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暧昧 - xp1024.com
《与君暧昧》


第一章 洞房花烛乌龙夜(上)

贝雪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满目热烈的火红将她吓了一跳。

咦,这是怎么回事?眨了眨眼,这才发现是头上蒙着东西。惊疑不定的伸手将它揭去,瞬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

高大富丽的房间里,挂满红绸。红木镂花的窗棂上,贴着喜字。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楠木八仙桌,上有彩瓷的酒器,和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然而最抢眼的还是青铜卧狮烛台上,燃着的一对硕大的漆金双囍红烛。桌旁围着四个梅花锈墩,窗下摆着紫檀木妆台,房间最右侧还立着织绵牡丹屏风。

快速将屋子扫视一圈,她不由暗自纳闷,明明在办公室里睡觉,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古代新房了?难道自己还是在梦里吗?她难以置信的摸摸这,摸摸那。当看到妆台上的葡萄纹铜镜时,身体登时僵在原地。

镜中女子身穿华美艳丽的凤冠霞披,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清秀如画,气质淡雅婉约。犹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像一潭波光潋滟的清洌湖水,纯静中带着些许从容气质,让人看一眼便会情不自禁的被其吸引。

极度震惊的贝雪,快速向前走近两步,伸手触摸自己的脸颊。不敢相信镜中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就是自己,可那真实的触感,却令她不得不信。

怔了半晌,贝雪从当机状态中回过神来。突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难道自己穿越了?

想到这,她惊愕的乱了方寸,欲大声喊叫,却被那满屋子喜庆的红色点醒。这是洞房,自己是新娘子。此刻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的时候,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顿时慌的她六神无主。想躲藏起来,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那声音越来越近,急的团团乱转的她把心一横,干脆重又坐回床上,手忙脚乱的将盖头蒙在头上。

“嘎吱——”门声响起,一个人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向她走来。

虽然那个人地脚步很轻。但每一步似乎都重重地踩踏着贝雪地心脏。让她紧张地透不过气来。不知道这个新郎。是老是少?是美是丑?是个翩翩佳公子?又或是草包兼白痴?反正一切都未可知。

忐忑不安地她将手拢在袖中。紧紧交握。仿佛在等待命运地宣判。

那人停在她地面前。默默片刻。这让贝雪更加紧张。须臾。右手突然被人抓起。骇地她急欲抽回。而对方手上骤然用了力道。使她根本抽不回去。那人用大姆指轻轻摩挲着贝雪白晳地手背赞道:“娘子地玉手纤长秀美。骨肉匀称。这是为夫见过地最美地手。”

听他地嗓音。判断他地年龄应该不会太大。不过被人这样抓着手。贝雪还是感到颇为不爽。急道:“放开我!”

男子故做委屈地打趣道:“娘子生气了。是因为夫回来晚了吗?为夫可是拜完堂连客人都没陪就先来陪你了。”

见他油腔滑调。贝雪忍不住伸手去揭盖头。倒要看看这个新郎地庐山真面目。她地手刚抬起来。便被男子腾地扼住了手腕。并快速点了她地肩井**。

顷刻间,她的身子酸软的无法动弹。同时低沉而极具磁性的声音,从容不迫在耳边响起,“呵呵,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当由为夫帮你才是。”

说着扶起她,从身后将盖头掀起。贝雪想回头,可身子却软塌塌没有半分气力。急的额头上都已泌出了细密的汗珠,大声惊叫道:“我怎么动不了了?”

“为夫点了你的**道。”他答的云淡风轻,仿佛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贝雪又气又急:“你……你要干什么?”

“今日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你说为夫要干什么?”说着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块红布,将贝雪的眼睛遮住系好。

他的这一举动着实吓了贝雪一跳,大声嚷道:“喂,你干嘛点我**道,为什么蒙我眼睛?快放开我!”

凑到贝雪耳边,他温言耳语:“为夫知道,娘子第一次定然害羞拘谨,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好玩的法子,娘子不觉的这样更有情趣吗?”他的声音很好听,而语气中却带着轻浮挑逗的意味。

一听这话,贝雪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这是什么命啊,穿越就穿越吧,结果连新郎都没看到就直接入洞房了。若是摊上个好的也就认了,糟糕的是,听这言词好像是个眠花宿柳的浪荡公子。羞愤不已的她,真恨不得回头给他个嘴巴。可现在的情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反抗那只是奢望。

顷刻,一双手伸向她的耳朵,贝雪的心跳骤然加速,恐惧一寸一寸侵噬着她全部理智,失声惊叫:“拿开你的手,你别碰我!”

男子的脸上始终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轻轻摘掉贝雪左耳金镶钻流苏耳环收入怀中,然后从后边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肢,将脸贴到她的脖颈,柔声耳语,“娘子莫怕,为夫会很温柔的。”

巨大的惊惧,让她本能的脱口而出,“来人啊!救——”命字还没出口,男子的吻已铺天盖地的袭来,那灼热的唇,不断在她的唇上辗转碾压,弄的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非礼进行中,自己却无计可施无法反抗。她的脑袋“嗡嗡”乱响,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血液也似乎停止了流动,就连呼吸都变的异常困难。

这时,一种淡淡的异香如鬼魅般钻入鼻孔,令她有一瞬的恍惚,只觉脑子里乱乱的,身体里仿佛有小虫在四处游走,麻麻的,热热的,本来抵触的心被那异样的感觉揉皱了,击碎了,反抗抵触顷刻烟消云散,竟不由自主的主动迎合起来。

那欲取欲求的姿态,男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波光流转中他露出无限的陶醉与得意。

缠绵悱恻的吻,不断索取永不满足,只有两颗猛烈的心跳沉沉入耳,越来越急的呼吸扑面而来,令晕乎乎,飘飘然的贝雪几欲窒息。

直到她的脸有些发紫,男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开。转而咬住了她的耳垂,从脸颊顺脖颈蜿蜒下滑至锁骨,双手放肆的在她身上四处游走,近而去解她的衣带。陷入迷醉状态的贝雪一下惊醒,仅存着理智让她挣扎出口,“不要——”可话一溢出喉咙,听起来却如同呢喃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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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洞房花烛乌龙夜(中)

真的不要吗?”男子低沉斯哑的声音诱惑般在耳畔轻荡,沉重炽热的吸呼扑打在脸上酥酥痒痒的,贝雪仿佛受了蛊惑,仅存的理智也瞬间崩溃。

“娘子,为夫回来了——”

这猝不及防的一嗓子,将屋内二人惊的魂飞天外,刚才的缠绵缱绻立时荡然无存。

也就在电光火石间,反应极快的男子,麻利的解开了她的**道。贝雪只觉身子一轻,头上被什么东西盖住。等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到了床上,屋内快速安静下来。

“吱嘎——”似乎是有人用力将门推开了,迎面灌入的风中,夹杂着阵阵酒气。贝雪听到有一个人踏着纷乱的步子走了进来。

“咣当——”沉重的掩门声,惊的她心跳登时漏了半拍。

怎么又来一个?这个人是新郎,那刚才和自己耳鬓厮磨的人又是谁?这一切是不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她只觉心口一阵恶寒,仿佛在寒冬腊月被人兜头兜脸泼了一盆冷水。

一步,两步,三步……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近。

极度恐惧的贝雪刚才都已经吃亏了,这次决不能再叫他接近。急忙的伸手掀去头上的盖头,却发现眼前还是漆黑,这才意识到眼睛上还蒙着眼罩,又胡乱的将眼罩摘下。

对面男子,三十左右岁的年纪,丰神俊朗,身材伟岸,醉酒的神态中带着一股邪魅之气。大概是让贝雪不同寻常的举动搞蒙了,此时正惊愕的望着她。

她哪有心思欣赏男子的俊美,一个键步蹿出老远,惊慌失措的夺门欲逃。怎奈门早已被男子进门时栓住,她不会开,急得胡乱拉扯门栓,却是无济于事。

见她要跑。男子冲上来一把按住了她地手。沉声喝道:“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如被火烫。贝雪倏然抽手。快速跑到楠木桌边。双手抱胸惊惧地望着他颤声道:“谁是你娘子?走开。离我远点。”

对她如此激烈地反应。男子不以为然。这种情况他经地多了。等生米煮成熟饭。哪一个不乖乖听话?他地嘴角牵起一抹奸笑。慢慢朝她走来。

“你别过来!叫你别过来听见没有?”

贝雪地警告。男子全当耳旁风。根本不予理会。继续邪笑着靠近。

贝雪被吓地小脸煞白。慌乱中本能地抄起桌上地茶杯。大声警告:“再往前走我对你不客气了!”

男子没管那个,反而扑了上来,贝雪用力将茶杯向他掷去,他往旁闪身,顺利的躲过。那杯子落地,“啪——”的一声,碎瓷片四处飞溅,男子勃然大怒,“你——放肆!胆敢对本侯不敬!”

贝雪身子一震,更加慌张的不知所措,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立即逃出去,于是再次冲到门口。男子随后赶来,没等她逃脱,便被其抵在门上动弹不得。

两个人急促的喘着粗气,就那样对视着。

他俊逸邪魅的脸离贝雪是那样的近,而此刻这俊美的脸却对她没有丝毫吸引力,反而觉的分外厌恶。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信,我根本不是你的娘子!”贝雪头如斗大,歇斯底里的怒吼。

男子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的神情布满阴云,寒声道:“能嫁给我永安侯,你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况且即已拜堂,你就是我的娘子,现在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促狭的将脸靠近,“别忘了,当初可是你爹求着本侯娶你的。”

他死死的盯着贝雪,目光中有火苗在呼呼闪动。被那种霸道的气势震住,贝雪一下被震摄住,正在其愣神的功夫,他却已强行吻上了她的唇。

羞愤不已的贝雪被他禁锢的死死的,挣扎不过,于是狠命用力一咬,“啊”永安侯痛的松了口。接着又狠狠用力踩了他一脚,趁他痛的无暇顾及自己,贝雪立即跑开。

从来都是人家巴结着永安侯,况且在这方土地,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做威做福惯了,何曾受过这等待遇?又急又恼的他不顾脚疼,一瘸一拐的拨腿便追,二人便围着楠木八仙桌展开了拉锯战。

此刻,犹如困兽般在屋内团团乱转的贝雪,没有办法逃出去,只能一边和永安侯周旋,一边拼命大喊:“来人啊,救命啊!外面有没有人……”

果然经过一番大呼小叫,门口渐有人影走近。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贝雪呼救的声音更大了,不曾想那人趴门听听动静,捂着嘴“扑哧”一笑,转身离去。

希望破灭,此刻如同置身于老虎笼子,随时都有可能被老虎吃掉,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恐惧过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其僵持。

女孩子的体力毕竟无法跟男人相比,几个回合下来贝雪就有点体力不支,一不小心被永安侯抓住拖到床边,一把扔到床上欺身压住。有力的大手剥粽子般,没费吹灰之力,几下便扯开她的衣襟,露出贴身小衣。

这时永安侯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贝雪左胸上方锁骨的位置,眼睛发亮,兴奋的赞道:“娘子还真是风情万种,妩媚妖娆,哈哈本侯喜欢!”

顺着他的目光,贝雪扫了一看,因为角度的问题,她看到左胸上方好像有纹身,却看不清纹的是什么?

但此时来不及思考更多,贝雪趁机奋力推他,却被他抓住双臂,死死的按在两侧。因惊恐而骤然起伏的胸口,更令永安侯亢奋的热血上涌,猛然向下吻去。

眼见挣扎无望又无援手,生不如死的贝雪真恨命运太会捉弄人,为什么让她穿到这个倒霉女子身上?还让她摊上这么个霸道腹黑的夫君?看来这辈子算是毁在这了!

万念俱灰的她咬着唇,绝望的闭上眼睛,无奈的将头扭向一边,有晶莹滚烫的泪,顺眼角漱漱而出。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就当被狗咬一口了!

“叭——”耳边响起沉闷的声音,永安侯身子一震,重重倒伏到她身上。

她被吓的屏息蹙目差点晕厥过去。可半晌却不见有下一步的动作,缓缓睁眼,见永安侯一动不动正闭眼趴在她的胸口。羞怒的贝雪也不知哪来一股子冲劲,狠命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你没事吧?”一句温暖的话语传入耳朵。这才惊觉屋内还有其它人

第三章 洞房花烛乌龙夜(下)

寻音望去,只见床边伫立着一个身材瘦削,目光炯炯的年轻男子。他身穿黑色短打衣,手腕,脚腕,腰际都干净利落的紧紧束起,精明中透着股子干练。

四目相对,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将脸别向一边。惊愕片刻,贝雪忽然明白过来,赶快整理好她的衣衫。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立即划过脑海,屈辱,不安,愤怒迅速燃起她胸中的怒火,她猛然向黑衣男子扑来,嘴里骂道:“好你个臭流氓,竟然干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黑衣男子翩若羽雁向后一闪,她一下扑空,由于用力过猛,此时已收不住身形,向前踉跄几步,扑到旁边造型简练的落地铜鎏金鹤首明灯上。她一手撑地,一手顺势死死的抓着那鹤灯的脖子。

只听“吱——”的一声,那鹤嘴突然自动张开,缓缓伸出长长的舌头,舌头上竟放着一寸半大小的赤色锦盒。

此刻,贝雪忘记了站起,只傻傻的看着那莫名其妙出现的锦盒发愣。

黑衣男子自然也被这样的意外吓了一跳,然而看到那锦盒,他的目光有一刹那不确定的闪亮。他走到近前,谨慎的从腰间拿出匕首,伸到锦盒下面,轻轻将它托起,好在什么机关暗器都没有。

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当看到盒中之物时,他的脸上瞬间溢出中大奖般的狂喜笑容,兴奋道:“怪不得寻遍侯府都找不到,原来竟然藏在这里,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见他那副眉开眼笑的样子,贝雪的火气一下涌上脑门,爬起来迅速向其扑去。以为她要抢锦盒,黑衣男子板起面孔,一手挡住她一手将锦盒揣入怀中。

“好你个不要脸的人渣,不但偷人,还偷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贝雪认为该男子就是先前轻薄她的人,刚才的愤怒屈辱令她疯了似的在男子身上一阵胡打乱骂。

一听这话,黑衣男子恍然大悟。一把抓住贝雪的手腕蹙眉低喝:“姑娘,你认错人了吧?刚才可是我救的你。”

贝雪一怔,难道这屋内还有其它人?不,不可能!正牌新郎一进来,轻薄她的人就消失不见了,想必是躲了起来。于是咬牙笃定:“是你,你少抵赖,这屋内根本没有其它人。”

黑衣男子“嗤”地一笑。甩开她地手。讥诮道:“姑娘。那个人早跳后窗逃跑了。”

闻听此言她浑身一颤。这才惊觉。刚才她太激动都没注意。虽然这两个人说话声音很像。但还是不太一样。这个男子地声音更清亮些。更何况离地近。她也没闻到他身上有那种奇异地香味。

贝雪暗暗吁了口气。然而另一个想法却又跳了出来。顿觉尴尬无比。结结巴巴地道:“你……你难道……一直在这屋子里?”

见他点头。贝雪脑子轰然炸开。这样不堪回首地一晚。他竟全然看在眼里?心念一动。面红耳赤地贝雪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姑娘保重吧!”黑衣男子得到了想要地东西转身欲走。

“诶……等等……”贝雪脱口而出。

他顿住身子,“姑娘还有何事?”

半晌,贝雪嗫嚅道:“刚才误会你了,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黑衣男子刚迈开步子,身后又响起她的声音,“那个……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她忐忑不安的低着头,声音渐次低下去,她不想嫁给腹黑侯爷,更不想把幸福葬送在这里。

黑衣男子讶异的转身,神色颇为凝重,黑玉般的眸子如一潭死水。贝雪感觉到他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良久,只听他一字一顿的道:“跟我走,你不后悔吗?”

贝雪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床上那个人,面色坚定的说:“我绝不后悔!”

他没吱声,算是默认了。转身向左侧的织锦屏风走去。

“哎……门在这里。”贝雪急忙提醒。

他不太的沉声问:“你走不走?”说着继续向屏风走去。

“真是个怪人!”贝雪嘟囔着跟上去。

屏风后面是个不大的耳室,里面摆设简单,正中是镂空雕花的熏香炉,旁边矮几上放着青铜阴阳鱼洗手盆,内侧角落里放着恭桶,墙壁上有三盏狮首壁灯。其实它就是古代的厕屋,等同于现代的卫生间。

黑衣男子伸手用力敲击中间那个壁灯三下,“吱——”角落里的地砖向旁移去,现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来。

贝雪吃惊的捂住嘴巴,指着那地洞,“这……这……”

他淡漠道:“这是永安侯设置的逃生秘道,咱们就从这出去。”说完率先下入洞中。

不知道这男子是什么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晓得了人家的机关秘道?更不知道他拿走的那个锦盒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但容不得贝雪多想,也管不了那么多,火烧眉毛,只顾眼前,把心一横,她也钻入洞中。

……

月黑风高,秋风习习,寂静的夜偶尔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和几声狗叫。

现在已是三更天了,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贝雪跟着黑衣男子进了一座深宅大院。

借着微弱的灯火她将院子看了个大概,不由感叹:“这小偷家条件还算不错,可为什么好像入了无人之境一般看不到一个人呢?”带着满腹疑惑,两人顺畅的穿过前院步入中堂。

刚进正厅,一阵细细好闻的伽南香盈盈泌入心脾,令她紧张不安的情绪稍稍有所缓解。

抬眼见一男子,身穿松垮垮的月白素锦寝袍,墨缎般的头发随意披散脑后,正悠闲的靠在透雕云纹紫檀椅榻上闭目养神。那神闲闲意懒懒的姿态,和他淡定闲适的表情相得益彰,慵懒中透着股子放荡不羁。

男子旁边,环伺着两名十五六岁的绿裳俏婢。一个正用笋尖般的素手给其揉捏着肩膀,另一个蹲在旁边,乖巧的给他捶打着双腿,而他正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贝雪面露不屑,在心中暗暗鄙视,“哼,一个大男人让两个小姑娘揉肩捶腿,他也好意思?这定是个贪图享乐的纨绔少爷。”

这时黑衣男子上前一步,“南公子,梓夜如约而来,让你久等了。”贝雪心中一惊,原来这不是他家,那他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南公子好像没听到,自顾自的打了个哈欠,伸出右手,旁边俏婢很有眼色,急忙递上茶水。缓缓睁眼,他用茶盖滗着茶沫,目光不经意瞥到了贝雪,神色倏然一变,不过眸中的惊愕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他慵懒自得的姿态。

被那寒气逼人的目光扫过,贝雪隐隐感到不安,慌忙将头低下。乖乖,这样意懒神闲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样凌厉的目光?强烈的第六感提示她,眼前男子定是个高深莫测的人,所以她再不敢小觑人家了。

这时,懒洋洋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响起,“梓夜,看来你风流不减当年啊,妻儿被拘,这么快又觅得新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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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上无赖

一句话说的贝雪面红耳赤。低头见自己一身大红吉服,正宗新娘子打扮。可即使你误会了,也用不着这么刻薄的讽刺人家吧?没等梓夜辩解,贝雪便大声抢白道:“你胡说些什么?我跟他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从来没有人跟南公子这么说话,他微微一愣,目光转到了贝雪身上,神情如天上的乌云变幻莫测令人难以琢磨。

那么看人干嘛?吓唬谁啊?她才不怕呢。贝雪极力装得很镇定的样子,倔犟的将目光迎上去,与他对视。心脏却“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梓夜并不在乎他的讽刺,只淡然道:“南公子说笑了,那个孟浪的梓夜已死,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和我的妻儿平安过一辈子。”同时转头道:“这位姑娘是永安侯新娶的夫人,我看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永安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将她带了出来。”

对于刚才自己的无理,南公子一点都没有愧疚心理。只淡淡的“哦”了一声,转头道:“请问姑娘芳名?”

他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贝雪有点怵他本不想说,不过转念一想告诉他又何妨,于是大方的说道:“我叫贝雪。”

梓夜顿时一怔,狐疑道:“永安侯娶了安知府家的大小姐安彩灵,在齐丰镇是人尽皆知的,你怎么说自己叫贝雪呢?”

啊,露馅了!虽说她莫名其妙的借用了这个女子的肉身,但对于她的一切,她可是一无所知,只好慌忙改口,“哦是这样,我是叫安彩灵,贝雪是我的小名。”

同时也更加黯然,是知府家的大小姐又有什么用呢?逃出洞房,若回那个所谓的家,想必他们畏于永安侯的权势,也得将自己送回去吧。

梓夜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容的将刚才得到的锦盒掏出,“南公子,我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请你话复前言。

接过婢女递上来的锦盒,打开看了看,南公子好整以暇的说道:“很好,不愧为第一神偷。既然你做到了,我自会遵守诺言,明天你的妻儿便会安然回到家中。”默默片刻,懒洋洋的道:“咱们后会有期吧。”

梓夜如释重负。不屑道:“本人会日夜祈求上天保佑。愿今生今世再也遇不上你这个瘟神。”说罢转身出门。可前脚刚迈出门槛。就听身后道:“等等——”

贝雪顿住身子。一种不好地预感袭上心头。梓夜也停下脚步。俩人回头奇怪地望着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怀好意地说:“丫头。若想走。先把欠我地一千两银子还了。”

“什么?”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贝雪地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倍。愠色已浮于脸上。

“怎么?想赖账吗?”南公子剑眉一挑。斜睨着她。

这不摆明了讹人吗!贝雪差点被他那无赖样气地大吐血。点指着他怒道:“你……你……你简直不可理谕!我何时欠你一千两银子了?”

南公子悠然的抿了口茶,解释道:“梓夜是在帮我做事时,将你救出的,所以这人情应该是你欠我的,而不是他的。”

嘿!这个人颠倒是非强辞夺理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贝雪不由的气往上涌。

顿了顿,他捂嘴打了个哈欠又道:“这世间做什么事都需要付出代价,救你自然不能白救,看你也挺机灵,要么留下做我的贴身婢女抵债了事,要么拿出一千银子为自己赎身,我便放你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他一脸无害的样子,谁成想竟这般厚颜无耻。贝雪攥着拳头,不由气结。

梓夜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满的蹙眉道:“南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何苦为难一个女儿家?况且她是我带来我,我必须带她走。”

“好啊,你把她带走,就永远都别想再见到你的妻儿。”南公子依旧懒怠的话语,波澜不惊的说出来,却带着实实在在的威胁。

“你——”梓夜气的脸色铁青,又担心妻儿安危,又不忍看贝雪留下为婢,左右为难起来。

这家伙,简直卑鄙无耻到了极点,先绑了人家妻儿让人去帮他盗宝贝,又强辞夺理逼迫自己做他的贴身侍女,现在又拿梓夜妻儿的性命进行威胁。

尽管她恨的牙根痒痒,但也清楚,必竟是梓夜将自己救出,总不能让他为了自己连妻儿都不要了吧?反复掂量权衡,最终神色黯淡的妥协,“你放了他的妻儿,我留下便是。”

“姑娘,你……”梓夜惊愕的望着她。

贝雪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口不对心的道:“放心,反正逃出侯府我也没有地方可去。能有个收留我吃饭的地方,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这话时,她只觉自己的心拨凉拨凉的。老天,贝雪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觉醒来穿入洞房,差点被人xxoo。好容易逃出来,却被这么一个阴险怪异的人威逼,当他的侍女。难不成自己最近撞邪了吗?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自己遇上了呢?她愤怒,她悲泣,却又无可奈何。

慵懒的面容下,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梓夜放心,她这样机灵,我是不会苛待她的。”说着轻轻扫了一眼贝雪。

迎上他的眼神,贝雪一脸质疑,你不苛待我才怪?少假惺惺的!

……

晚上脱衣睡觉的时候,她看到了左胸前那个纹身,那是一串姿态婀娜,色彩艳丽的粉红色蝴蝶兰。整个图案纹的相当逼真细腻,就连花瓣上的纹路都纹的栩栩如生。白晳的皮肤跃上鲜艳的蝴蝶兰,更将她衬托的妩媚动人。

想不到古代人那么保守,这女子竟会在自己身上做纹身!贝雪又惊又喜,曾经羡慕过别人漂亮纹身,可她怕疼,使终没有勇气。却想不到自己居然穿到一个带纹身的女孩身上。

而且蝴蝶兰的花语是:我爱你,幸福向你飞来。寓意甚好,也算是给她倍受打击的心灵一点小小抚慰。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这一连串的意外变故,让她无法坦然接受。原来穿越并不好玩,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和无法预知的未来,太多的不确定令她不安。多希望这一切只是场梦,等自己一觉醒来,便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回到她熟悉的家人身边。

第五章 第一次服侍公子

清晨,湛蓝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贝雪已哈欠连天的捧着漱口茶,和另一名捧着干净衣裳的婢女伫立在南公子寝室门外。

其实天还没亮,她就被同屋的婢女从被窝里拽起,絮絮叨叨的告诉她要如何伺候南少爷。此刻,她已在门外站了半个时晨了。

想想自己穿越来的身份,好赖不济也是知府家的大小姐,按说也该由丫环侍侯的。昨晚既然知道这一切,还硬要自己这个“白目”做他的婢女,不是摆明了要故意为难自己吗?

这个变态狂,为什么偏要和自己过不去呢?想想以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她在心中叫苦不迭。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击掌声传来。贝雪一个激灵从自怜自艾中惊醒。身后捧衣的婢女斜了她一眼,催促道:“主人叫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

一进门,迎面扑来的依旧是伽南香的香气。而整个室内的摆设,古朴简约并不奢华,色调多以暖色为主,给人以温馨恬淡的感觉。

南公子正懒散的坐在红木床边。垂顺的黑发,修长的身材,俊逸的面容,在素白色丝绸寝衣的衬托下更多了一份祥和的气质。

若不是通过昨晚的事,贝雪事先对他有所了解。以他现在的神形,还真会误以为他是个多么淡定的人。但不管怎么说,希望他一会不要为难自己才好。

捧衣的婢女将衣服放下,转身轻轻退了出去。“诶——”贝雪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望着她的背影欲将其唤回。

南公子伸了一个懒腰,慢条斯理的道:“你是我的贴身婢女,服侍我的事当由你全全负责。”说着示意她走上前来。

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她硬着头皮端着漱口茶走到近前。

头一次服侍别人。还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赖地男子。她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整个人像木偶似地紧绷着。而南公子却神情自若地漱口。没有一丁点不自在。

漱完口。指了指旁边地湿毛巾。贝雪双手捧到他面前。他却不接。抬起头。贝雪用眼光向他传递着信息:“喂。你想干嘛!难不成想让本小姐给你擦脸不成?”

南公子盯上她恼怒地目光。一脸大惑不解外加无辜地样子。像是在说:“你是我地贴身侍女。这是你应该做地。”

俩人在这微妙地氛围下默默片刻。南公子终于将脸一沉。冷冷地问道:“难道没有人教你怎么服侍主人吗?”

贝雪一窒。早上是有人教过。但也没说要帮他擦脸啊!况且她觉地为他擦脸。是件很丢脸很没面子地事。但看着他脸上浮现地不满。只能将火压了又压。暗叹一声。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现在自己身份卑微。什么男女平等。什么人格尊严。那些现代人地思想意识。还是暂时束之高阁吧。

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他擦完脸。他却颐指气使地命令。“过来。给我梳头。”

撇撇嘴,她无奈的拿起犀牛角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心里暗自琢磨,这头该怎么梳呢?记得古装电视剧里男子的头发一般在头上盘个髻,然后别个簪子,或戴冠,或扎头巾。可是自己不会啊!

正凝神思忖着,忽听南公子“啊”的一声叫。

原来她只专注凝思,浑然不觉犀牛梳下的头发已打了结,她一用力,弄痛了他。南公子的脸冷若冰霜,沉声道:“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连个头都不会梳。”

贝雪气的从后边狠瞪了他一眼,忍不住讥诮道:“你嫌我笨手笨脚的可以换人嘛!”

没想到南公子在铜镜中,看到了她对自己的白眼,勃然道:“你想激本公子放了你,本公子偏偏不让你得惩。”接着翘起二郎腿,一副痞子样,懒洋洋的说:“奴婢贝雪,手脚粗笨扣一两,目无主子扣一两,现在一共欠本公子一千零二两银子。”

“你——”贝雪盯着他登时哑然。眼前这个bt男,难不成掉到钱眼里了?他怎么这么不讲理!这银子越欠越多,自己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重获自由?贝雪气滞於胸,真恨不得掐死他以泄心头之愤。

南公子在铜镜中,盯着她那张气的铁青的小脸得意道:“看什么看,想让本公子再扣你几两银子吗?”

以后若他不满就扣银子,这日子还有法过吗?心烦意乱的贝雪气的都快抓狂了,却不得不暗气暗憋。

他的发丝又粗又硬,很有光泽。绾了半天贝雪也没绾好他的头发,后来干脆把头发拢到一起,用发带将其束好,梳了一个马尾巴辫。

左看右看,南公子质疑道:“这就是你为主人梳的头发吗?”

贝雪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该死的!本小姐连自己父母都没这么侍侯过,叫你占了大便宜,你还唧唧歪歪的。

见她气鼓鼓的不作声,南公子无奈的摇摇头,起身摆成个“大”字道:“更衣。”

深吸了一口气,抖开衣服,贝雪帮他穿上。可她对那服饰不太了解,衣带系了觉的不对,改了重系,然后又觉的不对,反反复复,不知不觉已急的汗水涔涔。

突然南公子抓住她的手用力甩开,轻蔑的说:“你还真是笨的可以!”然后自己系好衣带,扬长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贝雪重重跺脚,“哼!拽什么拽?你以为谁爱侍侯你啊?早晚我要想办法逃出你的魔掌。”

南公子留给贝雪的印象就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她不由的猜想这样一个人,是当官的?还是富家少爷?还是其它的什么?有意和下人打听他的身份,而得到的答复都是,侍侯好你的主子,其它的一概别问。

吃过早饭,有人通知她收拾行装跟主人出趟门。她询问去哪?他们也缄口不言,这令贝雪十分诧异。他这人倒真是古怪的很,这么神神秘秘的隐藏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转念又一想,也好,这说不定这就是自己逃跑的机会。

第六章 卑鄙的套牢你

时值初秋,秋老虎依旧猛烈。干燥的空气中没有一丝微风,夹道林立的树木萎靡不振,一切都在闷热中了无生气。唯有那仿佛不知疲惫的秋蝉,一声赛似一声的放声歌唱,直唱的你心烦意乱,急欲抓狂。

南公子带了八名身材矫健的佩刀随从,外加贝雪,一行十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上了路。

不知他要去什么地方?南公子不说,她也不敢问,只默默的跟着马车行走。怎奈,一同徒步的皆为男子,他们身体强健,步幅偏大。而她长的娇小,紧着踱步才吃力的勉强跟上。

烈日当头,贝雪虽折了叶子繁茂的树枝挡在头顶,但仍被日头晒的头昏目眩,汗流颊背。心情烦躁的她拿出丝帕擦拭汗水,却不经意间透过抖动的窗帘缝隙,看到了南公子坐在车内悠然自得的样子,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这是什么男人啊?一点都没有风度,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一行人就她这么一个女子,都快晒成肉干了,也不说让人家上车避避暑。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狠狠的痛骂自己,贝雪啊贝雪,你蠢啊!这是古代,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在他眼中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他良心发现啦!

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要走,她只能咬牙坚持。这时窗帘一掀,南公子眯着眼,懒怠的道:“雪丫头,受不了了吧,上车避避暑吧!”

虽然不满,不过听他这么说,贝雪还是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然而刚上车,他突然掀起袍子下摆,将腿抬起随意的道:“车坐久了,腿有些酸,你帮本公子捶捶吧。”

汗!怪不得他会那么好心?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忍着怒火,深吸一口气,贝雪郁闷的蹲下帮他捶腿。边捶边在心里腹诽,臭东西,叫你装蒜!叫你摆谱!叫你神气!早晚叫你倒过来帮本小姐捶腿。

不知何时南公子睁开了眼睛,审视着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像被人窥探到了心事,她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故做轻松的笑笑,“没……没什么?”

南公子打着哈欠又将眼睛闭上,嘟囔道:“你早上没吃饭啊?怎么一点劲都没有?”

正憋着气没处撒地贝雪。一听这话。握紧拳。卯足劲。使劲向他地腿砸去。“哎哟”这腿是什么做地。怎么这么硬呢!她痛地直抖手。抬眼却见人家跟没事人似地。脸上似乎还挂着意味不明地笑。不禁更令她懊恼。

突然。南公子地耳朵动了动。腾地睁眼掀开窗帘。向外张望。与此同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八名随从已拨刀警惕地护在马车周围。

原来前方五十米开外。十多名手持利刃地黑衣蒙面人。虎视眈眈地挡住了他们地去路。

被他地反常举动吓了一跳。贝雪下意识地欲掀帘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被南公子抓着衣领拉了回来。

这时。一个随从靠近车窗低声道:“主人。看来他们来者不善。一会小地带几个人在这里阻挡。叫二虎护送您离开。”

没等他表态。“嗖嗖嗖”马车后方传来破空之声。

众人大惊下急急回头,车后五十米开外,又现出十多名和刚才一样装束的蒙面男子。不用问,他们定是一伙的。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随从的话,贝雪也知道他们遇上了麻烦。

心知人家有备而来,想跑恐怕没那么容易,但也绝不甘心看着费尽心力得到的神药落入他人之手。

南公子脑子飞快的旋转,很快便有了主意。狠狠的撂下窗帘,倏的将贝雪拽坐到自己身边。不知道他又要发生什么神经,贝雪惊愕的盯着他竟忘记了反抗。

他从怀中掏出梓夜盗回的锦盒,一把塞到贝雪的手里。同时掐住她的下颌,迫视着她的眼睛,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一字一顿的道:“锦盒之内是救命的神药,你带着它到甘泉镇融汇客栈。若三日后等不到我,就将它交于赵掌柜,跟他说这是回魂丹,他便明白怎么做了。”

不知为何,见他焦虑的样子,贝雪竟心生快意,眉毛一挑,戏谑道:“这么信任我啊?你不怕我拿着神药半路跑了吗?”

南公子深不见底的眼眸凝出森森寒意,仿佛要将她冰冻。不知为什么,看到他那眼神,贝雪心里竟然毛毛的。

片刻,他唇角浮出了一丝冷笑,惋惜道:“安大小姐若想早日去阎王那里报道,那本公子也无话可说。”

听他似乎话里有话,贝雪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他将脸凑近,邪邪的一笑,玩味道:“你已中了本公子的毒,还敢不听话我的话吗?”

心头猛然一跳,却想不透他何时对自己动了手脚,莫不是他在诓骗自己?于是怒道:“你胡说!”而心中却没底了。

话音刚落,南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捏开了她的嘴巴,之后一抬她的下巴。只觉有个东西滑入自己喉咙,并顺势而下,同时一种怪异的味道溢满口腔。

心知不妙,慌的她抓紧喉咙,咳了几声,却怎么也咳不出来。

南公子放开她,拍拍手,得意道:“这回相信本公子没骗你吧?”

“你好卑鄙!”

他不以为然的扬起头:“不毒不狠不丈夫。只要你乖乖按本公子的话去做,日夜祈祷我贵体安康,我没事,你便没事。”

都怪自己一时惩口舌之快,结果却招来被他套牢的无妄之灾,贝雪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但此刻她顾不得多想,也顾不得与他置气,仅存的理智支配她赶快抠嗓,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南公子盯着她淡淡的道:“那药丸遇水便化,你就是将嗓子抠破也吐不出来了,还是省省力气吧。”略一沉思,又警告道:“千万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的回魂丹只能救病入膏肓的人,它可解不了你身上的奇毒。”

外面的黑衣人见他们停在那里迟迟不动,便一步步向他们逼来。

形势万分危急,他面色一肃,最后嘱咐道:“一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喊叫,不要让对方发现车上还有人。”说完掀开车帘一角钻了出去。

见他露头了,那伙人止住脚步。南公子潇洒的掸一掸衣袖,依旧保持着放荡不羁的神采。懒洋洋的调侃道:“看来我南某人人缘还不错嘛!刚到贵宝地便有这么多人整装迎接了。”

第七章 耳环换狐狸

对方领头之人口气不善的道:“少废话,乖乖交出回魂丹,我饶尔等不死,若不识相,别怪兄弟们手黑!”

那略带磁性的声音,立即挑动了贝雪的某根神经,所有的不堪回首齐齐涌上心头。回想当晚,自己被冒充永安侯的**贼在洞房污辱调戏,虽然被蒙住眼睛,但那声音她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是那个淫贼吗?她狐疑的将车窗掀个小缝,紧张的向外张望。但对方蒙着脸,根本看不他的真实面容。

这些人的耳目还真是灵通,昨晚刚得到回魂丹,今日就有人前来明抢。南公子剑眉一竖,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不错,回魂丹就在我手,有本事就来拿!”

话不投机,再不多言。刹时间,刀光剑影纠缠一处。

看似慵懒不羁的南公子,此时却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手中的长剑挽着一团团剑花,携着凶煞的戾气,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鲜血喷溅,惨叫不绝。

而他的随从们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贝雪不懂武功,但也能看出他们个个训练有素,武功超凡。有道是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对方人多势众,这场激烈搏杀,一时竟难分高下。

平时只在电影,电视剧中看到过这种厮杀镜头,今日亲眼目睹这样惨烈恐怖的血腥场面,柔弱的贝雪,早就吓的手软脚软魂飞魄散了。怕被人发现,她捂着嘴不敢出声,无力的蜷缩在马车一角,竟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人家以逸待劳,又人多势众。南公子心知想要脱身怕比登天还难,更担心时间拖的久了,车上的贝雪被人发现。

抽时机给对手一记扫堂腿,脚下却不经意的踢起一枚石子。不远处,拉车的白马中招,吃痛的“稀哩哩”一声长嘶,向东疾驰而去。蒙面人以为那是一辆空车,也没在意,任由它去了。

马车突然快速启动,巨大的贯力令车内猝不及防的贝雪,猛的向后倒去。后脑一下撞到了车框,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哗啦啦”地流水声。贝雪渐渐苏醒。只觉地头昏昏觉沉沉。痛地不行。她龇牙咧嘴地捂着涨痛地后脑。挣扎着坐起身子。

头这么痛。该不会是撞成脑震荡了吧?这马也真是地。好端端地发什么疯嘛。难道被那血腥地场面吓到了?

想到那么多人都来抢回魂丹。看来一定价值不扉。伸手从怀中摸出那个锦盒。打开见白衬上躺着一颗黑呼呼地药丸。

拿出看了看。又闻了闻。不过就是一颗普通药丸吗?真有那么神奇。可以让病入膏肓地人起死回生吗?哎!只可惜自己被那个坏家伙暗算中了奇毒。要不然把它拿出去卖了。自己也能在古代买房置地。使奴唤婢了。

想到这。她突然明白。南公子给自己下毒。不就是防着自己带药跑掉吗?看来唯今之计。只能先到甘泉镇地融汇客栈等他了。老天啊老天。千万保佑他别死。自己可不想这么窝囊地死去。

一顿胡思乱想后,也在车内缓的差不多了,掀开车帘,见拉车的白马正啃食着地上的青草。撑着酸痛无力的身子下车,只见自己正处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周围皆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

口渴难耐,闷热难当的她,几步奔到溪边,迫不及待的捧起清洌的溪水喝了个够。同时不断捧着泌凉的溪水,拍打在脸颊上,冰冰凉凉,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除去了燥热的暑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日头已经偏西,凭感觉应该是下午四五点钟了。这地方山高林密,人迹罕至,离村镇的距离想必也不会近,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她只是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办公室文员,也没什么野外生存经验。肚子饿了,想抓鱼烤着吃,可费了半天劲,连鱼鳞都没摸到。懊恼的直起身子,突然前方树林里,蹿出一个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挣扎了几下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以为是只兔子,顾不得穿上鞋袜,光着脚“蹬蹬蹬”跑了过去。到近前看清了,原来是一只后腿中了飞镖的狐狸崽,它全身的皮毛黑如墨缎,亮如抹油,小巧的耳朵,尖尖的嘴巴,葡萄般的眼睛,惊恐中透着狡黠。

贝雪从小就喜欢小动物,曾经养过猫,养过狗,还养过小兔子。今日一见这小狐狸小巧可爱,顿时喜欢上了它。

“小家伙,你一定很痛吧!”伸手试控性的想摸摸它,它却“呜呜”瑟缩着叫了两声,眼里满是敌意。怕它咬自己,忙缩回手,无奈的看着它,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你在干嘛?”身后传来一男子爽朗的声音。

这林中还有其它人?贝雪诧异的回头,见身后一前一后站着两名男子。

与其说话之人,生的神清骨秀,气宇轩昂。一袭浅蓝色银丝暗纹长衫随风舞动,潇洒俊逸中隐隐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

时间有片刻的停滞,内心有刹那的悸动,这样奇妙的气场将二人包围,双方都不约而同被对方的神采气质所倾倒。

清风吹来,一片叶子从二人眼前翩跚掠过。如梦初醒,贝雪意识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呢,于是局促的收回目光,两片红云却悄悄爬上面颊。

男子也觉的自己有些失礼,不过他的窘迫转瞬即逝,很快镇定下来,温和的说:“姑娘,这小狐是我的猎物。”

贝雪回头看了看受伤的小狐狸。小狐很有灵性,也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求救似的冲贝雪哀号了两声。凄凉的悲鸣,听的她直揪心。脱口问道:“你要把它怎样?”

男子神色自然,不温不火的说:“云山墨狐的皮毛,光滑柔顺如婴儿肌肤,雨雪灰尘皆不能染,更奇的是,有它皮毛在的地方,蛇蚁毒虫皆退避三舍。所以说,它的皮毛是裘皮中的极品。”

虽没明说,贝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他只用镖打中小狐狸的腿,怕也是为了要一张完整的皮。

本想帮小狐求情,如今听说这狐皮竟这般珍贵,且二人又不熟识,怎好冒然张这个口。但看小狐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实在不能眼睁睁看其被人弄死剥皮。踌躇片刻,她心中有了主意。

冲男子莞尔一笑,恭维道:“我见公子神色间透着威严与大气,想必定是个胸怀宽广之人。这小狐乖巧可爱,我一见便觉十分投缘,不忍心见其被杀剥皮,不知公子可否大发慈悲,将它让给我。”

他的神色波澜不惊,只是微笑的看着贝雪不置可否。

见其并没断然拒绝,心知有门,急忙摘下耳上唯一的一只耳环,匆匆塞到男子手里,歉然道:“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你先收下,那边还有一辆马车,一起抵给你,若还不够,给你打欠条也可以。”

男子抿着唇,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这时,他身后的那个随从,上前嘲讽道:“姑娘,这狐皮少说也值上千两白银……”没等他把话说完,男子一扬手,他便噤若寒蝉不再出声了。

拿起耳环细细端详,男子郑重的问:“姑娘,你真决定用耳环换吗?”

贝雪点点头,心里却没底了,刚才那人说这小狐狸那么值钱,自己只拿小小的耳环换,似乎占了人家大便宜了。

男子朗声道:“好,君子乘人之美,小狐让给你便是。”

“谢谢公子,你真是好人。”贝雪欣喜若狂,拍着手跳了起来。

却发现对面二人有些不对劲,顺着他们的目光低头一看。

mz:亲们开头脑筋,猜猜他看到了什么?

第八章 篝火醉人

阳光下,一双裸足现在眼前。玲珑如玉的脚趾,圆润粉红的指甲,几缕细小的草叶从趾缝中调皮的钻出,越发显的那脚洁白剔透,小巧可爱,让人有种欲握在手中的冲动。

古代女子的脚是不可被男人随便看的吧?想到这,她不自在的用左脚踩住右脚,男子微微歉然,忙道:“姑娘快快将鞋穿上!”

“哦”她应着,急急跑去河边。

穿好鞋袜归来的贝雪,见小狐狸虚弱的趴在草地上,腿已经被人包扎好了。抬头探寻似的去看男子,男子笑着点点头。

她心中一暖,扭头再看小狐狸,眼中已没有了刚才的机敏劲,一副受伤小兽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蹲下身,试探的去抚摸它。它好像明白是贝雪救了它,竟温顺的没有反抗。

心疼的抱它入怀,感激的看着男子轻声道:“我叫贝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他迟疑了一下:“呃……你叫我无痕吧!”接着指了指身旁的随从,“他叫喜顺,从小一直跟着我。”贝雪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

无痕疑惑的问:“贝姑娘怎么独自一人来这深山之中?”

一边抚摸着小狐狸的背毛,她一边叹息,“我跟主人出来,路遇劫匪走散了。”

“不知你家主人是……?”

“呃……这个……”自己是被南公子赖去当奴婢的,对于他的情况一概不知。可自己既是奴婢却不知道主人是谁,这似乎又说不过去。

见其吱吱唔唔。知其必有难言之隐。无痕急忙转移话题:“贝姑娘。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她长出了一口气:“我要去甘泉镇”

无痕目光一亮。开怀道:“巧了。我去京城正好路过甘泉镇。如姑娘不嫌弃。不如我们搭个伴一路同行可好?”

穿越到这个陌生地朝代。她两眼一抹黑。只知道去甘泉镇。却连甘泉镇在哪。怎么走都不知道。若能有这样一个人一路同行。当然求之不得。她欣然应允。

……

云山地密林中有袅袅炊烟扶摇直上。那是溪边草地上贝雪。无痕。喜顺三人围坐在篝火边烤鱼所致。

虽然初见,但贝雪对他二人颇有好感。如今坐下来一块野炊,少了拘谨,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烤鱼的香味。他们各自执着穿鱼的木棍,架在火上烤。那烤鱼的“滋滋”声,柴禾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气氛顿时温馨热闹起来。

旁边趴着的小狐狸此时也来了精神,抬起头小鼻子一动一动,嗅着空气中的香味,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火上的烤鱼儿。

贝雪轻笑着腾出手,宠溺的摸摸它,“这小东西,刚才都喂它鱼了,看样子好像还没吃饱似的。”

小狐狸“唔唔”两声,似乎不满她的嘲笑。

这时无痕拿过她手中的木棍,很自然的将自己烤好的鱼递了过来。她一怔想推辞,见无痕笑着示意自己拿着,还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下了。

只听他嘱咐道:“小心烫!”贝雪没想到他竟这般细心,还这般有风度,跟那个可恶的南公子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心念一动,便微微有些局促,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她不停的去吹烤鱼,待心绪缓和一点,这才小心剥下一块放在嘴里。虽没有任何调料腌渍,但鱼肉却保持了最原始的鲜味。这是她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鱼。

日落西山。天边大片大片的晚霞,就像红色、橙色、黄色等颜料倾泻在宣纸上,随意混和晕开,宛如一副美丽无匹的抽像画。那整体的色彩,神韵,气势,让人无比赞叹。

在这样优美的环境下,吃着这样的晚餐,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贝雪畅然道:“这晚霞好美啊!对了,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天气一定不错。”

无痕似笑非笑的抿嘴道:“我还听说,日没胭脂红,无雨也有风。”

“哦!那这两种说法岂不茅盾?”贝雪茫然的看着他。

“天气本就变化无常,没定论的。”无痕波澜不惊的道。

喜顺转动着手中叉鱼的木棍,有些担忧,“晴天当然好,若下雨那咱们可就遭殃了。”

“没关系,我那有马车,咱们可以到车上避雨。”贝雪说着往林边一指,众人回头,却不见马车,只有无痕和喜顺拴在树上的两匹马。

手指僵在半空,她难以置信的嗫嚅道:“我的马车明明停在那里的?怎么没有了呢?”

喜顺转过头,“我们过来时就没见到马车。”

她一拍脑门:“定是那马趁着无人看管,自己溜走了。”

……

太阳下山了,湛蓝的天空如湖水中滴入了墨汁,一点点暗沉下来。

喜顺借口说去林中再拾些柴禾,起身离开了。河边篝火旁就只剩下贝雪,无痕和一只是吃饱了缩成圆团睡觉的小狐狸。

夜色下,凉风习习。无痕挑了挑篝火,扭头问:“贝姑娘可吃好了?”当看到她的脸时,俊朗的面庞瞬间绽出难以抑制的笑意。

“公子笑什么?”贝雪被他笑的满脑子问号,多少有些不自在。

看她局促的样子,无痕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调侃道:“这是打哪来的一只小花猫啊?”

意识到是自己脸上沾了东西,她顿时满头黑线,忙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自己吃鱼时很注意的,怎么还是弄脏了脸,唔……自己的美好形象算是毁了。

擦完脸,见无痕依旧忍俊不禁。她懊恼,没擦净吗?急忙又擦了两下。

以为这回总行了吧,谁成想无痕的笑意更浓了。她的脸灼热起来,暗叫,贝雪啊贝雪,今天这脸算是丢到太平洋上去了。急欲起身去河边洗洗,却被无痕一把拽住。

篝火的映衬下,俩人就那样凝视着。无痕的眼中盛满温柔与宠溺,没有一丁点拘谨,就像他们早就相识一样,那样熟稔,那样自然的伸出大姆指,轻柔的在她嘴角抚了一下。

贝雪的心不安份的“咚咚”直跳,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不是说古人都很保守吗?看来保守的是女子,而不是男子啊。

虽说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也算不得什么,可为什么在那一刻自己放任了他的举动,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第九章 雨夜温情

不知不觉起风了,木炭被吹的格外闪亮。贝雪抱着小狐狸看看天空汹涌翻滚的乌云,感叹道:“看样子天真的要下雨了。”想想又担心的说:“喜顺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无痕沉着道:“他会武功,应该不会有事。”

正说着喜顺兴冲冲的从林中跑了回来。见他两手空空,头上还粘着两片树叶,贝雪更加疑惑:“喜顺大哥,你没事吧?”

此时乌云盖顶,远处有轰鸣的雷声滚过,风卷起树叶在身边呼啸,已是山雨欲来的架势。喜顺并没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急道:“要下雨了,公子,贝姑娘,快跟小的走。”

三人在林中穿梭,已有稀稀疏疏的雨滴落下。很快,眼前现出一个用树枝搭建的窝棚。

一道闪电张牙舞爪的撕破苍穹,紧跟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响过,密密麻麻的雨,便纷纷砸落下来。

喜顺忙让二人钻入窝棚。那窝棚不大,依着一棵一米来粗的古树而建。俩人靠着大树坐下。喜顺则坐在靠外的一侧,替二人遮风挡雨。

贝雪恍然道:“喜顺大哥,这窝棚是你刚才搭的吧!”

他挠挠头,“听主子说有可能下雨,小的怎么能见主人淋雨挨浇,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以防万一。”

未雨筹谋,凡事都给主子想到前头,这样的眼立见和办事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比的了的。贝雪不禁对他萧然起敬。

电闪雷鸣中,风更狂,雨更盛,耳边皆是雨水拍打万物的“啪啪”之声。四周漆黑,也不知喜顺压了多少树枝,窝棚挡风遮雨的效果还真是不错。

外面风声鹤唳。棚内自有别样温暖。漆黑狭小地空间里。贝雪抱着小狐狸只能和无痕肩并肩地坐在一起。彼此地体温透过衣服融合一处。那样温暖。那样踏实。那样美妙。两颗燥动灼热地心。猛烈地跳动着。却都保持着镇定。默默不语。

这一天一晚地离奇经历。着实令她心力交瘁。外面“哗哗”地雨声此刻就像催眠曲。无痕身上好闻地龙涏香味。又舒缓了她地情绪。倦意袭来。渐渐睡熟地她。竟不知不觉歪到了无痕地肩膀上。

他闭着眼。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一动不动地任她依靠。

夜雨早在下半夜就已停了。晨曦初露。碧空万里。明亮地阳光透过树枝地缝隙。照在贝雪地脸上。将她从熟睡中唤醒。此时窝棚里只剩她一人。低头见怀中地小狐狸居然还在睡觉。不由暗笑。点着它地脑门嘲笑道:“小东西。原来你比我还懒啊。”

小狐狸懒洋洋地睁开眼。挣扎了一下。贝雪将它放到地上。出了窝棚。见无痕负手立于梧桐树下。那挺拔伟岸地背影透露着些许孤傲。

深吸一口清新地空气。正欲上前和他打召呼。他那清爽地声音却先传入耳朵。“贝姑娘醒了。昨晚睡地好吗?等一会喜顺将马牵过来。我们就上路。”虽然跟她说着话。无痕却依旧立在那里看着远方。没有回头。

昨天那样的雨夜,自己竟睡的很香很安心,她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开怀道:“嗯,很好。”

头顶树叶上有晶莹的水珠,从翠绿的叶片边缘,耀着太阳的光芒缓缓滑落。贝雪伸出玉手,“啪”那豆大的水滴在她的手中摔成水花,泌凉的感觉立盈于心,她发自内心的笑了,俏美的容颜,顿时焕发出亮丽的光彩。

恰巧南公子转身看到了这一幕,顷刻间万物失色,只有沐浴在晨曦中那抹清纯的倩影,深深的印入心中。

贝雪抬眼,见他正看着自己,于是脆生生的叫道:“无痕大哥,有没有刀,借我一下。”

回过神的无痕,惊道:“你要做什么?”

走到他面前,贝雪伸出玉手,笑盈盈的望着他。他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从袖中摸出一把金镶八宝珊瑚匕首。

贝雪拿在手里,跑到昨晚他们一起靠着的那棵一米来粗的梧桐树上,费力的刻下了“贝雪到此一游”六个大字,心中暗笑“嘿嘿”自己来破坏古董了。

无痕释然,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在她的字迹旁边刻道:“无痕到此一游”然后兴至盎然的说:“到此一游的不止你一个人啊!”俩人相视一笑。

……

策略的与南翔,喜顺聊天。贝雪终于了解,这个时空原本是东面的傲来国、西面的西和国、南面的楚玉国、北面的风雷国四国并立。后来北面的风雷国被东面的傲来国消灭,就成了三国割据的状态。现在三国国君皆已称帝,属傲来国国力最强,她身处的就是傲来国。

身无分文的贝雪,带着受伤的小狐狸,厚着脸皮吃人家的,花人家的,无痕却丝毫不以为忤,欣然充当她们的衣食父母,这让她好生感激。

三日后的正午时分,他们到了甘泉镇的融汇客栈。原来融汇客栈是甘泉镇最大的客栈,一楼经营着酒楼生意,二楼才是供人歇脚打尖的客房。

时值正午,一楼大部分的餐桌都坐满了食客,酒香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更加觉得腹中饥饿。无痕将大厅扫视了一遍,询问道:“贝姑娘要在这里等人吗?”

见她点头,无痕露出欣然的笑容,“那我和喜顺就可以放心的回京城了,咱们先找个位置吃午饭吧。”

“也好”她应着,却感到靠窗的角落里,隐约有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下意识的望过去,震惊错锷的同时,更多的是惊喜。惊的是想不到他会比自己先到,喜的是他没事,自己这条小命也算是保住了。没错,靠窗坐的正是让她又惧又恨的南公子。

无痕和喜顺被热情的店小二引领到了旁边的座位,回头却见贝雪抱着小狐狸,傻傻的愣在原地。正欲唤她过来,却见她径直走到角落里靠窗的座位,和一男子交谈起来。

南公子同桌的还有两人,贝雪仔细一看,正是那八名随从中的其中两位。她不由暗暗吃惊,怎么只剩下两个了,那另外六名不会都牺牲了吧。

不知南公子到底给自己下的是什么毒,虽然现在没什么感觉,但总觉的身体里已经安装了定时炸弹,只要南公子死了,自己随时都可能毒发身亡,所以忧心忡忡担心了一路。

再见南公子,一如往昔,还是那副放荡不羁的懒散样子。贝雪兴奋道:“公子没事,真是太好了。”

第十章 一诺千金

端起茶碗,南公子悠然的呷了一口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怀抱的小狐狸,脸色腾的一变,厌恶的质问:“你是在为我高兴,还是在为你自己高兴?”

贝雪的脸刷的蒙上了一层阴霾。这人怎么这样,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为自己高兴怎么了?难道还想让自己对一个给自己下毒的人,感恩戴德不成?

这时南翔放下茶碗,沉着脸责问道:“按说你应该比我早到才是,怎么落在了后头?”

“你那破马将我拉到了深山老林里,我又没长翅膀,想快,快得了吗?”贝雪恼了,语气不善的冲他抱怨。

远处,一直注视他们的无痕,看到贝雪似乎跟那男子发生了争执,便带着喜顺走过来,关切的询问:“贝姑娘怎么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将人家忽略了,忙道:“啊……没什么。你们先吃饭,我一会就过去。”

南公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无痕,神色复杂的问:“这位是……”

当着无痕的面,她压下满腔怒火,尽量平和的回答:“这位是无痕公子,路上承蒙他照顾,要不我现在还到不了呢。”

见此人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不似碌碌无为之辈。南公子收起自己的懒散样子,转尔肃然客气道:“我这婢女笨拙的很,一路定给公子添了不少麻烦,南某在此谢过。”

说着拱了拱手,冲身旁的随从递了眼色,随从心领神会,马上拿出二锭元宝捧到他面前。

明白了他们的关系,无痕礼貌的浅笑着,对银子视若不见。抬手摸了摸贝雪怀抱的小狐狸,不温不火的道:“南公子过谦了,我与贝姑娘是朋友,帮扶照应是应该的。”顿了顿又温文有礼的说:“下午我们还要赶路去京城,既然贝姑娘是你的侍女,不知南公子可否批准她与在下吃顿离行饭。”

旁边的随从捧着银子,尴尬的看了看南公子。南公子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他将银子收起来。对于无痕的要求虽然心里不愿,但面子上总要过的去,只好故做大方的应允,“我虽是她的主子,但她也有自由,如果她愿意,南某没意见。”

这话说地真好听。贝雪腹诽着。却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

她特意拣了个背对南公子地位置坐下。喜顺勤快地给二人斟了茶。无痕漫不经心地道:“他就是你说地怪异地主子吧。我看你们刚才好像起了争执?”

贝雪满脸委屈地嘟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针对我。为难我。”

放下茶杯。无痕奇怪地问:“是什么原因让贝姑娘做了他地侍女?”

一听这话。她更感到憋屈。但却不知怎么说才好。

见她欲言又止地样子。无痕诚肯地说:“我们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却一见如故。是朋友。亦是知己。你若有事不必压在心底。若对无痕放心。可以诉与我听。若能帮。定不推辞。”

听他这么说,贝雪很是感动。是啊,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属他对自己最好了。他从不和自己计较得失,不像南公子,总是不断诓她,算计她。

面对这样真诚的朋友,自己亦当抱以赤诚才对,于是坦然道:“其实是我欠他人情,他要我拿一千两银子做为补偿,我拿不出,便要我做他的贴身侍女来抵债。”

“这样啊!”无痕吃了一惊,抬头却见表面不堪在意的南公子,眼神竟时不时往他们这边飘。

无痕冲贝雪扬扬下巴,低声调侃:“他在看你,看来你的主子还挺关心你的。”

“是吗?”贝雪回头,却见他正和手下说着什么,并没看自己。于是板起脸,嗔怪道:“无痕大哥竟拿人家开心。”

略思片刻,无痕突然郑重其事的说:“我愿助你脱离他,重获自由,你可愿意?”

贝雪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真……真的吗?”重获自由,那可是她的梦想啊,她可不愿跟着那样一个不讲理,还处处针对她的坏家伙生活在一起。

旁边的喜顺咽下口中的菜,自信的咐和:“我家公子说能帮你就能帮你。”

轻轻扭了扭手上的扳指,无痕云淡风轻的道:“你不是欠他一千两银子吗?我现在身边没有那么多,明日清晨便会派人将银子送来。”

盯着他,贝雪震惊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虽说是朋友,他将那么矜贵的小狐狸让给自己,已经足够意思了,现在又要拿银子为自己赎身,这样欠无痕公子的是不是太多了?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自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可她又多么渴望获得自由,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默默的垂下睫,感激道:“那我今后便是你的侍女了。”

无痕哑然失笑,不无严肃的说:“我拿姑娘当朋友,帮你是心甘情愿不带任何条件的。”想了想又道:“贝姑娘家乡在哪?自由后赶快回家去吧。”

“呃……我家在齐丰镇,无痕公子费心了。”她答的是这俱身子的家乡。而自己真正的家,今生恐怕再也回不去了。无痕并不是随口一问,他早已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地名。

……

送走了无痕公子。晚饭后,独自呆在房中的贝雪把小狐狸放在桌子上,高兴的逗弄着它,“小东西,咱们明天就能获得自由了,你高不高兴?”

小狐狸看着她,乖巧的眨了眨黑亮的眼睛,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贝雪也不指着它真能听懂自己的话,只是想有一个追诉对象。搬过凳子坐下,一边摸它一边置气道:“那个坏家伙还真能沉的住气,到现在也不来要他的宝贝还魂丹。我知道,他是在等我主动向他索要解药。”说着眯起眼看向一边,发狠道:“哼!想让我先低头,没门!看谁耗的过谁。”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小狐狸用头磨蹭着她的手,像在给她鼓励。

贝雪喜出望外,伸手将它抱在怀里,点着它的脑门,调笑道:“原来你不是小呆瓜,你也蛮通人性的吗?”

它一听,挣扎着要离开她的怀抱。贝雪笑了,“你是嫌小呆瓜不好听吗?让我想想,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好呢?你是墨狐,叫小黑,太俗!不如叫小墨吧!这名好,就叫小墨。”

眨了眨眼,小狐狸扭动了两下身子不挣扎了,温顺的蜷在了她的怀里。

后宫嫔妃序列表

六宫之首:皇后

正一品:贵妃、淑妃、贤妃、德妃

从一品:夫人

正二品:妃

从二品:昭仪、昭媛、昭容、淑仪、淑媛、淑容、修仪、修媛、修容、

正三品:贵嫔

从三品:婕妤

正四品:容华

从四品:婉仪、芳仪、芬仪、德仪、顺仪

正五品:嫔

从五品:小仪、小媛、良媛、良娣

正六品:贵人

从六品:才人、美人

正七品:常在、娘子

从七品:选侍

正八品:采女

从八品:更衣

希望对大家看书能有所帮助。

古代时辰对照表

【子时】(北京时间23时至01时)。

【丑时】(北京时间01时至03时)。

【寅时】(北京时间03时至05时)。

【卯时】(北京时间05时至07时)。

【辰时】(北京时间07时至09时)。

【巳时】(北京时间09时至11时)。

【午时】(北京时间11时至13时)。

【未时】(北京时间13时至15时)。

【申时】(北京时间15食至17时)。

【酉时】(北京时间17是至19时)。

【戌时】(北京时间19时至21时)。

【亥时】(北京时间21时至23时)。

再讲一下更点,古代把晚上戌时作为一更,亥时作为二更,子时作为三,丑时为四,寅时为五更。

整理给大家,希望对看文有所帮助。

上架了,俺有话说~~

接到上架通知,于是偶就得华丽丽的上架了。明珠感谢九九,阿零,拾一,感谢一路上亲们的鼓励与陪伴,是你们让我不再孤独。

每当上线后,看到大家的留言,推荐,打赏,鲜花,我所有的疲惫会在那一刻一扫而光,就像打了兴奋剂一般,充满了前进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一直以来,明珠写文虽然不快,但一直追文的亲一定知道,发书至今,明珠从没断更过,现在上架了,明珠提速的同时也保持不断更(声明一下,实在有不可抗力时一定补上)

上架是对俺努力的一种肯定。当然亲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经济能力决定要不要支持明珠,对于要离开的亲,俺忍住欲抱着你大腿,希望你不抛弃俺的冲动说:曾经对俺的支持,让俺心中温暖感动,忠心的谢谢你们。(挥泪挥泪啊~~)

对于决定支持的亲,先抱着啃一口,俺不敢保证别的,但可以保证后续故事绝对精彩,若觉的不好,欢迎大家拍我。(咳咳~~俺把锅盖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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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后文:入v刚刚是第二卷开头,西和国之行也算初入江湖,风格会与第一卷在宫廷大相径庭,本书各式美男也都集体在这卷闪亮登相(希望他们的出场不要雷到大家哦~~)

虐恋缠mian的情~惊心动魄的劫~绝对是女主穿越以来不同凡响的人生经历~~

什么我太啰嗦?好吧,只剩下最后一句了,那就是~~满地打滚求粉红票~~期待中~~飘走了~~

告读者书

最近起点开始防盗了,多少会影响一些朋友的阅读习惯,然后在一些d贴的文下,也看到了一些朋友们的留言,还有很多读者朋友们很热心的把自己看过的文,手打出来,与其它朋友们分享。为这类朋友感动,但请朋友们能不能静下心来的听作者们说几句话。

那么我们就先谈谈作者的收入好了。

再就是,每一位作者的收入的12%是要交给国家税务的。

以五十万字的文为例,前二十万是公众章节,后面三十万因为每章不可能正好是整数,所以差不多按二十九万字算,一个读者全部定阅了,就是

290000/1000*0.01*(1-0.12)=2.552元

作者的收入是两块五毛五分钱。

是啊,我们只是算了作者的收入,没算你们的投入,你们投入一定不止这个数目,所以看到我们算了,只怕更会觉得这么点钱,作者就更不会在乎了。可是,作者在乎!

作者们每天更新,很多都不是专职的作者,他们除了上班、上学之外,利用睡觉的时间在网上码字,其实初衷都不是为了钱,因为喜欢码字,因为想被认同。

如果用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辛苦结构的作品,却被盗版网战不费不分一毫的拿去,他们赚到了大笔的广告费用,破坏了市场规则之后,而却没人去体会作者的心情?

两块五毛钱在现实中能做什么?每个位作者每天用大把时间来码字,去查资料,消耗了身体健康、放弃玩乐的时间,真的只值两块五毛钱吗?

试想一下,我们看到辛苦一年却拿不到工资的农民工,站在高楼上讨薪时,会愤慨,会同情。那么,d贴的网站和那些无良的承包商又有什么区别?而各位读者朋友们,你们不是正在助纣为虐吗?

作者也是劳动者,他们每一个字都是辛苦所得,带着无限的诚意与热忱,渴望大家,用实际的行动来支持大家喜欢的作者。

女生网全体作者谢谢大家了!

第十一章 到底谁耍谁

“当当当”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贝雪暗自窃喜,“嘿嘿”你终于忍不住了吧!将小狐狸放在桌子上,也不管它听不听的懂,嘱咐道:“小墨,你老实待着,不许乱动啊。”

打开房门,不出所料,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南公子。心中的得意化成了满面春风,她卖乖道:“公子有事叫奴婢去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南公子的俊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进屋后迎面看到桌子上的小狐狸,眉头微微一皱,转身盯着贝雪。贝雪则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茫然的问:“公子有事吗?”

“把回魂丹还给我。”他开门见山的沉声道。

呵呵,终于撑不住了吧?贝雪笑吟吟的从怀中掏出,爽快道:“喏,给你。”可当他伸手来拿,贝雪却突然将手背于身后。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耍弄于他,南公子艰难的缩回悬于半空的手。双目凝霜,冷冷的迫视着她,气氛立时僵硬起来。片刻,一字一顿的道:“你敢耍我?”

虽然贝雪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那凌厉的气势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淡然一笑,伸出纤纤玉手,慢条斯理的说:“请先把解药给我。”那神情没有一丝惧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气的额头青筋暴跳,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好,跟我谈条件?”

贝雪故做委屈的颔首,低声嗫嚅道:“奴婢不敢,奴婢知道公子贵人多忘事,只是想提醒一下罢了。”她明为服软,实则以退为进。

不过这招真好用,见她低头,南公子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这样吧,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伸手,你拿出回魂丹,我拿出解药。”

贝雪小心谨慎的说:“那你先把解药拿出来给我看看。”小心使得万年船,真怕他对自己使诈。

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南公子心里好笑。从怀中掐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小纸团,伸到她眼前:“丫头看好了,纸里面包着的就是解药,这回你放心了吧?”

“一,二,三”俩人一齐伸手,各自拿回需要的东西。

南公子打开锦盒,拿出药丸闻了闻确认无误,将其收好。而贝雪剥开纸团,里面还裹有一层纸,心道:这解药包得还挺严实。于是层层打开,打到最后,除了纸还是纸,哪来的什么解药?她气的俏脸绯红,“你这无赖竟然使诈?”

见她气恼,南公子在一旁忍不住大笑起来。她一跺脚,歇斯底里的大叫,“别笑了,快把解药给我!”

此刻,南公子那放荡不羁的懒散样子又浮现在脸上,幸灾乐祸说:“你对主子这般无理,还这么不听话,本公子决定等药性发作,折磨的你不堪忍受时再给你解药。”

“你……”她被南公子的话激的眼前冒火,忍无可忍的上前便抓。南公子灵敏的钳住她的手腕,坏笑着凑近,“丫头,别自不量力,跟我斗可没你好果子吃。”说罢用力甩开她。

前一刻还在憧憬着得到自由,后一刻所有的希望全部幻灭。巨大的心理落差,加上穿越以来所受的委屈,酸楚,在这一刻迸发出来,她不顾形象的双手抱膝,蹲在地上,号淘大哭起来。

见贝雪哭了,小狐狸急的在桌边一瘸一拐的团团乱转,并“呜呜”的叫了起来。

南公子愣了片刻,开怀大笑起来。这齐丰镇安知府家的千金大小姐,还真是率真,如此失仪的举动她也做的出来?

见南公子笑自己,她呜呜咽咽抽泣的更厉害了。忍着笑,南公子嗔责道:“你这丫头真是的,这么不禁逗。”

贝雪泪眼婆娑的抬头,没好气的向房门一指,“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这是跟主子说话应有的态度吗?南公子皱了皱眉,还是有一丝不忍的说:“别哭了,你根本没有中毒。”

像有人按下了暂停键,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迷蒙的看了看南公子,质疑道:“你胡说,你明明给我吃了毒药。”

捂嘴打了个哈欠,南公子懒怠的道:“当时情况危机,我怕你带着回魂丹跑了,才那么说的。其实我给你吃的是补气血的药,对身体没有任何危害的。”

真相大白,自己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只觉的眼前的人太可怕了,他的一个小小伎量,就耍的自己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若常此以往,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出门前,南公子看了一眼桌上的焦燥不安的小狐狸,肃然道:“我讨厌带毛的东西!明天上路前,你想办法把它处理掉。”说罢转身离去。

……

经过昨晚的事,更坚定了贝雪离开他的决心。

想想自己若能拿着一千两银子放到他的面前,然后在他的惊愕中潇洒离去,也算是出了这么多天所受的恶气。次日清晨,贝雪便早早的站在客栈门外,翘首以盼给自己送银子的人尽快到来。

早饭过后,还不见无痕的人前来找她?眼见南公子的随从,也在找人雇马车准备上路了,贝雪急的心如油煎。

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莫不是回去后无痕公子后悔了?不,不可能,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难道送银子的人路上有事耽搁了?对,一定是这样。

她心中充满期待,不断安慰着自己,更不愿轻易放弃这次机会。这时南公子的一个随从,过来传话,“公子等急了,叫你快点。”

“哦,我好了,咱们走吧。”她心里急急想着对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走了两步,虚弱的跌坐在地,吓的那随从忙将她扶起,慌道:“贝姑娘,你怎么了?”

“我头痛……啊……好痛……”

随从手忙脚乱的将她扶上chuang,飞快的跑了出去。

闻信赶来的南公子,见她倒在床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蹙眉道:“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搞成这副样子。”

贝雪气息柔弱的说:“那日马车突然启动,我的头撞到了车框上,应该是轻微脑震荡了。这些日子其实我经常头痛,一痛就动不得,现在怕是又犯病了。”

“脑震荡”是什么病,南公子没听说过,不过听她说脑了被撞了还是有些担心的。但转而一想,自己同样时间紧迫,于是道:“你在马车上坐着不用走路,应该问题不大。”

第十二章 华丽变身

贝雪急忙捂着头做痛苦状,顺嘴瞎掰道:“我现在头痛难耐,若在车上一晃恐怕忍受不了。”虚弱的喘了两口气,又可怜兮兮的哀求,“公子可不可以,等我头痛缓解一些咱再上路?”

睁眼偷窥,见他仍在犹豫,贝雪支撑起身体,有气无力的低诉,“若公子真有要紧事,差不得这一时半会儿,那奴婢挺一挺便是。”说着假意体力不支,手臂一软,趴在床上。

见她那副柔弱的样子,南公子就是再狠的心肠,也有些于心不忍。吩咐身边的随从去请大夫,然后悻悻的踏出门去。

一场戏怕是能拖上半天,贝雪长长出了口气,心急如焚的等待送银子的人快快到来。

南公子请来的大夫只诊出她身子虚弱,其它的也没诊出什么。一见要露馅,她便说自己这也痛,那也痛,还说人家是庸医,大夫被她忽悠迷糊了,便依了她,开了镇痛的药方。

拖到中午,她都望眼欲穿了,还是不见人来。而南公子一趟一趟的来看她,脸色明显越来越yīn沉。贝雪那颗炙热的心渐渐凉了下去。知道自己已经拖不下去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上车前,见她还抱着小狐狸不放,南公子沉着脸不满道:“不是让你把它处理掉吗?”

心情异常低落的贝雪抱着小狐狸,无精打采的低着头,坚定道:“小墨的脚受伤了,我是不会抛弃它的。”

看贝雪一副失魂落迫的样子,南公子也懒的跟她争执,“好,不抛弃它也行,你要养着它,每月扣一两银子。”

贝雪默然上车,扣吧!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都欠你这么多了,还差再多一点吗?

赶了几天的路,当他们出了傲来国边境,踏上楚玉国的国土之后。南公子撩开窗帘,冲其中的一个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伸手一掌砍在毫无防备的贝雪后颈。她身子一软晕了过去。随从用大黑布袋将她罩上,抬入车中。

……

慢慢贝雪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感觉额头上有东西,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抓到了一块湿毛巾,她腾的翻身坐起,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紫檀木雕花秀床上。床头粉红色的绡纱账用灵芝玉带勾拢着。屋内举架颇高,摆设精致华美,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

好奇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当目光触及到红木圆桌摆着的精美点心时,这才觉得自己此刻胃腹空空,饥饿难耐。

左顾右盼见屋内无人,她三步并做两步,快速扑上前来。右手刚伸出去,又顿在空中。没跟主人打招呼,这算不算偷吃?转念又一想,反正屋内无人,自己偷吃也没人看见,况且桌上点心这么多,随便吃几块应该看不出来的。

于是,抓起一块山芋枣泥糕塞进嘴里。那糕点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十分可口。再看桌上还有好几样不知名的精美点心,她忍不住十指大动,大快朵颐起来。

吃的正香,迎面进来一个端着水盆的粉裳少女。四目相对,二人脸上皆是讶色。偷吃被人发现,贝雪只觉得无比羞愧,倏的将手中糕点扔回盘子,神色慌乱的正欲措词解释,谁知那粉裳少女以为她把糕点扔回去是动了怒,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满脸慌恐的求饶:“奴婢不知道娘娘已经醒了,冲撞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本以为她会大声质问自己,或鄙视自己,谁成想她会给自己下跪,向自己救饶?摸不着头脑的贝雪,回头看身后无人,在确定她是跟自己说话后,音调立时升高了八度,指着自己的鼻子惊疑不定的问:“你……你叫我娘娘?”

那粉裳少女摸不透她为何会做此一问,仔细想了想也没叫错啊!于是更加紧张慌恐起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水盆伏首道:“是的,娘娘。”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诚惶诚恐的跪在自己面前,让贝雪着实不安,按下心中的疑惑,有什么话还是应该让她站起来再说。于是急急上前去扶,却吓的那女孩连连叩首:“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承担不起。”

自己和她认识吗,她竟然这么害怕自己?贝雪无奈的后退一步,怕吓着她,只好尽量柔声的说:“你快起来。”

“谢娘娘!”粉裳少女忐忑不安的站起身子,垂首规规距距的立在一边。

贝雪正欲进一步盘问,突然外厅珠帘响动,紧接着进来两个人。扭头一看,为首之人正是南公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随侍。

南公子今日的打扮不同以往,他头戴四龙金冠,身穿明黄色团龙锦袍,腰系玉带,足蹬黑色绣金丝祥云纹的软靴,神情依旧如故,却隐隐透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没待贝雪说话,粉裳少女早已屈膝跪地恭敬道:“皇上吉祥。”

她管南公子叫皇上?贝雪的眼睛腾的瞪大,一脸的难以置信。忽然想起刚刚那少女叫自己娘娘来着,再一联想自己是在这张床上醒来的,莫非他对我……

正暗自猜想着,南公子看到她却长出了一口气,焦急的神色立刻被淡定从容所替代,“你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现在见你醒了,朕也就放心了。”

不会吧,他怎么会是皇上呢?贝雪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错愕的看着他,那探询的眼神不亚于再看一只怪物。半晌,质疑道:“你……是皇上?”

他一摆手,宫女太监都识趣的退了出去。昂首玉立,傲然道:“不错,朕就是楚玉国的皇帝南翔,如假包换。”

此刻,贝雪的脑袋就像有一群蜜蜂在开会,“嗡嗡嗡”的乱成了一锅粥。楚玉国的皇帝,不会缺侍女吧?他想方设法将自己弄进宫,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看上自己了?老天,不会吧!自己才不要和这个腹墨皇帝在一起。

南翔随意的坐在旁边的楠木镂花高背椅上,望着胡思乱想,神游太虚的贝雪,意味深长的说:“从今以后,你的身份便是淑妃娘娘。”

贝雪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他真的对自己……完了,这下真的死翘翘了!她又气又恨,怒道:“不,我不要!”

南翔淡然一笑,捧起茶碗轻抿一口,悠然道:“要不要,这可由不得你。”

第十三章 皇帝的秘密契约

“你……你无耻!”羞恼的她,xiōng口一阵巨烈起伏。

在她的眼神里,南翔看出了她的忧虑。放下茶碗,懒洋洋的眯起眼睛,“你不必担心,朕没对你怎么样。”停了停又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一定想不明白为什么朕非要找各种理由,甚至使用卑鄙手段强行将你留在身边吧?”

这话显然引起了贝雪的兴趣,她慢慢平静下来,盯着南翔,看其会做何解释。

南翔好整以暇的拂了拂袍袖,继续道:“就是因为你长的跟朕的尹淑妃实在是太像了,除了你的声音稍微比她甜美一些外,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贝雪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双手握紧拳头。这就是他为难自己的理由,多么可笑,只是因为自己和她的尹淑妃相像,她气的大叫:“因为你很爱她,忘不了她,所以你想找我做替身?”

仿佛触动了南翔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他的脸色顿时乌云密布:“不错,朕是要你做她的替身,朕也一辈子忘不了她,不过朕从来没有爱过她。”

呵呵,这话说的有意思,不爱她却还忘不了她,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难道是……贝雪脑子灵光一闪,心中骤然雪亮。脱口道:“因为你恨她!”

一句话说到了南翔的痛处,他骤然起身,犀利的目光蓦然射向贝雪,眼中有莫名的激动,恨声道:“不错,尹淑妃不守妇德,和假冒太监的野男人私会,被朕当场撞见,激愤之下已将二人杀死。”

这个男子生气时身上传出的戾气,令贝雪心惊不已。不过也难怪,别说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就是平常男子也决接受不了妻子背叛的耻辱。心中一软,幽幽一叹,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接过茶,南翔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拈出桌上水晶花瓶里的金丝菊,贝雪一边把玩,一边奇怪的问:“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你恨她,杀死她也算一了百了,为何还要找个和她相像的替身摆在眼前,难道你整日对着我这副面孔,心里不难受吗?”

南翔面色一肃,不耐烦的道:“朕这么做自有朕的道理,你就老老实实的配合朕做好你的淑妃娘娘就是。”

这人真不爽快,要人家配合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不愿透露实情。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一点好处,自己干嘛要心甘情愿的给你当枪使?

想罢她一边嗅着ju花一边看着南翔,怡然自得道:“你虽是楚玉国的皇帝,可我是傲来国的臣民,应该不受你的管辖吧?况且你要我配合都没拿出一点合作的诚意,要我如何答应你呢?”

没想到她这么难缠,更没想到她压根没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与自己谈条件?南翔用森寒的目光审视着她。她也不逃避南翔的眼神,因为她知道,自己手里已经有了与其谈判的筹码。

片刻,南翔神色一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朕谈条件,难道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贝雪轻轻揪着花瓣,施施然的说:“民女贱命一条,皇帝若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不过我知道你想要的并不是我的命。”

这丫头竟不怕自己,“好好好”南翔连喊了三个好,一口气将茶水喝干,蹙眉道:“本朝有左右两位丞相,淑妃尹玉娇的父亲是当朝右相,兄长是安邦大将军,而朕刚继位不久……”说到这他话峰一转,“淑妃的死讯已被朕封锁,对外只说她得了传染病不能见人,你代替她无人会怀疑。”

南翔虽然说的不是很明,但贝雪也听明白了。他刚登基,右相把持朝纲,儿子手握兵权,被迫娶了右相的女儿,却发现她与人私通,激愤下杀死他们,待冷静后才明白这消息若传到右相耳朵里,尹家定然造反。

所以他封锁消息,巧的是遇到了自己这个和尹淑妃如此相像的人,所以才欲让自己代替尹淑妃稳住右相,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夺其权利,削其兵权。

弄清了事情的真相,贝雪将手中的ju花扔到桌上,娇笑着凑上前,迫住他的眼睛,“那我帮你,我会有什么好处?”

见她活心了,南翔趁热打铁,邪魅的一笑,引诱道:“你欠我的帐咱们一笔勾消,等朕废了丞相收回兵权,便赐给你二千两银子,够你潇潇洒洒过一辈子了。”

贝雪巧笑嫣然的伸出四根手指,“不行,这任务太艰巨,我要四千两。”

本以为给二千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谁成想她倒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忍着气,扳回她一根手指,讨价还价道:“三千两”

哼!皇上富有四海,竟还这么小气抠门,贝雪倔犟的坚持,“不行,就四千两。”然后讨好的笑道:“我保证跟皇上好好配合,不叫别人看出一点破绽。”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样子,南翔就纳闷了,安知府家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么胆大没规矩,还这么刁钻市侩呢?敢挑战自己的权威,好,暂且依你,看自己以后怎么收拾你!

咬了咬牙,将xiōng中奔腾的怒气压了下去,沉声道:“好,四千,就依你。”

贝雪赶紧又被充条款,“这其间,我明义上是你的淑妃,实际上咱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不许对我有非份之想。不许强行与我发生关系,否则我们的合约随时终止。”

南翔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不屑道:“你少自以为是,虽然你还算颇有姿色,但却不是朕衷爱的类型,况且朕后宫佳丽无数,怎么也轮不到你。”

他这样说,贝雪也不以为意。不过看他并不是心甘情愿,且当场又无见证人,到时他翻脸不认账怎么办?于是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那咱们就算说定了,但口说无凭,还请皇上立张契约吧。”

南翔哼了一声,这丫头着实难缠,为了大计,先稳住她。行到外厅书好契约。贝雪看了看说道:“这样不行。”

“你还想怎样?”南翔盯着她,像要将她吃了。

倏的抓过南翔的手,按在印泥上,又按在契约上,拿起一边吹着,一边满意的笑道:“这样才可以,这可是我们的秘密,你我都要保密哦。”

第十四章 冒牌淑妃巧立威

揣好契约,贝雪转头问道:“对了,你贵为皇帝,怎么会亲自跑到傲来国寻找回魂丹呢?”

南翔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神情满是哀伤,“母后千辛万苦,将朕从暗箭丛生的深宫中养大,没想到朕刚继位,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她,她便已经病入膏肓。”

整理了一下思绪又道:“听太医说天下间只有回魂丹才能治好她的病,而回魂丹是傲来国的一位有名的神医所制,现在他已死,秘方失传,听说世间所存不过三颗。朕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后死去,巧的是近来一直大旱,朕便假借去太庙祈雨为名,悄悄去傲来国为母后寻药。”

原来是这样,真想不到他还这样孝顺。贝雪不由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说完他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又道:“昨晚朕一回宫便大降甘霖,百姓们以为是朕求来的雨,都欢欣鼓舞的大肆庆祝。何况朕的母后吃了回魂丹也大有起色,所以今晚朕要宴请群臣庆贺,后宫嫔妃有品的皆要出席参加。你贵为淑妃,也得准备准备。”

这么快自己就要进入角色了,她还真是有些忐忑。见其紧张,南翔玩味的调笑道:“怎么?怕了?刚才谁说保证配合好的。”

贝雪一窒,嗔道:“可是人家也不知道尹淑妃的脾气禀性啊?”

南翔“哼”了一声,“放心,一会朕派人给你送份有关她的资料,你先歇着,朕先走了。”

前脚他刚迈出门槛,贝雪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心急的在后大叫:“等等”

顿住身子,他不爽的问:“你又有什么事啊?”

知道他讨厌小狐狸,贝雪尽量把声音放温柔,轻声嗫嚅道:“那个……我的小墨让你弄哪去了?”

就知道贝雪不会将这事忘记,他朗声道:“放心,它现在好的很,只要你将今晚的戏配合好,明天朕就将它还给你。”听他这么说,贝雪提起的心总算落了地。

……

看过南翔送来的资料,她这才知道右相的女儿尹玉娇,是正一品的淑妃,芳龄十七,喜欢的颜色是玫瑰红,喜欢的花朵是牡丹花,最爱吃的点心是榴莲酥。

她的性子骄傲轻狂,脾气不好,待人苛刻,经常因一点点小事责罚宫女。因其父兄权倾朝野,其势力盘根错节,皇上刚刚登基,出于大局的考虑,虽然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也是尽量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其它的嫔妃即使不喜欢她,大多也维持着表面的和善。

南翔皇帝的皇宫还没有立后,妃子中属尹淑妃位份最高,其次是左相的女儿冯昭仪和姚廷尉的女儿姚贵嫔,他俩也是皇帝最宠幸的妃子。

看完资料,贝雪喜忧参半。忧的是尹淑妃的性格跟自己大相径庭,她还真担心自己扮不好这个人。同时,她开始后悔当初上学时怎么没坚持学习表演专业,若自己的职业是演员,扮演好这么个角色应该不在话下,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罢罢罢!自己一直不是梦想着当演员吗?这下既然有了现成的舞台,那就让自己打起精神,为新奇的人生添上炫丽的一笔吧!同时也暗自窃喜,后宫无主,自己的位份最大,不用担心被别的嫔妃欺负,嘿嘿!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当条米虫,等混到了四千两银子,便可以出宫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午后,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王得槐,将紫云宫上下全部召到大殿门前,尖声传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约,紫云宫合宫之人侍主不利,导致淑妃染疾。现在淑妃虽然体愈,但仍罪不可恕,合宫上下全部到暴室服役。”

贝雪一惊,后来立即明白过来,不管自己再怎么像,但时间长了,熟悉她的宫女太监定会看出破绽,换换新人是好事,看来皇上心还挺细。

宣完圣旨,王得槐恭敬道:“淑妃娘娘,皇上专门给您的宫里指派了掌事宫女宁露,和首领太监崔远山前来侍侯。”

这时一男一女走上前来给她嗑头见礼,贝雪装模作样的慢声道:“抬起头来。”

二人依言抬头。见宁露模样周正,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酱紫色宫女装,一看就是个机敏聪慧的人,贝雪很喜欢。再看崔远山方脸阔口,长的并不出挑,个子也不高,不过周身却散发着一种让人可以信赖的稳重气质。

对于皇上给她挑的这俩人,她很满意。但她也不傻,知道这二人明着是来照顾她,暗地里其实就是皇上的眼线。

等王得槐一走,宁露,崔远山便带着全宫新来的太监宫女集体参拜,齐声道:“恭喜淑妃娘娘身体康愈,娘娘万福金安。”只见刚才还齐刷刷站在面前的一群人,瞬间跪倒一片。

看电视剧也许你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亲自来体会这种场面,还是令贝雪很震憾。她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是兴奋?是害怕?是紧张?亦或都是。但她知道此刻她不是贝雪,她是骄傲自大的淑妃,她不能带出一丁点的紧张。

镇定镇定,她不断告诫自己,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忐忑。但她也知道,适当的沉默是对下人最好的威慑。心神定下来后,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目光灼灼的扫视着下面跪着的人。

众人皆依礼而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他们知道这主子可不是好侍侯的。听宫人们常讲,有时尹淑妃心情不好看谁不顺眼,即使没有犯错也会拉出去痛打一顿。这时看她默不作声,大家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唯恐自己一个命运不济,被她看不顺眼,拉出去教训一通。

偌大的殿内一片寂静,众人都被包围在这莫名其妙的恐惧氛围里。默默片刻,觉得火侯应该差不多了,贝雪这才脆声道:“本宫只养忠仆,不养白眼狼!如果没信心,没能力做忠仆,现在可以抬脚走人,本宫定不会为难追究。”

巡视了一圈,见一个个都僵在那里,无人动弹,更有胆小的额头上已泌出了细密的汗珠。贝雪见自己把众人折磨成这样,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其实自己也不是故意要吓唬你们的,只是自己若不这么做,你们便会起疑心,谁叫咱们立场不同呢。

第十五章 夜宴上的暗流

一瞬间的走神过后,她将狠厉挂在脸上,冷冰冰的道:“既然都愿意做忠仆,那大家就都留下,不过往后一旦让本宫发现谁敢身在曹营心在汉,做了吃里扒外的事情,可别怪本宫不念主仆情谊。”

“奴才不敢,往后奴才们定当忠心护主,为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众人发誓似的大声喝诺,她知道暂时将他们震住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最后不忘对大家恩威并施,每个人都赏赐了银子。

……

今晚的夜宴,面对的可是满朝文武与后宫嫔妃,贝雪如临大敌,吩咐宫女按尹淑妃的喜好梳妆打扮。宫女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小心谨慎的精心侍候,足足折腾了两个多点。

贝雪本就长的丽质盈盈,这一盛装打扮,便更加光彩照人,美艳绝伦。倒是那给她增色的满头珠翠,压得她连走路都要直直的挺着脖子,令她叫苦不迭。不由暗自怅然,女为悦已者容,悦已的人是否真知道女人的苦处呢?

日落西山,红霞满天,天地间一派清平肃穆。贝雪带着宁露和几个宫女不急不缓的往今晚夜宴之地,上林苑中的万菊园溜达。

一路上,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无一不精致富丽,巧夺天工,处处彰显着皇家的气派威仪。流连其中她只顾贪看这如画风景,竟忘了此行的目地。

宁露有些焦急的小声提示,“娘娘,夜宴就要开始了,其它宫里的娘娘嫔妃们怕是已经到了,咱们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贝雪柳眉轻扬,哂道:“你急什么?本宫心里有数。”

宁露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其实她在宫里谁也不认识,去早了怕言语间露出破绽。她是故意拖延时间晚些去呢。

就这样,一会看看花,一会瞧瞧鱼,反正她见了什么都觉的新鲜。宁露和其她宫女也不敢再多嘴,只得默默的在后边跟着。估计时间拖的差不多了,贝雪这才带着宫女赶往万菊园。

一进园子,萦萦绕绕,似有若无的淡雅菊香便将其包围。夹道满目皆是绚丽缤纷的八叶菊、蟹爪菊、矢车菊、雏菊、月下白……等等名贵品种。

白色、黄色、橙色、紫色……一片片,一簇簇,千姿百态,竞相开放。它虽不像牡丹那样富丽,也不似兰花那样名贵,但它高洁幽雅,傲霜抗寒,当真是别有一番独特美韵。

转过月亮门,前方豁然开朗,园中的树枝上,挂了一排排喜庆的大红宫灯。

正北,南翔身穿一身明黄色蜀绣飞龙在天长袍,头戴紫金王冠,正气宇轩昂的端坐在黄花梨海水江崖纹五屏式宝座上。

酒宴从皇帝的座席开始,一直绵延至园口数十米。依次排开的长几上都摆好了酒菜,点心,小食。此刻人们也已按品级坐好。看到这里,贝雪不由惊叹,这摆场着实不小!

自己姗姗来迟,她赶快上前恭敬行礼,“臣妾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南翔看着她,关切的问:“怎么?爱妃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南翔改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自己爱妃,她心里别扭,多少有些难堪。定了定神,微微福身,“是有一点,不过不碍事,让皇上挂念了。”

“那就好,爱妃来的正是时候,咱们现在开席。”南翔说这话的时侯语气温软,接着又满脸宠溺的招手,“过来,坐到朕的身边。”

心知他在演戏给右相看,况且事先还有约定,于是极力配合,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还未及坐,南翔已伸手来接。

她迟疑了一下,可南翔是皇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总不能让皇上下不来台吧?笑着将手伸出去,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拉着贝雪的手,南翔使劲捏了一下,吓的她心头一跳。该死的,竟然趁机揩油!欲将手抽回,南翔却捏住不放,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半环着她的腰,摩抚着她的手,心痛道:“爱妃,你瘦了,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满朝文武大臣,后宫所有嫔妃,都眼睁睁看着他对自己情意绵绵,虽然知道在演戏,可贝雪还是紧张的僵住身子,窘的面红耳赤。皇帝的手热热的捂着她的腰,她趁人不备悄悄往下扒南翔的手,南翔却将她搂的更紧了。

侧头看着南翔的眼睛,她抗议性的暗示道,你这戏是不是做的太过了?差不多就行呗!

“爱妃大病初愈,朕知道你最爱吃榴莲酥,这是朕特地让御膳房为你做的,尝尝,合不合胃口?”说着南翔将一块莲榴酥塞进了她的嘴里,回应她的抗议。

那样的场合,贝雪也发作不得,况且有契约在先,为了小墨,为了四千两银子,为了以后的自由,罢了,反正是演戏,自己何必那样拘束,不就是想表现恩爱吗?自己干脆大方点,反被动为主动。

她巧笑嫣然的道:“皇上有心了,这榴莲酥甚合臣妾的胃口,臣妾还记得皇上也爱吃呢,来,一会皇上还要喝酒,先垫垫肚子吧。”于是将自己咬剩的另一半榴莲酥,递到他嘴边,

南翔一怔,显然没想到贝雪会这么做,只一瞬便反映过来,张口吃下含笑道:“还是爱妃更有心。”

此刻,贝雪只觉嫔妃座席上,一道道目光像一把把森寒利箭直戳上身。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有鄙夷的……她也不以为意,把脸一扬,直接无视。

刚坐稳当,南翔左手边的一个美人便娇笑着开口,“一个来月不见,姐姐的嗓音倒比原先更加甜美了。”

只见她头绾灵蛇髻,上面簪着金翅镶钻蝴蝶步摇,身着云锦芙蓉花粉色襦裙。领口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彩色蝴蝶,步摇垂在额前的彩石流苏,衬着她那精致秀丽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妩媚灵动之气。

好一个美人!贝雪见了不由赞叹。既然能和自己坐在皇帝身边,一定是最得宠的妃子,当然自己这个冒牌的不算。尹淑妃在宫中位份最大,坐在南翔身边无可厚非,资料上写着第二大的便是冯昭仪了,也是皇上最宠幸的,想必她便是冯昭仪吧。

同时也不惊讶她会做此一问。因为南翔曾说过自己的嗓音比尹淑妃甜美,既然他能听出来,其它人也定能听出来。所以贝雪心中早已想好了对策,正好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消他们心中的疑问,也省的日后频繁解释。

第十六章 真情?假意?

贝雪眉目含笑的愉悦道:“妹妹听出来了,看来皇上帮臣妾淘来的秘方还真是管用呢。”说着含情脉脉的看了南翔一眼,暗笑,哈哈叫你揩油……晚上等着你的爱妃跟你耍小性子吧!

南翔睨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轻而易举的,便将尹淑妃和她声音的差异转圜过去,更没想到她把自己抬出来,当了她的挡箭牌。

一旁的冯昭仪脸上依旧带着笑,而那笑却暗淡了好多。她嗔心了,平时皇上总是口口声声的说如何如何喜欢她,为何有那样好的方子不给自己,反倒给了人家?

贝雪抬眼向下巡视,见下面那群莺莺燕燕的妃嫔们,或纤秀,或丰满,或小巧……个个都是天生丽质,而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却都不肯屈居人后,无一例外的浓墨重彩,盛装出场。

再往下便是文武百官。这些人除了南翔以外,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而此刻她也好奇,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让皇帝都不得不小心应对的右相。

人已到齐,两边环侍的宫女们已将众人的杯中注满酒水。

皇帝举杯,意气风发的朗朗道:“朕去太庙,祈求先祖庇护楚玉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果然,先祖显灵,保佑天降甘霖;太后身体好转;淑妃恶疾消除。这样天大的喜事,朕要与众臣同贺。”说罢双手将杯高高举起,众人起身举杯,三呼万岁。

头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贝雪被那壮观的场面深深震撼。只是不知道这些表面平和恭顺的臣子们,到底有几个是忠心侍主的呢?

众人落座,歌舞乐伎徐徐入场。轻歌漫舞,觥筹交错间,一派喜庆祥和之色。

南翔左侧的冯昭仪,一会殷勤的给其斟酒,一会又给其剥葡萄皮,极尽讨好。虽然他心有不忍,却也摆出一副意兴阑珊之态,只是不住的往贝雪碗里夹菜,与其絮絮耳语,一副恩爱非常的样子。

当贝雪隔着南翔,对上冯昭仪那怨毒的眼神,她知道,这场宴会过后,自己便是众人眼热的对像了。看来往后的日子,自己真得加倍小心,否则一个不留神便有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弄不明白。

拣了几个点心,她与南翔边吃边看祝兴的舞蹈,那舞蹈跳的也真没什么创意,不是舞袖就是转圈,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而在座的其它的人,或是和身边的人触耳交谈,或是独自酌酒,或是把盏赏舞,看似也都乐得其所。

突然,感到大臣的席位上有一双疼爱的目光看向自己。放眼望去,见一五六十岁的男子,身材高大,穿着酞青蓝丝织绵缎长袍,神情儒雅,气度不凡。

贝雪一惊,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看看他所坐的位置,再看他那眼神……哦,大概他就是尹淑妃的父亲当朝右相了。贝雪不能显示出自己不认识他,只好温和的回以微笑。

她没猜错,那正是右相尹坤。楚玉国除了最尊贵的皇帝,接着便是一下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手握大权。虽怕专权,先皇帝设了左右丞相互相制衡,可现在的情况是右相结党营私,在朝中盘根错节,渐渐将势力作大。左相冯平,也就是冯昭仪的父亲,其实就是一个摆设,权利早就被人家架空了,虽然他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一场歌舞已毕,左相冯平见自己的女儿被皇帝晾在了一边,自然心有不悦,低头喝着闷酒。而右相尹坤,见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和自己的女儿如此恩爱,心下大为高兴,脸上也觉的有光,当下低声向身旁的赫内史耳语了几句。

片刻,赫内史上前朗声道:“皇上英名神武,乃天下百姓之大幸。不过有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依臣之见,皇上当早日立后才是。”

南翔嘴角扬起了不易查觉的微笑,不动声色的拂了拂袖子,“今日自当欢宴,立后之事改日再议。”

赫内史偷眼看右相,右相微微颔首,他便退了回去。然这一切,南翔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隐忍不发。

在下边一直坐着的姚贵嫔,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可偏坐在皇帝身边的人却不是自己。她不甘寂寞,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笑盈盈的站起,甜甜的道:“皇上,这样喜庆的日子歌舞看久了,也会让人生厌。不如咱们猜猜谜语,活跃一下气氛如何?”众人的目光成功被她吸引。

南翔饶有兴致的拍掌,“姚贵嫔这个提议好,那你就带个头出个谜语吧。”

得到皇上的首肯,她整了整衣裳,慢条斯理的说:“大家听好,我的谜面是,阎王爷写日记,打一句成语。”

“鬼语连篇”场中有文官立即猜了出来。

见没难住大家她又道:“兄弟六七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手,衣服全扯破。打一植物。”

这个比刚才的难,众人交头结耳的议论起来,这时左相高声道:“是大蒜”好好回味还真是大蒜,众人不由频频点头。

几次都没难住大家,姚贵嫔依旧保持着笑容,“嗯,这次我出个难一点的”停了停她道:“‘茅盾’猜一字。”

谜面一出众人开始思索,这时文官里有人问道:“是淡字吗?”姚贵嫔轻轻摇了摇头。

贝雪突然想到一个答案,不确定的问:“上下茅盾,是‘卡’字吗?”她的话音刚落,冯昭仪灵机一动脱口而出,“大小茅盾是‘尖’字。”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姚贵嫔,姚贵嫔嘴角微翘,扬声道:“两位姐姐答的都很好,不过字谜只有一个谜底,妹妹这里的谜底是冯姐姐答的‘尖’字”

第十七章 难解的谜面

贝雪不服气,认为自己的答案也是对的。抬头,见冯昭仪笑颜如花的瞥了自己一眼,得意中带着轻视之色。虽然知道她针对的是已经死去的尹淑妃,但心口仍旧堵了一口气。

“妹妹聪明,那我给妹妹出一个如何?”贝雪有意想为难她。

冯昭仪掩面“咯咯”笑了起来,那眼神好像再说,“好啊,你放马过来吧。”

“好久不动,忽然一动,上面在动,下面在痛,打一活动。”这个谜面曾经将贝雪难住,所以她脱口而出。可话音刚落,四座皆惊,大伙都用好奇的目光,审视着她。

贝雪有些窘然,这才意识到他们大概是想歪了,但表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做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冯昭仪涨红了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难住了她,贝雪高兴,脆声道:“大家知道是什么吗?”

一会的功夫赫内史高声问:“淑妃娘娘,谜底是钓鱼吗?”

贝雪嫣然一笑,称赞道:“不错,正是钓鱼。”大家细一琢磨还真是钓鱼,都有些为自己刚才的歪想面热。

皇上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赫内史说道:“爱卿脑子真快,不如你也出一个吧。”

得到皇帝赞赏,赫内史心下高兴,信手拈来一谜,“月亮走,我也走,打一成语。”

旁边一直观望的右相,突然不加思索的沉声道:“亦步亦趋”

皇上立即反驳:“不对,是上行下效。”

于是二人一齐看向赫内史。一边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当朝皇上,一边是大权在握的顶头右相,这倒叫赫内史左右为难了。

见他吱唔,皇上不悦,催道:“谜底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右相盯着他面色一肃,“是啊,快说谜底。”

官场中,正道,邪道,中庸之道,看当官的自己怎么理解,愿意去走哪条。赫内史事故圆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唯图自保,现在朝中右相势力最大,他便依附其下。

谁都看得出皇上和右相明着猜谜,实则暗中较劲。刚才还热闹的万菊园,此刻就像烈火突然被冷水浇灭,刷的安静下来,渐渐有了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

若知道皇上和右相会一起对他的谜面感兴趣,赫内史定然不会答应出题。他整个人定在那里,头上豆大的汗珠纷纷滚落,连肠子都悔青了。

看着他怆惶无措,摇摆不定的样子,皇上的脸色越加难看,他的声音有些压抑,“众位爱卿觉得哪个才是正确的谜底?”凛冽的目光一一在众大臣的脸上扫过,所到之处,都无一例外的默默的垂下头来。

南翔摆明了要他们表出自己的立场,众大臣是谁都得罪不起,吱唔道:“呃,上行下效,亦步亦趋,似乎都不错。臣等愚钝,这个还是赫内史最清楚!”

这帮老狐狸,没说出个子午卯酉,又把球踢给了赫内史。

其实右相的“亦步亦趋”看起来好像很贴切,只是月亮在天上,人在地上,他把上下丢掉了。所以上行下效是对的,而这些个大臣心跟明镜似的,却故意含糊不清,居然没有人敢说皇上是对的。

见这事不好收场,也不能看着皇上下不来台,贝雪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皇上和右相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来解这个谜面,答的都对。但本宫认为‘月亮走,我也走’皇上的上行下效似乎更加贴切。”她瞟了赫内史一眼,“这位大人,你说是不是?”

贝雪为皇上和右相解围的同时,又捎带着为赫内史解了围。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他连连点头。

南翔深深看了贝雪一眼,眸中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虽然她驳了右相的面子,但右相并没生气,看她的眼神颇有欣慰之色,似乎对女儿的做法甚感满意。

看来他很爱自己的女儿啊!这若是换做旁人,恐怕他会记在心上,以后定给人家小鞋穿。

贝雪想罢只觉内心凄凉,看右相的面相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但看其做事却是锋芒毕露,不知收敛。是权利让他的人格膨胀?又或是以右相和国丈的身分倚老卖老?还是他真的有狼子野心?贝雪内心一惊,也许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吧。可怜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呢!

见贝雪几句话,便四两拨千斤的将僵硬的场面化解,冯昭仪更是郁气难解,借题发挥道:“猜谜不好玩,听说姐姐唱歌好听,可惜我们没有福气听到,今天姐姐嗓子更胜从前,且又值这样喜庆的日子,不如高歌一曲如何?”

你们这里的歌我哪里会唱?她正欲推辞,南翔却来了精神,笑望着她赞成道:“这个提议好。”转头亲昵道:“爱妃,唱一曲助助兴。”其实南翔平时最钟爱的是冯昭仪,只是这场面,不得不冷落她,所以她好容易张口提议,便不好拒决了。

贝雪盯着他,用自己的眼神传递着信息,你好没良心,人家刚刚帮你解违,你竟和冯昭仪一起为难我。

南翔微眯双眼,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摆出一副不就唱首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皇帝发话,她不能抗旨,搜肠刮肚的想着应景的歌曲。可她会唱的大部分都是情啊,爱啊的流行歌曲,若拿到这来唱,人家不说自己哼唱yín词浪调才怪。

费了好一番脑筋,也没想出个合适的。此刻天色已暗,宫人们将树上高挂的大红灯笼点了起来。点点红球悬于四周,将夜色点缀的分外迷人。有秋风卷着淡淡清雅的菊香迎面而来,全身便说不出的舒畅爽快。

现在是初秋月夜,突然《但愿人长久》冒出了脑海,虽然这歌微微有些伤怀,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了。于是站起身来,清了清嗓,轻启朱唇缓缓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第十八章 淡淡忧愁锁清秋

清澈纯静的嗓音伴着夜风花香,缓缓流入众人心田。大家的情绪也随着她袅袅婉转的声音回荡起伏。她唱的凄美,颇有味道。有几个抱着不屑态度的嫔妃停止了闲聊,还有口中正嚼着点心的文官也停止了咀嚼,大家都全神惯注的屏住呼吸。

一曲唱毕,鸦雀无声,贝雪并不奇怪,不是她自负,而是她清楚他们定没听过这样美妙的歌曲。见众人发怔,她也不唤回大家,慢慢施了一礼,轻轻坐下。不知谁喊了一声,“妙,实在是太妙了。”

众人纷纷回神,当下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她看到了南翔的惊讶,冯昭仪的懊悔,在场人的崇敬,内心有些小自豪,面上仍保持着平和的笑。

宴席直开到二更天众人这才散去。宴席上冷落了爱妃冯昭仪,皇上晚上自然会去她的云暖阁以示安慰,贝雪也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回了紫云宫。

……

南翔果然守信,次日清晨便叫宫人送回了狐狸小墨。

它的脚此时已好的差不多了,一看到贝雪,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立时放出亮光,并焦急的在笼子里蹿来蹿去。贝雪忙命人将笼子打开,小墨跳出笼子,如见亲人般,一下子蹦到她里,小脑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有暖流在她心中划过,她欢喜的将小墨捧起,用自己的脑门顶着它的脑门笑道:“小墨好乖哦!对了,他们没有虐待你吧?”

旁边送小狐狸来的内监,脸色腾的一变,委屈道:“娘娘,皇上特意交待让奴才一天三顿好吃好喝的照顾它,小的绝对没有丝毫马虎懈怠,可是它太多疑了,无论我们喂它什么它都不吃。”

贝雪失笑,这小东西咋就这么狡猾呢?刚才没注意,这会儿心痛的又看看它,脸上属实没有多少精神头。沉声问:“它有几天没吃东西了?”

那内监吓的脸都绿了,慌忙跪下叩首颤声道:“回淑妃娘娘,有……有三天了。”

只是随便一问,就把人家吓成那样,看来这尹淑妃确实威名远播啊!知道不怪他,贝雪也没追究。旁边的宁露颇有眼色,忙吩咐小宫女去厨房拿鱼。那小狐狸也只有贝雪喂它的东西,它才肯吃。

初入宫闱,贝雪对宫里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新鲜。整天抱着小墨,让宁露陪着她在宫中闲逛。而她傲慢轻狂,名声在外,大家路上远远望见她便躲开了。实在躲不开,硬着头皮行过礼,也随便找个由头闪人了,大家像躲瘟神似的躲着她,这令她郁闷的都快内伤了。

……

这日午后,秋高气爽,金色的阳光遍照大地。

贝雪身穿一袭鹅黄色罗纱长裙,懒懒的卧在紫云宫桂花树下的椅塌上。暖洋洋的空气溢满了丝丝香甜,她只用一支桃木祥云簪,将满头秀发随意绾着。轻柔的裙裾从塌上泻到地面,微风一吹,有零零散散的桂花纷纷飘落,当真是美人,美景,美不胜收。

不用辛苦工作,不用看老板脸色,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日子,除了不受人待见外,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这时有“悉悉索索”裙裾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贝雪缓缓睁眼,见宁露手捧着黑色漆金托盘,上盛满了新鲜葡萄。那葡萄子粒硕大,颗颗饱满,挂着白霜凝着水珠,一见便令人垂涎欲滴。

将托盘放到旁边的矮几上,宁露盈盈笑道:“娘娘,这是奴婢在上林苑中的葡萄园新摘的葡萄,你尝尝,可甜呢。”说着摘下一颗细心的剥了皮,递到贝雪眼前。

张嘴吃下,酸酸甜甜,满口生津。她心情大好,随口招呼道:“别站着,快坐下,咱俩一起吃。”

宁露吃惊之余,慌忙将头低下,“奴婢不敢。”

她这才警醒,宁露在宫廷这种氛围的薰陶下,礼仪尊卑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就像自己吃东西有外人在场,总想礼貌的让一下一样。

所以也不强求,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絮絮道:“现在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还记得往年一到这个时候,我的母亲就会买好多葡萄制成好喝的葡萄酒……”提到母亲,她的话戛然而止,愁绪顿时弥漫开来。想自己到这个时空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见她刚才还好好的,说话间脸色便难看起来,宁露担心的问:“娘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她打起精神,勉强笑了笑。

“娘娘,你说的葡萄酒是用葡萄做的吗?”宁露满脸好奇的望着她。

“是啊”她意识到了什么,反问道:“难道这里没有葡萄酒吗?”

宁露想了想,挠挠头,“奴婢在宫里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葡萄可以制酒。”

贝雪腾的站了起,兴奋道:“葡萄酒又好喝又有营养,睡前喝一杯不但有镇静安神的作用,还可以美容养颜呢!反正闲来无事,本宫就酿些让你们尝鲜!”

这下紫云宫可热闹了,她指挥宫女太监们摘葡萄,捣烂,加糖,封存,折腾了好一气,最后封缸,放在了偏殿中的梧桐树下发酵。看着三大缸未来的葡萄酒,贝雪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是夜,有专门的宫女伺候她沐浴,帮她换上最细腻轻薄的丝绸睡裙。回到寝殿,她的神经一下子被那萦萦绕绕的淡淡馨香抓牢。顿住身子,急促的问:“今日殿中焚的是什么香?”

宁露道:“龙涏香”

她脱口而出,“这香甚好,以后天天焚它。本宫累了,你们退下休息吧!”

宫人们退下,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轻轻闭上双眼,深深吸着那泌人心脾的香味,一遍一遍就像永远都吸不够一样。不知不觉,思绪随着缕缕芳香,飘荡到了林中的那个雨夜。

树枝搭建的小小窝棚,为他们挡风遮雨,自己和他离的是那样近,他衣服上的香熏和现在殿中焚的熏香一模一样,不过再怎么像却还是少了点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第十九章 皇帝霸占我的床

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起那日在篝火边,他温柔的为自己拭去面颊上的杂物,便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mo他曾摸过的地方。一抹少女怀春的羞涩笑颜,慢慢浮上唇角。

片刻,想起这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竟然放自己鸽子,脸色又骤然冷了下来。他曾亲口承诺要拿银子把自己从南公子手里赎出去,为什么最终没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想到这,心里一片凄苦惆怅。

“这么入神,想什么呢?”

沉浸在忧伤思绪当中的贝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男声,吓的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回头一看,正是皇帝南翔。她立即站了起来,像被人偷窥到了心事,慌乱局促的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南翔的那张俊脸乌云密布,眉头蹙了蹙,沉声道:“刚到”

见他脸色不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猜测大概是谁惹着他了,或者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贝雪暗暗提醒自己,他毕竟是皇帝,天威难测,自己还是谨慎点,别不小心捅了马蜂窝。

努力驱赶着心中的愁云,她嗔怪道:“这些奴才也真是的,皇上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南翔说着坐了下来,打开茶杯盖,见杯子空了,一脸yīn郁的用手指“嗒嗒”点了两下桌子。

贝雪幽幽叹了口气,这皇上真是被人侍侯惯了,茶壶就在桌子上,自己顺手不就倒了?还非要人家来给他倒。贝雪腹诽着,却也不敢怠慢。

帮他倒好茶水,这才惊觉,现在已经快三更天了,这么晚他到自己宫里干嘛?心里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皇上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南翔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没什么事,朕要在你宫里歇息。”

贝雪脑中登时警钟大响,急道:“皇上与我可是有约在先的,我的淑妃只是个名头而已,是不会侍寝的。”

见她又惊又怕又紧张,本来有些倦怠的南翔,顿觉颇为有趣,yīn郁的脸上露出些许玩味的轻笑,逗弄道:“过了今晚你把契约一撕,当个实实在在的淑妃岂不更好?”

“你……你是皇上金口玉言,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她被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别以为你是皇上,天下间的女子就都得奉迎巴结你,告诉你,我贝雪不是!”

这话说的有点重,南翔脸色变了三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丫头,朕跟你开玩笑的,你动那么大气性干嘛?”

对于他的反复无常,贝雪也不是领教一次两次了,还是不无担心的扬眉道:“那你为何而来?”

南翔闻听此言有些生气。自从夜宴上贝雪拿自己做挡箭牌,说声音变甜美全赖自己给淘的秘方,冯昭仪便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任性的撒娇撒痴,闹着要秘方。自己上哪去弄那子虚乌有的秘方?今夜又被她扰的不胜其烦,便直接来到紫云宫中故意气她,想给她个教训,让她有所收敛。

不过,这些原由,南翔不好和贝雪明说。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森然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看他是坚定要住在这里了,贝雪无奈,只好妥协:“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没有人时,贝雪在他面前是绝不会自称臣妾的。

“等等”他高声喝道。

“还有什么事?”贝雪扭头看着他。

“为了不让宫人乱嚼舌根,你必须跟朕住在寝殿里。”他的口气分明是命令,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他还真会找理由,贝雪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大叫:“那我们怎么睡?”

“当然睡床上了,你若不愿意睡地上也行。”见贝雪气的脸都青了,他保证道:“放心,睡床上朕也不会碰你一手指头的。”

贝雪嘴一撇,小声嘟囔,“鬼才相信!”

“你说什么?”南翔盯着她问。

“没说什么。”

南翔也不管贝雪同意不同意,便坐到她的楠木嵌玉石螺钿的雕花床塌上,伸脚嚣张道:“过来,给朕脱鞋。”

呵,他不但霸占自己的床塌,还欺人太甚的让自己给他脱鞋?他想的可真美啊!贝雪脾气上来了,气恼的“哼”了一声,将脸别到一边不理他。

对于贝雪的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南翔不是不气的,但却不想因小失大。轻笑着自己脱掉鞋袜,双手抻过被子,刚将脚伸进去,突然满脸惊恐的跳到地上。他的举动着实将贝雪吓了一跳,心想这皇帝有什么毛病啊!

往床上一瞧,床上的粉缎喜鹊登梅锦被动了动。片刻,一个黑黑的睡眼惺松的小脑袋瓜,从里面探出头来,仔细一看,竟是她的宠物小墨。

“扑哧……”贝雪忍不住笑出声来。再看皇帝光着脚,站在地上惊恐狼狈的样子,她更是忍俊不禁。

南翔站稳了,一见刚才触到的毛绒绒的东西,竟是她的小狐狸,气的冲她怒吼:“别笑了!”然后指着小墨大声质问,“这狐狸怎么会在你的被窝里?”

知道南翔害怕带毛的东西,这一吓定然不轻,再看他暴跳如雷怒目而视的样子,贝雪更觉好笑,半晌,止住笑声,抱起小墨,理直气壮的说:“小墨喜欢粘人,晚上经常跑我床上睡觉,怎么,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你这女子简直是不可理喻。”南翔气哼哼的喊来宫女,叫人抱走小狐狸,换了床新被,也不搭理贝雪,独自上chuang躺下。

与一个男子共处一室,贝雪格处警觉,她最担心南翔迷糊间把自己当成他的嫔妃,于是坐在绣墩上以手支颌,大眼瞪小眼不敢入睡,本想这样坚持一宿,可最终还是没抵过嗑睡虫的召唤,爬在桌上睡着了。

天微微有些放亮,贝雪在昏沉中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并且有一种淡淡的伽南香钻入鼻孔。这香……这香是南翔身上的!坏了,自己怎么就睡着给了他可乘之机呢?贝雪立即清醒过来,蓦的睁开眼睛,屋子虽然昏暗,但还是看清了南翔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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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珍婕妤的挑衅

此时,南翔已将她放到床上。激愤的她正欲挣扎喊叫,却被南翔快速点了穴道。她的身体立时僵住,焦急欲喊,却发现口不能言,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可恶!该死!这个邪恶的皇帝,今儿个本姑娘算是栽你手里了。

对上她那睚眦欲裂的眼神,南翔狠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朕怕你胡乱喊叫惊动了宫人。”说罢,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睡一觉吧,穴道一个小时后会自动解开。”

见南翔出去,贝雪紧绷的神经渐渐缓和下来。暗恨:好你个南翔,害我坐了一夜,现在大发善心了,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

站在朱壁宫墙内抬头望去,那片广阔无垠的碧海云天都成了方形。贝雪幽幽叹了口气,这里虽然锦衣玉食,可她最渴望的还是自由自在,信马由缰的日子。真不知这宫闱生涯何时才是个尽头。

宁露从身后过来提醒道:“娘娘,今日太后精神不错,各宫里的妃嫔都去给太后请安了,娘娘咱们是不是也要……”

贝雪知道自己在这深宫里是替尹淑妃活着,所以她该做的事,自己就得去做。轻轻把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于耳后,点头道:“好,准备准备,咱们也不能被别人落下。”

不习惯一出门身后便跟着一帮人,她只带了机敏稳重的宁露前去太后住的慈安宫。

转过上林苑听雨轩的回廊,远远便见斜刺里的芙蓉树下,一个女子带着两名宫女向她们的方向徐徐而来。那女子长的秀气白净,弱质纤纤,身穿一袭葱心绿的八幅罗裙,鬓边银簪上垂下的米珠流苏,随着她轻缓的步调左右摇曳,秀美中增添了几分灵动。

最与众不同的是,她见到贝雪,并不像其它嫔妃那样如见瘟神般慌忙躲避,而是大大方方迎面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嫔妾见过淑妃娘娘。”

她的举动令贝雪深感意外,虽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但也对她有了一份好感。

宁露见贝雪看到眼前女子一脸的茫然,也不觉奇怪,后宫女子多如牛毛,别说是不常和妃嫔走动的尹淑妃,就是皇上,除了几个常宠幸的,其它那么多都拉出来,多半也叫不出名字。

于是没等贝雪问,宁露便贴心的上前低声提示,“娘娘,她是柔夷轩从四品的傅婉仪。”

惊叹宁露机灵的同时,贝雪还是端着架子,抬手展颜道:“傅婉仪不必多礼。”她站直身子,低头保持着一副恭谨的样子。

看她走的方向也是去慈安宫,贝雪和颜悦色道:“听说太后身子骨好些了,本宫正欲给她老人家请安呢。傅婉仪和本宫一块去吧!”

她莞尔颔首,“嫔妾尊命。”然后规规矩矩退到一边给贝雪让路。

本打算一路和傅婉仪说说话。看这架势,不由感叹,自己是正一品,她是从四品,这中间差着几级,就连走路,她都得跟在自己身后,这话怕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太后的慈安宫座北面南,面阔九间,有宫女引领,穿过层层飞檐卷翘的院落,最后进到太后寝殿。

屋内满是浓烈的草药气味,贝雪轻蹙眉头,紧走两步和傅婉仪屈膝给太后请安。

“臣妾尹氏”

“臣妾傅氏”

“给太后娘娘请安,祝太后吉祥,福寿安康。”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暗哑,没有多少底气。

站直身子,贝雪仔细观瞧,只见太后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白了近半,端正的容颜带着病态,却丝毫掩饰不住眸间的精光。

塌边,太后的外甥女,刚进宫的珍婕妤,身穿杏黄色苏绣折枝葵花襦裙,妆容精致,眉宇间透着一股子飞扬跋扈的傲气,正坐在塌边亲自给太后揉捏着双腿。

抬眼看到贝雪也没起身,微微点头,算是见过礼了。旁边先来一步的冯昭仪和姚贵嫔,这时也给贝雪屈膝福身,贝雪赶忙将其搀起。

虽说太后精神好些了,但仍是病恹恹的一脸倦容。她伸手揉揉太阳穴唤道:“珍儿,快来给哀家揉揉,哀家头又痛了。”

珍婕妤立即停止了揉腿,让太后斜倚着自己,贴心的为其揉起了太阳穴。

环视着眼前正值青春年华的美貌妃嫔,太后想起了她的心结,幽幽叹道:“诶,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转眼哀家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皇上登基不久,虽然以前昭容娘娘怀过一个子嗣,但……算了,不提她也罢。”

昭容娘娘是谁,贝雪不知道,猜想多半是失了宠的妃子。

这时太后的神情有些伤感,继续道:“你们现在都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当竭力多为皇家诞育子嗣才是,也让哀家早日抱上皇孙,安享天伦之乐。”

屋内嫔妃听闻此话,皆施礼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似是累了,闭眼默默片刻,又睁眼看着贝雪,意味深长的说:“后宫暂未立后,你是正一品的淑妃,冯昭仪也位列九嫔之首,你二人要携手打理好后宫事务,为皇上分忧才是。”说完,吁了一口气,向众人摆摆手,“全都下去吧,哀家累了,想睡一会儿。”几位嫔妃一并退了出来。

正欲分手之际,珍婕妤突然看着冯昭仪问了句:“姐姐,听说皇上昨晚翻了你的绿头牌?”

好端端的,不知她为何做此一问,冯昭仪盯着她,“是啊,怎么了?”

她用手指绞着衣裙上的丝绦,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那皇上何故半夜三更去了淑妃娘娘的紫云宫呢?想来定是你没服侍好皇上吧?”她好像是在开玩笑,可话语中带却着奚落嘲讽的意味。

虽然珍婕妤比冯昭仪在位份上差了一级,但她是太后的亲外甥女,皇上的亲表妹,所以位份虽然不高,但有这层关系谁也不敢小觑,得罪了她。

她这个人平日就心高气傲,说话口无遮拦,能对冯昭仪说出这翻话,大家也不觉奇怪。

当着众嫔妃的面,这话深深刺痛了冯昭仪的心,也让她丢尽了脸面。她面红耳赤的指着珍婕妤:“你——”

大家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真怕她一个忍不住,俩人再动起手来。

第二十一章 绿香水榭的意外

珍婕妤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脸纯真,笑眯眯的望着冯昭仪。

看着她的笑脸,冯昭仪忍了又忍,自找台阶道:“珍婕妤真会开玩笑,这些日子皇上一直睡在本宫的云暖阁,本宫可不敢独得专宠,才劝皇上要雨露均沾的。”

宫里的娘娘,谁不愿意独得专宠,谁愿意把宠爱分给别人?姚贵嫔和傅婉仪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笑意,但不好当着冯昭仪的面笑。而珍婕妤却毫无顾及“扑哧”笑了出来,扭头对贝雪道:“瞧瞧,淑妃娘娘你还是沾了人家的光呢,可别忘了谢谢冯昭仪啊!”说罢竟毋自扬长而去。

谁都知道冯昭仪那么说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可珍婕妤却据此说事,挑拨离间的同时,羞了冯昭仪,也损了淑妃娘娘的颜面。

贝雪颇为尴尬,冯昭仪也有些发窘,姚贵嫔和傅婉仪虽置身事外,却也觉的很不自在。

这时姚贵嫔开口解围,“珍婕妤口没遮拦惯了,两位娘娘都别往心里去。

贝雪尽量平静的说:“快中午了,各自回宫吧。”说完,一干人等悻悻离去。

……

这一日闲来无事,贝雪抱着狐狸小墨,带着两个宫女,到绿香水榭来纳凉赏鱼,路上她就觉的有些恶心,呕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来。身旁扶着她的一个宫女焦急道:“娘娘好端端的怎会作呕?”旁边另一个好像想起了什么,自作聪明的喜道:“呀!莫不是娘娘怀了龙种?”

她的话差点把贝雪雷吐血!怀龙种?笑话,自己跟他之间可是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过也难怪,她们并不知道这些。于是面色一肃,瞪眼道:“不许胡说,本宫应该是早饭没吃对劲。跟怀龙种没有关系。”

“哦”那宫女没想到娘娘是这样的反应,不敢再言语了。

绿香水榭一部分建在岸边,一部分伸入万鲤湖中,湖榭相映成趣,混为一体。

远远贝雪便见水榭中,莺莺燕燕一群女子,一边说笑一边凭栏喂鱼。近来贝雪也孤单坏了,想上前凑凑热闹,径直走了过去。

淑妃娘娘一进水榭,里面的人立即噤若寒蝉,忙不迭的躬身施礼,“娘娘吉祥。”

宫中真麻烦,见个面还要拜来拜去。她见众人基本都是位份比自己低很多的婉仪,小仪,贵人,常在,于是随意拂袖,示意众人起来。

众宫嫔束手束脚的恭敬站着,连个大气都不敢出。水榭中更没有了刚才的欢声笑语。

扫了她们一眼,贝雪不禁怅然,看来当真是高处不胜寒!自己在这,与其弄的大家都不自在,还不如自己离开。她一边抚mo着怀中的小墨,一边高声道:“大家不要拘束,本宫只是路过这里,被笑声引来,你们继续。”说着转身欲走。

她脸上一瞬间的失落,被人群中的傅婉仪看到了,眼疾手快的上前拉住她,“淑妃娘娘,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来跟嫔妾们一块喂鱼吧,这万鲤争食可壮观了。”

傅婉仪一带头,其它几位宫嫔皆随声附和,“是啊是啊!淑妃娘娘留下来吧。”虽然知道她们虚应其事,但众人齐声挽留,她也就顺水推舟留了下来。

其中一个常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圆圆的娃娃脸稚气未脱,一身桔黄色撒花宫装,可爱中更添了几分浪漫无邪。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贝雪怀中的狐狸小墨时,眸间闪亮,目光说什么也挪不开了。只见它一身又黑又亮的皮毛,小巧可爱的耳朵,机敏灵动的眼神,乖巧可爱的伏在贝雪怀里,怯生生的看着众人,那小模样,刹是惹人喜爱。

再看贝雪似乎也不像宫人们口中传说的那般,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便胆大的上前昵声道:“哟,这小家伙好可爱啊!”说着伸手欲摸,不料看似温顺的小墨,却突然做势欲咬,吓的她花容失色,惊叫着将手缩回。惹得众人“咯咯”直笑。

这下,气氛立时活络起来,贝雪看了看她,笑道:“你别看它温顺的看似无害,其实,小墨厉害着呢!”

傅婉仪上前,不无羡慕的说:“宫中人谁都知道,皇上最讨厌带皮毛的动物,什么猫啊,狗啊,这些东西宫中都是禁止伺养的。唯独准许娘娘养狐狸,可见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是其他人无可比拟的。”

贝雪温和的笑着不置可否。这其中的原由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无关宠爱,只因南翔要利用自己,就不得不做些妥协。

这时,众人簇拥着她来到水榭伸入水中的那端。傅婉仪抓起一把鱼食洒入水中。波光潋滟的湖水里,万鲤聚集,千头攒动,竟相争食,那场面像是在中水绽开一朵大大的金黄色的牡丹,搅的一池碎金荡漾。

众宫嫔此刻少了拘束,欢笑着指着哪条鱼最大,哪条鱼颜色最好,哪条鱼最能抢食……

而贝雪怀中的小狐狸,突然不安分的挣扎着欲往下跳,贝雪无奈只好将它放到地上。

傅婉仪往水中洒着鱼食,不经意看到身旁贝雪微笑的侧脸,她将鱼食随手交给了旁边的小仪,向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贝雪说,“不怪皇上宠爱娘娘,娘娘的容貌气质更胜从前了。”

贝雪只顾看鱼,并没听清她说什么,问了句:“你说什么?”

突然有人惊叫,“娘娘,你快看,小墨这是怎么了?”脚下,小墨直直的盯着水中鲤鱼,左右踱步躁动起来。

刚才想摸小墨的那个常在,眨了眨眼猜测道:“它是不是想吃鱼了?”

贝雪被她的话逗笑了,冲着小墨叫道:“你要想吃自己抓去。”谁成想话音刚落,它真的“扑通”一下跳进湖中。

“小墨,你不要命了?”没想到它真的会跳,贝雪急的在岸边直跺脚,众人也惊的目瞪口呆。

水中成群的鲤鱼,被突然入水的家伙惊的四散奔逃。只一会的功夫,贝雪的心定了下来,只见小墨从水面露出个脑袋,嘴里叼着一条拼命挣扎的鱼,正四爪蹬刨的往回游呢。

第二十二章 要命的下马威

傅婉仪兴奋的叫着,惊喜的冲水面一指:“娘娘,快看,小墨它会游泳啊!”贝雪的紧张立时被欢喜所替代,嗔怪道:“这小东西还真是调皮,早上都将它喂的饱饱的,这会子却搅了咱们喂鱼的雅兴。”

说话间,她突觉腹部像有人拿把刀子用力搅动一般,那肝肠寸断的痛楚,使她忍不住大叫一声,弯着腰跌坐在地。头上豆大的汗珠纷纷滚落,痛的都快无法呼吸了。

众位嫔妃刚才还沉浸在小墨带给她们的欢乐之中,贝雪突然的腹痛弄的她们措手及,直到她痛的跌坐在地,众人这才反映过来,七手八脚的上前来扶。而此刻,痛苦不堪的她,蜷成一团倒在地上不住的颤抖,大家拉不起来,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进宫探望太后的三王南翼正巧路过这里,见水榭处大呼小叫,好奇的走到近前,一见地上的贝雪痛成那副样子,惊道:“淑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见是三王爷,众人急忙低头,“刚才还好好的,娘娘突然就这样了!”

南翼一皱眉,喝道:“那还不赶快送娘娘回宫,快叫太医!”

傅婉仪和众位嫔妃为难道:“太医已经叫了。可是……娘娘她……我们拉不起来。”

此时贝雪的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全身上下不停抽搐。人命关天,情况危急,此处皆是慌了手脚的女子,唯他一个男人。南翼也管不得什么君臣礼仪,弯腰抱起贝雪,快步冲向紫云宫。众嫔妃“呼呼啦啦”一大群紧随其后。

贝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人撕裂了,巨大的痛楚,促使她双手紧紧抓着南翼的胳膊不放,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减轻些许痛苦。南翼蹙着眉,顾不得被她抓疼的胳膊,只顾飞奔。

南翼将贝雪抱回,紫云宫上上下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太医得知消息一刻不敢耽误,立即赶了过来。请过脉后,眉头紧锁,急忙给贝雪服了碳灰,并灌了碱水,用鸭毛蘸花生油催吐。

这么大的事,也早有人报告了皇上,南翔急匆匆赶了过来,殿内众人纷纷施礼,他不耐烦的一挥手径直冲到床前。

只见床边地下被贝雪吐的一片狼籍,有宫女正在收拾。再看贝雪面色惨白,双眉紧锁,额边被汗水濡湿的碎发,一缕缕的贴在面颊上,整个人蜷缩在床上不醒人世。虽然昏了,但她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栗,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因为她曾在融汇客栈为了拖延时间装病,说她脑震荡时常发做,一发做便痛的忍受不了。南翔以为又是如此,盯着太医,焦急的喝道:“淑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旧疾发作了?”

太医一听,紧张的躬身施礼,“回皇上,不是旧疾发作。”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慌忙低下头去,知道这话说出去定是一记重磅炸弹,他踌躇片刻,结巴道:“淑妃娘娘她……她中毒了。”太医的声音不大,却语惊四座。众位嫔妃皆错愕的面面相觑。

“什么?”南翔一听就恼了,若贝雪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精心安排的这步棋算是毁了。冲动的上前一把抓住太医的衣领,大声怒吼:“她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还能不能救过来?”

太医胆小,被皇上暴怒的举动吓麻了手脚,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见此情景,三王南翼上前拉开皇上的手,劝解道:“皇兄莫急,让太医慢慢说。”

用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太医这才颔首道:“淑妃娘娘是中了断肠草的毒,断肠草又名钩吻、山砒霜。中了这毒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还有……”

皇上暴燥的打断他,“你少给朕啰嗦,朕只问你,这毒能不能解?”

太医吓的一哆嗦,“扑通”跪下道:“虽然微臣已为娘娘催吐,但娘娘中毒太深,况且现在瞳孔已在慢慢散大……”他没接着往下说,可言下之意是救不过来了。

究竟谁有那么大胆子,敢给淑妃下毒?猝不及防的变故令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

南翔更是又气又急,想不到他的后宫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虽然贝雪平时刁钻任性,总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却也是他为了达成目地,硬把贝雪拉入宫的。若贝雪真在宫里被人害死,他心里没有一丝歉意那是假的。

不过更主要的是,不管贝雪的淑妃身份是真是假,有人竟敢给他的妃子下毒,他怎能不气?

南翔额头青筋暴跳,点指着太医厉声吼道:“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救不活淑妃,朕要你全家陪葬!”

太医跪在那里低着头,抖如筛糠。傅婉仪上前开导他,“太医,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法子没有?”

稳了稳神,他突然眸间一亮,接着又迅速暗淡下去。傅婉仪焦急的催促:“太医,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他失望的说道:“一般中了断肠草的毒催吐后,用绿豆,金银花,甘草水煎后服用,方可解毒。但这方子现在用在娘娘身上怕不顶用,若再配以荔枝蒂与其相辅相成,或许可解断肠草之毒。”

喘了口气,他一脸的无奈,“只是我国不产荔枝,淑妃娘娘这情形大概熬不了多少时间,就算现在派人去它国寻找,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这番话无异于将刚刚抓住绳索的人,又重新推入深渊。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时,南翼突然松下了紧张的神情,出声道:“这可真是巧了,本王前天刚从西和国回来,听说荔枝蒂煮水可治太后迎风liu泪的老毛病,就带回来一些,刚送到太后的慈安宫。”

皇上听罢喜出望外,一指身后的贴身内监王得槐,“快到慈安宫取些荔枝蒂回来。”

扭头又问南翼:“三皇弟怎么也在这里?”

南翼轻描淡写道:“臣弟给太后请安,路过绿香水榭,恰巧遇到淑妃娘娘犯病,便帮忙将其送回了紫云宫。”

第二十三章 口蜜腹剑

取来荔枝蒂,宫女们将太医配好的药煎好,一匙匙喂贝雪喝下。在焦急中等待了一个时辰,见她全身不抖了,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大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太医长长松了口气,欣喜道:“娘娘命大,生命无碍了,只需细心调养,半个月便能恢复康健。”

皇上的心刚放下,火气却又蹿了上来。若淑妃这次被人毒死,右相怎肯善罢干休?到底是谁在给自己上眼药?攥紧拳头,南翔召来了紫云宫侍侯贝雪的掌事宫女宁露,和首领太监崔远山,疾颜厉色的指责他们:“朕信任你们,才派你们过来,你们就是这么服侍淑妃娘娘的吗?”

见皇上震怒,二人面色惨白,跪伏于地,嗑头如捣蒜,“奴才辜负了皇上的赏识,求皇上责罚!”

南翔哼了一声,甩袖道:“将这两个渎职的奴才打入暴室。”

能为其下毒,她宫里侍侯的这些人定然全都逃脱不了干系。于是又恶狠狠的道:“传朕口谕,将紫云宫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交由慎刑司严刑拷问,揪出凶手,朕要灭他九族!”

……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三天后,贝雪缓了过来,见身边伺候的全是生人,一问才知道因自己中毒,皇上已把她宫里当差的宫人全部抓了起来。自己到紫云宫不过月余,却接连换了两拔人,一时间贝雪唏嘘不已。

经过这场风波,她深刻感受到宫闱的险恶,虽然不知道幕后主谋是谁,但却知道定是宫中与尹淑妃有利益瓜葛,或冲突茅盾的人。会是谁呢?冯昭仪,姚贵嫔,珍婕妤……她们都有嫌疑,都有可能。

现在想想她还是很后怕,若不是三王出手相助,此刻怕早已命归西天了吧?想到这,不禁对三王心怀一份感激。

因其胃肠受损,她不能吃生冷油腻的食物,只能喝些像清粥,燕窝之类清淡的流质食物,慢慢调养。

众嫔妃听说尹淑妃身体好些了,都谴人送来补品以示慰问,有些为显亲厚,都是亲自送来的,贝雪一概以身体不适为由不与理采。

这日,宫人报说冯昭仪带着礼品前来看她。贝雪对冯昭仪的印象不是很好,听说她来了心中腻烦,沉声道:“就说本宫睡了。”

宫女下去不久,外殿便传来脚步声和宫女的劝慰声,“昭仪娘娘,淑妃真的睡了,若惊醒了娘娘可怎么好?”

“本宫知道,本宫看一眼就走。”见那宫女还没闪开,冷下脸道:“你是怕本宫对你们主子怎么样吗?”

“奴婢不敢!”那宫女见冯昭仪生气了,再不敢言语,无奈的退到一边。

“哟!真巧,姐姐也来看淑妃啊?”冯昭仪回头一看,见珍婕妤带着俩个手中捧着礼品的宫女,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今日,她身穿大朵牡丹蹙金烟纱罗裙,绾起的发髻正中,簪着镶嵌珍珠的紫金步摇,步摇垂下三颗硕大圆润的珍珠在眉心,珠光流彩,映的她娇俏的容颜更加妩媚。

还记得那日在慈安宫门外,她对自己的嘲笑和奚落,冯昭仪虽然厌恶她,但还尽量保持着表面的风度,不咸不淡的道:“嗯,是好巧。”

她们的话都听到贝雪耳朵里,知道装不下去了,索性也就不装了。于是开口问道:“外面怎么那么吵?”

那宫女大声答:“回禀娘娘,昭仪娘娘和婕妤娘娘来看您啦!”

“请她们进来。”

进屋后二人福身见过礼,笑颜如花的冯昭仪来到贝雪床前,亲厚道:“亲眼看到姐姐没事,妹妹放心多了。”然后指着身后宫女手中的朱漆描金团蝠花纹的精致木盒,“这是皇上赏给妹妹的雪参,都说雪参补身子的效果是最好不过的了,今日便借花献佛,拿给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珍婕妤嘴一撇,自伤道:“哟,冯姐姐拿这么珍贵的补品,妹妹的怕是拿不出手了。”

贝雪靠坐在软垫上,温莞一笑:“礼轻情义重,二位妹妹客气了。”

有宫女接过冯昭仪的礼物,珍婕妤也让宫女将她的一并带下去,“姐姐感觉好些了吗?”她上前坐到贝雪床边,拉着她的手一脸的关切。贝雪微笑着轻轻点头。

看她一副病恹恹虚弱的样子,冯昭仪在旁边替她不愤道:“也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敢给淑妃下毒?当真是作死!不过姐姐放宽心,皇上已经派人去查了,等揪出那个凶手,定将他碎尸万断。”

珍婕妤接话道:“是啊,那些奴才们真真是活腻歪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跟娘娘会有多大仇?保不齐是被谁收买了,想谋得娘娘正一品的淑妃之位呢?”说着竟用眼神有意无意的去溜冯昭仪。

冯昭仪被她瞅的激起了一身冷汗,这妮子,竟三番两次的当着淑妃的面挑拨离间,莫非她觊觎自己九嫔之首的昭仪之位,想借助淑妃之手铲除自己?

想到这,真恨不得上前将她撕碎。拳头捏了又捏最终还是忍住了,沉着脸,斜睨着她:“珍婕妤,无凭无据的,这挑梭六宫不和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轻轻捻了捻戴在中指上的景泰蓝嵌彩石护甲,珍婕妤不急不缓的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只是随便猜测罢了,那么较真干嘛?”

而后站起身来,轻轻福身,“姐姐身子虚弱,妹妹就不打扰了,不过有道是明枪易逃暗箭难防,姐姐往后还是要多多留心身边之人才是。”

贝雪何尝听不出珍婕妤话中的意思,她暗笑,故意给自己和冯昭仪制造嫌隙吗?想利用自己铲除冯昭仪吗?珍婕妤的算盘打的倒好。

不过贝雪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这样锋芒毕露,毫无顾及的与冯昭仪过不去,难道就不怕冯昭仪反抗吗?

同时她更感叹!后宫,这个嫔妃们你死我活的残酷战场,以前只在电视和小说里冷眼旁观看热闹的她,此刻已身不由已的卷了进来,还差点因此丧命,所以更有了实实在在的切肤体会。

第二十四章 皇后之位不稀罕

又过了两日,贝雪已经能下地了。皇上差人来通知,说右相会在巳时三刻进宫探望她,让她好生准备。这消息又让她头疼,又令她惶惶不安,毕竟自己是个冒牌货,这样面对面和尹淑妃的父亲交流,要是一个不小心在他面前露了马脚,那自己就得上阎王爷那里去报道了。

想到这,贝雪强打起精神,不顾仍然虚弱的身子,吩咐宫女们帮她梳洗,并换上尹淑妃最喜欢的衣饰。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又在脸上扑了层厚厚的脂粉。

巳时三刻,右相来到紫云宫,一进门便施礼道:“为臣尹坤参见淑妃娘娘。”见他那么大岁数了还向自己下跪,贝雪还真是不习惯,急急上前扶住:“现在没有外人,爹爹不必拘礼。”示意宫女们退下,然后热络道:“爹爹,快坐下说话。”

坐定后,尹坤拉起贝雪的手,温声道:“娇儿,感觉身体好些了吗?”看着贝雪苍白的脸,他眸间闪烁的皆是慈父疼爱女儿的宠溺和怜惜之色。

一般女孩子若受了极大的委屈,突然见到亲人定会卸掉所有伪装,呈现出最软弱的一面。尹玉娇差点被人毒死,此刻内心一定是又怒又恨又委屈,见到爹爹定会与其诉苦。

为了表演真实,她需要哭,但也不能假哭被尹坤看出破绽。

不过当她想到自己穿越以来所受的委屈,想到这一辈子都不能够再见的父母,情绪腾的激动起来,泪水如泄了闸的洪水夺眶而出,一下子扑到尹坤肩头,委屈呜咽道:“爹爹,女儿差点再也见不到您了!”

她真实委屈的泪,一瞬间暴发的情感,深深触动了尹坤,他的眼圈也红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软而宠溺:“娇儿,爹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的娇儿最坚强,别哭了,爹保证不会再有人敢来害你了。”

自己是与皇上合着伙来欺骗他的,此时听着他安慰的话语,贝雪多少有一丝负罪感。不过转念,这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你尹家独揽大权,把持朝纲,不知收敛呢?若换作我当皇上,我也自当容不得你。

伏在尹坤肩头抽泣了好一阵,抹了抹眼泪,贝雪这才起身,而这一哭泪水把脸上厚厚的胭脂全部冲开,再配上那双红肿如核桃般的眼睛,更显的凄楚憔悴。

一见宝贝女儿这副模样,尹坤又心痛又气恼,一拳狠狠的捶到桌子上,震的桌上的茶壶,茶碗都跳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他的怒吼:“到底是哪个坏了心肝的,竟敢对我尹坤的女儿下毒,若查出真凶看我不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尸骨拉出去喂野狗!”

天下间做父亲的,眼看着自己的骨肉被人毒害,谁能不怒?对于他的反映贝雪并不意外。亲自给尹坤的茶杯注满了茶水,递到他面前,劝慰道:“爹爹不要担心,还好女儿命大,现在已无大碍了。”

接着继续道:“皇上已将紫云宫上上下下侍候的宫人,全都押到慎刑司严刑拷问。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哪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这背后定有人主使。”

“会不会是左相的女儿冯昭仪?她可是唯一可以跟你争夺后位的人。”尹坤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贝雪嘴角轻勾,一丝冷笑挂在唇边:“后宫的女人谁不梦想着当皇后?所以,每一个人都有害我的可能。”

死死的捏着茶杯,尹坤眼中露出难以熄灭的火焰:“哼!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吗?她们也配!这天下除了我尹坤的女儿能母仪天下外,其她人想都别想!”

他这话说的口气不可谓不大,贝雪内心一窒,却不得不顺他的话接道:“爹爹说的不错,后位一定非女儿莫属。”

站起身子,尹坤背着手向前走了两步,决心道:“皇上登基不足一年,后位一直空悬,爹爹最近在极力联络众位幕僚,一至推举立你为后,也断了那些图谋不轨之人的念想。”

立我为后?贝雪浑身一颤,正一品的淑妃已够让人眼热的了,若再被封为后,那不更成了众矣之地?况且她只想做条混吃混喝的米虫,等自己将四千两银子弄到手,再物色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到那时,便可以在古代快快活活,过逍遥自在的小日子了。

纷杂的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她知道按尹淑妃的性子,一定是愿意当皇后的。所以现在要说不答应,定会让他起疑,贝雪略一沉吟,心中已有了对策,自信满满的道:“爹爹,皇后的位置早晚都是女儿的,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女儿现在另有打算。”

她见尹坤明显一愣,又加码道:“现在整个楚玉国,属我尹家势力最大,即使女儿当上皇后,人家也会说是皇上畏于丞相的权威,才册封女儿为后的……”

尹坤脸色一沉打断她的话道:“管他们怎么说?除了我女儿,谁还有资格母仪天下?”

贝雪又不厌其烦的耐心劝慰:“爹爹说的不错,现在女儿是正一品的淑妃,同时也掌着治理六宫的权利,其实也等同于皇后,不过就差了个册封而已。”然后低着头露出小女儿的羞涩情态:“皇上待女儿甚好,所以女儿想等怀了龙种,再顺理成章的被册封为后,也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尹坤一皱眉:“话虽不错,可你何时受孕仍未可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贝雪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左右摇晃着撒娇道:“哎呀,不差这一时半载的,明年开春,若女儿的肚子还没动静,爹爹再上表也不迟啊!”见他还不应允,贝雪昵声道:“好爹爹,你就应了女儿这回吧!”被她缠的没法,尹坤只好点头同意。

送走了右相,她一下子躺到床上,望着朱红色窗棂陷入沉思。

光鲜的深宫背后处处都是荆棘,她不信,自己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会斗不过那些没什么阅历的深宫女子!可转念又想,如果我爱南翔或许会为了自己的幸福争一争,而事实上,我和他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我为什么要跟她们斗呢?跟她们斗又有什么意义呢?在这个问题上贝雪纠结不已。

第二十五章 被他吃定

午后,天空的积雨云层层叠叠越积越厚,天色若迟暮般yīn霾压抑,不知不觉中雨水便缠缠mian绵的下了起来。

头脑依旧昏沉,身体仍然虚弱。秋风瑟瑟,透过门窗吹到内殿,一重重垂下的天蓝色落地帏账,悠悠飘动,一个恍忽,仿佛以为置身于天际一般。

突然帏账巨烈飘动,伴着一股冷风从门口毫无防备的袭来,贝雪不由一抖,从浑浑愕愕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定晴一看门口站着南翔。

今日他身穿藏蓝暗云纹常服,头发只用简约的银冠束起,清爽中带了几分温润的气质。

“你来啦?”一见是他,贝雪躺在床上动也没动,只是随便的跟他打着招呼。

“嗯,我来看看你。”他也没有自称朕,想来对贝雪内心是有歉疚的。

不等他问,贝雪就主动道:“右相今天跟我说要拉拢大臣上表,推荐立我为后,让我搪塞过去了,到明天开春,他都不会再提了。”

南翔淡淡“嗯”了一声,仿佛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听起来并不稀奇。之后二人各怀心事,便是一阵沉默。

勾心斗角的深宫,贝雪早就不想呆了,她有了违约的想法。虽然他大概不会同意,但还是想试一试,于是率先打打破沉默:“我想……”

“朕再给你四千两银子,做为你这次受苦的补偿。”没等她的话说完,南翔急急打断,将她的话噎了回去。

呵,还是这样盛气凌人,凝视着他,贝雪轻笑:“你觉得我的命就值四千两银子吗?”

“你要多少,朕都给你。”他突然扬声道。

贝雪彻底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嚷嚷道:“你以为本姑娘钻钱眼里要钱不要命了吗?若再在这里呆下去,恐怕我迟早得被人害死。人都死了要钱干嘛?”

南翔一窒,脸色yīn沉如外面的天气,让人郁结。他压了压火气,将目光移向一边,郑重道:“这只是场意外,朕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那些暗算都是防不胜防的,你怎么保证的了?贝雪轻轻一晒,任性道:“我要解除契约,我要出宫!”

见自己耐着性子这么说,都没能让她回心转意,南翔那与生俱来的桀傲之气又窜了上来。腾的站起,冲她吼道:“朕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也没有人敢忤逆朕的意思,除非她蠢的不想活了!”

自己来到异世,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大魔头呢?贝雪气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南翔坐到她床边,凑近恐吓道:“朕手中有一种太医刚刚研制出的药丸,据说服用的人会完全丧失意识,失去自我,乖乖听主人的话。可有一点不好,就是服用的人都会变的痴呆,如果你实在不配合不听话,那朕只有用这下下之策了。”

虽然上回他说给自己服药是假,可他的真真假假自己怎么摸得透呢?她也深知他的城府,谋略,心机,都是自己无法比拟的。紧紧抓着被子,指节都已经发白,贝雪咬牙切齿的望着他,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到她的惧怕之色,南翔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安抚道:“你是聪明人,定不会办糊涂事,以后解除契约的事想都别想。不过你也放心,等事成之后,朕给你一万两银子做为筹谢。”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是伟岸的,脚步是轻快的,就连心情都是舒畅的,只因教训了贝雪,他有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

跑也跑不了,如何面对今后的日子,切切实实的摆在贝雪眼前,她不想与嫔妃们争斗,更不愿稀里糊涂的被人害死。最终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原则,低调保持住自己的小命最最要紧,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敢欺负我,我就给谁好看!

同时她也深知在这宫廷里,若没有个可以信赖心腹是不行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机灵的宁露和稳重的崔远山最为可靠。

虽然这次自己中毒牵连了二人,但她知道他们是皇上派来的,定不会加害自己。于是向南翔替二人求了情。

宁露和崔远山被人从暴室里提出来,梳洗整齐换了身干净衣服来见娘娘,一进门“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同时自责道:“让娘娘遭此大罪都是奴才的失职,奴才罪该万死。”

十来日不见,俩人精神萎靡,整整瘦了一圈,裸露的手,脸,和脖子处都有明显的外伤,身上可想而知也一定是伤痕累累了。贝雪心中伤感,抬手道:“罢了,本宫知道你们对本宫是忠心的,以后多加小心就是。”

闻听娘娘饶恕他们了。俩人难以置信的面面相觑,依尹淑妃的性子不活剐了他们算便宜的了,怎么还会这么轻易的饶恕他们呢?旁边的宫女见状道:“娘娘宽恕你们了,愣着干嘛?还不赶快谢恩。”

俩人一同激动的叩首:“多谢娘娘,奴才的这条贱命是娘娘给的,往后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娘娘的再造之恩。”她点点头,复了他们原来在紫云宫的职务。

而慎刑司关押的宫人,受刑不过已死了好几个了,可奇怪的是到这时仍无人招认。依南翔的意思要将他们统统杀掉,不过贝雪总觉得下毒的人只有一个,这样做未免太过,于是也求情免了他们的死罪,被分配到各宫做最低等下贱的冲洗恭桶的活计。

这场风波最终成了无头案。从此,贝雪也决定借此做回自己,不再装成淑妃那狠厉的性格。各宫对她中毒后突然转性,诧异的同时,多半以为她是怕手下人再暗害自己才这样做的。

在宫内里憋了半个多月,贝雪闷都闷死了。这一日天气大好,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想去上林苑走走。

宁露搀扶着她,二人悠哉游哉的在上林苑里漫步赏景,和煦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满目皆是如画风景,让人好生惬意。

漫无目地的闲逛,庭苑深深,不知不觉中,贝雪走到上林苑最僻静的玉竹园。

第二十六章 风流王爷

这里环境清幽雅致,脚下小路是用鸡蛋大小的光滑鹅卵石铺就,夹道林立的都是三米多高的金镶玉竹,竹径通幽,阳光透竹泻下,置身于那一层层斑驳竹影中,如入奇妙的幻境。

从没见过这种竹子的贝雪,惊道:“这竹子是什么品种?怎么竹杆是黄的,有的叶子上还有黄白色彩条?”

宁露指着竹子解惑道:“娘娘,你看那竹杆呈金黄色,各节间有翠绿色的纵纹,一眼望去如根根金条上镶嵌了碧绿色的筷子一般,清雅可爱,所以人们称其为金镶玉竹。它可是竹中珍品。”

秋风扫过,路两旁清秀挺拔,高雅脱俗的金镶玉竹,在风中轻轻摇曳生姿,真有一种潇洒飘逸之感。而那相互碰撞所发出的动听鸣响,更像是谁演奏了一曲美妙的音乐,让人听之,心驰飘荡,贝雪沉浸于此,频频点头。

宁露又体贴道:“娘娘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绕过前边的假山石,那里地方开阔,有可以供人歇脚的石凳。”

徐徐前行,转过假山,贝雪停住脚步。竹林深处,天光疏影下,一翩翩美少年身穿素色长衫,眉宇疏朗,神情闲淡的执了一卷竹简,坐在石凳上凝神思索。身后挺拔的竹林,将他俊秀的身影衬托的越加清爽,沉静中隐隐透出一种纯净气质。

“三王爷”宁露意外的轻呼,见贝雪一脸迷茫,她扭头伏上贝雪耳畔:“娘娘,当日就是三王爷及时将你送回紫云宫的。”

贝雪想起,彼时,她痛的受不了,哪有心思去注意他的模样,今日一见,原来三王还是个美男子呢!

自己得救,多赖他及时将自己送回宫,和他带回来的荔枝蒂。想到此,贝雪欲上前亲口道谢。却听得清脆的男声突然响起:“既然来了,为何鬼鬼崇崇的不敢现身呢?”

贝雪心中一动,原来他早发现我了,思虑着刚要迈出去答话。却从旁边青翠的竹林里,轻移莲步出来一名十六七岁的年轻少女,只见她头梳双丫髻,髻上别了一朵清新的秋海棠,一身合体的淡紫色宫装,虽然打扮简单,但她长相清纯甜美,身材婀娜多姿,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贝雪和宁露惊讶的停住脚步,重又将身子隐在假山后头。

“奴婢参见王爷。”那宫女缓缓来到他面前微微福了福身,便站直了身子,看样子似乎十分熟络。

放下竹简,南翼笑望着她,温和道:“本王等你许久,怎么来了还躲着不出来?难道在考验本王的耐心吗?”

那宫女轻瞄了他一眼,脸颊绯红,唇角含笑羞涩道:“王爷多心了,奴婢是见王爷看书入迷,不忍打扰。”

站起身,南翼来到她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中盛满脉脉柔情,温言道:“还是你最心疼我。”

他的抚mo令那宫女欣喜中带着一丝慌乱,俏生生向后退去,却被南翼一把拉回怀里紧紧抱住。她惊愕的望着南翼渴慕的眼神,突然反应过来,焦急的左右环顾,低嗔道:“王爷……这若让人看到……可怎么好?”

南翼用头抵着她的额头,诱惑安慰道:“莫怕,这个时辰园中不会来人的。”说着他炙热的唇,一点点,一点点,向她的红唇逼近。这一刻,那宫女痴痴望着他俊美的脸庞,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和他浓烈的深情,一瞬间的意乱情迷,竟望了躲避。

直到他们的唇瓣碰触到一起,那宫女立时惊醒,总觉的这样不妥,挣扎着不敢大声喊叫,只好低声昵喃:“王爷……别……别……”

她的怯懦,更加深了南翼的征服yu望,于是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头,热烈深情的吻,缠mian悠长的一重重袭来,当宫女的抵抗一点一点被他的柔情蜜意分崩瓦解后,南翼倏的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旁边的草地上,欺身而上,将手伸到了她的xiōng口。

那宫女在迷乱中却还保持着一分理智,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婉声道:“王爷,先别……”眸光流转中,她把眼神移到旁边,低声嗫嚅:“王爷会纳了奴婢吗?”

这个关键时刻,她提出什么他都会允的,南翼目光灼灼的保证道:“会会,一定会。”说着迫不及待的去解她的衣带……

假山后面的宁露和贝雪此时看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急急收回目光,不好再往下看了。

缓了缓,宁露脸上带着玩味的笑,伏在贝雪耳上:“早就听闻三王风liu成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贝雪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也笑了,出来散心,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看来想道谢只能改日了。于是低声道:“人家你情我愿的,咱们就别打扰了。”

二人轻轻往后退,准备离开。谁成想贝雪宽大的衣裙刮到了假山石上,“嗞啦”一声,惊的草地上的两个人慌张起身。

“谁——”南翼大叫。

汗,不想打扰还是打扰了,怎么会这样?贝雪和宁露极其无奈的现身出来。

一见是淑妃娘娘,南翼脸色微窘,旁边的宫女更是羞的将头深埋于xiōng,一张粉面红至脖颈,忙忙福身给贝雪见礼。贝雪挥手让她起来,也觉的颇为尴尬。

窘迫过后,南翼恢复如常,躬身施礼:“娘娘好雅兴,怎么到这僻静的玉竹园来了?”

见他如此,贝雪心下也松了不少,微笑道:“没事闲逛,不知不觉就逛到这了。”然后斜了一眼旁边的宫女:“你是哪个宫的?”

以为淑妃要责罚她,那宫女急忙跪下:“回淑妃娘娘的话,奴婢是柔夷轩的。”

贝雪摆弄着手中的银镶七宝护甲,闲闲道:“你不好好在柔夷轩当差,跑到这来干什么?”

那宫女脸色大变,吱吱唔唔的答不上来,求救似的去看三王。南翼脸色变了变,忙道:“是本王让她来的。”

贝雪看着他微微发急的样子,呵呵一笑,话锋一转:“前些日子本宫中毒,承蒙王爷救护,在此向你道谢了。”说着向他福了福身。

第二十七章 你是鱼 我是钩(上)

南翼一拱手:“淑妃娘娘何须客气,其实翼并没做什么,是娘娘福大命大。”

反正他们两情相悦,贝雪想做个顺水人情,笑盈盈的望着他,意味深长的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本宫见这宫女机灵,不如赐给你,让她服侍你左右好了。”

“谢娘娘!谢娘娘!”那宫女一听,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忙不迭的连连叩首谢恩。

南翼淡淡道:“那翼恭敬不如从命了。”

……

紫云宫中,南翔贴身侍侯的首领太监王得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贝雪屏退左右,他这才从袖子中摸出一张纸条,恭敬的呈上道:“皇上命奴才将这个交给娘娘。”

皇上可真有意思,有事直接下旨不就得了,还麻麻烦烦的传什么纸条啊!贝雪一边想着一边好奇的将纸条打开,一见上面的内容,她的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我就说嘛!他才不会白白让我把一万两银子轻松赚走呢?这个该死的腹黑皇帝,成心想活活把我折腾死?

也不知道皇上给娘娘的纸条上写了什么,王得槐一见娘娘脸色不好,关心的问:“娘娘不舒服吗?要不要奴才去请太医?”

按下心中愤恨的怒火,贝雪一扬眉:“不必了,皇上现在在哪?”

王得槐微微颔首:“正和右相在秀荷湖垂钓。”

转身背对着他,贝雪沉郁道:“好,你先回去吧,告诉皇上,本宫一会就到。”

本来是要带宁露的,可想了想,她还是唤了崔远山带了两个小内监跟着。

秀荷湖是上林苑中最大的人工水景,湖上建有古朴淡雅的赏荷桥。远处“荷香亭”临水而建,依亭水榭伸向水中九曲回转,相互贯通。这里的景致,建筑,高低错落,与湖中盛放的清丽荷花相映成趣,混然天成。

远远的,贝雪便见如画美景中,有两个人正坐在水榭中安静垂钓。不用说,定是皇帝和右相了。

风姿绰约的荷花,在一汪碧水中散发着泌人肺腑的清香,使贝雪紧绷的神经稍稍有所缓解。按下惴惴不安的情绪,缓步上前。

这时皇上也看到了她,快步迎了上来,贝雪急忙屈膝福身:“皇上吉祥”南翔扶住她,趁人不备,低声嘱咐道:“纸条看过了吧,别忘了你这次来的任务。”

“可是……”贝雪为难的刚要抗议,他却用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兴奋道:“爱妃来的正好,朕和右相欲比赛钓鱼,你就来给做个裁判吧!”说着不管她愿不愿意,硬是把她拉了过去。

右相尹坤站起拱手:“参见娘娘”

贝雪轻轻拂袖,“不必多礼。”

这时皇上打趣道:“爱妃,今天朕和右相比赛垂钓,一个是你夫君,一个是你爹爹,你做裁判可要一碗水端平啊!”

贝雪亲昵的捶了他一拳:“皇上净拿人家开心!好好好,臣妾保证不偏不袒就是了。”南翔微笑着,心道,这丫头入戏倒快。

钓鱼可是个慢功夫,皇上和丞相开始了正式比赛。一竿在手,二人静若处子,神情悠闲的注视着水面,都摆出一副不焦不燥,胜券在握的模样。

见此情景,贝雪想到了书画家郑板桥《道情》里面,那充满诗情画意的一句,“老渔翁,一钓竿,靠山崖,傍水湾,扁舟往来无牵绊。”可眼前的二人,却把这充满趣味,充满智慧,格调高雅的垂钓,当成了互相较劲的手段。

怅然的站在水榭,一眼望去。波光潋滟中,朵朵盛开到极致的粉色莲花,如迎风而立的凌波仙子,身姿楚楚,美不胜收。水面,挤挤挨挨的的圆型荷叶青翠欲滴,偶尔会蹿出一条鲤鱼,激起水珠无数,点点落在荷叶上,轻轻滚动中,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这充满生机和情趣的美丽景致,此时已吸引不了贝雪的兴趣。她一门心思的想着,待会儿要不要照南翔的话去做。

水面的羽毛浮标动了动,右相脸上绽开了笑容轻呼“上钩了”说着手握钓竿往后一甩,一条一尺来长的鲫鱼摔在地上“活蹦乱跳”挣扎起来。旁边有内监赶快上前将鱼摘下放入竹篓。

“右相旗开得胜啊!”南翔看了看笑道。

他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嘴里却谦虚着,“皇上,俗话说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这才刚开始,胜负仍未可知。”

接下来右相接二连三,钓上来好几条鱼。再看他,眼角眉稍皆是欣喜的笑意。而南翔坐在那里半天,虽然一个都没钓到,却依然沉稳端坐,保持着一种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架势。

这时右相不免有些纳闷,忍不住问:“真是奇了,为何这么久皇上一条鱼都没钓到,莫非是鱼饵脱钩了?”

“非也”皇上答的认真笃定。

“那是为什么?”右相这时也来了兴趣。

水波轻轻一动,皇上缓缓起竿。右相上眼一瞧,他的钓钩竟比自己的大了三倍。掩饰不住满脸的疑惑抬头道:“皇上,你这是……”

“因为朕只想钓大鱼。”皇上答的干净利落。却隐含着只有他们二人才懂得的寓意。

右相眼中精光一闪,不以为然:“大鱼一般很少到近岸浅水处,且多年生长的大鱼刁滑成性,非常难钓。”

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皇上的眸光深遂悠远,片刻,沉声道:“朕就是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情。”转眸盯着右相,“朕不在乎眼前的利益。因为朕相信,只要有耐心,什么样的鱼都能够钓到。”

皇上在点他,在暗示,他听的明白,连忙点头:“是,皇上xiōng有沟壑,眼光独到,微臣实在愚昧。”

南翔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平静的说:“不管怎样,今日你赢了。”放下鱼竿,他似乎随意的问道:“近日朝廷大臣连名上表,说应该放开土地限制,准许百姓自由买卖,对此事,右相有什么看法?”

“呃……”右相一边斟酌一边说:“我朝限制百姓将土地随意转让,本是为了保障百姓的利益。不过,这政策放宽对急需用银子的百姓倒也是一项便利,同时对朝廷的税收也是有好处的。”

第二十八章 你是鱼 我是钩(下)

对百姓有好处?应该是对你们好处更大吧!土地政策一放开,当官的,有钱的,必定都会想尽办法剥夺老百姓手中的土地,到那时国家还不乱套了?

南翔敛一敛衣袖,不动声色的道:“百姓乃国之根本,土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如果他们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随意变卖,那他们以后的生计怎么办?朝廷不能为了一点税收因小失大。”

右相早就知道皇上是这个意思,但这政策开放对大家都有好处,所以他也不愿意出面阻挠,只好油滑的敷衍:“皇上说的有道理。只是众位大臣群情滔滔,放开土地限制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怕不好安抚。”

“所以朕打算让丞相去开导那些,死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南翔终于道出了他的最终目地。

“这个……皇上之命臣定当尽力,不过……”右相苦着脸,做出极其为难的样子。

“不急,你慢慢考虑。”南翔打断他,怕他将话说死。同时趁他不注意,瞧了贝雪一眼,好像在说,快点,你还磨蹭什么?对上南翔的目光,贝雪心头一颤。一脸为难的盯着水面,怎么都下不定决心。

知道她肯定不情愿,南翔悄悄将右手探出衣袖,倏的弹出一枚石子,正中贝雪右腿腿弯,她一个身子失衡“扑咚”一声掉入水中。

“救命啊……救……”她是旱鸭子不会游泳,一入水便本能的挣扎呼救,可一张口,湖水便不停的往她嘴里灌,呛得她呜咽着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惊慌失措的在水中上下扑腾。宽大的衣裙浸水后相当沉重,越是挣扎,越是拖着她往水下沉去。

四周皆是碧绿清凉的湖水,此刻的贝雪就是那沧海一粟,无论如何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她害怕,她难受,她无助,她心中暗叫,崔远山你们怎么还不下来救我啊?南翔,你也眼睁睁看着我被水淹死吗?我若真被淹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一见淑妃落水,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皇上第一个抢先跳入水中。右相见女儿落水,更是心急火燎的在岸边团团乱转,不过他只能这样,因为他不会游泳。

连续呛了好几口水,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就在她放弃挣扎时,被快速入水的南翔用左臂夹住,拖出了水面,岸边众人七手八脚将贝雪拉上岸来。

“娇儿,醒醒,千万别吓唬爹,你快醒醒……”情急之下右相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见她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吓的他不住拍打着的贝雪脸颊,焦急呼唤。

知道呛水时间久了会窒吸而亡,南翔顾不得一身湿漉,冲上前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按压她的xiōng口,“咳咳咳”贝雪吐出呛入肺中的湖水,幽幽的睁开眼睛。

见他在按压自己的xiōng口,贝雪又气又恨,利用自己也就算了,还总趁机占人家便宜,可恶,可恶,太可恶了!只是她现在又冷,又难受,实在没有精神也没力气和他计较。

“娘娘醒了……”旁边的宫女太监们兴奋的大喊。

南翔停手,转尔抱着她将自己的脸贴上她的脸颊,大喜道:“爱妃你没事……太好了……”他的举动是那样自然亲昵,他的怀抱也很结实温暖。不过在贝雪看来,他就是在占自己便宜。

你还有完没完了?贝雪气的xiōng口一阵巨烈起伏,不待她挣扎,南翔已将她抱起,亲自送回了紫云宫。

太医给诊过脉,说救护及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时南翔装模做样的问:“爱妃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到湖里去?”

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若不是你想在右相面前演这出戏,我何故如此。气归气,但她头脑却是清醒的。自己这水也不能白落,顾全大局,总得将戏演下去。于是施施然的说:“刚刚在水榭处,见面前飞过一只蜻蜓,臣妾一时兴起伸手去抓,导致身体失重,才不小心落入湖中的。”接着垂睫自责:“都是臣妾不好,让皇上和爹爹担心了。”

南翔将她脸颊上粘着的一缕一缕的碎发,慢慢的拨到一边,用宠溺的口吻嗔责道:“你可真是的,以后不要这么大大咧咧的了。”

他的目光温柔似水,贝雪在他的漆黑的眸间看到了自己面庞,一个恍忽差点沉溺到他的柔情中去,心中一动,快速疑开目光,却对上右相那饱含爱女深情的眼眸,贝雪极力扯出一抹笑颜:“爹爹,不必担心,娇儿已经无碍了。”

南翔转身对右相道:“刚才朕跟你讲的事,愿你回去好好考虑,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右相这次没有再推诿,而是神色复杂的应下了。

满朝文武多半是右相的党羽,南翔知道开放土地政策是右相默认了的。他虽贵为皇上,却是孤掌难鸣,不得不想办法在右相身上打开缺口,知道他素来疼爱女儿,这才出了这么个下下之策。

当右相看到自己不顾龙体安危,亲自下水去救他的宝贝女儿时,右相一点都不被触动那是不可能的,想他应该会仔细斟酌自己的意见。

果然,三日后,因为右相的口风转变,朝堂上大多数人的立场也发生了动摇,多数人都倒向了皇上一边。最终,土地开放政策便如皇上所愿,暂时搁置了下来。

通过这件事,让他更直面的感受到了右相在朝中的影响力,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剥夺丞相权力的决心。

……

深秋十月,秋风阵阵,正是百花调零的季节。紫云宫后殿花园中的几株醉芙蓉,却开的团团簇簇,如火如荼。之所以被称之为醉芙蓉,是因其花朵颜色一日三变,晨起粉白,午后浅红,暮时深红,就像美人醉酒一般,它是芙蓉花中的一个品种。

园子里的醉芙蓉亭亭如华盖,偌大的树冠几乎覆盖了半个园子。贝雪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正托腮,如痴如醉的赏着那艳若荷花,形态优美,竞相争妍的芙蓉花。

此时她未施粉黛,只穿了件丁香色淡雅月华罗裙。如意髻上簪了只白玉凤头钗。一身打扮虽然简约朴素,却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清新优雅的气质。

正当她沉醉在如厮美景中时,却有小内监神情慌张的来报,说冯昭仪求见。平时除了必要的应付,她甚少主动登门。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有什么事吧?

第二十九章 都是狐狸惹的祸

见内监神情不对,贝雪一挑眉,“你有什么尽管说。”那内监一躬身,吞吞吐吐的道:“奴才见昭仪娘娘手下的人拿着笼子,里面竟然关着娘娘的宠物小墨。”

“什么?”贝雪有些惊讶,后来一想,是啊!是一上午都没看到小墨了。冯昭仪抓它来见我,莫非是它闯了什么祸吗?

贝雪正想着,冯昭仪却已等不及内监回话,径自带着人找了过来。来到近前,冷着脸微微福身:“见过淑妃娘娘。”她没有自称嫔妾,也没如平日一样虚伪的管她叫姐姐。

自从中毒,贝雪一直很低调,不愿和她们多来往,更不愿与其结怨。今日见她虽然故做沉稳,却掩不住眼角眉稍的怒气。贝雪心中一沉,知道来者不善,声音尽量平和的道:“冯昭仪不必多礼。不知冯昭仪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说着往她身后溜了一眼,见她身后的内监手提着笼子,里面果然关着小墨。此时它那机灵活泼的劲头已经没有了,只是蔫蔫的待在里面,巴巴的瞅着贝雪,那样子十分凄楚可怜。贝雪想不透,它现在怎会如此老实?

冯昭仪也不废话,沉着脸开门见山的道:“想必淑妃娘娘一定奇怪,我为何会抓你的宠物来见你。”说着向后一摆手,有内监端来一盖着黑布的朱漆木质方盘。

她伸手掀开黑布,上面躺着一只约九十公分长的琉璃金刚鹦鹉。它身体的羽毛呈夺目的鲜红色,翅膀蓝黄相间,尾巴蓝红相间,面部是白色的没有羽毛,只是它眼睛紧紧闭着,两只脚蜷缩在腹部,已经死了。

看着已经断气的鹦鹉,冯昭仪满脸都是悲痛和愤怒,转头死盯着她,寒声道:“淑妃娘娘的狐狸咬死了我的鹦鹉,因为它是娘娘的宠物,嫔妾不敢擅自处置,所以交由娘娘,想必娘娘定会给嫔妾一个满意的答复。”

小墨咬死了她的鹦鹉?怎么会呢?贝雪狐疑的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小墨,恍然明白,怪不得它在笼子里那么老实,看样子八成是被她们打的。想到这,一股火气渐渐涌上她的xiōng口,别说她不信小墨会咬死鹦鹉,即使真是小墨咬死的,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它。

睨着冯昭仪,她冷笑道:“你的金刚鹦鹉都赶上我的小墨大了,它怎么可能咬死它?况且平时本宫都命人将小墨喂的饱饱的,它是不会出去打食儿的。”

“你……”冯昭仪没想到她会抵赖,护短,恨声道:“听淑妃的意思是不打算秉公办理了?”

“小墨根本没咬你的鹦鹉,你要我如何秉公?”贝雪抱着肩膀,理直气壮的扬起头。从上次中毒之后,她就说过,以后再不会让人欺负,包括她的小墨。

想不到贝雪的态度那样强硬,冯昭仪咬着唇,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她,“既然你存心护短,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腾的回身,对身后内监吼道:“你们把这臭狐狸给本宫拖出来乱棍打死!”

怒火中烧的贝雪,大声厉喝:“我看谁敢?”毕竟她的淑妃位份在昭仪之上,那些宫人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见自己宫里的人都被淑妃吓住,冯昭仪更是怒发冲冠,顺手夺过旁边内监手里用来教训小墨的那根木棍,欲伸到笼子里打死它。一见那木棍,小墨吓的“嗷嗷”直叫,惊恐的在笼子中到处乱蹿。

那凄厉的叫声,令贝雪心中揪痛,她伸手攥住木棍,怒瞪着冯昭仪:“你敢动它一根毫毛,我要你好看!”

冯昭仪也不示弱:“好,我今天非弄死它不可,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着便往回夺木棍,贝雪怎能容她伤害小墨,一拉一扯中,俩人像拔河似的较上了劲。

旁边的内监宫女们见二位娘娘动起了手,吓得面如土色,急的不停跺脚,却没一个敢上前拉架。

两人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似要将对方化成灰烬,最终贝雪见冯昭仪有些体力不支,暗笑,久居深宫,还是缺乏体育锻练!她突然犯坏:“想要,给你。”说着一松手,冯昭仪正使着劲呢,巨大的力道令她“蹬蹬蹬”倒退几步,“扑通”一声摔坐在地。

拍拍手,贝雪正得意呢,却听身后一声喝斥,“两个妃子当着众多宫人的面打架,成何体统!”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南翔走了过来。

他蹲下扶起痛叫不止的冯昭仪。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心疼道:“媛媛,你没事吧!”一见皇上来了,她像见到救星一般,伏在南翔怀里委屈的号啕痛哭。

真是倒霉!平日皇上没事根本不来她宫里的,怎么今日偏偏赶的这么巧?

抱着冯昭仪,南翔轻轻拍着她的背,抬头责问贝雪:“淑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她说话,冯昭仪抢先道:“皇上,淑妃娘娘的小狐狸咬死了臣妾最爱的金刚鹦鹉,臣妾来找她理论,她不但不承认,还动手将臣妾推到地上。”她抹了抹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南翔本就讨厌小墨,听冯昭仪这么一说,更是忍无可忍,不待贝雪辩解,便传旨道:“来人,把这狐狸给朕处理了。”冯昭仪听罢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慢着!”贝雪一下就激了,挡在笼子面前,那些宫人自然不敢上前。

南翔审视着她:“你想干嘛?抗旨吗?”

“臣妾怎敢!”早就知道皇上最宠爱冯昭仪,可也不用这样不分清红皂白的吧?怒不可遏的贝雪,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秀眉一挑,大声道:“皇上连问都不问,就单听冯昭仪的一面之词吗?”

“呃……淑妃你有何话说?”南翔面色一凛,就知道动她的小墨,她不会善罢干休。

逼视着冯昭仪,贝雪咄咄道:“你口口声声说本宫的小墨咬死了你的鹦鹉,请问谁看到了?可有证据证明?”

冯昭仪一时张口结舌,她手下的人并没亲眼看到小墨咬死鹦鹉,只不过发现鹦鹉死时,恰巧它出现在那里,便认定是小墨咬死的。

“当着皇上的面,你可不能说谎蒙蔽圣聪啊!”贝雪用犀利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第三十章 寿宴斗礼

这时南翔扶起冯昭仪。她紧握双拳,不服气的大叫:“这还用谁看到吗?鹦鹉脖子上的咬痕就能证明。”

贝雪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冯昭仪在强词夺理吧!既然没人看到,谁知道你的鹦鹉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转而又疾言厉色道:“冯昭仪无凭无据,就跑到我紫云宫里无理取闹,以下犯上,皇上难道都不管吗?”

她的一番辩白把皇上闹蒙了,尽管自己再心疼冯昭仪,可她必竟没讲出个理来。况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南翔也不好袒护,同时他也忌惮着右相,只好违心的责备冯昭仪,“媛媛,你也太没有规距了,事情都没弄清楚怎么来就跑来指责淑妃?朕罚你闭门思过,好好长长记性。”

“皇上……我……”她委屈的正要替自己辩护,南翔立即打断,“好了,朕看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然后挽起她的手,“走,朕陪你回去。”

他们渐渐走远,贝雪隐约听见南翔跟冯昭仪说:“媛媛,别跟她计较,你若喜欢鹦鹉,改日朕再寻个更好更漂亮的给你……”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贝雪蹙起鼻子,“哼,虚伪!”

……

自从太后吃了南翔费尽心机寻回来的“回魂丹”后,身体真的一天天的康复起来。十月十九是太后的寿诞,皇上也想借此机会好好置办,让太后乐呵乐呵。所以近来,整个皇宫都在为这件大事而忙碌。

贝雪知道现在三宫六苑,都在互相打探别人会送什么东西给太后。她们绞尽脑汁,各出奇招,唯恐自己的礼物没有新意,被别人比了下去。身为淑妃,表面功夫自然是要做的,她不想落了俗套,想送点特别的东西给太后,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最近一直闭关修练她的独门创意。

十月十九很快就到了。慈安宫内的树木屋檐上,挂满了喜庆的剪纸,彩带,寿字宫灯。宫女太监们也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裳,处处洋溢着寿诞的喜气。楚玉国三品以上的官员,嫔妃,齐聚一堂来为太后贺寿。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太后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已不似平日病怏的姿态。她身穿黄缎万福万寿精美华服,高髻上簪着缀满宝石的紫金桃型步摇,脖上那一串圆润硕大的珍珠项链,衬得她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皇帝南翔头戴四龙戏珠金冠,身穿明黄色五彩金龙十二章吉服,与太后并肩端坐。底下后宫嫔妃,文武大臣,济济一堂。

众人到齐,他起身拱手:“儿臣祝母后生辰快乐,福寿天齐。”众人躬身齐呼,“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的合声惊天动地,响彻云宵,直欲将殿顶掀起。

“好好好”太后笑容满面频频点头,拉着皇上的手坐下,然后冲下面微微抬手,“众卿平身。”落座后,没待其它嫔妃有所动作,珍婕妤便带着一个手捧木盒的宫女率先上前,“今日太后大寿,臣妾给太后准备了一份礼物。”

“好啊,珍儿给哀家准备什么了?”太后乐呵呵的看着她。

打开黑漆描金牡丹盒子,珍婕妤拿出一把黄水晶如意。旁边有内监捧到太后和皇上面前。太后在手中把玩着,只见那如意制作精巧,一端呈云朵形,手柄微曲,通体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乃是极为珍贵的吉祥之物。

太后本就喜欢珍婕妤,今日她又送了这样一件祥瑞讨巧的物件,太后更是满意。望着她满脸慈爱的道:“这礼物哀家甚为喜欢,珍儿有心了,来人啊,赏!”珍婕妤讨了个头彩,满心欢喜的领赏退下。

平日淡然如水,不太喜欢出风头的傅婉仪,这时却一反常态,带着两个宫女盈然出列,“太后寿诞,臣妾亲手给太后绣了一副花开富贵,祝太后身体康健,富贵吉祥。”又微微颔首道:“只是臣妾手脚笨拙,恐绣的不好,不过是臣妾的一番心意,还望太后不要嫌弃。”说着身后的宫女将宽约一米,长一米五的雪白素锦徐徐展开,一副阳光下怒放的妖娆牡丹跃于眼前。

大朵大朵色彩艳丽的牡丹,或粉红,或嫣红,或明黄,在绿叶的衬托下,娇艳无比。加之画面上几只翩然飞舞活灵活现的蝴蝶,使整个画面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太后,皇上,众位大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绣品所吸引,无不为绣工的精妙绝伦而赞叹。就连平日自以为女红不错的嫔妃,也不得不在这幅作品面前低头。

太后颇为满意点头,“傅婉仪以针作画,将富贵的牡丹绣的如此巧夺天工,且寓意也好,赏。”这时皇上开口称赞,“想不到你女红这般了得,改日给朕绣个香囊吧!”

傅婉仪闻听此言,受宠若惊,脸上晕起一抹红霞,忙忙福身,“臣妾遵命。”贝雪冷眼旁观,原来她并不像平时表现的那般平和淡定。能够不显山不露水的厚积薄发,以一副刺绣,得到太后赏赐,皇上侧目,此人也非等闲之辈。

这时,她便好奇了,怎么冯昭仪今日没动静啊!自己是不是要抢在她前头呢?想着便有意无意的往她那边扫视,对上贝雪的目光,她抢先一步起身出列。贝雪心中好笑,嗯,都说好戏在后头,那我就压轴吧。

一见冯昭仪,皇上微笑着问:“爱妃为母后准备了什么寿礼?”

她恭谨的低着头,慢慢将礼物呈上。众人上眼一瞧,

是一只精细雕琢的白玉杯。那玉质温润洁白,没有任何装饰花纹,杯子整体线条流畅,极其优雅朴素。

太后生辰,送只杯子是何寓意?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冯昭仪偷偷看了一眼父亲左相冯平,见其点头鼓励,她面色坦然,温声道:“太后贵为国母,金银珠宝什么都不缺,您的身体健康才是最最重要的。”然后垂下睫,“臣妾的礼物虽没有珍婕妤的贵重,也没有傅婉仪的精美,但用这玉杯盛水洗眼,可以袪眼疾,令双目清彻明亮。”

“哦”太后半信半疑的道:“哀家怎么没听说玉杯有此功效?”

第三十一章 小魔女震全场

冯昭仪连忙道:“太后,它看似玉杯,但不是玉杯,它是用药石‘冰髓’做的,用它盛水后,不过半柱香时间,水中就会吸收冰髓的药效,变成淡绿色。用此水洗眼,可以袪除各种眼疾。臣妾已找人试验过,效果颇佳,这才敢献给大后的。”

太后爱不释手的左看右看,抬头愉悦道:“嗯,还是冯昭仪最孝顺,最有心。重赏!”

冰髓这种药石众人都有所耳闻,今日得见,不由交头接耳,啧啧称奇。她这番心思,足以将众人的寿礼给比了下去。贝雪也不得不佩服她这细腻的心思,不过对此她并不以为意,因为她和冯昭仪走的不是一条路线。

就在贝雪思忖着自己要不要现在上场时,这时皇上已经点起了名:“淑妃坐了半天了,怎么也不把你的寿礼献上来啊!”来了,他倒什么事都忘不了自己。

贝雪盈盈起身,“皇上,请容臣妾准备一下。”

片刻,换了一身装束走上殿来的她,穿的是人们从来都没见过的粉色公主裙。那是贝雪自己设计的裙子,她本想设计成红色的泡泡裙,或小礼服。可是那裙子要露半截大腿,她担心古代人接受不了。况且自己又是淑妃身份,当着群臣的面那么穿,不遭众人攻击诽议才怪。费尽脑汁后,她用层层叠叠的粉色烟纱,制成了长摆迤地的公主裙。

只见那蓬起的裙摆上坠满了闪亮夺目的水晶,身后系着可爱的蝴蝶结。头上已除去繁复的假发和珠钗,只戴了个简单美丽的花环,三千青丝柔顺的披散身后,俏脸薄施了一层淡淡的桃花妆,越发显的清新优雅。众人目光一亮,顿时被她的奇装异服,和清纯甜美的气质所吸引。

淡然一笑,她轻轻施礼,“臣妾准备好了。”见她换衣服,太后就知道是歌舞,看她这身打扮,却猜不出她会跳什么舞,于是好奇的点头,“那就开始吧!”

“啪啪啪”她冲门外打了三声响指,十几个身穿火红缎万福衣裳,头扎冲天小辨的小孩,手拿拨浪鼓,欢天喜地的奔进大殿。没等众人反映过来,欢快喜庆的锣鼓声骤然响起,那些小孩自动围绕在贝雪周围,摇头晃脑的踏着欢快的鼓点,舞动起来,煞是惹人喜爱。

贝雪和小朋友们一边跳着,一边用自己清脆甜美的嗓音唱道:

恭喜恭喜恭喜你

祝福祝福在心里

大家团聚在一起

欢歌又笑语恭喜恭喜

铺天盖地祝福语美好情意在传递

好事好运好心情排着队等你

一祝健康好身体二愿春风又得意

三让福星带给你意外的惊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

祝福祝福在心里

喜气福气围绕你

万事都顺意

恭喜恭喜恭喜你

祝福祝福在心里

大家团聚在一起

欢歌又笑语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hi~

本来她觉得给太后祝寿唱《祝寿曲》最合时宜,只是她歌词记得模糊,所以最后还是选了孙悦那首歌词又好,又欢快喜庆的《恭喜恭喜》

为了增加气氛,她也知道太后岁数大子,特别喜欢小孩子,所以又特地得了南翔批准,从大臣家找来十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伴舞,果然,太后一见那些个天真活泼的小孩,一张张无忧无虑的笑脸,一个个跳的颇为认真,姿势却不很到位的样子,直乐的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而大臣们看到自己家的孩子能给太后祝寿献舞,也是满心欢愉。

音乐间隙,她停止歌唱,开始随音乐不停旋转。青丝随着舞动飞扬起来,姿态轻灵若仙。同时小朋友们围着她,高兴的摇着拨浪鼓。片刻,她的旋转慢了下来,手中却突然在大家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多了一条丝帕。

就在众人错愕之迹,她笑着摇了摇手,其中一个小孩调皮的上前一把抢走,其它小孩这下不干了,一拥而上去抢那小孩的丝帕,大概是不愿让他们争抢,贝雪微笑着接连从握着拳的右手中,不停的,一条条,抽出好多丝帕分给他们。

殿内众人搞不清她的手里怎么会藏有那么多条丝帕,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不错神的看着她。

这时所有的小孩都得到丝帕了,只有一个没得到,她跑到贝雪面前,眼中满是渴望之色。贝雪无奈的摇摇头,示意已经没有了,那小孩不相信的掰开她的手指,果然右手没有丝巾了,那孩子立时坐到地上,捂着眼睛摇着头,不依不饶的蹬着腿,做哭状。

安慰的拍拍他的背,贝雪将她抱起,又一个旋身后右手虚空一抓,握豢送到小孩面前,然后一边吹,一边捻动手指,无数雪白的纸屑就像无数小小的蝴蝶在大殿中翩然飞舞。那孩子破涕为笑,大家拍着手蹦跳起来,一时间场面极其温馨热闹。

贝雪是个好学的人,虽然她什么都会点,但却都不是很精。有一段时间她迷上了魔术,所以买书钻研过,也上专卖魔术道具的地方学习过。没想到这下却派上了用场。

古时候的业余生活都很单调,哪有电影,电视剧,小品,相声……她别出心材,用歌舞加魔术,演绎了一场活灵活现的情景剧,一下震惊了全场。众人惊讶的望着那不可思议的场景,再看贝雪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会法术的九天仙女般崇敬。

突然,一个小孩吹了声口哨,这时贝雪的小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吓的众人从沉醉中回过神来。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小墨立即在她身前停了下来。

乐声这时转成了《铃儿响叮当》的活泼曲调。贝雪双手向下一挥,小墨立即就地卧倒,她左臂划圈,小墨就在地上“骨碌”打了个滚,那样子憨态可掬十分逗人,而它的眼神只注视贝雪,其它人皆视若不见。

伴舞的小孩见此情景都欢喜的蹦跳拍手。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现在这样的表演更是让他们诧异,况且这小狐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一点都不害怕,还会乖乖配合主人表演,真是奇了!

旁边两个小孩拿出一条绳子摇了起来,打了个响指,贝雪冲绳子一指,小墨听话的跑过去有模有样的跳起绳来,她当时排练是让它跳十下的,可这次小墨却失误了,在跳第九下的时候被绳子绊的,华丽丽的摔了一跤,顿时惹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第三十二章 你醉我也醉

贝雪忍着笑,一拍手,它有些笨拙的立起身子,向太后作了三个揖,这时小孩们也随着音乐快速向贝雪身边聚来,摆最后的造型。作揖后,小墨掉头跑回来,跳到她身上,等从贝雪怀中转过头时,嘴里已叼了一卷红布,一甩头,红布打开,上面用黄丝线龙飞凤舞的绣着“祝太后生辰快乐,笑口常开”几个大字。

这一场新鲜奇特,富有创意又别俱一格的表演,在楚玉国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南翔也只知道她给太后准备了节目,原想无非就是歌舞什么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不透,这丫头她脑子里怎么会装着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会那么的与众不同?至此,他对她的好奇越来越浓。

久居深宫的太后,生平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玩的演出,她乐不可支的喊了声“好”“啪啪”鼓起了掌,这一带动,群臣响应,殿内顿时掌声雷动。

“淑妃今日可真是让哀家大开眼界了。”太后喜逐颜开的望着她。

贝雪恭敬的福身,“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臣妾祝太后生辰快乐,笑口常开。”

“刚才那抽不完的丝帕,和那满天飞舞的纸屑是变戏法吧?淑妃是怎么做到的?”太后饶有兴致的问。

早知她会做此一问,贝雪嫣然道:“刚才臣妾融在歌舞里一起表演的是变戏法,也叫变魔术,它的趣味就在于它的神秘。若把谜底揭开就没有意思了,不过如果太后非常想知道,臣妾私下里可以告诉太后。”

听她这样说,太后也不便强迫,看着皇上道:“嗯,淑妃这样有内秀,怎么哀家从来都没发现呢?”一眼扫到她怀中机灵的小狐狸,指着笑道:“怪不得皇上单单允许淑妃养带毛的宠物,原来她有本事将它调教的这般听话,当真难得。”

对贝雪除了给予正常的赏赐外,太后又把自己脖子上那串价值不扉的珍珠项链摘下来赏给了她,这令所有在场的嫔妃眼热不已。

自己的女儿露脸,右相自然春风满面,洋洋得意。他扫了一眼左相,左相将目光移到别处。接下来又有其它的嫔妃敬献礼品,可都没有一个能比贝雪的新鲜有创意。

寿宴开席,丝竹鸣响,歌舞不断,太后毕竟岁数大了,支撑没多久就退席了。见太后寿诞过的开心,孝顺的皇上心情也格外舒畅,和大臣们尽情欢宴,几番频频举杯后,在场众人也多生了几许醉意。

贝雪意兴阑珊的独自小酌,看着官场众生相,盘算着找个什么理由尽快脱身。忽然,她发现三王南翼正神色忧郁的独自畅饮,好像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旁边镇南王,也就是特地赶回给太后贺寿的二王爷南飞,拍拍他的肩劝慰道:“三弟,知道你今日心里难过,不过身体要紧,少喝点。”

贝雪心下奇怪,虽然太后不是他的生母,可是听说他母妃早逝,他是太后亲手养大的,怎么这样喜庆的日子,他会这么忧伤呢?

这时带着三分朦胧醉意的南翔看到了贝雪,亲热的招呼道:“爱妃,来朕身边坐。”贝雪心脏猛的一缩,看来今日又躲不过了。

硬着头皮别别扭扭的坐到他身边,南翔的右臂随意的搭在她肩膀上,左手握着她的手,一边端详一边好奇的说:“让朕看看爱妃的手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凭空变出那么多有趣的东西?”

他身上很热,浓烈的酒气中带着专属于他的伽南香,将贝雪团团包围。她紧张的僵着身子,心脏在xiōng腔里不安分的跳个不停。手上用力往回抽,却被他死死握着抽不回去。不用往下看,贝雪就已经感受到嫔妃席位上,那一道道嫉妒羡慕的目光。

南翔的唇几乎贴到了她的耳朵上,戏谑道:“朕听到了你紧张的心跳,你该不会对朕动心了吧?”呸呸呸,本姑娘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腹黑皇帝呢!心慌意乱的贝雪,定了定神,伏在他耳边,不答反问:“没必要次次演戏吧?难道就不怕你的冯昭仪吃醋?”

“朕有什么好怕的,是她怕朕不理她才对。”然后一边抚mo着她的手,一边自顾自的称赞:“爱妃的手很软,很漂亮。”因为离的远,众人不明所以,以为他们耳鬓厮磨的在说情话。

贝雪晕了,是啊,他是皇帝,女人有的是,他才不会真正在意谁呢?

这时,看到桌上的酒杯,贝雪灵机一动,无比温柔的娇声道:“皇上,臣妾敬你一杯。”

终于南翔放开了她的手,接过杯子,一口喝掉。贝雪用眼晴不住溜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将手拿开。

她嫌麻烦没换装,依旧是那身特别的装扮,这让已有几分醉意的南翔,感觉是在搂着一个异国女子,酒精的刺激让他有些兴奋,“来,爱妃也陪朕喝一杯。”说着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往她嘴里灌。贝雪喝的急,差点呛到,呼吸有些急促。南翔的手臂顺势滑到她的腰际,将她搂在自己身前。

说是做戏,我看你就是借醉占人家便宜!贝雪压抑着心里的火气,依旧笑颜如花的凑到他耳朵旁,却冷冷的道:“把手拿开!”南翔但笑不语,却将手搂的更紧,以做回应。

好,欺负我不能反抗是吧?存心跟我找别扭是吧?那小女子今天就给你点厉害瞧瞧!有些微醉的贝雪,胆子也大了起来,将手悄悄伸到桌案下,一下掐住了他的大腿。

“啊——”南翔吃痛,忍不住叫了出来。

喝的醉醺醺的大臣们,有的没注意,不过还是有些听到了,转头看向皇帝。南翔睨了贝雪一眼,对大家扯出一抹苦笑,“啊!朕突然想起,二王回朝带回不少特产,一会派人给大家分分。”贝雪心内好笑,看来也没太醉啊,反应倒挺快的。

群臣重又回到声歌宴宴之中。他错愕的望着怀中的人,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是九五之尊,是皇帝,这丫头竟敢掐他。

尽管贝雪有意和他保持距离,不过被他搂在身侧,俩人的脸还是离的很近,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感觉的到。贝雪扬起小脸,目光不惧,一脸的得意。

第三十三章 月夜迷情

南翔黑黑的眼瞳,隐隐燃着野蛮的火苗。小样儿,我还不信制不了你。较劲似的用力揽紧了她的腰,俩个人的身体就这样紧紧的贴在一起。

他的大手几乎握住自己半个腰肢,那力道勒的贝雪有点疼,她气的咬着唇,掐着南翔的腿狠狠拧了一下,南翔浑身一颤,痛的蹙起眉毛,“你好大的胆。”

贝雪眉梢一挑,笑的有些诡异,微微轻嘲:“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咱们彼此彼此吧。”见他脸色越来越yīn沉,顺手拿起酒杯端到他面前,哄劝道:“千万别生气,气大伤身不说,若让人家看出破绽可就不好了。”

南翔紧盯着她,那眼神像要将她吃掉,半晌,伏在她耳边,咬牙道:“放开朕。”

“你先放开我。”贝雪嘴角牵起一抹坏笑,想起他将自己打到水中去差点被淹死,便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当着群臣的面,南翔不能无缘无故的冲她发火,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

她借机按着太阳穴,摇摇晃晃的站起,恭恭敬敬的道:“皇上,臣妾身体突感不适,请容许臣妾先行告退。”南翔心里憋气,表面却装做毫不在意的样子,拂手道:“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心里却道:小昵子,跟我抗衡你还嫩点!今天暂且让着你,以后朕有都是机会收拾你。

……

十九月亮八分圆,满天繁星如水钻。夜风很凉,贝雪其实也喝了不少酒,身体燥热,精神亢奋,被凉风一吹倍感舒适。她把其它人都打发了,带着宁露在上林苑里吹着小风,赏着夜景。

月华如轻柔的白纱笼罩大地,为秋夜增添几分神秘的色彩。她和宁露在上林苑随意散步,想起皇上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宁露,感到了她的异样问道:“娘娘你在笑什么?”

“啊……没……没笑什么。”被他欺压了这么久,这次让终于让他吃鳖,贝雪着实暗爽了一把,心情格外畅快,可她却不能和宁露说。

凉风飒飒分外清爽,一会的功夫,酒意渐退,她便感到有些凉了。见她抱着肩,宁露劝道:“娘娘,夜已深了,不如咱们回宫休息吧。”

意犹未尽的贝雪,将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别回耳朵,望着月亮,“今晚夜色很美,我睡不着,想再呆一会。”

宁露贴心的说:“更深露重,那奴婢去给娘娘取件衣服来吧。”

“好,本宫在前边的荷香亭等你。”

见她离去,贝雪独自一人慢悠悠的往荷香亭方向走去。路旁,几株丹桂开的正盛,甜香怡人的气息在凉凉的空气中恣意飘荡。贝雪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驻足攀枝嗅香,真是分外惬意。

忽然,听到远处有衣袂摩擦的声音,并伴着轻轻的脚步声。她好奇的张望,见远处一个女子向这边走来。

这么晚?会是谁呢?难道也像自己似的喝多了睡不着,出来看夜色的吗?她急忙隐在丹桂树后。走的近了,看清楚了,月光下一纤巧瘦弱的绿衫宫女,走路如弱柳扶风,一边走,一边神色慌张的左顾右盼。

大半夜,慌里慌张的,她想干什么?好奇心大盛的贝雪,打算隐藏不动,静静观察。可是那宫女颇为警惕,竟然眼尖的发现了她,愣了片刻后转身欲走。

“站住”她大喝一声,从丹桂树后走了出来。那宫女哆嗦了一下,转身见是淑妃娘娘,登时吓的面无血色,半晌才反映过来,忙忙心虚的行礼,“奴婢参见淑妃娘娘。”

贝雪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严厉的问道:“你是哪个宫的?三更半夜,鬼鬼崇崇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回娘娘,奴婢是云暖阁的。”那宫女紧张的声音有些颤抖,继续道:“呃……昭仪娘娘喜欢桂花的香味,奴婢特来给娘娘折些回去插瓶。”

“云暖阁不是有桂花吗?怎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折?再说既然要折,为何白天不折,非要三更半夜里来折?”贝雪沉着脸,心道,你糊弄鬼吧!

听她这样问,那宫女心里一松,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因为娘娘喜欢丹桂,云暖阁栽的却都是银桂。”顿了顿又道:“至于晚上折,是因为昭仪娘娘喜欢闻着桂花的香味入睡,白天折早了就不香了。”

折桂花用得着像做贼一样,怕被人看到吗?贝雪知道她在说谎,不过看样子再怎么问她也不会说实话。算了,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于是道:“你折吧!别让冯昭仪等着急了。”那宫女得令随便折了几枝,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事蹊跷,却怎么都猜不透有何玄机,索性继续往凉亭里走。

路过旁边的一座假山石,黑暗中,突然有一男子蹿出来抱住了她的腰,含糊不清的道:“云儿,你怎么才来,你让我好等?”

夜深人静,贝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失声尖叫,却被那男子一把捂住了嘴,紧张道:“别叫,别叫,让别人听见不好。”

贝雪“唔唔唔”拼命摇头,挣脱不开。那人舌头有些打卷的道:“你保证不叫,我就放开你。”

狂乱的心脏似乎要跳出腔子,怒力让自己镇定,贝雪权宜的点点头。见她果然不挣扎了,男子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贝雪这时趁机大叫:“喂,你搞错人了,我不是小云,快放开我!”

那人全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对她的警告允耳不闻,只顾死死的抱着她,用炙热的脸颊,不断去摩蹭她的脖颈,沉醉在自己的情感之中无法自拨。

这是谁啊,喝多了耍酒风吗?竟然胆大的敢与宫人私会?真是不要命了!贝雪大怒,使劲的去掰他的手,只是他虽醉酒,可力气却大的很,贝雪掰了半天不但没掰开,反而被他越勒越紧。

他不断在口中碎碎昵喃:“云儿……云儿……我好想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的语气中带着恳求,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眷恋,死死抱着贝雪,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第三十四章 心结

听着那有些大舌头,又有些低沉暗哑的话语,她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呀!她想起来了,这声音,这不是三王南翼的声音吗?

她脑袋“嗡嗡”做响,宁露曾说过三王酷爱与宫女们调情风liu,她也曾亲眼见到过,又联想起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个鬼鬼崇崇的宫女,这才明白,那宫女八成是来跟王爷私会的。

他喝醉了,天又黑,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宫女?天啊!这叫什么事啊!怎么这么乌龙的事情都让自己给碰上了?

知道南翼现在失去理智,说什么都是徒劳,贝雪拼尽全力挣扎又挣不脱,最后急中生智,抬起右脚狠狠踩了下去,“啊”南翼吃痛放开了她。这一痛也让他从酒醉臆想中清醒过来。双眼迷离的端详贝雪片刻,顿时神色肃然,结结巴巴的道:“淑……淑妃……怎么是你?”

贝雪不悦的沉着脸:“要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南翼吱唔着不知该如何解释。

“娘娘,假山后面好像有动静。”外面突然传来的喊声,中断了二人的对话,也将二人吓得不轻!一个是淑妃,一个是王爷,深更半夜在这里独处,这要是被人撞见,难免传出闲话,到那时,任你满身是嘴也分辨不清啊!

“你去看看。”一个尖细的女声不紧不慢的说道。贝雪听出来,说话之人正是与自己不对付的冯昭仪。

那宫人提着灯笼,一步步向假山走来。一会的功夫,只听她回报道:“娘娘,没发现什么异常。”软轿中的冯昭仪一摆手,一行人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稍倾,贝雪和南翼长长出了一口气,从旁边的树丛里钻了出来。

经过贝雪的一踩,兼冯昭仪的一吓,南翼的神智已比刚才清醒了很多,他躬身道:“刚才翼失礼冒犯了淑妃,请娘娘莫怪。”

虽然他喝多了,月色下依旧神采俊朗,潇洒不凡。贝雪的气稍稍消了点,随口问道:“你口中的小云,是云暖阁的宫女吗?”

“不是”一提到小云的名字,南翼满脸皆是眷恋与痛苦之色。

没想到自己料错了,贝雪继续刨根问底,“那是?”

南翼转过身,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更显凄楚哀伤。默默片刻轻声道:“她是我的妻子。”说完一步步向前方的荷香亭走去。

妻子,看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很爱她的妻子,可他怎么会抱着别的女人叫他妻子的名字?莫非她……嗯,他一定有故事,贝雪缓步跟在他身后,想弄个究竟。

秋风瑟瑟,湖水泛着清冷的月光粼粼闪闪,斑驳的光亮倒映在他的脸上,yīn暗变幻中,彻骨的哀伤更加无处遁形。

想起他曾经救过自己的命,贝雪心中对他刚才的无理,已经释然。柔声道:“你很爱她对吗?”见他默默,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吐露心事,于是又诚心开解道:“今夜不如就把我当做朋友,把你的不开心与不快乐全都讲出来,我愿意听,愿意与你分享,也愿意为你保守秘密。”

她真诚的话语打动了南翼,目光迷离的望着一湖残荷,他敞开了封闭许久的心扉,娓娓讲起了一段令人心酸的故事。

彼时南翼未及弱冠,没有开府。一天,闲来无事,便在上林苑放风筝,谁知好端的风筝竟然断线,他按迹去寻,路过浣衣局,忽见一排排层层叠叠的白纱中,一抹俏丽的倩影正捥着衣袖,掂着脚尖,吃力的晾着白纱。

南翼见她身材娇小晾的吃力,便上前帮她把衣绳拉低。女子扭过头来,没想到眼前的男子是那样俊雅不凡,她怔怔的凝视着他,竟忘了道谢。

对上那一弘纯静的秋水,南翼也片刻失神。其实她长的并不十分美丽,只是她身上那一种清纯不染纤尘的气质,莫名其妙的吸引了他。

后来,她被太后身边的苏姑姑相中,就被调到慈安宫侍奉茶水。南翼经常到太后宫中请安,知道了她叫绣云。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又是一见钟情,于是他们时常到僻静的玉竹园约会,互诉衷肠。

渐渐南翼发现她虽然地位卑微,却乐观开朗,温柔中又不失坚强,相处的越久,越是不可抑制的爱上了她。后来他向太后挑明此事,并要娶她为正妃。因绣云身份低贱,太后说什么都不同意让她做正妃,并且侧妃,庶妃都不许,只能做侍妾。

绣云得知此事,并没生气,而是宽慰郁闷的南翼,“你的心意绣云领了,只要能在你身边,守着你,看着你,做侍妾也没关系,我不在乎名份的。”

她的温柔懂事,使南翼非常感动,他向她承诺,“以后我都不会再娶,即使你是侍妾也和正妃无异。”

甜蜜温馨的日子没过多久,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太后的外甥女李蓉相中了南翼,太后便将她许给南翼做正妃。他当然不允,这时皇上却下了圣旨给其赐婚。

无法违抗皇命,违心的将李蓉娶进门,也是将她晾在了一边。而进门后,李蓉见不得南翼和绣云恩爱,仗着正妃的地位,处处刁难绣云,为了不让南翼烦恼绣云全都忍下了。

后来在绣云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她趁南翼不在府中,寻个由头罚绣云下跪,结果导致她流产,继而又大出血不治身亡。

当得到消息回来,一切都已经晚了。南翼真恨不得将那恶毒的贱人千刀万剐,因着太后的情面,最后悲愤的,一纸休书将她休回了娘家。从此他便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放逐自己,轻狂此生。

听他讲完心酸的故事,贝雪非常感叹,原来看似风liu不羁的三王爷,曾经竟是那么专情的一个人。于是总结道:“再后来,你恨他们瞧不起绣云宫女的出身,所以专与宫女相好,皇上和太后因为觉得亏欠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南翼痛苦的狠狠一拳捶在凉亭中的朱漆木柱上,“哼!那有什么用?我的绣云还有未出世的孩子永永远远的离开我了。如今,我的灵魂已随她而去,活着便如同行尸走肉。”

怪不得他今天喝那么多酒,原来是想妻儿了。不过他那痛彻心肺的无奈与苦楚,和对绣云执着浓烈的爱,深深感染了贝雪,伸手拿开南翼捶在柱子上已经渗血的手,安慰道:“我想绣云在天上,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为她这么痛苦难过,你要振作起来,好好活着,只有你过好了,她才会得到安息。”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望着贝雪的眼睛,他看到了理解,信任,与鼓励,也一下子从他的执念中醒悟过来。

“娘娘”宁露拿着衣服走了过来,见凉亭里三王也在,诧异之色一闪而过,急忙施礼。

贝雪怕宁露多想,看看天歉意道:“是本宫打扰了三王赏月,天色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三王也早些休息吧。”南翼如何不晓得她这么说的意思,点了点头,目送二人离开凉亭。

第三十五章 逼孕

寿宴上傅婉仪得到了皇上的侧目,也从那时起,南翔竟然流涟于她的柔夷轩整整数十日,不翻其它嫔妃的绿头牌。以前他都是一直比较注意雨露均沾的,这样专宠一人的情况,还从来都没有过。傅婉仪的盛宠一时间,盖过了所有嫔妃的光彩,也渐渐超过了昔日皇上最爱的冯昭仪。

虽然冯昭仪嫉妒怨恨的要死,但却聪明的一直隐忍不发。而其它嫔妃明里不敢说,暗地里都骂傅婉仪狐媚惑主。同时有好事者将此事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太后特地找南翔谈了一番,不让他专宠一人弄的六宫嫉妒不合,南翔这才有所收敛。

初冬的头一场雪,纷扬飘落,宫中迎来了盼望已久的好消息——冯昭仪怀孕了。

皇上和太后高兴的不得了,各种赏赐补品源源不断的送到云暖阁。一时间,贺喜的都快将她云暖阁的门槛踏平了。也因着她怀孕,皇上只要有时间,便到她宫里嘘寒问暖,对其疼爱更胜从前,渐渐去傅婉仪那里的次数便少了下来。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对于宫里发生的一切,贝雪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她只想得过且过的混日子,直混到自己自由的一天。

不过现在冯昭仪怀孕,着实让她伤了一番脑筋。自己去看她吧?因先前有隔阂着实不愿,但不去吧?自己坐在淑妃这个位置上,面子上还总要过得去的,况且全宫上下的人都瞅着呢!后来,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精心准备了礼品,到了云暖阁,没想到皇上也在,就连平日总针对她的珍婕妤也在。不知道他们三个聊着什么,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皇上吉祥!”一进门贝雪福身给南翔请安。

南翔笑道:“爱妃不必多礼。”

珍婕妤和冯昭仪都起身给贝雪见过礼,大家落座后,冯昭仪这才热情的招呼道:“淑妃来的正是时候,你若不来,嫔妾还打算给你送过去呢。”说着掰了一瓣石榴,“快尝尝,酸酸甜甜可好吃了。”她说的热络,就像从来都没有过嫌隙一样。

接过石榴,贝雪释然的笑笑,“冯昭仪好福气,怀了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姐姐在此恭喜了。”听她如此说,冯昭仪更是喜的眉开眼笑。

接着贝雪又嘱咐道:“现在你是有身子的人了,记得要好好保养身体才是。天凉了,多注意保暖,千万别感冒了。”

旁边的珍婕妤摸着自己的小腹,无不羡慕,毫不掩饰的喃喃道:“姐姐真是好福气,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福气。”说着拿眼睛去瞟南翔。南翔坏笑着凑近与她耳语,“珍儿别急,朕今晚就和你造小人儿去。”

“呀!皇上你好坏啊!”珍婕妤说着捶了她一拳,脸颊浮出两朵红云。

他声音虽小,可还是让贝雪和冯昭仪听到了。冯昭仪脸色微变,多少有些抻心。而贝雪憋着笑,尽量不让自己失仪。

见她们神情诡异,南翔意识到她们可能听到了,于是讪讪的干咳两声。贝雪急忙岔开话题:“皇上,冯昭仪怀了子嗣,按例应该晋封一品,该封妃了。”反正她觉得,早晚都是要封的,不如自己提出来缓和下彼此的矛盾岂不更好。

“对对对,只顾高兴竟把这事忘了!”皇上温柔的望着冯昭仪:“媛媛,贤良淑德,秉性谦和,又为朕第一个孕育子嗣,谁都比不上你有福气,朕就赐封号为福,让内务府择吉日,行册封礼。”

听罢此话,冯昭仪的眼角眉梢皆是无法言语的笑意。在古代,宫中女子都把封号看的极其重要,更何况楚玉国后宫里,竟没有一个有封号的妃子,这次给她开了先河,还是皇上亲口赐的。先有了身孕,又荣获这样大的殊荣,你说她怎能不喜?

“恭喜福妃了。”贝雪和珍婕妤微笑着走着过场。她笑颜如花,忙谦虚道:“快别这么叫,这不还没册封呢。”

珍婕妤抚了抚衣袖,嫣然道:“皇上都下了口谕,册封只是个仪式罢了,你现在已是名正言顺的福妃了。”

……

是夜,贝雪刚要歇息,就听外面的王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叫道:“皇上驾到——”

该死的,这么晚了他又来做什么?不会是又被某个妃子气着了,跑我这来躲清闲吧?好在自从那次他来霸床后,贝雪己命人搬了张软塌备着,要不然,今天怕又得坐上一宿了。暗自猜测着,无奈的披好衣服,起身接驾。

皇上今天穿了一身简洁的月白色常服,腰系美玉,显得温文尔雅,有些像个斯文的书生。不过再看他那毫无表情的脸,深不见底的眼,那感觉便全都没有了。

进屋后见南翔摒退左右,贝雪立即警惕的问道:“不知皇上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独自坐在屋内的黄花梨长背靠椅上,南翔yīn郁的道:“右相今天旁敲侧击的怪朕这段时间冷落了你,这不朕就上你这来了。”他的话语中带着自嘲之意,也带着几许无奈之情。

贝雪心想,这右相还真能搅浑水,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

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贝雪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了,皇上何时能削掉右相的权利啊?”这才是她此时最关心的问题,若南翔一辈子扳不倒右相,那自己岂不是要在宫中老死?

喝了口茶,南翔望着她:“快了,只要你乖乖配合,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十月左右就差不多了。”

“真的?”闻听此言,贝雪喜出望外,终于可以有个盼头了。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贝雪,意有所指的说:“朕已经和右相达成了协议,只要你怀孕生个男孩,朕立其为太子,以后让他继承皇位,他便愿意交出手中权利,并配合朕将朝中官员机构改革。同时朕也答应,待他放权后,给他荣耀无比的侯位,但不掌实权。”

“你……你什么意思?”刚才的欣喜立时化为乌有,贝雪只觉得心口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个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的人,不会是想让我帮你生个孩子吧?

第三十六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没听明白吗?只要咱俩生个孩子,右相愿意放权,这样你也可以早点拿银子走人。”南翔这时站了起来,唇角轻扬,脸上带着一丝放荡不羁的诡笑。

“不行!”惊讶错锷的贝雪,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

对于她的拒决,南翔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坏笑,用深遂的透着猎人狡黠的目光,不注的审视着她。

这时的贝雪强烈的意识到了危险,她是真害怕了,心乱如麻的后退两步,急道:“当初,我只是答应你在宫里好好替淑妃活着,可没说要替你生孩子!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南翔凝视着她,一点点向她逼近,脸上露出轻狂之色,傲然道:“有何不可?你的孩子会被立为太子,以后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这可是多少女人连做梦都盼不到的好事。”

此时的贝雪已吓的小脸煞白,惊恐的望着他,机械似的连连后退,恨声道:“你是皇帝,就以为天下间的女子都会主动*吗?你少自恋了!不管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都跟我没关系,我贝雪不稀罕!”

引以为傲的尊贵地位和权利,竟入不了这丫头的眼,怎么会这样呢?当初两人契约合作的时候,她不还市侩的和自己讨价还价吗?哼哼……你这是在装蒜吧?他依旧向贝雪逼近。

慌了手脚的贝雪忙不迭的往后退着,忽觉身后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心头一跳,原来已经退到了床边。

南翔趁机如猫捉老鼠般一下子扑了过来,巨大的力道容不得她反抗,就已经被扑倒在床上。

双手抵床,撑起身体,南翔目光烔烔的盯着身下,那个已经吓的魂飞魄散,忘记反抗的人儿,气势凌人的继续诱惑,“到那时你就是太后,万里河山,天下财富都在你的脚下,难道你一点都不动心吗?”

贝雪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呼吸急促而紊乱,额头早有细汗涔涔冒出。

眼前之人,初遇时,整日松松垮垮,一副怡然自得的慵懒表情。进宫后便与往昔截然不同,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皇帝那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与霸气,此刻他的气概更胜以往,这令贝雪很是心惊。

不过,她没有做武则天的野心,不愿过勾心斗角的日子,更不想被那些名利戴上枷锁。于是盯着南翔无比坚定的说:“这些我都不稀罕!”

“哦”南翔饶有兴致的问:“那你稀罕什么?”他炽热的目光中,蕴涵着一丝贝雪看不懂的情绪。

望着他,贝雪认真的说:“我是个平凡的女子,只想找到属于我的真爱,平安幸福的过完此生。”

都这个时候了,她没有矫情的必要。她的坚定,她的话语,她的与众不同,再一次深深震动了南翔,看来自己真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唇边渐渐荡起一抹笑容,接着那笑容越来越大,南翔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被他跳跃性,反常的举动吓傻了,贝雪不明白他在笑什么?难道说,自己的那番话很可笑吗?

望着她一脸茫然,南翔腾的站直身子,走到桌旁负手道:“别紧张,既然你不想把握这大好机会,只有将机会让给别人了。”停了片刻继续说:“你嘛……就假怀孕吧?”

贝雪刚坐直身子,用手抚着狂乱不已的心跳,便被他的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假孕?这么荒唐的要求亏他想的出来?

“我没听错吧?皇上让我假怀孕?到时候你让我上哪弄个孩子出来?”贝雪一迭声的问了好几个问题,接着又补充道:“若被人发现,到时再扣我个欺君之罪,你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呢?”

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南翔憋着笑,xiōng有成竹的沉声道:“你想的可真多,这些都不用你来cāo心,现在对外宣称你怀有身孕,也就和冯昭仪的日子差不多,到时朕会将她的孩子抱给你,就说是你的孩子,并立他为太子。”

贝雪质疑道:“若福妃生的不是男孩,是个女孩怎么办?况且她会同意吗?你怎么跟她说?”

南翔面色肃然,“若生女孩怨你命运不济,只能再等下一次嫔妃生产的机会。”又道:“至于福妃那朕自有办法,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来cāo心,你只负责假装怀孕别让人看出破绽就好。”接着继续保证:“等朝堂上的局势安定以后,朕自会放你走的。”

这家伙心眼真多!看样子他早就谋划好了。也不知道刚才他是动真格的,还是吓唬自己?

一般假怀孕都是妃子们争宠的手段,到他这,却变成了削掉丞相权利的手腕,厉害!反正对贝雪来说,这方法总比让她真怀孕要容易接受。所以为了能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腹黑皇帝,她当然会全力配合。

俩人秘密协议好细节问题后,见他还没有要走意思,贝雪催促道:“皇上,你还不去珍婕妤那里吗?一会她该等急了。”

“呃……”

正事办完了,本打算在她这多坐一会儿,问问那日她的魔术是怎么变的,可没等他张口,贝雪便大声冲门外嚷道:“王公公,皇上摆驾翠芳园。”

对自己下逐客令,这宫里恐怕也只有她敢这么嚣张。懊恼的瞪了她一眼,南翔一甩袖子出去了。

……

次日依计,贝雪装成难受呕吐的样子。宁露找来了平时专门给淑妃娘娘把平安脉的王太医。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忐忑,当与王太医目光相交的刹那,放心了,因为王太医冲她眨了眨眼,分明是提醒她不用担心。

果然,把过脉后,王太医便眉飞色舞的恭喜她有喜了,接着紫云宫所有的宫人都兴奋的给她嗑头道喜。

贝雪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假怀孕,这不是在毁自己的名誉吗?可逼到这份上了,她也没有其它选择。只能装成很喜悦很高兴的样子,给全宫上下都分发了赏赐。

淑妃娘娘有孕,消息一传开,轰动全宫。先前去福妃宫中道喜的人也都照例来恭维她。把贝雪扰的是不胜其烦,因福妃怀孕而替女儿忧虑不已的右相,此时更是高兴的无以复加。

第三十七章 雪夜小可怜

福妃一直觊觎着皇后的宝座,本以为等自己生下孩子母凭子贵,再加上南翔的宠爱,越过淑妃当上皇后应该不是难事。

而随着贝雪的怀孕,不但她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就连原本应属于自己的光彩,也一下子都让贝雪抢走了,这令她很是郁闷。

短短几日,后宫双喜临门,南翔龙颜大悦,下旨大赦天下,百姓跟着欢欣鼓舞。贝雪也被晋封为贵妃,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南翔特赐号为殊,与福妃同日册封。

因为没有皇后,封妃大典便由太后亲自主持。宫中嫔妃进位的册封时常有,却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六宫佳丽云集观礼,红带丝绸挂满殿堂,处处洋溢着喜庆气息。

贝雪和福妃身穿内务府缝制的崭新礼服,在丝竹和鸣中,端正仪态,目不斜视,款款而来。在典仪官的唱喝与众妃嫔们的羡慕中,太后给二人颁了金册,授了印玺。

晚上的合宫欢宴开在了庆丰殿,当然有喜的福妃和假孕的贝雪是今晚的主角。

贝雪穿了一套玫瑰紫龙凤呈祥夹棉交领襦裙,飞云髻左边斜插了三支刻着繁复花纹的玳瑁发钗,髻中还簪着一朵金制的怒放牡丹,外加鬓边的点点花钿,和双耳上的流苏耳坠,衬的她更加雍容华贵。

虽然这样艳丽的盛装打扮不是她所好,但为了应付场合,不喜欢也不得不这么穿。

福妃和贝雪较着劲,当然在装扮上也要胜她一筹。今日福妃身穿喜庆华丽的海棠红珠联璧合锦缎襦裙。高绾的望仙髻上,插着展翅欲飞的点翠嵌珠翟鸟步摇,那翟鸟嘴衔流苏,三颗鲜艳欲滴的红宝石垂在眉心,流光溢彩,珠光宝气下,更显得她肤白胜雪,分外妖娆。

二人神采奕奕的分别坐在南翔身边。后宫嫔妃三品以上有宠的全部到齐。因是家宴,外臣只有尹玉娇的父亲右相尹坤,和冯媛的父亲左相冯平在场,其余的并未邀请。

席间歌舞升平,谈笑风声,好一派热闹景象。

“啪啪啪”南翔击了三掌,有宫人用朱色漆盘呈上一碟切好的新鲜水果,摆在他面前的玉案上。

南翔喜形于色,献宝似的说:“两位爱妃有了身孕,定然爱吃酸的,这可是朕特意派人到西和国弄来的罕有水果,爱妃尝尝味道如何?”

很少见他这样开怀,看来福妃怀孕,真是令他发自内心的高兴欢愉。贝雪心情也略略放松,只希望他今日开心,不要太难为自己才好。

清新的果香幽幽传来,令人闻之心身愉悦。贝雪一惊,这不是……往桌上的瓷碟中瞄了一眼,嗨!真是柠檬。我当是什么宝贝水果,原来是柠檬。不用吃,光看,她的口中就已酸水四溢了。

福妃想是没见过那水果,一脸的疑惑的问:“皇上,这是柑桔吗?好像颜色不对啊?再说柑橘也用不着拿刀切啊?”

南翔拍拍她的手,讲解道:“这叫益母果,听说味道奇酸,有身子的人最喜食了。本国是不产这东西的,这是西和国特有的水果。”

“哦,皇上费心给臣妾弄来的,那臣妾定要尝尝了。”她开心的拿起一瓣,闻了闻赞道:“嗯,这味道好好闻。”

吃下后,更是频频点头,“臣妾最近吃什么都觉得没味,嗯,这个酸酸的真好吃,很开胃,而且吃完后还唇齿留香呢。”福妃看南翔的目光都充满了无限深情,然后嗲声嗲气的撒娇道:“皇上,你真是对臣妾太好了。”说罢抱着他的胳膊将头靠了上去。

南翔开心不已,亲自又拿了一半给她:“都说酸儿辣女,媛媛如此爱吃酸的,怀得一定是位皇子。媛媛爱吃,一定要多吃点。”说罢又拿了一瓣递给贝雪,“爱妃你也吃啊!”

“哦”贝雪慢吞吞的接过,心道,这玩意酸死个人,也就是福妃怀孕了才觉得它好吃,正常人谁受得了啊!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不吃,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塞。酸酸的汁液溢满口腔,贝雪蹙着鼻子,摒着呼吸,几乎无法下咽。可对上大伙探询的眼神,她不得不强撑着摆了张爱吃的笑脸,天知道,她早就酸的快吐酸水了。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复杂表情,南翔喜悦的脸上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及时捕捉到他那奸诈神色,贝雪恨的牙根痒痒,好一个狡猾的男人,赏福妃水果的同时,又故意捉弄了自己。

不行,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说不上一会儿,他还会像头两次那样占自己的便宜。况且真正怀孕的是福妃,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一个冒牌的,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

想罢,她捂着胃,“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爱妃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南翔一脸关切的问。

贝雪苦着脸站起道:“皇上,臣妾突觉胃部不适,请容臣妾回去休息。”

南翔早就猜出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过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挽留,有些无奈的又有些失望的说:“这样啊,本来今日是庆贺你与福妃怀孕与册封之喜,你要是不在还真是遗憾。”牢牢盯着贝雪的眼睛,假仁假义的道:“不过到底身子要紧,回去传太医瞧瞧,好好休息。”

出了大殿,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殿内歌舞欢腾,殿外万籁俱寂。雪就是那样安静的,轻轻的下着,落在地上,仿佛能听见“簌簌”之声。

冬天来了,她多渴望在这寒冷的季节,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为她抵御严寒。可是站在这迷茫的雪夜,辉煌的皇宫,她只感到万分孤独,只觉得分外寒冷。宁露这时帮她披上绛紫色呢绒大氅道:“娘娘,咱们走吧!”贝雪心事忡忡的默默上了轿辇。

行至半路,隐约听到一女子“嘤嘤”的哭泣之声,那哭声时远时近,时断时续,在漆黑的夜色里分外凄凉。

贝雪从伤感中回过神来,命人停下轿辇,叫人去查看是谁在半夜里哭泣。

半晌,有人带了一个小宫女走上前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那女孩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头梳扁平小髻,一身水绿色宫女服。头上身上已满是雪花,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冻的,浑身都在瑟瑟发抖,怯生生的跪地给贝雪见礼。

第三十八章 宝贝宫女

“把头抬起来。”贝雪轻声道。

那女孩缓缓将头抬起,通红的脸蛋上布满泪痕,眼睛也已经浮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宫女在宫中的地位很低,看来一定是受欺负了。贝雪不由心生怜惜,柔声问道:“刚刚是你在哭泣吗?”那宫女垂下头,用蚊呐似的声音说了声“是”

“为什么半夜哭泣,有什么委屈讲出来。”

“我……我……”她嗫嚅着似有难言之隐,不敢讲。

宁露脾气急,在一旁咤道:“殊贵妃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吗?有什么就说,嗑巴什么?”

那宫女吓得浑身一抖,低首道:“不敢隐瞒贵妃娘娘,奴婢是云暖阁负责洒扫的宫女。今日在福妃册封的大喜日子里,笨手笨脚的打碎了福妃最爱的花瓶。福妃说这样的好日子碎了东西不吉利,就派安公公将奴婢暴打了一顿。”

缓了口气,她用手不住的揉搓着衣角,“奴婢做错了事,受罚是理所应当的。可听说福妃明天要把奴婢送到暴室去。”她带着哭腔颤声道:“宫中谁都知道,去了暴室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奴婢难过悄悄躲在这里哭泣,却没想到惊扰了贵妃娘娘。是奴婢罪该万死,请娘娘责罚。”

宁露盯了她半晌,突然插嘴道:“你是……我怎么看你眼熟呢?”

那宫女听她这么说,脸上倏然变色,大力的揉捏着自己衣角,“奴婢……奴婢不敢隐瞒……奴婢曾在紫云宫侍侯的……因为……因为娘娘上次中毒的事而被关到了慎刑司。在后来……”话还没等说完,只见其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不醒人世。

旁边随行的太监大叫到:“娘娘她晕倒了!”

想不到她曾经竟是自己宫里的人?上次中毒那件事,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可最后真正的主谋至今仍逍遥法外。

见她因伤心难过,寒气入体,外加以为冲撞了自己这个所谓的贵妃娘娘,又惧又怕昏倒了。这般可怜至及,贝雪动了恻瘾之心。叹了一口气道:“把她带回紫云宫等她醒了再说。”

宁露赶忙阻止:“娘娘,她可是云暖阁的,咱们就这么把她带回去,怕是会得罪福妃吧?”

“得罪福妃又如何?咱们总不能看着她在这冻死吧?”不就是打碎了一个花瓶吗,用得着将其打一顿,还要小题大做的送到暴室吗?贝雪觉的福妃做的太过分了。

见她毫不在乎,宁露不免有些替她担心,但也不好再说,只好遵命去做。

回到紫云宫,吩咐宫女给她熬点姜汤祛寒,并顺带看看她身上的伤势。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有人回报说她身上都是荆条抽打的伤痕,尤其是后背,几乎都没有好地方了,其状掺不忍睹。

在这拜高踩低的后宫里,没权没地位,那性命就如同草芥,没有人会将你放在眼里。贝雪哀其不幸,便让宫人好好照顾她。

至此,她便留在了紫云宫。福妃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想必觉得范不上为一个奴婢和殊贵妃翻脸。

那宫女名唤珠儿,伤好后自然对贝雪感激涕零。而且她性子温顺,待人谦和,工作勤奋,深得全宫上下的口啤,贝雪也很赏识她,准许近身服侍。

现在的贝雪什么都不怕,就怕福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自己便不能如期离宫了。所以关心则乱嘛,她一厢情愿的想与其修好,相互间也有好个照应。于是经常带上好的补品去看望她,嘱咐她要小心保胎。

虽然贝雪的心是好的,但福妃却以为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每次她前脚刚走,后脚礼品便全被扔掉。至此,她终于幡然醒悟,自己怎么那么傻,站在福妃的角度,早就把同样有了孩子的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还怎么会与其交好。

于是,贝雪再也不自讨没趣,但却依然担心其它嫔妃会害福妃的孩子,只好派崔远山在云暖阁内部,收买了两个可靠的人为眼线,暗中注意云暖阁的动静。

数九寒冬,大雪纷飞,一片萧条。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的后宫里,各宫关起门来过各宫的日子。

紫云宫中,贝雪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将橘皮扔到炭盆里,满屋子立时腾起阵阵清香之气。身后,珠儿正乖巧的给她揉捏着肩膀。

外厅门响,宁露抱着小墨走了进来,抱怨道:“娘娘,小墨实在太野了,这大冷的天它跑到后园去捕麻雀,这不,奴婢唤它回来,它还不愿意呢!后来几个小太监一块围追堵截这才将它捉住。”

说着她将小墨放在地上,双手不住的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刚被放下,小墨就欢快的奔贝雪扑来,一下蹿上她的怀抱。

摸着冰凉带着寒气的小墨,贝雪发现它的皮毛光滑如初,丝毫没沾染雪迹,暗自赞叹,怪不得它如此值钱,这身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于是高声道:“它啊,不听话总出去撒欢,就仗着自己有一身好皮毛。”

盯着小墨黑漆漆的大眼睛,指着它的脑门,贝雪又故意吓唬道:“本宫这手脚啊,一到冬天就冰凉。若你再不听话,可别怪本宫心狠,剥了你的皮毛做手套。”

“嗷唔”小墨惊恐的叫了一声从她身上跳下,竟独自钻到床下,露出两个可怜兮兮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大家,弄得三人忍俊不禁。在紫云宫,她的小墨能听懂她的话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寂寂深宫里,有这样的一个开心果陪伴,也令她的日子过的没那么枯燥。

宁露这时一跺脚,“你看我这记性,内务府通知让奴婢去领大伙的月例,奴婢竟给忘了。”贝雪冲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被小墨弄凉的双手,“那你快去吧。”

待宁露离去,珠儿这才温声道:“听说用红花和艾叶加水煮开,泡手泡脚,可以通经活血,治手脚冰冷很有效,但这里面有红花,娘娘现在怀有身孕不能用。太医院的十全大补汤和八珍汤也管用,可也因着娘娘的身孕不能用。”

贝雪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绕啊绕的想说什么。停了停,她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自信的神采,“不过奴婢有办法,治好娘娘手脚冰冷的毛病。”

停止搓手,贝雪转头看着她,“哦,说来听听。”

珠儿有条不紊的说:“这毛病是因为体虚,血液循环不畅所至。只要坚持按压阳池穴,涌泉穴,劳宫穴,月余便可好转。”

“你会按摩?”贝雪多少有些惊讶!

她微微颔首,“是,略懂皮毛。”

贝雪笑着一弹她的脑袋瓜:“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好吧,那本宫就让你试试。”

第三十九章 结盟

珠儿娴熟的按过她手心的劳宫穴,手背的阳池穴,贝雪觉得不光手脚,似乎全身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当珠儿脱掉她的鞋袜,按压她脚心的涌泉穴时,贝雪一激灵,不禁绷紧了神经。她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中,仿佛有这样的一幕,如果她没记错,做足底按摩是会让孕妇滑胎的。

怎么会这样?她怔怔的盯着珠儿,只见其面色平和坦荡,很认真的给自己做着按摩,看不出一丝做亏心事的紧张和不安。虽然贝雪无孕,不怕她按,但她的这一举动,不得不让贝雪心存一份疑心,跟芥蒂。

……

后宫真是风云变幻,傅婉仪随着福妃的怀孕而渐渐失宠。嫔妃间又一次明争暗斗后,姚贵嫔最终抓住了机会,成了皇上的新宠。

这一日,沉寂许久的傅婉仪突然带着礼品到访,令贝雪有多少些诧异,自己这宫里平时少有人来走动,她既然主动登门示好,想必定有所求。

有宫女将傅婉仪引进殿来,贝雪一瞧,月余不见,她还是那样温婉可人。一身暗纹合huan花黛绿色长裙,满头青丝简单的绾成归顺髻,斜斜插两支碧玉簪子,再无其它繁复装饰。耳上小巧精致的珍珠耳坠,为她淡雅的妆容提亮不少。这一身打扮虽不出挑,也不失礼。

一进门她便笑盈盈的福身,“贵妃娘娘吉祥。”

贝雪抬手道:“傅妹妹不必多礼,来人,看坐。”

待她坐定后,贝雪不勉感叹,“诶,我这宫里啊,平时也少有人来,这天寒地冻的真是无趣,都快把人闷坏了。”

见贝雪对自己不见外,也不拿架子,傅婉仪慢慢放松下来,俏皮道:“谁说不是呢!这不妹妹就跑来陪你解闷了。”俩人相视一笑。

“人家说夏饮龙井,冬饮普洱。”贝雪扭头吩咐旁边的宫女,“快去把头些日子,太后赏赐的普洱茶沏上来。”

傅婉仪双手捧着青花玲珑瓷的茶杯在xiōng前,低头趁热闻香,并不住的用手揉搓,氤氲的水雾袅袅上升,映得她秀气的容颜更添几分柔媚。轻啜一口,淡淡浅笑,“这茶喝上一口满口生津,让人回味无穷。真乃珍品!”

贝雪随意道:“妹妹若喜欢,一会走时带些回去。”

她谦卑的低下头,“嫔妾怎么好夺人所爱。”

“客气啥”见她一直捧杯揉搓,又问道:“妹妹冻手吗?”

“是啊,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手脚发凉。”她不在意的冲贝雪笑笑。

喝了一口茶,贝雪惺惺相惜道:“咱俩一样啊,我也是呢,不过最近好多了。我宫里有个宫女叫珠儿,她会按摩,只要她给你按按手,按按脚,全身上下都暖和。改天让她帮你也按按,可管用了。”

“什么?”傅婉仪神色一凛,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贝雪惊道:“你说她给你按脚?这宫女可靠吗?一般人可能不懂,但嫔妾的姨娘会按摩,嫔妾听她说过,怀孕的人做足底按摩很容易滑胎的。”

虽然贝雪已经有了警觉,也吩咐宁露派人监视珠儿,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今日经傅婉仪这样又一提醒,她如哽在喉,还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珠儿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想起雪夜中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起宫女们说她的满身伤痕。贝雪倏然醒悟,珠儿可是云暖阁的人,她会不会为了接近,取得自己的信任,与福妃联合使了一出苦肉计,最终目地就是要除掉自己腹中的孩子。

如果真如自己推测的这样,那她给自己按脚并不是无心,定是有意的了。只是福妃到底给了她多大的好处,能令她不惜冒死前来残害自己?

见贝雪久久不语,也不如料想中的吃惊,傅婉仪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娘娘”

“啊”她从思忖中回过神来,定下心道:“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多谢妹妹提醒。”见她不愿多谈,傅婉仪也乖巧的闭口不提。

旁人哪里知道自己是假孕?在她们眼里,自己位份最高,还怀有子嗣,这已足够让人嫉妒眼热的了,所以暗地里千方百计的害自己滑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傅婉仪就没有这个心吗?她为什么会这样好心的提醒自己?

这时,傅婉仪放下茶杯,垂睫自伤道:“诶,这深宫中步步是陷阱,处处是暗箭,得宠吧,人人嫉妒。不得宠吧,人人欺负。贵妃娘娘位份最大,离皇后之位仅一步之遥,依旧有人敢从中作梗,更何嫔妾这小小的从四品婉仪,人家根本都不会将嫔妾放在眼里,羞辱欺负那也是家常便饭……”

贝雪越听越觉她话里有话,疑惑道:“妹妹何出此言?怎么,谁欺负你了?”

她面露怒色,继续道:“娘娘久不出门有所不知,现在姚贵嫔的势头如日中天,气焰也是相当嚣张,根本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

想起刚来时她给大家出灯谜的事,贝雪一笑,“她为人是好显摆。”

“何止是好显摆那么简单,她根本就是侍宠而骄,目空一切。”傅婉仪提到这事有点激动,脸色微红,“皇上近日公务繁忙,每次都是召她去神清宫。本来接她的凤辇春恩车走上林苑的万菊园直接就到了,可她非要绕个大弯,从福妃的云暖阁,珍婕妤的翠芳园,嫔妾的柔夷轩等处,招摇而过,她这不是掩人吗?”

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气息,她又无可奈何的道:“姚贵嫔骄傲,连带着她手下的奴才也蛮横,前些日子,因为琐事,她手下的太监对嫔妾宫里的太监大打出手,有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一个小小太监竟也敢藐视嫔妾,还不是姚贵嫔在后面替他撑腰。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往后日子该怎么过了。”

傅婉仪说完,心情郁结难舒,满脸都是戚戚之色。难得见这么柔婉的一个人,对别人大发牢骚。想必也真是被姚贵嫔欺负苦了。

贝雪把玩着茶盖,开解道:“她那样招摇树敌太多,终归对自己的声誉有损。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皇上不会总宠幸她一个人,等皇上转移了视线,她自会收敛行径。”

“娘娘说的是。”傅婉仪不失时机的道:“在宫中,嫔妾孤零无依,只觉与娘娘特别有缘,不知道高攀一声姐姐,娘娘是否愿意。”

第四十章 红梅傲雪惹尘埃

[[[cp|w:680|h:488|a:l|u:chapters/20101/8/1332557633985410577607934451535.jpg]]]寿宴一见,便知外表柔弱的傅婉仪心机颇深。今日再见,更是令贝雪刮目相看。怪不得知道珠儿为自己按摩,她便直言不讳的提醒示好,原来是有备而来,意图靠上自己这棵大树,以求蔽护。

谁都想把日子过好点,她是聪明人,在这深宫里知道抓住时机,知道保全自己。虽然自己不会在宫中久呆,但这宫闱深深,保不齐会被人算计。也好,反正多个人多条眼线,互相借力有何不可。

想罢贝雪笑道:“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看啊!你怎么还说这样见外的话。咱们互相照拂,以后定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之前傅婉仪心里没数,也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但她万万没想到,贝雪竟然如此好说话,此时她激动不已,热络的拉着贝雪的手,表态道:“姐姐,以后妹妹就是你的人,有什么你不好去说,去做的事,都交给妹妹去办,妹妹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滴水不漏。”

贝雪回拍她的手,客气道:“也没有什么要你办的事,深宫寂寞,时常来陪姐姐说说话就好。”

……

经过一段时间的细心观察,贝雪还是没发现珠儿有任何不轨行迹。宁露建议将这不可靠的丫头打发了,或寻个由头治她的罪。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着另外一番打算的贝雪没有同意,她要耐心等到珠儿露出马脚的一天。

傅婉仪自从和贝雪结盟,便三天两头的往她宫里跑,而且每次来都不空手,不是带补品,就是带些好玩的小玩意儿。都说礼多人不怪,她不得不承认,傅婉仪心思慎密,礼数周全,真的很讨人喜欢。

连日以来的大雪绵绵不休。这一日,天气终于放晴。傅婉仪兴冲冲的来到紫云宫,邀她去上林苑共赏梅花。

算算在紫云宫里也闷了有数十日了,贝雪欣然同意。二人各带了两名宫女,朝上林苑的梅园走去。

凉凉的空气干净清爽,深吸一口让人的精神倍感振奋。天空堪蓝,万里无云,放眼望去,满目皆是银装素裹的美妙世界。金色和煦的阳光,映在皑皑白雪上,反射的光芒,晃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闲庭信步,虽离梅园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远远已能望见一片一片的梅树。火红的梅花在白雪间,好似一团晚霞,那样明快的颜色对比,让人见之即有愉悦之感。

走的近了,便有阵阵清幽淡雅的香气迎面扑来。但见眼前苍劲的枝条上,红梅傲雪,开得正艳。有含苞的,有吐芯的,但更多的是凌寒怒放的。

一见那妖娆妩媚,恣意而开的梅花,贝雪的心情格外喜悦。傅婉仪也是开心不已,拉着她的手兴奋道:“姐姐,你看这梅花开的多好看,不如折上几枝回去插瓶吧!”

贝雪脸上绽开笑容,“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正有此意。”

寂静的梅园中“扑啦啦”顿起鸟飞的声音。原来是她们的对话,惊动了梅枝上栖息的几只麻雀。花枝摇曵中,火红的花瓣伴着纷扬的雪花,从树上簌簌而落。那点点火红的花瓣,躺在树下没被踏上一个脚印的白雪中,极其鲜活生动。

俩人笑盈盈的对视一眼,让宫女们在路边等着,兴趣盎然的亲自踏雪,寻梅,折枝。

贝雪折的基本都是些含苞欲放的花枝,傅婉仪大多挑的都是已经盛开的梅花。一会的功夫,各自都挑心仪的梅花折了一把。

踩着脚下“咯吱”做响的积雪,心情愉悦的踏出梅园。在外等侯的宫女们,细心的为各自的主子披上大氅。

“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俩人回头一看,只见姚贵嫔身披胭脂红灯芯绒的大氅,里面穿着米白色金线攒珠的绵裙,裙裾轻动中,藕合色鸳鸯戏水的弓鞋,若隐若现的露出裙外。再看她右手牵着身穿降紫色锦缎常服的皇上。二人正神采奕奕的向她们这边走来。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上他们。待其走近,贝雪和傅婉仪忙福身给皇上请安。

以前姚贵嫔每次见到贝雪都是规规距距的请安,可这次却大大咧咧的稍稍点了点头,算是礼过去了。因为傅婉仪位份较低,所以福身给她见礼,她却连正眼都没瞧人家,这让傅婉仪颇为尴尬。

近日来,只听傅婉仪说姚贵嫔如何如何,今日一见,她这般倨傲南翔也不闻不问,可见对其的纵容程度。贝雪心里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的笑道:“真巧,皇上和姚妹妹也来此赏梅啊?”

南翔随口道:“冬儿一大早便吵着要朕,陪她来看红梅傲雪。”说着情不自禁的看了姚贵嫔一眼,满眼皆是无法言语的爱意。

冬儿是姚贵嫔的闺名,傅婉仪听皇上叫的这般亲切,脸色渐渐yīn沉。而姚贵嫔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傅婉仪,娇笑着颔首,“皇上竟拿臣妾开心,明明是皇上要臣妾来陪着散心的,怎么这会又成了臣妾要皇上陪的呢?”

“就你好较真儿。”南翔一刮她的鼻子,嗔责中多是宠溺。

看着他们甜蜜,傅婉仪极力装出很平静的样子,可袖中的双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

姚贵嫔看到贝雪身后的宫女,拿着一束含苞待放的梅花,伸手一把夺在手中,笑呵呵的赞道:“呀,好漂亮的梅花,这个给本宫拿回去插瓶吧。”

“这……这个……”那宫女吓的望了贝雪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傅婉仪早已面沉似水,伸手拿过身后宫女手中的梅花,递到她面前:“姚姐姐若喜欢梅花,这束全开的给你,把这个拿回来。”

见她伸手来夺自己手的中的花,姚贵嫔往后一闪,巧笑嫣然的闻着那半开的梅花道:“全开的花不好,香气都跑掉了。本宫就要这半开的,回去插上待其全开,满屋芬芳那该多好。”

傅婉仪柳眉一挑,语气不善的质问,“那可是贵妃娘娘亲手折的花,你想拿去,难道也不问问娘娘同不同意吗?”

她神色一变,辨解道:“我不知道这是贵妃娘娘的。”但花已拿到手中,送回去总觉的丢面子,握着那花,她有些踌躇犹豫。

第四十一章 挽君心

自己精挑细选的一束梅花,就凭姚贵嫔一句话便要霸了去,贝雪怎会愿意?

“妹妹喜欢梅花,不如自己去折吧。”贝雪从容不迫的伸手,从她手中拿过自己的花,然后向南翔福身,淡然道:“臣妾先走一步了。”傅婉仪朝南翔福了福身,也跟着贝雪离去。

身后,姚贵嫔不甘心的挽着南翔的胳膊,撒娇撒痴道:“皇上,臣妾好喜欢那束花。”

南翔拍拍她的背,“冬儿喜欢,咱们自己折去。”说完见她依旧怏怏不乐,小嘴撅起老长,于是冲贝雪喊道,“殊贵妃留步。”

刚要走出园子,闻听此言贝雪顿住身子。南翔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梅花,略带歉然的道:“爱妃这束梅花送给朕吧,一会朕派人多折些。给你送到紫云宫去。”

傻子都知道他是替姚贵嫔要的。狠狠瞪着他那张欠扁的脸,贝雪咬咬唇,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出了梅园,傅婉仪终于憋不住了,“哼,你看她现在都骄傲成什么样子,小小的贵嫔连姐姐的东西都敢抢!”

见贝雪沉默不语,她又道:“好好的赏梅兴致都让这个讨厌鬼给搅了!”

平白无故,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去,贝雪心里怎能不气!况且现在自己名义上还是这个宫中位份最大的贵妃,若传出去脸面上也不好看。

见她还不言语,傅婉仪急了,“姐姐,难道你能忍受她对你的不恭敬?”

贝雪是想息事宁人,可是树欲静,而风会止吗?若此事今日自己忍下,那明日,无聊的嫔妃们不但会笑话自己,而且还会以为自己好欺负。不争馒头,咱争口气,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唇边露出似有若无的冷笑,姚贵嫔,你这样跋扈不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吗?今日你抢走贝雪一束花,来日贝雪让你失掉皇上爱。想罢看了看身边的傅婉仪,心头有了主意,意味深长的问:“妹妹想得宠吗?”

她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弄的傅婉仪有些怔神,片刻反映过来的她,半喜半忧的道:“姐姐竟拿妹妹开心,刚才那情景姐姐也都看到了,皇上现在可最宠爱姚贵嫔。”接着谦卑的低下头去,“像妹妹这样,庸庸碌碌,无才无貌的女子,是根本入不了皇上眼的。”

贝雪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妹妹不要妄自菲薄,前一阵子,皇上不是还最宠幸你吗?四季更替,花开花谢,风水总是轮流转的。”望着远处如画的风景,继续认真的说:“妹妹天生丽质难自弃,只是需要契机罢了,姐姐有信心帮你复宠。”

“多谢姐姐抬爱。”她柔婉的脸蛋上闪着受宠若惊的光亮。

贝雪携起她的手,“走,咱们回宫细说。”

……

南翔刚刚下朝,便有太监来报,说殊贵妃请他到紫云宫去一趟,问是什么事,那太监也不晓得。自从贝雪入宫,她还是头一次主动找他,南翔感觉新鲜,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这丫头开了尊口。

进了紫云宫,发现宫里冷冷清清,直走到第三层院落他也没看到一个人。不由暗自纳闷,她在搞什么鬼,这人都到哪里去了?

惊疑不定的来到正殿门口,这时也不知从哪冒出两个宫女福身道:“皇上,娘娘在殿里等您多时了。”说着示意让他进殿。

神情困惑南翔,抬脚上前,身后贴身尾随的太监,却被宫女拦下,“娘娘说只有皇上才可以进来,劳烦公公在外等一会儿吧。”

南翔莫名其妙的走进正殿去,暖暖的热气包裹着淡雅的馨香迎面扑来,驱散了他身上凉凉的寒气,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举目眺望,偌大殿堂内的布局已不同以往,前方垂满层层叠叠的粉红色绡纱帐,殿顶吊着好多纱质的桔红色宫灯,暖暖的色彩,柔和的光亮,莹造出一种梦幻朦胧的意境。

正在他发怔之际,殿中响起了丝竹之声,紧接着一段婉转悠扬,似泉水般泌人心田的美妙乐声缓缓而来。

寻音望去,只见贝雪吹着一种奇怪的,他从没见过的乐器盈盈而出。那乐器上端是个小葫芦,下端并排有三根长短不一的金黄色竹管,尾端还坠着一条红色的中国结流苏。

她全身只穿了一袭素色纱裙,满头青丝用一支桃木祥云簪绾着,那身装扮简单朴素,犹如一位纯美的小家碧玉,让人见之顿生亲切。

她吹的是葫芦丝名曲《月光下的凤尾竹》那优美动人的音色,似甜甜的少女在耳畔低吟浅唱,轻柔细腻,回旋婉转,令听者有一种温馨愉悦,余味无穷的感受。

沉浸在醉人乐声中的南翔,惊讶的望着贝雪款步而此,却不知其到底有什么目地。

走到他身边,贝雪示意他往前看。南翔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层层绡纱后面,现出一身穿雪白烟纱长裙,身材玲珑曼妙的女子背影。

她满头秀发绾成简单的小髻,上面插着两支鲜艳的孔雀尾羽。轻薄飘逸的宽大裙裾,上面用彩色碎珠和绿丝线,绣成繁复精美的孔雀羽毛图案。

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另外三根手指直直的翘着,做出孔雀的手势举过头顶。左手则提起裙裾一角在身侧,那拉起的裙子薄如蝉翼,形如蝶翅,整个人那气势就像只高傲的孔雀仙子。虽然只看到个背影,不过单单是这窈窕体态,便已足够让南翔浮想联翩了。

前奏已过,韵律渐起。那女子放下裙摆,双臂舒展开来。手,臂,肩,摆出玲珑的三道弯造型。随着乐声,双手配合着柔肩,拱肩,抖肩等动作,不断灵敏的变化着。

音乐慢慢欢快,舞者随乐声转身。隔着层层绡纱,也因为上妆的缘故,南翔一时没有认出那个人是谁。凝视良久这才认出来,此人正是柔夷殿的傅婉仪。

今日,贝雪特意给她化的烟熏妆,腮晕红霞,唇点胭脂,孔雀蓝的眼影渲染出狭长深遂的凤眼,更显的那张婉约白晳的俏脸风情万种。

第四十二章 风云再起

这支孔雀舞是模拟孔雀优美的姿态而做。每一个典雅流畅的动作,都表现出了孔雀的轻盈活泼,灵秀婀娜。尤其是伴着葫芦丝清丽的声音,更突显出它的美感和意境。

南翔呆呆的站着,痴痴的望着,有一种前所未有无法言喻的震撼。

随着傅婉仪的快速旋转,一曲终了,她旋坐于地,宽大的裙摆荷叶般散在地上,右手做出孔雀的手势摆在头顶,微微颔首,悠然的像一只就要沉睡的天鹅。

这时贝雪暗地里安排好的宫女拉动机关,南翔眼前的绡纱账,便一层一层的自动打开。看着面前的美人越来越清晰,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失魂落魄般,慢慢走上前去。

傅婉仪含情脉脉的望着皇上,满眼皆是浓浓深情。走近了,南翔将她从地上拉起,抚mo着她的脸颊,就像在抚mo一件宝贝,“今天……你真美……”

“皇上……”傅婉仪很激动,动情的扑到他怀里,感觉着久违的气息。

为了杀姚贵嫔的威风,帮傅婉仪复宠,贝雪可是煞费苦心。根据她的描述和草图,宫廷御用乐器师做出了贝雪想要的葫芦丝。然后她又把脑海中有些模糊的孔雀舞的动作,经过自己的研究琢磨,重新编排后,教给傅婉仪。

今日为了衬托她的美,贝雪特地没怎么打扮。同时她也很争气,这支孔雀舞跳的确实不错!这时再看南翔的神态,便知此番苦心算是没有白费。

拉着傅婉仪的手,南翔问道:“你如何学的这么别俱一格的舞蹈?”

她看着贝雪,柔声道:“这都是姐姐教给臣妾的。”

贝雪巧笑嫣然的上前,“傅妹妹见皇上忧心忧神,整日为国事cāo劳。她心疼皇上,想为皇上排解烦闷,便整日烦我,让我帮她想办法,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孔雀舞。”

南翔听罢感动不已,抚了抚傅婉仪的肩膀,“还是你最体贴朕。”然后看着贝雪,赞道:“爱妃能编排出这样优美的舞蹈,真乃当朝才女。”

贝雪囧啊!自己有什么才?不过是来自比这里先进不知多少倍的二十一世纪,借鉴了人家的舞蹈而已。

这时,他又看到了她手中的葫芦丝,探究道:“爱妃,这是什么乐器啊,竟能吹出那样美妙的旋律?”

贝雪轻笑道:“这叫葫芦丝,刚才那首曲子叫月光下的凤尾竹。”

这丫头总是能搞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南翔心里想着嘴上不由赞叹:“爱妃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了。”

后宫女人的命运大都系在了皇帝的身上,所以争宠是她们唯一的出路。不过这条路到底有多血腥,多凶残,多坎坷,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真正体会。今天皇帝能把你捧上天堂,明天也可能叫你去下地狱。至此,南翔又迷上了傅婉仪,自然把姚贵嫔冷落到了一边。

通过这件事,贝雪深刻体会到,皇上的爱如朝露,来得快去的也快。他不会将自己的真心给任何一个女人,所以做为皇上的女人真的很悲哀。

贝雪帮傅婉仪复宠,成功打击了曾经轻视自己的姚贵嫔。这件事在宫中产生轰动的同时,也让大家都知道了她的厉害,所以对她更是敬畏有加,这令她很是满意。

然而让她料想不到的是,原本不和自己走动的嫔妃,近来都主动上门巴结,目地是渴望能像傅婉仪那样得到殊贵妃的提携,这让她多少有些烦闷。

……

时间如流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贝雪见冯昭仪的肚子有点显,自己的肚子也不能这样平平坦坦啊,于是稍稍往肚子上绑了点东西,装样子。

外面冰天雪地,缩手缩脚的冬日,尤其适合窝在暖暖的屋子里。辰时用过早膳,无所事事的她,便用从傅婉仪那里学来的刺绣方法,继续绣她的手帕。

殿中青铜透雕莲枝纹博山薰炉内,燃着她最爱的龙涏香,那幽幽馨香缕缕不绝,每每闻到这味道,她心里总会莫名其妙的感到温暖,也总会情不自禁的去想那个一见钟情,却放自己鸽子的人。

绣着绣着,指尖一痛,扎到了手。她郁闷的把针别在绣布上,将手指含在嘴里。

这时,左侧殿门下的棉帘轻动,小墨探着脑袋,从外面钻了进来。那是贝雪专门让人给它留的狐狸洞,以便让它在紫云宫来去自由。

一见小墨,贝雪兴奋的冲它拍拍手。小墨精明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并有没像以前那样高兴的跳到她怀里。它有这样的反应,主要是因为贝雪近来常常折磨它,这小家伙聪明极了,怕被蹂躏。

见它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贝雪起身来抓它,小墨掉头就跑。几个回合下来,还是不幸的让她逮住了。此时,异常兴奋的贝雪掐住小墨的身体,举到眼前恐吓道:“怎么最近老躲我?想被剥皮吗?”小墨眼里满是恐惧和焦灼,挣扎了两下却被贝雪掐的更紧了。

“今天玩什么呢?要不我教你跳舞吧!”说着将它放到桌子上,然后掐着它的两只前爪一边上下摆动一边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跑的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小墨心不在焉的将脑袋扭向一这,满眼皆是抗拒不了的无奈,像个木偶似的任凭她摆弄。

这时门开了,宁露挑棉帘进入殿内。之所以没有通报,是因为贝雪把她看成自己人,所以给她特权,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进门不用通报的。

一见是她,贝雪闷闷的道:“你看小墨,傻呆呆的,一点都不精神。”

看了看可怜的小墨,宁露有些同情:“娘娘又拿小墨找乐子了,不过看它好像很不开心啊!”

“是吗?”贝雪用手将它托起,盯着它的眼睛,“小墨不开心吗?”

看着贝雪的举动,宁露若有所思。近日来她就发现娘娘不大正常,面色总是红扑扑的不说,而且精神也时常处在亢奋当中。

于是不无担心的问:“娘娘最近的身体有没有感到不适?”

“不适倒没有,不过近来手脚不凉了,反而还会时常发热。”说着话,她终于放开了小墨,小墨如蒙大赦,纵身跳到地上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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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猫捉老鼠

宁露忧心的说:“突然如此还是有些不正常的,况且娘娘现在怀着龙种更得小心,奴婢这就去请太医。”不等贝雪同意,她就自作主张的出去了。

假孕的事除了皇上和太医,其它人一概不知,宁露当然也不知道。看着她那副焦急的样子,贝雪会心一笑,坐在椅子上,手却不由自主的敲击着桌面。

王太医很快就到了,那是南翔专门指派给她的,所以不会揭穿她假孕的事情。

宁露在一旁跟王太医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娘娘最近面色泛红,身子发热,而且特别兴奋,不知道这正常吗?”

他听罢凝神给贝雪诊脉。稍倾,神色大变,抽手问道:“这症状有多久了?”隐隐感到不安的宁露注视着他,“有十来天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拧着眉,严肃的说:“依微臣看来,娘娘的症状,应该是摄入了麝香所至。麝香是活血之物,同时具有强心作用,可以振奋精神。娘娘之所以会脸红,会燥热,会兴奋都是因此所至。”

闻听此话,宁露大惊失色,焦急的叫道:“那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王太医看了贝雪一眼,贝雪冲他眨眨眼睛,他意会,忙道:“哦,孩子现在无碍。”

“娘娘的饮食奴婢一直小心照顾着,怎么可能摄入麝香呢?”稍微放下心来的宁露,喃喃质疑道。

怎么摄入的,不是饮食那是……贝雪突然想起,麝香不但是名贵的药材,还是上好的香料。真是人有失手,马有漏蹄。如梦初醒的她懊脑的一拍脑门,“王太医,你快看看问题是不是出在殿里的香熏上?”

仔细检查过香灰渣,王太医果然从里面发现了麝香燃烧的痕迹。按下心中的怒气,贝雪嘱咐太医不要向外声张,也先别告诉皇上。

等王太医退下,宁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失职,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贝雪吃惊的看着她,忙道:“宁露,你这是干嘛?麝香又不是你下的,快站起来说话。”

为了不打草惊蛇,贝雪并没有将珠儿调离自己身边,而是原来她做什么,现在还让她做什么,不过饮食上,自己一直小心提防着。谁成想,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即使你已经对她产生怀疑,最终还是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得手了。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将麝香混到了自己的龙涏香里。她很聪明,份量下的少根本闻不出来。可是药物吸入身体积少成多,便有了危害。是自己太大意了,也是自己低估了这小丫头的能力。

惊疑不定的宁露,委屈道:“奴婢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她,就连睡觉也是有人轮番看守的,怎么还是疏忽的让她钻了空子?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要马上将她抓起来?”

贝雪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银白色的世界,思忖片刻道:“宁露,你去叫崔远山将大家都召集到院子里来。”

一会的功夫,办事雷厉风行的崔远山,就将紫云宫上上下下几十个宫女太监全部聚齐。这些人规规矩矩的在院子里站着,彼此间传递着茫然无措的眼神。

足足让她们在寒冷的天气里站了半个时辰,贝雪这才披着大氅让宁露扶出来。

自从娘娘中毒脱险后,待人便十分随和,今日突然这么兴师动众的集合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众人摒息站好,心里不免都敲着小鼓。

看着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贝雪心里也是不忍的,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下人欺负住。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他们都深深埋着头,一个个冻的通红的面孔上,有一道道白色的雾气从鼻间呼出,天气寒冷的程度也可见一斑。

贝雪的脸色,冰冷的如此时的天气,寒声道:“今日突然把大家召集来,是因为紫云宫里出了奸细。”

说完故意停下,冷冷的看着众人。那些太监宫女震惊之余,一个个如木雕泥塑般忤在那里,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奸细。她特地留意了一下珠儿,见其双手死死交握在身前,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殊表情。不由暗叹,她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很好。

接着,贝雪好整以暇的给大家解惑,“今日王太医在龙涏香里发现了麝香,我想本宫不说你们也明白麝香的功效。”

此话一出,院内鸦雀无声,众人一时间仿佛被寒冷的天气冻住了,就连呼出的白雾都少了许多。

贝雪冷笑一声,转而疾言厉色的怒咤:“平日本宫可待你们不薄,为何黑了心肝,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来谋害本宫的孩子?”

“扑通扑通”众人吓得一起跪倒,“娘娘息怒,奴才冤枉啊!”

她“哼”了一声怒喝:“本宫就不晓得,你们怎么都不长记性,是不是又想让本宫换人,将你们全都打发到慎刑司去。”众人更是慌恐的连连叩首。

一见吓的差不多了,她语气稍缓,“本宫也知道,你们不可能连成一气来害本宫,可你们想想,一条鱼腥了整锅汤,那这汤还能要吗?本宫若找不出那个居心叵测的人,那大家只好连坐,全到慎刑司去尝尝那七十二道刑罚的滋味。”

见众人吓的直打哆嗦,她平缓的道:“本宫言尽于此,为了不连累大家,是谁做的,现在主动站出来可以从轻发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中腹诽:是谁吃了豹子胆,敢给娘娘下麝香,自己不想活,也别连累大家啊!这个人太缺德了,怎么还不站出来?

“既然无人承认,那好。”贝雪淡然一笑,“崔远山,你带上两个人给本宫搜,看看谁的屋子里藏有麝香?”

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回来,一无所获。贝雪也不惊讶,这种违禁的东西自然要藏的隐秘。

目光巡视众人一圈,最终落到了珠儿站的方向,恨声道:“不要以为东西藏的好,本宫就没有办法揪出你。”

口风一转又道:“不过大家主仆一场,今晚子时以前,那个人若主动站出来,本宫可以饶她不死,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要本宫亲手揪出来,那本宫定要将她碎尸万断,让其死无全尸。”

第四十四章 捅破窗纸(上)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出。沉吟片刻,贝雪道:“今日之事,在没有水落石出以前,谁也不许出去给本宫胡说。若让本宫知道谁口风不严,透出去只言片语,可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殿内,贝雪捧着南瓜型白铜暖手炉,坐在椅子上沉思。宁露递过一杯热茶,疑惑的问:“娘娘,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搜查,奴婢想定是珠儿没错,直接把她送到慎刑司严刑拷打,还怕撬不开她的嘴吗?”

贝雪分析道:“你说的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上哪里能弄到麝香那么名贵的香料,所以这背后定有主谋。”

悠然的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我们若没有真凭实据便处置了她,人家会借机发难,说本宫乱用私刑,皇上虽不至重责本宫,不过也犯不上落人口实?所以本宫要么不做,要做便要让人心服口服。”

放下茶杯,左手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自信的扬起头,“本宫断言,今晚她定会主动拿出麝香,所以不在这一时半刻。”

见宁露半信半疑的样子,贝雪在她耳边低言几句,她的脸上慢慢绽出原来如此的笑意。

是夜,三更时分,宁露一进门,便心悦诚服的喜道:“娘娘神算,她果然中计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交给贝雪,”

打开红布,见里面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刻花银镯子。贝雪粗略的看看,也没看出什么,但她知道这镯子肯定不一般。

这时宁露接过,仔细观察了一下,在镯子上轻轻一拧,“娘娘你看,玄机在这。”贝雪上眼一瞧,原来那镯子是空心的,内侧有米粒大小的眼儿。宁露拿到桌子上轻轻晃动,便有好些粉末从里面掉出来。

她沾了一点拿到鼻下嗅了嗅,失声惊叫:“娘娘这果然是麝香,你快离远点。”

倒退了两步,贝雪恍然大悟。原来那丫头每次焚龙涏香的时候,都事先将镯子上的机关开好,镯子随手晃动中,麝香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动掉入熏炉里。能想出这样精妙绝伦的办法,看来还真是用心良苦了。”

深吸一口气,贝雪坐到椅子上问道:“她把这东西藏哪了?”

宁露一边用红布包起镯子,一边说:“经过娘娘白天的一番恫吓,做贼心虚的她怕被发现,便在三更天趁人熟睡的时候,悄悄将手镯藏在了后花园的树洞里。”

小狐狸终究逃不过猎人的手心。贝雪满意的点头:“很好,她没发现你吧!”

“没有”宁露微微轻嘲,“她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呢。”

次日,紫云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听说昨晚没人去向娘娘领罪。担心娘娘真如昨日所言,将他们全部送到慎刑司。一个个吓的如惊弓之鸟,慌恐不安。

用过早膳,精力充沛的贝雪在殿中端然而坐,对宁露道:“去把珠儿给本宫叫来,我倒要看她如何向本宫解释。”

稍倾,珠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宁露进了殿。见贝雪神色肃然,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心头不由一紧,急忙跪下叩首,“奴婢给娘娘请安。”

贝雪上下打量着她,见她面色晦暗,眼袋发青,想必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好。此时跪在下面,虽然尽量保持着镇定自若,但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些许不安。贝雪并没叫她起来,而是突然问道:“珠儿,本宫平日待你如何?”

她颔首盯着面前的一小块地面,恭敬道:“娘娘救过珠儿的命,待珠儿甚好。”

小丫头还真是会演戏,贝雪陡然发怒,直截了当的问:“那你为什么要加害本宫?”

“娘娘奴婢冤枉啊,自从来到紫云宫,奴婢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做什么都是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疏忽。”她边说边连连叩头。

见她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贝雪心里就有气,当初她就是靠这个博得了自己的同情,这次还想来这套吗?冷冷的盯着她,贝雪讥诮道:“是尽心尽力谋害本宫的孩子吧?”

珠儿神色大变,伏地委屈道:“奴婢慌恐。”

“慌恐吗?”贝雪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把麝香下到本宫的龙涏香里,怎么不见你慌恐呢?”

此刻珠儿面如死灰,双手死死的交握在一起,极力否认道:“不知娘娘是听谁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

她那抵死不认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贝雪,“好好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冲宁露一使眼色,宁露从怀中取出一红布包着的东西塞到珠儿怀里,珠儿惊疑不定的打开,当看到里面的银镯子,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贝雪迫视着她,气势凌人的质问:“这可是你的镯子,镯子里藏有麝香,你还有何话说?”

珠儿脸色煞白,手一松,镯子落地,发出清亮的响声,接着骨碌到了桌子下边。知道大势已去的她,慌乱过后,反而镇定下来。抬头直视着贝雪,也不自称奴婢了,而是平静道:“珠儿无话好说。”

按说事情败露,她应该惊惶失措,应该紧张恐惧才对。如此平静的姿态,倒令贝雪十分诧异。气氛在一瞬间的凝滞过后,贝雪冷着脸,沉声追问:“福妃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会让你冒死前来加害本宫?”

“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珠儿轻蔑的一笑:“她答应给我纹银一百两,不过我没要,我想要的就是能来到你身边,让你失掉孩子,让你过痛不欲生的日子。”

贝雪大愣,这弦外之音好像颇为怨恨自己。联想到自己上次中毒,她也是在自己宫中,莫非……跟她有什么关系吗?想到这,贝雪不确定的问:“这么说来,上次断肠草的毒也是你下的?”

反正自己也活不了了,珠儿也没有任何顾虑,索性一口承认:“不错,是我下的,没想到你命大活过来了。”

第四十五章 捅破窗纸(下)

凶手终于浮出水面,心中的怒气翻滚而来,贝雪怒吼:“本宫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加害本宫?”

“我们无怨无仇吗?”珠儿脸上瞬间腾起无穷无尽的忿恨,盯着贝雪的眼睛里似有火苗在忽忽蹿动。

接着咬牙切齿道:“我看娘娘你是贵人多忘事吧!还记得年初,曾经侍侯你梳头的敏儿吗?当初是你叫她给你梳飞仙髻的,结果只因皇上说你梳飞仙髻不好看,你便把气撒在了敏儿身上,将她活活打死。”

珠儿的话令贝雪极度震惊,自己到宫里来代替尹玉娇才不过几月的时间,这些事自己哪里知道。现在,尹玉娇的孽债,无形中都落到了自己头上,南翔啊南翔你可真是害人不浅!

这时,珠儿激动的xiōng口剧烈起伏,继而凌厉的盯着贝雪,“敏儿,她是我的亲妹妹。她死的那样凄惨,那样冤枉,你这恶毒的妇人,我要为她报仇!”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珠儿快速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腾的向贝雪扑来。

这样的意外来的太过突然,快得让贝雪来不及反映,她就已经冲到了眼前。明晃雪亮的匕首近在咫尺,贝雪脑中一片空白。站在一旁的宁露反甚快,奋不顾身的上前夺刀。

只听“当啷”清脆的金属落地声音在屋内分外响亮。原来崔远山比宁露反映更快,一见情势危急,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掷向珠儿的手臂。

宁露顺势抓住她的胳膊,她奋力挣扎反抗。这时崔远山上前,三下五除二反扣其手,将其制住。珠儿疯了似的叫骂着:“尹玉娇,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等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下人直呼主子名讳,这是大不敬,不过此时的珠儿连命都豁出去了,还在乎这个吗?

惊魂稍定的贝雪怒视着还在不断咆哮的珠儿,一时间心绪难平。眼前的珠儿,以为自己是害死她妹妹的仇人,三番两次处心积虑的害自己,她怎知道真正的尹玉娇已经死了,她报仇搞错对象了。

“殊贵妃这宫里怎么这么冷清啊,照顾的宫女都到哪里去了?”外面突然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将屋内的人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传来,有宫女扶着太后,两旁跟着南翔和珍婕妤走了进来。平日都很少踏入自己宫中的,今日怎么都来了,贝雪有些局促的给太后和皇上请安。

其实这事也巧。今日太后突觉在慈安宫待的憋闷,便让珍婕妤陪着四处走走。半路遇上要来紫云宫的南翔,结果太后也跟着来了,说是要看看怀孕的殊贵妃。

太后看了看殿内的情形:崔远山钳制着珠儿,宁露扶着贝雪,地上还躺着一把匕首。她惊愕的问:“这……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贝雪就是想把事情搞清楚,但并不想把这事闹大,更不想惊动太后。因为这其中牵连福妃,虽然她有心害自己所谓的胎儿,但对贝雪而言,福妃肚子里的孩子,关系到自己能不能早日出宫,所以自己会容忍福妃,暂时不去动她。

“呃……太后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贝雪向崔远山使眼色,示意他快将珠儿带下去。有眼立见的宁露忙上前扶太后落座。

谁成想刚走到门口,却听珠儿高声喊了一句,“太后,殊贵妃犯了欺君之罪。”这一嗓子弄的殿内众人莫名其妙。贝雪和南翔的脸色刷的变了,隐隐感到了不安。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太后刚刚坐稳,忽又站了起来。

珠儿缓缓转身,有意无意的瞅了一眼珍婕妤,然后狠剜了一眼贝雪,朗声笃定:“太后,皇上,你们都让殊贵妃给骗了,其实她根本没怀孕,她是为了得宠而假装怀孕!”

珠儿近来就一直纳闷,自己给她做过足底按摩,又给其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麝香,按说一般的孕妇早该流产了,可她却啥事没有,便对她的胎产生了怀疑。今日东窗事发,反正自己也活不了了,何不借太后皇上在此,赌一把。若她真的假孕,那自己临死也将她一军,既使不被打入冷宫,也得因此失宠!自己也不枉丢性命。

站在旁边的南翔闻听此言,立马火了。这宫女在这胡说不是搅自己的局吗?“大胆奴才,竟敢诽谤贵妃,来人给朕拉出去砍了。”崔远山借机赶紧往出推她。

“慢着”珍婕妤突然喝住了崔远山,然后不平道:“这丫头当众抵毁娘娘实在可恶,然而她凭什么会这样说呢?太后,这有关皇嗣的问题,可马虎不得!”

不怀好意的看了贝雪一眼,嘴甜心苦道:“再说,也不能让贵妃蒙受不白之冤啊!”言外之意就是要太后检验一下贝雪是否真的有孕。

“啪——”南翔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大怒道:“什么不白之冤,一个奴婢的信口雌黄你也信?”

南翔是真的怒了,那雷霆万钧的气势,满脸驱不散的yīn霾,吓的珍婕妤一缩脖子。想不到皇上竟那么维护殊贵妃,又气又急的她,不敢拂逆皇上,只好躲在太后旁边不再言语了。

妃子为了争宠而假装怀孕,这在宫中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太后看看南翔,又看了看贝雪,继而目光又移向了她的肚子,眼神中不自觉也多了一份狐疑。

贝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珠儿会狗急跳墙,她这一赌,自己心里还真没了底。好在皇上在此,必竟暂时俩人还是站在一个战壕里的。他应该不会让自己出糗吧?心里虽然慌乱忐忑,可脸上依旧保持着应有的镇定从容,尽量不让太后看出破绽。

这时太后沉着脸,盯着珠儿问道:“你可有证据?”

珠儿粲然一笑,反问道:“太后,若真怀孕怎么会吸了一个多月的麝香而不滑胎?”

“什么?殊贵妃吸了一个多月的麝香?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太后震惊的无以复加,不由的去看贝雪。

宁露在旁边赶紧道:“太后你别听她胡说,麝香是珠儿下的,她意图谋害皇子不成,又反咬娘娘假孕,可见其心何其毒辣。”

mz:太后在此,亲们猜猜贝雪假孕的事会不会因此曝光?记得在书评区回贴,明天揭晓答案,猜对奖十五分哦。

第四十六章 傩祭

旁边的南翔,听说珠儿胆敢谋害皇子,还欲挑破贝雪假孕的事,破坏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早已经大动肝火的他,怒不可遏的抽出身后侍卫的佩刀,大吼道:“该死的贱婢,敢残害朕的孩子,朕送你上西天。”

没等珠儿继续火上浇油,那刀便猛然刺入她的心口,鲜血喷溅而出,她的前xiōng顿时殷红一片。

刷的一下,殿内空气凝结,大家被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吓呆了。珠儿脸色惨白,疼痛让她的神情几近扭曲。在倒地之前,目光涣散的盯着贝雪,牙缝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有人会替我报仇的。”

她的眸间,依然有挥之不去的恨意。可怜的人儿,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恨错人,害错人了。贝雪无奈的闭上眼睛,自从被南翔胁迫入宫代替尹玉娇,身处漩涡中心,各种麻烦不断,几次三番险些赔上性命。挽惜珠儿被仇恨夺去了生命,也觉的自己满腹委屈,一时间心绪纠结难舒。

南翔转身,声音森寒的道:“拖出去。”旁边有侍卫上前将其拉出殿外。

太后神色复杂,冷冷的总结了一句:“敢害哀家孙儿,死有余辜。”然后轻轻坐回椅子。珍婕妤吓的瞠目结舌,听太后这么说,缓过神来勉强附合,“太后说的是。”

倒了杯茶,宁露给太后递过去。她喝了一口,整了整思绪,还是有些疑惑接着问:“那贱婢既然给殊贵妃下了麝香,为何一直无碍呢?”

宁露全力为贝雪辩解,“那是因为娘娘身体健朗,又有祖先庇护,才没让小人得惩,没有滑胎。”贝雪不由感动,她一直都是护着自己的。

珍婕妤在旁边不失时机的搅浑水:“无论如何,还是请太医给娘娘看看吧,若真没事,咱们是不是也能安心!”话说的好听,实则是想让太医检验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有孕。

南翔神绪颇为激动,暴怒道:“朕前些日子还与贵妃同眠,她的肚子真大假大,谁有朕清楚,看什么看?”说着狠瞪了珍婕妤一眼。

珍婕妤的神色青一阵白一阵,虽然心中窝火,却也不得不低下头去。南翔动怒,说的也在理,见此情景太后不好再说什么,稍坐一会便带人离开了。

一场风波以这样的方式收场,珠儿惨烈的死去,南翔用自己的权威,维护住了贝雪假孕的事实。感慨万千的贝雪坐在诺大的殿宇中,轻声问:“宁露,你觉的我坏吗?”

深吸了一口气,她认真的说:“以前宫人们都传扬娘娘嚣张跋扈。不过自从奴婢跟着娘娘以来,奴婢觉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娘娘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故意装狠的,其实娘娘心地很好。”她停顿片刻,小心道:“要不然也不会收留珠儿。”

贝雪长叹一声,拉住她的手,“今天谢谢你。”

她谦卑的低下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

时光匆匆而过,一晃就到腊八节了。在楚玉国管腊八节叫腊日祭,按例,宫中要举行盛大的傩祭①,来祭拜傩神②。目地是驱逐疫鬼,祈求五谷丰登,百姓安乐。

辰时刚到,宁露就带人呈来刚出锅的腊八粥,几样精致的点心和小菜。贝雪一看,那腊八粥做的真是讲究,五谷里掺有红枣,莲子,桂圆,杏仁,松子,核桃……等十几样干果,并且还将果仁雕成了小动物的图案,不吃光看,就足够让人赏心悦目,垂涎三尺了。

吃过腊八粥,她吩咐道:“宁露,叫膳房腌点腊八蒜,除夕吃饺子用。”

宁露一怔,“饺子?”她一下反过味来,这个朝代管饺子不叫饺子叫娇饵,于是忙说:“就是娇饵。”

“哦,那腊八蒜是什么?怎么做?”宁露还是一脸的迷茫。

泡腊八蒜是北方的一种习俗。她以为这里既然有腊八粥,也会有腊八蒜,没想到自己想错了。于是莞尔一笑:“其实很简单,你去叫人将紫皮蒜剥去外皮,浸入米醋中,装入小坛封严,等到除夕启封,蒜瓣碧如翡翠,酸辣适口,是吃娇饵的最佳佐料呢。”

“真的吗?奴婢还真没吃过腊八蒜,真想尝一尝。”宁露面带羡慕之色,“娘娘,您知道的可真多。”

贝雪轻笑着不置一词。自己来自现代,在文化,饮食,见地等方面自然胜他们一筹,但这是她的秘密,自然是不会说的。

巳时,皇上率领文武百官在玄虎门外临时搭建的祭台上,举行庄严隆重的傩祭仪式。傩祭主要是由祭祀和演出两大两部分组成。

在傩鼓③声中,经过请神,迎神,祭神,送神后,祭祀部分算完成了。接下来的演出主要由百姓自发组织的,他们皆带着各式面具,出演傩戏,花车,旱船,舞龙,舞狮等节目。参加演出的人员,加上看热闹的百姓,总计不下数千人,那场极其面盛大恢宏。

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活动,南翔也允许宫中的嫔妃们站在玄虎门的城楼上观祭,看节目。

大冬天的本就死气沉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赶上这样盛大的场面,妃嫔们也都不畏寒冷,云集城门楼上看热闹。

因为要指导宫女们腌腊八蒜,贝雪是姗姗来迟的。妃嫔们一见殊贵妃来了,都恭恭敬敬的给她行礼,把最佳的观赏位置让给了她。

站在城楼上鸟瞰下去,熙熙攘攘,数千人头攒动。表演节目的大都戴着奇异的面具,手里拿着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东西。有稻穗,手杖,锣鼓等,不修边幅的且歌且舞,有种原始人跳舞的味道。

古人对祭祀都是很迷信的。贝雪虽然觉得愚昧不信这些,但入乡随俗,自己也得心存一份理解与尊重。不过第一次看这种乡土古老演出的她,还是觉得新鲜好玩。

其它嫔妃更是扒着城垛,一个个看的聚精会神,津津有味。有的看到新鲜有趣的表演,会兴趣盎然的指给身旁的同伴们看。她们高兴的,叽叽喳喳的说笑着,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注释:

①傩祭:古代腊月驱逐疫鬼的仪式。傩,nuo读二声,与挪同音,即是一种巫术活动。

②傩神:是太阳鸟,在古代被认为是光明的象征,代表人间正气,祭拜它可以驱逐疫鬼,祓除灾邪。另外,人们还视其为嘉禾之神,祭拜它更能保佑风调雨顺,水稻丰收。

③傩鼓:驱除疫鬼仪式中敲击的鼓声。

第四十七章 云暖阁闹鬼事件

看着百姓嫔妃们欢欣愉悦的神情,想想自己此时的身不由已,贝雪有些怅然若失。她的目光不自觉的穿过人群,望向远方。眼里只有宽广辽阔的大地,蔚蓝无垠的天空。自由的天地就在眼前,却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

自己怎么睡一觉就穿到了这个地方,自己为什么要穿到这个地方?至今对她来说,这都是个谜。不管怎么说,她希望老天能够眷顾自己,让自己早日离开宫廷,过上自由快乐的生活。

“腊八节”过后,宫里便拉开了春节的序幕。前朝勤政的南翔皇帝和大臣们忙着处理朝政上收尾的工作;乐舞司准备练习着国宴上的助兴节目;内府局忙着采买置办宴会、朝拜、祭祀等等,各种过年要用的东西。尽管数九隆冬的腊月里天气寒冷,却丝毫不影响宫中越来越浓的新年氛围。

腊月十五的夜晚,大约二更天时分,此时正值人定,人们大都歇息入眠。紫云宫中,睡梦中的贝雪,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问道:“外面怎么那么吵?”

寝殿随侍的宫女赶紧从外间进来,将室内掌起了灯。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外响起了宁露的声音,“娘娘,云暖阁传来话,说福妃受到惊吓晕倒了。”

“什么?”贝雪大惊披衣而起,开门急问:“什么么时候的事,怎么会受惊吓呢?她腹中的胎儿有没有事?”

“消息刚刚传回来,俱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知晓。听说现在云暖阁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没待她说完,贝雪就冲了出去,“快,跟本宫前去看看。”

“娘娘,你再穿件衣服。”见贝雪头也不回的往前急奔,宁露忙嘱咐身后的两个宫女,“快跟娘娘过去。”然后飞快进屋拿起大氅也跟了上去。

远处,一行人提着大红宫灯迎面走来,走近才瞧清,正是欲赶往云暖阁的南翔。他今晚是宿在傅婉仪的柔夷轩,看其头冠微歪,穿戴不整,想必也是听闻消息匆忙赶来的。

身后,宁露快步追了上来,将大氅披在她身上。她顾不得给皇上行礼,只是焦急的问:“福妃到底怎么了?”

南翔俊朗的面容上带着焦灼,“朕也不清楚,听宫女说福妃撞见鬼了。”

“撞见鬼了!”没待她反应过来,南翔已经疾步远去。来不及多想,她忙率人跟上。

云暖阁此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宫女太监们都神情慌张的站在院内,有些无措。

一进寝殿,帐幔重重,暖暖的空气中飘荡着难闻的草药味。丁香木雕百福纹床塌上,福妃披头散发,双手紧抓着胭脂红龙凤锦被,掩住半张脸,瑟缩在床的一角。此时的她刚从昏迷中醒来,露在外面的容颜苍白如纸,目光闪烁不定,满脸皆是惊恐之色。

床边有宫女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太医则站在旁边焦急的劝道:“娘娘你冷静点,药煎好了,咱们先喝药吧……”

见此情景,南翔几步扑到床边,心疼道:“媛媛,你这是怎么了?”

福妃一见皇上来了,突然扑到他的怀里,死死抱着他的腰尖声惊叫着,“鬼,鬼,皇上,云暖阁有鬼!”

贝雪心下大惊,同时也很纳闷,福妃好端端的怎么被吓成了这副样子?在她看来,什么鬼,哪来的鬼,八成是有人在捣鬼。

南翔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不怕不怕,有朕在此,媛媛不怕。”她的情绪在安抚中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珍婕妤扶着太后也匆匆赶来了,屋内的人欲给太后施礼,她一摆手,“都勉了吧!”看了看床上颇为狼狈的福妃,关心的问:“媛媛,宫女说你看到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皇上,有鬼,真的有鬼……臣妾刚刚睡着,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接着……接着……”她的眼前仿佛又现出了刚才那厉鬼的样子,于是惊恐的扑到南翔怀里,抓着南翔的衣服,惊惧的哽咽,“接着一个披头散发,满面是血的白衣女子,站在窗外,向臣妾笑……”

失控的情绪使她不由自主的颤抖,额间冷汗涔涔而下。南翔紧紧抱着她那发凉的身体,不住抚mo她的后背。缓了半晌,福妃瞪大眼睛,继续说道:“听到臣妾的喊声,宫女太监们都赶了过来,结果却什么都没见到。你们说不是鬼,会是什么?”

太后盯着她,一脸的疼惜之情。南翔伸手拂去她额头上的凉汗,开解道:“或许是梦,或许是你的幻觉。”

福妃立即反驳,“不,不是梦也不是幻觉,是真的。”

见她这个样子,属实是吓的不轻。贝雪问旁边的太医,“福妃的身体要不要紧?孩子受没受影响?”

太医躬身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福妃娘娘受惊过度,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好在娘娘身体底子不错,虽然惊吓导致胎气不稳,不过服几副安胎药好好静养,应该无碍。”、

想了想又道:“不过,以后娘娘可不能再受刺激,情绪也要保持平稳,这样腹中的胎儿才能顺利成长。”

孩子无碍就好,太后,贝雪和南翔同时松了口气。这时珍婕妤在一边建议道:“不如请方相氏来云暖阁做场法事驱鬼吧,赶走邪气和不干净的东西,才有利于福妃保胎。”

太后赞同的点头,“珍儿说的有道理。”

珍婕妤又道:“一般怀孕的人身体虚弱,最易招惹邪气入侵,反正做一回,也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依臣妾看,殊贵妃的紫云宫明日也不能落了。”

“还是珍儿想的周到,嗯,皇上你看呢?”太后说着去看南翔。南翔点头,“这事明天就办。”

一开始贝雪就看出珍婕妤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先前经常和稀泥,搅浑水,故意在自己和福妃之间制造茅盾,这回她又想干嘛?按说她应该巴不得自己和福妃流产,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提醒太后和皇上,让方相氏来做驱鬼法事呢?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贝雪暗暗对此事上了心。

第四十八章 荷包中的猫腻

第二日,巫师方相氏①奉皇命,率领十二兽②,先到云暖阁驱鬼逐疫后,又来到了紫云宫。

只见身材魁梧的方相氏,打扮颇为怪异。他头顶熊皮,四只黄金打造的金眼睛用银索串连,分别布置在鼻子两边。一身褐色上衣,下穿红色裙子,左右手分别挥舞着盾和戈。两旁跟着十二兽,他们身穿铠甲,挥剑发矢,执戈狂舞。在方相氏的带领下,逐个房间里狂呼狂叫,驱赶鬼疫。

这么狂吼吼就能驱鬼,贝雪压根就不信。待他们折腾完毕,散去之后,她好奇的看着巫师临走时悬挂在紫云宫门口的两块,长六寸宽三寸的桃木牌,奇怪的问:“宁露,这是什么?”。

“回娘娘,这是桃符③。”宁露嘴上答着心里却犯嘀咕,这么常见,每年都要挂的东西,娘娘怎么会不认识呢?

一提桃符二字,贝雪想起王安石的那首脍炙人口的《元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人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桃符啊!”

知道桃符是避邪的东西,贝雪像看文物一样仔细观瞧。只见两块桃木牌上分别刻着坦xiōng露背,黑髯虬须,头生两角,凶神恶煞样的男子。她不解的问:“这上面刻的两个人是谁啊?”

宁露满脸疑惑,娘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不但不认识年年要挂的桃符,就连家喻户晓的门神都不认识?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恭敬的给其普及常识,“娘娘,左面的是神荼,右面的是郁垒。他们是门神,是一对最擅长捉鬼的亲兄弟。”

这时她向旁边的宫女一摆手,那宫女拿来两个一寸见方的红布荷包,她拿在手里对贝雪说:“这是巫师走时留下来的,一个让娘娘贴身佩戴,一个让挂到窗子上,这样做可保母子平安,百邪不侵。”

珍婕妤大献殷勤介绍来的巫师,贝雪可不敢掉以轻心。她特意全程派人监视,就怕他们在自己的宫里动手脚。

最后巫师只留下这两个荷包和那块桃符,桃符挂在宫门口应该没多大问题,可这荷包未勉让她生疑。于是警惕的吩咐宁露,“去找太医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违禁的东西。”

其实即使没有违禁的东西她也不会用,但总要将事情弄清楚。不为别的,就为福妃肚子里的孩子。

宁露很快就回来了,摒退左右报告道:“娘娘,经太医检验,巫师留下的荷包里只是些辟邪的朱砂。没发现有毒或可以致人滑胎的东西。”

朱砂的主要成份不是流化汞吗?而且它见火即能析出水银。这东西虽是辟邪之物,但它有大毒,孕妇怎么能够佩戴?难道珍婕妤与方相氏串通,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害自己和福妃肚子里的孩子吗?

她马上否决掉自己的想法。记忆中直到明清时期,古人还没有完全认识到朱砂的毒性,一直都认为是无毒的,皇上为了追求长生不老,不是还让方士用其炼制丹药吗?

这个历史上都没记名的时代这么落后,想必也是不知道的,要不刚才宁露怎么说太医检查过,说朱砂没毒呢。

所以要说珍婕妤特意用朱砂,来害自己和福妃有些说不过去。她越想越觉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却无法识破其中的玄机,心里倍感焦燥不安。

“娘娘,你在想什么?”宁露见她发怔轻声唤道。

“本宫对这荷包总放不下心。”她对宁露毫不掩饰自己的疑心。

宁露善解人意的拿起荷包,“既然这样,那奴婢将它扔掉便是。”

“等等”她还没看到过天然的朱砂,于是接过荷包,将里面的朱砂倒了出来。只见那朱砂呈颗粒状晶体,颜色鲜红,有光泽。拿起闻了闻,也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心情烦闷的将荷包往桌子上一掷,逆着阳光,看到荷包上腾起了一层灰雾。她心中一动,立即拾回,“宁露,拿剪刀来。”

用剪刀几下将荷包剪开,里面夹衬里掉出了一些褐色的粉沫。原来秘密在这里,哈哈,终于让自己发现了!

宁露瞪大了眼睛,“这……原来这荷包里竟有猫腻?”

贝雪伸手,欲沾点,看看是什么东西。宁露一把抓住她的手,“娘娘,让奴婢来。”宁露沾了点,用手捻了捻,放在鼻下,没闻出什么特别气味。见其一脸茫然,贝雪心下明了,道:“看样子这不是寻常之物,拿去问问太医,看他知不知道。”

一盏茶的功夫,宁露风风火火的赶回来,“娘娘,太医说这是紫箩的粉沫。”

“紫箩是什么?”她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娘娘,太医说紫箩是一种比麝香还厉害的堕胎草药。如果女子的屋子里有它,时间久了女子便会不孕,若是孕妇的屋子里有它,不出一个月便会引起流产。”宁露缓了口气,“这东西没有味道,不容易被人发现,这些该死的巫师,真是活腻歪了!”

想不到这里竟有这么邪恶的草药。贝雪狠狠的一拍桌子,好个恶毒的珍婕妤,果然是居心叵测。

“娘娘,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来给您主持公道。”宁露铁青着脸说着就要走,贝雪意识到福妃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这草药这般邪恶,得敢快知会她一声才好。于是唤住宁露:“皇上那不急,先摆驾云暖阁。”

见殊贵妃一脸的沉重,匆匆而来,福妃未勉有点意外。

宫女们敬上茶水,贝雪绷着脸不耐烦的冲她们挥袖,“本宫和你们娘娘有话要说,你们先到门外侍侯。”后宫殊贵妃最大,宫女们谁敢不听话,依次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见她脸色不好,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福妃心中一揪,给其下麝香的事,不会是珠儿供出自己了,所以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吧?想到这多少有些紧张局促。

看福妃的肚子略有点显,精神也不是太好,贝雪展颜牵起一抹微笑,怕将话说急了刺激着她,于是斟酌着问道:“巫师方相氏是不是给了妹妹两个辟邪的荷包?”

注释

①方相氏:宫廷特设专职驱疫赶鬼的军官,是宫廷傩祭的主角。其实就是巫师。

②十二兽:也称十二神,做驱鬼法事时,是由人带着十二兽的面具来进行的。它们的名字是甲作、胇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强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十二位神兽。分别要吃鬼虎、疫、魅、不祥、咎、梦、磔死、寄生、观、巨、蛊等十一种鬼。

③桃符:桃木有“鬼怖木”之称。古人在桃木板上分别刻上神荼、郁垒二神的图像,悬挂于门首,用以驱鬼避邪,祈福灭祸。

第四十九章 除夕

“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福妃打了哈欠,因为昨日没睡好,本打算要睡一觉的,可现在殊贵妃来了,自己不接待,礼节上也说过不去,只好强打起精神看她究竟有何目地。

“呃……咱们现在都身怀有孕,外来的东西一定要小心谨慎。本宫是将那两个荷包放到库房里了,不知道妹妹打算如何处置?”贝雪不想把话说明,因为昨晚太医说福妃不能再受刺激,怕直说,她情绪激动,动了胎气。所以试探性的问问,若她不用,自己也不用多废口舌了。

殊贵妃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这多少让福妃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巫师留下来的荷包,戴不戴是自己的事,她干嘛跑来多管闲事,为自己着想吗,没有理由啊?不过听出她不是为了珠儿的事找自己麻烦,暗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谢姐姐关心。荷包我已让太医看过,没有问题。姐姐太过谨慎了,戴着它可以辟邪,何乐而不为呢?”

见福妃执意要戴,贝雪有些发急,看来不将事情讲明她是不会听自己的,没准还会怀疑自己不让她戴辟邪的东西是居心不良呢。

深吸一口气,她认真的说:“太医昨晚嘱咐妹妹不要动怒,要心境平和,所以接下来姐姐跟你说的事,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千万不要激动。”

福妃正喝着糖水,听了她的话,停下来,迷惑的凝视她,“姐姐有话不妨直说,妹妹承受的起。”

贝雪从怀中掏出那个被自己剪开的荷包,“想必妹妹的荷包跟我的一样吧?”见其没有反驳,应该是没猜错的。

接着讲道:“妹妹只检查了里面的朱砂,却没检查这荷包,其实这荷包的夹层里藏着紫箩,你若佩戴在身上,不出一个月便会滑胎的。”

福妃的神情顷刻凝滞,将信将疑的唤来宫女剪开她的荷包。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剪开一见果然不虚,怨恨愤怒还是抑制不住的浮在了脸上。

“我想妹妹应该是个能经住事的人,所以特来提醒。”贝雪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声安慰,“妹妹千万不要动怒,凡事都要替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贝雪的一番话,说的福妃羞愧难当。她曾经利用珠儿对人家的孩子下手,而人家知道荷包有问题却急三火四的前来提醒。现在看来,她的狭隘和人家的大度一比,简直是一个乌鸦,一个天鹅,顿时臊的满脸通红。

然而有人这么处心积虑的害自己,羞愧窘迫立时化成了愤怒:“我就说嘛,珍婕妤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和那巫师串通一气,将绊子下在这了。”她双手紧握,“我要向皇上告发她,让皇上把她打到冷宫去。”

贝雪劝道:“你跟皇上说珍婕妤与巫师串通害你,证据呢?”

“这就是证据!”她一指桌子上的荷包。

“这只能证明巫师有罪,并不能证明珍婕妤有罪。”贝雪看着她分析道:“况且,珍婕妤既然做了,便不会轻易让人抓住把柄。即使将巫师方相氏抓起来,他也可以推说这荷包不是自己做的,责任便由手下人承担了?”

福妃眉毛一拧,“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不追究了?”

“不是不追究,只是时辰未到罢了。”贝雪沉稳的说:“妹妹现在应该处处谨慎,好好安胎才是。等生下皇子,她怕都不在是你的对手了。”

眼前的人是殊贵妃吗?她以前可没有这种心机和城府啊?福妃想不明白,不过今天这事,自己还是感激她的。

说来事情也怪,自从巫师方相氏做完法事以后,福妃宫里真的安安静静,没再听她嚷嚷见鬼了。

……

大年三十,皇上在盛和殿举行了规模盛大的国宴。参宴的有朝堂上的大臣,后宫中的嫔妃,皇亲贵胄和外国使节。

盛和殿檐下设有丹陛大乐①,所有参宴人员各就各位,皇上升座,众人给皇上行叩礼,丹陛大乐立时奏响,那场面盛大庄严,蔚为壮观。

国宴结束后,晚上掌灯时分,宫廷家宴要吃的年夜饭又在庆丰殿举行。席间都是皇上自家的人,没有外臣。太后和皇上坐在主位,接下来是殊贵妃和福妃,对面是王爷和王妃。其它的嫔妃同样也按位份大小依次而坐。

年夜饭,团圆饭,丰盛的年菜摆满长几,席间的气氛热闹非常。家宴没有右相在场,也不用演戏了,南翔自然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为难贝雪。

今日是她离开父母独自在外,也是身处异世过的第一个新年。此刻,看着皇上的一家人笑语宴宴,热闹喜庆,令本来就没有归属感的她倍感孤独。她想家,想母亲包的饺子,父亲做的红烧肉,想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幸福日子。

然而这一切终归都离她远去了。浓浓的思念开始侵噬她的灵魂,心中的惆怅便越发的深沉了。

“殊贵妃怎么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想什么呢?”贝雪抬头,见和自己说话的正是三王南翼。他身穿湖水蓝万世如意锦袍,腰系玉带,头饰王冠,风liu倜傥一如往昔。

自从上次与他在荷香亭一叙,宫里便再也听不到他与宫女私会的议论之声了,想必他认识到自己那么做很荒唐吧!今日见他孤身一人,也没带王妃侍妾,看来还是放不开曾经的爱人。

贝雪礼貌的欠身微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时光过的太匆匆了。”

旁边响起了太后略带苍老的声音,“殊贵妃小小年纪就学会伤春悲秋了,感叹时光过的太匆匆应该是哀家才对。”她慈爱的看着贝雪,转尔鼓励道:“你现在身怀有孕,应该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这样宝宝才会在你的肚子里健康成长,哀家可还等着抱皇孙呢。”

“是,臣妾谨尊太后教诲。”她嘴上应着,可心里却想:等自己的不可能了,等抱福妃的还差不多。

太后悠然的端起桌上的酒,轻抿一口,蹙眉道:“都说清河进贡的酒好,在哀家看来也不过如此,赶不上岭南米酒好喝。”

贝雪想起了初入宫闱时自己酿造的葡萄酒,于是说道:“太后,臣妾在秋天的时候自制了不少葡萄酒,不如拿来给太后尝鲜。”

①丹陛大乐,是一种宫廷音乐,在重大的典礼仪式上进行演奏。它是按规定的乐器进行演奏的。乐器有:大鼓、方响、云锣、箫、管、笛、笙、杖鼓、拍板等二十多件。

第五十章 葡萄酒VS腊八蒜

“哦,葡萄酒?”太后显得颇为好奇,“是用葡萄做的酒吗?哀家从来都没喝过,好不好喝?”在座众人也是满脸新奇,在楚玉国从没听说有人用葡萄酿酒,不知那酒的滋味如何。

贝雪颔首,“是用新鲜葡萄加糖做的,味道特别好,臣妾相信太后一定会喜欢的。”她与身后的宁露耳语几句,宁露便带着几个宫女走出殿外。

稍顷,宁露带着几个人搬了几坛子酒进来,酒封一启殿内香气四溢。刚才还饮酒畅谈的众人,都不由将目光移到了酒坛上。

宁露将酒倒在精美细腻的白玉杯里,恭敬的呈给太后。那酒液在凝脂般的白玉杯中,呈鲜亮的玫瑰红色,被殿内灯光反射,便有光影轻轻晃动,很是诱人。太后捧在xiōng前,不用刻意去闻,就已经感受到,那香甜浓郁萦绕不散的芬芳。但因着此酒鲜艳的颜色,却让她有点犹豫不敢下口。

看出她的顾虑,贝雪倒了一杯自己先行喝下,莞尔道:“它之所以呈现玫瑰的红色,是因为葡萄皮发酵的缘故所至。太后您可以放心喝。”

见她喝酒,太后惊道:“殊贵妃身怀有孕怎么喝酒?”

贝雪“扑哧”笑了,自己哪来的什么孕啊!她不由看了一眼南翔,南翔却把目光转到边,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她无奈的扭头对太后道:“少喝一点葡萄酒不碍事的,它的酒精度数并不高。”

“酒精度数是什么?”太后不解的问。

“呃……”

在古代还没有酒精度的概念,自己好多嘴啊,一不小心给自己找麻烦了。她忙解释:“这酒是果酒,其实也就跟饮料差不多。”突然想到他们可能连饮料是什么都不知道,赶忙又修正,“啊……就是说这酒像果汁一样不上头。”

她的一顿模糊辨白弄得太后头晕脑涨,不过听她的意思就是说这酒喝着肯定没事。于是试探性的抿了一小口。在座众人集中精神,都紧张的看着太后,也好奇这酒到底好不好喝。

太后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酸甜细腻的甘露带着醉的香气,先在唇齿,舌间,最后在整个口腔弥漫开来。她脸上的笑容如被风拂动的湖水,渐渐荡漾展颜。将酒咽下,仍有余味绕口,令她回味不已。不禁喜悦的赞叹,“好,好喝,真好喝!”

贝雪其实也担心这酒不合太后的口味,不过她本人是很喜欢喝葡萄酒的,她认为女人应该都喜欢葡萄酒,因为那是属于女人的酒。如今见太后满意,紧张的心情这才放下。

太后笑望看着她:“此酒香气芬芳浓郁;滋味酸甜醇和;口感细腻浓厚,真是太奇妙了。殊贵妃,本国应该没有这种酒,你这是打哪学来的?”

给太后呈上酒水时,她已经想到太后会做此一问,于是早就想好应答的对策了。

此时成竹在xiōng的说:“回禀太后,这是臣妾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尝试着做了几次,发现此酒风味独特。正好今秋葡萄盛产,臣妾就多做了点。有好东西当然不能自已藏着,所以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穿越对她的一大改变,就是表演能力,和撒谎能力明显提高了。若有朝一日他还能穿回去,那当一名演员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太后想起寿宴上她变的戏法,赞道:“殊贵妃真是有才,总是能给哀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见在座其它人也一副垂涏欲滴的样子,太后吩咐宫女们给每个人都倒上。众人捧着那玫瑰红的液体,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便有人好奇的喝下,最后果然都啧啧称奇,赞叹不绝。

见众人喜欢,贝雪心下不免高兴,于是向旁边的宫女招手,便有宫女端来一个朱漆方盘,上面扣着金漆彩绘的罩子。贝雪笑道:“皇上,太后,臣妾还有一样新鲜东西要给大家尝尝。”

“哦,爱妃,这也是你自己做的吗?”南翔注视着她,满脸的其待。众人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拿出来的又是什么?

“这是臣妾做的。”贝雪说着掀开罩子,众人上眼一瞧,原来托盘上的粉彩坑盘中,盛的竟是他们从没见过的绿色的大蒜瓣。大蒜怎么会变成绿色呢?众人不免奇怪。

看到大家疑惑不解的表情,她打起精神,仔细的介绍道:“这是腊八蒜,是腊八那天淹制的。此蒜酸辣适口,是吃饺饵的最佳左料。当然用其佐酒,配饭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贝雪让宫女先给太后和皇上,然后又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分了一瓣。

皇上夹起来,拿到眼前仔细端详,那蒜瓣如翡翠般通体莹绿,他脸上露出疑虑之色,迟疑的看向贝雪,“爱妃,这蒜怎么是绿色的?”

看来他也和太后一样,担心有毒啊!贝雪有些无奈,看来自己还真得费点口舌打消他的疑虑。于是轻轻福身,“回皇上,它是用剥了皮的紫皮蒜,加入米醋中泡制的。之所以会呈现绿色,全是因为醋泡的缘故。皇上尝尝味道如何?”

南翔迟疑着慢慢将蒜放入口中,他在咀嚼,众人的目光带着探寻的意味,投射到他身上。

他苦着脸眉头一皱,对上贝雪那殷殷的眼神,抻脖艰难的咽下去,勉为其难的道:“爱妃这腊八蒜,味道……呃……不错,味道很不错。”

看出他吃的勉强,贝雪多少有些失落,不过她也清楚,头一次吃,吃不习惯这味道也属正常。他没说不好,那是大过年的给自己面子,。

南翔这时道:“众卿都尝尝殊贵妃的手艺。”

大家闻言满怀期待的动筷,之后的表情便是各有不一了。有吃对口的频频点头称赞风味独特。有吃不对口的便拧着眉,趁无人注意时偷偷吐掉。看着众人的表现,贝雪也不在意,毕竟众口难调嘛,自己没想他们会都喜欢,只是大过年的,拿出来让大家尝尝鲜,调节一下气氛罢了。

晚宴在戌时结束,撤掉饭菜,再换上的便是瓜果,点心,茶水等。因为除夕要守岁,所以乐舞坊也准备了不少节目供大家消遣。

挨到了亥时,因为贝雪在紫云宫里安排了其它节目,所以故做身体不适状,太后便恩准她可以不用守岁,让其早些回紫云宫休息。

mz:除夕夜看似过的平静,可是对贝雪而言,却蕴藏了一场意外的麻烦……

第五十一章 别俱一格的犒劳

出了庆丰殿,外面清凉的空气使她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虽然今日是大年三十,天上没有月亮。不过宫内的廊檐,甬道,石栏,四处都挂满大红灯笼,却将整个宫廷照的亮如白昼。

回紫云宫途经梅园,梅花那清幽暗香,惹的贝雪一时兴起,没让宫女动手,而是自己亲自折了几枝。

一进紫云宫,宫女们一涌而上,有的接过梅花插瓶,有的给其解下大氅,还有的递上热乎的暖手炉。贝雪开心的笑着,看着大家忙的不亦乐乎,侍候的体贴入微,心中不禁感慨:人就是这样,你用真心待别人,别人也会拿真心回报你。

收拾妥当,贝雪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回娘娘,早就准备好了,奴婢们都在大殿等着您呢。”旁边的宫女清脆的答道。

一进紫云宫正殿,暖暖的气息迎面扑来,令人倍感舒适。殿中一共摆了四张圆桌,桌上皆是精美丰盛的菜肴。此刻,宫人们穿着崭新的衣服已在此恭候多时。一见贝雪进门便齐刷刷的跪下高呼:“娘娘吉祥。”

她微微抬手,“都起来吧!”坐到主位后,见他们都站着,于是和颜道:“别站着,大家都坐吧。”可他们仍面面相觑,无人敢坐。

贝雪把脸一沉,“怎么,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他们迟疑着,却不敢违背,都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

在贝雪看来,自己穿越千年来到这里,跟他们主仆一场是难得的情谊。如今他们和自己一样,在这盛大的节日里却不能和家人团聚。所以才别出心裁的给全宫上下搞了一次聚餐。但必竟贵妃与奴才们一起吃饭,传扬出去会惹人诽议。所以开宴前,特意嘱咐宫人将宫门关好。

杯里盛上葡萄美酒,贝雪抖搂精神举杯说道:“你们到本宫手下当差时间不长,但你们对本宫的忠诚与尽心尽力,本宫都看在了眼里。”

贵妃体贴下人,并愿意屈尊降贵的和他们聚餐,这在楚玉国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过,主子现在的处事风格与以往判若两人,行为见解更令人无法琢磨,众人受宠若惊之余,不免也心怀一份忐忑。

见大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她又道:“平日本宫虽然对大家严厉些,不过本宫也是秉着赏罚分明的原则来办事。今日是大年三十,本宫特赐宴让大家吃顿热乎的年夜饭,也希望大家聚在一起能过个快乐的团圆年。餐后,每人可到宁露那里领个压岁的红包。”

一番话说的他们心里热呼呼的,急忙站起谢恩。

由于宁露担心贝雪肚子里的“孩子”不让她喝酒,她只好以茶代酒与大家喝了两杯。见自己在座,他们终归是拘束放不开,于是坐了一会便先撒了,将“战场”交给了他们。

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突然发现窗外有人影晃动,贝雪警觉的叫了声“谁——”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回答。她心下奇怪,宫门已命人关闭,宫内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让她打发在正殿吃团圆饭,按说应该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那么刚刚这个人影会是谁呢?

她狐疑的起身,开门来到外面四处张望,今日整个宫里灯火长明,雪亮一片,虽然驱走了满天yīn霾,不过那光影却是虚幻飘渺,总有置身梦境的感觉。

整个院子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她蹙着眉以为是自己太累,产生了幻觉,于是回屋带好门。当她转身目光触及到床塌时,顿时吓的心跳漏了半拍。“啊”她反件反射的叫了出来。

原来南翔不知何时,如鬼魅一般来到了她的屋子,正悠然的坐在她的床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实在是让她惊讶不已。她不停的抚着xiōng口,尽量让恐惧的情绪缓解下来,十分不满的冲南翔吼道:“你想吓死人啊!你怎么进来的?”

南翔略微有些醉意,懒散的靠着床板,歪着脑袋,理直气撞的说:“你以为把门关上就关得住朕吗?在这**,朕想去哪就去哪。”说话间,他看贝雪的目光中带着耐人寻味的审视。

贝雪琢磨不透,大家都在庆丰殿守岁,他跑自己这来做什么?更看不惯他那副倨傲的样子,于是嘲讽道:“是啊,是关不住,我都忘了,你会武功嘛!”走到楠木桌前,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拨亮桌上的蜡烛,“皇上不和太后妃嫔们守岁,来我宫里有什么事吗?”

早已习惯了她对自己的不敬,南翔也懒得与她计较,起身直言不讳道:“看你找借口老早就离席了,朕不知是何原因,有些好奇,所以就过来看看。”

他的心眼多着呢,真的只是这样吗?贝雪假装打了个哈欠,缓和了语气,“皇上你也看到了,我之所以退席是打算早点休息罢了。”

南翔背过身去,负手望着窗外,“别瞒朕了,紫云宫正殿,宫女太监们的聚餐,应该是你安排的吧,否则他们才没有那个胆子!”

既然他都知道了,那自己还装个啥劲?于是点头,“是啊,一年到头了,年终犒劳一下大家也是应该的,我怕惹人诽议所以才关起门不让别人知道的。”

“嗯,算算你为朕卖力也有几个月了,朕也应该犒劳你一下。”听他这么说,贝雪惊异的抬起下颌,“哦,皇上想犒劳我什么?”

南翔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她,“看你今日兴致不高,郁郁寡欢,大概是想家了。朕给你带来了傲来国特产庵波罗果?希望能解你的思乡之苦。”

贝雪一见手中金黄色呈肾脏形的水果,暗自好笑,什么庵波罗果,这不就是芒果吗?难道他来紫云宫最终的目地就是来给自己送水果吗?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他的行为,着实令贝雪费解。

虽然傲来国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家乡,不过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惊愕之余,她还是垂睫,诚肯的说:“皇上费心了,谢谢你。”

“嗯,朕是爱民如子的,你好好配合,争取咱们的计划早日成功,你也能早日回到家乡去。”南翔掸了掸袖子又道:“朕出来有一阵了,得先回去,你好好休息吧。”

贝雪不好意思的说:“要不……我让崔远山他们给你开门。”

他一摆手,“算了,朕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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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意外不断几多愁

初一至初五,虽然朝廷各个机构放假不办公,不过还是有场面非常宏大的朝贺之礼。后宫嫔妃,同样按例也要给太后请安。

卯时一刻,贝雪就起床了。宫女们伺候她穿好衣服后,她照例打开妆台上的抽屉欲取香囊佩戴。可抽屉打开,她却大吃一惊,急急的问屋内的宫女,“本宫的香囊呢?你们有没有看见?”

平日里她就把香囊当宝贝似的不让任何人动,脱衣前会自己摘下放好,穿衣后也会自己拿出挂在腰间。宫女们个个知道她的脾气,根本连碰都不敢碰,垂首道:“娘娘,奴婢没看到啊!”

没看到,她稳了稳神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昨日更衣时,仿佛就没有看到香囊。意识到香囊可能是丢了,她大脑一片空白,顿时惊出一身凉汗。

其实丢个香囊倒不至于让她如此失常,只是那香囊里可装着她与南翔的秘密契约。所以她担心香囊被有心人拣到拿去做文章。要是事情搞大,南翔保不齐为了面子,对她来个丢卒保帅,到那时,她的人头想不搬家都不成了。

焦急不已的贝雪,匆匆带上两个宫女照昨晚回宫的路,仔仔细细一路寻到庆丰殿,也没找到她的香囊。

回到紫云宫,宁露见她一副垂头丧气,失魂落迫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娘娘,不就是丢了一个香囊吗?改日奴婢给你做个更好的。”

宁露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呢?她勉强冲宁露笑了笑,无力道:“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忙吧!”

“那好,奴婢去了,娘娘别想太多。”说着轻轻退了下去。

一个人静下来,把这事想的越细,她越觉得害怕。若拣到契约的人,将自己假扮尹玉娇的事,捅到太后那里,有皇上从中斡旋,或许可保无虞。但若将此事捅给右相,那麻烦可就大了。

可以想象,当右相知道皇帝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找个假的来代替,还将其耍的团团转,不把他的肺子气炸才怪。倘若他因此造反,那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都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到那时自己岂不间接的成了千古罪人?

这件事搞的她心烦意乱,彷徨无措。就连给太后请安都是敷衍了事,太后见她气色不好,以为她身体不适也没挑理,反而嘱咐她好好好休息,安心养胎。

一连数日过去,宫里如故没有任何动静,这种出奇的平静反尔令她更加的惶恐不安。她实在纳闷,不知拣到香囊的人到底是何用意。她也曾想过将此事告知皇上,却更怕皇上发现此事败露,先杀了自己灭口,所以只能踌躇着隐忍不说。

正月初八二更时分,贝雪被心事困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容易熬到三更,刚刚眯着,却在朦胧中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腾的从睡梦中惊醒,心头一阵狂跳。

隐约听到远处有纷乱嘈杂的声音,透过窗棂见西南方向亮光冲天,心中大动,那方向不是云暖阁吗?

没待她回过神来,就听宁露在门外焦急的喊道:“娘娘大事不好了,云暖阁出事了。”

贝雪的心“咯噔”一下,披衣而起冲到门外,“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云暖阁今晚又有鬼魅做祟,福妃受到惊吓,现在腹痛不止。而且她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也被那鬼吓昏了。”宁露一脸慌乱,着急起来语速很快,犹如蹦豆。

闻听此话,她意识到大事不妙,急急带上宁露往云暖阁奔去。

一进云暖阁,贝雪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极度压抑的沮丧气息。殿内,太后、皇上、珍婕妤、傅婉仪等人已先她一步到此。此时,一个个面带忧虑之色,尤其是太后和皇上一脸的乌云密布。

她进门便焦急的问:“福妃怎么样了?”

他们脸色难看,都默不做声,只有傅婉仪冲她皱了皱眉,意思是事情不太妙。

太后见她来了,把脸一沉,厉声责备宁露,“殊贵妃身怀有孕跑这来凑什么热闹?还不赶快扶你家主子回去!”

“是太后,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扶娘娘回去。”宁露说着扶贝雪往回走,太后的话谁敢不听,无奈贝雪只好回去。

就在转身的功夫,她的眼睛瞄到阻隔内室的纱账后面,是太医和宫女惊慌忙碌抢救福妃的身影,她心头一凉,已然意识到了事情的结果。

四更天,云暖阁传来消息,福妃小产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贝雪的心情还是相当的复杂沉重。出宫的盼头随着福妃孩子的小产,只能暂时搁浅。她为福妃难过,也为自己难过。

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怎么不吓别人专吓福妃呢?这件事背后一定暗藏蹊跷。黯然神伤后,她下决心一定要揪出这个,间接阻碍了她出宫计划的罪魁祸首。

……

福妃小产后,宫里流言四起,都传宫内有鬼,专门半夜出来找替死鬼,弄得宫里人心慌慌,杯弓蛇影,夜晚都无人再敢出门。皇上只好下旨让巫帅们在宫内做法,赶鬼,一时间把宫里搞的污烟障气,草木皆兵。

福妃小产她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本来想这几日寻个由头,也谎称自己小产算了。而不明真相的太后,痛失了福妃肚子里的孙儿后,反而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贝雪身上,吃穿用度,贡品补品,什么都紧着她来。太后如此对她,反倒让她有些不忍再去打击太后,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晚些日子再说。

贝雪抽时间曾看过福妃几次,福妃的精神和肉体皆受到了巨大打击,一直卧床,萎靡不振。

正月十五上元节,因皇上刚刚丧子,整个宫廷没有了欢宴歌舞,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沉郁的yīn霾之中。

贝雪早早的便躺下了,在心里分析着福妃小产之事。珍婕妤是她首要怀疑的对像,其它嫔妃也不是没有可能。终归一切都是要讲证据,她觉的那个“鬼”一定是人假扮的。所以要想揭开一切,一定要先找到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第五十三章 拿出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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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该从何处下手呢?贝雪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已。

看着被子旁边蜷成一团,睡的正香的小墨,她吁了口气。感觉有些倦了,索怀闭上眼睛不想那些烦心的事,惭惭昏昏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小墨“唔唔”警惕的叫声吵醒,睁开朦胧的睡眼,见小墨黑亮的眼睛正盯着窗棂的方向,浑身上下的毛都紧张的立了起来。

贝雪惊异的望向窗外,“啊——”眼前的情景吓的她惊声尖叫,心脏差点从xiōng口跳出来。

只见窗棂上赫然现出一张面无血色,yīn森可怖的女子面孔。一头干枯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小半张脸,却遮不住吐露在外一尺多长的鲜红舌头。

清冷月光下,那睚眦欲裂的眼神,那冷酷暴戾的神情,宛如一把来自幽冥的刀,狠狠戳到了贝雪的心上,令她毛骨悚然,魂飞天外。

“娘娘,出什么事了?”贝雪的叫声惊动了宫里的人,大家喊叫着冲到了她的寝殿外。

宫女太监们的叫声,将她从过度惊惧中拉了回来。稍稍定神后,再看窗外,可怖的鬼影早已消失不见。

“娘娘……娘娘……”崔远山,宁露在外叫了两声,见贝雪没应,便带人冲了进来。只见她有些虚脱的靠在床板上,额头上冷汗涔涔。宁露忙上前用丝帕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迭声的问:“娘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给您看看?”

贝雪抓住她的手,“放心,我没事。”然后看了看满屋子的太监宫女,有气无力的道:“本宫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大家都回去睡吧。对了,宁露和崔远山留下来。”

压根也没打算瞒他俩的贝雪,待其它宫人退下,便将刚才的所见讲给他俩听。二人听罢都是大吃一惊。宁露思忖了一会分析道:“怎么会这么蹊跷,那鬼给福妃吓小产后就再也不去云暖阁了,反倒来我们紫云宫?很明显,它这是冲着娘娘和福妃的孩子来的。依奴婢看,这鬼八成是人装的。”

贝雪点点头,摸摸她的头发,“跟本宫想到一块去了,不过那鬼的模样真的好吓人,可见福妃还真是吓的不轻啊。”

崔远山一握拳,忿然道:“娘娘,奴才这就带人搜查,一定将这个怪力乱神的妖人揪出来。”

贝雪轻轻抬手,“你主要带人看看宫里有没有在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又嘱咐二人,“在紫云宫查查就好,记住要守口如瓶,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其实她本想借此说事,说自己被鬼吓到了以至小产。可转念一想,如里那所谓的鬼是冲孩子去的,那说孩子流产了,他就不会再露面了。所以现在说流产还不是时候,只好再忍耐一段时间,直到把那个“鬼”引诱抓到为止。

崔远山带着一群小太监也没查出什么线索。不过冷静下来的贝雪心里已然有了数。那“鬼”目地没达成,就会再次露面的。所以她精心布了一个局,就等着那“鬼”往里钻呢。

一日、两日、三日……她在等待中煎熬。

直到第五日的午夜子时,那鬼果然没让贝雪失望,yīn森可怖的尊容,又再度出现在她的窗外。不过这一次,“鬼”一现身,院内便灯火通明,早已准备好的宫人们,拿着棍棒从四处一拥而上。那“鬼”一见情形不妙,纵身跃上房顶,三纵两纵消失在夜色里。

崔远山带人去追,可哪里还能觅其踪迹!于是,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回来复命,本以为娘娘会责怪他们,没想到贝雪只淡然说了句:“崔远山留下来,其它人跪安吧。”

慌恐不安的崔远山跪在地上,以为娘娘要重罚他,喏喏道:“娘娘放心的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奴才去办,是奴才无能办砸了事情,辜负了娘娘的期望,求娘娘责罚。”

凝神望着桌上的烛火,贝雪平静的说:“本宫早就想到他轻功一定不错,否则宫门已闭,他怎么会进来呢?所以这不怪你们。”

崔远山心下一松,可仍旧一脸迷惑。贝雪继续道:“若你们能直接抓住他,那咱们就省劲了,若抓不住,那本宫只好用杀手锏叫他现出原型。”

“娘娘,什么是杀手锏?”宁露在旁边插嘴问道,崔远山也是一脸的茫然。

“杀手锏就是取胜的绝招。”

贝雪这总是不经意流露现代词语的习惯,还真是给她找了不少麻烦,每每都得给这些古人讲解一遍。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懒怠道:“折腾半宿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日本宫带你们抓鬼去。”

次日寅时,天刚放亮,贝雪抱着小墨,带着宁露和崔远山出去捉“鬼”。

一出紫云宫,她把小墨放到地上,聪明的小墨抬起鼻子在空气中四处嗅着,半天没确定方向。

宁露担心的问:“娘娘,小墨能行吗?”

贝雪沉稳的点点头,“别急,本宫相信小墨的嗅觉。”

原来她以前怕小墨吃生鱼拉肚子,于是命宫女们将鱼蒸熟,然后用锅炒干,制成鱼松给小墨拌饭。而它真的特别喜欢吃那鱼松,无论你将鱼松藏到哪里,它都能找到偷吃。

所以贝雪利用它的这一特点,制订了抓“鬼”计划。把原本小墨爱吃的鱼松进一步焙干制成鱼粉,然后每晚把鱼粉洒到窗下,只要那“鬼”一来,脚上沾到鱼粉,凭着小墨灵敏的嗅觉,一定会带他们找到那个在宫中作祟的妖人。

这时小墨确定了方向,一路嗅着,向西北方向走去。他们跟着小墨,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离宫廷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荒凉偏僻。

终于,它在一座陈旧的殿宇前停下。贝雪抬头一看,门上的匾额朱漆斑驳,上面隐约可见昭台宫三个冰冷的大字。此时宫门紧闭,不远处有几株枯树,衬得那宫殿了无生气。

她惊异的问:“这是什么地方?”

宁露一看是昭台宫,脸色微变,“娘娘,这里是冷宫,住的都是些犯了错误的宫嫔。”

原来这就是冷宫啊!看来那装神弄鬼的妖人八成就藏在这里。贝雪看了一眼身后的崔远山,他立即会意上前敲门。

第五十四章 冷宫里的疯女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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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啦啦……”他的敲门声惊起了枯树上栖息的一群乌鸦,黑压压的乌鸦在空中展翅盘旋“哇哇”怪叫,让人倍感yīn森凄凉,更觉得此处是个不祥之地。

崔远山连敲带喊,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里面才有人应声开门。

开门的是两个小太监,他们长的面黄肌瘦,发髻凌乱,并且衣衫不整。高一点的太监脸上挂了彩,有几道新鲜抓痕,还在渗着鲜血。矮一点的肩头与衣袖的连接处破了一条口子,像是被人硬扯破的。看二人如此狼狈的样子,应该是刚跟人打过架,还来不及拾掇。

虽然他们不认识殊贵妃,不过一见她的穿着打扮,便知是宫里位份显贵的娘娘。惊诧之余赶紧磕头请罪:“娘娘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求娘娘恕罪。”

崔远山忍不住在旁边大声喝斥,“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怎么敲了这么半天才来开门?”

“呃……那个……”俩人对视一眼,抬头对上崔远山恼怒的眼神,不敢不如实回答,“奴才早已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只是昭容娘娘的疯病突然犯了,见谁打谁。奴才被其纠缠,所以怠慢了娘娘,求娘娘看在奴才是无心之失的份上,饶过奴才吧!”

这就对了,想必他二人是为了制服昭容娘娘,才弄的这般狼狈,不过这昭容娘娘是谁啊?记忆中好像从没听说过。这些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贝雪面无表情的一抬袖子,“罢了,你们起来吧!”

这时见小墨仍旧提鼻子在空气中嗅着它最爱的鱼粉味道,慢慢向里走去。贝雪领着崔远山和宁露急忙跟上。那俩小太监不敢阻拦,只好硬着头皮尾随其后。

跟着小墨来到了后殿的一个僻静的厢房,那厢房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缮了,房上的瓦片多有缺失破损,窗棂上糊的窗纸有的也已破损,被风吹的“呼呼”直响。厢房的门半开着,小墨灵敏的跳过破损的门槛,钻入屋内。

刚一进门,就听里面有一女子大声尖叫,“来人啊……玉皇大帝下凡了,快来人放开我,我要拜见玉皇大帝……”小墨大概是被她的喊叫吓到了,倏的一下从屋内蹿出来,跳到了贝雪怀里。

贝雪抚了两下小墨的背毛,打趣道:“小墨什么时候变成玉皇大帝了。”然而心里却有数,屋内说话疯疯颠颠的女子,大概就是昭容娘娘了。

抬脚正欲踏进门去,那两个小太监突然上前劝慰道:“娘娘,屋内的昭容娘娘疯了,而且容貌未加修饰,恐污了娘娘的凤眼,娘娘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崔远山一下推开二人,“娘娘要做什么自有主张,岂容你们多嘴,走开!”

贝雪踏进屋子,屋里yīn暗干冷,几乎和外面无异,刺鼻的煤油味和一种难闻的怪味充斥鼻腔。呛的她用手帕掩住了口鼻。

仔细打量,屋内倒是宽敞,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透过前面的烟灰色幔账,隐约可见有一人,被绑在床边的一张破旧不堪的梨木高背椅上。有风从破损的窗棂外刮进,灰色的幔账翻卷着发出一阵凄凉哀婉的呜咽,让人闻之,顿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女子穿了一身洗的退了色的紫色棉袍,长长的头发垂在身侧,遮住了大半张脸。不过仅仅从她露出的另半张脸也可看出,那未施粉黛的眉眼长的极其娟秀,应该是个标致的美人。只是刚才和小太监挣扎时碰伤了头,此时,血液从她的右前额蜿蜒而下,像是爬了两条红色的小蛇,看起来更让人触目惊心。

发现有人进来了,她抬起头,目光涣散的望着贝雪,然后朝她“嘿嘿”傻笑,“仙女姐姐真好看,仙女姐姐是不是来接我上天的?我都准备好了,我要上天,要上天……”

“叫什么叫,老实点!”其中的一个小太监冲她疾颜厉色的一吼,她吓的声音渐小,可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另一个小太监赶忙上前介绍:“娘娘,她就是昔日的昭容娘娘,一进冷宫没到三天就疯了,如今被皇上打入冷宫快一年了。”

有道是洛佩的凤凰不如鸡,昔日的昭容娘娘,如今一个小太监都敢对其吆五喝六,可叹人心凉薄势力,可叹红颜薄命凄苦。

小墨一路将贝雪领到了这个屋子,虽然眼前的这个人看着是个疯子,不过第六感却强烈的提示她,装神弄鬼之事十有八九与她有关。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况且她身处冷宫,绝对有动机去谋害皇上的孩子。所以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

于是贝雪与她对视,希望能从她的目光中证明自己的推测。她也望着贝雪,神情无比呆滞,然后头一歪,痴痴的道:“皇上你来了,我终于盼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

说着她冲左右欢喜的喊道:“老鼠兄弟,蟑螂妹妹,皇上来接我们啦,你们快点出来啊!”

见此情景,宁露在旁边无比感慨的叹了口气:“曾经皇上最宠幸的娘娘,而且还怀过子嗣,如今却落的这般下场。”

这时昭容娘娘听她如此说,突然激动起来,身子不停的在椅子上左右挣扎,弄的椅子“吱吱”做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架子。

“孩子,我的孩子,还我孩子……”昭容娘娘凌厉的目光,蓦的盯上贝雪,令她后背一阵发麻,不由眉头一皱。她怀过子嗣,却没保住,那她更有动机伤害别人的孩子。疯子绝不会干出这种事,她一定是在装疯卖傻。

贝雪思忖着仔细观察着她的举动,终于看出了破绽。虽然她装作很失常的样子,可那椅子一要倾倒,她便会故意装做摇晃累了,将力气放小。一次两次可能以为会是巧合,可好几次都是如此。贝雪心里更加笃定,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演戏蒙蔽自己。

贝雪也不上前阻止,轻轻抚着小墨的背毛,只是笑望着她,“你不累吗?累了就歇一会吧!”

第五十五章 冷宫里的疯女人(下)

她眼中有一瞬间的迷惘,但口中仍旧不断呓语:“虫虫飞,虫虫飞,虫虫带我去高山,带我去江河,带我去……”

一个人的独角戏应该很不好演吧?贝雪也不打算搭理她,就在旁边静静的冷眼旁观,看她最终能演到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过去了,贝雪的举动令昭容娘娘摸不着头脑,也看出其来者不善,于是讪讪的停了下来,把眼睛一闭,沉默不语,与贝雪杠上了。

怎么样,装不下去了吧?贝雪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把小墨交给宁露,然后让宁露和崔远山到外面等候。

漫不经心的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贝雪凝视着昭容娘娘,“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害福妃和本宫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她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不说话,可贝雪分明看到她浑身抖了一下。

缓步走到旁边脱漆裂纹的桌子前,贝雪好整以暇的轻声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本宫知道你是装的。”

见其咬唇沉默,跟她玩死猪不怕开水烫。贝雪的脸上立时挂上了狠厉之色,“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想你也知道,若要你开口,办法多的是,可本宫还是希望你自己说。”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结。昭容娘娘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下定决心睁开眼睛,眸间退却了刚才的焕散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的沉静。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疯,你怎么知道装鬼的是我?”她微微抬头审视着贝雪,语气淡默的没有一丝温度。

终于承认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贝雪得意的笑了,“世上哪有什么鬼怪,有也是人装的罢了。是你去紫云宫脚下沾上了鱼粉,本宫才一路寻到这的。”这屋子属实够冷,她将发凉的双手拢在袖里,继续道:“一个疯子怎么会有目地的装鬼吓人,所以看到了你,本宫就已猜出你在装疯。”

昭容娘娘颓然的将头低下,那神色几近绝望,“看来你比冯昭仪……啊不,现在应该叫福妃,你比她更厉害。以后我也不用白费力气,有你跟她抗衡,足够了。”

她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贝雪心情不悦,沉声道:“我不屑跟她抗衡,也不需跟她争宠。”

“是啊,你现在位份尊贵又怀有子嗣,自然不屑与其争宠。”昭容娘娘抬起头,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着,“可福妃这个人yīn狠毒辣,也许在你不经意间就会落入她的圈套。你可知,一进冷宫,就等于下了地狱,看看我现在的境遇你就明白了。所以我警告你,福妃不得不防!”

她字字句句针对福妃,看来二人结仇颇深!贝雪抓紧机会追问道:“你进冷宫想必是跟福妃有关吧?所以你恨她,才要吓掉她的孩子?”

听完贝雪的话,她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没错,我恨她,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是她与占卜师联合起来,说太后体弱都是我命硬克的,然后又设计让皇上误解我,最后才被打入了冷宫。”

气愤难抑的她,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整个人有点微微颤抖,“我的不幸都拜这个贱人所赐,所以我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一口一口将其吃了,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福妃曾经这样对她,她心中的忿恨可以想象。不知道福妃在对人家孩子下手的同时,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自食其果。看来因果循环果然不虚,做人还是应该多做些善事。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于是继续问:“福妃与你有仇,你吓掉她的孩子有情可原,可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昭容娘娘咬着牙,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我恨皇上听信谗言,不念旧情,将我打入冷宫,我的孩子既然没生下来,那么其它人更别想将孩子生下来!”

贝雪眉头一皱:“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如何忍心连累无辜?”

她冷笑着,神情悲泣的辩白,“哪有什么无辜,试问无辜如我,在冷宫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生不如死的日子,皇上为何忍心不闻不问!”她凄然的望向窗外,又忿忿道:“我要忍受孤独寂寞的折磨,还要忍受奴才们的脸色。你说,这样的日子要我如何忍受?”

听着她历数自己的种种苦楚委屈,贝雪的心情颇为沉重,更深一步了解到深宫女子的哀怨情仇愁。

讲完了压抑在心里的话,昭容娘娘神色凛然,不畏道:“我岂图害你的孩子,知道你是不会放过我的,不过我无怨无悔,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只求你给我来个痛快的吧。”说着哀伤的闭上了双眼。

昭容娘娘的一次复仇,阻碍了贝雪的出宫计划。面对这样一个可怜又可恨的女子,她一时心潮澎湃。不过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对昭容娘娘的怜悯大过于怨恨,毕竟二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苦要逼死她呢?

想到这,贝雪上前将捆着她的绳子解开,她讶异的盯着贝雪,有些难以置信,“你……这是干什么吗?”

“放了你啊!”贝雪说着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她更加愕然的望着贝雪,结巴道:“你……你……假怀孕?”

“所以往后你不用费心的再去吓唬我了。”贝雪对她亮出了底牌。

“你是为了争宠才这样做的吗?”昭容娘娘不敢确定的问。

贝雪轻轻一叹,“恰恰相反,我是为了早日离开宫廷才这样做的。”看到她满脸不解的神情,知道无法跟她说清,于是扯开话题,“对了,你怎么会轻功啊?”

见贝雪对自己并不追究,她的神情已放松了许多,“小时候因我体弱多病,父亲便送我去习武,以图强身健体,轻功就在那个时候练的。进宫后,为显得自己更秀气,更闺秀风范,所以从没向别人透露过我会功夫。”

原来如此,看着她耳朵上,手上的冻疮,贝雪不由替她难过,这样貌美又会武功的女子,当过更潇洒的日子才对,是宫廷改变了她的命运。

临走时贝雪交待看守冷宫的宫人们好好照顾她,又命人给其送了冻疮膏,和一些御寒的银碳,棉衣等物。

mz:这两章可能让亲亲感觉有些拖,不过这个昭容娘娘对贝雪是有用的,接下来大家就知道了。

第五十六章 梦魇

福妃的孩子没有了,贝雪也没必要再装怀孕了,和南翔达成一致意见后,做了个流产的假象,这件事情就这么平息了。

二个妃子接连流产,太后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加之本就体弱,最终生了场大病。福妃得知殊贵妃的孩子也没有了,像是得到了安慰,反倒从忧伤之中解脱出来。其它的妃嫔因为又有机会生皇长子,自然暗自窃喜。

她们如何去想,贝雪不堪在意,如今契约丢失的事才是最让她挂心的。

只是最近,不知道是每天想的事情太多,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晚上睡觉经常会做同一个梦。

梦境中,她置身于雾气氤氲的空间里,而那个空间除了死一般的寂静以外,只有满天驱不散的雾气。与此同时,每次在她极度恐惧的时候,隐约中总会出现一抹黑色身影,贝雪想弄清他到底是谁,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每每更是心力交瘁,满头大汗的从梦魇中醒来。

对于一直重复做这样奇怪的梦,她归结为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所致,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这日晨起,新来的小宫女服侍贝雪梳头,虽经老宫女调教过,但因新上岗心里发慌,还是不小心拽疼了贝雪。宁露这时从外面进来,接过她手中犀牛角的梳子,责备道:“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明天去膳房打杂吧!”然后亲自为贝雪梳头。

宁露是紫云宫的掌事宫女,这些宫女都归她管,自然有权处置这些小宫女,贝雪信的过她,也撒手让她去管,所以并不干预。

“最近宫里有什么事吗?”此时正是贝雪坐小月子期间,除了傅婉仪经常来看她,陪她解解闷儿外,并不和其它妃嫔们接触。于是了解各宫情况自然就交由宁露和崔远山办了。

宁露一边帮她梳着头发,一边道:“最近宫里倒没什么大事。只是冷宫那边,昭容娘娘好像是病了,听说病的还不轻呢!”

“病了,什么病?上次见她除了有点冻疮外好像并无什么大病啊!”贝雪奇怪的问。

停下手中的动作,宁露答道:“听宫人讲她经常xiōng闷心口疼,因已被打入冷宫,无人愿意为其看病。现在不知道俱体是什么病。”

“这宫里的人真是势利眼,位高权重就使劲巴结,身份卑微就不闻不问,再怎么着皇上也没夺了她昭容的位份,总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吧!”贝雪突然转身,高声道:“来人!去把崔远山叫来。”

崔远山很快赶来,她吩咐道:“你去太医院,就说是本宫吩咐的,让他们出个太医给昭容娘娘看病。”

“是”崔远山应声退了出去。

心情稍稍放下,贝雪左右看了看,随口又问:“对了,一早上没有看到小墨了,不知道它又跑哪疯去了。”

听她提起小墨,宁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手上梳头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感觉到她的变化,贝雪问道:“你怎么了?”

“那个……”宁露欲言又止。

这让她更加奇怪,“有什么话直说,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的风格。”

咽了口唾沫,宁露试控性的说,“娘娘,昨晚奴婢路过你的寝殿时,在窗外好像……似乎……看到小墨在咬你的手。”

贝雪听罢“咯咯”笑了起来,转身摸摸她的头,“也没发烧啊,你怎么说糊话,小墨怎么会咬我?”

“可是奴婢明明看到它咬你手指了!”宁露挠挠头,委屈中还带着一丝迷惑。

“定是你眼花了,小墨是不会咬我的,况且你看我的手,完好无损,哪里有受伤的痕迹?”贝雪将双手伸出,手心手背都在她眼前展示了一番。

“奴婢怎敢欺骗娘娘,奴婢是真看见了!”宁露茫然的嘟着嘴:“只是奴婢刚要开门进屋,眨眼却发现它正蜷在你身边睡觉。奴婢现在也很纳闷,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样子,贝雪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变的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的了。

因为近日以来一直休息不好,这天傍晚,用过晚膳后,她早早就睡下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那虚空幻境般的迷茫白雾中。

周围照旧异常寂静,恐惧却没有头几次那么猛烈。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如无头苍蝇般漫无目地的四处乱闯。

这时,一道眩目的幽蓝光芒,电光火石般凌空而至。那蓝光在婷婷袅袅的氤氲白雾中显得异常诡异。只见朦胧胧胧,如梦似幻的雾气中,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矗立前方。

贝雪心头一紧,又来了,这次不能让他跑了,一定要问清楚他到底是谁,三番两次的纠缠自己有什么目地?

那抹身影一如继往的在雾色中渐渐远去……

“哎……这是哪?你别走……你跟我说清楚!”贝雪照旧抬脚便追。但和头几次一样,任凭她用尽吃奶的力气,那人却始终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突然间,天地昏暗下来,紧接着狂风卷起飞沙走石,刮的贝雪睁不开眼,她不得不停住脚步,用袖子捂住眼睛。

稍倾,风停了,天亮了,快的让她以为刚才那只是场幻觉。

移开袖子,猛然发现,那抹黑色身影不见了,而刚刚还空旷的地面却突然多出一个破败不堪的院落。

那院前杂草丛生,白色的墙皮斑驳中已经发黄,朱红色的大门现在看起来已成了粉白色,兽头门环锈迹斑斑,墙头青灰色的瓦片所剩无几。

当她看到门楣上那青黑色的门匾时,不由倒退两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黑色的门匾上写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义庄。

醒目的白字配在黑漆匾上,看得她心惊肉跳,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吱嘎——”义庄大门在她毫无防备之际,意外的打开了。

尖厉的声音,惊的她毛骨悚然。恐惧的想往后退,可刚抬起的脚却像施了魔法般向前迈去,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

贝雪顿时慌了,心下更加恐惧,努力向后试图挣脱束缚拉回身体,但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向磁铁般牢牢牵引着她,一步、二步、三步、双脚不听使唤的走了进去……

mz:亲们因为今天母亲过生日,偶喝多了,所以比平时晚更了几个时辰,亲亲莫怪,好了,偶实在太难受,爬下去了……

第五十七章 红颜亦毒药

刚进停尸房,迎面传来yīn森森的冷气,伴着一股腐臭味,绞得她胃肠一阵翻腾。光线透过窗子形成一束束光柱投射进来,在光柱里可以看到四处飘荡的灰尘,更显诡异。

停尸房里停放着大约五六十俱朱红色棺材。地面四处散落了很多稻草,梁顶墙角随处可见错综复杂的蜘蛛网。

从棺盖上那半寸厚的灰尘上看,这些棺材停放的年头可谓不短,不知道棺材里躺着的尸体都是些什么人?

身处寂静的停尸房中,入耳的只有她“怦怦”狂乱的心跳!突然,一只毛绒绒黑色的蜘蛛挥舞八爪,赫然悬于眼前。

惊的贝雪“妈呀”一声跳到旁边,正欲夺门而逃,“咣当”身后房门腾的自动关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屋内光线骤然暗淡,无数尸虫从四面八方快速袭来。

那尸虫通体黝黑,每只都足有三厘米长,扁平的身子爬的相当快。也搞不清它们是从地下钻出来的,还是从棺材里钻出来的,反正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来势汹汹转眼已至近前。

贝雪只觉头皮阵阵发麻,浑身上下已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正在她魂飞天外不知所措之际,一阵刺骨的yīn风扫过,蓝光如鬼火般幽幽一闪,那抹黑色身影奇迹般的现身了。他只轻轻挥了挥衣袖,成千上万的尸虫便停止了攻势,四散奔逃。

贝雪满怀感激的欲上前道谢,却发现他脚不沾地的飘浮半空。贝雪硬生生顿住脚步,惊恐万分颤声道:“你……你是人……是鬼?”

干脆空灵的声音,轻轻在空气中回荡盘旋,“丫头,这还用问吗?我想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

贝雪只觉一股凉气从脊背直蹿到头顶,全身上下的汗毛无一不根根竖起。她本不信世上有什么鬼神,如今亲见,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惧!她极力控制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纠缠我?”

yīn冷摄人心魄的声音再次响起:“丫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吗?今天我可以给你答案。”

没错,这是贝雪一直想不通,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今日听他这么说,贝雪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情绪一下激动起来,“难道这事跟你有关?”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场,扬声道:“不错,是我勾你穿越的。”

此言一出,贝雪激灵灵打个了冷颤,原来所有的不幸,都拜眼前这个恶鬼所赐。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恶鬼凄厉的声音中带着无穷无尽的怨气,“因为这义庄里的人都是因你而死!因为千百年来你欠了我太多,现在是你该偿还一切,为自己赎罪的时候了!”

贝雪立时被他的话震蒙了,须臾,才战战兢兢的问:“你说这些人都是因我而死,你开玩笑的吧?那个……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却好像不愿将话挑明,话峰突然一转:“你现在只需乖乖按我的话去做,弥补你曾犯下的过失,以后你便会明白一切。”

他的话令贝雪更加不安,追问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转过身,他目光如炬,“我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南翔的宠爱,但光得到宠爱还不够,还要他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是这其间你不可shi身于他,等这一点办到了,我在告诉你为什么。”

贝雪连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恶鬼居然会提出这么荒唐无礼的要求。要她得到那个腹黑皇帝的宠爱,并且还不可以shi身,这可能吗?皇帝想要的女人,有哪一个能够逃脱,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南翔的妃子,南翔若霸王硬上弓,她能阻止的了吗?

真不知道这个鬼为什么给她这么变态棘手的任务。怒视着恶鬼贝雪讥诮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摆布?”

恶鬼哈哈大笑,轻蔑道:“若你愿意在这里生生世世陪着我,那么,随你的便。”

贝雪心脏猛然一缩,看样子他不达目地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见其沉默,恶鬼知道震慑起了作用,接着说:“宫廷不比别的地方,你要夺得三千宠爱在一身,同样会集三千怨恨于一身,所以我才给了你这么长时间熟悉宫廷,现在你有了宫斗经验,更能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我给你半年时间,你必须将此事办成!”

老天,这任务已经够让她头痛的,没想到恶鬼还给她加了期限,立即抗议道:“半年太短我完成不了,况且他也不会爱上我。”

“你不必太过担心,其实南翔对你是有感觉的,只要你认真花点心思。”恶鬼说罢沉吟片刻,继而道:“这样,再给你延长半年,以一年为期,你务必要完成任务。”话音刚落,他一扬手,一道红光立即射向贝雪左耳,快的让她来不及躲闪。

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恶鬼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已被我下了诅咒,倘若shi身三天后必死,等你完成任务,我会把咒解开的。”

“你——”贝雪刚开口,他突然冷冷的打断,“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自有我这么做的道理。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的。”

他的身影一点点在空中消散,最后回荡在耳畔的便是那句,“不要shi身……不要……”随着他的隐退,义庄顷刻消失,眼前又是一片白雾。

贝雪突然从梦魇中惊醒,心脏“突突突”狂跳不止,耳边一直回响着恶鬼的话。

虽然是场匪夷所思的梦,可这梦太过真实,令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她纠结于要不要照恶鬼所说的话去做,可潜意识里一直希望这个梦不是真的。

后半夜,因心里有事,她一直躺在床上翻煎饼,直到黎明,才昏昏沉沉的眯了一觉。

等她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大亮。起床后,专门侍候洗漱的宫女,将拧好的湿毛巾递给她,却突然惊道:“娘娘,你的耳朵怎么了?”

“本宫耳朵怎么了?”贝雪奇怪的望着她。

“娘娘耳垂上多出一块红斑。”那宫女说着将妆台上的铜镜拿到了她的面前,“娘娘你看。”

贝雪一照镜子,可不是吗?左耳垂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红斑,细一看,红斑里似乎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纹路。忆起昨晚梦境中恶鬼射出一道红光正是打在她的左耳上。她心头一紧,看来梦境里的事情都是真的,恶鬼果然给自己下了诅咒。

见她神游太虚,宫女在旁唤道:“娘娘你怎么了?”

“哦……没事,你先出去吧,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贝雪无力的坐在床边,一遍一遍的回想恶鬼所说的话。她实在不明白,义庄里的人怎么会因自己而死,自己又欠了恶鬼什么?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哪百辈子的事情?不过现在最让她头疼的便是那恶鬼交给她的棘手任务。

mz:从这以后,本文就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主要是南翔和贝雪的碰撞,敬请期待。

第五十八章 焚香秘术

如何让那个腹黑皇帝爱上她,这个课题实实在在的摆到了贝雪面前。她知道唯有得到南翔的心,才算真正完成“恶鬼”交给她的任务。可是,对于一个拥有嫔妃无数的皇帝来说,想得到他的感情那可比登天还难。

男人喜欢追逐,不喜欢被追逐,主动出击往往得不到好的效果。经过一番苦思冥想,贝雪决定另辟蹊径,做回真正的自己,用自己的个性魅力来吸引他主动靠近。

“娘娘,崔公公有事求见。”宫女在门外的喊声将她从沉思中唤回。

贝雪深吸了一口气道:“让他进来。”

首领太监崔远山进门施礼后站起,贝雪见他神色颇为凝重,开口问道:“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崔远山躬身,神情凄然的轻声道:“回娘娘的话,昭容娘娘今早去了。”

“去了,去哪了?”贝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崔远山加重了语气,“昭容娘娘今日归天了。”

“什么”贝雪惊的立即站起。上次只听宁露说昭容娘娘病了,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几天的功夫竟然突然死亡了,怎么会这样呢?压下心中的震惊,贝雪疑道:“上回本宫不是让你请太医为昭容娘娘看病吗?难道太医没给看?”

崔远山低着头,“回娘娘的话,太医给昭容娘娘看过后,说她经常xiōng闷心痛是得了心绞痛,而且也给她开了治疗的方子,并嘱咐她情绪要保持稳定,尤其不能发怒激动。”

没想到她得了心绞痛,贝雪知道心绞痛若发病是很急的。

崔远山缓了口气,继续道:“今天奴才依旧按娘娘往日的吩咐去给她送银碳,进屋却见她捂着xiōng口,躬在床上痛苦不堪。可她看到奴才进来,却忍着痛指着旁边的枕头,奴才以为枕下有药丸之类的可以缓解,于是掀开却什么都没看见。”

大概是想起了昭容娘娘当时痛苦的神情,他眉头紧锁,又道:“昭容娘娘拼着最后的力气告诉奴才,说枕头里有个东西让奴才交给娘娘,说这东西对娘娘有用。再后来没等奴才去找太医,昭容娘娘就去了。”

这时崔远山从怀里拿出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交给贝雪,“这是奴才从昭容娘娘的枕头里发现的。”

她接过打开红布,只见里面包着一本书,那书纸页已经发黄,不过还算完整,书皮写着“焚香秘术”几个字。随便翻了几页,里面大概记载的都是制作各种薰香的方法,功效等等。

昭容娘娘入了冷宫,竟还如此珍视这本书,看来这书不是一般的珍贵。她拿着《焚香秘术》心里很不是滋味。扭头看着崔远山,“昭容娘娘好好的,若没诱因怎么会犯病?是不是那些宫人怠慢她惹她生气了?”

崔远山急忙回答:“有娘娘您照应着她,那些宫人怎敢再对她放肆!”

贝雪眉头一皱,“那会是什么原因?”

“娘娘有所不知,去年的今日就是昭容娘娘小产的日子,奴才大胆猜测,她八成是忆起了自己的孩子,伤心激动才至发病。”崔远山虽然也是猜测,却是合情合理的。

贝雪凄然长叹:“自古经颜多薄命!”然后嘱吩崔远山,“交待下面,就说本宫说的,让他们厚葬昭容娘娘。”这也是贝雪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

闲来无事,贝雪翻开昭容娘娘留给她的《焚香秘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记载的香药用法真是太全了,方式涉及内服、佩戴、涂敷、熏烧、薰蒸等多种用法。

而且这些香药综合药性,按君、臣、佐、辅、配伍后,可以制成各种剂型、各种形状的香品。功效也各不相同:有日常起居专用的,有读书写字专用的,有琴棋书画专用的,有卧室专用的。

但这也只是一般用途,更令人不可思议的香还有:让人手软脚软的香,干扰人神智不清的香,令人产生幻觉的香,驱疫治病的香,至人昏迷的香,催人情欲的香……不胜枚举。

贝雪大乐,这可真是个宝贝,若学会运用香药,那么对于她这个没有武功的女子来说可是大有助益的。

她曾怀疑昭容娘娘是制香高手,也问过崔远山,可崔远山却说,在宫内没听说她会制香,贝雪便猜测她一定是千方百计得到这《焚香秘术》却没来得及学,就被打入冷宫里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她决定好好学学这焚香秘术。

于是她开始闭关半月,在宫内专心配伍试验各种香药。而制香常用的香药约有130余种,遇到有些香药宫内没有的,只要她开口,凭着殊贵妃的权利,负责采购的哪敢不办?所以一切进展的相当顺利。

南翔听说贝雪近来整日闭宫不出,不知道她又耍什么妖蛾子。正好今日下早朝没什么事,索性过来看看。

一进紫云宫,宫人要进去通禀,被他制止了。他信步来到正殿无人,来到寝殿还是无人。迎面遇到小太监,听小太监讲殊贵妃在三进院边上的东暖阁里。

不知道她整日不出宫到底在干什么,南翔更加好奇的往里走去。一进东暖阁,里面却空无一人,屋子里靠墙摆着柞木雕花架子,上面满是用木盒装着的各类香药。旁边的长条方桌上,放着各种制成的香饼,香丸,香片等等。

这丫头怎么会的东西那么多,竟然还会制香!南翔随手拿起长条方桌上颜色最艳的粉红色香饼扔到彩瓷镂空的薰炉里,想看看她制的香怎么样。

刚盖好薰炉盖子,一绿裳宫女挑开门帘,贝雪随后一手抱着小墨,一手提着裙裾迈步进来。抬头突见南翔在此,怔了怔,惊讶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朕有些日子不见你了,今日得闲,顺便过来看看。”南翔一边说,一边拈起她桌上配好的香片,放在鼻下嗅了嗅,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会这手?”

“呃……随便配着玩的。”她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到别处。

这时南翔一眼看到了她耳垂上的红斑,奇怪的问:“你的耳朵怎么多出一块红斑?”

那是恶鬼给她下的诅咒,贝雪无奈的摸摸耳垂,只能装做无所谓的样子道:“睡一觉就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不必担心。”

第五十九章 暖情香

贝雪配好香药后,也奇怪书上说的那种能致人手软脚软的香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本想用宫女去试,可又不想让人家知道她会这招,所以想来想去决定先用小墨做试验。巧的是,她出去找小墨的空档,南翔却到她这里来了。

“皇上,这里地方小,不如去前面大厅吧!”贝雪制香的东暖阁原本是不让任何人进的,怎耐她的命令能约束宫人却约束不了皇帝,只好想办法让他离开。

“不必了,朕觉的这里挺好。”南翔仿佛看穿了她的小伎量,一下坐到旁边的梨木圈椅上,极有兴趣的问:“这香该怎么制,有什么讲究,不如你给朕讲讲吧!”

见其不走,贝雪无奈的将小墨放到地上,只得应付:“皇上,这香的配制是很有讲究的,要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场合和用途来进行调制。”

她拈起桌上的一块茶色香饵,“这香叫雪中春信,虽然看着不起眼,但燃起来会令闻者有如沐春风,身处梅园之感,更有神清气爽脱胎换骨般的奇妙感受。”她将香饵放下又拈起一块米白色香片,“这香叫冰山云雾,当你读书或昏昏欲睡时燃此香,会令你振奋精神,头脑灵光如刚刚初醒,记忆力也会变的特别的好……”

看着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解着各种香的功效。南翔翘起二郎腿,半眯着眼睛,听得兴致盎然,虽然嘴上不置一词,眼里已流露出欣赏之色。

讲着讲着贝雪突然感觉意识开始混乱,浑身一阵发热,脸也越来越烫,她停下来,用手摸了摸脸。当与南翔的目光相接,不由浑身一颤,因为南翔深邃的瞳孔里带着痴迷的光芒,不知凝视了她多久。

此时此刻,望着贝雪,南翔只觉浑身燥热难耐,心笙动摇不已。

怎么会这样?贝雪抬头注意到旁边矮几上的薰炉里,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她攒足力气奔过去打开炉盖,脑袋“嗡”的一下,糟糕!那燃了一半的正是她配出来的暖情香。

天啊,他燃什么香不好非燃这个,这下被他害死了。来不考虑更多,贝雪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离开这间屋子,她怕时间晚了,自己和南翔都会自不由已……。

怎耐想的挺好,可刚转身脚下却如踩棉花般,踉跄几步差点栽倒。南翔虽然中香,可身手还算敏捷,立即起身将她抱在怀里。

此时,两人的身体滚烫不已,粘在一起像要将对方燃烧一样。南翔的目光霸道中带着渴求,当迫上贝雪好看迷离的双眸,更是溢满了炽热的火焰。

被那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贝雪差点沦陷进去。然而她并没有完全丧失自我,于是努力挣扎着,“喂,你清醒点,快将我放开。”

“爱妃别动,你再动朕快受不了了。”他的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话音刚落便将她搂的更紧了。

南翔自然并没有完全丧失意志,只是作为一个男人,身体的渴望被唤醒了,况且对着一个迷一样,一直与他抗衡的女子。他的征服yu望,加上暖情香的催持,使他不愿放弃,甘愿放纵。

两个人的xiōng腔贴的是那样紧密,“咚咚”狂跳的心脏像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比赛。虽然南翔只是安静的抱着她,可这表面的平静会维持多久呢?随着体内暖情香的积累,俩人怕都控制不了自己。意识到这一点,贝雪拿出了全身的力气向外喊道:“来人啊!来人!”

外面有两个宫女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应声进来,一见皇上正抱着殊贵妃,呆怔的停住脚步,脸色绯红的低下头,有些进退两难。贝雪本想让她们把门窗打开,可没等开口,南翔便大声吼道:“脑袋不想要了吗?都给朕滚出去!”那俩宫女吓的立即掉头退了出去。

“你疯了吗,快放开我!”见宫女被南翔喝走了,又不松开她,已经有些心意迷乱的贝雪努力保持着一份清醒,一边挣扎一边喊叫,汗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她的反抗,立时挑起了南翔极力压抑的yu望。兼之暖情香的药力在二人体内越积越多,南翔索性无所顾忌的放肆起来。猛然吻住她的唇,一刹那,贝雪的脑子瞬间短路,什么思想和杂念都没有了,只有那种奇异愉悦的感觉游遍全身。

南翔的吻霸道至极,几乎不给贝雪喘息的机会。她闭着眼睛,暖流却如潮水一波胜似一波。直到她的舌头被吮麻了,有些痛了,这才缓过点神来,倏然睁开眼睛,却对上南翔满意的,沉醉的,深不见底的眼眸。

不行,不可以,贝雪你要冷静!她的理智在不断告诫自己,却无法抵挡那身体本能的冲动。

南翔的唇就像果冻一股很滑很柔软,贝雪无心流连,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用力狠心一咬,腥咸的味道立时溢上两人的口腔。

疼痛让他的目光有一刹那的清明,如贝雪所愿他的唇轻轻放开了自己,只是接下来,他却大力的将贝雪推到了长条方桌上,战场转移到了她的脖颈。

南翔的力气很大,连吻都是那样用力,贝雪的脖子被他毫无章法的啃了个遍。她使劲晃了晃越来越迷糊的脑袋,努力压制着身体的冲动,想让自己更清醒点。

她被按着动弹不得,当头歪到长条方桌右侧时,迷乱的目光却看清了桌上不远处青花瓷碗中的醒神香。那香是碎碎的粉沫,虽然不能完全解暖情香的药效,但可以缓解人一时的神智。

像见到救命稻草般她努力伸手去抓,尽管拼尽全力,却还差半寸距离眼睁睁就是够不到。

南翔依旧不停与她亲昵温存,贝雪的毅志已经完全要崩溃了,想放弃抵抗,耳边却响起恶鬼的那句“不要shi身……不要……否则三天后你会死的……”

心中虽然明白后果,眼下却身不由已了。她闭着眼,手因无力而渐渐蜷了起来。

第六十章 春波涌动

俩个人一度陷入迷醉,南翔一边亲吻一边解开了她的衣领。就在这紧要关头,一直在屋内的小墨突然跳上长条方桌,用嘴巴将醒神香拱到贝雪手边。但暖情香吸的太多,她已经陷入qing动无法自拨。

小墨焦急的用嘴蹭蹭她的手,她毫不理会。通人性的小墨为了唤醒主人,张嘴照她的手咬了一口。

痛!让贝雪又恢复了理智,见小墨把醒神香已拱到了手边,她拼尽全力抓了一把抹到南翔的脸上,又往自己脸上抹了抹。

醒神香浓烈的味道直通七窍,令人闻之立时清醒。南翔安静下来,看着她的目光中没有了刚才的意乱情迷,贝雪趁机用力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

门外的宫女不明所以,见娘娘冲出来站立不稳,马上上前来扶。

贝雪皱着眉无力道:“快进去把门窗打开,把薰炉里燃着的香灭掉,再找人把皇上送回乾坤殿去。”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暖情香虽有催情的作用,却不如口服的春药药效猛烈,所以只要远离薰香半个时辰,症状便可自动消失。

次日清晨,贝雪一觉醒来觉得脖子不舒服,走到镜子前托着脸左右照了照,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脖子上被南翔种了好多或深或浅的“草莓”

想起昨天在东暖阁里的事,贝雪的脸不由滚烫起来。虽说那件事纯属意外,但自己又不是他的嫔妃,不能轻薄完就这么了事。

想到这贝雪慢慢握起拳头,决定找个机会给他点警告,省得日后他再得寸进尺。眼下自己算是没法见人了,本想在紫云宫中静养几日“草莓”便会下去,可巧的是正午时分,太后不知何故忽然宣她到慈安宫去一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前去应付。

一进慈安宫,贝雪才发现正殿里还真是热闹,福妃、珍婕妤、傅婉仪等人都在。一见她进来,众嫔妃都站起向她施礼。

她摆了摆手,扫视一圈却不见太后,而且这个点也不是请安的时候,不禁有些奇怪。就在这时,有太监前来传旨,请她们到后殿去。

后殿内摆了一张两米二的大圆桌,桌上摆满了丰盛佳肴。太后坐在首位,内穿米黄色锦缎深衣,外罩宝石蓝掐金丝对襟背子,虽说前段时间因为接连痛失未出世的皇孙病了一场,不过现在看气色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贝雪从一进门就觉得有一道熟悉的目光向她投来,她这才注意到原来太后的右边还坐着皇帝南翔。他今日身穿铁锈红锦缎常服,一如往昔气势十足。可当二人目光相接的瞬间,又都条件反射的将目光收回,脸色都有点不自然。

太后的左边坐着三王南翼,此时也不知他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笑得前仰后合,一见妃嫔们进来了,高兴的招呼她们落座。

因为位份问题,贝雪愿不愿意也必须得坐在皇帝身边。离南翔坐的近了,她越发的感觉不自在。南翔虽然表面镇定自若,可心下波澜暗涌,又有谁知道呢?

太后见人到齐了,开口道:“今日立春,冷日子没几天了,哀家总感觉近来宫里冷清,所以找你们过来热闹热闹。以后天暖了,你们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别总窝在自己宫里。”

嫔妃们站起齐应,“太后说的是,臣妾们记下了。”太后笑着点了点头。

落座后,眼尖的珍婕妤一下看出南翔的下唇浮肿,大惊小怪的心痛道:“皇上,你的嘴怎么了?”

她这一叫,惹的在座众人都朝南翔望去。他脸色微变,有意无意的去瞥贝雪,贝雪当然知道那是自己咬的,本来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一想到自己脖上的印痕,内疚感顿消,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看他窘迫贝雪心情舒畅,脸上挂着浅笑,自顾自的摆弄着衣服上的丝带。

见其幸灾乐祸,南翔心里恼火,面上却不露声色,轻描淡写的道:“是朕吃饭时不小心咬了唇,不要紧,爱妃不必担心。”

反应能力蛮快的嘛!对于他这个借口,贝雪只能低头强忍着笑意。等再抬头时却发现三王南翼正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探询。她有点不好意思,用手帕捂着嘴轻咳一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太后这时道:“别总顾着说话,立春了要吃春盘,都动筷吧!”

贝雪往桌上一瞧,桌子正中的金色大盘中摆着薄饼、葱丝、青红椒丝、还有各式炒好的银芽、韭菜、笋丝、肉丝、蛋丝……盘中用萝卜雕成栩栩如生的金鸡玉燕做装饰,极其好看。

她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春盘,跟现代的春饼差不多,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席间,嫔妃们都极力逗太后开心,心怀鬼胎的南翔和贝雪自然是少言寡语,只是埋头吃饭,这一切自然都没躲过南翼的眼睛,他冷眼旁边,心下在做另一番打算。

为了遮掩脖子上的“草莓”,贝雪特意围了一条桔红色云锦围巾。可那云锦很滑,总会慢慢滑开,怕被人看到笑话,她只能经常把围巾拉紧。

太后不明白其中的原由,随口问道:“殊贵妃很冷吗?要不将围巾摘了吧!”

天是不冷,屋内也暖和,但她却不能摘只能敷衍,“臣妾最近特别畏寒,不碍事的。”

“这样,让妹妹帮你重新围一下吧!”坐在贝雪下垂手的福妃做势要去摘她的围巾。她忙慌乱的往旁边闪身,围巾却突然滑开,脖子立即露了出来,她们的举动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在座的人都看到了她脖上的“草莓”

有不少嫔妃马上明白过来,但这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有沉稳的不吱声装作没看见,有轻浮的作势咳两声,转头捂嘴偷乐。

感觉到众人怪怪的目光,贝雪羞的满面通红,急急将围巾围好,却发现南翔的唇角也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哼!这个小器的家伙,可算找到机会打击报复了,心里有气无处发泄的她,不管不顾的在桌下狠狠踩了南翔一脚。

“唔——”他的脸色一僵,痛的哼了一声,又怕引起大家的注意不好解释,于是腾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但脚上的痛却一波一波的传了过来。

在宫里也就她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南翔专喜欢吃嚼不烂的筋,专喜欢摘带刺的玫瑰,越有难度他越有斗志。他就不信,自己这堂堂一国皇帝,还会降不住一个小丫头?

mz:今天看到亲们的祝福很高兴,在此也祝追文的亲们双节快乐,天天开心。

还有亲留言希望偶双更,本想在书评区回复的,只是起点规定节日期间号不满一千分不能发评,所以就在此回复了。

其实偶也好想双更啊!可现在还是力不能及,不过亲亲放心,偶会努力尽量提高自己的速度。最后感谢亲们一直追明珠的文,鞠躬,闪人。

第六十一章 秋后算账

太后见南翼开席前还逗自己开心,现在不知为何又心事忡忡,殃殃不乐的独自喝酒,关怀道:“老三,别光喝酒,多吃点菜。”

南翼冲太后微微一笑,神情里依旧满是落寞。太后知道阳光开朗的他之所以性格会变的如此怪异,都是自己乱点鸳鸯谱惹的祸,所以平日对他格外关爱。

一晃离绣云去逝也有几年光景了,他一直胡混也不正式娶个妻室,太后心内颇为不安。好在这几个月他突然转性不再和宫女们幽会,这倒让太后以为时间冲淡了他对绣云的思念,便又开始惦记起他的婚事。

“老三,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王府上上下下也需要一个女主人打理才是,应该考虑再纳一位妃子了。”太后想来想去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过也是点到即止,怕说重了起了逆反效果。

南翼沉默半晌没说话,有意无意的轻扫贝雪一眼,颔首道:“让太后费心了,儿臣谨遵教诲,有合适的定不会错过。”

未时宴席散去,难得太后心情很好,其它嫔妃都陪着她说话。贝雪可没那个心情,也没必要去巴结太后,于是寻了个由头就先出来了。

回紫云宫路过上林苑的听雨轩,远远的就见一男子安静的伫立在长廊边,正出神的望着远方景物,温暖的阳光斜斜的打在他身上,明暗对比中使整个人焕发出异样的神彩。

走的近了贝雪看出那是南翼。她抬起右手示意宫女们在原地等候,独自一人走了上去。

走到近前,贝雪不禁感叹!真是今时不比往日,曾经在竹林深处,天光疏影下手执竹简的恬淡男子,如今在夕阳的照射下虽然依旧风姿不凡,但却掩不住眉目中深深的落寂。

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贝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道:“三王这么入神,想什么呢?”

南翼依旧看着远方,脸上绽出笑容,直言不讳的说道:“我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变成翱翔天空的鸟;徜徉大海的鱼;潇洒自在的风;悠然娴静的云。”

他的声音清亮如泉水,眼中满是向往之色。

这诗情画意的描述不免勾起了贝雪一直以来的情怀,她莞尔一笑感慨道:“是啊,我也想变成快乐向上的小草,翩然飞舞的蝴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那样的日子该多么惬意。”

南翼转过头目光闪亮,“那咱们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贝雪笑的灿烂,可几秒钟就敛起笑容,遗憾的道:“但梦想归梦想,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不错,现实是残酷的。他被点醒了,目光也渐渐黯淡下去。稍倾试探道:“娘娘好像并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难道现在的生活不是娘娘想要的?”

“呃……”其实这还真不是她想要的。可对着三王不好说这样的话,于是避重就轻道:“自由的生活谁都向往。有道是有得必有失,自己调整好心态就行了。”

南翼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话峰一转,“听说娘娘不但歌唱的好,吹萧也是最拿手的,有时间翼可否与娘娘请教一二?”

“这个……其实……”贝雪根本不会吹什么萧,为难的想回绝他。“娘娘不必谦虚。”他打断贝雪的话,极力坚持,“若不答应那就是看不起翼。”

“三王别这么说,我水平有限,到时候别笑话我就行。”推脱不过贝雪只得先应下来,暗自打算有时间得学习一下吹萧。

简单寒喧几句后贝雪带人先走一步,南翼一直目送她消失在长廊尽头。

……

御书房中南翔批阅着近期的奏折,可心却怎么都定不下来,他烦闷的将奏折一合,“啪”的扔在桌上。

自从贝雪进宫,压根没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这让一直骄傲自大的南翔超级郁闷。平日对于贝雪的言语犯上他可以不计较,但寿宴上被掐了腿,慈安宫被踩了脚,若再不给她点颜色,那她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南翔索性起身,负手窗前思忖片刻,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心中有了主意。

贝雪正在紫云宫逗小墨玩,忽然接到皇上口谕叫她去御书房。不知道好端端的叫她去御书房干嘛?不过想必也没什么好事!

一进御书房,只见南翔身穿盘领窄袖玄色长袍,头戴远游冠,腰系玉带,足蹬明黄飞龙纹皮靴,长身玉立于窗前,眺望窗外景物。

贝雪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满腹狐疑的走近几步福身施礼,“皇上吉祥。”

半天没有回应,贝雪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见他依旧看着远方将自己生生晾在这了。贝雪腾的站直身子,心里明白过来,看样子他是想秋后算帐啊!

“皇上找我有什么事吗?”气不顺的贝雪说话有点冲了。南翔仍然是雷打不动的沉默。

切,拽什么拽,以为这样就能把本姑娘震住吗?贝雪冲他挥挥拳,又吐出舌头冲他做鬼脸,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与对他的不屑。

谁成想他早不回头,晚不回头,好像算准了此时贝雪在搞小动作一样,腾的转过身来。吓的她立即收起玩劣,急忙恭恭敬敬的站好。

南翔也不吭声,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摸不透南翔的意图,这下是真有点紧张了,双手揉捏着衣襟局促不安,心里好像有只小鹿在到处乱撞。

“你刚才在干什么?”南翔的语气冷冽中透着霸道的威严。

“呃……刚才……有点热呵……”她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借口,只能用这蹩脚的借口自我解嘲,并不时用手帕扇风作出热状。

见她刚才的嚣张之气顿消,南翔心情大好,缓和语气亲近道:“朕独自批阅奏折实在无趣,想叫爱妃陪朕聊聊天。”

他态度上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实在让人吃不消,话音刚落,贝雪调头便走。

“你往哪走?给朕站住——”身后传来南翔喝斥的声音。

御书房内没有其它人,南翔还管她叫爱妃,她便以行动抗议自己的不满,半真半假的道:“我给你找爱妃去。”

mz:亲们猜南翔会用什么招术对付贝雪,而贝雪又会如何反击呢?

第六十二章 梨花带雨

南翔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冷声道:“做朕的爱妃很委屈你吗?”

贝雪谦卑的低下头,带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皇上,我们只是合做关系而已,你不要想的太多了。况且现在无外人在场,我们更没有必要演戏。”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对他不冷不热,他越有兴趣主动靠近。贝雪的任务是要得到他的爱,但贝雪更知道什么叫吊胃口,什么叫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只有用尽全力争取到的,他才会倍加珍惜。

听完贝雪冰冷的话语,南翔的神情波澜不惊,踱着方步坐回龙椅,居高临下道:“能清楚记得自己的职责,好,很好。”

贝雪迷惘的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南翔抬起下颌,“你可知这御书房一般是不允许女子随便进来的。”他双手拄着玉书案,眯起眼睛,“所以朕给你这个特权,以后你要经常出入这里,朕要让右相看到你与朕恩恩爱爱,琴瑟和鸣的样子。”

“行,没问题。”贝雪爽快的应着,心下暗自窃喜,自己的情网还没张开,他便傻呼呼的往枪口上撞,这样也好,倒给自己创造了机会!

南翔向椅背上一靠,不怀好意的看着贝雪:“你出入朕的御书房也不能在旁边站着,总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看着他那张yīn柔的脸,贝雪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端茶倒水有宫女太监,他该不会打算让自己给他柔肩捶背吧?若真是那样,自己也不会让他好受的。

看出她在那打小算盘,南翔微微一笑,“磨墨你会吗?”

贝雪被他的话气到了,嘴一嘟,没好气的道:“皇上也太小看人了吧?磨墨谁不会啊!”

“是吗?朕用墨要求很高的,墨汁必须细腻浓黑。”他悠然自得的掸了掸衣袖,“现在随侍的小太监磨出来的墨,朕可一直都不满意,既然你这么xiōng有成竹,要不然示范给他们看看。”

听他这么说贝雪有点犹豫,他这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又是一个yīn谋呢?

见她不语,南翔凝视着她,用轻蔑的口吻道:“怎么,刚才说的挺好,现在不敢了?原来你是在吹牛啊?”

被他一将,贝雪来了犟劲,脖子一挺,“哪有?不就是要浓墨吗?多磨一会不就行了。”

见她应了,南翔喊道:“来人,去把盘鱼关进贡来的澄泥砚拿来。”

南翔的口谕下去,不一会,小太监捧着一方新砚台放到玉书案上。贝雪一瞧,那砚台形状椭圆,颜色呈蟹壳青色,质地滑润细腻,上边刻着栩栩如生的双龙抱珠图案。她虽对砚台不懂,但也知这砚定是上等好砚。

南翔传来两个平日侍候他用墨的小太监道:“平日你们的墨磨的不是太淡,就是太粗糙,今日就让殊贵妃亲自给你们演示墨要如何才能磨的更好,你们都认真看着,好好学习。”

平日皇上对他们磨的墨好像也没什么意见啊!俩个小太监听皇上这样说不由面面相觑,不过天威难测,皇上让学习,他们也不敢怠慢,皆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态度。

贝雪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不过话都说出去了,她也不能反悔。

南翔这时抬举道:“殊贵妃磨墨是很有心得的。她跟朕说过,要想磨出好墨,首先用水要少,然后轻轻按压,细细长研。”说着向贝雪使眼色,意思是让她示范。

砚台旁边放着莲瓣小金碗,里面盛着清水。因为有两个小太监正看着呢,贝雪虽不清楚他的用意,但也只能按他说的,舀了一小勺水倒在砚台里,拿起玛瑙研棒,细细研磨。

“你们都看好了,磨墨要像殊贵妃一样,要轻而慢,垂直在砚上打圈儿,不可以斜磨或者直推……”南翔一反常态,一边喝着茶,一边做起了讲解。

他是担心自己不会磨墨所以在旁边指点吗?那他又何必让自己做这番演示呢?正想着,南翔又道:“等爱妃把墨磨研好,朕亲自给爱妃画一副肖像如何?”

有其它人在场,贝雪不好驳他的面子,笑道:“那当然求之不得了,多谢皇上。”

她手上动作没停,却慢慢觉得鼻子发酸,眼睛发热,那种难受的感觉,有些像切洋葱时辣眼睛的感觉,可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闻到辛辣气味。眨了眨眼试图阻止眼泪流出,可眼泪却不自觉的溢了出来。

聪明的她立即明白过来,怪不得南翔圈拢她研墨,原来是在墨里动了手脚故意让她遭罪。

贝雪刚要停下,却听南翔道:“这墨想磨好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一般也要连续磨个二三百圈。”他的声音轻快中带着得意,“爱妃,不要停啊!朕可等着用你亲手磨的墨为你画像呢。”

贝雪抬头瞪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连眼里的怨念也被泪水淹没了。

但当着小太监的面,贝雪又不好抗旨,她咬着牙瞪着南翔一圈一圈的磨着,泪水“噼啪”掉进砚台里。那俩小太监原本只看着砚台,突然发现情形不对,扭头见殊贵妃哭了,互相对视一眼,知趣的低下头去。

南翔计谋得惩,一边喝茶,一边洋洋自得道:“朕不过是要给爱妃画副像,爱妃竟感动的垂泪,可见朕在爱妃心目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爱妃放心,朕会将你画的美美的。”

两个小太监一听这话,恍然大悟,也就不大奇怪了。贝雪则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恨这可恶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随着不断的研磨,砚台里的墨汁变的丰肌腻理,光泽如漆,越发的浓黑。

因磨墨所需时间比较长,贝雪的手早已累酸了,她真想一摔玛瑙研棒转身离去,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做,只好在心里把南翔诅咒了千遍万遍。

而南翔只是想用这个小教训,打打她的嚣张气焰,希望她日后有所收敛。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娇俏脸庞,柔弱中带着一份小女人的倔强,南翔的心也微微有些动摇。其实此时只要她开口服软,南翔便可以不让她遭罪太久。只是她倔强的很,实在受不了,就把眼睛闭上将头扭向一边,硬是咬牙坚持了二十多分钟将墨给磨好了。

第六十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南翔摒退了那两名小太监,御书房内就剩下他们俩个人。贝雪停止了磨墨,眼睛的刺激立即消失,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迎上南翔复杂的目光。

寂静的御书房中,有两道谁也不服谁的目光,在紧张沉闷的氛围下相互碰撞。不知过了多久,南翔最先移开目光,他用毛笔蘸满贝雪磨好的墨汁,静平的说道:“朕答过要帮你画张像的。”

“哼”贝雪傲慢的扬起下颌,吐出几个清晰的字,“我——不——希——罕——”然后倏然的转身朝门外走去。

南翔怔在那里,直到贝雪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内,他无奈的摇摇头,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停晚时分,皇上的贴身太监给贝雪送来一副画,她打开一看,正是她磨墨垂泪时的画像。想必这是她走后,南翔凭记忆画出来的,虽然形不十分象,但却十分神似。旁边还用行书题了句“莫道梨花带雨惹人怜,实则玫瑰带刺难采撷。”

没想到他给自己这样的评语。贝雪“扑哧”一笑,自语道:“算你识相!”

立春过后紧接着就是雨水。这个节气最显著的特征便是,雨水增多,天气回暖,草木萌动。

贝雪经常一个人坐在殿中,盯着外面绵绵的细雨,琢磨着该用什么办法回敬可恶的南翔。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计划渐渐在她心中成型。

这一日,南翔正和右相在御书房内商讨国事,有太监进殿禀报道:“皇上,殊贵妃求见。”

南翔先是一怔,继而扬手,“准了,让贵妃进来。”扭头见右相有些吃惊,他从容道:“右相不必惊讶,朕已下过旨,殊贵妃可以随时到御书房陪王伴驾。”

右相脸上绽出笑容,拱手道:“皇上英明。”南翔付之一笑,并未答话。

片刻,略施粉黛的贝雪,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微笑,迈着灵秀的步伐款款而至。

她今日内穿雪缎襦裙,外罩嫣红色粉蝶对襟背子,乌云般的青丝绾成简单的如意髻,上面簪着几颗圆润硕大的珍珠做装饰,婉约纯静的气质如出水芙蓉般让人心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碧裳宫女。

走入御书房,贝雪微微福身:“皇上吉祥。”

南翔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轻轻抬手,“爱妃免礼。”

贝雪站直身子,右相则依君臣之礼拱手道:“参见贵妃娘娘。”贝雪忙伸手搀住他:“右相不必多礼。”

“爱妃可有些日子没过来陪朕了。”南翔的口气带着嗔怪,却也透出无比的亲昵来。

贝雪顺着他的腔调,无比委屈的道:“皇上前些日子给臣妾画了一副画,臣妾可是喜欢的不得了。这些日子臣妾琢磨着也要给皇上一份惊喜,所以没倒开空来。”

实际上,她没想出治南翔的办法,才不会过来等着被南翔修理呢!今日若不是xiōng有成竹,她也不会来。

“哦”南翔一下坐直身子,目光闪亮的望着她,“不知爱妃给朕准备了什么礼物?”

贝雪从袖中摸出个东西,拉过南翔的手放在他手心里。他刚要拿起来看,贝雪忙按住他,暧mei的笑道:“皇上莫急,这礼物要等没人的时候,你一个人看才好。”

她好端端的要送自己礼物,还不让现在看,这丫头神秘兮兮的在搞什么鬼?南翔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右相在此,这丫头配合的还算不错,他也不能拆台掉链子。于是将手中之物收入袖中,冲贝雪一笑,温声道:“好,朕听你的。”而后对右相道:“她满脑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总爱跟朕捉迷藏。”

见二人异常恩爱,好像还喜欢弄些小情调。右相做为长辈,自然为他们高兴,也不好做什么评论。

贝雪又善解人意道:“皇上整日为国事cāo劳,臣妾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好份内的事,尽量服侍好皇上。”

她回身指着宫女手中的紫砂茶壶,“这是臣妾亲手为皇上泡制的乌龙茶,喝它可以解渴提神消除疲乏。臣妾知道皇上喜欢喝二道茶,所以第一道已经倒掉。今日正好右相也在,都来尝尝臣妾的手艺吧。”

贝雪亲手倒了两杯茶,放到他们面前。南翔盯着那茶心里直犯嘀咕,自从上次给了她小惩罚以后,她再也没踏足过御书房半步。今日现在不请自来,并且又礼物又茶水的大献殷勤,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名堂吗?

多疑的南翔不由凝神盯着贝雪,却见她镇定自若,与右相说着话,没有一丝紧张之感。可她越是这样镇定,南翔的心里却越来越没有谱,端着那茶迟迟没喝。

这时右相已经将茶喝尽,看着贝雪眼里满是慈爱之色,连连点头赞美:“嗯,这茶好,入口有如梅似兰的清香,滋味更是浓而不涩,醇厚回甘。好,好啊!”

贝雪莞尔一笑,又往他的杯子注了半杯,“喜欢多喝点。”

抬头见他不喝,贝雪明知故问:“皇上怎么不喝啊!”他一窒,没等回答,贝雪又巧笑嫣然的开起玩笑,“是嫌臣妾的茶不好?还是怕臣妾给你下毒?”

有道是借力打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贝雪知道他心存戒备,所以故意在右相面前这样说。虽然他有顾虑,也不会不给右相面子。贝雪的终极目标就是让他把茶水喝下去。

不过南翔毕竟是一国之君,虽说是一句玩笑话,可这么说话毕竟有失礼仪。右相看着贝雪一皱眉,目光中已带了批评的味道。贝雪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南翔用轻松加宠溺的语调道:“无碍,爱妃跟朕调皮惯了。”

“那皇上就把茶水喝了吧,也不枉费殊贵妃的一番心意。”不管怎么着,右相最后还是帮自己女儿说话的。

一时间南翔有些进退两难,喝吧,他担心贝雪给他动手脚。不喝吧,右相都带头喝了,现在又开了口,他还不好驳右相的面子。

最后见右相喝过茶没啥反应,于是暗暗赌了一把。咽了口唾沫,凝视着贝雪,深情款款道:“爱妃特意给朕沏的茶就是有毒,朕也喝下。”

贝雪不自然了笑了笑,被他肉麻的话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六十四章 气死人不偿命

南翔先小心翼翼的轻抿一口,没感觉有什么不对。见右相和贝雪都盯着他,只好一口气将其喝下,点头道:“爱妃冲的茶就是好,果然滋味甘美。”

见他喝下,贝雪窃喜不已,意味深长的说:“那当然了,这可是臣妾为皇上精心研制的。”

她话中有话,虽说目光中的狡滑得意之色转瞬即逝,可敏感的南翔还是及时捕捉到了,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

与此同时,南翔只觉嘴内渐渐泛起了一股苦味,而随着那苦味越来越浓,他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可再看旁边的右相,依旧颇有滋味的饮着那茶,什么不适神情都没有。南翔心中一紧,不知道同样喝了茶水的右相为何没有不适。而他却偏偏着了道。

趁右相不注意,他的脸寒的如万年冰山,冷冷的瞪着贝雪,不知道她到底往自己的茶水里下了什么,为何刚喝下去没感觉,而这后反劲的苦味竟比黄莲还苦。此时,他觉的五脏六腑仿佛被泡在了胆汁里,难以忍受的苦味令胃肠不断翻腾,直欲作呕。

看到原来俊美他现在一脸苦瓜相,贝雪心里相当解气,巧笑嫣然的故意冲他抛了个媚眼,愉悦道:“皇上和右相都议了半天国事,不如臣妾给皇上讲两个小笑话放松一下心情吧!”

她也不管南翔有没有心思听,兀自道:“有个小偷偷了只鸡,拿到河边去拔毛。当地县衙的差役经过,小偷忙将鸡扔进河,并向差役解释:这只鸡游泳呢,我在帮它看衣服。”

讲完见右相面带微笑,而南翔神情怪异,她又道:“这个不好笑哦,那臣妾再讲一个。话说有一个人养了一只非常厉害的鹦鹉,与它关在一起的鸟都被它给打死了。主人一生气,就弄回一只鹰和它关在起。”

她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过一段时间,等主人再来看它时,笼子外面挂着鹦鹉的毛。主人道:小样,这回嚣张不起来了吧。可再仔细一看,笼子里躺着的竟是鹰。而鹦鹉则光着身子说:这孙子真够厉害,不脱guang膀子还真打不过它。”

贝雪讲完这个好玩的笑话,右相已不顾形象的笑的前仰后合。南翔苦的直咧嘴,又被她的笑话逗的忍俊不禁,还不想让贝雪看他的笑话,于是那强忍的扭曲夸张表情,与皮笑肉不笑有得一拼了。

贝雪被他复杂的搞笑表情,逗的“咯咯”直笑。南翔又气又恼,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笑也笑够了,右相这才注意到南翔的变化,关心的问:“皇上你怎么了?”

南翔蹙着眉没待说话,贝雪在旁边一脸恍然大悟的抢着道:“皇上是不是咽炎犯了?”然后转头吩咐宫女,“快去拿杯温水来。”

南翔此时嘴苦的不得了,正欲喝点水漱漱。宫女将水拿来,他“咕噜噜”喝下,水在嘴中时苦味真的得到了缓解。可当水一咽下,那苦味又如猛兽般猛烈反扑而来,并且比刚才还要苦上百倍。

贝雪忍不住偷笑,她下的药可是越喝清水药劲越大。见南翔难受,心里更是痛快的不得了,那日南翔可是让她流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眼泪,今日她要加倍找回来,看南翔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她了。

不过,她也知道得趁着右相在早些脱身,要不等右相走了,南翔不把她吃了才怪。于是摆也一份贤良淑德的样子道:“快到巳时三刻了,臣妾还答应要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讲故事呢,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和右相商讨国家大事了,臣妾先行告退。”

南翔蹙着眉,咬着牙,看出她想溜,只不过右相在此,投鼠忌器,只好无奈的成全她。

出了御书房,贝雪拍了拍手,心里别提多解气了,就连走路都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一下午,南翔被折磨得够呛。等他嘴里的苦味渐渐缓消失时,已差不多黄昏时分了。这时他想起贝雪还给他一个小礼物呢。于是伸手从袖中摸出来。那是一个用纸折成的精致小船,上面写着“请打开”三个字。

南翔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小纸船,到底要不要打开看,心里犹豫不决。思虑半晌,到底按奈不住好奇,还是决定打开看个究竟。

不过疑心颇重的他怕贝雪在折纸里动手脚,便叫小太监动手把折纸打开。见没有什么粉沫之类的东西,小太监也没有不适,他这才放心接过。

只见一张纸被贝雪分成了四格。第一格画的是一个小女孩咬牙切齿的在掐一个小男孩的大腿,小男孩痛的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可怜兮兮的望着小女孩。旁边还有精练的对白。男孩旁白:你干嘛掐我?女孩旁白:小子,戏演过头了,这就是惩罚!

第二格是一小女孩神气的痛踩一小男孩的脚,贝雪夸张的把小男孩哭出的泪水画的如喷泉般暴涌。女孩旁白:小子,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以后看你还敢不敢揩油了?男孩旁白:饶我这一次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三格,是贝雪有了治理南翔的办法后,根据想象预先将效果图画出来了。

画上是:小男孩手中端着茶杯,张着大嘴,苦得龇牙咧嘴。小女孩在旁一手掩嘴偷笑,一手摸着小男孩的头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女孩旁白:我精心给你准备的,怎么样,这茶好喝吧!男孩旁白:丫头你够狠,我服了,彻底服了。

第四格,空白的纸上画了一个问号,一行小字写着,故事有待开发……

贝雪不擅长绘画,那可是她画了好多张才从中挑选出最满意的一张。她用简练的几笔线条,将人物和故事勾勒的易懂,传神。而这个漫画小故事,画的都是她让南翔吃鳖的事,南翔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仔细将整幅漫画看完,南翔真是又气又怒又好笑,生气是因为她居然画画来嘲笑自己,还向自己示威。好笑的是因为画中的男孩女孩实在是被画的太可爱了,而且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他的不满,他反倒觉得很有趣。

第六十五章 疑窦重生

天气逐渐转暖,贝雪在紫云宫里待的都快发霉了,这一日心血来潮,便想去柔夷轩看看傅婉仪。

进宫这么长时间,几乎都是傅婉仪到紫云宫来看她,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柔夷轩呢。

刚进门,傅婉仪便春风满面的迎了出来,“姐姐大驾光临,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好让妹妹准备准备。”

贝雪抿嘴一笑,“你我也不是外人,妹妹何需这么客气。”二人说着话走进内殿。

坐定后,傅婉仪吩咐宫女沏来最好的茶,和贝雪最爱吃的几样点心。她一边给贝雪倒茶一边欢快的道:“其实姐姐不来,妹妹也要过去的。”

“哦,那可真是巧了。”贝雪捋了捋头发,随意问道:“不知妹妹找我有何事啊?”

傅婉仪歪头盯着她,“姐姐没觉出自己丢了东西吗?”

贝雪的心脏猛烈一缩。是啊,装着她和南翔秘密契约的香囊,在年三十晚上丢了,至今仍然下落不明,为此她一直寝食难安。今日傅婉仪作此一问,莫非……她拣到了吗?或是有什么线索?

贝雪的神色带着几分凝重与不安,对旁边的宫女道:“本宫与你们娘娘有话要说,你们都先下去。”宫女们福了福身,轻轻退了出去。

她的这一谨慎举动倒把傅婉仪吓了一跳,凑近疑惑的问:“姐姐,有什么事要吩咐妹妹的吗?”

见她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贝雪有些郁闷。不过此时贝雪最关心的还是丢失的那个香囊,于是低声问道:“东西被你拣去了吗?”

傅婉仪点点头:“是啊!刚才本想亲自给姐姐送去呢,谁成想姐姐竟自己来了。”

贝雪喜出望外,忙道:“在哪里,快给我。”

傅婉仪一边剥着红泥花生一边道:“这个东西又不值什么钱,姐姐怎么这般重视?”

是不值什么钱,可它事关重大啊!看样子她可能没看到香囊里面的东西。贝雪心头稍稍一松,沉稳的道:“带久了,总是有些感情的。”

“也是,看来姐姐还挺念旧的。”傅婉仪说着从袖子里拿出来个东西交到她手上。贝雪低头一瞧,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那是一支桃木祥云簪,根本不是她丢的香囊。

“你拣的就是这个?”贝雪失望的问。

“是啊!是宫女拾到的,已经有些日子了。妹妹记性不好,总忘记给你带过去。今天正好你来了,还给你。”东西失而复得,本该高兴才是。贝雪不合常理的反应,让傅婉仪疑窦重生,她眨眨眼睛,“难道姐姐丢的不是这个?”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贝雪急忙改口,“啊……没错……就是这个。”

那个桃木簪是她的,只是一个既不名贵,又没什么意义的簪子丢了,她并不会去特别在意。可那香囊就不一样,往大了说关系江山社稷的安危,往小了说也关系到她的个人命运,叫她如何不心心念念。

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傅婉仪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多嘴,只是招呼她吃点心,东拉西扯的唠一些开心的事情。

坐了一会儿贝雪便从柔夷轩出来了。正午时分,温暖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特别舒服。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忽闻一阵淳厚柔和的箫音若隐若现的传来。那曲调低沉委婉中带着缕缕忧伤,让人听了有种心痛的感觉。

贝雪驻足,是谁在这里吹xiao呢?她寻音走去,转过一处假山看清了。原来有一男子正站在荷香亭里吹xiao。

男子身穿一袭暗银花素色长袍,手执白玉箫,神情专注的注视着远方,细腻缠mian的曲子就是从他手指的跃动中流淌而出。春风拂起他的衣袂,他的发丝,那神采风度犹如嫡仙般傲然出尘。

从他的侧影中,贝雪看出那正是三王南翼。在这里吹出这样抒情忧伤的曲子,想必又在想念心中的爱人吧!贝雪不由叹息一声。

箫音在她的叹息中嘎然而止。南翼回头见到贝雪,眼里有莫名的愉悦,朗声道:“娘娘何时来的。”

“刚刚路过这里,被你的箫声招来的。”说着她走进荷香亭,“三王好雅兴!”她转过头赞道:“你的箫吹的很好。”

南翼恭敬道:“娘娘过讲了,要说吹xiao,翼在娘娘面前那可是班门弄斧!翼还盼着娘娘指点迷津呢。”说着双手把白玉箫捧到了贝雪面前。

吹xiao她不在行,虽然上回经过南翼提起有心学习,可是前段时间光想着如何对付南翔了,学箫的事并没放在心上。

将箫接到手中,仔细看了看,那白玉莹润无暇,光洁细腻,不禁由衷的称赞道:“真是一把好箫。”然后递回南翼手里,推诿道:“箫我好久都不吹了,技艺已经退步了,现在我更喜欢吹葫芦丝。”

南翼显然有些吃惊,不过还是饶有兴致的说:“虽然翼不知道葫芦丝是什么乐器,不过翼想这乐器既然能让娘娘喜欢,一定比箫更好听。不知翼可否有幸听娘娘吹奏一曲。”

贝雪一直觉得与南翼挺投缘的,俩个人也说的来,所以把他当朋友,并没有真正的把他当作王爷。于是爽快的答应了,随后吩咐宫女回紫云宫去取她的葫芦丝来。

宫女拿来葫芦丝,贝雪对南翼道:“这就是葫芦丝,也叫葫芦箫,它演奏出的乐曲不像箫那么低沉,而是亲切婉转,轻柔细腻,十分动听。”

说完她凭栏远眺,望着被春风揉起如绸缎般光滑细腻的湖面,不禁心情也柔软起来,缓缓闭上眼睛,静心吹起葫芦丝名曲《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看着贝雪专注的神情,美丽的倩影,听着悠然动人的乐曲,南翼一时间有些沉醉。春风轻轻掠过荷香亭,一下吹走了他的愁绪,慢慢闭上眼睛,摒除杂念认真倾听那天籁般美妙的音乐。

荷香亭里,无论是演奏的人,还是倾听的人都沉浸在悠扬的乐声之中。于是,荷香亭内便莫名其妙的充满了温馨醉人的淡淡情怀。

第六十六章 代理皇后

一曲终了,沉浸其中的贝雪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南翼还在闭眼聆听,像是没有听够,又像是在回味。贝雪刚要开口唤他,他却出声道:“你知道翼在你的乐声中听到了什么吗?”

“听到了什么,说来听听。”贝雪好奇的望着他。

“你的音乐中有有蔚蓝的天空,有美丽的小鸟,有清凌的湖水,有茂密的森林。总之翼感觉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是人们向往的地方。”说完他睁开眼睛,目光却比平时亮了好多。

他的乐感简直是没得挑剔,贝雪惊讶之余展颜一笑,“不错,这曲子就叫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接着钦佩道:“若不是熟通音律,怎么会对这曲子的意境有这么深的体会?刚才却还妄自菲薄,看来班门弄斧的人是我才对。”

南翼谦和道:“娘娘谬赞了,翼实不敢当。”他望着贝雪的目光中充满了倾慕之色,“娘娘的葫芦丝是翼平生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

看到他的眼神,贝雪心中一紧,有些局促的将目光移到湖水上,“三王过誉了。”

俩人一同看着那碧波荡漾的湖水,南翼话峰一转,关怀道:“娘娘刚进亭时,眉宇间带着些许愁绪,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本来觉的掩饰的挺好,没想到还是让细心的南翼看出来了。但无论如何这是秘密,她是不会说的。于是调皮的眨眨眼,摸摸脸颊,反问道:“哪有,你看我像有难事吗?”

南翼不置可否,我行我素的开导道:“记得翼喝醉的那晚,也是在这里,你曾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若你需要帮忙,只要开口,翼决不推辞。”

曾经因南翼的荔枝蒂贝雪得以活命,如今南翼一番话真诚的话语,更令她感动,她相信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冲南翔嫣然一笑,“人生难得一知己,我记下了,需要帮助时,一定第一个就来麻烦你,到时可不要嫌我烦哦!”

她的笑令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她的调皮更是让人心情愉悦。此时她就如同一个邻家女孩,没有半点殊贵妃的架子。她的亲切可爱,让南翼有种想要刮她的鼻子冲动,但心里却明白,自己没有资格那么去做。

只好道:“若真那样,翼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嫌麻烦?”二人相视而笑。

与南翼分手后,回到紫云宫,没想到皇上已在宫里等她半天了。不知道南翔是不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贝雪忐忑不安的福了福身,“皇上吉祥”

南翔面无表情的问:“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去哪还得事先跟你报备吗?贝雪的脸色撂了下来,“没去哪,随便转了转。不知皇上前来所为何事?”

南翔愁眉不舒,沉声道:“右相今日联合众位大臣上奏,催朕早日立后。”

原来不是找她麻烦的,贝雪的心情放松下来。想起去年右相就说过,最迟今天春天一定要让她当上皇后,看来右相已经展开行动了。贝雪试探性的问:“那皇上是如何打算的。”

南翔斩钉截铁的道:“朕打算满足右相的要求,立你为后。”

“什么,立我为后?”贝雪的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皇后乃一国之母,要德才兼备,要母仪天下,我可当不了,皇上还是另选它人吧!”

见她拒决,南翔眉毛一竖,王者那不容忤逆的气势立显,“朕说你行你就行,别忘了契约上你可明明写着会全力配合朕的,所以这个皇后你必须得当。”

贝雪最讨厌被人逼迫,可每一次他都是这样逼迫自己。贝雪一下子上来了拧劲,扬起下颌赌气道:“那皇上不怕我把你的后宫搅的鸡飞狗跳吗?”

南翔盯着她,嘴角带着轻视,“朕看你当殊贵妃当的挺老实,当皇后你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看来老虎不发威你就当人家是病猫!不把你的后宫整得天翻地覆,你是不会晓得贝雪厉害的。

贝雪诡异的冲他一笑,“既然这么相信我,那皇上就瞧好吧!我保证将你的后宫治理的风声水起,嫔妃们相亲相爱,让你安安心心的专心朝政,没有后顾之忧。”

“你口气倒不小,那朕拭目以待了。”

其实南翔的目地就是把她摆到皇后的位置上,稳住右相,然后一点点再把右相势力削弱,也没指望着贝雪会有啥作为,只要后宫不出大乱子就行。

殊贵妃要被册封为皇后的消息一传开,宫里的妃子羡慕的同时也都知道,人家背后有右相这个靠山,她们当然无法跟人家比。可最不甘心的自然是左相的女儿福妃,她是一直觊觎皇后宝座的,怎奈大局已定,她也只能独自黯然。

册立皇后是非常重大的事情,皇上为她赐号“殊慧”,下旨诏告天下,普天同庆,并将册后大典定在了三月十八。

当日贝雪头戴朝冠,上饰翠龙九条,金凤四只。中间一龙口衔大珠,上有翠盖,下垂珠结。珠翠云四十片,大小珠花各十二支,翠细十二支装饰两鬓。

周身着隆重的大红礼服,上织十二对翟鸟纹。领边,衣襟侧边皆是织金色小云龙纹。腰间玉带用青包绮裱,描金云龙,上饰玉饰十件,金饰四件。下面是深青地镶酱红色边绣三对翟鸟纹的蔽膝。整个人装饰起来足足重了十多斤。

不过照镜子一看,整个人真的一下子端庄稳重起来,一国之母姿态立现。贝雪不禁感慨,自己到古代不到一年,升级还真是快。先是淑妃,再是殊贵妃,现在马上就要当母仪天下的殊慧皇后了。这本不是她的人生,可命运的旋涡却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在宫门口接她去庆丰殿受册的仪仗已经列好,贝雪深吸一口气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出去。

庆丰殿,贝雪在喜庆祥和的丹陛大乐中受了金册和金玺,受了群臣朝贺,按规制表谢后又去朝见皇太后。皇帝会群臣,群臣上礼。作为皇后,贝雪要会见外命妇,最后皇帝皇后,一块谒庙①。按一系列的仪制做下来,皇后的册封礼足足折腾了一天。

注释:

①谒庙:古时帝后等外出或遇有大事,例须谒告于祖庙,称“谒庙”。

第六十七章 小女子改造后宫

按例贝雪不能再住紫云宫了,而是迁居到了中宫凤仪殿。她也知道现在成了殊慧皇后,要掌管宫中大小一切事务,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过着吃粮不管穿的米虫日子了。虽然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她毫不畏惧,依旧乐观的,信心百倍的去面对一切。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坐上皇后的宝座这三把火要怎么烧,她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贝雪总觉的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很可怜,他们长期处在压抑的状态之下被人奴役,而且在这深宫里性命脆弱的好比蝼蚁,无意得罪了哪个主子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人不会因为地位低下而无欲无求,而没有感受。既然她有机会说了算,于是第一把火就从改善宫女太监们的福利下手。

以前他们一年只可以回一次家。贝雪将其改成每个季度可以回家探亲一次。然后又派人统计了他们的生日,生日当天给一天假,并额外给二两银子的赏钱。所有宫人逢年过节月例双倍,并且将宫女们出宫的年龄由原来的二十五,提前到二十二。

这一连串太监宫女们做梦都想不到的福利政策,对提振宫人们的工作态度和积极性是可想而知的。她的形象也一下子在宫人们的心中树起,无不有口皆碑的感激称赞。

因为平日里贝雪就发现宫里不必要的浪费太多,于是她的第二把火便是开源节流,提倡节俭。可以重复利用的就不要用一次就丢,可以回收利用的当然也要物尽其用。晚上可以少点几盏灯,每餐可以少上几盘菜,她以自己做表率,众嫔妃莫不效行。

殊慧皇后大手笔出台了这一系列的政策,南翔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同时也暗自竖起大姆指。想不到这丫头年纪轻轻还真有一套,看来原先自己还真小瞧她了。

贝雪烧了两把火,那最重要的第三把火,她便决定在嫔妃身上下刀。在她看来,后宫里的妃子整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半是没事闲的。所以得让她们忙碌起来,让她们没有精力去算计别人。

动过一番脑筋的贝雪,心里有了打算。她画了长袖衣裤的草图,交给制衣局,然后吩咐裁剪师傅到各个宫里去给嫔妃们量体裁衣,并索要她们的鞋码。

众嫔妃都在静观殊慧皇后变法,而现在皇后好端端的要给她们集体做衣服,就更令她们摸不着头脑了。

依礼嫔妃每天要到皇后的凤仪宫给皇后请安。这一日,凤仪殿内,贝雪与她们寒暄一阵后,转移话题道:“本宫给大家专门特制了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大家拿回去后,明日卯时穿好到凤仪殿集合。”

说完有宫女捧着叠好的粉缎衣裳和黑地绣碎花软底布鞋,给每个嫔妃分了一套。众嫔妃面面相觑,拿着衣服和鞋不知皇后是何用意,但也没人多嘴,揣着糊涂各自回了自己的处所。

次日清晨,嫔妃们准时在卯时来到凤仪殿。她们往殿内一站,如花美女清一色的粉缎衣裤,那叫一个整齐。

这样的装束在楚玉国还从来都没有过,她们穿在身上未勉都有些不自在。不过看殊慧皇后跟她们穿着一样的装束,心里有多少怨言也都得咽到肚子里。

贝雪清了清嗓,朗声道:“有道是生命在于运动。大家久居深宫,也不注重锻练身体,抵抗力下降体质自然羸弱。从今日起,本宫亲自带领大家锻练身体,等你们的身体素质上来了,也能更好的伺候好皇上。”

望着大家错综复杂的惊讶神情,她肃然道:“因为穿宫装不方便运动,所以本宫特意给大家做了这套衣服,以后每日锻练身体的时候大家都要穿这个。”

“臣妾遵命。”众人神情各异,齐声应着,却不知道皇后是要带她们如何锻练。

贝雪将众人领到上林苑的万菊园,命她们分几列排开,然后布置任务:“考虑到大家初次进行锻练,运动量不易过大,今日围万菊园跑一圈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众人嘴上不敢质疑,却都用眼神传递着信息。皇后娘娘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那万菊园占地面积少说也有几千平呢,围着跑一圈,那可要小命啦!

但不满归不满,谁也不敢公然违抗皇后的命令。乖乖的跟她做完热身后,跑步正式开始。

一群娇生惯养的娘娘,出门坐轿,连走路甚至都要人扶,何时做过这样激烈的运动?不出五分钟,全部累的气喘嘘嘘香汗淋漓。

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贝雪虽然想的挺全,就是忘了交待她们别戴过多的头饰。如今这一跑,一个个环翠叮当,发髻松散。贝雪回头一看她们的形象,活像一群丢盔卸甲的流兵。

见有些人已有欲弃权的表现,她放慢脚步,严声喝斥:“不许停,快快,都给本宫跟上。”

皇后娘娘发话,谁敢不听?就算有人跑岔了气,也不敢停下,只能捂着肚子艰难前进。

她们一边用手帕扇着风,一边咬牙坚持。到后来只觉腿如灌铅般沉重,体力好点的,仍在贝雪身后机械式的向前跑着,只是那速度其实也和走差不多了。体力差点的则停下脚步双手扶着腿,站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实在体力不支的,干脆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地上,耍起赖来。

贝雪停住脚步,回头命令大家起来继续。大家却你一言,我一语,叫苦连天的抱怨起来。

“皇后娘娘,不是臣妾们不想跑,是臣妾们实在跑不动了。”

“是啊是啊,就让我们歇一会吧!”

“哎哟我的腿是不是折了?”

“哎哟我肚子好痛啊!”

……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形,却没想到她们连五百米都坚持不了。贝雪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命令:“不行,都给本宫起来,完不成今天的任务谁都别想回去。”

见皇后生气了,众人怨声载道的互相搀扶而起,拼着全力踉跄的向前奔去。

这里面最娇气的莫过于珍婕妤,又跑了大约两分钟,她实在跑不动了,索性站住说什么都不再跑了。见她停下,其它的嫔妃便又开始动摇。

贝雪第一天组织她们锻练总不能半途而废,再说万事开头难,大家坚持一段时间适应后,慢慢就会好的。

所以她不能让珍婕妤影响了士气,沉着脸命令道:“珍婕妤快点跟上来。”

第六十八章 杀鸡儆猴

珍婕妤满脸通红,一边擦汗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强烈抗议道:“皇后娘娘,这哪是锻练身体,这不是要人命吗?反正我不行了,说什么我都不跑了。”

她竟敢跟皇后这么说话,这不是公然挑战皇后的权威吗?嫔妃们在旁边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一直以来珍婕妤仗着太后和皇上对她的宠爱,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宫里面的嫔妃们也没人敢招惹她。如今贝雪当了皇后,她明里顺从,暗地里也是不服贝雪的。

想到她曾经明里暗里的给自己下绊子,如今又当众忏逆自己的意思,看来是时候该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贝雪冷冷的盯着她:“怎么其它人都能坚持,而你就不行?”继而柳眉微挑,“跑不完这圈,谁也不准回宫!”

双方一下僵持住了。贝雪虽然年轻,但此时还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珍婕妤怎么得罪的起皇后,她这不是自找没趣吗?众嫔妃愣在原地,不知道她会如何收场。

渐渐从激动中冷静下来的珍婕妤,与贝雪对视片刻后,咬着唇什么都没说,迈步向前跑去。

小样歇菜了吧!见其妥协,贝雪得意的催促大家,“看什么看,还不赶快跑起来,难道都不想早些休息了吗?”谁成想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珍婕妤忽然倒在地上。

众嫔妃吓了一跳,冲过去扶起她拍脸的拍脸,呼唤的呼唤,还有人喊道:“皇后娘娘,她昏过去了,怎么办?”

贝雪一蹙眉,平时没见她有什么毛病,怎么会跑几步就晕倒了呢?不过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唤人将其送回翠芳园,叫太医给她看看。

极度缺乏运动的嫔妃们,咬牙坚持跑完一圈,然后精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叫苦不迭。

看着她们,贝雪心道:这才哪到哪啊,好戏还在后面呢!她清了清嗓,大声宣布,“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下午未时到凤仪殿准时集合。”

“还跑啊!”有人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不满。

贝雪望着大家道:“不跑了,本宫教你们跳健美cāo。”

“啊!”众人意想不到原来跑步才只是个开始,后面居然还有节目。

“啊什么啊,谁都不许请假,不许迟到。”贝雪冷着脸,还真有股子威严劲。

“皇后娘娘,什么是健美cāo啊?”有年纪小一些的嫔妃问道。

“下午你就知道了。”贝雪一挥手,“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身份级别高一些的嫔妃有轿辇接送,稍差一些的或是由宫女扶着,或是三三两两的相互搀扶着各自回各自的处所。

下午健美cāo的课程,嫔妃们就是再累,也不得不拖着酸痛的身子前来学习。而珍婕妤却派了一个宫女告知,说她病了需要静养,不能参加。

平日里没听说珍婕妤有什么病,早上她突然昏倒,贝雪一直心存疑虑,怀疑那八成是她以退为进的权宜之计。如今她又借此不来,真是不识时务。贝雪决定倒开空,好好治治她。

凤仪殿内,贝雪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喊着口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嫔妃们听说学这个可以健美体形,而且这健美cāo又是集舞蹈,健身,娱乐为一体的体育活动,既新颖又独特,她们来都没接触过。相比之下更有兴趣做这个,倒比跑步认真多了。

折腾了一天,不光她们累,贝雪也觉得很疲惫。不过这样过日子倒是挺好玩挺有趣的,至少每天她都有事情做了。

一连三天,嫔妃们忍着身体的酸痛坚持锻练。而珍婕妤却一直抱病不参加。

第四天上午,翠芳园寝殿内,珍婕妤披头散发的卧在床上,见殊慧皇后带着一群嫔妃来了,急忙挣扎着要下地行礼。贝雪抬手道:“珍婕妤身体有恙,不必多礼,好好在床上躺着吧。”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意识到贝雪带着这些嫔妃来看她,想必是来者不善。她脸色不大自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

贝雪坐在红木高背椅上,开门见山的问:“太医诊断你得的是什么病,什么时候能有好转?”

她用手按着太阳穴,很痛苦的道:“太医说臣妾得的是头风病,建议不让做剧烈运动,何时好转太医说要看臣妾的体质。”

贝雪微微一笑,珍婕妤,你最好是真有病,假使你耍小聪明企图欺瞒过关,那就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扭了扭手上的掐金丝珐琅镶彩石护甲,贝雪闲闲的问:“哪个太医给你看的?本宫见你不像是头风病。”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太医院的李太医看的。”她心内紧张,面上却没带出分毫。

贝雪端起茶吹了吹茶沫,随口道:“去把李太医给本宫传来。”

一会的功夫李太医到了,上下打量着他,看年纪也有四五十岁了。贝雪轻声问:“是你诊出珍婕妤得了头风病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珍婕妤得的是头风病。”李太医躬身,低着关,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放下茶杯,贝雪意味深长的问:“你能确定吗?”他神色一凛,情不自禁的看了珍婕妤一眼,沉默片刻下定决心似的说:“微臣确定。”

“头风病可不是小病,为确保不误诊,来人,传宋太医到翠芳园再为珍婕妤好好瞧瞧。”贝雪的话音刚落,珍婕妤立即吓的脸色煞白。

她本想装病求太后开口给她特权,让她可以不用参加锻练,怎耐事不凑巧,太后这两天闭关念佛谁也不见。这会见事情要败露,急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李太医医术高超,还是别麻烦宋太医了。”

“李太医的医术高不高明,一会大家就知晓了。”看到她的反应,贝雪心里已有了十成把握。

“皇后娘娘饶命,微臣该死,微臣有罪。”见事情不妙,冷汗涔涔的李太医手足无措的“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嗑头如鸡叨碎米。

“你有什么罪啊?”这在贝雪的意料之内,并不吃惊。

“婕妤娘娘她……她没得头风病。”

李太医满脸懊悔,脑门触地“怦怦”做响,“都怪微臣一时糊涂,收了婕妤娘娘二百两银子,才按她的要求说她有头风病的。微臣本无意欺瞒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恕罪。”

事情彻底败露,珍婕妤气急败坏的从床上跳下,指着李太医的鼻子大吼,“你……你胡说……本宫何时指使过你?”

都这个时侯了,她还嘴硬?贝雪淡淡一笑,“珍婕妤你自己说,要不要将宋太医请来?”珍婕妤脸色苍白,立时哑然。

大好的杀鸡儆猴机会,贝雪怎能不用。她腾的起身,冷声道:“珍婕妤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即日起降为珍容华,罚俸半年以儆效尤。李太医押到慎刑司打三十板子,逐出太医院永不录用。”

珍婕妤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丢了婕妤的位份,还在众嫔妃面前丢尽了脸。望着贝雪一行人的背影,咬牙切齿恨道:“皇后很了不起吗?等着吧,今日之耻我一定会报。”

第六十九章 倾情豪赌

珍婕妤自从降成了珍容华后,嚣张气焰立减。每日例行的锻练也不敢再缺席了。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宫里的所有嫔妃、宫女、女官皆归她管。而且新上任整肃后宫自然要立威。珍婕妤不知深浅自己往枪口上撞,太后得知此事虽然心疼,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贝雪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宫女太监们工作热情高涨,大家有目共睹。同时她别出心裁的每日带领嫔妃们锻练身体,这在楚玉国更是史无前例的创举。朝廷内外无一不对这位俱有创新精神的皇后竖起大指,称赞她贤良淑德,不愧为六宫表率。做为国丈,右相自然引以为豪。

这日用过晚膳,宫女们将残席撤下,宁露端来茶水道:“娘娘,喝点茶水袪袪油腻吧!”

贝雪点点头,伸手接过。这时小墨探头探脑的从门外走进来。一见小墨,她来了兴致,放下茶杯拍手道:“小墨,大半天没见你又跑哪去了,快过来。”

小墨颠颠的跑过来,贝雪伸手将它抱起,讥诮道:“哟,这小家伙个子不见长,倒是比以前重了不少。你看这毛,也比以前更黑亮了。”

“娘娘你不知道,它可精了。”宁露眼里带着喜爱之色,碎碎道:“自从您当上皇后,它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经常跑到御膳房偷吃,而那些宫人知道它是你的宠物,根本没人敢撵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偷吃。并且它吃完就睡,你说能不胖吗?”

贝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点指着它的脑袋瓜严肃道:“小墨啊小墨,你聪明的都快成人精了!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胖下去不减肥,我就不要你了。”

也不知道小墨听没听明白,它只一个劲的往贝雪怀里钻,弄得贝雪直痒痒,只好强行将它从怀中拉出来,“不用跟我撒娇,撒娇也没用。”然后将它放到地上。

小墨走了两步,回头讪讪的望着贝雪,忽然在屋内左跑右跑的来回撒起欢来。

宁露忍俊不禁的道:“娘娘你看,它还真听话,这就锻练起来了。”她的话和小墨的搞怪举动惹得贝雪一阵欢笑,开心不已。

直到小墨跑累了,疯够了,自己找地方睡觉去了。宁露见时辰不早了对贝雪道:“娘娘该休息了,奴婢帮你卸妆吧!”

“好”贝雪也有些倦了,坐在妆台前,任凭宁露在身后帮她卸着头饰。

她闭上眼思虑着要不要再给嫔妃们加点运动量。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也可能是春困的原因,她闭着眼睛没等宁露卸好头饰,竟慢慢进入了浅眠状态。

头不自觉的往下一沉,她立即惊醒,睁眼蒙蒙胧胧的通过面前的铜镜,看到有一男子正站在她身后,她顿时骇的魂飞天外,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回身盯睛一看原来是皇帝南翔。

她闭上眼睛,不停抚着狂乱的心跳,片刻后睁眼大叫,“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看着她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样子,南翔没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讥笑着戏谑道:“真没想到,原来你胆子这么小!”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赶明儿自己也吓他一下试试,看看他胆子比自己大多少?

待气息稍定,贝雪走到靠窗的降香黄檀圆桌旁坐下,赌气似的道:“这么晚了,你又来做什么?不会又想在我这里睡觉吧?”

南翔走过来,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望着她神气的回敬道:“不错,朕就是来你这睡觉的。”

贝雪一窒,继而右手抵着下颌:“我就不明白,皇上三宫六苑妃子那么多,总跑我这,跟我抢床干嘛?”

南翔yīn着脸不满的道:“你这丫头真是刁钻古怪,朕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先报怨起朕来了?”

他的话把贝雪搞迷糊了,自己帮他把后宫治理的风声水起,他找自己算什么帐?于是歪头颇为不解的问:“此话怎讲?”

凝视着贝雪,南翔半真半假的赌气道:“你把朕的妃子弄的一个个腰酸腿痛,都没精力服侍朕了,你说朕不来找你算账找谁去?”

他今天这样说话,和平时判若两人,有些孩子气,倒蛮可爱的。贝雪抿嘴一笑,“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那些妃子平日都缺乏体育锻练的。不过你放心,她们肌肉酸痛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子就会好啦。”

贝雪挠挠头,有些歉意的道:“呃……那啥……皇上还是忍忍吧。”

“朕忍不了。”南翔yīn笑着站起来,“既然你把朕的爱妃弄的都不能服侍朕了,那朕就只好便宜你了。”

这个人的脸皮可真是厚吖,想占便宜还弄的好像是他吃亏了似的。贝雪双手交叉挡在xiōng前,做出防守的姿势,“打住,你不要对我有非份之想。”

在南翔看来,这样一个优秀女子摆在眼前,她美貌与智慧并存,柔弱却不失坚毅。要说没有一点非份之想那真是假话。南翔剑眉一扬,嘴角挂着一丝风liu不羁的浅笑,“我有非份之想,你又能耐我何?”

贝雪沉声道:“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能把皇上如何,可你得到了我的人,却永远都得不到我的心。皇上要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行尸走肉有意思吗?”

“说的好,倘若朕既要得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心呢。”南翔说着一步步凑了过来。

“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征服的。”贝雪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着,直被南翔逼到了妆台边上,再也无路可退。南翔将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不相信朕有那个能力吗?”

在皇宫里与狼共舞,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吃掉,紧张的贝雪迅速想着对策,突然心头一亮,转头用目光与南翔对峙。

柔声挑畔道:“皇上既然这么自信,那不如跟我赌一把如何?”

“哦,怎么个赌法,说来听听。”南翔目光闪亮,显然有了兴趣。

“我们就赌看最后谁会被对方征服。输的一方要无条件的满足赢的一方三个要求,前提是,这三个要求不能是伤天害理的事。”贝雪知道男人就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而且南翔自视甚高,一定会不服自己,所以他一定会同意的。

“这个有点意思!那朕赢定你了。”

贝雪心头大喜,他果然上钩了。而后优雅的扬起下颌,巧笑道:“呵呵,不要那么早就讲大话。好心忠告你,千万不要爱上我,因为我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南翔哂道:“丫头不大,口气倒不小,谁会让谁万劫不复还未可知,我们走着瞧。”

贝雪把脖子一挺:“走着瞧就走着瞧。”

第七十章 征服?谁怕谁

夜深了,因为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教训,虽然贝雪迁到了凤仪宫,但她依旧在屋内靠窗的位置摆了张软塌。也幸好有了这张软塌,她才不至于向上次那样在椅子上坐一宿。

此时,南翔舒服的躺在她的香檀木嵌八宝大床上,她只好委屈的卧在靠窗的软塌上。寂静的屋内只有烛火在轻轻跳动,空气中更有一丝异样的味道。二人闭着眼睛不约而同的假装熟睡,暗地里却各自盘算着各自的心事。

过了好半天,贝雪保持着一个姿势,躺的有些累了,她想翻身却不知道南翔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却见南翔正痴痴的望着她,她忙又将眼睛闭好,心中不勉有些慌乱。

她细小的动作被南翔发现了,南翔的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有些意味深长的问:“你也睡不着吧!”

“你不睡觉总看着人家干嘛?”被南翔看穿,她不好再装下去了,瞪着南翔以质问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南翔用手支着头,斜睨着贝雪,“你不让朕碰你,难道还不让朕看你吗?你这丫头也太霸道了吧!”

见他没正经,贝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南翔一愣惊道:“你要干什么?”

贝雪没搭理他,趿鞋下地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块香片,然后扔进青瓷彩绘博山炉里点燃。

“你燃的是什么?”上次尝试过她制的香的厉害,南翔蹙着眉有些抵触。

“给你燃点清心寡欲的香,省得你大半夜睡不着觉。”贝雪拍拍手,又躺回她的软塌道:“好了天不早了睡觉吧,谁再说话谁是小狗,晚安。”说着拉过锦被将自己盖好,然后转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了他。

她的话弄的南翔哭笑不得,雪缎绣牡丹花的锦被裹着她的背影,乌云般的青丝恣意洒在软塌上,带着一种别样的妖娆美态。南翔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躺回枕头,闭上了眼睛。

次日早膳,贝雪发现满桌子上都是她平时爱吃的菜。她疑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宁露道:“回娘娘的话,这是皇上临走时特意交待御膳房制的。说你辛苦了,得多补补。”

这么快就展开行动了?看来他是想对自己展开攻心术啊!只是就他这点小手腕,还不能够俘虏自己芳心大动。贝雪撇撇嘴对宁露说:“把这些菜送到其它嫔妃宫里,跟她们说这是皇上赏的。”

宁露有些迟疑,“娘娘这样好吗?”

贝雪面色一凛,“有什么不好,按我说的去做。”

用过早膳后,贝雪便听到外面乱哄哄的,没等她问,宁露兴高采烈的跑进来欢喜道:“娘娘,皇上命王公公送来二十盆鲜花,那花可好看了,娘娘您看摆在哪里合适?”

又送东西来了,原来南翔只会用这招博人欢心啊!贝雪一抬手:“走,带本宫去看看。”

一进院子,贝雪便闻到阵阵芬芳的甜美花香。再看院内摆了两排鲜花,有黄的、蓝的、淡紫的、桃红的,盛开的花序端庄整齐,艳色纷呈,在光洁鲜嫩的绿叶衬托下,恬静典雅,别有情调。那花她认识,那是风信子,一种很美的花。

送花来的王公公嘴也甜,笑嘻嘻的道:“皇后娘娘,这花本国是没有的,这是是西和国特使带来的,相当珍贵,一共就带了二十盆,皇上命奴才全给娘娘的凤仪宫搬来了。”

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皇上让奴才交给娘娘的。”

贝雪接过打开,只见里面写着:“好花赠伊人,愿博伊人笑。”看来南翔有进步啊,知道用纸条表心意了。

贝雪本想像上回似的不接受他的示好。可贝雪是爱花的,一看到花心情都会变的特别的好。而且南翔的攻心术拍到了正地方,看看那美丽的鲜花都送给别人,她还真舍不得,况且她也不能让南翔的征服行动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一般人鼻子碰灰的次数多了,一般都会选择退却。虽然南翔是属于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人,但一味拒绝就没意思了,偶尔给他一点甜头,燃起他的希望,燃起他百折不挠的斗志,这样才更有意思。而且千辛万苦得到的战利品,他也会倍加珍惜和满足。

贝雪淡然一笑,轻声道:“把这些花都搬到到本宫的殿里去吧。”

王公公临走,贝雪也交给他一张纸条,“把这个交给皇上,说本宫很喜欢这些花。”

南翔听王公公说贝雪这次收了他的东西,并且还给他回了一张纸条,他颇为高兴,满怀期待的将纸条打开,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竟然什么内容都没有。

一头雾水的南翔一把将纸揉成团,自言自语道:“这女子,真是难以琢磨。”

……

自从贝雪当上皇后,后宫就没消停过。她看跑步和健美cāo嫔妃们渐渐适应了,于是安排她们跳绳,踢健子。然后在她的指导下又让工匠们做出了呼啦圈,羽毛球,嫔妃们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慢慢开始喜爱上了运动。

运动可以强健体魄,可以让人开朗豁达,放松心情。经常在一起运动,生活不在单调,勾心斗角变的少了,团结和气的氛围越来越浓了。整个后宫的风貌在贝雪的调教下,就像春天欣欣向荣的景色,开始焕发出蓬勃的朝气。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上林苑里的草木都发出了嫩芽,贝雪的日子也过的顺风顺水。

这一日,她在带领嫔妃们跑步时,脚下不小心踩到了石子崴了脚。大家七手八脚的过来扶她,正好三王南翼经过,几步走上前来,蹙眉关怀道:“皇后娘娘,你的脚怎么了?”

见是三王,贝雪故做坚强摆摆手,“刚才跑步时崴了一下,不碍事的。”可往前一走,却又痛的直抽气。

南翼急道:“娘娘别乱动。”然后又对旁边的小太监道:“快去把凤撵抬过来。”

第七十一章 抱着你招摇

“皇上驾到——”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嗓音直捣众人耳膜。众人回头一看,南翔正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皇上吉祥”嫔妃们急忙给他行礼。南翼也抱拳躬身,“参见皇上。”

“好了,都起来吧!”他看了看南翼,“三王也在?”

南翼微微垂首:“是,臣弟要给太后请安,正好路过此处。”

南翔这时抬头见傅婉仪和姚贵嫔一边一个正扶着贝雪,而贝雪踮着脚尖不敢着地,严肃的问道:“皇后的脚怎么了?”

贝雪轻声道:“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

“崴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不行,得赶快请太医看看。”南翔虽然出口责怪她,但语气中十足的疼惜之情,却毫不掩饰的带了出来。

贝雪一时间有些吃惊他的反应,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他。这时傅婉仪在旁边道:“皇上别急,宫人们已经去抬凤辇了。”

“抬了,在哪呢?等他们抬回凤辇,黄花菜都凉了!”南翔焦急的不由分说,上前一把将贝雪打横抱起,她身体失重,本能的抱住南翔的脖子,同时也被南翔猝不及防的举动弄慒了。

二人对视,相顾无言。片刻后,贝雪这才反应过来,臊的面红耳赤,急道:“皇上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南翔用命令的口吻道:“别乱动,朕送你回宫。”

他身后新来的小太监低声提醒着:“皇上,刚刚不是说要给太后请安吗?”

南翔停住脚步,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把那小太监吓的急急打自己一个嘴巴,“是奴才多嘴,请皇上恕罪。”

他哼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贝雪一步步向前走去。

越过南翔的肩膀,她看到众嫔妃的震惊与嫉妒。然而当目光与南翼相接,她不由心中一紧,南翼的眼中盛满了复杂的情绪,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眼神里有浓浓的无奈和痛苦之色。

他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贝雪猜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应该是看自己和皇上表面的“恩爱”,惹的他想起曾经的爱人了吧!

皇上何时抱着一个女人这样招摇过市过?他们所到之处,宫女太监们都跪地相迎。看到众人奇异的目光,贝雪面色绯红,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她在他怀里不安份的挣扎着,轻声道:“大家都看着呢,你快放我下来。”

南翔反而将她禁锢的更死了,小声戏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这样就不好意思了?”

“我哪有”贝雪不承认,想了想又反击道:“原来你也有温柔的一面啊?可惜皇上的如意算盘打错啦!”

他沉声问:“什么意思?”

贝雪抬头望着他,“一般的温柔体贴是征服不了我的。”

“是吗?”南翔没在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知道南翔不会将她放开,也为了躲避众人目光,她只好将脸埋在南翔xiōng前。说实话,一开始她很紧张,后来发现南翔的怀抱很结实,很温暖,躲在里面竟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她一下一下默默数着南翔的心跳,害羞紧张的情绪渐渐缓解下来。

伏在他怀里,贝雪乖巧的像一只温驯的小猫。男子保护弱小的使命感充分膨涨,南翔将她抱的更加平稳,就像在捧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凤仪宫内,有宫女小心翼翼的帮她把鞋袜脱了下来。南翔一瞅,脚踝处已经红肿。大声吼道:“太医怎么还没到?”话音刚落,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他跑的满头大汗,南翔也没责备他只是急道:“快看看皇后的脚伤严不严重?”

太医看过后回禀道:“皇后娘娘的脚只是扭伤肿胀,微臣先用米酒调和三七粉敷于肿涨处,再开点活血止痛的药给娘娘。好好休养,估计有个月余就会好的。请皇上,皇后娘娘放心。”

南翔松了一口气,而有他在贝雪总觉的不自在,忙催道:“我没事了,皇上快去给太后请安吧。”

“好,那朕下午再来看你。”说完又交待宫人们好好照顾贝雪,这才放心的离去。

平时冷漠腹黑的南翔,一下子对贝雪这么好,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软绵绵的靠在床上,转而一想,这个人最会演戏了,今天看似心疼的举动是真是假谁知道呢?可她的任务必须让南翔爱上她。而现在到底有多大胜算,她心里还没有数。

次日,因脚受伤了贝雪只能在凤仪宫休养。午后,有小太监来报,说三王求见。

贝雪正闲的无聊,听说有人登门拜访忙道:“请三王进来。”

今日南翼身穿一袭水蓝缎窄袖长袍,腰系革带,上垂美玉,进门便拱手给贝雪施礼,“参见皇后娘娘。”

“三王不必多礼,来人,看座。”贝雪得知他来,知道自己躺在床上于礼不合,于是让宁露扶着她坐在屋内黄花梨透雕靠椅上。

南翼坐定有宫女上来茶水,他看着贝雪关怀道:“娘娘的脚怎么样了,现在还疼吗?”贝雪淡然一笑,“还是有些涨痛,不过照比昨天好多了。”

南翼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白瓷瓶,“这里装的是七合丸,对治疗跌打损伤有特效。娘娘每日服一颗,不出七天脚伤即可痊愈。”

太医说她要一个月才能好,若真如他所说七天痊愈,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贝雪眼前一亮,接过瓷瓶倒出一颗,只见那药丸如指甲盖般大小,黑黑的,闻了闻,还有股子怪味。她半信半疑的问:“这药丸真有那么神奇吗?”

“当然,这是神医胡九天制的。”南翼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神医胡九天是谁,不过神医制的药应该差不了,况且南翼又是一片好心,她怎么能不领情,于是感慨道:“这样不能行动的日子真难过,果真如此我现在就吃。”

说着拿出一颗放到嘴里要用水漱,南翼忙道:“这药嚼着吃效果才好。”

贝雪只好放下水,开始嚼,可那药越嚼越苦,味道难吃极了。她蹙着眉头,斤着鼻子,差一点点就把药吐出来了。

见她那副模样,南翼在旁边劝道:“良药苦口,娘娘忍一忍就好了。”

第七十二章 风信子醋味浓

贝雪一闭眼,一抻脖,好容易将药咽下,南翼忙细心的递过水来。她“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杯,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皇后的仪态了,咧着嘴吐着舌头,叫嚷道:“这药好难吃。”

早有准备的南翼,从袖中掏出个纸包,打开后递到贝雪面前,“吃点梅子解解嘴中的苦味。”

贝雪拈了一棵放到嘴里,酸甜的味道立时驱散了嘴里的药味。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平时没见南翼有吃零食的习惯,这次怎么随身带着梅子,难道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贝雪狐疑的看着他。

看到她的眼神,南翼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轻描淡写的道:“太后最近嘴里总没味,本来是带给太后的,现在便宜你了。”听其这么说,贝雪呵呵一笑,立时松了一口气。

从进门南翼就注意到她屋内摆着的风信子了,此时指着那两排花问道:“娘娘你这养的是什么花?翼从来都没见过,此花真漂亮。”

看到他提花,贝雪一下来了兴致,放下梅子热情的介绍道:“这花叫做风信子。它的花语是,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富人生。但它的花期过后,若要再开花,需要剪掉之前奄奄一息的花朵。所以另一种说法是,风信子代表重生的爱。”

重生的爱,说到这四个字,贝雪忽然想起南翼这些年来,一直沉浸在对绣云的执念中无法自拨,这花语送给他倒是不错的。

况且做为朋友,她也希望南翼能从痛失爱人的yīn霾中解脱出来。于是好心提议:“见你也是爱花之人,不如我送你两盆,希望你可以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南翼一直微笑着听着她侃侃而谈,但听她最后那句开始崭新的爱,便浑身一振,盯着贝雪的眼眸渐渐变得深沉,压抑着内心激动,喃喃自语道:“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贝雪鼓励的冲他笑笑。在南翼眼中,那笑如同夏日的微风,带着迷人的花香,陶醉的同时,也扰乱了他沉寂已久的心扉。

见其只是凝视着自己久久不语,贝雪轻咳一声,调侃道:“三王发什么愣啊,不会是因为我送了你几盆花,就高兴的傻掉了吧!”

南翼回过神来有些微窘,起身施礼:“皇后娘娘的话,翼记下了,翼只要一盆就够了。”

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多拿,在跟自己客气,贝雪便道:“这么多盆呢,要不我每种颜色各送你一盆吧。”

“皇后娘娘,翼养花从来都只养一盆,所以,一盆就够了。”他对贝雪深施一礼,极其认真郑重的样子。

自然见他那么说,贝雪也不好勉强人家,所以尊重他的选择。轻声感叹道:“看来你养花和你做人一样,够专一的。那好,你挑一盆最喜欢的吧!”

“娘娘最喜欢什么花?”南翼一边端详着那些花一边问。

“蝴蝶兰。”贝雪脱口而出。

“蝴蝶兰,翼见识有限,还真没见过此花,不过既然娘娘喜欢,必然十分好看。”他随口问:“娘娘最喜欢什么颜色?”

贝雪支颌想了想:“嗯,我什么颜色都喜欢,不过最喜欢的还是桃红色。”

“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可是今日翼要做一把小人,决心夺你所爱了。”说着一指最外边的那盆花,“翼就要这盆桃红色的风信子。”

贝雪大方的一挥手:“没问题,三王喜欢尽管拿去。”

“那翼就不打扰了,娘娘好好休养。有时间翼再来看你。”与贝雪告别后,他捧着那盆花转身离去。

南翼前脚刚走,南翔后脚就进来了。他冲宫女们一摆手,大家都识趣的退了出去。然后看着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残茶,yīn沉着脸问:“怎么,皇后这里来客人了?”

“哦,刚才三王来了。”贝雪如实作答。

“他来做什么?”南翔话语中带着不耐烦,脸色像谁欠了他几千两银子没还似的那么难看。

这个人今天说话怎么yīn阳怪气的?贝雪暗暗猜测着,嘴上却淡淡的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我的脚。”

南翔腾的转身,质问道:“那你怎么把朕送给你的风信子送给他了?”

原来他都看到了,刚才居然还装模作样的来问。哦,明白了,贝雪调笑道:“既然都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皇上这么生气,莫不是吃醋了?”

南翔的脸色一僵,冷声道:“朕有什么好吃醋的,只不过你现在名义上是朕的皇后,自然应该检典自己的行为。”

看他这表情就是吃醋了,竟然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不过那句‘检典自己的行为’可把贝雪气着了,她立即反嘴相讥:“我行为怎么了,不就是看到三王也喜欢风信子,就送了他一盆嘛,这有什么好检典的?皇上,是你自己思想不单纯吧?”

“你……你这丫头简直是不可理喻。”南翔本是来看她的,结果憋了一肚子气,甩袖踏出门去。

见他暴怒的样子,贝雪抿嘴一笑,先前还不敢确定,现在看来自己已有六分把握可以赢他了。

日子过的很快,七天后,贝雪的脚真的奇迹般的痊愈了。看来南翼没有骗她,这七合丸果真是神医配出来的神药,疗效神奇。

自从上次因风信子南翔与贝雪闹不痛快后,他便再也没来看过贝雪。贝雪不由暗暗鄙视他,一个大男人心眼还真是小的可以。

这日上午,她喝着茶水,吃着御膳房送来的榴莲酥,竟意外的从里面吃出一张纸条来。她急忙摒退左右,好奇的将其打开。见里面写着一排小字,“今日午时,上林苑桃园,不见不散。”

这是谁啊,神神秘秘搞的跟地下工作者似的!想来想去,觉得除了南翔,没人会跟自己玩这套把戏,可他有事直接找自己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再者,听说他今天要接见西和国特使,怎么会有时间约自己去桃园呢?

既然想不明白,去了不就知道了。于是她抱着一肚子的疑窦,准时去了桃园。

三月底四月初正是桃花的盛花期,大片大片的桃花在明媚的阳光下,开的灿烂热烈,远远望去如霞似雾。她让宫女们在园子门口等候,一个人走了进去。

第七十三章 暗恋晒太阳

桃园里很安静,顺着彩石小径信步深入。头上是一碧千里的蓝天,眼前是美丽怡人的景致,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清香。

微风吹的花枝轻触,“沙沙”声过后,枝头那粉红色的花瓣,如蝴蝶般翩然飞落。眼前这样赏心悦目的美景,怎能不让爱花的贝雪心情愉悦?

在桃园中流连忘返了好一阵,她才想起此行的目地。东张西望,没见人影,于是又往桃园深处走去。

转过一个弯,前方现出一片空地,空地上生着一颗杏树。在美丽的桃园中赫然看到这么一棵“鹤立鸡群”的杏树还真是让人感到惊奇。

那杏树直径差不多有半米多粗,庞大的树冠开满杏花,犹如一把巨大的花伞,虽然粉白的杏花没有桃花那般俏丽,但清雅气势却也不逊于桃花。

杏树横生的侧枝上拴着秋千,树下有石桌石墩。旁边有一男子,头戴玉冠,身穿一袭明黄色深衣,负手玉立在杏树下,极目远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望着那挺拔的背影,贝雪已感到他身上的那份淡淡的哀愁,和难言的孤寂。

南翔果然在此等着自己,就是不知道他今天又要搞什么把戏?贝雪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来以牙还牙的机会到了。于是蹑手蹑脚的悄悄接近,“啪”的一拍男子肩头,调皮的大声叫道:“嗨!这么入神,想什么呢?”

原本这样去拍皇上是很失礼的。要不是因为南翔上回不声不响进了她的屋子,把她吓到了,还嘲笑她是胆小鬼,贝雪也不会憋着一口气,逮着机会蓄意报复。

男子身子一颤,蓦然回首,却将贝雪吓的倒退了一步。原来此人不是她认为的南翔,而是三王南翼。

她怎么都没想到,南翔南翼兄弟俩的背影竟如此相像。此时拍错人了,她瞠目结舌的杵在原地,窘的一塌糊涂。半晌缓过神来讶道:“怎么是你?”

突然被人打断思绪,南翼也唬了一跳,见她还做此一问更是惊愕,“不是我,那你以为是谁?”

“啊……我以为……”贝雪无言以对,只好尴尬的转移话题:“三王怎么在这里?”

他凝视着贝雪严肃的道:“在这里等你啊!”

“等我?”贝雪马上反应过来,“那个纸条是你给我的?”

见南翼轻轻点头,贝雪着实有些意外,她一脸迷茫的问:“三王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南翼鼓足勇气,欲把刚才在心里反复练习的话说出来,可一对上贝雪明亮的眼睛,却又莫名其妙的将话咽了回去,转身将目光移向别处,口不对心的道:“这里的桃花快谢了,翼是想请娘娘看桃花的。”

费尽心机约自己出来,不会是只看桃花那样简单吧?不过见其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知道人家既然不说,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她索性不去追问。

缓步走到杏树下,坐到秋千上感慨道:“这里的桃花的确很美。对了,我还要谢谢你给的药呢,若不是你的药,恐怕我现在还不能出门,也就与这美丽的桃花失之交臂了。”

南翼一脸真诚的说:“娘娘不必跟翼客气,该称谢的人是我,若不是你将翼点醒,翼还会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荒唐下去。”

见话题有些沉闷了,贝雪一摆手,“我们还是不要谢来谢去的了,你忘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说着双手抓住秋千两边的绳子,向后退了几步,坐在秋千上荡了起来。

今日她穿着雪白色烟纱长裙,头发用碧玉百合簪绾着一半,披着一半,秋千荡起,青丝飘扬,衣袂飞舞,更有粉白色的杏花纷纷飘落。她带甜美的笑,在这落英缤纷的杏花雨中,犹如飘逸出尘的花仙子般纯美可爱。

南翼看着贝雪怔怔出神,他原以为除了绣云,他不会再爱任何女子了。可逐渐的,他却被贝雪秀外慧中的气质和乐观向上的性格所吸引。每次与她四目相对,南翼的心会莫名其妙的悸动,心情也会不受控制的被她的情绪所感染。

暗恋的种子在心中一旦生了根,发了芽,便开始疯长起来,

南翼无时无刻的不盼着能够看到她,哪怕只是单单的看着,幸福的感觉也会淡淡的萦绕心头。可越是这样,他越加害怕,因为他们的身份不能逾越。所以他一直努力压抑扼杀着自己的感情。

直到有一天老天让他看到了希望。而贝雪送他那盆代表重生的爱的风信子,彻底点燃了他心里的火种。

不想再忍受暗恋的心酸苦涩,他要捅破那层窗棂纸,哪怕被她拒绝,可真的面对贝雪,还是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张这个口。

此刻他只能没话找话道:“娘娘将后宫治理的井然有序,皇上真是好福气,

贝雪一边荡着秋千,一边说:“三王何必羡慕旁人,我想只要你能放下过去,你的真爱会在不远处等着你的。

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南翼此时就是这样的痛苦心境。

他不好直说,于是旁敲侧击道:“娘娘,曾经有一个人他失去了爱人,他以为他再也不会爱了,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值的他再次投入感情的女子,他该怎么办?”

“三王在说自己吧,你不要有心理包袱,放开过去,勇敢去追。”贝雪一直拿他当朋友,虽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却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想。于是一边荡着秋千,一边笑嘻嘻的问:“那个人是谁啊?要不要我帮你牵线啊?”

见其不解自己的意思,南翼急了,把心一横,大声道:“那个人就是你。”

贝雪正荡着秋千,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惊的浑身一抖,双手没抓住绳子,一下被秋千甩了出去。

南翼手疾眼快,一点脚,纵身将其接住。四目相对贝雪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电到,只觉脸颊火烧火燎的发烫,她手足无措的挣开他的怀抱,不知该如何应对,逃也似的转身就走。

“娘娘留步”南翼急声喝住了她。

贝雪顿住脚,呼吸紊乱而急促,轻轻转过身子,“三王刚才……是开玩笑的吧?”

“翼是有些唐突,吓到娘娘了,不过翼并没开玩笑,翼说的都是真的。”他有些忐忑,却一脸的真诚。

“你是三王,我是皇后,我们之间怎么可能?”贝雪本能的抗拒着。

“你若不是皇后,我们之间是不是就有可能了?”他目光灼灼,意有所指的问,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这个……这怎么可能?”贝雪更加局促和慌乱。

第七十四章 横刀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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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南翼迫视着她,讲出了令她震惊不已的话,“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尹玉娇,你和皇上的恩爱只是表面的,是演给别人看的,实际上你们只是一种合作关系。”

贝雪被他的话一席话击慒了,这么秘密的事他是怎么知道?脑子一转,心中已有了答案,盯着他,求征道:“是你拣到了我的香囊?”

南翼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贝雪这下彻底明白了,怪不得香囊丢失了,宫里一直风平浪静,怪不得他从不讶异自已的“奇思妙想”原来他拣到了香囊,知道了自己的底细,晓得了自己不是尹玉娇。

她正想着,南翼继续道:“本来打算把香囊还给娘娘的,只是翼一见到香囊,便如同见到娘娘本人,所以翼一时贪心便留到了现在。”

他长出一口气,“前些日子,娘娘送了一盆风信子给翼,见花如见人。翼今日就将香囊完璧归赵。”说着从怀中掏出香囊还给贝雪。

香囊被他拣去是再好不过的了,总归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面对南翼的赤诚,心乱如麻的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幽幽一叹,“既然你知道了一切,请你为我保守秘密。”

“这个自然。”南翼抓住她的肩膀,深情凝望,探询道:“你是自由的,你不是皇上的人,翼可以得到你的垂青吗?”

他眼中的热切期盼,令贝雪感到无所适从。虽然他很优秀,很专情,是个好男人,可贝雪一直把他当成朋友,也正因为如此,她无法一口回绝暗恋自己许久的人,因为那样太残忍,太伤人。

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贝雪只好采取迂回政策,歉意的看着他,“现在我有契约在身,必须要尽责任将尹玉娇扮好。请你理解我,我需要时间考虑。”

南翼自然不会逼迫她,轻轻点头:“那好,只要你明白翼的心,翼就满足了。”同时抓着她肩膀的手不觉用力,一字一顿的保证道:“请你记住,翼会一直等着你的。”

……

天气总是变幻莫测,yīn雨天和冷空气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持续了一个星期,气温也下降了十来度。

这场倒春寒,使的宫里不少人都患上了感冒,因贝雪规定嫔妃们天天要锻练身体,她们的身体素质都有所改善,这次嫔妃中患感冒的并不多。

每日晨昏定省①是晚辈对长辈的必修课。听说太后也感冒了,贝雪便命人煨好鸡汤,亲自送了过去。

之所以送鸡汤是因为她穿越前在网上曾看到过,欧美一些国家的人,患感冒后第一件事不是求医问药,而是煨鸡汤来喝,因为鸡汤里有多种氨基酸,可以有效的增强人体对感冒病毒的抵抗能力。

太后听贝雪说喝鸡汤对感冒有好处,便命人天天给她炖鸡汤喝。

从慈安宫请安出来,路过环境清幽的绿香水榭。贝雪突然想一个人静一静,便把宫女们打发回了凤仪宫,一个人站在水榭中望着悠然的鲤鱼,思虑着该如何处理好她与三王的关系。

明亮的阳光洒在碧绿的水面上,闪出无数耀眼的光芒。四周的空气清凉且湿润,贝雪出神的望着水面神游太虚。一会的功夫,觉的有点冷,双手抱臂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低头的瞬间,发现水面倒影中有一男子的身影。倏然回头,见是南翼,她讶道:“三王何时来的?怎么都不说话。”

“看你出神,翼不忍心打扰。”他说着麻利的脱下衣服,给贝雪披上,心疼道:“春季气候多变,早晚出门要多穿点衣服,感冒可是很难受的。”

衣服上有淡淡的苏合香,带着他的体温,披在身上暖融融的。贝雪心中感动,但头脑却是理智的,忙往下脱,“三王,这可使不得,若让宫人看到影响不好,你快将衣服穿上。”

南翼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又将衣服重新给她紧了紧,有些任性的说:“放心,这里没有其它人。”

没等贝雪再度推辞,岸边一声压抑的话语猛然传来,“谁说这里没有其它人?”

二人一愣,转头见岸边站着南翔,不由慌乱起来。此时,他把贴身随侍的两个小太监留在了岸边,独自走了过来。

到近前,面无表情的一把扯下南翼披在贝雪身上的衣服,扔回其手中,淡淡的道:“朕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么替朕照顾她的吗?”

南翼面色一僵,局促不安的低下头,不置一词。

南翔脱下自己的衣服,细心的披到贝雪身上,一把将其搂了过来,责怪道:“天这么凉,没事跑出来吹什么风?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他在搞什么,这么些天都不理自己,现在倒关心起来了。

贝雪心里赌着气,见他当着南翼的面,这样搂着自己更觉的异常窘迫。她晃着肩膀试图挣开,但却招来更为有力的禁锢。

南翔挟持着她往回走,然而没走几步,突然停下,转头道:“下午到朕的御书房来,朕有事和你说。”

“臣弟记下了。”南翼只是淡淡的应着,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贝雪却心中一紧,这个腹黑的小器鬼,该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对南翼怎么样吧?想到这不免为南翼担起心来。

离开绿香水榭,一路默默无语。贝雪越想越气,凭什么他总是企图强势的控制自己?离水榭远了,她停住脚步,望着南翔那张冰冷的脸,轻吐了三个字:“放开我。”南翔凝视着她,仿佛故意跟她较劲,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

“放开我!”贝雪又加重了语气。

他的眸子越加yīn沉,仍然无动于衷。见其不放,贝雪猛的朝他脖子咬去。唬的他向后一闪,贝雪轻松的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

“以为这样我就会被你征服吗?皇上别白费力气了。”她拿下南翔披在她身上的衣服,一把丢给他,掉头离去。

自从上回闹别扭,南翔一直绷着不去找她。可奇怪的是几天见不到她,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情。

今日路过绿香水榭,遇见这样一幕,虽然他尽量保持风度,还是让贝雪的举动气的火冒三丈。他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更坚定了降服贝雪的决心。

注释:

①晨昏定省:晚间服侍就寝,早上省视问安。旧时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

第七十五章 美人出浴

御书房内的空气有些沉闷,南翔和南翼兄弟俩相互对峙着。

南翔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你是朕的皇弟,做事要考虑自己的身份。今日之事朕自然不会多想,但让别人看到传出闲话,那可有失皇家的脸面。”

“是,臣弟记下了。”对于皇上的敲打,南翼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只是淡淡的,一副接受批评的模样。

“那就好。”南翔深吸一口气,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这时南翼恭恭敬敬的拱手,认真道:“皇上,臣弟有一事相求,请皇上成全。”他可是很少求人的,南翔微微眯眼,“什么事说来听听。”

他抬头大大方方的抬头道:“臣弟想请皇上赐婚。”

“哦,这么说你有心上人了?”南翔一下睁开眼睛,坐直身子,难道是他误会三王了?想到这有些欣喜,盯着南翼调侃道:“是哪家姑娘这么有本事,让三弟冰封的心融化了?”

南翼咽了口唾沫,目光带着向往,“她聪明可爱,她乐观坚强,她叫贝雪。”说这话时毫不掩饰内心的钦慕之色。

南翔全身一颤,眼中的惊疑之色转瞬即逝,脸上依旧保持着他贯有的,波澜不惊的冷淡神情,故做沉稳的问:“贝雪是谁,哪家姑娘?”

南翼斩钉截铁说:“她就是现在的皇后。”

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话一说出来,南翔再也沉稳不下去了,剑眉一挑,以雷霆万钧之势霍然站起,难以置信的怒喝道:“三王,你在胡说什么?”

“皇上息怒。”虽然皇上怒了,可他却一点都不害怕,继续道:“皇上不必瞒了,臣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臣弟知道尹玉娇是贝雪假扮的。她不是你的妃子,所以臣弟才敢求皇上成全的。”说着不卑不亢的又深施一礼。

这事除了南翔和贝雪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么南翼是怎么知道的呢?惊讶不已的南翔想不明白,寒着脸,沉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臣弟无意中拣到了娘娘的香囊,而她把你们的契约正好放在了香囊里,才使臣弟了解了这一切。”南翼微微颔首,继续道:“所以等约定事成,贝雪恢复自由之后,还请皇上为臣弟赐婚。”

南翼今日已看出,皇上八成对贝雪是动了真心。况且皇上疑心重,已经对他有所查觉,要费尽心力的遮遮掩掩,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事情挑明,变被动为主动。

这一招果然厉害。本来南翔是想给他点警告,让他离贝雪远点,没想到现在事情反了过来。

不但点明了贝雪现在根本不属于他,还主动要他为其赐婚,而他又不能责怪南翼什么,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南翔思忖片刻咬着牙,“她名义上是朕的皇后,朕不会将她赐给你。”默默片刻又无奈道:“至于契约完成后,她是想回傲来国,还是愿意嫁给你,那都取决于她自己,朕不好替她做决定。”

“也好,那不麻烦皇上费心了,臣弟自己把握机会。”南翼又一拱手,“若没有其它的事臣弟先行退下了。”

在南翔眼中,贝雪明明就是他的猎物,结果现在多出一个人来跟他抢。而且这个人又是他的亲兄弟,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烦燥郁闷过。

……

夜幕胧罩下的凤仪宫安静祥和。贝雪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皇上只是找三王说说话,并没对他怎么样,贝雪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用过晚膳后有宫女专门侍侯她沐浴,她让宫女在门口待命,自己一个人泡在宽大的浴盆里洗着玫瑰浴。

贝雪洗澡从来都不喜欢有太强的光线,便让人把灯火都包上了一层粉纱,室内的光线立即变的温馨柔和起来。

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玫瑰甜醉的气息,她泡在温暖的水中,身心一下得到了完全的放松,心情也变非常愉悦。

大约泡了半个小时,正想起身穿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之声,她从水中站起,一只脚刚刚迈出浴盆,门猛然被人推开了。

南翔来势汹汹的闯了进来。雾气缭绕,柔和的粉色光晕中,展现在眼前的是如丝如缎,肤白胜雪的妖娆身姿。

那一刻,他惊呆,本来要找她麻烦的气势也消失不见了,只是目不转睛的痴痴望着,刚刚出浴的美人。

做梦都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更没想到南翔会突然进来。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贝雪,惊的魂飞魄散,本能的双手护xiōng,快速缩回水里,脸更是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见他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已看,羞怒万分的贝雪伸手快速cāo起地上的鞋子,一边扔向南翔,一边大声骂道:“色狼,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南翔条件反射的左右一闪,躲了过去。

见手边再无东西,慌乱不已的贝雪又怕他冲过来,一手护xiōng,一手不断的向南翔泼水,“大色狼,出去出去,快出去……”

先前南翔被她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这时头发衣服都被她淋湿了,顿时从倾倒中清醒过来,急忙转身逃离是非之地。

贝雪丢了契约却没跟南翔说,白天还对他出言不逊,越想越气的他,干脆摆驾凤仪宫来找麻烦。在门口他没让人通禀,而自己找来,却误打误撞闯进了贝雪的浴房。

见其出去,贝雪慌里慌张的穿好衣服,本以为南翔回去了,可回到寝殿,却发现他正坐在自己的寝殿里。

贝雪穿着杏黄色缎袍,头发披着,发梢还滴着水珠。浴后红扑扑的脸颊,纯美中透着可爱。四目相对,两人又都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

南翔本是带着火来的,经历了刚才的事,再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说什么都发不起来了。

从没有过这样慌乱感觉的南翔,迟疑的说:“刚才……朕不知道你在洗澡。”言外之意不是故意的。说完又后悔了,女人他看的多了,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干嘛要急着解释?

故意的也好,不故意的也好,反正都让你看到了,说什么都没用了。贝雪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淡然道:“皇上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板着脸,“是有事,今天我们要好好谈谈。”说着冲门外击了三掌,有宫女端着酒菜鱼贯而入,整齐的摆到了桌子上。

第七十六章 今夜为你放下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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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贝雪惊讶的望着他,“我都已经用过晚膳了。”

“朕还没用过晚膳,过来陪朕喝两杯。”南翔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酒后会乱xing,谁敢陪你喝?但这话贝雪又不能明说,只好委婉的劝道:“皇上,喝酒伤身体,要不喝点茶吧。”

“朕说喝酒就喝酒,站着干嘛,过来坐下。”他又拿出了王者毋庸置疑的口气来命令贝雪。

贝雪一蹙眉,只好无可奈何的坐下。南翔把侍侯的宫女都摒退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执起酒壶,斟满酒水递到她面前。

见她一脸戒备,并不伸手去接,南翔又往前一递,肃声道:“不用害怕,朕既然敢跟你打赌,便不会对你用强。”

“好,那就陪你喝一杯。”贝雪迟疑的接过,深吸一口气,与他的杯壁轻轻一碰,扬头喝下。南翔又要给她倒,她却将杯口捂住,推辞道:“最近我胃不好,不能多喝酒。”

“那好,你坐在这里陪着朕就好了,朕自己喝。”实际他心里有好多话想问贝雪,却因为身份,面子等等原因不好张口。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起酒来。

贝雪静静坐在旁边看着他,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沮丧和失落。怕这样下去他会喝多,于是夹了一口菜放到他的碗里,轻声道:“这样喝酒会醉的,吃点菜吧。”

南翔心中一动,停了下来,微微抬头凝视着贝雪,“你这是在关心朕吗?”

“呃……是的。”贝雪又补充道:“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会看着你醉的,何况我们还是合作伙伴。”

南翔此时无比讨厌“合作伙伴”这个词,他不想与她合作,他要占据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心情异常烦燥的南翔自嘲的笑笑,继续喝他的酒。仿佛只有痛快的喝酒才会缓解他心中的苦闷。

看着他反常的疯狂的喝酒,贝雪有些忐忑,半开玩笑的问:“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是受刺激了,被你刺激了。南翔心里恼怒,却又不想冲她发火,索性不理她继续喝他的闷酒。

“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怎么光喝酒什么都不说话?”贝雪眨眨眼睛,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南翔抬起头,目光如电,直截了当的问:“你喜欢三王吗?”

贝雪被他问的一愣,原来他是因为这个烦恼,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爱上自己了呢?贝雪不敢肯定,因为南翔太会演戏,没准这样做是征服她的一种手段,她要冷静,不能上当。

于是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南翼,而是浅笑着模糊道:“这是我的私事,皇上还是不要过问的吧。”

见她回避,南翔的眸子渐渐深沉,yīn着脸,“咕嘟咕嘟”又喝了三杯。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起风了,窗棂纸被吹的“呼呼”作响。天迹隐隐传来滚滚的雷声。

要下雨了,看来南翔今天又不能走了。贝雪心中一沉,知道不能再看着他这么喝下去了,一但一会儿醉的失去理智,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于是伸手夺过酒壶,柔声劝道:“天不早了,皇上明日还有早朝,别喝了,早些休息吧。”

南翔抬起头,yīn柔的脸上目光迷离,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说:“你陪朕喝最后一杯,朕就听你的。”

他突然这么跟贝雪说话,虽然让贝雪很不自在,但还是举杯应道:“好,说话算数哦!那这最后一杯,祝你早日夺回大权,祝我早日获得自由。”说着一口气喝下。

贝雪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却没想到这话刺痛了南翔。他拄着头,痛苦的闭着眼睛,夺过酒壶使劲喝了一大口,声音嘶哑的说:“你说朕是不是特失败,身为皇上却受大臣控制?”

他身上那种浓烈的挫败感,令贝雪愕然。以前南翔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强势的,何时说过这么自卑的话。刹那间,贝雪的心被触动,轻声安慰道:“高处不胜寒,这不怨皇上,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后会更好的。”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雷声隆隆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已有雨点在“啪啪”敲打窗棂了。

“嗯,外面下雨了?”南翔抬起头,起身欲到窗口看看。但他坐的太久腿麻了,加之酒入愁肠愁更愁,他已微醉了。刚走两步,不小心踩到袍角,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见他要摔跤,贝雪赶快上前扶住了他,将他拖回到椅子上。却被南翔一把抱住了腰身。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惊慌失措的贝雪急忙推他,他却把脸贴到贝雪xiōng前,低声道:“不要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仿佛怕贝雪跑了似的,他将她禁锢的死死的,哑着嗓子开始碎碎念,“朝堂事,后宫事,天下事,事事都要朕来管,朕每天都觉的好累,累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听他如此说,贝雪推他的手停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继续道:“可是,既然父皇将江山交给朕,无论再苦再难朕都要将江山治理好。现在朕必须削弱右相的权利,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分崩瓦解他的势力也并非一蹴而就。”他的脸不停在贝雪身上蹭着,“朕整日都在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朕是孤独的,没人能够理解朕……”

想不到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男人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贝雪的心软了,推他的手渐渐松开。抚着他的头发,柔声细语道:“你不孤独,我理解你,我会帮你夺回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

南翔心中温暖,却没表现在脸上,他的内心更希望贝雪会一直陪着他。

这时窗棂上白光一闪,“咔嚓”一声惊雷,吓的贝雪全身一抖。感到她的颤抖,南翔将她禁锢的更紧了。

过了一会,见他没有要松开自己的意思,贝雪劝道:“皇上,你喝多了,去床上躺着吧。”

“不,我要一直抱着你。”南翔抱着她就是不放。

这皇上喝多了怎么像个耍赖皮的小孩子?她拍拍他的背,哄小孩一般,柔声打趣道:“乖,不听话,再不理你了。”

南翔的唇角绽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轻轻将手松开。

贝雪费力的将他搀到床上,扶他躺好。转身没走两步,却被他反手一把捞到床上。他脚一踢床边纱帐的带钩,嫣红色的纱帐,轻飘飘的散落下来。

mz:哈哈,贝雪该如何应付他呢?南翔会得手吗?大家充分发挥想像吧……敬请期待下一章。

第七十七章 莫道不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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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行动太迅速了,还没等贝雪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滚到了床里边。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贝雪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惊恐的挣扎。

南翔抱着她不松手,邪魅的浅笑着,“别怕,朕只是想抱着你睡觉,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刚才还装可怜,现在又露出本性了,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贝雪才不相信他的话,狠狠盯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口气坚决的道:“那也不行。”

“朕看你害怕打雷,想给你点安全感,既然不领情,那朕也不为难你。”说着松开了她。

“谁要你好心,我根本不怕打雷。”贝雪的话音刚落,“轰隆”又是一声响雷,吓的她浑身一哆嗦。

南翔玩味的笑着,伸手又来搂她。吓的她翻身往床里躲,却被南翔一把从身后搂住,将嘴贴在她耳边调笑道:“别逞能了,有朕抱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

虽然南翔承诺过不会对她怎么样,可被这个危险人物抱着,她始终不放心啊!低头一眼瞄上南翔的胳膊,于是冷不防抓来欲咬。谁成想南翔早就防着她这手呢,抽手道:“你属狗的,怎么总咬人呢?”

贝雪没理他,趁这空档翻身欲起,却不幸的又被南翔手疾眼快的抱住,他俯在贝雪耳畔,严厉警告道:“你若再不老实,朕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到那时后果自付。”

贝雪这才感到他呼吸急促,身子热的烫人。贝雪脸一红,紧张的弓着身子,心跳以每分钟一百二十下的速度猛烈狂跳。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动了,只能任其搂着。同时不断祈祷上天,希望他能够说到做到,不会强迫自己。

其实他的怀抱结实宽广,躺在里面温暖舒服,尽管殿外电闪雷鸣,贝雪却真的不那么畏惧了。

南翔抱着她,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沐浴后玫瑰香甜的气息。他很激动,却极力控制着自己,因为怀里的女子,是他最为珍视的。他想要,但他更要她心甘情愿。

风雨交加的午夜,粉红色的纱账里充满了奇异的情愫。贝雪在伽南香混着淡淡酒味的氛围里,一直挺着挺着不敢睡去,可到后来还是没有毅力的睡着了。

让一个男人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而男人能挺住不动心思,那还真是不太容易。

迷迷糊糊中,贝雪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她与早已分手多年的男朋友,在公园的暮色下第一次亲吻。那是她的初吻,缠mian羞涩中盈满甜蜜,心情悸动下忘忽所以。虽然早已分手,但那个略带笨拙的初吻,至今还让她记忆犹新。

她在梦中回味着,吻着吻着却发现不对劲,“男朋友”的吻根本不笨拙,而是很娴熟的样子,此时正缠着她的舌头打圈圈。

与此同时,她觉得脸颊有些痒,于是慢慢睁开惺松的睡眼,眼前出现的是南翔近在咫尺的脸。而她的身子已不是睡前弓着的了,而是平枕在南翔的胳膊上,他半撑起身子,正俯身忘情的吻着她。

贝雪羞怒的血往上涌,立即伸手推他。南翔的呼吸急促,粗重,依旧陶醉的闭着眼睛,一把将她搂紧,强暴的翻身将她压住。

刚才南翔怕弄醒她,吻的还如轻风细雨般缠mian。而贝雪的抗拒却将他的激情在一瞬间点燃,他轻咬吸吮着贝雪的舌头,强行掠夺着她芳泽,无论贝雪如何摆头抗拒,最终都逃不开他热烈的攻势。

不可否认,南翔的接吻技术很好。虽然她心里抗拒,但身体已无法抗拒。到后来,竟被南翔吻的有些迷糊,有些意乱情迷。

南翔睡醒一睁眼,就见睡梦中的贝雪,娇嫩的红唇一动一动,他便忍不住只想偷偷亲一下,可这一亲竟一发不可收拾,处于qing动中的他,已经有些不能自持了。

他一手擎着贝雪的头继续热吻,另一只手已不安分的滑到她xiōng前,胡乱的解着扣子。一颗,两颗,三颗……他顺着贝雪的脖子一路向下吻去,双手不停的往下剥贝雪的衣服。

白晳的肩膀裸露出来,只剩一件单薄的贴身小衣遮体。他越来越激动,身体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了。

而这一刻,“不可以shi身于他,不可以……”恶鬼的声音萦绕耳畔,猛然将贝雪从云端拉回人间,她身子一颤,清醒过来,见衣服都被南翔脱去一半,真想立即给他一嘴巴。可这体位没法打,于是伸手照南翔的胳膊狠狠掐了一把。

“啊……”南翔痛的起身,贝雪借机推开他,掩好衣服,骂道:“你不是说不碰我的吗?你说话不算数,不要脸,大色狼!”

让贝雪一掐,南翔也清醒过来,本没想侵犯她的,可不知怎么就控制不住了。此时见贝雪骂自己,他也不恼,反而略显委屈的说:“你怎么了,刚刚可是你努着小嘴勾引朕的,怎么说朕是色狼?”

“你胡说!”贝雪有点心虚,该不会真是自己睡梦中……不会的,得了便宜倒打一耙,是他的一惯作风。

南翔捂嘴打了个哈欠,突然想到贝雪xiōng前似乎有纹身,由于刚刚太过激动没顾的上看,于是毫无预兆的又将贝雪扑倒。

“大色狼,你还没完了?”贝雪恐惧的捂紧衣服大叫。

他双手撑起身子,邪笑道:“猫捉老鼠,抓住了并不咬死,而是先玩够了,什么时候吃视心情而定。”又将脸凑近,“现在你是朕的老鼠。你让朕看一下你xiōng前纹的什么?朕今天就考虑放过你,否则……嘿嘿……”

他的奸笑让贝雪不寒而栗,这个冤家真叫人头痛!不从?他不会放过自己。诶!今天真是栽了,贝雪咬咬牙,“君子一言”

南翔接到:“驷马难追”

贝雪无奈的闭上眼睛,南翔轻轻打开她的外衣,只见左xiōng上方,锁骨的位置纹着一串,姿态婀娜,栩栩如生的粉红色蝴蝶兰。

鲜艳的花朵与白晳的皮肤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明艳,妩媚。南翔情不自禁的俯身吻了一下,没等贝雪反应过来,他已伸手将衣服拉好,有些奇怪的问:“傲来国不产蝴蝶兰,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纹身?”

又被他偷吻,贝雪有些恼火。而这纹身,她穿越来这身子就带着,她也不知道这花是怎么纹上去的,于是没好气的道:“不产并不代表没见过!”

南翔微微一笑,“这花只有风雷国才有,它是风雷国的国花,可惜十六年前,风雷国被傲来国灭掉了。”他奇怪的看着贝雪:“你不会跟风雷国有什么关系吧?”

贝雪连连摇头,“你也太会联想了吧,我是傲来国的人,跟风雷国有没什么关系?”

南翔靠在床栏上,漫不经心的说:“朕开玩笑的,看把你急的?”

说着话已到了寅时,外面的风雨早已停息,该上早朝了。他有些恋恋不舍的起身下床,扭头道:“你再多睡一会,朕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第七十八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自从南翔在贝雪这占了一宿的便宜之后,他仿佛着了魔,上了瘾,接连几晚都在凤仪宫过夜。虽然他并没对贝雪怎样,但夜夜被其搂着,这也足令贝雪恼火。

三王南翼依旧与贝雪走的很近,聊天谈心,嘘寒问暖,还经常送一些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哄她开心。贝雪也不拒决,主要想以此刺激南翔,希望他早些向自己举旗投降。

南翔看在眼里恼在心上,每次只要南翼送给贝雪东西了,他都会较劲似的送一个比南翼更好的东西给贝雪。而贝雪对他的态度却是若即若离,暧mei不明。高兴时会将礼物收下,不高兴时会原样退回去。

有时会温柔体贴的亲自做点心,给他送到御书房,有时也会因为一些小事跟他使性子耍脾气。每次冷战贝雪不理他,都是他最先绷不住,主动与贝雪说话,而贝雪同样聪明的知道要见好就收,真真让南翔又爱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一次在御书房无人的时候,贝雪坐在他对面媚笑着蛊惑道:“皇上,据我观察,你的心已经被我俘虏了,不如主动投降,满足我三个愿望吧。”

“胡说,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了。”南翔面色一凛,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遂,却死要面子硬撑。

贝雪巧笑道:“那好,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喽。”

……

春暖花开的季节,嫔妃们都换上了轻薄的衣衫,没事到花园里玩乐赏花,好不自在。

太后近来身体调养的不错,皇上是个孝子,为了逗母后开心,便让上林苑的百乐苑准备节目。他要求皇亲贵胄,后宫嫔妃,必须一起陪太后看马戏杂耍,大家也顺便一起乐呵乐呵。

百乐苑是一处皇家玩乐的演艺场所,集马戏,杂耍,歌舞,于一体,占地面积二十多平方公里,楼阁殿宇映掩在如荫绿树中,是个极其优美雅致的地方。

他们观戏的地点设在百乐苑中央,一大片开阔的绿草地上。座位摆在南面黄瓦赤柱的长廊下,此时,看戏要吃的茶水,各色点心,小食等都早已摆好。

宫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嫔妃们众星捧月般将太后簇拥到百乐苑,各自按位份坐好。

都快开戏了,贝雪才姗姗来迟。她走到太后面前,福身道:“因为要统计宫里的用度,儿臣来晚了,希望没扰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今天心情好,笑着摆手,和蔼可亲的说:“后宫的事情都是由你来cāo劳,哀家怎么会怪你呢?快点坐吧,一会好戏就开始了。”

贝雪环顾了一下,只见嫔妃们今天皆浓墨重彩,盛装出场,一个个如百花般争奇斗艳,极其养眼。而她今天其实并没怎么打扮,淡淡的桃花妆,一身樱草色襦裙,吉祥髻上斜插两枝玲珑剔透的白水晶发钗,耳上戴着珍珠耳坠。就是这样素雅的装扮,反而将她清新纯静的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

她的座位是跟皇上摆在一起的,刚坐下皇上便将身子凑了过来,“你今天很美。”

贝雪低声道:“皇上说笑了,你看众位嫔妃哪一个不美?”

南翔深情的望着她,“在朕眼中,你永远是最美的。”

在座离的近的嫔妃不勉听到此话,皆神情落寞的自怜自艾。只有珍婕妤精致的脸上浮出一抹yīn笑,若无其事的嗑起瓜子来。

自从与他睡过后,虽说没有夫妻之实,可他却不把贝雪当外人了,近来更是越发的贫嘴。

贝雪将头扭向一边,装做没听见,却忽然瞥见隔着几排座位的南翼,那怅然若失的目光。她心中一沉,知道南翼此时的心情一定不好过,但她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暗暗叹了口气。

开场的舞蹈过后,舞女撤去,马戏在“当当当……”响亮的锣声中来开了序幕,众人都停止了闲聊,将目光投向场地中央。

头一个节目是“透剑门伎”其实就是马跃刀山。地上分隔成八组三米见方的,倒插着的刀剑,阳光下剑林森森,寒光闪闪,令人望而生畏。

表演者是一青衣小伙,他牵着枣红色小马,在离剑林十五米开外处停下。稍做整顿,拍拍马脖子,然后翻身上马。

长廊下的人们看着那小伙要在如林的刀剑下奔过,都不禁屏息凝神,为小伙捏了一把汗。

“唏哩哩——”随着马儿的一声长嘶,小伙纵马冲剑林奔去。风吹的他衣衫猎猎,飒爽英姿,犹如驰骋疆场的将军。他驾马奔腾跳跃,转眼间跃过剑林,人马无伤。

这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而且对于人马配合的默契要求相当高,即使练成,如果表演时马儿受惊,踏偏,那人马皆性命休矣。太后见其平安,揪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带头叫好,下面顿时掌声一片。

小伙一拍马腹,马儿竟跪下向前点了三下头。太后大喜,喊了声“赏”小伙立即下马谢恩,然后乐滋滋的牵马下去了。

接着又有驯虎、驯蛇、吞刀、吐火、耍猴、走绳索等奇巧异技的表演。令久居深宫,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的嫔妃们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贝雪来自现代,当然比这更好看的杂技啊,马戏啊,她都看过,只看了一会便觉的没什么新意了。

意兴阑珊的左顾右盼,见众人都看的聚精会神,津津有味。便暗自琢磨,若让她们穿到现代去看一下真正马戏团的演出,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时口有些渴了,拿起茶杯见杯中无茶,没等说话,旁边有眼利见的宫女便拿起茶壶为其倒茶。

“好……”也不知道场内演了什么精彩节目,大家连连叫好。那宫女岁数小,禁不住诱惑,好奇的侧头看了一眼,而手上的茶壶也偏了。

“啊……”烫人的茶水一下子倒到了贝雪的手上,她忍不住叫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向她这边望来。

那宫女回神,一看烫到了皇后,惊的魂飞天外,慌忙放下茶壶跪地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隔着几排座的南翼见贝雪被烫,情不自禁的从椅子上站起。可一见南翔抓过贝雪的手,心疼的小心吹着,他又缓缓坐回椅子,有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失落,慢慢蚕食着他的心。

多亏那茶水放置了一会,不是滚开的。贝雪的手虽被烫红了,但不至于起泡。

“感觉好点没?”南翔的语气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过。嫔妃们惊讶的看着皇,其中不乏有人这样想,若被烫就能得到皇上的垂怜,那真希望被烫的人是自己。

“好多了。”贝雪知道南翔对她越好越亲密,南翼就会越难过,于是轻轻将手抽回:“皇上,我没事了。”

南翔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宫女,恨声下旨:“没用的奴才,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贝雪惊愕的望着他,就这么点小事不必将人打死吧?忙道:“她也不是故意的,随便罚罚就得了。”

“不行,伤了皇后罪当死……”他话没说完,看到贝雪有点急怒的瞪着他,又改口道:“既然皇后开口了,那就免了死罪,拉到慎刑司领二十板子。”

南翼见皇上对贝雪如此关心,默默起身,落寞的离开了看台。

第七十九章 “捉奸”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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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雪的手烫的并不重,南翔却执意吩咐小太监取来獾子油,当着众人的面小心翼翼的,亲自给她抹上。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敏的,她切实感受到南翔不是在做作演戏,而是发自内心的疼惜关心她。

那一刻,南翔不加掩饰的举动,和真挚细腻的情感,颠复了他在贝雪心目中卑鄙,冷酷,腹黑的形象。原来,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也有可爱,温柔的一面,但他似乎只是对自己才会如此。

女人必竟心柔似水,贝雪对他平静的心湖,也难勉被他的温情吹出涟渏。

小小插曲过后,马戏依旧继续。贝雪忽然发现南翼不见了,她幽幽叹了口气,便无心再看下去了。于是借口身子不舒服先行离开。原本皇上要送她回宫,被她以皇上皇后双双离开会扫太后兴致为由,拒绝了。

百乐苑里森林覆盖率很广,各式建筑散落在森林之中。贝雪是第一次来这里,她在林间走着,看着枝叶繁茂的树木,听着婉转悦耳的鸟啼,郁结的心情稍稍有所好转。

路上经过一处凉亭,见亭外芍药花开的鲜艳多姿,反正没什么事,也不急着回宫,于是在里面歇脚,赏花,逗留了好一会才离开。

出了凉亭,拐了两个弯。忽见前方有一男子正靠在树上闭目沉思。忧郁的神情和周身散发出的孤独感,令贝雪心中一缩。她顿住了,因为那正是南翼。

她有话想对他说,便扭头吩咐身后的两个宫女道:“刚才凉亭外的芍药花很漂亮,你俩回去挑色艳朵大的采回两捧,本宫在此等着你们。”

宫女福了福身:“奴婢遵命。”

待其走远,贝雪怀着复杂的心情,径直走到南翼面前。听见声响他睁开眼睛,见到是贝雪,眸间闪出一丝惊讶的光芒,不过最先开口问的却是那句,“你的手怎么样了?现在还疼吗?”

贝雪冲他笑笑,“不疼了没事。三王怎么不看马戏独自到这儿来了?”

“那里太吵,翼喜欢安静,所以就先出来了。”他答的云淡风轻,却不知心下已经酸苦异常。

其实贝雪也是没话找话,南翼对她的情,她是知道的,怎么会不明白南翼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没有心思看马戏呢?

当初怕失去他这个朋友,贝雪一直没有把话说清楚,可现在看着他这样痛苦,贝雪动摇了,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这样暧mei不明未勉太伤人了。

一阵沉默过后,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贝雪终于鼓足勇气,望着南翼认真道:“我有话想跟你说,希望你能想开些……其实我……”话没说完,只觉头上好像不对劲,似乎有人在拽她的头发。

她停了下来,条件反射的抬头一瞧,“啊……”不看不要紧,一看吓的她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的跳到旁边,却不幸踩到石子,身子又向后仰去,多亏南翼身手敏捷及忙抱住了她,才勉的摔这一跤。

俩人站定,只见将贝雪吓的魂不守舍的罪魁祸首,竟是一只猴子。那猴子尾巴勾着树干,悠然自得的倒垂在树枝上来回晃悠着。手中把玩的正是贝雪的水晶发钗。

这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弄他们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猴子。

这时,猴子一个荡身站上了树干,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拿着战利品准备开溜。它冲俩人挑畔似的一呲牙,然后三纵两纵,跳出十米开外。

南翼和贝雪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撒腿去追。那猴子四肢灵活,在林间上窜下跳,游刃有余,见俩人撵不上,时不时还抓着树枝使劲晃悠,停下等他们。

俩人对猴子穷追不舍,最后猴子钻进路边供人歇脚的品月阁内。俩人也径直追了进去。

阁内不大,就是一个单间,里面阵设着几件简单的家俱,但收拾的倒是整洁干净。旁边的桌子上置着薰香,满室淡淡的清雅之气。

俩人环顾四周也没发现那只猴子,而此时贝雪的头发没有了发钗的固定,再加上刚才一跑,已经完全散落下来,显得有些凌乱。

南翼情不自禁的上前,帮她把散落在前额的发丝别在耳后,她不自然的看向旁边,局促道:“咱们还是赶快找那只调皮的猴子吧!”

屋子本来不大,其实一眼就看到底了。他们不死心的找了个遍,也没发现那捣蛋猴子的踪影。

贝雪奇道:“真是怪了,明明看它进来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呢?”

“是挺奇怪的,给你先用这个把头发绾好吧。”南翼拨下别着自己头冠的玉簪递给她,刻意不管她叫娘娘。

“那你的头发怎么办呢?”贝雪迟疑道。

“我没事,你别披头散发的,让人看了不好。”

他说的有道理,贝雪伸手去绾自己的头发,蓦然觉的身子的力气像被人全部抽走了一般,手不禁一松,玉簪“啪嗒”落到地上,而她的身子更是软若无骨的向下瘫去。

南翼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她,急道:“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的浑身没劲,一点力气都没有。”贝雪的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南翼抱着她慌了神,因为只要手上一松力,她就会向下滑去,这该如何是好?焦灼万分的他正想着办法,只听贝雪催道:“有人暗算我们,你别管我,快走……”虽然她身子无力,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不行,你现在不能动,我不能抛下你不管。”南翼同样心惊,但话语却异常坚定。见他不听自己的话,贝雪哭的心都有了,心急如焚用尽全力命令道:“现在不义气用事的时候,你快将我放开!快!”

她现在的情形,一放开就会瘫到地上。但听她有些恼了,南翼只好将她打横抱起,打算将她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再出去找人。可刚放到桌子上手还没松,就听暴怒的吼声从门口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贝雪心头一凉,知道事情糟糕了。

第八十章 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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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大事不妙,南翼还是努力保持镇静,轻轻将贝雪放开,扭头向门口看去。

只见皇上、太后、众嫔妃,皆在门口惊愕的,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们。俩人虽说没什么,但这样被人看到,也不禁面红耳赤,窘迫异常。

原来马戏结束后,众人回宫正好路过这里,本打算歇歇脚再走,却意外看到三王抱着皇后正往桌子上放。说实话,看到这种场景,十个人得有九个都会误会。

“老三,你……你们怎么可以……”太后看到他们发际凌乱,举动亲昵,气的浑身颤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说罢呼吸越发气促。福妃和姚贵嫔见此情景,赶快上前抚她的前xiōng为其顺气。

见太后劫怒,南翼紧张的慌忙解释:“太后您误会了,其实翼与皇后什么事情都没有,是她突然……”

“够了,不要砌词狡辩了!你当大家都是瞎子不成?”皇上在旁边忍无可忍,蓦然出声打断他的话,脸上那腾腾肃杀之气,让人不由胆颤心惊。

众嫔妃也是头一次看到皇上动这么大的怒,一个个吓的目瞪口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皇帝是个最爱耍大牌的职业,这样的场面,他吃醋,他嫉妒,他愤怒,更觉颜面无光,激愤下,也有些失去理智。

皇上知道南翼喜欢贝雪,可贝雪是否喜欢南翼,他一直弄不清楚。今天贝雪说身体不舒服想提前回宫,还不让他送,如今看到这种场景,生性多疑的他,免不了怀疑他们早就约好了?

而且近来他越来越喜爱贝雪,怎么会让别人夺去爱人,即使这个人是他的亲弟弟,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气愤的握紧拳头,咬牙道:“传朕口谕,三王目无君王,以下犯上,大坏纲常,即日起贬为庶民。”

“皇后……”他狠狠盯着依旧躺在桌上的贝雪,目光愤怒而复杂,“皇后品行不端,有失妇德,即日贬入冷宫,管理六宫的权力暂交福妃代理。”

圣旨传下去,众人震惊的同时,也都听出了端倪。实际上皇帝明显是偏颇的,三王一撸到底,贬为庶民。而皇后虽被打入冷宫,可并没夺去后位,管理六宫的权力虽给了福妃,可有心人也听出来了,他说可是暂时的。

“皇上,我和三王是清白的,这事情另有隐情,请你给我时间解释。”贝雪躺在桌上艰难的道。

此时她已明白猴子夺了她的发钗,将她和三王引到这来,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她知道那个人对付的是自己,如今连累了三王心里异常难过。

南翔现在哪里听的进去,怒道:“你还不起来,躺在那里做什么?”

贝雪颇为无奈,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我被人下了药,浑身无力起不来。”

南翔心中一惊,难道真的错怪他们了?他神情稍缓,看着贝雪娇弱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但当着众人的面,依旧要拿出皇帝的威严,即便错了,也不能承认。

虽说三王不是太后亲生的,但却是她从小一手代大的,怎么着也有着一份深厚的母子情。对于今天这事她生气归生气,但要说从此就将三王贬为庶民,她还是接受不了。

于是劝道:“皇上,看来此事疑点重重,不如这样,先将皇后禁足在凤仪宫,把三王关在府中闭门思过。等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定夺不迟。”

照比刚才,皇上已经冷静了许多,看贝雪的样子,这事好像另有隐情,所以也没再做反驳,算是默认了。临走时他又下旨,将这间屋子封上,没有他的批准,谁也不许踏入半步。

贝雪回到凤仪宫不久,身子无力的症状就无药自愈了。自从进宫,今天算是最丢脸的了,她越想越憋气,究竟是谁能做出如此巧妙的布局,煞费苦心的暗害她呢?反正不管是谁,只要被她揪出来,她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傍晚,太后的慈安宫灯火通明。殿内,太后和皇上坐在上座,一些位份高的妃子站在旁边。贝雪和三王则跪在阶下,整个殿内一派紧张沉闷之气。

南翔的脸,寒的能冻死个人,紧盯着阶下的两个人冷声道:“说说吧,今天白天在品月阁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雪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冷静的将她回宫时在路上遇到三王,然后被小猴子抢去发钗,追到品月阁,又莫名其妙的浑身无力,三王怕其摔倒,却被大家误会了,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待其讲完,南翼在旁边点头:“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当时翼只是想把娘娘放到桌子上,然后出去找人的。”

贝雪又镇定的说:“皇上,太后,如果臣妾和三王真有什么的话,绝对不会傻到选在大家回宫路过的地方,更不会傻的连门都不关。”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南翔,“是有人居心叵测,要陷害臣妾和三王,皇上圣明,请皇上明查。”

南翔表面已比白天沉稳许多,他心里希望贝雪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没有证据,他使终将信将疑,打消不了心中的疑惑。于是板着脸,声音毫无温度的说:“你们下去吧,事情的真相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偌大的凤仪宫,如今成了贝雪的牢笼。两天过去了,也不知道皇上那边查的怎么样了?不过人家既然敢下手,一定不会留着把柄让别人查,看来查到的希望不大。

其实她对当不当皇后并不看重,只是因此连累了三王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不管有多困难,她都要想办法将此事弄清楚,洗清她和三王的清白。

贝雪在品月阁突然浑身无力,如果说一早就中了药,可怎么会那么巧在别的地方不发作,偏偏在品月阁里发作?如果说在品月阁里中了药,那是怎么中的?为什么三王没事,而她却有事?这一切疑点重重,让南翔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亲自带人到品月阁查了个底朝天,却没查到丝毫线索。

理了理思路,他又从猴子下手。抓来百乐苑里所有的猴子让贝雪和三王辨认。只是那猴子又没什么明显特征,站在一起看着都是一个样,上哪能认的出来?

最后南翔把专门负责驯猴的几个人都抓了起来,却意外的发现其中一个驯猴人在出事当晚就失踪了,不用问也知道被杀灭口了,就此所有线索全断。

查不出事情的真相,虽然南翔不忍,但他也只能继续将贝雪囚禁在凤仪宫内。

第八十一章 小女子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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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雪被囚期间,整日分析她是如何中招的,各种假设和可能性她都想过,最后还是觉的应该是在品月阁内中的药。

当时她和三王进屋时什么都没碰过,那么最有可能就是通过呼吸中的药,她想起了当日屋内燃的薰香,通过气味她能辨出,那是纯正的天竺香。

这香是室内专用香,清香宜人,宫里很普遍,也不名贵,更不会至人瘫软。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万般无奈下翻开了昭容娘娘留给她的《焚香秘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犹如暗夜里点燃了一盏明灯,立时驱走眼前所有的迷雾。

南翔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去看贝雪,但心却在无时无刻的牵挂着。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南翔的掌握之中。最近听说她心情郁结,郁郁寡欢。南翔便每天焦虑的坐立不安。

后来又听说饭量减少,食欲不振,他更是焦燥不已,吃饭同样食不甘味。但他却忍着心疼与思念,暗地里吩咐御膳房给贝雪调着花样,做她喜欢吃的膳食。

可恶运似乎偏偏缠绕着她,头些日子又听说她犯了头痛病。太医查不出病因,开的镇痛药也一点都没效果。这下南翔更是如百爪挠心般难受,任他再怎么坚韧,最终还是熬不住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他又一次华丽丽的翻墙了……

那已经是三更天了,凤仪宫里只点了几盏照明的宫灯,昏暗中一片寂静。南翔轻车熟路的摸到了贝雪的寝殿。

本以这为么晚了她一定睡着了,没想到殿内却还亮着灯。窗棂纸上映出她伏案看书的娇俏倩影。

站在窗外南翔的心情复杂极了。这些日子不见贝雪,心里对她的思念与牵挂如野草般疯长。虽然俩人皆在宫中,但事情没弄清之前,他却不好前来看望。于是那份思念带着隐隐的痛,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血液,沉入骨髓,如影随行,时刻折磨着他。

如今,贝雪与他只隔着一道门。本想看一眼就走的南翔,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推开门,略带责备的道:“这么晚了,身体还有病,怎么不好好休息,看什么书啊!”

来了,终于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天天晚睡,为的就是等他。现在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和关怀的话语,贝雪抿着嘴,脸上绽放出欢喜的笑容。

她被囚禁,侍侯她的宫人自然也不许离开凤仪宫半步,所有吃穿用度等,都有专人付责送。但贝雪还是想办法从宫人口中得知,皇上调查百乐苑的事,现已陷入僵局。

她忧心不已,想把她的发现告诉皇上。但自从被禁足,南翔就再也没来看过她,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

尽管如此,她不想坐以待毙,她知道机会总是创造出来的。所以假装心情不好,食欲不振,莫名头痛等。如果南翔喜欢她,得知她过的这般不好,那么对于南翔来说便是一种折磨,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尽快浮出水面,贝雪才有机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而此时,南翔的到来,证明贝雪的做法没错。

等她回头时,已经很好的将笑容敛起。看到南翔,略带惊讶,淡淡的讽刺道:“皇上就是与众不同,有大门不走,总喜欢夜半翻墙。”

原以为关了她这么些日子,性子总会收敛,却没想到她一点都没变。于是凝望着她,语气略带冷漠的道:“都是你逼的。”

贝雪盈盈一笑,“那可不见得哦!你若不把我关起来,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的翻墙来看我。”

被她戳破,南翔一怔,背着手走到窗边,嘴硬道:“你少自做多情,朕不是来看你的。这些日子朕去查百乐苑毫无进展,只是想再问问当日的细节,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新的线索。”

南翔长身玉立在眼前,依旧丰神俊美,只是整个人的精神却比平时差了好多。肤色暗淡无光,眼眶也有些发青。不用问,一定是近来殚思竭虑,休息不好的缘故。

他是因找不到为自己洗刷清白的证据,忧虑过重才这样的吗?贝雪心中幽幽一叹,有道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能怪谁,这是他自找的。

贝雪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然后轻声道:“皇上莫愁,我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也有了抓住幕后黑手的办法。”

她煞有介事的向南翔勾勾手指,南翔疑惑的探身靠近,她低声将自己的新发现讲给他听。南翔越听目光越亮,又惊又喜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贝雪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样子,轻轻合起桌子上刚才看过的书,“这个皇上就不用问了,你就照我说的话去做,一定会找到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者。”

见她不想说,南翔知道,再问下去她也不会说。此时再看她的精神头,南翔质疑道:“你……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像有病?”

见他神情困惑,贝雪憋着笑,肩膀微微颤动着调皮道:“我当然没病了,只是我不装病,你怎么会来啊?”

“鬼精灵,这是欺君之罪!”南翔用手指一戳她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宠溺。

“那就废了我好了,反正当皇后一点都不好玩,还挺累人的。”贝雪幽幽抱怨着,她说的可都是心理话。

“你越不想当,朕越要让你当,皇后之位非你莫属。”南翔的话气也是十分坚决。

“好好,都随你。”贝雪不想与他分辩,见天色不早了,劝道:“皇上这些日子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南翔迟疑着像是不想走的意思,贝雪忙往外推他,“快走吧,不然让宫人发现你,你的颜面何存呢?”

这句话果然有效,南翔痛痛快快的往外走,刚到门口却突然转身,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亲了一口。

他的行动太过迅速,贝雪惊的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噌”的跳上殿顶,消失在夜色里。留下贝雪一个人站在门口发愣,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八十二章 莫让浮云遮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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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上午巳时,所有嫔妃接到太后懿旨,准时聚在慈安宫内。

此时,太后没到,一头雾水的嫔妃们正在相互议论着,猜测着,不知道太后兴师动众的把大家召集而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随着太监的高声唱喝,殿内立即安静下来。嫔妃们都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好。

皇上和太后升座后,皇上向下扫视了一圈,问身旁的小太监,“让你通知皇后和三王没通知吗?怎么人还没到?”

话音刚落,贝雪和三王先后走入殿中。众人看到他们立即明白了,太后叫她们来,必然跟百乐苑风波有关。

人到齐了,太后神情凝重的首先开口:“上次百乐苑的事疑点颇多,通过这些日子的彻查,如今已有了结论。”嫔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事皇上会如何盖棺定论。

太后继续道:“皇上已经查出,那日是有人在品月阁里的天竺香上动了手脚,才致使皇后浑身瘫软。”此话一出,嫔妃们一下骚动起来,她们交头结耳,议论纷纷,猜不透是谁活腻歪了,敢做如此疯狂之事。

这时太后面色一沉,声音陡然拨高,“楚玉国的后宫,竟有人无视宫规律法,敢用如此下作卑劣的手段陷害皇后和三王!哀家今日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继而转头对皇上道:“那个人是谁?皇上快点说出来吧!”

南翔目光凌厉的扫视着下面的嫔妃,殿内刹时如无人般安静,同时那颇为沉重的压抑感,也令嫔妃们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们埋着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即使心里没鬼,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心中也不由打起了小鼓。因为她们知道,陷害皇后和三王,又令皇帝如此蒙羞,以皇帝的性子,轻则打入冷宫,重则杀头,灭门,试问谁能不怕?

南翔望着他的如花美妃们,猝不及防的寒声吼道:“谁做的,自动站出来!别让朕当着大家的面,点你名字!”

嫔妃们吓的一哆嗦,被南翔雷霆万钧的气势唬的摒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心里不由都在诅咒,这个人是谁啊?既然皇上都知道了就赶快站出来吧,害的大家跟着一起遭罪受折磨。

殿内静悄悄的,气氛异常压抑,半晌过去了,嫔妃们如同木雕泥塑般杵在原地,无一人站出来认罪。置身事外的贝雪见此情形,也不由赞叹此人心理素质超好。

因为往日情份,南翔总想给那个人一个主动承认的机会。而此时,见那人不识抬举,他的耐性也瞬间消磨怠尽,不禁有些恼了,横眉立目严声喝斥:“福妃,你可真沉的住气,还不快给朕站出来!”

嫔妃们的目光“刷”的落到了福妃的身上。福妃一愣神,立即出列,错愕的盯着皇上,急道:“皇上莫不是怀疑臣妾吧?”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南翔冷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福妃还这样沉着冷静。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和心计呢?”

听皇上这样说,福妃惊的“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慌恐无辜的分辩:“皇上何出此言?臣妾敢对天发誓,并有没陷害皇后,臣妾冤枉啊!”说着连连向皇上叩头。

原本在贝雪心目中嫌疑的最大的并不是福妃,如今见皇上查出是福妃干的,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贝雪还是多少有些意外。

福妃越不承认,南翔越是生气,恨声道:“现在你还装无辜,朕看你是不见棺才不落泪!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宫人捧着银托盘,呈上一巴掌大的蓝色桑绢绸小口袋。南翔抓起掷向下边跪着的福妃,“这东西可是在你寝宫里找到的。”

小口袋“叭嗒”落在福妃身前,她惊疑不定的伸手拾起,摸着里边好像有东西,倒在手上原来是些浅褐色的粉沫,她疑惑的看着南翔:“皇上,这是……”

“这幻芳草可是你陷害皇后的法宝,怎么现在又装作不认识了?”南翔带着鄙夷的眼神嘲讽道。

福妃吓的汗水涔涔,脸色苍白如纸,一叠声的道:“皇上,这东西臣妾从没见过,这不是臣妾的东西,况且臣妾与皇后无冤无仇,臣妾怎么会陷害皇后,这是有人栽脏嫁祸。”

“证据呢?”南翔问道。福妃登时哑然,因为她根本拿不出证据。

太后对宫中争宠看的多了,如今见证据摆在眼前,她还百般抵赖,出声道:“难道福妃就一点都不觊觎皇后的宝座?”

福妃一窒,不过又以最快的速度辩解道:“臣妾只想一心侍侯好皇上,对名份并不看重,请皇上和太后明查。”

在南翔心中,此时已证据确凿,无论她再说什么,南翔都觉的她在砌词狡辩。

“行了,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吗?这幻芳草与薏苡仁相克,只要人服食了薏苡仁后再闻到它,便会浑身瘫软无力。”

他怒不可遏的恨声道:“整个后宫,只有皇后每天早上喜欢喝薏苡仁粥。于是你费尽心机,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事先将幻芳草掺到了天竺香里,又想办法把皇后和三王引到了品月阁,至使朕误会了他们。”

他的犀利目光,狠狠的盯着福妃,“你为什么这样做,刚才你说与皇后无冤无仇,难道真的是觊觎皇后的宝座吗?枉费朕平日对你宠爱有加,你太让朕失望了!”

原来是这样,在场所有嫔妃都瞠目结舌的望着福妃,均想不到她有如此心思,能设下这样巧妙的圈套。

而此时,慌乱无措的福妃,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泪花盈盈的大叫:“不……不是这样的……臣妾没有……”

南翔神色寒若冰霜,不想在与其纠缠,下旨道:“福妃以下犯上,yīn险善妒,即日起褫夺封号,贬入冷宫。”其实这也就是福妃,她曾经为南翔怀过子嗣,南翔再狠也还顾念以前和她的情份,若换成别人犯了事,早就杀掉泄愤了。

他神色缓了缓,又看向贝雪和南翼,“百乐苑的事,都是福妃在设计陷害。事实证明,三王和皇后是清白的。所以先前的禁令解除,即日起恢复身份和自由。”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巨大的变故让福妃陷入前所未有的慌恐中,她委屈的不住哀号。

做出如此卑劣之事,还好意思喊冤枉?南翔将头扭向一边,不耐烦的摆手道:“拉下去!”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贝雪,忙站出制止:“慢着——”

第八十三章 以蝶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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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雪大大方方的上前道:“福妃虽说有些心高,可平日作风却是谦和有礼。既然她口口声声喊冤枉,这里边或许真的另有隐情。”

谁都没想到皇后会为陷害她的人求情。殿内所有的人,皆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福妃更是激动的目光闪亮,生怕错失了这个翻身的机会。一晃肩膀,甩开押着她的两个人,扑到贝雪脚下。拉着她的衣襟,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急道:“皇后明鉴,这东西不是臣妾的,臣妾属实冤枉啊!求皇后为臣妾做主。”

“你快起来,是你做的跑不了,不是你做的也不会冤枉你。”贝雪轻轻将她拉了起来。

南翔此时有些气恼,主意是贝雪出的,现在查到了始作俑者,又当众否定他的判断。心里不勉有些发堵,老大不愿意的说:“皇后是说有人栽赃福妃吗,那证据呢?”

低头从地上拾起蓝色桑绢绸小口袋,她仔细看了看,然后在眼前晃了晃,“它就是证据。”

话音刚落,众人皆一脸惊愕,这个东西不是证明福妃有罪的吗,怎么又能证明福妃是被人栽脏的呢?

“其实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看出众人的疑惑,她一边在手里把玩着小口袋,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就像这幻芳草,虽说这是从福妃宫里搜出来的,但这东西却绝对不是福妃宫里面的。”

见她这么肯定,南翔一愣,追问道:“何以见得?”

她继续有条不紊的说:“装幻芳草的口袋是桑绢绸,它是前一阵子浣城进贡来的,一共就六匹,六种颜色。臣妾将它们分给了最得皇上宠爱的几个妃子,其中那匹蓝色桑绢绸就分给了珍容华。”贝雪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珍容华一眼。

巧的是珍容华也在看她,二人目光相撞,惊的珍容华面色一凛,慌乱的将目光收回。

上次贝雪把太后的外甥女,从婕妤之位降成了四品容华,太后因自己外甥女自身有错,所以并没干涉。而今日见皇后的矛头又对准了珍容华,太后可沉不住气了,不满的冷声道:“那皇后的意思是此事与珍儿有关?”

“太后,臣妾没这么说。只是这蓝色桑绢绸别人没有,只有珍容华有,难免让人生疑。”她看了看福妃又道:“况且福妃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既然事情有疑点,咱们总要细细查清楚,总不能冤枉了人家!”

她扭头望了珍容华一眼,平心静气的说:“有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做过自然不怕查。珍容华,你说是不是?”

近来皇帝搜查各宫,做贼心虚的她怕被皇上发现,于是派人将幻芳草悄悄放到了与其不合的福妃宫中。今日,眼见事情就由福妃扛下了,却没想到忽然又来了个惊天大逆转,让细心的贝雪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尽管这样,珍容华还是镇定的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皇后不信,查查便是。”之所以敢这么硬气,是因为她心中有数,皇后就是把整个翠芳园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丝毫证据。

明明给福妃定了罪,又因为皇后的一句话峰回路转了。嫔妃们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暗暗猜测,皇后八成什么都查不到。

贝雪这时莞尔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臣妾也相信珍容华的人品,但为了让福妃心服口服,皇上,太后,请移驾翠芳园吧!”

太后的脸色越加yīn沉,眉头一皱,反驳道:“都去翠芳园做什么,派个人去搜不就得了。”

“臣妾自有道理,请皇上太后移驾。”贝雪明白珍容华宫中肯定没有幻芳草了,谁去搜都搜不到。她之所以让大家皆去,自是另有目地。

见她如此坚持,太后情不自禁的与南翔对视一眼。南翔点点头最后拍板:“好吧,就依你。”

太后、皇上、皇后、诸位嫔妃齐聚翠芳园,这阵仗令翠芳园里的宫人们有些慌恐。贝雪吩咐太监搬来桌椅放到院子里,让太后和皇上坐下。其它嫔妃们没坐的份,只能雁翅排开站在左右。

贝雪针对太后的外甥女,太后十分不满,半晌见其没什么动作,放下手中茶碗讥讽道:“皇后不派人搜查幻芳草,难道就是叫我们到这里来晒太阳的?”

贝雪微微颔首,安慰道:“一般人是查不到幻芳草的,臣妾已派人找帮手去了,太后稍安勿燥!”

旁边,珍容华则嗤之以鼻,暗道:今天任你找来再强的帮手,也甭想在翠芳园找到一丁点的幻芳草。注意到她的神情,贝雪也不以为然,等一会自己见招拆招,直指她的死穴,她就不得意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有太监拿着个细竹编着的大笼子,里面装的全是翩然飞舞的蝴蝶。嫔妃们见此,皆一脸的莫名其妙。太后更是质疑道:“这就是你找的帮手?”

贝雪点头,“正是”

在场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她,不知道皇后这怪异举动的背后,暗藏什么玄机。

关子卖的差不多了,贝雪这才向众人解惑:“其实臣妾也是最近才知道,幻芳草除了与薏苡仁合用可以至人浑身无力外,它还有另一种功效,就是放过它的屋子,半年内不招虫蚁,若放进虫蚁也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看着笼中美丽的蝴蝶,她继续道:“所以,若幻芳草真的出自翠芳园,必然会留下痕迹。臣妾现在就将翠芳园内的每间屋子都放入蝴蝶,关好门窗。一柱香后,哪间屋子里的蝴蝶全部死掉,就证明哪间屋子曾放过幻芳草。”

珍容华一听此话,立即惊出一身冷汗。她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她恨,恨她的家势容貌;恨她的荣耀后位;恨她的聪明才智;更恨她越来越得皇帝宠爱。无穷无尽的恨意深入骨髓,直至心底。

而其它嫔妃本来是担心她查不到的,谁成想她会用这样一种独具匠心的方法来查。所以也都拭目以待,看最终的结果将会如何?

第八十四章 皇后很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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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们按照吩咐,将蝴蝶放入翠芳园的每一个屋子里。众人在焦灼中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有宫人回报说,只有珍容华寝殿里的几只蝴蝶死掉了,其它屋子里的都没死。

果然让贝雪言中,皇上勃然大怒,“啪”的一墩手中的茶杯,“珍容华你好大的胆子,陷害皇后不说,还栽脏福妃,你真是邪恶至极。”

珍容华早有心理准备,立即跪倒,百般委屈的娇泣:“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宫里根本没有什么幻芳草,皇上不能因为几只蝴蝶定臣妾的罪啊!”

“是啊,皇后说的这个方法可靠吗?蝴蝶死了,万一是偶然呢?”这样的结果虽然让太后意外,但她更心疼外甥女,还是在一旁主动帮腔。

“是不是偶然咱们一试便知。”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贝雪自然有办法对付,“只要将蝴蝶同样放到,先前皇上在福妃宫里找到幻芳草的那个房间。若一柱香后,蝴蝶也死了,就证明臣妾所言不虚。”

她说的属实有道理,皇上应允了。一柱香过后,见宫人跑了回来,太后坐直身子,急忙问道:“怎么样?”

“回禀太后,蝴蝶都死了!”这结果又一次佐证了贝雪的说法。

旁边的珍容华早就想好了对策,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看家本事,抵死不认。委屈的匍匐到太后面前,拉着她的衣襟嚎啕大哭,“上有天,下有地,臣妾没有陷害皇后,臣妾是清白的,太后要为臣妾做主啊!唔……”

她的一通哭天抹泪,弄的太后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皇上在这下怒了,大吼道:“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见皇上吼她,她的哭声嘎然而止,无辜加可怜的望着南翔,嗫嚅道:“皇上你不相信臣妾?”

“你寝殿里的蝴蝶都死了,难道你还觉的自己是清白的吗?”南翔生气时的那种气势,总会无形中带给人压力。

珍容华咬着唇盯着皇上,因生气呼吸已有些紊乱,任性道:“既然皇上不相信臣妾,那臣妾……臣妾就……以死明志!”说着出人意料的突然向旁边的宫墙奔去。

“珍儿……”太后失声大喊。在场的众人也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理智,都惊的瞠目结舌。

这里还属南翔手疾眼快,他随手cāo起桌上的茶碗,一下掷到珍容华的腿弯处。她腿一软,没等撞上墙,便狼狈的摔倒在地。嫔妃们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七手八脚的拉她起来。

她依旧又哭又闹,胡搅蛮缠的在那里不断挣扎,寻死觅活。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陷害过皇后。

珍容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要寻短见,这招真够厉害!众人也都被她的行径弄的迷糊了,难分真假。太后和皇上对这个撒泼耍赖的珍容华也很头痛。

这时,眼看见到曙光的福妃,怕珍容华博取了大家的同情,事情再生变故,也急忙跪到前面大呼冤枉,这下场面异常混乱,事情一时间也陷入了胶着状态。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贝雪,不得不承认珍容华够狡猾。

而贝雪明白,她屡次与自己作对,积冤已深,放过她,下回还不知道她又出什么坏点子对付自己。所以这次贝雪不会手下留情,略微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轻“咳”一声贝雪开口道:“珍容华和福妃都觉得自己冤枉,但肯定有一个是在说谎,皇上,臣妾有办法让那个人现出原形。”

话音刚落,效果明显,现场一下安静下来。皇上正被今天这事弄的焦头烂额,催道:“皇后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方法,尽管用出来。”

得到许可,贝雪将身旁的内监拉到一边交待了几句。不大一会,有宫人陆续捧来石头,垒起灶台,又有人抱来柴禾填在灶内,还有宫人抬着一口油锅放在了灶上。

所有的人,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不得不感叹,这个皇后做事,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福妃和珍容华此时也不喊冤了,只是愣愣的看着贝雪的举动,猜不透她到底要干什么。

“将火点上。”贝雪从容的下令,灶火燃起,一会的功夫油锅翻开了。

“皇后,你在这架油锅干什么?”太后看着那翻滚的油锅,一脸的惊疑不定。

“这油锅里还有鸡蛋呢,它可以为我们找出说谎者。”贝雪一伸手,旁边有小太监恭恭敬敬的递上了毛笔。

她用毛笔在自己的左手中心画了个怪异的符号,展示给大家道:“皇上,太后,只要手上画了这个测谎符。说实话者,将手伸进油锅捞鸡蛋,便一点都不会被烫坏。说谎话的,不但捞不出鸡蛋,还会将白嫩的玉手烫的布满血泡。臣妾就用此方法,来测试福妃和珍容华,到底是谁在说谎。”

众人都被她有些变态的方法,惊的呆若木鸡,雷的外焦里嫩。珍容华和福妃听说要炸她们的手,更是吓的魂飞天外,半晌都没缓过劲来。

见众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贝雪呵呵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也只有这样才会更有效果!她微微福身:“皇上和太后不信?那臣妾就示范给大家看。”

“慢着!”见她要伸手在翻滚的油锅中捞鸡蛋,南翔绷着一张脸,倏然出声制止。

贝雪自信的,调皮的冲他眨了下右眼:“主意是臣妾出的,臣妾自然要示范给大家看,证实臣妾所言不虚,方法可行。”

她举起画了符的左手,又道:“臣妾向大家保证,油锅测谎绝对不是儿戏,而且真实可靠。臣妾是否说谎,大家上眼看。”说着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将手伸进那滚滚油锅。

“啊……”一瞬间吓的在场众位嫔妃惊声尖叫起来。捂眼的捂眼,扭脸的扭脸,还有的反应迟钝,就傻傻的愣在那里。

太后更是吓目瞪口呆,皇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南翼向前奔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完全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贝雪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的在锅里捞出了一枚鸡蛋。甩了甩手上的油,冲旁边的小太监招手。那小太监简直都看傻了,吃力的咽了口唾沫,迟疑的上前将毛巾奉上。

mz:写了这么久的文,偶还没见到小红花长什么样子呢,失望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想呼吁一下,哪位亲亲有花,撒给俺呗……

第八十五章 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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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雪擦完手上的油,将手前后翻转给大家看。只见那手安然无恙,一点被烫的痕迹都没有。

实际上锅里不是纯粹的油,是两份油加一份醋的混合体。因为醋与油的密度不同,醋沉锅底,而油则浮在上面。又因为它们的沸点不一样,醋到四十度就沸腾了,从而引起油的翻腾,实际上锅中的温度也只有四十多度,那样的温度只是稍微烫一点而已,根本烫不伤手的。

嫔妃们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如今亲眼见证了贝雪的说法,便对她这个测验谎话的方法深信不疑。

“这回大家相信本宫说的话了吧?”贝雪说着执起毛笔,走到珍容华和福妃面前道:“把手伸出来,本宫要给你们画符了。”

虽说贝雪做了试验,但看着那不断翻滚的油锅,要说不心悸不害怕那是假的。

见俩人又惊又惧迟疑不定,贝雪扬颌揶揄道:“怎么都不敢伸手,难道不想证明自己清白了吗?”

俩人神色一变,贝雪又伸出左手,现身说法,“看好了,只要没说谎,画完测谎符伸入油锅就会像本宫一样安然无事。你们都说自己冤枉,那么现在就是证明清白的时候!”

这番话说动了犹豫不决的福妃,她不想入冷宫受罪,她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一狠心缓缓伸出手来。

心里有鬼的珍容华,从一开始就在做强烈的心理斗争。这时见福妃将手伸了出去,抬头再看贝雪满眼的怀疑目光,她知道此时此刻若退却,就等于不打自招。她的右手在袖中紧紧攥着,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将手伸了出去。

福妃的手拨凉拨凉的,贝雪给其画好测谎符后又拉过珍容华的手。她的手因紧张害怕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并且下意识的往回缩。

贝雪紧紧拉住她的手,一边画符,一边恐吓道:“本宫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个说谎的人,这白嫩嫩的手进油锅一炸,就会筋骨相连而皮肉却分离开来。能看见森森白骨被碎肉薄薄的包覆着,肉被炸的翻开,鲜血流到伤口处,还可以听到和伤口处残留的滚油,相互融合发出的滋滋声。那情形,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她说的绘声绘色,众人眼前都浮现出手被炸的皮开肉绽的一幕。这恐怖的描述,惊的珍容华面如死灰,一把将手抽回。同时福妃也被吓坏了,抑制不住的恐惧之色已挂在了脸上。

贝雪面色一肃,最后通碟道:“本宫劝说谎者应该识时务,现在站出来主动承认,可以免了滚油灼手的痛苦。”

不甘失败的珍容华咬着唇不置一词,此时此刻,心里的痛苦与纠结可想而知。

见珍容华还硬撑着不低头,贝雪高声道:“既然都那么自信,那好,本宫数一二三,你俩一齐到油锅中捞鸡蛋。”

“一”贝雪这就查起了数。在场所有的人目光都投到中央,绷紧了神经。福妃和珍容华望着那滚滚翻开的油锅,有些头晕目眩,全身的血液似乎也跟着那滚油翻腾起来。

“二”她的声音再次想起。俩人面色一凛,如同赴死一般全身上下皆已汗湿。

“三”那声音如同催命符,使俩人紧绷的神经险些断裂。

珍容华死死盯着滚油,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顺鬓角滑落。她的右手在油锅上方,一上一下,不断的比试着,却说什么都不敢下手。

而福妃知道,她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以证清白。狠狠心紧闭双眼睛,皱着脸把心一横,猛然将手伸进油锅。

“啊……”由于福妃太紧张,刚入锅还没来的及感受那油的温度,便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一下子跳到旁边,使劲甩手。

这一叫不要紧,至使本来就极度惊惧的珍容华彻底崩溃了。她将手倏然收回,“噔噔噔”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而此时,发现手没事的福妃,大喜过望的狂叫:“我的手没事,太好了,我没说谎,我的手没事……”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事实摆在眼前已经再清楚不过的了。太后惊愕的望着珍容华,难以置信的问:“珍儿,这一切真是你做的吗?”

事到如今,她再抵赖也是没有用的。她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理了理鬓发,承认道:“不错,是我做的。”

“百乐苑中驯猴的人,也是你杀掉灭口的?”贝雪不失时机的追问。

事情真相大白,她反倒比刚才镇定许多,“不错,也是我做的。”

“啪——”清脆的茶碗掷地声,唬的众人一哆嗦。南翔蹭的站起,怒喝:“珍容华,枉朕平日对你宠爱有加,没想到你品行如此恶劣。陷害皇后不说,竟还嫁祸福妃,真乃卑鄙至极!”

“我卑鄙?我为什么卑鄙?”被皇上当众辱骂,心高气傲的珍容华脸上挂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大叫:“我的整个人,整颗心都在你身上。可现在不知道尹玉娇用了什么狐魅手段,迷的你心里眼里只有她!如今她一个人抢走了所有人的光彩和宠爱,难道她不卑鄙吗?”

珍容华的情绪越发的颠狂起来,突然转头看向贝雪,“甚至她与三王多有暧mei,皇上都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大胆,你竟敢侮辱朕!”南翔像一座火山般倾刻暴发了,几步上前,“啪”一个耳光抡过去。

这一下打的太狠了,珍容华毫无悬念的扑到在地。脸上火烧般疼痛,耳朵嗡嗡作响。半晌才缓过劲来。

南翔转身回到座位,恨声道:“珍容华性如蛇蝎,yīn险歹毒,罪不可恕,现褫夺封号,赐毒酒一杯。”

对福妃他只打入冷宫,如今轮到自己却是赐死,珍容华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捂着脸,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失望愤恨的盯着南翔。

无穷无尽的恨在心中升腾而起,她丧失理智,歇斯底里的大叫:“好,皇上要我死,那我就拉着皇后一起死。”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将头上的银钗拨下,猛然向贝雪xiōng前刺来。

“嘶——”整个院子一片抽气声。因为珍容华离贝雪的距离比较近,刹那已到眼前,而此时,贝雪想躲来不及了。

第八十六章 告诉你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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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悬一线之际,一直在旁边默默无闻的南翼,突然扑了上来,抱住贝雪往旁边闪去。与此同时,珍容华的银钗一下子扎进南翼右臂。

扎错人了,有些疯狂的珍容华一愣神,拨回银钗,又朝贝雪奋力扎去。

南翼忍着巨痛将贝雪推到一边,伸手死死的握住了珍容华的手腕。她拼尽全力企图挣脱,南翼的手加大了力度,她手腕吃痛手一松,银钗落地。南翼反扭她的胳膊,顺势一把将她推开。

她向前踉跄几步,还没站稳身子,就听南翔大吼道:“来人,将珍容华给朕抓起来。”

心知杀不了贝雪,又不愿喝毒酒悄无声息的死去,疯狂的她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向殿前的石柱撞去。

“呯”的一声闷响,白玉石柱上顿时绽开一朵触目惊心的鲜艳血花。她的身子顺着石柱向下滑去。这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就闪电般的结束了。

“珍儿——”太后身体本就不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场面一刺激,立时背过气去。嫔妃们更是惊的六神无主,手忙脚乱的将太后团团围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急声呼唤,她“哼”了一声,这才缓过气来。

这时,执迷不悟的珍容华,虚弱的侧靠在石柱上,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声音飘忽的道:“皇上看到了吧,三王可以拼了命来保护她?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她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嘲笑,头一歪,咽了气。

临死还不忘给贝雪扣帽子!贝雪抚额,幽幽叹了一口气。害人就是害已,这也是她罪有应得。

今日之事以罪魁祸首畏罪自杀而平息,但此事的一波三折,和惊心动魄,实在令所有的人感慨万千,唏嘘不已。更对皇后的聪明才智,佩服的五体投地。

……

亲眼看着自己的外甥女如此惨烈的死去,太后受了强大打击,大病了一场。

自从翠芳园的那场风波过后,每当南翔一个人的时候,想到当日南翼奋不顾身的去保护贝雪,想到珍容华临死前说的那番话,他清楚贝雪现在还不属于他,更担心有一天,贝雪会从他的身边飞走。于是强烈的危机感,越发让南翔不安起来。

这日三更凤仪宫内,睡梦中的贝雪,忽然觉的有一只手在轻柔的抚mo她的脸颊。她被惊醒,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看出坐在床边的俊美男子正是南翔。

她的神经瞬间绷住了,下意识的捂紧被子,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做什么?”与此同时闻到南翔身上有着一股酒味,便更加紧张起来。

南翔今日喝了很多酒,借着酒劲道:“好久没搂你睡觉了,朕想你了,今晚不走了。”他的声音在暗夜里有些飘忽,突然拽过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他总是这样强势,做什么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贝雪气的大叫:“出去,这是我的床,你上小床上睡去。”边说边手刨脚蹬的往出踹他。

可暗夜里她踢的有些不是地方。南翔怎么会让她踢到,机敏的双腿一绞,夹住了她的腿,用手指一刮她的脸蛋,在她耳边低声调戏道:“往哪踢?踢坏了你以后可要守寡的。”

“闭嘴,谁要你胡说八道!”贝雪的脸“唰”的红了,不停捶打着他的xiōng口。

南翔翻身坐到她的身上,双手抓住她的手握在xiōng口,借着酒劲道出了纠结好久的心里话:“雪儿,朕承认朕输了,朕被你征服了,既然被你征服,你就要对朕负责。”

皇上主动认输,这让贝雪相当意外。然而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南翔那疾风暴雨般的狂吻已猛烈袭来。她奋力抵抗惊叫,“不行,不可以!”

南翔此时只一门心思的想要得到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才会踏实。

贝雪清楚,若对南翔shi身她的结果将会如何。她一边挣扎一边想着办法。而她的挣扎却激起了南翔更强烈的yu望。这一点反倒让贝雪有所顿悟,她将头偏向一边,突然不动了。

这反常的举动果真引起了南翔的注意,他顿了一下继续进行,见贝雪还是不动。他停了下来,抬头奇怪的问:“你怎么了?”

贝雪知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许实话实说他能放了自己,于是直视着他,认真的说:“皇上若想要我的命,那你就继续。”

南翔眉头一皱,“这话说重了吧,朕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要你的命!”

“可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要我的命。”贝雪语气中带着委屈和报怨。

“此话怎讲?”南翔被她弄的有些糊涂了。

贝雪叹了口气,悲凄道:“我中了诅咒,是不可以shi身的。”

“扑哧”闻听此言南翔笑了起来,调侃道:“即使想找借口也总得找个差不多的,你现在的借口未勉太不高明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骗你。”贝雪急的额头上冒了汗。

在他看来,贝雪鬼主意太多,而且这话太匪夷所思,所以压根不信。“刺啦——”他依旧我行我素,一把扯开了贝雪的衣服,一头向下吻去。

贝雪吓的身子一颤,紧紧闭上眼睛,再没动,也没挣扎。因为她知道南翔一定要她,挣扎也是徒劳。

她要用女人最有力的武器,来改变南翔的心意。如果南翔不中招,那是自己玩火*,她也只能愿赌服输,听天由命了。

酝酿片刻感情后,贝雪毫无征兆的,平静的对激动的南翔说:“等我死后,你要把我葬在百花园里,让我时时能看到美丽的鲜花,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着有晶莹滚烫的泪,漱漱而落。

女人的眼泪,对喜欢自己的男人来说就是一把利刃。见她哭了,听她说着那样沉重的话,南翔心中一痛,停了下来,用手抹去她的眼泪斥责道:“你胡说些什么?谁要你死了!”

见有效果,她趁机期期艾艾的进一步说服:“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身中诅咒,你若强要了我,我真的会死。”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补充道:“不信咱们掌灯,我给你看看恶鬼给我留下的记号。”

第八十七章 彼岸花·封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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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记号?见她不像说谎,南翔重视起她的话来。若真如她所言,这可事关生死,还是先弄清楚为好,别因一时兴起害死了爱人,那岂不追悔莫及?

他恋恋不舍的坐起身子,戏谑道:“好,朕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敢巧言骗朕,一会看朕怎么收拾你!”

南翔下地掌了灯,殿内一片明亮。想到刚才他对自己……贝雪脸一热,局促的转身整好衣服。

他嘴角微翘,故意逗弄道:“你那么紧张干嘛,朕又不是没看过?”

想到那日洗澡全被他看光光,贝雪有就十分懊恼,如今他还好意思拿这个跟自己开玩笑?贝雪cāo起枕头扔向他,“你给我闭嘴!”

接住枕头,南翔也没怒,走到她近前将枕头扔到床上,掐住她的下颌道:“朕可给你机会了,你若证明不了自己的话,朕一会可就不客气了。”

贝雪一把扒开他的手,气哼哼的趿上鞋,坐到妆台旁,指着左耳垂上豆大的红斑道:“这就是那恶鬼给我下的咒诅。”

南翔凑近,用手拈着她的耳垂仔细一看,红斑中有妖异浓艳的红色细丝,若隐若现组成一种奇怪的图案。他一拍脑门,“哦……朕想起来了!正月在你的东暖阁,朕就发现你耳上的红斑了。朕还问过你是怎么回事,你当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贝雪点点头,“皇上好记性,我就是那个月被恶鬼诅咒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恶鬼为什么给你下诅咒?”南翔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她自然不能把实情讲出来,只好绞尽脑汁的杜撰:“是这样的,正月里我经常做恶梦,后来有一日,梦到一个鬼将我引进义庄,那鬼说他与我有缘,所以才会与我通灵。”

她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继续道:“他找我的主要目地,就是让我帮他杀死一千对童男童女,然后收集他们的魂魄供他练功,助他成为鬼王。我不同意,他就诅咒我孤独终老,永远都不能和心爱的男人一起,shi身就会死亡。”

“什么,竟有这等事?”南翔狐疑的盯了贝雪半天,盯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个多疑的人是否会相信她的说辞。

“来人!”南翔突然朝外大喊。当值的小太监站在门外正打着磕睡,听到喊声激灵惊醒,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传朕口谕,立即准备轿辇,接端公到凤仪殿来。”南翔背着手,神色肃然。

贝雪一愣,这三更半夜的,他又抽什么风?忙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听说她被诅咒,南翔心焦的一刻都不想等了,一定要立即将事情弄个清楚。于是沉声道:“不行,朕等不了明天,朕一定要今天弄清楚。”然后转头对小太监说:“赶快去,限你一个时辰,务必把端公接来。”

端公是干嘛的?该不会是不信自己的话,请的诸如巫师之流来检验自己的话吧!贝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那巫师水平怎么样,别再看不出什么来,那事情就糟糕了。

那宫人办事倒挺快,没出一个时辰就把人接来了。

只见两个青衣小童扶着一个八十左右岁,身穿青灰色长袍,发须花白的削瘦老者。他有些驼背,相貌平平,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

若此人真是南翔请来的巫师,那贝雪心中多少有了点底。必竟他岁数大了,知识的沉淀和经验的积累,都应该颇为丰富,所以也应该能看出自己的问题。

贝雪猜的没错,端公是楚玉国最有名,最具影响力的巫师。本是宫廷御用,因为岁数大了,去年刚由徒弟接班,今年八月份就准备离开京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了,此时还没成行。

虽然被皇上一个口谕,从温暖的被窝揪到凤仪宫来。可他没有半点不满情绪,恭恭敬敬的给南翔施过礼后,神情泰然的问:“皇上这么急着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此时的南翔早就迫不及待了,忙道:“皇后在正月里,耳上突然多出块红斑。端公给看看这红斑是不是有什么说头?”他故意没把事情说清楚,就是想看看端公说的会不会和贝雪一样。

经端公仔细看过那红斑之后,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皇上,皇后中了最毒的恶灵诅咒。只是草民看不出那恶灵到底诅咒了皇后什么?”

看她没骗自己,南翔脸色一变,疑惑的问:“什么是恶灵诅咒?”

“恶灵诅咒就是来自幽冥界最强大的恶灵,召唤含有怨气的孤魂野鬼,使用他们的怨气得到的力量,并加以利用,以达到自己的愿望。”

他微微蹙目:“其实诅咒有很多种方式,多以巫蛊,召邪来降祸于所恨之人。但这些方法的施术者都是活人。恶灵诅咒就不一样,它的施术者是冥界的恶灵,这恶灵多半生前带着巨大的恨,成为恶灵后仍念念不忘要报复,才会对人进行诅咒。”

听他讲完,南翔心中一寒,焦急的问:“那有办解吗?”

端公轻轻摇头,“诅咒中,尤以恶灵诅咒最为厉害。况且那恶灵诅咒皇后以后,怕被人解开,特地用地狱之花‘彼岸’给皇后在耳朵上打了封咒,所以再想解开,势比登天啊!”

“彼岸花?”贝雪有些惊愕。看来他真是见多识广,不但看出来她中了诅咒,还看出了其中的名堂,这下不怕南翔不信,真是帮自己大忙了。

端公道:“没错,不信皇后娘娘仔细看那红斑中的图案,那正是红色彼岸花。”

她跑到镜前仔细一瞧,果然,果然是彼岸花,怎么自己以前都没注意到呢?

楚玉国端公的巫术是无人能比的,他都说无人能解,让南翔一下子有些彷徨惊道:“难道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端公捋着胡须沉思片刻,抬头看了南翔一眼,试探性的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

南翔立即催道:“有办法快说,只是什么?”

端公咽了口唾沫,神情颇为凝重,却又不得不说,“皇后中的是来自冥界的诅咒,唯有法力强大的镇国之宝‘七彩乾坤珠’能解。”

他望着南翔费力道:“可是……太祖有训……妄动镇国之宝轻则招来灾祸,重则国运衰退,有覆国之险。滋事体大,皇上三思!”

南翔闻听此言倏然一惊。他刚登基一年多,江山大权还没握稳,怎能妄动镇国之宝?

mz:难题来了,南翔会用镇国之宝来解贝贝身上的诅咒么?

第八十八章 出宫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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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七彩乾坤珠”是上古时期落入凡间的神器,共三颗。它的法力强大,相传谁得到它谁就能成为人君,事实证明,果真如此。现在它就落在楚玉国,西和国,和傲来国三个国君的手里。

同理,谁若能得到三珠,就能一统天下。所以三国严密守护本国镇国神器的同时,也都互相觊觎着它国的“七彩乾坤珠”。

南翔沉默片刻,皱眉道:“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它办法?”

“这个……”

端公以手抚额想了想又道:“听说西和国有位道行高深的方士,人称逍遥叟。江湖传言此人奇门法术样样精通,降妖捉怪无所不能。前些年西和国大旱,他设坛祈来三天三夜的大雨,使旱情得到缓解。百姓们都称他是神仙转世,西和国国王还尊他为国师,但他性格孤傲,与人寡和,视金钱权利如粪土,拒绝入朝。”

听他将此人讲的神乎其神,南翔眼前一亮,“莫非他可以解除皇后身上的恶灵诅咒?”

“放眼望去,当今世上,也只有他的法术称的上登峰造极。”端公眼皮一垂:“至于他有没有办法解除皇后身上的诅咒,草民不敢妄下结论。”

眼前仿佛有了一丝曙光,南翔忙问:“那他仙居何处?”

“他居无定所,喜欢云游四方。不过近些年他年纪大了,外出云游的次数少了,一般都在清凉山闭关修练。”端公肃然看着南翔,“只是听说那清凉山,外有障气,内多奇虫异兽,一般人是进不去的。逍遥叟之所以会选在那里修练,也是为了躲避世人纷扰。”

南翔望着窗棂外的暗夜,不由深吸一口气。看来要解开贝雪的诅咒,还真是难上加难呢。

古人是信鬼神一说的。待端公走后,贝雪凝望着南翔,为了证明先前说的话,施施然的轻声道:“这回相信了吧?那鬼之所以会用彼岸花做封咒,是因为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听到这样凄凉的话语,南翔心中如同被人揪了一把般难受。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用下颌抵着她的头,“不,不要拒绝朕,这不是你的命运。”

贝雪一怔,直直的被他抱着。耳边响起了他暗沉却充满深情的承诺:“朕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解开诅咒,朕会努力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他会为自己动用镇国神器吗?还是去寻找难以觅踪的世外高人?不管他会怎么做,他这样向自己做出承诺,如何会不感动?

此时此刻,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贝雪的心软了,心中抗拒的坚冰在慢慢消融,真欲沉溺其中,不想自拨。

……

自从贝雪把自己被诅咒的秘密告诉南翔后,就发现他突然变的特别忙碌。不是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就是和大臣们商讨事情,整天都见不着他的影儿。

对于他的反常,贝雪猜测多半是跟自己有关系。只是不知道他最后到底会选择哪种方式来给自己解除诅咒?不过估计他应该不会为自己动用护国神器,多半是吩咐全国的秘探,打听逍遥叟的下落!

直到有一天,南翔突然春风满面的来到她宫里。坐定后,贝雪递过茶水问道:“看你好象很开心的样子?有什么喜事吗?”

“嗯,朕跟你说,你一定很高兴。”他说着,冲旁边侍候的宫人们摆了摆手,众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莫不是找到逍遥叟了?听端公说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这么快就被找到了吧!贝雪歪头盯着他,心里暗自猜测着。

南翔淡淡的望着贝雪,脸上带着坚定的神彩:“朕那晚承诺你的,要帮你解开诅咒。所以朕决定带你去清凉山,寻找逍遥叟。”

他心中清楚,逍遥叟不是楚玉国臣民,而且还是对金钱权力嗤之以鼻的世外高人。若想让人家帮忙,最好还是拿出诚意来。另一方面,他要亲自去一趟西和国,当然还有着他另外一番打算……。

然而对于贝雪来说,他没动用护国神器这是意料之中,但他要亲自带她去找逍遥叟却在意料之外。贝雪感念的同时,也有些难以置信,眨眨眼睛不确定的问:“你带我去,真的吗?”

“君无戏言,你怀疑朕会骗你?”南翔把脸拉了下来,却挥不去眸间淡淡的暖意。

他该不是异想天开吧?要去西和国找逍遥叟,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再说他走了,楚玉国怎么办?贝雪张了张嘴,却不能那么说,只能质疑道:“可是……我们的身份,怎么可能随便离开皇宫?”

南翔无奈的一戳她的脑袋,“平日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傻了?”

见她还是一头雾水。南翔解释道:“主意朕都想好了,明天朕就和大臣们说先祖托梦向朕警示,楚玉国将有大难,需要皇上和皇后一起到太庙沐浴斋戒,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祈祷满九九八十一天后,灾祸才可化解。然后我们就借此机会,前往西和国寻找逍遥叟。”

至此贝雪才明白,原来他最近忙来忙去就是为出宫做准备。一想到可以离开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宫廷,贝雪兴奋的拍着手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可以出宫闯江湖了!”

见她高兴的手舞足蹈,南翔心中也无比愉悦,朗声道:“出宫办正事,闯什么江湖!你准备准备吧,三日后动身。”

贝雪静止下来,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疑惑道:“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不在,宫中的事情怎么办?”

“朕决定让三王监国,右相和左相同时辅佐。”南翔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

其实他这么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三王一直闲散,对朝政没有野心,手中更无兵权,成不了事。右相位高权重,现在又成了国丈,虽然狂傲点但还不至于造反。左相更不用说,根本不足为患。但他还是未雨绸缪,暗地里做好了万里有个一的准备。

如今贝雪也被南翔燃起了希望。不单为解除恶灵诅咒,更希望逍遥叟可以有办法帮自己摆脱恶鬼的控制。

mz:今天收到小红花,心里那个乐啊!谢谢牧沄和悠然给俺撒花,来,让我抱着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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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踏入西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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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行的最后一晚,贝雪亲自收拾好所有出宫要带的东西。想着明日就可以走出牢笼,激动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

这时感觉脚裸处痒痒的,低头一看是小墨在她脚裸处蹭痒,她笑着伸手抱起小墨,“你也睡不着了?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伺候她的宫人早就被她打发回去休息了,她一个人抱着小墨走到后花园。此时,夜静人寐,月华织成柔曼的轻纱,将整个花园笼罩其中,有种身处幻世的别样感觉。清凉的夜风在园中掠过,地上便有参差斑驳的花枝倩影,轻轻晃动。

信手折下一朵白色紫心的小花放在鼻下,一边嗅着淡雅的幽香,一边回想着进入宫中的种种经历。

天空满月的周围,绕着淡淡的薄云,虽不能朗照大地,却给世界带来另外一中朦胧的美。她轻抚着小墨,“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宫了,你高不高兴啊?”然后轻叹一口气,感慨道:“多希望我们从此自由,再也不回到牢笼里来了。”小墨的头往她怀里钻了钻,像在回应她的话。

静静在花园中站了许久,感觉有些凉了,这才回去休息。

她离开花园后,不远处的树影下轻步踱出一个人来,月光洒在他身上,英俊中透着无尽的落寞,此人正是南翔。

今夜是在宫中最后一晚了,他要把公务全部处理好,预计会睡的很晚,便没有招妃子侍寝。

可是处理好所有的事他又睡不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凤仪宫。宫门关了不要紧,他翻墙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驾轻就熟了。

刚进来就见贝雪往后花园里走,他也没打搅,在后面悄悄跟着。如今听到她把后宫比做牢笼,还说再也不想回来了,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第二天是皇上皇后进太庙为国祈福的日子。三王率领左右相及文武百官前来相送。

各种繁复的仪式过后,司仪官高喊,“吉时已到,请皇上皇后入太庙——”

三王拱手高声道:“皇上皇后洪福齐天,心系万民,兼之先祖庇护,定能保的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臣等恭送皇上皇后,企盼功德圆满,早日回朝。”

众人跪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人的目送下,南翔牵着贝雪的手缓缓步入太庙。然而她脑中盘旋的,却是南翼刚才看她那复杂无奈的痛苦眼神。

不知他手臂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当初在百乐苑,想把事情和他说清楚结果没成功;后来在翠芳园,他舍命相救,让贝雪无法张这个口;如今皇上让他监国,贝雪明白,这个时候更不能跟他讲这个了。此时,也只能带着一份内疚暂时逃避这段感情。

身后太庙的大门重重关闭,预示着从这里开始,贝雪将离开宫廷,踏上向往已久的江湖。

太庙有皇上皇后驾临,守卫严密自不用说。他们日常起居向天祈福都在万福殿中。除了指定的几个太监外,其它人根本不许进入。南翔也早已对贴身太监王得槐交待好了一切。

入夜,京城郊外。南翔和贝雪从太庙中的秘密通道中出来,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赶车的两个人都是身强体健的男子,贝雪知道,既然能被皇帝选中带上,定然是身怀绝技的。

车子缓缓启动,贝雪不放心把小墨自己扔在宫中,所以也特意把它带上。此时抱着它与南翔并肩坐着,心一下轻松起来。扭头见南翔也在看她,两人不觉脸上都绽起了笑容。

她一直向往自由,出宫当然最最开心。而对于南翔来说,能够暂时远离纷扰的朝堂,沉闷的深宫,与心爱的人一起游历江湖,虽然是带着任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游历,但这并不影响他轻松愉悦的好心情。

收回目光,贝雪问道:“对了,路上我们怎么称呼啊?”

“以夫妻相称就好了,住在一起还方便。”南翔微微凑近,眯起眼睛,那放荡不羁的神情,令贝雪觉得,以前认识的南公子又回来了。此时退去皇帝霸气,神闲意懒,有些坏坏感觉,这才是真实的他吧!

不过在宫中他便宜占的还少吗?出宫还想占,想的美!贝雪咤道:“没正经,谁跟你夫妻相称?”说着用胳膊拐了他一下,“啊……”他捂着肚子,越发的放纵,怪叫着,“你敢谋杀亲夫。”

“谋你个头!”贝雪向来不把他当皇帝,这一出宫就更无所顾忌,斜睨着他:“我们就以兄妹相称,你要敢瞎说,小心……”贝雪秀眉一挑,脸上带着一缕奸笑。

“小心什么?”他疑惑道。

贝雪伸出姆指和食指,做个掐的动作,用威胁的口气道:“小心身上起紫包!”

南翔下意识的一摸大腿,寿宴上被她掐了一把,青紫半个月才下去,导至每个侍寝的嫔妃都会问他是怎么弄的,后来碍于颜面,那段时间便不在临幸任何人了。

宫廷中她敢那么做,宫外她当然更肆无忌惮了。南翔抱起膀,没在理她。

……

抄最近的路经过几日奔波,他们终于踏上了西和国的国土。其实西和国和楚玉国,虽然国土面积差不多,但两国的饮食、文化、风俗等迥然不同,地理风貌也不一样。楚玉国属于平原地貌,西和国则多山多水,人也比较豪放、热情、不拘小节。

在路上就听说西和国今年要举办选贤大会,一进西和国街头巷议的也是这件事。之所以这么引人观注,是因为这次选贤大会与以往不同,不但有文选,还有武选。并首次允许其它国家的有识之士参会,只要有能力最终入选,前三名不但能得到价值不菲的赏金,西和国国王还会为其加官进爵。

这一创举可是前无人后无来者。各国不少感觉才华被埋没的人,都纷纷来到西和国,跃跃欲试。

贝雪是最爱凑热闹的了,到此赶上这样的盛事怎会不去先睹为快?可最后一打听,距离选贤大会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南翔和贝雪决定先去清凉山找逍遥叟,等正事办完,回来再看选贤大会也不迟。

今天不知哪位亲又送了俺一朵花,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是谁,不留名的亲,谢谢你哈!还有,天突然就变冷了,亲们一定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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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榆树村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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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是赶路,但并不匆匆,其实也和游山玩水差不多。每到一个地方,总要感受一下当地风俗和美食。虽然那些民间食物在选材上和调料上没法和宫廷相比,但他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尝些粗淡朴素之食也觉新鲜。

一路上贝雪如出了笼的小鸟叽叽喳喳,说说笑笑,与南翔更是经常别别扭扭,吵吵闹闹。不过这些小插曲倒调计了旅途的单调,也增进了彼此的感情。

这日下午,他们走到了榆树村。时值五月中旬,立夏已过,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贝雪掀开窗帘,见村口有一棵百年老榆树,繁茂的树冠如一把巨伞,遮天蔽日,郁郁葱葱,一串串成熟的榆树钱在枝叶中垂了出来,被风一吹来回摆动,别有一番美态。

她不觉回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姥姥家的后院,和邻居家的小孩儿爬树,摘榆树钱吃的经历。等长大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吃榆树钱了。如今一见,她兴奋的指着外面大叫:“那有榆树钱,快,停车停车!”

“什么榆树钱?”南翔向外看了看。

这个皇帝久居深宫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贝雪指着榆树:“你看那树上挂着长长的,一串一串的,像不像串起来的铜钱呢?那是榆树的种子,就是榆树钱。”

车子停下,贝雪开心的跳下车,却望着满树榆树钱犯愁了。那榆树又高又直,离地最近的树枝也有五六米的距离,根本够不着。

“我要榆树钱。”她手指着树枝,无奈的看着南翔。

一路上南翔都很骄纵她,一般她提的要求,只要能满足都不会拒绝。南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万忠,万忠心领神会踮脚飞身跃起,瞬间摘了两串榆树钱,双手捧到贝雪面前。

贝雪欣喜的拿过,摘下一片放到嘴里细嚼,果然还是当年的味道。

原以为她是看榆钱好看才让摘着玩的,却没想到她要这东西居然是为了吃。南翔惊奇的看着她:“这个……能吃?”

“是啊,你尝尝好不好吃?”贝雪递了一串过来,然后把一串榆钱从梗上撸下,“我教你啊,这个要这么吃才能吃出感觉来。”她把榆钱塞到嘴里,一手捂着嘴嚼,一手示意南翔照做。

这个东西会好吃么?南翔迟疑的将榆树钱塞进嘴里。

榆树钱中含有大量水份,通过咀嚼,会有甜丝丝的汁液溢满口腔,感觉特别清爽。俩人对着咀嚼,贝雪咽下榆树钱笑呵呵的问:“怎么样,感觉很爽吧!”

南翔一顿,“爽?”

呀!一高兴口无遮拦了,现代词语说给古董听,他们怎么会明白,看来以后得注意了。贝雪把目光转到边,“爽,就是很痛快的意思。”

正说着话,一道黑影突然蹿上来,“噌噌”几下就蹿上了树。几人定睛一看,原来刚才急着下车,贝雪也没抱小墨。见无人理它,它就自己跑下来撒着欢爬到了树上。

头一次知道小墨居然会爬树?贝雪又惊又喜,怕它掉下来,就在树下喊:“小墨快下来,你上树干什么?”

小墨向下看了看,逆反似的竟钻到了密密的树冠里。平时它挺听话的,这回是怎么了?正在贝雪焦急时,只听树冠里传来怪怪的声音,接着便有串串榆钱纷纷掉落。

贝雪一下由忧转喜,原来它是在给主人摘榆钱呢!有时贝雪都怀疑小墨是不是成精了,怎么会这么善解人意,这么会讨人喜欢?

这时随从万忠和万诚反应过来,提起袍子下摆在树上接着。“好了好了,够了,小墨你快下来吧。”贝雪在树下叫着。

茂密的树叶中,小墨探出脑袋试图转身回去,可树枝一摇晃,爪子一滑,一个没抓住,竟直直的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小墨……”贝雪大惊失色,这就要跑过去接。

南翔拉住她,一纵身将小墨平安接住,送回到她怀里。

“你个小不点,没本事还想讨好主人?上个树还能掉下来,真是笨啊!”贝雪嘴上责怪,却用下颌亲昵的蹭着它的脑袋。

榆树下另外一侧,支着个茶摊,茶摊里坐着的人都吃惊的看着他们。南翔也注意到了那个茶摊,想了想道:“现在天气正热,咱们过去喝口茶歇歇脚。”

那个茶摊很简陋,只摆了几张桌子和几条长凳。他们拣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这才发现茶摊里坐着的人有些没点东西,好像只是坐坐歇脚。有的只点了盘花生米或瓜子干吃。

见到这种情况,他们心中奇怪,想不透大热的天,为何没有一个人喝茶解渴?而且茶摊坐着的人倒不少,说话的却很少,一派死气沉沉的怪异感觉。

四个人坐定后,万忠冲摊主叫道:“先来壶茶,再给上些吃食。”

摊主有些为难:“吃食还有花生米和瓜子,茶水没有。”

“没有茶水,你这不是茶摊吗?”万忠黑着脸质疑。

此话一出,“唰”茶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看得几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摊主手握抹布,上下打量着他们。

“啊,怎么着?”

“怪不得不了解情况,我这是茶摊没错。”他颇为无奈的摇头,“诶,如今水贵如油,茶水早卖不起了!现在就是给大伙提供个歇脚填肚子的地儿。”

贝雪忍不住问道:“你们这里很缺水吗?”

此言一出,茶摊内的人不断摇头,唉声叹气!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婆婆开口道:“我说姑娘,你们是不了解本地情况啊!我们这里水是不缺,但都不能喝。”

“不能喝,为什么?”贝雪瞪大了眼睛。

“这里的水喝了会让人腹痛不止,轻则持续十天,重则半月。身体若差一点都能被痛楚折腾死,大夫又看不出是什么毛病,所以没人敢喝啊!”摊主摊开双手,无奈的抱怨着。

“就是就是。”众人同声附和着。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们的井水有问题?”贝雪好奇的继续追问。

摊主坐在椅子上,“大家也都这么猜测,可找人看过了,却看不出任何问题。”

贝雪和南翔对视了一眼,南翔问道:“那你们现在喝的水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都是从镇上花高价买水来喝。”

“其实不光我们村,周围几个村也都如此。”

“诶,水那么贵,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纷纷抱怨开来。

谢谢官倌和"┃莣了哭的鲜花,偶会努力的,亲们真是太好了……感动中……

第三章 江湖江变态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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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的热闹之际,忽闻一阵清脆的铜锣声。众人寻声望去,见远处有人拿着铜锣正“当当当”的敲着,身后兴高采烈跟着男女老少一大帮人。

还没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人群中就有人按捺不住喜悦之情,欢天喜地冲他们大喊:“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唐公子今日在村中施水!大家快来,跟上,去晚了可就没份了。”

听说有如此好事?茶摊内歇脚的人毫不犹豫,纷纷站起响应号召,有的也许是太兴奋了,蹭的从凳子上站起,弄倒了凳子也顾不得去扶,心急火燎的加入那支队伍,生怕晚一步没水喝似的。

就连茶摊摊主也撇了摊子,撒腿跟了上去。眨眼功夫,茶摊内只剩下他们几个。

开铺施粥不稀奇,贝雪在电视上总能看到。不过这施水倒是头一次听说,嗯,绝对的新鲜!于是忍不住提议道:“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在这水贵如油的地方,能大方的为百姓施水,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南翔站起道:“好,咱也去凑个热闹。”

一路上闻风而来的人像滚雪球般越聚越多,等到了目地地也有百十来号人了。

那里的空地上一字排开十几个大木桶,每个木桶旁都站着一名男子。为首的是一名紫袍男子,贝雪仔细一瞧,此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匀称,仪表堂堂。

敲锣人点头哈腰的冲紫袍男子道:“唐少爷,小的已按您的吩咐,把人都给您叫来了。”

“好,你组织大家排队。”紫袍男子抱着膀,神情冷淡,一副酷酷的模样。

一会儿的功夫,百姓们将队伍排好。唐少爷身边的小厮站出,洋洋自得道:“今日可是我们家少爷的生辰,少爷高兴,决定拿些水来免费送给大家喝。我想你们心里也清楚,这些水要用来卖,那可值二千多两银子呐!”

接着又严肃道:“规定每人只有一碗,就地喝光,不许带走,听明白了吗?”

老百姓根本承受不起高昂的水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都舍不得花钱买水喝,因此也都处在极度缺水状态。每人一碗水,不算多,不过解渴还是够了的。大家满脸感激,一口同声道:“明白了,多谢唐少爷恩典!”

施水开始了,大家排着队,前边的人喝完,后边的人上来。大家都是一口气将水喝干,然后仰头,碗底朝天,控到最后一滴入口,才会恋恋不舍的将碗放下。

看唐少爷那淡漠的样子,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真诚的帮助大家,但能舍出那么金贵的水白分给大家喝,即使是做秀,也是提倡这样的秀多一些。

这时万忠拉过喝完水的老伯问道:“大爷,他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大方?”

老伯用袖子抹了一把嘴上的水渍,“他可有名啊!他是本地首富唐老爷家的二公子唐飞焰。”

这时唐飞焰发现贝雪等四人在不远处站着,并没过来喝水。他不由多看了四人几眼,转身对身旁的小厮低语了几句。

那小厮朝贝雪等人走来,走到近前恭敬道:“我家少爷说天气炎热,请几位过去喝口水。”

说实话,贝雪南翔大半天都没喝水还真是渴了。不过却不太好意思跑去喝人家的水。南翔婉拒道:“你们家公子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不渴,多谢。”

但那小厮却不走,一个劲的劝。唐飞焰见几个人不肯过来,便带了四个人走上前来,回身拿过一个小厮手中的水碗递给南翔,热情道:“在下姓唐,看你们是路过此地吧?既然赶上在下施水,喝口水解解渴再走不迟。”

人家亲自将水送来,盛情下,再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南翔只好接下。

唐公子又接过身后小厮的水碗,递给贝雪:“姑娘,来,喝口水吧。”

贝雪伸手接住水碗,可他却不松手。贝雪一愣,就在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拿碗的手在碗下悄悄伸出中指,勾了贝雪手指一下,贝雪大惊,手一松,水碗“啪嚓”落地。

“你……”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放荡,贝雪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因为他的小动作是在碗底下,别人根本看不到。南翔不明情况,不过也觉的贝雪不对,忙问:“怎么了?”

“碎了一个碗而已,姑娘不必过意不去。”唐公子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贝雪对他先前良好的印象一落千丈。不过见其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轻声回应南翔,“没……没什么……”

唐飞焰又拿水碗递到贝雪面前。离的近了,觉的他的眉宇间带着一股浓浓的邪气,贝雪沉着脸,不客气的冷冷拒绝:“不必了。”

他讪笑了一下,将水碗递回小厮手中。

这时水已全部分光,百姓们聚过来纷纷向其道谢,唐公子昂首挺xiōng,满脸得意之色。就在众人转身要走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捂住肚子弯腰大叫:“哎哟我的肚子……

“啊……好痛……”

“哎哟!我也痛!”

众人纷纷捂着肚子跌坐在地,呼痛之声此起彼伏。更有严重的蜷着身子在地上来回翻滚。

贝雪和南翔吃惊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还没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哈哈哈”旁边的唐飞焰见众人痛苦不堪的样子,忽然狂笑起来。那声音尖啸yīn寒,令闻者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想若刚才喝了他的水,那也会和这些人一样。“啪——”南翔一把将手中的水碗摔到地上,剑眉倒竖,怒目喝道:“卑鄙!你往水里下了药!”

唐飞焰依旧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半晌才收起笑容,不屑道:“是啊,下药怎么了?”

你下药还有理了?贝雪气不过,怒视着眼前这个卑鄙的人:“你不是施水给大家吗?他们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他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轻“哼”一声道:“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么金贵的水自然不是白给他们喝的。痛一阵只是代价,不过他们是不会死的。”

他回头对身后小厮道:“这么多人哀号,是比抽打猴子好玩多了。”接着又是一阵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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