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谋宅》 第八十三章 脆弱的小乖乖 君临酒店的宴会大厅里,彪哥的生日宴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君临酒店的后花园里,申屠北的嫡传弟子百忌此时正双手结印,额头处飘起一团黑色的雾气,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那黑雾飘起,牢画只觉得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虫鸣鸟啼一瞬间全部消失,一股阴风自东南方刮来。 牢画抬眼望去,只见两个黑影自从东南飞跃而来。他们并不是像普通人一样正常行走,而是像一只蚂蚱,腾起时约有两米多高,一步一跳跃,飞身而来。他速度很快,快到肉眼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但牢画的地仙血脉令她的视角大开,对于远处或者快速移动的事物看得是一清二楚。那两具尸体显然是经过了修饰,外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动作略微僵硬。但无论是弹跳力和四肢的力量都超出了常人的范围,远远看上去有些骇人。 “轰!”两具尸体轰然落地,双脚砸在花园的花圃之中,溅起了许多泥土。 百忌得意的摇动手指,控制着两具尸体弯下了腰,对着他与牢画鞠躬,随即得意的看向牢画,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让他们背着你转一圈?” 牢画摇了摇头道:“不要,我怕他们把我摔下来。” 百忌却生了捉弄牢画的念头,控制其中一具尸体跪在牢画脚下道:“不用怕,我天天与他们打交道,他们的力量,背着你绝对没有问题的。” 牢画心道:好你个百忌,背我没问题?我倒要看看这尸傀到底有多强。 “好吧,要是他背不动我,你可得背着我。”牢画噘着嘴,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模样。这在百忌看来却是赤果果的撒娇,令他格外受用。摸了摸金丝边眼镜,百忌邪笑道:“当然可以。” 牢画今天穿的是连衣裙,不便跨坐,于是双腿并拢坐在了那高大尸傀的一边肩头,拍了拍尸傀的头道:“小乖乖,站起来吧!” 百忌见牢画丝毫不惧怕,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但他没有想太多,还是驱动那尸傀站起来,口中不忘交待牢画道:“我会让他举起手给你抓着的,你抓紧些。” 说罢,那尸傀的右臂向上一举,弯在牢画面前,像是坐过山车时的扶手。 百忌的想法是让这尸傀驮着牢画跑上一圈,将牢画吓得花容失色,然后他好趁机英雄救美。然而牢画将两只手往那尸傀的手臂上轻轻一搭,就听“咔嚓”一声,尸傀的右臂就垂了下来,耷拉在身体右侧,像是脱臼了一般。 百忌心中一惊。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清楚的很。他的尸傀只有两只,所以花了很多功夫在这两具尸傀身上。尸体被炼化为尸傀以后,原先僵硬的关节会被尸体残存的体液润滑,活动起来与正常人无异。而他的这两具尸傀,则是在炼化时往关节处输入了真气。一旦加入真气,这尸傀操控起来就如同他本人一样随心所欲,而且韧劲极强,胜过普通三十具尸傀的力量。他修炼尚浅,真气十分可贵,好不容易才炼出这两具加强版的尸傀,怎么会忽然脱力? 他当然不会把尸傀右臂的状况与牢画联系起来。此时他虽然心中疑惑,却碍于面子没有上前去检查,再次发力让尸傀举起右臂。 这一回没有出现状况,牢画抓住了尸傀的右臂。百忌驱动那尸傀站起来,就要向前迈出一步,那尸傀却忽然跪在了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巨响。 “呀!”牢画拍着胸口装模作样的惊叫一声道:“百忌,你的尸傀怎么回事呀?难不成是我太重了,他扛不起来?” 这无疑就是在打百忌的脸了。牢画这等瘦弱女子,他的尸傀都扛不起来,那他之前所说的那些,岂不是成了吹牛?百忌心中既狐疑又不甘,再次发功使力,驱使那尸傀站起身来。 这一次,尸傀的确站了起来,只是站得摇摇晃晃,看起来就像随时都会摔倒一般。 百忌觉得尸傀状况不对,又试着让尸傀向前行走。那尸傀迈出的步子有如踩在深深的泥潭之中,每一步都十分沉重。只走了五步,尸傀迈出去的前腿向地面一踩,小腿的骨头直接从膝盖处戳了出来,仿佛身体承受了无法承受的压力。 这一下百忌终于惊骇起来。他三步并做两步跳到了尸傀身边来,来不及去顾及牢画,就上上下下检查起尸傀来。这一检查他才发现,这具尸傀整个下半身的关节都出现了错位与破损,特别是那只骨头戳出来的腿,完全不能正常使用。可就在刚刚,他还操控着这具尸傀从五百米以外一路飞跃过来,落地时并没有异常啊!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哎呀,你的尸傀散架啦!怎么这么不经坐呢?”牢画装作害怕的样子,从尸傀的肩膀上爬了下来。百忌狐疑的看了牢画一眼,心中虽然有所怀疑,却仍旧不相信这会是牢画这样一个弱女子做的手脚。 可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具尸傀经过改造,硬度与力量都十分可观,别说一个人的体重,就是一辆车撞上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被牢画这么一坐,怎么就会散架了呢? 见百忌不解,牢画却在一旁腹诽:叫你吹牛,吹大发了吧! 她刚刚不过就是在触碰到那手臂的一瞬间施加了一点儿力量,尸傀的手臂便因为承受不住而垂了下去。后来她直接往尸傀的肩膀上施压,才加到一成,这尸傀的腿骨便因为承受不住而受损了。这样的东西,居然还能拿出来吹牛?真是好笑! “咳咳……牢姑娘,我这具尸傀好像被人动了手脚。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等我查出来,事后定然会让他好看。现在不如你试试另外一只吧。”说着,百忌走到另外一只尸傀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然后令其跪下。 他此时折损了一只尸傀,虽然心中心疼,但他总觉得这事和牢画没关系,再加上他之前自吹自擂了不少,现在实在是不想落了自己的面子。 牢画心里乐得很,面上却假装不悦,噘着嘴抱怨道:“我才不要坐。人家不过坐一下就散架了,弄得好像人家很重一样。” “怎么会呢?是这个尸傀自己的问题,不怪你。”百忌对牢画的企图没有实现,哪里肯放弃?于是也不去管那散架的尸傀,极力的劝说着牢画坐到另外一具尸傀肩上。 牢画心道:还坐?待会要你哭都哭不出来! 为表同情,她冲着百忌微微一笑,撩起裙摆往那单膝跪地的尸傀肩膀上一坐,只听接连不断的“咔嚓”声传来,那尸傀如同遭遇了一场巨大的车祸,整个身体上的骨头都从关节处戳了出来,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看起来极其凄惨。 站起身来,牢画惋惜的张开了双手,无奈道:“你瞧瞧,我就说吧!是不是我太重了?” 百忌一看,一双眼睛都红了起来。他指着牢画,双目怒瞪,冲牢画吼道:“你、你、你……是你!是你!你对我尸傀做了什么?” 牢画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道:“你让我坐在他肩膀上,我就坐喽。他自己不经坐,你怪我喽?”说着,她从那具已经完全报废了的尸傀身上下来,左手往那尸傀头上轻轻一放,就见尸傀整个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不成形状,看起来像是极其惨烈的车祸现场。 “哎呀!不好意思,我就轻轻这么一拍,他就不行了。看样子你的小乖乖真的不怎么坚固呢。咦?你刚刚是不是答应我说,如果他背不动我,你可得背着我呢!要不要走一个?” 走一个?走你妹啊!尸傀那么坚固的身体、那么强大的力量,都被她给坐废了,要是他来背,岂不是要尸骨无存了?这个女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之前是故意的!”百忌怒吼道。“你故意套我的话,与我到后花园来,还让我召唤出尸傀,就是为了毁掉他们!你想干什么?” 牢画摆了摆食指,冲着他扬起了嘴角:“你可不要冤枉我哦,是你自己要带我到这儿来,硬要我去坐你那什么尸傀。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 看着牢画那美丽不可方物的笑容,百忌完全失去了欣赏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刚刚牢画一屁股坐毁尸傀的画面。这个女人,好可怕! 后知后觉的百忌瞬间背后发凉,踉跄这后退了两步,也来不及去心疼他那两句损毁的尸傀,转身就向大厅跑去,一路跑一路冲牢画喊着:“你给我等着!等我师父来了,看你能不能笑得出口!” “我等着,不要让我失望。”牢画轻轻回应,素手一拂,那两句尸傀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拎了起来,吊在花园入口的圆形拱门上,画面十分惊悚。然而心中充满了恐惧落荒而逃的百忌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正跌跌撞撞的穿过大厅,往申屠北和彪哥所在的包厢逃去。 第八十四章 我师父来了 百忌被牢画一下坐毁了两具尸傀,知道遇到的不是一般人,立即转头回去找师父救援。申屠北正坐在彪哥专门为他准备的豪华包厢里用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彪哥对拿下隆北的美好向往,百忌忽然闯了进来。 申屠北被百忌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爱徒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满头细汗,虽然衣着还是整洁的,但看起来有些狼狈。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申屠北责怪道。 “师、师父……”百忌喘着粗气,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说出口:“师父!师父要为徒儿做主啊!” 申屠北一愣,抓住了百忌的手臂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百忌立即将前因后果向申屠北说了一遍。当然,他直接忽略了自己对牢画的有所企图,而是反咬一口,将牢画说成是对他故意勾引。 申屠北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动自己的徒弟,这不是明摆着在打他的脸么?更何况他还在彪哥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自己可以轻松拿下隆北。现在当着彪哥的面,他怎么说也要出这个头,否则以后自己在彪哥面前再无威信。 不过,想到百忌描述的牢画一屁股坐垮尸傀的事情,申屠北有些担心牢画的身份。若是遇上比他强大的修真者,这个麻烦他还真是惹不起。 “百忌,那女人可有修为?”申屠北问道。 百忌摇了摇头道:“徒儿看她浑身没有半点真气,并不像修真之人。” 既然不是修真者,也有可能是流落在民间的异能者。根据百忌的描述,申屠北判断,这个牢画应该就是个力气惊人的异能者。所谓异能者,不过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手段,但比起他们这些修炼者,却有着由内而外的区别。 申屠北站起身,拍了拍百忌的后背,厉声道:“给我站直了!我申屠北的徒弟,岂能受这种窝囊气?这女人大概是仗着自己有点异能,就想在人前露露脸。可我赶尸一族的脸岂是说踩就踩的?若是那女人识相,愿意跪地求饶,给百忌你为奴为婢,为师就姑且放她一马,将她留在百忌你身边服侍你。若是不服,我申屠北今日便要杀鸡儆猴,让她看看惹到我赶尸一族的下场!” 这一番话说的豪气云天,仿佛这天下都在他手里任其搅动风云。这申屠北虽然之前跟百忌交待过做人要低调,免得惹上麻烦,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莫说他,就是他那个被灭掉的整个赶尸家族也都是以这种方式处事,所以最后才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麻烦。虽然有此教训,但是一旦遇到了自认为可以碾压的对手,势必要出手教训一番,以逞心中之快。 彪哥见申屠北如此强势,对他能够扶持自己北上的事情更加有了自信。百忌看着自己师父高大伟岸的身影,心中暗道:好你个牢画,待会儿我师父来收拾你,看你以后还不乖乖听话,任我玩弄! 三人气势滔天的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冲着那后花园而去。参加宴会的人见到这三人表情严肃甚至带着怒意,纷纷猜测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后花园,想要一看究竟。 众人来到后花园,顿时被吓了一跳。那花园的圆形拱门上,正吊着两句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身上许多骨头都戳了出来,有些关节还发生了严重的变形,看起来惨不忍睹。在场的一些女士看到这个画面直接晕了过去,有些男士也无法忍受,直接吐了出来。就连号称江城地下皇帝的彪哥也是胃里泛起了一阵酸水。 申屠北见到那两具尸体,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原以为这女人只是力气大一些,没想到却大到如此地步,能够将尸傀折磨成这个样子。而百忌的这两具尸傀,他是知道的。那是百忌精心加工过的尸傀,当初百忌为了给尸傀的关节加入真气,损耗太大,还耗费了他一些珍贵的药材用作补充。这两具尸傀的四肢与关节何其坚固?就算这女人真的是一身蛮力,这要是真打起来,还不得耗损他的尸傀? 正想着,牢画就从那两具尸体中间穿花拂柳的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有些稚嫩,身材却相当成熟,一头微微发蓝的长发优雅的披散着,在一身黑色连衣裙的衬托下,神秘而惊艳。 只可惜,她的背景却是两具形象可怖的尸体,否则这个画面,当真会成为在场所有男士的美梦。 “呦,来这么多人?”牢画看到这个阵容,也是有些惊讶。她看向站在最中间那个气势汹汹、穿着长袍的男人,观察了对方一番。这个人,应该就是今天她要找的申屠北。 再看向旁边的百忌,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今天是先找麻烦的那个,人家不过是让自己乘坐一下他的尸傀,自己却把人家的宝贝给坐毁了,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这都是你叫来的?”牢画指了指这一众人等,向百忌问道。 “你这个女人,毁了我的尸傀!现在我师父来了,看你待会儿怎么办!”百忌有了倚仗,腰杆也直了许多,说话十分嚣张,在一旁冷笑着看着牢画。 “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你邀请我坐你的尸傀转两圈的,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经坐?现在尸傀坏了,你却带着人来找我麻烦,哦,不对,是找家长。哎!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还干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羞不羞?”牢画冲着百忌指了指脸蛋,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 百忌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满脸通红,见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当即怒了,张口骂道:“呸!你休要胡说八道!你故意引我到后花园,让我召唤尸傀出来,不就是为了弄毁我的尸傀吗?你这是在挑衅我师父,想与我们赶尸一族为敌!你今日不说清楚缘由,就休想走出这君临酒店!” 申屠北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牢画。他发现,果然如同百忌所说,这女人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真气,身形也不像是炼过体的。他心中大概有了数,背着双手,上前一步冲着牢画做出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来,沉声道:“敢问姑娘是哪门哪派,可否报一报师门?” 牢画哪有什么门派?她想了想,歪头道:“没有门派,也没有师门。” 无门无派,没有师门?申屠北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他就放心了。他几乎能够确信,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异能者,仗着自己有些蛮力,便想出一出风头。不过很可惜,今天她遇上了他,这个赶尸一族的传人,就由不得她放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正好可以一展身手,让彪哥再次见识一下他的威力,让众人传颂他非常的手段,也好将赶尸一族的传承发扬光大。 思及此,申屠北再无顾忌,冷声道:“那姑娘到底是受何人指派,前来彪哥的生日宴上闹事?或者说,你是存心想要和我申屠北为敌,体验一下我赶尸一族的手段?” 在场的众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彪哥的生日宴来的,哪里知道什么赶尸一族?听到申屠北这么一说,个个脸上都露出迷茫而好奇的神色。申屠北见到众人的反应,知道打响自己名气的好机会来了,手掌一挥,将潜伏在酒店四周的两只尸傀召唤了过来。 那两只尸傀也是跳跃而来,但因为跳得太高,在众人眼中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顿时掀起一阵惊疑。随即,那两具尸傀来到圆形拱门下,将那挂在拱门下残破的尸傀给卸了下来,抱在怀里,又迅速回到申屠北两侧,看起来十分乖顺。 这一手露出,在场的众人里发出了不少惊呼声。有些站得近一些看清楚了两具尸傀的脸,再联想到他们口中提到过数次的“尸傀”一词,顿时心中骇然,纷纷小声讨论起来。 牢画看着那两具尸傀救下了自己的同伴,也没有阻拦,还伸出手挥了挥,回应申屠北道:“是你徒弟自己要招惹我,可不是我要挑事。这两个东西你还是快拿回去吧,不然你那个乖徒弟又要哭鼻子了。” “牢画!你给我闭嘴!”百忌冲着牢画疯狂的叫着,但是他的脚步却丝毫未动,压根没有要冲到牢画身边给她一点教训的意思,而是转过脸看着自己的师父,抱拳道:“师父!这女人三番五次侮辱徒儿,请师父做主!” “喏喏喏,又告状了。”牢画又在一旁念叨。这回百忌压根没有理会她,直接无视了她的挑衅。 怂包!牢画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紧接着看向了申屠北。这个申屠北刚刚操控尸傀的那一手显然要比百忌娴熟太多,也不知道他所炼化的尸傀会不会比百忌的强大,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小姑娘,你能摧毁百忌的尸傀,想必也是有些本事。但你一个异能者,为人处世还是要低调,否则提到了铁板,可就得不偿失了。” 异能者?牢画笑了。敢情这个申屠北是把她当做是异能者了,怪不得这么嚣张。不过既然对方有误会,干脆自己就让这个美丽的错误继续下去吧!想到这,牢画也没有去纠正他话中的错误,眨了眨眼睛道:“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怎么不低调了?又是踢到哪块铁板了?” 申屠北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就怕这姑娘不够硬,否则怎么能衬托出他更硬呢?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向我的徒儿百忌磕头认错,然后与他为奴为婢,一生服侍在他身侧。否则,就不要怪老道我辣手摧花了!” 第八十五章 这铁板有点软 磕头认错?为奴为婢?一生服侍?牢画原先还因为摧毁了百忌的尸傀有些愧疚,而申屠北这么一说,却是令这些愧疚荡然无存了。她不过是在百忌的邀请下坐了他的尸傀,虽然尸傀损毁确实是自己做了手脚,但百忌邀请她也是图谋不轨。这老头一开口就要她一生给他这个不争气的小徒弟当奴婢,也亏得他张得开这个口。 “没错,工头!这个百忌就是对你图谋不轨!他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少儿不宜的东西,到现在还想着呢!”青魂这时已经回到了她的识海里,正在汇报他在百忌脑袋里读到的情况。 “这个申屠北发现有一种叫做暗夜明珠的灵器。这种灵器是由上古时期的一名叫做房居安的将军集齐了一千名战俘的忠魂炼制的一枚夜明珠。暗夜明珠由于是用军人的魂魄铸就,灵气十分强大,对于修炼或者炼器有十分大的作用。用暗夜明珠辅助炼尸,可以将尸傀的强度与硬度强上百倍。” “百倍?”牢画吃了一惊。这种尸傀的硬度她试了,她摧毁需要使用一成的力量。但如果扩大百倍,她可不能保证能搞得定。 “是的。工头,你何不把那暗夜明珠弄到手?这对于你修炼应该也是有益的。” 牢画觉得可行,这时青魂继续道:“暗夜明珠在房居安的墓里。那墓里有千年以上的厉鬼,要百只尸傀的力量才能与之抗衡。这师徒二人准备集齐一百只尸傀下墓寻宝,到时候一旦他拿到了暗夜明珠,我们可能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明白了。青魂,你现在去申屠北的脑袋里瞧瞧,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 青魂闻言立即离开牢画,钻进了申屠北的脑袋里。申屠北似乎有所察觉,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异常。 牢画叹了一口气道:“老人家,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年轻人出来争气斗狠,古惑仔都不收你的。” 申屠北原本是打算让牢画先出手,等众人震惊之时他在轻松将牢画擒住,方能彰显他的能力。可是他说了一堆威胁牢画的话,想要激怒她,结果牢画却不咸不淡的将他给编排了一顿,他岂能忍?于是也不去管谁先动手,直接先下手为强,招来了十只尸傀,将牢画团团围住。 “呦,这就动手了?”牢画见十只尸傀将她围住,也不敢大意,暗中交待青魂,待申屠北那老道准备动手时提醒她一下。同时,牢画已经将体内的力量释放出来,在她周围砌起了一圈看不见的保护墙。 “小女娃,你出言不逊,我本该一击将你击毙。可老道我于心不忍,觉得还是应该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你跪下求饶,还来得及。”申屠北满脸戾气,说出来的话让牢画忍俊不禁。于心不忍?给她一次机会?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逼良为娼还要说是发善心救了人家。 “老头,我也给你一次机会。”牢画指了指他身旁那两具已经惨不忍睹的尸傀道:“那两只已经毁了,你这十只还要不要?” “哼!出言不逊!”申屠北是真的怒了,他长这么大,除了被人灭族那一回躲在茅厕里躲过一劫,还真没被人驳过这么大的面子,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年轻的小女娃。“你不过是仗着有些蛮力,勉强将我徒儿的一双尸傀毁了。一双不行,十只不行,老道我还有更多!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够对付这么多尸傀?今天老道便要见识一下,你这个异能者到底有多少能耐,居然敢和修炼者一争高下!” 说着,他就要命令那十只尸傀一拥而上。青魂立刻和牢画打了招呼,牢画心里有数,在他们冲上来的一瞬间将他们面前都围上了围墙。只听“砰砰砰”数声,十只尸傀纷纷撞倒在地。 申屠北吃了一惊,再次观察了牢画一番,依旧没有发现能量波动。他见牢画也在瞧着他,咬着牙道:“没想到还不是普通的异能者,真是失敬。不过就算你除了力量还有其他异能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全都是花架子!” 说着,他的双手动了起来,像是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青魂在识海中隔空传音道:“工头小心,这家伙要把他的尸傀都叫来,加上现场的一共九十九只。” 牢画也是脸色一变。九十九只?这数字可不是闹着玩的。看着那十只准备爬起来的尸傀,牢画率先动手,将那十只尸傀的膝盖处全部击碎。一出手,牢画才察觉到,这十只尸傀的硬度完全比不上之前的那两只。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九十九只,她压根也不需要紧张。 同时,一个个身影从四面八方跳跃而来。众人见到了这个阵势,也大多明白这些就是他们口中的“尸傀”,纷纷往一旁避让,生怕被误伤。 “哼,小姑娘,老道我看你体质特殊,不如就做我这第一百只尸傀吧。相信你做成的尸傀,一定格外好用。”申屠北嘴角露出残忍的冷笑,牢画却不以为意,依旧挑衅:“老头,说好了,这些要是都给我玩毁了,可不准哭鼻子哦!” 申屠北怒意滔天,哪里还有脑子去想牢画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直接驱使那九十九只尸傀一拥而上。牢画抬头,看见那黑压压朝她飞来的一具具尸傀,忽然心声凉意。这九十九具尸傀,原先可是完好无损的九十九个活人!就在冯沙与江北鹰所开发的角斗场里,这九十九个人被逼着与野兽搏斗,从而白白失去了生命!冯沙该死,江北鹰该死,帮助处理尸体的彪哥该死,利用人尸体令逝者难安的申屠北该死,那些坐在角斗场里视人命如草芥的看客也该死!申屠北也好,彪哥也罢,她都不屑再用,这一刻她只想替天行道,惩治了这两个祸害。 “这个申屠北原来竟然能操控死人,看样子是个奇人。完了完了,这姑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要不好了。” “要我说,她一开始就不该逞强,人家申屠北是什么人?彪哥的贵宾!能让彪哥当做贵宾的,能是什么普通人哪?” “我听说,彪哥之所以敬重他,是因为他从厉鬼手底下救了彪哥。这个申屠北既然连厉鬼都不怕,难不成是神仙?” “这可不好说。我原先是不信这些的,但是今天看见他这一手,只怕是不信也不行啊!” 尸傀将牢画团团包围,几乎围成了一座小山,纷纷议论了起来,觉得牢画难逃一劫。 而被尸傀团团围住的牢画此时怒从心中起,一声咆哮,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出。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众人只见黑压压的一群尸傀忽然都朝着天空飞了起来。准确的说,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抬了起来。整整九十九具尸傀,全部被抬到了五十多米的高空中。 众人正诧异不已,忽听有人惊呼道:“你们快看那个女的!” 众人闻言立即将视线移回到地面上。只见牢画正高举双手,看着高空中的尸傀,似乎在操控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你、你、你竟然……”申屠北被牢画这种惊人的力量惊呆了。“隔空发力?你是修炼者?!” “申屠北,你刚刚说,我今日踢到了铁板?我看你这铁板,有点软啊!”牢画冷笑道,那声音里透着巨大的讽刺,直说的申屠北老脸通红。 “仙、仙姑,在下有眼无珠,竟然没有看出来你是修炼者,老道在这里给你道歉了。还请你给老道一个面子,手下留情,放过我这些尸傀,老道感激不尽。”申屠北躬身抱拳,摆出一副江湖做派。 牢画却压根不想理会,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我需要给你面子?你这老头,事到如今还在担心你这些尸傀,未免太过悠闲了吧?” 申屠北没想到牢画一点儿面子也不卖给他。他是一个炼尸者,虽然在这个圈子里地位低贱,但是也算是修炼者,遇到低级的修真者也是可以一决高下的。像牢画这样看不出真气的修真者,能有多大能耐,竟敢跟他这么刚?他要真是舍命一搏,今日未必就会败给这个小姑娘。 一旁的彪哥原本还想替申屠北出头,可是看见申屠北的尸傀一下子就被牢画全数举了起来,吓得也没敢吭声。这些个尸傀的力量他可是亲眼所见,岂是他这种凡人可以比拟的?如今在牢画面前如同鸡仔,那这个女人得多可怕! 想到这,彪哥暗中向后退了一步。这事情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的范围,现在可不是他讲江湖义气的时候。彪哥寿县的人见自己老大默默后提,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和这个可怕的女人对着干。 “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申屠北愕然道:“小姑娘,人在江湖,要懂得权衡取舍。你虽然力大无穷,也不过是将我的尸傀举了起来。他们的身体有多结实,我可是最清楚的。就算从高空摔下来,也不会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能一下子把我这些尸傀都给捏毁了?哼,你孤身一人,做事情之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老道我可不是你轻易能动的人。” “哦?摔不坏吗?”牢画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紧接着点点头道:“幸亏你提醒,不然我得白费一番功夫。我现在就捏毁他们,省的待会你这糟老头又拿他们恶心人。” 第八十六章 我会读心 说着,牢画双手一捏,一股强大霸道的力量从手心迸射而出,那被高高举起的九十九只尸傀一瞬间身体全部扭曲了起来,几乎所有关节都变了形,许多骨头也都从身体皮肤出戳了出来。一秒后,又全部从五十米高空被扔在了地上,画面惨不忍睹。 牢画拍了拍手,直接踩着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傀,来到了已经开始发抖的申屠北面前。 遍地残尸。申屠北的心一瞬间凉透了。他好不容易通过彪哥找来的九十九具尸体,用心炼化,尚未上战场,现在却只剩下两具。而这女人刚刚只不过是轻轻动了动手掌。 随着牢画的一步步靠近,申屠北也向后退缩了起来,口中大声喊着:“你你不要过来!就算你是修炼者,我也未必怕你!虽然我尸傀已毁,但凭我的道行,还不至于怕你,你……你干什么?你快把我放下来!” 申屠北喊着喊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了,正在向上升起,一眨眼就升到了十机米高。这可是相当于五六楼的高度啊!他平时修炼炼尸之术,虽然也达到了一定境界,但身体也就是寿命比一般人长些,但也是肉体凡胎,万一她一失手扔下来,他岂不是要摔个粉身碎骨? “狂妄小辈,你可当真要和我赶尸一族作对?”申屠北朝着地面上的牢画喊道,语气虽然依旧猖狂,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生怕牢画像捏碎那些尸傀一样去捏死他,那他可就是难逃一死了! “申屠北,我再给你个机会。”牢画脚下搭起无形的台阶,一步步向申屠北面前走去。看见这个画面,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不懂行的人以为看见了神仙,居然在空中行走。而懂行的申屠北和百忌却是面无血色。脚下有梯!如果刚刚还只是他们的猜测,那么现在他们就可以确定了,牢画是个修真者,而且境界不低。能够做到脚下有梯,至少也是达到了金丹的阶段,想要虐他们两人,就如同捏死两只蚂蚁那么简单! 申屠北原先还想用他仅剩的那一点修为去挣扎一番,这下子彻底断了心中的念头。他此时万分后悔方才轻信了自己徒弟的话,若不是百忌招惹了对方,还前来告状,想让自己为他出头,他怎么会招惹上这个女人?余光中他睨向百忌,却见百忌已经开始偷偷的往人群外面挪了。 牢画也发现了百忌的动作,心念微动,就将百忌周围圈起了无形的桎梏。百忌挪着挪着忽然发现自己被一堵墙堵住了,可四周明明什么也没有。他不信这个邪,又换了一边,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被困住了,顿时大惊失色。抬头看去,只见牢画一面踏着空气往高处走,一面冲着他喊道:“等我跟你师父聊一聊,再来跟你谈谈。” 谈谈?他们有什么好谈的?难道是谈怎么处置他?想到那八十九具尸傀的下场,百忌吓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冷。 爬到十米高,牢画就有些气喘,原本想将申屠北往下降一降,但看到申屠北那心惊胆战的样子,还是坚持走到了申屠北的面前。毕竟,自己是为了吓唬他才升得这么高,现在要是因为自己怕累就降下来,岂不是很跌份儿? “老头,下面人多,说话不方便。我有点儿事情想要问你。”牢画努力平息了一下气息,继续道:“房居安的墓地在哪里,该怎么进去?” 申屠北愣住了。他没想到牢画居然知道这件事情。房居安将军墓里有暗夜明珠的事情是他从自己先人留下的笔记里查出来的,地点也是笔记里标注的。因为事关暗夜明珠,必然会受到所有修真者的关注,所以墓地的事情只有他和百忌知道,谁都没有说过。难不成,是百忌这个家伙吹牛说出去的? 他更是恨透了百忌,心里对这个不孝徒儿骂了上千遍。 “老头,你最好快点告诉我,房居安的墓地在哪儿,墓地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有,如何能找到暗夜明珠。你要是说的是实话,我今日便放了你,且日后也不找你麻烦。如果你敢撒谎,我发现后定拿你是问!”牢画厉声威胁道。 申屠北闻言心中一喜。这个小丫头虽然修为比他高出许多,但是社会经验明显不足。他现在只要随口扯一个地点出来,让这丫头放了自己,然后立马在江湖上放出暗夜明珠下落在她手中的消息,自然就会有万千个修真者去找她麻烦。而自己也可以趁机逃之夭夭,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找到暗夜明珠。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他在心中思忖了一番,便开口道:“罢了罢了,我都死到临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但你要说话算数,你当场就要把我放了,事后也不能找我麻烦!”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会放了了。”牢画冷冷道。 “当然是真的。”申屠北保证着,心里却想着:是不是真的,你知道个屁! 然而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此时任何一丝一毫的念头都被青魂读取得清清楚楚。而青魂正在一字不漏的将他脑中的想法远程报告给牢画。 “房将军墓就在蜀地。蜀地岚城是房居安的家乡,他死后尸首就葬在东郊野外,陪葬品暗夜明珠就在墓里。那墓有许多厉害之人看守,所以我会找一百只尸傀,用来对付那些人。如果是仙姑你去的话,自然不需要帮手了。”申屠北将自己编造的信息说了出来,同时一直看着牢画的反应。 他一番话说完,牢画并没有质疑,也没有问他真假,而且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在蜀地岚城?” “对。” “东郊野外?” “是啊,我也只知道一个模糊的位置,具体的还要去找。” “有厉害的人看守,是活人还是死人?” “这……他的后人,应当会看守的吧!” “哦?是房安居的后人?很厉害?” “是、是的。仙姑,房将军能够炼制出暗夜明珠,自然是有不小的本事,他的后人,岂能是凡人?” “哦。我明白了。”经过牢画这一番追问,青魂已经将申屠北脑中想到的真实情况全部捕捉完毕,远程传递给了牢画。 “仙姑,我说的千真万确,如果你去了以后发现有误,大可以再来找我。以仙姑你的本事,想要惩治小道,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不在众人的视线里,申屠北此时已经完全不顾面子,舔着脸陪着笑,就好像刚刚在底下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要给牢画教训的人不是他。 “呵……”牢画忽然淡淡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却令申屠北心头一紧。 “等我发现消息有误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到时候天南海北的修炼者都会来找我要暗夜明珠的消息,我到时候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会相信。我只能疲于与他们纠缠,甚至被他们杀死。而你,也可以躲过一劫,趁着这个时候偷偷去把暗夜明珠挖出来,我说的对么?” 申屠北被牢画这一番话说得冷汗直流。这不是他真实的想法么?这个女人居然一眼就识破了。可是没关系,只要这女人想要知道真相,他的命就能保住。到时候虽然没有尸傀助阵,却有这女人挡在前面,暗夜明珠,也不能没有他的份。 “仙姑,你实在是多心了。”申屠北一瞬间冷静了许多。“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如果仙姑不信,可以由我领路,我们一起去将军墓中寻找暗夜明珠。” “一起?申屠北,你凭什么要跟我一起?你是有那个资格,还是有那个实力?难不成暗夜明珠到手,你还想分一杯羹么?” “可是只有我知道它的下落。仙姑,有些事情,只有实力是不够的,还要有人和机缘。”申屠北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了可以和牢画谈判的资本,方才那舔着脸陪笑的姿态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得意。 “你说的人和机缘,不会就是你吧?”牢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可惜啊,人我不需要,机缘我自己有。你可以安心的死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愿意说,错过了好机会。” 说着她就将手掌收紧。申屠北一瞬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好像快要被压碎了,胸腔里没有了空间,呼吸也要跟不上来了。 “你、你不能……”他费了老大的劲才发出这几个音节。他不敢相信,牢画一个看上去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竟然完全不上他的当,也不受他的威胁,全然不顾他是否掌握着她想要的消息。“你……杀了我……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什么?”牢画又加强了一分手上的力度,冷笑道:“没人知道,房安居的墓就在江城北郊?” 申屠北此时已经被牢画的力量挤压的满脸通红。听见牢画的话,他心中陡然一惊,用尽他的力气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牢画替他说出了没问完的话,随即压低声音,仿佛怕别人听见似的,凑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指了指他的脑袋,用那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瞧着他,却说出了令他如坠深渊的一句话:“我会读心。” 第八十七章 打包带走 君临酒店的后花园花草繁盛,有许多名贵植物。在举办高级晚宴的时候,总会有看对眼的年轻男女会来到这里散步,因为它清静而雅致。但是现在,这个美丽而静谧的花园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美好,人群集聚,尸体遍布,一片狼藉。 酒店的老总君文康今日也是来参加彪哥生日宴的,并且送上了一份礼物。不论作为宾客还是作为酒店老总,他都十分关注今日后花园发生的事情,一直站在人群之中。若是平时,有人敢在酒店里闹事,他早就出头了。可是今天,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要知道,君临酒店的安保人员可都是从国外聘用的特种兵,出手不凡。而君临酒店的老总表面上是他君文康,实际上另有其人。以那人的背景,自己就算得罪了彪哥那样级别的大佬也无妨。所以君临酒店才能够在江城做大、做强。 从一开始,彪哥向众宾客介绍申屠北的身份之时,他就心里有了一点数。后来知道那申屠北的徒弟招惹了一个女孩,他就立即派人去查监控,大致了解了情况。虽然女孩有故意的嫌疑,但那申屠北的徒弟百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双方恶斗,最后的损失只要找彪哥报销即可,他没必要去横插一杠子。 只是那挥手间毁了九十九只尸傀的女人却不知是个什么来头,以他在君临酒店背后那人的团队里见过的手段来看,这个女人的能力更加诡异莫测。想到这儿,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牢画在隔空掐住申屠北的时候,自己也踏着空气拾阶而上,来到了申屠北面前。二人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不知道交谈了什么内容,随着一声惨叫响起,申屠北的身体一瞬间在空中发生了扭曲、变形,随即“彭”的一声摔在地上,画面惨不忍睹。 在场的人有些早已拿出了手机,对着这一幕拍下了视频。而早已看到众人小动作的牢画只冲着青魂交待了一声,便淡然走回了地面。仅仅这么一会儿,拍下视频的人再次点开手机,却发现手机里刚刚拍到的所有视频与画面都不见了。 “杀、杀人了,这个疯女人杀人了!”被困在原地哪儿也去不了的百忌看见牢画朝他一步步走来,疯狂的大叫起来。“你们快报警抓她啊!她刚刚杀了我师父!” 牢画见他那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怒极反笑:“好啊!百忌,你很好!”她撤掉一面墙,一边靠近一边说道:“从一开始就是你主动邀请我去骑一骑你那两具不中用的尸傀。我不小心坐坏了,你就请你的师父来为你出头。要么让我终生为奴,要么就要杀了我。我倒要问问,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报警?” “废话!我……”因为是我要杀你啊,我报什么警?这话百忌没说出口。他当然不能说出口。他现在需要扮演弱者,只要获得众人的同情,让牢画受到谴责,让警察前来管制,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死里逃生。“我那时候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说什么终生为奴、什么辣手摧花,不过是说出来吓唬吓唬你的。可你呢?你直接将我师父的尸傀全部毁了,还杀了我师父!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牢画再次被气笑了。这个百忌颠倒黑白的本事还不小,已经有人在听了他这话以后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了。 “只是给我一个教训?那我问问你,你师父让九十九只尸傀同时扑向我,那个时候难道只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吗?我问问在场的各位,如果有人这么对你,你会觉得那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吗?拿红色手机的那位阿姨,还有拿蓝色手机的那位叔叔,你们觉得,你们能够从那九十九具尸傀的手下逃生吗?” 那两个准备报警的人被点了名,手上的动作一顿,皆是摇了摇头,然后放下了手机。 “你们不要听她妖言惑众!我师父只是让尸傀赶过来,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你们看见尸傀对她做什么了吗?反倒是她,一挥手就把这些尸傀全部毁掉了,她才是魔鬼!”百忌不死心的争辩着。 “我是魔鬼?”牢画看着百忌那张此时看起来格外丑恶的面孔,冷笑道:“对,我就是魔鬼。不然我怎么能同时对付那么多尸傀,还能踩着空气走路,然后隔空掐死了你师父呢?这的确只有魔鬼才做得到,对吗?” 牢画这么一问,百忌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不得不顺着她的话接道:“对!你就是魔鬼!你是个恶毒的杀人魔!” 牢画摇头道:“不,我也许是魔鬼。但是警察会信吗?你们现在就可以报警,告诉警察,我一个女人把你师父申屠北给捏死了,还摔坏了你们心爱的玩具。”她的纤纤玉指指向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众尸傀。“哦,差点儿忘了,这么多尸体,都是从哪儿来的呢?是你和你师父带来的吧?哎呦,真是可怕,居然为了做这些玩具,就杀了这么多人。等警察来了,你就自首吧!” 百忌一听急了。这些人可不是他杀的。但要是警察来了,少不了就要一番盘问。可这些尸体都是彪哥弄来的啊!想到彪哥,他立马觉得自己找到了救星。既然尸体都是彪哥弄来的,自己和彪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彪哥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思及此,百忌立即冲着彪哥喊了起来:“彪哥,你可要救我啊!我师父他和你……” “你师父只是我的客人,可你们在我生日宴上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很令人困扰。”彪哥又不是傻子。这些尸体可都是他从角斗场那里运过来的,其中涉及到很多商场富二代,哪里能够见光?就算警局那边有所打点,事情太大了他也搂不住。现在申屠北已死,这个徒弟又没什么用,而这女人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招就灭了申屠北,是何等厉害。他何必要去搅这趟浑水?不仅不能去搅,还要讨好对方,否则自己北上的大业就无望了。 想到这,他对百忌施压道:“这样吧,你对仙谷跪下来叩十个响头,然后就地自裁,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否则,休怪我洪彪对你的家人不客气!” 百忌被彪哥这变脸式的操作给惊到了,随即反应了过来,大骂道:“洪彪!你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人家都说你们江湖人讲义气,结果你前脚与我师父结交,后脚就去巴结这个女人,你不得好死!” 彪哥不理会百忌的辱骂,转而对着在场的众人交待道:“在场的各位,今日所遇之事都是仙道之事,与凡人无关,我建议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和手,免得得罪了神仙,给自己招来祸患!” 彪哥是江城的地下皇帝,黑道走了快三十年,他一说话,在场人岂敢有异议?纷纷收起了手机,再不去想报警的事。 牢画看了一眼彪哥。这个彪哥倒是挺有眼力见的,摆明了是想拉拢她。可是这样的一个与申屠北为伍,对批量生产的尸体漠然,又会见风使舵的家伙,和他合作,一不小心就会助纣为虐。江湖人都不江湖,还有什么底线可言?对于彪哥,她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彪哥做完这一切,转脸就换上了一张脸,对着牢画抱拳道:“仙姑,之前不知道仙姑驾到,洪某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切!”他刚说完,就听见旁边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他刚想发火,转头一看发现对方居然是君临酒店的老总君文康。这个君文康也不知道有什么背景,曾经有一回和某个官员发生了一些口角,那官员当时还叫嚣着要让君临酒店倒闭,结果当天夜里就被上头的人连夜审查,结果查出了不少资金问题,被直接关押了。因此,江城的大佬们都对他有些忌讳,就连彪哥也不太敢与他硬刚。 但是刚才君文康的表现的确驳了他的面子。他洪彪怎么说也是号称江城地下皇帝的人,难不成在他一个酒店老板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意,洪彪问道:“君老板,你可是对洪某有意见?” 君文康不屑的看了洪彪一眼道:“你刚开始不是跟着你那什么申屠北一起怒气冲冲的过来,要找这位姑娘算账吗?” 洪彪大惊失色道:“你不要胡说!是这个百忌胡说八道,非要跟他师父说自己受了欺负,我才跟过来了解情况的。现在看来不过是恶有恶报,自作自受。再说了,你一个酒店老总,酒店里出了事,不一样什么都没做吗?现在看到仙姑自己能解决,就站出来表明态度,是不是太迟了些?” “谁说我什么都没做?”君文康转过身,对着牢画抱了抱拳道:“这位仙姑你好,我是这个酒店的老总君文康。今日看到百忌去包厢找他师父告状,在下第一时间就调出监控了解了情况,发现仙姑似乎……很希望百忌去找仙姑麻烦,所以一直从旁观察没有出手。现在申屠北已死,在下可否遣散众人,清理现场?” 君文康说的这番话不卑不亢,也不似洪彪讨好意味那般浓,牢画还挺喜欢,于是点了点头,指着百忌道:“这些尸傀是这家伙带来的,不如就让他打包带走吧。” 第八十八章 君临酒店的倚仗 百忌一听,喜上眉梢,他没想到牢画会放了他。要他打包那些尸体?不可能的!待会只要一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就立马逃走,有多远走多远! 洪彪闻言则是脸色一变。他刚刚还为了讨好牢画让这个百忌自裁,结果牢画压根不理会他说过的话,就要放走百忌,还要百忌带走这些尸傀。这么多尸体,要是让警察看到,岂不是要将他暴露出来? 牢画早就在申屠北死后没一会儿让青魂钻进了洪彪的脑子里,其实对于洪彪的心里活动一清二楚。她刚刚就是故意这样说,想要和这个洪彪划清界限。 “仙姑,不如将他们交给我处理吧!”洪彪提议道,同时指了指已经绝望了的百忌道:“我会好好对待这个家伙的!” 百忌听洪彪这么说,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落空了,顿时大喊大叫道:“不要!我不要!牢画,你不要听他的!”他心里很清楚,在洪彪的心里,早已将他千刀万剐了。待会人一走,洪彪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自己。 洪彪心里的确这么计划的。他现在对百忌是恨之入骨。都怪这师徒俩,害他丢了这么大的脸。要是知道这个申屠北就这点能耐,他当初压根也不会把他当做神一样的供着。 牢画这回没有反驳他的意见,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交给洪彪去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君文康也懒得去处理这些麻烦的东西,自然也没有意见。于是彪哥的手下就开始清理现场,而君文康的人也开始遣散观众。 牢画今日的事情已了,正准备离开,君文康却走过来,对牢画恭敬的道:“仙姑,我的老板现在正在包厢中等您,不知有没有兴趣一见?” “别叫我仙姑了,我叫牢画。”牢画淡淡笑道。她对这个君文康的印象还不错,同时她也好君临酒店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倚仗,能够让洪彪这样的人物都不敢与之对抗。“既然如此,就带我去吧。” “牢小姐这边请。”听到牢画答应,君文康虽然面上不悲不喜,心里却挺开心。毕竟,如果牢画这样的人愿意为自己的老板办事,那么对老板、对整个集团来说都是件好事。 君文康这次带牢画去的包厢并不是之前洪彪带申屠北去的那一种,而是乘电梯来到了五楼。牢画起先从顶楼下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这部电梯,但是当时直接按了一楼,并没有注意到五楼的电梯需要刷卡才能停留。出了电梯,牢画就看见走廊两边一溜的站着两排人。这些人并没有穿着统一的服装,身材高矮都不尽相同,甚至连性别都不同。但是牢画能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相同的气息。 这气息与她从薛焰释放出来的威压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虽然就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薛焰的千万分之一强大,但是性质极为接近。这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强者利用自己体内的真气凝聚出来的威压。对于弱者来说,这种威压会让人感受到胸闷、头晕、窒息。但对于能力相当或者更强者来说,则毫无压力,甚至有些好笑,就像现在这样。。 “牢小姐,请。”君文康伸出手,示意牢画往走廊深处走。牢画可以看见。君文康那只伸出来的手有些颤抖。 从这些人中间穿过,牢画感到到了这些人一个二个好奇或略带敌意的目光。她猜想,这些人大概是里面那位的护卫吧。收集了这么多修真者作为护卫,这里面的人应该不简单。至少,比洪彪要强上太多。如果能够和他进行合作,她的复仇之路应该会更为平坦。 想到这,牢画也仔细留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这些人。一共是九个人,三女六男。其中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较为强一些,大概是这九人之中最强的。那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高的长得白,矮的长得黑。牢画忽然想到了黑白无常的组合,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两人正在观察着牢画,见牢画忽然不知何故笑了起来,诧异的看着她。而那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则抱着双臂,扬起圆圆的小脸,犀利的眼睛瞪着牢画问道:“你笑什么?” 牢画收了收笑意,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感觉他们像我的两个同事。” 那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对视了一眼,矮的黑着脸冷声道:“你这女子好没礼貌。”高的却弯着嘴角笑道:“别理他,他就这脾气。” 牢画却是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原来那矮的不仅长得像,就连说起话的语气都像黑无常范无救。她问道:“你不会也姓范吧?” 矮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额……牢画这回愣住了,真的姓范啊!不会是范无救在人间遗留下来的子孙后代吧? “哈哈!他可不姓范,不过他外号范无救,我外号谢必安,我们俩人江湖称号黑白无常。”高个子解释了一遍。 牢画这回笑不出来了。这范无救和谢必安要是知道你们两个山寨货在这里冒名顶替,会不会冒着扣工资的危险跑出来教训他们一顿? “瞧瞧,这就怕了。”女孩仰着下巴,做出一副看不上她模样。她原本是个圆脸,长相也挺可爱,只是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搞笑。 “不过她居然能够承受得住我们九个一起释放出来的威压,看样子也有两把刷子。阿九,你收着点。”高个子小声对阿九耳语。声音很小,但牢画耳力极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就这,还九个一起的,还威压? 然而牢画不知道的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股威压已经算是十分恐怖了。如果不是君文康有心理准备,恐怕早已跪倒在地了。 牢画没搭腔,阿九就真的以为牢画心里有怯,于是更加不屑了,小下巴高高的扬着,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可终归是长相限制了她的表现,无论怎么看,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别扭。倒是旁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满脸敌意的看着牢画,让牢画有些不舒服。 走到走廊尽头,牢画敲了敲尽头的门。里面很快传出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请进。” 这扇门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扇普通的门。但推开以后,却是别有洞天。朝外的一面和酒店其他门一样是原木色的简欧雕花门,而朝里的那一面,却是同色系的另外一种木头,但显然材质不同,质感差异很大,雕花简约大气,但却是中式风格。里面的装修更是古典气息浓郁,配色古朴却不单调,一墙一桌,一灯一花都显得恰到好处,多一点不得,少一点也不得。人置身其中,只觉得身心都宁静了下来,可见设计师之用心。 “这个好!我要把它记下来,以后总能用得着!”青魂在识海中忽然冒了这么一句,牢画这才开始在屋里寻那发声之人。 在房间深处,有一个圆形拱门,门上垂着水晶门帘,摆了一张茶几,茶几两旁是卡座,像是茶座里面的设计。 在卡座的一边,坐着一个人。透过门帘,牢画能看出那是一个身材保持很好的男人。他正在摆弄那些码在茶几上的茶具。听见牢画进来,他没有抬头,手下动作没停,开口道:“牢小姐,我这儿有上好的太平猴魁,降火美容,可要尝尝?” 虽是问句,他却不容分说的将茶盏递到了他对面的方向,然后转过脸来,面对着牢画,朝着他对面的位置伸出手,示意牢画入座。 “工头,要不要我……”青魂问道。 “去吧,小心点。” 青魂化作一道无形的气体,悄悄的钻进了男人的脑中。 男人并没有任何反应,牢画松了一口气。搞这么玄虚,原来还是个普通人嘛! 牢画走上前去,掀开了帘子,看清了男人的长相。那是一个约摸四十岁的男人,传统的三七开短发,一米七五的个头,脸型修长,眼神刚毅,如果年轻十岁,应该是个相当有市场的帅哥。 不过现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一些岁月的痕迹,眉头虽然是放松的,眉间却有一道竖纹,像是长期皱眉所致。 牢画观察着对方的时候,男人也在暗暗观察着牢画。他并没有因为牢画年轻而小看她。因为在他的团队里,有许多年纪看起来很小的修真者。这些人有些是真的年纪小,而有些却是比他还年长。 “牢小姐今日来君临酒店,想要的都得到了吗?”男人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牢画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男人。她不喜欢去猜别人的心思,所以尽管有青魂帮忙读心,她还是喜欢聊起天来直接的人。比如说,眼前这个人。 “确切的说,并没有。”牢画确实没有完成所有的目标。她今天来本来是想探探申屠北的深浅,如果可以的话,则收为己用,然后她就可以顺便利用彪哥的人脉与势力做一些事情。可是今日一交手,令她失去了与他们打交道的兴趣。自己本来就是为了给这些草菅人命的人警醒与教训,才决定用凡人的方式来报仇。若是为此与那些家伙为伍,那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这个目标并没有实现。但是从申屠北那里了解到的关于暗夜明珠的消息弥补了这个遗憾,所以她也没有太失望。 “哦?”那人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盏茶。“不知道君某,有没有这个荣幸替牢小姐了却心愿呢?” 嗯,果然,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方便,都不用青魂汇报,她就能知道这个人找她的目的。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 “君先生不自我介绍一下?”牢画也懒得说客气话,直接问道。 第八十九章 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梦想 那人点点头道:“我叫君奉天,是这家君临酒店幕后的老板。牢小姐应该知道,君临酒店在江城的地位。它不仅是一家酒店,还是一个不可触犯之地。我经营数年,除了经商,也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门外的那些人,我不用介绍,牢小姐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吧?” 牢画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都是你的手下吗?” 君奉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们确实在我麾下。不过确切的说,他们都是我的门客。” 牢画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关系。门客,也是手下,不过是地位高一些的手下。如果意见不和,随时也都可以离开。这种毫无强制性的关系既然能够维持,那就说明这个老板有一定的人格魅力,同时还比较大方。否则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这种关系是很难维持的。 但是如果君奉天要牢画也做他的门客,她就有点意见了。她是要报仇的,不是为了钱或者别的什么来让人使唤的。而且她堂堂一届地仙,虽然位份低了些,但也是仙界编制内的人,怎么能给一个凡人打工呢? 当然,这些话牢画没有说出口。她暂时还摸不清对方的门路,还需探探路再做决定。 “自古以来,养着门客的人都有很大的抱负。”牢画问道:“君先生,你收集了这么多修真者,到底想做什么?” 君奉天看着牢画,沉默了三秒钟,摇了摇头道:“我有心愿未了,牵涉到一些个人隐私,恕我不能相告。” 牢画点了点头,心道:不能说没关系,你不用说出来,只要想一想,在脑子里过一遍,我就能了解情况。 两人都没有说话,都慢吞吞的喝着茶盏里的茶。气氛一时间貌似有些尴尬,青魂却是在这个空档与牢画汇报了君奉天的情况。 君奉天原名君海天。君海天年轻的时候与隆昌地产的老总冯家虎是很要好的朋友。那时候君海天的母亲给他留下了一笔财产。靠着这笔钱,君海天带着冯家虎一起创业,由小做大,开创了他们自己的房地产公司,也就是隆昌地产的雏形。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冯家虎与君海天产生了矛盾,两人的关系逐渐恶化。冯家虎设计让君海天受伤昏迷,并且趁着君海天昏迷期间吞并收购了君海天的所有股份。 君海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而冯家虎则成为了隆昌地产最大股东。在此之后,君海天隐姓埋名,更名为君奉天,从零开始,凭借着一己之力建立了君临酒店。这君临酒店在全国有三十多家分店,每一家都在当地赫赫有名。同时,他也为自己建立了丰厚的人脉,以及强大的护卫队。对外,他从没公布过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与冯家虎对抗,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这个仇,也确实不小。要知道,隆昌地产可是国内相当大的集团,经济实力在国际上都排的上号。发展到如今,冯家虎恐怕也是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动了他,他背后与他同气连枝的那些商业合作伙伴都会受到影响。这些人如果抱成团,必然会凝聚出巨大的力量。所以他现在只能继续隐藏,养精蓄锐,蓄势待发。而这些修真界的练武之人,则可以成为每一家君临酒店的倚仗,也可以成为他成事的重要助力。在讲道理与花钱都不管用的时候,武力却可以轻松解决一些事情。 又是隆昌地产。看样子,牢画这回还真的找对了人。既然有了同样的敌人,那便是朋友了。在两人都沉默不语了良久之后,牢画率先开口说道:“我与君先生一样,也有些心愿未了。不过恕我不能与他们一样成为您的门客。我有工作在身,总不好接私活。” 君奉天闻言,神情看起来有些失望的叹道:“可惜了。” 牢画却笑道:“也不必可惜。门客做不成,朋友却可以当。大家都有心愿未了,所谓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有需要的时候,作为朋友,我们还可以互相帮助。说不定你我要做的事情差别不大,你说是不是,君先生?” 君奉天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牢小姐的心愿不会像我的那样麻烦。不过,牢小姐说的话,君某今日记下了。日后有需要,牢小姐尽管来联系君某。君某虽然不常在众人面前露面,但还是有些人脉的。这是我的名片。”说罢,他就递上了一张玉石打造镶着金边的名片。 牢画一看这名片,心道:好家伙!用这种材质做名片,一看就是有钱人啊!她接过来说道:“君先生,这个心意我牢画领了。当然,你有事也可以找我帮忙,我是认真的。你门外那几位搞不定的,来找我,就算我搞不定,我也可以找我的同事帮忙。” 君奉天起先想拉拢牢画,就是抱着不能拉拢来也不能成为敌人的想法的。现在牢画虽然拒绝了当他的门客,却又说可以找她帮忙。可是她能帮上什么忙呢?他的护卫队搞不定的事情,她能搞的定?他还不确定牢画的实力,也不清楚牢画到底什么来头,这话怎么能当真呢? 所以他没有把牢画说互相帮忙的事情当回事。但牢画再次提了出来,还提到了她的同事,这就有些奇怪了。 “牢小姐,不知道您在哪里高就?”心里有疑惑,君奉天就问了出来。青魂自然是把他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都告诉了牢画。牢画知道他不解,但又不好说自己是地府公务员,只好指了指地下,解释道:“下面。” 下面?君奉天很是意外。这牢画年纪轻轻实力不浅,如果是修真者,应该不会是散修,怎么说也是什么真人或是什么门什么派门下的弟子。他手上有好几个人就是这样。但牢画却压根不提自己的门派,只说自己有工作在身,而且看样子她的同事和她一样不普通人。现在牢画神神秘秘的指着地面,说自己在下面工作。难不成,是倒斗的?或者说,能通阴阳? 这倒还真的跟他那些门客不一样,说不定真的有用得上的时候。君奉天怕自己理解错了以后闹笑话,继续问道:“牢小姐,可否说的稍微具体一些,以后我遇到事情也好找对路不是?” 具体一点?牢画有些纠结了。这个君奉天吧,她跟他不算太熟,也就第一次见面。从青魂观察的情况看,这个人是个品质不错的人。但是自己跟一个第一天见面的人透露太多自己的信息,恐怕也有些不妥。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说的含蓄一些:“地底下的事情,人也好,事也好,都可以找我。”说着,她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响了两声后挂断道:“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 这确实具体了,虽然君奉天还是没有问出牢画是干什么的,但是也算是心里有了个底。最起码,这个领域他和他身边的人还没有涉足过。 君奉天拱手抱拳道:“明白,牢小姐。以后地底下的事情找你,地面上的事情找我。愿我们都能早日得偿所愿!” 牢画笑了,摆摆手道:“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助。” “牢小姐请说。”君奉天毫不介意先将这个人情送出去,这样他以后万一有用到牢画的时候,他也好开口。 “我在孟雨山后面发现了一个角斗场。私人开发的,涉及到一些富二代。”牢画饶有深意的看了君奉天一眼,压低声音道:“其中有隆昌和江陵的公子,不知道君先生方不方便。” 君奉天眼神一凝,目光如炬的看着牢画问道:“隆昌地产?冯家虎的儿子?” “是啊。有困难吗?” 答案她早已了然于胸,然而牢画依旧轻轻翘着嘴角,微笑着看着他。她知道,他一定会同意。不仅如此,他还会很乐意去做这件事情。毕竟这冯沙可是冯家虎的独苗。而冯家虎,则是他一生的仇人。 “牢小姐,君某义不容辞!” 临走前,君奉天又送给牢画一张卡。牢画看了一眼,那是一张黑色的卡,上面写了什么她没在意。君奉天告诉她,只要拿着这张卡,全国所有的君临酒店她可以随便消费,一概免单。 这个礼物,相当对牢画的胃口。牢画一高兴,又向君奉天说了些角斗场的细节以及过两天黄虎要去角斗场的事情,以方便君奉天查明角斗场的真相。一来二去,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君奉天一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他想起牢画前来赴宴被搅了局,问道:“牢小姐,耽误你这么久,还没问你用过午饭了没有?” 牢画中午来了君临酒店以后就没顾得上吃饭,虽然她身为地仙,完全可以不吃五谷杂粮,但是对于二十多年吃惯了一日三餐的牢画来说,吃饭就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怎么能省去呢?于是她立即摇了摇头道:“来的有些匆忙,还没吃上一口就被那个百忌给缠上了。” 君奉天站起身来道:“这样吧,我来安排,就在这里吃,我让我的门客们作陪,正好介绍给牢小姐认识一下。” 门客作陪?牢画想起了刚刚站在门外的那九个修真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修真者,虽然理论知识都已经掌握,但是还没有见过活的。现在正好是个机会。于是她点点头道:“行,我也想认识一下君先生的门客们。” 第九十章 饭桌上的挑衅 坐在君临酒店最豪华的包厢里,牢画与九个人大眼瞪小眼,没人说话。君奉天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顿时有些头疼。 他赶忙走到牢画身边,对着他的九位门客介绍道:“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牢画牢小姐,是我的朋友。牢小姐,这些都是我的门客,我来与你介绍一下。” 说着君奉天就从牢画左手起第一个人开始介绍起来。 君奉天介绍了一圈,青魂还在他的脑子里没有出来,在君奉天介绍的时候给牢画做深度解释。比如说君奉天说到某人时,青魂就会捕捉到这个人的身份、实力甚至君奉天对他的评价。 牢画对其他人印象都不是很深,就记住了那个号称自己是白无常的高个子叫做白术,是昆仑弟子,在这九人之中颇有些威望。那山寨版黑无常真的姓范,叫范斌,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给起的名字,范斌犯病的,听着不吉利。不过他的背景也不错,来自于蜀山。阿九年纪最小,却是九人之中天份最高的,来自于蓬莱。而那个从始至终对牢画充满敌意的女人则是来自于天山,叫做颖舞。这四人是九人当中门派最为响亮的。但论实力和心性,那颖舞略逊其他三人一筹。甚至于比一个叫做山雷的散修还要差上一些。而且颖舞还试图勾引白术。不过白术一心修炼,没有回应她。山雷似乎对颖舞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但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君奉天看起来满脸正经,没想到脑子里也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牢画暗暗感慨了一下,就见有人推开门,服务员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了。 这上菜的速度果然很快。看那些菜品,也着实诱人。牢画心中食指大动,面上却装着矜持,等着东道主宣布开吃。 君奉天却在这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接过电话,君奉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着牢画以及在场的众人说道:“抱歉,诸位,我有些急事,现在必须要去处理。失陪了!你们吃好喝好!” “君先生,需不需要我们……”白术担心君奉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赶忙问道。同时,在牢画的识海中,已经传来了青魂的声音:“君奉天在冯家虎那儿安插的眼线被发现了,现在正被冯家虎审问拷打。我们需要出手吗?” 君奉天冲着白术摆了摆手道:“暂时还不需要。待我先调查一下,再通知你们。” 牢画知道君奉天这是要去调查眼线被关押的位置,在识海中对青魂说道:“他现在是帮助我们对付冯沙的重要伙伴,他去查这种事情容易暴露,你去看看吧,找到的时候再与我说。” “这帮人,你对付的来吗?”青魂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吃个饭而已,又不是闯龙潭虎穴。” 青魂却对她这话不以为然,叮嘱道:“要是他们敢对你做什么,不要跟他们客气。这帮家伙不过是修了几天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瞧瞧看你那眼神,没一个正常的。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想跟他们干一场?” “我走了。再不走跟不上君奉天了。” “……” 君奉天与牢画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酒店,留下牢画和这一帮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好了,君先生走了,咱们先吃吧。晚点可能有活干了。”白术招呼了一声,众人都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这位牢小姐,君先生说你是他的朋友?” 提问的是阿九。白术瞪了她一眼,她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知道牢小姐是干什么的。” 根据几个人之前在走廊上的观察,牢画身上无半点真气,压根看不出一点儿修真者的影子。但面对他们几人同时释放出来的威压,牢画却面不改色。从君文康那儿,他们又打听到了牢画之前在君临酒店后花园的壮举。他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牢画既然不是修真者,又是怎么做到与修真者一样踏空行走,脚下有梯的呢?又是怎样隔空使力,将申屠北给捏死的呢?难不成,牢画身上有什么隐藏真气的宝物? 他们是既好奇,又不服。牢画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又没有展现出多么惊人的实力,却拒绝了君先生的招揽,而是以君先生的朋友的身份,与他平起平坐。而他们这些人,虽然君先生尊他们为门客,但是他们心里清楚,自己说到底还是君先生的下属。君先生能够得到昆仑阁老的看重,委派亲传弟子白术前来为君先生护航,就算不是修炼界的人,也必然不是凡人。而与此同时,君先生背后还有一个修炼到元婴阶段的神秘老者助阵。他们这些人出世,钱财倒是次要,更加看重的是他们所扶持的人的身份与背景。而这位君先生,则是比许多大家族还要好的人选。 虽然他们不是像那位神秘老者那样身为护卫队的主力,说话也不够分量,但是牢画这样一个黄毛丫头能够与君先生平起平坐算是什么?而且她居然会拒绝君先生,是觉得自己比他们这些人都要高贵强大吗? 见这几人都是不服,白术虽然站出来打圆场,但是打心眼里也是有些不高兴的。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让君先生刮目相看。要知道,他的师父昆仑阁老的江湖地位何其高?阁老能够与君先生称兄道弟,现在牢画居然也要和君先生平起平坐,凭什么?但是他身为队长,又不好撺掇大家一起闹,只得面上装作镇压,心里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处理这件事情。 青魂不在,但牢画也差不多看出来了这几人的不满。不过她是来和君奉天合作的,不是来和他的手下们较劲的。你们看我不爽,难不成我就要让你们开心了才成?牢画直接无视他们挑衅的眼神,没有回阿九的话,指了指地下,继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阿九没得到准话,又看牢画这一副不想理睬、还拿手指指指地下的样子,以为牢画是在骂她low,哪里肯罢休?她抬起她那个圆圆的小下巴,昂着脖子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瞧不起人吗?” 牢画刚吃了一根塞了鲍鱼丝的豆芽,感觉味道还不错,阿九这边就开始开炮了,轰的牢画耳朵疼。她睨了一眼阿九,瞧这姑娘正龇牙咧嘴的瞪着她,着实有些好笑,再次指了指地下道:“我在下面工作。下面,明白?” 阿九知道自己刚刚是误会了,觉得有些没面子,凶巴巴的说:“你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再说了,下面是哪里?挖坟掘墓的还是倒置死人的,总得说清楚吧?” 倒置死人?牢画摇了摇头:“申屠北,即使今天死掉的那个家伙才是倒置死人的。我嘛,非要描述的话,和那些能通灵的神婆啊巫师啊有那么一点像。” 众人都以为她是个实力强大的修炼者才会收到君奉天重视,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皆是吃了一惊。阿九有些不信的瞪着她道:“你别唬人了,那些不都是骗人的?难不成真的有阴间吗?” 牢画正套上了手套,抓着一只大闸蟹在啃,听阿九这么说,那只戴着手套油乎乎的手摆了摆道:“纠正一下,不叫阴间,叫地府。还有,你们都是修真者,元婴境你们都知道吧?元婴既然能出窍,就说明人是有灵魂的,既然有灵魂,那么肉体死后灵魂会去哪里呢?” 牢画这么一解释,在场的人都无话可说了,但也仅仅是相信这世上有地府的存在,对于牢画能够通灵这种事还是将信将疑。 “喂,你说你能通灵,不如露一手,不然我们是不会相信的。”说话的还是阿九。牢画对这个阿九莫名有些好感,所以也没有发火,只摇摇头道:“我又不是真的什么神婆巫师,难不成还给你演一出鬼上身?” 见牢画不答应,颖舞忽然冷哼一声道:“哼,不敢了。我看,也就是有些蛮力,没什么真本事,那些话出来唬人的,故意做给君先生看,想从君先生那儿获取一点儿甜头。” 从开始到现在,这个颖舞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观察她,见她在阿九几番挑衅下都和颜悦色,大概是觉得牢画是个好欺负的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只是她这么一开口,氛围一下就变了。阿九虽然也在招惹牢画,但是她天生萌相,怎么凶都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而这个颖舞一开口,则是阴阳怪气,刁钻跋扈,让人很不舒服。 牢画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她将手中被掏空的大闸蟹壳子往桌上一扔,脱掉手套,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看向这个不让人喜欢的女人,问道:“你也想看看?” 颖舞与牢画的座位中间就隔着一个阿九,自然能感受到牢画身上的寒意,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是话已出口,她也不想落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当然,我是君先生的门客,自然要为君先生把关,免得君先生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骗了。” “呵……”牢画扔掉手里用过的纸巾,偏着头,冷笑着看了一眼颖舞:“我刚刚没有说完。我是为下面工作的,但是我并不怎么接触鬼。你们要是想看什么鬼上身之类的,我也弄不出来。再说了,你想看,我就要给你看么?你又是谁,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看?” 第九十一章 能不能好好吃个饭 牢画这一番话将颖舞激怒了。原本在天山,她是个数一数二的弟子,说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师父宠着她,师兄们让着她,她又天赋异禀,被众人捧在了手心里。后来师父让他们下山历练,她原本以为会一举成名。结果各门派弟子都出山历练,人数一多,比她优秀的人都凸显了出来,她却落了后。这让她还怎么回师门?恰巧遇到了白术这个昆仑弟子。白术在修真界也算小有名气,他都心甘情愿的跟着君奉天,颖舞也决定跟着君奉天做他的门客。虽然她观察了一年,并没有觉得君奉天有多么了不起,但是她相信,昆仑山弟子的选择一定不会有错。 君奉天的护卫队里面原先只有一个女子,年纪也大了点,天份没她高,长相也不如她,她便自以为是众星捧月,独花一支。可是后来阿九来了。阿九出身蓬莱,长相又比她那看起来有些刻薄的脸讨喜,脸圆圆的,好像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觉得自己的光芒立即被掩埋了下去。她不甘心,可是又没有办法,毕竟人家阿九样样比她强。论出身,人家不仅是蓬莱的弟子,还是掌门的女儿;论长相与年龄,人家都比她强;论实力,就更不必说了。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就是有傲气,也发不出来。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牢画。这个女人来历不明,毫无真气,没看出半点本事,还说她没有资格!她出山以来,哪一个知道她是天山弟子后不给她三分面子?还没有遇见过对她如此说话的人。颖舞气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与我天山这般说话!” “呦,把天山都搬出来了?”牢画被颖舞这么一搅和,对一桌子的菜都失去了兴趣。“你们天山的规矩,就是在人家吃饭的时候让人给你表演么?你的师父没有教过你做人要讲文明懂礼貌吗?” 颖舞气得七窍生烟,正要说话,却被白术拦了下来。 “别啊,颖舞,你瞧瞧你,牢小姐是君先生的贵客,你这是做什么啊?”白术站出来打圆场道:“牢小姐,你别生气,她们就是太好奇了。她们阅历浅,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替她们给你道歉。” 牢画往椅子上一靠,抱着双臂,对着在场的人冷声道:“我声明一下,我是你们家君先生的朋友,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对我的无礼,我会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你们的君先生。原本我还对你们修真者有些好奇,但是现在看来,我实在是有些失望。原来你们就是仗着自己的修为与出身来恃强凌弱的,是不是,天山小姐?” 颖舞被牢画说的面红耳赤,想要争辩,却又说不出来,一时间一口气被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过至极。 “你不是修真者?”白术却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 众人经过白术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看向牢画。 “说了半天,连修真者都不是,那你到底凭什么让君先生高看一眼?”颖舞抓住了牢画的把柄,两个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而阿九却什么都没有说,奇怪的上下打量起牢画,似乎想从牢画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牢画扫了一眼颖舞,眼神轻蔑:“这大千世界,天上地下有多少你不知道的人和事?难不成你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们修真者值得人尊敬?” “呦,这话说的,好像你比修真者还要厉害似的。难不成你是神仙啊?”颖舞讽刺道。众人听颖舞这么一说,纷纷皱起了眉头。牢画这话说的是尊不尊敬,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这是两回事。然而颖舞显然是觉得厉害就值得尊敬,不厉害就不值得。对于修真者来说,修炼的目的是超脱三界,跳出五行,而不是为了仗着自己的神通让别人对自己俯首叩拜。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思,修出来的就是魔,而不是仙了。 “天山原来就是这么教育弟子的,真是令我大开眼界。”牢画摇了摇头,不等颖舞反驳,就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难道也是这么觉得的?” 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回避牢画的注视。其实他们并不是这么觉得的,但是颖舞是他们这边的人,想要为难牢画这件事他们也有份,现在颖舞的价值观有问题,他们觉得就好像自己丢了大人一样的丢脸。 “瞧瞧,没人理你。被君先生夸两句,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别说了!”白术打断了颖舞的话,那严肃的模样吓了颖舞一跳。 “白术,你怎么帮着外人呢?”颖舞被白术驳了面子,更是不悦,狠狠瞪了一眼牢画道:“长得一副勾人模样果然有用,到哪都受男人欢迎!只可惜没有真本事,还是上不了台面。” 这张脸,还真是给她拉仇恨啊!牢画这么一想,也不恼了,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颖舞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谁技不如人,就上不了台面,是吗?” 颖舞睨着牢画道:“那是自然。不过你连修真者都不是,那点东西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省的待会有人怜香惜玉,怪我欺负了你。” 白术原本就不喜欢颖舞的脾气和心性,现在被卷进一番争风吃醋的斗争里,感觉不是很好受,干咳了两声道:“颖舞,牢小姐说的对。并不是只有厉害的人才值得人尊敬,弱者就上不了台面。有很多凡人,虽然是肉体凡胎,但是为社会为自己的国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比如科学家,再比如老师,他们都值得尊敬。我们虽然是修真者,但是我们也是凡人出身,我们的父亲母亲不也是凡人吗?难道你也要轻视自己的父母吗?” 颖舞刚才只顾着和牢画斗嘴,说出那样的话纯粹是最真实的想法。一点儿也没有掩饰。现在被白术像教育小学生一样教育,见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一时间恼羞成怒道:“怎么着,难不成这个牢画是科学家,是老师,是你们谁的爸妈吗?你倒是说说,她对社会对国家做过什么贡献了?凭什么让我尊敬她?” 这明明是两件事情,颖舞却偏偏要混淆概念胡搅蛮缠。白术不擅长和不讲理的人交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其他人几个男人与那个牢画没有记住名字的女人不想与颖舞发生口角,也都沉默着不说话。唯有阿九这个时候开口问道:“牢小姐,听你刚刚问颖舞的话,不会是想比试一番吧?” 颖舞和白术一直沉浸在口角之中,他们都以为牢画只是在套颖舞的话,让颖舞说出一些漏洞百出的话,所以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有阿九一直在认真的观察牢画,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阿九,别闹了,牢小姐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她这是……”白术又站出来打圆场,却被牢画打断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牢画此言一出,九个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其中有诧异,有惊奇,有不屑,有猜疑,还有探究。 “好啊!”这九人之中,最兴奋就是阿九。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先来。”显然是期待已久了。而颖舞则是紧咬嘴唇,眼神不善。 牢画将九人看了一圈,见大家都跃跃欲试的模样,也生出了试试身手的兴趣,笑道:“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好好吃饭了。你们是君先生的门客,我是君先生的朋友,要是我们彼此伤害了对方,恐怕在君先生那边一定不好交待。你们不如想个办法,既不让人受伤,也可以分出高下。” 白术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果几人真的和牢画打起来,不管谁受伤,他这个队长都会很难办。这样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既能满足他们的好胜心,也能看一看牢画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站出来,开口道:“既然牢小姐有这个想法,我们几个自当奉陪。这样吧,我们分九个项目来比赛,我们九人在每一项各出一人与牢小姐比试。牢小姐一人对战我们九人,如果九项中赢了三项,就算牢小姐赢,你们看如何?” “我没意见。”阿九最先发话。她才无所谓到底谁赢,只要交手就行。其他人也都点点头,颖舞则不屑道:“赢三项?赢一项她都不可能!” 白术瞪了她一眼,颖舞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白术看向牢画道:“我知道,这其实对于牢小姐有些不公平,毕竟我们有九个人,如果牢小姐你……” 牢画摆了摆手手道:“我没意见。不过我可得声明,我不是修真者,你们有些会的手段我未必会,这些项目最好是不论过程只求结果,你们要是觉得行,我们就开始。” 对付这些修真者,牢画虽然没有经历过实战,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应付在场的这些她应该都不在话下。这些人都未到元婴境,不能御剑飞行,他们能够掌握的技能,牢画心里有数。要是真打起来,牢画当然不用担心,但万一这个白术让她打个坐什么的,她可还真的坐不下去。 第九十二章 一对九的比试 白术点点头道:“牢小姐,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您要不先用餐?” 牢画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浪费,摆摆手道:“你们商量吧,别管我。” 九个人立即跟着白术去一旁交头接耳去了。牢画自顾自的将这些平时吃不到的美味挨个尝了一边,过足了嘴瘾,待那几人商量好,她已经心满意足的吃了个饱。 行,这一趟,没白来。牢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问道:“你们商量好了,怎么比?” 白术让九个人站成一排,对牢画介绍道:“牢小姐,我们的实力从那边我这里,逐渐递增。我们不清楚牢小姐的实力,所以我们从实力最弱的开始,依次与牢小姐比试。如果您中途觉得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时喊停。” 牢画知道这是看在君奉天的面子上才给予她的礼貌。其实这九人里面最想与她交手的人便是这个白术。他虽然一直在打圆场,但是始终用他那骄傲和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刚刚与几人商量的时候牢画瞧瞧听了几句,他也是在每一个项目中选择了那一样最强的人出来比,压根没有一点儿谦让的打算。之所以会把他自己排在最后,估计是觉得如果牢画实力不行,就没有与他动手的资格吧!倒是这时阿九说了一句不公平,也被白术直接忽略了。 “知道了,你说吧,都比些什么?” “第一项,叫做探囊取物,比的是真气,当然,牢小姐没有修真,可以理解为力气。刚才听君文康说,牢小姐力气惊人,一掌隔空捏毁了九十九具尸傀,又捏死了申屠北,想来这应该是牢小姐的强项。我们派出九人中境界最低,只有融合境的李峰与您试试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把那九十九具尸傀和申屠北不当回事,安排最弱的和牢画比力气,就好像这点事情他们都可以轻易做到。不过牢画在刚刚捏毁尸傀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力气在不断提升,如果现在让她去对付那力量提升了一百倍的尸傀,她觉得也是轻而易举。不过她终究是没有与修真者真正交手,心里还是十分警戒。 “怎么比?”牢画问。 “牢小姐,我们修炼到一定境界,能够徒手挡车已经没有什么稀奇,这些凡间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我知道君先生身后有一位神秘的老者,当初因为和君先生打赌输了,替君先生设下过一个无关紧要的结界,就在君先生的书架上。这结界虽然是当做玩笑设下的,但是十分强大,若非耗费巨大的力气不能闯入。书架上一共有五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有独立的结界保护,牢小姐就与李峰可以将手伸入每个格子里面去取书,最后比较谁取出的书多,故而称之为探囊取物。” 结界?牢画虽然知道,但到现在还没有接触过结界。结界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闯入难于登天,但是对于修真者来说,则是真气与境界的比拼。如果比开设结界的人境界低或者不相上下,则要耗费真气奋力一搏,但是对于境界比设下结界者高很多的人来说,则如入无人之境。牢画也不知道结界对于自己来说是个什么概念,对于这个比试很是期待。 白术叫来了君文康,让君文康把大家带到了包厢里间的一个办公室里。那里果然放着一个有着五十个格子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牢画稍稍观察,便发现了书架外面罩着一层透明像液体一样流动的东西,与书中描述的相近。 “牢小姐,为避免互相打扰,你们不需要同时取书,可以一先一后。我们以十五分钟为界。十五分钟一到,就算一本也没拿到,也要结算。” 这个书架占了整面墙,靠上面的书架都已经顶到了天花板,她倒是没有问题,可以踏空而上,不知道这个李峰该怎么去取那上面的书。 不过,这个不是牢画所担心的问题。她想了想问道:“那要是十五分钟还没到,有人已经将所有的格子都探了一遍呢?能不能重复去探已经探过的格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笑而不语。白术解释道:“牢小姐,这个游戏我们九个玩过很多次,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在十五分钟内探到十本书以上。所以,你不用担心太多。这个结界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它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 肉眼看不见?牢画诧异的看了一眼白术。这结界不是很明显么?看样子这小子的境界还远远不够。牢画再次细细观察了一遍结界,发现这液体一般的东西流动起来看似杂乱无章,但实则有一定的规律,每当两股液体交汇时便会产生一个间隙,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很有张力,似乎可以扩大。照着白术的说法,一人最多能够打开十个格子,也就是说,她刚刚的担忧是多余的。上面那些受身高限制的格子,根本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李峰走上前,对牢画说道:“牢小姐,你没有做过,我先来吧,也好给你做个示范。” 牢画点头同意。白术拿出手机点开秒表,开始计时。 白术一喊开始,就见那李峰做半蹲状,双手相合掐出一个印,满脸通红的凝神运气,然后一声爆喝,将一只手猛地插入一个格子之中。 在李峰的手指穿过那结界时,牢画能够清楚的看到在他的手周围,包裹着一圈半透明的白雾,保护着他的手,以一种破竹之势强行劈开结界。牢画知道,那就是李峰的真气。 他出手很快,但是一接触到结界的深层,立即变得如老牛拉车般艰难。不仅难以深入,那股包裹在手外面的白雾也变得不稳定起来,受到结界那貌似于液体流动的运动影响,开始剧烈的晃动。 李峰的额头开始冒汗,马步也有些虚浮。不过他的手还是十分坚持的在往结界里面闯,最后在一分半钟的时候,终于用指尖夹住了一本薄薄书,随即大吼一声,将那本书夹了出来。 “牢小姐,李峰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一分半能够破一格,非常不容易了。要知道这可是元婴级别的修真者设下的结界。牢小姐,待会你也可以将目标定在那些薄一些的书本上,这样比较好取。这是我们的经验。”白术在一旁为牢画解说着,仿佛毫不介意自己宝贵的经验会被牢画学了去。 李峰一拿出那本书,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他丝毫不敢耽误,立即站了起来,开始开第二个格子。他要保持他十五分钟拿十本书的水平,不能给护卫队丢脸。至于能否赢了牢画,他却丝毫没有怀疑过结果。这结界如此坚固,她一个连修真者都不是的人,怎么可能打开?就算勉强打开一两个,也未必能拿得出书来,更别提赢他了。所以,他坚持保持最佳水平,纯粹是为了彰显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虽说自己是九人当中最弱的,但是自己基础打的很稳,真气特别厚,在攻坚方面有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而且体力够强,能够接连不断的打开结界,所以才能得到十本的好成绩。这是他唯一的骄傲,绝不能放弃。 思及此,他更加卖力的加速取书,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极限,在十五分钟的时候,居然拿到了11本书! 众人皆是鼓起了掌,这已经破了他们九人的记录了。虽然李峰最终已经累得瘫倒在了地上,但是心情却十分愉悦。 颖舞虽然对于李峰的进步很是嫉妒,但是介于对牢画的敌意,她还是将李峰暂时当做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冲着牢画道:“该你了,待会儿不行可别硬来,要是折了手,可是你咎由自取。” 牢画懒得搭理她,而且转头向李峰问道:“这结界明明有能量空隙,为什么非要硬闯?” 李峰被问的懵了圈:“能量空隙?你在说什么?” 其他人也奇怪的看着牢画。阿九率先开口道:“我倒是听说过,那是一种巧妙解开结界的方法,如果掌握了,不需要耗费真气也可以闯入结界。” 颖舞一听急了:“那可不行。我们现在比的就是真气,怎么能用巧劲呢?” 可是其他几人却不这么想。如果牢画知道怎么巧妙解开结界,他们能够学上一点儿,无疑是占了大便宜。可颖舞这么一打岔,牢画哪里还愿意教他们?一个二个跟看仇人似的瞪着颖舞。颖舞被他们这么瞪着,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众怒。 她眼珠一转,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别听她瞎说。她说的这种方法不是我们修真之人的方法,我们未必能够掌握。再说了,她说可以就可以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不就露一手,要不就别吹牛。不过事先说好啊,用巧劲的可不能算是比赛。毕竟我们这一轮比的是真气。”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将注意力转移回到牢画身上,期待的看着牢画。 牢画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个结界的能量波动如果你们看不清的话,这个方法你们的确用不了。”说着,她指了指那层像是液体一样的结界,看向其他人。 “看到了吗?这些能量的走向与交叉,还有他们之间的间隙,这个间隙是有弹性的。如果能够捕捉到间隙,然后撕开一个口子……” “切,说到底还是说我们用不了?我们看不见,就你能看见,那你倒是……”颖舞讽刺的话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第九十三章 碾压 在九人的注视下,牢画伸出两只手,轻而易举的插进了一个格子中,然后拨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用一只小臂撑开,另一只手腾出来,直接伸进去拿出了一本硬壳的牛津词典。整个过程不过四秒钟不到。 “瞧,就是这样。这时候考验的不是力气,而且眼力。”她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九人,问道:“你们没有人能看见吗?” 众人皆是摇头,唯有白术蹙眉道:“我能看见一点,但是很模糊。你说的什么能量波动,我也只能稍稍感受到一点儿,至于间隙,就更不可能看见了。” 牢画将那本书又放了回去,收回手耸耸肩道:“那就没办法了。你们可以各自问问你们师父,兴许有办法学会。” 其实牢画已经明白他们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原因。结界是一种高级术法,唯有达到一定境界的修真者才能设下。他们看不见,就是级别不够,遇到结界只能绕着走,师父就是知道也教不了,自然不会告诉他们。 这种话牢画才不想告诉他们,否则以这九人的傲气,估计会以为她又在吹牛。 “行了,不跟你们扯这些了,你们说要靠蛮力硬闯是吧?行,那现在就开始吧。”牢画道。 白术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心情有些沉重。他之前确实小看牢画了。一个非修真者能够看清楚修真者所设下的结界,并且能够轻易找到切入点突破,这是他没有遇见过的。他是昆仑掌门亲传的最小的弟子,因为天分高,虽然在师兄师姐们那儿自己那点本事还不够看,但是自从入门后一直是被当做重点培养对象的。所以他虽然在师门前十分谦虚,但是出了山门,他还是有骄傲的资本的。那些个外门弟子都只能仰其鼻息,更别说一个不在修真界的普通人了。入世之后,他所接触的都是肉体凡胎的凡人,这就更加令他膨胀。但是现在,他真的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些他所不知道的存在,那么他该为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有惹上麻烦而庆幸。 颖舞的想法却是截然相反。她并不觉得牢画这一手有什么了不起,反而觉得牢画这是想故意露一手,以博取他们的注意,降低敌意,获得好感。的确,她也很羡慕牢画能够轻易拨开结界,但是她更加讨厌看到牢画被众人接受。 她见牢画准备开始,忙出声道:“等等!你能够用巧劲打开,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开的?我们现在比的可是真气!” 牢画刚刚在伸手进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结界对于她手臂的挤压。这个强度并不大,硬度也一般,就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使力,用自己那无形的力量趟了一下水,现在牢画心里对这个结界的程度已经有了数。见颖舞这般质疑,牢画冷笑道:“开始我就跟你们有言在先,只管结果,不论过程,因为我不是修真者,和你们会的那些神通不一样。不过既然你提了出来,也罢。我就不指望你能相信我了,比真气是吧?待会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白术在牢画说完后就点了点头,将手机上的秒表清零,对牢画说道:“现在开始。” 白术话音刚落,牢画后退三步,正对着书架。那九人不明所以。要去探囊取物,应该上前,她后退做什么? 但是很快,他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站在牢画身后,他们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从牢画身体里涌出,以至于他们眼前的空间都发生了一些扭曲。牢画的头发和衣摆无风自动,背影看起来,有种透着寒意的仙气,令人望而生畏。 这个人,真的不是修真者?九人的心中同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牢画双手大开,并没有掐诀,也没有念咒,只是单纯的运着气,将一种无形的巨大力量在一瞬间释放而出。只听“铿”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敲破了。 九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那书架里所有的书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抓了出来,齐刷刷的被放在地上码成一排,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是闹鬼。 牢画将这一切做完,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指着地上的书说道:“时间还没到吧?不过总共就这些书,再多也没有了。这些都是君先生的书,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贵重的,这轻重还真不太好把握呢,万一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书毁了,可就不好和君先生交待了。” 说罢,她在九人愕然的目光中又摊了摊手道:“不过不好意思,这个游戏以后你们恐怕是做不成了。这个结界被毁了,我又不会做,要不然你们请那位老者再重新设一个吧。” 毁了?九人更加愕然了。这个结界对于他们来说即是游戏,又是一种修炼。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徒手从这结界里面取出物件已经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了,毕竟那是元婴境的修真者设下的结界。可是牢画居然两分钟不到就将其毁了,甚至还说,要控制力道。那要是不控制呢? 想到这,九人皆是脊背发凉。就他们这样,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跟牢画比力气?这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么? “怎么啦?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啊,这结界是你们要我破的,我可不会设新的,赔钱就更不可能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众人:“……” 与此同时,在北方一座城市中的某座酒店中,一个头发银灰色的老者正盘腿坐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谁?”老者皱着眉头,眼神微惊。“难不成,是那帮小家伙?不,不可能。” 他再度闭上眼睛,用心去捕捉他刚刚感受到的那一缕力量。可那力道控制得太过小心,攻击却来的格外霸道恐怖,他设下的结界轻易就被攻破了,而他却无法分辨对方的实力。 到底是谁? “牢小姐,你说你不是修真者?”一阵惊愕过后,白术忍不住问道。 其他几人也是看向了牢画。这个女人,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逗他们玩儿吧? 牢画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她当然不是修真者了,她是地仙啊。虽然是品阶最低战斗力也不咋地的地仙,那也是地仙,论境界比他们师父也高上好几个档次好吗?可是她不能说啊,说了以后这帮家伙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我跟你们,路数不一样。怎么样?现在能证明我没用巧劲吧?”牢画说。“还有什么项目,接着来。” 九人面面相觑。第一个下马威被人家连锅端了,第二个还能拿得出手么?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话都撂出去了,现在怯场,迟了点吧? “好的。牢小姐,第二个项目,叫做第三只手,比的是灵活性。”白术硬着头皮将第二个项目的明目报了出来。“这个项目很简单,比试双方腰间各系一串铃铛,谁先偷到对方的算谁赢。是偷,不是抢,否则比试就失去了意义。” 这个对于修真者来说是一个考验综合素质的项目。因为要在对方有所防备却未察觉的情况下得手,就得调用许多的神通,同时还要防着对方偷走自己的铃铛,注意力很容易分散。对于修真者来说,就算是可以隔空御物,那也是需要集中精神的。在三心二意的情况下还能得手,对于灵活性、协调性以及控制能力要求都很高。 这一回牢画没有像上回那样傻傻的提问了。这种对于灵活性要求很高的运动其实并不适合她。但是想要防御的同时窃取对方身上的物件,她可是有致胜的信心。 “行,开始吧。” 白术点点头。这一回,他们派出的是一个叫修竹的散修。这人速度很快,出手也极其准确。只可惜牢画使用她的无形之气直接将铃铛周围紧紧包裹、吸附在自己身上,他压根触碰不到,牢画根本无需担心,只要集中精力将对方身上的铃铛取来即可。这一轮,牢画胜得更快,连三十秒都没到就拿下了对方的铃铛。 开玩笑,第三只手?她想要的话,五只六只七八上十只都不在话下! 这下,九人全都蔫了,连颖舞都没有出声质疑。他们已经意识到了牢画与他们的不同,虽然不知道牢画算是他们修真界的什么境界,但是碾压他们简直绰绰有余。一个小时不到,九项他们已经输了七项,只剩下阿九和白术没有和牢画对决了。 “刚刚比了力气,灵活性,韧性,防守力,抗压能力,隔空御物,以及控制能力。九项我赢了七项,按理说,我只要赢三项就算赢。现在,我早都赢了。后面的,还要继续吗?” 白术和阿九面面相觑。他们开始都是抱着要一决高下的心态来的,现在对方实力比自己强大太多,他们已经失去了比试的心情,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噩梦。 第九十四章 目瞪口呆 白术和阿九最终还是决定和牢画将比试完成。牢画最终毫无意外的大获全胜。 经过一番比拼,对白术他们这个境界的修真者也多了一些了解。九人之中,只有白术修炼到了金丹境,脑中有了识海。白术今年不过二十二,和牢画一样年纪,在同龄人当中算是很难得了,但是在牢画眼中,实在是不够看。这九场比试,对她而言就像是带小学生做功课,虽然有些题目很陌生,但是只要稍稍思索就能很快了然于胸。再加上她之前掌握的理论,牢画对于金丹境以下的修炼者所有的技能有了一个大体的把握,像是温习功课一样,将基础知识都结合实践回顾了一遍。如果她要从头开始的话,可以从金丹境以后的境界开始修炼即可。 毕竟,她是地仙,基础摆在这里,总不能像这些凡人一样从零开始。牢画心中对自己的认知又清晰了一些,这让她的心情很好。 然而在这一场无情的碾压之后,九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天之骄子的骄傲情绪,心情低落之余,对牢画更为好奇了。 “牢小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白术与阿九坐在牢画两旁,苦着脸问道。而其他人也围在一旁,一副牢画不说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唯有颖舞脸色难看的站在窗边,似乎压根不想靠近牢画身边。 “牢小姐,我刚刚打电话问过我师父,能够看见结界能量波动的人,境界至少也要达到元婴初阶。你就算不是修真者,但是元婴境你应该是知道的。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达到元婴境了?”白术刚刚惨败,但脸上却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还没有见过二十二岁的元婴境高手。对于修真者来说,越是往上修炼级别越难以晋级,要从金丹炼到元婴,很多人花上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属正常。可是牢画看着和他差不多大,居然已经达到了元婴境的实力,即使不是修真者,也很让他佩服了。 阿九才十七岁,已经达到金丹初阶,虽然跟她修真过程中她父亲蓬莱掌门给她使用的天材地宝有些关系,但是即使如此,能够到达这个境界也是极为不易了。但是要她在五年之内突破金丹巅峰,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更别提元婴境了。 但是看着白术和阿九羡慕的眼光,牢画有些哭笑不得。我一个地仙,达到元婴境界的实力有什么好羡慕的?说出来不让人笑话就很好了,居然还被这几个家伙羡慕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无语。 “牢小姐,你之前说,你为下面办事,是真的吗?” “你在下面都干些什么?有没有见到过真的黑白无常?” “你是不是替地府收鬼的?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你看我有没有潜质做这一行?” 几人正在追问,青魂忽然在识海中告诉牢画,君奉天要找的人已经被他救了出来,问她该怎么处理。 “带给君奉天,就说是我派你去办事,顺手看见了带出来的。” “遵命。” 这边那几个人还在缠着她,牢画被缠的有些头疼,捂着脑袋道:“真是被你们打败了,我就是个做房地产生意的好么?专门做监狱,你们有需要的吗?质量特别好,要的话我给你们打折。” 牢画这么一说,几个人都被噎住了。谁没事需要监狱干什么?质量再好再便宜也不要啊!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听她的。她做的监狱质量特别差,不是这里被蛀了就是那里有洞,大鬼小鬼整天往外跑,下雨阴天还漏水。” 众人皆是一惊,往门口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推门而入。男人有着一张俊朗迷人而又清爽干净的脸,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波澜不惊的沉淀之气,像是一棵古老的桂树,虽然充满历史,但是生机勃勃,香气扑鼻。 “薛焰,你怎么来了?”牢画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找你有些事情,正好听见你在和他们吹牛。”薛焰一脸玩味的看着牢画,看得牢画两颊飞红,也不知是因为吹牛被逮个正着,还是因为那双眼睛里的意味太过暧昧。 “我这是吹牛吗?那么多年了,能够站着就说明质量很好了,有些损坏也是正常的。”牢画极力掩饰着自己不正常的脸颊,然后瞪了薛焰一眼道:“我好好的做生意,你干嘛拆我台?” 牢画与薛焰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皮,其他人却是满脸惊愕的看着薛焰。这个男人是谁?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怎么一点儿也没察觉?这个包厢的门明明是锁上的,他是怎么轻松推开的?还有更恐怖的是,这个男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气息实在太过霸道,甚至于在他们的师父身上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难道是一个修真界的高手? 在安保队的九人各种猜疑的时候,牢画与薛焰两人的交流不停升温,暧昧至极。眼看薛焰的手就要落在牢画的头上,来一个亲密的摸头杀,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九人朝那声音看去,再次震惊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大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推门而入,正一脸阴沉的瞪着薛焰那只罪恶的手。 纳尼?这个小男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说刚刚这个男人是个高手,所以他们没有察觉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来的是个小屁孩啊!他们怎么说也是修真者,耳力敏锐度都是达到一定境界的,这层楼什么时候上来一个小男孩,他们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 牢画一扭头,就看见了青魂那张臭臭的脸还有薛焰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尴尬得咳了咳解释道:“青魂,我们在说正事,正事。” 薛焰将那只还没收回来的手落在了牢画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随即说道:“你还别说,我这回真的找你有正事。还有青魂,这事跟你也有关系。” 牢画被他说的脸颊又是一红。什么叫这回找我有正事?敢情以前找我都没有正事? “找我能有什么事?”青魂关上门走了进来,虽然还是不情不愿的别扭模样,但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就是刚刚说的牢房的事情。现在十殿里的牢房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我们几个在一起讨论了一下,决定来找你们对所有牢房进行修葺整顿,费用方面好说,公家出。” 刚开始薛焰说出修葺牢房的时候,牢画兴致就不太高,但是现在一提到费用,牢画就来了精神,点点头道:“行吧,我要去看看情况才能决定价格。” 青魂就知道牢画的德行,不过他对牢画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绕过薛焰来到牢画身边的座椅上坐下,对那目瞪口呆的九人视而不见。 “还有另外一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有用。不过现在不方便说。等你待会事情办好了,我带你下去看看牢房情况,正好见一见那人。” 对于牢画实力见识过一番的几人不敢吭声,都静静的观察着这忽然出现的两个人。牢画正准备问问薛焰要去见谁,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牢小姐!我是君奉天!”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君奉天那热切而激动的声音。 “是我,君先生你好。”牢画已经料到青魂一回来,君奉天那边就会找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牢小姐,谢谢你为我找到了我的线人,否则我……” “君先生,不用客气。只是我没想到,君先生竟然也在查隆昌地产,真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君奉天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牢画提到要查隆昌地产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牢画他与隆昌地产之间的恩怨。他是担心牢画是故意在套他的话,从而做出一些于他不利的事情。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君奉天还是时刻保持警惕的。但是现在人家给自己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是不领都不行。 不过牢画是因为窃取了他脑中的信息,才获知的这些消息,并不是因为信任。所以牢画并不介意,笑道:“这样也好,这说明我和君先生,有着共同的敌人。君先生,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那是当然,合作愉快!”君奉天见牢画丝毫不计较他之前的隐瞒,心中既是感动又是高兴。忽然他又想起了刚刚接到的电话,问道:“牢小姐,您现在是不是还在与我的门客们一起吃饭呢?” 牢画瞅了一眼那九人道:“没再吃饭了,不过确实在一起。” “我那些门客是不是又调皮了?”君奉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苦闷,又有些试探。 “那到没有,只是跟我比试了一番。” “那就好。”君奉天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什么?比试?” 牢画被君奉天这一声给吼得耳朵疼,紧接着就听见君奉天在电话里说道:“牢小姐,你们还在包厢里吗?我现在回去找你们。” “还在呢,君先生还有事情找我?” “牢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些门客都是年轻人,心高气傲的,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我现在就回去,我一定要为这事当面跟你道个歉。” “额,君先生,不用了,待会我有点正事要忙。” “牢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啊!这样吧,改天我登门道歉。我待会回去一定要说道说道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牢画虽然对一开始这些人的挑衅确实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到这些人听到牢画告状,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便开口道:“罢了,也没什么,不过我们年轻人之间玩一玩,无伤大雅。不过我们不小心弄坏了君先生的结界,实在是不好意思。” “哎呀牢小姐,您就别跟我客气了,不过就是弄坏了一个结界……什么?结界?!”君奉天再次大吼起来,牢画一个没防备,又被这声吼给震得头疼。 第九十五章 讨价还价 两次大吼,破坏了君奉天在牢画心中稳重的形象。牢画哭笑不得的耸了耸肩对白术说道:“你自己和君先生说吧!” 白术拿起电话,走到一旁和君先生说了起来。不一时,白术回来将手机还给了牢画,什么都没说,看牢画的眼神却很奇怪。 牢画没功夫去琢磨白术的眼神,带着薛焰和青魂匆匆离开了君临酒店。 地府十殿中,十殿阎王齐聚,围着牢画坐成了一圈,只有薛焰站在圈外看热闹。 “再便宜点吧,都是老朋友了。” “是啊,再怎么说你也是咱们地府的人,自己人收这么多钱,说不过去吧?” “就是啊,意思一下就行了吧?” 十殿阎王中除了薛焰,全都对着牢画七嘴八舌的跟牢画讨价还价。牢画被这些颜值爆表但是菜市场气质爆棚的阎王们给吵得头疼,捂住了耳朵大叫道:“停!” 中午是九个,现在又是九个,她怎么老是被九个人给缠住?牢画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原先是地府的人,但是早已不拿地府工资了,你们总得让我有些收入吧?” “这么多钱,比你原来工资高多了!”五殿阎罗王攥着他的大胡子,不满的抱怨道。 “大哥,地府监牢多少年修一次?你们每个月工资到账,收入稳定,我可是干这一次要停工几百年,怎么就多了?” 秦广王扯了扯阎罗王的袖子小声道:“你可别又犯老毛病,原来你得罪过她,她给你弄了一套问题特别多的房子,你都忘了?” “哼,我老包什么时候向强权低过头?”虽然如此说,但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随即闭上了嘴,没再说话,还看了看牢画的眼色。 “话是这么说啊,可是我们这毕竟是修葺,修个房子,怎么比盖起来还要贵呢?”楚江王还没有放弃。 “那些牢房破成什么样子你们又不是看不到,那叫修葺吗?那是重建啊!重建就算了,还得把原来的给拆了。拆迁加重建,我就问你们要这么点儿,说起来我都亏了。”牢画这么一说,似乎真的觉得自己亏了,扳起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琢磨什么。 见她这样,九人都慌了,忙着摆手道:“罢了罢了,就这个价吧!” 秦广王趁着众人都围着牢画,又跑到薛焰跟前偷偷问道:“我说你,牢画不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么?而且据我所知,你们都是登记在册的,那就是夫妻啊!你怎么不帮兄弟说句话?各殿手头都紧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价格还下来了,你们殿不也宽松些么?” 薛焰睨着秦广王,用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我老婆赚钱,我干嘛要打岔?赚回来不也是我的?” “嘿!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秦广王被他这么一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怪不得薛焰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是他自个儿家的生意啊! “我说老薛,你就帮帮我,我们一殿前段时间从天仙姐姐那儿买了许多清洁符和桃花源,用来改善工作环境的,没想到会有牢房修葺这比开销啊。” 薛焰拍了拍秦广王的肩膀,轻叹道:“老秦啊,我得劝劝你,改了你那几个不良嗜好,不然你殿上那点钱除了发工资,只怕一根毛都攒不下来。” “什么不良嗜好?!”秦广王急了,瞪着眼睛骂道:“别胡说八道!” “不是不良嗜好?”薛焰才不怂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反而是更加来劲了,歪着头道:“三天两头往上头跑,但凡哪个仙女姐姐跟你旁边说一句有新的符纸出售,你立马就要买,一买还买不少。自己买就罢了,还要推广到殿里头去。你说,这是什么嗜好?” 秦广王怒道:“胡说!我那是追求新鲜事物!” 薛焰摆摆手道:“什么新鲜事物?今天清洁符,明天洒扫符,说来说去不都一个样?这些也就罢了,可是你买桃花源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买回来养你那些养不活的花么?什么兰草什么蔷薇,都往地府搬。咱们地府的环境只能养曼珠沙华,你引进那么多外来品种,不怕造成生物灾难啊?” 秦广王被薛焰怼得说不上话来,捂着心口指着薛焰,却见薛焰摇头道:“没钱也好办,不如就别修了。虽然那些牢房是破了点,但是也能勉强用。或者你让人去找点土糊一糊,不是一样的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秦广王十分郁闷。“这地府里的地灵土虽然能够困得住灵魂鬼物,但是十分松散,若非用极大的仙力凝聚,则无法成墙成宅,更别提灵活修补了。牢画虽然仙力不高,但是她天生就能够轻松将地灵土凝聚起来,是盖地牢的最佳人选,不然当初上头也不会破例赐予她地仙血脉。我要是能糊一糊,我也想吃这碗饭,多肥啊!” 薛焰对于秦广王这番评价不置可否:“那就别修了,等你攒钱攒够了……” “那怎么行!”秦广王打断了薛焰的话,义正言辞却又压低声音,像是生怕被别人听见一般说道:“十殿阎王,每一殿都修了,要是就我没修,这面子往哪儿搁?不说他们几个天天见着我要冷嘲热讽,就是我手下那些个天天出去抓越狱的鬼魂的鬼差,都要把我给念叨死!” 薛焰见他这样子,强忍住笑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今天我便先帮你一把。不过你以后可省着点花,要是不悔改,以后没钱了,见到好东西买不起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过你。”说罢,便真的走向了牢画。 秦广王心中一阵激动,就差没高呼“万岁”了。他赶紧紧跟在薛焰后面,挤进了牢画的包围圈里面。 “牢画,价格谈好了吗?”薛焰贴着她的耳朵问道。牢画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的往后缩了缩,瞬间红了半边的脸颊。 “干嘛呀,这么多人!”她原本是想批评薛焰一下,不知怎么的,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道,让此时的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害羞的小媳妇模样,直看的薛焰心花怒放,悄悄拉了拉她垂在身侧的手。 牢画瞪了他一眼,薛焰才收回手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啊?他们手上可有些好东西,说不定比钱管用。” 牢画一听,眼睛就亮了。是了,她之前就听薛焰提到过符纸的事情,但是地府中她其实也不认识什么人,正无从下手,现在这些人送上门来,她岂有不收之理? 她冲薛焰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薛焰笑着指了指秦广王道:“他对于符纸最熟悉,你可以让他给你介绍一下,然后让各殿的阎王爷给你收集起来,用来抵部分的牢房修葺款。他们手头都紧,必然会同意。” 秦广王见机立即凑上来道:“弟妹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话说到一半,就见牢画瞪了她一眼,赶紧改口道:“哎呀不好意思,一高兴就喊出来了,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 什么叫喊出来了?还说他不说?她和薛焰明明现在不清不楚好么,说的好像有奸情不能见人似的。其他人见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当年的那场婚礼他们都是知道的,虽然年代久远,记得不太清了,但是依稀都知道这两人是准备办事情没办成的,所以关系非同寻常。但是现在牢画是他们需要求助的对象,他们也不清楚这事情是提好呢,还是不提好。万一牢画不喜欢人提,惹恼了她可不划算。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说起过这件事情,除了秦广王,也没人知道牢画和薛焰已经是登记在册的正经夫妻了。 现在见到牢画面红耳赤,而薛焰春风得意的样子,大概也都猜到这二人旧情未了,纷纷压低声音讨论了起来。 牢画被秦广王这么一闹,再加上听见其他人的讨论,实在是有些待不下去了。她恶狠狠的瞪了秦广王一眼,大声道:“我需要一些符纸,如果你们有,也可以拿来抵钱,一张一百块。秦广王留下,你们先回去吧。之后我会把需要的符纸名单带给各殿。” “一张一百块?这也太便宜了!一张清洁符我们买起来都要两百块呢!”阎罗王瞪着他铜铃般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因为用力过猛,将他的胡子都吹了起来。 牢画撇撇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有些符纸用处大,可以算一百,有些则不值一百块。稍后我会把价格写在名单上,一起送去的。如果你们觉得价格不公道,也可以不抵。我收钱也是一样的,不碍事儿。” 这么一来,其他人纷纷责怪起阎罗王来。阎罗王的脸色更黑了。他之前就是因为说话太直得罪过牢画,后来他也反思过,觉得女子与小人就是不能得罪。可是现在距离他反思的时间有些遥远,他早就忘了,今天依旧管不住这张嘴,又惹了祸。他有些愧疚的对大伙说:“对不住了大伙,我本来是想杀杀价的。” “得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楚江王耸了耸肩,无奈的叹道:“对于垄断产业,我们是没有任何主动权的。以后想要在这方面不吃亏,还得跟老薛搞好关系啊!” 她牢画开发的房地产,干嘛要跟薛焰搞好关系?牢画的脸更红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径直就领着秦广王离开了大殿,脚步飞快的往侧殿走去。 第九十六章 符纸 侧殿中,牢庸正坐在那张上回青魂制作的桌子上写着什么,牢画进来他都没有察觉。秦广王见状“哎呦”了一声,双手合十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老爷子算账了!老薛,你老丈人在这工作呢,要不咱们去别殿说话?” “你还有完没完?”薛焰见牢画实在是不好意思,笑着打断了秦广王的玩笑。“行吧,咱们去隔壁说说正事吧!牢画,叔叔正在忙,咱们待会回来再与他说话。” 牢画跟着薛焰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路上好奇的问道:“薛焰,我爸他在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老薛给他老丈……”见到牢画杀人的眼神,秦广王赶紧改口道:“给叔叔安排了一个工作,还是他的老本行,会计。我们这十殿的款都是由上头拨下来的,每个月就那么些,除了给地仙、干活的小鬼们发发工资,剩下的都是糊里糊涂用,有时候还会出现亏空。一亏空,咱就得再去要,上头就不愿意了,说我们账目混乱,要做账。你说我们这些搞业务的,天天研究拔人舌头炸人骨头,哪里会算账?所以就在一些可以入轮回的鬼魂当中挑选一些愿意留下工作的,筛选了一下,找了一些会算账的,十殿各一个会计,由牢叔叔作为主管会计,对他们的账进行统筹、检查,然后还要把我们十殿之前理不清的账给理清楚了。这不,叔叔正忙着呢。” 闻言,牢画感激的看了薛焰一眼。如果父亲能够在地府当差,就可以长期的陪伴她了,这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安排,她怎能不感动? 薛焰对牢画这个感激的眼神很是受用,微笑道:“叔叔有这个能力。” 牢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再次抬起来,看着薛焰的眼神又柔软了几分:“有能力的人多了。我知道你是想帮我,这个情我承了,谢谢。” “谢啥,咱们阎王爷的老丈人,安排个工作怎么了?”秦广王的声音又很煞风景的响了起来,惹了牢画和薛焰一人一个白眼。 “行了,我们干正事吧。”牢画让薛焰给她准备了纸和笔,坐在桌前,让秦广王给她介绍地府十殿能够拿出来什么样的符纸。 “老秦,你给牢画介绍介绍。她需要一些实用的。”薛焰说道。 “实用的?”秦广王愣了愣,问道:“什么叫实用的?” 牢画思索了一下,解释道:“我虽然是个地仙,但是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万一在人间遇到点什么修真界的高手,要欺负我,我打不过,那岂不是丢了地仙的脸?” 秦广王听得直摇头:“你怎么会连修真者都打不过?不可能的。再怎么说你都是地仙……” “那可说不准。总之我就是要一些高阶的修真者会的神通,什么透视啦、隐身啊、过目不忘啊……” “要这些干什么?还不如清洁符来的实惠。”秦广王十分不解,但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开始娓娓道来:“就从我们一殿开始吧。符纸都是根据个人的能力幻化而来的,像我们一殿的人,可换阴阳,也可辨善恶。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投入世间,在此之前,则要换阴阳,将男转为女,女转为男。而辨善恶,则需要孽镜台的灵力相助。当然,有一种叫做忆往生的迷魂咒也可以实现,但是修炼过程很麻烦,目前只有我们十殿阎王才能用,不如用符纸。这两样,你可有兴趣?” 男转为女,女转为男?这个功能,她要来干嘛?不过听起来倒是挺好玩的。要知道,做个变性手术可是需要很多金钱、很大勇气,并且要承担巨大风险的。可是一张符就能够解决,听起来好像……蛮值钱的。 至于辨善恶,对于混迹于人间的牢画来说也无疑是个非常实用的功能。 “要。”牢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在纸上写下:阴阳符,30张,100元一张。善恶符,100张,100元一张。 “总共就130张啊?”秦广王苦着脸,哀求道:“牢画,你看能不能多要点?这算下来才一万三千块,对于这200万的修葺费用想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啊!” 牢画摇摇头轻叹道:“秦广王,不是我不想多要,你这些符能用到的地方有限。你说这男变女女变男,我要它做什么?” 秦广王瞪大了眼睛,像是对自己产品极为自信的销售员一样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做什么?用处可大咧!你不喜欢谁,就给他换个性别。他要是听话就给他变回来,不听话就再变回去。或者说,你没事也可以给自己换换性别是不是……” “胡闹!”薛焰不高兴了,板着脸打断了秦广王的话。牢画却听得很带劲,乐道:“我觉得你很有想法。好吧,阴阳符,来个200张!” 可这总共加起来也就只能抵押三万块钱。秦广王的一殿账户里只剩下190万了,还差七万块钱的差额。他摸了摸脑袋,终于又想起一个主意,开口道:“还有,我们一殿还掌管着凡人特别看重的夭寿。但是要动凡人寿命,不得违背天道,只得给善人增寿,为恶人减寿,不得反其道而行之。这个符整个地府只有我一人能制,本来也不太不方便出售。但是,既然是卖给编内人士,也算是没有外流。不过这价钱吗……” 牢画哪里不晓得他的意思,是想要多赚些。这个夭寿符对于她来说其实用处不大,但是牢画却打心眼里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符纸。就像好人有好报这一说法早就不流行了,但它仍然是许多人心中的一个美好期望。如果在父亲死去之前她能够有这样的神通,哪里还会弄得家破人亡? “150一张。” “200,一口价。” “行。”牢画看了一眼期待万分的秦广王,问道:“只有你一人会?” “是的,天上地下,只此一家,假一赔万,童叟无欺!”秦广王拍着胸脯承诺道。 牢画看着他这叫卖的姿态,笑得合不拢嘴:“我要500张,秦广王弄得出来吗?” “当然……500张?”秦广王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500张符啊!他得画到什么时候去?这可不像把自己名字抄500遍那么简单啊! “牢、牢画,350张行不?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牢画看了一眼秦广王那一身健硕的腱子肉,毫不留情的说道:“不行。打包购买,不卖就拿别的来换。” 秦广王苦着脸,深深叹了一口气。拿什么换?他也没有其他的能够入了牢画的眼了。可这十万块的亏空必须补上。不然问上头拨款,回头上头追问他买桃花源来种花的事情,他还不得挨骂? “行,500张就500张吧,但是我得分批给你,符纸制作是需要时间的。” “放心,我会给你时间的。”牢画摆了摆手道:“继续介绍吧。” “现在说第二殿。第二殿就不能和我们第一殿比了,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神通。什么令人饥饿干渴啊,让灯光不明啊,让温度下降,让清水变污浊之类的,有兴趣吗?” 牢画一听,也是觉得无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不过随即也就想通了,这地府里全是监牢,要惩治人生前犯下的错,当然就要施以酷刑。所以地府里大多数的神通,就是用来惩罚人的神通。不过这些也并非全无用处,有时候也可以拿出来逗弄逗弄一些恶心的人。 “这四样各要50张吧。” “现在说第三殿。这第三殿手段就残忍了些,挖眼、刮骨、穿肋、刮脂……” “等等,刮脂是什么神通?” “哦,这个刮脂啊,就是把人身上的脂肪给刮掉的意思。” “疼么?” “疼啊,当然疼了。不然怎么能够叫做用刑呢?” “能做出来不疼的吗?” “这……”秦广王犹豫了片刻道:“这得问问刮脂小地狱的那位鬼差。” “除了疼,还有没有副作用?凡人用了,会不会瘦成骷髅?” 秦广王赶紧摆摆手道:“哪能那么夸张?我去见过,不过就是一层一层的刮身体里面的脂肪,想刮哪里刮哪里,受刑的人虽然疼,表面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行,我就先写上。”牢画在纸上写下:刮脂符,疼版,50一张;不疼版,100一张,共500张。这刮脂符虽然是种刑具,但是对于凡间的人来说却是宝贝。虽然对于她复仇可能没什么大用,但是对于她赚钱却是大有用处。 “那我就继续说了。这四殿资源就更贫瘠了。其他的酷刑都没什么特色,唯有断筋剔骨是个绝活,能够令人全身失去骨头却不死,十分可怕。不过负责这个项目的鬼差有些难搞,要买他的符估计要费一番功夫。” “行,就这个吧。”牢画在纸上写道:断筋剔骨符,300一张,50张。 “五殿更是没什么你能用得上的。不过五殿有一位饲蛇者,他的符可以召唤出各种蛇。” “来一点。”牢画写道:唤蛇符,80一张,100张。 此后,秦广王又介绍了其他殿里的符纸,大多没什么用,便给那几殿分配了些基本都会的符纸:隐身符,穿透符,透视符,各要了500张。薛焰那儿除了孟婆的迷魂符可以让人失去短暂的记忆,其他的对她来说也没用。但是牢画欠了薛焰人情,不好意思一点儿也不要,所以尽管孟婆早已答应她为她制符,她还是从薛焰那儿要了100张迷魂符。 看了一遍自己罗列出来的符纸,牢画十分满意。这其中有许多可以帮助她赚钱的意外收获,还有一些她复仇时可能用到的神通。有了这些,她就好像有了一个强大的团队作为支撑,她在凡间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将名单交给秦广王,秦广王便悲喜交加的离开了。牢画和薛焰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够他忙好一阵子的了。”薛焰笑道。 “好了,现在这些事情都办完了,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吗?咱们现在就去吧。”牢画还惦记着之前薛焰跟她说过的这件事。薛焰一直没有向她透露对方是谁,她早已好奇难耐了。 第九十七章 把你的恨交给我 “跟我来。”薛焰带着牢画离开原先的房间,来到了十殿深处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很小,光线也很暗,牢画那一双能在黑夜中清晰视物的眼睛居然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瞧见是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垂着头,孤单的坐在房间中间。 他的短发低垂在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潮湿,还在滴滴答答的朝地面滴着水。只是那水滴一接触到地面,就消失不见了。 走进房间,薛焰点亮了灯,牢画这才看清房间里面的场景。这是个空房间,只在中间放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的是个男人,身穿一件浅蓝色衬衫和深灰色西裤,衣料看起来不是凡品,但是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再加上低垂着头看不清脸,瞧着有些颓废憔悴。尽管他湿透了,地面却干干净净,仿佛他身上的水一点儿也没有滴落到上面一样。 而最吸引牢画的,却是这个男人的手。他的手背在身后,被绳子紧紧的捆在椅背上,指尖插满了竹签,肿胀的伤口看起来很恐怖,却没有血流出来,像是一个被人用了刑的犯人。 这显然是个生前有罪恶的人,死后被送到四殿五官王那儿受的刑。 牢画诧异的看着薛焰,眼中充满了询问。薛焰冲着男人的脸努了努嘴道:“你看看认不认识。” 男人的脸垂的很低,几乎都埋在了胸口,牢画哪里能看得见?她只得蹲了下来,将脸凑近了男人的脸跟前来看,却见那男人额头处有一道伤口,一缕鲜血正在往下不停的流着,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 牢画知道,这是这个男人死前的状态。有水,头部流血。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猜测道:“你难道是……江肃道?” 男人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牢画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仇恨与灰暗,像是一团黑色的火,温度冰冷,却可以燃烧一切。 “你认识我?”男人开口了,声音嘶哑。鬼魂死后要么会变成生前的模样,要不就会维持死亡时的样子,但不会因为在地府经历了什么折磨而发生身体上的变化,这嘶哑的声音显然并不是因为他在死后受到折磨导致的。 那就只有仇恨了。 牢画看着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眼神平静。但是她此时的心里却是有如一百只马在高声咆哮,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踏平前方的疆土。江肃道!她居然亲眼看到了江肃道!这个男人是一切的起因,也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因为他,她被卷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中,家破人亡。他是最重要的当事人,也是唯一的证人,可是他是个死人,没有人可以从他的口中问道真相,但是她找到了他!他就坐在她的面前,问她是不是认识她。这叫她如何能够平静? 两人对视了几乎一分钟,牢画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江肃道,我希望你还记得这一切。” 江肃道那张流着血、分不清是沾着水还是汗的狼狈的脸,不知是因为男人刚毅的轮廓还是因为仇恨,此时显得竟有种落魄的美感。他没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珠转了转,冷冷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被我记住。” “但你记得很清楚,不是吗?”牢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丝毫不因为那双眼睛里的黑色火焰退让。“否则你在恨什么,又想忘记什么?” 江肃道大概是从牢画的那双眼睛里面看见了和自己相同的色彩,终于对牢画产生了一些兴趣。 “你想知道什么?”江肃道问。 牢画的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寒意森森:“我想知道一切。是谁让你离开了原来的世界,失去珍贵的性命,被夺走所有的财富,来到这个黑暗的地方,与仇恨与孤独为伍。又是谁,为了掩盖真相,将我的父母害死,令我失去亲人,流离失所,一无所有。江肃道,把你的恨交给我,老天爷不理会你,我来还你一个公道!” 江肃道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弱美丽的女子。在她说刚刚这番话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她的周身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像是天神一般神圣而威严,不容侵犯。她到底是谁?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种东西正在抽离,挣的他生疼,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给切开一般。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痛苦的大叫了起来,两只被捆在身后的手被绳子勒得破了皮,他却一丝疼痛也感受不到,只能无力的叫着,两只腿不停的发抖,比他死前遭遇车祸的那一瞬间还要痛苦。 但是很快,这种感觉立即消失了,一丝痕迹也不留,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他压抑在心头的那种沉重的仇恨,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说把你父母害死,又是怎么回事?”江肃道问。 “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死那天发生的事情。我要所有的细节。” 江肃道不明白,薛焰却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江肃道点头的一瞬间,他灵魂内的一股黑色力量就被强行抽离了出来,被吸进了牢画的识海当中。而牢画也在这一瞬间气势大涨,光芒万丈。 牢画也被刚刚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吓了一跳。她吃惊的看着自己发光的双手,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薛焰。 薛焰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关心牢画会不会出事。然而他上上下下给牢画检查了一番,却什么也没发现。 “好了,我没事。这件事待会再说。”牢画在薛焰第二十次打量以后终于忍不住阻止了他,指了指江肃道问道:“他为什么会受刑?生前犯错了吗?” 薛焰原本还想给牢画仔仔细细检查一下,被她打断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回答了牢画的话:“嗯,交易欺诈。不重,受刑期早就满了。但是这个家伙一直不说话,不认错,不喊也不叫,还拿眼睛瞪行刑的鬼差,态度不好,五官王那边就一直没送解到五殿。” “地府这么大,信息又都是人工统计,能找到他着实不容易。谢谢你了。”牢画感激的看着薛焰。她当时让薛焰帮她找父亲,就意识到在地府找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想想也是,地府里的人可不比上头的少,那么多,要管理起来实在不容易。再加上没什么高科技帮助,当然效率会低些。所以她虽然有找江肃道的想法,却一直没有跟薛焰说。毕竟自己一而再再而三麻烦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自己本来就欠他人情,再欠下去就要以身相许了。 “跟我说什么谢谢?”薛焰却似乎很愿意让牢画欠他人情。“你先问吧,等你问清楚了,我还得把他送去五官王那儿。” 牢画点点头,收起心中的万千感慨,对着江肃道开始盘问起来。 “你死的那天,是你弟弟江北鹰主动邀请你去吃饭的吗?” “不是。”江肃道摇了摇头。“是他告诉我,他想要投资一个农家乐,要我陪他去考察一下。但是他告诉我,这个想法还不成熟,所以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这个弟弟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插手家里的生意。现在忽然有了兴趣做投资,我很希望能够支持他,于是就按时赴约了。” “那天上午我在公司开了个会,会议结束以后,我就开自己的车去那个农家乐。” “那天我和北鹰聊了很久。我们了聊了事业,聊了梦想。他还告诉他,我为了继承父亲的事业,放弃了飞行员的梦想。如果他可以接手家族生意,我就可以去追求我的梦想了。他很激动,一直劝我喝酒。他从小就不喜欢我,总是与我保持距离。见他这样,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就十分开心的喝了许多。” “后来,我们就上了我的车。我当时虽然喝得多了点,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还准备叫代驾。可是北鹰说他不放心,让我在车里躺一会儿再走。” “我很欣慰弟弟能这么关心我。于是我就听了他的话,在车里躺了一会。然后我满脑子都是北鹰跟我说过的话,说是让我圆梦,让我飞翔。后来我就真的做了个梦,梦见我驾驶着飞机,飞到了高空……” 接下来的事情,牢画基本上都知道。江北鹰离开了汽车,江肃道醒来后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在驾驶飞机,于是开着车,将车开到了河中,最后造成了那场致命的车祸。 “你在和江北鹰喝酒,或者说后来在车里休息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明的物体或者食物?” 江肃道冷哼一声道:“他倒没有在喝酒的时候做手脚。但是他在我的车里留下了一个东西。他说是他从庙里求来的平安扣,硬是要挂在我的后视镜下面。我觉得那是他的一番心意,便留下了。可是那里面放着一种毒品,能够致幻。他从前就因为吸食这个药,不知道被父亲教训了多少次,又偷偷背着我们吸了多少回。那味道我熟悉的很。可是我当时被他伪装的善意蒙蔽了双眼,一点儿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后来等我清醒时,已经太迟了。” “那个平安扣,还能作为证据吗?” “不行。那种药遇水则化,就算没有遇到水,与空气接触十分钟内也都会挥发完了,一点儿痕迹也查不到。” “就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证据吗?”牢画有些沮丧。 江肃道那双冷冽的眼睛忽然一亮,唇畔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意。 “有。” 第九十八章 被遗漏的证据 隆昌地产的大楼在江城市中心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一席之地。过往的白领与路人路过时,大部分都会下意识抬头看上一眼,以示对这个拥有全省最贵写字楼的企业的尊重。 这里是隆昌地产集团总部。隆昌地产在全国实力都属顶尖,能够在这里工作人,哪怕只是一个保安,走到哪里都是带着光环的。 “呦,你儿子在隆昌地产的总部工作呀?那可真是出息了。一个月挣不少吧?”“哪有哪有。我也不知道他一个月挣多少,他说是拿年薪的。”“呀,那可真是让人羡慕。找对象了吗?”这是在江城的妈妈们当中常常会出现的对话。 但是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带着华丽的面具的高楼底下,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室。在那个地下室里面,隐藏着这些站在人群顶端的人们的许多不堪。丑陋,罪恶,贪婪……他们是如此的肮脏,却坦然接受着大多数人艳羡的目光,成为许多人一生都在准求着的梦想。 此时此刻,江北鹰和冯沙正站在地下室里面,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个男人。 “陈冲,你把录音发给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江北鹰高高在上的睨着趴在地上的陈冲,满脸不解。 “呵呵,鹰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冯沙踢了陈冲一脚,正好踢在了陈冲的额角,陈冲的额头立即出现了一个伤口,鲜血直冒。“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以为自己知道了点什么,就可以当做我们的把柄。不过是自作主张的杀了个人,就当自己做了什么大事。怎么着,觉得我冯沙的钱好赚是么?” 陈冲被那一脚踢得头晕眼花,他强忍住心中的怨愤,解释道:“冯总,你要相信我,这录音真的不是我发给江总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当我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呢?”冯沙拿着江北鹰的手机对着陈冲的脸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微信号?” 陈冲一看,这个微信头像上是一个高楼的照片,哪里是他的头像?他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我的微信号,我的头像不是这个……” 话说到一半,冯沙就点开那个头像,手机上立即显示出了这个微信号的相关信息。陈冲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了。这个微信的确是他的,但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这个。 “一定是有人盗用了我的号!我没有换过这个头像,这个照片我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陈冲声嘶力竭的喊着,冯沙与江北鹰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不安。江北鹰将陈冲的手机翻出来,从他的手机相册里找到了那张照片,拿给陈冲看,并且问道:“这就是你手机里的照片,你自己看看!” 陈冲一看照片,就愣住了。紧接着,他的后背生出了一层冷汗,连额角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这是我把那个会计推下去的楼。那天我临走的时候拍了这张照片,可是我没有用这个做头像。有人,有人知道了!” 陈冲的叫喊让冯沙和江北鹰有些紧张。 “闭嘴!”冯沙又踢了陈冲一脚,直接将陈冲给踢晕了过去。 “沙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岂不是还有其他人知道?”江北鹰紧张的看着冯沙。冯沙被江北鹰问得心里一阵烦闷。他将手里的烟掐灭,对着地牢里他的几个手下交待道:“把他丢到角斗场。” “是。”几人将陈冲拖走了。冯沙又点上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对着忐忑不安的江北鹰道:“鹰子,我早就跟你说过,斩草要除根。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干净利落。” 江北鹰看着地面上陈冲留下的血迹,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冯沙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暗骂其胆小懦弱。 “我看我们得去查查这件事除了那个短命的老会计,还有哪些受害者。如果不是受害者做的,那便是哪个和我们作对的家伙在捣乱。”冯沙的脸在地下室忽明忽暗的光线映衬下看起来阴晴不定。 江北鹰依旧没有说话。在冯沙眼里,这无疑又是一种怯懦的表现。他拍了拍江北鹰的肩膀道:“不用担心。鹰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隆昌地产有什么样的人给我们坐镇?有这样的倚仗,这世间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江北鹰摇了摇头道:“沙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整那个会计?我大哥出车祸的事情,所有证据都已经毁灭了,即使被捅出去,也没有证据。但是我家那边……” “你还怕你家老爷子?”冯沙冷笑道:“鹰子,你家现在就你一棵独苗,就算老爷子知道又能怎样?古时候为了争王位,兄弟反目、刀兵相见都是常事。优胜劣汰,胜者为王。你那埋在地底下的哥哥难不成还能蹦出来继承你们家的产业不成?” “话虽如此,但我总有些不安。”江北鹰微微蹙眉,随即问道:“沙哥,你说你们家那位高人的师弟什么时候来?我也好前去拜访。” “下周。”冯沙抖了抖烟灰道:“供奉都准备好了吗?” “那是自然。”江北鹰的眼中划过一抹精芒与心虚,冯沙没有在意,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走吧兄弟,先放松放松。里面可都准备好了。” 昏暗的灯光下霓虹闪烁。在酒精与药的作用下,江北鹰仿佛看见了那个清冷的女人。她冲着他微笑,轻柔的手拂过他的头发,贴在他的耳畔问他,你想我吗? 他想她吗? 是的,他想她。他很想要她。也许他也可以像害死江肃道时一样,亦或是像入股角斗场时一样,勇往直前。对,就是如此。他已经是这样的他了,没什么好顾忌的。自己的大哥他杀得,无辜的性命他无视,那个女人背后有个什么样的男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他堂堂一个江陵集团的继承人,哪怕一直被父亲看不起,两手沾满灰尘和鲜血,那也是父亲的儿子,江陵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他要得到她!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在他耳边低语的女人,按在身下。一时间,室内一片旖旎。 牢画从地府见过江肃道后,就去见了父亲,之后又匆匆赶回了家。城市办葬礼一切都从简,牢画那时候又因为全是自己一人操办无人指导,有些规矩不太懂,父亲母亲的衣物还留了不少没有烧掉。其中就有他们去农家乐那天穿的那件外套。 “找到了!”牢画惊喜的翻出了那件外套,果然在外套胸前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放在塑封袋里的内存卡。 江肃道告诉她,那张内存卡是他在临死前最后一刻塞到找到他的那个人身上的。之前江北鹰在家里丢了那张卡,一直火急火燎的到处找,显得格外紧张。后来他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这张卡。他事先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里面有一份列表,是江陵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与隆昌地产的一些合作项目,附有详细合同。江肃道仔细看了一下合同,发现江陵集团在这些合同上面的资金写的不清不楚,有很大的漏洞。而这些参与项目的子公司都是江北鹰在打理。 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正准备将卡还给江北鹰,然后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他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临死前他意识到不对劲,垂危之际将内存卡塞进了前来救援的人的衣服口袋里。后来他的鬼魂离开了身体,就一路跟着江北鹰,听到了一些令他惊愕的事实。 原来江北鹰为了谋取继承人的位置,一直对他虎视眈眈。江北鹰与隆昌地产的继承人冯沙狼狈为奸,在自家许多项目上做手脚,从中扣取资金,投到了一个秘密的项目里。江北鹰要害死他这件事,冯沙也是知情者,并且为江北鹰做了许多扫尾工作。比如换掉被剪短的刹车线,比如给江北鹰做不在场证据,比如抹去一切江北鹰当天与江肃道在一起的痕迹,比如为江北鹰找个替身,让农家乐的老板以为和江肃道喝酒的人是别人。 江北鹰因此很轻松的通过了警方的调查,摆脱了一切嫌疑。而那天见过江北鹰和江肃道两兄弟在一起,还试图多管闲事的人,就是牢庸一家。 这个内存卡虽然不能作为江北鹰害死江肃道的证据,但是能够证明江北鹰与冯沙联合起来挖自己家的产业。这事情,说白了其实也就人家自个儿家的事情,左口袋装到又口袋。但若是往深处联想,就有意思了。 隆昌地产与江陵集团合作多年,因为势均力敌,一直都走的是强强联合的路线,但无疑都将对方视作重要的竞争对手。如果有一方打破了这个规矩,另一方很有可能就会改变策略,倒戈相向。冯沙与江北鹰联合起来挖墙脚,要这些钱来做什么?无非就是投到他们那个见不得光的角斗场。因为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所以难以启齿。而冯沙又与江北鹰联合起来谋害了江肃道,江肃道是江陵集团重要的继承人,受到董事长万分重视的长子,他的性命关系到江陵集团往后的发展甚至是命脉。隆昌地产在这件事情上插手,很难让人不误会。 一个有趣的计划在牢画的心中慢慢形成。而这个计划中的主人公,此时正躺在温香软玉当中,享受着纸醉金迷的快乐,殊不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启。而他们,终将走上这战场,为他们曾经践踏着别人的生命而得到的财富付出代价。在战场的尽头,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复仇者正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准备为他们呈上一顿复仇盛宴。 第九十九章 两份辞职信 今天,江北鹰派人去了神笔装修公司。他要查牢庸的遗属。他记得牢庸有一个女儿,就叫牢画。当时在售楼部他听见有人叫牢画的名字,还以为就是牢庸的女儿。结果看到牢画的样貌,觉得有着天壤之别,才做出了那不是牢庸女儿的判断。现在他回头去查,却发现牢庸的女儿在档案上了无痕迹,从出生证明到入学档案都是一片空白,就好像牢庸从来没有生过孩子一样。 无奈,他只得派人去牢庸曾经工作和居住过的地方打听,又去牢庸的亲戚家去询问,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得知牢庸的女儿毕业于一所重点大学。 查到这儿,江北鹰的心紧紧的缩了起来。因为他查过牢画进售楼部时填的档案,就是那所大学。如果此牢画就是彼牢画,对于江北鹰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为此,江北鹰特意去查了该大学的档案。结果发现,学校同届同专业不同班真的有两个叫做牢画的女生。其中一个是他认识的牢画,而另一个,则是他在农家乐见过的那个普通女孩。 虽然这个结果让江北鹰松了一口气,但是那个牢画自从毕业后就失去了踪迹。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在干什么。这让江北鹰很是头疼。敌在暗我在明,虽然肯定没有证据,但是这事情闹到了父亲手里,他也会被狠狠责罚。 让江北鹰最担心的事情的确发生了。 牢画想要挑起隆昌地产与江陵集团之间的斗争,就需要收集冯沙参与谋害江北鹰的证据。 可是这一切早已查无可查。最后牢画决定以匿名信的形式将事实告知江陵地产。反正都是人家的家事,证据不证据的不重要,只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就能从这两个严丝合缝的商业巨鳄那儿开出个口子。 于是,江陵集团的董事长江天就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匿名信和一沓资料。 匿名信的内容大致就是控诉隆昌地产为了削弱江陵集团的实力,与江陵二公子江北鹰合谋策划谋害江陵集团大公子江肃道,同时煽动二公子江北鹰与之达成某种商业协议,从自家产业中转移资金到自己的私账,以做享乐,从根源对江北鹰进行腐蚀。这些事情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支撑材料都是真的。江天又格外多疑,当即就把江北鹰叫过去一顿质问。 与此同时,售楼部的销售主管叶吉收到了牢画的辞职信。 “牢画,这是干什么?好好的辞什么职啊?”叶吉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实际上,他早就接到江柔雪的指令,让他找机会辞退了牢画。现在牢画刚刚拿到这个月的天价业绩,就提出辞职,他反倒轻松了。不等牢画回答,他就自说自话道:“不过也是,以你的身份,当个销售一定只是体验体验生活。过个瘾也就差不多了,是没必要干太久。” 牢画懒得与他啰嗦。陈佩佩这个时候刚好找叶吉有事,见到牢画在这里,也没有避开,直接递给了叶吉一样东西。 “辞职信?怎么,你也要辞职?”叶吉一看陈佩佩递来的辞职信,也是吃了一惊。今天怎么这么巧,都跑来递辞职信,是约好的么? 陈佩佩却是最先捕捉到了叶吉话中的“也”字,颇有深意的看了牢画一眼道:“嗯,是的。我家里有对我有别的安排。” 家里有别的安排?怎么着,又碰上一个有背景出来体验生活的?叶吉回想了一下陈佩佩这几个月的业绩,虽然不如牢画,但是最为新人也是非常可观了,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关系。他点点头道:“行吧,你们俩等着,我来去找人事经理,给你们办离职手续。” 叶吉拿着两人的辞职信离开了,留下了陈佩佩和牢画两人在办公室里。 “牢画,你的确很不一般。”陈佩佩忽然开口,声音不似她寻常时候的甜美温柔,反而听起来冷嗖嗖的,似乎还有些嘲讽的味道,听得牢画很不舒服。 “你想说什么?”牢画问。 “呵呵……”陈佩佩冷笑了起来。“从一开始你来到售楼部,就处处不如我,后来忽然摇身一变,乌鸦变成了凤凰。你大概觉得自己现在高人一等了吧?” 这话牢画没法接。她没说话,盯着陈佩佩,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想说什么。 “没错,你漂亮,有钱,有背景,这些的确让你看起来比普通女孩强上一些。甚至于,你还能与地底下的那些东西打交道。但是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广阔,有许多你不知道的领域。在那个领域里,你一文不值。不要说你,就是你那天带来的那些鬼物也不算什么。” 青魂此时被牢画派去了江天的办公室送匿名信,她现在也没法知道这个陈佩佩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她大概能猜到,试探性的问道:“怎么?难道这世上还有神仙么?” “神仙?不。”陈佩佩摇了摇头。“那只是世人因为见识浅薄而揣测出来的。但是这世上还有许多你想都想不到的人物。他们拥有绝对的力量,那些力量,不是你那些所谓的背景可以抗衡的。” 果然。牢画猜测的没错,陈佩佩一定是因为一些机缘接触到了修真者,见识到了他们的手段,所以忽然就看不上这些原来她十分看重的世俗之物,甚至觉得牢画走的不是正道。 “哦。”牢画对于陈佩佩眼界的变化并没有什么兴趣。这个女孩,她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直到后来她出面扳倒了钟楚艳,牢画就更加不喜欢陈佩佩了。比起钟楚艳的盛气凌人,陈佩佩表面上多了一层单纯无害的伪装,骨子里面的爱慕虚荣、攀比、嫉妒却丝毫也不比钟楚艳少上那么一点儿。 陈佩佩见牢画对她的话丝毫没有兴趣,怒上心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是么?!” 牢画见她发怒,心中觉得好笑。她冲着陈佩佩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想看看?呵呵,算你今天走运!”陈佩佩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睨着牢画,冷眼道:“我有幸通过家里人结识到了这样一位人物。那人说我很有天分,决定收我为徒。这几日,我已经按照师父的嘱咐学到了一些皮毛。牢画,你可看好了!” 说罢,陈佩佩就伸出手,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片刻后,她右手的指尖终于渐渐出现了一缕浅蓝色的火苗。 浅蓝色?冰属性的修炼者?冰属性在修炼者当中很是罕见,能够修炼许多修真者不能修炼的功法,从而另辟蹊径的达到飞速进阶的效果。也难怪陈佩佩会有这种机缘,被修真者看重收为弟子。只可惜陈佩佩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难成大器,否则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如何?”陈佩佩得意的看着牢画。“看见了吗?这可不是魔术!” 见陈佩佩得意的样子,牢画忽然生出了戏弄的心思。陈佩佩想看她吃惊,她偏就不给她反应。她摇摇头,咂咂嘴道:“不行啊,你这魔术破绽太多,手法太拙劣。” 陈佩佩大怒道:“牢画!你不信,大可伸手摸一摸,试试我这冰火是真是假!” 这个心思可就有些歹毒了。修真者的内火外化以后形成的火焰,普通人一旦碰到,没做处理的话,体内的属性就会失去平衡,当时可能看不出什么问题,事后却会因此暴瘦或者发胖,然后日日忍受内火攻心之痛,饱受折磨而死。 牢画冷冷得看了陈佩佩一眼。陈佩佩不过是个筑基的水平,而且内火外化还十分不稳定,这团冰火要是烧到了普通人,她连控制都未必控制得了,更别提替人做事后的处理了。 你不仁,休要怪我不义。牢画伸出手,向那团淡蓝色的美丽火焰摸去。 “你让我摸的,要是被拆穿了,可不要哭鼻子哦!”牢画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但是陈佩佩已经听不到了。她的双眼里充斥着兴奋的光芒,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摸上去,摸上去,摸上去…… 牢画的手真的摸了上去!不仅触碰到了那缕淡蓝色的火焰,还紧紧的将它握在了手里!陈佩佩的心都要激动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仿佛看见了牢画迅速干瘪皮肤或者是像吹气球一样膨胀的身材。那是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啊! 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的陈佩佩没有发现,随着牢画握住那缕火焰的手逐渐攥紧,她体内的内火正在慢慢变少,最后消弭殆尽。直到外放的火焰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一股无形的内力还被牢画攥在手里时,她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你在干什么?”陈佩佩惊叫出声,难以置信的看着牢画。“快放手!你想干什么?” 牢画却满脸无辜的看着她,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让我摸摸吗?现在火都没了,你让我放什么手啊?” “你……”陈佩佩快要哭出来了,她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内火已经完全消失了。不仅如此,就连她身体里的冰属性灵根也迅速开始萎缩,仿佛植物失去了生命力一般的变黄、枯萎,最后居然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的灵根,被废掉了! “牢、牢画!”陈佩佩此时满头大汗的瘫坐在了地上。绝望的感觉从心底涌来,眼泪在她的眼眶里不要钱似的淌了出来。“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牢画抱着双臂,自上而下的俯视着陈佩佩。“内火外放,给普通人摸到了,结局只有死路一条,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陈佩佩哪里想到牢画会对修真界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摇着头,内心全然是恐惧,一味的向后退着,像是面对着一只恶狼。 “不过你那个师傅果然只教了你一点皮毛。他只告诉你如何将内火外放,却没有告诉过你,做人要低调吗?”她蹲下身子,漆黑的眸子盯着陈佩佩的眼睛,看得陈佩佩一阵颤栗。 “你想要我性命,我取你灵根,你说,公不公平?” 牢画在微笑,陈佩佩却觉得她此时的表情格外凶残可怖。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问问你那个师傅啊。”牢画摊了摊手,补充道:“如果他还认你这个弟子的话。” 她站起身,坐到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这时叶吉刚好带着人事经理过来,一打开门,就看见牢画悠闲的坐在沙发上,而陈佩佩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面如死灰。 “怎么了这是?”看到这个画面,叶吉和人事经理皆是一惊。牢画站起身来笑道:“刚刚她摔了一跤,疼哭了,还不让扶。这不,闹脾气呢!” 第一百章 收到符纸 那两人看了一眼陈佩佩的表情,心道:我信你个鬼!然而两人面上却都是一副十分信服的模样,将陈佩佩搀扶了起来,劝慰了几句,拿出合同给牢画和陈佩佩签字,谁都没有再多问陈佩佩一句。开玩笑,陈佩佩和牢画从此以后就不是售楼部的职员了,他们何苦去管这闲事?就算是陈佩佩被牢画欺负了,人家陈佩佩都没说话,他们去做哪门子好人? 看着离职申请上的签名一栏,陈佩佩是欲哭无泪。自己好端端的在售楼部做职员,好不容易被人认出有灵根,可以修真。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走上巅峰了。今天不过是来办个离职手续,现在灵根被废了,工作也没了,她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 她好后悔!后悔自己小看了牢画,后悔自己没能沉得住气。可是这一切都晚了,没了灵根,她压根不能再继续修真了,更别提日后报仇。现在,她只能指望师父玉山道人为自己做主,替她杀了这个可恨的女人! 牢画离开售楼部的时候心情还算是愉悦的。虽然有陈佩佩这个不长眼的招惹了她,但是她拿到了上个月的天价业绩,还摆脱了这个环境并不是太好的工作,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接下来的日子,她得好好规划规划。复仇的事情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自己的赚钱大业也要继续。还有,她以后终究还是要混迹在仙界,在那个圈子里她的能力可谓是十分鸡肋,她还需稳扎稳打的把基础重新修炼一遍,为以后的发展做准备。从前她是十世怨魂,没什么上进心还可以原谅。但是现在她可是接受了现代化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能安于现状止步不前呢? 青魂这段时间除了要监控江天那边的动静以外,还要兼顾地府各殿监牢的修葺工作,一直在出外勤,十分繁忙。牢画只有在识海中听取他的汇报时才能与他有所接触。这方面他是专家,牢画就没有多操心。而角斗场那边的事情也全部交给了君奉天。现在自己完全插不上手,而创业计划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于是趁着这段时间有空,牢画回到家中,开始了她真正意义上的修炼。 在那张普普通通的单人床上,牢画开始了她的冥想。在一片并不算太广阔的识海当中,牢画清晰的感受到了平稳的波动。在此等空间中展开对天地万物的思考,牢画逐渐感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时间慢慢过去,牢画的心境趋向圆满,金丹也已然形成,在牢画的识海中绽放着金光与紫气。而与此同时,牢画也感受到自己力量中某个缺失的部分充实了起来,一些规律也渐渐清晰,变得有迹可循。 没错,就是应该这样!她唯有按部就班的将这些缺失的基础补充上,仙根才能稳如泰山,仙力也才能更上一层楼。这种一小步的成功给了牢画极大的动力,促使她更加努力的突破金丹,往更深一层的元婴境探索。 在这种探索中,时间过得特别快。牢画从修炼中稍作休息之时,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三天。乌骓满脸幽怨的看着牢画。它已经将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就差找点钱自己出门买东西去了。 牢画抱歉的摸了摸乌骓的头,立即带它出门买了它最爱吃的新鲜牛肉,这才将它安抚了下来。 一边洗着澡,牢画一边思考着自己的进步。在这三天里,牢画几乎将元婴境里里外外都摸索透彻了。不同于金丹境,元婴境更加接近仙,所涉及的威力、境界比起金丹境强大了百倍。这也就是修真界差一个境界就会天差地别的原因。 元婴境成,牢画就意识到了修炼时根骨与环境的重要性。自己有仙根,修炼起这些毫不费力。但是与那次她在地府进阶不同,在凡间的升级太慢了。不管她需要的是怨气、灵气还是别的什么,这里都不是最佳的修炼场所。 牢画忽然就想起了申屠北提到的暗夜明珠。或许,她也可以去探探房将军的墓。申屠北那家伙去掘墓需要带足一百只尸傀,但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地仙,下个墓而已,还能搞不定死人? 不过她现在暂时境界不高,也不能贸然前去。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牢画向十殿阎王里欠她符咒的几个群发了一个信息,让大家先给她一部分抵债用的符咒,作为修葺项目的启动资金。 收到信息的阎王纷纷暗骂牢画奸商。什么启动资金?她牢画盖房子还要资金?一挥手就搞定,不需要成本的事情好吗?犯得着变着法子找他们讨债吗?!他们这些阎王爷们因为欠着她的房贷,每个月就要给一大笔月供,现在她又成了整个地府的大债主。这个女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尽管因为牢画催债导致地府各殿怨声载道,但是监牢修葺实在是不容再拖。各殿很快将已经制作出来的一部分符咒集齐送到了组织者秦广王那里,由秦广王整理后安排人送到了牢画手上。 牢画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修炼了3天,原本还想着吃一顿大餐犒劳犒劳自己,出门前却收到了一大箱子符咒。 牢画兴奋的不能自已,也不去吃大餐了,立即将符咒全部拿出来,摆了一床。阴阳符定了200张,只做出来20张,好在阴阳符到地下应该用不上。善恶符收到30张,夭寿符20张,饥饿符、控光符、控温符污水符各15张,刮脂符收到了疼版50张,不疼版居然真的做出来了20张。断筋剔骨符10张,唤蛇符、隐身符、穿透符、透视符各收到50张,还有20张迷魂符。 看着这些能够实现许多人异能梦想的符纸,牢画的内心那叫一个激动。她将没种符纸都认真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发现这些符纸除了画法不同,上面还都承载着一层流动的能量。这大概就是地仙在制作符纸时赋予符纸的灵力。在箱子底部,牢画发现了一张信纸。上面用碳素墨水写着铿锵有力的一段文字: 地仙符纸,唯有仙气可催动。使用时需仙者对之吹气,其他人用之无效。焰。 这个落款的“焰”字让牢画瞬间红了脸。这个薛焰!堂堂一个阎王爷,署名就好好署名,干嘛就写一个字?写给关系亲密的人才会这么落款好么?这么暧昧他自己不知道吗?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古董,也不知道含蓄一点? 虽说牢画忍不住吐槽了一番,但是心里还是有丝甜滋滋的味道溢了出来。她正准备将信纸收起来,又发现箱底有一个锦囊。 她将锦囊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那是一个淡金色的丝质锦囊,布料不知用的是什么织法,将轻薄的真丝织得十分密实,束口处处理得十分精致,带着两根枣红色的穗子,散发出一种古老的气息。 在锦囊的正中间,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字体绣着一个字。虽然和简体字不同,但是牢画还是能够认出来,那是一个“焰”字。 薛焰的锦囊,为什么会出现在箱子里? 牢画将锦囊的拉绳松开,打开了锦囊。锦囊被塞得有些满。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发现是一个现代的红色首饰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玉质的手镯,还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知道你还没有虚鼎,先给你找了这个来用。 虽然纸条上没有写这个手镯是干什么用的,但是牢画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虚鼎是修仙者介于身体和精神之间的另一空间,可以储存东西。自己基础不牢,暂时还没有修炼到能够拥有虚鼎的那一层。既然这个手镯可以暂代虚鼎,那么一定是用来储物的东西。 牢画有翻了翻小纸条,发现没有写使用说明,就将镯子往手脖子上面一套。这一套,她立即感受到了一个一百平米见方房间那么大的空间。 牢画心中又是一阵激动。这果然是一个储物镯,并且空间还不小。她想试试如何使用,正巧看见正在吃肉的乌骓吃了满地的污血,吓了一跳,心道:要是能把这个家伙收进去就好了! 正想着,乌骓忽然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她就感受到储物空间中多了一物,同时听见自己脑中传来了乌骓的惊叫声:“救命!天哪!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主人!主人快来救我!” 牢画知道一般修真界使用的储物介质里面是无法放活物的,因为无法保存空气。她赶忙像刚刚那样动了动心念,将乌骓放了出来。 乌骓从储物镯中一出来,立即撒开腿满屋子乱窜,口中大叫道:“天哪!太可怕了!吓死宝宝了!宝宝刚刚被劫持了!主人,主人,你在哪?!” 牢画无奈的看着神经质的乌骓在她眼前大跑大叫着跑了十几圈,最后大概是觉得累了,终于停了下来,这才看见了牢画,一路气喘吁吁的小跑到牢画脚边喊道:“主人,你原来在这啊!” 第一百零一章 储物镯的主人 “我一直都在这里站着没动!”牢画对这只傻狼实在是无语,拍了拍狼头道:“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刚刚我不过是不小心把你收到储物空间里面去了。” 乌骓眨了眨它那双自以为无辜实际上很可怕的狼眼,表示自己不知道牢画在说什么。 牢画自然不会要求一只狼能懂什么叫做储物空间什么叫做虚鼎,她只问道:“你别管别的,就说说你刚刚在那里面是什么感觉。” 乌骓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遭遇,描述道:“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失明了,周围黑漆漆的,空荡荡的,好可怕……主人,我是不是得了传说中的幽闭恐惧症?” 牢画懒得理它,追问道:“除了黑,你有没有觉得无法呼吸?” “对啊对啊,幽闭恐惧症就是无法呼吸……” “乌骓!你个笨狼,快给我好好想想,到底是真的无法呼吸还是你以为无法呼吸?” 乌骓对于牢画叫它笨狼这件事情很是不满,但是它又没法反抗,瘪瘪嘴道:“我怎么知道?我当时都吓死了,还以为自己失明了呢!” “行,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再试一次吧!”牢画作势就要将乌骓收进储物空间。乌骓吓得大叫道:“可以可以!能呼吸!我想起来了!” “真的想起来了?”牢画故意板着脸问道,心里却是在暗喜。 “真的真的!如果不能呼吸,我是怎么叫出声的呢?我当时是因为看不见,太害怕了,所以才会记不清的。” 如果是可以储存空气,那么这个储物镯则不是一般修仙者所使用的储物介质了,而是仙界的东西。仙人们大多都有虚鼎,而且空间充足,不需要这种小玩意儿,所以很少会用到。一般来说只有在仙界出生的小仙童,虚鼎不够大,父母做出来给他们用作补充的。这个镯子看起来有些小,要不是牢画的手小,手腕又细,估计都套不上去。该不会是薛焰小时候戴过的吧? 想到这,牢画的双颊又是一红。拿着自己的锦囊装着自己小时候的东西送给女孩子,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就是老古董干事情,但是撩人的效果不减。再说这东西现在对她来说实在有用,她没有理由不收。 收了人家的东西,又担着人家的人情,不回个电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牢画洗了把脸,将脸上的红晕镇压了下去,这才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薛焰那依旧低沉迷人的声音,听得牢画心头一颤,心道:这该死的家伙,撩妹撩得这么娴熟,也不知道以前祸害过多少女孩。 “那个,东西我收到了。”牢画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了这句话。在她看来,这个东西富含的意义说出来太过暧昧,当做不知道又有些没良心,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场面。 “收到了?试了没有?好用吗?”薛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牢画满脑子都是那个锦囊上面的“焰”字,也不知该回答他哪个问题,只道了一声:“嗯。” “那就好。”薛焰轻笑一声道:“原本是做好了准备以后用的,在我这儿放了四百年,没想到居然先给你用了。尺寸还合适吧?” 咦?准备以后用?被自己先用了?牢画没听懂薛焰什么意思,问道:“什么呀?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薛焰的声音一顿,继而又是一阵轻笑:“哦,我刚刚忘了,你如今都不记得了。” 牢画被薛焰说得心里有些闷闷的。根据青魂的描述,那个从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性格一点儿也不一样。薛焰认识的、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是前世的她,而不是现在的自己。虽然都是自己没错,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薛焰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这种描述她听起来就不高兴。 完蛋了。牢画发现自己好像要栽在薛焰这个撩妹高手的手里了。可尽管意识到了,她还是没忍住问道:“薛焰,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薛焰一听牢画这个忽然严肃又忧伤起来的语调,立即正色道:“你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那个……”牢画还是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开口道:“以前,我是个怎样的人啊?” 薛焰没想到牢画纠结了半天就问出这么个问题,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 纳尼?牢画惊呆了。你不知道?我前世和你可是那啥啥的关系啊,你居然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额,牢画,前世我与你虽然定下婚约,但是四百年前流行的还是封建的老一套,男女婚前是不怎么打交道的。” 信息量太大,牢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下手。 “牢画?”听见牢画沉默,薛焰有些着急了。他原本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和牢画的真实关系说出来,但是现在牢画问了,而且两人的关系也有了一些热度,他便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没想到牢画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他赶忙在电话里喊道:“你不要生气啊,我早就想告诉你的,只是怕你一时没法接受,所以才到现在还没开口。我现在就去找你,你等着我……” 牢画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就听见薛焰说要来找自己。找自己?不要啊!现在两人关系这么暧昧,刚刚又说到了婚约,现在要面对她,她岂不是要脸红而死?绝对不行! 可是薛焰已经挂断了电话。随即牢画就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完蛋,这家伙已经来了! 薛焰一般来找她,都是通过万象门。就像那日他闯入君临酒店的包厢一样,门锁对于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之所以会敲门,完全是出于礼貌。敲了两声牢画没有应声,他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牢画逃无可逃,只得硬着头皮看着薛焰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生气了?”薛焰试探性的问道。 牢画现在哪有功夫生气?她摇了摇头。薛焰见状松了一口气,将牢画铺在床上的一沓符纸拿起来,摞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然后坐在了床边。 牢画下意识想躲,可是一床的符纸,都是她心心念念买回来的,她可舍不得坐坏了,只得一动不动。 “我早就想与你说了,只是一直觉得不合适。现在既然你问了,我便将从前的事情告诉你吧。”薛焰捻起床上放着的那个空首饰盒,将盒子的盖子盖上,又将锦囊拿出来,把盒子塞进去。 “这个锦囊,是你亲手为我做的。”他的手指抚过锦囊上面的“焰”字,像是抚在了牢画的心上,痒痒的,软软的,又有些灼热。 “你不记得也是正常,毕竟四百年了。我也是仔细回忆,才能记得那时的一些情境。那时,我让秦广王将聘礼送去你家,向你提亲。你答应了,还在一个月后让人送来了这个。” 他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即使没有对视,她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深情款款。她仿佛看到一股电流顺着他的目光向她的心口钻了过来,滋啦啦的,还带着响。 这玩意,在古代就是年轻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在现代不过就是送送礼物,很是稀松平常。但是在古代那可是了不得的物件,从薛焰那放电的眼神里面就能够看出来这意味着啥。牢画被高压电给电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忍不住瞪了薛焰一眼道:“老看着我做什么!” 可不看则已,一看就坏事。薛焰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再配上那深情款款的表情,让牢画一瞬间就满脸通红,心里的那只小鹿肆无忌惮的乱窜,跟发疯的哈士奇一个狗样,没救了。 牢画这娇嗔的模样在薛焰眼中也是一道令人迷醉的风景。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容干净而清澈,弯弯的眼睛和嘴角令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男孩。 哎,没玩没了了!牢画不敢再看他,别扭的扭过头去,恶狠狠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了起来。她的脸上又是涌上一股热流。这就要牵手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正想着,那只手却向她的手腕上移了过去,摩挲起她手腕上的玉镯。 “然后,我就打磨了这只储物镯,给你送了过去,以作回礼。” 这原本是他并不太重视的婚姻,以至于他后来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娶过一个女人。但是当时交换信物的这件事情,现在他回忆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看见牢画那张红的像火烧云的脸时,他更是心中欢喜,庆幸自己有这么一段珍贵的回忆。 牢画见他摩挲的起劲,觉得有些别扭,收回了手,凶巴巴的瞪他一眼。那只戴着玉镯的手却被她捧在胸口,就好像那是自己的心脏一般小心翼翼。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饶是如此,也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她问道:“这么说的话,这个镯子不就是我的东西?那你刚刚还说什么被我先用了,是什么意思?” 薛焰却没有被拆穿谎言的不安,反而是更加欢快的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你的东西哦。”他侧着脸,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这是为以后准备的。这个尺寸,七八岁的孩子可以戴到十七八岁。现在看来,你戴着也挺合适……” “啊!不要说了!”牢画不争气的捂住了脸。 她怎么忘了?在仙界,储物镯本来就是给小孩子准备的。薛焰送给她这个,是要她以后留给孩子用的。这个信物实在是……太没羞没臊了!她一个现代人都接受不了,古代人居然还对此津津乐道,实在是没天理! 第一百零二章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说了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以后,薛焰十分淡定的看着牢画羞红了脸,慢慢扳开她的手,一声声的唤道:“牢画,牢画。” 牢画不敢看他,眼睛在双手被扳开后就紧闭了起来。薛焰不让她逃避,将脸凑了过来,轻轻对着牢画的眼睛吹了一口气,牢画的眼皮就像是失控了一般的睁开了。毫无预兆的,那张俊脸印在了她的眼中,惹得她心跳一度加速,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 “你干什么?”牢画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尾音里带着一丝粉色的羞恼,令人听起来忍不住浮想联翩。 牢画再次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只想钻到地缝里面去。 薛焰被她这一声娇嗔惹的眼中一片火热。不过他是个活了几千年的仙,这点自控力还是有的。他又对着牢画的眼睛轻轻一吹,牢画的眼皮又不听话的站了起来。 她惊讶的看着薛焰,脸上的红晕犹在,心里的小鹿也依旧在欢腾,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招?” 薛焰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招专门治小眼睛。有些人眼睛太小像是没睁开一样,我们就用这一招把他眼睛吹开。” “什么?还有这种招?”牢画一脸懵逼。“可是眼睛吹开有什么用呢?能长出双眼皮吗?” “呵……”薛焰笑得玩味。牢画愣了一秒,才发现薛焰是在逗她玩儿,气得就要甩开他握着自己的双手。可是薛焰的双手何其有力?她压根也甩不掉,只得气呼呼的瞪着他。 “逗你的。”薛焰将她举着的双手按到身体两侧,然后放开了手,笑道:“刚刚那个其实不是什么招数,是你我之间的蒂连。” 蒂连?这个词听起来一点也不妙。而且还是“你我”之间。为什么这么描述?牢画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仙界,已经在登记在册的夫妻就会有蒂连,以此证明我与你亲密,是天与地都认同的事情,不可违逆。” 牢画的脑子一瞬间死机了。带她回过神来,薛焰已经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轻轻的一吻。有如荒废多年电路忽然接通了电流,她全身的神经“滋”的一声像是被充满了电流,而她的全身有如漏电一般,从头到脚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温度,肌肉却全部被软化了一般,好像可以任由人摆弄。 “瞧,这也是蒂连。”薛焰的声音从她的耳畔传来,那么近,嘴唇几乎要触碰到了她的耳朵。她感觉到一股热浪从心底猛地袭击而来,双手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搂紧眼前的男人。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甚至于更加夸张的,她直接将薛焰推倒在了床上,俯身欺了上去,像是要对薛焰不轨。 “牢画。”薛焰的声音听起来低哑迷人,透着股难以抗拒的性感。她感到口干舌燥,理智全都抛在了脑后,只想对着眼前的男人做出点什么不健康的事情来。 “别这样,我会撑不住的……”薛焰似乎在极力的忍着什么。而骑在薛焰身上的牢画直接感受到了蒂连在薛焰身上的反应,瞬间清醒了过来。 天哪!她在干什么?牢画手忙脚乱的从薛焰身上爬了下来,心中暗骂道:这什么劳什子蒂连,不就是夫妻两个在那啥的时候起点促进作用的么?人家自己不知道,要你来促进?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咦?”牢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惊呼道:“什么意思?登记在册?咱俩领证了?” 薛焰还躺在床上,身上维持着一副被人洗劫过的样子,眼神无辜的点了点头道:“成婚前一天请月老办的,但是婚礼没开始,你就坠河失踪了。” 原来如此。搞了半天,自己和薛焰居然是夫妻,怪不得要对自己百依百顺还各种讨好。不过这家伙表现一直非常好,又长了这么一张勾人的脸,自己怎么算好像都不吃亏。 牢画瞅了瞅他那副被非礼的模样,觉得实在是看不下去,故意嚷嚷道:“你把我的符纸都压坏了。” 薛焰见牢画没追问自己为何会坠河,也是松了一口气。原先他是与牢画不熟,担心牢画知道两人关系以后会尴尬,所以一直没说。后来一番接触,他动了凡心,就更不敢轻易说出真相,怕牢画因为尴尬而不见他,也怕牢画追问自己为什么她会坠河。万一她知道当年他是以侧妃之礼派了很少的人去接亲,然后又因为嫁妆太多护卫太少而导致她坠河失忆,还不知道要怎么恼他呢! 不过,现在看来,牢画似乎没有往这个方向上面想,也没有要去追究这件事情的意思。薛焰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从床上坐起来,一边帮忙整理符纸,一边说道:“没关系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要是弄坏了,我再帮你买。” 提到这个,牢画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呼一声道:“不好!” 薛焰被她吓了一跳,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了?” 牢画苦着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薛焰是她老公,那薛焰的钱也就是她的钱啊!那她那时候卖别墅的时候要了那么高的价格,岂不是是全都便宜开发商了? 可牢画又不好意思将这缘由说出来,只得瘪着嘴道:“别买了,浪费钱!皱是皱了点,凑合用吧!” 薛焰不明所以的看着牢画说道:“牢画,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呀?你喜欢的话,我转账给你。你那时候无故失踪,账上还有一大笔钱没有去处,就直接划到我名下了。现在还剩不少呢,你给我个卡号,我转给你。” 纳尼?她的钱,在他那? “还剩不少是啥意思?”牢画悲痛的问。 薛焰一听,知道不好。牢画是出了名的爱财,从前是,现在也是,他怎么就给忘了呢?现在可好,她账号里的钱被他花的只剩一点了,他要怎么给她交待? “没、没什么意思……”薛焰一时心急,面对牢画那张严肃盘问的架势,居然结巴了起来。按照平时他的心理素质,应该不至于此。这大概也是蒂连的作用吧! 牢画一看薛焰这反应就知道,钱一定是被这家伙给挥霍掉了。想到他那一掷千金买别墅的手笔,就知道这四百年这家伙没少花她的钱,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薛焰,捂着胸口跌坐在床上,恶狠狠的瞪着薛焰。 “牢画……”薛焰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是十分不好意思。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去把那笔钱还给牢画。毕竟,她的是她的,他的也是她的。他拿什么还啊? “牢画,你不要难过。你想要钱,我陪你一起挣啊。”薛焰摆出无辜脸,抓着牢画的手,安慰道:“地府那些家伙是没什么钱,咱们可以去人间赚。你看看你弄来的这些符纸,有一些是可以赚钱的,是不是?我陪你一起赚钱,给你做后盾,好不好?” 牢画无奈,只能恶狠狠的冷哼一声。他败掉她那么多钱,当然要做她的后盾了,这不是废话么!可是想到这个男人的种种温柔,又是怒不起来。毕竟在地府,钱不是什么养家糊口的必需品,就更不存在责任心这一说了。有些鬼差存了几千年的钱都不知道往哪里花,也就是后来牢画开始卖房子,才开始有人重视起有钱的重要性来。 知道真相的牢画纵使欲哭无泪,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认栽。她哀怨的叹着气,叹得薛焰紧张的直蹙眉。 好一会儿,牢画才从沉重的打击中稍微振作起来。想起薛焰刚刚的提议,牢画问道:“我从凡人那儿赚的钱,在地府也是通用的,但是我看地府其他人的钱好像不能在人间使用,这是为什么?” 薛焰见她振作也是舒了一口气,一边站起身为牢画接了一杯水递过去,一边说:“你现在虽然鬼差的血脉觉醒,却没有正式回地府任职,所以你的账号是在两界通用的。但除了你这个特例,两界的货币基本上是不通用的。鬼差们赚的钱想要在人间消费,需要找到赚阴阳两界钱的通灵者作为中介,但是这样的人大多短寿,不好找,有些麻烦。” 这话幸好是从薛焰嘴里说出来,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牢画估计会笑场。但是既然薛焰这么说,真实性就是百分之百了。那么也就意味着牢画的存在直接化解了中介人难找的麻烦。 “咦,不对啊!”牢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回我带你去理发店洗头,我记得你还刷卡给钱了来着!” 话音未落,牢画就瞧见薛焰抿着嘴,微笑着看着她。她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牢画,我这话可不是随便说一说哦。”薛焰说罢,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了牢画的鼻尖上。“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两人的账户是一体的。这种关系,生生世世都不会改变。” 第一百零三章 定包厢的人 好不容易把薛焰这个有毒的男人送走,又将所有的符纸收到储物镯里面,牢画瘫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刚刚她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她得消化上好一阵子。对于自己忽然凭空多出来一个老公的事情,牢画选择性的逃避了这个问题。反正薛焰现在也只是偶尔对她做点暧昧的事情,也没有要求她履行做妻子的义务,她也不是特别排斥。所以这个问题,就暂时被她搁置在了一边。 但是对于薛焰提出的另外一个问题,她觉得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作为一个稳定的中介人,在阴阳两界做代购是个不错的赚钱法子。虽然售楼部的地府入口已经不方便去了,但是记得上回在樊优家的小区蹲点的时候,有一辆号称是可以通灵的皮卡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真的开到底下去,可以考虑买回来试试。 想来想去,牢画罗列了一个单子,写满了只有人间有、价格不便宜的东西发在十殿阎王的群里,并且标注了代购价格,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的热议。 将这件事情做完,牢画看了看乌骓,又看了看自己桌子上放着的一只无线充电台灯,唇角微勾。 “主人,你想干什么?”乌骓看到牢画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为时已晚,牢画一抬手,将那盏台灯打开,拿到手中,收进了储物镯。随即,她对着乌骓招了招手。 “来,到里面待一会儿,我想看看你在里面能待多久。”这个储物镯的空间有限,牢画不知道空气是否也是有限的,所以想拿乌骓试上一试。 “我不!我有幽闭恐惧症!主人,我……” “你一个野生的狼,哪来的幽闭恐惧症?不就是怕黑么!来,不怕,我给你找了盏灯。”牢画压根不理睬乌骓的反抗,直接将其收进了储物镯中。 其实不怪乌骓害怕。那储物空间里面的黑暗和自然界的黑暗完全不同,就好像牢画那双能够夜视的眼睛在地府里没有灯光照到的地方也无法看清楚一样,在储物空间那种完全封闭的黑暗当中,乌骓犹如失明了一般,动物自我保护的天性使它对于这种空间感到排斥和恐惧。 好在,牢画在这之前放了一盏台灯进去,为这个空间提供了基本的照明。在这点灯光的帮助下,乌骓恢复了视物的能力。 “乌骓,你感觉怎么样?”牢画对着储物镯问道。 乌骓的声音从牢画的脑海中传来:“主人,你的声音太大了,炸耳朵啦!” “你一只狼能不能好好说话?从哪学的台湾腔?” “你在家闭门思过的时候我看电视来着。” “我这不叫闭门思过,是闭门修炼。” “都是复姓闭门,大差不差啦!” “……” “主人,把我的肉放进来,人家要吃。” “……” “再把平板电脑也放进来。” “……” 牢画对于乌骓这种纯享乐型人格有些无语。当初薛焰为什么要把乌骓留在她身边来着?好像是为了保护她吧?保护没保护到一回,倒是成了个大负担,也不知道薛焰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感受。 想到这,牢画忽然想起乌骓被开了灵窍,也是可以修炼的。她赶忙给薛焰发了个微信,管他要给乌骓修炼的方法,省的这家伙天天缠着自己吃肉,还霸占自己的平板电脑。 给薛焰发完微信,她就看到君奉天给自己发了几条未读消息。点开一看,是前天下午发的,问她这两天有没有空,想给她介绍一个朋友认识认识。 君奉天的朋友,一定不是大佬就是修真界的人。牢画当即给君奉天回了个电话,约好了下午五点半的饭局。 同时,牢画又看见手机来电记录里有十个未接来电,都是陈佩佩打的。 牢画对于陈佩佩没什么好说的。陈佩佩想加害于她,她废了陈佩佩的灵根,这本来就是有来有回的事情,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陈佩佩要是想找她报复,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她懒得与陈佩佩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不想和她通电话,便没再理睬,关掉了手机屏幕。 “工头,江北鹰咬死不认自己害死了他大哥,江天不信,将江北鹰狠狠骂了一顿并且关了禁闭。江天刚刚派人去查这些年隆昌地产和他们江陵集团的合作项目了。我们要不要在这些项目的资料里面做点手脚?”青魂的声音忽然从识海里传来。 “要。”牢画斩钉截铁的回应道。“做的仔细一些,要让江天确定隆昌地产在削弱他,但又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只有他觉得自己吃了个哑巴亏,才会想尽办法在暗中对付隆昌,让隆昌在不知不觉中掉进陷阱。” “是。”青魂答应后便没有了声音。 牢画从衣柜里面翻了翻。想到上次和那九个人一起吃饭的场景,今天的饭局她可不想穿裙子。上回她去商场买的几件衣服里面正好有一套是件无袖衫配中裤,虽然款式很简单,但是穿起来很利落,于是便选择了这一套。 收拾了一番,牢画便打车往君临酒店赶去。 此时,君临酒店的灯光已经全部打开。天色未黑,傍晚的君临酒店看起来像是一个脱下黑色西装换上淡粉色衬衫的年轻男子,从肃穆变得温柔,从冷峻变得温暖。建筑周围的灯光发出柔和的颜色,耀眼却不张扬。在那个宽阔而华丽的大门口,因为没有那日如铁桶般将酒店包围的一群人,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车水马龙的汇集地。各种闪着尊贵光芒的豪车纷至沓来,也有些一般的车。但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是脸上挂着笑容,仿佛整个世界的人都是谦逊有礼的模范三好学生。最重要的是,尽管这里今天并没有举办大型宴会,来这里用餐的人也都是穿着优雅的正装,看起来犹如走红毯一般华贵。 牢画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就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突兀。那一天她穿的是条裙子,没觉得什么。可是今天她穿的明显就是休闲装,在出入酒店的人当中显得格外突兀。每一个从旁路过的人都要对她瞄上一眼,眼神看上去十分嫌弃。 这……吃个饭而已,要不要穿这么周正?牢画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她不知道的是,君临酒店在江城是一个神话一般的存在。这里的菜品无一凡品,每一道都是两千元朝上。在这里用餐,并不是说有钱就能订得到包厢。而就算是在大厅吃饭,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种荣耀。所以男人穿西装打领带,女人穿上小礼服,那只是一般标配。对于牢画这种穿着一身看不出价格来的休闲装就走进去的人,他们实在是觉得拉低了他们的档次。 “这是谁啊,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到这来吃饭?” “谁知道?估计是服务员没换衣服吧。你看她那身休闲装,真寒碜。” “就是,来君临酒店也不知道换身衣服,应该就是个服务员。” “长得还挺好看的。” “切,估计是想凭着自己那张脸在君临酒店碰到一两个打款傍上吧!” “来这儿吃饭的非富即贵,什么女人没有?能看上她那种人?”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遇到哪个暴发户老板想弄个小三养养,就不会在意这些。” “你这么说也对。” 牢画何等耳力,老远就听见了两个女人这番尖锐刺耳的谈话,顿时眉头就紧蹙了起来。 正巧这时,牢画看见了站在入口如今的君文康。君文康正在冲着门口张望,似乎没有看见她。牢画走上前去喊道:“君老板。” 君文康忙笑道:“哎呦牢小姐,您在这儿啊!我正在等您呢!君先生在包厢里面等您,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牢画正要答应,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对君文康说了些话,像是有什么事情急需他去解决。牢画不想让他为难,便道:“君老板,要不我自己去吧,你先忙你的。” 君文康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实在是对不住,有点手底下人解决不掉的急事要我过去处理。谢谢牢小姐理解!” 牢画笑了笑没说什么。见君文康急匆匆的离开了,她也转身往里面走。正在这时,她再次听见了那尖锐刺耳的声音。 “喂,你帮我倒一杯苏打水,送到3号卡座来。”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胖女人走到牢画身边,颐指气使的对牢画说道。 牢画一看,这就是刚刚在背后议论她说她要傍大款的女人之一,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要喝水自己倒去。” “呦,嘴还挺厉害。”另一个女人也走了过来。她身材偏瘦,像一截干瘪的树枝,镶满了亮钻的一条裹身裙穿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像是道袍一样晃荡。她抱着双臂,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你工作不想要了?” “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牢画耐着性子说道。 “你不是?骗谁呢!”红衣女人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你刚刚还和君临酒店的老板汇报工作呢,我都看见了。” 牢画刚刚与君文康说话的时候,君文康是背对着那两人的。在她们看来,她们并没有看见君文康的笑脸,只看到牢画在和君老板说话。 “我重申一遍,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是来这里吃饭的。我的朋友还在包厢里等我,请你们让开。”牢画依旧耐着性子说道。 瘦女人顿时冷笑了起来:“你来这里吃饭?还在包厢?说什么笑话呢!你瞧瞧你穿的是什么?地摊货吧!居然穿这一身来这里吃饭?真好笑。” 红衣女人拿她那粗胖的手指指着瘦女人身上那镶满钻的裙子说道:“你瞧瞧她的裙子。这可是纯手工制作,光手工费就得好几千,别说衣料了。就是我身上这一件,也是大几千块。来这儿在大厅吃饭的人,哪个不是穿着体面的?居然还敢说包厢。你知道那些能够定得起包厢的都是些什么人嘛?” 第一百零四章 不长眼的丫头 “什么人?来吃饭的人呗!”牢画毫不犹豫的答道。可不是么?再牛逼的人,也是凡人,也要吃饭。来这儿不是吃饭的难不成是来找对象的么? “吃饭的人?卫萍,你听听,这丫头是不是疯了?”红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下巴上的雪白的肉一抖一抖的,像是一块被挂在下巴上的可怜豆腐。 那个叫做卫萍的瘦女人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刘梅,瞧这小丫头可真幽默啊!来这里定包厢的人是来吃饭的人?既然你不是这里的服务员,那我就看在你不懂规矩的份儿上告诉你吧,那里头的人,都是你一辈子也高攀不上的人。就是在这大厅里坐着的人,你也要仰望一辈子。你有过五百万吗?你知道拥有五百万是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我有!” 牢画被这通低俗的嘲笑给雷的外焦里嫩。不过显然,对于卫萍这番话感到不适的不止牢画一人,就连那个叫刘梅的红衣女人也忍不住轻轻蹙了一下眉头。这个卫萍是她的闺蜜,从小两人就比着。自己家里有些钱,嫁了个家世一般但是样貌还行的小伙子。这个卫萍却找了个潜力股,结婚后不久就赚回来很多钱,成了暴发户,很快就超越了她。她心里那个嫉妒啊!她刚刚说的一通话其实也有讽刺卫萍老公的意思。卫萍显然是往心里去了,像是生怕自己那个暴发户老公会被牢画这样的女孩抢走一样,对牢画敌意十足。 不管怎样,刘梅终究还是要站在卫萍那一边的,冲着牢画道:“行了,你也别在这儿瞎转悠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这儿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牢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位女士,你是这儿的老板还是员工?我是顾客,大家在这里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赶我出去?” “平等?你来君临酒店说平等?”卫萍从她那个和裙子一样闪闪发亮的手包里掏出了几张钞票道:“这是五百块,你赶紧拿了走人,我就当是帮这儿的老板行善了。” 拿钱赶人?这可就是有些像是对待乞丐的行为了。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在观望、议论,不过并没有人站出来为牢画鸣不平。牢画原本还不太想和这两人纠缠,但是现在,这个卫萍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她瞄了一眼卫萍手里的那个闪闪发亮的手包,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指了指包包道:“这位姐姐,你手里的这个包包,是不是linsry的新款?” 卫萍一愣,随即骄傲的拍了拍包包道:“是啊,这是限量版呢,我老公买回来送我的。还有这条裙子,也是我老公给我买的,是它家今年的新款。” 牢画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了。既然是你老公送的,我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破坏你们夫妻关系。” 此话一出,卫萍立即怒了:“小丫头,你不要因为自己要被赶出去,就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你不想听,我不说就是了。”牢画耸耸肩,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这种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连根拔走的?卫萍一看牢画闭上了嘴,心里又是着急了,喊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牢画笑了,她就等着卫萍这句话呢:“你瞧瞧你这个包包左边链条的卡扣,是不是金色的?” 卫萍拿起包看了一眼道:“是又怎么样?” “上回我在店里看见过这个包包,据说整个江城就只有那一只。”牢画故意顿了顿。卫萍闻言喜不自禁的挑眉道:“我都说了,是限量版。我老公送我的礼物,还能差到哪去?” “呵呵……”牢画的笑容更深了。“可是,那一只包包左边的卡扣是玫瑰金呢,和你这只,不太一样啊!” 卫萍不相信牢画一个没有见识的小丫头能看出限量版包包的问题,她梗着脖子说道:“玫瑰金和金色本来就有些相似,光线不一样就会看错的!你可不要转移话题!” 尽管她如此说,但是周围的人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搜索了这一款包包的实物图,果然看到了原版和卫萍身上背的这一款的区别,对着卫萍指指点点起来。 卫萍见情况不对,怒火中烧,对着牢画怒斥道:“小丫头,不要胡言乱语!我老公是不会骗我的!” 牢画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哦!这样啊,那你这个限量版的包包五金生锈了也没关系吗?你瞧瞧,右边的卡扣上面的,好像就是铁锈呢……” 卫萍大惊,举起包包就朝那处瞧去,果然看见在右边卡扣上有一小块很小的锈斑,如果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 “哎,linsry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做出来夏季新款,居然夏天还没过去就生锈了!” 卫萍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自己引以为傲的包包。就在刚才,她还向自己的闺蜜刘梅津津乐道的说着自己的老公是如何疼她,送给她的这款限量版包包有多值钱,没想到现在却被牢画揭发出了这么一个大笑话,还让这么多人围观,实在是丢了大脸。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老公在外面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会买一个假包来骗自己,难道是生意亏钱了怕自己知道?可他还给自己买了一条裙子呢! 对,还有裙子!这条裙子也是老公给她买的,和包包一起买回来的,就算包包是假的,裙子总是真的吧?她正要开口,却听见牢画接着说道:“还有你那条裙子,虽然是真的linsry,但是并不是今年的新款,而是去年的旧款,而且已经被人穿过了哦,不信你看看你左边腋窝下面的拉链处和右边肩膀的领口,是不是有脱线的痕迹呢?” 卫萍赶紧去检查这两处,果然看见了如牢画所说的两处瑕疵。 “这应该是因为裙子尺码太小,穿上身的时候人为造成的损坏。你再瞧瞧你的身材,你像是会把这条裙子撑坏的人吗?你老公将别人穿过的裙子送给了你,你就不好奇那个女人是谁吗?还有,你老公给你买了一个这样的包包,那么省下来的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呢?” 说完,牢画饶有兴趣的看着卫萍的表情。自己的眼力何其毒辣,卫萍身上的这些瑕疵她早就看了出来,只是不想去戳破而已,现在正好可以用来压一压这个卫萍的气焰。 这一番话说得卫萍心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一旁的刘梅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原本是因为看不惯牢画的年轻漂亮才想站出来给年轻人一点教训,没想到自己这个好闺蜜却被对方攻击的体无完肤,连累的自己也丢了人,实在是太没用了!她扯了扯卫萍道:“卫萍,不要听她挑拨离间,她都是随便揣测的,你要是当真,就输了。” 卫萍被刘梅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要是认怂就太丢人了,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猜疑,将手中的钱对着牢画一扔,吼道:“你这个女人好恶毒的心思,想要傍大款不成,被我们驱赶,就要挑拨我和我老公之间的关系,实在可恶!” 她这么撒泼不讲理的一吼,果然令周围人对着牢画议论纷纷起来。刘梅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卫萍这一手市井小民撒娇耍赖的招她是做不出来,但是特别有效。现在这个效果,就是她所期待的。 那一千块在天空中翩然起舞,散落在各处。牢画真的怒了,她抬起左手,一张控光伏从储物镯中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现场的灯光顿时变得忽明忽暗,像是闹鬼了一般。卫萍只觉得灯光像是失去了控制,而自己也看不清眼前的状况。待灯光稳定下来,她竟发现牢画正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笑容看着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觉得腹中奇饿,心中充满了进食的渴望。 来不及去顾及牢画,她似乎疯了一样的扑向了自己卡座上的桌子,开始啃食桌子上的食物。 刘梅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的闺蜜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正要过去看一看,就看见围观的人主动让出了一条路,一群人从里面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为首的正式君临酒店的老板君文康,后面跟着一个老者,还有一帮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你们在干什么?”君文康厉声问道。 “君老板来了!”刘梅认出了为首的君文康,对着牢画道:“刚刚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君老板来了,你可就走不掉了!待会有你好受的!” 牢画则是淡淡的看着走过来的一群人,一言不发。 刘梅调整好脸上的笑容,对着走过来的君文康说道:“君老板,怎么劳驾您亲自出来了?我正要替您把这个不长眼的丫头赶出去呢。” 君文康听见刘梅这么说,又见当事人牢画不说话,于是故意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梅问道:“哪个丫头不长眼?” 刘梅见有戏,忙指着牢画说:“就是这个小丫头。她冒充顾客,说自己是来包厢吃饭的,我们怕她惹着您,就像替您赶她出去。可这丫头嘴巴毒得狠,不仅不听劝,还挑拨我闺蜜和她老公的关系,说她老公给她买的包包是假的,衣服是二手的,把我的闺蜜给气得呦……”说着,她就看向了卫萍,却见卫萍吃的满嘴都是食物痕迹,看起来格外狼狈。更可怕的是,就刚刚那么一小会的功夫,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她吃光了,她似乎并不满足,一下子又扑向了隔壁的桌子,对着桌子上的烤鸭直接啃了起来。 隔壁那桌的客人被吓得连躲都忘了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桌上的食物被这个疯女人给啃食干净。 “卫……卫萍,你怎么了?”刘梅被卫萍的样子吓坏了,随即她想起了刚刚离卫萍最近的牢画,指着牢画尖叫道:“是你!是你做的!你刚刚对卫萍做了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再遇陈佩佩 牢画对于刘梅的质问丝毫没有否定的意思,反而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我做的,我戳破了她老公的谎言,她现在疯了。” 这一本正经的回答却令围观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说的没错,这可不就是她干的么?可就算是她干的又如何呢?本来就是卫萍自己要去招惹人家,更何况气死人还真的不用偿命。 刘梅却看出了自己这个闺蜜的不对劲,她摇着头喊道:“不对!她不是疯了,是中邪了!是你,是这个丫头干的!” 其实刘梅这话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在场的哪有人相信?纷纷哄笑了起来。在君文康身后的老者却满脸严肃的走上前,对着卫萍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忽然对着卫萍伸出一只手做鹰爪状。卫萍此时趴在一张桌子上吃得正欢,冷不防被老者的内力吸了过去,后背朝下前胸朝上的仰着脸面对着众人,众人这才瞧见卫萍的脸。那张原先就因为太瘦而有些寡相的脸此时看起来格外狰狞:嘴巴里塞满了颜色形态乱七八糟的食物,还有一部分因为嘴巴装不下而暴露在外面,脸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汤汁,眼神空洞,像是恐怖片里面的角色。 众人皆是被吓了一大跳。他们都是来吃饭的顾客,有些人刚刚还在吃着东西,看到这一幕,有人甚至当场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场面十分混乱。 刘梅被卫萍的样子吓得不轻。她头一次看见自己这个风光的好姐妹这么狼狈,惊吓的同时,心里其实还有一丝隐隐的痛快。不过她很快就隐藏好了这种微妙的情绪,换上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大叫道:“她中邪了!果然中邪了!君老板,就是这个丫头干的!卫萍疯了之前就是和她说话来着!我看见这丫头对卫萍笑……君老板,快把这个低贱的丫头赶出去吧!就是她让场面变得这么混乱!” 此时牢画却压根没有理会刘梅说了什么,而且看着那个老者在卫萍身上研究。老者将另一只空着的手探向卫萍的脉搏,似乎放了一丝内力进去。然而很快,他就满头大汗的将内力收了回来,冲着君文康摇了摇头。 君文康会意,点了点头。他对着刘梅冷问道:“你刚刚说,低贱?” 刘梅点头道:“对,她穿着地摊货来君临酒店,玷污您的地方,还打扰了这些尊贵的客人们用餐,我看就是来砸场子的。君老板,您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啊,君临酒店岂是这种低贱之人可以践踏的!” 她自以为说的十分慷慨激昂,也有自信认为君文康会站在她这一边,说完话后高高的昂这头,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牢画,似乎在等着看牢画的笑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君文康冷笑了一声,对着站在门口的安保人员下令道:“安保,把她控制住!” 刘梅的嘴角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容。君临酒店的老板是向着她的,这个事情她可以和姐妹们吹上好大一阵子了!想到这,她似乎觉得还不够,补充道:“这种打扰客人雅兴的蝼蚁可不能轻饶,君老板你一定要给她一点教训看看!她刚刚居然还说自己要去包厢,简直不知所谓!” 可话刚刚说完,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见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安保人员走向了她,似乎准备对她动手。 “君、君老板!”刘梅尖叫着想要挣脱安保人员的手。可是这里的安保人员都是特种兵出身,岂是她能够挣脱的?很快,她就被几个安保人员架了起来,完全不能动弹。 “这位女士,我想你可能对于低贱这个词有误解。”君文康对着目瞪口呆的刘梅冷笑道:“牢小姐这样的人,岂是你这种人可以妄议的?牢小姐是我们酒店今天最为尊贵的客人,君临天下包厢就是为了她留着的,你却打扰了她的雅兴,你说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要给点教训是不是?” 这一番话出口,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君临天下包厢是君临酒店最尊贵、最为神秘的包厢,只接待大人物,一般的有钱人想要见识一下都难,可是君文康却说,今天君临天下包厢是为了牢画留着的,也就是说,牢画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尊贵。 刘梅摇着头,不可思议的喊道:“君临天下包厢?不可能!她那身衣服看起来那么寒碜……” 就在这时,她就听见围观者有人喊道:“我想起来了,她那套休闲装是lavida今年的新款,价值两万多!”顿时就有人惊呼了起来。lavida是个奢侈品品牌,主打的是休闲装。同价位的奢侈品当中,大多数人都更倾向于买其他品牌的,因为lavida太过低调,只有真正不差钱的人才会花钱去买lavida。当然,牢画当时纯粹是因为刷别人的卡不心疼才想起来去买的。但是此时被人拿出来说,却隐隐抬高了她在众人心中的身价。再加上君文康刚刚的一番话,又让她的身价在众人眼中平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刘梅这个长期关注奢侈品的女人在听到这声惊呼以后,立马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的头皮顿时一麻,心道不好。在君临酒店闹事的人下场没有一个好的,更何况自己的家世其实算不上什么显贵。要是君临酒店觉得是她在闹事而得罪了贵客,她父亲的公司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正想着,人群中有人跑了出来,对着她喊道:“表姐!你怎么了?” 见到从人群中跑出来的陈佩佩,刘梅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热泪盈眶。自己这个表妹原本家境不如她,没什么特长,毕业后去了一个售楼部卖房子,她是极为看不上的。可是忽然有一天,陈佩佩被一个道士看上收了做徒弟,忽然间就受到了许多人的恭维,甚至有人委托她想要结识陈佩佩。这让刘梅生出了与陈佩佩交好的心思,时不时送给她一些小礼物。现在在君临酒店居然能够遇见陈佩佩,说明陈佩佩是真的发达了。她赶紧攀上这根救命稻草,喊道:“佩佩,你快帮帮表姐,表姐被人欺负了!” 她这话说得让围观的人一阵唏嘘。她被人欺负?她可是一直在欺负别人好嘛?要不是牢画身份尊贵,现在被安保人员架着眼泪汪汪的人恐怕就是牢画了! 陈佩佩多年未被自己这个表姐看上,最近好不容易被刘梅恭维,不想丢了面子。现在她虽然灵根废了,但是想要仗着师父的面子对付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她顺着刘梅的目光看去,却见到了她恨之入骨的人,牢画。 “牢画,居然是你!”陈佩佩咬着牙,面露冷色。“我和我师父玉山道人正要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言一出,围观者中有人发出了惊叹,然后就开始低声议论起玉山道人的光辉事迹。 “你知道这个玉山道人是什么人嘛?” “谁啊?听着像是跑江湖的。” “跑江湖的?你可别被别人听见了。这个玉山道人可是个神人啊!” “怎么说?” “上回南山度假村闹鬼的事情你知道吗?” “那事情谁不知道啊?大半夜的有女人唱歌,整个度假村都能听见,那天去过夜的客人全都大半夜的跑了出来,搞得警局都去了人,最后什么也没发现。” “后来啊,南山度假村就是请了这个玉山道人。嗨,就大白天,当着那么多顾客的面,手这么一伸,就把那鬼给凭空抓显了形。穿着纯白色的裙子,面色惨白,头发披着,跟贞子一样!” “我的天!凭空抓出来的?” “对啊!人家当然掐了个决,就那么一念咒,那个女鬼就当场魂飞魄散了!前后也就是一分钟的事情。” “这么快?” “那是!我还听说,这玉山道人是踩着剑飞走的。你说,是不是神人?” “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想见见。” 牢画没想到陈佩佩居然会是刘梅的表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表姐妹都是一个德行,实在是无聊的很。听到那人群里对玉山道人的吹捧,她倒是觉得有些意思。能够御剑飞行,应该已经到达元婴境了。元婴境的修炼者究竟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牢画还是有所期待的。 “怎么?灵根都被废了,你那个师父还没放弃你啊?”牢画挑了挑眉,那个略带挑衅的表情令陈佩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她就鼓起了勇气,扬着下巴喝道:“牢画!我告诉你,我师父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的仇他一定会替我报的!我师父老人家正在包厢里面用餐,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叫我师父来!” “又是一个打不过别人就喊家长的啊!”牢画摇了摇头,摆手道:“去吧!我等着。” 听到牢画这似曾相识的话,君文康默默为这个即将出头的玉山道人抹了一把汗。上一个为了徒弟打架出头的那位头七还没过,又来了一个。这一个也不知道下场会如何,他还是默默的准备好收尾的工作吧! 陈佩佩怨恨的看了一眼牢画,转身就跑进了一个包厢。刘梅绝望的心顿时又活跃了起来。陈佩佩所拜的师父玉山道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但是能够带陈佩佩来君临酒店的包厢吃饭,就说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哪怕牢画是君临天下包厢的客人,但是在其他包厢里的人,尤其是向玉山道人这种奇人,也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 她相信,君临酒店绝不会插手两位尊贵的客人之间的事情,而为自己惹祸上身。一旦这个牢画对上了那个玉山道人,不管身份再尊贵,家里再有钱,也免不了会吃上一个大亏。到时候这件事就变成了牢画和玉山道人之间的恩怨,牢画有什么不满,都会将恨撒到玉山道人身上。这样一来,她既通过玉山道人报了仇,又不会惹祸上身,岂不是两全? 一旁,老者将卫萍一掌击晕,默默的来到了君文康的身后。那后面跟着的九个年轻男女顿时凑上他近前,似乎是在等他说话。然而他却眼观鼻鼻观心,像是看不到这九双眼睛的注视一般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九个人顿时失望的退了回去。就在这时,一个留着胡须、穿着道士长袍的老者从人群中踱步而来,人群见到他自动避开了一条道。 “瞧,那就是玉山道人!”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随即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移到了他的身上,其中饱含好奇、崇拜、羡慕等情绪。玉山道人像是丝毫感受不到这些目光一般,径直向前走去,就在路过君文康身后的老者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老者。 老者压根不看他,口中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师兄,别来无恙啊!”玉山道人忽然开口道。 第一百零六章 森林幻象 “不敢当!”老者依旧是没有看那玉山道人一眼。 牢画没想到这个玉山道人居然和老者有这样的关系。这个老者看样子就是君奉天所倚仗的那位强者,如果他和玉山道人师出一脉,也不知会站在哪一边。 “师兄,你我一别三十年,今日久别重逢,是不是该小酌一杯?”玉山道人像是没有看见老者的态度,微笑着问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老者并没有应了这句话,而是冷哼一声道:“郭玉山,三十年前你犯下大错被师父逐出师门之时,你我师兄弟的缘分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这三十年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师父的遗愿,逆天道而成私欲,你觉得,我还能认你这个师弟吗?” 玉山道人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师兄,世道早就变了!天道已死,难道我们这些修炼之人要守着那陈规烂矩过一世嘛?是这世界不仁,你怎能怪我不义?” “不要再叫我师兄,我孟云海没有你这样的师弟!崂山也没有出过你这样的子弟!” 玉山道人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自称孟云海的老者依旧不去看他。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跟在玉山道人身后的陈佩佩见状着急了,小声提醒道:“师父,我说的那个仇人,就在那里!” 玉山道人这才从与孟云海的对峙中走出来,冷笑道:“行,孟云海,我不与你计较。今日我的徒儿受了欺凌,我可不会像师父他老人家那样做缩头乌龟,定要还我徒儿一个公道!” 说着,玉山道人就顺着陈佩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穿着一身军绿色的休闲装,歪着脑袋,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他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并没有看出一丝内力,也看不出境界,和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任何不同。 “是你废掉了佩佩的灵根?”他面色阴沉的开口问道。 牢画见对方是在问她,点了点头道:“是啊,就是我。” 玉山道人并没有因为看不出牢画的特殊之处而放松警惕,而是试探性的说道:“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出你背后真正动手之人,我今日饶你不死。” 牢画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要是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毁灭魂魄,我今天也饶你不死。” 陈佩佩闻言大怒,呵斥道:“牢画!你敢对我师父不敬,今日必死!” 牢画对于陈佩佩已经没有半点恻隐之心,直接冲着左手吹了一口气,将一张疼痛版的刮脂符贴在了陈佩佩的身上,陈佩佩立即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全身的脂肪也在同时一点一点的消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陈佩佩,当时你骗我伸手去触摸你的内火,不就是为了让我身材变形,然后不治身亡吗?我不过是将你那害人的灵根拔去,你便要置我于死地,现在我便将这些加诸与于你,让你自己尝一尝这滋味!”牢画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围观者看向玉山道人与陈佩佩的眼神也是变了味道。但玉山道人压根不在意众人的目光,而且怒何道:“妖女!竟敢在我面前动手!那符纸为何物?旁门左道,竟敢拿出来现眼!” “旁门左道?呵呵……”牢画冷笑。“你倒是可以试试解开那符纸。我也想瞧瞧,今日我就是在你面前杀了她,你又能如何?” 刘梅原本还抱着希望玉山道人一出场就能给牢画一个亏吃,结果牢画毫发无损,自己表妹却挨了牢画一袭重击。她想到牢画刚刚那一手隔空贴符的手段,又想到自己之前对待牢画那个态度,全身都冒出了冷汗。自己这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玉山道人立即去查看陈佩佩的情况。那张金色的符纸在被牢画隔空贴在陈佩佩身上后很快就消失了,陈佩佩身上的脂肪正在减少,而她似乎正在承受着不可想象的刮骨之痛,霉一声惨叫听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宛如置身人间地狱。 孟云海却是在听到郭玉山与牢画的对话后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这什么。 玉山道人尝试了许多方法,念口诀、点穴,甚至是将陈佩佩吉晕以减轻她的痛楚。但是没有用。陈佩佩很快就会被巨大的痛感惊醒,然后再次沉浸到那人间地狱中去。 “妖女,现在停手,我留你性命!”玉山道人喝道,声音里满是怒火。 牢画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抱歉,我可没有让她停下的办法。要不,你杀了她,她就能暂时解脱了。不过以她的德行,到了下面还是要受罪的,都一样。”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听在玉山道人耳中,却是巨大的讽刺。他回转过身,对着牢画,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右手向前伸出,冲着牢画就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内劲。 别人看不出来,牢画却能看清,玉山道人伸手时,从他的掌心飞出一道水雾状的内劲。这一手和孟云海刚刚对付卫萍的手段是一样的,大概都是出自于他们的师门崂山,是通过内劲外放猛然撤回时形成的一股吸引力将事物吸引到自己身边来。 这股内劲径直朝着牢画飞来,速度极快,只在一息之间,就来到了牢画的面前。牢画自问速度确实比不上郭玉山,但是这内劲的大小相对于牢画体内的力量而言,如同九牛一毛。 就在牢画要伸出手抵挡之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牢画的面前,背对着她,将郭玉山的力量挡了下来。 牢画愣了愣,这才看清来者是孟云海。 “郭玉山,看在从前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奉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 孟云海的声音洪亮而掷地有声,像极了电影里典型的正派。郭玉山闻言,忽然间大笑不止道:“孟云海,你还真的继承了那个老家伙的衣钵,这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多么正派!” “我崂山虽然不如昆仑、蓬莱在修真界的地位,但也是名门正派。郭玉山,你此话何意?!”孟云海很是愤怒。 “名门正派?呵呵!可笑!”玉山道人冷笑道:“当年就是为了这名门正派的名头,那老头眼看着我受人欺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好一个名门正派!难道名门正派,就要做缩头乌龟嘛?孟云海,我告诉你,今天我就偏偏要为我这可怜的徒儿报仇!” “那还不是因为你坑害别人在先!郭玉山,你为何总是抓着当年那件事念念不忘?当时的事情分明是你理亏!” “理亏?”郭玉山上前一步,掀起道袍的袖子将手臂露出来,一条狰狞的刀疤暴露了出来,看上去像一条蜈蚣。“因为理亏,就容许别人把自己的徒弟手臂割开嘛?你可知我当年受到了多大的痛楚?你可知从那以后我这只手再也提不起剑?事后,我跪在师父门前三天三夜,只求师父为我报这一剑之仇。可是那个老顽固根本不理会我心里的恨,用那些大道理将我狠狠训了一顿,还关我的禁闭!” “这就是你偷学禁术的理由吗?你可知那禁术会打破阴阳平衡,为天道所不容?” “天道已死!”郭玉山的情绪变得激动而难以控制,音量也拔高了好几个度。“没有人能够替天行道!孟云海,凭什么我要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天道委曲求全?凭什么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要牺牲我来成全自己的好名声?” 孟云海还想再劝下去,却被人拦住了。牢画拍了拍他的背,绕到了他的前面,同时对他说道:“别劝了。有些人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眼中看不见别人,也容不下他人。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你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孟云海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意味不明的看了牢画一眼。 “你说的不对。”牢画对着郭玉山厉声道:“天道未死,只是替天行道的人有所懈怠罢了。你若是觉得天收不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郭玉山冷笑道:“怎么?天收不了我,难道你可以吗?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收我!小丫头!” 说着,郭玉山气势一变,浑身威压肆意放出,对着牢画侵袭而来。君文康以及他身后的九人护卫队顿时感受到了山一般的威压从天而降。直到孟云海跃至几人身前为其化解了威压,这才缓解了几人的痛楚。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无一幸免的被这泰山压顶的威压给压得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在场诸人,唯有孟云海和牢画对这忽如其来的威压面不改色。郭玉山原以为自己的威压一出,定能给牢画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牢画居然丝毫不惧,甚至还面带微笑的上前了两步。这令他心情狂躁不已。 “妖女,看来你有些实力。不过到此为止了。不管这其中因果如何,结果就是,你毁我徒儿灵根,还令佩佩重伤至此。今日,我非得取你性命不可!”郭玉山说着,就高举双手,掐出一个矩形的虚印。一个独立的世界从那矩形的印中浮现出来,慢慢扩大,将整个大厅覆盖了起来。顿时,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人像是置身于一片原始森林中,鸟鸣风动,一切显得格外真实。 “天哪!我在哪儿?”人群中有人惊呼。 “不!太可怕了!”有人受到了惊吓,在人群中造成了一阵骚乱。 “幻觉,一定是幻觉!”有些胆子大的不相信,伸出手去摸那森林里的植物,却摸到了极为真实的触感。 “不好!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出不去了!” 正在这时,森林中传来了许多骚动,一条条响尾蛇从四处迅速向牢画爬开,一瞬间就将牢画紧紧包围了。 “她被蛇围住了!” “那是响尾蛇!完蛋了,我们快逃吧!”有人试图向远处跑,可是没跑两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绊倒在地,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刘梅看到这一幕,心脏都要激动的从嗓子里跳出来了。现在玉山道人被那什么师兄和牢画给激怒了,看样子今天会有一场恶战,现场一定会非常惨烈,她也就可以趁乱逃走。至于现在疼的生不如死的陈佩佩,她可就没工夫搭理了。毕竟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提这个看上去快要活不成了的表妹了。 第一百零七章 闹够了没 孟云海是见识过郭玉山这一手的。只是那还是三十年前,郭玉山那时的手段远远比不上现在的厉害,但还是将当年那个散修者打了个魂飞魄散。而现在这一幕看上去不仅真实,连声音、触感都极为相像。他现在也无法判断那些眼镜蛇的真实性。但他知道,郭玉山幻境里的攻击不仅仅是针对身体,还会伤害对手的灵魂。虽然自己和郭玉山同为元婴境的修炼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护卫队的九人在这样的阵仗面前更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君先生让他们出来是要维护牢画,却没想到牢画会遇上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现在这个场面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了。 而在所有人眼中无比真实的场景,在牢画眼中却是另外一副画面。这所有的场景都呈现出一种虚影。牢画在一本书中见过这种功法。这其实是将另外一处的物体的元神影印到了现实中来,虽然可以实现真实的触感,但是十分脆弱,只不过起到一种震慑作用,唯有那包围她的几十条眼镜蛇是由郭玉山的内力外化,附着在真实的眼镜蛇身上。它们因为被内力灌顶,所以在这个幻象中呈现的是实体,具有攻击性,并且会直接攻击对手的灵魂,收到攻击的人身体和灵魂都会受到伤害。因为它们的本体并不在此处,所以即使受到攻击也不会受伤。不仅如此,它们的牙齿上还淬有内火,即使被围攻后对方没有当场死亡,一旦被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咬上一口,就会落得和触碰到外化的内火一样的下场,最终也逃不过一死。 牢画心道:果然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陈佩佩那一手大概也是从她这个师父这儿学的。这个玉山道人用这种阴招不说,还肆意伤害魂魄,导致阴阳失衡,这个人,就算她不管,地府也不会轻易放过。 “妖女,受死吧!”郭玉山的脸狰狞一笑,整个森林里都回荡着他的咆哮。那围着牢画的几十条眼镜蛇忽然直立起身体,冲着牢画吐着猩红的信子,将牢画的包围圈不停缩小。 一时间地动山摇,所有的景象都像是遭遇山崩地裂一般的摇晃,带起了巨大的轰鸣。在场的人纷纷大声尖叫,抱头逃窜。现场一片混乱。 “快逃啊!”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但是这个森林四处都是迷雾,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的哭喊。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现场到处充斥着这样的哭声,看起来有点像灾难片的场景。 玉山道人这时从森林那头一个飞身,踏空跃到了牢画的附近,站在一棵高树上,高高在上的问道:“妖女,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牢画抬头看了一眼玉山道人那一本正经的高深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无聊。” 她的声音不大,却意外的响亮,竟然越过了森林里的轰鸣声,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玉山道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牢画道:“你这个丫头,这种时候还在说大话?难不成,你觉得你可以破了我这灭魂阵吗?” “灭魂阵?”牢画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个老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玉山道人怒了,整个森林都随着他的质问声再次摇晃起来。然而这对牢画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她捧着腹,像是快要笑抽筋了。玉山道人恼羞成怒,右手食指对着那几十条蛇中的一只一指,那只蛇立即向牢画的身上飞去。 “小心!”九人护卫队的人看见了这一幕,纷纷惊叫提醒。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那只蛇在靠近牢画50公分处就猛地停在了半空中,已经膨胀起来的颈部皮褶忽然缩了起来,转过身就往远处跑,看起来竟然有些滑稽。 “这……”玉山道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怎么可能?”他不信邪似的控制着其他的蛇一条一条的向牢画攻击,都在靠近牢画的时候改变了主意,逃也似的跑开了。最后,牢画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就赶走了所有的蛇。 其实,牢画也挺意外的。她并不知道蛇这种生物长期在地面与地下活动,对于地府之气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性。而在牢画身上,不仅有着浓郁的地府味道,还有地仙血脉,鬼差之血,这些蛇起先是受到控制,后来闻到了这种危险的味道,就是拼着性命也要挣脱玉山道人的控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做了什么?”玉山道人阴沉着脸问道。 牢画摊开手耸了耸肩道:“什么都没做啊!它们不愿意听你的话,你不能把气都撒我头上。” 玉山道人哪有心情在这和牢画打屁吹牛?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放走牢画,于是干脆自己动手,集中内力化为玄力就猛地朝牢画身上打去。 “彭”的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灰尘被他的力量卷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玉山道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他没有看见牢画现在的样子,但是刚刚那一击他能够确定打中了,而且打得十分实在,一点儿也没有打偏。这一击下去,就是同为元婴境的高手也会受到重创,更别提这个半分内力也看不出来的小丫头了。在场的被迫观战者见状纷纷避开了视线,生怕看到什么血淋淋的惨状。 灰尘飞扬之间传来了牢画剧烈的咳嗽声。正当玉山道人以为牢画受到了重伤心中得意之时,就看见了牢画满脸嫌弃的脸和一直挥来挥去驱赶灰尘的纤纤玉手。 其他人也是惊疑的看向了牢画。刚刚那个攻击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之大有如楼房崩裂,这个女孩,居然还能站着? “咳咳咳……你这老头,搞什么名堂?这也太脏了吧!” 她、她居然真的站着! 不!她不仅仅是站着!当灰尘散去,玉山道人清晰的看见牢画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连半步都没有挪动。尽管她一直在嫌弃他刚刚带来的灰尘,可是她从头到脚都没有沾上一粒灰尘! “不可能!”玉山道人这回用的是吼。他不相信自己刚刚那全力的一击居然对牢画半点作用也没有。虽然他自诩可以分分钟碾压牢画,但是为了给牢画一个血的教训,也是为了圆自己三十年前的那个梦,他才启动了这个阵法,为的就是让牢画魂飞魄散,以解他心头之恨。但是刚刚阵法的核心,也就是那几十条加持了他内力的眼镜蛇居然就这么逃走了,他此恨难平,因此给了牢画全力一击。 他本以为,这一击只要打中,饶是她有再多稀奇的符纸,也再难保命。到时他在使用神通将她魂魄打散,效果便是一样的。谁料这全力的一击都未能将牢画击倒。甚至说,牢画不费吹灰之力的接下了他这一击。 这个念头让他大惊失色。如果是这样,那么牢画的境界便远远在他之上。凭他今日的所作所为,这个女人必然会将他碎尸万段!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再次凝神聚力,朝着牢画开展了不间断攻击。一时间,森林里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巨大攻击声,震耳欲聋。 “前辈,你能不能帮帮牢画?”阿九忽然开口向孟云海恳求道。“这个玉山道人这样频繁的攻击,牢画还在他的阵法里,万一……” “放心。”孟云海打断了阿九的话,只此两字,便再不解释。但从孟云海沉重的面色上来看,他心中有着深深的担忧。 郭玉山还在不断的攻击着,攻击声不绝于耳,吵得所有人双耳轰鸣。但是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打断,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一下又一下的朝着牢画出掌,眼神凶狠。 就在郭玉山感到自己的力气都快要耗尽的时候,那团被反复卷起来的灰尘里面传出了一个清灵的声音。 “闹够了没有?” 这声音很好听,犹如风铃般的音色,语调轻快,仿佛一个女子在对着顽皮的孩子轻声训斥。可这声音对于郭玉山来说,宛如噩耗。 他停止了攻击,或者说,他愣在了原地。灰尘散去,牢画依旧完好无暇的站在他面前。她离他不过半米的距离,可他却觉得她离她好远,远到他精疲力尽也触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牢画解开了挡在两人面前那堵无形的墙。刚刚郭玉山的全部攻击都打在了这堵墙上。牢画真切的感知到了郭玉山攻击的力度。元婴境结合这个冷门阴毒的阵法,难道就是这个程度?实在是令她……有些失望啊。 “你不会就这两下子吧?”牢画摇了摇头,咂咂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看看,没想到就几条蛇。玉山道人,还有什么,别藏私啊?再藏着,我可就要带你去见阎王爷了!” 她说的可是实打实的大实话。这个玉山道人破快阴阳平衡,死后定然是要被地府严惩的,虽然不知道到时候会在哪一殿里,但是哪一殿阎王不欠她钱?到时候再穿个小鞋什么的…… “妖女,别嚣张!我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这灭魂阵的威力!”玉山道人忽然冒出来的狠话一下子打断了牢画的想象。她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兴趣似的说道:“快点快点,不要浪费我时间!” 玉山道人怒吼一声,向后倒飞出几步,双手高举过头,一个圆形的气流圈顿时出现在他两手之间。气流圈飞速的旋转,森林里的落叶飞花全部被吸引进了那个气流圈之中,越摞越高,朝着天空堆积出一个像龙卷风一样的流动气柱。而天空中此时也忽然变得电闪雷鸣,场面颇有些壮观。 牢画瞧着这画面,点了点头道:“这还行,比刚刚那些蛇好多了。” 玉山道人哪里受得了她的反复轻蔑?他大怒道:“妖女,我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说罢,他就将那气柱一股脑儿顶向了天空。轰鸣的雷声中,气柱直接钻入天空消失了。紧接着,狂风暴雨骤下,呼啸的风卷着凌厉的雨从四面八方盘旋而来,向牢画急速攻来。 站在攻击中心的牢画此时终于翘起了唇畔,口中喃喃道:“这还像那么回事!” “还在嘴硬!”玉山道人狂笑不止。“这些雨水都会成为攻击你的利刃,每一次攻击都会伤害你的灵魂!漫天狂雨,我就不信你躲得过!” 第一百零八章 为你而哀 护卫队九人除了颖舞,此时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是见识过牢画的本事的。尽管之前他们对牢画有着浓烈的敌意,但是经过上次的比试,又见到了牢画身边神奇的两个人,他们对牢画的感情一下子变成了好奇和崇拜。 但是今天她面对的可是元婴境的强者。元婴境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十分遥远而神秘的。要打败元婴境的对手,他们想也不敢想。 可是牢画就那么做了,不仅做了,还十分坦然的面对着这个山一样强大的对手,毫无惧色。阿九和白术这两人皆是对牢画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提升了一个档次。 看到漫天由真气形成再由阵法将力量翻倍的雨水自天空倾泻而下,直奔牢画袭来,所有人都紧张的不敢呼吸。 然而处在攻击中心的牢画却只是微微抬起头,冲着这电闪雷鸣的天空微微一笑,那所有的雨水全部都停在了牢画周围两米的位置,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蒙古包挡住了一般,全部流淌到了地上。牢画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像是在享受着这一幕,看起来惬意而舒畅。 玉山道人见状既是惊讶又是不安。虽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他的理解。牢画现在的周围之所以能够形成这样一个像蒙古包一样的保护层,是因为她在周身布满了真气。这真气与他们修真者的真气不太一样,似乎很难被感知到。所以他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无法判断牢画的实力。但是如果牢画能够调动那么多的真气,那么她的境界与实力可就不好说了。 “这个力量,倒是有些意思。”她轻轻的张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些意思?”玉山道人虽然心里没有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拼命催动阵法,将现在的真气再次翻倍。“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更有意思的!” 一声轰鸣响起,牢画明显感到压迫增强了。虽然她现在也按部就班修炼到了元婴境,但是她能感觉到,若不是体内彭拜的地仙之力,仅凭着元婴境修炼者那一点真气,根本无法与这个力量相抗衡。 “可惜啊!”牢画摇了摇头,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可惜了!” “可惜?你这是在为自己不值吗?”玉山道人见牢画这样说,以为自己的力量终于要将牢画打败,兴奋得两眼放光:“你的确该这么想。只是你早就该想到的!可惜你太过狂妄,谋害我的徒弟又招惹了我。今天你在劫难逃,趁着你还有命,好好想想遗言吧!” 说着,他再次加重了进攻。眼看着牢画的防护圈似乎有一丝动摇,他大喜过望,对着那一处看起来有些脆弱的点集中力量攻击过去。密集的雨点如同子弹一般打在牢画的防护圈上。牢画抬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防护圈,口中喃喃道:“到极限了吗?” 围观者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玉山道人则是狰狞的大笑起来,嘶吼道:“妖女!受死吧!” 话音未落,玉山道人就发动全身的真气,对着那逐渐变薄的保护圈全力进攻,准备给牢画致命一击。 “嘭!”只听一声巨响传来,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殃及,被爆炸的真气震得头晕目眩。 而待他们相互搀扶着,好不容易能够站稳,他们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那画面真实触感真切的森林全然消失不见了,他们还是站在君临酒店的大厅里,而那些暗中绊倒他们的罪魁祸首——椅子,则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阵法破了! 明明是玉山道人在攻击,为什么他的阵法会忽然被破? 所有人将视线向牢画的方向看去。只见牢画还站在那里,周围到处都是被真气炸毁的餐桌、物件,可牢画站在这些混乱当中却依旧干净整洁,连头发都没有一丝乱象。更可怕的是,她还站在最开始站的地方,一步未动。 而站在不远处操控这一切的玉山道人却十分狼狈。他的衣衫破裂,头发披散,脸上也因为真气爆炸而受了伤,血水横流。他的表情颓然而绝望,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事实上,玉山道人是真的快要疯了。在他全力攻击之时,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引以为傲觉得坚不可摧的阵法就这样忽然间被破掉了。他因为正在施法,体内的真气被反噬,现在体内已然是一片狼藉。 然而更加让他绝望的却是,这已经是他能够使用的最大力量了。这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元婴境强者的力量,曾经令他感到极大的满足。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自己因为修行了这个被师父不认可的功法而背叛了师门,从此背井离乡,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就这么离开了三十年,连师父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原谅他。 他一直认为这是值得的,这力量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可是他发现他现在渺小的可怜。他倾尽一切,却只得到这个小姑娘一句轻飘飘的“有些意思”。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被打败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用了什么手段。他这一辈子,是白活了。 “玉山道人,你可真是可悲啊!”牢画的声音轻柔,却将玉山道人从绝望中惊醒。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轻易的将我的灭魂阵破解?”他终是不甘心,颤巍巍的张口问道。 牢画看着他的眼睛,无奈的叹息道:“你到现在还坚持说那是灭魂阵吗?” 玉山道人怨愤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移他山之物,取万物之灵魂为己用,可屠生魂,吞死魄,是为噬魂阵。此阵吞噬魂魄,还毁人灵魂,经常使用会使魂魄大量减少,从而破坏阴阳平衡,所以在几百年前就被崂山列为禁术,也为修真者所不齿。修炼噬魂阵还必须修炼噬魂咒。那噬魂咒也是吸食魂魄的神通,上不得台面。你说你用的是灭魂阵,实在是有些折煞灭魂阵了。那灭魂阵不过是个名头大于实质的小阵法,顶多将人三魂七魄打散,也不至于吞噬。” “你有什么证据?” “你施法时那周围的植物已经逐渐枯萎。如果现在我们去到那片森林,只怕已经是一片荒芜了吧!玉山道人,你师父将你逐出师门,已经是非常善待你了。” “郭玉山,你真的修炼了噬魂咒?”孟云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曾经一起长大的师弟,面色难看。 “别装了,孟云海!”玉山道人怒吼道。“师父当年将我逐出师门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修习的是什么吗?也对,这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在崂山,的确不可告人!” “可是那又如何!”玉山道人吐出了一口鲜血,看起来极为凄惨,口中却丝毫不退让。“我那时被人伤了手臂,师父他只会忍气吞声。我不学习禁术为自己报仇,谁来替我杀掉那个贱人!” 随即,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道:“我们崂山道人手臂不能用剑,说出去就已经算是个废物了。但是噬魂咒救了我!我不用剑,也可以继续修炼,还能为自己报仇,我为什么不做?” 说到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指着牢画吼道:“可我明明记得,那本记着噬魂阵的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此阵无法可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的到的!”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嘶吼着。牢画怜悯的看着他道:“我真为你感到悲哀。”说着,她对着玉山道人伸出了一只手。玉山道人只觉得一道强大的力量钻进了他的身体,在血脉中飞速的游走,在他的丹田处扫过。一瞬间,他觉得丹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他满地打滚,咆哮不止。 “你,你……”玉山道人满头大汗的仰起头看着牢画,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徒弟的灵根就是这么被废的。”牢画走到了玉山道人的面前,高高在上的睨着他,冷冷道:“郭玉山,如果你想打破一只玻璃做的花瓶需要什么方法吗?不需要,因为它太脆弱了,实在不堪一击。阵法也是一样的,再坚固的阵法,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也是毫无抵抗之力的。你的噬魂阵,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是你的真气太弱了,还不足以维持一个坚不可摧的噬魂阵。要知道,发明这个阵法的人可是要与天道对抗的人,就这么点实力,怎么做天道的对手?” 玉山道人的脸上忽然间就呈现出了十分精彩的表情。他似乎是想要哭,可最终他哭了几声,没有哭出来,却笑了起来。可他笑着笑着,又笑出了眼泪。 牢画看着又哭又笑的玉山道人,又看了眼在一旁用悲痛的眼神看着他的孟雨山,说道:“我给你们一点时间。”说着,她就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给了孟云海。而那九人护卫队立即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起了牢画各种各样的问题。 孟云海感激的对着牢画做了个揖,然后走到了玉山道人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这个可怕、可怜又可悲的师弟。 “玉山,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他的声音很低,只有离他最近的玉山道人听得清楚。 玉山道人冷笑道:“孟云海,你现在来看我笑话了?你若是真的还顾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为什么不帮我对付这个妖女?”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孟云海对玉山道人的死不悔改十分气愤。“是你招惹别人在先,只准你欺凌别人,却不准别人还手,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当年如此,你这个不懂事的徒弟也是如此。你为什么就不能反思一下自己呢?”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为我撑腰!”玉山道人脸上血泪混在了一起,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竟像个孩子哭闹一般。 “玉山!”孟云海无奈的喊着玉山道人的名字。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师弟,当年的事情师父也许处理的不够好,但是争气斗狠并不是我们修真的目的。这个道理,你需要明白。还有,你今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师兄就是出手帮你,你我也走不出这个酒店。” 玉山道人摇着头,显然是不同意孟云海的说法:“师兄,是你太怯懦了!那个妖女虽然比我强,但是你我联手,就算她是出窍境,也一定可以……” “玉山!”孟云海打断了玉山道人的揣测,同时也打破了他的幻想:“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玉山道人看着自己的师兄。这个师兄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做事一直比他沉稳。但是他知道,孟云海一直都对他很不错。哪怕那时候师父将他逐出师门,他都一直还记得孟云海对他的好。如果换做是师兄,一定不会像师父那样袖手旁观的。他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是现在,自己的师兄就在他面前,看着他被人废掉,还劝他不要执迷不悟。 “师兄,难道你要像师父一样对我冷眼旁观吗?”他绝望的喊着,紧紧的抓住了孟云海的脚。 “玉山,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孟云海忽然将原本就很低的声音压的更低了,还瞄了一眼被护卫队缠住的牢画。 “记得什么?”玉山道人下意识的问。 “灵根啊!师父小时候跟我们说过的,关于灵根的事情!” 玉山道人愣了三秒钟,瞳孔里忽然释放出巨大的惊愕。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孟云海抓住玉山道人的手,激动的问。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是谁? 黑色风暴被打开了。那些灰黑色的影子显然是在避让着什么,主动的让开了一条通道。在那个一人宽的通道中,牢画淡漠的走了进来,一边摸着怀中的狗头,一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四人,就如同在看玩杂耍的小丑。 这些灰黑色的恶魔,在……忌惮着牢画? 几个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牢画,怎么也想不通原因。可是看牢画看都懒得看他们就要往墓里面走的架势,像是不准备管他们了。 那他们该怎么办? 走近石门,牢画就能感受到从那石洞中传来的力量。那是一种用来囚灵魂的古老阵法。这种阵法关不住活人,却能将这一百只恶鬼深深的囚在这墓中,永世陪伴墓主,守护墓。若有人胆敢闯入墓中,这些恶鬼就会附于其,借机离开墓。可是这样一来,这墓中岂不是就成了一座空城?房居安难道不怕有人进去盗取他墓中的财物吗?这到底是一个bug,还是房居安故意留下来的陷阱?或者说,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 想到之前在主墓室中看到的景象,牢画被自己心中的猜测一惊。随即,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房居安,应该不会这么变态吧? “啊!”脚下忽然传来了美佳的尖叫声。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恶鬼按讷不住的对着美佳的一只脚伸出了魔爪,正在试图把美佳拉进那团黑色的暴风中。 “别怕,都别怕!咱们冷静一点!”袁柳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那几个保安被附以后,只是逃走了,第二天就没事了。咱们就算被他们附也不会死的!别听那个女人吓唬咱们,要是那些鬼会一直占着我们的体,那他们为什么要抛弃那五个保安的体呢?” 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牢画却从这番话里发现了别的问题。 五个保安被附,又很快被抛弃体。那么那五只鬼,到底干什么去了呢?从尸首的位置来看,这五只鬼应该是守在墓外被活埋的将士。在墓外还愿意被活埋,只有最忠心的人才愿意这么做。他们离开前还特意从外面将石门打开了。若不是那个门孔被塞进了石头,这些恶鬼恐怕早就从墓中流了出来。 若是巧合,倒也罢了。可这五人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事可就复杂了。 想到这,牢画就弯下腰准备进入墓中看一看。进去之前,她忽然想起了袁柳刚刚的那句话,回头说道:“他们为什么抛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四个人的体想要承载这九十多只鬼的附,恐怕刚刚走出这道泥巴坑阳寿就被消耗没了。附在活人上是他们离开此地的唯一办法,你们不会指望这些鬼有孔融让梨的精神吧?” 听到牢 画这么说,几人皆是脸色大变。郑执冲着牢画喊道:“牢小姐,咱们往无怨近无仇,也算相识一场,这些鬼看上去有些怕你,你能不能搭把手救救我们?” 郑执心里虽然也一直不看好牢画,但是他一直没有说什么对牢画不敬的话,也没有做过对不起牢画的事,所以说出这番话来十分坦dàng)。而另外三人则是脸颊一红,心中不甘,却又想要牢画救他们,眼神复杂而矛盾。 往无怨近无仇?真的假的?牢画回头看了一眼郑执。嗯,貌似这个小伙子还真跟她没什么过节。真要说有仇,就是这个美佳真正做过陷害她的事,其他人都是不知的。不过她可没有义务去伸手救人。思考了一下,牢画对几人说道:“你们留在那里是注定要被他们附的。这些鬼被困在墓里几千年,不会愿意再进去了。要是想暂避风头,只能到里面去待一会了。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这里面就是绝对安全的。这门可是你们自己打开的。” 说罢,她有意无意的瞄了袁柳和邵璐璐一眼,看得二人面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郑执没有想太多,他闻言立即拉着美佳往墓里面跑。美佳是个聪明的,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半点犹豫,直接就跟了上去。四人随着牢画从那石洞中钻了进去,进入了墓当中。 这里是墓中接近于下水道排水口的设计,里面虽然没有水,但空间很是狭窄,只能供两人并肩通过。牢画抱着乌骓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美佳和郑执,再后面就是袁柳和邵璐璐。 那些恶鬼见几人进入了墓,当真没有跟过去。四人见状便信了牢画刚刚的说辞,以为这些恶鬼是因为不愿意回到墓才不肯跟着他们的。实际上只有牢画知道,这些恶鬼是因为害怕她上的地仙之力与地府的气息才不敢跟上来的。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四人分分钟就会被那些恶鬼吞噬。 以为自己进入安全区域的邵璐璐等人心下都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之前用透视符看过一遍,牢画知道这个通道中并没有什么机关或是危险,便抱着乌骓径直向前走去。入口那微弱的光线随着她的深入,正在逐渐变暗。慢慢的,几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黑啊!”美佳在黑暗中感叹道。 郑执立即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用来照明。 狭窄的通道里,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只能照亮他前三十公分的距离,照明效果十分有限。 “你们都把手电筒打开吧!”郑执说道。 除了美佳不小心把手机丢在了外面,其他人都将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了。但是这也只能勉强让他们看清楚一点点周边的环境。但走在最前头的牢画却没有搭理他们, 一直在黑暗里毫不犹豫的走着。 如同行走在白昼坦途。 她为什么能看见?为什么那些恶鬼会对她避之如蝎?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同样的疑问同时从四人的脑中冒出来,和之前的疑问堆积起来,形成了一把镰刀似的问号,悬在他们的头上,令他们毛骨悚然。 牢画,她到底是谁?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里没底 在完全的黑暗中,人的想象力会被强化,心中的感受也会被放大。但若是带上那么一点点不太给力的灯光,这些想象与感受就可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扭曲。 比如你在无法看见的况下摸到了墙壁上的石头。你可能会通过那石头的手感猜测它的材质与功能,以及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不会根据它的形状认为那是个别的什么。因为你手上的质感已经告诉了你,那是块石头。 可是在微弱又晃动的灯光照下,在你摸到它之前,它的影子可能就已经进入了你的视线。那么第一眼看到它的你,或许就会认为它是某种动物的头部。而在这种况下,只要视线里出现除了自己人以外任何动物的头部,都不会是件好事。 “那是什么!”不知谁叫了一声,随即就有手机灯光打在前方通道上的某一处。 灯光的照明距离太短,只能勉强将那物体的影子照出来。所以呈现在几人面前的,便是一个类似于脑袋的形状。 “是头!是什么东西的头!”一个女声喊了出来,那疯狂的叫声一听就是邵璐璐。 “快跑!”有人叫着。 这叫声在四人当中造成了混乱,他们尖叫着向后退去,口中呜哩哇啦不知道在说什么,听起来都是些因恐惧而产生的毫无意义的声音。 “吵什么吵?”正在仔细倾听前方动静的牢画被几人的声音干扰了,烦不胜烦的回头一看,却见到四人惊恐万分的对着一块墙壁上的石砌灯座尖叫。 牢画折回头走到那灯座前,上上下下瞧了一通。那石砌的灯座是一个圆球形的设计,上面凸凹不平,看上去确实像个脑袋。 “喂,你们很吵哎!这不过是个灯座,用来放灯的,不是什么怪物的头。看清楚点再判断好么?”牢画忍不住教训他们。 郑执闻言上前了几步,将手机的灯光对准灯座,终于看清楚了灯座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对着几人说道:“真的只是个灯座,别害怕,继续吧。” 另外三人这才走上前,才走了几步,五人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首先是邵璐璐四人。他们是靠着郑执手机凑近了才稍稍看出那灯座的形状的。可是牢画呢?她一直摸黑走在前面,畅通无阻不说,一回头就能认出那是个灯座,这种视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若是说刚刚那些恶鬼对牢画有所忌惮,还有可能是因为牢画上带着某种东西,但是现在呢? 牢画,一定不是正常人。 联想到那他们想故意为难牢画,安排她单独一人进森林的事,几人皆是觉得蠢透了。尤其是对牢画使过坏的美佳,更是心下骇然。 人家鬼都不怕,还能怕小树林里的小动物? 而牢画则是觉 得这个灯座十分的奇怪。这个通道位于墓尾部,对于整个墓来说是属于下水道排风口一样的设计,是参照古时候的建筑为了维持墓完整而做的,就算是当时进入墓送葬的人,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方来。而这个地方,却偏偏单独的设计了一个灯座。灯座上,却连一根蜡烛也没有。 这是用来放灯的,上面却没有灯。 那就是说,是为了给进来的人放灯的地方。 谁会进来这里呢? 想到这,牢画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她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条路,是给从那个石门进来的人走的,灯座也是给他们留的。房居安在设置自己墓的时候,就知道有朝一会有人从那个门进来,顺着这条通道走进他的墓。 那守在石门外面的五人,恐怕就是附在保安的上,按照房居安的命令将石门打开了,然后逃之夭夭。 按照计划,石门开启,百鬼尽出,在牺牲的基础上,一定会有人从石门里闯进去一探究竟。而这也都在房居安的计划之中。 房居安,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起之前用透视符看到的房居安的状态,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房居安用暗夜明珠一直保持着自己的不毁,放出有百鬼守墓的消息,然后又在这个不可能走人的通道里放上供人放灯的灯座。他在设计墓的时候表面上像是在做一个正经的墓,实际上却并不是以防止入侵为准则,而是暗暗以一种引导的方式来对待从外面进来的人。 他想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灯座所处的位置,如果能够放上一盏灯,一定可以照亮他们即将进入的领域。 “把手机放在这上头。”牢画对着站在灯座旁边的郑执说道。 郑执相对于其他人对牢画的敌意与防范都少些。听到牢画这么说,他下意识的就将开着手电筒的手机直接放在了灯座上。 但是相对于真正的灯或者蜡烛来说,手机里手电筒的光线太过微弱,着实照不到多大的范围。 四人心里皆是对于牢画的这个要求觉得莫名其妙。这墓里看到一个灯座,难不成放个灯上去就会发生什么事嘛?盗墓电影看多了吧? 随即,他们就惊悚的看见牢画凭空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对着符纸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张符纸上面的金色符号在黑暗中明显的变亮了,发出金色的光芒。紧接着,整张符纸就这么消失了。 消失了,就如同它出现的时候那样,那么突然,那么神奇,不带走一片云彩。 就在那符纸消失四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于这个诡异的现象之时,郑执放在灯座上的手机忽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如同白炽灯一样,一下子将周围 的环境照得通亮,刺的几人都闭上了眼。 所以,牢画刚刚,那是在给他的手机加了把火? 四人惊得脸色发白,正想着要和牢画保持距离,眼睛就适应了光明。前方的环境令他们目瞪口呆。 那里出现了一条河。 再次回头,他们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不知道他们现在距离地面有多远。但无论是接近地面还是在地底下,这条河都出现的极其诡异。 因为这些河水是潺潺流动着的,就和那些aaaaa级景区里面的林中小河一样欢悦,充满了生命力。 但是没有任何声音。 有一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墓中是不会有活水的。因为活水必然会通向外界,而水中又含有氧气。大量的氧气与湿气都会腐蚀墓,破坏陪葬品与尸的品相。 可是这里就偏偏存在。而且在高亮的灯光照下,他们能够清晰的看清楚,那是透明的水,并不是墓中有时会使用的水银。 在他们的面前,有一个窄窄的吊桥,通往对面。而桥的尽头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 来者是客。 这可不是守墓的姿态。 “这是要我们过去呢。”牢画喃喃自语道。在灯光被放大前,她其实也看到了桥,但是对这桥底下的水和石碑上的自却有些没底。 现在看清楚了,她心里却更没底了。 另外四人皆是后退了一步,看着那窄窄的吊桥,心生抗拒。 “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美佳建议道。 袁柳却说道:“可是我们不进去,还能到哪去呢?” 几人都沉默了。想起那堵在门口的黑色风暴,四人皆是头皮发麻。 “我们可以试着从别的门出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总不能留在这儿等死。”郑执这次没有顺着美佳的话往下说。 邵璐璐却趁着牢画没注意,朝着牢画努了努嘴。 几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他们并不觉得这样可行。 袁柳冲着邵璐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别的主意。邵璐璐却不依,冲着牢画说道:“喂,牢画。” 牢画怀里的乌骓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有些狂躁,正在龇牙咧嘴的滋着毛,牢画正摸着它的毛安抚,懒得搭理邵璐璐。 邵璐璐见牢画不理她,虽然心中恼怒,但是想到牢画的手段与自己的目的,邵璐璐还是忍下了心中的不满:“牢画,你是跟着我们来的,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一个集体。要是我们几个都出事了,警方恐怕也会找你问话的吧?到时候你可不好交待。” 牢画猜到邵璐璐想说什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冷冷道:“这里荒郊野岭的,你们私自打开墓企图破坏文物,我是得跟警察叔叔好好说说。” “你!” 邵璐璐见牢画根本不吃这一,又想换个办法。 “牢画,你充其量不过是售楼部里面的一个普通员工。你要是救了我们,我们的父母可以想办法让你进集团。” 进江陵集团可以说是很多大学刚毕业的人的梦想了。虽然牢画有个什么男人做倚仗,那也没有自己是集团员工靠得住啊!邵璐璐自以为自己这个提议对牢画有不小的吸引力了,可牢画还是不咸不淡的说道:“不去。” “我们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牢画,现在人命关天,你怎么就这么小家子气,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呢?我不过说了些你不听的话,你就要置我们于死地吗?”邵璐璐一脸愤慨的说着,就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来者是客 牢画对于邵璐璐这种半威胁半道德绑架的说辞,连鄙视都懒得给,瞳孔微缩,灵风汇聚,形成一个无形的大手向邵璐璐伸了过去,像捏小鸡一样的将其抓到了半空中,悬在河上。 邵璐璐刚刚还振振有词的指责牢画,还满心以为牢画会为她说的而感到羞愧难当,却忽然发现自己体一轻,腾空了起来。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脚下就是流动的河水,吓得险些晕厥过去。 “救、救命啊!”邵璐璐尖叫起来。在此之前,她还一直沉迷于对牢画的不屑当中无法自拔。可现在这一刻她才幡然醒悟,自己到底在招惹一个什么样的对象。 或者说,连招惹都算不上。在牢画眼里,她就是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你说的没错。”牢画的声音冷冷的沿着河面飘过来,令邵璐璐的浑都像是刚刚从冰河中打捞上来一样冰冷。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你不能这样!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能杀人!”邵璐璐试图挣扎,却发现那只看不见的手坚硬如铁,根本不是她所能挣脱的。 “我怎么会杀人呢?”牢画摊了摊手。“你私闯古人墓,不小心失足落入水中,死也是你自己找的,怎么能怪我呢?” 她此时十分绝望。她的耳中不断回响着她之前对牢画的冷嘲讽,心如死灰。 “你们说是不是?”牢画看向目瞪口呆的另外三人。“你们看见我动手杀人了吗?” 听到牢画问他们,三人皆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看见了吗?三人的故意都快要凝滞了。他们看见了,可他们看见的,是邵璐璐自己飞到了河上,牢画则站在一旁什么都没做。 牢画可以随时杀了邵璐璐。 这个想法让他们觉得不寒而栗。 牢画脸上的笑容盛开的更加绚烂了,如怒放的烈火,美得令人心颤。 “她说的对。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对我冷嘲讽的人,想方设法想把我一个人丢在森林里等着看笑话的人,我凭什么要以德报怨?我恶毒,难道你们就善良了吗?” 三人再度后退了一步。 “我顶多,也就是把用来陷害我,想让我被蜜蜂追逐的东西还给对方,让那人也尝尝被蜜蜂蛰的滋味,你说是不是,美佳?” 美佳体一震。她没想到牢画不仅换掉了她的汤,还对是谁做的一清二楚,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另外两人惊讶的看向美佳。他们现在才知道自己那天被蜜蜂蛰得满头包原来是出自美佳的手笔。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美佳,你……”郑执震惊于美佳的这种作为。在他的心中,美佳一直是个柔弱善良需要人保 护的形象,却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是江总让我这么做的!”美佳见自己的保护色就要被洗刷干净,立即出声为自己辩护。“她只说让我放进去,却没说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想到那东西会招来蜜蜂……” “可是江柔雪跟我说,是你毛遂自荐的呢!”牢画若无其事的摸着乌骓的耳朵,说出的话却令美佳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呦,这么惊讶啊?”牢画一瞧这反应,就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真相了。其实她真的只是瞎猜猜,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这么美佳还真的这么有心机。 有心机的人,就应该好好利用起来。杀了,可惜了。 “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就顺手换了我们的汤药。不过你也不好好想想,若不是事后江柔雪亲口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是你做的啊?她若是不供出你来,又怎么能到现在都安然无恙呢?” “哎,可惜了。被人当刀使就罢了,最后还要做替罪羊。真是可悲!” “不、不要杀我!”看见依旧在河上哭喊着的邵璐璐,美佳脸色苍白:“这一切都是江柔雪的意思,我又不认识你,只不过是因为在她麾下,不得已只能讨好她才那么做的!你真正的仇人,是江柔雪才对!” 是啊,牢画也知道这个道理。不然怎么会在这里挑拨离间呢? “可真正去做的人是你啊!”从牢画的表上来看,丝毫没有要放过美佳的意思,反而透着一丝凶狠。 “江柔雪说了,只要放过她,她就会给我想要的一切,这其中,就包括透露你的份。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你被江柔雪卖了。而你,能够拿什么来交换呢?你的命,有江柔雪值钱吗?” 这句话挑断了美佳心中最后的一道线。她与邵璐璐一样。活在许多阶层的中间,不在最下面,也不在最上面。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比其他阶层的人更在意高低贵jiàn)。对于比自己低一等的人,她们就觉得自己可以任意轻jiàn)踩踏。而比自己高上一等的人,就要费力讨好。这就是她们心中对于阶层额的一种认可。那些活在社会底层还妄想像她们一样受人尊敬,就是在破坏她们所谓的规矩。 但在她们的心中,对于上面的那个阶层的渴望与嫉妒,却是更为可怕的。 你的命,有江柔雪值钱吗? 没有!当然没有!可她不服气啊! 牢画看到她眼中的恐惧逐渐化为了愤怒与仇恨,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了。这个美佳,将会成为暗中攻击江柔雪与江陵集团的一把不起眼的裁纸刀。不够强大,也不够坚硬,大部分时间都把刀刃藏起来。但是关键的时候,裁纸刀也能够要了人的命。 “我倒是想现在就解决你们俩。不过……”牢画话锋 一转,指着对面桥头那立着的石碑,说道:“在人家家门口杀人,实在是不礼貌。我不是那么不讲规矩的人。算你们走运。今天在这墓中我不杀你们。后在外面见了我,你们可得躲远点!” 牢画话音刚落,就将悬挂在河上的邵璐璐拖到了岸上,往美佳脚下一扔。 她原本也没想过要杀邵璐璐。这种货色的人后进了江陵集团,她还乐意见到的。虽然不像美佳那样,但是去当个搅屎棍子也好。 将邵璐璐扔回去以后,牢画就没再搭理这几位。她现在要认真对付的,是墓里面的这位。 看着石碑上的“来者是客”四个大字,牢画有种走入陷阱的感觉。暗夜明珠就是那陷阱里的,她就像那被猎人盯上的猎物。而房居安,就是那个猎人。 她能不进去吗? 不能。 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收获与风险往往是成正比的。 不入虎焉得虎子?更何况,里面的是虎,自己也不是好惹的。这不,怀里不是还抱着一只狼嘛! “乌骓,青魂,都现吧。”她低语道。 惊魂未定的四人刚刚还在感受劫后余生的幸运,就见牢画怀里那只萌到不行的圆球形状的小毛狗向着地面纵一跃,摇一变,成了一只一人多高的巨大凶兽。油黑油黑的毛发威风凛凛,眼中闪着绿油油的光,如同x线般向他们,令他们有种被捕食者盯上的危机感。 这是一只巨狼。 看着不久之前自己还妄想占为己有的小萌狗的真,邵璐璐浑一哆嗦。牢画说的没错,这家伙真的是狼。可泥煤的之前为什么要装的那么萌?这样骗人有意思吗? 与此同时,青魂从牢画的识海中被唤醒,一脸不愿的打着哈欠,仿佛还没睡醒的孩子,从牢画后走了出来,将那四人再度吓了一大跳。 这个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 “人家刚刚找到一点感觉,干嘛把人家弄出来?”青魂不耐烦的整理着脖子上的领结。 “我有一种预感,里面的家伙不好对付。”牢画指了指石碑,示意青魂看过去。 青魂抬起头,只瞧了一眼,就如遭雷击。 “你来过?” “熟悉,好熟悉!”青魂皱着眉,似乎努力的想回忆出来点什么。 “进去就知道了。”牢画道。 “不如我先进去探一探路。”青魂建议。 “不,我之前看过了。我们一起进去。” 牢画拒绝了青魂的建议,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她不放心青魂一个人进去。 房居安,你到底是谁?而青魂,又是谁? 唯有里面的人可以给她答案。 “走吧。”牢画领着乌骓与青魂走上了吊桥,朝 着那石碑走去。 随着牢画的前进,石碑后面的景象也出现在了视线当中。那是一扇敞开着的拱门。与传统的圆形拱门不同,这扇拱门看起来更像是某个山洞的入口,边缘粗糙,像是天然的。 走到那拱门前,牢画正准备进去,却听见青魂喊道:“工头,你看!” 牢画回头一瞧,之间那正面写着“来者是客”的石碑背面,还刻着四个大字。 客随主便。 来者是客,客随主便。这上半句是主人的客,按理说,后半句也应该是主人说的话。 可是,客随主便这种话从主人口中说出来,可就不那么友善了。 第一百六十章 墓主人的嗜好 正面笑脸相迎,背面气势压人。这个墓主人,有些笑面虎的嫌疑。 可是这客随主便,到底是怎么个随法呢? 牢画正在思考着,就感受那拱门处忽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能量波动。与此同时,青魂忽然抱着脑袋蹲了下来,看上去十分痛苦。 “怎么了?”牢画吓了一跳。自从知道青魂的存在过后,她从来没有见过青魂出现过这种状态。 “我忽然觉得脑袋好疼!”青魂的脸色苍白,然而他看向牢画的时候,却是面带笑容。 牢画明白他这抹笑容的意思。那不是在强颜欢笑或是故作坚强,而是……真的笑。 青魂是个怨魂,没有心的怨魂。但从前的某个时候,他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就算是个寻常被取走了心的怨魂,也挡不住鬼差的镣铐。面对强大的攻击,他们或疼痛或灰飞烟灭,总之都会有所反应。 可是青魂没有。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够接触到他。包括高高在上的仙人。也包括牢画。他只有寄居在识海这样抽象的空间里面,才能感受到一点点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可是最近,他忽然多了许多感受。比如疲惫,比如困顿,比如刚刚的痛苦。 真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与稀罕。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牢画若有所思的看着拱门的后面。看样子,这房居安的墓,是非闯不可了。 踏入拱门,牢画只觉得空间发生了扭曲,原本在对面看到的场景摇一变,全然换了样子。低矮潮湿的空间豁然开朗,墓室的高度上升了许多,那圆形的墓顶看上去如同闪着星辉的广阔苍穹,地面上全是绿色的青草,各种天然的石头与绿植随处可见,清澈的小溪从中间穿过,带来丝丝清凉。周围从原先的寂静无声变得非常闹,除了哗啦啦的水声,还有鸟虫的啼叫。除此之外,居然还能时不时的感受到微风拂面,其中还夹杂着青草的香气,像极了某个山清水秀还未被人类开发的山中美景。 “哇塞!工头,这墓主人怎么把家搬到野外来了?瞧这小溪流得多欢!我正渴了呢……”乌骓作势就要去喝那小溪的水,却被牢画一把抓住拦了下来。 “别瞎喝东西。这可是地下的墓,离地面不知道多远,哪来的风景?” “可是……”乌骓砸吧着嘴巴,觉得喉中更加干渴了。“我一进来就觉得浑不舒服,现在好不容易能喝口水……”它作势就探下子想要去饮那水,被牢画再次抓了回来,舌头却还是伸的长长的,眼中尽是渴望。 牢画觉得这有些不对劲。 “青魂,你能看出来吗?”牢画没搭理乌骓,问依旧抱着脑袋表痛苦的青魂。 他摇摇头:“不能。工头,咱们这是 着了人家的道了么?” 牢画不置可否。这里的美丽星空与小溪青草,无一例外都是假的。而刚刚他们在外面所看到的吊桥与河水,很有可能也是假的。她之前用透视符来观察墓的时候,因为急着去瞧墓深处的况,又花主要精力去观察墓中有无危险的机关,所以并没有在意到墙壁之外的景象。之前看到的河水她还不能确定,但现在看到的景色,她可以肯定自己刚刚并没有瞧见。 也就是说,从进入石门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进入了墓主人设下的幻境。 这个房居安并没有在墓中设下任何器械类的机关,若说有,也并不是用来攻击入侵者的。但这些真实到令人忘记自己在何方的景物,却比那些明刀暗箭更加危险。 谁也不知道那些美丽的花草到底是什么。而普通人,很难对于这种美丽的东西心生警戒。这个幻境不仅在感官上十分的真实,能上也非常强大,连她和青魂都没办法看出来,甚至于还能惑一头灵狼。若是凡人,不知该当如何。 “工头,不如我们自己搭桥过去吧。这墓主人铺的路,我觉得还是不要走为妙。”青魂建议道。 “我来搭吧。你搭桥需要动用周围的材料,这里的东西还是不动为好。”说着,牢画就动用体内的灵风在空中搭建起了一座无形的桥。这座桥通向墓室的另外一个出口。她之前看过,那是通往墓深处正确的门。 虽然她并不害怕墓中用来对付凡人的东西,但是连青魂都会受到这里能量波动的影响,说明这墓主人用了很多非凡的手段,还是小心为妙。 青魂和乌骓跟着牢画从那拱桥上通过。刚下桥,牢画就收回灵风,撤去了拱桥。她回头看向跟过来的邵璐璐等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乌骓,你还觉得渴吗?” “不渴了。但我觉得饿。”说罢,乌骓目光如炬的伸出舌头tiǎn)了tiǎn)嘴巴。 牢画诧异的看了眼乌骓。这劲这么大呢?渴完了就饿,到底想干嘛? “这几人又跟过来了。他们不怕你杀了他们吗?”乌骓冲着后努了努嘴。 牢画这才明白,乌骓这哪里是饿?分明是想吃了这几人泄愤。 那几人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连乌骓开口说话这么灵异的事都没有注意到。 “我一走,那些鬼估计就折回头找他们去了。相对来说,他们可能觉得我比那些鬼好说话,只要不招惹我,一时半会还不至于杀了他们。” “我能不能吃了他们?”乌骓对这几个人很是反感。“尤其是那个总是尖叫的女人,特别喜欢找你的茬,之前居然还妄想把我买回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配得上我这灵狼的份么?” 说 罢,乌骓骄傲的了脑袋,姿态萌,但是看着邵璐璐的眼睛已经闪烁着危险的绿光。 那是狼对猎物天生的渴望。 牢画拍了怕乌骓的头,小声安慰道:“我已经把桥撤掉了,他们想跟过来就跟过来吧,让他们自生自灭去。那个邵璐璐要是再找死,你也可以吃了她。但是那个病美人你得给我留着,我还有用。行了,不管他们,咱们先走。” 牢画正要转离去,却听乌骓说道:“主人,那几个人也渴了。” 回过头,牢画就看见袁柳正附下去,似乎准备捧一拨水喂进嘴里。邵璐璐则是眼神迷蒙的跟在袁柳后,大概是在排队饮水。牢画没想到这女人在被环境迷惑的况下还有这先来后到的素质,随即便瞧见邵璐璐一脚踹在了袁柳上,自个儿弯下子去喝那溪流中的水。 嗯,这才是她的风格。虽然袁柳是她相好的,但是该她喝的水也不能让。 来者是客,客随主便。这个局,对牢画与青魂无用,但是对于普通人,却是拿捏自如。 既然如此,她倒想看一看这墓主人到底想让“客人”如何随了主人的便利。 那四人一进入拱门,眼神里便多了层迷雾,不能够再正常思考,纷纷不顾形象的去抢那溪流中的水喝,宛如在沙漠中见到了罕见的绿洲。而溪流入口,四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表,那场面,很是**。 喝个水把人喝成这样,也是醉了。这房居安到底想做什么? 没等牢画想出个所以然,第一个喝水的邵璐璐就已经出现了反应。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一副被滋润过后的羞模样,整个人的姿态都变得十分妖娆,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时尚泼辣的现代小妞变成了一个女人味十足的古典美人,还是特勾人的那种。 她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滴滴的说道:“将军,你好坏呢!” 哎呦我去!牢画被这个场景雷得外焦里嫩。这个房居安实在是居心不良,要是牢画也是个普通人,此时估计已经将那水饮了下去,也变成了这副模样。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自己上,牢画估计事后会将那房居安的尸挂在闹事门口扒光了鞭尸。 可是她不知道,更雷的还在后面。 因为第二个喝上水的,就是袁柳。 你能想象一个白白胖胖满脸痘印的男人,捻着兰花指千百媚的对着周围漫无目的抛媚眼的场景吗? 而郑执运气要好些,他并没有那种被人那啥了以后的奇怪状态,反而是十分严肃的喝斥起邵璐璐和袁柳:“做这种姿态与谁看?还不快快收起你们那些狐媚子的心思!” 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不好相与的老妇人。 可他们看上去都很无力,浑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瘫坐在地上,似乎很难坐直。 “工头,这是鬼附后的反应。这些附的鬼实力应该很弱,要让体能够自由行动还需要一阵子。” 他们这是,被鬼附了? 牢画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那欢悦的溪水上面。细细看来,那溪流有四个缺口适合饮水,而这四个缺口所处的位置正十分均匀的排列在同一条线上。虽然牢画无法破解这个幻境看见真相,但是她几乎能够猜到,这里一定放着四具尸体。而好巧不巧的,又正好有四个人闯进来中了招。 所以,他们刚刚喝下去的,其实是藏在四具尸体里面的灵魂。这四具尸体没有暗夜明珠的保护,很有可能早已经是森森白骨了。 “他们刚刚,应该是和骷髅嘴对嘴来着。”牢画附在乌骓耳边小声说道。 乌骓的表垮了下来,一副哔了狗的惊恐表:“这都是什么世道?墓主人怎么还有这种嗜好?” 牢画摇了摇头,抬首望向那个已经站起来的第四个人,像是在和乌骓解释,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和嗜好没什么关系。相反,这是一种智慧。” 第一百六十一章 锁魂链 美佳在一片绿意盎然中站起。 她看着牢画,柔弱无骨的体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气。眉宇之间,虽然还缠绕着刚刚睡醒时的迷蒙,但那股不容忽视的英气与坚定却透漏着一个讯息。 这是一个男人! 一个带着某种任务醒来的男人。很有可能,还曾经是个上过沙场的战士。 因为在看着牢画的同时,他那尚未完全融合的体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似乎随时准备战斗。 牢画的存在令他本能的感到不安。 “能说话么?”牢画问道。 对方没有说话。 “青魂,你去看看。”牢画交待。 青魂双目凝聚,体忽然间就消失了。美佳,不,是借着美佳体醒来的人被青魂的消失吓了一大跳。但是他好歹也是死了上千年还能活过来的人,算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很快就警戒的看着四周,提防着青魂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可是并没有。青魂在他毫无知觉的况下不动声色的进入了他的意识中,开始肆意打探起来。 牢画松了一口气。看来青魂虽然感到有些不适,但是目前为止能力还和往常一样。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牢画对着那个不会回答的人进行了例行公事似的问话。 对方依旧不回答。 但是牢画确定他是听得懂的,因为识海中,青魂已经开始对他的思想进行了同声翻译。 “工头,他是房居安的亲信,在一场战斗中战死了。房居安一直将他的魂魄留在边,然后在墓中还为他留了位置,为的就是在适当的时机完成房居安交待给他的任务。” “房居安把你留在墓里头准备让你做什么?” “让他找到预言中的人,用对方的精魂喂养房居安的尸,使其复活。” 听到这,牢画的体一颤,下意识的看了眼美佳的脑袋。青魂现在就在里面。她相信,他此时此刻也十分紧张。 “预言中的人,到底是谁?” 问出这句话,牢画就瞧见美佳的体紧绷了起来。对方显然不明白牢画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整个人弓起了背,眼神凶狠,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你、磁、针、嘛、兹、到、的?”他开口了,用美佳那柔弱小女人的嘴巴说出了一串沙哑而不连贯的男音。 “工头,他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预言的事的。” “我当然知道。不仅我知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预言的事,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傻bi)跑进来探险呢?”说着,牢画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眼里好像也是那些傻bi)的一员,赶紧解释道:“我可不一样,我是来救他们的。” 乌骓在一旁默默的翻了个白 眼。主人,你这样说话良心不会痛吗?蒙骗死人有意思? “工头,这厮在脑子里骂房居安。大概意思就是房居安当年说这事只跟他一个人说,谁都没告诉来着。” 牢画不想起了一个画面。房居安一本正经的对着忠心耿耿的下属说:“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哦。”结果转过就到处强推他这个廉价的秘密,仿佛得了失忆症。 嗯,如果是这样,那知道了骂骂人也是人之常。 “是谁?”牢画趁打铁的又问了一句。 青魂:“工头,他也不知道。” 牢画:“……” “不过他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房居安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将寄存他魂魄的灵器摆放在这个位置,对他交待了一番话。” “他说:我一生立于沙场之上,未曾享过世间繁华。如今即将归去,心中撼意难平。汲东,我将在此沉睡几千年,等待那一位预言中的人出现,拯救我的体。我虽即将毁人亡,但是暗夜明珠将会封锁住我最后一丝气息。同时,我的魂魄也会沉睡。待你醒来之时,便是那人出现之时。你只需附在一个普通人上,用这锁魂链将那人的魂魄捆住,送至我的尸前,我便可归来。待我归来之时,便为你重塑体,到时你我二人再杀出一片江山,成就大业。此时事关重大,我只说与你一人知道。你一点要保守秘密,切记,那人的眉心,有一颗红痣。” 嗯,这一问一答进行的还顺利。只可惜那个预言中可以令他醒来的人到底是谁,她到现在也没法知道。 很有可能,连房居安自己也不知道。他大概只知道某天某时某刻,有人会出现在这个位置。而这个出现的人的魂魄,能够解救他苟延残喘了几千年的体,令他复活。 “那个预言者,又是谁?”牢画试探的问道。 “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房居安一直十分崇拜的大佬。不是普通人。房居安有许多东西都是他教授和赐予的,包括一些阵法,还有暗夜明珠。其他的,这个叫汲东的人也不知道了。” 汲东当然没有回答她,而是弯下子去拣起了一样东西。牢画通过刚刚的对话,已经知道存放此人灵魂的并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叫做“锁魂链”的灵器,那么他拣起的,应该就是那样东西。 果然,在他起之后,手中就多了一样东西。那东西乌漆嘛黑的,上面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很脏。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嫌弃,用上的裙子仔细的擦拭着,就像是对待自己体一样小心而慎重。 在里头住了几千年,那可不就是他的体么?人就是容易对外之物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感。住过的房子是有感的,开过的车 就是家庭成员,甚至在卖掉的时候还会有些不舍。可是,却很容易丢掉自我。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如此。他为房居安鞠躬尽瘁,死而后都不已。房居安将他的魂魄留下来,放弃转世为人的机会,继续做自己的下属,甚至还要在这黑暗寂寞的墓中沉睡几千年,为的就是给他这个生前的上司复生。 他的上司到时候复生了,那他呢?重塑体这种事,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家伙就信了?还特么的对这鬼玩意儿产生了感? 不可理喻。 汲东抬起头,四处张望。他在寻找那个预言中的人。 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只有牢画。牢画的眉心,可没有什么红痣。 汲东皱了皱眉。他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消失的小男孩的样貌,似乎也没有红痣。 他转头看向了另外三人,顿时眉头紧皱。 那三个人,眉心也没有红痣。 怎么会没有?! 汲东的状况很快就不对了。他的眼睛开始发红,周散发出了黑色的雾气,头发向上飞起。 用美佳的模样做出这种可怕的样子,其实还赏心悦目的。用那病歪歪的姿做出这种病态的狂暴模样,有种极度不协调的美感。 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这位哥们儿,你别激动啊!”牢画不得已和这位死了几千年的鬼交流起来。虽然说自己是个鬼差,但是真正接触鬼的机会并不多,大部分见到的都是有份的鬼差,而少数一两个像钟楚艳那样的也是没什么道行的,很容易拿下。就连外面那些恶鬼,也不过是些黑黑的影子。可这位要是真的化成了临死前的模样,估计也会把牢画这个所谓的鬼差给吓个半死。 所以说,世面见少了,就是怂。 “还右随?”他沙哑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回不用青魂翻译,牢画也听懂了。他这是在问还有谁。 没有了啊。 牢画却不敢这么说。这个鬼离开尸这么就,之所以没有发狂变是因为一直寄存在灵气里面。现在他已然不在灵气之中,而是附在普通人的上,这样的鬼,如果绪不稳定或者执念很深的话,很容易失去自我意识,发生异变,成为厉鬼。 “还右随?!”汲东又喊了一嗓子,眼中的红光更盛了,披头散发的,看起来像是得了红眼病的女疯子。 青魂就在汲东刚刚这一嗓子出来的时候被挤了出来。他“哎呦”一声惊呼,摔在了地上,揉着自己的股,随即又很快原地飞起,回到了牢画边。 “工头,我被他挤出来了!”青魂吃惊不小,牢画也很是诧异。 按理说汲东初上人,灵魂与体的维系还不太稳定,青魂就连正常人的意识都能入侵,这种 有问题的就更容易趁人之危了。可是刚刚汲东在大喊的时候,整个魂魄进入了十分激动的状态,鬼气也大涨了起来,意识随时都有可能崩溃,青魂被弹出来有可原,但直接化作实体摔在了地上,就有些奇怪了。 “工头,我无法虚化了!”青魂紧张的小声对牢画说。“我刚刚本来想虚化飞过来的,却发现没有办法。” 牢画眼睛紧紧盯着汲东手里的锁魂链,说道:“你再试试现在行不行。” 青魂试了一下,一瞬间就在原地消失了。 “工头,可以了。刚刚吓死我了。”青魂又出现了牢画的边,拍着脯感叹道。 “可能跟他手里的锁魂链有关系。那个东西对你有影响,你尽量与它保持距离。” 青魂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紧张。 “你不用找了,这里只有这几个人。”牢画想把话说的委婉一点,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该怎么说,最后还是准备用缓兵之计。“不如去将军的墓室中等着吧,时间到了,那人一定会出现的。你要相信你们将军。” 言下之意,你是在怀疑你们领导的话? 汲东眼中的腥红还未褪去,但是那飞起的长发却落了回去,显然是将这话听进去了。 看来,说话还是要掐着七寸说,不然都是废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 墓室中的棺材 汲东不再激动了,似乎从牢画的话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他拿着那黑黢黢的锁链,开始往牢画的方向挪动。 “汲少将,你要去哪?”一个妖娆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汲东的视线。 是附在邵璐璐上的女人。 汲东还没说话,一旁的郑执却cāo)着一口浓郁的严厉婆婆强调怒吼了起来:“发什么!汲少将是你能纠缠的嘛?你个jiàn)妇!” 邵璐璐却拖着看起来浑无力的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像是压根没有听见郑执说话一样,一步一步的朝着汲东走去。 在他们的眼里,看到的应该是魂魄本吧!只是由于受到这强大幻境的影响,牢画都没办法看清这些躯里面到底住着什么样的灵魂。 犹如在看一场皮影戏。不知道幕后拿着皮影的手,有个什么样的主人。 汲东对于这个住在邵璐璐体里的灵魂显然要比郑执宽容多了。他一言不发的看着邵璐璐左摇右晃的走到自己边来。 她嗔道:“少将,你怎么也不来扶一下人家!” 汲东没有说话。和邵璐璐相反,对他来说,说话比走路艰难多了。 这角色与灵魂的反差令牢画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喜感。她很想拿出手机把这一幕记录下来,以后拿来嘲笑这几个自以为是的人,似乎这种嘲笑比将他们捏死更为有趣。 “走吧。我们也去主墓室看看去。”牢画带着青魂与乌骓转率先往主墓室去了。 离开刚刚那个区域,景色恢复了正常。刚刚在灯座上放大的光线此时已经无法照亮更远的路。但牢画并没有电灯。她能够看得清,她甚至觉得,刚刚那些幻觉之所以会那般真实稳定难以侦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灯光照的助推。从刚刚汲东弯腰捡东西的状态来看,这些环境对于这几个房居安留下来的鬼是没有作用的。也就是说,这些幻境就是给进入墓的人准备的。 如果光线就是幻境的催生物,那就不要光线好了。 眼见未必为实。不然房居安为什么要在那个位置特意放一个灯座,好心的给来访的客人安排光照?是怕人家看不见路摔跤还是怕人家盗墓的时候看不清哪个更值钱? 现在想想,这招其实有点low。 然而她居然中招了,傻乎乎的在人家安排好的灯座上放了一盏灯,自己走进布好的陷阱。 现在想起当时邵璐璐讽刺自己的话,居然无言以对。 这家伙竟然也有说对的时候。 脑中回忆着之前看到的路线,牢画带着青魂和乌骓顺利的走到了房居安的墓室中。房居安还是留了一手,在墓中设置了许多岔路,一个错误的选择就会把人引到死路中去。虽然牢画之前探视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些死胡同里 头有什么,但是难保人走进去的时候不会又中什么幻术。 甚至于,他们走过的路上也布满了幻术。只是没有光,那些幻术无法给 能认得路一下子找到他墓的,也只有那个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还不已的马仔汲东。 汲东走的有些慢,大概是被邵璐璐拖了后腿。牢画忽然觉得邵璐璐这个人还是有些价值的,连被鬼附都不忘记扯裤脚。 虽然她不明白汲东为什么有耐心带着邵璐璐一起走,但至少,敌方有个猪队友对她来说是一种好事。这为她争取了许多时间用来在主墓室里做一番研究。 比如说,从死人嘴里取珠子的这种研究。 可能当年那个大佬没有告诉房居安,某年某月某,会有不需要一点点光线就能走进他墓中的两人一狼走进去。房居安的墓室,一点儿防范的机制都没有。 推门而入,就能看见那个装着房居安尸体的棺材放在墓室中,呈现出一种蓬门今始为君开的姿态。 就好像在对着牢画说:来呀来呀,快来挖我呀!我等了好久了! 这本来是一个肃穆的环境,黑洞洞的还有点诡异,可是牢画不知怎么地就是想笑。 看见自家主人对着一口棺材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青魂和乌骓皆是觉得画面有些毛骨悚然。 远郊古墓,恶鬼守门,黑灯瞎火,对着一口棺材,有什么好笑的? 笑了一会儿,牢画细细想了一下,她现在打开棺材,一定会看见一具尸体。这尸体应该是还有一丝气息的活人,被暗夜明珠温养了几千年,里头还睡着房居安的魂魄。她要是现在打开,会不会诈尸? 外头还有一个鬼上的少将,正拖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年头的女人艰难的往这里走,准备拿那条可以让青魂失去虚化能力的锁链给这个尸体的主人还魂。要是汲东知道自己已经先一步找到了房居安的棺材,正对他家领导嘴里头的那颗珠子虎视眈眈,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估计又要激动了。 从牢画顺利的赶在汲东前头到达主墓室来看,房居安失算了。他没料到牢画会闯进来这件事,对自己的墓布局太过自信,所以没有交待汲东早点儿来。 不过即使早点儿也没用,因为汲东没有找到那个眉心有红痣的人。 可是那位大佬既然算准了今会有人闯进墓,那为何会在这一点上失误呢?这个墓,根本不可能再进来其他人了。 除非,那个眉心有红痣的人,就在墓中的这几人中间! 会是谁呢? “主人,这里就是房居安的墓室吗?”乌骓是灵狼,血脉是用哮天犬的口水改善的,认祖归宗要算在天仙这一支,对于这种地下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按道理说,青 魂应该好上很多。但是实际上青魂在这个墓中也是十分不安的,体内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躁动。还有那个锁魂链的出现,时刻提醒着他,在这里要格外小心。 牢画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棺材。她刚刚坚定不移的要进来,现在面对着这个棺材,她又犹豫了。 “青魂,要现在打开吗?”牢画觉得,这个墓里的能量对青魂既然有影响,这件事就要征求一下青魂的意见。“要不你先进识海回避一下。我总觉得你在这里会受到影响。” 青魂和牢画的猜测一样。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谁,我该做什么,这些疑问,困扰我太久了。” 搞清楚?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比命还重要? 对于一个魂魄体来说,可能确实比较重要。这就好比一个能够永生的人永远不会去想着珍惜时间享受生活,反而容易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然而钻牛角尖钻到发疯。 这大概就是人都只有几十年寿命,而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的人就能够长寿的原因。老天爷给你寿命是给你做这些的么?不想好好过子就收回来好了,浪费资源。 牢画当然没有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毕竟青魂也是她的老部下,这么多年都紧随着她不离不弃,人家好不容易有点自己的追求,这样打击人家是不对的。 既然这样,那就开吧。就算里面真的蹦跶出来一只僵尸,她也只有认了。 毕竟,她是来抢东西的。 牢画没想让青魂去碰棺材,自己动了手。 一时间,安静的墓室中吹来一丝淡淡的微风。 那是灵风带起的涟漪。 没等这涟漪发育成浪花,墓室中就发生“咚”的一声巨响。 棺材的盖子掉了下去。蓝色的光从棺材中散发出来,将整个墓室罩上了一块神秘的面纱。 牢画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还没用力呢,刚刚催动灵风接触到棺材盖,这玩意儿就掉下去了,盖子轻不轻就不说了,可是装死人的棺材是要封起来的吧?至少也打几个钉子意思一下。房居安就让人这么把自己给盖上了,难不成是给自己留口气呼吸? 想到这,牢画就释然了。也对,房居安这个体,确实还有一口气。堵死了,怕是不合适。 牢画之前通过透视符已经看过了棺材中的景象,自然没什么好奇的。乌骓则是满脸恐惧的躲在了牢画的后,嚷嚷着“小心”、“尸体”之类的字眼。 青魂却是浑一抖。 “你没事吧?”牢画问。 青魂摇了摇头。但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牢画走上前,用灵风化手,直接将尸体口中的珠子取了出来。 珠子到手,她才想起来 。这是从一个死了几千年人手上抢东西,还是事关人家命的的东西,这样似乎太没有仪式感了。 想着想着,暗夜明珠已经被收回了她的手心。她只觉得手心一凉,眉头紧蹙。 这可是刚刚从尸体嘴里头拿出来的啊! 牢画当即转过,将暗夜明珠放在乌骓上蹭了半天。乌骓被牢画这个行为十分困惑。 “主人,你这是想拿我做实验吗?是不是弄完以后我就开挂了,然后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那种?” 看着乌骓天真兴奋的脸,牢画略带同的告诉他:“脏,擦擦。” 就在这时,牢画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从她背后升起。 一丝连鬼差都觉得冷的寒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诈尸?还魂? “主、主人……”乌骓颤抖着喊道。 牢画不用回头,也知道后发生了重大变故。可她的余光先看到了青魂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子。 青魂怎么了? 牢画将灵风护在周,弯下腰第一时间去察看青魂的况。 青魂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见他的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 “青魂,你怎么样?”牢画焦虑了起来。虽然自己已经慢慢强大起来,但是在潜意识里,青魂是她的倚仗。青魂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是最为紧张的。 青魂不回答,似乎已经痛苦到无法说话。 “主人,诈尸了!他过来了!”乌骓又喊了起来。牢画还弯着腰,转过头,就看见棺材里站着一个人,盯着她,目如寒潭。 还真是诈尸了。 可是, 尸体还能呼吸? 这泥煤不科学啊! 面前有灵风作为盾牌,牢画并不是很担心受到攻击。她更加想知道,这到底是诈尸,还是复活。 如果是诈尸,倒能理解。自己拿走了只剩一口气的尸体嘴里的宝珠,人家感觉到不对劲站起来看看,也是正常的。 可如果是复活,那就诡异了。明明房居安的那位少将下属还在后头被邵璐璐拖着后腿,传说中那个眉心有红痣的人还没出现,房居安怎么就复活了呢? 是诈尸了,一定是诈尸了。牢画站起来,对着冷着脸看着她的房居安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大哥,你醒了啊?不再睡一会?” 房居安是以大将军的份去世的,死前穿着一戎装,头上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张脸。此时那张脸板着,两个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表从愤怒到疑惑,从疑惑到迷茫,最后竟然像是神经错乱一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鼻子冒泡。 “大哥,你这是咋了?”牢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顺手想将青魂也往后拖一拖。以牢画的力气,想要挪动实体化的青魂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青魂的体却固定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他在对抗? 这个意识让牢画当即松开了手。 一个沉睡几千年可能成为僵尸boss的尸体对着牢画虎视眈眈,她都没当一回事。 可是青魂在抗拒她的这个念头,让她一瞬间就背后生凉。 她默默向后退去,和房居安与青魂保持了令她略有安全感的距离。 “青魂?”她又试着唤了青魂一声。 “青魂?”同样的话从那苏醒的尸体口中说出,居然是同样的语调。 牢画诧异的看了房居安一眼。大哥,你这种时候学我说话,真的好吗? 很快,房居安就给了牢画答案。 他口中发出了嘲讽的冷笑声,口因此而剧烈抖动着, 浑的盔甲随之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牢画想到了一个词。 花枝乱颤。 “你叫他青魂?”房居安的冷笑还在继续着,只是笑着笑着就变了味道,成了真的笑,根本停不下来的那种。 牢画一开始还觉得这位大将军幽默,可是见他笑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她就觉得没那么好笑了。 反而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青魂?!”牢画再次喊着青魂的名字,同时试着用意念召唤青魂回来。 就在这时,她愣住了。 她和青魂那如同心灵感应一样的联系,被切断了! 蹲在地上蜷缩着体的青魂却终于给了她反应,慢慢的站起了。 牢画与乌骓皆是心中一惊。 他们分明看见, 在青魂的眉心中间, 赫然长着一颗血红的痣! “你叫他青魂?”房居安长腿一跨,从棺材中走了出来,因为上穿着盔甲,显得动静很大。 “你可知道,他是谁?”他一步一步走近青魂,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和狰狞。 牢画不知道。但是牢画觉得,这个房居安对青魂没安好心。 她试图动用灵风去把青魂拉到自己边来。可是她发现,自己的灵风在青魂的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抗拒。这抗拒就像是来自于青魂这个灵魂本那种攒土成宅的能力一样,并不是青魂的本意。因为青魂看着房居安的眼神,明显充满了恐惧。 他的头很痛,特别痛。在开棺的一瞬间,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上的什么东西吸食了过去。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头像是失去了某种重要的动能一般停止了运转。同时,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绪控制着,令他从心而生一种陌生的痛感。 令他绝望的是,在这种时候,他居然没法动了!而自己的体又在本能的与牢画的灵风相对抗。这似乎是一种失控的保护,可同时也令他有种方向盘不在自己手里的惊慌。 房居安一步一步的走近青魂,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头虚汗神色紧张的青魂,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与久经沙场积累下来的杀气,仿佛本就带着一种杀伤力,能够在意念上削弱对手的实力。 也就是传说中的,我用眼神杀死你。 这里是他的绝地吗?青魂绝望的想着。只可惜,到死,他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可他忘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牢画见拖青魂不成,立即两手掐印,在房居安周布下了一个屏障,将他困住。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这个屏障的稳固程度已经达到了牢画迄今为止的巅峰。她搞不清楚房居安现在到底是死而复生的修真者,还是千年僵尸。甭管他是个什么路数,先挡一个试试。 随即,她就一个箭步冲到了青魂的边,与青魂并肩站着,一同接受房居安眼神的洗礼。 这是一场眼神之间的战斗。 “你想干什么?”牢画问。 房居安似乎被牢画问的莫名其妙。从他那不屑的眸子里,牢画似乎读出了四个字。 关你事! “眉心有红痣。不错,就是你!”房居安显然有些激动,眉宇间充斥着一种异样的兴奋。 牢画这才明白,他一直盯着的,并不是青魂的眼睛。 而是青魂的眉心。 他伸出手,指向了青魂的眉心,似乎想去摸一摸那颗红痣。 可是却被灵风立起的屏障挡住了。 “这是什么?”房居安不解的摸着面前那看不见的屏障。 刚开始他只是诧异,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屏障将他困在了一个小小的区域里,令他动弹不得。 一个刚刚睡醒的人,多多少少会带着点起气。更别说一个睡了几千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珠子被偷了,还把自己关起来的人。 房居安当即就暴躁了起来。他大喝一声:“大胆!”随即就用他那如同牛一般强壮的体去撞那个看不见的屏障。牢画趁着这个时间,将无法移动的青魂一点点的往旁边拖着。 “青魂,你该减肥了!”牢画拖的很艰难。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小正太居然会这么重。 青魂机械的转过头,看着牢画。 牢画看见,他的眼神空洞,神采尽失。 “青魂,你到底怎么了?”牢画摇着青魂的肩膀,试图将青魂的神智摇回来。 “给老子打开!”房居安暴躁的捶着屏障。很快,他似乎想起了自己还是个修真者,终于放弃了歇斯底里的狂吼与暴击,盘腿而坐,掐诀念咒,bi)格很高似的调动出了什么力量,直bi)那无形的屏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一番折腾之后,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牢画,牢画也在看着他。 “你是谁?对我做了什么?”房居安问。 “你又是谁?对他做了什么?”牢画指着青魂反问。 房居安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你可以问问他。” 牢画知道房居安无法逃出自己设下的牢笼,气势也就足了很多,直接将灵风自上而下灌顶一般压在了房居安上,将他整个体牢牢锁死在了那个封闭的牢笼中。 房居安惊恐的大叫着。 “这不是阵法!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显然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那位预言者没有告诉你,当眉心有红痣的人出现之时,会有什么人陪在他边吗?”牢画走近房居安前,直视着房居安的眼睛。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的恐惧和迷茫。 嗯,很好。要 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才是她想要的氛围。 房居安猛烈的摇着头。现在他唯一能够活动的只有他的脑袋。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预言的事?是汲东叛变了吗?是他告诉你的?!” “算是吧。”牢画觉得这个回答没毛病。 但事显然往牢画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房居安闻言后就开始大骂。先是骂汲东叛主,然后又骂自己蠢,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这样一个人去做,实在是猪脑子。 牢画听到,墓室外缓慢靠近的脚步声明显一滞。 一不小心挑拨离间了。 不过,这样也好。 骂过一段时间,又反思了一段时间后,房居安终于开始考虑自己之后的问题了。 比如,要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艰难的昂起脖子看向牢画。牢画正在研究青魂的变化,但好像什么也没看出来。 “别看了。用来封印他记忆的能量被我吸收了。过不久他就会崩溃的。你要是把我放出来,我还有办法救救他。” 牢画不太相信房居安说的话。没有青魂的帮忙,她没办法直接读取房居安的思维。不过,她还有**符。 一念至此,一张黄色的符纸出现在了牢画的手上。 房居安看见牢画对着那张符纸吹了一口气,就将符纸送进了牢笼。 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惊呼道:“你竟然是……” 可他没来得及说完,双眼的神采就暗淡了下去。 **符,正在生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摆不清位置 房居安只觉得双眼一花,就开始犯晕了起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醉酒以后的状态,好像大脑里充满了雾气。 “你是房居安吗?”一个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房居安恍惚中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人是鬼?” 他是人是鬼?房居安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几千年间好像一直在这个边缘徘徊,但却并没有迈进死人的队列中。 他的体,还活着。 然后,在暗夜明珠离开他体的那一刻,他吸收了封印的力量,魂魄与体重新对接,生命又重新启动了。 他是人。他很确定。就是为了回到地面上继续做人,他才会忍受埋在地下这么多年的寂寞。 “我是人……”房居安语气缓慢,但十分肯定。 “我是人,我要做人……”房居安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一些执念,反复的腔调着这句话,慌乱中带着些不知所措。 “是啊,你是人。可是,你面前站着的那个人,又是什么呢?”那个来自天际的声音又问道。 “他是什么?呵呵……谁知道他是什么!他可能,只是他的一条狗吧!瞧瞧,他现在已经沦落到什么境地了?他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 天上的声音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思考他话里的两个“他”的含义。 “他是谁?” 房居安被这个提问吓了一跳,脸上尽是惊慌不安的神色。 “我不能说他的名字……”他惴惴不安的捧着心口,似乎对对方这件事很是介意。“我不能说。他让我醒来以后救了他。可是我不想。我不喜欢他,他总是占据他边的位置,高高在上的看着我,还以为自己也是神,真是可笑……” 也是神?牢画从房居安的话中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信息。那个站在房居安背后的人,是神? 牢画观察了一下房居安的境界。合体境。虽然比牢画之前在人间遇到的那些家伙境界都要高上许多,但如果那个人是神,怎么会只让房居安达到合体境就死去了? 是能力不够? 亦或是故意为之? 所以房居安对于那个人的崇拜,并不是那么纯粹的吧。从他对青魂的恨来看,应该是相当复杂的。 而青魂,在那个人边,又扮演这什么样的角色呢? 但无论真相如何,如果此时房居安还不动手,青魂可能真的会崩溃。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捧着脑袋,眼神涣散。 “那个人让你醒来后救他。你现在无动于衷,这是要违抗他的意志吗?” 牢画这句话,给正在对着青魂咬牙切齿准备趁人之危的房居安,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我救!”房居安咬着牙,即使中**符也没有忘记对青魂 的厌恶。 他原地坐下,双臂高高抬起,沉沉的合在一起,又分开,盔甲随着动作唱着“叮铃咚隆”的歌声,给这个神秘的仪式平添了几分美感。 但牢画的眼里,看到的却是另一副景象。 她看见,有一道类似于灵魂的物体在房居安的体里游走着。但是那个灵魂并不完整。不,与其说不完整,倒不如说,只是一个残片。 而且,这个残片不知什么原因,竟是浓郁的青色! 牢画看过地府图鉴。在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画面里,青色的灵魂里并不算狰狞。 可他却是在地府诸鬼物中的危险系数最高的摄青鬼! 那是比人间传说中的红衣厉鬼怨气更重的一种鬼。根据图鉴的描述,摄青鬼本已经超出了鬼的范围,拥有级别不低的神通,能吸人灵气、令人短寿,还可化成人,穿墙过壁,又可以间现,移动对象以达其目的。 摄青鬼虽为鬼,却走上了修炼之路。这与地府中谋得差事的鬼差有所不同。鬼差是往地仙的方向修行,简而言之,就是正道。但摄青鬼却是往魔的方向发展。虽然一万只摄青鬼都未必修炼得出一个魔,但是一旦炼魔成功,与天神旗鼓相当,则再难约束。 地府这几百年对于摄青鬼管制的很严。只要一出现,就会被重重围剿,然后就地歼灭。 残忍而有效的将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青色的灵魂残片在房居安的体里游走着,四处乱撞。房居安像是个犯了羊癫疯的病人一样,不停抽搐着,翻着白眼,就差口吐白沫了。 一个穿着大将军铠甲的魁梧大汉这副模样,还真的一道能让人亮瞎眼的风景。 灵魂残片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房居安的体各处乱窜了许久,最终从他高高举起的双手处找到了出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来。 残片暴露在空气中时,就像是一团青色的气体。 和青魂刚刚出现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悬浮在青魂的眼前,与之对视着。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冰冻住一般,温度骤然下降。 “你是谁?”青魂的痛苦不知道是忽然间消失了,还是被灵魂残片吸引了注意力。总之,他停止了抱着脑袋呻吟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玩意儿。 那玩意儿也在“盯”着他。 “我就是你啊……”那玩意儿说。 “你就是我?”青魂眼神迷茫,但似乎不抗拒这个答案。他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却没有答案。 “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啊!”灵魂残片重复着这句话,开始绕着青魂转圈圈。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青魂的眼眸开始变黑,如同一口深不可见的古井,随即又变成一个巨大的 漩涡,不断的旋转着,不知想要吸食什么。 “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吗?”灵魂残片的声音在墓室中回响着,但是已然找不到他的影。 “是啊,我们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那空旷的回响变成了真实的声音,带着有叛逆味道的笃定。 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是如此。 青魂,变了。 牢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青魂?” 她试探的唤着。 青魂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牢画的一瞬间凝滞了。紧接着就变成一种愤怒。 那是一种积怨的愤怒,眼中跳动的火焰说明他心中的的不满由来已久。 换句话说,就是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 这种眼神牢画不久之前在房居安的眼睛里看见过。 可现在青魂也这样。 这世界是怎么了? “青魂?”他反问着,语气与之前房居安问她时一模一样,仿佛这个名字当真十分好笑,竟让这两人不约而同有着同样的反应。 他歪着头看着她,脸上那复杂的笑容和小正太的外貌相结合,看起来十分诡异。 “你怎么了?”牢画从没见过青魂这幅模样。 “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青魂,青魂……呵呵,好名字!我青衣往后,就叫青魂!” 牢画:“……” 青魂并没有再纠结于他的名字问题,而且活动活动体,走到了刚刚从羊癫疯状态恢复的房居安。 房居安似乎很害怕青魂,一抬头见到青魂那漩涡般的眼眸,就直接瘫倒在地,然后一个劲儿的向后退着。 “你的任务完成了。”青魂说。 这明明是个恭喜的话,但听在房居安的耳朵里,几个字就像是催命符一般烫手。 “你不能杀我,没有他的许,你怎么敢杀了我?!” 青魂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房居安。 “一个被抛弃的棋子棋子而已,凭什么以为我不敢!” 青魂的吼声还在墓室里面回dàng),地面已经破开,碎石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囚笼,将房居安包围了起来。 就如同牢画之前所做的一样。 手段还是那样熟悉。只是,眼神却变了。 “青魂,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的不好。” “你应该问,你自己是谁。” 牢画被青魂的话说的一脸懵bi)。大哥,是你找回世和记忆,关我什么事? “她是谁?”房居安也是一脸懵bi)。 “她?呵呵……她是你沉睡了这么久还能醒过来的原因。若不是因为她,你以为凭什么。战神会给你机会重生?” 房居安愣住了,牢画也愣住了。两人的表在这一小会时间里显得十分的一致。 “若不是因为她,我哪里需要抽出一魂来隐藏形几千年?为了这个不争气的丫头,你我到如今才回到起点。真是可悲!可笑!” 房居安被青魂弄糊涂了。 “青衣长老,你到底什么意思?战神不是为了保护你避免围剿,才抽取你的一魂吗?为了保护你的这一魂,我用暗夜明珠和我的体守着它,守了几千年!难道,我付出了这么多,竟然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房居安的表因为惊愕和愤怒而扭曲着。这种表出现在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脸上,有种荒凉而悲怆的大悲之感。 青魂却用看白痴的眼神睨着房居安。 “你跟战神之间的契约,是对等的交易。你现在却把它描述成单方面的付出。房居安,你是不是睡太久了,脑子不清醒了?你该不会觉得,战神他欠你的吧?” 房居安因为青魂的话而抖了抖,脸上那些愤慨与悲怆也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与不安。 青魂的话提醒了他。他房居安在那人面前是如此卑微。现如今完成了契约,居然就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开始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若那人此时在场,只怕自己这好不容易复生的命,他也能轻易收回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二代 房居安是个怕死的人。若不是如此,他早就魂归故里,然后在地府谋个差事,以另一种形式修炼了。可是他迷恋红尘万象,舍不下荣华与富贵,最终选择了这条道路。 说起来,也实属不易。 总之求仁得仁。他如今得偿所愿,自然不愿意功亏一篑。当即他就低下了头,做知错就改的乖宝宝。 “是属下错了。青衣长老,请原谅我的鲁莽。” 青魂并没有再去追究认错态度良好的房居安。他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过来,走向牢画。 “嗷呜!”虽然害怕的瑟瑟发抖,但乌骓作为牢画的灵兽,在觉得主人有危险时本能的冲到了牢画的前,对着青魂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乌骓比青魂高出许多,从高上来看,似乎有种碾压的优势。 但是,青魂却丝毫不将它放在眼里,轻轻挥手,乌骓脚下的地面就整个凹陷了下去。乌骓没有防备,像是跌落陷阱的猎物一般惊慌失措的咆哮着、抓挠着,却怎么也逃不出陷阱。 “这只愚蠢的狼,你还准备将它带在边嘛?你瞧,它什么也做不了!”青魂态度傲慢的指了指下面的乌骓。 牢画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直以地府房地产大亨自居的牢小姐不高兴了。青魂可是她励志做开发商赚大钱的得力助手,怎么到房居安这儿转一圈,就叛变了呢?这样一来那些地府还没收尾的修葺工程该怎么办?牢小姐还怎么收钱,怎么从二郎神那里买小破书回去修炼,怎么去跟杀神讨价还价?早知道如此,她便早早的将江北鹰和冯沙拉到地府送进地狱,也免得费这许多心思。 颇有些装bi)失败的挫败感。 “那也比叛徒强。”她心不好,说起话来也就不好听。 青魂眉头一皱,看着牢画的眼神既不满,又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怎么回事。” “我就不信你能忍住不说。” “……” 青魂很自然的被牢画带进了沟里。嗯,按照他作为青魂的秉,当然是忍不住的。 但是按照青衣长老的秉,那是……必然忍不住的! 青魂憋着股劲,秉持着我偏忍着不说的原则,跟牢画大眼瞪小眼。 一分钟以后…… 青衣长老怂了。 他等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找回记忆,能憋的住才有鬼。 可是这样实在太没面子了。青衣长老干咳了两声,对着牢画挑了挑眉。 那意思是,我老人家陪你这么多年,你还不赶快给我个台阶下? 牢小姐此时那股犟劲也上来了。给自己当忠实小马仔的时候从来也没虐着你,怎么现在摇一变就成大爷了?老娘只认识青魂小正太,不认识你这个叫什么青衣的糟老头子。 两个人 ,又杠上了。 “咳咳咳!”房居安看不下去了,主动站出来为这位他从前深恶痛绝的上司解围。 “青衣长老,到底真相如何,属下实在是好奇的很。可否告知一二?” 这话说的极为勉强。事实上这位好不容易从棺材里爬出来,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逍遥快活去了。他的马仔和女人都在墓室外头等着他,谁特娘的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仙女和当年那尊大神有什么关系? 可是,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这样冷眼旁观下去,很有可能还没走出墓室就被青衣长老给咔嚓了。 谁叫自己刚刚趁人病想要人命来着? 这个台阶给的恰到好处。虽然语气太过勉强了些,但终归是个台阶,生硬一点也无伤大雅,能下就行。 “既然你这么好奇,告诉你也无妨。”青衣长老十分傲的“勉强”答应了房居安的请求。 “谢长老成全。”房居安对着青魂小小的子躬道谢,脑子里却努力把青魂想象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是的,他是在对着一个糟老头子行礼,绝不是眼前这个还没变声的小孩。几千年前他就这么安慰自己,这方法屡试不爽,现如今一样适用。 然而青魂却冲着房居安摆了摆手,十分大度的说道:“以后不用这样行礼了。让人看见了,会说我不尊重老人,影响我形象。” 泥煤!你才是老人!你全家都是老人! 在青魂眼里,这却是一种恩赐。 他指了指满脸不屑的牢画说道:“一切都是由这个女人而起的。” 他那认真讲故事的态度丝毫不受牢画表的影响。 “战神是在杀神出现之前,最受战场将士崇拜的神。他并不仅仅庇佑战争的胜利,更代表着一种强者的精神,一种英雄不死的怀。” “然而一场邂逅改变了战神的宿命。神冲破天道,凌驾于一切之上。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天敌。在那一天,他遇到了他的天劫。” “神的天敌?是魔吗?”提问的自然是很有捧场自觉的房居安。 “魔?可以这么说。可是,却又不对。” “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魔,大不了来一场神魔大战……不,确切的说,确实有神魔大战来着,不然,也不会诞生这一位奇葩。” 墓室里很安静。 听众在思考青魂的话。 神魔……大战? 牢画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青魂是什么意思。 战神和女魔头相了,两人发生了某种互动,然后生下了她。 一场跨这么大界惊天地泣鬼神的,居然被青魂给描述成了一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白瞎了初见他时上的那股子书生气。实在有辱斯文。 也就是说,她是神魔大战的……产物? 那不是应该很牛bi)么?为啥混成这样? 她此刻突然明白了青魂看她时眼神里那抹复杂的鄙视是怎么回事。 说她是奇葩,还真是客气了。 房居安这回是真的开始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起来。他默默地观察了牢画良久,然后问道:“青衣长老,战神英姿飒爽,其神韵气势受我辈万世景仰,您会不会是搞错了?那位魔女又是谁,是否是她拖了后腿?” 牢画怒了,这就是在说她不如她爹了?咱好歹也是神二代,能不能给点面子?这也就罢了,还要当着她面说她娘拖后腿,什么素质? 可说到底,人家怀疑的没错。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认真的怀疑了一下这个血统的真实。 但是,这个怀疑却直接触及了青魂的逆鳞。没等房居安反应过来,脖子就已经被一团泥土围住。 “如果你不想被活埋,最好慎言!”青魂那张稚嫩的脸上充斥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与怒意,终于有了一丝“长老”的模样。 “那位魔,是我的主人,叫做宅女。” “噗!”牢画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宅女……听起来,好像确实是会拖后腿的样子。 “我的主人是当时最为传奇的魔女。她的神通,便是立屋建厦,化零为整。我现在攢土成宅的神通,都是仰仗于她赐予我的血脉。在当时,宅女是十分独特的魔,实力不容小觑。”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会一直流落在人间,受尽欺凌与委屈?我的父母去哪了?” 是啊,好歹是神二代,就说是魔二代也是好的,怎么着都该没人敢招惹才对,怎么就成了委屈大王了呢? “神魔之恋,不受世人接受不说,连其他的神也无法接受。经过商议,他们决定集中起来对战神进行讨伐,封印战神之力与宅女之精魂。那时的神数量比较多,讨伐大军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他二人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护住你,抽出我一魂以掩饰份,将你托付于我,又布下这个局,离开了现世。” 她的神魔父母将她托付于青衣长老,又给房居安安排了个唤醒青衣记忆的工作,为的就是让青衣长老避开那些年的追捕危机。 现在看来,追捕确实避开了。只是避开的……有点太彻底了。 她这个神魔二代,做的含蓄了点。含蓄到世世代代被人欺负,早夭,然后又下去重新投胎。最后青魂的出现,bi)得地府不得不给她一个差事做。谁也想不到,牢画这样怂的人,居然会是神魔二代。 虽然她没用,但是至少骗过了所有人。 “现在他们还在追杀我么?”作为故事的女主角,牢画第一时间就是关心安全问题。 青魂摇摇头:“经过后来一场大战,神已不多,故而再 难讨伐,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牢画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我的灵风,是继承了战神的能力?”牢画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还有宅女。你的血脉与能力都有宅女的影子。只可惜现在,你连最基本的也做不到。” 大哥,人家正在兴起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喂,青……衣长老,我父母让你陪我到现在,然后想干什么?不会就让你苏醒以后拍拍股走人吧?” 青魂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嫌弃的看着牢画,似乎对于这个任务十分反感。 “辅佐你,成……神!” 这真是牢画听到的年度最好笑笑话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二代的任性 “主人,他在说什么啊?” “说梦话吧。失忆这么久忽然想起来了,估计脑子运转有些不正常。” “差不多。” 一人一狼就这么自顾自的聊起天来,全然没把青魂刚刚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当回事。 对,就是这样。不当真,也就不那么惊悚了。 “牢画!我是说认真的!”青魂见到一人一狼这幅模样,知道自己的话是被当做一句戏言被直接忽视了,气得差点儿虚化成一团青烟蒸发了。这么离谱的话,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这俩货就不能稍稍表现出一点被震撼的模样嘛?直接无视是几个意思? “先不说这个。”牢画摆了摆手,一副让他适可而止的姿态,令他更加生气了。 “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灵魂残片是你的三魂之一?” 青魂开启了这么严肃这么重要的一个话题,就这么被她打回了喉咙。这滋味,真是如鲠在喉,一言难尽。 “是!”他没好气的答。 “哦,这样我就明白了。”牢画点点头道:“你是跟着我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妈宅女后头的一只摄青鬼。宅女是魔,带着一只摄青鬼无可厚非,也无人敢去招惹你。但是后来她与战神一同被围剿,自难保。所以他们抽出你的一魂放在房居安的体里养着,剩下的两魂七魄都寄存在我的灵魂体中,然后时机一到,两者汇合,你便完整了。” 牢画描述的没有问题,青魂点了点头。 “可是你终究是一只摄青鬼。青魂,不,青衣长老,摄青鬼是受到地府打压的,一旦出现就地销毁。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 青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处境堪忧还是因为牢画改口叫他青衣。总之,他很不高兴。 “我那从没见过面的天神老爹和魔女老妈,几千年前为了跑路方便撇下我一个人在这个混乱的世界,还把一个摄青鬼安插在我边。” “摄青鬼啊……能吸人灵气、令人短寿,还可化成人,穿墙过壁,又可以间现,移动对象以达其目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牢画面色沉的看着青魂,语气却十分平静。 青魂却察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还未确定,就听见牢画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成为十世怨魂啊!原本我还觉得是因祸得福。现在想来,这世上哪有没来由的福祸?” 瞧,这是在怪他当了扫把星了。 “现在这个为我带来十世短寿的得力干将好不容易清醒了,却是个地府时刻想要抹杀的对象。你说,我现在就算不怕运气背,但是把这样一个安全隐患带在边,是不是脑残?” “……” “而且,我现在名义上和手续上都是轮转王的妻子 。作为轮转王妃,我见到一个地府的通缉犯,不举报算不算包庇?” “……” 青魂的面子上挂不住。他本来是要被当做神助力而被感激万分的,谁知道却一瞬间变成了个拖油瓶。甚至于,还被那个他极为嫌弃的辅佐对象拿通缉的份威胁他。 确实比较丢脸。 而且也连带着让任务都变得可笑了起来。一个整被地府追杀的通缉犯助一个半吊子地仙成神?呵呵。成魔还有点像。 “刚刚是不是你说,要助我成神来着?为什么是成神,而不是成魔呢?”牢画问。 一对不管事还扔了个拖油瓶保姆给她的便宜父母,对自己还抱着这么高的期望,实在是令二十多岁的牢画有种叛逆的冲动。 “你有没有一点常识?你现在都是地仙道上的了,上哪儿去成魔?” “没道理啊,我妈是魔,我有这个基因。我不管,我要成魔。” “……”青魂对于牢画这种无理取闹的杠精行为无从下手,恶狠狠的瞪着牢画,像是在吓唬一个不听话的cāo)蛋孩子。 两人的对话再度僵持了。 “那个……”房居安作为一个旁观者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本来想象的复活场面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刺激,炫酷,bi)格极高。为了让这个场面变得圆满,他还特意保留了两位小妾的魂魄,让汲东来的时候,一并领过来,好接受他几千年来攒下的余粮。可是…… 令他深恶痛绝的摄青鬼长老赖着不走,战神大人的千金作为一个分分钟能够碾死他的大佬,像个孩子一样的钻牛角尖闹脾气。这俩人要闹能不能出去闹?在这儿搞事算是什么事儿? 欺负他是么? 房居安的主场被人抢戏,他感到十分委屈。 “两位,时候不早了,在下想休息一下……” 这个开场白果然成功吸引了两人的视线。那疑惑的眼神似乎是在问,你一个睡了几千年的人,这才醒多久,又要休息了? “将军,你让人家好等啊,人家好想与你……”一个妖媚入骨的声音传了过来,喊了一半声音就被堵了回去。 声音是从墓室门外传来的。不用想,几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汲东那个小马仔准备来墓室的时候,发现他的任务还没开始就完成了。 而后,他发现自己的领导正在背后骂自己。 这门,就进不去了。 汲东没了任务,再加上听见了领导说自己坏话,自然不急着进去。但是那个美人可不一样。她可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比如说,陪某个沉睡了几千年好不容易苏醒的人休息什么的。 当然,用的是邵璐璐的皮囊。 好想与你后面的话是什么,让墓室里面的人浮想联翩。青魂和牢画这才明白 ,房居安为何要让汲东领着一个拖油瓶到墓室来。 就像开party一定要开香槟一样,是一种颇有仪式感的庆祝。一个从生死边缘征战回来的男人,也需要用某种仪式来庆功。 他们瞬间明白了房居安说要“休息”的真正含义。 这是在赶人了。 原本牢画因为缺钱,确实存了点下墓顺两样东西的念头。但是现在正主醒了,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盗人家的墓,只得作罢。 好在暗夜明珠已经到手。至于青魂……她对于他找回记忆以后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意,干脆冷处理了。 青魂见牢画一言不发转就走,愣了愣,随即威胁房居安道:“给我老实点!你刚刚想把我拖死的事,我后再与你算账!” 说罢,他转就准备跟着牢画离开。 可是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了什么,脱下上衣回过头,把房居安墓室里摆在一起的几样东西往里一摟,打包带走了。手速之快,令房居安瞠目结舌。 他这是在赤果果的抢钱啊! 离开的路程比来时快上许多。但牢画觉得,这一路太多漫长。 漫长到,她甚至怀疑起自己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在哪,我想干什么? 她忽然间就像是一个失忆的孩子一样,不认识周围的人,更不认得回家的路。 原本熟悉的世界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为自己家破人亡山穷水尽,结果发现地府的存在。后来青魂出现,自己与青魂一起变得强大,在薛焰的帮助下逐渐掌握了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正当她为此而感到欣喜并且下定决心为了远大的目标而努力奋斗的时候,又有人出现,告诉你,你有个强大的老爹和老娘,但是他们不管你,还给你留了个坑,这才让你举步维艰。 这种认知会对一个人的斗志造成毁灭者的打击。尤其是在听说自己那位坑娃老爹还有望女成神的期望的时候。 她就一点儿也不想奋斗了。 颇有点富二代的任气质。 但如此一来,被托付了这个重大任务的青衣长老就有些压力山大了。本来培养任务就十分艰巨,现在培植对象又不配合。虽然现在战神大人与宅女不知所踪,但是他可是与神魔共同立下了生死契约的。 他可不想因此而灰飞烟灭。 早知道刚刚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把她的嫌弃与不屑表现出来,仍旧以青魂那个小孩的姿态和她相处。现在这个被动的状态,是他没预料到的。 莫装bi),装bi)遭雷劈啊。 尊严和面子值几个钱?为了撒个气,把命搭进去,值不? 青衣长老显然意识到,不值。很不值。 现在自己背着一大包破铜烂铁跟个收破烂的一样颠 颠的跟在人家后头,就有尊严有面子了? 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这回了头。 房居安正喜滋滋的准备办事,见青衣长老板着个脸又回来了,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可是他还得装作淡定。毕竟,死而复生第一件事就是做这个,被打扰虽然不开心,但是说出去更加不光彩。他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名声还是要的。 但是青衣长老回来并不是来找房居安的。他走进墓室,看都没看房居安那假正经的姿态,直接走到了汲东面前。 汲东此时还是占据着美佳的体。还是青魂时对于这个女人的记忆,让此时的青衣长老对着汲东没有一点儿好脸色。 “是你自个儿交出来,还是我从你那儿抢?” 汲东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东西,充满敌意的看着青衣长老。 “汲东,给他吧。你会有更好的体的。”房居安适时的开口劝道。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属下是多么的死心眼。对于锁魂链这个曾经的“体”,汲东有着一种别样的怀。若是他不开口,汲东可能真的会和青衣长老拼命。 到时候,他可就真的办不成事儿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秘密的女人 青魂,不,青衣长老之所以要讨回锁魂链,并不是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大用。但是对他来说,这个链子之前让他吃了瘪,让他有些念念不忘。 他原先三魂七魄少了一魂,本就不完整,再加上宅女大人之前做的手脚,直接让人误以为他是那种死前被挖去心脏的怨鬼,也导致他可以虚化成连一般魂魄都难以瞧见的状态,不仅可以避开视线,甚至可以钻到人的脑子里去读取意念。 虽然读取意念这个功能可能是在牢画上寄居久了慢慢衍生出来的,但是青衣长老并不觉得这个功劳归牢画。毕竟,牢画在他眼里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是他对于她的常态度。沾她的光?怎么可能? 言归正传,他现在三魂全部归位,这个开挂的功能自然就失去了。但这个锁魂链令他刚刚开挂失败了。这除了令他觉得没面子之外,还让他好奇不已。 这东西他从来没见过。房居安从战神手上得到的东西不外乎就是暗夜明珠。相对于暗夜明珠,锁魂链不过是宝物中的小虾米。但是,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锁魂锁魂,听起来像是地府之物。战神宅女和地府都没有交集,房居安是怎么和地府搭上线拿到这玩意的? 想来想去,他觉得索然无味,索收了锁魂链在怀中,继续去追牢画。 离开墓室之前,牢画直接从瘫坐在地上四处抛媚眼的袁柳上搜刮出了车钥匙。 袁柳用十分别扭的女声哀嚎着,试图摆脱牢画的非礼。牢画觉得有些恶心,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离开了墓。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我按照你发的定位,已经将那些恶鬼收走了。你现在在哪?” 是薛焰。 她忽然有点纠结了。 薛焰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虽然他还没有履行丈夫在某些方面的职责,但是从感角度来说,薛焰的确在和她往恋人的方向发展。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牢画不仅是神二代,还是魔二代。作为神魔大战的产物,现在不知道如何,反正几千年前是为世间所不容的。薛焰如果知道了她的真实份,是否会为了维持自己的份地位把自己供出去? 而且,她那个不靠谱的拖油瓶青衣长老,虽然自己是跟他闹得不开心,但是说到底也是利益共同体,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让薛焰知道青衣的真是摄青鬼,作为地府十阎王之一的薛焰,该如何处理呢? 真一定要经得起考验。但是感发生的根本目的却不是为了接受考验。 只是为了爽。 如果她把一切都交代了,薛焰就要面临选择。这个选择,是让一个男人在份与女人之间做一个决断。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无法共存。 此时便是送命题了。 男人选择了份地位,世人便会觉得他薄寡义。 如果选择了女人,便是没出息。更甚者,后还要遭到女人的嫌弃:你瞧瞧你那窝囊样,要什么没什么。 这样,就不爽了。感发起的目的便没有达到,反而成了一种负担与惩戒。 牢画果断的选择不说。做一个有秘密的女人,远比做一个撒任无理取闹的女人累得多。但她不想把事推向一个尴尬的局面。若真的有一天秘密被戳破,她与他被迫站在了对立面,顶多让人伤心难过,却没什么心理负担。 她大概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哪怕对于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着的之火,她也做着随时迎接一场倾盆大雨的心理准备。 期望不大,失望也不会那么大,不是么? 走出墓,室外阳光明媚。浓郁的鬼气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将鸡蛋烤熟的蒸气。 牢画自带冷气,自然体会不到那种滚烫的氛围。所以她看到薛焰顶着烈站在那巨大裂缝的中间笑容明媚的看着她的时候,脑中仿佛响起了一段青偶像剧的插曲。 人帅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都是自带bgm的。 她也冲着他笑着。也许是因为心里藏着秘密,她笑得更加卖力。 刚开始她还不太习惯,毕竟心里藏着事儿。可是笑着笑着,她就几乎忘了刚刚的那些烦恼。笑得更为纯粹。 仿佛岁月静好。 人啊,就应该有这种怀。秘密多了,也就习惯了。一辈子要是只有几十年,那就没啥好大惊小怪的,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两腿一蹬被火化。要是像她这样保质期无限长,那就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反正一辈子还长,故事永远没有结局。 想通了,其实也就那样。 “到里面去了?”薛焰好奇的往她后瞅了瞅。“看起来好像是个墓。” “嗯。有几个人非要进去,就陪他们下去转了一圈。” “可有什么好玩的?” “还好吧,没什么看头。”牢画耸了耸肩,悠着手里的车钥匙。“他们还要在里面玩一会,我先上来了。” 牢画很自觉的没有提暗夜明珠与房居安复活的事。毕竟暗夜明珠是从战神那儿流出去的,有迹可查。而房居安毕竟也算是战神的老手下,若是他手底下那几个野鬼被薛焰发现收了去,难保房居安不会恼羞成怒将她的世供出来。 放任自流吧。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薛焰发现了牢画手里的车钥匙。 “车钥匙。走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乌骓不太愿意坐进车里,但在牢画的胁迫下,他还是乖乖的跟在两人股后面来到了那辆皮卡车的前面。 薛焰一靠近皮卡 车,就感受到了这辆车的不同。 “这是?”他诧异的问道。 牢画冲着车里的五只游魂努了努嘴,明知故问的问道:“能收不?” 薛焰摇了摇头。没有心的游魂,会慢慢失去自我意识,最后变成怨气,难解难消,千年不散。他们会影响一个地方的磁场,也就是传说中的“风水”。收到怨气影响的物件或者地方总是容易出事故,与之接触过多的人也会因此遭殃。 尽管如此,怨气并不归地府管制,也不受天道约束,属于三不管的黑色地带。民间那些“大师”对于这种事的化解,往往都是以暴制暴,从妖道或者地府中愿意赚外快的鬼差那儿“请神”,为毁掉载体而护法,防止在毁掉载体的时候被怨气所伤。 载体毁了,怨气也就消散了。简单粗暴。 车中的五只游魂显然感受到了阎王爷的靠近。他们极度不安的在车中乱窜了起来。牢画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他们几乎都想要从车中冲出来。 可是看到牢画,他们瞬间就怂了。 他们离不开车,更斗不过地仙。一切都是虚妄的挣扎。五只游魂紧紧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坐进车里的牢画与薛焰,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乌骓选择了坐在后备箱。虽然大太阳晒得他难受,那也比跟几只怨魂待在一起好过。 牢画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发动了车子。正准备前进,就发现车前头站着一个小正太。 小正太背着一大包东西,满脸幽怨的看着她。 “青魂?你怎么把他给落下了。瞧他郁闷的。”薛焰很有作为“姐夫”的自觉,摇下车窗就伸出头去,招呼青魂上车。 青魂噘着嘴,打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亏得人家还给你大包小包的扛东西,你倒好,直接把我给忘了。”青魂抱怨着,一副幽怨小正太的模样,仿佛刚刚在墓室里头那个威严的青衣长老从没出现过。 他这是在赌。赌她不会把真相告诉薛焰。 “那些东西不干净,不好卖。叫你不要拿了,非不听。”牢画一本正经的说着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脸都没红。 青魂显然赌赢了。刚刚跟他赌气放狠话的牢大小姐,果然还是明白是非的。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她心里都有数。 两人一唱一和,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青魂坐在后座上,薛焰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他,自然没有发现他上那些微妙的改变。薛焰现在最好奇的,是这辆车。 “这辆车本来我准备买下来的,但是被人提前买走了。后来我发现买车的人是熟人,就和他们一起坐车出来兜风。”牢画解释道。 “你要买这辆车?为什么?”薛焰很是不能理解这辆破车 有什么好处。既不美观,各方面能又差,还要烧柴油,怎么看也不适合牢画开。 “因为便宜啊。” “……” “好吧,我听说这辆车号称通灵车,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能通灵。” “……” “传说这辆车能够直接开到黄泉路上面去呢,还有人在那里卖西瓜,结果收了许多纸钱回来,可刺激了。” “……” “咋了?不能吗?” 薛焰沉默了半分钟,最终还是认真的回答了牢画这个问题。 “从这辆车聚齐的怨气浓郁程度来看,应该能。” “那你干嘛总是一副对我无语的样子啊?” “你不会是想开着这辆车,到黄泉路上去摆摊吧?” “我会蒙着脸,不会给你丢脸的。”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牢小姐的生意规划 虽然被青魂那个随携带了几千年至今才传达到牢画耳朵里的愿望令她十分反感,虽然要从那个想钱想疯了的杨真君手里换秘籍代价昂贵,但是…… 牢画还是无法拒绝赚钱的惑。 管它赚了钱是用来进步还是为了享受,先赚了再说。 待她腰缠万贯,想买秘籍买秘籍,想做包租婆做包租婆,想挥霍就挥霍。到时候那个混蛋青衣长老想要她继承父母愿望的时候,她还可以看青衣表现。 表现的好,就做。表现不好,拉倒。 可若是没钱,就被动了。管我表现好不好,你都没钱买秘籍,怎么着都是个loser。 那就太没面子了。 所以,拥有经济基础才是王道。 牢小姐在总结出这个结论以后,就开始拼命的致力于赚钱这件事。 地府修葺监牢的尾款都还没到位。青魂变成青衣长老以后,后续工作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了。房地产这条线,牢画暂时不准备走了。 给人做抽脂这件事虽然来钱快,但是有钱的胖子数量毕竟有限。而且一单顶多赚个十几万,再往上加价,市场就不那么广阔了。 还是要往高科技的方向发展。 开着那辆能够通往黄泉路的通灵车,牢画带着薛焰成功找到了出入地府的方法。令牢画十分欣喜的是,从人间直接通往黄泉路的那个位置在一条偏僻的大街上,叫做流魂街。当时那个卖西瓜的就是在流魂街的街角处卖的西瓜。 流魂街上人非常稀少,门面虽多但大部分都空着。正适合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最适合牢画。 将车子成功开到地府,牢画第一时间将从黄泉通往十的路摸了个透。地府的路都黑暗狭窄,车开不远。牢画走了一圈,只觉得累的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看望了一下认真工作的老爸,又坐在十的沙发上揉了许久酸痛的双脚,才慢悠悠的和薛焰告别,走回了皮卡车上。 车上的五只怨魂早已被地府里四处游走的鬼差吓得抱成了团。乌骓也不太适应地府的环境,早已躲进了她的储物戒中。青衣长老板着个脸看着牢画,满眼都是鄙视。 虽然他和牢画对于人生奋斗目标的定位尚未统一,但是在他看来,牢画这种行为相当的不务正业。 “我得买个电动车放到这里用。”牢画拿出纸笔在小本子上写了起来。“先采购一些手机过来,把微信朋友圈给地府诸位普及了,也方便我后面做广告。嗯,地府的收入比我想象的要高些,市场还是不错的。极美和拐蒙子已经联系上了,今晚五点钟会到我家碰头。我要跟他们讨论一下产品开发的问题。刮脂符又买了一些,应该够用一阵子。流魂街这里房价很便宜,门面上头有房 。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很多门面上都贴着出售的告示,要不干脆买一?” 她纯粹是在自言自语,但是青衣长老却觉得,牢画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死他。 切,我青衣长老活了多少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能被你给气死? 咬着笔杆子思索了片刻,牢画点了点头继续道:“不错,可以买一。以后做手术什么的也方便,不用每次都去君临酒店给人家找麻烦。可以做点小生意避人耳目。做什么生意好呢?美容?嗯,这个可以,专业对口。航空票代购?这个也可以。万象门要是能够在人间使用,就做一个入口。要是不能,直接开车把人带到下面去也成。不过那些活人从地府过一遍容易损阳寿,我来问问薛焰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些业务都见不得光,得在私底下宣传。这种事就找君先生来做好了……” 青衣长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丫头,不好好琢磨修炼,总想着赚钱,掉钱眼里了吗? 实际上,青衣长老并不是特别清楚秘籍的事。那杀神现蒙城时,青衣长老作为马仔青魂被牢画派去守着景楼去了。后来牢画从二郎神那里得到秘籍,回去后也只是和青魂说是薛焰帮忙弄的,没有想起来提起二郎神的事。 之后,牢画就忙着找这辆皮卡车。 所以,青衣长老并不知道金钱与修炼之间的必然联系。 牢画依旧在算账。 “现在十阎王都持有智能手机,智能手机的名声在地府已经打响了。卖便宜了没意义,太贵了怕他们买不起。按照他们的平均收入,三千块的手机,大概卖个两万五吧。先卖十部试试。这玩意卖起来不费事,当有当无的赚点差价。” 额……三千块的手机赚两万二,这叫赚点差价? “我是中间人,经手的东西不用烧也能正常使用。这么说的话,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带的。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最赚钱……罢了,鬼差们都是拿死工资的,我想想其他的。那些给死去的人烧纸怕收不到的家伙,我也可以勉强跑跑腿。两头都收一点,活人那边多收些。那些人钱多,不怕。死的那些也可以适当要一点,手续费明码标价……” “喂,你连死人钱都赚?!”青衣长老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实在不明白,战神那样的存在为什么会生下一个这么贪财的子嗣,连死人钱都惦记。 牢画白了他一眼道:“收费不贵,七大姑八大姨都让我跑腿,我一个人跑得过来么?你要帮忙我也不介意,但是我提前告诉你,我可不给你发工资。” “……” 我忍!青衣长老见多识广,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一个小辈计较。 “哎,可惜了。房地 产开发是做不成了。不过以我的基因,按说不应该比你差啊,等我自己琢磨琢磨,房地产还是要拿起来。那个挣钱快。” “……” “好了,现在基本上几个业务都定下来了,代购,美容瘦,人员快速传输,跑腿……哎呀,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呢。要不我把景楼、景悯给叫过来打工?哦,不行,那两个家伙级别不够,不能下去。哎?这几个家伙地府收不走,要不我来培训一下让他们给我跑腿……” “够了!”青衣长老实在忍不住了,像是呵斥不争气的晚辈一般痛心疾首的骂道:“你怎能如此不务正业?之前在墓室中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你的父亲母亲临走前交待,让我辅佐你……成神。我知道这个愿望对你来说遥不可及,但是你也不能如此自暴自弃吧?你一个地仙,要那许多钱做什么?” 牢画才不会告诉他,有钱才能从二郎神那儿买秘籍的事。虽然这么做,青衣长老可能就会沦为她赚钱的有效工具。 但是她就是不想说! 谁还没点脾气了不是? “你这话说的奇怪。”牢画对青衣长老说话,和对青魂说话完全是两种态度。青魂是植根于她识海中的一缕精魂,不仅依附她生存,还能直接接受她的想法和观念。但是记忆完全归位的青衣长老却是完全另外一个模样了。不论是说话态度还是立场,都和青魂有着天差地别。她才不会跟他掏心掏肺的说话。 “怎么奇怪了?你瞧瞧那些立志于修仙的人,他们什么基础?连那些人都对金钱这种俗物不屑一顾。你作为战神的子嗣,难道就没有一点点野心和觉悟吗?!” 说野心?说觉悟?老爹老娘把她扔给一个摄青鬼的时候,居然还对她给予这么高的厚望。这就高雅不俗气了? 几千年了,都没回来找自己,估计早都逍遥快活到把自己忘了。说不定现在人家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吃香的喝辣的,子孙后代多的自己都记不清楚数量了。 几千年啊,够生多少胎了? 想到这,牢画就更加生气了。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独生子女,从小不说锦衣玉食那也是被自个儿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能够自己丰衣足食还能愿意去挤破头争你那不靠谱的宠? 是不是闲的慌? 带着这种愤怒的绪,面对青衣长老的质问,牢画十分干脆的给了他回答。 “关你事?” 肚里能撑船的青衣长老当即就翻船了。他指着牢画,手指尖微颤着,稚嫩的小脸上呈现出一种叫做老羞成怒的绪。 “你……好样的!好,咱们先不说你要不要励志成神这件事。就你现世的父母的仇,想要报,还得经过杀神这一关。你说说,你准备怎 么办?难道真的准备用那只独角兽打感牌吗?” “关你事?” 牢画以不变应万变。 青衣长老颤抖的手不抖了。他现在只想拿一把刀架在牢画脖子上问她:你到底要不要成神?你不成神,老子就要灰飞烟灭了!你敢说不要,我就宰了你! 还真的关他的事。而且他还不能说。这种事让牢画知道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来威胁他羞辱他,让他这张老脸没地方搁。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认真修炼?”青衣长老终于放弃了指责。他发现对于一个非暴力不合作的人来说,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他现在很是怀疑,如果他真的把自己辅佐不成功会灰飞烟灭这件事告诉牢画,牢画会淡淡的跟他说:关我事。 “怎么滴?你这么想要我修炼啊?”牢画又在她的笔记本上面画了画,不知道写了什么。 “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这是我的原则。”青衣长老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上洒一点金粉。 “你该不会是和我那对不靠谱的神魔父母立了军令状,什么我不成神,你就嗝的那种吧?” “……” 青衣长老的金粉掉了一地。 他现在很是惊慌。 怪只怪这个小丫头别的什么本事都没继承,偏偏继承了她老娘的乌鸦嘴。 还有这要命的第六感。 看着青衣长老的反应,牢画笑了。 “看样子,我的帮手来了。”她的手再次移动了起来,笔尖在笔记本上“刷刷刷”的写着,最后,像是在给什么东西盖棺定论一样,重重的打了一个点。 “房地产这项业务,还可以继续做啊……” 牢小姐觉得,自己在做生意这条路上,前途一片光明。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游魂路的新店(上) 在江城被称作鸡肋街的游魂街上,新开了一家店。 为什么叫**肋街呢?这条街离市中心并不远,周围也有住宅区和写字楼。可是因为一些街道布局和城市设计的原因,这条街的位置很少有人经过,这条街上的商铺,开一家倒一家。无一例外。 关于这个问题,市政建设部门也很是头疼。当初设计这条街是为了开发出一条商业街出来的,为此还花了很大的功夫去拓宽马路,统一商铺外墙,结果却落下了这么一个尴尬的结局。 这就导致了门面房有价无市的局面。久而久之,租不出去又卖不出去的商铺,位置再黄金,也变得不值钱了。 居然就三千多一平方,比普通商品房都便宜一半还不止。作为商铺,这个价格简直便宜到令人发指。 即使这样,也没人去买。租就更不用说了。刚开始还有人图便宜租过来当仓库,少数网点也会租过来做门店,反正有没有人经过不重要,也不靠门店的客人赚钱吃饭。 但是那些租了房子的人,总是遇上一些怪事。 比如说,大门口的玻璃明明贴上了“小心玻璃”的字样,却总是有人没有看见那几个字撞上去,撞个头破血流。 再比如说,好不容易搬进去码整齐的货物,进去一趟再出来,发现那货物还在外头摆着。 还有人,傍晚时分在空旷的大街上听见了许多急匆匆的脚步声。 甚至还有人,在这条一眼能够望到尽头的街道上遭遇了鬼打墙,怎么也离不开这条街了。 游魂街这个名字,原本是因为一些历史因素继承下来的,现在看来,因为与灵异沾边,也显得十分应景。如果有开发商愿意弄一个“恐怖游戏”、“灵异体验一条街”之类的主题开发项目,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可惜这个位置离市中心太近,这个项目压根不可能被上头通过。而作为商业街,有了这个名声以后,就更难咸鱼翻了。 这就成了闹事中的一条死街。偶尔会有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找不到地方,因为人多,壮着胆子在这条街的街角跳一跳,但也不敢走进去。哪怕是上次那个卖西瓜的,也只是冲着那些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才选了那个位置。谁知道他当时看到的那些走来走去的人都不是活人? 这都要归功于那辆皮卡车。 话说牢画将车开了回来,袁柳几人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从墓里出来,有没有摆脱房居安属下的纠缠。不过就算从里面逃了出来,牢画相信,袁柳也不会再去找这辆丢失的皮卡车了。 她就却之不恭了。 一说就说远了。言归正传,之前那些接触过灵异事件们的租客在三番五次被灵异事件困扰之后,纷纷决定卷铺盖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 这里的铺子,再便宜,都没人敢沾手。 如今却有人在游魂街上开了一家新店。对于有人联系商铺老板表示要买商铺这件事,本就是非常稀罕的事。更可疑的是,在商铺交房后的第二天下午,小店就开张了。 整条街都是空着的商铺,唯有这一个店铺开张,并且装修档次非同寻常,那用材和设计,没个两百万绝对搞不定。 一夜之间啊! 卖房子的商铺老板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默默的去银行将自己银行卡里的钱确认了一番,然后换掉了手机号码,收拾收拾东西上山烧香去了。 这是个聪明的老板,懂得见好就收,不管他是有意无意,反正拿捏的恰到好处。 隔壁商铺的老板却不如他这么懂得审时度势。在获知有人买了游魂街的商铺这个消息之后,他们蜂拥而至,赶过来想要瞧一瞧这是何方神圣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游魂街开店。 作为已经彻底放弃游魂街的他们,当然不知道店铺的装修是以怎样的速度完成的。他们只关心,谁买的,卖什么,能卖多久。 如果很快倒闭或者逃走了,那就当个闹。 如果能够做下去,那就是个商机,他们就还有机会把房子卖出去。 所以刚到傍晚,就有一堆人结伴前来店里观摩,有如那种带购物任务的便宜旅行团,一个二个带着审视的眼光在店里四处打量,拼命的想从中看出点猫腻来。 这是一家看起来非常高大上的店。装修以高档的北欧风格为主,色调偏暗,华丽却不俗气,各种巧妙的设计与布局令人走进店去就有一种别有洞天的神秘感。 就在那锃光瓦亮能够亮瞎人眼的玻璃上,赫然写着一段文字。 经营项目: 双向代购 瘦 传输 单向跑腿 房地产 这经营项目,有点杂啊…… 而这店铺的名称,则更为怪异。 画地为牢。 这是什么鬼名字?不带吉利字眼就算了,还沾了“牢”字,谁听着愿意来买东西? 双向代购?单向跑腿?啥意思? 瘦能理解,传输是干啥的? 还有房地产……呃,这个,不会是真的房地产吧? 老板们见到收银台前坐着个个对顾客答不理的超级大美女,暗暗在心里猜想:这些项目,该不会是某种不可描述的暗号吧? 这样一来,什么双向、单向的,就耐人寻味了呦。 那美女对于涌进来的这群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没再看他们,对着手机点着,头也不抬一下。 众人心中有些了然。这么多人一起来,肯定不是要做啥隐蔽的事。人家觉得你们不是顾客,就答不理了呗!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 众人抬头看去,先是看到一双穿着拖鞋的小脚。 然后就看见了一张打着哈欠的小正太的脸。 楼上居然走下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见到这许多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往下走着,来到了大美女边。 他可能会萌萌的叫上一声:姐姐。甚至于喊妈妈,他们顶多也就惊讶一下什么早婚早已保养过度之类的问题。 可是小正太却露出了一副极度不屑的表,对着那位绝世大美女喝到:“喂,丫头,给我倒水!” 第一百七十章 游魂路的新店(下) 这关系就有些奇怪了。 大美女冷冷的睨了小正太一眼,往转移的靠背上一靠,摸着自己光滑的指甲,像是在欣赏一件称心的艺术品。 小正太瞪着她。 她装作没看见,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小正太的脑袋,柔声说道:“乖,渴了,就忍着。忍一忍,就忘了。” 众人皆惊。虽然这小孩的态度有些恶劣,但是这美女不给孩子喝水,那是虐待儿童啊! 小正太涨红了脸,似乎十分愤怒。 但很快,他就将那股绪憋了回去,瞪着众人骂道:“看什么看!” 众人举目望天。 熊孩子活该挨骂。 门口的风铃忽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铃声。 一个大约四十多岁左右,留着长须、穿着道袍、眉毛浓密的瘦子推门走了进来。 是个道士? 那道士看到收银台后面坐着的绝世大美女,脸上立马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连腰都佝偻了下来,点头哈腰的活脱脱一个狗腿子。 “王……老板,我把货给您带回来了,还带了个花篮,咱们新店开张,怎么着也得有点样子。”狗腿子道士将手中的花篮摆在门口。 大美女摆了摆手。狗腿子道士不明白她什么意思,tiǎn)着脸说道:“请牢小姐明示。” 小正太一边费力的拿着水瓶给自己倒水,一边冷冷的解释道:“她是叫你把门关上,别把冷气漏出去了,浪费电。” 狗腿子道士恍然大悟,立即转过关门。 众人:…… 从这个组合来看,这家店是经营那种生意的可能,就不大了。 那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谄媚的老道士…… “频频碰碰!”二楼忽然传来了东西联系摔落在地的声音,因为楼板隔层并不是非常厚实,所以听起来十分响亮。 “乒乒乓乓……”摔的东西好像比之前更重了,听着有些肝疼。 大美女十分无奈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头上的天花板看了一眼,提高声音喊道:“乌骓,给我小心点,摔坏了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两秒钟,一个声音喊道:“主人,我就是想看看它抗不抗揍,我没准备吃它。” “你要是敢吃了它,我就给你化化妆送过去。”大美女威胁道。 楼上的声音没再说话了。 楼下也安静了。 这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货呢?”大美女问狗腿子道士。 “在这儿。”狗腿子道士从背上卸下一个大型的蛇皮袋子。包被撑的鼓鼓的,里面似乎放了不少东西。拉开拉链,却见里面放着一堆方方正正的包装盒。看着上面的宣传画面,应该是智能手机。 一蛇皮袋子的手机啊! 众人 好奇的看着,在心中猜测起这些手机的用途。 这时,又有人来了。 是一个快递员。他推开门大喊:“牢画的快递!” 大美女伸出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快递员手中有两个包裹,其中一个很大。签收后,牢画就直接无视那些好奇不已的店铺老板们,将包裹打开了。 一个是那种充电式的两轮代步车。 一个是剪卡器,剪手机卡的那种。 牢画让胡才将包裹垃圾收拾干净,把手机搬到了皮卡车的车厢上。看着这一屋子好奇不已的人,牢画有些头疼。 这些人,明显是来看闹的啊。 不买东西不消费,还想从牢小姐这儿得到好脸色? 非常有商人觉悟的牢小姐表示,那是绝壁不可能的。 “诸位,闹也看得差不多了。”牢画指了指窗外的天色。“天色不早了,我们要营业了。” 哎?不是应该说,天色不早,我们要收摊了吗?是不是说错了? 众人诧异的看着她。没有一个人觉得,牢小姐这是在赶人。 牢画有些无力的摸了摸额头,随即又指着玻璃窗上的几行字说道:“这是我们的经营范围,有需要的可以来找我。” 好,终于说到重点了。众人忍了好久的疑问终于由她自己主动提了出来。也不怪他们一直忍着,实在是牢画这里的经营氛围太过奇怪,让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误会或者故意误会的成分在里面。 万一是什么偏门,他们一不小心问出口,这么多熟人,可就不好意思再来了。 牢画可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她觉得自己已经履行了一家店铺老板的义务,可是这帮子人就是赖着不走,让她有些头疼。 她还想趁着天黑了早点下去办事呢。从这条街下去,必须赶在太阳落山以后才能成功。 哎,这帮愣子。 “胡才,关门送客。” 牢画是对着胡才喊的,其实也是喊给些人听的。含蓄一点的听不懂,这么明白的逐客令都不明白吗? 大部分人见老板要关门还是十分自觉的挪起了脚步。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好事者,觉得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得到结论十分不甘心,站在原地就是不想走。 “我说小姑娘,你这店经营的项目可够杂的啊。”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抱着胳膊说道。 “就是。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另外一个瘦高瘦高的女人指着经营项目问道。“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思吧?” 牢画知道自己这些项目写的有些问题,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她走到窗子旁边,指着那些经营项目一个一个的介绍了起来。 “双向代购,就是字面的意思。 瘦,也是字面的意思。 传输……从一 个地方传到另外一个地方,这个不用解释吧? 单向跑腿,如果你们亲人担心收不到东西的,可以代劳,跟快递差不多。 房地产吗,也是字面的意思。 明白了吗?” 明白个鬼啊! 然而牢小姐却以为大家都对自己的解释十分满意,再次交待胡才送客。 胡才站在门口,伸出一只手对着大门,嘴里说着:“请。”脸上依旧笑着,但是那笑容,却不如对着牢画时那般殷勤彻底。 甚至带着种骨子里的寒意。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死心的人,趁着众人都在往出口走的时候悄悄问胡才:“我说道士,你们家到底经营什么生意啊?那些经营项目我怎么都看不明白?” 胡才看了眼玻璃上写着的几行字。那几行字是他亲手写上的,虽然用的是记号笔,没有写出他的神来之笔,但是那峰回路转的神韵还是存在的。 “很明白啊。” “明白什么呀,我一个都没听懂。还有,你家老板为什么说天色不早,要经营了,还要送客?要经营不是应该趁白天吗?为什么经营了还要送客呢?” 胡才看了一眼提问的那人,用一种“你怎么问这种啥问题”的表说道:“做死人生意,不趁晚上难道趁白天?不送活人难道把你们留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烟祭扫 江北鹰最近过得非常舒坦。 自从请动了杀神以后,一切都变得顺风顺水起来。景离大师虽然表面上是个孩子,但是已经暗中为他抹杀了好几个有过他黑历史的势力。 比如说,吸du史,玩弄史,等等。对于一个以享乐为生的超级富二代来说,特殊嗜好什么的,只是他的常,在那个圈子里,没有的人反而显得比较特别。 但是,对于一个大集团的继承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可能会被竞争对手利用,拿来打压打压公司的股票,甚至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私生子,直接取而代之了。 以前没有也就算了,到嘴的东西,可别指望人能吐出来。 甚至于因为景离的撑腰,连平时对他张口闭口就当小老弟教训的冯沙都收敛了许多。 毕竟份不一样了啊。 原本冯沙只是想把景楼的师弟景悯介绍给江北鹰。景悯水平不如景楼,按照冯沙心里对自己和江北鹰的排序,自己是大佬,自己的倚仗也是大佬,江北鹰是小弟,江北鹰的倚仗也会是小弟。 但是景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道行高深返老还童的师兄主动找上了江北鹰,直接带着江北鹰开了挂。那些原本他就想要处理却没敢动手的人和场所,几天之内全部人间蒸发了。 不用调查,冯沙都知道是谁干的。 这种原本还想提携小弟一把却被小弟实力碾压的感觉,很不爽。 饶是知道江北鹰背后有景离撑腰,冯沙还是忍不住打电话过去将江北鹰数落了一通,说什么没有提前告诉自己,亏得自己还在为他谋划引荐云云。 换来的却是江北鹰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的一声“哦”。 从冯沙的角度来看,这叫做翻脸不认人。 从江北鹰的角度来看,却叫做翻农奴把歌唱。以他的格,没把这位老大哥骂一顿就算念旧了。 当然,江北鹰还没有忘记,冯沙本,也是记载他那些黑历史的人之一啊。 所以那些能够动弑兄夺嫡这种念头的人,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能够赢过人家亲兄弟感的呢? 可怜的是冯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都在江北鹰抱的大腿比自己粗这件事上面,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和江北鹰实力上的差距。 已经不是景楼与他师兄景离之间那么点的差距了。 江北鹰是个非常懂得享受生活,也非常会谋划生活的人。他以自己为中心谋划的未来,非常的圆满而美好。所以,他不能接受有任何绊脚石出来干扰自己走上康庄大道。过度挥霍导致他出现了经济问题,通过角斗场他解决了一部分,通过自己大哥的死,他又以继承人的份解决了另外的部分。 幸福 生活,都是靠他的努力得来的。解决困难的过程也充满了乐趣与满足感。江北鹰并不觉得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有什么问题,甚至有一种满足感。 老爸从小就教育自己和大哥,他们有钱人,解决问题的思维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并且时刻要有坚持特立独行的自信与执念,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被寻常的是非观左右,否则,最终都会和普通人一样的平庸。 他做到了。 他觉得自己对于这段话执行的很成功。 但是今天他那个老爸忽然把他叫进办公室,跟他说了一通他听不懂的话。 老爸大概喝了酒,先是骂了江北鹰一顿,说他心思歹毒想要害死自己大哥,接着又开始怀念起那个死去的大哥的好。江北鹰冷着脸看着自己的父亲老泪纵横的怀念自己的大哥。他记得大哥死之前的一天,这个老头就坐在同样的位置跟他吐槽自己这个大哥是多么的迂腐死板不懂变通。 现在又开始假惺惺的怀念。真是矫。如果大哥对这老头的真实面目泉下有知,也不知道那张正值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 到江北鹰开始不耐烦的时候,老头终于说出了自己今天找他的目的。 老头想去给那死去的大哥江肃道烧纸。特隆重的那种。 江北鹰在听到老头这个想法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就松开了。 虽然见识过了杀神这种反科学fan人类的存在,但是江北鹰是不相信世上有鬼的。就算有,他有景离和杀神的守护,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坏人,就要找最厉害的人当老大。不然当的就不过瘾。比如现在他就算真的见了鬼,稍稍冷静下来就知道自报家门把杀神搬出来震慑对方。 所以给自己老哥扫墓烧纸什么的,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爸,今天既不是哥的忌,也不是七月半,更不是哥的生,你怎么忽然想起给哥烧纸钱?” “你哥他昨晚,给你爸我托梦了啊!他说,他想要一架飞机,好在地下圆梦……” 听老头这么说,江北鹰放心了。 还好老哥说的不是:我这里好多水啊!我想要我老弟下来陪我! 如果是这样,作为始作俑者,江北鹰对于去烧纸钱还是有所忌讳的。 幸好只是想圆梦。这个风格,倒是很符合大哥一贯的作风。 离开老爸的办公室,江北鹰直接将事安排给了自己的秘书。 江北鹰是最近才被安排进公司入职的。他在公司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做,他的秘书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百忙之中接到电话,让他去替老板安排一下,给死去的哥哥烧纸钱,秘书先生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停机的。 随即他就火了起来。虽然他薪水高,但也不是个打杂的 啊!虽然作为秘书有时候有必要承担一部分老板生活中的不便,但是给自己亲哥哥烧纸这种事,江北鹰这个闲着没事做的亲弟弟去安排不是更合适吗? 泥煤的还要阵仗弄大点? 怎么不把他自己烧过去呢?! 习惯用网络解决一切问题的秘书先生第一时间选择了上网搜索。现在做什么的都有,那些跑腿公司,上坟啊探亲啊迁墓碑啊都能代为办理,还能开直播。现在不过是想筹备一个烧纸大party,只要有钱,没什么难的。 事实上,要办这事儿还真不好找。秘书先生搜了一圈也没搜到什么正儿八经的做这行当的店。东西倒是好办,办丧事的店都能弄出来。可是现在不年不节,又不是旺季,到处又都在搞文明城市,不准随便烧纸,更别提搞一场大的了。倒是有人说在死者的家中置办。可是老板的老哥不好奢侈,就好住房,只有一个露天的小阳台,面积太小耍不开啊!要是在室内,呵呵,那个熏,人家老哥没收到东西老父亲估计要先下去了。 后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秘书先生鬼使神差的在搜索的“江城”、“祭扫”、“烧纸”等关键字后面加了一个词:无烟。 然后,在一大堆宣传文明祭扫的内容当中,秘书先生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无烟祭扫,文明烧纸,请联系321****。精准传递,托梦后交付手续费。概不赊账。 这泥煤,还能托梦后交付尾款,这么周到? 秘书先生当即就联系了对方。这种一看就是骗子的广告,最适合他们老板了。人傻钱多,不坑白不坑,反正不戳穿,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不是要隆重吗?钱花到位了,就隆重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虽然温柔,但是冷的有些诡异,隔着手机,秘书先生都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无烟祭扫?”秘书先生问。 “是。” “怎么无烟的?要准备纸钱纸人大别墅什么的么?” “不用,给钱就行。实物也可以,但不能太大,顶多一皮卡车那么多。” “……” “事先说明,我们手续费很贵,祭品价值的百分之五十。不带话,想说什么在手机里录个视频直接带过去,记得放充电器。” “……” “需要知道死者姓名和死亡时间,最好连生辰八字死亡原因也给我,需要提前查一下人的位置。罪大恶极的那种在牢里出不来,东西给多了也没用,最后还是会被管事的给扣下,宅子也住不了,就别费那个功夫了。最实惠的就是给钱。” “……” “有什么疑问可以来店里咨询。游魂街23号。祭品精准投递,托梦好评后给手续费,童叟无欺。” “……” 秘书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虽然很想让自己的老板被狠狠坑一回,但是一贯秉持着的严谨、敬业精神的秘书先生经过思考后还是决定,亲自去店里考察一下。 毕竟,托梦好评这种事,让人有些跃跃试啊。 游魂街23号,很好找。 因为整条街上,只有一家店开着张。 大白天的,店关着门,里面除了装饰品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压根不像是在正经经营的店。 一块黑色的招牌上写着四个字。 画地为牢。 落地玻璃窗上,写着这家店的经营项目。 双向代购 瘦 传输 单向跑腿 房地产 果然不正常。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二姑奶 指着玻璃上写的经营项目,秘书先生问道:“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坐在收银台上的人似乎是被他说话的声音惊醒了,差点儿从座椅上摔下去,发生了不小的动静。 待人站起来,秘书先生才发现,坐在那儿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正太。因为个子太矮,坐在那儿腿没着地,所以才会摔倒。 小正太站在收银台后面,大概是发现自己个头太矮看不清对方,犹豫了一下,绕到了收银台前面。 面对这个把自己吵醒还差点儿害他摔跤的男人,小正太显然没什么?好脾气,抱着双臂,没好气的解释道:“就是字面的意思!” 字面的意思?秘书先生也算见多识广,却没看懂这几项业务。 “要做什么赶紧做,昨晚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睡觉!” 小正太的态度很蛮横,颇有种叛逆期的味道。 秘书先生作为过来人,正想开口教育一下这位祖国的花朵不要这么暴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楼梯那里,走下来一个瘦瘦的老头。 下巴上还挂着稀溜溜的胡须,上穿着一道袍。 这胡须,这装备,嗯,他没找错,应该就是这家店。 只可惜店里的装修和道士的风格没统一。这生意做的,坑蒙拐骗也不知道应景一点儿,既然配了道士就应该弄点相应的配装备,什么香炉啊桃木剑符纸啊等等,造个势。搞这种欧式豪华就没那种氛围了,再加上那些不伦不类的经营项目,就更加显得不专业了。还让一个青期的小孩子看店,到底还要不要赚钱了? 摇了摇头,秘书先生有些失望。这样的配设施,就算拿托梦当噱头,也很难骗到他们老板的钱的。最起码,老爷子那一关过不去。 “这里是游魂街23号吗?”秘书先生明知故问。 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秘书先生,点了点头。 “我之前打过电话,是你们这里一位女接的,告诉了我地址。” 道士再次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说。 秘书先生有点尴尬。自己是顾客,而且是那种已经预约了的那种,到了店里,不是应该招待然后主动询问需要的吗?怎么就知道点头,然后全特么让自己说? 好好的跑到一个做什么瘦、代购的店里来问给死人烧纸的事,哪怕确定就是这家店,他也有些难以启齿啊! “是你打的电话?”楼梯口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那种好听,但却让人寒意四起的声音。 对了,是这个声音接的电话。秘书先生欣喜的抬头看去。 他看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位绝世大美女。 很美,但有点眼熟。 但秘书先生没有功夫去思考是不是某天夜里从哪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 地方遇见过这个美女,就算他真的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哪遇见过搭过讪跳过舞甚至睡过觉,他也并不是很关心。 他现在更加关心这业务是不是真的能托梦。 如果自己把老板父子俩带到这个奇葩的地方来,花了大把银子然后却没有一个交待,只怕自己这份工作也就黄了。 想到这,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来这里。老板要烧一场隆重的纸,就让他们去墓地大办特办好了,到时候人家搞管理的不给烧,顶多丢人现眼,反正都是正常程序,没他什么责任。 要是他提出来的搞什么无烟祭扫,结果声势太小结果承诺的什么托梦也没实现,他可是要担责任的。 罢了,反正自己先趟趟水,也算尽职尽责了。到时候老板怪罪他为什么没找其他路子的时候他还可以拿出来说事儿。 我找了啊,还亲自实验了,发现是假的!骗钱的!我不能坑老板不是! 多真诚!多感人! 想到这儿,秘书先生觉得哪怕自己贴一点祭扫费也是划算的。 “要给下头的人送什么?”女人问。 看到上道的人来了,秘书先生也不马虎,直接说道:“我二姑前些天给我托梦,说没鞋子穿了,想让我给她捎些鞋子。” 鞋子?牢画皱了皱眉头。鞋子能值几个钱?不过想到自己的新店开张,自从那天把一堆看闹的人给吓跑以后,到现在也没什么生意,只得抱着清仓跑量赚吆喝的心态,点了点头。 “我们是按照祭扫物品的价值收费的。但是跑一趟还要找人不容易,所以有一个最低手续费,1000。” 1000块是牢小姐最低能够忍受驱使自己跑腿的价格了。 但这个价格还是令秘书先生皱了皱眉头。谁家烧个鞋花这么多钱啊? 见到男人皱眉,牢画补充道:“保托梦,不托梦不要钱。我坑你一些破鞋子干什么用?”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托梦这种东西不好说,有时候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烧了纸,潜意识里就会觉得自己会收到五星好评。对方再反复的暗示甚至是催眠,就有可能真的会做梦。 虽然秘书先生百分之百不相信他的二姑能够收到鞋子,但是对于托梦这个结果却有着很深的执念。 做吧。不做今晚会好奇的睡不着觉。拿这么高薪水,难不成还不让人睡好觉了不成? 秘书先生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打电话回家问了二姑生前的这那,从市中心买了几双女士凉鞋就带了过来。 牢画看了下那几双鞋的品相,就知道这家伙是不相信自己过来探道的。谁说要给自己死去的二姑送鞋会送高跟的?还是过时了的款,一看就是断码清仓,显然是能省就省。也 不知道他家年迈的二姑在看到自己家侄子送过来的十公分高跟鞋会是什么表。 不过牢画无所谓。这就意味着,后面还有大单! 心中顿时升起雄心壮志! “死者的相关信息写给我。”牢画扔给秘书先生纸和笔,然后将那位二姑的况发在了十阎王群里,张罗着让大家给她找人。 她现在是十阎王的大债主,于公于私他们都欠着她的,所以她交待的事没人敢耽误,生怕慢了一点被她在群里催账。很没面子的。 很快,牢画就收到了反馈。 “你二姑生前很八卦?” 秘书先生有些懵。 “不八卦,怎么会被关在拔舌地狱呢?” 拔舌地狱? 自个儿二姑是个良民啊,平时也就是在菜市场拿点打折的菜叶子,在广场舞和小老头跳跳舞,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就算平时八卦什么的,老姐妹在一起不都那样吗?也不至于下地狱啊! “美女,死者为大,拿来开玩笑,不合适吧?”秘书先生有一点生气了。 牢画听见他语气不好,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秘书先生。 “哦?不是吗?不过这不重要。不过你二姑可能并不缺鞋,相对来说,她应该更缺钱,用来改善一下待遇什么的。” 瞧瞧,这才是骗局的重点。不给钱,他们赚什么呢? 秘书先生秉持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坚决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牢画耸耸肩。她并不是很在意,她看中的是这个男人后面的大单。管他这一单出了多少钱,她总有办法让他收到二姑的回馈。至于是好评还是差评,那可就不好说了。 “行了,鞋子收下了,托梦后打手续费。” 秘书先生将信将疑的离开了小店。 又在游魂街上,秘书先生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梦。自己从网上搜了一家店,按照地址找了来,然后莫名其妙的把自己二姑搬出来,又去买了几双甩卖的鞋子,事就结束了? 这是烧纸吗?一点儿仪式感也没有好么? 牢画这边却是让胡才直接调出监控给秘书先生的脸截了个图,收拾收拾就将今份的手机和那些鞋子拾掇拾掇都搬出店去,送到门口停着的小皮卡车厢里。 还未走远的秘书先生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一个声音里自带冷气的美女,一个留着胡须只会点头的瘦道士,一个脾气很臭的熊孩子,就这样把他刚刚买回来的几双鞋子扔在了车厢。 然后,绝尘而去。 难不成,他们是要把这车,开到地府去? 被这个想法雷到的秘书先生,一个人站在游魂街上傻笑了很久。 骗钱就罢了,装样子也不知道装的专业点,弄一辆皮卡就能往 地府送货了?秘书先生回到店门口,拿出手机对着店铺的大门拍了张照。 这件事,在秘书先生这儿就算是完成了。拿着这张照片和那些买鞋子的收据,就算是给老板一个他没有想点子让祭扫别出心裁的交待。 看看,我多努力,连这种犄角旮旯不靠谱的店都去做了尝试。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对于秘书先生来说,前半夜他的确睡了个好觉,倒头就睡,一点儿茬也没打的睡了四个小时。 然后,他起喝了口水。 又继续睡了。入睡前还在想,二姑这会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呢,知不知道自己拿她的鞋说事儿的事。 秘书先生想到这,闭着眼笑了笑,倒头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场大戏。 秘书先生先是听见“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黑暗中,秘书先生以为是浴室的淋浴头在排水。有时候那个淋浴头就会那样,刚用完都好好的,过几个小时忽然就“哗啦啦”滴下来许多水。 秘书先生起初没在意。可是这次滴水的声音持续的有些久。还以为自己醒着的秘书先生不耐烦的捂住了耳朵。 可是没有用。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忽略的声音,就越是忽略不了。 “哎,快来修修吧!”一个声音说。 “修什么修,又不是坏了。都那样!” “不是都那样啊!隔壁的都搬到新地方去了呢。换了新地方,就不会漏水了!” “胡说八道!”秘书先生心想,这人真傻。淋浴头都会滴水,换了个地方还是有淋浴头啊! 闭着眼,秘书先生试图入睡。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不对啊,哪里好像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一只羊,两只羊…… 羊都成群结队的住在一起,怎么着都能找到对象,不像他,整天忙来忙去忙到没对象,到现在还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啊…… 那刚刚那个人说话的人是谁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噩梦 那个莫名其妙从自己这个独居的宏宇里忽然发声的人…… 到底是谁? 秘书先生此时心中慌得一批。按照心来说,他应该尖叫,应该猛的从上坐起来,或者把被子蒙在头上寻求安全感。 可是他没有。他就像一个狗血剧里的演员,无论台词多么的离谱中二不科学,他都得按照剧的发展掩饰绪演下去。他的体,正在强迫着他在按照剧本走。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秘书先生更加恐慌了。这就像一个人刚刚蹲完坑就被一只恶犬追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腿麻了,不受自己控制。 力不从心啊。 但很快,这种恐惧就变淡了。 因为并没有恶犬追上来咬他一口。只有一个莫名其妙却有些熟悉的声音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能修的,别的地方都在修了,隔壁的李大婶儿昨天都搬到修好的地方去了,那里又干净又舒服。” “哎,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 “我去问人家,人家都不愿意搭理我呢,大概嫌我话多,一个劲儿的折腾我的舌头。原来偶尔还偷懒,现在更勤快了呢!” “哎呀,侄儿,刚刚有人给我带了几双高跟鞋,说是你让带来的。我看了下,那鞋跟高的呦,都能当武器。我自个儿穿不了,送给那折腾我舌头的差人了。” “那差人也不稀罕那玩意儿,但是也收下了,说是刚下来从黄泉路上走的新鬼是要垫着脚跟走路的,最适合穿这个。他拿去倒手卖了赚两个零花钱买智能手机。我这才能歇会儿,找你说会话。” “不过侄儿啊,你好好的给我送那玩意儿做什么啊?我老婆子天天待在这拔舌地狱足不出户的,至少还要再熬个十年。” “你要是真的惦记你二姑,给我送点钱来也是好的,贿赂贿赂那差人,给我换个地方,再给我带点儿酒,老婆子我喝了,下回拔舌头的时候没那么疼。” “侄儿啊,二姑就是随口说说。主要是想告诉你,鞋子二姑收到了。二姑不是在问你要钱啊,真的不是啊!你可别多心。虽然二姑从小拿你当自个儿儿子疼的,但是总不能要求你把二姑当妈孝敬不是?二姑再为难,也不会缠着小辈的不是?你放心,你不给二姑稍钱,二姑不会怪你的。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整天就知道顾自己,什么时候顾过老婆子我?还是你孝心啊,知道给二姑捎东西……” 恐怖的气氛忽然就变了味道,成了一番涉嫌道德绑架的说辞。秘书先生心中的绪也由恐惧转变成了愤怒,紧接着就是对自己内心掷地有声的质问:你干嘛去招惹二姑?知道那个老婆子难缠你还惹,你四不四撒?二姑生前最护崽,现在是变着法子 的想让自己给她送钱,却不让自己儿子送!死了还不消停! 愤怒驱使着他忘记了恐惧,不知不觉间,秘书先生已经掌握了对自己体的控制权。在回忆起二姑生前那些为了往自己儿子碗里趴饭使劲儿望自个儿碗里拉屎的行为,秘书先生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睁开眼转过去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 活着想占我便宜,死了还想战是吧?给你寄几双鞋就不错了,还想咋滴?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会看见一张令他厌恶的死人脸。也许苍白,也许恐怖,甚至有些狰狞。但血气方刚的秘书先生认为,跟自己此时的愤怒相比,恐惧不值一提。 但看到背后景象的时候,沉浸在愤怒中的秘书先生看到了他一生难忘的场景。 他的卧室被划分成了两个部分。 他睡着的这一部分,还是他的卧室。 另外一部分,却变成了一座萦绕着黑色气息的监牢! 黑色的,透着入骨寒意,四面漏水的监牢。 但这是梦境。对于已经有这个认知的秘书先生来说,监牢的出现只会令他惊讶,却不会令他瑟瑟发抖。 令他瑟瑟发抖的,是监牢中的两个人,以及这座监牢的设计。 一个,是他预想到会看见的那张脸。二姑的那张老脸还是那个样子,胖嘟嘟的,经常笑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乍一看好像很慈祥,但是细细一看,却不乏城市老太太的精明与算计。 她坐在那个黑暗狭小的牢房里。牢房是古代的样式,一根一根木头围起来的那种,其中一处对外开放了一个小小的窗口。和一般牢房用来送菜的小窗口不一样,那个窗口没有开在底下,而且开在正中间,正对着坐下来以后得二姑的脸。 她就那样乖乖的坐在窗口前,笑眯眯的对着那个窗口,像看牙医一样把嘴巴大大的张开。 而牢房的外面,一个穿着像古代衙役一样的人正坐在二姑的正对面,手里拿着一个微型火钳子,面无表的用它,从二姑那个大大张开的嘴巴里,夹了一条红红的东西出来。 软软的。 黏黏的。 长长的。 上面还似乎在滴落着不明液体。 那是, 人的舌头! 衙役用微型火钳子将那玩意儿拉的老长。二姑似乎不觉得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衙役。 “怎么还不断呢?”衙役摸着下巴,诧异的研究起那条黏黏的舌头。 “用剪子吧。这玩意儿越扯越长,再扯,下回就更不好拔了。” 二姑虽然舌头被火钳子控制住了,但是大概是因为舌头太长,并没有影响说话。 衙役点了点头。他放弃了火钳子,然后在上摸了摸,似乎在找什么。 他没有 找到。 随即,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另外一边的注视,将脑袋歪过来,对着瑟瑟发抖的秘书先生说道: “请问,你有剪子吗?” 拔舌地狱,顾名思义,是用来惩治有口舌罪过的人。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后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从梦中惊醒的秘书先生一冷汗的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看见了刮在镜子旁边挂钩上的剪刀。 刀刃十分锋利的反着刺眼的光。 秘书先生直接将剪刀扔进了垃圾桶。 从此以后,他的家里不会再出现剪刀这种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秘书先生就给二表哥打了个电话,问二姑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找茬 当时说是在跳广场舞的时候心脏病突发猝死的。 在秘书先生执着的追问下,终于问出了真相。 他的二姑,是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激动死的。 为此,那个被说坏话的人还被表哥讹了两万块钱,说人家故意刺激老太太导致老太太绪不稳定。 泥煤的,这也忒jiàn)了。换做他是阎王,也要派人去拔她的舌头。 在心里大义灭了个亲的秘书先生现在除了觉得不可思议以外,又觉得自己欠的慌。招谁不好,偏偏去招那个护崽护得发疯的二姑。好了,人家现在找上门要钱来了,他是给还是不给? 给,亏得慌。 不给,怕人家三天两头来找他。 最后,他决定再去那家店看看。 甭管是因为人家查了他的底细又用了什么奇怪的催眠术,还是真的有和底下沟通的本事,他总得去问个明白,才能够知道怎么处理。 毕竟,要给钱,可是要真金白银的给啊! 再次来到“画地为牢”的招牌底下,秘书先生只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煞笔。 这么明显的骗局,他居然就中招了。人家明显就是用了催眠术给自己催眠了啊。你瞧瞧这不协调的装修,这些杂乱无章的布局,还有三个完全不同的人,一定都是设计好的,按照什么规律给他心理暗示,驱使他在恐惧下第二次走进这家店。 这么明显,他怎么能上当呢? 秘书先生原本想迈进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想了想,他转过,又去了隔壁街。 他这次带了一把剪刀过来。 “来了?”坐在豪华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牢画依旧在低着头玩手机。 她正在给那些刚刚学会玩智能手机的鬼差们发各种推送。什么高档化妆品啊,电子产品啊,明星同款啊,各种广告植入,让这些纯洁的鬼差们猝不及防。 蚊子再小,那也是啊!多么勤俭!多么励志! 在拿着剪刀走进店里的秘书先生眼里,却是一副无所事事的休闲模样。 这显然是赚钱太容易缺乏奋斗精神的表现。 秘书先生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有些生气。昨晚的梦真的吓到他了。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如何cāo)作的,但是这种赚钱方法,真特么的简单粗暴。 不给钱,让你做噩梦,吓死你。 秘书先生将剪刀在牢画面前晃了晃。 牢画抬起头,诧异的看了眼秘书先生。 “我二姑不太满意,托我再带个东西下去。” 秘书先生的表,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牢画收回了视线,手指了指贴在收银台上的二维码。 意思是,先给钱再说。 秘书先生的嘴角抽了抽。带几双鞋子收一千,带把剪刀又收一千,她怎么不 去抢? “你们老板呢?我要见你们老板!”秘书先生自以为自己非常彬彬有礼了。被骗了还忍着,这得素质多高才做得到啊? 可是牢画显然不买账。 “概不赊账。” 秘书先生不开心了。他来找茬的,这儿就坐着一个美女,他不发难,心里不爽,发难吧,又说不过去。 把剪子望大理石茶几上一放,秘书先生坐在牢画隔壁的沙发上,点着了一根烟。 瞧瞧,我是来找茬的。我找茬的方式多文明。 闻到烟味的牢画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敌意。 但是,对于涉世未深的牢画来说,暴力切断一切根源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这是从江北鹰拜杀神事件中得到的教训。 因此,秘书先生的烟在他吸第二口的时候,自动熄灭了。 秘书先生发现这个事实以后,第一反应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刚刚是想装个x给自己弄点烟雾凹造型,结果这烟却好死不死的自个儿灭了。 秘书先生仰头望天。 真是造化弄人。 他故作淡定的又点上了一根。 这回连烟雾都没出来,就灭了。 再点。 连火机都冒不出火了。 他抬头看了看中央空调。 嗯,冷气开的有点大。 大到连火都点不着? 他不信邪的指了指自己的火机,对牢画说道:“美女,借个火。火机不给力。” 牢画抬眼看了眼秘书先生。你这火就是我给掐灭的,还问我借火,你四不四撒? “先生,我们这里烟。” 认为矛盾之火已被点燃的秘书先生心中一阵激动。你终于怼我了。我可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怼我,我就可以跟你们老板投诉。 他将火机与烟都放在了桌子上,抱着双臂,做出一副要开撕的架势。 “我要叫你们老板。我二姑对你们的服务不满意,我有权给差评。” 哦吼,要给差评? 某宝给差评还要确认收货付款以后才能给呢,这人就这么不讲规矩,直接差评了?你自个儿选的东西你二姑不满意,到我们这儿来找茬? “你要给差评?”牢画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秘书先生点点头,显然十分肯定。 牢画指着门外停着的皮卡车,问道:“那是我们送货的车。今晚我们还要去下头一趟,你要是觉得我们服务不满意,我们也可以带你去。只是,旅途颠簸,车子也简陋,到了地方,你还有可能水土不服。” 带活人下去,牢画不是第一次干。第一次是误打误撞将售楼部的陈佩佩给带进去了。跟那么多鬼混在一起,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对。其实下面对于活人混进地府管理的并不是很严格。就像是一个落 后国家,治安乱福利差资源少人口稀薄,就不是太担心外来户入驻,更多的是担心有没有偷渡出国。开展地府一游活动对活人来说那是既可怕又减寿的事,谁没事儿过得好好的愿意下去转一圈? 本着来者是客开张最大的原则,牢画觉得有必要让第一位客人眼见为实一下,亲感受一下给他二姑送几双破鞋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让他知道这钱不好挣。 秘书先生一愣,随即就笑了。 这是在威胁啊!赤果果的威胁。你不是不信吗?姐今儿带你下去瞧瞧地府什么样子,你敢是不敢? 正常人在经历昨夜那一场梦境以后,是不会作死的想要去尝试的。不管这是因为催眠还是别的什么因素导致的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远远避开。 可是秘书先生觉得,为了工事就这么敷衍的搭进去一千块钱太不值了。他执着的将这件事当做公事来看,却没有拿到作为公事报销的承诺或权力。 人一旦钻进了某个牛角尖里,就很难爬出来了。就像此时的秘书先生,他执着的认为自己是受害者,对方是骗子。那么哪怕对方做的再真实再有说服力,他都会把想法往骗局上面靠。 于是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的秘书先生,就这样坐上了通往黄泉路的车。 带着一把剪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梦中人 黄泉路是亡魂在下地狱时的必经之路。在体消亡灵魂离开人间之时,亡魂会在这条路上踮着脚跟,小心翼翼的,从头走到尾。同时把自己的一生,慢慢的回味,细数曾经。 在这里,不论善人还是恶人,不论你腰缠万贯还是无分文,都得保持着这种谦卑的姿态,踮着脚跟,如同一个芭蕾舞者一样,倔强的用脚尖行走着。 行走在这令人绝望而又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暗道路上。 突兀的是,在这条充满死气的亡者之路上,居然开着一辆车。 一辆银色的皮卡车。 坐在皮卡车里面的秘书先生只觉得眼前一暗,车子好像驶入了一条甬长的隧道,整个世界的光线都消失了,只有微弱的车灯照着眼前的几米处,能见度低到了冰点。 这是什么隧道,都没有路灯的么? 秘书先生起初还在脑中抱怨着市政建设的漏洞,但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这是市中心啊,什么时候这个位置竟然开发出一条隧道了? 没听说啊。难道,是在建的? 在建的隧道,连路灯都没有安装,能从里面开车? 显然不安全啊。 但开着开着,路边的一个景象一闪而过。车开的太快,能见度又低,他回过头想要确认,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车里好冷。 秘书先生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感觉到车里的冷气有些不均匀。 刚刚在路边,好像看见有人摆了个摊,似乎在卖东西。就像是那种在天桥上铺一块布,从背包里掏东西出来赚外快的学生一样。 可是路边摊摆在隧道里,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隧道还没有到尽头。天依旧是那么黑。 车却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开始下车。 下车? 在这里? 呵呵…… 秘书先生觉得有些搞笑。这里的确很黑很吓人。但是把一条建设中的隧道当做地府来忽悠他,似乎有些太幼稚了吧? 他也跟着下了车。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个头只到他肚子的小正太爬上了后车厢,从后车厢里…… 拖出来三辆动感单车。 还有一个电动平衡车,站在上面就可以带着人走来走去的那种。 正当秘书先生心中一面感慨这小孩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一面谴责这家黑店雇佣童工时,小正太将其中一辆动感单车推给了他。 “这是干什么?”秘书先生不解。 “扫码,骑行。”小正太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纳尼?扫码骑行?逗他呢吧?这帮人就是造假也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 “你不想骑也可以选择走路。”牢画直接站在了那辆电动平衡车上。原本她想买一辆电瓶车在地府里头纵横驰骋,但是 电瓶车太过蠢笨,每次搬到后车厢有些占地方。后来她发现了这种两个轮子的电动平衡车。这玩意儿比电瓶车占地面积小多了,骑起来还拉风,足以亮瞎地下一众差人的眼。 这个是她准备自个儿御用的,至于另外两人,就直接让他们搬共享单车来骑。有时候她懒得跑了,就让他们跑跑腿。这俩人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小朋友,应该多运动运动强健体。 能省一点是一点。 秘书先生发誓,自己绝不是因为怕黑才选择骑行的。 他只是决定去看看这几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牢画站在电动平衡车上,速度与气魄都是胜了几人一筹,三个大小男人跟在她后“呼哧呼哧”的骑自行车,场面有些滑稽。 秘书先生起初想笑。 但随着他不断地往前骑,他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路上有一些行走着的人。 他们走的很慢,比一般人走路都要慢一些。他们看见自己的时候,眼中充满了诧异,仿佛在思考,为什么他会有共享单车骑,我只能在这坐11路? 秘书先生心中居然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瞧瞧,老子就是比你们混得好吧!下地狱了都能骑共享单车,你们这些loser,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子的背影! 哎?不对!这个想法很危险!他现在是在戳破谎言的路上,怎么可能是在地府黄泉?秘书先生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企图让自己清醒,不要被一条破隧道给蒙蔽了眼睛。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剪刀。 可恶!随时随地都企图迷惑自己的心智!他一定要戳穿这个可恶的骗局! 拔舌地狱就在第一,离黄泉路也不是特别远。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就到达了地方。 漆黑的道路上,终于出现了一扇门! 地府的构造与阳间的的常规建筑不同。 阳间的建筑是在三维空间设计出来的图纸。东西南北,按照面积大小做空间的划分,简单明了。 但是地府,却是更多维度上的空间利用。你看不见全景,只能按照你的目标去找通往某个地方的路。如果从上方给地府来个航拍图,很有可能许多地狱都是重合交错的。 所以,在地府行走永远都是中间一条黑道,周围一片漆黑。 漆黑,是真的漆黑。那种哪怕你打开白炽灯放进去也只能照亮方圆十公分范围的漆黑。 未知让人恐惧。这种设计,很容易让新来的人感到恐慌。但是对于老顾客来说,这种道路环境反而让他们对自己所处的地狱有种归属感。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啊!还是我的拔舌地狱好,只要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等着拔舌头就ok了,不用在乌漆嘛黑的地方走夜路,时不时还会撞鬼,好可怕啊! 同样的,秘书先生在这黑漆漆的道上骑车骑的很不安。 隧道,两边不应该是墙壁吗?怎么会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呢?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又觉得一切滑稽的可笑。如果这是真的地府,怎么会让他一个大活人骑着共享单车嘚瑟这么久呢?就算不是电视里头拍的那样有牛头马面和孟婆,那也不至于这么自由吧?没人管的吗? 秘书先生不知道的是,地府对魂魄的管理,都是点对点的。 比如,这个魂魄是要去十评判第五的某个地狱,就会由引路鬼拿个名单点名,带着走到下一站,交给另外一个。就像是幼儿园游,老师只会按照名单管理自己责任范围内的孩子,不在名单上的,谁有功夫去搭理? 当然,危险与自由也是并存的。谁知道路两边的黑暗里头是什么呢? 总之,秘书先生并没有一个活人闯入地狱的自觉。他依旧用自己充满批判与审视的眼光,去对待这个并不走心的“骗局”。 这扇门的出现,总算让秘书先生肯定了这个“骗局”的制作成本。熬了这么久,终于开大了。就知道这帮家伙为了骗钱,啥都做的出来。瞧瞧,这里头打开,指定就是那种跟电视里差不多的画面,不是油锅就是惨叫,然后牛头马面到处都是。 现实令秘书先生失望了。那扇门后面,很安静。 安静的,有些诡异。 管理员打开门后冲着打头阵的牢画点了点头,就回到了他那个门口的位置上,低下头去继续做他的事去了。翻着桌面上摊开的本子,纸张的摩擦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这种氛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图书馆。 但车还都在门外停着,大门却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秘书先生尽管坚守着“这是骗局”的信念,但体还是忍不住的颤了颤。 都是障眼法,障眼法。秘书先生安慰自己道。 跟着牢画一行人继续往里走,在一个拐弯过后,秘书先生看见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 他看见了监牢!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微型牢房,齐刷刷的排列成两排,每一个微型监牢里,都坐着一个人,面对着那个开在正中间的窗口,面带笑容! 秘书先生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梦! 秘书先生原本还很有力的腿,忽然间就有点软。 他想喊住前面几个人,让他们不要走了。 就此,打住吧…… 可是,他喊不出口。在这个安静到诡异的地方,他实在没有勇气做第一个开嗓的人。更不敢落单。 他只好跟上去。 他们走啊,走啊。看上去只有十几米的路,秘书先生感觉自己走了一年。 设想一下,就算是这 个诈骗团伙精通心理学擅长催眠,刻意的给他设计了一个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地狱梦境,那么,要安排这些坐在监牢里数不过来的囚犯,得请多少群众演员来凑数?为了坑他两千块钱,值吗? 显然不值。 秘书先生现在只希望这真的是一场骗局。这个阵容,绝对可以唬住老板了。 他们还在往里走。 哦,他们终于停下了。 然后,三个人,全部转过头,看着他。动作一致,表一致。就好像在说,来看看吧,这是你想要的。 秘书先生此时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里的几间监牢,配置明显没有入口那一带的条件好,墙壁斑驳,四处漏水。 滴滴答答的,像极了梦中的声音。 而那梦中的人 正坐在其中的一间 微笑着 看着他。 第一百七十六章 缘分 微笑。 秘书先生努力的保持微笑。 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很难看。 肌已经僵硬了啊。苹果肌被笑得抵在了颧骨上,好难受。 可是他想不到用什么表来面对面前的这个人。他的二姑。 难道他要把口袋里面的剪刀掏出来,哈哈一笑说道:嗨,二姑,我给你送剪刀来啦! 别说掏剪刀,就是说话,秘书先生都不敢说。 他就怕对方一答应,就从嘴巴里掉出来一截舌头。 这时,入口处传来了动静。有人开门,甚至还有人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秘书先生松了一口气。有声就好,有声就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觉得。但是他总觉得这种诡异的恐惧就是来自于安静。 说话的人进了门,大概是知道有访客,冲着他们的这个方向走来了。 很快,拐弯处出现了一个人。 秘书先生的笑容更加僵硬了。 来人,是那个穿着衙役衣服的差人。 差人看见秘书先生,先是一愣,随即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凑到他边,小声的问道:“你真的来了?” 这不是废话吗?他都站在这儿让人咬耳朵了,难不成还能是假的? 秘书先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小声。他只觉得这个差人的靠近令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好像有一只蛇在他的耳边吐着信子,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咬自己,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全打颤。 冷啊。 秘书先生全紧绷着,点点头。动作有些僵硬,和他的肌一样。 “东西带来了吗?”差人的声音还是被压的那么小声,跟他刚刚在门口那大声说话的音量想比,简直判若两人。 东西?什么东西? 秘书先生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剪刀。 差人像是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动静,低头看去。 口袋里剪刀的形状暴露无遗。 “太好了!你居然真的带来了!”差人差点儿蹦了起来,脸上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但是声音有种难忍的兴奋。 秘书先生懵了,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口袋里的剪刀已经飞了出来,落到了差人的手上。 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差人举着它,就像是原始人举着燎原之火,高高的向着他的族群炫耀着,用一种光荣而骄傲的姿态。 他仿佛在说,咱们拔舌地狱,终于有剪子啦!以后拔舌头太疼,就可以偷偷的剪掉了!你少点痛苦,我少点麻烦,大家各取所需,多么圆满! 而周围所有看见这一幕的牢中人,全都在这一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上虽然还是那僵硬的笑容,眼中却都闪烁着贼亮贼亮的水光,仿佛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在绝望中重 拾希望。 他们笑了。不再是笑不露齿的微笑,而是张开了嘴,无声的大笑着。 他们的口中,有的空空如也。 有的,则掉出了一大团长长的舌头,因为太长而滚到了地上,有几根甚至直接滚到了秘书先生的脚边,欢快的跳动着。 这是在对他表示感谢。 秘书先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如此安静了。就连在梦中对自己道德绑架的二姑,此时也只是伸出了舌头看着他,笑得一脸褶子,却一言不发。 要么没舌头,要么大舌头,谁能说得出话? 临走前,秘书先生在门口摆着的一张桌子上看见了自己昨天买的鞋子。 只剩下一双了。是一双闪闪发光带着许多亮钻的高跟鞋,一眼看上去穿着就不舒服。 送他们离开的差人看见秘书先生正在瞧着高跟鞋,指着鞋子解释道:“其他的都卖掉了,就这双不好穿,没人买。要不你带回去自个儿留着?” 这种既视感就像是你带着一堆东西上你大伯家串门,你大伯挑挑拣拣从里面拿出来两样跟你说,这些我们用不上,你带回去自己用吧。 泥煤的。这可是下过地狱的高跟鞋!他带回家干什么?留着作纪念吗? “你就带着吧,带回去做纪念。”一直没有说话的牢画忽然开口了。 秘书先生:“……” 回去的路上,秘书先生没有问其他人为什么拔舌地狱里面没有剪子。作为一个办公室里打拼出来的个中高手心里明白,这就像是在问办公电脑里面为什么不能装游戏软件一样的问题。能装吗?不能啊。想装吗?想死了。 所以,二姑不敢直接在梦里问他要剪子,只敢要钱。那个差人却可以偷偷的,小声的,问一下。这也是他没有给二姑带钱却博得了二姑感激的原因。 回想起来,那一脸的褶子仿佛在说:小子,上道啊! 回到牢画的店里,秘书先生只觉得浑的寒意与压迫全然不见了,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却还是一冷汗。 体的不适已经恢复,心灵的伤害却是永久的。 看着他满脸挣扎还言又止的模样,牢画十分体贴的递了一杯矿泉水。 秘书先生感激的接了过去。他现在只觉得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大美人充满了人味,比那些悠着舌头冲他傻笑的人们强多了。 “带路费一千。” 秘书先生收回了刚刚的想法。 许久,秘书先生秉着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态度问道:“自己下去送钱,对方能收到吗?” “能。” 秘书先生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可以让老板自己去一趟地狱,甭管送多少钱,只要给个带路费就成。场面还忒大。 “能收到,但是现金不 能用。冥币也不行。没烧过的冥币,就像没有水印的纸币一样,废的。” “……” “直接烧也不一定收的到。这里头事儿多,你懂的。” 秘书先生看了眼牢画,默默的对着收银台上的二维码扫了两千块钱。这一趟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找到了可以推荐给老板的烧纸铺子,还为以后自己给家里人捎钱的路子。 钱没白花。 当然,如果他老板江北鹰知道他有过让自己下地狱给他那个大哥送钱的想法,估计会让景离直接把他给人间蒸发了。 牢画不太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收款记录。这一单太小了,因为只有几双高跟鞋,她还没有从地下那头抽手续费。虽然就劳动与收入来说还是赚了,但是对于她的庞大需求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看到拉开门就要出门的秘书先生,牢画喊道:“还有其他业务也可以做。有兴趣的话了解一下。你带人来,我给你提成哦。” 这年头,活人钱难赚,死人钱也不好赚啊。 从君临酒店那里带过来的瘦顾客数量越来越少了。虽然名气是传出去了,但是愿意花大钱来瘦的人毕竟在少数,更何况还是听起来这么离谱的抽脂?牢画算了算近期开店的开销与收入,要从二郎神手上拿到第二阶段的功法秘籍,至少还差七百万。 这还是按照威胁二郎神过后打八折的价钱。 拿起手机胡乱翻着,牢画忽然发现朋友圈里面有许多人在转发一条新闻。 杨晋拍打戏受伤,休养三个月。 杨晋不就是……二郎神杨戬? 他拍打戏,能受伤? 扯呢吧! 牢画点开链接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居然是经过官媒出来证实的消息,还有受伤躺在担架上的照片。照片里面,杨晋一脸忍痛微笑的模样,腿上盖着东西,看不清伤势。而链接留言里尽是粉丝尽挥洒的眼泪。 欧巴,要撑住啊! 老公,我不在边,要照顾好自己啊! 呜呜呜呜……老公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各位妹妹们,快随本宫护驾! 楼上的,这个时候了还分大小,脸皮够厚的啊! 附议。 Σ说这个?不说了,给晋晋喂饭呢,懒得搭理你们。 我擦,楼上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附议。 附议。 附议。 瞧瞧,二郎真君的粉丝们和那些后宫娘娘们也没啥差别,穿金戴银都是给女人看的,至于那个男的是站着还是躺着,都不太重要。瞎了估计都不要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 来客了。 牢画刚要放下手机装模作样的说一声欢迎光临,一抬眼却瞧见手机里头那个主人公 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边摘着墨镜,一边摘着口罩,帽子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狼狈不堪。 “二郎神?” 牢画诧异的看着二郎神。 二郎神看到牢画,竟然也是一愣。 “弟妹?” 看到二郎神这个态度,牢画更加懵bi)了。要说自己新店开张,杨戬来祝贺什么的也说得过去。可是他明明不知道这是自己开的店,却还上门来找,这就奇怪了。 杨戬指了指玻璃上写的字问道:“单向跑腿,是往下头去吗?” “是啊。”牢画点点头。 “行。怎么收费的?” “你要往下头带东西?”牢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过来问他。 对于这种刚刚宰过她一大票的人,她可得留个心眼。 杨戬似乎看出了牢画的心思,深吸了一口气,摸摸头,弹了弹肩膀上的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然后故作镇静的坐在了沙发上。 “嗨,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懒得去麻烦那些老弟兄们。你说说,现在谁不是理万机的?麻烦人家干什么?我从君临酒店那里打听到你这儿能办,索花点钱,图方便。哪知道居然是弟妹你开的店。真是缘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生意 一般来说,在对方这么络的说上一段虽然不怎么可信但是也花了一番功夫瞎扯的话,多少都应该顺着这话接下去。 但是,对于二郎神这种有机会就会宰自己一单的老巨猾,牢画压根没打算给他台阶。他最好就站那儿演,千万别从台上下来。 于是,在牢画的沉默下,场面就尴尬了下来。 二郎神:“咳咳……那个,弟妹啊,你这儿,怎么收费的啊?” 牢画:“八百万一单。” 二郎神:“……” 牢画:“拿东西来换也行。你懂的。” 二郎神:“……” 这是摆明了抢啊!二郎神苦着个脸,还没等开口还价,就听牢画说:“不议价、不赊账,童叟无欺。” 我擦! 坐在收银台上玩手机的青魂是摄青鬼化,对于天仙的气息感到十分不适,在二郎神坐到沙发上后更是如坐针毡。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忍着痛苦坐在那里,想听一听两人要说什么。 此时,青魂忍不住抬头向两人瞧过来。不用他开口,牢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死丫头,掉钱眼里了吧!财迷!拜金!俗! 当然,青魂并不知道牢画与二郎神之间存在着什么交易,自然也不知道牢画说的“拿东西来换”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估计青魂的眼神要比此时的牢画更加光芒万丈。 二郎神脸上的表此时就像万花筒一样,一秒钟能变出十个花样来。但最终,他还是换上了那一副络络的表,tiǎn)着脸开始打感牌:“哎呀弟妹,这不过是给自家兄弟带个东西,顺手捎一下的事儿,你看兄弟我最近手头紧……” 牢画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将二郎神的话听进去了,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正当二郎神喜出望外要借着这个东风说下去的时候,牢画继续道:“不过咱是开店做生意的,要是给你免费做了这单,怕你心里过意不去。” 二郎神泪盈眶的点点头。是啊是啊,弟妹多贴心啊,不仅考虑到经济困难,还照顾人的心理需求,既然如此,随便意思一下得了。 “拿东西来换。” 二郎神激动的泪水瞬间冷了,顺着泪腺倒流了回去,冰得他脑仁疼。 牢画对于二郎神脸上冻僵的表视若无睹,抿了一口杯中水。 这时,收银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牢画起去接,居然是刚刚离开的秘书先生的电话。 秘书先生说,自己的老板也想委托他们往下面的人送点东西,但想提前沟通一下,问问需要点什么,免得像他那样带了不合适的东西,还要麻烦人家差人去倒卖。 牢画忽然觉得秘书先生这个提议不错。这是个可待开发 的新业务,只不过要收费,还不能收太低。否则,那些给不起钱的也吵着嚷着要先问问,问完了人家就要一被子,收人家一千块,遇上扯皮的,还得收拾烂摊子。牢画倒不是怕了,只是懒。明明自己做一场手术就能赚个十几万,凭啥为了一千块钱在这忙活半天? 再说了,自己这么拼命赚钱,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漫天要价么?一想到罪魁祸首是这位,牢画心里那股赚人家血汗钱的愧疚感又减淡了不少。毕竟,这也是自己的血汗钱不是? “可以,传话和带路都是一千。” 秘书先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一旁的青魂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楼去了,临走前,牢画瞧见他满脸都是怒其不争的愤怒与挫败。 别说,瞧见他这幅表,牢画心里居然有种快感。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地府鬼物接触的多了,心里好像有点扭曲,折磨起这位青衣大人来一点也没有心慈手软的念头,反而乐此不彼。 该! 叛逆期来的有些晚的牢小姐在心里痛快的将青衣大人以及那对不知道死哪去了的“父母”怼了一通,随即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就看见了二郎神闪闪发光的眼睛。 “带话一千?” 牢画差点儿忘了这货就站在板,对着他那眼睛里面发出的精光,牢画淡淡道:“万。” “你刚刚明明跟人家说,一千……” “万。” 擦! 意识到自己被讹了的二郎神瞠目结舌的看着牢画。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被坑,但是这么明目张胆被自己戳穿都死不承认的坑,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牢画依旧面不改色。 想起自己当时跟牢画要一千万买那本破到薄的秘籍时候自己那坚定不移的模样,二郎神只觉得“啪啪”打脸。 这下连正在整理智能手机的胡才也看不下去了,讪笑着对牢画说道:“老板,我上去看看乌骓和小白,别又打起来。” 说罢,他就溜上了楼。 “弟妹啊!”二郎神好不容易将肚子里的脏话压了回去,苦着脸继续哀求道:“能不能看在老哥的面子上……” “能。” 二郎神听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却没怎么高兴。直觉告诉他,还有后招。 “让薛焰直接帮你传话带东西,不要钱。” 这回,二郎神并没有再苦哈哈的说什么哥俩好的酒后话,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个女人,不是单纯的想讹他一本书。她在威胁他。不是把自己在阳间做明星的事抖出来那种威胁。而是,在拿更加严重的事威胁他。 她看出了他的为难,知道他不能让地府的人替他送东西传话,只能委托她这位“中间人”。 她并不是那种有一点小门道在 阳两界倒腾东西的普通代理人。那种人只能从地府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差人手底下弄点渠道,能够活动的范围很有限。不像牢画,能够打着房产局局长的名头到处游走视察。即使是已经不在岗的房产局局长,以她的份,就算她走到最底层的地狱转一圈,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地府环境差,到处都有漏水的地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所以,他要找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或者说,在地府很深很深的地方。 不足为外人道也。 或者,不能道。 从君临酒店的那位那里打听到这家店,开始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瞧瞧。他认识的那些在阳间游走的代理人,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将手伸到那里。 他想碰碰运气。 但是,他在这里看见了牢画。他知道,她一定可以。 可是她漫天要价,甚至,用这件事来威胁他。 这么说来,让她传话,花个一千万,不亏。 牢画瞧着他,他也瞧着牢画。 一个戏谑,一个警惕。 最终,二郎神还是没能躲过牢画的威胁。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在牢画面前晃了晃。 “传话加送东西,完事后我再附送个物件给你。注意保护顾客**。” 牢画一把将书从二郎神手上夺了过来,快到二郎神都来不及反应。 “外加一瓶你宠物的口水。希望你说的那物件不是什么小猪佩奇公仔海绵宝宝钥匙扣。” “放心,你会满意的。” 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从牢画的店里走出来,二郎神觉得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 “喂,晒死人了,能不能消停点?!” 太阳没动,但是来了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为二郎真君的装bi)买了单。 二郎神得意的戴上了口罩和墨镜,坐上停在门口的尼桑离开了。 很难想象,一个当红流量小生会开这个价位的车。 二郎神虽然叫做“神”,但是这只是一个名字,一种称呼。实际上,他与真正“神”的距离还是相差甚远的。这意味着,天地对他依旧有约束,我行我素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 作为天仙,在阳间当明星,顶多算胡闹。但是把手伸到间,就是僭越了。天与地,与阳,各有分工,这中间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旦触及,牵一发动全。在你自己的岗位上,哪怕你尸位素餐自由散漫,顶多罚些俸禄。可是你去插手别人的管辖范围,人家可是要和你算账的。 这位二郎真君,到底想做什么?拼命在阳间赚钱,伪装受伤从娱乐圈消失一段时间,卖了自己的豪车,又找人给地府里的人带话带东西。他这可不是为了什么兴趣好了,明显是为了某个人在 努力奋斗。 转过,牢画坐回沙发上,翻阅起新拿到手的功法秘籍。刚接了一单大生意的牢画心愉悦。管他二郎神要做什么大事,于自己而言,不过就是去探个监带个话,赚得一本秘籍,就等于剩下了一大笔钱。 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会不会引发乱子…… 关她事? 有了这样的心里建树以后,牢画的心更加轻松了。拿着那瓶里面装满了不明液体的矿泉水瓶,牢画优哉游哉的走上了楼。 楼上,乌骓果然还在和独角兽小白较量着。他是灵狼,小白是灵兽。乌骓仗着自己的修为想要压制小白,小白却觉得自己受到杀神这么多年的温养也不是白来的,一股子劲想跟乌骓干上一架。现在一黑一白正龇牙咧嘴的相对着,中间站着一个拉架的胡才。 “呦,干着哪!”牢画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顺手就想拧开瓶盖喝水。好在她及时刹住了车,将那瓶不明液体放到了一旁的小茶几上。 “开始啊,我来观赏一下。” 胡才不明所以的看着牢画。这两只一个是老板的宠,一个是往后用来对付老板大敌的杀手锏,这要是干起来,有个损伤啥的,可怎么弄咧?老板这么一个细心温柔的漂亮小姑娘,怎么这么暴力呢?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胡才还是乖乖的从中间退了出来,将舞台让给了两只灵兽。 “嗷呜!”乌骓的眼睛泛着绿光。这是开打的前兆。 “嘶!”独角兽压低了脑袋将角对准乌骓,准备进攻。 “不过先说好哈,你们俩打架,有什么伤亡也就算了。这屋子要是因为你俩俩有一点点损伤,我就把你们的皮拔下来卖了。啧啧啧,瞧瞧这装修,得花多少钱啊!” …… 屋子里的两人两兽惊愕的看着牢画。 青魂:你这屋子装修,什么时候花过钱了?还不是老子的心血? 乌骓:老板,伤亡为啥就算了?老板你到底不我? 独角兽:的魔力转圈圈,我的皮毛不值钱。 胡才:果然还是钱最重要! 第一百七十八章 鬼附身? 空dàng)dàng)的街道上,装饰华丽的店铺门可罗雀。 上午做完了一批减脂手术,下午没有生意,牢画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机。 夜里在黄泉路上摆了好几天的地摊了,智能手机在地府的名气早已打响,微信也都成了下头最时兴的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在人间早就被玩儿的腻了。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鬼差们兴致勃勃的建群,转发各种鸡汤、广告、新闻,牢画实在是懒得点开,直接把这些新建的群设为消息免打扰。 倒是朋友圈还有意思。不像现在打开朋友圈跟打开了某宝似的,到处都是广告,逛一圈吃穿用度全都能买齐了。这些地府的朋友们还没有被腐蚀到这个程度,基本上都衷于发一发自己的常。 孟婆半个小时前发了一个小视频。从清冽的溪流中舀上一碗水,大火烹煮,然后倒上各种颜色的汤汁,熬成一碗色彩斑斓的汤水,冒着气腾腾的气儿,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散发出人的香气。 配字:了却前世今生,还我一方净土。孟婆出品,你值得拥有。 秦广王评论:本来记就不好,不敢喝 阎罗王评论:不好好上班尽想着吃 秦广王回复阎罗王:楼上的你四不四撒?人家这是孟婆汤 阎罗王回复秦广王:没喝过老子上班从来不吃零食 孟婆回复秦广王:给大佬个台阶吧 秦广王回复孟婆:…… 十分钟前,牛头发了一张自拍。咧着嘴,一只手比了个剪刀手,牛脸占了大半个镜头,后面的背景却露出个脑袋,眼珠子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挂在脸上,摇摇坠。 秦广王评论:有人抢镜! 牛头回复秦广王:刚绑的鬼,特皮 怎么哪儿都有秦广王! 牢画看了一圈就没再看下去了。这段时间接手术倒置手机自己赚了大概五百多万。现在又从二郎神那儿得了一本,对于赚钱的需求暂时没那么急迫了,手术档期可以往后排排,缓一缓。 现在她手上还有几件事要排排队解决。 小白已经被抓来了。这家伙是要用来做说客的,整天只会说“的魔力转圈圈”肯定是不够的。虽然她和乌骓都是灵兽,但是乌骓是被哮天犬的口水给开的智,又修炼了一段时间,小白仅仅靠独角兽血脉里那一点灵智是远远比不上的。 好在现在她手上又得了一瓶哮天犬的口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给这家伙的智商提高一下。这家伙是要培养起来拿去做人做说客的,灵智一旦提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她的挑拨离间。 要不,先缓缓? 嗯,好主意。 景离这家伙带着江北鹰拜了杀神的码头,自己是肯定不能和他善了了。景离和景楼、景悯不同。景楼虽 也不是善茬,但是野心不大,梦想就是想夺个舍,然后在人间逍遥快活。所以只要拿他的小命随便威胁一下,就能够轻易妥协。景悯没有主见,大部分事都是听从景楼的安排。而景离…… 是个难缠的家伙,野心,似乎也不小。 知己知彼,才能睡个安稳觉。牢画想起了之前青魂说要去上学的建议。 好主意啊,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去上学的确怪怪的。青魂现在这个状态,想要隐藏气息,连正经地仙都发现不了,更可况瞒住景离?反正现在地府的修葺工作基本上都在收尾了,不如就让他白天去上学,晚上回来搞修葺,岂不是两全其美? 为了让青衣长老心甘愿去上学,牢画还做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保证。青魂对于牢画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十分鄙视。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好好学习?怎么天天向上?还不是在拼命赚钱? 牢画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有新得了一本秘籍的事。这就像一个叛逆的孩子,你让我学,我偏不学。然后我自己背着你偷偷学。等你看到考试成绩,瞧瞧,我不用学习成绩还这么好!叫你整天瞎比比! 嗯,这第三,也是牢画觉得最不想面对的一个。 她要把二郎神交给她的那些东西,送到地府去,交给那个人。 他带的话,也不能用手机拍好了带过去给人家自己听。按照牢画的理解,虽然这话她听不懂,但这就像是暗号一样,属于“阅后即焚”的东西,见不得光。 他带的东西,就更加麻烦了。换做一般的代理,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如果有渠道也就稀里糊涂带进去了。她可是知道那是什么玩意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可是已经揣在口袋里的秘籍,她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 值得冒险吗? 牢画并不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比起景离,她的想法更加接近于景楼,齐齐整整的享受生活多好?就算是报仇,也讲究一个细水长流。哪怕现世没法动仇人,那些人死后总得下地狱吧?那还不是要落在自己手上?到时候她再买通个专门折腾鬼的差人,怎么着也能让仇人生不如死。 不,是死了还想死。 不冒险能解决的事,她也可能慢慢解决。至于自己那不靠谱的神魔父母的期盼,她完全可以选择忽略。 除了这一世的父母被人害死以外,她还没有遭遇到什么bi)着她上梁山的不幸。甚至于,自己在地府还有个有权有势的丈夫。现世的父亲也托他的庇佑在下头继续做了会计。 正是美好生活开始的时候。 干嘛要趟这个浑水? 可是秘籍,已经在手上了…… 要不,再拖几天?反正二郎神要找的那位,还要一段时间 才能被确认移送到哪个地狱。 嗯,是个好主意。 先把秘籍消化了再说。到时候要还是没想好,大不了就给钱,当自己买的。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之所以能从古时候一直传到今天,一定是有原因的。更何况是对于牢画这种招灾体质,安逸简直就是一把杀猪刀。 这一段时间的确太顺了。顺到她自己都以为真的要时来运转了。 天真,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把青魂打发去学校,让胡才到楼下看店,又让乌骓和小白守着门,牢画走进了卧室。 她并不是想在自己的卧室里头修炼。这个卧室位于店铺的二楼,装修很华丽,但是安保并不是特别好,还不如君临酒店。 牢画锁上门,一手拿秘籍,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那只手上,戴着那只储物镯。 这只镯子是可以安放生命体的。后来她问过薛焰,这镯子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新鲜的食物放进去,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新鲜的。 同样,氧气放进去,即使被吸进去再吐出来,还是氧气。 只有一格电的充电台灯放进去,到现在还没有灭。 这也是乌骓能够在储物镯中待很久的原因。 除非你内在推动,否则在这储物镯中,生命体就像是被冷冻了一般,定格在进去那一瞬间的状态。 这个环境,实在很适合她修炼。 将浴缸放满水收进储物镯中,牢画拿了换洗衣服就钻了进去。 灯光并不是很好,但不影响牢画阅读。 依旧是泛黄脆弱的纸张,淡到认不出的字迹,看不懂的古体字。 毫不犹豫的,牢画坐进浴缸,催动灵风,向书中不要命的灌了进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强烈的意念很快就被召唤了出来,如烙铁般滚烫的刻在了她的识海中。 慢慢的,她开始进入状态,整个人钻入水中,进入了用毛孔呼吸的状态。 熟悉的感觉袭来。牢画满意的开始了修炼。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画只觉得心一畅,好像体里某个塞子被打开了。 她以为,桎梏将被打破,自己要嗨了。 结果,她真的嗨了,简直嗨爆了。意识瞬间飞了起来,有种喝高了的飘然。 她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回和同寝室的姐妹们去光临一家新开的纸上烤。由于学校门口竞争力太大,店里晚上啤酒是免费的。几个人烤舍不得吃多,啤酒倒是一个劲的喝,就希望把花掉的钱全喝回来。 喝到第八瓶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飘了。 嗨了。 嗨到,自己的体失去了控制。 甚至于,她站起来,走出浴缸,都没有感觉。 她感觉到自己拿起搭在浴缸边上 的毛巾,将自己从头到脚的擦了个遍,然后拿上衣服,离开了储物镯。 她走到穿衣镜前,欣赏着自己的模样。 然后,穿上衣服…… 她这才觉出味来。泥煤的,有人在cāo)控她的体!! 牢画起先是觉得愤怒。她挣扎着,想要夺回自己体的主动权,想要控制体内的灵风,想要在识海中找到自己的主权。 然而没有用! 她看见,那个cāo)控着她体的人,正对着镜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冲着自己笑。 “你把这子,保养的不错啊~还齐整。” 看着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自己,牢画凌乱了。 “你是谁?” “我是谁?”对方冲着镜子抛了个媚眼。别说,这个动作如果是牢画自己做出来,可能会被自己恶心死。可是这人做出来,却是无比的自然。 带着股勾人的妖娆。 泥煤!好羞耻啊!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冲着镜子晃了晃。 “我是誊抄这本书的人啊。我废了这么大劲,把这本书弄得这么好读,收一点知识产权费,没毛病吧?” 收一点?这是收一点吗?这是占了她的体啊! “小姑娘,你运气好,是灵风体质,能够遇上姐姐我,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乖!回地府去当个鬼差吧,把这子让给姐姐。这子姐姐喜欢的紧,也不知道这妹子倒了什么霉,居然给鬼差上了。我以后会善待她,没事把她放出来溜溜的。你就放心走吧!” 让你妹啊!这是我原装的体!倒了霉碰见你才是真的! “咦?你怎么还不走?想打架吗?” 打架?牢画愣了愣。自己……跟自己的体打? 对方摇摇头道:“怂了。得了吧小姑娘,快走吧!”说罢,她就双手掐印,默念口诀,似乎是在驱赶牢画的灵魂。 牢画像在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表演。 “咦?怎么没用?没道理啊?这招对付鬼附可管用了!” “泥煤的!这是我的体!我!自!己!的!” “……” 对方尴尬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为什么不逃? 在牢画吼出那一嗓子以后,那人对着镜子愣了半晌。 “你自己的?”那人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表十分诧异。“你不是鬼差吗?鬼差哪来的子?这子这么适合……天哪!” 那人的表更加惊讶了。因为她看见,镜子里的那个和这具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愤怒的瞪着她。 那不是体的映像,而是这具体里灵魂的样子! 和体一模一样! “你怎么做到的?”那人对于这件事有一种很深的执念,逮着牢画可劲儿的问着。“鬼差不是都是魂体吗?你是用本体修炼成地仙,然后在地府任职的?这不对啊,自己修炼的地仙怎么会带着真被地府雇佣呢?你这还是正式编制?这不科学啊!” 科学?泥煤的上我的就科学了?牢画依旧在努力着夺回自己的体。牢画之前泡温泉的时候尝试过一次出窍。她现在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虽然魂魄还和自己的体保持这紧密的联系,不像出窍时那样是脱离的,但是灵魂对体的控制权却全然消息了。 “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刚刚洗了个水澡的牢小姐此时并没有出浴后的好心,自然是不会好脾气的告诉占了自己体的人对方想要的答案。 “罢了,反正我就占着你的子,早晚能明白为什么。” 这次的修炼因为提前掌握了诀窍,又或者是因为有这位鸠占鹊巢的主在推动,并没有花上太多时间。牢画走下楼的时候,青魂刚刚放学回来,正坐在收银台上写作业。 青魂看了眼神清气爽的牢画,还没出口讽刺,坐在楼梯口守门的乌骓忽然前伏地,龇牙咧嘴的冲着牢画,眼里闪着绿光。 这是警戒。 青魂不明所以的看了眼乌骓。这是狼虽然一直跟他不太对付,但是一直都在牢画边扮演着忠犬的角色。就算心里不想,但是那滴血认主的手续已经办了,就由不得它叛主。 可是眼下,它居然对自己的主人亮出了獠牙! 什么况? 青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诧异的看着这一主一仆。 很快,他就看出了不对劲。 并不是他看出了装在牢画体里的第二个魂魄。 而是,他发现牢画,正在冲他抛媚眼! 这绝壁不是牢画! “你是谁?!”青魂警惕的问。 牢画没想到一亮相就被边的人发现了,暗中打量着青魂,同时嗔一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演员! “演,你继续演!”青魂同时也在暗暗观察着牢画,想从她上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可是除了那搔首弄姿与嗲得可以滴出水的声音,气息与灵魂都没有异样。因为曾经长期寄居在牢画 的识海中,青魂甚至能够感受到牢画上那熟悉的气场。 这就是牢画啊,可又不是她…… 难道……这丫头人格分裂了? “啧啧啧!这么没趣。小朋友,你这样不解风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牢画从楼梯上扭了下来,本来就凸凹有致的材在这一番摇曳下更加令人血脉喷张。 可惜,眼前并没有懂得欣赏的人。 青魂见她靠近,双手一挥就在她边圈起一个牢笼,将人囚了起来。 “哟,还有这本事?”牢画并没有因为被囚而惊慌失措,反而十分好奇的研究起这牢笼的材质。 “嗯,是木头的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级的东西……” 青魂脸色不好看。他的确可以调动其他更加坚硬的东西来筑造牢笼,可是对于牢画来说,这些都没有用。 对于一个能够附在牢画上的魂魄来说,就更加没有用了! “我主人呢?你把她怎么了?”乌骓急的不得了,张口问道。 “咦?”牢画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瞧着乌骓。“这是……狼吧?会说话?可是根基很一般啊!这是被什么东西给改造了啊!” 说着,她居然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乌骓的狼头。 不仅伸出手,还迈出了脚。 那木头做的牢笼,并没有毁坏。 她从牢笼里头,直接穿了出来! 一个恍惚,牢画已经站在了乌骓的面前,正对着乌骓的狼脸,摸着它的耳朵说道:“真可。” 青魂如果是一只刺猬,只怕全的刺都已经竖起来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占据牢画的体扭捏作态撒卖萌的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小家伙,你为什么不逃啊?”女人摸着乌骓的脑袋,话却是对着青魂说的。 青魂没有回答她。开玩笑,在自己地盘上,问自己为什么不逃?这女人是失心疯了吧? 口角之争,青衣长老可从来没怂过。他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女人,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逃?” “我逃?”女人另一只轻轻的掩住嘴,“咯咯”的笑了起来,风华绝代。 “这是我的家啊,我要逃去哪儿?倒是你,一个小小的摄青鬼,你为什么不逃?” 青魂被她看透了份,虽然惊讶,却也不怂:“谁跟你说这是你的家?”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女人撅起了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乌骓虽然很紧张自己的主人,但是脑袋被女人一只手控制着,如同利剑高悬,被一股强势的威压震慑着,丝毫不敢乱动。 但随着女人绪的变化,它能够感觉到,自己头顶上的威压,像是聚集了乌云的天空,随时准备释放倾盆大雨。 黑云压城城摧啊! 站在不远处的青魂除 了感知到女人绪上的变化以外,也感受到了女人气场的变化。不,应该说是气场强弱的变化。 之前她一直掩盖着自己的气息,所以虽然行为不对劲,但是气息还是牢画本的。 但是现在,她不爽了,大佬的气息就霸气侧漏了。 盛气凌人。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就这么生气,青魂把这一切归功于更年期。 而且,他猜想,牢画本的魂魄还在那体里。只是,现在这个体住进去了另外一个灵魂。 一个正值更年期的灵魂。 为什么有一些五十多岁的人会越来越难以沟通,和更年期也有关系。大家知道你更年期了,就让着你。然后让着让着,大家都习惯了。哪怕更年期已经过去了,还得让着你。 按照青魂的理解,就是惯的。 所以,更年期,不能惯。 “离开她的体!”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不敌,但是青魂还是表现出了刚硬的一面。堂堂青衣长老,连一个更年期都搞不定,还要辅佐神的后代上位? 他把这看做历练。 更年期却把这看做挑衅。 于是,还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的青衣大人,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了起来。 与之前的扭捏作态撒卖萌截然相反,更年期发怒动手的时候,压根没有任何前戏,连个响儿都没有,直接开干,弄得青魂飞在半空中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我在哪,我是谁,我在什么?我为什么在飞? 那只大手,乍一看很像牢画的手笔。 但是置其中的青魂明白,同样是灵风,但更年期灵风的质量与牢画的想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是我的体!”更年期满面寒霜,将青魂拉到自己眼前。“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说,对不对?” 青魂看见,那双眼睛,从漆黑,变成了金色! 那是 神的颜色! “对……” 青魂现在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惯着更年期了。 战斗力太强还不讲道理,打也打不过,吵又吵不赢。 只能惯着……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青魂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扔在了地上。 更年期手轻轻一挥,后的那座临时搭建的牢笼立即消失了,连渣都不剩。 这拆迁的功底,很雄厚啊! 青魂趴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在实力差距过大的况下,青衣长老选择装残。 “这个风格,不是我喜欢的。”更年期挑剔的看了看一楼的装修,随即,她回过头,对着趴在地上装残的青魂说道:“换了。” 青魂:我都趴着不动了! 然而幽怨的眼神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更年期一个响指,青魂就像是小鸡仔一样被拎了起来,吊在半空中。 “不换掉 ,不许下来。” 青魂:…… 于是,一楼的装修风格从欧式变成了中式。 看着大变样的店铺,更年期又要求青魂做了几处,这才勉强接受,将青魂又丢下了地。 犹如一块抹布。 “小子,你怎么还不逃?”在沙发上坐了良久,更年期忽然又问了这个问题。 青魂这回没有反问你为什么不逃这种蠢问题。他坐在了更年期对面的沙发上,揉了揉酸痛的大腿,摇头道:“逃不了。” 更年期挑挑眉。 “没有封印,也没有锢,更没有阵法。我来猜猜……” 她将脸凑到了青魂的面前,与之对视着。青魂看见她金色的眸子,近在咫尺。 就是这样没错!一样的金色,一样的古井无波,一样的,充满着藐视众生的不屑。 是神啊!这就是神的眸子!可是神,为什么要附在这个扶不起的阿斗上? 大概,是因为更年期到了吧…… 第一百八十章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在神的领域里,并不怎么讲究先来后到。 这就好像在同一个行政级别的领导层当中,不管你是三十岁还是五十岁,待遇都是一样的。 这时候,三十岁就显得十分占便宜,因为自己毕竟算小辈,却得到了与五十岁一样的政治地位。 可如果你足够强,甚至还可以超越他。或者说,以后必然会超越。 所以在培养后辈的时候,稍不注意,可能就会长江后浪推前浪。甚至,前浪死在沙滩上。 农夫与蛇,是多么惨痛的教训。但大部分的前浪,畏惧的并不是你温暖了蛇,蛇会反过来咬你一口。毕竟,后浪不是真的没有体温的畜生,不像蛇那般冰冷。 而是,你温暖了蛇,然后蛇长大了,不听话还皮。你跟人家抱怨,人家还觉得你仗恩欺人。 所以,只要你踏足入神级,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栽培一个很有天份的弟子。 或者,如果你天赋秉异,还被一个神无私的栽培。 那么,你就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除了能成神,还能起到别的什么作用。 比如,一个白色的手。厚厚的、棉纱的那种,正面用来干脏活,干完了把手翻过来,用里面擦擦汗,然后窝成一团,用来堵老鼠洞。 这是牢画被更年期附后窝在沙发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劝诫某个不知所谓的后生说的故事。 青魂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一个天赋秉异还被神无私培养的人说的那么不堪。果真如此,不是应该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吗? 他跟着魔,在神的手底下待过一段时间。别的不说,甜头还是尝到不少的。至少在宅女琢磨着如何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战神给了一个可cāo)作的意见。 把他塞到战神女儿灵魂的识海里,混淆视听,两人皆可保全。 只是,让他立了个军令状。 但是,那时候况特殊。战神与宅女被群起而攻之,自难保,能够想到他就算不错了。更可况,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战神的女儿资质和上进心会这么low。 知道的话,他可能会选择让自己自生自灭,也不要去搅这趟浑水了。 现在他自己被扯进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坑里,除了感慨自己命运多舛以外,也不敢对神有微词。 可是这个疑似是神魂的更年期言语之间却充满了对神的讽刺。 这个行为不好。会惹雷劈的。 可是人家可能也是神啊……同僚之间背后说坏话,估计雷听见了也会装听不见吧? “喂,小家伙,我说的,你都听见去了吗?”更年期问。 青魂翻了个白眼。他很想很有骨气的说:老子听不听! “嗯。” 强大的求生还是bi)着正直勇敢有尊严的青衣长老妥协了。 更年期 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枕着双臂,像是在回忆似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复杂而深邃的绪。 连在一旁刚刚出卖了尊严的青魂都忍不住想问问:你有啥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啊? 他当然没敢问。 “喂,你抢了我的体,不会就是用来躺在这装深沉的吧?”牢画的嘴里忽然蹦出来这一一句话。 她从回忆中被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惊奇的捂住了嘴巴。 “你……”她小心翼翼的吐出一个字,然后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你刚刚是不是用我的体说话来着?” “放!这是我的体!” 同一张嘴,说出了两个人的话,犹如精神分裂,又像是排练话剧的演员,一人分饰两角。 青魂:…… 更年期并没有因为牢画的愤怒而被感染,反而一脸惊奇的问道:“什么况啊?我都占了你的体了,为啥你还能说话?” 想到这,她指了指青魂问道:“你,你说说,你刚刚是不是听见那丫头说话了?不是我的幻觉吧?” 青魂好想说,是你的幻觉,那丫头不存在了,这就是你的体。然后管他立下的血誓是怎么个计算法,算牢画成神了也行,算牢画嗝了也行,他是不想辅佐这个阿斗了,还不如一个趁虚而入的家伙,把自己弄得跟个神经病一样,羞不羞耻? 但是口嫌体正直的青衣大人还是点了点头:“听见了。” “呵!老年痴呆了,这么健忘!” “小妮子,你厉害啊!不知道抗不抗揍。” “你揍啊!” “……” “不愧是原主人,对这具子的掌控却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不过,小妹妹,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主动让贤。再不出去,小心我把你扣押在这具体里上个封印,到时候你哭爹喊娘都出不去了!” 现在抢东西的,都这么横了?牢画可不晓得这个更年期是什么来头,反正她对自己的体有一种很深的执念。就像是自己祖宗的坟头被人掘开,棺材里头的尸都给拎出来了,还在你面前晃悠嘚瑟,你能忍得下去? 谁还没个暴脾气了! 刚刚趁着更年期追思过去的时候,牢画已经从那股子坚不可摧的屏障中找到了一丝裂缝。就像是离窗户缝最近有一只麦克风,顺着那个裂缝,牢画偶尔能够控制着体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可是现在更年期加强警戒了,这裂缝也就不存在了,被结结实实的堵死。 这可怎么夺回阵地! 牢画十分后悔刚刚自己没有安安静静偷偷摸摸的去扯那个裂缝。没准这会子那更年期会一直发现不了,还在那比比叨叨那些毫无道理的心得总结呢。 “主人!”乌骓原本被更 年期一阵打压后安置的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作为滴血认主的灵兽,它能够感受到自己主人现在的困扰与不安。 但是刚刚站起来,就被更年期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乌骓立即就被吓缩了回去。 主人,人家好想帮你啊,可是人家真的打不过……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失去了反扑机会的牢画现在如同锅上的蚂蚁。自己这是,被夺舍了? 我擦!这二郎神给的手抄本里头,到底藏的什么玩意儿? 她想起那天收到转账乐得合不拢嘴的二郎神拍着脯保证着的画面。 “弟媳,你不要看我这本功法破,这可是好东西。虽然至今没有人试过,但我这可是从战神的亲传弟子手上收来的。是手抄本,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影响使用。弟媳你好好修炼,进了阶,记得再来找我哦!” 战神的……亲传弟子? 她记得,这家伙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书,是她手抄的。 要真是这样,说不定还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战神老爹的徒弟呢。 要不,试试? 她记得《武林外传》里面有一集,吕秀才靠嘴遁把姬无命说死了。现在她不求说死,只要她愿意离开自己的体就行。师徒分啊,应该没问题吧? “战神……”失去了体主权的牢画在用灵魂和更年期对话。 “嗯?!”更年期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战神!” 更年期现在不仅眉头皱了起来,连体都坐直了。 瞧瞧,听见自己师父的大名,害怕了吧?正襟危坐了吧? “提他做什么?” “是你让我哭爹喊娘。” 牢画看不见更年期此时的脸色。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更年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战神是你爹?” “嗯哼。” 正在得意的牢画好不容易找到一种“我爸是**”的蹭火打劫感,突然就觉得周遭的环境冷了下来。 可是,这里是她的识海啊! 识海,怎么会冷? “呵呵……”青魂惊愕的发现,更年期在短短的时间内忽然沉默不说话了,然后表变幻莫测的站了起来,到最后,居然垂下头瞪着眼,露出了鬼一样的狞笑。 大姐,你是神啊!不要搞得跟鬼上了一样好吗? 没有听见青魂心声的更年期变本加厉,不停的发出渗人的鬼笑。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居然让我,遇见了战神的后代!嘻嘻嘻,咯咯咯,哈哈哈!”到最后,更年期居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癫狂劲儿,差一壶老酒就能笑傲江湖了。 你要问牢画此时的感受, 牢画可能会觉得,心里有一万句“我勒个去”来不及讲,自己就要嗝 了。 她现在真的很冷。这个更年期,大概是准备用自己的识海把她自己给冻死。她甚至产生了幻觉,自己好像正置于雪山之中,而上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 她自从地仙之力苏醒之后,从来都感觉不到冷。因为寒冷,就是她的正常体温。而她自己本也自带冷气,走到哪里都能维持在正常体温。 可是现在这个环境,真的给了她一种真实的“寒冷”。 源自于骨子里的寒冷。 “好冷啊!”牢画对着自己的双手哈气。 居然哈出了气。 这幻觉,真泥煤真实。 什么况啊这是? “喂,你什么意思?”牢画对着天空喊了一句。那句“战神不是你师父吗?”她没喊出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更年期制造的幻境,而制造出这样幻境的初衷,绝对不会是想让她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 也许,是想让她冻死。 想到这,牢画忽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先试探一番再说自己和战神的关系了。这更年期这么不讨人喜欢,鬼知道当年战神老爹有没有让她跪雪地、吃雪花变着法的虐待她。 “既然你是他的女儿,那就不亏!”天空中传来更年期的声音。大概是因为绪爆棚,有些破音,但牢画还是勉强听清楚了。 这是要报仇啊! 知道你们师徒深,可是没想到深至此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臭名昭著 “你什么意思?”牢画觉得自己这回是要不好了。这阵容,这气势,这激动,自己老爹不会干了什么潜规则自己徒儿的事吧? 那她可就弄巧成拙了。 这时,她听见那高高的雪山之上,传来一声轰鸣。 随即,如同过年是天空绽放的礼花一般,那山顶整个炸开了,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壮观中带着一股子悲壮。 雪崩了。 看样子,仇有点深…… “哈哈哈哈哈……战神啊战神,你与你妻子将我算计之时,可曾想过终有一天,你们的女儿居然会落在我的手上!待我将她的灵魂折磨致死,占据她的体,然后恢复实力,再去找你算旧账!想到你那是的表,我就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咦?” 更年期的笑声被强行吞了回去,噎得她有点难受。 可是更让她难受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她发现,牢画在她构建的环境里面,因为太冷,又怕被雪崩埋着,所以用灵风搭了一座高塔! 饶是你外面天崩地裂,她在其中安坐。时不时还伸头看一看,雪崩到底停了没有,她好搭个楼梯爬出去。 你怎么不搭个金字塔呢! 思考了一下,更年期觉得用雪景太温柔了,不符合她残暴处理的宗旨,于是又改火攻。 于是,牢画边的雪山一下变成了地狱烈火,红彤彤的,冲着她直吐舌头,像是一条条对她虎视眈眈随时会攻击的毒蛇。 可是,她的高塔还没撤。 火烧不到她。 更年期怒了。小样,老娘手段多着呢!总有一样适合你! 火不行,改水淹。 在自个儿的识海里头做道场,就是方便,什么大的阵势都能给你做出来。你瞧瞧这漫天的水花,这海浪滔天,这…… 泥煤!这货居然做了一个潜水艇,直接钻进海里,躺在里头优哉游哉的看海景! 你好歹也做一叶扁舟不是?在海浪里,一个小美人无助的飘摇,绝望的呐喊,就当是满足一下人家的愿望行不行?! 可这家伙连轮船都懒得做,直接做潜水艇!管你海浪涛涛我只管乐逍遥! 懂不懂什么叫意境?! 水不行…… 直接上手吧! 大海突然消失了。牢画坐着的潜艇一下子失去了浮力与支撑,摔在了地上。 牢画赶紧卸掉潜艇,用灵风将自己接住,准备放在地上。 可是地上,无处下脚。 一个巨大的锅里面,滚烫的液体翻动着,冒出的气泡在接触到空气后破了,发出“啵啵啵”的声响。 大锅的旁边,有两个拿着大铁勺的人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液体。 一个说:“好了吗?” 另一个说:“试试。” 于是,他把另 外一个的头按了进去。 拿上来,已经炸透了。 “好了。”他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在上面悬着的牢画勾勾手道:“好了,下来吧!” 然后,一股力量就将牢画拉扯了下来。 我擦!这是要把她下油锅啊! 可是…… 灵风不怕烫啊! 坐在油锅里,牢画全包裹着一层灵风,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个脑袋被炸透了的人,希望他能够给点劲爆的画面。 可是他并没有去摸那个被炸透了的脑袋,而是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一旁的水缸,把脑袋压了进去。 牢画很想告诉他,已经炸透了,这样降温也没有用。 但是她还没有说,就看见那个脑袋齐脖子掉进了水缸。那人发现自己的脑袋掉进去了,赶紧伸手去捞,却怎么捞不着。 瞧这蠢的。牢画想起第一次自个儿在地狱转悠探路的时候,就在泰山王的七里逛过油釜滚烹小地狱。那些执行的差人们精着呢,才不会去干这傻事。大多都是拿犯人的手伸进去,拿出来咬一下看看烂不烂。 青魂和乌骓战战兢兢的看着更年期金色的瞳孔里头一会儿冒雪花,一会儿冒火,一会儿冒水花,最后…… 最后她握紧了拳头,伸出手对着自己的额头一掐! 刚刚还在大海里欣赏海景的牢画一脸懵bi)的被拉了出来。 更年期则是面目狰狞的对着她喊道: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用灵风会死啊!” 牢画很无辜的看着她。 会啊,真的会死。而且,自己只会用灵风。你指望我垂死之际用什么呢?用舌头tiǎn)吗?你都那么恨我那个死鬼老爹了,我tiǎn)有用吗? “给你个机会,自己选个死法!”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哪有让人自己选死法的?能选的话当然想选不死啊! 牢画心中调侃着,嘴上却没有说话,只是面对面的看着她。 牢画知道,这个女人,很强大。如果她想要杀自己,分分钟就能把自己捏得魂飞魄散。 但是无奈,精神好像不太好,大概是被自己那个战神老爹给折磨出了什么童年影,明明可以简单处理的事非要复杂化。 效率太低。 “我说,你和战神到底有什么仇?”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千万别告诉我。趁我不知道赶紧把我给杀了。” “……” “你把我杀了吧,我那个战神老爹到现在也不知道我长啥样,你把我杀了,然后再去跟他说你杀了他一个女儿。他估计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你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就行。” “……” “不过就算你把我名字报上去,估计他也不一定想的起来是谁。你把那边那个小孩也抓过去,然后跟 他说那就是当年他丢出去看孩子的青衣长老,说不定他能想起来。” “……” “他要是真的想不起来……” “如何?” “也不如何。不过你真的能找到他吗?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呢。” “……” “喂,青魂,你知不知道战神到底是死是活?” 青魂:“战神与宅女将你托付与我后,就遭到众神围攻讨伐,生死未卜。” “围攻讨伐?生死未卜?”更年期的眼睛瞪得溜圆。牢画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眼睛竟然可以瞪得这么圆。 “哈哈哈哈……呵呵……呜呜呜……” 更年期起先是大笑,然后是冷笑,最后,居然捂着脸哭了。她此时的心,奇迹的发生了戏剧的转变。 试想一下,你被人陷害,好不容易出狱,出狱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你仇人的女儿。开心吧?激动吧?正在你准备宰了她把她的脑袋割下来送给你的仇人的时候,她告诉你,我父亲现在生死未卜。 请问,割给谁看?找谁报仇? 要是死了,大仇未报,心有不甘。 要是没死,特么的还得像个傻bi)一样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去找! 人家女儿都懒得去找!你凭啥去找?! “找……给我找……” 更年期说话的时候在颤抖。 牢画认为这是郁闷的。 但实际上,这是被她给气的。 你个不孝女!你老爹生死未卜,你为啥不去找? 快去找回来,好让我去杀啊! 牢画没有理解话外之音,不过被人家逮着小命,怎么着也不能吃眼前亏。 当下她就答应了。 然后…… 更年期忽然没了声响! 牢画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体,又回来了! “你……给我好好、找……” 识海中忽然传来了更年期虚弱的声音。 牢画乐了。 这货,估计累趴了。 看到牢画回来,乌骓激动的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就扑了上来。而青魂却只是眉间一松,随即很快就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看见牢画将扑在自己上的庞然大物挪开以后,就冲着自己看了过来。 “我白天要去调查景离,晚上要去地府一边修葺监牢一边帮你做生意,没时间帮你找!” 颇有危机意识的青魂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自从记忆复苏后,青魂在牢画心中的这位一落千丈。从原来的中流砥柱,一下子沦落为被剥削对象,颇具有资本主义精神的靠小姐本着能压榨多少是多少的原则,已经将他的体能利用到了极限。 现在居然还想让他去找战神?没门。他宁愿为背负血誓而死,也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 最起码能舒服的死。 “不用担心。”牢画笑眯眯 的整理了一下青魂衬衫领子上系的领结,像一个关弟弟的贴心姐姐。 青魂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你就跟我说说,当年的真相好了。刚刚那一位,你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吧?” 青魂摇摇头:“战神当年为了宅女得罪了大部分的神,人数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 “不是得罪过的,是算计过的,因为战神直接遭受不幸的。” 青魂思索了许久都没有答案。 “徒弟呢?亲传弟子?”牢画继续问。 青魂的眼睛忽然瞪大了。 “亲传弟子很少……可是……战神的亲传弟子会和他反目成仇?这怎么可能呢?” “她刚刚是不是跟你说了一个故事?” “你是说……白手的故事?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就是战神的亲传弟子呢?” 因为更年期就是从亲传弟子的手抄笔记里头跑出来附在她上的啊!就算没有手抄本这一说,她一跑出来就跟你吐槽什么神收徒弟、前浪后浪的事,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见牢画对他鄙视的翻白眼,青魂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白痴。他连忙解释道:“我知道她一开始说的那些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师徒关系。但是,据我所知,战神的弟子中,成神的只有两个。” “成神?”牢画回想了一下刚刚被那家伙附后自己的样子。 果然是金色的瞳孔! 所以刚刚闯进了自己体内的,居然是一尊神魂! 牢画居然觉得受宠若惊。 她为这种受宠若惊感到羞耻。 但是,这也拦不住她受宠若惊。 妈妈呀!我何德何能,居然能有神看得上我这具体,死也值了! 真是jiàn)得慌。 “那两位,都因为天分惊人而受到主人与战神的恩泽,很快从战神的亲传弟子中脱颖而出,步入神境。像她刚刚所说的那般境遇,我觉得不大可能出现在那两位的上。” “说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只管客观陈述事实,别瞎猜测判断。” “可是……” “记者和福尔摩斯的工作是不一样的。演好你自己的角色。” 青魂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牢画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去命令青衣长老,这让他觉得很不爽。 另一方面,是因为牢画把他比作一个不称职的记者,却把自己比作福尔摩斯…… 真不要脸啊! “那两位弟子,一个流芳千古,一个臭名昭著。我想,这位混得这么差,居然还要依附在你这么个破体里,一定是臭名昭著的那位了。” 牢画心里那股子jiàn)jiàn)的受宠若惊忽然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娘不管就是要掐死你”的冲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神坛的崩坏 好奇心有时候不光能够害死猫。 还能让人忍住掐死人的冲动。 “这流芳百世的,就是禄神。禄神是民间信仰中的主司官禄之神。封建时代,做官和科举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故掌管文运之神,往往就是禄神。主佑加官进爵。” 这个能流芳百世很好理解。当官的拜的神,bi)格本就高一些。再加上民间想要当官的祈愿数量相当可观,哪怕神境中的大人物并不在乎这点庙堂香火,也架不住粉丝们太过,给你立下各种带着光圈的人设,甚至给你编点同人故事拿给其他粉丝们传阅欣赏。甚至还有人锦上添花,冠之以“送子男神”的称号。美名多了,管你能不能送,都能被看成是真的。 “臭名昭著的那位,叫煞神。” 得儿,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妙。 “人们所说的凶神恶煞,便是指这个煞神。虽然煞神在世间名声不太好,但实际上早在几千年前,煞神就销声匿迹了。好像她的陨落和神坛有关。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神坛?”牢画依稀记得薛焰给自己找的书里头有这方面的记载,被她直接略过了。几千年前传说里头的人物,早都退出历史舞台了,又和自己差个十万八千里,谁知道还能从故纸堆里面翻个跟头跑出来跟自己玩儿夺舍的路? 当即便翻出那本书,翻着看了起来。 几千年前,神坛还在,神们,也都还在。 那时候百姓质朴单纯,对他们所信仰的神怀着无限崇高的敬意,对待祭祀如同对待科学一般严谨。当然,在那个时代,这就是科学。 在这种良好的学术风气之所以能够稳定扩散,一方面是因为生产力落后,许多事都要靠天收。有这种物质仰仗在里面,对于他们所认为的“天”的产物——神,自然不能少了礼数。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神坛的存在。 神坛本就是由这种崇敬与祭拜而产能的能量场聚集而成,后来又成为了众神的聚集地。神的气场与能量场相得益彰的形成了一个风水宝地,神坛也由此而生。 但这也终究是个地名的来源。归根到底,神坛的力量还是来源于天道对于众生的控制。 那时候,生者多于死者,故而阳间之事,并不复杂。人少,自然就好管理。 阳间有序,人们的思想统一,整个阳间的磁场就顺了。神与神之间,人与人之间,唯一的利益冲突就是谁的贡献更大更受欢迎,谁会种地多收获些粮食。 后来,生产力上去了,出现了战争。 死的人更多了。生的人,也更多了。 这无疑加重了阳两界的工作量。试想一下,本来五十年一循环的事儿忽然变成了二十年甚至十五年一循环,能不忙吗? 这一忙,问题就出来了,各种矛盾也就凸显了。人与人之间出现了一种叫做“政治”的东西,神与神之间亦是如此。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为了利益,但是哪怕是为了信仰而千方百计要做到的执念,也够阳两界喝一壶的。 人界尚如此,更可况是神之间的博弈? 神坛,本不分高低贵jiàn)。大家都是神,本着为人民服务的精神站在了神坛上,都想做点事儿。这位想这样做,那位想那样做。结果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人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可是神坛这座山太高,虎太多,打起来,也是早晚的事儿。 尽管都是想为大家做点事儿,心都是好的。 可是生灵涂炭的时候可没人考虑到这个问题。毕竟,在神的眼里,蝼蚁的生与死,是没什么区别的。死了,到间走一遭,算算在人间的账,结清以后再到人间去,和在超市买东西结账没什么两样。 然后,神坛就崩了。 危楼倾倒犹可立,信仰的崩塌,却是绝对的毁灭了。 用一句矫的话来说,我们回不去了。 神坛一毁,神与神之间的联盟与信任也开始崩盘。直接引发崩盘的导火索,便是众神讨伐战神之事。 好了,重点终于来了。 书里说到,其实众神讨伐战神,其与魔女宅女的关系只是外在原因。内在原因,却是因为战神在为阳间战事奔忙的时候,资源分配的不均匀。 俗话说的好,不患寡患不均。这话说的没毛病。可是战争这种事,你要是两边平分资源,跟没分有什么区别?就像一场考试,本来就是为了争个高下才考的,所有孩子都能加十分,跟没加有什么区别? 所以,那些态度诚恳祭祀认真的一方自然会占些便宜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战神看来是这样的。 可在众神眼里,却并非如此。他们作为“考生”们的家长,都觉得自己家的孩子有被加分的理由。 天道管不了人间,神就想要插手。而神之间,却并没有相应的管束机制。 众神的讨伐,带着些正义维护者的自觉,又满怀对战神偏心的埋怨。有了这么高的站位和这么坚定的立场,一下子就团结了起来。 那时候的人和神,都是那么淳朴。他们没有搞偷袭,而是折了一只纸鹤写上战书,然后把纸鹤变成鸟儿派到了战神那里传话,约战紫之巅。 玩儿了一手浪漫,结果玩砸了。 纸鹤被人半路拦截了。 能拦截住神做的鸟儿的人,自然也是神。 正巧是煞神。战神最关照疼的徒儿,没有之一。哪怕另外一个也天赋秉异,但是依旧没能得到和煞神一样的垂青。 那封战书里面除了控诉战神与魔为伍以外, 还将战神每一次偏心都罗列了出来,分析他到底为什么偏心,脑回路到底如何等等。总之,分析得特别全面,特别圆。 为战神最的徒儿,煞神在看了战书里面的内容以后,并没有告诉自己师父战书的事,而是将师父师母找了个借口支开,然后自己前去赴约。 她承认,战神这些年做的这些事,全部都是她在挑拨离间。那些战书里面揣测出来的这样或者那样的心思,都和战神没关系。 然后,原本应该发泄在战神上的怒火,全都落在了煞神上。 而她的同门师兄禄神,则是站在她的对立面,痛心疾首的大义灭亲。 煞神,卒。 一个神陨灭了。然后,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天地混乱,一场旷世之战开启,天地阳都被波及,失去了原先应有的秩序。 天道,就这么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地狱,却成了众生视线凝聚的重点。 你一定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否则死后会下地狱受惩罚的。 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原先你可以对不起,但只要你对不起,天道平地一声惊雷就可以把你打死。但是现在,你不可以了,因为天道不管事,只有死后算账了。 这就导致了现在这个状况。当然,如果地狱可以把挖眼割舌下油锅的受刑况拍个视频,发在阳间作为广告来推广,估计有些人还是会有所忌讳。 可惜,信仰已崩,说什么都无什么卵用。大部分看到以后还是会说,这特效真6!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能,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虽然书里没有描述当时壮观的场面与伤亡,但是牢画还是隔着薄薄的纸感受到了笔者的无奈。 还有他的客观。 凭良心说,笔者已经相当客观公正的在描述整件事了。虽然没有直接说煞神是在背锅,但是凭着煞神的名声,在当时能够以第三视角将整件事不添油加醋的描述出来就很好了。 纸鹤被截了,战神与宅女不知道决战紫之巅的约定……这明显不符合实际。 他们明明已经洞悉了一切,还安排青魂带自己离开,说是为了跑路做准备。 然后,他们就跑路了…… 书里只说,世间再无战神夫妇踪迹。 再加上,煞神一直以背锅侠白手自居。 足以证明,那只纸鹤出现在煞神手里,绝对不是巧合。 从煞神的角度来看,看到那一封罗里吧嗦的战书的时候,她的心里活动可能很简单。她很清楚自己师父的脾。罗列的这些事实没错,可是她觉得,战神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也没有兴趣参与政治,有时候助纣为虐纯粹是看心。 作为战神最疼的徒儿,在自己的师父面对这样 剪不断理还乱的控诉的时候,自己背锅是最好的办法。一来自己没有和魔女厮混,罪责少了一条。二来她可能低估了众神之怒,觉得这只是一场同僚之间的口角之战,顶多让她滚出神坛踢出体制外,反正她也不稀罕。 可是没想到面临的竟然是灭顶之灾。 至于战神本人,还有那个站在了自己师父对立面的禄神,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不好说了。 毕竟,那个纸鹤到底是谁弄到煞神那儿的,不好说。 总之,在神坛分崩离析世纪大战的大环境下,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因为祸害遗千年,煞神活了下来。活在她自己的笔记本里头,然后……找到了牢画。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猪蹄子在安排,尚不得知。 牢画现在只知道,自己又倒霉了。 这个招霉运的体质,堪称一绝。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降编制 被几千年前大神们的战争碎片砸到的牢画,真心的感到“与有荣焉”了。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拾掇起来的店面,牢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打电话问薛焰要了二郎神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却是“不在服务区”。 这杀千刀的! 牢画骂骂咧咧的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换做以前,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对着一个天仙说脏话。 现在却是满肚子脏话没处倾诉。 为生活所迫的女人,就不要指望她多么的讲文明懂礼貌守规矩了。那种高级标准,只有活到金字塔的尖尖那儿才能加分。在她现在所处的金字塔的基层,能遵纪守法就是非常老实了。 嗯,她现在正在想着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儿。比如说,到地府去把毁了,让煞神直接为祸地府,或者把哮天犬逮过来做个菜之类的。 人善被人欺啊!她现在这个状态,都没办法和薛焰吐槽了。加上煞神的仇,现在自己有好多仇要报呢。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老爸报仇,另一方面是要找那个未曾谋面的战神父亲报仇,真是大乱炖。 想到薛焰,牢画又想起了自己在地府勤勤恳恳工作的老爸。 对她来说,那才是货真价实的老爸,自己唯一的亲人。 想着想着,她就决定开车到下头瞧瞧老爸。毕竟,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更何况,从各方面来说,地府十也是她正牌的家。 薛焰很快就看出了牢画有心事。 “今天怎么你一个人来的?”薛焰一边剥着花生米放到牢画面前的碗里,一边让边上的小鬼去叫牢庸来。 看着薛焰这么悠闲贴心的模样,牢画实在是不忍心把那些糟心事儿跟他说,生怕说完了他花生米一扔跟她划清界限。 泥煤的,惹完杀神惹煞神,到了还要去找战神报仇,哪个难啃你啃哪个是吧? 作为一个从未尽过自己义务的媳妇儿,牢画实在是有些脸红。找了这么个金龟婿,咋还不好好过子,搞这么多事儿呢? 想当初她要是愿意,按照薛焰的建议,直接把江北鹰和冯沙那俩家伙弄下来,折磨几通扔到畜生道里过个几遍,就不会惹上杀神,更不会去找杨戬买什么功法秘籍,压根接触不到煞神。青衣长老的记忆可能还不会苏醒,还是从前那个萌萌的正太。自己就回到地府来安心做轮转王妃,整天有小鬼伺候着,还能给勤勤恳恳的老爸撑腰。 多么和谐轻松的画面啊。 都是自己个儿作! “没事,就是想回来看看。”牢画用瓷勺子舀着碗里的花生米。一下没舀到,又舀了许多下,舀是舀到了,却舀了好几颗在勺里。 “用筷子吧。”薛焰递上一双筷子。 瞧,多贴心!被煞神欺负过的牢画 差点儿就红了眼睛,赶紧接过筷子低下头专心吃起了花生米。 发现了牢画异样的薛焰并没有说什么“你今天看起来有心事”之类烂俗台词。他只是认认真真的一边剥着他花生米,一边说道:“我刚刚听说,爹最近工作干的非常好,地府这边准备安排给他在司挂上号,以后寻个鬼差的职位当当。” 牢画一愣,一颗花生米从筷子中跳脱,掉下了地,咕噜噜的滚在了自己脚边。 “鬼差?”牢画抬起头,却从薛焰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诧异。 “不是说,必须有特长才能当鬼差吗?” 自己个儿老爸是什么水平牢画是知道的。生前就是个水平不怎么高的会计,都五十了才当上主管会计,算是比较大器晚成的。到了地府,也就是重cāo)旧业,还是干算账的活,没什么值得司看上的能力。看人家谢必安,舌头特长。再看看极美,就算没啥特殊能力最起码长得好看还能为其他鬼提供美容服务。地府那么多鬼都想谋个差事,就是那没编制的引路小鬼也是个香饽饽,别说那可以出外勤捉鬼拿魂的鬼差了。 可是自己这个老爸才到这儿多久,当个临时工还能理解,凭啥就能谋个编制呢? 难不成就是看在和薛焰的翁婿关系上? 薛焰点了点头。 “我也是刚刚听说的,还没见到他本人。” 他显然也是在等一个答案。 正在这时,牢画看见了门外正急匆匆赶来的老爸。 “爸……”她还没叫出声,就发现了异常。 今天,自己个儿这个老爸,特别的精神。 不是那种收拾的很体面的糟老头子看起来比其他人精神一点的况。而是,由内而外的精神,像是…… 回大地。 这是知道自己要有编制了,高兴的? 看见牢画,老爸笑了起来。 “女儿哎,你又来看老爸啦!”他张开双臂,的给了牢画一个拥抱,抱得那叫一个。 可是自己前些天还来过这儿看过他。那时候,他还很正常。今天怎么变这样了? 这是要搞对象还是要催生啊? 一脸懵bi)的牢画还没回过味儿来,牢庸就将牢画放开了,一股坐在薛焰对面的位子上,毫不客气的从牢画面前的碗里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一颗一颗送着。哪怕看见他尊贵的女婿正在辛辛苦苦一颗一颗的剥给自己女儿吃,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老头,膨胀了? 不至于吧…… 牢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怪。 转过脸,牢画就从薛焰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老爸变了。 脸皮变厚了…… “老爸,听说司要给你编制?”牢画试探的问道。 这话,还真的由她来问。要是薛焰来问,作为一个居高位的女婿,没给自己老丈人提拔,反而是老丈人靠着自己的本事混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再开口去问,就有些尴尬。 “哦,是啊,你也听说了?”牢庸看到薛焰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嗨,你老头我别的没有,就是做事认真。前段时间有个犯人企图逃跑,被我撞见控制住了。这事儿我没当回事,结果今天就接到司那边的通知,说是抓捕要犯有功,获得了争取当鬼差的资格。我正准备过来跟你们说呢。我自己什么水平我心里清楚,哪能干那个?要我当鬼差天天对付鬼,我只怕是做不来啊!” 牢画与薛焰皆是松了一口气。薛焰是因为觉得老丈人并没有因此和他生了芥蒂。而牢画则是觉得自己老爸既然能够意识到这个问题,说明还没有真的膨胀。 可是……看着自己老爸优哉游哉吃花生米的架势,要说没问题,牢画觉得太自欺欺人了。 老爸这不是膨胀,是转啊……原来那么老实巴交在阎王面前连大话都不说的人,现在居然……大大方方坦坦dàng)dàng)的坐在轮转王对面,吃着轮转王剥的花生,聊得还欢。 牢画知道,虽然薛焰平时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暖男的姿态,但是就凭着他上那若有若无的王者之气,也能将地狱里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小鬼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来自于血脉和实力的碾压,跟格与裙带关系不沾边。 但不知为何,看老爸这样悠然自得,牢画忽然有一种“吾儿出息”的沾沾自喜。 真是罪恶啊。 另外两位当然不知道牢画的思维已经飘到了一个诡异的方向,仍然持续着他们的动作,一个随意中略带放肆,一个表面若无其事暗中默默打量。 老头,翅膀要硬了啊。 可是,老头翅膀为什么忽然就硬了呢? “既然做不来,那就不要做了吧。”牢画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可言说的得意,但也不是傻子。她是财,可是对于老头子在地府里的收入还是不会去惦记的。更何况自己又是这个份,阎王把自己个儿老丈人安排在地府任职,手底下人见风使舵给安排了编制,难不成还真以为是靠本事上去的? 薛焰哪里不知道牢画是在顾虑什么,当即摇了摇头道:“司编制,除非通过正式招募,否则得来十分不易。十阎王尚要向上头申请,别提那些阿猫阿狗了。” 听他这么一说,牢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就像阳间考个公务员一样。再基层的公务员,那也是有编制的。现在逢进必考,没有通过考试就想凭空拿个编制,除非是军转干部,否则就是异想天开。 自己当年拿到地仙血脉成为鬼差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可是这恩到底是谁开的,经了谁的手,她还真的不知道。 也就是说,哪怕是下头的人想卖给薛焰一个人,也拿不出来编制。 这里头,要么就是有大人物想要卖人给薛焰,要么,问题就出在牢庸帮忙抓捕的那个逃犯上。 “编制一直是由五方鬼帝抓在手里。他们就算有人想要卖人给我,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 牢画点了点头,这些大人物之间卖人,不会拿这种小恩小惠来做。牢庸只是个普通的鬼魂,没什么特长,在薛焰的庇佑下也不需要什么编制。就算这位老丈人有什么野心,那他自的实力也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五方鬼帝说什么也是十阎王的上司,哪怕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来也可以,完全没必要做这种别扭的小动作来博得一个阎王的好感。 第一百八十四章 鬼帝的人情 “老爸,你帮忙抓捕的,是个什么样的逃犯?” 牢庸捧着腮帮子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蘸了蘸旁边的茶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这个行为再次让牢画心中一惊。 自己老爸虽然口拙,但是,画画的功底更加拙劣啊。可是他拿起筷子的一瞬间,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自然而坚定,就好像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条件反。 老爸他,变了。 正在这时,薛焰的电话响了。 接完电话,薛焰有些尴尬地对牢画说:“这事儿,是鬼门关的那位鬼帝做的。” 还真是大人物做的啊……合着两人在这当了半天的柯南,瞬间就被打了脸。 两人都有些尴尬,同时在心里都默默的将这位大人物骂了一通。你给下属卖个人,至于这么抠抠搜搜的么?害他们在这儿瞎揣测半天。 “咳咳……嗯,这个,门神大人说,现在安插在阳间各个据点的眼睛亏空大,坑多萝卜少,就扩招了。叔叔能够捉住那只鬼,说明能够胜任鬼差之职,正好能补上阳间的一个位子。” 牢画再次看了看自己那个专心在桌子上画画的老爸。他垂着头,左手拿着一粒花生,右手举着筷子,像是在拿着一直毛笔。 如果把现在的画面定格,再让p图高手把那筷子p成一根毛笔,把花生p成酒壶,再给老爸换一古装,绝对毫无违和感。 这个想法萌生以后,牢画再次惊出一冷汗。 真的,毫无违和感。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一股子气魄,不是那种文人墨客品品酒画画花草的那种文雅,而是一种 豪饮之后的肆意挥洒 画的不是花草 是江山。 这……是她的老爸? “门神大人还说……” 牢画收回了开小差的心思,认真听起薛焰接下来要说的话。毕竟,人已经塞给你了,接不接是你的事儿,反正我都已经给你了。下面就要开始说说到底要使唤你做点啥了。一般关系卖你个人,不过就是想和你搞好关系作为以后的润滑剂。但是领导忽然的恩赐,还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自然就是有事儿。 “说是之前误收了一个魂魄,虽然十恶不赦,但是阳寿未尽就被收了,不合规矩,还得从我这儿过一趟给送回去,后阳寿用完自然会下来受罚。” “这是公事啊,犯得着么?”牢画冲着自己老爸悄悄努了努嘴。言外之意,一个领导,犯得着为公事贿赂到下属的老丈人上么?在阳间收鬼的鬼差并不是判官,根本不知道人家阳寿到底多少,也不是医生,是假死还是真死还是灵魂出窍梦游,哪儿能那么好?收魂的时候为了业绩心急了点,收错也是常有的事。 “经手这个魂魄的 鬼差是他一个老友的后人,正处在升巡检的紧要关头,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此事被处分,恐怕以后就会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再难脱离一般鬼差的份了。” 这就难怪了。不是领导处理不来,而是领导想不动声色的处理,把那个倒霉鬼给悄的送走。你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不要带走一片云彩,更不要连累我老友的后人当不上小官差。 就这么个事儿。但是,牢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是要暗地里处理了?” 薛焰点点头。 “可是你十只有通往往生的路啊。那倒霉鬼从你这儿走,还能还阳?” “从我这儿当然不成。” “那还找你干……” 牢画忽然不说话了。她忽然明白这位大人为什么非要贿赂薛焰的老丈人,还非要给这位老丈人安排到阳间去。 敢他不是在贿赂薛焰。 是在贿赂自己来着…… 一代鬼帝,居然想法设法的贿赂她一个小卒子。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膨胀。 但是,今天经历了一系列“奇遇”的牢画,到现在还沉浸在惊悚的绪里没有出来,很难这么快进入状态。下意识的,她觉得生活处处是惊悚。包括这种“天降大任”的临幸。 自己开个车进地府的事显然已经传到了高层的耳朵里。这让牢画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虽然,没有哪条规定说不准在地府开车,不准在地府贩卖东西,但是上面万一觉得看不下去了,分分钟弄个新政策出来弄死你。 她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小人物,经不起大风大浪。 好在,现在大人物觉得你还有用。用你的小车送个秘密人物,你就说送不送吧。 不送,第一天说不定风平浪静。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可能上面就会下一道旨意,规范地府交通管理,不准机动车走人行道。 可地府从来就没修过机动车道。 小本生意,伤不起啊。 送的话……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大佬的秘密背负起来,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压死了。 就算不考虑后果,他若对你有用,也就是互相利用交易愉快的心态,倒也罢了。可对方明明对自己没什么大用。牢画自问,并不想让自己的老爸当什么公务员,更没指望上头的人能帮自己报仇雪恨。在这种况下,合作就显得极为被动。 有点儿被bi)迫的意思了。 不想做,但不做还不行。 “要搭我的顺风车?”牢画明知故问。 薛焰点点头。 “我可以送,但是我可说好,我不会帮人还阳啊。”要藏着大佬秘密是吧,那就再拉一个下水。以后上头觉得自己秘密被人知道了不好要灭口的时候,发现要杀的人不止一个,说 不定就懒得杀了。 至少,拉一个下水也是好的。 “门神说,这个不用担心,等叔叔当上眼睛,司会教的。到时候就让叔叔去送……” cāo)! 不爆粗口不足矣抒发此时此刻的心。 拉你一个下水还不够,要拉就拉你全家。你,你老公,你老头,齐活。 鬼帝的人,果然不是那么好接的。甚至,那个让老爸当鬼差的事儿,压根算不上人也算不上贿赂,就是为了拉自己全家下水做了一个铺垫。 “你……和那位门神关系还好吧?” 薛焰不知道牢画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但还是乖乖的点头道:“还行啊。” 牢画问了就觉得自己好像是白问了。薛焰这个与人为善的子,估计跟谁关系都好。 “地府最近还太平不?”牢画又问。 薛焰被问的一头雾水:“太平啊!咋了?” 牢画点点头道:“太平就好,太平就好。”她可不会向薛焰解释,自己是怕人家趁乱将自己家一锅端了。毕竟在没什么大动dàng)与zheng治斗争的况下,是没有人会为了守住这样一个小秘密而拿掉一个资深阎王的。 不值。 当然,前提是,这真的是一个小秘密。 “行吧。要送的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就是。” 薛焰点了点头。而此时,牢庸在桌子上的涂鸦终于完成了。 牢画低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说用筷子沾茶水画画不指望画出来什么好看的画儿, 但是! 要不要这么丑啊! 回想起刚刚自己脑补出来自己老头豪饮之后肆意描绘江山的洒脱画面,牢画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更年期给吓傻了,才会给老爸虚构了这么一个伟岸的形象。 当真是丑的不行。她记得儿时,同龄人之间流传过的一个画丁老头的口诀:一个丁老头,欠我两弹珠,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我去他家绕一圈。三根韭菜三毛三,一块豆腐六毛六,一串冰糖葫芦七毛七,老子就是丁老头。 自己那时候按照口诀画出来的丁老头,可能都比这幅画上的人好看些。 只是丁老头额头上画的是个“三”, 这个人额头上画的却是个“x”。 “老爸,你逮住的那鬼,是不是姓丁?” 牢庸被牢画问的愣住了。显然,他并不知道丁老头的口诀,怎么也不会明白这幅画上的人和丁老头有什么亲戚。 “我不知道啊,我这是简笔画,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牢画扶额。 “是我认错了……” “女儿啊,你别看老爸这画的简单,但是我改认真的地方是画的很认真的。你瞧,这额头的x。” “这鬼额头上有个纹?” “有个洞。” “……” 牢画很想问,那你为啥不画个洞呢?可是看到老爸那满脸自信的表,又将话吞了回去。 你喜欢就好。 “还有啊,牢画,你瞧这头发。” 牢画又仔细看了一下。在“丁老头”的头顶上有三根毛。但因为这毛被画的很长很长,沿着脸绕了一个圈,牢画一开始没认出来这是头发。 “他头上有三根很长很长的头发?” “谁说是三根了?这是简笔画,三根就是很多根的意思。他是个长头发的男人。” “……” “画只要有灵魂就行,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们国家画画讲究写意,搞那么讲究还不如去拍照片省事。” 牢画与薛焰同时抬起头看了一眼牢庸,然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话,默默的抹开了视线。 你高兴就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给水瓶加塞 更年期自那天被唤醒住进了牢画的体里以后,一直都还在沉睡着。甚至牢画试着使用了第二阶段的功法与神通,都没有将她惊醒。 但是牢画知道,她的存在就像是潜伏在自己体内的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搞事。虽然自己在找到战神之前她可能还不会动自己,但是谁知道更年期什么时候犯病了就要将自己给碾死呢? 二郎神交待的事,她还在拖着。二郎神也没有因此给她打电话或者上门催她,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牢画甚至都怀疑,二郎神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把这书里头的烫手山芋给扔到她这儿来。 可是那些他准备让牢画带给下头那人的东西,还放在茶几上好好的摆着。 一个瓷娃娃。 一个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小玩具。 很精致。但也只是精致而已。 牢画还浪费了一张透视符去看里头是不是藏了什么暗器帮助那人越狱。 答案显然是牢画电影看多了。瓷娃娃肚子里,是空的。空的不能再空了。 牢画没再琢磨,将瓷娃娃装进了储物镯里。 想想也该如此。二郎真君不可能去干这么蠢的事,娃娃里要是藏了什么违品,司的人第一时间就能感应的到。而且,就算藏一把万neng钥匙好了,出得了地府的监牢,却跑不出黄泉。 阳间脱离了天道的控制。 相对的,间却井然有序,宛如一块铁板。 想偷偷溜出去,只有蹭牢画的车。 可是牢画怎么可能让他蹭呢?虽然自己的车破了一点,但在间也是独一份,珍贵的很。除非像那位被拉错了的倒霉鬼一样,借着门神大人的东风才能坐上。否则,门都没有。 门神大人这么安排,其实并没有违反什么规定。毕竟,没有哪个法规规定不能在间坐车送鬼上阳间。 门神大人其实是个昵称,是阳间为了对这位大人表达意而使用的一种称呼。大家在地府也就私底下叫叫,明面上还是一口一个“鬼帝”的用着尊称。毕竟,鬼帝是鬼帝,神就是神。哪怕是陨落的神,也看不上地下的这些头头们,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当然,神在那次大战之后数量骤减,天道又失去了对阳间的控制,地府里这些务实的岗位就愈发凸显出他们的作用和地位来。神的概念,就变得模糊而不可捉摸了。 五方鬼帝是十阎王的上级。据说上头还有一个酆都大帝,不理世事很长时间了。现在的事儿都是这五方鬼帝在主持。 这位门神大人位居东方,掌管着桃止山和鬼门关,从位置上算是离薛焰比较近的,既是邻居也是领导,很多时候感上就比其他几位的要亲近一些。 牢画 这些子往地府带了许多小玩意,虽然也有十阎王里头悄送到鬼帝那儿去的,但明面上鬼帝们是没人出手去买,嫌掉价。 但唯独这位门神大人让自己座下的童子来这里买了一个平板电脑,说是门神大人交待,要善待邻居。 牢画当时没有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生意做的好,连大人物都惦记上了。 但是现在想想,总觉得坐在五方鬼帝这样的位置上,还走这种亲民路线,未必就是件好事。 说不定当时买的那个平板电脑,就是在自己给他偷偷送倒霉鬼这件事上做的铺垫。你瞧瞧,作为大人物,安排这么小的一件事能够照顾到人家的感受,顾前顾后的弄出一个前因后果来,算是非常照顾绪了。 可就是这种照顾,更让人惴惴不安。 牢庸“被”当上了鬼差,安排了眼睛的岗位,经历了几天的岗前培训,很快就上岗了。他在阳间的驻点,就是在游魂街。 这当然就是那位门神大人的安排。 可真是贴心啊。 这安排到底是为了照顾他们父女还是为了方便替他把那个倒霉鬼给送走,尚不可知。但是不管怎么说,父女确实团聚了。 在阳间行走的鬼差,也就是眼睛,是可以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甚至可以找个体待一待。这是眼睛因为离开了核心权力部门而作为补偿所享受的特权。就像是被安排长期下乡驻村或者支援偏远地区的干部可以享受一些交通补贴或者提拔资格一样,都是为了吸引人家去干活。 老爸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体来,收拾一番,虽然还是个五十岁出头的小老头,但瘦瘦高高的,竟然比原先的模样看着精神。 老爸改头换面出现在自己面前,牢画十分不适应。因为现在的老爸不仅面容变了,连习惯和都变了。 除了记忆没变,别的都变了。这还能算是原来那个人吗? 可事实上,稍稍集中精神,牢画就能从魂魄的形态确认这的确还是自己那个老爸。 大概是因为地府的工作氛围不一样,又是魂体脱离了体的束缚,所以心与都超然了吧,牢庸现在一点儿老实巴交畏畏缩缩的气质都没有了。做什么,都大手大脚。 比如说,原来要是牢庸坐在这么高档的沙发上,估计会十分紧张的正襟危坐,然后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杯生怕把沙发给弄脏了。 现在却一手拿报纸一手拿茶杯靠在沙发上,一只脚居然还翘在茶几上,晃啊晃的,晃得她眼疼。 可能,在底下有个阎王爷女婿,给惯的吧。 “老爸,渡魂还阳的方法,培训的时候都教了吗?”牢画有些不放心。 “嗨,什么渡魂还阳的方法,不就是把魂儿给牵着送到体那儿塞 回去呗!” 瞧瞧,这说话的语气,这么大的事儿,居然能不当回事。 “怎么塞啊?总不能就像是塞水瓶盖子那样塞回去吧?就是塞水瓶盖子,也要找个瓶口呀!” 牢庸一听,也不坐那儿看报纸喝茶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收回脚站起来,两臂交叉做了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左手里抓着什么难缠的东西,右手则掐出一个印对着牢画的嘴巴送去,随即正色跺脚,大喝一声:“魂兮归兮!” 牢画被老爸这一手给震住了。第一次看自己那个低调保守的老爸做这种跳大神一样的事,牢画觉得比自己第一次见到青魂的时候还玄幻。 “阵仗……这么大么?” 其实牢画想说的是,姿势和口号这么中二么? 如果是的话,给人还阳的时候,请不要用……丢不起这个人。 但是牢庸却收回了那中二的姿态,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的道:“说什么摆什么姿势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水瓶的口。” 牢画一时被他这高深莫测的表给唬住了,嘴巴张成了一个o:“在哪?” 牢庸神神秘秘的俯下,指了指牢画没合上的嘴巴:“刚刚不是演示给你看了么?就在这儿啊。” 嘴巴? “那你刚刚那个姿势是啥功法?”那姿势虽然别扭,口号中二了一点,但是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对于牢画这种没有接受过官方培训的人来说,这些招式充满了神秘感。 “啥功法?不就是比给水瓶塞瓶盖多一点仪式感么!” “……” 牢画决定,以后再也不问老爸的事了。老爸这回不仅飘了,心态还越来越年轻了,这种为老不尊的玩笑都开出来了,说不定明儿地府混好了再给她拐个妈来。 牢庸来了,送人偷渡的事儿就近了。下头安排,让她今夜就带着牢庸去接人。 牢画将车停在黄泉路上等待的时候,黄泉路上来来往往了很多人。 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高矮不齐。有的齐齐整整,只是看起来有些面色苍白;有的缺胳膊断腿甚至看不见,走起路来歪歪倒倒,还需要人牵着。但他们都是同一副麻木的表,垫着脚尖,仿佛毫无意识的尸体。 可是牢画知道,他们都是灵魂。在黄泉路上,无论你生前多么叱咤风云睥睨天下,都是齐刷刷的从零开始。 多么公平。 可又是那么不公平。 但在这条生与死的必经之路上,多少愤慨都归于宁静。 远胜于人间的杂乱。 比起在闹市穿梭,牢画更愿意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灵魂。他们有时候会因为鬼差停下来买东西而停留在牢画的车附近。他们很安静,并不会到处打量,像跟在家长后听话的孩子。 在这个环境下,作为“被服务”对象,这些鬼魂的野心、上进心、事业心、好奇心、嫉妒心都像是被按下了清空键并关闭了电源的计算器,没了库存,也不再发生量变。 在这种况下,那些不用入地狱的“良民”,一旦出现了一些不安分的因素,就会被拿来做鬼差底下的小鬼,做些跑跑腿没有技术含量的活。 牢画猜想,这些人可能并不都是这么安分的。可能有些人只是懒,不想在这暗无天的环境里干一辈子,宁愿抹去记忆入轮回,把烦恼都交给下一世。 这些人可能原本并不是这种子,是受到了地府环境的影响才得以看淡。 可是自己的老爸居然在这种环境下 越发的精神了 越发的灵活了 越发的调皮了…… 好玄幻。这玄幻当中,还透着股诡异。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命运 正在牢画胡思乱想的时候,牢庸已经押着人,哦,不,是押着鬼,回来了。 那鬼着一个头,视线被挡住,完全靠牢庸牵着绑在他手脖子上的绳子来引路。好在地府里的道路都是最近修葺过的,没什么坑坑洼洼,走起路来只要左脚不踩到右脚基本上就不会摔跤。 牢画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给人家带上头子。这里走来走去的魂魄没有一个带头的,要是为了掩人耳目岂不是太过盖弥彰?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只负责运输,只要保证这魂魄在运输途中不出什么差错就行。 想到这,牢画心里忽然有点不安。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不安,也不知道现在不安有什么用,反正她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看了看那绑着手脖子的绳子。看起来就是古装剧里常常见到的古时候的麻绳。但是这麻绳据说是用一万具死尸的尸油浸泡过的,非常坚固,连厉鬼都捆得住。 牢画却是不信的。她从包里翻了翻,把从青魂那儿搜刮来的锁魂链拿了出来,然后给那鬼魂的双手加了一个保险。 牢画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手抖了抖。 牢庸诧异的看了一眼牢画。 “咋了丫头?怕这绳子不结实啊?” 牢画点点头。 “谨慎一点也好。”牢庸牵着锁魂链和麻绳将那鬼魂推上了车,自己也坐了进去。“上次我帮忙逮住的那个鬼魂,就是挣脱了麻绳要跑,被我给拦腰抱住了,不然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发动了车,牢画一边掉头一边问:“要是真在地府里跑了,难不成还能跑到人间去?” 牢庸正在和对着他和那鬼魂瞅的五只怨魂大眼瞪小眼,听牢画这么问,笑着摇头道:“哪能那么舒服啊!自己个儿走,要去阳间除了走奈何桥忘川河投生去,压根就别想上去。能有几个像你这么幸运,还能搭便车?” 他这话是冲着那被蒙头了的鬼魂说的。 对方听到牢庸的话,将脑袋转了过来,对着牢庸,似乎正在思考牢庸说的话。 许久,他点了点头。 这家伙真的听进去了啊…… 然后,牢庸居然就真的开始跟这位鬼魂聊了起来。什么自己是怎么死的啊,死了以后又干了些什么云云,说的风轻云淡。 牢画忽然觉得自己为了给这老头报仇给自己找这么多事儿,有些傻缺。 然后牢画就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位戴着头的心听众十分捧场的点着头,戴着头,都好像能感受到他那赞赏的眼光。 一个送你回去的鬼差而已,要不要这么tiǎn)啊?老头死的过程却是曲折离奇,但是后面到地府去仗着自己女婿混得风生水起,连大人物们都会给面子给你找个工作云云。 这高调的风格,压根也不像她那个老实巴交的老爸。 她是不是接错人了? 说到最后,牢画实在听不下去了,想要找点音乐放放。结果这破车音响还是坏的。好在,已经到了目的地。 江城一家偏僻的医院。 牢画记得,薛焰跟她说的时候,说这个人生前十恶不赦。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灰蒙蒙的头子,有点好奇这个生前十恶不赦的人到底长啥样。 但是,她实在无法忍受看着牢庸做出那一鬼畜的动作,然后大喊:魂兮归兮! 车已经停好,牢庸却还没说完,一直对着对方絮絮叨叨,对方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牢画就不明白了,这人就算说赶着投胎有些夸张,但赶着死而复生也是很捉急的事啊,怎么就这么淡定的坐在车里给牢庸捧场呢? 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因为手上还带着锁魂链,觉得受制于人吧。 要不,给他打开? 牢画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自己吓了一跳。电视剧里一般这么放松警惕的人,基本上很快就要领盒饭了。 “老爸,你是不是该上去了?”牢画催促道。 牢庸还没说话,那戴着头的家伙却将脸扭了过来,看着牢画,摇着头,似乎有些不满。 牢画对此十分不解。大哥,你赶着去死而复生啊!在这赖着是什么意思?还想聊个五毛钱的? “老兄,你这是还想飘一会儿?要不,你说说你的事儿呗!”牢庸似乎也对对方有些不舍,开口劝着。 “你体在上面,再不回去,说不定被人给火化了。”牢画脸色不太好看,冷冷的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让她感觉到不安,现在这个莫名其妙转了子的老爸又非要留着这个定时zha弹在这儿聊天,实在让她有些烦躁。 按照从前的模式,只要牢画在家板着个脸,作为家里最老实脾气最好的老爸肯定第一个妥协。但是现在…… 牢庸直接无视了牢画的冷脸子,摆了摆手,还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递给对方道:“老兄,来一根?” 我擦!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老爸么?他从前可从不抽烟啊!这是什么况?难道被鬼附了? 额,不对,他本来就是个鬼。 这坏习惯,难道又是因为有个阎王女婿给惯的? 牢画还瞄了一眼那烟的牌子。 大前门。 然后,牢画就看见,那个蒙着袋子的人将烟接了过去,在牢庸拿出打火机的一瞬间,对方将头摘了下来。 “我靠!”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居然是一个男声,一个女声。 男声是牢庸。 女声不是牢画。 是那个蒙面侠。 牢画定睛一看,就明白了这两人为啥会喊。 蒙面 侠的头发被盘在脑后,从厚度可以看出来,很长,很长。 而他,不,是她。她的额头中间 有一个洞! “你就是那天被我逮住的鬼?”牢庸指着对方额头上的洞,很没有礼貌的问。 蒙面侠也学着牢庸的样子,举起被捆在一起的双手指着他说道:“你就是那天那个抱住我的鬼?” 牢画扶额。 真是缘分啊。 “你那天为什么要逃跑?”牢庸问。 蒙面侠撅了噘嘴。她的模样其实不差,只是因为额头那个狰狞的洞而显得有些恐怖。这么一噘嘴,就有种诡异的萌感。 天哪!我见到鬼了!天哪,这鬼体弱易推倒! 嗯,就是这种感觉。 牢画是长期驻扎的人间的,世面见的少,不像牢庸,整天在底下看着那些各种死法的鬼魂走来走去,大概审美水平也得到了一定的升华,对于这种形象居然露出了十分欣赏的表。 牢画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是回了么?不会真的准备给她找个后妈吧? “我害怕啊。”蒙面侠开口了。不考虑刚刚看到牢庸一瞬间的尖叫声,她现在的声音柔柔的,听起来真的有种弱柳扶风的弱感。 牢庸却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记得你那天是挣脱了麻绳要逃跑的,按理说应该比厉鬼还要厉害,怎么会被我给逮住了呢?” 牢画很庆幸自己老爸没有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 “你抱着我,我有安全感。” 介个凑标脸的!居然勾引自己老爸! “女孩子家家的,说的什么话!”牢庸板着脸教训道。 牢画见他这态度,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还有些骄傲。虽然老爸变了,但还是对于美色有相当的自控力。以牢画对牢庸的了解,不说坐怀不乱,就凭着自己女儿在场这一条也不至于就这么被人给…… “我就在地府当差,等你以后下来了,记得找我。女孩子出门在外就是需要有人照顾……” 牢画:“……” 眼看着牢庸说着说着就要大手拉小手了,牢画咳了两声,示意两人注意点场合。别说这个当女儿的在看着呢,就是旁边那一家五口也在瞅着呢,就说害不害臊! 蒙面侠果然羞愧的低下了头,牢庸也收敛了神色,将已经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女儿啊,你别误会啊。我就是看见她就觉得亲切。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外头多可怜啊,需要人保护……” 我擦!我妈死了还不到一年呢! 不过,老爸也死了啊……而且自己老妈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你现在到她面前哭诉这个没良心的老爸外头想养个小的,她估计只会张张小嘴问你要喝。 哎! 人生为什么这么无奈! “我说,你从哪里把人接出来的?我可是听说了,这位生前可是个十恶不赦的主,可不可怜还另说。至于保护……人家连浸了尸油的绳子都能挣脱,你行吗?” 牢庸沉默良久,大概是觉得不说点什么太没面子了,想了想说道:“我从那个黑黑的阎王那儿接手的,叫什么来着,十六诛心地狱。” 诛心地狱? 牢画对于这个地点有些敏感。二郎真君给她的坐标,也在黑包子的诛心地狱里。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讽刺道:“十六间呢,哪一间啊?人家从哪来叫什么名儿了解了没?啥都不知道就要保护人家,人家什么世面没见过,稀罕你个糟老头子?” 牢庸却直接忽略了牢画的讽刺,居然认真努力的想了半天。最后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一拍脑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小卡片,照着上面读起来:“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小地狱。我的妈呀,这地狱这么长的名儿。丫头叫什么来着,宝托……还有姓宝的?我以为我的姓够奇怪了,没想到还有更怪的。” 牢庸还在碎碎念着,牢画却如遭雷击。 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小地狱,宝托…… 这不是二郎真君让她找的人么? 真是,命运的巧合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阴谋的味道 从二郎神那儿拿到东西,牢画就第一时间就修炼去了,然后又被更年期给附了,这件事就被搁置了。结果……居然在这里碰上了,还是被自己老爸连环碰的。 真巧啊…… 那个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小地狱,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叫“宝托”这种名字了吧? 两人趁着牢画发愣的功夫又聊了起来。牢画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跟这位宝托小姐姐确认了一下生辰八字。 最后,牢画无奈的拿出了收在储物镯里的瓷娃娃交给宝托,清了清嗓子说道:“有人托我将这个带给你。” 这边,牢庸与宝托正奇怪于牢画为什么要打听宝托的生辰,就见牢画拿出了一个圆乎乎的瓷娃娃。 瓷娃娃矮胖矮胖的,穿着红色的小袄子,笑容很憨厚,是那种早些年烂大街的老式玩具。 宝托看到后却愣住了,随即眼睛开始发红,发了疯似的瞪着那个瓷娃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牢画的视线不由得再次看向了她手上戴着的锁魂链。幸亏这玩意儿还没取,不然这女疯子待会要是发疯了,谁知道会干点什么事出来。 “妹子,妹子?你这是咋了?”牢庸见状吓坏了。这可是自己当差以来第一个服务对象。现在都在搞服务型管理,要是第一个他经手的鬼魂就受刺激给弄出问题了,以后他管辖的这一片地方想要争创优秀服务单位可就不容易了啊! 牢画自然不知道自己老爸脑子里有什么政治报复,看到牢庸这么紧张,在一边防止宝托一言不合就动手,一边琢磨着二郎神让她带的话到底要不要说,同时百忙之中还抽空给自己老爸翻了个白眼。 妹子?人家一个小少妇,比自己看上去大不了几岁,你叫人家妹子? 好在,宝托那似乎要化成厉鬼的趋势很快就消弭了下去,眼睛也不红了,而且化为了一汪饱含深的眼泪,大喊一声:“我的孩子!”随即抱住了瓷娃娃,可劲往自己怀里搂。 “这……妹子,你这是咋了?是不是有人绑架了你的娃,要威胁你?”不明所以的牢庸见状,连忙送上了关怀。 牢画也是一脸懵bi)。 “女儿啊,送这东西的人是谁啊?有没有说什么?” 牢画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个女人太过奇怪,而一切又太特么巧了,巧得她都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是个什么不得了的话,二郎神等这女人回魂了自己告诉人家也行。自己毕竟是拿了酬劳的,做生意最忌讳不讲信用。 好吧,只是顺便带个话而已,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就算出了乱子,那也跟她没啥关系。 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牢画还是决定将承诺履行。 她指了指天空, 对抱着瓷娃娃正在抽泣的宝托说道:“带话的人是那里的,你应该能猜到。” 她其实是想试试看二郎神与宝托到底是什么关系。 然而,宝托十分迷茫的看着她,坚决的摇了摇头:“我猜不到。” “二郎真君,认识不?” 宝托再次坚决的摇了摇头。 好吧,牢画第一次遇见传话对象和委托人不认识的况。 “咳咳,那位二郎真君,托我把这玩意儿送给你,还带话说……”说到这儿,牢画坐直子,学着二郎神当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故弄玄虚的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宝托不哭了,只是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女儿啊,这妹子听不懂咧,你说明白点啊!” 牢画心里暗骂老爸多事。妹子听不懂,她也听不懂啊!她只是个带话的,能知道啥? 但是本着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牢画还是思考了一下,理了一个思路出来:“咱们分析一下语境哈!二郎真君是要我到你所处的那什么好斗、好赌、好胜小地狱去找你,那时候他并不能预测你会被带到地面上来。既然如此,你就想象一下你在那里收到这句话的况,说不定就懂了,是不是?” 宝托还是很迷茫,牢庸却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妹子,我女儿的意思是说,你的娃也在地狱呢!” 话音未落,车内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下一刻,宝托就“嗷呜”一声大哭起来,无论牢庸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牢画幸灾乐祸的瞧着闹。叫你乱安慰,叫你瞎解释,好心办坏事了吧! 然后,让牢庸更加郁闷的事发生了。 宝托在大哭一场以后,又默默地将那头子戴回了脑袋。 牢庸傻了,这是要做啥? 牢画也蒙了。咋了?这是要回去找娃呀? 那她岂不是由负那位大人物的重托?这么小心翼翼千方百计的让她将人送上来,结果她还没送到位,对方不愿意活了。真cāo)蛋啊! 牢画和牢庸父女二人这时候终于齐心协力决定说服这位轻生者,一面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一面说她的娃这么小去没受过污染,下去肯定早都被送去往生轮回,找不着了。 结果人家说,人死怎么就不能复生了?她现在不就是要去复生么? 一句话把两人给噎着了。 那宝托也是个倔子,说什么就是不愿意回去复生,赖着不走了。最后牢画和牢庸无奈,只得又将人带了回去。 阳寿未尽的人一心求死,也不知道下头会怎么处理,但是牢庸知道,自己这个优秀服务单位肯定是评不上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大哥,以后你能常来看我吗?”宝托问。 牢画一惊。这个家伙不会真看上自 己老爸了吧?老爸几斤几两牢画心里清楚,哪有这么大魅力啊?当下解释道:“这位小姐姐,我爸他位分低,在地府不能随便行走。” 这话其实是在说,我爸没份没地位,你巴结他没用。 小姐姐也不知道是听没听懂,低下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很失望。 “你和我那死去的丈夫很像呢。” 又是这种戏码!牢画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牢庸的反映,生怕牢庸被这狐狸精勾了魂。 牢庸意外的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泽,像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 气氛实在是诡异的离奇…… 回到地府,牢画收回了锁魂链,任由牢庸牵着宝托离开,然后转去了十。 她需要找人谈谈。如果是从前,她会毫不犹豫的和青魂分析分析。可是眼下自己和青魂的立场发生了冲突,还是薛焰比较合适。 一进入十,牢画就看见薛焰正在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太高兴,以至于薛焰也板着脸。牢画很少见到他这幅表。他对她从来都是那副温柔和善的样子,没说过一句重话。 多么完美的男人。 自己一边要瞒着他许多事,一边还要接受他的温柔体贴,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内疚。 但想到青魂与牢庸的变化,牢画又释然了。 在撇开了生与死之后谈亏欠,似乎什么时候都太早了。毕竟这一生太过漫长,而在这太过于漫长的旅途中,你不知道那个你以为一直站在你边的人,会不会发生变化。 事实上,当时间不再是束缚人生的要素时,孤独可能比长久的陪伴更加靠得住。因为故事,永远没有结局。就像一个童话故事,没办法见好就收的让样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么后面就只能说说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以及男人出轨女人变心或者是不孕不育挑拨离间之类的狗血故事了。 没什么好期待的了,只要当下好,便是真的好。 在牢画思考人生的时间里,薛焰终于挂断了电话,然后走到了牢画边。 “是不是那位打电话抱怨了?”牢画有些心虚。 薛焰揉了揉太阳,然后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最怕这种。要是打电话来一通数落便罢了,偏偏一边说没关系一边拐弯抹角的说不好了要砸蛋了。” “这么严重?” 薛焰摆摆手:“官面上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不用担心。” 牢画明白薛焰的意思。这事本来就是上头偷偷摸摸安排干的,没干好,要是小兵小卒可能一个不高兴就处理了,但是自己偏偏是轮转王妃,还被委以重任修葺地府监牢,并不能随意处理,所以这事儿没办好,怎么着也怪 不到她头上,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动作。 “那个收错魂魄的官差被处分了?” 薛焰摇了摇头。 牢画意识到这里头有事儿,搬了个凳子往薛焰旁边一坐,开始听八卦。 “事实上,那个收错魂魄的官差并没有收错。” 啥?!牢画觉得不可思议。阳寿明明已尽,却非要给人加阳寿送回去。如果是善人,地府里可以给添阳寿的手段就多了去了。可是那宝托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要给这样的人加阳寿,只有门神大人那个级别的才能做得到。 “你接到任务以后,我暗中去查过。那个鬼魂的阳寿一开始就没有了。可是在昨天,忽然又多了五十年。” 牢画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看得薛焰有些浮想联翩。但是介于此时此刻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开这样的玩笑,他只得把自己脑子里头的念头又压了回去,继续说道:“给这样劣迹斑斑的人加五十年阳寿,需要那五位同时拍板。” 牢画的嘴巴张得更圆了。她似乎闻到了一种叫做“谋”的味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倾诉者与倾听者 涉及到要瞒着阎王层面的秘密,牢画很庆幸,自己老爸没有真的把那个宝托给送走。否则这里面谁知道有什么弯弯绕在等着她?大人物构图一般是不在意细节的。该利用的马仔要用,该推出去顶锅的时候绝不能手软,这叫布棋。没有这种眼光与决心的,就很难守住自己的江山。 牢画自然不希望被卷进这种事件当中。想到二郎神对自己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牢画心里一阵轻松。 接下来,只要集中力量对付那个更年期煞神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牢画的心又不好了。 看到牢画短时间内几经变化的表,薛焰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老头第一次任务就没完成,会不会受牵连。” 薛焰安慰道:“不用担心。给叔叔安排的职位是因为他之前逮住了逃窜的鬼魂,后来做这个任务也是偷偷做的,并不是明面上的工作,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牢画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她巴不得受影响,然后把老爸这个莫名其妙的岗位给辞了,省的总被惦记着。这年头体制外的最不容易犯错误,体制内的尤其是基层最要小心谨慎,听说那些给鬼差塞红包的现在都在严查,引路的小鬼收起红包来却是理所当然。要是你一个不小心又被卷了进去,想整你怎么着都能找到尾巴。 “薛焰,你说,门神大人那样的人物,和神相比,哪个更难对付?” 薛焰以为牢画说的是杀神,很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其实单拼力量,当然是神更强。但是现世的神太少,又不问世事,很少会碰见。碰见了,顶多就一个你死我亡。相对来说,像门神大人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更难应付。他们的背后站着一个平台。被他们盯上,除非你自己是神,否则就是个亡命天涯的下场。” 你死我亡和亡命天涯,听起来似乎亡命天涯还要好过一些,毕竟和神你死我亡这种题型已经不能说是选择题了,而且送命题。 但是牢画却偏偏招惹了两个神。一个还没招惹,很可能以后会去招。另一个自己没招,人家上门招的。甭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她现在的对手可以明确为两尊大神。 两道送命题摆在自己面前,死得不能再死了。 哎,命啊! 离开地府,牢画忽然间不知道该去哪。新生活还没开始多久,对未来的计划还没走上几步,噩梦就仓促的来了。 车停在游魂街上,主管部门因为这条街没什么人就秉持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把路灯给关了。整条街都黑乎乎的,天上的那轮月就显得格外明亮。 路灯牢画一个人坐在皮卡的后车厢上,遥望着月亮,忽然有些羡慕它。 它真的……好闲 啊! 摸了摸自己左边的口,牢画实在是为这幅灵魂感到心疼。虽然从前的记忆都不在了,但是那种骨子里的委屈却总是若隐若现的在关键时刻冒个泡,让人的绪在不该崩溃的时候忽然崩溃。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崩溃为何物了。哪怕她报仇的道路上有杀神在等着她,她通往幸福生活的方向上还有个煞神在盯着她,而世界上某个角落里可能还有一对对她抱以重望的父母在抛弃她几千年后还在对她翘首以盼,反面的正面的精神的现实的希望都呈现出一种暗无天的死寂…… 她也没有了要崩溃的想法。 人啊,只要活着,什么都能习惯。也什么,都能面对。 多么励志。 所以,一个人如果觉得绝望悲伤生不如死,只要再给他施加更大的压力和痛苦就好。你觉得活着不能再痛苦了吧?那我告诉你,还是可以更痛苦的! 瞧瞧,眼光和希望一下子就有了更大的弹。 比如现在,牢画虽然小小的感慨了一下命运多舛的事实,但依旧能够悠哉悠哉的坐在汽车上吸收月光精华,像个刚和男朋友约会回来的小女生,幸福的回味着的美妙滋味。 多么奢侈。 然而牢画从来不是个享受的命。比如这种短暂的安宁,很容易被一些不和谐的声音给打破。 “有这个时间,怎么不去干点正事?” 她的识海里,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第二次出现这种况,牢画比之前要淡定的多。至少这一回,对方没有趁其不备直接抢走体的控制权。 “我说,你找个别的体待着行不行?多个人多份力量的道理你不明白么?” “废话这么多,赶紧给我去找人!” “没线索!没时间!” “大胆!” “这就要怪你了,我胆子本来不大,硬是被你给吓大了。” “狡辩!” “你要是再威胁我,我就把这子给毁了。” “你敢!” “我自己下不去手,可以找人来做。” “休想!” “我无所谓啊!反正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到时候子毁了直接搬到地府去住,那里的氛围更适合我。” “……” “喂,这就不说话了?” “……” “别介,跟我聊聊呗。我现在就想找个人聊聊。可是想来想去谁都不合适啊!正好你醒了,来来来,咱们来聊个五毛钱的。” “……” “喂!你还在不?” “不会吧!别装死啊!你不跟我聊,我这就上隔壁街找辆车撞撞……” “你威胁我!”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拿什么威胁你?拿我自己的体?呵呵……你又不是非我不可,有什么好怕的?” “……” “你不想理我啊?那算了。反正这人间我也待够了,现在我就去隔壁找辆车合一下八字,哪辆合拍我就撞哪辆……” 许是因为住在同一个体里的缘故,牢画此时的心,更年期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她比谁都清楚,牢画这话听起来虽然荒诞,但是那死寂一般的心境却是十分真实的。 当然,如果她只是简单的想霸占牢画的体,那么现在只要争取夺回掌控权就可以阻止牢画去做傻事。 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不能。 阻止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而她的状态,不许她频繁的清醒。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似乎离不开这具体。更具体的说法是,她离不开牢画的灵魂。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太弱了。以至于,她没法独立稳定的撑起一具体,甚至在沉睡的时候,还要依附于牢画的灵魂作为容器才能保证自己的凝聚。 她需要体,更需要牢画的灵魂。灵风修炼者的体质太过罕见,她很难再找到一个像牢画这么适合自己的容器了。 作为牢画灵魂里的寄居者,更年期很绝望的发现自己的绪时时刻刻受到牢画的干扰。比如刚刚,她正在好好的闭目养神,一阵浓烈的绝望与厌世感忽然涌上心头,硬是把她从沉睡中唤醒了。 真泥煤不爽。 寄人篱下啊……还真说不出威胁的话来了。 “说吧。” 言简意赅,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确。牢画本来只是趁着心不好惹一惹体内的这尊大神,看看能不能做个死让自己更惨一点,以缓解当前悲伤的绪,但是对方居然在她无厘头的威胁下……妥协了。 “你是真喜欢我这幅体啊!”牢画感叹道。 有了这个意识以后,牢画忽然觉得没那么绝望了,有种忽然找到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对手的小尾巴的窃喜。 更年期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庞大霾被抽走的轻松。她并不知道牢画的具体想法,只意外于女人的倾诉居然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在这么悲痛的况下还能力挽狂澜。 “你认识二郎真君吗?” “不认识。” “二郎神哎!没听过吗?” 煞神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问道:“我在外头的时候,这个神估计还没出来。” 牢画:“……” 看样子,更年期是真的不知道二郎神这号人物。想想也是,那时候神主宰世界,对他们来说,天仙都算基层公务员了,哪里能入得了神界的眼? “你把自己藏在书里,有人知道吗?” “没。” 牢画松了一口气。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二郎神对于煞神这件事并不知晓。牢画只是一不小心被卷入了历史人物的人生里,却不 是被有计划的安插进了历史事件。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大差不差,但是从感上说却是不同的。你想象一下,一个自己不小心选错专业和一个被人bi)着选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的大学生,同样是不学习,哪个更闹脾气? 得,现在谁都怪不着,只能怪命不好。 “哎!”牢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进入了倾诉模式。从自己十世怨魂被纳入地府,讲到成亲时被扔到忘川河,再讲到牢庸被害自己家破人亡。又从自己到售楼部卖房子没有业绩,讲到结识薛焰找回老爸的魂魄,再讲到和杀神结梁子、青魂找回记忆。最后又讲她和自己的相遇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还把今天的奇遇说的天花乱坠。说到最后,牢画都怀疑起自己这些经历的真实来。这泥煤的故事也忒多了,你要说是心酸血泪史,它怎么看都有种cāo)蛋的滑稽。可你要是说是个喜剧,敢笑一个试试,牢画分分钟跟你翻脸。 在这个过程中,煞神一直安安静静的,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果是在煲电话粥,牢画可能就觉得对方一定是睡着了。可是现在这个倾听者就住在自己体里,牢画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绪的波动。 不耐烦里,掺杂着一丝嘲讽。 这当然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应该有的绪。但是牢画很知足了。你以为那些一面听你的故事一面露出同悲愤表的人就是真的在为你同为你悲愤吗?对方可能只是在愤慨你特么为什么还没说完。 这样,至少说明,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这样就够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医学奇迹 故事说完了。说了这么多,牢画一点儿也不累。因为她只是在识海中与体里的另外一幅灵魂对话,她甚至连嘴皮子都没动。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一个人坐在那儿沉默着看星星。 虽然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弯孤独的月亮。但这种孤独的景似乎更加适合此时此刻的意境。冷飕飕孤零零,多么凄凄惨惨切切,适合聊点不正经的事。 比如牢画此时,就在和煞神讨论关于自己那位老父亲的变化问题。牢画坚持认为是因为心萌动,煞神却一直沉默着。大概在她还在外头活动的那个年代,人的思想还没有前卫到可以讨论自己老头私生活的地步。这种大逆不道的做法令煞神对牢画的认识有了进一步的改观。至少说明这倒霉孩子虽然运气不咋地但脑瓜子还在正常运转。 “你说,下头的那五位联合起来想要送上来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对于这种问话,煞神压根懒得回答。一来她也不知道,二来即使她不说话牢画也很快会自己把话接上。 “下面的领导们想要送上来,二郎神又要给她带话。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什么大佬,就是不小心被卷到什么事件里面去了。我看她那一脸懵bi)的样子,不太像大佬,难不成是像我一样的倒霉蛋?” 这下煞神大概是听不下去了,像是讽刺,又像是感叹:“傻啊……” 牢画没想到煞神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是批评她,有些不服气:“傻会传染,你搁我脑袋里头待久了,早晚跟我一样傻!” “小姑娘,仔细老娘我现在就吞了你。” “你吞啊!吞完了以后你找到战神,跟他说我吞了你女儿,估计战神会以为你脑子进水了。” “……” “更年期,你今天怎么不发病了?” “……” 牢画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体内那位的怒意。 但是,也仅限于怒意而已。对方并没有任何要动手的趋势。 牢画喜滋滋的以为,这是煞神对她威胁的妥协。事实上,这却只是让煞神能够压下脾气忍耐牢画的因素之一。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寄人篱下…… “喂,更年期,你还在吗?不会被我气得高血压了吧?” 煞神其实很想问问,高血压和更年期是什么意思。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词。 但是煞神并没有那么无聊。她觉得牢画今天的话有点多,光是花费时间来听都耗费了她许多精神,她决定集中精神用最简短的语句表达中心思想。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衰……” 好了,这天没法聊了。 正当牢画准备停止这一系列毫无意义但却令她心舒畅的谈话时,煞神又说话了。 “曾经有一位天仙也享受过这种待 遇。” 咦? 牢画来了兴趣,也不去计较煞神刚刚到底怎么讽刺她的,追问道:“是哪位大佬?” “扫把星。” “……” 结束了二人之间神秘的对话,煞神似乎又陷入了沉睡。牢画没有离开,还在思考刚刚煞神的话。 扫把星为什么会享受这种待遇,不难理解。毕竟这种人物不管在哪里都不是个能用“蓬荜生辉”这种词汇来形容的客人。五方鬼帝送人走,天上也来了人带话,大概都是不想让扫把星到自己地盘上去。 这也就提醒了牢画一个她一直忽略的问题。二郎神让牢画带话,告诉宝托自己的孩子在地府,其实并不是想帮助宝托找到孩子,而是想让宝托留在地府。 所以,地府想“请”宝托走,二郎神又把宝托塞了回去。 下头和上头都这么不想留的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牢画不回忆起了宝托的模样。乱蓬蓬的长头发,虽然落魄但是依然可以看出的姣好的面容,还有额头中间那个血洞。 魂魄有时候模样看起来惨烈,那都是死之前的形态。从宝托这个模样可以看出来,这人是额头正中间中枪。 可是,她却没死。体被安置在了医院,还等着还魂。地府大佬们不会不知道这违反科学,可是他们却愿意让这个诡异的事件存在,让那个额头点着美美俏的尸体继续保持生机。 难不成宝托是扫把星下凡?如果是这样,她留在地府可不是什么好事。这还是很有可能的,毕竟扫把星就是姜子牙的老婆,别能够对上号。可是这个宝托却对自己老爸有种别样的兴趣和亲切感,这就诡异了。牢画小小的yy了一下,自己那个老爸说不定是姜子牙下凡。当然,也只是yy一下。姜子牙可是当年手握打神鞭号称“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牛掰人物,跟自己那位原本老实巴交现在又变得花里胡哨摸不清门路的老爸完全对不上号。自己也没那个运气,从前有个神魔父母,现世又遇见个打神的。 额……说到运气,还真不好说。 于是,牢画从皮卡车的后车厢上站起来,拍了拍股上的灰,下车就钻进了驾驶座。 她开着车,去了白天的那个医院。 虽然说好奇心害死猫,但是在风起云涌的历史长河上,死的最多的还是莫名其妙被安排为死棋的棋子。悲惨不说,还悲惨的莫名其妙,就像牢庸生前那样。 宝托被送回了地府,现在应该还在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小地狱里安逸的受折磨,而不是在回魂与到地府找娃的道路上奔波。 那么她的体,就算不会失去生机,但也应该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吧。 可是……找到之前老爸小纸条 上写着的位,却是空着的。 牢画愣愣的看着那个整洁的铺,离开前,正赶上查房的护士路过。她拉住一个,问道:“这个病房里的人呢?是死了还是出院了?” 那小护士被牢画拉住,表有些惊愕。在听到牢画的问话后,表更加惊愕了,一边慌乱的试图挣脱牢画抓着她的手,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泥肿么寄道她会粗院的?泥四不四寄道什么?!” 牢画被小护士的慌乱和惊愕吓了一跳。她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只想着逮到一个人问问,但是没想到却因为小护士的动作惹来了好些人的关注。本来想着悄无声息来打探消息的牢小姐忽然间就成了众矢之的,被周围的护士和医生们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牢画虽然并不怕这些普通人,但是被人这么围着,她还有些发怵。自己只是路过来探病的,要不要这么受关注啊? 难道……那个宝托欠他们钱? 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嗯,这种脾,估计生前惹了麻烦吧?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 别说,自己这个体质,还真有点像是扫把星缠的造型。 “这位小姐,您和这个病人是什么关系?”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医生还算有礼貌,一开口就用了尊称。 但是还没等牢画回答,一个嗓子尖利的小姐姐就嚎了起来:“太可怕了!一定是闹鬼了!” 年级较大的医生立即板着脸教训起那个小姐姐来:“不要危言耸听!咱们这是医院,凡事都要讲科学!否则,你让那些过来治病的人怎么相信你们的医术?” 这义正言辞的姿态实在令人敬佩。但是牢画其实内心里同意那位小姐姐的说法。硬生生把一个阳寿已尽的人加了五十年阳寿,然后给塞回这个脑门开洞的体里去,闹的人家当个鬼都不安生,这可不就是闹鬼么? 但是这位医生接下来说的话却令牢画大吃一惊。 “这位小姐,不如您留下来和我们谈一谈这位患者的事吧。作为脑外科医生,我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位患者在脑部中枪软组织受伤严重的况下还能够维持生命,最终居然可以醒来的现象。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而就在刚刚,她居然自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这个恢复速度……” 这个恢复速度,真泥煤cāo)蛋! 后面的话牢画已经没有往脑子里进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的问题,就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郎神试图抛出精神饵,让宝托重回地府。 而宝托却在被牢庸亲自送回地府后,又被人送了回来! 这是一场大佬之间的博弈。虽然说不知道二郎神这么做到底是上面的意思还是他个人行为,但是五方鬼帝的态度却是十分明 确的。 这个宝托,绝不能留在地府! 牢画被医院的人拉扯了许久。大概是觉得牢画真的不知道什么,或者是医院的环境真的不许太过吵闹,最后大家放弃了追问,将牢画给放了。 牢画坐在皮卡车里,无语问苍天。 “你们说,那个宝托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她不知道该问谁,只能去问那车里拥抱在一起的一家五口人。 那五口人这些子和牢画朝夕相处,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并没有先前那般惧怕了。他们现在之所以会拥抱在一起,是因为……冷。 牢画上的地府之气,令他们浑发抖。 那个作为一家之主的中年男人听到牢画这么问,歪着脑袋,指了指汽车的后座,问道:“是白天坐这里的那位吗?” 牢画点点头:“头上蒙头的那个。” 中年男人认真思索了一番,答道:“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很喜欢她上的气息。” 牢画一愣。她没想到居然还能从这人口里问出点什么,一时有些惊讶。 “你喜欢的气息?”牢画自言自语的碎碎念道。 能让怨气喜欢的气息,自然不是地府里的那种味道。而宝托刚刚从地府出来,自然沾染着不少地府的味道。 那会是什么气息呢? 第一百九十章 好奇心害死猫 从前,牢画以为青魂是怨气。但后来证实,他并不是。他是个实打实的魂体,一只货真价实的摄青鬼。 当时牢画之所以会把青魂当做是怨气,一来是因为薛焰以及黑无常范无救的误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青魂经过宅女改造后伪装成的状态和怨气很是接近。 事实上,宅女当时之所以与战神联手将青衣长老改造成怨气的模样,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摄青鬼与怨气的本源十分接近,从气息与状态上都很好模仿。说白了,摄青鬼就是就是怨气的加强版。而自从恢复真后每次青魂被牢画要求跟她一起下去摆摊的时候,青魂都十分抗拒,原因是那里的空气不好。 和这五只一副德。 可能,大家口味与喜好都差不多吧。 回到店里,牢画盯着青魂发了好一会的呆。青魂正在做功课,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看得他浑不舒服。 “你这样影响我学习。”青魂抱怨。 牢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哦!原来青衣长老来到人间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青魂:“有快放!” 牢画:“没有。” 两分钟后。 “什么事儿快说!”忍受不了牢画视线的青魂终于妥协了。他承认,他实在不该为了图嘴巴舒服跟牢画在这浪费时间。初中生的作业太多难度太大,他必须得打气十二分的精神去应付学业,才能和授课老师提出和景离坐同桌的要求。 “哦。也没什么事儿……嗯,那个,就是……”牢画其实真的没准备去问青魂什么。她觉得自己的揣测有些天马行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青魂恨不能虚化了跑到牢画脑子里头去看看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牢画才墨迹着开口:“是这样的,你不是一只说讨厌地府的空气么?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气息?比如说,什么类型的人啊仙啊或者是别的品种上的味道?” 青魂虽然觉得牢画忽然关心他的喜好有些奇怪,但是他不会傻到有牢画是为了给他过生给惊喜这一类的想法。作为被剥削的对象,青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家伙又作什么妖? 第二个想法便是:决不能说实话。 于是,青魂非常诚恳的列举了一系列小动物的名单。当然,前缀都会有一个烹饪类的专有名词,比如炸鸡,红烧猪,啤酒鸭等等。 牢画无功而返。当然,她本来也没指望从青魂这儿问到什么。毕竟这只是无端的猜测。 宝托重生了。她和牢庸父女俩没有完成的任务,那五位大人安排别人去完成了。虽然过程很生硬,但是结局很成功。 也就是说,二郎神的计划失败了。 想到这儿,牢画决定再次给 这个失联儿童打个电话。自己任务完成了,总得报个喜不是?一边恭喜他东西送到人家手上了,一边通知他人家已经复生了。多么喜庆。 这边想着,那边电话已经拨出去了。依旧是没人接。 这家伙也不知道搞什么去了。想了想,牢画给二郎神发了个短信。 东西和话已带到。不过收件人收货后离开地府去了阳间,你以后有什么话可以直接找她说。 看看,多么贴心的售后服务。 牢画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去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今天折腾了许久,还一不小心将体里面另外一个大神给折腾醒了。虽然事有些令人不安,但是归根到底自己对两边都有了交待,也没什么实质的问题,总不能因为莫名其妙的不安委屈了自己不是?想到这,牢画还美滋滋的敷了个面膜,虽然这对她并没有什么用处,但生活总是需要一些仪式来增加幸福感。 牢画刚走出浴室,就听见手机在唱歌。 实际上,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只是懒得去接。现在手机就在眼前,牢画觉得吵,只得拿在了手里。 是二郎神的来电。手机屏幕上显示,该电话十分钟内已拨打了三十次。 呵呵……叫你不接我电话! 牢画报复的冲着手机乐了起来。 按下接听键,二郎神的大嗓门就吼开了:“什么况?怎么总不接我电话?我特么急疯了啊!” 牢画足足费了三秒钟才忍住了笑,拿捏出一副无辜的声音说道:“人家就是洗了个澡啊,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没接电话么?你这么紧张,薛焰会误会的。” 二郎神显然没心跟牢画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让你带的东西和传的话都带到位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收了钱了,童叟无欺。” 二郎神沉默了三秒,似乎在思考。 “她……自己愿意到阳间的?” 牢画本来想说: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可是大概是好奇心作祟,鬼使神差的,她忍不住想要多几句嘴。 “我给她带话的时候,她不愿意。后来我到安放她体的医院去,听说她已经出院了。” “妈的!”二郎神居然爆了粗口。 从这个反应可以看出来,二郎神之所以让牢画带那种话给宝托,就是为了把宝托留在地府。 “别介,人家能重生,那可是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你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二郎神说到这里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声音戛然而止了。 牢画八卦听到一半,哪能轻易放弃?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就开口接道:“嗨,不就是那位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能耐也装在凡人的子里,她现在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份,能兴出 什么风浪来?” 二郎神一愣:“你……你知道她的份了?”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也真是,这种事儿还瞒着我。还好我下去只是悄的办事,不然要是给下头知道我是给你做这样的事,要找我麻烦的好不好?大家都是办事员,何苦为难对方呢?” 二郎神开始还有些疑惑,被牢画这么一怼,顿时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解释上头:“这个……弟妹啊,不瞒你说,我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也甚是为难。但是上头说了啊,这事儿不能对地府的人讲,谁都不能说。我只能这么办了。现在任务失败了,我可是要被扣奖金的啊!” 得儿,大家都是财迷,两句话不离钱的功底谁能比谁差了? “你还说奖金呢,要是知道你给我安排的是这个事,我根本不会答应的。还有那本书……哎!我可是为此吃了个大亏。罢了,那书的事我们以后再议。现在就说宝托的事。这个宝托现在装在凡人的壳子里做不了什么,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啊?” “她现在做不了什么,不代表以后做不了啊!现在天上地下也就地狱业火能够控制得住她,要是让她在阳间苏醒了,指不定会不会打到天上来找我们算账呢!” 打到天上找他们算账?宝托什么来头,还能诛仙? “不至于吧。我看她现在弱的。” “你那是不知道她当年的事迹。天上地下就那么几个魔头,大部分都被地狱关押着,其他的几只都生淡薄不理世事,没什么存在感。就她牛bi)轰轰的,挑拨离间出了一场神战,害的神坛陨落天道尽毁。现在神的数量骤减,力量已经相当薄弱了,经不起折腾。” 哇塞!这么牛bi)的人物啊!牢画忽然间觉得自己运气爆棚,总是和这些大人物牵扯不清,搞的她虽然实力不咋地但是眼光还高。嗯,俗称眼高手低。这毛病不好,得改。 “怎么滴?难不成她还想上去挑拨离间一番然后称霸天界啊?” “那倒不至于。毕竟,天界也不会出现一个战神让她勾引不是么?” 牢画:“……” “喂?还在吗?” “……” “喂,说话呀?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那本书怎么了?你要是还想要的话,我还有第三阶段的。现在要不?不过我现在人在外地不好过来,要的话你转账给我啊,我来给你快递过去……” 后面二郎神说了什么,牢画已经听不见了。她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当中。 勾引战神的魔,还引起了神战,造成神坛陨落…… 宝托这个名字,可以凑在一起改造成一个“宅”。 擦!闹了半天,那个宝托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便宜老妈! 牢画忽然想起她将瓷娃 娃交给宝托,宝托问她我的孩子呢?自己还和她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那一幕…… 真泥煤凑巧啊!二郎神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委托造成了一个怎样狗血的巧合。 紧接着,牢画就想起了皮卡车里那个中年男人说过,喜欢宝托上的气息。 这就十分容易理解了。宝托,不,是宅女。宅女作为女魔头的气息,很招怨气的喜欢。没毛病。 当然,如果青魂当时没有拿那些花里胡哨的菜名来混淆视听的话,牢画兴许还能猜到一点点蛛丝马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震惊。但震惊之余,便是一阵阵的紧张。 怎么办啊,混蛋老妈出现了,体内还藏着一个准备找他们夫妻俩报仇的主呢,往后这子该怎么过啊? 早知道,她就两眼一闭装糊涂好了。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实力坑爹 第一百九十一章实力坑爹 宅女老妈出现的事,不能告诉煞神。 青魂曾经是宅女的手下,如果见到宅女,说不定能够认出来,所以也不能告诉青魂。 薛焰是地府的人,既然五方鬼帝没有告诉薛焰,她和薛焰说了只会令事更复杂。 她更不能去相认。 只能自己憋着。 煞神有时候会醒,大多数时间都在装睡。牢画试图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永远不说话。但牢画修炼的时候她就会时不时蹦出来说牢画哪哪都不对简直是个白痴。 牢画能够确信的一点就死,暂时煞神还没有杀了她的打算。 那就只能先忙活自己的事了。 江北鹰差那位秘书先生来给江肃道烧纸。 这件事因为秘书先生受到了惊吓而缓了好几天,后来秘书先生再次打电话和牢画对接了一番,确定要先安排托梦。 这是江北鹰的父亲江天的要求,说是上一次托梦太仓促,除了说飞机没说什么别的,想让儿子说的更清楚具体一些。 牢画当然不希望那位江天老先生安排她带一辆飞机下去找江肃道,所以在薛焰安排的牢房里一见到江肃道就是一通数落,让他托个梦说要什么不好非要飞机,让她怎么带? 江肃道被牢画数落的一脸懵bi)。别说,看他那因为充斥着仇恨而颓废黑暗的脸做出一副懵bi)的表,居然有些萌。 见牢画在盯着别的男人一脸欣赏的表,薛焰适时的敲了敲牢画的脑壳,将牢画从臆想中敲醒。 “不是你托梦给你老头说的么?”牢画问。 江肃道立即摇了摇头,像个拨浪鼓。 牢画松了口气。看样子这就是老头子觉得对大儿子有所亏欠,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要是江肃道真的二百五的问自己老爸要一架飞机来,她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 说实话她拿到收件人姓名生辰的时候着实惊喜了一把。一来是因为她知道对方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二来是因为委托人正是自己的仇人江北鹰。虽然她现在还不能明面上弄死江北鹰,但是她可以坑他呀!更棒的事就是江肃道还会跟她同仇敌忾,多么美丽动人的故事! 所以接下来牢画就开始冥思苦想了起来。到底要江肃道问江天要什么呢?总不能直接要江北鹰的命吧?要是真这么提江天同不同意还另说,就算是同意了以江北鹰的格估计会直接剁了他家老头子下来和江肃道团聚。所以这当然是不现实的。 豪宅倒是可以来一。牢画听薛焰说过在鬼门关附近有一块荒地还没开发。地府的地皮除了她基本上无人问津。到时候她就在那盖个独栋小别墅给他就完了,钱可以全数装自己兜里。 只是除了这些,还有 什么好利用的呢? “建学校……”江肃道忽然说道。 牢画愣了愣,随即有些愕然:“你都这样了,还想着献心哪?” 江肃道摇了摇头:“我生前曾经要出资在开发区一块地上建学校。但是因为当时隆昌地产看中那块地皮想要开发一个小区,所以没有建成。” “哦?”牢画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 “之前隆昌地产和我们家有个合作项目,也是在开发区,隆昌地产为我们家建了一家工厂。我们江陵集团做实业,是有自己的工厂的。一般因为我们自己又房地产公司,所以都不找别的公司做。但是当时为了拿下拿块地,隆昌集团出了不少力,所以这一个大单我们就交给了隆昌。当时,是我父亲和冯沙签的约。” “但是这个工厂在建成验收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很多漏洞。不仅偷工减料,还有很多地方不达标。我父亲并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出事了。” 这两件事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牢画瞬间就听懂了江肃道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的意思。 矛盾,一直存在。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捅破那层窗户纸。 工厂建造时偷工减料,这是现成的矛盾。 如果江肃道托梦要求江天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江天一定会竭尽全力将那块隆昌准备开发新小区的地皮抢过来。这是新生矛盾。 只要江肃道在梦里这么一搅和,新仇旧恨,就都出来了。 好一招实力坑爹! 牢画疑惑的看了一眼江肃道。 “你弟弟是害死了你,可是你爸并不知。” 江肃道抬起头。在黑暗的牢房里,牢画只能勉强看见他脸上不停流下来的水。那滴滴答答的水声,让整个牢房有种沉闷的腐朽感。 “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牢画知道,他在黑暗中正看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她猜想,里面可能有仇恨,有悲伤,有失望,有期待。甚至,有可能还会有一种叫做怀念的东西。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都是死过的人了,对于得失可能不会那么在意,为人处世,可能更加看中一个“爽”字。给你的生活添点油加点醋,必要的时候把你拉下来来个大团圆,也不一定就是你死我亡的状况,说不定还有点温在里面。所以有时候你觉得那些鬼回去吓唬自己的仇人或者亲戚朋友,从电视机里面爬出来,从门后面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看你,未必就是真的想要害你。他们有可能只是来找你玩一玩,从后面给你个熊抱,然后大喊一声:surprise!老子来找你玩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至于他们会不会一不小心把你给玩死的忧虑,他们可能会拍拍你的肩膀说:拜托!死有什么好怕的? 老子死过,有经验,正好带你一把! 托梦的事交待到这里就结束了。牢画将主导权交给了江肃道。她相信这个生前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江先生可以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果然,第二天,牢画就接到了秘书先生的电话。 “喂?”牢画正在吃着从薛焰那儿顺过来的花生米。这花生米是用地狱烈火炸过的,酥脆可口,怎么吃都不够。 秘书先生本来就对牢画这个团队有些发怵,现在在电话里总听着“嘎嘣”、“嘎嘣”的咀嚼声,令他背后发麻。天知道那个整天在地府里跑来跑去纵横阳两道的女人正在吃什么鬼玩意儿! 牢画却对自己无意间造成的恐慌毫不知,对于对方打电话来却不说话这种行为十分不满的问道:“如何?” “我们家董事长他……非常满意。”秘书先生顿了顿。其实这个“满意”是宏观上的满意。它包含着对这场托梦仪式效果的肯定,还有一丝惊吓的感在里面。虽然董事长没有当面跟他说这是一场怎样的梦,但是有过亲经历的秘书先生在第二天看到董事长那苍白的脸后就猜到,董事长一定很“满意”。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纪念品 之前只是江北鹰简略的跟他安排了一下,在听说还可以托梦后,江北鹰还以为是个玩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发了个红包以资鼓励。但是第二天早上江天就十分郑重的把他这个经办人悄的叫到了面前,背着江北鹰问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所以秘书先生从只是象征的受江北鹰委托办这件事,转变为了秘密的受江天委托背着江北鹰做事。这种跨越等级的刺激,秘书先生一想起来就觉得兴奋。 至于江天为什么一开始委托江北鹰去给江肃道烧纸,现在又要偷偷背着江北鹰给自己大儿子完成心愿,秘书先生作为最接近权力中心的人,当然也能明白一点其中的门道。 一开始说江肃道托梦,还让江北鹰去给他大哥烧纸,无非就是心里不安,想让小儿子偿还一些罪孽,好弥补一下自己心里的亏欠。 但是后来江天发现人死后灵魂真的还存在,那可就不一样了。这就不是自己心里亏不亏欠的事儿了!说不定你前脚没满足人家的愿望,人家后脚就跑到你边去找你了。虽然是自己儿子,但是以那种姿态跑到家里质问自己为啥不满足他的要求,画面可不会像小朋友在边问你要糖吃那么美丽。 “哦,满意就好。要我给带点什么?” 秘书先生嘴角扯了扯,最后跟牢画约了个时间上门讨论这件事。虽然,他很不喜欢走进那家店,但是顶着那董事长直接授权的使命感,秘书先生还是决定牺牲一下自我。 这次上门,秘书先生十分谨慎的收起了他原先那副“你们这些骗子”的视角,本着“一回生二回熟”的理念,鼓起勇气走进了店。 但店里的景还是令他大吃一惊。几天前还是欧式豪华装修风格的店大变了模样!从墙壁、装饰、天花板、地毯、家具,全都换成了中式古典风格!这得多少个装修工人多少个夜夜不休息才能这么神速? 秘书先生有些不敢想了。他怕自己细细想下去,就会失去进门谈生意的勇气。 “怎么站在那儿不进来?”牢画正对着电脑啃她的花生米,见秘书先生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推着玻璃门,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立马指了指那铺着金丝绣花团蒲的红木沙发道:“坐这儿。” 秘书先生大概是下定了决心,刚说了声“谢谢”还没进门,就听见牢画接着说:“别在门口挡着门,冷气该跑了,浪费电。” 秘书先生:“……” 其实牢画是不需要开冷气的。她本自带冷气,与周的燥隔绝,并不觉得难受。但是屋里还有个胡才。胡才附的这具体质量不大好,天了总皮肤过敏,所以长期开着空调。作为勤俭节约的牢小姐,一边要体谅下属,一边 要节约开支,实在是费心的很。 但是作为外人的秘书先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比起省电,秘书先生更愿意相信这店里有什么神秘的东西不宜外传,所以要时时刻刻把好门,不能轻易放到阳间去。 所以秘书先生很乖巧的执行了牢画的要求,并且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团蒲上,像个讲礼貌守规矩的好学生。 这让牢画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正穿着双拖鞋端着一盘子花生米吃得优哉游哉。而此时胡才正在清点卖出去的智能手机,青魂又上学去了,牢画实在懒得自己去给人倒茶。为了表示自己的好客,牢画干脆将手里的盘子往茶几上一放,说道:“吃。” 秘书先生原本没有在人家家做客吃零食的习惯。但是见到牢画放在茶几上的是一盘花生米,他很快就联想到自己打电话时候听见的咀嚼声。 哦,原来是在吃这个。 心里放松了下来,手就不自觉的伸出去想要拿一颗尝一尝。只是花生刚放到嘴边,就听牢画说道:“这是从下头带上来的,特别好吃。” 额…… 秘书先生默默的将手里的花生米攥了起来,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带回去做纪念。 他又想到了那双高跟鞋。秘书先生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老是被迫从下头带纪念品回来。上次没带,这次又来,总有一款适合他吗? “咳咳……我这次来,是受到我们董事长的委托,想要问清楚流程。我们家大公子托梦的要求有些复杂……”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一眼牢画。“你们这儿的老板在哪儿?” 牢画见秘书先生不吃,又将碟子拿回自己边一颗接着一颗吃了起来。她记得上一次秘书先生就提出过要见老板。不过那一回可能是觉得遇到了黑店,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但是这一次这么说,明显是有大生意啊! “我们这家店,叫做画地为牢。”牢画道。 秘书先生点点头。这店名这么怪,很难让人忘记。 “我的名字叫牢画。”牢画继续往自己嘴里扔花生米。 这意思很明确了。你说的老板,就坐在你面前呢! 秘书先生显然有些意外。因为牢画给他的感觉虽然诡异,但是太过弱了。而且她上若隐若现的那股子仙气,很难让人想到会做死人生意这个行当。要说她一个人撑起一家这样的店经营着地下生意,秘书先生实在是有些愕然。 当然,人不可貌相这件事秘书先生还是懂的。他虽然愕然,还是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吧,我之所以坚持要见老板,主要是因为这次我们董事长的大公子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复杂。我知道,你可以往下面带一些东西,手机、平板电脑、鞋子……可是有 些东西,可能并不是那么便携。这需要非常复杂的cāo)作。我是说……” “不会是让我带飞机下去吧?”牢画皱了皱眉。她明明交待过江肃道不要整这些没用的,他不会真的这么任要江天弄一架给他吧?“我就算能弄下去,他也飞不起来啊!你自己去过,你知道的,底下有天吗?” 秘书先生忙摆着手否定:“不是不是,没有要带飞机下去的要求。” 牢画确实有些急子。说完后她也反应过来,秘书先生能这么说一定不是要带飞机这种蠢事。她有些歉意的拍拍手掸了掸手心里沾上的盐道:“我忽然想起来有个东西忘了给你。”说罢,她便伸手从沙发底下掏出来一个盒子。 “来,这是你上次给你二姑带的鞋。这双实在卖不出去,你二姑托我带给你留作纪念。” 我擦! 秘书先生感激涕零的接过了牢画递过来的鞋盒子,默默的打开,将那颗花生放了进去。 注定要他带回去做纪念的东西,看样子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对了,你刚刚说到哪了?有点复杂的cāo)作是吧?说说看,没准我能做到呢。” 秘书先生:我明明说的是“非常”复杂,不是“有点”复杂…… “是这样的,我们董事长的大公子说自己现在正在地狱受惩,还没有自由,更不能往生。但是自己现在处的监牢有些破旧了,如果董事长能够捐款修葺一下监牢,他会享受到vip待遇。”说到这,秘书先生觉得有些尴尬。这话听起来有些扯,但是董事长就是这么转告他的,他也只能这么传达。 牢画却丝毫不在意这话有多么的扯。财如命的牢小姐此时双眼一亮,内心对江肃道的评价瞬间飙升。好家伙,上道啊!地府监牢修葺的事是公事,本来囚犯家人捐钱修葺是为地府省钱,但是现在钱是经她这个开发商的手,就不存在这回事儿啦!地府的钱她当然得收,这江天捐的钱当然也是她来收了!至于vip待遇什么的,呵呵……牢画觉得下回可以考虑给薛焰为江肃道准备的那个小黑屋里装一盏小灯。 “好说,好说。”牢画乐呵呵的嚼着地狱业火牌花生米,仿佛看见了一坨坨金元宝。“捐多少?” “这个,大公子说地府的房地产被垄断了,开发商有点黑,要价比较高,大概在五百万左右。” 牢画:“……” “还有,大公子说想要房子,以后刑满释放了去住,等董事长下去了还能一家团圆……咳咳,那个,要盖一别墅。至于要多少钱,得牢烦你们跑一趟问问。最好,能让我们董事长和对方谈谈价钱,你知道,生意人,就是这个脾。” 好吧,牢画决定暂时原谅江肃道。伸手不打 笑脸人,更何况人家是给你送钱呢? “所以,你说的有点复杂,就是这个?” 秘书先生有些方。他觉得这个要求非常复杂了。他虽然跟着牢画一行下去转过一圈,也算见过大世面,但是在他看来,牢画几人不过是和下头那些小鬼差们有些交集,可以在地府各处活动罢了。要让她去捐钱自然容易,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要让她去约地府的房产大佬和自己家那个凡人董事长见面谈生意,就有些过分了。董事长在向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秘书先生可是劝说了好半天都没能劝下来。他十分能够理解董事长作为生意人不能接受不还价就给钱这种蒙头生意。但是对方是底下的人啊!别说底下的大佬了,就是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子想要为难你,你也吃不了兜着走。结果你还想拿拿腔做做势跟人家谈生意,多大比买卖啊? 但是牢画却淡定的点了点头道:“行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商界大佬 秘书先生不由得抬起头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恕他多疑,他再次的觉得这个女人有种骗子的既视感。光鲜的外表,诡异的团队,还有,在他提到那些说出来都让他尴尬的不像话的说辞时,这个女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干脆的给他一个答复。 他脑子里又开始猜想,这个女人可能确实有些本事,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然后偷偷潜伏到当事人的家里制造一个梦境。当然,这只是秘书先生根据某个小说里面的描述幻想出来的故事。事实上秘书先生并不在意这是不是一场高级的骗局。只要大佬安好,就是晴天。 秉着秘书先生一向严谨的工作作风,他当即准备和牢画谈一谈约见时间及注意事项。如果这是假的,那么对方随便找个人来只要不穿帮就好,他也不计较真假。但是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就是一场高端的会面,马虎不得。 然而牢画在听到秘书先生的提问后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淡淡的瞥了一眼秘书先生:“现在吧,我正好有空。” 秘书先生的嘴巴张成了“o”型。当然,他并不是被牢画这个地府黑心房地产开发商的份给震住了,而是觉得牢画在攒这个局时太过敷衍了,连找个人冒充一下的功夫都懒得花。 牢小姐涉世未深,自然不知道秘书先生的脑回路,只是看到秘书先生这样有些和他那一文质彬彬的打扮不太搭,滑稽中带着一丝呆萌。嗯,她承认,最近她的审美和品位大概是受到了地府的影响,变得有些奇怪。先前是觉得江肃道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呆萌,现在又觉得秘书先生呆萌,总是对大老爷们用“萌”这个字来形容,牢画总觉得有点毁三观。 于是,她为了拯救自己的三观,很皮的往秘书先生的“o”字里头扔了一颗花生米。 “尝尝吧,在这里吃不到的。” 秘书先生:“……” 在秘书先生终于挣扎着将那颗不一般的花生米吞下肚子以后,牢画看了看时间道:“我八点钟要下去一趟,你最好让你们董事长在那之前赶来,不然耽误我做生意。” “就在这儿?”秘书先生指了指地面。 “对啊,不然呢?你们老板上杆子要做这笔生意,不会还要让我去他的办公室坐坐吧?” 牢画十分自然的说着这种在秘书先生听起来十分大逆不道的话,丝毫没有一点开门做生意的自觉。这其实十分符合地府房地产大佬的立场与风格,但是在秘书先生看来,这个骗局简直做的太过草率了,要不是那幻境与梦境做的bi)真,他实在是没办法拿到董事长面前显摆。 没办法,秘书先生就是这么的自信。托梦与地狱一游并没有直接摧毁秘书先生坚定的唯物主义精神, 而是为他开辟了新的思路。有种人就是天生有保护三观的能力,不管你外面海浪涛涛,我总有办法把这些骨骼清奇的思路给理正了。 虽然牢画的姿态是高了些,但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生意场上也是这么个道理,所以秘书先生并没有过于纠结就给董事长做了这样的汇报。江天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当即就派车往游魂街这儿赶。 天大地大,安抚那个死鬼儿子最大…… 但是残酷的现实是,在看到牢画优哉游哉坐在沙发上吃花生米,一个小孩推门进来坐在收银台上写作业的时候,江天的脑回路也开始向秘书先生那儿倾斜。 但是江天毕竟在梦中与江肃道深入的交流了一番,父子俩的私人谈话,自然有许多外人不知晓的秘密掺杂其中,所以尽管牢画那种zha骗的既视感太过强烈,也没能改变江天要在她这儿谈生意的决心。 江天偷偷观察牢画与这家店的时候,牢画也在打量着他。 江天大约六十岁上下,头发没有白,不知道是染过还是天生如此,还泛着看似健康的光泽。他穿着一绸缎材质的黑色装,上面绣着精致的暗花,是有些复古的打扮。他腿脚好像不太好,但不是那种受过伤的瘸,而是一种貌似痛风后遗症的不顺畅。在他的手里,握着一只有着厚厚包浆的黄花梨木拐杖,给他整个人平添一种年代感。 他的样貌和他的大儿子江肃道有些接近,有棱有角,方方正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种忠厚的老板。 但是他的气质,却更接近他的小儿子江北鹰。 这让牢画有些不舒服。 “姑娘怎么称呼?”江天十分从容的坐在红木沙发上,似乎并没有对这里的环境有任何的打量。但是实际上,在江天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整家店的装修。不论是从材质还是设计韵味,都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标准。这是江天作为生意人对合作对象习惯的敏锐。 通过观察,江天得出结论,这个老板,品位很高。 “单姓一个牢字。” “牢小姐你好。鄙人江天,是个生意人。昨夜……”江天正慢条斯理的要将事按照流程叙述一遍,牢画却直接伸手拦住了他。 “你等一下,我先打电话问一下地皮成本。” 江天愣在了那里,随即大惊。虽然他知道自己要说的都是废话,但是谈生意怎么着都要走过过场,烘托一下氛围,摆一摆谱,这样开门见山还没等自己说到关键处就直接开口算成本的谈法,要么就是那种低阶层的包工头的做法,要么就是达到一定高境界的商界大佬才会用的招,言简意赅,给你两句话,剩下的跟我秘书详谈。显然,江天是将牢画当做了后一种。 但是牢小 姐到底属于哪一种,呵呵…… “喂,薛焰,跟你打听个事儿。”牢画直接将电话打给了薛焰。 “嗯哼?” “你上次跟我说过的鬼门关附近的地皮,现在什么况?” “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知道,鬼门关是归门神大人管的,上次你给门神大人交待的事办砸了,就怕他会给你使绊子。” “……他会吗?” “会。” 牢画的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她就知道表面上这么与人为善的大佬决不可信。 “你那儿还有地方么?” “有啊。银桥和金桥附近就一个富裕江山,别的都是破宅子,等你拆迁呢。” “行吧,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牢画对于有个阎王老公表示十分欣慰。别人的场子不行,至少自己家的没啥问题。 江天则是内心紧张表面平静的坐在对面看着牢画挂电话,然后装作不在意的问了句:“如何。” 牢画并没有什么谈生意的经验,只知道实话实说:“原本看中的地皮可能拿不下来,但是有待拆迁的地皮可以用。那地方比原来的位置更好,你可真走运。” 在秘书先生看来,这无非是个路,借机多要些钱,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而且可能,还是个假瓜。 但是在江天看来,却没来由的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受。拆迁拆到地府去了,乖乖!这得把生意做多大啊! “行了,谈价钱吧。”牢画懒得与江天废话。说到底自己老爸被坑这个江天也是有责任的,子不教父之过,是不是?现在能让牢画心平气和和他坐在一起谈生意完全是看在自己老爸还在地上地下蹦跶的份儿上。 江天许多年没有这样简单粗暴的谈过生意了,所以一时有些不适应,语速慢了点:“我家大儿子想要一房……” “别墅还是房?多大平方的?”牢画抢白。 这谈生意的时候,一被抢白,气势就弱了许多。再加上牢画是单方面垄断,江天又不好发作,只好老老实实答道:“别墅,五百平。” “五百平超规了,十阎王的才五百平。”牢画下意识说道。说完她才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政治觉悟。 江天则更是震惊了。我擦!十阎王住的房子多大张口就来,一看就是行业老手啊!业务这么熟,大儿子说的那个地府黑心开发商应该就是她本人没错了。 有了这个觉悟,江天的气势就更加弱了。 “那……那个,那多少才合规?”江天捋了半天才将舌头捋直。 牢画想了想道:“鬼差们也买的都是房,目前我只知道一个鬼差买了别墅,大概三百平。你儿子一个平头,低调点,两百四五十平吧。” “是 是是。”江天立即答应。 “至于价钱……”牢画认真思考了起来。江天则是一脸汗颜的盯着她,生怕她从嘴里吐出点什么令人惊恐的数字。 毕竟,这是在地府盖房子啊!人生地不熟的,她就是说一个亿,他也没辙啊! 不过,牢画是个生意人,而且是个准备做长期生意的厚道生意人,并没有讹诈的意思。她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按照地府房价的百分之一百三十提出了一个价钱。 “银桥三万一平,金桥离十近,地价贵些,四万。” 这个价格,让江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银桥的就行。咱们做生意的平头,离权力中心不用那么近。” 牢画无所谓的耸耸肩:“成。你儿子出来还有几个月,这段时间我会安排拆迁重建的。这需要一段时间……” “钱可以预付!”江天作为生意人,破天荒的主动提出了一个对自己不利的提议。 牢画很是欣赏的看着江天,点了点头。她原本还想说要是能够预付她还考虑考虑送点赠品什么的,看来人家有钱人不需要呢。 儿子死了还想着坑老子的钱,老子迫不及待的给人送钱坑,有钱果然任啊! 但在江天看来,这却是一种对商界大佬的致敬。 没有合同,没有手续,就这么一个口头协定,江天就让人将筹建别墅与捐建地狱监牢的钱打给了牢画。随后又交待秘书先生将其他需要带到下头的东西送到牢画的皮卡车上,这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 在离开之前,牢画给他塞了一张名片。上面有她的手机号码,还写着店里的经营项目。 双向代购 瘦 传输 单向跑腿 房地产 江天因为托梦的关系,已然对牢画店里的业务深信不疑。这五项里其他的他都能猜到一些,唯独这个“传输”令他有些费解。 “牢小姐,这个传输,是什么意思?”江天问。 牢画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去摆摊,听到江天问话,也懒得费口舌解释,长话短说道:“就是带你飞。” 江天:“……” 其实也不是牢画不想做江天的生意,但是万象门还没有开发出阳间版本的,要是这位老爷子想坐,还得跑到下头去。秘书先生这么年轻跑一两趟不打紧,但是这位老爷子要是坐上一回,估计命都要送上半条。这售后有风险,她懒得做。 “以后再跟你解释。”牢画摆了摆手,一副我很忙的样子。 在江天看来,那却是来自于商界大佬的不屑。这生意高端着呢,你这小虾米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也没用,所以不要问,懂不? 江天再次在心里膜拜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导火索 最近隆昌地产的事儿在江城被炒的沸沸扬扬。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隆昌地产看中的一块地皮审批都快要到最后一步了,忽然被人拦了下来。隆昌地产的相关项目负责人在办公室等不到原先应下了这件事的人,就托人去办事员那里打听。结果听说,居然是因为突然出了一个公益项目,符合国家政策,又有人安排,所以把他们那个项目的审批给强压下去了。 在江城的地头,哪个敢明目张胆的和隆昌地产对着干?虽然现在扫黑除恶干的紧,但就是平心而论这半路拦截的事干的也不够地道,也难怪人家隆昌地产气得够呛。隆昌的项目负责人立即找人去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居然没有查出来。 项目负责人当然要将这个困难汇报给上头。集团知道了这件事,也是秉着“这气不出老子以后在江城还怎么混”的信念,轰轰烈烈的开了一个集团大会来讨论这个事儿。这风格十分符合冯家虎以及冯沙这一家子的作风。 当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江天也十分聪明。他知道这事儿明着跟冯家虎干肯定是会伤了两家的感,所以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所以在隆昌地产满城皆惊的打听的背景下,这事一直就都没有被查出来。 但是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居然将江陵集团暗中捐建的学校占了地方的消息给散了出来。好在没有证据,隆昌也不能咬死就说是江天干的。毕竟两家都是大型集团,还是合作关系,总不好为了一点点毫无证据的风言风语就撕破脸去质问人家。隆昌是生意人,做什么事面子再重要也不能放在利益前头。考虑到江陵集团犯不着为了做公益去得罪隆昌,而且这其中难免会有人为了挑拨两家关系去挑拨离间,隆昌集团并没有把这个传言当回事。 所以,隆昌还在查,江陵还在装。江肃道的挑拨离间,暂时就这么被压了下来。 “我说,你这招是不是玩砸了?”青魂一边写作业一边不忘埋汰牢画。 牢画刚刚盘算了一下前段时间已经在下头普及的智能手机。从普及率来看基本上已经覆盖了地府的大部分公务人员了。至于那几位上面的大人物,她要是明摆着去送,可能不太好。但是要是不送吧,也不太好。牢小姐正在煞费苦心的冥思苦想,试图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一时半会没来得及搭理青魂。 青魂天天被牢画压榨,白天黑夜轮轴转,还天天被她威胁,好不容易找到个由头挖苦牢画,哪里肯放弃。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再接再厉。 “你倒是沉得住气。江肃道是不是料到他老头会这么处理,所以才弄这一手糊弄你的?” 牢画左思右想没想出个名堂,侧着脸瞄了一眼青魂。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做你的作业!” 我擦!青魂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是当年在宅女和战神手底下纵横驰骋到哪里都横着走的青衣长老!怎么就是小孩子家家的?老子年龄的零头都比你大好么?! 但是话到嘴边,青魂硬生生噎了回去。好吧,自己现在的模样确实是小孩子。而且……确实要做作业。而且这作业,真泥煤难啊! 这时正在一旁搞卫生的胡才看不下去了。作为一个有着远大理想抱负指望将功赎罪甚至希望可以借此平步青云的胡才先生,和青魂那个整天只是到到处耍横的摄青鬼思想境界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在地府和人间行走多年,胡才除了当人手下好好干活以外,还研究了许多心理学社会学以及哲学知识。对于如何与领导和同事相处有一浑然天成的体系。 据他的观察,青魂这个同事,是一块十分完美、平滑、稳定的……垫脚石。 所以胡才十分认真的踩着青魂的肩膀开始了他的吹捧大业。 “青衣长老,你可不要不服气。你想想啊,这江肃道什么人啊?江天的儿子,江陵集团的原继承人。在江肃道出事之前,江天所有的事都放心交给了他,所以他在经营算计方面一定不是一般的能干。” 青魂在鬼物当中虽然是通缉犯,但也算是高级别物种,对于胡才这种靠摸打滚爬混脸熟才能勉强获得一点位份的小鬼十分看不上,对于胡才的话,当然也是嗤之以鼻。 “江肃道能干,他策划的事就更不能相信。谁知道他是不是假意投降,在曹营心在汉?” “啧啧……青衣长老,这话就过了。江肃道此举,并不是为了现在就将隆昌地产和江陵集团的关系弄僵。大集团与大集团之间的交集甚多,哪儿这么容易就断了?竞争与合作都是并存的,大家表面上装作相亲相,之所以没有发生冲突是因为利益争执还不够大。这种事在别的小商人眼里就是要撕破脸打破头也要去争,但是在大集团面前,这还不够看。所以如果现在就暴露了,只能说是往大海里扔了一颗石头,兴不起什么风浪。” “那还有个卵用?” “这可以作为一个有效的导火索。原本为了完成儿子遗志去争一块地建小学并没有什么,以江陵集团的实力,就算明着说出来然后再做出一些补偿,也未必就不行。但是江天却选择了藏着掖着。隆昌地产不知道这是江天做的事,所以对于这个藏着掖着的对手可着劲的骂,玩儿命的找。等到以后找到了,发现是江陵集团做的,他们会怎么想?” 青魂本来是带着些对牢画的嘲讽和对胡才的不屑绪来面对这件事。但是经过胡才这么一分析,他发现胡才居然说 的有些道理。 “所以,这件事很适合做一个导火索。在隆昌地产发现这件事之前,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炸药埋好塞足,然后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其点着。到时候千树万树梨花开,方是牢小姐描绘的盛景。” “不就是看他们狗咬狗么!什么梨花什么盛景,酸不酸?”青魂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货是在踩着自己拍马,气得牙痒痒。一方面他对这种拍牢画马的行为感到不耻。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被这家伙这么一说,说成了二傻子。 好羞耻! 牢画其实真的没有多想。她一直在琢磨送不送礼这一茬,还没轮到想这件事,居然就被胡才给描述的神乎其神,说的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当然,牢小姐没忘了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仿佛这一切早就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与胡才这完美的配合令青魂有些怀疑人生。他觉得之前自己寄居在牢画识海中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就这么牛掰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拉低了牢画原先的智商? 不过,胡才刚刚的说法提醒了牢画。她这段时间太忙,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个人,可以在削弱地方势力方面利用一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助你一臂之力 冯进今年以来一直不顺。从惦记上这个度假村开始,自己所有的项目就开始陷入了一种时刻都会面临崩溃的危险境地。资金紧张,但总是在快要破产之际找到办法缓解。就在他以为自己克服了这么多困难依旧能够坚持下去是一种福兆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灾难从天而降,直接将他的所有希望浇息。 冯进看着自己那被挖的千疮百孔的度假村,心几近崩溃。 他这一年来的心思,全都花在了这上面。为此,他投入了所有的家底,差点儿让自己的产业崩盘。可即使如此,他还是险险保住了度假村,把所有的财力物力集中在这上面,希望一举成功,将这个项目做成做大。 度假村里发现了古墓,冯进不知道是福是祸。若真是有古墓在底下,如果不能开发成景区或者历史博物馆,最起码国家会采取一定的补偿措施。可是……墓没开发出来,却找来了一大堆盗墓贼,将好好的度假村挖的面目全非。现在考古队放弃,补偿不存在了,度假村的名声也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老天爷在他开发度假村的道路上设置重重阻碍,就是为了拦住他开发这个项目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到底是应该怪自己不识抬举,还是应该怪老天爷提示的不够明显? 时也,命也……他冯进注定就是比不上冯家虎,注定要被人看不起,注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无论他如何挣扎,命运都不想给他一个抬头的机会。 看着度假村服务中心旁边那条被挖出来的大坑,冯进一直翻腾着痛苦着的心,忽然就平静了。 这条大坑很长,很深。他记得,他上一次来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深。 但是现在似乎是经过了雨水的冲刷,还是别的什么的影响,这条坑显得格外的长,像一条大地的伤疤。 冯进看见了,就在那伤疤的深处,有一团深灰色的黑雾。浓郁,诡异,而神秘。似乎,对他有种强烈的吸引力。 他知道自己应该感到恐惧。可是,在此此景下,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他对那团黑雾还有种奇怪的向往。 就好像那才是自己的归宿。 靠近了,靠近了。他仿佛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来吧!到这里来吧!这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冯进就这么……走了过去。 他好像看见,死神在对他招手。 忽然,一个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在他的耳边,一直不停的唱,唱的很欢。 这打断了他的思路,令他有些恼火。在如此神圣的道路上,居然会有人放这么俗气的音乐。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这个音乐,是他的手机铃声。 哦,原来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他这么想着,从口袋里取出了 手机。 这种时候,连催债的都不给他打电话了,会是谁呢? 难道,是老婆?她想干什么?卷铺盖走人?做最后的告别? 哦,不对,老婆昨天晚上就已经卷铺盖走人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离婚手续他们在上一次出现危机的时候就办了,怕的就是以后再出事夫妻两个共同承担债务,连退路都没有。可是真到了这个地步,退路自己也要跑路了。 但他当时就在楼梯道里看着,没有现拦住她,而是选择了放她一条生路。 他知道,这不能怪她。是自己利熏心,拿幸福生活做了赌注。可她是无辜的。 那会是谁呢? 冯进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 是一个他备注为“仙女”的联系人。 仙女是谁? 冯进想了很久。然后…… 他猛地清醒了过来,忙着去接电话的手因为剧烈的颤抖,一不小心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冯进吓得出了一的汗。他直接跪在地上捡起电话,发现屏幕有破损。但,还能用。 “喂?”冯进的声音在哆嗦。 “听说你又要破产了?” 对面的声音很冷,话也不好听。但是冯进听到这冰冷的声音,险些感动的哭了出来。 “是、是……” “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对方说的很随意,仿佛对这件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冯进却犹如收到神施舍的圣水时的教徒,虔诚而激动的喊着:“要!” 看到牢画的模样,冯进大吃了一惊。尽管第一次见面冯进就对牢画的美貌印象深刻,但是现在的牢画更像是自带光环的仙女,周散发着一种神圣的气场,令他在她面前有种发自内心的崇拜,不自觉的膝盖就有些发软。 要不是现在不时兴给人下跪什么的,冯进可能真的会跪下去。 但他终归还是控制住了。胡才给他端了一杯茶,其实没放两片叶子,但是冯进却从里头喝出了令人清醒的苦涩。 “你的度假村,我前段时间去看过了。”牢画大概是这些天被胡才拍马拍惯了,说话时不自觉的呈现出一种领导发言的架势,看起来随意而漫不经心,但就是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还行,不过没什么特色。” 冯进苦笑了一下。现在并不是讨论他的度假村有没有特色的事,因为现实况并没有许度假村面对市场,就直接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了。 “不过现在有了。” “有了?”冯进愣了愣。他的度假村都快要毁了,就像一只纵过度的死狗,命没了名节也没了,还没来得及给它安排个下一代继承香火,怎么可能就有了? 额,这个比喻可能有些混乱,但是很适合冯进此时混乱的心。 牢画 点了点头,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给冯进看。正是那条大地的伤疤。 “瞧,这不就是特色么?” 冯进见她是说这个,连忙摇了摇头:“这底下有墓是不错,可是已经传出了灵异事件了,谁还敢去玩啊?” “这可说不准。不过,以度假村现在这个样子,想要吸引人过去,肯定是不行的。”牢画收回手机,冲着在一旁奋笔疾书的青魂喊道:“你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煞孤星 最近,江城城郊的一个度假村火了起来。大人们倒是无所谓,但从中学到大学的孩子们都琢磨着哪个周末去待两天。 倒不是说那度假村多么的高档,也没有什么真人cs体验之类的门玩意儿,而且度假村的主题。 灵异世界。 家长们始终搞不懂,这样的度假村是如何通过审批的。但也没有人无聊到去质疑人家度假村的手续问题。只是有些迷信或者害怕的家长会特意叮嘱孩子,千万不要想着去那个地方。 就是这种半忌的味道,更容易令人跃跃试。对于那些青叛逆期找刺激的孩子们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天堂。 华生今年初二。从前,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无论在家长还是在老师的眼里,他都相当出众。只不过,在进入初二以后,班里忽然来了两个转学生,改变了他一直以来稳定而优越的学习生活状态。 最先来的那个叫做陈晨。他一出现,就掠夺了华生在班里第一的位置。他从班里no1一下子变成了千年老二。 当然,如果只是这一点,还不足以令华生惊慌失措。更可怕的是,陈晨的长相直接秒杀校草,家里还很有钱。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一些还会被家长灌输那种思想:他长得帅有什么用?他学习又不好。他家里有钱有什么用?他学习又不好。 这或许是家长对于孩子的一种保护。他们不好意思说:孩子啊,你长得丑,老子又穷,所以不好好学习没法生存啊!所以只能换了一种说法,既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又在战术上重视对手。但是这种说法并没有告诉孩子,当遇到这种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学习又比你好的对手时,该怎么处理。 事实上,并不是家长们忽略了这一点。而是他们也没有办法直视这种碾压,只能暗地里安慰自己,不存在的,怎么可能呢?这种人存在概率本来就不大,给自己家那个傻娃碰上的几率就更小了! 当华生在被自己老爸问了几次你怎么又考第二,第一到底是谁这种问题以后,华生将那位第一名的况和老爸具体的描述了一遍,然后期待的看着老爸,希望睿智的老爸能够给自己一个方向。 然后,这位睿智的老爸思考了片刻,拍了拍华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瓜娃子,课余时间多和人家搞好关系,这就是你未来的人脉啊!” 不得不说,这位老爸相当睿智了。其实人生最真挚的友谊还是在中学时代一直交往下去的同学。这位第一名如此优秀,就算自己家这个不开窍的瓜娃子奋起直追考了第一又如何呢?中考反正是能过线,上一中是毫无疑问的,多几分也还是上一中。有这功夫,不如匀出来跟人家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大学毕 业还能指望人家帮个忙。 但是华生的妈妈却不这么认为。她并没有华生爸爸那样的高瞻远瞩。从她的角度来看,第一名就像是一枚荣誉勋章,是对她养育成绩的一种肯定。但这位聪明的妈妈并没有直接否定自己丈夫的话,而且拍了拍华生另外一边的肩膀,顺着孩子他爸的话说道:“对,瓜娃子,你爸说的对。和他搞好关系,顺便取取经,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争取下一次打败他!” 孩子爸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想了想,没有说出口。孩子这么小,就让他学着去抱大腿,会不会太社会了? 出于这些复杂的考虑,这段对话就到此结束了。在华生这个半大孩子看来,整个对话的中心思想就是集中在后半段的。 接近他,窃取报,然后……超越他! 充满斗志的华生激澎拜的回到了学校,准备开展一场持久的战斗。他首先凭着自己品学兼优的名声到班主任那儿要来了一个和陈晨坐同桌的机会。然后他就欢天喜地的跑去找陈晨,告诉他自己想要和他坐同桌。他相信,作为第一名的陈晨,一定也十分希望和一个能够和自己一较高下的人坐同桌。这是每一个好学生都应该有的希翼。 但是,陈晨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连配合华生一下的绪都没有,只是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华生一眼,连声儿都没出就走了。 华生一个人留在那儿,有些尴尬。他甚至觉得,哪怕陈晨不愿意,表现出惊愕、失望或者是对现任同桌的恋恋不舍,也比现在的况要好些。 然后,陈晨的同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拯救了我啊,华生。” 华生的嘴角有些抽搐。作为三好学生的他本来想挤出来一个缓解尴尬的笑容来,可是他实在笑不出来。 和陈晨做同桌的子很难熬。其实,就学习环境来说陈晨的同桌这个位置是相当不错的。因为安静。非常的安静。安静到连下课以后都没人敢在他方圆一米内弄出点什么声响。 而原本想通过做同桌来观察陈晨学习习惯的华生发现,这位陈晨,除了坐在教室里学习这个行为,其他所有的行为习惯,都像极了老人。 严肃,死板,不喜欢吵闹,不懂时下的新鲜玩意儿,甚至有些抵触。当自己试图和他聊点什么的时候,他就会直勾勾的看着你,像是来自于校长的注视。 站位很高,年份很老,含蓄而深沉,还有些令他看不懂的东西。华生形容不好,只觉得有些害怕。 总之,班里没人敢靠近陈晨,更没人敢招惹陈晨。有一天,华生听说初三有个留级的小混混在cāo)场到教室的路上和陈晨发生了冲突。 消息是小混混 边的马仔传出来的。据说,是早就看不惯陈晨的样子,正巧遇上了,就凑了上去。 那个小混混很有名,总喜欢去招惹学习好的乖孩子,大概是看不惯他们那驯服的模样吧,总制造些矛盾冲突,然后借机侮辱几句,扯扯头发扇两个耳刮子。开始还有人告诉老师,后来遭到了校外不知名人士的抱负,被连续蒙着头打了三次,没看到长相更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那混混干的,报案都没用。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举报了。 华生一直对这个小混混避之如蝎,所以平时很少一个人在校园里面逛。这种人,找上了独来独往的陈晨,也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华生试图去想象一下当时的画面,居然想象不出来。 陈晨这天进教室的时候,华生没看出什么异常。华生想,大概是耳刮子打的轻吧,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不过现场总有人会看到的。不到下午,应该就能听到点风声。出于自己的立场,华生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害怕一点。毕竟自己也是站在优等生的行列里,看见同僚被人作践理所应当感到害怕并且同。但是……害怕吧,被期待给淹没了。同,就更加不存在了。在陈晨上,好像一切都变了种味道。说是幸灾乐祸也好,说是嫉妒也罢。总之,对于陈晨,所有人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将期许写在了脸上。 然而,并没有一丝消息被传出来。华生猜想,可能当时正好没有人看到吧。 但是第二天,另外一个消息传来了,震惊了整个校园。 那个小混混死了。 怎么死的,死成什么样,校方没有任何解释。因为人,是死在家里的。 华生是在老爸的口述中,听说了这个新闻。官方新闻网站只说是在家中猝死。出于好奇,华生在电脑上搜索出了各个论坛里对这件事的描述。旁观者对于这件事的描述五花八门,大多是猜测,虽然不可信,但若是细细钻研,总能看出些端倪。 华生是个善于也乐于动脑子的孩子,他很认真的将每个帖子里面对现场的描述复制粘贴到一个文档里进行比较,又把旁观者用手机拍摄的照片全部放在一起观察。 结果令他骇然。 救护人员用担架把尸体抬出来的时候,担架上面铺着一块布。网友们上传了各个角度拍出来的照片。因为距离有些远,拍的大多很模糊。尽管如此,还是可以从那块布凸起的形状看出,那是一具被拼凑在一起的尸体! 他绝对不是猝死,而且被杀死后分尸了! 作为昨天才被死者为难过的陈晨很快被作为调查对象进行了调查。然而在死者的推测死亡时间段内,陈晨正坐在教室里和所有人一起上课。班里所有的同学都是他的不在场证人,包括华 生。 华生当然不会觉得这事是陈晨做的。但是刚刚得罪过陈晨的人转眼就死了,总令人觉得有些渗的慌。再加上陈晨平时那不苟言笑的做派,更难有人愿意与他接近。 正因为这个古怪的脾气,陈晨很快又惹上了一个高中部的学长。他好像有种特殊的魅力,总能吸引学长的关注。 但很不幸的是,这位学长第二天也在家中猝死了。 全班哗然。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哪个学长再想着个这位转学生聊点什么。而陈晨则得了一个“天煞孤星”的江湖称号。 然后,班里又来了一位转学生。 居然也是一个很帅气的男生,和陈晨不相上下。 华生因为之前被陈晨的碾压太过强烈,所以并不是太在意青魂的容貌。但是接下来的一场考试,令华生再次怀疑人生。 青魂直接抢了他班级第二的位置。 又一个长得帅学的好的人啊…… 华生连千年老二都当不成了。就在他还沉浸在这个不可思议的打击当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班主任找到他,说要给他调座位。 华生原本是想通过做陈晨的同桌来窃取学习方法的,但是痛苦明显大于收获。所以,华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当他看见与他换座位的人时,华生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扭曲的挣扎。 是青魂啊…… 第一名和第二名坐同桌,这大概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可是,谁能受得起这份荣誉呢?陈晨那种造型的,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吧? 是的,华生很确定的这么想着,然后默默地搬走了自己的书。 可是现在看着书里放着的那张灵异事件的门票,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这是青魂送给他的,答应和他换座位的答谢礼。青魂给他的时候,顺便约了个时间结伴一起去。 “哦,忘了告诉你,你的老同桌陈晨也去。” 陈晨也去?没搞错吧?那个像老头子一样的天煞孤星?他怎么可能答应去灵异世界那种地方?自己和他做了两个多月的同桌,总共说上的话也不超过十句啊!而这十句的内容大多是这样的:真吵。烦。滚。 但是,青魂居然在和陈晨坐同桌不超过三个小时的时间内成功的劝说陈晨周末和他去灵异世界玩儿! 妈妈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灵异世界初体验 事实上,青魂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太多的心思。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鬼,聊起天来并不费事。而华生作为一个十三周岁的少年,自然会觉得难如登天。 这当然不能怪华生。他并不清楚自己周末即将面对的是两个什么东西。他是不幸的,但他也十分的幸运。因为这两只老鬼都没有要对他做点什么的打算。周末之约,纯粹是个娱乐项目。青魂是为了给同僚展示一下自己的宏伟业绩,陈晨是觉得自己作为一只真正的鬼理应去灵异世界这种题材的度假村体验一下,而华生…… 好吧,华生其实并不想去。他正好属于那种胆小迷信的温室花朵,早就对于这个传言中十分火爆的灵异主题度假村嗤之以鼻,或者说避之如蝎了。但是这是尖子生之间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特别会面,他绝不能缺席。 正是这种强烈的荣誉感支撑着华生来到了度假村的门口。他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换洗衣服和手电筒之类的装备。青魂给他的票是过夜票,有房间的那种。他在网上搜过,在这里过夜一定要带上手电筒,否则半夜起来上厕所可能就会被忽闪忽闪的电灯吓到尿失。包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空调被。网上说这里为了刻意营造出效果,还会把冷气开的很低,半夜到了某个时间段故意把人冻醒,然后安排你和某个飘来飘去的“鬼影”来个美丽的邂逅。 他可不想参与。 华生来的比约定时间早上和十五分钟。他习惯有计划稳妥的做事,包括游玩。在他的印象中,好学生大多都是这样的。但是另外两位尖子生显然和他认知中的好学生截然不同。青魂是掐着点来的,虽然没有迟到,但从容的好像完全不用担心堵车什么的问题。而陈晨,则迟到了。 这等待的过程中,华生试图劝说青魂给陈晨打电话。但是青魂并不着急,也懒得动手打电话,摆了摆手说道:“急什么?那家伙说不定是故意来迟,想撇下我们两个自己进去。没事儿,咱们就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等着,待会儿吓他一跳。” “不会吧?他为什么要这样?”华生觉得青魂是不了解陈晨的脾才会说这种话。陈晨是会吓一跳的人嘛? 但青魂还是十分执着的坚持自己的观点:“会的。他应该是觉得带上我们两个一起会非常无聊。但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会觉得自己想孤一人进去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你是说,陈晨会害怕?” “当然了。难道你不想看看这家伙被吓到滚尿流的样子?” 陈晨不太同意青魂的说法。而且,他觉得如果陈晨都能吓到滚尿流,那自己指不定会给吓成什么鬼样子了。 青魂预料的没错,十分钟后 ,陈晨慢悠悠的晃到了度假村大门口,视线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另外两人的影子。他那张扑克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和青魂藏在角落里偷看的华生忽然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对于青魂高山仰止的崇拜。 “早啊!”青魂的忽然出现让陈晨脸上难得的笑容凝滞了。陈晨很想向对付华生一样用一个“滚”字将人打发了。可是……票是人家给的,拿人的手短不是? 三个十三岁上下的少年走进了灵异世界的大门。这大门看上古很低调,并没有凸显主题的青面獠牙或者白衣贞子。只是用石头堆砌的入口和出口,旁边是售票处,商业气息浓郁,看起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景点大门。唯一不同的是,在景区的门口墙上用醒目的字体刻着一段话。 无论你在这里看见什么,请不要破坏秩序,更不要丢失手牌。 检票处没有人把守,只有一个插票口,将票插进去,吐出来一个手牌,然后刷手牌进门。是那种一杆一人的入口,也没有工作人员在旁边看着,如果想要钻空子逃票并没有那么难。 但是出口却做的很严格,用了与入口完全两种规格的栏杆,没有手牌,根本无法从里面出来。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设计者是有那么一点儿恶趣味的。试想一下,一个是很容易逃票但进去玩之后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另一个是入口把关很严没有票压根就进不去,哪个逃票率更高?哪个更容易尴尬? 显然是前者。但是大多数的生意人都会选择后者,防患于未然,直接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戴上那个类似于洗浴中心里的那种手牌,三个少年沿着主路行走,很快就到达了一处室内入口。 其实,这里才是灵异世界真正的入口。刚刚那一段康庄大道那么明亮开阔,一点儿也没有灵异的效果。鬼屋什么的,不就应该是在昏暗的室内吗? 这里和大门一样,是石质的建筑。顺着人流,三个少年走了进去。 “这么多人,一点儿也不恐怖呢!”华生感到庆幸。这么多人一拥而入的氛围,实在令他害怕不起来。回去以后,他还能和那些没去过的同学们吹吹牛,什么跟公园里那种十块钱一次的鬼屋差不多啊,不过就是弄点面具突然跳出来吓吓人啊之类的。 想到这儿,华生忍不住悄悄的笑了起来。 同时,他听见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下意识,他觉得这就是他自己的笑声。 可走了两步,华生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他刚刚,的确笑了。可是…… 他好像没有笑出声啊…… 华生忽然就走不动路了。同行的两个人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你们……刚刚 有没有听见有人在笑?”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华生一个激灵,冲上来紧紧抓住了两人的胳膊。也许刚刚是他听错了,但是这种诡异的误会令他觉得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这两个一直无比淡定无比自信令他有安全感的人,以此慰藉他惊慌失措的小心脏。 却不知,他此刻抓住的,正是这滚滚人潮中唯二的两只鬼。 一手抓一个,妥妥的。 路还是原来的路,光线还是一样的昏暗,可是华生觉得,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味道了。心变了,那些拥挤的人看起来,也没那么亲切了,甚至看上去十分木然,眼神也呆滞得很,像是牵线木偶。 在这种环境下,原本应该甩开华生的手冷喝一声“滚”,然后留给华生一个冷冷的背影。 但是,作为地府资深老鬼的陈晨,也就是景离,此时此刻,也浑冷不丁一抖,没空理华生。 因为他看见,那些走在他们边的人,全—都—垫—着—脚! 景离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四百年前的黄泉。 一时间,他全的血液全都涌到了头上。他如今已然夺舍成功,与这具子的连接十分灵敏。这是好事儿。但是,也为他带来了许多凡人都会有的困扰。比如面对匪夷所思的事时,体就会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发生反应,使得状况更加糟糕。 比如现在,他的手开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这令他有些慌乱。 好家伙!他原本来这里只是想怀念一下做鬼的子,结果发现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越来越有意思了。 好在这慌乱的自然反应这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对于见多识广的景离来说,这世上的事不在乎都能用科学来解释。当然,这里的科学指的是宏观的科学。 对于周遭的大变化,景离第一时间判断为两种可能。一种是阵法。另一种是幻境。要维持一个阵容庞大而稳固到可以骗过鬼的局,很有可能是幻境功能的阵法。 既然是阵法,就一定有阵眼。景离四处打量着这条路,想要找到那个可疑的地方,破了这个局。当然,这完全是出于好奇。在灵异主题的度假村里摆上幻境阵法,这种清奇的玩儿法让他忍不住想要搞搞破坏,然后见一见这位布局者。 他却不知,那位布局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找到所谓的阵眼。不过,景离并没有因此而急躁。毕竟是两天一夜的旅程,他相信,后面一定还有惊喜等着他。 “他们都怎么了?”这时,旁忽然响起华生颤颤巍巍的声音。 景离没有搭理他,青魂却问道:“什么怎么了?” 华生和景离同时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你没有发现吗 ?这些人黑眼珠子都变的好小!”华生说的很小声,生怕被旁边的人听见。 景离却不在乎这些,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所以并没有心生畏惧,而是指了指那些人的脚后跟提醒道:“他们的脚后跟。” 这回轮到青魂和华生诧异的看着景离了。 “脚后跟怎么了?”华生问。 景离一愣。他以为自己和别人看到的是一样的,可是显然不是。他回头盯着后面人的眼睛看了看,确实没有看见华生说的“黑眼珠变小”的现象,只是双眼有些无神而已。 这幻境,还能根据个人发生变幻?那可就有些复杂了啊!据他所知,就是景楼用的那些加持了符纸的阵法也没法做到这么复杂的cāo)作。 景离的额头出了些细汗。事超出了他的掌控与认知,这让他着实有些紧张了。 这种紧张与华生感到的紧张不同,华生只是觉得现象可怕,景离却是觉得根源可怕。总之,三个少年在确定这里千人千景以后,除了青魂以外,都开始变得紧张兮兮的,对后面可能会出现的景象充满了不安。 但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这条路很枯燥,什么都没有。但是这条路又很拥挤,充满了每个人潜意识里最畏惧的想象。但这条路终归是平静的,虽然容易让人惊慌失措,但与你携手而来的朋友却依旧在你边以常的姿态存在着,避免有人太过惊慌而打乱了这平静的秩序。 这样的一条路很容易让人觉得漫长。但是它终归只有那么短,总会走到尽头。 他们看见了光明。 外头,总不会还这么暗吧?所有人乐观的想着。但是,事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这是一个集市。依旧是以路的形式,两旁有人在摆摊。他们穿着古装,长发盘在脑后,像是剧组里安排的群演。 但是在场的人,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猜想他们头上顶的是不是假发,一个小时给多少钱这样的问题。因为这些人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容,像是用笔画上去的一样,毫无生气,看上去很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他们摊子上卖的了东西。具体是什么,就不好说了。比如华生就瞧见那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老鼠。胖的,瘦的,长的,短的,灰色的,白色的,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居然还有一只老鼠体型已经接近成年的泰迪大小,华生路过的时候它正躺在那儿抽抽,口吐白沫,见到华生看它,它居然对着华生莞尔一笑,露出一颗闪亮的大白牙。 华生只觉得一阵晕眩,下意识就想扶着边的人,但他刚刚扯住景离的胳膊,就险些将景离晃倒。 “陈晨,你……”华生十分惊奇的发现,这位扑克脸学霸居然脸色苍白,和他一样有些腿软。 第一百九十八章 景离的恐惧 华生看到满大街的老鼠时,虽然内心很崩溃,但是看到陈晨那腿软的模样,他忽然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一来,他知道这些应该都是假的,毕竟大家看到的都不一样,那么这些一定都是幻觉。 二来,他实在很好奇,陈晨到底看见了什么。 其实,陈晨并不是因为看到了摊位上摆的东西而害怕。让他害怕的,而是眼前的整个画面。 这条路,这个感觉,这摊位上面摆放的东西,一切的一切的,都太过眼熟了。 这是鬼市。不是民间倒卖什么非法物品的鬼市,而是真正的鬼市。是地府中,那些鬼差们在收到关押的鬼物供给以后,互通有无的地方。 见不得光的卖主,卖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无非就是些小小的纸人、纸房子之类的。阳间的人有时会给下头的亲人烧一些这种东西。都是用纸折成的别墅、佣人之类的东西。烧的时候,念头是好的,无非是为了给底下的亲人改善生活条件。可是这些东西的价钱摆在那儿,一百块钱买的纸房子烧到地府就成了真房子,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所以,这些东西拿到下头,也只能一次使用。比如你忽然有一天想住个别墅体验一下,再来两个佣人给自己捶捶脚,就可以用这玩意儿。 可是那些在下头没能超生的,都是在地狱里头遭罪的。好不容易刑满释放了,大多数想着去排队投胎,谁没事弄个一次别墅住住?比起这种短暂的享受,当然是投胎要紧了,要不为啥人们总说那些着急忙慌的人是赶着去投胎呢? 所以,在地狱受刑的鬼魂有幸收到这种东西的时候,大多都是满眼含泪怀着感恩之心……将这些东西送给为自己行刑的鬼差,只求下手轻一点,或者像秘书先生二姑那样,不声不响的换个利索点的刑具。 景离并不是个胆小的鬼,否则也不可能在地府闯下那么大祸以后逃之夭夭,祸乱人间。仅仅是地府的一景也不足以令他觉得恐惧。可是自从进来以后,无论是刚开始的那条路还是现在的这个市场,从构造来说,实在是很接近地府的建筑。氛围和东西,幻境可以根据个人的内心进行变幻,但是整体的建筑结构相似,就说明这个建造者,可能是个地府的熟客。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建造者设计出这样的东西,就不仅仅是想吓人。很有可能——还想吓吓鬼。特别是他这样从地府逃出来负罪孽的鬼。 穿过这条鬼市,到达另外一个关口的时候,景离几乎确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见了鬼门关。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景离还是吓了一跳。因为他在鬼门关跟前看见了轮转王薛焰。自从上次在蒙城相会,景离就一直对薛 焰念念不忘,每次打开一扇门之前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开门就看见一张阎王脸。然后伸出手将他抓回去。说实话,杀神答应了保护他的安全,当他收到生死威胁的时候给他保护,但是如果只是被抓到地府去这种小事,杀神可能懒得出手。 被抓回去,可能不会死。但是,那不是他要的生活。景离活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说服自己将就着生活。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很高,要用人的姿态享受生活,以鬼的能力杀人越货,还要有神仙的自由自在。目前,他对自己的生活还是非常满意的。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个会忽然出现破坏这种平衡的阎王爷。 你说他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好,是个强迫症也好,是个疯子也好,总之景离就是这么的讲究。他不能容许自己的生活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也就是因为这种对高质量生活的追求,才令他走到今的境地。 所以,他此时此刻最害怕的,还是这个布局者,或者说建造者,是为了吸引他而特意设计了这个地方,然后将他困住,来一个瓮中捉鳖。 正当他紧张兮兮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一个激灵,险些给对方一个过肩摔。 但是,脑中仅存的理智将他拉了回来。他木然的回头,发现是青魂的手。 “放松些,都是假的。” 青魂的表,在三人当中最为轻松,门票也是他给的。景离忽然怀疑起了这个新同桌的份。 看到景离质疑的眼神,青魂耸了耸肩笑道:“我来过一次,没什么新鲜感了。一切让你害怕的东西都是幻觉。我觉得这里可能是有什么磁场,能否让人根据眼前的东西幻想出心里最害怕的东西。” 景离冷冷的看着他。这个新同桌和班里其他人不太一样。其他的孩子在被他注视着或是打量着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回避他的眼神,说气话来也会结结巴巴,似乎是有些怕他。他虽然夺舍成功,已经没有了那么浓郁的鬼气,但是那种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黑暗气息却很难消散。如果他稍稍用力,那些孩子很可能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生一场病。 但是,这个青魂却从来不避讳他的眼神。他从来没有从青魂的眼睛里看到过一丝恐惧,哪怕他试图对他施加一些压力,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大部分孩子都容易受到鬼气的侵蚀,但是有些孩子天生阳气就重,鬼物遇见他都会退避三舍,或者是八字戾气过重,鬼物不敢靠近。 从形态上,景离更是看不出青魂的本体是个什么。景离从前是个厉鬼,在地府一众鬼物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在他之下的鬼物他一眼就能看出本体,在他之上的鬼差他本能的就能感受到气息。唯独这个青 魂,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你看见了什么?”景离问。 青魂淡淡的笑了笑,摇着脑袋指着那高耸入天的大门说道:“我看见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女人,正拿着鞭子站在这儿等着我。” 景离一愣,顺着青魂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他视线中薛焰站着的地方。不知道那里原来摆着的是个什么东西,或许是个额稻草人,或许是个光溜溜的模特。大概每个人都会把这东西想象成自己最害怕的人。 “哎呀,你和我一样。我看见我妈拿着暑假奥数班的报名表站在这儿。”华生苦着脸说道。 青魂“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华生也笑了。景离没有听到他感兴趣的答案,也没跟着笑。他看着后面的路,猜想着接下来会看见什么。 “后面是什么?” 青魂摆了摆手道:“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们,就没有惊喜了。” 华生不置可否,景离也就没再追问。华生是觉得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以后,体验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可怕,甚至还有些有趣。而景离则是觉得,即使说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们看见的一定是不一样的场景。 但是青魂之所以不告诉这两位,并不是考虑到惊喜不惊喜的问题。而是因为后面的项目,不会像之前那样不疼不痒了。 真正的恐怖故事,即将呈现。 三人跟着那些表木然的人群,继续向前走着。他们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可能也是这副模样。或许之前这些人当中有人惊慌失措,有人尖叫。但是因为幻觉的原因,直接将这些屏蔽掉了。这更方便他们享受纯净的观影体验。虽然华生并不喜欢这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孤独感是恐怖片的标配。当你害怕的时候,有一群人跟你一起害怕,似乎恐惧就没那么强烈了。但当你尖叫的时候,周围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木然的向前走着,这种感觉,相当酸爽。 穿过这座高耸入天的大门,依旧是一条笔直的路。但是这条路中间,随着他们的靠近,居然凭空出现了一汪清泉。 走着走着,清泉变成了小溪。 慢慢的,小溪变成了小河。 然后,小河逐渐变成大河,紧接着就是一望无际的海。 阳光,沙滩,大海。搭配起来似乎是一副看一眼就会舒服的美景。但是很抱歉,没有阳光,也没有沙滩。有的只是一片汪洋。 大海近在咫尺。它离三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它飞了起来! 是的!大海飞了起来!路不见了,海浪铺天盖地的翻涌而来,对着他们的头顶,以迅猛的姿态碾压而来,不给你任何喘气的空间,直接将所有人淹没。 窒息!强烈的窒息感!无论你如何挣扎,都游不到海面。无论你向哪个方 向游,都找不到海岸。而最令人绝望的是,在这片海里,你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何处,或许是小时候曾经不小心掉进去的小水塘,或者是学游泳时一不小心进入的深水区。 而这种时候曾经有过溺水经验的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至少不会像景离一样,看到一片红色的血海! 这是幽冥之海!万鬼之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密室逃脱 人,本能的会害怕坟墓。尤其是那种建在山沟沟里面的老坟头,一不小心会在某个半山腰的小角落里撞见的那种土坟,或者是在某个落后村落里头那种民间自然生成的老坟场,像是具有某种魔力一般,是很多人心中的影。 也因此,会有很多关于坟墓的出名的段子。比如到了坟墓前头发现没带纸钱让老婆回家讨,然后恰好遇见搭讪的问你在干啥,或者一个人在墓地里拍拍你的肩膀说你踩到我的坟墓了之类的。这类段子大多都带点恐怖和幽默,让你能够在直面这种恐惧时哈哈一笑。 当然,这只能缓解恐惧,并不能根治。这种对于死亡的恐惧太过根深蒂固,并不只是人才会有。 就连鬼,也是一样。 尤其是,在看见被称为万鬼之冢的幽冥之海后,几乎没有哪一个鬼可以从容淡定。面对那铺天盖地的血海,面对那股子彻底死亡的寂灭,景离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再体验一回。 这是他四百年前从地府逃离后每天必做的噩梦。他花了一百多年,才从这个影中醒来。 没错,景离当时,是从幽冥之海逃离的。地府除了通过正规渠道往生,就是跳忘川河。景离为了给地府造成自己慌不择路的印象,伪造了从忘川河逃走的假象。从忘川河出去的鬼魂,尽管没有走正规渠道喝下孟婆汤,到人间投生后记忆可能还在,但修为尽失,一切要从头来过。是他想出了主意,偷了许多符纸,舍弃了两百年的修为通过一些手段从幽冥之海那儿逃了出去。 幽冥之海,对于鬼魂来说是坟墓,也是死路、绝路。但对于地仙来说,尚可借着地府奴仆的份通过。传说中,这里曾经的主人冷酷无,食鬼魂以进补,是地狱中所有鬼魂的噩梦。这虽然并没有人亲眼可见,但是幽冥之海对鬼魂的腐蚀却保留了下来。哪怕披着地仙的福泽,花费两百年的修为做伪装,景离在这里头游泳的时候,依旧有种在死人堆里打转的窒息感和恐慌感,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血海淹死。 现在的幻境令景离有种临其境故地重游的错觉。这感觉太过真实,甚至那液体流动的声音,都和幽冥之海一模一样。 这种真正感受到危险并深陷其中的时候,你想和段子里一样乐呵呵的和人家开个玩笑,估计没人会搭理你。 景离闭上了眼。他不想面对眼前的这片海。他很羡慕边的华生。他猜,在华生眼里,这很有可能只是室内游泳馆里站起来就能露出大半个子的泳池。而青魂…… 他轻轻的睁开眼,瞄了眼青魂。发现青魂居然也在颤抖。那苍白的脸色,和他之前的从容淡定截然相反。 “你看见了什么?”景离问。 青魂将视线对准了 景离。景离惊奇的发现,青魂的瞳孔里面,和他一样有着浓郁的惊恐。不同于小孩子们学游泳呛水后的嗷嗷大哭,这种惊恐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完整的表现出来。 “小时候溺过水?” 青魂摇摇头。 “那你看见了什么?” “大概……和你差不多吧。”青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心中的抑郁给释放干净。 景离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嗤笑了一声。这小孩说和自己看见的一样,能一样么?难不成他也见过幽冥之海? 眼前的景象慢慢褪去,出现了一条通道,隔开了这漫天的大水。游客们从通道里穿过去,如同从海洋馆里走水下通道,能够看清楚水深处的样子。 这对于景离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折磨。 离开了这个地方,景离还没喘上一口气,就看见了一座泰山。 我擦!泰山府君! 一个小时后,景离几乎感觉自己子骨就要虚脱了。这灵异世界是做出来吓人的么?分明是吓鬼的好么?哪有吓人的鬼屋不做僵尸、吊死鬼,只做人行道、集市、大海、高山这类东西的?这泥煤是灵异世界吗?这是地府游好吧! 好在,大景点在中午用餐的时候就结束了。中午是在景点安排的游客餐饮中心用餐,大概是为了照顾大家的心,没弄什么仿造油炸手指头、砂锅炖舌头之类的恐怖食物,也没有烘托诡异的用餐氛围,纯粹是按照高级咖啡厅的品位来安排的,让人恍惚间觉得已经离开了景区,吃饱喝足,好积攒力量,与下午的妖魔鬼怪做斗争。 是的,在景区指示牌上面,写的非常清楚。前面是景点观赏,接下来,就是灵异体验了。这就好比要说鬼故事之前,先给你放一段诡异的音乐,然后给你看点心里最害怕的东西,把你内心的感觉全部调出来,然后,当你心里惴惴不安觉得需要回家找妈妈求安慰的时候,真的的鬼故事才开始讲。 这个时候,心理已然非常脆弱了,可能,一个很普通的鬼屋设计都能将你吓个半死。 但在场的众人显然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不再是那垫着脚后跟或者白眼珠子大黑眼珠子小的模样,而是欢天喜地的品尝着餐厅供应的美食。 用餐时间结束后,一直没有露脸的景区工作人员出现了,带领大家去密室区。 有一段时间,密室逃脱也是个门的娱乐项目。有些小投资商会租个房改造改造,设计出点密室来让人解密逃脱。内容大多并不恐怖,考验智商的成分多一些。但是在这个号称灵异事件的度假村里出现的密室,就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了。毕竟,在前头,大家已经见识了景区制造幻觉的能力。谁知道在密 室里面会不会突然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吓唬人? 胆子小的,已经有人提出要跳过这个环节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但景离非常愿意参与这个环节。他先只希望景区真的能够做点吊死鬼、水鬼出来给他压压惊。他早上受了太多惊吓,需要一些安慰。 可是他不知道,对别人来说,即使真的在密室里看见一两只鬼那也只是幻象。但是对于他,青魂可是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 密室是组团进入的。分为小团体和大团体,小团体三至五人一组,大团体六至十人。根据团体大小进入不同的房间,房间号一般在买票时会随机抽取。 所以,华生十分无辜的被安排到了所有密室中最为特殊的一个房间。 从门外看来,只是在一个长长的走廊两边开了许多的门,像宾馆一样的构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我们是多少号?”景离的票早已被扔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华生从他的巨大背包侧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被细心折叠好的票,拿在景离面前。 上面用记号笔赫然写着一个“1”,十分草率。 “是1号。”青魂指了指走廊左手的第一个房门。 景离丝毫没有犹豫的推开了门。尽管受了点刺激,但是老鬼的面子不容许他认怂。更何况,还都是幻觉。 门并没有上锁,一打开,景离就觉得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寒意。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寒意并不令他觉得难受,反而令他很是舒服。但是他奇怪的是,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这冷气开的好大啊!”华生吐了吐舌头。他向前走了两步,因为景离挡在门口而没能进去。 “陈晨,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华生问。 景离当然不能让华生觉得自己怂了。这关乎老鬼的体统。但是他刚刚是真的在犹豫。 因为他分明感到,这里头充斥着的,可不是什么空调冷气,而是鬼物上才有的气。 鬼,他并不怕。 但是在一个可以吓着鬼的灵异主题度假村里面,真正出现了鬼,那么这个建造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走进密室,门就被从外面锁上了。并且那些锁门的人在干完锁门这件事以后,三人明显听见了离开的脚步声。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你能不能解开密室里的谜题,都要从另外一个门出去。 “他们就这么走了?万一我们出不去咋办?”华生问。 青魂笑笑,指了指手上的手牌:“这上面有一个紧急通讯按钮,可以通过这个与工作人员联系。” 那是个红色的钮,旁边写着“紧急通讯”的字样。华生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手牌上也有。 “你玩过这个,知道怎么解吗?”看着密室里面简单的陈设 ,华生觉得有些毫无头绪。 “不知道。”青魂摇摇头。“每一次进入的房间都是随机决定的,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进这个房间。不过我觉得,这和外面的那些密室逃脱游戏可能不太一样。这并不是考验智商的。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华生正在摆弄着一个破盒子的手顿时一滞。 “灵异世界……” “对,所以这里考验的并不是智商。” “是胆量?” “嗯哼。” 华生沉默了。要考智商,尽管他觉得未必能够赢了这两人,但是玩玩游戏是没问题的。可现在要考胆量……胆量是什么?老师教过吗?考试会考吗? 显然不会。现在学校的教育大多喜欢勉励孩子做兔子,老实听话,小尾巴保护的好好的生怕别人抓,长着一双红眼睛。 没有主见,胆小怕事,容易眼红。 所以,这种偷偷跑出来做勇敢者游戏的事,华生觉得不像是他们这种尖子生做出来的。这令他有些羞耻,同时也有些莫名的兴奋。毕竟,带头者可是比他学习还好的两个人。这种负罪感有人担着自己可以完整品味刺激感的体验,令华生忽然有种不虚此行的刺激。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小华生还是个可塑之才,并没有一味的追随世俗的眼光。这种遵从本心的意识令华生莫名产生了一股勇气。 但很快,现实就给了这位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一个下马威。 “瞧,我说的吧?我们不用找什么破解方法,方法就会来找我们的。”青魂指着那个华生正在摆弄的破盒子说道。 “什么?”华生顺着青魂手指的方向看过来,却发现视线的终点在自己手上。 那个刚刚他费尽力气都没打开的灰蒙蒙的雕花木头盒子,此时正在自己慢慢的打来,那姿态有些随意,甚至连盒子本该有的坚硬质感都改变了,软软的,懒懒散散的,像是个正在张嘴打哈欠的大汉,露出了血盆大口。 真的是血盆大口。因为,里面有一条柔软的,长长的,血淋淋的……大舌头! 第二百章 大舌头 无论是真是假,一个木制的破箱子自个儿张开嘴吐出一条舌头,都是令人有些难以接受的事。尤其是这条舌头还滴着血,肥肥厚厚的,带着股雍容和懒散,就好像让它出来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它还赶着踩点下班然后回家去睡美容觉。 华生当真是被吓傻了,因为这条舌头tiǎn)了他的手背一下。那温的触感与因此而残留在他手背上的血液,令他一时间失去了任何判断能力,呆呆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你被tiǎn)了。”景离好心提醒他。 华生的脸色很苍白,但是任何动作与声音都无法形容他此时心里的感受,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点了点头。 “你手上有血。”青魂指了指华生的手背。 华生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 “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看见了一条舌头?血淋淋的那种?” 青魂和景离同时点了点头。 “会tiǎn)人的那种。”青魂补充道。 华生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手背上那鲜红的颜色,惊悚的问道:“这不是真的血液吧?是番茄酱对不对?” 青魂和景离都没有回答他。青魂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而景离也已经闻出了那有些发腥的味道。常和人命打交道的景离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味道。而且,他相信,这并不是幻觉。 要制造出连味道都一样的幻境,需要很高级别的阵法。谁会这么无聊用这么高级的阵法用在这里? “我们在现在这个环节,看见的幻境都是一样的。”景离想了想,问青魂:“是这样么?” 青魂耸了耸肩:“从吃过饭以后看见的就都是一样的了。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幻境。” “你上次就没见到过类似的东西?”景离指着那条有想法的舌头。 青魂点了点头:“有啊。不过谁知道是不是幻觉呢?要不咱们扎它一下,看他会不会疼?” 舌头似乎听懂了青魂的话,用它仅有的体扭动着,以此表达它心中的恐慌。它是被青魂雇佣过来的临时工,但当时青魂也是假借他人之手去cāo)作的,舌头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雇佣者是谁。在它看来,眼前的三个都是普通的少年。它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阳间小少年都这么凶残,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但现场没人听懂它的呼喊。景离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抽了一把小刀走上了前。 华生刚刚缓过劲来,就被景离拿出的小刀给震慑住了。那可不是一把随处可见的水果刀,而是一把正儿八经的军工刀,有些危险的那种。这种东西,他是如何随携带的?哦,不,作为一个初中生,本来就不应该拥有这种东西。 但是景离就这么拿着刀,毫不犹豫的走上前,熟练的对着舌头扎了下去。 “啊!”一声咆哮声响起。军工刀扎在了桌子上,那舌头歪着耷拉在一旁,像是堪堪躲过了景离这一击。随即它立刻摆脱了一开始那雍容懒散的姿态,跳动着喊道:“你这厮太不礼貌!人家一句话不说你就拿家伙戳人家!你什么意思?” 景离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看舌头。舌头上的鲜血刚刚因为活动而溅到了刀刃和他的手上。不得不说,触感十分真实。 景离二话没说,拿起刀就又是一下。舌头没料到景离这么霸道,靠着血液的润滑才躲过一劫,然后以自己的体为支撑带着盒子往旁边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你个杀千刀的!人家不跟你玩了!怎么一点儿趣都没有?白瞎了一张好脸!” 房间里的桌子是以靠墙小吧台的形式绕着屋子转一圈设计的。舌头躲开后带着盒子绕屋一圈又跑到了华生的边,趁着华生没注意,直接爬到了华生的背上,趴在华生肩膀上看着景离,似乎想做一个调皮的吐舌头的动作。但是它大概想起了自己就是个舌头,于是便将舌尖挑起来,上下晃动着,以此示威。 它的确成功了。因为它做的这个动作,将它上的血液甩的满屋子都是,屋里的三个少年无一幸免。 景离是个生活讲卫生的人,对于这件事感到异常的愤怒。青魂对于舌头的这种幼稚行为十分无语,唯独华生表现出了一个少年此时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啊!救命!”华生体已经因为恐惧而僵硬了,但是他的喉咙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喊:“快!快!陈晨,快救我!把这东西从我背上弄下去!” 景离刚刚被舌头甩他一血的行为恶心到了,没什么心再去戳舌头,并没有理会华生的求救,直接将军工刀收了回去,也不知道到底收在了哪儿,反正就是这么一晃手就不见了。 “别怕,华生,冷静点。”青魂安慰华生道。“这玩意儿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一定有它的作用。咱们是来玩密室逃生的,不是来割舌头的,你们说是不是?” 别人还没说什么,舌头先点了点头。不,是点了点舌尖。好在刚刚那几下已经基本上将舌尖上的血液都甩干净了,此时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大哥,你总算说了句良心话!舌头有些无奈的从华生上溜了下来,立在了华生后的桌子上。 华生见舌头撤退,立马向前两步与之保持距离,紧紧靠在青魂边。他此时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看了,到处都沾着血液,有些可怖, 舌头清了清嗓子,对着三个少年说道:“三位,首先欢迎你们进入了咱们景区最为恐怖的一号密室。这是所有密室中资源最好,设计最精细,体验感受最真实的密室。你们 的任务,就是从下面一个房间中完成任务,然后通过第三个房间,最后在第四个房间中合成任务道具。就是这么简单。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告诉你们下一个房间里要完成的任务。” 景离看了一眼屋里的血迹,幽幽的问道:“所以,任务为什么不直接在墙上写出来?你口才很好还是声音很好听?” 舌头被他这么一问,愣了愣,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因为我长得好看,适合做花瓶。”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青魂咳了咳,给了舌头一个台阶下:“你这个卖相,确实适合这里的氛围。你要说是花瓶,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好了,快说说,我们到底有什么任务?” 舌头点了点舌尖,又将舌尖指向除了入口处的另外一扇门说道:“从这里进去,找到垂死的猫,烧死的凤凰,还有淹死的鱼。” 空气再次安静了。三个少年先是各自沉思了片刻,然后互相交换了眼神。 “猫有九条命。凤凰浴火可以涅槃。而鱼,永远不会溺水。”青魂分析着。 景离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觉得这有点意思,比玩儿什么拼图找规律搜钥匙听起来好玩些。 华生则是苦着脸。他刚刚被舌头给吓怕了,对于下面的任务没有多大的兴趣。 “咱们要不要分个工?还是说一起找?”青魂征求另外两人的意见。 “分工,有用吗?”景离问。 青魂和华生都不能给他答案,所以他询问的对象,是大舌头。 大舌头完成了工作,正试图缩回箱子里去打盹,忽然见三个少年都在盯着它,顿时停下了动作。 如同被老板发现准备早退的员工一般,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虚,面上却淡定的将已经缩回去一半的体从容的弄了出来。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充分的彰显出了它雍容的气质。 两分钟后,它终于完整的从箱子里将自己弄了出来。 然后,它甩了甩那再次沾满了鲜血的舌尖,缓缓开口道:“你猜。” “我去!”品学兼优的华生都忍不住从他那贫瘠的可怜的脏话库里调了个词出来骂一声。 景离直接冲着大舌头竖起了一根中指。 青魂:“要不咱们把它抓进去?” 大舌头:@#%¥&! 大舌头发誓,以后再也不出来打零工了。活人的小孩,果然和传说中一样难缠! 但是大舌头除了那一源源不断的鲜血以外并没有什么可以自卫的手段。它要么选择跑,要么就选择缩回箱子里。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它很机智的选择了缩回箱子盖上盖子,任由景离走上前将它拎在手里。 “咱们进去吧,三个人的密室三个任务,也有可能是 自动分配给一人一个的。我们如果进去就被强制分散了,就各自找各自的。”景离和另外两人交待道。景离从前在景楼和景悯面前就是天然形成的领导者,在青魂和华生面前也自然而然转化成了这个角色。 青魂并没有意见。反倒是华生,弱弱的举起了手。 景离和青魂对于这个怪异的举动都没什么反应。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孩子太小了,怎么怂都是应该的。 “问。”景离说。 “如果是一人一个的,要是待会进去了,有人没完成任务会怎么样?” 他的声音是有些颤抖的。虽然姿态很怂,但是,他提出的问题却引起了景离的重视。 景离拍了拍手里的箱子说道:“别装死,快回答!” 安静了三秒钟后,箱子里传出了舌头的回答:“谁知道呢?我并没有接到受惩罚的讯息。但是我知道,完不成任务,你们仨都要被困在任务里头,永远出不去那个门的。” 华生闻言,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你不是说,没有惩罚么……” “这不是惩罚啊,这是规则。”舌头十分坦然的解释着。 华生摇起了头。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规则。这只是一个灵异主题的景点,前面看到的东西就已经够刺激了,现在这个游戏又出现了大舌头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他的精神有些承受不住,当即就想退出游戏。 第二百零一章 第二个房间 “我不干了。我要退出!”华生看向青魂和景离:“你们觉得呢?” 青魂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我随便啊。” 景离却是有些失望的看了眼华生,犹如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后辈:“还没开始就要放弃了?” 华生对于这两人的精神承受能力表示不可思议。这种恐怖的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地方,弄了个密室里头还有个浑是血的大舌头,难道还不够刺激吗?作为一个灵异主题的度假村,他觉得这些就足够良心了,真的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这些开发商设计游戏的时候都不考虑成本的吗?干嘛要弄出这些多余的东西把人的胆量全都榨干呢? “它刚刚说,任务完不成,可能永远出不去呢!”华生指着装舌头的箱子喊道。 “它这是吓唬你的,这只是一个游戏。” “游戏是可以退出的,不是吗?”华生这次在面对景离时难得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坚持。当然,这种坚持完全是出于自己内心的恐惧,而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和景离这样的人一争高下。 “不可以哦。”舌头忽然提示道。“进了门,不完成游戏,是没法出去的。永远哦!” 华生的脸,再次变得煞白。他这次并没有征求另外两人的意见,而是直接按下了手牌上的紧急联系按钮。 “嘟……嘟……喂,您好,这里是灵异世界紧急联系电话,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手牌里传来了工作人员礼貌而标准的普通话。 华生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在一号密室里的第一个房间,我现在不想玩这个游戏了,请让我离开这里。” 对方沉默了两秒钟。正在华生以为对方会开口劝说他继续把游戏玩下去或者直接答应他让人来开门的时候,对方再次礼貌的开口了:“对不起。游戏一旦开始,除非完成任务,否则永远无法离开。” “不可能的!你不要拿这话来框我!这个游戏我不要玩了,你们再不放我出去,我以后要让我爸爸追究责任,让你们补偿精神损失费!” 对方再次沉默了两秒钟,然后礼貌的说:“对不起,我们不接受一个永远被困住的人的威胁。” 我擦! 华生觉得,这个工作人员简直太过嚣张了,这是在嘲笑自己胆小还是纯粹为了爽,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被顾客投诉吗? 华生当即掐断了与工作人员的联系,直接掏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他出门前装备带的很齐全,虽然没有像景离那样随携带一把危险的军工刀,但是该准备的东西也都一样不缺。拿出手机,华生直接拨给了老爸。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电话里的女声这样提示。 “老爸不在服务区?还是手机没电了? ”华生自言自语道,然后又打给了老妈。 还是一样的提示音。 然后,华生不认命的打给了电话本里几乎所有的人。在做完这一切无果之后,他又在微信里面发了一圈视频申请。在没人接受申请的况下,华生又试图给别人传语音发文字。 不得不说,这个可怜的少年在此时此刻表现出了一种强大而执着的求生。然而…… 并没有什么卵用。微信一旦发送内容,手机就全盘死机。就连那些小视频娱乐软件都打不开,短信就更加不行了。 青魂同的看着华生。可怜的娃,难道他不知道所有鬼片里进入关键时刻手机都打不通的吗?连幻境都能做出来,还能把这茬给忘了?你设想一下,你正在体验满大街卖老鼠卖人体四肢卖小孩的场景,然后拿出手机拍一段视频发给别人,顺带再配个音:你瞧,我在体验灵异世界哎,可不可怕?我勇不勇敢? 意境一下子就没有了啊! 华生在所有希望尽失之后,绝望的一股坐在了地上。他没有哭,但是可以看出来,他有些绝望,有些懵bi),还有些瑟瑟发抖。 “别这样啊,乐观点啊。”在另外两个少年都十分不能理解也懒得开口安慰的况下,大舌头十分适时的开了口。“看在你这么害怕的份儿上,我再给你透露一点讯息吧。这个游戏啊,虽然完不成任务出不去,但是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出去了啊,你换个思维想想,是不是也好?” 华生被大舌头绕的有些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即使有人死了也没关系,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出去了呀!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好一点?” 华生的表,从绝望,变成了惊悚。 “你是说,还会死人?!” 大舌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尴尬的“呵呵”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换个思维,是这个意思?刚刚那个消息一点都不可怕,不信我给你说个更可怕的。 听起来好像没毛病。 看着华生那生不如死的表,青魂实在是觉得有些愧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他设局本来是想吓吓景离的,可是一不小心把这个孩子给吓成了这样,实在不是他的本意。 组织了一下措辞,青魂拍了拍华生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你看,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觉得不能出去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华生用一脸哔了狗的表看着青魂。 景离大概也是觉得给孩子吓坏了不太厚道,顺着青魂的话接道:“嗯,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确觉得好多了。” 华生的表直接变成了生无可恋。 这两个人,不是跟他一样年纪的同班同学吗?为什么他们这么淡定?难道是因为他们学习比我好 的原因吗? 景离和青魂对华生的同也就止步于此了。接下来便是两只恶鬼的游戏时间。而华生只能认命的跟着两位推开了第二个房间的门。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不同于那种关上窗帘和点灯的封闭强行造成的黑暗,而是一种类似于掉进大海完全找不到海面找不到海岸的包围感。这虽然不至于令人呼吸不畅,但伸手不见五指是必须的。 后的门,自己关上了,连最后一点光线也剥夺了。 华生下意识的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好黑啊!你们找到灯了吗?”华生问。 没有人回答他。 华生的心跳开始紊乱了。好在这周围也只是黑,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华生用手电筒摸索着,从墙壁上找到了点灯开关。 华生松了一口气,将开关点开了。 灯并不是很亮,只能提供昏暗的光线。华生转过,并没有看见另外两人的影。 他知道,他应该害怕到尖叫,应该慌慌张张的去找青魂和景离。 但是,也许是因为前面经历了太过,也许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面有一些预感,此刻他并没有做多余的事。他想起了他们的任务。 垂死的猫,烧死的凤凰,还有淹死的鱼。 在房间的正中间,那并不怎么给力的灯光有如聚光灯一般照在房屋的正中间。那里,有一个鱼缸。 他松了一口气。任务果然是一人一个的。而他不喜欢猫科动物,更不想见着只有传说中才有的凤凰。 唯有鱼,他能勉强接受。 可是,该怎么把鱼淹死呢? 同样发现另外两人不见的景离,此时正站在一条空dàng)dàng)的街道上。天色是灰暗的,两旁的建筑都是欧式风格。 天,正下着小雨,淅沥沥的,像一把破旧而苍白的吉他,弹奏着一种异乡雨夜的淡淡忧伤与寂寥。 景离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种雨夜独有的清新和潮湿。这种略带伤感的氛围,有种带着生命力的诗意,令景离感到十分舒服。 当然,如果不是天空中正盘旋着一只金黄色的凤凰的话,会更有诗意。 景离在心中数了一百只草泥马以后,开始观察这只凤凰。 求:如何把凤凰烧死。 答:第一步,把凤凰从天上打下来。第二步,点一堆火。第三步,把凤凰扔火里。 那么,问题来了。第一,如果景离是个普通人,怎么才能把凤凰打下来? 第二,哪来的火?钻木吗?他可没有带打火机。而且,这里还下着雨。 第三,凤凰浴火能够涅槃重生是说着玩的吗? 好了,第一个假设就不存在。所以后面的假设,景离也就自然而然忽视了。他并没有顺着正常玩游戏的思 维去找机关找工具把凤凰给打下来,而是直接攀上建筑,站在建筑用内劲去攻击那只盘旋在天空的凤凰。 不得不说,近期才飞分神境的景离确实有些心急了。 分神境的攻击对付一个假凤凰当然绰绰有余。但前提是,这不是幻境。 结果显示,这并不是幻境。但凭这也不能单纯的判断出这只凤凰就是真的或者假的。因为,这凤凰在接受到景离的攻击后,生生挨了一下,然后飞而来,就给了景离一个反击。 这反击来势汹涌。景离没料到这密室逃脱的小游戏里会有具有攻击力的boss,一个不甚就被卷到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疼。虽然没有实质伤害,但是真的疼。如果现在被摔在地上的是一个普通人,恐怕脊椎已经碎裂了。 这真的只是给普通人玩的游戏? 景离的表开始严肃了。虽然他对游戏设计者把凤凰这种东方传说里的生物弄到了欧式的街道上这种品位很是不耻,但是就从凤凰本的攻击力来看,这个游戏做的可以说是非常良心了。 正所谓,能让鬼觉得有意思的鬼屋才是真正的鬼屋。 景离这次认真思考了片刻。凤凰在天空,他想让凤凰浴火,要不就把它拉下来,要不就把火弄上去。 正常的火,是无法在雨水中保留太久的,更别提飞到那么高的地方了。 景离调整内心,调出了内火。然后双眼一闭,阳神出窍,带着那团内火直冲天空而去! 景离大师!就是这么刚! 第二百零二章 BOSS与NPC 克服了rou体的障碍,景离漂浮的十分得心应手,扶摇直上,冲那发动攻击以后不顾形象对着地面龇牙咧嘴的凤凰奔去。 凤凰光顾着看景离停留在地面上的体,哪里在意已经虚化而上的那个魂体?一时间错过了最佳防守时间,被景离的魂体钻了空子。景离将那团内火直接打在了凤凰的口中,随即立刻返回原地。 在向下跳跃的途中,景离只听得背后的凤凰发出震天的吼叫。随着那吼叫声侵袭而来的,还有一波惊天的能量波动。他能感受那种来自于灵魂的威胁正追着他的股咬过来,可能只差一点就会将他咬得魂飞魄散。 他感到惊骇,下意识的就摸向了手心里杀神留下的印记。 但他又没有真的去催动。毕竟,这只是个游戏。杀神的承诺,不该用在这么廉价的地方。 怪只能怪他不该答应青魂来这个鬼地方。作为一只老鬼,居然真的被这个蠢游戏给bi)到了这种境地。实在是有辱门楣。 好在,景离并没有什么门楣。所以他很快就释然了,然后钻进自己体里夺回体掌控权,跳跃着避开了凤凰上散发的那种恐怖的能量波动。回头看去,整条街在凤凰的挣扎之中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即使在雨中也无法浇息一丝一毫。 景离顺势跑向了另外一条街。他想等火先烧一烧,过会再去看看那凤凰死了没。 然后…… 他惊愕的发现,在隔壁这条街的天空上,盘旋着另外一只凤凰! 一个小时过后,景离浑疲惫的跑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这是哪一条街。这里的街都是一模一样的,每条街的上空都有一条该死的凤凰。点着了一个,还有一个。他没有办法停留在那能量波动巨大的火场,甚至没有办法回头去看看那些凤凰到底有没有被烧死。因为一旦离开再回去,那条街就会恢复原样,平静而寂寥,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实在是有些累了。反复的让阳神出窍,令他的魂体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疲乏。这不同于体的劳累,可以通过休息或者补充能量而缓解,而是一种很难补救的消耗。 这一次,他决定做出一个阵法保护自己的体,即使冒一些险,至少不能总是让自己陷入无限循环的死局。 这可能会令他的灵魂和体都受到一些伤害。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之前华生和工作人员打电话时,工作人员对规则的坚持他不是没有听见。这个游戏并不是一般人做的,他也只能遵守规则继续下去。如果这是玩命的游戏,那么至少他比普通人要有底气的多。 景离是个想到就做的人。他立即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建筑里盘膝坐下,静心布阵,将体保护起来。防火的小阵法原本并不费 力,但是他之前损耗过大,所以有些力不从心。而且这个位置在建筑里面,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点燃凤凰后第一时间赶回自己体上。 想了想,景离又以魂体状态在顶楼做了一个阵法,以备不时之需。 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景离轻车熟路的点着了那只凤凰,然后飞回巢。他的速度很快,风声在耳畔“呼呼”的响着。他能感觉到那股火苗在后距离自己的几乎只有一指。那种点燃了灵魂的灼,他可不想体验。 他试图从那个他飞出来的窗子里飞回自己的体里。但是他速度太快,看错了窗子,直接穿过了一个铁窗钻进了一个房间里。 火苗并没有穿过窗子钻过来。但不代表,如果他继续耽误下去火苗就不会跑进建筑然后点燃他的体。这幅体来之不易,景离可不准备将其断送在这个鬼地方。 他当即就往自己体停留的方向冲过去。他是魂体的状态,一般的建筑都不能阻碍他。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很快的找到自己的体,因为他也不太确定那到底是哪个方向,毕竟眼睛没法透视。于是他只能按照自己大概的一个方向来慢慢摸索着。 这耽误了他不少时间。在他找到自己体的时候,大火已经将自己的体包围了。即使有阵法的保护,景离也觉得很快就会支撑不住。但那火偏偏又能灼伤灵魂,他也不敢靠近。在这紧急关头,他忽然听见了一声急促的鸣叫,还有翅膀的扑打声。 他转过头去,然后惊奇的发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一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红色基调的五彩鸟。 华丽的羽毛,长长的尾巴,和天空中那只大的想比,少了许多神圣的气息,反而有种俗气的感觉。 但是景离忽然想起一个可能。 这个游戏,是给凡人设计的。凡人,是不可能招惹上天空中那只大家伙的。所以,所谓的凤凰,可能并不是指天空中的那只。很有可能就是这个被关在笼子里染了毛的傻鸟。他的任务,可能就是在这些建筑中找到这只傻鸟,然后想办法点燃火焰,把它烧了。 景离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心里十分矛盾,既希望是他想的那样,又希望不是。若果真如此,那么他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都在干什么?挑逗npc吗? 但他并没有浪费时间,拉过那只鸟笼就往火里头丢。火中顿时传出一阵凄惨的嘶鸣。然后瞬间,大火熄灭,地上留下了一只鸟儿的玩偶,红色的羽毛翘着,看起来有些蠢。 景离的脸上立即露出一副哔了狗的神。 所以,之所以每一次他回到原地都会发现一切恢复原样的原因,就是因为任务对象已经被烧死,他可以回去捡装备了。而他却傻乎乎的以为一切 都回到了当初,又跑到下一个街区去挑战下一个大凤凰。好在游戏的设计者还十分厚道的给他每条街里都留了一只所谓的“凤凰”,否则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擦! 回到自己体里拣起装备,景离周围的景物立即天旋地转起来。再次睁开眼,景离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小房间的正中间,脚底下反复着那个破箱子。而他的后,青魂和华生正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看起来好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景离深吸了一口气。拎起箱子走过去正准备坐在旁边休息一下,青魂就站起来说道:“你回来啦?那我们去下一个房间吧!” 景离愣了愣。其实他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但是他是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在游戏里把npc误认为boss打了这么久打累了,才耽误这么长时间的。这实在太有辱门楣了。即使没有门楣,景离大师也是绝壁不会承认的。 所以,他只能跟着两人往下一个房间走。 “你找到了什么?”景离问青魂。 “垂死的猫。”青魂晃了晃挂在手指上的一只黑色小猫公仔。公仔的眼睛半眯着,看起来好像很虚弱。 “怎么做的?” “追着它跑,追到了就弄死。到了第九次留个手,就成这样了。” 景离闻言点了点头。这才符合这个游戏的难度,也就是没什么难度,唯残暴尔。 “你刚刚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看起来特别显眼的东西?”景离想看看青魂有没有像自己一下被npc迷惑了眼睛。 “有啊!那是一个树林,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一双巨大的猫眼在盯着我,吓死我了!” “然后呢?你有没有去攻击它,或者它有没有攻击你?” “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不是拿来烘托氛围的么?我干嘛要去攻击它?我是不是傻?” 景离:“……” 青魂心中暗爽。他之所以要把游戏里放上一只这么大的凤凰,无非就是为了引景离上当,看他会不会对大凤凰动手,结果还真的是这样。不过,他现在更加好奇华生是怎么通过的。毕竟这个孩子在进入房间之前被吓得不轻。 “你呢?鱼是怎么淹死的?”他问道。 “哦,给它不停的喝水它都没有撑死。后来我想起来我有一次在一个科学网站看过一个帖子。那帖子提到鱼是可以淹死的。因为生活在浅水区的鱼,他是无法适应深水区域的巨大的水压的。生活在浅水区域的鱼在深水区无法顺畅呼吸,外界的压力还会把鱼鳔积压的无法充气和放气,这样就会使得于自的浮力小于自重力。当这种况不断持续,鱼就会不由自主的急速向更深的水域下沉。直至溺亡甚至被压力挤压而炸裂,虽然 浅水鱼还可以通过摆动自的鳍和尾往上浮,可如果沉的太深的话,这样的做法也是无济于事的。所以说,如果改变水的压力,鱼也是可以淹死的。后来我就把鱼缸里面滤水器的软管拆下来,又将鱼缸的盖子封死,往里面不停的吹气……” 青魂和景离都停下了脚步,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华生看了半晌。这孩子,果然是学霸。为了求生,连这种偏僻的科学知识都用上了,硬生生把一个考验胆量的游戏变成了一场知识竞赛。 实在是不容易。此处应有掌声。 第三个房间的门,终于被开启了。在这个房间桌面上,有一个类似于煮蛋器的小东西,打开盖子以后能够看见三个洞。三人按照大舌头的指示将自己千辛万苦拿回来的公仔放进了洞里,然后盖上盖子,按下合成键。三秒钟过后,只听“叮”的一声,像是微波炉完成指令一样的提示音响起,任务道具被合成了。 再次打开盖子,里面已经不见了那三只公仔,只有一把钥匙。 密室游戏,完成了。 第二百零二章 落单的少年 从密室里走出来以后,除了青魂,景离和华生都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华生是真的觉得自己刚刚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但景离纯粹是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羞辱。而这种羞耻感,令他对这小小的屋子产生了影。 三个少年之前在密室里面遭遇了大舌头,并且各自都遇到了一些事,上都沾满了血迹、水迹甚至是烧伤和挠伤的痕迹。 这些,都还在。 华生并没有想着出来以后打电话投诉景区的工作人员,而是和另外两人再次提起了退出这件事。虽然在刚刚的密室中他没有遇到危险,但是这种随时会出现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恐怖玩意儿的地方,华生实在是没有兴趣再继续玩下去了。 显然,他选择忽视而不是投诉,完全不是出于大度,纯粹是因为害怕。 青魂和景离都没有再发表意见。在他们看来,这个小朋友能够用科学解决灵异上的问题已经十分了不起的,没必要将他强留下来。 但是,景区并没有这么人化的对待这件事。在出口处等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十分客气的将三人往宿舍带,说是要在那里举办集体晚宴。而对于华生提出退出的意见,工作人员依旧是礼貌而坚决的拒绝了,理由是景区的游玩路线是单行道,如果华生愿意一个人顺着接下来的路线走到出口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是这期间遭遇到什么不测景区都不负责任。 这其实是个非常不负责任的说法了。但是华生只是略微的抗议了一下就放弃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以正常概念来衡量是非判断对错的地方。和景区的人讲道理并没有什么卵用,**律,呵呵,他们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先后从其他密室出口出来的人们脸上都挂着或惊悚或激动的表。他们当中一定也有人感到了害怕。但是,并没有人提出要离开。华生看没法结伴,干脆断了这个念头,安心的跟在了青魂和景离的后,一边走一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追上这两人的脚步,成为他们这样面对危险面不改色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这里头误会大了,但是这无疑对他是一种积极的鞭策。 晚宴举行的地方在室外。这是一个像筒子楼一样的地方,建筑围成一个“门”字状,“门”字一圈都是宿舍,中间是一大片空地。在众人到达这里的时候,这中间已经摆好了烧烤架,点燃了篝火,码齐了餐具。那烧烤架上传出来的烤香气已经四处飘散,整个楼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 下午三点半,晚餐的架势已经摆出来了。明明是盛夏,但不知为什么,这栋楼的上方没有一丝气,不仅是天,还有种凉丝丝的风在里头转着,有些 诡异。 不过,这种诡异在体会了前面那些大幻境的众人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照样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受影响。 三个少年走了进去,立马就有人递上了烤招呼他们来吃。景离疑惑的接过烤,向那递烤穿着厨师服装的大叔问道:“怎么现在就吃晚饭了?” “嗨,趁早吃,吃了早点睡。这地方,天一黑就闹鬼哪!”大叔指了指地下。 景离不以为然。都到灵异世界来了不闹鬼像话吗? 大叔见他这个表又接着说道:“你可别不当回事。你们前头走的那些都是景区设计的游戏,只有到这儿才是真正的灵异世界呢。这底下啊,原来是一个墓,埋了一个大将军。后来被人给盗了。哎,这事儿前段时间还上新闻了。就是这个灵异世界的前,一个度假村,被那些盗墓贼给挖盗洞挖狠了,最后出了灵异事件。度假村就没搞起来,改成这个啦!” 这件事前段时间在江陵被炒的沸沸扬扬,景离和华生也知道。他们看着这个建筑风格十分怀旧的筒子楼,心中都有些诧异。 “叔叔,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盖了好久了,可是如果这就是度假村的前,那这么短的时间,也来不及盖房子吧?”华生问道。 那大叔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地方前段时间我还路过,那时候就是个度假村的样子。第二天我听说招厨师,顺着地址找来的。就是这里。你们猜怎么着?” 景离眨了眨眼。别想让他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这会令他感到羞耻。 青魂和华生则一脸好奇的问道:“怎么着?” 大叔神秘的压低声音,指着门外头那些建筑说道:“全部变样了!一夜之间全变了!” 青魂和华生做做出一副“哇塞”的表。景离依旧是眨眨眼。他所理解的在这幅体这个年龄中唯一能够接受的表就是眨眼,所以他也以此来表表达惊讶。 然后,厨师大叔惊讶的看着三个少年十分默契的拿了盘子开始觅食,仿佛刚刚的对话不存在。 事实上,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景离一直觉得这地方来的蹊跷,此时他已经在琢磨出去后是不是让江北鹰查一查这个景区幕后的人。华生则是真的饿了。他刚刚可是对着那个鱼缸吹了好久的气,盛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肺快要累炸了。 景区里的食物还是十分美味的,这令三个少年在一番苦战后都得到了短暂的放松。因为是现烤现吃,整个用餐的过程十分缓慢,所以即使没有喝酒吹牛,这顿饭还是吃了一个多小时。五点整的时候,厨师大师带着整个餐饮团队开始收摊,工作人员前来为客人安排住宿。 不同于一般度假村里面的星级酒店,这里过夜全 部住筒子楼里的宿舍,一个宿舍有四个位和一个单独卫生间,四个位全部在上铺,下面是个可以放东西的桌子,每个人配一把椅子,和学生宿舍一个构造。 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这个设计并不陌生。而且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几个人一起住还能够报团取暖,提供一些安全感。大部分的游客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当然,即使有意见也没用。因为除了接受安排,就只能选择单枪匹马走回去,这意味着大半夜的你要独自面对后面那些诡异的故事。总之,整个场面因为度假村的迷之强硬而神奇的达到了高度协调。 五点半。盛夏的这个时间,一般天还没黑。 可在度假村里当然是例外。原本就有些的天很快就沉下了脸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景离很不喜欢这个设置。他之前在密室里体验的就是这种灰蒙蒙的雨天。这让他很不舒服。 三人排着队往上走,走到第三层的时候,终于轮到了他们。而刚好与他们分配在同一间宿舍的,也是一个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有些害羞,将自己的背包放在桌子上以后,就坐在椅子上开始整理东西。 驱蚊水,换洗衣物,充电器和平板电脑。 华生对比了一下青魂和景离,觉得还是这个少年与他带的东西比较接近。他也将东西拿出来往桌子上面摆,一边摆还一边问道:“你们几个人来的啊?是单数吗?” 确实,一般出来玩都愿意和认识的人住一个房间。虽然这个住宿并不同于一般的那种宾馆标间,私密比较强,但是这么诡异的地方和陌生人住在一起更容易让人感到不适。 少年尴尬的笑了笑,摇头道:“不是的,我们是四个人,但是前面那个宿舍多了一个人,住不下了。” 华生道:“那可以和工作人员说说给他安排过来啊,我看见前面就有人这么处理的。你们正好四个还拆开,确实没有必要。” 华生是好心,但是少年却拒绝了:“谢谢,不过我也无所谓的。我本来也不太想和他们一起住。” “那也成,在我们这也是一样的。”大概是因为同青魂和景离接触多了,华生觉得其他同龄人看起来都亲切可,对少年也比寻常。“我叫华生,今年上初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魏天池,初三了。” “呀,你居然比我们大一届。可是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呢。” “我个子比较小,看上去会比同龄人小一些。” “哦,这两位是我们同班同学。他叫青魂,那位叫陈晨。”华生替青魂和景离做了介绍。 少年看了一眼青魂和景离,正巧那两人也在看向他。他的体不自觉的 抖了抖。 他没有说话,另外两人也没有打招呼。三个人之间,连头都没有点。但他们就这样默契的都收回了视线。 宿舍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华生因为和景离做了一段时间的同桌,所以对于这种安静的气氛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他继续将自己的家当整理了一遍。花露水,防晒霜,充电器,耳机,毛巾,换洗衣物,水壶,钱包,公交卡,纸巾,一次雨衣…… “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青魂将随背着的一个小腰包往桌子上一扔,就算完事了,然后走到华生桌子旁调侃着,眼神却偷偷的瞄向景离。 景离是背着一个小型的运动包来的。方方正正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但青魂猜,那里头可能装着和自己差不多的东西,换洗衣物,一点零钱,一个手机充电器。 然后,景离就将他那个小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葡萄干,薯片,干,饼干、瓜子…… 房间里其他三个少年都停止了动作,不可思议的看着景离从那个小小的包里掏出了一袋又一袋的零食。 第二百零三章 鬼故事之夜 青魂很想问上一句:你是来度假的么? 可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人家本来就是来度假的,这不是废话么? 可是带这么多零食来灵异世界,是不是有点怪怪的?设想一下,你到鬼屋里面去找刺激的时候,会带包薯条一边啃一边逛么?喝杯水都要小心会不会喷出来吧? 可是人家就是这么淡定的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而且,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如何塞进他这个小包里面的。虽然青魂猜想景离可能是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什么储物的宝贝,拿个小包做掩饰来着,但用来装这些,是不是太儿戏了? 但是人家就是一脸严肃的继续往外掏着,一边一边问其他三人:“你们要不要吃?” 刚刚吃过东西的三人都不怎么吃得下了,纷纷摇了摇头。 景离点点头道:“我现在也不太想吃。我们留着晚上吃。” 华生本来已经打算洗洗睡了,听他这么说,诧异的问道:“不是说晚上闹鬼,要我们早点睡吗?” 景离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晚上会闹鬼,所以大家早点睡,不然到时候没精神看闹鬼。半夜爬起来一定会饿的。” 华生:“……” 魏天池:“……” 青魂:“呵呵,你真贴心……” 四个少年除了魏天池上是干净的,其他三人浑都很狼狈。三人很自觉的让魏天池先洗澡,然后轮流去浴室好好了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物,躺在上将自己的装备弄出来玩儿。魏天池拿出了平板电脑在看动漫,华生插着耳机在听音乐,景离则从他那无所不能容纳的运动小包包里拿出了一个魔方在摆弄。唯有青魂,两手空空,只有个快没电正在卖力充电的手机。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陈晨,你还带了啥?”青魂实在无聊狠了,只能想办法和景离抄话。 景离抬了抬眼皮,不太想搭理他。 “你要什么东西?我找找看带了没。” 意识就是,我带了很多东西,你说我找,别让我都列举一遍。 “能够促进睡眠的。”青魂说。 景离眨了眨眼。他很喜欢这个动作,不管多么复杂的绪,这个动作好像都能诠释他心中的感受。 哪怕别人压根看不懂。 他翻下,又拿起了他那个运动小包,翻找了一遍,拿出了一本书,还有一个手电筒。 “什么东西?”青魂有些纳闷的接了过来,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居然是那种盗版书店才能买到的恐怖鬼故事。这家伙,平时拿鬼故事当笑话看的吧?居然拿这个东西给他催眠? “看鬼故事,要手电筒干什么?” “窝在被窝里面看,更有氛围。” 还没等青魂说什么 ,魏天池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平板电脑里面存的有,我们把等关了,我来读给你们听吧。这样更有氛围。” “好啊,省的我用手电筒了。”青魂将手电筒和书还给了景离。景离也点了点头道:“是个好主意。” 然后,宿舍里面的灯就这么关上了。黑暗中,幽幽的传来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呐喊:“你们都不害怕的么?” 这是,那三人才想起来,到现在华生还没有说话呢。 “你害怕?”魏天池作为一个新来的,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礼貌的问了一句。 “我……”华生很想说我怕啊我怕啊我怕死了啊。可是,他说不出口。 毕竟,他也是一个想融入集体的现代好少年啊,没理由同龄人都不怕,就他吓到要哭鼻子,还让另外三个人都迁就自己。 “不怕。”华生还是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这个词。 华生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听自己的音乐。只可惜,隔壁位上魏天池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的破解了他耳机的隔音效果,一字不落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从前,有一个将军。他是战场上的魔鬼,百姓心中的英雄。多少敌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又有多少人冲着他的威名而骑上战马为国效力。” 黑暗中,魏天池那少年的声音抑扬顿挫,居然读出了一点儿味道。华生和景离都在或被迫或专注的听着,唯有青魂,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默默的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 “他的名字,叫做房居安。” “战场上,他杀敌无数。那些被他斩杀过的亡魂在夜里聚首,企图到他梦中相会,将他困住。” “房居安并不知。在梦里,看到无数个亡魂的死状,房居安十分害怕。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与恐惧,并且将双手伸向天空,向天上的神仙呼救。” “但是,并没有神仙愿意理睬他。因为他已经背负了太多的杀戮。就算他被亡魂所杀,魂飞魄散,那也是他最终的归途。” “房居安不甘心。他一生戎马,历经沧桑,好不容易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连妻子都没有娶,怎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梦中?” “这是,出现了一位神灵。他说自己叫做战神。并且说,房居安在战争中的表现,他都看到了,虽然是两兵交战你死我亡,但是杀戮就是杀戮,天道是不会放过他的。唯有他战神,能够与天道讨价还价,将他的小命留下,只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奴仆。” “做神的奴仆,房居安并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刺激而新鲜。他很快就答应了战神,并且立下血誓,要效忠战神,为战神分忧,否则就要魂飞魄散。” “不是说要讲鬼故事么? ”华生忽然问。 魏天池被打断了叙述,沉默了起来。 “大概后面会有吧。”景离似乎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故事是魏天池选的,但魏天池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提议:“要不,换一个吧。” “不要换。”华生和景离同时开口道。 华生觉得自己这么问确实有些蠢。自己明明怕死了不想听鬼故事,结果人家说了个神话故事,自己还问为什么不讲鬼故事了?他是不是傻? 景离则是真的感兴趣。对这个叫做房居安的将军,还有这个忽然出现威bi)利的战神。 “那我继续了。”魏天池将故事继续读了下去。 “成为战神的奴仆后,房居安才知道战神并不是一个人生活。他有一个妻子,喜欢盖房子。他的妻子有一个奴仆,喜欢学习盖房子。” 青魂:…… “战神待房居安不薄。但战神妻子的奴仆却总是想凌驾于他之上。这让他很恼火。但是那个奴仆是一只摄青鬼,道行很高,他打不过,只好事事妥协,屈居于那人之下。” “后来,房居安娶了妻,纳了妾,但是因为长期生活在恶劣的环境里,导致体很多地方出了问题,所以体提前衰老了。战神不忍见他死去,送了他一个法宝,用来保住自己的体不会腐坏,然后将他妻子奴仆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提了出来,用来保存房居安的灵魂。房居安为此感激涕零。他没有想到,自己在战神的心中竟然是如此的重要,甚至不惜牺牲他妻子的奴仆。” 青魂:@¥#%& “房居安与他的妻子和小妾们被葬在了一起。几千年后,战神安排他的女儿前来唤醒了房居安,将原本属于房居安的荣华富贵还给了他……” 青魂:“我擦!” 空气安静了两秒。大概其他三人都不明白,这个故事有什么好值得擦的,所以都没有吭声。 “对不起,请继续。” “咳咳……嗯,总之,在历经重重苦难后,房居安他复生了。然后,战神命令他妻子的奴仆给房居安在墓之上建造了一个度假村,这是他复生后战神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我擦!这个凑表脸的!”青魂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把这一带的灵异cāo)控权分给了房居安,是为了让他把灵异事件和古墓联系在一起的,不是为了让他在这厚着脸皮吹牛bi)的。 但是显然,比起制造灵异事件,房居安更喜欢吹牛bi)。 另外三人一脸懵bi)。人家好好的一个神话历史故事,还和当下挂钩了,怎么就凑表脸了? “换个故事吧,这故事没意思。”青魂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绪。 “我觉得好。”景离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这个度假村就是我们现在待的 度假村吧?所以这个灵异世界就是这个从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经营的,是不是?” “是的。”魏天池回答。“我正在网上搜恐怖故事,这个故事就跳出来了。” “我觉得一点都不恐怖,还有些好笑。战神为什么要牺牲妻子的奴仆去为这个没用的家伙复生?这家伙肯定没说真话,吹牛bi)呢!”青魂气呼呼的说。 空气又安静了两秒。 “青魂,这是网上传的故事。”华生提醒道。 “不管,我不听。换一个换一个。”青魂十分暴躁的拒绝再听下去。 魏天池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本来还想烘托一下气氛的,看样子我搞砸了。” 说罢,他自顾自的笑了笑,然后用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了划。 “哦,我找到了一个恐怖有声小说网。” “有声的?”华生咽了口吐沫。 “对啊,我觉得有声的好,有配乐什么的,读出来比我自己读有感觉多了,你们要听吗?” “都有些什么内容?”景离对此非常感兴趣。他是经历过苦子的人,从前能玩个魔方看看恐怖小说就觉得非常好了,现在居然有人将恐怖小说录下来放给人听,这实在是太符合他的口味了。 “我看看,这里面有个分类,校园类,类,西方,游戏,亲子……” “我的妈呀,这还有亲子?”华生吓了一跳,然后脑中想起了许多变态的故事,什么妈妈永远看着你啊,什么爸爸被我吃掉了之类的。 “哦,有的。我觉得恐怖的,要不要听?” “要!”青魂和景离同时回答。 华生:“……” 三比一,华生再次陷入了这种困境中。绝望,无助,恐惧,孤独,让这个少年忍不住用被子蒙在了头上,缩成一只鹌鹑。他觉得,在这个不知将会出现什么的夜晚,四个少年在这个诡异的筒子楼里,听起恐怖故事。这怎么听,都是作死的节奏啊! 但可怜的华生并不知道这四个少年的组成结构。如果有一天他有幸知道了真相,可能,就不会觉得听鬼故事有什么好怕的了,甚至还有可能跟自己子孙后代吹牛的时候拍着脯,说瓜娃子,鬼有什么好怕的?你爷爷我曾经和鬼一起玩过密室逃生,一起吃过烧烤,还黑灯瞎火的一起听鬼故事。刺不刺激?激不激动? 第二百零三章 换头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体中存在着两个人。 一个人支配着你的体, 另一个人支配着你的大脑…… 换头技术并没有进行人体实验,但它的提出,无疑给许多体有残缺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天生残疾的,体器官得了绝症难以治愈的,等等等等。今天,我们就来说一个关于换头技术的故事。 这项技术之所以一直没有运用与人体,是因为各方面条件都未成熟,风险又过于巨大。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一些有财力又有需求的人进行积极探索。所以,在某个穷乡僻壤,就有人专门去收集当地人的消息,看看有没有脑死亡的健康体以及希望更换体愿意成为试验品的小白鼠。 当然,是有偿的,在有些人看来,这种补偿还不低。 这种你我愿的事,本来即使不给钱也有人愿意抛头颅洒血,体验一下这价值七千万的手术,更何况还有钱拿?因此在这一带,这种消息基本上是口口相传。谁家要是查出得了绝症,没有钱治,就愿意冒死送上自己的体,反正不要钱还倒给钱,万一死了还能给后代留点好处,万一活了就赚大发了。虽然不人道还有些血腥,但是这无疑是给了许多人救命的稻草。 但,愿意给自己换体的人多,能够提供体的却少。毕竟,脑死亡的概率总大不过得绝症的概率。 这种危险的科学实验,虽然是建立在人命基础上的,但是要不是你我愿,最后难免落下个鱼死网破的下场。所以很多人得了绝症以后只能排着队。要是有自己的亲人愿意贡献体,当然可以优先。但,几率不大。 在这个偏僻的镇上,就有这么一个男孩。他从小体就孱弱,在学校总是受人欺负,被人嘲笑。 幸运的是,他有个健康而强壮的双胞胎哥哥,总是能及时的护住他,救他于水火之中。所以即使那样孱弱,小男孩还是顺利的成长着。而且他很聪明,有着一个比大部分孩子都要聪明的脑袋。这就意味着他在老师的眼里总是那么如鱼得水,成了一个大部分家长眼中的“尖子生”。 这天,男孩放学的路上,遇见了几个班里的差等生。他们很调皮,甚至有些可恶,但很受女孩子们喜欢。他们拦住了他,问他有没有零花钱。 其实,放学路上被人抢零花钱这种烂俗的桥段,并不会对这个成绩优异男孩的成长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顶多挨一顿揍,等他长大成人就会把这件事拿来当做段子来说,甚至还会和当年揍过他的人一起喝酒吹牛。 对他产生影响的,是其中一个孩子无心的一个推搡。他被推到了墙上,并不疼,却撞破了鼻子。 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撞破了鼻子,但是他 还没有觉察到什么,就感觉到自己鼻孔一。 然后,其他孩子一下子就被吓跑了。 他很开心。他口袋里那攒了半个月的十块钱保住了。这是他从自己书本费里省下来的,为的就是能够在明天请哥哥去家门口新开的茶店坐一坐。镇子穷,卖的茶不贵,三四块钱就能买一杯。十块钱除了可以喝两杯茶,还能炸点鸡柳,兄弟俩吃着喝着,弄两本书看看,算是个周末的念想,也算是兄弟俩最奢侈的享受了。 男孩从包里翻了翻,没找到纸巾,就从作业本子上撕下来一页空白的纸来擦鼻血。按照他的判断,只要擦干了堵住不用管它,过一会儿就能止住血。 但是过了五分钟,他发现血还没止住。那一团塞住鼻孔的纸已经红透了,血还在往外面渗。 男孩有些难受。大概是因为失血的原因,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他恍惚着往家走,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男孩躺在附近小店里。好心的店主发现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将他抱回了店里,还给男孩的爸爸打了电话。爸爸在工地里做工,听说小儿子晕了过去,就立刻赶回来看。 “娃子,爸带你找张医生看看。”男孩爸爸把小男孩带到了街角的小诊所里。那张医生是个年迈的老头,诊所开了一辈子,这镇上所有人的大病小病都是他给看的。要是大病,他就说看不了,让上大医院去。这种况少的很,也有人得了大病张医生没看出来的。小病他也不怎么治,就卖点药给吃吃,反正都是些不治也不会死的病。 尽管如此,镇上的人还是愿意找他看病。因为大部分人来这里,张医生都会摆摆手说:莫事莫事,大惊小怪搞啥子呦? 他们喜欢听这样的话。比起这个,他们最怕听到人家说:坏了,你这病得去大医院。这么一说,就意味着得了顽症,能治好就要花钱,治不好就要花钱又送命。 他检查了一下小男孩,发现没有什么外伤,鼻子里的血也止住了。接着他用听诊器给男孩听了听,并没有听出什么问题。 “里哪里不虚浮啊?”张医生有两颗牙齿都掉了,说话有点漏风。 男孩说:“头有点晕。” 张医生扒开男孩的眼睛,用电筒照了照,然后关上电筒,摆了摆手道:“莫事莫事!娃子低血糖嘞,又淌了些鼻血,晕过去曾常。吃点郭糖豆子就好了来!” 男孩的爸爸千恩万谢的带着男孩离开了张医生的诊所。能够得到这样便宜的诊断,是一件相当值得高兴的事。 小男孩被爸爸带上街,买了许多点心,还给他在那家新开的茶店买了一杯茶。这提前实现了他的周末愿望。 但,小男孩一点儿也不开心 。因为他之前见过,有一个隔壁班的学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总是流鼻血,滴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今天的干了,明天的又来了,一层盖着一层。后来,这个学生就死了。 小男孩是个学习拔尖的孩子,脑筋也十分灵活。他去隔壁班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个学生得的是白血病。 一种绝症。治起来很贵。那个学生就总是流鼻血,被家长带到张医生那里,被说成是沙鼻。后来耽误了治疗,花多少钱也治不好了,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那家人并没有找找医生闹。因为治白血病的价钱他们打听过了,那不是他们那个家庭能够承受的起的。说到底,没有带孩子去正规的地方查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没有做选择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就像那天爸爸听到自己只是低血糖,吃几颗糖就能好的时候,脸上那开心的笑容。 质朴,而决绝。 几天过去了,一切都风平浪静,小男孩觉得,这次可能真的是个意外。 这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小男孩沐浴在阳光下,和哥哥一起踢足球的时候,差点儿忘记了这件事。 他忽然觉得腿上的骨头疼。膝盖痛,像是关节炎。 男孩有些紧张了。他去查过白血病的症状,其中就有关节痛这一说。 这天,男孩一直闷闷不乐。他回到家的时候,试探的问了一下爸爸,家里到底有多少存款。 男孩的爸爸想了想说:“我和你妈辛辛苦苦存了这几年,又买房啥的,大概还有十万块吧。问这干啥子?” 男孩咽了咽口水,没有回答爸爸。 治白血病,听说动辄上百万呢。他家那房子,莫说是爸妈和爷爷两代人的积攒,就算他们舍得买了给自己治病,也卖不了什么钱。 那个时候,还没有脱贫攻坚这一说,也没有贫困户大病补贴,绝症对于一个家境困顿甚至正常的家庭来说,就是个致命的打击。是的,要么就直接致命,要么就在经济上打击。如果经济上打击不起,那就直接致命。 这一夜,小男孩都没有睡好。他一直在焦虑这个问题。他没有把事告诉爸爸妈妈,也没有告诉他的孪生兄弟。那个哥哥虽然一直在做他的保镖,但是在智商上并没有和他达到同一个水平。大多数时间,只能勉强算个忠实的陪伴者,就像他同桌小明家的那只大黄狗。 忠实,憨厚,却无法给你有用的建议。 小男孩体本就孱弱,再加上他这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就发烧了。 小孩子发烧其实是一种常见的问题。大多数孩子都是为了杀毒而体产生的自然反应。大人们也没有太紧张,从张医生那儿开了一剂退烧药放在 家,让哥哥请假在家照应着,万一烧狠了就吃药退烧。 但昏昏沉沉的小男孩心里十分紧张。因为他知道,发是白血病最常见的症状之一。 流鼻血,关节痛,发。这些症状都对上了,难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吗? 小男孩几乎肯定,自己就是得了绝症。他看着在一旁倒水给他擦拭体的哥哥,心里满是羡慕。 如果自己能像哥哥那样健壮该有多好!上天安排他们同时出生,一个有了健康的体,大脑却像是一汪白开水。另一个虽然有着聪明的头脑,体却是如此脆弱不堪。 如果当时上天没有把他们分开,让他们作为一个人出生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在男孩心里打响了一道惊雷。 天哪!这个想法,太诡异了! 可是,男孩又止不住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 如果,把自己的头,安在哥哥的上…… 第二百零三章 戛然而止 “哥哥,我流鼻血了。”男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男孩的哥哥正在给男孩倒水,听到男孩这么说,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然后被男孩一的血吓了一跳。 他慌忙从卫生间里找了些卫生纸,拿过来给男孩擦。 这是男孩一周内第二次流鼻血了。他应该慌乱。因为这无疑更加确定了他对自己得白血病的判断。 但他却没有慌乱。那个荒谬的念头在他心中一直装呀转呀转个不停,并不是像旋转木马那样原地旋转,而是越转越大,变得越来越丰满。 那张十块钱还在他的衬衫口袋里。鼻血流下来,将十块钱沾上了红色。小男孩这才有些紧张起来,趁着哥哥转再去拿卫生纸的时候,把十块钱拿了出来,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男孩问。 哥哥一愣。他有些迷茫的看着男孩。他从来没有想过生病不生病的问题,就好像生病离他的生活很遥远。哪怕隔壁就有一个得了绝症死掉没多久的孩子,但是他还是选择的屏蔽了这个讯息。 对于这个穷镇子上的孩子来说,生病很遥远。头疼脑的不叫生病,只有得了不治之症才叫生病。他们都被自己的父母教育过,说自己不会生病,那么小的概率,不会那么巧落在自己上。 其实他们没有告诉孩子的是,就算你发现了,也没什么用。压根没有钱治,若是知道了不治,又显得太过无。 所以只能默契的,不谋合而的——装作没有发现。 哥哥摇摇头:“不可能的弟弟。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男孩笑了。鲜红的血液还在他的鼻子下面流淌,令这笑容有种诡异的美感。 哥哥再次用卫生纸擦。他不敢太用力,只能一点一点的将弟弟鼻子下面的血吸干净,然后从冰箱的冷冻室里拿出一个冻着的碗用干毛巾包了,给男孩敷上。接着他又回到厕所拿了湿毛巾,过来给男孩擦拭半干的血液。 他照顾的很细心。男孩很羡慕哥哥的这双手。能够打架,能够折纸,还能够给他擦鼻子。哥哥虽然脑瓜子不灵光,但是这双手却能做出许多他做不到的事。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可能就会撕半张卫生纸塞到鼻子里,把鼻孔堵住。 有了冰敷的作用,男孩的血比上一次止得快了很多。 “哥哥,如果我生病了,怎么办?”男孩觉得,他不会去问爸爸。聪明的他知道,这种事拿去问爸爸,只会得到两个答案。 要么说,不可能,然后忽略掉。 要么,就是带去张医生那里再看一次。 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只能问一问这个和自己最亲的哥哥。他们同时从一个肚子里被孕育出来,连长相,都一模一样。甚 至有时候,自己有的感觉,哥哥也会有。 哥哥正在给男孩擦拭脖子的手顿了顿。男孩觉得,他是在看自己的脖子。 “哥哥,要是咱们俩是一个人就好了。你瞧,你的体这么健壮,我的脑瓜子可以用来读书。咱们都会过的很轻松。”男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哥哥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他觉得这是个玩笑,也是个不错的设想。至少这样,自己不需要那么费劲的做作业,还被老师批评说不好好读书以后没出息。 男孩却觉得,哥哥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瞧,他正盯着自己的脖子笑呢。 于是,男孩也笑了。 男孩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不过他从小体弱多病,这些头疼脑的小毛病并不怎么足够引起重视。男孩的爸爸也就带着男孩到镇上的卫生所去找人瞧了瞧,当成病毒感冒瞧的,没看出什么名堂。 男孩自己心里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天放学,他没有按时回家,而是在路过一家小餐馆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这是位于镇上一个十字路口的小餐馆,由于位置处于两条街的交叉处,生意总比别家好些。这家餐馆的老板是个道上的人,在这一带有些名气。但这并不影响这位老板开店,生意照样红火。 寻常这里,只会有下了工想去喝两盅的成年男人出没,连女人都很少。这么一个小孩子出现在这里,看着就有些显眼了。 “瓜娃子站这儿干啥子?当心给我拐了去!”老板走出来逗男孩。 “我想换头。”男孩说。 老板本来想走到男孩跟前伸出手挠那么两下子,吓唬吓唬男孩,动作做到一半,却被男孩吓住了。 “瓜娃子莫要胡说!”老板板起了脸,以掩饰心中的惊讶。换头的传说在镇上被流传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那些想要换头的人都是些天生残疾或者得了绝症的,没有见到像这娃子这么嫩,自己个儿来找的。 “我要换头!”男孩继续坚定的说道。 老板的一只手下意识的就伸出去捂住了男孩的嘴。 “你家大人呢?”老板问。 “换头。”男孩丝毫不搭理老板的问话。这让老板有些恼火,同时也有些惊讶。他没见过这么坚决的小孩子,更没见过哪个小孩子一点儿也不害怕他,还这么严肃的对他说话的。 “我说,你这么做是非常危险的你知道吗?换头啊!砍下来就装不上去了!就算装上去也很有可能活不了。哪怕你运气好,真的活了……”老板俯下压低声音对男孩说:“可能那都不是你自己了啊!换头,人家说那是科学,但是我看哪,那能活,都邪门儿了呢!” 老板虽然是道上的,但做人还是有些良心,想着劝这孩子迷途知 返。可是男孩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不会轻易被别人干扰。他摇了摇头,对老板一脸木然的说:“不换头会死。” 老板这下没活说了。他指了指餐馆里面说:“里头有个秃头的大爷一个人坐那儿喝酒。你找他说去。回头你家长问起来别说是在我这儿找到人问的。” 男孩点点头,算是道谢了。 这种手术,说是科学实验,却担着人命。所以cāo)作的时候,难免就不那么讲究。比如说,体贡献者是否全部都是脑死亡者?明面上可能是,但实际上呢?男孩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他只记得自己是和健康的哥哥达成了一致,想要变成一个人。一个拥有健康体和聪明脑瓜的人。 所以,当他表达出这种意愿的时候,介绍人虽然很惊讶,但也没有太惊讶。他做这一行有一段时间了,见过太多想要极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人,想尽办法把那些其实还有其他选择的人拉下水,威bi)利,让他自愿作为自己脑袋新的主人。这甚至不亚于某种xie教的力量。 他和男孩约定了,在某个时刻,带男孩的哥哥去手术。因为他是特殊况,自己带合适的体供应者上门,所以可以直接带去手术。当然,这种安排也是害怕体供应者后悔然后忽然决定不做,引起手术准备方面不必要的浪费。从他的角度来看,自不自愿什么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男孩却始终坚持认为这是自愿的。但他是个聪明的男孩,他并没有说破这件事,而是给哥哥安排了一个惊喜。他将那十块钱带出来,把哥哥约到了那家新开的茶店。这是他和哥哥迟来的休闲时光。尽管哥哥更喜欢吃个冰棍然后去cāo)场踢足球,对于喝着茶看书什么的有些不太感冒,但是在男孩看来,这都只是暂时的。很快,他就会和自己一样喜欢这些了。 毕竟,他们是要变成同一个人的。 所以那天,当他看见哥哥喝了自己放了药的茶后摇摇坠时的样子,男孩笑着走过去扶住了哥哥,在哥哥闭上眼睛前安慰他说:没事的,没事的,睡一觉,我们就变成一个人了。 故事到这里,音乐和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 “说完了么?不会吧?那到底他们换没换头啊?”景离对于这个没有讲完的故事不太满意。 华生也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意外。不过他有些庆幸:“说是鬼故事,但是没有鬼呢。” 青魂没有说话,在黑暗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躺在上的魏天池。魏天池的平板电脑早就息屏了,现在宿舍里面是一片黑暗。 “天池,你是不是睡着了?”青魂问。 魏天池没有回答,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另外三人也就没 有好意思将他喊起来继续放故事。 “你们说,这故事到底想说什么?”华生是个好学而习惯问“为什么”的孩子,他习惯在听过故事以后总结出一个自己需要提炼出来的故事精华,以此证明自己在这个故事里面学到了东西,没有浪费时间。 这显然是一个好学生的习惯。但是他问错了对象。 景离:“这故事是想说,不要钱的东西不能吃,不然就会有人把你抓去换头。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行。” 华生:“……” 青魂:“别瞎说,亲兄弟给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吃了?我觉得这个故事是想告诉我们,我们的体可能不是我们自己的,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掉包过。” 华生:“……” 景离:“我怎么就没想到?” 在见识了景离与青魂两位不一样的脑洞后,华生放弃的总结归纳的念头,改为续写故事。 “这故事明显没说完,你们说说,后面到底是个什么结局啊?” 第二百零四章 故事的结局 景离似乎是个毫无想象力的人,他并没有对故事继续创造,而是按照一种逻辑推理的方式来对后面的故事进行续写:“这是一个恐怖故事,如果没有换,就不能说是恐怖故事了。所以一定换了。换了以后,男孩醒来,发现自己和哥哥融为了一体,然后,按照故事一开头的说法,他感觉自己的大脑由自己cāo)控,体由另外一个人cāo)控,也就是他的哥哥。” 华生是个科学的好孩子,当即就找出了他这个故事里面的漏洞:“不会的,体的一切指令都是由大脑发出的。如果大脑被换了,哥哥的意识就不可能存在了。因为哥哥的头没有了。” “那可不一定,人死后还有灵魂呢?”景离反驳。 “你相信灵魂?”华生有些惊讶。“我看你们胆子这么大,我以为你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世上有鬼呢。” 华生的话引起了宿舍短暂的沉默。 “青魂,你觉得呢?”华生为了缓解不知从何而起的尴尬,又调转方向去问青魂。 青魂对于这个续写故事的游戏还有点兴趣,于是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吧,这故事可能有两种结局。一种吧,换掉了,成功了。然后就想陈晨说的那样,一个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不管我们信不信,这是个恐怖故事,我们当然就要按照恐怖故事的逻辑来分析。这也没什么毛病。” 华生觉得青魂说的有道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刚刚是站在自己角度说的,但这是故事。是我狭隘了。” 青魂继续说:“另外一种吧,可能是没成功,哥哥和男孩都死在了手术中,然后他们的灵魂一只在玩着换头的游戏,你追我赶的,过着童话般的子。” “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简直太聪明了!”景离出乎意料的捧场。你永远不能理解一个没有想象力的人在面对别人的想象力时是多么的羡慕和欣赏。 “谢谢。”青魂答道。 华生却十分不能接受。他和景离坐了这么久的同桌,景离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一个“滚”字。现在青魂说了一个这么狗的故事,居然被景离给夸了。 真是难以理解。华生表示很委屈。 “你觉得呢华生?”青魂用自己的鬼魂思维胡乱猜的结局,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相对来说,他更加想知道从华生这么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种恐怖故事到底应该是个什么结果。 华生见终于到了自己表现的时机了,冥思苦想了一阵子,然后从上坐起来,认真的叙述道:“我认为是这样的。男孩将哥哥骗到了手术台,做实验的人们把哥哥绑在了手术台上,正准备给哥哥的头颅进行切割时,哥哥忽然醒了。他看着周围恐怖的环境与手术设备,惊恐的 问躺在一旁的弟弟发生了什么。弟弟笑着对他说:哥哥,我们就要变成一个人了,你开心吗?这些可的叔叔阿姨们要把我的头装到你的体上去呢,以后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然后,哥哥惊恐的大叫起来,试图从手术台上逃走。那些捆绑他的绳子将他的手脚都勒出了鲜血。弟弟十分心疼的问:哥哥,你为什么不惜你自己的体呢?这可是我们的体啊!” “哥哥大叫道:不!我不要换头!弟弟你疯了!这会死人的!” “男孩见哥哥这样挣扎,十分难过:哥哥,你不是和我说好的,要跟我变成一个人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抛弃我?” “弟弟,那是玩笑话!你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和我好好商量一下?你看看这些人,这是要把我们的头给割下来,不是闹着玩的!听话!快点走!” “哥哥,我不能听话,我得了病,这可是会死的。没有人能够救我。爸爸妈妈救不了我,他们没有钱,甚至都不敢带我去县里的医院查一查。我现在快要死了,你是我最的哥哥。你只要稍稍忍耐一下,就可以……” “胡说!不是这样的!”躺在上的魏天池忽然从上坐了起来,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同屋的三个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同时,他们也意识到,魏天池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是你说的这样!哥哥是答应了弟弟的,他才不会说这种话!弟弟也不会为了救自己的命去劝哥哥割头,一切都是他们自愿的!是他们商量好的!”魏天池的声音没有像刚刚那样剧烈的波动,但是从这勉强被压制的声线中可以听出他内心的波澜。 华生这个时候哪里敢和他做这种无畏的争辩,当即摆着手解释道:“我这只是猜测,你别激动,你来说,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华生的妥协这个时候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魏天池依旧沉浸在他那激动的绪当中:“什么叫我说的都是对的?你不相信我是吗?我告诉你,你们说的都不对!哥哥是弟弟的,所以他心甘愿的答应把体让给弟弟。手术很成功,从此以后他们变成了一个人!” 青魂和景离都已经从上坐了起来。他们已经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可怜的华生并不明白,他还是奇怪的看着魏天池,想着魏天池是不是被什么幻境给迷惑了。 “天池,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华生问。“你别这样,振作点。” 魏天池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从上一下子跳到了地上。这个高度,换了别的男孩,估计怎么着也得摔个趔趄。可是魏天池就是这么毫无征兆的跳了下来,连晃都没晃一下,就这么站在宿舍中间。 “ 做梦?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你瞧,我现在的体多么灵活,多么健康?谁说手术不会成功?只要我们兄弟同心,再难的事都可以克服!” 这本是段十分励志的话,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却令人毛骨悚然。 宿舍的外面还有些灯光,隔着门,在这些灯光的映衬下,三人看见了黑暗中魏天池的脸。 他笑得很狰狞。同时,他的鼻孔、嘴巴,还有耳朵,在不停的流血! 华生颤抖了起来。妈呀,这地方天黑了,真的会闹鬼啊! “青魂,景离,你、你们看,天池他……是不是鬼上了?” 青魂和景离同时用一种难以明说的眼神看了眼华生。这孩子,是真傻。 就在这时,魏天池对着天花板怒吼一声,然后转过就打开门冲了出去,临走前还狠狠的带上了门,发出“匡”的一声巨响。 “他、他、他这样跑出去,会不会出事啊?”华生颤颤巍巍的问。 “要不你追过去看看?”青魂建议道。 华生立即摇了摇头。 景离从上爬下来,站在刚刚魏天池站着的地方,有些茫然的看着铁门。 铁门,其实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他进来以后,从里面上过锁。魏天池就这么一拉一推,是不可能直接将门打开再自动上锁的。 魏天池,是鬼。 可是,他从一开始接触到魏天池的时候,就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刚刚魏天池出了问题说出那样奇怪的话,他才猜测起对方的真实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自己现在换了这幅子,脱胎换骨成了人。难道,自己的感觉变迟钝了?还是说……是幻境在作祟? 放在魏天池上一直息屏的平板电脑忽然又亮了起来,那段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的鬼故事再度开口了。 “男孩的哥哥被人扎了一针,很快就睡着了。男孩也闭上眼,准备迎接新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警笛声。警察破门而入,提前结束了这场荒谬的手术。” “男孩与哥哥都被送往了县医院,进行体检。男孩被确诊患有白血病,哥哥则只是被注了麻醉剂,没什么大碍。看着躺在上,麻醉没过体却健康的哥哥,男孩哭了。” “哥哥问他为什么哭。男孩说:咱们不能变成一个人了。哥哥,我就要死了。” “哥哥说:不会的,弟弟,你不会死的。男孩摇摇头:哥哥,你不知道,我得了白血病,是要命的病。如果我们能变成一个人,就可以一起活着了。” “哥哥听到这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弟弟,你希望我们进行那个可怕的手术吗?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被人抓去做实验的吗?” “男孩十分失望的看着他的哥哥,他以为哥哥是心甘 愿的,他以为哥哥已经和他达成了共识,他以为,哥哥会觉得这是一个惊喜。” “不过很快,他就不再失望了。因为他觉得,这只是这个愚钝的哥哥不够聪明的想法。只要他们结合在一起,哥哥就一定会和自己统一起来的。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愿,而是两个人共同的愿望。” “第二天,县医院的一个病房上了各个新闻媒体的头条。这间病房里的双胞胎兄弟双双死在病房里,哥哥脖子被人用一把小小的手术刀一点一点的割断了,尸首分离;弟弟,则被同一把手术刀贯穿了心脏。” “哦,忘了说。这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叫魏天池,弟弟,叫魏天颖。而你们今晚的任务,就是找到魏天颖。否则,你们将永远走不出这、栋、筒、子、楼。” 故事说完,平板电脑彻底息屏了。景离爬上魏天池的去找,却发现压根没有什么平板电脑。而桌子上原本放着的那些生活用品也全部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幻觉么? 不,不应该。魏天池是真实的,哪怕他是个鬼,也是十分真实的一只鬼。就像他们今天在密室里遇见的那只大舌头,虽然只是出来吓唬吓唬人,但是却是实打实的物。在他伸手去触摸那张被魏天池躺过的时,还能感受到那来自于鬼魂才有的寒凉气息。 第二百零五章 脑袋 也就是说,这个灵异世界里,真的有鬼。 “天、天、天哪!刚刚跟我们住一个宿舍的魏天池,是个死人!他是鬼!”华生后知后觉的大喊了起来,引起景离和青魂的一顿白眼。 “这可怎么办?我们真的遇到鬼了啊!那个大叔说晚上闹鬼是真的!想想太可怕了,我居然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华生还在大惊小怪絮絮叨叨。 景离没有理睬他,而是看着慢悠悠从上下来的青魂问道:“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样么?” 青魂耸了耸肩道:“随机的。也有可能触发点不一样,节就不一样吧。上次我来,可没有人说要听鬼故事。” 景离看着青魂的眼睛。虽然是在黑暗中,他依旧能够看得清青魂眼中的不以为然。 “我是问,上次你们也遇见过这种东西么?” 青魂先落地的那只脚一滞,随即背过去没有看景离,而是安慰着陆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穿袜子。 “谁知道呢。这地方邪,在密室里还能遇见大舌头呢,谁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 景离之所以能够很快的接受青魂,很大程度上的原因便是因为青魂的这种淡然。但是历经沧桑的景离知道,这种淡然不应该是一个十几岁少年上应该出现的。但他看不透青魂的份,也看不出青魂的修为。他猜测,青魂可能是个玄修,不太高级所以他压根感受不到青魂的修为。也有可能,青魂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只是心比其他人老成一些。但他始终想不到青魂会是一只摄青鬼。毕竟,这东西早就被地府给剿灭杀尽了,就算苟且偷生那么一两只也不可能连他的看不出来份。 总是,景离确实有些怀疑青魂的份。但是青魂只要不说,以景离那贫瘠的想象力,怎么也不会知道真相。所以暂时,这三个少年还是要团结一致对付这个灵异世界给他们布的局。 找到魏天颖,完成任务。 “魏天颖是弟弟,刚刚那个是哥哥。”景离分析着。但这分析显然没有什么用。他只适合做决定,以及一些心狠手辣的事,并不适合做柯南。光大胆假设这一个环节就能把这家伙脑细胞给累死。 青魂点点头。这一片的项目是房居安负责的,关于项目内容他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是在方居然墓的头上,自然是要带领游客们下墓体验的,不然也无法体验出房居安的产业优势。 “要不咱们出去找找吧?刚开始魏天池说了一个将军复活的故事,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咱们现在好像是在人家的墓上。”青魂建议。 华生闻言体一颤。和鬼共处一室这件事就令他很是惊悚了,现在又要下墓,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走吧。”景离打开门锁 ,拉开了门。然后他想了想,又回过将自己那个手电筒找了出来,还把零食塞回了包里。 “你带吃的干嘛?”青魂问。 “吃啊。这么刺激的游戏,不吃点东西助助兴怎么行?”景离十分大方的给青魂塞了一包薯片。 青魂觉得他说的并不太对。这游戏对他来说也说不上刺激,而且玩游戏的时候吃东西也影响状态。但是在玩房居安这家伙设计的游戏时,当做消遣吃点零食以示鄙视,他还是乐意为之的。于是他接了过来,打开就吃了起来。 华生闻着薯片的香气,哭丧着脸咆哮道:“你们俩能不能严肃点?咱们刚刚见鬼了啊!” 景离和青魂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茫然的看着华生。这家伙说什么呢?他不是一直和鬼在一起么?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最终,华生还是没有勇气一个人留在宿舍里坐等天亮,跟着景离和青魂一起走出了宿舍。 “你上次来玩,下墓了没?”景离问。 青魂撇了撇嘴。他发现这家伙貌似很喜欢被剧透。他想了想自己第一次来的经历,点了点头道:“下过。不过墓里面也到处都是幻境,这次下去估计又变了。” 他说的是实话。第一次下墓的时候,他可不就是被幻境给蒙蔽了双眼么? “那你应该知道入口在哪里。” 青魂若有所思道:“这个不好说啊。上一次我来,入口像个烂坑,破破烂烂的。现在看这筒子楼里头,也不会有这样的地方啊。” “方向呢?至少有个大致的方向吧?” “哦,有的。”青魂十分认真的点头,然后手指着地面说道:“在下面。” 景离:“……” 华生这个时候就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力:“下面,会不会是什么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我表姐的大学住的就是这种筒子楼,她说她们宿舍楼就有一个地下室,就从一楼楼梯道的这个小门打开,然后……” 然后,他就看见景离拉开了楼梯道旁边的小门。 里面,是一个向下的楼梯,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华生:“呃,我,随便说说而已……” 青魂鼓励式的拍了拍华生的肩膀:“不,这个可能是随机出现的。正好你提到了这种小门,而筒子楼里正好有这样的门,所以游戏按照你的说辞给了我们开门的方式。如果你刚刚说的是从一楼某个宿舍的门里进去,可能我们就要从一楼的宿舍开始找了。就像我们之前听鬼故事一样,都是应变的。” 华生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滴冷汗。他刚刚差点儿先说自己老家筒子楼里的地下室是从一个下水道入口那里进去的,又脏又臭还有老鼠蟑螂。如果他这么说,旁边地面上的井盖可能就是他们接下来要钻的地方 了。 三个少年打着一个手电筒,伴随着“嘎嘣”、“咯嘣”的咀嚼声,踏入了地下室的大门。 显然,这是一个非常不严肃的鬼屋体验。 房居安似乎对于这种态度有些生气了。为了惩罚这三人的漫不经心,那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忽然间拦腰而断。上面走着的三个少年直接摔了下去。虽然只有一米高的落差,却也令人猝不及防。 “我、我、我好像碰到一个东西!”华生大叫了起来,声音都变了。 景离拣起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刚刚他一心护住薯片,没保护好手电筒,把手电筒前罩的玻璃给摔碎了。好在里面的灯泡是独立的,没有受到影响,还能用。 他将手电筒对准华生的方向。先是照到了华生惊魂未定的脸,那小可怜的模样,令人有些心疼。然后,他就将手电筒往下挪了挪。 光束照的范围里,出现了华生的手。 而华生手里,捧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别扔!”青魂还没来得及提醒,就见那颗头被华生抛了出去。好在景离反应快,将手电筒一直对准这脑袋的抛物线,让青魂有机会将头捡起来,不至于丢失在黑暗里。 景离拿着手电筒走到青魂边,两人蹲下来,将手电筒对准那颗脑袋研究了起来。 “擦擦吧,都是血。你有纸吗?” “有,你拿着手电,我找找。” 一阵翻找声,接着是擦拭声。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魏天池的脸?” “我瞧瞧。嗯,应该是的。刚刚故事怎么说的来着?魏天池是被割了脑袋的那个对吧?” “对。也就是说,这个就是刚刚在宿舍里跟我们吹牛打的那家伙。” “可是我们要魏天池的脑袋干什么?” “大概是为了拿出来吓唬吓唬我们吧,像是那个舌头一样的花瓶。” “嗯,有道理。咱们还是带着吧,舌头我们都带着了。” “好。” 华生十分痛苦的听完这两人的对话。他觉得自己好像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为什么人家就能这么这么淡定的抱着个脑袋研究这玩意到底是花瓶还是什么,而自己为什么就要瑟瑟发抖在坐在地上?是自己的问题么? 可能,自己真的缺乏勇气吧,否则他也不会被这两个少年轻易拿走了第一的位置。 “等一下!”华生鼓起勇气,喊住了两人。 “怎么了?”青魂对于这个问题儿童有些头疼。他刚刚和景离两个都劝他不要参加在宿舍里待着,他偏不愿意。这下不知道又整些什么事出来了。 “我来拿!”华生豪气云天的说。 于是,在两只鬼的带领下,一个普通少年拎着一只血淋淋的人头,跟着进了古墓…… 墓里,景 并不是很好。除了黑,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头发。华生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这是假的”,并且瞅了瞅自己手上那只狰狞可怖的人头以后,终于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从那些油腻腻的头发上踩了过去。景离和青魂则是一路无视直接带着华生往墓室深处走。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就是用来营造氛围的花瓶,无伤大雅。 直到到达一个小墓室的时候,三个少年遇见了那颗脑袋的主人。 一具惨兮兮的无头尸体。 有了脑袋的铺垫,体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了。华生咽了咽口水,跟着另外两个人往前走着,一路还传来那两位的咀嚼声,听起来……呵呵,难以名状。 在这诡异的声音里,华生还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怎么说呢,像是摩擦声,又像是脚步声。总之,虽然有些特别,但是在那两位的咀嚼声中听起来也没那么吓人。 但是,在他一只脚准备迈进下一个墓室的时候,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面,有两个人。 一个是青魂,一个是景离。 那后的,是谁? 第二百零六章 找动词 心听众一定能够猜到到这只忽然出现的手是谁的。 那个没有头的体。 这是鬼片里面的常见配置了。但之所以常见,是因为屡试不爽,吓人效果一流。 比如现在,刚刚还豪气云天拎着脑袋走路的华生在回头看见那没头的体时,尖叫声直接震撼了整个墓室。 “别叫啦!好吵,好吵!”华生手里的脑袋抱怨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把那句“还我头来”的台词说出来,就被这震天的吼声给吓了个半死。 哦,不。他本来就是死的。 华生自然是直接扔掉了那个会说话的脑袋。体见状十分高兴的捡起了脑袋,然后装在了脖子上。 “你们干嘛不给我把头装上?害得我追着你们跑了老半天,又看不见路,刚刚还摔了一跤。”刚刚装上脑袋的尸体噘着嘴,指着自己左边的膝盖,看上去有些委屈。 景离眨了眨眼。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这个动作能够表达很多复杂的绪,也能掩盖许多复杂的绪。 “哦,抱歉。我们好奇,就忘记了。”青魂解释道。 景离点点头。他能感觉到,灵异事件里面的游戏难度其实并不是很大,因为参与者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如果玩家没有注意到线索,线索就会主动向上凑,直到玩家注意到为止。这个规律在他上次从密室里反复遇到同样街道的时候就能够体现出来。 所以,这个跟着他们的尸体,一定就是线索。 华生实在不忍直视魏天池那血淋淋的脖子。但是作为强迫症患者,他又无法忍受对方脑袋没扭正和自己说话。浴于是他只好半捂着眼睛,指挥魏天池把头给扭到正确的角度。可是魏天池刚刚弄好,稍微活动一下,又歪了。 “不好意思,它们一直都是分开的,每次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歪是难免的。你将就一下吧。”魏天池说。 华生十分嫌弃,且很害怕。 “你真的是鬼么?”华生问。 魏天池点了点头,这让他的脑袋险些掉下来。 “演员。”景离眨了眨眼。其实他是想表达一下鄙视的感。但很可惜,丝毫没有成功。 魏天池的眼神很迷茫。 “你们认识我?” 三个少年都聚了过来,围着魏天池,从头看到脚。 青魂:“穿的是刚刚那衣服吧?我看着像。” 景离:“会不会失忆了?脑袋总是掉下来,摔的?” 华生:“是不是鬼都会间歇失忆啊?鬼片里面不是经常放吗?那种只记得临死前的事,后面发生了什么一会儿就又忘了,记忆被重置之类的。” 青魂、景离:“不会!” 华生:“???” 青魂:“你真的不认识我们吗?” 魏天池:“我……该认 识吗?” 景离:“你刚刚到上面的宿舍,和我们一起听鬼故事。” 魏天池:“没有啊。我一直待在这儿找我的头。这里又黑,又到处都是台阶,我捡了摔,摔了捡,好些天了。” 魏天池的脖子还在流血,染红了地面,画面有些恐怖。但是另外三个少年都没工夫去在意这个。他们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刚刚那个和我们在一起的就是魏天颖吧?”华生发挥了他的想象力。这其实并不是很难猜,但是景离却是十分惊讶:“不会吧?他不是说自己叫魏天池?他为什么要撒谎?” 华生:“不是说鬼最会骗人么?不然人家为什么要说鬼话连篇呢?” 景离、青魂自己脑袋很危险的魏天池都幽怨的看了华生一眼,这令华生很是莫名其妙。 “你弟弟呢?我们要找你弟弟。”景离虽然想象力匮乏,但是对于目标任务从来不松懈。任务说是找魏天颖,那么他不用弄明白是什么为什么,只要直取目标就行。 魏天池表怪异的看着景离:“我弟弟?我也在找他。他自从没有做成换头手术以后,就有些魔怔了,总假象自己已经换了头,说他就是我,然后模仿我做事。可是我最明白,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啊!他总是这么以为,会耽误病的。医院都查出来他有病了,总不治的话,会死的啊!” 另外三个少年都一脸嫌弃的看着愁眉不展的魏天池。这家伙,是认真的么?你哥俩是死是活你心里没点数么? “行了,别演了。快点把台词说完,我们得去找你弟弟。”景离有些不耐烦了。 魏天池被景离的暴脾气给吓了一跳。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令他有些发怵。虽然景离已经夺舍,是以人的姿态出现的,但是灵魂与灵魂之间实力的碾压,也是种无法逾越的鸿沟。 看着把魏天池给吓得瑟瑟发抖的景离,华生发自内心的生出了崇拜之。对面这位可是鬼啊!分分钟掉头的那种!你就这么骂人家,还把人给骂哆嗦了?这么刚的么? “我、我、我弟弟他得了绝症,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我,体非常健康。他、他以为他就是我,然后……什么词来着?哦哦!我不能让他看见我!他知道了真相,就会彻底疯掉的!他会疯的!会疯的!哈哈哈哈……” 勉强发出最后几个“哈”以后,魏天池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绝对不是个合格的演员。 “没了?”景离问。 魏天池摇了摇头。但是以他这个状态摇头有些困难,于是他用双手捧着头手动摇了摇。 画面有点惨烈。 几人大概听明白了,线索就在魏天池的这些话里。 “华生,你分析分析。 ”景离这回压根懒得发挥想象力,直接将问题交给了想象力丰富逻辑思维又正常的华生。 华生受宠若惊,立即冥思苦想片刻,说道:“魏天颖现在没有见到魏天池,所以他没有疯。没有疯,那么他会去哪里?” 三个少年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故事里面的细节。然而,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故事的背景和这个筒子楼压根没有关系,唯一和魏天颖有关系的,就是这个没头少年魏天池。 “你们……看我干啥?”魏天池紧张兮兮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你是不是还有台词没说完?”青魂问。他现在严重怀疑房居安游戏里面的npc是否敬业。 魏天池手动摇了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和你弟弟有关的。要不,你就把你的台词从头到尾说一遍。” 魏天池抱着那颗脑袋想了好久。大概是想起了故事里面魏天颖提到过自己哥哥的脑瓜子不是特别好使,所以三个少年都多了些格外的耐心。 “那……我从头再说一遍?” 三人点头。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我弟弟?我也在找他。他自从没有做成换头手术以后,就有些魔怔了,总假象自己已经换了头,说他就是我,然后模仿我做事。可是我最明白,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啊!他总是这么以为,会耽误病的。医院都查出来他有病了,总不治的话,会死的啊!我弟弟他得了绝症,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我,体非常健康。他以为他就是我,我不能让他看见我!他知道了真相,就会彻底疯掉的!他会疯的!会疯的!哈哈哈哈……” 本该带着绪的台词被他这么平白无波的叙述出来。那场面,就算他一直流着血首还分离,也难掩尴尬。 “有头绪没?”毫无想象力的景离直接将重任交给另外两人。 青魂眨了眨眼:“从这段话里头找动词。” 景离:“你干嘛学我?” 青魂:“我觉得这个表很有归纳,什么都能概括。” 景离:“……” 华生没理会两人的吹牛打,而是在青魂说完找动词以后就开始认认真真的找起了动词:“还头,找他,模仿,治病,看见。还头,是让我们把魏天池的头还给他,这样我们就可以和他交流。找他,应该就是找魏天颖。模仿……”华生抬起头看了看青魂,这个模仿,应该不是指青魂那无聊的模仿吧?魏天颖喜欢模仿魏天池,那么,魏天颖的行为模式是不是应该和魏天池的一模一样? “我、我有个想法。”华生像个乖学生一样举起手,打断了青魂和景离两人的对视。 景离:“说。” 华生:“我觉得,魏天颖现在以为自己是魏天池,所以他可能会模仿 魏天池的行为。也就是说,寻常这个时候魏天池会做什么,魏天颖就会做什么。” 三道视线一下子又集中在了魏天池的上。 “你寻常这个时候会做什么?”青魂问。 魏天池眨了眨眼。 景离:“你干嘛学我?” 魏天池:“我、我……我在思考……那个,我活着的时候,平时这个时候都在睡觉。但是,我有梦游的习惯,有时会从房间跑出去。我们家后面就是一个老旧cāo)场,我一梦游就上那儿瞎转悠,然后撞到墙以后醒过来,自己再走回去。” 在cāo)场? 少年们立即折返,准备去cāo)场捉魏天颖。手电筒的灯光远去了。地下室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听着离去的脚步声,魏天池松了一口气,将脑袋摘下来,夹在胳膊肘里,坐在了地上。 “这就累了?想休息了?”一个声音忽然从黑暗中传来。魏天池吓了一跳,想回头去看,却发现脑袋不在脖子上,没办法回头。 “你也一起去吧。你不去,他们不知道cāo)场在哪儿呢。”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然后魏天池就觉得自己的体一轻,被人整个举了起来,扔出了地下室。 第二百零七章 逗弄 景离三人走到筒子楼紧锁的大门前,正在研究怎么破门而出,就听见后有人在叫他们。 “喂!喂!你们等等我!” 景离三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抱着脑袋的无头尸体向他们跑来,一路还挥洒着血,颇有种抛头颅洒血的风骨。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景离自言自语的念叨。 “大概是想起来他还有什么npc任务没完成吧?这家伙脑袋不太好使,本来就不灵光,再加上老是被摔,估计更不好使了。”青魂分析着,又开始咀嚼他的薯片。 “cāo)场不在外边。我说的家后面,要从筒子楼的后门口出去才能到。正门你们没完成任务出不去的,出去了绕一圈也找不到。”魏天池跑到三人面前,一边把脑袋往脖子上装一边解释着。 这话听起来有些乱,华生没听明白,但是另外两人却心里清楚这其中的意思。从外面绕道后头找不到cāo)场,从筒子楼的后门直接出去却能找到,这说明这个筒子楼和外面是两个空间。从那后门出去,就会通往另外一个空间。 “行了,你别装了,装了还会掉,还不如抱怀里。”青魂对于这个npc实在是失去了耐心。也不知道这个房居安怎么办事的,居然找了这么个家伙来充数。 npc魏天池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还是坚持将脑袋搁在脖子上:“不行啊,要是被我弟弟看见我首分离的样子,估计会被吓疯的!” 三个少年再次将视线聚焦在了魏天池的上。 “你刚刚不是说,你弟弟只要看见你知道真相就会疯么?”华生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对方。 “啊!”魏天池双手捂住了嘴,这个动作令他的脑袋差点儿掉落。他连忙又伸出一只手从后脑勺托住了脑袋。“对,你说的对!我不能去cāo)场!我不能出现在那里!我弟弟看见我就会疯掉的!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那个后门没有人知道在哪里。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没有完成任务的人就会从那里悄悄溜走哦~” 这话除了能忽悠忽悠华生,也没人信了。毕竟他刚刚才透露出这个筒子楼后门是通往另外一个空间的意思,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从后门偷偷溜到外面去?溜进去只怕也出不来了。 脑子不好使的人,就是这幅德行。 三个少年跟着捧着脑袋的魏天池,向筒子楼里面走去。 “就在那个堆放垃圾桶、扫帚、拖把的地方,把那些东西挪开,就能从这个门出去了。” 这几样东西很轻,稍稍一推,就能看见一扇小门。少年们纷纷向门里走去。 “你不进去?”走在最后面的华生回头问了问留在里面的无头少年。 少年皱着眉头,十分犹豫:“我不能去啊,万一弟弟看到 我,他会疯的。” “好吧。”华生没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跟着另外两人进去了。他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和这个无头少年留在一起。 门的里面,是一片空地。若论大小,这个cāo)场实在不算大。但确实是个小型的cāo)场,有跑道,有草坪,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足球门。 但三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们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一个足球飞了过来。景离伸手接住,足球在他的手中转了几圈才停下。 三人抬起头,看着那小型足球门的后面。在那片影里,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 “终于找到你了,魏天颖。”景离上前两步,将足球扔回给少年。 少年没有接球,而是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景离,眼中有怒意。 “你叫我什么?” 景离耸了耸肩:“魏天颖啊。你是魏天颖,不是吗?我们的任务是找你,现在任务完成了。” 少年眼中的怒意更盛了,开始咆哮道:“不要随便拿我弟弟的名字开玩笑!我弟弟他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已经把头给了我!他永远和我在一起,但我不是他!我是魏天池!” 已经知道剧的三人对于少年的咆哮并不买账。魏天池还站在门的另一边抱着他的脑袋呢,这个家伙分明就是魏天颖,却还要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行了。我们找到目标任务了,为什么游戏还不结束?”青魂不太高兴。这两位npc一个智商不够,一个精神有问题,两个都不正常。他有些厌烦这个游戏了。本来他只是想逗弄逗弄景离,但是这些他未知的乱七八糟节明显连他也开始逗弄了。这令他很是不爽。 没有人回应他,环境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令青魂更加焦躁了。他走到少年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就开始往门里拖。 “你、你干什么?”少年奋力的想要挣脱青魂。可是论道行论力气,他哪里是青魂的对手?当即就被青魂给扯了回去,回到了他们进门的垃圾桶旁边。 “魏天池,你出来!”青魂大吼一声。 没有人回答他。 而在他的脚边,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华生见魏天池只有体没有头的躺在那里,顿时慌了神。他四处找着,都没有找到魏天池的头。而那具体也就那么静静的躺着,仿佛就是一具普通的无头尸。 景离用脚踢了踢体,毫无动静。 灵魂不在里面。 那就应该在头上。 可是,头呢? 景离是抱着玩游戏的心态来的,青魂却不然,心里的耐心早已被透支。他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又看了看被他抓着一脸就义表的少年,心里那支暴力的小火苗一瞬间 蹿出老高。 “我问你,你到底是弟弟还是哥哥?” 少年晃了晃脑袋:“随你怎么说都行。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后出来的是哥哥。从论资排辈的习惯来说,先出来的是哥哥。” 这显然也是npc用来糊弄玩家的台词。青魂怒了,一手抓着肩膀,另一只手抓着少年的后脑勺,大喝一声道:“好啊,叫你跟我们玩捉迷藏玩金蝉脱壳,我倒要给你换个脑袋看看你能不能变个份!”说罢,随着撕裂声响起,少年的脑袋直接被青魂给扯了下来。 景离和华生皆是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华生:“杀、杀、杀人了!” 景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个行为显然已经偏离了故事原先设计的主线。但是没关系,游戏规则上npc没说不可以拿来虐。 脑袋被扯掉,现场却没有发生应该发生的血崩。就像是从一个木偶上面拔掉某个关节一样,那体也好好的站着,少一颗脑袋,并没有影响他正常站立。 拎着头,青魂与他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青魂问。 少年冷哼一声,像是不想理睬他。 这傲气激怒了青魂。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他堂堂摄青鬼的面前耍横?青魂拿着脑袋,将那躺在地上的魏天池的体扶坐起来,强行将脑袋装在了脖子上。 然后,就像开启了电脑一样,脑袋和体似乎完成了融合,那张脸的神陡然一变,换成了先前魏天池那憨厚胆小的模样。 “你、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青魂一个巴掌就拍在了少年的脸上。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青魂却没有等他开口又是一个连着一个巴掌拍下来。没多一会儿,少年的脸已经被打肿了,俨然从一个清秀少年成了一个小猪头。 “瞧,这样就不会轻易被掉包了。”青魂满意的指着自己的作品,对后两个少年说。 景离:“好样的!我为什么就没想到呢?” 华生:“……” 将魏天池以及另外一个体围起来,三个少年又开了个短暂的小型会议。 “这个家伙刚刚分明是骗了我们。他自己装作是魏天池,引我们去筒子楼后门,然后脑袋偷偷跑过去到另外一个体上,装作是魏天颖和我们说话。现在之所以我们没有完成任务,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魏天颖的脑袋。”青魂将之前的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景离和华生对于这个说法都表示同意。 华生:“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找到魏天颖的脑袋,装在魏天颖的体上,是么?” 青魂:“姑且猜测是这样。” 景离:“那么这个家伙怎么办?还有那个体。” 华生:“难道我们要背着一个没头的体去找魏天颖吗?这也太恐怖了!” 其实,这对于另外两人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个少年背着另外一个少年的尸体走来走去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似乎太扎眼了,这两个少年都不愿意暴露份,所以都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青魂:“把脑袋安装在魏天颖的体上,让他跟我们一起走。找到了以后拆掉重组。” 景离:“好主意。” 华生:“……” 三人开始检查两具体的况,以此判断到底哪副是魏天颖的体。华生觉得,几个小时之前,他绝对想象不到自己居然会像医学院的学生一样对着大体老师上下其手。 没错,他们正在扒尸体的衣服。装着头的那具开始剧烈的反抗,青魂就直接摘了那颗脑袋,让景离抱着,和华生一人扒一个尸体。 画面太美。 结果很容易判断。从门后面捞出来的那具体的心脏处有一个洞。根据报道,这个有洞的就是弟弟魏天颖。 “来,走吧。”将脑袋装在魏天颖的体上,青魂将其反手扣住,押解着他往前走。 没有线索指示他们该去哪,但是他们很自然的就来到了那个地下室。 那里,应该是古墓的入口。刚刚他们进去只是浅尝辄止,没走多远就按照魏天池的提示跑出来找魏天颖了,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故事的核心还是要进入墓才能找到。不然,整个故事放在墓上面的安排,就白瞎了。 被安在魏天颖体上的魏天池脑袋很安静,没有主动开口给线索,也没有说什么废话,就这么静静的被青魂押解着,走进了地下室的入口。这令他们都感到了一丝心安。因为根据这个游戏的尿,如果他们走错了道,npc怎么找也得想办法提示他们走回主道上头去。 推开那扇楼梯道旁边的小门,几人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却令几人纷纷驻足观望。这其中,也包括青魂。 这里已经不是刚刚那个楼梯深不见底的地下室了。 这里,灯火通明。在他们的前方,有一条河。 河上,横跨着一个窄窄的吊桥,通往对面。 而桥的尽头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 来者是客。 第二百零八章 最忠实的奴仆 这是青魂熟悉的场景。那,牢画带他下墓,进入墓后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一条位于墓里面的河。 上一次,走过这座桥,回来的时候,青魂就变回了青衣长老,找回了自己丢失了几千年的记忆,还有那个血誓。 如果让他重新选一次,他可能未必会这样选择。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和婚姻差不多,你不知道的时候想进去,进去了却想着:天哪这特么的是个坑啊!但是哪怕给你一个梯子,你也回不到原来的那座无忧城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娃都生了,你还想当无知少女? 所以此刻的青魂,对于这座桥,是有些抗拒的。 “青魂,你上一次来这里,下墓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景离仍旧希望被剧透。 青魂心塞的点了点头。 “青魂,我怎么看你有点痛苦的样子?是不想进去吗?里面是不是很可怕?”华生天生自带小动物求生让他尝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还好吧。” “走。”景离丝毫不惧的开始往里走。青魂的犹豫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当然,作为一只资深老鬼,自然不会觉得里面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安全的东西。 一模一样的路,一模一样的空气,一模一样的幻境。青魂走在这里,恍惚间觉得有些不安。 每一步,都令他心中的不安加剧。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了主墓室的门口。 “天哪,这里真的是古墓!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下墓呢!没想到这么简单!”华生出乎意料的兴奋。他是个历史的孩子,古将军墓勾起了他心中的考古梦,令他有种为考古学家的错觉。 青魂很想告诉他,这真的只是错觉而已。这里虽然真的是墓,但是真实况一定不是这么美好的。这一切都是房居安设计的幻境,从他第一次下墓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都没弄点新花样出来。 “这里面,就是主墓室?”景离是有些见识的,能够分辨的出主墓室的门和其他的区别。 “是的。”青魂很想说,你们进去吧,我就不去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他叫景离来的初衷就是想看看这家伙被吓着的样子,结果人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自己却给吓着了。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感受当真不是滋味。可是让他临阵退缩,后大家自亮份了,他面子上能好过? 当然不能。 罢了,这个面子,不能丢。 这边想着,景离那边就推开门进去了。 令青魂有些意外的是,主墓室里面的场景,居然和上一次不一样。 不似那一次在中间放一台冷冰冰的棺材,主墓室里多了许多东西。红色的地毯,带着帷幔的华丽木,精致的圆几上头放着托 盘、茶壶和茶盏,梳妆台上面摆放着红木雕花妆盒,一只珍珠项链半截露在外面,半搭在梳妆台桌面上,旁边摆着一把黑色牛角梳子。 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 “这看起来不像是主墓室呀。”景离指了指梳妆台。“这里有梳妆台,像是女人的房间。” “可能是将军夫人的呢?将军夫人与将军共居一室,自然就会有梳妆台。”华生分析着。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景离不疑有他,在墓室里面转悠起来。但青魂却是疑惑万千。 他知道,房居安的墓里,哪来的什么妻子?当时附在闯入者上的,只有一个大概是老妈子的人还有两个小妾,在加上一个侍卫。就算是小妾们也不可能有机会入驻主墓室。 而且,那幔还是粉色的。圆几上的茶具,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有问题,有大问题啊!房居安到底在搞什么? 青魂让华生押着魏天池,自己也和景离一样,在主墓室中四处观察起来。看看幔,摆弄摆弄珍珠。最后坐在那圆几旁边,他随手拿起一只茶壶和茶盏,想试试看能不能倒出水来。 结果还真的可以。 这水,他自然是不敢喝的。倒进了茶盏里,青魂就将茶盏翻过来想把水倒在地上。 就在他将茶盏翻过来的一瞬间,青魂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茶盏的底部,粗糙的刻着一个字,像是有人用刀片一点一点刮出来的,坑坑洼洼,和整个茶具的档次完全不搭。 一个“青”字。 “青魂”的青! 颤巍巍的放下茶盏,青魂终于明白这茶具他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这是宅女最喜欢的那茶具啊!他每次都喜欢偷喝宅女的茶,每次都习惯的用同一个茶盏。宅女觉得他屡教不改,就干脆让他拿了这一个茶盏做个标记,单独使用。于是,他就用一块糙石头在杯底下刻了这个字,把宅女心疼了好多天,责怪他不该做这么丑的标记。 后来,宅女和战神在一起,惹怒众神遭到讨伐,青魂被抽掉一魄抹去记忆安插在了牢画的灵魂里随波逐流,这茶具早不知去向了,今何以出现在这个地方? 答案只有一个。 宅女她老人家,回来了! 魏天池、景离、房居安、牢画什么的,这一瞬间在青魂的眼里都不那么重要了。他的主人,他的信仰,他的天,回来了啊! 那么,这里的一切,梳妆台,圆几,,都是供他的主人使用的吗?那这些也太过粗糙了。主人可是天上地下最最贵的魔女,应该用最好的材质做成的用具。这是他的工作。现在居然由房居安来安排。 而房居安实在是太怠慢了。 “找到了!”景离的声音这个时候突兀的响了 起来,打断了青魂心中的波涛汹涌。 景离从墓室角落的柜子里面找到了一个脑袋。这脑袋闭着眼睛,一副死了的样子。他拎着脑袋走到魏天池面前,学着青魂的姿势,试图揪下魏天池的脑袋。他觉得,青魂一个普通男孩能够做到的,他一定能够轻松做到。 他的确做到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这脑袋长在魏天池自己体上总是安不上,得靠手扶着,在魏天颖上却结实的和原装的一样。景离至少用了三成力才将魏天池的首分离。 他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青魂。他力气的三成,可不是一般少年能够做到的。而当时,青魂明显做的很轻松。 将魏天颖的脑袋安装到他原装的体上,二者很快就发生了融合,看起来就像从没断过脖子一样。 魏天颖睁开眼,看了看景离,又看了看青魂和华生。他点了点头,说完了他作为npc的最后一段台词。 “我的哥哥在死后变成鬼,对我展开了报复。他将我的脑袋也割了下来,并藏了起来,让我的灵魂永远困在脑袋里不能出来。做完这些,他的精神也出了些问题,总是以为他就是我。他将脑袋安在我的体上,模仿我做一些事。这一次,他竟然以为他就是我,才会引你们来找自己的脑袋的。恭喜你们,你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你们可以走出筒子楼的幻境,回到现实中去。接下来呈现在你们面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请做好心理准备。” 魏天颖说完这段话,他的体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消失在空气中了。随着他的消失,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魏天池的脑袋不见了,红色的地毯变成暗黑色的地面,带着粉红色幔的消失了,梳妆台消失了,圆几变成了白骨堆,方正的墓室变成了开放的室外,那条大河再次出现了,越长越高,竟似是翻涌而来的海浪一般朝着他们袭来。 但很快,浪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中间裂开一条裂缝。 华生瑟瑟发抖:“吓死我了,我不会游泳。我还以为接下来真的就没有幻觉了呢!没想到他刚刚居然在骗我们!鬼话果然不可信!” 青魂和景离此时没有心再去计较华生这话是不是存在人攻击的嫌疑了。因为他们都能感受到,这浪里席卷而来的死亡气息。 那是万骨枯的味道。 万骨枯,是一种会长在战场上的花。死人越多的地方,这种花开的越旺。它由鲜血浇灌而成活,十分艳丽,但是只供逝者欣赏,活人是看不见的。唯有那些濒临死亡的人,才能有幸观赏一二。 不同于华丽的外表,它的气味,却十分令人窒息。 那是透着死亡的荒漠上才有的气味。满满的,都 是绝望。就如同现在的许多香水。商家在出品一款香水的时候,总会为了营销而叙述一两个故事,来给这款香水带上那么一点神秘色彩和感**彩,引导人们在喷上这款香水的时候进行联想。在这一点上,万骨枯做的很成功。它的气味,确实很有画面感。 误入死人堆的那种画面。 所以,青魂和景离觉得,眼前他们所见到的,当真不是幻想。而是浓郁到了一定境界的万骨枯气味凝聚而成的,浪。 从那个裂缝中,走出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看上去很普通,没有特别出众的样貌,也没有什么非凡的气质,但是随着她的靠近,青魂和景离都感受到了一种灵魂上的剧烈颤抖,膝盖,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反观华生,此时却是一脸懵bi)的看着两个他之前崇拜的两位跪在地上,冲着走过来的阿姨磕头。这画面有点诡异,但是莫名戳中了华生的笑点,所以他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 女人看了华生一点,手指隔空一点,华生晕了过去。 这个可怜的孩子,终于可以休息了。 “孩子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这里很危险。”女人站在两人前,像个充满心的阿姨一样,满脸关怀的对两人说道。 “危险?”景离迷茫的抬起头。“可是我们已经完成了游戏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了。” 青魂也抬起头看着女人。 女人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是说游戏危险,我说的就是现实哦。孩子们,快回家洗洗睡吧,我宅女回来了。这天地,得变一变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走得也是风轻云淡。从两人中间就这么穿了过去,离开了墓,不带走一片云彩。 匍匐在地上的青魂几乎用尽了全的力气,才从地面上将自己的子抬起来。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主人!你回来了!我是青魂啊!我是你最忠实的奴仆,青魂啊! 但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来?! 第二百零九章 青魂的异常 牢画这两天总觉得眼皮“突突”的跳。要说是左眼吧,右眼好像也跳。要说是右眼吧,左眼也震的慌。 为此,牢画特意请教了一道袍的胡才。胡才一本正经的捋了捋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然后十分诚恳的告诉牢画,她可能是没睡好觉。 牢画觉得说的在理。什么左眼财右眼灾的说法毕竟属于封建迷信,不可信。于是,牢画就回到房间闷头睡觉去了,顺便还关了手机,以至于在她睡着的这两个小时内有n个人给她打了电话,她都没有接到。而勤俭节约的牢小姐又从来没有想过要开通什么来电提醒业务。所以,她完美的错过这些扰电话睡了一个安心而舒适的美容觉。 这大概是牢画有史以来最走运的一回。管你外面海浪涛涛,我只管睡觉觉。世上的糟心事那么多,能少cāo)一会是一会。 嗯,没错,不是少cāo)一回,是一会。也只能推迟一会而已。毕竟,躲也躲不掉啊! 这对于牢画来说已然是非常恩惠了。 醒来以后刚打开手机,微信里就跳出了n个未读消息。还没来得及点开,就听见青魂回来的声音。 介于青魂最近给她弄了个收益颇丰的项目,牢小姐对青魂的脸色好了许多。偶尔也会像对待宝宝一样给青衣长老买点长体的食物回来。当然,烹饪这种事牢小姐是不会做的,刚从大学毕业还没有来得及自己开火,没这能耐。而胡才用的是个不太好的子,味觉不太好,做菜也不大行。所以做饭烧菜这种重任,自然就落在了青衣长老的上。 所以,青魂每天白天上学夜里加班做灵异世界工程之余,还要准点回到店里做饭做菜。偶尔不准点也没关系,反正店里另外两个人也没什么事,不在乎多等那么一会儿。 对于这种“照顾”,青魂其实很想对牢小姐说点“感激”的话。但是寄人篱下又受人制肘,青魂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做活的时候弄出点声响,说话的时候嗓子眼里带点刺,以示不满。 正因为如此,牢画在听见青魂回来的动静以后立即从上爬了起来,以免从自然醒变成“被吵醒”,这是主动与被动的关系,影响心,马虎不得。 但是,同往常一样的“乒乓”声并没有如预想中一样响起。但是没多久,从厨房里却传来了阵阵香气。 今天这么温柔的么? 牢画诧异的走下楼,跑到门口想要一探究竟,却发现胡才早已站在那儿,抢了她的位置。 “什么况?” 尽管牢画很小声,还是把胡才吓了一跳。 “哎哟喂哦主子,您吓死小的了!”胡才拍着口,虽然受了惊吓却刻意压低了声音,整个姿态看起来有点儿像古装电视剧里面的总管太监。 “噗!”牢画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青魂在里面正火朝天的烧菜。虽然煤气灶和抽油烟机的声音有些大,但是也盖不住牢画的笑声。 但是青魂没有回头给她一个“”的怒视,而是继续淡定的垫着脚用他那小细胳膊炒着菜,头也不回的跟两人说:“三分钟就好。” 牢画和胡才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插曲,牢画没有想起来去点开手机微信里面的未读消息。坐在餐桌上,看着青魂一盘一盘的往外面端菜,牢画和胡才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疑惑横生。 牢画: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胡才:是不是考试成绩好,被老师表扬了? 牢画:这么大年纪了,至于? 胡才:好像不至于…… 牢画:捡着钱了,肯定的! 胡才:那是你! 牢画:…… 胡才:我错了主子,当我没说过。 实际上,他还真的没说。这段对话就在大眼瞪小眼里面不动声色的完成了。结束之际,青魂已经将两人的饭都盛好端到了面前。 牢画惊悚的看着青魂,胡才亦然。 “青魂啊,你今儿……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牢画这话问的很含蓄,但是懂她的人一听就能明白。 “不是要问你借钱。” “哦,那就好。”牢画在确认过这件事以后就十分坦然的拿起了筷子,毫无负担的夹起了菜。 青魂:“……” 胡才作为牢画手下最为忠实的跟班,此时却不能做到牢画那般心安理得。毕竟眼前这位青魂曾几何时也是战神和宅女被赋予了“长老”名号的,负重任,还在牢画的灵魂里住了几千年。虽然人家主仆二人这段时间生了间隙,但是这其中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着也比他这二流子跟班关系来的硬。就算抱大腿,也得顾忌一下膝盖不是?抛开这些不说,光人家摄青鬼的级别,也足够碾压自己了,自己哪敢轻易上头跟人家较劲? “这个,青魂啊,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得告诉我们。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胡才说道。 青魂并没有回答胡才。对于这个想将功赎罪回到地府的老鬼,青魂没什么感。这个感既指的是正面的,也是负面的。原先他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还因为这家伙害自己和牢画重回人世而感到愤慨。但是现在记忆恢复了,眼光与见识也被拉长,这点过节,早已入不得他的眼了。比起自己的原因,这胡才接近牢画的目的不知道单纯多少倍。他看着胡才,有时候还会有些有些许的羡慕。 但是现在青魂没有回答胡才。他需要牢画开口。只有牢画开口问他,他才有勇气把那些不堪的历史回味一遍,然后说出那些令他羞耻的话来。 可是 牢画并没有这个悟。她正陶醉在睡到自然醒,然后大快朵颐还不用担心变胖的美味生活里,不可自拔。 等了许久,眼看一盘毛豆炒鸡蛋就要见底了,青魂这才下定决心开口。 “我昨天,见到了一个人。” 牢画正吃得欢,听青魂这么一说,手里的筷子顿了顿。 青魂见到了一个人,还在这时候说出来,那这个人,一定是个熟人。 但是青魂的熟人,都不是一般人。牢画下意识的就不太想听。 但是青魂显然没有作罢的打算,张开口,就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没说出来,就又被吞了回去。 “能不能吃完饭再说?”牢画很不希望在吃饭的时候听见什么糟心事,影响心。 “好。”青魂低着头回答。 牢画继续吃着,青魂继续低着头。胡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配合着牢画吃着,但显然吃的不太走心,半天都没吃下去多少饭。 牢画吃不下去了。这氛围,沉闷到可以拿到美容医院减肥科当背景。牢画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科,没有的话她可以建议设一个,然后安排一个人在人家吃饭的时候就这么一口不吃看着吃,估计效果奇佳。 “行了,说吧。”牢画没有放下筷子。她还在努力挣扎着,希望青魂说的话不会那么难以下咽。 青魂点了点头。这股子郑重令牢画的心又沉重了一分。 “她回来了。” 在青魂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牢画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青魂说的“她”,到底是谁。 毕竟,历史的长河中,人物太多。能够被称为“ta”,而又被青魂用这么沉重的语气说出来的人物,也不少。 但是,你要牢小姐这个时候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青魂:哪个ta啊?似乎又有点拉低了牢画作为包工头的份。 所以牢画选择沉默。他那个死鬼老爸曾经告诉过她,沉默是金。懂了的时候,可以沉默,因为没必要开口。不懂的时候,也可以沉默,免得傻气外露。 这个原来被牢画鄙视为缩头乌龟规则的说法,现在居然很好使。青魂在牢画沉默以后,只是停顿了三十秒,又开始继续说话了。 “她没有认出我。” 牢画将前面两句话和后面一句话连在一起,听出了一点味道。我昨天见到了一个人,ta回来了,ta没有认出我。 这个ta,一定是个和青魂有着紧密联系的人。这个人,可以影响到青魂的绪。 这世上,能够杀青魂的人多。但是能够影响青魂绪的人,很少。 再愚钝,牢画也能够猜出来这个ta说的到底是谁了。胡才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也没有不懂装懂。他知道两人能够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话是拿他没当外人,但是 他没听懂,就只能说明他就是个外人。 于是,外人很自觉的说自己吃饱了,申请去码货。 牢画点了点头。胡才就这么乐呵呵的离开了。不带半点惋惜和犹豫,干脆的抱着一堆手机跑了出去。 其实牢画知道,这点手机根本码不了多久。但是胡才总是能够选择在合适的时候码货,码上很久,然后满头大汗的回来,笑眯眯的去公共浴室洗个澡。牢画从来没有怪过他浪费水,因为胡才做的一切总是那么恰到好处,那么令人心愉悦。 费点水,值。 “她什么都没跟你说么?”牢画问。 青魂看了一眼牢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犹豫什么?你应该没得选。”牢画指了指这一桌子菜。“不然,做这些干什么?” 青魂的脸上一阵臊红。他哪里不明白自己这么卑躬屈膝的做这些从前给主人才做的事是多么的羞耻?尽管牢画是他主人的女儿,但是这么个没前途的小主人,他可是一直不承认的。 可是现在,他没的选了。他想了很久。主人何等精明,怎么可能没有认出他来? 视而不见,是为弃。 就像当初放弃牢画一样。在把牢画抛出去的时候,其实也早已将他抛出去了。可他却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主人安排了一个难度很大的任务,任务完成以后,他还是那个青衣长老,还能够成为主人边的得力干将,继续呼风唤雨。 是他太天真了。她不会去认他,他也不该去认她。他想起临别时,她对他说过的话。 从此以后,她便是你的主人了。 原来不是说说玩的。 第二百一十章 代考 人最可怕的,不是看不清别人,而是认不清自己。 青魂错就错在,在早已被当做弃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还当荣宠。结果,没有得到旧主的青眼,反而还得了新主的白眼。 里外不是人啊。 牢画如今见到青魂这样的状态,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宅女回来的事,她其实已经知道了。但是上一次见到宅女,宅女还没有觉醒,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被天界和地府推来推去的,谁也不想接这个麻烦。这会子,居然就直接觉醒在人间游走了。 青魂在灵异世界撞上了,那就应该是跑到房居安那去了。也对,她现在地府待不下去,人间也受到天界警戒,只剩下房居安那片小天地可以待着。 她这对神魔组合的便宜父母,当初能够把亲生孩子给丢到人间去自生自灭,难不成还能对青魂这个昔的仆人有什么深厚的感? 当然,当年天地间面临着大变革,这等小家感并不值得一提。更何况人家还有着迷之自信,认为神魔结合之子就算丢到人间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甚至还有希望能够自己个儿成神。这种高境界的认知,牢画她这等凡人是不能理解的。这个“凡人”当然指的不是份。但牢画从前的记忆全失,虽然份恢复但毫无立于历史之上的高瞻远瞩,站位仅限于一个城市里的倒霉小市民。 这就不能怪她对这对神魔父母有所不满了。毕竟大家不是一个境界的,看问题角度不一样,没法定一个对错。 “怎么着?还没想好?”牢画端起手瞧了瞧自己的指甲,昨天自己修剪的时候好像没有修好,边缘不太圆润,早上洗脸的时候有点刮脸。要不要去找个美甲店做做指甲呢?这江城的美甲店一个比一个贵,起步都是一百五,简直就是在抢。 青魂对于牢画这种胜券在握的态度有些不是喜欢。可是没办法,他现在确实是没得选。如果说原先他还想着拿着旧主的地位来拿腔作势,那么现在他就是连拿腔作势的资格都没有了。自己当初是签了血契的,不完成契约,等待他的就是魂飞魄散。 一丁点儿退路都没有了。 “不是。”青魂违心的否定了牢画的话。“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的份,到底适不适合知道。” 这个理由很好。但是,并不能当真。 “我什么份?” 青魂郑重的抬起头,答道:“轮转王妃。” “还有呢?” “没有了。” 牢画有些意外的看了青魂一眼:“怎么?我可还是神魔之子,这份能瞒住?” 青魂点了点头。 “主子没有认我,就不会认你。无论她准备做什么,从形势上来看,这对你来说都是有利的。” 牢画举在面前的手 指有些僵硬。 她沉默了几秒,收回了那只僵硬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她摇着头,靠在沙发上,举目望天。 “要我装傻,然后捡装备?” 青魂点了点头。 “主子从前是被众神围攻过的,这次出来,不可能善了。但是你如果站出来,在两边你都不讨好。从主子这边看,你出嫁从夫,是地府的地仙。从地府那边看,你是主子的孩子,一旦发生冲突难免会受牵连。” 这也是两头不是人的事儿。但是如果自己不表态,就这么默默等着结果,也算是平安无事。可是如果这位不让人省心的老妈到关键时刻忽然让她搞一出碟中谍无间道之类的戏码,那她可就真是左右为难了。 毕竟,这两头,她都不是很熟。为了一边得罪另一边,确实没必要。 原谅这位自私的牢小姐有这种自私的小市民想法。几千年没见过面的老妈和几百年没回去的老单位,她还真没什么感。要问她什么立场,平平安安活着就是她的立场。要说有些牵挂,也就是自己老爸刚刚在地府站住脚,而薛焰又是她名义上的老公,对她也着实不错。她可以考虑不参与,但是这两位如果出什么事,她还真的不能做到袖手旁观。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牢画再次叹了一口气。 “虽然你没有说她当时说了什么,但是我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你觉得,我现在能做到完全置事外么?” 青魂摇了摇头:“天道虽然衰落,但是对仙还有制约。你心里明白,和被告知,是两回事。” “额……”牢画被青魂这个解说噎的说不出话来。 “总之,你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牢画的嘴角有些抽搐。 “我倒想维持现状,可是我那位没见过面的妈,你的前主子,最后能放过我这个眼线?” 青魂在听到“前主子”这个词的时候,肩膀明显耸动了一下。对于前主子这般依恋,牢画实在是无法体会这种感。 “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让你做这种事。” “呵呵……”牢画明显是不信的。 “我说错了,是不屑。” “……”牢画这回信了。 “活了上万年,她对于骨亲的理解,不会停留在和你一样的境界里。”青魂解释道。 “嗯哼,这个我能理解。” “所以,她既不指望你,也不会信任你。” 擦!这就有点扎心了。自己怎么着也是她生出来的,不指望自己就算了,不信任自己……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这滋味并不怎么好。 “好吧,我承认自己没那能耐值得信任。” 青魂:“我说的不是能力,是立场。古人说,出嫁从夫。你现在,是地 府轮转王薛焰的妻子。” “你前主子还信这个?” “她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她不能保证你不信。” “你还真了解她。” “我是实话实说。你没有接触过她,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那你说说她是怎样的人?” 青魂愣了愣,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半晌,他说道:“她是我见过的,最冷静的疯子。” 牢画对于这个介绍,有些惊讶,但也不是太意外。毕竟,她这个便宜老妈,是一位有能耐的魔。能被称为魔,没有点疯劲怎么行呢? “那我那位战神老爹,是怎么看上她的?” 青魂再次斟酌了许久。 “她当时被称为天地间最难征服的女魔头。” 牢画恍然大悟。战神,喜欢挑战。 “我想见见她。” “我也想。” 看着青魂那生无可恋的绝望表,牢画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吧,照你的说法,我现在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体内还住着一位,虽然现在正在沉睡,但是一直在惦记着我那对神魔爸妈呢。现在你前主子出现了,她早晚得发现。” 青魂:“那你就让她cāo)控你的体。你们共用一个体,你失去了主动权,后面的事就不能怪你了。” 牢画:“……” 其实,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于这些动辄活个成千上万年来说的神仙鬼妖来说,为了解决问题在另外一具灵魂里沉睡个几百上千年,不是什么大事。比如青魂,就在她灵魂里住了几千年,还贡献了记忆。人家现在不也生龙活虎的么? 可是,她是个凡人啊!她才活了二十多年,不想就这么睡过去。她没这胆量,也没这气度把体和灵魂都交给另外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位神,那也不太放心。 “我要是把体交给她,她去找你前主人去报仇,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就像是问男人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的问题,是一道送命题。 “我就先杀了她,如果不成,就被她杀死。” 送命题最好的答案,就是主动送命。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答:我不会游泳,跳下去和你们一起死。 瞧瞧,既孝顺又多,没毛病。 但是这个答案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表明立场。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她不相信我,不利用我,可是她一跑出来就要搅动风云,做那些无聊的事,自己孩子的问题到底管不管?” “搅动风云是无聊的事?” “不是正事。” “……” “我特么早晚要被煞神这个疯子给弄死,这才叫正事!” “我还是觉得搅动风云这事才正经一点。” “你到底站哪一边的?!” 这个问题问的好,直接把青魂的话给堵了回去。不得不说,牢画虽然这段时间对青魂冷眼相待,但是青魂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助力。如果青魂能够像以前一样立场坚定心无杂念的站在她这边,她会觉得心里踏实很多。这和薛焰能够带给她的帮助是不同的,一个是婆家,一个是娘家,亲生的毕竟心里踏实些。 “现在我就想见见她,把煞神的事解决了,然后她干嘛干嘛去。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躲过天道的惩罚。” “成神啊,成了神,天道就拿你没办法了。要不,成魔也行。” “我?能成么?” “……” “行了,换个靠谱的方法。” 青魂沉思了许久,在他那成千上万年的记忆长河中搜索有用的信息。这对于他来说有些困难,毕竟他的三魂七魄最近才凑齐,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快就能找回来的。 最终,他沮丧的摇了摇头。 牢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干脆我就让这个煞神占了这具体自己逃走吧。等我成神,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可惜了我这原装的体!” 青魂撇了撇嘴:“你没了这体,就要回地府去了。到时候不能在人间挣钱……” “那绝对不行!”牢画立即否定了这个方案,前所未有的坚决。“头可断,钱不可不赚!” 青魂:“……” “你快给我想想,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不行我再去问问薛焰。” “他有办法,自己为什么不冲破神境?再说了,这又不是考试,靠速成?靠作弊还差不多!现在除非你直接找一个神给你做枪手代考……” 说到这,青魂忽然顿住了。 牢画也顿住了。 “可以么?” “好像……可以!” 第二百一十一章 风险投资 还在牢画体里沉睡的煞神并不知道,牢画和青魂已经惦记上了自己。她还在养精蓄锐,等待迎接后可能发生的大战。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踏实呢?”担心被煞神听见,牢画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这么小声也没有用。她要是醒了,你说再小她也听得见。” 牢画:“……” “我知道一个办法。既可以借助你体内煞神的力量,躲过天道的惩罚,又可以在短期内大大提升你的实力。而且,还能帮你解决掉煞神对你的威胁。只是,会有些冒险,还需要有实力强大的人为你助力。” 牢画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不踏实了。 “你跟我说说,这件事的风险指数到底有多少。” 青魂开始做风投分析:“假设你不做这件事,你会有很多危机,比如煞神对你的生命安全威胁,比如天道的惩罚,这些危机,我给你打个—100分。做这件事,你需要冒险。危险指数,打个—500分。所以做与不做,你所承担的风险差别不过是400分。” 牢画有些郁闷。为什么都是负的? “我想知道,这个—100分—500分是个什么概念?” “嗯,—100的话,就是有死亡的可能。” 擦!那—500还能活么? 看到牢画那错愕的表,青魂摇摇头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100,只是有死亡的可能。—500,却只能说有那么一点存活的可能。” “呵呵,呵呵呵呵……”牢画的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字:生无可恋。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把有可能死变成有可能活,我是不是嫌命长了?” “那倒也未必。”青魂指了指牢画的口。“你也知道,你体里住着的这位,虽然没落了,但还是个神。你作为一个小小的地仙,能够得到神十分之一的力量,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 “吼吼,十世?我十世被人陷害到家破人亡,就修来这么个东西?” 青魂:“……” “青魂,我知道你立下了血誓,要将我培养成神。可是有些事儿必须一点一点来,急不得。我要是冒了这个险,死翘翘了……” “你要是冒了这个险,没有死,那么你就少奋斗了至少两千年!” 牢画一时间有些发愣。她活的不久,两千年是什么概念,她有点晕。 貌似,有点久啊…… “现在煞神恰巧住进了你体里,而且不知什么原因沉睡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你将失去20000分的收益。冒500分的险,求20000分的机缘,这个买卖,能做。” 20000分? “为什么分差这么多?” “因为从 修仙者的角度来看,你的小命,远远比不上神力的十分之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额……这就有些扎心了。对她来说,还是小命最重要好么? 植神魂入灵渠,冒险的可不是这一世的命,而是分分钟面临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危险。值么? 好像不太值。 “我还有一个办法,能把这—500分的风险压缩到—200分。” 牢画大学学的就是会计,这个账,她不该不会算。所以在她刚刚一瞬间取消了这个念头以后,又在青魂话音未落的一瞬间重新产生了冲动。 不能冲动啊,冲动是魔鬼。牢画在心中默念了十遍以后,还是决定听一听青魂的主意。 毕竟,这事儿,青魂是拿数字来描述的。这样的描述不仅更加直观,也直接将事的概念从判断轻重缓急变成了投资。 一牵涉到投资,牢小姐那“头可断,钱不可不赚”的风骨就出来了。惜命的牢小姐此时竟然也敢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天秤上掂量掂量,待价而沽。 “说说吧。”牢画还是决定听一听青魂的办法。就听一听。听一听又不会怀孕,是不是? “神魂入灵渠,若非神魂自愿,很难顺利完成,除非有能够压制神魂的力量从旁对抗。” 牢画点点头。要做这件事,最难之处就在这里。煞神虽然没落,但好歹是个神。现如今能够与煞神抗衡的,牢画能够想得到的,也只有自己那位魔头老妈和杀神。可是这两人一个不愿意见她,一个不可能帮助她。据说,地府里头的五方鬼帝合起来也是可以抵一神力的。不过,牢画连想都懒得想。人家五方鬼帝什么份?凭啥要干这事儿? “现在宅女出世,不知有没有传到地府去。” 牢画拿出手机准备问薛焰,却发现手机微信里面有很多未读消息。大部分都是地府小群里面的聊天?,还有薛焰给她发的消息。 “已经传开了。地府现在为这事儿都闹翻天了。五方鬼帝已经开了会,不知道讨论个什么方案出来没有。不过我有些纳闷,宅女和地府好像没什么恩怨吧?为什么地府这么紧张呢?” “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需要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然后找机会,利用五方鬼帝的力量,对付你体内的煞神。” 牢画被青魂的话说的头皮发麻。 “什么意思?” “几千年前,那场大战后,宅女与战神都消失不见了。有人说,他们可能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但是据我的了解,宅女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问题的人。如果她要逃,一定会隐藏形躲在人群里面,而不是远走高飞。” “躲在人群里?”牢画对这个比喻有点敏感。她想起了上次无意中押送宝托的魂魄回人间的 事。她后来判断,这个宝托就是宅女在人间的转世。而地府想把她送回人间,大概就是认出了宅女,不想让宅女祸害地府。 这件事,她因为担心青魂一心去找宅女不给她好好干活,所以一直没有告诉青魂。 “然后呢?” “嗯,如果宅女是在人间觉醒了,无论她是要找天神报仇还是在人间作乱,这就是天界的事儿。天神现在稀少,又不问世事,所以天界现在没有人能够压的住她。可是如果她作为魂魄被收在了地府,以亡魂之灵觉醒,那么宅女无论在哪里作乱,地府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伪装成宅女的力量,借用五方鬼帝的力量将煞神压制住……” “等等!”牢画打断了青魂美好的畅想。 “怎么了?” 牢画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我这位母亲大人,是在人间觉醒的,跟地府没啥关系了。” “额,不会吧?你怎么知道的?” “嗯,本来死了的,地府硬是要给人添寿,又给送了回去。” “你确定?天界后来就没做点什么?” 这个……牢画还没没有去确认过。地府那天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硬是把人给塞回了体,但是天界那边或许还会有所动作。毕竟这么严肃的事,岂能轻易放弃? 牢画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没有接。再打过去,电话就关机了。 这还真不好说了。她刚刚打的是二郎神杨戬的电话。这家伙一直贪恋人间繁华,又被暗中授予给亡灵传话的差事,那听说任务失败,说不定还会有所动作。不接电话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在跑路? 想到这,牢画忽然觉得一阵恶寒。那位可是位正经天仙,不会被授予了什么白手的光辉任务,对重生的宝托下手,然后被冠上杀戮之罪,被天道给追究了吧? 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看聊天记录。薛焰跟她交待,这些天少去地府。地府正在戒严,五巨头们心不好,去活动要是不小心招惹到哪一位,不大好。 薛焰这其实是对牢画心心念念的生意的担忧,但是从他这种描述中,牢画能够感受到此时地府的氛围,不像是能够置事外的样子。 打了个电话过去,薛焰再次把微信里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反复交待牢画这段时间不要下去。 牢画和薛焰打听起了宝托后来的况。果然,宝托在复生后没几天又回到了地府,然后忽然消失了。 从这以后,五方鬼帝就开始各种开会、巡查,几乎要把整个地府翻个遍,虽然没有明说要找人,但是大家都有所察觉。 然后,宅女就现世了。五方鬼帝不巡查了,只开会。开完会就安排一个工作分下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但是能够从 中感受到这五位大佬的绪。 不爽,想找人开刀。 说实话,牢画其实不太愿意看到这个局面。刚开始她没想过宅女的出现具体会对哪些人有影响的时候,就担心过这个问题。她还想着如果有朝一宅女要伤害到薛焰和她现世的老爸她该怎么办。 但是根据青魂刚刚的分析,牢画意识到,这个担忧,很有可能已经形成了。 而她,却还要借着这股东风去解决自己那—100的问题。 真是cāo)蛋。 但是牢小姐的心,却一点也不乱。相反,她脑中对整个事该如何处理,居然形成了一个大致的脉络。 这个脉络的核心,是一场风险巨大的投资。 “青魂,你说的这个计划,有几成把握?” “我们自己做的话,五成。” 牢画意外的看了青魂一眼。这话后头还有话? “要是上下都有人帮忙的话,七成。” 第二百一十二章 撤职 纵观这天上地下,牢画虽然出不俗,份也还不错,但是人脉,还是差了点。 比如薛焰和秦广王,就可以指指头顶上那片天,说一句:我上头有人。而二郎神这样的活跃分子,也可以指指地面,来一句:我下头有人。 可是,牢画想来想去,这天上地下,她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薛焰了。二郎神也勉强算一个吧,虽然贪财了点,但是总比不贪财也不办事的强。 可是要让这两位呼应她替她打掩护,牢画总觉得心虚。尤其是薛焰。自己世的事她没有告诉过他,可是现在又要借用他的力量,不大好意思。 “你现在要搞清楚状况,是小命要紧还是面子要紧?等你把事办妥了,有了力量,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再把事告诉他,也是一样的。” 牢画白了青魂一眼。这牵涉到信任问题,能一样么? 正在牢画犹豫不决的时候,薛焰给牢画发了一条微信。 “刚刚被召集起来开紧急会议。我的职位,可能会有变动。” what?!阎王也会有职位变动? 不过,好像也没人说不能变动。在薛焰之前,也有人坐过这个位子。只不过这一批阎王坐在上面久了点,所以给人感觉好像阎王就是这是位的名字,他们天生就该是阎王。 牢画当即打了个电话过去。 薛焰很快接了电话,但是那边有些吵闹,似乎有人在激烈讨论着什么。薛焰让牢画等一会儿,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这才和牢画交谈起来。 “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 “嗯,看到了。怎么回事?” “上头那五位的决定。大概和宅女现世有关。现在正在选举新的十阎王,选举后马上接任。我这边结束了去找你。” 事,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作为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小市民,额,牢画是以此自居的,我们姑且这么描述。牢小姐认为,她本该远远的离开这场风暴。但是现实是她不仅没办法远离,还得硬着头皮往风暴中心挤。挤就挤了,还得装作从来没有经历过风暴。 头疼。 在等待薛焰来找她的短短一刻钟里,牢画脑袋里动了许多念头。是坐以待毙还是奋力一搏,是全数告知还是继续隐瞒。但何去何从,在牢小姐还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答案的时候,薛焰已经推门进来了。 为什么忽然这么做?把你们这十位弄出来,是要做什么?这是牢画脑子里想要问的问题。但是因为之前的各种念头,牢画临时又将这些话吞了回去。 这是心虚的表现。当你没准备把自己的一切告诉对方的时候,往往会不太好意思去对别人的事刨根问底。牢画虽然是没有谈过恋的人,但也知道并不牢靠。以 薛焰这种在历史的长河中都占了一角的老油条,更是不能用儿女长来轻易判断、妄下决定。 所以,当你觉得为难的时候,内心可能已经有了打算。你以为你没有选择的时候,可能已经做出了选择。 当然,牢画没有问,薛焰还是准备说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从地府大会赶过来。 “这回事有些麻烦了。”薛焰一坐下来就端起牢画的杯子喝了口水。这种毫不见外的举动,又令牢画心里的心虚加深了一分。 坚定,要坚定。 “你还记得上回那位门神让你和你父亲押送回阳间的那个叫做宝托的魂魄吧?”薛焰放下水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样子是真的渴了。“那个宝托,居然是宅女的转世。当时地府之所以是想不声不响的给人送回去,就是怕宅女在地府待久了会觉醒。可是那具魂魄又罪孽较深,至少也要在地狱里受个几十年的刑。这几十年过去,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到时候宅女一觉醒就发现自己在地狱受刑,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这还是轻的,宅女是以地府亡灵的姿态重拾魔头份,宅女做了什么,地府就得负责。” 这个,牢画已经听青魂说过了,所以她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 薛焰继续道:“那次你没有将人送回去,那位门神又偷偷安排人将其硬塞了回去。天界为了把人推回来,让杨戬来处理这件事。既不下明令,也不说怎么做,只告诉杨戬做不到就要受惩罚。杨戬虽然也知道这是要自己做白手,但是锅都砸到头上了,躲也躲不掉,就只能采取了一切强硬的手段……” “杨戬把宝托给杀了?” 薛焰点了点头:“天仙杀人,是会受到天道惩罚的。那家伙现在既要躲避天界的追捕,又要避开天道的惩罚,估计子不好过。” 牢画咽了口口水。这个倒霉蛋,算是被宅女给害惨了。 “那现在地府这么惊慌,就是因为宅女在地府觉醒了?” “是的。这事儿,五方鬼帝十分重视。原本,他们五人合力对付一个魔头并不是不可以。但是,宅女的手段,有些特别……” 他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青魂,又看着牢画,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牢画不敢和他对视。宅女的手段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青魂说过,他掌握的东西都是宅女教的。薛焰不会就通过这一点,看出点什么了吧? “牢画,宅女的手段,和你的寄居魂很相似。而你又恰巧是和战神一样的灵风体质。你有没有觉得,有那么一点巧?” 牢画听到这话浑一个激灵。这巧吗?不巧啊,一点也不巧。 但是在薛焰这只老狐狸面前,牢画可不敢轻易回答。 “这个问题太复杂,我们先放着,你先说说五门鬼帝为什么要把你们十个换下来。” 薛焰点了点头,继续道:“五千年前,杀神曾到地府去闹过一回。那时候五方鬼帝正值鼎盛,五人合力,虽然说打败有些勉强,但是也算是成功将杀神bi)退了。可是三十年前,因为阿婓要投胎,杀神又去了一趟地府。动静闹得不小,可是那五位却连头都没伸一下,最后还是阿婓自己解决的。” 联想到刚刚薛焰说的话,牢画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们……怕了?” “怕了。”薛焰直接给了她的猜测一个肯定。“五千年过去了,天道没落,地府强盛。尽管未入神境,但那五位在天地间的地位也是极为重要的。养尊处优惯了,估计不太愿意打打杀杀,刀剑都钝了。嗨,岁月是把杀猪刀,哪怕是枭雄,太平子过久了,也会逐渐变成脑满肠肥的油腻大叔。” 牢画没有理会薛焰对上头五位的调侃:“所以,要把你们当做刀剑,打磨打磨,好能上阵杀敌?” 薛焰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对付一个魔头,至于这么大动作?”牢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虽然那五位联合起来觉得对付魔头有些困难,那也不至于要把阎王全换了吧?“虽然地府有责任,但凡是量力而为,也算是对得起天道了。这宅女要非要诛天诛神,本来就不是地府能够阻拦的事。那五位意思意思,受了伤就回来,难不成还有人会怪他们?” 牢画这话其实是有些绪在里面的。那些居高位的人不去对付强敌,让自己家男人临阵磨枪上去打,算个什么事儿? 薛焰笑着摇了摇头,笑容里颇有些无奈,却还有一点沾沾自喜。 牢画装作没看出来,撇了撇嘴。 “他们自然不是怕这个。而是怕,他们一旦面对了那一位,可能就不是受伤回来的结果了。” 这话说的牢画心头一颤,偷偷瞄了一眼青魂。 “宅女……这么强?” “不是宅女太强,而是,他们太弱。” 牢画张着嘴,表有些天然呆。 “他们太弱?难不成,你们比他们还强?” 薛焰沉默了两秒钟,似乎是在思考。然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纳尼? “我们这一届的十阎王,做的时间有点久。从前,这阎王的位置换的快,一旦境界上升,就会被调离到天界,然后另择他人任职。可是天道没落,这地府成了维护天地轮回的堡垒,十阎王之位又是命脉所在,所以也格外受到重视。所以我们这十人,哪怕境界一直飞升,职位也没有变化,为的就是守住地府。用通俗的话就是,这十个岗位太受重视,所以安排高配。我们这十人中, 莫说天仙之境,就是想要飞升仙尊之境,也是指可待。如果可以离开岗位一心修炼,说不定还有人可以步入神境。” 神境?牢画有些错愕的看了薛焰一眼。她一直知道薛焰实力强,但不知道竟然这般强。 “但是自从那次众神之战后,不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不提倡飞升神境。突破神境,则无法控制。虽说是神,但是说白了,和魔一样危险。所以,他们早在我们十人上布下了封印,阻拦我们飞升神境。” 从“他们”这个词里,牢画听出了一点壮志难酬的落寞与不甘。她有些意外。因此从认识到现在,牢画一直觉得薛焰是一位勤勤恳恳认真工作的阎王爷,做人做事都守着规矩讲着分寸,谁也不得罪,尽忠职守,并不像是有什么其他心思的样子。可是通过他刚刚的那一番话,牢画觉得,她可能要重新认识一下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不是以轮转王的份,而是,以一个正常男人的份去看。 “那么现在呢?他们撤去了你们的职务,是想让你们一心修炼去对付宅女?宅女都出来了,眼看交战在即,这么短的时间,你们上还有封印,能修炼出什么来?撤职的价值在哪里呢?” “撤职,就意味着封印也会消失。” 薛焰就这么看着牢画。牢画从他那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看到了一股喷薄而出的绪。 牢画想到了一个形容词。 野心勃勃。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光芒 看样子,地府给这十位加封印,也是有原因的。没实力的人勤勤恳恳默默无闻,一方面可能甘于奉献,另一方也是有自知之明。而有实力的人一直规规矩矩,可就不好说了。如果只是盯着某个位子,倒也罢了,但若是有其他的打算,一不小心成了毒瘤,可就危险了。 当然,牢画并不觉得薛焰会是那颗毒瘤。她思考了一下薛焰的话,还是有些不明白。 “你刚刚不是说,不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不提倡飞升神境么?可是你们这十人一旦解除了封印,若有人飞升成神,局面不就很难控制了么?” 听到牢画这么问,薛焰立即笑了出来,还是那种捂都捂不住的笑,令牢画有些生气。 “你笑什么?”牢画气恼的问。虽然她也感觉自己刚刚问的问题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是却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抱歉,因为你刚刚那模样看起来太天真,我实在是忍不住……” 这是在讽刺自己tooyoungtoosimple “说重点!” “好好好!哎,还是你们小女生可。你是没瞧见当时五门鬼帝说这事的时候,那九个大老爷儿们是什么表。”看到牢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薛焰赶紧继续说道:“我说我们这十位,是说不定某位有可能飞升。神境可不是一般的境界,哪儿那么好入?就算有个别人走运短期内真的入了神境,也会是极个别的况。大部分的实力还是会保留在仙境以内。在搞定宅女以后,说不定两地两界又会研究出个什么方案,再把大家伙召集起来送上封印给封回去。所以这收回封印一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机会,实际上还是想充分利用我们这些劳动力的手段。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九位大老爷们儿当时全部秒变黑炭脸的原因。” 牢画的脸有些红了。她果然还是tooyoungtoosimple。 “难道五方鬼帝就什么都不做吗?他们又不是没有实力。全都交给你们,也不臊的慌。” 薛焰闻言笑了:“股决定脑袋。他们臊是臊,但是自己打不过,总不能胡乱处理吧?这个决定,本并没有错。只是怕我们这十人中总有人不甘,觉得自己无端被压制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被利用,心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牢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有人”不就是他薛焰本人么?瞧他刚刚那副两眼放光的样子,说他没野心,谁信? “你这是什么表?”薛焰有些纳闷的瞧着牢画。 牢画觉得,就凭薛焰今天的表现,自己想要搞点事的打算,还有和宅女、战神的关系,青魂的份,自己体内的煞神……这些事,好像以后也不是完全不能和他说 。 特别是,他卸任轮转王一职以后,份有了新的定位。事,好像就变得单纯了许多。 想着想着,牢画就笑了。薛焰见她忽然笑了起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牢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薛焰,那笑眯眯的样子令薛焰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你想干嘛?” “你现在,已经不是轮转王了,是吗?” “是……是啊,你想做什么?” “那你现在,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份啊?” “什么叫乱七八糟?我现在就一个份,是你的丈夫。” “丈夫啊,跟你商量个事儿……” 薛焰觉得有些惊悚。牢画在他这儿一向是被他调侃逗弄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刀枪不入了? “什、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 “你现在是我丈夫,没有别的份对不对?” “……是。” “那我说什么你是不是都要答应我?” “额……” “那个……” “哎,遇人不淑啊!” “不是……”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别啊,你说说看,我听听看,行不?” “罢了,你就当做我没说过。” “我错了,我答应你。但是我……” “好了,就这么定了。” “……” “不许反悔哦。” “呼……好吧,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牢画看了青魂一眼。青魂还没告诉她要如何帮忙,她现在也不好安排。也是她冲着薛焰眨了眨眼,神秘的说道:“到时候再告诉你。” 所以,年轻女人就是有这样的福利,可以凭着男人的宠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承诺。不诺尚且不知,但是至少能得个口头承诺也不错,比什么都没有强。 青魂自从薛焰进门后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在暗中观察着薛焰。薛焰临走前看了青魂一眼,纳闷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青魂看着他,没有说话。 “长个子了?青期?”牢画问。 青魂:“……” 薛焰笑着摇了摇头:“好像不是。以前我每次来你不都是以小舅子的份跟我顶上两句么?怎么今天转了?” 青魂看了薛焰一眼,低下头没接话。这家伙,不顶他还不高兴?只是,以青魂现在对自己份的认知来看,是绝对不会顶撞自己女主人的丈夫的。他会像对待战神一样恭敬的对待薛焰,哪怕自己曾经看他不爽,但是这是一个敬业的奴仆的本分。 薛焰更加意外了。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从前旧时代家仆的影子。 “我现在先回去做工作交接 。等事完成了,我会搬到你这来住。” 牢画闻言一惊。虽然眼前的这位惊为天人的大帅哥是自己的丈夫,可是自己还没做好履行妻子义务的准备,这就要同居了? “你们不是要对付宅女么?到我这里住怎么办?” “宅女就在江城附近活动,我们十人卸任后都会驻扎的江城。” 牢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就是了。” 她这是在告诉他,她没打算跟他住一屋。 薛焰转过刮了刮牢画的鼻子笑道:“怕什么?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牢画被刮的耳朵都有些灼。但想着自己即将让薛焰做的事,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撅着小嘴冷哼了一声,没再反驳。 薛焰临走前,正遇上乌骓带着小白遛弯回来。最近小白跟着乌骓修炼有了些长进,可以改变形外貌,看起来就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萌狗,和缩小了的乌骓站在一起,颇有喜感。薛焰没忍住摸了摸两只小家伙的脑袋,还给它们嘴里丢了点花生米。 薛焰走后,小白一脸懵圈的愣在那里。 “这是咋了?”乌骓嚼着花生米问道。 “这个人,我之前是不是见过?”小白转过看着门。但透明的玻璃门外已经没有薛焰的影。他是通过万象门又回去了。 “见过啊。当时主人带你回来的时候他也在,不记得了么?” 小白摇了摇头:“不是不记得,而是这个人,上一回和这一回,灵力差别好大。” 正在和青魂讨论计划的牢画闻言,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有多大?”牢画问。 “上次接触的时候,就觉得是个地仙,顶多算是地仙里面高级的那种。不过可能是我天天和杀神打交道,不觉得人家厉害,所以我感觉那一次他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长得帅点。” “嗯哼?”牢画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是有些不太舒服。瞧瞧人家一个小小独角兽的见识!自己当时就是见识太少才轻易的就被薛焰给咬住了,吃的死死的。要是自己当初有这等眼界,说不定也就风轻云淡一笑而过了。 “但是这一次……”小白那双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雪亮的光彩。“更帅了!” 我去!牢画和青魂皆是一口老气差点儿没过上来。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么?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他那出尘的气质么?那种洒脱的,不羁的,有如神明一样的光芒……” 牢画和青魂面面相觑。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小白是在犯花痴。可是听见小白煞有其事的描述,他们也察觉到了,小白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叙述这件事。独角兽是天地灵兽,又在杀神边长期温养,对于气质变化不会仅仅停留在视觉 感官上那么肤浅。他说的那种光芒,牢画和青魂看不见,但是小白可能真的看见了。 薛焰,在发光。 “宅女现世,风云乍现,乱世出枭雄。表面上看起来,宅女的出现只是一个魔头想要冒个泡,但是这可能只是一个导火索。在宅女的牵引下,天地两界很多的问题都会暴露。五千年的平静,可能就要被打破了。”青魂说出总结的陈词。 牢画则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风云变幻关她何时?她一个小市民,在生存与死亡的边缘挣扎就够她喝一壶的,还能去管这些破事? “工头,你这个态度是不行的。现在正是特殊时期,也是进步的好时机……” “打住!”牢画伸出手打断了青魂的话。“你这幅长相不适合说这种话。青少年就该干点青少年该干的事,不然会早衰的,知道不?” 第二百一十四章 久违的纸鹤 最近不能去地府摆摊,却并没有影响牢画做生意。冯进开发的那个度假村改为灵异世界以后,生意一直火爆。牢画作为重要的投产者,每个月坐拿分红。之前在地府传播的智能手机已经普及的差不多了,微信抖音什么的也都推广了。地里头那些鬼差们攒了成千上万年的俸禄没处花,忽然一下就有了发泄点。之前牢画卖房子太贵有些人不舍得,但是凡间的那些小玩意倒是买得欢。这就类似于许多人买得起房的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而买不起几百万的房却买得起接近一万块的苹果手机一个道理。 总之不管是哪个途径消费,牢画都能沾点光。 现在小店生意不景气,她就整天跑商场里面帮人家采购,然后让人家自己上店里来取。大佬们为了宅女现的事焦头烂额,底下人却只是吃瓜群众看了就走,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消费心。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太平了五千年的世界,都觉得不至于被这点动给弄乱了。 牢画是那种大钱小钱都不放过的商人,蚊子再小,也绝对不会放弃。所以这生意就这么维持了下来。虽然发不了财,但也让牢画每天都有进项,图一个乐呵。 但是,没过去几天,薛焰搬了过来,店里就有些不那么平静了。家里多一个人,总会多出来许多事,尤其是多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可不像那些没头绪的小鲜那样,问他什么都说随便。 饭菜要有主有次有荤有素有红有绿;工作休息要有时有晌,该做什么的时间就该做什么事;打扫卫生、清点货物要有章法,到底是从东到西还是从西到东,得有个章程,不可随心所……这阎王里的规矩,到了这里可一点也没减少。别看薛焰平时是个多么随和的男人,要和他一起生活,不按照他的节奏来,他可以从盘古开天地跟你讲起,一直讲到垃圾分类。 牢画,也很快从一个店铺老板的份发生了转变,经历过各种反抗无效的打击后选择放弃,成为一个乖乖听话的小鹌鹑。 有人管着,总会不自在。但是规律的生活,习惯了,倒也不错。在薛焰的一番安排下,店铺很快有了点欣欣向荣的样子。每天胡才负责给买家发到货通知,给人家做提货登记、拿货。牢画就每天早上趁商场人少的时候去采购,下午休息;青魂周一至周五去学校上学,中午和晚上放学回来路上买菜,到家做饭、刷碗、打扫卫生;乌骓带着小白一大早就出去跑步,去附近的公园修炼,然后在河里洗个澡,到了饭店回来吃饭。至于薛焰,大概是怕把自己的地方弄脏,每天上午趁着牢画出去采购的时间,与其他九阎王在店铺门口摆张桌子开会。 游魂 街上唯一的一家店铺,居然就这么闹了起来。当然,来来往往的,没有一个是人。 这天,牢画回来的有点早,十位前阎王的会议还在进行。他们对牢画也没什么避讳,就当着她的面这么大咧咧的讨论起了宅女的行踪问题。 牢画十分心虚的坐下来听了一会。十分钟以后,牢小姐觉得人家开圆桌会议,自己搬个凳子坐在一边嗑瓜子好像是有点不大严肃,于是……她十分好心的收起了瓜子,提示在座的各位,该回家去吃饭了。 虽然一桌子都是老古董,但是对于这种女人打断男人说正事儿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异议。一方面可是是忌惮牢画这个房地产大亨的份,另一方面,他们讨论的问题实在是没什么营养。职务去掉在江城守了大半个月了,宅女一点动作也没有。更何况,别说没有线索,就算有线索,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宅女是个魔头,行事向来不按照常理出牌。分析?分析管个鸟用? 所以,这一帮大老爷们聚在这里不过是给下头那些大佬们看的。试想一下,这十人若是刚解了封印,就开始放飞自我、浪到飞起,成天不见人影,大佬们会怎么想? 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 要是真的能飞,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在场的人似乎都没什么自信。讨论的话题大多都是围绕集聚这十人之力如何对付宅女之类的,当然也有不少吹牛bi)的成分在里面,气氛其乐融融。 牢画这么一问,这些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散了。每天上午都是开会时间,下午自由活动。薛焰住在牢画这里,其他人当时买了富裕江山的房子,收到的钥匙在阳间也可通用,所以都到富裕江山里自己家相应的别墅里面住着。这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十位都很自觉的没有聊起。给封了这许多年,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练练?万一成神了呢? 当然,这也只是诸位的臆想。 就在十位前阎王起准备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发生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波动。十人皆是停住了脚步。这股波动很微弱,但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天空中有异动,可不是小事。 牢画并没有发现,但是她顺着十人的眼光往天空望去,就之间一道白光自远及近飞来。 近了,近了。它飞得很快,还飞了这么久,可见距离之远。 终于,牢画看清了它的模样。是一只纸鹤。白色的,上面用彩色的颜料涂着清雅的花纹,看起来清秀而优雅,透着股弱不风的劲儿。 就是这只弱不风的纸鹤,让在场的十位大惊失色。 纸鹤在进入众人视线之后,就改变了速度,以一种优雅的姿态轻轻的落了下来,在十人的头顶转了个圈,盘旋而下,然后……落在了地上。 宛如一只普通的纸鹤。 但是没有人伸手去捡。他们只是盯着纸鹤看,神严峻,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正当牢画纳闷好奇之时,一个声音从她的识海里传来。 “就是它!就是这只纸鹤!”那个声音颤抖着,带着满腔的怒意,还有点委屈的哭腔,一听就知道里头有故事。 靠!这个煞神,怎么这个时候醒了?牢画担心在十人面前暴露,趁着自己还能cāo)控体,连忙跑进店里躲了起来。 “你!快回去!让我看看那只纸鹤!我要去看!”随着这个声音的嘶吼,牢画感觉到自己的体主动权正在被煞神的力量掠夺着,力量一点一点的丧失。 “不能回去!刚刚那十个人你没看见吗?那可是前十阎王!凭他们在一起的实力,连杀神都能被bi)退,你想冲上去找死吗?!” 煞神闻言沉默了两秒,牢画几乎能够感受到这两秒里煞神那强烈不可抑制的激动。 “当年被你拦截的纸鹤,不会就是这种吧?” 煞神没说话,牢画觉得自己可能猜中了。 “也许就是长得有点像呢?纸鹤吗,大多数长得都差不多。” “不!每只传讯纸鹤都会被打上主人的烙印,长相都不同。这纸鹤上面的花纹,和我传讯的那只一模一样!这不是战神的纸鹤,一定是宅女的!是她!是他们!他们回来了!他们出现了!” 虽然看不见煞神的表,但是牢画几乎能够想象出她此时的模样。狰狞,颤抖,愤怒,强忍。 可怜的娃。但是,现在还轮不到她来同煞神。她自己才是需要被同的那位。 “好好好,就算是回来了,你现在冲出去还没找到宅女,就会被那十位给打跑了。不是我说你,虽然你好歹也曾经是个神,但是这么就过去了,你还指望立即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和宅女斗斗也就罢了,要是和那十位打,还没赢,天上地下可都知道你回来了。你当年的那位好同门禄神还好好的,这几千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香火。他要是知道你出现了呢?能轻易放过你?你对付的了么?” 煞神又沉默了。牢画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发挥超常,居然能够说服这位更年期用脑子想问题,实属不易。 但牢画不知道的是,煞神在牢画体里居住了许久,对自己的现状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知道自己任不来,只能选择潜伏了。否则以煞神的脾气,焉能听进牢画这一番劝? “你不要着急。我知道你在找宅女,找战神。但是现在找他们的不止我们,还有外面那十位,天上地下,所有的眼睛现在都在看着呢。敌在明我在暗,何必自己先暴露呢?” “你今天怎么这么会为我考虑?是不是在打什 么歪主意?” 牢画瞬间觉得有种快要被拆穿的紧张感。 “我被你绑票,还能有歪主意?但是你想送死,我可不想跟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给我老实点。你这幅体是我的,你的灵魂也是我的。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待会去打听一下纸鹤的事,瞧瞧宅女那个女魔头到底想搞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轻举妄动,不然真的要出事。” “快点!” 牢画耸了耸肩,无奈的又跑了出去。推开门,纸鹤已经被十人打开了,铺在桌面上。十人表严肃。 牢画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上面的四个字。 蒙城玉矿。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心不在焉 “宅女的传讯?”牢画问。 围在桌子前的十人皆是抬起头看了牢画一眼。 “你怎么知道是宅女的传讯?”原五的黑包子冷着脸问道。他原本就跟牢画有些过节,又是耿直boy,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质问牢画的机会。 “不然咧?你们一个二个这么紧张的看着这玩意,难不成是在看书?”牢画神色淡定,还不忘将刚刚顺手抓的瓜子扔一颗在嘴里。实际上,体里的那一位早就闹腾的不像话了,又是骂爹骂娘又是喊打喊杀的,就差冲出来砍人了。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宅女的传讯,需要把这纸鹤拿给从前与战神夫妇熟识的几位去确认一下。”原七的泰山王解释道。他看了眼纸鹤上的花纹,招呼其他几位用手机拍下来,然后安排人分头去确认。 牢画很想告诉他,不用了,自己体里就住着一位,还有一个超级熟悉的待会就放学了。 当然,她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掏出手机,也拍了张照。 “蒙城啊?不远呢。要不要先去看看?”她随口一问。问的是薛焰,但其实,也是在问煞神。 两个人都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我陪你去。待会青魂回来我把店里的事安排一下,再收拾点东西。” 薛焰闻言忽然深款款的拉着牢画的手,感动的说道:“不过去探探况,我不会以犯险的,你不用担心。那里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牢画惊悚的看着薛焰。我不去,煞神还不得把我给分尸了?再说,万一你们开打了我怎么算计煞神?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把捧着薛焰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深的说道:“不!夫唱妇随!你去哪,我去哪!” 薛焰:“……” 十人散去,薛焰回到房间去收拾行李,煞神也再度陷入沉睡。这时恰巧青魂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 冯家虎家里有一个亲戚,在蒙城分公司任职时,招惹上了江陵集团派驻到蒙城调研的一个总监。 这就有些尴尬了。一个是隆昌地产老板的亲戚,一个是江陵集团的中层。虽说亲戚是远房,中层也不是那么硬,但是总归是实力相当。 青魂是通过景楼知道这件事的。冯家虎对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在意,因为江陵集团一直以来都和隆昌地产在合作,在大利益面前这些小冲突只能算是小孩子斗气吵嘴,所以准备放任处理。但是冯沙却很是关注。毕竟现在他在某些方面输给了曾经是自己小弟的江北鹰,所以在这种自尊心的较量上有种难以明说的执念。所以在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安排景楼去蒙城给人助阵。 要说这冯家人和江陵总监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什么大事。冯家的这个亲戚叫做冯来 运,是冯家虎太爷爷弟弟家的重重孙子,和冯沙年龄相仿,叫冯沙哥哥。冯家之前并没有这么风光,也就是到了冯家虎这一代开始发展起来的,所以冯来运是全凭这这点关系在隆昌地产丰都分公司那里做执行总监。而那位江陵集团的总监是从集团分出来考察的,虽然年轻但是在集团地位也高,父母都是这个行业中的翘楚,属于重点培养的那一类。 冯沙给景楼的交待,是让他去小作惩戒,让人知道他们冯家的厉害。 景楼将这话原样传给了青魂。 “宅女可能也在蒙城。我准备去蒙城看看。一来安抚一下我体里的这位,二来,找机会……”牢画没有说完,青魂给了她一个“懂了”的眼神。 “我跟你们一起。如果有机会,我来安排。还有冯家亲戚与江陵集团之间的矛盾,我们也可以借机升华一下。” 牢画点了点头。植神魂入灵渠这种事,并不是一件简单口述就能完成的事。她一开始就是准备让青魂一同前往。到时候宅女在,便找机会借点力量。要是不在,她也得伪造出在的样子,让这十位出些力给她帮忙。 “天界那边,有没有人可以用的?”青魂忽然想起了这一茬。想要瞒天过海,得上下都有所呼应。少了上面的,也不成。 牢画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机。 杨戬这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指望。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手机里传来了客服小姐礼貌而千篇一律的道歉。 “没信号还是关机?没事,交给我。”青魂伸出手在牢画手机上捣鼓了几下,然后手机就被接通了。 “我去!不是关机么?怎么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了杨戬暴躁的声音。 牢画忽然觉得,青魂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之好娃娃。 “二郎真君,好久不见啊!” “……” “别挂我电话,挂了我还会打,关机也拦不住。” “牢画,过分了啊,天界追捕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样是犯规!而且我现在忙得很,不能被人找到……” “忙什么?躲天道?”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我的事儿全世界都知道了?惨了惨了!这下子完蛋鸟……” “没没,我瞎猜的!大哥你慌什么?”牢画被杨戬这一惊一乍的语气给逗乐了。 “你快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宅女吧,约战十阎王……哦,不对,是前十阎王。地点选在蒙城。我们现在准备去蒙城看看,你要不要……” “不要!” 牢画觉得,她确实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说服一个逃命中的人去约战现场。 “工头,你跟他说,去那里有办法给他解决 天道之忧。” “真的假的?”牢画觉得青魂这么说似乎有些吹牛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她转念一想,甭管是真是假,先把这家伙骗到蒙城把事办完了再说。死贫道不死道友的道理,牢画还是懂的。 “去蒙城,我有办法帮你解决天道惩罚。” “……” “不信就算了。你就躲着吧,躲到天道看不见的地方。嗯,哪里看不见呢?说不定你投胎转世化为凡人,天道就找不着你了。不过到时候,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存的那些钱……” “靠!去就去!干嘛提钱?提钱伤感!” 牢画:“……” 蒙城是一个离江城不远的城市,那里的地形却和江城有着天差地别。江城多平原,而蒙城多山丘,多河流,矿产也丰富。城市建设一般,但是当地人大多有钱。牢画和薛焰也不着急,带着青魂坐火车去的。下了车就和当地人打听玉矿。 蒙城矿产资源丰富,玉矿却不多,就在杏子山有一处小矿。最近听说杏子山的矿地荒了,都没怎么开出玉来,估计要凉。 “宅女如果是要在这里搞事,应该有所动作啊。可是这里只是在正常工作,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牢画打听了一圈,也没有问出来这里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薛焰也不管那昂贵的休闲裤会不会弄脏,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 “宅女这回出来,是要报仇的。她报复的对象,并不是这些凡人。而是五千年前,合力讨伐她夫妻二人的众神。”薛焰开始分析。牢画一面心疼着他那昂贵的裤子,释放出灵风搭了个小凳子,往薛焰股底下塞。 薛焰:“……” 牢画:“凳子。” 薛焰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按照牢画的安排坐在了凳子上,然后继续分析:“可是当年讨伐她夫妻二人的众神,大部分都在后门的众神之战中消亡了。信仰消弭,这五千年来包揽香火的神,也不剩那么几个了。这其中,就有一位关键人物。” 牢画自己也弄了个凳子出来,坐在上面,拍了拍口,安抚一下体内那位时不时散发出来的狂躁。 “谁啊?”牢画问。 “禄神。战神和宅女的徒弟,背叛师门自立门户,又组织众神去讨伐自己的师父。这个仇,结的不小。” 牢画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体里的这位,对禄神也是怨念不小呢。 “可是禄神并不在蒙城啊。”牢画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附近也没有看见什么禄神庙。会不会这第一站并不是冲着禄神来的?” 薛焰想了想,点点头道:“有可能。禄神也有可能是压轴戏。” “那第一站会是什么呢?” 两人冥思苦想 了片刻,都没有想出个结果。 “要不,咱们回宾馆,你先修炼修炼吧。说不定你一不小心成神了,咱们就不用理会这些破事了。”牢画建议。 是了,如果薛焰成了神,就可以不用受到天道的束缚,还可以帮助她取煞神的神魂入灵渠,自己也不用受到制约。到时候他们两人就可以不用理会什么宅女战神天界地府之间的纷争,找个地方过自己的小子去了。 “我看成。”薛焰立即同意了牢画的建议。牢画忽然觉得自己这位前阎王丈夫,包括其他的那九位,好像对于对付宅女这件事真的有点心不在焉。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尿性 虽然牢画已经看出了薛焰的野心,但是薛焰似乎并没有决定趁着没什么事的时候偷偷修炼的打算。和牢画到青魂找好的一家小宾馆住下来以后,就打开电视剧翻来翻去,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你不练练?万一成神了呢?”牢画问。虽然上下依旧对这十人虎视眈眈,但是现在这个阶段已经解了封印,就意味着提升实力是被许的。不趁着这个时机突破突破,薛焰在想什么呢? 薛焰却拿了个枕头靠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架起了那双逆天的大长腿。 “不急。” “嗯哼?”牢画诧异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态里看出点什么。 薛焰指了指自己的口:“封印这种东西,就像是个水闸。水闸一开,河里的水会怎么样?” 牢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会冲下来。” “对。但是如果上游的水攒得过多,一开闸,会怎么样?” “会有危险。” 薛焰点点头。 “所以,这次解封,一方面是想看看我们这十人中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力量。另一方面……” 牢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咯噔”一跳。 “试探你们中有没有人野心膨胀,试图自我突破的人。一旦有人在之前积攒了过多的力量,封印一解,就会因力量释放过多导致灵魂难以承受,从而走火入魔。” 薛焰点点头。 “那你呢?”牢画不觉得薛焰是那种会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力量控制在标准线之下的人。也许以前她还会这么觉得,但是现在看来,绝不可能。 薛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红的信封。不同于世间普通的用机器印制的信封,这上面绘制着精致而的图腾,十分精致,透着股古朴而难以描述的神韵。 “这是我们十阎王的卸任文书,里面有解封令。我还没打开。” “你还没解封?”牢画闻言没敢接过来,摆摆手道:“你收着吧。万一我不小心打开给你解封了,你岂不是要炸了?” “呵呵……”薛焰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就会炸?” 牢画瘪了瘪嘴,一副“你当我傻啊”的表。 “好吧,我确实不能解封。我现在最好是在与宅女交战的时候再打开,把力量释放出去,说不定还可以在对战的时候有所突破。” “有危险不?” “有。” 薛焰回答的漫不经心,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牢画却没有受到他的影响,直接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 “薛焰,你有几成把握?”牢画走到薛焰面前,也坐在了沙发上。薛焰做的这个沙发其实是个独立的贵妃椅,半躺着可以躺一个人,正对着电视。牢画这么一坐,直接挡住了薛焰的视线。 薛焰正看到电视上放一款汽车的广告,被牢画这么一挡,什么也看不成了,顿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广告有什么好看的?这么严重的事你都不当回事,倒对个破广告这么上心。”牢画有些不高兴了。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在这优哉游哉的看电视,似乎生死什么的无关紧要一样。 “放心吧,不会死的。”薛焰见牢画生气,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坐着安慰道:“顶多走火入魔。要真的成了魔……” 牢画被他这么一拥,全的肌都紧张了起来。但听到他的话,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成魔……”牢画怔了怔。她没有问成魔会怎样。她的脑中只有宅女那见她时脑门中间一个黑洞的样子。因为是魔,和神在一起生活,就被众神围攻,然后躲入轮回,成了那般狼狈的模样。 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回到自己房间,牢画把自己从薛焰那儿听来的事告诉了青魂。青魂显得很是惊讶。 “他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么?”青魂喃喃自语。 牢画并不觉得这是赞叹。薛焰本是地府得力干将,十根顶梁柱之一,任轮转王之职,看似在地府风光无限。可是,却被天地两界生生封印住力量,令其锢在神境之下。就像是马戏团里的狮子,让你学习跳火圈,让你学习站皮球,并不是为了培养你,而是为了赚取门票。除此之外,你敢做一点点出格的事,都是大逆不道。 一旦发生狮子咬人事故,那些人还要用正义的名义抓捕你,杀了你,说你是邪门歪道,不除不快。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不不想想,你本来就是头狮子啊! 牢画想起了刚刚薛焰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大概,看的久了,也就习惯了吧。若是她,可不会这么好脾气。定然会闹他个天翻地覆,让这些人看看自己到底有多蠢。 牢画被自己忽然萌生的想法吓了一跳。“闹他个天翻地覆”这种事,直接让她联想到了宅女。 “青魂,宅女她,当时是如何成魔的?” 青魂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这个表一闪即逝,但却被牢画捕捉到了。 “青魂,你现在什么立场,不会还没想清楚吧?” 青魂其实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但是他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心虚的点了点头。他刚刚,却是是有种被人冒犯主人的不悦感。可是,他现在的主人,却早已不是那个人了。 “说吧,到底为什么。” “宅女原本是一宗庙神,佑人家宅安宁。后来因为功德圆满,成了一方散仙。” “散仙本来并不受天地管制,只受天道约束。但是因为宅女的能力有些特殊,天界许多仙人就喜好找 她去建筑宅屋。接触多了,宅女得的法宝、受的仙泽也多了,实力也逐渐上升,后来竟然有望突破神境。” “这是她的机缘。作为一届散仙能够修炼至此,天地间无仙不羡慕。后来,因为她的能力特殊,天界在组织一场讨伐的时候,邀请了宅女参加。其实,那并不是一场需要很多战力的讨伐,只是让宅女出席一下,可以使这场讨伐更具可看。” “邀请明星出席那种?”牢画问。 “大概是这个意思。宅女觉得这事无伤大雅,就同意了。” “那时候的仙界参与凡间的政治。对于昏庸无度的暴君,仙界会派出一个叫做‘天诛’的团队,你可以理解为讨伐小组,去对整个国家进行整治。这种整治,并不是那种有针对的整治。” “什么意思?” “比如从前哪个国家连发洪水,或者几年连旱,土地不长粮食,出了什么祸国殃民的臣子、妃子,就会被视为是天惩。是上天,对于君主的惩罚。这种说法,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在上古的时候,‘天诛’确实存在。” 牢画大致明白了青魂话外的意思:“像妲己那样的?” 青魂点了点头。 “上头要干预,有很多手段。但是这些手段,虽然惩治了君王,受罪的却是百姓。” “‘天诛’在下凡的时候,都被安排了各种各样的角色。得到分工的仙,要坚守自己的岗位。不坚守自己岗位,做了任务以外其他事的仙,就会受到惩罚。这份罪非常重,因为会被视为与天作对。” “宅女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么?” “她,并不知道到凡间是要做这种事。知道真相后,宅女她……”青魂的喉咙起伏着,肩膀也微微的耸动。“她杀了他们。” 牢画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青魂说了什么。 “她,杀了‘天诛’?” “对!宅女看不惯上面视众生为蝼蚁的做派,不仅灭了‘天诛’,还将‘天诛’来凡间的任务公布于众,弄得世人皆知。” 天!牢画止不住自己膛的起伏,心脏不停的狂跳。 天诛者未能伐暴,却反被诛杀。那些所谓正道的执行者,死也想不到会被自己的同僚给灭了吧?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来不及有一丝顾虑,就这么,被团灭了? 宅女老妈,尿! “然后呢?天界,是怎么个处理法?” “此事惊天动地。天界震怒,可又又不愿面对宅女和世人的指责与谩骂,所以没有派人出头,直接给宅女下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宅女不敌,险些魂飞魄散,却被世人铺天盖地的祈愿所救,终于在这一场浩劫中蜕变重生,化成魔!” 哎呦我去!牢画抖了抖自己的小肩膀。这故事还精 彩,要不是今天突发奇想想了解一下,牢画怎么也想不到上回在蒙城看见的那些衣袂飘飘的仙,还有过这段历史。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潜意识的,牢画觉得这段故事有些夸大的意思。毕竟后面这个结局有些传说话。什么天界不愿面对下天雷啦,什么被祈愿所救啦,听起来都有点不大真实。而且宅女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杀“天诛”也是个谜。就是因为看不惯天界的做派么?不满“天诛”给自己的角色安排?还是因为善心大发,舍不得看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被当做牺牲品? 曾经试图拿煞神当替死鬼挡箭牌的宅女,会这么善良? 青魂闭上了眼睛:“信不信。” “立场呢?”牢画厉声问。 “我亲经历的!”青魂睁开眼,有些愤怒。当然,也有妥协的意思。 “人类历史记载的那个时候还是原始时代。但是那时,在某个区域,其实已经有了文明。我们有自己的文化,等级森严。我是个家仆,为了能够到学堂里读书,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伴读的份。可是还没读上几天,就被‘天诛’给弄死了,弄了个家破人亡,这才化为摄青鬼。后来在宅女掀起的动乱中被宅女遇见,就跟了她。” “那天界被宅女捅出个这么大的篓子,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总不能就因为害怕被指责和谩骂,就不管了吧?还有你说的祈愿是怎么回事?念力怎么会这么强大?听起来都匪夷所思。” “怎么处理的,你想想现在的历史课本,就能明白了。” 牢画惊愕的看着青魂。刚刚听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她都没有现在这样觉得不可思议。 “抹杀了?” “对!”青魂咬牙切齿。“全部抹杀,一个不留。那不是屠城,也不是屠国,而是屠世!救了宅女的,是我们那一整个世界的人,临死前的祈愿!”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诛天 尽管刚刚已经猜了出来,但从青魂嘴里这么说出来,牢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挽回被宅女戳破的面子,天界,居然这么大手笔? 确实过分了。人家都发展到可以开学堂的地步了,说屠就屠,一切从原始时代重新开始。生灵涂炭用来形容都觉得小了。或许在那时候的众仙眼里,人类文明的发展就像是一盘棋的开局。棋局开头不好,不如毁了重新下,对于棋子,丝毫没有必要生出什么悲悯之。 大概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藐视,惹恼了宅女。她是从一宗小庙神出来的,受人间香火的福泽才得以发展壮大,自然对世人有着深厚的感。天界当时启用“天诛”这个做法,无异于在她的大本营抄家。 确实不能忍。 可惜,力不从心,好心办了坏事。 “那一世的人,临死前,都有什么祈愿?” 青魂昂起那颗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倔强头颅,掷地有声道:“诛天!” 牛! 人家讨伐小组叫“天诛”,你们就要“诛天”,这愿望,啧啧!了不起。 难以想象,被这种“诛天”的祈愿挽救灵魂重生为魔的宅女,会如何行事。现在想想,当时众神合力讨伐战神夫妇,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宅女是抱着这样祈愿成长起来的魔头,反骨是长在了心里头的。而战神又是当时十分具有影响力的天神。要说宅女和战神结为夫妻纯粹是为了,连牢画都难以相信。 也难怪,天界会这么紧张,极力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地府。 “照你这么说,宅女这次出世,可能真的不是只是为了给自己报仇那么简单。如果她还抱着这种‘诛天’的念头的话,禄神、私人恩怨什么的,都只是个烟雾弹。” 青魂似乎不太想承认,但是想了想,他还是点了点头。 “看来你上次分析的没错。宅女出现了,这天地间可能真的有所变动。” “现在是太平盛世,‘天诛’也早已取消了。虽然宅女的宏愿听起来很伟大,但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 “我不仅要保全自己。”牢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从前,她可能只需要把自己老爸拉进这个需要被保全的队伍里面即可。可是,现在又多了个薛焰。让她完全置之不理,她做不到。可是让她去管,又没有丝毫办法。那家伙面对的问题一点也不比自己的好处理。真是祸不单行。 青魂并不是不明白牢画此时的想法。他并不是太赞同将薛焰拉进自己这个阵营里面。这会增加不少难度。但是看到牢画唉声叹气的样子,他还是开口道:“或许,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两个小时过后,薛焰打开门,一脸懵bi)的将二郎神杨戬迎进了屋。 “你怎么来了?”薛焰刚问出口,就听见了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牢画和青魂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二话不说走进来关上了门。 薛焰、杨戬、牢画、青魂四人围坐。其中薛焰和杨戬两位皆是满脸迷茫。 “老弟,你媳妇儿没跟你说?”杨戬小声和薛焰咬耳朵,但声音再小也在一个屋子里,并不能瞒过牢画的耳朵。牢画当即清了清嗓子,示意杨戬不要挑拨离间。 杨戬也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点jiàn)jiàn)的,讪笑两声,坐正了子。 薛焰倒没有要责怪牢画的意思,也没有丝毫的不高兴,而是看了眼青魂。牢画的这位寄居魂,这些天看起来越来越奇怪了。之前他只是发现青魂可以虚化可以实化,就觉得足够惊奇了。可是现在看来,青魂却已经是一副十分完整的魂魄,完全看不出寄居魂的痕迹。甚至,还有些鬼修的影子。 其实薛焰判断的一点也没有错。青魂之前要不是因为长期寄居在牢画的魂魄里藏匿了份,现在浑上下还沾着牢画的气息,只怕上那股子摄青鬼的怨气早就暴露了。 牢画倒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薛焰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现实中也算是男朋友吧,这种事没有提前跟他商量就把杨戬叫过来确实有些不妥。但是现在形势紧迫,自己做不到像薛焰那样风轻云淡,还是希望能够抓紧一点时间提前谋划。 “我和青魂有一些想法,想和你们两位一起商量一下。因为这个想法,现在正好能够解决你们两位面临的困扰。” 杨戬这个时候顾不上调侃薛焰和牢画之间的关系了,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问题。 “牢画,你说的这个想法,应该不止是能够解决我们俩的问题吧?你自己是不是也能得益?” 杨戬这种先发制人也算是谈判手段里面比较有用的一种了。只是,现在并不是一种谈判的局面。 “我能不能得益,你都要配合我。否则天道很快就会找到你。天界找到你还好说,说不定给你安排几个天雷再扣点俸禄,罚你入世轮回个几世,也就罢了。可是天道那边,可是要直接伤你仙根的。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靠!杨戬在心里骂了牢画二十遍,心道现在的小仙们都这么厉害的么?他记得自己从前那个时代还是很看重辈分的,对待大一点的仙小仙们都恨不得给对方擦鞋。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 “你这是威胁我?”杨戬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不是威胁,是分析利弊。反正都是天不管地不收的主,走上独木桥就别想回阳关道了。现在怎么做,谁也没规定个章程。大家要么合作,要么两败俱伤。” 杨戬被牢画给怼的十分不满。那句“天不管地不收 ”着实伤了他。要知道他二郎真君在这之前也是风光无限的一位人物。哪知道上头说利用就利用,说抛弃就抛弃,一点儿面都不顾。什么“后面的事我们会暗中帮你解决”这种许诺根本就是空口白话。他从前在人间拍过一部卧底的电影。有一幕戏,说的就是一个被人坑害、彻底抹掉了卧底份资料的警察,在社团被翻个底朝天,面对警方枪口的时候,那种心里的绝望。 现在,景重现了。 杨戬不好意思瞪牢画,愤愤的瞪了薛焰一眼。薛焰则是谦虚的冲着杨戬笑了笑,仿佛在说:jiàn)内就是这么伶牙俐齿,别见怪,她没揍你就不错了。 欺负人。 “还有薛焰,你的问题,现在也十分紧迫。我就想问问你,信没拆,你的轮转王份还在吗?” 薛焰摇摇头,并没有介意牢画在杨戬面前说出了自己的事。他知道,牢画已经把杨戬和他们bi)到了一条船上。不管牢画现在想做什么,他都应该相信。 杨戬则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薛焰,似乎想从薛焰上看出朵花来。想必他也清楚,薛焰不解开封印是什么原因。不然不至于如此惊讶。 “不在了。当时选出了新的轮转王,举办交接仪式以后就已经卸任了。” 牢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应该不归地府编制了,是么?” “没错。” “杨戬,你现在逃走的消息已经公开了吗?” 二郎神杨戬摇摇头:“没有。上头说替我扫尾,结果什么都没做,要是连个消息都没压住,那也太过分了。” “那薛焰是怎么知道你的事的?” “我告诉他的。我们私底下有联系。” 听到这里,牢画和青魂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办了,咱们不用费太多的功夫。”牢画和青魂感叹道。 “你们到底想怎么做?”杨戬问。 青魂和牢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接下来,青魂就将自己和牢画的真实份,以及煞神藏在牢画体里的消息告知了二人。杨戬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薛焰则是看了青魂许久,感叹道:“怪不得你和宅女的路数那么相似,原来竟是这样……” 牢画解释道:“其实后来送回宝托的以后没多久我就猜出了宅女的份。我之所以之前没有将这一切告诉你,一方面是因为你轮转王的份,知道了真相恐怕会让你为难。另一方面,我也希望自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牢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薛焰,见薛焰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继续说道:“而且那时候,我也不太确信,以你的份,知道这些事后会怎么做……” 薛焰适时的拉住了牢画的手,那柔软的触感令牢画觉得心中一阵温 暖。 “你做的很好。那时候的我,确实会因为天道的束缚而对地府的规矩有所顾忌。到时候不仅是我,连你也会觉得为难。所以有些事,你不说,我也不会问。”说完,薛焰的表又严肃了起来,眉头微蹙道:“但是煞神入体这样危险的事,你应当第一时间告诉我。若我知道,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其封印。这个时候说立场就没什么意义了。你可知,神境一动怒,你这点儿小修为,根本撑不住十秒钟。” 牢画吐了吐舌头。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说话实在是太滴水不漏,着实危险。但是女人的天又使她的小心脏扑通乱跳,不停的叫嚣着威胁她向他妥协。 “所以我们今天,就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青魂适时打断了牢画的小鹿乱撞,挽救了一个即将深陷泥潭的少女。 “如何做?”杨戬问。“薛焰的问题我尚能理解,只要想办法将那股力量释放出去即可。现在即将大乱,机会是一定有的,只是有些风险。可是我的呢?天界那边也就罢了,天道呢?你总不能说想办法把天道给灭了吧?” 提出这个问题,杨戬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嘲的笑了笑。 青魂却点点头,正襟危坐道:“没错,就像你说的一样。” “扯犊子呢!”杨戬忍不住说了句方言,仿佛只有这句极具地方味道的方言才能够表达他此时心里的不屑。 青魂没说话,牢画亦然,两人都板着脸瞧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 “靠!你们说真的!”杨戬愕然大叫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丧家之犬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杨戬面对这青魂和牢画,觉得浑被一股电流给疏通了一遍。 “你们为了救我,要把天道都给灭了?我的天哪……” “咳咳!别自作多。”牢画打断了杨戬的感激涕零。“不是我们要灭天道,是宅女。” 杨戬瞪着大眼睛,眨巴了半天才挤出话来:“宅女为什么要为了我灭天道,难道宅女是我的粉丝?” 牢画和薛焰皆是一脸哔了狗的表,默默的和杨戬拉开了距离。青魂自然不能忍受杨戬对于自己前主人产生这种误会,立即解释道:“自然不是!宅女本来就是要诛天的。她那时候和战神在一起,很大原因就是想借着战神的手将这天道和天界都给毁了。后来,神坛寂灭,天道衰落,这里面宅女功不可没。她起到的可并不是历史上一个祸水那么简单的作用。” 薛焰和杨戬第一次听到这种密史,也是十分惊讶。 “天道的运行,原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神坛。众神大战后,天神散尽,神坛失去了神泽,力量被削弱,难以维持天道原先的运行轨迹。于是天界接手了天道,靠着众仙的仙泽来重新启动天道。但是仙泽毕竟不如神泽,所以,天道才会呈现出现在这样只约束仙人的状态。这是天道最后的底线。可能在天界看来,仙人才是对世人最大的威胁。” 这句话令在场的三位仙人都沉默了。强势群体需被约束,这的确是管理世间常态的重要方法。听起来没毛病。但是只管强势群体不管弱势群体,这种做法很令人不爽。 “可是如果天道被毁,这世上恐怕真的会乱了。”杨戬在天界生活太久,不自觉的骨子里站位高一些,看问题时第一时间考虑到局面。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真的是个好人。但是现在并不是争取好人卡的时候。”牢画指了指天花板道:“天界只管理仙,不管理人与鬼。天道亦是如此。试问这么多年,管理人与鬼的仙在哪里?天界管理、压制的这些仙,大多都分布在哪里?” 杨戬摸着下巴想了想:“天界虽然仙人级别比较高,但是大多数把功夫花在了管理地仙的上。地仙有地府编制内的,也有各地自由生成有宗庙的散仙。散仙庇佑活人,地府管理死鬼。这么说,真正干活的都是这些地面上下的仙。” 牢画点了点头,向薛焰问道:“你们十阎王尚且被压制,地府其他地仙、鬼差又如何?散仙又如何?” 薛焰沉思两秒道:“处处受天道掣肘。” 话说到这儿,薛焰和杨戬这两位老狐狸怎能还不明白牢画和青魂的意思?只是这个想法太过大胆,暴动什么的,总不像是太平盛世会发生的事。这让他们二人有些难以消化。即使薛焰这 位整在地府亲经历天界压制的前轮转王,也难以想象这一池平静的水能够掀起那么大的风浪来。 “宅女出现,天界强制地府出手,这本来就是个矛盾。而长期受到天道压抑管制的地府,本来就对天界种种行为不满。一旦天界受到攻击,有所损伤,天道也会相应的衰弱。就算最后天界如当初的神坛一样寂灭,天道真的被毁,接手这一切的地府难道就会任由这世上的仙人横行?杨戬,你这样把世间的安宁放在自己的安危前面考虑并没有错。但是这次你恐怕有些多虑了。” “薛焰,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五门鬼帝是觉得自己力量不足,所以才要搬出你们来做挡箭牌。这也许是事实,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兴许他们也想作壁上观。你们十人长期受到天界压制定然心中不满,这次出来为天界背锅,带着绪,自然不会事事尽力。一旦到时宅女突破你们的防线攻击了天界……” 牢画的话,将薛焰和杨戬心中的想法描绘得更加清晰了。 “你计划如何?”杨戬不再质疑牢画的猜测,大概也是接受了牢画这一系列的分析。“也许宅女最终的目的是要攻击天界,但是现在十大前阎王值守,再不走心,也不至于宅女能够一举拿下然后直攻天界。我现在的状况,已经等不得了。这几夜,我总能梦见自己躲在房间里,有人在外面来回踱步,一直念我的名字。” 杨戬顿了顿继续道:“这是天道快要找到我的征兆。” 牢画笑了笑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宅女的目标,是天界。”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要给宅女带路不成?” “那倒不必。”青魂摆了摆手,指着薛焰道:“以宅女的格与本事,第一击,绝对会见血。原本这血,是要你们十位前阎王来流的。当然,如果第一击,你们就和宅女对上,她也不会太好过。一战过后,便要偃旗息鼓一阵子,天界之战,便要延后。” “可是这第一击,我们十是必然要出手的。” 青魂点了点头:“可以出手,对所谓的‘宅女’出手,然后流点血、负点伤,算是你们交了差。这样,真正的宅女便可以做自己的事。天界,必然有损。本来地仙对于天道就十分不满,一旦天界受损,地上地下的皆会蠢蠢动。二郎真君,梦里追捕你的那位,一时半会也会忙不过来的。” 杨戬听的心惊跳:“你是说,让牢画体内的煞神以宅女之名与十对战,然后给真正的宅女找机会动手?” 薛焰则半开玩笑的说道:“青魂,若不是牢画的支持,恐怕我都要以为你是宅女埋下的一颗炸弹。” 青魂一愣,看了眼牢画,有些紧张。他这一系列的布局都 是临时起意的,并没有计划过。而且煞神入体这事儿他也不能预料。要不是为这事儿,他也不会策划这一出惊险的偷天换。 牢画没有回应青魂,而是耸了耸肩道:“我乍一听也以为是。但是这事儿你们好好想想,宅女第一击落空了,第二击呢?第三第四呢?她是有所准备来的,只存在顺利不顺利,不存在成功不成功。你们是愿意在这漫长的战争中做牺牲品,重伤出线,还是想速战速决,顺道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 “煞神的话,力道能控制?”薛焰问。 牢画知道他是接受了这个想法,握了握薛焰的手说道:“力道不好说,但是方式可以提前规划好。” 薛焰的眉头皱了起来:“让我们十提前准备?那你怎么办?煞神住在你的体里,那些人出手可是没轻没重的,万一伤了你……” “所以才需要你的配合。”青魂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软布,乌漆嘛黑的,显然有些年头了。他将软布放在薛焰手里道:“这是从前战神留下的一个阵法,有些幻境的功效。原本这是用来控制敌人的,但是你只需稍作改动,就能够将阵法的功能逆向,让其他的人将牢画误以为是宅女。同时,也能削弱阵法内所有人的力量。到时候,轮转王,你的力量释放会被削弱很多,你们所有人的互相攻击伤害都会被最小化。到时候你顺着这个路子,帮助牢画引煞神的神魂入灵渠。” 薛焰接过软布,打开看了看。软布上写了许多内容,大致描述的都是阵法的布置方法、阵眼的位置,字体与语言表述都是古法,看起来年头不小。若要改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 他点点头,将阵法收了起来:“我好好研究一下,然后将改动后的阵法拿去和其他人沟通一下。时间和地点……” “后天,城东运动场。” 青魂说出的这个地点,让另外三人都看了他一眼。那次杀神在城东运动场出现的时候青魂并没有去,另外三人却都在场,对于这个地方都有印象。 “为什么在那?宅女留的字条是蒙城矿山。”杨戬问。 “不然呢?真的在矿山,万一遇见真的宅女怎么办?”青魂翻了个白眼。“到时候玩翻车了,宅女在阵法外面把你们里头的团灭了,就漂亮了。” 青魂把杨戬怼的哑口无言,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那、那十不会怀疑么?!” 薛焰却直接接纳了青魂的主意:“行吧,就在那儿。那里开阔,不容易伤及无辜。我相信,只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另外九位是不会费脑子去怀疑的。毕竟不是自己的事。” 杨戬:“……” “好了,下面要说你的任务。二郎真君,你需要配合一下轮转王去和那九位沟通 ,增加可信度。最好,沟通的时候,给天界拉点仇恨。” 杨戬:“坏人都让我来做,到时候我被打了怎么办?” 另外三人都没理会他。杨戬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我就这样就行了?这么简单?” “想得美!”牢画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宅女约战矿山,我们都在城东运动场,你得守着矿山。到时候一旦宅女出现了,你就大喊:不好,调虎离山!然后惊慌失措的跑回天界求救,就说十阎王被宅女引开了,没人助战。” “靠!这不就是带路么!能不能不要给我设计这么丧家犬的形象?” “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牢画说。 薛焰点点头,青魂也点点头,会议就这么结束了,留下杨戬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开战 杏子山原本是个偏僻的地方,地处蒙城某个偏远的小乡镇。未经开发,整座山都透着股朴实的味道。原住民都是连镇子都没出过的山民,在杏子山被开发后,也没有彻底搬离,从山上挪到了山脚,摆摊租房,做着游客和矿工的生意。 其实,相比开发者买下矿脉所赚取的利益,原住民所赚取的,不过是矿山开发后带来的一些微不足道的附加值。 尽管如此,他们也觉得十分满足。对于一个从前落后而偏僻的小山村来说,有这点赚头,已经算是天大的收获了。每天收摊关门后乐滋滋的在家数着并不多的钞票,心满意足进入梦乡的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即将迎来什么样的大人物。 这本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浩劫。只是在牢画等人的一番筹划下,一场血战被移花接木,瞒天过海,在无声无息中转移了阵地。 在无数个变革的关键点中,很多不可测因素似乎都在影响着历史的进程。可是,也只是影响进程而已。走向,是不可能发生转移的。就如同宅女同天界,势必有一场不容忽视的正面交战。哪怕天界想尽办法拖延时间、转移目标,但,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 除非想办法把宅女给灭了。 天界做不到,也不敢做。宅女的背后,还站着不知道在哪藏着的战神。而其他的天神,早已不问世事。这么多年,天界的力量,本可以涌现出更多的强者。然而在种种机制与想法的制约下,所有的一切都被搁置了。在那些按照章程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度过的漫长岁月里,初心与怀什么的,早已经被消磨殆尽。高高在上的视角,是那么容易让人失去警惕,失去戒备。 仅仅一个魔头现世,就能引起天界巨大的恐慌,这并不是事出偶然。有些东西腐朽了,是时候该碎了,就不能怪风太大。 牢画远远望着运动场,心忐忑。这一战,并不是没有风险的。自己体内的那位这两天已经蠢蠢动。在这种躁动下,牢画能够深刻的感受到来自于神魂的威胁。 那种,碾压的,不可一世的,张狂与愤怒。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牢画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运动场上散落的枯叶无风自动。十站在场上,围成了一个圆形。 那是一个刚刚布好的阵法。原本,那是战神创造,以四两拨千斤之法以及幻境,最大限度削弱敌方力量的阵法,名曰“逆风阵”。意指可以将强弱转换,逆风而上,瞬间扭转局势。此阵听起来强大,但是布局复杂,还必须悄无声息的引敌人入阵,并不适合真正的战场,于是并没有被流传。 在薛焰的改动下,这阵法许多功能已经改变了。但是时间紧张,薛焰程又安排的太 满,牢画到现有也没能和薛焰就这个问题沟通上。 一直以来都小打小闹的牢画,终于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抬起头用45度角仰望天空,牢画不仅感慨:生活,终于对我这个小可下手了! “准备好了么?”青魂此时作为幕后推手,表现出了十分可贵的沉稳。他指着前方十人的阵法,对牢画说道:“他们现在正在等待宅女出现。按照计划,薛焰已经将阵法做了一些改动。你一旦进去,他们看到的你,就会是宅女的模样。” 牢画紧张的点了点头,问道:“他们认识宅女吗?” “不认识,但是多少见过图鉴。幻境会按照他们期盼的样子自行模拟,这个不用担心。不过台词就要你自己说了。” 额,台词……牢画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泥煤这么紧张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开打的局面,居然让我演戏? 心好累。 “总之,要让他们觉得你就是宅女。还有,他们可能不会第一时间攻击你,最起码要先打个招呼说个由头。你趁着这个时间,这个喝下去。” 青魂伸出手,手心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子是透明的,能够看见里面放着一种红色的半透明液体。而那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瓶子里面游动,忽上忽下,看起来有些恶心。 “这就是你说的能够引神魂入灵渠的药水?”牢画嫌弃的接过来,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用什么材料做的?” 青魂将牢画的手心合上,握紧了那瓶子道:“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现在戴上面具,进入阵法中心以后再摘掉,就不会露出破绽了。去吧!” 青魂看起来格外郑重。这令牢画觉得更加紧张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提脚上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能不能推我一把?” “干嘛?”青魂问。 “我不会飞啊!你让我徒步走进包围圈?”牢画哭丧着脸指着一百米开外的运动场。 青魂:“……” 在青魂的助力下,牢画成功在空中完成了一段滑翔,“飞”进了阵法的中心。 十阎王皆是一惊。 薛焰自然是有些紧张,其他九位,则是因为没有感受到宅女应有的强烈的魔头气息而感到惊骇。要知道,隐蔽工作能否做好,和实力强大有着直接的关系。殊不知……牢画压根没有隐蔽。眼前这个,根本不是他们所忌惮的那位引起众神之战的女魔头。 但是好不容易在阵法中心稳住脚跟的牢画还是装腔作势的摆出一个大拿的姿势,悠悠的摘下了面具,环顾眼前的十人,神色淡然。 其实如果此时有人拿着麦克风采访牢画,牢画定然会大喊:我好慌,想晕倒的那种,能不能上个厕所 先? 在十阎王面前演戏,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牢画还是强忍着那强烈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对着十人摆出一个睥睨天下的姿势道:“诸位果然守信。” 话一出口,牢画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明明是正常说话来着,怎么就成了立体环绕声了?这阵法里头音响效果这么好的么? 七泰山王大概是商量好的代言人,第一个拱手答道:“魔宅上人,这厢有礼。我十人受地府之名,追回地府逃离亡魂。上人此次以亡魂之离开,地府实难坐视不理。还请上人与我十人回去,办个手续。” “噗!” “办个手续”这四个字一说出来,牢画直接笑场。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考虑到自此此时在扮演的角色,牢画灵机一动,直接将那个没忍住的笑扩大了去,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上人,可是同意?”虽然泰山王并不觉得宅女会同意,但为了缓解尴尬,还是这么问了问。 “同意?哈哈!说笑了!手续什么的,这十都在,你们便现场替我办了罢!此后,地府便莫再管我宅女的事!”说罢,牢画便打开瓶子,昂起头,硬着头皮将那红色的液体倒进嘴里,一口咽下,随即将那瓶子摔在地上,发出“呯”的一声脆响。 战争,自此打响。十剑拔弩张,丝毫不敢大意。而牢画在摔了瓶子以后,面对周围忽如其来的十股强大的威压,慌得一批。 这泥煤,谁来教教她怎么cāo)作? 前十是带着任务来的,有主动出手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没等牢画行动,十位就已经出手了。当然,这其中有一位虽然放了水,但并没有什么卵用。铺天盖地各式各样的攻击袭来,即使经过了阵法的过滤,依旧令牢画觉得惊骇。 好在,阵法被薛焰动过手脚,只过滤了攻击,并没有削弱防御。在这十位未出全力攻击又被削弱的况下,牢画驱动没有被干扰的灵风,尚且能够抵挡一二。 这也足够令人震惊了。在除了薛焰的另外九人看来,阵法之中,自己的攻击是被放大了的,对方的实力是被极大的削弱了的。这样也能够抵挡,可见对方实力之强大。 九人暗暗又加了力道。 牢画只觉得苦不堪言。这些人合力是可以与神境叫板的。自己这小板,就算有阵法帮忙作弊,能扛得住几分钟? 很快,牢画就感受到了体力不支。她从未短时间内释放出如此之多的灵风,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体内资源的枯竭。 这是第一次,牢画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这令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就如同一个产妇在产上疼得死去活来,医生护士都在却没人能帮上半点忙,只能在一旁给你加油的那 种绝望。 谁来救救我? 她的灵魂在体里对着另外一个灵魂喊了许久。只是那家伙平时偶尔还会跑出来威胁她两句,现在倒好了,一句话也不说,跟死了一样。 死了…… 牢画忽然一个激灵。她刚刚喝下去的东西,是青魂给她用来引神魂入灵渠的药水。那玩意,不会是要把煞神给弄死吧? 一个分神,一处灵风被击溃,防御出现了缺口。牢画被袭来的灵力打了个正着,右边半个子忽然间都麻了。 是三宋帝王的攻击。不知带了什么属,寒凉刺骨,打在上,不疼,却瞬间令人的体失去知觉,无法动弹。 牢画骇然。 这是被逆风阵削弱了二十倍的力量。 半边子失去了控制,牢画周开始出现了更多的防御缺口。一瞬间,其他人的攻击也涌了上来,从四面八方往牢画的上招呼。牢画只觉得口传来一阵剧痛,浑的骨头似乎都被拉扯着,仿佛随时要散架。 恍惚中,她还听见,有人大喊着:“上人!得罪了!”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巨山般从头压下。牢画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章 打是亲 骂是爱 牢画在战场上失去了意识。在晕过去的前一秒,牢画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意识。 完蛋了。 不仅仅是死魂灭的那种完蛋。而是,她觉得当她死在阵法里以后,那十人撤掉阵法,看见与他们对战的人是她时,会发生一种令她极度尴尬的揣测。 比如有人一定会问:薛焰,你媳妇为啥要冒充宅女?薛焰,你媳妇到底是怎么想的?薛焰,咱们一起把你媳妇给打死了等等。然后薛焰在一旁泣不成声,青魂在悔恨中魂飞魄散,所有的一切灰飞烟灭…… 牢画第一次觉得有比死还尴尬的事。怪不得有人一辈子就是死要面子。有些面子真的是丢了以后就没法挽救,尴尬到死都没法化解。 当然,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时间确实非常的短。在她的灵魂彻底沉睡之后,她就做了一个令她非常不踏实的梦。在梦里,她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飘飘dàng)dàng)、沉沉浮浮。 梦里,她看见了煞神。 她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十五六的少女,但是那浑的气派却暴露她真正的年龄。 在梦里,她只有上半。那纤细的杨柳腰以下,空空如也。 更加诡异的是,在她的后有一扇门,从那里面,伸出了一只又一只雪白的手,拉扯着她的体,试图将她往门里拽。 她很是愤怒的瞪着牢画,牢画也在看着她。 但是,她并没有挣扎。 “你为什么不逃?”牢画问。 这句话,在煞神刚刚出现的时候,还煞有其事的问过青魂,话里满满的都是挑衅的味道。 但是,牢画这么问,却十分真诚。她不是没有看出来,那一只只雪白的手,和自己的手长得一模一样。它们在拉扯着煞神,实际上是自己喝下去的那瓶药水在作祟,试图将煞神拉进自己的灵渠。 牢画是第一次在自己体内以灵魂的状态和煞神面对面。她并不知道,煞神竟然没有腿。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即使没有腿,煞神也能够与那些白嫩嫩的手战斗一番。毕竟那些手划拉了半天,都没能撼动煞神一分一毫。 或许她会迎来一场苦战,或者,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将煞神给bi)出体外。 可是,煞神并没有。她只是愤怒的看着牢画。 良久,牢画似乎察觉到那愤怒的视线并不是在看着她,而是在看着,某个并不在现场的人。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牢画以为,她此时会高深莫测的感叹一声:天意!然后要么和自己死磕到底,要么放弃抵抗任由自己宰割。 可是她在闭上眼睛后,却显得出奇的平静。 “师母,好算计啊!” 牢画抖了抖。 这纯粹是来自于灵魂的颤抖。 “你是说,现在这个状况,也是 我那位母亲的安排?” 煞神依旧闭着眼,苦笑着摇头。 牢画默默的对着煞神比了一个中指。说就说,不说就不说,搞这么神秘兮兮是要闹哪样? 虽然知道这动作很不礼貌,但是这是灵魂的对垒,内心的想法失去了皮囊的伪装,什么都要不加掩饰的坦诚相见。 所以,礼貌什么的,没能拦住牢画。好在煞神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直接忽略了。 “兴许是,兴许不是。但是如果是,那么我和ta,就都没能幸免。甚至,你的父亲战神,也在被算计的范围内。” 牢画没接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宅女本来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而利用了许多人,战神被利用是一定的,煞神也是一定的。那这个“我和ta”里面,这个“ta”又是谁呢? “你应该庆幸。我们都是棋子,唯有你,才是受益者。” 牢画:受益?这叫受益?! 煞神并不理会牢画生无可恋的表,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睁开眼,愤怒与仇恨的气场再度重现了。 “但是我不服!凭什么我们就要被当做棋子任意摆弄?我如今神魂受伤无法抵挡,但是引神魂入灵渠,是一件极其危险之事。宅女啊宅女,你不是想要你的女儿成神吗?我偏不让她成神。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像你一样,走你的老路!你给我等着!”她喊着,同时似乎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被那些白嫩嫩的手迅速拉进了那扇黑洞洞的大门。 牢画摇了摇头。煞神,果然还是煞神,更年期的做派,是改不掉了。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牢画没能感叹多久,在煞神被拉进门的下一秒,她就觉得一股强大的戾气与灵力往她体内翻涌而来。她的体,不,是她的灵魂,就像一个被吹涨了的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涨啊!她好涨啊!她不想撑了,甚至连害怕都来不及,难受的感觉实在太过霸道,以至于脑子里只想着:炸掉吧,炸掉吧,炸掉就能轻松了,就能舒服了。 这个念头一萌生,她那原本还被压抑着的膨胀速度陡然加快了起来。灵魂,再度膨胀出了新高度。 好难受!牢画此时是不上不下,涨得脑回路似乎都被塞满了东西,堵了,似乎也空了。 然后,灵魂内的戾气似乎是占据了更多的阵地,很快在牢画的右腋下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然后,如同山洪倾泻一般疯了似的往右腋那儿攻击。 那是之前牢画被宋帝王打到的地方,正脆弱着呢。冷不丁被这么一攻击,当下就有要炸的趋势。 牢画嘴巴一张,心中叹道:终于要解脱了! 正在这时,灵魂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颤栗。牢画只觉得眼前一花,十股灵力从 四面八方灌了进来,直bi)灵魂体。 牢画只觉得内忧外患,正慌得一批,忽然体内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戾气与灵气就转移了攻击目标,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散布到了她的四肢,对着十股灵力就是一阵猛攻。 撞击,十分强烈。但是并没有任何声音。这有种看动作片却打了静音的不适感。但是那种力量撞击之时发生的巨大反作用力牢画却是感受得真真切切。一丝一毫,也没有错过。 真泥煤的,疼啊! 这种两股力量隔着自己一层皮对垒的感觉,像是种温和的五马分尸。撕裂感与撞击感同时发生着,牢画觉得自己宛如一只在暴风雨的大海上被狂风巨浪反复摧残的破木筏子,残到无法直视,却又偏偏沉不下海。 逃又逃不掉,死也死不成。忍?不,已经不是在忍着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咆哮。 是的,好像。因为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这被折磨得已经失去了人形的灵魂做了什么样的自然反应。如果这是个体而不是灵魂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吓尿了之类的尴尬事件发生。 那她可就真的不想活了。 这阵对决刚开始的那种剧烈的疼痛,也慢慢变得麻木。牢画看着自己灵魂体此起彼伏的鼓胀与凹陷,居然还生分了一点心思去嫌弃。 幸亏是灵魂体。这形象,真泥煤丑! 外部袭来的灵力,并不是非常强大。或者说,相对于牢画体内的两股力量,这外头的灵力,只是被过滤的攻击,压根不够看。 所以,在外部的攻击被化解后,牢画灵魂体内的力量再次膨胀了起来。而且,似乎比之前的还要嚣张。 牢画再次体验到了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膨胀感。她刚刚从极致的疼痛里挣脱出来,又开始膨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如果可以,她很想对着外头的那几位大喊:你们能不能给点力?这么一下就结束了?继续啊! 可能是因为消极怠工,外头的那几个休息了好半天才开始第二波攻击。牢画再次从膨胀感回到疼痛感。不得不说,无论是哪种体验,都生不如死。但是让她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种,忽然又给你换另外一种,这感受……啧啧,爽歪歪。 牢画觉得,若她能够活着离开,她一定会给新任的阎王们建议个新的刑法,把人吹大了以后再痛扁,扁一阵子再打,来世一定会重新做人。 这样反反复复,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交替。牢画的神识几乎要崩溃的时候,那些刚刚还从四面八方袭击她的灵力忽然全部撤去,一种剧烈到凌驾于疼痛之上的灼感忽然袭来,将牢画从昏厥中直接惊醒。 她醒了。却没有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另外一个人的上。 而睁开 眼,牢画第一个看见的,是一双赤红的眼睛。还有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 那疯狂的灼感直奔牢画而来。牢画只觉得体内那些淤堵难消的力量一瞬间找到了对手,充斥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对着薛焰的攻击就是毫不犹豫的反击。而薛焰,也双手掐印,cāo)控着那股灼的力量不遗余力的向牢画攻击。 两人,皆是没有留手。 但是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滚烫的,仿佛从他们二人体中喷涌而出的并不是伤人的力量,而是滔滔不绝的意。 这个画面很好的诠释了打是亲、骂是、得不够用脚踹的道理。 运动场的上方,因为两股强大力量的撞击,而产生了一道红色的光柱,直冲天际。杏子山的某个山头上,一个人微微扬起嘴角,就着这火红的光柱,轻轻抿下了一口冰红茶。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上天去 在那人的不远处,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帅哥神色紧张的站在那儿,手脚不知道要往哪放,看起来很是局促。 “上人,那、那个……调虎……”杨戬想装作惊慌失措的喊出自己的台词,可是平时演戏都能够自然驾驭的当红男明星,此时却没能发挥出他的正常水准。 因为观众,实在是太不配合了。 他想象中的宅女,应该会衣袂飘飘,出现之前先飘漫天的纸鹤或者花瓣,然后人未至声先来,整个山谷回想着女魔头嚣张的笑声,对着前十阎王宣战。 实际上,来的却是一个衣着朴素长相还算中上乘,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女人。她穿着一运动装,一双球鞋,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戴着鸭舌帽。走到山顶上,她就席地而坐,从包里拿出了一瓶冰红茶。看见杨戬在旁边,还递了一瓶给他。 若不是杨戬亲自去凡间将人给弄死了,也不可能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引发众神之战使神坛陨落的女魔头。 “行了,我就是看一会儿。结束了,我就走。”女人转了转脖子,似乎是在缓解颈部的不适。 杨戬的体微微抖了抖。他之前对宅女转世的宝托动手,就是捏的后颈。亡魂多少都会对死亡原因有不同程度上的执念。虽然对方宅女之魂觉醒,也不代表就会忽略这一世经历的事。 杨戬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做这件事,其实是比站在运动场上那些人都要危险的。虽然可能,不费什么力气。但是一不小心,就能把命给丢了。 一时间,汗流浃背。 在那红色的光柱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不见时,女人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运动裤,将背包的拉链拉上,似乎准备离开。 “上人,你要去哪儿?”杨戬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自己本来是要演一出戏的,结果,一上来就被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现如今他是连装都没得装了,只能舍弃面子,看看宅女会不会接受他的投诚。 “回家啊。”女人冲着运动场的方向努了努嘴:“有人替我打架,我没事儿了。” 杨戬的眼角一抽。这下糟了,若是今宅女没有打上天界,前十和牢画那边都无所谓,唯独他要受天道惩治。可是tobe还是nottobe,他还没想好。 女人见状,微笑着看着杨戬,脸上带着戏谑之色,问道:“你以为我该去哪儿?” 杨戬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面红耳赤。想指指头顶,但是他心中太过紧张,或者说,内心还是在犹豫自己是否要做丧家之犬,于是,什么也没做成。 女人笑了笑,将背包扔给了杨戬。 “替我拿着。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带我上天界。” 杨戬接着那并不算太沉重的背包,神色复杂。自己原先,是想演一出戏。骗宅女,骗天道,也算是骗自己。所以他觉得似乎可以理所当然的去做。可是当演戏没成功,他又发现自己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怎么?不愿意?”女人问。 杨戬点点头。 女人指着他怀里的背包说道:“你打开这包试试。” 杨戬像个听话的学生面对班主任一样,乖巧的拉开了背包的拉链。手伸进去摸了摸,摸到一个塑封袋。 他用力一拉,险些没被手里的东西给吓死。但大概是出于本能的求生,他没有扔出去,而是又将塑封袋塞回了背包里。 袋子里,装着一颗人头。那张脸,和眼前的女人一模一样。 “怎么样?我特意留下来做纪念。切的很好,伤口很圆润。” 额,被表扬了。 “你真不给我带路?”她问道。 杨戬总觉得,面对宅女,他有种被看透心思的尴尬。直觉告诉他,宅女这话并没有威胁的他意思,态度反而更加倾向于与人为善。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好了,我明白了。”宅女似乎明白等不带他的回答,很快就自己得出了结论。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对着杨戬的天眼隔空一指。 杨戬瞬间失去了对体的控制能力,子,却没倒下。 宅女走上前,拍了拍杨戬的肩膀道:“不怕,是我胁迫了你。现在,你可以带路了。” 杨戬的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引路,但是心里头,却松了一大口气。人也好,仙也好,谁还没点怀和坚守呢?可是当这些怀与坚守的基石都发出腐臭时,让你亲手摧毁,总有那么一丝叛徒的愧疚。可是如果被胁迫,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瞧,你是无辜的,是被利用的,当时只能这么做,不然咧? 其实,你以为你没有做选择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做出了选择。 天界之门,只能由天仙打开。否则,谁也上不去。当然,如果宅女没有杨戬的帮助硬闯,也是可以进去的。只是,后续还能做点啥,就不好说了。天界别的做的一般,防御,绝对顶呱呱。 杨戬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要用他的天仙血脉去开启天界之门。天界一定没有想到,自己拿来做白手对付宅女的一枚棋子,却是宅女打开天界大门的关键。 运动场这边,这一刻已经安静了下来。整个空旷的运动场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方圆百里的小鸟、飞虫、老鼠等等,也都因为刚刚那一场战斗而被波及,失去了声音。 青天白,万籁俱寂。 够诡异的。 牢画和薛焰面对面站着,感受着体内变化的同时,相互打量着对方。 薛焰变了。 在开战之前 ,牢画还特意看了他一眼。脸上保持着温柔无害的表,一白衬衫黑西裤,纯黑色短发里馋了一点若隐若现的蓝色,看起来,有种陌上公子玉无双的纯净。 可是,经过一战,薛焰的衬衫破碎,黑发里有着一绺一绺的红,赤红色的眸子总算恢复了正常,只是那眼里透出来的邪与浑上下霸道的威压,使的他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解开封印,摘下面具,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但是,牢画打心眼里能够理解薛焰的这番变化。那股由内而外蓬勃而出的力量,实难平息。一个不留神,就会霸气侧漏,哪里那么容易做表面工作? 自己现在,貌似也是这个状况啊……只是,现在这况,是怎样?薛焰他,是成了神,还是走火入魔,入了魔道? 牢画扭过头,看向运动场外的青魂。 青魂的表,十分惊愕。 完蛋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薛、薛、老薛?”秦广王结结巴巴的,半天没挤出话来。 泰山王在这个时候也没能保持住他沉稳的仪态,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对着薛焰从上打量到下,再从下打量到上。 “咱们且先不问你媳妇儿为啥出现在这里,你先告诉我们,你这是咋的了?”秦广王的话及时将泰山王就要问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牢画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解释。好在现在这九位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掺和到这件事里面去了。 薛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大概是飞升了一个境界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被卡了这么多年,升一点,也是正常的。” 泰山王却不肯接受这个说辞,再次上下打量了薛焰一番道:“老秦也飞升了,哥几个多少也有点进步,怎么不见像你这样?你现在这模样着实古怪,也不算是神境,力量和威压却又强的离谱。要说成魔……” 他的话令在场的人皆是面色一变。 “成魔?”薛焰指了指自己,笑道:“你瞧着我像不像魔?” 另外九人没有说话,暗中却都在用着自己的神识去探究起薛焰体的状态来。结果,没有一个人看懂。 “老薛,你这状态有些奇怪啊。仙人飞升,怎么着也不能变成这样啊?力量确实有了质的飞跃是不错,只是你这体内乱窜的是什么东西?感觉邪门的很。”阎罗王试图用手去触碰一下那些不小心散落在外的威压。可是,他并没有看见那威压里泛着的滚烫的红色。 手指,立即被灼伤了。他立即缩回自己的手,惊愕的看着薛焰。 牢画很想提醒他,他用那张黑漆漆的脸做出这种受惊小 鹿的无辜表,实在是不太合适。 “弄伤你了?抱歉。”薛焰道歉。若是以往,定然能让人感受到他话里的诚恳。只是看他此时那张充满邪的脸,怎么着,都给人一种在挑衅的味道。 阎罗王冷哼一声,背着手站到了一旁。牢画忽然就觉得和谐了。果然,他这张脸还是更适合带点愤怒。 被阎罗王这么一搅和,大家也都不再继续纠缠薛焰到底怎么了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话题就转移到了牢画的上。 “薛焰,你媳妇儿怎么会在这儿?”泰山王终于提出了这个疑问。虽然刚刚战斗结束的一瞬间,他看见宅女在他们的攻击下破了阵法飞离现场,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至于哪里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但是现在看见牢画,总有种刚刚看着宅女的感觉。 “我请她从旁协助,一旦发现机会,就出手相助。最后将宅女bi)走,她也有几分功劳。”薛焰解释道。这番话本来十分正经,可是现在的薛焰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有种不良儿童被班主任bi)着念书的感觉。 完全不走心。 当然,其他几人还是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然后与牢画客了几句,算是恭维。 “我怎么觉得,今天嫂子好像也有点怪怪的?”都市王向来比较跳脱,在其他人都不太好意思盯着牢画看的时候,他却直愣愣的瞧了牢画许久。 “黄大仙,非礼勿视!”楚江王这个耿直boy适时的阻挡了都市王的观察,同时引发了其他几位的共鸣。 “叫谁黄大仙呢?那玩意岂能与本王想比?”都市王抱着双臂,嘴里不服气的念叨着:“一帮老古董!” 话题被终止了。但是,大家却都默默的将目光悄悄的朝着牢画打量了一番。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在牢画体内流窜着的力量中,也有两股力量交替着。其中的一股,居然和薛焰体内的如出一辙。 这夫妻俩的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房贷 前十完成了任务,除了薛焰,都各自带着伤回到了住处,就听见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宅女攻入了天界! 九人都十分不解。他们明明在蒙城与宅女打了一架,将对方伤的不轻,对方为何还要坚持去攻打天界?难道,战神回来了? 再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更加令人震惊。宅女只一人,胁迫二郎神杨戬打开天界之门,然后将天界搅了个天翻地覆,毫发无损的跑了。如今天界几个重要职位的仙人皆被重伤,实力大减,杨戬也下落不明。而事的来龙去脉,无人知晓。 是的,毫发无损。这个消息,是伴着一封谴责地府不负责任的通报信来的。五门鬼帝立即将受伤较轻的几人召去问了话。好在,通报信只是通报信,并没有提到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只是一句一句的骂,令五门鬼帝有些头疼。 事后,九人十分默契的聚在了一起,相顾无言。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泰山王还是那个最好奇的宝宝,总是第一个打破沉默提问。 可惜,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老薛没回来。”楚江王说。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这件事其他人并不是没有发现,只是,没人提出来。薛焰好像没有成神。又好像成了。到底成没成,没人知道。但是无论怎样,他们都觉得,薛焰不会再回来了。 宅女受创后还能胁迫杨戬去天界大战,牢画莫名出现,两人又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这一系列的事,看起来好像都没有联系。可是,为什么就同时发生了呢? 牢画、薛焰和青魂离开了运动场。坐在出租车上,三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气氛有些怪。不同于熟人之间那种舒适的宁静,三人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牢画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计划明明成功了。薛焰顺利缓解了解封时的爆破,煞神的灵魂已经被成功的封印在了自己的灵魂里。一切好像都按照计划完成了。只是,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回到住处,牢画到自己房间的浴室里泡了会澡,薛焰盘腿坐在上打坐。两个小时后,两人都通过自己的方式,将体内的新生力量平息了下来。 这时,薛焰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薛焰与牢画,同时睁开了眼睛。他们都清晰的嗅到了一股味道。 狗味。 打开门,薛焰将眼神涣散的杨戬迎了进来。同时牢画也从隔壁推开门,与青魂一起进了薛焰的房间。 “我回来了。”杨戬走进屋子,看起来状态有些恍惚。普通人的眼或许难以发现,此时他的额头上有一只半睁着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得了结膜炎。 “呦,辛苦了,眼睛都累红了!。”牢画调侃着,顺 手拿着手机点开微信讨论群在杨戬面前晃了晃,展示了一下地府一众对于今宅女大闹天界之事的议论。 “成果不错。据说鬼门关那里的天道冢都显形了,不少人在给你点赞。” 杨戬闻言表更丧了。鬼门关是出了名的多事,只要有个什么机构啊大人物啊出了事儿,就会长出个墓碑,模模糊糊写几个字给个预告,本来路就不好走,还占着地方,挖也不是不挖也不是,令门神大人很是头疼。 薛焰拍了拍杨戬的肩膀,以示安慰。虽然杨戬是先被抛弃的那个,但是丧家犬的这个名头他再难甩掉。 “别想太多。”薛焰说。 杨戬摇摇头。做神仙又不是在人间过子,短短一生就几十年,还能安慰自己不要想不开珍惜当下什么的。做了就是做了,即使心里过意不去,那也是做了。现在要是谁跳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丧家之犬,他也不至于像个七八十岁的小年轻一样想不开郁郁而终。说不定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脸漠然,给你一个“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的眼神。 当然,天界现在也没人有功夫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天界的灵力防御网是靠灵力支撑运行的一个系统,和天道差不多一个道理。宅女的实力并非真的就这么蛮横强大,但偷袭给她加了不少分,同时宅女的手段是青魂的plus版,对于这种自动运营的东西破坏力超群。这也是天界对宅女十分警惕的原因。如今天界四大支柱尽断,五大战力皆损,整个天界的劳动力与战斗力都在忙于修复天界的损毁与防御,谁有功夫去管他这个漏网之鱼? 正是这种苟且,令杨戬有种狼狈感。自己没有成功将宅女送回地府的时候狼狈,被天界抛弃的时候狼狈,此时,则更加狼狈了。 这叫他怎么能不想太多? 可这天下一乱,谁能够苟且着,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杨戬,咱们现在也算是一丘之貉……呸,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之前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为了缓解杨戬同志此时郁闷的心,牢画成功的将话题转移了。 但是,这个话题并没有令杨戬的心有所改善,甚至是……更加郁闷了。一张完美无瑕的青偶像脸此时皱成了一团,眉间一个大大的“川”字,像三条小河。 “怎么了这是?”薛焰此时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出来什么正经话都变了味道,听起来总有种歪痞歪痞的腔调。 但杨戬并不在意和他说话的人正不正经,装模作样的摸了一把辛酸泪,对薛焰说道:“薛老弟,你要是有钱,就借我点吧!我欠高利贷啊!” “噗!”牢画险些将刚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全部喷在杨戬脸上。饶是中途被牢 画自己用灵风挡住了,这种冲击力还是对杨戬造成了心理伤害。 好在薛焰并不是个真正好说话的主,当即耸了耸肩道:“负债累累。” 可不是么,他欠牢画的还没还呢。但是这话却有些含糊其辞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说穿了是一家子,牢画有钱,他的钱都是牢画的,没毛病。 “你欠谁的?”牢画嘴上关心,心里却腹诽: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沾都不能沾,一见面不是推销价格虚高产品就是借钱,到处和人称兄道弟满嘴跑火车,能不能靠点谱? “银行。”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我……”杨戬犹豫片刻,随即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现在天不收地不管的,我有什么好顾忌的?索说了吧!” 原来,杨戬在人间混迹本是出于好,但时间久了,就发现了现世的风景太过于美好,于是很快的陷入了纸醉金迷。他各种别墅,在全国各地买过各式各样的别墅。这些年房价飞涨,别墅的价格,自然而然就贵了起来。他本那点存款是绝对不够他肆意挥霍的。 所以,他就开始走上了星途,试图通过当明星赚钱去维持他那买房的心瘾。可这买房,岂能像女孩子们买口红一样任?之前确实出过这样的新闻,说某个会计为了买口红挪用了二十万的公款被发现。尽管如此惊世骇俗,但二十万也并不是个会要命的价格。 可是,买别墅…… 要说杨戬之所以会落入这个陷阱,也是因为太小看了人间的消费标准。在他看来,凡间的人们小打小闹盖出来的别墅就像个精致的小玩具一样,当然是看上一个就买一个。天界的俸禄怎么说也比地府的高了许多,再加上前些年他买房的时候房价还没有贵到那么离谱,所以花那些钱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但是,当前的局面,却是绝对不许了。杨戬当然也为此克制过心里这股瘾。但当明星赚了些钱之后,还是会忍不住去买别墅。 一来二去,他就改原来的全额付款为贷款买房。贷了一又一,然后工作赚回了钱又拿去交房贷。不知不觉,他给自己累积了每个月八十万的贷款。 每个月八十万。对于当红小生杨晋来说,并不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但是对于跑路者杨戬来说,却是不容易的。一边要躲着天界的追捕,一边要小心躲藏避免被天道找到。以他目前停止工作的状态来说,每个月交出八十万的钱给银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不给,房子,迟早会被银行收走。 “那些可都是我的心头,我实在是不忍心,所以最近卖了所有的车,把上个月的给补上了。”杨戬摇头叹着气,宛如一个苦大仇深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 男人。 牢画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见过喜欢别墅的,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地府版富裕江山当时出了几别墅,那十阎王也就一人一栋的买,哪有他这样像批发一样的买?住的过来么? “你大不了卖掉一两不就成了?”牢画劝道。 杨戬却是一副想要抢走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的表瞪着牢画:“你说什么呢?你是没有见过我的那些别墅,怎么能卖呢?那都是我的至宝!” 牢画:“……” “你刚刚是不是说借高利贷来着?除了银行,你还管高利贷借钱?”薛焰问。 杨戬气呼呼的说:“借他们点钱,银行问我要那么多利息,不是高利贷是什么?!” 牢画、薛焰:“……” 第二百二十三章 非魔非仙 杨戬的购房癖确实严重了些,但是当下已经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他还可以继续回到凡间工作,虽然买那么多房颇有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嫌疑,但是在牢画的女视角看来,买房还是比较靠谱的投资,总比赌博吸du什么的强。 薛焰却不这么认为。他一直在劝杨戬购物要适度,不要为了购物给自己增加那么多的压力云云。本来是规劝的好话,但是在薛焰现在这种歪痞气质的嘴巴里说出来,总有种不伦不类的既视感,惹得牢画在一旁忍俊不。 三人的麻烦都解决了。到现在,几人才体会到那种劫难过后的轻松,唯独青魂紧锁着眉头,看起来心事重重,但又什么都没说。 直到牢画以买饮料的名义将青魂带回了房间,青魂这才开口。 “工头,现在事有些不对劲。” 牢画其实已经感受到了青魂的不安。但她对于青魂这种患得患失的紧张感总抱着种不屑的态度。牢画刚刚得到了煞神的一部分力量,内丹已然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心里有所依仗,也没急着问缘由。 这大概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况。 “怎么就不对劲了呢?”牢画一边问,还一边剥起了从家里带来的花生米。这花生米可是用地狱业火炸过的,香着呢,哪儿都买不着,可不得随带着? 青魂没功夫在意牢画的态度,指着牢画的体揪着眉毛说道:“原本安排引煞神的神魂入你的灵渠,将煞神与你的灵魂囚在一起,这样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后若是煞神再想闹,也要顾虑着你。一般来说,一旦成功,你就算不成神,境界也会飞升好几个层次。还有薛焰,他本就是凭着自己体内的力量修炼到今天的,体里的力量十分纯粹,只要适当引出,便能够正常飞升。即使不成神,也会在他原本的基础上飞升不少境界。” 他说的这些都是牢画已经知道的。她点点头说:“我知道啊。所以呢?” 青魂有些急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和薛焰都没有正常的飞升!哪怕按照最坏的况去猜测,也就是你们俩走火入魔的结局!让你们入那个阵法,也就是担心出现这种况,阵法能够将你们暴走的影响力减弱到最低,减轻对灵魂的伤害,顺利引你们入魔。这是最坏的打算了!” 牢画嚼着嘴里的花生米看着青魂,表有些复杂。她没想到在青魂眼里最坏的况居然会是入魔。毕竟青魂的前主子是宅女,按说应该对魔有一种别样的感才是,为何会不看好? “但是你们现在的况,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了。这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青魂的呼吸有些重,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面色凝重。 牢画眨巴着 眼睛,也没催。她知道,青魂一定会接着说下去。 “你的体质,可能因为有宅女的遗传基因在里面,对于怨气十分敏感受用。而煞神也能够驱使怨气。她在被你拉入灵渠的时候,应该是释放了大量存在灵魂体内的怨气。这些怨气迅速被你吸收了,和煞神的力量一起,成了你灵魂力量的一部分。” “遗传基因?都混到这个份儿上了,生孩子也讲这个?” “废话!” 牢画被骂了,却不大好意思还嘴。毕竟现在这个看起来像个小少年的孩子正在为她cāo)碎了心,自己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里嚼花生米,人家说了那么多话她却只关心遗传基因问题,确实说不过去。 “你继续说,我认真听着呢。”牢画摆出一副听话小学生的姿态,双手放在膝盖上老老实实的开始听讲。 “我猜,这个煞神之所以会这么做,大概是觉得你有地仙血脉,一旦体内沾染了怨气就会污染灵魂,改变体质往魔的方向发展,后被这世间所不容。即使没有成魔,怨气过多也会损伤你地仙的根基,令你以后难以修炼。” “嗯嗯。” “但是现在,大概是基于你的特殊体质,你并没有成魔。这是煞神预料之外的。” “除了你的地仙体质以外,她并不知道薛焰会出现。而你和薛焰又是夫妻。仙与仙之间结为夫妇,就会产生所谓的‘蒂连’。” 一听到“蒂连”这个词,牢画的脸就有些微微的发烫。这说正事说的好好的,怎么就扯到蒂连上去了呢? “这种蒂连,一方面可以增进夫妻之间的感,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生死相随的联系。在薛焰向你攻击时,蒂连就会产生反映,认为是夫妻之间互相残杀,于是便开始干预。” 额,这个蒂连,管的还多…… “蒂连的干预非常强大,即使神力也无法扭转。它会将攻击反弹会攻击者的上,如果双方都有攻击,则会在两人之间进行一个均摊。” 牢画的脑中突然出现了画面。她和薛焰两人打着打着,中间出现一个能量圈,转啊转,转啊转,给两人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的魔力转圈圈啊这是! 牢画忍不住伸出手驱赶了一下自己yy的画面。 “你是说,在我体内乱窜的怨气也蹿到了薛焰的体里面,是么?” “没错。这是我的失误,计划时没有想到煞神会有这一手。所幸的是,薛焰并没有成魔。他现在和你的况非常相似……” 青魂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斟酌着用什么词才合适。 “不是魔,那还是仙吗?” 是仙吗?青魂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自从事结束以后,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也不是么?”牢画 有些迷茫了。 那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你说,我和薛焰现在的这种况,会不会大变,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随时暴走之类的?” “想什么呢?哪来那么多洪荒之力?想得倒美!” 牢画松了一口气,摆摆手,又剥起了花生米:“无妨无妨,过一天算一天。地府啊天界啊什么事的太高大上,也不是我等小市民可以插手的,cāo)心也没有用。我只想回到我的人间继续做包租婆,过点悠闲子。来来来,给景离打个电话,看看蒙城有什么闹可以凑,正好放松放松。” 青魂:那刚刚引发了一场天界混乱的人到底是谁? 牢画直接无视青魂那鄙夷的眼神,指了指手机,让青魂干活。 和景离通过话,牢画得知,冯家虎家里的那个亲戚叫做冯查理,当然,原名叫什么并不知道,这个查理是发迹以后改的名儿。冯查理辈分上算是冯沙的堂弟,是冯家虎父亲亲弟弟的孙子,在冯家虎发财之前家里条件还不错,两家一直都有来往。后来冯家虎生意越做越大,冯查理的爸爸就包揽了隆昌地产蒙城这边的所有工程。冯查理,在本地也算是个有名气的富二代。从国外留学回来没多久,现在在蒙城分公司任职。 而江陵集团派驻到蒙城调研的是个叫做史长宗的年轻总监。单纯在工作领域,两人其实没有多少交集。两人的摩擦,是从蒙城最近的一个小型玉石展上产生的。 这玉石展,其实大多展出的都是蒙城本地杏子山上土生土长的玉石,只有小部分从外地引进的优质玉石。以往每年也都是小打小闹,毕竟材料有限。只是今年主办方请了一个家在蒙城的网络主播做主持。 这主播叫做小蝶,长了一张洋娃娃一样的脸,在某鱼平台上小有名气,虽然拿掉滤镜眼睛看上去没那么大皮肤没那么光滑,但是整体还是不错的,作为一个这种档次的小活动的主持绰绰有余。况且,主办发还提出了玉石展最大的客户可以让小蝶做导游,在蒙城一游的奖励。 于是乎,蒙城本地给这位小蝶捧过场的各位公子们就积极参与了活动,算是给小蝶在现实里打榜了。 冯查理和史长宗都是蒙城年轻的公子哥,自然不会错过。冯查理仗着自己在蒙城地头蛇的份,给那位小主播推荐的几块毛料全都买了下来。史长宗是个生脸,但也是年轻气盛,当仁不让,和这位冯查理杠上了。在拍卖环节,冯查理拍什么他就拍什么,把原本可以正常买回的毛料都拍出了高价。 这一来二去,冯查理忍不了了,当众叫嚣着,要和史长宗比个高下,在最后一天当众解石,谁赢了就把对方的石头全部拿走,还能带着 小蝶去一游。 最后一个赌注是他们二人一厢愿加上的。在他们看来,自己一定就是这个活动上最大的客户。当然,目前为止,也确实是。 玉石展将会举办五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还有三天的时间。 牢画当即决定要去看看,还邀请了隔壁的两位男士。 比起刚刚发生的混乱,冯家与江陵集团在蒙城的小打小闹真的只能当做零食,仅供消遣。不过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那两位前任天地重臣居然十分感兴趣的答应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套石 牢画从前看过许多小说。什么拥有了透视的异能在玉石展上大展手拔得头筹啦,什么悄花了五十块钱买个毛料开出了五百万啦,早就看得她心痒痒了。对于牢小姐这样秉持着蚊子再小也是的原则做生意的老板,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在听说蒙城有玉矿的时候,早就往行李箱的夹层里面放了厚厚一沓的透视符,就等着大展手的好机会呢。 现在,机会来了。牢画激动的饭都不吃,一心惦记着玉石展。 对于他们几个,确实也没有必要吃饭。于是两位男士,哦不,是三位男士,他们迁就了牢画,直接奔向玉石展了。 景离在电话里和青魂交待,冯进也会在玉石展上出现。冯沙让景离暗中观察,到时候冯查理和史长宗最后开毛料,史长宗一旦开出玉,就让景离将那石头给毁了。到时候无论如何,史长宗也赢不了冯查理,还找不到证据。 这个计划,十分符合冯沙的风格。我不在意你的筹码,不在意你是否有运气和实力赢我,我就想让你输。哪怕是要毁了奖品,我也要赢你。 典型的财大气粗,花钱只为解个恨系列。 但是这个计划令牢小姐十分的深恶痛绝,足足在出租车里骂了十分钟。说冯沙暴殄天物,骂其浪费自然资源,说的另外三位十分钟里一个字也没敢说。 杨戬在知道牢画是从事房地产开发行业的事之后,就产生了无限的崇拜。在他看来,盖房子和孩子们玩积木差不多,从事这等需要创造与艺术感并存的事业,必须是一个天马行空的艺术家。 但此时此刻,这个艺术家,似乎是在心疼那些从别人口袋里面流逝的,rmb。 四人到达玉石展场地的时候,正是晚场开启的时候。交了一点入场费,四人很顺利的就进入了会场。主办方收费多半也是为了过滤掉一些连三十块钱门票都舍不得出的普通游客。这类的游客大多数没什么消费力,进去了也是白去。而其他真正想进去看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这三十块钱。 和门票一起拿到手的,还有一个展会宣传册。册子的前几页印着各种玉石,介绍了蒙城玉矿的发展历史,以及之前开出的优质玉石。最后一页,印着展会的时间表,像是小学生课程表一样,将展会五天之间各个时间段将要举行的项目列举了出来。 而今天的晚场,则会组织安排一个叫做“石”的小游戏。200块钱参加一次。游戏规则,则是将一些优质全赌毛料和本地的全赌毛料放在一起,凑齐100块,每个明码标价放在展厅中心,让参加者圈。不管那标价是否合理,毛料里面是不是有玉,中了哪个或者压着了哪个,就得花钱将那块石头买下来。 若是十下一个都没中,就要按照毛料顺序买下一块。 牢画等人走到展厅中心看了看,也是暗暗吃惊。这里的毛料全部按照由小到大的顺序摆放,价格没有超过三十五万,也没有低于五千的。而且价格档次不同的石头并没有分开,这就有扔错的风险。 作为游戏,代价还高。 全赌毛料,顾名思义,就是要全靠堵的毛料,谁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而圈这种靠天收的方式,又增加了赌石的难度。哪怕你有眼力看中了哪一块,能不能中还两说。万一一不小心中了不看好的毛料,说不定还得花冤枉钱。对于只是来玉石展随便玩一玩的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个坑到不行的游戏。 所以,参加这个游戏的,大多数都是赶来碰运气的玉石商人。蒙城的这个玉石展虽然精品不多规模不大,但是出玉的几率还可以。弄一点回去增加普通饰品库存还是可以的。再有,就是那些带着小姑娘出来显摆的富家子弟会玩一玩。仅此而已。 因此,当游戏开始的时候,围观者不少,参加的人,却只有少数的三四个人。 “陈老板,你小心点,别碰着我看中的那块32号了!”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人满脸紧张的对着一个瘦黑瘦黑正在圈的男人喊着, “嗨,老李,你要那块干什么?三万块,裂纹这么多还这么小,风险大价格高,能出来什么?就算出来了,能用么?你怕我上,我还怕我上呢!”瘦黑男人很是不屑,随即小心翼翼的比划着,圈却一直没有扔出去。 “我可是看好那块,说不定是个红的。你还说我?你看中的那是什么啊?五千块的小灰石头,你不会以为是龙塘来的吧?切!想什么呢?能给你占这么大便宜?” 两位玉石老板当众直言不讳的讨论着自己的意见,估摸着一方面觉得这种形式想抢石头也不好抢,另一方面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说出来也就是想看看对方什么态度。甭管是真是假,牢画也能听出来,这摆放着的100块毛料,里头一定会出玉,但是这标价十分任,有些品相很好但是标价不高,有些品相很差但标价高得离谱。这样的东西混在一起给你,很难保证自己会中哪个。 “喂老李,你都投了八次了,怎么一个也没投中?照我说啊,随便投一个算了。不然你就得买1号。这1号多坑啊!”白胖男人劝着瘦黑男人。 白胖男人说的没错。这100块石头里面,排序在前面的几块,全都是那种价格虚高品相不好的石头,没人愿意买。也只有坑那种圈十次都没有中的倒霉鬼才能卖出去。 “嗨!这圈轻,哪儿那么好投?它不按照我的意思走啊!”瘦黑男人对着自己 八投未中的那块石头再次瞄准,终于将圈投了出去。 依旧没有中,还砸中了旁边一个标价一万的小石头,令瘦黑男人很是懊恼。 “早知道碰着那块,我还不如把1号给拿下来呢!1号虽然贵,好歹能出点东西。这35号乌漆嘛黑的一小团,能出个啥?” 瘦黑男人摇头叹着气,伸手接过了最后一个圈。这次他有些犹豫。他看中的是33号,偏偏这圈一到33号旁边就飞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 但是牢画却察觉到了异样。就在刚才,她分明暗中使了一点灵风试图去将那圈在33号上。她只是想试一试,所以没用多大力气,可是在接触到那圈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有另外一股力量将那圈拉扯到了35号石头上。 “有人在旁边cāo)控。”牢画小声和薛焰等人说,同时观察起周围的况。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吹牛皮 牢画闭上眼,再重新睁开,将体内的灵风慢慢的释放出来,以一种液体的姿态游走在会场中心。这是她经过十之战之后新发现的招,原理在于对灵风更大程度上的控制,以及灵风强韧度的改善。 之前她只在房间里小试了一下,发现这种液态的灵风能够绕开所有的阻碍,直接感知周围的灵力,却不易被发现,就连当时在屋里的青魂也不知道牢画居然偷偷做了这种事。而液态的灵风在接触到青魂之后,居然直接在他体周边显示出了青色。牢画猜想,那是青魂灵力的质导致的颜色变化。 后来在出租车上,她又悄悄的在车上的其他几人上试了试。杨戬是白色,薛焰是红色,而出租车司机,则是毫无反应。 而此时的会场上,也出现了一种颜色。 灰色。 牢画不知道灰色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不重要,她已经发现了目标。 “瞧,对面那位。”牢画冲着站在白胖男人后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长头发女人努了努嘴。 薛焰等人此时也用自己的方法发现了那个女人。 “是个修士,尚未到出窍境。”薛焰点评了一下。 牢画细细一探,果真如此。 作为修士,在这几位面前动手实在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不过这位修士并不知道她的对面站着这几位人物,依旧乐此不彼的做着这样的事,将瘦黑男人的最后一个圈也打歪了。 “有意思,她到底要做什么?”牢画并没有多管闲事的念头,纯粹抱着一种看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去看待这位调皮的小朋友。 这时,原本围在圈区周围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一个头戴男式运动发带、穿着满印花的黑色t恤衫和军绿色五分休闲裤、脖子上挂着银色粗项链、平头尖下巴的年轻小伙子嚼着口香糖、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纯色黑t恤满肌不知道是保镖还是跟班的人。 “这就是冯查理。”青魂小声和牢画介绍道。 牢画有些意外的再次打量了一番冯查理。这个冯查理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按照青魂的描述,冯查理是个富二代,将来要继承他老爸在隆昌地产的股份,这段时间在隆昌地产蒙城分公司就职,虽然坐的是个二把手的位子,但是作为集团股东的儿子,应该是比一把手还要硬气的。 不过,看这一打扮,并不像是个社会精英,倒像是某个摇滚乐队主唱或者街舞团的成员。 用老人家的话说,吊儿郎当的。不过,叛逆期的小女生们喜欢。 “这么好玩儿的游戏怎么不叫上我一个?”冯查理脑袋一偏,冲着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拍了拍道:“聂老板,不厚道啊!” 看样子,这个聂老板 可能是展会的主办方。他被冯查理这么一拍,似乎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笑着解释道:“哎呦冯大少爷,这种小游戏哪儿入得了您的眼啊?不过是小打小闹,碰运气玩儿的!” 冯大少爷?牢画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那位隆昌地产的正经冯大少爷冯沙也来了蒙城,现在不知在不在现场。要是被他听到有人这么叫冯查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聂老板,说什么呢?圈儿当然是玩儿的,不然呢?”冯查理歪着脑袋瞧了瞧那个苦着脸接过1号和35号石头的瘦黑男人,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那笑容里,怎么看都缠着许多的鄙夷。 “冯大少爷,您也想玩儿?”聂老板默默的擦了把汗,对着那个戴鸭舌帽的长发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点了点头,大概是领会了聂老板的意思。 “那个女人应该是和主办方一伙的。”杨戬带着口罩,对着薛焰和牢画小声的嘀咕。他是明星,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好在这里是个小地方,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份。 “为修士,居然为了给商人盈利而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简直是修真界的耻辱!”杨戬义愤填膺的骂道。 牢画对于杨戬这种大惊小怪有些惊讶:“大哥,现在的很多修士都是这幅德行。苦练仙道多么枯燥,沉迷于尘世繁华多快乐?你不也是迷恋人间豪宅才背上了那么多债么?还好意思说别人?” 杨戬被牢画说得满脸通红。他在天界是二郎真君,在凡间又是明星,被人这么直接的戳穿,确实有些下不来台。不过最近让他下不来台的事多了去了,这也不算什么。 于是,他只是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开始评价起那个冯查理来。 “这小子长得还帅,和我们公司里的一个新人长得有些像,都是这种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类型。不过那小子太狂,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没出道就被雪藏了。” 正说着,冯查理就开始圈了。聂老板以及他手下的一众工作人员提都没提那200块钱的事,仿佛这个门槛压根就不存在。自然,也没人会去问。 一共十个圈,冯查理第一个就投了个空。第二个,依旧是空。第三个,则是投中了一块品相不错价格却偏低的17号毛料。周围人叫好的叫好,叹息的叹息,恨自己没能投中那块好石头。 牢画留意了一下,17号毛料体型不大,周围全都是大毛料,自然投圈很难投中,算是个人上钩的饵。冯查理第三个就能投中,自然少不了那个鸭舌帽女人的功劳。 “喂,弟妹,你待会要不要玩两吧?咱们也可以出个手,别让这个家伙把好石头都给弄完了。” 杨戬的建 议让牢画的心中一动。没错,这里价比最高的石头也就那么几块。这个游戏没有多少人玩,主办方本来也不指望这个赚大钱。但是能靠这几块石头哄地头蛇冯大少爷开心,也是不错的买卖。这么一来,聂老板还真的有可能让那女修士把所有便宜又优质的石头都给冯查理献上。 牢画两手交握,默默的从储物镯里取出了一张透视符,绕到薛焰和杨戬的后小声道:“你们帮我挡一下。” 两人很默契的都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在两人后使用了透视符,牢画再次来到石头前,好好的将这一百块毛料扫了个遍。随即,她瞥了眼那白胖和黑瘦两位商人。这两位看中的32和33号石头,果然都是有玉的。32号里有柔美的紫罗兰色,虽然不是很浓艳,但是水灵灵的十分纯净。而33号则是十分浓艳的翠绿色,不算特别通透,但是也很喜人。牢画不懂翡翠,但是就女人的审美来说,这两块石头的颜色都十分符合她的审美。 而其他的毛料,有三分之二是没有出玉的。虽然说大多都是品相一般的玉石,但是按照三分之一出玉的比例,可以说是几率相当大了。怪不得这两个玉石商人冒着被坑的风险也要参加这个游戏。 而刚刚冯查理投中的那块17号石头,虽然没有出32号、33号那样喜人的眼颜色,但是也有淡淡的绿,水汪汪的还飘着花。牢画不知道价值几何,但看那一万块钱的标价,总觉得并不是很值。 冯查理继续投着,牢画紧紧盯着冯查理的圈,只要不碰到她看上的毛料,她都不打算出手。 四个、五个、六个……冯查理手里的圈慢慢变少,又有两块毛料被他收入囊中。但在第八个圈投出去就要砸中32号石头的时候,圈在空中诡异的打了一个转,掉头转向了一个标价20万的毛料,直接了上去。 聂老板当即差点儿喊出来。随即他恶狠狠的瞪了那个鸭舌帽女人一眼。女人很是迷茫的摊了摊手并且摇着头,似乎想解释。但聂老板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她那含糊不清的解释,tiǎn)着脸开始对着冯查理笑。 “冯大少爷,您放心玩儿着。待会结算的时候,我给您推荐几块。其他的,不用当真。” 这意思就是,规矩是我定的,您甭管砸中了哪个,我只卖好的给您,成不? 但是冯大少爷并不买他的账。在他看来,自己可是这蒙城地界响当当的富二代,能为了省钱在你这儿开后门?当即便摆摆手,财大气粗的道:“不用。我既然参加,就要按照规矩来。标价多少就是多少钱,投中哪块石头就是哪块石头。怎么?你是觉得我给不起这20万?” 聂老板哪敢认这话,立马摇头否认道 :“那哪儿能啊!冯大少爷要是喜欢,把我这场子买去了也成啊!” 冯查理对于聂老板的这番说辞很是满意,点了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只听人群外响起一个声音。 “我就是出去吃了个饭,有人就开始渴了劲的吹牛皮,也不怕把牛皮给吹破了!” 聂老板与冯查理皆是脸色一变,冲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高接近一米九、穿正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史长宗,怎么又是你?!”冯查理咬着牙,“呸”的一声将口中的口香糖吐在了地毯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 鸭舌帽女人 比起冯查理一见面就吐口香糖的粗鲁举动,那个高个子男人显得优雅文明了许多。但是牢画能够感受到,他那穿在名牌衬衫里面的优雅,与薛焰那种渗透进骨子里的风度相比,不过是一种拙劣的表演。从他故作高傲的姿态里,透着股做作扭捏的倨傲。仿佛是一个演技拙劣演员,面对着从没吃过的鲍鱼海参,非要演出一种“我天天拿它当零嘴”的戏码。 装得忒别扭。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冯二狗,你哥我不在,装什么装?” 瞧,摆出那副优雅姿态,嘴里却说着豪不悦耳的话。当然,如果这是从一个绝世大帅哥的嘴里说出来,倒也不至于令人太过反感。只是这货不够帅,还要摆出这个帅到掉渣的姿态来,有些令人反胃。牢画甚至觉得,这个史长宗玷污了那白衬衫。 “靠!你特么叫谁呢?!”冯查理听到“冯二狗”这个名字当即就疯了,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到史长宗的上。史长宗当即向后退了两步,而冯查理则是第一时间被他后的两个看起来像保镖的壮汉给拉住了。 “少爷,老爷说了让您不要冲动惹事。”其中一位壮汉说道。 “冯大少爷,怎么,你家老爷子明智啊!居然专门派了两位壮汉看着你?看来你是惯犯。惹事惹惯了吧?”史长宗见自己没有危险,当下又嘚瑟的起来,仿佛刚刚那个被吓到后退的人根本不是他。 冯查理被他这番话激得更加激动了。好在,那两位壮汉拦着,他并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牢画反倒是因此对冯查理的老爸产生了一点兴趣。派了两个保镖,居然是为了看着自己的熊儿子别在外头惹祸。为地头蛇有这种觉悟,也是难得。 史长宗对着被工作人员取出来放在托盘上的几块毛料左看看右看看,咂了咂嘴道:“冯二狗,你当这是你小时候在乡下玩泥巴么?这些个石头能开出什么好东西来?你家老爷子这么有钱,还能舍不得给你买石头玩儿?跑到这儿来圈!呵……” 他这一声“呵”,犹如对着篝火刮起的风,再次掀起了冯查理的怒火。 “史长宗!你在这儿冷嘲讽个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冯查理就是碰运气也能比你强!咱们也别啰嗦。就等着最后一天开石!有胆子,咱就加个注!” 冯查理是典型的冲动幼稚型,那种被叔叔阿姨们看了会直摇头的品种。但是奇怪的是,史长宗打扮这么正统的人,和冯查理站在一起对骂居然毫无违和感。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话不假。 “加注?”史长宗皱了皱眉。“冯二狗,你不要仗着你有几个臭钱就想用钱来压我。我知道,你老子生意做的大,不在乎钱。你拿你老子的钱 跟我砸,真是出息!” 史长宗说这话其实是不想往里头砸钱。但冯查理走到哪里都被自己老爸的光环笼罩,一点儿也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就火了,一边点着头一边道:“行!行!史长宗,就冲你刚刚这话,咱们不加钱,就加一根手指头!你敢是不敢!”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这二位公子爷一个出不凡一个位高权重,都是大集团未来的好苗子,谁敢砍他们的手指头?偏偏这冯家的公子想不开,要拿自己的手指头跟人家打赌,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史长宗也是没想到这个冯查理这么拼。对于赌石,他有一些经验,自信怎么着也能够赢过这个满脑子不知道装什么的冯查理。而且这个玉石展他之前了解过,出玉率不低,虽然品相不会太高,但即使花了钱,也不至于大亏,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去买。但是要拿手指头做赌注,可就纯是赌气了。他自己不想贡献出手指头,也不要冯查理的手指头,干嘛要冒这个险? 正在史长宗想着如何将这个赌注推辞掉的时候,牢画也在琢磨着怎样才能让史长宗答应了这个赌约。一旦他答应,不管结果谁赢了,一方就会输掉手指头。到时候不管赢家bi)不bi)砍不砍,牢画都有办法让输家兑现这个赌注。 “想什么坏主意呢?”薛焰忽然贴在牢画的耳朵边上问着。那红能够接触到耳朵上绒毛的近距离令牢画瞬间差点儿失去了心智,扭过脸就是一个怒瞪。 “干什么?吓我一跳!” “怕什么?老夫老妻了。” 薛焰的话令牢画的脸烧了起来。 “别闹,我正想主意呢。那个史长宗不肯答应,咱们就没闹看了。” 杨戬听见了牢画的抱怨,惊愕的说道:“不会吧弟妹,看不出来啊,你看上去那么温柔美丽仙气十足,居然这么腹黑?砍手指头啊,多血腥!” 牢画连瞪都懒得瞪他,用手肘戳了戳薛焰问道:“你有没有办法?” “有啊。”薛焰自从解封后,整个人都透着股邪,什么话从嘴里说出来都像是不怀好意。“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what?”杨戬被这心地邪恶的夫妻俩莫名撒了一把狗粮,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牢画虽然觉得当众亲吻不大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迫于况紧急,只得妥协,蜻蜓点水的在薛焰嘴巴上啄了一下,然后红着脸推了薛焰一把道:“快点!” 薛焰笑了笑,一只手搂住牢画的肩膀,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史长宗的方向轻轻一点。 史长宗脑子正在飞速的想办法,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对体的控制。 “有什么不敢的?冯查理,老子今天就加这一根手指!别说老子赢定了 ,就算输了,眼都不会眨一下!就怕你到时候输了,不敢剁,还找你家老子来帮腔!” 此言一出,史长宗自己都惊呆了。这番话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他原本的想法,是想当场推掉,如果真的推不掉,就姑且应下。到时候冯查理输了比赛,他大不了讽刺几句就不要他那根手指头了。若是自己不小心输了,也要搬出自己的后台出来撑腰,料想那冯家派来的两个保镖也不会任凭冯查理胡来。 可是,他现在说的话,完全是把自己和冯查理的路都堵死了。这不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么?自己要是输了不划算,赢了,万一冯查理真的剁了手指头,他能躲得掉冯家的报复? 想到这,史长宗的冷汗直流。但现实却不容他反悔,冯查理那个二傻子已经豪气云天的应了下来,并且拍着桌子让在场的各位作见证。 牢画松了一口气,小声问薛焰:“你还能控制人的行为?” 杨戬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薛焰。在他的印象中,人间术士手里能够控制人行为的符纸不少,仙界因为接触的都是人的灵魂,鲜有人做出这样直接控人肢体及语言的符纸。刚刚薛焰那一指,他看得清晰,分明没有用符纸,亦没有灵魂出窍在史长宗上附。而且,被控制的人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和他在杏子山上被俘的方法,很相似。 杨戬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赌注已下,史长宗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干脆和那聂老板交待,待会也要玩一玩这个圈。 聂老板此时已是大汗连连。这两位公子不论是哪一个,在他的地盘上掉了根手指头,后他的子都不好过。他正合计着,待会儿结束了要不要安排一桌和解宴,将这两人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史长宗就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圈,令他好生头疼。 刚刚他已经将100块毛料里面比较优质的都挑给了冯查理,现在还有什么好东西能留给史长宗?史长宗不像冯查理那个败家子,是多少懂一点赌石的。要是看见自己中的都不及冯查理,岂不是又要闹翻天? 每个当事人心里都怀揣着一堆的复杂心思,唯独牢画这个伪旁观者看得乐呵,还顺便花了点功夫,将史长宗的圈都引向了没法出玉的毛料。聂老板是有些功底的,虽说他也不能确定那里头到底有没有玉,但也看得出大致的好坏,瞧得他眼皮一炸一炸的跳。 待史长宗圈结束,聂老板险些没晕过去。史长宗倒还好,看不出多失落,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交钱的时候被冯查理多看了两眼,两人又斗了会嘴才罢休。 “你怎么搞的?!”聂老板低声数落鸭舌帽女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牢画四人 的耳中。 “老板,刚刚我明明指向没有错,可圈总是忽然改变方向。我怀疑有人暗中使坏!” 使坏?牢画撇了撇嘴。我们做就是使坏,你做就不是使坏?讲不讲道理? 聂老板却不信鸭舌帽女人的说辞:“胡说!你分明是没有尽力。我告诉你,钱我已经给到位了,你要是觉得不高,我也可以另请高明!” 鸭舌帽女人似乎很生气,口起伏着,似乎想反驳。 但她最终还是平息了怒火,继续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场有高人出现,我们行事还需小心。” 聂老板半信半疑的看了眼鸭舌帽女人,又看了看已经被冯查理洗劫的差不多的毛料,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晚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只是到最后一天他们俩开石的时候,你可给我把好关,别再出乱子了。我要他们俩打平手,你能不能做得到?” 鸭舌帽女人似乎想强调什么,但是抬起头看见聂老板那怀疑的眼神,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能。”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见倾心 “哎呀,姑娘,你运气可真不好,怎么到那块53号上面去了呢?”旁观者为牢画叹息着,似乎很是遗憾。 “对啊,这53号品相太差了,哪里值两万块?这都是刚刚那个黑心老板标的虚高价,可给人碰上了!” “姑娘,别啊!哎?怎么到17号上面去了!嗨!那17号虽然这么大个头才5000块,但是出不了什么好东西。你瞧瞧那裂缝,呵,跟旗袍开的叉都差不多了!你相信我,这石头出不了东西,纯粹是在浪费钱。” “小姑娘,有钱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呀!你下面几个圈就别了,扔空算了!” “就是,别浪费钱啊!” 周围人议论声不断,牢画却置若罔闻。十个圈很快就扔完了,自然是都投在了牢画喜欢的毛料上。 “看不出来,弟妹这种现代美人儿还喜欢玉石。我跟你说啊,这个玉石可讲究这呢,古时候人们……” “喜欢啊,这玩意儿老值钱了。我现在拿去打开,也不知道现场能不能卖得出去。” 杨戬:“……” 薛焰:“你喜欢,就多买点。” “别,先开了这几块看看市场。要是卖不出去就不玩了,哪有盖房子方便来钱快。” 青魂在一旁险些昏过去。盖房子她当然方便了?又不是她自己盖! 玉石展上看石头的人多,买的却少。而买得最多的那两位少爷还要等到最后一天才解石,所以解石的人并不多。牢画等人到会场解石中心的时候,前面那位瘦黑商人刚刚解完石头,脸色并不是太好。 “老陈啊,别灰心,亏了一点,但是孬好弄了点能用的。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白胖男人在一旁安慰道。 “嗨,做了这么多年玉器生意,这点儿亏倒不怕吃。只是这原料也太少了些。我今年去过帕岗了,不太行,大的抢不过人家巨头,小的都是人家玉器商人自己开的,谁卖给你啊?收了些一般的料子,没什么出彩的,也不够今年的需求。这玩意儿又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一年形势比一年紧张,难啊!” “怕什么!真不行,咱就改行呗!什么房地产,游乐场,咱俩合资做,也能成。” “说的倒容易。隔行如隔山,那玩意儿你做过么?得了,不说了,我得把这点原料给收好,就坐这儿等着。说不定最后一天那两位公子爷解石了,我还能买一点儿回去用。” “呦,你还别说,他们顶多自己留一两块,其他的肯定是要卖出去的。这便宜我可不能不占,我也在这儿等着。” “哎老李,你刚刚还是兄弟呢现在怎么就成臭虫了呢?” “说谁臭虫呢?你生意不好做,我生意也一样不好做,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你恶不恶心, 这模样还宝宝?” 解石中心里,回dàng)着这两位中年宝宝的吵闹声,不绝于耳,为枯燥的解石过程平添了点乐趣。 牢画投中了十块毛料,一个圈都没漏掉。投圈快,解石却慢的很。看着毛料被放入解石机,打开机器一点一点的切,牢画恨不能自己动手。 算了算了,空手切石头或者毛料自己炸开这种事要是出现了,这人间她还真就没法混了。到时候家门口堵着一堆人喊着口号要拜师,再围一堆记者对着她打闪光灯什么的,想起来就很酸爽。 毛料,出玉了。 第一块就出玉。然后,接二连三的出,惊动了整个展会。聂老板闻讯而来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溜的玉石,眼珠子差点儿给瞪掉出来。 这些,都曾经是他的玉石啊!紫的,绿的,透的,飘花的,翠的……哎呦喂,跟做梦一样。 周围的玉器商人也没顾得上出价,都在对着那一溜的玉石评价。什么这个是个冰种的,能打几幅镯子,那个是个稀罕色,虽然不算太高档但是做成首饰戴上去显摆云云,听得牢画一头雾水。 “青魂,查查价格。”牢画使唤青魂。 青魂这阵子都在忙筹备十之战的事,哪儿做过这类功课,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后来干脆决定虚化去在场商人的脑子里过一遍,瞧瞧这些石头到底值多少钱。 这么一打探,价格就比较具体明晰了。青魂回来后对着牢画的耳朵给那一溜石头挨个报了个价,牢画心里才有了底。 “美女,你这些玉石,卖吗?”那个瘦黑瘦黑的玉器商人老陈第一个开口了。他说的声音不大,似乎有些故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嘴上都在说话耳朵却都竖着呢,哪儿能放过他问的这句话,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部聚焦到了牢画与老陈的上。 “是啊美女,这些玉石卖不卖?” “最左边的这一块,我出十万,能不能卖给我?” “十万?你说什么呢?十五万!我出十五万!”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开始喊价了。第一块石头的喊价大概是喊过某个人的心里价位,于是开始捣乱了,喊起了第二块的价格。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别吵。从第一块开始,第一块卖完了再谈第二块!”青魂站出来主持着,众人见这男孩是牢画边的人,便都老实的听了话,继续为第一块石头竞价。 圈活动和竞拍活动都是在晚场举行的。外面闹得这么凶,里头竞拍的哪能无动于衷?在听到动静之后,一个两个全都跑到了解石中心来,也跟着喊价。 第一块玉石的价格,卡在了三十五万。牢画见价格已经有点超出了本的价值,便以三 十五万的价格出售了,现场支付宝转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后面的石头也依次这样卖了出去。直到最后一块紫罗兰,在第一个人喊了价以后,史长宗忽然插了一脚,也要买这块石头。 众人皆是诧异,不明白这位江陵集团的年轻总监为何要买这块石头。他和冯查理的赌约是以毛料为赌的,不包括明料,他们江陵集团又不做玉器生意,要这紫罗兰的明料做什么? 但是,史长宗出来代表的就是江陵集团。他开了口,众人没人敢继续喊,都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史长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江陵集团出价二十万。小姐,可否卖给我?” 史长宗看着牢画,面带微笑、人模狗样的问道。 牢画在心里暗暗的给了他一个“呸”字。刚刚青魂都已经告诉她了,颜色艳、质地细腻、水头足的红紫罗兰翡翠的价格一般在十万元以上,如果透明度达到玻璃种、颜色浓郁的红紫价格甚至可达到百万元以上。她这块石头水头很足已经达到了玻璃种,虽说颜色不够艳,但是颜色偏红,个头又大,少说也能做出三个镯子好几个吊坠,卖个一百多万都不在话下,居然就出二十万?想什么呢? 在场的人其实心里都明白,但是没人敢拆穿。史长宗就是赌这小姑娘不知道市场价,又仗着自己奖励集团的威压让周围人不说话,想从这儿捡个漏。 众人这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心里都对这个人面兽心的史长宗鄙视不已。可是没有人敢挑明,只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但是,他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完全不懂行只擅长瞎搅和的对手,冯查理。 “哟,史长宗,你买这个回去做什么?不会是做个项链自己戴吧?”冯查理穿过众人走过来,挑了挑眉,冲着这紫罗兰瞧了一眼道:“这玩意儿我们大老爷们儿可不喜欢,我倒是见过我妈戴过。你头发这么长,喜欢也正常。” 冯查理的话毒蛮重,听得史长宗怒不可遏:“你说什么呢?你这俗人懂什么?这紫罗兰如此美丽,自然要买回去做成饰品送给边的女。你若无知,别在这儿给我胡搅蛮缠。” 史长宗这是怕冯查理坏了他的好事,神色不免有些紧张。冯查理哪能放过这个细节?当即就叫板了起来:“行啊!我边的女人也都这个,只给你买不给我买了么?二十万?切,我出三十万!” 史长宗气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继续出价,冯查理只会一路跟价,到时候说不定就给抬到正价上头去了。那时他一点好处讨不到,还凭空惹了一鼻子灰,岂不吃亏? 这事儿,可不能让。史长宗一抬头,便瞧见牢画正看着她。自己刚刚一门心思都在如何抢到这 块紫罗兰的上头,没有认真去瞧这块玉的主人。此时一见,心下一颤,没想到竟是如此楚楚动人的美人。心中惊喜的同时,当即心生一计。 “这位小姐,我们不要和这等粗人争辩。这块玉与你我有缘,我出价四十万,你将它卖与我,我后做了首饰,再送你一件,作为谢礼,报答知遇之恩,如何?” 史长宗长着个打个字,一张白净的脸五官端正,装起正经来,倒是像模像样。只是之前牢画见过他太多的漏洞,边又有两位极品大帅哥加持,哪里能够被这等货色所动?当下冷笑一声道:“史先生,首先,这玉和我没有缘分,所以我才决定卖了它。至于和你有没有缘分,还要看你是否心诚。” 史长宗的脸色当即就白了一分,但他依旧保持着微笑,点头称是。 “其次,知遇之恩什么的,从何而来?我又不是你老板!今天咱们如果交易达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再无瓜葛。若是交易不能达成,那也是价钱的问题,说什么恩不恩的,俗气。” 青魂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即,在场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到俗气,牢画的这番话才算是俗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俗气的话听起来就是比史长宗那文绉绉的话舒服。 史长宗的脸,黑了。 “这位小姐,初次见面便说这样的话,是我唐突了。但是请你理解,我在见到美玉与你一起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一见倾心,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 牢画指了指站在旁边的薛焰,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位是我老公。” 第二百二十八章 雪顶真人 现场在安静了两秒钟后,再次爆发出一阵震耳聋的笑声。 史长宗的脸色瞬间变了几个颜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厚着脸皮解释道:“是么?请你们理解,我实在是喜欢这块紫罗兰……” 而一直在旁边看闹的冯查理忍不住给他捅了一刀,大笑道:“哈哈哈哈!史长宗,你瞧你这包样!到哪儿都不忘开个屏沾花惹草,人家老公在旁边呢,你还想当人家面挖墙脚是么?我看你也是风流惯了,平时也是靠你这张小白脸去骗人的吧?” 不得不说,冯查理的话虽然粗俗,但是听着还过瘾。 “冯查理,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在求玉,自然是要恭维一下,比不得你这粗人,见到什么就抢。你懂玉么?” 冯查理是不懂玉,也无所谓史长宗说他不懂,晃着他那小平头优哉游哉的走到史长宗和牢画的面前,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紫罗兰说道:“我不太懂,但是就这个,我刚刚想起来,我妈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差不多的手镯,八十多万。这么大一疙瘩,得做出来多少东西啊?你开口二十万,现在四十万还搞得跟自己卖给人家多大一人似的。你懂,你最懂。四十万买人家几百万的东西,懂得不能再懂了!可我怎么看着你这张脸就想揍呢?” 他这一番话直接将史长宗的丑恶嘴脸给揭了开来,底下那血淋淋的惨状,不堪入目。连史长宗自己都觉得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挤出来一个字。 “你继续恭维啊,我也不跟你竞价了,我就看看你这玉到底能不能买到手。”冯查理后退几步,摊着手一副摆出拱手相让的姿态,还冲着牢画挑了挑眉。 牢画倒是不太讨厌这位格冲动的小子。虽然有点街头小混混的既视感,但是说出来的话听着还舒服。 薛焰看着牢画有点欣赏的眼光,悄悄扯了扯牢画的袖子,以示不满。 牢画瞪了他一眼,清清嗓子道:“行了史先生,市场是这个行,你大概出个你的心里价位,我要觉得合适我就卖,不合适,我还是要卖给别人的。” 史长宗脸色通红。这几百万的市场价,他哪儿出的起啊?别说这次他已经砸了些钱在买毛料上面,就是没买,他也买不起这块紫罗兰。之前没被冯查理戳穿,他还能打着江陵集团的名头压一压其他想要竞价的人,糊弄过去。可是现在人家卖家都知道市场价了,他说的价格怎么可能让对方满意。 “这位小姐,玉只结有缘人。今史某运气不佳,受这等俗人这般打扰,既说明与这块紫罗兰无缘,此事便罢了吧!” 话说的漂亮,背也的直,但是那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接下来,牢画便 要将这余下的紫罗兰卖出去。在场的玉石商人都不是大商户,没有哪户可以独自吞下这么大一块紫罗兰。几个关系好的商人商量着合买,将这块紫翡以三百五十万的价格买了下来。并不算太高,但是牢画懒得再去什么大的市场上去折腾,干脆在现场直接解决了。 “怎么样?收获不小吧?”杨戬看着牢画那满脸志得意满的表,笑眯眯的凑了上来。 “怎么?你也想分一点?”牢画对于杨戬这样讹过她的商警戒心比较重,当即就后退了一步和杨戬保持距离。 “分你的钱干什么啊!我这不是见你赚了钱吗!我手上还有一本秘籍,你要不要……” “上次把煞神放出来就是你的秘籍搞的,还好意思说!”牢画立即拒绝了杨戬。 杨戬十分委屈:“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但是想要力量,哪能一点也不承担风险你说是不是?现在你不也因祸得福了吗?你瞧这煞神的力量现在都被封印到你的灵魂里面了,你只要再认真修炼,说不定很快就能飞升了呢!” “飞升?”牢画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手心。“飞升成什么?” 杨戬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会飞升成什么。牢画和薛焰现在这非魔非仙的状态,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我现在不敢轻易动啊。老实说,原先我想着从你这儿买点东西学习学习,是因为自己实力确实太弱,又不小心和杀神站在了对立面,还背负着不成功某人就要丧命的心里负担……” 话说到一半,牢画看了一眼青魂。青魂咳了两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在他那儿买书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牢画耸了耸肩道:“你也没问我啊。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告诉我的话,就不至于被这家伙讹钱。灵风修炼法又不是只有煞神才会做笔记,还有其他人呢。” 牢画的心,忽然很痛。 看见牢画投来的危险目光,杨戬心虚的低下头道:“这个……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是盖别墅的啊,知道的话,咱们什么都好商量,好商量……” “你现在的状态确实不能随意修炼。先观察一下,熟悉熟悉你体内的力量。现在天道冢已初现雏形,你也不再受制于人。等到何时的时机,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青魂说道。 这回杨戬有些坐不住了:“别介,我现在着急还房贷,要不你先借我点缓冲一下,我现在回去继续做明星,很快就能补上。” 杨戬这也是急了,才会和牢画开口借钱。若是牢画只是个凡人,断不会将这钱借出去的,但是眼下与许多事想比,钱财确实是外之物,便也不再那般计较了,松口道:“大家也算是并肩作战过,钱可以借你,但是你手里的几本秘籍都 要给我。你也知道,这书一般人不会买,我现在体内又封印着煞神,是不太稀罕你这破书的。要这些书不过是想作为抵押,免得你赖账。等到你什么时候还钱了,我再把书还给你。” “这……”杨戬苦着脸:“这知识产权哪儿有这么算的啊……” “你不给也行。反正我以后还是要继续做房地产的,你买这么多房子,总有买到我手上的时候……” “别别别,给你给你行了吧!挪,书都在这儿,别抵押物了,就送给你了,先借我一百万,钱赚到我一定还你。”杨戬最怕就是有人拿房子威胁他,立即妥协了,还从虚鼎里拿出了三本书一并拿给了牢画。 牢画憋着笑,给杨戬转了钱。看着自己银行卡号里面余额上面依旧还有很多的“0”,牢画心大好。 第二,玉石展开门后,展厅里摆放着许多摊位,每个摊位上都放着许多玉石成品。这是展会为参会的玉石商人提供的平台,让来观看玉石展的人除了赌石买毛料以外,也可以买到成品的玉。 玉石展在展会手册上面说明,每一块从玉石展里面出来的玉石都是经过专业认证的真正天然玉石,未经任何化学加工。大概是前期做过宣传,这一天来参会人比较多。 牢画等人来到会场的时候,就看见冯查理和史长宗又在争吵。 “这俩人,真是吵上瘾了。”杨戬感叹。 几人靠近一打听,方知这两人是在争一块紫翡项链。这紫翡项链颜色浓艳水头足,做成一串精致的葡萄,看起来格外惹眼,比昨天牢画卖出去的那一块更加喜人。 “怎么又在争紫翡?”牢画诧异的想着。这两人争执并不奇怪,可是昨天史长宗就冲着那块紫翡下手,今天又要去争这一个,莫不是真的要买来送给女朋友的? 想到这儿,牢画吩咐青魂查一查史长宗手机里的消息记录,看看有没有和紫翡相关的内容。 查手机这种事对青魂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所以他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就很容易发挥主观能动,顺手又去查了查冯查理的手机。很快,牢画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个史长宗,原来是为了买紫翡去讨好一位加做雪顶真人的修真者。 而冯查理则是昨天白天就被人告知了这个消息。所以,昨晚冯查理及时出现还拆穿史长宗阻止他买紫翡,就是有意为之,不想让史长宗得逞。 根据描述,这个雪顶真人是个女人,对紫翡有种迷之狂。且不说对方是何高人,就雪顶真人这个名字,就让牢画浮想联翩。什么雪顶咖啡啊、雪顶啤酒啊、雪顶西红柿啊…… 这个名字起的,很有画面感啊!想象一下,这位道友哪怕是个年轻的女人,但很有可能顶着一头白 发,板着个脸,走到哪儿哪儿就降温,故名曰“雪顶”…… “青魂,你说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叫‘雪顶’这种名字?” “天山来的,大概是为了凸显天山特色。” “噗!那也不用叫雪顶吧?真是醉了……天山,天山那边,我也认识一位。”那一位她印象还不太好,不过牢画并没有将这一句说出来。 “还有,史长宗之所以要去拜访这我雪顶真人,和我们也有点关系。” 第二百二十九章 解石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牢画不解。狂沙文学网 “史长宗,是江陵集团派来蒙城视察分公司的。” 牢画点点头:“我知道啊。” “史长宗是江陵集团最年轻的总监。江陵集团在全国有这么多家分公司,为什么偏偏要来蒙城?” 牢画略微思考了一下,试探的问道:“雪顶真人在蒙城?” 青魂点了点头。 “这位雪顶真人是从天山出来的,在民间有些名气。史长宗找雪顶真人,其实是受人嘱托,想要让她出手解决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青魂对于牢画的迟钝有些头疼,抓了抓脑袋解释道:“邵璐璐,美佳,郑执,袁柳这四个人你还记得吗?” 乍一提,牢画还真没反应过来。两秒过后牢画才想起来,这不是江陵地产那几个私自下墓的缺心眼么?上回私自下墓被房居安的小妾、老妈子和侍卫附了,难道还没将体还给他们? “他们……还被那几个鬼魂给附呢?” 青魂表示他也不太清楚。史长宗的聊天记录里面提到了这四个人,目前能够确认的是史长宗寻找雪顶真人是为了给这几人驱邪,但是这几人到底现在什么状况就不好说了。 “这个史长宗已经和这四人的父母达成了共识,由他们出资购买紫翡,去求助于雪顶真人。但这四人的父母给史长宗出的资金是一百二十万。昨天你的那块他是万万拿不下来的,估计是想试试这一块。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买翡翠剩下来的钱,估计就会被史长宗留在自己腰包里。” 这一点牢画并不意外,若是没有利益,史长宗没必要去理会这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只是这四家,为什么要把事交给一个和他们都没有关系的人去办呢? “传说,这位雪顶真人除了喜欢紫翡以外,还喜欢美男子。”青魂继续解释。 牢画险些被这个认知给恶心了。美男子?这个史长宗,算美男子? 不过,牢画显然是太高估了世人的审美。她自己天天看着十这样水准的男人们,审美被拔高了不知道多少档次,殊不知史长宗这样的青年才俊也是十分有市场的。毕竟高、才和长相每一样都用高标准来衡量的话,达标的还是在少数。 “这四个人的父母大概是觉得史长宗符合雪顶真人的审美,又或者是觉得他们自己出面去解决会出现谁出力多谁出力少这样的矛盾,所以才会让史长宗来做的吧。” 青魂分析的第二种可能倒更加符合牢画的心理逻辑。从那四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可以看出来,都是比较自私又自以为是的主,想来家庭氛围也不太接地气。在给孩子驱邪这件事上面还要斤斤计较,宁愿把事交给外人去做也不愿意自家多 付出一点的行为,倒不令人意外。 “所以这四家子就等于是合资来让史长宗做这件事,而冯查理知道了史长宗要买紫翡这件事,就从中阻拦……” 事并不复杂,牵涉到故人,就更加容易理解了。牢画并无心阻拦有人去给那四个缺心眼的驱邪,只是这个史长宗注定是要惹上麻烦的。要么掉一根手指头,要么被冯家搞,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四个缺心眼的里面也不全是罪有应得,若真的因此耽误了治疗,搞不好后半辈子就毁了。 似乎看出了牢画的犹豫,青魂安慰道:“放心,那是房居安手下做的事,难不成房居安不怕我们,怕那个雪顶咖啡?大不了咱们过问一下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什么时候不放心了?”牢画不太喜欢被人看破自己的善良。她是个苦命的人,苦了那么多世,哪儿来的那么多圣母心?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牢画并没有在意那四个缺心眼小朋友的况,而是将目光继续放在了眼前这两位的争执上。冯查理依旧是跟在史长宗后面抬价,最终在将价格抬到一百二十万的时候成功bi)退了史长宗,拿下了那块紫翡项链。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冯查理也是继续跟在史长宗的后面竞价,直bi)的史长宗眼红跳脚,想尽各种办法去混淆冯查理的视听,误导冯查理错买毛料。 牢画第一天晚上过足了瘾,后面两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好的毛料,也就没有多买。而薛焰则寻了一块里头有着水头十足颜色葱翠的翡翠毛料买了回去,杨戬为了赚点买房钱也买了一块,解开卖了个三十万。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玉石展的最后一天,冯查理和史长宗两人各拿出了十块毛料,放在解石中心公开解石。这是这次玉石展的重头戏,也是史长宗和聂老板最头疼的事。 史长宗对于自己买的毛料是十分有信心的,冯查理除了圈的时候弄了些好的,后来买的那些毛料都是在他的误导下买的,没什么好东西。只是这万一赢了,冯查理这个二傻子想不开,自己剁了手指头该怎么办?他可不信,冯家的人会认为他是无辜的。 二十块毛料都放在玻璃窗里面,站在外头的围观者已经将解石中心外面的大厅堵了个水泄不通。 牢画等人并没有站得太近,而是在二楼远远的观望。以他们的视力,这种距离足以看得清清楚楚。 “工头,你刚刚看清楚了么?史长宗的毛料确实比冯查理的好?”青魂问。 牢画点了点头:“史长宗这人虽然不咋地,但是选毛料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冯查理选的那些毛料里面也有好东西,但是在选择比赛的毛料时,他偏偏选了最差的几块。” “看样子这个史 长宗要赢了。我看史长宗不大有胆子去砍冯查理的手指头,到时候要不要我……” 牢画原本的计划,就是暗中作梗,砍掉那个输家的手指头。只是,想到要对冯查理对手,她总觉得有点遗憾。 帅的小伙子呢。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目前为止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像那个史长宗,她一来就想低价骗她的紫翡。 “怎么?心疼啦?”见牢画半天不回答,薛焰有些吃味的问道。 “你要是觉得不爽,你下手啊。”牢画挑了挑眉道。 薛焰嗤笑了一声说:“我下手,显得我小气。” 牢画不吭声了。薛焰虽然现在满邪气,但是说到底还是从十的位子上出来的,对于是非对错有着一定的执念,他不会去说这事是对是错,但是心里却永远有一杆秤。 “青魂,你去提醒一下冯查理吧。”最终,牢画还是无法坐视不理,和青魂交待了一番。 十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就在解石师傅准备开始时,冯查理打断了进程。 “干什么?临阵退缩了?”史长宗轻蔑的问道。虽然内心极不想参与,但是好胜心还是驱使他不自觉的讽刺了起来。 “我要换毛料。”冯查理说。 史长宗一时间警惕了起来。冯查理刚刚放进解石室里面的毛料他都看过了,全是基本上不会出玉的垃圾料子,现在居然要临时换毛料,莫不是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 “这都要开始了你换毛料?你小子是不是想作弊?!”史长宗紧张的质问道。 “怎么?有规定不许换么?”冯查理一句话将史长宗怼得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又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换场外的毛料,都是这几天在展会里光明正大买的,你不许我换,莫不是害怕了?” 史长宗当然害怕。赌石这种事本来就没有十拿九稳。虽然他略懂一些,但是谁知道冯查理那些毛料里面会不会出个成色好的把他给比了下去?他这次出来还有其他事,可不能在这里就折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但是既然你说换,那我要亲眼看看你换了哪些毛料,免得你出千!” 冯查理当即答应了下来。两人走进解石室冯查理存放毛料的桌子上。史长宗亲眼看着冯查理将那些要换掉的毛料一件一件给挑了出来,心下骇然。 这几块毛料,都是之前他为了黑冯查理才去选的,后来被冯查理竞价抢走。稍微懂点赌石知识的都不会去买这样的毛料。看样子,冯查理背后一定有人指导。 但是看着冯查理重新补上的几块毛料,史长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冯查理选的这几块都并不怎么好,并没有从他那些毛料里选中表现最好的。看样子,冯查理背后的那人水 平并不高。或者说,冯查理只是想临时抱抱佛脚。 经过重新选择的毛料在解石中心里依次摆开,两台解石机同时解石,一台专门解冯查理的毛料,另外一台负责给史长宗解石。解石中心特意安排了两台摄像机,对准毛料进行直播拍摄,画面传送到展会大屏幕上,分成两个画面同时播出。 解石,开始了。 随着机器与石头的摩擦声响起,毛料的内部一点一点呈现在了观众的面前。史长宗的第一块石头最先切出了绿来,水头并不足,块头也不大,但是颜色还行,而且头一块就出了绿,看着可喜的很,当即就惹得史长宗一阵欢呼。 “出绿了!出绿了!第一块就出绿!史先生这个运气,啧啧!”有人感慨着,同时也看向冯查理,心里各种揣测。 冯查理却面不改色,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那块毛料,仿佛压根不在意史长宗的毛料里解出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章 舍不得 冯查理这种不动声色,明眼人很快就能发现,里头有很多水分。狂沙文学网赌徒里头没有不关注输赢人,除非出千,也没人会对自己手里会收到什么样的牌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尤其是冯查理这样没什么水平全凭着一腔血上头就盲目下注的人,心里就更没底了,虽然一脸不屑,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但是这一招,却对史长宗多少有些作用。史长宗对这场约赌心里本来是有一本账的,对于出现不同的结果该如何处理都有一个大致的概念。这种人,往往比冯查理这种盲目碰运气的人更加注意观察,也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冯查理的不为所动,很快就激起了史长宗心中的一丝涟漪。 他甚至开始猜测,给冯查理出招的高人,会不会在一开始就已经对冯查理选择毛料时就进行了干扰。 两人各揣心思,继续看着冯查理的那块毛料被切割。 第二刀,依旧没有见绿。 现场观战的人已经开始动,议论声不断,有些嘈杂,惹人心烦意乱。 解石的师傅看向冯查理。毛料已经被切掉了一半,一般这种况,毛料主人有很多会选择放弃。 冯查理隔着玻璃,对着解石师傅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机器里面的刀片,再次动了。 第三刀,依旧没有出绿。 饶是刚刚史长宗被冯查理那镇定自若指挥解石师傅继续切石的姿态给吓了一大跳,现在也觉得这冯查理是在故弄玄虚了。 “冯大少爷,你别瞧我第一块就出了绿。解石这东西,不是每一块毛料都能解得出来。你这后面还有九块呢,现在都第三刀了,何必跟这一块毛料过不去?后面解不出来的多着呢,慢慢儿就习惯了。” 史长宗之所以玉石展一开始就能惹上这位蒙城地头蛇冯查理,也就归功于这张嘴。甭管心里打不打鼓,嘴上是一句都不能让,生怕一句话被别人抢了白,输了台面。 这不,一有机会,史长宗又开始打嘴仗,一刻也不安生。 冯查理是个暴脾气,按理说哪里经得住史长宗这么挑唆?可是偏偏这会儿冯查理没搭理史长宗,对着外面的麦克风和里面的解石师傅通话,让人家从切口慢慢擦。 史长宗虽然意外,但是面上自然不会放过,又冷嘲讽的挖苦起来,把冯查理说成是一个输不起非要硬撑的败家子。 冯查理其实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刚刚在解石之前,他正要开始,就听见有人与他说话。像是个孩子,说话的语气却极为沉稳。 他四下寻找,都没有找到那说话,这才发现这声音是从他脑中传来。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蒙城地头蛇冯查理一下子就懵了。难道这就是江湖传说中武林高手才会用的“传音入密 ”? 对方并没有解释这到底是什么功法,而是告诉冯查理,如果想要赢了史长宗,就要按照他说的去做。然后告诉冯查理换下哪些毛料,替上哪些毛料,几号需要切到什么程度,几号要小心谨慎等等。冯查理很快掏出手机在便签里一一记下,然后小心执行。开玩笑,能够传音入密的武林高手亲自指点,莫不是看中了他骨骼清奇是个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这才指点一二?这等幸运降临,他岂能有半点怠慢? 说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孩子。若是换了史长宗,只怕不知道脑瓜子里会生出多少弯弯绕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冯查理才能赢得了这一点感分,从牢画这些“武林高手”那儿借点光。否则,就凭他自己选的那些个毛料,估计要被史长宗甩好几条街。 算得上是幸运了。 但是面对解石师傅的叹息,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面对史长宗的嘲笑,冯查理原本坚定的心也变得不那么自信了。若是这块破石头没有解出玉来,后面行不行还不好说,他的脸反正是已经给丢了。 罢了罢了,石头已经开始擦了,多想无益。大不了后面输了赔这该死的史长宗一根手指头,溅这家伙一脸血也算痛快。 解石师傅还在小心的擦着,周围的嘈杂也因为刚刚的决定而变得安静了许多。冯查理靠在椅背上,嘬了一口可乐,又耐心的将可乐瓶盖拧上,轻拿轻放。 史长宗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冯查理有种胜券在握的从容,连喝个可乐都喝出品茶的姿态来,令他坐立难安。明明是一场年轻公子哥儿们之间说来就来的斗气,怎么给了他一种陷入某个谋之中的感觉? 冯查理,没有这种水平吧?还是说,有什么人想利用冯查理搞他? 不得不说,史长宗能够年纪轻轻走到自己今天的位置,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只靠观察就已经将事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是可惜的是,他并不招人喜欢,没有冯查理那么幸运。而且想要算计他的主谋,并不是人。 正当史长宗心中胡思乱想之时,解石师傅忽然抬起了头,惊愕的看着冯查理。 摄像头对准了那块被擦开的毛料。从大屏幕上可以看见,即使那毛料上面还沾着擦石时擦出来粉尘,但是能够明显的看出一抹水汪汪的绿色。 出绿了! 史长宗的脸色大变。他猛地看向冯查理,就看见了冯查理脸上那“我早知如此”的得意,心里“咯噔”一跳,惊出一冷汗。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下的毛料也被依次解开。结果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冯查理与史长宗拿来pk的这些毛料中,解出玉石的数量和史长宗相同,两人各解出了五块。这已经是相当多了。但是,冯查 理的这五块玉石,每一块都比史长宗的好那么一点儿。要么水头好,要么种好,要么就是个头大。总之,胜负十分明显。冯查理赢了史长宗。 史长宗的脸色惨白。面对得意洋洋差点儿就要飞到太平洋的冯查理,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你难不成真的想要砍我手指”这句原先他最想问的问题,而是,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冯查理眉头一挑,当即站起一只脚抬起踩在椅子上,指了指天空道:“老、天、爷!” 开玩笑,这种装bi)最佳的时刻他怎么可能承认有武林高手给他指点,当然是先浪一波是一波了! 冯查理挥了挥手,他后的那两位保镖立即走上前将史长宗控制了起来。史长宗这才想起自己当下的境地是如何危险,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大喊道:“冯查理,伤人是犯法的!你今动了手,难道还想自由自在的做你的大少爷么?” 冯查理现在正上头,头脑又简单,哪里听得进去史长宗那些苦口婆心的话?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叠的小刀,就冲着史长宗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就这么完成你们老板交代的任务的么?要是你们老板知道你们纵容他儿子行凶,进了监狱,看你们有没有好果子吃!” 史长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着抓住自己的两位保镖吼道。 他这么一吼,没动摇那两个保镖,却是将冯查理给吼醒了。冯查理对于这两个保镖可是又又恨。在蒙城这个不大的城市,有两个保镖跟在自己后面走来走去确实是件很拉风的事。可是这两位偏偏又是自己老爸派过来看着他不要惹事儿的,总是管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坐这不要做那,时刻提醒他自己老爸在盯着呢。这种滋味儿,当真不好受。 要说自己刚刚命令他们控制住史长宗,他们听令倒也罢了。可是他现在明明已经拿出了刀,要切下这个史长宗的手指。这两人却一反常态的一声不吭,似乎完全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一瞬间,他想起了之前脑海中响起的那个声音。 难道,又是那人在做手脚? 冯查理史无前例的动了回脑子,在人群中搜索起来。一楼大厅里面的都是些商人,鲜少有带着孩子来玩的。即使有,也只是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不像是和他说话的那一位。 他要找得,是一个还没有变声的少年,看上去,应该有些少年老成。 很快,他就在二楼看见了一个符合这个标准的男孩。在男孩的旁边,站着一位美女,还有两位男士。 是那天晚上解出紫翡的那位美女。 看见冯查理瞧他们,青魂道:“工头,冯查理好像发现了什么。” 牢画有些稀罕的看着冯查理 。这个愣头青一直不怎么动脑子,不过动起脑子来,好像也不是那么笨。 大概,是因为懒吧。 史长宗还在辱骂、控诉,冯查理却一直定定的看着二楼,迟迟不动手。 “他这是发现了呢。你们说,他到底会不会动手?”牢画作为整件事的策划者,原本是十分希望这个愣头青冯查理一刀砍下去,然后将冯江两家的矛盾加深的。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有些可惜。 想了想,牢画摇摇头道:“罢了。薛焰,放开对那两个保镖的控制吧。” “放开?为什么?你策划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砍手么?怎么滴现在又改变主意啦?”杨戬有些看不懂。“你们女人怎么想法一会一个样呢?” 薛焰却是看懂了牢画的想法,冷哼一声以示不满,同时却也撤掉了对那两位保镖的控制。 牢画不好意思的看了薛焰一眼,tiǎn)着脸解释道:“我这不是不好意思给人家添麻烦么!” 薛焰一点儿也不给面子的戳破了牢画的心思:“你这是看人家长得帅又可,舍不得让人家坐牢。” 杨戬这下子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看着牢画,看得牢画讪讪一笑,没敢接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自残 薛焰的控制一撤,那两位保镖立即松开了手,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对于自己的行为十分不解。 冯查理发现了保镖的变化,再度抬起头看向了牢画,正见到牢画对他微笑点头。 正当冯查理对于这几位的神秘份好奇不已的时候,刚刚得到自由正准备逃跑的史长宗忽然大叫一声,冲到了冯查理的面前。 冯查理没料到史长宗会忽然发狂,当即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但史长宗并没有扑倒他上来个你死我活的较量,而是从他的手里夺走了那柄折叠刀。 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刀转眼间从冯查理的手上转移到了史长宗的手上。这让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冯查理和那两个保镖,全都神色紧张的盯着史长宗,生怕他想不开用这刀捅了谁。 会场此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安静。所有人除了自己的心跳,就只能听见史长宗急促的呼吸声。 抬头看了看会场天花板挂着的水晶吊灯,史长宗目光迷茫的晃了晃。 他的视线,从水晶吊灯,转移到了自己拿刀的手上。 “史长宗,你想干什么?你可别忘了,是你输了比赛!答应输了把手指头给对方的,也是你!”冯查理察觉出了史长宗目光里的不对劲。他心里清楚,史长宗此时的不正常一定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若不是那个在他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在cāo)控,就是有其他人在控制史长宗。 他下意识的,又看向了二楼的牢画。虽然那上面有四个人,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另外三个人都是隐隐以那个女人为中心的。 女人又对着他笑了笑,如莲花般圣洁的笑。 然后,她冲着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动作。 冯查理赶紧点了点头。 那根食指就从嘴唇上挪了下去,对着另外一只食指,轻轻的放了下去,两只食指交叠,像是个十字架。 动作之轻柔温婉,令人忍不住想要微笑。 事实上,冯查理也就这么做了。在他的微笑还没有绽放开来之前,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他猛地收回视线,就见史长宗满手鲜血的躺在地上打滚。在他的边,赫然躺着一根血淋淋的食指。而他的左手食指处,已然空空如也。 史长宗,自残了! 全场哗然。事发生到这个地步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以史长宗刚刚那奋力挣扎的样子来说,是断不会为了这个赌约砍掉自己手指头的。但是偏偏,在冯查理的保镖放开了对史长宗的控制以后,史长宗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这个惊人的举动,兑现了赌注。 众人此时脑海里不约而同回放了一个画面。 史长宗大声质问: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冯查理抬脚装 bi)一踩,指着天空大喊了一句:老、天、爷! 难道,真的是史长宗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天爷拍冯查理来惩罚他? 那要派,为啥会派这个靠不住的公子哥儿呢? 众人立即排除了这个可能。 史长宗为何会忽然发狂自己斩断手指,这是一个谜。除了二楼观战的四人与冯查理,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事发生后,警察与120都来到了现场进行处理。冯查理因为随携带小刀又是当事人被带去警局问了话。但最后因为动手的是史长宗,所以被定为自残事件,没有人被追责。 从警局出来的冯查理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这场梦的开头是一个无脑的暴力剧,一帮人吵架,吵不过就打架斗殴。然后从天而降几位高深莫测的高手,对着其中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小混混施法,让这个小混混忽然得到了神通,然后像是开了bug一样的光芒万丈,一人将对方ko,然后待他转要道谢,那几位高手却已经不见了影。 荒谬,却透着股传奇的色彩。有脑子但很少使用的冯查理此时已然又将大脑调成了休眠状态,斩断了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之路,开始了对迷之境界的疯狂崇拜与迷恋。 这是后话了。 其实牢画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也有些后悔。毕竟,这手指头是不是由冯查理亲自砍下来的结果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青魂,把江肃道那座小学背后投资人的事爆出来。先不要直接公开,传到冯沙的耳朵里,让他自己调查调查。” 秘书兼卧底兼工人兼设计师兼技术员兼厨师兼家政服务的青魂小朋友,毫不犹豫的应声答应了下来。 在冯沙的安排下,景楼一直在展厅里旁观。虽然按照冯沙的要求要暗中教训一下江陵的人,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他也无需动手了,只在一旁观战。他边还跟着隆昌地产的人,见到牢画等人,也只是冲着牢画默默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他看见薛焰的时候,神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 接着,景楼的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是青魂发来的消息。 “希望小学即将曝光,配合冯沙认真调查。” 景楼删除了短信,冲着远处的青魂眨了眨眼,却正巧对上了薛焰探寻的眼光。 他连忙低下头,做恭谦状。 发现景楼的薛焰皱了皱眉头,刚想走上前去查看,就被牢画挽住了胳膊。 她鲜少在人前做这样的亲昵动作,一时间令薛焰有些不适应,愣了愣,目光里除了探究,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暧昧。 要不是这视线直接让牢画感受到了灼,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松开手,牢画红着脸说道:“别 去。” 薛焰其实并没有见过景楼,也没有听到牢画说起过这个人,自然没想起来这就是他四百年前随意差遣去接亲的鬼。他只是隔着皮囊看见了这家伙的灵魂,出于阎王的本能想要去探查一番。现在被牢画拦住,才想起那家伙刚刚貌似是在和青魂点头示意。 “你的人?”薛焰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位夫人是个有秘密的,但没想到居然还会和鬼仙扯上关系。这些鬼物修炼到一定境界的被称为鬼仙,没有鬼差的地仙血脉,但是比一般的鬼要高级很多,一般都在地府里被当做非正式职工使用。人间流窜的,质就不一样了。不做乱还好,那些作乱的,就会被地府视为恶鬼或者厉鬼,通缉抓捕。 不过想到牢画边那个胡才也是鬼仙出,薛焰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人不会是胡才手下的……” 牢画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案,薛焰也放下心来。心道既然是知根知底的,用着倒也无妨。 冯沙自从来了蒙城,就一直在宾馆里面住着。这个小城市水质不太好,沉淀太多,空气又干燥,令冯沙很是不喜。玉石展上发生的事他派去和景楼一起的人第一时间和他报告了况。冯沙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功劳归到了景楼上。 就在他准备给景楼打电话道谢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 那个占了他们家工程用地的希望小学,疑似是江陵集团出资筹建的。因为捐助了公益项目,江陵集团还在某些项目上获得了同等条件优先的权益,暗中挤掉了隆昌地产的另外一个项目。 被挤掉的项目负责人,偏偏又是冯沙的一个发小。 若是平时,隆昌和江陵共同竞争一个项目,谁拿下了都不奇怪,可是偏偏,这件事和希望小学挂钩。而这希望小学的地皮,原来就是隆昌看中的。这么一来,就成了个一推全倒的多米诺骨牌。虽然像隆昌这么大的集团也不在乎这点小赚头,但是归根结底,是江陵先坏了规矩。 冯沙当即打电话,让景楼去查探希望小学地皮的事。这件事冯沙一直没有出动景离,一来是因为并没有证据指向江陵,二来是因为觉得还不至于。 但是眼下,况就不同了。匿名信息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将希望小学建设图纸是什么人审批盖了哪些单位的章,都写的清清楚楚。而且,隆昌失去那个项目的事,并没有公开。所以,这位告密者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将矛头指向了江陵集团。 而江陵那边,此时也并不太平。 史长宗是带着几位江陵集团中层委托的重要使命去蒙城的。眼下,却受到了重创。这可急坏了那几位中层。邵璐璐美佳等人还疯疯癫癫的说胡话,能够委 以重任的人拿了钱还没办事,却被砍了手指头。一时间,几位都对隆昌地产的这位亲戚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当然,他们也不敢将这事儿明说,只得在集团大会的时候极力的上眼药水,说隆昌地产的各种不是,还搜集了许多证据,证明隆昌地产这些年与江陵集团合作过程中玩儿猫腻。 而作为董事长的江天则是为此感到头疼不已。中层们对隆昌地产的不满,他是暗中调查过,知道原因。可是这些中层们搜集过来的证据却真假掺半。这就说明,在两家的合作中,或多或少的存在许多问题。就算自己的人被对方的人害的砍掉了手指头算是私人恩怨,但是这些公账,是不得不算的。 两个集团建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牵一发动全,合作项目太多,涉及的资金往来也不少。如果不是为了绝对的利益,谁会没事去掀起大风大浪?可是隆昌地产那边,似乎也对江陵有所警戒,在许多合作项目上默默的抽资,有退出的趋势。 如果此时,他那稳重的大儿子还在,不知能不能助他渡过这个难关。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此时此刻,无比的怀念起了自己的大儿子,江肃道。 而失去了史长宗这个得力干将的几位集团中层,也在一番努力后,联系上了雪顶真人在江城活动的师姐,颖舞。 第二百三十二章 灯火通明 半个月后的晚上,江城地界上的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脸色复杂的坐在家中。狂沙文学网 午休时和江肃道在梦中进行远程通话的江天心沉重。自己征战商场一生,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但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在遇到和隆昌地产的矛盾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稳住。而自己那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儿子江肃道,则是在梦里义正言辞的将自己狠狠批评了一顿,说自己失去了血,一不退让,步步退让,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云云,说得他很是羞愧。 醒来后,江天对自己这些年和隆昌地产的合作进行了一个深刻的检讨。经过检讨,他发现江肃道说得没错,和隆昌地产合作期间,并没有减少一个竞争对手,该有的竞争还在,只是会在开战前可以将一些东西拿到桌面上来谈,到最后在桌面上达成一个互相退让的结果。但若是一对一竞争,他江陵集团未必就需要退让,说不定还能够一家独揽。他的错误,在于将竞争加了一个合作的面纱,面纱底下,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小动作。两个大集团,即使可以有所互补,也不可能做到同心同德。 所以,江北鹰给他的建议是,对方不守信用,咱们也无需顾虑,撕破脸干,反而能够让事变得更加明晰。 大战在即,他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有种尚能饭否的担忧。大儿子还在地底下受刑,见个面都要通过托梦这种高科技手段,实属不易。而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江肃道,现在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愁啊。 还有几位,此时也愁得眉头紧蹙。 江陵集团的几位中层,前些天终于通过君临酒店的君老板见到了雪顶真人的师姐,颖舞。那小姑娘有多看不起人尚不谈,听说他们要找雪顶真人给自己的子女驱邪,当即就说自己也能够做到,不用他们费这番功夫。 这下可乐坏了几位家长,立即泪盈眶的求这位小仙姑给他们的子女驱邪。这小仙姑给邵璐璐等人瞧了瞧,便说要请她的朋友来帮忙。 说来也怪,说是她的朋友,可是见到人,这小仙姑却冷言冷语,好像不太喜欢,又好像有些害怕。那朋友也是位漂亮的小仙姑,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见了那屋里的几人,当即就说三个疗程可解,不知道在屋子里捣鼓些什么,昏睡了许久的几个孩子立马就醒了,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太精神,但是行动自如,还能自己进食,乐得几位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位仙姑的朋友。 当提到酬劳的时候,几位却都愣住了。这小姑娘不要钱,却和他们说,自己的儿女之所以会中邪,是因为江陵集团的老板作恶多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为其驱使惹了天怒,所以以此来惩罚他们,希望他们能够 悔悟,用实际行动来将功赎罪。 这驱邪的,干完活要钱的听过,要房的听过,说看着给的也见过,只是用这般说法的,却有些可疑了。多疑的甚至猜测,说不定就是这小姑娘用了什么法子害了他们的孩子,然后借机威胁他们背叛江陵集团。 “你们若不信,可以继续为江陵集团卖命。没关系,反正顶多就是断子绝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姑娘话说的难听,但几人巴着这姑娘给治后面两个疗程,不敢顶嘴。回去后也没当回事。结果就在约好治疗第二疗程的前一天,邵璐璐等人再次发狂,险些从楼顶上跳下去。 这次可吓坏了那几人。他们都是拿工资给人打工的,虽然打的工高级点,也不至于就认主。不就是让他们背叛江陵集团替天行道么,为了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能做的?当下几人就咬着牙,决定暗中伺机动手,为毁掉江陵集团推波助澜。 而此时此刻,绪最为激动的,却是隆昌地产的继承人,冯沙。 冯沙是个狠人,也是个重义气之人。他的后颈处有一个彩色小丑的纹,与他集团继承人的形象十分不搭。这个纹,是他年少时和江北鹰一起去京城玩儿,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某位惹不起的人物,人家要打断江北鹰的腿,是他提出打赌,才让江北鹰免受断腿之灾。但是打赌的代价,则是在后颈处纹上这么一个耻辱的纹。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他为之献出了后颈的好兄弟,居然默默的抢走了他手下的项目去建希望小学,还通过这个公益项目的建设,为自己家争取到了一系列连锁利益,挤走了隆昌另外一个项目。 更可恶的是,江北鹰居然在他筹建的角斗场账户上动手脚,抽了不少的钱。 而他在景楼查到这些事以后并不完全相信,还派人去查了江北鹰近期的行踪。 在找出证据之前,隆昌地产又出了些事,集团旗下的一些小公司近期经营不善,被恶意收购了。而这八位来自于不同行业的收购者在不同的场合都透露过,这些产业都是挂在他们名义下,实际上都是为了别人收购的。 冯沙一时半会没顾上去找江北鹰背叛他的证据,光忙活着去找这八位收购者去了。结果令他怒不可遏。这八位在收了钱之后,告诉他,他们都是在为江北鹰办事! 好一个江北鹰!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冯沙当即就怒火滔天的带着一众小弟,向江北鹰正在high的俱乐部奔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八位收购者曾经都是来自于地府的低级鬼仙,在地府里只能做最低等的轿夫。当他们战战兢兢的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轮转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种心里的彭拜与敬仰,敬畏与崇拜,是多么 的令人激动。对于阎王的要求,他们没有一人敢去问为什么,也没有一人想去问为什么。他们只觉得,此生有此一瞬,足矣。 在原本的计划中,冯沙在查出这些事之后会立即告诉他老头,然后整个冯家会直接视江陵集团为毒蝎,明里暗里自然会有一番较量。 冯沙的冲动无疑加速了牢画的计划。 江北鹰确实在心里对冯沙有所不满。所以在俱乐部刚刚磕了药的江北鹰,在看到冯沙怒气冲冲推门而入的画面时,满脸都是不屑。 带了人?江北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图腾纹,虽不起眼,却十分精致。 那是杀神给他留下的印记。有杀神守护,他还能怕冯沙手底下这帮子傻缺? 磕了药的江北鹰完全忘记了收敛他的子,当然,即使清醒着,他也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必要收敛。冯沙这种做惯了老大的人,就是缺少一个教训。 正想着,冯沙就一把将茶几上面的酒水全部扫在了地上。一时间乒乒乓乓,包厢里一片狼藉。里面的陪酒小姐尖叫着往外冲,冯沙的人则鱼贯而入,将江北鹰一人围在包厢里面。 “怎么着?”江北鹰将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这令他很舒服,也使他看起来格外的嚣张,和平时那个不怎么说话的江北鹰截然相反。 “怎么着?江北鹰,你可真是厉害了啊!这个文件是从你办公室里找出来的,你自己瞧瞧,这里面可都是我们隆昌地产旗下的产业?!”冯沙将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指着文件怒道:“江北鹰,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让你的人去排挤、收购我们隆昌地产旗下的子公司,有没有这回事?” 冯沙作为大哥,能在这种人证物证确凿的况下还这么问,算是十分讲究了。但是江北鹰此时是磕了药的,并没有听清楚冯沙说了什么鬼话,只当是自己在角斗场里面抽钱被冯沙发现了,扭了扭脖子,睁大了眼睛挑着眉说道:“冯沙,我叫你一声大哥,你还真把我当小弟打发了?咱们两家可是合作关系,合作懂么?并驾齐驱!你这是什么态度?” 第一次收到江北鹰这样的对待,冯沙哪里受得了,当即就要亲自动手,边的小弟伸手就控制住了江北鹰。江北鹰躲不掉,被冯沙一拳头砸在脸上,当即嘴角就挂了彩。 被按住肩膀的江北鹰药吃了没多久,正上头呢,被这么一对多殴打,哪里还会过脑子?直接从嘴角摸了把血往脖子上的图腾一抹,就开始仰天大笑。 冯沙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是还是清醒的,被江北鹰这么不明所以大笑一番,觉得对方很是不可理喻。正当他纳闷的时候,却见江北鹰猛地停住了笑,闭上了眼。 这是……睡着了? 没想到江北鹰这种时候还能睡着,冯沙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弯下腰去,拿着那份文件拨弄着江北鹰的脸吼道:“别给我装死!给我起来!” 没等他吼完,对方居然真的听话的睁开了眼。 可那双眼,里头却是透着血色的金色瞳孔。 还没等冯沙反映过来,一道金光从江北鹰的体中发散开来,整个包厢,都被这金色的光芒给填满了。这个平时在白天也能够保持黑灯瞎火乌烟瘴气的俱乐部,居然一时间灯火通明。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是谁 江城自入秋以来,就一直晴少雨。但是今天,却忽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雷阵雨。牢画一走出室外,雨就像有人拿着一个盆浇下来一般猛烈。她一走进去,那雨就变成了江南的绵绵细雨,连乌云都少了许多。 “你说,这管下雨的是不是天上哪个神仙?我是不是该请他喝个茶聊一聊人生?这么个下法是不是跟我有仇?”牢画甩了甩上水,无奈那瓢泼大雨淋得上但凡有凹下去的位置都是积水,估计倒过来挂个两秒钟都能接一脸盆水。 “谁跟你说下雨归神仙管的?那是空气中的水蒸气在高空受冷凝结,变大以后降落的结果。是自然现象。”薛焰没有出门,一直站在屋檐下,看着牢画被淋成落汤鸡跑回来,笑着递上了一块毛巾。 牢画接过来盖在脑袋上,有些意外:“纯粹科学现象?那我以前看电视上说什么雷震子之类的,都是假的?” 薛焰笑了,不置可否。 “下这么大雨,怎么不用灵风挡一下?这街上又没有人。” 牢画:“……” 她能说她忘了这茬么? 杨戬在从蒙城回来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作为一个影视明星,杨戬休了一个长假,是时候该出现在公众面前了。没有了天道的追杀,牢画相信他很快就能把欠自己的钱给补上。 而地府那边,并没有因为天界的那一份通报去追究前十当时的行为。此次围剿,说白了也是地府将十推出去顶包的行为,说不去不太光彩,本就不适合拿上台面。至于封印,也要待宅女一事结束后再议。而天界那边又因为上一次宅女的偷袭一边奋力修整,一边小心警戒加强防御,完全无暇去顾及其他。所以现在无论是天上地下,都处于一种安静的状态。 牢画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当然,如果她那位缺心眼的老爸能够不去做那个什么劳什子鬼差,那就更好办了。 游魂街这里岁月静好,江城的其他地方,却十分的不平静。 今天,大街小巷里但凡是股沾了板凳的,都在讨论一件事。 江陵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唯一的继承人,杀人逃逸。他不仅将隆昌地产的继承人冯沙给杀了,还将冯沙带的七个小弟全数歼灭,死状惨烈,人证物证确凿,警方已经发出了通缉令,而各大主流媒体也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事报道了出来。 同时,江城两个顶峰企业的董事长,都陷入了人生最可怕的灰暗期。 一个老来丧子,一个,连折二子。 冯家虎由于年轻时闯dàng)太拼,体底子并不是很好,冯沙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大,还没来得及继承他老子的产业,居然就被江家的小儿子给弄死了。这个仇, 已经凌驾在了任何商业利益之上,再难与之善了。 而江天已经失去了大儿子,现在江北鹰杀了这么多人,若是被抓,也是死路一条。现在江天出了要想尽办法让江北鹰藏得更深一些,更多的精力就放在了与冯家的对战上。之前还在矛盾是否要与隆昌地产决裂的问题,现在彻底不是问题了。两个大型集团之间的战斗,就此打响。 但是还在庆幸死掉的不是自己儿子的江天还不知道,他手下的四位得力干将,已经被他看不见的仇人抓住了把柄,正在他眼皮子底下卖力搅局。 江陵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地位,整个集团运作当中的问题,中层们都看在眼里。光是他们经手的一些大型项目就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这些东西,放在庞大的项目里面并不显眼,但是被有心人一点一点收集起来,再整理成册,做个平面分析图,质就不一样了。什么江陵集团的管理漏洞,财务方面的小秘密,人事上的bug,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和真相**不离十,拿去给敌人开个挂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江天毫不知、还在应付着明面上隆昌地产的各种狂轰乱炸时,冯家虎已经悄悄成立了一个复仇领导小组,以击垮江陵集团为目标,制定针对方案,全面统筹指挥暗中打击江陵集团的工作。 敌暗我明自己心里还没点bi)数的战局,很容易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小黑手拉进坑里。这么,这场商战没打响几天,江陵集团已经乱成了一团,集团涉及到的几个领域纷纷传出行业丑闻,实业类产品全部被爆出有质量问题,其他领域更是问题不断。股市下跌、股东撤资,短短几天,江陵集团就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而江北鹰,也陷入了人生的僵局。 有杀神的庇护,他其实是不担心自己会有命之忧。可是,他已经杀了人。无论如何,他的份,是没法再洗白了。 那么,他该怎么行走在这个世间?以逃犯的份吗? 第一时间,他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人。 杀神他是不敢请了。这位大神不愧被叫做杀神,一召唤就下杀手,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顾。管你让他来干嘛,只管杀。 他只能找那一位了。 在学校认真学习力当学霸的景离,第一次感受到了紧张。今天一早开始,他就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某个角落里盯着他,盯得他全发毛。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青魂虽然也是为小学霸,但是并没有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任务,监视景离。 尤其是在江北鹰四处逃窜的时期,景离,是重要监控对象。 “没什么。”景离继续看书。但是,并没有看进去。 班级排名第 一的学霸看书走神这件事,引起了青魂的足够重视。以尿遁为借口化作一缕青烟,在教室周边进行了一场地毯式的搜查。以江北鹰的伪装水平,自然难逃青魂的法眼。 青魂不动声色的回到了教室,继续上课。 景离今晚回家的路上,十分不太平。他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可是那人的跟踪水平十分拙劣,与其说是在躲他,倒不如说是在躲路上的行人。平时在学校里连手机都不摸的景离并不知道江北鹰已经被通缉的事。所以当他终于在一个巷口被对方堵住的时候,内心还是充满了疑问的。 “救救我,我被通缉了!”江北鹰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景离,然后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听到一些能够缓解不安的话语,什么“没关系”、“不用怕”、“这算什么”的说法,就算不能当真,也能够让他觉得好过一点。 可是景离只是在听完他的叙述后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的!”江北鹰怒了。但是他没有忘记对方的份,也没有忘记自己此时的境遇,还是适当的压低了声音。 “我只是答应过你,拿了钱为江陵集团做事。你现在杀人逃逸,恕我不便插手。” “为什么?之前让你去杀人,你不是从来都没有犹豫过么!” “我杀和你杀,不同。”景离的声音很冷,带着股不容否定的坚决。 江北鹰愣了愣,虽然他不明白景离说的不同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样,但是自己杀人确实是被抓了现行,什么证据都在,自己晕头晕脑没来得及销毁痕迹就跑了。现在想来,也怪冯沙来得太过突然。他那是刚刚磕了药,脑袋不清醒,要不也不会直接将杀神请出来。 “我给你钱!我爸,我爸他能给你很多钱!我……” “我可以做很多事,但是没法护着你。” “你不要忘了,当初我可是把我们家祠堂神龛里面的东西拿给了你!” “用那样东西换来杀神的庇佑,难道还不够么?!”景离抓住了江北鹰的手,一把扯开他的衣领,露出了那烙在脖子上的印记。 江北鹰感到了杀机。 “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太贪心了,我错了,我错了!”出于求生了本能,江北鹰挣脱了景离的手,匆匆忙忙的退出了巷子,向反方向跑去。 景离并没有去追他。看着江北鹰的背影,他微微皱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江氏祠堂神龛里头藏着一颗灵石,是江氏祖先时代积攒下来的业报,对于旁人没什么用,但能够加强体与灵魂的契合。 这是夺舍之人才会用到的东西。也是景离,最不想听人提起的东西。 他想做人,做一个真正的人 ,过着平静的生活。所有阻碍他生活的人,都是绊脚石。 江北鹰没有从景离这里得到庇佑,反而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慌乱中逃跑,不知是因为心神不宁还是其他原因,平白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不明所以的江北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下无人,戴上帽子继续跑了起来。 “噗通!” 一声脆响,江北鹰仿佛听见了自己膝盖碎裂的声音。吃痛的捂住膝盖,江北鹰诧异的抬起头,一下子瞧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青魂。 “你……”他不知道这个男孩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想到自己的份,他没有去管这个男孩,爬起来想继续逃。 可是男孩,却伸出手拦住了他。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江北鹰问。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陪你聊聊 江北鹰觉得,不论是在什么时候,这种在大街上乱跑的小男孩他都不会去关注,更不会因为他们的调皮阻拦而停下自己的脚步。笑话,他堂堂江陵集团的公子哥,未来的继承人,会在大街上跟一个熊孩子较量? 当然,前提是,这个熊孩子不会忽隐忽现,也不会一出手就将人打晕。 当江北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卧室的上。他顿时警惕起来,爬起来四处查看,试图打开门逃出去。 门没锁,把手可以拧的动,他分明看见门缝里的插销被他拧开了。 可是这门就是打不开,像是被粘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这不合常理。他立即就想到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和景离差不多大。就在他晕倒前,他先是找到了景离,紧接着就撞见了那个男孩。 而他先后见到的这两个男孩,貌似都能轻易打倒他这个成年男人。但是江北鹰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挫败。 他只感到诡异,同时,深深的恐惧。 腹背受敌,自己却浑然不知对手是谁。自己算计过许多人,甚至连那位智谋过人的大哥也在其中。他比旁人更加深知,这种藏在人家背后的影子里的谋划,有多么可怕。 现如今,自己也被算计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不亏。但他怕。 窗子,也都无法打开。试了几次,江北鹰就彻底放弃了。他见识过这些人的手段,如果用了结界之类的东西,哪怕他打破窗子也是出不去的。 江北鹰坐回了上,看着那紧闭的门窗,慢慢冷静了下来。只要不是面对景离,他就不用太过担心。杀神的庇佑,一定可以护他周全。对方可能不知道他上有杀神的神魂印记,现在不在大街上,只要对方试图对他不利,他立即就可以唤出杀神。现在不在大街上,没那么多忌讳,他想动手,谁也拦不住他。 冷静下来的江北鹰又躺了下去。刚刚昏睡过这么久,他已经不想再睡了。现在没什么事做,手机又没法使用,便百无聊赖的观察起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大,是靠边摆放的,尾还有一整面墙的书柜。书柜延伸至的左手,是一个书桌,上面还放着许多书。飘窗连着,上头放了一盆草,模样有些奇怪,味道还香。门后的墙上挂着件校服和一个书包。 看起来,像是那个男孩子的房间,透着股学生气。 他开始仔细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惹上了另外一个景离。他江北鹰得罪过很多人。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那些既没有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的,自然不可能请到修真者来报复。而那些有钱有势的,他都是暗中对付,明面上从来没留 下痕迹。莫非,是什么事露馅了? “江北鹰,你到底得罪谁了?”他自言自语着,始终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而对方,就像是把他忘记了一样,一直将这位满腹疑惑的犯人关押在这个房间里,直到太阳下山,天色漆黑,也没人到屋里去探望。 江北鹰甚至想,哪怕来个人折磨折磨他也是好的。最起码让他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将他带回来的那位小朋友,在把他关进房间封住出口以后,就一直在烧菜、做饭、刷碗、拖地、打扫卫生…… 直到九点半,这位小朋友终于完成了沉重的家务,准备洗个澡回屋写作业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屋子里还关着一位通缉犯。 当青魂敲开了牢画的门,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牢画正准备睡美容觉,对于青魂这个时间来打扰她很是不满。 好在,隔壁还有一位清醒的男主人,意识到里面的这位犯人上还有杀神的神魂印记,是个定时zha弹。 说实话,现在论实力,薛焰并不觉得杀神会是个多么令人绝望的对手。警惕的同时,其实还有点跃跃试。 但是牢画在意识到薛焰有这个念头以后立即清醒了过来,极力的反对薛焰和江北鹰动手。毕竟,江北鹰已经失势,为了杀这么一个家伙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不值。 于是,经过一番讨论,牢画、薛焰和青魂做出了一个大胆而荒谬的决定。 让独角兽小白先去试水。 小白自从学会了说话以后,就天天和牢画、乌骓在一起,并不知道这世上人心险恶。所以在青魂安排他到自己房间里帮自己看门的时候,尽管一旁的牢画和薛焰都觉得这借口烂的有些令人听不下去,然而小白本人却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它也不想想,为什么看门不叫狗,叫它这只独角兽。 正当江北鹰一边思考人生一边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那位小男孩。 “你抓我来想干什么?!”江北鹰一骨碌从上坐起来。他刚刚从书包里找到了一把小刀,正藏在股底下。当然,他没有指望在危急时刻用这把小刀防。这刀是给他自己留着的。一旦对方动手,他会第一时间割破手指,用血将杀神唤醒。 到时候,就不能怪他残害祖国的花朵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男孩并没有走进房间,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让开了门的位置。 大boss要出现了!江北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他实在太过好奇,这个小男孩到底是受到谁的驱使才会将他囚起来。这个站在背后的人一定是一张熟悉的脸孔,带着浓浓的恨意出来控诉他的罪行,然后再派出小男孩 来将他灭口。 到时候,他就可以借着杀神翻盘逆袭。想一想都很酸爽。 正在这时,他看见了一张雪白的、毛茸茸的脸。 “这、这是什么东西?!”江北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看见一只雪白的动物走了进来。像是一只狗,却又比一般的狗大上不少,脑袋上顶着一个角,看起来,格外的眼熟。 “咦?这个白痴是谁?”小白看见了坐在上的江北鹰,不满的问。 “是帮助你死而复生的一位老朋友。好好招待他。”青魂说着,就顺手带上了门。 江北鹰这时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家伙,就是之前杀神在蒙城复生的独角兽小白!正是因为它,自己才得到了杀神的庇佑! 这个认知令江北鹰脊背一寒。对方,居然知道自己有杀神庇佑的事。并且,还拿出了杀神复活的独角兽来对付他。就算是他唤来了杀神,只怕也不会对独角兽动手。 那他该如何应对? 摸着手里的小刀,江北鹰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好啊!我来陪你聊聊?” 第二天早晨。 江北鹰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昏昏睡。但是耳边一直响着的聒噪声音却总是在他就要睡着的时候将他拉回来,碾压,再碾压。 他快要崩溃了。原以为独角兽小白进来是要与他恶斗一场,却没想到小白进门的时候说的“聊聊”,是真的“聊聊”。这一聊,就聊了一晚上,还是单方面的聊,自己压根也插不上嘴。小白从他第一次遇见阿婓开始叙述,不停的讲,讲了一整夜,才说到自己跟着杀神走天涯的“精彩”片段。 而此时的江北鹰,已然快要只撑不住了。最终,在小白要开始叙述杀神是如何替他寻找独角兽尸体的时候,江北鹰终于昏了过去。 硬生生被聊昏的。 但是外头的人并不知,当了解到江北鹰已经昏过去的事实后,还对小白大加赞赏了一番,称赞其“颇有智慧”。 小白十分不解,虽然听起来像是好话,但是自己怎么就“颇有智慧”了? 围坐在青魂的边,牢画和薛焰开始研究起江北鹰脖子上的印记。那是杀神的神识印记,不光是表面上的一个图腾、符咒那么简单,里面附着杀神的神识,是真刀真枪的硬武器。这印记一不除,江北鹰就不会受到攻击。 “这杀神可真够难办的,明明是个杀神,非要管救人的事。”牢画抱怨道。 薛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哎,你说,术业有专攻,他一个杀人的,会不会在保护人方面不太专业?咱们有没有可能逆袭?” 薛焰点了点头,但是那神看起来是赤果果的敷衍。 “我说认真的呢!”牢画有些生气。说 起来还是要怪自己。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矫非要去用什么江北鹰自己最害怕的手段去对付他,怎么会搞的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这毕竟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让对方偿命,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我是认真的。杀神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想强调这个,我是想说……”牢画头一次觉得和薛焰说起话来有些困难,正要解释一下自己的中心思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薛焰的胳膊。 “薛焰,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自然死亡啊?” 男人的嘴角向上翘了翘,透着股得意。 “有。”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太阳 不论是仙还是魔,想要对付一个凡人,方法太多了。牢画之前确实忽略了这一点。而且,之前她一直想让江北鹰败名裂,并没有在这方面做研究,自然也没去钻这个空子。 可是现在江北鹰已经失去了份和地位,而且还就这么躺在她的面前。 她没理由什么都不做。 “杀神的神识在他脖子上的印记里,咱们不能直接做威胁他生命安全的事,否则杀神就会有所觉察。” “你有什么办法?” 薛焰微微一笑,伸出两指,从额间抽出一抹红色的灵光,注入到了江北鹰的体内。 牢画认得那红色的灵光。在她独自修炼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的东西。看起来,有些邪恶。但是很管用,甚至比灵风都要灵活稳定。 “这是……” “被怨气入侵,变异后的灵风。”薛焰开口解释。 牢画有些错愕。自从那次十之战后,自己体内的煞神被封印,许多力量跑进了薛焰的体里。自己一直搞不清楚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薛焰这么直接的告诉她,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尤其是,看见薛焰体内有这种东西,她总有种拖累了薛焰的感觉。 薛焰却似乎对自己的这股新力量十分满意:“这东西我研究了一阵子,发现虽然有怨气,但是因为有灵风的引导,很容易被控制。我在地府待得太久了,气很重,这种力量十分适合我的体质。” 说着,他看了一眼安静躺在上的江北鹰,对牢画道:“你拿一张透视符来看看。” 牢画其实相信薛焰的,并不想浪费一张透视符。不过薛焰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太抠门,于是强装大方的使用了一张。 薛焰笑而不语。 很快,她就看见了那红色灵光在江北鹰体内的位置。它停留在江北鹰左手臂的某个血管中,变得很细、很细,甚至没有阻碍一点点血管里血液的流动。 “暂且放在这里。待他离开,慢慢移至脑部。” “脑淤血?脑血栓?”牢画立即想到了这些老年疾病。 薛焰笑了笑道:“本来想直接送到心脏里去,可是担心猝死会把杀神招来。他一附,这玩意儿就不好使了,说不定就会直接被挤出体外。只能慢慢来。我会将它引到江北鹰脑部的位置,找到关键点,让他发生自体损伤。到时候,即使杀神出现将其排挤出体外,也无法挽救了。” 牢画再现懵bi)脸。 别说,这一招,还。 江北鹰被扔在了警局门口。警局的值班警察发现后第一时间将其逮捕,抓了进去。 原本江北鹰只要躲得好,再凭着自己父亲的势力与财力,后想办法做个整容手术,再换个 份,说不定还能够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可是这样被抓进去了,可就不容易出来了。已经定了的案子,又没有致力于翻案,哪里还有能够翻的机会? 没过几天,正当吃瓜群众拍手称快的时候,又传出了一个消息,江北鹰在牢里被查出得了重疾,住院治疗。 敏感的吃瓜群众立即就怒了,都认为这是罪犯为自己开脱的惯用手法,纷纷要求公开江北鹰的入院体检报告。 按理说,这算是犯人**,但是江陵集团的公关极力要求公开澄清,于是在第二天,江陵集团的微博和官媒都出示了江北鹰的入院体检报告扫描件。 居然是脑癌,还是晚期。 看到新闻以后,牢画直呼神奇,并奖励了某人一个十分敷衍的么么哒。后来某人十分不满,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而隆昌地产的冯家虎也是在暗中查实了事真相后,大吼了一声“苍天有眼”。 几家欢喜几家愁。江天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白了一大半的头发。江陵集团,也在重重危机中被隆昌地产攻击的体无完肤。 躺在医院上的江北鹰,觉得自己的人生在这半个月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他虽然十恶不赦,但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自己的报应。 报应,是的。他猜这是报应。或者,是因为他私自拿了自己祖先积攒下来的那块灵石,所以才会败了江氏的气运,败了自己的前程。 说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他得了脑癌,还是晚期。杀神再凶,也护不住他。 他现在压根没有功夫去思考,那天小男孩把他关起来到底想干什么。他以为,那是敌我双方的一次会面。 可对方是谁,他都快死了,还没能知道。 他的脑癌,来得急,来的猛。正当他提出上个月体检时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质疑声之后,一直专门负责他健康问题的医生给出了他结论。 癌细胞,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扩散至脑部的。而且,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扩散至全。 面对这个忽如其来的打击,江北鹰并没有立即选择放弃。他联系了景离,在得知即使现在开始修真也无法抵御他迅速扩散的癌细胞之后,他甚至考虑借尸还魂的法子。 景离就是借尸还魂后夺舍成功的例子。不过可惜,江北鹰从未修炼过,死后会立即被地府收魂,不具备条件。景离自己也是个在逃的,不愿趟这趟浑水,故而江北鹰提出这法子以后,知道江北鹰求生如此强大的景离,聪明的选择了装傻。 事实上,景离的一切行动,都在青魂的监控之下。尤其是与江北鹰的联系,都被划做了重点监控领域。对于景离的聪明选择,青魂第一时间汇报给了牢画 。 牢画没想到这位景离会这么处理。当初他拉上江北鹰去抱杀神的大腿,给牢画留下的印象并不好,有种绝对对立面的意思。可是在江北鹰的这件事上,却又没有完全坚定立场。 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自私的人。 在江北鹰四面无援面临绝症威胁的时候,江陵集团也面临破产危机。一个在全国都份量不轻的商业集团,在危机出现以后短短几天,就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商界对手瓜分的残破不堪。 而原本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顶级治疗的江北鹰,也很快被请了出去。 当然,即使在里头,也没什么用。有薛焰那沾染了怨气的红色灵光的侵扰下,任何药物,都难以正常发挥其作用。 江北鹰几乎是以一种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去。 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的江北鹰终于向命运妥协了。他没有在普通病房里继续待着,而是悄悄的跑了出来。 看着医院外面的太阳,江北鹰不知道该去哪儿。他拖着疲惫的体,坐在了医院门口的花坛上,晒着他人生中最后一点太阳,思考起了他的一生。 不管他之前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知道自己要死了,大概都会自然而然的经历这样一个阶段。人之将死为什么其言也善,大概也都是基于这个阶段的思考。 从前健康的时候,他总想着肆意潇洒,及时行乐。从小到大因为份,周围的朋友们都让着他,后来长大了些,遇到了冯沙这一群人,开始有了高下,有了主次。他面上妥协,心里却不服,总觉的自己才应该是故事里面的主角。 后来,他沾染了些恶习,花光了自己的零花钱。他发现,自己还想要更多。 于是,他开始学着冯沙,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投资角斗场,开地下赌场,以此来维持自己荒无度的生活。 后来,这些钱也不够花了。然后,他盯上了自己的大哥。 是他自己亲自动的手,给大哥灌酒,还在大哥的车里下了药,对刹车做了些手脚。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只是那天,出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居然跑到水里去救人。 江北鹰并不笨,犯下了这样的事,他不觉得怀有侥幸心理是个明智的选择。以他的势力,想要暗中对付一个这样的普通人,实在是容易。 而且,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他害死了那一对夫妻,那夫妻有一个当时大学快要毕业的女儿,名字很特别,叫做牢画。 他记得这个名字,因为后来出现的一个女人也叫这个名字,提醒了他。 那个女人,看起来可比那男人的女儿强太多了,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颗在声色犬马的生活中早已腐化的心,居 然仓皇的动了起来。这令他很是不安。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他不配得到。 只适合骄奢逸。 不得不说,江北鹰其实很聪明。无论是对自己的体需求还是心理需求都掌握的非常透彻,以至于他这个纨绔子弟居然为此而纠结矛盾了许久。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遇,让他结识了景离,从而得到了杀神的庇佑。 他以为,等待他的,将会是人生巅峰。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试着去把那个女人抢来,满足他内心的空缺。 但他要去寻找那个女人踪迹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是徒劳。 那个女人消失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踪迹。 现在,他还没来得及登上巅峰,就直接掉进了谷底。 他这辈子,猖狂过,享受过,不亏。但唯独这个女人,是他一生的遗憾。 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黑了。 江北鹰倒在了地上。由于是在医院大门口,很快就被人发现抬进了医院。但是,已经失去了生机。 他死了。 他感到自己飞了起来,眼睛又恢复了光明,但是睁开眼,他就看见自己被人抬进了医院。 哦,不,是自己的尸体。 他这是,死了吗? 可是他死前,都没能见到那个女人呢! 这令他有些焦躁不安。成为亡魂的感觉很奇怪,虽然失去了病痛的折磨,但是灵魂状态存在的他,除了绪,没有任何感觉。没有重量,没有冷,没有疼痛,没有呼吸。 没有存在感。 这令他更加焦躁了。但很快,他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 他转过,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葬魂 看见来人,江北鹰起初是十分激动的。 是那个女人!那个他刚刚还在惦念的女人,记忆中的红玫瑰,他得不到的梦! 可是很快,他就再次焦躁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站在女人边的小男孩。 是他!他居然和牢画站在一起!所以,那天是牢画抓走了他! 可是,到底为什么? 作为新晋游魂,江北鹰并不懂得该如何行动自如。牢画见他那举步维艰的样子,十分体贴的过了马路,走到了江北鹰的边。 “死了?”牢画问。 当然,这是明知故问。哪个活人大白天的飘在半空中? 江北鹰十分惊讶。他的尸体刚刚送进去,牢画也有可能瞧见了,但是她此时明显是抬着头看着他问的。 她能看见自己? “你说他是不是傻了?话都不会说了。”牢画向边的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应该是吧。他本来就傻,又得了脑癌,现在能正常才怪。” 江北鹰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整个鬼都不好了。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一个强有力的力量给拉回了地面,然后被一根链子拴住,不得动弹,像是狗一样被人牵着走。 “你、你们是什么人?”江北鹰此时已然顾不上自己在女神面前维持形象,慌乱的像一只无辜的小鹿。 牢画没有理他,直接带着自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江北鹰从来没有去过牢画的店,看到游魂街与画地为牢的招牌时,整只鬼都处于呆滞状态。直到他被带进上次那间屋子,才反应了过来。 他上次,就是被这小男孩给带进了这家店里! 上一回他来,还是个活人。这一次,已经死了。看着小男孩的房间,江北鹰忽然一阵心酸。 物是人非啊。 将他锁在尾后,牢画和小男孩都出去了,只剩下他一只鬼待在房间里面,暗自神伤。 好一会儿,江北鹰才缓过神来。他没想到自己活着被人抓,死了还要当犯人,实在委屈的紧。挣脱了几下,发现这链子十分的牢固,竟然能够将他的灵魂体给固定的严严实实,顿时十分气馁。 人生赢家的梦想彻底破灭。真是活着输,死了,继续输! 这时,他眼角瞥到了一抹艳红。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回在飘窗上看见的那一盆草里,开出了一朵鲜艳的红花。 艳滴,美不胜收。香气,和他上次在房间里闻到的味道一样。 只是这回,这味道里,似乎藏着一种绪,绝望,哀伤,悲壮,令他觉得窒息。 “那是万骨枯。”一个声音响起。江北鹰回过头,发现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万骨枯的花期不长,你运气好,两次来都开着。” 开着?江北鹰再 次打量了一番那盆小花,上回看见,明明只有草啊。 小男孩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恍然大悟道:“哦,我忘记了,上回你还活着,看不见花开。万骨枯是一种会长在战场上的花。活人是瞧不见的,死了才能欣赏。我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养活它,怎么样?开得不错吧!” 江北鹰没有心去赏花,更没有心去奉承小男孩花种得多么好。他现在只想知道,他们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牢画呢?让她来见我!”江北鹰惯有的公子哥做派并没有因为死亡和被人囚而消减。 这令青魂很是不爽,当即给了江北鹰一个耳刮子。 江北鹰骇然:“你居然能够碰到我?你是什么人?” 他无法理解小男孩为什么能够触碰到他。刚开始牢画用锁魂链将他锁住的时候,他还觉得牢画和小男孩是因为没办法触碰到他才用了这链子,估计是什么法宝。可是现在小男孩居然就这么扇了他一巴掌,意外之余,他觉得很没面子。 这鬼当的太没尊严了。 “你们绑架我做什么?活着要抓我,死了还不放过我?我和你们有什么仇?” “绑架?”门外传来了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不过,现在这个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美好了。 牢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斜靠在门口,抱着双臂看着他。 “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可以跟你老爸说绑架了你,让他交一点赎金。不过……”牢画的眸子闪了闪,笑着道:“你老爸现在还有钱吗?” 江北鹰抖了抖。牢画成功的刺激到了他的痛点。 “我现在是鬼,你拿一只鬼来威胁人,荒谬!” “那可不好说。毕竟前段时间你老爸找我,给你哥又捎房子又捎钱的,不也舍得的么!” 江北鹰再次抖了抖。江天找人给江肃道捎钱,还是通过江北鹰的。江北鹰当时是将这件事交给了自己的秘书,却没想到秘书居然找的是牢画。 牢画,居然还做这种事?怪不得能够看见自己,原来是个内行。江北鹰知牢画当真可以以此为要挟,只得解释:“他现在破产了。” 江陵集团现在其实只是面临破产危机,并没有真的宣告破产。但是从自己被重症监护室请出来能够看出来,江氏已经陷入了绝境。 “差不多吧。不破产,也快了。毕竟自己个儿手底下那么多叛徒,又八面树敌,内忧外患,怎么能不倒呢?” 牢画的话令江北鹰激动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想干什么?” 牢画没有回答他,走进来,解开那根拴在位的锁魂链。 “先带你见一个人。”牢画牵着他,离开了房间。 坐 着胡才开的小皮卡,江北鹰感到惶惶不安。这辆车很破,很简陋,还很拥挤。牢画坐在副驾驶,青魂和他坐在后座。而在他的边,还挤着五只鬼。 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cāo)作。自从他死后,世界上的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事,都失去了掌控。自己和五只鬼一起搭车,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下车的地方,令他下不去脚。 黄泉路,不用人介绍,他也能感受到氛围。 最可怕的是,在路的中间,站着一个人。 和他一样,戴着锁链。 “大、大哥……”江北鹰之前也想过,自己死后也许还会遇到江肃道。不过他觉得自己罪孽这么重,下地狱以后一定会天天被折磨,不会和大哥有多少相聚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刚下来,就站在马路中间等着他了。 锁链还没去呢,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来接自己了。 “来了。”没有想象中的兴师问罪,江肃道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过带起了路。 就好像,是个单纯来接自己弟弟入学的大哥兼学长。 兄弟俩一人拖着一个链子,一前一后的向前走着。没有走多久,江北鹰却觉得,路漫漫,其修远。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江北鹰涩生生的问着。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十分钟后,江北鹰终于知道江肃道说的“安静的地方”在哪里了。一个高耸着的大石门立在那里,上面“鬼门关”三个大字,不容忽视。 牢画和青魂从后面,走到了前面。 “房子盖好有一阵子了。今天你出狱,正好带你来交房。”青魂领着路,带着几人来到了一栋别墅跟前。 江肃道从青魂手上接过钥匙,打开了门,侧过,对着江北鹰道:“进来坐坐吧。” 江北鹰没有健忘到觉得这只是在地底下混熟了的大哥,要带自己看一看新房子。没有脑癌的侵扰,他现在无比清醒。 下意识的,江北鹰开始往后退。从这个别墅的门一打开,他就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鸿门宴啊这是。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牢画一把将他推了进去,他连嚎叫的时间都没有。 江肃道已经先走进去了,绕过玄关,走向了客厅。 别墅的装修低调而奢华,江北鹰恍惚了一下,差点儿以为自己还在阳间。但很快,残酷的现实就给了一巴掌。 因为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牢庸。 江肃道,牢庸,牢画。这三个人一同出现,瞬间点醒了江北鹰。 “牢画,你是牢画?”江北鹰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在他第一次见到牢画的时候,就坚定的认为自己遇到的是另外一个牢画。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接触到景离,只会单纯的以科学的角度去 判断问题,认为整容不会那么快就恢复,自然不会想到牢画会在短时间内改变外形来接近他。 是孤陋寡闻害了他。 江肃道与牢庸开始叙述自己的经历,将自己与江北鹰之间的过节一一列举。最后,青魂又说明了江北鹰这段时间被坑的经历。 哦不,是血泪史。 “所以,是你们策划了这一切,挑拨我和冯沙之间的关系,推倒江氏,害我败名裂,最后又让我患病……”江北鹰如果还活着,此刻一定会涕泪纵横。 “真不愧是我心狠手辣的弟弟,面对着被你坑害的人,居然还有心开口控诉。” 江肃道说话的时候十分平静,江北鹰却如遭雷击。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控诉? 江肃道,是他亲手害死的。牢庸,是他借刀杀人推下的天台。牢画,被他害的家破人亡。 他输了,输在既自负,又无能,既贪婪,又愚蠢。 “所以你们今天是来讨伐我的么?”江北鹰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自己的份。自己现在是个死鬼,死都死了,总不能再死一次。这几人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无非就是想声讨他的罪孽,然后把他送到地狱里头去蒸炸烹煮。他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他们今天,是来为你送葬的。” 江北鹰回头,才发现薛焰正站在他的后。那股令他刚进门时觉得危险的气息,正是从他上散发出来的。 他吃了一惊。他记得薛焰号称自己是牢画的男人。没想到,薛焰也是这个领域里的人,还拥有这这么可怕的力量。 “送葬?我已经死了,葬礼会在阳间举行。我现在是鬼,你们休想吓唬我!”江北鹰虽然在颤抖,但是脑瓜子却还在转着。 是了!做人怕死、怕鬼,现在都成鬼了,还怕个熊?! 想到这,江北鹰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薛焰却没有理他,直接一伸手,江北鹰就冲着他的手心飞了过去。 被江北鹰掐住喉咙的薛焰并没有觉得窒息,却被吓得失去了力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个人手里像是只小鸡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一行人,离开了江肃道的别墅,又走向了江北鹰未知的地方。 “你们到底带我去哪里?” “为你送葬。” “我已经死了,怎么葬?我的尸体在阳间!” “葬魂。” “什么?我要去地狱!让鬼差来!带我去地狱!”江北鹰意识到自己被挟持了,大声喊着,试图有官家的人来将他带走。 却听牢庸道:“我就是鬼差。” 江北鹰整个鬼都不好了。 “你这是徇私枉法!阎王呢?都不管你们的吗?” 薛焰:“我是前任阎王,现任的,现在估计在开会。 ” 江北鹰:“……” 被薛焰拖着,江北鹰走出了一种鬼畜的节奏。 “你们这样做,会遭天谴的!你们不讲规矩,总有人会收拾你们!你们……” 牢画:“你是说天道么?你看看你后,那是天道冢。天道将陨,估计没功夫管你。” 江北鹰直接昏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生活要有仪式感 地府最深处的万鬼之冢幽冥之海,是所有鬼魂最忌惮的地方。 虽然比起无边无尽的折磨,一死了之好像更加容易。但是葬魂于幽冥之海,本就是种最可怕的折磨。 在天道冢已经建设到这个程度的时候,让江北鹰魂飞魄散,其实并不难。无论对于牢画还是薛焰,都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但是牢画更愿意带着江北鹰去幽冥之海走一趟。正所谓生活要有仪式感。报仇,也是一样的。 但幽冥之海的氛围实在是令青魂和江肃道消受不起。于是青魂便没有靠近,远远的躲着,由牢庸押着江北鹰,向幽冥之海进发。 尚未靠近,那股死亡的气息已经令江北鹰的灵魂忍不住的抽搐。 “这就受不了了?”跟在后面的牢画歪着脑袋,心平气和的安慰着:“别怕,待会还会更难受的。” 江北鹰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死亡的时候,病痛来的太快,他并没有感受到痛苦。反而做了鬼,却要承受这绝望的痛苦。 他看着这个他梦里才能靠近的女孩。她此刻是那么的美丽,甚至比之前他见到她时还要完美、圣洁,宛若画中人。 可是,她却是如此恨他。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哪怕牢庸的亡魂就在他面前,哪怕江肃道还在远处目送他离开,哪怕之前几人对他的控诉都令他无可辩驳。 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是他的必然,善良,与他无关。 他唯一遗憾的就是牢画。这一辈子他享受过,想要的都得到了,唯独她,是他无法企及的。那么神秘,那么高冷,那么不可亵渎。 甚至,他连深刻的恨都没能从她那儿得到。他感受到的,只有淡然。 他在她眼里,只能算个任务吧。 这种认知,分散了他不少魂体上的痛苦。同时,却使心里的空洞,更大了。 看到这个将死之人还在盯着自己的老婆看,薛焰顺手就给江北鹰施了个**咒。 薛焰使的这个咒,叫做忆往生。此时此刻,十分应景。江北鹰中咒之后很快便眼神迷离的念叨起来,无非是说些过往,诉说人生遗憾。 明明是恶贯满盈,却被薛焰说成了青无悔,明明是惦记有妇之夫,却被他说成蒹葭苍苍。本来电视剧里坏人笑着死去,还能给自己的形象挽回那么一星半点儿。可是这么说出来,可就不美了。尤其是受害者和yy对象都还在面前的时候,这种诉衷肠的效果,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 无耻,猥琐。 这加速了江北鹰的死亡。在他还在滔滔不绝的陈述着对牢画的恋之时,被牢画反手一推,直接推进了幽冥之海。瞬间,幽冥之海发出尖锐的咆哮,宛若万人惨死前的哭声,又如同嗜血者见血时兴 奋的狂欢。万鬼之冢积攒了几万年的怨气卷起滔天巨浪,将江北鹰卷入了血海。一下子,便看不见了。 幽冥之海再次安静了下来。江北鹰的魂魄只够掀起这点风浪。此时他恐怕正在这血海中感受撕扯、啃咬之痛,忍受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看着再次平静的海面,牢画轻轻的叹了口气。 “老爸,你的仇,我给你报了。”她轻声的说着,像是在给牢庸交代,又像是在给自己交代。 牢庸看了那海面一眼,没有说话。 牢画是真的觉得,老爸变了。若是从前那个老实巴交的牢庸,此时恐怕早已泪盈眶,抱着自己喊着什么女儿长大了之类的话。 可是此时的牢庸,非常的平静。明明是报了家破人亡之仇,却好像只是在看别人家的事。 “走了。”他转过,先一步离开。 牢画和薛焰跟上,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牢画没敢问,也没敢多说。直觉告诉她,事没有这么简单。但是直觉同时也告诉她,深究下去会非常麻烦。 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她可能就准备靠着这点手艺捯饬点小生意,潇潇洒洒过她的小子了。大概是十世怨魂攒下来的秉,她格外珍惜这种松快子,丝毫不觉得无聊。 若不是自己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娘宅女搞出这么多事来,自己又差阳错的掺和了一脚,估计现在她还在做房地产生意呢。 所以在牢庸停下脚步转过,面色沉重似乎想要和牢画说点什么的时候,牢画及时的打断了牢庸的叙述。 “老爸,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牢画不自觉的握紧了薛焰的手,令薛焰眉头微蹙。 他感受到了牢画的紧张。 牢庸还没说什么,牢画就拽着薛焰开始往反方向走。那姿势看起来,更像是逃。 看着牢画逃跑的背影,牢庸微笑着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通过微信发送了出去。 “瞧咱这丫头。有了丈夫,就不要我这个爹了。” 从地府回到家中,牢画只觉得浑轻松。按照约定,她请薛焰帮忙,把胡才、景楼和景悯送回了地府,继续当值。没了报杀父弑母之仇的沉重目标,青魂最近因为她吸收了煞神的力量,也没念叨着让她修炼。牢画预感她接下来的子,将会无比的轻松。盖盖房,谈谈恋,人生似乎已经圆满。 但她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呢? 薛焰自从十之战以后,每天就开始认真的修炼起来。牢画虽然懈怠,但是在薛焰的先锋探索与耐心指导下,也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并且熟悉了新力量的掌控。灵风在被充盈并且灌输了怨气以后,的确比原先更 加灵活而敏锐。 有了之前薛焰用一缕灵风导致了江北鹰的脑癌之后,他又探索发现了灵风新的功能,在牢画的小店里面新开发了一个新项目,为人治疗内科疾病,比现在在微创手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算是为小店创收。而万象门的项目有了新的突破,虽然只做出了一扇可以在阳间使用的门,但是一扇也足够了。牢画将其安装在店里,激活了传输项目。再加上牢画在灵异世界的股份,每个月,牢画收入不菲。 小子过的,十分欢畅。 但是,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没有那种过好子的命。哪怕你千方百计躲着麻烦,麻烦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找你。 比如说牢画。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自己那对坑娃的爹娘将青魂这么一个摄青鬼安插在牢画边,熏陶了好几千年。有这几千年的累积,牢画已经基本上和平平淡淡过子没什么关系,成为了天然的倒霉体质。 这天,牢画像往常一样开了店门,正躺在沙发上用手机打游戏。厨房里,青魂正在用她昨天才买的破壁机打豆浆,轰隆轰隆的,有点扰民。不过这整条游魂街就他们这一家店有人,也不在乎这点噪音了。薛焰正在楼上给人做脑部引瘤手术。黑无常黑着脸坐在牢画对面,对于薛焰抢走他业务的事实发表无声的抗议。病人家属对于牢画这种小作坊式的店铺十分不信任,已经被青魂赶到了门外头,正坐在台阶上对着店铺虎视眈眈。两只小鬼正蹲在客厅里面点快递,一样一样的往蛇皮袋子里面装。 多么惬意而舒适的生活。 这时,门口的风铃清脆的响了起来。 牢画转过头去,摆上一张商业笑脸,就差脱口而出“欢迎挨宰”的迎宾词了。 然而,并没有人进门。 牢画看着无风自动的风铃,本能的,觉得有事儿。 但是游戏还没有结束,这一局坚持一下,说不定能吃鸡。 就在她浴血奋战的时候,风铃再次响了一下。牢画这次没有抬头,而是对着对面黑着脸的黑无常喊道:“范无救快帮我招呼一下,这局马上要赢了!” 黑无常的脸更黑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本来生死簿上阳寿已尽将要寿终正寝的人,他只要来接过去就能算业绩,结果都被这位前任轮转王给救回去了。到嘴的鸭子抢走不说,还想使唤他干活,这是什么神cāo)作? 抬起头,黑无常想摆出一副宁折不屈的姿态。下一秒,他那张黑脸便露出了惶恐的神色,站起来躬道:“老祖!” 牢画正在经历游戏的关键点,哪里听得清黑无常口中念着什么,只是余光觉得黑无常此举太过恭敬,实在是个将顾客视为上帝的好员工,当即说道:“范无救你来我 们店里干吧,我给你开工资,保管比地府给你的高!” 黑无常没有搭理她,依旧弓着。 虽然心系游戏,但牢画并不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正要发出最后一击解决掉游戏好来应付来客,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牢小姐这里待遇好,不知可看得上我菩提老祖?” 小手一抖,牢画吓得险些将手机丢了出去。一抬头,果然瞧见了一个须发飘飘的白胡子老头。穿着一古装,白衣飘飘,纤尘不染。 菩提老祖?那个有洁癖的老头?找她干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意外的访客 菩提老祖的一装备,其实更加适合牢画店里的装修风格。原本店里都是欧式的豪华装修,后来煞神出来后强迫青魂改了中式,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菩提老祖来到这里,仿若来到了自己家一样的融洽。 牢画并没有去接菩提老祖的话。开什么玩笑?菩提老祖什么人?他要打工,能轮得到她做老板?这点自知之明,牢画还是有的。 不过,对于这些天界的神仙,牢画虽然认得清人家份,却也没真的太当回事。自己不过是个个体户,难道什么级别的领导都要哄着?就像一个在小区门口卖早点的包子铺,你跟他说省长来吃包子了,他要收钱,省长还能怎么着他? 所以,牢画只是请菩提老祖坐在沙发上,然后让青魂倒了一杯可乐。 牢画这里并非没有茶叶。只是那都是薛焰那个穷讲究的喝的都是上好的大龙袍,自己在家喝就算了,拿来招待客人,牢画可没那么大方。 菩提老祖并非俗人,也不计较这些俗物的长短好坏,拿着可乐也觉得新鲜,喝了几口便见了底,又续了一杯。 “这东西是碳酸饮料,喝多了,对体不好。”牢画出于对老人家的关怀,提了一句醒。 绝对不是心疼那瓶可乐。 “无事无事!”菩提老祖却摆了摆手。“天界的琼林液喝多了,尝尝这阳间的茶水也是有趣。几十年未来,这茶水竟然变成了这种味道。奇也,奇也。” 一杯可乐喝出这种沧桑感,也是没谁了。 “您老人家光临小店,有什么指示?”牢画接不下这沧桑的话茬,只得直奔主题。她向二楼看了一眼,心里估算着时间,猜着薛焰那边也应该快结束了。接待老头子这种事,她可不太擅长。 “哎呦,不敢不敢。”菩提老祖再次摆了摆手。他穿着广袖,这么一摆手,两个大袖子呼啦啦的带着风,在茶几上蹭来蹭去。 这两天青魂事多,桌子好像有几天没擦了。牢画琢磨着差不都浮灰也该擦干净了,笑了笑道:“那您这是……要买东西?” “牢小姐说笑了,您这里卖的东西,都不大适合我老头子。我不过是听说牢小姐开了一家这样的店,想过来瞧一瞧闹。” “您”字一出口,牢画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祖这么跟她一个小小的地仙这么说话,要说纯属礼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牢画看着他,眨了眨眼,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菩提老祖却是没再说下去,而是抬起头打量起了店铺,还站起来四处看着,似乎真的是来看看闹的。 得,看就看吧。反正她是开门做生意的,客人多人气也就旺,成不成交也都无所谓了。 “ 那您看着,有感兴趣的就问我。”牢画客了一句,继续玩她的游戏,发现刚刚那一局已经挂了,想来她刚刚和菩提老祖打招呼的功夫,队友已经把她给骂了个遍。她技术不行,能找到人陪她玩儿已是不易,生怕人家不甩她,赶紧解释道:“刚刚菩提老祖来店里逛,招待了一下,耽误大家了不好意思。” “别扯了,我刚刚遇见孙悟空提着两串葡萄,说是去看菩提老祖来着,怎么可能去你那儿?”一个游戏名叫“我是智多星”的队友回复道。 牢画愣了愣。孙悟空去看菩提老祖?真的假的?那岂不是扑了个空。 另一个叫做“还我漂漂拳”的队友发言:“别听他扯,菩提老祖在我这儿摘葡萄呢!” 牢画:“……” 嘴炮这玩意,当真,你就输了。 新开的这一局局势还好,牢画跟在队友后面捡东西躲子弹,居然活到了最后,眼看着就要临门一脚了,挂在大门口风铃又响了起来。 这回牢画没有扭头去看了,直接吼道:“范无救快帮我招呼一下!我一下就好!” 黑无常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这是气的。 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看向门外的时候,手抖得更狠了。 这是给吓得。 “秦广王……” 虽然这信任的秦广王未必有菩提老祖的职位高,但是架不住是自己分管领导啊。自己刚刚溜了个单,就被秦广王给抓包了。这下子不仅要扣业绩,还要挨骂。再加上自己近期的业绩都不怎么样…… 黑无常觉得很绝望。 “呦,小范,和牢小姐关系不错啊,这是在赚外快么?”新任秦广王道。 瞧瞧,加之罪何患无辞? 黑无常忙摇头解释:“不是,我只是来办事,顺手帮个忙。” 牢画一听,这又来了一位大人,只得分出神来招呼。 “秦广王不会也想来给我打工吧?我可受不起。”对于菩提老祖尊敬,对于新任的秦广王就相对自在些了。毕竟自己还在干地府房地产开发这门生意,垄断使其膨胀,牢画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连可乐都没让青魂倒。 新任秦广王蒋庄是个和前任蒋景初一个类型的长相,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留着一头三七开的汉头,气质上比蒋景初差了那么一点儿,模样却是不赖的。 “牢小姐为何用‘也’字?莫非我这位手下当真在您这儿赚外快不成?” 牢画正在捡装备的手一抖,挨了个枪子儿。 您…… 黑无常慌忙解释:“秦广王,属下没有。” 蒋庄大概是师承了蒋景初的子,笑眯眯的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他坐在沙发上原本菩提老祖坐着的位置,看着茶几上的半杯可乐道:“我知。” 牢画这才发现,菩提老祖此时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秦广王来这里,不会也是来凑凑闹的吧?”放下手机,牢画拿了个抱枕放在后,抱着胳膊靠在沙发靠背上,瞧着蒋庄。 蒋庄的视线依旧放在那半杯可乐上头。 “您又用了‘也’字。” “你又用了‘您’字。” 牢画向来不懂客气,但今天,大家都对她太客气了。客气到有些匪夷所思。 蒋庄这才将目光挪到了牢画那儿,微笑着,看着却有些假。 相对于原来的那位,演技还是不够纯熟啊。 “牢小姐,您说笑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嗯,官话说的也够假,让人听不下去。 “勉强了。” 这下蒋庄似乎也觉得有些过了,讪讪笑着,却不解释。 又一个避而不答的。牢画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脑袋,再次看向了楼梯。 薛焰这家伙,怎么还不下来?门外头那几个家属已经走来走去几百回了,那脸色焦虑的,跟便秘一样,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冲进来朝她喊:别治了!我老头遗嘱都签好了! 当然,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喊的,顶多以担心为由冲进来捣乱。不过这种医院都放弃治疗的病,大概他们也没觉得这么一家小破店能够治出来什么名堂,只是在门口转悠转悠做做样子,以示担忧。 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人真的闯进来? 倒是这些大佬们一个二个跑进来看闹,也不晓得到底要干什么。 “秦广王,直说吧,找我做什么?” 蒋庄继续微笑,就是不说。 哎嗨?这还轴起来了? 牢画有了菩提老祖打头阵,并不觉得蒋庄这种行为有什么奇怪,两手一摊道:“既然也是来凑闹的,就自便吧。” 蒋庄乐呵呵的点点头,站起来背着手四处打量了起来。 居然和菩提老祖路线都是一致的。呵呵,这帮人…… 任由蒋庄四处闲逛,牢画再次拿起了手机,就瞧见了站队的惨败。 “不好意思,刚刚秦广王来店里了,招呼一下。” 我是智多星:“哈哈哈哈!妹子你天地通吃啊!” 还我漂漂拳:“弱弱的问一句,小姐姐,能不能让秦广王给我加几年寿?” 牢画:“不行,加寿要五门鬼帝联手才能做,不是在生死簿上勾一勾就成了的。” 我是智多星:“既来之则安之,让菩提老祖和秦广王来一局!” 牢画默默的抬起头看了眼秦广王蒋庄,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牢画:“你们认真的么?” 我是智多星:“必须的!” 还我漂漂拳:“附议!” 牢画再次默默的抬起了头,正瞧见秦广王在冲她微笑。 她晃 了晃手机道:“吃鸡,会玩儿么?” 对于菩提老祖会不会玩儿手游,牢画并没有试图去琢磨这个问题。不过出于对前任秦广王的了解,牢画想当然的觉得现任也应该会继承这个衣钵。 然而并没有。蒋庄虽然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但是一脸懵bi)的看着牢画手机的游戏界面,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转手让他的属下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牢画:“秦广王不会玩儿,黑无常来陪你们。我拉他进来。” 同时,我是智多星与还我漂漂拳同时发现站队里多了一位战友,名叫“范无救有救了”。 事实上,牢画为了有人陪玩强行给黑无常安利吃鸡游戏的时候,就问过黑无常,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黑无常当时脸色很黑的告诉她,因为“范无救”这个名字已经有人用了。 牢画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连黑无常的名字都有人敢用。现在想来,大概也是个被起名字bi)疯的苦命人。 还我漂漂拳:“我靠,黑无常大哥,你这头像好bi)真啊,cosplay吗?” 我是智多星:“你傻啊,网上一堆!” 范无救有救了:“这是我在奈何桥上的自拍。” 我是智多星:“哥们儿,你瞧瞧我这张照片,这是我在睥睨地球时候的自拍!” 黑无常闻言真的认真看了看“我是智多星”的头像。夜幕中一颗小星星,还是卡通的。 范无救有救了:“我认识一位文曲星。都是一个品种,有空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第二百三十八章 态度 有了黑无常的加入,游戏进行的很顺利,整个水准都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很快,这一局又接近了尾声,战局对于牢画的站队十分有利,几乎就离吃鸡差个临门一脚。 门铃又响了。 这回牢画也没让黑无常帮忙招呼了,直接选择无视。天大地大,吃鸡最大。今儿谁要是再耽误她吃鸡,她做鬼也不放过他。 “呦,牢小姐,玩儿着呢?”来人十分客气,听起来是个陌生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有些冷。 牢画这次手没有抖,但是,还是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到了来人上。 是个年轻的男人。牢画没见过,穿着奇怪的官服,戴着高高的帽子,脸色有些常年不见光的苍白,五官秀气精致,甚至有些柔,连声音,也透着股柔美。 他也微笑着。但是比起蒋庄脸上的假笑,这种笑容更加具有亲和力,好像他永远都会是你的朋友。 经验告诉牢画,越是这种笑容完美无缺的人,越有可能是boss。 牢画先是听见了手机落地的清脆声响,紧接着就听见了黑无常那声透着虔诚、敬仰与恐惧的呐喊。 “鬼、鬼帝!” 哦嚯…… 要是黑无常没有跪在地上,牢画还能勉强接下这位鬼帝的话。玩儿着呢?是啊,玩儿着呢。 可是人家黑无常都跪成这样了,你也不让人家起来,让我说撒子嘞? “您是?”虽然心里猜出了七八分,但是牢画还是强撑着装作不认识。你是大领导啊?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啊!我可没有让你属下在我这里赚外快打工呵!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理活动,在牢画的脑子里兜兜转转了不下二十遍,占据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黑无常还在跪着,不知道这位鬼帝看见秦广王也在这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哎?秦广王? 环顾一周,果然不见了秦广王。 路怎么都一个鬼样子? “在下乃是东方鬼帝蔡郁垒。今有幸来牢小姐的店铺一观,实乃荣幸。”蔡郁垒温文尔雅的说着,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块平板电脑递给牢画道:“此乃在下托人在牢小姐这里采购的追剧神器。使用过几次之后,不知何因,无法再次使用了。还请牢小姐给瞧瞧。” 牢画伸出了颤抖的小手,接过了那块平板电脑。心中思量:这家伙可是薛焰原先的上司,地府的大boss,买平板电脑的时候都没露脸,怎地现在找售后还要亲自出马? 这不科学。而且这声“在下”,说得她心里更毛了。虽然不知道这东方鬼帝平时都是个什么风格的,但是就凭黑无常到现在还跪地不起的况来看,就不是个客气的。 思前想后,自己这儿的生意也没有做到需要鬼帝来巴结的 地步吧? 那到底,是什么吸引了鬼帝过来呢?这些一个比一个尊贵的客人,到底是冲着什么而来的? 冲着平板电脑发了会呆,牢画才想起自己是要检查问题的。这种电子产品牢画哪里会修?现在鬼帝在场,她怕暴露了青魂摄青鬼的份,又不敢喊青魂出来,只得装模作样的按了开机键。 居然就这么打开了。然后,屏幕提示,电量不足,即将自动关机。 这是,没电了啊…… 牢画抬起头,发现蔡郁垒也正在看她,那眼神里头似乎有个血淋淋的钩子,看得人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牢画心里没有鬼,所以也没有心虚的避开视线。尽管刚才还在心里赌咒谁打扰她吃鸡做鬼也不放过他,但是人家是鬼帝,就是做鬼自己也弄不过人家,这个计划就暂且搁置了。 嗯,就是这样。没毛病。 “这个,鬼帝大人,这个平板电脑它,没电了。”牢画将插在墙上没有拔的手机充电器插在了平板电脑上,然后指着充电器说道:“回去用配的充电器这样插上,充上电再开机即可。” “嗯,受教了。”蔡郁垒微笑着点了点头,态度十分诚恳。牢画不由得腹诽,果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和官职大小是成正比的。这平板电脑都提示没电了他自己不会看吗?就算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擅长玩儿这些新鲜玩意,他那些个属下没有一个会玩儿的吗?充个电而已,多大的事儿,值得他老人家亲自跑一趟?还受教?逗谁呢? 牢画再次看了眼楼梯。薛焰这家伙,做个脑科手术什么时候用过这么久?怕不是睡着了吧? “鬼帝大人,您再坐会儿?”牢画指了指刚刚秦广王坐过的位置,将那半杯可乐拿起来递给黑无常道:“你喝的可乐,拿走拿走。” 黑无常依旧跪着,没敢抬头,更不敢伸手去接。 蔡郁垒这才像是刚刚看见黑无常一样,惊讶的捂着嘴道:“哎呀小黑,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本座居然没有看见你!快快起来吧,这个大个鬼差,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牢画险些没忍住翻白眼。这么大个鬼差喊了那么大声跪在地上,您老人家是聋了还是瞎了,这会子才看见? 明摆着的埋汰人。 哦,不,埋汰鬼呢。 黑无常赶紧站起来接过牢画手里的可乐。 牢画也不敢拿可乐忽悠蔡郁垒,摆出一个商业微笑问道:“鬼帝大人,您想喝点什么?我这儿茶水不行,果汁、可乐还有杂粮豆浆都是有的,您挑一个?” “客随主便,您决定就好。” 牢画心里一个咯噔。 菩提老祖说“您”,她因为对天界比较陌生,决定距离远了,客一下也勉强说得过去。秦广王介于她原 先轮转王妃的份,用“您”以示尊重,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东方鬼帝用“您”…… 这便诡异了。 黑无常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几位大佬对于牢画态度的异样,在牢画从他边经过的时候,十分恭敬的躬避让开了。 这态度,也是变得够快的。刚刚打游戏还嫌她拖后腿来着,转眼就变狗腿子了。能不能有点底线? 牢画是不敢在蔡郁垒面前使唤他的小黑,自己个儿到厨房去给蔡郁垒准备饮品去了。由于是店内的厨房,并没有使用开放式的设计,而是像正常的房间一样推门而入。牢画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貌似一开始这门是开着的。里头青魂用破壁机打豆浆的声音还吵人,这会子消停了,她还以为是关掉了,居然是关上了门。 什么时候关的? 牢画推开了门,就看见一个人蹲在厨房最里面瑟瑟发抖的青魂。 至于么?来了个东方鬼帝,居然就把青魂给吓成这个样子?青魂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鬼了,竟然如此胆小? 牢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走进去,关上门,正要问青魂这豆浆到底好没好,一回头却是吓了一大跳。 门后头,菩提老祖和秦广王蒋庄贴着墙壁正罚站呢。 一见到牢画回头,这两位几乎是同时伸出食指,放在嘴唇边,对牢画比划了一个无声的“嘘”字。 牢画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位到底想干什么。当然,她也没傻到开口去问,而是默默的走到破壁机前头,给东方鬼帝大人倒豆浆。至于熟没熟,也不那么重要了。 甭管鬼帝大人有没有发现店里还藏着其他人,牢画没事人一样从厨房里出来,关上了门,将豆浆递给了蔡郁垒。 “现煮的豆浆,趁喝。” 蔡郁垒微笑着点头。他并没有学着前两位那样背着双手在店里四处看,而是稳稳的坐在沙发上,耐心的端起豆浆,慢条斯理的品了起来。 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就在牢画愁眉不展之际,楼上忽然传出了动静。牢画激动的抬起头,终于看见薛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跟在他后的,是那位之前还命垂危的老人。别问他现在为什么能自己走下来。薛焰先生的技术,你懂得。 大概是在楼上就感知到了气息,薛焰看见蔡郁垒时,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淡然的冲着蔡郁垒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蔡郁垒似乎也不觉得失礼,也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之间,像是普通的点头之交。 “你的转账我已经收到了。如果不放心你现在可以去医院做个检查。不过,这里的事,请不要大肆宣扬。咱们这是小店,装不下太多人。”薛焰并没有去接待蔡郁垒,而是转向后的 老人交待着。 老人泪盈眶的冲着薛焰点头哈腰。在外头等着的一众家属见老人自己走下了楼,皆是愣在了门外,没有一个人敢推开门走进来瞧一瞧。 见怪不怪了。自从薛焰开始做这门生意以后,牢画见识了太多这样的况。薛焰的收费很高,经过君临酒店的一番半推半就的秘密宣传,也算是小有名气。之前生命垂危在上躺了许久的人,被抬进来以后没多久就自己走路了。家人见到这种况,多半不是兴奋喜悦感激涕零。更多的,是恐惧,甚至有失落。 “此人阳寿已尽。”东方鬼帝忽然冷不丁的冒了这么一句,惹来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虽然到手的钱再吐出来牢画是决计不会接受的,但是黑无常也倒罢了,人家鬼帝在此,总不能就当着人面把阳寿已经耗尽的人给救活带走吧? 轻叹了一口气,牢画正要说我错了请您老人家网开一面当做啥也不知道云云,薛焰却直接开口道:“我最新学了一门技术,给人瞧瞧病赚点医药费,至于阳寿什么的,我们看不出来,也不归我们管。” 此间的态度,可以说是在和地府划清界限了。同时,也可以说是一种对于旧上司的叫嚣。 蔡郁垒,却笑了。不是那种完美无瑕的笑容,而是一种,开怀的笑。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令尊与令慈 这种诡异的态度,牢画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也没去琢磨。毕竟人家共事那么久,谁知道里头有什么拐弯抹角的猫腻。 但是牢画却从薛焰脸上也看见了惊愕。 是的,惊愕。薛焰一样从容淡定,鲜少有这样的神色。 况从耐人寻味,一下子变成了莫名其妙。 “焰,这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这样一句话从蔡郁垒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对着薛焰说,尤其是那个“焰”字,相当的有冲击力,有种盖盖的感觉,令牢画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危机感。 要知道,古人,也是存在搞基这种况的,而且因为有了各种文雅的加持,比现在的更加冠冕堂皇。 薛焰似乎并没有觉得对方的表述有任何不妥,既没有尴尬反感,也没有激动兴奋,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也回不去了。” 蔡郁垒的笑容更盛了。 “那便如此吧。为地府兢兢业业了这许多年,是时候回归家庭了。” 这句话从蔡郁垒的嘴里说出来,牢画险些将刚喝下去的一口果汁给喷出来。 所以,东方鬼帝蔡郁垒今来此,既不是来调查阳间为什么有阳寿已尽却迟迟未死得人,也不是来追问自己的牢下属为什么不再臣服于地府,而是来和薛焰聊聊婚姻家庭这个话题的? 和薛焰对视一眼,牢画心中的不安再次翻腾了起来。 “不知鬼帝大人今来此,有何贵干?”薛焰虽然没参与前面那番对话,但是想必也在楼上听见了。自己这么问,兴许蔡郁垒还会拿这个理由搪塞一下。薛焰这么问,牢画觉得他应该是不至于继续装傻。 “此行,并非为你。” 果然,蔡郁垒在面对薛焰的时候,态度诚恳很多。 但是,不为薛焰,那是为了谁? 牢画只觉得头皮发麻。 “牢小姐,在下,有事相求。” 东方鬼帝亲临,客客气气的说对自己有事相求。这听起来有点光宗耀祖的机缘,牢画却如临大敌。 “牢小姐在地府当过职,又是前任轮转王的王妃。若是地府出事,牢小姐可否高抬贵手,给故人、故地,留个面?” 地府出事,让她留个面?她算哪根葱啊,能给这么大面子? “鬼帝说笑了。地府这么多年如铁桶一般,哪里会出事?再说,就是真的有什么麻烦,也不是我这等小人物能够插手的,何来留一说?” 嘴上装着傻,心里却是真的没底。这家伙不是看中了薛焰现在这魔不魔仙不仙的能力,想要把薛焰挖回去做打手,然后让自己当说客吧?联想起之前婚姻家庭的话题,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有点low了。 蔡郁垒缓缓摇了摇头。他那个 高高的帽子也随之晃了晃,但并没有要掉下来的迹象。从头到尾,他都稳稳的端坐在那里,浮夸的官服在他上显得雍容而合体,连一个褶子都没有。 精致到可怕。 这样的人,果然是做不出那样的事。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牢小姐,令尊他,现在正在我上。” 牢画心口一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蔡郁垒。难道是,宅女和自己的关系暴露了,地府挟持自己老爸来威胁她,让她去说服宅女? 应该,不至于吧……宅女之前,还在青魂面前做出一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姿态,现在这会子干嘛要把这关系透露出来? 难道是,杨戬? 这也不好说。毕竟杨戬还有之前手刃宝托的罪孽,相对于天界还是戴罪之。要用这个消息换个无罪释放,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样一来,一旦自己撕破脸闹个鱼死网破,把杨戬参与谋划的十之战的事说出来,原本是按照领导安排去做的错事就变成了真正的罪过。 算一算,不值当。 看着牢画神色瞬间的变幻,蔡郁垒笑道:“牢小姐,您怕是误会了。是令尊自己去我上的。他……” 说到这,蔡郁垒那毫无瑕疵的笑容忽然间有些扭曲,顿了顿,像是调整了绪才继续说下去。 “他说当了几天鬼差,觉得没意思。暂时就住在我上,直至天界毁灭。” 屋子里出现了足足一分钟的寂静。 牢画的脑子在这一分钟里其实完全短路。自己老爸为什么会搬到蔡郁垒的上,蔡郁垒又为什么会如临大敌,这两个问题在她脑子里转了许久,才终于融汇到了一件事。 老爸变了。最近,变得很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牢画仔细想了想。在地府当鬼差的时候就变了,但要细细想一想,似乎还可以往前推一推。 比如,见到宝托以后。 是的,见到宅女转世之后,老爸上好像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念头产生以后,一种可怕的猜测就如同猛灌小半瓶二锅头的感觉一样,翻涌上头,令人眩晕。 “在下已经请示过令尊的意见。令尊说,若是您的母亲愿意,他也有可能对地府动手。” 这下牢画真的眩晕了。这泥煤的!什么况?自己那傻憨憨的老爸,是她几千年前的战神父亲? 这不是扯淡呢么?这怎么可能呢?战神啊,战神不应该是披金带甲,踩着七彩祥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那种么?怎么会是窝在家里摸着鸡窝算账的那个邋遢老爸呢? 牢画前所未有的嫌弃起了牢庸。 薛焰对于这个消息也是深感意外。虽然最近他也察觉到了牢庸的不对劲,但是对于牢庸就是战神转世这件事,他也是 着实没有想到。 主要,还是风格问题。 尽管对于天地即将面临的巨大问题,牢庸和战神的风格差异简直算是个渺小到了尘埃里头的事,但是有些事就是这么令人难以释然,成为郁结。 牢画觉得心塞。是真的心塞,好像里头的血管堵住了,跳都懒得跳一下。 “薛焰,你帮我疏通一下吧,我感觉心脏都不跳了。” 薛焰瞪着眼睛看着牢画。牢画这是天然,虽然说死不死活不活并不影响她的魂体,但是忽然间心就不跳了,也是让人意外的。尤其是对像薛医生这么讲科学的新时代好青年来说,这是个值得深思研究的问题。 于是,薛焰就当着东方鬼帝蔡郁垒的面,伸出一只手,放在了牢画左边的心口上。 这只手有了前面的铺垫,可以说是相当纯洁了。但是牢画还是立即将其从心口摘了下来,红着脸解释道:“好了,现在又跳了。不打紧的。” 一旁端坐在沙发上的蔡郁垒十分捧场的夸道:“焰,果然是好手段,如此便治好了?” 这要是杨戬说出来的话,牢画当场就能开骂,怎么着也要把场子找回来。可是,对方是东方鬼帝蔡郁垒。人家,可是在正经的夸薛焰医术好。 薛焰则是十分认真的看着牢画问道:“真的没问题了吗?” “咳咳!”牢画实在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了,立即回到主题。“鬼帝大人,您这可是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能阻拦住我那位母亲的手?她可是几千年都没有见过我。在这么长久的年岁里头,什么骨亲,早都看淡了吧?” “牢小姐,此言差矣。”蔡郁垒站起,对着牢画轻轻拂了一礼。穿着这种正装,做这种颇有仪式感的动作,牢画瞬间有种穿越的错觉。 “令慈虽然与您许久未见,但是令尊一直在您侧。虽然您与二老历经许多坎坷,但是如今能够团聚,也算是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恐怕只是镜花水月吧!牢画讽刺的笑了笑。还有这位战神父亲,化为一个憨厚的老父亲在自己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辅导功课么? 还说什么希望自己能够成神。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这功课,辅导的也不怎么样。 “令尊如今取了幽冥之海的海窟,说是为您准备的。可见他对您寄予厚望。既然令尊对于令慈的意见如此尊重,想必夺取幽冥之海,也都是令慈与令尊共同决定的。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您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吗?” 牢画听得一脸懵bi)。幽冥之海的海窟是什么东西?很值钱吗? “幽冥之海?海窟不是一直残缺吗?战神又是如何获取的?”薛焰对于这东西像是有些了 解的,问出来的话牢画一句也听不懂。 “嗯,之前是残缺的。就在前段时间,补上了。有人从人间找到了缺少的的一块碎片,投了进去。” 牢画觉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前段时间,她和薛焰也往幽冥之海里头扔了东西。哦,不对,不是东西,是个鬼魂,叫做江北鹰的鬼魂。难不成这地府的人都喜欢往幽冥之海扔东西? “前段时间……”薛焰喃喃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牢画一眼。 “幽冥之海的海窟,五千年之前就缺少了一块,故而难以成型。这块碎片逃走后流落在人间,谁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也没有人会去找。因为整个天地间,除了少数的那几位神,没有谁能够取出海窟。而海窟对于那几位神又没有什么用处。海窟这种东西,一旦和某种聚灵的宝物放在一起,就可以极大程度的吸收天地之灵气,是修炼的极佳圣物。海窟难寻,但聚灵的宝物好找,比如说暗夜明珠。” 薛焰的解释,让牢画有种跳入深渊的无力感。 五千年前,就有人计划好了一切,弄碎了海窟放到人间,把自己和青魂放在一起。五千年后,从土里钻出来的策划者把一切都铺设好,将她放进了故事的中心。 连江北鹰,暗夜明珠,都是被算计好的。 而就在刚才,她还在吐槽某位大神不好好辅导孩子做功课。 心塞。 还有些小小的感动。 第二百四十章 妥协 当所有零星的碎片被一条一条的线连起来以后,事的前因后果就会呈现出一种立体地图式的直观。 但是,最后一条线会通往什么地方,恐怕只有绘图者才真正知晓。 虽然有点小小的感动,但是牢画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冲昏头脑的人。尤其是面对这些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精们,总不能以常态的逻辑去分析问题。 比如宅女和战神夫妻俩对她寄予厚望,若是不加以援手,便成了一种传统意义上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期待,盲目的将自己人生的遗憾施加在下一代上。 但若是给予了大力的支持,那么,目的就难以捉摸了。不说别的,就是跨越了五千年依旧还存在着的执念,就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鬼帝大人,此事,内人已然知晓。具体的事宜,我夫妻二人还需深入了解后再做定夺。”薛焰在牢画仲怔之际,已经将官面上的话给完成了。 蔡郁垒坐到这个位置,也是个有眼色明事理的,自然知道此时不会得到明确答复。他的话传达到了。本来就不是个光明正大的活,属于和上次赶走宝托一个类型,见不得光,哪里还能奢望板上钉钉? 但是规矩,还是要守的。蔡郁垒冲着牢画行了一礼,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双手呈上。 来了,还有求于人,自然不会空手。 牢画看了一眼薛焰,薛焰点了点头,她这才接下。 蔡郁垒走后,牢画才将那包裹打开。 橙红色的丝绸里包着的,是几块地契。 桃止山西边树林3亩,嶓冢山山脚3亩,罗酆山山腰3亩,罗浮山顶景观带2亩,抱犊山温泉带15亩。 这是,割地? “不是,这什么意思?”牢画像是拿着一手扑克牌一样的将五张地契在薛焰面前晃了晃。“这五方鬼帝自己的地盘,还有地契?” “没有。应该只是把使用权以地契的形式给你了。大概是知道你有当包租婆开发商的癖好,给你划了点地。”薛焰接过来翻了翻,笑容有些狡黠。“这五方鬼帝,当真是穷途末路了吗?连这也肯拿出来。” “很精贵吗?”牢画现在其实对于钱财也不是那么的执着了。但是这送到手边的地皮,不要白不要啊。 “精贵。可惜地府的家伙们都是拿死工资的,收入不是特别高。就是你在这几处开发了大项目,也很难卖出去。” “那我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自己住吗?”牢画对于这种鸡肋式的礼物发出了一阵哀嚎。 “别急啊。这几处如果你注意过,有几座山阳间也有。五方鬼帝管辖的领域,既指的是地面以下,也指的是地面以上。” 薛焰的话引起了牢画的兴趣。 “继续。” “这嶓冢山的山脚,罗酆山山腰,罗浮山顶景观带,抱犊山温泉带,其实在间是并不存在的。所以从这几座山划出的地,指的是阳间。你开发房地产是不大可能了,但是那一方的土地都归你管辖,听你指挥。这是实权。” 牢画的脑中立即出现了西游记里面的土地公公。孙悟空拿着定海神针对着地面一敲,大喊道:“土地老儿!”然后就有一个老公公冒出来,为孙悟空指路。 她要那作甚? “就说,我拿着这玩意儿去,难不成还能收保护费不成?” “嗯哼。” 牢画:“……” 果然路这种东西,在哪儿都避不开啊。 “那这桃止山的树林有什么用?” “桃止山,在阳间并没有露头。所以这片林子,是在间。而且,这林子里,结的是果子。” 果子?也就是说,有收成? 牢画略有些兴奋的问道:“什么果子?” “魍魉果。鬼魅最的食物。” 额,她要这玩意作甚?牢画心下嫌弃,嘴上却没说。从薛焰的脸上的一丝得意,她可以看出,这东西有用。 “总之,这些虽然并不是说给了你地契就归你所有了,但都是好东西。你且收着吧。战神那边,你还是需要去见一见的。” 牢画原本还十分兴奋,但是一听薛焰这么说,顿时耷拉下了脑袋。 “怎么了?不想见?”薛焰摸了摸她的头发,原本该是温柔的姿势,因为他现在的形象气质而变得有些邪,像是在欺负良家妇女。 好在牢画对他有一定的了解,自动将这种行为理解为暖男的摸头杀,也没有在这方便做计较。她叹了口气道:“不想见。我本来只想安安心心的做个个体户,卖卖房子赚点小钱,过自己的舒坦子。谁知道老爹老娘这么不省心。我现在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怎么样都难。” 牢画的这种小市民思想其实很好理解。作为一个能力有限的群众,谁愿意用自己的家命去掺和大人物之间的对垒?一个不慎,人家顶多掉一点修为,自己可能就被玩儿嗝了,到时候谁来为自己的命负责? 哪怕有了战神和宅女这样的父母,牢画也没有后有靠山的自觉。所谓骨亲,在千年万年的历史长河中,何其渺小?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还不是自己亲自带大的。连疏离都算不上,压根就是陌生人。 “牢画,你要知道,大部分人的命运,是拧不过历史的。但是,咱们是仙,可以活得比你且看到的历史要长。长到有一天,你回首过往,发现这番翻天覆地的战争,在你的记忆当中,也不过是一场儿时的闹剧。” 薛焰的这番话,给了牢画相当大的安慰。毕竟牢画之 前的小市民思想,大多还是建立于人生短短几十年的基础上。若是生命有成千上万年,眼前的变故,确实不值一提。 “可是咱们也得平安度过这场闹剧啊。”牢画嘟囔着嘴。从目前的形势来开,自己其实是个香饽饽,虽然是反派角色的孩子,但是反派角色够强,连正派角色都开始偷偷贿赂她,想要通过她的关系求生。以历史都是由胜者书写的这个规律来说,她也不用担心名声问题。 但是,宅女与战神这种碾压式的实力与乖张的行为模式,令她十分不安。 他们,太难以捉摸了。或许人年纪大了,活得太久了,想问题的方式就不太一样。人家求生,他们偏偏要求一个想要的结果,哪怕那个结果,用正常的思维来说并不容易理解。 在这个过程中,她就难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薛焰拉了拉她的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小心行事。但是首先,你得去面对他们。就算你不去,他们也会找上门来的。” 这种直接将局面给你摆在面前的安慰方式,实在令人欣慰不起来呢。我知道你难过,可是那又怎么办呢?以后还有可能更难过的,珍惜当下吧。 这种话,以薛焰的商,平时是不会说出口的。只是当他真的说了,你也必须释然了。 因为,这说明,真的没得选了。况,一点也不容乐观。甚至,还要带着那么点儿悲观,子才能更好过。 这时,厨房里头面壁思过的两位才走出来,面色,都有些尴尬。 “我这逛着逛着,就走到了厨房。然后居然发现老祖也在这里,真是巧啊!”秦广王蒋庄毕竟年轻些,先开了口,神色十分窘迫。 “是啊,巧。” 菩提老祖相对来说更加沉得住气,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耳根有点红。 “两位,我觉得不太巧。刚刚东方鬼帝来了,两位都在厨房里,没见着呢。可惜啊可惜。”牢画刚刚与蔡郁垒对垒,现在也懒得和这两位客气,直接调侃上了。 这衣着一黑一白的两位大佬皆是低着头,看鞋子看桌腿看瓷砖缝儿,就是不抬头。 “两位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就先下去了。还有些事要办……” “等一下!”秦广王蒋庄抢先开口拦下了牢画的脚步。而一旁的菩提老祖见状,显然松了口气。 牢画瞧着蒋庄,等待他开口,神色却是十分玩味。 不得不说,虽然气质差了一点,但是蒋庄还是有着一定功底的,面对牢画玩味的表依旧十分正经,行礼后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从袖子里取东西。实际上这些东西到底是藏在袖子里还是虚鼎里,谁还不知道啊?非要装模作样的从袖子 里摸一下,难道是一种神秘的仪式? 对于蒋庄拿出来的东西,牢画的眼眸却是闪了闪。 那是一个,密密麻麻的采购单。 “牢小姐,本上下,对于牢小姐所做的生意十分的衷。当然,也包括本人。故而特意命人收集了一份清单,由我亲自送到牢小姐手上,希望牢小姐能够提供。价钱全部按照牢小姐的要求来给,绝不会少上半分。” 呦吼,这是变相的贿赂了。 只是,蔡郁垒都代表整个地府出手了,他一个一自己行动,又是什么意思? 看出了牢画的疑惑,蒋庄接着道:“只是这些东西有点多,牢小姐可以慢慢供货。有些东西,还需要预定,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预定的产品价格已经在以往的最高价上面加了百分之二十,绝不会让牢小姐吃亏。” 接过那长达两米的清单,牢画倒抽了一口气。这东西还真有点多啊!一年,两年……不,恐怕要三年她才能弄得齐全。里面有很多电子产品已经预定到了未来的第n个版本,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的来。 “秦广王,你定的这些东西……” “牢小姐,您既然接了清单,咱们这买卖就算定下了。凡间有一句话,顾客就是上帝。虽然这上帝是什么我不太明白,但是听说是份十分尊贵的人。既然如此,若是有所冲突,万万不要误伤了您的上帝。” 牢画:“……” 蒋庄的路,其实有点孩子气,仗着自己钱,就想通过这种形式实现捆绑式保护。牢画完全可以拒绝他,不吃这一。只是想想这长达两米的清单…… 牢画还是妥协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相见 商人的大部分思维是,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蒋庄的这种路,虽说有点生硬,但无疑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示好。 这生意,必须接。 蒋庄递交过清单,没再多说,匆匆离开了。看他方才躲在门后的模样,就知道此行并不是光明正大。而蒋庄一走,所有的视线又都集中在了菩提老祖的上。 菩提老祖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两声,才掏了掏袖子。 又来了。 这种行为虽然有点秀,不过,牢画还喜欢。 “牢小姐,这是一点小小心意,希望……” 看着菩提老祖手里的布包,牢画摇了摇头。于是,菩提老祖的话,便断了。 现在的局面十分清晰,天界此次遭到重创,怕是难以恢复了。宅女是经验丰富的魔女,对付神仙那是手到擒来,而现在的仙界却没有能够应付魔头的力量,更何况,还欠缺经验。 地府并不是宅女的攻击对象,战神又说出了那样的话。东方鬼帝之所以能够跑到她这里来示好,也多半是看出了这种态度有商量的余地,甚至是对方故意引导。于于理,都要来讨好一番。但天界…… “恕我无能为力。” 菩提老祖静默了两秒,似乎并不意外。随即,他将那布包收回了袖中。 接着,又往另外一只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另一只布包。 “牢小姐,此物,乃老朽我个人之物,请笑纳。” 牢画意外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菩提老祖。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谁要收你个人的东西? 菩提老祖并不知晓牢画心中所想,以为是牢画不知布包之中为何物,特意将那布包打开。 里头,是一枚金丹。 “此乃我收集天地之精华炼制的梦回丹,服用者只要白天修炼过什么,夜间体会自动修炼一番,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老祖的梦回丹,千年出一颗,早些年有些名气。只是近些年来仙界荒于修炼,大家伙也并不那么在意了。今能拿出来,也算是稀罕。”薛焰点评着,变相给牢画评估着价码。 也就是说,是个好东西,但也没有那么好。 “我本居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中,淡出三界,不问世事。但近期三界混乱之象百出,神魔现世,乱则乱矣,实难见苍生为之所累。牢小姐,我呈上此丹,只望后天界崩坏之时,牢小姐顾念赠丹之谊,万勿累及无辜。” 牢画,有点懵。这宅女与天界之战,还能伤及凡世间的苍生? “现阶段在人间感受不到天界战争,那是因为这一次只是偷袭,并没有开始你死我亡的对战。若是双方认真起来,恐怕这凡间的四时变幻皆会混乱。天生异象,五谷遭殃。当年众神之战就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纵使现在的人类拥有足够的食物和力量抵御灾祸,恐怕其他的生灵……” 这下牢画听懂了,老祖这是在担心打架的时候伤到了花花草草和小动物。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牢画虽然也不想看到这种状况发生,但是她心里明白,以自己和宅女的母女分,难。 “牢小姐不用担心,此战一发,老朽就会在三星洞触发结界,将天界与凡间隔离。此结界从上不可破。但下方……” 说的到这儿,菩提老祖特意看了一眼牢画。 “那是战神必然会与宅女一同作战。牢小姐既看样子不会参战,自将留在凡间。此举不会干涉战况,希望牢小姐手下留。” 敢这是怕自己搞破坏。这么一说,这礼物的重量便也合适了。人家为了保护花花草草给打了一把伞,只希望你不要去搞事把伞给弄坏了。说实话,就算这位老祖不来嘱托,她也懒得去做这等麻烦事。 甚至,她可能都不知道会有这种结界。 只是,这是真的吗?人家菩提老祖在天界可是分量不轻的大人物,特意跑来送礼,就是为了跟自己交待这种事儿? 貌似不太科学。 而且这送的礼,还是入口的东西。谁知道里头有什么?有没有毒?会不会炸?吃了以后,会不会变丑? 当然,牢画这也只是在心里瞎想想,老祖这种地位的人物,要真是给她送来一颗毒药,那也真是件稀罕事儿了。不如先收下,待会儿去找那位变了异的老爸的时候,把金丹拿给他瞧一瞧。 “行,我收下了。”思及此,牢画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不得不说,虽然同样是未曾谋面,但是这位战神老爹以父亲的份潜伏在自己边的做法,的确给他加了许多分。至少在牢画心中,承认这是自己亲爹。 宅女,就不一样了。若是此时让牢画因为心中有疑而让她去找这位母亲大人答疑解惑,牢画宁愿选择继续无知。 谁还没点脾气了? 送走了菩提老祖,牢画收拾了一番,准备和薛焰离开。自己的份已经被地府那位老爸给彻底暴露了,再不去,就没意思了。而青魂此时也已经从刚刚和两位大人物独处的惊悚中恢复了状态,站在大门口整装待发。 这是要去见故人了呢。 而薛焰,则是去老丈人。要说是第一次见,也不对。但若说不是,现在这个,也确实没见过。 三人的心,皆是微妙而复杂。 路途并不遥远。坐在皮卡车里的三位都没有说话。那一家五口鬼则是好奇的扒在后座上,小声的议论着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真是死不改。 通往东方鬼帝宫的路,很窄。不同于人间帝王的宫,为了彰显出皇家的大气 磅礴,将宫墙建设的老高,路开得老宽,人家从路上走着,不自觉就会将这地方和自己家进行一个对比,然后甘拜下风。 这里,是东方鬼帝蔡郁垒的宫。这不是朝堂,亦不是办公室。只是单纯的,寝宫。 坐到这个位置,蔡郁垒手上并没有什么业务。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十阎王在做。这五方鬼帝,一直都是增加地府吨位的镇守者。 虽然如今,吨位并不是那么的够。 所以,蔡郁垒并不需要一个恢弘的宫去震慑旁人。谁都知道他蔡郁垒是东方鬼帝,住的贵不贵已经没人在意了,只需要住得舒服即可。 可能是习惯使然,其他四位的宫建设的都可谓是金碧辉煌,但是蔡郁垒的住处则简单许多。甚至相对来说,还有些简陋。 比如这条路,窄得像一条凡间的老旧胡同,还是偏僻狭窄里头只有一户的那种。 但推开门,则是另有一番天地。不得不说,蔡郁垒的品味还是十分有趣的。这宫说起来并不像是宫,倒像是个老北京四合院。四四方方的院子,并不算非常大,但是在现存的北京四合院里头比,也算不小了。不够盖亭台楼阁、小溪和假山,却可以种几棵树,放上石桌和石凳,石桌上刻着棋盘。院墙不高,几棵树有一半的脑袋都高过它,有一小部分,还伸了出去。 当然,在地府里有树,也算是稀罕事。这其中所花的代价,可能已经超过了那几座金碧辉煌的宫。 简单,朴素,自然,透着股怀。 战神没有挑其他四位的寝宫,偏偏选了蔡郁垒这里,大概也算是一种品位的认可。 走在这接地气的院子里,牢画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拆迁前的老房子。那种记忆里干爽而朴实的质感,再现的时候,令她感觉弥足珍贵。 “来了?我正在做你吃的糖醋排骨。”厨房里的人察觉到有人进来,乐呵呵的探出个脑袋,对着来人招呼着。 宛若年记忆里的场景。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亲切的声音。 但是,眉宇间,已经多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这是她的父亲,却又不是她的那个父亲了。 “坐外头吧,待会就在外头吃。”牢庸喊道。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从前。 牢画和薛焰坐在了桌前。青魂在故人面前顾念着规矩,说是有主仆之分,不愿坐着,非要站在一旁。 一刻钟后,牢庸端着菜出来了。薛焰起帮忙端菜,没一会儿摆了一桌子。 糖醋排骨,水煮鱼,可乐鸡翅,松菇捶,清炒土豆丝,紫菜蛋汤。 都是牢画吃的。 看着戴着围裙嘴角带笑但浑上下透着英姿飒爽之气的牢庸,张了张口,那个“爸”字终究没 有喊出口。 但是做父亲的,却不够细心,没有察觉到女儿那微妙的绪变化,还乐呵呵的指着那盘可乐鸡翅道:“女儿啊,你是不知道,这可乐有多难弄!别的食材还能到山里、水里去打,到人家的地里去挖,寻常的调料蔡郁垒也有,就是这可乐,可把我给找坏了。后来你猜我从哪里弄到的?” 没等牢画猜,牢庸就津津有味的说道:“后来你妈说她之前在人间的时候买过不少,让我去拿的。我一看,还有半年才过期,能喝,立马全都带回来了!” 妈…… 这个陌生的称呼从牢庸的嘴里这么轻描淡写的提出来,还真是无比自然呢。 只可惜,牢画并不吃这一。她的记忆里,只有那个抚养了她二十二年的妈妈。而这位妈妈,此时不知道已经投胎到谁家去做宝宝去了,哪里还会记得她? 一想到这儿,牢画的表就不太好了。 做父亲的,终于察觉到了女儿的绪。 “女儿啊,你不要怪你妈。她这么多年不容易……” 不容易?是生她养她不容易,还是供她读书给她辅导功课不容易啊? 读到了牢画脸上的不屑,牢庸立即改变了策略:“她也想陪在你边的,只是她目标太大,若是和你绑在一起,早就被天界发现了。瞧瞧你爸我,不也是到现在才苏醒的么?实在是不敢醒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父女团聚 说到“不敢”,牢画终于在这位战神大人的上看到了自己那位老父亲的一点点残影。从前牢庸就是畏畏缩缩顾头顾尾的,一副做不成大事的无奈模样。哪里像现在,苦着脸装无辜都不像。刚刚那憋屈样,一看就是装出来哄小孩儿的。 而她,就是那个被哄的小孩儿。这个认知让牢画为刚刚心里的委屈感到可耻。什么时候了,还跟个几千年没见的人怄气?犯得着么? “我知道了。反正她是她,我是我。她有她的事儿要做,我有我的。几千年前的事,陪不陪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牢庸方才那憋屈样不愧是装出来的,在牢画提起正事时转瞬即逝,当下正色道:“咱们家讲民主、讲独立、讲自由,你有这种想法,很好。你妈为了攻打天界这件事儿忍辱负重了多年,不过是为了求一个无怨无悔。而你爸我,自然也有自己的追求。外头的人说咱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但实际上,咱们也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罢了。只不过,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就比如你妈,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要求我参加或出力,但我出于对她的尊重,会在需要时与她并肩作战。这是一种态度。至于过程是如何安排的,我相信她,自有打算。” 民主?独立?尊重?我信你个鬼啊!分明是没告诉你还把你当枪使,说这么冠冕堂皇给谁看? 牢画心中腹诽,嘴上却问:“既然如此,我便想问问,您呢?您想做什么事?干嘛要把我的份公开?” “父女团聚,阖家团圆啊!”牢庸说的顺嘴,看见牢画满脸鄙夷,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还有,把你培养成才。这是作为一个父亲最大的期许。” 所以,您老婆出去称霸天下,你在家带娃看家,是这个意思么? 兴许是牢画眼神里的疑问太过明显,牢庸此时显得有些不自在。他怎么说也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征战沙场什么的,按理说是他的活。无奈自己风光多年,终于遇着了克星。自己没多少弱点,唯一的弱点就是惧内。当然,惧内也分很多种。有些是因为格问题,有些是因为实力差距,还有些,是出于感。 至于战神是因为什么,牢画也懒得去猜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和这位老父亲谈一谈,到底什么才叫尊重。 “那么问题来了。您之前说了,咱们家讲究民主、独立和自由。可是您想做的事,是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这民主和自由从何而来呢?只怕是在我上,光讲了一个独立吧?” 牢庸脸上的表此时看起来格外的尴尬,也格外的纠结。这种表要是放在以往战神的脸上,定会迷倒一大片小迷 妹。只是现在是以牢庸的形象示人的,怎么看起来,都有些窝囊,更加激起了牢画心中的怨愤。 可见不管在什么领域,颜值,都是非常重要的。 “女儿,话不能这么说啊。为父这也是为你好。你瞧瞧,在不是收集了幽冥之海的海窟,准备带你走捷径吗?提升你的实力,也是为了保护你,后若是我和你妈不在边,你也能保护你自己。女孩子,要有能力保护自己,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再说了,提到自由……” 牢庸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坐在一旁半晌都没有说话的薛焰,悄悄使了个眼色,继续道:“这婚姻大事,不都是你自己做主的吗?这还不自由?” 婚姻大事?那是她选都没错,可是她早不记得了,这一世完全是重新认识的,完全不是自己选的。说到底,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天而降的,哪里容得她选择半分? 薛焰眼看着自己也要被牢画记恨上了,连忙出来打圆场:“牢画,我对你,你还能不明白吗?” 没想到薛焰会在这个时候当着牢庸的面忽然说这个,牢画的脸有些燥红,赶紧打岔道:“那个海窟和暗夜明珠,都是您计划好的,为的就是助我修炼。那我问问你,成功以后,会不会让我做什么?比如说,帮助您家那位夫人攻打天界啊,祸害苍生啊之类的。” “你怎可有这种误会!”牢庸闻言沉下了脸。不得不说,刚刚装孙子的时候那副神色配上牢庸的脸,可谓是浑然天成,但是现在一说到痛点,属于战神的那股子气势就出来了,威风凛凛的,颇有种封建大家长的姿态。 “你母亲并不是那种人。” “那您可能发誓,从头到尾,我都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牢庸深深的看了牢画一眼,神色之中,颇有些难以名状的复杂绪。 最终,他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发誓。甚至,连话都不接了。 瞧瞧,还是心虚。 等不到他说话,牢画在沉默中,绪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说到底,这对父母都和自己没什么大的交集。现在人为刀俎,我虽不为鱼,但人家厉害,能拿捏你,只要不让你去死,还能怎么着? 撇开血之来看这件事儿,也就是这么的简单。人家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问你要不要吃仙丹,你说你吃不吃? 很好选择。 牢画从储物镯里取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在满桌子的食物跟前,这个深蓝色的小小首饰盒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但是那盒子里头散漏出来的灵气,却是瞬间充盈了整个院子。 “您的东西,给您拿来了。” 牢庸看着那盒子,眼中流露出睹物思人的百感交集。 “房居安他,也 算是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牢画没忍住,冷哼了一声。作为战神,应该有一百种方法让人长命百岁。可是人家房居安跟着你鞍前马后,你就教给他一个最烂的方法,搞什么起死回生,害人家沉睡了几千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得偿所愿? 收起暗夜明珠,牢庸无视了牢画那声不屑的冷哼,转而换上一副笑脸道:“海窟和暗夜明珠结合在一起,将会成为修炼至宝。待时机成熟,我会用它来帮助你,助你更上一层楼。” 见牢画没搭腔,牢庸拿起筷子为牢画夹起了菜,口中道:“尝尝我的手艺。咱们一家人难得能在一起吃顿饭,多吃点儿。” 说到吃,牢画又想起了一件事儿,从储物镯里取出了另外一个盒子。 “您瞧瞧,这个能不能吃?” 盒子里头,装的是菩提老祖送来的梦回丹。 牢庸打开盒子,看了看里头的金丹,先是眉头微皱,紧接着就是神色一滞。 牢画看见,他放下盒子的手,有些许的颤抖。脸上,竟是透着一丝决然。 难道有问题? “这丹是……” “能吃。”不等牢画介绍,牢庸忽然开口说道。 “能吃,您表怎么这样?”见到战神这种表,牢画的心里有些忐忑。这令她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梦回丹,跟他有仇。 “这叫梦回丹,能助你修炼时事半功倍。你服下后,每坚持修炼,当有奇效。” “您不问我这是哪里来的?”牢画其实想把菩提老祖和自己的交易告诉牢庸。这倒不是出于一家人团结共享信息的考虑,而是觉得自己答应了人家,若是这位战神大人不知,那又刚好不在上头助战,说不定看见菩提老祖的结界会心血来潮去戳一戳。 她总觉得,牢庸能干得出来这事儿。 “这梦回丹,只有菩提老祖那儿有。那老家伙心系苍生,没什么好担心的。”牢庸吃了一口鱼,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可乐,像是灌酒一般豪爽。 牢画有些不明白,战神和菩提老祖怎么都是一个品位,不知道可乐喝多了不好么?老大不小的人了,作为神仙不好琼浆玉露,就喝这东西,这是什么设定? 既然牢庸都说了这金丹没问题,牢画便安心收着了。三两下草草吃完饭,和薛焰就准备离开。 临行前,牢庸看了一眼青魂,言又止。 青魂弯下腰,冲着牢庸深深的鞠了一躬。 五千年不见,作为奴仆,与主人的夫家之间的主仆之,也就此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君不见,这五千年来摸打滚爬,颠沛流离,什么鱼水之,什么天大的恩,早该烟消云散了。 如今,他的主人,是牢画。 牢庸目送 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目光,难以形容。 一阵风吹过,牢庸再次举杯,对着那树梢上微微摇曳的树叶致敬,一口饮下。 蔡郁垒这地方,还真是难得呢。有树,有风,还有油盐酱醋。他当真喜欢。 天色,不早了。 游魂街这地方与闹市里其他所有的地方都不同。不管你在隔壁街经历了怎样的喧嚣与繁华,一经过游魂街,就能感受到那种寂静的磁场。 宛如偏远山区到了傍晚五点半以后就会天黑,要是这时候你还敢走在山路上一定会体验一把伸手不见五指的摸瞎感。在这种地方,天然就有一种“早点洗洗睡吧”的磁场。 而幽魂街,则会完美的诠释一种叫做“早点下地狱吧”的氛围。天一黑,管你是人是鬼,都得收着。不然,分分钟给你逮下去。 这种氛围在牢画开店以后,愈发的浓郁了。而这天晚上,画地为牢小店里,迎来了夜间的第一拨客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免检产品 六点钟,牢画就准备关门打烊。近期她不下去摆摊,从阳间采购的事虽然还在进行,但是这个时候来取快递的各小鬼们已经全部回去了,又没人委托她下去跑腿。 晚间正是气浓郁的时候,适合她泡澡……哦,不,是修炼。 但是水还没放到一半,她就听见楼下传来了青魂的喝斥声。屋里,传来了乌骓的嚎叫和小白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店里现在只有她、薛焰和青魂三人。而薛焰,正待在他自己的屋里。 作为老板,牢画觉得有必要培养自己的员工独立面对突发事件。比如什么售后啦,找茬的啦,等等等等。 但是,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吵,已经盖过了牢画放水的声音。 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善茬。莫不是薛焰白天救的那老头又出了什么事儿,想赖在他们头上吧?那老头抬进来的时候已经只进不出了,难不成临死前还要被拿来碰个瓷? 牢画从楼上走廊的窗户往下头探了个头,却见门口的铁门已经拉上了。 明明已经锁门了,哪来这么多客人? 走下楼,牢画就听见一片哭声。 看见牢画从楼上走下楼,青魂苦着脸道:“工头,我拦不住。” 还有人能让青魂拦不住?牢画诧异的观察起这屋里挤着的十来个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家伙哪里是人,分明是鬼。 难怪锁了门也能闯进来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么一问,哭声却更大了,没有一个鬼愿意冷静下来跟她解释解释。而且,这些鬼原本还维持着正常的形象,这么猛哭起来,形象尽毁,一个二个掉眼珠子的找眼珠子,断脖子的扶着脑袋,肚子上有洞的拼命的用手堵着内脏,画面惨不忍睹。 “诸位,不要激动,不要激动。”牢画生怕把自己这里变成屠宰场,立即开口安抚起诸位“宝宝”。 “我好怨啊,我好怨啊!”那个眼珠子找不到的鬼喊着,声音凄厉。 “嗯嗯,你好怨,你怨,你怨。”牢画拼命的点着头,眼神却追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一个小球,眼看着这玩意儿将地毯给沾上了血,顿时遗憾的捂住了半张脸。 可惜了了。这地毯可是浅色的呢。 那鬼愣了愣。这女人怎么不按照路出牌?不是应该问她所怨何事么? “我、我……”心中的苦闷无法宣泄,那女鬼“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一股坐在了地上。“我怨啊!我好怨!我怨……” 鬼,是没有重量的,脚底下,都在飘。可是这坐下来的姿势却带着势头,将她那笨重的体像个大气球一样弹在了地上,碾碎了地毯上的……那颗小球。 牢画的喉咙一紧,仿佛听见了“啪”的一声。 是她心碎的 声音。 叹了口气,牢画无奈的将手从半张脸上挪开,任命的问道:“行了,你说吧,怨什么?为什么怨?” 女鬼终于得到了回应,兴奋的抬起了头,一只眼睛眨了眨,另一只眼,是个血窟窿。 “你肯听我说?”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乎是找到了鬼生寄托一样,就要往牢画边挪。 挪了两步,却发现挪不动了。空气中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倒是说啊。”牢画不耐烦的穿过几只鬼,坐在了沙发上仅有的一处干净的地方。这些污渍凡人看不见,可是在她眼里都是脏兮兮的血污,实在是恶心至极。 “我说,我说,我……”女鬼说着说着,眼神就发直了。 “我想不起来了。” 牢画:“……” 抬起头看了看其他的鬼。他们此时都停止了哭泣,表迷茫,似乎也在思考,自己到底在怨什么。 都……忘了么? 大晚上的,自己刚接了半浴缸的水。这么耽误下去,水估计要凉了。 “想不起来了。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你,你愿意听我说,我就讲给你听啊,我会在你边……”她语调急转直下,忽然伸出两只手,露出恶相,面目狰狞的向着牢画扑过来。 不过她似乎忘了刚刚挡住她的那堵墙。 此时,那堵墙已经化为了一只大手,掐在她的咯吱窝底下,像是掐着一只小猫。管你怎么扑腾,都无力挣扎。 女鬼显然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物。 “厉鬼?”牢画问青魂。 青魂左右瞧了瞧:“大概是吧。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就没注意。” 也对,对于青魂这只摄青鬼来说,这些厉鬼却是只是小儿科。要不是顾及家里的家具摆设,动手的话,这些家伙也挡不过他一招。 “怨气倒是蛮足的,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牢画看了看窗外。游魂街气极重,是阳两界的一处入口。冒出来几只游魂倒也正常,只是这么多只厉鬼忽然集中到了自己店里,似乎有些奇怪。 楼梯处传来薛焰的脚步声。 “怎么了?”薛焰刚刚大概是在修炼,穿着一休闲装,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但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没什么,来了十来只厉鬼。”牢画耸了耸肩。“瞧这屋子弄的。” 见到缓缓从楼梯走下来的薛焰,这十几只厉鬼总算感受到了危险。牢画上的气息掩藏的很好,但薛焰上那种几千年的地府气与阎王威压却难以掩去,当即就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在外头游dàng)的时候,被一种能量吸引到了这里。以为会在这里找到完成他们生平溯源的宿主,结果却遇到了这 种恐怖的大人物。 鬼生太难了! “厉鬼难治,寻常见到,都是就地解决。” 就地解决?费这功夫干嘛?这阎王怕是有职业病。 “赶走就行了,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牢画捏着鼻子。其实现场并没有什么气味,但是牢画总觉得空气里充斥着一种怪怪的味道,尤其是见到有一只鬼使劲儿的将肠子往肚子里塞,塞到反胃,吐了一地。 牢画实在不明白,都做鬼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做这种奇怪的人设。大概,是想摆一个有个的造型博人眼球吧。毕竟这里鬼这么多,人却很少。 “这么浓的怨气,即使出去,也会立即被地府消灭。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真是为难他们了。” 这话提醒了牢画,这十几只厉鬼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店里来,想来是被什么给吸引了。 “怨气于我们修炼有益。”薛焰再次提醒牢画。 这种送上门的好处,看起来有点像战神的手笔了。 牢画直接给牢庸拨了个电话,对方却说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抠幽冥之海的事儿都做出来了,好像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面撒谎。牢画和薛焰分析了许久,也没分析出来个所以然,干脆将这十几只厉鬼收了起来,关在薛焰从地府带回来的一个花瓶里封了起来。虽然牢画在得知那只花瓶是一只价值千万元的古董后极力反对过,但是在薛焰拿出一个价值两千万的香炉想要换下花瓶的时候,牢画还是选择了花瓶。 薛焰这屋,还真是价值连城。要知道他有这么多私藏,牢画也不至于因为钱的事儿跟他耍了那么多嘴皮子。 回到房间,牢画换了一浴缸的水,坐在马桶上,看着手里的金丹,心复杂。 说到底,这也算是战神和宅女为自己争取到的福利。只是在天地间这般混乱的况下,自己专心成长用力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内心里还期盼她能顾顾念骨亲助他们一臂之力,又或者,是担心攻打天界的计划失败了以后,牢画能够拥有强大的能力来保护自己。 如果没有暴露牢画的份,后者的担忧,则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他们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们? 尽管牢庸在牢画面前将自己与宅女的想法划清了界限,但是牢画并不觉得自己这位战神老爸会真的只做自己的事。可用心培养她,最终,她也不至于能够长江后浪推前浪。 而且凭她流落凡间遭遇这么多年的不幸这件事来看,到时她未必就真的会出手帮他们。 他们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想来想去,牢画觉得,他们总不至于想让自己死吧?而且,东西毕竟是菩提老祖送来的。以菩提老祖的威信,这也算是免 检产品了,应该信得过。 将金丹拿在手里,那份量与体积,令牢画有些望而生畏。这么大一颗,得咀嚼着吃吧?味道,也不知道如何。 提到味道,牢画的脑中立即出现了刚刚在楼下那只肠穿肚烂的鬼一边往肚子里塞肠子,一边呕吐的场景。 瞬间没了食。 但是这梦回丹毕竟是个好东西,牢画并不是那种因为头疼脑就会轻易改变计划的大小姐,既然水都放好了,东西也拿来了,怎么着她也会克服困难吃下去。 只是这玩意儿远看还金灿灿的,高大上的不得了,怎么凑近一看,不仅颜色变成了土黄色,表面还坑坑洼洼的,看起来诡异的接近某种固体排泄物? 大概,今天她五行缺恶心吧,老天爷就渴了劲给她补。 闭上眼bi)着自己平静下来,赶走心中的杂念,牢画终究还是张开嘴——tiǎn)了一下。 竟是软的。 这质感意外的赶走了牢画刚才的恶心感,于是趁打铁的,牢画将金丹整个扔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没有任何味道。 呼!牢画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种小时候吃过的硬邦邦的号称老鼠屎的那种糖,虽然味道还不错,但是那种质感,这么大一坨,只怕是要噎死她。 正思忖着,牢画忽然觉得丹田一,一股暖流自丹田而上,一路游走在体各处,如同…… 如同岩浆。 “烫啊!”牢画大叫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岌岌可危 牢画醒来时,正躺在上。 确切的说,她并没有真的昏过去。那金丹服下之后,牢画浑的血液都仿佛变成了滚烫的岩浆,那种刻进了骨子里的炙,令她感受到了一种凌驾于体之上的痛楚。 她感到,感到痛不生。于是,她钻进了浴缸里,企图通过浴缸里的水来减轻痛楚。 只可惜,浴缸里的水,也是的。 她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放进了沸水里的活鱼。滚来滚去,跳出锅能旱死,留锅里被煮死。 横竖是没处躲了。扭过来,转过去,都是一种极致的煎熬。体里的力量,随着血液里的炙,翻涌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晕了过去。但是事实上,她却一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肤被烫的发红,然后冒着气。 像是在用凉水洗刚用完的铁锅,还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还记得,在她大喊之后,薛焰冲了进来,似乎准备把她抱出去。可是,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动手。 这之后的记忆,就变成了空白。清醒的时候,她就躺在自己的上,一旁,坐着薛焰。 “嘶!”牢画坐起来,如同醉酒的人第二天晨起时那样摸着脑袋,龇牙咧嘴。 “头疼?”薛焰问。 牢画点了点头。寻常每次修炼过后都会神清气爽,这回却如同全被大卡车碾压过一般,到处都无比的酸痛,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这老祖的药怎么这般奇怪?不良反应这么大的么?”捶着酸痛的四肢,牢画皱着眉抱怨道。要知道这玩意儿后劲这么大,打死她也不会去吃啊。果然入口的东西还是要谨慎。免检的也不行。 “应该不会。”薛焰拿起牢画的一只手,左右检查着,却没瞧出什么问题。 “我从前吃过一次,除了丹田有些微,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牢画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薛焰。原来这家伙也吃过老祖的梦回丹。想来也是,不然为什么这家伙平时看着好像没做什么,修为却不低。原来是偷偷上了补习班。 “那为什么我吃的这个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男女有别吧?” 薛焰被她这话给逗乐了:“这可是从灵识里头进补的金丹,和你体构造没有关系。刚刚瞧你睡着那一会儿,灵风在体内运转,梦回丹的药效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不知为何会这样痛苦。” “兴许是菩提老祖为了给我个教训,故意在金丹里头加了什么,让我吸收的时候比别人难受,以惩罚我那不懂事父母。”牢画撅着嘴,抹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刚刚在水里浸湿的衣服全都被滚烫的体温给烘干了,但是因为干的太快,出现了很多褶子 ,看起来十分不雅。 “那又是何必呢?”薛焰也伸出手帮牢画整理起了褶子。“我倒觉得,这金丹说不定是加强版,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休息一会儿,再运转灵风试一试。” “只能如此了。”牢画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牢画端坐上,屏息凝神,聚集起了体内的灵风。初时并未感到异样,但聚集到百分之三十的时候,牢画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风似乎较之前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依旧是亦正亦邪的力量,但在她的运转之下,变成了浓郁的黑色,略微霸道,还带着一丝古老的味道,像是酱香味的老酒,香气bi)人。 “好像,确实有些区别,又好像没有。我也说不上来。要不,咱们比划比划?” 于是,大半夜的,牢画与薛焰在游魂街上演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当然,灵风与灵风之间的对决,倒也不容易伤着对方,只是这路边本就疏于打理的花花草草遭了秧,一夜之间,毁了大半。 它们知道的太多了。 然而,牢画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的结论。此事,就暂且被搁置了。比起其他猜想,牢画更愿意去相信这只是个梦回丹的plus版。 第二天夜里,店里再次迎来了不请自来的几位“客人”。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直到薛焰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几乎都被装满了,牢画才觉得事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 她要去见见宅女。 这些充满怨气的厉鬼,无缘无故的被吸引到牢画的店里来,管它是礼物还是威胁,总得留个话吧?要说这些事儿不是宅女做的,牢画还真就是不信了。 打电话和牢庸说了这件事儿,牢庸代为传达了一下牢画的意思。宅女并没有给一个确切的回复。而当天晚上,天界就传来了噩耗。 天界几位重臣失踪。那几位之前受伤的,皆是出现了七窍受损的况。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之前,他们从不曾离开过天界,都在自己的寝休息。 那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天界当即派出一个小组专门调查这件事。后来发现,这失踪的,和七窍受损的,在出事之前,都参加过一场小型的专题会议,专门商讨修复天界防御一事。 而负责准备会议茶水的小仙童,也失去了踪影。 牢画最终还是没能约成宅女。不过牢庸告诉她,这些厉鬼怨气太重,可将怨气提纯,用以修炼。至于提纯后,剩的是渣子还是个完好无损的魂魄,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战神大人似乎一向比较佛系。 这对薛焰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整天就窝在沙发上对着那些瓶瓶罐罐吸啊吸,活像两个旧时候的大烟鬼。 只是人家的大烟越吸越萎靡,这两位,倒是越吸越精神。 这期间,天界又出了一档奇事儿。失踪过的那几位重臣,都回到了天界。但是,却被夺去了仙。 这仙,并不同于牢画的体,不过是个皮囊,没了,中心思想还在,也不会有太大事儿。但是这些天仙的仙体,都是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地气运而凝聚而成的,从脚指头到头发丝儿都是仙气儿,里头放着的魂魄,便只是个思想。 这也是这地仙和天仙的差别。一个是有仙气的魂,比普通的鬼魂多了些道行,血脉高贵些,就像是健过的壮汉,比普通人结实些。另外一个,是用仙气代替了整个魂魄,然后把大脑思维拎出来放在里头,更像是把一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截瘫病人放在变形金刚里头,强是强,只是离不开这变形金刚的壳儿。 现在,变形金刚没了,就只剩下里头的截瘫病人,境遇之凄惨,可想而知。 正所谓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失了仙的几位再怎么在前痛诉宅女是如何凌虐他们羞辱他们的,天界,也没能满足他们的诉求。 其原因有二。 第一,对手太强。 第二,他们太弱。 失了仙的仙,便不再是仙了。除了那颇为高贵的天仙血脉,也就是个瘫子。 连普通的恶鬼,也能欺负。想要恢复仙,除非是有其他天仙愿意舍去自己的仙让给他们。否则,就要重头来过。 这话,谁敢接? 没能得到理想答案的这几位呕着气,不肯离开,还住在天界。天界便也留着他们,让他们闹。 而七窍受损的那几位,判断能力出了些问题,也难以担当大任。菩提老祖也回山了。所以经此一役,天界,失去了许多重要的支柱。 摇摇坠。 而此时此刻,地府也并不平静。战神出现的事虽然很令人头疼,但是牢庸除了将幽冥之海的海窟给抠了以后,也只是霸着东方鬼帝的地方住一住,每天煮饭做菜过起了子,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让地府不安的,却是天界。 天界被拆成了那个样子,只怕,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一锅端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天界的惨状,但是从天界每两封的求救函就能看出来,形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地府自然没有傻到这个时候冒然伸出援手。但是,宅女到底什么意思,还没有人知道。而作为宅女得力助手的战神又驻扎的地府。很难说,宅女会不会拿下天界以后就直接攻打地府。到时候他们一个在外面攻打,一个在内部接应,他们如何能够受得了? 五方鬼帝倒是每轮番着上战神牢庸那儿去蹭饭,顺带打听消息。 却是一点儿有价值的讯 息也没得到。 像是感受到了天界的萧索,这些天,天色都不好。阳光很久都不出面,乌云,成了整个凡间的天花板。密密麻麻,就是不下雨。 站在门口望天,牢画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压抑的空气,心里的忐忑,难以抑制。 “怎么了?”薛焰刚刚吸完那些罐子里的玩意儿,满脸的满足,转过头却看见自己的妻子正在一脸惆怅45度角仰望天空,有种诡异的文艺范儿。 着实令人不习惯。 “你说,为什么宅女一直不肯见我?” 若是偶像剧里的节,此时观众恐怕要以为这是个正在因为思念母亲而伤悲秋的小姑娘。 但是薛焰却听出了平静里的不安。 “你在怕。”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或许,是她在怕。” 这是个玩笑,因为薛焰看见牢画收回目光,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但薛焰却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甚至听起来,还有些微微的惊悚。 为什么,他却说不上来。 “练练?”薛焰问。 “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 倾盆大 雨 每天送上门的厉鬼,乌云密布的天空,朋友圈和群里地府众人的议论,皆是营造出了一种大战将至的危机感。 但是牢画,却觉得子平静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她只是在偶尔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战神,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宅女。 后来,她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 战神牢庸对于自己女儿每天吵着要见妈妈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是无奈,每次给牢画的答复,不是沉默,就是时机不对。牢画有时候甚至觉得,是牢庸在敷衍她。 以至于,牢庸在接到牢画电话的时候,就如同地府收到天界求助函时给出了一样的反应。 淡然安抚,狠狠斥责。 “你妈她确实不像话,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女儿。女儿啊,你生气是对的,你爸我能理解。只是这么久了,她不也没来看看我吗?一定是忙,忙,忙着哪!” 对于这种近乎的寒暄,牢画已经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素未谋面的人,凭什么就占着她老妈的名头?她老妈早投胎到人家家里去了,这算什么老妈? 通常牢庸这么一说,牢画都会被恶心的早早挂掉电话。但是今天,牢画就是这么执拗的追问了一句。 忙,到底在忙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 牢画以为又是沉默不语那一招,冷哼了一声,就要挂电话。她也是疯了,才会和战神大人发脾气,要求见一个从没见过面的魔头老妈。 着实无趣。 “女儿啊!”就在她挂掉电话的前一秒,电话里传来了牢庸无奈的叹息。 因此,牢画没有听见电话挂断后的那句话。 今夜过后,你就知道她在忙什么了。 黑云压城城摧。这句诗,牢画一直以为是诗人想象力的加工。但是在一大早就看见这犹如黑夜一般的天空时,牢画方体味到这诗中意境。 若当真是黑色的天空,倒也罢了,顶多让人觉得天还没亮。 只是,这乌云压得也太低了点吧?还有那云与云之间的间隙里,还透着若隐若现的光。 天生异象,必出妖孽呀这是。 “工头,早饭做好了。”青魂不管天色如何,一三餐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特别是在薛焰入驻后,这种规律的生活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再难更改。 “你们吃吧。我想出去走走。”第一次对于美食失去了兴趣。牢画只觉得心绪不宁,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我陪你。”薛焰跟了上来。但他并没有选择和牢画并肩,而是跟在牢画的后。牢画每走一步,都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这声音稍稍安抚了牢画那乱糟糟的心。 城市里的人赶着上班,早早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走到了大街上。面对着这样的奇景 ,皆是拿出了手机对着乌云猛拍,也不知道是不是发在了朋友圈或是微博里。 “好久没下雨了呢。”牢画感慨着,接着就听见后的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有着乌云压顶的城市,没有了平里的繁华气息。更多的,是一种萧索的文艺感,像是某个抽象派的艺术家做的画,并不令人舒适,但却有种独特的韵味和质感。 伸出手,牢画似是要去够那天空。只是,虽然看起来近的东西,伸出手去探,却还真的有些远。释放出灵风,也是许久也没有摸到。 看到牢画这幼稚的行为,薛焰在后笑了。 “都说了,是自然现象。那么远,碰不到的。” 牢画被他说的有些脸红,气呼呼的收回了手,怄气似的“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薛焰赶紧跟上,走到牢画边搂住她的肩膀,笑着哄她。 在这诡异的城市北京下,两人居然逛着逛着,走出了点恋人的甜蜜。一个闹着小脾气,一个没有底线的哄着,有来有往。 不知不觉,居然走远了。 而且,还下起了雨。 雨点打在牢画的脸上,牢画方才惊觉,自己居然离开家那么远了。 薛焰及时用灵风给两人挡住了雨,这才堪堪避开了忽然间倾盆而下的大雨。雨点打在用灵风临时搭建的伞上,噼噼啪啪的,像鞭炮一样响。 牢画第一次听过这么响的雨。大概,攒了许久吧。路两旁绿化带里的花花草草,已经被打得东倒西歪。 这是菩提老祖所担忧的苍生吗? 如果是,那不用等到宅女攻打天界,这雨再下一会子,苍生也快不行了。 抬起头,她还能瞧见那乌黑的天幕,在大雨浇下的时候,黑暗有了一丝松动。 心里,却更堵了。 虽然知道在暴雨下打电话容易遭雷劈,但是此时此刻,牢画就是很想拿出手机,给自己那位缺心眼的老爸来一个连环夺命call。 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 这个点,牢庸应该早就吃过早饭了。他在地府没什么事儿,若是许久没接电话,那就是不想接。 但他还是接了。 “还是那件事。”没有任何寒暄和问候,父女之间的对话,直接切入了主题。 牢庸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但是牢画能够确信他在听,而且,还在思考。 似乎,是在斟酌着该用什么词拒绝她。 “女儿……”许久,战神牢庸才缓缓开口。语气,有些异样的沉重。 “你们那边,下雨了吗?” 这个时候,牢画可没有心和牢庸玩什么父女深。她记得有一首歌好像叫做《你那里下雪了吗》,整首歌都在问对方“你那里下雪了没”,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就 是不说重点,令人捉急。 如果她说有,恐怕下一句就是:你带伞了吗? “没。”为了避免被没完没了的寒暄,牢画决定直接断他后路。但对方并不死心,坚持说道:“别扯,我都听见下雨声了,哗哗的。” 牢画:“……” “下雨了,就好。”牢庸说着,语气里,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绪。 这种绪曾经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话里。牢画察觉到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牢画才愈发的不安。 而这种不安,在听见牢庸的一声叹息后,直接转化为了恐慌。 没有再继续,牢画直接挂断了电话。 “怎么不说了?”薛焰有些奇怪。这些天都是牢画主动给牢庸打电话,先找各种借口挂电话的,都是牢庸。 这回却是倒过来了。凭薛焰的耳力,早已从手机里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牢画,这是在害怕。 没有问出“你在怕什么”这样的问题,聪明如薛焰,并不需要从牢画那里得到答案。他将牢画搂在怀里,没有蜻蜓点水的试探,没有不懂装懂的刻意深沉,只是尽一个丈夫的所能给她提供安全感。 “回家了。” “嗯。” 薛焰在地府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消息网。回家的路上,薛焰就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了解到,天界这回,又遭殃了。 据说,上回在参加过专题会议以后出事儿的事,已经找到了原因。那位负责茶水的仙童被毁了仙挂在南天门头上,连仅存的那一点意识也差点不保。被救下来以后,仙童透露了真相,说是某位大人物控制了他,用他的体去给参会的人茶水里下了东西。 那位大人物当即否定,天界为了证实他的清白去他上搜寻,却又查出这位大人物曾经与参会那几位结仇的证据。 对于天上的仙人来说,这一手未免有些low了,很多人是不相信的。但是这位大人物无法自证清白,就被临时足了。足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死在了自己的寝里。 这个“死”,是真正意义上的“死”。 比起之前破坏七魄坏人仙的做法,这种做法,其实更加符合当前的局势。 你死我亡,绝不留。 之前虽然不知道开过多少紧急会议,但是表面上天界还要维持着该有的沉着与冷静,每天过的有时有晌的,所有仙的常,还要继续。 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在这种较量里显然不讨好。但是,在这种备战的况下,又莫名其妙死了一位。 这就有些可怕了。整个天界陷入了强烈的恐慌。但是比起之前那些损招,天界的众仙们,似乎更愿意接受这种对战的方式。整个天界大肆戒备,真正进入了备战状态。每个仙人都放 下了曾经的矜持,聚在一起,像是《死神来了》系列电影里头害怕死神降临的孩子,生怕自己一个人上个厕所的功夫就回不来了。 在这之后没多久,就迎来了这场大雨。地府与天界已经断了联系,谁也不知道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场雨,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电视新闻里不断传来了各地的汛。持续大旱后出现大雨,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这不,东边有泥石流压死了人,西边有庄家被淹了,南边的小区地势太低给泡水里了。到处都在防汛,同时也有各种专家开始分析到底为什么天气会这么反常,在鲜少会出现大雨的季节里发了疯一样的下雨。 有人说是因为温室效应,有人说是因为过度开采资源,也有人说是这某个地方的冰川发生了剧变从而产生的蝴蝶效应。但是民间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天庭的瑶池漏水了,正在维修中,让大家不要恐慌。 虽然薛焰一直坚持说这是自然现象,牢画倒是觉得,这个说法还有点靠谱。 尽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每天晚上,那些满怨气的厉鬼,却是丝毫不减。感受着自己体内充沛的能量,牢画觉得,这事儿更加诡异了。 如果说这些厉鬼都是宅女捉来喂她的,那么宅女这些天大闹天界,怎么连这种活都没耽误?比起她诛天的宏图大志,这点事儿,压根不重要好么? 所以说,这厉鬼,难道不是宅女送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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