因为文物局撤走了,现场没有保护,本来建设的好好的度假村三天两头被人破坏,于是这个冯进就雇佣了二十四个保安,专门守夜。”

一听到将军墓,牢画的心中“咯噔”了一下。瞧

瞧他们现在去的方向,可不就是江城北郊吗?那里可是房居安的墓地啊!暗夜明珠可就在里面!她这段时间被各种琐事耽误,差点儿忘了暗夜明珠这一茬。现在想想,自己修炼时如果有暗夜明珠的帮衬,岂不是事半功倍?可是那墓穴附近最近有盗墓贼出没,该不会将暗夜明珠给盗走了吧?

想到这,牢画紧张的瞅了郑执一眼,聚精会神的听他继续叙述。

“就在这二十四个保安当夜值守的第一个晚上,就出事了。因为工地上只剩下最后的一些设施安装工作,夜里照明不好不方面动工,仅有一些前些日子被盗墓贼毁坏的部分需要修复,所以工地上比较安静。现场只有那二十四个保安和几个修复的工人。保安们按照各自的分工分为五个小组,守在度假村的各个点上。前半夜,基本上没什么动静,一切都照常进行。”

“到了后半夜,有一个小组的保安听到他们所守的那个部分地底下有些动静。于是就将其他保安都叫了过来,检查是不是有人从别处挖了盗墓口钻到地下去了。”

“检查了一圈,最后没有发现任何盗墓贼的痕迹,只剩下一个正在修复的口子还敞开着。”

“保安们决定派人下去看一看。他们用一根长长的麻绳拴在五个人的腰上,尾巴拖在外面,拴在一棵大树上,然后就让那五人带着武器下去了。”

“这对于下墓者来说当然是最拙劣的保护措施。但是当时大家都以为墓地并没有被打开,所以并不担心遇到墓地里的危险,只担心遇到盗墓贼打斗起来吃亏。”

“起初,他们都走得很顺利。盗墓贼挖的口既深又大,也不知背着工地挖了多久。那根绳子很快就绷紧了,里面的人也走不动了。按照之前在地面上听到动静的那个方向去寻,也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保安们都寻思,大概是什么野猫钻了进来,便没再往里去,通过对讲机告诉了地面上的人情况,还说准备出去后就让那修复的工人把盗墓者挖的这个口给堵上。”

“就在系在大树上的绳子越来越松的时候,从那洞穴的入口,忽然传出了一声咆哮。外面的人起初不以为然,以为是风声。可是随即,那咆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像是有许多人在惨叫。他们很是害怕,便将那绳子拼了命的往外拉。”

“他们把人拉回来了吗?”邵璐璐紧张的问道。

“拉回来了。”郑执点了点头,不等其他人松口气,又道:“可是不是原先那五个。而是五具只剩白骨的尸体。”

“嘶!”邵璐璐倒抽了一口凉气。正被五只鬼烦扰着的美佳脸色也是青白青白的,看起来非常害怕,唯有牢画追问道:“那原先的五个人呢?”

郑执意外的看了牢画一眼,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子的眼中竟然看不见一丝的恐惧,连可

惜都没有,而是带着一种十分寻常的探究,像是只是在追问“今晚吃什么”、“找的零钱放在哪儿了”这种家常便饭一样的问题的态度。

“当时的事情太过恐怖,剩下的人以为那些白骨就是那五人的尸体,于是不敢再进去,还报了警。等警察来了以后一鉴定,才知道那是死了几千年的尸体。当时为了安全的查找那五人的去处,警方将地面整个砸开了,最终也没有看到那五人的身影。”

“凭空消失了?”牢画皱了皱眉头。那是五个活人的身体。底下有五具几千年的尸体,而五个活人又不见了。这可就有些意思了。

“对啊,凭空消失了。然而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郑执压低声音,一脸神秘说道。

“最可怕的是第二天那五个人又出现了。”牢画顺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郑执惊讶的望着牢画。这回他真的有些惊讶了。牢画说这句话时明显十分确定。他能够感觉到,她压根不是在猜,而是在下判断。

“又出现了?”这回提问的是袁柳。“从哪出现的?还从那个洞里吗?”

“并不是。”郑执摇了摇头。“那个洞穴已经被整个挖开,尽头都能看得清楚,里面没有任何东西。那五个人就像是蒸发了一般原地消失了。当时警方与保安队一直都在现场。可是第二天早晨,那五个人又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度假村。大家问他们昨天夜里的事情,他们却都说自己在洞穴中晕了过去,然后第二天就发现自己全身湿漉漉的躺在度假村东边外围的一个湖边,谁都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番话说完,整个车里的气氛都诡异了起来。美佳和邵璐璐脸色都不好看,牢画正在皱着眉头思考问题。郑执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说让这趟旅行变得有些变味了,摸了摸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别怕,这些都是传言,传言也未必可信。这辆车不也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么?现在咱们坐在上面,不也挺好的?”

袁柳立即搭腔道:“就是。这世上本来就有些人喜欢以讹传讹,哗众取宠。那什么保安队的故事,说不定就是盗墓贼害怕度假村耽误他们事儿,故意捏造的呢。现在出了灵异事件,度假村没法继续建设,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盗墓了,你们说是不是?咱们看问题要看本质,不能被这些表面现象给蒙蔽了双眼。”说着,他还看起来颇有智慧的侧过脸对着后座上吓得脸色发白的邵璐璐眨了眨眼。

邵璐璐原来是呼声最大的,现在被灵异故事惊吓了一番,虽然气焰有些微式,但是经过袁柳这么一番鼓励,再加上那若有若无的暧昧感,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反过来安慰美佳道:“对,袁柳说的对。美佳,你不要害怕,这些东西都是有利益冲突的人弄出来的,这种事情咱们见多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地的伤口

与鬼谋宅第一百五十三章大地的伤口虽然美佳并不觉得邵璐璐的话对她有什么作用,她还是十分勉强的点了点头。而经过一番自我安慰与鼓励,车内再次充满了愉悦的气氛。车子十分顺利的驶入了那个已经无人值守的度假村。

盛夏的上午十点钟,日照开始逐渐变强。度假村的树荫显然不足以覆盖大部分地面,地面被晒得滚烫,热蒸汽将空气的温度变得十分炙热。但是坐在那空调早已不管用的旧皮卡车中,几人一点儿也不觉得燥热,反而十分凉爽。

牢画瞄了一眼那张牙舞爪的五只鬼,心道:没想到鬼魂还有这种功能,比空调都管用。只不过那股凉气里透着股腐朽的气息,像是深埋于泥土中的腐叶,若隐若现的透着股霉味。

那是死亡的味道。

然而其余四人像是压根也察觉不到似的,享受着这莫名其妙的凉意,甚至哼起了歌。若是邵璐璐和美佳知道就在她们中间,有五只鬼魂正龇牙咧嘴的挤在那里,估计此时就是另外一个画面了。

度假村里面风景如画,当然,如果不看那些大大小小被挖得不像样子的坑,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

车子绕着度假村里面开了一大圈,袁柳将车停在了服务中心的前面。他指着服务中心说道:“就在这后面,我刚刚看见那个坑了,大概有十几米长,旁边的东西都给挖毁了,也不知道是挖的还是炸的,乱七八糟的。”

几个人从车上下来。车里的温度很低,车外却热得烫人。一下车邵璐璐就尖叫了起来:“天哪!怎么这么热!这鬼天气!晒得我皮肤都疼!”说着,她就回到车上去拿她的遮阳帽和遮阳伞,又戴上了一副大墨镜,看起来像个出门度假的大小姐。

美佳一下车,就立即摆脱了那五只鬼的纠缠,浑身的疼痛与不适都消失了,但是那巨大的温差令身体本身就弱的她一阵眩晕,扶着车就晃了起来。郑执见状连忙跑过来扶住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塞进她口中,说道:“你是不是低血糖犯了?快吃颗糖补充点糖分。”

美佳其实并不想接受郑执的关心,但是此时此刻她实在是难受,只能乖乖的吃下了那颗糖,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邵璐璐这时走过来问道:“美佳,你还行吗?要不你就别去了,坐在车上等着我们吧。”

“对啊美佳,你不舒服,我在车上陪着你吧。”郑执说道。

看到车中那五只蠢蠢欲动的鬼,牢画建议道:“我建议你别坐在车里。这辆车,本来就有问题。我们一旦离开,恐怕不太安全。”

坐在车上?想到刚刚在车上的那种疼痛与不适感,又看到郑执那炙热的眼神,美佳立即拒绝了邵璐璐的这个提议,摇头道:“不用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都到这儿了还不去看一眼,太可惜了。”

邵璐璐哪里知道美佳心里的这些心事?她冲着给美佳建议的牢画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美佳说道:“我就知道你也是感兴趣的。说得对,为了找点刺激我们连这辆破车都买下来了,干嘛半途而废啊!我们走吧,别让某人看扁了。”

牢画对于邵璐璐这种无聊的挑衅懒得回应,摇了摇头就径自向袁柳说的那个坑走去。四人也相继跟上。

随着他们的靠近,几人皆是觉得温度在逐渐下降。明明是三伏天,刚刚空气还灼人,怎么到了这一块地方,没有树荫遮蔽,居然会降温?

跟在牢画身后的四人皆是觉得后背一凉,脚步也慢了下来。牢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阴气弥漫,明显有来自于地下的味道。听到几人减速,她回头交待道:“这里不安全。我建议你们不要再跟上来了。”

她这么说纯粹是出于好意。虽然她不喜欢这几人,但是没必要非要拖他们下水。但是这几人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原本

就对牢画有偏见,又听牢画这么说,心里就觉得牢画是在挑衅,心中十分不服气。邵璐璐第一个忍不住喊道:“瞎显摆什么?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就算真的有危险,你就能比我们厉害到哪去?做出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啊!”

牢画自从用了上次二郎神给的心决修炼之后,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浑身上下总是散发着一种出尘之气,令人不自觉心生仰望。大概就是因为这种气质,极大的刺激了邵璐璐,令她内心的优越感受到了巨大的挑战。而另外三人也是不同程度的有这种感觉。袁柳附和道:“既然有危险,自然要我们男人先上。璐璐,我和郑执上前,你们在后。我就不信了,这光秃秃的泥巴地里头难不成还能蹦出个大粽子?!”

他这么一说,另外三人皆是笑了起来。刚刚几人心中的恐惧一扫而光。牢画见他们盲目的自信,也懒得再劝,让袁柳上前去了。

那十五米长的大坑像是大地的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张的大大的口子,两旁的地面夸张的向外翻着。在那巨大的裂缝里,可以看得见乱七八糟的脚印,还有一些警方留在原地的标注,一点儿也没有灵异事件现场的神秘感。

几人沿着那深深的沟壑向裂缝深处走着。袁柳和郑执向前多走了几步,一眼就望到了尽头,什么就放开了胆子。袁柳回头冲着几人喊道:“没什么好怕的!就是个秃噜坑,什么都没有!”

还站在入口处的邵璐璐与美佳这才壮着胆子往前走去。邵璐璐经过牢画身边的时候还得意的瞥了牢画一眼,冷哼道:“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人物呢,前面有危险?切,不就是个泥坑么!”

牢画没有理睬邵璐璐的话。她自从踏入这个深坑后就察觉到了浓郁的鬼气。想起从申屠北脑中捕捉到的信息,房居安的墓穴之中应当有百鬼护穴,这浓郁的鬼气恐怕就是源自那一百只恶鬼。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房居安的魂魄

与鬼谋宅第一百五十四章房居安的魂魄与之前她所接触的鬼魂不同,这些恶鬼并不是民间散落的普通游魂,而是几千年前被房居安设下的阵法中用暗夜明珠加持过的将士之魂,战斗力十分强大。若不是如此,申屠北也不会一直在积攒力量,不敢轻易动手。

出于谨慎,牢画从储物镯中取出了一张透视符用在自己的眼睛上。再次睁开眼,视线就穿过了郑执与袁柳前方的泥土,直接看到了泥土之后的景象。

在厚厚的泥土覆盖之下,有一扇雕刻着精致浮雕的圆形石门,形状大小如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井盖。那石门十分厚重,背面覆盖着某种复杂的机关。

石门之后的景象令牢画大吃一惊。并不是想象中将士的整齐方正,也不是恶鬼穿梭的诡异景象,而是一张张恐怖狰狞的鬼脸。他们似乎非常愤怒,全部挤在那扇石门上,像是要破门而出,又像是要将那石门吞噬。可是无论他们做什么,那扇石门就像是泰山一般稳坐不动。

侧耳倾听,牢画似乎听见了从那扇石门后面传来的嚎叫声。从杂乱无章的哀嚎中,牢画听出一些讯息。这些恶鬼并没有一百只。在他们到来之前,有五只鬼曾经顺着这扇门跑了出来,离开了墓穴。而剩下的这九十五只恶鬼也受到了触动,挤破了头想要出来。但是房居安设计的这个墓穴是有阵法保护与暗夜明珠加持过的,他们根本无法打开,唯有从外面打开才能将他们放出去。

在墓穴中被困了几千年的恶鬼,一旦被放出来,后果可想而出。牢画想象到那个画面,也忍不住打了个颤。现在看来,那申屠北没机会来这里反而是一种幸运。若是让他对上这些恶鬼,他那一百只尸傀不仅无法对抗,说不定还会被这些恶鬼附身。到时候场面会更加恐怖。

牢画迅速给薛焰发了一个定位,并在对话框写道:江城东郊,千年恶鬼百只,是否来收?

薛焰大概是在忙,一时

没有回复牢画的消息。牢画并没有给他打电话。反正自己已经上报了,没看到又不是她的责任。相对来说,她更加愿意拿这些恶鬼试一试手。看着已经伸手去摸索深坑尽头的袁柳,牢画的嘴角翘起了一个邪恶的弧度。随即,牢画继续用她的透视之眼在墓穴中探视着,寻找着暗夜明珠的下落。

“袁柳,你在摸什么呢?”跟上去的邵璐璐问道。

袁柳拍了拍那厚重的泥土说道:“我猜这后面有东西。你们瞧瞧,这些泥土正好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凸起,怎么就这么巧呢?里面会不会有个什么东西?”

郑执伸手摸摸见扣不动,拿脚踹了踹。那泥土立即掉了一大块下来。从那暴露出来的地方,隐隐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些灰色露了出来。

“瞧,真的有东西!”袁柳惊喜的叫道。他和郑执立即兴奋的用脚踹了起来。但是那些泥土过于厚重,很难晃动。郑执便跑回车上找到了一些工具,交给袁柳一些,两人热火朝天的冲着那泥土疙瘩敲了起来。

美佳和邵璐璐对于这种脏活累活是不可能参与的,只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没多久,那块泥土疙瘩真的被两人给敲了下来。那个圆形的石门顿时就暴露在了四人的眼中。

“天哪!看我们发现了什么!”郑执惊喜的叫道。

“这是个门吗?里面不知道通往哪里。”袁柳摸了摸那石门上的花纹。“看起来不像是现在的东西,我们不会是找到了古墓的入口吧?”

“真的吗?”邵璐璐兴奋不已的凑上前,挤在袁柳身边去看那暴露出来的石门。袁柳很是得意,指着那花纹说道:“瞧瞧,不简单吧?”

“说不定是个下水道排水口哦。”牢画的声音忽然从四人身后传了过来。她说的是实话,那个圆形的口从整个墓穴的构建来说,就是一个相当于建筑中的排水口的设计。真正墓穴的入口可不在这

个位置。这也就是为什么考古队怎么找也没找到这里来的原因。盗墓贼则是误打误撞将这个口子给挖开了,却被那些保安给撞了个正着。

邵璐璐不乐意了,回头睨着牢画说道:“牢画,这古墓是我们找到的,你不会是嫉妒吧?待会儿打开门要是遇到了好东西,你不会还想着独吞吧?”

美佳这时候也忍不住说话了:“那可不行啊,墓里的东西都是国家的,是要上报的。”

袁柳得意洋洋的将工具扛在肩膀上说道:“不管是谁的,反正咱们先发现,至少能够先摸摸,你们说是不是?”

先摸摸?牢画不厚道的笑了:“呵呵,你们想摸便摸呗,我可没什么兴趣去碰那玩意。”开玩笑,那种几千年的老鬼有什么好的?鬼气那么重,臭都臭死了,她才没兴趣摸摸。她更感兴趣的,是那墓穴更深处释放着无上光芒的暗夜明珠。

她刚刚探视时,已然找到了暗夜明珠的踪迹。它就被藏在墓穴最中间墓主的棺中,与房居安的尸首在一起。虽然有些恶心,但是牢画还是瞬间就被暗夜明珠的璀璨给征服了。在那个小小的封闭的棺椁中,一个海蓝色的明珠从棺椁中尸首的口中释放出如大海一般的蓝色光晕,将整个棺椁照得通亮。而那具尸首在暗夜明珠的保护下,也宛如活人一般生动完整,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死了几千年的死人。而在那尸首上,附着一个沉睡着的魂魄。如果不是看到生死链已断,牢画几乎要以为那是个活人。

竟然是房居安的魂魄!房居安死后没有投胎转世,而是将自己的魂魄强行留在了尸体当中沉睡着!他到底想做什么?

心中充满了疑惑,牢画收回了即将被耗尽的透视之力。而袁柳与郑执此时也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将那块石门上面的泥土尽数扒了下来。正如牢画之前看到的那样,一个圆形的灰色石门呈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第一百五十五章 石门

与鬼谋宅第一百五十五章石门圆形的灰色石门完整的呈现在了四人面前,上面雕着的神秘图腾清晰而精致,散发着浓浓的古韵,令人只要多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其中的历史韵味。

四人欢呼着,全然没有发现盛夏的烈日下,温度已陡然下降。

“这应该是墓穴的一个入口。咱们来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开门的机关。”袁柳张罗着就开始动手搜寻。郑执有些犹豫:“袁柳,这看上去真的像是古墓的入口。我们这样贸然打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考古队那边……”

“怕什么!考古队都撤了,现在这里就是无人管理的荒地。我们在这儿游玩,不小心触动了墓地的入口,是他们技不如人发现不了,后来又疏于管理,关我们什么事?你们说呢?”袁柳说着就冲着两位女生问道。

邵璐璐当然是第一个支持袁柳的:“郑执,别那么紧张嘛!这荒郊野岭的,就是我们打开了也没人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不会是怕这墓里面有什么东西吧?”

这四人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邵璐璐与袁柳相互之间貌似都有些意思,正处于暧昧阶段,而郑执又对美佳有意思。而美佳原本就不待见郑执,见邵璐璐这么说,虽然自己与郑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还是觉得郑执丢了她的面子,不悦道:“郑执,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回车里好了。”

郑执见美佳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沉默下来,与三人一起寻找开门的机关。牢画看过这机关的构造,知道用蛮力不好开,只能靠机关,索性就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着,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袁柳四人七手八脚的将圆形石门周围的泥土都扒了个干净。这活虽然累,但是邵璐璐和美佳大概是想增加参与度,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端着大小姐架子了,卖力的在烈日下忙活着。好在在浓郁鬼气的笼罩下,他们并没有感觉到灼热的温度,反而感觉阴风阵阵,越忙活越冷。

见牢画压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邵璐璐再次讽刺道:“你现在不帮忙,待会可别哭着求我们带你进去!”

牢画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道:“别!你到时候别哭着求我进去就行。”

邵璐璐哪里知道牢画是在给她忠告,气呼呼的扭过头去继续去清理石门周围的泥土。很快,石门周围的泥土就被几人清理的差不多了。石门是镶嵌在一面石墙当中的。在石门的下方石墙上,有着两个铜环,两侧各有一个圆形的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动物的五官。

“这个铜环是不是用来拉的?”邵璐璐说着就伸手去拽。

“等一下!”郑执喊道。“不要乱碰!”

“怎么了?”邵璐璐被吓了一跳。“大惊小怪做什么?我碰了又怎么了?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么?”

果然,在邵璐璐拉起那铜环后,什么都没有发生。邵璐璐得意的将铜环放了回去,拍了拍手,指挥道:“这样吧,我们把这两个环同时拉起来,说不定就打开了呢。”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郑执再次阻止道。“再说

这墓穴的机关,是可以随便乱动的吗?万一有机关,我们岂不是有危险?”

“盗墓剧看多了吧!”邵璐璐不屑的说道。“那些古人做的机关,都过了这么多年,还能用吗?你也太夸张了。”

郑执不同意的摇着头,对于邵璐璐的讽刺十分不满。但是其他几人显然更加同意邵璐璐说的话,东摸摸西摸摸的探索着,根本不搭理郑执。

其实邵璐璐说的对,刚刚牢画经过一番探视,发现这墓中的大部分机关都已经老化失效了。而且房居安的墓穴机关非常少。房居安是上古将军,用来守护墓穴的并不是那些机关,而是一百只恶鬼。按说这些恶鬼应该比那些机关管用,但是这九十多只大概是受到了那五只逃走的恶鬼的刺激,已经失去了忠诚之心。对于守墓这件事情,他们好像已经全然没有了兴趣,只惦记着外面的世界。

四个人在那石门前费了老半天的劲都没有将石门打开,一个二个累的气喘吁吁,墨镜帽子什么的早已被扔在了一旁,灰头土脸的,靠在旁边的泥土壁上喘气。

看见牢画优雅惬意的抱着双臂,站在阴凉处看着他们忙活,邵璐璐气不打一处来,冲着牢画喊道:“喂!你到底是来干嘛的?看我们累死累活,就一点也不打算伸手吗?”

牢画惊讶的捂着嘴说道:“不是你不让我参与的吗?怎么现在又怪我不参与了?”

邵璐璐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脸色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红。

“我劝你们啊,还是不要打开那个门。里面的东西恐怕不好惹哦。”牢画指了指石门,好言相劝道。

不过如她所料,邵璐璐等人是不会领她的情的。袁柳摇头道:“我说牢小姐,你不要被郑执刚刚说的话吓着了,这里面能有什么机关啊?都多少年了,早都过了保质期了!”

他说完,邵璐璐与美佳就笑了起来,郑执的脸色也有些发红,像是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感到不好意思。

“我说的可不是机关。”牢画这句话说的很小,那四人并没有听见,依旧沉浸在他们的小世界里哄笑着。

“既然你们这么想进去,我就给你们提个醒。”牢画从阴凉处走出来,站在那条长长的深坑中间,指了指石门道:“这扇门上确实有机关,但这个机关并不复杂。其实你们刚刚已经将门打开了,但是因为有人之前放了些东西将石门卡住了,所以才无法打开。”

站在阳光下的牢画看起来十分耀眼,像是泛着光的神灵,看得四人皆是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邵璐璐为自己刚刚的呆滞感到耻辱,怒道:“说的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那你倒是打开给我们看看啊!”

牢画冲着石门努了努嘴:“就在你身后的那个石孔里面,被人塞了一块石头进去。你找根棍子往里戳一戳就行。”

邵璐璐连忙转过身,果然在自己身后的石孔里看见了一个石块。她惊疑之余又十分激动,赶忙张罗着找棍子。

而其他几人此时也觉得十分诧异。牢画从一开始从来没有靠

近过这个地方,却连石孔中塞着石头都知道。可他们在这里忙活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以牢画到他们这里的距离,是不可能看见的。难不成,牢画之前来过这里?

思及此,几人心中皆是一惊。牢画之前总是劝说他们不要进去,不会是知道里面有什么才会这么说的吧?

可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跟过来呢?难道她就不害怕吗?看着牢画气定神闲的站在深坑中间看着他们,几人心中的疑惑慢慢也消失了。牢画自己不就站在那儿吗,真的有什么危险,她能不跑?一定是为了吓唬他们的!石孔中有东西的事情,恐怕也只是蒙的。

“喂,你是怎么知道的?”邵璐璐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向牢画问道。

“我看见的啊。”牢画耸了耸肩。“你们自己眼力不好,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石头发着光,太阳一照可晃眼呢!你们看看,另外一个孔里就没有。”

几人一检查,发现果然如同牢画描述的那样。心里原本就对牢画有偏见的他们自动忽略的牢画这番话的不合理性,选择性的相信了牢画的解释。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合适的工具,由袁柳拿着,冲着那塞着石头的石孔敲了起来。

“箜!箜!箜!”工具的敲打声在这空旷的度假村广场回响着,十分响亮。几下过后,只听“咚”的一声,石头被冲了进去。

袁柳离得最近,他将那用来冲石头的螺丝起子拔了出来,兴奋的将眼睛贴在那石孔上,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刚刚贴上那石孔,只觉得一阵阴风从那石孔中猛地冲了出来,撞在了他的眼睛上,将他撞倒在地。

袁柳摔在地上立即捂住了眼睛大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的叫声将几人吓坏了,都以为是从石孔中飞出了什么机关打中了袁柳,下意识的都往后退了几步,唯有郑执蹲下身子将袁柳拖得离那石门稍远些,才敢查看袁柳的眼睛。掰开袁柳的手,本以为会看见一片鲜血淋漓的恐怖场景,两个女孩子还吓得捂住了双眼,却发现袁柳的眼睛上并没有血迹,也没有伤口,甚至可以正常的睁开,一点儿也看不出异常。

“袁柳,你的眼睛没事。”郑执告诉袁柳。

袁柳却惊恐的摇着头说道:“不是,不是的!我的这只眼睛,看不见了!它瞎了!”

“瞎了?”郑执诧异的看着袁柳脸上那只完好无损的左眼,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会呢?你不是睁得好好的吗?既没有受伤,又没有不适,怎么可能忽然就瞎了呢?”

“真的看不见了!”袁柳捂住那只完好的右眼,大声喊道:“我现在眼前一片黑暗!”

“别闹了,袁柳!”邵璐璐以为袁柳是在逗她玩,不悦道:“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是真的看不见了!”袁柳绝望的喊着。邵璐璐等人还没来得及分清楚这到底是实话还是玩笑,只听见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回头望去,就瞧见那石墙上的灰色石门正在逆时针旋转。

石门要打开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色风暴

与鬼谋宅第一百五十六章黑色风暴“吱呀、吱呀……”涩耳难听的石头摩擦声响起,石门旋转的很艰难,且不均匀,时快时慢,并不像是器械自动发生的,更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手转着,看起来十分艰难。

郑执咽了口口水,伸出手,想要将两个女孩向后推一推,谁知那两个女孩早已自己向后退了几步,让他的手扑了个空。

“这、这不会是有人从里面在开门吧?”美佳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

“不会的!一定是机械年份太久老化了,才会运转的这么生涩。”邵璐璐口中安慰着自己,身体却很诚实的又后退了几步。

“应该是这样,你们不要害怕。”郑执试图去缓和一下气氛,但随即他就想起了牢画刚刚说过的话。

里面的东西恐怕不好惹哦!

他的头皮一瞬间就如同触电般麻得失去了知觉,大脑一片空白。

里面的东西……

就在几人还没有从思考中得出什么结论之时,石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似乎是将某个关卡给解锁了。

四人紧张的盯着那石门,就连袁柳都忘记了去关心自己那只瞎了的眼睛。

圆形的石门,就在在这一声脆响后,如同被旋转扭开的矿泉水瓶盖一般,与石墙分离了。它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而地面是泥土,所以只发出闷闷的落地声。

石门开了!

四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石门,既想从里面看见点什么,又希望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当真是看不见的。然而看不见,不代表什么都没有。

一阵猛烈的阴风忽然从那石门掉落后呈现出来的洞口涌出。太过猛烈了,以至于那门口的四人居然能够看见大团大团的黑色风暴冲着他们汹涌而来。风暴里面,有灰暗的人形,虽然看不清那些人形真实的模样,但是那一张张脸上狰狞的表情却是在风暴中凸显了出来,像是中癫狂而肆意的狂欢,又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暴怒,夹杂着一种尖锐的嚎叫声,冲着他们直奔过来,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那是什么

东西!四人再也不敢在原地多停留一秒,爬起身就往深坑外面跑。可是那原本只有十几米的路途此时却变得比百米跑道还要长,站在中间的牢画离他们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她怀中抱着不知道从哪里遛弯回来的那只毛茸茸的小狗,也向那敞开的洞口瞧着,只是瞧着,看起来却丝毫不害怕,反而有些兴致勃勃。

她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害怕?!难道她看不见那些恶魔吗?他们的眼泪不要命的淌着,拼命的迈开步子想要往牢画的方向跑着。可是恐惧拖住了他们的后腿,让他们步履阑珊,跌跌撞撞。

黑色的风暴很快就追上了他们的脚步,将他们包围起来,似乎想要吞噬他们。可是团风暴的内部好像出了些问题,在他们周围转动着,咆哮着,扭曲着,像是在争吵,又像是在恐吓。

“救命!”袁柳第一个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但是度假村早已被荒废,附近又是郊外,哪里还会有人出没?离他们最近的人,也就只有牢画了。可是被黑色风暴包围,他们哪里还能看得见牢画?只当是她也被风暴吞噬了,自身难保而已。

邵璐璐和美佳早已被这阵仗吓得两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袁柳因为有一只眼睛看不见,身体负担又重,也是半跪在地上,唯有郑执还能站着,可他却不知该往哪里跑了。

“怎么办?怎么办?”邵璐璐的声音颤抖着,一回头,却看见一团灰黑色的影子正在用一双发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不错,不错。我就要这个……”灰黑色影子忽然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巴,从那张嘴巴里吐出了这么几个字,艰涩刺耳,邵璐璐却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鬼啊!”邵璐璐大叫着向后退去。可是包围圈太小,再退后,可就要投入黑色风暴的怀抱中去了。可她还年轻,她不想死。邵璐璐大声哭喊着:“谁来救救我们!有鬼啊!有鬼,救命!”

“吵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黑色的风暴直接传进了四人的耳中。

这是人的

声音!

邵璐璐大喜过望,对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再次大喊道:“快来救救我们!我们被这些东西包围了!他们要吃掉我们!”

“真是愚蠢。”那个清脆的声音对于邵璐璐的话并不认可。“鬼是不吃人的,顶多是占用你的身体。你有幸被他们看上,说明你身体不错,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你个大头鬼!邵璐璐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鬼片里面常提到的“鬼附身”,吓得脸上一阵死白,叫喊着:“你是谁?还不快来救我们!我们都快要死了!”

“死?不。那太轻松了。你若是被千年恶鬼附身,灵魂是会被囚禁在身体里的。到时候只能整天看着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一直活在那个没有人知道的世界里,什么都做不了。”

“不!快救我!我求求你!快救救我!”邵璐璐摇着头,情绪随着那个对她虎视眈眈的灰黑色影子逐渐靠近而临近崩溃。

“哎,真是麻烦。早就告诉过你们,里面的东西不好惹,偏要打开。”那个声音压根不关心邵璐璐是否崩溃,声音里面还带着调侃。

这是……牢画的声音?邵璐璐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从刚刚开始回应邵璐璐的人就是牢画。可是为什么牢画会没有事?她不是应该和他们一样被包围了吗?她不是应该和他们一样被吓得屁滚尿流吗?

为什么她不害怕?

黑色的风暴中忽然出现了一阵骚乱。那些灰黑色的影子一瞬间变得狂躁了起来。他们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气息的入侵,一个个焦躁不安的飞了起来,似乎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天空中不知有什么将他们束缚在了那里,令他们无法离开,只能够在方圆五米内盘旋。

“谁?是谁?”从一阵狂暴的嘶吼中能够听清那么一两个字眼。方才还贴在邵璐璐身前想要占据邵璐璐身体的那只灰黑色影子也不知蹿到哪里去了,现场一片混乱。

邵璐璐趁机爬到美佳身边与美佳抱成一团。四人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心中骇然的同时,也诧异的看着前方忽然出现的裂口。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是谁?

与鬼谋宅第一百五十七章她是谁?黑色风暴被打开了。那些灰黑色的影子显然是在避让着什么,主动的让开了一条通道。在那个一人宽的通道中,牢画淡漠的走了进来,一边摸着怀中的狗头,一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四人,就如同在看玩杂耍的小丑。

这些灰黑色的恶魔,在……忌惮着牢画?

几个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牢画,怎么也想不通原因。可是看牢画看都懒得看他们就要往墓穴里面走的架势,像是不准备管他们了。

那他们该怎么办?

走近石门,牢画就能感受到从那石洞中传来的力量。那是一种用来囚禁灵魂的古老阵法。这种阵法关不住活人,却能将这一百只恶鬼深深的囚禁在这墓穴中,永世陪伴墓主,守护墓穴。若有人胆敢闯入墓中,这些恶鬼就会附于其身,借机离开墓穴。可是这样一来,这墓中岂不是就成了一座空城?房居安难道不怕有人进去盗取他墓中的财物吗?这到底是一个bug,还是房居安故意留下来的陷阱?或者说,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

想到之前在主墓室中看到的景象,牢画被自己心中的猜测一惊。随即,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房居安,应该不会这么变态吧?

“啊!”脚下忽然传来了美佳的尖叫声。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恶鬼按讷不住的对着美佳的一只脚伸出了魔爪,正在试图把美佳拉进那团黑色的暴风中。

“别怕,都别怕!咱们冷静一点!”袁柳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那几个保安被附身以后,只是逃走了,第二天就没事了。咱们就算被他们附身也不会死的!别听那个女人吓唬咱们,要是那些鬼会一直占着我们的身体,那他们为什么要抛弃那五个保安的身体呢?”

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牢画却从这番话里发现了别的问题。

五个保安被附身,又很快被抛弃身体。那么那五只鬼,到底干什么去了呢?从尸首

的位置来看,这五只鬼应该是守在墓外被活埋的将士。在墓外还愿意被活埋,只有最忠心的人才愿意这么做。他们离开前还特意从外面将石门打开了。若不是那个门孔被塞进了石头,这些恶鬼恐怕早就从墓中流了出来。

若是巧合,倒也罢了。可这五人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想到这,牢画就弯下腰准备进入墓穴中看一看。进去之前,她忽然想起了袁柳刚刚的那句话,回头说道:“他们为什么抛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四个人的身体想要承载这九十多只鬼的附身,恐怕刚刚走出这道泥巴坑阳寿就被消耗没了。附在活人身上是他们离开此地的唯一办法,你们不会指望这些鬼有孔融让梨的精神吧?”

听到牢画这么说,几人皆是脸色大变。郑执冲着牢画喊道:“牢小姐,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算相识一场,这些鬼看上去有些怕你,你能不能搭把手救救我们?”

郑执心里虽然也一直不看好牢画,但是他一直没有说什么对牢画不敬的话,也没有做过对不起牢画的事情,所以说出这番话来十分坦荡。而另外三人则是脸颊一红,心中不甘,却又想要牢画救他们,眼神复杂而矛盾。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真的假的?牢画回头看了一眼郑执。嗯,貌似这个小伙子还真跟她没什么过节。真要说有仇,就是这个美佳真正做过陷害她的事情,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不过她可没有义务去伸手救人。思考了一下,牢画对几人说道:“你们留在那里是注定要被他们附身的。这些鬼被困在墓穴里几千年,不会愿意再进去了。要是想暂避风头,只能到里面去待一会了。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这里面就是绝对安全的。这门可是你们自己打开的。”

说罢,她有意无意的瞄了袁柳和邵璐璐一眼,看得二人面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郑执没有想太多,他闻言立即拉着美佳往墓穴里面跑。美佳是个

聪明的,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半点犹豫,直接就跟了上去。四人随着牢画从那石洞中钻了进去,进入了墓穴当中。

这里是墓穴中接近于下水道排水口的设计,里面虽然没有水,但空间很是狭窄,只能供两人并肩通过。牢画抱着乌骓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美佳和郑执,再后面就是袁柳和邵璐璐。

那些恶鬼见几人进入了墓穴,当真没有跟过去。四人见状便信了牢画刚刚的说辞,以为这些恶鬼是因为不愿意回到墓穴才不肯跟着他们的。实际上只有牢画知道,这些恶鬼是因为害怕她身上的地仙之力与地府的气息才不敢跟上来的。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四人分分钟就会被那些恶鬼吞噬。

以为自己进入安全区域的邵璐璐等人心下都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之前用透视符看过一遍,牢画知道这个通道中并没有什么机关或是危险,便抱着乌骓径直向前走去。入口那微弱的光线随着她的深入,正在逐渐变暗。慢慢的,几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黑啊!”美佳在黑暗中感叹道。

郑执立即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用来照明。

狭窄的通道里,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只能照亮他身前三十公分的距离,照明效果十分有限。

“你们都把手电筒打开吧!”郑执说道。

除了美佳不小心把手机丢在了外面,其他人都将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了。但是这也只能勉强让他们看清楚一点点周边的环境。但走在最前头的牢画却没有搭理他们,一直在黑暗里毫不犹豫的走着。

如同行走在白昼坦途。

她为什么能看见?为什么那些恶鬼会对她避之如蝎?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同样的疑问同时从四人的脑中冒出来,和之前的疑问堆积起来,形成了一把镰刀似的问号,悬在他们的头上,令他们毛骨悚然。

牢画,她到底是谁?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里没底

与鬼谋宅第一百五十八章心里没底在完全的黑暗中,人的想象力会被强化,心中的感受也会被放大。但若是带上那么一点点不太给力的灯光,这些想象与感受就可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扭曲。

比如你在无法看见的情况下摸到了墙壁上的石头。你可能会通过那石头的手感猜测它的材质与功能,以及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不会根据它的形状认为那是个别的什么。因为你手上的质感已经告诉了你,那是块石头。

可是在微弱又晃动的灯光照射下,在你摸到它之前,它的影子可能就已经进入了你的视线。那么第一眼看到它的你,或许就会认为它是某种动物的头部。而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视线里出现除了自己人以外任何动物的头部,都不会是件好事。

“那是什么!”不知谁叫了一声,随即就有手机灯光打在前方通道上的某一处。

灯光的照明距离太短,只能勉强将那物体的影子照射出来。所以呈现在几人面前的,便是一个类似于脑袋的形状。

“是头!是什么东西的头!”一个女声喊了出来,那疯狂的叫声一听就是邵璐璐。

“快跑!”有人叫着。

这叫声在四人当中造成了混乱,他们尖叫着向后退去,口中呜哩哇啦不知道在说什么,听起来都是些因恐惧而产生的毫无意义的声音。

“吵什么吵?”正在仔细倾听前方动静的牢画被几人的声音干扰了,烦不胜烦的回头一看,却见到四人惊恐万分的对着一块墙壁上的石砌灯座尖叫。

牢画折回头走到那灯座前,上上下下瞧了一通。那石砌的灯座是一个圆球形的设计,上面凸凹不平,看上去确实像个脑袋。

“喂,你们很吵哎!这不过是个灯座,用来放灯的,不是什么怪物的头。看清楚点再判断好么?”牢画忍不住教训他们。

郑执闻言上前了几步,将手机的灯光对准灯座,终于看清楚了灯座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对着几人说道:“真的只是个灯座,别害怕,继续吧。”

另外三人这才走上前,才走了几步,五人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首先是邵璐璐四人。他们是靠着郑执手机凑近了才稍稍看出那灯座的形状的。可是牢画呢?她一直摸黑走在前面,畅通无阻不说,一回头就能认出那是个灯座,这种视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若是说刚刚那些恶鬼对牢画有所忌惮,还有可能是因为牢画身上带着某种东西,但是现在呢?

牢画,一定不是正常人。

联想到那日他们想故意为难牢画,安排她单独一人进森林的事情,几人皆是觉得蠢透了。尤其是对牢画使过坏的美佳,更是心下骇然。

人家鬼都不怕,还能怕小树林里的小动物?

而牢画则是觉得这个灯座十分的奇怪。这个通道位于墓穴尾部,对于整个墓穴来说是属于下水道排风口一样的设计,是参照古时候的建筑为了维持墓穴完整性而做的,就算是当时进入墓穴送葬的人,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方来。而这个地方,却偏偏

单独的设计了一个灯座。灯座上,却连一根蜡烛也没有。

这是用来放灯的,上面却没有灯。

那就是说,是为了给进来的人放灯的地方。

谁会进来这里呢?

想到这,牢画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她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条路,是给从那个石门进来的人走的,灯座也是给他们留的。房居安在设置自己墓穴的时候,就知道有朝一日会有人从那个门进来,顺着这条通道走进他的墓穴。

那守在石门外面的五人,恐怕就是附在保安的身上,按照房居安的命令将石门打开了,然后逃之夭夭。

按照计划,石门开启,百鬼尽出,在牺牲的基础上,一定会有人从石门里闯进去一探究竟。而这也都在房居安的计划之中。

房居安,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起之前用透视符看到的房居安的状态,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房居安用暗夜明珠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肉身不毁,放出有百鬼守墓的消息,然后又在这个不可能走人的通道里放上供人放灯的灯座。他在设计墓穴的时候表面上像是在做一个正经的墓穴,实际上却并不是以防止入侵为准则,而是暗暗以一种引导的方式来对待从外面进来的人。

他想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灯座所处的位置,如果能够放上一盏灯,一定可以照亮他们即将进入的领域。

“把手机放在这上头。”牢画对着站在灯座旁边的郑执说道。

郑执相对于其他人对牢画的敌意与防范都少些。听到牢画这么说,他下意识的就将开着手电筒的手机直接放在了灯座上。

但是相对于真正的灯或者蜡烛来说,手机里手电筒的光线太过微弱,着实照不到多大的范围。

四人心里皆是对于牢画的这个要求觉得莫名其妙。这墓里看到一个灯座,难不成放个灯上去就会发生什么事情嘛?盗墓电影看多了吧?

随即,他们就惊悚的看见牢画凭空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对着符纸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张符纸上面的金色符号在黑暗中明显的变亮了,发出金色的光芒。紧接着,整张符纸就这么消失了。

消失了,就如同它出现的时候那样,那么突然,那么神奇,不带走一片云彩。

就在那符纸消失四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于这个诡异的现象之时,郑执放在灯座上的手机忽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如同白炽灯一样,一下子将周围的环境照得通亮,刺的几人都闭上了眼。

所以,牢画刚刚,那是在给他的手机加了把火?

四人惊得脸色发白,正想着要和牢画保持距离,眼睛就适应了光明。前方的环境令他们目瞪口呆。

那里出现了一条河。

再次回头,他们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不知道他们现在距离地面有多远。但无论是接近地面还是在地底下,这条河都出现的极其诡异。

因为这些河水是潺潺流动着的,就和那些aa

aaa级景区里面的林中小河一样欢悦,充满了生命力。

但是没有任何声音。

有一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墓中是不会有活水的。因为活水必然会通向外界,而水中又含有氧气。大量的氧气与湿气都会腐蚀墓穴,破坏陪葬品与尸身的品相。

可是这里就偏偏存在。而且在高亮的灯光照射下,他们能够清晰的看清楚,那是透明的水,并不是墓穴中有时会使用的水银。

在他们的面前,有一个窄窄的吊桥,通往对面。而桥的尽头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

来者是客。

这可不是守墓的姿态。

“这是要我们过去呢。”牢画喃喃自语道。在灯光被放大前,她其实也看到了桥,但是对这桥底下的水和石碑上的自却有些没底。

现在看清楚了,她心里却更没底了。

另外四人皆是后退了一步,看着那窄窄的吊桥,心生抗拒。

“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美佳建议道。

袁柳却说道:“可是我们不进去,还能到哪去呢?”

几人都沉默了。想起那堵在门口的黑色风暴,四人皆是头皮发麻。

“我们可以试着从别的门出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总不能留在这儿等死。”郑执这次没有顺着美佳的话往下说。

邵璐璐却趁着牢画没注意,朝着牢画努了努嘴。

几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他们并不觉得这样可行。

袁柳冲着邵璐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别的主意。邵璐璐却不依,冲着牢画说道:“喂,牢画。”

牢画怀里的乌骓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有些狂躁,正在龇牙咧嘴的滋着毛,牢画正摸着它的毛安抚,懒得搭理邵璐璐。

邵璐璐见牢画不理她,虽然心中恼怒,但是想到牢画的手段与自己的目的,邵璐璐还是忍下了心中的不满:“牢画,你是跟着我们来的,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一个集体。要是我们几个都出事了,警方恐怕也会找你问话的吧?到时候你可不好交待。”

牢画猜到邵璐璐想说什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冷冷道:“这里荒郊野岭的,你们私自打开墓穴企图破坏文物,我是得跟警察叔叔好好说说。”

“你!”邵璐璐见牢画根本不吃这一套,又想换个办法。

“牢画,你充其量不过是售楼部里面的一个普通员工。你要是救了我们,我们的父母可以想办法让你进集团。”

进江陵集团可以说是很多大学刚毕业的人的梦想了。虽然牢画有个什么男人做倚仗,那也没有自己是集团员工靠得住啊!邵璐璐自以为自己这个提议对牢画有不小的吸引力了,可牢画还是不咸不淡的说道:“不去。”

“我们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牢画,现在人命关天,你怎么就这么小家子气,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呢?我不过说了些你不爱听的话,你就要置我们于死地吗?”邵璐璐一脸愤慨的说着,就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第一百六十章 墓主人的嗜好

与鬼谋宅第一百六十章墓主人的嗜好正面笑脸相迎,背面气势压人。这个墓主人,有些笑面虎的嫌疑。

可是这客随主便,到底是怎么个随法呢?

牢画正在思考着,就感受那拱门处忽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能量波动。与此同时,青魂忽然抱着脑袋蹲了下来,看上去十分痛苦。

“怎么了?”牢画吓了一跳。自从知道青魂的存在过后,她从来没有见过青魂出现过这种状态。

“我忽然觉得脑袋好疼!”青魂的脸色苍白,然而他看向牢画的时候,却是面带笑容。

牢画明白他这抹笑容的意思。那不是在强颜欢笑或是故作坚强,而是……真的笑。

青魂是个怨魂,没有心的怨魂。但从前的某个时候,他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就算是个寻常被取走了心的怨魂,也挡不住鬼差的镣铐。面对强大的攻击,他们或疼痛或灰飞烟灭,总之都会有所反应。

可是青魂没有。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够接触到他。包括高高在上的仙人。也包括牢画。他只有寄居在识海这样抽象的空间里面,才能感受到一点点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可是最近,他忽然多了许多感受。比如疲惫,比如困顿,比如刚刚的痛苦。

真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与稀罕。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牢画若有所思的看着拱门的后面。看样子,这房居安的墓穴,是非闯不可了。

踏入拱门,牢画只觉得空间发生了扭曲,原本在对面看到的场景摇身一变,全然换了样子。低矮潮湿的空间豁然开朗,墓室的高度上升了许多,那圆形的墓顶看上去如同闪着星辉的广阔苍穹,地面上全是绿色的青草,各种天然的石头与绿植随处可见,清澈的小溪从中间穿过,带来丝丝清凉。周围从原先的寂静无声变得非常热闹,除了哗啦啦的水声,还有鸟虫的啼叫。除此之外,居然还能时不时的感受到微风拂面,其中还夹杂着青草的香气,像极了某个山清水秀还未被人类开发的山中美景。

“哇塞!工头,这墓主人怎么把家搬到野外来了?瞧这小溪流得多欢!我正渴了呢……”乌骓作势就要去喝那小溪的水,却被牢画一把抓住拦了下来。

“别瞎喝东西。这可是地下的墓穴,离地面不知道多远,哪来的风景?”

“可是……”乌骓砸吧着嘴巴,觉得喉中更加干渴了。“我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现在好不容易能喝口水……”它作势就探下身子想要去饮那水,被牢画再次抓了回来,舌头却还是伸的长长的,眼中尽是渴望。

牢画觉得这有些不对劲。

“青魂,你能看出来吗?”牢画没搭理乌骓,问依旧抱着脑袋表情痛苦的青魂。

他摇摇头:“不能。工头,咱们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么?”

牢画不置可否。这里的美丽星空与小溪青草,无一例外都是假的。而刚刚他们在外面所看到的吊桥与河水,很有可能也是假的。她之前用透视符来观察墓穴的时候,因为急着去瞧墓穴深处的情况,又花主要精力去观察墓穴中有无危险的机关,所以并没有在意到墙壁之外的景象。之前看到的河水她还不能确定,但

现在看到的景色,她可以肯定自己刚刚并没有瞧见。

也就是说,从进入石门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进入了墓主人设下的幻境。

这个房居安并没有在墓穴中设下任何器械类的机关,若说有,也并不是用来攻击入侵者的。但这些真实到令人忘记自己身在何方的景物,却比那些明刀暗箭更加危险。

谁也不知道那些美丽的花草到底是什么。而普通人,很难对于这种美丽的东西心生警戒。这个幻境不仅在感官上十分的真实,性能上也非常强大,连她和青魂都没办法看出来,甚至于还能诱惑一头灵狼。若是凡人,不知该当如何。

“工头,不如我们自己搭桥过去吧。这墓主人铺的路,我觉得还是不要走为妙。”青魂建议道。

“我来搭吧。你搭桥需要动用周围的材料,这里的东西还是不动为好。”说着,牢画就动用体内的灵风在空中搭建起了一座无形的桥。这座桥通向墓室的另外一个出口。她之前看过,那是通往墓穴深处正确的门。

虽然她并不害怕墓穴中用来对付凡人的东西,但是连青魂都会受到这里能量波动的影响,说明这墓主人用了很多非凡的手段,还是小心为妙。

青魂和乌骓跟着牢画从那拱桥上通过。刚下桥,牢画就收回灵风,撤去了拱桥。她回头看向跟过来的邵璐璐等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乌骓,你还觉得渴吗?”

“不渴了。但我觉得饿。”说罢,乌骓目光如炬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

牢画诧异的看了眼乌骓。这劲这么大呢?渴完了就饿,到底想干嘛?

“这几人又跟过来了。他们不怕你杀了他们吗?”乌骓冲着身后努了努嘴。

牢画这才明白,乌骓这哪里是饿?分明是想吃了这几人泄愤。

那几人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连乌骓开口说话这么灵异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我一走,那些鬼估计就折回头找他们去了。相对来说,他们可能觉得我比那些鬼好说话,只要不招惹我,一时半会还不至于杀了他们。”

“我能不能吃了他们?”乌骓对这几个人很是反感。“尤其是那个总是尖叫的女人,特别喜欢找你的茬,之前居然还妄想把我买回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配得上我这灵狼的身份么?”

说罢,乌骓骄傲的挺了挺脑袋,姿态挺萌,但是看着邵璐璐的眼睛已经闪烁着危险的绿光。

那是狼对猎物天生的渴望。

牢画拍了怕乌骓的头,小声安慰道:“我已经把桥撤掉了,他们想跟过来就跟过来吧,让他们自生自灭去。那个邵璐璐要是再找死,你也可以吃了她。但是那个病美人你得给我留着,我还有用。行了,不管他们,咱们先走。”

牢画正要转身离去,却听乌骓说道:“主人,那几个人也渴了。”

回过头,牢画就看见袁柳正附身下去,似乎准备捧一拨水喂进嘴里。邵璐璐则是眼神迷蒙的跟在袁柳身后,大概是在排队饮水。牢画没想到这女人在被环境迷惑的情况下还有这先来后到的素质,随即便瞧见邵璐璐一脚踹在了袁柳身上,自个儿弯下

身子去喝那溪流中的水。

嗯,这才是她的风格。虽然袁柳是她相好的,但是该她喝的水也不能让。

来者是客,客随主便。这个局,对牢画与青魂无用,但是对于普通人,却是拿捏自如。

既然如此,她倒想看一看这墓主人到底想让“客人”如何随了主人的便利。

那四人一进入拱门,眼神里便多了层迷雾,不能够再正常思考,纷纷不顾形象的去抢那溪流中的水喝,宛如在沙漠中见到了罕见的绿洲。而溪流入口,四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表情,那场面,很是**。

喝个水把人喝成这样,也是醉了。这房居安到底想做什么?

没等牢画想出个所以然,第一个喝水的邵璐璐就已经出现了反应。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一副被爱情滋润过后的娇羞模样,整个人的姿态都变得十分妖娆,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时尚泼辣的现代小妞变成了一个女人味十足的古典美人,还是特勾人的那种。

她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娇滴滴的说道:“将军,你好坏呢!”

哎呦我去!牢画被这个场景雷得外焦里嫩。这个房居安实在是居心不良,要是牢画也是个普通人,此时估计已经将那水饮了下去,也变成了这副模样。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牢画估计事后会将那房居安的尸身挂在闹事门口扒光了鞭尸。

可是她不知道,更雷的还在后面。

因为第二个喝上水的,就是袁柳。

你能想象一个白白胖胖满脸痘印的男人,捻着兰花指千娇百媚的对着周围漫无目的抛媚眼的场景吗?

而郑执运气要好些,他并没有那种被人那啥了以后的奇怪状态,反而是十分严肃的喝斥起邵璐璐和袁柳:“做这种姿态与谁看?还不快快收起你们那些狐媚子的心思!”

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不好相与的老妇人。

可他们看上去都很无力,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瘫坐在地上,似乎很难坐直。

“工头,这是鬼附身后的反应。这些附身的鬼实力应该很弱,要让身体能够自由行动还需要一阵子。”

他们这是,被鬼附身了?

牢画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那欢悦的溪水上面。细细看来,那溪流有四个缺口适合饮水,而这四个缺口所处的位置正十分均匀的排列在同一条线上。虽然牢画无法破解这个幻境看见真相,但是她几乎能够猜到,这里一定放着四具尸体。而好巧不巧的,又正好有四个人闯进来中了招。

所以,他们刚刚喝下去的,其实是藏在四具尸体里面的灵魂。这四具尸体没有暗夜明珠的保护,很有可能早已经是森森白骨了。

“他们刚刚,应该是和骷髅嘴对嘴来着。”牢画附在乌骓耳边小声说道。

乌骓的表情垮了下来,一副哔了狗的惊恐表情:“这都是什么世道?墓主人怎么还有这种嗜好?”

牢画摇了摇头,抬首望向那个已经站起身来的第四个人,像是在和乌骓解释,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和嗜好没什么关系。相反,这是一种智慧。”

第一百六十一章 锁魂链

与鬼谋宅第一百六十一章锁魂链美佳在一片绿意盎然中站起身。

她看着牢画,柔弱无骨的身体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气。眉宇之间,虽然还缠绕着刚刚睡醒时的迷蒙,但那股不容忽视的英气与坚定却透漏着一个讯息。

这是一个男人!

一个带着某种任务醒来的男人。很有可能,还曾经是个上过沙场的战士。

因为在看着牢画的同时,他那尚未完全融合的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似乎随时准备战斗。

牢画的存在令他本能的感到不安。

“能说话么?”牢画问道。

对方没有说话。

“青魂,你去看看。”牢画交待。

青魂双目凝聚,身体忽然间就消失了。美佳,不,是借着美佳身体醒来的人被青魂的消失吓了一大跳。但是他好歹也是死了上千年还能活过来的人,算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很快就警戒的看着四周,提防着青魂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可是并没有。青魂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不动声色的进入了他的意识中,开始肆意打探起来。

牢画松了一口气。看来青魂虽然感到有些不适,但是目前为止能力还和往常一样。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牢画对着那个不会回答的人进行了例行公事似的问话。

对方依旧不回答。

但是牢画确定他是听得懂的,因为识海中,青魂已经开始对他的思想进行了同声翻译。

“工头,他是房居安的亲信,在一场战斗中战死了。房居安一直将他的魂魄留在身边,然后在墓穴中还为他留了位置,为的就是在适当的时机完成房居安交待给他的任务。”

“房居安把你留在墓里头准备让你做什么?”

“让他找到预言中的人,用对方的精魂喂养房居安的尸身,使其复活。”

听到这,牢画的身体一颤,下意识的看了眼美佳的脑袋。青魂现在就在里面。她相信,他此时此刻也十分紧张。

“预言中的人,到底是谁?”

问出这句话,牢画就瞧见美佳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对方显然不明白牢画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整个人弓起了背,眼神凶狠,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你、磁、针、嘛、兹、到、的?”他开口了,用美佳那柔弱小女人的嘴巴说出了一串沙哑而不连贯的男音。

“工头,他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预言的事情的。”

“我当然知道。不仅我知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预言的事情,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傻逼跑进来探险呢?”说着,牢画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眼里好像也是那些傻逼的一员,赶紧解释道:“我可不一样,我是来救他们的。”

乌骓在一旁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主人,你这样说话良心不会痛吗?蒙骗死人有意思?

“工头,这厮在脑子里骂房居安。大概意思就是房居安当年说这事只跟他一个人说,谁都没告诉来着。”

牢画不禁想起了一个画面。房居安一本正经的对着忠心耿耿的下属说:“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哦。”结果转过身就到处强推他这个廉价的秘密

,仿佛得了失忆症。

嗯,如果是这样,那知道了骂骂人也是人之常情。

“是谁?”牢画趁热打铁的又问了一句。

青魂:“工头,他也不知道。”

牢画:“……”

“不过他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房居安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将寄存他魂魄的灵器摆放在这个位置,对他交待了一番话。”

“他说:我一生立于沙场之上,未曾享过世间繁华。如今即将归去,心中撼意难平。汲东,我将在此沉睡几千年,等待那一位预言中的人出现,拯救我的身体。我虽即将身毁人亡,但是暗夜明珠将会封锁住我最后一丝气息。同时,我的魂魄也会沉睡。待你醒来之时,便是那人出现之时。你只需附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用这锁魂链将那人的魂魄捆住,送至我的尸身前,我便可归来。待我归来之时,便为你重塑身体,到时你我二人再杀出一片江山,成就大业。此时事关重大,我只说与你一人知道。你一点要保守秘密,切记,那人的眉心,有一颗红痣。”

嗯,这一问一答进行的还挺顺利。只可惜那个预言中可以令他醒来的人到底是谁,她到现在也没法知道。

很有可能,连房居安自己也不知道。他大概只知道某天某时某刻,有人会出现在这个位置。而这个出现的人的魂魄,能够解救他苟延残喘了几千年的身体,令他复活。

“那个预言者,又是谁?”牢画试探性的问道。

“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房居安一直十分崇拜的大佬。不是普通人。房居安有许多东西都是他教授和赐予的,包括一些阵法,还有暗夜明珠。其他的,这个叫汲东的人也不知道了。”

汲东当然没有回答她,而是弯下身子去拣起了一样东西。牢画通过刚刚的对话,已经知道存放此人灵魂的并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叫做“锁魂链”的灵器,那么他拣起的,应该就是那样东西。

果然,在他起身之后,手中就多了一样东西。那东西乌漆嘛黑的,上面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很脏。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嫌弃,用身上的裙子仔细的擦拭着,就像是对待自己身体一样小心而慎重。

在里头住了几千年,那可不就是他的身体么?人就是容易对身外之物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住过的房子是有感情的,开过的车就是家庭成员,甚至在卖掉的时候还会有些不舍。可是,却很容易丢掉自我。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如此。他为房居安鞠躬尽瘁,死而后都不已。房居安将他的魂魄留下来,放弃转世为人的机会,继续做自己的下属,甚至还要在这黑暗寂寞的墓穴中沉睡几千年,为的就是给他这个生前的上司复生。

他的上司到时候复生了,那他呢?重塑身体这种事情,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家伙就信了?还特么的对这鬼玩意儿产生了感情?

不可理喻。

汲东抬起头,四处张望。他在寻找那个预言中的人。

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只有牢画。牢画的眉心,可没有什么红痣。

汲东皱了皱眉。他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消失的小男孩的样貌,似乎也没有红痣。

他转头看向了另外三人,顿时眉头紧皱。

那三个人,眉心也没有红痣。

怎么会没有?!

汲东的状况很快就不对了。他的眼睛开始发红,周身散发出了黑色的雾气,头发向上飞起。

用美佳的模样做出这种可怕的样子,其实还挺赏心悦目的。用那病歪歪的身姿做出这种病态的狂暴模样,有种极度不协调的美感。

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这位哥们儿,你别激动啊!”牢画不得已和这位死了几千年的鬼交流起来。虽然说自己是个鬼差,但是真正接触鬼的机会并不多,大部分见到的都是有身份的鬼差,而少数一两个像钟楚艳那样的也是没什么道行的,很容易拿下。就连外面那些恶鬼,也不过是些黑黑的影子。可这位要是真的化成了临死前的模样,估计也会把牢画这个所谓的鬼差给吓个半死。

所以说,世面见少了,就是怂。

“还右随?”他沙哑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回不用青魂翻译,牢画也听懂了。他这是在问还有谁。

没有了啊。

牢画却不敢这么说。这个鬼离开尸身这么就,之所以没有发狂变身是因为一直寄存在灵气里面。现在他已然不在灵气之中,而是附在普通人的身上,这样的鬼,如果情绪不稳定或者执念很深的话,很容易失去自我意识,发生异变,成为厉鬼。

“还右随?!”汲东又喊了一嗓子,眼中的红光更盛了,披头散发的,看起来像是得了红眼病的女疯子。

青魂就在汲东刚刚这一嗓子出来的时候被挤了出来。他“哎呦”一声惊呼,摔在了地上,揉着自己的屁股,随即又很快原地飞起,回到了牢画身边。

“工头,我被他挤出来了!”青魂吃惊不小,牢画也很是诧异。

按理说汲东初上人身,灵魂与身体的维系还不太稳定,青魂就连正常人的意识都能入侵,这种有问题的就更容易趁人之危了。可是刚刚汲东在大喊的时候,整个魂魄进入了十分激动的状态,鬼气也大涨了起来,意识随时都有可能崩溃,青魂被弹出来情有可原,但直接化作实体摔在了地上,就有些奇怪了。

“工头,我无法虚化了!”青魂紧张的小声对牢画说。“我刚刚本来想虚化飞过来的,却发现没有办法。”

牢画眼睛紧紧盯着汲东手里的锁魂链,说道:“你再试试现在行不行。”

青魂试了一下,一瞬间就在原地消失了。

“工头,可以了。刚刚吓死我了。”青魂又出现了牢画的身边,拍着胸脯感叹道。

“可能跟他手里的锁魂链有关系。那个东西对你有影响,你尽量与它保持距离。”

青魂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紧张。

“你不用找了,这里只有这几个人。”牢画想把话说的委婉一点,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该怎么说,最后还是准备用缓兵之计。“不如去将军的墓室中等着吧,时间到了,那人一定会出现的。你要相信你们将军。”

言下之意,你是在怀疑你们领导的话?

汲东眼中的腥红还未褪去,但是那飞起的长发却落了回去,显然是将这话听进去了。

看来,说话还是要掐着七寸说,不然都是废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 墓室中的棺材

与鬼谋宅第一百六十二章墓室中的棺材汲东不再激动了,似乎从牢画的话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他拿着那黑黢黢的锁链,开始往牢画的方向挪动。

“汲少将,你要去哪?”一个妖娆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汲东的视线。

是附身在邵璐璐身上的女人。

汲东还没说话,一旁的郑执却操着一口浓郁的严厉婆婆强调怒吼了起来:“发什么骚!汲少将是你能纠缠的嘛?你个贱妇!”

邵璐璐却拖着看起来浑身无力的身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像是压根没有听见郑执说话一样,一步一步的朝着汲东走去。

在他们的眼里,看到的应该是魂魄本身吧!只是由于受到这强大幻境的影响,牢画都没办法看清这些身躯里面到底住着什么样的灵魂。

犹如在看一场皮影戏。不知道幕后拿着皮影的手,有个什么样的主人。

汲东对于这个住在邵璐璐身体里的灵魂显然要比郑执宽容多了。他一言不发的看着邵璐璐左摇右晃的走到自己身边来。

她娇嗔道:“少将,你怎么也不来扶一下人家!”

汲东没有说话。和邵璐璐相反,对他来说,说话比走路艰难多了。

这角色与灵魂的反差令牢画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喜感。她很想拿出手机把这一幕记录下来,以后拿来嘲笑这几个自以为是的人,似乎这种嘲笑比将他们捏死更为有趣。

“走吧。我们也去主墓室看看去。”牢画带着青魂与乌骓转身率先往主墓室去了。

离开刚刚那个区域,景色恢复了正常。刚刚在灯座上放大的光线此时已经无法照亮更远的路。但牢画并没有电灯。她能够看得清,她甚至觉得,刚刚那些幻觉之所以会那般真实稳定难以侦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灯光照射的助推。从刚刚汲东弯腰捡东西的状态来看,这些环境对于这几个房居安留下来的鬼是没有作用的。也就是说,这些幻境就是给进入墓穴的人准备的。

如果光线就是幻境的催生物,那就不要光线好了。

眼见未必为实。不然房居安为什么要在那个位置特意放一个灯座,好心的给来访的客人安排光照?是怕人家看不见路摔跤还是怕人家盗墓的时候看不清哪个更值钱?

现在想想,这招其实有点low。

然而她居然中招了,傻乎乎的在人家安排好的灯座上放了一盏灯,自己走进布好的陷阱。

现在想起当时邵璐璐讽刺自己的话,居然无言以对。

这家伙竟然也有说对的时候。

脑中回忆着之前看到的路线,牢画带着青魂和乌骓顺利的走到了房居安的墓室中。房居安还是留了一手,在墓穴中设置了许多岔路,一个错误的选择就会把人引到死路中去。虽然牢画之前探视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些死胡同里头有什么,但是难保人走进去的时候不会又中什么幻术。

甚至于,他们走过的路上也布满了幻术。只是没有光,那些幻术无法给

能认得路一下子找到他墓穴的,也只有那个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还不已的马

仔汲东。

汲东走的有些慢,大概是被邵璐璐拖了后腿。牢画忽然觉得邵璐璐这个人还是有些价值的,连被鬼附身都不忘记扯裤脚。

虽然她不明白汲东为什么有耐心带着邵璐璐一起走,但至少,敌方有个猪队友对她来说是一种好事。这为她争取了许多时间用来在主墓室里做一番研究。

比如说,从死人嘴里取珠子的这种研究。

可能当年那个大佬没有告诉房居安,某年某月某日,会有不需要一点点光线就能走进他墓穴中的两人一狼走进去。房居安的墓室,一点儿防范的机制都没有。

推门而入,就能看见那个装着房居安尸体的棺材放在墓室中,呈现出一种蓬门今始为君开的姿态。

就好像在对着牢画说:来呀来呀,快来挖我呀!我等了好久了!

这本来是一个肃穆的环境,黑洞洞的还有点诡异,可是牢画不知怎么地就是想笑。

看见自家主人对着一口棺材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青魂和乌骓皆是觉得画面有些毛骨悚然。

远郊古墓,恶鬼守门,黑灯瞎火,对着一口棺材,有什么好笑的?

笑了一会儿,牢画细细想了一下,她现在打开棺材,一定会看见一具尸体。这尸体应该是还有一丝气息的活人,被暗夜明珠温养了几千年,里头还睡着房居安的魂魄。她要是现在打开,会不会诈尸?

外头还有一个鬼上身的少将,正拖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年头的女人艰难的往这里走,准备拿那条可以让青魂失去虚化能力的锁链给这个尸体的主人还魂。要是汲东知道自己已经先一步找到了房居安的棺材,正对他家领导嘴里头的那颗珠子虎视眈眈,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估计又要激动了。

从牢画顺利的赶在汲东前头到达主墓室来看,房居安失算了。他没料到牢画会闯进来这件事,对自己的墓穴布局太过自信,所以没有交待汲东早点儿来。

不过即使早点儿也没用,因为汲东没有找到那个眉心有红痣的人。

可是那位大佬既然算准了今日会有人闯进墓穴,那为何会在这一点上失误呢?这个墓穴,根本不可能再进来其他人了。

除非,那个眉心有红痣的人,就在墓中的这几人中间!

会是谁呢?

“主人,这里就是房居安的墓室吗?”乌骓是灵狼,血脉是用哮天犬的口水改善的,认祖归宗要算在天仙这一支,对于这种地下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按道理说,青魂应该好上很多。但是实际上青魂在这个墓穴中也是十分不安的,体内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躁动。还有那个锁魂链的出现,时刻提醒着他,在这里要格外小心。

牢画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棺材。她刚刚坚定不移的要进来,现在面对着这个棺材,她又犹豫了。

“青魂,要现在打开吗?”牢画觉得,这个墓穴里的能量对青魂既然有影响,这件事就要征求一下青魂的意见。“要不你先进识海回避一下。我总觉得你在这里会

受到影响。”

青魂和牢画的猜测一样。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谁,我该做什么,这些疑问,困扰我太久了。”

搞清楚?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比命还重要?

对于一个魂魄体来说,可能确实比较重要。这就好比一个能够永生的人永远不会去想着珍惜时间享受生活,反而容易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然而钻牛角尖钻到发疯。

这大概就是人都只有几十年寿命,而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的人就能够长寿的原因。老天爷给你寿命是给你做这些的么?不想好好过日子就收回来好了,浪费资源。

牢画当然没有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毕竟青魂也是她的老部下,这么多年都紧随着她不离不弃,人家好不容易有点自己的追求,这样打击人家是不对的。

既然这样,那就开吧。就算里面真的蹦出来一只僵尸,她也只有认了。

毕竟,她是来抢东西的。

牢画没想让青魂去碰棺材,自己动了手。

一时间,安静的墓室中吹来一丝淡淡的微风。

那是灵风带起的涟漪。

没等这涟漪发育成浪花,墓室中就发生“咚”的一声巨响。

棺材的盖子掉了下去。蓝色的光从棺材中散发出来,将整个墓室罩上了一块神秘的面纱。

牢画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还没用力呢,刚刚催动灵风接触到棺材盖,这玩意儿就掉下去了,盖子轻不轻就不说了,可是装死人的棺材是要封起来的吧?至少也打几个钉子意思一下。房居安就让人这么把自己给盖上了,难不成是给自己留口气呼吸?

想到这,牢画就释然了。也对,房居安这个身体,确实还有一口气。堵死了,怕是不合适。

牢画之前通过透视符已经看过了棺材中的景象,自然没什么好奇的。乌骓则是满脸恐惧的躲在了牢画的身后,嚷嚷着“小心”、“尸体”之类的字眼。

青魂却是浑身一抖。

“你没事吧?”牢画问。

青魂摇了摇头。但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牢画走上前,用灵风化手,直接将尸体口中的珠子取了出来。

珠子到手,她才想起来。这是从一个死了几千年人手上抢东西,还是事关人家性命的的东西,这样似乎太没有仪式感了。

想着想着,暗夜明珠已经被收回了她的手心。她只觉得手心一凉,眉头紧蹙。

这可是刚刚从尸体嘴里头拿出来的啊!

牢画当即转过身,将暗夜明珠放在乌骓身上蹭了半天。乌骓被牢画这个行为十分困惑。

“主人,你这是想拿我做实验吗?是不是弄完以后我就开挂了,然后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那种?”

看着乌骓天真兴奋的脸,牢画略带同情的告诉他:“脏,擦擦。”

就在这时,牢画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从她背后升起。

一丝连鬼差都觉得冷的寒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诈尸?还魂?

“主、主人……”乌骓颤抖着喊道。

牢画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发生了重大变故。可她的余光先看到了青魂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子。

青魂怎么了?

牢画将灵风护在周身,弯下腰第一时间去察看青魂的情况。

青魂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见他的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

“青魂,你怎么样?”牢画焦虑了起来。虽然自己已经慢慢强大起来,但是在潜意识里,青魂是她的倚仗。青魂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是最为紧张的。

青魂不回答,似乎已经痛苦到无法说话。

“主人,诈尸了!他过来了!”乌骓又喊了起来。牢画还弯着腰,转过头,就看见棺材里站着一个人,盯着她,目如寒潭。

还真是诈尸了。

可是,

尸体还能呼吸?

这泥煤不科学啊!

面前有灵风作为盾牌,牢画并不是很担心受到攻击。她更加想知道,这到底是诈尸,还是复活。

如果是诈尸,倒能理解。自己拿走了只剩一口气的尸体嘴里的宝珠,人家感觉到不对劲站起来看看,也是正常的。

可如果是复活,那就诡异了。明明房居安的那位少将下属还在后头被邵璐璐拖着后腿,传说中那个眉心有红痣的人还没出现,房居安怎么就复活了呢?

是诈尸了,一定是诈尸了。牢画站起身来,对着冷着脸看着她的房居安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大哥,你醒了啊?不再睡一会?”

房居安是以大将军的身份去世的,死前穿着一身戎装,头上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张脸。此时那张脸板着,两个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表情从愤怒到疑惑,从疑惑到迷茫,最后竟然像是神经错乱一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鼻子冒泡。

“大哥,你这是咋了?”牢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顺手想将青魂也往后拖一拖。以牢画的力气,想要挪动实体化的青魂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青魂的身体却固定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他在对抗?

这个意识让牢画当即松开了手。

一个沉睡几千年可能成为僵尸boss的尸体对着牢画虎视眈眈,她都没当一回事。

可是青魂在抗拒她的这个念头,让她一瞬间就背后生凉。

她默默向后退去,和房居安与青魂保持了令她略有安全感的距离。

“青魂?”她又试着唤了青魂一声。

“青魂?”同样的话从那苏醒的尸体口中说出,居然是同样的语调。

牢画诧异的看了房居安一眼。大哥,你这种时候学我说话,真的好吗?

很快,房居安就给了牢画答案。

他口中发出了嘲讽的冷笑声,胸口因此而剧烈抖动着,浑身的盔甲随之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牢画想到了一个词。

花枝乱颤。

“你叫他青魂?”房居安的冷笑还在继续着,只是笑着笑着就变了味道,成了真的笑,根本停不下来的那种。

牢画一开始还觉得这位大将军挺幽默,可是见他笑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她就觉得没那么好笑了。

反而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青魂?!”牢画再次喊着青魂的名字,同时试着用意念召唤青

魂回来。

就在这时,她愣住了。

她和青魂那如同心灵感应一样的联系,被切断了!

蹲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的青魂却终于给了她反应,慢慢的站起了身。

牢画与乌骓皆是心中一惊。

他们分明看见,

在青魂的眉心中间,

赫然长着一颗血红的痣!

“你叫他青魂?”房居安长腿一跨,从棺材中走了出来,因为身上穿着盔甲,显得动静很大。

“你可知道,他是谁?”他一步一步走近青魂,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和狰狞。

牢画不知道。但是牢画觉得,这个房居安对青魂没安好心。

她试图动用灵风去把青魂拉到自己身边来。可是她发现,自己的灵风在青魂的身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抗拒。这抗拒就像是来自于青魂这个灵魂本身那种攒土成宅的能力一样,并不是青魂的本意。因为青魂看着房居安的眼神,明显充满了恐惧。

他的头很痛,特别痛。在开棺的一瞬间,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吸食了过去。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头像是失去了某种重要的动能一般停止了运转。同时,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控制着,令他从心而生一种陌生的痛感。

令他绝望的是,在这种时候,他居然没法动了!而自己的身体又在本能的与牢画的灵风相对抗。这似乎是一种失控的保护,可同时也令他有种方向盘不在自己手里的惊慌。

房居安一步一步的走近青魂,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头虚汗神色紧张的青魂,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与久经沙场积累下来的杀气,仿佛本身就带着一种杀伤力,能够在意念上削弱对手的实力。

也就是传说中的,我用眼神杀死你。

这里是他的绝地吗?青魂绝望的想着。只可惜,到死,他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可他忘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牢画见拖青魂不成,立即两手掐印,在房居安周身布下了一个屏障,将他困住。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这个屏障的稳固程度已经达到了牢画迄今为止的巅峰。她搞不清楚房居安现在到底是死而复生的修真者,还是千年僵尸。甭管他是个什么路数,先挡一个试试。

随即,她就一个箭步冲到了青魂的身边,与青魂并肩站着,一同接受房居安眼神的洗礼。

这是一场眼神之间的战斗。

“你想干什么?”牢画问。

房居安似乎被牢画问的莫名其妙。从他那不屑的眸子里,牢画似乎读出了四个字。

关你屁事!

“眉心有红痣。不错,就是你!”房居安显然有些激动,眉宇间充斥着一种异样的兴奋。

牢画这才明白,他一直盯着的,并不是青魂的眼睛。

而是青魂的眉心。

他伸出手,指向了青魂的眉心,似乎想去摸一摸那颗红痣。

可是却被灵风立起的屏障挡住了。

“这是什么?”房居安不解的摸着面前那看不见的屏障。

刚开始他只是诧异,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屏障将他困在了一个小小的区域里,令他动弹不得。

一个刚刚睡醒的人,多多少少会带着点起床气。更别说一个睡了几千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珠子被偷了,还把自己关起来的人。

房居安当即就暴躁了起来。他大喝一声:“大胆!”随即就用他那如同牛一般强壮的身体去撞那个看不见的屏障。牢画趁着这个时间,将无法移动的青魂一点点的往旁边拖着。

“青魂,你该减肥了!”牢画拖的很艰难。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小正太居然会这么重。

青魂机械的转过头,看着牢画。

牢画看见,他的眼神空洞,神采尽失。

“青魂,你到底怎么了?”牢画摇着青魂的肩膀,试图将青魂的神智摇回来。

“给老子打开!”房居安暴躁的捶着屏障。很快,他似乎想起了自己还是个修真者,终于放弃了歇斯底里的狂吼与暴击,盘腿而坐,掐诀念咒,逼格很高似的调动出了什么力量,直逼那无形的屏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一番折腾之后,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牢画,牢画也在看着他。

“你是谁?对我做了什么?”房居安问。

“你又是谁?对他做了什么?”牢画指着青魂反问。

房居安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你可以问问他。”

牢画知道房居安无法逃出自己设下的牢笼,气势也就足了很多,直接将灵风自上而下灌顶一般压在了房居安身上,将他整个身体牢牢锁死在了那个封闭的牢笼中。

房居安惊恐的大叫着。

“这不是阵法!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显然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那位预言者没有告诉你,当眉心有红痣的人出现之时,会有什么人陪在他身边吗?”牢画走近房居安身前,直视着房居安的眼睛。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的恐惧和迷茫。

嗯,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才是她想要的氛围。

房居安猛烈的摇着头。现在他唯一能够活动的只有他的脑袋。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预言的事情?是汲东叛变了吗?是他告诉你的?!”

“算是吧。”牢画觉得这个回答没毛病。

但事情显然往牢画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房居安闻言后就开始大骂。先是骂汲东叛主,然后又骂自己蠢,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这样一个人去做,实在是猪脑子。

牢画听到,墓室外缓慢靠近的脚步声明显一滞。

一不小心挑拨离间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

骂过一段时间,又反思了一段时间后,房居安终于开始考虑自己之后的问题了。

比如,要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艰难的昂起脖子看向牢画。牢画正在研究青魂的变化,但好像什么也没看出来。

“别看了。用来封印他记忆的能量被我吸收了。过不久他就会崩溃的。你要是把我放出来,我还有办法救救他。”

牢画不太相信房居安说的话。没有青魂的帮忙,她没办法直接读取房居安的思维。不过,她还有**符。

一念至此,一张黄色的符纸出现在了牢画的手上。

房居安看见牢画对着那张符纸吹了一口气,就将符纸送进了牢笼。

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惊呼道:“你竟然是……”

可他没来得及说完,双眼的神采就暗淡了下去。

**符,正在生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摆不清位置

与鬼谋宅第一百六十四章摆不清位置房居安只觉得双眼一花,就开始犯晕了起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醉酒以后的状态,好像大脑里充满了雾气。

“你是房居安吗?”一个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房居安恍惚中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人是鬼?”

他是人是鬼?房居安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几千年间好像一直在这个边缘徘徊,但却并没有迈进死人的队列中。

他的身体,还活着。

然后,在暗夜明珠离开他身体的那一刻,他吸收了封印的力量,魂魄与身体重新对接,生命又重新启动了。

他是人。他很确定。就是为了回到地面上继续做人,他才会忍受埋在地下这么多年的寂寞。

“我是人……”房居安语气缓慢,但十分肯定。

“我是人,我要做人……”房居安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一些执念,反复的腔调着这句话,慌乱中带着些不知所措。

“是啊,你是人。可是,你面前站着的那个人,又是什么呢?”那个来自天际的声音又问道。

“他是什么?呵呵……谁知道他是什么!他可能,只是他的一条狗吧!瞧瞧,他现在已经沦落到什么境地了?他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

天上的声音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思考他话里的两个“他”的含义。

“他是谁?”

房居安被这个提问吓了一跳,脸上尽是惊慌不安的神色。

“我不能说他的名字……”他惴惴不安的捧着心口,似乎对对方这件事情很是介意。“我不能说。他让我醒来以后救了他。可是我不想。我不喜欢他,他总是占据他身边的位置,高高在上的看着我,还以为自己也是神,真是可笑……”

也是神?牢画从房居安的话中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信息。那个站在房居安背后的人,是神?

牢画观察了一下房居安的境界。合体境。虽然比牢画之前在人间遇到的那些家伙境界都要高上许多,但如果那个人是神,怎么会只让房居安达到合体境就死去了?

是能力不够?

亦或是故意为之?

所以房居安对于那个人的崇拜,并不是那么纯粹的吧。从他对青魂的恨来看,应该是相当复杂的。

而青魂,在那个人身边,又扮演这什么样的角色呢?

但无论真相如何,如果此时房居安还不动手,青魂可能真的会崩溃。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捧着脑袋,眼神涣散。

“那个人让你醒来后救他。你现在无动于衷,这是要违抗他的意志吗?”

牢画这句话,给正在对着青魂咬牙切齿准备趁人之危的房居安,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我救!”房居安咬着牙,即使身中**符也没有忘记对青魂的厌恶。

他原地坐下,双臂高高抬起,沉沉的合在一起,又分开,盔甲随着动作唱着“叮铃咚隆”的歌声,给这个神秘的仪式平添了几分美感。

但牢画的眼里,看到的却是另一副景象。

她看见,有一道类似于灵魂的物体在房居安的身体里游走着。但是那个灵魂并不完整。不,与其说不完整,倒不如说,只是一个残片。

而且,这个残片不知什么原因,竟是浓郁的青色!

牢画看过地府图鉴。在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画面里,青色的灵魂里并不算狰狞。

可他却是在地府诸鬼物中的危险系数最高的摄青鬼!

那是比人间传说中的红衣厉鬼怨气更重的一种鬼。根据图鉴的描述,摄青鬼本身已经超出了鬼的范围,拥有级别不低的神通,能吸人灵气、令人短寿,还可化成人身,穿墙过壁,又可以日间现身,移动对象以达其目的。

摄青鬼虽为鬼身,却走上了修炼之路。这与地府中谋得差事的鬼差有所不同。鬼差是往地仙的方向修行,简而言之,就是正道。但摄青鬼却是往魔的方向发展。虽然一万只摄青鬼都未必修炼得出一个魔,但是一旦炼魔成功,与天神旗鼓相当,则再难约束。

地府这几百年对于摄青鬼管制的很严。只要一出现,就会被重重围剿,然后就地歼灭。

残忍而有效的将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青色的灵魂残片在房居安的身体里游走着,四处乱撞。房居安像是个犯了羊癫疯的病人一样,不停抽搐着,翻着白眼,就差口吐白沫了。

一个穿着大将军铠甲的魁梧大汉这副模样,还真的一道能让人亮瞎眼的风景。

灵魂残片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房居安的身体各处乱窜了许久,最终从他高高举起的双手处找到了出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来。

残片暴露在空气中时,就像是一团青色的气体。

和青魂刚刚出现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悬浮在青魂的眼前,与之对视着。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冰冻住一般,温度骤然下降。

“你是谁?”青魂的痛苦不知道是忽然间消失了,还是被灵魂残片吸引了注意力。总之,他停止了抱着脑袋呻吟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玩意儿。

那玩意儿也在“盯”着他。

“我就是你啊……”那玩意儿说。

“你就是我?”青魂眼神迷茫,但似乎不抗拒这个答案。他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却没有答案。

“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啊!”灵魂残片重复着这句话,开始绕着青魂转圈圈。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青魂的眼眸开始变黑,如同一口深不可见的古井,随即又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的旋转着,不知想要吸食什么。

“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吗?”灵魂残片的声音在墓室中回响着,但是已然找不到他的身影。

“是啊,我们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那空旷的回响变成了真实的声音,带着有叛逆味道的笃定。

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是如此。

青魂,变了。

牢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青魂?”

她试探性的唤着。

青魂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牢画的一瞬间凝滞了。紧接着就变成一种愤怒。

那是一种积怨的愤怒,眼中跳动的火焰说明他心中的的不满由来已久。

换句话说,就是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

这种眼神牢画不久之前在房居安的眼睛里看见过。

可现在青魂也这样。

这世界是怎么了?

“青魂?”他反问着,语气与之前房居安问她时一模一样,仿佛这个名字当真十分好笑,竟让这两人不约而同有着同样的反应。

他歪着头看着她,脸上那复杂的笑容和小正太的外貌相结合,看起来十分诡异。

“你怎么了?”牢画从没见过青魂这幅模样。

“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青魂,青魂……呵呵,好名字!我青衣往后,就叫青魂!”

牢画:“……”

青魂并没有再纠结于他的名字问题,而且活动活动身体,走到了刚刚从羊癫疯状态恢复的房居安。

房居安似乎很害怕青魂,一抬头见到青魂那漩涡般的眼眸,就直接瘫倒在地,然后一个劲儿的向后退着。

“你的任务完成了。”青魂说。

这明明是个恭喜的话,但听在房居安的耳朵里,几个字就像是催命符一般烫手。

“你不能杀我,没有他的允许,你怎么敢杀了我?!”

青魂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房居安。

“一个被抛弃的棋子棋子而已,凭什么以为我不敢!”

青魂的吼声还在墓室里面回荡,地面已经破开,碎石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囚笼,将房居安包围了起来。

就如同牢画之前所做的一样。

手段还是那样熟悉。只是,眼神却变了。

“青魂,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的不好。”

“你应该问,你自己是谁。”

牢画被青魂的话说的一脸懵逼。大哥,是你找回身世和记忆,关我什么事?

“她是谁?”房居安也是一脸懵逼。

“她?呵呵……她是你沉睡了这么久还能醒过来的原因。若不是因为她,你以为凭什么。战神会给你机会重生?”

房居安愣住了,牢画也愣住了。两人的表情在这一小会时间里显得十分的一致。

“若不是因为她,我哪里需要抽出一魂来隐藏身形几千年?为了这个不争气的丫头,你我到如今才回到起点。真是可悲!可笑!”

房居安被青魂弄糊涂了。

“青衣长老,你到底什么意思?战神不是为了保护你避免围剿,才抽取你的一魂吗?为了保护你的这一魂,我用暗夜明珠和我的身体守着它,守了几千年!难道,我付出了这么多,竟然都没有权利知道真相嘛?!”

房居安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着。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脸上,有种荒凉而悲怆的大悲之感。

青魂却用看白痴的眼神睨着房居安。

“你跟战神之间的契约,是对等的交易。你现在却把它描述成单方面的付出。房居安,你是不是睡太久了,脑子不清醒了?你该不会觉得,战神他欠你的吧?”

房居安因为青魂的话而抖了抖,脸上那些愤慨与悲怆也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与不安。

青魂的话提醒了他。他房居安在那人面前是如此卑微。现如今完成了契约,居然就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开始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若那人此时在场,只怕自己这好不容易复生的性命,他也能轻易收回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二代

与鬼谋宅第一百六十五章二代

房居安是个怕死的人。若不是如此,他早就魂归故里,然后在地府谋个差事,以另一种形式修炼了。可是他迷恋红尘万象,舍不下荣华与富贵,最终选择了这条道路。

说起来,也实属不易。

总之求仁得仁。他如今得偿所愿,自然不愿意功亏一篑。当即他就低下了头,做知错就改的乖宝宝。

“是属下错了。青衣长老,请原谅我的鲁莽。”

青魂并没有再去追究认错态度良好的房居安。他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来,走向牢画。

“嗷呜!”虽然害怕的瑟瑟发抖,但乌骓作为牢画的灵兽,在觉得主人有危险时本能的冲到了牢画的身前,对着青魂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乌骓比青魂高出许多,从身高上来看,似乎有种碾压的优势。

但是,青魂却丝毫不将它放在眼里,轻轻挥手,乌骓脚下的地面就整个凹陷了下去。乌骓没有防备,像是跌落陷阱的猎物一般惊慌失措的咆哮着、抓挠着,却怎么也逃不出陷阱。

“这只愚蠢的狼,你还准备将它带在身边嘛?你瞧,它什么也做不了!”青魂态度傲慢的指了指下面的乌骓。

牢画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直以地府房地产大亨自居的牢小姐不高兴了。青魂可是她励志做开发商赚大钱的得力助手,怎么到房居安这儿转一圈,就叛变了呢?这样一来那些地府还没收尾的修葺工程该怎么办?牢小姐还怎么收钱,怎么从二郎神那里买小破书回去修炼,怎么去跟杀神讨价还价?早知道如此,她便早早的将江北鹰和冯沙拉到地府送进地狱,也免得费这许多心思。

颇有些装逼失败的挫败感。

“那也比叛徒强。”她心情不好,说起话来也就不好听。

青魂眉头一皱,看着牢画的眼神既不满,又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怎么回事。”

“我就不信你能忍住不说。”

“……”

青魂很自然的被牢画带进了沟里。嗯,按照他作为青魂的秉性,当然是忍不住的。

但是按照青衣长老的秉性,那是……必然忍不住的!

青魂憋着股劲,秉持着我偏忍着不说的原则,跟牢画大眼瞪小眼。

一分钟以后……

青衣长老怂了。

他等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找回记忆,能憋的住才有鬼。

可是这样实在太没面子了。青衣长老干咳了两声,对着牢画挑了挑眉。

那意思是,我老人家陪你这么多年,你还不赶快给我个台阶下?

牢小姐此时那股犟劲也上来了。给自己当忠实小马仔的时候从来也没虐着你,怎么现在摇身一变就成大爷了?老娘只认识青魂小正太,不认识你这个叫什么青衣的糟老头子。

两个人,又杠上了。

“咳咳咳!”房居安看不下去了,主动站出来为这位他从前深恶痛绝的上司解围。

“青衣长老,到底真相如何,属下实在是好奇的很。可否告知一二?”

这话说的极为勉强。事实上这位好不容易从棺材里爬出来,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逍遥快活去了。他的马仔和女人都在墓室外头等着他,谁特娘的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仙女和当年那尊大神有什么关系?

可是,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这样冷眼旁观下去,很有可能还没走出墓室就被青衣长老给咔嚓了。

谁叫自己刚刚趁人病想要人命来着?

这个台阶给的恰到好处。虽然语气太过勉强了些,但终归是个台阶,生硬一点也无伤大雅,能下就行。

“既然你这么好奇,告诉你也无妨。”青衣长老十分傲娇的“勉强”答应了房居安的请求。

“谢长老成全。”房居安对着青魂小小的身子躬身道谢,脑子里却努力把青魂想象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是的,他是在对着一个糟老头子行礼,绝不是眼前这个还没变声的小屁孩。几千年前他就这么安慰自己,这方法屡试不爽,现如今一样适用。

然而青魂却冲着房居安摆了摆手,十分大度的说道:“以后不用这样行礼了。让人看见了,会说我不尊重老人,影响我形象。”

泥煤!你才是老人!你全家都是老人!

在青魂眼里,这却是一种恩赐。

他指了指满脸不屑的牢画说道:“一切都是由这个女人而起的。”

他那认真讲故事的态度丝毫不受牢画表情的影响。

“战神是在杀神出现之前,最受战场将士崇拜的神。他并不仅仅庇佑战争的胜利,更代表着一种强者的精神,一种英雄不死的情怀。”

“然而一场邂逅改变了战神的宿命。神冲破天道,凌驾于一切之上。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天敌。在那一天,他遇到了他的天劫。”

“神的天敌?是魔吗?”提问的自然是很有捧场自觉的房居安。

“魔?可以这么说。可是,却又不对。”

“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魔,大不了来一场神魔大战……不,确切的说,确实有神魔大战来着,不然,也不会诞生这一位奇葩。”

墓室里很安静。

听众在思考青魂的话。

神魔……大战?

牢画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青魂是什么意思。

战神和女魔头相爱了,两人发生了某种互动,然后生下了她。

一场跨这么大界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居然被青魂给描述成了一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白瞎了初见他时身上的那股子书生气。实在有辱斯文。

也就是说,她是神魔大战的……产物?

那不是应该很牛逼么?为啥混成这样?

她此刻突然明白了青魂看她时眼神里那抹复杂的鄙视是怎么回事。

说她是奇葩,还真是客气了。

房居安这回是真的开始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起来。他默默地观察了牢画良久,然后问道:“青衣长老,战神英姿飒爽,其神韵气势受我辈万世景仰,您会不会是搞错了?那位魔女又是谁,是否是她拖了后腿?”

牢画怒了,这就是在说她不如她爹了?咱好歹也是神二代,能不能给点面子?这也就罢了,还要当着她面说她娘拖后腿,什么素质?

可说到底,人家怀疑的没错。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认真的怀疑了一下这个血统的真实性。

但是,这个怀疑却直接触及了青魂的逆鳞。没等房居安反应过来,脖子就已经被一团泥土围住。

“如果你不想被活埋,最好慎言!”青魂那张稚嫩的脸上充斥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与怒意,终于有了一丝“长老”的模样。

“那位魔,是我的主人,叫做宅女。”

“噗!”牢画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宅女……听起来,好像确实是会拖后腿的样子。

“我的主人是当时最为传奇的魔女。她的神通,便是立屋建厦,化零为整。我现在土成宅的神通,都是仰仗于她赐予我的血脉。在当时,宅女是十分独特的魔,实力不容小觑。”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会一直流落在人间,受尽欺凌与委屈?我的父母去哪了?”

是啊,好歹是神二代,就说是魔二代也是好的,怎么着都该没人敢招惹才对,怎么就成了委屈大王了呢?

“神魔之恋,不受世人接受不说,连其他的神也无法接受。经过商议,他们决定集中起来对战神进行讨伐,封印战神之力与宅女之精魂。那时的神数量比较多,讨伐大军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他二人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护住你,抽出我一魂以掩饰身份,将你托付于我,又布下这个局,离开了现世。”

她的神魔父母将她托付于青衣长老,又给房居安安排了个唤醒青衣记忆的工作,为的就是让青衣长老避开那些年的追捕危机。

现在看来,追捕确实避开了。只是避开的……有点太彻底了。

她这个神魔二代,做的含蓄了点。含蓄到世世代代被人欺负,早夭,然后又下去重新投胎。最后青魂的出现,逼得地府不得不给她一个差事做。谁也想不到,牢画这样怂的人,居然会是神魔二代。

虽然她没用,但是至少骗过了所有人。

“现在他们还在追杀我么?”作为故事的女主角,牢画第一时间就是关心安全问题。

青魂摇摇头:“经过后来一场大战,神已不多,故而再难讨伐,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牢画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我的灵风,是继承了战神的能力?”牢画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还有宅女。你的血脉与能力都有宅女的影子。只可惜现在,你连最基本的也做不到。”

大哥,人家正在兴起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喂,青……衣长老,我父母让你陪我到现在,然后想干什么?不会就让你苏醒以后拍拍屁股走人吧?”

青魂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嫌弃的看着牢画,似乎对于这个任务十分反感。

“辅佐你,成……神!”

这真是牢画听到的年度最好笑笑话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二代的任性

“主人,他在说什么啊?”

“说梦话吧。失忆这么久忽然想起来了,估计脑子运转有些不正常。”

“差不多。”

一人一狼就这么自顾自的聊起天来,全然没把青魂刚刚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当回事。

对,就是这样。不当真,也就不那么惊悚了。

“牢画!我是说认真的!”青魂见到一人一狼这幅模样,知道自己的话是被当做一句戏言被直接忽视了,气得差点儿虚化成一团青烟蒸发了。这么离谱的话,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这俩货就不能稍稍表现出一点被震撼的模样嘛?直接无视是几个意思?

“先不说这个。”牢画摆了摆手,一副让他适可而止的姿态,令他更加生气了。

“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灵魂残片是你的三魂之一?”

青魂开启了这么严肃这么重要的一个话题,就这么被她打回了喉咙。这滋味,真是如鲠在喉,一言难尽。

“是!”他没好气的答。

“哦,这样我就明白了。”牢画点点头道:“你是跟着我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妈宅女后头的一只摄青鬼。宅女是魔,带着一只摄青鬼无可厚非,也无人敢去招惹你。但是后来她与战神一同被围剿,自身难保。所以他们抽出你的一魂放在房居安的身体里养着,剩下的两魂七魄都寄存在我的灵魂体中,然后时机一到,两者汇合,你便完整了。”

牢画描述的没有问题,青魂点了点头。

“可是你终究是一只摄青鬼。青魂,不,青衣长老,摄青鬼是受到地府打压的,一旦出现就地销毁。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

青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处境堪忧还是因为牢画改口叫他青衣。总之,他很不高兴。

“我那从没见过面的天神老爹和魔女老妈,几千年前为了跑路方便撇下我一个人在这个混乱的世界,还把一个摄青鬼安插在我身边。”

“摄青鬼啊……能吸人灵气、令人短寿,还可化成人身,穿墙过壁,又可以日间现身,移动对象以达其目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牢画面色阴沉的看着青魂,语气却十分平静。

青魂却察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还未确定,就听见牢画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成为十世怨魂啊!原本我还觉得是因祸得福。现在想来,这世上哪有没来由的福祸?”

瞧,这是在怪他当了扫把星了。

“现在这个为我带来十世短寿的得力干将好不容易清醒了,却是个地府时刻想要抹杀的对象。你说,我现在就算不怕运气背,但是把这样一个安全隐患带在身边,是不是脑残?”

“……”

“而且,我现在名义上和手续上都是轮转王的妻子。作为轮转王妃,我见到一个地府的通缉犯,不举报算不算包庇?”

“……”

青魂的面子上挂不住。他本来是要被当做神助力而被感激万分的,谁知道却一瞬间变成了个拖油瓶。甚至于,还被那个他极为嫌弃的辅佐对象拿通缉的身份威胁他。

确实比较丢脸。

而且也连带着让任务都变得可笑了起来。一

个整日被地府追杀的通缉犯助一个半吊子地仙成神?呵呵。成魔还有点像。

“刚刚是不是你说,要助我成神来着?为什么是成神,而不是成魔呢?”牢画问。

一对不管事还扔了个拖油瓶保姆给她的便宜父母,对自己还抱着这么高的期望,实在是令二十多岁的牢画有种叛逆的冲动。

“你有没有一点常识?你现在都是地仙道上的了,上哪儿去成魔?”

“没道理啊,我妈是魔,我有这个基因。我不管,我要成魔。”

“……”青魂对于牢画这种无理取闹的杠精行为无从下手,恶狠狠的瞪着牢画,像是在吓唬一个不听话的操蛋孩子。

两人的对话再度僵持了。

“那个……”房居安作为一个旁观者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本来想象的复活场面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刺激,炫酷,逼格极高。为了让这个场面变得圆满,他还特意保留了两位小妾的魂魄,让汲东来的时候,一并领过来,好接受他几千年来攒下的余粮。可是……

令他深恶痛绝的摄青鬼长老赖着不走,战神大人的千金作为一个分分钟能够碾死他的大佬,像个孩子一样的钻牛角尖闹脾气。这俩人要闹能不能出去闹?在这儿搞事情算是什么事儿?

欺负他是么?

房居安的主场被人抢戏,他感到十分委屈。

“两位,时候不早了,在下想休息一下……”

这个开场白果然成功吸引了两人的视线。那疑惑的眼神似乎是在问,你一个睡了几千年的人,这才醒多久,又要休息了?

“将军,你让人家好等啊,人家好想与你……”一个妖媚入骨的声音传了过来,喊了一半声音就被堵了回去。

声音是从墓室门外传来的。不用想,几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汲东那个小马仔准备来墓室的时候,发现他的任务还没开始就完成了。

而后,他发现自己的领导正在背后骂自己。

这门,就进不去了。

汲东没了任务,再加上听见了领导说自己坏话,自然不急着进去。但是那个美人可不一样。她可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比如说,陪某个沉睡了几千年好不容易苏醒的人休息什么的。

当然,用的是邵璐璐的皮囊。

好想与你后面的话是什么,让墓室里面的人浮想联翩。青魂和牢画这才明白,房居安为何要让汲东领着一个拖油瓶到墓室来。

就像开party一定要开香槟一样,是一种颇有仪式感的庆祝。一个从生死边缘征战回来的男人,也需要用某种仪式来庆功。

他们瞬间明白了房居安说要“休息”的真正含义。

这是在赶人了。

原本牢画因为缺钱,确实存了点下墓顺两样东西的念头。但是现在正主醒了,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盗人家的墓,只得作罢。

好在暗夜明珠已经到手。至于青魂……她对于他找回记忆以后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意,干脆冷处理了。

青魂见牢画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愣了愣,随即威胁房居安道:“给我老实点!你刚刚想把我拖死的事情,我日后再与你算账!”

说罢,他转身就准备跟着牢画离开。

可是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了什么,脱下上衣回过头,把房居安墓室里摆在一起的几样东西往里一,打包带走了。手速之快,令房居安瞠目结舌。

他这是在赤果果的抢钱啊!

离开的路程比来时快上许多。但牢画觉得,这一路太多漫长。

漫长到,她甚至怀疑起自己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在哪,我想干什么?

她忽然间就像是一个失忆的孩子一样,不认识周围的人,更不认得回家的路。

原本熟悉的世界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为自己家破人亡山穷水尽,结果发现地府的存在。后来青魂出现,自己与青魂一起变得强大,在薛焰的帮助下逐渐掌握了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正当她为此而感到欣喜并且下定决心为了远大的目标而努力奋斗的时候,又有人出现,告诉你,你有个强大的老爹和老娘,但是他们不管你,还给你留了个坑,这才让你举步维艰。

这种认知会对一个人的斗志造成毁灭者的打击。尤其是在听说自己那位坑娃老爹还有望女成神的期望的时候。

她就一点儿也不想奋斗了。

颇有点富二代的任性气质。

但如此一来,被托付了这个重大任务的青衣长老就有些压力山大了。本来培养任务就十分艰巨,现在培植对象又不配合。虽然现在战神大人与宅女不知所踪,但是他可是与神魔共同立下了生死契约的。

他可不想因此而灰飞烟灭。

早知道刚刚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把她的嫌弃与不屑表现出来,仍旧以青魂那个小屁孩的姿态和她相处。现在这个被动的状态,是他没预料到的。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啊。

尊严和面子值几个钱?为了撒个气,把命搭进去,值不?

青衣长老显然意识到,不值。很不值。

现在自己背着一大包破铜烂铁跟个收破烂的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后头,就有尊严有面子了?

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这回了头。

房居安正喜滋滋的准备办事,见青衣长老板着个脸又回来了,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可是他还得装作淡定。毕竟,死而复生第一件事就是做这个,被打扰虽然不开心,但是说出去更加不光彩。他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名声还是要的。

但是青衣长老回来并不是来找房居安的。他走进墓室,看都没看房居安那假正经的姿态,直接走到了汲东面前。

汲东此时还是占据着美佳的身体。还是青魂时对于这个女人的记忆,让此时的青衣长老对着汲东没有一点儿好脸色。

“是你自个儿交出来,还是我从你那儿抢?”

汲东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东西,充满敌意的看着青衣长老。

“汲东,给他吧。你会有更好的身体的。”房居安适时的开口劝道。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属下是多么的死心眼。对于锁魂链这个曾经的“身体”,汲东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怀。若是他不开口,汲东可能真的会和青衣长老拼命。

到时候,他可就真的办不成事儿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秘密的女人

与鬼谋宅第一百六十七章有秘密的女人青魂,不,青衣长老之所以要讨回锁魂链,并不是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大用。但是对他来说,这个链子之前让他吃了瘪,让他有些念念不忘。

他原先三魂七魄少了一魂,本就不完整,再加上宅女大人之前做的手脚,直接让人误以为他是那种死前被挖去心脏的怨鬼,也导致他可以虚化成连一般魂魄都难以瞧见的状态,不仅可以避开视线,甚至可以钻到人的脑子里去读取意念。

虽然读取意念这个功能可能是在牢画身上寄居久了慢慢衍生出来的,但是青衣长老并不觉得这个功劳归牢画。毕竟,牢画在他眼里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是他对于她的日常态度。沾她的光?怎么可能?

言归正传,他现在三魂全部归位,这个开挂的功能自然就失去了。但这个锁魂链令他刚刚开挂失败了。这除了令他觉得没面子之外,还让他好奇不已。

这东西他从来没见过。房居安从战神手上得到的东西不外乎就是暗夜明珠。相对于暗夜明珠,锁魂链不过是宝物中的小虾米。但是,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锁魂锁魂,听起来像是地府之物。战神宅女和地府都没有交集,房居安是怎么和地府搭上线拿到这玩意的?

想来想去,他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收了锁魂链在怀中,继续去追牢画。

离开墓室之前,牢画直接从瘫坐在地上四处抛媚眼的袁柳身上搜刮出了车钥匙。

袁柳用十分别扭的女声哀嚎着,试图摆脱牢画的非礼。牢画觉得有些恶心,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离开了墓穴。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我按照你发的定位,已经将那些恶鬼收走了。你现在在哪?”

是薛焰。

她忽然有点纠结了。

薛焰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虽然他还没有履行丈夫在某些方面的职责,但是从感情角度来说,薛焰的确在和她往恋人的方向发展。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牢画不仅是神二代,还是魔二代。作为神魔大战的产物,现在不知道如何,反正几千年前是为世间所不容的。薛焰如果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是否会为了维持自己的身份地位把自己供出去?

而且,她那个不靠谱的拖油瓶青衣长老,虽然自己是跟他闹得不开心,但是说到底也是利益共同体,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让薛焰知道青衣的真身是摄青鬼,作为地府十殿阎王之一的薛焰,该如何处理呢?

真爱一定要经得起考验。但是感情发生的根本目的却不是为了接受考验。

只是为了爽。

如果她把一切都交代了,薛焰就要面临选择。这个选择,是让一个男人在身份与女人之间做一个决断。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无法共存。

此时便是送命题了。

男人选择了身份地位,世人便会觉得他薄情寡义。

如果选择了女人,便是没出息。更甚者,日后还要遭到女人的嫌弃:你瞧瞧你那窝囊样,要什么没什么。

这样,就不爽了。感情发起的目的便没有达到,反而成了一种

负担与惩戒。

牢画果断的选择不说。做一个有秘密的女人,远比做一个撒娇任性无理取闹的女人累得多。但她不想把事情推向一个尴尬的局面。若真的有一天秘密被戳破,她与他被迫站在了对立面,顶多让人伤心难过,却没什么心理负担。

她大概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哪怕对于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着的爱情之火,她也做着随时迎接一场倾盆大雨的心理准备。

期望不大,失望也不会那么大,不是么?

走出墓穴,室外阳光明媚。浓郁的鬼气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将鸡蛋烤熟的热蒸气。

牢画自带冷气,自然体会不到那种滚烫的氛围。所以她看到薛焰顶着烈日站在那巨大裂缝的中间笑容明媚的看着她的时候,脑中仿佛响起了一段青春爱情偶像剧的插曲。

人帅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都是自带bgm的。

她也冲着他笑着。也许是因为心里藏着秘密,她笑得更加卖力。

刚开始她还不太习惯,毕竟心里藏着事儿。可是笑着笑着,她就几乎忘了刚刚的那些烦恼。笑得更为纯粹。

仿佛岁月静好。

人啊,就应该有这种胸怀。秘密多了,也就习惯了。一辈子要是只有几十年,那就没啥好大惊小怪的,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两腿一蹬被火化。要是像她这样保质期无限长,那就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反正一辈子还长,故事永远没有结局。

想通了,其实也就那样。

“到里面去了?”薛焰好奇的往她身后瞅了瞅。“看起来好像是个墓穴。”

“嗯。有几个人非要进去,就陪他们下去转了一圈。”

“可有什么好玩的?”

“还好吧,没什么看头。”牢画耸了耸肩,悠着手里的车钥匙。“他们还要在里面玩一会,我先上来了。”

牢画很自觉的没有提暗夜明珠与房居安复活的事情。毕竟暗夜明珠是从战神那儿流出去的,有迹可查。而房居安毕竟也算是战神的老手下,若是他手底下那几个野鬼被薛焰发现收了去,难保房居安不会恼羞成怒将她的身世供出来。

放任自流吧。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薛焰发现了牢画手里的车钥匙。

“车钥匙。走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乌骓不太愿意坐进车里,但在牢画的胁迫下,他还是乖乖的跟在两人屁股后面来到了那辆皮卡车的前面。

薛焰一靠近皮卡车,就感受到了这辆车的不同。

“这是?”他诧异的问道。

牢画冲着车里的五只游魂努了努嘴,明知故问的问道:“能收不?”

薛焰摇了摇头。没有心的游魂,会慢慢失去自我意识,最后变成怨气,难解难消,千年不散。他们会影响一个地方的磁场,也就是传说中的“风水”。收到怨气影响的物件或者地方总是容易出事故,与之接触过多的人也会因此遭殃。

尽管如此,怨气并不归地府管制,也不受天道约束,属于三不管的黑色地带。民间那些“大师”对

于这种事情的化解,往往都是以暴制暴,从妖道或者地府中愿意赚外快的鬼差那儿“请神”,为毁掉载体而护法,防止在毁掉载体的时候被怨气所伤。

载体毁了,怨气也就消散了。简单粗暴。

车中的五只游魂显然感受到了阎王爷的靠近。他们极度不安的在车中乱窜了起来。牢画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他们几乎都想要从车中冲出来。

可是看到牢画,他们瞬间就怂了。

他们离不开车,更斗不过地仙。一切都是虚妄的挣扎。五只游魂紧紧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坐进车里的牢画与薛焰,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乌骓选择了坐在后备箱。虽然大太阳晒得他难受,那也比跟几只怨魂待在一起好过。

牢画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发动了车子。正准备前进,就发现车前头站着一个小正太。

小正太背着一大包东西,满脸幽怨的看着她。

“青魂?你怎么把他给落下了。瞧他郁闷的。”薛焰很有作为“姐夫”的自觉,摇下车窗就伸出头去,招呼青魂上车。

青魂噘着嘴,打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亏得人家还给你大包小包的扛东西,你倒好,直接把我给忘了。”青魂抱怨着,一副幽怨小正太的模样,仿佛刚刚在墓室里头那个威严的青衣长老从没出现过。

他这是在赌。赌她不会把真相告诉薛焰。

“那些东西不干净,不好卖。叫你不要拿了,非不听。”牢画一本正经的说着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脸都没红。

青魂显然赌赢了。刚刚跟他赌气放狠话的牢大小姐,果然还是明白是非的。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她心里都有数。

两人一唱一和,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青魂坐在后座上,薛焰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他,自然没有发现他身上那些微妙的改变。薛焰现在最好奇的,是这辆车。

“这辆车本来我准备买下来的,但是被人提前买走了。后来我发现买车的人是熟人,就和他们一起坐车出来兜风。”牢画解释道。

“你要买这辆车?为什么?”薛焰很是不能理解这辆破车有什么好处。既不美观,各方面性能又差,还要烧柴油,怎么看也不适合牢画开。

“因为便宜啊。”

“……”

“好吧,我听说这辆车号称通灵车,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能通灵。”

“……”

“传说这辆车能够直接开到黄泉路上面去呢,还有人在那里卖西瓜,结果收了许多纸钱回来,可刺激了。”

“……”

“咋了?不能吗?”

薛焰沉默了半分钟,最终还是认真的回答了牢画这个问题。

“从这辆车聚齐的怨气浓郁程度来看,应该能。”

“那你干嘛总是一副对我无语的样子啊?”

“你不会是想开着这辆车,到黄泉路上去摆摊吧?”

“我会蒙着脸,不会给你丢脸的。”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牢小姐的生意规划

与鬼谋宅第一百六十八章牢小姐的生意规划虽然被青魂那个随身携带了几千年至今才传达到牢画耳朵里的愿望令她十分反感,虽然要从那个想钱想疯了的杨真君手里换秘籍代价昂贵,但是……

牢画还是无法拒绝赚钱的诱惑。

管它赚了钱是用来进步还是为了享受,先赚了再说。

待她腰缠万贯,想买秘籍买秘籍,想做包租婆做包租婆,想挥霍就挥霍。到时候那个混蛋青衣长老想要她继承父母愿望的时候,她还可以看青衣表现。

表现的好,就做。表现不好,拉倒。

可若是没钱,就被动了。管我表现好不好,你都没钱买秘籍,怎么着都是个loser。

那就太没面子了。

所以,拥有经济基础才是王道。

牢小姐在总结出这个结论以后,就开始拼命的致力于赚钱这件事情。

地府修葺监牢的尾款都还没到位。青魂变成青衣长老以后,后续工作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了。房地产这条线,牢画暂时不准备走了。

给人做抽脂这件事情虽然来钱快,但是有钱的胖子数量毕竟有限。而且一单顶多赚个十几万,再往上加价,市场就不那么广阔了。

还是要往高科技的方向发展。

开着那辆能够通往黄泉路的通灵车,牢画带着薛焰成功找到了出入地府的方法。令牢画十分欣喜的是,从人间直接通往黄泉路的那个位置在一条偏僻的大街上,叫做流魂街。当时那个卖西瓜的就是在流魂街的街角处卖的西瓜。

流魂街上人非常稀少,门面虽多但大部分都空着。正适合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最适合牢画。

将车子成功开到地府,牢画第一时间将从黄泉通往十殿的路摸了个透。地府的路都黑暗狭窄,车开不远。牢画走了一圈,只觉得累的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看望了一下认真工作的老爸,又坐在十殿的沙发上揉了许久酸痛的双脚,才慢悠悠的和薛焰告别,走回了皮卡车上。

车上的五只怨魂早已被地府里四处游走的鬼差吓得抱成了团。乌骓也不太适应地府的环境,早已躲进了她的储物戒中。青衣长老板着个脸看着牢画,满眼都是鄙视。

虽然他和牢画对于人生奋斗目标的定位尚未统一,但是在他看来,牢画这种行为相当的不务正业。

“我得买个电动车放到这里用。”牢画拿出纸笔在小本子上写了起来。“先采购一些手机过来,把微信朋友圈给地府诸位普及了,也方便我后面做广告。嗯,地府的收入比我想象的要高些,市场还是不错的。极美和拐蒙子已经联系上了,今晚五点钟会到我家碰头。我要跟他们讨论一下产品开发的问题。刮脂符又买了一些,应该够用一阵子。流魂街这里房价很便宜,门面上头有套房。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很多门面上都贴着出售的告示,要不干脆买一套?”

她纯粹是在自言自语,但是青衣长老却觉得,牢画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死他。

切,我青衣长老活了多少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能被你给气死?

咬着笔杆子思索了片刻,牢画点了点头继续道:“不错,可以买一套。以后做手术什么的也方便,不用每次都去君临酒店给人家找麻烦。可以做点小生意避人耳目。做什么生意好呢?美容?嗯,这个可以,专业对口。航空票代购?这个也可以。

万象门要是能够在人间使用,就做一个入口。要是不能,直接开车把人带到下面去也成。不过那些活人从地府过一遍容易损阳寿,我来问问薛焰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些业务都见不得光,得在私底下宣传。这种事情就找君先生来做好了……”

青衣长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丫头,不好好琢磨修炼,总想着赚钱,掉钱眼里了吗?

实际上,青衣长老并不是特别清楚秘籍的事情。那日杀神现身蒙城时,青衣长老作为马仔青魂被牢画派去守着景楼去了。后来牢画从二郎神那里得到秘籍,回去后也只是和青魂说是薛焰帮忙弄的,没有想起来提起二郎神的事情。

之后,牢画就忙着找这辆皮卡车。

所以,青衣长老并不知道金钱与修炼之间的必然联系。

牢画依旧在算账。

“现在十殿阎王都持有智能手机,智能手机的名声在地府已经打响了。卖便宜了没意义,太贵了怕他们买不起。按照他们的平均收入,三千块的手机,大概卖个两万五吧。先卖十部试试。这玩意卖起来不费事,当有当无的赚点差价。”

额……三千块的手机赚两万二,这叫赚点差价?

“我是中间人,经手的东西不用烧也能正常使用。这么说的话,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带的。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最赚钱……罢了,鬼差们都是拿死工资的,我想想其他的。那些给死去的人烧纸怕收不到的家伙,我也可以勉强跑跑腿。两头都收一点,活人那边多收些。那些人钱多,不怕。死的那些也可以适当要一点,手续费明码标价……”

“喂,你连死人钱都赚?!”青衣长老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实在不明白,战神那样的存在为什么会生下一个这么贪财的子嗣,连死人钱都惦记。

牢画白了他一眼道:“收费不贵,七大姑八大姨都让我跑腿,我一个人跑得过来么?你要帮忙我也不介意,但是我提前告诉你,我可不给你发工资。”

“……”

我忍!青衣长老见多识广,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一个小辈计较。

“哎,可惜了。房地产开发是做不成了。不过以我的基因,按说不应该比你差啊,等我自己琢磨琢磨,房地产还是要拿起来。那个挣钱快。”

“……”

“好了,现在基本上几个业务都定下来了,代购,美容瘦身,人员快速传输,跑腿……哎呀,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呢。要不我把景楼、景悯给叫过来打工?哦,不行,那两个家伙级别不够,不能下去。哎?这几个家伙地府收不走,要不我来培训一下让他们给我跑腿……”

“够了!”青衣长老实在忍不住了,像是呵斥不争气的晚辈一般痛心疾首的骂道:“你怎能如此不务正业?之前在墓室中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你的父亲母亲临走前交待,让我辅佐你……成神。我知道这个愿望对你来说遥不可及,但是你也不能如此自暴自弃吧?你一个地仙,要那许多钱做什么?”

牢画才不会告诉他,有钱才能从二郎神那儿买秘籍的事情。虽然这么做,青衣长老可能就会沦为她赚钱的有效工具。

但是她就是不想说!

谁还没点脾气了不是?

“你这话说的奇怪。”牢画对青衣长老说话,和对青魂说话完全是两种态度。青魂是植根于

她识海中的一缕精魂,不仅依附她生存,还能直接接受她的想法和观念。但是记忆完全归位的青衣长老却是完全另外一个模样了。不论是说话态度还是立场,都和青魂有着天差地别。她才不会跟他掏心掏肺的说话。

“怎么奇怪了?你瞧瞧那些立志于修仙的人,他们什么基础?连那些人都对金钱这种俗物不屑一顾。你作为战神的子嗣,难道就没有一点点野心和觉悟吗?!”

说野心?说觉悟?老爹老娘把她扔给一个摄青鬼的时候,居然还对她给予这么高的厚望。这就高雅不俗气了?

几千年了,都没回来找自己,估计早都逍遥快活到把自己忘了。说不定现在人家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吃香的喝辣的,子孙后代多的自己都记不清楚数量了。

几千年啊,够生多少胎了?

想到这,牢画就更加生气了。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独生子女,从小不说锦衣玉食那也是被自个儿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能够自己丰衣足食还能愿意去挤破头争你那不靠谱的宠?

是不是闲的慌?

带着这种愤怒的情绪,面对青衣长老的质问,牢画十分干脆的给了他回答。

“关你屁事?”

肚里能撑船的青衣长老当即就翻船了。他指着牢画,手指尖微颤着,稚嫩的小脸上呈现出一种叫做老羞成怒的情绪。

“你……好样的!好,咱们先不说你要不要励志成神这件事。就你现世的父母的仇,想要报,还得经过杀神这一关。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办?难道真的准备用那只独角兽打感情牌吗?”

“关你屁事?”

牢画以不变应万变。

青衣长老颤抖的手不抖了。他现在只想拿一把刀架在牢画脖子上问她:你到底要不要成神?你不成神,老子就要灰飞烟灭了!你敢说不要,我就宰了你!

还真的关他的事。而且他还不能说。这种事情让牢画知道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来威胁他羞辱他,让他这张老脸没地方搁。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认真修炼?”青衣长老终于放弃了指责。他发现对于一个非暴力不合作的人来说,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他现在很是怀疑,如果他真的把自己辅佐不成功会灰飞烟灭这件事告诉牢画,牢画会淡淡的跟他说:关我屁事。

“怎么滴?你这么想要我修炼啊?”牢画又在她的笔记本上面画了画,不知道写了什么。

“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是我的原则。”青衣长老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身上洒一点金粉。

“你该不会是和我那对不靠谱的神魔父母立了军令状,什么我不成神,你就嗝屁的那种吧?”

“……”

青衣长老的金粉掉了一地。

他现在很是惊慌。

怪只怪这个小丫头别的什么本事都没继承,偏偏继承了她老娘的乌鸦嘴。

还有这要命的第六感。

看着青衣长老的反应,牢画笑了。

“看样子,我的帮手来了。”她的手再次移动了起来,笔尖在笔记本上“刷刷刷”的写着,最后,像是在给什么东西盖棺定论一样,重重的打了一个点。

“房地产这项业务,还可以继续做啊……”

牢小姐觉得,自己在做生意这条路上,前途一片光明。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游魂路的新店(上)

与鬼谋宅第一百六十九章游魂路的新店在江城被称作鸡肋街的游魂街上,新开了一家店。

为什么叫**肋街呢?这条街离市中心并不远,周围也有住宅区和写字楼。可是因为一些街道布局和城市设计的原因,这条街的位置很少有人经过,这条街上的商铺,开一家倒一家。无一例外。

关于这个问题,市政建设部门也很是头疼。当初设计这条街是为了开发出一条商业街出来的,为此还花了很大的功夫去拓宽马路,统一商铺外墙,结果却落下了这么一个尴尬的结局。

这就导致了门面房有价无市的局面。久而久之,租不出去又卖不出去的商铺,位置再黄金,也变得不值钱了。

居然就三千多一平方,比普通商品房都便宜一半还不止。作为商铺,这个价格简直便宜到令人发指。

即使这样,也没人去买。租就更不用说了。刚开始还有人图便宜租过来当仓库,少数网点也会租过来做门店,反正有没有人经过不重要,也不靠门店的客人赚钱吃饭。

但是那些租了房子的人,总是遇上一些怪事。

比如说,大门口的玻璃明明贴上了“小心玻璃”的字样,却总是有人没有看见那几个字撞上去,撞个头破血流。

再比如说,好不容易搬进去码整齐的货物,进去一趟再出来,发现那货物还在外头摆着。

还有人,傍晚时分在空旷的大街上听见了许多急匆匆的脚步声。

甚至还有人,在这条一眼能够望到尽头的街道上遭遇了鬼打墙,怎么也离不开这条街了。

游魂街这个名字,原本是因为一些历史因素继承下来的,现在看来,因为与灵异沾边,也显得十分应景。如果有开发商愿意弄一个“恐怖游戏”、“灵异体验一条街”之类的主题开发项目,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可惜这个位置离市中心太近,这个项目压根不可能被上头通过。而作为商业街,有了这个名声以后,就更难咸鱼翻身了。

这就成了闹事中的一条死街。偶尔会有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找不到地方,因为人多,壮着胆子

在这条街的街角跳一跳,但也不敢走进去。哪怕是上次那个卖西瓜的,也只是冲着那些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才选了那个位置。谁知道他当时看到的那些走来走去的人都不是活人?

这都要归功于那辆皮卡车。

话说牢画将车开了回来,袁柳几人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从墓穴里出来,有没有摆脱房居安属下的纠缠。不过就算从里面逃了出来,牢画相信,袁柳也不会再去找这辆丢失的皮卡车了。

她就却之不恭了。

一说就说远了。言归正传,之前那些接触过灵异事件们的租客在三番五次被灵异事件困扰之后,纷纷决定卷铺盖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这里的铺子,再便宜,都没人敢沾手。

如今却有人在游魂街上开了一家新店。对于有人联系商铺老板表示要买商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非常稀罕的事情。更可疑的是,在商铺交房后的第二天下午,小店就开张了。

整条街都是空着的商铺,唯有这一个店铺开张,并且装修档次非同寻常,那用材和设计,没个两百万绝对搞不定。

一夜之间啊!

卖房子的商铺老板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默默的去银行将自己银行卡里的钱确认了一番,然后换掉了手机号码,收拾收拾东西上山烧香去了。

这是个聪明的老板,懂得见好就收,不管他是有意无意,反正拿捏的恰到好处。

隔壁商铺的老板却不如他这么懂得审时度势。在获知有人买了游魂街的商铺这个消息之后,他们蜂拥而至,赶过来想要瞧一瞧这是何方神圣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游魂街开店。

作为已经彻底放弃游魂街的他们,当然不知道店铺的装修是以怎样的速度完成的。他们只关心,谁买的,卖什么,能卖多久。

如果很快倒闭或者逃走了,那就当个热闹。

如果能够做下去,那就是个商机,他们就还有机会把房子卖出去。

所以刚到傍晚,就有一堆人结伴前来店里观摩,有如那种带购物任务的便宜旅行团,一个二个带着审视的眼光

在店里四处打量,拼命的想从中看出点猫腻来。

这是一家看起来非常高大上的店。装修以高档的北欧风格为主,色调偏暗,华丽却不俗气,各种巧妙的设计与布局令人走进店去就有一种别有洞天的神秘感。

就在那锃光瓦亮能够亮瞎人眼的玻璃上,赫然写着一段文字。

经营项目:

双向代购

瘦身

传输

单向跑腿

房地产

这经营项目,有点杂啊……

而这店铺的名称,则更为怪异。

画地为牢。

这是什么鬼名字?不带吉利字眼就算了,还沾了“牢”字,谁听着愿意来买东西?

双向代购?单向跑腿?啥意思?

瘦身能理解,传输是干啥的?

还有房地产……呃,这个,不会是真的房地产吧?

老板们见到收银台前坐着个个对顾客爱答不理的超级大美女,暗暗在心里猜想:这些项目,该不会是某种不可描述的暗号吧?

这样一来,什么双向、单向的,就耐人寻味了呦。

那美女对于涌进来的这群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没再看他们,对着手机点着,头也不抬一下。

众人心中有些了然。这么多人一起来,肯定不是要做啥隐蔽的事情。人家觉得你们不是顾客,就爱答不理了呗!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抬头看去,先是看到一双穿着拖鞋的小脚。

然后就看见了一张打着哈欠的小正太的脸。

楼上居然走下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见到这许多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往下走着,来到了大美女身边。

他可能会萌萌的叫上一声:姐姐。甚至于喊妈妈,他们顶多也就惊讶一下什么早婚早已保养过度之类的问题。

可是小正太却露出了一副极度不屑的表情,对着那位绝世大美女喝到:“喂,丫头,给我倒水!”

第一百七十章 游魂路的新店(下)

与鬼谋宅第一百七十章游魂路的新店这关系就有些奇怪了。

大美女冷冷的睨了小正太一眼,往转移的靠背上一靠,摸着自己光滑的指甲,像是在欣赏一件称心的艺术品。

小正太瞪着她。

她装作没看见,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小正太的脑袋,柔声说道:“乖,渴了,就忍着。忍一忍,就忘了。”

众人皆惊。虽然这小屁孩的态度有些恶劣,但是这美女不给孩子喝水,那是虐待儿童啊!

小正太涨红了脸,似乎十分愤怒。

但很快,他就将那股情绪憋了回去,瞪着众人骂道:“看什么看!”

众人举目望天。

熊孩子活该挨骂。

门口的风铃忽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铃声。

一个大约四十多岁左右,留着长须、穿着道袍、眉毛浓密的瘦子推门走了进来。

是个道士?

那道士看到收银台后面坐着的绝世大美女,脸上立马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连腰都佝偻了下来,点头哈腰的活脱脱一个狗腿子。

“王……老板,我把货给您带回来了,还带了个花篮,咱们新店开张,怎么着也得有点样子。”狗腿子道士将手中的花篮摆在门口。

大美女摆了摆手。狗腿子道士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舔着脸说道:“请牢小姐明示。”

小正太一边费力的拿着水瓶给自己倒水,一边冷冷的解释道:“她是叫你把门关上,别把冷气漏出去了,浪费电。”

狗腿子道士恍然大悟,立即转过身关门。

众人:……

从这个组合来看,这家店是经营那种生意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那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谄媚的老道士……

“频频碰碰!”二楼忽然传来了东西联系摔落在地的声音,因为楼板隔层并不是非常厚实,所以听起来十分响亮。

“乒乒乓乓……”摔的东西好像比之前更重了,听着有些肝疼。

大美女十分无奈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头上的天花板看了一眼,提高声音喊道:“乌骓,给我小心点,摔坏了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两秒钟,一个声音喊道:“主人,我就是想看看它抗不抗揍,我没准备吃它。”

“你要是敢吃了它,我就给你化

化妆送过去。”大美女威胁道。

楼上的声音没再说话了。

楼下也安静了。

这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货呢?”大美女问狗腿子道士。

“在这儿。”狗腿子道士从背上卸下一个大型的蛇皮袋子。包被撑的鼓鼓的,里面似乎放了不少东西。拉开拉链,却见里面放着一堆方方正正的包装盒。看着上面的宣传画面,应该是智能手机。

一蛇皮袋子的手机啊!

众人好奇的看着,在心中猜测起这些手机的用途。

这时,又有人来了。

是一个快递员。他推开门大喊:“牢画的快递!”

大美女伸出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快递员手中有两个包裹,其中一个很大。签收后,牢画就直接无视那些好奇不已的店铺老板们,将包裹打开了。

一个是那种充电式的两轮代步车。

一个是剪卡器,剪手机卡的那种。

牢画让胡才将包裹垃圾收拾干净,把手机搬到了皮卡车的车厢上。看着这一屋子好奇不已的人,牢画有些头疼。

这些人,明显是来看热闹的啊。

不买东西不消费,还想从牢小姐这儿得到好脸色?

非常有商人觉悟的牢小姐表示,那是绝壁不可能的。

“诸位,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牢画指了指窗外的天色。“天色不早了,我们要营业了。”

哎?不是应该说,天色不早,我们要收摊了吗?是不是说错了?

众人诧异的看着她。没有一个人觉得,牢小姐这是在赶人。

牢画有些无力的摸了摸额头,随即又指着玻璃窗上的几行字说道:“这是我们的经营范围,有需要的可以来找我。”

好,终于说到重点了。众人忍了好久的疑问终于由她自己主动提了出来。也不怪他们一直忍着,实在是牢画这里的经营氛围太过奇怪,让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误会或者故意误会的成分在里面。

万一是什么偏门,他们一不小心问出口,这么多熟人,可就不好意思再来了。

牢画可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她觉得自己已经履行了一家店铺老板的义务,可是这帮子人就是赖着不走,让她有些头疼。

她还想趁着天黑了早点下去办事呢。从这条

街下去,必须赶在太阳落山以后才能成功。

哎,这帮愣子。

“胡才,关门送客。”

牢画是对着胡才喊的,其实也是喊给些人听的。含蓄一点的听不懂,这么明白的逐客令都不明白吗?

大部分人见老板要关门还是十分自觉的挪起了脚步。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好事者,觉得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得到结论十分不甘心,站在原地就是不想走。

“我说小姑娘,你这店经营的项目可够杂的啊。”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抱着胳膊说道。

“就是。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另外一个瘦高瘦高的女人指着经营项目问道。“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思吧?”

牢画知道自己这些项目写的有些问题,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她走到窗子旁边,指着那些经营项目一个一个的介绍了起来。

“双向代购,就是字面的意思。

瘦身,也是字面的意思。

传输……从一个地方传到另外一个地方,这个不用解释吧?

单向跑腿,如果你们亲人担心收不到东西的,可以代劳,跟快递差不多。

房地产吗,也是字面的意思。

明白了吗?”

明白个鬼啊!

然而牢小姐却以为大家都对自己的解释十分满意,再次交待胡才送客。

胡才站在门口,伸出一只手对着大门,嘴里说着:“请。”脸上依旧笑着,但是那笑容,却不如对着牢画时那般殷勤彻底。

甚至带着种骨子里的寒意。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死心的人,趁着众人都在往出口走的时候悄悄问胡才:“我说道士,你们家到底经营什么生意啊?那些经营项目我怎么都看不明白?”

胡才看了眼玻璃上写着的几行字。那几行字是他亲手写上的,虽然用的是记号笔,没有写出他的神来之笔,但是那峰回路转的神韵还是存在的。

“很明白啊。”

“明白什么呀,我一个都没听懂。还有,你家老板为什么说天色不早,要经营了,还要送客?要经营不是应该趁白天吗?为什么经营了还要送客呢?”

胡才看了一眼提问的那人,用一种“你怎么问这种啥问题”的表情说道:“做死人生意,不趁晚上难道趁白天?不送活人难道把你们留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烟祭扫

与鬼谋宅第一百七十一章无烟祭扫江北鹰最近过得非常舒坦。

自从请动了杀神以后,一切都变得顺风顺水起来。景离大师虽然表面上是个孩子,但是已经暗中为他抹杀了好几个有过他黑历史的势力。

比如说,吸du史,玩弄史,等等。对于一个以享乐为生的超级富二代来说,特殊嗜好什么的,只是他的日常,在那个圈子里,没有的人反而显得比较特别。

但是,对于一个大集团的继承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可能会被竞争对手利用,拿来打压打压公司的股票,甚至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私生子,直接取而代之了。

以前没有也就算了,到嘴的东西,可别指望人能吐出来。

甚至于因为景离的撑腰,连平时对他张口闭口就当小老弟教训的冯沙都收敛了许多。

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啊。

原本冯沙只是想把景楼的师弟景悯介绍给江北鹰。景悯水平不如景楼,按照冯沙心里对自己和江北鹰的排序,自己是大佬,自己的倚仗也是大佬,江北鹰是小弟,江北鹰的倚仗也会是小弟。

但是景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道行高深返老还童的师兄主动找上了江北鹰,直接带着江北鹰开了挂。那些原本他就想要处理却没敢动手的人和场所,几天之内全部人间蒸发了。

不用调查,冯沙都知道是谁干的。

这种原本还想提携小弟一把却被小弟实力碾压的感觉,很不爽。

饶是知道江北鹰背后有景离撑腰,冯沙还是忍不住打电话过去将江北鹰数落了一通,说什么没有提前告诉自己,亏得自己还在为他谋划引荐云云。

换来的却是江北鹰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的一声“哦”。

从冯沙的角度来看,这叫做翻脸不认人。

从江北鹰的角度来看,却叫做翻身农奴把歌唱。以他的性格,没把这位老大哥骂一顿就算念旧情了。

当然,江北鹰还没有忘记,冯沙本身,也是记载他那些黑历史的人之一啊。

所以那些能够动弑兄夺嫡这种念头的人,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能够赢过人家亲兄弟感情的呢?

可怜的是冯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都在江北鹰抱的大腿比自己粗这件事情上面,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和江北鹰实力上的差距。

已经不是景楼与他师兄景离之间那么点的差距了。

江北鹰是个非常懂得享受生活,也非常会谋划生活的人。他以自己为中心谋划的未来,非常的圆满而美好。所以,他不能接受有任何绊脚石出来干扰自己走上康庄大道。过度挥霍导致他出现了经济问题,通过角斗场他解决了一部分,通过自己大哥的死,他又以继承人的身份解决了另外的部分。

幸福生活,都是靠他的努力得来的。解决困难的过程也充满了乐趣与满足感。江北鹰并不觉得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有什么问题,甚至有一种满足感。

老爸从小就教育自己和大哥,他们有钱人,解决问题的思维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并且时刻要有坚持特立独行的自信与

执念,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被寻常的是非观左右,否则,最终都会和普通人一样的平庸。

他做到了。

他觉得自己对于这段话执行的很成功。

但是今天他那个老爸忽然把他叫进办公室,跟他说了一通他听不懂的话。

老爸大概喝了酒,先是骂了江北鹰一顿,说他心思歹毒想要害死自己大哥,接着又开始怀念起那个死去的大哥的好。江北鹰冷着脸看着自己的父亲老泪纵横的怀念自己的大哥。他记得大哥死之前的一天,这个老头就坐在同样的位置跟他吐槽自己这个大哥是多么的迂腐死板不懂变通。

现在又开始假惺惺的怀念。真是矫情。如果大哥对这老头的真实面目泉下有知,也不知道那张正值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到江北鹰开始不耐烦的时候,老头终于说出了自己今天找他的目的。

老头想去给那死去的大哥江肃道烧纸。特隆重的那种。

江北鹰在听到老头这个想法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就松开了。

虽然见识过了杀神这种反科学fan人类的存在,但是江北鹰是不相信世上有鬼的。就算有,他有景离和杀神的守护,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坏人,就要找最厉害的人当老大。不然当的就不过瘾。比如现在他就算真的见了鬼,稍稍冷静下来就知道自报家门把杀神搬出来震慑对方。

所以给自己老哥扫墓烧纸什么的,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爸,今天既不是哥的忌日,也不是七月半,更不是哥的生日,你怎么忽然想起给哥烧纸钱?”

“你哥他昨晚,给你爸我托梦了啊!他说,他想要一架飞机,好在地下圆梦……”

听老头这么说,江北鹰放心了。

还好老哥说的不是:我这里好多水啊!我想要我老弟下来陪我!

如果是这样,作为始作俑者,江北鹰对于去烧纸钱还是有所忌讳的。

幸好只是想圆梦。这个风格,倒是很符合大哥一贯的作风。

离开老爸的办公室,江北鹰直接将事情安排给了自己的秘书。

江北鹰是最近才被安排进公司入职的。他在公司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做,他的秘书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百忙之中接到电话,让他去替老板安排一下,给死去的哥哥烧纸钱,秘书先生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停机的。

随即他就火了起来。虽然他薪水高,但也不是个打杂的啊!虽然作为秘书有时候有必要承担一部分老板生活中的不便,但是给自己亲哥哥烧纸这种事情,江北鹰这个闲着没事做的亲弟弟去安排不是更合适吗?

泥煤的还要阵仗弄大点?

怎么不把他自己烧过去呢?!

习惯用网络解决一切问题的秘书先生第一时间选择了上网搜索。现在做什么的都有,那些跑腿公司,上坟啊探亲啊迁墓碑啊都能代为办理,还能开直播。现在不过是想筹备一个烧纸大party,只要有钱,没什么难的。

事实上,要办这事儿还真不好找。秘书先生搜了一圈也没

搜到什么正儿八经的做这行当的店。东西倒是好办,办丧事的店都能弄出来。可是现在不年不节,又不是旺季,到处又都在搞文明城市,不准随便烧纸,更别提搞一场大的了。倒是有人说在死者的家中置办。可是老板的老哥不好奢侈,就好住套房,只有一个露天的小阳台,面积太小耍不开啊!要是在室内,呵呵,那个熏,人家老哥没收到东西老父亲估计要先下去了。

后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秘书先生鬼使神差的在搜索的“江城”、“祭扫”、“烧纸”等关键字后面加了一个词:无烟。

然后,在一大堆宣传文明祭扫的内容当中,秘书先生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无烟祭扫,文明烧纸,请联系321****。精准传递,托梦后交付手续费。概不赊账。

这泥煤,还能托梦后交付尾款,这么周到?

秘书先生当即就联系了对方。这种一看就是骗子的广告,最适合他们老板了。人傻钱多,不坑白不坑,反正不戳穿,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不是要隆重吗?钱花到位了,就隆重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虽然温柔,但是冷的有些诡异,隔着手机,秘书先生都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无烟祭扫?”秘书先生问。

“是。”

“怎么无烟的?要准备纸钱纸人大别墅什么的么?”

“不用,给钱就行。实物也可以,但不能太大,顶多一皮卡车那么多。”

“……”

“事先说明,我们手续费很贵,祭品价值的百分之五十。不带话,想说什么在手机里录个视频直接带过去,记得放充电器。”

“……”

“需要知道死者姓名和死亡时间,最好连生辰八字死亡原因也给我,需要提前查一下人的位置。罪大恶极的那种在牢里出不来,东西给多了也没用,最后还是会被管事的给扣下,宅子也住不了,就别费那个功夫了。最实惠的就是给钱。”

“……”

“有什么疑问可以来店里咨询。游魂街23号。祭品精准投递,托梦好评后给手续费,童叟无欺。”

“……”

秘书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虽然很想让自己的老板被狠狠坑一回,但是一贯秉持着的严谨、敬业精神的秘书先生经过思考后还是决定,亲自去店里考察一下。

毕竟,托梦好评这种事,让人有些跃跃欲试啊。

游魂街23号,很好找。

因为整条街上,只有一家店开着张。

大白天的,店关着门,里面除了装饰品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压根不像是在正经经营的店。

一块黑色的招牌上写着四个字。

画地为牢。

落地玻璃窗上,写着这家店的经营项目。

双向代购

瘦身

传输

单向跑腿

房地产

果然不正常。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二姑奶

与鬼谋宅第一百七十二章二姑奶指着玻璃上写的经营项目,秘书先生问道:“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坐在收银台上的人似乎是被他说话的声音惊醒了,差点儿从座椅上摔下去,发生了不小的动静。

待人站起来,秘书先生才发现,坐在那儿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正太。因为个子太矮,坐在那儿腿没着地,所以才会摔倒。

小正太站在收银台后面,大概是发现自己个头太矮看不清对方,犹豫了一下,绕到了收银台前面。

面对这个把自己吵醒还差点儿害他摔跤的男人,小正太显然没什么?好脾气,抱着双臂,没好气的解释道:“就是字面的意思!”

字面的意思?秘书先生也算见多识广,却没看懂这几项业务。

“要做什么赶紧做,昨晚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睡觉!”

小正太的态度很蛮横,颇有种叛逆期的味道。

秘书先生作为过来人,正想开口教育一下这位祖国的花朵不要这么暴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楼梯那里,走下来一个瘦瘦的老头。

下巴上还挂着稀溜溜的胡须,身上穿着一身道袍。

这胡须,这装备,嗯,他没找错,应该就是这家店。

只可惜店里的装修和道士的风格没统一。这生意做的,坑蒙拐骗也不知道应景一点儿,既然配了道士就应该弄点相应的配套装备,什么香炉啊桃木剑符纸啊等等,造个势。搞这种欧式豪华就没那种氛围了,再加上那些不伦不类的经营项目,就更加显得不专业了。还让一个青春期的小孩子看店,到底还要不要赚钱了?

摇了摇头,秘书先生有些失望。这样的配套设施,就算拿托梦当噱头,也很难骗到他们老板的钱的。最起码,老爷子那一关过不去。

“这里是游魂街23号吗?”秘书先生明知故问。

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秘书先生,点了点头。

“我之前打过电话,是你们这里一位女性接的,告诉了我地址。”

道士再次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说。

秘书先生有点尴尬。自己是顾客,而且是那种已经预约了的那种,到了店里,不是应该热情招待然后主动询问需要的吗?怎么就知道点头,然后全特么让自己说?

好好的跑到一个做什么瘦身、代购的店里来问给死人烧纸的事情,哪怕确定就是这家店,他也有些难以启齿啊!

“是你打的电话?”楼梯口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那种好听,但却让人寒意四起的声音。

对了,是这个声音接的电话。秘书先生欣喜的抬头看去。

他看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位绝世大美女。

很美,但有点眼熟。

但秘书先生没有功夫去思考是不是某天夜里从哪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遇见过这个美女,就算他真的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哪遇见过搭过讪跳过舞甚至睡过觉,他也并不是很关心。

他现在更加关心这业务是不是真的能托梦。

如果自己把老板父子俩带到这个奇葩的地方来,花了大把银子然后却没有一个交待,只怕自己这份工作也就黄了。

想到这,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来这里。老板要烧一场隆重的纸,就让他们去墓地大办特办好了,到时候人家搞管理的不给烧,顶多丢人现眼,反正都是正常程序,没他什么责任。

要是他提出来的搞什么无烟祭扫,结果声势太小结果承诺的什么托梦也没实现,他可是要担责任

的。

罢了,反正自己先趟趟水,也算尽职尽责了。到时候老板怪罪他为什么没找其他路子的时候他还可以拿出来说事儿。

我找了啊,还亲自实验了,发现是假的!骗钱的!我不能坑老板不是!

多真诚!多感人!

想到这儿,秘书先生觉得哪怕自己贴一点祭扫费也是划算的。

“要给下头的人送什么?”女人问。

看到上道的人来了,秘书先生也不马虎,直接说道:“我二姑奶前些天给我托梦,说没鞋子穿了,想让我给她捎些鞋子。”

鞋子?牢画皱了皱眉头。鞋子能值几个钱?不过想到自己的新店开张,自从那天把一堆看热闹的人给吓跑以后,到现在也没什么生意,只得抱着清仓跑量赚吆喝的心态,点了点头。

“我们是按照祭扫物品的价值收费的。但是跑一趟还要找人不容易,所以有一个最低手续费,1000。”

1000块是牢小姐最低能够忍受驱使自己跑腿的价格了。

但这个价格还是令秘书先生皱了皱眉头。谁家烧个鞋花这么多钱啊?

见到男人皱眉,牢画补充道:“保托梦,不托梦不要钱。我坑你一些破鞋子干什么用?”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托梦这种东西不好说,有时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烧了纸,潜意识里就会觉得自己会收到五星好评。对方再反复的暗示甚至是催眠,就有可能真的会做梦。

虽然秘书先生百分之百不相信他的二姑奶能够收到鞋子,但是对于托梦这个结果却有着很深的执念。

做吧。不做今晚会好奇的睡不着觉。拿这么高薪水,难不成还不让人睡好觉了不成?

秘书先生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打电话回家问了二姑奶生前的这那,从市中心买了几双女士凉鞋就带了过来。

牢画看了下那几双鞋的品相,就知道这家伙是不相信自己过来探道的。谁说要给自己死去的二姑奶送鞋会送高跟的?还是过时了的款,一看就是断码清仓,显然是能省就省。也不知道他家年迈的二姑奶在看到自己家侄子送过来的十公分高跟鞋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牢画无所谓。这就意味着,后面还有大单!

心中顿时升起雄心壮志!

“死者的相关信息写给我。”牢画扔给秘书先生纸和笔,然后将那位二姑奶的情况发在了十殿阎王群里,张罗着让大家给她找人。

她现在是十殿阎王的大债主,于公于私他们都欠着她的,所以她交待的事情没人敢耽误,生怕慢了一点被她在群里催账。很没面子的。

很快,牢画就收到了反馈。

“你二姑奶生前很爱八卦?”

秘书先生有些懵。

“不爱八卦,怎么会被关在拔舌地狱呢?”

拔舌地狱?

自个儿二姑奶是个良民啊,平时也就是在菜市场拿点打折的菜叶子,在广场舞和小老头跳跳舞,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啊?就算平时八卦什么的,老姐妹在一起不都那样吗?也不至于下地狱啊!

“美女,死者为大,拿来开玩笑,不合适吧?”秘书先生有一点生气了。

牢画听见他语气不好,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秘书先生。

“哦?不是吗?不过这不重要。不过你二姑奶可能并不缺鞋,相对来说,她应该更缺钱,用来改善一下待遇什么的。”

瞧瞧,这才是骗局的重点。不给钱,他们赚什么

呢?

秘书先生秉持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坚决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牢画耸耸肩。她并不是很在意,她看中的是这个男人后面的大单。管他这一单出了多少钱,她总有办法让他收到二姑奶的回馈。至于是好评还是差评,那可就不好说了。

“行了,鞋子收下了,托梦后打手续费。”

秘书先生将信将疑的离开了小店。

又在游魂街上,秘书先生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梦。自己从网上搜了一家店,按照地址找了来,然后莫名其妙的把自己二姑奶搬出来,又去买了几双甩卖的鞋子,事情就结束了?

这是烧纸吗?一点儿仪式感也没有好么?

牢画这边却是让胡才直接调出监控给秘书先生的脸截了个图,收拾收拾就将今日份的手机和那些鞋子拾掇拾掇都搬出店去,送到门口停着的小皮卡车厢里。

还未走远的秘书先生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一个声音里自带冷气的美女,一个留着胡须只会点头的瘦道士,一个脾气很臭的熊孩子,就这样把他刚刚买回来的几双鞋子扔在了车厢。

然后,绝尘而去。

难不成,他们是要把这车,开到地府去?

被这个想法雷到的秘书先生,一个人站在游魂街上傻笑了很久。

骗钱就罢了,装样子也不知道装的专业点,弄一辆皮卡就能往地府送货了?秘书先生回到店门口,拿出手机对着店铺的大门拍了张照。

这件事情,在秘书先生这儿就算是完成了。拿着这张照片和那些买鞋子的收据,就算是给老板一个他没有想点子让祭扫别出心裁的交待。

看看,我多努力,连这种犄角旮旯不靠谱的店都去做了尝试。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对于秘书先生来说,前半夜他的确睡了个好觉,倒头就睡,一点儿茬也没打的睡了四个小时。

然后,他起身喝了口水。

又继续睡了。入睡前还在想,二姑奶这会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呢,知不知道自己拿她的鞋说事儿的事情。

秘书先生想到这,闭着眼笑了笑,倒头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场大戏。

秘书先生先是听见“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黑暗中,秘书先生以为是浴室的淋浴头在排水。有时候那个淋浴头就会那样,刚用完都好好的,过几个小时忽然就“哗啦啦”滴下来许多水。

秘书先生起初没在意。可是这次滴水的声音持续的有些久。还以为自己醒着的秘书先生不耐烦的捂住了耳朵。

可是没有用。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忽略的声音,就越是忽略不了。

“哎,快来修修吧!”一个声音说。

“修什么修,又不是坏了。都那样!”

“不是都那样啊!隔壁的都搬到新地方去了呢。换了新地方,就不会漏水了!”

“胡说八道!”秘书先生心想,这人真傻。淋浴头都会滴水,换了个地方还是有淋浴头啊!

闭着眼,秘书先生试图入睡。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不对啊,哪里好像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一只羊,两只羊……

羊都成群结队的住在一起,怎么着都能找到对象,不像他,整天忙来忙去忙到没对象,到现在还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啊……

那刚刚那个人说话的人是谁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噩梦

与鬼谋宅第一百七十三章噩梦那个莫名其妙从自己这个独居的宏宇里忽然发声的人……

到底是谁?

秘书先生此时心中慌得一批。按照心情来说,他应该尖叫,应该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或者把被子蒙在头上寻求安全感。

可是他没有。他就像一个狗血剧里的演员,无论台词多么的离谱中二不科学,他都得按照剧情的发展掩饰情绪演下去。他的身体,正在强迫着他在按照剧本走。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秘书先生更加恐慌了。这就像一个人刚刚蹲完坑就被一只恶犬追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腿麻了,不受自己控制。

力不从心啊。

但很快,这种恐惧就变淡了。

因为并没有恶犬追上来咬他一口。只有一个莫名其妙却有些熟悉的声音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能修的,别的地方都在修了,隔壁的李大婶儿昨天都搬到修好的地方去了,那里又干净又舒服。”

“哎,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

“我去问人家,人家都不愿意搭理我呢,大概嫌我话多,一个劲儿的折腾我的舌头。原来偶尔还偷懒,现在更勤快了呢!”

“哎呀,侄儿,刚刚有人给我带了几双高跟鞋,说是你让带来的。我看了下,那鞋跟高的呦,都能当武器。我自个儿穿不了,送给那折腾我舌头的差人了。”

“那差人也不稀罕那玩意儿,但是也收下了,说是刚下来从黄泉路上走的新鬼是要垫着脚跟走路的,最适合穿这个。他拿去倒手卖了赚两个零花钱买智能手机。我这才能歇会儿,找你说会话。”

“不过侄儿啊,你好好的给我送那玩意儿做什么啊?我老婆子天天待在这拔舌地狱足不出户的,至少还要再熬个十年。”

“你要是真的惦记你二姑奶,给我送点钱来也是好的,贿赂贿赂那差人,给我换个地方,再给我带点儿酒,老婆子我喝了,下回拔舌头的时候没那么疼。”

“侄儿啊,二姑奶就是随口说说。主要是想告诉你,鞋子二姑奶收到了。二姑奶不是在问你要钱啊,真的不是啊!你可别多心。虽然二姑奶从小拿你当自个儿儿子疼的,但是总

不能要求你把二姑奶当妈孝敬不是?二姑奶再为难,也不会缠着小辈的不是?你放心,你不给二姑奶稍钱,二姑奶不会怪你的。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整天就知道顾自己,什么时候顾过老婆子我?还是你孝心啊,知道给二姑奶捎东西……”

恐怖的气氛忽然就变了味道,成了一番涉嫌道德绑架的说辞。秘书先生心中的情绪也由恐惧转变成了愤怒,紧接着就是对自己内心掷地有声的质问:你干嘛去招惹二姑奶?知道那个老婆子难缠你还惹,你四不四撒?二姑奶生前最护崽,现在是变着法子的想让自己给她送钱,却不让自己儿子送!死了还不消停!

愤怒驱使着他忘记了恐惧,不知不觉间,秘书先生已经掌握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在回忆起二姑奶生前那些为了往自己儿子碗里趴饭使劲儿望自个儿碗里拉屎的行为,秘书先生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睁开眼转过身去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

活着想占我便宜,死了还想战是吧?给你寄几双鞋就不错了,还想咋滴?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会看见一张令他厌恶的死人脸。也许苍白,也许恐怖,甚至有些狰狞。但血气方刚的秘书先生认为,跟自己此时的愤怒相比,恐惧不值一提。

但看到背后景象的时候,沉浸在愤怒中的秘书先生看到了他一生难忘的场景。

他的卧室被划分成了两个部分。

他睡着的这一部分,还是他的卧室。

另外一部分,却变成了一座萦绕着黑色气息的监牢!

黑色的,透着入骨寒意,四面漏水的监牢。

但这是梦境。对于已经有这个认知的秘书先生来说,监牢的出现只会令他惊讶,却不会令他瑟瑟发抖。

令他瑟瑟发抖的,是监牢中的两个人,以及这座监牢的设计。

一个,是他预想到会看见的那张脸。二姑奶的那张老脸还是那个样子,胖嘟嘟的,经常笑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乍一看好像很慈祥,但是细细一看,却不乏城市老太太的精明与算计。

她坐在那个黑暗狭小的牢房里。牢房是古代的样式,一根一根木头围起来的那种,其中一处对外开

放了一个小小的窗口。和一般牢房用来送菜的小窗口不一样,那个窗口没有开在底下,而且开在正中间,正对着坐下来以后得二姑奶的脸。

她就那样乖乖的坐在窗口前,笑眯眯的对着那个窗口,像看牙医一样把嘴巴大大的张开。

而牢房的外面,一个穿着像古代衙役一样的人正坐在二姑奶的正对面,手里拿着一个微型火钳子,面无表情的用它,从二姑奶那个大大张开的嘴巴里,夹了一条红红的东西出来。

软软的。

黏黏的。

长长的。

上面还似乎在滴落着不明液体。

那是,

人的舌头!

衙役用微型火钳子将那玩意儿拉的老长。二姑奶似乎不觉得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衙役。

“怎么还不断呢?”衙役摸着下巴,诧异的研究起那条黏黏的舌头。

“用剪子吧。这玩意儿越扯越长,再扯,下回就更不好拔了。”

二姑奶虽然舌头被火钳子控制住了,但是大概是因为舌头太长,并没有影响说话。

衙役点了点头。他放弃了火钳子,然后在身上摸了摸,似乎在找什么。

他没有找到。

随即,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另外一边的注视,将脑袋歪过来,对着瑟瑟发抖的秘书先生说道:

“请问,你有剪子吗?”

拔舌地狱,顾名思义,是用来惩治有口舌罪过的人。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后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从梦中惊醒的秘书先生一身冷汗的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看见了刮在镜子旁边挂钩上的剪刀。

刀刃十分锋利的反射着刺眼的光。

秘书先生直接将剪刀扔进了垃圾桶。

从此以后,他的家里不会再出现剪刀这种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秘书先生就给二表哥打了个电话,问二姑奶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找茬

与鬼谋宅第一百七十四章找茬当时说是在跳广场舞的时候心脏病突发猝死的。

在秘书先生执着的追问下,终于问出了真相。

他的二姑奶,是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激动死的。

为此,那个被说坏话的人还被表哥讹了两万块钱,说人家故意刺激老太太导致老太太情绪不稳定。

泥煤的,这也忒贱了。换做他是阎王,也要派人去拔她的舌头。

在心里大义灭了个亲的秘书先生现在除了觉得不可思议以外,又觉得自己欠的慌。招谁不好,偏偏去招那个护崽护得发疯的二姑奶。好了,人家现在找上门要钱来了,他是给还是不给?

给,亏得慌。

不给,怕人家三天两头来找他。

最后,他决定再去那家店看看。

甭管是因为人家查了他的底细又用了什么奇怪的催眠术,还是真的有和底下沟通的本事,他总得去问个明白,才能够知道怎么处理。

毕竟,要给钱,可是要真金白银的给啊!

再次来到“画地为牢”的招牌底下,秘书先生只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煞笔。

这么明显的骗局,他居然就中招了。人家明显就是用了催眠术给自己催眠了啊。你瞧瞧这不协调的装修,这些杂乱无章的布局,还有三个完全不同的人,一定都是设计好的,按照什么规律给他心理暗示,驱使他在恐惧下第二次走进这家店。

这么明显,他怎么能上当呢?

秘书先生原本想迈进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想了想,他转过身,又去了隔壁街。

他这次带了一把剪刀过来。

“来了?”坐在豪华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牢画依旧在低着头玩手机。

她正在给那些刚刚学会玩智能手机的鬼差们发各种推送。什么高档化妆品啊,电子产品啊,明星同款啊,各种广告植入,让这些纯洁的鬼差们猝不及防。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多么勤俭!多么励志!

在拿着剪刀走进店里的秘书先生眼里,却是一副无所事事的休闲模样。

这显然是赚钱太容易缺乏奋斗精神的表现。

秘书先生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有些生气。昨晚的梦真的吓到他了。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操作的,但是这种赚钱方法,真特么的简单粗暴。

不给钱,让你做噩梦,吓死你。

秘书先生将剪刀在牢画面前晃了晃。

牢画抬起头,诧异的看了眼秘书先生。

“我二姑奶不太满意,托我再带个东西下去。”

秘书先生的表情,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牢画收回了视线,手指了指贴在收银台上的二维码。

意思是,先给钱再说。

秘书先生的嘴角抽了抽。带几双鞋子收一千,带把剪刀又收一千,她怎么不去抢?

“你们老板呢?我要见你们老板!”秘书先生自以为自己非常彬彬有礼了。被骗了还忍着,这得素质多高才做得到啊?

可是牢画显然不买账。

“概不赊账。”

秘书先生不开心了。他来找茬的,这儿就坐着一个美女,他不发难,心里不爽,发难吧,又说不过去。

把剪子望大理石茶几上一放,秘书先生坐在牢画隔壁的沙发上,点着了一根烟。

瞧瞧,我是来找茬的。我找茬的方式多文明。

闻到烟味的牢画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敌意。

但是,对于涉世未深的牢画来说,暴力切断一切根源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这是从江北鹰拜杀神事件中得到的教训。

因此,秘书先生的烟在他吸第二口的时候,自动熄灭了。

秘书先生发现这个事实以后,第一反应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刚刚是想装个x给自己弄点烟雾凹造型,结果这烟却好死不死的自个儿灭了。

秘书先生仰头望天。

真是造化弄人。

他故作淡定的又点上了一根。

这回连烟雾都没出来,就灭了。

再点。

连火机都冒不出火了。

他抬头看了看中央空调。

嗯,冷气开的有点大。

大到连火都点不着?

他不信邪的指了指自己的火机,对牢画说道:“美女,借个火。火机不给力。”

牢画抬眼看了眼秘书先生。你这火就是我给掐灭的,还问我借火,你四不四撒?

“先生,我们这里禁烟。”

认为矛盾之火已被点燃的秘书先生心中一阵激动。你终于怼我了。我可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怼我,我就可以跟你们老板投诉。

他将火机与烟都放在了桌子上,抱着双臂,做出一副要开撕的架势。

“我要叫你们老板。我二姑对你们的服务不满意,我有权给差评。”

哦吼,要给差评?

某宝给差评还要确认收货付款以后才能给呢,这人就这么不讲规矩,直接差评了?你自个儿选的东西你二姑奶不满意,到我们这儿来找茬?

“你要给差评?”牢画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秘书先生点点头,显然十分肯定。

牢画指着门外停着的皮卡车,问道:“那是我们送货的车。今晚我们还要去下头一趟,你要是觉得我们服务不满意,我们也可以带你去。只是,旅途颠簸,车子也简陋,到了地方,你还有可能水土不服。”

带活人下去,牢画不是第一次干。第一次是误打误撞将售楼部的陈佩佩给带进去了。跟那么多鬼混在一起,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对。其实下面对于活人混进地府管理的并不是很严格。就像是一个落后国家,治安乱福利差资源少人口稀薄,就不是太担心外来户入驻,更多的是担心有没有偷渡出国。开展地府一日游活动对活人来说那是既可怕又减寿的事情,谁没事儿过得好好的愿意下去转一圈?

本着来者是客开张最大的原则,牢画觉得有必要让第一位客人眼见为实一下,亲身感受一下给他二姑奶送几双破鞋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让他知道这钱不好挣。

秘书先生一愣,随即就笑了。

这是在威胁啊!赤果果的威胁。你不是不信吗?姐今儿带你下去瞧瞧地府什么样子,你敢是不敢?

正常人在经历昨夜那一场梦境以后,是不会作死的想要去尝试的。不管这是因为催眠还是别的什么因素导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远远避开。

可是秘书先生觉得,为了工事就这么敷衍的搭进去一千块钱太不值了。他执着的将这件事当做公事来看,却没有拿到作为公事报销的承诺或权力。

人一旦钻进了某个牛角尖里,就很难爬出来了。就像此时的秘书先生,他执着的认为自己是受害者,对方是骗子。那么哪怕对方做的再真实再有说服力,他都会把想法往骗局上面靠。

于是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的秘书先生,就这样坐上了通往黄泉路的车。

带着一把剪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梦中人

与鬼谋宅第一百七十五章梦中人黄泉路是亡魂在下地狱时的必经之路。在身体消亡灵魂离开人间之时,亡魂会在这条路上踮着脚跟,小心翼翼的,从头走到尾。同时把自己的一生,慢慢的回味,细数曾经。

在这里,不论善人还是恶人,不论你腰缠万贯还是身无分文,都得保持着这种谦卑的姿态,踮着脚跟,如同一个芭蕾舞者一样,倔强的用脚尖行走着。

行走在这令人绝望而又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暗道路上。

突兀的是,在这条充满死气的亡者之路上,居然开着一辆车。

一辆银色的皮卡车。

坐在皮卡车里面的秘书先生只觉得眼前一暗,车子好像驶入了一条甬长的隧道,整个世界的光线都消失了,只有微弱的车灯照射着眼前的几米处,能见度低到了冰点。

这是什么隧道,都没有路灯的么?

秘书先生起初还在脑中抱怨着市政建设的漏洞,但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这是市中心啊,什么时候这个位置竟然开发出一条隧道了?

没听说啊。难道,是在建的?

在建的隧道,连路灯都没有安装,能从里面开车?

显然不安全啊。

但开着开着,路边的一个景象一闪而过。车开的太快,能见度又低,他回过头想要确认,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车里好冷。

秘书先生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感觉到车里的冷气有些不均匀。

刚刚在路边,好像看见有人摆了个摊,似乎在卖东西。就像是那种在天桥上铺一块布,从背包里掏东西出来赚外快的学生一样。

可是路边摊摆在隧道里,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隧道还没有到尽头。天依旧是那么黑。

车却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开始下车。

下车?

在这里?

呵呵……

秘书先生觉得有些搞笑。这里的确很黑很吓人。但是把一条建设中的隧道当做地府来忽悠他,似乎有些太幼稚了吧?

他也跟着下了车。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个头只到他肚子的小正太爬上了后车厢,从后车厢里……

拖出来三辆动感单车。

还有一个电动平衡车,站在上面就可以带着人走来走去的那种。

正当秘书先生心中一面感慨这小孩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一面谴责这家黑店雇佣童工时,小正太将其中一辆动感单车推给了他。

“这是干什么?”秘书先生不解。

“扫码,骑行。”小正太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纳尼?扫码骑行?逗他呢吧?这帮人就是造假也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

“你不想骑也可以选择走路。”牢画直接站在了那辆电动平衡车上。原本她想买一辆电瓶车在地府里头纵横驰骋,但是电瓶车太过蠢笨,每次搬到后车厢有些占地方。后来她发现了这种两个轮子的电动平衡车。这玩意儿比电瓶车占地面积小多了,骑起来还拉风,足以亮瞎地下一众差人的眼。

这个是她准备自个儿御用的

,至于另外两人,就直接让他们搬共享单车来骑。有时候她懒得跑了,就让他们跑跑腿。这俩人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小朋友,应该多运动运动强身健体。

能省一点是一点。

秘书先生发誓,自己绝不是因为怕黑才选择骑行的。

他只是决定去看看这几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牢画站在电动平衡车上,速度与气魄都是胜了几人一筹,三个大小男人跟在她身后“呼哧呼哧”的骑自行车,场面有些滑稽。

秘书先生起初想笑。

但随着他不断地往前骑,他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路上有一些行走着的人。

他们走的很慢,比一般人走路都要慢一些。他们看见自己的时候,眼中充满了诧异,仿佛在思考,为什么他会有共享单车骑,我只能在这坐11路?

秘书先生心中居然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瞧瞧,老子就是比你们混得好吧!下地狱了都能骑共享单车,你们这些loser,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子的背影!

哎?不对!这个想法很危险!他现在是在戳破谎言的路上,怎么可能是在地府黄泉?秘书先生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企图让自己清醒,不要被一条破隧道给蒙蔽了眼睛。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剪刀。

可恶!随时随地都企图迷惑自己的心智!他一定要戳穿这个可恶的骗局!

拔舌地狱就在第一殿,离黄泉路也不是特别远。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就到达了地方。

漆黑的道路上,终于出现了一扇门!

地府的构造与阳间的的常规建筑不同。

阳间的建筑是在三维空间设计出来的图纸。东西南北,按照面积大小做空间的划分,简单明了。

但是地府,却是更多维度上的空间利用。你看不见全景,只能按照你的目标去找通往某个地方的路。如果从上方给地府来个航拍图,很有可能许多地狱都是重合交错的。

所以,在地府行走永远都是中间一条黑道,周围一片漆黑。

漆黑,是真的漆黑。那种哪怕你打开白炽灯放进去也只能照亮方圆十公分范围的漆黑。

未知让人恐惧。这种设计,很容易让新来的人感到恐慌。但是对于老顾客来说,这种道路环境反而让他们对自己所处的地狱有种归属感。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啊!还是我的拔舌地狱好,只要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等着拔舌头就ok了,不用在乌漆嘛黑的地方走夜路,时不时还会撞鬼,好可怕啊!

同样的,秘书先生在这黑漆漆的道上骑车骑的很不安。

隧道,两边不应该是墙壁吗?怎么会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呢?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又觉得一切滑稽的可笑。如果这是真的地府,怎么会让他一个大活人骑着共享单车瑟这么久呢?就算不是电视里头拍的那样有牛头马面和孟婆,那也不至于这么自由吧?没人管的吗?

秘书先生不知道的是,地府对魂魄的管理,都是点对点的。

比如,这个魂魄是要去十殿评判第五殿的某个地狱,就会由引路鬼拿个名单点名,带

着走到下一站,交给另外一个。就像是幼儿园春游,老师只会按照名单管理自己责任范围内的孩子,不在名单上的,谁有功夫去搭理?

当然,危险与自由也是并存的。谁知道路两边的黑暗里头是什么呢?

总之,秘书先生并没有一个活人闯入地狱的自觉。他依旧用自己充满批判与审视的眼光,去对待这个并不走心的“骗局”。

这扇门的出现,总算让秘书先生肯定了这个“骗局”的制作成本。熬了这么久,终于开大了。就知道这帮家伙为了骗钱,啥都做的出来。瞧瞧,这里头打开,指定就是那种跟电视里差不多的画面,不是油锅就是惨叫,然后牛头马面到处都是。

现实令秘书先生失望了。那扇门后面,很安静。

安静的,有些诡异。

管理员打开门后冲着打头阵的牢画点了点头,就回到了他那个门口的位置上,低下头去继续做他的事情去了。翻着桌面上摊开的本子,纸张的摩擦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这种氛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图书馆。

但车还都在门外停着,大门却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秘书先生尽管坚守着“这是骗局”的信念,但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了颤。

都是障眼法,障眼法。秘书先生安慰自己道。

跟着牢画一行人继续往里走,在一个拐弯过后,秘书先生看见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

他看见了监牢!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微型牢房,齐刷刷的排列成两排,每一个微型监牢里,都坐着一个人,面对着那个开在正中间的窗口,面带笑容!

秘书先生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梦!

秘书先生原本还很有力的腿,忽然间就有点软。

他想喊住前面几个人,让他们不要走了。

就此,打住吧……

可是,他喊不出口。在这个安静到诡异的地方,他实在没有勇气做第一个开嗓的人。更不敢落单。

他只好跟上去。

他们走啊,走啊。看上去只有十几米的路,秘书先生感觉自己走了一年。

设想一下,就算是这个诈骗团伙精通心理学擅长催眠,刻意的给他设计了一个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地狱梦境,那么,要安排这些坐在监牢里数不过来的囚犯,得请多少群众演员来凑数?为了坑他两千块钱,值吗?

显然不值。

秘书先生现在只希望这真的是一场骗局。这个阵容,绝对可以唬住老板了。

他们还在往里走。

哦,他们终于停下了。

然后,三个人,全部转过头,看着他。动作一致,表情一致。就好像在说,来看看吧,这是你想要的。

秘书先生此时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里的几间监牢,配置明显没有入口那一带的条件好,墙壁斑驳,四处漏水。

滴滴答答的,像极了梦中的声音。

而那梦中的人

正坐在其中的一间

微笑着

看着他。

第一百七十六章 缘分

与鬼谋宅第一百七十六章缘分微笑。

秘书先生努力的保持微笑。

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难看。

肌肉已经僵硬了啊。苹果肌被笑得抵在了颧骨上,好难受。

可是他想不到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面前的这个人。他的二姑奶。

难道他要把口袋里面的剪刀掏出来,哈哈一笑说道:嗨,二姑奶,我给你送剪刀来啦!

别说掏剪刀,就是说话,秘书先生都不敢说。

他就怕对方一答应,就从嘴巴里掉出来一截舌头。

这时,入口处传来了动静。有人开门,甚至还有人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秘书先生松了一口气。有声就好,有声就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觉得。但是他总觉得这种诡异的恐惧就是来自于安静。

说话的人进了门,大概是知道有访客,冲着他们的这个方向走来了。

很快,拐弯处出现了一个人。

秘书先生的笑容更加僵硬了。

来人,是那个穿着衙役衣服的差人。

差人看见秘书先生,先是一愣,随即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凑到他身边,小声的问道:“你真的来了?”

这不是废话吗?他都站在这儿让人咬耳朵了,难不成还能是假的?

秘书先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小声。他只觉得这个差人的靠近令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好像有一只蛇在他的耳边吐着信子,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咬自己,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全身打颤。

冷啊。

秘书先生全身紧绷着,点点头。动作有些僵硬,和他的肌肉一样。

“东西带来了吗?”差人的声音还是被压的那么小声,跟他刚刚在门口那大声说话的音量想比,简直判若两人。

东西?什么东西?

秘书先生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剪刀。

差人像是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动静,低头看去。

口袋里剪刀的形状暴露无遗。

“太好了!你居然真的带来了!”差人差点儿蹦了起来,脸上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但是声音有种难忍的兴奋。

秘书先生懵了,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口袋里的剪刀已经飞了出来,落到了差人的手上。

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差人举着它,就像是原始人举着燎原之火,高高的向着他的族群炫耀着,用一种光荣而骄傲的姿态。

他仿佛在说,咱们拔舌地狱,终于有剪子啦!以后拔舌头太疼,就可以偷偷的剪掉了!你少点痛苦,我少点麻烦,大家各取所需,多么圆满!

而周围所有看见这一幕的牢中人,全都在这一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上虽然还是那僵硬的笑容,眼中却都闪烁着贼亮贼亮的水光,仿佛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在绝望中重拾希望。

他们笑了。不再是笑不露齿的微笑,而是张开了嘴,无声的大笑着。

他们的口中,有的空空如也。

有的,则掉出了一大团长长的舌头,因为太长而滚到了地上,有几根甚至直接滚到了秘书先生的脚边,欢快的跳动着。

这是在对他表示感谢。

秘书先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如此安静了

。就连在梦中对自己道德绑架的二姑奶,此时也只是伸出了舌头看着他,笑得一脸褶子,却一言不发。

要么没舌头,要么大舌头,谁能说得出话?

临走前,秘书先生在门口摆着的一张桌子上看见了自己昨天买的鞋子。

只剩下一双了。是一双闪闪发光带着许多亮钻的高跟鞋,一眼看上去穿着就不舒服。

送他们离开的差人看见秘书先生正在瞧着高跟鞋,指着鞋子解释道:“其他的都卖掉了,就这双不好穿,没人买。要不你带回去自个儿留着?”

这种既视感就像是你带着一堆东西上你大伯家串门,你大伯挑挑拣拣从里面拿出来两样跟你说,这些我们用不上,你带回去自己用吧。

泥煤的。这可是下过地狱的高跟鞋!他带回家干什么?留着作纪念吗?

“你就带着吧,带回去做纪念。”一直没有说话的牢画忽然开口了。

秘书先生:“……”

回去的路上,秘书先生没有问其他人为什么拔舌地狱里面没有剪子。作为一个办公室里打拼出来的个中高手心里明白,这就像是在问办公电脑里面为什么不能装游戏软件一样的问题。能装吗?不能啊。想装吗?想死了。

所以,二姑奶不敢直接在梦里问他要剪子,只敢要钱。那个差人却可以偷偷的,小声的,问一下。这也是他没有给二姑奶带钱却博得了二姑奶感激的原因。

回想起来,那一脸的褶子仿佛在说:小子,上道啊!

回到牢画的店里,秘书先生只觉得浑身的寒意与压迫全然不见了,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却还是一身冷汗。

身体的不适已经恢复,心灵的伤害却是永久的。

看着他满脸挣扎还欲言又止的模样,牢画十分体贴的递了一杯矿泉水。

秘书先生感激的接了过去。他现在只觉得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大美人充满了人情味,比那些悠着舌头冲他傻笑的人们强多了。

“带路费一千。”

秘书先生收回了刚刚的想法。

许久,秘书先生秉着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态度问道:“自己下去送钱,对方能收到吗?”

“能。”

秘书先生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可以让老板自己去一趟地狱,甭管送多少钱,只要给个带路费就成。场面还忒大。

“能收到,但是现金不能用。冥币也不行。没烧过的冥币,就像没有水印的纸币一样,废的。”

“……”

“直接烧也不一定收的到。这里头事儿多,你懂的。”

秘书先生看了眼牢画,默默的对着收银台上的二维码扫了两千块钱。这一趟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找到了可以推荐给老板的烧纸铺子,还为以后自己给家里人捎钱的路子。

钱没白花。

当然,如果他老板江北鹰知道他有过让自己下地狱给他那个大哥送钱的想法,估计会让景离直接把他给人间蒸发了。

牢画不太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收款记录。这一单太小了,因为只有几双高跟鞋,她还没有从地下那头抽手续费。虽然就劳动与收入来说还是赚了,但是对于她的庞大需求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看到拉开门就要出门的秘书先生,牢

画喊道:“还有其他业务也可以做。有兴趣的话了解一下。你带人来,我给你提成哦。”

这年头,活人钱难赚,死人钱也不好赚啊。

从君临酒店那里带过来的瘦身顾客数量越来越少了。虽然名气是传出去了,但是愿意花大钱来瘦身的人毕竟在少数,更何况还是听起来这么离谱的抽脂?牢画算了算近期开店的开销与收入,要从二郎神手上拿到第二阶段的功法秘籍,至少还差七百万。

这还是按照威胁二郎神过后打八折的价钱。

拿起手机胡乱翻着,牢画忽然发现朋友圈里面有许多人在转发一条新闻。

杨晋拍打戏受伤,休养三个月。

杨晋不就是……二郎神杨戬?

他拍打戏,能受伤?

扯呢吧!

牢画点开链接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居然是经过官媒出来证实的消息,还有受伤躺在担架上的照片。照片里面,杨晋一脸忍痛微笑的模样,腿上盖着东西,看不清伤势。而链接留言里尽是粉丝尽情挥洒的眼泪。

欧巴,要撑住啊!

老公,我不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啊!

呜呜呜呜……老公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各位妹妹们,快随本宫护驾!

楼上的,这个时候了还分大小,脸皮够厚的啊!

附议。

Σ(⊙⊙”a这种时候你们还有心情说这个?不说了,给晋晋喂饭呢,懒得搭理你们。

我擦,楼上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附议。

附议。

附议。

瞧瞧,二郎真君的粉丝们和那些后宫娘娘们也没啥差别,穿金戴银都是给女人看的,至于那个男的是站着还是躺着,都不太重要。瞎了估计都不要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

来客了。

牢画刚要放下手机装模作样的说一声欢迎光临,一抬眼却瞧见手机里头那个主人公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边摘着墨镜,一边摘着口罩,帽子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狼狈不堪。

“二郎神?”

牢画诧异的看着二郎神。

二郎神看到牢画,竟然也是一愣。

“弟妹?”

看到二郎神这个态度,牢画更加懵逼了。要说自己新店开张,杨戬来祝贺什么的也说得过去。可是他明明不知道这是自己开的店,却还上门来找,这就奇怪了。

杨戬指了指玻璃上写的字问道:“单向跑腿,是往下头去吗?”

“是啊。”牢画点点头。

“行。怎么收费的?”

“你要往下头带东西?”牢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过来问他。

对于这种刚刚宰过她一大票的人,她可得留个心眼。

杨戬似乎看出了牢画的心思,深吸了一口气,摸摸头,弹了弹肩膀上的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然后故作镇静的坐在了沙发上。

“嗨,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懒得去麻烦那些老弟兄们。你说说,现在谁不是日理万机的?麻烦人家干什么?我从君临酒店那里打听到你这儿能办,索性花点钱,图方便。哪知道居然是弟妹你开的店。真是缘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生意

与鬼谋宅第一百七十七章大生意一般来说,在对方这么热络的说上一段虽然不怎么可信但是也花了一番功夫瞎扯的话,多少都应该顺着这话接下去。

但是,对于二郎神这种有机会就会宰自己一单的老奸巨猾,牢画压根没打算给他台阶。他最好就站那儿演,千万别从台上下来。

于是,在牢画的沉默下,场面就尴尬了下来。

二郎神:“咳咳……那个,弟妹啊,你这儿,怎么收费的啊?”

牢画:“八百万一单。”

二郎神:“……”

牢画:“拿东西来换也行。你懂的。”

二郎神:“……”

这是摆明了抢啊!二郎神苦着个脸,还没等开口还价,就听牢画说:“不议价、不赊账,童叟无欺。”

我擦!

坐在收银台上玩手机的青魂是摄青鬼化身,对于天仙的气息感到十分不适,在二郎神坐到沙发上后更是如坐针毡。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忍着痛苦坐在那里,想听一听两人要说什么。

此时,青魂忍不住抬头向两人瞧过来。不用他开口,牢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死丫头,掉钱眼里了吧!财迷!拜金!俗!

当然,青魂并不知道牢画与二郎神之间存在着什么交易,自然也不知道牢画说的“拿东西来换”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估计青魂的眼神要比此时的牢画更加光芒万丈。

二郎神脸上的表情此时就像万花筒一样,一秒钟能变出十个花样来。但最终,他还是换上了那一副热络络的表情,舔着脸开始打感情牌:“哎呀弟妹,这不过是给自家兄弟带个东西,顺手捎一下的事儿,你看兄弟我最近手头紧……”

牢画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将二郎神的话听进去了,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正当二郎神喜出望外要借着这个东风说下去的时候,牢画继续道:“不过咱是开店做生意的,要是给你免费做了这单,怕你心里过意不去。”

二郎神热泪盈眶的点点头。是啊是啊,弟妹多贴心啊,不仅考虑到经济困难,还照顾人的心理需求,既然如此,随便意思一下得了。

“拿东西来换。”

二郎神激动的泪水瞬间冷了,顺着泪腺倒流了回去,冰得他脑仁疼。

牢画对于二郎神脸上冻僵的表情视若无睹,抿了一口杯中水。

这时,收银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牢画起身去接,居然是刚刚离开的秘书先生的电话。

秘书先生说,自己的老板也想委托他们往下面的人送点东西,但想提前沟通一下,问问需要点什么,免得像他那样带了不合适的东西,还要麻烦人家差人去倒卖。

牢画忽然觉得秘书先生这个提议不错。这是个可待开发的新业务,只不过要收费,还不能收太低。否则,那些给不起钱的也吵着嚷着要先问问,问完了人家就要一床被子,收人家一千块,遇上爱扯皮的,还得收拾烂摊子。牢画倒不是怕了,只是懒。明明自己做一场手术就能赚个十几万,凭啥为了一千块钱在这忙活半天?

再说了,自己这么拼命赚钱,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漫天要价么?一想到罪魁祸首是这位,牢画心里那股赚人家血汗钱的愧疚感又减淡了不少。毕竟,这也是自己的血汗钱不是?

“可以,传话和带路都是一千。”

秘书先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一旁的青魂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楼去了,临走前,牢画瞧见他满脸都是怒其不争的

愤怒与挫败。

别说,瞧见他这幅表情,牢画心里居然有种快感。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地府鬼物接触的多了,心里好像有点扭曲,折磨起这位青衣大人来一点也没有心慈手软的念头,反而乐此不彼。

该!

叛逆期来的有些晚的牢小姐在心里痛快的将青衣大人以及那对不知道死哪去了的“父母”怼了一通,随即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就看见了二郎神闪闪发光的眼睛。

“带话一千?”

牢画差点儿忘了这货就站在身板,对着他那眼睛里面发出的精光,牢画淡淡道:“万。”

“你刚刚明明跟人家说,一千……”

“万。”

擦!

意识到自己被讹了的二郎神瞠目结舌的看着牢画。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被坑,但是这么明目张胆被自己戳穿都死不承认的坑,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牢画依旧面不改色。

想起自己当时跟牢画要一千万买那本破到薄的秘籍时候自己那坚定不移的模样,二郎神只觉得“啪啪”打脸。

这下连正在整理智能手机的胡才也看不下去了,讪笑着对牢画说道:“老板,我上去看看乌骓和小白,别又打起来。”

说罢,他就溜上了楼。

“弟妹啊!”二郎神好不容易将肚子里的脏话压了回去,苦着脸继续哀求道:“能不能看在老哥的面子上……”

“能。”

二郎神听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却没怎么高兴。直觉告诉他,还有后招。

“让薛焰直接帮你传话带东西,不要钱。”

这回,二郎神并没有再苦哈哈的说什么哥俩好的酒后话,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个女人,不是单纯的想讹他一本书。她在威胁他。不是把自己在阳间做明星的事情抖出来那种威胁。而是,在拿更加严重的事情威胁他。

她看出了他的为难,知道他不能让地府的人替他送东西传话,只能委托她这位“中间人”。

她并不是那种有一点小门道在阴阳两界倒腾东西的普通代理人。那种人只能从地府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差人手底下弄点渠道,能够活动的范围很有限。不像牢画,能够打着房产局局长的名头到处游走视察。即使是已经不在岗的房产局局长,以她的身份,就算她走到最底层的地狱转一圈,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地府环境差,到处都有漏水的地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他要找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或者说,在地府很深很深的地方。

不足为外人道也。

或者,不能道。

从君临酒店的那位那里打听到这家店,开始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瞧瞧。他认识的那些在阳间游走的代理人,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将手伸到那里。

他想碰碰运气。

但是,他在这里看见了牢画。他知道,她一定可以。

可是她漫天要价,甚至,用这件事来威胁他。

这么说来,让她传话,花个一千万,不亏。

牢画瞧着他,他也瞧着牢画。

一个戏谑,一个警惕。

最终,二郎神还是没能躲过牢画的威胁。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在牢画面前晃了晃。

“传话加送东西,完事后我再附送个物件给你。注意保护顾客**。”

牢画一把将书从二郎神手上夺了过来,快到二郎神都来不及反应。

“外加一瓶你宠物

的口水。希望你说的那物件不是什么小猪佩奇公仔海绵宝宝钥匙扣。”

“放心,你会满意的。”

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从牢画的店里走出来,二郎神觉得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

“喂,晒死人了,能不能消停点?!”

太阳没动,但是来了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为二郎真君的装逼买了单。

二郎神得意的戴上了口罩和墨镜,坐上停在门口的尼桑离开了。

很难想象,一个当红流量小生会开这个价位的车。

二郎神虽然叫做“神”,但是这只是一个名字,一种称呼。实际上,他与真正“神”的距离还是相差甚远的。这意味着,天地对他依旧有约束,我行我素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

作为天仙,在阳间当明星,顶多算胡闹。但是把手伸到阴间,就是僭越了。天与地,阴与阳,各有分工,这中间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旦触及,牵一发动全身。在你自己的岗位上,哪怕你尸位素餐自由散漫,顶多罚些俸禄。可是你去插手别人的管辖范围,人家可是要和你算账的。

这位二郎真君,到底想做什么?拼命在阳间赚钱,伪装受伤从娱乐圈消失一段时间,卖了自己的豪车,又找人给地府里的人带话带东西。他这可不是为了什么兴趣爱好了,明显是为了某个人在努力奋斗。

转过身,牢画坐回沙发上,翻阅起新拿到手的功法秘籍。刚接了一单大生意的牢画心情愉悦。管他二郎神要做什么大事,于自己而言,不过就是去探个监带个话,赚得一本秘籍,就等于剩下了一大笔钱。

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会不会引发乱子……

关她屁事?

有了这样的心里建树以后,牢画的心情更加轻松了。拿着那瓶里面装满了不明液体的矿泉水瓶,牢画优哉游哉的走上了楼。

楼上,乌骓果然还在和独角兽小白较量着。他是灵狼,小白是灵兽。乌骓仗着自己的修为想要压制小白,小白却觉得自己受到杀神这么多年的温养也不是白来的,一股子劲想跟乌骓干上一架。现在一黑一白正龇牙咧嘴的相对着,中间站着一个拉架的胡才。

“呦,干着哪!”牢画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顺手就想拧开瓶盖喝水。好在她及时刹住了车,将那瓶不明液体放到了一旁的小茶几上。

“开始啊,我来观赏一下。”

胡才不明所以的看着牢画。这两只一个是老板的爱宠,一个是往后用来对付老板大敌的杀手锏,这要是干起来,有个损伤啥的,可怎么弄咧?老板这么一个细心温柔的漂亮小姑娘,怎么这么暴力呢?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胡才还是乖乖的从中间退了出来,将舞台让给了两只灵兽。

“嗷呜!”乌骓的眼睛泛着绿光。这是开打的前兆。

“嘶!”独角兽压低了脑袋将角对准乌骓,准备进攻。

“不过先说好哈,你们俩打架,有什么伤亡也就算了。这屋子要是因为你俩俩有一点点损伤,我就把你们的皮拔下来卖了。啧啧啧,瞧瞧这装修,得花多少钱啊!”

……

屋子里的两人两兽惊愕的看着牢画。

青魂:你这屋子装修,什么时候花过钱了?还不是老子的心血?

乌骓:老板,伤亡为啥就算了?老板你到底爱不爱我?

独角兽:爱的魔力转圈圈,我的皮毛不值钱。

胡才:果然还是钱最重要!

第一百七十八章 鬼附身?

空荡荡的街道上,装饰华丽的店铺门可罗雀。

上午做完了一批减脂手术,下午没有生意,牢画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机。

夜里在黄泉路上摆了好几天的地摊了,智能手机在地府的名气早已打响,微信也都成了下头最时兴的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在人间早就被玩儿的腻了。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鬼差们兴致勃勃的建群,转发各种鸡汤、广告、新闻,牢画实在是懒得点开,直接把这些新建的群设为消息免打扰。

倒是朋友圈还挺有意思。不像现在打开朋友圈跟打开了某宝似的,到处都是广告,逛一圈吃穿用度全都能买齐了。这些地府的朋友们还没有被腐蚀到这个程度,基本上都热衷于发一发自己的日常。

孟婆半个小时前发了一个小视频。从清冽的溪流中舀上一碗水,大火烹煮,然后倒上各种颜色的汤汁,熬成一碗色彩斑斓的汤水,冒着热气腾腾的气儿,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配字:了却前世今生,还我一方净土。孟婆出品,你值得拥有。

秦广王评论:本来记性就不好,不敢喝

阎罗王评论:不好好上班尽想着吃

秦广王回复阎罗王:楼上的你四不四撒?人家这是孟婆汤

阎罗王回复秦广王:没喝过老子上班从来不吃零食

孟婆回复秦广王:给大佬个台阶吧

秦广王回复孟婆:……

十分钟前,牛头发了一张自拍。咧着嘴,一只手比了个剪刀手,牛脸占了大半个镜头,后面的背景却露出个脑袋,眼珠子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挂在脸上,摇摇欲坠。

秦广王评论:有人抢镜!

牛头回复秦广王:刚绑的鬼,特皮

怎么哪儿都有秦广王!

牢画看了一圈就没再看下去了。这段时间接手术倒置手机自己赚了大概五百多万。现在又从二郎神那儿得了一本,对于赚钱的需求暂时没那么急迫了,手术档期可以往后排排,缓一缓。

现在她手上还有几件事情要排排队解决。

小白已经被抓来了。这家伙是要用来做说客的,整天只会说“爱的魔力转圈圈”肯定是不够的。虽然她和乌骓都是灵兽,但是乌骓是被哮天犬的口水给开的智,又修炼了一段时间,小白仅仅靠独角兽血脉里那一点灵智是远远比不上的。

好在现在她手上又得了一瓶哮天犬的口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给这家伙的智商提高一下。这家伙是要培养起来拿去做人情做说客的,灵智一旦提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她的挑拨离间。

要不,先缓缓?

嗯,好主意。

景离这家伙带着江北鹰拜了杀神的码头,自己是肯定不能和他善了了。景离和景楼、景悯不同。景楼虽也不是善茬,但是野心不大,梦想就是想夺个舍,然后在人间逍遥快活。所以只要拿他的小命随便威胁一下,就能够轻易妥协。景悯没有主见,大部分事情都是听从景楼的安排。而景离……

是个难缠的家伙,野心,似乎也不小。

知己知彼,才能睡个安稳觉。牢画想起了之前青魂说要去上学的建议。

好主意啊,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去上学的确怪怪的。青魂现在这个状态,想要隐藏气息,连正经地仙都发现不了,更可况瞒住景离?反正现在地府的修葺工作基本上都在收尾了,不如就让他白天去上学,晚上回来搞修葺,岂不是两全其美?

为了让青衣长老心甘情愿去上学,牢画还做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的保证。青魂对于牢画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十分鄙视。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好好学习?怎么天天向上?还不是在拼命赚钱?

牢画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有新得了一本秘籍的事情。这就像一个叛逆的孩子,你让我学,我偏不学。然后我自己背着你偷偷学。等你看到考试成绩,瞧瞧,我不用学习成绩还这么好!叫你整天瞎比比!

嗯,这第三,也是牢画觉得最不想面对的一个。

她要把二郎神交给她的那些东西,送到地府去,交给那个人。

他带的话,也不能用手机拍好了带过去给人家自己听。按照牢画的理解,虽然这话她听不懂,但这就像是暗号一样,属于“阅后即焚”的东西,见不得光。

他带的东西,就更加麻烦了。换做一般的代理,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如果有渠道也就稀里糊涂带进去了。她可是知道那是什么玩意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可是已经揣在口袋里的秘籍,她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

值得冒险吗?

牢画并不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比起景离,她的想法更加接近于景楼,齐齐整整的享受生活多好?就算是报仇,也讲究一个细水长流。哪怕现世没法动仇人,那些人死后总得下地狱吧?那还不是要落在自己手上?到时候她再买通个专门折腾鬼的差人,怎么着也能让仇人生不如死。

不,是死了还想死。

不冒险能解决的事情,她也可能慢慢解决。至于自己那不靠谱的神魔父母的期盼,她完全可以选择性忽略。

除了这一世的父母被人害死以外,她还没有遭遇到什么逼着她上梁山的不幸。甚至于,自己在地府还有个有权有势的丈夫。现世的父亲也托他的庇佑在下头继续做了会计。

正是美好生活开始的时候。

干嘛要趟这个浑水?

可是秘籍,已经在手上了……

要不,再拖几天?反正二郎神要找的那位,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被确认移送到哪个地狱。

嗯,是个好主意。

先把秘籍消化了再说。到时候要还是没想好,大不了就给钱,当自己买的。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之所以能从古时候一直传到今天,一定是有原因的。更何况是对于牢画这种招灾体质,安逸简直就是一把杀猪刀。

这一段时间的确太顺了。顺到她自己都以为真的要时来运转了。

天真,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把青魂打发去学校,让胡才到楼下看店,又让乌骓和小白守着门,牢画走进了卧室。

她并不是想在自己的卧室里头修炼。这个卧室位于店铺的二楼,装修很华丽,但是安保并不是特别好,还不如君临酒店。

牢画锁上门,一手拿秘籍,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那只手上,戴着那只储物镯。

这只镯子是可以安放生命体的。后来她问过薛焰,这镯子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新鲜的食物放进去,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新鲜的。

同样,氧气放进去,即使被吸进去再吐出来,还是氧气。

只有一格电的充电台灯放进去,到现在还没有灭。

这也是乌骓能够在储物镯中待很久的原因。

除非你内在推动,否则在这储物镯中,生命体就像是被冷冻了一般,定格在进去那一瞬间的状态。

这个环境,实在很适合她修炼。

将浴缸放满热水收进储物镯中,牢画拿了套换洗衣服就钻

了进去。

灯光并不是很好,但不影响牢画阅读。

依旧是泛黄脆弱的纸张,淡到认不出的字迹,看不懂的古体字。

毫不犹豫的,牢画坐进浴缸,催动灵风,向书中不要命的灌了进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强烈的意念很快就被召唤了出来,如烙铁般滚烫的刻在了她的识海中。

慢慢的,她开始进入状态,整个人钻入水中,进入了用毛孔呼吸的状态。

熟悉的感觉袭来。牢画满意的开始了修炼。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画只觉得身心一畅,好像身体里某个塞子被打开了。

她以为,桎梏将被打破,自己要嗨了。

结果,她真的嗨了,简直嗨爆了。意识瞬间飞了起来,有种喝高了的飘然。

她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回和同寝室的姐妹们去光临一家新开的纸上烤肉。由于学校门口竞争力太大,店里晚上啤酒是免费的。几个人烤肉舍不得吃多,啤酒倒是一个劲的喝,就希望把花掉的钱全喝回来。

喝到第八瓶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飘了。

嗨了。

嗨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

甚至于,她站起来,走出浴缸,都没有感觉。

她感觉到自己拿起搭在浴缸边上的毛巾,将自己从头到脚的擦了个遍,然后拿上衣服,离开了储物镯。

她走到穿衣镜前,欣赏着自己的模样。

然后,穿上衣服……

她这才觉出味来。泥煤的,有人在操控她的身体!!

牢画起先是觉得愤怒。她挣扎着,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想要控制体内的灵风,想要在识海中找到自己的主权。

然而没有用!

她看见,那个操控着她身体的人,正对着镜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冲着自己笑。

“你把这身子,保养的不错啊~还挺齐整。”

看着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自己,牢画凌乱了。

“你是谁?”

“我是谁?”对方冲着镜子抛了个媚眼。别说,这个动作如果是牢画自己做出来,可能会被自己恶心死。可是这人做出来,却是无比的自然。

带着股勾人的妖娆。

泥煤!好羞耻啊!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冲着镜子晃了晃。

“我是誊抄这本书的人啊。我废了这么大劲,把这本书弄得这么好读,收一点知识产权费,没毛病吧?”

收一点?这是收一点吗?这是占了她的身体啊!

“小姑娘,你运气好,是灵风体质,能够遇上姐姐我,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乖!回地府去当个鬼差吧,把这身子让给姐姐。这身子姐姐喜欢的紧,也不知道这妹子倒了什么霉,居然给鬼差上了身。我以后会善待她,没事把她放出来溜溜的。你就放心走吧!”

让你妹啊!这是我原装的身体!倒了霉碰见你才是真的!

“咦?你怎么还不走?想打架吗?”

打架?牢画愣了愣。自己……跟自己的身体打?

对方摇摇头道:“怂了。得了吧小姑娘,快走吧!”说罢,她就双手掐印,默念口诀,似乎是在驱赶牢画的灵魂。

牢画像在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表演。

“咦?怎么没用?没道理啊?这招对付鬼附身可管用了!”

“泥煤的!这是我的身体!我!自!己!的!”

“……”

对方尴尬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为什么不逃?

在牢画吼出那一嗓子以后,那人对着镜子愣了半晌。

“你自己的?”那人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十分诧异。“你不是鬼差吗?鬼差哪来的身子?这身子这么适合……天哪!”

那人的表情更加惊讶了。因为她看见,镜子里的那个和这具身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愤怒的瞪着她。

那不是身体的映像,而是这具身体里灵魂的样子!

和身体一模一样!

“你怎么做到的?”那人对于这件事情有一种很深的执念,逮着牢画可劲儿的问着。“鬼差不是都是魂体吗?你是用本体修炼成地仙,然后在地府任职的?这不对啊,自己修炼的地仙怎么会带着真身被地府雇佣呢?你这还是正式编制?这不科学啊!”

科学?泥煤的上我的身就科学了?牢画依旧在努力着夺回自己的身体。牢画之前泡温泉的时候尝试过一次出窍。她现在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虽然魂魄还和自己的身体保持这紧密的联系,不像出窍时那样是脱离的,但是灵魂对身体的控制权却全然消息了。

“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刚刚洗了个热水澡的牢小姐此时并没有出浴后的好心情,自然是不会好脾气的告诉占了自己身体的人对方想要的答案。

“罢了,反正我就占着你的身子,早晚能明白为什么。”

这次的修炼因为提前掌握了诀窍,又或者是因为有这位鸠占鹊巢的主在推动,并没有花上太多时间。牢画走下楼的时候,青魂刚刚放学回来,正坐在收银台上写作业。

青魂看了眼神清气爽的牢画,还没出口讽刺,坐在楼梯口守门的乌骓忽然前身伏地,龇牙咧嘴的冲着牢画,眼里闪着绿光。

这是警戒。

青魂不明所以的看了眼乌骓。这是狼虽然一直跟他不太对付,但是一直都在牢画身边扮演着忠犬的角色。就算心里不想,但是那滴血认主的手续已经办了,就由不得它叛主。

可是眼下,它居然对自己的主人亮出了獠牙!

什么情况?

青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诧异的看着这一主一仆。

很快,他就看出了不对劲。

并不是他看出了装在牢画身体里的第二个魂魄。

而是,他发现牢画,正在冲他抛媚眼!

这绝壁不是牢画!

“你是谁?!”青魂警惕的问。

牢画没想到一亮相就被身边的人发现了,暗中打量着青魂,同时娇嗔一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演员!

“演,你继续演!”青魂同时也在暗暗观察着牢画,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可是除了那搔首弄姿与嗲得可以滴出水的声音,气息与灵魂都没有异样。因为曾经长期寄居在牢画

的识海中,青魂甚至能够感受到牢画身上那熟悉的气场。

这就是牢画啊,可又不是她……

难道……这丫头人格分裂了?

“啧啧啧!这么没情趣。小朋友,你这样不解风情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牢画从楼梯上扭了下来,本来就凸凹有致的身材在这一番摇曳下更加令人血脉喷张。

可惜,眼前并没有懂得欣赏的人。

青魂见她靠近,双手一挥就在她身边圈起一个牢笼,将人囚禁了起来。

“哟,还有这本事?”牢画并没有因为被囚禁而惊慌失措,反而十分好奇的研究起这牢笼的材质。

“嗯,是木头的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级的东西……”

青魂脸色不好看。他的确可以调动其他更加坚硬的东西来筑造牢笼,可是对于牢画来说,这些都没有用。

对于一个能够附身在牢画身上的魂魄来说,就更加没有用了!

“我主人呢?你把她怎么了?”乌骓急的不得了,张口问道。

“咦?”牢画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瞧着乌骓。“这是……狼吧?会说话?可是根基很一般啊!这是被什么东西给改造了啊!”

说着,她居然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乌骓的狼头。

不仅伸出手,还迈出了脚。

那木头做的牢笼,并没有毁坏。

她从牢笼里头,直接穿了出来!

一个恍惚,牢画已经站在了乌骓的面前,正对着乌骓的狼脸,摸着它的耳朵说道:“真可爱。”

青魂如果是一只刺猬,只怕全身的刺都已经竖起来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占据牢画的身体扭捏作态撒娇卖萌的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小家伙,你为什么不逃啊?”女人摸着乌骓的脑袋,话却是对着青魂说的。

青魂没有回答她。开玩笑,在自己地盘上,问自己为什么不逃?这女人是失心疯了吧?

口角之争,青衣长老可从来没怂过。他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女人,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逃?”

“我逃?”女人另一只轻轻的掩住嘴,“咯咯”的笑了起来,风华绝代。

“这是我的家啊,我要逃去哪儿?倒是你,一个小小的摄青鬼,你为什么不逃?”

青魂被她看透了身份,虽然惊讶,却也不怂:“谁跟你说这是你的家?”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女人撅起了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乌骓虽然很紧张自己的主人,但是脑袋被女人一只手控制着,如同利剑高悬,被一股强势的威压震慑着,丝毫不敢乱动。

但随着女人情绪的变化,它能够感觉到,自己头顶上的威压,像是聚集了乌云的天空,随时准备释放倾盆大雨。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站在不远处的青魂除

了感知到女人情绪上的变化以外,也感受到了女人气场的变化。不,应该说是气场强弱的变化。

之前她一直掩盖着自己的气息,所以虽然行为不对劲,但是气息还是牢画本身的。

但是现在,她不爽了,大佬的气息就霸气侧漏了。

盛气凌人。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就这么生气,青魂把这一切归功于更年期。

而且,他猜想,牢画本身的魂魄还在那身体里。只是,现在这个身体住进去了另外一个灵魂。

一个正值更年期的灵魂。

为什么有一些五十多岁的人会越来越难以沟通,和更年期也有关系。大家知道你更年期了,就让着你。然后让着让着,大家都习惯了。哪怕更年期已经过去了,还得让着你。

按照青魂的理解,就是惯的。

所以,更年期,不能惯。

“离开她的身体!”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不敌,但是青魂还是表现出了刚硬的一面。堂堂青衣长老,连一个更年期都搞不定,还要辅佐神的后代上位?

他把这看做历练。

更年期却把这看做挑衅。

于是,还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的青衣大人,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了起来。

与之前的扭捏作态撒娇卖萌截然相反,更年期发怒动手的时候,压根没有任何前戏,连个响儿都没有,直接开干,弄得青魂飞在半空中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我在哪,我是谁,我在什么?我为什么在飞?

那只大手,乍一看很像牢画的手笔。

但是置身其中的青魂明白,同样是灵风,但更年期灵风的质量与牢画的想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是我的身体!”更年期满面寒霜,将青魂拉到自己眼前。“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说,对不对?”

青魂看见,那双眼睛,从漆黑,变成了金色!

那是

神的颜色!

“对……”

青魂现在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惯着更年期了。

战斗力太强还不讲道理,打也打不过,吵又吵不赢。

只能惯着……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青魂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扔在了地上。

更年期手轻轻一挥,身后的那座临时搭建的牢笼立即消失了,连渣都不剩。

这拆迁的功底,很雄厚啊!

青魂趴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在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青衣长老选择装残。

“这个风格,不是我喜欢的。”更年期挑剔的看了看一楼的装修,随即,她回过头,对着趴在地上装残的青魂说道:“换了。”

青魂:我都趴着不动了!

然而幽怨的眼神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更年期一个响指,青魂就像是小鸡仔一样被拎了起来,吊在半空中。

“不换掉

,不许下来。”

青魂:……

于是,一楼的装修风格从欧式变成了中式。

看着大变样的店铺,更年期又要求青魂做了几处,这才勉强接受,将青魂又丢下了地。

犹如一块抹布。

“小子,你怎么还不逃?”在沙发上坐了良久,更年期忽然又问了这个问题。

青魂这回没有反问你为什么不逃这种蠢问题。他坐在了更年期对面的沙发上,揉了揉酸痛的大腿,摇头道:“逃不了。”

更年期挑挑眉。

“没有封印,也没有禁锢,更没有阵法。我来猜猜……”

她将脸凑到了青魂的面前,与之对视着。青魂看见她金色的眸子,近在咫尺。

就是这样没错!一样的金色,一样的古井无波,一样的,充满着藐视众生的不屑。

是神啊!这就是神的眸子!可是神,为什么要附在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身上?

大概,是因为更年期到了吧……

第一百八十章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在神的领域里,并不怎么讲究先来后到。

这就好像在同一个行政级别的领导层当中,不管你是三十岁还是五十岁,待遇都是一样的。

这时候,三十岁就显得十分占便宜,因为自己毕竟算小辈,却得到了与五十岁一样的政治地位。

可如果你足够强,甚至还可以超越他。或者说,以后必然会超越。

所以在培养后辈的时候,稍不注意,可能就会长江后浪推前浪。甚至,前浪死在沙滩上。

农夫与蛇,是多么惨痛的教训。但大部分的前浪,畏惧的并不是你温暖了蛇,蛇会反过来咬你一口。毕竟,后浪不是真的没有体温的畜生,不像蛇那般冰冷。

而是,你温暖了蛇,然后蛇长大了,不听话还皮。你跟人家抱怨,人家还觉得你仗恩欺人。

所以,只要你踏足入神级,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栽培一个很有天份的弟子。

或者,如果你天赋秉异,还被一个神无私的栽培。

那么,你就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除了能成神,还能起到别的什么作用。

比如,一个白色的手套。厚厚的、棉纱的那种,正面用来干脏活,干完了把手套翻过来,用里面擦擦汗,然后窝成一团,用来堵老鼠洞。

这是牢画被更年期附身后窝在沙发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劝诫某个不知所谓的后生说的故事。

青魂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一个天赋秉异还被神无私培养的人说的那么不堪。果真如此,不是应该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吗?

他跟着魔,在神的手底下待过一段时间。别的不说,甜头还是尝到不少的。至少在宅女琢磨着如何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战神给了一个可操作的意见。

把他塞到战神女儿灵魂的识海里,混淆视听,两人皆可保全。

只是,让他立了个军令状。

但是,那时候情况特殊。战神与宅女被群起而攻之,自身难保,能够想到他就算不错了。更可况,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战神的女儿资质和上进心会这么low。

知道的话,他可能会选择让自己自生自灭,也不要去搅这趟浑水了。

现在他自己被扯进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坑里,除了感慨自己命运多舛以外,也不敢对神有微词。

可是这个疑似是神魂的更年期言语之间却充满了对神的讽刺。

这个行为不好。会惹雷劈的。

可是人家可能也是神啊……同僚之间背后说坏话,估计雷听见了也会装听不见吧?

“喂,小家伙,我说的,你都听见去了吗?”更年期问。

青魂翻了个白眼。他很想很有骨气的说:老子爱听不听!

“嗯。”

强大的求生欲还是逼着正直勇敢有尊严的青衣长老妥协了。

更年期

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枕着双臂,像是在回忆似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复杂而深邃的情绪。

连在一旁刚刚出卖了尊严的青魂都忍不住想问问:你有啥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啊?

他当然没敢问。

“喂,你抢了我的身体,不会就是用来躺在这装深沉的吧?”牢画的嘴里忽然蹦出来这一一句话。

她从回忆中被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惊奇的捂住了嘴巴。

“你……”她小心翼翼的吐出一个字,然后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你刚刚是不是用我的身体说话来着?”

“放屁!这是我的身体!”

同一张嘴,说出了两个人的话,犹如精神分裂,又像是排练话剧的演员,一人分饰两角。

青魂:……

更年期并没有因为牢画的愤怒而被感染,反而一脸惊奇的问道:“什么情况啊?我都占了你的身体了,为啥你还能说话?”

想到这,她指了指青魂问道:“你,你说说,你刚刚是不是听见那丫头说话了?不是我的幻觉吧?”

青魂好想说,是你的幻觉,那丫头不存在了,这就是你的身体。然后管他立下的血誓是怎么个计算法,算牢画成神了也行,算牢画嗝屁了也行,他是不想辅佐这个阿斗了,还不如一个趁虚而入的家伙,把自己弄得跟个神经病一样,羞不羞耻?

但是口嫌体正直的青衣大人还是点了点头:“听见了。”

“呵!老年痴呆了,这么健忘!”

“小妮子,你挺厉害啊!不知道抗不抗揍。”

“你揍啊!”

“……”

“不愧是原主人,对这具身子的掌控却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不过,小妹妹,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主动让贤。再不出去,小心我把你扣押在这具身体里上个封印,到时候你哭爹喊娘都出不去了!”

现在抢东西的,都这么横了?牢画可不晓得这个更年期是什么来头,反正她对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很深的执念。就像是自己祖宗的坟头被人掘开,棺材里头的尸身都给拎出来了,还在你面前晃悠嘚瑟,你能忍得下去?

谁还没个暴脾气了!

刚刚趁着更年期追思过去的时候,牢画已经从那股子坚不可摧的屏障中找到了一丝裂缝。就像是离窗户缝最近有一只麦克风,顺着那个裂缝,牢画偶尔能够控制着身体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可是现在更年期加强警戒了,这裂缝也就不存在了,被结结实实的堵死。

这可怎么夺回阵地!

牢画十分后悔刚刚自己没有安安静静偷偷摸摸的去扯那个裂缝。没准这会子那更年期会一直发现不了,还在那比比叨叨那些毫无道理的心得总结呢。

“主人!”乌骓原本被更

年期一阵打压后安置的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作为滴血认主的灵兽,它能够感受到自己主人现在的困扰与不安。

但是刚刚站起来,就被更年期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乌骓立即就被吓缩了回去。

主人,人家好想帮你啊,可是人家真的打不过……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失去了反扑机会的牢画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己这是,被夺舍了?

我擦!这二郎神给的手抄本里头,到底藏的什么玩意儿?

她想起那天收到转账乐得合不拢嘴的二郎神拍着胸脯保证着的画面。

“弟媳,你不要看我这本功法破,这可是好东西。虽然至今没有人试过,但我这可是从战神的亲传弟子手上收来的。是手抄本,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影响使用。弟媳你好好修炼,进了阶,记得再来找我哦!”

战神的……亲传弟子?

她记得,这家伙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书,是她手抄的。

要真是这样,说不定还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战神老爹的徒弟呢。

要不,试试?

她记得《武林外传》里面有一集,吕秀才靠嘴遁把姬无命说死了。现在她不求说死,只要她愿意离开自己的身体就行。师徒情分啊,应该没问题吧?

“战神……”失去了身体主权的牢画在用灵魂和更年期对话。

“嗯?!”更年期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战神!”

更年期现在不仅眉头皱了起来,连身体都坐直了。

瞧瞧,听见自己师父的大名,害怕了吧?正襟危坐了吧?

“提他做什么?”

“是你让我哭爹喊娘。”

牢画看不见更年期此时的脸色。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更年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战神是你爹?”

“嗯哼。”

正在得意的牢画好不容易找到一种“我爸是**”的蹭火打劫感,突然就觉得周遭的环境冷了下来。

可是,这里是她的识海啊!

识海,怎么会冷?

“呵呵……”青魂惊愕的发现,更年期在短短的时间内忽然沉默不说话了,然后表情变幻莫测的站了起来,到最后,居然垂下头瞪着眼,露出了鬼一样的狞笑。

大姐,你是神啊!不要搞得跟鬼上身了一样好吗?

没有听见青魂心声的更年期变本加厉,不停的发出渗人的鬼笑。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居然让我,遇见了战神的后代!嘻嘻嘻,咯咯咯,哈哈哈!”到最后,更年期居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癫狂劲儿,差一壶老酒就能笑傲江湖了。

你要问牢画此时的感受,

牢画可能会觉得,心里有一万句“我勒个去”来不及讲,自己就要嗝

屁了。

她现在真的很冷。这个更年期,大概是准备用自己的识海把她自己给冻死。她甚至产生了幻觉,自己好像正置身于雪山之中,而身上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

她自从地仙之力苏醒之后,从来都感觉不到冷。因为寒冷,就是她的正常体温。而她自己本身也自带冷气,走到哪里都能维持在正常体温。

可是现在这个环境,真的给了她一种真实的“寒冷”。

源自于骨子里的寒冷。

“好冷啊!”牢画对着自己的双手哈气。

居然哈出了热气。

这幻觉,真泥煤真实。

什么情况啊这是?

“喂,你什么意思?”牢画对着天空喊了一句。那句“战神不是你师父吗?”她没喊出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更年期制造的幻境,而制造出这样幻境的初衷,绝对不会是想让她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

也许,是想让她冻死。

想到这,牢画忽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先试探一番再说自己和战神的关系了。这更年期这么不讨人喜欢,鬼知道当年战神老爹有没有让她跪雪地、吃雪花变着法的虐待她。

“既然你是他的女儿,那就不亏!”天空中传来更年期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情绪爆棚,有些破音,但牢画还是勉强听清楚了。

这是要报仇啊!

知道你们师徒情深,可是没想到情深至此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臭名昭著

“你什么意思?”牢画觉得自己这回是要不好了。这阵容,这气势,这激动,自己老爹不会干了什么潜规则自己徒儿的事情吧?

那她可就弄巧成拙了。

这时,她听见那高高的雪山之上,传来一声轰鸣。

随即,如同过年是天空绽放的礼花一般,那山顶整个炸开了,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壮观中带着一股子悲壮。

雪崩了。

看样子,仇有点深……

“哈哈哈哈哈……战神啊战神,你与你妻子将我算计之时,可曾想过终有一天,你们的女儿居然会落在我的手上!待我将她的灵魂折磨致死,占据她的身体,然后恢复实力,再去找你算旧账!想到你那是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咦?”

更年期的笑声被强行吞了回去,噎得她有点难受。

可是更让她难受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她发现,牢画在她构建的环境里面,因为太冷,又怕被雪崩埋着,所以用灵风搭了一座高塔!

饶是你外面天崩地裂,她在其中安坐。时不时还伸头看一看,雪崩到底挺停了没有,她好搭个楼梯爬出去。

你怎么不搭个金字塔呢!

思考了一下,更年期觉得用雪景太温柔了,不符合她残暴处理的宗旨,于是又改火攻。

于是,牢画身边的雪山一下变成了地狱烈火,红彤彤的,冲着她直吐舌头,像是一条条对她虎视眈眈随时会攻击的毒蛇。

可是,她的高塔还没撤。

火烧不到她。

更年期怒了。小样,老娘手段多着呢!总有一样适合你!

火不行,改水淹。

在自个儿的识海里头做道场,就是方便,什么大的阵势都能给你做出来。你瞧瞧这漫天的水花,这海浪滔天,这……

泥煤!这货居然做了一个潜水艇,直接钻进海里,躺在里头优哉游哉的看海景!

你好歹也做一叶扁舟不是?在海浪里,一个小美人无助的飘摇,绝望的呐喊,就当是满足一下人家的愿望行不行?!

可这家伙连轮船都懒得做,直接做潜水艇!管你海浪涛涛我只管乐逍遥!

懂不懂什么叫意境?!

水不行……

直接上手吧!

大海突然消失了。牢画坐着的潜艇一下子失去了浮力与支撑,摔在了地上。

牢画赶紧卸掉潜艇,用灵风将自己接住,准备放在地上。

可是地上,无处下脚。

一个巨大的锅里面,滚烫的液体翻动着,冒出的气泡在接触到空气后破了,发出“啵啵啵”的声响。

大锅的旁边,有两个拿着大铁勺的人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液体。

一个说:“好了吗?”

另一个说:“试试。”

于是,他把另

外一个的头按了进去。

拿上来,已经炸透了。

“好了。”他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在上面悬着的牢画勾勾手道:“好了,下来吧!”

然后,一股力量就将牢画拉扯了下来。

我擦!这是要把她下油锅啊!

可是……

灵风不怕烫啊!

坐在油锅里,牢画全身包裹着一层灵风,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个脑袋被炸透了的人,希望他能够给点劲爆的画面。

可是他并没有去摸那个被炸透了的脑袋,而是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一旁的水缸,把脑袋压了进去。

牢画很想告诉他,已经炸透了,这样降温也没有用。

但是她还没有说,就看见那个脑袋齐脖子掉进了水缸。那人发现自己的脑袋掉进去了,赶紧伸手去捞,却怎么捞不着。

瞧这蠢的。牢画想起第一次自个儿在地狱转悠探路的时候,就在泰山王的七殿里逛过油釜滚烹小地狱。那些执行的差人们精着呢,才不会去干这傻事。大多都是拿犯人的手伸进去,拿出来咬一下看看烂不烂。

青魂和乌骓战战兢兢的看着更年期金色的瞳孔里头一会儿冒雪花,一会儿冒火,一会儿冒水花,最后……

最后她握紧了拳头,伸出手对着自己的额头一掐!

刚刚还在大海里欣赏海景的牢画一脸懵逼的被拉了出来。

更年期则是面目狰狞的对着她喊道: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用灵风会死啊!”

牢画很无辜的看着她。

会啊,真的会死。而且,自己只会用灵风。你指望我垂死之际用什么呢?用舌头舔吗?你都那么恨我那个死鬼老爹了,我舔有用吗?

“给你个机会,自己选个死法!”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哪有让人自己选死法的?能选的话当然想选不死啊!

牢画心中调侃着,嘴上却没有说话,只是面对面的看着她。

牢画知道,这个女人,很强大。如果她想要杀自己,分分钟就能把自己捏得魂飞魄散。

但是无奈,精神好像不太好,大概是被自己那个战神老爹给折磨出了什么童年阴影,明明可以简单处理的事情非要复杂化。

效率太低。

“我说,你和战神到底有什么仇?”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千万别告诉我。趁我不知道赶紧把我给杀了。”

“……”

“你把我杀了吧,我那个战神老爹到现在也不知道我长啥样,你把我杀了,然后再去跟他说你杀了他一个女儿。他估计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你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就行。”

“……”

“不过就算你把我名字报上去,估计他也不一定想的起来是谁。你把那边那个小屁孩也抓过去,然后跟

他说那就是当年他丢出去看孩子的青衣长老,说不定他能想起来。”

“……”

“他要是真的想不起来……”

“如何?”

“也不如何。不过你真的能找到他吗?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呢。”

“……”

“喂,青魂,你知不知道战神到底是死是活?”

青魂:“战神与宅女将你托付与我后,就遭到众神围攻讨伐,生死未卜。”

“围攻讨伐?生死未卜?”更年期的眼睛瞪得溜圆。牢画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眼睛竟然可以瞪得这么圆。

“哈哈哈哈……呵呵……呜呜呜……”

更年期起先是大笑,然后是冷笑,最后,居然捂着脸哭了。她此时的心情,奇迹的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试想一下,你被人陷害,好不容易出狱,出狱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你仇人的女儿。开心吧?激动吧?正在你准备宰了她把她的脑袋割下来送给你的仇人的时候,她告诉你,我父亲现在生死未卜。

请问,割给谁看?找谁报仇?

要是死了,大仇未报,心有不甘。

要是没死,特么的还得像个傻逼一样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去找!

人家女儿都懒得去找!你凭啥去找?!

“找……给我找……”

更年期说话的时候在颤抖。

牢画认为这是郁闷的。

但实际上,这是被她给气的。

你个不孝女!你老爹生死未卜,你为啥不去找?

快去找回来,好让我去杀啊!

牢画没有理解话外之音,不过被人家逮着小命,怎么着也不能吃眼前亏。

当下她就答应了。

然后……

更年期忽然没了声响!

牢画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身体,又回来了!

“你……给我好好、找……”

识海中忽然传来了更年期虚弱的声音。

牢画乐了。

这货,估计累趴了。

看到牢画回来,乌骓激动的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就扑了上来。而青魂却只是眉间一松,随即很快就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看见牢画将扑在自己身上的庞然大物挪开以后,就冲着自己看了过来。

“我白天要去调查景离,晚上要去地府一边修葺监牢一边帮你做生意,没时间帮你找!”

颇有危机意识的青魂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自从记忆复苏后,青魂在牢画心中的这位一落千丈。从原来的中流砥柱,一下子沦落为被剥削对象,颇具有资本主义精神的靠小姐本着能压榨多少是多少的原则,已经将他的体能利用到了极限。

现在居然还想让他去找战神?没门。他宁愿为背负血誓而死,也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

最起码能舒服的死。

“不用担心。”牢画笑眯眯

的整理了一下青魂衬衫领子上系的领结,像一个关爱弟弟的贴心姐姐。

青魂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你就跟我说说,当年的真相好了。刚刚那一位,你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吧?”

青魂摇摇头:“战神当年为了宅女得罪了大部分的神,人数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

“不是得罪过的,是算计过的,因为战神直接遭受不幸的。”

青魂思索了许久都没有答案。

“徒弟呢?亲传弟子?”牢画继续问。

青魂的眼睛忽然瞪大了。

“亲传弟子很少……可是……战神的亲传弟子会和他反目成仇?这怎么可能呢?”

“她刚刚是不是跟你说了一个故事?”

“你是说……白手套的故事?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就是战神的亲传弟子呢?”

因为更年期就是从亲传弟子的手抄笔记里头跑出来附在她身上的啊!就算没有手抄本这一说,她一跑出来就跟你吐槽什么神收徒弟、前浪后浪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见牢画对他鄙视的翻白眼,青魂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白痴。他连忙解释道:“我知道她一开始说的那些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师徒关系。但是,据我所知,战神的弟子中,成神的只有两个。”

“成神?”牢画回想了一下刚刚被那家伙附身后自己的样子。

果然是金色的瞳孔!

所以刚刚闯进了自己体内的,居然是一尊神魂!

牢画居然觉得受宠若惊。

她为这种受宠若惊感到羞耻。

但是,这也拦不住她受宠若惊。

妈妈呀!我何德何能,居然能有神看得上我这具身体,死也值了!

真是贱得慌。

“那两位,都因为天分惊人而受到主人与战神的恩泽,很快从战神的亲传弟子中脱颖而出,步入神境。像她刚刚所说的那般境遇,我觉得不大可能出现在那两位的身上。”

“说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只管客观陈述事实,别瞎猜测判断。”

“可是……”

“记者和福尔摩斯的工作是不一样的。演好你自己的角色。”

青魂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牢画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去命令青衣长老,这让他觉得很不爽。

另一方面,是因为牢画把他比作一个不称职的记者,却把自己比作福尔摩斯……

真不要脸啊!

“那两位弟子,一个流芳千古,一个臭名昭著。我想,这位混得这么差,居然还要依附在你这么个破身体里,一定是臭名昭著的那位了。”

牢画心里那股子贱贱的受宠若惊忽然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娘不管就是要掐死你”的冲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神坛的崩坏

好奇心有时候不光能够害死猫。

还能让人忍住掐死人的冲动。

“这流芳百世的,就是禄神。禄神是民间信仰中的主司官禄之神。封建时代,做官和科举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故掌管文运之神,往往就是禄神。主佑加官进爵。”

这个能流芳百世很好理解。当官的拜的神,逼格本就高一些。再加上民间想要当官的祈愿数量相当可观,哪怕神境中的大人物并不在乎这点庙堂香火,也架不住粉丝们太过热情,给你立下各种带着光圈的人设,甚至给你编点同人故事拿给其他粉丝们传阅欣赏。甚至还有人锦上添花,冠之以“送子男神”的称号。美名多了,管你能不能送,都能被看成是真的。

“臭名昭著的那位,叫煞神。”

得儿,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妙。

“人们所说的凶神恶煞,便是指这个煞神。虽然煞神在世间名声不太好,但实际上早在几千年前,煞神就销声匿迹了。好像她的陨落和神坛有关。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神坛?”牢画依稀记得薛焰给自己找的书里头有这方面的记载,被她直接略过了。几千年前传说里头的人物,早都退出历史舞台了,又和自己差个十万八千里,谁知道还能从故纸堆里面翻个跟头跑出来跟自己玩儿夺舍的套路?

当即便翻出那本书,翻着看了起来。

几千年前,神坛还在,神们,也都还在。

那时候百姓质朴单纯,对他们所信仰的神怀着无限崇高的敬意,对待祭祀如同对待科学一般严谨。当然,在那个时代,这就是科学。

在这种良好的学术风气之所以能够稳定扩散,一方面是因为生产力落后,许多事情都要靠天收。有这种物质仰仗在里面,对于他们所认为的“天”的产物——神,自然不能少了礼数。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神坛的存在。

神坛本就是由这种崇敬与祭拜而产能的能量场聚集而成,后来又成为了众神的聚集地。神的气场与能量场相得益彰的形成了一个风水宝地,神坛也由此而生。

但这也终究是个地名的来源。归根到底,神坛的力量还是来源于天道对于众生的控制。

那时候,生者多于死者,故而阳间之事,并不复杂。人少,自然就好管理。

阳间有序,人们的思想统一,整个阳间的磁场就顺了。神与神之间,人与人之间,唯一的利益冲突就是谁的贡献更大更受欢迎,谁会种地多收获些粮食。

后来,生产力上去了,出现了战争。

死的人更多了。生的人,也更多了。

这无疑加重了阴阳两界的工作量。试想一下,本来五十年一循环的事儿忽然变成了二十年甚至十五年一循环,能不忙吗?

这一忙,问题就出来了,各种矛盾也就凸显了。人与人之间出现了一种叫做“政治”的东西,神与神之间亦是如此。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为了利益,但是哪怕是为了信仰而千方百计要做到的执念,也够阴阳两界喝一壶的。

人界尚如此,更可况是神之间的博弈?

神坛,本不分高低贵贱。大家都是神,本着为人民服务的精神站在了神坛上,都想做点事儿。这位想这样做,那位想那样做。结果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人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可是神坛这座山太高,虎太多,打起来,也是早晚的事儿。

尽管都是想为大家做点事儿,心都是好的。

可是生灵涂炭的时候可没人考虑到这个问题。毕竟,在神的眼里,蝼蚁的生与死,是没什么区别的。死了,到阴间走一遭,算算在人间的账,结清以后再到人间去,和在超市买东西结账没什么两样。

然后,神坛就崩了。

危楼倾倒犹可立,信仰的崩塌,却是绝对的毁灭了。

用一句矫情的话来说,我们回不去了。

神坛一毁,神与神之间的联盟与信任也开始崩盘。直接引发崩盘的导火索,便是众神讨伐战神之事。

好了,重点终于来了。

书里说到,其实众神讨伐战神,其与魔女宅女的关系只是外在原因。内在原因,却是因为战神在为阳间战事奔忙的时候,资源分配的不均匀。

俗话说的好,不患寡患不均。这话说的没毛病。可是战争这种事情,你要是两边平分资源,跟没分有什么区别?就像一场考试,本来就是为了争个高下才考的,所有孩子都能加十分,跟没加有什么区别?

所以,那些态度诚恳祭祀认真的一方自然会占些便宜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战神看来是这样的。

可在众神眼里,却并非如此。他们作为“考生”们的家长,都觉得自己家的孩子有被加分的理由。

天道管不了人间,神就想要插手。而神之间,却并没有相应的管束机制。

众神的讨伐,带着些正义维护者的自觉,又满怀对战神偏心的埋怨。有了这么高的站位和这么坚定的立场,一下子就团结了起来。

那时候的人和神,都是那么淳朴。他们没有搞偷袭,而是折了一只纸鹤写上战书,然后把纸鹤变成鸟儿派到了战神那里传话,约战紫禁之巅。

玩儿了一手浪漫,结果玩砸了。

纸鹤被人半路拦截了。

能拦截住神做的鸟儿的人,自然也是神。

正巧是煞神。战神最关照疼爱的徒儿,没有之一。哪怕另外一个也天赋秉异,但是依旧没能得到和煞神一样的垂青。

那封战书里面除了控诉战神与魔为伍以外,

还将战神每一次偏心都罗列了出来,分析他到底为什么偏心,脑回路到底如何等等。总之,分析得特别全面,特别圆。

身为战神最爱的徒儿,煞神在看了战书里面的内容以后,并没有告诉自己师父战书的事情,而是将师父师母找了个借口支开,然后自己前去赴约。

她承认,战神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她在挑拨离间。那些战书里面揣测出来的这样或者那样的心思,都和战神没关系。

然后,原本应该发泄在战神身上的怒火,全都落在了煞神身上。

而她的同门师兄禄神,则是站在她的对立面,痛心疾首的大义灭亲。

煞神,卒。

一个神陨灭了。然后,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天地混乱,一场旷世之战开启,天地阴阳都被波及,失去了原先应有的秩序。

天道,就这么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地狱,却成了众生视线凝聚的重点。

你一定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否则死后会下地狱受惩罚的。

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原先你可以对不起,但只要你对不起,天道平地一声惊雷就可以把你打死。但是现在,你不可以了,因为天道不管事,只有死后算账了。

这就导致了现在这个状况。当然,如果地狱可以把挖眼割舌下油锅的受刑情况拍个视频,发在阳间作为广告来推广,估计有些人还是会有所忌讳。

可惜,信仰已崩,说什么都无什么卵用。大部分看到以后还是会说,这特效真6!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能,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虽然书里没有描述当时壮观的场面与伤亡,但是牢画还是隔着薄薄的纸感受到了笔者的无奈。

还有他的客观。

凭良心说,笔者已经相当客观公正的在描述整件事情了。虽然没有直接说煞神是在背锅,但是凭着煞神的名声,在当时能够以第三视角将整件事情不添油加醋的描述出来就很好了。

纸鹤被截了,战神与宅女不知道决战紫禁之巅的约定……这明显不符合实际。

他们明明已经洞悉了一切,还安排青魂带自己离开,说是为了跑路做准备。

然后,他们就跑路了……

书里只说,世间再无战神夫妇踪迹。

再加上,煞神一直以背锅侠白手套自居。

足以证明,那只纸鹤出现在煞神手里,绝对不是巧合。

从煞神的角度来看,看到那一封罗里吧嗦的战书的时候,她的心里活动可能很简单。她很清楚自己师父的脾性。罗列的这些事实没错,可是她觉得,战神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也没有兴趣参与政治,有时候助纣为虐纯粹是看心情。

作为战神最疼爱的徒儿,在自己的师父面对这样

剪不断理还乱的控诉的时候,自己背锅是最好的办法。一来自己没有和魔女厮混,罪责少了一条。二来她可能低估了众神之怒,觉得这只是一场同僚之间的口角之战,顶多让她滚出神坛踢出体制外,反正她也不稀罕。

可是没想到面临的竟然是灭顶之灾。

至于战神本人,还有那个站在了自己师父对立面的禄神,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不好说了。

毕竟,那个纸鹤到底是谁弄到煞神那儿的,不好说。

总之,在神坛分崩离析世纪大战的大环境下,这件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因为祸害遗千年,煞神活了下来。活在她自己的笔记本里头,然后……找到了牢画。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猪蹄子在安排,尚不得知。

牢画现在只知道,自己又倒霉了。

这个招霉运的体质,堪称一绝。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降编制

被几千年前大神们的战争碎片砸到的牢画,真心的感到“与有荣焉”了。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拾掇起来的店面,牢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打电话问薛焰要了二郎神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却是“不在服务区”。

这杀千刀的!

牢画骂骂咧咧的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换做以前,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对着一个天仙说脏话。

现在却是满肚子脏话没处倾诉。

为生活所迫的女人,就不要指望她多么的讲文明懂礼貌守规矩了。那种高级标准,只有活到金字塔的尖尖那儿才能加分。在她现在所处的金字塔的基层,能遵纪守法就是非常老实了。

嗯,她现在正在想着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儿。比如说,到地府去把肉身毁了,让煞神直接为祸地府,或者把哮天犬逮过来做个菜之类的。

人善被人欺啊!她现在这个状态,都没办法和薛焰吐槽了。加上煞神的仇,现在自己有好多仇要报呢。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老爸报仇,另一方面是要找那个未曾谋面的战神父亲报仇,真是大乱炖。

想到薛焰,牢画又想起了自己在地府勤勤恳恳工作的老爸。

对她来说,那才是货真价实的老爸,自己唯一的亲人。

想着想着,她就决定开车到下头瞧瞧老爸。毕竟,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更何况,从各方面来说,地府十殿也是她正牌的家。

薛焰很快就看出了牢画有心事。

“今天怎么你一个人来的?”薛焰一边剥着花生米放到牢画面前的碗里,一边让边上的小鬼去叫牢庸来。

看着薛焰这么悠闲贴心的模样,牢画实在是不忍心把那些糟心事儿跟他说,生怕说完了他花生米一扔跟她划清界限。

泥煤的,惹完杀神惹煞神,到了还要去找战神报仇,哪个难啃你啃哪个是吧?

作为一个从未尽过自己义务的媳妇儿,牢画实在是有些脸红。找了这么个金龟婿,咋还不好好过日子,搞这么多事儿呢?

想当初她要是愿意,按照薛焰的建议,直接把江北鹰和冯沙那俩家伙弄下来,折磨几通扔到畜生道里过个几遍,就不会惹上杀神,更不会去找杨戬买什么功法秘籍,压根接触不到煞神。青衣长老的记忆可能还不会苏醒,还是从前那个萌萌的正太。自己就回到地府来安心做轮转王妃,整天有小鬼伺候着,还能给勤勤恳恳的老爸撑腰。

多么和谐轻松的画面啊。

都是自己个儿作!

“没事,就是想回来看看。”牢画用瓷勺子舀着碗里的花生米。一下没舀到,又舀了许多下,舀是舀到了,却舀了好几颗在勺里。

“用筷子吧。”薛焰递上一双筷子。

瞧,多贴心!被煞神欺负过的牢画

差点儿就红了眼睛,赶紧接过筷子低下头专心吃起了花生米。

发现了牢画异样的薛焰并没有说什么“你今天看起来有心事”之类烂俗台词。他只是认认真真的一边剥着他花生米,一边说道:“我刚刚听说,爹最近工作干的非常好,地府这边准备安排给他在阴司挂上号,以后寻个鬼差的职位当当。”

牢画一愣,一颗花生米从筷子中跳脱,掉下了地,咕噜噜的滚在了自己脚边。

“鬼差?”牢画抬起头,却从薛焰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诧异。

“不是说,必须有特长才能当鬼差吗?”

自己个儿老爸是什么水平牢画是知道的。生前就是个水平不怎么高的会计,都五十了才当上主管会计,算是比较大器晚成的。到了地府,也就是重操旧业,还是干算账的活,没什么值得阴司看上的能力。看人家谢必安,舌头特长。再看看极美,就算没啥特殊能力最起码长得好看还能为其他鬼提供美容服务。地府那么多鬼都想谋个差事,就是那没编制的引路小鬼也是个香饽饽,别说那可以出外勤捉鬼拿魂的鬼差了。

可是自己这个老爸才到这儿多久,当个临时工还能理解,凭啥就能谋个编制呢?

难不成就是看在和薛焰的翁婿关系上?

薛焰点了点头。

“我也是刚刚听说的,还没见到他本人。”

他显然也是在等一个答案。

正在这时,牢画看见了门外正急匆匆赶来的老爸。

“爸……”她还没叫出声,就发现了异常。

今天,自己个儿这个老爸,特别的精神。

不是那种收拾的很体面的糟老头子看起来比其他人精神一点的情况。而是,由内而外的精神,像是……

春回大地。

这是知道自己要有编制了,高兴的?

看见牢画,老爸笑了起来。

“女儿哎,你又来看老爸啦!”他张开双臂,热情的给了牢画一个拥抱,抱得那叫一个热情。

可是自己前些天还来过这儿看过他。那时候,他还很正常。今天怎么变这样了?

这是要搞对象还是要催生啊?

一脸懵逼的牢画还没回过味儿来,牢庸就将牢画放开了,一屁股坐在薛焰对面的位子上,毫不客气的从牢画面前的碗里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一颗一颗送着。哪怕看见他尊贵的女婿正在辛辛苦苦一颗一颗的剥给自己女儿吃,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老头,膨胀了?

不至于吧……

牢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怪。

转过脸,牢画就从薛焰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老爸变了。

脸皮变厚了……

“老爸,听说阴司要给你编制?”牢画试探性的问道。

这话,还真的由她来问。要是薛焰来问,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女婿,没给自己老丈人提拔,反而是老丈人靠着自己的本事混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再开口去问,就有些尴尬。

“哦,是啊,你也听说了?”牢庸看到薛焰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嗨,你老头我别的没有,就是做事情认真。前段时间有个犯人企图逃跑,被我撞见控制住了。这事儿我没当回事,结果今天就接到阴司那边的通知,说是抓捕要犯有功,获得了争取当鬼差的资格。我正准备过来跟你们说呢。我自己什么水平我心里清楚,哪能干那个?要我当鬼差天天对付鬼,我只怕是做不来啊!”

牢画与薛焰皆是松了一口气。薛焰是因为觉得老丈人并没有因此和他生了芥蒂。而牢画则是觉得自己老爸既然能够意识到这个问题,说明还没有真的膨胀。

可是……看着自己老爸优哉游哉吃花生米的架势,要说没问题,牢画觉得太自欺欺人了。

老爸这不是膨胀,是转性啊……原来那么老实巴交在阎王面前连大话都不说的人,现在居然……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坐在轮转王对面,吃着轮转王剥的花生,聊得还挺欢。

牢画知道,虽然薛焰平时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暖男的姿态,但是就凭着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王者之气,也能将地狱里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小鬼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来自于血脉和实力的碾压,跟性格与裙带关系不沾边。

但不知为何,看老爸这样悠然自得,牢画忽然有一种“吾儿出息”的沾沾自喜。

真是罪恶啊。

另外两位当然不知道牢画的思维已经飘到了一个诡异的方向,仍然持续着他们的动作,一个随意中略带放肆,一个表面若无其事暗中默默打量。

老头,翅膀要硬了啊。

可是,老头翅膀为什么忽然就硬了呢?

“既然做不来,那就不要做了吧。”牢画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可言说的得意,但也不是傻子。她是爱财,可是对于老头子在地府里的收入还是不会去惦记的。更何况自己又是这个身份,阎王把自己个儿老丈人安排在地府任职,手底下人见风使舵给安排了编制,难不成还真以为是靠本事上去的?

薛焰哪里不知道牢画是在顾虑什么,当即摇了摇头道:“阴司编制,除非通过正式招募,否则得来十分不易。十殿阎王尚要向上头申请,别提那些阿猫阿狗了。”

听他这么一说,牢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就像阳间考个公务员一样。再基层的公务员,那也是有编制的。现在逢进必考,没有通过考试就想凭空拿个编制,除非是军转干部,否则就是异想天开。

自己当年拿到地仙血脉成为鬼差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可是这恩到底是谁开的,经了谁的手,她还真的不知道。

也就是说,哪怕是下头的人想卖给薛焰一个人情,也拿不出来编制。

这里头,要么就是有大人物想要卖人情给薛焰,要么,问题就出在牢庸帮忙抓捕的那个逃犯身上。

“编制一直是由五方鬼帝抓在手里。他们就算有人想要卖人情给我,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

牢画点了点头,这些大人物之间卖人情,不会拿这种小恩小惠来做。牢庸只是个普通的鬼魂,没什么特长,在薛焰的庇佑下也不需要什么编制。就算这位老丈人有什么野心,那他自身的实力也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五方鬼帝说什么也是十殿阎王的上司,哪怕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来也可以,完全没必要做这种别扭的小动作来博得一个阎王的好感。

第一百八十四章 鬼帝的人情

“老爸,你帮忙抓捕的,是个什么样的逃犯?”

牢庸捧着腮帮子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蘸了蘸旁边的茶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这个行为再次让牢画心中一惊。

自己老爸虽然口拙,但是,画画的功底更加拙劣啊。可是他拿起筷子的一瞬间,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自然而坚定,就好像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条件反射。

老爸他,变了。

正在这时,薛焰的电话响了。

接完电话,薛焰有些尴尬地对牢画说:“这事儿,是鬼门关的那位鬼帝做的。”

还真是大人物做的啊……合着两人在这当了半天的柯南,瞬间就被打了脸。

两人都有些尴尬,同时在心里都默默的将这位大人物骂了一通。你给下属卖个人情,至于这么抠抠搜搜的么?害他们在这儿瞎揣测半天。

“咳咳……嗯,这个,门神大人说,现在安插在阳间各个据点的眼睛亏空大,坑多萝卜少,就扩招了。叔叔能够捉住那只鬼,说明能够胜任鬼差之职,正好能补上阳间的一个位子。”

牢画再次看了看自己那个专心在桌子上画画的老爸。他垂着头,左手拿着一粒花生,右手举着筷子,像是在拿着一直毛笔。

如果把现在的画面定格,再让p图高手把那筷子p成一根毛笔,把花生p成酒壶,再给老爸换一身古装,绝对毫无违和感。

这个想法萌生以后,牢画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真的,毫无违和感。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一股子气魄,不是那种文人墨客品品酒画画花草的那种文雅,而是一种

豪饮之后的肆意挥洒

画的不是花草

是江山。

这……是她的老爸?

“门神大人还说……”

牢画收回了开小差的心思,认真听起薛焰接下来要说的话。毕竟,人情已经塞给你了,接不接是你的事儿,反正我都已经给你了。下面就要开始说说到底要使唤你做点啥了。一般关系卖你个人情,不过就是想和你搞好关系作为以后的润滑剂。但是领导忽然的恩赐,还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自然就是有事儿。

“说是之前误收了一个魂魄,虽然十恶不赦,但是阳寿未尽就被收了,不合规矩,还得从我这儿过一趟给送回去,日后阳寿用完自然会下来受罚。”

“这是公事啊,犯得着么?”牢画冲着自己老爸悄悄努了努嘴。言外之意,一个领导,犯得着为公事贿赂到下属的老丈人身上么?在阳间收鬼的鬼差并不是判官,根本不知道人家阳寿到底多少,也不是医生,是假死还是真死还是灵魂出窍梦游,哪儿能那么好?收魂的时候为了业绩心急了点,收错也是常有的事情。

“经手这个魂魄的鬼差是他一个老友的后人,正处在升巡检的紧要关头,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此事被处分,恐怕以后就会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再难脱离一般鬼差的身份了。”

这就难怪了。不是领导处理不来,而是领导想不动声色的处理,把那个倒霉鬼给悄咪咪的送走。你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不要

带走一片云彩,更不要连累我老友的后人当不上小官差。

就这么个事儿。但是,牢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是要暗地里处理了?”

薛焰点点头。

“可是你十殿只有通往往生的路啊。那倒霉鬼从你这儿走,还能还阳?”

“从我这儿当然不成。”

“那还找你干……”

牢画忽然不说话了。她忽然明白这位大人为什么非要贿赂薛焰的老丈人,还非要给这位老丈人安排到阳间去。

敢情他不是在贿赂薛焰。

是在贿赂自己来着……

一代鬼帝,居然想法设法的贿赂她一个小卒子。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膨胀。

但是,今天经历了一系列“奇遇”的牢画,到现在还沉浸在惊悚的情绪里没有出来,很难这么快进入状态。下意识的,她觉得生活处处是惊悚。包括这种“天降大任”的临幸。

自己开个车进地府的事情显然已经传到了高层的耳朵里。这让牢画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虽然,没有哪条规定说不准在地府开车,不准在地府贩卖东西,但是上面万一觉得看不下去了,分分钟弄个新政策出来弄死你。

她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小人物,经不起大风大浪。

好在,现在大人物觉得你还有用。用你的小车送个秘密人物,你就说送不送吧。

不送,第一天说不定风平浪静。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可能上面就会下一道旨意,规范地府交通管理,不准机动车走人行道。

可地府从来就没修过机动车道。

小本生意,伤不起啊。

送的话……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大佬的秘密背负起来,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压死了。

就算不考虑后果,他若对你有用,也就是互相利用交易愉快的心态,倒也罢了。可对方明明对自己没什么大用。牢画自问,并不想让自己的老爸当什么公务员,更没指望上头的人能帮自己报仇雪恨。在这种情况下,合作就显得极为被动。

有点儿被逼迫的意思了。

不想做,但不做还不行。

“要搭我的顺风车?”牢画明知故问。

薛焰点点头。

“我可以送,但是我可说好,我不会帮人还阳啊。”要藏着大佬秘密是吧,那就再拉一个下水。以后上头觉得自己秘密被人知道了不好要灭口的时候,发现要杀的人不止一个,说不定就懒得杀了。

至少,拉一个下水也是好的。

“门神说,这个不用担心,等叔叔当上眼睛,阴司会教的。到时候就让叔叔去送……”

操!

不爆粗口不足矣抒发此时此刻的心情。

拉你一个下水还不够,要拉就拉你全家。你,你老公,你老头,齐活。

鬼帝的人情,果然不是那么好接的。甚至,那个让老爸当鬼差的事儿,压根算不上人情也算不上贿赂,就是为了拉自己全家下水做了一个铺垫。

“你……和那位门神关系还好吧?”

薛焰不知道牢画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但还是乖乖的点头道:“还行啊。”

牢画问了就觉得自己好像是白问了。薛焰这个与人为善的性子,估计跟谁关系都挺好。

“地府最近还太平不?”牢画又问。

薛焰被问的一头雾水:“太平啊!咋了?”

牢画点点头道:“太平就好,太平就好。”她可不会向薛焰解释,自己是怕人家趁乱将自己家一锅端了。毕竟在没什么大动荡与zheng治斗争的情况下,是没有人会为了守住这样一个小秘密而拿掉一个资深阎王的。

不值。

当然,前提是,这真的是一个小秘密。

“行吧。要送的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就是。”

薛焰点了点头。而此时,牢庸在桌子上的涂鸦终于完成了。

牢画低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说用筷子沾茶水画画不指望画出来什么好看的画儿,

但是!

要不要这么丑啊!

回想起刚刚自己脑补出来自己老头豪饮之后肆意描绘江山的洒脱画面,牢画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更年期给吓傻了,才会给老爸虚构了这么一个伟岸的形象。

当真是丑的不行。她记得儿时,同龄人之间流传过的一个画丁老头的口诀:一个丁老头,欠我两弹珠,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我去他家绕一圈。三根韭菜三毛三,一块豆腐六毛六,一串冰糖葫芦七毛七,老子就是丁老头。

自己那时候按照口诀画出来的丁老头,可能都比这幅画上的人好看些。

只是丁老头额头上画的是个“三”,

这个人额头上画的却是个“x”。

“老爸,你逮住的那鬼,是不是姓丁?”

牢庸被牢画问的愣住了。显然,他并不知道丁老头的口诀,怎么也不会明白这幅画上的人和丁老头有什么亲戚。

“我不知道啊,我这是简笔画,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牢画扶额。

“是我认错了……”

“女儿啊,你别看老爸这画的简单,但是我改认真的地方是画的很认真的。你瞧,这额头的x。”

“这鬼额头上有个纹身?”

“有个洞。”

“……”

牢画很想问,那你为啥不画个洞呢?可是看到老爸那满脸自信的表情,又将话吞了回去。

你喜欢就好。

“还有啊,牢画,你瞧这头发。”

牢画又仔细看了一下。在“丁老头”的头顶上有三根毛。但因为这毛被画的很长很长,沿着脸绕了一个圈,牢画一开始没认出来这是头发。

“他头上有三根很长很长的头发?”

“谁说是三根了?这是简笔画,三根就是很多根的意思。他是个长头发的男人。”

“……”

“画只要有灵魂就行,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们国家画画讲究写意,搞那么讲究还不如去拍照片省事。”

牢画与薛焰同时抬起头看了一眼牢庸,然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话,默默的抹开了视线。

你高兴就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给水平加塞

更年期自那天被唤醒住进了牢画的身体里以后,一直都还在沉睡着。火然文m甚至牢画试着使用了第二阶段的功法与神通,都没有将她惊醒。

但是牢画知道,她的存在就像是潜伏在自己体内的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搞事情。虽然自己在找到战神之前她可能还不会动自己,但是谁知道更年期什么时候犯病了就要将自己给碾死呢?

二郎神交待的事情,她还在拖着。二郎神也没有因此给她打电话或者上门催她,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牢画甚至都怀疑,二郎神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把这书里头的烫手山芋给扔到她这儿来。

可是那些他准备让牢画带给下头那人的东西,还放在茶几上好好的摆着。

一个瓷娃娃。

一个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小玩具。

很精致。但也只是精致而已。

牢画还浪费了一张透视符去看里头是不是藏了什么暗器帮助那人越狱。

答案显然是牢画电影看多了。瓷娃娃肚子里,是空的。空的不能再空了。

牢画没再琢磨,将瓷娃娃装进了储物镯里。

想想也该如此。二郎真君不可能去干这么蠢的事情,娃娃里要是藏了什么违禁品,阴司的人第一时间就能感应的到。而且,就算藏一把万neng钥匙好了,出得了地府的监牢,却跑不出黄泉。

阳间脱离了天道的控制。

相对的,阴间却井然有序,宛如一块铁板。

想偷偷溜出去,只有蹭牢画的车。

可是牢画怎么可能让他蹭呢?虽然自己的车破了一点,但在阴间也是独一份,珍贵的很。除非像那位被拉错了的倒霉鬼一样,借着门神大人的东风才能坐上。否则,门都没有。

门神大人这么安排,其实并没有违反什么规定。毕竟,没有哪个法规规定不能在阴间坐车送鬼上阳间。

门神大人其实是个昵称,是阳间为了对这位大人表达爱意而使用的一种称呼。大家在地府也就私底下叫叫,明面上还是一口一个“鬼帝”的用着尊称。毕竟,鬼帝是鬼帝,神就是神。哪怕是陨落的神,也看不上地下的这些头头们,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当然,神在那次大战之后数量骤减,天道又失去了对阳间的控制,地府里这些务实的岗位就愈发凸显出他们的作用和地位来。神的概念,就变得模糊而不可捉摸了。

五方鬼帝是十殿阎王的上级。据说上头还有一个酆都大帝,不理世事很长时间了。现在的事儿都是这五方鬼帝在主持。

这位门神大人位居东方,掌管着桃止山和鬼门关,从位置上算是离薛焰比较近的,既是邻居也是领导,很多时候感情上就比其他几位的要亲近一些。

牢画这些日子往地府带了许多小玩意,虽然也有十殿阎王里头悄咪咪送到鬼帝那儿去的,但明面上鬼帝们是没人出手去买,嫌掉价。

但唯独这位门神大人让自己座下的童子来这里买了一个平板电脑,说是门神大人交待,要善待邻居。

牢画当时没有

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生意做的好,连大人物都惦记上了。

但是现在想想,总觉得坐在五方鬼帝这样的位置上,还走这种亲民路线,未必就是件好事。

说不定当时买的那个平板电脑,就是在自己给他偷偷送倒霉鬼这件事情上做的铺垫。你瞧瞧,作为大人物,安排这么小的一件事能够照顾到人家的感受,顾前顾后的弄出一个前因后果来,算是非常照顾情绪了。

可就是这种照顾,更让人惴惴不安。

牢庸“被”当上了鬼差,安排了眼睛的岗位,经历了几天的岗前培训,很快就上岗了。他在阳间的驻点,就是在游魂街。

这当然就是那位门神大人的安排。

可真是贴心啊。

这安排到底是为了照顾他们父女还是为了方便替他把那个倒霉鬼给送走,尚不可知。但是不管怎么说,父女确实团聚了。

在阳间行走的鬼差,也就是眼睛,是可以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甚至可以找个身体待一待。这是眼睛因为离开了核心权力部门而作为补偿所享受的特权。就像是被安排长期下乡驻村或者支援偏远地区的干部可以享受一些交通补贴或者提拔资格一样,都是为了吸引人家去干活。

老爸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身体来,收拾一番,虽然还是个五十岁出头的小老头,但瘦瘦高高的,竟然比原先的模样看着精神。

老爸改头换面出现在自己面前,牢画十分不适应。因为现在的老爸不仅面容变了,连习惯和性情都变了。

除了记忆没变,别的都变了。这还能算是原来那个人吗?

可事实上,稍稍集中精神,牢画就能从魂魄的形态确认这的确还是自己那个老爸。

大概是因为地府的工作氛围不一样,又是魂体脱离了身体的束缚,所以心情与性情都超然了吧,牢庸现在一点儿老实巴交畏畏缩缩的气质都没有了。做什么,都大手大脚。

比如说,原来要是牢庸坐在这么高档的沙发上,估计会十分紧张的正襟危坐,然后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杯生怕把沙发给弄脏了。

现在却一手拿报纸一手拿茶杯靠在沙发上,一只脚居然还翘在茶几上,晃啊晃的,晃得她眼疼。

可能,在底下有个阎王爷女婿,给惯的吧。

“老爸,渡魂还阳的方法,培训的时候都教了吗?”牢画有些不放心。

“嗨,什么渡魂还阳的方法,不就是把魂儿给牵着送到身体那儿塞回去呗!”

瞧瞧,这说话的语气,这么大的事儿,居然能不当回事。

“怎么塞啊?总不能就像是塞水瓶盖子那样塞回去吧?就是塞水瓶盖子,也要找个瓶口呀!”

牢庸一听,也不坐那儿看报纸喝茶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收回脚站起来,两臂交叉做了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左手里抓着什么难缠的东西,右手则掐出一个印对着牢画的嘴巴送去,随即正色跺脚,大喝一声:“魂兮归兮!”

牢画被老爸这一手给震住了。第一次看自己那个低调保守的老爸做这种跳大神一样的事情,牢画觉得比自己第一次见

到青魂的时候还玄幻。

“阵仗……这么大么?”

其实牢画想说的是,姿势和口号这么中二么?

如果是的话,给人还阳的时候,请不要用肉身……丢不起这个人。

但是牢庸却收回了那中二的姿态,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的道:“说什么摆什么姿势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水瓶的口。”

牢画一时被他这高深莫测的表情给唬住了,嘴巴张成了一个o:“在哪?”

牢庸神神秘秘的俯下身,指了指牢画没合上的嘴巴:“刚刚不是演示给你看了么?就在这儿啊。”

嘴巴?

“那你刚刚那个姿势是啥功法?”那姿势虽然别扭,口号中二了一点,但是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对于牢画这种没有接受过官方培训的人来说,这些招式充满了神秘感。

“啥功法?不就是比给水瓶塞瓶盖多一点仪式感么!”

“……”

牢画决定,以后再也不问老爸的事情了。老爸这回不仅飘了,心态还越来越年轻了,这种为老不尊的玩笑都开出来了,说不定明儿地府混好了再给她拐个妈来。

牢庸来了,送人偷渡的事儿就近了。下头安排,让她今夜就带着牢庸去接人。

牢画将车停在黄泉路上等待的时候,黄泉路上来来往往了很多人。

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高矮不齐。有的齐齐整整,只是看起来有些面色苍白;有的缺胳膊断腿甚至看不见,走起路来歪歪倒倒,还需要人牵着。但他们都是同一副麻木的表情,垫着脚尖,仿佛毫无意识的尸体。

可是牢画知道,他们都是灵魂。在黄泉路上,无论你生前多么叱咤风云睥睨天下,都是齐刷刷的从零开始。

多么公平。

可又是那么不公平。

但在这条生与死的必经之路上,多少愤慨都归于宁静。

远胜于人间的杂乱。

比起在闹市穿梭,牢画更愿意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灵魂。他们有时候会因为鬼差停下来买东西而停留在牢画的车附近。他们很安静,并不会到处打量,像跟在家长身后听话的孩子。

在这个环境下,作为“被服务”对象,这些鬼魂的野心、上进心、事业心、好奇心、嫉妒心都像是被按下了清空键并关闭了电源的计算器,没了库存,也不再发生量变。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不用入地狱的“良民”,一旦出现了一些不安分的因素,就会被拿来做鬼差底下的小鬼,做些跑跑腿没有技术含量的活。

牢画猜想,这些人可能并不都是这么安分的。可能有些人只是懒,不想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干一辈子,宁愿抹去记忆入轮回,把烦恼都交给下一世。

这些人可能原本并不是这种性子,是受到了地府环境的影响才得以看淡。

可是自己的老爸居然在这种环境下

越发的精神了

越发的灵活了

越发的调皮了……

好玄幻。这玄幻当中,还透着股诡异。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命运

正在牢画胡思乱想的时候,牢庸已经押着人,哦,不,是押着鬼,回来了。

那鬼套着一个头套,视线被挡住,完全靠牢庸牵着绑在他手脖子上的绳子来引路。好在地府里的道路都是最近修葺过的,没什么坑坑洼洼,走起路来只要左脚不踩到右脚基本上就不会摔跤。

牢画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给人家带上头套子。这里走来走去的魂魄没有一个带头套的,要是为了掩人耳目岂不是太过欲盖弥彰?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只负责运输,只要保证这魂魄在运输途中不出什么差错就行。

想到这,牢画心里忽然有点不安。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不安,也不知道现在不安有什么用,反正她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看了看那绑着手脖子的绳子。看起来就是古装剧里常常见到的古时候的麻绳。但是这麻绳据说是用一万具死尸的尸油浸泡过的,非常坚固,连厉鬼都捆得住。

牢画却是不信的。她从包里翻了翻,把从青魂那儿搜刮来的锁魂链拿了出来,然后给那鬼魂的双手加了一个保险。

牢画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手抖了抖。

牢庸诧异的看了一眼牢画。

“咋了丫头?怕这绳子不结实啊?”

牢画点点头。

“谨慎一点也好。”牢庸牵着锁魂链和麻绳将那鬼魂推上了车,自己也坐了进去。“上次我帮忙逮住的那个鬼魂,就是挣脱了麻绳要跑,被我给拦腰抱住了,不然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发动了车,牢画一边掉头一边问:“要是真在地府里跑了,难不成还能跑到人间去?”

牢庸正在和对着他和那鬼魂瞅的五只怨魂大眼瞪小眼,听牢画这么问,笑着摇头道:“哪能那么舒服啊!自己个儿走,要去阳间除了走奈何桥忘川河投生去,压根就别想上去。能有几个像你这么幸运,还能搭便车?”

他这话是冲着那被蒙头了的鬼魂说的。

对方听到牢庸的话,将脑袋转了过来,对着牢庸,似乎正在思考牢庸说的话。

许久,他点了点头。

这家伙真的听进去了啊……

然后,牢庸居然就真的开始跟这位鬼魂聊了起来。什么自己是怎么死的啊,死了以后又干了些什么云云,说的风轻云淡。

牢画忽然觉得自己为了给这老头报仇给自己找这么多事儿,有些傻缺。

然后牢画就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位戴着头套的热心听众十分捧场的点着头,戴着头套,都好像能感受到他那赞赏的眼光。

一个送你回去的鬼差而已,要不要这么舔啊?老头死的过程却是曲折离奇,但是后面到地府去仗着自己女婿混得风生水起,连大人物们都会给面子给你找个工作云云。

这高调的风格,压根也不像她那个老实巴交的老爸。

她是不是接错人了?

说到最后,牢画实在听不下去了,想要找点音乐放放。结果这破车音响还是坏的。好在,已经到了目的地。

江城一家偏僻的医院。

牢画记得,薛焰跟她说的时候,说这个人生前十恶不赦。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灰蒙蒙的头套子,有点好奇这个生前十恶不赦的人到底长啥样。

但是,她实在无法忍受

看着牢庸做出那一套鬼畜的动作,然后大喊:魂兮归兮!

车已经停好,牢庸却还没说完,一直对着对方絮絮叨叨,对方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牢画就不明白了,这人就算说赶着投胎有些夸张,但赶着死而复生也是很捉急的事情啊,怎么就这么淡定的坐在车里给牢庸捧场呢?

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因为手上还带着锁魂链,觉得受制于人吧。

要不,给他打开?

牢画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自己吓了一跳。电视剧里一般这么放松警惕的人,基本上很快就要领盒饭了。

“老爸,你是不是该上去了?”牢画催促道。

牢庸还没说话,那戴着头套的家伙却将脸扭了过来,看着牢画,摇着头,似乎有些不满。

牢画对此十分不解。大哥,你赶着去死而复生啊!在这赖着是什么意思?还想聊个五毛钱的?

“老兄,你这是还想飘一会儿?要不,你说说你的事儿呗!”牢庸似乎也对对方有些不舍,开口劝着。

“你身体在上面,再不回去,说不定被人给火化了。”牢画脸色不太好看,冷冷的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让她感觉到不安,现在这个莫名其妙转了性子的老爸又非要留着这个定时zha弹在这儿聊天,实在让她有些烦躁。

按照从前的模式,只要牢画在家板着个脸,作为家里最老实脾气最好的老爸肯定第一个妥协。但是现在……

牢庸直接无视了牢画的冷脸子,摆了摆手,还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递给对方道:“老兄,来一根?”

我擦!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老爸么?他从前可从不抽烟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被鬼附身了?

额,不对,他本来就是个鬼。

这坏习惯,难道又是因为有个阎王女婿给惯的?

牢画还瞄了一眼那烟的牌子。

大前门。

然后,牢画就看见,那个蒙着袋子的人将烟接了过去,在牢庸拿出打火机的一瞬间,对方将头套摘了下来。

“我靠!”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居然是一个男声,一个女声。

男声是牢庸。

女声不是牢画。

是那个蒙面侠。

牢画定睛一看,就明白了这两人为啥会喊。

蒙面侠的头发被盘在脑后,从厚度可以看出来,很长,很长。

而他,不,是她。她的额头中间

有一个洞!

“你就是那天被我逮住的鬼?”牢庸指着对方额头上的洞,很没有礼貌的问。

蒙面侠也学着牢庸的样子,举起被捆在一起的双手指着他说道:“你就是那天那个抱住我的鬼?”

牢画扶额。

真是缘分啊。

“你那天为什么要逃跑?”牢庸问。

蒙面侠撅了噘嘴。她的模样其实不差,只是因为额头那个狰狞的洞而显得有些恐怖。这么一噘嘴,就有种诡异的萌感。

天哪!我见到鬼了!天哪,这鬼身娇体弱易推倒!

嗯,就是这种感觉。

牢画是长期驻扎的人间的,世面见的少,不像牢庸,整天在底下看着那些各种死法的鬼魂走来走去,大概审美水平也得到了一定的升华

,对于这种形象居然露出了十分欣赏的表情。

牢画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是回春了么?不会真的准备给她找个后妈吧?

“我害怕啊。”蒙面侠开口了。不考虑刚刚看到牢庸一瞬间的尖叫声,她现在的声音柔柔的,听起来真的有种弱柳扶风的娇弱感。

牢庸却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记得你那天是挣脱了麻绳要逃跑的,按理说应该比厉鬼还要厉害,怎么会被我给逮住了呢?”

牢画很庆幸自己老爸没有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

“你抱着我,我有安全感。”

介个凑标脸的!居然勾引自己老爸!

“女孩子家家的,说的什么话!”牢庸板着脸教训道。

牢画见他这态度,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还有些骄傲。虽然老爸变了,但还是对于美色有相当的自控力。以牢画对牢庸的了解,不说坐怀不乱,就凭着自己女儿在场这一条也不至于就这么被人给……

“我就在地府当差,等你以后下来了,记得找我。女孩子出门在外就是需要有人照顾……”

牢画:“……”

眼看着牢庸说着说着就要大手拉小手了,牢画咳了两声,示意两人注意点场合。别说这个当女儿的在看着呢,就是旁边那一家五口也在瞅着呢,就说害不害臊!

蒙面侠果然羞愧的低下了头,牢庸也收敛了神色,将已经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女儿啊,你别误会啊。我就是看见她就觉得亲切。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外头多可怜啊,需要人保护……”

我擦!我妈死了还不到一年呢!

不过,老爸也死了啊……而且自己老妈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你现在到她面前哭诉这个没良心的老爸外头想养个小的,她估计只会张张小嘴问你要奶喝。

哎!人生为什么这么无奈!

“我说,你从哪里把人接出来的?我可是听说了,这位生前可是个十恶不赦的主,可不可怜还另说。至于保护……人家连浸了尸油的绳子都能挣脱,你行吗?”

牢庸沉默良久,大概是觉得不说点什么太没面子了,想了想说道:“我从那个黑黑的阎王殿那儿接手的,叫什么来着,十六诛心地狱。”

诛心地狱?

牢画对于这个地点有些敏感。二郎真君给她的坐标,也在黑包子的诛心地狱里。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讽刺道:“十六间呢,哪一间啊?人家从哪来叫什么名儿了解了没?啥都不知道就要保护人家,人家什么世面没见过,稀罕你个糟老头子?”

牢庸却直接忽略了牢画的讽刺,居然认真努力的想了半天。最后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一拍脑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小卡片,照着上面读起来:“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小地狱。我的妈呀,这地狱这么长的名儿。丫头叫什么来着,宝托……还有姓宝的?我以为我的姓够奇怪了,没想到还有更怪的。”

牢庸还在碎碎念着,牢画却如遭雷击。

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小地狱,宝托……

这不是二郎真君让她找的人么?

真是,命运的巧合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阴谋的味道

从二郎神那儿拿到东西,牢画就第一时间就修炼去了,然后又被更年期给附了身,这件事就被搁置了。结果……居然在这里碰上了,还是被自己老爸连环碰的。

真巧啊……

那个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小地狱,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叫“宝托”这种名字了吧?

两人趁着牢画发愣的功夫又聊了起来。牢画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跟这位宝托小姐姐确认了一下生辰八字。

最后,牢画无奈的拿出了收在储物镯里的瓷娃娃交给宝托,清了清嗓子说道:“有人托我将这个带给你。”

这边,牢庸与宝托正奇怪于牢画为什么要打听宝托的生辰,就见牢画拿出了一个圆乎乎的瓷娃娃。

瓷娃娃矮胖矮胖的,穿着红色的小袄子,笑容很憨厚,是那种早些年烂大街的老式玩具。

宝托看到后却愣住了,随即眼睛开始发红,发了疯似的瞪着那个瓷娃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牢画的视线不由得再次看向了她手上戴着的锁魂链。幸亏这玩意儿还没取,不然这女疯子待会要是发疯了,谁知道会干点什么事情出来。

“妹子,妹子?你这是咋了?”牢庸见状吓坏了。这可是自己当差以来第一个服务对象。现在都在搞服务型管理,要是第一个他经手的鬼魂就受刺激给弄出问题了,以后他管辖的这一片地方想要争创优秀服务单位可就不容易了啊!

牢画自然不知道自己老爸脑子里有什么政治报复,看到牢庸这么紧张,在一边防止宝托一言不合就动手,一边琢磨着二郎神让她带的话到底要不要说,同时百忙之中还抽空给自己老爸翻了个白眼。

妹子?人家一个小少妇,比自己看上去大不了几岁,你叫人家妹子?

好在,宝托那似乎要化成厉鬼的趋势很快就消弭了下去,眼睛也不红了,而且化为了一汪饱含深情的眼泪,大喊一声:“我的孩子!”随即抱住了瓷娃娃,可劲往自己怀里搂。

“这……妹子,你这是咋了?是不是有人绑架了你的娃,要威胁你?”不明所以的牢庸见状,连忙送上了关怀。

牢画也是一脸懵逼。

“女儿啊,送这东西的人是谁啊?有没有说什么?”

牢画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个女人太过奇怪,而一切又太特么巧了,巧得她都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是个什么不得了的话,二郎神等这女人回魂了自己告诉人家也行。自己毕竟是拿了酬劳的,做生意最忌讳不讲信用。

好吧,只是顺便带个话而已,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就算出了乱子,那也跟她没啥关系。

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牢画还是决定将承诺履行。

她指了指天空,对抱着瓷娃娃正在抽泣的宝托说道:“带话的人是那里的,你应该能猜到。”

她其实是想试试看二郎神与宝托到底是什么关系。

然而,宝托十分迷茫的看着她,坚决的摇了摇头:“我猜不到。”

“二郎真君,认识不?”

宝托再次坚决的摇了摇头。

好吧,牢画第一次

遇见传话对象和委托人不认识的情况。

“咳咳,那位二郎真君,托我把这玩意儿送给你,还带话说……”说到这儿,牢画坐直身子,学着二郎神当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故弄玄虚的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宝托不哭了,只是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女儿啊,这妹子听不懂咧,你说明白点啊!”

牢画心里暗骂老爸多事。妹子听不懂,她也听不懂啊!她只是个带话的,能知道啥?

但是本着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牢画还是思考了一下,理了一个思路出来:“咱们分析一下语境哈!二郎真君是要我到你所处的那什么好斗、好赌、好胜小地狱去找你,那时候他并不能预测你会被带到地面上来。既然如此,你就想象一下你在那里收到这句话的情况,说不定就懂了,是不是?”

宝托还是很迷茫,牢庸却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妹子,我女儿的意思是说,你的娃也在地狱呢!”

话音未落,车内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下一刻,宝托就“嗷呜”一声大哭起来,无论牢庸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牢画幸灾乐祸的瞧着热闹。叫你乱安慰,叫你瞎解释,好心办坏事了吧!

然后,让牢庸更加郁闷的事情发生了。

宝托在大哭一场以后,又默默地将那头套子戴回了脑袋。

牢庸傻了,这是要做啥?

牢画也蒙了。咋了?这是要回去找娃呀?

那她岂不是由负那位大人物的重托?这么小心翼翼千方百计的让她将人送上来,结果她还没送到位,对方不愿意活了。真操蛋啊!

牢画和牢庸父女二人这时候终于齐心协力决定说服这位轻生者,一面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一面说她的娃这么小去没受过污染,下去肯定早都被送去往生轮回,找不着了。

结果人家说,人死怎么就不能复生了?她现在不就是要去复生么?

一句话把两人给噎着了。

那宝托也是个倔性子,说什么就是不愿意回去复生,赖着不走了。最后牢画和牢庸无奈,只得又将人带了回去。

阳寿未尽的人一心求死,也不知道下头会怎么处理,但是牢庸知道,自己这个优秀服务单位肯定是评不上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大哥,以后你能常来看我吗?”宝托问。

牢画一惊。这个家伙不会真看上自己老爸了吧?老爸几斤几两牢画心里清楚,哪有这么大魅力啊?当下解释道:“这位小姐姐,我爸他位分低,在地府不能随便行走。”

这话其实是在说,我爸没身份没地位,你巴结他没用。

小姐姐也不知道是听没听懂,低下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很失望。

“你和我那死去的丈夫很像呢。”

又是这种戏码!牢画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牢庸的反映,生怕牢庸被这狐狸精勾了魂。

牢庸意外的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泽,像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

气氛实在是诡异的离奇……

回到地府,牢画收回了锁魂

链,任由牢庸牵着宝托离开,然后转身去了十殿。

她需要找人谈谈。如果是从前,她会毫不犹豫的和青魂分析分析。可是眼下自己和青魂的立场发生了冲突,还是薛焰比较合适。

一进入十殿,牢画就看见薛焰正在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太高兴,以至于薛焰也板着脸。牢画很少见到他这幅表情。他对她从来都是那副温柔和善的样子,没说过一句重话。

多么完美的男人。

自己一边要瞒着他许多事情,一边还要接受他的温柔体贴,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内疚。

但想到青魂与牢庸的变化,牢画又释然了。

在撇开了生与死之后谈亏欠,似乎什么时候都太早了。毕竟这一生太过漫长,而在这太过于漫长的旅途中,你不知道那个你以为一直站在你身边的人,会不会发生变化。

事实上,当时间不再是束缚人生的要素时,孤独可能比长久的陪伴更加靠得住。因为故事,永远没有结局。就像一个童话故事,没办法见好就收的让样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么后面就只能说说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以及男人出轨女人变心或者是不孕不育挑拨离间之类的狗血故事了。

没什么好期待的了,只要当下好,便是真的好。

在牢画思考人生的时间里,薛焰终于挂断了电话,然后走到了牢画身边。

“是不是那位打电话抱怨了?”牢画有些心虚。

薛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最怕这种。要是打电话来一通数落便罢了,偏偏一边说没关系一边拐弯抹角的说不好了要砸蛋了。”

“这么严重?”

薛焰摆摆手:“官面上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不用担心。”

牢画明白薛焰的意思。这事情本来就是上头偷偷摸摸安排干的,没干好,要是小兵小卒可能一个不高兴就处理了,但是自己偏偏是轮转王妃,还被委以重任修葺地府监牢,并不能随意处理,所以这事儿没办好,怎么着也怪不到她头上,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动作。

“那个收错魂魄的官差被处分了?”

薛焰摇了摇头。

牢画意识到这里头有事儿,搬了个凳子往薛焰旁边一坐,开始听八卦。

“事实上,那个收错魂魄的官差并没有收错。”

啥?!牢画觉得不可思议。阳寿明明已尽,却非要给人加阳寿送回去。如果是善人,地府里可以给添阳寿的手段就多了去了。可是那宝托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要给这样的人加阳寿,只有门神大人那个级别的才能做得到。

“你接到任务以后,我暗中去查过。那个鬼魂的阳寿一开始就没有了。可是在昨天,忽然又多了五十年。”

牢画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看得薛焰有些浮想联翩。但是介于此时此刻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开这样的玩笑,他只得把自己脑子里头的念头又压了回去,继续说道:“给这样劣迹斑斑的人加五十年阳寿,需要那五位同时拍板。”

牢画的嘴巴张得更圆了。她似乎闻到了一种叫做“阴谋”的味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倾诉者与倾听者

涉及到要瞒着阎王层面的秘密,牢画很庆幸,自己老爸没有真的把那个宝托给送走。否则这里面谁知道有什么弯弯绕在等着她?大人物构图一般是不在意细节的。该利用的马仔要用,该推出去顶锅的时候绝不能手软,这叫布棋。没有这种眼光与决心的,就很难守住自己的江山。

牢画自然不希望被卷进这种事件当中。想到二郎神对自己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牢画心里一阵轻松。

接下来,只要集中力量对付那个更年期煞神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牢画的心情又不好了。

看到牢画短时间内几经变化的表情,薛焰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老头第一次任务就没完成,会不会受牵连。”

薛焰安慰道:“不用担心。给叔叔安排的职位是因为他之前逮住了逃窜的鬼魂,后来做这个任务也是偷偷做的,并不是明面上的工作,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牢画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她巴不得受影响,然后把老爸这个莫名其妙的岗位给辞了,省的总被惦记着。这年头体制外的最不容易犯错误,体制内的尤其是基层最要小心谨慎,听说那些给鬼差塞红包的现在都在严查,引路的小鬼收起红包来却是理所当然。要是你一个不小心又被卷了进去,想整你怎么着都能找到尾巴。

“薛焰,你说,门神大人那样的人物,和神相比,哪个更难对付?”

薛焰以为牢画说的是杀神,很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其实单拼力量,当然是神更强。但是现世的神太少,又不问世事,很少会碰见。碰见了,顶多就一个你死我亡。相对来说,像门神大人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更难应付。他们的背后站着一个平台。被他们盯上,除非你自己是神,否则就是个亡命天涯的下场。”

你死我亡和亡命天涯,听起来似乎亡命天涯还要好过一些,毕竟和神你死我亡这种题型已经不能说是选择题了,而且送命题。

但是牢画却偏偏招惹了两个神。一个还没招惹,很可能以后会去招。另一个自己没招,人家上门招的。甭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她现在的对手可以明确为两尊大神。

两道送命题摆在自己面前,死得不能再死了。

哎,命啊!

离开地府,牢画忽然间不知道该去哪。新生活还没开始多久,对未来的计划还没走上几步,噩梦就仓促的来了。

车停在游魂街上,主管部门因为这条街没什么人就秉持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把路灯给关了。整条街都黑乎乎的,天上的那轮月就显得格外明亮。

路灯牢画一个人坐在皮卡的后车厢上,遥望着月亮,忽然有些羡慕它。

它真的……好闲啊!

摸了摸自己左边的胸口,牢画实在是为这幅灵魂感到心疼。虽然从前的记忆都不在了,但是那种骨子里的委屈却总是若隐若现的在关键时刻冒个泡,让人的情绪在不该崩溃的时候忽然崩溃。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崩溃为何物了。哪怕她报仇的道路上有杀神在等着她,她通往幸福生活的方向上还有个煞神在盯着她,而世界上某个角落里可能还有一对对她抱以重望的父母在抛弃她几千年后还在对她翘首以盼,反面的正面的精神的现实的希望都呈现出一种暗无天日的死寂……

她也

没有了要崩溃的想法。

人啊,只要活着,什么都能习惯。也什么,都能面对。

多么励志。

所以,一个人如果觉得绝望悲伤生不如死,只要再给他施加更大的压力和痛苦就好。你觉得活着不能再痛苦了吧?那我告诉你,还是可以更痛苦的!

瞧瞧,眼光和希望一下子就有了更大的弹性。

比如现在,牢画虽然小小的感慨了一下命运多舛的事实,但依旧能够悠哉悠哉的坐在汽车上吸收月光精华,像个刚和男朋友约会回来的小女生,幸福的回味着爱情的美妙滋味。

多么奢侈。

然而牢画从来不是个享受的命。比如这种短暂的安宁,很容易被一些不和谐的声音给打破。

“有这个时间,怎么不去干点正事?”

她的识海里,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牢画比之前要淡定的多。至少这一回,对方没有趁其不备直接抢走身体的控制权。

“我说,你找个别的身体待着行不行?多个人多份力量的道理你不明白么?”

“废话这么多,赶紧给我去找人!”

“没线索!没时间!”

“大胆!”

“这就要怪你了,我胆子本来不大,硬是被你给吓大了。”

“狡辩!”

“你要是再威胁我,我就把这身子给毁了。”

“你敢!”

“我自己下不去手,可以找人来做。”

“休想!”

“我无所谓啊!反正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到时候身子毁了直接搬到地府去住,那里的氛围更适合我。”

“……”

“喂,这就不说话了?”

“……”

“别介,跟我聊聊呗。我现在就想找个人聊聊。可是想来想去谁都不合适啊!正好你醒了,来来来,咱们来聊个五毛钱的。”

“……”

“喂!你还在不?”

“不会吧!别装死啊!你不跟我聊,我这就上隔壁街找辆车撞撞……”

“你威胁我!”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拿什么威胁你?拿我自己的身体?呵呵……你又不是非我不可,有什么好怕的?”

“……”

“你不想理我啊?那算了。反正这人间我也待够了,现在我就去隔壁找辆车合一下八字,哪辆合拍我就撞哪辆……”

许是因为住在同一个身体里的缘故,牢画此时的心情,更年期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她比谁都清楚,牢画这话听起来虽然荒诞,但是那死寂一般的心境却是十分真实的。

当然,如果她只是简单的想霸占牢画的身体,那么现在只要争取夺回掌控权就可以阻止牢画去做傻事。

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不能。

阻止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而她的状态,不允许她频繁的清醒。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似乎离不开这具身体。更具体的说法是,她离不开牢画的灵魂。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太弱了。以至于,她没法独立稳定的撑起一具身体,甚至在沉睡的时候,还要依附于牢画的灵魂作为容器才能保证自己的凝聚。

她需要身体,更需要牢画的灵魂。灵风修炼者的体质太过罕见

,她很难再找到一个像牢画这么适合自己的容器了。

作为牢画灵魂里的寄居者,更年期很绝望的发现自己的情绪时时刻刻受到牢画的干扰。比如刚刚,她正在好好的闭目养神,一阵浓烈的绝望与厌世感忽然涌上心头,硬是把她从沉睡中唤醒了。

真泥煤不爽。

寄人篱下啊……还真说不出威胁的话来了。

“说吧。”

言简意赅,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确。牢画本来只是趁着心情不好惹一惹体内的这尊大神,看看能不能做个死让自己更惨一点,以缓解当前悲伤的情绪,但是对方居然在她无厘头的威胁下……妥协了。

“你是真喜欢我这幅身体啊!”牢画感叹道。

有了这个意识以后,牢画忽然觉得没那么绝望了,有种忽然找到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对手的小尾巴的窃喜。

更年期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庞大阴霾被抽走的轻松。她并不知道牢画的具体想法,只意外于女人的倾诉欲居然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在这么悲痛的情况下还能力挽狂澜。

“你认识二郎真君吗?”

“不认识。”

“二郎神哎!没听过吗?”

煞神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问道:“我在外头的时候,这个神估计还没出来。”

牢画:“……”

看样子,更年期是真的不知道二郎神这号人物。想想也是,那时候神主宰世界,对他们来说,天仙都算基层公务员了,哪里能入得了神界的眼?

“你把自己藏在书里,有人知道吗?”

“没。”

牢画松了一口气。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二郎神对于煞神这件事并不知晓。牢画只是一不小心被卷入了历史人物的人生里,却不是被有计划的安插进了历史事件。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大差不差,但是从情感上说却是不同的。你想象一下,一个自己不小心选错专业和一个被人逼着选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的大学生,同样是不爱学习,哪个更爱闹脾气?

得,现在谁都怪不着,只能怪命不好。

“哎!”牢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进入了倾诉模式。从自己十世怨魂被纳入地府,讲到成亲时被扔到忘川河,再讲到牢庸被害自己家破人亡。又从自己到售楼部卖房子没有业绩,讲到结识薛焰找回老爸的魂魄,再讲到和杀神结梁子、青魂找回记忆。最后又讲她和自己的相遇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还把今天的奇遇说的天花乱坠。说到最后,牢画都怀疑起自己这些经历的真实性来。这泥煤的故事也忒多了,你要说是心酸血泪史,它怎么看都有种操蛋的滑稽。可你要是说是个喜剧,敢笑一个试试,牢画分分钟跟你翻脸。

在这个过程中,煞神一直安安静静的,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果是在煲电话粥,牢画可能就觉得对方一定是睡着了。可是现在这个倾听者就住在自己身体里,牢画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情绪的波动。

不耐烦里,掺杂着一丝嘲讽。

这当然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应该有的情绪。但是牢画很知足了。你以为那些一面听你的故事一面露出同情悲愤表情的人就是真的在为你同情为你悲愤吗?对方可能只是在愤慨你特么为什么还没说完。

这样,至少说明,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这样就够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医学奇迹

故事说完了。说了这么多,牢画一点儿也不累。因为她只是在识海中与身体里的另外一幅灵魂对话,她甚至连嘴皮子都没动。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一个人坐在那儿沉默着看星星。

虽然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弯孤独的月亮。但这种孤独的景似乎更加适合此时此刻的意境。冷飕飕孤零零,多么凄凄惨惨切切,适合聊点不正经的事。

比如牢画此时,就在和煞神讨论关于自己那位老父亲的性情变化问题。牢画坚持认为是因为春心萌动,煞神却一直沉默着。大概在她还在外头活动的那个年代,人的思想还没有前卫到可以讨论自己老头私生活的地步。这种大逆不道的做法令煞神对牢画的认识有了进一步的改观。至少说明这倒霉孩子虽然运气不咋地但脑瓜子还在正常运转。

“你说,下头的那五位联合起来想要送上来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对于这种问话,煞神压根懒得回答。一来她也不知道,二来即使她不说话牢画也很快会自己把话接上。

“下面的领导们想要送上来,二郎神又要给她带话。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什么大佬,就是不小心被卷到什么事件里面去了。我看她那一脸懵逼的样子,不太像大佬,难不成是像我一样的倒霉蛋?”

这下煞神大概是听不下去了,像是讽刺,又像是感叹:“傻啊……”

牢画没想到煞神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是批评她,有些不服气:“傻会传染,你搁我脑袋里头待久了,早晚跟我一样傻!”

“小姑娘,仔细老娘我现在就吞了你。”

“你吞啊!吞完了以后你找到战神,跟他说我吞了你女儿,估计战神会以为你脑子进水了。”

“……”

“更年期,你今天怎么不发病了?”

“……”

牢画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体内那位的怒意。

但是,也仅限于怒意而已。对方并没有任何要动手的趋势。

牢画喜滋滋的以为,这是煞神对她威胁的妥协。事实上,这却只是让煞神能够压下脾气忍耐牢画的因素之一。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寄人篱下……

“喂,更年期,你还在吗?不会被我气得高血压了吧?”

煞神其实很想问问,高血压和更年期是什么意思。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词。

但是煞神并没有那么无聊。她觉得牢画今天的话有点多,光是花费时间来听都耗费了她许多精神,她决定集中精神用最简短的语句表达中心思想。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衰……”

好了,这天没法聊了。

正当牢画准备停止这一系列毫无意义但却令她身心舒畅的谈话时,煞神又说话了。

“曾经有一位天仙也享受过这种待

遇。”

咦?

牢画来了兴趣,也不去计较煞神刚刚到底怎么讽刺她的,追问道:“是哪位大佬?”

“扫把星。”

“……”

结束了二人之间神秘的对话,煞神似乎又陷入了沉睡。牢画没有离开,还在思考刚刚煞神的话。

扫把星为什么会享受这种待遇,不难理解。毕竟这种人物不管在哪里都不是个能用“蓬荜生辉”这种词汇来形容的客人。五方鬼帝送人走,天上也来了人带话,大概都是不想让扫把星到自己地盘上去。

这也就提醒了牢画一个她一直忽略的问题。二郎神让牢画带话,告诉宝托自己的孩子在地府,其实并不是想帮助宝托找到孩子,而是想让宝托留在地府。

所以,地府想“请”宝托走,二郎神又把宝托塞了回去。

下头和上头都这么不想留的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牢画不禁回忆起了宝托的模样。乱蓬蓬的长头发,虽然落魄但是依然可以看出的姣好的面容,还有额头中间那个血洞。

魂魄有时候模样看起来惨烈,那都是死之前的形态。从宝托这个模样可以看出来,这人是额头正中间中枪。

可是,她却没死。身体被安置在了医院,还等着还魂。地府大佬们不会不知道这违反科学,可是他们却愿意让这个诡异的事件存在,让那个额头点着美美俏的尸体继续保持生机。

难不成宝托是扫把星下凡?如果是这样,她留在地府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还是很有可能的,毕竟扫把星就是姜子牙的老婆,性别能够对上号。可是这个宝托却对自己老爸有种别样的兴趣和亲切感,这就诡异了。牢画小小的yy了一下,自己那个老爸说不定是姜子牙下凡。当然,也只是yy一下。姜子牙可是当年手握打神鞭号称“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牛掰人物,跟自己那位原本老实巴交现在又变得花里胡哨摸不清门路的老爸完全对不上号。自己也没那个运气,从前有个神魔父母,现世又遇见个打神的。

额……说到运气,还真不好说。

于是,牢画从皮卡车的后车厢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下车就钻进了驾驶座。

她开着车,去了白天的那个医院。

虽然说好奇心害死猫,但是在风起云涌的历史长河上,死的最多的还是莫名其妙被安排为死棋的棋子。悲惨不说,还悲惨的莫名其妙,就像牢庸生前那样。

宝托被送回了地府,现在应该还在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小地狱里安逸的受折磨,而不是在回魂与到地府找娃的道路上奔波。

那么她的身体,就算不会失去生机,但也应该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吧。

可是……找到之前老爸小纸条

上写着的床位,却是空着的。

牢画愣愣的看着那个整洁的床铺,离开前,正赶上查房的护士路过。她拉住一个,问道:“这个病房里的人呢?是死了还是出院了?”

那小护士被牢画拉住,表情有些惊愕。在听到牢画的问话后,表情更加惊愕了,一边慌乱的试图挣脱牢画抓着她的手,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泥肿么寄道她会粗院的?泥四不四寄道什么?!”

牢画被小护士的慌乱和惊愕吓了一跳。她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只想着逮到一个人问问,但是没想到却因为小护士的动作惹来了好些人的关注。本来想着悄无声息来打探消息的牢小姐忽然间就成了众矢之的,被周围的护士和医生们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牢画虽然并不怕这些普通人,但是被人这么围着,她还有些发怵。自己只是路过来探病的,要不要这么受关注啊?

难道……那个宝托欠他们钱?

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嗯,这种脾性,估计生前惹了麻烦吧?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

别说,自己这个体质,还真有点像是扫把星缠身的造型。

“这位小姐,您和这个病人是什么关系?”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医生还算有礼貌,一开口就用了尊称。

但是还没等牢画回答,一个嗓子尖利的小姐姐就嚎了起来:“太可怕了!一定是闹鬼了!”

年级较大的医生立即板着脸教训起那个小姐姐来:“不要危言耸听!咱们这是医院,凡事都要讲科学!否则,你让那些过来治病的人怎么相信你们的医术?”

这义正言辞的姿态实在令人敬佩。但是牢画其实内心里同意那位小姐姐的说法。硬生生把一个阳寿已尽的人加了五十年阳寿,然后给塞回这个脑门开洞的身体里去,闹的人家当个鬼都不安生,这可不就是闹鬼么?

但是这位医生接下来说的话却令牢画大吃一惊。

“这位小姐,不如您留下来和我们谈一谈这位患者的事情吧。作为脑外科医生,我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位患者在脑部中枪软组织受伤严重的情况下还能够维持生命,最终居然可以醒来的现象。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而就在刚刚,她居然自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这个恢复速度……”

这个恢复速度,真泥煤操蛋!

后面的话牢画已经没有往脑子里进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的问题,就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郎神试图抛出精神诱饵,让宝托重回地府。

而宝托却在被牢庸亲自送回地府后,又被人送了回来!

这是一场大佬之间的博弈。虽然说不知道二郎神这么做到底是上面的意思还是他个人行为,但是五方鬼帝的态度却是十分明

确的。

这个宝托,绝不能留在地府!

牢画被医院的人拉扯了许久。大概是觉得牢画真的不知道什么,或者是医院的环境真的不允许太过吵闹,最后大家放弃了追问,将牢画给放了。

牢画坐在皮卡车里,无语问苍天。

“你们说,那个宝托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她不知道该问谁,只能去问那车里拥抱在一起的一家五口人。

那五口人这些日子和牢画朝夕相处,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并没有先前那般惧怕了。他们现在之所以会拥抱在一起,是因为……冷。

牢画身上的地府之气,令他们浑身发抖。

那个作为一家之主的中年男人听到牢画这么问,歪着脑袋,指了指汽车的后座,问道:“是白天坐这里的那位吗?”

牢画点点头:“头上蒙头套的那个。”

中年男人认真思索了一番,答道:“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很喜欢她身上的气息。”

牢画一愣。她没想到居然还能从这人口里问出点什么,一时有些惊讶。

“你喜欢的气息?”牢画自言自语的碎碎念道。

能让怨气喜欢的气息,自然不是地府里的那种味道。而宝托刚刚从地府出来,自然沾染着不少地府的味道。

那会是什么气息呢?

第一百九十章 好奇心害死猫

从前,牢画以为青魂是怨气。但后来证实,他并不是。他是个实打实的魂体,一只货真价实的摄青鬼。

当时牢画之所以会把青魂当做是怨气,一来是因为薛焰以及黑无常范无救的误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青魂经过宅女改造后伪装成的状态和怨气很是接近。

事实上,宅女当时之所以与战神联手将青衣长老改造成怨气的模样,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摄青鬼与怨气的本源十分接近,从气息与状态上都很好模仿。说白了,摄青鬼就是就是怨气的加强版。而自从恢复真身后每次青魂被牢画要求跟她一起下去摆摊的时候,青魂都十分抗拒,原因是那里的空气不好。

和这五只一副德性。

可能,大家口味与喜好都差不多吧。

回到店里,牢画盯着青魂发了好一会的呆。青魂正在做功课,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你这样影响我学习。”青魂抱怨。

牢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青衣长老来到人间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青魂:“有屁快放!”

牢画:“没有。”

两分钟后。

“什么事儿快说!”忍受不了牢画视线的青魂终于妥协了。他承认,他实在不该为了图嘴巴舒服跟牢画在这浪费时间。初中生的作业太多难度太大,他必须得打气十二分的精神去应付学业,才能和授课老师提出和景离坐同桌的要求。

“哦。也没什么事儿……嗯,那个,就是……”牢画其实真的没准备去问青魂什么。她觉得自己的揣测有些天马行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青魂恨不能虚化了跑到牢画脑子里头去看看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牢画才墨迹着开口:“是这样的,你不是一只说讨厌地府的空气么?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气息?比如说,什么类型的人啊仙啊或者是别的品种身上的味道?”

青魂虽然觉得牢画忽然关心他的喜好有些奇怪,但是他不会傻到有牢画是为了给他过生日给惊喜这一类的想法。作为被剥削的对象,青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家伙又作什么妖?

第二个想法便是:决不能说实话。

于是,青魂非常诚恳的列举了一系列小动物的名单。当然,前缀都会有一个烹饪类的专有名词,比如炸鸡,红烧猪肉,啤酒鸭等等。

牢画无功而返。当然,她本来也没指望从青魂这儿问到什么。毕竟这只是无端的猜测。

宝托重生了。她和牢庸父女俩没有完成的任务,那五位大人安排别人去完成了。虽然过程很生硬,但是结局很成功。

也就是说,二郎神的计划失败了。

想到这儿,牢画决定再次给这个失联儿童打个电话。自己任务完成了,总得报个喜不是?一边恭喜他东西送到人家手上了,一边通知他人家已经复生了。多么喜庆。

这边想着,那边电话已经拨出去了。依旧是没人接。

这家伙也不知道搞什么去了。想了想

,牢画给二郎神发了个短信。

东西和话已带到。不过收件人收货后离开地府去了阳间,你以后有什么话可以直接找她说。

看看,多么贴心的售后服务。

牢画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去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今天折腾了许久,还一不小心将身体里面另外一个大神给折腾醒了。虽然事情有些令人不安,但是归根到底自己对两边都有了交待,也没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总不能因为莫名其妙的不安委屈了自己不是?想到这,牢画还美滋滋的敷了个面膜,虽然这对她并没有什么用处,但生活总是需要一些仪式来增加幸福感。

牢画刚走出浴室,就听见手机在唱歌。

实际上,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只是懒得去接。现在手机就在眼前,牢画觉得吵,只得拿在了手里。

是二郎神的来电。手机屏幕上显示,该电话十分钟内已拨打了三十次。

呵呵……叫你不接我电话!

牢画报复性的冲着手机乐了起来。

按下接听键,二郎神的大嗓门就吼开了:“什么情况?怎么总不接我电话?我特么急疯了啊!”

牢画足足费了三秒钟才忍住了笑,拿捏出一副无辜的声音说道:“人家就是洗了个澡啊,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没接电话么?你这么紧张,薛焰会误会的。”

二郎神显然没心情跟牢画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让你带的东西和传的话都带到位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收了钱了,童叟无欺。”

二郎神沉默了三秒,似乎在思考。

“她……自己愿意到阳间的?”

牢画本来想说: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可是大概是好奇心作祟,鬼使神差的,她忍不住想要多几句嘴。

“我给她带话的时候,她不愿意。后来我到安放她身体的医院去,听说她已经出院了。”

“妈的!”二郎神居然爆了粗口。

从这个反应可以看出来,二郎神之所以让牢画带那种话给宝托,就是为了把宝托留在地府。

“别介,人家能重生,那可是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你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二郎神说到这里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声音戛然而止了。

牢画八卦听到一半,哪能轻易放弃?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就开口接道:“嗨,不就是那位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能耐也装在凡人的身子里,她现在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身份,能兴出什么风浪来?”

二郎神一愣:“你……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也真是,这种事儿还瞒着我。还好我下去只是悄咪咪的办事情,不然要是给下头知道我是给你做这样的事情,要找我麻烦的好不好?大家都是办事员,何苦为难对方呢?”

二郎神开始还有些疑惑,被牢画这么一怼,顿时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解释上头:“这个……弟妹啊,不瞒你说,我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也甚是为难。但是上头说了啊,这事儿不能对地府的人讲,谁

都不能说。我只能这么办了。现在任务失败了,我可是要被扣奖金的啊!”

得儿,大家都是财迷,两句话不离钱的功底谁能比谁差了?

“你还说奖金呢,要是知道你给我安排的是这个事情,我根本不会答应的。还有那本书……哎!我可是为此吃了个大亏。罢了,那书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议。现在就说宝托的事情。这个宝托现在装在凡人的壳子里做不了什么,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啊?”

“她现在做不了什么,不代表以后做不了啊!现在天上地下也就地狱业火能够控制得住她,要是让她在阳间苏醒了,指不定会不会打到天上来找我们算账呢!”

打到天上找他们算账?宝托什么来头,还能诛仙?

“不至于吧。我看她现在挺弱的。”

“你那是不知道她当年的事迹。天上地下就那么几个魔头,大部分都被地狱关押着,其他的几只都生性淡薄不理世事,没什么存在感。就她牛逼轰轰的,挑拨离间出了一场神战,害的神坛陨落天道尽毁。现在神的数量骤减,力量已经相当薄弱了,经不起折腾。”

哇塞!这么牛逼的人物啊!牢画忽然间觉得自己运气爆棚,总是和这些大人物牵扯不清,搞的她虽然实力不咋地但是眼光还挺高。嗯,俗称眼高手低。这毛病不好,得改。

“怎么滴?难不成她还想上去挑拨离间一番然后称霸天界啊?”

“那倒不至于。毕竟,天界也不会出现一个战神让她勾引不是么?”

牢画:“……”

“喂?还在吗?”

“……”

“喂,说话呀?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那本书怎么了?你要是还想要的话,我还有第三阶段的。现在要不?不过我现在人在外地不好过来,要的话你转账给我啊,我来给你快递过去……”

后面二郎神说了什么,牢画已经听不见了。她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当中。

勾引战神的魔,还引起了神战,造成神坛陨落……

宝托这个名字,可以凑在一起改造成一个“宅”。

擦!闹了半天,那个宝托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便宜老妈!

牢画忽然想起她将瓷娃娃交给宝托,宝托问她我的孩子呢?自己还和她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那一幕……

真泥煤凑巧啊!二郎神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委托造成了一个怎样狗血的巧合。

紧接着,牢画就想起了皮卡车里那个中年男人说过,喜欢宝托身上的气息。

这就十分容易理解了。宝托,不,是宅女。宅女作为女魔头的气息,很招怨气的喜欢。没毛病。

当然,如果青魂当时没有拿那些花里胡哨的菜名来混淆视听的话,牢画兴许还能猜到一点点蛛丝马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震惊。但震惊之余,便是一阵阵的紧张。

怎么办啊,混蛋老妈出现了,体内还藏着一个准备找他们夫妻俩报仇的主呢,往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早知道,她就两眼一闭装糊涂好了。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实力坑爹

宅女老妈出现的事情,不能告诉煞神。

青魂曾经是宅女的手下,如果见到宅女,说不定能够认出来,所以也不能告诉青魂。

薛焰是地府的人,既然五方鬼帝没有告诉薛焰,她和薛焰说了只会令事情更复杂。

她更不能去相认。

只能自己憋着。

煞神有时候会醒,大多数时间都在装睡。牢画试图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永远不说话。但牢画修炼的时候她就会时不时蹦出来说牢画哪哪都不对简直是个白痴。

牢画能够确信的一点就死,暂时煞神还没有杀了她的打算。

那就只能先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江北鹰差那位秘书先生来给江肃道烧纸。

这件事情因为秘书先生受到了惊吓而缓了好几天,后来秘书先生再次打电话和牢画对接了一番,确定要先安排托梦。

这是江北鹰的父亲江天的要求,说是上一次托梦太仓促,除了说飞机没说什么别的,想让儿子说的更清楚具体一些。

牢画当然不希望那位江天老先生安排她带一辆飞机下去找江肃道,所以在薛焰安排的牢房里一见到江肃道就是一通数落,让他托个梦说要什么不好非要飞机,让她怎么带?

江肃道被牢画数落的一脸懵逼。别说,看他那因为充斥着仇恨而颓废黑暗的脸做出一副懵逼的表情,居然有些萌。

见牢画在盯着别的男人一脸欣赏的表情,薛焰适时的敲了敲牢画的脑壳,将牢画从臆想中敲醒。

“不是你托梦给你老头说的么?”牢画问。

江肃道立即摇了摇头,像个拨浪鼓。

牢画松了口气。看样子这就是老头子觉得对大儿子有所亏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要是江肃道真的二百五的问自己老爸要一架飞机来,她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

说实话她拿到收件人姓名生辰的时候着实惊喜了一把。一来是因为她知道对方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二来是因为委托人正是自己的仇人江北鹰。虽然她现在还不能明面上弄死江北鹰,但是她可以坑他呀!更棒的事情就是江肃道还会跟她同仇敌忾,多么美丽动人的

故事!

所以接下来牢画就开始冥思苦想了起来。到底要江肃道问江天要什么呢?总不能直接要江北鹰的命吧?要是真这么提江天同不同意还另说,就算是同意了以江北鹰的性格估计会直接剁了他家老头子下来和江肃道团聚。所以这当然是不现实的。

豪宅倒是可以来一套。牢画听薛焰说过在鬼门关附近有一块荒地还没开发。地府的地皮除了她基本上无人问津。到时候她就在那盖个独栋小别墅给他就完了,钱可以全数装自己兜里。

只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好利用的呢?

“建学校……”江肃道忽然说道。

牢画愣了愣,随即有些愕然:“你都这样了,还想着献爱心哪?”

江肃道摇了摇头:“我生前曾经要出资在开发区一块地上建学校。但是因为当时隆昌地产看中那块地皮想要开发一个小区,所以没有建成。”

“哦?”牢画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

“之前隆昌地产和我们家有个合作项目,也是在开发区,隆昌地产为我们家建了一家工厂。我们江陵集团做实业,是有自己的工厂的。一般因为我们自己又房地产公司,所以都不找别的公司做。但是当时为了拿下拿块地,隆昌集团出了不少力,所以这一个大单我们就交给了隆昌。当时,是我父亲和冯沙签的约。”

“但是这个工厂在建成验收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很多漏洞。不仅偷工减料,还有很多地方不达标。我父亲并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出事了。”

这两件事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牢画瞬间就听懂了江肃道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的意思。

矛盾,一直存在。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捅破那层窗户纸。

工厂建造时偷工减料,这是现成的矛盾。

如果江肃道托梦要求江天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江天一定会竭尽全力将那块隆昌准备开发新小区的地皮抢过来。这是新生矛盾。

只要江肃道在梦里这么一搅和,新仇旧恨,就都出来了。

好一招实力坑爹!

牢画疑惑的看了一眼江肃道。

“你弟弟是害死了你,可是你爸并不知情。”

江肃道抬起头。

在黑暗的牢房里,牢画只能勉强看见他脸上不停流下来的水。那滴滴答答的水声,让整个牢房有种沉闷的腐朽感。

“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牢画知道,他在黑暗中正看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她猜想,里面可能有仇恨,有悲伤,有失望,有期待。甚至,有可能还会有一种叫做怀念的东西。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都是死过的人了,对于得失可能不会那么在意,为人处世,可能更加看中一个“爽”字。给你的生活添点油加点醋,必要的时候把你拉下来来个大团圆,也不一定就是你死我亡的状况,说不定还有点温情在里面。所以有时候你觉得那些鬼回去吓唬自己的仇人或者亲戚朋友,从电视机里面爬出来,从门后面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看你,未必就是真的想要害你。他们有可能只是来找你玩一玩,从后面给你个熊抱,然后大喊一声:surprise!老子来找你玩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至于他们会不会一不小心把你给玩死的忧虑,他们可能会拍拍你的肩膀说:拜托!死有什么好怕的?老子死过,有经验,正好带你一把!

托梦的事情交待到这里就结束了。牢画将主导权交给了江肃道。她相信这个生前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江先生可以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果然,第二天,牢画就接到了秘书先生的电话。

“喂?”牢画正在吃着从薛焰那儿顺过来的花生米。这花生米是用地狱烈火炸过的,酥脆可口,怎么吃都不够。

秘书先生本来就对牢画这个团队有些发怵,现在在电话里总听着“嘎嘣”、“嘎嘣”的咀嚼声,令他背后发麻。天知道那个整天在地府里跑来跑去纵横阴阳两道的女人正在吃什么鬼玩意儿!

牢画却对自己无意间造成的恐慌毫不知情,对于对方打电话来却不说话这种行为十分不满的问道:“如何?”

“我们家董事长他……非常满意。”秘书先生顿了顿。其实这个“满意”是宏观上的满意。它包含着对这场托梦仪式效果的肯定,还有一丝惊吓的感情在里面。虽然董事长没有当面跟他说这是一场怎样的梦,但是有过亲身经历的秘书先生在第二天看到董事长那苍白的脸后就猜到,董事长一定很“满意”。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纪念品

之前只是江北鹰简略的跟他安排了一下,在听说还可以托梦后,江北鹰还以为是个玩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发了个红包以资鼓励。但是第二天早上江天就十分郑重的把他这个经办人悄咪咪的叫到了面前,背着江北鹰问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秘书先生从只是象征性的受江北鹰委托办这件事,转变为了秘密的受江天委托背着江北鹰做事。这种跨越等级的刺激,秘书先生一想起来就觉得兴奋。

至于江天为什么一开始委托江北鹰去给江肃道烧纸,现在又要偷偷背着江北鹰给自己大儿子完成心愿,秘书先生作为最接近权力中心的人,当然也能明白一点其中的门道。

一开始说江肃道托梦,还让江北鹰去给他大哥烧纸,无非就是心里不安,想让小儿子偿还一些罪孽,好弥补一下自己心里的亏欠。

但是后来江天发现人死后灵魂真的还存在,那可就不一样了。这就不是自己心里亏不亏欠的事儿了!说不定你前脚没满足人家的愿望,人家后脚就跑到你床边去找你了。虽然是自己儿子,但是以那种姿态跑到家里质问自己为啥不满足他的要求,画面可不会像小朋友在床边问你要糖吃那么美丽。

“哦,满意就好。要我给带点什么?”

秘书先生嘴角扯了扯,最后跟牢画约了个时间上门讨论这件事情。虽然,他很不喜欢走进那家店,但是顶着那董事长直接授权的使命感,秘书先生还是决定牺牲一下自我。

这次上门,秘书先生十分谨慎的收起了他原先那副“你们这些骗子”的视角,本着“一回生二回熟”的理念,鼓起勇气走进了店。

但店里的情景还是令他大吃一惊。几天前还是欧式豪华装修风格的店大变了模样!从墙壁、装饰、天花板、地毯、家具,全都换成了中式古典风格!这得多少个装修工人多少个日日夜夜不休息才能这么神速?

秘书先生有些不敢想了。他怕自己细细想下去,就会失去进门谈生意的勇气。

“怎么站在那儿不进来?”牢画正对着电脑啃她的花生米,见秘书先生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推着玻璃门,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立马指了指那铺着金丝绣花团蒲的红木沙发道:“坐这儿。”

秘书先生大概是下定了决心,刚说了声“谢谢”还没进门,就听见牢画接着说:“别在门口挡着门,冷气该跑了,浪费电。”

秘书先生:“……”

其实牢画是不需要开冷气的。她本身自带冷气,与周身的燥热隔绝,并不觉得难受。但是屋里还有个胡才。胡才附身的这具身体质量不大好,天热了总爱皮肤过敏,所以长期开着空调。作为勤俭节约的牢小姐,一边要体谅下属,一边要节约开支,实在是费心的很。

但是作为外人的秘书先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比起省电,秘书先生更愿意相信这店里有什么神秘的东西不宜外传,所以要时时刻刻把好门,不能轻易放到阳间去。

所以秘书先生很乖巧的执行了牢画的要求,并且端端正正

的坐在那团蒲上,像个讲礼貌守规矩的好学生。

这让牢画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正穿着双拖鞋端着一盘子花生米吃得优哉游哉。而此时胡才正在清点卖出去的智能手机,青魂又上学去了,牢画实在懒得自己去给人倒茶。为了表示自己的好客,牢画干脆将手里的盘子往茶几上一放,说道:“吃。”

秘书先生原本没有在人家家做客吃零食的习惯。但是见到牢画放在茶几上的是一盘花生米,他很快就联想到自己打电话时候听见的咀嚼声。

哦,原来是在吃这个。

心里放松了下来,手就不自觉的伸出去想要拿一颗尝一尝。只是花生刚放到嘴边,就听牢画说道:“这是从下头带上来的,特别好吃。”

额……

秘书先生默默的将手里的花生米攥了起来,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带回去做纪念。

他又想到了那双高跟鞋。秘书先生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老是被迫从下头带纪念品回来。上次没带,这次又来,总有一款适合他吗?

“咳咳……我这次来,是受到我们董事长的委托,想要问清楚流程。我们家大公子托梦的要求有些复杂……”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一眼牢画。“你们这儿的老板在哪儿?”

牢画见秘书先生不吃,又将碟子拿回自己身边一颗接着一颗吃了起来。她记得上一次秘书先生就提出过要见老板。不过那一回可能是觉得遇到了黑店,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但是这一次这么说,明显是有大生意啊!

“我们这家店,叫做画地为牢。”牢画道。

秘书先生点点头。这店名这么怪,很难让人忘记。

“我的名字叫牢画。”牢画继续往自己嘴里扔花生米。

这意思很明确了。你说的老板,就坐在你面前呢!

秘书先生显然有些意外。因为牢画给他的感觉虽然诡异,但是太过娇弱了。而且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那股子仙气,很难让人想到会做死人生意这个行当。要说她一个人撑起一家这样的店经营着地下生意,秘书先生实在是有些愕然。

当然,人不可貌相这件事秘书先生还是懂的。他虽然愕然,还是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吧,我之所以坚持要见老板,主要是因为这次我们董事长的大公子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复杂。我知道,你可以往下面带一些东西,手机、平板电脑、鞋子……可是有些东西,可能并不是那么便携。这需要非常复杂的操作。我是说……”

“不会是让我带飞机下去吧?”牢画皱了皱眉。她明明交待过江肃道不要整这些没用的,他不会真的这么任性要江天弄一架给他吧?“我就算能弄下去,他也飞不起来啊!你自己去过,你知道的,底下有天吗?”

秘书先生忙摆着手否定:“不是不是,没有要带飞机下去的要求。”

牢画确实有些急性子。说完后她也反应过来,秘书先生能这么说一定不是要带飞机这种蠢事情。她有些歉意的拍拍手掸了掸手心里沾上的盐道:“我忽

然想起来有个东西忘了给你。”说罢,她便伸手从沙发底下掏出来一个盒子。

“来,这是你上次给你二姑奶带的鞋。这双实在卖不出去,你二姑奶托我带给你留作纪念。”

我擦!

秘书先生感激涕零的接过了牢画递过来的鞋盒子,默默的打开,将那颗花生放了进去。

注定要他带回去做纪念的东西,看样子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对了,你刚刚说到哪了?有点复杂的操作是吧?说说看,没准我能做到呢。”

秘书先生:我明明说的是“非常”复杂,不是“有点”复杂……

“是这样的,我们董事长的大公子说自己现在正在地狱受惩,还没有自由,更不能往生。但是自己现在身处的监牢有些破旧了,如果董事长能够捐款修葺一下监牢,他会享受到vip待遇。”说到这,秘书先生觉得有些尴尬。这话听起来有些扯,但是董事长就是这么转告他的,他也只能这么传达。

牢画却丝毫不在意这话有多么的扯。爱财如命的牢小姐此时双眼一亮,内心对江肃道的评价瞬间飙升。好家伙,上道啊!地府监牢修葺的事情是公事,本来囚犯家人捐钱修葺是为地府省钱,但是现在钱是经她这个开发商的手,就不存在这回事儿啦!地府的钱她当然得收,这江天捐的钱当然也是她来收了!至于vip待遇什么的,呵呵……牢画觉得下回可以考虑给薛焰为江肃道准备的那个小黑屋里装一盏小灯。

“好说,好说。”牢画乐呵呵的嚼着地狱业火牌花生米,仿佛看见了一坨坨金元宝。“捐多少?”

“这个,大公子说地府的房地产被垄断了,开发商有点黑,要价比较高,大概在五百万左右。”

牢画:“……”

“还有,大公子说想要套房子,以后刑满释放了去住,等董事长下去了还能一家团圆……咳咳,那个,要盖一套别墅。至于要多少钱,得牢烦你们跑一趟问问。最好,能让我们董事长和对方谈谈价钱,你知道,生意人,就是这个脾性。”

好吧,牢画决定暂时原谅江肃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是给你送钱呢?

“所以,你说的有点复杂,就是这个?”

秘书先生有些方。他觉得这个要求非常复杂了。他虽然跟着牢画一行下去转过一圈,也算见过大世面,但是在他看来,牢画几人不过是和下头那些小鬼差们有些交集,可以在地府各处活动罢了。要让她去捐钱自然容易,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要让她去约地府的房产大佬和自己家那个凡人董事长见面谈生意,就有些过分了。董事长在向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秘书先生可是劝说了好半天都没能劝下来。他十分能够理解董事长作为生意人不能接受不还价就给钱这种蒙头生意。但是对方是底下的人啊!别说底下的大佬了,就是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子想要为难你,你也吃不了兜着走。结果你还想拿拿腔做做势跟人家谈生意,多大比买卖啊?

但是牢画却淡定的点了点头道:“行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商界大佬

与鬼谋宅第一百九十三章商界大佬秘书先生不由得抬起头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恕他多疑,他再次的觉得这个女人有种骗子的既视感。光鲜的外表,诡异的团队,还有,在他提到那些说出来都让他尴尬的不像话的说辞时,这个女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干脆的给他一个答复。

他脑子里又开始猜想,这个女人可能确实有些本事,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然后偷偷潜伏到当事人的家里制造一个梦境。当然,这只是秘书先生根据某个里面的描述幻想出来的故事。事实上秘书先生并不在意这是不是一场高级的骗局。只要大佬安好,就是晴天。

秉着秘书先生一向严谨的工作作风,他当即准备和牢画谈一谈约见时间及注意事项。如果这是假的,那么对方随便找个人来只要不穿帮就好,他也不计较真假。但是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就是一场高端的会面,马虎不得。

然而牢画在听到秘书先生的提问后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淡淡的瞥了一眼秘书先生:“现在吧,我正好有空。”

秘书先生的嘴巴张成了“o”型。当然,他并不是被牢画这个地府黑心房地产开发商的身份给震住了,而是觉得牢画在攒这个局时太过敷衍了,连找个人冒充一下的功夫都懒得花。

牢小姐涉世未深,自然不知道秘书先生的脑回路,只是看到秘书先生这样有些和他那一身文质彬彬的打扮不太搭,滑稽中带着一丝呆萌。嗯,她承认,最近她的审美和品位大概是受到了地府的影响,变得有些奇怪。先前是觉得江肃道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呆萌,现在又觉得秘书先生呆萌,总是对大老爷们用“萌”这个字来形容,牢画总觉得有点毁三观。

于是,她为了拯救自己的三观,很皮的往秘书先生的“o”字里头扔了一颗花生米。

“尝尝吧,在这里吃不到的。”

秘书先生:“……”

在秘书先生终于挣扎着将那颗不一般的花生米吞下肚子以后,牢画看了看时间道:“我八点钟要下去一趟,你最好让你们董事长在那之前赶来,不然耽误我做生意。”

“就在这儿?”秘书先生指了指地面。

“对啊,不然呢?你们老板上杆子要做这笔生意,不会还要让我去他的办公室坐坐吧?”

牢画十分自然的说着这种在秘书先生听起来十分大逆不道的话,丝毫没有一点开门做生意的自觉。这其实十分符合地府房地产大佬的立场与风格,但是在秘书先生看来,这个骗局简直做的太过草率了,要不是那幻境与梦境做的逼真,他实在是没办法拿到董事长面前显摆。

没办法,秘书先生就是这么的自信。托梦与地狱一日游并没有直接摧毁秘书先生坚定的唯物主义精神,

而是为他开辟了新的思路。有种人就是天生有保护三观的能力,不管你外面海浪涛涛,我总有办法把这些骨骼清奇的思路给理正了。

虽然牢画的姿态是高了些,但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生意场上也是这么个道理,所以秘书先生并没有过于纠结就给董事长做了这样的汇报。江天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当即就派车往游魂街这儿赶。

天大地大,安抚那个死鬼儿子最大……

但是残酷的现实是,在看到牢画优哉游哉坐在沙发上吃花生米,一个小屁孩推门进来坐在收银台上写作业的时候,江天的脑回路也开始向秘书先生那儿倾斜。

但是江天毕竟在梦中与江肃道深入的交流了一番,父子俩的私人谈话,自然有许多外人不知晓的秘密掺杂其中,所以尽管牢画那种zha骗的既视感太过强烈,也没能改变江天要在她这儿谈生意的决心。

江天偷偷观察牢画与这家店的时候,牢画也在打量着他。

江天大约六十岁上下,头发没有白,不知道是染过还是天生如此,还泛着看似健康的光泽。他穿着一身绸缎材质的黑色套装,上面绣着精致的暗花,是有些复古的打扮。他腿脚好像不太好,但不是那种受过伤的瘸,而是一种貌似痛风后遗症的不顺畅。在他的手里,握着一只有着厚厚包浆的黄花梨木拐杖,给他整个人平添一种年代感。

他的样貌和他的大儿子江肃道有些接近,有棱有角,方方正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种忠厚的老板。

但是他的气质,却更接近他的小儿子江北鹰。

这让牢画有些不舒服。

“姑娘怎么称呼?”江天十分从容的坐在红木沙发上,似乎并没有对这里的环境有任何的打量。但是实际上,在江天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整家店的装修。不论是从材质还是设计韵味,都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标准。这是江天作为生意人对合作对象习惯性的敏锐。

通过观察,江天得出结论,这个老板,品位很高。

“单姓一个牢字。”

“牢小姐你好。鄙人江天,是个生意人。昨夜……”江天正慢条斯理的要将事情按照流程叙述一遍,牢画却直接伸手拦住了他。

“你等一下,我先打电话问一下地皮成本。”

江天愣在了那里,随即大惊。虽然他知道自己要说的都是废话,但是谈生意怎么着都要走过过场,烘托一下氛围,摆一摆谱,这样开门见山还没等自己说到关键处就直接开口算成本的谈法,要么就是那种低阶层的包工头的做法,要么就是达到一定高境界的商界大佬才会用的招,言简意赅,给你两句话,剩下的跟我秘书详谈。显然,江天是将牢画当做了后一种。

但是牢小

姐到底属于哪一种,呵呵……

“喂,薛焰,跟你打听个事儿。”牢画直接将电话打给了薛焰。

“嗯哼?”

“你上次跟我说过的鬼门关附近的地皮,现在什么情况?”

“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知道,鬼门关是归门神大人管的,上次你给门神大人交待的事情办砸了,就怕他会给你使绊子。”

“……他会吗?”

“会。”

牢画的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她就知道表面上这么与人为善的大佬决不可信。

“你那儿还有地方么?”

“有啊。银桥和金桥附近就一个富裕江山,别的都是破宅子,等你拆迁呢。”

“行吧,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牢画对于有个阎王老公表示十分欣慰。别人的场子不行,至少自己家的没啥问题。

江天则是内心紧张表面平静的坐在对面看着牢画挂电话,然后装作不在意的问了句:“如何。”

牢画并没有什么谈生意的经验,只知道实话实说:“原本看中的地皮可能拿不下来,但是有待拆迁的地皮可以用。那地方比原来的位置更好,你可真走运。”

在秘书先生看来,这无非是个套路,借机多要些钱,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而且可能,还是个假瓜。

但是在江天看来,却没来由的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受。拆迁拆到地府去了,乖乖!这得把生意做多大啊!

“行了,谈价钱吧。”牢画懒得与江天废话。说到底自己老爸被坑这个江天也是有责任的,子不教父之过,是不是?现在能让牢画心平气和和他坐在一起谈生意完全是看在自己老爸还在地上地下蹦跶的份儿上。

江天许多年没有这样简单粗暴的谈过生意了,所以一时有些不适应,语速慢了点:“我家大儿子想要一套房……”

“别墅还是套房?多大平方的?”牢画抢白。

这谈生意的时候,一被抢白,气势就弱了许多。再加上牢画是单方面垄断,江天又不好发作,只好老老实实答道:“别墅,五百平。”

“五百平超规了,十殿阎王的才五百平。”牢画下意识说道。说完她才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政治觉悟。

江天则更是震惊了。我擦!十殿阎王住的房子多大张口就来,一看就是行业老手啊!业务这么熟,大儿子说的那个地府黑心开发商应该就是她本人没错了。

有了这个觉悟,江天的气势就更加弱了。

“那……那个,那多少才合规?”江天捋了半天才将舌头捋直。

牢画想了想道:“鬼差们也买的都是套房,目前我只知道一个鬼差买了别墅,大概三百平。你儿子一个平头,低调点,两百四五十平吧。”

“是

是是。”江天立即答应。

“至于价钱……”牢画认真思考了起来。江天则是一脸汗颜的盯着她,生怕她从嘴里吐出点什么令人惊恐的数字。

毕竟,这是在地府盖房子啊!人生地不熟的,她就是说一个亿,他也没辙啊!

不过,牢画是个生意人,而且是个准备做长期生意的厚道生意人,并没有讹诈的意思。她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按照地府房价的百分之一百三十提出了一个价钱。

“银桥三万一平,金桥离十殿近,地价贵些,四万。”

这个价格,让江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银桥的就行。咱们做生意的平头,离权力中心不用那么近。”

牢画无所谓的耸耸肩:“成。你儿子出来还有几个月,这段时间我会安排拆迁重建的。这需要一段时间……”

“钱可以预付!”江天作为生意人,破天荒的主动提出了一个对自己不利的提议。

牢画很是欣赏的看着江天,点了点头。她原本还想说要是能够预付她还考虑考虑送点赠品什么的,看来人家有钱人不需要呢。

儿子死了还想着坑老子的钱,老子迫不及待的给人送钱坑,有钱果然任性啊!

但在江天看来,这却是一种对商界大佬的致敬。

没有合同,没有手续,就这么一个口头协定,江天就让人将筹建别墅与捐建地狱监牢的钱打给了牢画。随后又交待秘书先生将其他需要带到下头的东西送到牢画的皮卡车上,这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

在离开之前,牢画给他塞了一张名片。上面有她的手机号码,还写着店里的经营项目。

双向代购

瘦身

传输

单向跑腿

房地产

江天因为托梦的关系,已然对牢画店里的业务深信不疑。这五项里其他的他都能猜到一些,唯独这个“传输”令他有些费解。

“牢小姐,这个传输,是什么意思?”江天问。

牢画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去摆摊,听到江天问话,也懒得费口舌解释,长话短说道:“就是带你飞。”

江天:“……”

其实也不是牢画不想做江天的生意,但是万象门还没有开发出阳间版本的,要是这位老爷子想坐,还得跑到下头去。秘书先生这么年轻跑一两趟不打紧,但是这位老爷子要是坐上一回,估计命都要送上半条。这售后有风险,她懒得做。

“以后再跟你解释。”牢画摆了摆手,一副我很忙的样子。

在江天看来,那却是来自于商界大佬的不屑。这生意高端着呢,你这小虾米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也没用,所以不要问,懂不?

江天再次在心里膜拜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导火索

与鬼谋宅第一百九十四章导火索最近隆昌地产的事儿在江城被炒的沸沸扬扬。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隆昌地产看中的一块地皮审批都快要到最后一步了,忽然被人拦了下来。隆昌地产的相关项目负责人在办公室等不到原先应下了这件事的人,就托人去办事员那里打听。结果听说,居然是因为突然出了一个公益项目,符合国家政策,又有人安排,所以把他们那个项目的审批给强压下去了。

在江城的地头,哪个敢明目张胆的和隆昌地产对着干?虽然现在扫黑除恶干的紧,但就是平心而论这半路拦截的事情干的也不够地道,也难怪人家隆昌地产气得够呛。隆昌的项目负责人立即找人去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居然没有查出来。

项目负责人当然要将这个困难汇报给上头。集团知道了这件事,也是秉着“这气不出老子以后在江城还怎么混”的信念,轰轰烈烈的开了一个集团大会来讨论这个事儿。这风格十分符合冯家虎以及冯沙这一家子的作风。

当然,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江天也十分聪明。他知道这事儿明着跟冯家虎干肯定是会伤了两家的感情,所以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所以在隆昌地产满城皆惊的打听的背景下,这事情一直就都没有被查出来。

但是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居然将江陵集团暗中捐建的学校占了地方的消息给散了出来。好在没有证据,隆昌也不能咬死就说是江天干的。毕竟两家都是大型集团,还是合作关系,总不好为了一点点毫无证据的风言风语就撕破脸去质问人家。隆昌是生意人,做什么事情面子再重要也不能放在利益前头。考虑到江陵集团犯不着为了做公益去得罪隆昌,而且这其中难免会有人为了挑拨两家关系去挑拨离间,隆昌集团并没有把这个传言当回事。

所以,隆昌还在查,江陵还在装。江肃道的挑拨离间,暂时就这么被压了下来。

“我说,你这招是不是玩砸了?”青魂一边写作业一边不忘埋汰牢画。

牢画刚刚盘算了一下前段时间已经在下头普及的智能手机。从普及率来看基本上已经覆盖了地府的大部分公务人员了。至于那几位上面的大人物,她要是明摆着去送,可能不太好。但是要是不送吧,也不太好。牢小姐正在煞费苦心的冥思苦想,试图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一时半会没来得及搭理青魂。

青魂天天被牢画压榨,白天黑夜轮轴转,还天天被她威胁,好不容易找到个由头挖苦牢画,哪里肯放弃。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再接再厉。

“你倒是沉得住气。江肃道是不是料到他老头会这么处理,所以才弄这一手糊弄你的?”

牢画左思右想没想出个名堂,侧着脸瞄了一眼青魂。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做你的作业!”

我擦!青魂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是当年在宅女和战神手底下纵横驰骋到哪里都横着走的青衣长老!怎么就是小孩子家家的?老子年龄的零头都比你大好么?!

但是话到嘴边,青魂硬生生噎了回去。好吧,自己现在的模样确实是小孩子。而且……确实要做作业。而且这作业,真泥煤难啊!

这时正在一旁搞卫生的胡才看不下去了。作为一个有着远大理想抱负指望将功赎罪甚至希望可以借此平步青云的胡才先生,和青魂那个整天只是到到处耍横的摄青鬼思想境界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在地府和人间行走多年,胡才除了当人手下好好干活以外,还研究了许多心理学社会学以及哲学知识。对于如何与领导和同事相处有一套浑然天成的体系。

据他的观察,青魂这个同事,是一块十分完美、平滑、稳定的……垫脚石。

所以胡才十分认真的踩着青魂的肩膀开始了他的吹捧大业。

“青衣长老,你可不要不服气。你想想啊,这江肃道什么人啊?江天的儿子,江陵集团的原继承人。在江肃道出事之前,江天所有的事情都放心交给了他,所以他在经营算计方面一定不是一般的能干。”

青魂在鬼物当中虽然是通缉犯,但也算是高级别物种,对于胡才这种靠摸打滚爬混脸熟才能勉强获得一点位份的小鬼十分看不上,对于胡才的话,当然也是嗤之以鼻。

“江肃道能干,他策划的事情就更不能相信。谁知道他是不是假意投降,身在曹营心在汉?”

“啧啧……青衣长老,这话就过了。江肃道此举,并不是为了现在就将隆昌地产和江陵集团的关系弄僵。大集团与大集团之间的交集甚多,哪儿这么容易就断了?竞争与合作都是并存的,大家表面上装作相亲相爱,之所以没有发生冲突是因为利益争执还不够大。这种事情在别的小商人眼里就是要撕破脸打破头也要去争,但是在大集团面前,这还不够看。所以如果现在就暴露了,只能说是往大海里扔了一颗石头,兴不起什么风浪。”

“那还有个卵用?”

“这可以作为一个有效的导火索。原本为了完成儿子遗志去争一块地建小学并没有什么,以江陵集团的实力,就算明着说出来然后再做出一些补偿,也未必就不行。但是江天却选择了藏着掖着。隆昌地产不知道这是江天做的事情,所以对于这个藏着掖着的对手可着劲的骂,玩儿命的找。等到以后找到了,发现是江陵集团做的,他们会怎么想?”

青魂本来是带着些对牢画的嘲讽和对胡才的不屑情绪来面对这件事情。但是经过胡才这么一分析,他发现胡才居然说

的有些道理。

“所以,这件事情很适合做一个导火索。在隆昌地产发现这件事情之前,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炸药埋好塞足,然后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其点着。到时候千树万树梨花开,方是牢小姐描绘的盛景。”

“不就是看他们狗咬狗么!什么梨花什么盛景,酸不酸?”青魂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货是在踩着自己拍马屁,气得牙痒痒。一方面他对这种拍牢画马屁的行为感到不耻。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被这家伙这么一说,说成了二傻子。

好羞耻!

牢画其实真的没有多想。她一直在琢磨送不送礼这一茬,还没轮到想这件事,居然就被胡才给描述的神乎其神,说的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当然,牢小姐没忘了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仿佛这一切早就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与胡才这套完美的配合令青魂有些怀疑人生。他觉得之前自己寄居在牢画识海中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就这么牛掰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拉低了牢画原先的智商?

不过,胡才刚刚的说法提醒了牢画。她这段时间太忙,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个人,可以在削弱地方势力方面利用一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助你一臂之力

与鬼谋宅第一百九十五章助你一臂之力冯进今年以来一直不顺。从惦记上这个度假村开始,自己所有的项目就开始陷入了一种时刻都会面临崩溃的危险境地。资金紧张,但总是在快要破产之际找到办法缓解。就在他以为自己克服了这么多困难依旧能够坚持下去是一种福兆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灾难从天而降,直接将他的所有希望浇息。

冯进看着自己那被挖的千疮百孔的度假村,心情几近崩溃。

他这一年来的心思,全都花在了这上面。为此,他投入了所有的家底,差点儿让自己的产业崩盘。可即使如此,他还是险险保住了度假村,把所有的财力物力集中在这上面,希望一举成功,将这个项目做成做大。

度假村里发现了古墓,冯进不知道是福是祸。若真是有古墓在底下,如果不能开发成景区或者历史博物馆,最起码国家会采取一定的补偿措施。可是……墓没开发出来,却找来了一大堆盗墓贼,将好好的度假村挖的面目全非。现在考古队放弃,补偿不存在了,度假村的名声也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老天爷在他开发度假村的道路上设置重重阻碍,就是为了拦住他开发这个项目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到底是应该怪自己不识抬举,还是应该怪老天爷提示的不够明显?

时也,命也……他冯进注定就是比不上冯家虎,注定要被人看不起,注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无论他如何挣扎,命运都不想给他一个抬头的机会。

看着度假村服务中心旁边那条被挖出来的大坑,冯进一直翻腾着痛苦着的心,忽然就平静了。

这条大坑很长,很深。他记得,他上一次来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深。

但是现在似乎是经过了雨水的冲刷,还是别的什么的影响,这条坑显得格外的长,像一条大地的伤疤。

冯进看见了,就在那伤疤的深处,有一团深灰色的黑雾。浓郁,诡异,而神秘。似乎,对他有种强烈的吸引力。

他知道自己应该感到恐惧。可是,在此情此景下,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他对那团黑雾还有种奇怪的向往。

就好像那才是自己的归宿。

靠近了,靠近了。他仿佛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来吧!到这里来吧!这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冯进就这么……走了过去。

他好像看见,死神在对他招手。

忽然,一个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在他的耳边,一直不停的唱,唱的很欢。

这打断了他的思路,令他有些恼火。在如此神圣的道路上,居然会有人放这么俗气的音乐。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这个音乐,是他的手机铃声。

哦,原来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他这么想着,从口袋里取出了

手机。

这种时候,连催债的都不给他打电话了,会是谁呢?

难道,是老婆?她想干什么?卷铺盖走人?做最后的告别?

哦,不对,老婆昨天晚上就已经卷铺盖走人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离婚手续他们在上一次出现危机的时候就办了,怕的就是以后再出事夫妻两个共同承担债务,连退路都没有。可是真到了这个地步,退路自己也要跑路了。

但他当时就在楼梯道里看着,没有现身拦住她,而是选择了放她一条生路。

他知道,这不能怪她。是自己利欲熏心,拿幸福生活做了赌注。可她是无辜的。

那会是谁呢?

冯进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

是一个他备注为“仙女”的联系人。

仙女是谁?

冯进想了很久。然后……

他猛地清醒了过来,忙着去接电话的手因为剧烈的颤抖,一不小心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冯进吓得出了一身的汗。他直接跪在地上捡起电话,发现屏幕有破损。但,还能用。

“喂?”冯进的声音在哆嗦。

“听说你又要破产了?”

对面的声音很冷,话也不好听。但是冯进听到这冰冷的声音,险些感动的哭了出来。

“是、是……”

“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对方说的很随意,仿佛对这件事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冯进却犹如收到神施舍的圣水时的教徒,虔诚而激动的喊着:“要!”

看到牢画的模样,冯进大吃了一惊。尽管第一次见面冯进就对牢画的美貌印象深刻,但是现在的牢画更像是自带光环的仙女,周身散发着一种神圣的气场,令他在她面前有种发自内心的崇拜,不自觉的膝盖就有些发软。

要不是现在不时兴给人下跪什么的,冯进可能真的会跪下去。

但他终归还是控制住了。胡才给他端了一杯茶,其实没放两片叶子,但是冯进却从里头喝出了令人清醒的苦涩。

“你的度假村,我前段时间去看过了。”牢画大概是这些天被胡才拍马屁拍惯了,说话时不自觉的呈现出一种领导发言的架势,看起来随意而漫不经心,但就是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还行,不过没什么特色。”

冯进苦笑了一下。现在并不是讨论他的度假村有没有特色的事情,因为现实情况并没有允许度假村面对市场,就直接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了。

“不过现在有了。”

“有了?”冯进愣了愣。他的度假村都快要毁了,就像一只纵欲过度的死狗,命没了名节也没了,还没来得及给它安排个下一代继承香火,怎么可能就有了?

额,这个比喻可能有些混乱,但是很适合冯进此时混乱的心情。

牢画

点了点头,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给冯进看。正是那条大地的伤疤。

“瞧,这不就是特色么?”

冯进见她是说这个,连忙摇了摇头:“这底下有墓是不错,可是已经传出了灵异事件了,谁还敢去玩啊?”

“这可说不准。不过,以度假村现在这个样子,想要吸引人过去,肯定是不行的。”牢画收回手机,冲着在一旁奋笔疾书的青魂喊道:“你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煞孤星

与鬼谋宅第一百九十六章天煞孤星最近,江城城郊的一个度假村火了起来。大人们倒是无所谓,但从中学到大学的孩子们都琢磨着哪个周末去待两天。

倒不是说那度假村多么的高档,也没有什么真人cs体验之类的热门玩意儿,而且度假村的主题。

灵异世界。

家长们始终搞不懂,这样的度假村是如何通过审批的。但也没有人无聊到去质疑人家度假村的手续问题。只是有些迷信或者害怕的家长会特意叮嘱孩子,千万不要想着去那个地方。

就是这种半禁忌的味道,更容易令人跃跃欲试。对于那些青春叛逆期爱找刺激的孩子们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天堂。

华生今年初二。从前,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无论在家长还是在老师的眼里,他都相当出众。只不过,在进入初二以后,班里忽然来了两个转学生,改变了他一直以来稳定而优越的学习生活状态。

最先来的那个叫做陈晨。他一出现,就掠夺了华生在班里第一的位置。他从班里no1一下子变成了千年老二。

当然,如果只是这一点,还不足以令华生惊慌失措。更可怕的是,陈晨的长相直接秒杀校草,家里还很有钱。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一些还会被家长灌输那种思想:他长得帅有什么用?他学习又不好。他家里有钱有什么用?他学习又不好。

这或许是家长对于孩子的一种保护。他们不好意思说:孩子啊,你长得丑,老子又穷,所以不好好学习没法生存啊!所以只能换了一种说法,既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又在战术上重视对手。但是这种说法并没有告诉孩子,当遇到这种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学习又比你好的对手时,该怎么处理。

事实上,并不是家长们忽略了这一点。而是他们也没有办法直视这种碾压,只能暗地里安慰自己,不存在的,怎么可能呢?这种人存在概率本来就不大,给自己家那个傻娃碰上的几率就更小了!

当华生在被自己老爸问了几次你怎么又考第二,第一到底是谁这种问题以后,华生将那位第一名的情况和老爸具体的描述了一遍,然后期待的看着老爸,希望睿智的老爸能够给自己一个方向。

然后,这位睿智的老爸思考了片刻,拍了拍华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瓜娃子,课余时间多和人家搞好关系,这就是你未来的人脉啊!”

不得不说,这位老爸相当睿智了。其实人生最真挚的友谊还是在中学时代一直交往下去的同学。这位第一名如此优秀,就算自己家这个不开窍的瓜娃子奋起直追考了第一又如何呢?中考反正是能过线,上一中是毫无疑问的,多几分也还是上一中。有这功夫,不如匀出来跟人家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大学毕

业还能指望人家帮个忙。

但是华生的妈妈却不这么认为。她并没有华生爸爸那样的高瞻远瞩。从她的角度来看,第一名就像是一枚荣誉勋章,是对她养育成绩的一种肯定。但这位聪明的妈妈并没有直接否定自己丈夫的话,而且拍了拍华生另外一边的肩膀,顺着孩子他爸的话说道:“对,瓜娃子,你爸说的对。和他搞好关系,顺便取取经,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争取下一次打败他!”

孩子爸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想了想,没有说出口。孩子这么小,就让他学着去抱大腿,会不会太社会了?

出于这些复杂的考虑,这段对话就到此结束了。在华生这个半大孩子看来,整个对话的中心思想就是集中在后半段的。

接近他,窃取情报,然后……超越他!

充满斗志的华生激情澎拜的回到了学校,准备开展一场持久的战斗。他首先凭着自己品学兼优的名声到班主任那儿要来了一个和陈晨坐同桌的机会。然后他就欢天喜地的跑去找陈晨,告诉他自己想要和他坐同桌。他相信,作为第一名的陈晨,一定也十分希望和一个能够和自己一较高下的人坐同桌。这是每一个好学生都应该有的希翼。

但是,陈晨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连配合华生一下的情绪都没有,只是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华生一眼,连声儿都没出就走了。

华生一个人留在那儿,有些尴尬。他甚至觉得,哪怕陈晨不愿意,表现出惊愕、失望或者是对现任同桌的恋恋不舍,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些。

然后,陈晨的同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拯救了我啊,华生。”

华生的嘴角有些抽搐。作为三好学生的他本来想挤出来一个缓解尴尬的笑容来,可是他实在笑不出来。

和陈晨做同桌的日子很难熬。其实,就学习环境来说陈晨的同桌这个位置是相当不错的。因为安静。非常的安静。安静到连下课以后都没人敢在他方圆一米内弄出点什么声响。

而原本想通过做同桌来观察陈晨学习习惯的华生发现,这位陈晨,除了坐在教室里学习这个行为,其他所有的行为习惯,都像极了老人。

严肃,死板,不喜欢吵闹,不懂时下的新鲜玩意儿,甚至有些抵触。当自己试图和他聊点什么的时候,他就会直勾勾的看着你,像是来自于校长的注视。

站位很高,年份很老,含蓄而深沉,还有些令他看不懂的东西。华生形容不好,只觉得有些害怕。

总之,班里没人敢靠近陈晨,更没人敢招惹陈晨。有一天,华生听说初三有个留级的小混混在操场到教室的路上和陈晨发生了冲突。

消息是小混混身

边的马仔传出来的。据说,是早就看不惯陈晨的样子,正巧遇上了,就凑了上去。

那个小混混很有名,总喜欢去招惹学习好的乖孩子,大概是看不惯他们那驯服的模样吧,总爱制造些矛盾冲突,然后借机侮辱几句,扯扯头发扇两个耳刮子。开始还有人告诉老师,后来遭到了校外不知名人士的抱负,被连续蒙着头打了三次,没看到长相更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那混混干的,报案都没用。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举报了。

华生一直对这个小混混避之如蝎,所以平时很少一个人在校园里面逛。这种人,找上了独来独往的陈晨,也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华生试图去想象一下当时的画面,居然想象不出来。

陈晨这天进教室的时候,华生没看出什么异常。华生想,大概是耳刮子打的轻吧,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不过现场总有人会看到的。不到下午,应该就能听到点风声。出于自己的立场,华生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害怕一点。毕竟自己也是站在优等生的行列里,看见同僚被人作践理所应当感到害怕并且同情。但是……害怕吧,被期待给淹没了。同情,就更加不存在了。在陈晨身上,好像一切都变了种味道。说是幸灾乐祸也好,说是嫉妒也罢。总之,对于陈晨,所有人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将期许写在了脸上。

然而,并没有一丝消息被传出来。华生猜想,可能当时正好没有人看到吧。

但是第二天,另外一个消息传来了,震惊了整个校园。

那个小混混死了。

怎么死的,死成什么样,校方没有任何解释。因为人,是死在家里的。

华生是在老爸的口述中,听说了这个新闻。官方新闻网站只说是在家中猝死。出于好奇,华生在电脑上搜索出了各个论坛里对这件事的描述。旁观者对于这件事的描述五花八门,大多是猜测,虽然不可信,但若是细细钻研,总能看出些端倪。

华生是个善于也乐于动脑子的孩子,他很认真的将每个帖子里面对现场的描述复制粘贴到一个文档里进行比较,又把旁观者用手机拍摄的照片全部放在一起观察。

结果令他骇然。

救护人员用担架把尸体抬出来的时候,担架上面铺着一块布。网友们上传了各个角度拍出来的照片。因为距离有些远,拍的大多很模糊。尽管如此,还是可以从那块布凸起的形状看出,那是一具被拼凑在一起的尸体!

他绝对不是猝死,而且被杀死后分尸了!

作为昨天才被死者为难过的陈晨很快被作为调查对象进行了调查。然而在死者的推测死亡时间段内,陈晨正坐在教室里和所有人一起上课。班里所有的同学都是他的不在场证人,包括华

生。

华生当然不会觉得这事情是陈晨做的。但是刚刚得罪过陈晨的人转眼就死了,总令人觉得有些渗的慌。再加上陈晨平时那不苟言笑的做派,更难有人愿意与他接近。

正因为这个古怪的脾气,陈晨很快又惹上了一个高中部的学长。他好像有种特殊的魅力,总能吸引学长的关注。

但很不幸的是,这位学长第二天也在家中猝死了。

全班哗然。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哪个学长再想着个这位转学生聊点什么。而陈晨则得了一个“天煞孤星”的江湖称号。

然后,班里又来了一位转学生。

居然也是一个很帅气的男生,和陈晨不相上下。

华生因为之前被陈晨的碾压太过强烈,所以并不是太在意青魂的容貌。但是接下来的一场考试,令华生再次怀疑人生。

青魂直接抢了他班级第二的位置。

又一个长得帅学的好的人啊……

华生连千年老二都当不成了。就在他还沉浸在这个不可思议的打击当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班主任找到他,说要给他调座位。

华生原本是想通过做陈晨的同桌来窃取学习方法的,但是痛苦明显大于收获。所以,华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当他看见与他换座位的人时,华生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扭曲的挣扎。

是青魂啊……

第一名和第二名坐同桌,这大概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可是,谁能受得起这份荣誉呢?陈晨那种造型的,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吧?

是的,华生很确定的这么想着,然后默默地搬走了自己的书。

可是现在看着书里放着的那张灵异事件的门票,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这是青魂送给他的,答应和他换座位的答谢礼。青魂给他的时候,顺便约了个时间结伴一起去。

“哦,忘了告诉你,你的老同桌陈晨也去。”

陈晨也去?没搞错吧?那个像老头子一样的天煞孤星?他怎么可能答应去灵异世界那种地方?自己和他做了两个多月的同桌,总共说上的话也不超过十句啊!而这十句的内容大多是这样的:真吵。烦。滚。

但是,青魂居然在和陈晨坐同桌不超过三个小时的时间内成功的劝说陈晨周末和他去灵异世界玩儿!

妈妈咪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灵异世界初体验

与鬼谋宅第一百九十七章灵异世界初体验事实上,青魂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太多的心思。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鬼,聊起天来并不费事。而华生作为一个十三周岁的少年,自然会觉得难如登天。

这当然不能怪华生。他并不清楚自己周末即将面对的是两个什么东西。他是不幸的,但他也十分的幸运。因为这两只老鬼都没有要对他做点什么的打算。周末之约,纯粹是个娱乐项目。青魂是为了给同僚展示一下自己的宏伟业绩,陈晨是觉得自己作为一只真正的鬼理应去灵异世界这种题材的度假村体验一下,而华生……

好吧,华生其实并不想去。他正好属于那种胆小迷信的温室花朵,早就对于这个传言中十分火爆的灵异主题度假村嗤之以鼻,或者说避之如蝎了。但是这是尖子生之间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特别会面,他绝不能缺席。

正是这种强烈的荣誉感支撑着华生来到了度假村的门口。他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换洗衣服和手电筒之类的装备。青魂给他的票是过夜票,有房间的那种。他在网上搜过,在这里过夜一定要带上手电筒,否则半夜起来上厕所可能就会被忽闪忽闪的电灯吓到尿失禁。包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空调被。网上说这里为了刻意营造出效果,还会把冷气开的很低,半夜到了某个时间段故意把人冻醒,然后安排你和某个飘来飘去的“鬼影”来个美丽的邂逅。

他可不想参与。

华生来的比约定时间早上和十五分钟。他习惯有计划稳妥的做事情,包括游玩。在他的印象中,好学生大多都是这样的。但是另外两位尖子生显然和他认知中的好学生截然不同。青魂是掐着点来的,虽然没有迟到,但从容的好像完全不用担心堵车什么的问题。而陈晨,则迟到了。

这等待的过程中,华生试图劝说青魂给陈晨打电话。但是青魂并不着急,也懒得动手打电话,摆了摆手说道:“急什么?那家伙说不定是故意来迟,想撇下我们两个自己进去。没事儿,咱们就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等着,待会儿吓他一跳。”

“不会吧?他为什么要这样?”华生觉得青魂是不了解陈晨的脾性才会说这种话。陈晨是会吓一跳的人嘛?

但青魂还是十分执着的坚持自己的观点:“会的。他应该是觉得带上我们两个一起会非常无聊。但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会觉得自己想孤身一人进去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你是说,陈晨会害怕?”

“当然了。难道你不想看看这家伙被吓到屁滚尿流的样子?”

陈晨不太同意青魂的说法。而且,他觉得如果陈晨都能吓到屁滚尿流,那自己指不定会给吓成什么鬼样子了。

青魂预料的没错,十分钟后,陈晨慢悠悠的晃到了度假村大门口,视线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另外两人的影子。他那张扑克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和青魂藏在角落里偷看的华生忽然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对于青魂高山仰止的崇拜。

“早啊!”青魂的忽然出现让陈晨脸上难得的笑容凝滞了。陈晨很想向对付华生一样用一个“滚”字将人打发了。可是……票是人家给的,拿人的手短不是?

三个十三岁上下的少年走进了灵异世界的大门。这大门看上古很低调,并没有凸显主题的青面獠牙或者白衣贞子。只是用石头堆砌的入口和出口,旁边是售票处,商业气息浓郁,看起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景点大门。唯一不同的是,在景区的门口墙上用醒目的字体刻着一段话。

无论你在这里看见什么,请不要破坏秩序,更不要丢失手牌。

检票处没有人把守,只有一个插票口,将票插进去,吐出来一个手牌,然后刷手牌

进门。是那种一杆一人的入口,也没有工作人员在旁边看着,如果想要钻空子逃票并没有那么难。

但是出口却做的很严格,用了与入口完全两种规格的栏杆,没有手牌,根本无法从里面出来。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设计者是有那么一点儿恶趣味的。试想一下,一个是很容易逃票但进去玩之后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另一个是入口把关很严没有票压根就进不去,哪个逃票率更高?哪个更容易尴尬?

显然是前者。但是大多数的生意人都会选择后者,防患于未然,直接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戴上那个类似于洗浴中心里的那种手牌,三个少年沿着主路行走,很快就到达了一处室内入口。

其实,这里才是灵异世界真正的入口。刚刚那一段康庄大道那么明亮开阔,一点儿也没有灵异的效果。鬼屋什么的,不就应该是在昏暗的室内吗?

这里和大门一样,是石质的建筑。顺着人流,三个少年走了进去。

“这么多人,一点儿也不恐怖呢!”华生感到庆幸。这么多人一拥而入的氛围,实在令他害怕不起来。回去以后,他还能和那些没去过的同学们吹吹牛,什么跟公园里那种十块钱一次的鬼屋差不多啊,不过就是弄点面具突然跳出来吓吓人啊之类的。

想到这儿,华生忍不住悄悄的笑了起来。

同时,他听见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下意识,他觉得这就是他自己的笑声。

可走了两步,华生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他刚刚,的确笑了。可是……

他好像没有笑出声啊……

华生忽然就走不动路了。同行的两个人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见有人在笑?”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华生一个激灵,冲上来紧紧抓住了两人的胳膊。也许刚刚是他听错了,但是这种诡异的误会令他觉得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这两个一直无比淡定无比自信令他有安全感的人,以此慰藉他惊慌失措的小心脏。

却不知,他此刻抓住的,正是这滚滚人潮中唯二的两只鬼。

一手抓一个,妥妥的。

路还是原来的路,光线还是一样的昏暗,可是华生觉得,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味道了。心情变了,那些拥挤的人看起来,也没那么亲切了,甚至看上去十分木然,眼神也呆滞得很,像是牵线木偶。

在这种环境下,原本应该甩开华生的手冷喝一声“滚”,然后留给华生一个冷冷的背影。

但是,作为地府资深老鬼的陈晨,也就是景离,此时此刻,也浑身冷不丁一抖,没空理华生。

因为他看见,那些走在他们身边的人,全都垫着脚!

景离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四百年前的黄泉。

一时间,他全身的血液全都涌到了头上。他如今已然夺舍成功,与这具身子的连接十分灵敏。这是好事儿。但是,也为他带来了许多凡人都会有的困扰。比如面对匪夷所思的事情时,身体就会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发生反应,使得状况更加糟糕。

比如现在,他的手开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这令他有些慌乱。

好家伙!他原本来这里只是想怀念一下做鬼的日子,结果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越来越有意思了。

好在这慌乱的自然反应这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对于见多识广的景离来说,这世上的事情不在乎都能用科学来解释。当然,这里的科学指的是宏观的科学。

对于周遭的大变化,景离第一时间

判断为两种可能。一种是阵法。另一种是幻境。要维持一个阵容庞大而稳固到可以骗过鬼的局,很有可能是幻境功能的阵法。

既然是阵法,就一定有阵眼。景离四处打量着这条路,想要找到那个可疑的地方,破了这个局。当然,这完全是出于好奇。在灵异主题的度假村里摆上幻境阵法,这种清奇的玩儿法让他忍不住想要搞搞破坏,然后见一见这位布局者。

他却不知,那位布局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找到所谓的阵眼。不过,景离并没有因此而急躁。毕竟是两天一夜的旅程,他相信,后面一定还有惊喜等着他。

“他们都怎么了?”这时,身旁忽然响起华生颤颤巍巍的声音。

景离没有搭理他,青魂却问道:“什么怎么了?”

华生和景离同时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你没有发现吗?这些人黑眼珠子都变的好小!”华生说的很小声,生怕被旁边的人听见。

景离却不在乎这些,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所以并没有心生畏惧,而是指了指那些人的脚后跟提醒道:“他们的脚后跟。”

这回轮到青魂和华生诧异的看着景离了。

“脚后跟怎么了?”华生问。

景离一愣。他以为自己和别人看到的是一样的,可是显然不是。他回头盯着后面人的眼睛看了看,确实没有看见华生说的“黑眼珠变小”的现象,只是双眼有些无神而已。

这幻境,还能根据个人发生变幻?那可就有些复杂了啊!据他所知,就是景楼用的那些加持了符纸的阵法也没法做到这么复杂的操作。

景离的额头出了些细汗。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与认知,这让他着实有些紧张了。

这种紧张与华生感到的紧张不同,华生只是觉得现象可怕,景离却是觉得根源可怕。总之,三个少年在确定这里千人千景以后,除了青魂以外,都开始变得紧张兮兮的,对后面可能会出现的景象充满了不安。

但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这条路很枯燥,什么都没有。但是这条路又很拥挤,充满了每个人潜意识里最畏惧的想象。但这条路终归是平静的,虽然容易让人惊慌失措,但与你携手而来的朋友却依旧在你身边以日常的姿态存在着,避免有人太过惊慌而打乱了这平静的秩序。

这样的一条路很容易让人觉得漫长。但是它终归只有那么短,总会走到尽头。

他们看见了光明。

外头,总不会还这么阴暗吧?所有人乐观的想着。但是,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这是一个集市。依旧是以路的形式,两旁有人在摆摊。他们穿着古装,长发盘在脑后,像是剧组里安排的群演。

但是在场的人,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猜想他们头上顶的是不是假发,一个小时给多少钱这样的问题。因为这些人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容,像是用笔画上去的一样,毫无生气,看上去很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他们摊子上卖的了东西。具体是什么,就不好说了。比如华生就瞧见那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老鼠。胖的,瘦的,长的,短的,灰色的,白色的,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居然还有一只老鼠体型已经接近成年的泰迪大小,华生路过的时候它正躺在那儿抽抽,口吐白沫,见到华生看它,它居然对着华生莞尔一笑,露出一颗闪亮的大白牙。

华生只觉得一阵晕眩,下意识就想扶着身边的人,但他刚刚扯住景离的胳膊,就险些将景离晃倒。

“陈晨,你……”华生十分惊奇的发现,这位扑克脸学霸居然脸色苍白,和他一样有些腿软。

第一百九十八章 景离的恐惧

与鬼谋宅第一百九十八章景离的恐惧华生看到满大街的老鼠时,虽然内心很崩溃,但是看到陈晨那腿软的模样,他忽然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一来,他知道这些应该都是假的,毕竟大家看到的都不一样,那么这些一定都是幻觉。

二来,他实在很好奇,陈晨到底看见了什么。

其实,陈晨并不是因为看到了摊位上摆的东西而害怕。让他害怕的,而是眼前的整个画面。

这条路,这个感觉,这摊位上面摆放的东西,一切的一切的,都太过眼熟了。

这是鬼市。不是民间倒卖什么非法物品的鬼市,而是真正的鬼市。是地府中,那些鬼差们在收到关押的鬼物供给以后,互通有无的地方。

见不得光的卖主,卖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无非就是些小小的纸人、纸房子之类的。阳间的人有时会给下头的亲人烧一些这种东西。都是用纸折成的别墅、佣人之类的东西。烧的时候,念头是好的,无非是为了给底下的亲人改善生活条件。可是这些东西的价钱摆在那儿,一百块钱买的纸房子烧到地府就成了真房子,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所以,这些东西拿到下头,也只能一次性使用。比如你忽然有一天想住个别墅体验一下,再来两个佣人给自己捶捶脚,就可以用这玩意儿。

可是那些在下头没能超生的,都是在地狱里头遭罪的。好不容易刑满释放了,大多数想着去排队投胎,谁没事弄个一次性别墅住住?比起这种短暂的享受,当然是投胎要紧了,要不为啥人们总说那些着急忙慌的人是赶着去投胎呢?

所以,在地狱受刑的鬼魂有幸收到这种东西的时候,大多都是满眼含泪怀着感恩之心……将这些东西送给为自己行刑的鬼差,只求下手轻一点,或者像秘书先生二姑奶那样,不声不响的换个利索点的刑具。

景离并不是个胆小的鬼,否则也不可能在地府闯下那么大祸以后逃之夭夭,祸乱人间。仅仅是地府的一景也不足以令他觉得恐惧。可是自从进来以后,无论是刚开始的那条路还是现在的这个市场,从构造来说,实在是很接近地府的建筑。氛围和东西,幻境可以根据个人的内心进行变幻,但是整体的建筑结构相似,就说明这个建造者,可能是个地府的熟客。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建造者设计出这样的东西,就不仅仅是想吓人。很有可能还想吓吓鬼。特别是他这样从地府逃出来身负罪孽的鬼。

穿过这条鬼市,到达另外一个关口的时候,景离几乎确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见了鬼门关。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景离还是吓了一跳。因为他在鬼门关跟前看见了轮转王薛焰。自从上次在蒙城相会,景离就一直对薛焰念念不忘,每次打开一扇门之前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开门就看见一张阎王脸。然后伸出手将他抓回去。说实话,杀神答应了保护他

的安全,当他收到生死威胁的时候给他保护,但是如果只是被抓到地府去这种小事,杀神可能懒得出手。

被抓回去,可能不会死。但是,那不是他要的生活。景离活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说服自己将就着生活。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很高,要用人的姿态享受生活,以鬼的能力杀人越货,还要有神仙的自由自在。目前,他对自己的生活还是非常满意的。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个会忽然出现破坏这种平衡的阎王爷。

你说他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好,是个强迫症也好,是个疯子也好,总之景离就是这么的讲究。他不能容许自己的生活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也就是因为这种对高质量生活的追求,才令他走到今日的境地。

所以,他此时此刻最害怕的,还是这个布局者,或者说建造者,是为了吸引他而特意设计了这个地方,然后将他困住,来一个瓮中捉鳖。

正当他紧张兮兮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一个激灵,险些给对方一个过肩摔。

但是,脑中仅存的理智将他拉了回来。他木然的回头,发现是青魂的手。

“放松些,都是假的。”

青魂的表情,在三人当中最为轻松,门票也是他给的。景离忽然怀疑起了这个新同桌的身份。

看到景离质疑的眼神,青魂耸了耸肩笑道:“我来过一次,没什么新鲜感了。一切让你害怕的东西都是幻觉。我觉得这里可能是有什么磁场,能否让人根据眼前的东西幻想出心里最害怕的东西。”

景离冷冷的看着他。这个新同桌和班里其他人不太一样。其他的孩子在被他注视着或是打量着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回避他的眼神,说气话来也会结结巴巴,似乎是有些怕他。他虽然夺舍成功,已经没有了那么浓郁的鬼气,但是那种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黑暗气息却很难消散。如果他稍稍用力,那些孩子很可能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生一场病。

但是,这个青魂却从来不避讳他的眼神。他从来没有从青魂的眼睛里看到过一丝恐惧,哪怕他试图对他施加一些压力,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大部分孩子都容易受到鬼气的侵蚀,但是有些孩子天生阳气就重,鬼物遇见他都会退避三舍,或者是八字戾气过重,鬼物不敢靠近。

从形态上,景离更是看不出青魂的本体是个什么。景离从前是个厉鬼,在地府一众鬼物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在他之下的鬼物他一眼就能看出本体,在他之上的鬼差他本能的就能感受到气息。唯独这个青魂,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你看见了什么?”景离问。

青魂淡淡的笑了笑,摇着脑袋指着那高耸入天的大门说道:“我看见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女人,正拿着鞭子站在这儿等着我。”

景离一愣,顺着青魂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

是他视线中薛焰站着的地方。不知道那里原来摆着的是个什么东西,或许是个额稻草人,或许是个光溜溜的模特。大概每个人都会把这东西想象成自己最害怕的人。

“哎呀,你和我一样。我看见我妈拿着暑假奥数班的报名表站在这儿。”华生苦着脸说道。

青魂“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华生也笑了。景离没有听到他感兴趣的答案,也没跟着笑。他看着后面的路,猜想着接下来会看见什么。

“后面是什么?”

青魂摆了摆手道:“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们,就没有惊喜了。”

华生不置可否,景离也就没再追问。华生是觉得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以后,体验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可怕,甚至还有些有趣。而景离则是觉得,即使说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们看见的一定是不一样的场景。

但是青魂之所以不告诉这两位,并不是考虑到惊喜不惊喜的问题。而是因为后面的项目,不会像之前那样不疼不痒了。

真正的恐怖故事,即将呈现。

三人跟着那些表情木然的人群,继续向前走着。他们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可能也是这副模样。或许之前这些人当中有人惊慌失措,有人尖叫。但是因为幻觉的原因,直接将这些屏蔽掉了。这更方便他们享受纯净的观影体验。虽然华生并不喜欢这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孤独感是恐怖片的标配。当你害怕的时候,有一群人跟你一起害怕,似乎恐惧就没那么强烈了。但当你尖叫的时候,周围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木然的向前走着,这种感觉,相当酸爽。

穿过这座高耸入天的大门,依旧是一条笔直的路。但是这条路中间,随着他们的靠近,居然凭空出现了一汪清泉。

走着走着,清泉变成了小溪。

慢慢的,小溪变成了小河。

然后,小河逐渐变成大河,紧接着就是一望无际的海。

阳光,沙滩,大海。搭配起来似乎是一副看一眼就会舒服的美景。但是很抱歉,没有阳光,也没有沙滩。有的只是一片汪洋。

大海近在咫尺。它离三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它飞了起来!

是的!大海飞了起来!路不见了,海浪铺天盖地的翻涌而来,对着他们的头顶,以迅猛的姿态碾压而来,不给你任何喘气的空间,直接将所有人淹没。

窒息!强烈的窒息感!无论你如何挣扎,都游不到海面。无论你向哪个方向游,都找不到海岸。而最令人绝望的是,在这片海里,你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在何处,或许是小时候曾经不小心掉进去的小水塘,或者是学游泳时一不小心进入的深水区。

而这种时候曾经有过溺水经验的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至少不会像景离一样,看到一片红色的血海!

这是幽冥之海!万鬼之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密室逃脱

与鬼谋宅第一百九十九章密室逃脱人,本能的会害怕坟墓。尤其是那种建在山沟沟里面的老坟头,一不小心会在某个半山腰的小角落里撞见的那种土坟,或者是在某个落后村落里头那种民间自然生成的老坟场,像是具有某种魔力一般,是很多人心中的阴影。

也因此,会有很多关于坟墓的出名的段子。比如到了坟墓前头发现没带纸钱让老婆回家讨,然后恰好遇见搭讪的问你在干啥,或者一个人在墓地里拍拍你的肩膀说你踩到我的坟墓了之类的。这类段子大多都带点恐怖和幽默,让你能够在直面这种恐惧时哈哈一笑。

当然,这只能缓解恐惧,并不能根治。这种对于死亡的恐惧太过根深蒂固,并不只是人才会有。

就连鬼,也是一样。

尤其是,在看见被称为万鬼之冢的幽冥之海后,几乎没有哪一个鬼可以从容淡定。面对那铺天盖地的血海,面对那股子彻底死亡的寂灭,景离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再体验一回。

这是他四百年前从地府逃离后每天必做的噩梦。他花了一百多年,才从这个阴影中醒来。

没错,景离当时,是从幽冥之海逃离的。地府除了通过正规渠道往生,就是跳忘川河。景离为了给地府造成自己慌不择路的印象,伪造了从忘川河逃走的假象。从忘川河出去的鬼魂,尽管没有走正规渠道喝下孟婆汤,到人间投生后记忆可能还在,但修为尽失,一切要从头来过。是他想出了主意,偷了许多符纸,舍弃了两百年的修为通过一些手段从幽冥之海那儿逃了出去。

幽冥之海,对于鬼魂来说是坟墓,也是死路、绝路。但对于地仙来说,尚可借着地府奴仆的身份通过。传说中,这里曾经的主人冷酷无情,食鬼魂以进补,是地狱中所有鬼魂的噩梦。这虽然并没有人亲眼可见,但是幽冥之海对鬼魂的腐蚀却保留了下来。哪怕披着地仙的福泽,花费两百年的修为做伪装,景离在这里头游泳的时候,依旧有种在死人堆里打转的窒息感和恐慌感,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血海淹死。

现在的幻境令景离有种身临其境故地重游的错觉。这感觉太过真实,甚至那液体流动的声音,都和幽冥之海一模一样。

这种真正感受到危险并深陷其中的时候,你想和段子里一样乐呵呵的和人家开个玩笑,估计没人会搭理你。

景离闭上了眼。他不想面对眼前的这片海。他很羡慕身边的华生。他猜,在华生眼里,这很有可能只是室内游泳馆里站起来就能露出大半个身子的泳池。而青魂……

他轻轻的睁开眼,瞄了眼青魂。发现青魂居然也在颤抖。那苍白的脸色,和他之前的从容淡定截然相反。

“你看见了什么?”景离问。

青魂将视线对准了景离。景离惊奇的发现,青魂的瞳孔里面,和他一样有着浓郁的惊恐。不同于小孩子们学游泳呛水后的嗷嗷大哭,这种惊恐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完整的表现出来。

“小时候溺过水?”

青魂摇摇头。

“那你看见了什么?”

“大概……和你差不多吧。”青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心中的抑郁给释放干净。

景离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嗤笑了一声。这小屁孩说和自己看见的一样,能一样么?难不成他也见过幽冥之海?

眼前的景象慢慢褪去,出现了一条通道,隔开了这漫天的大水。游客们从通道里穿过去,如同从海洋馆里走水下通道,能够看清楚水深处的

样子。

这对于景离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折磨。

离开了这个地方,景离还没喘上一口气,就看见了一座泰山。

我擦!泰山府君!

一个小时后,景离几乎感觉自己身子骨就要虚脱了。这灵异世界是做出来吓人的么?分明是吓鬼的好么?哪有吓人的鬼屋不做僵尸、吊死鬼,只做人行道、集市、大海、高山这类东西的?这泥煤是灵异世界吗?这是地府游好吧!

好在,大景点在中午用餐的时候就结束了。中午是在景点安排的游客餐饮中心用餐,大概是为了照顾大家的心情,没弄什么仿造油炸手指头、砂锅炖舌头之类的恐怖食物,也没有烘托诡异的用餐氛围,纯粹是按照高级咖啡厅的品位来安排的,让人恍惚间觉得已经离开了景区,吃饱喝足,好积攒力量,与下午的妖魔鬼怪做斗争。

是的,在景区指示牌上面,写的非常清楚。前面是景点观赏,接下来,就是灵异体验了。这就好比要说鬼故事之前,先给你放一段诡异的音乐,然后给你看点心里最害怕的东西,把你内心的感觉全部调出来,然后,当你心里惴惴不安觉得需要回家找妈妈求安慰的时候,真的的鬼故事才开始讲。

这个时候,心理已然非常脆弱了,可能,一个很普通的鬼屋设计都能将你吓个半死。

但在场的众人显然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不再是那垫着脚后跟或者白眼珠子大黑眼珠子小的模样,而是欢天喜地的品尝着餐厅供应的美食。

用餐时间结束后,一直没有露脸的景区工作人员出现了,带领大家去密室区。

有一段时间,密室逃脱也是个热门的娱乐项目。有些小投资商会租个套房改造改造,设计出点密室来让人解密逃脱。内容大多并不恐怖,考验智商的成分多一些。但是在这个号称灵异事件的度假村里出现的密室,就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了。毕竟,在前头,大家已经见识了景区制造幻觉的能力。谁知道在密室里面会不会突然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吓唬人?

胆子小的,已经有人提出要跳过这个环节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但景离非常愿意参与这个环节。他先只希望景区真的能够做点吊死鬼、水鬼出来给他压压惊。他早上受了太多惊吓,需要一些安慰。

可是他不知道,对别人来说,即使真的在密室里看见一两只鬼那也只是幻象。但是对于他,青魂可是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

密室是组团进入的。分为小团体和大团体,小团体三至五人一组,大团体六至十人。根据团体大小进入不同的房间,房间号一般在买票时会随机抽取。

所以,华生十分无辜的被安排到了所有密室中最为特殊的一个房间。

从门外看来,只是在一个长长的走廊两边开了许多的门,像宾馆一样的构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我们是多少号?”景离的票早已被扔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华生从他的巨大背包侧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被细心折叠好的票,拿在景离面前。

上面用记号笔赫然写着一个“1”,十分草率。

“是1号。”青魂指了指走廊左手的第一个房门。

景离丝毫没有犹豫的推开了门。尽管受了点刺激,但是老鬼的面子不容许他认怂。更何况,还都是幻觉。

门并没有上锁,一打开,景离就觉得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寒意。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寒

意并不令他觉得难受,反而令他很是舒服。但是他奇怪的是,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这冷气开的好大啊!”华生吐了吐舌头。他向前走了两步,因为景离挡在门口而没能进去。

“陈晨,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华生问。

景离当然不能让华生觉得自己怂了。这关乎老鬼的体统。但是他刚刚是真的在犹豫。

因为他分明感到,这里头充斥着的,可不是什么空调冷气,而是鬼物身上才有的阴气。

鬼,他并不怕。

但是在一个可以吓着鬼的灵异主题度假村里面,真正出现了鬼,那么这个建造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走进密室,门就被从外面锁上了。并且那些锁门的人在干完锁门这件事以后,三人明显听见了离开的脚步声。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你能不能解开密室里的谜题,都要从另外一个门出去。

“他们就这么走了?万一我们出不去咋办?”华生问。

青魂笑笑,指了指手上的手牌:“这上面有一个紧急通讯按钮,可以通过这个与工作人员联系。”

那是个红色的钮,旁边写着“紧急通讯”的字样。华生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手牌上也有。

“你玩过这个,知道怎么解吗?”看着密室里面简单的陈设,华生觉得有些毫无头绪。

“不知道。”青魂摇摇头。“每一次进入的房间都是随机决定的,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进这个房间。不过我觉得,这和外面的那些密室逃脱游戏可能不太一样。这并不是考验智商的。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华生正在摆弄着一个破盒子的手顿时一滞。

“灵异世界……”

“对,所以这里考验的并不是智商。”

“是胆量?”

“嗯哼。”

华生沉默了。要考智商,尽管他觉得未必能够赢了这两人,但是玩玩游戏是没问题的。可现在要考胆量……胆量是什么?老师教过吗?考试会考吗?

显然不会。现在学校的教育大多喜欢勉励孩子做兔子,老实听话,小尾巴保护的好好的生怕别人抓,长着一双红眼睛。

没有主见,胆小怕事,容易眼红。

所以,这种偷偷跑出来做勇敢者游戏的事情,华生觉得不像是他们这种尖子生做出来的。这令他有些羞耻,同时也有些莫名的兴奋。毕竟,带头者可是比他学习还好的两个人。这种负罪感有人担着自己可以完整品味刺激感的体验,令华生忽然有种不虚此行的刺激。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小华生还是个可塑之才,并没有一味的追随世俗的眼光。这种遵从本心的意识令华生莫名产生了一股勇气。

但很快,现实就给了这位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一个下马威。

“瞧,我说的吧?我们不用找什么破解方法,方法就会来找我们的。”青魂指着那个华生正在摆弄的破盒子说道。

“什么?”华生顺着青魂手指的方向看过来,却发现视线的终点在自己手上。

那个刚刚他费尽力气都没打开的灰蒙蒙的雕花木头盒子,此时正在自己慢慢的打来,那姿态有些随意,甚至连盒子本该有的坚硬质感都改变了,软软的,懒懒散散的,像是个正在张嘴打哈欠的大汉,露出了血盆大口。

真的是血盆大口。因为,里面有一条柔软的,长长的,血淋淋的……大舌头!

第二百章 大舌头

与鬼谋宅第二百章大舌头无论是真是假,一个木制的破箱子自个儿张开嘴吐出一条舌头,都是令人有些难以接受的事情。尤其是这条舌头还滴着血,肥肥厚厚的,带着股雍容和懒散,就好像让它出来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情,它还赶着踩点下班然后回家去睡美容觉。

华生当真是被吓傻了,因为这条舌头舔了他的手背一下。那温热的触感与因此而残留在他手背上的血液,令他一时间失去了任何判断能力,呆呆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你被舔了。”景离好心提醒他。

华生的脸色很苍白,但是任何动作与声音都无法形容他此时心里的感受,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点了点头。

“你手上有血。”青魂指了指华生的手背。

华生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

“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看见了一条舌头?血淋淋的那种?”

青魂和景离同时点了点头。

“会舔人的那种。”青魂补充道。

华生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手背上那鲜红的颜色,惊悚的问道:“这不是真的血液吧?是番茄酱对不对?”

青魂和景离都没有回答他。青魂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而景离也已经闻出了那有些发腥的味道。常和人命打交道的景离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味道。而且,他相信,这并不是幻觉。

要制造出连味道都一样的幻境,需要很高级别的阵法。谁会这么无聊用这么高级的阵法用在这里?

“我们在现在这个环节,看见的幻境都是一样的。”景离想了想,问青魂:“是这样么?”

青魂耸了耸肩:“从吃过饭以后看见的就都是一样的了。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幻境。”

“你上次就没见到过类似的东西?”景离指着那条有想法的舌头。

青魂点了点头:“有啊。不过谁知道是不是幻觉呢?要不咱们扎它一下,看他会不会疼?”

舌头似乎听懂了青魂的话,用它仅有的身体扭动着,以此表达它心中的恐慌。它是被青魂雇佣过来的临时工,但当时青魂也是假借他人之手去操作的,舌头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雇佣者是谁。在它看来,眼前的三个都是普通的少年。它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阳间小少年都这么凶残,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但现场没人听懂它的呼喊。景离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抽了一把小刀走上了前。

华生刚刚缓过劲来,就被景离拿出的小刀给震慑住了。那可不是一把随处可见的水果刀,而是一把正儿八经的军工刀,有些危险的那种。这种东西,他是如何随身携带的?哦,不,作为一个初中生,本来就不应该拥有这种东西。

但是景离就这么拿着刀,毫不犹豫的走上前,熟练的对着舌头扎了下去。

“啊!”一声咆哮声响起。军工刀扎在了桌子上,那舌头歪着耷拉在一旁,像是堪堪躲过了景离这一击。随即它立刻摆脱了一开始那雍容懒散的姿态,跳动着喊道:“你这厮太不礼貌!人家一句话不说你就拿家伙戳人家!你什么意思?”

景离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看舌头。舌头上的鲜血刚刚因为活动而溅到了刀刃和他的手上。不得不说,触感十分真实。

景离二话没

说,拿起刀就又是一下。舌头没料到景离这么霸道,靠着血液的润滑才躲过一劫,然后以自己的身体为支撑带着盒子往旁边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你个杀千刀的!人家不跟你玩了!怎么一点儿情趣都没有?白瞎了一张好脸!”

房间里的桌子是以靠墙小吧台的形式绕着屋子转一圈设计的。舌头躲开后带着盒子绕屋一圈又跑到了华生的身边,趁着华生没注意,直接爬到了华生的背上,趴在华生肩膀上看着景离,似乎想做一个调皮的吐舌头的动作。但是它大概想起了自己就是个舌头,于是便将舌尖挑起来,上下晃动着,以此示威。

它的确成功了。因为它做的这个动作,将它身上的血液甩的满屋子都是,屋里的三个少年无一幸免。

景离是个爱生活讲卫生的人,对于这件事情感到异常的愤怒。青魂对于舌头的这种幼稚行为十分无语,唯独华生表现出了一个少年此时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啊!救命!”华生身体已经因为恐惧而僵硬了,但是他的喉咙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喊:“快!快!陈晨,快救我!把这东西从我背上弄下去!”

景离刚刚被舌头甩他一身血的行为恶心到了,没什么心情再去戳舌头,并没有理会华生的求救,直接将军工刀收了回去,也不知道到底收在了哪儿,反正就是这么一晃手就不见了。

“别怕,华生,冷静点。”青魂安慰华生道。“这玩意儿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一定有它的作用。咱们是来玩密室逃生的,不是来割舌头的,你们说是不是?”

别人还没说什么,舌头先点了点头。不,是点了点舌尖。好在刚刚那几下已经基本上将舌尖上的血液都甩干净了,此时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大哥,你总算说了句良心话!舌头有些无奈的从华生身上溜了下来,立在了华生身后的桌子上。

华生见舌头撤退,立马向前两步与之保持距离,紧紧靠在青魂身边。他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看了,到处都沾着血液,有些可怖,

舌头清了清嗓子,对着三个少年说道:“三位,首先欢迎你们进入了咱们景区最为恐怖的一号密室。这是所有密室中资源最好,设计最精细,体验感受最真实的密室。你们的任务,就是从下面一个房间中完成任务,然后通过第三个房间,最后在第四个房间中合成任务道具。就是这么简单。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告诉你们下一个房间里要完成的任务。”

景离看了一眼屋里的血迹,幽幽的问道:“所以,任务为什么不直接在墙上写出来?你口才很好还是声音很好听?”

舌头被他这么一问,愣了愣,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因为我长得好看,适合做花瓶。”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青魂咳了咳,给了舌头一个台阶下:“你这个卖相,确实适合这里的氛围。你要说是花瓶,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好了,快说说,我们到底有什么任务?”

舌头点了点舌尖,又将舌尖指向除了入口处的另外一扇门说道:“从这里进去,找到垂死的猫,烧死的凤凰,还有淹死的鱼。”

空气再次安静了。三个少年先是各自沉思了片刻,然后互相

交换了眼神。

“猫有九条命。凤凰浴火可以涅。而鱼,永远不会溺水。”青魂分析着。

景离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觉得这有点意思,比玩儿什么拼图找规律搜钥匙听起来好玩些。

华生则是苦着脸。他刚刚被舌头给吓怕了,对于下面的任务没有多大的兴趣。

“咱们要不要分个工?还是说一起找?”青魂征求另外两人的意见。

“分工,有用吗?”景离问。

青魂和华生都不能给他答案,所以他询问的对象,是大舌头。

大舌头完成了工作,正试图缩回箱子里去打盹,忽然见三个少年都在盯着它,顿时停下了动作。

如同被老板发现准备早退的员工一般,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虚,面上却淡定的将已经缩回去一半的身体从容的弄了出来。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充分的彰显出了它雍容的气质。

两分钟后,它终于完整的从箱子里将自己弄了出来。

然后,它甩了甩那再次沾满了鲜血的舌尖,缓缓开口道:“你猜。”

“我去!”品学兼优的华生都忍不住从他那贫瘠的可怜的脏话库里调了个词出来骂一声。

景离直接冲着大舌头竖起了一根中指。

青魂:“要不咱们把它抓进去?”

大舌头:#%¥&!

大舌头发誓,以后再也不出来打零工了。活人的小孩,果然和传说中一样难缠!

但是大舌头除了那一身源源不断的鲜血以外并没有什么可以自卫的手段。它要么选择跑,要么就选择缩回箱子里。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它很机智的选择了缩回箱子盖上盖子,任由景离走上前将它拎在手里。

“咱们进去吧,三个人的密室三个任务,也有可能是自动分配给一人一个的。我们如果进去就被强制分散了,就各自找各自的。”景离和另外两人交待道。景离从前在景楼和景悯面前就是天然形成的领导者,在青魂和华生面前也自然而然转化成了这个角色。

青魂并没有意见。反倒是华生,弱弱的举起了手。

景离和青魂对于这个怪异的举动都没什么反应。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孩子太小了,怎么怂都是应该的。

“问。”景离说。

“如果是一人一个的,要是待会进去了,有人没完成任务会怎么样?”

他的声音是有些颤抖的。虽然姿态很怂,但是,他提出的问题却引起了景离的重视。

景离拍了拍手里的箱子说道:“别装死,快回答!”

安静了三秒钟后,箱子里传出了舌头的回答:“谁知道呢?我并没有接到受惩罚的讯息。但是我知道,完不成任务,你们仨都要被困在任务里头,永远出不去那个门的。”

华生闻言,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你不是说,没有惩罚么……”

“这不是惩罚啊,这是规则。”舌头十分坦然的解释着。

华生摇起了头。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规则。这只是一个灵异主题的景点,前面看到的东西就已经够刺激了,现在这个游戏又出现了大舌头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他的精神有些承受不住,当即就想退出游戏。

第二百零一章 第二个房间

与鬼谋宅第二百零一章第二个房间“我不干了。我要退出!”华生看向青魂和景离:“你们觉得呢?”

青魂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我随便啊。”

景离却是有些失望的看了眼华生,犹如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后辈:“还没开始就要放弃了?”

华生对于这两人的精神承受能力表示不可思议。这种恐怖的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地方,弄了个密室里头还有个浑身是血的大舌头,难道还不够刺激吗?作为一个灵异主题的度假村,他觉得这些就足够良心了,真的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这些开发商设计游戏的时候都不考虑成本的吗?干嘛要弄出这些多余的东西把人的胆量全都榨干呢?

“它刚刚说,任务完不成,可能永远出不去呢!”华生指着装舌头的箱子喊道。

“它这是吓唬你的,这只是一个游戏。”

“游戏是可以退出的,不是吗?”华生这次在面对景离时难得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坚持。当然,这种坚持完全是出于自己内心的恐惧,而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和景离这样的人一争高下。

“不可以哦。”舌头忽然提示道。“进了门,不完成游戏,是没法出去的。永远哦!”

华生的脸,再次变得煞白。他这次并没有征求另外两人的意见,而是直接按下了手牌上的紧急联系按钮。

“嘟……嘟……喂,您好,这里是灵异世界紧急联系电话,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手牌里传来了工作人员礼貌而标准的普通话。

华生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在一号密室里的第一个房间,我现在不想玩这个游戏了,请让我离开这里。”

对方沉默了两秒钟。正在华生以为对方会开口劝说他继续把游戏玩下去或者直接答应他让人来开门的时候,对方再次礼貌的开口了:“对不起。游戏一旦开始,除非完成任务,否则永远无法离开。”

“不可能的!你不要拿这话来框我!这个游戏我不要玩了,你们再不放我出去,我以后要让我爸爸追究责任,让你们补偿精神损失费!”

对方再次沉默了两秒钟,然后礼貌的说:“对不起,我们不接受一个永远被困住的人的威胁。”

我擦!

华生觉得,这个工作人员简直太过嚣张了,这是在嘲笑自己胆小还是纯粹为了爽,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被顾客投诉吗?

华生当即掐断了与工作人员的联系,直接掏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他出门前装备带的很齐全,虽然没有像景离那样随身携带一把危险的军工刀,但是该准备的东西也都一样不缺。拿出手机,华生直接拨给了老爸。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电话里的女声这样提示。

“老爸不在服务区?还是手机没电了?”华生自言自语道,然后又打给了老妈。

还是一样的提示音。

然后,华生不认命的打给了电话本里几乎所有的人。在做完这一切无果之后,他又在微信里面发了一圈视频申请。在没人接受申请的情况下,华生又试图给别人传语音发文字。

不得不说,这个可怜的少年在此时此刻表现出了一种强大而执着的求生欲。然而……

并没有什么卵用。微信一旦发送内容,手机就全盘死机。就连那些小视频娱乐软件都打不开,短信就更加不行了。

青魂同情的看着华生。可怜的娃,难道他不知道所有鬼片里进入关键时刻手机都打不通的吗?连幻境都能做出来,还能把这茬给忘了?你设想一下,你正在体验满大街卖老鼠卖人体四肢卖小孩的场景,然后拿出手机拍一段视频发给别人,顺带再配个音:你瞧,我在体验灵异世界哎,可不可怕?我勇不勇敢?

意境一下子就没有了啊!

华生在所有希望尽失之后,绝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没有哭,但是可以看出来,他有些绝望,有些懵逼,还有些瑟瑟发抖。

“别这样啊,乐观点啊。”在另外两个少年都十分不能理解也懒得开口安慰的情况下,大舌头十分适时的开了口。“看在你这么害怕的份儿上,我再给你透露一点讯息吧。这个游戏啊,虽然完不成任务出不去,但是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出去了啊,你换个思维想想,是不是也挺好?”

华生被大舌头绕的有些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即使有人死了也没关系,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出去了呀!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好一点?”

华生的表情,从绝望,变成了惊悚。

“你是说,还会死人?!”

大舌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尴尬的“呵呵”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换个思维,是这个意思?刚刚那个消息一点都不可怕,不信我给你说个更可怕的。

听起来好像没毛病。

看着华生那生不如死的表情,青魂实在是觉得有些愧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他设局本来是想吓吓景离的,可是一不小心把这个孩子给吓成了这样,实在不是他的本意。

组织了一下措辞,青魂拍了拍华生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你看,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觉得不能出去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华生用一脸哔了狗的表情看着青魂。

景离大概也是觉得给孩子吓坏了不太厚道,顺着青魂的话接道:“嗯,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确觉得好多了。”

华生的表情直接变成了生无可恋。

这两个人,不是跟他一样年纪的同班同学吗?为什么他们这么淡定?难道是因为他们学习比我好的原因吗?

景离和青魂对华生的同情也就止步于此了。接下来便是两只恶鬼的游戏时间。而华生只能认命的跟着两位推开了第二个房间的门。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不同于那种关上窗帘和点灯的封闭强行造成的黑暗,而是一种类似于掉进大海完全找不到海面找不到海岸的包围感。这虽然不至于令人呼吸不畅,但伸手不见五指是必须的。

身后的门,自己关上了,连最后一点光线也剥夺了。

华生下意识的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好黑啊!你们找到灯了吗?”华生问。

没有人回答他。

华生的心跳开始紊乱了。好在这周围也只是黑,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华生用手电筒摸索着,从墙壁上找到了点灯开关。

华生松了一口气,将开关点开了。

灯并不是很亮,只能提供昏暗的光线。华生转过身,并没有看见另外两人的身影。

他知道,他应该害怕到尖叫,应该慌慌张张的去找青魂和景离。

但是,也许是因为前面经历了太过,也许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面有一些预感,此刻他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他想起了他们的任务。

垂死的猫,烧死的凤凰,还有淹死的鱼。

在房间的正中间,那并不怎么给力的灯光有如聚光灯一般照射在房屋的正中间。那里,有一个鱼缸。

他松了一口气。任务果然是一人一个的。而他不喜欢猫科动物,更不想见着只有传说中才有的凤凰。

唯有鱼,他能勉强接受。

可是,该怎么把鱼淹死呢?

同样发现另外两人不见的景离,此时正站在一条空荡荡的街道上。天色是灰暗的,两旁的建筑都是欧式风格。

天,正下着小雨,淅沥沥的,像一把破旧而苍白的吉他,弹奏着一种异乡雨夜的淡淡忧伤与寂寥。

景离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种雨夜独有的清新和潮湿。这种略带伤感的氛围,有种带着生命力的诗意,令景离感到十分舒服。

当然,如果不是天空中正盘旋着一只金黄色的凤凰的话,会更有诗意。

景离在心中数了一百只草泥马以后,开始观察这只凤凰。

求:如何把凤凰烧死。

答:第一步,把凤凰从天上打下来。第二步,点一堆火。第三步,把凤凰扔火里。

那么,问题来了。第一,如果景离是个普通人,怎么才能把凤凰打下来?

第二,哪来的火?钻木吗?他可没有带打火机。而且,这里还下着雨。

第三,凤凰浴火能够涅重生是说着玩的吗?

好了,第一个假设就不存在。所以后面的假设,景离也就自然而然忽视了。他并没有顺着正常玩游戏的思维去找机关找工具把凤凰给打下来,而是直接攀上建筑,站在建筑用内劲去攻击那只盘旋在天空的凤凰。

不得不说,近期才飞身分神境的景离确实有些心急了。

分神境的攻击对付一个假凤凰当然绰绰有余。但前提是,这不是幻境。

结果显示,这并不是幻境。但凭这也不能单纯的判断出这只凤凰就是真的或者假的。因为,这凤凰在接受到景离的攻击后,生生挨了一下,然后飞身而来,就给了景离一个反击。

这反击来势汹涌。景离没料到这密室逃脱的小游戏里会有具有攻击力的boss,一个不甚就被卷到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疼。虽然没有实质性伤害,但是真的疼。如果现在被摔在地上的是一个普通人,恐怕脊椎已经碎裂了。

这真的只是给普通人玩的游戏?

景离的表情开始严肃了。虽然他对游戏设计者把凤凰这种东方传说里的生物弄到了欧式的街道上这种品位很是不耻,但是就从凤凰本身的攻击力来看,这个游戏做的可以说是非常良心了。

正所谓,能让鬼觉得有意思的鬼屋才是真正的鬼屋。

景离这次认真思考了片刻。凤凰在天空,他想让凤凰浴火,要不就把它拉下来,要不就把火弄上去。

正常的火,是无法在雨水中保留太久的,更别提飞到那么高的地方了。

景离调整内心,调出了内火。然后双眼一闭,阳神出窍,带着那团内火直冲天空而去!

景离大师!就是这么刚!

第二百零二章 BOSS与NPC

与鬼谋宅第二百零二章boss与npc克服了rou体的障碍,景离漂浮的十分得心应手,扶摇直上,冲那发动攻击以后不顾形象对着地面龇牙咧嘴的凤凰奔去。

凤凰光顾着看景离停留在地面上的身体,哪里在意已经虚化而上的那个魂体?一时间错过了最佳防守时间,被景离的魂体钻了空子。景离将那团内火直接打在了凤凰的口中,随即立刻返回原地。

在向下跳跃的途中,景离只听得背后的凤凰发出震天的吼叫。随着那吼叫声侵袭而来的,还有一波惊天的能量波动。他能感受那种来自于灵魂的威胁正追着他的屁股咬过来,可能只差一点就会将他咬得魂飞魄散。

他感到惊骇,下意识的就摸向了手心里杀神留下的印记。

但他又没有真的去催动。毕竟,这只是个游戏。杀神的承诺,不该用在这么廉价的地方。

怪只能怪他不该答应青魂来这个鬼地方。作为一只老鬼,居然真的被这个蠢游戏给逼到了这种境地。实在是有辱门楣。

好在,景离并没有什么门楣。所以他很快就释然了,然后钻进自己身体里夺回身体掌控权,跳跃着避开了凤凰身上散发的那种恐怖的能量波动。回头看去,整条街在凤凰的挣扎之中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即使在雨中也无法浇息一丝一毫。

景离顺势跑向了另外一条街。他想等火先烧一烧,过会再去看看那凤凰死了没。

然后……

他惊愕的发现,在隔壁这条街的天空上,盘旋着另外一只凤凰!

一个小时过后,景离浑身疲惫的跑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这是哪一条街。这里的街都是一模一样的,每条街的上空都有一条该死的凤凰。点着了一个,还有一个。他没有办法停留在那能量波动巨大的火场,甚至没有办法回头去看看那些凤凰到底有没有被烧死。因为一旦离开再回去,那条街就会恢复原样,平静而寂寥,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实在是有些累了。反复的让阳神出窍,令他的魂体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疲乏。这不同于身体的劳累,可以通过休息或者补充能量而缓解,而是一种很难补救的消耗。

这一次,他决定做出一个阵法保护自己的身体,即使冒一些险,至少不能总是让自己陷入无限循环的死局。

这可能会令他的灵魂和身体都受到一些伤害。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之前华生和工作人员打电话时,工作人员对规则的坚持他不是没有听见。这个游戏并不是一般人做的,他也只能遵守规则继续下去。如果这是玩命的游戏,那么至少他比普通人要有底气的多。

景离是个想到就做的人。他立即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建筑里盘膝坐下,静心布阵,将身体保护起来。防火的小阵法原本并不费力,但是他之前损耗过大,所以有些力不从心。而且这个位置在建筑里面,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点燃凤凰后第一时间赶回自己身体上。

想了想,景离又以魂体状态在顶楼做了一个阵法,以备不时之需。

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景离轻车熟路的点着了那只凤凰,然后飞身回巢。他的速度很

快,风声在耳畔“呼呼”的响着。他能感觉到那股火苗在身后距离自己的几乎只有一指。那种点燃了灵魂的灼热,他可不想体验。

他试图从那个他飞出来的窗子里飞回自己的身体里。但是他速度太快,看错了窗子,直接穿过了一个铁窗钻进了一个房间里。

火苗并没有穿过窗子钻过来。但不代表,如果他继续耽误下去火苗就不会跑进建筑然后点燃他的身体。这幅身体来之不易,景离可不准备将其断送在这个鬼地方。

他当即就往自己身体停留的方向冲过去。他是魂体的状态,一般的建筑都不能阻碍他。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很快的找到自己的身体,因为他也不太确定那到底是哪个方向,毕竟眼睛没法透视。于是他只能按照自己大概的一个方向来慢慢摸索着。

这耽误了他不少时间。在他找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大火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包围了。即使有阵法的保护,景离也觉得很快就会支撑不住。但那火偏偏又能灼伤灵魂,他也不敢靠近。在这紧急关头,他忽然听见了一声急促的鸣叫,还有翅膀的扑打声。

他转过头去,然后惊奇的发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一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红色基调的五彩鸟。

华丽的羽毛,长长的尾巴,和天空中那只大的想比,少了许多神圣的气息,反而有种俗气的感觉。

但是景离忽然想起一个可能。

这个游戏,是给凡人设计的。凡人,是不可能招惹上天空中那只大家伙的。所以,所谓的凤凰,可能并不是指天空中的那只。很有可能就是这个被关在笼子里染了毛的傻鸟。他的任务,可能就是在这些建筑中找到这只傻鸟,然后想办法点燃火焰,把它烧了。

景离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心里十分矛盾,既希望是他想的那样,又希望不是。若果真如此,那么他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都在干什么?挑逗npc吗?

但他并没有浪费时间,拉过那只鸟笼就往火里头丢。火中顿时传出一阵凄惨的嘶鸣。然后瞬间,大火熄灭,地上留下了一只鸟儿的玩偶,红色的羽毛翘着,看起来有些蠢。

景离的脸上立即露出一副哔了狗的神情。

所以,之所以每一次他回到原地都会发现一切恢复原样的原因,就是因为任务对象已经被烧死,他可以回去捡装备了。而他却傻乎乎的以为一切都回到了当初,又跑到下一个街区去挑战下一个大凤凰。好在游戏的设计者还十分厚道的给他每条街里都留了一只所谓的“凤凰”,否则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擦!

回到自己身体里拣起装备,景离周围的景物立即天旋地转起来。再次睁开眼,景离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小房间的正中间,脚底下反复着那个破箱子。而他的身后,青魂和华生正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看起来好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景离深吸了一口气。拎起箱子走过去正准备坐在旁边休息一下,青魂就站起身来说道:“你回来啦?那我们去下一个房间吧!”

景离愣了愣。其实他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但是他是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在游戏里把npc误认为boss打了这么久打累了,才耽误这么长时间的。这实在太有辱门楣了。即使没有门楣,景离大师也是绝壁不会承认的。

所以,他只能跟着两人往下一个房间走。

“你找到了什么?”景离问青魂。

“垂死的猫。”青魂晃了晃挂在手指上的一只黑色小猫公仔。公仔的眼睛半眯着,看起来好像很虚弱。

“怎么做的?”

“追着它跑,追到了就弄死。到了第九次留个手,就成这样了。”

景离闻言点了点头。这才符合这个游戏的难度,也就是没什么难度,唯残暴尔。

“你刚刚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看起来特别显眼的东西?”景离想看看青魂有没有像自己一下被npc迷惑了眼睛。

“有啊!那是一个树林,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一双巨大的猫眼在盯着我,吓死我了!”

“然后呢?你有没有去攻击它,或者它有没有攻击你?”

“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不是拿来烘托氛围的么?我干嘛要去攻击它?我是不是傻?”

景离:“……”

青魂心中暗爽。他之所以要把游戏里放上一只这么大的凤凰,无非就是为了引景离上当,看他会不会对大凤凰动手,结果还真的是这样。不过,他现在更加好奇华生是怎么通过的。毕竟这个孩子在进入房间之前被吓得不轻。

“你呢?鱼是怎么淹死的?”他问道。

“哦,给它不停的喝水它都没有撑死。后来我想起来我有一次在一个科学网站看过一个帖子。那帖子提到鱼是可以淹死的。因为生活在浅水区的鱼,他是无法适应深水区域的巨大的水压的。生活在浅水区域的鱼在深水区无法顺畅呼吸,外界的压力还会把鱼鳔积压的无法充气和放气,这样就会使得于自身的浮力小于自身重力。当这种情况不断持续,鱼就会不由自主的急速向更深的水域下沉。直至溺亡甚至被压力挤压而炸裂,虽然浅水鱼还可以通过摆动自身的鳍和尾往上浮,可如果沉的太深的话,这样的做法也是无济于事的。所以说,如果改变水的压力,鱼也是可以淹死的。后来我就把鱼缸里面滤水器的软管拆下来,又将鱼缸的盖子封死,往里面不停的吹气……”

青魂和景离都停下了脚步,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华生看了半晌。这孩子,果然是学霸。为了求生,连这种偏僻的科学知识都用上了,硬生生把一个考验胆量的游戏变成了一场知识竞赛。

实在是不容易。此处应有掌声。

第三个房间的门,终于被开启了。在这个房间桌面上,有一个类似于煮蛋器的小东西,打开盖子以后能够看见三个洞。三人按照大舌头的指示将自己千辛万苦拿回来的公仔放进了洞里,然后盖上盖子,按下合成键。三秒钟过后,只听“叮”的一声,像是微波炉完成指令一样的提示音响起,任务道具被合成了。

再次打开盖子,里面已经不见了那三只公仔,只有一把钥匙。

密室游戏,完成了。

第二百零二章 落单的少年

与鬼谋宅第二百零二章落单的少年从密室里走出来以后,除了青魂,景离和华生都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华生是真的觉得自己刚刚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但景离纯粹是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羞辱。而这种羞耻感,令他对这小小的屋子产生了阴影。

三个少年之前在密室里面遭遇了大舌头,并且各自都遇到了一些事情,身上都沾满了血迹、水迹甚至是烧伤和挠伤的痕迹。

这些,都还在。

华生并没有想着出来以后打电话投诉景区的工作人员,而是和另外两人再次提起了退出这件事情。虽然在刚刚的密室中他没有遇到危险,但是这种随时会出现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恐怖玩意儿的地方,华生实在是没有兴趣再继续玩下去了。

显然,他选择忽视而不是投诉,完全不是出于大度,纯粹是因为害怕。

青魂和景离都没有再发表意见。在他们看来,这个小朋友能够用科学解决灵异上的问题已经十分了不起的,没必要将他强留下来。

但是,景区并没有这么人性化的对待这件事情。在出口处等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十分客气的将三人往宿舍带,说是要在那里举办集体晚宴。而对于华生提出退出的意见,工作人员依旧是礼貌而坚决的拒绝了,理由是景区的游玩路线是单行道,如果华生愿意一个人顺着接下来的路线走到出口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是这期间遭遇到什么不测景区都不负责任。

这其实是个非常不负责任的说法了。但是华生只是略微的抗议了一下就放弃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以正常概念来衡量是非判断对错的地方。和景区的人讲道理并没有什么卵用,**律,呵呵,他们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先后从其他密室出口出来的人们脸上都挂着或惊悚或激动的表情。他们当中一定也有人感到了害怕。但是,并没有人提出要离开。华生看没法结伴,干脆断了这个念头,安心的跟在了青魂和景离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追上这两人的脚步,成为他们这样面对危险面不改色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这里头误会大了,但是这无疑对他是一种积极的鞭策。

晚宴举行的地方在室外。这是一个像筒子楼一样的地方,建筑围成一个“门”字状,“门”字一圈都是宿舍,中间是一大片空地。在众人到达这里的时候,这中间已经摆好了烧烤架,点燃了篝火,码齐了餐具。那烧烤架上传出来的烤肉香气已经四处飘散,整个楼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

下午三点半,晚餐的架势已经摆出来了。明明是盛夏,但不知为什么,这栋楼的上方没有一丝热气,不仅是阴天,还有种凉丝丝的风在里头转着,有些诡异。

不过,这种诡异在体会了前面那些大幻境的众人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照样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受影响。

三个少年走了进去,立马就有人递上了烤肉招呼他们来吃。景离疑惑的接过烤肉,向那递烤肉穿着厨师服装的大叔问道:“怎么现在就吃晚饭了?”

“嗨,趁早吃,吃了早点睡。这地方,天一

黑就闹鬼哪!”大叔指了指地下。

景离不以为然。都到灵异世界来了不闹鬼像话吗?

大叔见他这个表情又接着说道:“你可别不当回事。你们前头走的那些都是景区设计的游戏,只有到这儿才是真正的灵异世界呢。这底下啊,原来是一个墓,埋了一个大将军。后来被人给盗了。哎,这事儿前段时间还上新闻了。就是这个灵异世界的前身,一个度假村,被那些盗墓贼给挖盗洞挖狠了,最后出了灵异事件。度假村就没搞起来,改成这个啦!”

这件事前段时间在江陵被炒的沸沸扬扬,景离和华生也知道。他们看着这个建筑风格十分怀旧的筒子楼,心中都有些诧异。

“叔叔,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盖了好久了,可是如果这就是度假村的前身,那这么短的时间,也来不及盖房子吧?”华生问道。

那大叔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地方前段时间我还路过,那时候就是个度假村的样子。第二天我听说招厨师,顺着地址找来的。就是这里。你们猜怎么着?”

景离眨了眨眼。别想让他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这会令他感到羞耻。

青魂和华生则一脸好奇的问道:“怎么着?”

大叔神秘的压低声音,指着门外头那些建筑说道:“全部变样了!一夜之间全变了!”

青魂和华生做做出一副“哇塞”的表情。景离依旧是眨眨眼。他所理解的在这幅身体这个年龄中唯一能够接受的表情就是眨眼,所以他也以此来表表达惊讶。

然后,厨师大叔惊讶的看着三个少年十分默契的拿了盘子开始觅食,仿佛刚刚的对话不存在。

事实上,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景离一直觉得这地方来的蹊跷,此时他已经在琢磨出去后是不是让江北鹰查一查这个景区幕后的人。华生则是真的饿了。他刚刚可是对着那个鱼缸吹了好久的气,盛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肺快要累炸了。

景区里的食物还是十分美味的,这令三个少年在一番苦战后都得到了短暂的放松。因为是现烤现吃,整个用餐的过程十分缓慢,所以即使没有喝酒吹牛,这顿饭还是吃了一个多小时。五点整的时候,厨师大师带着整个餐饮团队开始收摊,工作人员前来为客人安排住宿。

不同于一般度假村里面的星级酒店,这里过夜全部住筒子楼里的宿舍,一个宿舍有四个床位和一个单独卫生间,四个床位全部在上铺,下面是个可以放东西的桌子,每个人配一把椅子,和学生宿舍一个构造。

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这个设计并不陌生。而且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几个人一起住还能够报团取暖,提供一些安全感。大部分的游客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当然,即使有意见也没用。因为除了接受安排,就只能选择单枪匹马走回去,这意味着大半夜的你要独自面对后面那些诡异的故事。总之,整个场面因为度假村的迷之强硬而神奇的达到了高度协调。

五点半。盛夏的这个时间,一般天还没黑。

可在度假村里当然是例外。原本就有些阴的天很快就沉下了脸色,灰

蒙蒙的,像是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景离很不喜欢这个设置。他之前在密室里体验的就是这种灰蒙蒙的雨天。这让他很不舒服。

三人排着队往上走,走到第三层的时候,终于轮到了他们。而刚好与他们分配在同一间宿舍的,也是一个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有些害羞,将自己的背包放在桌子上以后,就坐在椅子上开始整理东西。

驱蚊水,换洗衣物,充电器和平板电脑。

华生对比了一下青魂和景离,觉得还是这个少年与他带的东西比较接近。他也将东西拿出来往桌子上面摆,一边摆还一边问道:“你们几个人来的啊?是单数吗?”

确实,一般出来玩都愿意和认识的人住一个房间。虽然这个住宿并不同于一般的那种宾馆标间,私密性比较强,但是这么诡异的地方和陌生人住在一起更容易让人感到不适。

少年尴尬的笑了笑,摇头道:“不是的,我们是四个人,但是前面那个宿舍多了一个人,住不下了。”

华生道:“那可以和工作人员说说给他安排过来啊,我看见前面就有人这么处理的。你们正好四个还拆开,确实没有必要。”

华生是好心,但是少年却拒绝了:“谢谢,不过我也无所谓的。我本来也不太想和他们一起住。”

“那也成,在我们这也是一样的。”大概是因为同青魂和景离接触多了,华生觉得其他同龄人看起来都亲切可爱,对少年也比寻常热情。“我叫华生,今年上初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魏天池,初三了。”

“呀,你居然比我们大一届。可是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呢。”

“我个子比较小,看上去会比同龄人小一些。”

“哦,这两位是我们同班同学。他叫青魂,那位叫陈晨。”华生替青魂和景离做了介绍。

少年看了一眼青魂和景离,正巧那两人也在看向他。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

他没有说话,另外两人也没有打招呼。三个人之间,连头都没有点。但他们就这样默契的都收回了视线。

宿舍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华生因为和景离做了一段时间的同桌,所以对于这种安静的气氛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他继续将自己的家当整理了一遍。花露水,防晒霜,充电器,耳机,毛巾,换洗衣物,水壶,钱包,公交卡,纸巾,一次性雨衣……

“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青魂将随身背着的一个小腰包往桌子上一扔,就算完事了,然后走到华生桌子旁调侃着,眼神却偷偷的瞄向景离。

景离是背着一个小型的运动包来的。方方正正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但青魂猜,那里头可能装着和自己差不多的东西,换洗衣物,一点零钱,一个手机充电器。

然后,景离就将他那个小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葡萄干,薯片,肉干,饼干、瓜子……

房间里其他三个少年都停止了动作,不可思议的看着景离从那个小小的包里掏出了一袋又一袋的零食。

第二百零三章 鬼故事之夜

与鬼谋宅第二百零三章鬼故事之夜青魂很想问上一句:你是来度假的么?

可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人家本来就是来度假的,这不是废话么?

可是带这么多零食来灵异世界,是不是有点怪怪的?设想一下,你到鬼屋里面去找刺激的时候,会带包薯条一边啃一边逛么?喝杯水都要小心会不会喷出来吧?

可是人家就是这么淡定的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而且,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如何塞进他这个小包里面的。虽然青魂猜想景离可能是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什么储物的宝贝,拿个小包做掩饰来着,但用来装这些,是不是太儿戏了?

但是人家就是一脸严肃的继续往外掏着,一边套一边问其他三人:“你们要不要吃?”

刚刚吃过东西的三人都不怎么吃得下了,纷纷摇了摇头。

景离点点头道:“我现在也不太想吃。我们留着晚上吃。”

华生本来已经打算洗洗睡了,听他这么说,诧异的问道:“不是说晚上闹鬼,要我们早点睡吗?”

景离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晚上会闹鬼,所以大家早点睡,不然到时候没精神看闹鬼。半夜爬起来一定会饿的。”

华生:“……”

魏天池:“……”

青魂:“呵呵,你真贴心……”

四个少年除了魏天池身上是干净的,其他三人浑身都很狼狈。三人很自觉的让魏天池先洗澡,然后轮流去浴室好好了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物,躺在床上将自己的装备弄出来玩儿。魏天池拿出了平板电脑在看动漫,华生插着耳机在听音乐,景离则从他那无所不能容纳的运动小包包里拿出了一个魔方在摆弄。唯有青魂,两手空空,只有个快没电正在卖力充电的手机。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陈晨,你还带了啥?”青魂实在无聊狠了,只能想办法和景离抄话。

景离抬了抬眼皮,不太想搭理他。

“你要什么东西?我找找看带了没。”

意识就是,我带了很多东西,你说我找,别让我都列举一遍。

“能够促进睡眠的。”青魂说。

景离眨了眨眼。他很喜欢这个动作,不管多么复杂的情绪,这个动作好像都能诠释他心中的感受。

哪怕别人压根看不懂。

他翻身下床,又拿起了他那个运动小包,翻找了一遍,拿出了一本书,还有一个手电筒。

“什么东西?”青魂有些纳闷的接了过来,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居然是那种盗版书店才能买到的恐怖鬼故事。这家伙,平时拿鬼故事当笑话看的吧?居然拿这个东西给他催眠?

“看鬼故事,要手电筒干什么?”

“窝在被窝里面看,更有氛围。”

还没等青魂说什么,魏天池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平板电脑里面存的有,我们把等关了,我来读给你们听吧。这样更有氛围。”

“好啊,省的我用手电筒了。”青魂将手电筒和书还给了景离。景离也点了点头道:“是个好主意。”

然后,宿舍里面的灯就这么关上了。黑暗中,幽幽的传来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呐喊:“你们都不害怕的么?”

这是,那三人才想起来,到现在华生还没有说话呢。

“你害怕?”魏天池作为一个新来的,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礼貌的问了一句。

“我……”华生很想说我怕啊我怕啊我怕死了啊。可是,他说不出口。

毕竟,他

也是一个想融入集体的现代好少年啊,没理由同龄人都不怕,就他吓到要哭鼻子,还让另外三个人都迁就自己。

“不怕。”华生还是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这个词。

华生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听自己的音乐。只可惜,隔壁床位上魏天池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的破解了他耳机的隔音效果,一字不落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从前,有一个将军。他是战场上的魔鬼,百姓心中的英雄。多少敌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又有多少人冲着他的威名而骑上战马为国效力。”

黑暗中,魏天池那少年的声音抑扬顿挫,居然读出了一点儿味道。华生和景离都在或被迫或专注的听着,唯有青魂,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默默的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

“他的名字,叫做房居安。”

“战场上,他杀敌无数。那些被他斩杀过的亡魂在夜里聚首,企图到他梦中相会,将他困住。”

“房居安并不知情。在梦里,看到无数个亡魂的死状,房居安十分害怕。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与恐惧,并且将双手伸向天空,向天上的神仙呼救。”

“但是,并没有神仙愿意理睬他。因为他已经背负了太多的杀戮。就算他被亡魂所杀,魂飞魄散,那也是他最终的归途。”

“房居安不甘心。他一生戎马,历经沧桑,好不容易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连妻子都没有娶,怎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梦中?”

“这是,出现了一位神灵。他说自己叫做战神。并且说,房居安在战争中的表现,他都看到了,虽然是两兵交战你死我亡,但是杀戮就是杀戮,天道是不会放过他的。唯有他战神,能够与天道讨价还价,将他的小命留下,只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奴仆。”

“做神的奴仆,房居安并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刺激而新鲜。他很快就答应了战神,并且立下血誓,要效忠战神,为战神分忧,否则就要魂飞魄散。”

“不是说要讲鬼故事么?”华生忽然问。

魏天池被打断了叙述,沉默了起来。

“大概后面会有吧。”景离似乎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故事是魏天池选的,但魏天池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提议:“要不,换一个吧。”

“不要换。”华生和景离同时开口道。

华生觉得自己这么问确实有些蠢。自己明明怕死了不想听鬼故事,结果人家说了个神话故事,自己还问为什么不讲鬼故事了?他是不是傻?

景离则是真的感兴趣。对这个叫做房居安的将军,还有这个忽然出现威逼利诱的战神。

“那我继续了。”魏天池将故事继续读了下去。

“成为战神的奴仆后,房居安才知道战神并不是一个人生活。他有一个妻子,喜欢盖房子。他的妻子有一个奴仆,喜欢学习盖房子。”

青魂:……

“战神待房居安不薄。但战神妻子的奴仆却总是想凌驾于他之上。这让他很恼火。但是那个奴仆是一只摄青鬼,道行很高,他打不过,只好事事妥协,屈居于那人之下。”

“后来,房居安娶了妻,纳了妾,但是因为长期生活在恶劣的环境里,导致身体很多地方出了问题,所以身体提前衰老了。战神不忍见他死去,送了他一个法宝,用来保住自己的身体不会腐坏,然后将他妻子奴仆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提了出来,用来保存房居安的灵魂。房居安为此感激涕零。他没有想到,自己在战神的心中竟然是如此的重要,甚至不惜牺牲他妻子的奴仆。”

青魂:¥#%&

“房居安与他的妻子和小妾们被葬在了一起。几千年后,战神安排他的女儿前来唤醒了房居安,将原本属于房居安的荣华富贵还给了他……”

青魂:“我擦!”

空气安静了两秒。大概其他三人都不明白,这个故事有什么好值得擦的,所以都没有吭声。

“对不起,请继续。”

“咳咳……嗯,总之,在历经重重苦难后,房居安他复生了。然后,战神命令他妻子的奴仆给房居安在墓穴之上建造了一个度假村,这是他复生后战神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我擦!这个凑表脸的!”青魂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把这一带的灵异操控权分给了房居安,是为了让他把灵异事件和古墓联系在一起的,不是为了让他在这厚着脸皮吹牛逼的。

但是显然,比起制造灵异事件,房居安更喜欢吹牛逼。

另外三人一脸懵逼。人家好好的一个神话历史故事,还和当下挂钩了,怎么就凑表脸了?

“换个故事吧,这故事没意思。”青魂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觉得挺好。”景离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这个度假村就是我们现在待的度假村吧?所以这个灵异世界就是这个从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经营的,是不是?”

“是的。”魏天池回答。“我正在网上搜恐怖故事,这个故事就跳出来了。”

“我觉得一点都不恐怖,还有些好笑。战神为什么要牺牲妻子的奴仆去为这个没用的家伙复生?这家伙肯定没说真话,吹牛逼呢!”青魂气呼呼的说。

空气又安静了两秒。

“青魂,这是网上传的故事。”华生提醒道。

“不管,我不爱听。换一个换一个。”青魂十分暴躁的拒绝再听下去。

魏天池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本来还想烘托一下气氛的,看样子我搞砸了。”

说罢,他自顾自的笑了笑,然后用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了划。

“哦,我找到了一个恐怖有声。”

“有声的?”华生咽了口吐沫。

“对啊,我觉得有声的挺好,有配乐什么的,读出来比我自己读有感觉多了,你们要听吗?”

“都有些什么内容?”景离对此非常感兴趣。他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从前能玩个魔方看看恐怖就觉得非常好了,现在居然有人将恐怖录下来放给人听,这实在是太符合他的口味了。

“我看看,这里面有个分类,校园类,爱情类,西方,游戏,亲子……”

“我的妈呀,这还有亲子?”华生吓了一跳,然后脑中想起了许多变态的故事,什么妈妈永远看着你啊,什么爸爸被我吃掉了之类的。

“哦,有的。我觉得挺恐怖的,要不要听?”

“要!”青魂和景离同时回答。

华生:“……”

三比一,华生再次陷入了这种困境中。绝望,无助,恐惧,孤独,让这个少年忍不住用被子蒙在了头上,缩成一只鹌鹑。他觉得,在这个不知将会出现什么的夜晚,四个少年在这个诡异的筒子楼里,听起恐怖故事。这怎么听,都是作死的节奏啊!

但可怜的华生并不知道这四个少年的组成结构。如果有一天他有幸知道了真相,可能,就不会觉得听鬼故事有什么好怕的了,甚至还有可能跟自己子孙后代吹牛的时候拍着胸脯,说瓜娃子,鬼有什么好怕的?你爷爷我曾经和鬼一起玩过密室逃生,一起吃过烧烤,还黑灯瞎火的一起听鬼故事。刺不刺激?激不激动?

第二百零三章 换头

与鬼谋宅第二百零三章换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体中存在着两个人。

一个人支配着你的身体,

另一个人支配着你的大脑……

换头技术并没有进行人体实验,但它的提出,无疑给许多身体有残缺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天生残疾的,身体器官得了绝症难以治愈的,等等等等。今天,我们就来说一个关于换头技术的故事。

这项技术之所以一直没有运用与人体,是因为各方面条件都未成熟,风险又过于巨大。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一些有财力又有需求的人进行积极探索。所以,在某个穷乡僻壤,就有人专门去收集当地人的消息,看看有没有脑死亡的健康身体以及希望更换身体愿意成为试验品的小白鼠。

当然,是有偿的,在有些人看来,这种补偿还不低。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本来即使不给钱也有人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体验一下这价值七千万的手术,更何况还有钱拿?因此在这一带,这种消息基本上是口口相传。谁家要是查出得了绝症,没有钱治,就愿意冒死送上自己的身体,反正不要钱还倒给钱,万一死了还能给后代留点好处,万一活了就赚大发了。虽然不人道还有些血腥,但是这无疑是给了许多人救命的稻草。

但,愿意给自己换身体的人多,能够提供身体的却少。毕竟,脑死亡的概率总大不过得绝症的概率。

这种危险的科学实验,虽然是建立在人命基础上的,但是要不是你情我愿,最后难免落下个鱼死网破的下场。所以很多人得了绝症以后只能排着队。要是有自己的亲人愿意贡献身体,当然可以优先。但,几率不大。

在这个偏僻的镇上,就有这么一个男孩。他从小身体就孱弱,在学校总是受人欺负,被人嘲笑。

幸运的是,他有个健康而强壮的双胞胎哥哥,总是能及时的护住他,救他于水火之中。所以即使那样孱弱,小男孩还是顺利的成长着。而且他很聪明,有着一个比大部分孩子都要聪明的脑袋。这就意味着他在老师的眼里总是那么如鱼得水,成了一个大部分家长眼中的“尖子生”。

这天,男孩放学的路上,遇见了几个班里的差等生。他们很调皮,甚至有些可恶,但很受女孩子们喜欢。他们拦住了他,问他有没有零花钱。

其实,放学路上被人抢零花钱这种烂俗的桥段,并不会对这个成绩优异男孩的成长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顶多挨一顿揍,等他长大成人就会把这件事情拿来当做段子来说,甚至还会和当年揍过他的人一起喝酒吹牛。

对他产生影响的,是其中一个孩子无心的一个推搡。他被推到了墙上,并不疼,却撞破了鼻子。

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撞破了鼻子,但是他还没有觉察到什么,就感觉到自己鼻孔一热。

然后,其他孩子一下子就被吓跑了。

他很开心。他口袋里那攒了半个月的十块钱保住了。这是他从自己书本费里省下来的,为的就是能够在明天请哥哥去家门口新开的奶茶店坐一坐。镇子穷,卖的奶茶不贵,三四块钱就能买

一杯。十块钱除了可以喝两杯奶茶,还能炸点鸡柳,兄弟俩吃着喝着,弄两本书看看,算是个周末的念想,也算是兄弟俩最奢侈的享受了。

男孩从包里翻了翻,没找到纸巾,就从作业本子上撕下来一页空白的纸来擦鼻血。按照他的判断,只要擦干了堵住不用管它,过一会儿就能止住血。

但是过了五分钟,他发现血还没止住。那一团塞住鼻孔的纸已经红透了,血还在往外面渗。

男孩有些难受。大概是因为失血的原因,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他恍惚着往家走,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男孩躺在附近小店里。好心的店主发现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将他抱回了店里,还给男孩的爸爸打了电话。爸爸在工地里做工,听说小儿子晕了过去,就立刻赶回来看。

“娃子,爸带你找张医生看看。”男孩爸爸把小男孩带到了街角的小诊所里。那张医生是个年迈的老头,诊所开了一辈子,这镇上所有人的大病小病都是他给看的。要是大病,他就说看不了,让上大医院去。这种情况少的很,也有人得了大病张医生没看出来的。小病他也不怎么治,就卖点药给吃吃,反正都是些不治也不会死的病。

尽管如此,镇上的人还是愿意找他看病。因为大部分人来这里,张医生都会摆摆手说:莫事莫事,大惊小怪搞啥子呦?

他们喜欢听这样的话。比起这个,他们最怕听到人家说:坏了,你这病得去大医院。这么一说,就意味着得了顽症,能治好就要花钱,治不好就要花钱又送命。

他检查了一下小男孩,发现没有什么外伤,鼻子里的血也止住了。接着他用听诊器给男孩听了听,并没有听出什么问题。

“里哪里不虚浮啊?”张医生有两颗牙齿都掉了,说话有点漏风。

男孩说:“头有点晕。”

张医生扒开男孩的眼睛,用电筒照了照,然后关上电筒,摆了摆手道:“莫事莫事!娃子低血糖嘞,又淌了些鼻血,晕过去曾常。吃点郭糖豆子就好了来!”

男孩的爸爸千恩万谢的带着男孩离开了张医生的诊所。能够得到这样便宜的诊断,是一件相当值得高兴的事情。

小男孩被爸爸带上街,买了许多点心,还给他在那家新开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这提前实现了他的周末愿望。

但,小男孩一点儿也不开心。因为他之前见过,有一个隔壁班的学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总是流鼻血,滴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今天的干了,明天的又来了,一层盖着一层。后来,这个学生就死了。

小男孩是个学习拔尖的孩子,脑筋也十分灵活。他去隔壁班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个学生得的是白血病。

一种绝症。治起来很贵。那个学生就总是流鼻血,被家长带到张医生那里,被说成是沙鼻。后来耽误了治疗,花多少钱也治不好了,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那家人并没有找找医生闹。因为治白血病的价钱他们打听过了,那不是他们那个家庭能够承受

的起的。说到底,没有带孩子去正规的地方查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没有做选择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就像那天爸爸听到自己只是低血糖,吃几颗糖就能好的时候,脸上那开心的笑容。

质朴,而决绝。

几天过去了,一切都风平浪静,小男孩觉得,这次可能真的是个意外。

这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小男孩沐浴在阳光下,和哥哥一起踢足球的时候,差点儿忘记了这件事情。

他忽然觉得腿上的骨头疼。膝盖痛,像是关节炎。

男孩有些紧张了。他去查过白血病的症状,其中就有关节痛这一说。

这天,男孩一直闷闷不乐。他回到家的时候,试探性的问了一下爸爸,家里到底有多少存款。

男孩的爸爸想了想说:“我和你妈辛辛苦苦存了这几年,又买房啥的,大概还有十万块吧。问这干啥子?”

男孩咽了咽口水,没有回答爸爸。

治白血病,听说动辄上百万呢。他家那房子,莫说是爸妈和爷爷奶奶两代人的积攒,就算他们舍得买了给自己治病,也卖不了什么钱。

那个时候,还没有脱贫攻坚这一说,也没有贫困户大病补贴,绝症对于一个家境困顿甚至正常的家庭来说,就是个致命的打击。是的,要么就直接致命,要么就在经济上打击。如果经济上打击不起,那就直接致命。

这一夜,小男孩都没有睡好。他一直在焦虑这个问题。他没有把事情告诉爸爸妈妈,也没有告诉他的孪生兄弟。那个哥哥虽然一直在做他的保镖,但是在智商上并没有和他达到同一个水平。大多数时间,只能勉强算个忠实的陪伴者,就像他同桌小明家的那只大黄狗。

忠实,憨厚,却无法给你有用的建议。

小男孩身体本就孱弱,再加上他这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就发烧了。

小孩子发烧其实是一种常见的问题。大多数孩子都是为了杀毒而身体产生的自然反应。大人们也没有太紧张,从张医生那儿开了一剂退烧药放在家,让哥哥请假在家照应着,万一烧狠了就吃药退烧。

但昏昏沉沉的小男孩心里十分紧张。因为他知道,发热是白血病最常见的症状之一。

流鼻血,关节痛,发热。这些症状都对上了,难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吗?

小男孩几乎肯定,自己就是得了绝症。他看着在一旁倒水给他擦拭身体的哥哥,心里满是羡慕。

如果自己能像哥哥那样健壮该有多好!上天安排他们同时出生,一个有了健康的身体,大脑却像是一汪白开水。另一个虽然有着聪明的头脑,身体却是如此脆弱不堪。

如果当时上天没有把他们分开,让他们作为一个人出生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在男孩心里打响了一道惊雷。

天哪!这个想法,太诡异了!

可是,男孩又止不住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

如果,把自己的头,安在哥哥的身上……

第二百零三章 戛然而止

与鬼谋宅第二百零三章戛然而止“哥哥,我流鼻血了。”男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男孩的哥哥正在给男孩倒水,听到男孩这么说,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然后被男孩一身的血吓了一跳。

他慌忙从卫生间里找了些卫生纸,拿过来给男孩擦。

这是男孩一周内第二次流鼻血了。他应该慌乱。因为这无疑更加确定了他对自己得白血病的判断。

但他却没有慌乱。那个荒谬的念头在他心中一直装呀转呀转个不停,并不是像旋转木马那样原地旋转,而是越转越大,变得越来越丰满。

那张十块钱还在他的衬衫口袋里。鼻血流下来,将十块钱沾上了红色。小男孩这才有些紧张起来,趁着哥哥转身再去拿卫生纸的时候,把十块钱拿了出来,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男孩问。

哥哥一愣。他有些迷茫的看着男孩。他从来没有想过生病不生病的问题,就好像生病离他的生活很遥远。哪怕隔壁就有一个得了绝症死掉没多久的孩子,但是他还是选择性的屏蔽了这个讯息。

对于这个穷镇子上的孩子来说,生病很遥远。头疼脑热的不叫生病,只有得了不治之症才叫生病。他们都被自己的父母教育过,说自己不会生病,那么小的概率,不会那么巧落在自己身上。

其实他们没有告诉孩子的是,就算你发现了,也没什么用。压根没有钱治,若是知道了不治,又显得太过无情。

所以只能默契的,不谋合而的装作没有发现。

哥哥摇摇头:“不可能的弟弟。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男孩笑了。鲜红的血液还在他的鼻子下面流淌,令这笑容有种诡异的美感。

哥哥再次用卫生纸擦。他不敢太用力,只能一点一点的将弟弟鼻子下面的血吸干净,然后从冰箱的冷冻室里拿出一个冻着的碗用干毛巾包了,给男孩敷上。接着他又回到厕所拿了湿毛巾,过来给男孩擦拭半干的血液。

他照顾的很细心。男孩很羡慕哥哥的这双手。能够打架,能够折纸,还能够给他擦鼻子。哥哥虽然脑瓜子不灵光,但是这双手却能做出许多他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可能就会撕半张卫生纸塞到鼻子里,把鼻孔堵住。

有了冰敷的作用,男孩的血比上一次止得快了很多。

“哥哥,如果我生病了,怎么办?”男孩觉得,他不会去问爸爸。聪明的他知道,这种事情拿去问爸爸,只会得到两个答案。

要么说,不可能,然后忽略掉。

要么,就是带去张医生那里再看一次。

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只能问一问这个和自己最亲的哥哥。他们同时从一个肚子里被孕育出来,连长相,都一模一样。甚至有时候,自己有的感觉,哥哥也会有。

哥哥正在给男孩擦拭脖子的手顿了顿。男孩觉得,他是在看自己的脖子。

“哥哥,要是咱们俩是一个人就好了。你瞧,你的身体这么健壮,我的脑瓜子可以用来读书。咱们都会过的很轻松。”男孩说出了自己

的想法。

哥哥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他觉得这是个玩笑,也是个不错的设想。至少这样,自己不需要那么费劲的做作业,还被老师批评说不好好读书以后没出息。

男孩却觉得,哥哥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瞧,他正盯着自己的脖子笑呢。

于是,男孩也笑了。

男孩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不过他从小体弱多病,这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并不怎么足够引起重视。男孩的爸爸也就带着男孩到镇上的卫生所去找人瞧了瞧,当成病毒性感冒瞧的,没看出什么名堂。

男孩自己心里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天放学,他没有按时回家,而是在路过一家小餐馆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这是位于镇上一个十字路口的小餐馆,由于位置处于两条街的交叉处,生意总比别家好些。这家餐馆的老板是个道上的人,在这一带有些名气。但这并不影响这位老板开店,生意照样红火。

寻常这里,只会有下了工想去喝两盅的成年男人出没,连女人都很少。这么一个小孩子出现在这里,看着就有些显眼了。

“瓜娃子站这儿干啥子?当心给我拐了去!”老板走出来逗男孩。

“我想换头。”男孩说。

老板本来想走到男孩跟前伸出手挠那么两下子,吓唬吓唬男孩,动作做到一半,却被男孩吓住了。

“瓜娃子莫要胡说!”老板板起了脸,以掩饰心中的惊讶。换头的传说在镇上被流传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那些想要换头的人都是些天生残疾或者得了绝症的,没有见到像这娃子这么嫩,自己个儿来找的。

“我要换头!”男孩继续坚定的说道。

老板的一只手下意识的就伸出去捂住了男孩的嘴。

“你家大人呢?”老板问。

“换头。”男孩丝毫不搭理老板的问话。这让老板有些恼火,同时也有些惊讶。他没见过这么坚决的小孩子,更没见过哪个小孩子一点儿也不害怕他,还这么严肃的对他说话的。

“我说,你这么做是非常危险的你知道吗?换头啊!砍下来就装不上去了!就算装上去也很有可能活不了。哪怕你运气好,真的活了……”老板俯下身压低声音对男孩说:“可能那都不是你自己了啊!换头,人家说那是科学,但是我看哪,那能活,都邪门儿了呢!”

老板虽然是道上的,但做人还是有些良心,想着劝这孩子迷途知返。可是男孩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不会轻易被别人干扰。他摇了摇头,对老板一脸木然的说:“不换头会死。”

老板这下没活说了。他指了指餐馆里面说:“里头有个秃头的大爷一个人坐那儿喝酒。你找他说去。回头你家长问起来别说是在我这儿找到人问的。”

男孩点点头,算是道谢了。

这种手术,说是科学实验,却担着人命。所以操作的时候,难免就不那么讲究。比如说,身体贡献者是否全部都是脑死亡者?明面上可能是,但实际上呢?男孩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他只记得自

己是和健康的哥哥达成了一致,想要变成一个人。一个拥有健康身体和聪明脑瓜的人。

所以,当他表达出这种意愿的时候,介绍人虽然很惊讶,但也没有太惊讶。他做这一行有一段时间了,见过太多想要极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人,想尽办法把那些其实还有其他选择的人拉下水,威逼利诱,让他自愿作为自己脑袋新的主人。这甚至不亚于某种xie教的力量。

他和男孩约定了,在某个时刻,带男孩的哥哥去手术。因为他是特殊情况,自己带合适的身体供应者上门,所以可以直接带去手术。当然,这种安排也是害怕身体供应者后悔然后忽然决定不做,引起手术准备方面不必要的浪费。从他的角度来看,自不自愿什么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男孩却始终坚持认为这是自愿的。但他是个聪明的男孩,他并没有说破这件事情,而是给哥哥安排了一个惊喜。他将那十块钱带出来,把哥哥约到了那家新开的奶茶店。这是他和哥哥迟来的休闲时光。尽管哥哥更喜欢吃个冰棍然后去操场踢足球,对于喝着奶茶看书什么的有些不太感冒,但是在男孩看来,这都只是暂时的。很快,他就会和自己一样喜欢这些了。

毕竟,他们是要变成同一个人的。

所以那天,当他看见哥哥喝了自己放了药的奶茶后摇摇欲坠时的样子,男孩笑着走过去扶住了哥哥,在哥哥闭上眼睛前安慰他说:没事的,没事的,睡一觉,我们就变成一个人了。

故事到这里,音乐和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

“说完了么?不会吧?那到底他们换没换头啊?”景离对于这个没有讲完的故事不太满意。

华生也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意外。不过他有些庆幸:“说是鬼故事,但是没有鬼呢。”

青魂没有说话,在黑暗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魏天池。魏天池的平板电脑早就息屏了,现在宿舍里面是一片黑暗。

“天池,你是不是睡着了?”青魂问。

魏天池没有回答,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另外三人也就没有好意思将他喊起来继续放故事。

“你们说,这故事到底想说什么?”华生是个好学而习惯问“为什么”的孩子,他习惯在听过故事以后总结出一个自己需要提炼出来的故事精华,以此证明自己在这个故事里面学到了东西,没有浪费时间。

这显然是一个好学生的习惯。但是他问错了对象。

景离:“这故事是想说,不要钱的东西不能吃,不然就会有人把你抓去换头。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行。”

华生:“……”

青魂:“别瞎说,亲兄弟给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吃了?我觉得这个故事是想告诉我们,我们的身体可能不是我们自己的,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掉包过。”

华生:“……”

景离:“我怎么就没想到?”

在见识了景离与青魂两位不一样的脑洞后,华生放弃的总结归纳的念头,改为续写故事。

“这故事明显没说完,你们说说,后面到底是个什么结局啊?”

第二百零四章 故事的结局

与鬼谋宅第二百零四章故事的结局景离似乎是个毫无想象力的人,他并没有对故事继续创造,而是按照一种逻辑推理的方式来对后面的故事进行续写:“这是一个恐怖故事,如果没有换,就不能说是恐怖故事了。所以一定换了。换了以后,男孩醒来,发现自己和哥哥融为了一体,然后,按照故事一开头的说法,他感觉自己的大脑由自己操控,身体由另外一个人操控,也就是他的哥哥。”

华生是个爱科学的好孩子,当即就找出了他这个故事里面的漏洞:“不会的,身体的一切指令都是由大脑发出的。如果大脑被换了,哥哥的意识就不可能存在了。因为哥哥的头没有了。”

“那可不一定,人死后还有灵魂呢?”景离反驳。

“你相信灵魂?”华生有些惊讶。“我看你们胆子这么大,我以为你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世上有鬼呢。”

华生的话引起了宿舍短暂的沉默。

“青魂,你觉得呢?”华生为了缓解不知从何而起的尴尬,又调转方向去问青魂。

青魂对于这个续写故事的游戏还有点兴趣,于是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吧,这故事可能有两种结局。一种吧,换掉了,成功了。然后就想陈晨说的那样,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不管我们信不信,这是个恐怖故事,我们当然就要按照恐怖故事的逻辑来分析。这也没什么毛病。”

华生觉得青魂说的有道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刚刚是站在自己角度说的,但这是故事。是我狭隘了。”

青魂继续说:“另外一种吧,可能是没成功,哥哥和男孩都死在了手术中,然后他们的灵魂一只在玩着换头的游戏,你追我赶的,过着童话般的日子。”

“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简直太聪明了!”景离出乎意料的捧场。你永远不能理解一个没有想象力的人在面对别人的想象力时是多么的羡慕和欣赏。

“谢谢。”青魂答道。

华生却十分不能接受。他和景离坐了这么久的同桌,景离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一个“滚”字。现在青魂说了一个这么狗屁的故事,居然被景离给夸了。

真是难以理解。华生表示很委屈。

“你觉得呢华生?”青魂用自己的鬼魂思维胡乱猜的结局,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相对来说,他更加想知道从华生这么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种恐怖故事到底应该是个什么结果。

华生见终于到了自己表现的时机了,冥思苦想了一阵子,然后从床上坐起来,认真的叙述道:“我认为是这样的。男孩将哥哥骗到了手术台,做实验的人们把哥哥绑在了手术台上,正准备给哥哥的头颅进行切割时,哥哥忽然醒了。他看着周围恐怖的环境与手术设备,惊恐的问躺在一旁的弟弟发生了什么。弟弟笑着对他说:哥哥,我们就要变成一个人了,你开心吗?这些可爱的叔叔阿姨们要把我的头装到你的身体上去呢,以后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然后,哥哥惊恐的大叫起来,试图从手术台上逃走。那些捆绑他的绳子将他的手脚都勒出了鲜血。弟弟十分心疼的问:哥哥,你为什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呢?这可是我们的身体啊!”

“哥哥大叫道

:不!我不要换头!弟弟你疯了!这会死人的!”

“男孩见哥哥这样挣扎,十分难过:哥哥,你不是和我说好的,要跟我变成一个人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抛弃我?”

“弟弟,那是玩笑话!你做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好好商量一下?你看看这些人,这是要把我们的头给割下来,不是闹着玩的!听话!快点走!”

“哥哥,我不能听话,我得了病,这可是会死的。没有人能够救我。爸爸妈妈救不了我,他们没有钱,甚至都不敢带我去县里的医院查一查。我现在快要死了,你是我最爱的哥哥。你只要稍稍忍耐一下,就可以……”

“胡说!不是这样的!”躺在床上的魏天池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同屋的三个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同时,他们也意识到,魏天池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是你说的这样!哥哥是答应了弟弟的,他才不会说这种话!弟弟也不会为了救自己的命去劝哥哥割头,一切都是他们自愿的!是他们商量好的!”魏天池的声音没有像刚刚那样剧烈的波动,但是从这勉强被压制的声线中可以听出他内心的波澜。

华生这个时候哪里敢和他做这种无畏的争辩,当即摆着手解释道:“我这只是猜测,你别激动,你来说,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华生的妥协这个时候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魏天池依旧沉浸在他那激动的情绪当中:“什么叫我说的都是对的?你不相信我是吗?我告诉你,你们说的都不对!哥哥是爱弟弟的,所以他心甘情愿的答应把身体让给弟弟。手术很成功,从此以后他们变成了一个人!”

青魂和景离都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们已经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可怜的华生并不明白,他还是奇怪的看着魏天池,想着魏天池是不是被什么幻境给迷惑了。

“天池,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华生问。“你别这样,振作点。”

魏天池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从床上一下子跳到了地上。这个高度,换了别的男孩,估计怎么着也得摔个趔趄。可是魏天池就是这么毫无征兆的跳了下来,连晃都没晃一下,就这么站在宿舍中间。

“做梦?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你瞧,我现在的身体多么灵活,多么健康?谁说手术不会成功?只要我们兄弟同心,再难的事情都可以克服!”

这本是段十分励志的话,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却令人毛骨悚然。

宿舍的外面还有些灯光,隔着门,在这些灯光的映衬下,三人看见了黑暗中魏天池的脸。

他笑得很狰狞。同时,他的鼻孔、嘴巴,还有耳朵,在不停的流血!

华生颤抖了起来。妈呀,这地方天黑了,真的会闹鬼啊!

“青魂,景离,你、你们看,天池他……是不是鬼上身了?”

青魂和景离同时用一种难以明说的眼神看了眼华生。这孩子,是真傻。

就在这时,魏天池对着天花板怒吼一声,然后转过身就打开门冲了出去,临走前还狠狠的带上了门,发出“匡”的一声巨响。

“他、他、他这样跑出去,会不

会出事啊?”华生颤颤巍巍的问。

“要不你追过去看看?”青魂建议道。

华生立即摇了摇头。

景离从床上爬下来,站在刚刚魏天池站着的地方,有些茫然的看着铁门。

铁门,其实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他进来以后,从里面上过锁。魏天池就这么一拉一推,是不可能直接将门打开再自动上锁的。

魏天池,是鬼。

可是,他从一开始接触到魏天池的时候,就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刚刚魏天池出了问题说出那样奇怪的话,他才猜测起对方的真实身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自己现在换了这幅身子,脱胎换骨成了人。难道,自己的感觉变迟钝了?还是说……是幻境在作祟?

放在魏天池床上一直息屏的平板电脑忽然又亮了起来,那段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的鬼故事再度开口了。

“男孩的哥哥被人扎了一针,很快就睡着了。男孩也闭上眼,准备迎接新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警笛声。警察破门而入,提前结束了这场荒谬的手术。”

“男孩与哥哥都被送往了县医院,进行体检。男孩被确诊患有白血病,哥哥则只是被注射了麻醉剂,没什么大碍。看着躺在床上,麻醉没过身体却健康的哥哥,男孩哭了。”

“哥哥问他为什么哭。男孩说:咱们不能变成一个人了。哥哥,我就要死了。”

“哥哥说:不会的,弟弟,你不会死的。男孩摇摇头:哥哥,你不知道,我得了白血病,是要命的病。如果我们能变成一个人,就可以一起活着了。”

“哥哥听到这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弟弟,你希望我们进行那个可怕的手术吗?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被人抓去做实验的吗?”

“男孩十分失望的看着他的哥哥,他以为哥哥是心甘情愿的,他以为哥哥已经和他达成了共识,他以为,哥哥会觉得这是一个惊喜。”

“不过很快,他就不再失望了。因为他觉得,这只是这个愚钝的哥哥不够聪明的想法。只要他们结合在一起,哥哥就一定会和自己统一起来的。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愿,而是两个人共同的愿望。”

“第二天,县医院的一个病房上了各个新闻媒体的头条。这间病房里的双胞胎兄弟双双死在病房里,哥哥脖子被人用一把小小的手术刀一点一点的割断了,尸首分离;弟弟,则被同一把手术刀贯穿了心脏。”

“哦,忘了说。这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叫魏天池,弟弟,叫魏天颖。而你们今晚的任务,就是找到魏天颖。否则,你们将永远走不出这、栋、筒、子、楼。”

故事说完,平板电脑彻底息屏了。景离爬上魏天池的床去找,却发现压根没有什么平板电脑。而桌子上原本放着的那些生活用品也全部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幻觉么?

不,不应该。魏天池是真实的,哪怕他是个鬼,也是十分真实的一只鬼。就像他们今天在密室里遇见的那只大舌头,虽然只是出来吓唬吓唬人,但是却是实打实的阴物。在他伸手去触摸那张被魏天池躺过的床时,还能感受到那来自于鬼魂才有的寒凉气息。

第二百零五章 脑袋

与鬼谋宅第二百零五章脑袋也就是说,这个灵异世界里,真的有鬼。

“天、天、天哪!刚刚跟我们住一个宿舍的魏天池,是个死人!他是鬼!”华生后知后觉的大喊了起来,引起景离和青魂的一顿白眼。

“这可怎么办?我们真的遇到鬼了啊!那个大叔说晚上闹鬼是真的!想想太可怕了,我居然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华生还在大惊小怪絮絮叨叨。

景离没有理睬他,而是看着慢悠悠从床上下来的青魂问道:“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样么?”

青魂耸了耸肩道:“随机的。也有可能触发点不一样,情节就不一样吧。上次我来,可没有人说要听鬼故事。”

景离看着青魂的眼睛。虽然是在黑暗中,他依旧能够看得清青魂眼中的不以为然。

“我是问,上次你们也遇见过这种东西么?”

青魂先落地的那只脚一滞,随即背过身去没有看景离,而是安慰着陆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穿袜子。

“谁知道呢。这地方邪性,在密室里还能遇见大舌头呢,谁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

景离之所以能够很快的接受青魂,很大程度上的原因便是因为青魂的这种淡然。但是历经沧桑的景离知道,这种淡然不应该是一个十几岁少年身上应该出现的。但他看不透青魂的身份,也看不出青魂的修为。他猜测,青魂可能是个玄修,不太高级所以他压根感受不到青魂的修为。也有可能,青魂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只是心性比其他人老成一些。但他始终想不到青魂会是一只摄青鬼。毕竟,这东西早就被地府给剿灭杀尽了,就算苟且偷生那么一两只也不可能连他的看不出来身份。

总是,景离确实有些怀疑青魂的身份。但是青魂只要不说,以景离那贫瘠的想象力,怎么也不会知道真相。所以暂时,这三个少年还是要团结一致对付这个灵异世界给他们布的局。

找到魏天颖,完成任务。

“魏天颖是弟弟,刚刚那个是哥哥。”景离分析着。但这分析显然没有什么用。他只适合做决定,以及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并不适合做柯南。光大胆假设这一个环节就能把这家伙脑细胞给累死。

青魂点点头。这一片的项目是房居安负责的,关于项目内容他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是在方居然墓穴的头上,自然是要带领游客们下墓体验的,不然也无法体验出房居安的产业优势。

“要不咱们出去找找吧?刚开始魏天池说了一个将军复活的故事,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咱们现在好像是在人家的墓穴上。”青魂建议。

华生闻言身体一颤。和鬼共处一室这件事情就令他很是惊悚了,现在又要下墓,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走吧。”景离打开门锁

,拉开了门。然后他想了想,又回过身将自己那个手电筒找了出来,还把零食塞回了包里。

“你带吃的干嘛?”青魂问。

“吃啊。这么刺激的游戏,不吃点东西助助兴怎么行?”景离十分大方的给青魂塞了一包薯片。

青魂觉得他说的并不太对。这游戏对他来说也说不上刺激,而且玩游戏的时候吃东西也影响状态。但是在玩房居安这家伙设计的游戏时,当做消遣吃点零食以示鄙视,他还是乐意为之的。于是他接了过来,打开就吃了起来。

华生闻着薯片的香气,哭丧着脸咆哮道:“你们俩能不能严肃点?咱们刚刚见鬼了啊!”

景离和青魂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茫然的看着华生。这家伙说什么呢?他不是一直和鬼在一起么?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最终,华生还是没有勇气一个人留在宿舍里坐等天亮,跟着景离和青魂一起走出了宿舍。

“你上次来玩,下墓了没?”景离问。

青魂撇了撇嘴。他发现这家伙貌似很喜欢被剧透。他想了想自己第一次来的经历,点了点头道:“下过。不过墓里面也到处都是幻境,这次下去估计又变了。”

他说的是实话。第一次下墓的时候,他可不就是被幻境给蒙蔽了双眼么?

“那你应该知道入口在哪里。”

青魂若有所思道:“这个不好说啊。上一次我来,入口像个烂坑,破破烂烂的。现在看这筒子楼里头,也不会有这样的地方啊。”

“方向呢?至少有个大致的方向吧?”

“哦,有的。”青魂十分认真的点头,然后手指着地面说道:“在下面。”

景离:“……”

华生这个时候就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力:“下面,会不会是什么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我表姐的大学住的就是这种筒子楼,她说她们宿舍楼就有一个地下室,就从一楼楼梯道的这个小门打开,然后……”

然后,他就看见景离拉开了楼梯道旁边的小门。

里面,是一个向下的楼梯,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华生:“呃,我,随便说说而已……”

青魂鼓励式的拍了拍华生的肩膀:“不,这个可能是随机出现的。正好你提到了这种小门,而筒子楼里正好有这样的门,所以游戏按照你的说辞给了我们开门的方式。如果你刚刚说的是从一楼某个宿舍的门里进去,可能我们就要从一楼的宿舍开始找了。就像我们之前听鬼故事一样,都是应变的。”

华生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滴冷汗。他刚刚差点儿先说自己老家筒子楼里的地下室是从一个下水道入口那里进去的,又脏又臭还有老鼠蟑螂。如果他这么说,旁边地面上的井盖可能就是他们接下来要钻的地方

了。

三个少年打着一个手电筒,伴随着“嘎嘣”、“咯嘣”的咀嚼声,踏入了地下室的大门。

显然,这是一个非常不严肃的鬼屋体验。

房居安似乎对于这种态度有些生气了。为了惩罚这三人的漫不经心,那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忽然间拦腰而断。上面走着的三个少年直接摔了下去。虽然只有一米高的落差,却也令人猝不及防。

“我、我、我好像碰到一个东西!”华生大叫了起来,声音都变了。

景离拣起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刚刚他一心护住薯片,没保护好手电筒,把手电筒前罩的玻璃给摔碎了。好在里面的灯泡是独立的,没有受到影响,还能用。

他将手电筒对准华生的方向。先是照到了华生惊魂未定的脸,那小可怜的模样,令人有些心疼。然后,他就将手电筒往下挪了挪。

光束照射的范围里,出现了华生的手。

而华生手里,捧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别扔!”青魂还没来得及提醒,就见那颗头被华生抛了出去。好在景离反应快,将手电筒一直对准这脑袋的抛物线,让青魂有机会将头捡起来,不至于丢失在黑暗里。

景离拿着手电筒走到青魂身边,两人蹲下来,将手电筒对准那颗脑袋研究了起来。

“擦擦吧,都是血。你有纸吗?”

“有,你拿着手电,我找找。”

一阵翻找声,接着是擦拭声。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魏天池的脸?”

“我瞧瞧。嗯,应该是的。刚刚故事怎么说的来着?魏天池是被割了脑袋的那个对吧?”

“对。也就是说,这个就是刚刚在宿舍里跟我们吹牛打屁的那家伙。”

“可是我们要魏天池的脑袋干什么?”

“大概是为了拿出来吓唬吓唬我们吧,像是那个舌头一样的花瓶。”

“嗯,有道理。咱们还是带着吧,舌头我们都带着了。”

“好。”

华生十分痛苦的听完这两人的对话。他觉得自己好像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为什么人家就能这么这么淡定的抱着个脑袋研究这玩意到底是花瓶还是什么,而自己为什么就要瑟瑟发抖在坐在地上?是自己的问题么?

可能,自己真的缺乏勇气吧,否则他也不会被这两个少年轻易拿走了第一的位置。

“等一下!”华生鼓起勇气,喊住了两人。

“怎么了?”青魂对于这个问题儿童有些头疼。他刚刚和景离两个都劝他不要参加在宿舍里待着,他偏不愿意。这下不知道又整些什么事情出来了。

“我来拿!”华生豪气云天的说。

于是,在两只鬼的带领下,一个普通少年拎着一只血淋淋的人头,跟着进了古墓……

墓里,情景

并不是很好。除了黑,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头发。华生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这是假的”,并且瞅了瞅自己手上那只狰狞可怖的人头以后,终于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从那些油腻腻的头发上踩了过去。景离和青魂则是一路无视直接带着华生往墓室深处走。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就是用来营造氛围的花瓶,无伤大雅。

直到到达一个小墓室的时候,三个少年遇见了那颗脑袋的主人。

一具惨兮兮的无头尸体。

有了脑袋的铺垫,身体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了。华生咽了咽口水,跟着另外两个人往前走着,一路还传来那两位的咀嚼声,听起来……呵呵,难以名状。

在这诡异的声音里,华生还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怎么说呢,像是摩擦声,又像是脚步声。总之,虽然有些特别,但是在那两位的咀嚼声中听起来也没那么吓人。

但是,在他一只脚准备迈进下一个墓室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面,有两个人。

一个是青魂,一个是景离。

那身后的,是谁?

第二百二十六章 找动词

与鬼谋宅第二百二十六章找动词热心听众一定能够猜到到这只忽然出现的手是谁的。

那个没有头的身体。

这是鬼片里面的常见配置了。但之所以常见,是因为屡试不爽,吓人效果一流。

比如现在,刚刚还豪气云天拎着脑袋走路的华生在回头看见那没头的身体时,尖叫声直接震撼了整个墓室。

“别叫啦!好吵,好吵!”华生手里的脑袋抱怨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把那句“还我头来”的台词说出来,就被这震天的吼声给吓了个半死。

哦,不。他本来就是死的。

华生自然是直接扔掉了那个会说话的脑袋。身体见状十分高兴的捡起了脑袋,然后装在了脖子上。

“你们干嘛不给我把头装上?害得我追着你们跑了老半天,又看不见路,刚刚还摔了一跤。”刚刚装上脑袋的尸体噘着嘴,指着自己左边的膝盖,看上去有些委屈。

景离眨了眨眼。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这个动作能够表达很多复杂的情绪,也能掩盖许多复杂的情绪。

“哦,抱歉。我们好奇,就忘记了。”青魂解释道。

景离点点头。他能感觉到,灵异事件里面的游戏难度其实并不是很大,因为参与者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如果玩家没有注意到线索,线索就会主动向上凑,直到玩家注意到为止。这个规律在他上次从密室里反复遇到同样街道的时候就能够体现出来。

所以,这个跟着他们的尸体,一定就是线索。

华生实在不忍直视魏天池那血淋淋的脖子。但是作为强迫症患者,他又无法忍受对方脑袋没扭正和自己说话。浴于是他只好半捂着眼睛,指挥魏天池把头给扭到正确的角度。可是魏天池刚刚弄好,稍微活动一下,又歪了。

“不好意思,它们一直都是分开的,每次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歪是难免的。你将就一下吧。”魏天池说。

华生十分嫌弃,且很害怕。

“你真的是鬼么?”华生问。

魏天池点了点头,这让他的脑袋险些掉下来。

“演员。”景离眨了眨眼。其实他是想表达一下鄙视的情感。但很可惜,丝毫没有成功。

魏天池的眼神很迷茫。

“你们认识我?”

三个少年都聚了过来,围着魏天池,从头看到脚。

青魂:“穿的是刚刚那套衣服吧?我看着像。”

景离:“会不会失忆了?脑袋总是掉下来,摔的?”

华生:“是不是鬼都会间歇性失忆啊?鬼片里面不是经常放吗?那种只记得临死前的事情,后面发生了什么一会儿就又忘了,记忆被重置之类的。”

青魂、景离:“不会!”

华生:“???”

青魂:“你真的不认识我们吗?”

魏天池:“我……该认识吗?”

景离:“你刚刚到上面的宿舍,和我们一起听鬼故事。”

魏天池:“没有啊。我一直待在这儿找我的头。这里又黑,又到处都是台阶,我捡了摔,摔了捡,好些天了。”

魏天池的脖子还在流血,染红了地面,画面有些恐怖。但是另外三个少年都没工夫去在意

这个。他们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刚刚那个和我们在一起的就是魏天颖吧?”华生发挥了他的想象力。这其实并不是很难猜,但是景离却是十分惊讶:“不会吧?他不是说自己叫魏天池?他为什么要撒谎?”

华生:“不是说鬼最会骗人么?不然人家为什么要说鬼话连篇呢?”

景离、青魂自己脑袋很危险的魏天池都幽怨的看了华生一眼,这令华生很是莫名其妙。

“你弟弟呢?我们要找你弟弟。”景离虽然想象力匮乏,但是对于目标任务从来不松懈。任务说是找魏天颖,那么他不用弄明白是什么为什么,只要直取目标就行。

魏天池表情怪异的看着景离:“我弟弟?我也在找他。他自从没有做成换头手术以后,就有些魔怔了,总假象自己已经换了头,说他就是我,然后模仿我做事情。可是我最明白,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啊!他总是这么以为,会耽误病情的。医院都查出来他有病了,总不治的话,会死的啊!”

另外三个少年都一脸嫌弃的看着愁眉不展的魏天池。这家伙,是认真的么?你哥俩是死是活你心里没点数么?

“行了,别演了。快点把台词说完,我们得去找你弟弟。”景离有些不耐烦了。

魏天池被景离的暴脾气给吓了一跳。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令他有些发怵。虽然景离已经夺舍,是以人的姿态出现的,但是灵魂与灵魂之间实力的碾压,也是种无法逾越的鸿沟。

看着把魏天池给吓得瑟瑟发抖的景离,华生发自内心的生出了崇拜之情。对面这位可是鬼啊!分分钟掉头的那种!你就这么骂人家,还把人给骂哆嗦了?这么刚的么?

“我、我、我弟弟他得了绝症,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我,身体非常健康。他、他以为他就是我,然后……什么词来着?哦哦!我不能让他看见我!他知道了真相,就会彻底疯掉的!他会疯的!会疯的!哈哈哈哈……”

勉强发出最后几个“哈”以后,魏天池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绝对不是个合格的演员。

“没了?”景离问。

魏天池摇了摇头。但是以他这个状态摇头有些困难,于是他用双手捧着头手动摇了摇。

画面有点惨烈。

几人大概听明白了,线索就在魏天池的这些话里。

“华生,你分析分析。”景离这回压根懒得发挥想象力,直接将问题交给了想象力丰富逻辑思维又正常的华生。

华生受宠若惊,立即冥思苦想片刻,说道:“魏天颖现在没有见到魏天池,所以他没有疯。没有疯,那么他会去哪里?”

三个少年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故事里面的细节。然而,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故事的背景和这个筒子楼压根没有关系,唯一和魏天颖有关系的,就是这个没头少年魏天池。

“你们……看我干啥?”魏天池紧张兮兮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你是不是还有台词没说完?”青魂问。他现在严重怀疑房居安游戏里面的npc是否敬业。

魏天池手动摇了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和你弟弟有关的。要不,

你就把你的台词从头到尾说一遍。”

魏天池抱着那颗脑袋想了好久。大概是想起了故事里面魏天颖提到过自己哥哥的脑瓜子不是特别好使,所以三个少年都多了些格外的耐心。

“那……我从头再说一遍?”

三人点头。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我弟弟?我也在找他。他自从没有做成换头手术以后,就有些魔怔了,总假象自己已经换了头,说他就是我,然后模仿我做事情。可是我最明白,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啊!他总是这么以为,会耽误病情的。医院都查出来他有病了,总不治的话,会死的啊!我弟弟他得了绝症,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我,身体非常健康。他以为他就是我,我不能让他看见我!他知道了真相,就会彻底疯掉的!他会疯的!会疯的!哈哈哈哈……”

本该带着情绪的台词被他这么平白无波的叙述出来。那场面,就算他一直流着血身首还分离,也难掩尴尬。

“有头绪没?”毫无想象力的景离直接将重任交给另外两人。

青魂眨了眨眼:“从这段话里头找动词。”

景离:“你干嘛学我?”

青魂:“我觉得这个表情很有归纳性,什么都能概括。”

景离:“……”

华生没理会两人的吹牛打屁,而是在青魂说完找动词以后就开始认认真真的找起了动词:“还头,找他,模仿,治病,看见。还头,是让我们把魏天池的头还给他,这样我们就可以和他交流。找他,应该就是找魏天颖。模仿……”华生抬起头看了看青魂,这个模仿,应该不是指青魂那无聊的模仿吧?魏天颖喜欢模仿魏天池,那么,魏天颖的行为模式是不是应该和魏天池的一模一样?

“我、我有个想法。”华生像个乖学生一样举起手,打断了青魂和景离两人的对视。

景离:“说。”

华生:“我觉得,魏天颖现在以为自己是魏天池,所以他可能会模仿魏天池的行为。也就是说,寻常这个时候魏天池会做什么,魏天颖就会做什么。”

三道视线一下子又集中在了魏天池的身上。

“你寻常这个时候会做什么?”青魂问。

魏天池眨了眨眼。

景离:“你干嘛学我?”

魏天池:“我、我……我在思考……那个,我活着的时候,平时这个时候都在睡觉。但是,我有梦游的习惯,有时会从房间跑出去。我们家后面就是一个老旧操场,我一梦游就上那儿瞎转悠,然后撞到墙以后醒过来,自己再走回去。”

在操场?

少年们立即折返,准备去操场捉魏天颖。手电筒的灯光远去了。地下室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听着离去的脚步声,魏天池松了一口气,将脑袋摘下来,夹在胳膊肘里,坐在了地上。

“这就累了?想休息了?”一个声音忽然从黑暗中传来。魏天池吓了一跳,想回头去看,却发现脑袋不在脖子上,没办法回头。

“你也一起去吧。你不去,他们不知道操场在哪儿呢。”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然后魏天池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被人整个举了起来,扔出了地下室。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逗弄

与鬼谋宅第二百二十七章逗弄景离三人走到筒子楼紧锁的大门前,正在研究怎么破门而出,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们。

“喂!喂!你们等等我!”

景离三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抱着脑袋的无头尸体向他们跑来,一路还挥洒着热血,颇有种抛头颅洒热血的风骨。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景离自言自语的念叨。

“大概是想起来他还有什么npc任务没完成吧?这家伙脑袋不太好使,本来就不灵光,再加上老是被摔,估计更不好使了。”青魂分析着,又开始咀嚼他的薯片。

“操场不在外边。我说的家后面,要从筒子楼的后门口出去才能到。正门你们没完成任务出不去的,出去了绕一圈也找不到。”魏天池跑到三人面前,一边把脑袋往脖子上装一边解释着。

这话听起来有些乱,华生没听明白,但是另外两人却心里清楚这其中的意思。从外面绕道后头找不到操场,从筒子楼的后门直接出去却能找到,这说明这个筒子楼和外面是两个空间。从那后门出去,就会通往另外一个空间。

“行了,你别装了,装了还会掉,还不如抱怀里。”青魂对于这个npc实在是失去了耐心。也不知道这个房居安怎么办事的,居然找了这么个家伙来充数。

npc魏天池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还是坚持将脑袋搁在脖子上:“不行啊,要是被我弟弟看见我身首分离的样子,估计会被吓疯的!”

三个少年再次将视线聚焦在了魏天池的身上。

“你刚刚不是说,你弟弟只要看见你知道真相就会疯么?”华生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对方。

“啊!”魏天池双手捂住了嘴,这个动作令他的脑袋差点儿掉落。他连忙又伸出一只手从后脑勺托住了脑袋。“对,你说的对!我不能去操场!我不能出现在那里!我弟弟看见我就会疯掉的!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那个后门没有人知道在哪里。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没有完成任务的人就会从那里悄悄溜走哦~”

这话除了能忽悠忽悠华生,也没人信了。毕竟他刚刚才透露出这个筒子楼后门是通往另外一个空间的意思,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从后门偷偷溜到外面去?溜进去只怕也出不来了。

脑子不好使的人,就是这幅德行。

三个少年跟着捧着脑袋的魏天池,向筒子楼里面走去。

“就在那个堆放垃圾桶、扫帚、拖把的地方,把那些东西挪开,就能从这个门出去了。”

这几样东西很轻,稍稍一推,就能看见一扇小门。少年们纷纷向门里走去。

“你不进去?”走在最后面的华生回头问了问留在里面的无头少年。

少年皱着眉头,十分犹豫:“我不能去啊,万一弟弟看到

我,他会疯的。”

“好吧。”华生没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跟着另外两人进去了。他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和这个无头少年留在一起。

门的里面,是一片空地。若论大小,这个操场实在不算大。但确实是个小型的操场,有跑道,有草坪,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足球门。

但三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们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一个足球飞了过来。景离伸手接住,足球在他的手中转了几圈才停下。

三人抬起头,看着那小型足球门的后面。在那片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

“终于找到你了,魏天颖。”景离上前两步,将足球扔回给少年。

少年没有接球,而是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景离,眼中有怒意。

“你叫我什么?”

景离耸了耸肩:“魏天颖啊。你是魏天颖,不是吗?我们的任务是找你,现在任务完成了。”

少年眼中的怒意更盛了,开始咆哮道:“不要随便拿我弟弟的名字开玩笑!我弟弟他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已经把头给了我!他永远和我在一起,但我不是他!我是魏天池!”

已经知道剧情的三人对于少年的咆哮并不买账。魏天池还站在门的另一边抱着他的脑袋呢,这个家伙分明就是魏天颖,却还要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行了。我们找到目标任务了,为什么游戏还不结束?”青魂不太高兴。这两位npc一个智商不够,一个精神有问题,两个都不正常。他有些厌烦这个游戏了。本来他只是想逗弄逗弄景离,但是这些他未知的乱七八糟情节明显连他也开始逗弄了。这令他很是不爽。

没有人回应他,环境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令青魂更加焦躁了。他走到少年身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就开始往门里拖。

“你、你干什么?”少年奋力的想要挣脱青魂。可是论道行论力气,他哪里是青魂的对手?当即就被青魂给扯了回去,回到了他们进门的垃圾桶旁边。

“魏天池,你出来!”青魂大吼一声。

没有人回答他。

而在他的脚边,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华生见魏天池只有身体没有头的躺在那里,顿时慌了神。他四处找着,都没有找到魏天池的头。而那具身体也就那么静静的躺着,仿佛就是一具普通的无头尸。

景离用脚踢了踢身体,毫无动静。

灵魂不在里面。

那就应该在头上。

可是,头呢?

景离是抱着玩游戏的心态来的,青魂却不然,心里的耐心早已被透支。他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又看了看被他抓着一脸就义表情的少年,心里那支暴力的小火苗一瞬间

蹿出老高。

“我问你,你到底是弟弟还是哥哥?”

少年晃了晃脑袋:“随你怎么说都行。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后出来的是哥哥。从论资排辈的习惯来说,先出来的是哥哥。”

这显然也是npc用来糊弄玩家的台词。青魂怒了,一手抓着肩膀,另一只手抓着少年的后脑勺,大喝一声道:“好啊,叫你跟我们玩捉迷藏玩金蝉脱壳,我倒要给你换个脑袋看看你能不能变个身份!”说罢,随着撕裂声响起,少年的脑袋直接被青魂给扯了下来。

景离和华生皆是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华生:“杀、杀、杀人了!”

景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个行为显然已经偏离了故事原先设计的主线。但是没关系,游戏规则上npc没说不可以拿来虐。

脑袋被扯掉,现场却没有发生应该发生的血崩。就像是从一个木偶上面拔掉某个关节一样,那身体也好好的站着,少一颗脑袋,并没有影响他正常站立。

拎着头,青魂与他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青魂问。

少年冷哼一声,像是不想理睬他。

这傲气激怒了青魂。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他堂堂摄青鬼的面前耍横?青魂拿着脑袋,将那躺在地上的魏天池的身体扶坐起来,强行将脑袋装在了脖子上。

然后,就像开启了电脑一样,脑袋和身体似乎完成了融合,那张脸的神情陡然一变,换成了先前魏天池那憨厚胆小的模样。

“你、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青魂一个巴掌就拍在了少年的脸上。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青魂却没有等他开口又是一个连着一个巴掌拍下来。没多一会儿,少年的脸已经被打肿了,俨然从一个清秀少年成了一个小猪头。

“瞧,这样就不会轻易被掉包了。”青魂满意的指着自己的作品,对身后两个少年说。

景离:“好样的!我为什么就没想到呢?”

华生:“……”

将魏天池以及另外一个身体围起来,三个少年又开了个短暂的小型会议。

“这个家伙刚刚分明是骗了我们。他自己装作是魏天池,引我们去筒子楼后门,然后脑袋偷偷跑过去到另外一个身体上,装作是魏天颖和我们说话。现在之所以我们没有完成任务,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魏天颖的脑袋。”青魂将之前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景离和华生对于这个说法都表示同意。

华生:“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找到魏天颖的脑袋,装在魏天颖的身体上,是么?”

青魂:“姑且猜测是这样。”

景离:“那么这个家伙怎么办?还有那个身体。”

华生:“难道我们要背着一个没头的身体去找魏天颖吗?这也太恐怖了!”

其实,这对于另外两人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个少年背着另外一个少年的尸体走来走去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似乎太扎眼了,这两个少年都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都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青魂:“把脑袋安装在魏天颖的身体上,让他跟我们一起走。找到了以后拆掉重组。”

景离:“好主意。”

华生:“……”

三人开始检查两具身体的情况,以此判断到底哪副是魏天颖的身体。华生觉得,几个小时之前,他绝对想象不到自己居然会像医学院的学生一样对着大体老师上下其手。

没错,他们正在扒尸体的衣服。装着头的那具开始剧烈的反抗,青魂就直接摘了那颗脑袋,让景离抱着,和华生一人扒一个尸体。

画面太美。

结果很容易判断。从门后面捞出来的那具身体的心脏处有一个洞。根据报道,这个有洞的就是弟弟魏天颖。

“来,走吧。”将脑袋装在魏天颖的身体上,青魂将其反手扣住,押解着他往前走。

没有线索指示他们该去哪,但是他们很自然的就来到了那个地下室。

那里,应该是古墓的入口。刚刚他们进去只是浅尝辄止,没走多远就按照魏天池的提示跑出来找魏天颖了,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故事的核心还是要进入墓穴才能找到。不然,整个故事放在墓穴上面的安排,就白瞎了。

被安在魏天颖身体上的魏天池脑袋很安静,没有主动开口给线索,也没有说什么废话,就这么静静的被青魂押解着,走进了地下室的入口。这令他们都感到了一丝心安。因为根据这个游戏的尿性,如果他们走错了道,npc怎么找也得想办法提示他们走回主道上头去。

推开那扇楼梯道旁边的小门,几人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却令几人纷纷驻足观望。这其中,也包括青魂。

这里已经不是刚刚那个楼梯深不见底的地下室了。

这里,灯火通明。在他们的前方,有一条河。

河上,横跨着一个窄窄的吊桥,通往对面。

而桥的尽头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

来者是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最忠实的奴仆

与鬼谋宅第二百二十八章最忠实的奴仆这是青魂熟悉的场景。那日,牢画带他下墓,进入墓穴后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一条位于墓穴里面的河。

上一次,走过这座桥,回来的时候,青魂就变回了青衣长老,找回了自己丢失了几千年的记忆,还有那个血誓。

如果让他重新选一次,他可能未必会这样选择。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和婚姻差不多,你不知道的时候想进去,进去了却想着:天哪这特么的是个坑啊!但是哪怕给你一个梯子,你也回不到原来的那座无忧城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娃都生了,你还想当无知少女?

所以此刻的青魂,对于这座桥,是有些抗拒的。

“青魂,你上一次来这里,下墓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景离仍旧希望被剧透。

青魂心塞的点了点头。

“青魂,我怎么看你有点痛苦的样子?是不想进去吗?里面是不是很可怕?”华生天生自带小动物求生欲让他尝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还好吧。”

“走。”景离丝毫不惧的开始往里走。青魂的犹豫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当然,作为一只资深老鬼,自然不会觉得里面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安全的东西。

一模一样的路,一模一样的空气,一模一样的幻境。青魂走在这里,恍惚间觉得有些不安。

每一步,都令他心中的不安加剧。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了主墓室的门口。

“天哪,这里真的是古墓!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下墓穴呢!没想到这么简单!”华生出乎意料的兴奋。他是个热爱历史的孩子,古将军墓勾起了他心中的考古梦,令他有种身为考古学家的错觉。

青魂很想告诉他,这真的只是错觉而已。这里虽然真的是墓穴,但是真实情况一定不是这么美好的。这一切都是房居安设计的幻境,从他第一次下墓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都没弄点新花样出来。

“这里面,就是主墓室?”景离是有些见识的,能够分辨的出主墓室的门和其他的区别。

“是的。”青魂很想说,你们进去吧,我就不去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他叫景离来的初衷就是想看看这家伙被吓着的样子,结果人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自己却给吓着了。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感受当真不是滋味。可是让他临阵退缩,日后大家自亮身份了,他面子上能好过?

当然不能。

罢了,这个面子,不能丢。

这边想着,景离那边就推开门进去了。

令青魂有些意外的是,主墓室里面的场景,居然和上一次不一样。

不似那一次在中间放一台冷冰冰的棺材,主墓室里多了许多东西。红色的地毯,带着帷幔的华丽木床,精致的圆几上头放着托

盘、茶壶和茶盏,梳妆台上面摆放着红木雕花妆盒,一只珍珠项链半截露在外面,半搭在梳妆台桌面上,旁边摆着一把黑色牛角梳子。

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

“这看起来不像是主墓室呀。”景离指了指梳妆台。“这里有梳妆台,像是女人的房间。”

“可能是将军夫人的呢?将军夫人与将军共居一室,自然就会有梳妆台。”华生分析着。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景离不疑有他,在墓室里面转悠起来。但青魂却是疑惑万千。

他知道,房居安的墓穴里,哪来的什么妻子?当时附身在闯入者身上的,只有一个大概是老妈子的人还有两个小妾,在加上一个侍卫。就算是小妾们也不可能有机会入驻主墓室。

而且,那床幔还是粉色的。圆几上的茶具,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有问题,有大问题啊!房居安到底在搞什么?

青魂让华生押着魏天池,自己也和景离一样,在主墓室中四处观察起来。看看床幔,摆弄摆弄珍珠。最后坐在那圆几旁边,他随手拿起一只茶壶和茶盏,想试试看能不能倒出水来。

结果还真的可以。

这水,他自然是不敢喝的。倒进了茶盏里,青魂就将茶盏翻过来想把水倒在地上。

就在他将茶盏翻过来的一瞬间,青魂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茶盏的底部,粗糙的刻着一个字,像是有人用刀片一点一点刮出来的,坑坑洼洼,和整个茶具的档次完全不搭。

一个“青”字。

“青魂”的青!

颤巍巍的放下茶盏,青魂终于明白这套茶具他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这是宅女最喜欢的那套茶具啊!他每次都喜欢偷喝宅女的茶,每次都习惯性的用同一个茶盏。宅女觉得他屡教不改,就干脆让他拿了这一个茶盏做个标记,单独使用。于是,他就用一块糙石头在杯底下刻了这个字,把宅女心疼了好多天,责怪他不该做这么丑的标记。

后来,宅女和战神在一起,惹怒众神遭到讨伐,青魂被抽掉一魄抹去记忆安插在了牢画的灵魂里随波逐流,这套茶具早不知去向了,今日何以出现在这个地方?

答案只有一个。

宅女她老人家,回来了!

魏天池、景离、房居安、牢画什么的,这一瞬间在青魂的眼里都不那么重要了。他的主人,他的信仰,他的天,回来了啊!

那么,这里的一切,梳妆台,圆几,床,都是供他的主人使用的吗?那这些也太过粗糙了。主人可是天上地下最最贵的魔女,应该用最好的材质做成的用具。这是他的工作。现在居然由房居安来安排。

而房居安实在是太怠慢了。

“找到了!”景离的声音这个时候突兀的响了

起来,打断了青魂心中的波涛汹涌。

景离从墓室角落的柜子里面找到了一个脑袋。这脑袋闭着眼睛,一副死了的样子。他拎着脑袋走到魏天池面前,学着青魂的姿势,试图揪下魏天池的脑袋。他觉得,青魂一个普通男孩能够做到的,他一定能够轻松做到。

他的确做到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这脑袋长在魏天池自己身体上总是安不上,得靠手扶着,在魏天颖身上却结实的和原装的一样。景离至少用了三成力才将魏天池的身首分离。

他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青魂。他力气的三成,可不是一般少年能够做到的。而当时,青魂明显做的很轻松。

将魏天颖的脑袋安装到他原装的身体上,二者很快就发生了融合,看起来就像从没断过脖子一样。

魏天颖睁开眼,看了看景离,又看了看青魂和华生。他点了点头,说完了他作为npc的最后一段台词。

“我的哥哥在死后变成鬼,对我展开了报复。他将我的脑袋也割了下来,并藏了起来,让我的灵魂永远困在脑袋里不能出来。做完这些,他的精神也出了些问题,总是以为他就是我。他将脑袋安在我的身体上,模仿我做一些事情。这一次,他竟然以为他就是我,才会引你们来找自己的脑袋的。恭喜你们,你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你们可以走出筒子楼的幻境,回到现实中去。接下来呈现在你们面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请做好心理准备。”

魏天颖说完这段话,他的身体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消失在空气中了。随着他的消失,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魏天池的脑袋不见了,红色的地毯变成暗黑色的地面,带着粉红色床幔的床消失了,梳妆台消失了,圆几变成了白骨堆,方正的墓室变成了开放的室外,那条大河再次出现了,越长越高,竟似是翻涌而来的海浪一般朝着他们袭来。

但很快,浪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中间裂开一条裂缝。

华生瑟瑟发抖:“吓死我了,我不会游泳。我还以为接下来真的就没有幻觉了呢!没想到他刚刚居然在骗我们!鬼话果然不可信!”

青魂和景离此时没有心情再去计较华生这话是不是存在人身攻击的嫌疑了。因为他们都能感受到,这浪里席卷而来的死亡气息。

那是万骨枯的味道。

万骨枯,是一种会长在战场上的花。死人越多的地方,这种花开的越旺。它由鲜血浇灌而成活,十分艳丽,但是只供逝者欣赏,活人是看不见的。唯有那些濒临死亡的人,才能有幸观赏一二。

不同于华丽的外表,它的气味,却十分令人窒息。

那是透着死亡的荒漠上才有的气味。满满的,都

是绝望。就如同现在的许多香水。商家在出品一款香水的时候,总会为了营销而叙述一两个故事,来给这款香水带上那么一点神秘色彩和感情色彩,引导人们在喷上这款香水的时候进行联想。在这一点上,万骨枯做的很成功。它的气味,确实很有画面感。

误入死人堆的那种画面。

所以,青魂和景离觉得,眼前他们所见到的,当真不是幻想。而是浓郁到了一定境界的万骨枯气味凝聚而成的,浪。

从那个裂缝中,走出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看上去很普通,没有特别出众的样貌,也没有什么非凡的气质,但是随着她的靠近,青魂和景离都感受到了一种灵魂上的剧烈颤抖,膝盖,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反观华生,此时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个他之前崇拜的两位跪在地上,冲着走过来的阿姨磕头。这画面有点诡异,但是莫名戳中了华生的笑点,所以他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

女人看了华生一点,手指隔空一点,华生晕了过去。

这个可怜的孩子,终于可以休息了。

“孩子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这里很危险。”女人站在两人身前,像个充满爱心的阿姨一样,满脸关怀的对两人说道。

“危险?”景离迷茫的抬起头。“可是我们已经完成了游戏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了。”

青魂也抬起头看着女人。

女人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是说游戏危险,我说的就是现实哦。孩子们,快回家洗洗睡吧,我宅女回来了。这天地,得变一变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走得也是风轻云淡。从两人中间就这么穿了过去,离开了墓穴,不带走一片云彩。

匍匐在地上的青魂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地面上将自己的身子抬起来。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主人!你回来了!我是青魂啊!我是你最忠实的奴仆,青魂啊!

但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来?!

第二百零九章 青魂的异常

与鬼谋宅第二百零九章青魂的异常牢画这两天总觉得眼皮“突突”的跳。要说是左眼吧,右眼好像也跳。要说是右眼吧,左眼也震的慌。

为此,牢画特意请教了一身道袍的胡才。胡才一本正经的捋了捋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然后十分诚恳的告诉牢画,她可能是没睡好觉。

牢画觉得说的在理。什么左眼财右眼灾的说法毕竟属于封建迷信,不可信。于是,牢画就回到房间闷头睡觉去了,顺便还关了手机,以至于在她睡着的这两个小时内有n个人给她打了电话,她都没有接到。而勤俭节约的牢小姐又从来没有想过要开通什么来电提醒业务。所以,她完美的错过这些骚扰电话睡了一个安心而舒适的美容觉。

这大概是牢画有史以来最走运的一回。管你外面海浪涛涛,我只管睡觉觉。世上的糟心事那么多,能少操一会是一会。

嗯,没错,不是少操一回,是一会。也只能推迟一会而已。毕竟,躲也躲不掉啊!

这对于牢画来说已然是非常恩惠了。

醒来以后刚打开手机,个未读消息。还没来得及点开,就听见青魂回来的声音。

介于青魂最近给她弄了个收益颇丰的项目,牢小姐对青魂的脸色好了许多。偶尔也会像对待宝宝一样给青衣长老买点长身体的食物回来。当然,烹饪这种事情牢小姐是不会做的,刚从大学毕业还没有来得及自己开火,没这能耐。而胡才用的是个不太好的身子,味觉不太好,做菜也不大行。所以做饭烧菜这种重任,自然就落在了青衣长老的身上。

所以,青魂每天白天上学夜里加班做灵异世界工程之余,还要准点回到店里做饭做菜。偶尔不准点也没关系,反正店里另外两个人也没什么事,不在乎多等那么一会儿。

对于这种“照顾”,青魂其实很想对牢小姐说点“感激”的话。但是寄人篱下又受人制肘,青魂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做活的时候弄出点声响,说话的时候嗓子眼里带点刺,以示不满。

正因为如此,牢画在听见青魂回来的动静以后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以免从自然醒变成“被吵醒”,这是主动与被动的关系,影响心情,马虎不得。

但是,同往常一样的“乒乓”声并没有如预想中一样响起。但是没多久,从厨房里却传来了阵阵香气。

今天这么温柔的么?

牢画诧异的走下楼,跑到门口想要一探究竟,却发现胡才早已站在那儿,抢了她的位置。

“什么情况?”

尽管牢画很小声,还是把胡才吓了一跳。

“哎哟喂哦主子,您吓死小的了!”胡才拍着胸口,虽然受了惊吓却刻意压低了声音,整个姿态看起来有点儿像古装电视剧里面的总管太监。

“噗!”牢画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青魂在里面正热火朝天的烧菜。虽然煤气灶和抽油烟机的声音有些大,但是也盖不住牢画的笑声。

但是青魂没有回头给她一个“爱”的怒视,而是继续淡定的垫着脚用他那小细胳膊炒着菜,头也不回的跟两人说:“三分钟就好。”

牢画和胡才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插曲,牢画没有想起来去点开手机微信里面的未读消息。坐在餐桌上,看着青魂一盘一盘的往外面端菜,牢画和胡才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疑惑横生。

牢画: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胡才:是不是考试成绩好,被老师表扬了?

牢画:这么大年纪了,至于?

胡才:好像不至于……

牢画:捡着钱了,肯定的!

胡才:那是你!

牢画:……

胡才:我错了主子,当我没说过。

实际上,他还真的没说。这段对话就在大眼瞪小眼里面不动声色的完成了。结束之际,青魂已经将两人的饭都盛好端到了面前。

牢画惊悚的看着青魂,胡才亦然。

“青魂啊,你今儿……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牢画这话问的很含蓄,但是懂她的人一听就能明白。

“不是要问你借钱。”

“哦,那就好。”牢画在确认过这件事以后就十分坦然的拿起了筷子,毫无负担的夹起了菜。

青魂:“……”

胡才作为牢画手下最为忠实的跟班,此时却不能做到牢画那般心安理得。毕竟眼前这位青魂曾几何时也是战神和宅女被赋予了“长老”名号的,身负重任,还在牢画的灵魂里住了几千年。虽然人家主仆二人这段时间生了间隙,但是这其中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着也比他这二流子跟班关系来的硬。就算抱大腿,也得顾忌一下膝盖不是?抛开这些不说,光人家摄青鬼的级别,也足够碾压自己了,自己哪敢轻易上头跟人家较劲?

“这个,青魂啊,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得告诉我们。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胡才说道。

青魂并没有回答胡才。对于这个想将功赎罪回到地府的老鬼,青魂没什么感情。这个感情既指的是正面的,也是负面的。原先他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还因为这家伙害自己和牢画重回人世而感到愤慨。但是现在记忆恢复了,眼光与见识也被拉长,这点过节,早已入不得他的眼了。比起自己的原因,这胡才接近牢画的目的不知道单纯多少倍。他看着胡才,有时候还会有些有些许的羡慕。

但是现在青魂没有回答胡才。他需要牢画开口。只有牢画开口问他,他才有勇气把那些不堪的历史回味一遍,然后说出那些令他羞耻的话来。

可是牢画并没有这个悟性。她正陶醉在睡到自然醒,然后大快朵颐还不用担心变胖的美味生活里,不可自拔。

等了许久,眼看一盘毛豆炒鸡蛋就要见底了,青魂这才下定决心开口。

“我昨天,见到了一个人。”

牢画正吃得欢,听青魂这么一说,手里的筷子顿了顿。

青魂见到了一个人,还在这时候说出来,那这个人,一定是个熟人。

但是青魂的熟人,都不是一般人。牢画下意识的就不太想听。

但是青魂显然没有作罢的打算,张开口,就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没说出来,就又被吞了回去。

“能不能吃完饭再说?”牢画很不希望在吃饭的时候听见什么糟心事,影响心情。

“好。”青魂低着头回答。

牢画继续吃着,青魂继续低着头。胡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配合着牢画吃着,但显然吃的不太走心,半天都没吃下去多少饭。

牢画吃不下去了。这氛围,沉闷到可以拿到美容医院减肥科当背景。牢画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科,没有的话她可以建议设一个,然后安排一个人

在人家吃饭的时候就这么一口不吃看着吃,估计效果奇佳。

“行了,说吧。”牢画没有放下筷子。她还在努力挣扎着,希望青魂说的话不会那么难以下咽。

青魂点了点头。这股子郑重令牢画的心情又沉重了一分。

“她回来了。”

在青魂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牢画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青魂说的“她”,到底是谁。

毕竟,历史的长河中,人物太多。能够被称为“ta”,而又被青魂用这么沉重的语气说出来的人物,也不少。

但是,你要牢小姐这个时候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青魂:哪个ta啊?似乎又有点拉低了牢画作为包工头的身份。

所以牢画选择沉默。他那个死鬼老爸曾经告诉过她,沉默是金。懂了的时候,可以沉默,因为没必要开口。不懂的时候,也可以沉默,免得傻气外露。

这个原来被牢画鄙视为缩头乌龟规则的说法,现在居然很好使。青魂在牢画沉默以后,只是停顿了三十秒,又开始继续说话了。

“她没有认出我。”

牢画将前面两句话和后面一句话连在一起,听出了一点味道。我昨天见到了一个人,ta回来了,ta没有认出我。

这个ta,一定是个和青魂有着紧密联系的人。这个人,可以影响到青魂的情绪。

这世上,能够杀青魂的人挺多。但是能够影响青魂情绪的人,很少。

再愚钝,牢画也能够猜出来这个ta说的到底是谁了。胡才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也没有不懂装懂。他知道两人能够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话是拿他没当外人,但是他没听懂,就只能说明他就是个外人。

于是,外人很自觉的说自己吃饱了,申请去码货。

牢画点了点头。胡才就这么乐呵呵的离开了。不带半点惋惜和犹豫,干脆的抱着一堆手机跑了出去。

其实牢画知道,这点手机根本码不了多久。但是胡才总是能够选择在合适的时候码货,码上很久,然后满头大汗的回来,笑眯眯的去公共浴室洗个澡。牢画从来没有怪过他浪费水,因为胡才做的一切总是那么恰到好处,那么令人心情愉悦。

费点水,值。

“她什么都没跟你说么?”牢画问。

青魂看了一眼牢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犹豫什么?你应该没得选。”牢画指了指这一桌子菜。“不然,做这些干什么?”

青魂的脸上一阵臊红。他哪里不明白自己这么卑躬屈膝的做这些从前给主人才做的事情是多么的羞耻?尽管牢画是他主人的女儿,但是这么个没前途的小主人,他可是一直不承认的。

可是现在,他没的选了。他想了很久。主人何等精明,怎么可能没有认出他来?

视而不见,是为弃。

就像当初放弃牢画一样。在把牢画抛出去的时候,其实也早已将他抛出去了。可他却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主人安排了一个难度很大的任务,任务完成以后,他还是那个青衣长老,还能够成为主人身边的得力干将,继续呼风唤雨。

是他太天真了。她不会去认他,他也不该去认她。他想起临别时,她对他说过的话。

从此以后,她便是你的主人了。

原来不是说说玩的。

第二百一十章 代考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章代考人最可怕的,不是看不清别人,而是认不清自己。

青魂错就错在,在早已被当做弃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还当荣宠。结果,没有得到旧主的青眼,反而还得了新主的白眼。

里外不是人啊。

牢画如今见到青魂这样的状态,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宅女回来的事情,她其实已经知道了。但是上一次见到宅女,宅女还没有觉醒,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被天界和地府推来推去的,谁也不想接这个麻烦。这会子,居然就直接觉醒在人间游走了。

青魂在灵异世界撞上了,那就应该是跑到房居安那去了。也对,她现在地府待不下去,人间也受到天界警戒,只剩下房居安那片小天地可以待着。

她这对神魔组合的便宜父母,当初能够把亲生孩子给丢到人间去自生自灭,难不成还能对青魂这个昔日的仆人有什么深厚的情感?

当然,当年天地间面临着大变革,这等小家情感并不值得一提。更何况人家还有着迷之自信,认为神魔结合之子就算丢到人间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甚至还有希望能够自己个儿成神。这种高境界的认知,牢画她这等凡人是不能理解的。这个“凡人”当然指的不是身份。但牢画从前的记忆全失,虽然身份恢复但毫无立于历史之上的高瞻远瞩,站位仅限于一个城市里的倒霉小市民。

这就不能怪她对这对神魔父母有所不满了。毕竟大家不是一个境界的,看问题角度不一样,没法定一个对错。

“怎么着?还没想好?”牢画端起手瞧了瞧自己的指甲,昨天自己修剪的时候好像没有修好,边缘不太圆润,早上洗脸的时候有点刮脸。要不要去找个美甲店做做指甲呢?这江城的美甲店一个比一个贵,起步都是一百五,简直就是在抢。

青魂对于牢画这种胜券在握的态度有些不是喜欢。可是没办法,他现在确实是没得选。如果说原先他还想着拿着旧主的地位来拿腔作势,那么现在他就是连拿腔作势的资格都没有了。自己当初是签了血契的,不完成契约,等待他的就是魂飞魄散。

一丁点儿退路都没有了。

“不是。”青魂违心的否定了牢画的话。“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的身份,到底适不适合知道。”

这个理由很好。但是,并不能当真。

“我什么身份?”

青魂郑重的抬起头,答道:“轮转王妃。”

“还有呢?”

“没有了。”

牢画有些意外的看了青魂一眼:“怎么?我可还是神魔之子,这身份能瞒住?”

青魂点了点头。

“主子没有认我,就不会认你。无论她准备做什么,从形势上来看,这对你来说都是有利的。”

牢画举在面前的手指有些僵硬。

她沉默了几秒,收回了那只僵硬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她摇着头,靠在沙发上,举目望天。

“要我装傻,然后捡装备?”

青魂点了点头。

“主子从前是被众神围攻过的,这次出来,不可能善了。但是你如果站出来,在两边你都不讨好。从主子这边看,你出嫁从夫,是地府的地仙。从地府那边看,你是主子的孩子,一旦发生冲突难免会受牵连。”

这也是两头不是人的事儿。但是如果自己不表态,就这么默默等着结果,也算是平安无事。可是如果这位不让人省心的老妈到关键时刻忽然让她搞一出碟

中谍无间道之类的戏码,那她可就真是左右为难了。

毕竟,这两头,她都不是很熟。为了一边得罪另一边,确实没必要。

原谅这位自私的牢小姐有这种自私的小市民想法。几千年没见过面的老妈和几百年没回去的老单位,她还真没什么感情。要问她什么立场,平平安安活着就是她的立场。要说有些牵挂,也就是自己老爸刚刚在地府站住脚,而薛焰又是她名义上的老公,对她也着实不错。她可以考虑不参与,但是这两位如果出什么事情,她还真的不能做到袖手旁观。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牢画再次叹了一口气。

“虽然你没有说她当时说了什么,但是我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你觉得,我现在能做到完全置身事外么?”

青魂摇了摇头:“天道虽然衰落,但是对仙还有制约。你心里明白,和被告知,是两回事。”

“额……”牢画被青魂这个解说噎的说不出话来。

“总之,你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牢画的嘴角有些抽搐。

“我倒想维持现状,可是我那位没见过面的妈,你的前主子,最后能放过我这个眼线?”

青魂在听到“前主子”这个词的时候,肩膀明显耸动了一下。对于前主子这般依恋,牢画实在是无法体会这种感情。

“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让你做这种事。”

“呵呵……”牢画明显是不信的。

“我说错了,是不屑。”

“……”牢画这回信了。

“活了上万年,她对于骨肉亲情的理解,不会停留在和你一样的境界里。”青魂解释道。

“嗯哼,这个我能理解。”

“所以,她既不指望你,也不会信任你。”

擦!这就有点扎心了。自己怎么着也是她生出来的,不指望自己就算了,不信任自己……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这滋味并不怎么好。

“好吧,我承认自己没那能耐值得信任。”

青魂:“我说的不是能力,是立场。古人说,出嫁从夫。你现在,是地府轮转王薛焰的妻子。”

“你前主子还信这个?”

“她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她不能保证你不信。”

“你还真了解她。”

“我是实话实说。你没有接触过她,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那你说说她是怎样的人?”

青魂愣了愣,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半晌,他说道:“她是我见过的,最冷静的疯子。”

牢画对于这个介绍,有些惊讶,但也不是太意外。毕竟,她这个便宜老妈,是一位挺有能耐的魔。能被称为魔,没有点疯劲怎么行呢?

“那我那位战神老爹,是怎么看上她的?”

青魂再次斟酌了许久。

“她当时被称为天地间最难征服的女魔头。”

牢画恍然大悟。战神,喜欢挑战。

“我想见见她。”

“我也想。”

看着青魂那生无可恋的绝望表情,牢画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吧,照你的说法,我现在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体内还住着一位,虽然现在正在沉睡,但是一直在惦记着我那对神魔爸妈呢。现在你前主子出现了,她早晚得发现。”

青魂:“那你就让她操控你的身体。你们

共用一个身体,你失去了主动权,后面的事情就不能怪你了。”

牢画:“……”

其实,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于这些动辄活个成千上万年来说的神仙鬼妖来说,为了解决问题在另外一具灵魂里沉睡个几百上千年,不是什么大事。比如青魂,就在她灵魂里住了几千年,还贡献了记忆。人家现在不也生龙活虎的么?

可是,她是个凡人啊!她才活了二十多年,不想就这么睡过去。她没这胆量,也没这气度把身体和灵魂都交给另外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位神,那也不太放心。

“我要是把身体交给她,她去找你前主人去报仇,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就像是问男人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的问题,是一道送命题。

“我就先杀了她,如果不成,就被她杀死。”

送命题最好的答案,就是主动送命。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答:我不会游泳,跳下去和你们一起死。

瞧瞧,既孝顺又多情,没毛病。

但是这个答案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表明立场。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她不相信我,不利用我,可是她一跑出来就要搅动风云,做那些无聊的事情,自己孩子的问题到底管不管?”

“搅动风云是无聊的事情?”

“不是正事。”

“……”

“我特么早晚要被煞神这个疯子给弄死,这才叫正事!”

“我还是觉得搅动风云这事情才正经一点。”

“你到底站哪一边的?!”

这个问题问的好,直接把青魂的话给堵了回去。不得不说,牢画虽然这段时间对青魂冷眼相待,但是青魂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助力。如果青魂能够像以前一样立场坚定心无杂念的站在她这边,她会觉得心里踏实很多。这和薛焰能够带给她的帮助是不同的,一个是婆家,一个是娘家,亲生的毕竟心里踏实些。

“现在我就想见见她,把煞神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她爱干嘛干嘛去。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躲过天道的惩罚。”

“成神啊,成了神,天道就拿你没办法了。要不,成魔也行。”

“我?能成么?”

“……”

“行了,换个靠谱的方法。”

青魂沉思了许久,在他那成千上万年的记忆长河中搜索有用的信息。这对于他来说有些困难,毕竟他的三魂七魄最近才凑齐,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快就能找回来的。

最终,他沮丧的摇了摇头。

牢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干脆我就让这个煞神占了这具身体自己逃走吧。等我成神,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可惜了我这原装的身体!”

青魂撇了撇嘴:“你没了这身体,就要回地府去了。到时候不能在人间挣钱……”

“那绝对不行!”牢画立即否定了这个方案,前所未有的坚决。“头可断,钱不可不赚!”

青魂:“……”

“你快给我想想,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不行我再去问问薛焰。”

“他有办法,自己为什么不冲破神境?再说了,这又不是考试,靠速成?靠作弊还差不多!现在除非你直接找一个神给你做枪手代考……”

说到这,青魂忽然顿住了。

牢画也顿住了。

“可以么?”

“好像……可以!”

第二百一十一章 风险投资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一章风险投资还在牢画身体里沉睡的煞神并不知道,牢画和青魂已经惦记上了自己。她还在养精蓄锐,等待迎接日后可能发生的大战。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踏实呢?”担心被煞神听见,牢画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这么小声也没有用。她要是醒了,你说再小她也听得见。”

牢画:“……”

“我知道一个办法。既可以借助你体内煞神的力量,躲过天道的惩罚,又可以在短期内大大提升你的实力。而且,还能帮你解决掉煞神对你的威胁。只是,会有些冒险,还需要有实力强大的人为你助力。”

牢画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不踏实了。

“你跟我说说,这件事的风险指数到底有多少。”

青魂开始做风投分析:“假设你不做这件事情,你会有很多危机,比如煞神对你的生命安全威胁,比如天道的惩罚,这些危机,我给你打个100分。做这件事情,你需要冒险。危险指数,打个500分。所以做与不做,你所承担的风险差别不过是400分。”

牢画有些郁闷。为什么都是负的?

“我想知道,这个100分500分是个什么概念?”

“嗯,100的话,就是有死亡的可能。”

擦!那500还能活么?

看到牢画那错愕的表情,青魂摇摇头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100,只是有死亡的可能。500,却只能说有那么一点存活的可能。”

“呵呵,呵呵呵呵……”牢画的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字:生无可恋。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把有可能死变成有可能活,我是不是嫌命长了?”

“那倒也未必。”青魂指了指牢画的胸口。“你也知道,你身体里住着的这位,虽然没落了,但还是个神。你作为一个小小的地仙,能够得到神十分之一的力量,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

“吼吼,十世?我十世被人陷害到家破人亡,就修来这么个东西?”

青魂:“……”

“青魂,我知道你立下了血誓,要将我培养成神。可是有些事儿必须一点一点来,急不得。我要是冒了这个险,死翘翘了……”

“你要是冒了这个险,没有死,那么你就少奋斗了至少两千年!”

牢画一时间有些发愣。她活的不久,两千年是什么概念,她有点晕。

貌似,有点久啊……

“现在煞神恰巧住进了你身体里,而且不知什么原因沉睡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你将失去20000分的收益。冒500分的险,求20000分的机缘,这个买卖,能做。”

20000分?

“为什么分差这么多?”

“因为从修仙者的角度来看,你的小命,远远比不上神力的十分之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额……这就有些扎心了。对她来说,还是小命最重要好么?

植神魂入灵渠,冒险的可不是这一世的命,而是分分钟面临魂飞魄散灰飞烟

灭的危险。值么?

好像不太值。

“我还有一个办法,能把这500分的风险压缩到200分。”

牢画大学学的就是会计,这个账,她不该不会算。所以在她刚刚一瞬间取消了这个念头以后,又在青魂话音未落的一瞬间重新产生了冲动。

不能冲动啊,冲动是魔鬼。牢画在心中默念了十遍以后,还是决定听一听青魂的主意。

毕竟,这事儿,青魂是拿数字来描述的。这样的描述不仅更加直观,也直接将事情的概念从判断轻重缓急变成了投资。

一牵涉到投资,牢小姐那“头可断,钱不可不赚”的风骨就出来了。惜命的牢小姐此时竟然也敢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天秤上掂量掂量,待价而沽。

“说说吧。”牢画还是决定听一听青魂的办法。就听一听。听一听又不会怀孕,是不是?

“神魂入灵渠,若非神魂自愿,很难顺利完成,除非有能够压制神魂的力量从旁对抗。”

牢画点点头。要做这件事情,最难之处就在这里。煞神虽然没落,但好歹是个神。现如今能够与煞神抗衡的,牢画能够想得到的,也只有自己那位魔头老妈和杀神。可是这两人一个不愿意见她,一个不可能帮助她。据说,地府里头的五方鬼帝合起来也是可以抵一神力的。不过,牢画连想都懒得想。人家五方鬼帝什么身份?凭啥要干这事儿?

“现在宅女出世,不知有没有传到地府去。”

牢画拿出手机准备问薛焰,却发现手机微信里面有很多未读消息。大部分都是地府小群里面的聊天?,还有薛焰给她发的消息。

“已经传开了。地府现在为这事儿都闹翻天了。五方鬼帝已经开了会,不知道讨论个什么方案出来没有。不过我有些纳闷,宅女和地府好像没什么恩怨吧?为什么地府这么紧张呢?”

“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需要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然后找机会,利用五方鬼帝的力量,对付你体内的煞神。”

牢画被青魂的话说的头皮发麻。

“什么意思?”

“几千年前,那场大战后,宅女与战神都消失不见了。有人说,他们可能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但是据我的了解,宅女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问题的人。如果她要逃,一定会隐藏身形躲在人群里面,而不是远走高飞。”

“躲在人群里?”牢画对这个比喻有点敏感。她想起了上次无意中押送宝托的魂魄回人间的事情。她后来判断,这个宝托就是宅女在人间的转世。而地府想把她送回人间,大概就是认出了宅女,不想让宅女祸害地府。

这件事,她因为担心青魂一心去找宅女不给她好好干活,所以一直没有告诉青魂。

“然后呢?”

“嗯,如果宅女是在人间觉醒了,无论她是要找天神报仇还是在人间作乱,这就是天界的事儿。天神现在稀少,又不问世事,所以天界现在没有人能够压的住她。可是如果她作为魂魄被收在了地府,以亡魂之灵觉醒,那么宅女无论在哪里作乱,地府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伪装成宅

女的力量,借用五方鬼帝的力量将煞神压制住……”

“等等!”牢画打断了青魂美好的畅想。

“怎么了?”

牢画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我这位母亲大人,是在人间觉醒的,跟地府没啥关系了。”

“额,不会吧?你怎么知道的?”

“嗯,本来死了的,地府硬是要给人添寿,又给送了回去。”

“你确定?天界后来就没做点什么?”

这个……牢画还没没有去确认过。地府那天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硬是把人给塞回了身体,但是天界那边或许还会有所动作。毕竟这么严肃的事情,岂能轻易放弃?

牢画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没有接。再打过去,电话就关机了。

这还真不好说了。她刚刚打的是二郎神杨戬的电话。这家伙一直贪恋人间繁华,又被暗中授予给亡灵传话的差事,那日听说任务失败,说不定还会有所动作。不接电话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在跑路?

想到这,牢画忽然觉得一阵恶寒。那位可是位正经天仙,不会被授予了什么白手套的光辉任务,对重生的宝托下手,然后被冠上杀戮之罪,被天道给追究了吧?

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看聊天记录。薛焰跟她交待,这些天少去地府。地府正在戒严,五巨头们心情不好,去活动要是不小心招惹到哪一位,不大好。

薛焰这其实是对牢画心心念念的生意的担忧,但是从他这种描述中,牢画能够感受到此时地府的氛围,不像是能够置身事外的样子。

打了个电话过去,薛焰再次把微信里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反复交待牢画这段时间不要下去。

牢画和薛焰打听起了宝托后来的情况。果然,宝托在复生后没几天又回到了地府,然后忽然消失了。

从这以后,五方鬼帝就开始各种开会、巡查,几乎要把整个地府翻个遍,虽然没有明说要找人,但是大家都有所察觉。

然后,宅女就现世了。五方鬼帝不巡查了,只开会。开完会就安排一个工作分下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但是能够从中感受到这五位大佬的情绪。

不爽,想找人开刀。

说实话,牢画其实不太愿意看到这个局面。刚开始她没想过宅女的出现具体会对哪些人有影响的时候,就担心过这个问题。她还想着如果有朝一日宅女要伤害到薛焰和她现世的老爸她该怎么办。

但是根据青魂刚刚的分析,牢画意识到,这个担忧,很有可能已经形成了。

而她,却还要借着这股东风去解决自己那100的问题。

真是操蛋。

但是牢小姐的心,却一点也不乱。相反,她脑中对整个事情该如何处理,居然形成了一个大致的脉络。

这个脉络的核心,是一场风险巨大的投资。

“青魂,你说的这个计划,有几成把握?”

“我们自己做的话,五成。”

牢画意外的看了青魂一眼。这话后头还有话?

“要是上下都有人帮忙的话,七成。”

第二百一十二章 撤职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二章撤职纵观这天上地下,牢画虽然出身不俗,身份也还不错,但是人脉,还是差了点。

比如薛焰和秦广王,就可以指指头顶上那片天,说一句:我上头有人。而二郎神这样的活跃分子,也可以指指地面,来一句:我下头有人。

可是,牢画想来想去,这天上地下,她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薛焰了。二郎神也勉强算一个吧,虽然贪财了点,但是总比不贪财也不办事的强。

可是要让这两位呼应她替她打掩护,牢画总觉得心虚。尤其是薛焰。自己身世的事情她没有告诉过他,可是现在又要借用他的力量,不大好意思。

“你现在要搞清楚状况,是小命要紧还是面子要紧?等你把事情办妥了,有了力量,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再把事情告诉他,也是一样的。”

牢画白了青魂一眼。这牵涉到信任问题,能一样么?

正在牢画犹豫不决的时候,薛焰给牢画发了一条微信。

“刚刚被召集起来开紧急会议。我的职位,可能会有变动。”

what?!阎王也会有职位变动?

不过,好像也没人说不能变动。在薛焰之前,也有人坐过这个位子。只不过这一批阎王坐在上面久了点,所以给人感觉好像阎王就是这是位的名字,他们天生就该是阎王。

牢画当即打了个电话过去。

薛焰很快接了电话,但是那边有些吵闹,似乎有人在激烈讨论着什么。薛焰让牢画等一会儿,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这才和牢画交谈起来。

“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

“嗯,看到了。怎么回事?”

“上头那五位的决定。大概和宅女现世有关。现在正在选举新的十殿阎王,选举后马上接任。我这边结束了去找你。”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作为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小市民,额,牢画是以此自居的,我们姑且这么描述。牢小姐认为,她本该远远的离开这场风暴。但是现实是她不仅没办法远离,还得硬着头皮往风暴中心挤。挤就挤了,还得装作从来没有经历过风暴。

头疼。

在等待薛焰来找她的短短一刻钟里,牢画脑袋里动了许多念头。是坐以待毙还是奋力一搏,是全数告知还是继续隐瞒。但何去何从,在牢小姐还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答案的时候,薛焰已经推门进来了。

为什么忽然这么做?把你们这十位弄出来,是要做什么?这是牢画脑子里想要问的问题。但是因为之前的各种念头,牢画临时又将这些话吞了回去。

这是心虚的表现。当你没准备把自己的一切告诉对方的时候,往往会不太好意思去对别人的事情刨根问底。牢画虽然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但也知道爱情并不牢靠。以薛焰这种在历史的长河中都占了一角的老油条,更是不能用儿女情长来轻易判断、妄下决定。

所以,当你觉得为难的时候,内心可能已经有了打算。你以为你没有选择的时候,可能已经做出了选择。

当然,牢画没有问,薛焰还是准备说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从地府大会赶过来。

“这回事情有些麻烦了。”薛焰一坐下来就端起牢画的杯子喝了口水。这种毫不见外的举

动,又令牢画心里的心虚加深了一分。

坚定,要坚定。

“你还记得上回那位门神让你和你父亲押送回阳间的那个叫做宝托的魂魄吧?”薛焰放下水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样子是真的渴了。“那个宝托,居然是宅女的转世。当时地府之所以是想不声不响的给人送回去,就是怕宅女在地府待久了会觉醒。可是那具魂魄又罪孽较深,至少也要在地狱里受个几十年的刑。这几十年过去,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到时候宅女一觉醒就发现自己在地狱受刑,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这还是轻的,宅女是以地府亡灵的姿态重拾魔头身份,宅女做了什么,地府就得负责。”

这个,牢画已经听青魂说过了,所以她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

薛焰继续道:“那次你没有将人送回去,那位门神又偷偷安排人将其硬塞了回去。天界为了把人推回来,让杨戬来处理这件事情。既不下明令,也不说怎么做,只告诉杨戬做不到就要受惩罚。杨戬虽然也知道这是要自己做白手套,但是锅都砸到头上了,躲也躲不掉,就只能采取了一切强硬的手段……”

“杨戬把宝托给杀了?”

薛焰点了点头:“天仙杀人,是会受到天道惩罚的。那家伙现在既要躲避天界的追捕,又要避开天道的惩罚,估计日子不好过。”

牢画咽了口口水。这个倒霉蛋,算是被宅女给害惨了。

“那现在地府这么惊慌,就是因为宅女在地府觉醒了?”

“是的。这事儿,五方鬼帝十分重视。原本,他们五人合力对付一个魔头并不是不可以。但是,宅女的手段,有些特别……”

他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青魂,又看着牢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牢画不敢和他对视。宅女的手段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青魂说过,他掌握的东西都是宅女教的。薛焰不会就通过这一点,看出点什么了吧?

“牢画,宅女的手段,和你的寄居魂很相似。而你又恰巧是和战神一样的灵风体质。你有没有觉得,有那么一点巧?”

牢画听到这话浑身一个激灵。这巧吗?不巧啊,一点也不巧。

但是在薛焰这只老狐狸面前,牢画可不敢轻易回答。

“这个问题太复杂,我们先放着,你先说说五门鬼帝为什么要把你们十个换下来。”

薛焰点了点头,继续道:“五千年前,杀神曾到地府去闹过一回。那时候五方鬼帝正值鼎盛,五人合力,虽然说打败有些勉强,但是也算是成功将杀神逼退了。可是三十年前,因为阿要投胎,杀神又去了一趟地府。动静闹得不小,可是那五位却连头都没伸一下,最后还是阿自己解决的。”

联想到刚刚薛焰说的话,牢画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们……怕了?”

“怕了。”薛焰直接给了她的猜测一个肯定。“五千年过去了,天道没落,地府强盛。尽管未入神境,但那五位在天地间的地位也是极为重要的。养尊处优惯了,估计不太愿意打打杀杀,刀剑都钝了。嗨,岁月是把杀猪刀,哪怕是枭雄,太平日子过久了,也会逐渐变成脑满肠肥的油腻大叔。”

牢画没有理会薛焰对上头

五位的调侃:“所以,要把你们当做刀剑,打磨打磨,好能上阵杀敌?”

薛焰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对付一个魔头,至于这么大动作?”牢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虽然那五位联合起来觉得对付魔头有些困难,那也不至于要把阎王全换了吧?“虽然地府有责任,但凡是量力而为,也算是对得起天道了。这宅女要非要诛天诛神,本来就不是地府能够阻拦的事情。那五位意思意思,受了伤就回来,难不成还有人会怪他们?”

牢画这话其实是有些情绪在里面的。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不去对付强敌,让自己家男人临阵磨枪上去打,算个什么事儿?

薛焰笑着摇了摇头,笑容里颇有些无奈,却还有一点沾沾自喜。

牢画装作没看出来,撇了撇嘴。

“他们自然不是怕这个。而是怕,他们一旦面对了那一位,可能就不是受伤回来的结果了。”

这话说的牢画心头一颤,偷偷瞄了一眼青魂。

“宅女……这么强?”

“不是宅女太强,而是,他们太弱。”

牢画张着嘴,表情有些天然呆。

“他们太弱?难不成,你们比他们还强?”

薛焰沉默了两秒钟,似乎是在思考。然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纳尼?

“我们这一届的十殿阎王,做的时间有点久。从前,这阎王的位置换的快,一旦境界上升,就会被调离到天界,然后另择他人任职。可是天道没落,这地府成了维护天地轮回的堡垒,十殿阎王之位又是命脉所在,所以也格外受到重视。所以我们这十人,哪怕境界一直飞升,职位也没有变化,为的就是守住地府。用通俗的话就是,这十个岗位太受重视,所以安排高配。我们这十人中,莫说天仙之境,就是想要飞升仙尊之境,也是指日可待。如果可以离开岗位一心修炼,说不定还有人可以步入神境。”

神境?牢画有些错愕的看了薛焰一眼。她一直知道薛焰实力强,但不知道竟然这般强。

“但是自从那次众神之战后,不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不提倡飞升神境。突破神境,则无法控制。虽说是神,但是说白了,和魔一样危险。所以,他们早在我们十人身上布下了封印,阻拦我们飞升神境。”

从“他们”这个词里,牢画听出了一点壮志难酬的落寞与不甘。她有些意外。因此从认识到现在,牢画一直觉得薛焰是一位勤勤恳恳认真工作的阎王爷,做人做事都守着规矩讲着分寸,谁也不得罪,尽忠职守,并不像是有什么其他心思的样子。可是通过他刚刚的那一番话,牢画觉得,她可能要重新认识一下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不是以轮转王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正常男人的身份去看。

“那么现在呢?他们撤去了你们的职务,是想让你们一心修炼去对付宅女?宅女都出来了,眼看交战在即,这么短的时间,你们身上还有封印,能修炼出什么来?撤职的价值在哪里呢?”

“撤职,就意味着封印也会消失。”

薛焰就这么看着牢画。牢画从他那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看到了一股喷薄而出的情绪。

牢画想到了一个形容词。

野心勃勃。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光芒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三章光芒看样子,地府给这十位加封印,也是有原因的。没实力的人勤勤恳恳默默无闻,一方面可能甘于奉献,另一方也是有自知之明。而有实力的人一直规规矩矩,可就不好说了。如果只是盯着某个位子,倒也罢了,但若是有其他的打算,一不小心成了毒瘤,可就危险了。

当然,牢画并不觉得薛焰会是那颗毒瘤。她思考了一下薛焰的话,还是有些不明白。

“你刚刚不是说,不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不提倡飞升神境么?可是你们这十人一旦解除了封印,若有人飞升成神,局面不就很难控制了么?”

听到牢画这么问,薛焰立即笑了出来,还是那种捂都捂不住的笑,令牢画有些生气。

“你笑什么?”牢画气恼的问。虽然她也感觉自己刚刚问的问题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是却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抱歉,因为你刚刚那模样看起来太天真,我实在是忍不住……”

这是在讽刺自己tooyoungtoosimple

“说重点!”

“好好好!哎,还是你们小女生可爱。你是没瞧见当时五门鬼帝说这事的时候,那九个大老爷儿们是什么表情。”看到牢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薛焰赶紧继续说道:“我说我们这十位,是说不定某位有可能飞升。神境可不是一般的境界,哪儿那么好入?就算有个别人走运短期内真的入了神境,也会是极个别的情况。大部分的实力还是会保留在仙境以内。在搞定宅女以后,说不定两地两界又会研究出个什么方案,再把大家伙召集起来送上封印给封回去。所以这收回封印一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机会,实际上还是想充分利用我们这些劳动力的手段。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九位大老爷们儿当时全部秒变黑炭脸的原因。”

牢画的脸有些红了。她果然还是tooyoungtoosimple。

“难道五方鬼帝就什么都不做吗?他们又不是没有实力。全都交给你们,也不臊的慌。”

薛焰闻言笑了:“屁股决定脑袋。他们臊是臊,但是自己打不过,总不能胡乱处理吧?这个决定,本身并没有错。只是怕我们这十人中总有人不甘,觉得自己无端被压制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被利用,心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牢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有人”不就是他薛焰本人么?瞧他刚刚那副两眼放光的样子,说他没野心,谁信?

“你这是什么表情?”薛焰有些纳闷的瞧着牢画。

牢画觉得,就凭薛焰今天的表现,自己想要搞点事情的打算,还有和宅女、战神的关系,青魂的身份,自己体内的煞神……这些事情,好像以后也不是完全不能和他说。

特别是,他卸任轮转王一职以后,身份有了新的定位。事情,好像就变得单纯了许多。

想着想着,牢画就笑了。薛焰见她忽然笑了起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牢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薛焰,那笑眯眯的样子令薛焰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你想干嘛?”

“你现在,已经不是轮转王了,是吗?”

“是……是啊,你想做什么?”

“那你现在,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啊?”

“什么叫乱七八糟?我现在就一个身份,是你的丈夫。”

“丈夫啊,跟你商量个事儿……”

薛焰觉得有些惊悚。牢画在他这儿一向是被他调侃逗弄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刀枪不入了?

“什、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

“你现在是我丈夫,没有别的身份对不对?”

“……是。”

“那我说什么你是不是都要答应我?”

“额……”

“那个……”

“哎,遇人不淑啊!”

“不是……”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别啊,你说说看,我听听看,行不?”

“罢了,你就当做我没说过。”

“我错了,我答应你。但是我……”

“好了,就这么定了。”

“……”

“不许反悔哦。”

“呼……好吧,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牢画看了青魂一眼。青魂还没告诉她要如何帮忙,她现在也不好安排。也是她冲着薛焰眨了眨眼,神秘的说道:“到时候再告诉你。”

所以,年轻女人就是有这样的福利,可以凭着男人的宠爱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承诺。允不允诺尚且不知,但是至少能得个口头承诺也不错,比什么都没有强。

青魂自从薛焰进门后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在暗中观察着薛焰。薛焰临走前看了青魂一眼,纳闷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青魂看着他,没有说话。

“长个子了?青春期?”牢画问。

青魂:“……”

薛焰笑着摇了摇头:“好像不是。以前我每次来你不都是以小舅子的身份跟我顶上两句么?怎么今天转性了?”

青魂看了薛焰一眼,低下头没接话。这家伙,不顶他还不高兴?只是,以青魂现在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来看,是绝对不会顶撞自己女主人的丈夫的。他会像对待战神一样恭敬的对待薛焰,哪怕自己曾经看他不爽,但是这是一个敬业的奴仆的本分。

薛焰更加意外了。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从前旧时代家仆的影子。

“我现在先回去做工作交接。等事情完成了,我会搬到你这来住。”

牢画闻言一惊。虽然眼前的这位惊为天人的大帅哥是自己的丈夫,可是自己还没做好履行妻子义务的准备,这就要同居了?

“你们不是要对付宅女么?到我这里住怎么办?”

“宅女就在江城附近活动,我们十人卸任后都会驻扎的江城。”

牢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就是了。”

她这是在告诉他,她没打算跟他住一屋。

薛焰转过身刮了刮牢画的鼻子笑道:“怕什么?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牢画被刮的耳朵都有些灼热。但想着自己即将让薛焰做的事情,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撅着小嘴冷哼了一声,没再反驳。

薛焰临走前,正遇上乌骓带着小白遛弯回来。最近小白跟着乌骓修炼有了些长进,可以改变身形外貌,看起来就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萌狗,和缩小了的乌骓站在一起,颇有喜感。薛焰没忍住摸了摸两只小家伙的脑袋,还给它们嘴里丢了点花生米。

薛焰走后,小白一脸懵圈的愣在那里。

“这是咋了?”乌骓嚼着花生米问道。

“这个人,我之前是不是见过?”小白转过身看着门。但透明的玻璃门外已经没有薛焰的身影。他是通过万象门又回去了。

“见过啊。当时主人带你回来的时候他也在,不记得了么?”

小白摇了摇头:“不是不记得,而是这个人,上一回和这一回,灵力差别好大。”

正在和青魂讨论计划的牢画闻言,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有多大?”牢画问。

“上次接触的时候,就觉得是个地仙,顶多算是地仙里面高级的那种。不过可能是我天天和杀神打交道,不觉得人家厉害,所以我感觉那一次他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长得帅点。”

“嗯哼?”牢画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是有些不太舒服。瞧瞧人家一个小小独角兽的见识!自己当时就是见识太少才轻易的就被薛焰给咬住了,吃的死死的。要是自己当初有这等眼界,说不定也就风轻云淡一笑而过了。

“但是这一次……”小白那双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雪亮的光彩。“更帅了!”

我去!牢画和青魂皆是一口老气差点儿没过上来。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么?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他那出尘的气质么?那种洒脱的,不羁的,有如神明一样的光芒……”

牢画和青魂面面相觑。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小白是在犯花痴。可是听见小白煞有其事的描述,他们也察觉到了,小白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叙述这件事。独角兽是天地灵兽,又在杀神身边长期温养,对于气质变化不会仅仅停留在视觉感官上那么肤浅。他说的那种光芒,牢画和青魂看不见,但是小白可能真的看见了。

薛焰,在发光。

“宅女现世,风云乍现,乱世出枭雄。表面上看起来,宅女的出现只是一个魔头想要冒个泡,但是这可能只是一个导火索。在宅女的牵引下,天地两界很多的问题都会暴露。五千年的平静,可能就要被打破了。”青魂说出总结性的陈词。

牢画则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风云变幻关她何时?她一个小市民,在生存与死亡的边缘挣扎就够她喝一壶的,还能去管这些破事?

“工头,你这个态度是不行的。现在正是特殊时期,也是进步的好时机……”

“打住!”牢画伸出手打断了青魂的话。“你这幅长相不适合说这种话。青少年就该干点青少年该干的事情,不然会早衰的,知道不?”

第二百一十四章 久违的纸鹤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四章久违的纸鹤最近不能去地府摆摊,却并没有影响牢画做生意。冯进开发的那个度假村改为灵异世界以后,生意一直火爆。牢画作为重要的投产者,每个月坐拿分红。之前在地府传播的智能手机已经普及的差不多了,微信抖音什么的也都推广了。地里头那些鬼差们攒了成千上万年的俸禄没处花,忽然一下就有了发泄点。之前牢画卖房子太贵有些人不舍得,但是凡间的那些小玩意倒是买得欢。这就类似于许多人买得起房的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而买不起几百万的房却买得起接近一万块的苹果手机一个道理。

总之不管是哪个途径消费,牢画都能沾点光。

现在小店生意不景气,她就整天跑商场里面帮人家采购,然后让人家自己上店里来取。大佬们为了宅女现身的事情焦头烂额,底下人却只是吃瓜群众看了就走,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消费心情。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太平了五千年的世界,都觉得不至于被这点骚动给弄乱了。

牢画是那种大钱小钱都不放过的商人,蚊子再小,也绝对不会放弃。所以这生意就这么维持了下来。虽然发不了财,但也让牢画每天都有进项,图一个乐呵。

但是,没过去几天,薛焰搬了过来,店里就有些不那么平静了。家里多一个人,总会多出来许多事情,尤其是多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可不像那些没头绪的小鲜肉那样,问他什么都说随便。

饭菜要有主有次有荤有素有红有绿;工作休息要有时有晌,该做什么的时间就该做什么事情;打扫卫生、清点货物要有章法,到底是从东到西还是从西到东,得有个章程,不可随心所欲……这阎王殿里的规矩,到了这里可一点也没减少。别看薛焰平时是个多么随和的男人,要和他一起生活,不按照他的节奏来,他可以从盘古开天地跟你讲起,一直讲到垃圾分类。

牢画,也很快从一个店铺老板的身份发生了转变,经历过各种反抗无效的打击后选择放弃,成为一个乖乖听话的小鹌鹑。

有人管着,总会不自在。但是规律的生活,习惯了,倒也不错。在薛焰的一番安排下,店铺很快有了点欣欣向荣的样子。每天胡才负责给买家发到货通知,给人家做提货登记、拿货。牢画就每天早上趁商场人少的时候去采购,下午休息;青魂周一至周五去学校上学,中午和晚上放学回来路上买菜,到家做饭、刷碗、打扫卫生;乌骓带着小白一大早就出去跑步,去附近的公园修炼,然后在河里洗个澡,到了饭店回来吃饭。至于薛焰,大概是怕把自己的地方弄脏,每天上午趁着牢画出去采购的时间,与其他九殿阎王在店铺门口摆张桌子开会。

游魂街上唯一的一家店铺,居然就这么热闹了起来。当然,来来往往的,没有一个是人。

这天,牢画回来的有点早,十位前阎王的会议还在进行。他们对牢画也没什么避讳,就当着她的面这么大咧咧的讨论起了宅女的行踪问题。

牢画十分心虚的坐

下来听了一会。十分钟以后,牢小姐觉得人家开圆桌会议,自己搬个凳子坐在一边嗑瓜子好像是有点不大严肃,于是……她十分好心的收起了瓜子,提示在座的各位,该回家去吃饭了。

虽然一桌子都是老古董,但是对于这种女人打断男人说正事儿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异议。一方面可是是忌惮牢画这个房地产大亨的身份,另一方面,他们讨论的问题实在是没什么营养。职务去掉在江城守了大半个月了,宅女一点动作也没有。更何况,别说没有线索,就算有线索,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宅女是个魔头,行事向来不按照常理出牌。分析?分析管个鸟用?

所以,这一帮大老爷们聚在这里不过是给下头那些大佬们看的。试想一下,这十人若是刚解了封印,就开始放飞自我、浪到飞起,成天不见人影,大佬们会怎么想?

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

要是真的能飞,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在场的人似乎都没什么自信。讨论的话题大多都是围绕集聚这十人之力如何对付宅女之类的,当然也有不少吹牛逼的成分在里面,气氛其乐融融。

牢画这么一问,这些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散了。每天上午都是开会时间,下午自由活动。薛焰住在牢画这里,其他人当时买了富裕江山的房子,收到的钥匙在阳间也可通用,所以都到富裕江山里自己家相应的别墅里面住着。这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十位都很自觉的没有聊起。给封了这许多年,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练练?万一成神了呢?

当然,这也只是诸位的臆想。

就在十位前阎王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发生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波动。十人皆是停住了脚步。这股波动很微弱,但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天空中有异动,可不是小事情。

牢画并没有发现,但是她顺着十人的眼光往天空望去,就之间一道白光自远及近飞来。

近了,近了。它飞得很快,还飞了这么久,可见距离之远。

终于,牢画看清了它的模样。是一只纸鹤。白色的,上面用彩色的颜料涂着清雅的花纹,看起来清秀而优雅,透着股弱不禁风的劲儿。

就是这只弱不禁风的纸鹤,让在场的十位大惊失色。

纸鹤在进入众人视线之后,就改变了速度,以一种优雅的姿态轻轻的落了下来,在十人的头顶转了个圈,盘旋而下,然后……落在了地上。

宛如一只普通的纸鹤。

但是没有人伸手去捡。他们只是盯着纸鹤看,神情严峻,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正当牢画纳闷好奇之时,一个声音从她的识海里传来。

“就是它!就是这只纸鹤!”那个声音颤抖着,带着满腔的怒意,还有点委屈的哭腔,一听就知道里头有故事。

靠!这个煞神,怎么这个时候醒了?牢画担心在十人面前暴露,趁着自己还能操控身体,连忙跑进店里躲了起来。

“你!快回去

!让我看看那只纸鹤!我要去看!”随着这个声音的嘶吼,牢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主动权正在被煞神的力量掠夺着,力量一点一点的丧失。

“不能回去!刚刚那十个人你没看见吗?那可是前十殿阎王!凭他们在一起的实力,连杀神都能被逼退,你想冲上去找死吗?!”

煞神闻言沉默了两秒,牢画几乎能够感受到这两秒里煞神那强烈不可抑制的激动。

“当年被你拦截的纸鹤,不会就是这种吧?”

煞神没说话,牢画觉得自己可能猜中了。

“也许就是长得有点像呢?纸鹤吗,大多数长得都差不多。”

“不!每只传讯纸鹤都会被打上主人的烙印,长相都不同。这纸鹤上面的花纹,和我传讯的那只一模一样!这不是战神的纸鹤,一定是宅女的!是她!是他们!他们回来了!他们出现了!”

虽然看不见煞神的表情,但是牢画几乎能够想象出她此时的模样。狰狞,颤抖,愤怒,强忍。

可怜的娃。但是,现在还轮不到她来同情煞神。她自己才是需要被同情的那位。

“好好好,就算是回来了,你现在冲出去还没找到宅女,就会被那十位给打跑了。不是我说你,虽然你好歹也曾经是个神,但是这么就过去了,你还指望立即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和宅女斗斗也就罢了,要是和那十位打,还没赢,天上地下可都知道你回来了。你当年的那位好同门禄神还好好的,这几千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香火。他要是知道你出现了呢?能轻易放过你?你对付的了么?”

煞神又沉默了。牢画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发挥超常,居然能够说服这位更年期用脑子想问题,实属不易。

但牢画不知道的是,煞神在牢画身体里居住了许久,对自己的现状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知道自己任性不来,只能选择潜伏了。否则以煞神的脾气,焉能听进牢画这一番劝?

“你不要着急。我知道你在找宅女,找战神。但是现在找他们的不止我们,还有外面那十位,天上地下,所有的眼睛现在都在看着呢。敌在明我在暗,何必自己先暴露呢?”

“你今天怎么这么会为我考虑?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牢画瞬间觉得有种快要被拆穿的紧张感。

“我被你绑票,还能有歪主意?但是你想送死,我可不想跟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给我老实点。你这幅身体是我的,你的灵魂也是我的。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待会去打听一下纸鹤的事情,瞧瞧宅女那个女魔头到底想搞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轻举妄动,不然真的要出事。”

“快点!”

牢画耸了耸肩,无奈的又跑了出去。推开门,纸鹤已经被十人打开了,铺在桌面上。十人表情严肃。

牢画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上面的四个字。

蒙城玉矿。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心不在焉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五章心不在焉“宅女的传讯?”牢画问。

围在桌子前的十人皆是抬起头看了牢画一眼。

“你怎么知道是宅女的传讯?”原五殿的黑包子冷着脸问道。他原本就跟牢画有些过节,又是耿直boy,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质问牢画的机会。

“不然咧?你们一个二个这么紧张的看着这玩意,难不成是在看情书?”牢画神色淡定,还不忘将刚刚顺手抓的瓜子扔一颗在嘴里。实际上,身体里的那一位早就闹腾的不像话了,又是骂爹骂娘又是喊打喊杀的,就差冲出来砍人了。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宅女的传讯,需要把这纸鹤拿给从前与战神夫妇熟识的几位去确认一下。”原七殿的泰山王解释道。他看了眼纸鹤上的花纹,招呼其他几位用手机拍下来,然后安排人分头去确认。

牢画很想告诉他,不用了,自己身体里就住着一位,还有一个超级熟悉的待会就放学了。

当然,她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掏出手机,也拍了张照。

“蒙城啊?不远呢。要不要先去看看?”她随口一问。问的是薛焰,但其实,也是在问煞神。

两个人都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我陪你去。待会青魂回来我把店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再收拾点东西。”

薛焰闻言忽然深情款款的拉着牢画的手,感动的说道:“不过去探探情况,我不会以身犯险的,你不用担心。那里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牢画惊悚的看着薛焰。我不去,煞神还不得把我给分尸了?再说,万一你们开打了我怎么算计煞神?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把捧着薛焰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深情的说道:“不!夫唱妇随!你去哪,我去哪!”

薛焰:“……”

十人散去,薛焰回到房间去收拾行李,煞神也再度陷入沉睡。这时恰巧青魂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

冯家虎家里有一个亲戚,在蒙城分公司任职时,招惹上了江陵集团派驻到蒙城调研的一个总监。

这就有些尴尬了。一个是隆昌地产老板的亲戚,一个是江陵集团的中层。虽说亲戚是远房,中层也不是那么硬,但是总归是实力相当。

青魂是通过景楼知道这件事的。冯家虎对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在意,因为江陵集团一直以来都和隆昌地产在合作,在大利益面前这些小冲突只能算是小孩子斗气吵嘴,所以准备放任处理。但是冯沙却很是关注。毕竟现在他在某些方面输给了曾经是自己小弟的江北鹰,所以在这种自尊心的较量上有种难以明说的执念。所以在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安排景楼去蒙城给人助阵。

要说这冯家人和江陵总监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什么大事。冯家的这个亲戚叫做冯来运,是冯家虎太爷爷弟弟家的重重孙子,和冯沙年龄相仿,叫冯沙哥哥。冯家之前并没有这么风光,也就是到了冯家虎这一代开始发展起来的,所以冯来运是全凭这这点关系在隆昌地产丰都分公司那里做执行总监。而

那位江陵集团的总监是从集团分出来考察的,虽然年轻但是在集团地位也挺高,父母都是这个行业中的翘楚,属于重点培养的那一类。

冯沙给景楼的交待,是让他去小作惩戒,让人知道他们冯家的厉害。

景楼将这话原样传给了青魂。

“宅女可能也在蒙城。我准备去蒙城看看。一来安抚一下我身体里的这位,二来,找机会……”牢画没有说完,青魂给了她一个“懂了”的眼神。

“我跟你们一起。如果有机会,我来安排。还有冯家亲戚与江陵集团之间的矛盾,我们也可以借机升华一下。”

牢画点了点头。植神魂入灵渠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件简单口述就能完成的事情。她一开始就是准备让青魂一同前往。到时候宅女在,便找机会借点力量。要是不在,她也得伪造出在的样子,让这十位出些力给她帮忙。

“天界那边,有没有人可以用的?”青魂忽然想起了这一茬。想要瞒天过海,得上下都有所呼应。少了上面的,也不成。

牢画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机。

杨戬这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指望。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手机里传来了客服小姐礼貌而千篇一律的道歉。

“没信号还是关机?没事,交给我。”青魂伸出手在牢画手机上捣鼓了几下,然后手机就被接通了。

“我去!不是关机么?怎么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了杨戬暴躁的声音。

牢画忽然觉得,青魂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之好娃娃。

“二郎真君,好久不见啊!”

“……”

“别挂我电话,挂了我还会打,关机也拦不住。”

“牢画,过分了啊,天界追捕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样是犯规!而且我现在忙得很,不能被人找到……”

“忙什么?躲天道?”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我的事儿全世界都知道了?惨了惨了!这下子完蛋鸟……”

“没没,我瞎猜的!大哥你慌什么?”牢画被杨戬这一惊一乍的语气给逗乐了。

“你快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宅女吧,约战十殿阎王……哦,不对,是前十殿阎王。地点选在蒙城。我们现在准备去蒙城看看,你要不要……”

“不要!”

牢画觉得,她确实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说服一个逃命中的人去约战现场。

“工头,你跟他说,去那里有办法给他解决天道之忧。”

“真的假的?”牢画觉得青魂这么说似乎有些吹牛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她转念一想,甭管是真是假,先把这家伙骗到蒙城把事情办完了再说。死贫道不死道友的道理,牢画还是懂的。

“去蒙城,我有办法帮你解决天道惩罚。”

“……”

“不信就算了。你就躲着吧,躲到天道看不见的地方。嗯,哪里看不见呢?说

不定你投胎转世化为凡人,天道就找不着你了。不过到时候,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存的那些钱……”

“靠!去就去!干嘛提钱?提钱伤感情!”

牢画:“……”

蒙城是一个离江城不远的城市,那里的地形却和江城有着天差地别。江城多平原,而蒙城多山丘,多河流,矿产也丰富。城市建设一般,但是当地人大多有钱。牢画和薛焰也不着急,带着青魂坐火车去的。下了车就和当地人打听玉矿。

蒙城矿产资源丰富,玉矿却不多,就在杏子山有一处小矿。最近听说杏子山的矿地荒了,都没怎么开出玉来,估计要凉。

“宅女如果是要在这里搞事情,应该有所动作啊。可是这里只是在正常工作,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牢画打听了一圈,也没有问出来这里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薛焰也不管那昂贵的休闲裤会不会弄脏,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

“宅女这回出来,是要报仇的。她报复的对象,并不是这些凡人。而是五千年前,合力讨伐她夫妻二人的众神。”薛焰开始分析。牢画一面心疼着他那昂贵的裤子,释放出灵风搭了个小凳子,往薛焰屁股底下塞。

薛焰:“……”

牢画:“凳子。”

薛焰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按照牢画的安排坐在了凳子上,然后继续分析:“可是当年讨伐她夫妻二人的众神,大部分都在后门的众神之战中消亡了。信仰消弭,这五千年来包揽香火的神,也不剩那么几个了。这其中,就有一位关键人物。”

牢画自己也弄了个凳子出来,坐在上面,拍了拍胸口,安抚一下体内那位时不时散发出来的狂躁。

“谁啊?”牢画问。

“禄神。战神和宅女的徒弟,背叛师门自立门户,又组织众神去讨伐自己的师父。这个仇,结的不小。”

牢画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身体里的这位,对禄神也是怨念不小呢。

“可是禄神并不在蒙城啊。”牢画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附近也没有看见什么禄神庙。会不会这第一站并不是冲着禄神来的?”

薛焰想了想,点点头道:“有可能。禄神也有可能是压轴戏。”

“那第一站会是什么呢?”

两人冥思苦想了片刻,都没有想出个结果。

“要不,咱们回宾馆,你先修炼修炼吧。说不定你一不小心成神了,咱们就不用理会这些破事了。”牢画建议。

是了,如果薛焰成了神,就可以不用受到天道的束缚,还可以帮助她取煞神的神魂入灵渠,自己也不用受到制约。到时候他们两人就可以不用理会什么宅女战神天界地府之间的纷争,找个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我看成。”薛焰立即同意了牢画的建议。牢画忽然觉得自己这位前阎王丈夫,包括其他的那九位,好像对于对付宅女这件事真的有点心不在焉。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尿性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六章尿性虽然牢画已经看出了薛焰的野心,但是薛焰似乎并没有决定趁着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偷偷修炼的打算。和牢画到青魂找好的一家小宾馆住下来以后,就打开电视剧翻来翻去,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你不练练?万一成神了呢?”牢画问。虽然上下依旧对这十人虎视眈眈,但是现在这个阶段已经解了封印,就意味着提升实力是被允许的。不趁着这个时机突破突破,薛焰在想什么呢?

薛焰却拿了个枕头靠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架起了那双逆天的大长腿。

“不急。”

“嗯哼?”牢画诧异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态里看出点什么。

薛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封印这种东西,就像是个水闸。水闸一开,河里的水会怎么样?”

牢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会冲下来。”

“对。但是如果上游的水攒得过多,一开闸,会怎么样?”

“会有危险。”

薛焰点点头。

“所以,这次解封,一方面是想看看我们这十人中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力量。另一方面……”

牢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咯噔”一跳。

“试探你们中有没有人野心膨胀,试图自我突破的人。一旦有人在之前积攒了过多的力量,封印一解,就会因力量释放过多导致灵魂难以承受,从而走火入魔。”

薛焰点点头。

“那你呢?”牢画不觉得薛焰是那种会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力量控制在标准线之下的人。也许以前她还会这么觉得,但是现在看来,绝不可能。

薛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红的信封。不同于世间普通的用机器印制的信封,这上面绘制着精致而的图腾,十分精致,透着股古朴而难以描述的神韵。

“这是我们十殿阎王的卸任文书,里面有解封令。我还没打开。”

“你还没解封?”牢画闻言没敢接过来,摆摆手道:“你收着吧。万一我不小心打开给你解封了,你岂不是要炸了?”

“呵呵……”薛焰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就会炸?”

牢画瘪了瘪嘴,一副“你当我傻啊”的表情。

“好吧,我确实不能解封。我现在最好是在与宅女交战的时候再打开,把力量释放出去,说不定还可以在对战的时候有所突破。”

“有危险不?”

“有。”

薛焰回答的漫不经心,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牢画却没有受到他的影响,直接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薛焰,你有几成把握?”牢画走到薛焰面前,也坐在了沙发上。薛焰做的这个沙发其实是个独立的贵妃椅,半躺着可以躺一个人,正对着电视。牢画这么一坐,直接挡住了薛焰的视线。薛焰正看到电视上放一款汽车的广告,被牢画这么一挡,什么也看不成了,顿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广告有什么好看的?这么严重的事情你都不当回事,倒对个破广告这么上心。”牢画有些不高兴了。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在这优哉游哉的看电视,似乎生死什么的无关紧要一样。

“放心吧,不会死的。”薛焰见牢画生气,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坐着安慰道:“顶多走火入魔。要真的成了魔……”

牢画被他这么一拥,全身的肌肉都紧张了起来。但听到

他的话,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成魔……”牢画怔了怔。她没有问成魔会怎样。她的脑中只有宅女那日见她时脑门中间一个黑洞的样子。因为是魔,和神在一起生活,就被众神围攻,然后躲入轮回,成了那般狼狈的模样。

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回到自己房间,牢画把自己从薛焰那儿听来的事情告诉了青魂。青魂显得很是惊讶。

“他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么?”青魂喃喃自语。

牢画并不觉得这是赞叹。薛焰本是地府得力干将,十根顶梁柱之一,任轮转王之职,看似在地府风光无限。可是,却被天地两界生生封印住力量,令其禁锢在神境之下。就像是马戏团里的狮子,让你学习跳火圈,让你学习站皮球,并不是为了培养你,而是为了赚取门票。除此之外,你敢做一点点出格的事情,都是大逆不道。

一旦发生狮子咬人事故,那些人还要用正义的名义抓捕你,杀了你,说你是邪门歪道,不除不快。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不不想想,你本来就是头狮子啊!

牢画想起了刚刚薛焰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大概,看的久了,也就习惯了吧。若是她,可不会这么好脾气。定然会闹他个天翻地覆,让这些人看看自己到底有多蠢。

牢画被自己忽然萌生的想法吓了一跳。“闹他个天翻地覆”这种事情,直接让她联想到了宅女。

“青魂,宅女她,当时是如何成魔的?”

青魂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这个表情一闪即逝,但却被牢画捕捉到了。

“青魂,你现在什么立场,不会还没想清楚吧?”

青魂其实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但是他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心虚的点了点头。他刚刚,却是是有种被人冒犯主人的不悦感。可是,他现在的主人,却早已不是那个人了。

“说吧,到底为什么。”

“宅女原本是一宗庙神,佑人家宅安宁。后来因为功德圆满,成了一方散仙。”

“散仙本来并不受天地管制,只受天道约束。但是因为宅女的能力有些特殊,天界许多仙人就喜好找她去建筑宅屋。接触多了,宅女得的法宝、受的仙泽也多了,实力也逐渐上升,后来竟然有望突破神境。”

“这是她的机缘。作为一届散仙能够修炼至此,天地间无仙不羡慕。后来,因为她的能力特殊,天界在组织一场讨伐的时候,邀请了宅女参加。其实,那并不是一场需要很多战力的讨伐,只是让宅女出席一下,可以使这场讨伐更具可看性。”

“邀请明星出席那种?”牢画问。

“大概是这个意思。宅女觉得这事无伤大雅,就同意了。”

“那时候的仙界参与凡间的政治。对于昏庸无度的暴君,仙界会派出一个叫做‘天诛’的团队,你可以理解为讨伐小组,去对整个国家进行整治。这种整治,并不是那种有针对性的整治。”

“什么意思?”

“比如从前哪个国家连发洪水,或者几年连旱,土地不长粮食,出了什么祸国殃民的臣子、妃子,就会被视为是天惩。是上天,对于君主的惩罚。这种说法,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在上古的时候,‘天诛’确实存在。”

牢画大致明白了青魂话外的意思:“像妲己那样的?”

青魂点了点头。

“上头要干预,有很多手段。但

是这些手段,虽然惩治了君王,受罪的却是百姓。”

“‘天诛’在下凡的时候,都被安排了各种各样的角色。得到分工的仙,要坚守自己的岗位。不坚守自己岗位,做了任务以外其他事情的仙,就会受到惩罚。这份罪非常重,因为会被视为与天作对。”

“宅女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么?”

“她,并不知道到凡间是要做这种事情。知道真相后,宅女她……”青魂的喉咙起伏着,肩膀也微微的耸动。“她杀了他们。”

牢画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青魂说了什么。

“她,杀了‘天诛’?”

“对!宅女看不惯上面视众生为蝼蚁的做派,不仅灭了‘天诛’,还将‘天诛’来凡间的任务公布于众,弄得世人皆知。”

天!牢画止不住自己胸膛的起伏,心脏不停的狂跳。

天诛者未能伐暴,却反被诛杀。那些所谓正道的执行者,死也想不到会被自己的同僚给灭了吧?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来不及有一丝顾虑,就这么,被团灭了?

宅女老妈,尿性!

“然后呢?天界,是怎么个处理法?”

“此事惊天动地。天界震怒,可又又不愿面对宅女和世人的指责与谩骂,所以没有派人出头,直接给宅女下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宅女不敌,险些魂飞魄散,却被世人铺天盖地的祈愿所救,终于在这一场浩劫中蜕变重生,化身成魔!”

哎呦我去!牢画抖了抖自己的小肩膀。这故事还挺精彩,要不是今天突发奇想想了解一下,牢画怎么也想不到上回在蒙城看见的那些衣袂飘飘的仙,还有过这段历史。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潜意识的,牢画觉得这段故事有些夸大的意思。毕竟后面这个结局有些传说话。什么天界不愿面对下天雷啦,什么被祈愿所救啦,听起来都有点不大真实。而且宅女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杀“天诛”也是个谜。就是因为看不惯天界的做派么?不满“天诛”给自己的角色安排?还是因为善心大发,舍不得看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被当做牺牲品?

曾经试图拿煞神当替死鬼挡箭牌的宅女,会这么善良?

青魂闭上了眼睛:“爱信不信。”

“立场呢?”牢画厉声问。

“我亲身经历的!”青魂睁开眼,有些愤怒。当然,也有妥协的意思。

“人类历史记载的那个时候还是原始时代。但是那时,在某个区域,其实已经有了文明。我们有自己的文化,等级森严。我是个家仆,为了能够到学堂里读书,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伴读的身份。可是还没读上几天,就被‘天诛’给弄死了,弄了个家破人亡,这才化为摄青鬼。后来在宅女掀起的动乱中被宅女遇见,就跟了她。”

“那天界被宅女捅出个这么大的篓子,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总不能就因为害怕被指责和谩骂,就不管了吧?还有你说的祈愿是怎么回事?念力怎么会这么强大?听起来都匪夷所思。”

“怎么处理的,你想想现在的历史课本,就能明白了。”

牢画惊愕的看着青魂。刚刚听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她都没有现在这样觉得不可思议。

“抹杀了?”

“对!”青魂咬牙切齿。“全部抹杀,一个不留。那不是屠城,也不是屠国,而是屠世!救了宅女的,是我们那一整个世界的人,临死前的祈愿!”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诛天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七章诛天尽管刚刚已经猜了出来,但从青魂嘴里这么说出来,牢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挽回被宅女戳破的面子,天界,居然这么大手笔?

确实过分了。人家都发展到可以开学堂的地步了,说屠就屠,一切从原始时代重新开始。生灵涂炭用来形容都觉得小了。或许在那时候的众仙眼里,人类文明的发展就像是一盘棋的开局。棋局开头不好,不如毁了重新下,对于棋子,丝毫没有必要生出什么悲悯之情。

大概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藐视,惹恼了宅女。她是从一宗小庙神出来的,受人间香火的福泽才得以发展壮大,自然对世人有着深厚的感情。天界当时启用“天诛”这个做法,无异于在她的大本营抄家。

确实不能忍。

可惜,力不从心,好心办了坏事。

“那一世的人,临死前,都有什么祈愿?”

青魂昂起那颗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倔强头颅,掷地有声道:“诛天!”

牛!

人家讨伐小组叫“天诛”,你们就要“诛天”,这愿望,啧啧!了不起。

难以想象,被这种“诛天”的祈愿挽救灵魂重生为魔的宅女,会如何行事。现在想想,当时众神合力讨伐战神夫妇,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宅女是抱着这样祈愿成长起来的魔头,反骨是长在了心里头的。而战神又是当时十分具有影响力的天神。要说宅女和战神结为夫妻纯粹是为了爱情,连牢画都难以相信。

也难怪,天界会这么紧张,极力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地府。

“照你这么说,宅女这次出世,可能真的不是只是为了给自己报仇那么简单。如果她还抱着这种‘诛天’的念头的话,禄神、私人恩怨什么的,都只是个烟雾弹。”

青魂似乎不太想承认,但是想了想,他还是点了点头。

“看来你上次分析的没错。宅女出现了,这天地间可能真的有所变动。”

“现在是太平盛世,‘天诛’也早已取消了。虽然宅女的宏愿听起来很伟大,但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

“我不仅要保全自己。”牢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从前,她可能只需要把自己老爸拉进这个需要被保全的队伍里面即可。可是,现在又多了个薛焰。让她完全置之不理,她做不到。可是让她去管,又没有丝毫办法。那家伙面对的问题一点也不比自己的好处理。真是祸不单行。

青魂并不是不明白牢画此时的想法。他并不是太赞同将薛焰拉进自己这个阵营里面。这会增加不少难度。但是看到牢画唉声叹气的样子,他还是开口道:“或许,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两个小时过后,薛焰打开门,一脸懵逼的将二郎神杨戬迎进了屋。

“你怎么来了?”薛焰刚问出口,就听见了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牢画和青魂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二话不说走进来关上了门。

薛焰、杨戬、牢画、青魂四人围坐。其中薛焰和杨戬两位皆是满脸迷茫。

“老弟,你媳妇儿没跟你说?”杨戬小声和薛焰咬耳朵,但声音再小也在一个屋子里,并不能瞒过牢画的耳朵。牢画当即清了清嗓子,示意杨戬不要挑拨离间。

杨戬也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点贱贱的,讪笑两声,坐正了身子。

薛焰倒没有要责怪牢画的意思,也没有丝毫的不高兴,而是看了眼青魂。牢画的这位寄居魂,这些天看起来越来越奇怪了。之前他只是发现青魂可以虚化可以实化,就觉得足够惊奇了。可是现在看来,青魂却已经是一副十分完整的魂魄,完全看不出寄居魂的痕迹。甚至,还有些鬼修的影子。

其实薛焰判断的一点也没有错。青魂之前要不是因为长期寄居在牢画的魂魄里藏匿了身份,现在浑身上下还沾着牢画的气息,只怕身上那股子摄青鬼的怨气早就暴露了。

牢画倒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薛焰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现实中也算是男朋友吧,这种事情没有提前跟他商量就把杨戬叫过来确实有些不妥。但是现在形势紧迫,自己做不到像薛焰那样风轻云淡,还是希望能够抓紧一点时间提前谋划。

“我和青魂有一些想法,想和你们两位一起商量一下。因为这个想法,现在正好能够解决你们两位面临的困扰。”

杨戬这个时候顾不上调侃薛焰和牢画之间的关系了,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问题。

“牢画,你说的这个想法,应该不止是能够解决我们俩的问题吧?你自己是不是也能得益?”

杨戬这种先发制人也算是谈判手段里面比较有用的一种了。只是,现在并不是一种谈判的局面。

“我能不能得益,你都要配合我。否则天道很快就会找到你。天界找到你还好说,说不定给你安排几个天雷再扣点俸禄,罚你入世轮回个几世,也就罢了。可是天道那边,可是要直接伤你仙根的。这件事情,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靠!杨戬在心里骂了牢画二十遍,心道现在的小仙们都这么厉害的么?他记得自己从前那个时代还是很看重辈分的,对待大一点的仙小仙们都恨不得给对方擦鞋。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

“你这是威胁我?”杨戬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不是威胁,是分析利弊。反正都是天不管地不收的主,走上独木桥就别想回阳关道了。现在怎么做,谁也没规定个章程。大家要么合作,要么两败俱伤。”

杨戬被牢画给怼的十分不满。那句“天不管地不收

”着实伤了他。要知道他二郎真君在这之前也是风光无限的一位人物。哪知道上头说利用就利用,说抛弃就抛弃,一点儿情面都不顾。什么“后面的事情我们会暗中帮你解决”这种许诺根本就是空口白话。他从前在人间拍过一部卧底的电影。有一幕戏,说的就是一个被人坑害、彻底抹掉了卧底身份资料的警察,在社团被翻个底朝天,面对警方枪口的时候,那种心里的绝望。

现在,情景重现了。

杨戬不好意思瞪牢画,愤愤的瞪了薛焰一眼。薛焰则是谦虚的冲着杨戬笑了笑,仿佛在说:贱内就是这么伶牙俐齿,别见怪,她没揍你就不错了。

欺负人。

“还有薛焰,你的问题,现在也十分紧迫。我就想问问你,信没拆,你的轮转王身份还在吗?”

薛焰摇摇头,并没有介意牢画在杨戬面前说出了自己的事情。他知道,牢画已经把杨戬和他们逼到了一条船上。不管牢画现在想做什么,他都应该相信。

杨戬则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薛焰,似乎想从薛焰身上看出朵花来。想必他也清楚,薛焰不解开封印是什么原因。不然不至于如此惊讶。

“不在了。当时选出了新的轮转王,举办交接仪式以后就已经卸任了。”

牢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应该不归地府编制了,是么?”

“没错。”

“杨戬,你现在逃走的消息已经公开了吗?”

二郎神杨戬摇摇头:“没有。上头说替我扫尾,结果什么都没做,要是连个消息都没压住,那也太过分了。”

“那薛焰是怎么知道你的事情的?”

“我告诉他的。我们私底下有联系。”

听到这里,牢画和青魂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办了,咱们不用费太多的功夫。”牢画和青魂感叹道。

“你们到底想怎么做?”杨戬问。

青魂和牢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接下来,青魂就将自己和牢画的真实身份,以及煞神藏在牢画身体里的消息告知了二人。杨戬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薛焰则是看了青魂许久,感叹道:“怪不得你和宅女的路数那么相似,原来竟是这样……”

牢画解释道:“其实后来送回宝托的以后没多久我就猜出了宅女的身份。我之所以之前没有将这一切告诉你,一方面是因为你轮转王的身份,知道了真相恐怕会让你为难。另一方面,我也希望自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牢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薛焰,见薛焰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继续说道:“而且那时候,我也不太确信,以你的身份,知道这些事情后会怎么做……”

薛焰适时的拉住了牢画的手,那柔软的触感令牢画觉得心中一阵温

暖。

“你做的很好。那时候的我,确实会因为天道的束缚而对地府的规矩有所顾忌。到时候不仅是我,连你也会觉得为难。所以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也不会问。”说完,薛焰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眉头微蹙道:“但是煞神入体这样危险的事情,你应当第一时间告诉我。若我知道,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其封印。这个时候说立场就没什么意义了。你可知,神境一动怒,你这点儿小修为,根本撑不住十秒钟。”

牢画吐了吐舌头。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说话实在是太滴水不漏,着实危险。但是女人的天性又使她的小心脏扑通乱跳,不停的叫嚣着威胁她向他妥协。

“所以我们今天,就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青魂适时打断了牢画的小鹿乱撞,挽救了一个即将深陷泥潭的少女。

“如何做?”杨戬问。“薛焰的问题我尚能理解,只要想办法将那股力量释放出去即可。现在即将大乱,机会是一定有的,只是有些风险。可是我的呢?天界那边也就罢了,天道呢?你总不能说想办法把天道给灭了吧?”

提出这个问题,杨戬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嘲的笑了笑。

青魂却点点头,正襟危坐道:“没错,就像你说的一样。”

“扯犊子呢!”杨戬忍不住说了句方言,仿佛只有这句极具地方味道的方言才能够表达他此时心里的不屑。

青魂没说话,牢画亦然,两人都板着脸瞧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

“靠!你们说真的!”杨戬愕然大叫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丧家之犬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八章丧家之犬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杨戬面对这青魂和牢画,觉得浑身被一股电流给疏通了一遍。

“你们为了救我,要把天道都给灭了?我的天哪……”

“咳咳!别自作多情。”牢画打断了杨戬的感激涕零。“不是我们要灭天道,是宅女。”

杨戬瞪着大眼睛,眨巴了半天才挤出话来:“宅女为什么要为了我灭天道,难道宅女是我的粉丝?”

牢画和薛焰皆是一脸哔了狗的表情,默默的和杨戬拉开了距离。青魂自然不能忍受杨戬对于自己前主人产生这种误会,立即解释道:“自然不是!宅女本来就是要诛天的。她那时候和战神在一起,很大原因就是想借着战神的手将这天道和天界都给毁了。后来,神坛寂灭,天道衰落,这里面宅女功不可没。她起到的可并不是历史上一个祸水那么简单的作用。”

薛焰和杨戬第一次听到这种密史,也是十分惊讶。

“天道的运行,原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神坛。众神大战后,天神散尽,神坛失去了神泽,力量被削弱,难以维持天道原先的运行轨迹。于是天界接手了天道,靠着众仙的仙泽来重新启动天道。但是仙泽毕竟不如神泽,所以,天道才会呈现出现在这样只约束仙人的状态。这是天道最后的底线。可能在天界看来,仙人才是对世人最大的威胁。”

这句话令在场的三位仙人都沉默了。强势群体需被约束,这的确是管理世间常态的重要方法。听起来没毛病。但是只管强势群体不管弱势群体,这种做法很令人不爽。

“可是如果天道被毁,这世上恐怕真的会乱了。”杨戬在天界生活太久,不自觉的骨子里站位高一些,看问题时第一时间考虑到局面。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真的是个好人。但是现在并不是争取好人卡的时候。”牢画指了指天花板道:“天界只管理仙,不管理人与鬼。天道亦是如此。试问这么多年,管理人与鬼的仙在哪里?天界管理、压制的这些仙,大多都分布在哪里?”

杨戬摸着下巴想了想:“天界虽然仙人级别比较高,但是大多数把功夫花在了管理地仙的身上。地仙有地府编制内的,也有各地自由生成有宗庙的散仙。散仙庇佑活人,地府管理死鬼。这么说,真正干活的都是这些地面上下的仙。”

牢画点了点头,向薛焰问道:“你们十殿阎王尚且被压制,地府其他地仙、鬼差又如何?散仙又如何?”

薛焰沉思两秒道:“处处受天道掣肘。”

话说到这儿,薛焰和杨戬这两位老狐狸怎能还不明白牢画和青魂的意思?只是这个想法太过大胆,暴动什么的,总不像是太平盛世会发生的事情。这让他们二人有些难以消化。即使薛焰这位整日在地府亲身经历天界压制的前轮转王,也难以想象这一池平静的春水能够掀起那么大的风浪来。

“宅女出现,天界强制地府出手,这本来就是个矛盾。而长期受到天道压抑管制的地府,本来就对天界种种行为不满。一旦天界

受到攻击,有所损伤,天道也会相应的衰弱。就算最后天界如当初的神坛一样寂灭,天道真的被毁,接手这一切的地府难道就会任由这世上的仙人横行?杨戬,你这样把世间的安宁放在自己的安危前面考虑并没有错。但是这次你恐怕有些多虑了。”

“薛焰,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五门鬼帝是觉得自己力量不足,所以才要搬出你们来做挡箭牌。这也许是事实,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兴许他们也想作壁上观。你们十人长期受到天界压制定然心中不满,这次出来为天界背锅,带着情绪,自然不会事事尽力。一旦到时宅女突破你们的防线攻击了天界……”

牢画的话,将薛焰和杨戬心中的想法描绘得更加清晰了。

“你计划如何?”杨戬不再质疑牢画的猜测,大概也是接受了牢画这一系列的分析。“也许宅女最终的目的是要攻击天界,但是现在十大前阎王值守,再不走心,也不至于宅女能够一举拿下然后直攻天界。我现在的状况,已经等不得了。这几夜,我总能梦见自己躲在房间里,有人在外面来回踱步,一直念我的名字。”

杨戬顿了顿继续道:“这是天道快要找到我的征兆。”

牢画笑了笑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宅女的目标,是天界。”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要给宅女带路不成?”

“那倒不必。”青魂摆了摆手,指着薛焰道:“以宅女的性格与本事,第一击,绝对会见血。原本这血,是要你们十位前阎王来流的。当然,如果第一击,你们就和宅女对上,她也不会太好过。一战过后,便要偃旗息鼓一阵子,天界之战,便要延后。”

“可是这第一击,我们十殿是必然要出手的。”

青魂点了点头:“可以出手,对所谓的‘宅女’出手,然后流点血、负点伤,算是你们交了差。这样,真正的宅女便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天界,必然有损。本来地仙对于天道就十分不满,一旦天界受损,地上地下的皆会蠢蠢欲动。二郎真君,梦里追捕你的那位,一时半会也会忙不过来的。”

杨戬听的心惊肉跳:“你是说,让牢画体内的煞神以宅女之名与十殿对战,然后给真正的宅女找机会动手?”

薛焰则半开玩笑的说道:“青魂,若不是牢画的支持,恐怕我都要以为你是宅女埋下的一颗炸弹。”

青魂一愣,看了眼牢画,有些紧张。他这一系列的布局都是临时起意的,并没有计划过。而且煞神入体这事儿他也不能预料。要不是为这事儿,他也不会策划这一出惊险的偷天换日。

牢画没有回应青魂,而是耸了耸肩道:“我乍一听也以为是。但是这事儿你们好好想想,宅女第一击落空了,第二击呢?第三第四呢?她是有所准备来的,只存在顺利不顺利,不存在成功不成功。你们是愿意在这漫长的战争中做牺牲品,重伤出线,还是想速战速决,顺道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

“煞神的话,力道能控制?”薛焰问。

牢画知道他是接受了这个想法,握了握薛焰的手说道:“力道不好说,但是方式可以提前规划好。”

薛焰的眉头皱了起来:“让我们十殿提前准备?那你怎么办?煞神住在你的身体里,那些人出手可是没轻没重的,万一伤了你……”

“所以才需要你的配合。”青魂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软布,乌漆嘛黑的,显然有些年头了。他将软布放在薛焰手里道:“这是从前战神留下的一个阵法,有些幻境的功效。原本这是用来控制敌人的,但是你只需稍作改动,就能够将阵法的功能逆向,让其他的人将牢画误以为是宅女。同时,也能削弱阵法内所有人的力量。到时候,轮转王,你的力量释放会被削弱很多,你们所有人的互相攻击伤害都会被最小化。到时候你顺着这个路子,帮助牢画引煞神的神魂入灵渠。”

薛焰接过软布,打开看了看。软布上写了许多内容,大致描述的都是阵法的布置方法、阵眼的位置,字体与语言表述都是古法,看起来年头不小。若要改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

他点点头,将阵法收了起来:“我好好研究一下,然后将改动后的阵法拿去和其他人沟通一下。时间和地点……”

“后天,城东运动场。”

青魂说出的这个地点,让另外三人都看了他一眼。那次杀神在城东运动场出现的时候青魂并没有去,另外三人却都在场,对于这个地方都有印象。

“为什么在那?宅女留的字条是蒙城矿山。”杨戬问。

“不然呢?真的在矿山,万一遇见真的宅女怎么办?”青魂翻了个白眼。“到时候玩翻车了,宅女在阵法外面把你们里头的团灭了,就漂亮了。”

青魂把杨戬怼的哑口无言,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那、那十殿不会怀疑么?!”

薛焰却直接接纳了青魂的主意:“行吧,就在那儿。那里开阔,不容易伤及无辜。我相信,只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另外九位是不会费脑子去怀疑的。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

杨戬:“……”

“好了,下面要说你的任务。二郎真君,你需要配合一下轮转王去和那九位沟通,增加可信度。最好,沟通的时候,给天界拉点仇恨。”

杨戬:“坏人都让我来做,到时候我被打了怎么办?”

另外三人都没理会他。杨戬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我就这样就行了?这么简单?”

“想得美!”牢画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宅女约战矿山,我们都在城东运动场,你得守着矿山。到时候一旦宅女出现了,你就大喊:不好,调虎离山!然后惊慌失措的跑回天界求救,就说十殿阎王被宅女引开了,没人助战。”

“靠!这不就是带路么!能不能不要给我设计这么丧家犬的形象?”

“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牢画说。

薛焰点点头,青魂也点点头,会议就这么结束了,留下杨戬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开战

与鬼谋宅第二百一十九章开战杏子山原本是个偏僻的地方,地处蒙城某个偏远的小乡镇。未经开发,整座山都透着股朴实的味道。原住民都是连镇子都没出过的山民,在杏子山被开发后,也没有彻底搬离,从山上挪到了山脚,摆摊租房,做着游客和矿工的生意。

其实,相比开发者买下矿脉所赚取的利益,原住民所赚取的,不过是矿山开发后带来的一些微不足道的附加值。

尽管如此,他们也觉得十分满足。对于一个从前落后而偏僻的小山村来说,有这点赚头,已经算是天大的收获了。每天收摊关门后乐滋滋的在家数着并不多的钞票,心满意足进入梦乡的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即将迎来什么样的大人物。

这本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浩劫。只是在牢画等人的一番筹划下,一场血战被移花接木,瞒天过海,在无声无息中转移了阵地。

在无数个变革的关键点中,很多不可测因素似乎都在影响着历史的进程。可是,也只是影响进程而已。走向,是不可能发生转移的。就如同宅女同天界,势必有一场不容忽视的正面交战。哪怕天界想尽办法拖延时间、转移目标,但,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

除非想办法把宅女给灭了。

天界做不到,也不敢做。宅女的背后,还站着不知道在哪藏着的战神。而其他的天神,早已不问世事。这么多年,天界的力量,本可以涌现出更多的强者。然而在种种机制与想法的制约下,所有的一切都被搁置了。在那些按照章程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度过的漫长岁月里,初心与情怀什么的,早已经被消磨殆尽。高高在上的视角,是那么容易让人失去警惕,失去戒备。

仅仅一个魔头现世,就能引起天界巨大的恐慌,这并不是事出偶然。有些东西腐朽了,是时候该碎了,就不能怪风太大。

牢画远远望着运动场,心情忐忑。这一战,并不是没有风险的。自己体内的那位这两天已经蠢蠢欲动。在这种躁动下,牢画能够深刻的感受到来自于神魂的威胁。

那种,碾压的,不可一世的,张狂与愤怒。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牢画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运动场上散落的枯叶无风自动。十殿站在场上,围成了一个圆形。

那是一个刚刚布好的阵法。原本,那是战神创造,以四两拨千斤之法以及幻境,最大限度削弱敌方力量的阵法,名曰“逆风阵”。意指可以将强弱转换,逆风而上,瞬间扭转局势。此阵听起来强大,但是布局复杂,还必须悄无声息的引敌人入阵,并不适合真正的战场,于是并没有被流传。

在薛焰的改动下,这阵法许多功能已经改变了。但是时间紧张,薛焰日程又安排的太满,牢画到现有也没能和薛焰就这个问题沟通上。

一直以来都小打小闹的牢画,终于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抬起头用45度角仰望天空,牢画不仅感慨:生活,终于对我这个小可爱下手了!

“准备好了么?”青魂此时作为幕后推手,表现出了十分可贵的沉稳。他指着前方十人的阵法,对牢画说道:“他们现在正在等待宅女出现。按照计划,薛焰已

经将阵法做了一些改动。你一旦进去,他们看到的你,就会是宅女的模样。”

牢画紧张的点了点头,问道:“他们认识宅女吗?”

“不认识,但是多少见过图鉴。幻境会按照他们期盼的样子自行模拟,这个不用担心。不过台词就要你自己说了。”

额,台词……牢画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泥煤这么紧张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开打的局面,居然让我演戏?

心好累。

“总之,要让他们觉得你就是宅女。还有,他们可能不会第一时间攻击你,最起码要先打个招呼说个由头。你趁着这个时间,这个喝下去。”

青魂伸出手,手心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子是透明的,能够看见里面放着一种红色的半透明液体。而那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瓶子里面游动,忽上忽下,看起来有些恶心。

“这就是你说的能够引神魂入灵渠的药水?”牢画嫌弃的接过来,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用什么材料做的?”

青魂将牢画的手心合上,握紧了那瓶子道:“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现在戴上面具,进入阵法中心以后再摘掉,就不会露出破绽了。去吧!”

青魂看起来格外郑重。这令牢画觉得更加紧张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提脚上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能不能推我一把?”

“干嘛?”青魂问。

“我不会飞啊!你让我徒步走进包围圈?”牢画哭丧着脸指着一百米开外的运动场。

青魂:“……”

在青魂的助力下,牢画成功在空中完成了一段滑翔,“飞”进了阵法的中心。

十殿阎王皆是一惊。

薛焰自然是有些紧张,其他九位,则是因为没有感受到宅女应有的强烈的魔头气息而感到惊骇。要知道,隐蔽工作能否做好,和实力强大有着直接的关系。殊不知……牢画压根没有隐蔽。眼前这个,根本不是他们所忌惮的那位引起众神之战的女魔头。

但是好不容易在阵法中心稳住脚跟的牢画还是装腔作势的摆出一个大拿的姿势,悠悠的摘下了面具,环顾眼前的十人,神色淡然。

其实如果此时有人拿着麦克风采访牢画,牢画定然会大喊:我好慌,想晕倒的那种,能不能上个厕所先?

在十殿阎王面前演戏,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牢画还是强忍着那强烈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对着十人摆出一个睥睨天下的姿势道:“诸位果然守信。”

话一出口,牢画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明明是正常说话来着,怎么就成了立体环绕声了?这阵法里头音响效果这么好的么?

七殿泰山王大概是商量好的代言人,第一个拱手答道:“魔宅上人,这厢有礼。我十人受地府之名,追回地府逃离亡魂。上人此次以亡魂之身离开,地府实难坐视不理。还请上人与我十人回去,办个手续。”

“噗!”

“办个手续”这四个字一说出来,牢画直接笑场。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考虑到自此此时在扮演的角色,牢画灵机一动,直接将那

个没忍住的笑扩大了去,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上人,可是同意?”虽然泰山王并不觉得宅女会同意,但为了缓解尴尬,还是这么问了问。

“同意?哈哈!说笑了!手续什么的,这十殿都在,你们便现场替我办了罢!此后,地府便莫再管我宅女的事!”说罢,牢画便打开瓶子,昂起头,硬着头皮将那红色的液体倒进嘴里,一口咽下,随即将那瓶子摔在地上,发出“”的一声脆响。

战争,自此打响。十殿剑拔弩张,丝毫不敢大意。而牢画在摔了瓶子以后,面对周围忽如其来的十股强大的威压,慌得一批。

这泥煤,谁来教教她怎么操作?

前十殿是带着任务来的,有主动出手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没等牢画行动,十位就已经出手了。当然,这其中有一位虽然放了水,但并没有什么卵用。铺天盖地各式各样的攻击袭来,即使经过了阵法的过滤,依旧令牢画觉得惊骇。

好在,阵法被薛焰动过手脚,只过滤了攻击,并没有削弱防御。在这十位未出全力攻击又被削弱的情况下,牢画驱动没有被干扰的灵风,尚且能够抵挡一二。

这也足够令人震惊了。在除了薛焰的另外九人看来,阵法之中,自己的攻击是被放大了的,对方的实力是被极大的削弱了的。这样也能够抵挡,可见对方实力之强大。

九人暗暗又加了力道。

牢画只觉得苦不堪言。这些人合力是可以与神境叫板的。自己这小身板,就算有阵法帮忙作弊,能扛得住几分钟?

很快,牢画就感受到了体力不支。她从未短时间内释放出如此之多的灵风,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体内资源的枯竭。

这是第一次,牢画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这令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就如同一个产妇在产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医生护士都在却没人能帮上半点忙,只能在一旁给你加油的那种绝望。

谁来救救我?

她的灵魂在身体里对着另外一个灵魂喊了许久。只是那家伙平时偶尔还会跑出来威胁她两句,现在倒好了,一句话也不说,跟死了一样。

死了……

牢画忽然一个激灵。她刚刚喝下去的东西,是青魂给她用来引神魂入灵渠的药水。那玩意,不会是要把煞神给弄死吧?

一个分神,一处灵风被击溃,防御出现了缺口。牢画被袭来的灵力打了个正着,右边半个身子忽然间都麻了。

是三殿宋帝王的攻击。不知带了什么属性,寒凉刺骨,打在身上,不疼,却瞬间令人的身体失去知觉,无法动弹。

牢画骇然。

这是被逆风阵削弱了二十倍的力量。

半边身子失去了控制,牢画周身开始出现了更多的防御缺口。一瞬间,其他人的攻击也涌了上来,从四面八方往牢画的身上招呼。牢画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被拉扯着,仿佛随时要散架。

恍惚中,她还听见,有人大喊着:“上人!得罪了!”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巨山般从头压下。牢画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章 打是亲 骂是爱

与鬼谋宅第二百二十章打是亲骂是爱牢画在战场上失去了意识。在晕过去的前一秒,牢画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意识。

完蛋了。

不仅仅是身死魂灭的那种完蛋。而是,她觉得当她死在阵法里以后,那十人撤掉阵法,看见与他们对战的人是她时,会发生一种令她极度尴尬的揣测。

比如有人一定会问:薛焰,你媳妇为啥要冒充宅女?薛焰,你媳妇到底是怎么想的?薛焰,咱们一起把你媳妇给打死了等等。然后薛焰在一旁泣不成声,青魂在悔恨中魂飞魄散,所有的一切灰飞烟灭……

牢画第一次觉得有比死还尴尬的事情。怪不得有人一辈子就是死要面子。有些面子真的是丢了以后就没法挽救,尴尬到死都没法化解。

当然,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时间确实非常的短。在她的灵魂彻底沉睡之后,她就做了一个令她非常不踏实的梦。在梦里,她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飘飘荡荡、沉沉浮浮。

梦里,她看见了煞神。

她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十五六的少女,但是那浑身的气派却暴露她真正的年龄。

在梦里,她只有上半身。那纤细的杨柳腰以下,空空如也。

更加诡异的是,在她的身后有一扇门,从那里面,伸出了一只又一只雪白的手,拉扯着她的身体,试图将她往门里拽。

她很是愤怒的瞪着牢画,牢画也在看着她。

但是,她并没有挣扎。

“你为什么不逃?”牢画问。

这句话,在煞神刚刚出现的时候,还煞有其事的问过青魂,话里满满的都是挑衅的味道。

但是,牢画这么问,却十分真诚。她不是没有看出来,那一只只雪白的手,和自己的手长得一模一样。它们在拉扯着煞神,实际上是自己喝下去的那瓶药水在作祟,试图将煞神拉进自己的灵渠。

牢画是第一次在自己体内以灵魂的状态和煞神面对面。她并不知道,煞神竟然没有腿。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即使没有腿,煞神也能够与那些白嫩嫩的手战斗一番。毕竟那些手划拉了半天,都没能撼动煞神一分一毫。

或许她会迎来一场苦战,或者,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将煞神给逼出体外。

可是,煞神并没有。她只是愤怒的看着牢画。

良久,牢画似乎察觉到那愤怒的视线并不是在看着她,而是在看着,某个并不在现场的人。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牢画以为,她此时会高深莫测的感叹一声:天意!然后要么和自己死磕到底,要么放弃抵抗任由自己宰割。

可是她在闭上眼睛后,却显得出奇的平静。

“师母,好算计啊!”

牢画抖了抖。

这纯粹是来自于灵魂的颤抖。

“你是说,现在这个状况,也是我那位母亲的安排?”

煞神依旧闭着眼,苦笑着摇头。

牢画默默的对着煞神比了一个中指。说就说,不说就不说,搞这么神秘兮兮是要闹哪样?

虽然知道这动作很不礼貌

,但是这是灵魂的对垒,内心的想法失去了皮囊的伪装,什么都要不加掩饰的坦诚相见。

所以,礼貌什么的,没能拦住牢画。好在煞神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直接忽略了。

“兴许是,兴许不是。但是如果是,那么我和ta,就都没能幸免。甚至,你的父亲战神,也在被算计的范围内。”

牢画没接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宅女本来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而利用了许多人,战神被利用是一定的,煞神也是一定的。那这个“我和ta”里面,这个“ta”又是谁呢?

“你应该庆幸。我们都是棋子,唯有你,才是受益者。”

牢画:受益?这叫受益?!

煞神并不理会牢画生无可恋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睁开眼,愤怒与仇恨的气场再度重现了。

“但是我不服!凭什么我们就要被当做棋子任意摆弄?我如今神魂受伤无法抵挡,但是引神魂入灵渠,是一件极其危险之事。宅女啊宅女,你不是想要你的女儿成神吗?我偏不让她成神。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像你一样,走你的老路!你给我等着!”她喊着,同时似乎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被那些白嫩嫩的手迅速拉进了那扇黑洞洞的大门。

牢画摇了摇头。煞神,果然还是煞神,更年期的做派,是改不掉了。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牢画没能感叹多久,在煞神被拉进门的下一秒,她就觉得一股强大的戾气与灵力往她体内翻涌而来。她的身体,不,是她的灵魂,就像一个被吹涨了的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涨啊!她好涨啊!她不想撑了,甚至连害怕都来不及,难受的感觉实在太过霸道,以至于脑子里只想着:炸掉吧,炸掉吧,炸掉就能轻松了,就能舒服了。

这个念头一萌生,她那原本还被压抑着的膨胀速度陡然加快了起来。灵魂,再度膨胀出了新高度。

好难受!牢画此时是不上不下,涨得脑回路似乎都被塞满了东西,堵了,似乎也空了。

然后,灵魂内的戾气似乎是占据了更多的阵地,很快在牢画的右腋下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然后,如同山洪倾泻一般疯了似的往右腋那儿攻击。

那是之前牢画被宋帝王打到的地方,正脆弱着呢。冷不丁被这么一攻击,当下就有要炸的趋势。

牢画嘴巴一张,心中叹道:终于要解脱了!

正在这时,灵魂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颤栗。牢画只觉得眼前一花,十股灵力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直逼灵魂体。

牢画只觉得内忧外患,正慌得一批,忽然体内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戾气与灵气就转移了攻击目标,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散布到了她的四肢,对着十股灵力就是一阵猛攻。

撞击,十分强烈。但是并没有任何声音。这有种看动作片却打了静音的不适感。但是那种力量撞击之时发生的巨大反作用力牢画却是感受得真真切切。一丝一毫,也没有错过。

真泥煤的,疼啊!

这种两股力量隔着自己一层皮对

垒的感觉,像是种温和的五马分尸。撕裂感与撞击感同时发生着,牢画觉得自己宛如一只在暴风雨的大海上被狂风巨浪反复摧残的破木筏子,残到无法直视,却又偏偏沉不下海。

逃又逃不掉,死也死不成。忍?不,已经不是在忍着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咆哮。

是的,好像。因为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这被折磨得已经失去了人形的灵魂做了什么样的自然反应。如果这是个身体而不是灵魂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吓尿了之类的尴尬事件发生。

那她可就真的不想活了。

这阵对决刚开始的那种剧烈的疼痛,也慢慢变得麻木。牢画看着自己灵魂体此起彼伏的鼓胀与凹陷,居然还生分了一点心思去嫌弃。

幸亏是灵魂体。这形象,真泥煤丑!

外部袭来的灵力,并不是非常强大。或者说,相对于牢画体内的两股力量,这外头的灵力,只是被过滤的攻击,压根不够看。

所以,在外部的攻击被化解后,牢画灵魂体内的力量再次膨胀了起来。而且,似乎比之前的还要嚣张。

牢画再次体验到了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膨胀感。她刚刚从极致的疼痛里挣脱出来,又开始膨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如果可以,她很想对着外头的那几位大喊:你们能不能给点力?这么一下就结束了?继续啊!

可能是因为消极怠工,外头的那几个休息了好半天才开始第二波攻击。牢画再次从膨胀感回到疼痛感。不得不说,无论是哪种体验,都生不如死。但是让她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种,忽然又给你换另外一种,这感受……啧啧,爽歪歪。

牢画觉得,若她能够活着离开,她一定会给新任的阎王们建议个新的刑法,把人吹大了以后再痛扁,扁一阵子再打,来世一定会重新做人。

这样反反复复,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交替。牢画的神识几乎要崩溃的时候,那些刚刚还从四面八方袭击她的灵力忽然全部撤去,一种剧烈到凌驾于疼痛之上的灼热感忽然袭来,将牢画从昏厥中直接惊醒。

她醒了。却没有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而睁开眼,牢画第一个看见的,是一双赤红的眼睛。还有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

那疯狂的灼热感直奔牢画而来。牢画只觉得体内那些淤堵难消的力量一瞬间找到了对手,充斥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对着薛焰的攻击就是毫不犹豫的反击。而薛焰,也双手掐印,操控着那股灼热的力量不遗余力的向牢画攻击。

两人,皆是没有留手。

但是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滚烫的热情,仿佛从他们二人身体中喷涌而出的并不是伤人的力量,而是滔滔不绝的爱意。

这个画面很好的诠释了打是亲、骂是爱、爱得不够用脚踹的道理。

运动场的上方,因为两股强大力量的撞击,而产生了一道红色的光柱,直冲天际。杏子山的某个山头上,一个人微微扬起嘴角,就着这火红的光柱,轻轻抿下了一口冰红茶。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上天去

与鬼谋宅第二百二十一章上天去在那人的不远处,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帅哥神色紧张的站在那儿,手脚不知道要往哪放,看起来很是局促。

“上人,那、那个……调虎……”杨戬想装作惊慌失措的喊出自己的台词,可是平时演戏都能够自然驾驭的当红男明星,此时却没能发挥出他的正常水准。

因为观众,实在是太不配合了。

他想象中的宅女,应该会衣袂飘飘,出现之前先飘漫天的纸鹤或者花瓣,然后人未至声先来,整个山谷回想着女魔头嚣张的笑声,对着前十殿阎王宣战。

实际上,来的却是一个衣着朴素长相还算中上乘,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女人。她穿着一身运动装,一双球鞋,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戴着鸭舌帽。走到山顶上,她就席地而坐,从包里拿出了一瓶冰红茶。看见杨戬在旁边,还递了一瓶给他。

若不是杨戬亲自去凡间将人给弄死了,也不可能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引发众神之战使神坛陨落的女魔头。

“行了,我就是看一会儿。结束了,我就走。”女人转了转脖子,似乎是在缓解颈部的不适。

杨戬的身体微微抖了抖。他之前对宅女转世的宝托动手,就是捏的后颈。亡魂多少都会对死亡原因有不同程度上的执念。虽然对方宅女之魂觉醒,也不代表就会忽略这一世经历的事情。

杨戬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做这件事,其实是比站在运动场上那些人都要危险的。虽然可能,不费什么力气。但是一不小心,就能把命给丢了。

一时间,汗流浃背。

在那红色的光柱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不见时,女人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运动裤,将背包的拉链拉上,似乎准备离开。

“上人,你要去哪儿?”杨戬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自己本来是要演一出戏的,结果,一上来就被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现如今他是连装都没得装了,只能舍弃面子,看看宅女会不会接受他的投诚。

“回家啊。”女人冲着运动场的方向努了努嘴:“有人替我打架,我没事儿了。”

杨戬的眼角一抽。这下糟了,若是今日宅女没有打上天界,前十殿和牢画那边都无所谓,唯独他要受天道惩治。可是tobe还是notbe,他还没想好。

女人见状,微笑着看着杨戬,脸上带着戏谑之色,问道:“你以为我该去哪儿?”

杨戬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面红耳赤。想指指头顶,但是他心中太过紧张,或者说,内心还是在犹豫自己是否要做丧家之犬,于是,什么也没做成。

女人笑了笑,将背包扔给了杨戬。

“替我拿着。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带我上天界。”

杨戬接着那并不算太沉重的背包,神色复杂。自己原先,是想演一出戏。骗宅女,骗天道,也算是骗自己。所以他觉得似乎可以理所当然的去做。可是当演戏没成功,他又发现自己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怎么?不愿意?”女人问。

杨戬点点头。

女人指着他怀里的背包说道:“你打开这包试试。”

杨戬像个听话的学生面对班主任一样,乖巧的拉开了背包的拉链。手伸进去摸了摸,摸到一个塑封袋。

他用力一拉,险些没被手里的东西给吓死。但大概是出于本能的求生欲,他没有扔出去,而是又将塑封袋塞回了背包里。

袋子里,装着一颗人头。那张脸,和眼前的女人一模一样。

“怎么样?我特意留下来做纪念。切的很好,伤口很圆润。”

额,被表扬了。

“你真不给我带路?”她问道。

杨戬总觉得,面对宅女,他有种被看透心思的尴尬。直觉告诉他,宅女这话并没有威胁的他意思,态度反而更加倾向于与人为善。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好了,我明白了。”宅女似乎明白等不带他的回答,很快就自己得出了结论。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对着杨戬的天眼隔空一指。

杨戬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身子,却没倒下。

宅女走上前,拍了拍杨戬的肩膀道:“不怕,是我胁迫了你。现在,你可以带路了。”

杨戬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引路,但是心里头,却松了一大口气。人也好,仙也好,谁还没点情怀和坚守呢?可是当这些情怀与坚守的基石都发出腐臭时,让你亲手摧毁,总有那么一丝叛徒的愧疚。可是如果被胁迫,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瞧,你是无辜的,是被利用的,当时只能这么做,不然咧?

其实,你以为你没有做选择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做出了选择。

天界之门,只能由天仙打开。否则,谁也上不去。当然,如果宅女没有杨戬的帮助硬闯,也是可以进去的。只是,后续还能做点啥,就不好说了。天界别的做的一般,防御,绝对顶呱呱。

杨戬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要用他的天仙血脉去开启天界之门。天界一定没有想到,自己拿来做白手套对付宅女的一枚棋子,却是宅女打开天界大门的关键。

运动场这边,这一刻已经安静了下来。整个空旷的运动场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方圆百里的小鸟、飞虫、老鼠等等,也都因为刚刚那一场战斗而被波及,失去了声音。

青天白日,万籁俱寂。

够诡异的。

牢画和薛焰面对面站着,感受着体内变化的同时,相互打量着对方。

薛焰变了。

在开战之前,牢画还特意看了他一眼。脸上保持着温柔无害的表情,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纯黑色短发里馋了一点若隐若现的蓝色,看起来,有种陌上公子玉无双的纯净。

可是,经过一战,薛焰的衬衫破碎,黑发里有着一绺一绺的红,赤红色的眸子总算恢复了正常,只是那眼里透出来的邪性与浑身上下霸道的威压,使的他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解开封印,摘下面具,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但是,牢画打心眼里能够理解薛焰的这番变化。那股由内而外蓬勃而出的力量,实难平息。一个不留神,就会霸气侧漏,哪里那么容易做表面工作?

自己现在,貌似也是这个状况啊……只是,现在这情况,是怎样?薛焰他,是成了神,还是走火入魔,入了魔道?

牢画扭过头,看向运动场外的青魂。

青魂的表情,十分惊愕。

完蛋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薛、薛、老薛?”秦广王结结巴巴的,半天没挤出话来。

泰山王在这个时候也没能保持住他沉稳的仪态,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对着薛焰从上打量到下,再从下打量到上。

“咱们且先不问你媳妇儿为啥出现在这里,你先告诉我们,你这是咋的了?”秦广王的话及时将泰山

王就要问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牢画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解释。好在现在这九位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去了。

薛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大概是飞升了一个境界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被卡了这么多年,升一点,也是正常的。”

泰山王却不肯接受这个说辞,再次上下打量了薛焰一番道:“老秦也飞升了,哥几个多少也有点进步,怎么不见像你这样?你现在这模样着实古怪,也不算是神境,力量和威压却又强的离谱。要说成魔……”

他的话令在场的人皆是面色一变。

“成魔?”薛焰指了指自己,笑道:“你瞧着我像不像魔?”

另外九人没有说话,暗中却都在用着自己的神识去探究起薛焰身体的状态来。结果,没有一个人看懂。

“老薛,你这状态有些奇怪啊。仙人飞升,怎么着也不能变成这样啊?力量确实有了质的飞跃是不错,只是你这体内乱窜的是什么东西?感觉邪门的很。”阎罗王试图用手去触碰一下那些不小心散落在外的威压。可是,他并没有看见那威压里泛着的滚烫的红色。

手指,立即被灼伤了。他立即缩回自己的手,惊愕的看着薛焰。

牢画很想提醒他,他用那张黑漆漆的脸做出这种受惊小鹿的无辜表情,实在是不太合适。

“弄伤你了?抱歉。”薛焰道歉。若是以往,定然能让人感受到他话里的诚恳。只是看他此时那张充满邪性的脸,怎么着,都给人一种在挑衅的味道。

阎罗王冷哼一声,背着手站到了一旁。牢画忽然就觉得和谐了。果然,他这张脸还是更适合带点愤怒。

被阎罗王这么一搅和,大家也都不再继续纠缠薛焰到底怎么了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话题就转移到了牢画的身上。

“薛焰,你媳妇儿怎么会在这儿?”泰山王终于提出了这个疑问。虽然刚刚战斗结束的一瞬间,他看见宅女在他们的攻击下破了阵法飞离现场,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至于哪里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但是现在看见牢画,总有种刚刚看着宅女的感觉。

“我请她从旁协助,一旦发现机会,就出手相助。最后将宅女逼走,她也有几分功劳。”薛焰解释道。这番话本来十分正经,可是现在的薛焰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有种不良儿童被班主任逼着念书的感觉。

完全不走心。

当然,其他几人还是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与牢画客套了几句,算是恭维。

“我怎么觉得,今天嫂子好像也有点怪怪的?”都市王向来比较跳脱,在其他人都不太好意思盯着牢画看的时候,他却直愣愣的瞧了牢画许久。

“黄大仙,非礼勿视!”楚江王这个耿直boy适时的阻挡了都市王的观察,同时引发了其他几位的共鸣。

“叫谁黄大仙呢?那玩意岂能与本王想比?”都市王抱着双臂,嘴里不服气的念叨着:“一帮老古董!”

话题被终止了。但是,大家却都默默的将目光悄悄的朝着牢画打量了一番。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在牢画体内流窜着的力量中,也有两股力量交替着。其中的一股,居然和薛焰体内的如出一辙。

这夫妻俩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房贷

与鬼谋宅第二百二十二章房贷前十殿完成了任务,除了薛焰,都各自带着伤回到了住处,就听见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宅女攻入了天界!

九人都十分不解。他们明明在蒙城与宅女打了一架,将对方伤的不轻,对方为何还要坚持去攻打天界?难道,战神回来了?

再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更加令人震惊。宅女只身一人,胁迫二郎神杨戬打开天界之门,然后将天界搅了个天翻地覆,毫发无损的跑了。如今天界几个重要职位的仙人皆被重伤,实力大减,杨戬也下落不明。而事情的来龙去脉,无人知晓。

是的,毫发无损。这个消息,是伴着一封谴责地府不负责任的通报信来的。五门鬼帝立即将受伤较轻的几人召去问了话。好在,通报信只是通报信,并没有提到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只是一句一句的骂,令五门鬼帝有些头疼。

事后,九人十分默契的聚在了一起,相顾无言。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泰山王还是那个最好奇的宝宝,总是第一个打破沉默提问。

可惜,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老薛没回来。”楚江王说。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这件事其他人并不是没有发现,只是,没人提出来。薛焰好像没有成神。又好像成了。到底成没成,没人知道。但是无论怎样,他们都觉得,薛焰不会再回来了。

宅女受创后还能胁迫杨戬去天界大战,牢画莫名出现,两人又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这一系列的事情,看起来好像都没有联系。可是,为什么就同时发生了呢?

牢画、薛焰和青魂离开了运动场。坐在出租车上,三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气氛有些怪。不同于熟人之间那种舒适的宁静,三人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牢画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计划明明成功了。薛焰顺利缓解了解封时的爆破,煞神的灵魂已经被成功的封印在了自己的灵魂里。一切好像都按照计划完成了。只是,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回到住处,牢画到自己房间的浴室里泡了会澡,薛焰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两个小时后,两人都通过自己的方式,将体内的新生力量平息了下来。

这时,薛焰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薛焰与牢画,同时睁开了眼睛。他们都清晰的嗅到了一股味道。

狗味。

打开门,薛焰将眼神涣散的杨戬迎了进来。同时牢画也从隔壁推开门,与青魂一起进了薛焰的房间。

“我回来了。”杨戬走进屋子,看起来状态有些恍惚。普通人的肉眼或许难以发现,此时他的额头上有一只半睁着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得了结膜炎。

“呦,辛苦了,眼睛都累红了!。”牢画调侃着,顺手拿着手机点开微信讨论群在杨戬面前晃了晃,展示了一下地府一众对于今日宅女大闹天界之事的议论。

“成果不错。据说鬼门关那里的天道冢都显形了,不少人在给你点赞。”

杨戬闻言表情更丧了。鬼门关是出了名的多

事,只要有个什么机构啊大人物啊出了事儿,就会长出个墓碑,模模糊糊写几个字给个预告,本来路就不好走,还占着地方,挖也不是不挖也不是,令门神大人很是头疼。

薛焰拍了拍杨戬的肩膀,以示安慰。虽然杨戬是先被抛弃的那个,但是丧家犬的这个名头他再难甩掉。

“别想太多。”薛焰说。

杨戬摇摇头。做神仙又不是在人间过日子,短短一生就几十年,还能安慰自己不要想不开珍惜当下什么的。做了就是做了,即使心里过意不去,那也是做了。现在要是谁跳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丧家之犬,他也不至于像个七八十岁的小年轻一样想不开郁郁而终。说不定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脸漠然,给你一个“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的眼神。

当然,天界现在也没人有功夫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天界的灵力防御网是靠灵力支撑运行的一个系统,和天道差不多一个道理。宅女的实力并非真的就这么蛮横强大,但偷袭给她加了不少分,同时宅女的手段是青魂的plus版,对于这种自动运营的东西破坏力超群。这也是天界对宅女十分警惕的原因。如今天界四大支柱尽断,五大战力皆损,整个天界的劳动力与战斗力都在忙于修复天界的损毁与防御,谁有功夫去管他这个漏网之鱼?

正是这种苟且,令杨戬有种狼狈感。自己没有成功将宅女送回地府的时候狼狈,被天界抛弃的时候狼狈,此时,则更加狼狈了。

这叫他怎么能不想太多?

可这天下一乱,谁能够苟且着,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杨戬,咱们现在也算是一丘之貉……呸,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之前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为了缓解杨戬同志此时郁闷的心情,牢画成功的将话题转移了。

但是,这个话题并没有令杨戬的心情有所改善,甚至是……更加郁闷了。一张完美无瑕的青春偶像脸此时皱成了一团,眉间一个大大的“川”字,像三条小河。

“怎么了这是?”薛焰此时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出来什么正经话都变了味道,听起来总有种歪痞歪痞的腔调。

但杨戬并不在意和他说话的人正不正经,装模作样的摸了一把辛酸泪,对薛焰说道:“薛老弟,你要是有钱,就借我点吧!我欠高利贷啊!”

“噗!”牢画险些将刚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全部喷在杨戬脸上。饶是中途被牢画自己用灵风挡住了,这种冲击力还是对杨戬造成了心理伤害。

好在薛焰并不是个真正好说话的主,当即耸了耸肩道:“负债累累。”

可不是么,他欠牢画的还没还呢。但是这话却有些含糊其辞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说穿了是一家子,牢画有钱,他的钱都是牢画的,没毛病。

“你欠谁的?”牢画嘴上关心,心里却腹诽: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沾都不能沾,一见面不是推销价格虚高产品就是借钱,到处和人称兄道弟满嘴跑火车,能不能靠点谱?

“银行。”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多

钱!”

“我……”杨戬犹豫片刻,随即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现在天不收地不管的,我有什么好顾忌的?索性说了吧!”

原来,杨戬在人间混迹本是出于爱好,但时间久了,就发现了现世的风景太过于美好,于是很快的陷入了纸醉金迷。他热爱各种别墅,在全国各地买过各式各样的别墅。这些年房价飞涨,别墅的价格,自然而然就贵了起来。他本身那点存款是绝对不够他肆意挥霍的。

所以,他就开始走上了星途,试图通过当明星赚钱去维持他那买房的心瘾。可这买房,岂能像女孩子们买口红一样任性?之前确实出过这样的新闻,说某个会计为了买口红挪用了二十万的公款被发现。尽管如此惊世骇俗,但二十万也并不是个会要命的价格。

可是,买别墅……

要说杨戬之所以会落入这个陷阱,也是因为太小看了人间的消费标准。在他看来,凡间的人们小打小闹盖出来的别墅就像个精致的小玩具一样,当然是看上一个就买一个。天界的俸禄怎么说也比地府的高了许多,再加上前些年他买房的时候房价还没有贵到那么离谱,所以花那些钱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但是,当前的局面,却是绝对不允许了。杨戬当然也为此克制过心里这股瘾。但当明星赚了些钱之后,还是会忍不住去买别墅。

一来二去,他就改原来的全额付款为贷款买房。贷了一套又一套,然后工作赚回了钱又拿去交房贷。不知不觉,他给自己累积了每个月八十万的贷款。

每个月八十万。对于当红小生杨晋来说,并不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但是对于跑路者杨戬来说,却是不容易的。一边要躲着天界的追捕,一边要小心躲藏避免被天道找到。以他目前停止工作的状态来说,每个月交出八十万的钱给银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不给,房子,迟早会被银行收走。

“那些可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实在是不忍心,所以最近卖了所有的车,把上个月的给补上了。”杨戬摇头叹着气,宛如一个苦大仇深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

牢画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见过喜欢别墅的,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地府版富裕江山当时出了几套别墅,那十殿阎王也就一人一栋的买,哪有他这样像批发一样的买?住的过来么?

“你大不了卖掉一两套不就成了?”牢画劝道。

杨戬却是一副想要抢走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的表情瞪着牢画:“你说什么呢?你是没有见过我的那些别墅,怎么能卖呢?那都是我的至宝!”

牢画:“……”

“你刚刚是不是说借高利贷来着?除了银行,你还管高利贷借钱?”薛焰问。

杨戬气呼呼的说:“借他们点钱,银行问我要那么多利息,不是高利贷是什么?!”

牢画、薛焰:“……”

“对了,老薛,你现在不用工作,怎么你媳妇也不归地府管了吗?弟妹在地府是做啥的?”

薛焰:“盖别墅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非魔非仙

与鬼谋宅第二百二十三章非魔非仙杨戬的购房癖确实严重了些,但是当下已经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他还可以继续回到凡间工作,虽然买那么多房颇有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嫌疑,但是在牢画的女性视角看来,买房还是比较靠谱的投资,总比赌博吸du什么的强。

薛焰却不这么认为。他一直在劝杨戬购物要适度,不要为了购物给自己增加那么多的压力云云。本来是规劝的好话,但是在薛焰现在这种歪痞气质的嘴巴里说出来,总有种不伦不类的既视感,惹得牢画在一旁忍俊不禁。

三人的麻烦都解决了。到现在,几人才体会到那种劫难过后的轻松,唯独青魂紧锁着眉头,看起来心事重重,但又什么都没说。

直到牢画以买饮料的名义将青魂带回了房间,青魂这才开口。

“工头,现在事情有些不对劲。”

牢画其实已经感受到了青魂的不安。但她对于青魂这种患得患失的紧张感总抱着种不屑的态度。牢画刚刚得到了煞神的一部分力量,内丹已然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心里有所依仗,也没急着问缘由。

这大概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情况。

“怎么就不对劲了呢?”牢画一边问,还一边剥起了从家里带来的花生米。这花生米可是用地狱业火炸过的,香着呢,哪儿都买不着,可不得随身带着?

青魂没功夫在意牢画的态度,指着牢画的身体揪着眉毛说道:“原本安排引煞神的神魂入你的灵渠,将煞神与你的灵魂囚禁在一起,这样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若是煞神再想闹,也要顾虑着你。一般来说,一旦成功,你就算不成神,境界也会飞升好几个层次。还有薛焰,他本身就是凭着自己体内的力量修炼到今天的,身体里的力量十分纯粹,只要适当引出,便能够正常飞升。即使不成神,也会在他原本的基础上飞升不少境界。”

他说的这些都是牢画已经知道的。她点点头说:“我知道啊。所以呢?”

青魂有些急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和薛焰都没有正常的飞升!哪怕按照最坏的情况去猜测,也就是你们俩走火入魔的结局!让你们入那个阵法,也就是担心出现这种情况,阵法能够将你们暴走的影响力减弱到最低,减轻对灵魂的伤害,顺利引你们入魔。这是最坏的打算了!”

牢画嚼着嘴里的花生米看着青魂,表情有些复杂。她没想到在青魂眼里最坏的情况居然会是入魔。毕竟青魂的前主子是宅女,按说应该对魔有一种别样的感情才是,为何会不看好?

“但是你们现在的情况,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了。这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青魂的呼吸有些重,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面色凝重。

牢画眨巴着眼睛,也没催。她知道,青魂一定会接着说下去。

“你的体质,可能因为有宅女的遗传基因在里面,对于怨气十分敏感受用。而煞神也能够驱使怨气。她在被你拉入灵渠的时候

,应该是释放了大量存在灵魂体内的怨气。这些怨气迅速被你吸收了,和煞神的力量一起,成了你灵魂力量的一部分。”

“遗传基因?都混到这个份儿上了,生孩子也讲这个?”

“废话!”

牢画被骂了,却不大好意思还嘴。毕竟现在这个看起来像个小少年的孩子正在为她操碎了心,自己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里嚼花生米,人家说了那么多话她却只关心遗传基因问题,确实说不过去。

“你继续说,我认真听着呢。”牢画摆出一副听话小学生的姿态,双手放在膝盖上老老实实的开始听讲。

“我猜,这个煞神之所以会这么做,大概是觉得你有地仙血脉,一旦体内沾染了怨气就会污染灵魂,改变体质往魔的方向发展,日后被这世间所不容。即使没有成魔,怨气过多也会损伤你地仙的根基,令你以后难以修炼。”

“嗯嗯。”

“但是现在,大概是基于你的特殊体质,你并没有成魔。这是煞神预料之外的。”

“除了你的地仙体质以外,她并不知道薛焰会出现。而你和薛焰又是夫妻。仙与仙之间结为夫妇,就会产生所谓的‘蒂连’。”

一听到“蒂连”这个词,牢画的脸就有些微微的发烫。这说正事说的好好的,怎么就扯到蒂连上去了呢?

“这种蒂连,一方面可以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生死相随的联系。在薛焰向你攻击时,蒂连就会产生反映,认为是夫妻之间互相残杀,于是便开始干预。”

额,这个蒂连,管的还挺多……

“蒂连的干预非常强大,即使神力也无法扭转。它会将攻击反弹会攻击者的身上,如果双方都有攻击,则会在两人之间进行一个均摊。”

牢画的脑中突然出现了画面。她和薛焰两人打着打着,中间出现一个能量圈,转啊转,转啊转,给两人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爱的魔力转圈圈啊这是!

牢画忍不住伸出手驱赶了一下自己yy的画面。

“你是说,在我体内乱窜的怨气也蹿到了薛焰的身体里面,是么?”

“没错。这是我的失误,计划时没有想到煞神会有这一手。所幸的是,薛焰并没有成魔。他现在和你的情况非常相似……”

青魂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斟酌着用什么词才合适。

“不是魔,那还是仙吗?”

是仙吗?青魂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自从事情结束以后,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也不是么?”牢画有些迷茫了。

那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你说,我和薛焰现在的这种情况,会不会性情大变,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随时暴走之类的?”

“想什么呢?哪来那么多洪荒之力?想得倒美!”

牢画松了一口气,摆摆手,又剥起了花生米

:“无妨无妨,过一天算一天。地府啊天界啊什么事情的太高大上,也不是我等小市民可以插手的,操心也没有用。我只想回到我的人间继续做包租婆,过点悠闲日子。来来来,给景离打个电话,看看蒙城有什么热闹可以凑,正好放松放松。”

青魂:那刚刚引发了一场天界混乱的人到底是谁?

牢画直接无视青魂那鄙夷的眼神,指了指手机,让青魂干活。

和景离通过话,牢画得知,冯家虎家里的那个亲戚叫做冯查理,当然,原名叫什么并不知道,这个查理是发迹以后改的名儿。冯查理辈分上算是冯沙的堂弟,是冯家虎父亲亲弟弟的孙子,在冯家虎发财之前家里条件还不错,两家一直都有来往。后来冯家虎生意越做越大,冯查理的爸爸就包揽了隆昌地产蒙城这边的所有工程。冯查理,在本地也算是个挺有名气的富二代。从国外留学回来没多久,现在在蒙城分公司任职。

而江陵集团派驻到蒙城调研的是个叫做史长宗的年轻总监。单纯在工作领域,两人其实没有多少交集。两人的摩擦,是从蒙城最近的一个小型玉石展上产生的。

这玉石展,其实大多展出的都是蒙城本地杏子山上土生土长的玉石,只有小部分从外地引进的优质玉石。以往每年也都是小打小闹,毕竟材料有限。只是今年主办方请了一个家在蒙城的网络主播做主持。

这主播叫做小蝶,长了一张洋娃娃一样的脸,在某鱼平台上小有名气,虽然拿掉滤镜眼睛看上去没那么大皮肤没那么光滑,但是整体还是不错的,作为一个这种档次的小活动的主持绰绰有余。况且,主办发还提出了玉石展最大的客户可以让小蝶做导游,在蒙城一日游的奖励。

于是乎,蒙城本地给这位小蝶捧过场的各位公子们就积极参与了活动,算是给小蝶在现实里打榜了。

冯查理和史长宗都是蒙城年轻的公子哥,自然不会错过。冯查理仗着自己在蒙城地头蛇的身份,给那位小主播推荐的几块玉石全都买了下来。史长宗是个生脸,但也是年轻气盛,当仁不让,和这位冯查理杠上了。在拍卖环节,冯查理拍什么他就拍什么,把原本可以正常买回的玉石都拍出了高价。

这一来二去,冯查理忍不了了,当众叫嚣着,要和史长宗比个高下,在最后一天当众解石,谁赢了就把对方的石头全部拿走,还能带着小蝶去一日游。

最后一个赌注是他们二人一厢情愿加上的。在他们看来,自己一定就是这个活动上最大的客户。当然,目前为止,也确实是。

玉石展将会举办五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还有三天的时间。

牢画当即决定要去看看,还邀请了隔壁的两位男士。

比起刚刚发生的混乱,冯家与江陵集团在蒙城的小打小闹真的只能当做零食,仅供消遣。不过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那两位前任天地重臣居然十分感兴趣的答应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套石

牢画从前看过许多小说。火然文什么拥有了透视的异能在玉石展上大展身手拔得头筹啦,什么悄咪咪花了五十块钱买个毛料开出了五百万啦,早就看得她心痒痒了。对于牢小姐这样秉持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做生意的老板,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在听说蒙城有玉矿的时候,早就往行李箱的夹层里面放了厚厚一沓的透视符,就等着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呢。

现在,机会来了。牢画激动的饭都不吃,一心惦记着玉石展。

对于他们几个,确实也没有必要吃饭。于是两位男士,哦不,是三位男士,他们迁就了牢画,直接奔向玉石展了。

景离在电话里和青魂交待,冯进也会在玉石展上出现。冯沙让景离暗中观察,到时候冯查理和史长宗最后开毛料,史长宗一旦开出玉,就让景离将那石头给毁了。到时候无论如何,史长宗也赢不了冯查理,还找不到证据。

这个计划,十分符合冯沙的风格。我不在意你的筹码,不在意你是否有运气和实力赢我,我就想让你输。哪怕是要毁了奖品,我也要赢你。

典型的财大气粗,花钱只为解个恨系列。

但是这个计划令牢小姐十分的深恶痛绝,足足在出租车里骂了十分钟。说冯沙暴殄天物,骂其浪费自然资源,说的另外三位十分钟里一个字也没敢说。

杨戬在知道牢画是从事房地产开发行业的事情之后,就产生了无限的崇拜。在他看来,盖房子和孩子们玩积木差不多,从事这等需要创造性与艺术感并存的事业,必须是一个天马行空的艺术家。

但此时此刻,这个艺术家,似乎是在心疼那些从别人口袋里面流逝的,rmb。

四人到达玉石展场地的时候,正是晚场开启的时候。交了一点入场费,四人很顺利的就进入了会场。主办方收费多半也是为了过滤掉一些连三十块钱门票都舍不得出的普通游客。这类的游客大多数没什么消费力,进去了也是白去。而其他真正想进去看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这三十块钱。

和门票一起拿到手的,还有一个展会宣传册。册

子的前几页印着各种玉石,介绍了蒙城玉矿的发展历史,以及之前开出的优质玉石。最后一页,印着展会的时间表,像是小学生课程表一样,将展会五天之间各个时间段将要举行的项目列举了出来。

而今天的晚场,则会组织安排一个叫做“套石”的小游戏。200块钱参加一次。游戏规则,则是将一些优质全赌毛料和本地的全赌毛料放在一起,凑齐100块,每个明码标价放在展厅中心,让参加者套圈。不管那标价是否合理,毛料里面是不是有玉,套中了哪个或者压着了哪个,就得花钱将那块石头买下来。若是十下一个都没套中,就要按照毛料顺序买下一块。

牢画等人走到展厅中心看了看,也是暗暗吃惊。这里的毛料全部按照由小到大的顺序摆放,价格没有超过三十五万,也没有低于五千的。而且价格档次不同的石头并没有分开,这就有扔错的风险。

作为游戏,代价还挺高。

全赌毛料,顾名思义,就是要全靠堵的毛料,谁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而套圈这种靠天收的方式,又增加了赌石的难度。哪怕你有眼力看中了哪一块,能不能套中还两说。万一一不小心套中了不看好的毛料,说不定还得花冤枉钱。对于只是来玉石展随便玩一玩的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个坑到不行的游戏。

所以,参加这个游戏的,大多数都是赶来碰运气的玉石商人。蒙城的这个玉石展虽然精品不多规模不大,但是出玉的几率还可以。弄一点回去增加普通饰品库存还是可以的。再有,就是那些带着小姑娘出来显摆的富家子弟会玩一玩。仅此而已。

因此,当游戏开始的时候,围观者不少,参加的人,却只有少数的三四个人。

“陈老板,你小心点,别碰着我看中的那块32号了!”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人满脸紧张的对着一个瘦黑瘦黑正在套圈的男人喊着,

“嗨,老李,你要那块干什么?三万块,裂纹这么多还这么小,风险大价格高,能出来什么?就算出来了,能用么?你怕我套上,我还怕我套上呢!”瘦黑男人很是不屑,随即小心

翼翼的比划着,圈却一直没有扔出去。

“我可是看好那块,说不定是个红的。你还说我?你看中的那是什么啊?五千块的小灰石头,你不会以为是龙塘来的吧?切!想什么呢?能给你占这么大便宜?”

两位玉石老板当众直言不讳的讨论着自己的意见,估摸着一方面觉得这种形式想抢石头也不好抢,另一方面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说出来也就是想看看对方什么态度。甭管是真是假,牢画也能听出来,这摆放着的100块毛料,里头一定会出玉,但是这标价十分任性,有些品相很好但是标价不高,有些品相很差但标价高得离谱。这样的东西混在一起给你套,很难保证自己会套中哪个。

“喂老陈,你都投了八次了,怎么一个也没投中?照我说啊,随便投一个算了。不然你就得买1号。这1号多坑啊!”白胖男人劝着瘦黑男人。

白胖男人说的没错。这100块石头里面,排序在前面的几块,全都是那种价格虚高品相不好的石头,没人愿意买。也只有坑那种套圈十次都没有中的倒霉鬼才能卖出去。

“嗨!这圈轻,哪儿那么好投?它不按照我的意思走啊!”瘦黑男人对着自己八投未中的那块石头再次瞄准,终于将圈投了出去。

依旧没有套中,还砸中了旁边一个标价一万的小石头,令瘦黑男人很是懊恼。

“早知道碰着那块,我还不如把1号给拿下来呢!1号虽然贵,好歹能出点东西。这35号乌漆嘛黑的一小团,能出个啥?”

瘦黑男人摇头叹着气,伸手接过了最后一个圈。这次他有些犹豫。他看中的是33号,偏偏这圈一到33号旁边就飞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

但是牢画却察觉到了异样。就在刚才,她分明暗中使了一点灵风试图去将那圈套在33号上。她只是想试一试,所以没用多大力气,可是在接触到那套圈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有另外一股力量将那套圈拉扯到了35号石头上。

“有人在旁边操控。”牢画小声和薛焰等人说,同时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吹牛皮

牢画闭上眼,再重新睁开,将体内的灵风慢慢的释放出来,以一种液体的姿态游走在会场中心。这是她经过十殿之战之后新发现的招,原理在于对灵风更大程度上的控制,以及灵风强韧度的改善。

之前她只在房间里小试了一下,发现这种液态的灵风能够绕开所有的阻碍,直接感知周围的灵力,却不易被发现,就连当时在屋里的青魂也不知道牢画居然偷偷做了这种事情。而液态的灵风在接触到青魂之后,居然直接在他身体周边显示出了青色。牢画猜想,那是青魂灵力的性质导致的颜色变化。

后来在出租车上,她又悄悄的在车上的其他几人身上试了试。杨戬是白色,薛焰是红色,而出租车司机,则是毫无反应。

而此时的会场上,也出现了一种颜色。

灰色。

牢画不知道灰色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不重要,她已经发现了目标。

“瞧,对面那位。”牢画冲着站在白胖男人身后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长头发女人努了努嘴。

薛焰等人此时也用自己的方法发现了那个女人。

“是个修士,尚未到出窍境。”薛焰点评了一下。

牢画细细一探,果真如此。

作为修士,在这几位面前动手实在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不过这位修士并不知道她的对面站着这几位人物,依旧乐此不彼的做着这样的事情,将瘦黑男人的最后一个圈也打歪了。

“有意思,她到底要做什么?”牢画并没有多管闲事的念头,纯粹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去看待这位调皮的小朋友。

这时,原本围在套圈区周围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一个头戴男式运动发带、穿着满身印花的黑色t恤衫和军绿色五分休闲裤、脖子上挂着银色粗项链、平头尖下巴的年轻小伙子嚼着口香糖、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纯色黑t恤满身肌肉不知道是保镖还是跟班的人。

“这就是冯查理。”青魂小声和牢画介绍道。

牢画有些意外的再次打量了一番冯查理。这个冯查理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按照青魂的描述,冯查理是个富二代,将来要继承他老爸在隆昌地产的股份,这段时间在隆昌地产蒙城分公司就职,虽然坐的是个二把手的位子,但是作为集团股东的儿子,应该是比一把手还要硬气的。

不过,看这一身打扮,并不像是个社会精英,倒像是某个摇滚乐队主唱或者街舞团的成员。

用老人家的话说,吊儿郎当的。不过,叛逆期的小女生们喜欢。

“这么好玩儿的游戏怎么不叫上我一个?”冯查理脑袋一偏,冲着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拍了拍道:“聂老板,不厚道啊!”

看样子,这个聂老板可能是展会的主办方。他被冯查理这么一拍,似乎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笑着解释道:“哎呦冯大少爷,这种小游戏哪儿入得了您的眼啊?

不过是小打小闹,碰运气玩儿的!”

冯大少爷?牢画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那位隆昌地产的正经冯大少爷冯沙也来了蒙城,现在不知在不在现场。要是被他听到有人这么叫冯查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聂老板,说什么呢?套圈儿当然是玩儿的,不然呢?”冯查理歪着脑袋瞧了瞧那个苦着脸接过1号和35号石头的瘦黑男人,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那笑容里,怎么看都缠着许多的鄙夷。

“冯大少爷,您也想玩儿?”聂老板默默的擦了把汗,对着那个戴鸭舌帽的长发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点了点头,大概是领会了聂老板的意思。

“那个女人应该是和主办方一伙的。”杨戬带着口罩,对着薛焰和牢画小声的嘀咕。他是明星,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好在这里是个小地方,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身份。

“身为修士,居然为了给商人盈利而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简直是修真界的耻辱!”杨戬义愤填膺的骂道。

牢画对于杨戬这种大惊小怪有些惊讶:“大哥,现在的很多修士都是这幅德行。苦练仙道多么枯燥,沉迷于尘世繁华多快乐?你不也是迷恋人间豪宅才背上了那么多债么?还好意思说别人?”

杨戬被牢画说得满脸通红。他在天界是二郎真君,在凡间又是明星,被人这么直接的戳穿,确实有些下不来台。不过最近让他下不来台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也不算什么。

于是,他只是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开始评价起那个冯查理来。

“这小子长得还挺帅,和我们公司里的一个新人长得有些像,都是这种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类型。不过那小子太狂,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没出道就被雪藏了。”

正说着,冯查理就开始套圈了。聂老板以及他手下的一众工作人员提都没提那200块钱的事情,仿佛这个门槛压根就不存在。自然,也没人会去问。

一共十个圈,冯查理第一个就投了个空。第二个,依旧是空。第三个,则是投中了一块品相不错价格却偏低的17号毛料。周围人叫好的叫好,叹息的叹息,恨自己没能投中那块好石头。

牢画留意了一下,17号毛料体型不大,周围全都是大毛料,自然投圈很难投中,算是个诱人上钩的饵。冯查理第三个就能投中,自然少不了那个鸭舌帽女人的功劳。

“喂,弟妹,你待会要不要玩两吧?咱们也可以出个手,别让这个家伙把好石头都给弄完了。”

杨戬的建议让牢画的心中一动。没错,这里性价比最高的石头也就那么几块。这个游戏没有多少人玩,主办方本来也不指望这个赚大钱。但是能靠这几块石头哄地头蛇冯大少爷开心,也是不错的买卖。这么一来,聂老板还真的有可能让那女修士把所有便宜又优质的石头都给冯查理献上。

牢画两手交握,默默的从储

物镯里取出了一张透视符,绕到薛焰和杨戬的身后小声道:“你们帮我挡一下。”

两人很默契的都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在两人身后使用了透视符,牢画再次来到石头前,好好的将这一百块毛料扫了个遍。随即,她瞥了眼那白胖和黑瘦两位商人。这两位看中的32和33号石头,果然都是有玉的。32号里有柔美的紫罗兰色,虽然不是很浓艳,但是水灵灵的十分纯净。而33号则是十分浓艳的翠绿色,不算特别通透,但是也很喜人。牢画不懂翡翠,但是就女人的审美来说,这两块石头的颜色都十分符合她的审美。

而其他的毛料,有三分之二是没有出玉的。虽然说大多都是品相一般的玉石,但是按照三分之一出玉的比例,可以说是几率相当大了。怪不得这两个玉石商人冒着被坑的风险也要参加这个游戏。

而刚刚冯查理投中的那块17号石头,虽然没有出32号、33号那样喜人的眼颜色,但是也有淡淡的绿,水汪汪的还飘着花。牢画不知道价值几何,但看那一万块钱的标价,总觉得并不是很值。

冯查理继续投着,牢画紧紧盯着冯查理的圈,只要不碰到她看上的毛料,她都不打算出手。

四个、五个、六个……冯查理手里的圈慢慢变少,又有两块毛料被他收入囊中。但在第八个圈投出去就要砸中32号石头的时候,套圈在空中诡异的打了一个转,掉头转向了一个标价20万的毛料,直接套了上去。

聂老板当即差点儿喊出来。随即他恶狠狠的瞪了那个鸭舌帽女人一眼。女人很是迷茫的摊了摊手并且摇着头,似乎想解释。但聂老板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她那含糊不清的解释,舔着脸开始对着冯查理笑。

“冯大少爷,您放心玩儿着。待会结算的时候,我给您推荐几块。其他的,不用当真。”

这意思就是,规矩是我定的,您甭管砸中了哪个,我只卖好的给您,成不?

但是冯大少爷并不买他的账。在他看来,自己可是这蒙城地界响当当的富二代,能为了省钱在你这儿开后门?当即便摆摆手,财大气粗的道:“不用。我既然参加,就要按照规矩来。标价多少就是多少钱,投中哪块石头就是哪块石头。怎么?你是觉得我给不起这20万?”

聂老板哪敢认这话,立马摇头否认道:“那哪儿能啊!冯大少爷要是喜欢,把我这场子买去了也成啊!”

冯查理对于聂老板的这番说辞很是满意,点了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只听人群外响起一个声音。

“我就是出去吃了个饭,有人就开始渴了劲的吹牛皮,也不怕把牛皮给吹破了!”

聂老板与冯查理皆是脸色一变,冲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身穿正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史长宗,怎么又是你?!”冯查理咬着牙,“呸”的一声将口中的口香糖吐在了地毯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 鸭舌帽女人

比起冯查理一见面就吐口香糖的粗鲁举动,那个高个子男人显得优雅文明了许多。但是牢画能够感受到,他那穿在名牌衬衫里面的优雅,与薛焰那种渗透进骨子里的风度相比,不过是一种拙劣的表演。从他故作高傲的姿态里,透着股做作扭捏的倨傲。仿佛是一个演技拙劣演员,面对着从没吃过的鲍鱼海参,非要演出一种“我天天拿它当零嘴”的戏码。

装得忒别扭。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冯二狗,你哥我不在,装什么装?”

瞧,摆出那副优雅姿态,嘴里却说着豪不悦耳的话。当然,如果这是从一个绝世大帅哥的嘴里说出来,倒也不至于令人太过反感。只是这货不够帅,还要摆出这个帅到掉渣的姿态来,有些令人反胃。牢画甚至觉得,这个史长宗玷污了那身白衬衫。

“靠!你特么叫谁呢?!”冯查理听到“冯二狗”这个名字当即就疯了,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到史长宗的身上。史长宗当即向后退了两步,而冯查理则是第一时间被他身后的两个看起来像保镖的壮汉给拉住了。

“少爷,老爷说了让您不要冲动惹事。”其中一位壮汉说道。

“冯大少爷,怎么,你家老爷子挺明智啊!居然专门派了两位壮汉看着你?看来你是惯犯。惹事惹惯了吧?”史长宗见自己没有危险,当下又瑟的起来,仿佛刚刚那个被吓到后退的人根本不是他。

冯查理被他这番话激得更加激动了。好在,那两位壮汉拦着,他并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牢画反倒是因此对冯查理的老爸产生了一点兴趣。派了两个保镖,居然是为了看着自己的熊儿子别在外头惹祸。身为地头蛇有这种觉悟,也是难得。

史长宗对着被工作人员取出来放在托盘上的几块毛料左看看右看看,咂了咂嘴道:“冯二狗,你当这是你小时候在乡下玩泥巴么?这些个石头能开出什么好东西来?你家老爷子这么有钱,还能舍不得给你买石头玩儿?跑到这儿来套圈!呵……”

他这一声“呵”,犹如对着篝火刮起的风,再次掀起了冯查理的怒火。

“史长宗!你在这儿冷嘲热讽个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冯查理就是碰运气也能比你强!咱们也别嗦。就等着最后一天开石!有胆子,咱就加个注!”

冯查理是典型的冲动幼稚型,那种被叔叔阿姨们看了会直摇头的品种。但是奇怪的是,史长宗打扮这么正统的人,和冯查理站在一起对骂居然毫无违和感。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话不假。

“加注?”史长宗皱了皱眉。“冯二狗,你不要仗着你有几个臭钱就想用钱来压我。我知道,你老子生意做的大,不在乎钱。你拿你老子的钱跟我砸,真是出息!”

史长宗说这话其实是不想往里头砸钱。但冯查理走到哪里都被自己老爸的光环笼罩,一点儿也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就火了,一边点着头一边道:“行!行!史长宗,就冲你刚刚这话,咱们不加钱,就加一根手指头!你敢是不敢!”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这二位公子爷一个出身

不凡一个位高权重,都是大集团未来的好苗子,谁敢砍他们的手指头?偏偏这冯家的公子想不开,要拿自己的手指头跟人家打赌,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史长宗也是没想到这个冯查理这么拼。对于赌石,他有一些经验,自信怎么着也能够赢过这个满脑子不知道装什么的冯查理。而且这个玉石展他之前了解过,出玉率不低,虽然品相不会太高,但即使花了钱,也不至于大亏,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去买。但是要拿手指头做赌注,可就纯是赌气了。他自己不想贡献出手指头,也不要冯查理的手指头,干嘛要冒这个险?

正在史长宗想着如何将这个赌注推辞掉的时候,牢画也在琢磨着怎样才能让史长宗答应了这个赌约。一旦他答应,不管结果谁赢了,一方就会输掉手指头。到时候不管赢家逼不逼砍不砍,牢画都有办法让输家兑现这个赌注。

“想什么坏主意呢?”薛焰忽然贴在牢画的耳朵边上问着。那红能够接触到耳朵上绒毛的近距离令牢画瞬间差点儿失去了心智,扭过脸就是一个怒瞪。

“干什么?吓我一跳!”

“怕什么?老夫老妻了。”

薛焰的话令牢画的脸烧了起来。

“别闹,我正想主意呢。那个史长宗不肯答应,咱们就没热闹看了。”

杨戬听见了牢画的抱怨,惊愕的说道:“不会吧弟妹,看不出来啊,你看上去那么温柔美丽仙气十足,居然这么腹黑?砍手指头啊,多血腥!”

牢画连瞪都懒得瞪他,用手肘戳了戳薛焰问道:“你有没有办法?”

“有啊。”薛焰自从解封后,整个人都透着股邪性,什么话从嘴里说出来都像是不怀好意。“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what?”杨戬被这心地邪恶的夫妻俩莫名撒了一把狗粮,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牢画虽然觉得当众亲吻不大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迫于情况紧急,只得妥协,蜻蜓点水的在薛焰嘴巴上啄了一下,然后红着脸推了薛焰一把道:“快点!”

薛焰笑了笑,一只手搂住牢画的肩膀,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史长宗的方向轻轻一点。

史长宗脑子正在飞速的想办法,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有什么不敢的?冯查理,老子今天就加这一根手指!别说老子赢定了,就算输了,眼都不会眨一下!就怕你到时候输了,不敢剁,还找你家老子来帮腔!”

此言一出,史长宗自己都惊呆了。这番话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他原本的想法,是想当场推掉,如果真的推不掉,就姑且应下。到时候冯查理输了比赛,他大不了讽刺几句就不要他那根手指头了。若是自己不小心输了,也要搬出自己的后台出来撑腰,料想那冯家派来的两个保镖也不会任凭冯查理胡来。

可是,他现在说的话,完全是把自己和冯查理的路都堵死了。这不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么?自己要是输了不划算,赢了,万一冯查理真的剁了手指头,他能躲得掉冯家的报复?

想到这,史长宗的

冷汗直流。但现实却不容他反悔,冯查理那个二傻子已经豪气云天的应了下来,并且拍着桌子让在场的各位作见证。

牢画松了一口气,小声问薛焰:“你还能控制人的行为?”

杨戬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薛焰。在他的印象中,人间术士手里能够控制人行为的符纸不少,仙界因为接触的都是人的灵魂,鲜有人做出这样直接控人肢体及语言的符纸。刚刚薛焰那一指,他看得清晰,分明没有用符纸,亦没有灵魂出窍在史长宗身上附身。而且,被控制的人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和他在杏子山上被俘的方法,很相似。

杨戬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赌注已下,史长宗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干脆和那聂老板交待,待会也要玩一玩这个套圈。

聂老板此时已是大汗连连。这两位公子不论是哪一个,在他的地盘上掉了根手指头,日后他的日子都不好过。他正合计着,待会儿结束了要不要安排一桌和解宴,将这两人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史长宗就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套圈,令他好生头疼。

刚刚他已经将100块毛料里面比较优质的都挑给了冯查理,现在还有什么好东西能留给史长宗?史长宗不像冯查理那个败家子,是多少懂一点赌石的。要是看见自己套中的都不及冯查理,岂不是又要闹翻天?

每个当事人心里都怀揣着一堆的复杂心思,唯独牢画这个伪旁观者看得乐呵,还顺便花了点功夫,将史长宗的圈都引向了没法出玉的毛料。聂老板是有些功底的,虽说他也不能确定那里头到底有没有玉,但也看得出大致的好坏,瞧得他眼皮一炸一炸的跳。

待史长宗套圈结束,聂老板险些没晕过去。史长宗倒还好,看不出多失落,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交钱的时候被冯查理多看了两眼,两人又斗了会嘴才罢休。

“你怎么搞的?!”聂老板低声数落鸭舌帽女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牢画四人的耳中。

“老板,刚刚我明明指向没有错,可套圈总是忽然改变方向。我怀疑有人暗中使坏!”

使坏?牢画撇了撇嘴。我们做就是使坏,你做就不是使坏?讲不讲道理?

聂老板却不信鸭舌帽女人的说辞:“胡说!你分明是没有尽力。我告诉你,钱我已经给到位了,你要是觉得不高,我也可以另请高明!”

鸭舌帽女人似乎很生气,胸口起伏着,似乎想反驳。

但她最终还是平息了怒火,继续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场有高人出现,我们行事还需小心。”

聂老板半信半疑的看了眼鸭舌帽女人,又看了看已经被冯查理洗劫的差不多的毛料,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晚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只是到最后一天他们俩开石的时候,你可给我把好关,别再出乱子了。我要他们俩打平手,你能不能做得到?”

鸭舌帽女人似乎想强调什么,但是抬起头看见聂老板那怀疑的眼神,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能。”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见倾心

与鬼谋宅第二百二十七章一见倾心“哎呀,姑娘,你运气可真不好,怎么套到那块53号上面去了呢?”旁观者为牢画叹息着,似乎很是遗憾。

“对啊,这53号品相太差了,哪里值两万块?这都是刚刚那个黑心老板标的虚高价,可给人碰上了!”

“姑娘,别啊!哎?怎么套到17号上面去了!嗨!那17号虽然这么大个头才5000块,但是出不了什么好东西。你瞧瞧那裂缝,呵,跟旗袍开的叉都差不多了!你相信我,这石头出不了东西,纯粹是在浪费钱。”

“小姑娘,有钱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呀!你下面几个圈就别套了,扔空算了!”

“就是,别浪费钱啊!”

周围人议论声不断,牢画却置若罔闻。十个圈很快就扔完了,自然是都投在了牢画喜欢的毛料上。

“看不出来,弟妹这种现代美人儿还喜欢玉石。我跟你说啊,这个玉石可讲究这呢,古时候人们……”

“喜欢啊,这玩意儿老值钱了。我现在拿去打开,也不知道现场能不能卖得出去。”

杨戬:“……”

薛焰:“你喜欢,就多买点。”

“别,先开了这几块看看市场。要是卖不出去就不玩了,哪有盖房子方便来钱快。”

青魂在一旁险些昏过去。盖房子她当然方便了?又不是她自己盖!

玉石展上看石头的人多,买的却少。而买得最多的那两位少爷还要等到最后一天才解石,所以解石的人并不多。牢画等人到会场解石中心的时候,前面那位瘦黑商人刚刚解完石头,脸色并不是太好。

“老陈啊,别灰心,亏了一点,但是孬好弄了点能用的。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白胖男人在一旁安慰道。

“嗨,做了这么多年玉器生意,这点儿亏倒不怕吃。只是这原料也太少了些。我今年去过帕岗了,不太行,大的抢不过人家巨头,小的都是人家玉器商人自己开的,谁卖给你啊?收了些一般的料子,没什么出彩的,也不够今年的需求。这玩意儿又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一年形势比一年紧张,难啊!”

“怕什么!真不行,咱就改行呗!什么房地产,游乐场,咱俩合资做,也能成。”

“说的倒容易。隔行如隔山,那玩意儿你做过么?得了,不说了,我得把这点原料给收好,就坐这儿等着。说不定最后一天那两位公子爷解石了,我还能买一点儿回去用。”

“呦,你还别说,他们顶多自己留一两块,其他的肯定是要卖出去的。这便宜我可不能不占,我也在这儿等着。”

“哎老李,你刚刚还是兄弟呢现在怎么就成臭虫了呢?”

“说谁臭虫呢?你生意不好做,我生意也一样不好做,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你恶不恶心,这模样还宝宝?”

解石中心里,回荡着这两位中年宝宝的吵闹声,不绝于耳,为枯燥的解石过程平添了点乐趣。

牢画投中了十块毛料,一个圈都没漏掉。投圈快,解石却慢的很。看着毛料被放入解石机,打开机器一点一点的切,牢画恨不能自己动手。

算了算了,空手切石头或者毛料自己炸开这种事情要是出现了,这人间她还真就没法混了。到时候家门口堵着一堆人喊着口号要拜师,再围一堆记者

对着她打闪光灯什么的,想起来就很酸爽。

毛料,出玉了。

第一块就出玉。然后,接二连三的出,惊动了整个展会。聂老板闻讯而来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溜的玉石,眼珠子差点儿给瞪掉出来。

这些,都曾经是他的玉石啊!紫的,绿的,透的,飘花的,翠的……哎呦喂,跟做梦一样。

周围的玉器商人也没顾得上出价,都在对着那一溜的玉石评价。什么这个是个冰种的,能打几幅镯子,那个是个稀罕色,虽然不算太高档但是做成首饰戴上去显摆云云,听得牢画一头雾水。

“青魂,查查价格。”牢画使唤青魂。

青魂这阵子都在忙筹备十殿之战的事情,哪儿做过这类功课,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后来干脆决定虚化去在场商人的脑子里过一遍,瞧瞧这些石头到底值多少钱。

这么一打探,价格就比较具体明晰了。青魂回来后对着牢画的耳朵给那一溜石头挨个报了个价,牢画心里才有了底。

“美女,你这些玉石,卖吗?”那个瘦黑瘦黑的玉器商人老陈第一个开口了。他说的声音不大,似乎有些故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嘴上都在说话耳朵却都竖着呢,哪儿能放过他问的这句话,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部聚焦到了牢画与老陈的身上。

“是啊美女,这些玉石卖不卖?”

“最左边的这一块,我出十万,能不能卖给我?”

“十万?你说什么呢?十五万!我出十五万!”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开始喊价了。第一块石头的喊价大概是喊过某个人的心里价位,于是开始捣乱了,喊起了第二块的价格。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别吵。从第一块开始,第一块卖完了再谈第二块!”青魂站出来主持着,众人见这男孩是牢画身边的人,便都老实的听了话,继续为第一块石头竞价。

套圈活动和竞拍活动都是在晚场举行的。外面闹得这么凶,里头竞拍的哪能无动于衷?在听到动静之后,一个两个全都跑到了解石中心来,也跟着喊价。

第一块玉石的价格,卡在了三十五万。牢画见价格已经有点超出了本身的价值,便以三十五万的价格出售了,现场支付宝转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后面的石头也依次这样卖了出去。直到最后一块紫罗兰,在第一个人喊了价以后,史长宗忽然插了一脚,也要买这块石头。

众人皆是诧异,不明白这位江陵集团的年轻总监为何要买这块石头。他和冯查理的赌约是以毛料为赌的,不包括明料,他们江陵集团又不做玉器生意,要这紫罗兰的明料做什么?

但是,史长宗出来代表的就是江陵集团。他开了口,众人没人敢继续喊,都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史长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江陵集团出价二十万。小姐,可否卖给我?”

史长宗看着牢画,面带微笑、人模狗样的问道。

牢画在心里暗暗的给了他一个“呸”字。刚刚青魂都已经告诉她了,颜色娇艳、质地细腻、水头足的红紫罗兰翡翠的价格一般在十万元以上,如果透明度达到玻璃种、颜色浓郁的红紫价格甚至可达到百万元以上。她这块石头水头

很足已经达到了玻璃种,虽说颜色不够艳,但是颜色偏红,个头又大,少说也能做出三个镯子好几个吊坠,卖个一百多万都不在话下,居然就出二十万?想什么呢?

在场的人其实心里都明白,但是没人敢拆穿。史长宗就是赌这小姑娘不知道市场价,又仗着自己奖励集团的威压让周围人不说话,想从这儿捡个漏。

众人这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心里都对这个人面兽心的史长宗鄙视不已。可是没有人敢挑明,只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但是,他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完全不懂行只擅长瞎搅和的对手,冯查理。

“哟,史长宗,你买这个回去做什么?不会是做个项链自己戴吧?”冯查理穿过众人走过来,挑了挑眉,冲着这紫罗兰瞧了一眼道:“这玩意儿我们大老爷们儿可不喜欢,我倒是见过我妈戴过。你头发这么长,喜欢也挺正常。”

冯查理的话毒性蛮重,听得史长宗怒不可遏:“你说什么呢?你这俗人懂什么?这紫罗兰如此美丽,自然要买回去做成饰品送给身边的女性。你若无知,别在这儿给我胡搅蛮缠。”

史长宗这是怕冯查理坏了他的好事,神色不免有些紧张。冯查理哪能放过这个细节?当即就叫板了起来:“行啊!我身边的女人也都爱这个,只给你买不给我买了么?二十万?切,我出三十万!”

史长宗气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继续出价,冯查理只会一路跟价,到时候说不定就给抬到正价上头去了。那时他一点好处讨不到,还凭空惹了一鼻子灰,岂不吃亏?

这事儿,可不能让。史长宗一抬头,便瞧见牢画正看着她。自己刚刚一门心思都在如何抢到这块紫罗兰的上头,没有认真去瞧这块玉的主人。此时一见,心下一颤,没想到竟是如此楚楚动人的美人。心中惊喜的同时,当即心生一计。

“这位小姐,我们不要和这等粗人争辩。这块玉与你我有缘,我出价四十万,你将它卖与我,我日后做了首饰,再送你一件,作为谢礼,报答知遇之恩,如何?”

史长宗长着个打个字,一张白净的脸五官端正,装起正经来,倒是像模像样。只是之前牢画见过他太多的漏洞,身边又有两位极品大帅哥加持,哪里能够被这等货色所动?当下冷笑一声道:“史先生,首先,这玉和我没有缘分,所以我才决定卖了它。至于和你有没有缘分,还要看你是否心诚。”

史长宗的脸色当即就白了一分,但他依旧保持着微笑,点头称是。

“其次,知遇之恩什么的,从何而来?我又不是你老板!今天咱们如果交易达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再无瓜葛。若是交易不能达成,那也是价钱的问题,说什么恩不恩的,俗气。”

青魂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即,在场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到俗气,牢画的这番话才算是俗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俗气的话听起来就是比史长宗那文绉绉的话舒服。

史长宗的脸,黑了。

“这位小姐,初次见面便说这样的话,是我唐突了。但是请你理解,我在见到美玉与你一起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一见倾心,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

牢画指了指站在旁边的薛焰,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位是我老公。”

第二百二十八章 雪顶真人

现场在安静了两秒钟后,再次爆发出一阵震耳聋的笑声。狂沙文学网

史长宗的脸色瞬间变了几个颜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厚着脸皮解释道:“是么?请你们理解,我实在是喜欢这块紫罗兰……”

而一直在旁边看闹的冯查理忍不住给他捅了一刀,大笑道:“哈哈哈哈!史长宗,你瞧你这包样!到哪儿都不忘开个屏沾花惹草,人家老公在旁边呢,你还想当人家面挖墙脚是么?我看你也是风流惯了,平时也是靠你这张小白脸去骗人的吧?”

不得不说,冯查理的话虽然粗俗,但是听着还过瘾。

“冯查理,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在求玉,自然是要恭维一下,比不得你这粗人,见到什么就抢。你懂玉么?”

冯查理是不懂玉,也无所谓史长宗说他不懂,晃着他那小平头优哉游哉的走到史长宗和牢画的面前,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紫罗兰说道:“我不太懂,但是就这个,我刚刚想起来,我妈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差不多的手镯,八十多万。这么大一疙瘩,得做出来多少东西啊?你开口二十万,现在四十万还搞得跟自己卖给人家多大一人似的。你懂,你最懂。四十万买人家几百万的东西,懂得不能再懂了!可我怎么看着你这张脸就想揍呢?”

他这一番话直接将史长宗的丑恶嘴脸给揭了开来,底下那血淋淋的惨状,不堪入目。连史长宗自己都觉得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挤出来一个字。

“你继续恭维啊,我也不跟你竞价了,我就看看你这玉到底能不能买到手。”冯查理后退几步,摊着手一副摆出拱手相让的姿态,还冲着牢画挑了挑眉。

牢画倒是不太讨厌这位格冲动的小子。虽然有点街头小混混的既视感,但是说出来的话听着还舒服。

薛焰看着牢画有点欣赏的眼光,悄悄扯了扯牢画的袖子,以示不满。

牢画瞪了他一眼,清清嗓子道:“行了史先生,市场是这个行,你大概出个你的心里价位,我要觉得合适我就卖,不合适,我还是要卖给别人的。”

史长宗脸色通红。这几百万的市场价,他哪儿出的起啊?别说这次他已经砸了些钱在买毛料上面,就是没买,他也买不起这块紫罗兰。之前没被冯查理戳穿,他还能打着江陵集团的名头压一压其他想要竞价的人,糊弄过去。可是现在人家卖家都知道市场价了,他说的价格怎么可能让对方满意。

“这位小姐,玉只结有缘人。今史某运气不佳,受这等俗人这般打扰,既说明与这块紫罗兰无缘,此事便罢了吧!”

话说的漂亮,背也的直,但是那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接下来,牢画便要将这余下的紫罗兰卖出去。在场的玉石商人都不是大商户,没有哪户可以独自吞下这么大一块紫罗兰。几个关系好的商人商量着合买,将这块紫翡以三

百五十万的价格买了下来。并不算太高,但是牢画懒得再去什么大的市场上去折腾,干脆在现场直接解决了。

“怎么样?收获不小吧?”杨戬看着牢画那满脸志得意满的表,笑眯眯的凑了上来。

“怎么?你也想分一点?”牢画对于杨戬这样讹过她的商警戒心比较重,当即就后退了一步和杨戬保持距离。

“分你的钱干什么啊!我这不是见你赚了钱吗!我手上还有一本秘籍,你要不要……”

“上次把煞神放出来就是你的秘籍搞的,还好意思说!”牢画立即拒绝了杨戬。

杨戬十分委屈:“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但是想要力量,哪能一点也不承担风险你说是不是?现在你不也因祸得福了吗?你瞧这煞神的力量现在都被封印到你的灵魂里面了,你只要再认真修炼,说不定很快就能飞升了呢!”

“飞升?”牢画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手心。“飞升成什么?”

杨戬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会飞升成什么。牢画和薛焰现在这非魔非仙的状态,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我现在不敢轻易动啊。老实说,原先我想着从你这儿买点东西学习学习,是因为自己实力确实太弱,又不小心和杀神站在了对立面,还背负着不成功某人就要丧命的心里负担……”

话说到一半,牢画看了一眼青魂。青魂咳了两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在他那儿买书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牢画耸了耸肩道:“你也没问我啊。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告诉我的话,就不至于被这家伙讹钱。灵风修炼法又不是只有煞神才会做笔记,还有其他人呢。”

牢画的心,忽然很痛。

看见牢画投来的危险目光,杨戬心虚的低下头道:“这个……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是盖别墅的啊,知道的话,咱们什么都好商量,好商量……”

“你现在的状态确实不能随意修炼。先观察一下,熟悉熟悉你体内的力量。现在天道冢已初现雏形,你也不再受制于人。等到何时的时机,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青魂说道。

这回杨戬有些坐不住了:“别介,我现在着急还房贷,要不你先借我点缓冲一下,我现在回去继续做明星,很快就能补上。”

杨戬这也是急了,才会和牢画开口借钱。若是牢画只是个凡人,断不会将这钱借出去的,但是眼下与许多事想比,钱财确实是外之物,便也不再那般计较了,松口道:“大家也算是并肩作战过,钱可以借你,但是你手里的几本秘籍都要给我。你也知道,这书一般人不会买,我现在体内又封印着煞神,是不太稀罕你这破书的。要这些书不过是想作为抵押,免得你赖账。等到你什么时候还钱了,我再把书还给你。”

“这……”杨戬苦着脸:“这知识产权哪儿有这么算的啊……”

“你不给也行。

反正我以后还是要继续做房地产的,你买这么多房子,总有买到我手上的时候……”

“别别别,给你给你行了吧!挪,书都在这儿,别抵押物了,就送给你了,先借我一百万,钱赚到我一定还你。”杨戬最怕就是有人拿房子威胁他,立即妥协了,还从虚鼎里拿出了三本书一并拿给了牢画。

牢画憋着笑,给杨戬转了钱。看着自己银行卡号里面余额上面依旧还有很多的“0”,牢画心大好。

第二,玉石展开门后,展厅里摆放着许多摊位,每个摊位上都放着许多玉石成品。这是展会为参会的玉石商人提供的平台,让来观看玉石展的人除了赌石买毛料以外,也可以买到成品的玉。

玉石展在展会手册上面说明,每一块从玉石展里面出来的玉石都是经过专业认证的真正天然玉石,未经任何化学加工。大概是前期做过宣传,这一天来参会人比较多。

牢画等人来到会场的时候,就看见冯查理和史长宗又在争吵。

“这俩人,真是吵上瘾了。”杨戬感叹。

几人靠近一打听,方知这两人是在争一块紫翡项链。这紫翡项链颜色浓艳水头足,做成一串精致的葡萄,看起来格外惹眼,比昨天牢画卖出去的那一块更加喜人。

“怎么又在争紫翡?”牢画诧异的想着。这两人争执并不奇怪,可是昨天史长宗就冲着那块紫翡下手,今天又要去争这一个,莫不是真的要买来送给女朋友的?

想到这儿,牢画吩咐青魂查一查史长宗手机里的消息记录,看看有没有和紫翡相关的内容。

查手机这种事对青魂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所以他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就很容易发挥主观能动,顺手又去查了查冯查理的手机。很快,牢画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个史长宗,原来是为了买紫翡去讨好一位加做雪顶真人的修真者。

而冯查理则是昨天白天就被人告知了这个消息。所以,昨晚冯查理及时出现还拆穿史长宗阻止他买紫翡,就是有意为之,不想让史长宗得逞。

根据描述,这个雪顶真人是个女人,对紫翡有种迷之狂。且不说对方是何高人,就雪顶真人这个名字,就让牢画浮想联翩。什么雪顶咖啡啊、雪顶啤酒啊、雪顶西红柿啊……

这个名字起的,很有画面感啊!想象一下,这位道友哪怕是个年轻的女人,但很有可能顶着一头白发,板着个脸,走到哪儿哪儿就降温,故名曰“雪顶”……

“青魂,你说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叫‘雪顶’这种名字?”

“天山来的,大概是为了凸显天山特色。”

“噗!那也不用叫雪顶吧?真是醉了……天山,天山那边,我也认识一位。”那一位她印象还不太好,不过牢画并没有将这一句说出来。

“还有,史长宗之所以要去拜访这我雪顶真人,和我们也有点关系。”

第二百二十九章 解石

与鬼谋宅第二百二十九章解石“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牢画不解。

“史长宗,是江陵集团派来蒙城视察分公司的。”

牢画点点头:“我知道啊。”

“史长宗是江陵集团最年轻的总监。江陵集团在全国有这么多家分公司,为什么偏偏要来蒙城?”

牢画略微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雪顶真人在蒙城?”

青魂点了点头。

“这位雪顶真人是从天山出来的,在民间有些名气。史长宗找雪顶真人,其实是受人嘱托,想要让她出手解决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青魂对于牢画的迟钝有些头疼,抓了抓脑袋解释道:“邵璐璐,美佳,郑执,袁柳这四个人你还记得吗?”

乍一提,牢画还真没反应过来。两秒过后牢画才想起来,这不是江陵地产那几个私自下墓的缺心眼么?上回私自下墓被房居安的小妾、老妈子和侍卫附了身,难道还没将身体还给他们?

“他们……还被那几个鬼魂给附身呢?”

青魂表示他也不太清楚。史长宗的聊天记录里面提到了这四个人,目前能够确认的是史长宗寻找雪顶真人是为了给这几人驱邪,但是这几人到底现在什么状况就不好说了。

“这个史长宗已经和这四人的父母达成了共识,由他们出资购买紫翡,去求助于雪顶真人。但这四人的父母给史长宗出的资金是一百二十万。昨天你的那块他是万万拿不下来的,估计是想试试这一块。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买翡翠剩下来的钱,估计就会被史长宗留在自己腰包里。”

这一点牢画并不意外,若是没有利益,史长宗没必要去理会这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是这四家,为什么要把事情交给一个和他们都没有关系的人去办呢?

“传说,这位雪顶真人除了喜欢紫翡以外,还喜欢美男子。”青魂继续解释。

牢画险些被这个认知给恶心了。美男子?这个史长宗,算美男子?

不过,牢画显然是太高估了世人的审美。她自己天天看着十殿这样水准的男人们,审美被拔高了不知道多少档次,殊不知史长宗这样的青年才俊也是十分有市场的。毕竟身高、才情和长相每一样都用高标准来衡量的话,达标的还是在少数。

“这四个人的父母大概是觉得史长宗符合雪顶真人的审美,又或者是觉得他们自己出面去解决会出现谁出力多谁出力少这样的矛盾,所以才会让史长宗来做的吧。”

青魂分析的第二种可能倒更加符合牢画的心理逻辑。从那四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可以看出来,都是比较自私又自以为是的主,想来家庭氛围也不太接地气。在给孩子驱邪这件事情上面还要斤斤计较,宁愿把事情交给外人去做也不愿意自家多付出一点的行为,倒不令人意外。

“所以这四家子就等于是合资来让史长宗做这件事情,而冯查理知道了史长宗要买紫翡这件事,就从中阻拦……”

事情并不复杂,牵涉到故人,就更加容易理解了。牢画并无心阻拦有人去给那

四个缺心眼的驱邪,只是这个史长宗注定是要惹上麻烦的。要么掉一根手指头,要么被冯家搞,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四个缺心眼的里面也不全是罪有应得,若真的因此耽误了治疗,搞不好后半辈子就毁了。

似乎看出了牢画的犹豫,青魂安慰道:“放心,那是房居安手下做的事情,难不成房居安不怕我们,怕那个雪顶咖啡?大不了咱们过问一下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什么时候不放心了?”牢画不太喜欢被人看破自己的善良。她是个苦命的人,苦了那么多世,哪儿来的那么多圣母心?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牢画并没有在意那四个缺心眼小朋友的情况,而是将目光继续放在了眼前这两位的争执上。冯查理依旧是跟在史长宗后面抬价,最终在将价格抬到一百二十万的时候成功逼退了史长宗,拿下了那块紫翡项链。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冯查理也是继续跟在史长宗的后面竞价,直逼的史长宗眼红跳脚,想尽各种办法去混淆冯查理的视听,误导冯查理错买毛料。

牢画第一天晚上过足了瘾,后面两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好的毛料,也就没有多买。而薛焰则寻了一块里头有着水头十足颜色葱翠的翡翠毛料买了回去,杨戬为了赚点买房钱也买了一块,解开卖了个三十万。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玉石展的最后一天,冯查理和史长宗两人各拿出了十块毛料,放在解石中心公开解石。这是这次玉石展的重头戏,也是史长宗和聂老板最头疼的事情。

史长宗对于自己买的毛料是十分有信心的,冯查理除了套圈的时候弄了些好的,后来买的那些毛料都是在他的误导下买的,没什么好东西。只是这万一赢了,冯查理这个二傻子想不开,自己剁了手指头该怎么办?他可不信,冯家的人会认为他是无辜的。

二十块毛料都放在玻璃窗里面,站在外头的围观者已经将解石中心外面的大厅堵了个水泄不通。

牢画等人并没有站得太近,而是在二楼远远的观望。以他们的视力,这种距离足以看得清清楚楚。

“工头,你刚刚看清楚了么?史长宗的毛料确实比冯查理的好?”青魂问。

牢画点了点头:“史长宗这人虽然不咋地,但是选毛料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冯查理选的那些毛料里面也有好东西,但是在选择比赛的毛料时,他偏偏选了最差的几块。”

“看样子这个史长宗要赢了。我看史长宗不大有胆子去砍冯查理的手指头,到时候要不要我……”

牢画原本的计划,就是暗中作梗,砍掉那个输家的手指头。只是,想到要对冯查理对手,她总觉得有点遗憾。

挺帅的小伙子呢。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目前为止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像那个史长宗,她一来就想低价骗她的紫翡。

“怎么?心疼啦?”见牢画半天不回答,薛焰有些吃味的问道。

“你要是觉得不爽,你下手啊。”牢画挑了挑眉道。

薛焰嗤笑了一声说:“我下手,显得我小气。”

牢画不吭声了。薛焰虽然现在满身邪气,但是说到底还是从十殿的位子上出来的,对于是非对错有着一定的执念,他不会去说这事情是对是错,但是心里却永远有一杆秤。

“青魂,你去提醒一下冯查理吧。”最终,牢画还是无法坐视不理,和青魂交待了一番。

十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就在解石师傅准备开始时,冯查理打断了进程。

“干什么?临阵退缩了?”史长宗轻蔑的问道。虽然内心极不想参与,但是好胜心还是驱使他不自觉的讽刺了起来。

“我要换毛料。”冯查理说。

史长宗一时间警惕了起来。冯查理刚刚放进解石室里面的毛料他都看过了,全是基本上不会出玉的垃圾料子,现在居然要临时换毛料,莫不是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

“这都要开始了你换毛料?你小子是不是想作弊?!”史长宗紧张的质问道。

“怎么?有规定不许换么?”冯查理一句话将史长宗怼得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又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换场外的毛料,都是这几天在展会里光明正大买的,你不许我换,莫不是害怕了?”

史长宗当然害怕。赌石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十拿九稳。虽然他略懂一些,但是谁知道冯查理那些毛料里面会不会出个成色好的把他给比了下去?他这次出来还有其他事情,可不能在这里就折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但是既然你说换,那我要亲眼看看你换了哪些毛料,免得你出千!”

冯查理当即答应了下来。两人走进解石室冯查理存放毛料的桌子上。史长宗亲眼看着冯查理将那些要换掉的毛料一件一件给挑了出来,心下骇然。

这几块毛料,都是之前他为了黑冯查理才去选的,后来被冯查理竞价抢走。稍微懂点赌石知识的都不会去买这样的毛料。看样子,冯查理背后一定有人指导。

但是看着冯查理重新补上的几块毛料,史长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冯查理选的这几块都并不怎么好,并没有从他那些毛料里选中表现最好的。看样子,冯查理背后的那人水平并不高。或者说,冯查理只是想临时抱抱佛脚。

经过重新选择的毛料在解石中心里依次摆开,两台解石机同时解石,一台专门解冯查理的毛料,另外一台负责给史长宗解石。解石中心特意安排了两台摄像机,对准毛料进行直播拍摄,画面传送到展会大屏幕上,分成两个画面同时播出。

解石,开始了。

随着机器与石头的摩擦声响起,毛料的内部一点一点呈现在了观众的面前。史长宗的第一块石头最先切出了绿来,水头并不足,块头也不大,但是颜色还行,而且头一块就出了绿,看着可喜的很,当即就惹得史长宗一阵欢呼。

“出绿了!出绿了!第一块就出绿!史先生这个运气,啧啧!”有人感慨着,同时也看向冯查理,心里各种揣测。

冯查理却面不改色,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那块毛料,仿佛压根不在意史长宗的毛料里解出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章 舍不得

与鬼谋宅第二百三十章舍不得冯查理这种不动声色,明眼人很快就能发现,里头有很多水分。赌徒里头没有不关注输赢人,除非出千,也没人会对自己手里会收到什么样的牌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尤其是冯查理这样没什么水平全凭着一腔热血上头就盲目下注的人,心里就更没底了,虽然一脸不屑,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但是这一招,却对史长宗多少有些作用。史长宗对这场约赌心里本来是有一本账的,对于出现不同的结果该如何处理都有一个大致的概念。这种人,往往比冯查理这种盲目碰运气的人更加注意观察,也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冯查理的不为所动,很快就激起了史长宗心中的一丝涟漪。

他甚至开始猜测,给冯查理出招的高人,会不会在一开始就已经对冯查理选择毛料时就进行了干扰。

两人各揣心思,继续看着冯查理的那块毛料被切割。

第二刀,依旧没有见绿。

现场观战的人已经开始骚动,议论声不断,有些嘈杂,惹人心烦意乱。

解石的师傅看向冯查理。毛料已经被切掉了一半,一般这种情况,毛料主人有很多会选择放弃。

冯查理隔着玻璃,对着解石师傅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机器里面的刀片,再次动了。

第三刀,依旧没有出绿。

饶是刚刚史长宗被冯查理那镇定自若指挥解石师傅继续切石的姿态给吓了一大跳,现在也觉得这冯查理是在故弄玄虚了。

“冯大少爷,你别瞧我第一块就出了绿。解石这东西,不是每一块毛料都能解得出来。你这后面还有九块呢,现在都第三刀了,何必跟这一块毛料过不去?后面解不出来的多着呢,慢慢儿就习惯了。”

史长宗之所以玉石展一开始就能惹上这位蒙城地头蛇冯查理,也就归功于这张嘴。甭管心里打不打鼓,嘴上是一句都不能让,生怕一句话被别人抢了白,输了台面。

这不,一有机会,史长宗又开始打嘴仗,一刻也不安生。

冯查理是个暴脾气,按理说哪里经得住史长宗这么挑唆?可是偏偏这会儿冯查理没搭理史长宗,对着外面的麦克风和里面的解石师傅通话,让人家从切口慢慢擦。

史长宗虽然意外,但是面上自然不会放过,又冷嘲热讽的挖苦起来,把冯查理说成是一个输不起非要硬撑的败家子。

冯查理其实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刚刚在解石之前,他正要开始,就听见有人与他说话。像是个孩子,说话的语气却极为沉稳。

他四下寻找,都没有找到那说话,这才发现这声音是从他脑中传来。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蒙城地头蛇冯查理一下子就懵了。难道这就是江湖传说中武林高手才会用的“传音入密”?

对方并没有解释这到底是什么功法,而是告诉冯查理,如果想要赢了史长宗,就要按照他说的去做。然后告诉冯查理换下哪些毛料,替上哪些毛料,几号需要切到什么程度,几号要小心谨慎等等。冯查理很快掏出手机在便签里一一记下,然后小心执行。开玩笑,能够传音入密的武林高手亲自指点,莫不是看中了他骨骼清奇是个千

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这才指点一二?这等幸运降临,他岂能有半点怠慢?

说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孩子。若是换了史长宗,只怕不知道脑瓜子里会生出多少弯弯绕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冯查理才能赢得了这一点感情分,从牢画这些“武林高手”那儿借点光。否则,就凭他自己选的那些个毛料,估计要被史长宗甩好几条街。

算得上是幸运了。

但是面对解石师傅的叹息,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面对史长宗的嘲笑,冯查理原本坚定的心也变得不那么自信了。若是这块破石头没有解出玉来,后面行不行还不好说,他的脸反正是已经给丢了。

罢了罢了,石头已经开始擦了,多想无益。大不了后面输了赔这该死的史长宗一根手指头,溅这家伙一脸血也算痛快。

解石师傅还在小心的擦着,周围的嘈杂也因为刚刚的决定而变得安静了许多。冯查理靠在椅背上,嘬了一口可乐,又耐心的将可乐瓶盖拧上,轻拿轻放。

史长宗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冯查理有种胜券在握的从容,连喝个可乐都喝出品茶的姿态来,令他坐立难安。明明是一场年轻公子哥儿们之间说来就来的斗气,怎么给了他一种陷入某个阴谋之中的感觉?

冯查理,没有这种水平吧?还是说,有什么人想利用冯查理搞他?

不得不说,史长宗能够年纪轻轻走到自己今天的位置,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只靠观察就已经将事情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是可惜的是,他并不招人喜欢,没有冯查理那么幸运。而且想要算计他的主谋,并不是人。

正当史长宗心中胡思乱想之时,解石师傅忽然抬起了头,惊愕的看着冯查理。

摄像头对准了那块被擦开的毛料。从大屏幕上可以看见,即使那毛料上面还沾着擦石时擦出来粉尘,但是能够明显的看出一抹水汪汪的绿色。

出绿了!

史长宗的脸色大变。他猛地看向冯查理,就看见了冯查理脸上那“我早知如此”的得意,心里“咯噔”一跳,惊出一身冷汗。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下的毛料也被依次解开。结果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冯查理与史长宗拿来pk的这些毛料中,解出玉石的数量和史长宗相同,两人各解出了五块。这已经是相当多了。但是,冯查理的这五块玉石,每一块都比史长宗的好那么一点儿。要么水头好,要么种好,要么就是个头大。总之,胜负十分明显。冯查理赢了史长宗。

史长宗的脸色惨白。面对得意洋洋差点儿就要飞到太平洋的冯查理,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你难不成真的想要砍我手指”这句原先他最想问的问题,而是,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冯查理眉头一挑,当即站起身一只脚抬起踩在椅子上,指了指天空道:“老、天、爷!”

开玩笑,这种装逼最佳的时刻他怎么可能承认有武林高手给他指点,当然是先浪一波是一波了!

冯查理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那两位保镖立即走上前将史长宗控制了起来。史长宗这才想起自己当下的境地是如何危险,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大喊道:“冯查理

,伤人是犯法的!你今日动了手,难道还想自由自在的做你的大少爷么?”

冯查理现在正上头,头脑又简单,哪里听得进去史长宗那些苦口婆心的话?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叠的小刀,就冲着史长宗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就这么完成你们老板交代的任务的么?要是你们老板知道你们纵容他儿子行凶,进了监狱,看你们有没有好果子吃!”

史长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着抓住自己的两位保镖吼道。

他这么一吼,没动摇那两个保镖,却是将冯查理给吼醒了。冯查理对于这两个保镖可是又爱又恨。在蒙城这个不大的城市,有两个保镖跟在自己后面走来走去确实是件很拉风的事情。可是这两位偏偏又是自己老爸派过来看着他不要惹事儿的,总是管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坐这不要做那,时刻提醒他自己老爸在盯着呢。这种滋味儿,当真不好受。

要说自己刚刚命令他们控制住史长宗,他们听令倒也罢了。可是他现在明明已经拿出了刀,要切下这个史长宗的手指。这两人却一反常态的一声不吭,似乎完全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一瞬间,他想起了之前脑海中响起的那个声音。

难道,又是那人在做手脚?

冯查理史无前例的动了回脑子,在人群中搜索起来。一楼大厅里面的都是些商人,鲜少有带着孩子来玩的。即使有,也只是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不像是和他说话的那一位。

他要找得,是一个还没有变声的少年,看上去,应该有些少年老成。

很快,他就在二楼看见了一个符合这个标准的男孩。在男孩的旁边,站着一位美女,还有两位男士。

是那天晚上解出紫翡的那位美女。

看见冯查理瞧他们,青魂道:“工头,冯查理好像发现了什么。”

牢画有些稀罕的看着冯查理。这个愣头青一直不怎么动脑子,不过动起脑子来,好像也不是那么笨。

大概,是因为懒吧。

史长宗还在辱骂、控诉,冯查理却一直定定的看着二楼,迟迟不动手。

“他这是发现了呢。你们说,他到底会不会动手?”牢画作为整件事情的策划者,原本是十分希望这个愣头青冯查理一刀砍下去,然后将冯江两家的矛盾加深的。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有些可惜。

想了想,牢画摇摇头道:“罢了。薛焰,放开对那两个保镖的控制吧。”

“放开?为什么?你策划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砍手么?怎么滴现在又改变主意啦?”杨戬有些看不懂。“你们女人怎么想法一会一个样呢?”

薛焰却是看懂了牢画的想法,冷哼一声以示不满,同时却也撤掉了对那两位保镖的控制。

牢画不好意思的看了薛焰一眼,舔着脸解释道:“我这不是不好意思给人家添麻烦么!”

薛焰一点儿也不给面子的戳破了牢画的心思:“你这是看人家长得帅又可爱,舍不得让人家坐牢。”

杨戬这下子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看着牢画,看得牢画讪讪一笑,没敢接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自残

与鬼谋宅第二百三十一章自残薛焰的控制一撤,那两位保镖立即松开了手,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对于自己的行为十分不解。

冯查理发现了保镖的变化,再度抬起头看向了牢画,正见到牢画对他微笑点头。

正当冯查理对于这几位的神秘身份好奇不已的时候,刚刚得到自由正准备逃跑的史长宗忽然大叫一声,冲到了冯查理的面前。

冯查理没料到史长宗会忽然发狂,当即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但史长宗并没有扑倒他身上来个你死我活的较量,而是从他的手里夺走了那柄折叠刀。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刀转眼间从冯查理的手上转移到了史长宗的手上。这让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冯查理和那两个保镖,全都神色紧张的盯着史长宗,生怕他想不开用这刀捅了谁。

会场此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安静。所有人除了自己的心跳,就只能听见史长宗急促的呼吸声。

抬头看了看会场天花板挂着的水晶吊灯,史长宗目光迷茫的晃了晃。

他的视线,从水晶吊灯,转移到了自己拿刀的手上。

“史长宗,你想干什么?你可别忘了,是你输了比赛!答应输了把手指头给对方的,也是你!”冯查理察觉出了史长宗目光里的不对劲。他心里清楚,史长宗此时的不正常一定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若不是那个在他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在操控,就是有其他人在控制史长宗。

他下意识的,又看向了二楼的牢画。虽然那上面有四个人,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另外三个人都是隐隐以那个女人为中心的。

女人又对着他笑了笑,如莲花般圣洁的笑。

然后,她冲着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动作。

冯查理赶紧点了点头。

那根食指就从嘴唇上挪了下去,对着另外一只食指,轻轻的放了下去,两只食指交叠,像是个十字架。

动作之轻柔温婉,令人忍不住想要微笑。

事实上,冯查理也就这么做了。在他的微笑还没有绽放开来之前,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他猛地收回视线,就见史长宗满手鲜血的躺在地上打滚。在他的身边,赫然躺着一根血淋淋的食指。而他的左手食指处,已然空空如也。

史长宗,自残了!

全场哗然。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以史长宗刚刚那奋力挣扎的样子来说,是断不会为了这个赌约砍掉自己手指头的。但是偏偏,在冯查理的保镖放开了对史长宗的控制以后,史长宗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这个惊人的举动,兑现了赌注。

众人此时脑海里不约而同回放了一个画面。

史长宗大声质问: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冯查理抬脚装逼一踩,指着天空大喊了一句:老、天、爷!

难道,真的是史长宗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天爷拍冯查理来惩罚他?

那要派,为啥会派这个靠不住的公子哥儿呢?

众人立即排除了这个可能。

史长宗为何会忽然发狂自己斩断手指,这是一个谜。除了二楼观战的四人与冯查理,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事情发生后,警察与120都来到了现场进行处理。冯查理因为随身携带小刀又是当事人被带去警局问了话。但最后因为动手的是史长宗,所以被定性为自残事件,没有人被追责。

从警局出来的冯查理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这场梦的开头是一个无脑的暴力剧,一帮人吵架,吵不过就打架斗殴。然后从天而降几位高深莫测的高手,对着其中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小混混施法,让这个小混混忽然得到了神通,然后像是开了bug一样的光芒万丈,一人将对方ko,然后待他转身要道谢,那几位高手却已经不见了身影。

荒谬,却透着股传奇的色彩。有脑子但很少使用的冯查理此时已然又将大脑调成了休眠状态,斩断了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之路,开始了对迷之境界的疯狂崇拜与迷恋。

这是后话了。

其实牢画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也有些后悔。毕竟,这手指头是不是由冯查理亲自砍下来的结果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青魂,把江肃道那座小学背后投资人的事情爆出来。先不要直接公开,传到冯沙的耳朵里,让他自己调查调查。”

秘书兼卧底兼工人兼设计师兼技术员兼厨师兼家政服务的青魂小朋友,毫不犹豫的应声答应了下来。

在冯沙的安排下,景楼一直在展厅里旁观。虽然按照冯沙的要求要暗中教训一下江陵的人,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他也无需动手了,只在一旁观战。他身边还跟着隆昌地产的人,见到牢画等人,也只是冲着牢画默默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他看见薛焰的时候,神情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

接着,景楼的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是青魂发来的消息。

“希望小学即将曝光,配合冯沙认真调查。”

景楼删除了短信,冲着远处的青魂眨了眨眼,却正巧对上了薛焰探寻的眼光。

他连忙低下头,做恭谦状。

发现景楼的薛焰皱了皱眉头,刚想走上前去查看,就被牢画挽住了胳膊。

她鲜少在人前做这样的亲昵动作,一时间令薛焰有些不适应,愣了愣,目光里除了探究,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暧昧。

要不是这视线直接让牢画感受到了灼热,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松开手,牢画红着脸说道:“别去。”

薛焰其实并没有见过景楼,也没有听到牢画说起过这个人,自然没想起来这就是他四百年前随意差遣去接亲的鬼。他只是隔着皮囊看见了这家伙的灵魂,出于阎王的本能想要去探查一番。现在被牢画拦住,才想起那家伙刚刚貌似是在和青魂点头示意。

“你的人?”薛焰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位夫人是个有秘密的,但没想到居然还会和鬼仙扯上关系。这些鬼物修炼到一定境界的被称为鬼仙,没有鬼差的地仙血脉,但是比一般的鬼要高级很多,一般都在地府里被当做非正式职工使用。人间流窜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不做乱还好,那些作乱的,就会被地府视为恶鬼或者厉鬼,通缉抓捕。

不过想到牢画身边那个胡才也是鬼仙出身,薛焰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人不会是胡才手

下的……”

牢画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案,薛焰也放下心来。心道既然是知根知底的,用着倒也无妨。

冯沙自从来了蒙城,就一直在宾馆里面住着。这个小城市水质不太好,沉淀太多,空气又干燥,令冯沙很是不喜。玉石展上发生的事情他派去和景楼一起的人第一时间和他报告了情况。冯沙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功劳归到了景楼身上。

就在他准备给景楼打电话道谢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

那个占了他们家工程用地的希望小学,疑似是江陵集团出资筹建的。因为捐助了公益项目,江陵集团还在某些项目上获得了同等条件优先的权益,暗中挤掉了隆昌地产的另外一个项目。

被挤掉的项目负责人,偏偏又是冯沙的一个发小。

若是平时,隆昌和江陵共同竞争一个项目,谁拿下了都不奇怪,可是偏偏,这件事和希望小学挂钩。而这希望小学的地皮,原来就是隆昌看中的。这么一来,就成了个一推全倒的多米诺骨牌。虽然像隆昌这么大的集团也不在乎这点小赚头,但是归根结底,是江陵先坏了规矩。

冯沙当即打电话,让景楼去查探希望小学地皮的事情。这件事情冯沙一直没有出动景离,一来是因为并没有证据指向江陵,二来是因为觉得还不至于。

但是眼下,情况就不同了。匿名信息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将希望小学建设图纸是什么人审批盖了哪些单位的章,都写的清清楚楚。而且,隆昌失去那个项目的事情,并没有公开。所以,这位告密者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将矛头指向了江陵集团。

而江陵那边,此时也并不太平。

史长宗是带着几位江陵集团中层委托的重要使命去蒙城的。眼下,却受到了重创。这可急坏了那几位中层。邵璐璐美佳等人还疯疯癫癫的说胡话,能够委以重任的人拿了钱还没办事,却被砍了手指头。一时间,几位都对隆昌地产的这位亲戚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当然,他们也不敢将这事儿明说,只得在集团大会的时候极力的上眼药水,说隆昌地产的各种不是,还搜集了许多证据,证明隆昌地产这些年与江陵集团合作过程中玩儿猫腻。

而作为董事长的江天则是为此感到头疼不已。中层们对隆昌地产的不满,他是暗中调查过,知道原因。可是这些中层们搜集过来的证据却真假掺半。这就说明,在两家的合作中,或多或少的存在许多问题。就算自己的人被对方的人害的砍掉了手指头算是私人恩怨,但是这些公账,是不得不算的。

两个集团建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合作项目太多,涉及的资金往来也不少。如果不是为了绝对的利益,谁会没事去掀起大风大浪?可是隆昌地产那边,似乎也对江陵有所警戒,在许多合作项目上默默的抽资,有退出的趋势。

如果此时,他那稳重的大儿子还在,不知能不能助他渡过这个难关。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此时此刻,无比的怀念起了自己的大儿子,江肃道。

而失去了史长宗这个得力干将的几位集团中层,也在一番努力后,联系上了雪顶真人在江城活动的师姐,颖舞。

第二百三十二章 灯火通明

半个月后的晚上,江城地界上的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脸色复杂的坐在家中。

午休时和江肃道在梦中进行远程通话的江天心情沉重。自己征战商场一生,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但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在遇到和隆昌地产的矛盾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稳住。而自己那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儿子江肃道,则是在梦里义正言辞的将自己狠狠批评了一顿,说自己失去了血性,一不退让,步步退让,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云云,说得他很是羞愧。

醒来后,江天对自己这些年和隆昌地产的合作进行了一个深刻的检讨。经过检讨,他发现江肃道说得没错,和隆昌地产合作期间,并没有减少一个竞争对手,该有的竞争还在,只是会在开战前可以将一些东西拿到桌面上来谈,到最后在桌面上达成一个互相退让的结果。但若是一对一竞争,他江陵集团未必就需要退让,说不定还能够一家独揽。他的错误,在于将竞争加了一个合作的面纱,面纱底下,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小动作。两个大集团,即使可以有所互补,也不可能做到同心同德。

所以,江北鹰给他的建议是,对方不守信用,咱们也无需顾虑,撕破脸干,反而能够让事情变得更加明晰。

大战在即,他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有种尚能饭否的担忧。大儿子还在地底下受刑,见个面都要通过托梦这种高科技手段,实属不易。而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江肃道,现在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愁啊。

还有几位,此时也愁得眉头紧蹙。

江陵集团的几位中层,前些天终于通过君临酒店的君老板见到了雪顶真人的师姐,颖舞。那小姑娘有多看不起人尚不谈,听说他们要找雪顶真人给自己的子女驱邪,当即就说自己也能够做到,不用他们费这番功夫。

这下可乐坏了几位家长,立即热泪盈眶的求这位小仙姑给他们的子女驱邪。这小仙姑给邵璐璐等人瞧了瞧,便说要请她的朋友来帮忙。

说来也怪,说是她的朋友,可是见到人,这小仙姑却冷言冷语,好像不太喜欢,又好像有些害怕。那朋友也是位漂亮的小仙姑,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见了那屋里的几人,当即就说三个疗程可解,不知道在屋子里捣鼓些什么,昏睡了许久的几个孩子立马就醒了,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太精神,但是行动自如,还能自己进食,乐得几位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位仙姑的朋友。

当提到酬劳的时候,几位却都愣住了。这小姑娘不要钱,却和他们说,自己的儿女之所以会中邪,是因为江陵集团的老板作恶多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为其驱使惹了天怒,所以以此来惩罚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悔悟,用实际行动来将功赎罪。

这驱邪的,干完活要钱的听过,要房的听过,说看着给的也见过,只是用这般说法的,却有些可疑了。多疑的甚至猜测,说不定

就是这小姑娘用了什么法子害了他们的孩子,然后借机威胁他们背叛江陵集团。

“你们若不信,可以继续为江陵集团卖命。没关系,反正顶多就是断子绝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姑娘话说的难听,但几人巴着这姑娘给治后面两个疗程,不敢顶嘴。回去后也没当回事。结果就在约好治疗第二疗程的前一天,邵璐璐等人再次发狂,险些从楼顶上跳下去。

这次可吓坏了那几人。他们都是拿工资给人打工的,虽然打的工高级点,也不至于就认主。不就是让他们背叛江陵集团替天行道么,为了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能做的?当下几人就咬着牙,决定暗中伺机动手,为毁掉江陵集团推波助澜。

而此时此刻,情绪最为激动的,却是隆昌地产的继承人,冯沙。

冯沙是个狠人,也是个重义气之人。他的后颈处有一个彩色小丑的纹身,与他集团继承人的形象十分不搭。这个纹身,是他年少时和江北鹰一起去京城玩儿,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某位惹不起的人物,人家要打断江北鹰的腿,是他提出打赌,才让江北鹰免受断腿之灾。但是打赌的代价,则是在后颈处纹上这么一个耻辱的纹身。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他为之献出了后颈的好兄弟,居然默默的抢走了他手下的项目去建希望小学,还通过这个公益项目的建设,为自己家争取到了一系列连锁利益,挤走了隆昌另外一个项目。

更可恶的是,江北鹰居然在他筹建的角斗场账户上动手脚,抽了不少的钱。

而他在景楼查到这些事情以后并不完全相信,还派人去查了江北鹰近期的行踪。

在找出证据之前,隆昌地产又出了些事情,集团旗下的一些小公司近期经营不善,被恶意收购了。而这八位来自于不同行业的收购者在不同的场合都透露过,这些产业都是挂在他们名义下,实际上都是为了别人收购的。

冯沙一时半会没顾上去找江北鹰背叛他的证据,光忙活着去找这八位收购者去了。结果令他怒不可遏。这八位在收了钱之后,告诉他,他们都是在为江北鹰办事!

好一个江北鹰!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冯沙当即就怒火滔天的带着一众小弟,向江北鹰正在high的俱乐部奔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八位收购者曾经都是来自于地府的低级鬼仙,在地府里只能做最低等的轿夫。当他们战战兢兢的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轮转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种心里的彭拜与敬仰,敬畏与崇拜,是多么的令人激动。对于阎王的要求,他们没有一人敢去问为什么,也没有一人想去问为什么。他们只觉得,此生有此一瞬,足矣。

在原本的计划中,冯沙在查出这些事情之后会立即告诉他老头,然后整个冯家会直接视江陵集团为毒蝎,明里暗里自然会有一番较量。

冯沙的冲动无疑加速了牢画的计划。

江北鹰确实在心里对冯沙有所不满。所以在俱乐部刚刚磕了药的江北鹰,在看到冯沙怒气冲冲推门而入的画面时,满脸都是不屑。

带了人?江北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图腾纹身,虽不起眼,却十分精致。

那是杀神给他留下的印记。有杀神守护,他还能怕冯沙手底下这帮子傻缺?

磕了药的江北鹰完全忘记了收敛他的性子,当然,即使清醒着,他也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必要收敛。冯沙这种做惯了老大的人,就是缺少一个教训。

正想着,冯沙就一把将茶几上面的酒水全部扫在了地上。一时间乒乒乓乓,包厢里一片狼藉。里面的陪酒小姐尖叫着往外冲,冯沙的人则鱼贯而入,将江北鹰一人围在包厢里面。

“怎么着?”江北鹰将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这令他很舒服,也使他看起来格外的嚣张,和平时那个不怎么说话的江北鹰截然相反。

“怎么着?江北鹰,你可真是厉害了啊!这个文件是从你办公室里找出来的,你自己瞧瞧,这里面可都是我们隆昌地产旗下的产业?!”冯沙将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指着文件怒道:“江北鹰,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让你的人去排挤、收购我们隆昌地产旗下的子公司,有没有这回事?”

冯沙作为大哥,能在这种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还这么问,算是十分讲究了。但是江北鹰此时是磕了药的,并没有听清楚冯沙说了什么鬼话,只当是自己在角斗场里面抽钱被冯沙发现了,扭了扭脖子,睁大了眼睛挑着眉说道:“冯沙,我叫你一声大哥,你还真把我当小弟打发了?咱们两家可是合作关系,合作懂么?并驾齐驱!你这是什么态度?”

第一次收到江北鹰这样的对待,冯沙哪里受得了,当即就要亲自动手,身边的小弟伸手就控制住了江北鹰。江北鹰躲不掉,被冯沙一拳头砸在脸上,当即嘴角就挂了彩。

被按住肩膀的江北鹰药吃了没多久,正上头呢,被这么一对多殴打,哪里还会过脑子?直接从嘴角摸了把血往脖子上的图腾一抹,就开始仰天大笑。

冯沙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是还是清醒的,被江北鹰这么不明所以大笑一番,觉得对方很是不可理喻。正当他纳闷的时候,却见江北鹰猛地停住了笑,闭上了眼。

这是……睡着了?

没想到江北鹰这种时候还能睡着,冯沙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弯下腰去,拿着那份文件拨弄着江北鹰的脸吼道:“别给我装死!给我起来!”

没等他吼完,对方居然真的听话的睁开了眼。

可那双眼,里头却是透着血色的金色瞳孔。

还没等冯沙反映过来,一道金光从江北鹰的身体中发散开来,整个包厢,都被这金色的光芒给填满了。这个平时在白天也能够保持黑灯瞎火乌烟瘴气的俱乐部,居然一时间灯火通明。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是谁

与鬼谋宅第二百三十三章你是谁江城自入秋以来,就一直晴热少雨。但是今天,却忽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雷阵雨。牢画一走出室外,雨就像有人拿着一个盆浇下来一般猛烈。她一走进去,那雨就变成了江南的绵绵细雨,连乌云都少了许多。

“你说,这管下雨的是不是天上哪个神仙?我是不是该请他喝个茶聊一聊人生?这么个下法是不是跟我有仇?”牢画甩了甩身上水,无奈那瓢泼大雨淋得身上但凡有凹下去的位置都是积水,估计倒过来挂个两秒钟都能接一脸盆水。

“谁跟你说下雨归神仙管的?那是空气中的水蒸气在高空受冷凝结,变大以后降落的结果。是自然现象。”薛焰没有出门,一直站在屋檐下,看着牢画被淋成落汤鸡跑回来,笑着递上了一块毛巾。

牢画接过来盖在脑袋上,有些意外:“纯粹科学现象?那我以前看电视上说什么雷震子之类的,都是假的?”

薛焰笑了,不置可否。

“下这么大雨,怎么不用灵风挡一下?这街上又没有人。”

牢画:“……”

她能说她忘了这茬么?

杨戬在从蒙城回来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作为一个影视明星,杨戬休了一个长假,是时候该出现在公众面前了。没有了天道的追杀,牢画相信他很快就能把欠自己的钱给补上。

而地府那边,并没有因为天界的那一份通报去追究前十殿当时的行为。此次围剿,说白了也是地府将十殿推出去顶包的行为,说不去不太光彩,本就不适合拿上台面。至于封印,也要待宅女一事结束后再议。而天界那边又因为上一次宅女的偷袭一边奋力修整,一边小心警戒加强防御,完全无暇去顾及其他。所以现在无论是天上地下,都处于一种安静的状态。

牢画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当然,如果她那位缺心眼的老爸能够不去做那个什么劳什子鬼差,那就更好办了。

游魂街这里岁月静好,江城的其他地方,却十分的不平静。

今天,大街小巷里但凡是屁股沾了板凳的,都在讨论一件事情。

江陵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唯一的继承人,杀人逃逸。他不仅将隆昌地产的继承人冯沙给杀了,还将冯沙带的七个小弟全数歼灭,死状惨烈,人证物证确凿,警方已经发出了通缉令,而各大主流媒体也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事情报道了出来。

同时,江城两个顶峰企业的董事长,都陷入了人生最可怕的灰暗期。

一个老来丧子,一个,连折二子。

冯家虎由于年轻时闯荡太拼,身体底子并不是很好,冯沙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大,还没来得及继承他老子的产业,居然就被江家的小儿子给弄死了。这个仇,已经凌驾在了任何商业利益之上,再难与之善了。

而江天已经失去了大儿子,现在江北鹰杀了这么多人,若是被抓,也是死路一条。现在江天出了要想尽办法让江北鹰藏得更深一些,更多的精力就放在了与冯家的对战上。之

前还在矛盾是否要与隆昌地产决裂的问题,现在彻底不是问题了。两个大型集团之间的战斗,就此打响。

但是还在庆幸死掉的不是自己儿子的江天还不知道,他手下的四位得力干将,已经被他看不见的仇人抓住了把柄,正在他眼皮子底下卖力搅局。

江陵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地位,整个集团运作当中的问题,中层们都看在眼里。光是他们经手的一些大型项目就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这些东西,放在庞大的项目里面并不显眼,但是被有心人一点一点收集起来,再整理成册,做个平面分析图,性质就不一样了。什么江陵集团的管理漏洞,财务方面的小秘密,人事上的bug,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和真相**不离十,拿去给敌人开个挂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江天毫不知情、还在应付着明面上隆昌地产的各种狂轰乱炸时,冯家虎已经悄悄成立了一个复仇领导小组,以击垮江陵集团为目标,制定针对性方案,全面统筹指挥暗中打击江陵集团的工作。

敌暗我明自己心里还没点逼数的战局,很容易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小黑手拉进坑里。这么,这场商战没打响几天,江陵集团已经乱成了一团,集团涉及到的几个领域纷纷传出行业丑闻,实业类产品全部被爆出有质量问题,其他领域更是问题不断。股市下跌、股东撤资,短短几天,江陵集团就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而江北鹰,也陷入了人生的僵局。

有杀神的庇护,他其实是不担心自己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他已经杀了人。无论如何,他的身份,是没法再洗白了。

那么,他该怎么行走在这个世间?以逃犯的身份吗?

第一时间,他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人。

杀神他是不敢请了。这位大神不愧被叫做杀神,一召唤就下杀手,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顾。管你让他来干嘛,只管杀。

他只能找那一位了。

在学校认真学习力当学霸的景离,第一次感受到了紧张。今天一早开始,他就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某个角落里盯着他,盯得他全身发毛。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青魂虽然也是为小学霸,但是并没有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任务,监视景离。

尤其是在江北鹰四处逃窜的时期,景离,是重要监控对象。

“没什么。”景离继续看书。但是,并没有看进去。

班级排名第一的学霸看书走神这件事情,引起了青魂的足够重视。以尿遁为借口化作一缕青烟,在教室周边进行了一场地毯式的搜查。以江北鹰的伪装水平,自然难逃青魂的法眼。

青魂不动声色的回到了教室,继续上课。

景离今晚回家的路上,十分不太平。他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可是那人的跟踪水平十分拙劣,与其说是在躲他,倒不如说是在躲路上的行人。平时在学校里连手机都不摸的景离并不知道江北鹰已经被通缉的事情。所以当他终于在一个巷口被对方堵住的时

候,内心还是充满了疑问的。

“救救我,我被通缉了!”江北鹰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景离,然后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听到一些能够缓解不安的话语,什么“没关系”、“不用怕”、“这算什么”的说法,就算不能当真,也能够让他觉得好过一点。

可是景离只是在听完他的叙述后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的!”江北鹰怒了。但是他没有忘记对方的身份,也没有忘记自己此时的境遇,还是适当的压低了声音。

“我只是答应过你,拿了钱为江陵集团做事。你现在杀人逃逸,恕我不便插手。”

“为什么?之前让你去杀人,你不是从来都没有犹豫过么!”

“我杀和你杀,不同。”景离的声音很冷,带着股不容否定的坚决。

江北鹰愣了愣,虽然他不明白景离说的不同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样,但是自己杀人确实是被抓了现行,什么证据都在,自己晕头晕脑没来得及销毁痕迹就跑了。现在想来,也怪冯沙来得太过突然。他那是刚刚磕了药,脑袋不清醒,要不也不会直接将杀神请出来。

“我给你钱!我爸,我爸他能给你很多钱!我……”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没法护着你。”

“你不要忘了,当初我可是把我们家祠堂神龛里面的东西拿给了你!”

“用那样东西换来杀神的庇佑,难道还不够么?!”景离抓住了江北鹰的手,一把扯开他的衣领,露出了那烙在脖子上的印记。

江北鹰感到了杀机。

“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太贪心了,我错了,我错了!”出于求生了本能,江北鹰挣脱了景离的手,匆匆忙忙的退出了巷子,向反方向跑去。

景离并没有去追他。看着江北鹰的背影,他微微皱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江氏祠堂神龛里头藏着一颗灵石,是江氏祖先时代积攒下来的业报,对于旁人没什么用,但能够加强身体与灵魂的契合。

这是夺舍之人才会用到的东西。也是景离,最不想听人提起的东西。

他想做人,做一个真正的人,过着平静的生活。所有阻碍他生活的人,都是绊脚石。

江北鹰没有从景离这里得到庇佑,反而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慌乱中逃跑,不知是因为心神不宁还是其他原因,平白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不明所以的江北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下无人,戴上帽子继续跑了起来。

“噗通!”

一声脆响,江北鹰仿佛听见了自己膝盖碎裂的声音。吃痛的捂住膝盖,江北鹰诧异的抬起头,一下子瞧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青魂。

“你……”他不知道这个男孩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想到自己的身份,他没有去管这个男孩,爬起来想继续逃。

可是男孩,却伸出手拦住了他。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江北鹰问。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陪你聊聊

江北鹰觉得,不论是在什么时候,这种在大街上乱跑的小男孩他都不会去关注,更不会因为他们的调皮阻拦而停下自己的脚步。笑话,他堂堂江陵集团的公子哥,未来的继承人,会在大街上跟一个熊孩子较量?

当然,前提是,这个熊孩子不会忽隐忽现,也不会一出手就将人打晕。

当江北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卧室的上。他顿时警惕起来,爬起来四处查看,试图打开门逃出去。

门没锁,把手可以拧的动,他分明看见门缝里的插销被他拧开了。

可是这门就是打不开,像是被粘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这不合常理。他立即就想到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和景离差不多大。就在他晕倒前,他先是找到了景离,紧接着就撞见了那个男孩。

而他先后见到的这两个男孩,貌似都能轻易打倒他这个成年男人。但是江北鹰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挫败。

他只感到诡异,同时,深深的恐惧。

腹背受敌,自己却浑然不知对手是谁。自己算计过许多人,甚至连那位智谋过人的大哥也在其中。他比旁人更加深知,这种藏在人家背后的影子里的谋划,有多么可怕。

现如今,自己也被算计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不亏。但他怕。

窗子,也都无法打开。试了几次,江北鹰就彻底放弃了。他见识过这些人的手段,如果用了结界之类的东西,哪怕他打破窗子也是出不去的。

江北鹰坐回了上,看着那紧闭的门窗,慢慢冷静了下来。只要不是面对景离,他就不用太过担心。杀神的庇佑,一定可以护他周全。对方可能不知道他上有杀神的神魂印记,现在不在大街上,只要对方试图对他不利,他立即就可以唤出杀神。现在不在大街上,没那么多忌讳,他想动手,谁也拦不住他。

冷静下来的江北鹰又躺了下去。刚刚昏睡过这么久,他已经不想再睡了。现在没什么事做,手机又没法使用,便百无聊赖的观察起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大,是靠边摆放的,尾还有一整面墙的书柜。书柜延伸至的左手,是一个书桌,上面还放着许多书。飘窗连着,上头放了一盆草,模样有些奇怪,味道还香。门后的墙上挂着件校服和一个书包。

看起来,像是那个男孩子的房间,透着股学生气。

他开始仔细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惹上了另外一个景离。他江北鹰得罪过很多人。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那些既没有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的,自然不可能请到修真者来报复。而那些有钱有势的,他都是暗中对付,明面上从来没留下痕迹。莫非,是什么事露馅了?

“江北鹰,你到底得罪谁了?”他自言自语着,始终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而对方,就像是把他忘记了一样,一直将这位满腹疑惑的犯人关押在这个房间里,

直到太阳下山,天色漆黑,也没人到屋里去探望。

江北鹰甚至想,哪怕来个人折磨折磨他也是好的。最起码让他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将他带回来的那位小朋友,在把他关进房间封住出口以后,就一直在烧菜、做饭、刷碗、拖地、打扫卫生……

直到九点半,这位小朋友终于完成了沉重的家务,准备洗个澡回屋写作业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屋子里还关着一位通缉犯。

当青魂敲开了牢画的门,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牢画正准备睡美容觉,对于青魂这个时间来打扰她很是不满。

好在,隔壁还有一位清醒的男主人,意识到里面的这位犯人上还有杀神的神魂印记,是个定时zha弹。

说实话,现在论实力,薛焰并不觉得杀神会是个多么令人绝望的对手。警惕的同时,其实还有点跃跃试。

但是牢画在意识到薛焰有这个念头以后立即清醒了过来,极力的反对薛焰和江北鹰动手。毕竟,江北鹰已经失势,为了杀这么一个家伙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不值。

于是,经过一番讨论,牢画、薛焰和青魂做出了一个大胆而荒谬的决定。

让独角兽小白先去试水。

小白自从学会了说话以后,就天天和牢画、乌骓在一起,并不知道这世上人心险恶。所以在青魂安排他到自己房间里帮自己看门的时候,尽管一旁的牢画和薛焰都觉得这借口烂的有些令人听不下去,然而小白本人却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它也不想想,为什么看门不叫狗,叫它这只独角兽。

正当江北鹰一边思考人生一边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那位小男孩。

“你抓我来想干什么?!”江北鹰一骨碌从上坐起来。他刚刚从书包里找到了一把小刀,正藏在股底下。当然,他没有指望在危急时刻用这把小刀防。这刀是给他自己留着的。一旦对方动手,他会第一时间割破手指,用血将杀神唤醒。

到时候,就不能怪他残害祖国的花朵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男孩并没有走进房间,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让开了门的位置。

**oss要出现了!江北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他实在太过好奇,这个小男孩到底是受到谁的驱使才会将他囚起来。这个站在背后的人一定是一张熟悉的脸孔,带着浓浓的恨意出来控诉他的罪行,然后再派出小男孩来将他灭口。

到时候,他就可以借着杀神翻盘逆袭。想一想都很酸爽。

正在这时,他看见了一张雪白的、毛茸茸的脸。

“这、这是什么东西?!”江北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看见一只雪白的动物走了进来。像是一只狗,却又比一般的狗大上不少,脑袋上顶着一个角,看起来,格外的眼熟。

“咦?这个白痴是谁?”小白看见了坐在上的江北鹰,不满的问。

“是帮助你死而复生的一位老朋友。好好招待他。”青魂说着,就顺手带上了门。

江北鹰这时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家伙,就是之前杀神在蒙城复生的独角兽小白!正是因为它,自己才得到了杀神的庇佑!

这个认知令江北鹰脊背一寒。对方,居然知道自己有杀神庇佑的事。并且,还拿出了杀神复活的独角兽来对付他。就算是他唤来了杀神,只怕也不会对独角兽动手。

那他该如何应对?

摸着手里的小刀,江北鹰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好啊!我来陪你聊聊?”

第二天早晨。

江北鹰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昏昏睡。但是耳边一直响着的聒噪声音却总是在他就要睡着的时候将他拉回来,碾压,再碾压。

他快要崩溃了。原以为独角兽小白进来是要与他恶斗一场,却没想到小白进门的时候说的“聊聊”,是真的“聊聊”。这一聊,就聊了一晚上,还是单方面的聊,自己压根也插不上嘴。小白从他第一次遇见阿开始叙述,不停的讲,讲了一整夜,才说到自己跟着杀神走天涯的“精彩”片段。

而此时的江北鹰,已然快要只撑不住了。最终,在小白要开始叙述杀神是如何替他寻找独角兽尸体的时候,江北鹰终于昏了过去。

硬生生被聊昏的。

但是外头的人并不知,当了解到江北鹰已经昏过去的事实后,还对小白大加赞赏了一番,称赞其“颇有智慧”。

小白十分不解,虽然听起来像是好话,但是自己怎么就“颇有智慧”了?

围坐在青魂的边,牢画和薛焰开始研究起江北鹰脖子上的印记。那是杀神的神识印记,不光是表面上的一个图腾、符咒那么简单,里面附着杀神的神识,是真刀真枪的硬武器。这印记一不除,江北鹰就不会受到攻击。

“这杀神可真够难办的,明明是个杀神,非要管救人的事。”牢画抱怨道。

薛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哎,你说,术业有专攻,他一个杀人的,会不会在保护人方面不太专业?咱们有没有可能逆袭?”

薛焰点了点头,但是那神看起来是赤果果的敷衍。

“我说认真的呢!”牢画有些生气。说起来还是要怪自己。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矫非要去用什么江北鹰自己最害怕的手段去对付他,怎么会搞的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这毕竟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让对方偿命,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我是认真的。杀神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想强调这个,我是想说……”牢画头一次觉得和薛焰说起话来有些困难,正要解释一下自己的中心思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薛焰的胳膊。

“薛焰,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自然死亡啊?”

男人的嘴角向上翘了翘,透着股得意。

“有。”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太阳

与鬼谋宅第二百三十五章最后的太阳不论是仙还是魔,想要对付一个凡人,方法太多了。牢画之前确实忽略了这一点。而且,之前她一直想让江北鹰身败名裂,并没有在这方面做研究,自然也没去钻这个空子。

可是现在江北鹰已经失去了身份和地位,而且还就这么躺在她的面前。

她没理由什么都不做。

“杀神的神识在他脖子上的印记里,咱们不能直接做威胁他生命安全的事情,否则杀神就会有所觉察。”

“你有什么办法?”

薛焰微微一笑,伸出两指,从额间抽出一抹红色的灵光,注入到了江北鹰的体内。

牢画认得那红色的灵光。在她独自修炼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的东西。看起来,有些邪恶。但是很管用,甚至比灵风都要灵活稳定。

“这是……”

“被怨气入侵,变异后的灵风。”薛焰开口解释。

牢画有些错愕。自从那次十殿之战后,自己体内的煞神被封印,许多力量跑进了薛焰的身体里。自己一直搞不清楚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薛焰这么直接的告诉她,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尤其是,看见薛焰体内有这种东西,她总有种拖累了薛焰的感觉。

薛焰却似乎对自己的这股新力量十分满意:“这东西我研究了一阵子,发现虽然有怨气,但是因为有灵风的引导,很容易被控制。我在地府待得太久了,阴气很重,这种力量十分适合我的体质。”

说着,他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床上的江北鹰,对牢画道:“你拿一张透视符来看看。”

牢画其实挺相信薛焰的,并不想浪费一张透视符。不过薛焰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太抠门,于是强装大方的使用了一张。

薛焰笑而不语。

很快,她就看见了那红色灵光在江北鹰体内的位置。它停留在江北鹰左手臂的某个血管中,变得很细、很细,甚至没有阻碍一点点血管里血液的流动。

“暂且放在这里。待他离开,慢慢移至脑部。”

“脑淤血?脑血栓?”牢画立即想到了这些老年疾病。

薛焰笑了笑道:“本来想直接送到心脏里去,可是担心猝死会把杀神招来。他一附身,这玩意儿就不好使了,说不定就会直接被挤出体外。只能慢慢来。我会将它引到江北鹰脑部的位置,找到关键点,让他发生自体损伤。到时候,即使杀神出现将其排挤出体外,也无法挽救了。”

牢画再现懵逼脸。

别说,这一招,还挺阴。

江北鹰被扔在了警局门口。警局的值班警察发现后第一时间将其逮捕,抓了进去。

原本江北鹰只要躲得好,再凭着自己父亲的势力与财力,日后想办法做个整容手术,再换个身份,说不定还能够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可是这样被抓进去了,可就不容易出来了。已经定了的案子,又没有致力于翻案,哪里还有能够翻身的机会?

没过几天,正当吃瓜群众拍手称快的时候,又传出了一个消息,江北鹰在牢里被查出得了重疾,住院治疗。

敏感的吃瓜群众立即就怒了,都认为这是罪犯为自己开脱的惯用手法,纷纷要求公开江北鹰的入院体检报告。

按理说,这算是犯人**,但是江陵集团的公关极力要求公开澄清,于是在第二天,江陵集

团的微博和官媒都出示了江北鹰的入院体检报告扫描件。

居然是脑癌,还是晚期。

看到新闻以后,牢画直呼神奇,并奖励了某人一个十分敷衍的么么哒。后来某人十分不满,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而隆昌地产的冯家虎也是在暗中查实了事情真相后,大吼了一声“苍天有眼”。

几家欢喜几家愁。江天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白了一大半的头发。江陵集团,也在重重危机中被隆昌地产攻击的体无完肤。

躺在医院床上的江北鹰,觉得自己的人生在这半个月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他虽然十恶不赦,但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自己的报应。

报应,是的。他猜这是报应。或者,是因为他私自拿了自己祖先积攒下来的那块灵石,所以才会败了江氏的气运,败了自己的前程。

说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他得了脑癌,还是晚期。杀神再凶,也护不住他。

他现在压根没有功夫去思考,那天小男孩把他关起来到底想干什么。他以为,那是敌我双方的一次会面。

可对方是谁,他都快死了,还没能知道。

他的脑癌,来得急,来的猛。正当他提出上个月体检时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质疑声之后,一直专门负责他健康问题的医生给出了他结论。

癌细胞,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扩散至脑部的。而且,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扩散至全身。

面对这个忽如其来的打击,江北鹰并没有立即选择放弃。他联系了景离,在得知即使现在开始修真也无法抵御他迅速扩散的癌细胞之后,他甚至考虑借尸还魂的法子。

景离就是借尸还魂后夺舍成功的例子。不过可惜,江北鹰从未修炼过,死后会立即被地府收魂,不具备条件。景离自己也是个在逃的,不愿趟这趟浑水,故而江北鹰提出这法子以后,知道江北鹰求生欲如此强大的景离,聪明的选择了装傻。

事实上,景离的一切行动,都在青魂的监控之下。尤其是与江北鹰的联系,都被划做了重点监控领域。对于景离的聪明选择,青魂第一时间汇报给了牢画。

牢画没想到这位景离会这么处理。当初他拉上江北鹰去抱杀神的大腿,给牢画留下的印象并不好,有种绝对对立面的意思。可是在江北鹰的这件事情上,却又没有完全坚定立场。

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自私的人。

在江北鹰四面无援面临绝症威胁的时候,江陵集团也面临破产危机。一个在全国都份量不轻的商业集团,在危机出现以后短短几天,就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商界对手瓜分的残破不堪。

而原本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顶级治疗的江北鹰,也很快被请了出去。

当然,即使在里头,也没什么用。有薛焰那沾染了怨气的红色灵光的侵扰下,任何药物,都难以正常发挥其作用。

江北鹰几乎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去。

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的江北鹰终于向命运妥协了。他没有在普通病房里继续待着,而是悄悄的跑了出来。

看着医院外面的太阳,江北鹰不知道该去哪儿。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了医院门口的花坛上,晒着他人生中最后一点太阳,思考起了他的一生。

不管他之前是多么

十恶不赦的人,知道自己要死了,大概都会自然而然的经历这样一个阶段。人之将死为什么其言也善,大概也都是基于这个阶段的思考。

从前健康的时候,他总想着肆意潇洒,及时行乐。从小到大因为身份,周围的朋友们都让着他,后来长大了些,遇到了冯沙这一群人,开始有了高下,有了主次。他面上妥协,心里却不服,总觉的自己才应该是故事里面的主角。

后来,他沾染了些恶习,花光了自己的零花钱。他发现,自己还想要更多。

于是,他开始学着冯沙,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投资角斗场,开地下赌场,以此来维持自己荒淫无度的生活。

后来,这些钱也不够花了。然后,他盯上了自己的大哥。

是他自己亲自动的手,给大哥灌酒,还在大哥的车里下了药,对刹车做了些手脚。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只是那天,出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居然跑到水里去救人。

江北鹰并不笨,犯下了这样的事情,他不觉得怀有侥幸心理是个明智的选择。以他的势力,想要暗中对付一个这样的普通人,实在是容易。

而且,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他害死了那一对夫妻,那夫妻有一个当时大学快要毕业的女儿,名字很特别,叫做牢画。

他记得这个名字,因为后来出现的一个女人也叫这个名字,提醒了他。

那个女人,看起来可比那男人的女儿强太多了,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颗在声色犬马的生活中早已腐化的心,居然仓皇的动了起来。这令他很是不安。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他不配得到爱情。

只适合骄奢淫逸。

不得不说,江北鹰其实很聪明。无论是对自己的身体需求还是心理需求都掌握的非常透彻,以至于他这个纨绔子弟居然为此而纠结矛盾了许久。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遇,让他结识了景离,从而得到了杀神的庇佑。

他以为,等待他的,将会是人生巅峰。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试着去把那个女人抢来,满足他内心的空缺。

但他要去寻找那个女人踪迹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是徒劳。

那个女人消失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踪迹。

现在,他还没来得及登上巅峰,就直接掉进了谷底。

他这辈子,猖狂过,享受过,不亏。但唯独这个女人,是他一生的遗憾。

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黑了。

江北鹰倒在了地上。由于是在医院大门口,很快就被人发现抬进了医院。但是,已经失去了生机。

他死了。

他感到自己飞了起来,眼睛又恢复了光明,但是睁开眼,他就看见自己被人抬进了医院。

哦,不,是自己的尸体。

他这是,死了吗?

可是他死前,都没能见到那个女人呢!

这令他有些焦躁不安。成为亡魂的感觉很奇怪,虽然失去了病痛的折磨,但是灵魂状态存在的他,除了情绪,没有任何感觉。没有重量,没有冷热,没有疼痛,没有呼吸。

没有存在感。

这令他更加焦躁了。但很快,他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

他转过身,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葬魂

与鬼谋宅第二百三十五章葬魂看见来人,江北鹰起初是十分激动的。

是那个女人!那个他刚刚还在惦念的女人,记忆中的红玫瑰,他得不到的梦!

可是很快,他就再次焦躁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站在女人身边的小男孩。

是他!他居然和牢画站在一起!所以,那天是牢画抓走了他!

可是,到底为什么?

作为新晋游魂,江北鹰并不懂得该如何行动自如。牢画见他那举步维艰的样子,十分体贴的过了马路,走到了江北鹰的身边。

“死了?”牢画问。

当然,这是明知故问。哪个活人大白天的飘在半空中?

江北鹰十分惊讶。他的尸体刚刚送进去,牢画也有可能瞧见了,但是她此时明显是抬着头看着他问的。

她能看见自己?

“你说他是不是傻了?话都不会说了。”牢画向身边的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应该是吧。他本来就傻,又得了脑癌,现在能正常才怪。”

江北鹰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整个鬼都不好了。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一个强有力的力量给拉回了地面,然后被一根链子拴住,不得动弹,像是狗一样被人牵着走。

“你、你们是什么人?”江北鹰此时已然顾不上自己在女神面前维持形象,慌乱的像一只无辜的小鹿。

牢画没有理他,直接带着自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江北鹰从来没有去过牢画的店,看到游魂街与画地为牢的招牌时,整只鬼都处于呆滞状态。直到他被带进上次那间屋子,才反应了过来。

他上次,就是被这小男孩给带进了这家店里!

上一回他来,还是个活人。这一次,已经死了。看着小男孩的房间,江北鹰忽然一阵心酸。

物是人非啊。

将他锁在床尾后,牢画和小男孩都出去了,只剩下他一只鬼待在房间里面,暗自神伤。

好一会儿,江北鹰才缓过神来。他没想到自己活着被人抓,死了还要当犯人,实在委屈的紧。挣脱了几下,发现这链子十分的牢固,竟然能够将他的灵魂体给固定的严严实实,顿时十分气馁。

人生赢家的梦想彻底破灭。真是活着输,死了,继续输!

这时,他眼角瞥到了一抹艳红。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回在飘窗上看见的那一盆草里,开出了一朵鲜艳的红花。

娇艳欲滴,美不胜收。香气,和他上次在房间里闻到的味道一样。

只是这回,这味道里,似乎藏着一种情绪,绝望,哀伤,悲壮,令他觉得窒息。

“那是万骨枯。”一个声音响起。江北鹰回过头,发现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万骨枯的花期不长,你运气好,两次来都开着。”

开着?江北鹰再次打量了一番那盆小花,上回看见,明明只有草啊。

小男孩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恍然大悟道:“哦,我忘记了,上回你还活着,看不见花开。万骨枯是一种会长在战场上的花。活人是瞧不见的,死了才能欣赏。我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养活它,怎么样?开得不错吧!”

江北鹰没有心情去赏花,更没有心情去奉承小男孩花种得多么好。他现在只想知道,他们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牢画呢?让她来见我!”江北鹰惯有的公子哥做派并没有因为死亡和被人囚禁而消减。

这令青魂很是不爽,当即给了江北鹰一个耳刮子。

江北鹰骇然:“你居然能够碰到我?你是什么人?”

他无法理解小男孩为什么能够触碰到他。刚开始牢画用锁魂链将他锁住的时候,他还觉得牢画和小男孩是因为没办法触碰到他才用了这链子,估计是什么法宝。可是现在小男孩居然就这么扇了他一巴掌,意外之余,他觉得很没面子。

这鬼

当的太没尊严了。

“你们绑架我做什么?活着要抓我,死了还不放过我?我和你们有什么仇?”

“绑架?”门外传来了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不过,现在这个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美好了。

牢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斜靠在门口,抱着双臂看着他。

“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可以跟你老爸说绑架了你,让他交一点赎金。不过……”牢画的眸子闪了闪,笑着道:“你老爸现在还有钱吗?”

江北鹰抖了抖。牢画成功的刺激到了他的痛点。

“我现在是鬼,你拿一只鬼来威胁人,荒谬!”

“那可不好说。毕竟前段时间你老爸找我,给你哥又捎房子又捎钱的,不也挺舍得的么!”

江北鹰再次抖了抖。江天找人给江肃道捎钱,还是通过江北鹰的。江北鹰当时是将这件事交给了自己的秘书,却没想到秘书居然找的是牢画。

牢画,居然还做这种事情?怪不得能够看见自己,原来是个内行。江北鹰知牢画当真可以以此为要挟,只得解释:“他现在破产了。”

江陵集团现在其实只是面临破产危机,并没有真的宣告破产。但是从自己被重症监护室请出来能够看出来,江氏已经陷入了绝境。

“差不多吧。不破产,也快了。毕竟自己个儿手底下那么多叛徒,又八面树敌,内忧外患,怎么能不倒呢?”

牢画的话令江北鹰激动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想干什么?”

牢画没有回答他,走进来,解开那根拴在床位的锁魂链。

“先带你见一个人。”牢画牵着他,离开了房间。

坐着胡才开的小皮卡,江北鹰感到惶惶不安。这辆车很破,很简陋,还很拥挤。牢画坐在副驾驶,青魂和他坐在后座。而在他的身边,还挤着五只鬼。

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操作。自从他死后,世界上的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掌控。自己和五只鬼一起搭车,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下车的地方,令他下不去脚。

黄泉路,不用人介绍,他也能感受到氛围。

最可怕的是,在路的中间,站着一个人。

和他一样,戴着锁链。

“大、大哥……”江北鹰之前也想过,自己死后也许还会遇到江肃道。不过他觉得自己罪孽这么重,下地狱以后一定会天天被折磨,不会和大哥有多少相聚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刚下来,就站在马路中间等着他了。

锁链还没去呢,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来接自己了。

“来了。”没有想象中的兴师问罪,江肃道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带起了路。

就好像,是个单纯来接自己弟弟入学的大哥兼学长。

兄弟俩一人拖着一个链子,一前一后的向前走着。没有走多久,江北鹰却觉得,路漫漫,其修远。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江北鹰涩生生的问着。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十分钟后,江北鹰终于知道江肃道说的“安静的地方”在哪里了。一个高耸着的大石门立在那里,上面“鬼门关”三个大字,不容忽视。

牢画和青魂从后面,走到了前面。

“房子盖好有一阵子了。今天你出狱,正好带你来交房。”青魂领着路,带着几人来到了一栋别墅跟前。

江肃道从青魂手上接过钥匙,打开了门,侧过身,对着江北鹰道:“进来坐坐吧。”

江北鹰没有健忘到觉得这只是在地底下混熟了的大哥,要带自己看一看新房子。没有脑癌的侵扰,他现在无比清醒。

下意识的,江北鹰开始往后退。从这个别墅的门一打开,他就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鸿门宴啊这是。

然而这并没有什

么卵用。牢画一把将他推了进去,他连嚎叫的时间都没有。

江肃道已经先走进去了,绕过玄关,走向了客厅。

别墅的装修低调而奢华,江北鹰恍惚了一下,差点儿以为自己还在阳间。但很快,残酷的现实就给了一巴掌。

因为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牢庸。

江肃道,牢庸,牢画。这三个人一同出现,瞬间点醒了江北鹰。

“牢画,你是牢画?”江北鹰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在他第一次见到牢画的时候,就坚定的认为自己遇到的是另外一个牢画。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接触到景离,只会单纯的以科学的角度去判断问题,认为整容不会那么快就恢复,自然不会想到牢画会在短时间内改变外形来接近他。

是孤陋寡闻害了他。

江肃道与牢庸开始叙述自己的经历,将自己与江北鹰之间的过节一一列举。最后,青魂又说明了江北鹰这段时间被坑的经历。

哦不,是血泪史。

“所以,是你们策划了这一切,挑拨我和冯沙之间的关系,推倒江氏,害我身败名裂,最后又让我患病……”江北鹰如果还活着,此刻一定会涕泪纵横。

“真不愧是我心狠手辣的弟弟,面对着被你坑害的人,居然还有心情开口控诉。”

江肃道说话的时候十分平静,江北鹰却如遭雷击。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控诉?

江肃道,是他亲手害死的。牢庸,是他借刀杀人推下的天台。牢画,被他害的家破人亡。

他输了,输在既自负,又无能,既贪婪,又愚蠢。

“所以你们今天是来讨伐我的么?”江北鹰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现在是个死鬼,死都死了,总不能再死一次。这几人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无非就是想声讨他的罪孽,然后把他送到地狱里头去蒸炸烹煮。他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他们今天,是来为你送葬的。”

江北鹰回头,才发现薛焰正站在他的身后。那股令他刚进门时觉得危险的气息,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吃了一惊。他记得薛焰号称自己是牢画的男人。没想到,薛焰也是这个领域里的人,还拥有这这么可怕的力量。

“送葬?我已经死了,葬礼会在阳间举行。我现在是鬼,你们休想吓唬我!”江北鹰虽然在颤抖,但是脑瓜子却还在转着。

是了!做人怕死、怕鬼,现在都成鬼了,还怕个熊?!

想到这,江北鹰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薛焰却没有理他,直接一伸手,江北鹰就冲着他的手心飞了过去。

被江北鹰掐住喉咙的薛焰并没有觉得窒息,却被吓得失去了力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个人手里像是只小鸡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一行人,离开了江肃道的别墅,又走向了江北鹰未知的地方。

“你们到底带我去哪里?”

“为你送葬。”

“我已经死了,怎么葬?我的尸体在阳间!”

“葬魂。”

“什么?我要去地狱!让鬼差来!带我去地狱!”江北鹰意识到自己被挟持了,大声喊着,试图有官家的人来将他带走。

却听牢庸道:“我就是鬼差。”

江北鹰整个鬼都不好了。

“你这是徇私枉法!阎王呢?都不管你们的吗?”

薛焰:“我是前任阎王,现任的,现在估计在开会。”

江北鹰:“……”

被薛焰拖着,江北鹰走出了一种鬼畜的节奏。

“你们这样做,会遭天谴的!你们不讲规矩,总有人会收拾你们!你们……”

牢画:“你是说天道么?你看看你身后,那是天道冢。天道将陨,估计没功夫管你。”

江北鹰直接昏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生活要有仪式感

地府最深处的万鬼之冢幽冥之海,是所有鬼魂最忌惮的地方。

虽然比起无边无尽的折磨,一死了之好像更加容易。但是葬魂于幽冥之海,本就是种最可怕的折磨。

在天道冢已经建设到这个程度的时候,让江北鹰魂飞魄散,其实并不难。无论对于牢画还是薛焰,都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但是牢画更愿意带着江北鹰去幽冥之海走一趟。正所谓生活要有仪式感。报仇,也是一样的。

但幽冥之海的氛围实在是令青魂和江肃道消受不起。于是青魂便没有靠近,远远的躲着,由牢庸押着江北鹰,向幽冥之海进发。

尚未靠近,那股死亡的气息已经令江北鹰的灵魂忍不住的抽搐。

“这就受不了了?”跟在后面的牢画歪着脑袋,心平气和的安慰着:“别怕,待会还会更难受的。”

江北鹰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死亡的时候,病痛来的太快,他并没有感受到痛苦。反而做了鬼,却要承受这绝望的痛苦。

他看着这个他梦里才能靠近的女孩。她此刻是那么的美丽,甚至比之前他见到她时还要完美、圣洁,宛若画中人。

可是,她却是如此恨他。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哪怕牢庸的亡魂就在他面前,哪怕江肃道还在远处目送他离开,哪怕之前几人对他的控诉都令他无可辩驳。

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是他的必然,善良,与他无关。

他唯一遗憾的就是牢画。这一辈子他享受过,想要的都得到了,唯独她,是他无法企及的。那么神秘,那么高冷,那么不可亵渎。

甚至,他连深刻的恨都没能从她那儿得到。他感受到的,只有淡然。

他在她眼里,只能算个任务吧。

这种认知,分散了他不少魂体上的痛苦。同时,却使心里的空洞,更大了。

看到这个将死之人还在盯着自己的老婆看,薛焰顺手就给江北鹰施了个**咒。

薛焰使的这个咒,叫做忆往生。此时此刻,十分应景。江北鹰中咒之后很快便眼神迷离的念叨起来,无非是说些过往,诉说人生遗憾。

明明是恶贯满盈,却被薛焰说成了青无悔,明明是惦记有妇之夫,却被他说成蒹葭苍苍。本来电视剧里坏人笑着死去,还能给自己的形象挽回那么一星半点儿。可是这么说出来,可就不美了。尤其是受害者和yy对象都还在面前的时候,这种诉衷肠的效果,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

无耻,猥琐。

这加速了江北鹰的死亡。在他还在滔滔不绝的陈述着对牢画的恋之时,被牢画反手一推,直接推进了幽冥之海。瞬间,幽冥之海发出尖锐的咆哮,宛若万人惨死前的哭声,又如同嗜血者见血时兴奋的狂欢。万鬼之冢积攒了几万年的怨气卷起滔天巨浪,将江北鹰卷入了血海。一下子,便看不见了。

幽冥之海再次安静了下来。江北鹰的魂

魄只够掀起这点风浪。此时他恐怕正在这血海中感受撕扯、啃咬之痛,忍受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看着再次平静的海面,牢画轻轻的叹了口气。

“老爸,你的仇,我给你报了。”她轻声的说着,像是在给牢庸交代,又像是在给自己交代。

牢庸看了那海面一眼,没有说话。

牢画是真的觉得,老爸变了。若是从前那个老实巴交的牢庸,此时恐怕早已泪盈眶,抱着自己喊着什么女儿长大了之类的话。

可是此时的牢庸,非常的平静。明明是报了家破人亡之仇,却好像只是在看别人家的事。

“走了。”他转过,先一步离开。

牢画和薛焰跟上,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牢画没敢问,也没敢多说。直觉告诉她,事没有这么简单。但是直觉同时也告诉她,深究下去会非常麻烦。

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她可能就准备靠着这点手艺饬点小生意,潇潇洒洒过她的小子了。大概是十世怨魂攒下来的秉,她格外珍惜这种松快子,丝毫不觉得无聊。

若不是自己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娘宅女搞出这么多事来,自己又差阳错的掺和了一脚,估计现在她还在做房地产生意呢。

所以在牢庸停下脚步转过,面色沉重似乎想要和牢画说点什么的时候,牢画及时的打断了牢庸的叙述。

“老爸,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牢画不自觉的握紧了薛焰的手,令薛焰眉头微蹙。

他感受到了牢画的紧张。

牢庸还没说什么,牢画就拽着薛焰开始往反方向走。那姿势看起来,更像是逃。

看着牢画逃跑的背影,牢庸微笑着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通过微信发送了出去。

“瞧咱这丫头。有了丈夫,就不要我这个爹了。”

从地府回到家中,牢画只觉得浑轻松。按照约定,她请薛焰帮忙,把胡才、景楼和景悯送回了地府,继续当值。没了报杀父弑母之仇的沉重目标,青魂最近因为她吸收了煞神的力量,也没念叨着让她修炼。牢画预感她接下来的子,将会无比的轻松。盖盖房,谈谈恋,人生似乎已经圆满。

但她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呢?

薛焰自从十之战以后,每天就开始认真的修炼起来。牢画虽然懈怠,但是在薛焰的先锋探索与耐心指导下,也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并且熟悉了新力量的掌控。灵风在被充盈并且灌输了怨气以后,的确比原先更加灵活而敏锐。

有了之前薛焰用一缕灵风导致了江北鹰的脑癌之后,他又探索发现了灵风新的功能,在牢画的小店里面新开发了一个新项目,为人治疗内科疾病,比现在在微创手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算是为小店创收。而万象门的项目有了新的突破,虽然只做出了一扇可以在阳间使用的门,但是

一扇也足够了。牢画将其安装在店里,激活了传输项目。再加上牢画在灵异世界的股份,每个月,牢画收入不菲。

小子过的,十分欢畅。

但是,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没有那种过好子的命。哪怕你千方百计躲着麻烦,麻烦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找你。

比如说牢画。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自己那对坑娃的爹娘将青魂这么一个摄青鬼安插在牢画边,熏陶了好几千年。有这几千年的累积,牢画已经基本上和平平淡淡过子没什么关系,成为了天然的倒霉体质。

这天,牢画像往常一样开了店门,正躺在沙发上用手机打游戏。厨房里,青魂正在用她昨天才买的破壁机打豆浆,轰隆轰隆的,有点扰民。不过这整条游魂街就他们这一家店有人,也不在乎这点噪音了。薛焰正在楼上给人做脑部引瘤手术。黑无常黑着脸坐在牢画对面,对于薛焰抢走他业务的事实发表无声的抗议。病人家属对于牢画这种小作坊式的店铺十分不信任,已经被青魂赶到了门外头,正坐在台阶上对着店铺虎视眈眈。两只小鬼正蹲在客厅里面点快递,一样一样的往蛇皮袋子里面装。

多么惬意而舒适的生活。

这时,门口的风铃清脆的响了起来。

牢画转过头去,摆上一张商业笑脸,就差脱口而出“欢迎挨宰”的迎宾词了。

然而,并没有人进门。

牢画看着无风自动的风铃,本能的,觉得有事儿。

但是游戏还没有结束,这一局坚持一下,说不定能吃鸡。

就在她浴血奋战的时候,风铃再次响了一下。牢画这次没有抬头,而是对着对面黑着脸的黑无常喊道:“范无救快帮我招呼一下,这局马上要赢了!”

黑无常的脸更黑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本来生死簿上阳寿已尽将要寿终正寝的人,他只要来接过去就能算业绩,结果都被这位前任轮转王给救回去了。到嘴的鸭子抢走不说,还想使唤他干活,这是什么神cāo)作?

抬起头,黑无常想摆出一副宁折不屈的姿态。下一秒,他那张黑脸便露出了惶恐的神色,站起来躬道:“老祖!”

牢画正在经历游戏的关键点,哪里听得清黑无常口中念着什么,只是余光觉得黑无常此举太过恭敬,实在是个将顾客视为上帝的好员工,当即说道:“范无救你来我们店里干吧,我给你开工资,保管比地府给你的高!”

黑无常没有搭理她,依旧弓着。

虽然心系游戏,但牢画并不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正要发出最后一击解决掉游戏好来应付来客,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牢小姐这里待遇好,不知可看得上我菩提老祖?”

小手一抖,牢画吓得险些将手机丢了出去。一抬头,果然瞧见了一个须发飘飘的白胡子老头。穿着一古装,白衣飘飘,纤尘不染。

菩提老祖?那个有洁癖的老头?找她干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意外的访客

菩提老祖的一装备,其实更加适合牢画店里的装修风格。原本店里都是欧式的豪华装修,后来煞神出来后强迫青魂改了中式,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菩提老祖来到这里,仿若来到了自己家一样的融洽。

牢画并没有去接菩提老祖的话。开什么玩笑?菩提老祖什么人?他要打工,能轮得到她做老板?这点自知之明,牢画还是有的。

不过,对于这些天界的神仙,牢画虽然认得清人家份,却也没真的太当回事。自己不过是个个体户,难道什么级别的领导都要哄着?就像一个在小区门口卖早点的包子铺,你跟他说省长来吃包子了,他要收钱,省长还能怎么着他?

所以,牢画只是请菩提老祖坐在沙发上,然后让青魂倒了一杯可乐。

牢画这里并非没有茶叶。只是那都是薛焰那个穷讲究的喝的都是上好的大龙袍,自己在家喝就算了,拿来招待客人,牢画可没那么大方。

菩提老祖并非俗人,也不计较这些俗物的长短好坏,拿着可乐也觉得新鲜,喝了几口便见了底,又续了一杯。

“这东西是碳酸饮料,喝多了,对体不好。”牢画出于对老人家的关怀,提了一句醒。

绝对不是心疼那瓶可乐。

“无事无事!”菩提老祖却摆了摆手。“天界的琼林液喝多了,尝尝这阳间的茶水也是有趣。几十年未来,这茶水竟然变成了这种味道。奇也,奇也。”

一杯可乐喝出这种沧桑感,也是没谁了。

“您老人家光临小店,有什么指示?”牢画接不下这沧桑的话茬,只得直奔主题。她向二楼看了一眼,心里估算着时间,猜着薛焰那边也应该快结束了。接待老头子这种事,她可不太擅长。

“哎呦,不敢不敢。”菩提老祖再次摆了摆手。他穿着广袖,这么一摆手,两个大袖子呼啦啦的带着风,在茶几上蹭来蹭去。

这两天青魂事多,桌子好像有几天没擦了。牢画琢磨着差不都浮灰也该擦干净了,笑了笑道:“那您这是……要买东西?”

“牢小姐说笑了,您这里卖的东西,都不大适合我老头子。我不过是听说牢小姐开了一家这样的店,想过来瞧一瞧闹。”

“您”字一出口,牢画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祖这么跟她一个小小的地仙这么说话,要说纯属礼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牢画看着他,眨了眨眼,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菩提老祖却是没再说下去,而是抬起头打量起了店铺,还站起来四处看着,似乎真的是来看看闹的。

得,看就看吧。反正她是开门做生意的,客人多人气也就旺,成不成交也都无所谓了。

“那您看着,有感兴趣的就问我。”牢画客了一句,继续玩她的游戏,发现刚刚那一局已经挂了,想来她刚刚和菩提老祖打招呼的功夫,队友已经把她给骂了个遍。她技术不行,能找到人陪她玩儿已是不易,生怕人家不甩她,赶紧解释道:“刚刚菩提老祖来店里逛,招待了一下,耽误大家了不好意思。”

“别扯了,我刚刚遇见孙悟空提着两串葡萄,说是去看菩提老祖来着,怎么可能去你那儿?”一个游戏名叫“我是智多星”的队友回复道。

牢画愣了愣。孙悟空去看菩提老祖?真的假的?那岂不是扑

了个空。

另一个叫做“还我漂漂拳”的队友发言:“别听他扯,菩提老祖在我这儿摘葡萄呢!”

牢画:“……”

嘴炮这玩意,当真,你就输了。

新开的这一局局势还好,牢画跟在队友后面捡东西躲子弹,居然活到了最后,眼看着就要临门一脚了,挂在大门口风铃又响了起来。

这回牢画没有扭头去看了,直接吼道:“范无救快帮我招呼一下!我一下就好!”

黑无常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这是气的。

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看向门外的时候,手抖得更狠了。

这是给吓得。

“秦广王……”

虽然这信任的秦广王未必有菩提老祖的职位高,但是架不住是自己分管领导啊。自己刚刚溜了个单,就被秦广王给抓包了。这下子不仅要扣业绩,还要挨骂。再加上自己近期的业绩都不怎么样……

黑无常觉得很绝望。

“呦,小范,和牢小姐关系不错啊,这是在赚外快么?”新任秦广王道。

瞧瞧,加之罪何患无辞?

黑无常忙摇头解释:“不是,我只是来办事,顺手帮个忙。”

牢画一听,这又来了一位大人,只得分出神来招呼。

“秦广王不会也想来给我打工吧?我可受不起。”对于菩提老祖尊敬,对于新任的秦广王就相对自在些了。毕竟自己还在干地府房地产开发这门生意,垄断使其膨胀,牢画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连可乐都没让青魂倒。

新任秦广王蒋庄是个和前任蒋景初一个类型的长相,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留着一头三七开的汉头,气质上比蒋景初差了那么一点儿,模样却是不赖的。

“牢小姐为何用‘也’字?莫非我这位手下当真在您这儿赚外快不成?”

牢画正在捡装备的手一抖,挨了个枪子儿。

您……

黑无常慌忙解释:“秦广王,属下没有。”

蒋庄大概是师承了蒋景初的子,笑眯眯的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他坐在沙发上原本菩提老祖坐着的位置,看着茶几上的半杯可乐道:“我知。”

牢画这才发现,菩提老祖此时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秦广王来这里,不会也是来凑凑闹的吧?”放下手机,牢画拿了个抱枕放在后,抱着胳膊靠在沙发靠背上,瞧着蒋庄。

蒋庄的视线依旧放在那半杯可乐上头。

“您又用了‘也’字。”

“你又用了‘您’字。”

牢画向来不懂客气,但今天,大家都对她太客气了。客气到有些匪夷所思。

蒋庄这才将目光挪到了牢画那儿,微笑着,看着却有些假。

相对于原来的那位,演技还是不够纯熟啊。

“牢小姐,您说笑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嗯,官话说的也够假,让人听不下去。

“勉强了。”

这下蒋庄似乎也觉得有些过了,讪讪笑着,却不解释。

又一个避而不答的。牢画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脑袋,再次看向了楼梯。

薛焰这家伙,怎么还不下来?门外头那几个家属已经走来走去几百回了,那脸色焦虑的,跟便秘一样,说不

定下一秒就要冲进来朝她喊:别治了!我老头遗嘱都签好了!

当然,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喊的,顶多以担心为由冲进来捣乱。不过这种医院都放弃治疗的病,大概他们也没觉得这么一家小破店能够治出来什么名堂,只是在门口转悠转悠做做样子,以示担忧。

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人真的闯进来?

倒是这些大佬们一个二个跑进来看闹,也不晓得到底要干什么。

“秦广王,直说吧,找我做什么?”

蒋庄继续微笑,就是不说。

哎嗨?这还轴起来了?

牢画有了菩提老祖打头阵,并不觉得蒋庄这种行为有什么奇怪,两手一摊道:“既然也是来凑闹的,就自便吧。”

蒋庄乐呵呵的点点头,站起来背着手四处打量了起来。

居然和菩提老祖路线都是一致的。呵呵,这帮人……

任由蒋庄四处闲逛,牢画再次拿起了手机,就瞧见了站队的惨败。

“不好意思,刚刚秦广王来店里了,招呼一下。”

我是智多星:“哈哈哈哈!妹子你天地通吃啊!”

还我漂漂拳:“弱弱的问一句,小姐姐,能不能让秦广王给我加几年寿?”

牢画:“不行,加寿要五门鬼帝联手才能做,不是在生死簿上勾一勾就成了的。”

我是智多星:“既来之则安之,让菩提老祖和秦广王来一局!”

牢画默默的抬起头看了眼秦广王蒋庄,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牢画:“你们认真的么?”

我是智多星:“必须的!”

还我漂漂拳:“附议!”

牢画再次默默的抬起了头,正瞧见秦广王在冲她微笑。

她晃了晃手机道:“吃鸡,会玩儿么?”

对于菩提老祖会不会玩儿手游,牢画并没有试图去琢磨这个问题。不过出于对前任秦广王的了解,牢画想当然的觉得现任也应该会继承这个衣钵。

然而并没有。蒋庄虽然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但是一脸懵bi)的看着牢画手机的游戏界面,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转手让他的属下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牢画:“秦广王不会玩儿,黑无常来陪你们。我拉他进来。”

同时,我是智多星与还我漂漂拳同时发现站队里多了一位战友,名叫“范无救有救了”。

事实上,牢画为了有人陪玩强行给黑无常安利吃鸡游戏的时候,就问过黑无常,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黑无常当时脸色很黑的告诉她,因为“范无救”这个名字已经有人用了。

牢画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连黑无常的名字都有人敢用。现在想来,大概也是个被起名字bi)疯的苦命人。

还我漂漂拳:“我靠,黑无常大哥,你这头像好bi)真啊,cosplay吗?”

我是智多星:“你傻啊,网上一堆!”

范无救有救了:“这是我在奈何桥上的自拍。”

我是智多星:“哥们儿,你瞧瞧我这张照片,这是我在睥睨地球时候的自拍!”

黑无常闻言真的认真看了看“我是智多星”的头像。夜幕中一颗小星星,还是卡通的。

范无救有救了:“我认识一位文曲星。都是一个品种,有空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第二百三十八章 态度

与鬼谋宅第二百三十八章态度有了黑无常的加入,游戏进行的很顺利,整个水准都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很快,这一局又接近了尾声,战局对于牢画的站队十分有利,几乎就离吃鸡差个临门一脚。

门铃又响了。

这回牢画也没让黑无常帮忙招呼了,直接选择无视。天大地大,吃鸡最大。今儿谁要是再耽误她吃鸡,她做鬼也不放过他。

“呦,牢小姐,玩儿着呢?”来人十分客气,听起来是个陌生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有些冷。

牢画这次手没有抖,但是,还是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到了来人身上。

是个年轻的男人。牢画没见过,穿着奇怪的官服,戴着高高的帽子,脸色有些常年不见光的苍白,五官秀气精致,甚至有些阴柔,连声音,也透着股柔美。

他也微笑着。但是比起蒋庄脸上的假笑,这种笑容更加具有亲和力,好像他永远都会是你的朋友。

经验告诉牢画,越是这种笑容完美无缺的人,越有可能是boss。

牢画先是听见了手机落地的清脆声响,紧接着就听见了黑无常那声透着虔诚、敬仰与恐惧的呐喊。

“鬼、鬼帝!”

哦嚯……

要是黑无常没有跪在地上,牢画还能勉强接下这位鬼帝的话。玩儿着呢?是啊,玩儿着呢。

可是人家黑无常都跪成这样了,你也不让人家起来,让我说撒子嘞?

“您是?”虽然心里猜出了七八分,但是牢画还是强撑着装作不认识。你是大领导啊?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啊!我可没有让你属下在我这里赚外快打工呵!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理活动,在牢画的脑子里兜兜转转了不下二十遍,占据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黑无常还在跪着,不知道这位鬼帝看见秦广王也在这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哎?秦广王?

环顾一周,果然不见了秦广王。

套路怎么都一个鬼样子?

“在下乃是东方鬼帝蔡郁垒。今日有幸来牢小姐的店铺一观,实乃荣幸。”蔡郁垒温文尔雅的说着,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块平板电脑递给牢画道:“此乃在下托人在牢小姐这里采购的追剧神器。使用过几次之后,不知何因,无法再次使用了。还请牢小姐给瞧瞧。”

牢画伸出了颤抖的小手,接过了那块平板电脑。心中思量:这家伙可是薛焰原先的上司,地府的**oss,买平板电脑的时候都没露脸,怎地现在找售后还要亲自出马?

这不科学。而且这声“在下”,说得她心里更毛了。虽然不知道这东方鬼帝平时都是个什么风格的,但是就凭黑无常到现在还跪地不起的情况来看,就不是个客气的。

思前想后,自己这儿的生意也没有做到需要鬼帝来巴结的地步吧?

那到底,是什么吸引了鬼帝过来呢?这些一个比一个尊贵的客人,到底是冲着什么而来的?

冲着平板电脑发了会呆,牢画才想起自己是要检查问题的。这种电子产品牢画哪里会修?现在鬼帝在场,她怕暴露了青魂摄青鬼的身份,又不敢喊青魂出来,只得装模作样的按了开机键。

居然就这么打开了。然后,屏幕提示,电

量不足,即将自动关机。

这是,没电了啊……

牢画抬起头,发现蔡郁垒也正在看她,那眼神里头似乎有个血淋淋的钩子,看得人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牢画心里没有鬼,所以也没有心虚的避开视线。尽管刚才还在心里赌咒谁打扰她吃鸡做鬼也不放过他,但是人家是鬼帝,就是做鬼自己也弄不过人家,这个计划就暂且搁置了。

嗯,就是这样。没毛病。

“这个,鬼帝大人,这个平板电脑它,没电了。”牢画将插在墙上没有拔的手机充电器插在了平板电脑上,然后指着充电器说道:“回去用配套的充电器这样插上,充上电再开机即可。”

“嗯,受教了。”蔡郁垒微笑着点了点头,态度十分诚恳。牢画不由得腹诽,果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和官职大小是成正比的。这平板电脑都提示没电了他自己不会看吗?就算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擅长玩儿这些新鲜玩意,他那些个属下没有一个会玩儿的吗?充个电而已,多大的事儿,值得他老人家亲自跑一趟?还受教?逗谁呢?

牢画再次看了眼楼梯。薛焰这家伙,做个脑科手术什么时候用过这么久?怕不是睡着了吧?

“鬼帝大人,您再坐会儿?”牢画指了指刚刚秦广王坐过的位置,将那半杯可乐拿起来递给黑无常道:“你喝的可乐,拿走拿走。”

黑无常依旧跪着,没敢抬头,更不敢伸手去接。

蔡郁垒这才像是刚刚看见黑无常一样,惊讶的捂着嘴道:“哎呀小黑,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本座居然没有看见你!快快起来吧,这个大个鬼差,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牢画险些没忍住翻白眼。这么大个鬼差喊了那么大声跪在地上,您老人家是聋了还是瞎了,这会子才看见?

明摆着的埋汰人。

哦,不,埋汰鬼呢。

黑无常赶紧站起来接过牢画手里的可乐。

牢画也不敢拿可乐忽悠蔡郁垒,摆出一个商业微笑问道:“鬼帝大人,您想喝点什么?我这儿茶水不行,果汁、可乐还有杂粮豆浆都是有的,您挑一个?”

“客随主便,您决定就好。”

牢画心里一个咯噔。

菩提老祖说“您”,她因为对天界比较陌生,决定距离远了,客套一下也勉强说得过去。秦广王介于她原先轮转王妃的身份,用“您”以示尊重,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东方鬼帝用“您”……

这便诡异了。

黑无常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几位大佬对于牢画态度的异样,在牢画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十分恭敬的躬身避让开了。

这态度,也是变得够快的。刚刚打游戏还嫌她拖后腿来着,转眼就变狗腿子了。能不能有点底线?

牢画是不敢在蔡郁垒面前使唤他的小黑,自己个儿到厨房去给蔡郁垒准备饮品去了。由于是店内的厨房,并没有使用开放式的设计,而是像正常的房间一样推门而入。牢画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貌似一开始这门是开着的。里头青魂用破壁机打豆浆的声音还挺吵人,这会子消停了,她还以为是关掉了,居然是关上了门。

什么时候关的?

牢画推开了门,就看见一个人

蹲在厨房最里面瑟瑟发抖的青魂。

至于么?来了个东方鬼帝,居然就把青魂给吓成这个样子?青魂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鬼了,竟然如此胆小?

牢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走进去,关上门,正要问青魂这豆浆到底好没好,一回头却是吓了一大跳。

门后头,菩提老祖和秦广王蒋庄贴着墙壁正罚站呢。

一见到牢画回头,这两位几乎是同时伸出食指,放在嘴唇边,对牢画比划了一个无声的“嘘”字。

牢画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位到底想干什么。当然,她也没傻到开口去问,而是默默的走到破壁机前头,给东方鬼帝大人倒豆浆。至于熟没熟,也不那么重要了。

甭管鬼帝大人有没有发现店里还藏着其他人,牢画没事人一样从厨房里出来,关上了门,将豆浆递给了蔡郁垒。

“现煮的豆浆,趁热喝。”

蔡郁垒微笑着点头。他并没有学着前两位那样背着双手在店里四处看,而是稳稳的坐在沙发上,耐心的端起豆浆,慢条斯理的品了起来。

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就在牢画愁眉不展之际,楼上忽然传出了动静。牢画激动的抬起头,终于看见薛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位之前还性命垂危的老人。别问他现在为什么能自己走下来。薛焰先生的技术,你懂得。

大概是在楼上就感知到了气息,薛焰看见蔡郁垒时,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淡然的冲着蔡郁垒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蔡郁垒似乎也不觉得失礼,也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之间,像是普通的点头之交。

“你的转账我已经收到了。如果不放心你现在可以去医院做个检查。不过,这里的事情,请不要大肆宣扬。咱们这是小店,装不下太多人。”薛焰并没有去接待蔡郁垒,而是转身向身后的老人交待着。

老人热泪盈眶的冲着薛焰点头哈腰。在外头等着的一众家属见老人自己走下了楼,皆是愣在了门外,没有一个人敢推开门走进来瞧一瞧。

见怪不怪了。自从薛焰开始做这门生意以后,牢画见识了太多这样的情况。薛焰的收费很高,经过君临酒店的一番半推半就的秘密宣传,也算是小有名气。之前生命垂危在床上躺了许久的人,被抬进来以后没多久就自己走路了。家人见到这种情况,多半不是兴奋喜悦感激涕零。更多的,是恐惧,甚至有失落。

“此人阳寿已尽。”东方鬼帝忽然冷不丁的冒了这么一句,惹来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虽然到手的钱再吐出来牢画是决计不会接受的,但是黑无常也倒罢了,人家鬼帝在此,总不能就当着人面把阳寿已经耗尽的人给救活带走吧?

轻叹了一口气,牢画正要说我错了请您老人家网开一面当做啥也不知道云云,薛焰却直接开口道:“我最新学了一门技术,给人瞧瞧病赚点医药费,至于阳寿什么的,我们看不出来,也不归我们管。”

此间的态度,可以说是在和地府划清界限了。同时,也可以说是一种对于旧上司的叫嚣。

蔡郁垒,却笑了。不是那种完美无瑕的笑容,而是一种,开怀的笑。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令尊与令慈

与鬼谋宅第二百三十九章令尊与令慈这种诡异的态度,牢画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也没去琢磨。毕竟人家共事那么久,谁知道里头有什么拐弯抹角的猫腻。

但是牢画却从薛焰脸上也看见了惊愕。

是的,惊愕。薛焰一样从容淡定,鲜少有这样的神色。

情况从耐人寻味,一下子变成了莫名其妙。

“焰,这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这样一句话从蔡郁垒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对着薛焰说,尤其是那个“焰”字,相当的有冲击力,有种盖盖的感觉,令牢画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危机感。

要知道,古人,也是存在搞基这种情况的,而且因为有了各种文雅的加持,比现在的更加冠冕堂皇。

薛焰似乎并没有觉得对方的表述有任何不妥,既没有尴尬反感,也没有激动兴奋,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也回不去了。”

蔡郁垒的笑容更盛了。

“那便如此吧。为地府兢兢业业了这许多年,是时候回归家庭了。”

这句话从蔡郁垒的嘴里说出来,牢画险些将刚喝下去的一口果汁给喷出来。

所以,东方鬼帝蔡郁垒今日来此,既不是来调查阳间为什么有阳寿已尽却迟迟未死得人,也不是来追问自己的牢下属为什么不再臣服于地府,而是来和薛焰聊聊爱情婚姻家庭这个话题的?

和薛焰对视一眼,牢画心中的不安再次翻腾了起来。

“不知鬼帝大人今日来此,有何贵干?”薛焰虽然没参与前面那番对话,但是想必也在楼上听见了。自己这么问,兴许蔡郁垒还会拿这个理由搪塞一下。薛焰这么问,牢画觉得他应该是不至于继续装傻。

“此行,并非为你。”

果然,蔡郁垒在面对薛焰的时候,态度诚恳很多。

但是,不为薛焰,那是为了谁?

牢画只觉得头皮发麻。

“牢小姐,在下,有事相求。”

东方鬼帝亲临,客客气气的说对自己有事相求。这听起来有点光宗耀祖的机缘,牢画却如临大敌。

“牢小姐在地府当过职,又是前任轮转王的王妃。若是地府出事,牢小姐可否高抬贵手,给故人、故地,留个情面?”

地府出事,让她留个情面?她算哪根葱啊,能给这么大面子?

“鬼帝说笑了。地府这么多年如铁桶一般,哪里会出事?再说,就是真的有什么麻烦,也不是我这等小人物能够插手的,何来留情一说?”

嘴上装着傻,心里却是真的没底。这家伙不是看中了薛焰现在这魔不魔仙不仙的能力,想要把薛焰挖回去做打手,然后让自己当说客吧?联想起之前爱情婚姻家庭的话题,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有点low了。

蔡郁垒缓缓摇了摇头。他那个高高的帽子也随之晃了晃,但并没有要掉下来的迹象。从头到尾,他都稳稳的端坐在那里,浮夸的官服在他身上显得雍容而合体,连一个褶子都没有。

精致到可怕。

这样的人,果然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牢小姐,令尊他,现在正在我殿上。”

牢画心口一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蔡郁垒。难道是,宅

女和自己的关系暴露了,地府挟持自己老爸来威胁她,让她去说服宅女?

应该,不至于吧……宅女之前,还在青魂面前做出一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姿态,现在这会子干嘛要把这关系透露出来?

难道是,杨戬?

这也不好说。毕竟杨戬还有之前手刃宝托的罪孽,相对于天界还是戴罪之身。要用这个消息换个无罪释放,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样一来,一旦自己撕破脸闹个鱼死网破,把杨戬参与谋划的十殿之战的事情说出来,原本是按照领导安排去做的错事就变成了真正的罪过。

算一算,不值当。

看着牢画神色瞬间的变幻,蔡郁垒笑道:“牢小姐,您怕是误会了。是令尊自己去我殿上的。他……”

说到这,蔡郁垒那毫无瑕疵的笑容忽然间有些扭曲,顿了顿,像是调整了情绪才继续说下去。

“他说当了几天鬼差,觉得没意思。暂时就住在我殿上,直至天界毁灭。”

屋子里出现了足足一分钟的寂静。

牢画的脑子在这一分钟里其实完全短路。自己老爸为什么会搬到蔡郁垒的殿上,蔡郁垒又为什么会如临大敌,这两个问题在她脑子里转了许久,才终于融汇到了一件事情。

老爸变了。最近,变得很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牢画仔细想了想。在地府当鬼差的时候就变了,但要细细想一想,似乎还可以往前推一推。

比如,见到宝托以后。

是的,见到宅女转世之后,老爸身上好像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念头产生以后,一种可怕的猜测就如同猛灌小半瓶二锅头的感觉一样,翻涌上头,令人眩晕。

“在下已经请示过令尊的意见。令尊说,若是您的母亲愿意,他也有可能对地府动手。”

这下牢画真的眩晕了。这泥煤的!什么情况?自己那傻憨憨的老爸,是她几千年前的战神父亲?

这不是扯淡呢么?这怎么可能呢?战神啊,战神不应该是披金带甲,踩着七彩祥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那种么?怎么会是窝在家里摸着鸡窝算账的那个邋遢老爸呢?

牢画前所未有的嫌弃起了牢庸。

薛焰对于这个消息也是深感意外。虽然最近他也察觉到了牢庸的不对劲,但是对于牢庸就是战神转世这件事情,他也是着实没有想到。

主要,还是风格问题。

尽管对于天地即将面临的巨大问题,牢庸和战神的风格差异简直算是个渺小到了尘埃里头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令人难以释然,成为郁结。

牢画觉得心塞。是真的心塞,好像里头的血管堵住了,跳都懒得跳一下。

“薛焰,你帮我疏通一下吧,我感觉心脏都不跳了。”

薛焰瞪着眼睛看着牢画。牢画这是天然肉身,虽然说肉身死不死活不活并不影响她的魂体,但是忽然间心就不跳了,也是挺让人意外的。尤其是对像薛医生这么讲科学的新时代好青年来说,这是个值得深思研究的问题。

于是,薛焰就当着东方鬼帝蔡郁垒的面,伸出一只手,放在了牢画左边的心口上。

这只手有了前面的铺垫,可以说是相当纯洁了。但是牢画还是立即将其从心口摘了下来,红着脸解释

道:“好了,现在又跳了。不打紧的。”

一旁端坐在沙发上的蔡郁垒十分捧场的夸道:“焰,果然是好手段,如此便治好了?”

这要是杨戬说出来的话,牢画当场就能开骂,怎么着也要把场子找回来。可是,对方是东方鬼帝蔡郁垒。人家,可是在正经的夸薛焰医术好。

薛焰则是十分认真的看着牢画问道:“真的没问题了吗?”

“咳咳!”牢画实在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了,立即回到主题。“鬼帝大人,您这可是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能阻拦住我那位母亲的手?她可是几千年都没有见过我。在这么长久的年岁里头,什么骨肉亲情,早都看淡了吧?”

“牢小姐,此言差矣。”蔡郁垒站起身,对着牢画轻轻拂了一礼。穿着这种正装,做这种颇有仪式感的动作,牢画瞬间有种穿越的错觉。

“令慈虽然与您许久未见,但是令尊一直在您身侧。虽然您与二老历经许多坎坷,但是如今能够团聚,也算是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恐怕只是镜花水月吧!牢画讽刺的笑了笑。还有这位战神父亲,化身为一个憨厚的老父亲在自己身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辅导功课么?

还说什么希望自己能够成神。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这功课,辅导的也不怎么样。

“令尊如今取了幽冥之海的海窟,说是为您准备的。可见他对您寄予厚望。既然令尊对于令慈的意见如此尊重,想必夺取幽冥之海,也都是令慈与令尊共同决定的。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您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吗?”

牢画听得一脸懵逼。幽冥之海的海窟是什么东西?很值钱吗?

“幽冥之海?海窟不是一直残缺吗?战神又是如何获取的?”薛焰对于这东西像是有些了解的,问出来的话牢画一句也听不懂。

“嗯,之前是残缺的。就在前段时间,补上了。有人从人间找到了缺少的的一块碎片,投了进去。”

牢画觉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前段时间,她和薛焰也往幽冥之海里头扔了东西。哦,不对,不是东西,是个鬼魂,叫做江北鹰的鬼魂。难不成这地府的人都喜欢往幽冥之海扔东西?

“前段时间……”薛焰喃喃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牢画一眼。

“幽冥之海的海窟,五千年之前就缺少了一块,故而难以成型。这块碎片逃走后流落在人间,谁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也没有人会去找。因为整个天地间,除了少数的那几位神,没有谁能够取出海窟。而海窟对于那几位神又没有什么用处。海窟这种东西,一旦和某种聚灵的宝物放在一起,就可以极大程度的吸收天地之灵气,是修炼的极佳圣物。海窟难寻,但聚灵的宝物好找,比如说暗夜明珠。”

薛焰的解释,让牢画有种跳入深渊的无力感。

五千年前,就有人计划好了一切,弄碎了海窟放到人间,把自己和青魂放在一起。五千年后,从土里钻出来的策划者把一切都铺设好,将她放进了故事的中心。

连江北鹰,暗夜明珠,都是被算计好的。

而就在刚才,她还在吐槽某位大神不好好辅导孩子做功课。

心塞。

还有些小小的感动。

第二百四十章 妥协

与鬼谋宅第二百四十章妥协当所有零星的碎片被一条一条的线连起来以后,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会呈现出一种立体地图式的直观。

但是,最后一条线会通往什么地方,恐怕只有绘图者才真正知晓。

虽然有点小小的感动,但是牢画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尤其是面对这些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精们,总不能以常态的逻辑去分析问题。

比如宅女和战神夫妻俩对她寄予厚望,若是不加以援手,便成了一种传统意义上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期待,盲目的将自己人生的遗憾施加在下一代身上。

但若是给予了大力的支持,那么,目的就难以捉摸了。不说别的,就是跨越了五千年依旧还存在着的执念,就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鬼帝大人,此事,内人已然知晓。具体的事宜,我夫妻二人还需深入了解后再做定夺。”薛焰在牢画仲怔之际,已经将官面上的话给完成了。

蔡郁垒坐到这个位置,也是个有眼色明事理的,自然知道此时不会得到明确答复。他的话传达到了。本来就不是个光明正大的活,属于和上次赶走宝托一个类型,见不得光,哪里还能奢望板上钉钉?

但是规矩,还是要守的。蔡郁垒冲着牢画行了一礼,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双手呈上。

来了,还有求于人,自然不会空手。

牢画看了一眼薛焰,薛焰点了点头,她这才接下。

蔡郁垒走后,牢画才将那包裹打开。

橙红色的丝绸里包着的,是几块地契。

桃止山西边树林3亩,冢山山脚3亩,罗酆山山腰3亩,罗浮山顶景观带2亩,抱犊山温泉带15亩。

这是,割地?

“不是,这什么意思?”牢画像是拿着一手扑克牌一样的将五张地契在薛焰面前晃了晃。“这五方鬼帝自己的地盘,还有地契?”

“没有。应该只是把使用权以地契的形式给你了。大概是知道你有当包租婆开发商的癖好,给你划了点地。”薛焰接过来翻了翻,笑容有些狡黠。“这五方鬼帝,当真是穷途末路了吗?连这也肯拿出来。”

“很精贵吗?”牢画现在其实对于钱财也不是那么的执着了。但是这送到手边的地皮,不要白不要啊。

“精贵。可惜地府的家伙们都是拿死工资的,收入不是特别高。就是你在这几处开发了大项目,也很难卖出去。”

“那我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自己住吗?”牢画对于这种鸡肋式的礼物发出了一阵哀嚎。

“别急啊。这几处如果你注意过,有几座山阳间也有。五方鬼帝管辖的领域,既指的是地面以下,也指的是地面以上。”

薛焰的话引起了牢画的兴趣。

“继续。”

“这冢山的山脚,罗酆山山腰,罗浮山顶景观带,抱犊山温泉带,其实在阴间是并不存在的。所以从这几座山划出的地,指的是阳间。你开发房地产是不大可能了,但是那一方的土地都归你管辖,听你指挥。这是实权。”

牢画的脑中立即出现了西游记里面的土地公公。孙悟空拿着定海神针对着地面一敲,大喊道:“土地老儿!”然后就有一个老公公冒出来,为孙悟空指路。

她要那作甚?

“就说,我拿着这玩意儿去,难不成还

能收保护费不成?”

“嗯哼。”

牢画:“……”

果然套路这种东西,在哪儿都避不开啊。

“那这桃止山的树林有什么用?”

“桃止山,在阳间并没有露头。所以这片林子,是在阴间。而且,这林子里,结的是果子。”

果子?也就是说,有收成?

牢画略有些兴奋的问道:“什么果子?”

“魍魉果。鬼魅最爱的食物。”

额,她要这玩意作甚?牢画心下嫌弃,嘴上却没说。从薛焰的脸上的一丝得意,她可以看出,这东西有用。

“总之,这些虽然并不是说给了你地契就归你所有了,但都是好东西。你且收着吧。战神那边,你还是需要去见一见的。”

牢画原本还十分兴奋,但是一听薛焰这么说,顿时耷拉下了脑袋。

“怎么了?不想见?”薛焰摸了摸她的头发,原本该是温柔的姿势,因为他现在的形象气质而变得有些邪性,像是在欺负良家妇女。

好在牢画对他有一定的了解,自动将这种行为理解为暖男的摸头杀,也没有在这方便做计较。她叹了口气道:“不想见。我本来只想安安心心的做个个体户,卖卖房子赚点小钱,过自己的舒坦日子。谁知道老爹老娘这么不省心。我现在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怎么样都难。”

牢画的这种小市民思想其实很好理解。作为一个能力有限的群众,谁愿意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掺和大人物之间的对垒?一个不慎,人家顶多掉一点修为,自己可能就被玩儿嗝屁了,到时候谁来为自己的性命负责?

哪怕有了战神和宅女这样的父母,牢画也没有身后有靠山的自觉。所谓骨肉亲情,在千年万年的历史长河中,何其渺小?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还不是自己亲自带大的。连疏离都算不上,压根就是陌生人。

“牢画,你要知道,大部分人的命运,是拧不过历史的。但是,咱们是仙,可以活得比你且看到的历史要长。长到有一天,你回首过往,发现这番翻天覆地的战争,在你的记忆当中,也不过是一场儿时的闹剧。”

薛焰的这番话,给了牢画相当大的安慰。毕竟牢画之前的小市民思想,大多还是建立于人生短短几十年的基础上。若是生命有成千上万年,眼前的变故,确实不值一提。

“可是咱们也得平安度过这场闹剧啊。”牢画嘟囔着嘴。从目前的形势来开,自己其实是个香饽饽,虽然是反派角色的孩子,但是反派角色够强,连正派角色都开始偷偷贿赂她,想要通过她的关系求生。以历史都是由胜者书写的这个规律来说,她也不用担心名声问题。

但是,宅女与战神这种碾压式的实力与乖张的行为模式,令她十分不安。

他们,太难以捉摸了。或许人年纪大了,活得太久了,想问题的方式就不太一样。人家求生,他们偏偏要求一个想要的结果,哪怕那个结果,用正常的思维来说并不容易理解。

在这个过程中,她就难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薛焰拉了拉她的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小心行事。但是首先,你得去面对他们。就算你不去,他们也会找上门来的。”

这种直接将局面给你摆在面前的安慰方式,实在令人欣慰不起来呢。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那又怎么办呢?以后还有可能更难过的,珍惜当下吧。

这种话,以薛焰的情商,平时是不会说出口的。只是当他真的说了,你也必须释然了。

因为,这说明,真的没得选了。情况,一点也不容乐观。甚至,还要带着那么点儿悲观,日子才能更好过。

这时,厨房里头面壁思过的两位才走出来,面色,都有些尴尬。

“我这逛着逛着,就走到了厨房。然后居然发现老祖也在这里,真是巧啊!”秦广王蒋庄毕竟年轻些,先开了口,神色十分窘迫。

“是啊,巧。”

菩提老祖相对来说更加沉得住气,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耳根有点红。

“两位,我觉得不太巧。刚刚东方鬼帝来了,两位都在厨房里,没见着呢。可惜啊可惜。”牢画刚刚与蔡郁垒对垒,现在也懒得和这两位客气,直接调侃上了。

这衣着一黑一白的两位大佬皆是低着头,看鞋子看桌腿看瓷砖缝儿,就是不抬头。

“两位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就先下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办……”

“等一下!”秦广王蒋庄抢先开口拦下了牢画的脚步。而一旁的菩提老祖见状,显然松了口气。

牢画瞧着蒋庄,等待他开口,神色却是十分玩味。

不得不说,虽然气质差了一点,但是蒋庄还是有着一定功底的,面对牢画玩味的表情依旧十分正经,行礼后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从袖子里取东西。实际上这些东西到底是藏在袖子里还是虚鼎里,谁还不知道啊?非要装模作样的从袖子里摸一下,难道是一种神秘的仪式?

对于蒋庄拿出来的东西,牢画的眼眸却是闪了闪。

那是一个,密密麻麻的采购单。

“牢小姐,本殿上下,对于牢小姐所做的生意十分的热衷。当然,也包括本人。故而特意命人收集了一份清单,由我亲自送到牢小姐手上,希望牢小姐能够提供。价钱全部按照牢小姐的要求来给,绝不会少上半分。”

呦吼,这是变相的贿赂了。

只是,蔡郁垒都代表整个地府出手了,他一个一殿自己行动,又是什么意思?

看出了牢画的疑惑,蒋庄接着道:“只是这些东西有点多,牢小姐可以慢慢供货。有些东西,还需要预定,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预定的产品价格已经在以往的最高价上面加了百分之二十,绝不会让牢小姐吃亏。”

接过那长达两米的清单,牢画倒抽了一口气。这东西还真有点多啊!一年,两年……不,恐怕要三年她才能弄得齐全。里面有很多电子产品已经预定到了未来的第n个版本,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的来。

“秦广王,你定的这些东西……”

“牢小姐,您既然接了清单,咱们这买卖就算定下了。凡间有一句话,顾客就是上帝。虽然这上帝是什么我不太明白,但是听说是身份十分尊贵的人。既然如此,若是有所冲突,万万不要误伤了您的上帝。”

牢画:“……”

蒋庄的套路,其实有点孩子气,仗着自己爱钱,就想通过这种形式实现捆绑式保护。牢画完全可以拒绝他,不吃这一套。只是想想这长达两米的清单……

牢画还是妥协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相见

与鬼谋宅第二百四十一章相见商人的大部分思维是,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蒋庄的这种路,虽说有点生硬,但无疑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示好。

这生意,必须接。

蒋庄递交过清单,没再多说,匆匆离开了。看他方才躲在门后的模样,就知道此行并不是光明正大。而蒋庄一走,所有的视线又都集中在了菩提老祖的上。

菩提老祖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两声,才掏了掏袖子。

又来了。

这种行为虽然有点秀,不过,牢画还喜欢。

“牢小姐,这是一点小小心意,希望……”

看着菩提老祖手里的布包,牢画摇了摇头。于是,菩提老祖的话,便断了。

现在的局面十分清晰,天界此次遭到重创,怕是难以恢复了。宅女是经验丰富的魔女,对付神仙那是手到擒来,而现在的仙界却没有能够应付魔头的力量,更何况,还欠缺经验。

地府并不是宅女的攻击对象,战神又说出了那样的话。东方鬼帝之所以能够跑到她这里来示好,也多半是看出了这种态度有商量的余地,甚至是对方故意引导。于于理,都要来讨好一番。但天界……

“恕我无能为力。”

菩提老祖静默了两秒,似乎并不意外。随即,他将那布包收回了袖中。

接着,又往另外一只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另一只布包。

“牢小姐,此物,乃老朽我个人之物,请笑纳。”

牢画意外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菩提老祖。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谁要收你个人的东西?

菩提老祖并不知晓牢画心中所想,以为是牢画不知布包之中为何物,特意将那布包打开。

里头,是一枚金丹。

“此乃我收集天地之精华炼制的梦回丹,服用者只要白天修炼过什么,夜间体会自动修炼一番,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老祖的梦回丹,千年出一颗,早些年有些名气。只是近些年来仙界荒于修炼,大家伙也并不那么在意了。今能拿出来,也算是稀罕。”薛焰点评着,变相给牢画评估着价码。

也就是说,是个好东西,但也没有那么好。

“我本居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中,淡出三界,不问世事。但近期三界混乱之象百出,神魔现世,乱则乱矣,实难见苍生为之所累。牢小姐,我呈上此丹,只望后天界崩坏之时,牢小姐顾念赠丹之谊,万勿累及无辜。”

牢画,有点懵。这宅女与天界之战,还能伤及凡世间的苍生?

“现阶段在人间感受不到天界战争,那是因为这一次只是偷袭,并没有开始你死我亡的对战。若是双方认真起来,恐怕这凡间的四时变幻皆会混乱。天生异象,五谷遭殃。当年众神之战就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纵使现在的人类拥有足够的食物和力量抵御灾祸,恐怕其他的生灵……”

这下牢画听懂了,老祖这是在担心打架的时候伤到了花花草草和小动物。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牢画虽然也不想看到这种状况发生,但是她心里明白,以自己和宅女的母女分,难。

“牢小姐不用担心,此战一发,老朽就会在三星洞触发结界,将天界与凡间隔离。此结界从上不可破。但下方……”

说的到这儿,菩提老祖特意看了一眼牢画。

“那是战神必然会与宅女一同作战。牢小姐既看样子不会参战,自将留在凡间。此举不会干涉战况,希望牢小姐手下留。”

敢这是怕自己搞破坏。这么一说,这礼物的重量便也合适了。人家为了保护花花草草给打了一把伞,只希望你不要去搞事把伞给弄坏了。说实话,就算这位老祖不来嘱托,她也懒得去做这等麻烦事。

甚至,她可能都不知道会有这种结界。

只是,这是真的吗?人家菩提老祖在天界可是分量不轻的大人物,特意跑来送礼,就是为了跟自己交待这种事儿?

貌似不太科学。

而且这送的礼,还是入口的东西。谁知道里头有什么?有没有毒?会不会炸?吃了以后,会不会变丑?

当然,牢画这也只是在心里瞎想想,老祖这种地位的人物,要真是给她送来一颗毒药,那也真是件稀罕事儿了。不如先收下,待会儿去找那位变了异的老爸的时候,把金丹拿给他瞧一瞧。

“行,我收下了。”思及此,牢画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不得不说,虽然同样是未曾谋面,但是这位战神老爹以父亲的份潜伏在自己边的做法,的确给他加了许多分。至少在牢画心中,承认这是自己亲爹。

宅女,就不一样了。若是此时让牢画因为心中有疑而让她去找这位母亲大人答疑解惑,牢画宁愿选择继续无知。

谁还没点脾气了?

送走了菩提老祖,牢画收拾了一番,准备和薛焰离开。自己的份已经被地府那位老爸给彻底暴露了,再不去,就没意思了。而青魂此时也已经从刚刚和两位大人物独处的惊悚中恢复了状态,站在大门口整装待发。

这是要去见故人了呢。

而薛焰,则是去老丈人。要说是第一次见,也不对。但若说不是,现在这个,也确实没见过。

三人的心,皆是微妙而复杂。

路途并不遥远。坐在皮卡车里的三位都没有说话。那一家五口鬼则是好奇的扒在后座上,小声的议论着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真是死不改。

通往东方鬼帝宫的路,很窄。不同于人间帝王的宫,为了彰显出皇家的大气

磅礴,将宫墙建设的老高,路开得老宽,人家从路上走着,不自觉就会将这地方和自己家进行一个对比,然后甘拜下风。

这里,是东方鬼帝蔡郁垒的宫。这不是朝堂,亦不是办公室。只是单纯的,寝宫。

坐到这个位置,蔡郁垒手上并没有什么业务。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十阎王在做。这五方鬼帝,一直都是增加地府吨位的镇守者。

虽然如今,吨位并不是那么的够。

所以,蔡郁垒并不需要一个恢弘的宫去震慑旁人。谁都知道他蔡郁垒是东方鬼帝,住的贵不贵已经没人在意了,只需要住得舒服即可。

可能是习惯使然,其他四位的宫建设的都可谓是金碧辉煌,但是蔡郁垒的住处则简单许多。甚至相对来说,还有些简陋。

比如这条路,窄得像一条凡间的老旧胡同,还是偏僻狭窄里头只有一户的那种。

但推开门,则是另有一番天地。不得不说,蔡郁垒的品味还是十分有趣的。这宫说起来并不像是宫,倒像是个老北京四合院。四四方方的院子,并不算非常大,但是在现存的北京四合院里头比,也算不小了。不够盖亭台楼阁、小溪和假山,却可以种几棵树,放上石桌和石凳,石桌上刻着棋盘。院墙不高,几棵树有一半的脑袋都高过它,有一小部分,还伸了出去。

当然,在地府里有树,也算是稀罕事。这其中所花的代价,可能已经超过了那几座金碧辉煌的宫。

简单,朴素,自然,透着股怀。

战神没有挑其他四位的寝宫,偏偏选了蔡郁垒这里,大概也算是一种品位的认可。

走在这接地气的院子里,牢画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拆迁前的老房子。那种记忆里干爽而朴实的质感,再现的时候,令她感觉弥足珍贵。

“来了?我正在做你吃的糖醋排骨。”厨房里的人察觉到有人进来,乐呵呵的探出个脑袋,对着来人招呼着。

宛若年记忆里的场景。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亲切的声音。

但是,眉宇间,已经多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这是她的父亲,却又不是她的那个父亲了。

“坐外头吧,待会就在外头吃。”牢庸喊道。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从前。

牢画和薛焰坐在了桌前。青魂在故人面前顾念着规矩,说是有主仆之分,不愿坐着,非要站在一旁。

一刻钟后,牢庸端着菜出来了。薛焰起帮忙端菜,没一会儿摆了一桌子。

糖醋排骨,水煮鱼,可乐鸡翅,松菇捶,清炒土豆丝,紫菜蛋汤。

都是牢画吃的。

看着戴着围裙嘴角带笑但浑上下透着英姿飒爽之气的牢庸,张了张口,那个“爸”字终究没

有喊出口。

但是做父亲的,却不够细心,没有察觉到女儿那微妙的绪变化,还乐呵呵的指着那盘可乐鸡翅道:“女儿啊,你是不知道,这可乐有多难弄!别的食材还能到山里、水里去打,到人家的地里去挖,寻常的调料蔡郁垒也有,就是这可乐,可把我给找坏了。后来你猜我从哪里弄到的?”

没等牢画猜,牢庸就津津有味的说道:“后来你妈说她之前在人间的时候买过不少,让我去拿的。我一看,还有半年才过期,能喝,立马全都带回来了!”

妈……

这个陌生的称呼从牢庸的嘴里这么轻描淡写的提出来,还真是无比自然呢。

只可惜,牢画并不吃这一。她的记忆里,只有那个抚养了她二十二年的妈妈。而这位妈妈,此时不知道已经投胎到谁家去做宝宝去了,哪里还会记得她?

一想到这儿,牢画的表就不太好了。

做父亲的,终于察觉到了女儿的绪。

“女儿啊,你不要怪你妈。她这么多年不容易……”

不容易?是生她养她不容易,还是供她读书给她辅导功课不容易啊?

读到了牢画脸上的不屑,牢庸立即改变了策略:“她也想陪在你边的,只是她目标太大,若是和你绑在一起,早就被天界发现了。瞧瞧你爸我,不也是到现在才苏醒的么?实在是不敢醒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父女团聚

与鬼谋宅第二百四十二章父女团聚说到“不敢”,牢画终于在这位战神大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那位老父亲的一点点残影。从前牢庸就是畏畏缩缩顾头顾尾的,一副做不成大事的无奈模样。哪里像现在,苦着脸装无辜都不像。刚刚那憋屈样,一看就是装出来哄小孩儿的。

而她,就是那个被哄的小孩儿。这个认知让牢画为刚刚心里的委屈感到可耻。什么时候了,还跟个几千年没见的人怄气?犯得着么?

“我知道了。反正她是她,我是我。她有她的事儿要做,我有我的。几千年前的事情,陪不陪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牢庸方才那憋屈样不愧是装出来的,在牢画提起正事时转瞬即逝,当下正色道:“咱们家讲民主、讲独立、讲自由,你有这种想法,很好。你妈为了攻打天界这件事儿忍辱负重了多年,不过是为了求一个无怨无悔。而你爸我,自然也有自己的追求。外头的人说咱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但实际上,咱们也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罢了。只不过,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就比如你妈,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要求我参加或出力,但我出于对她的尊重,会在需要时与她并肩作战。这是一种态度。至于过程是如何安排的,我相信她,自有打算。”

民主?独立?尊重?我信你个鬼啊!分明是没告诉你还把你当枪使,说这么冠冕堂皇给谁看?

牢画心中腹诽,嘴上却问:“既然如此,我便想问问,您呢?您想做什么事情?干嘛要把我的身份公开?”

“父女团聚,阖家团圆啊!”牢庸说的顺嘴,看见牢画满脸鄙夷,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还有,把你培养成才。这是作为一个父亲最大的期许。”

所以,您老婆出去称霸天下,你在家带娃看家,是这个意思么?

兴许是牢画眼神里的疑问太过明显,牢庸此时显得有些不自在。他怎么说也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征战沙场什么的,按理说是他的活。无奈自己风光多年,终于遇着了克星。自己没多少弱点,唯一的弱点就是惧内。当然,惧内也分很多种。有些是因为性格问题,有些是因为实力差距,还有些,是出于感情。

至于战神是因为什么,牢画也懒得去猜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和这位老父亲谈一谈,到底什么才叫尊重。

“那么问题来了。您之前说了,咱们家讲究民主、独立和自由。可是您想做的事情,是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这民主和自由从何而来呢?只怕是在我身上,光讲了一个独立吧?”

牢庸脸上的表情此时看起来格外的尴尬,也格外的纠结。这种表情要是放在以往战神的脸上,定会迷倒一大片小迷妹。只是现在是以牢庸的形象示人的,怎么看起来,都有些窝囊,更加激起了牢画心中的怨愤。

可见不管在什么领域,颜值,都是非常重要的。

“女儿,话不能这么说啊。为父这也是为你好。你瞧瞧,在不是收集了幽冥之海的海窟,准备带你走捷径吗?提升你的实力,也是为了保护你,日后若是我和你妈不在身边

,你也能保护你自己。女孩子,要有能力保护自己,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再说了,提到自由……”

牢庸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坐在一旁半晌都没有说话的薛焰,悄悄使了个眼色,继续道:“这婚姻大事,不都是你自己做主的吗?这还不自由?”

婚姻大事?那是她选都没错,可是她早不记得了,这一世完全是重新认识的,完全不是自己选的。说到底,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天而降的,哪里容得她选择半分?

薛焰眼看着自己也要被牢画记恨上了,连忙出来打圆场:“牢画,我对你,你还能不明白吗?”

没想到薛焰会在这个时候当着牢庸的面忽然说这个,牢画的脸有些燥红,赶紧打岔道:“那个海窟和暗夜明珠,都是您计划好的,为的就是助我修炼。那我问问你,成功以后,会不会让我做什么?比如说,帮助您家那位夫人攻打天界啊,祸害苍生啊之类的。”

“你怎可有这种误会!”牢庸闻言沉下了脸。不得不说,刚刚装孙子的时候那副神色配上牢庸的脸,可谓是浑然天成,但是现在一说到痛点,属于战神的那股子气势就出来了,威风凛凛的,颇有种封建大家长的姿态。

“你母亲并不是那种人。”

“那您可能发誓,从头到尾,我都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牢庸深深的看了牢画一眼,神色之中,颇有些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最终,他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发誓。甚至,连话都不接了。

瞧瞧,还是心虚。

等不到他说话,牢画在沉默中,情绪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说到底,这对父母都和自己没什么大的交集。现在人为刀俎,我虽不为鱼肉,但人家厉害,能拿捏你,只要不让你去死,还能怎么着?

撇开血肉之情来看这件事儿,也就是这么的简单。人家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问你要不要吃仙丹,你说你吃不吃?

很好选择。

牢画从储物镯里取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在满桌子的食物跟前,这个深蓝色的小小首饰盒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但是那盒子里头散漏出来的灵气,却是瞬间充盈了整个院子。

“您的东西,给您拿来了。”

牢庸看着那盒子,眼中流露出睹物思人的百感交集。

“房居安他,也算是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牢画没忍住,冷哼了一声。作为战神,应该有一百种方法让人长命百岁。可是人家房居安跟着你鞍前马后,你就教给他一个最烂的方法,搞什么起死回生,害人家沉睡了几千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得偿所愿?

收起暗夜明珠,牢庸无视了牢画那声不屑的冷哼,转而换上一副笑脸道:“海窟和暗夜明珠结合在一起,将会成为修炼至宝。待时机成熟,我会用它来帮助你,助你更上一层楼。”

见牢画没搭腔,牢庸拿起筷子为牢画夹起了菜,口中道:“尝尝我的手艺。咱们一家人难得能在一起吃顿饭,多吃点儿。”

说到吃,牢画又想起了

一件事儿,从储物镯里取出了另外一个盒子。

“您瞧瞧,这个能不能吃?”

盒子里头,装的是菩提老祖送来的梦回丹。

牢庸打开盒子,看了看里头的金丹,先是眉头微皱,紧接着就是神色一滞。

牢画看见,他放下盒子的手,有些许的颤抖。脸上,竟是透着一丝决然。

难道有问题?

“这丹是……”

“能吃。”不等牢画介绍,牢庸忽然开口说道。

“能吃,您表情怎么这样?”见到战神这种表情,牢画的心里有些忐忑。这令她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梦回丹,跟他有仇。

“这叫梦回丹,能助你修炼时事半功倍。你服下后,每日坚持修炼,当有奇效。”

“您不问我这是哪里来的?”牢画其实想把菩提老祖和自己的交易告诉牢庸。这倒不是出于一家人团结共享信息的考虑,而是觉得自己答应了人家,若是这位战神大人不知情,那日又刚好不在上头助战,说不定看见菩提老祖的结界会心血来潮去戳一戳。

她总觉得,牢庸能干得出来这事儿。

“这梦回丹,只有菩提老祖那儿有。那老家伙心系苍生,没什么好担心的。”牢庸吃了一口鱼,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可乐,像是灌酒一般豪爽。

牢画有些不明白,战神和菩提老祖怎么都是一个品位,不知道可乐喝多了不好么?老大不小的人了,作为神仙不爱好琼浆玉露,就爱喝这东西,这是什么设定?

既然牢庸都说了这金丹没问题,牢画便安心收着了。三两下草草吃完饭,和薛焰就准备离开。

临行前,牢庸看了一眼青魂,欲言又止。

青魂弯下腰,冲着牢庸深深的鞠了一躬。

五千年不见,作为奴仆,与主人的夫家之间的主仆之情,也就此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君不见,这五千年来摸打滚爬,颠沛流离,什么鱼水之情,什么天大的恩情,早该烟消云散了。

如今,他的主人,是牢画。

牢庸目送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目光,难以形容。

一阵风吹过,牢庸再次举杯,对着那树梢上微微摇曳的树叶致敬,一口饮下。

蔡郁垒这地方,还真是难得呢。有树,有风,还有油盐酱醋。他当真喜欢。

天色,不早了。

游魂街这地方与闹市里其他所有的地方都不同。不管你在隔壁街经历了怎样的喧嚣与繁华,一经过游魂街,就能感受到那种寂静的磁场。

宛如偏远山区到了傍晚五点半以后就会天黑,要是这时候你还敢走在山路上一定会体验一把伸手不见五指的摸瞎感。在这种地方,天然就有一种“早点洗洗睡吧”的磁场。

而幽魂街,则会完美的诠释一种叫做“早点下地狱吧”的氛围。天一黑,管你是人是鬼,都得收着。不然,分分钟给你逮下去。

这种氛围在牢画开店以后,愈发的浓郁了。而这天晚上,画地为牢小店里,迎来了夜间的第一拨客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免检产品

六点钟,牢画就准备关门打烊。近期她不下去摆摊,从阳间采购的事虽然还在进行,但是这个时候来取快递的各小鬼们已经全部回去了,又没人委托她下去跑腿。

晚间正是气浓郁的时候,适合她泡澡……哦,不,是修炼。

但是水还没放到一半,她就听见楼下传来了青魂的喝斥声。屋里,传来了乌骓的嚎叫和小白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店里现在只有她、薛焰和青魂三人。而薛焰,正待在他自己的屋里。

作为老板,牢画觉得有必要培养自己的员工独立面对突发事件。比如什么售后啦,找茬的啦,等等等等。

但是,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吵,已经盖过了牢画放水的声音。

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善茬。莫不是薛焰白天救的那老头又出了什么事儿,想赖在他们头上吧?那老头抬进来的时候已经只进不出了,难不成临死前还要被拿来碰个瓷?

牢画从楼上走廊的窗户往下头探了个头,却见门口的铁门已经拉上了。

明明已经锁门了,哪来这么多客人?

走下楼,牢画就听见一片哭声。

看见牢画从楼上走下楼,青魂苦着脸道:“工头,我拦不住。”

还有人能让青魂拦不住?牢画诧异的观察起这屋里挤着的十来个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家伙哪里是人,分明是鬼。

难怪锁了门也能闯进来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么一问,哭声却更大了,没有一个鬼愿意冷静下来跟她解释解释。而且,这些鬼原本还维持着正常的形象,这么猛哭起来,形象尽毁,一个二个掉眼珠子的找眼珠子,断脖子的扶着脑袋,肚子上有洞的拼命的用手堵着内脏,画面惨不忍睹。

“诸位,不要激动,不要激动。”牢画生怕把自己这里变成屠宰场,立即开口安抚起诸位“宝宝”。

“我好怨啊,我好怨啊!”那个眼珠子找不到的鬼喊着,声音凄厉。

“嗯嗯,你好怨,你怨,你怨。”牢画拼命的点着头,眼神却追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一个小球,眼看着这玩意儿将地毯给沾上了血,顿时遗憾的捂住了半张脸。

可惜了了。这地毯可是浅色的呢。

那鬼愣了愣。这女人怎么不按照路出牌?不是应该问她所怨何事么?

“我、我……”心中的苦闷无法宣泄,那女鬼“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一股坐在了地上。“我怨啊!我好怨!我怨……”

鬼,是没有重量的,脚底下,都在飘。可是这坐下来的姿势却带着势头,将她那笨重的体像个大气球一样弹在了地上,碾碎了地毯上的……那颗小球。

牢画的喉咙一紧,仿佛听见了“啪”的一声。

是她心碎的

声音。

叹了口气,牢画无奈的将手从半张脸上挪开,任命的问道:“行了,你说吧,怨什么?为什么怨?”

女鬼终于得到了回应,兴奋的抬起了头,一只眼睛眨了眨,另一只眼,是个血窟窿。

“你肯听我说?”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乎是找到了鬼生寄托一样,就要往牢画边挪。

挪了两步,却发现挪不动了。空气中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倒是说啊。”牢画不耐烦的穿过几只鬼,坐在了沙发上仅有的一处干净的地方。这些污渍凡人看不见,可是在她眼里都是脏兮兮的血污,实在是恶心至极。

“我说,我说,我……”女鬼说着说着,眼神就发直了。

“我想不起来了。”

牢画:“……”

抬起头看了看其他的鬼。他们此时都停止了哭泣,表迷茫,似乎也在思考,自己到底在怨什么。

都……忘了么?

大晚上的,自己刚接了半浴缸的水。这么耽误下去,水估计要凉了。

“想不起来了。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你,你愿意听我说,我就讲给你听啊,我会在你边……”她语调急转直下,忽然伸出两只手,露出恶相,面目狰狞的向着牢画扑过来。

不过她似乎忘了刚刚挡住她的那堵墙。

此时,那堵墙已经化为了一只大手,掐在她的咯吱窝底下,像是掐着一只小猫。管你怎么扑腾,都无力挣扎。

女鬼显然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物。

“厉鬼?”牢画问青魂。

青魂左右瞧了瞧:“大概是吧。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就没注意。”

也对,对于青魂这只摄青鬼来说,这些厉鬼却是只是小儿科。要不是顾及家里的家具摆设,动手的话,这些家伙也挡不过他一招。

“怨气倒是蛮足的,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牢画看了看窗外。游魂街气极重,是阳两界的一处入口。冒出来几只游魂倒也正常,只是这么多只厉鬼忽然集中到了自己店里,似乎有些奇怪。

楼梯处传来薛焰的脚步声。

“怎么了?”薛焰刚刚大概是在修炼,穿着一休闲装,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但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没什么,来了十来只厉鬼。”牢画耸了耸肩。“瞧这屋子弄的。”

见到缓缓从楼梯走下来的薛焰,这十几只厉鬼总算感受到了危险。牢画上的气息掩藏的很好,但薛焰上那种几千年的地府气与阎王威压却难以掩去,当即就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在外头游dàng)的时候,被一种能量吸引到了这里。以为会在这里找到完成他们生平溯源的宿主,结果却遇到了这

种恐怖的大人物。

鬼生太难了!

“厉鬼难治,寻常见到,都是就地解决。”

就地解决?费这功夫干嘛?这阎王怕是有职业病。

“赶走就行了,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牢画捏着鼻子。其实现场并没有什么气味,但是牢画总觉得空气里充斥着一种怪怪的味道,尤其是见到有一只鬼使劲儿的将肠子往肚子里塞,塞到反胃,吐了一地。

牢画实在不明白,都做鬼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做这种奇怪的人设。大概,是想摆一个有个的造型博人眼球吧。毕竟这里鬼这么多,人却很少。

“这么浓的怨气,即使出去,也会立即被地府消灭。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真是为难他们了。”

这话提醒了牢画,这十几只厉鬼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店里来,想来是被什么给吸引了。

“怨气于我们修炼有益。”薛焰再次提醒牢画。

这种送上门的好处,看起来有点像战神的手笔了。

牢画直接给牢庸拨了个电话,对方却说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抠幽冥之海的事儿都做出来了,好像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面撒谎。牢画和薛焰分析了许久,也没分析出来个所以然,干脆将这十几只厉鬼收了起来,关在薛焰从地府带回来的一个花瓶里封了起来。虽然牢画在得知那只花瓶是一只价值千万元的古董后极力反对过,但是在薛焰拿出一个价值两千万的香炉想要换下花瓶的时候,牢画还是选择了花瓶。

薛焰这屋,还真是价值连城。要知道他有这么多私藏,牢画也不至于因为钱的事儿跟他耍了那么多嘴皮子。

回到房间,牢画换了一浴缸的水,坐在马桶上,看着手里的金丹,心复杂。

说到底,这也算是战神和宅女为自己争取到的福利。只是在天地间这般混乱的况下,自己专心成长用力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内心里还期盼她能顾顾念骨亲助他们一臂之力,又或者,是担心攻打天界的计划失败了以后,牢画能够拥有强大的能力来保护自己。

如果没有暴露牢画的份,后者的担忧,则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他们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们?

尽管牢庸在牢画面前将自己与宅女的想法划清了界限,但是牢画并不觉得自己这位战神老爸会真的只做自己的事。可用心培养她,最终,她也不至于能够长江后浪推前浪。

而且凭她流落凡间遭遇这么多年的不幸这件事来看,到时她未必就真的会出手帮他们。

他们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想来想去,牢画觉得,他们总不至于想让自己死吧?而且,东西毕竟是菩提老祖送来的。以菩提老祖的威信,这也算是免

检产品了,应该信得过。

将金丹拿在手里,那份量与体积,令牢画有些望而生畏。这么大一颗,得咀嚼着吃吧?味道,也不知道如何。

提到味道,牢画的脑中立即出现了刚刚在楼下那只肠穿肚烂的鬼一边往肚子里塞肠子,一边呕吐的场景。

瞬间没了食。

但是这梦回丹毕竟是个好东西,牢画并不是那种因为头疼脑就会轻易改变计划的大小姐,既然水都放好了,东西也拿来了,怎么着她也会克服困难吃下去。

只是这玩意儿远看还金灿灿的,高大上的不得了,怎么凑近一看,不仅颜色变成了土黄色,表面还坑坑洼洼的,看起来诡异的接近某种固体排泄物?

大概,今天她五行缺恶心吧,老天爷就渴了劲给她补。

闭上眼bi)着自己平静下来,赶走心中的杂念,牢画终究还是张开嘴——tiǎn)了一下。

竟是软的。

这质感意外的赶走了牢画刚才的恶心感,于是趁打铁的,牢画将金丹整个扔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没有任何味道。

呼!牢画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种小时候吃过的硬邦邦的号称老鼠屎的那种糖,虽然味道还不错,但是那种质感,这么大一坨,只怕是要噎死她。

正思忖着,牢画忽然觉得丹田一,一股暖流自丹田而上,一路游走在体各处,如同……

如同岩浆。

“烫啊!”牢画大叫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岌岌可危

牢画醒来时,正躺在床上。

确切的说,她并没有真的昏过去。那金丹服下之后,牢画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变成了滚烫的岩浆,那种刻进了骨子里的炙热,令她感受到了一种凌驾于身体之上的痛楚。

她感到热,感到痛不欲生。于是,她钻进了浴缸里,企图通过浴缸里的水来减轻痛楚。

只可惜,浴缸里的水,也是热的。

她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放进了沸水里的活鱼。滚来滚去,跳出锅能旱死,留锅里被煮死。

横竖是没处躲了。扭过来,转过去,都是一种极致的煎熬。身体里的力量,随着血液里的炙热,翻涌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晕了过去。但是事实上,她却一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肤被烫的发红,然后冒着热气。

像是在用凉水洗刚用完的铁锅,还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还记得,在她大喊之后,薛焰冲了进来,似乎准备把她抱出去。可是,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动手。

这之后的记忆,就变成了空白。清醒的时候,她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旁,坐着薛焰。

“嘶!”牢画坐起来,如同醉酒的人第二天晨起时那样摸着脑袋,龇牙咧嘴。

“头疼?”薛焰问。

牢画点了点头。寻常每次修炼过后都会神清气爽,这回却如同全身被大卡车碾压过一般,到处都无比的酸痛,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这老祖的药怎么这般奇怪?不良反应这么大的么?”捶着酸痛的四肢,牢画皱着眉抱怨道。要知道这玩意儿后劲这么大,打死她也不会去吃啊。果然入口的东西还是要谨慎。免检的也不行。

“应该不会。”薛焰拿起牢画的一只手,左右检查着,却没瞧出什么问题。

“我从前吃过一次,除了丹田有些微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牢画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薛焰。原来这家伙也吃过老祖的梦回丹。想来也是,不然为什么这家伙平时看着好像没做什么,修为却不低。原来是偷偷上了补习班。

“那为什么我吃的这个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男女有别吧?”

薛焰被她这话给逗乐了:“这可是从灵识里头进补的金丹,和你身体构造没有关系。刚刚瞧你睡着那一会儿,灵风在体内运转,梦回丹的药效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不知为何会这样痛苦。”

“兴许是菩提老祖为了给我个教训,故意在金丹里头加了什么,让我吸收的时候比别人难受,以惩罚我那不懂事父母。”牢画撅着嘴,抹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刚刚在水里浸湿的衣服全都被滚烫的体温给烘干了,但是因为干的太快,出现了很多褶子,看起来十分不雅。

“那又是何必呢?”薛焰也伸出手帮牢画整理起了褶子。“我倒觉得,这金丹说不定是加强版,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休息一会儿,再运转灵风试一试。”

“只能如此了。”牢画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牢画端坐床上,屏息凝神,聚集起了体内的灵风。初时并未感到异样,

但聚集到百分之三十的时候,牢画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风似乎较之前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依旧是亦正亦邪的力量,但在她的运转之下,变成了浓郁的黑色,略微霸道,还带着一丝古老的味道,像是酱香味的老酒,香气逼人。

“好像,确实有些区别,又好像没有。我也说不上来。要不,咱们比划比划?”

于是,大半夜的,牢画与薛焰在游魂街上演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当然,灵风与灵风之间的对决,倒也不容易伤着对方,只是这路边本就疏于打理的花花草草遭了秧,一夜之间,毁了大半。

它们知道的太多了。

然而,牢画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结论。此事,就暂且被搁置了。比起其他猜想,牢画更愿意去相信这只是个梦回丹的plus版。

第二天夜里,店里再次迎来了不请自来的几位“客人”。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直到薛焰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几乎都被装满了,牢画才觉得事情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

她要去见见宅女。

这些充满怨气的厉鬼,无缘无故的被吸引到牢画的店里来,管它是礼物还是威胁,总得留个话吧?要说这些事儿不是宅女做的,牢画还真就是不信了。

打电话和牢庸说了这件事儿,牢庸代为传达了一下牢画的意思。宅女并没有给一个确切的回复。而当天晚上,天界就传来了噩耗。

天界几位重臣失踪。那几位之前受伤的,皆是出现了七窍受损的情况。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之前,他们从不曾离开过天界,都在自己的寝殿休息。

那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天界当即派出一个小组专门调查这件事。后来发现,这失踪的,和七窍受损的,在出事之前,都参加过一场小型的专题会议,专门商讨修复天界防御一事。

而负责准备会议茶水的小仙童,也失去了踪影。

牢画最终还是没能约成宅女。不过牢庸告诉她,这些厉鬼怨气太重,可将怨气提纯,用以修炼。至于提纯后,剩的是渣子还是个完好无损的魂魄,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战神大人似乎一向比较佛系。

这对薛焰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整天就窝在沙发上对着那些瓶瓶罐罐吸啊吸,活像两个旧时候的大烟鬼。

只是人家的大烟越吸越萎靡,这两位,倒是越吸越精神。

这期间,天界又出了一档奇事儿。失踪过的那几位重臣,都回到了天界。但是,却被夺去了仙身。

这仙身,并不同于牢画的身体,不过是个皮囊,没了,中心思想还在,也不会有太大事儿。但是这些天仙的仙体,都是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地气运而凝聚而成的,从脚指头到头发丝儿都是仙气儿,里头放着的魂魄,便只是个思想。

这也是这地仙和天仙的差别。一个是有仙气的魂,比普通的鬼魂多了些道行,血脉高贵些,就像是健过身的壮汉,比普通人结实些。另外一个,是用仙气代替了整个魂魄,然后把大脑思维拎出来放在里头,更像是把一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截瘫病人放在变形金

刚里头,强是强,只是离不开这变形金刚的壳儿。

现在,变形金刚没了,就只剩下里头的截瘫病人,境遇之凄惨,可想而知。

正所谓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失了仙身的几位再怎么在殿前痛诉宅女是如何凌虐他们羞辱他们的,天界,也没能满足他们的诉求。

其原因有二。

第一,对手太强。

第二,他们太弱。

失了仙身的仙,便不再是仙了。除了那颇为高贵的天仙血脉,也就是个瘫子。

连普通的恶鬼,也能欺负。想要恢复仙身,除非是有其他天仙愿意舍去自己的仙身让给他们。否则,就要重头来过。

这话,谁敢接?

没能得到理想答案的这几位呕着气,不肯离开,还住在天界。天界便也留着他们,让他们闹。

而七窍受损的那几位,判断能力出了些问题,也难以担当大任。菩提老祖也回山了。所以经此一役,天界,失去了许多重要的支柱。

摇摇欲坠。

而此时此刻,地府也并不平静。战神出现的事情虽然很令人头疼,但是牢庸除了将幽冥之海的海窟给抠了以后,也只是霸着东方鬼帝的地方住一住,每天煮饭做菜过起了日子,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让地府不安的,却是天界。

天界被拆成了那个样子,只怕,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一锅端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天界的惨状,但是从天界每日两封的求救函就能看出来,形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地府自然没有傻到这个时候冒然伸出援手。但是,宅女到底什么意思,还没有人知道。而作为宅女得力助手的战神又驻扎的地府。很难说,宅女会不会拿下天界以后就直接攻打地府。到时候他们一个在外面攻打,一个在内部接应,他们如何能够受得了?

五方鬼帝倒是每日轮番着上战神牢庸那儿去蹭饭,顺带打听消息。

却是一点儿有价值的讯息也没得到。

像是感受到了天界的萧索,这些天,天色都不好。阳光很久都不出面,乌云,成了整个凡间的天花板。密密麻麻,就是不下雨。

站在门口望天,牢画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压抑的空气,心里的忐忑,难以抑制。

“怎么了?”薛焰刚刚吸完那些罐子里的玩意儿,满脸的满足,转过头却看见自己的妻子正在一脸惆怅45度角仰望天空,有种诡异的文艺范儿。

着实令人不习惯。

“你说,为什么宅女一直不肯见我?”

若是偶像剧里的情节,此时观众恐怕要以为这是个正在因为思念母亲而伤春悲秋的小姑娘。

但是薛焰却听出了平静里的不安。

“你在怕。”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或许,是她在怕。”

这是个玩笑,因为薛焰看见牢画收回目光,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但薛焰却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甚至听起来,还有些微微的惊悚。

为什么,他却说不上来。

“练练?”薛焰问。

“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 倾盆大雨

与鬼谋宅第二百四十五章倾盆大雨

每天送上门的厉鬼,乌云密布的天空,朋友圈和群里地府众人的议论,皆是营造出了一种大战将至的危机感。

但是牢画,却觉得日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

第二百四十五章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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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牢画,却觉得日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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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牢画,却觉得日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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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牢画,却觉得日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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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牢画,却觉得日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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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牢画,却觉得日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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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送上门的厉鬼,乌云密布的天空,朋友圈和群里地府众人的议论,皆是营造出了一种大战将至的危机感。

但是牢画,却觉得日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

第二百四十五章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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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送上门的厉鬼,乌云密布的天空,朋友圈和群里地府众人的议论,皆是营造出了一种大战将至的危机感。

但是牢画,却觉得日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

第二百四十五章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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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送上门的厉鬼,乌云密布的天空,朋友圈和群里地府众人的议论,皆是营造出了一种大战将至的危机感。

但是牢画,却觉得日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

第二百四十五章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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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死不休

与鬼谋宅第二百四十六章不死不休若是有人给你送了一个礼拜的早点,大概是想讨好你。送了一个月的,应该是有求于你。但是送了一个季度的,那就有点难以捉摸了。

你可能就要开始猜想,难道,这人是准备送一辈子吗?

尤其是那人去参加准备了二十年的重要比赛的那一天,还不忘记给你送早餐。这种感觉,啧啧……

不是另有所图,就是居心不良。

忐忑感始终缠绕着牢画,但是该吃,还是得吃。尤其是这种送到嘴边的好东西,牢画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以至于雨下了一周,牢画又继续吸了一周的怨气,体内的怨气似乎都有些超标了。

看着屋外不要钱似的下着的大雨,牢画无情的打了个饱嗝。

真的是吃多了。天上的诸位在受罪,她却在这儿酒足饭饱还抱怨喂得太多。可真是,不厚道。

在连续打了许多个饱嗝以后,超标的怨气,终于圆满的被吸收了。

舒服。

大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雨中的景物因为天色以及这场雨的规模,变得十分模糊。但牢画还是能够看出来,街上有个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越走越近,由小变大。

那大概是个普通人,因为牢画并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与力量。但是在这种天气还能到游魂街上来逛的,普通人,不大可能。

而且,这人还没有打伞。

他走得很慢,似乎是要慢慢体会雨水淋在身上的滋味。甚至有那么一小会,他停了下来,站在那儿就冲着天空发呆,看了好一会儿。

冒着这种瓢泼大雨拿脸对着天空,也是需要勇气的。眼睛能不能睁开还是其次,呼吸,恐怕都会有点困难。

这人是有病么?

也就是那么一小会,那人就抬起脚,继续往牢画的方向走来。

来了。

一个被淋成了落汤鸡的男人,穿着短袖衬衫和藏蓝色西裤,看起来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样貌普通。

居然是牢庸。

他走到牢画身边,和她肩并肩站在店门口,抬起头,继续对着天空看。

“你怎么来了?”牢画问。

“我来看看战况。顺便,来给你送点东西。”

他看起来很平静,但是那浑身上下湿透的模样与反常的沉默,都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想干什么?”牢画下意识就问了出来,脸上满是警惕。

牢庸眼里带着笑意,看向牢画。他这个女儿,果然还是像以往一样沉不住气。

或者说,懒得掩饰。

“你今天可以见到她。”

这是第一次,战神丝毫不加修饰的给牢画一个明确的答案。没有热络与寒暄作为前戏和铺垫,也没有前情提要,就是忽如其来的这么一句,把牢画说的有些懵。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战神说的是宅女。

“为什么?”

战神对于牢画的提问,选择了不予理睬。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牢画忽然有些想念之前和她强装亲切的战神。最起码那个时候,对话都是有来有往的。

不像现在,像是特意来店里通知她这句话一般。两人之间,好像再没有什么话可说。

这二十多年的父女之情,在这一刻显得何其的苍白。

对着天空,战神整整看了半个小时。

牢画实在是不明白能够看出来什么名堂。隔着这乌压压,难道还能看见宅女的倩影不成?

这雨下的也是怪,下了这么多天的雨,要是照正常的套路,怎么着也得响几声吧?

可是这么乌云密布,雨点这么大,偏偏就不见打雷闪电。

真是怪哉。

正当牢画在心里吐槽时,就听得远处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紧接着,从天而降一道如剑刃一般刺眼的闪电,直劈向大地。

“呵!”牢画吓得猛地向后一退。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闪电,居然是往地面劈,而且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直接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真的是闪电吗?

闪电的出现十分突然,但纵使可怕,也是转瞬即逝。然而随着闪电消失的,还有战神的身影。

这闪电惊动了店里的薛焰和青魂。他们走出了店门,举目望天。

“战神不见了。”牢画说。

“在哪里!”青魂指着游魂街正上方的天空喊道。

随着一片乌云的飘动,天空中出现了一缕光。这缕光并不像是普照大地的自然光,更像是从手电筒里射出来的灯光,照射范围非常狭隘,直愣愣的朝着地面照来。

而战神,就站在那缝隙后头,若隐若现。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回头去看,三人发现,店铺里的乌骓和小白变得前所未有的狂躁。喘息着在屋里直打转,脚步跌跌撞撞,看起来十分焦虑。

正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巨响。

又打雷了!

牢画三人皆是退进了店里。方才那闪电十分巨大,只怕这回还会再劈一下,还是躲一躲为妙。

只是这闪电,像是有思想似的,迟迟不来,偏偏在牢画三人退进店里以后,突然爆发。

牢画只觉得眼前一道强烈的光芒从天而降,紧接着眼睛一花,整个店铺里都被光芒笼罩了。

如果说从前牢画对于“光芒万丈”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那么现在,她有了。

甚至,这种光芒似乎还有实体,直接刺穿了她的身体,还挺疼。

刺穿了……

擦!这是炸!弹!!!!

后知后觉的牢画已经没有机会去开展防御了。她的身体瞬间就被这些“光芒”给穿成了千疮百孔。余光中,牢画还看见薛焰与青魂也和她一样,在半空中被这些光芒戳成了筛子。

落地之前,牢画心中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菩提老祖那个杀千刀的,到底去哪了。

说好的结界呢?说好的守护苍生呢?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很亮。

起初牢画只是觉得刺眼。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晕过去之前,外面还是乌云密布、大于磅礴。

这会子,是晴了?

站起身来

,牢画叫醒了躺在旁边的薛焰和青魂。

他们没死。甚至,身体还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有一股清流在体内游走,轻柔婉转,不似之前灵怨结合那般粘稠。

薛焰对于自己的昏迷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他并不是牢画那样的体质,三天两头会招来莫名其妙的东西把自己弄晕过去。

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咱们这是……”牢画有些迷茫的看着薛焰,希望能够从他那儿得到答案。

“海窟!”青魂从地上爬起来。比起牢画和薛焰,他的变化更加明显。原本他看起来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可是站起来才发现,个头长了许多,竟像是已经十**岁了。

“是海窟!战神用了海窟和暗夜明珠!那一道惊雷,是从天界吸来的灵气!”青魂兴奋的两眼放光。“快!快运气!看看你们自己有什么变化?有没有觉得力量大增,突破了从未有过的境界?”

青魂显得格外的期待。面对他的热情期许,牢画和薛焰只得运起了气。

然而,他们只是发觉了体内力量的变化,并没有感受到数量的大增或是境界的提升。

看到两人那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青魂失望透了。

“连聚灵神器都不行吗?成神,真的就这么难吗?”

青魂的疑问,也喊出了两人心中的疑惑。牢画觉得,自己便罢了,可是薛焰的境界并不低,在经过十殿之战后又吸收了那么多怨气,而且还是服用过梦回丹的体质,近期一直在修炼,应该离成神只有一步之遥了。再加上聚灵神器这么一催发,不应该不成啊!

“我不信!你们再试试?或者,动手也行啊!灵风呢?放灵风出来看看!”青魂还不死心,极力要求两人继续实验。

虽然牢画觉得,成神这事儿吧,只要发生了,自己一定会知道的。可是见青魂这么急迫,她实在是开不了口去拒绝。

“要不,练练?”牢画问。

“行吧,练练。”薛焰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面对自己力量的变化,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再研究一下。于是两人,就来到了店铺的门外,站在游魂街上准备开打。

自然还是以灵风的较量为开头。牢画与薛焰同时释放出灵风,向对方施展了攻击。

令两人惊讶的是,原本释放出来以后肉眼难以见到的透明灵风,竟然变成了蓝色,随着他们的攻击像水流一般直奔对方而去。

近了,近了!眼见着两股灵风就要发生碰撞,青魂已经捂住了耳朵。要知道,那两股灵风的碰撞,可是会造成路面破碎的强大力量。之前这两人练手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为他们修补过多少次马路了。

然而,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却发生了惊人的一幕。

两股强势的力量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迎面相撞,在相遇的一瞬间,居然像是拧麻花一般纠缠在了一起,继续朝着对面的方向旋转着冲过去。

牢画与薛焰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立即收回力量。然而那两股灵风像是有了灵魂一般,丝毫不受两人控制的继续往外冲着,有种不死不休的势头。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心跳

与鬼谋宅第二百四十七章心跳游魂街作为一条被城市所遗忘的街道,因为平日里人迹罕至,路面上的垃圾也多数是落叶浮灰,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

但是现在,整条街的地面都如同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水泥碎块到处都是,除了混乱,还有些狰狞。

青魂坐在店门口,静静的看着这个画面,如果没瞧见他眼中的呆滞,姿态倒像是站在河边赏柳。

近几天,这条街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毁灭与重塑。正所谓熟能生巧,在牢画与薛焰一次又一次的摧残下,青魂对于这条街的地下管道与路面构造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想要复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哪怕这一次的毁坏超越了从前的每一次,也没有给青魂增加多少难度。

但是青魂此时根本无暇顾及门前三包问题。作为店铺的保洁、杂役、厨师、采购、管家与老板秘书,判断轻重缓急是最基本的素养。

此时此刻,就是一个“重”而“急”的时刻。

但是显然,他的老板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牢画在和薛焰经历了灵风失控以后,两人的力量就在刚才发生了高度的融合。两股极为复杂的力量从他们二人的身体里蹿出,融会贯通后再次回到他们的身体里,已然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这种可以称之为大换血的力量变化,在两人眼中,格外的莫名其妙。

可是青魂好歹跟着宅女和战神混了那么久,不说本事多大,见过的世面却不少。什么成魔的,弑神的,都是高大上的场面,这点小场面,按理说并不至于吓到他。

吓到他的,是设计了这个场面的人。

“青魂?”牢画觉察到了不对劲,出声提醒。青魂却是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出神。

牢画与薛焰对视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心里皆是十分狐疑。

“何必呢,这又是何必呢……”许久,青魂低声自语起来。牢画与薛焰耳力非凡,自然听了个清楚,正疑惑其中缘由,只见青魂的表情由呆滞,忽地变得悲怆了起来。

配着那张开了大口的水泥地,看起来居然还有那么点悲壮。

牢画被这种认知吓了一跳,心里忽然“突突”的打起鼓来。这是什么节奏?

青魂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却什么也不说。

牢画忽然想起,之前听说菩提老祖送来梦回丹还要布结界的事情,战神当时貌似脸上也有过这样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她看得真切,那分明是种复杂的悲凉。

此时看来,宅女对天界的袭击应当已经结束。不知那菩提老祖的结界到底布了没。

而战神,在刚刚拿出海窟为他们聚灵之后也已然消失不见,不知现在到底去了哪儿。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牢画在战神不见后,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安。

“牢画,你可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薛焰忽然凑过来问道。

牢画对于他的忽然靠近已然习惯,并没有计较,而是皱了皱眉头。

皱眉的原因倒不是因为真的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而是……

她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不应该啊!

牢画伸出自己的右手,控制着灵风从指间流出,一抹淡蓝色随之悄然出现。

居然有了颜色。而且,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缺了什么。

薛焰也伸出手,和牢画做出一样的举动。

他的指间,流出的却是淡红色!

“牵手。”青魂没有回头,却忽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说的两人皆是一愣,随即两人脸颊皆是有些微微的泛红。

这光天化日的还在说正经事呢,忽然叫他们牵手,

多不合适。

“我说,牵手。”青魂重复了一遍,扭过头看着二人,眼神里不带一丝情绪。

这冷漠的眼神令二人从刚刚的臆想中醒了过来,即刻明白了青魂的意思。

大概是让他们牵起手,看看两股力量能碰撞出什么火花。

被自己的误会闹了个脸红的二人有些尴尬的相视一笑。薛焰主动将手张开,握住了牢画的手掌。

原本只是情人间柔情似水的轻轻一握,却在接触的瞬间,蓝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如触电一般迸发出了巨大的能量,直冲天际,仿若一场忽如其来的龙卷风,要将那天空戳出一个窟窿!

这力量之巨大,令处在核心部位的牢画与薛焰脸色忽变。想要松开手撤回,但体内的力量犹如之前一样不受控制,已然不被两人左右,亦不能脱手,只能任其直冲云霄。

这哪里是碰撞出什么火花?简直就是撞出了个火山!

由不得牢画分神来腹诽,火山……不,是犹如火山的龙卷风已经冲破天际,直上云霄。

一时间,湛蓝的天空如同油画被人捅破了个口子,露出了漆黑的穹顶。牢画从地面抬头去看,不由得惊讶于那穹顶的颜色,同时心底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原本以为天界是像电视里拍的那样,仙气缭绕。可真的撕开个口子,竟是比地府还要黑暗。

令人不寒而栗。

“天界,是比地府人气更少的地方。”薛焰的声音隔着那龙卷风传过来,却没受多少影响。牢画听得清晰,却是没听明白。

“人气少,不是应该仙气旺么?”

尽管身处龙卷风之中,薛焰依旧没忍住笑,并且那笑声在嘈杂声中传到牢画耳朵里,怎么听着都充满了调侃。

“笑什么?”尽管能够听见的声音不大,牢画依旧觉得自己此时是在吼。

“仙气是什么东西?”

薛焰的提问让牢画一愣。仙气是什么东西?当然,应该是好东西啊!

可是此时薛焰脸上那不屑甚至有些憎恶的眼神明显告诉她,事实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虽然品阶不同,无论是地仙还是天仙,都是在自身**的基础上进行的修炼。地仙因为品阶较低,大多还没有修炼出仙身,在肉身上不断的加固、强化,若是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高级的人,比起普通人寿命更长,能力更大。我们的灵力除了靠自身修炼,也因为在地府或人间活动,多少都有自己的业报。这些业报,就是推动地府运行的润滑剂。”

牢画点了点头。肉身修炼这方面,她自己就是典型的例子,所以很好理解。而业报这一点,从前薛焰给她的书里面也有所提及。虽然她半懂不懂。

“而那些天仙,血脉已经重塑,舍弃了肉身,光凭着灵魂修出一个仙身来。这种存在看起来似乎凌驾于普通的生命之上,实际上,并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他们脱离了正常的生命轨迹,不能像普通人一样靠获取食物来维生,只能靠吸取人间的气运来维持一切。而这些气运,本该属于人间。”

心中一惊,牢画诧异抬起头又看了看那黑洞洞的口子。吸取本该属于人间的气运,这种行为,与窃贼无异。可是他们却依旧高高在上的看着人间,曾经还试图插手管理人间的事务,甚至屠戮生灵,视人命如草芥。这些所谓的天仙,竟是如此嘴脸?

“所以所谓的仙气,不过是这些天仙吸取了人间的气运之后,排出的废气罢了。一味的只进不出,这变了样的仙气,早已沤成了肥料,埋在天界的脚下,黑漆漆的,也没什么好惊讶。”

虽然语气依旧冷淡

,但是薛焰看向天空的眼神里,明显带了些许的不屑。

牢画忽然心中升起了一个荒诞的猜想。或许,这么多年,薛焰没有离开地府,一方面是受到体制的管制,另一方面,可能他本身也对于天界有着很深的抗拒。

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就这般令他不耻吗?

而她那个觉醒后从未谋面的母亲,是否也和薛焰秉持着一样的态度?

虽然对于宅女的行径已经有所了解,但是这种不耻的情绪一旦和薛焰沾上边,牢画就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顺带着,也似乎能够理解一点宅女的这种行为。

所谓爱屋及乌,大概延伸开来,也就是这个意思。

在这个层面上,说什么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嫁鸡随鸡什么的话题,也就略显不合时宜了。毕竟母亲并不是真的母亲。丈夫,也并不是真的丈夫。

一个走神,不知是因为力量过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龙卷风竟然发生了扭曲。薛焰与牢画原本就难以驾驭这股力量,这么一扭动,场面更是失去了控制。

牢画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灵魂像是要随着力量一起被抽出来一般,疯狂的扭曲着。她握着薛焰的手,原先还被薛焰的另外一只手臂护着,此时薛焰自顾不暇,两人被这力量给抬了起来,只是两只手紧握处还牢牢的固定在原处。巨大的力量使得两人快速的旋转起来。像是时钟的分针和秒针,围绕着圆心拼命的旋转。

而那高耸入天的龙卷风,也随着他们的快速旋转更加迅速的壮大起来,颇有种要毁天灭地的气势。牢画觉得,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正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力量猛然插进了龙卷风里。

“青魂?你在干什么?!”牢画觉得自己大概是喊出去了。说“大概”,是因为她压根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风实在是太大了。她转得又飞快,压根张不开口。

但相对于这龙卷风的力度来说,青魂的力量简直不堪一击。但是他还是拼了命的想要螳臂当车,很快就呈现败势。

余光中,牢画仿佛看见青魂摇摇欲坠,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

他这是在消耗自己的灵魂!

牢画深知,对于这股狂暴的龙卷风来说,青魂的抵抗放进去,如同石沉大海。她实在不明白青魂为什么要做这种以石击卵的事情。毕竟她和薛焰现在只是在旋涡的中心玩爱的魔力转圈圈,除了有点晕以外,并没有受伤。

这个蠢货!

正当牢画暗中腹诽之时,她又感受到另外一种力量从上至下冲进了龙卷风内。与青魂的不同,这力量强大许多,虽然和龙卷风比起来还是有些弱,但是若是再来个三四个,估计也能压制住。

她和薛焰的旋转速度因此而减弱了不少。薛焰当即抓住了机会将牢画的身体搂在怀里。牢画转了许久早已头晕目眩,一下子速度慢下来,尽管不是凡人体质,也已经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好在有薛焰搂着,不适感减轻了不少。她抬起头冲着薛焰笑了笑,脸色却是惨白。

两人依旧在旋转着,只不过这一回,时针与分针合并在了一起。

“好些了吗?”薛焰问。

他的眼神温柔,但是声音听起来,却有些罕见的激动。

牢画只当他是受了些刺激,并没有在意,点了点头道:“好一点。”

没有再说话,薛焰一只手将牢画紧紧的搂在胸前。两人的手还在交握着不能松开,牢画从没觉得自己离薛焰这么近过。贴在他的胸口,她似乎还能听得见他的心跳。

心跳?

他为什么会有心跳?!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喜欢就好

与鬼谋宅第二百四十八章你喜欢就好虽然刚刚薛焰才跟她解释过,地仙的修炼是在肉身上不断的加固、强化,只是高级的人,比起普通人寿命更长,能力更大,但是牢画也知道,在地府当值以后,就需要灵魂出窍,摒弃肉身。所有有编制的地府鬼差,都将肉身葬在了幽冥之海里,以此发誓为地府效忠,除非投胎转世,再难获得肉身。

所以,薛焰一直是以灵魂体活动的。虽然不知道薛焰会不会偷偷将自己的肉身藏起来逃过地府的排查,但是牢画可以确定,昨天晚上,这家伙的胸口还是冷冰冰的!

什么时候有的心跳?

想要开口问,脑袋却被薛焰扣的死死的,压根也抬不起头来。牢画有些郁闷,感觉好像大家都知道点什么,就是不告诉她,一时间心情又是委屈又是好奇。

正当她心中万般猜测之时,又感受到上方一个震颤。

又有人来了!这次的力量,与刚刚那个不相上下!

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是牢画能够感受到,这两股力量都非同寻常,并不是一般的仙者可为。

由于这股力量的加持,两人旋转的速度再度减慢了许多。这龙卷风的力量本就是从两人的身体中迸发出来的,此时两人终于重获了控制权。

牢画正想试着将手和薛焰的手分开,却感受到薛焰的手握得更紧了。

“握紧!”薛焰看着她嘱咐道,眼神坚定。

牢画不明白,此时不是撤回力量的最佳时机吗?为什么还要握紧?

然而还不等她抗议,就听见头顶传来如洪钟一般的吼声。

“握紧!”

我擦!都叫我握紧?我握紧还不成么!牢画心里没来由的一恼,随即就觉察到刚刚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这是……

战神?

如果刚刚那两股力量有一股是战神的,那么另外一个是谁的?

牢画默默的抬起了头。

隔着那庞大的龙卷风,牢画依稀看见,上空,有两个身影。

一个,是她熟悉的,那个有点臃肿的身材,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每天冲着她憨厚的笑,问她要不要零花钱,唠叨她的裙子颜色不鲜艳。那时她还嫌他太嗦,懒得搭理。

可是现在,他虽然还穿着这幅皮囊,却俨然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老实巴交的老爸牢庸了。

另一个,牢画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但不知怎么的,有些面熟。

“禄神?”牢画不认识,薛焰却是认识的。一听他这么说,牢画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面熟。虽然没戴官帽穿官服,但是满面的福相,可不就是过年期间人家窗户贴着的红剪纸的形象么?

可是,禄神当年不是背叛了牢庸,带着群神去讨伐战神夫妻二人么?为何现在看起来像是和牢庸一边的?

不过看这禄神的满面福相,怎么也不像是什么偷奸耍滑之人。就连第一次见面的牢画,也觉得这是个可信任之人。

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等牢画想出答案,她和薛焰手上生出

的龙卷风忽然像是遭到重击一般,再次扭曲了起来,且有再次膨胀的趋势。

牢画与薛焰大惊。好在战神和禄神也立即加强了力量,与这忽如其来的力量进行对抗。那力量虽然强大,但是显然不敌两位上神的合力,一下子落了下风。龙卷风,再次平息起来。

待着风波过去,牢画才看清来人。竟是杀神。

“你们在干什么?”杀神的表情十分严肃。牢画上一次见到杀神,大多是因为羞愤发火,并没有看过他如此动怒。他这一吼,当真是场不小的灾难,一时间整条街的路面再次被掀翻了一遍,而依旧在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与龙卷风做对抗的青魂,因此而被直接弹了出去,落在了五十米之外。

牢画微微一怔。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而这几位力量强大到足以毁天灭地的神,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灭顶阵。”薛焰解释着。两人顶着龙卷风,由于薛焰调整了姿势,大部分的压力都落在了薛焰这边。极度不稳定的龙卷风显然令他有些吃力,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

可薛焰是地仙,只有魂体,如何能有汗?

只是此时,牢画已然顾不上这个问题了。听到“灭顶阵”这个词,她心中就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能叫这个名字的阵法,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就是菩提老祖设下的阵法。此阵名为灭顶阵,是战神始创的阵法,用来……”不知是因为顶着龙卷风太过辛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薛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用来,弑神,杀魔。杀伤力太过强大,故名曰,灭顶。”

“牢画,菩提老祖骗了我们。他布下的阵法,并不是什么保护生灵的阵法。而他让你承诺留在人间不要上去帮忙,也是为了保证在阵法需要开启的时候你能够在人间。你服下的那枚梦回丹,应当就是阵眼。”

薛焰说的没错。这一点从刚刚他说到灭顶阵的时候牢画就想通了。把宅女和战神的女儿当做阵眼,战神和宅女一定舍不得杀了她破坏阵眼,那么这个阵法就能生效,只要这两位入阵,就能一举灭了战神和宅女。

只是,禄神为什么要掺和进来?杀神,又为什么要来阻拦呢?

这不合逻辑啊!

“别分神!集中力量!”许是到了阵法成型关键时机,牢画从紧握着的手感受到了薛焰的紧张。她立即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手心,按照薛焰的引导控制着龙卷风。

能够弑神杀魔的阵法,可想而知,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牢画抱着一种观赏大场面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情,正在期待着这像龙卷风一样的狂暴力量能够给她带来什么样的震撼之时,这力量却忽然向内一收,随即,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给人一种“嘭”了一声的错觉,瞬间收成了一小撮,顺着两人的手心蹿到了地下。

牢画只觉得脚底一阵风刮过,现场,恢复了平静。

这就,好了?

牢画有些傻眼了。这灭顶阵一旦布下,宅女和战

神岂不是要完蛋?她现在身份暴露,一旦这两位被ko,自己岂不是也离完蛋不远了?

她可不相信天界的那些人会善待罪人遗属。

看到牢画这绝望颓丧的眼神,薛焰忽然笑了起来。在现场的安静气氛下,薛焰的笑声显得是那么的突兀而不合时宜,惹得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

但薛焰的心理素质显然过硬,并不在意上神的注视,只顾着贴着耳朵安慰怀里紧张兮兮的小女人。

“不用怕。”

虽然并没有再多的语言,但是此时此刻能有一个人这般待她,确实令她得到不少安慰。她的人生一直不算太顺,不论是今生还是往世,都受了许多的委屈。薛焰的出现伴随着她命运的改变,也是自从出现一直给她安慰、照顾、信任和支持的人。她不是个多情的人,薛焰也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但是这许久的接触与陪伴,都无疑在告诉她一件事情:

他会一直站在她这边。他们俩,已经被命运绑在了一起。

或许,这也是蒂连的作用吧。

许是被两人的互动和眼中的情愫刺激,杀神忽然暴怒起来,指着战神和禄神骂道:“尔等是活腻了吗?自寻死路!灭顶阵一成,神级以上无一能幸免!为何你二人还要助阵成型?!难道是要与天界同归于尽不成!”

战神和禄神相视一笑,缄默不语。

这一幕,牢画就有些看不懂了。杀神这话是什么意思?刚刚战神和禄神,是在帮助阵法成型?

可是这阵法不是菩提老祖布下来要对付陷入战局的战神和宅女的吗?战神和禄神为什么要帮他?无一能幸免又是什么意思?

“牢画……”薛焰忽然脸色红润的将牢画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正在思考问题的牢画起先没注意,被他得了手,但很快就发现了此举不妥,忙红着脸想要拿开自己的手。

“干什么呢?没看这是什么时候?还有人在呢!”牢画小声的抱怨着。薛焰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开,还让她摸摸。

这是摸摸的时候吗?牢画第一次觉得薛焰给她丢人了,恨不能把脑袋给藏在地埋上那个大坑里头。

“你摸出什么了吗?”薛焰问。

摸出什么了?胸肌呗!还有你心里老鹿乱撞,心脏快跳出来了!

心脏……

牢画这才明白薛焰要她摸的是什么。

“你有心跳了。我刚刚就发现了。”

“是阵法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最近我们二人的体质都在发生改变。就在刚才,我感受到的灵躯得到了重塑。”

是阵法?牢画并不明白灵躯对于地仙的意义。但是看薛焰这模样,应该是个好东西。

“你要这灵躯,有什么好处?”

“没有什么好处啊,但是我很喜欢这样。就好像,重获了新生。”

这话牢画还是没能完全明白,但是勉强能够在牢画这儿解释过去。总之,千金难买心头好呗。

“你喜欢就好。”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失去理智

与鬼谋宅第二百四十九章失去理智薛焰这边欢天喜地的同时,杀神那边却是怒不可遏。自己一个不问世事的上神,忽然间被人箍在了这天地之间,被告知像是要割麦子一样把神级以上的全都给割掉脑袋,还是两位上神助推的,这种行为在他看来,除了同归于尽的悲壮以外,还是一种极度的自私。

尽管杀神杀过那么多生,对于死不死的也不是特别在意,但是他现在有了想谈谈恋爱的想法。虽然阿并不怎么愿意鸟他,但是他还有漫长的时间去和她磨合。可是现在爱情的小苗还没发展壮大,这边就要死了。实在是毕生的遗憾。

就在杀神气得发抖的同时,财神与水神也赶到了现场。一时间,天地间仅剩的几尊大神已经齐聚一堂。

“菩提老祖现在何处?”不知道情况的财神一来,就张罗着大家去找罪魁祸首讨个说法,也没去过问战神为何会出现这等奇事。水神倒是发现了,却也没看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满脸诧异的问道:“菩提老祖为何要做这等事?”

“现在甭管这些了,咱们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菩提,然后阻止他启动阵法。否则咱们五个都得死在这儿!”

他这话说得火急火燎,原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另外几人都会跟着他一起谋划,只是除了水神,另外三人都一动不动的杵在半空中,像是三尊神像。

“喂,你们这是搞什么?”财神惊讶的问。

水神见状扯了扯他的袖子,他这才察觉到气氛不对。

“找菩提,问这二位即可。”杀神的话说的咬牙切齿,似乎要将对面的两位放进嘴里拼命咀嚼才解气。

财神和水神面色迷茫的看向了战神和禄神。

“你们知道菩提在哪儿?”

“不知道。”战神摇头,禄神摆手,杀神瞧得一声冷哼。

“尔等到底为何要助菩提布阵?”

杀神此言一出,财神和水神受惊不小。

看着三位上神诧异、愤怒、惊愕的眼神,战神耸了耸肩道:“诸位都站在顶峰这么久了,下来看看风景,也不见得是坏事。”

见战神承认,牢画惊得眼珠子险些掉出来。这都是什么操作啊?她就这么倒霉么?好不容易摊上个便宜父母,母亲要捣毁天界,父亲要灭神。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搞事情,这分明就是搅屎棍子中的王者啊!

禄神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本神尊师重道,一直以来都是谨遵师命。”

我擦!这个禄神居然还敢说自己尊师重道,敢情当年挑唆众神讨伐战神夫妇的不是他?

想到这,几位的心里皆是一惊。

难不成,那时候禄神引起这场混战,也是在战神的指示下在做事?

那么,事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战神娶了宅女,让自己的徒弟去引导众神上门,又安排另外一个徒弟去顶包。自己带着宅女藏起来,让禄神在众神间挑拨离间引起众神之战。当时那一场混战,天神队伍遭到重创,如今卷土重来,下这么大一盘棋,就是为了将所有的天神一举歼灭吗?

可是他自己也是神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到几位不解的眼神,战神迈着步子,从半空中走了下来。

没错,是走。像牢画平时做的那样,一步一步,踩着虚无的楼梯走下来。

他的手伸得长长的,似乎揽着空中的什么。

“你们瞧,我怀里有什么?”

然而他的怀里,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也没有。”战神淡漠的笑着,放下了那只手臂。

“本来,我应该能够揽下许多属于人间的气运。”

只是,现在却什么也揽不到。

都是活了太久的老妖精,虽然上一刻还懵懂疑惑,下一刻便懂了。

人间

的气运,被天界和诸神,给包揽了。自从有了天界和神,人间,便再无精纯的气运。

然而助推着整个世界运行的,却是在人间行走着,被红尘俗世生老病死,在这些天仙和神眼里极度渺小的人。

这是要替天行道,给人界鸣不平了。

可没理由替天行道把自己也给灭了的吧?

还有,那位还在天界战斗着的宅女。那是他的结发妻子。

“你的妻子宅女,也是你棋盘里的一枚棋子吗?”水神想明白了这一层,便觉得没什么奇怪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其他几位也明白了。敢情什么妻管严都是扯的。从一开始想要替天行道的就是战神,只不过借着这位宅女的由头来行事。宅女捣毁天界到底是自己的意愿还是战神的意愿,不得而知。但是从能够驱动自己的两位徒弟这件事来看,战神就是整件事情的主宰者。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为了给人界讨回公道,这位已经将自己的妻子、孩子、徒弟全数用上,最后还打算把自己的命给搭上。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可真是够操蛋的!

可他们竟然无言以对。

“可是我还想活。”财神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听起来有些low,但是无疑,说出了另外三位的心声。

活了这么久,还是活不够呢。

正在此时,天空忽然打响一声惊雷。一个人影,从苍穹里掉了出来。

她落地时很狼狈,战神没有出手去接,只是在她从地上爬起来时走到她的身边,淡淡的笑问道:“完事了?”

“完事了。”宅女点头,脸上露出了一副天真的痴迷。

这幅画面看在牢画眼里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毕竟战神现在的形象是牢庸的那副面孔,而宅女之前给她的印象又是那么高冷神秘。现在做出这么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她看着,实在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而且这个令宅女痴迷的男人,还是把她算计进一盘死棋的人。虽然可能实现了同生共死的诺言,但也是够狠的。

没有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宅女自然想不到这一茬。她站起来,十分温顺的站在战神身边,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

杀神对此嗤之以鼻。这般听话,哪里比得上他家的阿那种刚烈女子来的有趣。

而财神和水神则是在脑中盘算着对策,神情焦虑。禄神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对于自己将死的局面并不感到紧张,反而有种大事已了的轻松感。

一帮上神和一个魔尊,哪里还有个神仙魔头该有的样子?

“天界,不存在了。”看着此时已经晴空万里的天空,战神忽然发出了一声感慨。那惋惜之态,仿佛天界被屠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个路过的看客。

这种行为无疑引起了群愤。

“尔等一家团聚,他人却还没有着落。战神,汝此举,太自私。”杀神并没有谴责战神下这盘大棋的初衷,却揪着这一点不放。

可见,心中着实遗憾。

财神则是连谴责也懒得谴责,直接开始了紧急应对,威胁道:“战神,你若是不说出菩提老祖现在何处,我们今日难逃一战。到时候鱼死网破……”

说到这,他忽然说不下去了。这战神做出这等事本就是求死,还能怕他要挟?

睨了睨站在底下的薛焰和牢画。这二人,倒是可以拿来当做筹码威胁威胁战神。

只是,此举太过不雅,恐辱了他的名声。更何况,战神连老婆徒弟都能往死里算计,还差女儿女婿?

只怕是没什么用,还落得一身骚。

薛焰和牢画则是由衷的感到一种灵魂上的放松。流在骨子里的地仙血脉,由于一直受到天道的压制而显得内敛和压抑。如今天界被毁,天道陨落,没了拘束,仿佛忽然间冲破了拦在面前几千年的桎梏

,自由,而茫然。

是福是祸尚不可知,但是此时此刻,确实挺爽。

“你们,就是这般想求死么?”财神有些痛心疾首。也许是因为工作原因,看惯了人间对于财富的执念与向往,财神本尊还是对于红尘俗世有种深深的留恋。当然,财神的价值也是建立在俗世的基础上。试想一下,一个看破人生连钱财都不稀罕的人,哪里能够虔诚的为财神供奉香火?

但是水神不同。他的价值是依赖于自然资源,看问题也就更加深刻一些。对于战神和宅女的这番作为,他想到的,和财神略有不同。

“既然将你自己也困住,自然是有对策。”

战神“呵呵”一笑,犹如一个被老友拆穿了牛皮的小老头,浑身散发着质朴的幽默。但是此情此景,他的幽默似乎并没有什么感染力,除了他的糟糠之妻,并没有人跟着他一起笑。

为了缓解尴尬,战神轻轻咳了咳,最终还是给几位老友指了条明路。

“这灭顶阵,之前我只用过一次。那一次选的阵眼不够好,力量没有发挥足。这一回我改造了阵眼,以我女儿的神魔骨血为基,又借助了我女婿上万年的修为,再用我与禄神之力保阵,这才将你们这些老东西一网打尽。我好不容易攒的局,哪有什么对策?真是胡闹!”战神嗤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十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在场的都是脸色一变。

“你倒是伟大了!牺牲自己,成全世人。真是劳苦功高!这世上就你这一个是大好人!”受惯了世人叩拜的财神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当即就像挥袖离开,却被水神拦住。

“战神,别岔开话题。”

战神对于水神的不配合略微不满,轻叹一声道:“水神,你实在是太无趣了。真不知道你活这么就有什么意思?”

水神明显不想回答他,冷冰冰的看着他,仿佛他刚才什么都没说。当然,刚刚战神问的问题确实有些可笑了。活着觉得没意思就不想活了,那不叫释然和通透,叫抑郁症。正常来说,活的越久的人,就越想活着。更何况这种死,就是彻头彻尾的死,连投胎转世重来一遍都不带的。谁特么愿意?

“嗨,不就是个灭顶阵么!”战神大概是败给了水神的执着,摆了摆手道:“灭顶阵,也就弑神,灭魔。神魔之下的苍生,都能安然无恙。这事,说小,也不算小。但是说大,也不算太大。毕竟,你们瞧瞧,也就是在场的几条命罢了。”

这话说的,财神恨不能一只脚踹到战神脸上去。泥煤的!拉仇恨也不是这么拉的!

比起财神抽搐着脸,水神相对来说冷静了许多,也正是因为这股冷静,他从战神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神魔之下,安然无恙……”

重复着战神的话,水神恍然间明白了战神的意图,那犀利的眼神里,带着股不可置信,却又意料之中的味道。

“好了,老婆,徒儿,事情办好了,咱们也该撤了。”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战神欲带着宅女和禄神离开。而杀神却在此时忽然动起手来,电光火石之间朝战神开展了攻击。

财神刚刚还沉浸在愤怒和悲痛之中,被杀神这么一搅和,颤抖着的嘴唇终于停止了颤抖,抬起来指着二人的手却抖了起来。

“你、你们……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不!打!打!打死他!快让他说出来菩提老祖的下落!”

财神已经完全不顾形象了。此刻他就像是个失去了理智的老头,疯疯癫癫破口大骂,什么道理也不讲,更别提什么逻辑思维了。

正在他沉浸在放飞自我的自由时刻之时,却感到一阵疾风从旁袭来。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财神就这么生生受了一击,飞了出去。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大声质问道:“水神!你、你打我做甚?!”

第二百五十章 世间无神

刚刚还是几个老家伙磕磕巴巴打嘴仗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已经交战了十来个回合。虽然都没有用全力,但是其杀伤力已经达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薛焰带着牢画默默的退在了一边,避免被战火误伤。青魂也缩回了店内疗伤。宅女和禄神则静静的看着四位天神打架。

游魂街的一片废墟之上,四道火光飞速乱窜,每一次撞击,都会引起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五分钟以后,像是约定好的一般,四道火光皆是停了下来,四位天神瞬间落在废墟上,每位的上,都有些狼狈。而四者的眼神,则是各有不同。

杀神紧紧盯着战神,似乎生怕战神在他视线中消失。

财神则是诧异又愤怒的盯着水神,水神却依旧是一脸淡然。

这时,站在一旁观战的禄神忽然后退几步,对着宅女深深的鞠了一躬。

“师母,时间到了。”

宅女朝着战神深深的看了一眼,似乎得到了首肯,冲着禄神点了点头。

禄神这才站起来,双手抱拳,恭敬道:“师母,失礼了!”

紧接着,他抱拳的左手化掌,右手食指、中指竖起,冲着宅女轻轻一旋,随后一点。

“化!”

动作虽轻,但是一出手,便是杀招!那杀威卷起眼可见的巨大能量旋涡,直冲宅女丹田而去。

这个瞬间,宅女忽然朝着牢画看了一眼。那不深不浅不带感的一眼,看得牢画心惊跳。

随即,宅女不避不挡,双手拈花般抱出一个圆圈,随即缩至腔高度猛地向外一推,一股诡异的力量夺风而出,也冲着禄神小腹而去。

“轰”!两声巨大的轰鸣响起。漫天灰尘被卷起,模模糊糊可见到两具体向后飞去,然后在废墟之上刹出长长的轨迹才停下。从那刺耳的摩擦声里,仿佛可以感受到**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炙温度。

牢画的心在宅女看她那一眼之后就陡然一阵猛跳,直至两者互相攻击后尚不能平息。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这么快就要陨灭了吗?父亲策划这一切,当真是要与天界和所有天神同归于尽?

所以,自己在被狠狠的一顿利用、算计之后,又要再次被这两人抛诸

后了吗?

许是感受到牢画的不安与焦虑,薛焰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别紧张。我猜,他们另有打算。”

尘埃逐渐落定,废墟之上,宅女与禄神皆是七窍流血,趴在地上,似乎失去了生机。

“你、你们,你们是在自杀么?”财神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再转头看向战神,不可思议的质问道:“你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徒弟这样自残吗?他们刚刚,可都是卸下了防御全力攻击的啊?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咱们这到底是招惹了什么?难道就非死不可吗?”

整条街上,只有财神一个人的声音在回dàng)。虽然心中也有着和财神一样的疑问,但是牢画在薛焰的提醒下,心里也已经萌生了某种猜想。她看向那趴在地上流着血的宅女和微笑着立在废墟之上的战神,心中除了惊愕,还有一丝震撼。

而青魂,则是在两息之后从店里冲了出来,瞬间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宅女背进了店铺。经过牢画边的时候,牢画从那一闪而过的影上,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是那样!

在牢画一个愣神间,战神已经伸出手,灵风一动,伸手将趴在废墟上的禄神也送进了店铺。

“瞧见了吗?咱们得下点狠手了。不过,就算你不下,我也会下的。”战神似笑非笑的看着紧紧盯着他的杀神。

杀神的脸上怒意一闪而过。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当真要做的那么绝么?吾方才一观,那两位,金丹已废,再无结丹之力。”杀神那冷峻的脸上表依旧十分严肃。许是因为他平里严肃惯了,此时倒并不觉得沉重。

战神仰天长笑一声道:“咱们这个境地的,给你个结丹的机会,只怕很快就会东山再起吧!”

杀神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直到现在,财神才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顿时脸色煞白。

“战神!你……”他气结。他知道战神行事素来乖张,拉着他们同归于尽的主意倒不至于令他太过惊讶,可是为了避开这灭顶阵的杀戮,竟然bi)着自己毁去金丹,沦为凡人并且永世不得修炼,这等手段,着实太过虐心。

耸了耸肩,摊着双手,战神露出一副无奈的表。

“没办法,为了拉你们这帮

老家伙下水,我可是下了血本了。”

确定了这个答案,财神脸上的怒气凝滞了。从刚刚一开始,他便明白自己不想死。可是,不想死是一回事,不代表他就愿意以凡人的姿态来获。这世间每向他低眉叩首求财通运的人不计其数。在这些面孔上,他看到了这人世间生存的不易与辛酸,看到了贪婪的力量与**的丑恶。从上而下高高俯瞰,他不知嘲笑过多少遍这些人为了利益而放弃的许许多多,也不知嘲笑过多少遍凡人蝼蚁一般短暂的生命。若是让他失去一切和这些蝼蚁一起生存,为了那些他曾经看不上的蝇头小利花费仅存的几十年寿命去争取,他只怕,一天,也待不下去。

“财神,我要出手了。我会冲着毁你金丹而去,请你,也一般待我,切莫留。也切莫,防御。”

水神的声音依旧平静。

财神不可思议的看着水神。这家伙,这么快就接受了战神的安排吗?这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可是眼下,他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此时此刻,只有借助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水神之力才能将自己的金丹毁去。错过机会,他不能保证,自己能下得了这狠手自毁金丹。

而战神与杀神,则是十分果决的出手了。仅仅一息之间,战神与杀神的力量打在对方的上,发出两声巨响。在两人落地的一瞬间,薛焰已经出手将二人用灵风接回了店铺内。接着,没再去理会财神和水神,牢画与薛焰进去查看起了几人的伤势。

事发生在一瞬间,财神与水神也是被这突变打断了进程。正在此时,天空忽然响起一声惊雷,一道黑色的闪电自上而下贯穿而来,直向财神的位置劈来。

财神慌忙跃起闪躲。水神大喝一声道:“莫再犹豫!我要出手了!”

随即水神双手起势,大概是怕财神没有准备,特意将发招的速度减慢。

眼看着第二道灭顶惊雷就要劈下,财神在这一瞬间做出了决定,亦是双手掐诀向着水神的小腹狠狠打去!

“嘭”!

两道人影飞出,像是两颗渺小的石子,在互相碰撞以后飞溅开来,不知去向了何处。但天空那道即将落下的黑色惊雷,也在这碰撞声响起后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自此,世间,再无天神!

第二百五五十一章 圆满

一切发生的太快。巡逻的警察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青魂已经将废墟全部修复了。游魂街还是那么平静而整洁。只是整条街上,连一片枯叶都没有,更别提绿化带了。

“咦?这条街上绿化带怎么一朵花也没有?”一个从外地考来的新警察奇怪的问道。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条街叫做游魂街,街如其名,据说会有游魂出没,没人敢来维护花草,也没人敢从这街上走,干脆就没种绿植了。”

“还有这种事?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凉飕飕的呢?”

“别瞎说,大白天的。”

“可是我刚刚看见这个方向打雷了!”

“打雷是自然现象,不归咱们管。没事赶紧撤吧,走着!”

“哎,好嘞!”

游魂街再度恢复了宁静,依旧没有人敢经过,整条街冷冰冰的,毫无生气。

但是一个月后,这条街上,却开起了好几家新的店铺,邻着那家“画地为牢”,一溜烟的开了一大串。什么火锅店,早餐铺,看风水的,养宠物的,卖花的,卖饰品的,乱七八糟开了一堆。老板们也都怪异的很,脸色都臭臭的,不像是正经做生意的模样。只有一家火锅店是夫妻俩开的,两人天天都是笑眯眯的,还经常几家店四处串门子,似乎十分闹。

街上有了店,就有了烟火气。久而久之,许多传闻不攻自破,大胆的市民来了几趟,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街上也就逐渐的闹了起来,其他空着的门面,也就逐渐被填满了。市中心这一处终于可以正常运营了,解决了当地市政建设的一大难题。但是却令最初在游魂街开店的老板们带来了许多烦恼。

“烦死了,天天来这么多人,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买早餐的财大爷坐在看风水的店铺门口,抖了抖手里的烟,一脸的不耐烦。

“你弄脏了就自己扫,别总是坏我风水。”看风水的禄大爷半推开门伸出一个脑袋,冲着财大爷抱怨。

“切!你以为我愿意在你这坐着?!还不是我那早点铺子门口都是油,我一坐满股滑腻腻的,恶心!”

禄大爷没有理睬财大爷,直接关上了店铺的玻璃门。这时对面卖花的水大爷走到门口为门口的绿萝浇花,浇了一半,忽然发现浇花的水壶空了。

水大爷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大意了,又得跑一趟。这脑子!”

卖宠物的是个相对年轻的男人,脸冷冷的,也不说话,动物们却都很喜欢他,一见到他就兴奋的不得了。店里还有一个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女孩子,笑眯眯的很讨人喜欢,可是动物们都很怕她,一被她摸就到处乱窜,似乎很恐慌。

那女孩子听见财大爷抱怨,咧开嘴无声的笑着,又跑到水大爷的店里,从一个装满了玫瑰的桶里头拔了根玫瑰花喊道:“水大爷,借我一朵玫瑰花!”

里头传来水大爷的喊声:“阿!我接个水的功夫你又拿我的花!老杀!你也不管管!”

那被叫做“老杀”的男人却没当回事,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继续给笼子里的小动物投食。女孩没理会水大爷的吼叫,蹦蹦跳跳的跑回了宠物店里,冷哼一声瞪了一眼那正在给小动物投食的男人,却没什么杀伤力,反而看起来滴滴的,像是在撒。

那家最先开的“画地为牢”店里,一个俊逸出尘的男人坐在收银台前闭目养神,耳朵却是缓缓的动着,似乎在听着什么声音。

而隔壁的火锅店里,牢画一脸幽怨的坐在卡座上,抱着双臂看着系着围裙正在拖地的青魂,张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奇文学……最快更新】

青魂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干完活就回去。”

“你是我的奴隶!怎么天天跑到这边来干活?”

“我是我是!”青魂敷衍道,手上却继续拖起了地。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到底下去随便交给一个阎王爷,看他们怎么对你!”

“是是是,我好怕啊!”青魂再度敷衍道。

牢画正发作,却听后传来一个妇人柔和的声音:“好啦好啦,别再为难

他啦!是我叫他来帮忙的。这不是新店开业,需要人手吗?妈妈又不好意思再找你要钱雇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那声“妈妈”,让牢画起了一的鸡皮疙瘩。但是牢画还是强忍下了心头的不快,白了后那妇人一眼,露出一副“我们不熟”的表,不再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这时牢庸从后厨房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笑呵呵的说道:“画画,你要是缺奴隶,就让薛焰去给你逮两个回来。干活麻溜的小鬼多的是呢,咱还缺这点人手?”

牢画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等老爸赚了钱,把开店的钱还你就是了。瞅你那小气样!”

“什么开店的钱还我?这是我的店!营业额我都要点账的,别给我打马虎眼!”牢画当即厉声将牢庸怼了回去。

“嘿嘿!丫头,咱们一家人,说人什么你的我的?”牢庸厚着脸皮凑了过来,还冲着宅女喊道:“孩儿她妈,快把锅底端上来,给咱女儿尝尝味道!”

“好嘞!”牢庸在场,宅女完美的诠释出了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脸上尽是温顺与贤惠的微笑。“女儿啊,青魂在咱们这也好,你和薛焰正好过过二人世界,后好给咱们生个大外孙呀!”

牢画从宅女这朴实的话里,敏感的捕捉到了“后”这个词。虽然她觉得宅女这个老古董应该不至于一大早不声不响的开车,但是结合语境听起来倒是妥妥的老司机语录。

她忙伸手拦住道:“这一大早的吃什么火锅?浪费!行了,你俩给我好好干,别往火锅里放什么奇怪的东西,亏了可别来找我!”

说着,牢画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店铺。自从灭顶阵启动以后,这五神一魔互毁金丹,全都沦为凡人。作为罪魁祸首的唯一女儿,牢画只得承担起了这一众人的生计问题,将附近的几家门面买了下来,给这几位用来做生意。反正不收房租,盈利什么的,只要有那么一点也够这几位生活了。以牢画现在的家,着实没必要去和这几位计较什么房租。但是这青魂却像是跑了魂似的,三天两头往宅女所在的火锅店跑,可见是没忘了旧主。

这让牢画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被这老两口算计了这么多年,一直不管不顾,好不容易视线了两人的愿望吧,还要给他们擦股,这会子又把她唯一的奴仆给拐去做保洁,实在是太不像话。

可是说来说去,这也是自己的父母。虽然不太靠谱,也没什么养育之恩,但是……

便宜啊!

牢画虽然对自己这种想法极为鄙视,但还是没忍住给自己这对便宜父母发了养老金。要知道,但凡沾上“便宜”二字的事,牢画是断不可能放手的。

没办法,谁让她是倒霉了几千年,又穷又惨的命呢!

回到自己店里,牢画两颊带着些许红润。薛焰睁开眼微微一笑,一言不发就去关门。

“咦?”牢画平息了气息以后才发现薛焰已经手脚利落的将店门锁上拉紧了窗帘。

“这一大早的,刚开店怎么又关门了?有事?”

薛焰转过摇了摇头,依旧是一言不发,却伸手将牢画懒腰抱了起来。

“嗯,有事。”

牢画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她知道薛焰耳力惊人,刚刚在隔壁宅女说的那句话,他可能已经听见了。这话宅女说出来可能觉得没什么,薛焰却是听得懂的。

忙着从薛焰怀里挣脱,嘴里喊道:“什么事?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薛焰一怔,随即手臂搂得却更紧了,将牢画直接扣进了怀里。

“嗯,说的好,现在就动口。”

说罢,一双柔软的唇堵住了牢画的口,将牢画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堵了回去。店里一时间色旖旎。正在关键时刻,门口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在吗?在的话快帮我开门!我找老板有急事!”门外的人大喊着。

牢画缓缓推开薛焰,面色红润,哑声道:“来生意了。是个肥羊。”

薛焰脸上尽是遗憾与无奈之色

。没办法,谁让他的妻子是个留恋凡尘的小财迷呢!看着从他怀里火速跳出开门迎客的牢画,薛焰宠溺的微笑着,坐回了收银台,继续闭目养神。

门打开后,却是个戴着鸭舌帽、墨镜和墨镜的年轻男人,一溜烟蹿了进来。摘下帽子和口罩,却是个面容精致的小帅哥。

“又看上哪个楼盘了?上我这借高利贷来了?”牢画调侃着,对于这个人的出现丝毫不意外。

“呸!谁找你借高利贷?你这利息也忒高了!再借我就是哮天犬!”杨戬将墨镜扔在茶几上,活动活动胳膊道:“我要去美国赶通告,时间紧张,借你万象门一用。”

牢画笑着,指了指墙上的标价。

杨戬顺着她的手指向墙上看去,脸上顿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这商!又涨价!”杨戬怒吼着,却换来牢画的浅笑:“大明星杨晋,你的时间可不止值这么点钱。”

杨戬骂咧咧的拿出手机转了账,牢画笑着走向里屋,为他准备万象门去了。

坐在沙发上,杨戬看着那坐在收银台上闭目养神无视他的男人,忽然间嗤笑了一声。

“怎么?天界没了,也不归地府管了,现在就连故人都不搭理了吗?”

薛焰睁开眼,凤眸中一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懒得搭理。”

杨戬不怒反笑:“好你个薛焰,不愧是你。”

薛焰不答,杨戬却看着窗外,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条街还真是神奇啊,发生了那样的事,居然还能运转的风生水起。”

“这是凡间的气运,本就该如此。”

薛焰冷冷的声音提醒了杨戬。他一愣,随即释然道:“罢了罢了,我倒是忘了。这凡间的气运,终归是运行起来了。地府那边,只怕是要忙翻天了吧!”

“那是自然。”薛焰睨了他一眼道:“若不是如此,你还能这般逍遥?”

杨戬只觉得后脊一寒。诚然,他是唯一一个从天界浩劫中幸存的天仙。地府受天界掣肘多年,如今天界陨落,对于他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只怕不会那么友好。幸好地府因为天界的陨落而获得了更多的业务,不然,他的处境,恐怕……

仰起头,看向那和往没什么不同的天空,杨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在这宁静的世间,有些事悄然的发生着变化。有什么东西消失,又有些东西出现了。

“按理说,老家被一锅端了,我应该感到悲伤才是。”

薛焰意外的抬起头,看着表木然的杨戬,诧异的问道:“怎么?你难不成还幸灾乐祸?”

“瞧你这话说的!”杨戬白了薛焰一眼,手指摆弄着窗帘的塑料尾缀,咂了咂嘴道:“我只是觉得,这天仙、天神剥夺凡人气运的做法,总有些不妥。虽然听惯了他们说的,凡人愚钝,把持着气运无用的理由,但是谁不知道呢,这不过是用来遮掩的幌子。抢就是抢了,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给自己戴上个高尚的帽子,呵呵!这做法,当真是无趣。”

“所以你就以留恋凡间为借口,整天在凡间滞留?”

被薛焰点破,杨戬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老薛啊,人艰不拆啊!”

薛焰嗤笑一声不语。

“只是没想到,战神夫妇,居然能够为此谋划上万年,还付出了自己的金丹。当真是……”

“高尚”这个词,杨戬说不出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他也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赞扬的词汇,只得“呵呵”笑了笑。

“可这做法,总归是极端了些。没了天界,所有的事,都要靠地府了。”

薛焰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杨戬诧异的看向他。

“不然。人间,是凡人自己的世界。好也罢,坏也罢,有了自己的气运,哪怕没有地府插手,也应当能够圆满。”

薛焰的声音冰冷,却带着笑意。杨戬一愣,随即领会了他话里的意思。

看着车来车往的大街,杨戬终归还是笑了笑。是啊,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会圆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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