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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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一章安然，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天很蓝也很亮，阳光并不刺眼炙热，几朵白云悠悠地挂在远方，像是在象征着这个悠闲而又缓慢的城市。

这是午后慵懒的阳光。

阳光穿过教学楼外的参天大树，从枝桠间洒落，点点斑驳，柔柔地照在林明的脸上。

还没上课，夏天的午后，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学校规定一点到两点是午休时间。校外的马路上不似早上或者下午那般车水马龙，街上只有午班公共汽车路过时发出的吱吱扭扭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像是在这个城市失真。唯有长和门广场外的那座教堂上的大钟，轻飘飘地响起了一声敲撞，敲钟的声音通过唤醒塔上的扩音器，像一个忽远忽近的长音，在城市上空飘荡。这个城市的一切都因这敲钟的声音变得肃然和安详，午后的阳光像调皮的孩子躲在云后，正缓缓经过云城。

林明睁开眼睛，阳光直射他的眼眸，令他恍惚间有些失神。

这是一张很秀气的脸，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头发很长很乱，像是洗头后没有吹干等自然风干的模样。因为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所以他的双眼有些无神，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教室。

教室里面，所有学生趴在课桌上，低眠浅睡。没有一点点声音，梧桐树上的蝉儿在欢快地鸣，鸟儿在唱歌，窗台在落灰，人儿在睡觉。

林明没有说话，也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觉得这是个梦，既然是梦，那就让这个梦，永远都别醒过来就好了。

人，总是喜欢活在回忆里。

所以他闭上了眼睛，决定好好享受着这个梦中的午后阳光。

下一秒。

“叮铃铃！~”

一声刺耳的铃声，通过教室门口上方的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学校。每一个班都有这样的一个扩音器，铃声相互叠加，瞬间就让整个学校，都好像活了一般。

林明被这忽如其来的铃声惊醒来，与他一样被惊醒的还有班里所有的学生。

他们本来一动不动的身体一下子活络，纷纷从课桌上爬起来。有的人打着哈欠，有的人去推还没睡醒的同桌，还有的人站起来活动筋骨。就好像是一副被固定起来的蜡像馆，随着魔术师的一声令下，所有的蜡像都活了一般，纷纷从原来固定好的位置开始移动，伸伸懒腰，动动腿，叽叽喳喳的声音令人仿佛上一秒还处于没有声音的太空，下一秒就是嘈杂的菜市场。

林明的神情有些呆滞，亦有些不可置信。

自己，似乎不是在做梦。

他捏了下脸，很真实。甚至在用力拍了拍后，脸上的疼痛感真实到让他觉得有些麻木。

那刹那。

他的心头涌现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有狂喜，有兴奋，有失落，有伤心，还有迷茫。

未等他消化完复杂的情绪，教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中年矮胖子提着一堆化学器具从门外走进了，林明眼里有些湿润，这个矮胖子他记得，是高中三年的班主任李奕。

李奕有很多缺点，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老师。至少高中三年，若非他耐心劝说和教导，班里许多差生甚至可能高中都读不完就得去混迹社会。

记得班里曾经有几个倒数的学生，因为家境普通，加上成绩不好觉得读书没有出路，就打算退学去打工。亦是在李奕苦口婆心劝说下，才让几个学生只有两个一心想逃出高中樊笼的学生离开，剩下的，至少能混个高中毕业，有个高中文凭。甚至还有一名学生自此发奋努力，考上了一个二本学校。

市四中在云城不算差，但肯定比不上三大名校那般光彩。即便是重点班，总归有些考不上大学的差生，能令一个云城四中普通班的学生都有十一个考上一本，甚至还有一个考上国内排名第三大学的学生，李奕功不可没。

李奕将化学器具放在讲桌上，他在学生中很有威望，平日喜欢扮黑脸吓唬学生，所以他一到教室，嘈杂的声音几乎瞬间就息平，所有学生一个个端正姿态，等待着下午第一节课的到来。

只有林明，有些心不在焉。

他望向窗外，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将教学楼外的风景盖住，通过枝桠间的缝隙，远远地看到了硕大的操场。零二年的时候四中还没翻新，操场没换上塑胶跑道，现在就是一片煤渣一般的泥土圈，足球场的草地像是一片被洪水冲刷过的红泥地，小草稀疏得可怜。操场上正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在踢球，那球门没有网，铁杆子都是生锈的，但并不妨碍学生踢球的热情。夏日炎炎，却不闷热，零二年云城的五月像是未来十几年后的某个西南小城一般令人觉得白云悠悠。

“林明，起来说一下这个离子方程式。”

李奕个子不高，但站在讲台上自由威严。他的表情有些冷漠，在他课上的学生，哪怕仅仅只有一丝走神，也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批评。

林明愣了一下，站起来看了一下讲台。黑板上什么也没有，这节课主要是做化学实验，刚才李奕将碳酸钠滴进了氢氧化钙溶液当中，然后要求学生来写离子方程式。这门课的理论知识其实上节课就讲过，这节课则进行实战练习。

其实林明化学成绩一直不错，在几门功课当中，他的化学成绩最为突出。或许说，在整个年级，也就只有他们506班的化学成绩最好，哪怕是隔壁那栋的重点班学生，在整体素质也不如506。

但眼前的林明已经不再是那个化学成绩还不错的林明，即便当中他的化学成绩很好，但经过十多年岁月变迁，脑中的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眼下两眼一抹黑，没有作声。

李奕等了十几秒，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没有让他坐下，然后喊了另外一个学生起来回答。

林明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脑中的思虑却是不知道想到了哪儿。

窗外习习清风拂过他的留海，乱了本就没有型的头发。林明的眼里没有一点聚焦，只是平视着前面一排同学，但眼中好像并没有在看他们。他有些迷茫，刚刚重生回到高中时代，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点点打算，他依然觉得自己好像活在梦里。

梦是假的。

可现在的一切，是真的。

林明的脑子有些弄不清楚这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他环顾四周一圈，有些人他得皱着眉头想才能想起来，有些人还算熟悉，更多的，是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同学。

高中三年同窗，其实也敌不过十几年岁月迁变。除了少数几个偶尔还保持联系的好友，他甚至都想不起来现在的同桌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姓曾？”林明低头看了眼那个认真听课的同桌。

李奕实行换组制度，每个月会进行随机换组，所以同桌每个月都会变一次，这实在是大大增加了林明的回忆难度。

“叮铃铃！~”

恍惚间，下课铃声响起来。

李奕一点下课的意思都没有，足足拖堂了八九分钟，直到下节课老师走到门口，他才心满意足离开。

同学们也早就习惯了，好整以暇等着下节课到来。

林明麻木地坐下，像个被发条控制的玩偶一样，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就像是迷路的幼犬，一头闯入一个陌生的世界。哪怕这个世界对于他的曾经来说，似乎是最熟悉的地方。可他仍然觉得很不舒服，原本的生活过得虽然不如意，但就这样走了接近三十年，总归是习以为常。

于是忽如其来的变化，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也令他对眼下与未来充满了迷茫。是顺着原本的人生轨迹就这样走下去，还是利用对未来的道路蹒跚摸索，他的脑子陷入了一片混乱。

林明从小到大都不算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对未来没有规划，对人生顺其自然。这使得在这场变故当中，哪怕重生的狂喜，也被眼下的迷茫给取代。

于是，他看向窗外开始发呆。还记得初中时候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发呆。

傍晚。

云城五月的六点钟没有一丝天黑的迹象，只有天边的晚霞在告诉人们，夜晚即将到来。

随着最后一节课宣布放学，同学们一个个如脱缰的野马一样离开教室。住校生去食堂吃饭，走读生则放学回家。林明是走读生，晚上不需要上晚自习，机械般的站起来，然后走出教室，看着天边的晚霞，脑中没有半点思绪。

四中校外车水马龙，接学生的家长，路过的车辆，熙熙攘攘挤在这条老街区的小巷子里。云城虽然是南方大省的一座省城，但经济在这个年代还不能算腾飞，再过几年，待更南的几个沿海发达省份富裕起来后，云城才会后来居上，成为南方经济腾飞的大城市。不过即便如此，四中外面也到处都是车辆。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坐公交车回家，林明则是例外，因为他家离四中不是很远，大概20分钟走路路程，穿过十几条老街区小巷就到了，所以他平时都会走路回家。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林明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了平安街口。再过十几年，平安街附近的老街区都会被囊进市中心范围，唯有平安街因为是民国时代残存下来的老街，有很多古建筑而被保留下来，成为热闹非凡的旅游胜地。

零二年的平安街远没有十几年后这么热闹，拐过街角，有不少老云城人在街口乘凉，在这个广场舞还没流行的年代，这些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的老街坊平时最爱的娱乐活动，就是在街口牌坊附近的空地上组团下象棋或者打麻将打牌。

街口牌坊附近种满了参天大树，有一颗老树直径两米，需要五个人合抱才能围起来。据说这棵树已经有了六百多年历史，十几年后被政府部门用栏杆围起来，怕游客对它进行破坏。随着平安街愈发成为云城地标性旅游胜地，这棵树也被冠上了姻缘树的名头。有老街坊在树附近做起了卖姻缘牌的生意，每天卖给来这里游玩的情侣成百上千幅。累得街道的清洁人员每天从这颗老树上取下来几十斤的小木牌，对于老云城人来说，亦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此时的老树尚没有被圈起来，那树下正有一个人，婷婷而立，巧笑顾盼地看向林明。

那是个极美丽的少女，短发齐眉，耳朵从头发里露出半边，脸蛋吹弹可破，像是一个童话里的精灵。林明看到她有些发愣，不知不觉，记忆中的那个乖巧少女的形象瞬间跃动出来，不知不觉，眼角一滴泪水滑下。

安然皱着眉头，歪着脑袋看向林明，走了过去，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林明看着她，眼泪和鼻涕像是要一起流下来，然后用校服擦了擦泪水，将校服脱下来，穿着那件雪白的衬衫，露出自己最帅气的模样。眼里噙着泪花，笑着说。

“安然，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章这辈子都不放了

安然的个子只有一米六五，对于一米八三的林明来说，两个人站一起，显然是需要她抬起头来仰望的。

但现在安然却霞飞双颊，将头埋在了自己胸前。

林明在低着头看她，即便只是看她柔顺的黑色秀发，亦是觉得很好看。忽然想起读初中那会，有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安然开玩笑一样说喜欢他，不如就在一起算了。林明却一本正经地说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啊。那时候的他可能没见到，安然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有些发白。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与不够细心的林明不同，安然当时候是真的听出来，林明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其实很多地方都一样，幼儿园一个班的孩子，很容易就在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小学的孩子，也很容易读同一个初中。即便是没读一个初中，各种各样的联系，也让那一批孩子很多都互相认识。特别是家住的比较近或者一个大院的，就更加明显。林明跟安然就在同一个院子里，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上了同一所初中。那年林明的成绩还不错，他跟院子里的小伙伴还有安然等十几个朋友一起约定，将来一起考上市一中，不离不弃。可惜林明后来食言，大家就此分道扬镳，哪怕后来一直有联系，大学那年生日大家都过来捧场，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很大的憾事。有人说，人生其实就是一个不断重复遗憾之事的一个过程。在时间的磨砺后，我们都会去后悔为什么当年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然而生命是无常的，在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也有可能会失去某样东西，总归时间不会给任何人回头路。林明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努力用功学习的时候，最多也就进过前十两次。那年之所以拒绝安然，不是他不喜欢她。只是赵皓很早以前就跟他们这帮兄弟说过，赵皓喜欢安然。其实林明知道，自己这帮兄弟很多人都喜欢安然，但碍于赵皓最先开口，所以每个人都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在那个年代，是每个人理所当然觉得最正确以及最正常的事情。兄弟妻，不可欺。哪怕安然从未跟赵皓在一起过，他们身边这帮兄弟，想的却是去撮合他们两个，却从未考虑过安然的感受。

大家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对情情爱爱哪里懂这些？只是受南边港城的电影影响，每个人都装作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想法，大度地离开。就跟一块新鲜的蛋糕上来，大家都不好意思先吃，故作谦让。却是让那个最是厚脸皮的人捡了便宜是一个道理。

柔柔的夕阳已成余晖，大街上车来车往。闹市中，这棵在十几年后将成为云城最出名的姻缘树下，静谧无声。

林明没有说话，安然便一直低着头红着脸，谁也没有打破眼前的尴尬。

很多人都觉得安然是被赵皓所误，以至于后来林明过生日的时候，只有赵皓他没有请过来。甚至八金刚里的其余六个几乎都不再跟赵皓来往。范磊在安然出事后，气不过打了赵皓两巴掌。但只有林明知道，林明当初拒绝了安然这不算什么，被大家强行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撮合也不算什么，这都不是林明亏欠了安然一生的缘由。在那次事件之前，安然这辈子没有谁负过她，在那次事情之后，只有林明负了她。因为那一刀安然不是为赵皓挡的，是为林明挡的。

安然的忌日林明记得很清楚，零三年十一月十四。高二的八金刚相约逃学去网吧，在网吧揍了三个找茬要钱的混混。傍晚放学的时候那三个混混带了人在一中学校堵门，几人商量决定跟他们谈判，林明知道消息后也从四中赶了过来。结果谈判没谈的拢，那边十几个混混围着他们要10万医药费。零三年的时候哥几个上哪去凑十万？然后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当有个混混提着那一刀挥向赵皓的时候，是林明救了他一命，但被打红了眼的混混下一刀立即转而刺向了林明，是旁边的安然把他推开。虽然那个混混在周运凯他老爸的运作下直接判了死刑，但正因为安然的离开，也让八金刚里出现了裂缝。最先动手的是赵皓，令其余人误解安然想救的，也是赵皓。对于赵皓来说，范磊那两巴掌，他挨得很心甘。

可林明不甘。

她被那一刀洞穿了心脏大动脉的时候，在林明怀里，她曾惨白着脸努力笑了笑。那模样似乎在说，被刀刺的是我，而不是你林明，真好。

安然等了几分钟，没等到下文，有些嗔怒道：“林明，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还没开始过呢。”

“现在开始也不晚。”

林明微笑，露出了整洁的八颗白牙。后来每一个喜欢上林明的女孩都说过，他的微笑像午后的一抹阳光。林明的皮肤很白很滑，没有安然那么白，但棱角分明，从侧脸看是个美男子。从正脸看，也是个美男子。

但安然看了十多年了，从没觉得林明长得很好看过，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他，他才长得很好看。如果不喜欢，哪怕长得再好看，安然也不喜欢。就跟赵皓一样，长得也很帅，可安然却从没喜欢过。

于是安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林明的胸口，转身钻进了另外一条小巷子里。林明没有跟大多数男生一样隐于羞涩，接近三十年人生总归没有白活，冲上前牵起了安然的手。

安然红着脸几次想甩开，但高高地举起，却轻轻地放下，怎么舍得会用力将他紧握地手甩掉？安然跟那七金刚一起考进了一中，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院子里出来的伙伴，只有安然会经常特意坐公交车坐到四中门口附近等林明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一刻，有些时候安然其实也恼怒林明不解风情，但她没想到幸福来的可能有些突然。突然到它还没开始发生，就一下子已经尘埃落定。所以她出于天生羞涩，一路上都没有一句想跟林明说些什么。

香春路是一条很乱的街，特别是附近学校林立，市四中、云大附属中学、北雅以及两个初中都在这一片附近。林明当年小学毕业去了长益初中，上学的第一天，就在这条路上看到一个男人被人敲了脑袋，血流了一地。

这条路上因为小巷子多，逃跑路线选择多，所以不管是不是周边的人，都会选择在这里打群架。

尤其周五，真的像快闪一样，会来几波人，要么就是在路上堵四中放学回家的，要么就是去云大附中或者北雅中学学校门口堵门的。文具店关门晚一点，就会有只血手伸进来，要纸巾擦擦。

记得前两年，他们八金刚也是在这条巷子里经常埋伏跟他们不对眼的其他班同校同学。巷子口就是云大附中，沿着路一直向下，是个道路老旧的下坡，两侧房屋都是八九十年代的六层老建筑，墙壁都是灰色的，长满了爬山虎。街道林立开满了文具店、早餐店、杂货店、书店之类的铺子。等两个人沿着坡道继续向下走，远远的还能看到他们的初中母校长益中学的操场。长益初中并不在香春路上，只是操场与这条路隔着两条老街，地势比较低，能透过巷子远远见到。

正是下课放学的时候，附近学校的学生如拥挤的沙丁鱼群一般从各个学校里走出来，乌压压一片，很快将整条街塞满。两个人穿着校服，混迹在学生之中。

林明牵着安然软软的手，正在思量着要不要顺势搂上去。但总归是快到家门口，心中有些发虚。这条街上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里里外外不少人认识他们，很容易就捅到家长那里去，十五六岁的年纪，很是怕这些麻烦。

可下一刻，他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搂住了她。上辈子就这么将她轻易放开，那么这辈子就让她在自己的臂弯里幸福一生。自午后刚刚重回过去，生出的内心迷茫自此一扫而空。

“放手。”

安然充满羞赧，努力想睁开他的怀抱。不料林明更加用力了，一边想着当年安然躺在自己怀里惨笑的模样，一边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嘴里还不忘碎碎念着：“不放了，这辈子都不放了。”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章一条有梦想的咸鱼

林明的家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三楼，五十年代的时候这里是仪表厂的工人家属楼，七十年代因为某些原因，仪表厂被迫关门，家属楼被收为政府所有，成了省机关单位家属院。

林明的老爸林常青便是在省机关单位工作，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非常清闲的一个部门做常务副局长。

站在家门口，因为林家祖辈都是老云城人，市中心拆迁分了不少钱下来，有了闲钱，明年老林就会辞职下海经商，做些建材买卖，使得十几年后林明家里条件还不错，在云城各处都有一些房产，以至于林明已经十一二年没回过这间老房子。按着记忆力的模样确认了两三分钟，才硬着头皮拿出去敲门。之前他就搜过自己身上，没找到钥匙。按照自己着丢三落四的尿性，林明猜测要么就把钥匙忘在学校，要么早就丢到不知道哪去了。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母亲方兰围着围裙，大抵是在做饭。她看了一眼林明手上两手空空，脸色有些不好看，冷然骂道：“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要你把书带回来看书，又没带回来。”

一般家庭都是慈母严父，林家是反过来的。林常青基本不怎么管教过林明，平时都是方兰在管教他的教育问题。

林常青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报纸，老旧的彩色电视机开着，在放一部那时候很火的电视剧。

林明看着比十几年后年轻很多的母亲，这次没有像往常那般顶嘴两句，而是堆起笑容说：“忘了，老妈，明天保证带。”方兰脾气很不好，骂人骂得很狠，但刀子嘴豆腐心。二十几年儿子不是白当的，早就有一贯哄母亲的套路。

想着菜还在锅里，方兰便不再理会儿子，转身进了厨房。

林明换了拖鞋，进去后一屁股坐在了老爸身边。林常青把报纸放下，笑呵呵地说道：“儿子，回来了。”

“嗯，老爸。”

“今天学习怎么样？”

“还行，老爸。说个事儿。”

“你说。”

许是机关单位工作的缘故，林常青经常脸上笑呵呵地，这让他在后来的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生意做得相当不错。而在林家，林明向来都清楚家里做主的并不是看似严厉的老妈，而是笑容满面的老爸。自己的老爸可不是简单人物，不然即便是那个年代本科文凭很吃香，也绝对不会让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公务员当上省城某个部门实权副局长的位置。要知道林常青今年也不过三十七岁，哪怕是个比较清闲的部门。也是一个非常有油水的地方，能在里面混的不错，显然不简单。

“高中可以学艺术，考艺术类大学，我想学音乐。还有，如果我学习成绩上去，能不能把我弄去一中？”

这是林明深思熟虑的想法。

学音乐是因为他重生回来，基本没有任何可以发家致富的门路。即便他知道未来网购很火，直接创造一个华夏首富加一个万亿财团，但在零二年互联网才刚刚起步的年代，首先就没有网购市场，哪怕马爸爸在三年前就已经创立了阿里巴巴，可经过三年的努力烧了不知道多少钱，国内网购市场依旧不那么景气。其次，他根本没有起步资金，家庭条件只能算一般，即便林家掏出所有家底，在零二的时候拿出十几二十万去做电商，显然是异想天开。所以这一条基本不用去思考。

至于别的什么彩票股票捞偏门的东西，自然是想都不用去想。至于去做生意，除了自己学生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这份时间以外，还是那句话，没有本钱以及回笼资金速度太慢。

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尽快赚到钱，且符合自己学生身份的赚钱路子，也就只有去抄几首后世比较火的歌曲出去卖了。

他的想法是只要弄到了创业资金，在知晓未来的情况下，就真的是海阔凭鱼跃。

这笔创业资金，就是这条鱼通向大海的小溪！

“学音乐？”

林常青皱着眉头：“你觉得你有音乐天赋？”

“嗯。”

林明点点头：“写了一些歌，就是对音乐不是很了解，音标啊音准之类的东西不懂，才想去学。”

“哟，我儿子还会写歌？我看看。”

林常青不愧是城府极深，即便是内心可能并不情愿自己的儿子走上音乐的道路，却并没有当场表现出来，而是展颜舒眉，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模样。若是换了方兰，兴许当场就发飙都说不定。

以林明对父亲的了解，如果拿出的歌曲让他不满意，自然是委婉地劝告，然后以林明还需要多学习为由，拖着他学习音乐的想法。

所以如果歌拿的不让父亲满意，肯定是没法过关的。

林明的脑子里有无数首未来十七八年内的火得一塌糊涂的歌曲，拿一首好歌出来，自然是没有问题。

但。

林常青是六零后，平时喜欢的歌曲也都是邓丽君、罗大佑那种很怀旧的经典老歌。两个人对音乐的理解和口味不相同，本身就很难达成共识。即便林明确定这些歌曲未来能火，但听在林常青的耳朵里，怕也是一个必然的怀疑态度。

想到这里，林明本打算脱口而出的几首自己最喜欢的流行歌曲的时候，却一下子停住了嘴巴。迟疑道：“歌词写在学校课本上了，一下子忘记了，唱不出来。”

“嗯，那就明天看。”林常青点点头，显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能力。他向来不采取高压政策，平时也以鼓励林明为主。因此在他想来，大抵是觉得儿子此时胆怯，怕出丑所以才没出声，想着把这事糊弄过去，他也不点穿。

但林明就有些头疼，他不是一个急智的人，一下子卡在这里，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思来虑去，还是打算去找机会做老妈的工作。别看老爸好像很开明的样子，其实是个真正的笑面虎老顽固，封建主义家长制度，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以林明二十几年对自己家庭的了解，老妈反倒并不是表面那样凶悍和不讲道理，上辈子林明蛮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支持他的反而是老妈比较多。比如后来他学了艺术类的编导专业，就是老妈给予的鼓励和帮助。

只要去向她表明自己的志向和意愿，很大程度老妈反而更加开明。因为电视上的主持人和明星她比较喜欢，甚至有一段时间老妈还更加希望林明选择分数线较低的表演跟播音主持专业，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儿子有没有这个才能。

林明回到自己房间，里头就一张床，一个书桌。他不追星，也不看球赛，墙上半张海报都没有，书桌上干干净净的，堆满了他原来初中时候的那些课本，一叠叠摞在那里，最上面那一本落了一层灰尘。

看到这些书，林明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的高中成绩本来就很一般，文理分科后来学了文科，高考考了一个很低的分数，若非学了艺术类专业，他甚至可能上不了大学。重生后就更加雪上加霜，十几年下来，不仅高中知识还给了老师，连初中知识都忘得差不多。

现在的他，别说成绩好了后转校去市一中，就连在自己本班能不能维持原本中游水准，都可能是一个问题。

不过有一点是万幸的，那就是现在他才读高一下半期，而且马上就要到六月暑假，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弥补这中间的差距。高一的知识点相对来说要简单许多，只是对初中知识的一个延伸，到了高二就要麻烦得多。再去补的话，很难跟得上学习进度。当年李奕苦口婆心劝回来的那个考上二本的学生，就是高一高二时候的基础没有打好，那个学生人很聪明，但高三狠狠努力了一年，最后也只是考了个普通二本B类学校。由此可见，结实的基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林明把初中书本拿出来掸掸灰，一本本铺在桌面上。如果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很有可能陷入一种不知所措的境地，随便拿一本书来，却看不懂，毫无任何规划。但活了近三十年的人生，让林明有一个清晰的大脑。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点，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就跟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样，如果没有找到切入点，那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打开书桌旁的灯，林明坐下来，开始翻阅起初一的课本。

对于不想学习的人来说，学习本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好像你在看一本自己不喜欢的书，哪怕书中写的剧情跌宕起伏，高潮不断，你依旧是走马观花一般随意浏览，不会将它放在心上。但对于林明来说，这已经不关想不想学习的问题，而是他的自己的人生开始有了一个规划。人们总是觉得生活就应该顺其自然，每天该怎么过，就让它怎么过，平淡无奇的磨日子，丝毫没有一点改变的想法都没有。可又总是抱怨上天不给自己机遇，让自己一夜暴富享受人生。

人总是爱做白日梦的，但你做白日梦，却又不讲它变为现实，又有什么意义呢？人要是没有目标和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生活中每个没有梦想的人，其实都是一条咸鱼，我是咸鱼，林明是咸鱼，你也是咸鱼。

有一天，林明这条咸鱼发现上天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是继续安心地当咸鱼，还是为自己的人生奋斗一次？这个问题，在今天刚重生的时候迷茫过，直到他再次见到了安然。

于是，林明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自己会骑着白马，出现在安然面前。当有了这个梦想，那么林明就不再是一条普通的咸鱼。

而是一条为了梦想，要越过龙门，将自己变成一条龙的咸鱼。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章微微一笑，很美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天蒙蒙亮，林明就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窗外就有一颗大树，暖阳洒下，阳光穿过枝叶落进窗子里，宛如一道柔和的逆光，房间里充满了明亮斑斓的暖色调。

这个点父母还没起来，云城的高中生过的很辛苦，早自习是6.40，扣去洗脸刷牙的那十分钟，林明至少要6.10起床，才能赶到学校。

林明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客厅的桌子上有五块钱。

那个年代还没物价飞涨，五块钱足够一个高中生嗦一碗牛肉粉或者吃几个包子喝一瓶牛奶。洗漱后林明拿上五块钱出门，朝阳初生，天空万里无云，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云城都以城市环保干净，绿化整洁优异著称于世。除了南方少有的大雾天气，云城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一个极为爽朗和舒适的环境中。特别是在两千年初，汽车较少的年代，少量尾气不足以对环境造成大幅度破坏。让云城的天空向来都保持着湛蓝的色彩，走在街上呼吸新鲜空气，让人非常舒服。

林明这么大早起来，以为自己已经很早了，可才下了楼梯，就看到各家各户的灯大都亮着。楼梯上蹬蹬蹬不断地有学生走下来，机关家属院是四排那种老式六层楼，楼下花坛栽满了植物，五月时节，绿意盎然。

一排楼有三个单元，分左中右三个楼梯，六层，每层两家人，一排总共住了36户。林明家住在最右边三楼，透过一颗桂花树，远远地看到最左边的那个单元下来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着很眼熟，林明愣了好几秒，才在那少年转身向马路上走之前高声喊了一句：“赫子！”

刘赫转过身，诶了一句，然后停在原地等林明过来。

因为省政府以及不少政府部门就在市中心附近，所以住在这里的家庭基本都是省里或者市里处级以上的干部，两千年初，除了省级以上高官，处级到厅级干部之间的家庭早些年还不像后世那样保卫严密，在林明眼里，省里的中级官员其实跟普通家庭没什么区别。刘赫家是检察院的，老爷子原来是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正厅级，现在退休好几年了，没事就在院子里打太极拳。刘赫他老爸则在反贪局做二把手，反贪局属于检察系统中的职责部门，算是子承父业。

按照林明的记忆，刘赫大学毕业几年后，被安排进了离云城不到五十公里的南县检察部门做公务员，两年后就调任到了市检察院。

跟他同样在政府部门工作的还有另外几个哥们，都没有通过考试。其实这很正常，那个时候内部每年都有两个名额，只要文凭没那么离谱到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本科甚至大专文凭，有这层关系在，基本都能进去。

林明小跑过去跟刘赫并排走，一边向院子外马路方向，林明一边说道：“打铁他们呢？”

“那几个B最少要磨到六点半才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刘赫双手插着裤腰带，他长得是那种敦厚老实型的，但跟林明他们玩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人，一脸的吊儿郎当模样。

“去学校背英语。”

“背英语？”刘赫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歪着头，动作极为夸张地看着他：“哇，我没听错吧！车尾明要去学校背英语，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

林明笑了笑，没有说话。要是以前，他肯定会跟刘赫拌几句嘴，但再世为人，脾气性格都沉稳了许多。

“对了，你家不是有吉他吗？”

林明忽然想起来，刘赫就是学的音乐专业考上的大学，他的成绩其实不差，在一中重点班排进前十，不靠艺术类加分也能上一本，加上专业优势，很容易就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按照刘赫的话来说，就是哪怕当学霸，也要当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的学霸。音乐就是他的兴趣，不知道是受什么影响，刘赫从小学开始就学习西洋乐，家里钢琴都坏了两台。大学毕业那两年还组过乐队，写过歌，可惜实在没那出名的命，才老老实实听了家里安排回来当公务员。

林明没打算在音乐的道路上走多远，但现在这条路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快速积累原始资金的路。只需要几首朗朗上口的歌传出去，哪怕在零二年的时候，唱片盗版猖獗，做音乐其实并不是一条很好的道路。

可林明却凭借着先知先觉的记忆，想到了一个极好的点子，这个点子如果能实现，甚至很大程度能够改变未来音乐道路以及人们的生活方式。

这个点子就是做付费音乐网站。

很多人不知道，MP3其实早在98年就已经发明出来，到零二年的时候，我们国家就已经相当普及。哪怕十几年后，林明都能清楚地记得，当年为了买一台几百块钱的MP3，连续两个月早餐只吃一两个包子的痛苦，这还加上找几个小伙伴借了一些零花钱，才好不容易买了一台回来。那个年代对音乐产权保护并不严重，想听什么歌网上到处都有的下载。比如那个时候最火的千千静听，在网吧几乎是标配，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歌曲都能够直接在里面下载下来。很多90后可能都不知道这个听歌软件，但在那个年代，后来的什么网易云、酷我、企鹅音乐什么的，都是很年轻的后辈了。付费音乐网站在一些论坛上可能有，可非常小众。主要原因是因为网银限制，零二年的时候其实也有网银这种东西，但一般用于支付海外贸易，严格来说，其实就是非柜台打款的另外一种形式而已，与后世的网银不仅操作难度很大，还会有财产危险。因此付费网站因为很多时候都需要以打款的方式进行，加上盗版猖獗，使得这种网站还没火起来，就已经死绝。

不过林明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办法来解决网银以及盗版的问题。

首先是盗版，林明的脑子里最少有几百首未来很火很流行的歌，全部放在网站上，够听众消费的了，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一定会喜欢那么多歌来。所以他并不需要防止盗版的问题，只需要在盗版网站做起来之前，赚够前期的那第一桶金就行。等以后网站做起来，还可以请律师进行盗版维权，打击那些盗版网站。而一个音乐网站不可能就只有自己的歌，如果想做大，肯定不能自己知法犯法。以后再花钱购买正版，真正意义上做到全国第一的正版付费音乐网站。

其次就是网银，这个更好解决。很多80-90后都在小时候玩过传奇，传奇当年就是做点卡用来付费。林明可以有样学样，哪怕自己没本事做点卡，也可以找网易、盛大这些当时的网游巨头合作，用他们的点卡系统来赚这笔钱。

事实上，这个世上遇到困难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找到解决的办法。只是为什么别人没法做这个东西，而林明却能做。就是因为他比别人多那几百首未来流行歌曲的优势而已。

有了这个优势，他就能奠定付费网站的基础，有一笔本钱。不然的话，想做正版音乐，网站首先就得购买版权。没有这个本钱，网站怎么可能做得起来？

“有啊，怎么？你想学吉他？”刘赫打量着他：“学吉他可是很累的。”

受九十年代国外和港城音乐趋势影响，当时候不少高中生天天在家吵着要爸妈给买把吉他。哪个高中生没有一个手握吉他，在心意的女生面前倾情演唱的梦？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多数人弹了几天，就受不了这重复的枯燥。严格来说，吉他跟钢琴其实都不难学，钢琴键和吉他弦都摆在那里，需要你做的就是学会怎么去弹奏。吉他入门的时候较为容易，天天学的话，可能两三个礼拜，就能够弹奏一个简单的曲子。但一旦想进阶到一个熟练的地步，那就是需要花很大的功夫，比如拨片使用方法、节拍器怎么用、大量和弦记忆、和弦熟练转换，都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学习。简单来说，就像是在幼儿园的时候照着老师教的1+1=2很容易，但要学会10+10=多少，就得花更多的时间去精通加减。

“没事，你有时间的话就教我学学。”

刘赫倒也不怕麻烦，拍着胸脯说：“只要你不怕累，今天放学你就可以到我家来，我每天都要练两个小时的吉他，到时候我教你入门。”

“行，靠你了。”两人走到香春路口，市一中要在巷子口坐公交车，林明则要左转从香春路往四中方向去。

公交车站台都是早起去上课的学生，安然俏生生地站在站台上，耳朵塞着耳机。零三年受到MP3的冲击，随身听的市场已经大不如前，但在一个最便宜的MP3也要一千多元的2002年，几十块钱的随身听依旧占据着大片江山。安然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灰色的随身听就放在书包一侧的口袋里，因为校服非常宽大，显得她整个人非常瘦小。十五岁的安然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其实不算矮，所以在女孩当中鹤立鸡群。她双手插上衣口袋，侧颜美如画，平视前方，美得像一个精灵。

“安然！”

刘赫喊了一声。

安然转过头，看到了林明。

林明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侧着光，阳光正好洒在他脸上。

然后，她把短发拂到耳后，歪着头，也笑了起来。

阳光下。

那微微一笑，很美。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章少年旧时光

做音乐其实没有想象中这么麻烦，再过个十几年，录音设备普及之后，即便是普通人随便哼几句都能录下来传送到网上供人听取。

不过在零二的时候远没有十几年后那么便利，林明以前听刘赫说过，那个时候当歌手只有两条路，一是嗓子不错，被唱片公司发掘，然后找人填词写曲，走上音乐道路。在零二年流行音乐乐坛上，几个经典代表人物如王菲、张惠妹、邓丽君、黎明等都算这一种。但前一种能一直红下去的其实算是小众，因为一般这种歌手都是两栖发展，在别的领域也非常红，就不怕约不到歌。如王菲、黎明在唱歌之前都参演过电视剧或者电影，大红大紫后也不怕没人给他们写歌。

而另外一种则是那个年代的常态，自己写歌自己唱，能红就红，红不了也是命。如大家耳熟能详的张雨生、许冠杰、罗大佑、刘欢、黄家驹等等都是如此，甚至后来的周董也是这样，给别人写歌，被人辞退后只能自己唱。

写歌的人需要才华，听歌的人却总是善忘的。我们原来觉得一首歌好听，反复听个几天，基本也就会被新的喜欢的歌曲替代，再过几个月，如果那个人一直没有再出新的歌，该忘还是得忘。至少林明就不记得《两只蝴蝶》《秋天不回来》曾经火爆一时的歌曲的演唱者是谁。所以不论在什么年代，做歌手其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林明的优势就是在于灵感不会枯竭，所以对于他来说，想红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拿后世会火的歌堆，几百首下来，总有你喜欢的款。

等自己的歌曲红了之后，想赚钱就更加容易。为别的歌手写歌，做付费音乐网站，举办演唱会。一想到自己拿周董写的歌再卖给周董，林明就觉得这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脑中思索着对未来的方向，林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四中校门口。

一块金色的竖牌立在校门右侧，上面写着云城市第四中学。林明来得还算早，但再早早不过校门口的早点摊，整个学校门口都被摊贩堵住了道路，学生三三两两凑上去买早点。这个时候其实还不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除了来的早的学生有时间外，那些掐着点进校门口的学生根本不会去买摊点上的早餐，因为到了班里就已经上课，上课的时候不许吃东西。所以一般学生会等到早自习下课，才会涌出校门或者去食堂吃饭。此时时间尚早，林明干脆也打算去买份早餐去班里吃，这样就能省下买早餐的时间来学习。虽然目前来看，给他追上进度的时间还算充裕，但那只是追上曾经中游水平的进度。如果想学习成绩好到能够转入一中去读书，最少也得在班里排到前十名，不然的话，还是很难转去市一中。

林明提着一份早餐，踏进了校门。这是条林荫小道，通向一个中央花坛，花坛中间摆了一个书本型的雕像。学校的设计还是相当书香化，小道的左手边是个荷花池，池子中央立了凉亭，夏日一到，荷花盛开的景色非常美。

小道的右手边则是足球场，通往小道的台阶上，一个少女正缓缓走上来。那女孩看到林明，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说：“林明，早。”

林明一时没想起来这个少女是谁，只能含糊地道：“早。”

“今天这么早到学校，不是你的风格啊。”少女大抵是才从田径场漫步完，脸色微红，散发着青春的味道。

“想努力学习一下。”

“加油。”

女孩并不像刘赫那样夸张地不可置信，而是很自然地对林明表现支持，像是相信他的话语。与这种女孩交往肯定很舒服，因为她不会对你否认或者打击，而是无条件地信任和支持你，让你如沐春风，做什么事情都会更加有动力。

试想一下，任何一个高中大男孩，谁不希望自己身后有一个漂亮的美少女无条件地支持和喜欢你。哪怕你面对挫折狼狈不堪逃跑的样子，在她眼里都是那么帅。

正因为女孩糯糯的一声加油，林明脑中如闪电般划过她的名字：“李思思。”

零二年的时候教育还未精简改革，公立高中的人数没有做限制，一个班六七十个人是常态，在八十多个学生的506班里，还是过了十几年后记住所有人的名字本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如果能够令林明记在脑海里的，那一定是跟他有过很深接触的人。李思思就是其中令他印象深刻的一位，那些年林明被称作四中校草，追他的女孩枚不胜数，可在熙熙攘攘的一年后，最终选择了和李思思在一起，哪怕仅仅在一起不到两个月。亦是令不知多少少女感到惋惜和难过。

这中间其实发生过很多事情，严格来说，李思思其实是林明的初恋。只是这份感情在十几年后被林明所遗忘，终究是因为他从未放在过心上。在安然离开之前，林明喜欢过两个女孩，一个是安然，一个是四中校花苏文琪。

当年林明迫于所谓的兄弟义气，没有跟安然在一起，后来去追苏文琪，没有追到。作为班花的李思思，自然而然便成了苏文琪的替代品，这在如今成熟的自己眼中，的确是幼稚得可笑。

若说亏欠，谈不上亏欠。只是不大不小的一件遗憾，重生回来后，明白了自己心意的林明，总归不可能再去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些遗憾的人生，是时候一件一件地去扭转。正如林明对于安然，也如李思思对于林明。

.....．

上午的课两节数学两节英语，数学课林明听得相当吃力，整整两节课，如同脑子里卷了一桶浆糊一般听过去的，即便他听得很认真也很仔细，可真正可以吸收的东西，却很少。意外的是英语课反倒能听懂的一些，归根到底，他的数学在初中的时候还不错，可惜十几年后的他将知识早还给了老师。但英语这种东西则不需要像数学那样讲逻辑讲公式，只要单词词汇量过得去，总归能搞明白一点。毕竟原来上过大学，考过英语四级，再怎么差，高一英语能差到哪里去？

十二点一十，下课铃准时响起。林明有些意犹未尽地收起书本准备去食堂吃饭，学习其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当你心思不在里面的时候，学什么都觉得像在学天书。可一旦沉入进去，再苦再累，也会觉得很甘甜。

“明哥。”

刚走出教室，外头就走来三个林明的朋友。

李奕的班级虽说是普通班，但比重点班还要老实，班里原来几个调皮的学生，都被老李训斥成了乖宝宝，所以林明高中三年，在本班反倒没交几个朋友。高二那年班里有个罗磊因为搬家，每天和他的回家路线一样，结伴回家，反倒和这个老实的男孩玩的不错，但跟别的学生，就真的只能算点头之交。在李奕这个班，想找几个那种打架闹事的学生凑到一起，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林明因为原来有几个长益的朋友也升入了四中，因此反而和他们混到了一起。

说是玩的好的伙伴，其实算是八金刚的小弟。当年八金刚称霸长益，身边聚拢了三四十多个各个班的混子学生。曹英武就是其中一个，因为跟林明一起上了四中的原因，这几个就自然而然跟着林明混起来。

记得刚上高一那会，还有想法在四中争一下霸。可惜四中学习氛围相当可以，除了体育班，别的班级三三两两混子学生两三只，真没什么人能跟林明这些人抗衡。而体育班的人又跟林明玩的相当不错，都是老熟人，也就没什么架打。

“吃饭去。”高中三年的兄弟林明还是记得的，大学几次生日，他们也都过来过，倒不至于不认识。

四个人并列下了楼梯，在高一这一年，林明的名声出了名的恶，看到他们一般学生都会让开。而且这其中还不断有学生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很快就有七八个人组团向食堂方向去。对于这种情况现在的林明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情五味杂陈，不管是哪个年代都是这样，班里总会有那么一小搓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当混子学生，林明从初中时代就和院子里那七个大魔头组成八金刚，伤天害理肯定不至于，但打架闹事绝对是家常便饭。包括四中在内的附近所有学校的学生，基本哪怕没见过，也绝对会听说过他们的名气。升到四中这个乖宝宝学校后，林明是不得不老实一些。一是身边没有那七个可靠的兄弟，二是在这个学校的确没什么事情搞的。因为四中吸纳的学生主要对象都是云城周边农村升上来的老实孩子，即便是班里有几个玩的好的混子学生，但基本都是表面兄弟，下了课嘻嘻哈哈在一起玩，出了事绝对没人帮。不像林明跟曹英武他们几个都是一个初中升上来的，抱团组在一起，十来个人在四中高一年级基本就是无敌。

在去食堂的路上，曹英武递了根烟给林明，林明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住。重生了一天了，因为沉浸在重生的复杂情绪里，烟瘾反倒没怎么发作。被曹英武这根烟，倒是勾起了瘾来。

“明哥，你交代的事情办好了。”曹英武给林明点上烟，七八个人混迹在庞大的学生队伍中，乌压压几千人，不是很担心被老师抓住。

“交代的事？”林明吸了一口烟回味一下，然后愣道：“什么事？”

曹英武说：“给嫂子的情书啊。我让邹洁放到了她课桌里。”

林明心里十万只草泥马路过，恨不得给年少的自己两耳光，抚着额头，心道：“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真是懵懂无知的少年时光。

两千年初，写情书还是相当流行的一个表白方式。曹英武的女朋友邹洁是苏文琪的同桌闺蜜，林明就让她帮忙给苏文琪送了一个月的情书。昨天才刚跟安然表白了心意，今天就出了这事儿，要是让安然知道，还不得被安然弄死？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章一拳超人小林

“额....以后这事就别做了。”林明现在可没心思去想苏文琪，也不是很想搭理她。当年自己的确是喜欢过她，但一是没追到，二是不像跟安然那样有感情基础。曾经因为赵皓的原因，他只能把对安然的那份心意藏起来，因为被誉为四中校草，总归是有一些飘，就觉得只能是四中校花才配得上自己。青春时候的懵懂无知，是最让人一边感到回味，一边想抽自己耳光的时候。追苏文琪谈不上真的爱她死去活来，只是一些面子里子的各种问题，才想着去追求她。

可现在重生之后，已经不像年少那般冲动。因为重生，他不会让安然在明年那样出现意外离开。新的人生就应该有新的规划，再去做本来就不会得到的事情，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就好像苏文琪本身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不会追求得到她一样，再去做，就真的只是在浪费时间。

“不追了？”曹英武奇怪道：“都写了大半个月情书了，再试试看，万一冰山融化了呢。”

林明道：“算了吧，人得往前看。”

“人得往前看？”曹英武不是很明白，这跟追不追求苏文琪，又有什么关系？

一行人来到食堂，位于市中心的学校除了一中、惟德这两所近百年历史的老牌高中，连同是三大名校的师大附中学校占地面积都不是很多。在零六年四中新校区还没建之前，四中的食堂是那种老式筒子楼一般的建筑。外面整个墙体都是黑灰开裂的，长满了爬山虎。里面的卫生条件和食物质量相当一般，但优点是便宜。四中近些年一直在赶三大名校，因为云城的尖子生大多被这三所学校录取，四中另辟蹊径，大量吸纳云城附近农村的好学生进来，提升整体素质。

这种办法虽然效果卓越，近两年四中的本科录取率稳步提升。不过缺点就是学生整体家庭条件很一般，用一个字概括就是大家都是穷学生。这使得四中的学生大多数虽然老实本分，可消费水平跟一中是天差地远。

一中的学生是两个极端，要么成绩优异到爆炸被录取进来，要么家里有钱有势，找了关系运作。如八金刚那七个货色，除了刘赫、周运凯、张邵安这三个是学霸凭本事进的一中。赵皓范磊黄安文孙一飞哪个不是搞关系进去的？当年主要是林明中考滑铁卢，数学和语文两门成绩没有录进去，跟一中分数线差了四百多分，老林实在舍不下脸面去找关系运作。不然的话，哪怕跟范磊黄安文这两个货只考了六百分不到的家伙，以林明的背景，还是有很大希望能进一中读书。

跟早餐不一样，林明中餐用的是食堂饭卡。因为食堂的早餐只供应包子油条，喜欢嗦粉的林明才申请到了早餐基金。当年为了买MP3，这笔基金自然是留下来，那一个两个月吃包子的记忆，至今还能回味一二。

曹英武想去插队，以前他们就经常这么干，欺负老实学生本就是家常便饭。但林明却制止了他，反正又不急，慢慢排队就是。

食堂里逼仄狭小，人潮非常拥挤，打了饭，连一个吃的地方都没有，要带去外面吃。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人潮忽然拥挤起来。本就嘈杂的环境下更加喧闹，那边很快传出对骂声，然后一言不合动起手，锅碗瓢盆乱飞。大部分老实本分的学生纷纷散开，林明他们离的远一些，还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况。

可因为食堂的学生很快散开，战局就看得清楚了一些。

就看到那边食堂两帮人正在混战，他们抢了食堂阿姨的饭勺，打的相当精彩，你一拳我一脚。二十来人硬是打出了古惑仔几百人乱砍的气势。林明眼神不错，一眼看到了高翔。

高翔是范磊的表弟，成绩不是很好，找关系弄到了四中体育班搞田径，林明在四中跟体育班关系好，大部分因为高翔的原因。不过高翔家是做生意的，与林明他们不是一个院子，所以来往的比较少，不像林明那几个光着屁股的时候就在一起长大。但再怎么样也是范磊的表弟，而且按照原本未来三年的轨迹，因为林明脱离了其余七金刚所在的一中，自己就跟高翔玩到了一起去，是很好的兄弟，曹英武这几个哥们因为这个原因也跟他关系很好，他被人打自己总要帮。

所以即便重生回来后，基于安然当年的教训，林明已经不打算再当混子学生天天打架闹事，可还是该出手得出手。上一世自己不记得这事，大概是那次自己没来食堂吃饭的缘故，这次临时决定来食堂，遇到了肯定不能让高翔吃亏。

林明跟曹英武他们说：“是高翔，帮忙。”

哥几个都是初中时候跟着八金刚打出来的，自然不是怕事人。不过宋子谦说道：“明哥，是篮球队的刘正浩。他跟我们几个关系还不错，不好意思动手啊。而且刘正浩的哥哥是八中老大....”

林明沉吟道：“那就先劝开，你们几个去拦住刘正浩，我去拦高翔。”

几个人便凑了上去劝架。

四中田径队和篮球队向来都有恩怨，两个体育班都是不安定份子，在别的班都是老实本分的学生没什么天敌对战的情况下，两边自然会看不上眼都想抢一抢高一老大的位置。普通学习班和体育班因为作息时间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唯有林明这几个混子学生因为原来就认识，还能插得进手。香春路这一带的学校就是这样，大家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哪怕分在不同的学校，总能你认识我我认识你，混子学生有混子学生的圈子，不论是在不同的学校还是一个学校里，因为以前的关系，今天你介绍一下，明天我再过来一起玩玩，大家也就都认识了。有时候两边约架一看，这边那边都是熟人，互相抽点跟烟，叙一下旧，再大的事儿都因为各自喊来助拳的朋友搂在一边相互帮忙劝架，也就劝和了。

林明冲上去搂住举着铁勺杀红了眼的高翔，高翔个子不高，但因为是体育生，很有力量，一下还没拉住。他只能大声道：“翔子，我是林明，别打了。老师来了。”

这一招还挺奏效，高翔回头一看是林明，也就住手了。因为范磊的原因，他跟林明自小也是认识的。

“明哥，帮忙弄他们。”

高翔很不爽，上午田径训练才结束，组团来食堂吃饭，结果刘正浩跟篮球队的人居然故意过来撞了他一下，暴脾气的高翔自然不能忍。

林明不好说曹英武他们几个跟刘正浩关系还不错，就只能低声道：“老师马上就来了，不想被开除就先算了。”

曹英武他们那些人也劝住了刘正浩，两边其实打得五五开，谁也没吃多大亏，互相对骂了几句。眼看劝架的都拦不住，又是一波新的战斗，林明连忙大声道：“行了行了，老师来了，散了吧。”

“散尼玛个比，林明，我认识你，你当你什么东西？在这装什么比？老曹你别拦老子，再拦老子连你一起打。”刘正浩仗着自己哥哥是八中老大，自然不会将平时只是在厕所抽烟之交的曹英武他们几个放在眼里。因为刚才挨了高翔一铁勺子，急于报复回来，所以一直想挣脱曹英武他们的阻拦。篮球队的人看到他们的老大被劝住，而且老师马上就过来，以为架已经停下。现在听到刘正浩的话，又马上跃跃欲试。田径队的人自然也是严正以待，拿着武器准备还手。

林明被刘正浩骂了一句有些发愣，看向曹英武他们。然后他缓缓松开了高翔，曹英武宋子谦几个人也立即松手不再劝刘正浩。林明走上前几步，饶有兴趣地对刘正浩道：“骂我？单挑？”

“单挑尼玛！老子人比你多。”

刘正浩又骂了一句。

林明环顾一圈，喊了声：“比人多？哥几个来帮帮忙，清一下场。”

“敢骂明哥，想死是吧。”

“明哥我来了。”

“吗了个巴子，傻屌东西，敢惹我们明哥？”

四周围的人山人海，从各个班里走出了不少人来，加上曹英武宋子谦以及田径队的人，足足有三四十多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刘正浩他们十来人团团围住，不断推搡着，只留了刘正浩还在人圈中间。

高中时候打过架的人都知道，那会学生喜欢围观，里三层外三层，但林明是从本地初中升上来的，人脉广，各班都有认识的朋友，一下子从围观的学生里走出来不少人助拳。别的不说，曹英武宋子谦每个人都在自己班里各自有几个兄弟，这群人在四中基本以林明当老大。当年那一批附近几个初中一起升到四中的混子学生，可比刘正浩这个外来的体育生有凝聚力得多。平日里三三两两在自己班那一亩三分地上玩，可一旦出了事儿，基本就是一声招呼的事情。

刘正浩看到自己的人被那么多人围住，心里也有些发虚。以前听说过林明在四中混得很开，只以为不过如此，没想到帮手这么多，一下子有些后悔惹了他。

“给你个机会，来单挑，赢了就放你走。”林明笑呵呵地道：“别说我欺负你，让你一只手都行。”

刘正浩面有喜色。

自己好歹是个体育生，常年锻炼，哪怕林明身高不比他矮多少，但要说身体素质，肯定甩了林明几条街。正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出于面子，刘正浩很是潇洒地笑道：“孙子，别后悔。待会被老子打哭了，有种别找老师。”

刘正浩没有看到，包括高翔在内，曹英武宋子谦他们都在以一种古怪的神情看着他，像是在看待一个傻子。

然后，刘正浩就被林明一拳打出了鼻血。

“忘了跟你说，我从小学就练散打。”林明看着捂着鼻子被打倒在地的刘正浩，耸耸肩。

这副身体在上大学之前一直不错，主要原因是曾经练了很久的散打。当年八金刚闹着玩，互相用手锤，孙一飞作为一中篮球队队长，被林明不小心用力过猛，一拳锤得右手骨折，这可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七章学音乐

学生打架斗殴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正是午时，学校老师还没赶到，这一起事件就因为林明的那一拳而宣告终结。刘正浩被送去了医务室，据说鼻梁骨好像裂开，少不得受几个星期苦头。

与八金刚当年在学校的抽屉里放着铁棍砍刀，动则拿砍刀砍人的画面比起来，这真的只是个小场面。打完之后，大家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排队打饭，过了几分钟，有教务处的老师姗姗来迟，问了几个学生，那些学生怕惹事上身，纷纷摇头说不知道情况。那个年代的混子学生都特别好面子，就跟街上的混混打架斗殴，哪怕打不过也不会报警是一个道理。刘正浩不敢告诉老师，这事儿也就过去。至于下次他会不会把这个面子找回来，那是以后的事情。

下午放学，林明一路小跑向着平安街的方向去。四中的放学时间比一中慢了二十分钟，所以以前经常是安然坐公交汽车坐到平安街路口站等他，但再世为人，懂得珍惜的林明自然不再会让安然久等。

走到平安街口，安然还没来。正巧一辆201公交车悠悠驶过，停在了车站。后门打开，穿着上蓝下白的一中短袖校服的安然走了下来。

那个年代大多数高中生校服都大同小异，由蓝色和白色两种基调构成。一中校服从领口到袖子都是蓝色的，胸口上有云城市第一中学的校徽。胸部以下则是白色，看着纹路很普通。但穿在安然身上，却很是清爽干利。

林明走过去很自然地牵住了安然的手，安然绯红着脸想挣脱，却如昨天那样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公交车站人来人往，很多人看着，面子很薄的安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明却一点也不在意世人的眼光，既然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拥有安然的机会，就跟之前说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

“安然，喜欢唱歌吗？”

林明想到安然从前很喜欢唱歌，声音好听得像一只百灵鸟。若不是那次变故，以安然的外形条件和嗓音，若是混迹于娱乐圈，肯定是一个偶像派加实力派的明星。

“喜欢啊。你想让我唱歌给你听？”安然的短发剪得很日系，她很喜欢歪着头看人，那模样美得令人窒息。

“想啊。”

“那我唱一首？”

“不要。”

“为啥？不是让我唱歌给你听吗？”

“我想让你唱我为你写的歌。”

“你写了歌？”

林明点点头，很是厚颜无耻地把抄袭当了原唱。

“唱几句听听。”

林明就唱了几句。

安然很惊喜地看着林明。

“好听吗？”

“好听。”

林明笑着道：“以后啊，我不仅要天天唱歌给你听，你天天唱歌给我听。还要让范磊啊，刘赫啊他们也每人唱歌给咱们听。”

“扑哧。”安然一下子笑了：“你有那么多歌写给他们吗？”

“有啊，多的是呢。你未来老公脑子里的灵感，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林明看向远方的天空，晚霞很美很美，只有多看看着晚霞，才能让人觉得美好的东西，需要人去珍惜。

.....．

林明这次很机智地带了两本书回去，偷偷看了眼老妈后开门的脸色，他就知道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哄老妈的套路其实都不需要有什么变化。

林常青今天下乡公干，林明见老爸不在家，趁着吃饭的时候跟老妈说道：“老妈，我想学音乐。”

“学音乐？你想当明星？”

老妈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剧，一边啃着苹果在沙发上葛优躺。老爸不在家的时候，方兰一般会提前三四点吃饭或者干脆不吃饭，因为不吃饭晚饭减肥。等林明回来，或是给他下碗面条，或是炒两个林明喜欢吃的菜让他一个人吃。

“当然，你儿子有音乐天赋的。”

林明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他的嗓子跟鬼哭狼嚎似的，唱起歌来估计比周董早些年那含糊不清的唱功比都好不到哪里去，有时候高音还会破音，说他有音乐天赋，那就纯粹是瞎扯淡了。

“哦？唱一个听听。”老妈来了兴趣，常年追电视剧的老妈，最喜欢看明星，要是自家儿子当上了明星，肯定让她在院子里的三姑六婆中倍有面子。

见老妈感兴趣，林明趁热打铁随口哼了几句后世会爆红的一首歌的高潮部分，唱完后还恬不知耻地加一句：“这是我自己写的。”

听到是自己儿子写的歌，老妈的笑脸快笑成了一朵菊花，如捣蒜一样频频点头夸赞道：“好听，唱的好。有天赋那就学音乐，我准了。”其实她哪听得出来唱不唱得好，只是觉得歌曲朗朗上口，貌似写得还不错，自然很是满意。

跟老爸深得官场厚黑学不同，老妈这个人最爱面子，当年林明没考上二本学校，老妈觉得在院子里抬不起头，搬出院子后都很少回来，深怕三姑六婆们问起孩子在那读书的事情。毕业后林明找关系进了电视台，结果没多久他就自己辞职在家当了两年啃老族，可别人问起来，老妈还是会说自己孩子在电视台上班。要是按照正常人生规划，普普通通考个大学，然后上班，肯定是不如老妈这爱面子的性子意的。但要是去当万人瞩目的大明星，老妈自然是千肯万肯。

都是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不希望在自家院子里四邻八里夸老妈一句教育得当，培育出了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出来？不仅儿子有了出息不说，走在街上都觉得面上有光。

“这个.....学音乐要钱。”林明看了眼老妈的脸色，说道：“报培训学校很贵的。”

老妈霸气道：“没事，学。”

有了老妈的这句首肯，这事儿算是尘埃落定了。教育的事儿老林不怎么管，都是老妈在督促林明学习。一旦老妈觉得行，老林基本不会反对。既然老妈已经同意，林明就顺势道：“刘赫就是搞音乐的，我去跟他学学？打点基础。”

老妈挥了挥手，视线再次回到了电视机上，葛优躺道：“去吧。”

林明欢快地下了楼。

熟门熟路来到刘赫家，他家很好认，就在同一排楼最左边三单元的201，轻轻敲门，刘赫家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老爷子退休后没事就带着老伴回乡下的老宅去住，最近都不在家。刘赫他老爸还在局里加班，他老妈则在院子里跟三姑六婆打麻将。本来方兰也是院子麻将大军中的一员得力猛将，可惜每晚七点档黄金时段都有她最爱看的电视连续剧，实在难以割舍。麻将天天有，电视剧要是错开了，在那个互联网还不发达的年代，可是得过很久等重播的时候才能看到了。

“你还真学啊。”刘赫开门看到林明，还是挺吃惊的。以为早上林明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林明道：“你以为开玩笑呢。”

“林老师，别怪我没提醒你。”刘赫帮林明拿了双拖鞋丢在地上，告诫道：“学吉他可是要毅力的，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玩两天就不玩了，以后再找我，我可不帮忙了。”

就跟大多数童年玩伴都会起外号一样，林明的外号是林老师，刘赫的外号叫赤赤或者赫子，孙一飞常年打篮球晒得黑不溜秋给取了外号叫打铁。八金刚在外面混子学生圈里听着好像挺牛逼，其实自己私底下的外号一个比一个捞。

“放心，我很认真的。”林明穿着拖鞋走进了，顺手关门说道：“待会练完吉他，再给我补习补习功课。我想去一中。”

“这感情好，只要你认真学就行，咱们八个少了你，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刘赫回屋里打开冰箱道：“喝点什么？”

“来点冰水。”

虽然还未到六月，但云城的五月已经有了闷热的趋势，大抵就是那种开空调稍冷，开风扇微热的感觉。这个时候一口冰水下去，很是舒服。

刘赫给自己拿了瓶健力宝，又从冰箱底下掏出一矿泉水瓶子冰块来给林明解冻，然后带着林明回自己房间。

相比于墙壁比雪还白的林明房间，刘赫的房间就酷炫很多。墙上贴满了乐队的海报和明星的照片，地上、柜子里、书桌上到处都是各种乱七八的乐器和书本，外边阳台上还放了架钢琴。刘老爷子好歹是做过正厅级干部的高官，分配的房子自然不能算小，连带公摊面积大抵有个二百来平，刘赫的房间可能比不上主卧，但三十来平总归是有的，可被他堆积如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几处。关键是他还跟宝贝似的不许他老妈进来收拾，以至于越积越多，越多越挤。

以林明未来十几年的积累，甚至都不知道墙上那些海报里的乐队都有谁。只大致猜测那个外国乐队可能是披头士，那个华人乐队，应该就是beyond了。

“乐器这种东西，贪多嚼不烂。我现在主要是学钢琴和贝斯，不过我对民乐其实很感兴趣，只是稍微研究一下，你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刘赫看到林明盯着地上的钹、唢呐、二胡之类的民族乐器在发愣，连忙解释了一下。

倒不是说民乐就很掉份，只是想象一下，一个搞摇滚的少年弄着爆炸头穿着嘻哈服拉二胡的场景，那画面真是太美。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八章林老师

“想学吉他，首先要知道吉他的发声原理。吉他是一种通过拨动上面一根根的琴弦发出声音的有弦的演奏乐器。弹奏时用一只手拨动琴弦，另一只手的手指抵在指板上，后者是覆盖在琴颈上的金属小条。弹奏出来的声音会通过吉他的共鸣箱得到增强，就像这样。”刘赫坐在床上，将吉他横握在手中，左手握着吉他上面的指板，右手勾动下面的琴弦。只是轻轻随意一拨弄，就有一股旋律从吉他共鸣箱里传出来。这股声音如果连上音响，效果会更加显著。

林明在一旁很认真地听讲，他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基础原理懂了，大抵也就明白了这个东西该怎么玩。

刘赫又讲解了一遍，就将吉他给林明，教他怎么拨弄。

不一会功夫，林明就已经知道吉他该怎么用了。以前看别人玩吉他，好像只是随意在吉他弦上一扫，就有曲子出来。其实不是这样的，玩吉他的时候你还得配合左手指板，不然的话，出来的就不是曲子，而是难听的噪音。根据刘赫所述，吉他并不是靠弹奏就能玩好的乐器，光使用方法，就有接近二十种。各个种类的吉他用法也不同，如木吉他多用于民谣，电吉他则多用于摇滚、金属以及流行音乐。我们常见的插音箱的吉他，就是电吉他。刘赫的这个则是木吉他。

有了刘赫这个半专业的老师教导，林明短短一个多小时，就大致会弹几个简单的旋律。要想多弹几个简单的旋律，将它们变成为一首简单的曲子，他还任重而道远，不过时间还长，林明倒也不急。

在学习的过程中，林明也没闲着，一边问一些音乐知识，一边和刘赫商量道：“赫子，我们搞个乐队怎么样？”

“乐队？想多了吧兄弟。”

刘赫摆摆手，他们这八个人就自己对音乐感兴趣，其余几个都是门外汉，即便现在林明想学，可要想入门还不得一年半载。即便入了门，精通熟练也得三五年，弄乐队的事情遥遥无期着呢。

“乐器这种东西我来学，加上你应该就差不多了。让他们唱歌就行。”林明低着头专心致志地重复弹奏那个简单的旋律，刚学乐器的时候，就得这样枯燥地重复练习。

“搞乐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成熟的乐队必须要有鼓手、贝司手、键盘手和吉他手四个人，再专业一点还得加一个专业级别的歌手主唱。就算我能玩玩电子琴你能玩玩吉他，那鼓手和贝斯谁来弄，让打铁他们来？怕是架子鼓都要被锤烂。而且歌呢？就算有人，乐队也得唱歌啊，唱别的人肯定红不了，得像披头士或者beyond他们一样自己写歌才有出息。写歌这事儿你别指望我，我天天忙着学音乐和读书，哪有时间写歌。”刘赫毫不留情地打击。

一个乐队真正出名的永远都是拿得出手的作品，世界上乐队这么多，可真正殿堂级的乐队为什么只有那么几个？是因为人家一直有经典的作品拿得出来，世界上厉害的吉他手键盘手多得是，可为什么只有那几只乐队成功，还是因为人家有作品。在刘赫的眼里，先不说作品的问题，光乐队能不能凑齐几个玩乐器的人都是一个很大的悬念，所以当林明把这句搞个乐队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刘赫基本是当笑话来听。没玩过音乐的人，根本不知道玩音乐有多艰难。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看别人拿个吉他不照样唱歌。”林明不是很懂里面的情况，但他看别人玩音乐，只是一把木吉他，照样能唱出天籁的歌声出来。

“而且歌的事情我解决，只是我弄出来的歌不知道要不要乐队来演奏，我感觉是一把吉他就行了。”

未来十几年后的歌曲林明不可能全部听过，他只听的是最火的那一些流行乐曲。他不是很懂这些歌需不需要一支乐队来帮忙才能弄出来，但他知道很多歌，人家只是一把吉他，就能轻松将美妙的旋律唱出来，看着非常简单。

“你会写歌？”刘赫一脸怀疑。

“嗯。”

林明想了想，随口哼了一句：“轰烈流沙枕上白发杯中酒比划。年少风雅鲜衣怒马，也不过一刹那。难免疏漏儿时檐下，莫测变化。隔却山海，转身从容煎茶。”

“华夏风？”刘赫愣道：“卧槽，真是你写的？”

“那当然。”

林明再次厚颜无耻地道：“我是音乐天才。”

零二年的时候正是华夏风歌曲的萌芽阶段，作为时刻热爱音乐关注音乐的音乐人，刘赫自然知晓这个名词。其实他还不知道，红昭愿按照未来的划分，应该属于古风曲而不是华夏风，因为华夏风格的歌曲用的配器所使用的以西洋乐为主，经常是一半西洋乐一半民乐，而古风歌则强调民族乐器与电子合成器的结合，古风非常明显。不过在那个年代网络还不发达，刘赫还不清楚里面的概念划分。只觉得歌词和旋律较为古典，自然而然将它归类到最近流行的华夏风里去。

在零二年的时候，刚巧是华夏风流行的第一年，在明年周董一首东风破红遍大江南北后，华夏风跟着火了起来，在这个时候拿出红昭愿，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意识超前，甚至还可能引领潮流，让红昭愿成为这个时代标志性的一首曲目。

“牛逼了我的林老师，我就说林老师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肯定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没想到果然让我猜中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我的爸爸。爸爸，有啥好歌写给我，让我红啊。”

看到林明展露出才华，刘赫毫不吝啬地展现出谄媚的一面，作为热爱音乐的人，遇到一个填词写曲的天才，几乎不亚于刘备遇到诸葛亮。

林明老神在在地道：“不要慌，不要急，跟着哥，有肉吃。随便写几首，我都能让哥几个红遍大江南北。”

“爸爸，以后你就是我的亲爸爸。”刘赫谄媚道：“这首歌写出来我看看？”

红昭愿林明在未来听了几千遍，歌词倒背如流，刷刷几下就写了出来。林明道：“这首歌配乐我也不知道怎么配，就知道曲子的旋律是怎么样的，而且最好是用民族乐器来演奏，歌词很女性化，是我写给安然唱的。咱们来研究研究，怎么配乐。”

林明本来就不是搞音乐的，只记得歌曲和曲子怎么唱，但记住配乐就实在有点难为他了，好在这里有半个专家，刚好让刘赫帮帮忙研究研究。

“你把整首歌唱给我听听。”

林明就把红昭愿完整地唱了一遍，因为唱功不怎么好，有些地方还走调破了音。

刘赫为难道：“老大，你这个唱功.....”

林明尴尬道：“我又不是专业人士，这不是还有你吗？”

刘赫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行，民乐我是半吊子，加上你唱功有问题，我搞不定。要想帮忙配乐，得找我的民乐老师。她是位大牛，中央音乐学院退休下来的教授，跟我老爷子原来以前是同学，我们找她看看。”

“行，下次去问问。”林明点点头，他喜欢听的歌曲风格大致为三种，一是流行乐，二是古风歌，三是民谣。其中古风歌占了不少比例，比如红昭愿、我的一个道姑朋友、芊芊、锦鲤抄、牵丝戏、万神纪、权御天下，这还是他经常听的，能够将歌词和曲子记下来的只有二十几首，记不住的就实在太多，如江山雪、华胥引、一唱山河、乌衣巷、画舫烟中浅、半途风华、桃花凉、夏恋等等等等，后世类似的古风歌成百上千，只听过几次的歌也实在太多。

林明自然没有这么好的记性记得全部，所以他只能忍痛将自己还能记得的一些经典曲目写下来。昨晚忙碌了一晚上不仅看到了很晚的书，还用一个笔记本写了不少歌。因为谁也不会想到自己忽然一夜之间重生回青春少年时代，所以根本不会特意去记这些歌，记忆断断续续的，林明只能凭借着不断回忆，先把完全能够记着的歌写出来。至于一些比较残缺的歌，有些地方忘记了某段歌词，就只能先把那一段空着，想起来的时候再临时补上，相当令人头疼。

好在他只是忘了歌词，大致旋律一般还记得清楚，实在想不起来，还能通过上下文自己补充。好歹当年高考语文也是考过137分的男人，虽然谈不上B站方文山那种境界，但看文填空，勉强还是能搞一搞。

“还有别的歌没？”刘赫谄笑道：“老大，给我写几首，让我也红一次啊。我还有个老师是桃木音乐的音乐制作人，到时候找他出唱片，有了你，咱们要火了。”

林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道：“都在这呢，少不了你的。不过我就只喜欢写民谣华夏风和流行音乐，摇滚金属音乐就别找我。”

不是林明写不出来，实在是上辈子没怎么听那些，要是那时多几个音乐爱好，未来音乐全才的称号，怕是跑不了了。

“没事，这些我都喜欢，我又不是只喜欢摇滚。”

刘赫摇头晃脑，喜不自胜。

“那你听好了，这几首歌可了不得。咱先来说一说这首消愁。”

阿毛啊阿毛，我可对不住你了，反正你有才华，以后肯定会写出更好的歌来，咱盗一首你最出名的歌，不介意吧。

在零二年的这个夏，林明怀着对毛不易的“愧疚”，第一次开始了他的抄窃人生。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九章恋爱专家小林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刚开始听到这歌词，刘赫是傻眼的。

别的不说，酒还没喝过几次，就想着借酒消愁了，多不符合自己高中生的身份。唱出去后，整的别人以为自己是个从高中时代就开始抽烟喝酒的不良少年。

要知道，自己可是每次考试都考年级前五十的学霸来着。在云城市一中考进年级前五十，基本就是重点一本大学的代名词。

可是。

刘赫很纠结啊。

这首歌实在很好听，以刘赫的音乐鉴赏水平，唱出来后不说大红大紫，红极一时，肯定没什么问题。但这歌词内容的确有些社会，虽然听起来很积极，但这一杯一杯的喝，才上高一的自己还不得被他老爸老妈打断腿？

想了想，刘赫迟疑道：“老大，还有别的没？”

“当然。”

林明笑嘻嘻地道：“戒烟、这支烟灭了以后、朋友的酒、飞向别人床，选一首？”

刘赫：“.......”

“行了，不逗你了，再来点健康积极向上的。”林明说道：“马上就要高考了，迎合一下主题，给高三的学长们加加油，我弄了几首比较励志的歌来，要是能发行出去，肯定能一炮而红。”

“这感情好。”刘赫点头如捣蒜。

虽然说80后们向来自称叛逆，但出生在官宦家庭，自幼耳濡目染自然比普通家庭的孩子成熟一些。加上刘赫的性格本身也不是什么叛逆的孩子，对自己的人生规划还算有一个比较严格的要求。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学习这么好，考上音乐大学。未来毕业后搞了两年乐队没有成功，还是会乖乖听家里安排回来去当公务员。林明说的这些歌对于刘赫来说，如果唱出来，的确存在着在他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压力和被打断腿的风险，特别是最后那首飞向别人床...．

其实不说80后，一般的90后孩子应该也听过这首歌。叛逆的典型作品，有些讽刺的是歌曲的创作者沉珂作为那一代哥特与叛逆的代名词，后来却结婚相夫教子成了一个标准的良家主妇，不得不说命运的确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

这就好像明明周某身为我们立誓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信仰神话，出狱后却到处打工让我们信仰破灭是一个道理.....．

接下来，两人又转移到学习方面的事情。林明在刘赫的辅导下，一直弄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家。顺便把刘赫的吉他借了去，老妈看到林明的确是玩音乐去了，倒也放心下来。回到房间后，林明还学习到了两点才睡觉。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感觉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这会林明就觉得自己很是精力充沛，许是年少精力旺盛的原因，哪怕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中午再午休一会，也觉得身体非常精神。

时间匆匆，很快到了五月中旬。

距离高考的日子屈指可数，林明明显感到学校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起来。虽说高三的事儿跟他们高一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但学校随处可见的高考宣言，却在紧锣密鼓地告诉他们，两年后的今天，你们也将如上战场一般走到那一天。

林明在老妈的帮助下报了学校的艺术班，学的是音乐表演里的声乐表演，简单来说就是怎么学唱歌。他那唱功的确很有问题，所以每天放学后不是回家，而是去学校的艺术楼里找老师先学习一个小时的声乐表演。

艺术类专业如果想起步早一点，就得从高一开始每天找学校的艺术老师进行培训。很多艺术类培训学校在各个高中会安排几个专业老师带你，学费不高，教一些比较基础的知识，直到高二下半期或者高三上半期才会去专业的艺术学校进行培训。一般这种培训分短期和长期两种，短期一个月，长期6-8个月。事实上，很多艺术生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像林明这种即将升高二才开始学，基本已经算是临时抱佛脚的类型，特别是学音乐，很难短时间内学到很厉害的程度。

不过他本身也不需要学的多厉害，只要唱功好一些，不跑调，能完整地演唱完一首歌，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所以在老师的辅导下，林明开始练习发声，每天那一个小时别的事儿都不干，就一直在那吊嗓子。

学过艺术的人应该都知道，吊嗓子就是每天早上晚上在那吼，哈，嘿，呼这样子不断循环，让自己的嗓子渐渐清澈，吐词吐句清晰。不仅是练声乐的，学播音主持的在这方面同样尤为重视。

林明当了艺术生在高一女生当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因为他长得很帅，被誉为校草，在女生中人气很高。每天放学，都有不少女生跑到艺术类来围观他。

特别是林明觉得每天干吼那一个小时的时间有些浪费，可以练习吉他后，一边弹着吉他哼唱，一边陶醉在音乐里的模样，帅惊了无数少女心。

可是。

这跟自己的帅有什么关系呢？

林明放弃了每天跟安然回去的那20分钟温存，安然脸皮很薄，不好意思跑去四中来等林明，林明便让她先回去。零二年省城的治安谈不上多好，但也不是太坏，路过香春路的时候，有那七个货陪着，倒不至于出问题。

当了一个小时又吼又弹又唱的猴子后，林明结束了今天的练习，将吉他放入琴盒提在手上。当年觉得那些背着吉他的青年走在街上很帅很酷，现在换自己来尝试，每天提着二十来斤的东西来回上下学，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事实上一把吉他其实不是很重，标准的木吉他大概在三四斤到六七斤之间，可加上琴盒就相当的沉重了。玩过吉他的人都清楚，平时吉他出门携带，若是路途不远，一般人会选择用琴包。就是常见的那种背在身后的琴包，看着相当酷炫。

但琴包只是用来携带吉他，对吉他没有什么保护，很容易造成磕碰。刘赫作为专业级别的音乐人，用的乐器也都是专业级别。零二年的时候一把一万多元的全单木吉他是什么概念？随便磕碰一下，损失就不是一点两点。

所以林明只能每天提着琴盒来回折腾，盒子加琴接近七八公斤，相当考验体力。好在林明身体素质向来不错，力气也大，20分钟的路程就当锻炼身体，能吃得消。

艺术楼的音乐教室就是一个用很便宜的隔音材料做的空旷房间，整栋楼就只有一台钢琴。四中的艺术生不是很多，学音乐的就更少，毕竟四中的学生大多数是农村孩子。整个音乐班就三人，另外两个基本就是在里头挂个名头，借着学艺术的借口不去上晚自习，常年跑去网吧打游戏。林明来了快两个星期，就只见到他们一面。所以整层音乐教室除了办公室有一个老师在，就只剩下林明自己。收拾好琴盒，外头还有几个来看林明的女生小粉丝，来得多了也就都认识，互相打了声招呼林明就下楼准备回家。那几个小女生也跟着林明出去，她们是住校的，在艺术楼门口就分别，林明要往校门口走，她们则是要去女生宿舍，几个同年级的小粉丝依依不舍地跟林明道别，她们有人偷偷表白过，可惜事与愿违。

与几个小粉丝分别后在艺术楼外的树下，高翔忽然蹿了出来。

“明哥。”

因为高翔是范磊表弟，而林明比范磊还大二十多天，所以高翔也一直叫林明做哥。林明点点头道：“还没回去？什么事？”

四中大多数的学生都住校，毕竟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外地来的学生。不过高翔同样是本地人，家里做生意的，这个点应该早就回家，他们体育生下午做训练的时间是在四点到五点，现在都快七点钟，显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点事儿找你帮忙。”

“嗯，说。”

高翔跑田径不是很壮，看着很瘦，不过个子不矮，就比林明矮了两公分。跟林明并排走在一起，有些羞涩地道：“我喜欢上一个女孩。”

“嗯。”

林明静静地等着下文。

“我以前没追过女孩，不知道怎么追，听朋友说要买礼物还要写情书，这些我都不会，一想您是行家啊，这不找您来帮忙吗。想让您带我去挑礼物，教我怎么写情书。”

“你听谁说的我对这事儿在行的？”林明费力地提着琴盒往校门口走。

“我来我来。”好在高翔还有点眼力见，连忙将琴盒抢在手里，一边跟在林明后面，一边小心翼翼地道：“学校都传开了，您给苏文琪写的那二十多封情书，写的那个叫文采斐然，听说苏文琪都感动得边哭边说以后非你不嫁了。”

林明：“......”

谣言的力量真是害人，原以为四中的学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孩子，没想到造起谣来，不比流氓学生扎堆的一中和七中差到哪里去。连苏文琪看完信的态度，都能以讹传讹弄出个三五七六来，也的确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这倒也正常，那个年代互联网不发达，学生交际圈不存在任何手机、企鹅、贴吧之类的东西。平时只能在各自的小圈子里不断传颂，这样势必就有些添油加醋，造成这种局面。

哪怕后世网络发达的年代，标题党不照样数不胜数。

“这事儿....”

林明打算拒绝，没想到高翔哀求道：“明哥，你就帮帮我吧。我长得不帅，又黑，没有女孩子喜欢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就想努力一次。你跟我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也是你弟弟啊，这点忙都不帮吗？”

林明其实很反感朋友用友情来逼你做一些事情，倒不是说高翔这事儿让他很为难，只是在他以成年人的眼光看来，青涩的喜欢就像是还未熟透的橘子一样让人酸牙，回味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幼稚到可笑。可林明脑中这种念头没闪过多久，忽然就感到自己才是那个可笑的人。

正因为青春年少时光的青涩，才会让人感到回味无穷。也许早恋很难有个开花结果，但不能否认的是，它同样属于青春的组成部分。我们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觉得自己已经饱经沧桑，但无论是二十多年青年还是三四十岁中年甚至五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在记忆里最怀念的时光，终究是这份青涩的青春，那份青春代表的意义，就是藏在人心底深处最美好的感动。不论是高翔对于眼前的这份喜欢，还是现在的林明与安然，都是如此。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章这辈子还你

林明答应了高翔帮他追求女孩的事。

作为成年人的思维，既然选择了帮，自然不会那么鲁莽到让高翔直接去表白的地步。随口问了几句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高翔一问三不知，很是让他头疼。

只知道那个女孩叫宋小莉，高一重点班489班的学生。连女孩平日喜欢看什么书，有什么兴趣爱好，喜听什么歌之类的信息高翔一个都没打听出来。

看到高翔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林明无语道：“你这功课做的不行啊，要追女孩子，连人家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没法下手。”

“不愧是专家。”高翔竖起大拇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马上就去托人打听。”

高翔将琴盒还给林明，急不可耐地准备掉头就跑，林明连忙喊住他道：“今天周五，后天下午学校放假，要想约她出来，星期天是最好的机会。也就是说，你最迟后天早上前就得把礼物买好，你只有一天的时候。”

“啊。”高翔傻了眼：“这么快就约她出去吗？进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不快。”

林明道：“我们学校给学生的自由空间不多，特别是对方还是个住校生，每天早晚自习光上课就要从早上6点上到晚上10点，如果不找放假的机会约出去，哪还有时间谈恋爱？”

云城高中的制度现在还处于一个极为混乱的年代，国家其实法律规定过，初中生和高中生节假日及周末不得上课。但在零二年的时候，这个规定并没有在云城严格遵行，除了三大名校以为，大多数高中不仅加长了早晚自习时间，还将周末用于补课，仁慈一些的，星期天下午会有下午四节课时间假期给你，好歹能喘口气。少数非常残忍的学校，直接一个月27天让你处于一个精神紧绷的学习状态，再在月尾给你三天月假。美其名曰让你时刻处于学习中，沉浸在学习里。

其实这种学习方式，非常没有效率。因为科学表明，长时间做某项事情的时候，人的精神会逐渐混乱，适当的休息，才有助于学习效率提升。

对于不少学生来说，学习本身就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长时间处于这种痛苦下，会让你的神经处于一个机械麻木的状态，一般人能学得进才怪。犹如一张紧绷拉满的弦，一直处于极限状态，不及时松开，很容易会让这根弦断开。

事实上在云城很多高中以及全省的地级市、县级高中还在争夺水木大学和首都大学的考入人数，一些像工厂一样压榨学生的地级县级高中还在为自己学校能有多少学生考进重点大学，本科录取率逐年上涨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云城三大名校以及全国很多国家级别的重点示范高中早已经将目光放在了世界级别的大学上，他们互相攀比的从来都不是自己学校有多少学生能考入水木和首大，也不是自己学校的本科录取率多高，而是有多少学生还未参加高考，就已经被世界排名前几的大学录取入学。刘赫在云城一中能考入前五十，这代表了他保底都是一个重点一本大学的同时，很大概率上能考进水木和首大。同样的，以他的水平，甚至在不参加高考的情况下，直接保送一个常青藤也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只是兴趣决定命运，刘赫喜欢音乐，哪怕当年本来有机会上水木首大甚至外国名校，也甘愿为了音乐留在首都师范大学。

作为过来人，林明本身其实也很讨厌四中这样的制度，但这种制度本来就是一种没办法的事情。所以除了安然的原因外，努力学习，脱离四中这个牢笼去一中实现梦想，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去年一中就取消来早晚自习制度，让学生有更大的自由空间，在业务时间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像刘赫喜欢音乐，就有更多的时间放在搞音乐上。孙一飞是篮球体育生，学习之外更多的是将精力放在篮球上，未来进了CBA。周运凯喜欢看推理小说，利用课余时间跟着公安厅的老爸了解刑事，十四年后获得了推理小说最佳新人奖。三大名校能够成为国家级的超级名校，本身就不是靠压榨学生来获取的名次。发掘学生的天赋和兴趣爱好，其实更加有利于学生学习。

不过林明其实也知道，国情不同，所处的环境自然也不一样。《Animals》的作者小马丁十二三岁就开始打碟，20岁就成了天才音乐创作家，作品享誉全世界。我们国家的孩子十二三岁还闷头在数理化里，自然跟国外没什么可比性。

只能说，我们国家的教育也并非一成不变地一直在进行这种填鸭式教育。

如今的云城三大名校现在正做的事情，就是慢慢跟国际接轨。三大名校是国家级别，受到的扶持和政策自然会更好。就如一个是亲妈养的一个是后妈带的，区别对待的情况下，自然衍生出不一样的体制。

正如四中策略一样，招收农村来的老实孩子，告诉他们学习改变命运，然后用鞭子在后面抽他们，让他们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这才是普通高中所应该走的路线。林明倒不至于去批判四中这样做的对错，学校不同，教育方式也不同，是很正常的道理。只是重生回来后，林明看待事物的眼光和思考问题的方法都已经变得截然不同。再像以前那样去死记硬背一般的模式去死读书，显然并不合适。不同思维决定了不同命运，重生后，他有了更多的选择。

“那行，听你的。我有个初中同学在她们班，我现在就去找他打听。礼物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你明天下午放学后帮我去挑了。”高翔是个急性子，转身往校门口方向跑去，看样子是打算要去初中同学家找他。

林明本想喊住他和他说一些细节，可看着高翔小孩子的模样，却是笑了起来。重生回来后，再看这些高中生大男孩，何尝不是像在看待孩子。

哪怕现在身体年龄跟他们没有什么差别，心理上的年龄，也早已经习惯用一种俯视的角度来看待他们。

可是。

最让他回味和怀念的，不就是这孩子一般的青春？

林明右手提着琴盒，左手插进校裤口袋里，走在林荫小道上。五月芬芳，荷花池的荷花含苞待放。虽然已经七点钟，可天还未完全黑下来，晚风习习拂过校园，清风中飘荡着一股青涩的青春味道，令人向往，也令人心旷神怡。

然后林明走出校门的第一眼，就看到局促不安的安然。安然站在学校外右边的台阶上，保持着每天清晨上学的样子，耳朵上插着耳机，不知道是在听英语还是在听音乐。

她的眉头轻轻皱起，表情有些不安。

林明走了过去，拿下她的耳机，略微责怪道：“怎么没回家？”

学校门口的学生已经很少，连街上的行人亦已经不多。自己在音乐教室练琴吊嗓子，根本不知道安然过来在学校门口等他。这一个小时的枯燥等待，让林明觉得自己有些心疼。

安然说：“明天赵皓生日。”

“哦。”

林明点点头。

两个人并列往香春路的方向走，林明自然而然牵着了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心情紧张的安然。安然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早上刘赫和她说，明天赵皓打算在他生日会上当中向安然表白。

其实不用告诉林明，因为这事他知道。那年八金刚和安然加上另外几个院子里玩的很好的女孩子十多个人转战了饭店、KTV、酒吧以及大排档，在KTV里赵皓不仅当众给安然唱了首情歌，还买了玫瑰花和礼物送过去，表白现场不仅浪漫还相当豪华。早些年还在上初中那会，赵皓就向安然表白过好几次，但一般就是送些娃娃和情书过去，说些诸如我爱你之类的话想博取美人心。毕竟那些年赵皓也只是个青涩懵懂的少年，很容易被安然轻易搪塞过去。

但那次生日做的相当高明，当着很多人的面向安然隆重表白，不仅让安然骑虎难下，也是赵皓豁出去了一切的冒险。因为不管同不同意，安然都已经被放在了火架子上烤，同意的话，违背本心。不同意，总归是打了赵皓的脸。

当年刘赫其实没那么碎嘴巴把这事儿说给安然听，只是刘赫不傻，现在每天早上三个人同时出门去学校上课，安然与林明的小动作早被他看在眼里，只是嘴上没有说出来罢了。

因为如今有了这层关系，刘赫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安然。安然已经不像当年那般被突如其来的隆重告白吓得不知所措，所以来找林明商量。

当安然说出赵皓明天生日的时候，林明对于这件事，记忆里的那一幕越发清晰起来。

还记得那年在KTV的包厢里，安然脸色惨白，久久没有开口。她的目光很快看向了林明，林明当时候与其他几个哥们故作祝福地起哄在一起，然后她心里滴血了般惨笑了一下，搪塞道：“现在我一门心思读书，上了大学再答应你。”

可终究是连大学都没有上成，就惨死在林明的怀里。高二那段往事，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历历在目林明的脑海中。那年范磊的两巴掌不仅是打在赵皓脸上，更是打在林明自己心里，那是令所有人都难以忘怀的痛，遗憾终身。

林明忽然想到，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欠了安然。

欠了她一次告白。

这可不是那句简单的一句不如我们重头来过，就能弥补得了的。

于是他笑了，笑着对她说：“欠你的，这辈子还你。”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一章桃木音乐

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些虽然很艰难却必须做的事情。

不论是为了别人，还是自己。

林明把安然送回家，急匆匆地向刘赫家走去。安然家与刘赫家就隔了不到五十米，林明却走得很急，到上楼梯的时候，几乎是一步并做三步跑起来。

他不是还要琴，是找刘赫寻求帮助。

刘赫在家里练习钢琴，悠扬的钢琴声在他家楼下都能听到。开门的是他老爸刘伟民，老刘是看着林明长大的，没用把林明当外人，只是说了句刘赫在里边，就自顾自继续去看电视去了。刘赫他老妈在院子里打麻将，家里就刘赫爷俩，林明喊了声叔叔好，换上拖鞋就冲进了刘赫房间。阳台上窗户紧闭，刘赫沉浸在音乐里不可自拔，以极快地速度在弹奏一曲国外名曲。反正以林明对音乐的了解是听不出来，但那节奏很快，连林明都感觉如狂风骤雨一般洗礼。

等了好一会见刘赫还没完，林明只能拍拍他肩膀打断他。刘赫转过身看到林明，抱怨道：“老大，我在弹李斯特的热情呢。你知道这首曲子多难吗？好不容易找到感觉.....”

林明却说：“有个正事，帮帮忙。帮我把一首歌的吉他曲谱写出来，明天我要用。”

“赵皓生日表白的事儿你知道了？”

“嗯。”

林明点点头。

安然其实没有告诉他，但他清楚，安然在那种不安的情况下找他，并不是想跟林明商量些什么。只是在心底深处，想寻找一丝依靠。正如那年安然在突如其来的表白会场，看向的第一个人就是林明是一个道理。

那时候林明让安然失望到惨笑，可如今哪怕林明已经跟安然表白过心意，安然却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终究是怕他为难，院子里八个小伙伴不仅是童年长大，还是多年的伙伴。

这种情谊不仅很多人难以理解，连院子里其他人都可能不清楚。但安然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一种哪怕只是一句招呼，就不问缘由，撸起袖子立即帮忙的兄弟情谊。安然怕因为她的原因，自己兄弟之间出现裂缝，让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可那又能怎么办，活到年近三十，早就明白感情这种东西，是不能勉强的。他们喜欢安然，林明也喜欢她。最终的结果就是安然也喜欢林明，感情的事情迁就不来，也让不来。林明相信赵皓能够理解，也相信这事儿总会平息。

可是。

那是林明跟赵皓之间的事情，可安然呢？他欠安然的，怎能是一句我爱你，就能弥补得清？那不仅是一份被他忽略的爱，也是上辈子欠的安然那一条命。

所以林明说，要用这辈子，还这笔债。

“你有什么打算？”

林明说：“你知道的，安然喜欢的是我，我也喜欢安然。赵皓注定只能是单相思，我怕闹起来大家都尴尬，所以我想先当着大家的面向安然表白。安然应该也会接受，等事情定下来，大家的面子上都好过一点。其实我知道谁都不傻，安然每天放学，不跟你们一起回家，而是跑到平安街外等我一起回去，大家心里应该都明白。只是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不想咱们兄弟之间因为这事儿闹得不愉快，所以这事儿还得你帮帮忙。”

“你是想唱首好听的歌，当众表白，来证明你比赵皓优秀？”

“不是。”

林明眼中迷离：“这是我欠安然的，也是赵皓欠我的。”

林明欠安然一条命，赵皓，也欠他一条命。

那年如果不是林明把赵皓拉开，那一刀就扎在赵皓身上。也是那年如果不是安然帮林明挡了那一刀，同样的那一刀也在扎在林明胸口。

林明将那本记录着他从后世抄来的歌本看得很重要，因为他记忆力本来就不是很好，全靠平时努力回忆才将这些歌记录在案。如果不小心丢掉，又得花很多时间去回忆，所以这个笔记本他都会随身携带。最近一段时间刘赫的木吉他一直被他拿着，他就把笔记本放在了吉他琴盒的夹层里。那是个黑色的夹子本，用塑料环穿起来，上面还挂了把密码锁。就是行李箱上常见的拿着滚轮密码锁，在那个流行将自己心意的人写进日记里的年代，这种笔记本相当有市场。

刘赫接过林明从琴盒夹层里拿出来的笔记本，随意翻了翻，很快两眼放光。惊喜道：“写了这么多歌？”

“嗯。”

“没标音谱吗？”

“我不会标。”

刘赫哭笑不得道：“小学音乐课就学过吧。”

林明耸耸肩：“谁还记得那个，不过曲子都记在我脑海里，忘不了。”

很多人都有这种记忆，在循环几十次一首你喜欢的歌后，再过一段时间，那首歌的歌词可能忘记了一半，但旋律和曲子，却久久不会忘掉。只要见到熟悉的歌词，很快就会记起旋律。

林明忘记了很多歌的歌词，但一定忘不了他曾经喜欢听的音乐的旋律。所以他每写完一首歌，从来都不会去特意记曲子，只要看到歌词，自然而然就能想起来。

“要谱曲的是哪首？”刘赫走到自己窗前躺在床上，林明则坐在他书桌前的躺椅上。

“这首。”

林明指向其中一首歌：“我就会唱这首歌，但伴奏就不会了，所以得找你帮忙。”

“唱一个听听。”

林明将那首上一世听了几百遍的歌缓缓地唱出来。

刘赫点点头：“还行。”

他说的是林明的唱功有了明显的进步，也在说这首歌还不错。

看到刘赫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林明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好似也很正常。因为这首歌的确需要一定阅历才能感觉到其中美妙，它的本身用来歌颂青春爱情，刘赫本身就处于这样一个青春时代，自然不会感受那种青春年少逝去的感受。其次是这首歌较为慢热，当年这首歌出来的时间挺早，但一直没有火起来，只是流行于一个很小的圈子当中。等它爆红的时候，终究已经是初听不懂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的隔世之感。

林明之所以选这首歌，除了自上辈子第一次听这首歌就喜欢上了以外，也是因为这首歌说的就好像林明与安然的故事。除了遗憾，也是重生后失而复得的喜悦。寥寥几分钟，道尽曾经一个人生。

“怎么样？”林明问道：“能写出吉他谱吗？”

刘赫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说：“挺难的，如果是钢琴曲，我有把握，但吉他曲，我可能要一边弹唱一边写，还只能弄出一个简谱出来，而且需要花很久的时间。你不学音乐不知道，不论是写伴奏还是写歌曲，都是一个很考验灵感的事情。灵感要是忽然出现，可能一两个小时就能写出一首很好的歌，灵感要是没有，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憋出一泡尿。这个东西需要长期的积累，就跟很多电影导演、剧本编剧喜欢看书或者外出取材是一个道理，真的很要一点天赋的。”

刘赫很喜欢音乐，可的确没有创作天赋，毕业组建乐队的那两年写过歌，可惜石沉大海，传唱出去没有一点回音。从小开始学音乐的他很早以前就进行创作，然而没有灵感就是没有灵感，他对给林明写谱曲半点把握没有。

“没有办法吗？”林明有些失望。

如果不能把伴奏的谱曲写出来，那明天他只能清唱了。可清唱的效果肯定比有伴奏的差太多，自然不如他的意。

“有办法。”

刘赫却丝毫没有表示失败的意思，林明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什么办法？”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个老师是桃木音乐的音乐制作人，他同时也是桃木音乐的老板之一，找他帮忙就行。以他的水平，别说简谱，连C调原谱甚至变调的都能给你弄好几个版本出来。到时候你自己选都行。”

林明想了想说：“其实我自己也想了一些调子。”

哪怕记不住伴奏的曲调，但怎么哼肯定还记得一些，而且大多数伴奏都是跟着曲子来，基本不用怕找不到方向。林明就记得那首歌的前奏伴奏是怎么哼的，更加能让人找到灵感。

“那最好，有我老师帮忙，这事就问题不大。”刘赫老神在在道：“桃木音乐节知道吧，前年开始举办的，现在都快成国内第一的音乐节了。”

说起桃木音乐林明不是很耳熟，但桃木音乐节，那就是如雷贯耳。作为云城本土的音乐节日，随着流行音乐的飞速发展，日益壮大，后世成长到了全国最著名的音乐节日。每年从全国各地甚至国外来参加音乐节的著名乐队就有三四十支，连续三日的音乐狂欢盛宴，国内一线明星歌手参加。现场人数到了林明重生回来的那一年，突破到了十万，成了国内三大音乐节之首。连国外的音乐节排行榜单，都将桃木音乐节列入到了世界十大音乐节日里，相当出名。

“事不宜迟，你老师在哪，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林明虽然从来没有去过桃木音乐节，但这并不妨碍每年音乐节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和网络视频了解。听到刘赫说起，对他的老师就更加有信心。

“他现在应该在公司，我给他打个电话。”刘赫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灵通。

零二正是小灵通手机最红火的时候，一夜之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这么一台小巧玲珑的手机。说是手机，功能仅仅用于打电话和发短信，根本不像后世那样智能机多彩多样的神奇能力。

早些年这种手机只有大人才有，刘赫是因为学习好，搞音乐需要才给配了一台。像林明家，如果小伙伴之间需要互相联系，现在还需要用固定电话来进行交流。

刘赫给那边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速度很快，扩音中略微嘈杂，小灵通出了名的信号差，刘赫喂了好几句，信号才逐渐清晰。

“梁老师，听得见吗？”

“诶诶，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写了首歌，需要麻烦您谱一下曲。”

“要看看？好的，你现在在公司吧，我们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刘赫道：“走吧。”

跟刘伟民打了声招呼，两人就出门。刘赫自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代名词，学习成绩好，自由空间很大，老刘只说了句早点回来，就没有了下文。

不像林明家，因为成绩不好，如果没有合适的借口，基本八点以后，哪儿都别想去。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二章残缺的音乐记忆

林明以为桃木音乐的音乐制作人兼老板应该年纪不小，但真见了面才知道，人家今年才29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得文质彬彬，非常有礼貌。

见面的地点在桃木音乐公司录音室，录音师分为两间房子，就像是公安局里审犯人的审讯室一样，左边被隔出一个很透明的小房间。隔了一个很厚的玻璃，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里面对着录音话筒正在唱歌。右边的房间黑魆魆的，只有一个昏暗的灯泡亮着，靠窗那边放着一个音控台，两边房间隔着一扇门，一个胖胖的录音师戴着耳机一边录音一边不断地推拉音控台调试。刘赫的老师叫梁晓岳，高高瘦瘦的，同样戴着耳机，双手环抱，一丝不苟地看着里面的录音情况。

两人进来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刘赫将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下，轻轻关上门。因为全神贯注地在听里面唱歌的声音，门里的调音师和梁晓岳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刘赫经常往桃木音乐公司跑，对里面的人都很熟悉，基本没人拦他，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站在梁晓岳身后，两人静静地等待里面的女人把歌录完。林明只看到了那女人的侧脸，挺漂亮的，印象中好像是后世某个二线女歌手，唱过几首出名的歌，但要说出她的名字，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啪啪啪啪啪！~”

歌录完后，录音师和梁晓岳都鼓掌起来。那女人从里面录音师走出来，鞠躬感谢道：“谢谢梁老师，谢谢宋老师。”

“很好，一次就过了，赵月，你的音色很出众，音域也广，这首歌你来演唱基本没什么难度，特别是高音部分的处理，起伏跌宕，很有穿透力，相当精彩。”梁晓岳赞道：“这首专辑推出去，我感觉销量肯定会不错。”

2002年虽然已经有了MP3以及数字音乐的感念，但唱片公司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磁带和CD，在国内其实大多数唱片公司属于一个亏本的状态，仅仅一个盗版，就足够一般的唱片公司赔得倾家荡产。不过桃木音乐作为未来的六大唱片公司之一，早在去年就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商业运作模式，经过两年的发酵，今年正式扭亏为盈，渐渐壮大起来。虽然这家音乐公司还很年轻，但作为业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文化底蕴以及商业模式都有了雏形，未来将撑起国内半片江山。

林明作为云城人，自然是知道桃木音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别的不说，光桃木音乐节，就已经是一个以亿来估算的产值。在看到这家公司暂时较为简陋的环境中，他并没有任何轻视，而是静静地等待梁晓岳将工作完成。

等赵月出来，梁晓岳一番点评，赵月再次鞠躬感谢离开后，刘赫才出声道：“老师，我来了。”

“哦？”

梁晓岳回过头，看到了刘赫，目光很快转向林明：“来了，这是你朋友？”

“嗯。”

“就是他写的歌？”

“是的老师，我哥们是音乐天才。真的，你写了很多歌，我觉得都不错。”

梁晓岳重视起来。

他跟刘赫也认识了好几年了，知道刘赫的音乐底子，十二岁就已经钢琴十级，也相信他对流行音乐的鉴赏能力，既然刘赫说他朋友是音乐天才，显然并非无的放矢。

“梁老师好。”林明很有礼貌。

“先坐下，老宋，帮我把灯打开。”梁晓岳坐在了录音室角落里的沙发上，录音室还有几个那种高脚椅，胖胖的录音师去把灯打开，众人拿着椅子围着沙发团团坐下。

“能唱两句吗？”坐定后，梁晓岳直奔主题，歌写的好不好，唱出来就一目了然。

林明又唱了一次，他的嗓子是那种低音，较为中性，经过半个多月的吊嗓子，声音清澈了一些，听着让人很舒服。

梁晓岳刚听的时候坐姿是倚靠着沙发，右手撑着脑袋，静静地听。

随着歌曲接近高潮部分，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身体慢慢坐起来，坐姿越来越端正，最后正襟坐好，双手搭在膝盖上，脸色也相当重视。等最后听完的时候，他和录音师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讶。

“这是你写的？”梁晓岳有些不可置信，这首歌虽然说的是青春，但要真没点阅历，还真的很难写出来。他有些不信这是一个刚刚正直青春年华的少年能写出来的东西。

就好像16岁的韩寒在前两年能写出三重门，但在那个时候他肯定写不出他的国是一个道理。

但林明有自己的解释，事实上，算上上辈子的经历，这世上除了像山丘那种满是沧桑意味的歌，大部分他都有资格写。只是这种话肯定不能放在眼前说，只是点点头说：“因为一些经历。”

“写的很好。”梁晓岳点点头，没有多过问。

有些孩子因为家庭变故，早熟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严格来说，16岁的韩寒在那个年代能写的出三重门来，看到很多社会现象，不也是一种早熟的表现？

“你是打算做伴奏？”

“嗯。”林明点点头，事实上，他现在能记起来的所有歌都会唱，可惜伴奏谱曲就是个很大的麻烦。

梁晓岳说：“有没有想过将你写的歌出售？”

“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更想自己唱。”林明说：“其实我写歌就是一个爱好，唱歌也只想唱着玩玩。刘赫是我的好兄弟，他喜欢唱歌，我就写给他唱。我有几个兄弟，也想让他们唱，还有我的女朋友，我给她写了很多。”

梁晓岳皱着眉头：“只是玩票性质的话，是很难出名的。你可能不知道，听众都是健忘的，一首歌他们觉得好听，但可能只是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就会被新的歌洗脑，然后你的歌就会被人忘记。”

“可是，我写了很多歌。”林明很认真地说：“每一首的质量都不比这一首差吧。我写的歌最差劲的，应该也不比别人专辑的主打歌差多少。”

“别开玩笑了小朋友，你以为写歌跟写作文一样吗？”那位录音的宋老师打趣道：“写作文还不一定次次高分呢。”

林明笑道：“歌写的好不好，我能拿得出来就行。这个东西又不是虚的，实打实的在这里。”

他拿出自己那个笔记本拍了拍说道：“两位都是专业人士，可以点评一下。”

说着将笔记本递给了梁晓岳。

梁晓岳接过后，翻了翻，半响说道：“这些歌都没有谱曲，只有歌词，虽然很多歌的歌词看着很不错，不过没有五线谱谱曲的话，就没有鉴赏价值的。”

“每首歌的高潮部分我唱给你们听一下。”

林明将笔记本拿过来，指着一首名叫云城的歌唱道：“和我在云城的街头走一走，喔喔噢，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兴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这是一首民谣，还有这首是流行乐，啷个哩个啷。风中突然传来谁的歌，让人想要跟着一起唱，上一句下一句都不会，只会这一句，啷个哩个啷啷，当你偷偷地想我，mmm，爱上你的寂寞，也曾偷偷地恋着一个我，我猜你比我还要懂得什么是快乐，等待的时候，也要随时乐。”

“这首是古风乐，红昭愿。轰烈流沙枕上白发杯中酒比划。年少风雅鲜衣怒马，也不过一刹那。难免疏漏儿时檐下，莫测变化。隔却山海，转身从容煎茶。”

等林明唱完，本打算继续唱的时候忽然被梁晓岳拦住，疑惑道：“古风乐是什么？”

林明将古风和华夏风分别讲解了一下，末尾总结道：“这其实是我自己的一个划分，毕竟华夏风当中有蛮多西洋乐的配乐。而古风当中是纯粹靠民乐和电音支撑，相对来说更加符合我们古代风格一些，所以我给取名为古风乐。”

梁晓岳赞道：“你这个划分很形象，华夏风是这两年才火起来的题材，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觉到这种类型的歌曲的确运用了不少西洋乐在里面，虽然歌词和曲子很古典，但的确有西学中用的嫌疑。”

林明腼腆地笑笑。

梁晓岳问道：“这样的歌，你写了多少首？”那笔记本上写的不多，大概才三十来张，梁晓岳更加关心的是除了这三十几张纸上的，林明脑子里还有多少存货。

“我只对古风、流行乐和民谣感兴趣，民谣和古风都不多，加起来我个人感觉只能写个不到百首，唔，五六十首的样子。流行乐就比较多一些，个人而言，差不多能弄出个百把首来。其实我挺苦恼的，有些歌我能想到曲子，但歌词能想到一些又想不到，可能是苦于阅历不足和书读的太少，中文词汇也不是很够，总是不能表达出歌词的意思。”林明的网易云歌单中基本就只有这三种类型，因为每天上班听，下班回家在车上也听，几年下来，却只记得那么多。

更多的歌，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忘记了蛮多歌词，只记得旋律。所以在这方面，林明其实也急切需要一个高明的填词人帮忙。就如同周董遇到方文山一样，一个高明的填词人加上自己这半吊子谱曲，很可能将自己那些只记得一半的后世火爆歌曲在零二年复制出来。因为林明目前能够完整记下来的歌并不多，大概寥寥三四十的样子，更多的都是那种有残缺的歌。不是忘了开头就是忘了结尾，甚至有的只会唱高潮部分，像是身体只剩下一个头一样，残缺得厉害。

这也是为什么林明的笔记本只写了三十多页的原因。

我们很多时候觉得自己会唱很多歌，但脱离了那个用本子去抄歌词的年代，变成戴着耳机时时刻刻就能听的数字音乐世界，你会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好像退步了很多，即便自己最喜欢的歌，也唱不完整。

这并不是说我们的记忆力就真的退化，而是便捷的生活已经让我们懒得再去记忆歌词。即便去KTV唱曲，题词板加上熟悉的旋律，足够你嗨上一把的。

所以林明能够想起来的歌真的算是很少很少，作为一个接近三十岁的人生，一生能够完整记忆下来的歌不到三十首，真的算是一个失败的人生。这还是林明非常喜欢音乐，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去听的结果，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特意为了练某首歌去记忆训练，否则，仅仅只是走马观花一般天天听一些自己喜欢的歌，能记下五首都算厉害。正因为后世的好歌很多，而林明能够完整记忆下来的很少，就更需要一个优秀的填词人来帮忙。因为他的脑子里记录了太多非常好听的歌曲旋律，有了这些旋律，加上一些残缺的填词和高潮部分的歌词，就能够在填词人的帮助下结合上下文将原曲弄出来。这个原理有点像语文里的一道题目，根据上下文结合，来让你选择文章残缺部分该写些什么是一个道理。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三章梁晓岳

听到林明说能写出上百首歌曲，梁晓岳的眼中充满了震惊。

虽然林明的本子上已经有了三十几首歌，但既然没有谱曲，在梁晓岳的眼里就没有什么太大价值。毕竟哪怕歌词同样是一首歌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一首歌好不好听，更大程度在于曲子。我们经常能看到有些歌歌词写的极好，辞藻极致华丽，寓意也非常不错。但因为曲调一般，除了极少数听众外，很难被大众接受。林明其实也经常听这种小众歌，可重生之后，他需要的是利用这些歌来赚很多的钱，而不是去当明星，所以他舍弃了很多他以前喜欢听，但注定火不了的歌曲。

“你是说，你写了上百首跟刚才那样质量的歌？”梁晓岳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充满了莫名的神彩。

那模样，就像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乞丐，忽然看到了一座金山。

林明现在就是一座金山。

对于音乐制作人眼里，一百首质量好，能火的歌曲，就意味着不仅能够很快造出一个顶尖一线明星，同样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一个年轻的音乐公司很快崭露头角，在国内无数老牌音乐公司当中立足。

虽然这两年桃木音乐因为首度在国内提出音乐节的概念，并且与迷迪音乐节在前年一南一北交相辉映同时举办了两场盛世浩大的音乐盛典，打出了一点名气。但归根到底，桃木音乐依旧只是一家成立不到三年的新公司。不说与国外那些动则几十上百年悠久历史的唱片公司相比，就算是在国内，无论是规模还是资历，也远远不能跟那些老牌音乐公司做比较。甚至连音乐节，也被迷迪音乐节稳稳压了一头。迷迪音乐节虽然也是第一次举办，但人家有近十年底蕴。

所以作为一家年轻的音乐公司，扭亏为盈并不是桃木音乐的最终目标。做大做强，才是他们最渴望的成就。梁晓岳之所以看林明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座宝藏，就是因为林明有桃木音乐急需要的作品。

不论是小说、电影、动漫还是音乐，观众永远关心的是作品，拿得出好作品来，你就能火，火了之后，就能得到资金流入，音乐公司强大起来，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嗯，差不多吧。可能还不止，毕竟以后我还会努力写一些。”

林明虽然对自己记忆力没啥信心，但加油查漏补缺，总能够想出一些新的东西。他现在要做付费音乐网站，好的歌曲自然多多益善。可惜受限于上辈子没认真记过歌词，能回忆起来的歌实在太少。不然他都恨不得搞个千把首出来。

梁晓岳的态度很是凝重，认真地对林明说道：“你有这样的才华，简直是上天赐予你的神奇天赋。你不走音乐创作这条路子可惜了，我们公司虽然不大，但这两年发展得还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做音乐监制？”

这是在邀请林明直接去工作了，虽然梁晓岳也很清楚，既然是刘赫的朋友，两人的年纪肯定差不多，估计还没成年，但这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的确能让他生起惜才的心思了。

林明摇摇头说：“合作可以，但我现在的心思主要放在学习上。事实上我写歌只是为了赚钱，以后钱赚够了，可能就不写了。”

林明从没想过要去当娱乐明星，写歌除了是早期资金积累以外，也是为了做音乐网站做铺垫。毕竟千禧年后，经济发展已经不像是九十年代那一批白手起家的老板一般纯靠忽悠就能发财的。而且做实业回笼资金太慢，像九十年代的那批发财的老板，两手空空去竞标一块地，然后不给钱，先把那块地抵押给银行贷款，再起楼卖房子，赚到钱再这样重复循环的操作，需要耗费的时间非常长，资金回笼非常慢。要不是再过几年房价疯涨，房地产老板这一套玩不了多久。

林明没有赶上九十年代的好时候，但他赶上了互联网发展的白银年代。马爸爸就是在这个年代乘风破浪，零三年创建淘宝，仅仅用了十年的时间，就赶超了用了二十五年才当上首富的王首富。互联网的经济发展速度就可见一斑。

梁晓岳道：“先别急着拒绝，我可以和另外两个股东商量一下，给你一定股份。算是作品入股，而且歌的版权依旧是属于你的，但发行权留给公司，你觉得怎么样？”

这算是相当有诚意了，桃木音乐只要发行权，赚到的钱除了林明应得的那一部分，他从公司股权中还能分一杯羹。只要股份不低于百分之十，基本他所有的歌，在公司需要前期投入大量资金制作、包装、宣传的情况下，他几乎零投入，却拿了大头。事实上梁晓岳看重的不只是林明的作品，还有林明的创作天赋。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够创作出这么多的高质量歌来，未来年岁再长一些那还得了？只要培养得当，桃木不说屹立世界之巅，华夏之巅肯定问题不大的。

林明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刘赫却是向他使起眼色来。林明或许不知道桃木音乐的内情，但刘赫作为梁晓岳的学生，自然是清楚的。一家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连续两年举办如此大型的音乐活动，若本身没有底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事实上，包括梁晓岳在内的另外两名老板，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富二代。他们不仅有经商才华，本身也是搞音乐出身，是资深音乐人，为了做桃木音乐，三个人已经烧了近千万。零二的一千万还是相当值钱的，如果林明能够参与进去，哪怕只得到很小的一点股份，也立即能成为百万富豪。在零二年，即便是林明和刘赫的老爸，两位正处级干部，工资也不过两千元左右，加上一些补贴收入，一年下来不过四五万。虽然在那个物价不高的年代，四五万足够保证一家人一年的生活，但林明这一跃可是百万富豪，这当中的区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桃木音乐愈加壮大，公司扭亏为盈，每年估计分下了的红利，就赶超了林常青和刘伟民全部收入的总和。这笔买卖，简直是从天而降的财富，不拿白不拿。

但林明却没有表态，迟疑了一会，说道：“这歌倒是可以商量一下，我自己也有一些构思，如果能够谈的拢，我觉得就可以试一下。不过这里面的细节，还是要找一个时间详谈，今天我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那首歌谱曲。”

“行。今天谈也的确不方便，另外两位股东现在回家了，这么晚再喊他们过来也不合适。”梁晓岳点点头道：“今天先把曲子谱上，我叫几个人来帮忙配乐，这首歌的伴奏我亲自操刀。”

说着，他站起身跟胖胖的录音师道：“老宋，麻烦你帮忙把何子健他们叫来，他们现在应该还没走，在排练厅排练，把他们叫到十三楼1号演播厅。”

“好的梁总。”录音师走出门。

刘赫这时连忙道：“老师，那做一首曲子的价钱是多少？我们都是学生，您亲自上阵，我们可付不起。”

桃木音乐是一个商业公司，帮别人做音乐伴奏自然是明码标价的。特别是像梁晓岳这样业内专业级别的音乐制作人，收费非常高昂。一般的明星跟他合作，请他来做自己专辑的音乐监制，整张专辑下来，收费可能要以万做计算单位。虽然林明要做的只是一首歌的伴奏部分，所占的比例很小，但价格肯定不会太低，最少也要几千元。在零二年的时候一两千元就相当于普通工薪家庭一两月的工资，以林明和刘赫加起来不超过百元的全部身家，可能连零头都付不起。

梁晓岳看了一眼林明，笑了笑说：“没事，免费。”

桃木音乐投资千万，公司位于市中心的文化广场写字楼里，那时候写字楼一年的租金还不贵，市中心一座甲级写字楼整栋包下来月租金也不过20-30万。而桃木音乐只租下了十二层到十四层三层楼，装修简单明亮，加上装修跟设备，第一年下来花费了两百万不到，往后每年只需要交纳那十几万租金就行。林明现在的位置在十二层，这里用于录音、排练，除了几个录音室，占地最大的就是那个排练室，虽然有隔音措施，但里面不断传来重金属音乐，显然有人在使用。

老宋去那边喊人，林明跟着梁晓岳顺便就参观了一下桃木音乐公司。因为整层都是桃木音乐，所以电梯口就是前台，顺着电梯上到十三楼，里面黑魆魆的，显然人都已经下班离开。

梁晓岳打开灯，电梯口的玻璃大门紧锁。刘赫疑惑道：“老师，只是做曲子的话，有必要用演播厅吗？”

梁晓岳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解释道：“你之前在电话里说今天就必须把曲子弄出来明天要用吗？如果要赶得急一点，今晚就得加班加点，甚至可能要通宵做。做伴奏这种东西是急不来的，哪怕有曲子做基调，但也需要不断修改和寻找到合适的节奏点。在创作的过程当中，需要一直保持着演奏寻找那种感觉。排练厅地方太小，而且很闷，会让人的思维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利于创造。所以我把你们喊到空阔的演播厅来，就是利于这种发散形思维。”

刘赫恍然大悟：“还有这种说法。”

其实有一点梁晓岳没说，他其实也是想让林明看看自己公司实力。要知道在零二年拥有属于自己演播厅的音乐公司，可是非常少的。

严格来说，演播厅就是用来模拟音乐现场的地方。不像排练室只是一个很小的音乐空间，演播厅会大一些，但肯定不如现场那样。因为底下的听众都是公司的音乐人，用来观摩和点评乐队的现场表演，自然不可能大到哪里去。

梁晓岳打开门，玻璃门内依旧是一块很大的白色现代文化墙，绕过这白墙，顺着漆黑的走廊走了不到十米，打开灯后，就看到了一个空旷的演播厅。写字楼里的演播厅肯定不会像现场那么大，但布置的也相当豪华，上面是个不足十平方的台子，下面有二十个座椅，台子上放了各种乐器。抬起头，能看到顶上放有灯光布置，整个演播厅四周甚至天花板上，都布置了音响，整体环绕。相当于一个小型模拟的演唱会结构了，看来桃木音乐未来能做大，并不是没有理由。

因为哪怕只是一个迷你型的演播厅，光这些专业级别的音响花费，就最少二三十万。一般的音乐公司，肯定不会花那么大的代价去做一个平时用不到的地方。

林明看到桃木公司的实力，还是觉得非常靠谱。不仅是他知道未来桃木音乐会大红大紫，也是因为现在他就看出了这家公司的潜质。如果能够将桃木音乐拉到自己的付费音乐网站计划当中，肯定对他的计划非常有帮助。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四章编曲

“这就是我们的演播厅，完全是根据专业级别演唱会的现场做的。目的是为了培养我们自己旗下乐队和艺人的现场演出能力，以后我们还会大量增加一些排练室，用来做艺人的培训。”

梁晓岳像是一个精明的销售，努力推销自己的产品。作为一个有长远目光的音乐制作人，林明的潜力让梁晓岳非常心动，如果能够拉拢到林明这样的天才音乐创作者，未来无疑是为桃木音乐找到了一只能够随时下蛋的金鸡。

林明打量了一下环境，觉得里面的布置的确很好，不仅设备齐全，装修明亮极具现代化，还有很深的文化意义。甚至考虑到了舒适性，整个一层都安装有中央空调，在零二年的时候装中央空调绝对不是一个小的花费。两边的落地窗挂了窗帘拉上，窗帘拉开就是鸟瞰城市市中心，在床边还有咖啡厅那种圆桌和躺椅，非常舒服。一系列简明而又奢华的装修，使得林明对桃木音乐的实力有了更进一步层次了解。也让他郑重开始考虑梁晓岳之前提到的关于作品入股的问题。

毕竟来之前刘赫也没有跟林明说起桃木音乐现在拥有的实力，只是林明觉得一家如此年轻的公司，是否有资格让他将自己那么多未来必火的歌曲交出来还是有待商榷。毕竟哪怕知道桃木音乐未来会壮大，但那也是十来年后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有了自己的加入，桃木音乐的壮大速度肯定会提前太多，那么关于作品入股的事情就可以考虑了。

正走在演播厅四下参观，思索着问题，身后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三人回头，看到胖胖的录音师带着四个人走进来。那四个人有两个人背着乐器，服装并没有奇装异服，而是普通的休闲装，年龄大抵在二十来岁上下。

领头的那人林明看着很眼熟，仔细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这人似乎是阿健。

阿健在后世算是位半一线明星，曾经红过好些年，个人经历有点像信乐团的苏见信和零二年正火透半边天的刀郎，阿健跟苏见信一样，乐队出道，后来离开乐队单飞，三四年后渐渐火起来，出了大概五六张专辑，在年轻人中相当有市场。而之所以说他像刀郎，是因为在最火的时候选择了隐退，到了零八年以后，几乎已经没有了他的消息。林明之所以记得他，还是因为上一世他正处于这个年代，像同一批的那群歌手，阿杜、刀郎、朴树等等，都是那个年代的标志。

那个时候林明正读高三，满大街都是阿杜沙哑的声音，刀郎的第一场雪，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朴树的生如夏花，可以说，从千禧年初到二零一零年那十年。正因为有他们陪伴林明这一代人的成长，青春才多姿多彩。

阿健虽然不如前几位那样红得满大街，但作为准一线还是绰绰有余。林明不知道原来当年阿健所呆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乐队，居然是桃木音乐旗下的乐队，不由得对桃木音乐刮目相看。

“林明，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时代乐队的主唱阿健。”因为在电梯里就有过介绍，梁晓岳就直接称林明的名字，他指着阿健身边那另外三个人说：“这是贝斯手东子，还有鼓手大彪，键盘老谢。”

东子长得高高瘦瘦的，双手修长，右手食指指尖长满老茧，显然是浸淫贝斯多年的音乐人。大彪是个矮胖子，手臂粗壮有力，挥鼓槌的时候肯定也相当有劲。老谢则是个小平头，看着很年轻，但既然在这个乐队，肯定有两把刷子。

梁晓岳介绍完新时代乐队后，又跟那边说道：“这是我朋友小林，他写了首歌需要伴奏，麻烦哥几个做试弹。”

说着让他们把椅子挪开，梁晓岳去拿了个笔记本过来，跟林明说道：“林明，你再把那首歌唱一遍，我把曲子谱出来，待会我让他们按照歌曲先自由发挥一下，如果你觉得还不错的地方，咱们再继续研究。”

林明就当着大家的面又把那首歌唱了一次，新时代乐队的人安静地听完后，何子健问道：“这歌是给我们的吗？”

梁晓岳摇摇头说：“不是，你的低音太粗糙，唱这首歌唱不出感觉。”

“哦。”

何子健有些失望。

说是谱曲，其实就是把林明那首歌的调子弄出来。他现在只能算清唱，作曲不仅是歌的曲调，伴奏也是其中很大一部分，一首完整的一个曲子，并非只是那首歌的调，还要加上伴奏，才能成为一首独立成型的歌。

可以说林明只是将一首歌完成了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就需要在这里搞定。好在他的歌比较完整，歌词和曲调都有，相当于一个人有了身体和脑袋，再补上四肢，就可以成型。

梁晓岳的记忆力和音乐水准的确非凡，刷刷刷，就把调子的线谱画出来。林明小学就学过五线谱，但根本不记得，所以完全看不懂。

“你那个笔记本借我用一下。”

梁晓岳又把林明的笔记本借来，对照着歌词，在线谱下将歌词填上去。林明发现原来填词作曲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要曲调与歌词对应，还要将本来完整的歌词稍稍分开。比如有一个地方可能要唱慢一点，歌词和上面的线谱就会分隔得稍稍远一些。可能专业搞音乐的人看得懂，但在林明眼里犹如天书。不过上一世他学过编导，大抵意思他差不多明白。这就好像一本专业分镜头脚本，外行人看不懂，但内行人即便是导演技术再烂，也能根据剧本弄出电影来。

“做伴奏不像歌词和曲子一样一个人在那哼唱，写写画画就有可能写出来。一支伴奏需要整只乐队进行配合，不断摸索来寻找最好与歌曲最贴切的那部分音调相匹配，因为如果伴奏跟音乐本身差异太大，听的人肯定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要想达到专业水准，还是需要慢慢修改和反复考校。”梁晓岳拿着完整的歌曲一边研究寻找切入点，一边向林明和刘赫讲解知识：“当然，如果你只是要很简单的简谱的话，我倒是很快就能给你们弄出来，看你们自己选择。”

“可以的话，当然还是要完整的伴奏。”林明说道：“因为明天晚上我希望立刻能用到，我吉他弹的不好，到时候还得找刘赫帮忙伴奏，最好是能够把效果做到最满意的程度。”

“哦？你是打算做什么？”梁晓岳目不转动地看着笔记本上的歌曲。

“他想跟他女朋友来点浪漫。”

刘赫奸笑道：“嫌以前牵手太随意，明天晚上当众向他女朋友再浪漫地告白一次。”

“现在的高中生真是可怕。”梁晓岳笑着摇摇头：“为了爱情，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在我们那个年代，别说搞浪漫告白，走在放学路上跟女同学牵牵手都得偷偷摸摸羞红了脸来。”

梁晓岳看着很年轻，但其实比林明和刘赫大了十四岁，73年出生，属于90后父辈那一代。所以别看他搞音乐好像很时尚走在潮流的前沿，思想还是相当古板。

“你们也看看。”

梁晓岳将记录在本子上的歌递给何子健他们，新时代乐队据着原曲歌词哼唱，寻找感觉。

林明说：“其实我也有一点点构思，就是前面的那点点前奏。”

“哦？”梁晓岳道：“哼一下？”

林明想了想，回忆清楚后就轻轻哼唱，他的声音是比较偏低的那种类型，暂时还驾驭不了高音，但这种低沉又温柔的音乐，却已经随心所欲。简单的哼唱在口中传出柔柔悦耳的旋律，让众人仿佛回到了那过去的青春。

“奏出来试一试。”梁晓岳让何子健用吉他尝试一下，何子健坐下来，将吉他摆好，轻轻扫弦，一股悠扬的曲子飘荡出来。然后顺着林明刚才哼唱的调子，轻轻尝试了一次。

第一次试的时候没有记住调，很快又调试了一下，将调子弹了出来，这一段前奏不多，只有短短十几秒。弹出来后何子健问：“是这样吗？”

林明感受了一下，摇摇头。

“具体想要哪种效果，能够说明一下吗？”何子健说：“如果详细一点，就最好了。”

林明仔细回忆着记忆中的曲调，说：“怎么说呢，想象中的应该调子会比较清澈，有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比较灵性，声音会低沉一些。”

何子健又弹了一次。林明说：“更低一些。”

“开头是这样吗？”何子健摁住了一个琴弦：“这是五弦一品，然后下一步一弦一品，接着一弦三品，再到一弦五品。”

“蹬蹬蹬蹬。”只是轻轻一扫，四个音调瞬间就跃入了林明耳里，他像是找到了一件丢失很久的物品，立即脱口而出道：“就是这个，不过我想的声音可能还要低沉一些。这个稍稍有点高。”

“那要变调了。”

何子健道：“我大概明白了。”

然后就看到他从装琴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夹子，将夹子夹在了指板上，再轻轻一扫，声音果然低沉清澈了许多，再按照刚才的顺序弹了一遍，悠扬的吉他声传出，已经很接近林明上一世听到的原声伴奏。

“就是这个。”

“懂了，那顺着这个思路和方向进行变奏。”何子健又弹奏着：“应该是一弦和二弦的一品，然后是一弦七品，一弦五品。”

梁晓岳闭眼聆听，过了一会，忽然说：“一弦七品再低半音，从G音改成C和弦，把高音1去掉。”

何子健再弹了一次，音调愈加清晰，已经是林明记忆里的模样。

梁晓岳不愧是专业音乐制作人，专业素养很厉害，经过他的不断改动，歌曲24秒钟的前奏，已经被他修改出来，完全跟林明上一世听到的那部分前奏一模一样。只是后面到歌唱的部分，林明已经不记得伴奏该怎么哼唱，毕竟你在听歌的时候可能会把前奏记下来，但一定没法把歌曲中间的伴奏给全盘照搬。不过作为出色的音乐人新时代乐队加上梁晓岳绝不是1+1=2那么简单，乐队暂时先将那24秒的前奏进行一个合奏，顺着这个方向，很快打开了突破口，有了进展。

就在大家都为后续伴奏加油排练，寻找成果的时候，刘赫的电话响了起来，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晚上10点多钟。两人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八点，众人在演播厅，为了给歌曲做伴奏，已经尝试了一个多小时。

挂了电话，刘赫对林明说：“明天还要上课，今天就到这里吧，再不回去，我爸肯定弄死我。”

林明点点头，跟梁晓岳道：“梁老师，明天我请一天假过来先把这个伴奏做好，咱们再商量一下之前说的事情。我也不能在外面待太晚，不然家里面肯定不安心，就先回去了。”

“那行，你们先走吧。我们再试一试，没准明天你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弄好了。”梁晓岳专心致志地听着台上新时代乐队的不断尝试。

林明道：“没事，不用这么急，让大家早点休息吧。”

“我们玩音乐的，通宵达旦惯了，你们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那我们走了梁老师。”

刘赫和林明点点头离开，梁晓岳也没起身送他们，而是不断地在给乐队进行小幅度改动。相比于这点小事，帮林明尽快将东西做出来，才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五章老妈的鼓励

林明回到家已经接近11点，老妈还在客厅看电视，老爸估计睡觉去了。

方兰躺在沙发上，乜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下午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回来吃饭？”

林明察言观色，方兰好像没有生气。仔细想想也正常，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刘赫家学音乐和补习课本知识，方兰每天和刘赫老妈在院子里打麻将，肯定得到过消息，巴不得他每天晚回来一点。

“和刘赫去了躺他的音乐老师那里，补习一下乐曲理论知识。”林明老老实实地回答：“刚补完功课，现在都还没吃饭，老妈，还有吃的没？”

不能撒谎，院子里家长里短到处是各家眼线，林明要是说在刘赫家学习，第二天就得吃竹笋炒肉。

“我去给你下碗面条。”方兰起身去厨房。

林明跟了进去，站在厨房门口和方兰说道：“老妈，说件事，你帮我参谋参谋。”

“说。”

“刘赫的老师是桃木音乐公司的老板之一，他很看重我的歌曲，想把我所有的歌曲发行权买下来。代价就是公司的股份和音乐监制的职务，我对经商没什么天赋，不知道这事是亏还是赚，不过他们公司倒是挺大的。我听刘赫说，他们投资了一千多万元，如果我能够拿到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就立即是百万富翁了。”林明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上辈子他没经过商，对里面的门道不是很清楚，哪怕有刘赫撺掇加上实地考察，还是有些犹犹豫豫。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对小事优柔寡断，对一些大事倒是非常果断。现如今在林明眼中，这件事只能算是小事，但因为对双方价值对比不能进行有效估量，加上谨慎习惯，还是想让老妈帮忙参考一下。

别看方兰现在这样好像是一条咸鱼，未来这位老妈，可是位经商女强人。老爸辞职下海，生意做大，方兰功不可没。

方兰一边熟练地下锅煮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问你，你的歌现在值钱吗？”

林明想了想，说：“未来应该会很值钱。”

“现在呢？”

“不值钱吧，毕竟都没发行出去。”

“那这些歌他们出钱买吗？”

“应该是出的。”

“版权归属在哪？”

“我这里。”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别说人家给你百分之十股份，我觉得就算给你百分之五，你都是赚的。人家公司把你所有歌发行出去，自己还要倒贴钱出成本，赚到了钱不仅要给你购买费用，还要分红给股份给你。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唉哟，越想越气，蠢儿子是不是我小时候把你脑子打坏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方兰口中很不客气地教训道：“能投资一千万元的公司肯定不是小公司，他们投资那么多钱，把公司做大，然后来图你什么？图你这几首现在不值钱的破歌？就算这些东西被骗走又怎么样？你要记住你是除了一点作品什么钱都没投入的人，相当于空手套白狼，就算狼没套到又没关系，你反正又没什么损失，大不了你现在就把你那几首破歌的版权给弄下来，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反正人家又没要你的版权，到时候就算被欺骗了，官司打下来，歌不还是你的？现在人家开这么好的条件，不仅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未来还能源源不断地给你挣钱，这还不同意你是不是头猪？”

梁晓岳给林明开的条件其实算是非常优渥的，虽然没明说给多少股份，但肯定不会低于百分之五。而且他们只要发行权，不要版权。也就说，一旦林明改变主意，他的所有歌曲，桃木音乐都将不能使用，对林明算是相当信任。

甚至可以说，这已经不是桃木公司在套路他，而是花了血本在拉拢他了。

老妈的话令林明豁然开朗，倒不是说他真傻，只是上一世吃过不少亏。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有些天然抵触和一个怀疑阶段。突如其来的好事，总会让他怀疑对方是否抱有不可猜测的其它目的。

正因为有接近三十年的阅历，才让林明对这种事情产生警惕。这种反应，才是林明重生回来后的正确反应。如果是一般的普通高中生，遇到这种好事，肯定会乐得找不着北，当场答应。

而林明却需要经过慎重研究和思考，才能下定决心。因为这不仅关乎自己的第一桶金能否通过音乐实现赚到。也关乎自己未来的发展和规划。

但经过老妈提醒，林明便逐渐明悟。年代不一样，大家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在这个经济才刚刚腾飞不久的年代，商业欺诈和隐性操作可能存在，但绝对不会太多，大多数都是沿海发达城市存在这样的问题。零二的时候人们的经商理念还偏向于比较淳朴的只要努力拼搏，就一定有回报的经营方式。特别是像桃木音乐这种投资了近千万的大公司，一定会像一艘大船一样稳健前进，阴谋鬼域的伎俩要是不小心翻船，零二年一千万的投资，绝对是倾家荡产的节奏。

所以无论是从经商理念还是投资规模来说，都不许梁晓岳做出特别阴险的事情来。事实上，林明的歌即便是拿出去卖，在零二年这种大环境下，质量再好，顶多也就两三万元一首，总共三十多首歌下来，也不到一百万元。

以桃木音乐的规模，吃肯定是能吃下去的，而且这种吃法还是相当的赚。因为在那个时候，买卖歌曲都是会把版权计算进去，与后世动则十几二十万一首歌的价钱肯定天差地远，但毕竟是十几年前。

而梁晓岳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跟林明进行合作，甚至连版权都是属于他个人的，这就是给予你充分的信任。唯一的目的，就是把林明绑在桃木音乐里，让林明的才华只为桃木音乐服务。

梁晓岳看重的，永远都不是林明手上这几十首歌，而是未来的那几百首和他的音乐才华。与之相比，眼前的这块小蛋糕，与将来牛排盛宴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正如我们在生活中总是说，人的目光要放长远，想问题要举一反三，通过现象看到本质。不能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就忘记了未来发展。这一点在经商的时候尤为重要，梁晓岳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明白了。”林明点点头说道：“老妈，明天帮我请个假，我去他们公司把这件事谈下来。晚饭就不回来吃了，赵皓过生日，我得过去。”

“行，明天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方兰很开明，满口答应。当年林常青在辞职下海之前犹豫不决，若非老妈鼎力支持，可能林常青这辈子都不过是碌碌无为的处级干部，没有后台帮助，即便到退休，能混到副厅级，都很难说。

方兰给林明下了碗鸡蛋面，林明端回房间，一边吃一边听起了英语。他家有那种老式录音机，放磁带的那种，在后世属于古董家电，但现在却是家家户户的标配。原来林明除了放音乐的时候才会用到这个东西，现在却每天晚上必须一边做英语听力题，将歌曲磁带全部封存，买了大量的英语磁带带回来，一边听两个小时的英语听力才会去睡觉。重生回来后，林明现在不会放过每一个学习的机会，努力将成绩提升上去，考上一中，向更高的目标前进，才是他的正途。

......．

有了家长请假，李奕那边自然没有问题。因为昨晚复习地很晚，加上老妈准了假，第二天清早，林明起的稍稍晚了一些，走出客厅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钟。

林常青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林明出来，愣了一下问道：“儿子，今天怎么没去上早自习？”

“老妈给我请假了。”

林明看到老妈在厨房忙活着给老爸做早餐，喊了句：“妈，给我做早餐。”

说着就走去厕所洗漱。

“？？？”

林常青一脸问号，对厨房大声道：“方兰，怎么回事？儿子生病了？”

平日里都是方兰督促林明学习，而且方兰的督促方式极为严格，从初一开始，就不许林明看电视，每天放学必须待在房间看书，随时进行突击检查。有时候林明感冒发烧，得些小病，别说请假在家睡觉，连去医院打针都别想，给他买一些药，就逼着林明继续去读书。那个年代向来崇尚读书有出息，加上方兰好面子要强的性格，自然希望儿子能考上好大学光宗耀祖。可老林在满是中高级干部的政府大院家属楼中官位不显眼，儿子读书成绩别说跟院子里那些考上水木首大的哥哥姐姐去比较，就连童年发小的那七个伙伴，也一个比一个成绩好。除了林明，其余人全去了一中，自然让方兰颜面无存。使得方兰在上高中后，对林明的督促愈加严厉，晚上忘记带书回来，唠叨谩骂个半个小时，都算是轻的。

可今天让老林差异的是，自己的老婆破天荒给儿子请了个假。看儿子脸色红润极为健康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与他母亲平日的懒惰如出一辙，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模样，自然让老林大惑不解。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六章一家齐上阵

“生什么病，你儿子健康着呢。”方兰从厨房端了碗粉放到老林面前，云城人早餐不爱吃包子豆浆油条，偏爱米粉碱面，家家户户都会大早去菜市场买些粉面回来现煮现做。

“那你发什么疯，给儿子请假在家闲着？”老林去冰箱里拿了瓶剁辣椒，严词道：“高中的课程紧凑，少听一天课，就得拉下很多课程。”

林明洗漱完从厕所出来，悠闲地躺在沙发上跟老爸一起看新闻，一边目不转动地看着电视，一边老神在在地道：“老爸，放心吧。我会努力学习的，等我成绩上来，别忘了帮我找一下关系弄去一中就行。”

老林在家向来扮红脸，可这次母子俩胡闹得过头，拿着剁辣椒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脸色拉下来严厉批评：“这种话你说过多少次？哪一次实现过，光说不练假把式。我读书的时候，别说无事请假，就连高烧到39度，也要在教室里挺着坚持学习。你的学习态度一直很有问题，平日不认真读书就算了，连跷课的事情都干的出来。别怪我不提醒你，就你这样子还想去一中？一中垫底的人都比你强十倍，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去上课，不然就在家里跪着，哪儿都别想去。”

“林常青，你有毛病吧。大早上大吼大叫的。”方兰粉都不下了，插着腰从厨房出来嚷嚷道：“平时没看你好好教育儿子，这时候倒是有闲工夫在这发疯，赶紧把你的粉吃了上班去，儿子的事情我说了算。”

“你。”

老林涵养再好也是气得不行，想说点重话又不敢，只能和老婆讲道理：“方兰，你搞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问题，孩子都跷课在家看电视了，明目张胆地逃课叛逆，你居然还放纵他，你到底站哪头的啊？”

“行了老妈，这事跟老爸也说一下吧。”林明还是生怕俩人吵起来，虽然在外面因为林常青是一家之主的缘故，识大体的方兰还是向来比较挺自家老公。但34岁的方兰性格脾气不是很好，年轻的时候老妈美得像刘亦菲，可那臭脾气在四邻八街也是出了名。在那个包办婚姻的年代，十五六岁就敢拿着扫帚将自己爹娘和上门提亲的媒婆追个二里地，在云城本地也是独一份。现在年纪稍稍大了些，收敛了一些。但要是林常青敢和她吵架，方兰绝对敢当场掀桌子椅子。

“你自己说。”老妈一个转身又回厨房忙活。

见事情好像有隐情，林常青也顾不得和方兰怄气，瞪了林明一眼，坐下来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明就将梁晓岳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也将今天要去桃木音乐谈的事情说了一下。虽然在林明眼里这只是件小事，但在爸妈眼中，却是件影响整个家庭天大的事情。毕竟在零二年，大家物质水平都还不高的年代，忽然有一笔可能达上百万的巨款从天而降，这感觉不亚于十几年后的某一天，忽然中了五百万彩票是一个道理。林常青欣慰于儿子是音乐天才的同时，眉头紧皱，思索道：“他们真的愿意免费给你股份，而且只要你发行权？没有再提别的要求？”

林明点点头。

林常青怀疑道：“我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会不会他们公司经营有问题或者陷入财政危机，小心被带下水。我见过一些房地产老板，资金链断开，就到处拉人合伙找人一起扛。抗过危机皆大欢喜，抗不过就倾家荡产，相当可怕。”

常年从政养成的小心谨慎，让林常青跟林明一样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中。所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处，忽然有一天来了这么一次，老林与林明同样陷入犯难，思考起里面是否有阴谋。倒不是说林常青和林明一样都疑神疑鬼，而是常年从政的经历，也接触过一些有钱的大老板，在一夜之间忽然资金链断裂，陷入财政危机。如果不能补上缺口，就会出现极严重的后果。很多大老板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拉一些合伙人下水，隐瞒危机情况，然后以诱人的价格让合伙人入股，帮他一起扛过危机甚至极端一些的，直接卷走合伙人的投入资金跑路。这样的案例在公检法机关当中相当普遍，像周运凯他老爸所在的公安厅和刘赫他爸所在的检察院，每年要受理这样的案子多达上百起，令林常青对这种情况相当警惕。

林明不假思索地道：“经营问题和财政危机倒不至于，他们公司好着呢，装修豪华奢侈，人员看着也不像是倒台的样子。如果是有债务危机的公司，不可能存在这种状况。”

不说后世林明对于桃木音乐节的成功有所了解，就说目前桃木音乐的生存状况，刘赫在路上也有过简单的介绍。

早些年音乐公司以唱片和CD收入为主，但近些年随着经济飞速发展，娱乐活动的丰富，商业演出逐渐成为音乐公司扭亏为盈的一种方式。千禧年以前，国内的流行音乐主要以港城岛城那边为主，内地流行音乐并不发达，国内的唱片公司大部分都是为港城岛城以及国外的音乐唱片代理发行，属于自己的歌手和音乐很少，不仅因为当时国内流行音乐形式较差，自主音乐品牌稀少，还有盗版横行的缘故，盈利极少。那个时候正是南方沿海地带大力发展经济的时候，因为沿海地带属于经济前驱，内地受到影响普遍以港城岛城音乐为主。这几年经济飞驰，人民生活条件富裕，加上国内流行音乐有上涨趋势，大量的商业演出逐渐频繁。从零二开始，国内音乐活动，就已经步入了商业演出时代，收益相当惊人。

一个音乐公司以及签约歌手的赚钱途径只有几种，一是出唱片，二是电视台演出，三是演唱会，四是代言广告，五就是商演。

其中，最赚钱的就是商业演出。一线明星一场走穴下来，十几二十万都是小意思。

桃木音乐除了在前年和去年成功举办了两届音乐节，还与国内许多一线明星以及旗下明星合作，牵桥搭线联系各种商业演出。因为国内大多数老牌唱片公司总部在北方，而经济中心则在南方，商业演出频繁，桃木音乐占据先机，抢占了大量南方商演市场，再加上去年成功做为旗下明星做出几张销量不错的唱片，捧红了几个一线歌手，甚至还开了好几场演唱会。作为主办方，桃木音乐不仅赚得盆满钵满，口碑亦是相当不错，算是在音乐圈里打出了极大名气，势头一路上涨。

有了盈利打底，除非那三个合伙人跑去澳城豪赌，不然桃木公司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陷入财政危机。

“这个东西不好说，万一只是表面现象呢？”

林常青还是保持怀疑态度。

他这个人向来多疑，也不知道是从政还是天生的。不过林明觉得可能是天生的原因，像老妈就大大咧咧的，认准了事情就果断下手。老爸却犹犹豫豫，再三反复研究。可能是遗传，这一点林明自己的性格也有点和他类似。

“要不你陪我过去一趟看看？我记得未满十八岁好像不能签这种合同吧。”林明想了想说：“我今年年初才满十五，也不知道法律上是不是有这个限制。”

林常青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你这个属于效力未定合同，必须由监护人追认才行。我跟单位请个假，和你妈陪你去一趟。”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除了林明未成年，也是林常青不放心他，怕被人骗。

吃过早餐，林常青给单位请假。

林明在两个家长的陪伴下，坐上老爸那辆单位配的帕萨特，零二年的时候大众帕萨特几乎是厅级处级干部的标配（省里领导坐奥迪A6），因为公务员有配车规定，什么级别都有相应的价格条例。不过也有例外，像普通的单位科级干部顶多就是一台桑塔纳娇子，拨款比较多的，可能连普通公务员都能开单位的车。林常青身为处级干部，是有资格配一台帕萨特的。那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公车私用的说法，监管也不是很严厉，林常青把单位的车开回家，是个普遍现象。

桃木音乐公司就在市中心的文化广场，离林明家其实不是很远，开车过去只需要十多分钟。将车停在楼下，林常青下来打量了一下写字楼，林明下车指着十二层说：“老爸你看，12.13.14，三层楼都是他们公司的。”

“看来他们公司实力的确不错。”林常青点点头。文化广场这个项目他略有耳闻，能在这里面开公司的规模一般都不小，特别是一口气租下三层，投资不愧是千万级别。

现在正是上班的时候，文化广场人流攒动，上班族像去学校上学的学生一般，手上或是拿着早餐，或是提着公文包，急匆匆地涌入文化广场的数栋写字楼里。顺着拥挤的人潮，一家三口挤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十二楼，几个桃木音乐公司的人走了出去。林明和父母跟在后面，因为整个一层都是桃木音乐的，电梯口外就是前台，那几个工作人员在前台打了卡后就进去。

庄重大方的前台小姐看到林明等人进来，站起来很有礼貌地道：“请问找哪位？”

林明道：“昨晚我跟梁总约好了的，我叫林明。”

“林先生您好。”前台小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梁总之前说过，要是您过来的话，我就直接带您进去，他在办公室等您。”

“谢谢。”

前台小姐带林明进去。

相比于昨晚，白天的桃木音乐显然热闹许多。一家成熟的音乐公司不仅有强大的音乐团队，还有市场部门、企划部门、招商部门、研发部门、音乐制作部门甚至还有管理旗下艺人的经纪人团队。

事实上，大部分音乐公司甚至娱乐公司都是没有专门的经纪人团队的，因为除了国内一线老牌娱乐公司，一般的娱乐公司根本没有实力组建这样的团队。

而桃木音乐却有，这恰恰说明这家音乐公司不仅实力规模已经达到一个相当大的级别，甚至还非常有野心，做到一线老牌的程度。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七章老爸的嘴炮功夫

梁晓岳此时正在办公室看一份报表，他身为公司股东，不仅有音乐制作人的身份，还兼任总经理的位置。

前台敲门，梁晓岳道了声进来。前台进来后说：“梁总，林先生来了。”

“你去把侯总和赵总喊过来。”梁晓岳看到了林明一家，跟前台吩咐了一声。等前台出去后，他将手中的报表放进收纳盒，站起来道：“林明来了，这是你爸妈？”

“梁先生你好，我是林明的父亲，听说了这件事，陪他过来看看。”林常青上去跟梁晓岳握了下手。

“大哥大嫂请坐。”梁晓岳招呼他们坐下。

梁晓岳看着年轻，却是实打实的73年出生。比方兰只小了6岁，算是同辈人。而且他做事相当雷厉风行，让林明一家坐下后，他没有坐回办公桌，而是拖了一把椅子就坐到了林常青对面。

“大哥大嫂今天过来是？”

林常青说：“孩子回去昨晚跟我说了这事，不过我对音乐也不是很懂，不是很太明白。今天过来呢，就是来看看了解一下你们公司，考察一下，想知道事情情况。如果觉得没有问题，咱们可以聊聊具体的东西。”

林常青看似在回答梁晓岳，其实内容屁都没有，只是简单地在套梁晓岳的话。作为官场厚黑，林常青深得一手搅和马虎眼神功。

梁晓岳笑道：“其实这个事情是这样，昨天林明到我们公司来找我帮忙编一曲伴奏，我看了他写的一些歌，觉得他的歌曲创作能力相当棒。我个人而言，在国内流行乐坛上，他的创作水准，应该属于顶尖级别。所以我们公司非常看重林明小朋友的音乐潜质，不仅愿意花钱买下他的歌，还愿意用一个音乐总监的位置，加上一定股份，希望他签约我们公司，成为我们公司的专业音乐制作人。作为一个新晋的音乐制作人，这个条件可是相当丰厚的，在业内几乎没有。”

这个条件说老实话的确不错，白给白送不说，还老老实实花钱买你的歌。不过事情不能看表面，就好像多股份有技术入股这么一说。为什么技术能入股，就是因为这个技术能为公司带来价值和金钱。

现在林明看似白白得了一大笔财富，可是白纸黑字填了卖身合同。未来桃木音乐可以用林明写的歌曲成百上千倍的赚回来。这一笔买卖，怎么看桃木音乐都不会亏。

如果奸诈一点的，甚至可能会开出更加实际的价码。比如按照市场价更高的价格购买林明的高品质音乐，这样既不会付出股份代价，也不会有任何负担。就如同当年《求佛》的演唱者辛世延仅仅用了200元买下《求佛》一样，结果一夜火遍大江南北，创造出了一亿的商业价值，辛世延本人依靠这首歌赚了上千万，光网络下载量得到的分成，就有500万元。还有《深粤十年爱情故事》的演唱者雨神，5000元买下这首歌，如今因这首歌爆红而一夜暴富，身家同样不菲。桃木音乐作为一个商业公司，自然能够一眼看出林明的歌曲未来所附带的价值。他们其实也可以像辛世延和雨神一样，用钱直接购买。毕竟大多数音乐创作者对自己作品的价值根本不知道如何估量，音乐公司给多少，觉得合适一般也就卖了。

只是桃木音乐并不想做这一锤子买卖，他们希望用股份和高层职位来拴住林明这个优质音乐创作人，来达到双方共赢的局面。更何况，林明其实并没有把自己的歌出售的打算。他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把林明捆绑在一起。

“我想问一下，你们打算给林明多少股份？并且还有别的条件没有，比如写的歌必须交给公司，平时与别的明星合作，是属于私人关系，还是必须交给公司处理之类的。”

梁晓岳老实回答：“股份的话，得我们三个股东商量一下。关于其它方面的细节，咱们如果达成共识，再来商讨也不迟。”

“我自己的儿子心里清楚，从小就有这个音乐才华，小时候还得过区里演唱比赛第一名，写了很多的歌。他有时候唱给我听，我就觉得很好听。像这样的歌，唱出去肯定会红火。你自己做音乐公司的，应该很清楚，国内大牌音乐公司这么多，相信他们也会对我儿子的歌曲感兴趣，毕竟好的歌曲肯定是多多益善的。如果你这边股份给的少了，不仅我不同意，我儿子也得慎重考虑一下。你要想的是，那些大牌音乐公司无论从规模还是实力，都要比你们公司强大。歌曲要想火，质量肯定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要靠宣传。你们作为一家新兴公司，宣传能力肯定不如那些老牌顶尖公司，股份又给的少。那我还不如去选择那些大公司，至少他们能够保证我儿子赚到的钱会比在你们这里赚到得更多。”

林常青一边睁着眼说瞎话，一边满嘴跑火车。

五月初林明找他谈学音乐的事情，还让他打了马虎眼，根本不相信自己儿子有啥音乐能力。现在却一口一个儿子是音乐天才，听得林明头皮发麻，也亏林明有接近三十年阅历，不然肯定羞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可关键是梁晓岳还特别吃老林这一套，毕竟要不是从小培养，十五岁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写得出那么多制作精良的歌曲来。梁晓岳被老林一顿嘴炮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蠕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又说不上来。老林倒是越忽悠越上瘾，他砸砸嘴巴，继续道：“我儿子现在才十五岁，还很年轻，我相信你们公司也是看重了他未来所能够给你们公司带来的价值，才愿意出股份将他留在你们这里。所以如果你们股份给的太少了的话，我们肯定不会选择你们这家公司，因为才华和作品摆在这，大把的人抢着要。更何况，我相信以我儿子的实力，就算去一家比你们公司差很多的音乐公司，都能够把他们捧起来。毕竟这个年头，网络发展的时代，只要作品质量够硬，加上那么多数量碾压，想不火都难。”

“这个....”梁晓岳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老哥您放心，我肯定会给林明争取，以林明的才华，我觉得他的股份应该不会低于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太低了，你算算他未来能给你们公司创造多少财富？”老林摇头晃脑，一脸嫌弃。

“.....”

梁晓岳被弄得没话说，只得道：“这个我也没权利做主，还是等另外两个股东来了再说。其实我们公司给的条件相当好了，不仅分出一部分股份，还给他留了个高层的职位，咱们公司的员工待遇和福利都是不错的，工资也高。”

林常青老神在在地道：“这个嘛...咱们另说，毕竟我家孩子还在读书，学业为重嘛。”

梁晓岳深感这位老大哥难对付，如果是个普通写歌人，以梁晓岳的身份和公司实力，如此待价而沽，大抵笑笑就得将他扫地出门。但林明的本事让他相当看好，手中的大量精品歌曲，足以让任何一家音乐公司崛起。这世上从来不缺好嗓子，缺的是那种一炮而红的精品好歌。除了那些顶级大碗，一般的歌手和演员在娱乐公司面前，根本没有资格谈条件。但林明却拥有这个资格谈条件，因为他手中握有的，就是那些能够让一家音乐公司飞速崛起的筹码。

在市场上一直有一个规律，这个规律就是所谓的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的供求关系。当某种货物供不应求，货物稀缺的时候，就进入卖方市场，面对大量急需这种货物的买方，卖方自然可以坐地起价。

同样的，当某种货物产量过剩，买方市场稀缺的时候，自然就是买方市场，价格会一路下跌。

现在林明和梁晓岳所处的境地，就是一个卖方市场。林明如今待价而沽，作为买方的梁晓岳自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林明的涨价。在桃木公司急需林明这样的天才创作者的时候，梁晓岳就只能跟着林常青的节奏走，一步步做出退让，除非付出的代价让他难以承受，才能忍痛拒绝。其实梁晓岳虽然才而立之年，但在商场好歹也摸盘滚打了些年月，算是一个相当精明的商人。但他没想到林常青比他更奸诈，几次谈判拿捏，都结结实实打到了他的七寸上，让他相当难受。主要是林明手中捏有大量优秀歌曲，这就是一个脉门。一旦让别的音乐公司将林明挖走，以他的创作天赋，几乎每一首都是能做专辑主打歌的优质水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整个流行音乐乐坛，怕是都要被林明一个人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种情况其实不难预料，当年周董横空出世，以一人之力纵穿了整个内地流行音乐论坛。每一张专辑一出来，几乎首首都是排行榜前几。全球MP3下载量第一，一个人引领了一个时代。

这还是周董的专辑每次都只有几首歌是精品，还有为数不少的歌曲都是很一般的情况下。若是像林明那样，每一首都是千挑万选未来一定会爆红的歌，将来的成就，恐怕比周董还要影响深远。毕竟周董的所有歌，也是存在一些糟粕。

老林和梁晓岳又打了几波太极，梁晓岳几次想把口风引到林明有关的点上，想和林常青谈一些细节，都被林常青糊弄过去，几次扯皮下来，梁晓岳如便秘一般，脸部表情僵硬笑道：“林大哥在哪高就？”

林常青还没说话，方兰笑嘻嘻地插嘴说：“老林是统计局常务副局长。”

老林的官在政府机关家属大院里不显眼，但是放到外面，还是很有牌面的。一位在市统计局入了常的副局长，论级别也是正处，下放到地方，可以当县委书记了。

“难怪。”

梁晓岳心悦诚服地竖起大拇指：“老哥不愧是当官的，厉害。”

林明看得都想笑，老爸这嘴炮能力还真不是吹的，仅仅利用只言片语得到的信息就能推敲出这么多东西，加上一手太极功夫，打得梁晓岳有劲都没处使，真是厉害。怪不得将来做建材生意能发财，也不全是时代发展的缘故。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八章侯文辉与赵斌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高壮的胖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很高很胖。林明从小学就练散打，身材并不显得干瘦，而且身高也有一米八三，比胖子高半个头。但是站在胖子面前，却如一根竹竿一般显得瘦小。

那胖子如一坐大山一样走过来，将后面的那人完全遮住。梁晓岳站起来道：“大哥大嫂，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法人，赵斌。”

“这是林明的父母。”

“大哥大嫂好。”赵斌伸出一只大手和林常青握了一下。就在此时，他的身后钻出一只猴。

原谅林明找不到其它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这个人，因为这个人与高高胖胖的赵斌相比较，简直是另外一个极端。身材非常矮瘦，长得尖嘴猴腮，脸上还满是痘印，活脱脱像一只猴子。

梁晓岳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另外一位股东，侯文辉。”

侯文辉同样跟林常青握手。

等大家都坐下，梁晓岳说：“今天早上开早会的时候，我已经把情况跟他们两人说明了一下。林老哥你的问题，我也大抵明白。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股份的事情。这一点既然有了分歧，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侯文辉说道：“关于给予股份的事情，我其实是不赞同的，只是梁晓岳力排众议，觉得林明的确是位天才，才让我们答应下来。我们暂时愿意拿出来的，只有百分之五。”

林常青的头跟拨浪鼓一样的摇道：“百分之五太少，不说未来，光现在我儿子手上的这几十首歌，能为你们公司创造多少财富了。”

侯文辉道：“林老哥，你不玩音乐，可能不了解。一首歌曲，可能质量虽然很好。但你要说一定会火，其实并不尽然。观众的欣赏能力，当前流行趋势，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决定一首歌能不能火，并不完全靠它的质量，而是当前的市场环境。虽然梁晓岳说，你儿子手上的歌曲几乎每一首都是上乘的精品，但未来你能保证它们能火吗？如果您能够签一个保证协议，保证它们在将来一定能够火透半边天。那么别说百分之五，就算是百分之五十，我们也愿意给。”

侯文辉的谈判能力比梁晓岳简直是强得太多，梁晓岳显然是专门搞音乐这一方面的，就如同一个公司的技术型股东，商业谈判能力幼稚得像个小孩。可侯文辉一出场，一下子就让林常青感觉到了劲敌。

只寥寥几句话，侯文辉就轻而易举地反客为主，语言和逻辑上具有相当强大的压迫感。令还没经受商场洗礼的林常青倍感难以对付。

不过林常青也不是吃素的，从政近二十年，积累的经验足以让他很快组织起语言反驳：“这恰恰说明你们公司的宣传能力的问题，你自己也说，一首歌曲能不能火并不完全靠它的质量，但你不可否认质量是能不能火的一个前提条件。如果是那种顶级大公司，拥有强大的宣发能力，以我儿子的优质歌曲加上他们的宣传水平，铺天盖地的广告和洗脑之下，引导流行趋势，我觉得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如果一首歌唱出去，朗朗上口，大家都觉得好听，大众都喜欢，那么关于观众的欣赏问题肯定是不复存在的。毕竟在大街小巷都在传颂这首优美旋律的时候，必然会让更多的人去参与和接受进来。所以说，你不敢保证我儿子的歌能不能火，恰恰说明这是你对你们公司的宣传能力不自信的缘故。”

侯文辉笑道：“林老哥，我在公司就是负责商业与宣传这一部分的。正因为是我负责这一块，所以我对我们公司的这一块业务相当有自信。我真正不自信的，其实是不信任你儿子的歌。倒不是说你儿子的歌曲不好，我是相信梁晓岳的鉴赏水平。但正所谓光说不练假把式，我和赵斌昨天都没有在现场，根本不知道你儿子的真实水平和他写的歌到底是个什么样。我现在坐在这里和你谈，只是看在梁晓岳这么认真的份上。要说对你儿子的歌多满意，那肯定是假的。”

“这....”能说会道的林常青迟疑起来。

他被抓住了痛脚，正如侯文辉所述的那样。林常青对于儿子的真实水平，其实也不了解。他只是听儿子说，桃木音乐的音乐制作人兼任老板梁晓岳很欣赏，就自然将这个条件作为筹码攥在手上。

但一旦摊牌的时候，这个筹码其实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因为林常青本身对儿子的作品不了解，根本无法拿出东西来反驳。这就好像你在零二年的时候，告诉别人网购电商未来肯定会火，但在那个年代的人看来，零售业和实体店一家一家的开，各种商铺铺面犹如病毒泛滥一样在全国蔓延，你在这个时候跟人家说，将来你可以在网上开店，不需要实体门面。在这个网购电商举步维艰，烧了不知道多少个亿下去仍不见底的年代，这种话说出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正因为林常青对儿子根本不了解，也如现在的人对电商这个词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是一个道理。所以他担心林明的作品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到时候之前所述的高质量，那显然就成了一个笑话。如此咄咄逼人的来谈条件，搞不好还弄巧成拙。想到这里，林常青已经没有作声。好在多年城府让他不至于乱了阵脚，只是还没想到词语来进行反驳。不过这个东西也基本没法反驳，作品的质量好不好，终究要拿出来给大家看才知道，所以剩下的，就只能看儿子的水平了。

想到这里，林常青看向林明，皱眉说道：“儿子.....”

“老爸，放心吧。”未等他说完，林明笑着打断道：“我自己写的歌什么水平我自己心里清楚，比市面上大多数歌曲都要优良是肯定的，这一点大家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问梁老师。甚至我当场给大家演奏都没有问题。”

梁晓岳道：“如果你想当场演奏的话，那就更好。其实清唱跟有乐器伴奏的时候，唱出来的感觉区别还是蛮大的。刚好你要我帮忙编曲的那首歌曲子做出来了，可以让新时代他们来做伴奏。”

“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吗？”林明有些惊喜，因为他今天晚上就要唱给安然听，现在就做出来的话，就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练习这首曲子。

经过这半个月的学习，对于吉他的运用林明熟练了许多，如果只是简单地弹奏简谱，他自认还是能够驾驭。

“呵呵。”

梁晓岳笑了笑道：“主要还是你想到了前奏，所谓万事开头难，做任何事情一旦起了个头，后面的东西其实就非常好把握。你把歌词、曲调和伴奏前奏都给了我们，我们要是再不弄出点东西来，那也显得太不专业了一点。事实上我们只用了6个小时的时间，就把这首歌的谱子、简谱还有变调全部编了出来，而且谱子还做了好几个版本，我们暂时认为第一个版本最适合，不过还是以你的意见为主，你到时候可以听一听，觉得哪个版本最合适，你再选择哪个版本。”

林明点点头：“那最好，不过我不会看琴谱，到时候还是要请教梁老师教一下我。”

“看琴谱还是比较简单的，你将来涉及音乐这一行，这些基础的东西还是要学一下。写曲可以靠哼唱靠想象靠天赋，填词可以靠文学靠积累靠灵光一现，编曲和演唱就不行，必须要有扎实的基础乐理知识。”

梁晓岳严肃地道：“我大学就读于伊斯曼音乐学院，目前世界排名前三，这方面的知识问题，还是有些把握的。我希望你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多到公司来，我们互相讨论学习。”

“那行，到时候要多多麻烦梁老师了。”林明礼貌地道：“现在我们现场就表演一下我的歌曲怎么样？梁老师可以帮我做伴奏吗？”

“不用这么麻烦，阿健他们昨晚练习了一个晚上，现在还没回去，在演播厅练习呢，我们可以让他们进行演奏。”梁晓岳指了指楼上：“我其实也想看看这首歌的具体演出效果，毕竟我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他们还没回去？”林明惊讶道：“通宵到现在还没休息，也太拼了一点吧。”

梁晓岳说：“阿健他们这只乐队刻苦是有的，只是一直火不起来。这张专辑做出来，如果还不火的话，可能乐队就要解散了。所以他们也是非常努力，连续还几个晚上都没怎么休息，拼命地练习，想达到最好的效果。”

何子健当年也是准一线，最红的时候跟刀郎阿杜他们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除了前面几张专辑，后面的歌曲质量越来越差，关注度越来越低，直到忽然隐退的时候，除了娱乐媒体小块版面报道以外，短短三四年的时间，甚至很多人都想不起来他是谁。不过大多数的年轻人，正当在那个岁月，因此记忆中他的存在记忆还是保留。至少林明就记得他，何子健出道的时间是在零三年底，据他后来回忆，曾经说起原来组建乐队，但一直没有什么成绩，乐队解散后日子过得很辛苦，除了每天打工赚取生活费，晚上还得绞尽脑汁写歌练乐器。正所谓苦尽甘来，两年的厚积薄发，才让他在零四年一夜爆红，成为那个年代的流行音乐代表人物。现在通宵达旦地练习，也正是说明他到底有多刻苦，不负未来的成就。

只是对于林明来说，将来的何子健盛极而衰，未免有些可惜。以他的能力，完全是有机会跟同时代的如林俊杰、五月天他们一样一直火下去。但最终的结局，也如刀郎和阿杜他们一般昙花一现，终究是因为这个圈子实在有些残酷。

一旦没有新的优秀作品一直让你保持一个红火状态，那么听众除了偶尔怀旧以外，根本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念想。现实，就是这么冷酷。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十九章起风了

众人来到演播厅的时候，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歌声，演播厅位于桃木音乐十三楼，处于十二和十四楼之间。虽然楼层都有隔音措施，但因为现场音响效果实在太好的缘故，还是会有声音传出去。林明他们在楼下的时候，都能听到上面的声音，好在十二楼和十四楼都属于桃木音乐公司，倒没有人投诉。十二楼和十四楼的隔板也有隔音材料，不会吵到十一层和十五层。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桃木音乐把演播厅放在十三楼的原因，不然上下楼的公司绝对会天天找过来麻烦。

林明进来看到新时代乐队正忘我练习，梁晓岳想出声打断他们，被林明叫住，向梁晓岳摇摇头，坐到了位置上闭着眼睛欣赏起来。

台子上新时代乐队卖力弹奏，何子健飙出高音，大声嘶吼。

因为今天的主角是林明，他的举动虽然有些不礼貌，但众人都没有说什么，各自找座位坐下。林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耐心地听。他时而皱眉，时而舒缓。皱眉的原因是因为新时代乐队所演奏的这首歌质量很一般，总体来说即便是高潮部分，也几乎没有什么亮点。舒缓的是阿健不愧是后来能够红极一时的明日之星，唱功和技巧都非常不错，而且新时代乐队的其它成员对于乐器的配合也相当优秀，至少林明从一个非专业的听众角度来听，几乎没有不和谐的地方。

只是听了一会，林明依旧暗自摇头。虽然他对音乐一知半解，但作为听众来说，他听到的不是天籁之声，不是能够打动一个人灵魂的东西。只是一群人吵吵闹闹，像是在放鞭炮一样杂乱无章的叫吼，根本无法感动心灵。

还是因为新时代乐队没有优秀的歌曲，还是那句话，这年头不缺好嗓子也不缺高明的乐器演奏家，缺的永远都是能打动人心的优秀歌曲和优美动听的旋律。

“让他们停一下吧。”因为声音太大，林明在梁晓岳耳边大声道：“我们先来谈谈我们的事情，待会说说这个乐队。”

梁晓岳略微惊喜：“你对他们有兴趣？”

对于新时代乐队，梁晓岳其实本身也是感到惋惜的。因为这支乐队都非常努力，成员本身实力也相当不错。都是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小伙，特别是主场阿健，马上步入而立之年，玩音乐也已经有接近十年，功底相当深厚。但桃木音乐本身就是一家底子不太厚的音乐公司，费劲千辛万苦，才捧起了几名当红歌星，说是当红，其实也都只能算准一线，论顶级还是差得非常远，但公司肯定会先把资源放在她们身上。所以根本不会管这支小乐队的死活，只能任他们自生自灭。

如果林明能够接手的话，对于桃木音乐来说，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桃木音乐得了一颗摇钱树，新时代乐队也能火起来，双方合作共赢。

“有些歌我唱不了，刘赫和我的那些朋友也唱不了，我可以给他们。”林明道：“这支乐队的基本功和实力还是相当不错的，特别是阿健，声音有股子沧桑感，高音也飙得上去，我就不行，只能唱唱低音，音量一上就破音了。”

梁晓岳沉吟道：“有什么条件？”

梁晓岳只是经商不行，但不代表他傻。林明肯将歌给这支乐队，必然会有附加条件，不会白给。至于把歌卖给他们，先不说新时代乐队成员一个个穷得叮当响，公司也不会为了他们这样一支小乐队花费巨大代价从林明手里高价买歌来捧他们。而且林明也不一定肯卖，更何况即便林明愿意卖，桃木音乐肯定将这股资源首先给的一定是自己公司的当红艺人。因为她们本就是公司现在最大的几颗摇钱树，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和名气底子在，自然不会费力去帮新时代起来。

新时代是没有任何粉丝基础和名气的，作为新人出道，即便作品惊鸿，关注度肯定也不如当红明星那么高。对于一家以商业为目的的音乐公司来说，投资谁能得到的收益回报更多，自然会选择更加有利于自己的那一方。

林明点点头道：“条件肯定是有的，不过这些要等我们把咱们之间的事情谈完才行。如果咱们之间没有达成双方满意的合作意向的话，谈后续的事情也没有意义。”

梁晓岳道：“这是自然。”说着他站起身，向着台子上的何子健喊了一声，新时代乐队其实早看到了公司领导都过来，但都没有停止演唱。第一是领导都坐下来欣赏，没喊停，第二是这样做也能给领导一个认真努力的好印象。

“梁总。”何子健跑下台来。

梁晓岳将他拉到一边说道：“昨天晚上那首歌排练地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只是差不多？差多少？”

“梁总您放心，不会有任何失误。”

梁晓岳点点头：“有的时候不要太谦虚，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林明很看好你们这只乐队，你们这次演奏对公司至关重要，如果能让他满意，答应给你们乐队写歌的话，你们的前途一定会大红大紫。他的歌你也见过，事实上他现在手上就有上百首跟这首质量差不多甚至更好的歌曲，我现在在极力拉拢他到我们公司来，如果能将他手上的这些歌全部留到公司，我会极力推荐你们乐队为这些歌做伴奏，到时候你们近水楼台，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虽然侯文辉对林明的作品没有什么信心，但梁晓岳是看过他所有作品的人，也听过林明的清唱，每一首拿出来，都是相当精彩的优质歌曲。作为音乐人，梁晓岳的专业素养相当好，自然非常看重林明的能力。

因此他希望新时代乐队的演奏达到一个最完美的水准，以歌曲打动另外两位股东，让他们同意花更多的代价让林明以歌曲入局桃木公司。这样，公司才能更好地发展。

“明白了梁总，交给我们吧。”何子健表情凝重，签约桃木音乐已经一年，新时代乐队一直拿不出成绩，不是乐队成员不努力。而是实在没有好的作品面世，如果有一个顶级歌曲创作者做后盾，源源不断的好歌，新时代何愁不火？

梁晓岳回转来，走到林明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林明，新时代那边没有问题了。音响和设备都是现成的，你直接上去就行，话筒在台上。”

“行吧。”

林明穿过观众席，走上了演播台。

台下。

梁晓岳、侯文辉、赵斌三位桃木音乐公司的股东法人，还有林明的父母。

这将是林明第一次登台演唱。

而台下的这五人，就是林明的第一批观众。

何子健的声音粗狂有力，声线有些像崔健，都属于那种浑厚的男声，唱高音游刃有余，但面对低音就稍稍有些力有不逮了。因为真正的低音并不是完全靠那一股子力气，就能完美唱出来的。

而林明的声音比较低沉，刚好能够驾驭，虽然这首歌的高潮部分也有高音，但大多数还是以中低音为主，林明也能唱得上去，只需要担心走调的问题。

虽说林明也吊了半个月嗓子，但其实没啥用，因为吊嗓子是个常年累月的事儿，不是一两天就能让你的嗓子干净的。不过虽然没立竿见影，可至少心里有个安慰。好在林明上一首唱这首歌唱了几百遍，当年大学那会儿，寝室里几个哥们最爱去KTV聚会，因为常年聚在KTV的原因，还让他认识了陪伴他走完大学的一位记忆深刻的女朋友。那女孩跟他们一样，整个寝室的人都爱在KTV唱歌，也让林明经常练习唱歌而略有心得。只要跟着调认真唱，还是不用担心跑调的问题。

台上也是五人，五人站定。何子健东子大彪老谢，每一个人都看着林明。林明握着话筒，站在台上看的，却是观众席上的天花板。过了五秒钟，他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何子健点点头。

何子健的手在吉他弦上轻轻的一扫，这一扫就好像发号施令，11秒钟过后，架子鼓、电子琴、贝斯瞬间齐鸣，那记忆里最熟悉的旋律，如洪水一般冲入林明的脑海。

虽然这首歌的旋律很温柔也很低沉，可那刹那，林明的泪水充满了眼眶，鸡皮疙瘩都快长出来。

这是记忆里，最喜爱的旋律。

林明看到的是上一世自己平凡的人生，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也许因为成长环境，我们的人生包含了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但不论在任何时候，同样的青春成长，同样的学校，也同样会伴随着相同的回忆。

那是属于每个人都拥有过的青春，也许曾经有过悔恨，也许曾经保留爱意，可终究，都让它随风过去。

24秒前奏过去，他举起话筒，眼中噙着泪水，用这世上最温柔的声音轻轻唱：“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迈出车站这一刻竟有些犹豫。不禁笑这近乡情怯，仍无可避免。而长野的天，依旧那么暖，吹起了从前。”

大学毕业在电视台工作了半年，然后嫌累辞职在家，中间时而找份工作，时而懒惰四处游玩。两年后因为一个女孩冲动地去了千里外的深城，渡过艰难的一年后，爱情终究抵不过时间和物质，黯然离开，没有脸面回家乡。林明踏上火车北上首都，跟着混的好的大学同学，从最底层的场务做起。这一干，又是两年。二十七岁的年纪，每年都跟家里说自己很忙，可一年忙到尾，钱没赚多少，还要母亲偷偷打钱度日。失败而又平凡的一生，不知不觉，已经年近而立。

北上首都的第三年，林明辞职回了家乡。他看到了父母在车站外等他，父亲的头发花白，母亲皱纹满面，几年没有回过家乡，父母都已经苍老了很多。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嘴中唱着歌，心里却是在想上一世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林明的记忆模糊下来。他甚至忘记了母亲到底给他打了多少钱，也忘记了他追过的每一个女孩的名字，可忘不了的，是那些年人在他乡，心中，却时时刻刻想着家的乡愁滋味。

起风了。

唯有努力生存。

献给我们逝去的青春，也献给每一位在外拼搏的游子。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章赠给安然，赠给自己

窗外的阳光很暖。

光线柔柔地照进来，洒在林明的侧脸上，令他的脸一半明暗交错。

他用温柔地声音唱着：“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回忆留下的疤。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暮色遮住你蹒跚的步伐，走进床头藏起的画，画中的你，低着头说话。”

听到这句歌，林常青和方兰对视一眼，这对十多年的夫妻还不算老夫老妻，可随着岁月的流逝，年轻不再，即将步入中年。林常青宽厚的背越来越驼，鬓间白发渐生，方兰眼角长了皱纹，再多的化妆品，也掩饰不住时间的沧桑。

“你好像，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儿子。”林常青将方兰搂在怀里，早上的暗气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妻子的爱意和那年将方兰娶回家的幸福。

方兰在他怀里幸福地微笑：“是你的种好。”

林常青笑笑，搂得更紧了。

林明握着话筒，淡漠地看着天花板，眼中逐渐迷离：“我仍感叹于世界之大，也沉醉于儿时情话。不剩真假，不做挣扎，无谓笑话。”

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高二那年的一个上午，八个儿时的小伙伴在朝阳下欢乐地相约走入网吧。

网络是一个比世界还大的世界，他们沉迷于此，享受于此。他们爱上了这个不知真假的世界，懵懵懂懂地将它归类到自己的人生一部分，以为这个世界也会爱他们。

可世界很大，它谁都不爱。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林明眼眶中的泪水，缓缓滑落下来。

同样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夕阳斜照。熙熙攘攘的校门外，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安然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露出惨白的微笑。

鲜血浸染了她的白裙，像一朵绚烂的曼陀罗花在彼岸盛开。

她的手紧握着林明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上一世，

他欠了她。

现在，

老天让他重活到了这个夏。

安然，

这一世。

我用这青春还给你，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

台上的歌手唱得泪流满面，台下的观众久久不做言语。

就好像谁一旦打破了这平静，就将这应绕梁三日的天籁给打消了一般。过了许久，梁晓岳轻轻地鼓掌，赵斌方文辉以及林明父母，都纷纷鼓起掌来。

林明将话筒放回原处，擦了擦泪水，笑着带泪走下这舞台。如果是在上一世，他有理由流出泪水。因为起风了不仅诠释了逝去的青春，也诠释了他的过去。但这一世，青春正当年少，他就应该乘风而起，一骑绝尘。

“演奏效果比我预料的还要好，温柔动听的旋律，加上这美妙的歌词，组合在一起像是起了化学反应，令人陶醉在这优美的歌声里难以自拔。一首歌就像是一个世界，听的人总能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不一样的东西。但这首歌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杯醇厚的美酒，初听的时候那股饱经沧桑和对青春追忆的向往扑面而来。令人如饮下一杯美酒，不仅有辣喉的快感，也有香甜的回味。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已经很有感觉，再多听几次，不管循环多少次，都能有全新的感触。”

梁晓岳赞叹道：“现在很多火歌刚开始会给人惊艳，觉得这首歌实在太好听了，但这种惊艳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它没有底蕴。你可能会听一首歌循环一个星期，但一定不会将它循环一个月。但起风了这首歌，是你哪怕循环一个月，都还是想继续听下去的一首歌曲。因为它不仅给你第一次的惊艳，也会让你在听的时候，不断有新的东西生出来。在听了很多次后，你无法对它产生厌烦，因为它的内涵是全面的，不论是歌词也好，还是旋律也罢。相当精彩。”

零二年的时候高桥优还没有演唱《吃醋》，所以在这个时候把起风了唱出来，就不再是重新填词和翻唱了，而是真真切切的原创。

这首歌在十五年后被重新填词翻唱出来，然后在2018年的时候因为某些软件而大火。可火爆全国的同时，也因为是翻唱而饱受诟病。但不能否认的是，这的确是一首很好听的歌，即便循环多少次，都不会感到厌烦。

现在把它当成林明的原创拿出来，这些诟病自然不复存在。甚至在这个网络不发达的年代，这样一首纯粹的歌播放出去，很有可能造成比后世病毒传播还要恐怖的效果。

因为正因为这个年代的娱乐项目太单调，不如后世那样多姿多彩，一首好歌拿出来，反而更容易在大众传播开来。

“啪啪啪！~”

赵斌和侯文辉也站起来。等林明从台上走下来，侯文辉称赞道：“这首歌真的很棒，听得我回想起了上高中时候的故事，曾经我也喜欢过一个女孩，可最终却没有结果。我收回我之前所说的话。林明，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之前一直没开口的赵斌更是道：“如果你的歌都是这样的水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的确少了一点。”

这个世界不会掉馅饼给你，如果林明只能写一首好歌，别说入股到桃木音乐，可能用买卖的方式将自己写的歌卖出去，都会被这些商业公司将价格压得很低。但林明手中的歌实在太多，多到能撑起一家娱乐公司的地步。要知道周董从千禧年出道，到2018年18年的时间，不算单曲的话，全部专辑加起来，也才160余首歌。而且之前说过，周董的歌也并非每一首都是火遍大江南北的热门歌曲，一首专辑多的时候四五首，少的时候也才一两首，总体质量中上水准。

可林明的歌，每一首都是在未来必火的歌，到了这个年代，他那个笔记本上的任何一首，做一张专辑的主打歌，都是绰绰有余。周董能统治一个时代，林明手中的大量精品拿出来，不说压制周董，跟他比肩，绝对没有问题。

只需要从里面拿出十首来，桃木音乐就能捧红一个一线明星。这笔买卖看似林明空头套白狼，桃木音乐付出了股份的代价，可真正有眼光的人，就绝不会只盯着眼前这点股份，而是看到未来的效益。

很显然，梁晓岳是从音乐的眼光，觉得这笔买卖划算。而赵斌和侯文辉，就纯粹是商业头脑。从林明的歌曲质量，来判断他的出现，将带给了内地流行音乐市场怎样的景象繁荣。

正因为侯文辉和赵斌拥有这样的商业眼光，从林明的歌曲中看到了对桃木音乐的发展，对未来的前景，才愿意开始重新考虑林明入局的股份多少的建议。

不然的话，除了父母给的，这世上永远都不会有白吃的午餐。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了吧。”看到儿子如此争气，即便喜怒不形于色的林常青，亦是赶到骄傲和自豪。他看向侯文辉，儿子的出色发挥，给了他手中无限筹码。底气，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林老哥，我真是羡慕你。就比我们大了几岁，可儿子却如此出色，像我女儿，今年九岁，连简单的加减乘除都学不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侯文辉感叹道：“后生可畏啊。不过，我很好奇，这首歌说句实话，如果歌曲创作者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人，我不会感觉到奇怪，通过歌词，就能看出来阅历丰富。但林明才上高中，就能写出来，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明嘴角含笑。

的确。

以林明的阅历，是不可能写出这种饱经沧桑，见过人世繁华落幕后，蓦然回首，找寻曾经失去的爱情这般经历的。在拿出这首歌后，对比林明的年纪和歌词变化，如果无法给出满意的答案，显然会让人心头产生疑惑。

可是，他依旧选择把这首歌拿出来。

这是因为除了这首歌是他在重生之前，循环次数最多的歌曲，自己唱得最多，记得住每一句歌词的原因之外。也是因为这首歌里讲的故事，像是在叙说他的人生，不管是曾经那接近三十年的回忆，还是这一世重活，都明明白白写在歌里。上一世大学毕业那在外漂泊的岁月，以及和安然那段曾经的往事。无论是安然，还是林明自己人生轨迹，都像是歌词里说的。敌不过时间，改变不了命运。林明走过这世间，在他乡漂泊，何尝不是在逃避这个带给他伤痛的城市？

无论是愿不愿意，那年安然躺在林明怀里的回忆，都已经是林明抹不开的阴影。多年后几个兄弟聚在一起，每当谈起这个话题，总要换来一段时间的沉默。因为那不仅关于林明，也关于他的每一位兄弟。

可现在。

命运回到了2002年这个夏。

那个放学后的傍晚。

平安街外的老榕树下。

他再次看到安然，微凉夕阳里，她笑的很甜蜜。

那是个林明愿意将青春翻涌给她的女孩，是他无论翻过多少侧脸，总能在不经意间记起她笑颜的人。

这首歌，赠给自己，赠给安然。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一章何子健

对于侯文辉的问题，林明告诉他，是根据高中一个老师年轻时候的故事写出来的。

有的时候，别人的阅历经验，也可以拿来作文章。

华夏人向来信奉拿来主义，好的东西有可取的地方，就拿来用是很自然的道理。而且林明只是借鉴了别人的故事，歌词和曲子，就得看自己的文学底子和音乐天赋了。

所以这个回答不仅让侯文辉觉得原来如此，也让林明的父母感到顺理成章。至于那位高中老师是谁？没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做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更何况也没人在乎这个，只要这首歌好，哪怕是偷来的，谁在乎呢？

林明证明了自己之后，林明父母和桃木音乐的三个股东再次前往办公室详谈，林明则呆在了演播厅和新时代乐队在一起，请求他们教自己弹奏起风了的简谱。

他只有一天的时间，如果是一个很专业的吉他手，可能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把一首完整的简谱弹得像模像样。但对于林明这样只学了半个月的新手菜鸟，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学过音乐的人都知道，记忆谱子其实是一个很头疼的事情，一首即便不算太复杂的吉他曲中，一般也会有大量的和弦需要记忆，林明的记性还不错，在记忆谱子方面勉强能够应付，剩下的就是要多加练习。但指上弹奏就总是出毛病，学习吉他需要手指灵活，他不像何子健那样弹奏吉他很多年，有肌肉记忆，什么样的弦都能弹出来，光两手的配合，就让林明手忙脚乱。好在起风了的简谱相对简单，林明在学习的过程中慢一点弹，也能够将前期的节奏缓慢弹出来。

剩下的，就是将慢动作渐渐加快，变成一首完整的曲子。

林明用何子健的电吉他，在他的指导下慢慢练习。新时代乐队的其他人则继续排练，何子健长相敦厚，看上去五大三粗，为人却非常温柔。在何子健耐心指导下，林明逐渐熟练起来。

学了一个多小时，何子健见时机成熟，旁敲侧击道：“林明，你觉得我们这个乐队怎么样？”

“挺好的。”林明低着头拨弄着琴弦：“我觉得你的声音很有特点，适合唱一些高潮部分相当高的歌曲。乐队的配合也不错，看你们经常唱一些比较重金属吵吵闹闹的音乐，你们是搞摇滚的吗？”

“额......”何子健迟疑道：“这是公司给我们专辑里的歌，其实摇滚的定义很广泛，如果硬算的话，这些歌其实也算摇滚，但不至于到重金属的地步。”

“哦。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我只对普通的流行乐、民谣和古风歌感兴趣。”林明继续埋头练习。

可惜的是上辈子就对这三种音乐感兴趣，不然的话，摇滚音乐的受众人群还是非常多的。像头条汪老师的很多歌都属于摇滚的范畴，优质量的歌曲不在少数，高昂的音乐加上充满人文关怀的歌词，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

“那你觉得我适合唱什么歌？”

其实作为一个歌手，适合自己的风格的歌曲肯定心里一目了然。但何子健这么问，也是希望林明能给出一些恰到好处的意见。因为他自己本身也在写歌，写歌的时候灵感可能会有，但有时候写出来万一不适合自己演唱，就相当尴尬。

像周董这样适合唱中低音快歌的天才，照样写出了很多让人肺快爆炸的高音快歌。后世网上对于周董自己一些歌都有评价，他的高音部分不少都是硬生生发力挤上去甚至后期添上去的。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早期周董的颁奖现场，现场演唱的时候出了相当多的车祸，不仅跑调破音严重，还有高音唱不上去等等问题。让他如很多唱高音选手那样游刃有余，显然没法做到。但你要说他写不了高音歌，那肯定不现实。像亲爱的那不是爱情，不仅高音很高昂，连低音都非常低。

因此，一个歌曲创作者可以是全才，能够概括的音域以及曲调都非常多非常广，但一个歌手就很难做到这样。

何子健自己写的一些歌，发现自己唱不了，掌握不到里面的韵味，这就很难受。所以他打算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给他看看，希望林明能给他一些灵感，给一点意见参考。

林明想了想说：“你们之前排练的时候我听了一遍你们唱的歌，说句实话，没有什么亮点。我听梁总说，这次专辑要是再卖不出去，你们就要解散。”

“真的要解散？”何子健惊讶不已。

林明点点头。

何子健之前还没得到消息，虽然心中的确有不好的预感，但真正知道的时候，脸色还是黯淡下来：“我果然不是这块料，的确没什么音乐天赋，好歌写不出来，歌唱的也不好，这辈子注定没法走上音乐这条道路了。”

林明笑道：“别这么悲观，我其实很看好你们的。你们就是缺少一个机会，不要放弃音乐这条道路，这条路很漫长，我觉得你可以走很远，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走下去。”

何子健当年火的时候并不是签在桃木音乐，而是签在华娱，显然是当年在桃木的时候何子健的乐队解散，沉寂两年自己写歌写曲，才在华娱以新人的身份重新出道。虽然何子健那个时候火的快，退隐也快，但不可否认，他跟刀郎阿杜他们一样，绝对是一颗摇钱树。光从大街小巷都是他们的歌，就能够看出来在零几年的时候，这些歌手的歌到底有多火。不仅成年人在听，连初中高中生，也一个个学着他们沙哑粗狂的声音在教室吼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就此可见一斑。

两千年初正是内地音乐兴起的时候，一名成熟的一线歌手，在短短几年之内，能给公司带来的财富可能上千万近亿。在零二年的时候可能没有那么夸张，但再过两年，一家音乐公司拥有一位一线歌手，价值就不可估量了。

因为就是这两年，随着手机兴起，彩铃业务很快会蔓延全国。如果对那个年代有印象的话，就会记得那个时候有这个所谓的彩铃业务，用户可以购买歌曲做电话铃声，2块钱一首。

别小看这2块钱，如果下载量达到百万级别，一首极为火爆的歌曲在短短几个月，算上网络分成以及版权协议分成，甚至能为公司和歌手带来上千万的利润。当年兴起了很多网络歌手，就是因为彩铃下载业务的原因。以至于在那个年代产生了很多洗脑神曲，像后来席卷全球洗脑神曲江南style，在这个年代都属于后辈。如四年后第一代神曲忐忑，还有两年后的香水有毒、秋天不回来、等一分钟、老鼠爱大米、猪之歌、求佛等等等等，这些歌曲，才是这个年代的标志。

这些以现在的眼光老掉牙的歌，在那个时候是真的火，网络下载量和彩铃业务，光做这些的分成，就能给歌手赚很多钱。

林明如果加入到桃木音乐，拥有这家公司的股份，那么何子健这名未来潜力一线歌手，他显然不会放过。先不说对于一家商业公司，一名一线歌手所能够带来的利润，就说林明计划的音乐网站，也需要这些歌手拥有的歌进行授权。

“愿肯定愿意。”何子健忙不迭点头道：“但是我现在也很迷茫，写了一些歌，总觉得歌写得又不好。希望有成绩，可以前出了两张专辑，销售惨淡观众寥寥无几，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林明想了想，斟酌道：“这样，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很快成为桃木音乐的股东。以后你们也是我旗下的员工，我手头有些歌，我自己肯定唱不了，可以给你们，但有一些条件。”

“什么条件？”

“也不是很苛刻，公司对歌手的商演、演唱会、私活和广告都是有规定的，这个我不插手。我这边的话，就是以后需要你们乐队演出的时候，你们来帮忙就行。”

作为一个音乐网站，如果能签一些歌手常驻，或者以网站的名义轮流请一些人气歌手做客，对于网站的发展肯定大有好处。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

何子健拍着胸脯说：“别说只是帮这点小忙，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林明摆摆手笑道：“没那么恐怖，等我爸妈和梁总他们谈妥之后，我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往公司跑，到时候你们这边我会安排一下。现在排练的歌暂时别停，出专辑的事情，我会跟梁总提一下让他先停了，过段时间再说。”

林明现在还没签合同呢，俨然以桃木音乐公司的高层自居。不过倒不是他越庖代俎，在不考虑别的因素下，林明和桃木音乐公司还是相当满意双方的合作，只要不出意外，应该能够谈妥下来。

何子健心痒难耐道：“还要等多久。”

林明说道：“你先别急，这件事我会尽快和梁总商量，把你们的事情安排好。其实最主要的因为是要重新做专辑，就要把给你们写的歌好好整理一下，然后和梁总商量商量你们的专辑的事情。我写的这些歌质量你也知道，如果全部拿出来放到一首专辑里，未免浪费了一点，我是想和梁总商量，弄一些还可以的歌，加一两首我写的做专辑主打，保持作品的质量在中上左右。这样既能保持热度，也能做长久持续打算，因为我写的歌真的不是很多。”

之前也说过，谁都不会想到自己某一天醒来会忽然重活会自己少年时光。林明不是先知，也不是专业音乐人。所以他能带来的歌曲真的很少，现在完整记录下来的，放在那个黑色笔记本上的，总共也才三十多首。

至于其它很多好歌，他只记得高潮部分的曲调和部分歌词。这就是残缺的歌，需要他和梁晓岳或者其它音乐人一起合作填补才能完整。因此现在在他手上的歌，用一首少一首。

不过这倒不是说这么点歌拿出来不行，事实上很多一线歌手的专辑，整张专辑里能火的就那么一两首，其余大半以上的歌都是陪衬。

只要林明省着点用，做长期可持续性发展道路，30多首歌还是能够用很长时间。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二章练习完成

林明正跟何子健聊天的时候。

林明的父母和梁晓岳他们总算谈完，再次回到了演播厅。方兰喊了林明一声，坐在观众席上的林明回过头，看到父母嘴角带笑，梁晓岳他们也是如沐春风，显然双方谈合作拿到了一个对彼此都非常满意的结果。

“老妈，怎么样？”林明放下吉他，站起来。

方兰在他耳边道：“儿子谈好了，百分之十二的股份。不过除了发行权，你手头上现在的歌还有以后的新歌必须无条件先给他们。我们两边都觉得挺满意的，反正版权在你手里，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这个恐怕不行。”

林明摸着下巴，他考虑的是之前想让他那几个兄弟和安然人人都唱歌玩票的事情，重活回来后，林明想给他们写歌，想活得洒脱率性，想让他们每个人都体会一下当明星的感觉，特别是刘赫和安然。刘赫是因为自己想帮他完成他的音乐梦想，安然的话，就是私心了，他想让她唱一些情歌给自己听，为自己的女朋友写歌，多浪漫和美妙的事情。但如果按照桃木音乐的意思这样签下合同，除非以后八金刚和安然全部签约到桃木做艺人，不然他的歌就没法给他们用。

“怎么不行，又没什么影响。”方兰皱着眉头，这笔合作双方谈了一个多小时，都谈到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地步，怎么能卡在林明这里。

林明犹豫不决。

方兰略带怒火劝说道：“傻儿子，你这个猪脑袋里在想什么？知道他们公司现在状况吗？他们把财务报表和资产估值都拿给你爸看了，99年开始，他们总共投资了一千三百多万，从前年开始盈利，到今年的公司业绩已经完全稳定，手里也有几名二线歌手在持续不断地挣钱，不动产加上流动资金，总资产达到了三千多万，业绩每年都在增长。只要你入股进去，身家一下子就是三百多万，三百万，这可是原始股，不是什么其它乱七八糟的分红，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桃木音乐的总资产达到了三千多万，这倒是让林明感到意外。在云城人平均工资大概在800-1000左右的年代，三千万显然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数字。如今云城的房价不过2000一平，拿这三千万进房市，十六年后要翻七倍多。

因为到了2018年云城市中心房价普遍涨到一万五，即便是算通货膨胀的比例，现在的三千万到后世怎么样也得至少翻三四翻。三百多万的身家，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个诱人的数字。

但林明还是不想放弃自己的私心。

他思来想去，走过去和梁晓岳说了一下情况。

梁晓岳思量着道：“刘赫是我徒弟，这个肯定没问题。事实上他早就答应大学毕业以后来我们公司签约，现在也算半个桃木音乐的人。但你那些朋友，又想用你的歌，又不想签约，这怕是有点难办。你知道的，一首歌的原唱身份对于一个歌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作为一首歌的原唱，那首歌唱出来，就会变成那个歌手的代名词，翻唱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一点上压过原唱。所以如果你的那些朋友做了原唱，对于我们公司来说，损失肯定不是一点两点。”

林明认真的听，不时点点头。

他不是一个特别固执的人，如果别人提的意见中肯，林明会选择性接受。

梁晓岳一边看着林明的脸色变化，一边斟酌用句道：“首先是人气方面，翻唱不如原唱的道理你肯定也懂，听众可能会听翻唱，但主流还听众还是会在原唱手里。其次就是经济效益方面，一首歌火了以后，商演、电视台、广告请去的，肯定是歌曲的原唱者，你的那些朋友没有签约公司，公司也不会给他们安排这些赚钱的东西，这样公司赚不了钱，你的那些朋友也赚不到钱，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损失。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

林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其实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我还没问过他们的意见。今晚上有个聚会，我会和他们聊聊，看看他们想不想和我一起玩一玩。当然，我不会以损害公司利益为前提。”

毛不易在参加明日之子的时候被人问起，如果以后有钱了会怎么样？他的回答是：想买一座豪宅，让所有的朋友都能在里面和他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相聚和别离。我们在和最好的朋友相聚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以为那是永远。就好像你在七岁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但终究不过是一现昙花，宛若夜空中飞舞的火花，转瞬即逝。

林明初中毕业以后就跟院子里的小伙伴分开，在一起十余年时光，总以为这中间只是一个四中与一中的差距，但越长大，才会越明白。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我们的人生就是在长久的离别与短暂的相聚中度过，就好像牛郎和织女一年的时间只在七夕那一天相见是一个道理。林明上一世与他们分别在高中，往后大学各奔东西，除了生日的时候，天南地北聚一聚。更别说大学毕业后，繁忙的工作累得八个年轻人喘不过气来，各自联络除了逢年过节问候，已经所剩无几。

正因为林明上一世经历过这般与朋友的离别，才更加懂得珍惜如今的相聚。他想给他的朋友们写歌，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他的朋友们觉得他有能耐，而是想让大家在这青春中，不留遗憾，留下美好的回忆。

听到林明的回答，梁晓岳松了一口气道：“这样最好。”

他是真怕林明固执。

桃木音乐发展到今天看似四平八稳前途无量，其实内中行情非常不容易，先不说当年他们如何突破重重艰难困苦，用一千多万，做到了今天这一步，就说桃木音乐的未来发展方向，也已经越来越艰难。因为，要想更进一步，成为顶级唱片公司，绝对不是做几场音乐会加上培养几个准一线二线的歌手就能做到的。更多的关注量、更多的作品和更多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才能在这个圈子站稳脚步。否则这辈子，桃木音乐都只能局限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不能动弹。

所以，要想向顶级唱片公司进发，就得需要更多的契机。

林明的加入，就是现在最重要的一个崛起机会。他的大量作品一旦被桃木音乐发行出去，所带来的收益绝对会壮大这家陷入瓶颈的公司。因此无论是梁晓岳和侯文辉他们，都不想这样失去这样一个机会。

“合同的话，今晚我先带回去，等我问过他们的意见后，明天早上给您这边答复怎么样？”林明说道：“反正也需要检查一下合同，仔细看看里面的条款，晚上如果签了的话，到时候只需要把合同送过来了就行了。”

“可以。”梁晓岳点点头。

这边商量好后，林明就跟父母解释了一下，晚上回家检查合同，确定没问题再签。林常青也是久经江湖的人，虽未经商，但从政经历也让他听说过不少合同陷阱的事情，于是点头同意，答应待会回去的时候找律师朋友帮忙看一看。

两边都谈拢了，林常青和方兰就带着合同先回去，趁着时间还早，他们打算现在就去咨询一下林常青的一位律师朋友。梁晓岳侯文辉赵斌三个股东送他们到楼下，林明便喊来远处的何子健，继续让他教自己弹吉他。

林明的学习速度谈不快，但也绝对谈不上慢。在外人看来，他的音乐天赋是点满了的。可惜在乐器方面的天赋，实在是很一般。忙活了一天，勉强把简谱弹完整，还把食指指尖弄伤。

弹吉他不用拨片用手指弹是很容易受伤的，很多人都会戴指套，但戴指套对音色有影响。刘赫的建议是尽量别用拨片和指套，用手指更能完美诠释吉他。

所以林明只能忍着疼痛继续练习，一直到下午四五点。因为两三个小时就能把完整的简谱弹出来，剩下的就是熟能生巧的问题。所以后面基本就是林明一个人在练习，期间梁晓岳喊他一起去外面餐馆吃了一次午饭，就又埋头弹吉他。

就这样到下午五点半，林明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跟何子健梁晓岳他们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桃木公司。

这次他是找的梁晓岳借了一把木吉他，用琴包背着。

因为晚上要聚会，带着刘赫那把实在不合适。

出了文化广场，外头就有公交车站。零二年云城地铁还没修通，还得到11年后才会修好一号线。所以林明只能坐公交车转趟，一路往市一中方向去。早在昨天晚上，赵皓就通知过大家，下午6点准时在市一中校门口集合。

除了林明在四中，其它七个都在同一个学校里。不过同校不同班，八金刚中只有刘赫和孙一飞在一个班里，其余人都分散得很开。再加上院子里另外一些朋友不在一中，所以得按照这种方式约定聚会。

在那个手机还没普及到学生群体的年代，这种沟通方式非常普遍。赵皓这次生日邀请的人除了七个最要好的以外，还有几个同班同学和院子里其余朋友。

并不是说整个院子里就只有他们八个人算朋友，而是他们八个人刚好是同一年出生，同样的岁数，同一个幼儿园、小学、初中，这样自然而然玩到一起。但既然是在一个院子里，比自己高一两个年级或者低一两个年级的玩伴也自然是有的。平时跟八金刚在一起玩的，男男女女有二三十多个。只是在一起时间最长，感情最深的，还是这八个人而已。不过这只是算他们几个兄弟，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同样从小玩到大，和林明他们一样经历的女生朋友，亦不在少数。

比如安然。

像安然一样，在市一中和他们在一起的女孩，有两个。其余学校的，有四个。所以光林明这一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算一算就有15个之多。再加上赵皓的同班同学，其余院子里高年级低年级的朋友，足足有三四十多个。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三章哥几个，走着（二合一）

市一中周六是不上课的。

位于市中心的这条老街杜春路今天格外安静，沿着由东向西的方向，右边是市一中的围墙，左边是琳琅满目的商店、早餐店、饭店、文具店、奶茶店。

一中以北方向是从前的市文化馆，周围绿荫环绕，环境优美，大都是二三十年的老房子，黑糙的水泥墙壁上满是绿油油的爬山虎，四周的树都有几十年的树龄，老旧的香樟树和梧桐树，林木参天，极有古城韵味。

林明背着琴包踏上了这条路，这是安然曾经走过的路，也是林明将来要走的路。

虽然市一中周六不上课，但赵皓并没有把聚会时间定在白天，因为可悲的是，其它学校周六是上课的。而且作为搞关系进去的差生，赵皓周六被他爹妈报了四个补习班，上午两个，下午两个，日子过得相当苦。跟他一样待遇的还有范磊和黄安文，这三个人在同一个补习班上课。至于刘赫张绍安周运凯这三个学霸，作为别人家孩子的代言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在这。他们不仅平时零花钱多，周末时间自由，连上网打游戏都没人管。日子过的相当舒坦。

不过这三个人还是很自律，周六刘赫会去找一位音乐教授学音乐，周运凯去省公安厅观看刑事卷宗，张绍安最近在搞全国奥数比赛的事情，也在努力搞数学，这厮的数学能力据说已经学到了理工科大三的水准，相当厉害。

至于孙一飞，虽然成绩比赵皓范磊黄安文他们几个还差，但这货是体育生，校篮球队队长，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就参加了省队的培训，加入省队是迟早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学习成绩，只要进省队，将来会直接保送去首都体育大学。

林明走在这条路上，阳光洒落下来，穿过林木枝桠，在小道上映出无数点点斑驳。市一中的墙是那种一片一片的水泥搭地，中间能过人手。透过这围墙，能看到一中的操场，整个学校，都被参天绿树给笼罩。

远远的，正有一群人站在市一中校门口。五月云城的阳光还不算毒，却已经感到闷热，那群人有的穿着其它学校的校服，有的一身休闲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将几个少年团团围住。

这些人倒不是在打架，而是就这么简单的聚在一起。中心圈子是赵皓他们，八金刚向来都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中心，这无关乎他们父母的官位也无关乎他们多能打。而是从小抱团在一起，即便长大后延伸出去的交情，也很难融入到八金刚里面去。平时在各个班里可能会和你交朋友，但真正到了外面，感情最深的还是这八个人。久而久之，八金刚扩散出去的朋友三四，基本都会以他们为中心。因为即便不和他们一起玩，八金刚里的人也不会在乎，反正他们多的是朋友。

今天来的人都是和赵皓关系不错的，林明他们的自己交际圈的朋友，就没喊过来。像高翔曹英武他们，虽然高翔是范磊的表弟，曹英武在初中跟着八金刚混，但他们跟赵皓的圈子离得比较远，基本没什么交集，赵皓也不会喊他们。

“明哥。”看到林明过来，几个初中跟着赵皓的少年喊了声，给他让开一条路。林明看了一下，这些人基本都认识，总共分三拨，一拨是初中就跟着他们混的少年，不能算马仔跟班，关系稍稍近一点。一拨是院子里关系还可以的朋友，这些人就更加熟稔。还有一拨是赵皓在高中同班同学，他们现在的关系与八金刚应该处于一个不熟的阶段，但其实林明不仅认识他们，还记得他们几个名字或者外号。因为到了高二和高三，这些人经常跟着赵皓出来与他们玩。

林明走了进去，今天的赵皓是主角，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打了一个领带，头发洗得很干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得很开心。

赵皓和林明向来都是八金刚里的颜值担当，与颜值惨不忍睹的范磊刘赫他们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赵皓的皮肤是小麦色的，眉毛很浓，鼻梁高挺，五官棱角分明，是那种很有男人味道的少年。

林明则偏向于女孩一般俊美秀气，柳叶眉大眼睛，皮肤光滑白嫩，在十多年后的年代，会用小鲜肉来称呼他这样的男孩子。小时候因为长得像女孩，林明还被安然她们逼着穿过裙子。

“林老师。”赵皓看到他，招呼了一声。林明走了进去，赵皓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夸张地道：“不会吧林老师，你还真跟刘赫学音乐了啊，背着个大吉他。”

林明还没说话，刘赫就洋洋得意地将手搭在了林明的肩膀上：“那是，学音乐多有气质多有内涵，林老师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决定——就是跟我学音乐。才学了半个月，在我的英明指导下，林老师就自己写歌写曲，马上出专辑了。”

“真的假的？”赵皓惊讶不已。

林明笑着打岔道：“别听刘赫胡吹，范磊他们呢？”

“他们买烟去了。”赵皓转过头，向着校门外一个商店的方向努努嘴：“诺，那不来了嘛。”

林明看过去，范磊两手提着两袋子没有瓶盖的冰红茶喜气洋洋地走来，他的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几，跟十六年后比，除了脸上的青春痘还在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样的黑不溜秋，像一只活蹦乱跳的黑猩猩，不过跟后世比大概矮了十公分，皮肤也不像后来那样暗黄粗糙。他旁边的黄安文左手也提了一袋子冰红茶，右边则提着一袋子槟榔，口袋塞得满满地，从外面的形状来看，显然是塞了好几包烟。其实黄安文的个子比范磊还高一些，但他瘦得像根竹竿，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站在壮实的范磊身边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意外的是黄安文长得不差，竖着时尚的板栗头，一身蓝色休闲装，有些像F4里的朱孝天少年版，只是唯一的缺点就是他那双眼睛，一对眯眯眼，略微破坏美感。

这两人加上赵皓，是八金刚里最皮的三个人。那些年八金刚打过的百分之九十的架，基本都是他们三引起的。

“我靠，这是你们中的？”刘赫跑过去毫不客气地从袋子里拿了一瓶，看到所有的冰红茶都没有盖子，震惊道：“你们他吗是把八辈子运气都用了吧，怎么不去买彩票？”

“你爸爸我这手气是开玩笑的？一瓶，中了21瓶。”范磊得意洋洋地把那两袋子冰红茶递给赵皓的一个跟班让他们自己分，黄安文自己那一袋子递给了赵皓和林明各一瓶，里面还有七八瓶左右，这些都是给周运凯安然他们留着的。

“煞.笔！”刘赫笔划了个中指：“要是我有你这狗儿子的运气，早就去买彩票去了。”

“那你去买啊。”

“诶，你爸爸我有自知之明，没那运气，不浪费钱。”

“垃圾。”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

他们在当BB机的时候，黄安文看了看表，问赵皓道：“凯子他们还不来？”

“应该差不多了，昨天晚上凯子就跟我说可能要晚点。打铁他们篮球队集训，现在在学校呢，马上就出来了。安爷奥数班要到6点下课，不过他离我们这不远，估计最迟6点半人就会到齐。”

安爷说的不是安然，而是张邵安。在8个人当中张邵安年纪最大，是87年正月4日出生，性格也相当沉稳，说话做事像个老爷爷，所以被称呼为安爷。他跟周运凯隐隐是八人当中为首的两位，基本大事其余人都会听他们俩的意见。

至于安然，安然周末是不用上补习班的，但她妈给她报了舞蹈，下午五点结束，要回去洗澡换衣服，和院子里其她几个女生一起过来。周运凯是因为省公安厅离市一中相当远，不像林明在文化广场，坐公交车来就几站路。

黄安文把五六盒烟递给赵皓，让他自己散。自己则留了一包，给林明和范磊每人一根，刘赫是不抽烟的，但是这货嚼槟榔，从黄安文口袋里搜了一包出来嚼上了。

等黄安文点上烟，林明接过火来点的功夫，就传来篮球拍地面的声音。

林明吸了一口烟，回头看向一中校门口，一群高个从校门口走出来，为首的是个壮汉，接近一米九，虎背熊腰，身材非常壮硕。范磊的皮肤已经非常黑了，但他更加黑，浑身肌肉虬结，像一个打铁匠。

那人正是外号打铁的孙一飞，他看到赵皓他们，把篮球丢给篮球队的其他人，招了招手示意分别。然后转身用球服一边擦头上的汗，一边小跑了过来。

人群很自然地给他分开一条道，孙一飞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嚷嚷道：“搞根烟来。”

黄安文一边递根烟给他，一边道：“不怕肺炸了？”

“我身体好着呢。”孙一飞拍着胸口啪啪作响。别看林明当年一拳打断过孙一飞的手，但真要说身体硬度和冲撞力，八金刚里还是孙一飞最厉害，打起架来如一头人形野兽，冲过去一个飞踹，能把人踹出四五米远，力量非常大。

赵皓把烟分给他带来的那些朋友，闻言回头笑道：“得了吧，就你这身体，被林明一拳锤断骨头，别像去年一样还得我们哥几个去医院看你。”

孙一飞翻着白眼说：“我那是运动过量，钙没跟得上，导致骨头微裂，加上运动神经元紊乱，才被林明一拳打断手臂，不过还好他那一拳让我提早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然等神经元真正堵塞，是有可能造成瘫痪的。”

打篮球这项运动属于全身运动，不仅要下半身稳健，上半身同样得健壮有利。作为市一中校队的队长，主力中锋，孙一飞早在初中时期就在健身房通过器械锻炼上半身肢体，但过早剧烈运动同样造成了一系列身体隐患。林明当年那一拳下去，直接将孙一飞的胳膊给锤断，其实林明知道自己根本没用全身力气，顶多算是一记重拳，普通人都能承受得住。他们当时候只是闹着玩玩，林明自己也没想到那一拳有这样的效果，但孙一飞的手臂还是断了。作为篮球运动员右手臂的重要性自然不用言赘。当时候孙一飞以为自己的体育生涯就此终结了，对林明的怨恨可想而知。然而去医院检查后孙一飞却傻了眼，过量运动早已经对上半身造成巨大负担，孙一飞的右手臂出现微裂，运动神经元紊乱等等问题。

这样的问题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几乎是致命的。要是再晚几年治疗，别说运动员生涯，可能连四肢健全的普通人都没办法当，最坏的结果，就是全身瘫痪，成为一个常年躺在病床上的废人。

因此孙一飞在这事儿上，对林明其实相当感激。

众人点上烟聚在一起聊天打屁，不一会功夫，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众人面前。下来一个面色沉稳，看着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却举止老成，表现得相当成熟的少年。那人是张邵安，隐隐在八金刚为首。众人平时很多事都会听他的，因为张邵安处事公道，情商和智商都非常高，所以都比较服他。八金刚内部以前也不是没闹过矛盾，两个朋友凑在一起，若是性格不合，都有可能起冲突，更别说八个。但每次他们八个人内部有争执的时候，找当张邵安，他都有办法当中调停。

能令其余七个天不服地不敬的混世魔头心服口服，纷纷隐隐以他为首，就可以看出他的本事。也难怪未来张邵安成就最大，因国际奥数金牌，被世界第一的大学直接保送录取，毕业后以优异的数学成绩从事华尔街金融行业。

“安爷。”

张邵安下来，林明几个人就凑了过去。

“生日快乐皓子。”张邵安从出租车里提了一个印着阿迪的袋子出来递给赵皓：“刚路过步行街，看到一身衣服挺适合你的，顺手就买了下来，希望你喜欢。”

零二年的时候一套阿迪可不便宜，市一中的学生很早以前就攀比成风，这样一套衣服穿在学校里，是一件很有牌面的事情。张邵安的成绩虽然优异，零花钱多，但再怎么节省，这样一套接近一千元的衣服买下来，还是相当勉强。由此可见张邵安为什么能够在八金刚中占据主导地位，平时为了兄弟，舍得花这些小钱，从来不计较太多东西。遇到事情的时候果断又很有判断力，对于细节之处，又总能处理得恰当，令兄弟们如沐春风记在心里，的确是天生的领导人才。

“这么客气吗？”赵皓接过袋子，非常感动。今年年初张邵安过生日的时候，别说送礼物，因为是大年初四，很多人都回了老家过年，只有云城本地的林明和在云城过年的刘赫陪他一起过，让赵皓他们相当过意不去。

“忘了买礼物。”刘赫一拍脑袋。

范磊和黄安文亦是一脸不好意思。

赵皓笑着摆摆手：“都是自己兄弟，没必要这样。”

林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递给赵皓：“喏，我也买了一块表。不值什么钱，看你的表也该换了。”这块表是在文化广场附近买的，林明没什么钱，这还是今天离别前找老妈要的礼物基金。

“至于吗？你们过生日的时候，我也没送过礼物，你们过来陪我，我就很开心了。”赵皓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下，是一块精致的机械表，市价也接近一千。

作为官宦子弟，平日身上虽然没什么钱，但见识不少，知道这块表价格有多贵，赵皓惊讶道：“这是卡西欧的机械表？好像要998吧，我看我们班富二代同学戴着，还向我炫耀过，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着就要把表推还给林明，林明笑道：“买都买了，又不能退，你就拿着吧。”

“你这钱是哪来的？”赵皓是知道林明的，不像张邵安一样因为成绩优异，平日里能攒很多零花钱。所以他以为这是林明偷的老妈的钱买的，因为以前林明就有过前科，为了上网偷家里的钱，即便数目不大，亦经常被方兰打得要死。

现在这一下就接近上千，自然让赵皓起疑心。

“自己挣的，放心吧，不是我偷我爸妈的钱。”林明看了眼远处，抬起下巴道：“快收着，凯子过来了。”

众人闻言转身，看到了远处悠悠走来的周运凯。

周运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看着就像一个三好学生。但从小玩到大的七兄弟其实都知道，这货表面正经，其实一肚子坏水，阴招损招找周运凯准没错。当年在长益初中部，除了八金刚以外，还有另外两伙人在长益横行霸道，欺负同学，做找同学索要保护费之类的事情，是有名的流氓混子学生，八金刚与他们三足鼎立，看不惯他们的行径，没少冲突。后来周运凯使计，挑起了那两帮人之间的真火，结果这两帮人三天两头打架，最终让学校全部开除。

就因为这次事件，八金刚这伙人成了长益初中的老大，附近的中学几乎没有人敢和他们打架。

而周运凯也正式成为八金刚的狗头军师，与张邵安一样，在八金刚里的地位数一数二。如果在其余六个人心中一定要排名词的话，张邵安显然是首领型人物，周运凯则是幕后操纵黑手，两人几乎不分上下。

“抱歉来晚了，前年那庄连环案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有些入迷了差点忘了时间。”周运凯同样带了一份礼物，是一双耐克鞋。三人就好像商量过一样，每人都送一件男孩普遍喜欢的东西。

赵皓又是一通感激，跟林明不同，张邵安和周运凯是家里的宠儿，零花钱很多，所以赵皓收得心安理得。但林明不一样，所以赵皓生怕他为了给自己买生日礼物跑去偷爹妈的钱，反而害了他。

远处来了一辆出租车，下来几个女孩。当先的叫袁雯雯，是同林明他们同岁的院子伙伴。赵皓伸长脖子找安然，但让他失望的是所有女孩下来，都没看到她。

“雯雯，安然呢？就等她了。”赵皓有些心急，他已经安排了朋友晚上做了很多准备，在市里的高档KTV订了大包，就等着安然过来，然后当众表白。

如果主角缺席的话，那这场表白就不会有任何意义。

袁雯雯道：“安然在跳舞的时候把脚扭伤了，我们几个刚把她送去医院，她跟我说让你们先去玩，她来不了了。”

“这样啊。”赵皓一脸失落。

林明心中却是有如一块明镜，略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不由得如赵皓一般微微失落。

上一世，安然是没有扭伤脚的。

所以，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

林明松了一口气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今晚面对赵皓怒火的准备，失落的是即便今天被安然躲过去，但总有一天这件事还是会爆发出来。如一根刺，刺在他们中间。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今天能解决的话，其实这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安然昨天来找林明的时候，没有跟他说今天会找借口不参加赵皓的生日。可以预见的是，这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不想让林明为难。这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即便遇到麻烦，也宁愿自己扛下去，不想让林明夹在中间。

但。

“你可从没问过我的意见啊。”林明苦笑着。

赵皓看到安然没有来，心中很失落。但总不可能人都到齐，就为了安然而取消生日宴会。所以他还是打起精神来说道：“既然人齐了，我们先走吧。先去福满楼吃晚饭，然后再去好乐迪KTV唱歌。”

赵皓当先向着小巷子外走去，他是今晚的主角，所有人跟在他身后。林明双手插兜，背着木吉他，转身看了一眼市一中的大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兄弟。

他一路小跑来到了兄弟们中间，他的左边是刘赫张邵安孙一飞，右边是赵皓周运凯范磊黄安文。

很多年后，八金刚从未真正地再聚首过。

在将来，这群中间有些人去了国外，有些人天南地北，除了逢年过节的一声问候，八个人也只有偶尔谁生日的时候，才会天南地北赶回来坐坐。但总会缺那么几个人回不来。林明那年生日，也只有刘赫周运凯和黄安文到场。

这种聚会，以后会越来越少。直到大家高中毕业，成年去外地上大学，然后北上或者南下找工作，连年辗转全国各地，只因为梦想和生计，成为那全国2.5亿流动人口中的一员。

八个人的背影，也将在未来，渐行渐远。

看过未来画面的林明，望着身边嬉笑的七个朋友，眼中的目光渐渐深邃迷离，有些泪目。他多希望手中有一台照相机，将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这一刻，他希望是永远。

于是。

他大声道：“哥几个。”

赵皓他们看向他。

“走着！”

为了这一刻的相聚，也为了将来的离别。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四章彭晨

福满楼位于云河中路上，这条路属于沿江风光带，也是云城主干道之一。河边是没有建筑的，只有古代大诗人李白登楼留下的李白江阁遥遥矗立在江边。

徐徐晚风自云河而来，拂过翠绿的岳湖山岗，幽雅地吹向远方。一轮弯月高高挂起，夜幕仿佛是一块漆黑的桌布，点点繁星如无数盏明亮的油灯，为那漆黑的桌布染上一份不一样的色彩。

夜晚八点，华灯初上。一条璀璨的灯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沿着蜿蜒的河道岸整齐排列，将整条云河中路点亮。河岸边街对面，是一条条与云河横向排列的商业街，这些商业街非常繁华热闹，从南到北依次排列，鳞次栉比足足十几条云城最出名的步行街口，构成整个云城最繁华的市中心地带。其中，全国著名的酒吧不夜一条街，就在云河一桥岸的西中路上，那里霓虹闪烁，灯火通宵达旦不停，欢醉的人们穿梭在这个灯红酒绿的游乐场，流连忘返，纸醉金迷。

福满楼的位置，就在云河东岸的一条商业街口，与云河隔着云河中路。总共七层，犹如一栋老式酒楼，装饰得金碧辉煌，古香古色，坐在楼顶，远远得能看到波澜壮阔的云河大江。

赵皓在福满楼的四楼定了两个桌子，就在靠马路一边的大厅，实木圆桌，九荤四素，每桌能坐十几个人。打开木窗，晚风徐徐吹来，夜空低垂，车流如海。

林明的酒量向来不怎么样，大多数时候，要看状态。

只是喝啤酒的话，他还能喝几瓶，要是白酒，顶多五六两就要醉得不省人事。

不过遇到状态好的时候，林明是真的能喝。

有一年大二下学期，遇见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林明和大学一个玩的很好的朋友，从晚上八点钟，喝到第二天早上四点才回去。两个人在大学附近的小酒馆里喝了足足九泡啤酒，一泡相当于六瓶500毫升的百威，接近5箱的量。

虽然是两个人喝，但对半分，他一个人也喝了两箱了，而且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感觉特别醉意，反倒精神十足。由此可见，喝酒这种东西，并不完全靠自身酒量，状态也是一个相当大的因素。

林明现在的状态就很一般，饭桌上赵皓在大家的怂恿下，上了几十瓶炸弹，炸弹是一种高度白酒，一瓶约有二两。作为酒桌前锋的孙一飞帮他挡了三杯后，已经红光满面，晕乎乎的了。而众人不仅要求赵皓每人碰一杯，还要再来回打个转。这种喝酒方式在云城相当流行，一般要是谁过生日或者结婚之类的大喜日子，基本很难逃脱这种花式灌酒的下场。不过云城人不会勉强你，实在喝不了了，一般让人扶你到一旁休息，顶多损你几句垃圾之类的话，不会继续劝酒。

上一世赵皓在饭桌上没有喝太多，是因为他要等着在KTV向安然表白。但现在这个节目取消，自然不用再克制自己，几乎是来者不拒，只要有人跟他碰杯说一句生日快乐，他都会站起来跟那人一同一饮而尽。毕竟是他十五岁的生日宴会，作为主角本应该接受这种待遇，很少有人会因为这个而发脾气。赵皓自己喝了三瓶啤酒两杯炸弹，人已经有了醉意。他们喝完一箱啤酒上炸弹，喝完炸弹就继续上啤酒，就连不喝酒的刘赫，都帮他挡了好些杯，不然他就醉死在这里。

其实按道理来说，最应该灌他酒的是身边这群兄弟才对。可惜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要是林明他们都不帮忙挡一下酒，那先不说啤酒，光这三十多杯炸弹下去，就得出人命。更何况按照规矩，每人敬完后，还得再还一杯回去。

这样算的话，赵皓就得喝六十多杯白酒，总共十多斤高度白酒，别说赵皓一个普通高中生，就算是云城最能喝的，也要喝死在这。

所以不仅林明他们得帮赵皓挡酒，连袁雯雯这群女生，都一个个上来帮忙，才勉强应付下来。

众人推杯换盏，喝到兴头，唱起了生日快乐的歌曲。

林明为赵皓唱完歌，在大家起哄声中，悄然离身。不过几瓶啤酒，两杯白酒下肚，就尿意涌来。上一世林明就精通尿遁，大一的时候寝室几个兄弟就爱喝酒，他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又不想陪他们，就借口上厕所打车回宿舍睡觉。

这一世林明自然不会这么煞风景在兄弟生日的时候用这种蹩脚的招数，他是真的要去厕所。福满楼属于那种回字形结构，两边都是吃饭的地方，中间是楼梯。左手边，也就是靠马路的方向是大厅，右手边是一排包厢。回字形中间那个口字有点像是天井，两边都架设了楼梯。更形象一点的话，就是有些像我们平时去逛的那种大商场。只不过福满楼的楼梯不是商场里的自动扶梯。厕所的位置在大厅与包厢中央的位置，林明借着酒意，有些摇摇晃晃地向厕所方向走去。

因为包厢与大厅中间是隔着那个天井的，视野比较狭小，包厢那一边放了窗帘，从大厅的方向往厕所走，看不到包厢那一边。林明穿过走廊，迷迷糊糊地在拐角的位置忽然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

“哎哟。”

林明被这惯性冲撞退后了几步，他因为酒意没有把住惯性，身体是一个向前倾的姿态，所以收不住力，只是走路碰撞，就轻松把对面那个人撞到了地上。

见撞倒了人，林明的酒意清醒了几分。一边埋怨这酒楼视野设计真是个问题，一边连忙上前几步扶人。

那是个年轻人，很瘦弱，戴着一副眼镜，头发留长，遮住了脸颊。他眼镜掉在地上，可能是高度近视的原因，正趴在地上四处找眼镜，然而眼镜就在他脚旁边，却根本没有找到。林明上前帮他把眼镜捡起来，轻松将他扶起来。

即便林明是醉酒状态，收不住力，可也难怪这个年轻人会被撞倒。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瘦了，比竹竿还瘦，可能不到一百斤，林明本就是练散打的，力气很大，提小鸡仔一样就把他拉了起来。

“没事吧。不好意思，我喝多了没看清楚路。”林明连忙道歉。

那人把眼镜在衬衫上擦了好几遍这才戴上，看清楚林明的模样。他的脾气还算不错，摆摆手说：“没事，下次注意。”

可林明看到他戴着眼镜的样子，却是浑身打了个激灵。

“彭晨！”

彭晨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明，迟疑道：“我们认识？”

认识。

怎么不认识？

上一世我们公司的摄影团队还给你打过工呢。

但这话肯定没法说出口，林明总不能说十多年后我们在北京见过面，你还请我们摄制组一起吃过饭吧。

清醒过来的林明斟酌了一下用句，说道：“也不算认识，在我们学校BBS上听过学长的大名。去年全国信息技术应用水平大赛特等奖，为我们学校争光，学校还贴了光荣墙，上面有你的照片呢。”

听到这话，彭晨腼腆地笑了笑说：“多大点事啊，特等奖有三个呢，不是什么特别的荣耀。你看起来好小，也是松大的吗？”

彭晨是北方人，在南方上大学。他上的学校是本省排名第一，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985院校松南大学。林明这一世还在上高一，上一世在北方一所二本艺术类学院，跟松大这种全国性大学八辈子都打不着关系。

他之所以认出彭晨，是因为彭晨现在的模样与十多年后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容貌更加年轻一点点，但标准程序员一样的瘦弱身材和长相，却没有太多变化。林明从艺术类学院毕业后做过很长一段时间摄像，后来离开云城去了首都，跟着混得好的同学在首都的一家大型影视公司工作，这家影视公司不仅拍大电影，还拍网剧、广告、企业宣传片等等，算是一家相当有实力的大型影视集团。就是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时候，因为要拍摄一部纪录片，从而认识的彭晨。

彭晨当时候已经是国内互联网大鳄之一，做浏览器和播放器起家，于06年年底进军网络游戏产业，经营了好几款十多年经久不衰的国产网络游戏。在14年进军手游市场，大获成功，在国内属于数一数二的游戏产业巨头。

林明当时候要拍摄的这部纪录片说的是早期互联网的发展历程，属于国家电视台纪录片频道与林明公司合作拍摄项目。在很早以前，大型影视公司与电视台之间就有合作，不仅资源共享，人员也通用。

在生活中，我们有时候会看到一些穿着某某电视台衣服的拍摄人员在进行拍摄，但事实上这些工作人员其实很有可能并非电视台里的员工，而是电视台某个导演从影视公司借来的剧组，真正属于电视台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

林明当时候的情况就是这样，他所在的分组的采访对象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彭晨。当年他们不仅对彭晨进行采访，还因为人物介绍和叙述，特意找了很多关于彭晨的资料进行侧写，深入彭晨的公司中实际采访调研。

正因为做一部纪录片需要太多的资料准备，作为摄制组摄像师，才让林明有机会见到这位未来互联网大佬的早期履历，并且在长时间亲身跟踪记录下，了解了一些这位大佬当初创业路上的一些事情。

如果资料没有错的话，彭晨今年26岁，刚刚从松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的研究生毕业不到一个月。现在应该是准备回北方老家，在老家的省城找了一家普通的网络公司打工，当了两年苦逼的程序员后，继续北上去了首都创建宇晨科技，接着人生跟开了挂一样，公司做的第一款浏览器和播放软件就爆火，接着入股融资，进军游戏产业，宇晨科技越做越大，涉及数个互联网领域，总市值在16年后最终超过百亿，一骑绝尘，成为未来互联网顶级巨头。

“是的，我是松大的。”

听到彭晨的话，林明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的脸现在的确很嫩，皮肤又白又滑看起来像个初中生，好在身高能凑一凑，倒勉强能冒充一下大一新生。他点点头厚颜无耻地道：“去年九月份的新生，现在读大一下半期。”

“哦？学弟是哪个学院的？”彭晨别看像个技术宅，其实相当健谈。

林明被问得一下子卡壳，吱吱唔唔眼看要穿帮。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五章招揽未来互联网大佬

见到林明没有立即回答，彭晨脸现疑惑。

“新传院。”林明急中生智，脱口而出：“我是新传院的。”

他记得松大是有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因为大学就是学的这个专业，对这个专业最了解，刚好能应付。如果彭晨问自己一些属于这个专业的问题，也不怕穿帮。其它的专业，林明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松大具体有哪些院系，没法胡诌。

彭晨惊讶道：“是今年3月份成立的新传院，我记得原来好像是新闻学专业吧。现在成立新院，据说加入了传媒专业，我也不懂传媒专业到底是干嘛的，专业变得怎么样？好就业吗？”

林明只能大呼幸运，他不记得松大的新传院是多久成立的，只是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一点，硬着头皮讲的，结果恰恰就是这么凑巧。今年3月份，松大的新闻学专业成立新院，将传媒类的播音主持、编导、表演以及传播学纳入到新院中，组建成新闻与传播学院，让林明蒙混过关，没有引起彭晨的怀疑。不然的话，作为一个陌生人忽然知道对方名字且上去搭话，显然会让人生出警惕之心。若是让彭晨以为自己不怀好意，绝对会错失一次与未来互联网大佬结交的机会。

“还行，传媒类就是新闻媒体以及影视艺术等等方向的专业，像电视里的那些大明星啊，主持人啊，记者编剧之类的，就是学的这个专业。我学的是编导，你可以理解为编剧和导演的结合，各方面都要学一点，杂而不精这样子。”

谈起自己的专业，林明侃侃而谈，好歹上辈子也是艺术类专业的学生，又在地方电视台和首都的大影视公司混了好年，见识和底子都不差，忽悠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绝对绰绰有余。

他继续道：“至于就业的话，你看最近几年电视台和影视方向的行情就知道，不论是拍摄还是编剧或者导演后期方面的人才，相当稀缺。特别是摄像和剪辑方面的人才，因为一部电影或者是电视剧拍出来和剪辑的时候，是非常需要摄像师和后期对构图与影片衔接有优秀的功底水平，在好的摄像师和后期稀缺的情况下，这个行业的薪资相当高。据我所知，如果水平没有太大问题的情况下，去首都一些比较大的影视公司做摄像和后期，一个月七八千还是能拿到手。”

零二年国内影视环境逐渐起步，大量资金涌入到这个圈子，使得影视行业热门起来。但那个时候国内影视行业方面的人才奇缺，优秀的摄像师和后期剪辑非常少，以至于很多导演又要当摄像又要当后期，根本不像后世那样分工明确。

像拿了很多国际奖项的张导，早期就是干摄像师出身，拍摄电影的时候，不仅要当导演，客串临时演员，还得经常亲自扛着摄像机拍摄，后期剪辑的时候，也是亲自上阵，一人干了很多活，才能将一部电影支撑下来。

由此可见，那个年代这方面的人才薪资到底有多高。事实上，即便是未来已经不缺优秀的摄像人才，这个行业的薪资依旧相当不错。勤劳一点的优秀自由摄像师，一个月一两万，还是没有多大问题。

“工资这么高吗？”彭晨先是惊讶，然后懊悔不已：“早知道当初报考新闻学了，搞得现在毕业后不知道找什么工作。这段时间在云城找了很久都没合适的，都打算回老家了。”

作为刚刚毕业的应届研究生，彭晨还远不是后世上市集团CEO那般非凡的身份，目光也并没有看得多长远。他现在考虑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想着要创业开公司，也不是想着要开发什么浏览器和播放软件，而是想办法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彭晨的这话番，让林明相当惊讶。

他无法想象，16年后身价百亿的互联网巨头，在他26岁的时候，正在思考的问题和烦恼，居然跟一个应届大学生一样，只想怎么找一份收入还不错的工作，简简单单地养活自己。

这简直不像是一个未来大佬能说出来的话，现在的彭晨，跟普通的失业上班族，有什么区别？

可是仔细想想，林明却又发现理所当然。

因为没有谁，是天生就强大的。未来的大人物，在很久以前，也可以很短视，可以很弱小，可以很贫困。关键在于，在你弱小的时候，是否累积了将来强大的基础和经验，为你从一无所有，走向成功奠定一个结实的基础。

就如电商巨头老马早些年只是一个普通大学英语老师，为了养家糊口，接了许多翻译的活挣外快，工作了6年后，才萌生了创业的想法。用积蓄创建了一个翻译社，请退休的老师来做翻译。但翻译社并不景气，为了生存，老马背着大麻袋到沿海城市去进货，拿回翻译社卖鲜花，卖礼品。还曾经做过一年医药销售，推销对象上至大医院，下至赤脚医生，什么都干过。可正因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历，开拓了老马的视野，才让老马有了创业目标和思路，敲开成功的大门。

所以跟老马一样，彭晨早些年也从未想过自己未来一定会多有钱，从没有想过以后会多成功。作为一个出身于一个并不富裕的普通工薪家庭，彭晨的压力其实相当大。因此他现在并不关心互联网的发展，他只想着自己的工作和工资。

而在云城，互联网行业几乎没有任何发展。先不说计算机行业的网络公司非常稀少，就算有，工资也低得可怜。别说在这个年代，即便到了16年后，云城的普通程序员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四五千元，相当的苦逼。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彭晨早年经历，会北上首都的缘故。因为零二年的时候，全国的互联网行业刚刚起步，只有沿海几个发达城市和首都有互联网行业的市场，其余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出头之日。

看到彭晨一脸懊悔，同时羡慕地看向自己，林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传媒类行业在这个年代即便再吃香再好就业，可跟未来百亿身家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根本不用羡慕啊。

可这些话林明又没法跟彭晨说，你总不能告诉他未来你会怎么怎么样吧。正想安慰他几句，林明忽然灵机一动，问道：“学长，你打算回老家？”

彭晨点点头：“是啊，在云城问了好几家，工资都只有800左右，连自己都养不活，只能回老家看看，至少那边有房子住。”

彭晨现在还住在研究生宿舍，但很快就得搬出去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急着找工作的原因。

“我这边认识一个朋友，他们公司需要优秀的程序员，工资待遇还不错，有三四千一个月。”林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包吃包住，包五险一金，如果有技术突破，还有高额奖金和分红，看你有没有兴趣，我可以介绍你过去。”

彭晨睁大了眼睛说道：“不会吧，真的假的。这个待遇就算很多年的老程序员都没有，只有沿海城市的某些大型公司才有可能有这待遇。在云城这地方，普通程序员还能找到这种工作？”

“当然。”林明点点头。彭晨这位与企鹅的老总小马哥一样属于技术员出身，在老家曾经是一位编程工程师，后来拿着父母给的积蓄北上首都，招募了一个团队，研发的两款软件都是自主研发，技术水平相当过硬。

在这个互联网的黄金时代，林明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进入到这个行业里去，可惜他本身不懂技术，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位优秀的软件技术人员出现，将会解决他的很多问题。

彭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有这种工作的话，我当然愿意。只是待遇这么好，要求肯定会很高，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

有这种好事彭晨肯定求之不得，虽然他作为全国计算机应用水平大赛特等奖获得者，无论是软件应用还是编程方面的水平都没多大问题，但如果涉及到计算机安全领域和侵入领域，他就有些抓瞎了，所以才有这么一个担心。

所谓的安全领域和侵入领域通俗来说就是红客和黑客，很多人以为编程人员肯定个个都会黑客技术，其实不然，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领域。编程是程序员通过C语言来编写计算机程序软件，我们平时使用的电脑软件，就是计算机的程序员通过特定的C语言下达的系统指令来汇集成的一个应用物品，它的作用就是能够给你带来特定的一些用处。比如程序员编写出一款播放器，根据这款播放器不同的语言命令，它的功能也会不相同，从而造成我们实际应用效果不同。

但红客和黑客不一样，他们虽然也需要会编辑程序来达到攻击或者防守的目的。然而这其中涉及的领域更加广泛，要求和需要会的也非常多。所以一个优秀的黑客一定是一个优秀的编程工程师，但一个编程工程师不一定是一个黑客。

“应该就是一些编程的工作，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林明摆摆手道：“我听他们说，是要做一个网站，我也不懂网站，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向他们推荐你过去。”

“网站。”彭晨沉吟道：“这...就要看他们做什么网站了，普通板块比较简单的BBS我能做，要是大型网站比较复杂的，可能需要一个团队。”

做网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们以为都是网站，成本应该差不多。其实不然，最次的网站不仅结构简单，几乎没什么内容，连打开的速度都非常非常慢。而顶级网站，一年甚至可能要投入上千万来维持，需要的程序员也非常多。

像林明这样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就想着做网站其实是件很幼稚的想法，毕竟上一世活到30岁，跟大多数网民一样，除了平时上上网，对编程这一块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林明还是有相当大的优势，就是重生回来他知道未来的网络发展趋势，像从去年开始，老陈的传奇游戏就开始火爆游戏网络，林明就是在这个时候和八金刚天天泡网吧，接触这些东西。早些年还玩过星际和红警，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会一路玩国产游戏，经历整个网络的时代变迁。

也就是说，林明几乎是看着我们国家的互联网是如何一步一步从一无所有，走向覆盖全国，并蔓延向全世界的。互联网不仅是时代的发展趋势，也是一个国家是否强大的重要考究标准，是国力的综合提升一个体现。

我们在观察它的时候，不能只盯着网络游戏和日新月异的科技变化。而是要看到互联网给我们国家带来了什么，它的强大的意义在哪里。

至于网络游戏，永远都是附带的产品。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六章冲突

彭晨今天是一个有钱的大学同学宴请他们吃的一顿散伙饭，吃了这顿饭，就打算回老家了。

因为林明的出现，让彭晨改变了主意。

回老家拿一千块钱左右的工资，还不如留在云城，看能不能等到机会。对于一个应届毕业的硕士研究生来说，这个机会不亚于16年后刚刚毕业，就能拿到接近两万元薪水。

这可是在云城，不是在沿海发达城市。林明给出的条件实在诱人，令彭晨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因为手机还没普及，两个人互换了企鹅号。

林明现在的酒意清醒了太多，彭晨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意义也非常大。他的优势在于知道未来互联网的发展道路，那么及早走上这条道路，抢在别人之前赚到第一桶金，就变得尤为重要。

“看来要尽快走上进程规划。”林明开始沉思，上完厕所，回到饭桌上，宴会已经接近尾声，这时已经接近晚上9点，很多家里管得严的，已经跟赵皓道别离去。

那一桌走得差不多，林明这一桌子，也走了几个，只剩下八金刚和一些院子里的伙伴还在。

林明走到刘赫身边，刘赫帮赵皓挡酒，喝得迷迷糊糊，眼神迷离。他拍了拍刘赫的脸，刘赫微微醒一下，诧异地问道：“干嘛去了，来，坐下继续喝。”

“喝你个头，把你手机借我给梁老师打个电话。”

“哦。”

刘赫掏出小灵通递给林明。

八金刚里就刘赫张邵安和周运凯有手机，这就是好学生的优势。他们不仅自由自在，经常玩游戏，还能买各种游戏机MP3MP4，林明赵皓范磊黄安文孙一飞他们，就只能伸长了脖子一脸艳羡了。

刘赫的手机里存了梁晓岳的号码，林明走到一个僻静的靠窗角落，一边看着远处的云河，一边把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嘟。”

“喂，怎么了刘赫。”

“梁老师，我林明。”

“哦。考虑地怎么样了。”

“梁老师，合同今晚我就签。我现在是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林明将想做音乐网站的事情跟梁晓岳谈了一下，并说了一下彭晨的事情。彭晨属于一个意外事件，上一世他在饭桌上没喝那么多酒，也就没有去上厕所撞到他。但今天既然遇见，刚巧林明需要互联网方面的人才，他送上门，林明自然不会错过。虽然对于彭晨来说，可能会丧失以后成为互联网大佬的机会，但林明同样不会亏待了他，他不敢说未来自己就一定会成功走向光明，但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那么他也一定有这个勇气冲突阻碍，走向这辉煌的人生。

“这个，你打算怎么做？”梁晓岳迟疑，为了林明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公司就得成立一个新部门，还是开了很高的薪水招一个程序员，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他自然不是很想同意，但林明对于桃木公司太重要，让他不得不小心把握。

“尽快赚钱吧。本来我是想把我手里的歌，一次一次地推出去，这样的话市场有一个消化期，也容易让我们慢慢打出名气，有底蕴。但现在我有了新想法，就想着先赚到第一桶金，然后做互联网这一块。”

林明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多碰头，争取把我手里的所有残缺的歌补上，让我们公司每年至少能发出十几张高质量的专辑出去，还有彩铃业务这一块咱们公司做的怎么样。”

“这一块是赚钱的大头，赵总跟电信部门有一些关系，他一直在和这些部门合作，推我们的彩铃下载业务，暂时还不错。”

谈到这个，梁晓岳简单跟林明聊了一下。

彩铃业务在这两年是新兴的行业，相比于传统出售专辑的业务，彩铃业务根本不受盗版冲击，加上用户基数大，资金回收速度快，又是与国企合作。对于音乐公司来说，是相当稳定和庞大的一笔收入。一首歌如果下载破百万，音乐公司的分成收入会相当高。随着小灵通的普及，一个音乐公司有十首歌能破百万购买下载，一年下来的分成将会达到数千万，这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收入，所以不仅是桃木音乐，连很多国内的老牌音乐公司都在做这方面的业务，产业链相当成熟。

桃木音乐去年的盈利总收入，彩铃业务就占了很大一笔。比让旗下歌手参加商演、广告和电视台的收入还要高，已经是主要收入来源。而在未来，等林明的加入，梁晓岳相信，这一块的收入将会变得更高。

与梁晓岳谈完后，林明回到了饭桌上。身为桃木音乐的负责人，对于林明的要求梁晓岳不想应允，但相比于林明愿意付出的代价，这一点小事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林明已经打算将所有的歌全部交给公司处理，有了这一批制作精良的歌曲，梁晓岳就能做很多事情。而林明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新部门，每个月也只是发几万元薪水，与林明那些歌将来能够带来的利润对比起来，微不足道。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准备转地方去KTV。现在很晚了，又有几个人道别离开，袁雯雯她们是女孩子，被要求早些回家，与院子里另外几个人结伴离开，等到吃完饭，9点多钟的时候，只剩下他们8个。

赵皓醉意阑珊起身付账，安然没过来，他的兴致少了很多。张邵安见他模样似乎不开心，上前劝道：“今晚你喝了太多了，早点回去睡吧，别去KTV唱歌了。”

赵皓摇摇头说：“还是去吧，包厢都订好了，就我们哥几个坐坐，休息一下，唱几首歌，大家一起谈谈心也好。”

一行人下楼又前往KTV。

好乐迪就在附近，走路过去只要十分钟。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如他们一般结伴的年轻人，很多年后林明和他们一样，与一些朋友坐在安静的酒馆或者喧闹的酒吧中畅饮到天亮。很多年前的今天林明已经回不去当初那种感觉。

八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过灯火通明的云中大道，走过灯红酒绿的西中街，走过繁华热闹的新汉路。抬起头，仰望到了好乐迪的牌子，作为云城顶级的连锁量贩KTV，好乐迪装修金碧辉煌，外面也很敞亮。

楼下是电梯间，十来个人正在门口抽烟。因为好乐迪楼上还有一个云城很出名的嗨吧，很多在里面嗨得差不多的人就会出来抽根烟，缓解一下里面的闷热。

“哥几个，等会。”林明把赵皓他们叫住，他在那人群中看到一个人，那个人也正在看向他。林明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

四中篮球队体育班的刘正浩，前几天因为与范磊表弟高翔的冲突，林明一拳把刘正浩的鼻梁打歪。他现在鼻子上还包着纱布，看向林明的目光眼里好像在喷火，随即立即跟一个正抽烟的高瘦青年说了几句，那人把烟丢下，走了过来。

“你是林明？”那人身后呼啦啦十几个人全跟在他身后边，隐隐把林明他们几人围住。

林明越众而出，站在他身前道：“是我。”

“就是你打了我表弟？”

“怎么？”

“我听说过你，既然遇上，今天刚好解决一下这事儿吧。”

“李默，你搞什么？”范磊忽然站到林明身前，将刘正浩他表哥推开，见有人想动手，那群人上前就准备想打范磊，被刘正浩他表哥拦住。

范磊扫视了一下逼问道：“怎么？你要动手打我？”

李默在八中读高三，在外面向来自称是八中老大，按道理跟一中高一的范磊没什么交集。但范磊他爹是交通厅的高官，李默家是做道路土建工程这一块生意的，两家人有一些交集，一来二去，范磊就认识了李默。

李默同样认出了范磊，虽然才高三学生，但他经常逃课在外面瞎混，仗着家里有钱结交了很多不三不四的朋友，比较早熟，知道自己家中生意经常要仰仗范磊家鼻息，对他有些忌惮。看到范磊在这里，李默投鼠忌器，连忙将自己那群朋友拦住，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就两边僵持的时候，那边电梯间下来两个纹着身，面相凶恶的光头，看到这边二十几个人聚在一起，那两个光头挤开人群，其中一个攀住了李默的肩膀，恶狠狠地看了眼范磊道：“李默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杰哥，一点小事。”李默正骑虎难下呢，看到自己的老大过来，赶忙拦住。胡杰是魅力酒吧看场子的混混头子，外号魅力小皇帝，在附近很有些黑暗势力，名气相当大，是附近很多学生和混混的崇拜偶像。

李默家里有钱，在魅力一掷千金，自然引起胡杰的注意。在胡杰特意结交之下，李默很快认了胡杰做大哥，自此在八中和附近学校更加嚣张。他还以为是自己有面子，殊不知胡杰只是把他当凯子。

不过为了让李默死心塌地，胡杰还是帮了他不少，光在魅力喝酒打架的事情，胡杰就帮他处理过多次。所以李默看到胡杰出来，有些担心胡杰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了范磊。

“那行，你自己处理。”胡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先去一趟我朋友那，要是出了事，打我或者铁子电话，直接从楼上调人下来。”

“好的杰哥。”

等胡杰离开，李默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范磊道：“范磊，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找那个叫林明的。”

“林明是我兄弟。”范磊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兄弟打了我弟弟。”李默指着刘正浩道：“鼻子都给打成这样了，你不给个说法？”

“给什么说法。”

林明冷笑道：“是你弟弟打了范磊的弟弟，我才出手帮忙的。”

范磊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刘正浩：“你打了高翔？”

刘正浩见表哥好像有些忌惮范磊，但他那性格也很冲，大骂道：“打了又怎么样？高翔那死逼崽子早晚老子要弄死他。”

范磊直接走过去要动手，李默把他推开道：“今天先不说你弟弟的事儿，只说林明打了我弟弟，这事想怎么解决。”

“解决你吗了个比，你弟弟动了我弟弟，这事就没完。”范磊指着李默的鼻子破口大骂：“今天你要是敢动我兄弟，老子连你家都拆了。”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七章在楼下为你唱歌

李默完全没想到范磊会这么不给面子，虽然交情不是很深，但两家交往当中，被自家父母带出来，也是见过几面的。

结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范磊居然指着他鼻子骂。

再怎么克制，李默丢不起这个人，脑子一热，就踢了过去。他这一踢，就是打架的信号，李默身后那群人直接冲上来就打。林明早防着这一下，直接将身后的琴包拆开，将吉他取出来对着李默的头狠狠地抡下去。

“砰”的一声，李默直接被打倒在地上。论读书，范磊他们几个可能不是好料子，但打架绝对个个是好手，但无奈今天是喝了很多酒过来的，战斗力相当差。

只是一会，众人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林明见事情不妙，连忙道：“跑。”

哥几个也且战且退，林明手里有家伙，每次对面追上来，都是拿着吉他狠狠地抡过去，配合上他的大力气，打翻了好几个，让对面相当忌惮。

因为范磊之前在最前面，被打得最恨，加上酒精上头，浑身没什么力气，周运凯和张邵安就扶着他跑。刘赫则拉着赵皓，赵皓酒喝得最多，人也迷迷糊糊地没什么力气，之前还差点被人摁倒在了地上。

黄安文和孙一飞稍微好一点，跟林明殿后，掩护他们五个人向马路上撤退。

“吗了个比，李默你给老子记住，这事儿咱们没完。我会回去跟我爸说的，老子要搞死你家，你给我等着。”冲到马路对面，因为车流太多，对面没敢零星跟过来，范磊临走撂下狠话。

李默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被林明那一下砸出了火气，恼羞成怒道：“追过去，吗的，老子今天要打死他们。老四，给杰哥打电话，喊人。”

“往西中路跑。”张邵安大声喊了一句。

李默那群朋友便呼啦啦又向着马路这边来，林明他们急忙往西中路方向跑，那边是酒吧一条街，每到周末的时候，夜晚街上的人跟海滩上的沙一样多，只要冲进人海里，李默就算是飞天遁地都难以找到。再加上那边的酒吧实在太多，全国连锁的嗨吧就有二十几家，随便找个酒吧钻进去，再从后门逃出去，李默他们休想找到人。丰富的打架经验让八金刚对于逃跑路线的选择也是相当熟稔，要是跟个傻子一样往人烟稀少的云中大道跑，肯定会被人打死在河边上。

零二年云城的治安其实不怎么好，不仅打架闹事很多，街上混混动刀捅死人的事情不在少数。这不是一个少数现象，而是普遍现象。即便到了后世，西中路一条街上，每天晚上至少要打十几起架，相当普遍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这边的打架事件几乎没用引起任何骚动。街上的人们我行我素，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甚至连停下来围观的都懒得围观。相比于这点小场面，西中路上拿刀拿匕首砍人的多了去了。

“分散走，院子门口集合。”张邵安又喊了一句。

林明他们直接钻进了人潮里，因为人山人海，他们一下子被冲散了。琴包落在了好乐迪楼下，只能抱着吉他跑，在人群当中穿梭，不时回头看看那边人有没有追上来。重生回来后，他是真的不想再打架。但有的时候，现实非常无奈。

跑了十多分钟，林明已经跑到了新汉城，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商场，就在西中路旁边的新汉路上，与灰霞路天桥处于交界地带，也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四周看看，周围人来人往，赵皓他们已经不见人影。

林明抱着吉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四下扫视，最终找了一个坐的地方，稍微歇息一下，安定下来。对于今天的事情，林明只能对赵皓心里说声抱歉了。但这个是真的没办法，重活之后，人生的很多轨迹都发生了改变。上一世林明没有去四中食堂吃早饭，也自然不会打断刘正浩的鼻梁。后来安然跟他们去了KTV，赵皓就没喝那么多酒，吃饭时间自然不会那么长，在楼下也没遇上李默这伙人，或者说，即便遇上了，也会因为林明没有打过刘正浩，不会发生这档子事情。

但重活回来后，本想安安静静地渡过这一生，结果活得比上一世还刺激。

可人生本来就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过程，稍微一个转弯，一次不同的选择，就有可能造成不同的结局和不同的人生命运。就好像你在玩恋爱游戏一样，在抉择的过程中，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最终与你走到一起的，也不会是同一个人。

对于这种世界线的改变，林明现在是深有体会。他曾经以为对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了如指掌，但如今看起来，其实已经相当陌生。因为他已经走不了原来那条路，所以看不清楚未来的结局。

休息一会后，林明打车回家。他体力其实很好，只是在醉酒状态下一路狂奔，对心脏的刺激实在是太大，跑得满头大汗，头发都湿了。

市中心离香春路只有二十多分钟车程，零二年的晚上又不堵车，很快就到了。

院子外的石椅上，赵皓正躺在那呼呼大睡，刘赫和孙一飞一个蹲在花坛边，一个插着腰靠在树上。林明下车，看到他们问道：“赵皓没事吧。”

“没事。”孙一飞道：“这个逼喝得太多了，刚才其实就已经不行了，还好我护着他，不然要被打成猪头。”

孙一飞的酒量相当好，是所有人中最清醒的一个，而且他特别能打，刚才要不是为了护着赵皓，他最少能撂翻三四个。主要是这货抗打击能力相当强，骨头好了后，恢复了身体锻炼，别人打他一拳屁事没有，他一拳能把人打翻在地。

刘赫也喝得晕乎乎的，坐在花坛边上几欲昏睡。要不是在等范磊他们，估计早就回家睡觉去了。

过了一会，黄安文也下了车，就看到这家伙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全是脚印。一边下车，一边骂骂咧咧地道：“吗了个巴子，吃亏吃大了，我被人踢了十几脚。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个仇不报誓不为人。”

“行了，下次带齐家伙，搞死那个李默。”孙一飞摆摆手。

“对了林明，你怎么惹上那个家伙的。”黄安文走过来，狠狠地吐了口口水说：“知道那个人是哪的吗？家住哪里？之前我晕乎乎的没注意，好像听石头说他认识他？”

林明就把怎么刘正浩和范磊的表弟高翔之间的恩怨说了一下，也告诉他们自己上次是为了帮高翔惹了刘正浩，才在今天遇上的李默。

“原来是石头这小子的事儿，不行，这次得让他带队，怎么样也不能吃这个亏。”

黄安文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八金刚在长益混了这么多年，如今上了市一中，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即便校内打架，呼啦啦随随便便都能拉二三十个人出来，从来都是他们打别人，即便真遇到对手，也是半斤八两，分不出高低。现在就纯粹是挨打了。

几人正聊着商量以后怎么报复，又来一辆出租车，周运凯和张邵安扶着鼻青脸肿的范磊下来，他是被打得最惨的，因为他站在最前面，鼻血都被打出来了，找出租车司机借的纸巾塞上。

“没事吧。”林明赶忙走过去帮忙。范磊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腿还在发抖。不是害怕发抖，而是喝多了酒后剧烈运动导致腿部抽筋。

八金刚在外头，还真没有胆小的。但范磊还是气得破口大骂：“李默这条狗，他弟弟打了我弟弟，还敢来找我兄弟的场子。哥几个你们放心，他爸很多生意要求着我老子，我现在就回家找我爸闹去，明儿我就让他跪在你们面前认错。”

“这事儿，不至于惊动家里吧。”张邵安沉吟道：“小孩子打架，闹到家长那去，没必要。就算让他到我们面前认错，肯定也是口服心不服，到时候人家还说我们权势压人。”

周运凯却道：“我觉得挺好的，石头要是不闹闹，别人肯定以为我们软弱可欺，以后永无宁日。我觉得双管齐下，反正今天这事儿我们在理，磊逼你回去就跟你爸说你被打了，打你的原因是因为李默的弟弟打了你弟弟，然后今天遇上李默，因为这事儿就问了一下，结果他就打了你。也别说林明在里面，他们先动的手，我们占理。然后再找机会报复，不管是那个李默还是他弟弟，肯定不能放过。等他们落单的时候，带上麻袋蒙上就是一顿打，也没证据找咱们。”

周运凯看起来斯斯文文，其实阴招很多，与张邵安是两个极端。张邵安可以为了兄弟打架，但堂堂正正，不怎么喜欢干这种背后阴人的套路。而周运凯则没什么下限，什么招数都用得出来，只求能够达到最终的目的，有点不择手段。

他们之间说不上谁好谁差，两者一奇一正，在几个兄弟当中非常有威信，在古代肯定就是诸葛亮和贾诩的区别。不过周运凯虽然喜欢走诡道，但不会害兄弟。他这一招是仗着他们占理，范磊的爹妈肯定也会心疼儿子。

对于周运凯的提议，林明也没有反对。毕竟他之前是为了范磊的面子，才帮高翔打那一架的。只要不损害范磊的利益，林明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就听凯子的。”范磊当场拍板，说：“我现在就回去闹去。”

“我们扶你回去。”

周运凯对张邵安使了个眼色，张邵安自然明白周运凯在想什么，只能无奈地和他一起扶范磊。

因为周运凯和张邵安一直是院子里好孩子的典范，院子里的大人都愿意孩子和他们玩在一起，很是相信他们的为人。所以如果今天是他们同时扶范磊回去，周运凯再在旁边添油加醋一下，范磊他爸肯定会相信他们的话，不仅不会责罚范磊，还肯定要帮范磊找回场子。毕竟范磊从表面上看被打的挺惨的，比黄安文还惨十倍，不仅身上都是脚印，脸上也还有几个，好几处都见了血。大人再怎么淡定，孩子被打成这样，而且还是无缘无故被打，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对于周运凯的阴谋伎俩，大家都没看出来，包括林明在内。孙一飞还热心道：“你们俩还有力气没，要不我来吧。”

“不用，你们照顾好赵皓。”周运凯摆摆手，和张邵安扶着范磊上楼。

其余人见范磊上去，才把睡得跟头猪一样的赵皓送回家。

等大家都回去后，林明抱着吉他在院子里的路灯下检查一下吉他是否损坏。这是借的桃木公司的东西，要是坏了的话，让林明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正低头检查的时候，对面三楼的窗户忽然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看到下面的林明，低声喊道：“林明。”

声音太小，林明开始没注意，上面喊了五六声，林明才发觉到，抬起头，他看到了安然。

安然穿着睡衣，房间灯是黑的，正向他招手。

林明走到安然家楼下，安然家跟范磊家属于一栋，范磊在一单元，安然在三单元301室，跟林明家隔了两栋。可能是之前黄安文的大声咒骂惊动了还没睡的安然，安然打开窗子，一眼看到了林明。

“还没睡啊？”林明仰起头看着她，三楼离地面其实不高，大概只有七八米左右。只是那是一楼地面到三楼地面的距离，算上安然家窗户的高度，可能有九米。

这个距离说话，倒不用太大的声音也能听见。

“打算睡了，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起来看看。”安然低着头看到他浑身乱糟糟的，问道：“你们喝多了吗？”

“没呢。”林明忽然看到了天上的星星，感觉安然和那些星星一样美。

“袁雯雯说你脚崴了？”

安然扑哧笑了：“骗她们的。”

“我就知道。”林明撇撇嘴。

“怎么样，大歌唱家，最近吉他练得如何？”

“还行，今晚本来打算为你唱歌的，可惜某人装瘸不来。”

安然笑嘻嘻地道：“现在唱也不晚啊。”

“吵到邻居怎么办？”

“你小心声点就是了。”

林明轻轻地拨弄吉他，木吉他如果没经过扩音器，发出的声音其实没想象中的那么大，但在寂静的夜晚，还是相当明显。

“真的要唱吗？”

已经晚上10点多钟，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少数几家还亮着灯。

特别是范磊家，灯火通明，站在三单元楼下能看到在范磊回去之后，他们家的灯都亮了起来。不一会还能听到范磊的哭腔哀嚎，似乎在大声控诉自己被打的事情。

林明转头看了眼安然，相视一笑。安然还以为是范磊又被打了呢，这家伙因为太皮，三天两头就被他老爸拿棍子教育，偶尔还能看到他老爸拿皮带追着他在院子里跑的景象，小区里的邻居几乎习以为常。

安然狡黠地催促道：“快唱快唱，大家都在听范磊哭呢。”

“那行，我唱咯。”林明将吉他横在身前，有一条带子背着。他摆好了姿势，刚才检查琴的时候就检查了琴弦，好像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稍微扫了一下，闭上眼睛寻找白天练习的感觉，林明开始缓缓地弹起了起风了的前奏第一节。

随着音乐声响起来，安然不再分心别的地方，只是目不转动地看着他。耳朵里，传遍小区的范磊哭嚎，好似也小了很多很多。

那是因为喜欢，才会让她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的音乐。

林明睁开眼睛，仰头看着安然，轻轻地唱。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

仍无可避免。

而长野的天。

依旧那么暖。

吹起了从前。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

也有了几分的距离。

不知抚摸的是故事，还是段心情。

也许期待的不过是，与时间为敌。

再次看到你。

微凉晨光里。

笑的很甜蜜。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

抚平回忆留下的疤。

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暮色遮住你蹒跚的步伐。

走进床头藏起的画。

画中的你，低着头说话。

我仍感叹于世界之大。

也沉醉于儿时情话。

不剩真假，不做挣扎，无谓笑话。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

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这是林明第一次为安然唱歌，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他唱完后，满心欢喜地看向安然，问道：“好听吗？”

安然用手撑着小脑袋，歪着头不停地点头：“好听好听，再来一次。”

然后林明深呼了一口气，再次拨弄起吉他，可才刚开了个调，二楼的窗户忽然打开，探出个大脑袋，举着个扫帚恶狠狠地道：“林明，大晚上又弹又唱的，看在安然的份上忍你一首了啊，你再弹一次试试。”

那是税务局的副局长老宋，五十多岁快退休的年纪，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大晚上还要被林明吵，忍了第一首后，听到林明还要来，不由得勃然大怒，抄起扫把就把窗子推开。

林明连忙一边落荒而逃，一边大声道歉：“对不起宋伯伯，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敢有下次，打断你的狗腿！”

老宋头恶狠狠地威胁。

安然看着林明远去的背影，扑哧一下笑得更开心，歪着头呢喃道：“逃跑的样子，都这么帅。”

.....．

这边林明狼狈地逃回了家，那边范磊正找爹妈哭诉呢。

“爸，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本来高翔被他们打了就算了，我今天陪赵皓过生日，看到了就问一下，结果就被李默打成这样。他们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啊，你还傻乎乎地这么帮他们。”

这个时候周运凯和张邵安已经离开，有周运凯帮腔，事情几乎定了性，既然错不在范磊，范磊他老爸也没责罚他，只是坐在客厅，点了根烟，听他讲详细经过。

等范磊哭诉完，老范的烟也抽得差不多，范磊他妈坐在旁边数落道：“要你平时听话，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现在就出事了吧。你要是乖乖在家里，不出去，别人怎么打得着你？”

“妈，你还是我亲妈吗？”范磊仗着这次有理，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周运凯和张邵安怎么是不三不四的人了，我们就是陪赵皓过个生日一起吃个饭，遇上了我连问一声都不行吗？高翔不仅是我表弟，还是你妹妹的儿子，你亲外甥，他被人打了就算了，我连质问一句为什么打他都不行？结果你儿子被人家打成了这样，你还说我。你真的是我亲妈？行，我这就给我姨打个电话，告诉她，你根本不管高翔和我的死活，我和表弟在外面被人打了回家还要被你训。”

说着范磊还真跑去座机那要给高翔他妈打电话，老范敲了敲桌子说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明天我会给李志林打电话问一下。让他给我个交代，老婆，给儿子请个假，送他去医院看看，鼻血都出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内伤。”

范磊还算机灵，听到老爸的话，连忙捂着胸口说：“妈，我胸口被人踹了好多脚，头上还被人打了，现在脑袋和胸口都好疼。”

范磊他妈还真以为儿子有事，赶忙上去揉揉道：“儿子，别吓妈妈，很疼吗？”

“很疼。”

范磊用力地点点头，脸现痛苦道：“感觉里面有刀搅。”

当晚范磊就被送去了有熟人的医院，在老范的暗示下，医生给出了中度脑震荡，内出血等暴力造成的内伤。就是那种不会死人，但情况也不轻的病状，好像再重一点，范磊就得翘辫子的感觉。从这一点上来看，老范估计也气得不轻。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八章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老云城人总是笑称云城只有两个天气：冬天和夏天。

已是五月末，昨日烈阳高照，室外温度一度达到28度。不过一夜，气温忽然骤降，早上推开窗户，就有一股冷风呼啸而过，远方乌云低垂，笼罩了整个城市，好似天地连成了一条线，交织在一起。

林明回到教室，他的同桌叫曾小霜，不算沉默寡言，但却是个相当老实的孩子，看到林明来上早自习，他帮林明把椅子从桌子下拖出来，问道：“生病了吗？”

“谢了。”林明礼貌地道：“没生病，家里有点事情处理。”

现在是早上6点20，外面的天是黑的。

教室里充满了读书声，其实林明还是很享受这个班的学习气氛，整个四中的学习气氛相当浓烈，而且学生的时间压得很紧，几乎没有任何游玩的机会，与乌烟瘴气的一中比，差别还是相当明显。只是可惜无论是优秀学生质量和教师质量，两个学校都不是一个级别。即便一中的关系户再多，但架不住这些都是官二代和富二代，百分之九十以上如果成绩考不上本科，都能够直接出国留学，根本不影响一中的升学率。所以两者之间完全没法比较，差距越拉越大。

李奕穿着一件白衬衫走进来，矮胖的身躯像一个球，脸色是常年冰冷的面瘫脸，一脸冷漠地缓缓从教室后门走进来。这是他惯用的招数，走路脚步极轻，加上教室里嘈杂的读书声掩盖，以此来监视学生有没有违纪。

林明在上一世很多次就因为粗心大意，被李奕从身后突袭，没收了一些小说读物。他以前很喜欢读课外小说，不仅市面上的今古传奇一类，连关于语文教材的读物，他都喜欢看。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高考，他语文能够考137分的原因。所有课程里，唯有语文和化学课他会认真听讲，高三那年，他甚至能够用粗浅的文言文写作文。

“咦。”李奕背着手走到了林明身后，有些惊讶地发现他正在聚精会神地读英语，不由得不敢置信。关键在于，林明并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在很认真地读，每一个单词都没有错。整篇文章读下来，李奕居然没有找到错处。

好歹李奕也是师范大学毕业的正规老师，高一英语听懂还是没有太大问题。他站在林明身后站了一会，班里有些人偷瞄到了他，读书声不由得更加大了起来。唯有林明，还在拿着英语课本小声地朗诵。

上一世林明在北方一个普通二本艺术类学校毕业，作为本科大学，英语四级过关是必须的。而且四级考试检查很严格，并不是本校老师监考，会查每一个学生的身份证、准考证以及本人的相貌，做不得假。为了毕业，林明只能将拉下的英语水平补上来。他的英语再差，也是一个四级的水准，回到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你会发现英语四级应付高一英语，还是相当轻松的一件事情。即便有一些单词不认识，但多看几次，自身有一套特别的记忆方式，也能很轻松背下来。

“林明，出来一下。”过了一会，李奕拿手点了点他的肩膀。林明惊醒看到身后的李奕，乖乖站起身来跟他去了走廊。

靠走廊的这边窗，一下子多出一个脑袋探头看热闹。

以前李奕这班唯一的几个调皮的学生，一旦违法乱纪，都会被他叫去走廊训斥。林明属于常客，但今天林明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老老实实，除了认真学习和请了一天假以外，啥事都没有干啊。

李奕很严肃地问道：“昨天干什么去了？”

我妈不是跟你请了假吗？这您也管？

林明在心里吐槽，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没干什么，以前写了一些歌，被一家音乐公司看上。我妈昨天就陪我过去签了合同，把歌卖出去。”

“那为什么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你在西中路和别人打架？”李奕脸色相当差，指着林明说：“把人家脑袋都打出血了。”

不会吧，这您也知道？不会是刘正浩那个渣渣在学校怕被我报复，就告老师吧，也太没种了。

林明一边猜测，一边说：“是那群人找茬先动手的，我是被迫还手。”

“你不会跑？”

“我跑了呀。”

林明一脸无辜地道：“昨天晚上我一个朋友过生日，只是去吃个饭而已。就在楼下碰到他们，他们有十多个人，故意找茬挑衅，我们只能逃跑。跑的过程当中自卫，那有什么办法。”

李奕认真地盯着林明的脸，想在上面找到一丝说谎的迹象。但林明没有如何躲闪的意思，一直保持着无辜的表情继续看着班主任老师。

过了一会，李奕道：“先不管你打架的事情，我问你，贺可罗咸宁他们几个昨天白天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贺可罗咸宁？

林明愣了一下，这两个人加上另外几个调皮的学生，是上一世林明在这个班唯一的几个朋友。其实也不能说朋友，因为不认真学习的就那么几个，其它孩子可能也有学习成绩不好的，但都是老实孩子，一不打架闹事，二不逃课上网，自然不会和他们玩在一起。林明跟贺可他们交情说不上多深，只是每天下班都在教室后门的空地上玩耍聊天打屁，一起玩。在别人看来，他们自然是一伙的。但上一世大家的关系也就那样，就别说这一世林明回来后都没跟他们交流过。

“怎么？他们昨天逃课去了？”林明从教室外看了一眼里面，教室后排有好几个座位空着。他忽然想起来，这几个货在高一下半期经常逃课出去打游戏上网，一跑就是好几天不回学校。惹得老李勃然大怒，几次扬言要劝退他们。

仔细想想，这两年网络游戏传奇的火热，着实害了不少年轻人。林明大抵也知道李奕的意思，他其实是想问那两个人下落，打架的事一不在校园，二他没亲眼看见，想管也懒得管，只是习惯性威慑一下林明而已。

他真正的目的，还是想知道林明昨天有没有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毕竟学生逃课出去，一旦出现了任何意外，他身为老师肯定要负责任。而且罗咸宁还是他表妹的儿子，有一层亲戚关系。

李奕看着林明，林明脸上的惊讶告诉他不像说谎。他圆胖的大脸眉头紧皱地道：“你昨天真的没跟他们在一起？你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没有？比如常去的网吧。”

“这个真没有。”林明道：“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搞学习，没怎么和他们一起玩，常去的网吧就香春路上那几家，你可以去找找。”

上一世林明虽然也常和他们逃课去网吧，但他没那么疯狂，而且毕竟高中时代过去了十多年，记忆中只记得贺可高一就被劝退，罗咸宁到高二上半期也主动离校外出去打工了。还有另外几个本来也想去，被李奕苦口婆心劝了下来。

李奕又认真地看了林明几秒钟，过了一会才道：“你打架的事情记处分一次，早自习就在走廊上好好站着。”

“我可以去拿本书吗？”

对于热爱学习的小林来说，在哪读书不一样是读？

“去吧。”

林明拿了英语课本出来。

他目前的计划属于针对性学习，语文和英语这两门他都有比较厚的基础，先把这两门学扎实了，再把化学修好。因为高一化学比较简单，能够跟的上进度。

至于数学和物理，无论是上一世的高中时代和现在，都属于一个天书时期，虽然他初中时候数学其实还不错，但高中数学落下了太多，已经让林明没办法衔接起来，只能先把自己会的学完整，不要好高骛远。等暑假的时候，再补上。

李奕装模作样地在教室巡逻了一番，等到7点的时候才离开。今天上午没用化学课，所以林明确定他不会过来，因为他百分之九十以上会去外头找那两个逃课的家伙。上一世如果他猜透这心理，肯定会选择逃课出去玩。

但这一世的林明老实了很多，本本分分上完上午四节课。中间下课铃的时候，另外几个和他一起玩的调皮学生谭新其、刘志、程晓东、李东山喊他去厕所抽烟，林明还特意问了一下贺可他们的事情，这些人也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话说回来，你们哪来的芙蓉皇？”听他们四个不知道贺可他们去哪后，林明也没当回事，只是忽然看到平时都抽四元黑沙的这几个货抽起了二十五元的芙蓉皇，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几个人吱吱唔唔说是凑钱买的，把剩下的小半包全送给了林明。

上一世林明就喜欢抽芙蓉皇，回来后身上都没什么钱抽烟，他自然笑纳。下午是周末休息时间，第四节课才刚打完铃，林明打算带一些书回去在家看的时候，就看到高翔火急火燎地跑到他们教室外等着。

林明一拍脑袋，忽然想起前两天自己答应高翔的事情。有心拒绝，但既然说出了口，想想还是算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林明都是一个老好人，一般别人求他帮忙的事情，他很少开口拒绝。哪怕自己不情愿，也硬着头皮许诺。世上和他相似的人实在太多，不管能不能办下，只要别人求到他头上来，都是拍着胸脯承诺。说的好听点就是急公好义，说的难听点，就是不懂拒绝的傻子。可这有什么办法？林明的性格就是这样，好像欠了每个人的人情一般，到处帮忙。

“明哥。”高翔站在门口等林明出来，立即上前道：“听我哥说，你们昨晚和刘正浩他们打起来了？”

“嗯。”林明点点头。这事儿的起因就是高翔，要不是为了帮他劝架，林明也不会打了刘正浩。不过现在已经不关高翔的事情了，而是八金刚和李默的事情，既然两边都选择了出头，那么总归双方都要承担下去。

“吗了个比，明哥，召集人手现在就去堵那孙子吧。我已经喊了人跟着他，趁着今天休息，在校外狠狠弄他一次。”高翔恶狠狠地道：“就算他哥来我们四中，也让他死在这里。”

林明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事儿我和你哥处理，你就别管了。”

“明哥！”

“行了，就这样吧。你不是要追个女孩子吗？”

“这哪有报仇重要。”

林明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还是太年轻，很多地方不懂。你哥昨晚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去，你姨父会怎么想？这个时候正是你姨父发火的时候，你再带人把刘正浩打一顿，两边亲戚闹起来，你姨父就不占理了。”

“我姨父出面了？有啥用啊。”高翔愣了一下，他是知道姨父在交通厅工作，但那是交通厅，又不是公安厅，再怎么闹能怎么样？又不能带人把李默给抓了，最终肯定还是没结果。

林明瞥了他一眼，也就明白了高翔不知道范磊他老爸与李默他老爸之间的关系。这也正常，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清楚。就连范磊自己，也不知道双方之间什么情况。只知道他们认识而已，交情到底多深，就不知道了。

“好了，我说这事不用你管就不用你管。我和你哥都出面了，你就不用担心了。”林明左手抱着书本，书本里面夹着他那个黑色笔记本。右手插进校服口袋里。口袋里有一份合同，上面有林明爸妈和自己的签字。下午艺术楼那边也是放假的，等陪完高翔买了礼物，再去桃木公司一趟把合同和黑色笔记本送过去，然后等着股权移交的事情。这些事情就让梁晓岳他们办，办好了在网上随便找个工商网站一查，就能够查到一个公司的股东信息，确定他们有没有移交股权。

“好吧。”高翔点点头，说道：“我约了宋小莉下午2点去河边散步。我听说她喜欢听歌，喜欢看外国经典名著，还喜欢西洋乐。就这些。”

本来高翔是请林明在昨天下午去帮他挑选礼物，但昨天一是要去桃木公司谈合同，二是赵皓生日。计划赶不上变化，林明就托人跟高翔说了一句去不了了，改成今天下午。12点放学，离两点钟约会还两个小时挑选礼物的时间。

其实选礼物只要清楚了对方的兴趣爱好，投其所好就可以。但高翔已经将林明当成恋爱专家，身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直男，他希望林明能够在挑选礼物的时候面授机宜，传授一些泡妞大法给他。

两个人一起往校外走，当高翔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林明笑道：“你是不是个猪脑子？”

“？？？”高翔一脸问号。

林明说：“很多东西都不用传授的好嘛！你既然知道了宋小莉的兴趣爱好，你觉得现在要挑选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高翔试探道：“MP3？外国名著的精装本？”

“你也不笨啊。”林明点点头。

高翔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这不是怕选错了没讨到她的欢心吗？”

“追女孩子，就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你说说，你有什么优势？”林明走在向校外出去的学生人潮里，他们如监狱放风的犯人，在以最快地脚步逃离这个樊笼。他们的生活节奏是很快的，唯有林荫小道的那排榕树，渡过着悠闲的时光。

高翔挠了挠头道：“优势？我力气很大，又壮又高。”

林明毫不留情地打击：“猪头，谁问你长相，论长相，你是很壮，可是你长的丑啊。”

“......”

高翔被打击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才道：“有钱算不算？”

“当然算。”

林明说：“所以你还不是头猪，既然有钱还约人家去河边散步，是不是傻。而且天气预报说下午会下大雨，去散步淋雨找刺激？随便找个咖啡厅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景，你再掏出精心准备的礼物，你说浪不浪漫，喜欢不喜欢。”

“浪漫，喜欢。”高翔竖起大拇指道：“高，不愧是明哥。”

“低调低调，这只是小手段。”

高翔好奇道：“那大手段呢？”

“大手段？”

林明沉思了一下，左右扫视了一圈，看到远处一个高挑女孩的背影。他笑着说：“你看着。”

林明走了过去，微笑地跟那个女孩说：“同学，你好。”

那女孩回过头，林明愣了一下，是同班同学的李思思。李思思小脸微红，看向林明说：“怎么了林明。”

“额....”

本来只是想展示一下撩妹技巧，可没想到撩到同班同学头上，林明有些尴尬。回过头，正看到高翔热切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转身说道：“思思，你听过吗？有人说，女孩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原来是我不信的，直到看到你。”

“我？我怎么了？”李思思的脸更红了。

“因为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林明眼中诚恳，像是在看待这世上自己最爱的女人。

李思思霎时间脸色红得像一个苹果，羞红了脸颊，低着头转身就钻进了人群不见了踪影。但看她那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因为生气而走。反倒像是羞涩而落荒而逃。

林明回头看向高翔，高翔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才是大手段。”

他甩了甩头发，傲然地看向远方，站在人山人海的学生当中，仿佛鹤立鸡群，又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闪烁着那个名叫别人的青春的色彩。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二十九章酷炫的甩尾

新铺街也是一条老街，位于香春路上，与香春路十字交叉在一起，附近的学校从小学到高中有十多个，整条街都是卖与学生有关的东西。据说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时这里是一条极为繁华的商业街，后来在五几年的一场大火中付诸一炬，直到六十年代才重建起来，因为附近的学校实在太多，新铺街正处于这些学校中心位置，地理位置最好，因此所有的商铺都在经营学生用品，无论是时下最流行的MP3播放器，还是经典的外国名著，甚至儿童玩具车，在这里都能找到。

至少这些店子里，摆在门口小摊子上的《老夫子》《哆啦A梦》《游戏王》《宠物小精灵》等漫画书，在林明上长益初中的时候对这些都极为眼热。而挂在墙上的战斗陀螺，飞行玩具。放在柜子里的四驱车赛车，铁甲小宝模型，卷着的《灌篮高手》海报，数码宝贝游戏表，圣斗士星矢小玩具、还有最最重要的长条方片辣条等等食物，更是热门的东西，受到附近小学和初中很多人追捧。当然，高中生的用品同样不能少。各类书店、文具店应有尽有，满足任何学生需求。

林明与高翔走在这条老街上，两旁绿茵参天，夏季正是梧桐树和香樟树散发勃勃生机的日子。

这边属于老区，比附近很多学校甚至高楼大厦还要老很多很多年。几十年的老树多的是，夏日一到，遮荫蔽日。许多老街坊喜欢带上一把竹躺椅，三三两两聚在树荫下聊天下棋乘凉。每到放学，整条街都是逛店子的学生，非常热闹。

两人在街上四处寻觅，最终从新华书店的角落找到了一本《呼啸山庄》的精装版本。另外高翔还极为土豪地买了一个MP3，在里面下满了很多世界音乐大师的钢琴曲和小提琴曲，美其名曰一次搞定。

付了款，从书店走出来，高翔心情极为激动。林明则打算跟他道别离开去桃木公司，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面包车忽然停在了马路上，下来几个拿棍子的光头。

林明看到自己身前忽然停了一辆面包车，反应极快地拉住高翔的胳膊，大声喊道：“跑。”

说完撒腿就拉着高翔就往旁边小巷子里钻。

为首的那个光头林明认识，正是昨晚攀住李默的那个杰哥，当时候李默对他很是恭敬，不用猜都知道那肯定是李默在学校外的混混势力。所以林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喊高翔逃。

“杰哥，就是他们。”刘正浩也在车里，就是他安排了人跟踪林明和高翔。如果在学校想报复人，而又找不到机会，很多人就会在周末下午喊一些被报复对象不认识的人去跟踪，等确定了地方，再直接过去打，这种情况极为常见。

高翔只是个普通高中生，林明虽然是重生回来的，但上一世也没有学过反跟踪技巧，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可笑之前高翔还说喊人跟踪刘正浩去报复他们，结果哪里知道人家也是这么打算的。

李默因为昨晚被林明敲了一记吉他，整个人被愤怒冲得冲昏了头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虽然他本人现在被家里禁足，还被他老爸在范磊的病床前当着范磊和范磊他爹妈面前扇了十几个耳光，并要求跪下认错。但他最恨的还是林明的那一记吉他，使得他那么被禁足在家，也依旧迫不及待地利用手机指使刘正浩派人跟踪林明，并且让胡杰立即带人去报复。也幸好胡杰是临时赶过来的，没有在新华书店门口埋伏，要不然林明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新铺街附近的小巷子非常多，就如之前所述一样，香春路这条路属于很早的老街，附近的马路街道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建筑，不仅老式旧楼上的电线杂乱无章，连街道和巷子也是纵横交错、百折千回，犹如一条迷宫。

“明哥，为什么跑啊，那些是什么人？”高翔是练田径出身，跑步速度那个叫快，只是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很快就不是他被林明带着跑，而是他带着林明跑。

“没看到刘正浩吗？他喊人来堵咱们了。”因为那群人下车的时候就停在林明他们身前，所以追的很近。林明一急，直接把手里的书全丢了出去进行阻拦。双方就差了五六米，要不是高翔拉着林明跑，肯定会被追上。

不过双方的距离在慢慢被拉大，虽然胡杰这群混子都是成年人，但常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体力其实不怎么样。而林明和高翔一个练散打一个练田径，体力跟后面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小巷子又追出一帮人来，那是刘正浩篮球队的小弟，还有李默八中的跟班，要是被他们缠上，肯定不死也脱层皮。

“卧槽，李默那条狗是真的疯了。喊这么多人来堵咱们。”林明真的是被李默吓到了，这货有那么大仇恨吗？喊校外的混子就算了，连刘正浩和自己手下那帮跟班也派了过来，这是非要置他们于死地呀。

李默那群跟班就算了，但刘正浩那群人也是四中校篮球队的，跑步速度可能比不上高翔，但体力肯定不差。而且他们的速度比林明还快一点，随便被一个人追上拉住，就逃不出一顿毒打。

“明哥你先走，我来殿后。”

高翔也讲义气，以他的速度甩开这群人肯定没问题。但林明就要遭殃，连忙利用巷子里的障碍物对那些人进行阻拦，为林明争取逃跑时间。

“不用管我，快跑。”林明见高翔虽然不断阻碍对面，但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住，不由得心惊肉跳。

高翔喊道：“你先走，我有办法甩掉他们。”

说着就往旁边小巷一钻，高翔虽然不是长益初中出身，但因为初中时候经常往这边来，地形也很熟悉。至于林明，三年初中和六年小学都在这的学校读书，这附近就跟自己家后花园似的，根本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见高翔引开了一些人，林明也连忙继续逃窜，有高翔争取时间，他已经将胡杰那帮人甩开了很远。但刘正浩和他那群篮球队的就难应付了，在他身后三十多米外死死跟着，好像不追到他誓不罢休。

林明冲上一个斜坡，上面他记得以前是一个破旧的小工厂，左边是西壶山的老式居民楼。小工厂那边地形开阔，不利于跑路，他直接钻进了居民楼里。

西壶山是一个很长的陡坡，里面杂乱无章，勉强容两个车道，随处摆了杂物和车辆，整个山密密麻麻满是老式居民楼。

这些居民楼大多都是那种六层筒子楼，颜色灰黑，墙体都裂开的老式建筑。院子里满是交错的晾衣线，上头挂满了衣服遮蔽视野，林明钻来钻去，带着那群人绕圈子几乎把他们绕晕。附近的街道实在太多，这种老楼在附近没有一千栋也有八百，上百条纵横交织的小巷子小路，想在这种不熟悉路的环境下抓住林明，自然是异想天开。但林明还是失算，因为不止是他从长益升上来，刘正浩那一伙人也有几个从附近另外一个初中升上来的，对里面的地形了解不比林明差。

再加上林明的体力比不上他们，很快就被他们堵在了一条小巷子里。那条巷子通向花明路，是一条交通大道。胡杰他们被林明甩开后，回到了车上正与刘正浩他们利用小灵通电话沟通，现在正往花明路上赶，准备去巷子口截住他。

林明自然不知道胡杰已经赶到了他前面去，而且因为就一个出口，他只能被动地往花明路出口逃。在他想来，花明路虽然是一条主干道，但一样与这些小道四通八达，出花明路后左转右转都可以继续跑去小道里绕。

前方很快接近出口，林明转身往右手边跑，因为右手边他记得有一个派出所，只要跑到那里面，看刘正浩他们还敢不敢过来。西壶山早些年地形相当复杂，四面都有派出所，林明记得最近的就是花明路这个。

但一辆面包车忽然从马路上开到了林明前面，面包车的底盘太低，开不上人行道，但它的速度比人跑步速度快得多，直接在前面一个急刹车停住，车门一拉胡杰他们冲了下来。

林明大惊失色，没想到胡杰他们在这里堵自己。现在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两方人马都如狼似虎一般杀来，再看右边是一排门面商店，左边就是马路。

没有多想，右边商店是不能去的，因为一旦那些商店没有后门，直接就会被堵在店子里一顿毒打。只能往左边跑。

冲到马路上，一辆疾驰而过的小车将林明逃跑的路线封住，胡杰狞笑地走了过来：“跑，加油跑。”

林明回过头，看到马路对面李默那群跟班已经严正以待，显然他们放弃了追击田径队的高翔，直接按照指令到这边来堵截林明。身后的左边是刘正浩篮球队那帮人，右边是胡杰那群混混，对面是李默的人。现在真的是插翅难飞，不过林明也没有坐以待毙，胡杰以为自己是猫捉耗子，没有趁刚才的机会直接上来抓住他，让林明有一个喘息，他直接一个冲刺，冲到马路中间的栏杆上，猛地一个单手跨栏，就跳了过去。但他并不是要过马路，而是沿着马路中线向上跑。

只要跑到派出所的位置，门口是有岗亭的，但胡杰他们反应也不慢，继续往上追。胡杰跟刘正浩喊道：“你们就在两边人行道上截他，我过去抓他，不要让他跑了。”

刘正浩和李默的人就在马路两边人行道上，花明路作为主干道，车来车往，胡杰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车流跑到栏杆边爬过去追击林明。

而林明在车流当中奔跑，更是心惊肉跳，好在他擦着栏杆的边跑，不至于被车撞上，但也有几次险象环生，因为后车紧跟前车没看到他，差一点点碰上，这导致很多打急转向的车主疯狂按喇叭示意他赶紧离开马路中线。

可他有什么办法，一旦离开马路中间，不管从左右两边哪一路跑，都会被截住。对面总人数超过了三十多个人，甚至已经还有人往前面去准备从前面的马路中线去截他了，现在是真的插翅难飞。

胡杰有面包车，他让一直在车上的手下将车开到前面去，带上几个人绕到林明的前方堵。这样就真的是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被拦住，这样就算林明狗急跳墙被车撞死，他们也不犯杀人罪。

这次李默可是下了血本，只要将林明一顿毒打，他愿意出两万元给胡杰。在零二年的时候两万元已经是天价，胡杰在酒吧看一个月的场子，也不一定有这两万元到手。

而且李默只是要求将林明一顿打，也没要断手断脚。只要不致死或者致残，就算被警察抓住，面临的刑罚也非常低，顶多算寻衅滋事，关不了太久。

因此胡杰也相当卖力，铁了心要将林明办在这里。带着人翻越栏杆，笔直跟在他身后，而前头的面包车停在最左边车道的栏杆边，直接将一个车道堵上，下来四五个人，也翻了栏杆拿着棍棒下来在前头堵了林明向前的道路。

这一幕其实被很多路过的司机看到，有些人报了警。但更多的人选择敢怒不敢言，径直绕开。哪怕那辆面包车将路堵上，但看到下来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拿着武器，后面的车连按喇叭的勇气都没有，纷纷绕路。

林明心提到嗓子眼，前头这些人完完全全将前路堵上，离他只有二三十米，至于身后的追兵更近，只有十来米的距离。左边有李默那群人在马路对面守着，右边是刘正浩他们在另一边马路上守着，真的插翅难飞。

“X你吗的兔崽子是真能跑，给我打断他的腿。”胡杰这次再也不废话，直接命令手下上去殴打林明。林明四面八方全是敌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绝望，他甚至已经有了蹲在地上抱头忍受这一顿毒打的念头。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一阵摩托车轰鸣的声音传来。

“轰轰！~”

发动机如春雷炸响，一辆雅马哈r1隆隆驶来，直接一个甩尾停在了林明身边。

“上车。”

车上是一个全身黑色皮衣皮裤的酷炫妹子，戴着黑色头盔看不清面容，直接让林明上车。

林明反应也很快，立即一个翻身上了后座。

“轰！”

眼看胡杰他们的人已经不足一米，有个混混的棍子已经对着林明头上敲下去，摩托车轰得一声发动，如箭一般射出十几米。那混混因为惯性，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头破血流。

胡杰跟在雅马哈后面吃了一屁股灰，站在原地远望。就看到那摩托车在车海当中如一条游鱼穿梭自如，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车流的海洋里。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章明天的情书

天色相当阴沉，乌云压城城欲摧。

林明双手环抱着身前少女的纤腰，鼻中香气扑鼻，从摩托头盔后露出的单马尾不时扫着林明的脸颊，令他心猿意马。

零二年的时候云城还没有禁摩，街上摩托车到处都是，但那种三四千元的普通摩托车，大概连林明身下这台雅马哈的车轱辘都买不起。这是雅马哈r1零二年最新款，银黑色炫酷外表，流线型设计，不仅车头将去年款式改成银翼型，连车后座也改成一条直线以更贴近摩托跑车的称号。林明不是摩托赛车专家，但他后世曾经在公司拍过一次摩托车的宣传片，那是另外一款摩托赛车，但也正因此认识了不少摩托车中的跑车，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这款雅马哈r1。

在这个年代，能拥有一台这样的价值不菲的r1，相当于在后世你拥有一台奥迪r8一个道理。

林明跑得一身臭汗，头发湿哒哒的。好在前面的少女穿着黑色冲锋皮衣，看上去很紧身，其实里面相当厚实。林明也没有色胆包天去摸人家妹子的软.肉，只是车速过快，为了维持平衡不得已才抱住了她。

雅马哈保持着九十迈的速度，过了二十多分钟，车子开到了昭阳经开区，这里属于云河下游，离市区二十多公里，与后世被誉为小云城的云县经开区相比，还未改名的昭阳经开区在零二年还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郊区中的郊区。现在的这里到处都是工厂和人烟稀少的马路，即便是很多年后繁华堪比市中心的昭阳大道中心路上，如今都是大量老式建筑和一排排还在修建的工地，至于更远的一些地方，比如未来的云县大学城和富人区碧桂园，现在还是一片黄土地。

车子紧贴着摸沙河岸前行，摸沙河是云河的一条支流，穿过了整个昭阳经开区，因为原来这里有很多沙子，使得挖沙船横行，被称为摸沙河。从前年开始省政府正式对昭阳县进行开发，再过两年正式改名云县，自此不允许挖沙。

不过现在还未下发政令，河上还是有很多挖沙船在运作。两岸有大片青青草地，而且是那种斜坡草地，这种草地林明在岛国动漫里见过。比如男子高校生里的文学少女，就是经常在这样的地方跟男主秀则见面。

车子停靠在了路边，林明赶紧松开手，一边下车一边很是感激道谢道：“谢谢你救了我。”

那女孩一边将摩托车头盔取下来，一边甩着头发回头对他灿烂地笑道：“没关系，我毕竟是你的太阳，是你的月亮，你的救世主，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的。对吧。”

林明瞠目结舌，那个女孩，居然是四中校花苏文琪。

“苏文琪.....怎么是你。”林明脸皮再厚，也感觉到羞愤。倒不是因为是被苏文琪救的原因，而是女孩刚才那段话，是自己以前写给她情书里说的。这种东西十年后看起来会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是幼稚，居然写出这样煞.笔的东西来。但重生回来再听到，而且是当事人念给你听，你还是会觉得自己真特么煞.笔。不过仔细想想，这不就是那个时候年幼无知的青春岁月？正因为迷茫，正因为不懂事，才会觉得这样浪漫，可就是这样的浪漫，才是曾经最真实和自然的自己。

苏文琪的个子相当高挑，大概有一米七，不比林明矮多少。她的长相很美，瓜子脸尖下巴，扎着双马尾穿着冲锋衣抱着摩托车头盔的感觉，让人除了真的惊艳以外，还会感觉相当的酷。那个年代，真的只有这个形容词来形容。

那就是酷。

谁能想到一个十五六岁，还在读高一的女生，在外面还有这样一层不为人知的一面呢？难怪当年苏文琪没有接受林明的表白，因为在她看来，双方的层次差得太大，林明在她眼里，幼稚得像个小孩。

“怎么不是我？”苏文琪侧坐在摩托车上，挑眉道：“你还真有种，居然惹到叶荷酒吧的胡老大头上，这个人在西中路挺有势力的，你也不怕断手断脚？”

苏文琪喜欢玩机车，认识了一些同样玩机车的朋友，这些人里面也有涉黑的，不过大家都是因为兴趣爱好走在一起，互相之间倒是有那种朋友的交情。后世林明的一个大学同学也玩摩托，经常和他的摩托朋友们在车子后面放一个大箱子，插一面小旗，全国各地到处跑。在大学二年级下半期，他那位外号叫许胖的同学就跟十几个摩友穿越了川藏路线，交情非常深厚。苏文琪也不是小太妹，但因为她那些黑道朋友的原因，也认识了胡杰，所以才对林明有些诧异。

按道理，胡杰虽然是一个混混头子，一般来说也很少会跟林明这样的普通高中生打交道，怎么会惹上他呢？

林明讪笑道：“因为一些事情。”

他也不好跟苏文琪说些这个，其实两个人之间除了曾经写过那二十几封情书的缘故，就再没有其它交情。感情肯定谈不上，只能算是普通同学关系。所谓交浅言深，跟苏文琪解释范磊和高翔与李默和刘正浩之间的恩怨，牵扯到胡杰，那显然说得有些复杂和多，没必要那么麻烦。林明在重生回来后，也没想过会和苏文琪再打上交道，就好像他原来的初恋对象是李思思，可重生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产生与李思思有交集的想法，这是因为他不想辜负安然。

“对了。”两人沉默了一会，林明忽然问道：“几点钟了？”

苏文琪看了一下手表：“三点。”

“这。”

林明四下看了看，昭阳经开区现在简直是片不毛之地，马路上别说出租车，连普通的轿车都没有，他跟梁晓岳约好了下午三点在公司见面，现在已经算是迟到了。

“怎么，你有事？”苏文琪拍了拍自己的机车，说道：“作为热心同学，需不需要送你一程？”

“谢谢。”

林明没有跟苏文琪客气，直接跨上了摩托车说道：“时代文化广场。”

“好勒。”

苏文琪油门一扭，摩托车如一只箭一样射了出去。这个女孩很享受这种飞驰的感觉，就如同林明那位大学同学一样，常年不去上课和他的摩友们在全国各地奔驰，他不懂他们的快乐，也正如他们不懂林明现在的心情。

“开慢一点没事的。”林明看到摩托车一度飙上一百多迈，真的是心惊肉跳，铁包肉的小车上了一百码系上安全带出了车祸都有致死的可能，别说肉包铁的摩托车，林明可是连个头盔都没有。

“你说什么？”苏文琪把车速降下来，将头盔的面罩打开。

“我说，你开慢一点。”

“哦。”

苏文琪意外的很好讲话，在四中她是冰山女神，但真正跟她接触你会发现，她不仅人挺好，也很乐意接受别人的建议。

等苏文琪把车速维持在四五十迈的时候，林明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玩雅马哈的？”

作为98年出来的新款赛车，雅马哈自从面世以后经久不衰，甚至在后世一度成为摩托车跑车中的皇帝，被无数摩托车友追捧。即便在零二年，这台车的价格也不菲，能玩这种车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她家很有钱。

“你还知道雅马哈？”苏文琪很意外。

“有听过。”

林明说：“没想到你会这么酷炫，平时怎么没看你骑它去上学？”

“从小我就喜欢机车。”苏文琪遗憾地道：“可惜家里不让天天开，只能周末过过瘾。”

“对了，你去文化广场做什么。”

苏文琪在车流当中穿梭自如，她的车技相当熟稔，就好像在街上演练过无数遍，不过她相当遵守交通规则，不像大多数摩托车那样喜欢闯红灯。

林明说：“待会你就知道了，可以上去坐坐感受一下，今天你救了我的命，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多大点事儿啊。”

苏文琪骑着机车的时候，就好像追逐自由的小鸟一样，心胸也如天空一般开阔。如果是在四中的时候，她的模样肯定如一座冰山，可能这就是性格天性。在四中她被压抑得太久，一旦周末放出牢笼，反而一身轻松。

可林明的性格使然，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今天他的确被苏文琪救了一条命，然而仔细想想，苏文琪15岁就能开得起20万的重机车，家中肯定是不差钱的主，用钱肯定没法回报。

人家自身过得很快乐，也不需要自己有啥帮助。就只能让苏文琪看看自己的成就，如果她喜欢音乐的话就更好，为她写一首歌，就是最好的报答方式。

人生其实就是这样，有时候别人仅仅只是随手的一个举动，就能对你造成很大的帮助。对于苏文琪来说，或许只是在街上偶然看到一个为自己写了二十多封情书的毅力少年忽然落难，心血来潮就救下了他。但对于林明来说，这却是免去了一顿毒打，甚至更多苦难的一个救命之举。要是胡杰再狠一点，直接挑断林明的脚筋，即便报复了回去，下半辈子也要躺在轮椅上过活。林明甚至觉得即便是重活回来，救下了未来会凋零的安然，也会感觉自己的一生充满灰暗。

正因为上一世有一次失败的人生，他才明白重活一世，上天再给予他这样的机会是需要多珍惜。林明也因此暗暗发誓，这一世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和身周的朋友亲人受到伤害，也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

他心里想，我将由衷地感激帮助自己的每一个人，也感激生命中出现在自己身边，给予我鼓励和动力的人。林明坐在机车上，思绪千万，忽然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我在想，如果明天我再给你写情书，我就会写。我就知道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果然有一天，她身披黑色战衣，骑着地狱火一般的重甲机车，穿越刀山火海，一个酷炫的甩尾停在我的身边，然后告诉我，上车，我带你走。”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一章我的天空

半个小时候，两个人来到了文化广场。林明下车说：“走吧，上去坐坐。”

“去哪儿啊。”

“来就知道了。”

两个人径直进了广场写字楼，上电梯直奔12楼，进了桃木公司，前台小姐都已经认识了林明，立即起身道：“林先生您来了，梁总在等您，您直接去他办公室就行。”

“好的。”林明点点头，往里面走。苏文琪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个自己心血来潮救的男孩，显然没有表明上看的那么简单。

进了公司内部，苏文琪上下打量，说道：“这是家音乐公司吗？环境不错啊。”

“楼上还有演播厅。”林明笑道：“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好。”

苏文琪跟着林明走到梁晓岳的办公室，试探道：“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随意一点。”

林明笑笑，他倒不是想存在在苏文琪面前炫耀什么，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做音乐，如果苏文琪感兴趣的话，林明希望自己有机会通过音乐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毕竟人家家里有钱也没啥困难，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梁老师。”林明敲了一下门，推门而入。梁晓岳从办公桌上起身道：“林明，你上哪儿去了，刘赫快疯了你知道吗？”

“额...梁老师你电话借我一下，给刘赫打过去。”

林明一下就明白，高翔跑掉之后，肯定给自己表哥范磊打电话了，现在八金刚估计都快急疯了满世界找他。也不知道事情闹大没有，如果范磊闹到他父母或者周运凯找到他爹那边去，事情怕是真的会闹得满城风雨。

梁晓岳把手机借给林明，林明打给刘赫，很快那边就接通了，林明道：“赫子，我。”

“你没事吧，和梁老师在一起吗？”

刘赫一看来电是梁晓岳，就知道林明现在应该在桃木公司。

“我没事，我跑掉了。高翔怎么样了。”

“他练田径的你说呢？”刘赫道：“你没事就行，我们带人现在在你出事的地方疯狂找你，刘正浩那群人也没找到，你也没看到踪影，我们担心得不得了。你现在先别露面，这事儿我们跟他们没完。”

“先别急着报复，范磊没跟他爹说我的事儿吧。”

“还没，我们差点找周叔叔了。”刘赫说：“要是再晚一点没打这个电话，我们肯定会选择报警的。”

“那就好，事情还没闹到那个地步。”林明说：“报复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那我们先撤了。”

挂了电话，林明把手机还给梁晓岳，把口袋里皱巴巴的合同也一起递过去，尴尬地道：“没办法，学生打打闹闹很正常。”

梁晓岳生气地接过合同批评道：“要注意分寸林明，你要知道你已经是身家百万的人，拥有属于自己的公司，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尽量别去理会他们，我们跟他们是两个世界。他们是社会的底层人渣，你是精英，要分得清楚。”

“额。”林明其实想说梁老师你也别这么偏激，像有些社会精英私底下还不如那些底层人渣，而那些所谓社会的底层人物，反倒有不少讲义气品质好的人。林明上辈子就有很多朋友在外面混，虽然过得不如意，但对朋友兄弟非常好。可这话显然不好说出来，而且有的时候林明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至少对一半。毕竟你可以做对社会有用的人，但那些人很大一部分对社会来说是毒瘤的存在。比如上一世害死安然的那群混混，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林明都不会原谅他们。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有些让苏文琪对林明刮目相看，因为在四中，大多数的高中生在苏文琪眼中是充满了幼稚和可笑的。无论是那些高三的学长，还是高一的同辈。包括林明在内那些幼稚的情书，也令她相当反感。

这也是为什么苏文琪在学校的时候一直是一座冰山，也唯有周末骑着重机车的时候，才会展露出属于自己那一面天性的原因。因为她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两个世界。

可当有一天，自己嘲笑和瞧不起的那个普通男孩，在外面也展露出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的时候，就的确让苏文琪感到惊讶了。

签好合同之后，就是确认股权移交。这部分交给法人赵斌处理，赵斌在三人当中占的股份最多，有38%，侯文辉则占32%，梁晓岳只有30%。这是按出资比例分配的原始股，林明参与进来后，每人会移出自己4%的股份给他，凑到12%。

确认好合同后，林明和梁晓岳谈起了新时代乐队的事情。他在之前逃跑的过程中把所有的书本丢了出去阻敌，但那个最重要的黑色笔记本，让他卷在了袖子里，将本子递给梁晓岳说：“我这有首歌，可以做他们的专辑主打。”

“哦？是哪首。”梁晓岳翻着林明的黑色笔记本，这个本子现在在他眼里不亚于海盗手中的藏宝图，虽然上面只有完整的歌词而没有旋律，但在他的帮助下，很快就能跟林明一起合作将所有歌的旋律谱写出来。

等旋律一出来，那这个本子就真的价值连城了。三十多首歌，最少能出十几张专辑。不算出专辑卖唱片赚的那部分，就算无线产业和造星这方面，就能为桃木公司带来上亿的利润，相当可观。

“我的天空。”林明说：“新时代乐队主场阿健的高音还是相当不错的，这首歌作为主打，看能不能再放一首不错的歌到里面，直接将整个乐队打包推出去。”

“林明。”苏文琪忽然插嘴惊讶地问道：“你在写歌吗？”

“这是？”

林明介绍道：“这是我同学，苏文琪，就是她救了我。这是桃木音乐公司的梁总。”

两人点头算是认识，林明继续道：“我在写歌，而且现在我打算为一个乐队出一个专辑，把他们捧红，你有兴趣看看吗？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呀，你要是喜欢音乐，我可以给你写首歌。”

然而其实很尴尬的一件事就是林明肚子里的歌真的不多，这也是为了在梁晓岳面前撑面子才说出来的话，如果苏文琪真的想让林明给她写歌的话，林明就只能绞尽脑汁去想办法了。

“我还行，这个比较无所谓。”苏文琪耸耸肩。

“那先来谈谈专辑的事情吧。”梁晓岳起身道：“走，我们喊上阿健他们找个会议室聊一聊这个东西，到时候还得一起写伴奏，你看能不能给点参考意见。”

三个人就往会议室的方向走，梁晓岳吩咐了一个周末在公司的员工请他去把新时代喊过来。作为一个音乐公司，旗下的明星基本由经纪人那边联系，并不需要天天在公司里，但新时代他们一没活动，二没规划，只能天天在公司排练专辑。林明在路上顺便问了一下彭晨的事情，梁晓岳告诉他公司的人事部已经通过林明提供的企鹅号联系到了彭晨本人，因为新部门成立需要时间，就干脆让他下个星期再来上班。更何况今天是周末，公司其实也没什么人，要等下周才行。

林明就跟梁晓岳说了一下自己对新部门的一些规划和想法，其实做网络这一块没那么复杂，给新部门规划一个办公区域，并且配置一些如今市面上比较高端的电脑就行。林明提出让彭晨直接做部门负责人，也得到了梁晓岳的采纳。

对于梁晓岳他们另外三个股东来说，林明的这些想法都是其次的，哪怕烧了公司一些钱，也就十来万配置电脑的费用和每个月几万元的薪水发下去。与林明手中的高质量的歌曲能为他们带来的利益，根本不用去对比。

所以现在哪怕林明说要捧一两个新人起飞，或者参与公司其它重大决策，三个股东也会慎重去考虑他的意见。因为林明本人现在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公司的付出。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网络这一块是林明最重视的一块，这关系到他自身未来的发展。但梁晓岳他们其实不是很看重，所以林明打算在结束完对新时代乐队的谈论后，好好将自己的规划和想法跟梁晓岳再开一次会议重复一下希望他能落到实处。

毕竟林明还是个学生，没办法天天跑到公司来办事，只寄希望于梁晓岳能帮自己搞定这些东西。

来到会议室，过了一会新时代他们姗姗来迟。

虽然阿健表面一脸歉意地向梁晓岳鞠躬道歉，但他那脸上的喜色显然是遮掩不住。梁晓岳和林明既然选择喊他们在会议室开会，那么显然是决定他们的去留。联想到昨天林明的话，很大概率是要出新专辑的事情。

果然，他们刚刚坐下，梁晓岳就道：“你们的新专辑名定下来了，《我的天空》。主打歌的名字就是专辑名，待会我们让林明现场将歌唱一遍，我把曲子谱出来，再一起填伴奏。”

“好的梁总。”阿健小心翼翼地道：“只有这一首吗？另外的歌还是原来专辑那几首歌还是会加一点新歌？”

“会再加一首。”

林明说：“考虑到只有一首的话，可能造成的效果没那么轰动，我再加一首风格类似的。”

“林明现在已经是公司的股东，并且马上成为公司的音乐总监，你们可以叫他林总监也可以叫他林总。”梁晓岳说：“公司还是非常希望你们这样的新人出头，有林总加入，对你们这样的新人是个很大的机会，希望你们能把握。”

新时代乐队众人连忙点头哈腰表示明白。

倒不是新时代的人对林明谄媚，这应该算是一种礼仪。不管是娱乐圈还是音乐圈，内部还是有非常森严的等级划分，新人出道的时候地位相当低，对对自己有帮助的人，需要相当的尊敬。除非你是顶级大咖，不然新演员遇到大导演，或者新歌手遇到音乐制作人，点头哈腰是很正常的事情。也被理解为后辈对前辈的尊重，这种礼仪在岛国和半岛国家尤为复杂，只要在这个圈子里资历比新人老，那新人几乎见一个前辈就得恭恭敬敬的。现在林明享受的就是这样的待遇。

林明又将想要打造的是首什么类型的专辑叙述了一遍，我的天空应该算是励志的歌，整张专辑他不希望太过阴郁，所以两首主打歌都是励志型的，不过我的天空显然更加好听一些，就直接选成专辑名。

其余的歌有的说爱情，有的歇斯底里都不知道主题是啥，林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求把两首主打歌推出去就万事大吉了，他又把两首歌的歌词拿出来给大家讨论，差不多了后，才去录音棚去试唱。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二章仅此而已

说是试唱新歌，其实就是清唱。林明为他们准备的第二首是羽泉将在明年三月份发行的新歌奔跑，在后年被选为当年的十大金曲，这说明这首歌在当年还是相当有市场。

如今是零二年5月19日，离明年3月还有10个月，羽泉现在别说唱这首歌，可能写的构思都还没有，所以林明可以放心大胆地用。

至于这算是抄袭别人的歌？那林明就只能对羽泉说声抱歉了，因为他现在直接就有成品完整的歌曲出炉，就算羽泉现在有了创作构思，以后也只能说是他们抄袭林明的，而不能说林明抄袭他们的。谁让林明是重活回来的呢？不过他也不至于所有的歌全抄一个人的，而是很多歌手东抄一首西抄一首，不会影响到这些歌手的出名路程，顶多就是少了一两首优秀的经典歌罢了，不会拿别人的太多。倒不是林明善良，而是他能记住的就这么多，没法多抄一些更好的歌曲。

他也想多抄点周董的歌，比如简单爱、千里之外、烟花易冷、青花瓷这些经典歌曲，但这些歌都还在林明的那个本子里属于残歌部分，他只记得高潮部分，不像一些歌记得全部，所以还需要和梁晓岳合作进行完善，弄出来遥遥无期。

在录音棚将两首歌清唱一遍后，梁晓岳紧急赶写曲子，因为有直接的旋律，曲子非常快地写出来。这就相当于一个现成的模型摆在那，优秀的画家对照着模型很快就能画出完整的画卷。

有了曲子就相当于一首歌成了完整的一首歌，新时代乐队便开始练习演唱，除了是对歌曲进行摸索以外，也是乐队磨合进行伴奏的创作。

两首歌曲需要伴奏，而且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风格，对于梁晓岳和新时代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他们霸占了演播厅，林明和苏文琪在下面看着他们演唱。

听完了我的天空后，苏文琪差异地问林明说：“这真是你写的？”

林明点点头。

新时代乐队的主唱阿健是能够唱出这种味道的，林明这是在他能够记下的所有歌曲中，精心挑选的两首适合他们的歌来做主打。其中这首我的天空在这个时代的表现应该不比奔跑差，毕竟无论内涵还是高潮部分，都要比奔跑精彩些。

见到林明点头确认，苏文琪转过头的时候已是满脸不可置信。一个曾经以为除了帅以外，一无是处的普通高中同学。在不为人知的背后拥有一家大公司的股份也就算了，毕竟苏文琪家也不是那种差钱的家庭，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般才华，的确令她感到惊讶。不过苏文琪对于音乐来说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差不多只是个爱好，倒不至于像刘赫那般痴狂的地步，所以感觉还好。而且她也没啥明星梦，心态还算平和。不然要是一般人，早就挟恩令林明帮忙写歌了。

不过林明其实宁愿这样做，这样两不相欠其实挺好的。不然林明总感觉自己欠了人家一个很大的人情，时时刻刻想着将这笔人情债还掉。毕竟这一世重生回来后，他已经完全没想着和苏文琪再有过交集。

两个人在桃木公司呆到下午6点钟，新时代乐队排练了很久，虽然还没达到大家都满意的地步，但毕竟才刚刚起步，也没有那么大期望，还是需要慢慢完善。

做一首歌，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小雨，但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灰蒙蒙了一天，也不见有一滴雨掉下来。云城的天气比女孩子的脾气还要变幻莫测，当地人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

苏文琪送佛送到西，骑着她那辆赛车直接将林明送回了家。这样的好意林明很想心领，可惜鬼知道学校里的冰山女神在外面是位活雷锋，最终林明拗不过她的好意，还是让她送到了院子口，两人挥手道别。

等苏文琪骑着摩托远去，林明才上楼。

回到家，老爸在客厅看电视。今天是周末，老林没上班。老妈则在厨房忙活，饭点回家的时候，方兰基本都待在厨房，她一边埋头做饭，一边问林明：“儿子，回来了。”

林明正在玄关换鞋，听到老妈的话“嗯”了一声。方兰故意大声道：“刚才那个女孩是谁啊，还骑着摩托车把你送到家门口，是你同学吗？”

“嗯。”林明愣了一下，硬着头皮回道：“同校的一个同学，刚好遇上，顺路带我回来。”

“哦。”

方兰继续做饭。林明看到老爸虽然装作啥都没听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不停地在偷瞄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紧。高中生谈恋爱对于家庭来说向来是个禁忌的话题，上一世与李思思的恋爱无疾而终，班主任李奕和老妈方兰两者之间的阻拦也是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方兰在得知自己儿子在高中谈恋爱之后，不止一次要求自己分掉，多次说等大学以后随便他谈，但高中的时候影响学业就一定不能谈。学校在这方面抓的也非常紧，以至于林明不胜其烦才与李思思分开。

这一世自己早已经与安然表白，安然虽然没有明着接受，但基本默许。若是方兰阻拦的话，林明还真怕老妈跟自己天天闹。要知道，以方兰的脾气，若是道理说不通的话，是有可能一言不合抽起衣架子或者晾衣杆直接打的。

正怕什么，那边就来什么。方兰故作语气随意地道：“儿子，我今天听院子里你袁阿姨说，昨晚上你跑人家安然楼下去唱歌去了？大半夜鬼哭狼嚎搅得她家老宋觉都没睡好，有这回事吗？”

“啊？”林明头皮发麻，脸上故作镇定：“安然听说我写了歌，就让我唱来听听。本来是打算在赵皓生日会上唱的，但大家都喝醉了，刚好遇到就随口唱了两句。”

“真的只是随口唱两句？”方兰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脸色看不出喜怒：“我告诉你，你现在是高中生，谈恋爱这种事情，禁止！懂？”

“懂懂。”林明点头如捣蒜，在初中高中时代，爸妈在家有绝对主权。不像大学以后，老妈就不再打他。但在高中有一次逃课上网被老师当场抓住，老妈让他跪在地上连抽几十个耳光不说，还打断了四五根衣架子，林明相当怵。

看着林明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听话，老妈满意地回了厨房。初中高中时候林明处于叛逆期，经常和老妈顶嘴，被打是家常便饭。但重活回来后心态是长大后的成熟心态，自然不会故意惹恼了爹妈，表现得像个乖宝宝。

回房间去看书的时候，还看到老爸偷偷给他使了个眼神。林明其实也没懂他的意思，不过想到上一世老爸对自己谈恋爱的态度就应该明白，他是不反对林明早恋的，而且还会偷偷支持，比如缺钱的时候。

.....．

第二天林明早早地来到学校上课，他现在的表现简直是三好学生，同班这个点大多数还在宿舍洗漱，教室里就只有四五个人，而且似乎也是刚到。班花李思思站在走廊外面背英语啃苹果，没有看到林明过来。

林明径直走进了教室，他的座位在第9行倒数第二个位置，不是最好一排，但差不离。同桌还没到，这个星期又要换座位，想一想曾小霜人挺好的，要是换个其它调皮的，肯定影响自己学习。

正胡思乱想呢，他拉开椅子坐下，忽然诧异地看到自己桌子上摆了一盒芙蓉皇烟。拿起来晃一晃，不是个盒子，连包装纸都没有拆开，看着也不像恶作剧。

“这。”林明拿着烟茫然地扫视了一圈教室，别人的桌子上都没有烟，就自己的桌子上有。显然是特意有人放上去的，可是是谁呢？

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

林明耸耸肩，将烟又丢在了桌子上。

趁着时间尚早，他又走出了教室准备下楼去上一趟厕所。

离早自习上课还有十五分钟，教学楼还空荡荡的。虽然陆陆续续正有学生往教学楼赶，不过学生们一般在上课五分钟前，是不会有大部队走进教室的。抬头看看天气，早上6点在五月按道理来说基本应该天亮了，可这两天不知道受什么气候影响，天气相当阴沉，远方的天空被浓郁的乌云笼罩，一副要下雨，却总是不下的模样，整个教学楼大部分教室亮着灯，但人声却不多。林明下了楼，直接往北边的厕所去。那个厕所离教学楼远一点，去的人少，比较干净整洁。

穿过一个老式园林一般的拱门，林明忽然远远地看到学校后门外的教室公寓那边走过来一个美丽的身影。她手中拿着教案，路线正好是林明穿过的这个拱门，打算是往教学楼的方向去。

那是林明班的英语老师赵念念，刚刚从本省的师范大学毕业，教包括林明在内四个班的英语。她走路很快，眨眼就离林明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出于礼貌，林明喊了声：“早上好，赵老师。”

赵念念的年纪不大，24岁，相比于如青涩小苹果一般的高中女生，她成熟的模样和美丽的外表显然更吸引大多数高中生的注意。很多男生在她面前，青春的荷尔蒙不由自主地加速，偷偷暗恋着这位美丽的女老师。

上一世林明其实也有过这方面的心思，十五岁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赵念念带给他的青春悸动比之苏文琪和李思思尤为明显。但这份心意毕竟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表露出来。

不过重活回来之后，林明看淡了许多。毕竟上一世活到30岁的他，比现在24岁的赵念念还要大6岁，心里年龄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就简单许多。

赵念念点点头，没有直接去教学楼，林明道了早后，本打算转身去厕所，却被赵念念喊住。

“怎么了老师？”

“林明，我平时看你还是挺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在外面打架呢？”赵念念拿着教案严厉批评道：“我前天路过云中路，看到你用吉他打人，把人的脑袋都打出血了。年纪这么小就不学好，满脑子暴力思想，这怎么可以呢？”

林明心道难怪昨天李奕知道自己和李默那群人打了架，原来是赵念念说的。他还以为是刘正浩告的密，不过这一世他想当一名好学生，自然没想着和老师顶嘴，乖乖认错道：“我错了赵老师。”

见到林明乖乖认错，赵念念相当满意，觉得这个孩子还能抢救一下。因为她虽然才执教一年不到，但以前实习的时候，遇到很多问题学生，气得她心态爆炸。

赵念念毕竟还是年轻，不像李奕他们这些老教师，这些老教师训人的水平个顶个都是顶尖的，就算你老老实实认错，他们也能继续从道理讲到人生，从人品讲到思想等等各方面教育你，李奕甚至能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就在走廊上训你整整一个多小时，这种唠叨功夫才叫厉害。赵念念远远没这功底水平，见林明老实认错，满意地点头说：“认错就好，这说明你的品行还不算坏到骨子里，我不是你班主任管不了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吸取教训，好好改正恶习。”

“好的赵老师。”林明点点头：“没事我就先去上厕所了，马上就上早自习了。”

“去吧。”

赵念念也转身准备去教学楼，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叫住了他：“等会林明。”

“还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是学音乐的，上次看到你打人，都是用的吉他？”

“是啊。”

“那你待会下了早自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点事找你。”

说完后，也不管林明答不答应她，直接就走进了拱门，往教学楼去了。林明摸不清头脑，离上课就只有七八分钟了，先去上了厕所，一路小跑回了教室。

上个厕所的功夫，教室里的人来了大半。走到位置上，同桌曾小霜正在埋头检查作业，寄宿的学生一般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就把作业做完，走读的学生则带回家做。有些尴尬的是在昨天的打斗中，林明把作业加上几个辅导书全丢了出去，身上什么都没带过来。昨天的数学作业是数学老师布置的几道大题，语文作业则是一本课外辅导书上的内容让林明丢了出去，其余的化学、物理和生物作业则各一张卷子，差不离都让林明丢了，现在别说补作业，连卷子都没得拿。

不过数学作业还能抢救一下，他本来想找同桌借过来拿本子尝试抢救，可人家的题目答得满满地，在抄题目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看到答案，所以想了想，林明伸了个懒腰坐回座位，想着听天由命吧。

正生无可恋呢，他忽然看到自己桌子上之前那包芙蓉皇不见了。林明一脸问号，问同桌道：“小霜，你看到我桌子上那包烟了没？”

曾小霜头也没抬地道：“刚才李东山从你桌子上拿了个东西，我也没注意是什么。”

林明在教室里扫了一圈，不仅李东山没在，另外几个调皮的谭新其、刘志、程晓东也都没看到。至于贺可和罗咸宁那两位大神，都逃课两三天了，现在还杳无音讯呢。

林明想了想，出门右拐至上楼顶天台，天台的大门是用粗链子锁住的，但那上面有个隐蔽的拐角处，就是位于六楼与天台间的楼道口，学生经常在那抽烟。林明过去一看，上面烟雾缭绕，班里那四个货正在吞云吐雾聊天打屁呢。

看到林明过来，李东山明显有些紧张。

“烟呢？”

“这呢。”李东山老老实实地将那包芙蓉皇交出来，虽然506班也没有所谓的老大或者学生混子团体，大家都基本各玩各的，像李东山他们这些人在学校打了架，林明也不会帮他们出头。但你要说在这个班真正有威望和势力的，那只能是林明。李东山也是附近初中升上来的，他当混子学生的原因是因为在四中另外几个普通班里他有几个初中一起过来玩的好的朋友。但要说与林明比，那显然是想多了。混子学生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级的当然是李默那种外面有势力的。

但林明显然不差，属于第二梯次的那种，在四中的朋友多，交友广，各个路子都吃得开。他虽然啥都没说，可给李东山压力相当大，老老实实把烟给他。林明接过烟，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谁让你拿我东西的？”

有些混子学生就是好面子，明明实力比不上人家，也咬牙死撑着白白挨打，被林明这么呵斥，李东山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回嘴道：“抽你一两根烟多大点事啊，至于吗？”

“是啊，林明，都是朋友，你的烟就放桌子上，大家顺手拿一两根抽，又不什么大事。”谭新其他们一个个也开口帮腔。

虽然拿烟的是李东山，但他们都抽了林明的烟，属于共犯，自然帮李东山说话。

在他们看来，林明应该也会看他们一点面子。

当然。

这事儿可大可小，林明要是想小题大作自然没问题，大不来叫人把李东山打一顿，保管不仅谭新其他们，连李东山在别的班那些朋友，大抵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林明自然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欺负同学，只是有两方面原因要考虑。

第一就是不管这事到底多小，李东山的这个行为本来就不好。说的好听点就是拿，说的难听点就直接是偷了。自己桌子上的东西，虽然林明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但说拿就拿，一点没把林明放眼里。

第二则是林明其实想搞懂自己桌子上这烟哪来的，联想到昨天李东山他们貌似也拿了包芙蓉皇在抽，还做贼心虚地将抽剩下的小半包故作大方地送给林明，显然不是第一天有人在他桌子上放烟了，亏林明还挺开心地以为李东山这几个货讲义气呢，知道自己最近没烟抽，特意送烟上门给他，没想到拿的居然是自己桌子上的烟。也幸好今天来的早，及时发现，不然还得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这种情况持续了多少天了，万一持续了很久，岂不是他们拿了自己很多包烟？

要知道一包芙蓉皇可不便宜，一包23，在这个年代别说普通工薪家庭抽不起，就连有点身家的小老板，都舍不得抽这种烟。每天一包，一个月下来就得六七百，接近大部分人一个月工资了。

“事儿嘛，倒是不大。”林明掂了掂手里的烟，从里面取了一根出来，向程晓东勾了勾手指，示意拿火来，等点上吸了一口后，才道：“但你偷到我头上来了。”

他用右手食指指着李东山的鼻子道：“咱们当同学也快一年了吧。我的底细你也该有些了解，你连我的东西都敢拿，胆子不小啊。”

被林明指着鼻子呵斥，李东山敢怒不敢言，竖着眼睛怒视着他，想说什么，但终究不敢说话。

“不过这事儿把，可大可小。”林明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拿我的烟的，还有，这烟是谁放在我桌子上的，一五一十告诉我。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不然的话，后果你应该清楚。”

林明前段时间将最近在四中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刘正浩一拳打断鼻梁的事情在四中的混子学生中传的很开，虽然李东山这边有四个人隐隐都站在林明对立面，可说真的，林明要是想动手，另外三个人敢不敢帮李东山，林明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几率确定他们不敢的。顶多就是劝劝架，因为李东山有那个胆子拿他的烟是因为这小子自认以为自己有点势力，至于另外三个，一是后面没人罩，二是平时蹭烟可以，但真正要动手，他们是有多远躲多远，根本没有动手的勇气。

所以即便是单挑，林明也不虚李东山，这才敢放下狠话。

当然。

作为一个后世重活回来的人，心里年龄这么成熟，内心上肯定对这些小屁孩产生优越感，自认为这些人只是小孩，除非像刘正浩那样找死的，他倒也不会真的动手打人。他这么说，一是想教训李东山，二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他送烟。

如果不教训一下这小子，怕是真会觉得林明软弱可欺，偷拿别人的东西本来就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偷到林明头上，所以林明觉得有时候该拿出自己威严的时候，还是得拿出来吓唬一下这帮小屁孩。

不然什么阿猫阿狗天天跑他头上拉屎拉尿，应付李默那群人就够头疼的，自己同班同学都玩到自己头上来了。那林明还混个屁，早点退出八金刚老老实实缩在教室当乖宝宝算了。

“问你话呐！”见李东山一动不动，依旧怒目视着他，默不作声。林明忽然对着他大吼：“聋了是吧？是不是想死啊？”

“李思思。”李东山终于怕了，生怕林明动手，连忙说：“李思思放的，放了好两三天了。”

李思思？

林明愣了一下，居然是她把烟放在自己桌子上的？

上一世，他可不记得有这一出啊。

联想到昨天放学路上自己对李思思的那句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林明一拍脑袋，还真是挖个坑埋了自己，现在想来，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不仅是李思思，苏文琪也是。重生回来后，林明自己也暗下决心不去招惹她们的是非，可命运有时候总会捉弄人，如同世界线的每一条收束，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让你踩到那一颗最不想碰的暗雷。偏偏林明还不自觉，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玩到了火边，总是和她们卷在一起，不断地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真是。

最难消受美人恩哟。

不论是苏文琪狂野的骑着摩托车拯救林明于水深火热地苦海，还是李思思每天放一包烟，若春风细雨般守候，都是如此。

让林明。

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毕竟。

他心里想的是安然，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一直是安然，永远是安然。

仅此而已。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三章毕业晚会

李东山偷拿自己烟的事情林明没有去追究，李思思放烟在自己桌上的事情，林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

其实李东山的心思，他大抵也能猜出来。作为班花，506班暗恋李思思的人绝不止李东山一个。但有胆子因妒生恨偷拿林明烟，自以为是对失去的爱情进行报复的，目前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以林明的器量，倒不至于因这点小孩子把戏而对李东山做什么，他现在很是头疼李思思这一边，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孩，有她自己的那一份固执。

放任不管肯定不行，不说这每天一包烟，一个月下来得多少钱。就说天天送烟，日积月累下来，人情也得欠不少。林明最怕欠别人人情，更别说是女人的。但直接去说，更不好，这样做很容易伤人家的自尊心，特别是妹子的自尊心。

可林明自己也知道，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找李思思解释清楚，让她断了这份念想。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对女人就是果断不起来。

偏偏他又是个浪荡性子，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转眼又给忘到了脑后。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万事随缘，比佛系90后还佛系得多。

因此对于这件事，林明只能道一句随缘。他希望过一段时间李思思能冷静下来，到时候自己再把烟钱还给她，解释清楚双方的误会。林明有时候也在想，如果他像很多渣男一样见一个爱一个会怎么样？可是，仅仅只是想想，他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的我们总以为爱情不过是手中的沙，顺着指尖流下去，很快就会消失在茫茫大海里。可等到大一些才会明白，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归宿，无论它是否会成为你的坟墓，总有人愿意心甘情愿赴死。

爱情是什么？

它不是一棵树，也不是一朵花。它可以是医你的良药，也可以是伤你的毒药。区别取决于你自己。

可在林明眼里，爱情就是无论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夜晚甚至都不知道枕边人的名字。却在睡梦中，恍惚流下的眼泪，第二天湿了枕头，也总是想不起来那梦境具体回忆的细节。

也是安然躺在他怀中，最后看自己那一眼的惨笑。

这就是林明眼中的爱情。

人，总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要去伤害别人。林明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所以他希望让时间去淡忘，就此相忘于江湖便是最好。

......．

下了早自习，林明想起了英语老师赵念念让她去趟办公室的话，便悠悠然来到了506班隔壁教师办公室。

教学楼一层有四个班，林明这一层是505-508四个，四个班的班主任共用一个办公室，更巧的是李奕是这四个班的化学老师，505班的班主任是四个班的语文老师，507班的班主任是四个班的物理老师，508班的班主任则是四个班的数学老师。至于外语和生物这两门课的老师，虽然不当班主任，但也同时教这四个班。不知道是不是校方故意安排，同时教一个班的所有理科老师都在同一个办公室，而像历史、地理、政治这三门文科的老师，则分在了楼下那一层办公室。

林明进去的时候看到数学老师陈泽英和物理老师周楚雄都在办公桌上批改作业，这两位都是省级高级教师，有二十多年教学经验，水平相当高，他最近刚好想在暑假补习数学和物理，也不知道这两位老师在外面有没有开补习班。

离今年9月份市一中开学还有三个多月，林明想利用这段时间，将自己的成绩提升上一中分数线，让老爸找关系弄到一中去。

“陈老师好周老师好赵老师好。”林明一边敲门进去，往赵念念的办公桌那边去，一边心里想看来待会得找那两位老师问问。如果这两位教学经验丰富的高级教师愿意帮忙补习的话，多少钱都没有问题。

“林明，你来得正好，作业呢？”赵念念还没说话，周楚雄就板着脸看着他：“前段时间你的作业上交虽然错误率很多，但至少是认真做过的，今天怎么连作业都不交，怎么回事？”

各个班的作业都是早自习由课代表交到老师办公室，上午有课的老师一般会利用早自习的时间批改完，好在上午讲课的时候拿到课堂上讲解，周楚雄刚改完506班的，发现林明没有交，看到他进来，气不打一处来便质问他一句。

其实周楚雄是管不着他的，顶多就是跟李奕说一下这件事情，但林明还是连忙摆正态度道歉：“报告老师，昨天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将带回去的作业全部遗失了，导致所有课程的作业都没有写，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数学作业也没写？”数学老师陈泽英听到这话，抬起头笑了笑：“林明，你的数学成绩一直不好，每次月考经常考个五六十分交差了事，现在连作业都不做，以后要么转文科，要么可能连专科大学都考不上，你自己好好把握清楚吧。”

这一点林明自然是知道的，大部分老师教书育人，也希望自己的学生成绩优秀，教出一个优秀的学生，不仅学校有奖励，自己面上也有光。所以林明很是虚心地道：“我知道了陈老师，以后的作业一定不会缺失，成绩也会赶上来。”

“希望如此吧。”陈泽英继续低头批改。

见到两位老师将林明训斥得跟个鹌鹑似的，赵念念也就不再说他没做英语作业的事情。而是道：“林明，今天喊你过来，是为了下周四高三毕业晚会的事情。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学校马上就要停课了，按照惯例，我们学校每年在高考前夕都会为高三学生举行一个毕业晚会，为高三学生鼓舞壮威，今年由我负责高一的节目筛选。我让各个班的班主任把这事通知了下去，可报名人数寥寥无几。目前只有508班有一个合唱，497班一个舞蹈，所以找你看有节目没有。”

说到这事儿，赵念念也比较无奈。四中的学习氛围是挺不错的，可要说到凑活泼热闹的氛围，就实在差了很多。这事儿要是放在赵念念的母校师大附中，几乎通知下去的第一天节目基本就可以排满，更别说人才济济的市一中了。

当初学校把这个任务吩咐下来的时候，难怪很多老资历的教师都没有接，只有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接了下来，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念念现在快愁白了头。

一想到万一把这事儿搞砸了，以后教师大会上校长点名批评，这脸得往哪搁啊。

正因为高一连5个低保节目都凑不齐，赵念念也只能看能不能找一些艺术生想想办法。四中学音乐的艺术生就三，另外俩明确不参与，就剩下林明。虽然赵念念也听说林明学了不到一个月，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话说回来，为什么是您负责节目，音乐老师呢？”林明挺奇怪地，文理分科之前，还是有美术和音乐课的，虽然这些老师常年生病改自习.....但这么大事真的不找他们吗？

“高一就一个音乐老师，她上个月辞职了。”赵念念看到林明有些辞不达意，失望道：“如果你没有节目报名的话，就算了。”

“这事儿啊。”林明想了想，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他其实不是很想凑这个热闹，但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一个点子，忙点头道：“有，当然有节目。我还能请来一些明星上台帮忙，赵老师您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可以喊他们来。”

“明星？”

不仅赵念念，连陈泽英和周楚雄都侧目看着他，一个市级的普通重点高中毕业晚会上，请来明星那可是个大新闻。赵念念脸有喜色，问道：“什么明星？红吗？”

红，当然红，一个月后他们会红遍大街小巷。

不过这种话林明自然不会说出口，而是含蓄地道：“是一家很大的音乐公司旗下的乐队，桃木音乐听说过吗？这两年桃木音乐节的举办者，那支乐队就是这家公司的，实力和人气相当不错。”

听到林明的话，赵念念眼前一亮，桃木音乐节她当然知道，去年她还和小伙伴一起去了现场感受过，氛围相当不错。如果是这家音乐公司出来的乐队，水平肯定没问题，参演一个高中的毕业晚会绝对是绰绰有余，至少百分之百比那些普通学生自己表演的粗制滥造的节目强上百倍。可赵念念转念一想，眼中熊熊烈焰一下子就熄灭下来，黯然摇头：“不行啊，学校可不会批请明星演唱的费用，我听说明星一次商演，少的几万，多的二三十万，这笔钱学校拿不出来的。”

“不用钱。”

林明摆摆手，说：“这家公司我有股份，他们是我旗下的艺人，让他们来演出，公司发个通告就行，要个屁的钱。”

艺人不是娱乐公司的奴隶，但这说的是一线大牌歌星或者影星，二线以下，除非你想被雪藏起来，否则公司基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在我们国家这还算是好的，在某个半岛国家，将艺人当畜生，比这个更加过分十倍的条款都有。

更何况林明说的其实就是新时代乐队，作为以后会被林明一手捧起来的乐队，让他们打个短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音乐网站上线，这种短工还多着呢，习惯了就好了。

“不会吧，你自己的公司？”赵念念陈泽英和周楚雄纷纷以诧异的目光看着他，十五岁的少年，上高中时候就拥有一家自己的娱乐公司，别说云城独一份，放全国也都是个稀罕种。自然让三位老师难以置信。

“嗯。”

“真的不要钱吗？”

“嗯。”

“那就喊他们来吧。”赵念念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现在不仅连高一的节目都选好了，可能连整个晚会压轴都有了，一旦做成功，甚至有可能连云城的媒体都会争相报道，到时候教师大会上受到的就不是点名批评，而是点名表扬了。

“那到时候我联系他们吧，要排练的时候我直接让他们过来就行。”林明摸了摸肚子：“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没吃早餐呢，要是没什么事情，赵老师我先去吃早餐了，不然待会就上课了，没时间吃。”

“去吧。”搞定了节目，还有意外之喜，赵念念心情大好。

等林明走后。

陈泽英和周楚雄羡慕地望向赵念念，周楚雄更是道：“小赵，你这次捡到宝了。往届毕业晚会要死不活的，节目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很多老师都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当初我也劝过你，可惜你一意孤行，没想到还有这种好运气。”

“侥幸，侥幸。”赵念念虽然嘴上谦虚，但谁都看出来她乐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四章公司会议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很快接近5月末。

这一个星期四中可谓风起云涌，主要是两个体育班，篮球队和田径队之间一个星期内打了四次架。因为刘正浩带人在上周堵了高翔的恩怨，让高翔几乎天天都要带人去找刘正浩的麻烦，两帮人势力几乎不相上下，天天打来打去，相当伤元气。不说刘正浩，就连高翔自己头上都开了一个口子，缝了八针，由此可见双方打得多惨烈。而在四中高翔有林明撑腰，林明虽然不亲自下场，但他朋友多，每天喊了不少人去帮高翔助拳，打得刘正浩这段日子哭爹喊娘，屡在下风。

偏偏刘正浩的背后势力，八中老大李默，因为范磊那件事，被家里差点打断了腿，现在还被禁足在家不准去学校读书，手机没收，根本没法帮他。以至于刘正浩这段日子过得相当惨，不仅高翔和他针锋相对，连校外都有人来堵他。

主要是高翔和林明被刘正浩喊人追杀的事是真的惹恼了八金刚，除了林明以外，其余七个在四中同样有一些认识的伙计，再加上自己在一中和别的学校的势力，八金刚各自呼朋唤友，最多的时候能喊上百人到四中来堵门，声势很是浩大。光这个星期就来了三次，头两次因为动静太大，有人给刘正浩通风报信让他翻围墙跑了。但最后一次是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离刘正浩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将他顺利堵住，蒙上麻袋就是一顿痛打，打得满脸是血，惨不忍睹。

八金刚暂时拿胡杰没办法，毕竟胡杰是混社会的，作息不一样，不像学生那样天天要去读书，非常规律。而李默暂时被禁着足，没有去八中上课，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对付刘正浩，小菜一碟。

除了对付刘正浩以外，桃木公司那边专辑也有很大的进展。两首主打歌是重中之重，这段时间以来，新时代乐队几乎通宵达旦演练，力求一次性通过，公司还专门请了MV团队为这两首歌打造高质量的MV，以争取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另外，为了让整张专辑的质量更好一些，梁晓岳删掉了几首质量一般的歌曲，忍痛从公司曲库又挑选了几首质量中等偏上的歌加入其中，现在整张专辑除了两首必火的精品以外，其余歌的质量也都还不错，相当优质的水准。

按照时间进度，从五月中旬开始准备，作为整张专辑的制作人，梁晓岳预计到6月初，就可以发售了。出一张专辑貌似只需要半个月，速度很快，可事实上这是因为所有的歌曲都是写好了的，桃木音乐要做的只需要编和声、录音棚录歌、拍MV这三件事情。中间最重要的环节也是最耗时间的环节写歌、编曲全省略了下来，这要是时间还不快的话，那作为一家专业的音乐公司，也太失败了一点。毕竟有些歌手一年可是能发五张专辑，平均两三个月一张的。

这个时间包括了写歌的时间，虽然这样会导致专辑质量不怎么样，但也证明除了主要耗费在写歌的时间上，真正录制方面，其实要不了多久。

今天是五月二十六日，星期日。中午下了课后，林明直奔桃木公司。

在会议室。

林明正式出席了桃木公司的一个高层会议，现在的桃木音乐就四个董事，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发展势头很猛。今天是高层会议，旗下的一些艺人也全部到来参加，其中就有公司唯一的一个准一线歌手张子琦。

娱乐圈要是想出名，运气好的话，一夜之间你就可以成为一个一线明星。毛不易当年参加明日之子，一首消愁，令他名满天下。还有大壮的我们不一样，都是说的这个道理。不过大多数歌手都是像新时代乐队这样，你不能说他们碌碌无为，论到唱功和努力，不比别人差。这些人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像张子琦当年运气非常好，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被成立第一年的桃木签约，并且作为最早签约桃木的女歌手，桃木早期大多数资源都放在她身上，也硬生生堆起一个女星。

到如今张子琦已经出了五张专辑，精品歌曲虽然只有六首，但好歹有了一定传唱度和知名度，比不了顶级天王，也比不了当红一线，但准一线水准，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必大家也听说了，我们公司邀请了一位顶级词曲人加盟，成为了我们公司第四位股东。给大家介绍一下，林明，林总。林总以后不仅会成为我们公司的第四位董事，也将成为我们公司的音乐总监。大家鼓掌欢迎。”

侯文辉坐在会议室主位上，为左手边的林明介绍后，带头鼓掌。

“啪啪啪啪啪。”

下面纷纷鼓掌。

公司人事一般由梁晓岳主管，赵斌虽然是法人，占股份最高，但他另有生意，除了公司遇到大事，以及需要找关系以外，他很少会在公司露面。

其它时候则是侯文辉负责对外谈生意、做活动、艺人安排以及联系商演广告的事情。所以公司真正的主管人其实是侯文辉，毕竟梁晓岳只是负责公司内部，而侯文辉则是统筹全局。这从当初与林明老爸谈判的人选，就能看出来。

不过真的大决定拍板，当然还是赵斌。

赵斌今天没有参加会议，所以真正的公司大佬，就是侯文辉、梁晓岳和林明三个人。其余人都是公司部门主管以及一些艺人参会。

林明站起身来，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谢谢大家，很开心赵总侯总和梁总邀请我加盟桃木音乐，我们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新兴向荣、气象万新，好比一只雏鹰，打磨翅膀很快将翱翔天际。在公司发展的关键时候，我加入到了这家公司，我是幸运的，同时大家也是幸运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到消息，如果没听到的话，也没关系，我在这里再说一遍，公司从今日开始，将会力捧各位，曲库如今更新了不少优质歌曲，到时候由梁总牵头，带大家去曲库选歌，争取为大家打造全新的优质专辑。我会承诺，在今年到明年六月份这一年以内，公司的优质精品歌曲将会增加到一百首，供大家选择。同时，我已经与侯总和梁总商量过，将拿出一份更加优质的合同放出来给大家，希望大家一起为公司共同努力。我希望到明年6月份，今年到明年华语乐坛排行榜上前三十名的歌曲中，所有的歌曲演唱者一栏是你们的名字，所有的歌曲创作者一栏，是我的名字。所有歌曲出品方，是我们公司的名字。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谢谢大家。”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林明与侯文辉梁晓岳早就商量过，自己的到来不仅是给桃木公司添加砖瓦，也是给这些歌手带来红火的希望。正因为这样，原来的合同肯定已经不行，想留住这些未来的大牌歌星，就必须拿出全新的合同出来。

这样的情况在娱乐圈是很正常的，公司拿出资源把你捧红，再过两年合同一到，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谁来给公司的损失买单？所以为了留着这些摇钱树，新的合同势在必行。

作为万恶的资本主义，侯文辉是想在这些艺人还没红之前，签那种卖身合同，只要签了，以后就相当于公司奴隶，累死累活为公司打工。

但这一点被林明和梁晓岳否决，一家公司要想做大，就一定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样无异于杀鸡取卵。

梁晓岳想想法是给大家一个比较宽松的合同，但时限比较长一些，将得到的利润分多分一些给歌手和幕后，因为在他看来，人无非是逐利的，只要公司对反馈一些利益给大家，还怕留不住这些明星吗？但这个提议遭到了林明的反对。

林明现在看起来年纪小，但在桃木音乐公司很有话语权，他直言道：“朝三暮四的成语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梁老师觉得给艺人比较宽松的合同会让大家感恩，其实那样做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因为大家有了一份好合同，就会想着更好的合同，到时候还会闹起来。所以我认为有更好的方式来规范和管理艺人。既又给了大家利益，又能保障公司的利益。一下子太宽，一下子太紧，我觉得都不能满足这两方的需求。不如将其中和一下，讨论出一份大家都满意的合同出来。”

在林明的建议下，三个高层就具体合同细节商量了很久，才最终在前几天拿出了一个包括法人赵斌在内，都满意的方案。

这次会议，最主要的就是为艺人续约合同。

其次，就是分配歌曲。

当听到林明宣布为大家续约新合同的时候，下面的艺人议论纷纷，张子琦的助手包小美更是举手问道：“林总，我能问一下，如果合同太过苛刻，可以拒绝续签吗？在拒绝续签的情况下，您所说的精品新歌是否还会分配下来？”

“这个当然不行，因为公司的资源有限，肯定是会优先配给给公司力捧的艺人手里。在我看来，能签新合同的艺人，都属于力捧这一范畴。不过，大家也别担心，合同不会太苛刻的。”

林明穿着一身西装领带，掩饰不住他稚嫩的脸庞，但他身居高位，说话条理清晰，自然有那么一股子威严，他继续说道：“合同不仅不会苛刻，而且给予和回馈给大家的也会非常多，这是公司对你们的培养，也是因为公司现在有这方面的能力和资源将大家捧起来。但丑话说在前面，我不奢求你们一个个成为大明星后会记得公司给予你们的帮助，公司也从来未考虑过等你们成长为当红歌手后会记得公司的恩情。所以合同虽然不苛刻，可违约金和时效会比较多。”

“多长？”包小美直言不讳道：“子琦的名气已经不小，她要想更进一步，当然希望公司的实力更大。如果公司现在不能满足子琦的发展，我认为你们就不该继续捆着她。毕竟，万一你的诺言没有实现，没有将她捧起来呢？到时候她不仅要留在公司为公司打工，还得因为人气下滑甚至会跌出现在的圈里地位。损失有多大，大家都清楚。”

“这个我自然明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林明笑道：“所以今天就是要跟大家说明一下，在续合同之前，大家要是想走，公司绝对不留，甚至连违约金都不需要付，因为公司不需要养不熟的白眼狼。趁早走更好，免得公司把她捧起来，以后再走对公司的损失更大。”

“违约金都不需要付？”

诸多艺人在下面听了后不由得吃了一惊，纷纷交头接耳在下面小声议论。一家音乐公司与艺人签署的合约是双向的，但那是平等情况下。在桃木音乐，只有几个二线和张子琦有这样的平等合约。

比如公司一年要给多少资源给他们，公司单方面解约要付多少违约金等等。但其余艺人的合同会苛刻一些，公司解约不会有损失和赔偿，而你解约则要违约金。

听起来好像是霸王条款，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新人想出头，你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和代价。

除非你有周董那种才华，否则就得接受这样的条件。

但现在。

林明直言不讳地告诉大家，想走就走，不需要付任何违约金。这也是他和几个股东商量好的，在他看来，一家公司想成长，就得留住更多的优秀艺人。而每天都想着走的艺人，培养起来，也是浪费资源，还不如放他们离开。因为这些人以后成长到一定地步，不会记得公司的这份恩情，反而反咬一口对公司造成更多的损失。

这样的例子，在生活中到处可见。

这句话他刚刚说完，众人都议论纷纷，那边包小美脸色狂喜道：“这可是你说的，现在她的合同还有三年，但我觉得子琦更适合做自由人。你身为公司董事，说出来的话，就得负责任。”

林明与侯文辉梁晓岳对视一眼，回头笑道：“负责任，绝对负责任，只要你们以后不后悔，大家都走了都行。”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年纪跟林明差不多的美少年忽然站起来道：“我不走，只要有歌唱，我就不离开公司。”

那个少年是公司另外一个团队青春乐团的成员，现在国内流行乐坛慢慢在像某个半岛国家学习，培养这种年轻的偶像团队，例子比较成功的如宝岛省的小虎队，5566等组合。北方老牌音乐公司在这方面还没有起步，南方因为接近宝岛和港城等经济发达区域，对这种流行文化接受程度还是相当快。所以桃木公司进行试点，在去年组建了这支青春乐团。可惜连续推了两张专辑，反响平平。公司的决策人已经在考虑对这个试点进行废弃，解散他们这支乐团。

但林明其实知道，虽然这几年青春偶像团体在国内好像发展不怎么样，但再过十来年，这种团体将成为一支可怕的异军力量。像后来的TFBOYS，偶像练习生等等，就可以证明偶像团体在国内绝对是可以大行其道的。

严格来说，再过几年将爆红的超级女声，超级男声等等，勉强也能沾一点偶像团队的边。

“他是？”林明指着那个少年问梁晓岳。

梁晓岳道：“青春乐团的成员魏睿恺。”

林明看到坐在他身边还有几个青春乐团的成员，总共是五个人，都是长得很帅的美少年。按照这个年代说法就是奶油小生，后世来说，叫小鲜肉。

“你们呢？走不走？”

他问魏睿恺身边的那几个青春乐团的成员。

另外四个少年互相看看，先是一个，然后两个三个，接着五个人全站起来，异口同声道：“不走，我们跟着队长。”

“很好。”

林明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团队正式改名Youthboys，青春男孩，不再归经纪人团队管辖，拥有一个专门的经纪人，配助手和保姆车，直接享受一线当红明星的待遇。在新时代乐队的专辑出完后，公司将正式力捧你们。”

“谢谢林总。”魏睿恺喜不自胜，他没有别的想法，热爱音乐让他来到桃木公司，只有给他歌唱，给他机会让他出头，他就心满意足。

但林明还是很喜欢有人能起这个带头作用，直接给了他们最好的待遇。

青春练习手册他的完全版他肯定是写不出来，但TFboys爆红的那一年，大街小巷上哪都能听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他就算想不记住，他实在是困难一点。只要把旋律和高潮部分弄出来，剩下的交给梁晓岳这些专门的词曲人处理。

除了青春练习手册之外，林明也能打造一些比较适合他们的歌来唱，所以将这支名为青春男孩的乐团捧红，林明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除了张子琦要离开以外，还有要走的吗？想走的话没关系哦，什么代价都不用出。”

“谁说我要走了？”

就在此时，从开会以外，一直沉默的张子琦忽然发声。

包小美诧异地看着她。张子琦个头不高，但长得很好看，小家碧玉类型的那种，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瞥了包小美一眼道：“我有今天的成绩，都是公司的帮助，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要离开公司。”

“子琦，你傻不傻，人家林总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汉娱现在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传媒企业，他们能看上你，是你的运气。在汉娱就算歌坛不好混，你还能走影视的道路。可在桃木你有那样的机会吗？桃木的发展路子太狭小了，未来成就顶天了不过一个一线歌星，再继续往上走你是不会有任何出头的。”包小美苦口婆心道：“现在林总给你走的机会，也相当于给了你双翅膀，离开桃木，你就真的海阔天空凭鱼跃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听我的走吧。”

“美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会走的，人不能忘本。”

张子琦严词拒绝道：“桃木公司在最艰难的时候将我捧起来，现在我有了一点成绩，一些大公司也开始关注我，在这个时候我更不能离开。如果合同条件苛刻的话，我希望续约时间短一点，算是我为公司报恩，等合同一到期，从此概不相欠。如果合同还可以的话，我就愿意一直留下去，毕竟公司待我不薄，我就更加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公司现在在发展时期，我也希望对公司的成长尽我自己的这一份努力。美姐你知道我这个人性格恩怨分明，你不用再劝我了。”

“这。”包小美脸色无奈，张子琦作为公司唯一的准一线，是有自己的贴身助理的。作为张子琦的贴身助理，包小美只对她一个人负责，如今张子琦为了所谓恩情，就是不跳槽去的公司，她也没办法。

毕竟人家大公司要的是她张子琦，而不是她这个助理。

“不错。”

林明笑着点点头：“子琦姐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还是那句话，去留随意，如果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就先看看合同，把合同签了，再来聊歌曲分配的事情。”

底下的艺人都不说话了，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把一份份崭新的合同拿上来。

林明说道：“对了，工作人员去把青春男孩的合同时期，从五年改到十年。这里解释一下，之前没有想到你们青春男孩的待遇会直接涨到一线，所以时间没那么长。不过你们也别担心，仔细看合同，里面会重新舔加一条，公司直接把你们捧到当红一线歌星。并且每年参加不下于五次电视台和综艺节目来维持人气，如果没有办到的话，你们可以提出单方面解约。对于这样的安排，我觉得并不是什么苛刻的合同。”

这是因为刚才魏睿恺第一个投诚，林明才给他们这个团队的奖励。别人就没这么好运气，比如二线歌手顶多会承诺他上一线，而且待遇也没青春男孩那么好，没有单方面解约这一说，时间要签八年。张子琦的话更加长，足足十二年，但给出的条件是上天王巨星。

天王巨星是什么级别？华仔、周董、菲姐那个级别的，后世想达到一线容易，到那个级别，就需要太多的时间沉淀和不断累积了。

但林明却有这个自信。

因为现在是2002年，他有十六年的时间，每年为张子琦打造精品歌曲来让她维持人气。十六年下来，常年一直处于人气排行榜前几，就算是头猪，都能当上天王巨星了。

当然。

除了少数像张子琦和青春男孩这样区别对待的，其余的就没那么好，比如二线歌手就是把待遇提到一线标准，三线歌手提到二线。至于像新时代乐队这种没名气的，除了新时代是提到二线以外，没名气的待遇只是稍微提高了那么一格。

这也符合四个股东之前的讨论，不会像侯文辉那样一下子给他们太差，也不会像梁晓岳一样给得太好。区中间值，但总体来说，还是要比以前好得多。

至少给了他们一些希望，并且还将他们留在公司。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五章双管齐下

这次会议合同部分，很快就圆满结束。除了少数几个郁郁不得志的，还有几个有更好发展路子的，其余人包括张子琦在内都签下了这份合约。

通过这次会议，林明也了解了一下公司艺人情况。

目前来说，名气最大的毋庸置疑是张子琦，有好几首经典歌曲传唱，说家喻户晓有点夸张，但问十个人有八个人知道她的歌，三个人知道她的名字大概这样子，再努努力就能往一线当红冲一冲。其次就是两个二线的，一个叫赵月，就是林明第一次来桃木公司，在录音棚录歌的那个女生。一个叫文虎，是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擅长男低音。他们都有一定知名度，在全国有那么一两首比较出名的经典歌曲。但还谈不上家喻户晓。本来公司是有四个二线歌手的，但这次会议走了两个，只剩下赵月和文虎还留着。余下的三四线歌手就不用介绍了，基本就是这些。

从目前来看，今年桃木主推的几个歌手应该就是张子琦、赵月、文虎以及Youthboys新时代乐队这些，其余的歌手运气好冲一冲二线，运气要是不好，可能还在二线以下瞎混着，等今年年末或者明年年初了。

等大家都签完合同，林明便让梁晓岳来主持会议。这次合同本来应该是侯文辉来主持，因为他现在主管公司一切内外，职位是董事长，但还是那句新官上任三把火，主持新合同签署有立于林明立威，侯文辉就让他来做这件事。

现在看起来，还算满意。虽然Youthboys属于意外事件，但侯文辉和梁晓岳也没有阻止林明直接给他们提升到当红一线的水准。毕竟作为第一个公司拥护者，这是他们应得的奖励。

剩下的歌曲分配就简单得多，梁晓岳是负责音乐这一板块的，作为公司的音乐制作人兼总经理，对哪些歌手适合哪些风格还是有一个基本了解。

张子琦马上也要出新专辑，梁晓岳从林明的那三十首歌里挑出四首来为她打造一张金曲专辑，直接冲击一线。新时代拿去两首，Youthboys一步登天，下一张专辑挑了两首出来，直接往二线冲一下，其余赵月和文虎也是每人两首，剩下的分配给公司其余人。公司总共三十多个艺人，团队就有四个，挑挑捡捡下来，还剩下十一首。林明的那三十多首金曲，在那么大人员基数下，一下子只剩下这些。所以说，别看三十首精品歌曲很多，但其实也是僧多粥少，相当稀罕。

这也是为什么林明经常后悔上一世没多记一点歌回来的原因，好在三十多首应付今年是没多大问题。剩下他那还有一百多首残歌，让梁晓岳找一支词曲人团队进行补充，很快将会有源源不断的新歌产生，为桃木的发展尽一份贡献。

结束了会议，林明去了录音棚视察了一下新时代乐队。新时代乐队刚刚没有过来开会，是因为他们的合同早就签了，本来他们签的就是短期合同，明年就要到期。按照原来历史进程，整个乐队都会解散。只有主场阿健过两年靠自己写一些歌红起来，其余人都去了五湖四海不知所踪。现在有林明鼎力相助，新合同自然要签下去。

在录音室，那位胖胖的宋姓录音师正在忙活。看到林明进来，连忙道：“林总。”

谁能想到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小朋友，现在就得叫人家林总了呢？

世界发展的变化真的是快，令宋胖子感叹不已。

“不用管我，继续录制。”林明看到里面阿健正在卖力地唱着，我的天空和奔跑早就录完了，连MV也拍得差不多，现在录的是剩下几首，等录完后，就等着专辑发售。

他们将专辑定在6月1日，但林明却有自己的一个思量。等梁晓岳进来后，他让梁晓岳一起坐在录音棚的沙发上，一边看着里面录歌的阿健，一边说道：“梁老师，他们专辑定在5月31号如何？”

“5月31号？”梁晓岳奇怪道：“有什么讲究？”

林明解释道：“我们学校每到高考放假前一天，会举行一个毕业晚会。就在5月31号，到时候我会请新时代过去演唱歌曲，然后喊上摄制团队去录制，到时候同步那天发售专辑，将录制视频放去网上传播。”

根据有关规定，高考前一周高三学生将正式停课，来减轻学生压力。四中在5月31号将正式给高三学生停课，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6.1-6.5号这五天，四中还是要求学生在学校自习。但为了给学生减压，就给他们举行这个毕业晚会。

“你是想做网络推广？”梁晓岳皱眉道：“网络这一块我也不是很懂，听说最近这两年还是很火的，我表弟就天天在玩电脑打游戏，但这种推广合适吗？不如找赵总，让他联系当地新闻媒体。”

林明笑道：“别看网络现在还不发达，可在我看来，未来一定的主流媒体一定是网络世界，而且网络媒体可比新闻媒体廉价许多，只要话题热门，很容易产生比传统新闻媒介还要强十倍的效果。不过你说的也对，毕竟现在这个年代不一样，应对方式也不一样。不如我们双管齐下，看公司能不能联系到专门的网络公司进行去推广运作，赵总那边也联系一下当地媒体进行报道，最好是全国性的媒体参与进来。咱们争取让新时代一炮而红，直接成为二线甚至一线明星。”

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人可能有些印象，现在不像后世，一个歌手想红，完完全全不是靠所谓网络点击率和唱得歌在网上有多火来决定，而是靠在传统媒体如广播、报纸、娱乐杂志、电视上的曝光率以及专辑CD磁带销量来决定。

所以这个年代要像红，比后世难度大得太多。但没有条件的话，就创造条件。

林明就打算双管齐下，两者同步进行。

当然，这个同步的效果有多好，包括梁晓岳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不怎么看好。

2002年的网络不发达到什么地步？给大家科普一下。电脑用的系统是微软去年最新出的Windows XP，聊天软件还是半MSN半企鹅的时代，年纪大一点得像梁晓岳这代人用MSN，年轻一点的像林明彭晨这代人就用企鹅。搜索引擎千度是在前年上的线，至于贴吧？没有，要到2003年年末出来。音乐或者电影网站？没有。游戏？没几个，最火的就是传奇，同时最高在线60万人。音乐播放器？国外的Winamp2，千千静听还在研发当中，超级解霸就只是一个播放器而已。

至于后世那些多姿多彩的软件，想多了。咱这个年代，啥都简洁，不管是网络还是生活，简简单单，普普通通。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种生活，其实也非常不方便。有些人怀念，有些人则还是喜欢未来。

关于这方面的讨论，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但归根到底。

这个时代的网络推广的确不怎么样，没有微博、没有手机APP、没有今日头条、没有明星粉丝群，啥都没有。

唯一可做推广的就一个，论坛。林明要想给自己公司的音乐在网络上做推广，也就这个去处。当然，企鹅也是一条不错的选择，但这个就真的只能大家去口口相传了。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不如顺便也可以让张子琦登台一下，毕竟她的名气也不小，可以帮忙造势。你的那首起风了，就可以给她唱。”

“这个建议不错，张子琦的音域很广，起风了其实也很适合比较中性的女声唱，那就这么决定吧。”

“好的，不过网络这一块，我跟侯总商量一下吧，公司跟那些网络公司没怎么打过交道，看他那边能否联系到一家有实力的网络公司进行推广，我和他们心里都没底。不过赵总交友广泛，他的身家可是比我和侯总加起来还要多，业务和人脉也相当宽广，可以让他帮忙问一下。”

“这样最好。”

“我觉得你还是要配个手机，你现在已经公司的股东，公司很多决策你要参与进来的话，没有手机还是非常不方便。”

“嗯，我明天就去配一台小灵通。”林明道：“对了，公司的网络部门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暂时招了三个人，你介绍的彭晨做部门主管。不过这个部门现在没啥用处啊，公司也没有这一块的任务布置给他们。”梁晓岳抱怨道：“每天就上上班，在电脑前玩一会，白领工资的话，这样也不好吧。”

“那就先给他们一个任务，给公司设计一个主页。”林明道：“等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安排时间给他们开一个会。到时候你别跟他们说我还在上高一啊。”

“放心，你的资料在公司还是保密状态。大家都以为你是大学生呢。”

“那就行。”

之前在彭晨面前撒过慌，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他顶头上司，林明还得撒第二个慌。比如这家公司爹妈投了股份之类的话，万一要是穿帮了之前的谎言，彭晨一怒之下走人，就麻烦大了。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林明就与梁晓岳去了办公室展开了对残歌的修复工作，一直忙活到晚上11点钟，才将一首歌勉强修复好。

因为这个工作实在太累，他也向董事会提出招聘一批职业歌词人。

所谓的职业歌词人就是在公司拿薪水的人员，一般只有老牌大型音乐公司才有。毕竟职业歌词人真养起来，薪水不低。但桃木音乐现在也不算大，所以梁晓岳他们暂时在考虑阶段，等过一阵子壮大后，再来探讨这个问题。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六章毕业晚会彩排

时间来到下周四，也就是5月31号。

这天高三学生正式停课，整个安排是上午学生上四节课，下午就直接放学回家。然后晚上来学校操场观看完毕业晚会，从6.1号开始，就进入自习阶段，冲刺高考。

作为对学生的减压活动，这个毕业晚会四中做得相当尽心，从上午就开始忙活，对会场进行布置，下午则进行排练。

林明作为桃木音乐的代表，在赵念念牵线搭桥下，正在校长会议室进行合作交谈。

“请了新闻媒体？”校长姓肖，名字叫肖细宏，这位校长不简单，四中未来能发展到仅次于三大名校，肖校长功不可没。他听到林明说桃木公司会请新闻媒体，相当惊讶：“是联系了哪家的媒体？”

林明坐在会客的椅子上笑道：“我们公司的赵总与南方时代周刊和南方日报的老总关系不错，请了他们的记者过来。除此之外，本地的请了云城电视台以及教育电视台来报道。可惜湘省电视台看不上咱们学校，没有同意，不然的话影响还会大一些。只是看学校这边同不同意这些媒体进入校园。咱们学校我是知道的，在肖校长您的带领下，学习氛围相当浓厚。但要说到知名度，肯定还是不行。我觉得这是一个对咱们学校正面报道的一个机会，有助于传播我们学校的知名度和打响我们学校全面教育金字招牌的一个机会，您觉得呢？”

“如果是正面报道的话，肯定没有问题。”肖细宏迟疑道：“事实上，我跟湘省电视台的台长还是党校同学，拉下脸的话，也能求过来。但我对咱们学校的晚会没太大信心，毕竟只是一个校园晚会，要是搞砸了的话.....”

“这也是我过来的原因。”林明侃侃而谈：“作为一个专业正规的大型传媒公司，做节目我们是专业的，有咱们公司支持，节目质量肯定没问题，一旦有优秀节目让人觉得亮眼。到时候您再拉湘省电视台过来那么一报道，对咱们学校的宣传....当然，您做教育的肯定也知道现在教育是希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学生成绩好肯定是必然的，但要是他们歌唱得也好，戏演得也好，不说超越三大名校，就说对咱们学校的排名，一旦宣传出去，也是非常有利的您说对吧。”

虽然看起来林明是个高一学生，但上一世三十年没白活。谈判的话，也是要打蛇七寸，拿捏到了对方的软骨，那么一切就好说。肖细宏的愿望就是把学校办好，现在摆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出名的机会，怎么舍得放弃。

但肖细宏也怕事情搞砸，所以还是含蓄地点点头道：“这肯定的，不过具体节目的质量，也不是你们说了算，我还是要看看具体效果。你们公司下午不是来人进行排练吗？”

“这个当然。”林明道：“我们会把公司一套价值两百多万的音响运来，下午就到，待会如果有时间的话，您可以和我还有赵念念老师一起吃个中饭，等吃完中饭，咱们再一起去看看下午的排练效果。”

“那行，就这么安排。”肖细宏看了一眼林明脸有喜色，忽然想起林明是自己本校学生，一下子板着脸道：“不过林明，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赵老师是看在你为学校做贡献，才把你推荐上来，但你也别忘记学生的本分，吃饭就不必了，你现在回去好好上课，等下午学校放假的时候，你再过来吧。”

林明脸一下僵住，和赵念念一起出了办公室，嘴上还嘟囔道：“切，不就是看我一个学生和你平等交流有些不爽吗？还摆校长架子。”

赵念念又气又笑道：“就算是这样，你也别忘了你还是个学生，有你这么和校长说话的吗？而且你这样子哪有学生的样，以前是不是出去干过传销？就你这口才，不去搞什么121阳光工程.真是可惜了。”

这两年传销在我们国家发展势头很猛，公安部门正在严厉打击。林明严词道：“这种违法的事情我怎么会干，我可是充满了正能量的阳光少年。”

赵念念笑骂道：“少贫嘴，衮去上课。”

上午四节课安稳渡过，下午毕业晚会的彩排将正式开始。林明从公司调集了人手，过来对会场进行帮忙布置。这个可以看做是四中和桃木的一次合作，因为桃木有做音乐节的经验，会场布置得比学生做的高端大气很多。

不仅用了上百万的音响，还带来了现场录制设备和现场调控设备，在主席台和四周安放了大量LCD显示屏。桃木下了血本，这些设备的价值接近三百万，在2002年，做一场明星演唱会都绰绰有余。

好在这些设备都是做音乐节现成的，倒不用临时购买。

其实别看林明提出的各个建议公司都采纳了，但这是因为这些建议对公司不伤根本。像林明想借这次晚会对新时代的歌进行宣传，梁晓岳他们就不怎么看好。但做这些的成本不大，就抱着试试的心态答应了林明。

也就是他们做音乐节起的家，公司本身就拥有这些设备，不需要额外租借购买。否则，别说赵斌和侯文辉，可能连梁晓岳这个跟林明现在关系最好的股东，都不会同意。

下午2点，彩排正式开始。

桃木公司的人有自己的保姆车和车队，就停在了操场外的跑道上。公司的化妆师正在为新时代乐队弄造型，他们原来一个个穿着简单，头发也经常不洗，很是颓废，现在有化妆师帮忙，一个个都得弄得精神一点。

“你们的专辑在今天同步发售，目前来说，第一天的专辑销量不是很好。我得到的消息是从上午开始，只论咱们云城来说，只卖出了一百来张，但大家别灰心。”

林明在保姆车里打气道：“别看今天只是个高中毕业晚会，但公司领导请了很多媒体来现场，包括湘省电视台，一旦你们表演成功，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你们就会一夜成名，成为当红明星。但你们要是演砸了....”

“放心吧林总！”他话还没说完，鼓手大彪就道：“演砸了我就把我的鼓砸掉，再也不敲架子鼓了。”

林明笑道：“放轻松点，没那么严重，像你们平时排练一样去表演就行。”

“接下来，我们有请高一497班为大家表演舞蹈，孔雀舞。表演者，章XX，李XX.....”

“好了，马上该我去排练了，你们是压轴，排在张子琦前面倒数第二个出场，记住出场顺序。一个个打起精神来，记住今天是有很多媒体当场的，好好表演。”

林明叮嘱完，背着吉他直接下了保姆车往舞台方向去。

四中的毕业晚会向来是一个传统节目，不仅高一到高三的所有学生会来观看，连学生的家长、学校附近的街坊，都会过来。下午紧锣密鼓地排练，也吸引了不少街坊和学生过来围观，台下熙熙攘攘已经有了百来个人驻足。

表演的地方在四中的操场，没有后台。甚至连一个给表演者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只在舞台下面遮了块绿色的厚布做临时后台，林明就在舞台的阶梯下等着，工作人员则是桃木公司的人来接手。

这也是林明与校长谈好的另外一个合作，舞台由桃木公司布置，主持人则是学校的学生，舞台下面一排则是学校的领导，而工作人员则由专业的桃木公司来负责。

“林总，下一个节目就是你的歌了。”临时后台的楼梯口，那个工作人员认识林明。

林明点点头，严正以待。

这次表演，不仅是为新时代出名，也是为了自己的歌正名。他在公司那番豪言壮语，可绝不是在开玩笑。他希望今年音乐榜单前三十名的歌曲创作者那一栏，全是他的名字，也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很快，497班的表演结束，林明提着吉他上台。

高高的主席台上，俯瞰下面，因为是排练，下面人不多，但林林散散，也有一两百人在下面。不仅学校学生、老师和街坊，四中的领导也都在观看排练。

因为肖细宏想看看排练的质量，再决定是否去拉下脸皮找湘省电视台台长，所以对于这次排练，他也很重视，站在下面认真观看。

林明深呼一口气，正准备演唱，就在这个时候，下面肖细宏忽然大声道：“等一下。”

林明愣住，肖细宏不断地给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明一路小跑下台，肖细宏脸色严肃道：“刚刚接到消息，分管教育的常务副市长王市长临时决定来我们学校视察，同行的还有教育厅黄副厅长以及市教育局几位领导。这些领导过来的话，我看你的那些东西就别搞了。”

“您是想稳妥一点？”

林明大抵明白肖细宏的意思，领导突然视察，这边又是搞明星来，又是搞大舞台大制作的，万一让领导不高兴，学校肯定要受到批评。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肖细宏只想搞一次普普通通的晚会，应付完检查了事。

肖细宏点点头，说：“林明，你也别怪我。我知道你为了这次晚会出了很大力气，但我也不知道上面的态度，万一演出搞砸，对学校的声誉影响很大的。”

“我知道。”

林明笑道：“校长，你机会来了啊。”

“啊？”

肖细宏正准备安慰一下林明，听到他的话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机会？什么机会？”

“追赶三大名校的机会。”

林明向着保姆车努努嘴道：“等听完我和那边乐队的歌，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反正现在也是排练阶段，等听完了觉得要是不满意，那就按照您之前说的，我们撤掉，办一场普普通通的毕业晚会。”

“追赶三大名校的机会？”肖细宏怦然心动，看了看林明认真的脸，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说：“那行，就听你的。等你们表演完，我再决定是否把你们撤换掉。”

“没问题。”

林明表现得很是悠闲，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肖细宏是否会撤掉他们。

不过别看他嘴上不紧张，其实也有点怕肖细宏一意孤行。好在林明成功地以追赶三大名校的机会忽悠住了老肖，不然的话还真会错过让新时代一夜出名的机会。

领导视察，这就不只是关乎娱乐方面了，还有教育。再加上新时代这次演唱的歌曲都是励志的歌曲，以后他们绝对会成为青春励志偶像。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七章明天，会更好

“哥几个，换一下歌。小李，你去通知后台，把我的那首歌换掉，换成....”

林明一边走到保姆车那边，喊来了新时代众人，一边吩咐工作人员把林明本来要演唱的歌给换掉。

“林总这是？”

阿健奇怪道：“您不是说把这首歌留到我们的第二张专辑，在今年做励志三部曲的吗？怎么现在就要唱。”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林明耸耸肩：“今天有领导要来视察，我演唱的那首歌已经不适合这个场合，就改成咱们俩上去合唱算了。”

“合唱就算了，毕竟之前没排练过，万一出篓子就不好了，您唱就行，我们来伴奏。”

“行吧。”林明想想也是，虽然合唱又不是很麻烦，分清楚哪一段该谁唱就行，但怕就怕在今天的场合比较重要，万一捅娄子对大家都不好，于是说：“现在上台准备排练，把东西都弄上去。”

“好嘞。”

众人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将架子鼓电子琴搬到了主席台上。

主持人是高三的一个学生，已经得到吩咐临时改了节目。上台继续排练主持道：“接下来是由高一506班表演的歌曲....表演者：林明。”

林明上台，虽然是排练，但事关新时代能否登台，他的表情还是相当严肃。

乐队的人员各就各位，随着阿健一声吉他响，音乐就响了起来。

台下的肖细宏和学校的其它领导暗暗点头，不愧是专业人士，这音效就是不一样，现场演奏的比磁带放的和声伴奏，现场感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等前奏放完，林明缓缓地开口：“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就第一句歌词，肖细宏就起了鸡皮疙瘩。

身体一下子站直，望着台上认真演唱的林明，心底忽然涌现出一股荒唐的感觉。

没准。

这还真是个追赶三大名校的机会。

.....．

下午6点半，吃过晚饭后，云城四中的毕业晚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云城四中也是一个有六七十年历史的老牌高中，虽然比不上国家级顶尖的三大名校，也比不上那几个一线省级重点，但在二线高中当中，也是稳居前五。名气在老云城人眼里，还是相当不错。

作为一个老牌高中一年一度，举行了几十年的毕业活动，云城四中附近的街坊邻居，都会过来观看。

不仅是街坊，还有学生的家长，也会赶来。

整个四中五千多名学生，加上家长和附近的街坊，观看人数甚至会突破万人。但因为座位都是学生从自己教室里拿的自己的凳子过来，只有其中小部分是学校库存，所以座位非常有限，其中一半观看人数，都得站着观看。

所以操场上人山人海，主席台下是由班主任组织学生进场，黑压压将整个主席台正前方铺满。而在学生队伍的左右两边以及后面，则站着大量前来观看活动的家长以及附近街坊，人数不比学生少多少。

两个操场几乎被围满，甚至附近楼中有人推开窗子，用望远镜远远地观望。观看现场堪比明星演唱会，主要是附近的街坊来的比较多，因为四中很多家长都是外地人，不会特意赶来，以至于真正的学生家长不超过总人数的五分之一。但在附近的街坊，却占了很大比例，他们看到了今天的活动布置与平时有些不一样。整个场地都是灯光、LCD显示器，以及环绕式巨大音响，即便是傻子，都感觉到今天的活动不同往日，自然吸引了大量的街坊邻居自发涌来一探究竟。

“大侄女，你也来了。”

“这不瞧瞧热闹吗？我家那口子非撺掇我来，这毕业晚会年年举办，年年就那样，也不知道有啥可看的。”

“你瞎呀，人家发的节目单上说有明星呢。喊你来白看一场明星演唱会，多大的便宜啊。”

“大侄子还有明星呢，我就咋没注意呢。”

“七姑，瞧瞧上面写的，什么什么音乐公司旗下艺人表演。”

“让你多认字，桃木音乐。”

“甭管啥音乐的，我们就当来看看演唱会吧。”

台子下议论纷纷，往年虽然来看的街坊也多，但了不起就千把人，但今年四中发的节目单上有明星艺人等字眼，使得街坊们纷纷出动，一晃就有三四千人，人数还再增加，乌压压一片将整个操场覆满。

除此之外，新闻媒体也纷纷赶到。赵斌不愧交友广泛，他认识南方日报和南方时代周刊的总编辑和董事长，在他的面子下，这两个南方媒体巨头，也派了记者过来。

除了这两个重量级的，还有一个就是湘南电视台，湘南电视台98年因为《海珠格格》的热播而一跃成为一线地方台，仅次于央视之下。本来以它的高度，是看不上一个普通高中的毕业晚会新闻转播的，但架不住四中的校长运气好，在党校认识了湘南台现在的台长欧叔，拉下脸皮打了个电话，于是湘南电视台就让都市频道的新闻节目参与到了这次晚会里。进行一个现场报道，不过欧叔只是给了一个普通新闻的时间，大概只有几分钟，主要也会是进行采访活动。

因为欧叔听肖细宏说常务副市长和教育厅副厅长会来视察，才愿意让新闻节目过来，不然的话，就算肖细宏再拉下脸皮，作为一个地方台台长，也是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高中的毕业晚会，浪费新闻播报的时间过来。

“王市长、黄厅长，这边请。”

等到六点五十五，离晚会正式开始还有5分钟，在肖细宏和几个副校长的带领下，几位市里领导到达了主席台下落座。

随着领导坐下，一位副校长上台致开幕词，说了些比较官方的话语，就正式宣布晚会开始。

两位主持人上台。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领导，大家晚上好。”

主持人鞠躬。

男：“所谓炎夏凉风唤秋意，六月百卉庭芳开。很快，又将迎来今年的高考日，千千万万的莘莘学子，将在这一刻，跃入龙门，走向崭新的一片天地。”

女：“是的，在这个凉风习来的夏日，我们迎着天空皎洁的月光，欢聚在四中的操场上，就是为了送给日日辛勤努力的高三学子，一声真挚的祝福。”

合：“祝大家，高考大吉，登科及第！”

“啪啪啪啪啪。”

台下顺势鼓掌，掌声如雷，声势惊天动地。

待掌声平息，男主持人：“诶，燕子，你说除了咱们高三即将马上要高考的学子以外，谁还与高考这个话题息息相关呢？”

“谁还与高考这个话题息息相关？老师？”

“不是。”

“家长？”

“也不是。”

“那还有谁？”

“当然是即将迎来高三生涯的学弟学妹们，有请高二457班学生，为大家表演湘剧《五子登科》，让他们为马上即将高考的学长学姐，擂鼓助威。”

“欢迎他们。”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而在台下，林明看着新时代乐队众人的面孔，严肃地道：“还是那句话，这是大家第一次登台演出，我不希望是最后一次。未来，你们还有很多演唱会，要在表演台上登台表演。所以说，这次是我给大家练手的机会。虽然是练手的机会，但大家也不要掉以轻心，人生来的骨子里，就有一个爱面子和证明自己的本能。现在台下不仅有上万名观众，还有全国媒体和电视台，证明你们的机会，就在眼前。这是你们的梦想，是你们一直想要追求的东西，现在唾手可得。”

“我明白的林总，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玩音乐。在音乐里烂了十多年，也在底层社会像一只蛆一样滚了二十多年。前半辈子，我运气不好，我认。但从今以后，我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也很清楚我该做什么。因为我很幸运地遇到了林总，是林总你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从人人都能踩一脚的社会底层得到这份机遇，那么我就一定会从里面爬出来，哪怕变成一只苍蝇，也要展开翅膀飞出去，不辜负林总您的知遇之恩。”

阿健脸色坚毅，拳头握得挤出了白青。

“有你这句话，我很开心。”林明微笑着看着远处的天空：“看着吧，今日过后，未来还有千千万万的观众，等着你们去表演。你们的成名之日，就在今天。记住这个日子，将来，还能回忆起来的话，就让它成为你们的永恒记忆。”

晚会举行得如火如荼，在高二457班表演了传统湘剧《五子登科》，赢得了一个开门红之后，很快现场的气氛就被高二462班的一场街舞起到了最高潮。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站起来拼命呐喊，在这个年代，最受学生喜欢的是什么？流行音乐、外国大片以及街舞。

因为街舞在他们眼中很酷。

虽然台上的众人舞蹈水平明显粗糙，像是学了不到一两个月的初学者，却依旧阻拦不了学生们的热情，欢呼声此起彼伏，引起了阵阵热浪高潮，将全场的气氛都调动了起来。

但街舞在这个年代其实是被大人看作叛逆的象征，所以肖细宏还是很紧张地看向王市长，王市长笑道：“年轻人，就应该有活力，这才是学生的样子。”

肖细宏放心下来。

活力四射的街舞表演结束，就是高一499班的相声表演。说是相声，其实是云城本土的相声艺术，跟北方区别很大。因为湘省的相声，很多都起源于歌厅文化，就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那种歌厅式表演，所以表演风格和艺术类型非常夸张。分一个主角一个丑角，扮丑角的那一位脸上涂粉，头扎小辫像一个小丑。两人在台上一会你说我逗，一会追赶打闹，表演了一段云城本土的著名相声《我是110》，逗得底下观众哄堂大笑，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在热闹的相声表演结束后，又是一段高二女生的热舞表演，很是吸引了一大群少年的哈喇子。

这次表演主要以高二年级居多，高一加上林明，也只有五个低保。这还是赵念念这些天东拼西凑的，除了508班的合唱，497班的民族舞蹈，就只有499班这个相声以及501班一个二胡独奏上得了台面，还是强行拉来凑数的，相当勉强。

正因为高一凑节目艰难，使得节目质量也是层次不齐，508班的合唱居然集体跑调，急得肖校长差点眼泪都掉下来。497班的民族舞差强人意，表演节奏太过缓慢，让观众没有太高热情。

至于那位二胡，拉得跟锯子似的，赢得一片嘘声。

整个高一，除了还没表演的林明以外，居然就只有那个相声得到了满堂彩，让台下的赵念念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幸好另外几个陪同老师安慰，否则赵念念就差点哭出声来。

等到学生们的节目都差不多了后，倒数第四个出场的是一支重量级的队伍——云城四中高三教师队。

这支队伍要表演的是合唱《明天会更好》，随着音乐响起，教师们雄厚有力的声音透过话筒，在高昂的音响设备帮助下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四方每一个观众。他们用最温柔的语调轻诵，娓娓道来，“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每一句歌词，如春风化雨淋透现场每一个人的心，仿佛在告诉即将高考的学子，保持微笑，让你们的笑容，充满青春的骄傲与美好。

因为明天，会更好。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八章你天生，就应该如此耀眼

“感谢四中教师队伍给我们带来的明天会更好，说真的燕子，我听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因为在我们这些高三学生的耳朵里，这就是在唱出我们的心声。”

“是的，正如每一个高三学生心中所盼的那样。熬过这段艰苦的岁月，用我们的青春和热血，去书写那一段骄傲。因为明天会更好，可是在看到明天之前，也别忘了今天晚上还有一颗夜空中最亮的星在照亮你前进的道路。”

“有请高一506班林明，为大家演唱原创歌曲《夜空中最亮的星》。”

台下响起掌声。

校长肖细宏在高一那段合唱跑调之后，就频频看副市长王报国的脸色。他看到王报国听到原创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对黄厅长说了些什么，因为现场声音太大，没有听清楚。但看脸色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就因为没有太大变化，让肖细宏的心揪了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

林明，看你的了。

肖细宏默默捏紧了拳头，这一次要是得到市里青睐，教育资源分拨下来，林明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新时代乐队缓缓走上台，林明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拿着话筒缓缓走上了舞台。

那一刻，灯光打在他脸上，台下是近万观众在看他。

那光，有些刺眼。

林明下意识眯着眼，想用手去遮一下那光，但又马上将本来已经抬起的手放了下来。他站定两秒，举起话筒，微笑着面对台下的观众：“这光有点大，我本来是想用手去挡的。”

他的开口，别开生面。下面鸦雀无声，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肖细宏看了看王报国的脸色，他正在认真地看着台上的林明，脸上略微期待，似乎也想知道林明接下来到底会说什么。

两秒钟后，林明举起话筒大声道：“可是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我就把我的手放了下来。这句话我送给四中高三学长，也送给每一位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别用手遮挡本应属于你的光，因为你天生就应该如此耀眼。”

“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送给大家。”

王报国刹那间露出欣赏之色，带头鼓掌，现场掌声迭起。在响彻天际的掌声当中，乐队的音乐也响了起来，吉他手阿健一阵轻柔的扫弦，贝斯手东子噼里啪啦弹出漂亮的连音来配合阿健的扫弦。鼓手大彪轻轻地敲击鼓点，键盘老谢缓慢地按动着每一个电子键。这如夜空一般寂静的音乐，宛如流水润物，走过每一个人的心灵。这是一首轻柔的歌，它像是在孤独地夜，一个人艰难前行，望着那万里漆黑的夜空，看到有一颗闪烁着明亮光芒的星星，照亮你前行的道路。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是否曾带着我，在人海中浮尘，一路跌跌撞撞，陪伴我走完一生？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听到我为你唱的歌吗？是你教会了我坚强，让我能勇敢地活下去。

林明的眼角，划出了一丝泪光。他想起了安然，也想起了在外漂泊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眼泪像一颗流星，顺着眼角滴下去。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是否曾经为逝去的安然送过我的一份牵挂？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是否在我最想念安然的时候，执着地照亮着我的身影？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是否将我对安然的那一份思念，偷偷藏在了我的灵魂深处，在每个寂静地夜晚，才从那漆黑的深渊中放出来，让我回忆泪已成河？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oh~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那泪水，已经落到了嘴角，很咸，很涩。

有过牵挂，了无牵挂。

有过执着，放下执着。

夜空中最亮的星，谢谢你，送我来到这一世，让我们再次相聚在这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歌声消散，却久久停留在人们的脑海，挥之不去。

过了很久。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30秒。

忽然掌声雷动，现场的欢呼声直接达到了最高最高。林明眼角含泪，他看到学生们都站了起来，纷纷雀跃，看到围观的人们，如在演唱会现场，热血激荡。

他看到了台下的刘赫，看到了赵皓，看到了周运凯，看到了范磊，看到了黄安文，看到了张邵安，看到了孙一飞。

也看到了安然。

刘赫他们在拼命的鼓掌，拍得手掌通红，都没有注意。

黄安文抱着一个少年指着台上大喊：“那是我哥们，我最好的哥们。”

安然含笑，在很远的灯光下，静静地看着他。

那笑容，一靥生花。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底下的观众，疯狂呐喊。

肖细宏看到王报国的脸上充满了喜色，这个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在四中看到这么一个音乐天才，在他眼里也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他转过头对肖细宏评价道：“我出席过很多学校的此类活动，包括一中惟德和师大附中，虽然也有见过眼前一亮的优秀苗子，但还是第一见一个普通高一学生，创作出如此励志和饱含热情的歌曲来。这是全面发展素质教育的成果体现，也说明你们学校教育“软实力”的培养成功。市里最近这些年，都在为学校的“硬实力”上下功夫，着重于校舍建设、设施配套、学校风貌。虽然效果提升显著，很多学校环境得到了很大改观。但教育“软实力”发展步子却迈得不大，成效不明显，还有相当部分学校办学思路不活、管理不细、特色不明，教育改革停在形式上、方案制度贴在墙壁上、内涵建设挂在嘴巴上，没有一点实际行动。在我看来，一个学校要想办好，就一定不能太死气沉沉，要看到朝气和活力。本来我今天来四中，对四中抱有的希望不是很大，但现在却改变了我的想法，肖校长，你做得非常出色。”

肖细宏哈哈笑道：“这都是遵照市里的教育改革方针指示，在王市长英明领导下，才有这样的景象出现。”

“别拍马屁。”王报国大笑道：“也不要谦虚，该是你的荣誉，跑不了。”

“是是是。”

肖细宏乐得嘴都快咧到了后脑勺。

这一刻他知道。

赌对了。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现场喊着再来一首的声音此起彼伏，到最后甚至像号子一样有了节奏，近万人异口同声，山呼海啸，气势恢宏盛大，吸引了四中外面很多没来的街坊邻居注意，纷纷出了家门过来看热闹。

台下的各个新闻媒体，本就是找关系请来的，原想随便应付了事，但林明的歌声一结束，他们就已经意识到这绝对是个头条，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录制起来。

连本打算随意拍一拍，再弄一些领导采访镜头就立即走人的湘南电视台记者，也即刻将此事上去汇报，转而开始做全程录像跟踪。

在记者将此事汇报到经视频道，再由经视频道汇报到台长欧叔那后，欧叔看了从现场发回的画面，立即拍板取消了晚上9点要播放的都市新闻，转而让记者全程录像，明天再经过长条剪辑，放到主台的新闻频道作为头条播送。

不知不觉，林明弄出了一个大新闻来。

甚至有些记者标题都想好了，《四中毕业晚会圆满落幕，惊现天才少年原创励志歌曲》。

听到下面此起彼伏的再来一首，林明和阿健面面相觑，按照计划，接下来林明退场，将舞台正式交给新时代乐队来演唱，但现在这.....．

想了想，林明说：“再来一首也可以。”

“欧！~~”

未等他说完，下面就响起一片欢呼声。

看着底下无数热情的观众，林明无奈地看了一眼阿健，然后道：“那么，一首我的天空献给大家。这首歌本来是写给我旁边这个乐队的，他们名字叫新时代乐队，也是咱们四中今晚邀请的嘉宾。他们今天的最新专辑《我的天空》就在今日发售，但大家如此热情的话，那我就和新时代乐队的主唱阿健，一起合唱好不好！”

“好！”台下疯狂叫好，若不是没有掌拍和荧光棒，现场的这些观众怕是要疯狂挥舞躁动起来。

“老大，合唱咱们没排过啊。”

阿健脸看着下面，面部表情抽搐着低声道：“怎么办。”

“你唱高音部，我唱低音部，一段段来吧，自己找感觉配合。”林明将话筒放在身后，小声地告诉他：“开头我来，你做和声。下半段你起头，我做和声。高潮部分每人一句，结尾我的天空一起唱。就这样分配吧。”

“那行吧.....”

说是这么说，但阿健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我的天空这首歌不像传统歌曲那样分上下两段，两半段歌词和节奏感都不一样，甚至连高潮部分，也有不同的划分，对于没有排过的合唱难度来说，相当大。

“到时候多对视，看眼色来。”林明将话筒举起来，大声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飒！~”阿健一个扫弦，然后以极快地速度，疯狂地按着吉他上的键，歌曲前奏如清泉流水一般，发出悠扬的声音。贝斯缓慢地配合出美妙的和声，令人徜徉在音乐的海洋里不可自拔。

到吉他独奏的第11秒，键盘老谢开始配合，13秒，大彪敲出两记轻柔的鼓声。

随着老谢那两声嘟嘟的电子音，第21秒，林明自信地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唱：“再见我的爱，I.Wanna.Say.Goodbye，再见我的过去，I.Want.a.New.Life。

再见我的眼泪跌倒和失败。

再见那个年少轻狂的时代。

再见我的烦恼，不再孤单。

再见我的懦弱，不再哭喊。

Now I wanna say。”

阿健和声：“hello，hello。”

林明主唱：“我的未来。”

阿健和声：“hello，hello。”

林明扬起手，向阿健示意了一个眼神，阿健会意，继续唱：“在无尽的黑夜，所有都快要毁灭。”

“至少我还有梦，也为你而感动。”林明和声。

阿健主唱：“原来黎明的起点，就在我的心里面。”

林明和声：“只要我还有梦，就会看到彩虹。”

合唱：“我的天空。”

第一段唱完，底下的观众包括媒体在内，都快疯了。

原以为第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已经是励志到让人惊艳。可这一首我的天空，就足以让人寒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这两首歌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夜空中最亮的星虽然励志，但是孤独地励志前行，如果在夜晚自己一个人听，可能非常有感觉。但在这种大环境大气氛下，效果就会差很多。

但我的天空，简直就是为了这种大场面而生的。不仅励志得爆炸，连现场很多人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调起来，瞬间点燃气氛，直接掀起巨大欢呼的浪潮。

下面的媒体拿出了十二分拍摄功底，摄影师拼命拍照，摄像师将镜头完全打在两位主角身上。谁在唱，立即就转移镜头拿特写，因为距离较远，很多摄像机甚至没法拍特写，一个个恨不得把摇臂带到现场，拍360度全方位镜头。从这一点上来看，现场的新闻媒体就不由得羡慕起桃木公司那边的摄制组了，因为人家不仅带了大摇臂，时不时上下摇来摇去地拍，还带了好几个斯坦尼康，在主席台下利用斯坦尼康进行近距离特写拍摄，气得其余没准备的摄像师差点砸机子。

好在主席台不高，只有不到两米，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大家就厚着脸皮跑到台下用机子近距离扛着仰视拍摄。惹得后面被挡住视线的观众纷纷骂娘，脾气火爆点的，甚至扔起了矿泉水瓶子。

等第一段结束，过了六秒，阿健的那一段说唱一出，震惊四座。将现场的气氛推到了更加高潮的地步，也让现场的媒体更加鼓足了近拍摄起来。

“挫折和离别不过是生命中的点缀。

过了多年我才读懂了家人的眼泪。

发现原来自己没有说再见的勇气。

离别的伤感感染了满城的空气。

失去后才知道那些有多么的珍贵。

亲爱的朋友们是否已经展翅纷飞。”

“不飞到高处怎么开阔自己的视野”阿健右手食指指着下方的学生方阵：“你已经长大了，快告诉全世界。”

“欧！~”

高三的学生们疯了一样吼叫起来，连平日里端庄的女生，也又唱又跳，又哭又笑。

他们像是在为青春呐喊，他们已经长大了，要告诉全世界！

“外面的世界散发着强大的磁场。

诱惑着每一双即将展开的翅膀。

热恋的火在懵懂中凶猛地燃烧。

美丽的火花在恋人的周围环绕。

这过程很美尽管有无奈和失落。

刻骨铭心地爱过，尽管爱的并不是我。

如果没有离别如何学会承受打击。

如果没有跌倒如何能够学会爬起。”

听到这里，不仅是高三的学生，连高一高二的，也都沸腾起来。因为这是在说他们的青春，是在讲述他们的故事。甚至连很多成年人，都不由得想起自己年少轻狂的往事，也如学生们一般，如一个疯子，又唱又跳，泪如雨下。

这首歌唱出来，唱哭了很多人。甚至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这种对青春自由的向往里，不可自拔，不可抽身，不可解脱。因为这是他们的梦，也是每一个人拥有的青春。

到最后，歌曲即将结束，更多的人，哭出了声音。

“只要我还有梦，就会看到彩虹，在我的天空！”

最后一句，两人合唱结束。

音乐落入尾声，除了那轻柔地吉他在告诉人们这首美妙的歌曲即将逝去，也在告诉他们这场关于青春的梦，即将苏醒。

不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很多人只是很有感触，可是在听完那首本该催泪又温柔的歌之后，大多数人却仅仅只是有感触而已。而在听这首本该激动燃烧的歌曲，在夜空中最亮的星铺垫后，他们的眼泪如同雨滴般流下来。

现场，到处都是哭声。甚至有人跑到自己的父母或者老师前痛哭流涕，告诉他们，自己错了，自己再也不顽皮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认真听话。

这是歌曲带给人的力量。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可能都在为别人而活，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梦想。但我的天空，就是唤醒人们对梦想的渴望。

林明在上一世曾经听人说过，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勇者和懦夫。勇者是无所畏惧的，面对即将而来的高考，有些人选择当一名勇者，在歌声中听到了励志，将一往无前，向着敌人发起冲锋。有些人却成为一名懦夫，甘愿堕入迷茫的尘土里，还自以为玩世不恭，看透了人世。可这些人却从未为自己活一次，哪怕考试这种自己并不想要的东西。人生不就是在为自己的梦想做努力？它是一道困难，也是一道天堑。跨过了他，你就有资格追逐自己的梦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于是，勇者听到了这首歌，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梦。懦夫听到了这首歌，悔恨自己为什么当初错的这般离谱？

有人希望在高考这个舞台上证明自己，并不是为了给所有人看。只是希望老了的时候，不再后悔，不再失望。而更多的人却看到了心中属于自己的那一盏灯光，去他吗的过去，去他吗的曾经。让这光，照亮我未来前行的路。

因为你天生就应该如此耀眼！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三十九章震撼新闻

一曲结束。

再来一首的欢呼声如潮水一般涌来。

两位主持人本来想走过来接下舞台，可看到这个阵势，连忙退了回去。

民意不可违啊。

林明笑道：“再来一首肯定是不行的，都10点钟了，不过最后一首歌，也是我写的，我会做副吉他手伴奏。由我的朋友张子琦小姐倾情演唱，欢迎张子琦，为我们带来《起风了》。”

“欧啦啦啦！~”下面又是一阵沸腾，张子琦本就是准一线明星，在全国的名气都还可以，特别是在喜欢听歌的高中学生当中，人气相当不错。

至少下方四五千学生，有小半知道她的名字，一半以上听过她的歌曲。出道两年，她也是有几首金曲流传的。

张子琦穿着一身黑色礼服款款上台，她的个头虽然不高，但长相清甜可人，拿着话筒上来挥手微笑道：“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张子琦。”

“欧啦啦啦！~~”

“今天受我朋友林明的邀请，很荣幸来四中参加这次晚会。我虽然是师大附中毕业，不过也有一位老同学在四中任教，说起来，我也算半个四中的老师。所以，作为半个四中人，我在这里祝各位即将步入考场的四中高三学子，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题名金榜。一首《起风了》，送给大家。”

下面又是一阵欢腾，林明熟练地摁住了吉他琴弦，与阿健开始配合弹奏起风了的前奏。相比于前面两首激动澎湃的励志金曲，起风了明显节奏舒缓很多，光一个前奏，就让台下的观众慢慢静心下来。

赵念念仰视着台上的张子琦，心里微微惊讶，“没想到，林明请的明星，居然是你。”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张子琦在台上风光无限，举着话题缓缓开口：“不禁笑这近乡情怯，仍无可避免，而长野的天，依旧那么暖，吹起了从前。”

“无论听多少次，都觉得这首歌好听。”

梁晓岳站在远处，与侯文辉对视一眼，看着台上的张子琦，感叹道：“我们下对了一步好棋。”

两人是自己过来的，他们想看一看林明的这一步，走得到底怎么样。虽说这次投资成本没多大，但终究是拿出了几百万的东西出来，如果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那林明以后的要求，可能需要他们好好考虑是否再这么轻易答应了。

“不是我们，是林明。”侯文辉背着手，耸耸肩：“他或许不仅是个音乐奇才，也可能是个商业奇才，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毕业晚会，都能让他搞出这么大动作来，明天的新闻.....”

“别的不敢打包票吧，至少在南方，上一次头条还是没问题。”梁晓岳说：“新时代今天的专辑发售量，我听说只卖了几百张出去了？”

“准确来说是387张。”

“等吧。很快，就会起风了。”

......．

“林同学，请问这些歌真的都是你写的吗？”

“林同学，你是否出身于音乐世家？”

“林同学......”

四中的毕业晚会随着张子琦一首起风了，圆满结束。底下的观众听得如痴如醉，久久不愿意离开。

林明在结束后，与一些工作人员帮助新时代他们把乐器搬上车子。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媒体没有去堵截身为明星的张子琦，而是如潮水一般涌向了林明。将林明团团围住，不放他离开。

林明无奈地被桃木公司的工作人员保护住，不断地高喊：“明天！明天桃木音乐公司将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届时请各位媒体朋友务必参加，大家的问题，明天也将一一解答，不好意思，我们要先将场地清理一下。”

虽然已经说过明天将有新闻发布会，但那些媒体记者还是不愿意离开。林明只能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落荒而逃，跑到了保姆车里，与新时代和张子琦一起离开。

他本来还打算待会去找八金刚和安然她们那群院子里伙伴一起回去，可现在这个想法已经落空。

看着林明被那群新闻媒体堵截，市长王报国这边只有两个教育电视台的记者过来采访了几个问题。王报国不由得频频向教育厅黄厅长感叹：“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

黄厅长笑道：“林明这个孩子说起来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在家属院子里成天与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玩闹，但他天资聪明，勤奋好学，一直是家属院里比较拔尖的那一拨，我家那儿子要有他一半的天赋努力，我就省心咯。”

“哦，还有这回事。他是谁家的孩子？”

“统计局老林。”

“林常青？我听说过他，在市统计局干得很不错，全局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王报国笑道：“虎父无犬子啊。”

市教育局的几位随同领导和陪同的四中几位副校长都跟着笑了起来。

临上车，王报国对肖细宏道：“肖校长，今天的晚会别开生面，既让我看到学生们朝气蓬勃的青春劲，也能展现出你们学校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综合成果。这说明你在这方面抓的很好，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事关国家未来和人民福祉，也是社会进步的基石。所谓强市必先强教，市里如今对于教育这方面看得很重，抓得很严。为遵照中央“坚持教育优先发展，办好人民满意教育”的政策，市里正在全面出.台教育八大改革。本来八大改革的优先试点是在一中、惟德、师大附中、三中、十五中等几个老牌国家级和省级一线学校。但我今天在这里看到了你们四中的发展潜力。来年我在市政那边协调一下，争取在第一批试点名单上添上你们四中。把好处和福利，统统落实到四中的教师和学生身上。”

“谢谢王市长，也感谢市里多年对四中教育的关心。”

肖细宏作为一个普通市级重点高中的校长，论行政级别，仅仅只是正科级，与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天差地远。所以面对一位正厅市长以及副厅厅长的时候，压力相当大。但通过今晚的表演结束后，已经让他完完全全轻松下来。

他好整以暇道：“全面素质教育人才培养是四中一直以来坚持的方针，也是四中贯彻落实中央政策的体现。我将在这条道路上坚持到底，努力为国家和人民培养更多优秀的人才。”

“很好。”

王报国满意地点点头，上车离开。

肖细宏看着他的专车离去，从下午听到领导要来视察时，心口堵住的大石，到了这个一刻总算落了地。王报国身为云城市常务副市长，在市里的排名相当靠前，仅次于市长以及市委书记，与市委副书记平级，手中拥有的权力不算低。不仅分管云城市教育方面的事宜，还主持发展改革委，财政，统计，法制办，经信委等等工作。能从他口中得知市里这个教育八大改革，并且承诺在第一批试点名单上添上四中的名字，对于云城四中来说，显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王报国这一次在全市进行教育视察，说明不仅是市政府，省里也在对这次教育改革进行关注。肖细宏甚至大胆猜测，如果这次教育改革试点成功，在未来几年后，改革成果必然会向全省推广，成为一省的教育圣经。

这从陪同他视察的人，是教育厅副厅长，就能看出来。

云城虽然是省会副省级城市，但其实副市长的行政级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只有正厅级。而教育厅，也是正厅级单位，与市政府毫无统属关系。论权力，教育厅对全省教育单位负责，能够覆盖一省范围。而王报国，虽然权力也很大，但只能在云城本地施政。论行政级别，教育厅厅长与王报国同级，黄副厅长级别虽然比王报国低一级，可双方并非上下级关系，王报国也无法命令黄副厅长做任何事情。按照正常逻辑来讲，市政府的一个副市长是根本不可能让一个教育厅副厅级干部陪同视察工作的，即便是常务副市长也不可能。但今天不仅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甚至这一行人当中，明显是由市政府王市长领头。这就说明省里已经下达了指示，要求教育厅对这次市政府的教育改革，进行全面配合工作。

有了省里支持，这次教育改革在云城试点工作，必然会进行得相当顺利，不论是财政还是其它各方面的支持都不会缺少。到时候作为第一批试点单位，云城四中能够从其中得到的教育财政资源和教育建设资源，就能够想象有多大了。

肖细宏作为一个重点高中的校长，这一点政治觉悟，还是有的。一旦四中成为第一批试点单位，不仅四中能获得天大好处，连肖细宏自己，也将有了晋身阶梯。想到这里，肖细宏的心情，不由得相当激动了起来。

与他同样激动的，还有这次原本过来只想打打酱油的各方媒体记者。赵斌的面子虽然广，但能够请到的两家新闻媒体，南方日报和南方时代周刊，都是纸质媒体。

现如今纸质媒体和广播媒体在电视媒体的冲击下江河日下，早已经不复当年盛况。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两家在南方纸质媒体当中，依旧是数一数二的大佬。特别是南方日报，在整个南方报业，也是排名前三的销量巨头。

零二年报纸还未完全退出媒介传播的舞台，在普通民众当中还是相当有市场。南方日报本来碍于赵斌的面子，只打算给他一个很小的板块报道。但经过现场记者的反馈，那位老总立即拍板直接上头条。

还有什么新闻比一个普通高中毕业晚会上，出了一位惊世天才，连续创作三首高质量精品歌曲，还要来得震撼的新闻呢？

除了纸质媒体，湘南电视台、教育电视台、云城电视台等三个地方电视台也进行了录制转播。特别是云城电视台，当晚就在十一点档进行简单的剪辑后直接插播，很是赢得了一些收视率。

不过因为三个电视台当中云城电视台影响最小，并没有兴起多大的波澜。但今晚回去后，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疯狂的剪辑和撰稿，为明天的头条新闻作充足准备。

可以想象，这数家媒体几乎同步发布新闻的话，对这件事的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就可以窥一斑而见全豹了。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章因为便宜

除了今日参加四中毕业晚会的媒体以外，林明的小院子里，也相当地不平静。

因为老妈方兰和老爸林常青，也在现场。

晚上10点晚会结束后，林常青回家睡觉，而则方兰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院子里，找到了正在打麻将的院子里那群三姑六婆，装模作样来打麻将，坐下后也不说话，很是矜持地大家打了两圈。

作为院子里麻坛老将，方兰深得一手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即便儿子露了这么大脸，也能不急不躁，等着三姑六婆们来问自己。

果不其然，两圈下来，林业局副局长家的麻友葛姐就开口道：“方兰，今天戏演到哪了？书桓和依萍和好了没有？”

零二年的时候正是宝岛省肥皂剧《情深深雨蒙蒙》热映的时候，方兰每天在家要把8点黄金档那两集看完，才会过来打麻将。院子里有蛮多七大姑八大姨是这部剧的忠臣粉丝，不过因为第二天上午有重播，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第二天去看重播。但在麻将桌上，葛姐还是经常忍不住会询问方兰今天晚上播到哪了。作为零二年的早期剧透党，方兰也经常会绘声绘色地将今晚的剧情讲一遍。但今天她却装模作样地到：“哎呀，今天晚上我没看啊，去看儿子的毕业晚会了。”

葛姐满怀期待等待下文，却没有得到消息，不由得埋怨道：“四中那毕业晚会年年都是那样，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节目，有啥好看的。浪费这时间，还不如在家把戏看了呢。”

“今年的可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另外一位麻友惠姐翻着白眼道：“我儿子也在四中读书，去年我看了一次，结果再也懒得去看了，无聊得不得了。”

方兰这才露出真面目，得意洋洋地道：“今年的毕业晚会啊，不仅来了各路新闻媒体，连市政府王市长和咱们院子里教育厅老黄也过去了。因为我儿子自己写了几首歌，登台演唱，唱哭了好几千人，王市长赞不绝口呢。”

“不会吧。”

众人一惊。方兰说话很有技巧，明明是王报国刚好在进行全市教育视察工作，到了她嘴里，反倒变成了因为林明的登台，才引来王报国来参观，令在场的众人惊讶不已。

葛姐是个直性子，将信将疑道：“方兰，你可别吹牛。王市长怎么可能会因为你儿子唱了几首歌，就特意去四中看？”

“不信你们去问老黄，他现在应该也从四中回院子里了。”方兰嘴上笑嘻嘻地道：“我再吹，也不可能骗你们啊。明天你们去看湘南电视台，看南方日报和潇湘晚报，我保管头条上都是我儿子。”

“真的假的。”

“方兰你可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了。”

“以后你儿子是打算当大明星吗？写的歌都唱哭了几千人，怕是要出名了。”

院子里连其它桌的麻友们听到，纷纷议论起来。

方兰喜形于色，嘴角都快乐到后脑勺。若有一根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

而在这个时候，八金刚和安然她们那群女生，也已经回来。

他们走在院子外的林荫小道上，所有人都激动万分。

“林明要出名了。”

“以后他就是林大明星了。”

“不行，我得趁着他还没出名之前去追他。你们可不许和我抢。”

“我偏要抢。”

“你敢。”

“我也要去追他。”

院子里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安然默默地跟在其中，笑而不语。

男生们走在前面，刘赫笑道：“林明说，他为我们也写了很多歌，如果你们想唱的话，也可以帮你们出专辑，当一当大明星的瘾。”

“真的吗？”黄安文兴奋道：“我要唱，林明人呢？回来了没有，我现在就去找他去。”

“他刚给我发了短信，要晚点才能回去，明天吧。”

经过上次梁晓岳的提点，林明找老妈要了基金，买了一台小灵通。刘赫说：“他之前就跟我说过，写了几首合唱歌曲，写青春的，咱们一起唱。”

“好，一起唱。”周运凯道：“我这五音不全的，要是独唱肯定抓瞎，合唱混在你们中，就算跑调也没关系。”

“那就这么说好，等林明回来，咱们就立即让他们给我们出专辑。”

张邵安笑道：“这次全省奥数比赛，我拿了第一。我的奥数老师会在明年推荐我去参加世界奥数大赛，如果得了金奖，很容易被外国世界前几的大学录取。如果我去留学的话，也想趁着现在，多留一点青春的回忆。”

张邵安在未来去全世界第一的大学并非偶然，因为他自己也想去外国留学读书。这在当时虽然不是一个普遍现象，但在顶级尖子生中，很多还是非常希望去世界一流大学上学的。

“唉，别说这个了。”孙一飞晃晃脑袋，道：“才高一呢，珍惜现在相聚的日子吧。等以后上了大学，大家天南地北，就真的很难聚在一起了。”

“就因为这样，才更应该在这个时候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范磊难得认真道：“我也想留下这种青春回忆。”

“那说定了，明天就去找林明让他给我们出专辑。”

赵皓笑道：“他不帮忙的话，就打。”

“打死。”刘赫高举右手。

“打残。”黄安文接力。

“打超生！”所有人都举起右手高声欢呼起来。

这是八金刚当年最爱说的话，不论是一起对抗外面势力的真打还是内部私底下闹着玩，聚在一起总爱这么说。

就在另外七金刚闹腾的时候，林明却已经坐着保姆车回到了桃木公司。

在公司会议室，三个股东与新时代和张子琦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林明道：“现在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人们通过电视、报纸、广播就能够不用出门而知天下事。酒香不怕巷子深已经成为过去，广告轰炸才是未来推广的主流。今天的这次毕业晚会，在我个人看来，是成功的。因为它的成本不高，但效果光从现场来看，非常显著。别看现场只有万把人，但这万把人口口相传，很快就会发酵出去。更何况现场还有那么多新闻媒体在，明天播报出去，又将是一次新的推动。所以我认为这个新闻发布会，还是有必要举行。”

新闻发布会的提议是林明临时决定的，正因为这个决定，才召集高层来紧急开这么个会议。商讨一下新闻发布会的具体细节。

“我和侯总都赞同这个提议，找你们来聊一聊发布会如何进行。具体就是在面对一些媒体记者比较刁钻的问题时候，你们要如何应对。”梁晓岳直言不讳道：“有些新闻媒体喜欢大做文章，回答问题的时候，你们就得巧妙处理。”

张子琦问道：“在记者会上，他们肯定会问起风了和夜空中最亮的星，这两首歌在公司的分配计划中并没有放出来，如果记者媒体询问的话，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张子琦很喜欢起风了，她的音域很广，可以做到中性声音，有些像林明上辈子听的原唱买辣椒也用券，完全可以驾驭住这首歌。但这次晚会林明只是让她唱这首歌来吸引眼球，没有任何把这首歌给她出专辑的意思，所以才如此巧妙地问一句。虽然林明已经拿出四首高质量的歌曲为她下一张专辑做准备，但谁会希望自己的经典歌曲少呢？而且在张子琦看来，起风了的质量相当优秀，比她唱的那四首高质量歌曲还隐隐高一线，自然是希望能把握住唱这首歌的机会。

“夜空中最亮的星我原本是打算给新时代做励志三部曲的第二张专辑主打歌的，这次不得已临时泄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趁着这次热度，我觉得顺势就把新时代第二张专辑打造出来，直接进行质量与数量的轰炸。”

林明砸砸嘴，笑道：“至于起风了，你拿去放到新的新专辑里也行吧。这首歌的原唱，就定义为两个版本，男生版是我，女生版则是你。”

“谢谢林总。”张子琦含蓄地一笑，内心中充满了喜悦。

“我说一下接下来我的想法和安排。”林明转头看了一眼梁晓岳和侯文辉：“梁总侯总，我的意见是这样，公司剩余的全部流动资金，都先保留着。等到新时代、张子琦、Youthboys、赵月、文虎的新专辑全部打造成功，再一次性给推广出去。公司剩余的全部流动资金，全部用来做广告轰炸，不论是各大音乐广播、音乐节目，以及各种全国性娱乐版块头条，统统都上一遍。我要在短短几个月以内，让他们的歌占据所有音乐榜单的前三十，专辑全部成为白金唱片。”

这个年代对于广告的重视程度还没有后世高，虽然有了一定启蒙，但广告全方面轰炸，还真没有。这一招林明是跟广告轰炸大佬杜国楹和后世网游巨头贪玩蓝月学的，知道这两者的人已经不用重复赘述。

当年林明作为传媒业从业者，不仅在广告文案上学习过两者成功案例多次，也在电视、网络上了解他们的事迹多次。即便没做过，但学习起来，用不着费多少力气。

“全部流动资金都用来投放广告？”听到林明的建议，梁晓岳和侯文辉有些迟疑，互相对视一眼，各自陷入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对于一家总资产三千多万的娱乐公司来说，在零二年这个普通工人不过三四百元，全市平均工资不到800元一个月的年代，可以算是一家普通人要仰望的巨头级大公司。换算一下的话，相当于后世一家市值2亿多的大型企业了。

但只有在这个行业里的人才知道，混迹于这种圈子，三千多万资产的公司，规模其实顶多算中等，跟娱乐圈里那些顶级老牌公司比起来，还是差得相当远。别的不说，那些老牌娱乐公司，最少都是影视和音乐两栖发展。在九十年代，这些大牌公司就能够投资几百万甚至上千万来拍摄一部电影，桃木公司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而且桃木公司的三千多万还是总资产，算上公司拥有的一切财产。真正的流动资金，要大打折扣，总共不过两三百万，少得可怜，总结一句话，桃木公司的底子，其实远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一旦手中掌握的流动资金用光，没有达到实际效果，甚至有瞬间破产的危机。正因为这样，才让侯文辉和梁晓岳相当迟疑，犹豫不决。

“这个.....赌得太大了一点，我个人的话，还是倾向于稳妥起见，广告投资比例那么大，如果没有回报的话，公司会陷入财政危机的。”

梁晓岳摇头不同意。

零二年没有音乐软件，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IP下载付费音乐，也就是从网上购买专辑，利用电脑或者手机听音乐这一说法。除了手机彩铃业务以外，音乐公司唯一能赚大钱的门路就是销售专辑。

一旦现实中的专辑销售不佳，即便出现一片叫好，但不叫座的情况下，音乐公司也会赔的底朝天。

所以梁晓岳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不同意林明的建议。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林明倒也没有跟梁晓岳据理力争，而是转头问侯文辉道：“侯总你的意见呢？”

“容我考虑考虑。”侯文辉拿捏不准，他的商业头脑比梁晓岳要厉害得多，当初梁晓岳是从音乐质量本身来考虑让林明入股，而侯文辉却是从林明这个人的天才水准，答应他的请求。

某种意义上来说，赵斌和侯文辉是同一类人，做事情的考虑，相较于梁晓岳会更加全面。在听到林明的提议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拒绝，而是全方面分析这里面的得失。

在侯文辉看来，这事有利有弊。弊的话不用多说，一旦叫好不叫座，公司财政瞬间会跌入谷底。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侯文辉总管整个公司的财政，对于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还是相当了解。公司七八十名员工，一个月要发将近十万元薪水，还要维持公司各种开销，艺人的必要支出，每个月总支出将近20万。这还是因为零二年云城最低工资标准只有325元，不然工资标准提高的话，还得增加这些必要支出。桃木公司的待遇不错，在500-800左右维持平均线，而各路主管则有2000以上，像彭晨，就是用三千元的高薪将他留在这家公司里，一个月开销相当大。

将公司所有能够运用的流动资金，全部投入到广告里去的话，万一没搞好，甚至可能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所以侯文辉觉得这个提议是相当冒险的一个行为。

但是。

一旦这件事成功了的话，按照林明所述，五张专辑打造成功，全部卖出了白金唱片的规模，那是什么概念？直接就可以将整个公司的市值往亿去推。

零二年的一张唱片价格从十几元到百元不等，周董在零三年出的专辑《叶惠美》，正版磁带是18元，CD光碟则在30元上下，白金唱片的标准是卖出一百万张专辑。看上去似乎很难达成，但其实周董的专辑除了第一张以外，几乎每张专辑都在百万以上，如《叶惠美》那一年的销量是三百多万张，亚洲销量冠军。去掉零头，只算三百万张唱片，即便是卖磁带的价格，抛出经销商和成本那一部分，最少也能净赚3000多万。如果五张唱片全是白金唱片的水准.....．

侯文辉已经无法去想象了，公司如今卖得最好的，就是张子琦的上一张专辑，因为有一首高质量加一首中等偏上的歌曲，卖出了20多万的销量，为公司带来200多万元的利润，可与白金唱片比起来，相差得天高地远。

一想到公司能出五张白金唱片，侯文辉有些难以呼吸。商业的魅力就在于此，一瞬间你可能在天堂，一瞬间也有可能让你堕入地狱，区别真的只在一念之间。

过了半响，侯文辉说道：“林明的这个提议，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旦失败，对公司造成的影响很大。但一旦成功，这丰厚的回报也是让我难以割舍。林明，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说服我，只要能让我同意，我就有办法说服赵总同意。”

“老侯。”梁晓岳惊讶道：“你在想什么，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拿公司全部流动资金去做广告运营，你想过运营失败是什么下场吗？全公司的工资都可能发不出来，如果资金链断掉，会破产的。”

“我很清楚。”侯文辉道：“作为公司的决策人，正因为这样，我们三个才坐在这里商量这件事情。你只想到了失败，可没有想到成功，会把我们公司推到什么样的地步。”

两人进行激烈的争吵，下面新时代四个成员和张子琦都闭上嘴巴不敢插嘴，这已经属于公司高层决策，他们本来也不该来听，因为他们没有资格发言。

唯有林明含笑，他拥有桃木公司%12的股份，完完全全能够参与到这种决策里，过了好一会，两个人的争辩才停下。似乎意识到在员工面前这样做有些失态，侯文辉道：“你们几个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侯总梁总赵总，那我们先回去了。”本来就坐立不安的五个人连忙走出门离开，要是再继续坐下去，五个人都得担心一个不好殃及池鱼了。

等他们走后，侯文辉道：“我还是坚持我的原则，如果林明说服我的话，我就同意他的方案。”

梁晓岳被弄得没脾气，转头瞪了林明一眼，说：“都是你搞的鬼，安安稳稳发展不好吗？非得一次性弄个大的，何必将公司全部资金投入进去，留下三分之二甚至一半，来做危机预防不好吗？你要知道，一旦公司的资金只剩下如今的三分之一不到，万一在最近几个月内公司没有市场收入，没有商演没有广告，光给员工每个月发的工资，就能把公司拖垮，更别说还有其它危机。现在公司账目上只有两百多万元，要想让公司正常运行，最少要留一百万做应对。”

林明笑着摆摆手道：“安啦安啦，梁老师别激动。说句实话，我还觉得这两三百万的广告投入太少了呢。如果真正想弄的话，我都想弄上千万的广告投入进去。”

这个年代物价低工资低也有好处，广告费用低，上个报弄个寻人启事，都只要几百元。两三百万足以做一次全国性的广告了，但林明还是嫌少。归根到底，他是经过后世广告时代熏陶的，非常清楚广而告之的作用性有多大。

别的不说，未来跑男、歌手、爸爸上哪儿等等热门综艺节目，光一个冠名费都得上亿，要是广告投入没个几千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电视台打了广告。

听到林明的话，侯文辉和梁晓岳无语。

林明笑道：“这样，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公司拿出现有流动资金的一半为新时代宣传《我的天空》这张专辑，在全国各大音乐节目、电视台、广播站进行宣传。将这些费用放出去，如果没有回本的话，我无条件退出公司，股份全部归还。而且现如今我写出的所有歌的歌曲版权，也全部无条件免费归公司所有。如果《我的天空》卖出的销量回本且盈利超过广告费用投入的一倍的话，所有收入加上公司剩余流动资金用于接下来五张专辑的宣发费用。你们觉得如何？”

“不如何。”梁晓岳摇摇头：“《我的天空》的质量有目共睹，再加上今晚上的热度，今年销量突破三十万张问题不大。你这个赌打得根本没有意义。”

“我可没说今年，一个月，时间定位一个月。如果没有办到，就按我刚才说的话办。”

梁晓岳和侯文辉面面相觑。

一个月？

一支籍籍无名的小乐队，卖出广告投入的一倍盈利？

天方夜谭！

要知道桃木公司现有的流动资金大概在280万左右，拿出一半进行广告投入，就是140W。作为一支无名的小乐队，没有粉丝积累的情况下，唱片价格不会太高。至多，也不过二十块钱左右。磁带更低，十块钱上下的样子。

要想卖到广告投入的一倍，也就是280W，《我的天空》这张专辑最少要卖出15万左右的销量，这还是没有抛出经销商和其它支出成本。算上这些的话，最少20万张唱片以上，才能达到要求。

这是一个月，不是一年。现在马上就六月份，如果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内，达到这个水准。梁晓岳和侯文辉都有信心，但一个月达到，在他们眼中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沉默了一会，可能是觉得林明这样把自己逼上绝路有些不近人情，侯文辉打破沉默道：“归还股份和退出公司就算了，林明你的才能有目共睹，今天三首歌带来的现场效果，就说明了一切。公司离开了你，也难以更进一步。你说的关于拿出公司一半作为广告投入，为《我的天空》进行宣传，我觉得一半还是稍微多了一点。四分之一...哦不，三分之一如何。毕竟《我的天空》这张专辑质量非常优秀，下半年突破三十万甚至四十万，我和梁总都觉得问题不大的。”

“但一个月。”侯文辉摇摇头，不看好道：“还是太勉强。”

“既然你们都觉得问题不大，何不再给自己一点信心？”林明坦然道：“我还是坚持我刚才的想法，成功其实就是看你有没有把握住机会，要么不玩，要么就玩一次大的。更何况，即便没有大赚，但肯定也不会亏，你们说呢。”

亏肯定是不会亏的，做一张音乐专辑的成本本来就不大，其中最大的成本，就是购买歌曲的费用，但林明全包了，没有这方面的支出，剩下的就只有录制。而根据梁晓岳和侯文辉的预测，下半年卖出三四十万张唱片，盈利就是三四百万左右。怎么算都不会亏，但在他们看来，既然是稳赚的生意，何必要再去贴上这一百多万？万一没起到效果，盈利就会从三四百万变成了一两百万，得不偿失啊。不过正因为专辑的打造者是林明，他们才去考虑是否同意他的条件。

否则，二人根本不会想这些东西。

过了好一会，侯文辉忽然拍板道：“做生意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听林明的。反正一百多万，公司也亏得起。我同意这个方案了，明天我会给赵总打电话，详细说明一下，一两百万的生意，赵总还是没所谓的。”

听了他的话，梁晓岳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还真是，随便你们吧。我反正就是一个搞艺术的，没有你们那经商头脑，只要你们觉得可行，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次会议到底结束，三个人确定了从明天开始，拿出公司一半的流动资金，砸向各大电视台和音乐广播电台，为《我的天空》正式造势。零二年的广告费用在林明看来，只能用便宜得不像话来形容。举个例子，央视晚上7点-9点黄金时段的广告费用，只要2300元一秒，这什么概念？在央视打个十秒钟广告，只要2.3万元，一年下来，不过一两百万。而后世，这个时间段的广告费用，动则一秒三四万，一年数千万元的广告费用，二者比较起来。简直是白菜价。

但上面举例子的是央视，广告费用全国排第一。地方台如湘南电视台，在零二年砸五十万进去，欧叔绝对乐得屁颠屁颠在各大热剧和综艺节目上冠上你的各种名字和商标，虽然时间可能不会太长，但依旧属于白菜价。

像未来全国爆红的超级女声，总决赛4亿人观看，2005年蒙牛酸酸乳冠名加全程赞助，花销是多少？1400万，这是三年后的价格，如果这事儿发生在零二年，顶多七八百万。

可要是发生在2018年？不好意思，没有1.4个亿，想都别想。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不同，带来的结果也不同。当时候谁会想到，那1400万元能够给蒙牛带来的利润，超过10个亿呢？正如你在零二年的时候，根本不会想象一个选秀节目，居然能达到4亿人观看的地步是一个道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林明坚持广告投入的原因。

因为便宜。

在全国各大音乐电台和电视音乐节目上宣传新时代乐队的专辑费用，从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这种白菜价的宣发成本，不用简直是傻瓜。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一章韩寒第二？

2002年6月1日。

对于云城人来说，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可能是连日来的烈阳高照，早上起来下起了大雨，湿哒哒的雨滴不断地打在云城老街区的青石板上，汇聚成小河，流向屋檐下的排水管道。

今天是儿童节，除了市里各处小学和幼儿园张灯结彩以外，普通人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很多人习惯性早起买上一份报纸，在公交车或者上班途中看一下。

“云城四中毕业晚会惊现天才少年，连作三首励志金曲唱哭数千民众。”这个头条标题一线，顿时勾引起无数人的兴趣来。

其实起风了根本不是励志歌曲，但媒体起标题的德性，大家也都明白就是。

“这里是FM99.8云城音乐电台，我是主持人小乐。”

“我是主持人城子。”

“城子，你听说了吗？四中昨天晚上举行毕业晚会了。”

“四中的毕业晚会不是年年举行吗？这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四中有一个学生，自己创作了很多励志歌曲，在昨天的毕业晚会演唱，据说励志到唱哭了台下几千名学生。”

“真的假的，是什么歌，我也想听听。”

“你运气不错，今天上班的时候，我特意去了音像店买了他们的一张专辑，当当当当，就是这首名为《我的天空》的专辑，放给正在上早班的各位司机朋友，愿大家新的一天为了梦想而充满活力。”

无数私家车、出租车上放起了我的天空。

这是昨晚侯文辉连夜联系到了云城本地各个音乐电台的负责人，花了平日双倍价钱，临时在早上插播的。

这笔钱花得绝对不冤枉，因为云城在零二年的时候，云城私家车的数量达到了12万辆，加上摩托车，机动车数量超过三十万辆，与180万的总人口相比，1比6的比例。虽然与后世700多万人口，300万机动车，接近2比1的比例无法比较。但在那个年代，几乎所有的私家车，都会听车载广播。因为大多数私家车，根本没有车载显示器，甚至很多进口豪车都没有。不像后世，已经很少有人再去听广播电台这种东西。不过，有了电台宣传，摩托车上也很快会响起他们的歌声。

现在80后或者90年代初出生的人还有印象的话，就会记得在2000年初，大街小巷几乎到处都是摩托车。而这些摩托车，不少人都会带一个大音响，一边风驰电掣地开，一边放一些劲爆的音乐来维持自己酷炫的风范。

除了学生以外，这些人，也将是购买唱片的主力大军。

同时，新的唱片出来后，刻印厂家会与下面的经销商联系，让他们来厂里拿货。侯文辉分了一部分利润给厂家和经销商，让他们在自己家音像店用音响到处放专辑里的歌，借此吸引听众购买。

这都是那个年代很有效果的营销策略。

除了云城本地，全国各大音乐电台，侯文辉也已经在找人联系，他们找了专门的宣传公司进行宣发投放，很快《我的天空》将推向全国各地。

特别是南方日报和南方时代周刊将此事登报以后，在南方地区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不说歌曲到底好不好听。

光看报纸里所述的，十五岁天才少年，写励志歌曲，感动得让千人落泪的新闻，就足以让人倍感兴趣。使得在南方其它城市，不少人看到这条新闻后，马上跑到附近的音像店去，想去购买这张专辑。

不过可惜的是桃木公司的实力毕竟有限，想跟那些顶级老牌传媒公司一样将产业覆盖全国还是有些勉强。即便是在南方地区，桃木的大本营，也只能就近联系到附近两个省的经销商供货，其它省份，依旧力有不逮。这也是为什么桃木公司陷入发展瓶颈的原因，第一是关系网络发展得还不够全面，第二是名气打不出去，第三则是自身实力不行。如果是像汉娱那样的顶级老牌，不说别的，光那恐怖的经销网络，甚至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能覆盖到全国所有省份。

正因为桃木公司实力不济，也很容易滋生盗版。很多盗版商在湘南购买了正版唱片后，马上去其它省份进行盗版印刷，在当地以低价销售，对正版的冲击非常大。就因为盗版横行，使得小型唱片公司的发展相当困难。

在这个年代，除了那些老牌大型传媒公司，还真没有小公司能扛过盗版的洗礼。即便出了一张优质的唱片，也很快会在盗版的冲击下销量惨淡，最终沦落到破产的结局。

不过桃木公司毕竟也是经受过这种考验的，也有自己的一些应对措施。通过公司大股东赵斌的一些人脉，他们联系到了华夏娱乐。

华夏娱乐与汉娱一样，也是老牌顶级传媒企业，在国内的地位跟汉娱差不多，华娱的副总是赵斌的亲姨父，有一层亲戚关系在，之前桃木就是利用华娱的经销网络销售唱片。这样虽然会分出一部分利润出来，但一家公司想壮大，就不能只想着赚钱，分出利益，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特别是华娱这样的顶级传媒企业，还真不一定看得上他们这一点利润，只是因为那层亲戚关系，才卖给面子给桃木。否则的话，无数人想花钱借用华娱的经销网，华娱还不乐意给他们呢。

借着华娱的关系网，新时代的这张专辑慢慢铺向全国。不过毕竟是借来的销售网络，速度肯定比不上他们内部，所以要想铺出去，还得等一阵子。而在整个公司运转起来，侯文辉紧锣密鼓搞宣传，到处铺销售路子的时候。

晚上七点，林明却在桃木公司的演播厅布置起来，这次新闻发布会他没有去租借五星级大酒店的大展厅，而是就在公司里运作。第一是宣扬公司实力，第二则是演播厅规模也差不多可以做一场新闻发布会了。

运作一场新闻发布会桃木公司并非没有这个实力，早在去年桃木音乐节成功举办，邀请了十三支国内知名乐队，连续三天音乐盛典狂欢，每天现场观看人数都在五六千人，总人数突破两万的时候，桃木公司就已经做过这样类似的新闻采访环节。

虽然与后世桃木音乐节总人数动则突破十万余人相比，这个成绩稍显稚嫩。但在零二年的时候，作为国内唯二的两个音乐节品牌，这个成绩已经做得相当精彩。获得了一系列好评，在媒体发布会上，受到了相当大的关注。

而这一次，关注程度比之去年音乐节，还要盛大。

这是因为林明的出现，导致不仅是娱乐行业也在关注此事，连云城本地的教育行业和相关媒体，也在关注此事。

究其原因，是韩寒这两年因一篇《穿着棉袄洗澡》，休学后的一本《三重门》，引发了教育界相当大的震荡，并且造成巨大的社会影响。使得关于全才教育和专才教育之间的讨论，从此在教育行业成了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

我们国家的教育，到底应该培养全才，还是专精一科的人才？

去年，央视对话节目，邀请了一位大学教授，一位社会科学院的研究员请上节目，与韩寒进行现场对话。同行的还有一位三好学生黄思路与韩寒进行对比，双方产生了激烈的讨论。

整段视频非常有意思，至于视频内容，就不再言赘。

不过结局大家其实都知道，作为当时高中生不爱学习的反面教材，韩寒被批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可即便是这样，韩寒热这种现象，在这两年，依旧热度不减。

归根到底，这是因为韩寒的出现，造成了这么一个社会现象，才会引发了人们的思考。每一个人都是有思想的个体，这些个体也会进行抉择，会探究。我们国家的教育，到底是不是在扼杀孩子的个性，还是为了孩子的未来？

它的意义在哪里？

于是昨天。

很多记者开始打听林明的生平，得知他初中成绩尚可，本来很有希望考上云城一中，但中考滑铁卢，两门成绩没有录入，导致他只能去了在整个云城排不到前十的云城四中。不过云城四中的学习氛围是出了名的还算可以，虽然比不上前十那些省级重点，但在市级重点中还是相当有名气。可是林明上了四中后，成绩一路下跌的厉害，不能说吊车尾，但在全班七十多名学生当中，只能在四五十名左右徘徊。这个成绩在四中的普通班，意味着最多只能上一个较差的专科。

大家就能得出一个结论，林明的学习成绩很差。

正因为林明的学习成绩差，却偏偏写出了一些励志金曲，感动千人落泪。在经过跟随王副市长与黄副厅长一路同行的教育行业记者登报以及教育电视台现场转播录像公开后，才在南方教育行业引起相当大的波澜。

也因为在这个年代有这样的社会热度现象出现，导致在林明出现，并且知道他成绩较差的时候，更多关于教育行业的新闻媒体，第一时间嗅到了苗头。

莫非，诞生了第二个韩寒？

于是，现场新闻发布会，至少一半的媒体记者，是教育行业的媒体人。其中有云城教育电视台，云城教育晚报，云城教育出版社等等，纷纷跑到桃木公司，参加一个音乐盛典的现场发布会。

等现场经过工作人员安排之后，林明抵达现场的时候，被诸多媒体吓了一跳。娱乐记者有九家，教育记者八家，而且都不是小媒体，最差也是覆盖云城的教育晚报。

其它诸如教育电视台、教育晚报、云城教育出版社、湘南电视台娱乐频道等等，都是省级的新闻媒体。

至于湘南电视台、南方日报、南方时代周刊，更是全国性的大型公众传媒。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通过这十七家媒体的报道，不说全国家喻户晓，至少在湘南本省，甚至整个南方地区，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力。

当年韩寒之所以成为一种社会现象，就是这样的媒体炒作而成。

而林明今天，也要面对去年韩寒面对的事情。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二章记者发布会

演播厅的灯光都被撤走，原本舞台上的帘幕两边悬挂，中央摆了一个长条形桌子，上面披上一层蓝布。

下方十余家新闻媒体按座位坐好，现场有些像很多高中大学的那种礼堂，因为下面的椅子也如礼堂一样是越后面阶梯越高的位置，所以看舞台上的人，反而会变成一种俯视。

林明就在这样被十余家媒体俯视的情况下，缓缓步入了发布会现场。

同行的，还有张子琦、新时代乐队、赵月、文虎。因为那个长条形桌子位置有限，挤不下那么多人，Youthboys五小只则只能委屈地没参加这次发布会，在林明的安排下，正在排练室进行舞蹈培训呢。

“各位新闻媒体记者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桃木公司音乐总监林明。很高兴大家来参加这次新闻发布会，事实上我有些意外，今天来的各家媒体居然这么多。”

林明坐下后面对下面的各路长枪短炮，用话筒笑着说道：“发布会的纪律工作人员应该已经讲读过，这就不重复了。我们就按照座位顺序，大家一家一家的提问，我会尽量满足各位的问题。不过在此之前呢，我要宣布一些事情。”

“第一件事，是关于我昨晚在云城四中演唱的那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这首歌不在新时代乐队的专辑《我的天空》里，公司将尽快安排，为他们出下一张专辑，同时夜空中最亮的星，也将在这张专辑中出现。”

“第二件事，是关于昨晚张子琦小姐在云城四中演唱的那一首《起风了》，这首歌是我原创，并且授权张子琦小姐为女声原唱，我为男声原唱。我的专辑，也会很快跟大家见面，敬请期待。”

“第三件事，是我们公司将在七月份暑假时期，为公司旗下艺人张子琦、新时代乐队、文虎、赵月以及Youthboys，总共出五张质量不低于《我的天空》的专辑，请大家敬请期待。”

林明指向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的那家媒体道：“我要宣布的事情就是这些，现在请第一位媒体记者提问。”

那记者是云城教育出版社的记者，她站起身来拿出笔记本问道：“林明同学，刚才你说你现在就职于桃木音乐公司，还是音乐总监的位置。请问你自身的学业该如何完成，据说你今年才十五岁，难道也打算退学正式上班工作？”

“？？？？”

听到这个记者的话，林明一脸问号。

他以为今天来的记者，都是问关于音乐方面的事情，怎么忽然问起自己的私事了。自己上不上学，工不工作，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愣了片刻，出于礼貌，林明还是回答道：“是的，我目前就职于桃木公司，关于学业的问题，我现在一直都在上课，除了前段时间请假一天以外，从未中断过学习。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我要退学正式上班的说法，我在桃木公司其实只是挂职，只有在需要我帮忙打造专辑的时候，我才会利用假期过来。今天之所以将发布会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钟，也是因为我白天需要上课，只有下午放学以后，才有时间到公司处理这些事情。我们学校高一高二要到6号才放假的。”

那记者不依不饶：“可是我听说你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考试成绩在全班倒数二十名左右。据你初中同学说，你初中的成绩相当不错，在年级都能排前五十，可上了高中后却一路下降，这是否与你醉心音乐有关？”

林明越听越糊涂，迷糊问道：“我的学习成绩跟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有什么关系吗？我现在坐在这里，是来跟大家说一些公司未来安排的，很奇怪你为什么要一直问我的学习成绩？”

“可是读书是学生应尽的本分，你却在学习之外，搞一些跟学习无关的东西，导致你的学习成绩下降，这难道不应该大家来进行讨论吗？”

记者一本正经地道：“正如去年韩寒退学去搞什么写作一样，在文学领域，根本没有人承认他写的东西是文学。”

韩寒？

林明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这两年，不正是韩寒现象最热闹的时期，报纸杂志到处都是他的名字。难怪这些人要问自己关于学习方面的事情，因为在大人社会眼里，学生就应该老老实实读书，而不是去搞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上一世林明虽然没有随大流去买《三重门》看，但很多年后《他的国》这本书林明是看完了的，而且那几年《后会无期》《乘风破浪》也是拿到了相当不错的票房成绩，林明甚至还打算把《平凡之路》抄下来。

结果还没等到他把这首歌掏出来，就忽然有人跑过来问他，你去搞音乐，学习怎么办？这就好像小马哥从2018回到1998的时候，有人跟他说，你去搞什么互联网，搞什么企鹅，这有什么用是一个道理。

这不扯淡呢吗？

正因为林明是从后世重活回来，价值观和理念与这个时代节节不符，导致在被记者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甚至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直到那个记者提出了韩寒，林明才醒悟过来，这特么躺着也能中枪？

看到林明被问住，那名记者洋洋得意地逼问道：“林明同学，请问对此事，做何解释？你今年才十五岁，就应该在学校里好好读书，将来为国家做出贡献，而不是在读书的年纪，去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吗？”

林明想了想，回答道：“你觉得我厉不厉害？”

“我觉得你不厉害。”记者咄咄逼人道：“你如果厉害的话，就不应该坐在这里，而是在教室里拿第一名的成绩出来。这才是真正对社会有用的人，这才是厉害的人。”

“哦。”

林明笑道：“我不厉害，十五岁写的励志歌曲，就能感动数千人，让他们流下泪水。而你呢？十五岁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请说一说。为什么你十五岁的时候没人采访你，而我十五岁的时候现场这么多记者采访我？”

“这.....”

记者迟疑道：“可你既然写出励志的歌曲来，为什么你本人却与实际相违背，没有拿出优异的成绩来向大家证明这个励志的过程？”

“我问一下，你小时候有没有说过长大了要当科学家？”

“有。”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去当科学家而是在这里大放厥词？”

林明不再理会那脸色难看的记者，挥挥手道：“你的提问时间到了，请下一位媒体朋友发言。”

现场记者见教育出版社的女记者刁难林明，反而被林明刁钻的口才驳倒，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特别是娱乐版块的记者，他们可不关心教育，只关心林明的这些新歌。

第二个座位的是音乐世界杂志的编辑，这家杂志了不得，由南方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出品，有官方背景，在全国都算是比较知名的音乐杂志。因为南方是经济中心，像港城、宝岛省、深城、粤省等地，都处于音乐文化潮流的前沿，所以在娱乐领域，南方向来都是公认的潮流前线。音乐世界杂志的总部在深城，离云城大概八百多公里。这家知名音乐杂志参加这次发布会也是个偶然，刚好这位编辑到云城出差，出于职业习惯，早上在当地顺手买了一张《我的天空》。

只听了一遍，他就被两首主打歌深深地吸引。发疯似地寻找这张专辑的所有信息，希望得到采访机会。

然后，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位胖胖的编辑穿着很正式，职业西装领带，拿出笔记，用浓重的粤式普通话道：“林先森，我想知道，你刚才说的五张不低于《我的天空》质量的专辑是什么意思，这些歌曲都是你写的吗？”

“字面上的意思。”听到正常关于歌曲的对话，林明还是很客气地道：“主打歌都是我写的，每一首质量都不低于昨晚那三首，桃木公司，将在今年打造一场全新的音乐盛宴。”

音乐世界的编辑还算友好，又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就主动表示已经没有可提问的了。

下一个是湘南电视台娱乐频道。

作为电视台的子频道，娱乐频道收视率随着湘南电视台的火热而节节升高。与纸质媒体不同，杂志社和出版社都是撰稿，用笔记记下回答就行。但电视台不一样，有摄像架起摄像机，对准林明的位置进行拍摄。

记者直言问道：“请问您对《我的天空》这张专辑销量有什么看法，据说在云城当地，这张唱片的销量相当一般，我在来的路上采访过几家音像店的老板，大家都表示卖不出去。”

林明道：“这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而是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互联网带给了我们便捷的生活，什么事情，都可以在网上发布，也可以在网上查到。专辑的质量再好，没人知道销量肯定也不高，所以公司计划在这方面进行广告投入，借此也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参加我们的新闻发布会，为我们公司宣传做一份努力。《我的天空》是一张充满正能量的专辑，我相信在未来会激励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为了明天的美好而奋斗，所以我觉得它的销量绝不止于此。”

“请问您是在怎样的创作环境下，才写出如此优秀的歌曲？是您经历过一些事情，遇到了一些挫折和困难，才会写出这种励志的歌曲以来激励自己的吗？”

“可以这么说吧。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经历挫折和困难。一生的阅历过得再平凡，也不如二十几年就遭遇无数变故的人来得饱经沧桑。区别只是在于我将遇到的东西，变成了一首首的歌曲，而别人则将其变成宝贵的人生经验。”

湘南电视台娱乐频道的记者感慨道：“您不愧是一位音乐天才，正如贝多芬经历了与朱丽叶的恋爱挫折，才写出了经世名曲月光。而您遇到了一些挫折和困难，则将它们变成了一首首励志歌曲。”

林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很是羞涩地一笑，没有说话。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三章热爱学习

6月1日，晚上7.30分。

云城市中心的文化广场，桃木音乐公司的音乐新闻发布会，进程已经过半。

超过十位记者提了大约三十几个问题，林明一一解答。

其中也有几家教育媒体，但因为有云城教育出版社的前车之鉴，惨遭林明犀利回应而落成笑柄的云城教育出版社的记者中途离开，使得后面几位记者的提问温和了许多。

毕竟林明不像韩寒，出的书和文章，几乎都在抨击教育机制。而且韩寒本身也是退学，成了那个年代叛逆的象征。而林明不一样，哪怕他成绩不怎么样，但他至少现在每天都在读书，做音乐的功夫连假都只请过一次，说明即便他走了在大人们眼中的歪路子，可至少没有完全偏离轨道，依旧是在校学习。光这一点，这些记者也不会傻到因为这个问题而故意去刁难林明。更何况林明写的歌还是相当励志的歌，所以他们问的问题，都是一些比较温和好回答的题目。

比如你走音乐这条道路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学习并且努力考大学之类的。对于这样的问题，林明当然是很正规地回答说会，并且也会努力好好读书这种话，只要做到让大家觉得满意，也就没人会揪着这点小问题不放。

但直到第十二位媒体，湘南教育电视台，教育电视台是湘南第二大台，仅次于湘南卫视，因为在那个年代，对于孩子教育问题家长非常关心和敏感，所以教育电视台是很多家长逼着孩子看的台。

这个电视不仅会播放很多关于学习方面的知识，还会将国家一些教育政策普及给民众。零二年的时候，在有孩子上学的家长当中非常有市场，收视率全省排名第二。

这一家，已经算是省级重量级的媒体，受众面积覆盖全省。一旦它对林明做出负.面报道，影响力可是大大强于云城教育出版社。

那位记者站起来认真道：“林明同学，你认为十五岁的少年，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比较合适？”

这种问话，显然是话里有话，林明皱着眉头，沉吟道：“十五岁正是一个少年青春跃动，活力四射的年华。也是一个年轻人该有求知欲的时候，我觉得第一要务是读书、学习，第二要务就是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培养才能。”

“既然你觉得第一要务就是读书，那为什么不将学习成绩提升上去，而要浪费更多的课余时间在音乐上面。”那记者好整以暇道：“我承认你有这方面的才能，可有才能就不代表不学习，学习不仅仅只关于音乐，就如同你刚才所讲的一样，你写出励志歌曲，也是因为你经历过一些事情，将它们转化为你写出来的歌曲。学习就如同你在经历你所述的事情一样，不断地积累，才能有更好的作品出来。伤仲永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不论是培养自身兴趣，还是培养自己的才能。学习首先是第一要素，因为只有不断地学习，才能更好地充实自己。你能在十五岁写出这么好的歌，证明了你的才华。可才华终有一天会枯竭，会消散。如果不靠现在积累，未来等你的才华消散的那一天，你该如何应对呢？”

这位记者说的话，显然就比第一位有水平得多，因为他说出了一个事实，一个即便是林明也不得不赞同的事实。那就人生就是一个学习和积累的过程，正如他举例的伤仲永一样，如果不好好学习，那未来必然会有江郎才尽的一天。

真正到了那一天，你又该怎么办？

对于这一点，林明自己本人是不担心的。毕竟他根本不是啥音乐天才，而是窃取了后世成果，重活到了十六年前的今天。即便没有这些歌曲，林明也有的是办法养活自己，甚至还会过得很不错。

但这种话自然是不可能说出去的，所以在外人看来。你只是昙花一现的天才而已，可是你整天沉迷于此，却不积累去努力学习，未来有一天才能消散，你敢怎么办？

在这个问题上，去年对话栏目里，主持人也问过韩寒这个问题。韩寒的回答是目前不会灵感枯竭，但林明这么回答，显然不合适。

因为这位记者，真正剑有所指的依旧是关于韩寒热引起的这个社会现象。

国内教育制度在林明看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绝对公平的。因为国情不同，教育机制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林明没有想过去批判去抵制，他甚至觉得就是这样的教育机制，至少给了无数贫穷家庭的孩子一条出路。要知道，学习国外那样的精英教育，国家所投入的教育资金以及家庭个人投入的教育资金得多少？去年12月国家才加入WTO，人民的工资水平一个月也不过几百元，在这个经济不发达的年代。你就得要求农村孩子个个做精英教育，这不是在搞笑吗？

但你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教育的确禁锢了孩子的个性。比如一个喜欢昆虫的孩子，想学习关于昆虫方面的知识，却被父母逼着只准学习。在未来，让一个有机会成为昆虫学家的人，变成了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这是否就存在扼杀孩子的天性？

自然是存在的，所以中间到底谁错谁对，只能说时间会证明一切。而摆在林明眼前的难题，就是如何在不对公司造成影响的情况下，巧妙地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林明完全可以说，他可以只学习关于音乐方面的知识，做一个音乐家就行。就好像也没听说贝多芬莫扎特在搞音乐的时候，还得学习数理化是一个道理。但这终究绕不开学习的本质，如果这个记者聪明一点，在这个问题上穷追猛打，很容易被如今的主流社会认定为玩物丧志，进而演变成像韩寒那样的社会现象问题。林明重生回来，只想安安稳稳地与安然渡过这一生，好好享受未来与现在。却从未想过要在这个问题上违背社会准则，成为年轻人叛逆先锋。

所以要想巧妙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林明就得好好斟酌如何用句，言语该怎么说才合适。毕竟教育电视台在全省影响力不低，一旦说出去的话，很容易就被一省的学生家长视为洪水猛兽，成为他们的敌人。

思索良久，林明开口道：“我不是什么天才，正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写歌也是如此，闲暇之余，灵感到了，自然写了出来。但对待学习的问题上，我从未马虎过，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咨询一下我们的同学和老师，在上课的时候，也一直认真听讲，从未搞过课外东西。但这就好像一个班总有好生与差生一样，你不能说好生是学生，差生就不是学生了。有些学生他也想努力学习，但天资所限，成绩一直上不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能强人所难。”

“你的意思是，你也认真读书，但因为天资有限，而成绩一直上不去，是这样吗？”

“是的。”

“那为什么不在课余时间更加努力地学习呢？”

“当然有在学习。我每天都会带很多书本回家读书，这一点你可以问我的父母，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也比用来写歌的时间多出很多很多倍。一首歌有灵感，可能一个小时内就能写完。但每天十几个小时，我都要泡在知识的海洋里。”

“而且我的学习成绩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林明笑道：“正如大家所了解的一样，我初中的时候成绩其实相当优异，但因为教育网络录卷系统错误，导致我两门功课没录进去，才没有考上三大名校，不过即便少两门成绩，也足够上云城四中。前段时间状态不好，成绩略有下滑也正常，我现在也在拼命地赶学习，甚至打算在这次暑假的时候找我们班的几位课任老师帮忙补补课，争取在今年九月份高二开学考试当中，往班级排名向靠前一点的位置发起冲锋。”

“你想说的是，其实你也很热爱学习，音乐只是一个爱好是吗？”

“是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为什么要花费精力在这家公司任职，且浪费大量学习的时间专程来这里，为这些明星艺人打造所谓的金曲专辑呢？”

“因为我觉得科学地计划安排，更有效利于学习。整天沉迷在书本知识的海洋里，很容易让自己的大脑处于一个饱和状态。就好像你一直在吃东西，不给自己一点消化的时间，迟早会胀死是一个道理。”林明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在他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成熟和稳重，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很有经验地在十余家新闻媒体面前侃侃而谈：“如果你看过一些科学杂志的话，就应该知道。现代科学早已经证明，效率地利用时间，合理地安排生活，其实更有助于知识的汲取。”

那记者被林明的这一手太极功夫打得没话说，一时之间没想到用什么话来反驳。因为林明根本不是跟你对着干，而是巧妙地迂回政策，不和你争锋相对，而是在侧面暗放冷箭，话里稳重带刺，弄得他相当难受。

偏偏你还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很有道理，侃侃而谈，说得你没脾气。那记者迟疑片刻，问道：“你真的在努力学习？万一今年九月份，入学考试成绩再次下跌怎么办。”

林明笑道：“这位记者朋友提出的问题，其实也是我一直在想办法解决的问题，学习是我愿意做的事情，我也希望未来我的成绩能够稳定上扬。但一个学生考试成绩下滑，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我们国家中学生数量数千万，其中偶尔马失前蹄，成绩倒退个些许名次的学生，每次考试没有一千万，也有八百万了吧。毕竟考试这种东西，是充满不确定性的。比如我刚好复习了要考的知识点，原来比我成绩好的人没有复习到。下次考试我走到了他前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我们不能独独拿一次考试来评判一个学生是否优秀，而是要看这名学生对学习的态度来决定。就比如我，我是很热爱学习的，初中成绩就说明了一切。但中考两门功课没录进去，你就一定得说我初中成绩不好吗？这不现实对吧。”

听了他这番话，这记者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十五岁的高中生打交道，而是在跟一个充满社会经验的老妖怪交锋。话语中落入下风后，犹自不死心道：“你确定你热爱学习吗？如果你热爱学习的话，成绩怎么可能会这么差？”

“我是否热爱学习，我的父母可以证明，我学校的同学可以证明，我的班主任，我的任课老师可以证明。”林明耸耸肩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挨个问。毕竟谁的父母和老师不希望孩子认真学习呢？”

放心问，大胆去问，林明一点都不怕。因为从五月初重生回来后，他每天放学都带教科书回家复习功课，在上课的时候也认真听讲，不搞小动作。最近这段时间，不仅李奕对他很是改观，连任课老师，也相当满意他的学习态度。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四章他的整个世界

出乎意料的是，记者会上大家主要针对林明。第二轮提问的时候，大家都只是问了新时代与张子琦寥寥几个问题，便就此打住不再纠缠。

由此可见，这些新闻记者也是很轻易地把握住到底谁才是新闻要点。

娱乐明星发布专辑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十五岁少年写出这么多经典好歌出来，就并不常见了。因此这些新闻记者，也很清楚观众想要知道的是。

新闻发布会圆满结束，对于教育记者的到来，林明是始料未及的，不过好在他巧妙地应付了过去，没有造成太大的波澜，也让很多想搞个大新闻的教育记者失望不已。

不过他们倒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从教育出版社那位女记者的角度来说，她已经在想好回去该怎么样撰稿编排林明了。

年少轻狂，韩寒第二！张口就自夸自己厉害，成绩却在全班倒数。

相信这是很多家长想看到的反面教材。

那位女记者匆匆回去之后，立即洋洋洒洒写了份八百字的稿子，放到了出版社出版的教育杂志里，而且是作为头条。隐射的，正是韩寒去年兴起的那股社会现象，来将林明，也作为这种现象的代表人物。

在那个年代，韩寒这种社会现象，正是坏孩子，叛逆的象征。那女记者把林明和韩寒放在一个层次上，什么居心，大抵也不用再说明了。

不过林明倒是没所谓，因为教育出版社的覆盖率在全省都勉强，影响力根本没有教育电视台那么大，作为一家出版社的记者，开口如此咄咄逼人，就算得罪又如何。事实上，如果不是教育电视台的记者问话方式还算温和，也如那位出版社记者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训斥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怼回去。哪怕教育电视台的影响力在全省教育行业相当大，他依旧会不留情面地教他们做人。因为在林明看来，尊重是相互的，不要觉得他是一名普通中学生，就可以随意好欺负。

《我的天空》在5月31和6月1日这两天时间销售量并不如人意，在云城本地，不过销售了寥寥两千多张。但到了6.2日，忽然如喷井一样，销量猛烈增加，不仅是在湘南各地，在全国各地，都瞬间红的发紫。

这是因为6.1日那一天湘南卫视、南方日报、南方时代周刊等等晚会来采访的媒体将新闻发布出去，经过一天的发酵，使得第二天购买专辑的人，多了起来。

同时，也就是在6.1号这一天，新浪、网易、搜狐这未来的四大门户网站，在桃木公司大量的广告费用投下去后，纷纷将四中毕业晚会的视频，放在了首页推送，一下子将这次事件，放到了热门地步。

零二年这三家后世巨大的互联网巨头日子其实过得相当惨，新浪稍微好一些，网易2000年上市，最惨的时候跌破一美元，三石哥想卖自己的公司都没人要。搜狐的搜索引擎是一个空架子，电子邮箱系统没有源代码，宕机后搜狐自己无法修改。另外还有企鹅，现在的企鹅根本没有自己的网站，正在全力运营聊天软件，没有自己的企鹅网，没有运营任何游戏，没有未来的那个互联网帝国。小马哥现在整天为了服务器压力而愁白了头发，多次差点把企鹅以低价卖掉。

所以，在这个年代别看这四家未来互联网巨头现在每天的用户量成倍增长，但随之带来的服务器压力巨大，运营维护成本暴增，也几乎差点把这四大门户压垮。因此他们得到的每一笔广告收入，都是弥足珍贵的。

桃木公司在网络推广方面下了硬功夫，据统计，零二年上网用户已经达到了惊人的5910万人。大部分用户都是将它用来浏览资料和看新闻，所以各大论坛新浪、网易、搜狐三大门户的阅读量相当庞大。

一旦在这上面打广告，效果比在全国性地方媒体打广告好得多。因为在网上打广告，被传阅的速度非常夸张，几乎很多人转载到了自己的个人门户和博客上分享，一下子这个视频点击量一夜之间突破百万，每天都在成倍增长。

因为零二年正是个人门户流行的时候，博客流传到了国内，这种新颖表达自我的方式很受网民欢迎。在传统新闻媒体发酵后，引发的第一轮购买狂潮之后。当四中毕业晚会那个视频在三大门户上传开，也很快就被传到了博客和门户里，在网络上，开始了第二个春天。

于是。

随着桃木公司借用华娱的销售网络，所有专辑在全国各地都铺开，《我的天空》销量每天都在以让公司三位董事心惊肉跳的方式增长，数据一度让赵斌、侯文辉、梁晓岳感受到了一股子不真实的感觉。

自从创立桃木公司以来，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销售数据。不过也好在只是数据，不能给他们带来现场感那种震惊，在惊讶过后，也自然是一阵阵地狂喜。

林明的决策，果然是正确的。无论是决定在云城四中拍摄那场别开生面的毕业晚会，还是花费上百万的推广成本去运营。

现在，都得到了回报。

而在公司上下都为《我的天空》销量唱红一片欢呼的时候，林明却悄然走进了四中的考场。

这是暑假前高一最后一次月考，四中的月考放在月初，因为四中的月假是在月尾，所以将考试定在月初，是为了防止学生玩得太野导致成绩下降。这场开始为期三天，总共九门，6.4号到6.6号，考完就再放三天假。不过因为马上就临近高考放假时期，所以高一高二5月份是没有月假一说的，几乎所有有月假这种说法的学校都将假期定在高考那三天，这样就合理地避开多次假期以导致学生少读三天书的做法。算是大多数义务教育寄宿制学校的所有潜规则，雷打不动。

这是林明重生以来第一次月考，这一个月他虽然将不少精力放在音乐上，外界很多人以为他学习成绩下降，就是因为他在专心做音乐。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音乐是现成从后世抄来的，根本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而在这个月，他也很努力地在搞学习。英语就不用多说，尽管他的英语水平比大多数高一学生强出一大截，但每天早晨依旧还是很努力地在背英语单词，赵念念的课一字不落地听讲，态度很认真。

其次就是语文，语文是他第二个得分科目，他的文学底子还算浓厚，常常在开学语文书刚刚发下来的时候，整本书就被他翻得如一本旧书，所以他的语文功底还算可以。

最后就是化学了，上一世他的化学水平处于全班前十的排名。次次都能考90分以上，重生回来后有些悲剧地忘掉了以前的化学底子，但因为高一化学不难，在一个月认真学习后，他捡起了这方面的功底，慢慢跟上了李奕的讲课进度。

不过数学、物理和生物的话，就听天由命吧。生物其实也不难，毕竟生物的大多数内容很像文科，需要你去死记硬背，只要记性不错，还是能考一些分数。但数学和物理就纯粹是逻辑性问题了，不是去记公式套公式就能解决的，再加上出题老师月月都要刻意刁难，林明对数学和物理是真的没多少信心。不过这一个月功夫也不是白费的，两门功课他也在认真学，特别是所有的作业以及课外辅导书，几乎天天都要认真努力做一次，检查四五次。能考多少，听天由命。

6.4日上午考语文政治，下午生物历史，6.5日上午数学地理，下午物理化学，6.6日上午英语考完，学校正式宣布放假。高考时间是在6.7日到6.9日，高三学生只有6.6号一天休息时间，等到6.7日，将正式步入考场迎向辉煌的一天。

林明在考完英语之后，伸了一个懒腰，交卷离开。6月炎炎夏日，云城的天空蓝得像一张染色的画卷，天边的白云慢悠悠地划过云城上空。林明舒缓地走在校园的林荫树下，双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考试，高三学长学姐则进入假期，虽然大部分人都选择在教室复习，但依旧使得往日喧闹的学校今日格外平静，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

明天。

就要高考了。

正因为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

《我的天空》迎来了一个销售狂潮，因为根据网上的宣传语，这张专辑，就是为高考加油的歌曲。

零二年全国高考人数突破了500万，这里面的市场有多大，就不用去复述。短短一周时间不到，就在全国突破了十万张唱片销量，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长，每天以数万张的数字不断累积，在桃木公司几位高层看来，明年以前突破百万成为白金唱片只是时间上的事情。不过虽然林明也是同样的看法，但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广告投入才能引发的效益，所以在放假后，他将再次去公司主持一个高层会议，在会上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将广告推广一事，做得更加彻底一点。

如他之前所述的那样，网络市场不仅在未来是一个大市场，而且还是一个绝对主力市场，完全抛弃掉传统营销模式，在互联网上进行推广和包装，将是以后林明为桃木公司打造的一条光明大道。

不过这条康庄大道虽然好，但毕竟公司自己只占了一点点股份，没必要全心全意在桃木公司发展。所以在下个月五张专辑打造成功后，就搞考虑如何从桃木跳出来，做自己的道路。

在此之前，就得做一些预先准备。

“也不知道彭晨做桃木公司网页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林明心里琢磨，一个公司的网页就是一家公司的门面，在这个互联网充满个性和张扬的年代，要想吸引眼球，就得做得与众不同。

不要以为做一个网站很简单，不仅是网站功能和内容要让网民觉得舒适亮眼，如果想做大的话，还得拿出大量的金钱来维护运营成本。别的不说，昂贵的服务器就能把很多人拖垮，还得随时准备应对网络攻击的袭击。

就在今年1月份，传奇游戏火爆整个网络的同时，黑客悄然攻击了盛大服务器，盗取了所有客.户资料，导致游戏濒临崩溃，让老陈差点破产。

不仅是盛大，四大门户一路风风雨雨走来，其实也饱受黑客的骚扰和折磨，对于黑客他们深恶痛绝。

正因为这样的案例很多，所以林明也在思考自己预备的那个音乐门户网站该怎么弄。

不过网络的东西林明也不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未来不差钱的话，雇佣一些网络安全专家，也就是红客来进行帮忙维护的话，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正在思考着未来道路该怎么走，在远处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林明忽然看到一席白裙。

安然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在阳光下，歪着头，俏皮地看着他。她那齐眉短发下，精致的脸庞犹如一只可爱的精灵。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身后正有片片梧桐树叶随风飞舞，那画面美得像是梦里。

然后，林明笑了。

只要有安然在，即便是前程再艰难困苦，又如何？

因为她。

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五章恋爱绯闻

市一中放假可比四中大方得多，早在6.3号，一中就正式停课，为高考做准备。因为一中是每年高考考试的固定场所，全市2万多名考生，将有三千人在一中考试，所以需要提前放假进行考场布置。

其实身为国家级示范性高中，按照国家规定，本身就不能在节假日补课，也不许有补习班，因此比四中这样的市级高中，自然会宽松许多。

林明知道一中会提前放假，但他不知道安然会在这里等他，见到安然到来，林明很开心。

他很自然地走到了梧桐树下，也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一对金童玉女，在门卫的注视下，走出了四中。

“怎么过来了，天气这么热。”林明看到安然白净的脸颊上冒出微微汗光，心疼地擦了擦，云城的夏日绝不是闹着玩玩而已，一到6月，气温常年保持在30度以上，甚至偶尔能飙到40度，热得人能在短短几分钟内中暑。

“过来买一个笔记本。”

“买了吗？”

“还没。”

“我陪你去。”

“好。”

“要喝水吗？”

“嗯。”

太阳热辣辣地，炙热的阳光晒得往日鸣叫不停地蝉都停了下来，空气中的光线，都被这阳光照得扭曲。林明路过校门口旁边的小卖部，买冰矿泉水的时候，顺手买了一把遮阳伞。

这个贴心的举动惹得旁边一对小情侣当中的那个女生醋意大发，狠狠地拧了自己对象一下，弄得她男朋友莫名其妙，吵了起来。

林明一边给安然拧开矿泉水，一边看了他们一眼，偷笑道：“直男癌这病，得治。”

“直男癌是什么？”

“额。”林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直男癌的具体定义，只能举例道：“你看他们，如果是我被你拧了一下的话，我才不会和你吵架，反而会哄你开心。他们却吵起来，这就是直男癌。”

“这样啊。”安然歪着头看他，右手悄然伸向林明的腰肋。林明感觉腰微微一疼，转过头却是对着安然笑了一下，他的微笑，犹如春风一般和熙灿烂。

安然愣了一下，摸不着头脑问道：“你笑什么？”

“因为每一个和你在一起的瞬间，我都感觉是幸福的微笑。哪怕我牵着你的手，然后你另外一只手拧我一下，我都感觉那么开心。”林明保持着微笑，很认真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安然的脸红了起来，像一个小苹果。她瞪了林明一眼，嘴上恶狠狠地道：“少花言巧语。”

可傻子都看得出，安然心里快乐开了花。

就在这个时候。

街边的音像店远远地听到“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山电的力量”这首奔跑的高潮部分。安然与林明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我的天空》这张专辑如今传遍了云城大街小巷，成为了时下最热门的流行音乐，称霸各大榜单。

别的不说，光林明那个精心剪辑的晚会视频，就在这短短一个星期以内，在各大网站和论坛分享了三十多万次，点击超过200多万，在零二年的时候，这代表了至少数十万网友看过，效果惊人。

现在在四中，林明也是个红得发紫的名人，四中学生可以不知道校长的名字，但绝对知道他的名字。每天跑到506班外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排起了长龙。

甚至还有学生拿了《我的天空》这张专辑来找他签名，让他烦不胜烦。好在学校安保严密，不然外界媒体记者肯定蜂拥而入。

但饶是如此，随着《我的天空》成功发酵，名气越来越大，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人认出来。

所以林明现在走在路上，经常低着头走路，非常低调。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续一下那个年代叛逆少年最流行的长发，来遮住自己半边脸颊，不让人认出来。随着流星花园热映，长发也越来越受青少年追捧。成为青春的代名词，可惜不论是哪个学校，对于长发都不让留，四中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沿着大街小巷往家的方向去，炎炎夏日，街上空荡荡的，除了上班族外，大部分人都愿意躺在家里吹着咯吱咯吱的电风扇。对于一个月几百元的工薪家庭，空调可是一个奢侈品。

林明牵着安然的手，他今天打算下午去趟公司处理一些事情的，但既然安然过来，那就不去了。

两人就这么走，不知道终点，也不知道方向。

自然而然地，他们来到了云河边。

其实云河离市中心不远，从四中过去，只要二十多分钟就能到云河中路，但位置肯定没在西中路那边的市中心繁华地带，而是在相对偏僻的书卷路口。零二年这边开发没那么高，虽然因云城第一师范在附近而得以繁荣，却已经靠近南面郊区。不过这里离市中心其实也就几公里路程，如今的云城终究不如后世。譬如汽车南站和汽车西站这两个在后世一块土地价值千金的地方，在现在却是妥妥的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哪怕有汽车站，也依旧没有什么像样的开发。

书卷路离汽车南站不是很远，直线过去，大概在五六公里左右。别看云城好歹是个省会城市，其实市中心繁华地带也就火车站周围那方圆七八公里，远远不像后世那样处处都是高楼大厦。

“安然，数学和化学成绩怎么样。”两人漫步在河边，远远地看到河边上有一家临河的咖啡厅，坐在里面能俯瞰整个云河。

“还行。”

她所谓的还行，林明也知道，因为安然从来都没掉出过年级前十。

在云城一中常年保持前五十，就意味着百分百能上重本，而进前十的，都是整个省的顶级天才。要知道云城一中每年高考人数在七八百人左右，二本率高达百分之99.2%，能进年级前十的，哪个不是必去首大和水木？

“暑假帮我补补功课，我想去一中。”

安然歪着头看着他，盯了好几秒，蓦地一笑：“你是为了我吗？”

“当然。”

“那好，我帮你补课。”

林明被安然这样歪着头看很不自在，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安然喜欢这样，于是他站立不动，来到安然面前，双手捧住她的小脑袋，拨正道：“你为什么老喜欢歪着头看人？这样对脖子不好。”

“可我。”

安然嘟着嘴巴，脑袋又是一歪：“只这样看你呀。”

刹那间，林明心快被甜化了。

若不是林明有后世人生经验，差点被安然的撩汉技术感动哭。轻轻拍了一下安然的小脑袋瓜，林明笑道：“小小年纪，这么会撩。”

“撩什么？”

对于未来火遍网络的网络用语，安然不明白。

“去前面的咖啡厅坐坐吧。”林明没有解释，指着河边的咖啡厅道：“大热天在河边走的，就咱们俩，别人还以为我们有病呢。”

安然白了林明一眼，却是顺从地与他一起去了咖啡厅。

云河两岸在后世已经没了建筑，但在零二年，只有市中心那一带的河边建筑被拆掉了。其它地区还有所保留，这家咖啡厅历史也有好几年，店主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和他的孙子。

这位老人显然也有过故事，据说是受逝去的父母临终遗言，从宝岛回来省亲的。将父母坟墓迁址老家坟山，认祖归宗后，就留在了云城当地安享晚年，开了一个咖啡厅。可能是受到那边的影响，这家咖啡厅装修风格欧式简约，有些像意式河边小镇，白色木屋顶，上面有一个风车，绿色木板砌成的墙，左边窗台下的地上放了几盆植物，上面则吊了常青藤蜿蜒垂下来，郁郁葱葱。右手边门口的顶上挂了一个英式小灯。外表看起来非常舒适和悠闲，宛如一家意式小屋。

走进里面，别有洞天。

进门的左手边就是吧台，有一个铁质楼梯能上到二楼，吧台正处于二楼的下面。从门口直走进去则通向外面的阳台，用钢筋做了一个简易的护栏，搭着遮阳伞，远远地能眺望整个云河的风景。

整个咖啡厅满是欧式现代工艺的装饰品，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名著书籍和老式电影海报。这样充满工艺气息的咖啡厅在后世到处可见，可在这个年代，绝对首屈一指。

正因为这样，即便是午后，也有很多人来这里安静地品一品咖啡。吧台里站着一个阳光帅哥，那人正是老人的孙子。他的父母在宝岛做生意，家里不缺钱，但为了陪老人，特意跑到云城来读大学，休息的时候，就在店里帮忙。

至于老人，干干瘦瘦，但非常帅气，围着一个围裙，正在吧台后面，也就是二楼下面那一层的厨房做西点意面。

林明看了看里面，二楼差不多坐满，一楼通向阳台的走廊虽然不错，可旁边人来人往，也不是很好。只有外面的阳台，因为天气太过炎热，还有几个座位。林明对安然说：“就坐外面吧，你想喝点什么？”

“卡布奇诺？”安然其实很少去咖啡厅，作为一名高中生，她每天泡的地方除了学校就是家里，即便和院子里那些女生去逛街，也顶多去北门口那边的步行街去看看。

林明笑道：“卡布奇诺很苦的，要放很多糖才能中和味道。这家店的店主自己调了一种咖啡，叫比利时小姐，你可以试试。”

“这位客人说得没错，卡布奇诺是一种很苦的咖啡，因为它至少三分之一是由意式浓缩咖啡组成，咖啡味道会比牛奶味道更浓重一点，口味很重。而比利时小姐则用少量蓝山咖啡，加上大量焦糖和牛奶冲调，相对来说会甜一点。”

吧台里的阳光帅哥一边洗杯子，一边用播音腔式的普通话笑着介绍道：“第一次喝卡布奇诺的人还会觉得这种咖啡的味道简直像煤炭的味道，其实只是浓缩咖啡味重而已。”

这位阳光帅哥在云城已经读了四年书，现在正在考松南大学的研究生，普通话说得非常标准，一点宝岛腔都没有，令人相当意外。

不过林明上一世来过这家店很多次，倒并不惊讶。而安然则不知道他其实是宝岛人。

“那就比利时小姐吧。”

安然听从林明的意见。

“我的话，一杯香草拿铁。对了，这儿的意面很好吃，要不要来一份？”

“行。”

“两份意面，一份提拉米苏。”

两人点了东西，安然去阳台先坐下，林明在吧台等着坐好拿过去。

阳光帅哥一边给他们调制咖啡，一边笑问道：“你女朋友？”

“嗯。”

林明点点头，眼角余光注意到吧台下放了一张《我的天空》的专辑，看来随着事情的发酵，新时代乐队的确火了一把，不仅大街小巷都在传唱，连幽静的咖啡厅，都有人在欣赏他们。

过了一会儿，两杯咖啡先做好了。林明一手一杯，走到了外面阳台上，阳台空间其实很大，摆了五张桌子，坐了两桌人，相互之间隔得很开。安然在靠右边栏杆的那一桌子，在遮阳伞下正眺望云河西岸那一片草地。她的旁边还坐了一个男孩，高高帅帅的。林明觉得有些眼熟，凝神看过去，是徐子涵。他是安然的同班同学，在一中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一中校草级风云人物。林明知道他的原因是因为上一世他和赵皓起过好几次冲突，双方打过四五次架。

在安然死之后，徐子涵当着八金刚的面痛打咒骂过赵皓，但那一次，再也没有人上去帮赵皓哪怕说一句话。其他人不得而知，但林明却觉得，当时徐子涵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锥刺一般刺进他的心里。因为骂得不只是赵皓，还有林明。

徐子涵家境很富裕，平时喜欢拉小提琴，刚好这家咖啡厅的那位老爷爷也是此道高手，两人认识后徐子涵就经常过来坐坐，与老爷爷交流心得的同时，偶尔也品味一下午后悠闲的时光。

今天徐子涵邀请几个朋友一起来咖啡厅，忽然看到安然过来，顺势便过来打个招呼，借着探讨学习的名义坐在了她的身边。

而远处，徐子涵的那帮朋友见到平日高冷的徐子涵忽然坐到了一个绝美少女身边，都以为他是想上去搭讪，纷纷起哄。还有几个与他们一起来的女生簇在一起远远地看着，高一学生，还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一个个议论纷纷，都是以一副看大爆料的精彩表情盯着徐子涵和安然。如果是寻常女生，被又高又帅的徐子涵特意过来献殷勤，又有不少人在旁边以男女关系调戏鼓噪，早就脸红了。但安然似乎对这些视而不见，只是微笑着一边眺望云河，一边听他说些什么。

徐子涵说的是一些英语读物，他的英语很好，安然带的随身听里的英语磁带，还是他推荐买的。作为英语全班第一的水准，徐子涵最早是借着英语这个共同话题和安然搭上关系，而后徐子涵投其所好，与安然时常聊起一些国外名著。

比如《简爱》，最近安然就在读这本书的全英文版本，读起来有些吃力，经常要去查字典才能知道某些单词的意思。徐子涵看过很多类似英文书，便在安然面前时不时发出独到的见解，以赢得女孩的赞扬与认同。

虽然大多数时候安然只是保持礼貌地听，偶尔有赞同也只是微笑地点点头，从不发表意见。但这对于徐子涵来说，也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进展。他不像赵皓他们一样是跟安然在一个院子里从小一起长大的，互相之间知根知底，交流起来几乎没什么障碍。所以能与安然保持这样的朋友关系，已经让徐子涵非常开心。除了赵皓这个时不时要找安然表白的常客以外，有的时候徐子涵也听说过谁谁谁给安然写了情书，或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当众向她表白，被拒绝的传闻。对于这种闹得全校满城风雨的小道消息，徐子涵向来是一笑了之。因为他很清楚，像安然这样优秀的女孩，除非遇到一个比她更加优秀很多，否则根本不会入她的法眼。说实话，徐子涵从未觉得在市一中除了自己以外有能够与她般配的人。

不错的家室，学习成绩也保持在年级前十。即便有几个读书更厉害的，但在徐子涵眼里，那几个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书呆子，哪来的自信去追求安然？

至于赵皓？

不是徐子涵鄙夷他，虽然赵皓从初中开始，就是安然最激烈的追求者。但每隔一段时间，赵皓又一次表白失败的传闻就会传出来。安然应付他的永远都是那句等上了大学再考虑恋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皓是根本没有机会了的。

哪怕他恒心毅力再强，从安然对待赵皓那个态度，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徐子涵就能看出来，安然只是把赵皓当作朋友。虽然.....他也能够感受到，安然把他，也只是当作好朋友而已，差不多将他与赵皓摆在了同一个位置。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赵皓用了十五年时间，才让安然将他当作好朋友对待。而徐子涵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时常出现在安然身边，将他与赵皓放在同一个位置，这已经非常厉害了。说明至少安然认可了他，从心里上并不排斥徐子涵的表现。

对于这一点，徐子涵也非常满意，毕竟在他看来，好朋友也未必不能更进一步。因为赵皓在上了高中以后，与安然分到了不同的班级。而他和安然，却在同一个班里。

每天至少十个小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样也近水楼台先得月一点吧。

“我个人认为这部作品的败笔之处，还是简这个人物前后文的矛盾之处。简说，“如果上帝赐予我一点美，许多钱，我就要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我现在不是以社会生活和世俗习惯的准则和你说话，而是我的心灵同你的心灵讲话”。这句话内容在表达简的内心世界是渴望与罗切斯特进行一个精神平等的交流，即便在她自己看来，自己是如此的贫穷、低微、不美、缈小。可她却依旧觉得这世界如此美妙，热爱生活也愿意向不公的命运进行反抗。可在结尾部分，作者让简爱莫名其妙地继承了一笔遗产后才感到自己可以平等地与罗切斯特相爱，才有勇气回去找他。其实这恰恰违背了简爱自己所说的：“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

徐子涵落落大方地道：“哪怕很多人觉得这部作品是一个旷世作品，从文学角度来说是一部巨著。可我依旧觉得它存在败笔，明明象征着自由和尊严的女性，却只有在得到金钱与美丽之后，才有勇气觉得自己与爱人是一个平等的。”

“也不要这么说嘛。”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明拿着两杯咖啡刚好走了过来，听到徐子涵的话，林明笑道：“有些人觉得简爱存在这样败笔，有些人又觉得简爱结局过于完美，其实都没有考虑当时候的环境。”

林明拿着咖啡到安然的右边坐下，将那杯比利时小姐轻轻地放在她身前，说道：“夏洛蒂那个时期，妇女的社会地位低下，普遍为男人的附庸。她本人又出生于一个穷苦家庭，更是社会底层中的底层。所以夏洛蒂本人的性格，应该属于那种充满自尊心与自卑心的矛盾结合体。在作品中，夏洛蒂已经将这种矛盾表现表露无遗。甚至可以说，正因为这种矛盾体现，才真正体现《简爱》的文学价值。因为它真实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环境，以及妇女的社会地位与主流思想。”

看到林明忽然走过来坐下，还侃侃而谈，徐子涵愣了一下，目光看向安然。安然拿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当作没有看见他的眼神询问。

场中有些沉默。

林明也喝了一口咖啡，见徐子涵没有说话，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杯子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林明，跟赵皓他们一样，是安然一个院子里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他说的是好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正如夏洛蒂所处的那个社会环境一样，在这个年代，国内的社会环境，高中生谈恋爱是一件被人视为洪水猛兽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不说家长和老师会怎么处理，就是学校，也有明文规定。早恋现象，劝告无效后，直接开除退学。

似乎每一个家长和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学生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宝宝一样。每天重复在耳边的，永远都是早恋影响学习，早恋没有结果等等话语。

这也使得在这样的洗脑下，大部分学生还是表现得非常乖巧听话。因为即便有少数敢于抗争命运的，基本都被开除了。

林明不想给安然惹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这段恋情，暂时还是地下一点比较好。毕竟两人在各自学校都属于风云人物，一旦一点风言风语传开，学校和家长那一关，怕是很难过得去。

听到林明的自我介绍，徐子涵略微放下一点戒备，勉强露个笑容道：“你好，我是徐子涵，安然的同班同学。”

他是知道安然成长在政府家属院的，也知道安然有很多院子里一起长大的朋友。别的不说，赵皓、袁雯雯他们，每天跟安然一起上下学，经常呼呼啦啦十几个人大部队走一起，就算想不知道，也很困难。

所以对于林明的突然到访，徐子涵便当他是安然院子里的朋友，没有多想。

但很快。

他的脸色就有些僵住。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市一中一直有一个传闻，安然虽然每天跟那群院子里的伙伴一起上下学，都据说她经常会在香春路的公交车站提前下车，让那群伙伴自己先回去，然后在那里等一个男生，和那个男生一起回家。

有一次他偷偷找安然的另外一个院子里闺蜜冯洁打听过，那个男生，似乎就叫林明。关于安然的这个传闻，流传得很广，很多人都见过她在香春路的公交车站等人。曾经有人关于这一点去问过赵皓，赵皓解释说因为林明在另外一所学校读书，而林明和安然关系很好，最好的朋友才这样每天等他一起下课，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安然恋爱的传闻被赵皓以及八金刚其他人否认，但不得不承认，光一中第一女神每天等一个男生一起放学回家，就足以令人浮想联翩了。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六章这点小事，又有何妨？

“你是四中的那个林明？”

徐子涵的开口让林明愣了一下，他可不记得高一的时候有跟徐子涵打过架，那是高二的事情，要到明年上半年赵皓和徐子涵才会发生正面冲突。按道理，徐子涵现在应该不认识他才对。

虽然刚刚才说过名字，但林明可没告诉他，自己在四中读书。

不过很快，他就以为徐子涵是看了四中毕业晚会那个视频，才认出他的，于是含蓄地点点头。

要是上一世的死对头变成自己的粉丝，那就有意思了。

当然，林明显然会错意。见到林明承认，徐子涵的态度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争强好胜地道：“你说简爱这本书写的败笔之处却是最大的文学价值，这点我不敢苟同，文学创作本就是利用纸笔来做艺术加工，既然要反映当时社会现象，为何不将自己的理想主义加到作品里去，来反映当时候妇女的强烈诉求和愿望，创造更大的文学价值。而不是如此欲拒还迎一下，给人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我认为既然要反抗，就要有反抗到底的决心，坚持与命运进行抗争来反映当时妇女坚定的意志才是正道。没必要如此摇摆不定，会让人产生一种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感觉。而且结局如此完美，本就过于虚幻。毕竟当时候社会现象你也说过了，如此完美结局，只会显得前半段简爱的反抗成了一个笑话。”

没想到徐子涵忽然跟自己进行文学探究，林明笑着摆摆手道：“这只是我的一点个人理解而已，随口说出来，你没必要这么认真嘛。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有你的想法，我有的意见。没必要为了谁说服谁而争论不休。”

“那不行，文学探究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不认真呢？”

徐子涵正色道：“既然是文学巨著，就得从当中看到一些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阐述大家从中得到的有益的东西，才能相互促进成长嘛。更何况，我也想知道你对这本书有什么看法和心得，大家一起交流交流。”

“这.....”

林明沉吟了一会：“既然你坚持的话，那我就聊一聊我的看法。夏洛蒂早期曾将自己写的诗寄给当时的桂冠诗人骚塞，却被骚塞训斥，说文学不该是妇女的事业。甚至写《简爱》的时候，连署名作者都为柯勒·贝尔的男性笔名，就可以知道当时候的社会环境，她这样的女性社会地位到底有多低。在这样的环境下，夏洛蒂本身就处于一个极度自卑的状态，但她本身又渴望妇女能够得到应有的社会地位，于是在简爱中，这样的矛盾心理就产生了出来。前半段简虽然穷困潦倒，却不甘被命运支配，勇敢地自强不息，就是在表达妇女对命运应该进行勇敢地反抗，坚强拼搏。但再怎么样，以当时候的社会环境，妇女也不可能凌驾于男性头上，所以在夏洛蒂看来，只要与男性精神平等，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你看过夏洛蒂的自传的话，你就应该知道。作者夏洛蒂·勃朗特本人的经历其实与简的经历非常相似。同样是家境贫困，同样是家庭教师，同时是爱上了一个已婚男人。正因为夏洛蒂本人饱受这样的疾苦，才写出这样充满在你眼中特别矛盾的作品出来。因为当时候的社会环境本就是如此，夏洛蒂渴望与男性进行一个平等交流，因此前半段简才充满女性的不屈坚韧。可到了后半段，简富裕起来后，才真正承认那时的自己，与罗切斯特有平等交流的资格。这才是真实客观地反映当时候妇女的矛盾的社会现象，如果按照你所述的即便是不富裕，也能与男性进行平等交流的话，这才是脱离现实的一个理想而已。虽然看上去很有文学价值，但其实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一种自我满足的臆想罢了。”

林明在大学读编导的时候，因为老师的任务，写一篇简爱的读后感，不仅看完了全书，还翻阅了大量资料，所以对于简爱的创作背景和故事，其实了如指掌。

他喝了一口咖啡，笑着道：“因此在我看来，你所述的虎头蛇尾，恰恰是夏洛蒂的高明之处。因为在结局的圆满，才是夏洛蒂真正的理想主义。当时候的社会，是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完美结局，可夏洛蒂偏偏写出来，不就是在告诉人们。人在经历过痛苦与绝望之后，燃起的希望才让你有动力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像现在很多岛国作家那样，满篇都是悲观主义，说什么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之类的话。因为这个结局代表了一种希望，一种对光明向往之情。”

“可是既然是燃起的希望，那为何不用双手创造财富，而是接受莫名其妙的遗产之后，才有那种追求属于自己幸福的权力。难道在此之前，她没有在抗争命运，没有在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吗？这与文章前半部矛盾也太大了一点。”

徐子涵摇摇头，不想认同。他与林明的争议就是在于简在后半段的性格变化，与前半段变得太大。在他看来，就应该让简一直处于命运中抗争下去，而且结局凄惨一点，来进行更深的文学创作，那样文章才会得到升华。

当然，这种观点在后世也有很多人认同。像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大作家辛克莱·刘易斯就认为：“《简爱》的结尾过于圆满了，甚至脱离了那个时代女性不具备地位的社会特点，它是败笔。”

但依旧有更多的人认为这是点睛之作，因为前半段的坚强不屈，在饱受困苦折磨之后，发生性格上的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在那个时代，简做的事情已经算是非常出格了。如果仍然像前半段如此剧烈不甘于命运的安排，那对于简的下场来说，显然是逃不出一个凄凉悲苦的结局。这样的文学意义虽然巨大，但会让更多的女性读者变得悲观，因为即便抗争命运也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那为什么还要抗争呢？所以正因为如此，一个圆满的结局，才象征了希望。

林明刚才其实已经告诉过徐子涵，这样的结局安排，其实是一种对希望与光明的向往之情，内心中的一种渴望。可出于在女神面前找存在感，徐子涵是绝对不会认同林明说的话，坚持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来表达自己与世俗的不同。

关于这一点，心理年龄近三十的林明心知肚明。即便是继续与徐子涵争执下去，哪怕徐子涵认同他的说法，但碍于面子，也绝不会口头上落入下风，所以林明很清楚，这是个没完没了的悖论，已经没必要再说下去。

听到徐子涵的话，林明笑着摇摇头，目光看向风景秀丽的云河对岸，不再开口。见林明不太想搭理自己，徐子涵脸色不是很高兴，他觉得林明太没有礼貌，有些没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他转头对安然说：“安然，相比于《简爱》，我更推荐你看《呼啸山庄》。个人觉得《呼啸山庄》比《简爱》的内涵更加深奥一点。”

“啊？你刚才说什么？”安然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不好意思，刚才在看那条船。”

“呃....”

徐子涵看向云河，有一条挖沙船正悠悠地从云河上开过去。

船有什么好看的？徐子涵没想到明白，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他转头还打算喋喋不休，但他忽然看到了安然脸色有些不对，因为安然即便表露歉意，也并没有在看他。

这证明，她并不想继续和他交谈。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那刹那，智商和情商都不低的徐子涵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惹安然有些厌烦了。

得想办法补救。

他连忙很有风度地道：“我想说的是，我朋友在叫我，我先过去了。”

“嗯，好的。”

安然礼貌地点点头，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等徐子涵走后，安然才看向林明，目光中略微有些歉意。似乎在说，这个人跟我关系不熟。

林明回了一个安心的微笑，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开心的表情。

很多人对于自己的女朋友身边有追求者会感到反感甚至生出危机意识，觉得自己的女朋友应该向外界表明自己名花有主。但高中生的身份本就注定现在难以公开这种恋情，使得一些高中生很容易产生愤怒心理，迁怒自己的女友。

而一旦两人发生争吵，就容易让女方感觉到自己的男朋友与其他追求者产生对比差距，从而造成分手并转入他人怀抱。

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例子非常多。

高中生恋情，本就不是什么稳固的感情。很容易因为双方的不信任而造成崩塌。

可对于林明来说，安然追求者多，也在侧面证明安然本身的确很优秀。能得到如此优秀的女孩垂青，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更何况。

上一世已经足够证明，安然愿意为了他去赴死。

那今生。

这一点小事，又有何妨？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七章和平主义者

市八中远不像一中、惟德、师大附中那几个百年名校那般历史悠长。

它是建国以后，云城市的高中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一批年轻学校，因为长久办学以来没什么特色，也不如三中十五中那些已经成为省级重点的后起之秀，所以开办学校五十来年，依旧只是混到一个市级重点学校的名头。

作为一个普通市级重点，它的地位跟四中差不多。甚至在风评上，比四中差很远。人们提到八中，都会想到一个词：烂。

八中坐落在河西，位于河西岸的一条老街上，学校后门能直通云河边上，站在云河一桥或者曾文公大桥上，就能远远地看到西河岸边坐落的森幽的教学楼建筑群。

李默在八中，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八中本来就盛产混子学生，在这里读书的混子学生，很多都会勾结外面的混混势力，为自己在学校争夺势力添加砖瓦，抢夺学校地位。李默本来在八中诸侯大战的局面种并不占上风，但他有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优势。

有钱。

李默很有钱。

归功于他那宠溺儿子的母亲。

一个月零花钱两万。

零二年。

一个高中生一个月两万零花钱。

什么概念？

论购买力，相当于后世一个月接近十万生活费了。

这笔钱，足够他长期在外面收买一个很大的混子势力为他在学校里撑腰。

八中从云河一桥过去，只有1.25公里，就能到西中路上。胡杰的势力就盘踞在西中路，几辆小面包开过来只要五分钟，随时随地能带人到八中帮李默打架。

有了胡杰这样社会混混头子的帮助，很快造成了李默很快在八中脱颖而出，问鼎八中老大的头衔。

但也正因为如此，李默在八中树敌很多。

绰号“星仔”的何应星，就是李默最大的死对头。何应星在八中外面的几个网吧有一些社会上的朋友，都是何应星拜把子兄弟，所以何应星在八中向来都很有势力，还在高一时代，就已经隐隐有问鼎八中老大的资格。

直到李默的出现。

网吧里的一群小混混，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混迹于云中路那一块的黑社会势力，在屡次对抗中，何应星落入下风，甚至让李默用金钱收买了学校教导主任，几次因打架斗殴险些被开除，差点被赶出八中的势力范围。

临近毕业，在朋友介绍下，何应星认识了一中几个混子学生，那边和李默也有些仇怨，双方约定一起联手对李默动手。

时间定在八中自习课下课的那个下午。

李默也是高三学生，但他并不需要参加高考，家里安排他马上去国外留学，但最后两天，为了继续在八中耀武扬威，李默选择跑到八中来上自习课，等下课后，带着他那帮混子学生小弟去云中路的酒吧寻欢作乐。

而当李默带着他那十几个马仔从校门口走出来，穿过八中外那条老街巷，准备去大马路上打出租车往云中路去的时候。在这条巷子出口，忽然涌现出了一大堆人将巷子口堵住。

有多少人？数不清楚，粗略看上去，五六十人。直接将巷子口全部拦下。而等他们缓过神来，转头往回跑的时候，那边巷子口，也有一大群人将那边拦下。

周运凯在这头巷子口，他的身后跟着林明、刘赫和孙一飞。再身后，就是呼呼啦啦五六十打手。

张邵安则在那头巷子尾，他的身后是黄安文、范磊和赵皓。同样身后也有五六十人。

两边加起来，一百多人，将整条小巷子几乎都挤满。

“默哥，是何应星他们。”

“肥波他们也来了。”

“眼镜那帮人也在。”

“怎么办默哥，打电话喊杰哥。”

李默冷静地道：“快打电话叫人，我看看能不能先稳住他们。”

整个巷子是条死路，八中要走去外面大马路，要从学校外的茶子坡路转到银岭大道上，虽然茶子坡这条老街上有十几条小巷子可以穿过去，但无论走哪一条，都是一个结果。

他们的行动和路线，都已经让何应星他们摸得干干净净。

马上就要高考。

再不想办法报复，等李默出了国，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这一次不仅是八金刚，也是八中所有跟李默有仇的势力一次联合。将李默一顿毒打之后，高考结束，他们就再也没有碰面的机会，以后李默就算想找他们麻烦，也找不到人。

此时不弄他，更待何时？

“范公子，磊哥，磊爷。我爸当着你的面让我给你跪在地上，抽了我十几个耳光磕头道歉，还不行吗？你们家已经中断了不少项目给我家了，差不多该解气了吧。何必真的要闹得大家鱼死网破？”

李默见到这一百多人，心中发软，再也不像在好乐迪楼下那般硬气。

范磊嘻嘻哈哈道：“跟我没关系啊李大少，我就一路过打酱油的。你当初打我那点气，在病床上看到你们家赔的那五十万医疗费早消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找我兄弟麻烦，现在我兄弟要找你麻烦，拦都拦不住啊。”

李默的父亲为了让范家消气，也算是大手笔。虽然范磊被打得跟个猪头一样，但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医药费撑死几千块钱。而李家不仅让李默下跪道歉，还直接赔偿了五十万元，让范家消火，已经是抱着非常大的诚意了。

范家占了这么大便宜，自然对李家既往不咎。

不过范家既往不咎，可不代表八金刚会放过李默。如果只是单纯范磊的事情还好说，毕竟李家诚意已经到了，范磊可以选择原谅。

可李默偏偏要作死，周末喊人堵了林明和高翔，要不是苏文琪从天而降，差点闹出大事。

因此以八金刚有仇必报的器量，自然要把仇报回来。

“李默，我叫周运凯，你可以记一下我名字。”周运凯是这次行动计划的策划人，推了推眼镜，指着林明道：“你在八中耀武扬威我不管，动我兄弟，你就别想好过。”

这一次，周运凯是真的生气了。

八金刚从小一起玩到大，深厚的友谊绝不是说说而已，都是过命的交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林明会给赵皓挡刀的原因，院子里和他们同年的小伙伴不是没有，最终只有他们八个走到了一起，那是因为大家都是真心兄弟，义字当头！

正因为李默叫人堵了林明那一次，让周运凯在这周就一直在暗暗策划该怎么报复他。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八金刚里。

无论哪一个出了事情，他们都会这么帮！

“默哥，杰哥说让我们撑一会，他们马上到。”

李默的一个马仔偷偷向李默报告，李默心中有了底，但嘴上却服软道：“凯哥，有话好好说，那次是哥们上头了，多少钱我赔，给个机会。”

“行了凯子，他叫人了。”林明一直盯着那边的举动，早就看到李默那群人看似随意，其实隐约将一个人护在中间，遮蔽众人的视野。而那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偷偷打了电话。

“动手。”

周运凯相当果断，蓦地道：“弄他们。”

“X尼玛李默，搞死他。”何应星受了李默太多气，这次八金刚牵头，就是要将何应星在八中受过的气，通通一次性还给李默他们。

与他一样的还有肥波、眼镜等四五个八中的大势力，都是跟李默那群人有深仇的，这一次结盟，都是为了报复李默。

就看到街头巷尾近百人向他们冲过去。

李默他们慌了神，十来个人纷纷向巷子两边的墙上爬，狗急跳墙，在巨大的压力下，李默居然利用一个电线杆子，两三下就爬到了墙头。眼看马上就要跳下去逃之夭夭。

“嗖！~”

一个不明飞行物体，忽然划破一道曼妙的轨迹，砸在了李默头上，将他砸了下来。

李默瞬间被没入人群，原地剩下凄厉的惨叫。

“我是和平主义者，不崇尚暴力。”

罪魁祸首林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向周运凯他们耸耸肩：“走吧，安然她们还在等我们呢。”

那个下午李默被打的很惨，送进了医院住了一个月。

后来李默的父母报了警，因为周运凯在现场留了名字，很快查到了周运凯头上，了解到他的家庭背景后，李家很是沉默了一阵。接着，事情偃旗息鼓。李默一出院，就被家里送瘟神一般紧急送出了国，从此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因为李默，李家的生意已经受到了很大影响。再让他闹下去，怕是李家整个家族都要玩完。得罪了范家，顶多是生意受到影响。得罪了周家，那是有牢狱之灾的。

不过这事儿并不算完。

虽然罪魁祸首李默和刘正浩都得到了惩罚，但周运凯和张邵安还是想找胡杰的麻烦，只不过时机没到，暂时没有下手。

解决完李默后，八金刚打车去了桃木音乐公司。

李默的事儿其实是林明抽空过来的，院子里那群小伙伴在前几天就逼着他兑现承诺，让他给他们写歌，做合唱的事情。但这几天又是忙发布会，又是忙考试的事情，还真没有这闲工夫。

等假期一下来，八金刚就逼着他去现场录歌。

林明只能应诺。

的士到了桃木公司，下了车，远远地看到文化广场下的奶茶店，安然那群女生都在里面。

袁雯雯、冯洁、宋小雅、谢欢、庞贝贝加上安然，总共六个。

这14个人，男男女女，就是林明这一代，玩的最好的一群人。上一世，庞贝贝嫁给了孙一飞，宋小雅与黄安文分分合合最终走到了一起。

这一世，这14个人，又将演绎怎么样精彩的人生？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八章梦乐团首秀

“你们干嘛去了，这么久。”作为女生当中的头儿，袁雯雯抱怨道：“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林明他们自然不敢说打架去了，传到院子里，每人都回家吃竹笋炒肉。张邵安撒谎不眨眼地道：“接我去了，厅里离市中心远你们也知道，刚好有个案子我比较沉迷，就让他们等了一会。”

“上去吧，歌曲啥的都准备好了，录制设备也是现场的，现场先演练一下，大家唱的开心就行。”林明拍拍手，指了指楼上。

众人坐电梯上楼，两位前台小姐连忙过来道：“林总。”

“辛苦了，你们下班吧。”

林明摆摆手，除了需要加班的工作人员，桃木公司的人一般5点准时下班。前台小姐因为林明的一句话，就等到现在，也是相当辛苦。

倒不是为了在小伙伴们面前装逼，而是下午本来就要做这件事情再去处理李默。只是在考完后他打算去公司的路上遇见了安然，两人在河边的咖啡厅消磨了一些时间。没有提前到公司去，但他又早就安排过这件事情，决定中午就去公司给大家录制歌曲，出了安然的事情后，他又忘记了给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先下班，或者说，他以为公司那边不会等到现在，就干脆没打，没想到这些工作人员一直没得到下班的命令也不敢下班，所以导致前台和一些工作人员才等到现在。

“好的林总，录音棚那边现在准备好了，那我先走了。”两位前台小姐这才离开。

“可以啊，现在都混成林总了。”

袁雯雯性格向来大大咧咧和男孩子一样，等前台小姐进了电梯，她拍了拍林明的肩膀，道：“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我就来抱你大腿，你可不能不要我。”

“那哪能啊。”林明笑道：“为了编曲，可忙坏了我们的编曲老师，待会记得跟他们道声辛苦了。”

桃木公司作为一家专业的音乐公司，自然是有自己的编曲老师。梁晓岳作为音乐制作人，除了上次帮林明编曲起风了以及新时代那两张专辑以外，一般的歌，还是很少亲自下场做编曲工作。

来到桃木公司最大的一个录音棚，众人鱼贯而入，就看到胖胖的宋姓录音师在里面沙发上躺尸。

宋录音师叫宋健，外号宋胖子，是桃木的首席录音师，调音技术没得说，在桃木的十几个录音师当中，经过他修正调音的歌曲，就算是鬼哭狼嚎都能变成天籁。

按照后世说法，宋胖子就是年薪亿万调音师。

当然这只是调侃。

宋胖子工资虽然高，但肯定谈不上年薪亿万。不过也侧面说明宋胖子技术的确了得，林明怕合唱的时候这群人出现唱歌跑调、破音等问题，才利用权力把宋胖子留下来加班。

跟他一样加班的还有一位编曲老师，是林明这首新歌的钢琴曲编作者，因为林明只给了调子，对于这首曲子的编曲难度还是相当大的，编曲老师花了一个星期才完成。

“林总。”

宋胖子见到林明进来，一个鲤鱼打挺灵活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编曲老师也同时从座位上起身，林明摆摆手道：“先坐下吧。编曲做得怎么样，有现成的版本没？”

现在的科技不像后世，弄成成品后在智能手机上做成文件点击发送，那边就直接可以下载播放听取。在这个年代虽然也可以做成同样的事情，但必须要做电脑文件才可以，有一点可惜的是林明家没有电脑。

“没问题了，都是按照林总的要求来做的，现场您听一下？”

“行。”

在调音台林明戴上耳机，编曲老师按动播放开关，很快，一段优美的曲子放了出来。

这是一段钢琴曲，节奏相当轻快。不过事实上这是一首比较悲伤的曲子，中间又有比较温情的曲调，让人感受到悲喜交加。曲子都是重复一个节奏，很简单，但是一直在重复着那几个音有着让人迷醉的魔力。

将曲子听完，林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做得很好。”

说完后，林明向编曲老师鞠躬道：“辛苦了刘老师，等歌曲出来，编曲老师一定写您的名字。”

这是以演唱者的身份向编曲老师致敬，在行业内，算是一个潜规则。就如同当初赵月录完歌后，要向宋胖子和梁晓岳鞠躬敬礼是一样的。这种习俗文化在国内不算特别严谨，在某半岛国家，甚至有比这样更加森严的等级制度。

“客气客气。”编曲刘老师双手合十，弯腰回礼道：“都是林总启发的好，说句为难的话，要不是您哼唱完整个曲子，我百分百编不出这么好的钢琴曲出来。著作应该署名您才是。”

“那就写我们两人的名字好了。”林明笑道：“耽误您的时间了，您可以下班了。”

“那我先走了。”

刘老师转身往门口方向去，他路过林明身后的小伙伴们的时候，刘赫率先道了声：“辛苦了刘老师。”

于是众人纷纷开口，这种行业的潜规则能遵守就尽量遵守。在一个剧组，演员拍完后要像现场的工作人员和导演鞠躬道谢，在演播厅录制节目，主持人也经常会在结束的时候说辛苦现场的工作人员等等这样的话语。

娱乐圈可以是一个肮脏和充满龌龊的地方，但它同样也存在好的一面。因为一部电影拍完，出名的是演员。一首歌录完，不会有人记得谁录的，这首歌谁写的谁编的，只会记得歌曲的演唱者是谁。所以演员和歌手出于对幕后工作者的尊敬，保持鞠躬道谢这样的传统也是一件必然的事情。有了这样良好的一个工作环境和优良传统，幕后人员才能很舒心地将工作做完。而演员和歌手，也才能将更好的作品带给广大观众。因此即便是林明，也乐意遵守这样的行业规矩。

好歹他上一世也是一位优秀的摄像师，经常有演员给他鞠躬道谢。这样的优良传统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提高而摒弃掉。

刘老师还是很客气地双手合十回礼，然后才离开录音棚。

林明在录音棚找到了歌词纸，每人发一张。一边发一边说道：“这首歌的曲调和歌词还是很简单的，都是重复调子。每人一句，咱们争取今天把它录完，待会结束后，别忘记感谢咱们的录音师。”

“大家叫我宋胖子就行。”宋胖子笑呵呵地道：“林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没那么多规矩和客气，以后常来公司玩。”

刘赫接过歌词纸，上面赫然写了歌曲名字：《还不是因为你长的不好看》。

“这什么歌啊。”

“还不是因为你长的不好看？这名字怕是有毒。”

“哇，这歌词好虐心。”

众人看了歌词，纷纷吐槽。

林明哈哈大笑道：“这是我写的年度扎心神曲，以后咱们合唱天团每年一首，保证扎坏广大人民的心。”

“对了，都说要组成合唱天团，还没起个名字呢。”

张邵安提议道：“不如先取个名字？”

“好主意。”

众人纷纷赞同，林明却道：“咱们这次过来是没有提前排练的，现场看歌词现场学歌，如果效果不满意，可能要用好几天才能录出来。毕竟咱们不是专业歌手，所以名字回去再想，先排练歌曲，别耽误人家宋老师时间。”

“那就听林明的。”

张邵安对行业不是很懂，林明上辈子就从事传媒行业，知道里面的从业人员其实相当辛苦。像宋胖子这样的调音师，加班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就真的没必要耽误人家的时间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大家先各就各位，进录音室，戴上耳机听我唱一遍，然后每人一句地来。”林明招呼他们进了录音棚里，棚子里挂了十四个耳机和话筒。

录音设备是可以增加的，要看场地大小随时变化。这个录音棚是整个公司最大的，大概有一百多个平米，十四个人进去每人占一个位置还稍显空旷。棚子外面就是调音室，宋胖子准备就绪，就等着林明下命令开始录音。

林明站在最前面，左边方阵是女声团，右边方阵是男生团。后世《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这首歌曾经引起很大争议，虽然是调侃歌曲，但里面内容句句扎坏很多女生的心，导致网上对它评价褒贬不一。这已经是后世开放的网络世界，要是放到这个年代，肯定要被喷的体无完肤。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林明将这首歌上下部分分成两部，将上一世男生版和女生版结合，做出一个中和版本。要扎不能只扎女生的心，男生的心也得扎一扎大家心态才能平衡嘛。

林明将男生版本唱了一遍，然后让大家自由分配歌曲段落。众人让张邵安第一个唱，周运凯唱结尾。前半段是17句，分两个段落，每个段落每人一句，最后第17句则一起合唱。

不过女生那边略微麻烦一点，因为女生只有6个人，下半段与上半段经过林明的修改后，变成了20句。6个人分配20句歌词显然有点不好分配。

最终商量后，决定前面12句大家轮流唱，等到最后8句的时候，才变成合唱。这样做不仅让女生组在最后的反击当中掷地有声，还能造成出乎预料的喜剧效果。毕竟前面男生组怼得女生很惨，女生组的绝地反击也不能太弱。

于是。

众人就先按着林明刚才演唱的调子，就着耳机里的音乐进行排练。

第一次排练结果自然不如人意，毕竟这首歌是一首全新的歌，大家从没有听过也没唱过。好在歌曲内容很简单，而且只需要每人熟悉自己的那一句就行，并不需要记得整首歌的歌词，大家各自默唱了几句，便开始渐渐找到感觉。

接下来两天假期，14个小伙伴就泡在桃木公司做这首歌的录唱。其实这首歌只要熟悉了后还是很简单的，但男生组频频出问题，不是谁跑调就是谁没跟得上节奏，导致两三天了都没录下来。

直到第三天下午，这首歌才成功录制好。经过宋胖子的调音技术，就算是五音不全的张邵安他们几个，一个个唱起来也似模似样，很当了一回明星的瘾。

而这两天通过商量，团队的名字也取好了，叫梦乐团。这个名字是女生中大姐大袁雯雯力压所有男生的抗议取的，林明比较无所谓。相比于男生那些什么天马流星团，冲锋战神团，梦乐团就靠谱得多。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四十九章 MV录制

6.9号下午5点钟，紧张刺激的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在今天正式宣布结束。

高考的顺利结束，也预示着这个暑假很快即将到来。

而在桃木音乐公司。

后世被称为2002年年度最虐心神曲的《还不是因为你长的不好看》也在开始录制。

经过三天的排练，众人对歌曲的把控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地步。同时桃木公司的几个御用摄像师也带着机器跑到录音棚来，正式进行录音拍摄，算是直接拿来当MV。

在录音棚外面的调音室里，挤满了过来围观的公司员工。这几天林总写的这首虐心神曲，传遍了整个公司，伤了无数单身男女员工的心，使得大家趋于好奇，想知道完整录制是什么效果，纷纷过来观看。

那么多人看着，里面的人并不紧张。因为录音棚与调音室虽然只是用一块巨大的玻璃隔着，但这块玻璃是单面的，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则看不到外面。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演唱者分心。

在外面，宋胖子戴着耳机，与里面的林明进行最后一次沟通。

“林总，可以开始了吗？”

录音室里，众人这次并没有带耳机，也没有拿歌词纸一类的东西，他们的四周全是摄像师，还有很多固定机位。因为这次要做一件全新的东西——临场拍摄MV。

录音棚的墙壁是全黑的，方便拍摄后后期进行扣像工作。

如果看过一些MV的话，就会知道，演员在一个全白的背景空间里进行表演，比如16年洗脑神曲《PPAP》，黄猿大叔就是在这样全白的空间下表演苹果笔。他脚下和身后的白色其实并不是原色，而是后期经过扣像修改的。

梦乐天团，现在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

“开始吧。”

林明点点头，思绪已经完完全全沉入到了音乐的世界里。

不一会，录音棚里就响起钢琴曲前奏。

在第九秒的时候，张邵安用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面对镜头说道：“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一个悲伤的故事，相信大家听完之后都会有所领悟。”

优美的钢琴曲音乐继续悠扬在众人的耳朵里，到第24秒的时候，曲调终于有了变化。

到27秒的时候，张邵安指着身旁的袁雯雯，轻轻唱道：“为什么会被狮子男拒绝呢。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袁雯雯双手一摊，一脸无奈。摄像师用斯坦尼康拍摄她的正脸特写，然后镜头向后拉，表示主人公糟糕的心情。

下一秒，另外一个镜头又转向黄安文。黄安文一边对着宋小雅摇头表示拒绝你的追求，一边对着镜头唱：“为什么会被双鱼男拒绝呢。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宋小雅作跺脚哭泣装，演技入木三分。

这些镜头都是林明根据上一世做学编导专业加进去的，根据歌曲的节奏，摄像师也被要求进行快速蒙太奇切换，所以需要好几个摄像师来不停地工作。

因为这个歌的速度很快，每一名唱的人会立即跟上下一句歌词进行互动，中间几乎没有切换。所以就必须得让摄像师轮番拍摄，每名摄像师负责三个人左右，在歌曲演唱的同时，还得按要求拍摄到歌手的每一个动作，来完成这样一个录音棚的小MV。这样的创意林明一提出来，就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任何一个人都有表演欲望，如果是一个人的时候肯定会觉得尴尬而放弃出演。但在群体里面的时候，这种表演欲很快就会展露出来，因为每一个人都想在群体中表现自己。

等黄安文唱完后，立即就是赵皓。

赵皓搂住范磊的肩膀，苦瓜脸表情搞怪道：“为什么会被天蝎男拒绝呢，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他本来想找安然，可安大小姐才不想被赵皓拒绝，言辞不同意。但她也没有找林明，而是自己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动作。

范磊被赵皓搂着，自己左手抱胸摆了一个COOL的姿势，右手对着镜头摆摆手指：“为什么会被水瓶男拒绝呢，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

林明面对镜头简单的一个微笑：“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对象呢，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

孙一飞右手形成一个手枪的姿势，对着庞贝贝biubiubiu，三下，边开枪边唱道：“为什么告白他都无动于衷呢，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庞贝贝戏精附体，捂着平平的胸口装作中枪倒地，萌萌得很可爱。

“为什么借口总是没有感觉呢，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刘赫跟冯洁的互动很有意思，他一边唱，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嘴，等唱到第二句的时候很快戳了戳冯洁的脸蛋，冯洁沮丧地低着头，仿佛像一个渴望爱情却总找借口的女孩。

“为什么你还没有彻底觉悟呢，一切都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周运凯双手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转了两圈，表示觉悟的意思，然后拍了拍谢欢的肩膀。谢欢眼睛一翻，翻出白眼表示烦恼。

整部MV的录制大家都很欢乐，动作都是自己和伙伴商量设计的，演的时候也很自然，前面八句唱完，就轮到张邵安继续唱男生组下半段的八句。

就看到张邵安对着镜头严肃皱眉：“你以为他很注重姑娘是否有内涵么？”

唱完前一句后，在八金刚里相当沉着冷静的面瘫张邵安忽然脸色变幻，极具滑稽模样地夸张道：“不，你错了，他只喜欢姑娘很好看。”这前后变化，能气得每一个看这个MV的女孩想打人。

下一个是黄安文。

黄安文的做法比较生动，先是左手虚捏，做握着锅子的样子，然后右手虚抬，拿炒勺做炒菜模样，一边唱还一边像是在炒菜一般挥舞锅铲：“你以为他很在意姑娘是否会做饭么？”

唱完后马上停止动作，脸部表情嫌弃地摆手摇头道：“不，你错了，他只喜欢姑娘很好看。”

“你以为他很欣赏姑娘是否有才华么？”赵皓做出弹吉他的模样，寓意才华，然后双手一摊：“不，你错了，他只喜欢姑娘很好看。”

“你以为你喜欢他了他就会喜欢你么？”袁雯雯站在范磊身前做一副花痴状，范磊右手平伸摁在袁雯雯的额头上一边摇头一边唱：“不，你错了，他不喜欢，除非你长得好看。”

林明双手插裤口袋，上身白衬衫下身黑西裤，依旧只是微笑面对镜头：“你以为你长得挺好看的就没事了么？不，你错了，他还是想找个更好看的。”

“你以为他会真的永远和你在一起么？”孙一飞先是牵着庞贝贝的手，然后松开庞贝贝，又牵住了宋小雅的手唱：“不，你错了，他还是想找个更好看的。”宋小雅脸带微笑，而一旁的庞贝贝则做出恼火的表情。

刘赫表情戏虐欢快地唱道：“你以为处了那么久他会真的爱你么。不，你错了，他还是想找个更好看的。”

“你以为他的甜言密语会是真心的么？”周运凯单膝跪在谢欢面前做表白状，安然从旁边经过，周运凯一边唱，一边目光却随着安然的身影而转动：“不，你错了，他还是想找个更好看的。”

下一刻，八个男生一起走到镜头前，合唱：“现在，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一切都是因为你……长得太丑啦！！！”

背景里出现哄堂大笑的声音。

前半段结束后，中间有27秒的和声，做下半段开始的前奏。

跟音乐开始一样悠扬的钢琴曲声音，这一次，镜头慢慢拉到女生这边来。各个女生在原地摆出各种各样的pose，画面在不断地来回切换，进行蒙太奇镜头效果。现场拍摄情况挺乱的，但这需要后期剪辑的时候进行调整。

等到下半段音乐起伏进入高潮的时候，就预示着女生组反击战正式拉开序幕。随着欢快的节奏愈渐高昂，下一刻，袁雯雯高挑的个头就出现在了镜头前，她坐在王座上，发出女王般的高音。

“为什么白羊男被我拒绝呢？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袁雯雯霸气地坐在一张王座上，周围是几个男生簇拥，大长腿互相搭着，尽显女王风范。

“为什么金牛男被我拒绝呢？”宋小雅有一对酒窝，她对着镜头双手指着自己的酒窝唱道：“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

庞贝贝娇小可人，羞涩地唱道：为什么摩羯男被我拒绝呢？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

“为什么巨蟹男被我拒绝呢？”冯洁从桃木公司的化妆科借来了一个化妆盒，她其实不懂怎么化妆，但简单地用粉扑往脸上随意擦擦，还是能做到。擦完后，她面对镜头露出美丽的笑容：“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

谢欢扎着马尾辫，外表有着如男生一般的帅气，她一边做搓澡的动作，一边眨了个媚眼：为什么一聊天我就去洗澡呢。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

安然今天的打扮很普通，简单的牛字库加T恤，却依旧那么清纯美丽，她似个俏皮的精灵，右手做出一个数字六的手势放在耳边，做打电话的模样“：为什么电话通不了三分钟呢？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

袁雯雯从王座上站起身来，走到镜头最前面，她的身后所有的女孩开始跟着她走，形成一个三角锥子形站位：“为什么留言总是被我无视呢？当然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

镜头再一次给到宋小雅：“为什么你还没有彻底觉悟呢。一切都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

“你以为我很注重男生是否有文化么？”冯洁与周运凯站在一起，周运凯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拿着书本，一副书呆子模样。冯洁却是对周运凯摇手指表示否定：“不，你错了，我只在意你别太难看。”

“你以为我很在意男生是否会打篮球么？”孙一飞穿着篮球服拍打篮球，做投篮状，庞贝贝在旁边路过对着镜头摇头唱：“不，你错了，我只在意你别太难看。”

“你以为我很欣赏男生是否有才艺么？”刘赫拿着吉他在唱歌，谢欢用右手划了一个大大的X字：“不，你错了，我只在意你别太难看。

安然微笑着双手对着自己胸前比划示意自己，然后对着镜头又平摊出去表示你：你以为你喜欢我了，我就会喜欢你么。不你错了，因为我会越来越好看的。

到了这里，众人便又汇聚在了一起。

女生合唱：“你以为你长得能看过眼就没事了么？不你错了，毕竟我会越来越好看的。

你以为我会真的永远和你在一起么？不你错了，毕竟我会越来越好看的。

你以为处了那么久我会真的爱你么？不你错了，毕竟我会越来越好看的。

你以为我的甜言密语会是真心的么？不你错了，毕竟我会越来越好看的。

你以为你长得能看过眼就没事了么？不你错了，毕竟我会越来越好看的。

你以为我会真的永远和你在一起么？不你错了，毕竟我会越来越好看的。

你以为处了那么久我会真的爱你么？不你错了，毕竟我会越来越好看的。

你以为我的甜言密语会是真心的么？不你错了，毕竟我会越来越好看的。”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章努力补习

2002年年度扎心神曲在两天后出炉，林明本来想亲自下场去剪辑一下。

但这个年代的剪辑软件他根本不会操作，不仅页面复杂，而且全都是英文版本，后世广泛应用于各大电视台和影视剪辑的PR虽然在去年出了一个6.0版本，可惜这个远古版本实在是太难操作，林明真的做不到，只能让别人去剪。

不过虽然无法亲自下场剪辑，站在后面指导一下还是没有多大问题。按照林明最初的想法，剪辑师仅仅用了一个下午就将完整的MV剪辑出来，在配上音乐后，效果喜人。

这个歌曲算是林明与小伙伴们玩票性的娱乐游戏，放假这两天，白天基本都在找安然进行补课，下午就去公司和小伙伴录歌曲。

时间一晃就过去两三天，马上面临开学。六月份高三学长学姐已经离校，但高一高二的学生还是要读书。学校空旷了许多，随着高考结束，那种紧张的气氛也缓解下来。开学以后，林明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工作里。

主要是彭晨那一块。

桃木公司将网络部门放在十四楼，十四楼是公司艺人们经常去的地方，有宽阔的舞蹈室、排练室以及休息厅。因为公司高层的办公室都在十二楼，所以林明几乎没有上去过，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有和彭晨碰过面。

不过他也不可能让彭晨光拿工资不做事情，所以一直利用网络部门的上级——市场部的总监向总监进行遥控指挥。如今桃木公司也算是一家大公司，公司的职权分得很细，大概有四个阶段。四位老板在公司是第一阶级，处于公司的顶端，是公司的决策人。其次就是市场部、行政部、销售部、人事部（侯文辉领导）、音乐制作部（梁晓岳领导）、财务室（归赵斌管辖）以及艺人管理团队各个领导总监。他们属于第二阶级，其中音乐制作部的总监，就是林明在担任。

而艺人管理团队与公司内部是分开的，他们受四个老板的直接管辖，有自己的化妆部门、拍摄部门、服装部门等等。平时活动范围也与公司的普通员工不一样，除了艺人下楼来进行歌曲录制以外，双方基本没有太多的交流。

不过别看艺人团队很少在公司内部活动，可他们却是公司的核心，所以每个月要花在这上面开销相当大，接近公司全体员工的工资了。这也是为什么说养这些艺人非常花钱的原因。

这还是在零二年，公司的艺人都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明星。要是在后世，这笔开销绝对是天文数字。

至于彭晨的部门，就属于市场部管辖的网络部，部门的老大是主管。也就是彭晨现在的职务，处于第三阶级，算是中层领导。只对上面的总监和老板负责，在自己的部门还算有点权力。

当然，彭晨的这个部门比较可怜，现在小猫两三只，就算想在自己地盘耍横，也没得耍。彭晨每天上班的工作，就是进行Coding，俗称编写代码。来桃木上班的前两天比较无所事事，上头也没有任务下来，彭晨就自娱自乐在办公室自己玩自己的电脑，尝试一些小程序的编写工作。直到上头让他设计一个公司网页，又给了他招两个下属的权限，这段时间他就精心进行网页设计。网页设计和网页编程是两个概念，就好像一个是工地画图，一个是将图变成高楼大厦。

如果要彭晨选择的话，他更觉得网页设计会困难一些。因为只要有现成的成稿，进行程序代码书写的时候就很快。这就好像你拿着一张画去临摹和空白的纸张靠想象去作画一样，难度自然不是一个等级。

所以在这几天网络部门的三个员工都将时间消磨在网页设计上，它的功能、板块、具体内容等等。按照林明的想法只需要一个普通音乐公司的首页，但彭晨却硬生生差点弄出来一个音乐播放网站来，让得到消息的林明惊诧不已。

林明是在6月11号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下午请假去的公司，跟梁晓岳与侯文辉开了一个简短会议，了解了一下《我的天空》销售情况，并且开始着力打造7月份即将发售的五张新专辑的事情。忽然想起彭晨的。

他有些奇怪设计一个网页为什么要这么久，因为按道理来说，一个公司的网站首页，只需要将公司的介绍和一些业务放上去，并且给浏览的人看一看公司现在的规模和环境就行，顶多就是弄上一些企业文化、商业背景等等图片。应该很快就能弄完，没道理花那么长时间。于是林明问了一下梁晓岳彭晨的情况，没想到梁晓岳却告诉他，彭晨现在正在做公司网站的论坛板块，并且还在主持研发音乐播放功能、音乐评论功能、音乐搜索功能等等，搞得林明哭笑不得。

要是彭晨将他之前所构想的东西放在桃木公司官网上，那他还搞个屁的音乐付费网站啊，直接让桃木公司占了这个便宜得了。

林明哭笑不得地问了一下详细情况。

原来，彭晨前几天向市场部向总监的汇报工作，觉得公司首页太单调了，想在公司网站上增加一点东西。向总监对网络不是很懂，不是很想管这方面的事情，他知道彭晨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很硬，也不刻意刁难，于是告诉他就按他的想法弄就行。于是彭晨有了这道尚方宝剑，撒了欢一般将自己所有的构想全部一股脑加到了里面，将桃木公司的首页变成了一个集音乐新闻、音乐论坛、音乐播放等一体的一个综合型网站，并且未来还会添加演唱会门票销售的功能....．

得知消息的林明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人家后世会成为互联网大佬，而普通码农只能一辈子当苦逼码农的原因吧.....．

没有办法，林明只能跟梁晓岳一起上楼，将这件事叫停。

别看桃木公司员工加艺人有一百多人，但其实整个公司非常大也非常空旷。因为桃木公司租的是甲级写字楼，一层有1152平方米，三层就是3456平方米，容纳总数为100多人的桃木公司绰绰有余。

所以网络部门的办公区域还是相当大，大概有40多个m2，原来是一件舞蹈室改过来的，里面还有休息间和洗手间，不过休息间已经被改装成彭晨的主管办公室。

林明和梁晓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里面是两条长条形办公桌，上面的电脑什么的配置倒是挺齐全的，可惜办公人员就俩。正埋头在里面苦逼的编程，因为门是开着的，两个人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程序员都没有发现，工作态度倒是不错。

“咚咚咚！~”

林明敲了敲门，两个程序员都抬起头，其中一个疑惑道：“请问你们找哪位？”

网络部门是这家公司最偏僻的部门，平时基本没有人过来。而且两个底层的程序员连公司两位高层的面都没见过，不认识他们也很正常。

“彭主管呢？”

“主管在办公室。”

“嗯。”

林明和梁晓岳径直走向里面的办公室。

那俩程序员面面相觑，林明的样子实在太年轻，像个高中生，所以想拦一下。但两人命令一般的口吻让他们有些迟疑，生怕是公司领导。

很快，他们就有些庆幸没有阻拦。因为里面门开了后，彭晨看到梁晓岳立即喊了声：“梁总。”

等两个人进去后，那两个程序员才轻呼一口气，连忙低头又继续编程。

“梁总您过来怎么不通知一声。”彭晨一边一路小跑到饮水机那边去接水给两人倒水喝，一边看到林明笑道：“还有学弟，你怎么也过来了。”

“学长，跟你说件事儿。”林明决定再编一个谎话：“之前跟你说这是朋友的公司，其实不止，我家在这家公司也有一点股份，家里安排我到桃木来做董事，所以严格来说，我也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之一。”

“原来如此。”

彭晨对于学弟身份的改变有些发愣，但很快就缓过神来，面对林明腰稍稍弯一点表示尊敬，一边还开玩笑道：“看来以后得喊你林总了。”

谁说程序员情商低的？这完全是看个人性格的，大学其实就是一个小社会，如果你能在里面出类拔萃，成为辅导员眼里的尖子生，这就说明至少你的情商肯定不会太低，彭晨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作为学长前辈的身份地位，肯定是在学弟后辈之上，可后辈忽然成为你的老板，这样身份改变一般人会有个转换期，短时间内可能接受不了。但彭晨就转换地很快，马上就以下属自居，而不是拿捏着学长的身份在那装腔作势。这样的人未来如果不出头，简直是天理难容。

林明倒没有想到彭晨居然能够这么快适应职场生涯，笑着道：“没事，我在公司其实就是个摆设，现在具体负责你这个部门。以后咱们可能就要多多交流了，你叫我学弟或者林明就行，我就叫你晨哥。”

摆设？

听到林明的话，梁晓岳抽了抽嘴角。

摆设能做出几十首精品音乐出来？摆设能命令公司用上百万资金去做宣传广告？现在的80后年轻人真是，说谎连草稿纸都不打，哪像我们那个年代，稍微吹个牛，都得脸红半天。

“那哪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彭晨摆摆手：“一个公司要有公司的规矩，你是老板就应该是林总，哪能乱了身份。”

“好了好了，随你都行，我反正以后就叫你晨哥。”

林明笑道：“晨哥，今天过来是这样的，关于公司的网站首页，做一个简单的公司内容介绍就行。如果像你这样运作的话，公司就得买大型服务器了，暂时公司不会抽出资金来花几十万运作，所以过来通知一下。”

“啊？”

彭晨有些可惜道：“可是我都做了大半了......”

林明和梁晓岳对视一眼，梁晓岳和侯文辉并不关心网络这一块，把彭晨弄过来，也是看在林明的面子上。所以运作一个音乐播放网站对于他们的兴趣不大，因为据他们了解，一个大型服务器，需要花最少二十万元配置。

这只是购买一个比较一般的服务器设备的价格，分为3000-1万元左右的独立服务器组成的服务器集群，每一台机子都有可能因为损坏而要更新，这就要包括后期的维护费用。

因此二十万还算少的，小马哥当年并不是自己买服务器，是用五十万租借别人的服务器托管运行，可因为用户呈几何增长，导致企鹅差点濒临崩溃，高昂的服务器托管费用和用户维护费用几次让小马哥差点卖掉企鹅。正因为在那个年代做服务器非常耗钱，桃木公司本身是一家音乐公司而不是网络公司。所以即便是生意做得最大，极具商业目光的赵斌，也对这方面不太看好。桃木公司并不想做成一个综合型网站来运营，那么彭晨的构思，自然也就只能打水漂。

不过。

林明却早就有了这方面的考虑，他笑道：“别担心，这个东西公司不做，我自己做。过段时间我会自己注册一家公司，购买独立服务器进行运营。所以晨哥不管是公司首页还是网站的事情，你都先做着，过段时间再说。”

彭晨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他对桃木公司相当满意，公司规模庞大，资金雄厚（零二年有几百万流动资金的公司是真的很雄厚的企业了），关键是很少有人约束自己。

所以他对林明的说法不是很认同，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板呢？人家老板怎么说，下属怎么做就是。

安排了彭晨这边的事情，林明又和他闲聊了一会才和梁晓岳一起离开。

从公司出来后，林明打车回家。

现在他的生活过得很规律，三点一线。学校、公司、家。每天花在公司的时候不多，一般也就几个小时而已。今天之所以请假过来，是因为要跟侯文辉与梁晓岳谈部署广告部门这个提议，不然的话，他是不会下午来公司的。

身为2018年重生回来的人，林明很清楚一个广告部门的重要性。别的不说，如果公司拥有成熟的广告运作的话，之前宣传《我的天空》的时候，就不用费那么大劲去到处拉人脉找关系，有钱都没处花。

一家完善的娱乐公司，市场推广以及作品宣发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不仅是音乐，电影同样如此，不做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观众怎么知道你有一首好歌或者好电影上市。后世叫好不叫座的高质量电影，在票房上滑铁卢屡见不鲜。等到观众因为口碑上佳而想去电影院观影的时候，却因为观影时间早早过去而下架，这种例子多不胜数。所以林明既然现在是桃木的老板之一，他就得让桃木其它合伙人认清楚产品宣发的重要性，经过上次事件，他们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现在也已经在组织筹备这个部门。广告部不是做广告策划的，而是扩展公司宣传渠道的。这在后世一般叫公关部门或者叫营销部门，不过大抵意思都差不多，只要它的作用能够体现出来，叫什么东西并不重要，维持好渠道就是好部门。

将此事在三人会议上结束后，侯文辉一边联系最大股东赵斌，一边开始着手推动此事。林明则回家找安然去。

安然现在是林明的补习老师。

在林明正式放暑假，找陈泽英与周楚雄两位高级教师补课之前，他都在跟安然学习一些基础的东西。为了学习更加全面一点，也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他还找来了刘赫和张邵安帮忙。

刘赫的生物水平还不错，他能辅导生物。张邵安的数学水平就不用多说，比安然还要强几个档次，全国奥数金牌。可惜周运凯每天下课都要去公安厅，他的兴趣在沉迷于一些诡谲的案子，而不是学习上，因此就婉拒了林明的要求。

每天下午，四个人都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互相学习补课。刚开始赵皓黄安文范磊他们也会过来看看，但看久了就没意思，这群人不爱学习，不懂学习的乐趣，就跟着孙一飞去院子里的篮球场打篮球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六月下旬。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一章六月往事

经过一个月的发酵，《我的天空》专辑销量热度下降了不少，不像刚发售那会，媒体铺天盖地都是这张专辑的消息。不过售卖还在继续，仅仅一个月，就累积销售四十五万张，创造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奇迹。

这对于一个刚出道的新人乐队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而且这个销量还刷新了国内新人出道月销量与周销量纪录，算是拿到了一个相当引人注目的成绩。

不过，也不要以为这销量很厉害，只是相对来说，在国内这个成绩还可以，放到全世界，连跟羽毛都算不上。

别的不说，MJ十分钟的销量，大抵就这个数字。一年累积出售7.5亿张唱片可不是闹的玩的，即便是在后世，某当红小鲜肉出的一张专辑，三大平台1个小时，就能突破百万张。所以这个销量只能算毛毛雨，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成绩。

但即便如此，也能将新时代一跃推上准一线歌手的地步，要知道，张子琦可是积累了两年，连续出了六张专辑，接近70首歌曲，总计120多万的销量，才达到这个地步，但新时代凭借着励志歌曲，加上刚好卡着高考这个时间点，天时地利人和，几乎是很顺畅地走了上去。现在在全国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我的天空和奔跑这两首热门歌曲，加上无线那边带来的收入，这个月公司纯盈利，突破了400多万，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增长，因为有很多人把这两首歌设为手机彩铃。

除了新时代以外，这个月林明还让彭晨去注册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名字叫做明然科技。

林明出资50万，以彭晨的名义注册，他担任法人，占30%的技术股，林明则占70%。其实最开始彭晨是不愿意的，第一是无功不受禄，无端端拿着30%有些良心不安。第二是桃木公司待遇挺好的，他不想离开。

不过当林明告诉他，虽然注册了公司，但公司办公地点还是在桃木，并且桃木也照样发放薪资之后，彭晨便欣然同意了。

天上掉馅饼的事，不要白不要。

但其实他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个亏本买卖。

因为林明只给他30%的股份，而且还会指导他将以后他的成功经历延续到这家网络公司上，相当于未来宇晨科技的70%财产被林明盗取，直接拿去了他未来大半身家，现在还帮林明数钱，这笔买卖自然是亏得血本无归。

也幸好彭晨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经历，否则肯定会气得吐血，大骂林明无良黑心。不过现在，不知内情的彭晨正拿着那50万元所谓创业资金，开开心心地搞起了网络科技。

在零二年的时候，注册公司是必须要有注册资金缴上去的。但也就是个过场，注册完后随时能取出来，所以这50万直接可以用。

首先是购买运营服务器，其次就留着对服务器运营维护，这笔钱差不多也能够用很久了。

毕竟三个人的薪水是桃木发。

至于林明从哪里弄来的50万，自然是来源于这个月的分红。

桃木公司这个月加上其它收入，如原来歌曲的无线收入、艺人登台演出公司分成等等大概有80多万左右，加上专辑那400多万，总收入接近500万元。只是其中120万被公司用于嘉奖新时代以及该给予他们的分红。毕竟他们签的是二线歌手合同，不是那种白打工的奴隶合同，是有专辑销售分成收入的。剩下的380万才能用于公司分配，不过一般这笔钱都会放在公司做流动资金继续扩大规模。这也是当初三个股东商量好的决定，林明来了以后，本来是要按照这个规矩延续。

因为其他三个人都把钱继续放在公司，就相当于在继续追加投资，按道理来说，是要增持股份的。林明把钱拿走，其他人把钱留着继续投资公司用，这笔帐该怎么算？所以最开始，林明也是同意把这笔钱继续投在公司里。

但随着网络计划的提前，他就不得不需要一笔钱来进行资本运作，因此就想把这笔钱拿了出来。林明提出这个想法后，三个股东都还挺好说话，并没有减持林明的股份，而是当作歌曲分红。

在林明签署的合同当中，是有歌曲分红这一项的。所谓歌曲分红，就是作为歌曲的原作者和版权归属者，销售的专辑分红，有一部分拿出来奖励给他。

相当于新时代应得的那一部分一样，不过没有100多万那么夸张，大概只有5%的抽成，换算下来大概20多万的样子。

这个抽成比例相当高，毕竟卖一首歌的钱.....可能只有这个的十分之一。

剩下的30万，算是提前预支分成。

就是7月份那5张黄金专辑的抽成了，《我的天空》获得了巨大成功，三位股东现在对于林明，完全是当宝贝一样供着，不过分的要求基本都会同意。也就是林明为公司创造了巨大的利益，要是别人想这么做，三位股东鸟都懒得鸟。

除了创建了新的科技公司，让彭晨按照他之前的那个预想做一个音乐网站以外。整整一个月，公司都在为五张新专辑拼命加班忙活。不过这跟林明没多大关系，他只提供歌曲，和声编奏和MV，他就不参与进去了。

外界如今对于桃木公司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纷纷开始关注起这家成立仅仅三年的年轻公司。不仅是《我的天空》取得了巨大成功，还因为林明那群小伙伴玩票性的虐心歌曲点击率直线上升。

在没有经过任何推荐和水分的情况下，光靠点击率，直接被冲到了三大门户（企鹅这个时候还没有门户网站）首页以及千搜热门搜索排行第九上。光这一点成绩，就足够令很多人骄傲了。

主要是这个年代娱乐比较匮乏，不像后世信息大爆炸那样令人眼球应接不暇。一旦有好的作品问世，很容易在各大网站和论坛上引起轰动。

比如2000年在新浪上发布的《悟空传》，以及2006年在天涯发布的《明朝那些事》都是这样的例子。

一旦在三大门户网站上引起轰动，自然会被大众网民知晓。

短短一个月下来，点击率甚至超过了当初林明三中那个视频，三个网站加起来，达到了惊人的300万点击。要知道这是在零二年，不是在2018年。数据是货真价实的，证明5000多万的网民中，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看过这个视频.....．

网上褒贬不一，主要是这个年代风气不够开放，很多人认为这首歌比较伤人自尊，内容太过现实等等。但更多的人还是觉得既然是黑色幽默性的娱乐歌曲，应该宽容一点比较好，评论区几乎炸裂。

这是纯粹发布在网络的歌曲，林明没有打算做成专辑推广出去。让梁晓岳遗憾不已，因为照这个数据来看，一旦包装成音乐专辑，销量可能比《我的天空》还要恐怖。

除了这些事情，整个6月份，国内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2002年世界杯。00后可能没什么印象，90年代初或者80后就肯定会记得。那个时候几乎满街都是关于足球，家家户户的电视机里一开电视就是足球赛事，新闻里在讲，报纸上在讲，广播里几乎到处都在讲。因为今年世界杯，我们国家队在名帅米卢的帮助下，44年来首次进入世界杯赛场上。在十强赛上，直接以5胜1平的战绩，直接提前两轮进入32强小组赛，大大振奋了国人的心，米卢也被称为国足救星。

这使得整个街上、电视上、报纸上，到处都是吹米卢的。国人特性嘛，那个年代是真的吹，造神一样往天上捧。以至于忽略事实因素以及客观事实，导致小组赛露出原型，三战三负排名倒数第二，直接回家后，国人又开始痛骂米卢。

事实上，那届世界杯国足能进去，本就是偶然因素。分组分到了弱队，两个主办方直接进小组赛不参加预选，导致国足矬子里面拔将军，进去的。但真正与国际接轨，自然会暴露出真实实力，只能乖乖打道回府。

结果整个六月，都是从月初的国民热血激昂，到月中咬牙切齿，再到月末的痛骂米卢和国足中度过。也使得国足在当时候真正开始成为过街老鼠，国民从足球上的热情，消退了太多太多。

当然。

除了世界杯以上新闻外，某个主办国家黑哨频出，贿赂裁判，弄出世界十大黑哨排名第一和第三的丑闻出来，让这个主办国拿到了殿军的丑陋成绩。也是国民茶余饭后，恨铁不成钢编排国足之余，鄙夷痛斥这个半岛小国的消遣乐趣。

林明无论是前一世还是现在，对足球都不是很感兴趣，虽然他记得当时候是谁夺冠，也记得国足的战绩。如果他拿着那50万去买球，一路买当时候的世界冠军以及国足每场的对手，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林明还没这么缺德，没必要在国足一片惨败，在国民一片哀嚎中赚这笔国难钱。他虽然很缺钱，但真正说起来，路子在桃木铺开后，未来能赚钱的办法多的是。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二章七月雨季

7月4日，星期四。

云城下起了夏日常见的雷阵雨。

即便是下午2点，整个天空都被乌云笼罩，电闪雷鸣，仿佛世界末日。

校园空荡荡的，所有学生和老师都挤在教学楼里，教室后门全是撑开的雨伞。平时经常去北面拱门外那个厕所抽烟的大部队，今日偃旗息鼓，纷纷龟缩在教室里不愿动弹。

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落，宛如银河漏了一个洞，将河水倾泻下来，要淹没整个城市。远处的操场更是被雨水冲刷后，露出大片黄泥土地，将整片操场变成了一片黄海，因为操场地势较低，积蓄的水量甚至能过人膝盖。

下午1.2节是赵念念的英语课，林明的心思却一点没在课堂上。他看着外面的雷雨略微出神，雨滴打在窗外的榕树叶子上，不断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整个校园，都在这树叶沙沙婆娑声里。

今天是张子琦专辑的发售日，不知道会不会受天气影响，使得她的销量下跌。张子琦不像新时代，她有自己的粉丝基础，按照公司预测，今天的销量应该会还不错。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明明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顶多是晴转多云，可没想到不知道是受哪路气候忽然影响，整个南方地区暴雨突至。新闻上的专家说2002年整整一年都是太平洋台风季。从1月份开始，各路台风就轮番吹袭东南亚、岛国、宝岛等一些地区，然后登陆国内港城、粤城等地，再向内地湘省袭来。

整个7月份，都有可能变成一个雨季。即便是在非常靠南，紧邻粤城的湘省，也是个极为少见的情况。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98年那场特大自然灾害。不过林明倒是不会像新闻上的专家们那样旧事重提，搞出各种担心来弄得人心惶惶。

因为自那场特大灾害之后，国家痛定思痛，开始重视环境保护，未来已经不再会发生那种滔天洪水的现象。而且自98年以后，云城对地下排水系统进行大面积扩张和维修，泄洪能力提升，一般洪水造成不了多大威胁。

林明只是在看外面的雨天，略微担心张子琦的专辑受到影响而已。他很喜欢雨，灰蒙蒙的雨天让他有种舒心的感觉。特别是在窗下看外面，若有一杯清茶，会让他浮躁的内心享受片刻清静。

也只有在这样的雨天，林明才能安静下来。而不是每天都在思考未来的发展道路，以及回忆过去年月重大事件以此让自己的道路随时进行变革。

有的时候，时常享受一下这种安宁。也是极好的，等到将来到了小时候羡慕的年纪，却没成为小时候想成为的人，这便是人生中最大的一处遗憾。林明的性格如简一样充满了矛盾，他一直以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可人生的道路就是如此，不说几十年岁月一尘不变，就说可能仅仅是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人的想法也会随时变换。曾经林明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在一些压力的趋势下，他不得不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而非如升斗小民一般安然过一生。

这或许是他骨子里有种不甘于人下的不屈精神，也是在拥有幸福之后，希望能够坚守的一种使命。他希望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过得快乐，也希望他能给予身边所有的人过得快乐。生命如此短暂，我们就应该勇敢地走完这灿烂人生。

......．

“林明，Stand，说一下am\is\was\were.being.done\will.be.done，当中一般过去时是哪几个？”赵念念看到林明望着窗外出神，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你现在成了校长眼中的红人，学校风云人物，也不能无视自己的课任老师吧。

林明思绪被打扰，站起身无奈地看了一眼黑板：“was。其中am\is是一般现在时，am\is\was\were.being.done是现在进行时，was\will.be.done中was可以是一般现在时，也可以是过去进行时。”

这种高一语法题想难道一个英语过了四级的大学生，还是有些困难。不要以为这些东西很难，其实是很基础的东西，跟数学1+1=2一个概念，只要你认真学，是可以学进去的。英语的难度在于单词量，单词量上去，英语成绩才能好。

这也是为什么英语老师天天强调背单词背单词的原因，不过林明却不是很认同，他用另外一种方式进行英语学习——查阅单词资料。了解一个国家和一种语言，如果不能单从文化和环境上了解，就只能去死记硬背或者查阅资料了。这就好像你在读语文书的时候，语文书上经常讲述很多历史故事，让你从我们国家的文化背景中了解一个成语的含义。知道了这个故事，你就能清楚这个成语的来源和它所代表的东西。英语也是如此，通过资料上的解释，你就能很快知道单词蕴育的含义，便能尽快加深你的阅读理解。不过，还有第二条捷径，就是阅读外国名著。这种方式在一中的学生中很流行，甚至很多国内出版的读物，也被翻译成外语售卖给学生，美其名曰英语学习。就比如小四明年一月出版的幻城。

用上述两种方法学习英语的时候，就能在不知不觉当中，记下很多英语单词。只要坚持一年，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在上一世，林明英语成绩很糟糕，但面对大学毕业的问题，不得不拾起课本努力搞英语，进行等级考试。

他就是利用这两种办法，记下了大量英语单词。事实上，在那个疯狂英语的年代，讲究口语和大声朗诵的英语学习办法，的确是一个很新颖很不错的选择。不过这并不利于考试。

如果你想考托福和雅思，就可以搞疯狂英语。如果想应付考试试卷，就得继续背单词。因为口语不会帮你在试卷上进行答题。

虽然你得承认，大量口语练习的确会帮助你快速强化单词训练。不过在林明看来，速成没有上述两种办法快，因为你对单词的理解程度不够前两种深刻。可能上一秒你读出来，下一秒的单词还是会忘记。所以需要加深练习，浪费大量的时间在口语背诵上。综合来讲，无论是背单词还是口语，都是死记硬背的一种方式。而林明选择的那两种，完完全全就是深刻理解。这就好像一个是在国外长大，环境影响你的语言。一个是在国内背英语，两者之间差距自然会有区别。

当然。

口语训练也并非没有用处。

至少林明就每天要花两个小时时候和安然进行英语对话。

因为他八月份想去考托福和雅思，倒不是一定要出国留学，关于这一点他还没规划。而是9月份他想考一中的入学考试，就得英语过关。他想看看自己的英语水平到底是什么样的级别，能在托福雅思中拿多少分，确定自己水平。

至于英语等级考试，那是针对大学或者中专才有的考试，他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上完下午的英语课，马上就是一门物理和历史，窗外雨打芭蕉，淅淅沥沥的雨水焦躁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唯有林明，沐浴在这雨滴里，如同朝圣一般洗涤自己。可他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这哗啦啦的雨中，静静地看着窗下的他。

李思思的目光焦距在他脸上，两个人的位置隔得很远很远，一个在教室最里面那一竖排倒数第二个，一个在教室第一竖排第四个。两个人横跨了整座教室，可是奇怪的是，李思思总能清晰得看见他的侧脸凝视窗外的模样。

她甚至能看见他白皙的下颌微微长了一抹青色的胡渣。

这，或许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一个月来，林明的桌子上，每天都会有一包芙蓉皇。班里再迟钝的人，在看到每天清晨李思思做的这一幕，都会心里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流言蜚语很快遍及全班，毕竟李思思长得很好看，是506班的班花，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别班的男生特意过来向她写情书或者表白。可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女生永远都是一种温婉的姿态去婉拒一切追取。

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打动她的内心。

除了林明。

然而。

两个人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甚至在班里，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平时偶尔碰面，也顶多是互相点头致意，颇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唯有林明知道，越是这样，到后面积累起来的情绪，爆发就越恐怖。

他已经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趁这段单相思萌芽之初，就率先掐灭。自己酿下的苦果，也只能自己来品尝。林明只好希望暂时拖住，等9月份考上了市一中，两人不再天天见面以后，或许情况就会好转一点。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三章亲戚串门

下午放学，林明举着一把小黑伞，悠悠地走在学生大军当中回家。

今天不去公司，老去，也没意思。

平安街外的老榕树下，依旧是那个老位置，安然孤孤单单地站着，远远地眺望，像一块望夫石。

其实安然的心思，谁都明白。就跟林明与李思思的那层窗户纸一样，张邵安没有点破、周运凯没有点破，八金刚谁都没有点破。赵皓，更加不敢点破。

这就是自我欺骗。

可赵皓不是安然的谁谁谁，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让安然不这么做。

如果赵皓自以为是到以安然的男朋友自居，强迫安然一些事情，那么别说安然怎么样。就连八金刚其他六个人，也不再会把他当回事。

他们在一起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感情，也是因为大家自始至终保持的那一份底线。朋友是朋友，感情是感情。谁越过了那条线，做了对不起大家和伤害朋友的事情。那么对不起，大家的关系，到这里为止。

这就是每个人保持的原因和底线。

就好像对外的时候，周运凯阴险冷酷，总能想出很多恶毒的办法对付敌人。却永远都不会把这份狡诈，放在兄弟们身上勾心斗角是一个道理。

上一世，安然的离开。导致赵皓被其余七人排挤，除了逢年过节象征性问候，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感情深厚，就是很好的证明。因此，哪怕赵皓再蠢，也不会干涉安然自己的选择。

最多，各凭本事争取。

哪怕在所有人眼中，这已经不是各凭本事，就能解决的事情。

“雨天就别等了，淋湿感冒了怎么办。”

林明心疼地看到安然的裤脚被雨淋湿，安然穿着一双蓝白色帆布鞋，虽然站在圈着榕树的花坛上，可她之前走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大雨浸湿了鞋子。

这雨下得，已经让平安街外面的街道都快变成了一条小河。

安然没有说话，却自然地主动牵住了林明的手。

那手充满了柔软与温柔，紧紧地抓住林明的指尖缝隙，谁都不想松开。那一秒，定格成一幅永远的画面。

“背我。”

安然将雨伞收起来，躲在了林明的小黑伞下。

林明笑着将伞递给她，转身弯腰。

为女神当牛做马，求之不得。

安然举着小黑伞，趴在林明宽厚的背上。有那么瞬间，她觉得这一刻是永恒该有多好。

雨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响声。

要回到家属院，就得穿过香春街。可整条马路，都被水淹没了。

林明淌着水过去，水淹到了脚踝，鞋子已经全湿了，但他每一步，却走得很稳很安全。

因为安然很轻，可在他身上，却感觉很重。

这是责任重于泰山。

他希望未来，就让这份责任，永远地压在他身上，即便是喘不过气来，也甘之若饴。

......．

林明回到家，换上拖鞋去厕所冲了个澡。

老爸林常青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单位有什么事情。老妈则在客厅看电视，家里还来了两个人客人。

小姨方小兰和表弟龚杰。

看到龚杰过来，林明还是挺开心的，表弟就比他小了两岁，在家族同龄人中，他们的年龄最接近，关系也最好。只是两人之间相互称呼，有点出乎意料。

“小姨。”客厅里老妈和小姨正在说些家长里短，无外乎是小姨在那诉苦，说小姨夫的事情。98年到01年这三年处于国企改革期，工人大量下岗，每年下岗工人数量维持在700-900万左右，正处于高峰期。

小姨夫所在的单位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去年小姨夫离开了国企，拿了一笔补助金，跟着高中一位所谓的老同学去了隔壁省汾市搞什么1321阳光工程，结果没想到是传销，将单位给的5万元补助金赔了大半。回来后得知真相的小姨跟小姨夫大吵了一架，闹着离婚，若不是家族亲戚压着，再加上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两夫妻可能真就离了。正因为他们的关系降到冰点，多次吵架使得小姨最近这段时间相当愁闷，经常来找老妈哭诉。前几天才过来一次，今天又过来。

这说明小姨夫妇很有可能今天又吵了一架，其实两个人也不是差那点钱，林明的两个舅舅都很有本事，现在在汽车西站做客运生意，跑线路当起了车老板。今年年底小姨家也会参与进去，未来他们家身家也是千万级别。

只是小姨的性格随林明的外婆，或者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性格脾气暴躁的时候比老妈和外婆还要厉害。小姨夫本来就在外面被同学欺骗而烦恼，小姨还要指责他，两人自然水火不容，一点就炸。

事实上，家族里还是相当同情小姨夫的。毕竟他也不是不努力，只是时运不济而已。所以小姨每次过来的时候，老妈都是劝慰她，然后晚上带她去院子里打麻将.....．

这种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卓有成效，至少这段时间小姨的心情稳定了许多。也让林明这段时间和龚杰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

回到自己房间，林明看到龚杰正在玩自己的电脑。

作为桃木公司的老板，林明还担任音乐总监的身份。这个工作让他一个月有接近3000元薪水，所以在前几天他就买了一台电脑。就是那种老式大头电脑，配置只能上个网，或者打会星际争霸和红色警戒。

“烧饼（SB）。”

“NC（脑残）”

林明称呼龚杰为烧饼，龚杰叫他NC。这算是两兄弟之间独有的一种称呼。

龚杰高高瘦瘦的，不帅，像是一阵风就会被吹倒。后来龚杰去了部队，训练五年回来后，还是这幅干瘦的模样。只是相比于原来一块排骨模样，变得硬朗了一些。

林明还是很怀念表弟青涩的时候。

不像后来，晒得很黑。

龚杰还在上初二，看到林明回来，麻利地关掉电脑游戏，对他使了个眼色。

两人对视了一眼，你懂，我也懂。

“妈，什么时候开饭，饿死了。”林明对着外面试探性大喊。这句话确定两个情况，一，老妈要和小姨现在就出去打麻将，所以晚饭让他们去外面解决或者林明自己做。二，现在吃晚饭，待会才出去。

方兰回道：“你自己做饭给弟弟吃，我和你姨去打麻将，那边你贺大娘在催了，二缺二。晚饭我们就不吃了，不用给我们留，减肥。”

“好的。”

林明向龚杰使了个眼神。

别看外面正下瓢泼大雨，可绝对阻拦不了院子里诸位阿姨大娘的麻将之魂。平时大家伙一般在院子里架桌子打，到了雨天就各自约在家中搓牌。

可惜的是，这两年市里省里一直在进行革新改变，各大机关单位不再在市政府或者省政府统一办公，而是逐一新修了办公地，同时在各个政府办公地修建新的家属大院，同一个单位的小孩只能各自在自家单位的院子里玩，使得这种各个机关单位混居的家属楼彻底消失在了历史海洋。林明现在的这个院子，几乎天天都有机关单位的领导家庭搬出去，院子里的伙伴也一天天在减少，那种呼啦啦四五十个小伙伴天天在院子里玩耍的场景，也只能在小时候的记忆中回忆。

今年年底，从99年开始，历时三年建造的省公安厅警务大楼，在河西燕子路正式宣布封顶完毕，三排气势恢宏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同时，公安厅后面也建了几栋家属楼，使得周运凯成为第一个搬出去的八金刚伙伴。

这样的情况，不仅发生在林明所在的这个院子，还发生在整个云城各处政府家属院。

在很久以前，省政府和市政府的各个单位，都是统一地点上班的，家属安置基本就是安置在离上班附近的公家家属楼里，因此导致各个单位的公务员，混居在一起，市里公务员和省里公务员当邻居，组织出各式各样的单位混居地。

像林明这样的院子，整个云城，就有七八个之多。

未来，会全部消失掉。

方兰后来就时常感叹，即便联络还在，可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下了楼，就能东家闲聊，西家里短，到处都是认识的邻居，随时随地就能凑一桌麻将的感觉。

不过。

周边的事物虽然无时无刻都在变化。

但不变的。

是曾经年幼就在一起的感情。即便再过几年，几乎所有人都会搬出去，八金刚的感情，也依旧留存着。

等到老妈和小姨下楼搓麻将去，林明与表弟等了十多分钟，才行动出门。

他们的目的地，是香春路上的游戏厅。

这两年，网吧和游戏厅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在南方，仿佛一夜之间到处都是这样的游戏区域。街边、小巷子里，甚至居民楼中，到处都开了这样的小暗门，里面摆了十几台或者二十几台都是那种老旧的半圆形台式机，笨重而又难看。整个网吧都是打星际争霸，红色警戒或者仙剑CS的人，生意非常火爆。不过相比成本更高，回本更慢的网吧，游戏厅的成本就低很多，机子几百元一台，与电脑比较更加廉价，并且不需要办价格高昂的相关证件，处于灰色地带。

80后和90后初期的青年还有这方面回忆的话，就会记得，当时候很多偏僻小巷，都会有一个门面，门面用巨大的红绿色厚布遮住，侧面开一个小门，里面乌烟瘴气，气味非常难闻，到处都是玩游戏机的青年在里面打游戏。

表弟龚杰，最喜欢和林明一起去游戏厅玩。

即便在林明看来，这样的东西已经无法带给后世重活回来的他丝毫一点游戏快感。但难得的亲情时光，总归不能扫了表弟的兴。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四章意外遇见

随意在街边的小店“唆”了碗粉，龚杰兴冲冲地拉着林明往游戏厅跑。

这家游戏厅藏地很隐蔽，位于香春路上的一个老式居民楼里。当时候香春路上的各个学校属于市中心城关区派出所重点保护单位，因为这里学校林立，每天发生在这里的打架事件实在太多。有什么校内，或者附近学校的学生之间发生矛盾冲突，打架闹事的，附近高中来初中小学欺负人，一个电话就几分钟路程跑过来。而且那时候云城正在开展讲文明树新风，让未成年人进游戏厅，是派出所和文化局坚决打击的对象。所以游戏厅也藏的越发隐蔽起来。

两人来到这里，爬到五层楼上。一扇满是铁锈的铁皮门，半掩着，里面烟味十足，空气浑浊，闻着十分不舒服。

龚杰倒是不在意地从半掩的门一下蹿进去，还在里面呼喊林明的名字，让他快进来。林明只得拉开门进去。里面空间不大，大概七八十平米，摆满了游戏机，不少学生和社会青年在噼里啪啦打游戏，生意非常火爆。

林明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两块钱，撇撇嘴，没打算挥霍掉。早上的时候老妈给他的十块。这个年代物价不高，加一份肉丝的粉也才三块。午饭在学校解决，现在只剩下这一点。

不要以为林明刚刚拿出50万元去搞网络公司，他现在就很有钱。其实他被家里管制得厉害，分红的事情家里也都知道会留在公司，这才没有被家里拿去。歌曲版权分红的那20万，本来是要上交的。但林明撒了个慌，说依旧投资在公司里，方兰和林常青虽然半信半疑，但这本来就是林明赚的钱，倒也无所谓。而且他们以为这笔钱不会太多，因为他们对一首歌到底能卖多少钱没有概念。还以为顶多就是几百块钱的小事。否则的话，这笔钱早就被父母拿走，分文不剩。

这使得林明身上经常出现没有太多现金的状况。

龚杰倒是还有点余财，毕竟他的成绩很好，在家中备受小姨宠爱，零花钱每个月还是有那么几十块钱攒下来的。而且这小子经商头脑不错，初一在寄宿学校读书，晚上在宿舍卖泡面，成本3块钱，一桶卖10块，赚得盆满钵满。

他买了两块钱铜板，总共十个，很讲义气地给了林明一半。这个年代的游戏厅还不像后世那样的游戏城那么高端商业化，二十块钱仅仅只能买几个游戏币，娱乐性也没有那么好。现在的游戏厅虽然样式没有未来那么丰富，不过娱乐性很高，一个游戏币能玩很久。林明环视一圈，整个大厅都是那种老式游戏机，分成两排，大概有二十几台密密麻麻地堆积在里面，角落还塞了两个老虎机。老板的柜台，也只能窝在进门口的右边三角地带的角落里。房间利用非常有限。

这样的游戏厅，充满了消防和安全隐患。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特色，充满了许多人的回忆与年代烙印。特别是这种老城区，在还未拆迁改建之前，复杂的老街区非常适合开这种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

里面人非常多，粗略看过去，六七十平米的屋子，可能有四五十人在里面。大部分都是学生，没有钱就在后面看别人玩，有的时候运气好，遇到临时有事要走，就能玩别人还没死掉的游戏角色。

龚杰跑去打三国战记，很多人都应该知道这个游戏，凡是那个年代过来的，都知道它与拳皇合金弹头炸弹超人等不失为一款经典之作。很多人喜欢玩这个打通关。

林明过去看到四个人的位置已经挤满，便随意在里面走动看了看。却在此时，他在角落里的老虎机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运凯。

他正在玩老虎机，坐在那一个人压分投币。

林明惊奇不已，这位大神可是所有人眼中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院子里别人家的孩子典型标杆人物。不说在游戏厅打游戏机，就连时下最流行的电脑游戏，都很少玩。除非被范磊和黄安文他们几个拉过去，否则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今天居然在游戏厅一个逼仄的角落看到他，真是奇哉怪也。而且看他那模样，好像非常认真地在玩，并不是敷衍打发时间。因为他的每一个压分动作，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哪一个键按多少分，都是设计好的，根本不是在乱按。

如果是张邵安坐在那里，林明不会奇怪，因为老虎机据说涉及到数学逻辑，在一些杂志上经常能看到外国某些数学家玩老虎机赚钱的消息。

张邵安对数学向来很感兴趣，作为未来国际奥数金牌的一等奖获得者，研究老虎机里存在的数学计算工程，显然是很正常也很合逻辑的事情。但偏偏在这里的是周运凯，就足够让林明感到惊奇的了。

“凯子，你在这儿干嘛？”林明走过去，拍了拍周运凯的肩膀，坐在他身边。

周运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马上将视线转回老虎机，一边认真地玩机子，一边答非所问道：“看到柜台后的那个老板了吗？”

林明转头看向柜台，柜台在大门口旁边，占了很小的一块地方。进来的时候林明没注意，仔细看，就看到那个老板是个光头汉子，外形威猛，虎背熊腰，身上还纹了身，光着膀子很能吓唬人。可惜这么大个缩在小柜台里，实在有些委屈。不过看到这个老板这么社会人的模样，林明倒也并不奇怪。这个年代能开游戏厅的，除了要准确抓住商机以外，还得有镇得住场子的能力。去游戏厅的社会青年比学生还多，闹事的几率也多。镇不住场子，被砸了店，可没地儿哭去。

只是让林明不解的是，周运凯为什么让他关注那个老板。

“看到了，怎么了？”

“这人叫袁浩，在市中心一片地方很有势力，原来靠敲诈学生起家，现在经营了三家游戏厅，一家按摩店，还记得我们在长益弄开除的毫克子跟刘猛子那两伙人吗？”

林明想起来，原来长益属于三足鼎立，八金刚在长益重点班。而毫克子跟刘猛子则在普通班，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毫克子跟刘猛子非常下作，经常敲诈勒索学生，抢夺同学的生活费，令人不齿。有一次毫克子欺负到了孙一飞罩的一个小弟头上，强行抢了他一个月生活费还毒打了他一顿。那次事件导致孙一飞和毫克子发生了冲突，在刘猛子跟其余八金刚调和之下，虽然没有打起来，但双方言语之间骂得很激烈，若非周运凯和张邵安极力劝阻，差点动起了手来。

那次调节其实让八金刚其余人很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要握手言和。

因为当时候张邵安、周运凯以及刘赫是不收小弟的，不过他们三个地位跟林明他们一样。

而孙一飞、赵皓、黄安文、范磊和林明都各自有一群小弟，像四中的曹英武那帮人，来源就是八金刚还在初中的时候，学校内部或者附近初中混到一起的朋友。最开始的时候只有曹英武和宋子谦跟着林明混，因为八金刚在初中就已经同校不同班，只是都在重点班而已，所以各自在自己的班当上老大，身边聚拢了一群跟着他们混的马仔。林明四中那帮人，原来很多人是各自跟赵皓黄安文孙一飞范磊他们的，后来林明刚好去了四中，大家才继续在四中跟着他玩。

所以别看八金刚就8个人，但在外面，每个人都是老大。加在一起的势力相当惊人，各自在自己班随随便便就能拉十几个人出来，合在一起，可能有上百人。这么大股势力，即便八金刚与毫克子发生正面冲突，也完全不虚。

甚至一打二，再加上刘猛子那伙人，也没有问题。

但周运凯却依旧强行劝阻住孙一飞，不允许他们发生冲突。这在当时令其余人很不解，不过后来大家就明白，周运凯有别的办法对付他们，而且不用搭上八金刚跟他们拼命。

毕竟那时候大家都是初中学生，一旦事情闹大，很容易惊动学校导致开除的下场。

周运凯当时候生了一条毒计，虽然刘猛子没有惹到八金刚，但他们的下作行为却让八金刚很看不惯。大家基本没什么交情，各玩各的，本来相安无事。但那次冲突却让周运凯起了一起收拾的想法，于是一条绝户计，就孕育而生。

毫克子和刘猛子为人贪婪，普通班有几个家境富裕的学生，在他们的逼迫下，成为他们的财神，每个月都得上供一定的钱财，也就是俗称的保护费，罩着他们不被欺负。那几个家境富裕的学生有的甘愿为虎作伥成为爪牙，有的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周运凯找到其中一个老实学生，隶属于刘猛子的一个财神，帮他凑了一笔巨款——500元。那是在二零零零年，500元相当于很多人两个月的工资。一个学生有这样的一笔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亚于孩子拿着块金锭。

于是，这笔钱很“不小心”地让毫克子看到，又顺理成章钱被他强行抢走。

在毫克子面前，那个学生并没有说那是这个月要上交给刘猛子的供奉。而到了刘猛子耳里，很正常地就变成了按道理这个月的钱，是交给他的，但却被毫克子抢走这种话。

这两伙人跟八金刚的关系不一样，八金刚和他们不在同一栋教学楼，双方见不着面。这两伙人同在思培楼普通班，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谁也不服谁，只是大家都较为克制，一直没有发生冲突。甚至表面上，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但这件事情彻底成了导火索，点燃了双方犹如纸一样的联系。

两方人马大打出手，战火不休。本来有几次，差点握手言和，都让周运凯想办法从中挑拨离间，至此这两伙人彻底结下死仇，最终引发多次斗殴，闹到校领导的台面上去。结果不言而喻，双方纷纷被开除，长益自此八金刚一家独大。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五章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件事情林明印象非常深刻，因为这是周运凯的成名战，也是八金刚头一次看到周运凯的真面目。不过虽然都知道周运凯阴险，但大家伙都没啥别的想法。毕竟周运凯也是为了大家好，用智力轻松解决了这场纷争，避免自己出事。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差点和他们打起来，是你劝了孙一飞，最后用离间计将那两个货色清理出长益的。”林明思索道：“莫非，他们两个当时如此疯狂敛财，跟这个袁浩有什么关系？”

周运凯打了个响指：“bingo，袁浩就是那俩傻货的幕后老大，不仅在长益，在附近很多高中初中，控制一些学生势力，每月上交所谓保护费，用来敛财。”

林明摸着下巴：“你难道是想弄垮他？不能吧，我们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收学生保护费是违法行为，但第一是数目较少，从法律上来说，甚至达不到判刑要求。第二是他很聪明地只控制学生势力，那些学生势力自愿交钱给他的。即便警察查线索，也只能将抢夺学生钱财的罪名查到那些学生势力头上，哪怕学生供述最终钱财去向到了他手上，他也可以矢口否认并没有指使那些学生去收保护费。毕竟他是收那些学生势力的钱，却没有人逼迫他们去收学生的钱。”

这就是这种社会混混聪明的地方，他们在各个学校疯狂收小弟来培养混子学生，罩着他们帮他们打架撑腰。而当他的小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每个月上交保护费。这些混子学生哪来的这么多钱，自然会把歪主意打在别的学生身上。

偏偏他并没有去教唆这些人去收学生的钱，而且那些罩着的小弟都是自愿交的，只是来源不合法，但却不是他指使的，根本没法定他的罪。像这样的小混混，在很多学校外面多如牛毛，非常令人恶心。

周运凯笑道：“谁说我要弄垮他？”

“那是？”

“驱狼吞虎。”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周运凯神秘一笑：“我调查过，市中心附近比较大的混混势力，大概有五个。一是西中路的胡杰；二是火车站的高健；三是广桥的谢家辉；四是北门口裴元昭；五就是香春路的袁浩。其中高健资格最老，很早就在市中心一带混，不过现在在做MP3生意，已经不问世事很久了。谢家辉跟高健差不多，在广桥做建材，也没怎么出来混。裴元昭这个人就厉害了，80-90年代背过几条人命，后来让手下顶罪，自己进去关了十多年，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得过几年才出来。”

裴元昭这个人林明知道，外号叫裴六，后来做了大老板。当年林明有个大学同学去了他的公司，很受当时已经是云城几位大富之一的裴元昭器重。在一次聚餐上，林明见过他。被很多小弟簇拥着，风度气势相当厉害。

林明曾经听那个同学说起，裴六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靠双手打拼出来，手上沾满鲜血。每天都在担心明天会不会还活着，很后悔当年那段经历。在千搜上，都能搜到他当年涉黑的新闻和名字。

这是真事，过几年这位涉黑大佬从牢里出来后，开始做物流和搅拌站发家。到18年的时候，已经是云城资产上亿的巨富，算是涉黑势力中做得相当成功的一伙。

不过，这些事情跟林明和周运凯都相当遥远。除非公安厅开始扫黑除恶，勉强跟周运凯沾点关系，现在他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脑筋稍微一转，林明就猜到周运凯还是想报复胡杰。心中不由微微感动，嘴上却道：“你是想利用袁浩去对付胡杰？凯子，算了吧。这些人跟李默那种学生混子不一样，他们是真的敢下死手的，没必要跟他们死磕，万一没弄好....”

对那个年代还有印象，或者看过孙红雷演的征服，就会知道。80年代到21世纪这二十多年，国内治安相当混乱。云城作为一省省城算好的，但因为街头争抢地盘横死在马路边上的混混；早些年云河沉尸江底的冤魂；开摩托车飞车抢夺的恶匪，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这还是一省省城，下面地级市和县里，更加残酷和恐怖。只不过随着经济发展，祖国日渐强盛，开始拨乱反正，数次严打，全国治安好了很多。像裴六这样的黑势力，再如何猖狂，也敌不过法律的严惩。

“没事，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一石二鸟之计如果成功，就是为民除害。”周运凯摆摆手，笑道：“更何况我已经和我爸说起过这件事，国家正在扫黑除恶，严厉打击这样的黑势力，我爸正在积极部署，算是默许了我这次行动。”

“你有什么计划？”林明决定听一听周运凯的想法，周伯伯既然参与进去，周运凯的安全肯定会得到保障。但这小子别看还在上高一，可看过全省无数桩离奇案件的卷宗，总有些奇思妙想，不按套路出牌。

如果周运凯的想法有一点点能让他置身于危险当中，林明肯定会发动八金刚甚至院子里所有认识的小伙伴将他劝阻住。因为胡杰那种人渣败类，犯不着让自己的兄弟涉险，他不配。

周运凯咂咂嘴道：“其实这些货色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云城道上比较狠的在94年严打中基本关的关，枪毙的枪毙。从那次严打中苟延残喘下来的涉黑势力，就剩下高健、谢家辉和裴六。其中以裴六最狠，但他还在牢里关着，还得好几年才能出来。另外两人则退出江湖不问事实。胡杰和袁浩这两个属于后起之秀，但跟他们的前辈比起来，连所谓的涉黑势力都谈不上，顶多就是藏些刀枪棍棒打架闹事，高级小混混而已。我爸之所以默许我这次行动，就是让我拿他们练练手。因为前段时间我跟他提了一下，大学想考人民公安大学，出来后去厅里工作，所以他很高兴，就默许了我这次行动。其实他所谓的部署，就是给下面的派出所打个电话，你根本不用太过担心。这些人，不过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听到他的话，林明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其实也明白跟真正的涉黑势力比起来，胡杰那伙人连提鞋都不配，顶多就是打架闹事，惹急了拿刀子捅人。根本不是什么有组织有计划的黑势力团伙，与裴六那种大佬比起来，谈不上多厉害。

而且如今国家日益强大，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空前繁荣。有了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的完善。在国家力量面前，像胡杰这样的跳梁小丑，根本蹦达不起来。即便是裴六这样的大佬，还不是得乖乖去牢里蹲几十年？

因此有了警察做后盾，林明的担心在周运凯看来是多余的。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林明怕把胡杰那伙人逼急了，依旧走街头斗殴拿刀子捅人这种极端路子，一不小心伤到周运凯就是得不偿失。

说实话，哪怕是街头混混，也是懂法律的。知道杀人偿命，谁都不想杀人。可在街头斗殴那种环境下，完完全全没有理智，这就是所谓的激情杀人。

上一世，林明吃过这个亏。

他坚持道：“说说你的想法，不然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周运凯耸耸肩：“袁浩跟胡杰那种人不一样，他有自己的产业，属于可控范围。胡杰在西中路帮别人看场子，作息时间不规律，没有属于自己的固定营生，这样的人是不可控的。因为他做事情没有顾虑，随心所欲，你很难搞清楚他下一步究竟会干些什么事情出来。偏偏这个人除了几次打架斗殴的案底，几乎没有别的重大案件涉入。即便警察把他抓起来，也判了多少久。事实上，他已经多次被管教拘留，最久的一次是故意伤害，判了两年零六个月，从牢里出来后，反倒成了他炫耀的资本，更加猖狂。”

“这样的人，你很难在别的地方报复他。除非我们也去犯法，等他落单的时候，亲自动手去蹲点埋伏。但这种人身上一般都会携带刀具，亲自动手太危险。所以我就得想办法，让他露出马脚，这样才有理由抓他，重重判他刑。”

说到这里，周运凯露出病态般的笑容，眼神露出疯狂的迷醉：“这个人选我选上了袁浩，我会逼他们狗咬狗，最好是大打出手火并起来，死几个人，然后警察出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等会。”

林明惊讶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逼他们狗咬狗，火并一场，再让警察将他们一网打尽。”周运凯目光火热地看向林明，仿佛在像自己最好的兄弟炫耀他的成果。

可是。

这算什么成果？

林明惊愕地发现，周运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变了。

他的再也不像以往那般睿智和儒雅，而是性情大变，变得林明感觉有些陌生。

仿佛，这个人不再是自己最好的那个兄弟。

他痴狂。

他被妖魔附了体。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陷入了疯狂的魔障，不可自拔。

他幻想掌控那些人的生命，他以为自己是审判者，是神。

可是。

周运凯是神吗？

他不是。

他没有权力去操纵别人的生死，因为生命属于每一个人自己，神圣不可侵犯。

每一个城市有它的罪恶一面，也有光明一面。光明的执法者是人民赋予的权力，让他们保护人民不受到侵害。

光明，是来扫除这些罪恶的。

而不是凭着自己的欲望，制造罪恶，再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打击这些被自己制造出来的“恶”。

这样做，跟那些“恶”，又有什么区别？

周运凯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这样的“恶”里。

林明沉默了许久，他看着周运凯，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凯子...有些过了。”

“我以为你是为了我而想办法报复胡杰，说实话，一开始我很感动。可我没想到，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与欺骗。别让自己的欲望，控制你的大脑，放弃你这些想法。你有光明的未来，而不是毁在这些低等垃圾手里。”

林明语重心长。

他想起了上一世的周运凯，一辈子过得如烈日阳光一般明亮。考上了国内排名第一的公安大学，顺利去了父亲所在的省公安厅，破获一桩又一桩的惊天要案，写下长达三十万字的长篇经典侦探小说，获得国内最佳新人奖项。

这样的人生，才应该属于周运凯的人生。而不是整日去想着算计那些社会底层败类，终日蝇营狗苟，过着病态般痴狂的生活。这样的他，与那些他曾经立志要打击的罪恶，又有什么分别？

林明想到了自己的责任，因为如果没有他在食堂帮助高翔打那一架，就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来。也就不会让周运凯陷入这种魔怔当中。

林明打架是因，周运凯变成这样就是果。林明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他重新拉回正道来，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怕再坐视不管下去，有一天周运凯会变成一个杀人魔王。变成周运凯自己眼中最痛恨的那种人，就好像我们总是在抱怨那些富二代凭什么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一样，可如果愿意的话，每一个人都想成为含着金钥匙的人是一个道理。

现在的周运凯只有十五岁，正处于思想不成熟的年纪，常年在公安厅看了无数案件卷宗，接触了太多黑暗与罪恶，在这个年龄段很容易影响他的思想与判定，从而走上无法无天的道路。他的智商很高，可一旦智商不用在正途上，那么一定会毁掉他原本光明的人生。曾经的周运凯或许有过现在这样病态般的想法，但首先是没有机会让他去实现，第二是顺利过完高中后，他很快步入了公安大学，在那里获得了正统思想教育，完善了他的心态理念，帮助他走上正道。

正是在那里，培育了周运凯一身正气，让他本来善恶难辨的思想，慢慢向良善的方向发展。开始为维护国家社会秩序，打击犯罪道路，迈出坚定而踏实的步子。成为一切罪恶的克星。

可现在，林明在阴差阳错下，给了周运凯一个契机，激发他内心恶魔的一个机会。

人，总是会变的。

周运凯的父亲原本也以为自己的儿子只是想利用袁浩去打探胡杰的犯罪案底，可他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想挑拨两伙人火并，甚至哪怕多死几个人，都无所谓。

这是一念天堂，也在一念地狱。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六章冲突

DC世界有一位著名的超级反派，双面人。

他曾经是一名为人刚正不阿，深受民众爱戴的地方检察官。因为前半生一直致力于打击犯罪，维护地方治安秩序，因此被人民称为光明骑士，站在阳光下的英雄。

直到他的半边脸被罪犯泼了硫酸毁容，自此人形扭曲，将他邪恶的那一面激发出来，成为了一名超级反派，变成犯罪源头。

周运凯现在的模样，与即将扭曲的双面人何其相似？

一样的半边正义，一样的半边邪恶。

今天周运凯能算计几个地痞流氓，让他们互相残杀，制造出什么惊天涉黑大案来。明天他是不是就能引诱几个未成年人吸粉，弄出什么震惊全国的涉du要闻？

在林明看来，以周运凯的智商，绝对做得到。所以林明才从内心深处感到震撼，甚至微微有些....恐惧。

两个人对视，周运凯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子冷意。

似乎。

谁要是敢挡他的道。

他并不介意将拦路石给清除掉。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曾经最好的兄弟。

试想一下，周运凯这种高智商的人，看过无数案件卷宗，精通各种犯罪手段，要是去参与犯罪，那该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

所以林明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坚定而又有力，平和地看着他，寸步不让。

这是自己的责任，也是对兄弟负责的义务。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在为民除害。”过了良久，周运凯开始试图反过来劝林明：“你想一下，这些人对社会有用吗？没有用。多少学生因为袁浩这种人蒙受校园暴力而辍学，多少人因为胡杰这种人受到暴力欺凌。他们是社会的人渣，是社会的败类，是毒瘤。多少老老实实读书的少年被他们欺负而导致学习成绩下降，甚至自暴自弃？多少花季少女被他们打着恋爱的名义骗财骗色，导致怀孕流产。他们难道不该千刀万剐？难道就不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林明，你是我兄弟。这次不仅是为你出口恶气，也是在帮助很多受到他们迫害的人一次复仇。如果你当我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你就应该过来帮我，而不是现在站在这里夸夸其谈，拖我的后腿。”

这番话很有煽动性，不仅站在情义的角度，认真分析了周运凯做这件事情是为了谁，还拿两人的多年关系出来让林明抉择。同时，更是将他们的位置，摆在一个正义的执法者上。他们这样做，并不是要迫害谁，也不是要做违反道德和法律的事情，而是打击罪恶打击犯罪。这话对于一个未成年人来说，很容易受到这种话的蛊惑。因为他们的思想不齐全，三观还没有正确树立。稍微一个诱导，就有可能让他们的价值观向坏的方向发展，从而让他们以为这是正义的事情。

可这哪里是什么正义的事情？胡杰和袁浩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背后阴谋煽动他们火并，就一定是件好事吗？双方势力死几个人，就真的是在为民除害？

自然不是。

像胡杰袁浩这样的地痞流氓，怎么可能是杀光就能解决的问题？因为这不是一个偶然现象，而是一个社会普遍现象。这两个人，仅仅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人物而已。别的不说，八金刚自己都抱团组势力，更别说别人。

所以，这种说法根本不成立。

林明是一个思想绝对成熟的人，这得益于他两世为人，意志坚定。远远不是周运凯能煽动的，他摇摇头坚定地反对道：“人的生命就只有一次，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你没有权力去干涉他们。他们做错事情可以进行调查取证，一旦违法乱纪，自然有法律来惩罚。你要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凯子，你是一个学生，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保护人民百姓财产安全，维护国家社会秩序，那是警察该做的事情。并不需要你在这里绞尽脑汁去想办法想策略去对付他们。”

“而且，即便你希望帮助人民公安，打击犯罪，要做的不是亲身参与进去，而是从旁协助，调查他们的犯罪记录，拿到证据交上去。因为你不是公安，不是警察，没有执法权力。更没有操纵他们的权力，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刑法第二十八条和第二十九条，胁迫或者教唆他人杀人，是什么罪名你周运凯应该心里清楚。与杀人犯属于共同犯罪，要不要我背给你听？”

“我...”

“凯子。”林明凛然地看着他，大声打断质问道：“我问你，在你心里，法律是什么？犯罪是什么？你常年在公安厅看那么多犯罪卷宗，研究案情，向往人民公安大学的刑事专业，难道这点界限都划不清？”

轰隆！~

这一声质问，仿佛雷电一般闪过周运凯的脑海，令他脑中嗡嗡作响，犹如当头棒喝，一片空白。

法律是什么？

犯罪，又是什么？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为了钱财，为了地盘，人可以杀人。为了生活一点琐事，为了所谓的争一口气，也可以杀人。有甚者仅仅一个眼神，一个碰撞，甚至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理由，都可以无端端侵害别人的生命。

从人类诞生以来，这样黑暗的人性就已经是人类不可抛掉的阴影一面。在电影和小说等等载体上，人性的扭曲经常被刻画的淋漓尽致。可生活中，谁都不希望出现这样冷酷无情的人。

那种人，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虽然周运凯并没有亲自动手，他的打算是想办法逼迫袁浩和胡杰两伙人拼命，最好是死几个人，闹出惊天地震出来。他就可以带着警察，以涉黑的罪名将两伙人一网打尽。

正所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规矩。

他没有杀人。

然而。

逼着别人杀人，跟自己亲自动手，又有什么区别？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一旦周运凯今天开了这样一个头，罪恶的种子必然在他心底深埋。

有了邪恶的念头生根发芽，就一定会导致将来罪恶的行为。

今天他可以去害一群流氓混混。

明天，是不是就能加害普通百姓？

一个痴迷于破案的人亲手去犯罪。

将来他会变成什么，林明不敢想象。

周运凯听到林明的一番话，沉默很久。过了一会，他好似清醒了许多，声音有些沙哑道：“谢了兄弟，我没事了。”

林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

游戏厅的游戏机区域忽然发生激烈的争吵和骂声，似乎有热闹看，不少人都从自己的游戏机面前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围观。

林明皱着眉头，直接挤开人群向里面走过去。那个发生吵闹的中心区域，正是自己表弟龚杰玩三国战纪的地方。

林明走进去一看，龚杰被人压在地上，四个小流氓正对他进行殴打。

看到这样的情况，林明抄起了一个板凳，狠狠地向其中一个人的脑袋砸过去。就听到“啪”的一声，那个小流氓直接被掼倒在地上。另外三个还没反应过来，林明又一板凳就再次砸在了另外一个人头上。

眨眼间，四个小流氓就倒了一半。

另外两个吓了一跳，各自后退几步。有一个从腰里摸出一把匕首，就是那种弹簧.刀，非常锋利，捅进去很容易造成死亡。

“砰！”

那个混混还没有动作，柜台那边猛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袁浩从柜台里站起来，身高接近一米九，大光头很有威慑力，恶狠狠地看向这边：“孙卓，长大了，敢在我这动刀子？”

这时候就得发挥一下江湖大哥的地位，能在学校附近开游戏厅，都是吃的学生饭，林明和龚杰的模样一看就是两学生，要是在自己游戏厅里被小混混欺负，再去学校宣扬一下，那自己这学生饭可吃不下去。

他倒不怕得罪这几个小混混，游戏厅里要是少些小混混生意还会好做很多，而且相信他们也没底气敢跟自己扳扳手腕。

果不其然，看到袁浩发狠，那个叫孙卓的混混小头目怂了许多，转眼横了林明一眼：“这儿是浩哥的场子，我们当然要给浩哥面子。”

“不过，今儿除非你住浩哥家，要是你敢下楼，还能完好地回去，老子明儿就把自己手给剁掉。”孙卓指着林明冷冷地道。

这句话的含义，自然是在袁浩的场子里，孙卓不会动手。但这里是五层高的居民楼，出口就一个，只要孙卓蹲在袁浩家游戏厅门口，就绝对不会错过复仇的机会。

至于报警？先不说这个年代很少有中学生有手机，就算有，袁浩会让他们报警？怕一旦有这个苗头，先帮孙卓修理林明他们的，就是袁浩。

“那不用明天了。”

安静的场合里，突然有人发出不和谐的声音。众人回过头，就看到周运凯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而且把门给带上。屋里三四十多个人，被困在狭小的五六十平米的房间里，他就一个人，把门给堵住。微笑着说:“今儿就给你剁了吧。”

林明抄起板凳，趁众人的注意力被周运凯吸引，当头对着孙卓脑袋又是狠狠砸下去。他不像很多人在异常慌乱的情况下攻击，很容易造成失误或者用力过猛的现象。他的打击非常准确，而且力道控制得相当好。

林明从初中开始练习散打，手劲非常大。在用力过猛的情况下，一板凳下去是有可能直接打死人的。所以他将力度掌握在适中，一板凳下去，只是让这些小混混失去战斗力。

“砰”的一声，那个叫孙卓的人直接躺在了地上。场面沉默了好几秒，袁浩暴跳如雷地从柜台里抽出一根铁棍，他要好好教训这几个不听话的学生。

不仅如此，场子里一些社会青年，也有意无意地将人给围住。香春街浩哥的名头，什么时候在学生里这么没排面了？

“袁浩，我爹叫周明鸿。你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字，但他下属的下属的下属，是香春街派出所的伍延民，他的名字在你这不知道好不好使。”周运凯单手抱胸，倚靠在门上，另外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脑袋：“不好使的话，你可以动我一下试试。”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七章抉择

你可以动我一下试试？

要是以往有人在袁浩面前说这种话，袁浩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拿铁棍给他开瓢。

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有恃无恐的少年，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他不敢！

香春路派出所的伍延民不是民警，是副科级所长。袁浩曾因打架斗殴，被伍延民拘留多次，两人都成了老熟人，在伍延民面前，袁浩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可伍延民是眼前这个少年他爹，下属的下属的下属......这是什么概念，袁浩对政府机构不是很了解，但再不了解，也该知道他爹一定是公安系统里的一位大官。

惹上了他，厕所里点灯笼——找死？

事实上。

周运凯来这个游戏厅玩了几天了，只玩老虎机，赢了袁浩两三千块钱，早已经被他盯上。

袁浩已经暗暗在考虑是否把这小子拉入游戏厅黑名单，不许他入内。

这件事情，本来在今天是要实行的。

现在看来。

也幸好没有暴力赶人。

不然要惹上大麻烦。

可袁浩不知道是，这本就在周运凯的计划当中。

今天若不是林明插这一档子事儿，周运凯会继续挑逗袁浩，逼迫他惹到自己，最好是打自己一顿，然后再曝光自己身份，威胁袁浩要将他所有的游戏厅关门，并且把他送进牢里，以此胁迫袁浩去对付胡杰。

这就是周运凯善于利用优势的地方。

其实即便周运凯这么做，只要袁浩不就范，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真拿袁浩没有办法。因为他的身份是个学生，而不是他父亲那样的警界高官。

他没有权力抓袁浩去坐牢。

顶多就是举报袁浩非法开设游戏厅，叫来伍延民，关掉他的场子，再随便罚点款，了不起就是治安拘留。

袁浩本人，周运凯是不可能把他送进牢里去的。即便他的父亲是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周明鸿作为一个一身正气的政府高级官员，也不可能为了儿子以权谋私。

但袁浩不知道，他这样的升斗小民，最底层的社会混混，总以为那些官宦子弟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更何况袁浩上有老下有小，外面还有帮弟兄养活，全靠游戏厅的营业维持生活。

即便是关掉游戏厅，也让他非常难受。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周运凯之前说过，袁浩是属于那种可控范围的人。因为他做事情有牵制有顾虑，可以利用他的这些顾虑，逼迫他为周运凯做事情。而不像胡杰那样，毫无牵扯。

周运凯算计人心，的确是神算鬼谋。

只通过几天的观察，就已经把袁浩这种人的性格特点摸得一干二净。然后采取行动，就等着计划按照他的想法实施。

等袁浩上套，只需要找伍延民证实了他的身份，然后暗示袁浩胡杰跟自己有仇。

那么接下来的发展，绝对会在周运凯之前所有规划里。

可惜。

今天要不是林明刚好过来，周运凯离彻底黑化，或许只有一步之遥。

“你说伍延民是你爹下属的下属的下属，就是了？”袁浩毕竟是老江湖，将信将疑地看着周运凯道：“你拿什么证明？”

“我这有个小灵通。”

周运凯摸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手机来晃晃：“可以给伍延民打个电话，他的手机号码和声音，你应该很熟悉吧？”

这在计划之中。

如果周运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他的自信，就是一个笑话了。

周运凯早就对周明鸿使过瞒天过海，表面想拿袁浩和胡杰两个混混练手，他最开始编织的谎言，就是希望利用伍延民威慑袁浩，然后逼迫袁浩调查胡杰的犯罪证据。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跟你处于同一个圈子的人。袁浩和胡杰都是地头蛇混混头子，双方肯定都对对方底细清楚。周运凯骗过他老爸，希望在这方面下功夫，法办两人。周明鸿以为儿子对刑事案件太过痴迷，对警察办案太过喜爱的缘故。再加上周运凯常年表现沉稳淡定，素有大将之风，在院子里和家长面前，简直是三好学生的典范。在考虑一会后，周明鸿就同意了周运凯的请求，因为在他看来，拿一群地痞流氓给十五岁的儿子练手，正是一个好机会。

这倒不是周明鸿以权谋私，而是周运凯拍着胸脯说在里面只是一个观察的角色。真正的施行人是香春路派出所的所长伍延民和西中路派出所的所长林正涛，他顶多是在背后进行观察，出出主意，细致研究案情发展而已。

在很久以前，周运凯就向父亲提出过这样的请求。希望去案发现场实地观摩办案，这个要求得到了拒绝。毕竟那是凶案现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在卷宗上看文字那么简单。

不是专案人员，没有任何权力在现场乱溜达。即便是省公安厅厅长的儿子，也不行。

一个不小心，破坏现场，责任谁担？

但袁浩和胡杰是什么人？不过是地痞流氓小混混，几乎没有什么威胁。

再加上有派出所保驾护航，怎么样也不会伤到周运凯身上来。这才能让周运凯欺上瞒下，并制定一系列阴险招数，来主持策划两伙人火并。

也幸好被林明发现，提前组织。不然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因为在林明看来，即便周运凯布置再怎么精细，未成年人不完善的三观思想，总有一天会让他露出马脚来。如果事情真相大白，对于周运凯甚至他的家庭，都是一个毁灭性的灾难。这样的事情，林明一定会掐灭在它的萌芽时期。

绝不会让它发生！

“喂。”

“哪位？”

“伍叔叔，哎您好您好，我是周运凯，我爸那边给您打过招呼了吧。”

“周厅长的公子？您好您好，分局赵局长那边下达过指令，您可以随时到所里来，进行案件跟踪调查，我代表香春路派出所，表示热烈欢迎。”

伍延民的态度很热情，语气甚至略微有些恭敬。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派出所是公安机关的派出机构，属于最低级的事业单位。它的上级是地方公安局。如果是在县里，基本就是受县公安局管辖，而云城是省城，多了一个市级和省级机构。比如公安局城关区分局，下辖各街道派出所，香春路和西中路的两个派出所，都归城关区分局管。市级公安局，则管辖着全市各分区的分局，包括朝阳经开区在内，十个辖区的分局，全归市里管辖。至于公安厅......全省派出所、县级公安局、区级公安分局、所有市公安局，都是公安厅的下属机构。

所以周运凯说他爹是一条街道派出所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还真没有说错。事实上，这中间远不止这一点半点的差距，无论从职权、管辖范围还是责任部门，双方简直是十万八千里。里头隔着十几个行政级别，差距相当大。

作为公安系统全省最低级的基层组织，面对公安系统全省最大的部门头头之子，态度恭敬一点，也是很合理，很符合逻辑的事情。

“好的好的，那就先这样，等下次我过来提前给您吱个声。”

“行。”

挂了电话，周运凯目光玩味般看向袁浩。

湘省总共有七位副省长，周运凯他爹，周明鸿，就是其中一位。

按道理，这种副省级别的官，应该住在省委院里，怎么会和林明这些中层官员住在同一个院子？

可事实上，并非所有的副省长都是主管全省事物，只有省委常委级别的第一副省长，才是真正主持全省事宜的实权派。

而周明鸿这个副省长，其实是在副省长里排名第六的虚职，属于挂名。他真正领导的单位，是省公安厅。

这是为了提高公安厅长的级别，方便公检法制约。

正因为如此，林明家这种中级官员聚集的大院，才会有一个挂着副省长职务的高级官员住进来。因为省公安厅正在修建，要到今年年底，周运凯一家才会搬去单位家属楼，与林明他们分开。

所以现在，他们还住在单位分派的房子里，也就是林明所在的这个大院。

之前说过，这种大院，属于特殊时代造就的产物，各个中级官员混居在这里。从90年代.开始，各个单位开始修建单位驻地，新的家属楼修建起来后，在未来将很难再看到如此景象。

周运凯正是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因为院子里的复杂，接触了太多官场之事，又自小对公安系统极为感兴趣，利用一些办法，经常去省厅档案室查阅案件卷宗，才养成了这般对刑事的痴迷。也导致他的思想受到偏激，产生邪念。

好在林明及时挽回，否则自小受官场文化和刑事案件熏陶的周运凯在彻底黑化后，将来做出什么事情来，真无法想象。

不过即便周运凯有恢复的迹象，现在林明依旧有些紧张，因为周运凯自曝身份，这就造成了袁浩听到他的身份后，一定会对周运凯心生忌惮，从而有可能被周运凯继续胁迫，继续完成那个计划。

因为自曝身份后，他完完全全可以继续将之前的计划行使下去。甚至，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之一。

林明的目光看向自己这个最好的兄弟，不知道他会怎样去抉择。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八章他是我兄弟

“周...周公子。”

袁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被关的次数太多，多年交道，伍延民的手机号和声音，他就算聋了都能听出来。

连伍所长，都称呼眼前的少年叫周公子....．

这位大佬到底是位什么身份，已经完全不是他能够想象的了。

袁浩甚至有些后悔今天出门怎么没看黄历，居然让自己惹到了这位神仙，如果不能赔礼道歉的话，讨好这位爷开心，这开游戏厅的美好日子，怕是.....．

“这几个垃圾怎么处理？”周运凯向地上那几个货努努嘴。

还站在原地的那个混混惶恐不安地四处看看，想夺路而逃，门又被周运凯堵上。可不跑的话.....照现在的这个情形，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此，那小混混一咬牙，猛地冲向周运凯，想推开他开门跑路。

然而还没等到他接近门口，袁浩一铁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直接打趴在地上。

“拖到天台上去，好好招呼，别惊了我的邻居，报警就麻烦了。”袁浩摆摆手，向手下示意。

孙卓那四个人很快就被如死狗般拖了出去。

林明将板凳丢掉，拉龚杰起来，龚杰都是外伤，身上全是脚印和灰尘。他狠狠地吐了口血口水，说道：“我也要上去。他们想抢我的钱。”

别看表弟平时老老实实，但受到欺负的时候绝对是敢还手的狠角色，要不是对面人多，还真不一定吃这个大亏。

林明点点头，示意可以。

等龚杰走后，袁浩大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玩。”

驱散了围观群众，袁浩凑到周运凯面前谄媚地道：“周公子，我这是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以后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便玩。”

周运凯笑道：“我家才没这么乱呢。”

“是是是。”

“走吧，跟我下楼，找个地方坐坐，聊一聊。有点事儿找你。”

“好的周公子。”

袁浩腰微微弯着，颇有点头哈腰的趋势，他这种人不蠢也不笨，在社会底层摸盘滚打这么多年，总得练点本事出来。在预感到危机来临时，忽然想到这何尝不是自己一个机遇？

普通老百姓想见到这种官宦子弟，多困难？整个云城几百万人，生活圈子不一样，又没有交集的地方，上哪去遇见周运凯这种人？

就算是林明，要不是和他生活在一个大院里。别说认识，可能连遇都不一定能遇到。

可今天袁浩机缘巧合在自家游戏厅碰上了周运凯。

甚至。

人家还有点事儿找自己。

如果巴结上这位高官子弟.....．

未来道路不敢想象。

对于人情世故老练的袁浩，自然不想放过这种可能一夜发达的机会。

屁颠屁颠，就跟着周运凯下楼。

香春路上有很多奶茶店，三个人找了一家二层楼比较幽静的地方。

点了奶茶后，袁浩抢先买单，跟在两人后面像马仔一样上楼。没了旁人看着，袁浩的表现更加恭敬，连坐都是坐在外面，让两个人坐在里面。

三人面对面，袁浩心情忐忑地看着周运凯，露出讨好的笑容。

不怪乎他小心翼翼。

在道上，他也听说过谁谁谁作死，惹了官宦子弟。人家只一句话，就让一位曾经在道上呼风唤雨的大佬去牢里蹲了十几年。这事儿虽然是传闻，但再怎么样传得有鼻子有眼，让袁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想到人家一言决定自己的生活，袁浩都有些坐立不安。

等奶茶做好的功夫，周运凯翘着二郎腿，推了推眼镜：“袁浩，我调查过你，知道你在这附近有那么点势力。”

袁浩有些尴尬，他这种人就像臭水沟里的烂泥巴，在灰色地带游离，在各个学校收小弟要钱，也在学校附近到处开游戏厅。谈不上涉黑犯罪，但也谈不上什么正当营生。一伙流氓地痞聚在一起，遇上警察就得变成孙子似的。

他连忙摆摆手说：“在周公子面前，我这点人手就连屁都算不上。

“不过，周公子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袁浩拍着胸脯啪啪作响，仿佛上刀山下火海都没有问题。

林明看了一眼周运凯，也恰好周运凯正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沉默之中。

大家都没有说话，袁浩见气氛有些尴尬，刚好楼下喊奶茶做好了，赶忙起身道：“周公子，我去给您拿奶茶。”

袁浩下楼，林明终于开口：“凯子，你打算怎么做？想好了再说。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按照你之前的想法做，我不会同意。而且我会立即去告诉周叔叔，将你的打算和行动，托盘而出，让他对你禁足，以后不许你再去省厅看卷宗。从小看得太多罪恶和官场厚黑，已经让你迷失了自己，分不清楚善和恶。对于你这么聪明的人来说，应该不需要我去说教你吧。青春期的叛逆，也不可能出现在你身上。所以自以为早早看透人世，变得愤世嫉俗的想法，不可能有。”

“我不知道你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很清楚，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你曾经跟我们说过，你以后想去搞刑侦，从基层刑警开始做起。因为你讨厌罪犯，想抓他们。可是现在，你没发现你正在往罪犯的趋势发展吗？”

“将来，你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你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吧。”

很久以前，周运凯就喜欢刑事一道。侦查现场、痕迹鉴定等等专业知识，周运凯学得像模像样，为未来考入公安大学，刑事科学技术系而做努力。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在这一条道路上，林明希望周运凯延续上一世的人生，继续风风光光地走下去。

而不是因为一些意外，出现岔路子。

所以。

他会竭力阻止周运凯黑化，不允许他毁掉自己和家庭。

周运凯低着头，儒雅地推了推眼镜，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摇头道：“放心吧林明，我没事了。先前是我偏激了一点，思想出了点问题，被你骂醒后，我现在好了很多。情绪很稳定，你放心。”

他转头看了眼窗外，窗外的滂沱大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正如两个人此时不同的心情。

林明担忧中充满焦虑。

周运凯则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眼镜有些反光，看不到他的眼睛。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眼睛，能看到人内心深处很多事情。可林明发现，他的眼睛总是在闪躲，总是在规避自己的目光，便更加忧心忡忡。

周运凯这种人，在没有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之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动摇而走上歪路的。

可价值观这种东西，远远不是讲几句大道理，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需要潜移默化。

所以林明觉得，自己有必要随时紧盯着他的一切动向，不能让他有任何过激的想法。

楼下的袁浩很快蹬蹬蹬爬上楼来，将奶茶放到两人身边，讨好般笑道：“周公子，奶茶。对了，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林明。”

林明很高冷地回了一句。

他不是很想和袁浩这些人打交道，因为他们这些人是不稳定因素，很容易沾染上麻烦。

重生回来后，林明最怕的就是麻烦。

“林公子。”

袁浩打了声招呼。

周运凯喝了一口奶茶，看着袁浩道：“袁浩，实话跟你说，我这个人天生比较正义。看你们这些人很讨厌，所以我跟我爹说，想让伍延民把你一锅端了，这才几天过来观察一下你们，看看你们有没有违法犯罪活动。有的话，偷鸡摸狗我就让伍延民弄成抢劫抢夺，打架闹事，造成轻伤残疾，我就让他们报成重伤杀人未遂。多判你们几年，只要不弄出人命，最高是无期。当然，如果弄出人命最好。这几年云城的枪毙指标刚好不够数，拿你们凑数也是维护社会治安。”

听到周运凯的话，袁浩吓得满头大汗，连声求饶：“周公子，可不能这么冤枉人啊。我做的是正当生意，开门纳客，从不偷鸡摸狗。而且我现在天天在自家店里做生意，哪里会出去打架闹事啊。可不能搞莫须的事情啊。”

其实周运凯哪有这权力给袁浩定罪？甚至枪毙指标？根本就没这东西。也就是欺负一下袁浩这些人对政府机构不是很了解，加上他这种人对公安系统的官员存在天然畏惧，才能骗骗他。

放到院子里去说这些话，连五岁小孩都框不住。

“呵呵，莫须有都知道，不傻啊。”周运凯笑笑：“当然，我这几天暗中观察过，发现你的确很老实，没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打消了我之前的想法。”

“谢谢周公子。”

袁浩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压力相当大，有种在死亡的边缘擦肩而过的感觉。事实上他完全就是杞人忧天，多余的担心。现在法制社会下，人人安居乐业自由平等。即便权力再大，也不可能捏造事实，做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来。

“不过。”周运凯撇撇嘴：“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们这些人，我查过，市中心这片地方，就你，高健，谢家辉，裴元昭和胡杰混得最好。不过高健和谢家辉都快四十的人了，早就洗白退出江湖，底子弄得还算干净不好下手。裴元昭现在还蹲在牢里，你比较老实，都不好动。我跟我爹拍着胸脯说，要维护市中心一片的和谐治安，总归要找个人开刀。你们这群人现在就剩下一个胡杰，我看他挺合适的。如果你帮我这个忙，去调查他有什么犯罪记录，我就不喊人查你。”

“要知道，现在游戏厅也是国家严厉打击的灰色区域。正规手续有多难办你应该清楚，我只需要跟派出所和文化部门那边打个招呼，别说你的游戏厅要关门，就算是你自己，也得因涉及非法营业被关进去劳教拘留。”

所以说多读书，多懂法没坏处。开黑游戏厅黑网吧，顶多算是非法经营，由有关部门打击、取缔，没收游戏机和电脑，哪来的什么劳教拘留？

但袁浩不知道啊，所以被周运凯一通恐吓，慌的一批。

更何况，即便不关他，只取缔他的游戏厅，也够他喝一壶的。现在他所有收入都来源于这个，全部关掉，他和他的手下家人都得去喝西北风。

想到此，袁浩就更加慌张。

游戏厅。

可是他的命.根子。

他赶忙一脸正气：“周公子，胡杰这个人真不是东西，我听说他在西中路经常干抢劫喝醉酒的人，还经常捡死鱼（把喝多了醉倒在路边的女人带回去），强行和她们发生关系。很多人被他威胁，敢怒不敢言。这个人一定要严惩。”

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跟向老师打小报告的小学生似的：“对了周少，胡杰有个手下和我表弟是拜把子弟兄，他跟我说，胡杰在八中有好几个女朋友，有一次，他把一个女生搞怀孕后就立马甩掉，结果那女生跳楼了。”

“这可是两条人命，胡杰却非常冷血地笑着说那女的活该。结果那女孩家人找上门来，他还喊人把人家父母打了一顿。这事儿在道上现在传得很开，连同样在道上混的，都瞧不起他。”

“哦？”周运凯皱着眉头道：“是八中女生跳楼事件？这事儿在学生中闹得沸沸扬扬，原来就是胡杰干的？”

“就是他干的。”

袁浩擦了擦鼻子，说道：“胡杰这个人溜冰吸粉，在西中路上看场子那点开销根本满足不了他。所以听道上说，他在那边的酒吧卖粉，如果周少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人去打听打听。这种事官方去查，很难查出什么东西。一旦有些眉目，胡杰绝对会推出个替死鬼出来。而且现在卖这玩意儿，都比较隐蔽，不是熟人他不会卖的。我在道上还算有点名气，如果我出面的话，应该是能找他拿到货。只要量大一点，到时候你们在出动，来个人赃俱获，就不怕他不坐牢。”

要么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在巨大的威胁下，袁浩很干脆地投诚做了“朝廷鹰犬”。将胡杰给卖了出来，不过他跟胡杰本身也没啥太大交集，地盘不同不说，平时在道上也顶多就是互相打个招呼的交情。根本没啥情面可讲。

而现在，一旦帮周运凯做事，卖了眼前这位高官子弟的人情面。以后就相当于抱上了一根又粗又壮的大腿，人家拔根腿毛下来，都够袁浩舒服十年的。再傻的人，都愿意干这笔“买卖”。

“很好，捞到条大鱼。”周运凯微笑地点点头，站起来拍拍袁浩的肩膀道：“这事儿你先别急，不要打草惊蛇，先派人盯着胡杰，摸清楚他的情况，再制定计划。我的手机号码，暂时就不先给你，如果你要找我，就去找伍延民。”

“等你办成了这件事情，并且奉公守法做个良好市民，我就把我的手机号给你，到时候.....你可以找我让我帮一件事情。当然，违法乱纪的事情就别想了，一旦让我知道你做了犯罪的勾当，干净舒适的牢房，比较适合你住进去。”

正所谓一根大棒一颗甜枣，周运凯做起这种事情来，似乎相当沉稳熟练，一点都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不过仔细想想也很正常，自幼长在官宦家庭不说，周边的环境也是如此，要是不早熟一点，跟傻子就没啥区别了。

听到周运凯的话，袁浩也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放心吧周少，这事儿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周运凯笑笑，直接下楼离开。

林明却留下来，转身看了眼袁浩，说道：“记一下我的号码，关于胡杰的事情，无论是警察的动向还是胡杰本人的动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通知我。还有对待胡杰的计划，也必须给我打电话说明。”

袁浩一边掏出手机，一边保持着恭敬：“林少，冒昧问一下。您跟周少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兄弟。”

林明拍拍袁浩的肩膀，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和他出生在差不多的家庭，关系跟亲兄弟一样。其它的，你就别打听了，少知道为妙。如果凯子让你带人对胡杰动手，或者你自己要对胡杰下手。第一时间通知我，明白吗？”

“明白明白，林少放心，胡杰的一举一动，我随时向您报告。”袁浩拍着胸脯保证。这可是事关未来，一旦让这两位大少爷高兴，将来随便透露点市里风向，都能让他受益匪浅，赚得盆满钵满。

林明点点头，跟着周运凯下楼。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五十九章乘风破浪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目前来看，这场雨季短时间内不会停。

南方本就多雨，春夏汛期的时候，云河水位在短短一个星期内，涨个三四米，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更何况现在收到季风影响，整个城市都有可能被水淹没。

林明和周运凯沿着老街铺面的边缘散步一样走，雨势虽然大，但还不至于淹到家里来。只是马路成了河，黄水滚滚席卷整个街道。

“怎么，不放心？”

周运凯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

因为街边铺面不允许两人并排，所以林明跟在他后头，一边走，一边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怕你情绪不稳定，总归要看着你点，万一你一激动，丧失理智，又玩点别的出来，很容易出事的。”

“有你这个兄弟，真好。”周运凯平静地说：“冷静下来后，我自己都有点后怕。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我居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我总以为我看透了别人的人心，就可以随意地去操纵，但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看透我自己。”

“很正常。”林明道：“有些犯罪份子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百姓。甚至他前半辈子，也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可内心的邪恶一旦点燃，他就会变成冷酷无情的杀人恶魔，这样的例子，你看得应该比我多。”

周运凯向来是个半正半邪的人，从他当初在长益对付毫克子和刘猛子那两伙人就能看出来。他做事情，不择手段。只要能达到预期效果，就算是比较阴暗的手段，他也能完全做得出来。

李默那次事件，一样地证明了这个道理。

正直善良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煽动八中李默的那些死对头，来一起对李默在巷子里下黑手？

所以林明很清楚，周运凯从来都不是一位活菩萨。而是一位活阎王。

连普通老百姓，一旦心底的邪念被点燃，都有可能变成杀人恶魔。更别说周运凯这样，本就处于正邪两边摇摆不定的人物。一旦他彻底倒向邪恶的那一面，那对这世间造成的后果，就真的无法想象了。

周运凯苦笑道：“在你眼里，我未来会变成冷酷无情的杀人恶魔？”

林明叹道：“兄弟，你和安爷，是我们哥几个最聪明的两个。在院子里，你们从小就是别人的榜样，是大家的领头人，是老师家长眼里乖巧听话热爱学习的三好学生。学习可以靠抄，靠勤奋，可智商骗不了人。你们两个看我们的眼神，其实大家谁都明白，不在一个层面上。说句实话，就算你现在和安爷跑去水木少年班，我们都一定不惊讶。因为将来你和安爷，注定要去世界顶级大学，有一个辉煌人生。正因为如此，你就更应该清楚你今天的状态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在淡漠人命，在漠视一切法律法则，用自己的主观意识，去操控别人的生命。以你那么聪明的头脑，就该明白。当一个人开始漠视生命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他在犯罪这条路上，离得不是很远了。”

漠视生命。

是将人命不当回事。

连自己的性命，都已经看得很淡然。

这样的人，加上他高智商的头脑，一旦踏上犯罪的道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没人能够预测得到。

周运凯很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天空，灰蒙蒙地，千千万万滴雨点哗啦啦地落下来，像无数根箭，刺进他的心里，令他内心充满阴霾。

沉默了片刻，他摇摇脑袋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听你的，会注意分寸。”

两人走到香春路街口，林明停下脚步：“如果袁浩说的是事实，那么揪出胡杰来，就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但.....我希望你能用正途去解决，坏人，有法律去制裁。而不是靠你的手段。”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先回去了。”周运凯点点头，消失在了雨幕里。

林明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才转身回去。

本来今天开开心心地陪表弟来游戏厅打游戏，出了小流氓想抢表弟钱的事情，自然没办法继续下去。林明去游戏厅找到龚杰的时候，他正在闷闷不乐地玩老虎机，不停地在压分，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打游戏。

其实在游戏厅，这种事情很常见。多数小混混，顶多就是抢你几个游戏币。还有一些人，像孙卓这样的，看到你露了财，就有可能动心直接过来勒索你。

这个年代的小混混猖狂到什么地步？上一世林明上高二的时候，和班里有个同学一起游戏厅打游戏。也是遇到小混混在游戏厅勒索钱财，当时候那个同学跟龚杰一样反抗，用凳子砸伤了一个混混的手指，指甲翻开，砸出血来。

这让那个混混怒火中烧，同样抽出了匕首准备教训教训林明的那个同学。比较幸运的是，那个游戏厅的老板跟袁浩一样还算有作为，立马喝止住了那些小混混，逼他们滚蛋。之前说过，在当时敢开游戏厅的，不仅社会关系过硬，还得在道上有一定江湖地位，整个游戏厅占了三个门面，二十几个社会闲散人员是那个游戏厅老板的手下，纷纷聚拢过来。那群小混混不敢惹游戏厅老板，就灰溜溜地离开。当年两人都比较心大，年纪小，不懂事，都没有在意这些，继续玩。

等到晚上七八点，林明和那个同学才心满意足，各自晃晃悠悠地回家。

结果第二天，林明就听到消息。那群小混混居然跟踪那个同学到家里去，强行把门给踹开，带着家伙干脆就准备入室报复。可意想不到的是，当时候那个同学有好几个舅舅姨妈正在他家吃饭打麻将，人数不少，场面一时很是尴尬。

这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那个同学的二舅是派出所的一位副所长，那个年代治安较乱，警察即便下班，也是随身配枪的。事情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被枪指着，那群混混全去了牢里捡肥皂去了。

但这从中也的确反映出一个很大的问题。在那个年代网吧、游戏厅等娱乐场所，的确非常乱。不说混混会欺负小孩，就连一般社会人员，都有可能来找你“借”钱。

这次也就是林明和周运凯在，林明的战斗力爆表，三板凳就拍翻三个，周运凯威慑到了袁浩，改变了整个局势。

不然的话，表弟怕是不仅只是一顿暴打那么简单。

“走吧烧饼。”

林明上去拍了拍表弟的肩膀，孙卓那几个人虽然受了惩罚，表弟也亲自动手报仇回来，但也的确坏兴致，表弟现在身上脏兮兮的，到处都是脚印，好在护住了脑袋，脸上看不出痕迹。不然回家肯定要被小姨发现。

帮龚杰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两兄弟离开了游戏厅。门口的袁浩见到他走，还露出讨好的笑容道：“林少，下次来玩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在我这里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林明点点头下了楼。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钟，楼下停了辆帕萨特，上楼一看，老爸林常青伏在客厅桌子上练毛笔书法，电视上正在播放最近连日来大雨，导致一些路面堵塞的消息。

“爸。”

“二姨父。”

林常青应了一声，继续在宣纸上挥毫。

让表弟自己去房间玩电脑后，林明凑过来看看，发现老爸写的是李白的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写得挥毫有力，笔走龙蛇，颇有气势。看得林明频频点头，不愧是两年后有勇气辞官下海经商的人，这笔劲和诗句，还是很有魄力和志向的嘛。

“老爸，这么开心，要升官了？”林明瞅着这字，再看看老林眉间略有喜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在统计局干了三十几年的老局长前两年就退居了二线，整个局里里里外外大多由老林主持。因为上下关系调节不错，再加上老林在统计局打理得相当可以，又是第一常务副局长，党组成员，因此基本被默认为下任局长的继承人。

可令老林没想到的是，零二年年底，老局长退休后，上头忽然空降了一位局长下来，将老林依旧压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寸步都没得进。还将老林手握的大权收了回去，让他在局里被彻底架空。

上一世林明不太懂这些，具体内情，他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那位是下来镀金的，很有背景。官场上的事儿，别说老林会说给他，对方兰都不会透露半句。

那时老林天天愁眉不展，郁郁不得志，勉强工作了一年半后，在老妈的劝说下，终于鼓起勇气辞职，下海经商。

现在看来。

原来老爸根本就不是有魄力辞职下海，而是逼不得已，被压得抬不起头，没有办法。

仔细想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千辛万苦混到正处级干部，下放到普通县里，就是县长县委书记级别的官。一般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勇气去辞职下海，也只能被逼得没办法，工作压力大，才破釜沉舟，抛下一切舍命一搏。

否则的话，傻子才会把铁饭碗给丢掉。

“瞎说什么。”

林常青把笔架在砚台上，将宣纸拿起来细细观赏。

不时还满意地点头。

林常青的教育方式跟方兰区别很大，因为他根本不教育儿子。平时面对儿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心平气和地聊天，笑脸相迎，不会像老妈一样突然变脸。除了那次林明要请假让老林误以为他旷课，才小小地发一次飙，还很少见他对林明发过脾气。大抵是性格使然，林明两世为人，基本没怎么见过林常青红着脸粗着脖子去和人如泼妇骂街一般吵架打架，文化人总得矜持一些。别看方兰在外面给足林常青面子，那是没文化的对有文化的一种天然崇拜，不至于振了夫纲。

但这也间接说明，老林在家还是非常有地位。大半辈子都在官场打交道，怎么说也是学了点驭下的本事。虽然心中喜气洋洋，但还是很镇定，非常矜持地道：“这些没影的事儿，别出去乱说，知道吗？”

“哦。”

林明哦了一声，耸耸肩膀回了卧室。

对于老爸明年的遭遇，他只能表表同情，没法提供任何帮助。因为他没法改变什么，也不想改变什么。

统计局的工作相当枯燥乏味，基层统计工作非常辛苦。林常青很有抱负，连这样的清水衙门，上上下下都打理地井井有条，显然证明了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所以对于林常青这种人来说，他需要的并不是固定的某个地方，而是要有一片能让他大展手脚的场地。这个场地不一定只局限在官场，商场上也行。林明觉得，只要他开心就好，别像未来那一年半过得，好似眉头都快愁成了一团。

因此在林明看来，老爸与其在那个泥潭里继续深陷着，还不如走出来，去外边闯一闯。而不是总局限在统计局那个清水衙门里当牛尾巴，没准出来后，会发现外面还有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他去大施手脚。

事实上，未来林常青在商场的成功，也证明了这一点也没错。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章欠人情

早班公交车吱呀吱呀地开过云城四中的校门口，最终停在了离校门外不到五十米的站台。

公交车上下来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有的走向校外的早餐店，有的往学校走去。大街小巷里，不时出来三五成群的孩子，他们举着雨伞，或是成群结队，或是孤独一人，在校门口汇聚成河向学校里面走去。

学校，就是容纳学生的海洋。

林明打着伞在雨中笃步，雨水哗啦啦打在他头顶的伞上，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几乎将身周的嘈杂，都遮掩下来。

一抹青春靓丽，忽然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苏文琪抱着一本书，穿过教学楼的走廊，将雨伞挥了挥洒掉上面的水渍。整个教学楼的走廊，都是一片潮湿的。她转过头往右，林明则要向左，两人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但她是看到了林明，隔着七八米，对着他笑了一下。林明也回了个微笑，转身上了楼。

到了教室，课桌上按例又摆了一包烟。

烟让林明全丢在课桌里，班里没人敢偷他的东西，现在积累了二十多包，林明只有在无聊地时候才会拿出来抽几次。重生回来后，烟瘾没了后世那么大。

目光在班里穿梭扫了一圈，远远地看到了李思思正看过来。

现在班里人还没齐，两者之间很多人都没有坐在位子上，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二十几个人，很轻易地看到了双方的眼神。

那是怎么样的眼神？

清澈。

明亮。

带着微微笑容，又很快羞涩地低下头去看英语书。

这个女孩，总是这么可爱。

不惹人厌烦。

林明同样拿起英语课本来，上次英语120分的题目，他只拿了93分，虽然这个分数在班里似乎相当不错，能拿到前十的成绩。

但在林明看来，还是太过差劲了一点。

归根到底，是因为对自身能力过于高估。高中英语与大学英语区别还是很明显，一个强调语法，复杂句的结构分析，相近词的辨析，为了做题而准备。另一个灵活一点，更强调听说能力。

再加上高中英语需要的一些偏僻单词他居然忘掉了意思和书写方式，导致在阅读理解和选择题上扣了一些分数。这对于一个考过了四级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过倒也不是说没法补正，林明的优势在于有一定英语基础。缺点也很明显，毕竟他不是英语对口专业，大学学的东西，很容易忘得一干二净。

简单来说，就是眼高手低。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忘掉的东西再补回来，继续加强词汇量。英语成绩就能上去。

早自习李奕来班里溜达了一圈，很满意班里的学习态度。

特别是看到林明也在认真学习。

最近这段时间，李奕一直在盯着他，发现他的确是在好好努力。跟以往敷衍的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李奕教学生也快二十年，遇见不少浪子回头刻苦读书的，倒不会太过惊奇。只是他原本以为林明这个孩子，已经没救了。因为说也说过，教育也教育过，高一上半期开学的时候林明的成绩还算好，直到后来玩世不恭慢慢退步，李奕就苦口婆心找他谈过很多次话。谈话的时候林明态度总是一副以后一定会努力的模样，可真正学习的时候，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李奕再也没管过他，除了在课上搞小动作被抓到，从而严厉惩罚以外。其他时候，连看都不想看林明一眼。因为在李奕看来，这种孩子一旦野掉，除非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导致他性情大变，否则是很难再劝回头的。

不过现在看到林明这般刻苦，李奕还是非常喜欢。上次月考，林明的成绩虽然没有太过大的一个跨越，但至少是升迁了十几个名次。从原来的四五十名中下游，一跃到了36名，刚好处于中间位置，这个变化着实让李奕感到欣慰。

前段时间贺可正式办理了离校手续，马上就要升高二了，班里又走一个学生，让李奕内心充满了苦涩。不过在曾经吊车尾的学生发奋图强后，李奕的心情好了很多。

林明这个孩子，看来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下了早自习。

林明悠哉悠哉地和曹英武宋子谦他们去吃饭，这次选在学校外面的早餐店，除了固定跟着他混的那几个人，曹英武这次把他女朋友邹洁带了过来，是个清纯可人的妹子，同行的还有苏文琪。

“你怎么来了。”林明看到苏文琪过来，淡然了许多。懒得去看曹英武他们古怪的眼神，他写二十几封情书被拒的消息，在学校传得很开。

苏文琪翻了个白眼，搂着邹洁道：“我怕我家老婆被某只鹦鹉吃掉，得过来盯紧点。”

邹洁和苏文琪是一个班，还是玩的很好的同桌兼闺蜜。之前林明的那些情书，就是曹英武委托邹洁去送的，送得多了，加上曹英武每天都要去苏文琪他们班找邹洁，苏文琪和曹英武的关系，反倒比林明和她还熟一点。

曹英武憨厚地笑笑，他长得不丑，但也谈不上特别帅，皮肤略黑略粗糙，成绩也一般般，能找到这样娇小可人，又乖巧懂事的女朋友，是天大的福分。

几个人来到了校外的一家早餐店，云城人早餐爱嗦粉，有时候不仅早上吃，甚至晚上也吃。四中校外大大小小的粉店有七八家，这家离得校门口远一点，人来得少。不过味道不错，还算幽静。几个人点了粉后，就去了里边坐下。

等粉端上的功夫，众人闲聊起来。曹英武跟邹洁打情骂俏，两只小手在下面牵着，来来回回拉扯玩得不亦乐乎。宋子谦长得比曹英武帅得多，可还是个单身狗，挥挥手作恶心状：“怎么有股臭味。”

曹英武奇道：“啥臭味？没有啊？”

“恋爱的酸臭味，恶心。”宋子谦往地上呸了一口，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曹英武却得意洋洋道：“嫉妒，纯粹是嫉妒。”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宋子谦忽然想什么，问林明道：“明哥，上次听阿龟他们说，你和磊哥他们带人去八中堵了李默，把他暴打了一顿？”

阿龟是范磊在一中的老弟，也是跟曹英武宋子谦他们一样，从长益过去的。不仅是八金刚之间，他们下面的人互相之间也有联系。甚至犬牙交错，亲疏远近，还有互相敌视的。不过有林明这些人压着，倒没有什么太大矛盾。

林明点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所以你们以后要少惹事，不要欺负人知道吗？”

“可明哥你自己却用暴力去解决问题，还说我们。”

“读书人的暴力能叫暴力吗？”林明撇撇嘴说：“我们这是以德服人，只是那个时候我们的人稍稍多了一点，手上的棍子也稍微多了一点点而已。”

众人笑得出气都出不赢，苏文琪想起了上次林明被人追杀的事情，还是自己救了他，小嘴弯成月牙，狡黠地看着他。

“切。”

曹英武道：“老大，下次还有这事儿，叫上我们啊。”

“小小年纪，不要天天想着打打杀杀，这样不好。”林明插科打诨笑道：“多读书，读书才是出路。”

“明哥，说正经的，我听说李默后面是西中路胡杰在罩着，这人名气很大，在西中路那边很吃得开。”宋子谦担忧道：“西中路是市中心最乱的地方，能在那搞出名气，手段肯定不差，万一他要是过来报复.....”

林明双眼微眯着，摇摇头：“不用担心，胡杰蹦达不了几天。”

被周运凯盯上的人，比被毒蛇盯上下场还要惨。至少要不是林明在中间起阻隔作用，胡杰的未来，要么死在地下火并，要么关在牢里一辈子，逃不出这两个结局。

几人又聊了一会，苏文琪在中间完全插不上嘴。

男生们聊的话题，与女生们关注的东西，的确相差很大。而且他们说的东西，在苏文琪看来，都是很幼稚的玩意儿。至少让高中生去了解摩托机车？怕是除了认几个铃木、豪爵这样的普通摩托车牌子，可能连机车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苏文琪就更加觉得自己仿佛待在幼稚园里，随意四下扫了一眼，偶然间却看到林明的目光正忽然看过来。那是一种特别深邃、理智的眼神，似乎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无知与年轻人该有的急躁。

苏文琪突然想到，这个男生或许跟别的男生，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写歌、认识雅马哈，还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他就真的，只是个普通学生吗？

显然不是。

苏文琪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这个感觉，就好像在无聊的幼儿园里，忽然看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样早熟的人。

人，都是需要同伴的。无论是一起成长，还是一起渡过孤独。

“林明，你文采好像挺不错的。”

苏文琪看着他开口道：“又是写歌，又是会写情书的，帮我件事儿呗。”

“帮，我琪姐的事儿，就是我明哥的事儿。”

林明还没说话，曹英武就立即接腔道：“哪怕是刀山火海，咱明哥都是说下就下的。”

他一边说，一边还对着林明挤眉弄眼，示意林明赶紧顺着台阶往上爬，好似生怕他错过这个机会。

“就你屁话多，以为下饺子呢说下就下。”林明拍了一下曹英武的臂膀，对于他的助攻一点都不领情，转头看向苏文琪道：“什么事，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一定会帮。”

上次苏文琪那个人情自己还欠着，别说要林明帮忙，就算是让他拿钱出来换，林明都愿意换。

归根到底，重生之后，他最怕的就是欠人情。

特别是女孩的人情。

那年安然为他挡的那一刀，林明记了一辈子。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一章变声期的烦恼

“这届新概念作文大赛初赛海选马上就开始了，我投了十几份稿子过去，都不太满意，感觉通过海选的几率不大，想让你帮忙参考一下。”

苏文琪从她随身带的双肩背包里抽出一本书，林明看了看，是本杂志，叫萌芽。记得今天早上苏文琪手里也拿了本书，薄薄的，不像课本，看颜色应该就是这本杂志。

“新概念作文大赛？”林明把那本杂志拿过来看看，在杂志的尾页附了一个张投稿报名册。

苏文琪解释道：“是由萌芽杂志社和国内多所大学联合举办的高中生作文大赛，每年7月-11月是海选阶段。海选的时候，买一本杂志，将你的稿件和这张报名册邮寄到他们杂志社就行，如果过了海选，1月份会通知你去中海复赛。”

新概念作文大赛在国内还是相当有名，别的不说，光出了一个韩寒，一个郭敬明，就足够引人眼球的。当年这两位都参加过这个大赛，并且成绩优异，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获得了一等奖。虽然不至于靠这个大赛一举成名，但至少证明他们的文学底蕴的确很深厚，未来成名并非是偶然的事情。特别是韩寒，他的拿奖过程比较曲折，充满传奇色彩。当时候他没有接到复赛的通知，组委会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就临时出题，用一张纸揉成团放在有水的杯子里作为题目。

短短一个小时，纸团沉到了杯底，韩寒的文章却浮出水面。

他的这篇文章很出名，《杯中窥人》。

从一团纸落到杯子里面来探讨人性，探讨之深刻，理解之程度，简直不是一个高中生能写出来的东西。无怪乎韩寒能在这之后引发那么大的社会现象，也无怪乎在那个年代，他为什么是青年偶像的原因。

“怎么，你想参赛？”林明随意翻了翻萌芽，萌芽杂志面向青少年，里面的内容都是来源于青少年的投稿作品，很受学生们喜欢。

不过林明不怎么看杂志，当年最火的两本杂志是读者和青年文摘，因为表哥喜欢看，家里买了厚厚一叠，有时候去他家做客，才会偶尔看一看。这些杂志内容大同小异，不是文章，就是心灵鸡汤，但在那个年代，的确是学生圣经。

苏文琪点点头道：“想去试试。”

苏文琪是韩寒的粉丝，特别喜欢韩寒的个性与文采。因为韩寒而走上了文学的道路，虽然富二代机车少女加文艺少女，貌似画风有点不搭。但苏文琪的确很喜欢写些文章，前段时间还往萌芽投了好几份稿件过去，虽然没有登上杂志板块，但编辑还是回信给她鼓励，让她信心倍增。只是写作文写故事，特别是新概念作文大赛这种全国性顶级的赛事，对于文章水平要求还是非常高，如果没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强大的文学底蕴，很难写出好的文章来，所以她现在很苦恼。

对于苏文琪来说，人生阅历还算好，她向来比较早熟，有种超越同龄人心理上的优越，看待事物问题较为细腻。但文学底蕴就不是一天两天，或者看几本名著以及一些大师的著作，就能培养出来的东西，这需要长年累月的阅读理解。

她是今年年初买了韩寒的三重门后，爱不释手才开始关注文学。没有那个积累，写出来的东西空洞无物，像是一个稻草人，没有华丽的辞藻，更没有深刻的内涵，让苏文琪苦恼不已。

直到今天看到林明，忽然想起来林明的文学底子似乎不错。至少他歌写的好，证明有那个写作的才华，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询问一下。

至于求助老师或者找擅长文学的学生帮忙？

四中高冷宛如一座冰山的苏大小姐，还拉不下这个脸来。找林明就好得多，怎么样他亏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如果能教导自己最好，就算教导不了自己，这个人情也能先欠着，以后想起来需要的时候再讨要，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参考。”

林明点点头道：“你想写的是故事、散文还是杂文？”

林明出身于编导，这个专业不仅是关于电影，文学也需要了解。特别是早年他曾系统性地学过戏文，这是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简称。其中最基础的一条，就是有一定文学知识。所以林明的文学水平，至少比苏文琪这个半吊子强太多。

“故事。”苏文琪语气没有任何迟疑地道：“我想自己创造故事小说，但总感觉自己塑造的人物不丰满，性格呆板固定，没有一点变化。我模仿别人的故事写，写出来后，依旧感觉很空洞，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说到这里，粉忽然端了上来。

林明拿起筷子一边拌着粉丝，一边道：“有办法，不过现在就不谈了，吃早餐吧。放学我要练吉他，没什么时间。定在周末怎么样，现在才7月初，你还有4个月的时间，不要急于一时。”

这段日子林明没有闲着，放学还是会去艺术楼练乐器。除非桃木公司那边实在有事情要过去，否则每天放学固定要去练一会，雷打不动。

苏文琪翻了个白眼道：“你搞音乐搞傻了吧。下周二就期末考试，考完就放暑假了。就这周一个周末半天时间，能搞出什么名堂出来。除非你帮我代写一篇，不然就这点时间，你怎么教导？”

林明拍了拍脑袋，他还真把这事儿忘了。

今天是7月5号星期五，下周二，也就是7月9号到7月11号，将进行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跟月考一样，总共九门。持续到7月11号下午，考完之后，正式开始放暑假。

届时，林明哪来的周末给苏文琪辅导文学？

所以想了想，林明道：“那就暑假再说吧。刚好放假，有的是时间。”

“具体日子呢？”

“看时间再定。”

“你。”

苏文琪表示严重不爽，但没办法，自己的文学还得靠在林明身上，只得将怒气发泄在了粉上铺着的那个煎蛋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在咬林明的肉似的。

外人面前她是冰山女神，在关系还算熟稔的人面前，苏文琪洒脱多了。

......．

下午的时候，林明去了趟桃木公司。

今天不止是去看看张子琦的专辑销量，也是去帮刘赫录制他的专辑。

林明早就答应过刘赫，要帮他出歌，完成他的音乐梦想。前段时间除了上课还要做别的事情，暂时没有时间。今天刚好是周五，就过去看看刘赫的情况。

歌曲早就给刘赫拿过去，这些日子他天天都在练习，时刻准备着出道当明星。不过整个6月份桃木都非常忙碌，五张专辑推送，整个公司如同一台机器一样运转，哪有时间帮刘赫出专辑，7月初稍稍歇一下，刘赫就急着过去录制。

其实刘赫去录就行，林明也没必要去盯着。但作为兄弟，又是自己帮忙弄的歌，怎么样也得去看看情况。而且关于那五张专辑，他也想去看看公司现在的数据，了解一下现在年轻人的喜爱，从而在歌曲上进行优先选择。

在平安街口带上安然，两个人打车到了桃木楼下。远远地看到了刘赫正在楼下徘徊，他的样子似乎有些紧张。不断地在楼下走来走去，显得心情不是很平静。

看来虽然一生酷爱音乐，可到了这个关头，刘赫还是有些紧张和担心。

大抵。

也是怕自己没那天分，唱出来如果不能差强人意，就实在太打击自信心了一点。

不过林明倒是知道刘赫的水平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未来组乐队那两年，只是时运不济没有一首好歌让他出名，嗓子和唱功，却没有太多问题。他下车与安然并肩过去，笑着说道：“赫子，怎么愁眉苦脸的。”

刘赫耸耸肩说：“你待会听听我的声音就知道了，该死的变声期，我现在正常说话还好。唱歌的时候就有些麻烦，声音时粗时细，有的时候特别尖锐，有的时候又很低沉，搞得我想死。”

他不说，林明都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正处于青春期，这个时候的孩子，身体和性格都在发生明显的变化。身体上来说，主要是身高飞速增长，食量也会猛增。比如林明，初中一天吃四顿饭，初三上半期还是1米72，到高一快结束就到了1米83，一年半的时间，长了11厘米。还有声音也在发生变化，男孩子会从原来的尖细偏软，变成粗狂浑厚，女孩子也会因身体激素原因，往两个方向极端路子发展。一是变得更加尖锐，二是像男孩子那样变粗。

这是生理系统正不可避免地在成长，就像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不可逆地发生大姨妈这种生理现象是一个道理。至少现在的林明和刘赫，就已经长出了青涩的胡须，慢慢地越来越像一个男人。

林明摸了摸自己的上唇微涩青须，有些自嘲地笑道：“其实年轻一点挺好的，至少身体不错，等将来岁数再大一点，变得苍老，就得怀念这个时候活力四射的身体了。”

“少说风凉话。”刘赫翻了个白眼道：“别整地自己跟个老头似的，我正愁着呢。跑调可以调，但原音也调的话，就根本不是自己的声音了。”

调音师可以帮忙修正音调，但音色要是改的话，就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以后万一登台，立即就会露馅。

所以刘赫现在非常苦恼，正在这个年纪，承受这青春该有的痛苦和压力。

安然笑道：“那你干脆唱男女混唱的，对唱都省了。”

刘赫撇撇嘴表示无奈。

三个人上了楼，林明对安然道：“要不你也录几首？做点单曲放出去怎么样？”

“我啊？”

安然指了指自己可爱的琼鼻，俏生生道：“好，你安排。”

林明刮了刮她的鼻子打趣道：“林明出品，必是精品。未来的安大明星，我是打造定了。”

“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刘赫感受到空气中的恋爱酸臭味，翻着白眼小声嘀咕。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二章唱片市场最后的曙光

因为早就打了招呼，公司下班前留了一位录音师加班。

这次不是宋胖子，老麻烦他也不好意思。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上个月宋胖子为那五张专辑忙得够呛，天天加班，这个月闲下来，好歹也让人家休息一下，放几天假，喘口气儿。

径直到了录音室，刘赫进去录歌，林明和安然在外面看了一会。为刘赫选的歌有两首，一首是《啷个哩个啷》，另外一首是《曾经的你》。

这两首其实哪一首以刘赫的身份唱，都不符合，因为无论是《啷个哩个啷》的玩世不恭，还是《曾经的你》的看透沧桑人世，都需要一定阅历才能体现出来。但没办法，林明是真的找不到适合这个年龄段唱的歌，除非他脑子里有个后世的千搜，可以随时随地帮刘赫查适合他年龄段能唱的歌来。当然，《青春修炼手册》肯定是符合的，而且相当符合，都是十四五岁少年应该唱的歌曲。不过这首歌给了Youthboys，就在7月的五张专辑里，而且刘赫打死都不愿意唱...．

听了一会，林明还是摇摇头。刘赫的声音的确有些问题，正处于发生期，虽然有一定唱功水平能弥补，但天然音色就不是唱功能解决的问题。这就好像只有一米六的个，再多穿几厘米的增高鞋，都没办法弥补实际身高差距。

想象一下，比较沧桑低沉感的《曾经的你》充满了阴柔尖细，像个女孩子一般gay里gay气。而本该轻快洒脱的《啷个哩个啷》，却用浑厚粗狂的声音唱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问题，只能再过段时候，等十六岁以后，嗓音完全定型，才能彻底解决。

不过，仔细想想，这还算好的。

林明记得刘赫13岁左右，正式开始进入变声期的时候，那声音完全就是个公鸭嗓子，难听至极。现在虽然还未彻底定型，但至少沙哑期过去，再过个一年半载，很快就会彻彻底底定下来，到时候以他的唱功，就能驾驭很多歌曲。

“走吧，我们去排练室，我教你唱两首歌。”林明看到刘赫时而皱眉时而舒缓，就知道他在痛并快乐着。痛的是自己的嗓音现在有缺陷，快乐的是在调音师的帮助下，勉强还能入耳朵，至少证明自己唱得不难听。

虽然有缺陷，不过刘赫毕竟是搞了多年音乐的，还是在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唱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看样子，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林明就干脆拉着安然去排练室，准备去那教安然唱歌。

来到排练室，两人坐下。林明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见四周无人，顿时又变成斯文禽兽，挨着安然坐着，轻嗅她身上的清香，惹得安然嗔怒不已，不断地推挤他。

“别闹，老婆，亲亲。”林明强行搂住了安然的肩膀，狡黠地把嘴巴凑过去想亲安然的脸颊。他这模样比平时的正经，相差甚远。

安然被林明的哈气弄得脖子痒痒，笑着又歪着脑袋，一边使劲推他，一边道：“谁是你老婆，喊非礼了啊。”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难得两人单独时光，林明要是不调戏一下安然，怎么促进两个人的感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科学证明，适当的打情骂俏，是有益感情增进和身心健康的嘛。

两人正纠缠呢。

“哐当。”

排练室的大门忽然打开。

林明反应很快，连忙收回了头，转身往外看。

就看到梁晓岳和张子琦正从外面进来，因为排练室的大门在侧面，背对着林明和安然坐的沙发上，倒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

不过看到里面有人，梁晓岳也挺惊讶的，说道：“林明，你在这儿做什么？”

“教安然唱歌呢，给她写了两首歌。”林明一本正经地坐在原地，没有半点捉奸现场的赧色。倒是安然霞飞双颊，很是羞涩地低着头，脸蛋红彤彤地像个小苹果，煞是可爱。

梁晓岳道：“你来的正好，张子琦昨日销量统计出来了，全国10142张，市场反响还不错，前期的广告投入没有白费。”

“哦？”

林明点点头，说道：“不愧是有粉丝基础，加上广告效应，首日销量能卖一万，的确很不错了。接下来就等着慢慢发酵，等大街小巷全是张子琦的歌的时候，应该还有一轮销量大爆发。”

照张子琦准一线的身份，以往一张不错的唱片，首日最高销量，撑死也就一千张上下。现在能有一万张，增长了10倍，这是个相当令人满意的数字。

至少在桃木公司内部，已经破了首日销量记录。

也许有人会问，张子琦好歹也是接近一线明星的水准，首日销量怎么可能会这么低？全国只要有十来万个粉丝，就能轻轻松松破这点数字了吧。其实这是个误区，原因有两个，一，粉丝不一定会买你的唱片，也可能会从其它渠道听了你的歌从而喜欢你。二，粉丝也有可能买盗版，毕竟盗版实在太多。所以千万不要以为这个数字很低....在国内，盗版市场猖獗，很多一线歌手的销量，一天下来都不一定能破万。而且这个数字，会随着年份增长，成反比例疯狂下降。

如13年周销量冠军是魏晨，一个星期只卖了5204张唱片，就已经成为当年的周销量冠军....而在06年的时候，年度周销量冠军是蔡依林的《舞娘》，一周是82298张。

双方的比例接近16比1。

也许有人奇怪，这中间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距。为什么随着年份增长，经济高速发展，唱片销量反而逐渐下降？

这是什么原理？

原因很简单。

随着MP3的流行，国人都在网上下载免费的音乐去了，根本不再关注实体唱片。06年以前，内地实体唱片市场迎来了最后的一抹曙光。在那之后，随着数字音乐流行，唱片公司倒了一家又一家，比曾经猖獗的盗版光碟和磁带，还要来得更加猛烈。

可能光凭文字，大家无法想象这是什么光景。那举个具体数据来说明一下当年的情况。

2005年，内地一年实体唱片总销量为5400万。

2006年，内地一年实体唱片总销量为2300万。与去年同比下降57.4%。

2007年，内地一年实体唱片总销量为1460万。与去年同比下降36.5%。与05年相比，下降73%。

2008年，内地一年实体唱片总销量为980万。与去年同比下降32.9%。与05年相比，下降82%。

2009年，内地一年实体唱片总销量为500万。与去年同比下降48.9%。与05年相比，下降90.7%。

2010年，内地一年实体唱片总销量为420万。与去年同比下降16%。与05年相比，下降92.2%。

一系列的数据告诉你，短短五年时间内，国内实体唱片销量缩幅了接近13分之1。这样大的下跌，即便是顶级唱片公司，都可能会被拖垮。再守着卖专辑赚钱，就得亏得裤子都当出去。

所以说卖唱片在内地其实是不景气的。真要卖，还是得去港城或者宝岛出售稍微好一点。像张子琦上一张专辑，是去年九月份打造，总销量30多万，可接近一年下来，国内销量不过卖了11万张...．

其余的销售数据，均来自宝岛和港城。

这还是因为在零二年的时候，实体唱片市场依旧存在的情况下。因为这个年代MP3市场还没有真正到来，网络也没有那么多免费音乐下载。再加上此时大多数人还是习惯用随身听或者碟机听磁带和CD，使得实体唱片市场依旧存在。

放在13年，这个数据可能要缩20倍不止。

梁晓岳说道：“不过专辑质量也不能忽视，如果这张专辑五首歌（起风了也放了进去）都能入围今年内地流行音乐十大金曲，那么明年五月份，将很有可能有去华语金曲奖的机会。”

华语金曲奖是华语乐坛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音乐奖项，每年5.6月份在宝岛举行。截止到2002年，内地得过此奖项的只有两位，菲姐和辣英，这两位可都是天王巨星级的顶级天后，能够拿到此奖项的难度，就可以知道有多大了。

林明道：“还是继续加大广告投入，在全国进行全方面包装运营。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从明年开始，公司要转换一下运营思路，因为唱片市场再过几年，很快将进入低迷阶段，死守着卖专辑，公司要血亏的。”

这也是林明才想起来的事情，不过桃木能从05年到15年中间这残酷的10年生存下来，主要还是靠着公司运营方式思路转变得较快，可能三位股东都是70末的年轻人，跟得上时代步伐。在MP3大力冲击唱片市场后，转而专门运营维护公司的音乐节品牌，将桃木音乐节的名气在国内打了出去，营造了未来三天狂潮十多万观看人数的巅峰记录。虽然光靠着音乐节肯定没办法养活一家大公司，但利用这个招牌，其实能做很多事情。具体内容，就不再详细赘言。

林明只知道，未来桃木成为了南方音乐公司巨头，手上拥有的这个华语最盛大音乐节的名头，功不可没。

“哦？”

梁晓岳奇道：“为什么唱片会进入低迷阶段？”

林明解释道：“MP3你知道吧。比随身听还要小巧的播放器，它能在网上下载MP3格式的播放文件，我感觉以后，这种东西将彻底摧垮唱片市场。因为只要买个MP3，就能无限听取任何免费歌曲，谁还会再花钱去无休止地买唱片呢？”

“不会吧。”梁晓岳皱着眉头道：“这个东西我知道，不过市面上最便宜的MP3，也要一千多元一个，这么贵的东西，普通工薪家庭根本消费不起，现在还没流行开来，怎么会冲击唱片市场？”

一千多元，相当于一般工薪阶层两个月工资了。打个对比的话，相当于后世5000元左右。花5000元买一个只能听歌的MP3，谁都不会这么做。

除非钱多的没地方烧，因此现在的MP3，还属于富人阶级的奢侈品。普通家庭都用着录音机和随身听。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三章向时代低头

谈到工作，林明和梁晓岳都忘了身旁的女性。张子琦和安然大眼瞪小眼，各自传达出了一种无奈的眼神。

这二位，深深地体会到了工作狂的可怕。

听到梁晓岳的话，林明笑着摇摇头：“现在市面上的MP3，都是国外进口，价格当然贵。不过你得相信我们国内科技的研发能力，我估计再过不久，国产很快会MP3上市，到那个时候，唱片市场.....”

其实不用再过不久，去年国产MP3就已经正式研发完成，大概在未来3年内，从2002年到2005年，国产MP3科技公司就会如过江之卿一样一家一家地冒出来，很快铺满全国。这种在当时看来很高端的科技力量，不仅席卷了深城粤城中海等沿海发达城市，连内地都被渗透，MP3从当时候贵的3000多元，便宜的一千多元，价格一路飞速下跌。最便宜的时候，到了07年，甚至三四十几元，就能买一个。短短五年内，MP3市场也从2001年的20多万销量，涨到2007年的1000多万。

这中间30多倍的产值差距，就能看到国产MP3的势头有多猛。

而在市场爆火的同时。各路人马分蛋糕必然会打价格战，势必造成产品价格下跌，几年后MP3沦为白菜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到了那个时候，先不说2007年人民工资已经普遍提高了很多。就说即便是依旧按照2002年工资标准，三四十几元的价格，也完全能被工薪家庭接受。无论是上班族还是学生，人手一个MP3，对唱片市场影响多大，就可以想象了。

梁晓岳脸色凝重，他又不是傻子，这点轻重还是能分得清楚。沉思良久，苦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咱们国产科技力量（山寨力量）....算了，先不提了。候总还没下班，我们过去聊聊？”

“这。”

林明这个时候才想起安然来，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还得教安然唱歌呢。”

张子琦笑道：“词曲留下，你们当老板的，就应该多关心一下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唱歌这点小事，交给我们。本来梁总是要和我聊一首曲子和声编奏的事情，现在不一样，也都放下了？”

“你去吧。”安然推了推林明一脸嫌弃道：“刚好让琦琦姐教教我唱功，省得让你给我带偏了。你自己还是个二把刀呢，就别当老师误人子弟了。”

上次梦乐团在公司录了好几天歌，安然他们早跟梁晓岳、侯文辉、宋胖子、张子琦他们混熟了。

林明耸耸肩，将他给安然准备的两首歌拿给张子琦。其实这些歌都放在公司里，上次林明把那个黑本子交给了梁晓岳保管，全放在曲库当中。而一旦有新歌出炉，也会放进公司曲库，所以这都是现成的，直接在曲库拿就行。

“追光者，红昭愿。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张子琦看着追光者的词曲，轻轻颂唱了一遍，喜爱不已，问林明道：“林总，这歌可以....”

“不可以。”

林明想也没想否定三连：“拒绝，否定，不同意！这是给安然的，下一张专辑别的歌你都可以在曲库选，唯独这首不行。”

“......”张子琦遗憾道：“好吧。”

“那我们先过去了。”

林明对安然道：“好好学哦，安大明星。”

安然笑骂道：“快滚吧。”

等林明和梁晓岳出了排练室，张子琦羡慕地看向安然道：“安然，林总对你真好。”

有谁？

能为了女友，就拒绝自家公司摇钱树的要求呢？

安然浅笑不语。

那笑容。

一点羞涩。

一点自豪。

.....．

在办公室，林明和梁晓岳及侯文辉三巨头再碰面。

刚坐下，梁晓岳就道：“老侯，林明刚才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我觉得很重要，关乎公司未来的发展和存亡危机，就过来和你聊聊。”

“哦？”

侯文辉一边让助理去给他们泡茶，一边皱眉道：“什么事情？”

梁晓岳将MP3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

现在网络不发达，MP3价格昂贵，还不至于到立即影响唱片公司的地步。但等到今年年底千千静听研发上线，到明年可以直接从千千静听上下载MP3格式音乐文件的时候，就是MP3正式开始冲击唱片市场的时候。

特别是再过两年，MP3价格大幅度下跌，国内的唱片市场行情，也将一路跌到谷底，彻底崩盘。让大批靠出售专辑的音乐公司，倒了一片又一片。

因此，在2006年以前，国内的唱片市场，只剩下最后的一片曙光。未来，实体唱片，将彻底成为历史。

听了梁晓岳的话，侯文辉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立即道：“这的确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有朋友在南边粤省开公司，他前几天还跟我说，他们公司正准备研发MP3，问我有没有兴趣投资。我当时候没当回事，现在看来....”

林明想了想，说：“你那个朋友如果真的想研发MP3的话，我觉得可以投资。不如我们以公司的名义，调动一些流动资金过去参股，未来的MP3市场是个大市场，能分到一点蛋糕，也是不错的事情。”

“行。”侯文辉点点头：“那我晚点先和赵总说一下这件事情，然后再给我那个朋友去个电话。据说投资也不是很大，主要是生产规模，我估计了不起百来万。”

“参股的事情先不急，最重要的是林明所述的此次公司危机，该如何解决？”梁晓岳道：“谁也不知道未来市场会如何，现在商场风云变化，可能上一秒还是风平浪静，下一秒就波涛汹涌，遇见了这种海啸危机，不得不防啊。”

林明说道：“有的时候，遇到困难和挫折，千万不能乱。因为这种事情，既可以是危机，也可以是机遇。区别在于你怎样去选择，我的建议实体唱片铺路的事情，咱们可以先缓一缓，将未来发展重心放到这些地方上。”

“一，今年10月份，咱们公司第三届桃木音乐节马上要展开。应该迅速筹备，做得规模越大越好，将品牌效应打出来。争取打造国内华娱乐坛第一音乐盛世，才能吸引更多的资金流入。”

“二，无线那一块是个大蛋糕，不仅MP3，手机我预感很快也会迅速向全国普及。现在买个小灵通，只需要几百元钱，不像90年代大哥大那样动则几千上万。而且小灵通功能不少，彩铃业务一定要发展出去，争取铺向全国。”

02年手机已经普及全国，虽然不像后世那样几乎人手一台甚至几台，但至少一般工薪家庭都能买得起。不过流行音乐的主要消费人群是青少年，一般的年轻上班族有手机，但大多数学生没有这种东西，所以无线业务发展非常缓慢。

要到05年前后，经济飞速发展，等到大学生都开始普及手机的时候，无线彩铃业务才会正式进入高峰期。而在这个时候，也同样是MP3市场火热，实体唱片市场陷入低谷的时候。

就像BB机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一样，随着时代的发展，实体唱片走下坡路，是一个必然结局。所以另谋出路，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林明帮桃木找的出路，就是无线彩铃业务，在那个年代，这个领域，绝对是音乐公司的发财生机。

林明最后总结道：“作为一家音乐公司，紧随着时代的发展是必然的情况。因为时代在进步，经济在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在提高，市场的需求就在不断发生变化，公司，也应该随着市场而进行改变。如果还死守着老一套，觉得靠以往的成绩能继续强盛下去，那么显然会被市场淘汰。我们要尊重市场规律，顺应时代发展潮流，才能在这一领域走得更高更远。就好像随着磁带录音机面世，留声机的市场消退。随身听的普及，录音机也会退出历史舞台是一个道理。”

“因此决定一家公司命运的，其实不是这家公司的产品质量，而是它的功能到底好不好，有没有在顺应时代的潮流，根据市场进行调整。我们作为公司的决策人，需要的，就是要着眼于将来，看到它的潮流变化。从而进行选择。”

诺基亚的手机质量公认的非常好，外壳质地坚硬。当年还衍生出了一个梗，说是诺基亚手机用来敲核桃，比砖头还好用。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苹果手机一掰就弯，一坐就碎。照样占据全球市场，成为手机业第一的巨头。

所以，一家公司，不顺应时代发展，进行策略改变，调整产业结构，最终还是会被淘汰进历史的洪流里。

侯文辉听得非常赞同，频频点头，最后叹道：“你说的没错，顺应市场规律，符合时代发展，随机应变，才能将公司继续经营下去。MP3对唱片的冲击，的确可以预想到。看来我们应该早做预算和准备，我待会就跟赵总商量。”

桃木现在正在努力发展实体唱片的经销网络，虽然路子才铺到周边几个省份，但也砸下了不少成本。现在如果收手，对于公司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因为一家音乐公司做大，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经销脉络。到处找经销商合伙人，一起发展当地市场。毕竟一直用别人的网络，总归不是个长久之计。一旦某一天赵斌的姨父在华娱忽然失势，又或者遇到别的什么事情，很容易对公司造成冲击。不过有了林明的建议后，桃木的重心偏移，可能对经销网络不再那么热忱。

毕竟，再怎么样，面对潮流趋势，也不得不做出改变。哪怕已经付出了很大的成本和人脉关系，也还是得向时代低头。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四章只做正版

和侯文辉梁晓岳他们开完会，林明路过排练室和录音师，看到安然和刘赫依旧努力地在练歌和录歌。

林明就没有打扰他们，而是顺便去了趟13楼，去网络部门看看情况。

现在桃木的官网已经上线，点击率寥寥无几。这也很正常，毕竟只是一个介绍性的网站，没有什么功能，自然博取不了观众的眼球。

但新制作的音乐网站就不一样，功能繁多，内容简洁，已经即将完工，步入尾声。就等着服务器一开，立马上线运作。

彭晨在外面租了一栋民居平房当服务器存放地，这种地方在云城市中心很多，02年虽然已经在大批改造城中心，但这样的平房还是非常多，特别是靠河那一块，价格便宜，租金低廉，到18年这种地方想都别想。

“林总。”推开网络部的门，里面彭晨正在指导一个程序员做程序，看到林明进来，彭晨立即道：“明天正准备跟你汇报呢，音乐网站主体已经完工，等着命名后上线。”

“哦？”

林明奇道：“怎么这么快？内容呢？听众如果下载音乐和听取音乐的话，该怎么操作？”

因为要读书，林明没办法天天过来。而且他已经将大概意思与彭晨说过，很多想法与彭晨自己也不谋而合，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放心大胆地让彭晨做，很少来过问细节操作。毕竟技术上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懂。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林明就不经常过来看看进度？确定产品构思是否如想象中的一样，亲力亲为，万一下面的人把产品做得不行怎么办。其实哪里要这么麻烦，作为企业的领头人，就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把控全局，拥有大局观，确定要做什么行业和市场走向。细节末枝，放心交给下面处理就是。比如老马，在做电商之前他的职业跟电商屁关系都没有，但他只需要提出他要做电商就行。余下的网站制作，平台操作，难道事事都需要他去关心？根本没这个必要。

所以林明现在也是如此，他只需要说，我要做音乐网站。然后提供资金，将自己的想法和构思告诉彭晨，彭晨自然会按照他的意思去执行，根本不用担心下面人的执行力。如果不行的话，就换人来操作，或者再改就可以。

“目前的网站音乐来源，就是在网上下载资源放到服务器里储存起来，供听众下载和播放。然后网站有一个搜索系统，类似于千搜那样，会在网络上捕捉音乐文件，进行复制刻印。”

彭晨介绍道：“不过没有MV播放功能，只有听歌和下歌两个主要板块。其次就是音乐咨询，歌曲推荐，演唱会信息等等一些内容。大体就这些。”

他一边介绍，一边用那个程序员的电脑在电脑上啪啪打几下，很快一个蓝色页面就显露出来。

林明看了一下，页面很简洁，没有乱七八糟的一些功能。都是按照他之前所述的那样，进去后在主页上就是一些音乐咨询。然后在最上面一栏有一个搜索菜单，可以直接在网络搜索歌曲，然后有播放和下载资源两个选项。

林明皱着眉头道：“这个....应该属于盗版吧。”

彭晨点点头：“网络上的资源肯定都属于盗版的，其实我们只负责搜集这些盗版文件，然后将这些文件存放在我们的服务器里供大家听取下载。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可以说是盗版音乐网站....但这种网站，国内好像就我们一家。”

02年音乐网站有一些，但都是个人门户建着自嗨的论坛，上面也有一些盗版音乐资源供大家下载，但要说集播放、咨询、音乐搜索等功能为一体的综合型音乐网站，目前国内暂时没有，彭晨做的这个网站，是第一家。其实这种网站并不难做，毕竟它的功能比较简单，设计和编程都不困难。可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去做呢？这是因为在MP3真正流行起来之前，做这种网站并没有什么意义。除非你家有一台电脑，而且你有很多的时间，都在电脑前听歌。

否则的话，这种网站做出来有什么作用？

它的功能就是下载歌曲进MP3听歌用的，在随身听的年代，你根本没办法拿它来做半点用。除了一点音乐咨询以为，但这点咨询，随便看看音乐杂志和娱乐新闻，就能看到，何必专门去电脑上查？

要知道，不仅MP3在那个年代是奢侈品，电脑同样也是如此。普通家庭工薪一个月顶多一千左右，电脑普遍价格在2000上下，很少有人消费的起。

“盗版的话....”林明摇摇头道：“肯定是不能做的，虽然现在关于互联网方面的法律还不健全，漏洞非常多。但做盗版音乐，还是会给自身造成太多污点，未来我们公司就算强盛起来，也必然会埋下动荡的祸根。一家企业要想做强做大，如一艘大船一样健康稳定地航行，就得时时刻刻站在符合法律的允许之内，不能做任何违法的事情。钻法律漏子，就如运送货物的时候，过载超载一样。虽然看上去短时间获利颇多，一旦遇到大风大浪，顷刻间船毁人亡。”

林明很早在构思这个音乐网站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做正版网站。因为一家好的网站，就得时时刻刻站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规范经营。这样网站没有污点，以后就算有人想泼脏水，竞争对手想要搞破坏，也无从下手。

像后世网易云，企鹅音乐，早期都有过盗版的经历，一直为人诟病。甚至有过多次被起诉而赔偿的经历，虽然都无法影响这两位音乐门户的巨头地位，但这本身也是一种很大的污点。

因此，重生回来后，林明就没有考虑过关于盗版这个问题。毕竟将来国家日渐重视版权著作，在早期钻法律空子冒死往里跳，将来追究起来，得不偿失。

“不做盗版的话，肯定没办法运营这个网站的。”彭晨摇摇头：“林总你自己做音乐，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林明笑道：“也不尽然，这世上没人跟钱过不去。没版权，买就是。我们不仅要做到现在的第一家音乐门户网站，还要做到将来的第一。如果不能坚持做正版，一直盗版是肯定没法正规化和上得了台面的。所以我坚持做正版。”

“你是老板你做决定就是，但购买正版版权，这笔花销可不便宜。一首歌的版权，便宜的几十上百不等，贵的几千甚至上万。”彭晨皱着眉头道：“除非我们有上亿资金去运作，不然肯定没法成功。”

这个年代买一首歌是不贵，像周董的歌，卖几千元宝岛币，还被人退货。红遍大江南北的求佛，辛世延只用了200元。

但做音乐网站，得歌曲齐全。

一首两首不值钱，要是几千上万，甚至数十万首歌？积累在一起，就是个天文数字。

所以彭晨觉得正版网站根本不可能运作起来。

“这样，关于这一点，我来操作。网站的话，现在暂时还不上线，因为我又想到一个新点子。”林明指了指自己道：“我是做原创音乐的，以前也没学过音乐，但自己却写出了歌。所以我相信国内还有无数人像我一样，喜欢写歌，却找不到门路制作和发表。因此我构思了一个原创音乐制作分类，做一个录制软件，用耳机在电脑上直接录歌。我们提供伴奏和调音软件，以供翻唱、原创等等互动。吸引大量热爱音乐的人入驻，最好是有明星入驻到里面，形成效应。”

彭晨思索了一会，点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我觉得可以试试。调音软件的话，不好制作吧。我对音乐不是很了解，除非使用国外的一些软件，如果自己动手做的话，涉及到的地方就太多。”

“这些技术上的事情，你想办法解决。商业上的事情，我想办法去弄。”林明说道：“我会尝试弄到一些歌曲版权先放在网站上，一步一步来嘛，一口吃不成胖子。”

“好的林总。”

林明离开网络部门，径直又去了侯文辉的办公室。

虽然已经晚上7点多，但侯文辉还没下班。倒不是他有多勤快，而是桃木现在已经筹备了广告部门。7月份公司有5张专辑上市，整整一个月，广告部都得加班加点，为唱片的宣传做努力，现在还正到处打电话联系电台做广告呢。

林明敲门进去的时候，侯文辉正在给赵斌打电话。看到林明进来，侯文辉一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一边道：“好的赵总，上个月报表我现在就让助理给你发过去，那行，就先这样。”

挂了电话，侯文辉扬扬手机道：“你来的正好，刚给赵总去了电话聊了一下MP3和公司转型的问题，赵总对你的意见很重视，他本人现在在粤省那边，所以明天他会派人去调查MP3的市场情况，确定一下你之前提的两个转型方案以及投资我那个做MP3的朋友公司的问题。我刚刚也打了我那个朋友的电话问了一下，这种小玩意儿，市面上挺稀少的，目前主要流行在粤省那一带，价格昂贵市场还不能确定。云城这边的话，市中心的科技城不知道有没有货，我想买个看看。”

林明想起上次高翔在书店买了一台MP3，说道：“应该是有货的，上次在香春路最大的那家书店，我就看到过一台。不过被我一个很有钱的同学买走，花了1288元。毕竟湘省紧邻着粤省，那边一些风吹草动，很容易被精明的商人察觉。不过货应该不多，整个云城的存量都非常少，至少除了那些大型书店、科技店、手机店尝新鲜可能会进个几台以外，一般人不会觉得这么贵又不实用的东西会有市场。但怎么说呢？时代在变化，随着网络科技发展，MP3的流行是一个必然趋势。明年不说云城，就算是全国，都有可能被这种东西覆盖。它的研发水平不高，成本低廉，一旦国产MP3面世，价格亲民的话，我相信，很快就会被市场和大众所接受，在短时间内，将随身听和录音机淘汰掉。成为市场的一个风向标。”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五章赵斌的家底

MP3是千禧年进入内地市场，但总销量不过几万台，无足轻重。

有数据显示，2001年的时候MP3在国内销量大概在20-30万台左右，数字不多。到2002年，MP3主要品牌依旧与外国进口为主，总销量大概在52.8万台左右。销售总价格为7.5亿，平均1480元一台。

看上去，这个数字依旧很普通，产量不是特别大。但到了2003年，就非常恐怖了。国产MP3正式崛起，联想、方正、华旗、爱国者等数家品牌加入这个市场，短短一年内，MP3产量和销量相比于去年，增加了十倍不止，一年销量达到了600多万台，相当惊人的数字。最关键的是，随着国产MP3起步，这种小东西的价格一路下跌，最低的时候64MB内存的MP3，只要400多元一个，比国外进口的产品便宜了五六倍。使得市场一下子进入激烈竞争阶段，销量剧增产量也疯狂提升。

打个比喻。

在2002年的时候，MP3市场价格，外国进口的在1000-3000上下。像苹果在2001年推出的iPod，2910元。三星YP-55H，1580元。现代HY-316，1990元。这些进口的MP3音乐播放器，价格如此之昂贵，无怪乎当年销量这么低。

可到了2003年，国产MP3进入市场，很快打起了价格战。这种小巧玲珑的随身听从当时候的一千多元，一路下跌，到2003年年末的时候，普遍已经降价到400-500元一个。到2004年，几乎每个学生都能人手一台。

短短两三年，这种音乐播放器，将彻底取代20多年历史的磁带随身听和光碟录音机的作用。林明成长在那个年代，对于年轻人的喜爱和市场变化，了解得一清二楚。

侯文辉点点头，说道：“现在就等赵总那边的消息，一旦确定的话，我们就立即改变公司策略，同时投入资金到我朋友那边做这个MP3。”

“嗯。”

林明道：“这事儿就先等赵总消息，我过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来问问。”

“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咱们公司跟港城、宝岛还有国内一些大型传媒公司有没有联系，我想得到他们旗下艺人的歌曲版权授权，不知道有什么方法。”

“版权？”侯文辉奇道：“你要版权授权做什么。”

林明解释道：“我做的那个音乐网站需要放歌上去，彭晨建议我放盗版的，但我觉得盗版的长久不了，迟早有一天要受到法律的惩罚。更何况就算将来逃了过去，一样也有自身污点，所以我想联系一些大型公司，找他们要版权。”

林明做音乐网站的事情，侯文辉和梁晓岳都知道，而且这个事儿他曾经找过两人看有没有兴趣投资。但当时候他们并不看好这个网站的用途，原因之前也说过，它在MP3出来之前，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侯文辉和梁晓岳都没有要做的意思。

如今林明已经跟他们讲过MP3即将大规模面世的消息，侯文辉脑子灵活，很快反应过来：“你做这个是为了迎合即将到来的MP3市场？”

手上有了MP3，你总得找地方下歌吧。2002年千千静听还在研发，无法提供下载服务。而且归根到底，千千静听也属于盗版，处于灰色地带。只是那个年代对于网络版权有漏洞，才被钻了法律空子，将来很容易被查封掉。

林明的网站，正是弥补这个缺口。

“是的。”林明说道：“所以我希望联系到那些公司，进行合作，将版权授给我们网站提供下载服务。这笔服务是收费的，你想一下，如果下载一首歌要5毛钱，下载一百万次，那该是多少收入？更何况一般那些公司手中掌握的歌曲版权又不是一首两首，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共赢的局面。即便我们的网站没有做起来，他也没什么损失。因为到时候肯定会签署合约，这个版权授权只用于网站听取和下载功能，不会用到其余商业牟利上。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可行。”侯文辉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更何况还是这种无本买卖。”

这个方案如果放在后世，那些手中掌握大量版权的娱乐界大佬肯定呵呵一笑。

未来各大音乐门户激烈竞争，到处购买版权做正版音乐门户。手中捏着大量正版版权，根本不怕没人买，各路大佬待价而沽，就等着这些音乐门户送钱上门。不仅一首歌要花钱买正版，还得做购买下载分成，赚钱门路相当舒服。

可这是什么年代？

这是个没有任何音乐门户的年代。

手中握有版权，相当于握着一张废纸没什么区别。

因为等歌曲一发售，专辑销售结束，版权基本就没了作用。除非有别的歌手想翻唱，才会到手上购买授权，而且这个价格不高，只是授权的话，相当于白菜价，。

甚至如果是那些大牌歌手，完全是送给他唱，因为这样反倒会提高原作的名气。

因此。

林明如果以分成的方式，并且保证只用于网站下载服务和听取功能，不在其它商业牟利上，那些娱乐界大佬，绝对会同意这个方案。

这是空手套白狼。

能赚到最好，赚不到，也没啥损失。毕竟版权只是授权，又不是赠予。

“不过找这些音乐公司有用吗？我听说版权一般都在创作人手里。”林明对这些不懂，但他知道，一首歌曲的版权，很大部分在创作者手中，除非版权卖给公司，不然的话，找那些音乐公司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侯文辉摇头道：“怎么没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艺人都隶属于演艺公司旗下，这些公司为旗下的艺人约歌曲，找一些词曲人，创作后大都会将版权买下来，这属于行业惯例，即便是没有购买，也因为宝岛和港城地方不大，大家都是熟人，很好商量。而且就算是自己艺人自己创作的歌曲，公司也有很大主权，基本会签在合同里的。除非是那些顶级天王巨星，拥有自己的工作室。不过这些也可以去谈嘛，反正再怎么样，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会同意这个方案。”

林明点点头表示明白。

宝岛和港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很多未来娱乐圈的大佬，现在还在那打杂工呢。比如唱江南的JJ，现在还在海蝶当训练生。地位跟未签新合同之前的Youthboys，没什么区别。公司安排什么，他自然就听什么。

除此之外，天王巨星级别的华仔，目前也在港城的TVB。一旦华仔不听话，TVB说雪藏也要被雪藏，一样的要接受公司安排。

周董更不用说，他现在的名气和地位还不如华仔，在演艺圈顶多算当红一线，谈不上天王巨星级别。此时隶属于阿尔发音乐公司，同样没有太多的自主权。

所以说，不论是后世还是现在，除非你是自己开个人工作室。不然艺人签约在公司，依旧要受到合同的很大约束。就算是自己创作的原创歌曲，公司要拿版权，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当然。

除非像林明那样，摇身一变，成为那家公司的老板，自然就不一样了。

“对了，你的宇晨科技目前还有资金缺口没有，需要资金运作的话，我可以找赵总和梁总过来，咱们再来谈谈入股的事情。”

侯文辉现在对林明的那个音乐网站充满兴趣。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们对这个项目不看，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个网站没有什么用处。可一旦MP3打开国内市场，普及到家家户户去，那么这个网站能够给出的利润，就相当恐怖了。

林明笑道：“目前没有，不过一旦有资金缺口，需要进行第一轮融资的时候，我肯定会优先找你们。原始股份的重要性，你知道的。”

侯文辉感叹道：“可惜了。林明，你还真是个天生的商人。桃木能把你拉进来，真的很幸运。”

林明笑而不语。

“说说版权的事。”

侯文辉感慨过后，谈起了正事：“这个事情如果要运作的话，还是能够想到办法。国内的关系网，你可以找梁总。梁总回国后，在首都师范大学音乐系教过几年书，认识了北方很多老牌传媒行业的巨头，他能联系到国内的门路。而且梁总的父亲可不简单，这位老先生是国歌作词人的关门弟子，西洋音乐权威和领头人物，目前在首都音乐学院担任名誉校长，作曲系院长。国内很多著名娱乐公司老总、词曲人、一线顶级明星，都出自他的门下，他说话很管用。”

“至于宝岛和港城那边，就得看看赵总有没有门路了。别看桃木投资那么大，但其实只是赵总其中一个产业而已，赵总家族在粤省和首都都有大生意，他的路子比较广，我建议你可以跟他联系，问一下情况。”

林明好奇道：“我来公司也一个多月了，见赵总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赵总家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神秘。”

“据说是在南边做房地产、珠宝和金融投资的，资产少说几十上百亿吧。赵总是赵家长子，接管了家族里不少的生意，经常要南边北边到处跑。我们桃木只是他投资的其中一个部分，他的主要产业在粤省那边，与港城各行各业的巨头大佬都有联系。可能会有一些相关人脉帮到你，只不过看赵总愿不愿意帮。”侯文辉道：“如果赵总舍得人脉的话，在国内的能量还是非常大的，毕竟做到几十上百亿的资产，都差不多在一个圈子。不像我们，只能在本省充一充大头。”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六章充满了光

71年出生的侯文辉今年不过31岁，年轻有为，是云城本地一位有名的亿万富豪之子，在这个年代，绝对当得起富二代的名头。

但跟赵斌比，就差得十万八千里。

毕竟一亿资产，跟几十上百亿，完全是天壤之别。

2002年，几十上百亿是什么概念？

举个简单的例子。2003年胡润内地排行榜的首富是网易的老总丁三石，总资产为75亿。去年的首富比三石哥还少5亿，只有70亿资产。而第100名，只有9亿。

也就是说，你如果有一亿资产，即便是在全国，都能排在前一千以内。如果有十亿，能够排进前百。

这就是千禧年国内富豪最真实的状况。

虽然与后世动则数百上千亿的富豪榜身家相比，看起来似乎有些寒酸。

但在这个年代。

拥有75亿，的的确确，就能够成为内地顶尖大富豪。

所以事实证明。

在任何年代，房地产、珠宝和金融，都是最赚钱的行业。

虽然赵斌家是整个家族的产业，有各种各样的亲戚关系网络在当中，是整个家族积累在一起才有的财富，但也绝对能做隐形富豪。不仅是在内地，即便算上港城、宝岛那边，都是最顶级的富豪圈子。

“没想到赵总隐藏地这么深，居然有如此家世。”

林明有点小惊讶，一直知道赵斌门路很广，从桃木的广告门路和销售门路，基本都是赵斌那边找的关系就能看出来。这些关系在国内，已经很接触娱乐圈的顶级圈子，比如华娱的关系网络，就绝不是普通人能搞到的关系。

但他没想到赵斌居然是国内顶级富豪圈子里的人物，难怪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家底如此雄厚，人家根本不在意桃木这点小产业。

“听说赵总家是粤省那边的名门望族，与南亚赵氏祠堂有联系，是海外赵氏华人的本家。”侯文辉道：“那边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如果想在宝岛和港城那边找关系运作你的事情，跟赵总商量肯定没错。”

林明点点头道：“那我明天再跟赵总去个电话聊一聊这事，顺便敲定一下投资MP3的事情。有的时候，一个很小的东西，就能引发巨大的商机，我相信赵总不会错过的。”

与侯文辉聊完以后，林明出了办公室。来到录音棚，看到里面梁晓岳似乎正在指导刘赫录歌，两人一边聊一边尝试发声的问题。

梁晓岳本来就是刘赫的老师之一，亲自下场指导他，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明看了一会，就离开去排练室。

推开排练室的大门，一阵悦耳的歌声正传来。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每当我为你抬起头，连眼泪都觉得自由。有的爱像阳光倾落，边拥有边失去着。”

排练室的舞台上，安然握着话筒，轻轻地颂唱。她的眼睛微微闭着，悠扬的和声伴奏响彻，优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令安然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

安然喜欢听歌，也很喜欢唱歌。

或者说。

每个人都喜欢唱歌。

区别在于安然有一个林明，于是她就可以勇敢地唱出声来。而其余人就只能埋没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弹自唱。

“嘘！”

见到林明进来，沙发上的张子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林明点点头，悄悄地走过去，坐在台下看。

安然唱完第一段高潮，在等待伴奏结束的空隙，轻轻地睁开了眼睛，聆听音乐。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好像有了一种璀璨的光彩。

她看到了台下的林明正冲她笑。

一束阳光从窗外打下来，唇红齿白的少年，穿着白色衬衫，坐在阳光的剪影下，笑得很美。

然后，她歪着脑袋。

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让整个房间，充满了光。

.....．

.....．

MP3的投资计划顺利敲定，赵斌在粤省那边果然很有人脉，不到一天时间，就将国产MP3的研发情况和生产成本摸得清清楚楚。

一个完整的MP3，由以下几个部分组成：中央处理器、解码器、存储设备、主机通讯端口、音频DAC和功放、显示界面和控制器。其中，中央处理器是核心，在当时的电子科技产品中看上去很高端，以国产实力很难研发。

可惜.....．

国产研发能力可能还有待提升，但山寨和破解能力，绝对是首屈一指。

MP3上市不到一年，就有人将整个MP3的所有组成部件全部破解成功，拿到了里面的所有核心科技。也就是说，只需要进行生产，国产科技公司完全有可能将整个MP3内容全部复制出来，然后加以改造，推陈出新，变成自己的东西。

这个套路，在粤省那边，司空见惯。在后世新闻里，屡见不鲜。

不过。

倒也不是说这样做不好。

东西，虽然是外国人发明的。但花样却还是那么几样，不像国内，总能在你的东西上加以改进，弄出更好的东西出来，不仅在国内市场强大竞争力，甚至反出口向国外，赚外国人的钱。

这就是国人的创造力，只要给国家一点时间，等国家的科研力量起来。将来再也不用山寨外国的东西。然后改革面貌，靠我们自己生产自己创造，强大国家科研领域。

赵斌调查清楚了MP3的市场后，又派人去调研了一下那边研发这个东西的企业情况，在7.6号下午，给林明打了个电话。

“林明。”

“赵总。”

林明还在上课，是英语课。

手机调的震动，看到赵斌来电话，就举手说要去上厕所，不等赵念念同意，他就捂着肚子仓皇跑了出去，跑出来后在楼梯间接了这个电话。

“昨天老侯跟我说了这事儿后，我就立马去查了一下，你说的那个MP3，的确很有搞头。不过现在国内有好几家企业正在研发，估计下半年就要上市。我担心竞争力的问题没，在犹豫确不确定投资老侯那个朋友，你有什么看法？”

林明笑道：“你放心，这个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保证产品出来，功效没有太大问题，我们就立即做降价处理，甚至出厂价就定得很低，做薄利多销。迅速在国内打开局面，占领市场。就没有别人的事了。”

02年国产MP3已经上市，为什么销量还是只有52.8万台？很简单，国产MP3刚上市的时候，价格也定在一千上下，打入市场后，因为昂贵的价格，销量起不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明在高二下半期，也就是2003年9月份，凑钱买了一台爱国者的机子，大概在五百多元左右，这还是属于普及产品，就是低端货色。真正的主流产品价格在700-1200元上下，无论是国产还是进口，都没有太大降价的意思。直到04年，价格战打起来，MP3的价格才一路猛跌，到05年的时候，一百多元两百多元，都能买一台全新的主流产品。那个年代不是很兴牌子，家家户户对名牌之类的东西不是很感冒，要到05年以后，经济飞腾起来，老百姓才会更注重品质生活。

因此在2002年的时候，先把价格降低，将销路往全国推开，迅速占领市场。哪怕质量差一点，牌子是杂牌子也无所谓，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有了钱就能继续研发产品，让质量变好。等牌子家喻户晓，杂牌也就变成了名牌。

“那行，这事儿我就交给老侯去处理，从我们公司拿钱出来投资。比例就按股份比例吧，这样更好算一点。公司现在的财务状况比较富余，关于投资方面，你们如果有自己的考虑的话，你们3个做主就行。”

赵斌说道：“对你和老侯的经商头脑，我还是很信任的。等这个东西做出来，到国内铺销路，打广告的事情，再来找我，能帮你们解决的，我肯定帮你们解决。我还有事，就先这样。”

赵斌打算挂电话，他这个人虽然很胖，但雷厉风行，也比较放权给下面人。毕竟生意太多，自己忙不过来。加上侯文辉他也比较信任，便全权交给他们处理。

不过林明还有事儿麻烦他，连忙打断道：“等一下赵总，我还有点事儿想问一下你。”

“哦？”

赵斌停住了动作：“什么事。”

林明就将音乐网站要正版授权的事情说了一下，他本来也是打算今天放学以后再给赵斌打这个电话，刚好在上课时候赵斌打过来，就干脆先把这事儿说一下，下午放学后就懒得再打过去骚扰赵斌了。

听了事情叙述后，赵斌沉思了一会，说道：“林明，这个事情也不是不能办，甚至说我只需要吩咐一下，让下面的人去联系就行，我家这边，在粤城也有一家演艺公司，在那个圈子里还是有那么些能力。但这里面很复杂，牵扯的很广，需要动用一些资源.....我是个商人就要讲利益，我四处拉关系找人脉为我们公司做广告做宣传，是因为我是公司的大股东，这是我义务范围。但你要联系人要音乐版权，这不关公司的事情，我没有义务帮你，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七章一百亿

如果是个普通十五岁的少年，听到赵斌这番话，可能心底就有些不舒服。总归大家也是一起合作的股东，算是生意伙伴。这点小忙都不帮，也太不够意思了。

可林明两世为人，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世上除了你爹娘，没人欠你的东西。关键时候抬你一手，是看得起你，讲点情分。不帮忙，那也是本分。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朋友之间，都有可能因为借钱而翻脸，更何况赵斌和林明才见过两次面。

所以，千万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帮助当作理所当然。升米恩斗米仇的例子，数不胜数。赵斌出自商人世家，见过这样的事情太多，商人逐利又是天性。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白白出钱出力帮你的忙？

正因为林明很清楚社会的现实就是如此，所以他对赵斌的婉拒一点都不失望，甚至早已经在预料当中。

林明说道：“道理我懂，这样赵总。你觉得如果办成这件事情，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你直说就是。或者说，我拿得出手的东西，你尽管提。”

这就是谈判了。

可林明又没有谈判资本。

他手上一没钱，二没权。就是个普通中学生，能有什么打动赵斌的？

所以干脆耍起了赖。

我身上有什么，你看上尽管提，反正我一穷二白啥都没有，就桃木那点股份。哪怕要收回桃木的股份，也无话可说，咬牙受着就是。

相比于桃木那12%的股份，林明更加注重互联网那一块的发展。

未来国内经济发展的主力军，将彻底落在互联网头上。

马爸，小马哥，三石哥的辉煌成就，已经不用再说明。甚至今年国内富豪榜第一的三石哥，就是靠网络发的家。再不在互联网的黄金年代崛起，未来哪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赵斌笑道：“小老弟，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的音乐网站，我很有兴趣，如果你愿意让出一些股份，它就是我的公司，我就有帮的义务了。”

让出一些股份？

林明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明然科技，是林明的心头肉，让给彭晨30%，还是因为彭晨本身就是主要技术骨干，林明又窃取了他未来的视频门户网站和视频软件，才把这股份给他。

不然的话，彭晨根本不会有这30%的股份。

赵斌动动嘴皮子，就想要明然科技的股份，这世上哪有这好事？

在林明心里，这个条件他根本不能接受。

但他也不好一口拒绝，沉思了一会，林明说道：“股份的事情，不是这一点帮忙，就能换到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回一趟公司，我来和你聊聊。明然科技现在虽然不大，但几年后，市值可能不下百亿。”

“不下百亿？”

赵斌先是一愣，接着敷衍笑道：“呵呵，那行吧。下次我回云城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今天就先这样。”

挂了电话，赵斌在粤城的办公室里摇头。

这个林明。

满嘴跑火车，市值百亿都喊出来了。

说句实话，帮林明这个忙，赵斌不是没有这个能量。

只是商人天性，不想吃这个亏。毕竟，赵氏家族虽然家底雄厚，但整个家族也庞大，内部派系很多。哪怕赵斌是赵家长子，也要受到各种七大姑八大姨，三伯六叔各种制肘。

帮林明这个忙，的确不需要花什么钱。但要动用很大人脉关系，还要在家族里到处找各种亲戚，从而联系人脉网络，吃力不讨好。

所以在赵斌看来，拿林明创建的公司股份，显然是一个合理的要求。虽然林明现在的公司看上去价值不高，总投资不过50万，但未来成就可能不小。

毕竟这两天下来，赵斌也是了解到了未来MP3市场，知道了林明搞这个网站的市场在哪里。他跟侯文辉一样，也是看到了音乐网站将来的潜力。

可再怎么样。

在赵斌眼中，弄一个这样的网站，撑死也就几千万的价值。

上百亿？

这确定不是个笑话？

虽然说。

赵斌也是70后，今年不过32岁，非常年轻。了解一些互联网的发展，也知道今年的首富三石，靠着互联网发家致富，成为内地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可是受限于传统思想，他仍然觉得实业才是出路。

做互联网太虚幻，也太飘渺。看不见，摸不着，赵斌根本不相信它有那么大的潜力。

“赵总，什么事儿让你觉得这么可笑。”

赵斌的助理王强端着咖啡走进来，察言观色，正看到赵斌一边摇头一边笑，随口问了一句：“又是市场部那些人在乱搞？朱战这家伙总唯恐天下不乱，老是搞些冒进的提议，三天两头搞事。这次市场调研，我不是很看好。”

“跟市场部没关系，你吩咐一下，朱战这次的议案，放到董事会上去讨论讨论。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他的提案虽然冒险了一点，但如果成功的话，公司的收益还是很大的。”

赵斌说道：“市场调研也要同步进行，在公司稳定发展和火中取粟之间，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稳定而又迅速壮大的办法，加快市场节奏。”

“好的赵总。”王强将咖啡放在赵斌办公桌前，说道：“那我先过去处理一下工作。”

“嗯，去吧。”

赵斌点点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看了一眼窗外。

与粤省紧邻的湘省，都受到台风影响，连日来暴雨。南边近海的粤省天气自然更恶劣，连续好几天，都是夏季梅雨天气，空气中湿漉漉地，写字楼外面的落地窗被雨水覆盖。

整个粤城，都是一片乌云。

赵斌看着那雨，现在的心情，也跟着这雨一样，染上了那么一点阴霾。

百亿？

赵斌的眼皮子，忽然跳动了一下。

这可是市值百亿。

赵家扎根南边，在百年前，就是南亚那边身家数十亿的华商。90年代回国，努力了近百年，才攒到这笔家产。

林明，动动嘴皮子，就是上百亿？

可笑吗？

是有一点。

可一想到林明空口白牙说出来的巨大财富。

赵斌就有些不淡定。

万一。

实现了呢？

心中。

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荒唐。

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但只有这种可能存在，就足够让他思绪万千的了。

人的贪婪，是无限的。

一点被点燃了那么一丝欲望，就很容易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百亿，是任何商人，或者说，是任何人，都趋之若鹜的财富。

这可是一百个亿！

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赵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在心底掐灭这个想法。

再怎么样，短短几年之内，市值百亿？

简直是天方夜谭。

除非林明是位活神仙，否则的话，换了亚洲首富，那位受港城人尊敬的那位老人，说出这种话来，才有人信。

“王强。”

赵斌恍惚间，忽然将已经走到门外，正打算关门的助理叫住。

王强愣了一下，又把门打开，站在门口询问道：“怎么了赵总，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赵斌迟疑了一下，说道：“问你个事儿。”

“您说。”

“MP3你知道吗？”

王强点点头道：“当然，现在很火嘛，我自己就买了一个。”

虽然王强是董事长助理，但他本人其实很年轻，76年出生，今年不过26岁。作为白领高薪阶层，年轻人比较流行的东西，他都有尝试。

02年MP3市场虽然销量不高，但在粤省这边算是打开了局面，非常普遍。王强自己就买了一个，自然知道这东西。

“你下载歌曲，是怎么操作的？”

“挺麻烦的，有新歌出来，就得去找卖MP3的老板让他帮忙下载。”王强道：“而且不一定有，因为他说他也是从一些论坛上弄来的，但那些论坛上的音乐不齐，有时候想听的歌都没得下。”

“那你觉得这个东西好用吗？”

其实赵斌早就打电话问过一些朋友，也派人调研过市场，市场反响还不错。毕竟听歌方便，操纵简洁，更重要的是潮流时尚。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太贵，歌曲不像磁带那样齐全，需要从网上到处找资源下载。

王强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好用是好用，缺点也很明显，老歌听一段时间腻了，就得频繁跑过去找人家老板帮忙换歌，很麻烦。”

其实自己操作也不是不能，就是歌曲肯定没人家店里那么全，所以王强每次都得驱车过去，来来回回很不方便。

“如果有一个网站，里面的歌曲很齐全，但你每次下载都要给5毛钱，你愿不愿意？”

王强想了想，道：“如果能及时更新最新的歌，这点小钱倒是无所谓。”

作为董事长助理，王强一个月工资接近五千元，一首他想听很久的歌，花五毛钱买下来，对于王强来说，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怎么，老板您是打算.....”

王强试探性地道：“MP3这个行业是我们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冒然进取的话，可能....”

“好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斌沉思片刻，挥挥手道：“你先出去吧。”

“好的老板。”

等王强关门离去，赵斌又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

他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暴雨出神。

这个月查账的时间快到了吧。

看来。

的确应该抽点时间回趟云城了。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八章吕承儒

今天是周日，林明被苏文琪缠得没办法，就在吉王府外的阅读餐厅，点了饮料和小吃，两个人开始了文学讨论。

餐厅很幽静，摆满了植物，两个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面对面坐着。

林明见苏文琪手上拿了很多世界名著过来，笑道：“现在再来看书的话，也不尽用。不过多看书，陶冶一下情操还是可以的。我教你写文章的系统办法，你看一些大师的著作，加以理解，结合自己的生活阅历，就能写出好文章来。”

苏文琪将手里的书本摆在桌案上，直截了当道：“我们从哪里开始？”

林明想了想，说：“你要写小说，就要了解小说的三要素，人物、情节、环境。其中人物和情节相辅相成，环境其次。因为人物和情节是推动主要剧情的唯一条件，是整个故事的中心轴，再好的环境描写，写得天花乱坠让人身临其境，人物和情节比较枯燥和空洞，那么这个故事就没有什么意义。”

苏文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有具体的说明吗？”

林明道：“今年语文第二册节选了沈从文先生的《边城》，你应该学了吧。就说一说边城，可惜没带语文书来，只记得大概内容，便浅要分析一下人物和情节。”

“先说一下主人公翠翠，沈先生写边城的时候，正是社会动荡不安，时代晦暗不明的时候。虽然当时的社会环境不是很理想，但当时很多有思想的文人，毅然用笔来唤起国人的良知和热血。鲁迅先生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沈先生在写边城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加注了这样的情感。将主人公翠翠描绘成一个天真无邪，纯真善良的少女形象。这个形象的来源在我看来，是沈先生向往的优美人性与人生的化身与极致。象征着人性的纯真与美好，抒发了人们善良的一面。”

“鲁迅先生用《阿Q正传》，将当时封建，保守，庸俗，腐败，麻木无知的病态社会展露的淋漓尽致。而沈从文先生则用优美的文笔和淳朴民风来唤醒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翠翠这个人物，就是人们内心善面的代表。”

“所以沈先生下笔，就已经将翠翠的人物性格来开始催动情节变化。利用翠翠，代表了劳苦大众朴实无华的性格特点，再来加以描述。我们说性格决定命运，一本小说主人公的性格塑造，尤为重要。”

“因此你在写小说的时候，第一要素，就是先把小说的人物性格做出来，然后才能让人物来推动后面的情节发展。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林明浅析了边城中几个人物的主要特点以及他们在文中的作用，来侧面反映人物性格给文章带来的变化和情节的推动。这就是人物在一篇小说中的重要地位。

不仅是情节在带动人物，更重要的是人物在推动情节的发展。

如果将一篇小说形容成树，那么情节是故事的主干，人物就一定是故事的根须。有根，才能长出参天大树。

苏文琪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不像语文老师一样会跟你分析人物性格和文章内容来反映作者要表达的东西，毕竟枯燥乏味。林明是通过分析人物，来告诉一本小说该怎么去写，告诉她，应该怎样利用人物，进行情节的带动和推续。

前者是课本上要求了解和背的东西，讲述时代背景，反映社会现状与作者传达的精神。后者则完完全全是写作的知识，手把手告诉你怎么去写一个人，然后他的性格发生怎样转变，从而造成人物结局喜剧或者悲剧。

其实不仅是小说，戏剧、电影、散文、影视的结构都差不多，情节一般分为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部分。也有些开端就给你来一段高潮的，故意制造悬念，不过大体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这个套路。

将人物对情节发展的重要性叙述之后，林明才道：“所以要想写小说，就得先想好人物，你要写什么样的故事，有一些什么样的人，然后根据这些人的性格特点，故事会怎么发生，这就是小说。”

“我明白了。”苏文琪很聪明，一点就透。

“明白了就尝试写一下。”林明见道服务员端上来两盘牛排，目光就随着牛排而动，边看边说道：“你可以试着先想一个人物，然后围绕这个人物发生了什么故事，写一篇短文出来。”

见到林明只盯着食物，苏文琪很不爽地道：“你这个人太没礼貌了吧，跟别人说话还看着其它地方，你脑子里就只有吃的吗？”

林明摇头晃脑地道：“我这一生，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牛排下来，林明迫不及待地用刀切开品尝。

其实他也不算特别好吃，只是每次与苏文琪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就好像。

有种背叛了安然的感觉。

苏文琪毕竟是上一世自己喜欢过的女孩。

还写过二十几封情书。

她长得不丑，甚至非常漂亮，瓜子脸大长腿，很有魅力，是林明喜欢的类型。

正因为如此。

他更加希望与苏文琪划清界限，尽量少来往，少和她有更深的接触。

这就是一个人男人该有的自律。

“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苏文琪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这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这话听着还蛮舒服的。”

苏文琪的牛排放在边上没有动，她拿出一个本子，开始苦思冥想，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设计人物。

一篇好的小说，人物是灵魂，先设计好人物，才能动笔开始人物的故事。

林明边吃边说：“小说撰写的时候，往往以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视角书写。两种人称的人物介绍也不尽相同，第一人称惯用的方式是开头以自序的方式进行，比如我的视角，那么你就可以写，我背着吉他，正要前往音乐老师家，再通过其它侧面描述，那么观众就会知道你的身份，是一个正在学音乐的学生，接着围绕音乐从而展开一段承转起伏的故事。而第三人称是以旁观者的视角，那么你就可以直接在开篇就进行人物介绍，比如王老爷是某村地主老财之类的话。”

“我开头写我是学音乐的学生，后面就一定要围绕音乐做故事？”

“那当然，所谓承上启下。你的开头是代表了故事正式开始，写你是学音乐的，然后围绕着音乐发生的故事，才合情合理。如果你要写别的，一下从音乐跳到其它地方，就失去了开篇的重要性，也就是作文当中的偏题，明白吗？”

苏文琪点点头道：“明白了，作文扣住一个中心点，其余所有的文字，都是用来阐述这个观点并且证明这个观点。写小说也是这样，开篇就得符合内容叙事，再用整篇小说开扣题，是这个意思吧。”

林明喝了一口奶昔，“嗯”了一句。阅读花园算是云城比较高档的西餐厅，是新华书店旗下开的连锁店。02年的时候，能喝到一杯冰奶昔，也就只有少数几个高档西餐厅才有。

他被这奶昔甜得掉牙，捏着管子转过头想叫服务员拿杯水来。忽然目光一凝，远远地正看到几个人走向餐厅中央的花园台，被鲜花和读物拥簇着，一起坐下。

人群中有一个风度翩翩的帅哥，被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旁边有一个美女一起坐着，两人举止亲密，好似一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你认识？”看到林明的目光被那边吸引，苏文琪好奇地看了过去。

“认识，怎么不认识。”

林明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苏文琪和那边的那个帅哥，再看了眼帅哥旁边的美女。心道，真是理不清剪还乱。

这三个人，居然今天在这里碰到了一起。

被众星捧月的男子林明很熟悉，他是湘省首富吕明通的儿子吕承儒。而他旁边的那个女性，就更加有意思，她是林明大舅的女儿方洛萍，也就是林明的亲表姐。

方洛萍在北方读大学，今年21岁，读大三。大学放暑假放得早，6月底7月初就差不多停课回来。

不过令林明没有想到的是，表姐放暑假才刚回云城，就和吕承儒搅和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早就认识，还是这段时间才在一起的。看他们两个人谈笑风生，眉目传情，说不定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让林明皱紧了眉头。

这个吕承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是熟人的话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苏文琪凝神看了过去，忽然皱眉道：“咦？那不是吕承儒吗？”

“怎么？”

林明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也认识他？”

苏文琪今年才15岁，读高一呢，那位吕承儒比他大了很多。这两人，是怎么这么早就认识的？

“嗯。”苏文琪点点头：“他父亲在商圈很有名，跟我家也有些生意来往。读小学的时候见过他几次面，那时候没什么印象，就记得很黑。后来听说他出国留学，去年回来的，在一次宴会上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原来是这样。”

林明好奇问道：“你家是做什么的，跟他家还有生意来往？”

“建材。”

“这样啊。”

没想到未来老林要做的行业，居然和苏文琪家还是同行。

苏文琪远远地看过去，吕承儒年轻英俊，穿着时尚潮流，是范思哲夏季最新款衬衫，很有男人味道，不由赞道：“小时候看着又黑又丑，现在倒是高高帅帅，皮肤也很白。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大也差不多。”

林明笑道：“怎么，动心了？”

林明记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交集要到后年高三下半期。那时苏文琪长得亭亭玉立，已经是公认的校花。吕承儒开着外国进口的顶级跑车，衣冠楚楚地跑到四中门口，带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高调求爱，在学生之中还是引起很大轰动。特别是在吕承儒的花言巧语下，苏文琪脑袋一热，居然当场同意了他的追求，让当时跟李思思分手后，依旧在追求苏文琪的林明极为不爽。

苏文琪翻着白眼道：“你怕是个傻子，他比我大了九岁呢。”

“这可说不准，不过无所谓，你看上谁是你的自由。最重要的是我得把我表姐从吕承儒手里解救出来。”林明看着吕承儒旁边的方洛萍，心里却是在想，该想点什么办法拆散了他们。

吕承儒是位花花少爷，仗着家世和俊朗的外表，在外面玩弄过很多女性。抛弃表姐方洛萍后，依旧到处沾花惹草，最后还跟林明身旁的苏文琪有过感情纠葛。

这种人。

根本不只得表姐去付出真心。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六十九章算计

林明的大舅方俊雄在云城做包工头，承包了一些工地。吕明通是云城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二者之间自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不过一个是身家十多亿，在内地富豪榜排名92的湘省首富，一个是承包工地的小老板，双方身份自然不一样。前几天吕明通的父亲80大寿，方俊雄带着家人去送礼赴宴，宴会上吕承儒认识了方洛萍，一见倾心，自此展开了激烈的追求。因为方俊雄有求于吕明通，再加上吕承儒样貌家世俱是上上之选，方俊雄自然没有反对，暗中默许。

甚至吕承儒多次约方洛萍出去游玩，林明的舅舅舅妈，还推波助澜，将原来规定出门6点晚饭前就必须回家的家规，改到了晚上9点。

吕承儒家世显赫，人又长得高大帅气。一般的女子自然逃不出他的手掌，方洛萍轻易就被俘虏。

两人这几天来，出双入对，如胶似漆，俨然已经成为大家眼中的一对良人。

不过林明却知道，这位吕承儒不是什么好东西，外表彬彬有礼，其实是个衣冠禽兽。不仅玩弄了表姐的感情，还深深地伤害了她。以至于未来表姐的一生，都过得不是很幸福。

所以林明必须想办法拆散他们，不能让表姐将来受到伤害。

“表姐？那个是你表姐？”苏文琪看到方洛萍与吕承儒举止亲密，显然像是一堆情侣，奇道：“人家郎才女貌，哪轮得到你这个妖怪反对。”

在外人看来，两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丽大方，的确非常般配。

但林明却知道，他们在一起没有结果，甚至还会深深地伤害到表姐。见苏文琪被外表蒙蔽，林明不满道：“这个吕承儒不是什么好人，在外面玩弄了很多女性，甚至有人因为他堕胎导致终生不孕。我自然不能让我表姐往火坑里跳。”

“玩弄女性？”苏文琪脸色凝重起来：“还导致堕胎不孕，你有证据吗？”

林明翻着白眼道：“谈恋爱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上哪给你找证据去，而且我为什么要找证据给你看，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这个吕承儒要是良配，我巴不得我表姐得到幸福，可惜这人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不配得到我表姐的喜欢。”

其实堕胎不孕的事情，正是发生在方洛萍身上。

本来林明也不知道吕承儒还跟自己表姐谈过恋爱，更加不知道堕胎不孕的事情。毕竟林明和方洛萍之间，不像他和龚杰那样亲密，表姐也不可能将自己失败的感情告诉他。

是后来表姐查出不能生育，与未来的表姐夫离婚，家族里几个兄弟姐妹私下追问，才知道真相。原来当初方洛萍被吕承儒甩了之前，就怀了身孕。被吕承儒欺骗打了胎，结果那个年代卫生条件不好，术后感染，导致失去生育能力。

这件事情对表姐打击非常大，直接影响到她后来幸福生活。所以林明今天在这里撞见，就肯定得想办法拆散他们，防止未来的悲剧发生。

“我是无所谓了，你开心就好。”苏文琪耸耸肩：“你有什么计划没？”

林明沉思了一会，转头看向苏文琪，眼睛一亮：“有。”

苏文琪好奇道：“什么计划？”

“美人计。”

“美人计？”

林明笑呵呵地拍拍苏文琪的肩膀：“小苏啊，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去色诱吕承儒，引诱他上钩，揭开他的虚伪面具。”

苏文琪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拨开他的手道：“你在搞笑吧。”

林明正色地道：“琪琪，你想想。吕承儒这种斯文禽兽整天祸害良家，诱骗无数女性上当受骗，现在又搞到我表姐头上，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但以前我又不知道他会骗我亲人的感情，所以就算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没有留下证据或者去搜集证据。现在我表姐正被他蒙骗，陷入爱情的人都是智商为零的人。我空口白牙上去说，肯定没什么效果，我表姐还要埋怨我说她男朋友的坏话。你去就不一样了，不仅能戳穿他的真面目，还能让世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文琪去用美人计有两个效果，一是找到吕承儒出轨的证据，让表姐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二是让苏文琪看清楚吕承儒的庐山真面目，不至于像未来那样被吕承儒高调示爱，当中答应他的追求，从而落入这个色魔的魔掌。

这个办法能一次性让未来两个被吕承儒欺骗的女孩认清楚他的真面目，从而避免未来两人的悲剧，算得上两全其美。

但苏文琪又不傻，立即摇头道：“不行，他爸在商圈很有能量，是湘省首富。如果我家得罪了他，生意上要受到很大影响，就算吕承儒是斯文禽兽，我也不能得罪他，大不了离远一点。你表姐的事是你的家事，我不能被你拖下水。”

她的心智的确挺成熟的，很难哄骗。要是一般的热血少女，没准脑袋一热当场答应，但她却认真考虑里面的得失，知道吕明通即便是他父亲也不愿意轻易得罪，苏文琪才不愿意去碰这个霉头。

苏文琪心里很清楚，就算吕承儒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自己也不能得罪他。因为吕承儒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老子吕明通，这个人手眼通天，在云城黑白两道很有能量。特别是商圈的，跟他有生意往来的，更加不能得罪他。否则的话，要受到很大的报复。苏文琪以前就听说过吕明通的一些狠辣手段，原来老城区改造，因为补偿太低，老城区的居民都不愿意拆迁，吕明通就用各种卑鄙的手段逼迫那些居民，甚至逼死了一个人，闹得很大，照样被他想办法压了下来。

因此知晓吕明通手段的苏文琪，怎么可能会愿意招惹到老虎头上去？要知道吕明通就这一个儿子，万般宠爱，得罪了吕承儒，就是跟吕明通结了死仇。

“那行吧。”林明耸耸肩道：“跟我一起过去打个招呼？”

苏文琪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虽然听了林明的话后，苏文琪已经对吕承儒的人品产生了怀疑。但两家好歹也是很多年的交情，有一些很大的生意往来，作为晚辈互相交流一下联络感情也很正常。更何况见到了不打声招呼，也太没礼貌了一点。

两人站起来走过去。

那边总共六个人，林明走到桌前喊了声：“萍萍姐。”

“诶。”方洛萍转过头看到林明，欣喜道：“小明，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呢，一起过来坐，吃个饭。”

“不了。”

林明指了指之前坐的那个角落：“和同学在那边吃过了，看到你过来打声招呼，二舅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两人聊了一会。

这边苏文琪也找上了吕承儒，打了声招呼：“hi，儒哥。”

“嗯？”

吕承儒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我爸是苏军红。”

“苏叔叔的女儿，很久没见，你都这么大了。”吕承儒恍然大悟道：“前几天我爷爷80大寿，苏叔叔怎么没带你过来。”

“我读书上课呢。”

“过来一起坐坐。”吕承儒很礼貌地又对林明道：“你是萍萍的弟弟吧，一起来坐坐。”

“算了，我们吃过饭了，哪天我爸请吕叔叔吃饭的时候，再一起聊。”

“行。”

“那我们先过去了。”

苏文琪和林明各自打了招呼就离开，两人又回到了之前座位上。

林明笑道：“没想到你爸是苏军红啊。”

过两年老林下海做建材生意，林明也稍微了解一些建材行业的大佬。苏军红就是其中的龙头，零二年就身家数亿，比吕明通也差不到哪里去。到了后世就更加了不得，横跨多个领域，资产数十亿，成为新一代云城首富。

难怪苏文琪高一就能开得起价值二十多万的摩托车，原来有这样的家世。

苏文琪却恶狠狠地看着他：“你算计我。”

“并没有，没有证据不要乱讲。”

“呵呵。”

苏文琪冷笑道：“别耍你的这点小聪明，你不就是想让我去他面前露个脸，让他转移目标在我身上吗？我就不信吕承儒再色，能看得上我一个十五岁的小孩。”

林明心里在想，难怪她甘愿上当，原来是有恃无恐，以为自己还小，吕承儒根本不会看上自己。毕竟即便是吕承儒想追求苏文琪，九岁年龄差距，学生的身份都是一道很大的槛，再加上只要苏文琪不愿意，吕承儒也拿她没办法。

但苏文琪哪里知道，吕承儒惯常会伪装自己。一些贴心的呵护，暖心的话语，在生活中的一些细节，总能打动人心。即便苏文琪保持冷静，终归是个女孩，很容易就上当受骗被吕承儒钓上钩。

归根到底，苏文琪再成熟再聪明，也依旧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吕承儒作为情场老手，多的是办法对付像她这样没恋爱经验的黄毛丫头，到时候上不上当，可由不得她。

不过这些话林明可没打算说出口，他还打算让苏文琪引吕承儒入瓮呢。虽然这么做似乎不是很好，但这也是为了方洛萍和苏文琪好。

让她们两人及早看清楚吕承儒的真面目，免得未来依旧重蹈覆辙再搞出这种感情上的悲剧来，谁都难过。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七十章桃木该起飞了

这次文学教导在出现了吕承儒、方洛萍一行人后气氛就压抑了很多。

苏文琪很聪明，意识到自己被林明算计，后面就不太想搭理林明，自顾自地按照林明传授的方法动笔写起了小说。

林明倒也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是很想跟苏文琪交流太深，现在交恶对于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反正只要教导完苏文琪写小说，通过了新概念大赛的海选，他就算偿还了上次的恩情，大家两不相欠，各走东西。

和苏文琪不欢而散后，下午5点，林明去了趟公司。吉王府是明代分封在云城的王爷留下来的一条府邸，就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离时代文化广场不过2.3公里，很近。

打个车到公司楼下，林明上了楼，刚好在楼梯口遇到了要出去的侯文辉。

“林明，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赵总今天过来查账，我现在去机场接一下，待会一起开个会，商讨一下资金投入的问题。我和我朋友聊过，他那边资金缺口不小，看看我们投多少合适。”

“好的。”

赵斌今天就过来的话，那刚好可以和他聊聊明然科技的事情。

在办公室找到梁晓岳，他正在桌子上用纸笔苦思冥想，林明进来的时候敲敲门，梁晓岳看到他，舒了一口气：“林明，来的正好，头疼呢。帮我看看，这是作曲部交上来的几份初稿，都是你的那些残歌复原的，你觉得如何。”

林明拿起桌子上那些稿件看了看，上一世他记得很多歌曲的曲子和高潮部分歌词，但全部的歌词就很难记下来了。除了一些他很喜欢而特意练的歌曲，像红昭愿、起风了、我的天空等等还记得全部歌词以外，大部分歌曲都只记得高潮部分，像Youthboys这个月12号要发售的专辑《青春纪念手册》，就是林明弄出来的残歌，经过公司的词曲人修补复制，才放出来给他们的。林明黑本子上的三十多首完整歌曲，其实经不起太多挥霍，还是得加油修复那些残歌。

今天又有几首歌被修复好交上来，交给林明和梁晓岳审查。审查过关的机制并非是要完完全全修复到跟后世一模一样的地步，毕竟林明要是记得全部歌词，也就不需要修复了。只要大概意思到位，跟原曲差不离太多，就可以了。

“不要这么容易，轻易放弃，就像人们说的，追不到的梦想，换一个不就得了，为自己的人生鲜艳上色，先把爱涂上喜欢的颜色笑一个吧。”

这是周董在09年发售的稻香，高潮部分林明完全记得，修复的是副歌部分，林明唱了一下，感觉差不多，就点点头道：“差不多，只要跟歌曲要表达的主题相符。唱起来朗朗上口，没什么违和感就行。”

又看了几首歌，林明稍微改动了其中一些歌词。有一些是临时想起来的，有一些是觉得与歌曲原意不符。他上一世出身编导，文学素养还不错，改几句歌词，还是没什么问题。

相比于上一世流传于B站的那些高光鬼畜作品，他的本事也差不了太多。曾经利用PR和AU调教过一些鬼畜放在B站上，好歹赢得过B站方文山的名头。

三下五除二将梁晓岳感到头疼的歌曲改好，令梁晓岳赞叹不已。也许有人奇怪，梁晓岳作为外国留学回来的音乐高材生，为什么在改进的时候不如林明这么麻利，还会觉得烦恼。其实道理很简单，林明上一世是听过完整的歌曲，知道这些歌曲的大概意思和主题含义。而梁晓岳知道的只是残歌和曲子，曲子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歌词部分，他得一个字一个字地研读，看看有没有不符合主题情况的地方。这需要很深的文学素养和理解能力，所以梁晓岳会觉得很麻烦。

如果是一个残曲，那作为资深编曲人，梁晓岳就会轻松许多。打个简单的比喻，作词就像是语文，作曲就像是数学。梁晓岳数学成绩很棒，但语文成绩一般。那么让他来做高深的语文题目，自然就会显得很吃力。

“对了，明天文虎的专辑马上就上线了。现在张子琦的那张《最初的梦想》上市反响很好，三天累积32114张，湘省卫视下周六的开心大本营还邀请新时代上节目。”

梁晓岳和林明聊了一下目前公司的状况，张子琦的那张《最初的梦想》改自岛国《骑在银龙的背上》，不过现在《骑在银龙的背上》还没出来呢。所以算是原创。湘省人气节目开心大本营，也在下周邀请新时代上台参加综艺节目。

自从林明加入后，公司的运营状况好了很多。新时代一夜出名，全国各地跑参加各地的节目稳固人气，张子琦也是四处宣传《最初的梦想》。其余人则按部就班，录歌的录歌，商演的商演，在经纪人团队的带领下，整个艺人团体非常和谐忙碌。相比于从前的散养状态，要好了很多。其实这也是因为原来桃木公司拿不到好歌，没办法捧出当红明星，势必造成公司的艺人比较清闲。而现在曲库里的歌曲几乎每天都在增加，推出专辑的速度加快，艺人们也更有动力。

听了梁晓岳对公司情况的介绍，林明点点头。专辑卖的好，艺人人气高，就对公司更加有利。如今因为明然科技公司的事情，他现在很缺钱，只能尽一切力量想办法弄钱。而唯一的渠道，就是多做专辑，加大宣传，赢取销量。

坐在沙发上，林明躺着休息了一会，静等赵斌过来开高层会议。

就在这个时候。

负责经纪人团队的姜总监急匆匆敲门进来，姜总监三十上下，穿着干练，是一位雷厉风行的职场女性。平日在工作中认真负责，沉稳严厉，常被艺人们私下称为灭绝师太，还很少见她这样匆匆忙忙。

她进来后先是喊了声：梁总。又看到林明躺在旁边的沙发上，赶忙又补了句：林总。

“怎么了急成这样。”梁晓岳看到她在微微喘气，就知道她是从13楼办公室一路跑下来的，可能都没等电梯，笑道：“天塌下来了不成？”

姜总监正色道：“是这样的梁总，同一首歌栏目组刚刚联系了我，张子琦的《最初的梦想》很励志很正能量，符合他们的节目宗旨，想邀请她上节目表演。您知道的，张子琦最近的档期排得很满，全国各地参加各种音乐节目来宣传最新专辑。他们要她下周四过去录节目，因为下周五晚上7点30就要同步播送。可是张子琦下周四要去粤城参加羊城电视台的音乐联欢会，机票都订好了...但是同一首歌收视率很高，在全国都很有人气，能上节目的都是大牌明星....”

梁晓岳和林明对视一眼，互相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喜色。

2002年如果要拿出一个电视台作为国内代表的话，那一定不是湘省芒果台，而是央视。芒果台在前几年还只是一个地方小台，即便凭借着那部风靡亚洲的格格大戏，也只是一跃从地方小台变成一线大台。还远远威胁不到央视的地位。

现如今央视的节目当中，幸运52、综艺大观、周末喜相逢、开心辞典、曲苑杂坛等等，都非常火爆，全国各地的观众，家家户户都爱看，同期收视率，每一档都比开心大本营高得多。

其中收视率第一的，是综艺大观，号称小春晚，每次开播，收视率是18%。这证明，一到周六晚上8点，全国18%的人在看这档节目。

而同一首歌，也能排进前三的位置，人气同样非常高。

几乎只要有电视机的家庭，基本都会收看这个节目。因此在2002年，上了这个节目几乎稳稳地将人往一线歌手去推，只要发挥出色，完全能做到家喻户晓。

至于发挥出色的问题？

先不说张子琦本身就是靠音域完美被梁晓岳发掘而成为歌手的，就说林明给她打造的这张专辑里都是些什么歌？简单介绍一下。第一首，最初的梦想。这首歌，不用怎么介绍吧，常年稳居十大青春励志歌曲前五，在2004年范玮琪唱出来后，一夜之间风靡整个华语乐坛，知名度超高，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唱。第二首，隐形的翅膀。也不用多说，几乎与最初的梦想地位相差仿佛，张韶涵凭借这首歌直接拿下当年金曲奖，甚至在07年春晚演唱，09年首都高考作文题目。

第三首的名气稍微差一点，是曲婉婷的没什么不同。不过质量却不比前两首低太多，也是非常励志的青春歌。论正能量气息，同样不比前两首差到哪里去。在这张专辑里，林明最爱的就是最初的梦想和这首。

最后一首歌是张靓颖的光芒，传唱度不高，但当一首专辑的主打歌，也是绰绰有余，再加上起风了。这样一张高质量的专辑，即便是放到2018年后世，也绝对称得上经典中的经典。

甚至可以说，在同时代几乎没有任何一张专辑能比拟。蔡依林、张惠妹、菲姐、辣英、莫文蔚等等天后级的的专辑，可能有跟里面一首歌同质量的，但绝对没有五首都有这么高的质量。所以上了同一首歌，百分之百能够发挥完美。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张专辑，充满了的正能量呢？要不是桃木现在的实力的确一般，放在国内任何顶级音乐公司，这张专辑足够包装出一位顶级天后！

不过张子琦现在档期排得很满，同一首歌突然邀请，的确是个问题。梁晓岳想了想，道：“这样姜总监，羊城电视台就推掉吧。反正时间上也还来得及，还是上同一首歌比较重要，你让人安排一下，订好下周四去首都的机票。”

“好的梁总。”姜总监点点头出门。

等她走后，林明和梁晓岳又对视一眼，两人忽然都笑了起来。屋子外面连绵阴雨，屋子起来却阳光灿烂。

这一次。

桃木也该起飞了。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七十一章你会后悔的

“重申一次，我不仅要做的是音乐网站，还有视频、微博、游戏、娱乐等等其它网络领域。可以说，这是一家综合型网络科技公司，它的每一项，都会在行业领域内名列前茅。赵总，不知道您回云城之前，有没有了解过网络这一块。在我看来，互联网的全民发展是一个必然趋势，未来网络将走近千家万户，网民将成为国内市场最主要的消费人群。不信的话，您去查查盛大公司的传奇游戏，今年有多火爆，注册人数超过6000万，月平均销售额达到两三千万元。”

四个股东商讨了一下投资MP3的事情，开完会后各自散去。林明约了赵斌，一起坐在办公室侃侃而谈，将自己对明然科技的一些规划和方针，以及未来的畅想向他简单地叙述一遍。

林明试图说服他，帮助自己度过眼前的难关。

02年的时候依旧处于实体业时代，网络力量还没真正展现出来，但小荷才露尖尖角，有了那么一丝萌芽的苗头。

比如三石哥的网易，在2000年就在国外上市。

还有小马哥的企鹅，虽然现在正处于生死边缘，没有收入来源，几次差点濒临破产。可等到明年企鹅签了移动梦网，走入了SP业务市场，凭借着2003年2亿的注册人数，庞大的基础。一夜之间老母鸡变凤凰，直接翻身正式起飞。

除了网易和企鹅以外，新浪、搜狐、千搜，也是在这两年辉煌起来的。

甚至到了2003年，网易推出多款热门游戏，如大话西游，梦幻西游等等，持续十多年经久不衰，直接将网易老总三石哥推上首富的宝座。

所以网络的力量，即便是在2002年，也毋庸置疑。它的高速发展，在未来十多年后，就在告诉全世界，国内7.5亿网民的市场，绝非只是说说而已。在未来，抓住华夏互联网内地市场，才是抓住世界的经济中心。

可林明知道未来的发展，赵斌不知道啊。

听到林明的话，赵斌摇摇头道：“我不那么看，一台电脑便宜的三四千一台，贵的要上万。普通家庭哪里能消费得起，现在网吧开得虽然不少，不过据我了解，网费很贵，都是去网吧打游戏的，谁会去网吧听歌看电影。”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人思想常态，就如同在马爸爸搞网购之前，所有人都觉得网购不可能成功，实体业不会大幅度衰退是一个道理。

林明笑道：“你只看到了电脑有多贵，却没看到咱们国家的经济实力正在飞腾。而且电脑也会更新换代，系统运行速度更加快，游戏更加高级，网民们也会更加注重生活品质。就好像在80年代，人们的工资水平才几十块钱一个月，但现在你看看，就算是环卫工人，都已经有两三百了。再过个五六年，谁知道大家的工资会不会普遍到两三千一个月。到时候只需要花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一台电脑回家。从网络连接全世界，看到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生活。”

“现在国内不仅是电脑通网，连手机都已经开拓网络服务。早在前年，移动就开发了梦网。通过手机来浏览各大新闻门户，直接赚取流量费用。所以未来手机也一定是网络市场的主力军，到时候通过手机下载歌曲，流量分成加上歌曲下载分成收入，这笔账也能够算到。2G网络在全国都已经铺开，将来3G，4G，5G也不会太遥远。想象一下，将来家家户户都用电脑上网。人人都用手机看视频、看小说、听音乐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这当中能够攫取的利润到底有多大？”

“因此我认为，互联网在将来一定会成为经济中心。毕竟如今也是国家也在大力进行发展，在经济上投入了很多。因为国家很清楚，世界排名前几的大国都已经在进行网络普及，要想跟得上时代，就必须跟上网络。”

林明将自己对于未来网络发展的脉络，几乎很透彻地跟赵斌详细叙述了一遍。这几乎就是在跟他说一遍未来，只不过在当时的角度看来，就是目光长远。

但赵斌不这么认为。他说道：“我们国家的经济的确在腾飞，光从粤省和中海这两个经济中心看，发展的是很好。但我觉得仅仅只是南边沿海少数省份得到了发展而已，要延伸到内地来，还得很多年。毕竟我们国家太过庞大，发展速度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快。就连经济的发展，都还停滞在一个很不发达的阶段，这个时候你就考虑互联网，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一点。要知道，很多发达国家，是经济发展到了很高的时候，才开始进行网络普及，我们国家，还早着呢。”

赵斌摇摇头道：“所以在我看来，你所述的事情，要是推迟个二十年左右，还有可能实现。毕竟我自己在粤省做生意，我很清楚那边情况，如今内地很多青年南下打工，经济主体要想移到内地去，这条路还得走很长一段时间。”

林明说道：“赵总，你小瞧了我们国家力量。岛国二战后，仅仅有了十几年，就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们国家自改革开放以来，面貌剧变，国民GPD相比于改革前增长了.....”

“这些我都知道。”

赵斌打断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我问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我投资你这个公司，拿出多少钱，能拿多少股份。或者说，你现在认为你的公司市值有多少？唔~~再加上我帮你联络传媒公司这个条件，我能换到多少。”

“这样。”

林明看到赵斌敷衍的态度，就知道他并不相信未来国内的网络力量。而是单纯被他之前的所谓百亿给吸引，听了林明对未来的阐述后，到了他的耳朵里，就完完全全成了废话。现在干脆连听都懒得听，直接打断他问关键问题。

所以林明也就懒得再继续试图说服他，而是道：“你给我500万投资加上帮我联络，我拿10%给你。”

“500万10%？”

赵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狮子大开口啊。

在他心中，未来明然科技了不起也就几千万的资产。500万投进去，只拿10%，万一弄不好未来明然科技值不到5000千万，回不了本还得亏。所以这个条件，赵斌万万不能接受。

因此他立马摇摇头否定道：“不行。”

林明早有心理准备，悠然地道：“那还有第二个选择，我找你借100万，加上联络传媒公司，今年年底，我还你500万。百分之五百的回报，这笔买卖不亏吧。”

“500%的回报率，这倒是可以考虑。”

赵斌托着下巴，细细思量这笔买卖当中的得失。

听到林明之前的阐述后，赵斌是打心眼里不认同他的观点。在他看来，电脑就是用来工作的，即便是用来玩游戏打发时间，也可以理解。如果林明是做的一个畅销游戏公司，赵斌肯定答应投资。但做一个音乐门户网站，就让他投500万还只拿10%的股份，那也太想当然了一点。因为他觉得互联网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发展到林明嘴里的那模样。网吧他去过，都是在打局域网单机游戏。传奇他也知道，周围不少有钱老板都在玩，可音乐网站能赚钱？他不这么认为。

被固定思维局限了的赵斌便不再考虑投资网站的事情，而是转而思考林明的第二个选择。在他看来，这个选择无疑是赚的，因为联络传媒公司，只是他手中的一个联络渠道，又不需要他具体去谈，换500万，真的很赚。

这个年代的500万是很值钱的，打个简单的比喻，就相当于在后世你借了人家500万，然后人家介绍几个朋友给你，几个月后，你就得还人家3000万。比做高利贷还赚钱，根本不亏。

虽然赵斌家里很有钱，不过那是家族产业。赵斌家的各路亲戚叔叔阿姨伯伯大姑都有股份，其中最大的一部分，把持在他爷爷和他父亲手里。

哪怕赵斌是赵家长子，但他的父亲依旧没有完全将手中掌握的股份全部交给他，因此能放到赵斌自己上手的，只占很小的比例，总资产大概在一亿左右。所以对于他来说，500万的资产不算少，是他全部资产的20分之一，值得考虑。

几分钟后，赵斌做出了抉择，点头道：“可以，就第二个选择。钱我让人直接打到侯文辉账户上，让他转给你。就不走公司的流水，还是得按规矩办事。可能会晚几天到账，另外我希望你立个字据。”

赵斌刚刚算了一笔账，林明的股份在桃木值300多万。再加上《我的天空》成功发售，赚了不少钱。如果7月份五张专辑也成功的话，那么就算明然科技亏本，林明也是能够还得起钱的。

因此赵斌欣然同意了这个请求。

林明耸耸肩：“那当然，等钱到了侯总账上，我就当场立字据。”

既然赵斌公事公办，那他也无所谓了。

“行。”赵斌点点头：“今晚我还得连夜赶飞机去首都那边的公司有事，就先不聊了，字据立好后，让侯文辉保管，等我从首都回来，我再找他要。”

“那就不打扰了。”林明站起来：“联络传媒公司的事情，我会找人和你对接，到时候就麻烦了赵总。”

“小事。”

林明向门口走去，走着走着，他忽然在门口停住，转过头说道：“赵总，未来，你会后悔。”

“哦？”

赵斌看着他，沉默了两秒问道：“后悔什么？”

“后悔你今天的选择。”

“呵呵。”

赵斌笑道：“拭目以待。”

林明也笑了笑，转身离开。借100万，还500万。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加亏本的生意，但在林明看来，这100万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如何打开局面，让音乐网站正式走向正规。

有了这100万，他就能做很多事情。比如招募更多的员工，请一些厉害的商业谈判人员去跟那些传媒公司谈。

而其中最主要的。

就是他现在有更多的资本去运作。

相比于小马哥和马爸爸50万起家，他的启动资金就已经达到了150万。再加上知道未来趋势变化，他的优势已经占了很多。如果再不能在互联网的黄金时代成就一番成功，那他这个重生者，不如找个舒服的天台跳下去算了。

至于赵斌。

林明很感谢他能借自己这100万，不过论到眼光，还是被传统的思维局限了他的大脑。

所以。

未来就让他后悔去吧！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七十二章教育现状

7月11日星期四。

这天是张子琦在首都参加节目录制的日子，也是林明期末考试最后一天。

四中外面车水马龙，一辆辆公交车和私家车在拥挤的道路上来来往往。因为车流量大，还总有学生穿梭在车流的海洋里，很容易出现紧急刹车的情况，使得每一个司机都开得小心翼翼。

连日来的大雨，终于开始放晴。虽然不是烈阳高照，但至少天气好了很多，空气中湿漉漉的，有股潮湿的味道。就像是洗了一把脸，却没有用毛巾擦干。

林明走在学生的人群里，周围全是学生和家长。四中有一半的学生住校，四分之一走读，剩下的四分之一则是陪读。

很多家长将孩子送到校门口，还不忘了嘱咐各种考试秘诀，“儿子，沉着，冷静。今天下午考最后一门大课数学，是你的拿分强项，只要排到年级前100，二本十拿九稳。认真审题，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知道吗？”

“毛利坨，难题考能力，易题考规范。如果这次考试题目难度大，你就要注意方法，量力而行。先将容易的，会的，能捞分的题目做完，然后细致规范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再去攻克难关。”

“心态很重要，当年我高考那会，整个县城只有两个人考上大学，其中为什么就有我？就因为我比别人更加冷静一点，女儿，放轻松，大胆去考。相信你自己能成功。”

“欣欣，中午回家就别回家吃饭了，妈妈给你送到学校来。抓紧时间看看书，万一刚好看到了下午的考点呢？妈妈没读过书，就指望你考上大学扬眉吐气。”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人世种种，浮生百态。在这一刻，显得淋漓尽致，倒是可怜了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女操碎了心。

林明看到了不止一个学生产生焦虑、不安的心态，虽然只是高一高二的期末考试，但它决定了未来一年，你在班里的地位排名和学习成绩。更加决定了你这一年是否会继续努力奋斗的心态，考试排名，就是学生的一切，学生的生命。

因为四中的学生，远远不像一中那么光鲜亮丽，他们很多来自云城周边的农村，为了考上大学改变命运而努力拼搏。所以这一场考试，不仅是关乎他们现在的考试，也是关乎他们的未来，关乎他们一生命运的考试。

林明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一旁看着车流，看着那些校门口的学生，一个个汇进考场，而那些父母家长们的表情则更丰富一些，期许，忧虑，焦灼.....各式各样的神态，组成一片浮世众生的绘像。

这就是国内应试教育的现状。考试，一个永恒不变的话题，一考定终生。凭借期中和期末两场大考，就决定了你在年级的排名，也决定了你未来是否能上名校，光宗耀祖。

林明忽然有些恍惚，看着眼前这些惴惴不安的芸芸学子，脑中却是浮现出了很多年后，在网络上对于我们国家的教育制度如潮水般批判和唾弃....．

那个时候，随着时代发展经济水平提高，网络和新闻媒体广泛开始关心教育问题。国内的应试教育制度实行了很多年，一直为人诟病。有人说，它扼杀了孩子的天性，让孩子从小就为了应付考试而忙于学习，根本没法培养课余兴趣爱好。还有人说，它有失于公正和偏颇，考试成绩成了学生、家长和学校的命.根子，一切唯分高低是从，让一些严重偏科的学生，自此被埋没。更有人说，应试教育根本就是一种糟粕，哑巴英语，高分低能频频出现，是国人最大的悲哀。

甚至有人大肆鼓吹读书无论用，说比尔·盖兹中途辍学开办公司，这才成为世界首富。他要是继续完成学业，根本创建不了微软。而且生活中到处都有连小学都没毕业的暴发户大老板，读书出来，还不是得为他们打工？

所以，读书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出来混社会，自力更生，用双手努力创造自己的明天。等自己成了老板，就让那些大学生给自己打工，告诉他们人生的意义不止是读书那么简单。

这似乎成了一种社会常态，特别是到了后来。大学生不如狗，研究生满地走的年代。教育机制和读书无用论，愈演愈烈，网络上，随处可见这样的帖子。

铺天盖地，如潮水一般。

也有人反驳说读书是为了找一份好工作，为日后买车买房做铺垫，摆脱家庭贫困的困扰。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有无数的例子可以证明，学历文凭并不是获得财富的唯一标准。80-90年代下海经商的大部分人，很多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现实生活中，我们经常遇见一些暴发户大老板，凭的是胆大心细，抓住商机靠自己双手富裕起来。也没见谁不读书，就一定得穷一辈子。就好像林明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他的大舅方俊雄，就读过小学二年级，照样身家千万。

反而很多读书出来的人，碌碌无为地过了一辈子。没有任何作为，甚至到死的时候，住的还是单位分配的房子，留不下什么遗产给子孙后代。林明后世大学有个兄弟的父亲，80年代的专科生，当了一辈子大学老师，就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这不是在后世互联网上面能看到的故事，其实每个人周边就有很多现实例子，林明前世在学校成绩不是最顶尖，但出来后凭借自己，也还是混得比一些学历更高的同学好，甚至月收入差距非常大。

这世上太多各种各样的事迹，让后世的人们越来越觉得应试教育机制实在有问题。逐渐将读书妖魔化，甚至很多家庭开始思考如何培养孩子的兴趣，私下开设家庭课堂，从而让他们摆脱应试教育，让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不得不说，这似乎是一个社会进阶的过程，就如西方那种兴趣教育一样，充满了新式教育意义。但这只是少数部分，精英教育的基础，就在于自身温饱之余拥有一定财力。如果连温饱都解决不了，也就谈不上再来玩什么兴趣教育和精英教育的问题。

原来社会风气对学历文凭要求很高，好的大学文凭成为紧俏货，愈发的显得读书的重要性。使得人们将读书视为鲤鱼跃龙门的唯一途径，十年苦读，看得很重。

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十多年后，人们逐渐发现好的并不一定具备好的能力。典型的例子在林明当年出身编导班，班里有的同学摄像技术好，有的同学有后期制作的才能。还有的干脆混了四年，在网吧打了四年游戏，什么都没学会。

所以在林明看来，学习的重要性与否，其实在于你是否真的要去学某项技能，然后利用这项技能成为你生存的根本，上进的阶梯，而非一定要待在课堂和书本上学习数理化，死记硬背不通变化。

这也是他不批判韩寒式现象的原因。

然而。

他不批判，也并不代表去支持。

因为那些双手握在键盘上，天天批判应试教育的人们，永远离不开电脑亲身跑到农村里去看看社会的现实和当代的现状。

在2002年，我们国家还处于一个努力建设经济，为人民奔向小康生活的发展阶段。国内的贫困人口有2800万，可能有的人还觉得很惊奇，原来我们国家的贫困人口这么少，12.8亿只有2800万，说明我们国家的脱贫工作做得很好嘛。

可如果大家去查一查贫困人口的意思，就不会这么想了。贫困人口的意思，就是吃不起饭，读不起书，看不起病，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的那些人们。简而言之，是连饭都吃不起，衣服都没两件的，才叫贫困人口！

这些人，别说读书，连下一顿都没有着落，就更不用考虑教育的问题。

除此之外。

再来看看农村人口比例，2002年，农村人口有8亿多，占全国人口64%，平均收入是年/2476元，也就是说一个月大概在200元左右。勉强能解决吃饭的问题，说到读书，就是强人所难。即便能上得起学，可能连课本费，都得到处去借。

而在这个时候，我们国家实行义务教育制度，本身就是一种非常良心的教育。它让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有机会考上大学。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走入城市，找份工作，养活自己的家人，让自己的生活更加有品质！

所以那些在国内批评应试教育的悲哀，填鸭式教育有多差的人，就是一种笑话了。当你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国家免费供应你读书，用巨量的教育资金，来弥补庞大的人口基数。使人人上得起学，学得起知识，改变得起命运。哪怕这种教育是一种广泛式填鸭教育，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国家本来就处于经济发展阶段，不仅要建设教育，还要兼顾国防、水利、公共设施、文化、医疗、城市化等等发展，哪有那么多钱来学习西方国家，给你每个人都做针对性培养？

不同的教育方式，本就只能适应于不同的国家国情。当你出生在一个吃饭都困难的家庭的时候，能吃得起饱饭，读得起书，就已经非常令人满足了。何来的什么精英教育，何来的扼杀孩子天性的问题？

所以当人们在温饱得以满足，开始思考教育和生活品质问题的时候，可以理解。但要是全盘否定，那就纯粹是吃饱了撑着。大家反思的不该是国家整体教育，而是富裕家庭自己的教育。

你有钱当然可以选择培养孩子兴趣，让孩子做某方面的天才和精英。更甚至可以让孩子出国留学，成为海龟。因为这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但当你吃饱喝足的时候，请你千万别对那些还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们指手画脚，因为他们没有钱去做什么兴趣培养，也没有钱让孩子出国留学去受到更好的教育，可他们同样有受教育的权利。哪怕是那种填鸭式的应试教育，也好过当一个没有知识的文盲，一辈子在乡下田间劳作，困在农村里继续祖祖辈辈贫困下去得好。

因此。

林明不反对那些靠自己才能，不去读书，拥有自己一技之长去自谋生路的人。

他反感的是那些吃着饱饭，还要挑三拣四。总以为自己是对社会现象和教育机制进行反思和批判，是对人民有益的反省性思维，是推动社会改革的主力军，却从未考虑过社会现状和现实的人。

这群人，才是社会的败类和毒瘤。

因为他们真正要维护的，从来都不是广大人民的利益，而是自己这个阶级的利益。他们只是披上为人民说话的伪装，来反对为人民谋取利益的教育机制。

他们，应该被千刀万剐。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七十三章最初的梦想

张子琦在7.10日周三下午就抵达了首都机场。

央视派了人来接机，是联系桃木的栏目组导演唐璐璐亲自过来，将他们一行人送到下榻的酒店。

国内大多数节目邀请明星上台普遍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导演组各个导演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和能力，分头邀请明星参加节目。等到明星确认有档期参加的回复后，导演们就将人选列入入选名单里，放在导演组内讨论，在总导演的主持下，对名单进行筛选和上场顺序安排。第二种就是找当前最火最热门的明星，哪些明星比较有话题，有知名度，节目组就想方设法联系他们的经纪人，请他们到节目上来。这么做是为了提高节目收视率，来增强节目效果。

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当开心大本营邀请到当红小鲜肉参加节目的时候，收视率一般会爆棚。节目现场的入场票价千金难求，电视台外面全是少男少女无数粉丝应援等着，只为见青春偶像一面。

而如果是请一些名气一般的明星，或者普通人上去的时候，节目收视率就会差很多，现场票价更是低的可怜，如白菜价一样送出去，都无人问津。

所以千万不要以为明星上节目都是为了提高自己知名度，电视节目也需要明星来维持自己的收视率。

不过以央视的地位，很少采取第二种。因为在湘省电视台上位以前，根本没人能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因此央视选人向来都比较任性，一般会看明星是否有正能量，或者经验和资格比较老，在娱乐圈地位比较高，才有资格上节目。

所以他们很少会请当红小鲜肉上台，反倒是痛批小鲜肉的时候比较多。

张子琦上央视是一个偶然。

一般来说，能上央视的最少都是当红一线。张子琦虽然比二线明星强一些，但勉勉强强在上央视的及格线上，谈不上什么大牌，除非有贵人带路，否则基本是无缘上央视最火的音乐节目的。不过，她运气还不错，刚巧就有个贵人愿意帮她。这位贵人就是央视同一首歌栏目组的一位导演唐璐璐，同一首歌导演组的导演一般都会购买最新专辑，看新闻媒体来研究一下下一期节目的人选。这天唐璐璐心情不是很好，下班后在路边的音像店随便拿了几张新专辑回去。

其中就有一张是张子琦的《最初的梦想》，这张唱片刚上市的时候反响谈不上多火热，哪怕重金砸入广告，还是反响平平，因为这需要时间发酵。再加上张子琦的名气本身就很一般，三天时间才卖出了三万张唱片。

要知道新时代作为一个新人乐队，一个月都卖出45万。而张子琦本就是准一线明星，三天3万，一个月也才30万。这个成绩，可以说非常不理想。

基本只能在桃木这种新开的音乐公司充一充大头，放到全国，乃至亚洲，连根羽毛都算不上。

举个例子，90年代华仔的《忘情水》，一周销量就有80万，这是在90年代，而且只算宝岛跟港城。到内地的时候，一个月就破了100万，人气之高，根本没法比。如果是在千禧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这个数字可能更加夸张。

虽然新时代是有媒体推波助澜，再加上网络的力量，才一夜成名。但不可否认，在大众眼里，那些当红的明星才是主流，他们出专辑，做唱片，才有人购买消费，愿意为偶像买单。

这就像后世的网络小说一样，大神级别的小说，发书不到一天，点击率和收藏就能破万。而新人网文作者，可能写个上百万字，都无人问津。如果按网文的标准来衡量娱乐圈的话，张子琦就是一个稍微有点人气的小神。

因此，唐璐璐在买张子琦专辑的时候，真的是因为心情不好，没有仔细挑选才随手买的。

这就好像中彩票一样，否则的话，按照她平日里的习惯，一般都会自动过滤掉那些名气不高的明星，然后直接去选择当红一线或者天王巨星级别明星的专辑买回去欣赏。

.....．

.....．

夜晚八点。

四环外，名城花园二期十七栋电梯停在了九楼。

906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砰！”

唐璐璐回到家，带着丝丝怨气，重重地把房门关上。

“嘟嘟嘟。”

这个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来。

她看到手机来电提示，一边换鞋，一边将才买的唱片随手丢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心情，接了电话：“妈。”

“嗯嗯嗯，挺好的，您老二怎么样？”

“没事，我在台里工作不幸苦，受不了委屈。下次放假回家看看您。”

“对象？不急，周围有很多不错的选择。”

“回家相亲啊....现在工作挺忙的....哪有时间相亲啊，等下次放假的时候再说吧。”

“那行，我先挂了。”

挂掉电话，唐璐璐想起今天在台里受的一些委屈，却不敢告诉家人，内心有些难受。又想到自己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首都打拼，每日加班加点工作，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一种孤独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家。

她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走到了阳台边的落地窗前，将窗子打开。唐璐璐住的房子是欧式装修，风格比较暗，明黄暖色调，到家后已经晚上八点多钟。外面灯红酒绿，闪烁霓虹，一辆辆轿车从繁华的马路上疾驰而过。唐璐璐只开了一盏台灯，整个房间只有那一小片地方是亮着的，很幽暗。她双手抱着膝盖，坐在阳台的落地窗边，迷茫地望着这个诺大的城市，看着外面无数钢筋水泥包裹起来的高楼大厦，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这个城市那么繁华，我却这样微不足道。

“首都，如果你再不爱我，我就不爱你了。”她对着窗外大喊，没有人回应她，除了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也就只剩下外面马路上路过的车辆发出的声音。

首都不会爱上她，它谁都不爱。

唐璐璐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过了很久很久，她才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脑子里想：“洗洗睡吧，唐璐璐，这世上没人爱你，你只能好好爱你自己。明天还得上班呢。”

走到厕所门口，打开浴室的灯，进浴室里开始卸妆，用了5分钟时间，将镜子里那张精致的脸变得没那么好看了一些。

没日没夜地加班工作，皮肤比以前差了很多。

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的脸，唐璐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有人说，每个人无时无刻都在成长，无论是在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可唐璐璐宁愿不要这种变化，因为她知道，这种无时无刻的成长，也在带来无时无刻的痛苦。

就像电影里说的。

“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总是如此。”

跟几年前未参加工作的自己相比，现在的自己，仿佛带上了一个虚假的面具，虚伪得像是水里面的月亮那样缥缈。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无奈地笑，又想起今天在工作上受到同事和上司的排挤，无端指责和委屈。呵呵了一下，转身出了浴室，来到了沙发边随便拿起一张今天买的CD看了一眼。

“最初的梦想？”

唐璐璐自嘲一笑：“人活到二十七八，梦想早被磨得一干二净，除了一堆麻木的血肉，哪里来的最初的梦想。”

她本想将那张CD丢到沙发上换一张，可放手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

梦想....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词汇。

很多年都没想过它了。

就听听吧。

反正听谁的歌不是在听。

就当听听别人的梦想，做一做别人做过的美梦，哪怕是给自己小小的一点心理安慰也好。

她走到浴室门口，浴室外面的走廊上有个小台子，上面摆了一台黑色的CD机。唐璐璐有个习惯，在洗澡的时候播放音乐。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更别说唐璐璐还是音乐节目的导演。

她将CD插入CD机里，点了播放，然后进了浴室脱掉了衣服。

打开花洒，热水冒了出来。

而音乐。

也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那是一阵节奏很快的音乐，像是一列疾驰的列车，沿着海岸线嗡嗡行驶。听着它，仿佛看到了那辆列车驶过的海边，有光，有植物，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淅沥沥的水花落下。

用手试了试水温，有些烫。

可再烫，也抵不过人心给的冰凉。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

才走得到远方。

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

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

拥有隐形翅膀。”

走到花洒下，滚烫的热水浸湿了唐璐璐的头发，水流顺着发丝滴落。听到歌声，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变慢.....迟疑了一下，接了一点洗发水，轻轻地在头上揉了起来。

这歌声，似乎有那么一点好听。

“把眼泪种在心上。

会开出勇敢的花。

可以在疲惫的时光。

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

就像好好睡了一夜直到天亮。

又能边走着边哼着歌。

用轻快的步伐。”

她闭着眼睛，身体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浴室里升腾起浓雾一般的水蒸气，耳朵里，听着悠扬的歌声，双手的动作，不知不觉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听着这音乐，整个人，像是放下了沉重的负担，轻松了许多。让人忍不住想用轻快的步伐翩翩起舞，仿佛能飞起来。

“沮丧时总会明显感到孤独的重量。

多渴望懂得的人给些温暖借个肩膀。

很高兴一路上。

我们的默契那么长。

穿过风又绕了弯。

心还连着像往常一样。”

唐璐璐停住了自己的双手，呆呆地站在花洒下。她忘记了自己头上还有洗发水，忘记了继续洗头发，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洗澡。

她的整个世界，都在这音乐里，不可自拔。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

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实现了真的渴望。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这声高潮段落起的瞬间，唐璐璐就觉得从头皮到脚底板都在发麻。灵魂深处，宛如被一道电流划过，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泪水，也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流下来。

算上大学。

在首都已经漂泊了十年。

这十年。

疲倦了身体。

麻木了灵魂。

也早已忘了当初的梦想。

那时。

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来着？

是的。

想做一名纪录片导演，拍一部伟大的纪录片。

然后去全世界拍摄自己想记录的东西。

可现在。

做着重复枯燥的工作，干着别人让自己干的事，走着别人为自己设计好的路。戴着面具伪装成别人希望自己的模样，用虚伪的笑容去迎合每一个虚伪的人。

就如同每天早上化好的妆一样，从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自己。

可自己。

从未真正活得像自己。

如一具行尸走肉，丢掉了自己的灵魂。

“唐璐璐。”

唐璐璐跟自己说：“你还记得自己的梦吗？”

“也许你早忘了。”

“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它还记得。”

“你应该该趁着你的心没死之前，去替它完成你的梦。”

“去想一想你的人生意义在哪里。”

“这样，你的未来，才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唐璐璐如是说道。

第一卷，重活零二第七十四章银龙与恶龙——第一卷完

“很棒。”

央视同一首歌总导演孟欣闭着眼睛，听着听着，有股泪水想滑下来的念头。

这是一首令人很感动的歌，充满了励志与正能量。

听完了最初的梦想，孟欣又将隐形的翅膀，没什么不同等等歌曲听了一遍。点点头，对会议室的其他导演说：“最初的梦想就定为开场曲，隐形的翅膀作为结尾曲。”

其他导演，都没有什么异议。

央视一档节目的诞生很有意思，首先由一位总导演牵头，然后去央视各个频道邀请导演过来，少的七八个，多的二三十多位央视的导演，关在会议室开会，天天开会，一开就是一整天，讨论这档节目的具体细节。

等完善了节目后，开始做幕后工作的时候，也要天天开会，每天都开。确定从各个导演手里带来的明星人选，歌曲名单，工作细致规划等等。裁定后，最后由总导演同意，方案就开始实施。

这种操作方式怎么说呢，看上去挺民主的，但特别耗费时间。林明当年艺校的导演老师是央视七台的导演，中传毕业研究生，31岁，跟唐璐璐一样属于地位比较低的那种小导演。他跟学生说起做导演的经历，每次做一档节目，当他被总导演拉过去的时候，是他最痛苦的一段时间。短的时候十多天，长的时候一两个月，天天呆在会议室的小黑屋里，吃着台里送的盒饭，喝着台里送的矿泉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烟雾缭绕，大家在里面吵来吵去，满脑子爆炸能把人逼疯。

不过这种方式也没坏处。

至少央视做的每一档节目，都堪称精品。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将大家的思想集中到了一起，集思广益，才能做出更好的东西来。

“小唐啊。”

孟欣看向左手边的唐璐璐，牵着她的手和蔼地道：“昨天是我不对，心态不好，说了你几句重话，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中，继续踏踏实实地努力，保持今日的成绩，不要对昨天的事有介怀。”

唐璐璐忙道：“孟姨，哪里的话。自从我了进同一首歌栏目组后，一直倍受您的照顾，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怀。昨天也是我工作没做好，是我自己的原因，在剪辑的时候犯了很低级的错误。您当时候说得也很正确，我们这些新人做事的确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沉稳，被孟姨这样漂亮的大美女骂几句也是应该的。您放心，从今天开始，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向您学习，争取不再犯跟昨天同样的失误。从此好好工作，为咱们栏目组添砖加瓦，更上一层楼。”

“哈哈哈哈哈。”

孟欣开怀大笑，指着唐璐璐笑骂道：“小丫头片子真会说话，不过少拍我马屁啊。孟姨我今年都快50了，还大美女。行了，都去忙工作吧。小孟，联系张子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千万别给我搞砸了。”

“放心吧孟姨。”

确定好了名单，唐璐璐脚下生风一般出了会议室。得到了总导演的表扬，又被最初的梦想燃起了对梦的希望，唐璐璐一夜之间好像年轻了十岁。

7月11日，周四上午7点30。

张子琦就从酒店出发，在唐璐璐的陪同下，一路来到了央视同一首歌的演播厅。

上午进行彩排，傍晚正式录制。

说是彩排，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正式开始录制。因为如果彩排效果比录制效果好，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就有可能将录制的视频进行替换，把彩排视频放到成片里去。

毕竟，现场拍摄的场景，都能作假。简单的剪辑切换，就更是习以为常。

“先到后台化妆，你出场的时候是9点整。等到总导演那边宣布开始，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你就直接登台演出就行。不要以为我们的片头都会唱同一首歌，那其实是剪进去的，正式节目，都是直接开头就是一首曲。”

唐璐璐边带张子琦去化妆间，边跟她说待会的安排。

张子琦好奇地四处看看。

同一首歌的演播厅很大很大，因为它不是在电视台里，而是在首都工人体育馆。这是一个封闭式的大型体育馆，能容纳15000余人，别说做同一首歌的演播厅，就算是举办一次大型演唱会，也绰绰有余。

现在整个体育馆中央处搭建起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上面灯光闪烁，似乎正在进行调试。

在唐璐璐的带领下，张子琦从后台通道走了进去，往后台去化妆，彩排将在9点正式开始。她是第一个上场的，初次登上这样大的舞台，对心理素质考验极大。

但张子琦现在却很从容，脸上一丝一毫的紧张都没有。连唐璐璐在一旁看到她的状态，都暗暗点赞。

“子琦，心态保持得很好。”唐璐璐看着正在被化妆师涂抹的张子琦，忍不住赞道：“同一首歌有时候也会请一些没什么大舞台经验的年轻明星上台，他们不少人初次登台，太过紧张，频频唱错词导致录制效果很差。搞得现在台里很少有人会请这样的明星上台了。我刚开始看你的资料的时候，还有一点担心你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不过现在看起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你现在很放松，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我感觉，你是天生就应该站在大舞台上的人。”

张子琦很含蓄地笑了一下，对这个比自己长不了几岁的年轻央视导演说道：“谢谢璐璐姐夸奖。”

她想起了林明。

那个在合同里，要保证她未来成为天王巨星的少年。

这次要不是他给自己写的这几首歌，除非幸运地签到顶级娱乐公司去，且被公司看重。否则，这辈子可能都没有登上同一首歌这样大舞台的机会。

人。

只有在背后有坚定的依靠，才能对一切保持稳重从容，变得有恃无恐。

有了那个叫林明的少年在身后。

未来，要登台演唱的日子还多着呢。犯不着因为一次录播，而让自己心态不好。

这就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一想到以后会经常有这样的登台机会，她就淡定了许多。

因为照目前这样良好的形式发展下去，将来封后，成为天后级歌手，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登堂入殿。

成为殿堂级的歌神，也不是再是一种奢望。

.....．

当张子琦进入彩排现场的时候，林明这边也已经开始步入考场。

期末考试不像月考，是模拟高考的考试方式。一个班只有30个人，座位分得很开，各个班级学生全部打散，分散到各个考场里。

也幸亏高三学生离开了校园，否则的话，四中可能连考试的场地都没有。以往期中考试的时候，高三学生也得参加，大家就得去操场甚至学校林荫小道去考试。春夏交替的时候，南方的太阳毒辣，境况惨得很。

上午两门是物理和历史，下午最后一门是数学。

林明成绩最差的两门，撞到了同一天考。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从5月初重生以后，两个月的时候，要想从零开始将拉下的基础全部补回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林明是人，不是神。

更何况，他也分了很多心思在音乐上。无论是练吉他，去桃木做专辑，还是明然科技公司的事情，都需要他花时间去处理。留在学习上的，真的不多。

不过林明的心态很好。在他看来，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就算成绩差，也要一步一步补回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决定你成功与否的，不是你的天赋有多重要。而是你是否一直在为了你的梦想前进，是否一直在为前方的终点而努力地向前奔跑。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嘛。

虽然这句话，就跟初中高中时候，各个班里贴着的那句“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却没有补上爱迪生后面那句“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是一个道理。

但林明却是在想，无论是否有那个天赋，只要你努力过，哪怕失败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因为这至少证明你不是挫折面前的失败者，而是勇敢地向生活发起挑战的勇士！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悠扬地飘荡在四中的校园里，却凭空让清晨的空气里紧张和凝重又增添一分。

林明坐在原高三451班教室里，身边全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黑板上，用粉笔写着沉着，冷静四个大字。

每个班两位监考老师，不过现在考场只有一个维持纪律，另外一位去教务处拿试卷了。按照模拟高考的考场，在8.50分之前，各个班就必须要把封存的试卷拿到教室里。

时间到了8.50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考场里有些人四处张望，紧张兮兮。有些人低头凝思，目光平和。还有些人成竹于胸，胜券在握。

这静谧无声的场合，像是人生百态的一张浮世画卷。勾勒出每一个人，面对即将到来的考验，代表的不同心情。

这张画卷，很快就被第二道铃声打破。这是8点55分的拆卷铃，监考老师开启试卷，分发下去。

林明坐在考场上，恍惚间有种隔世的感觉。

高中毕业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正规考试，五年，还是十年？他看了看窗外，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那被风吹过的树叶，发出婆娑般沙沙的响声。

清晨阳光正好，林荫小道上的枝叶随风起舞，阳光透过树叶间的枝桠，洒出点点斑驳映在黑板上。

同样的星星点点，也如春日的余晖，流彩光华一般照耀在张子琦身上。

体育馆观众还未入场，但灯光特意设置成如演唱会一般中央明亮，四周漆黑。

舞台顶上，无数光束洒下来。

在灯光师的控制下，光波流转，在张子琦的身上忽明忽暗，七彩缤纷的颜色如一道梦幻曙光，交织在这色彩斑斓的舞台中央。

张子琦摇曳在舞台上，轻柔的音乐缓缓响起来，就像是海妖的歌声，空灵而又动人。

站在了这个台上，看似轻松自如。

但身处此情此景，哪怕预感到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终究心脏还是“搐”得紧张了一下。

等到音乐到了她该唱的那一部分，她举起了话筒，就像是一位站在银龙背脊上的骑士，骄傲地抬起头，向全世界唱出自己与生俱来的高傲。也是在向人们宣告，人生不是一片坦途，面对困难，别忘记最初的梦想。

林明从文具盒取出水性笔，黑色的，晨光文具经典款式。

试卷发了下来。

写好名字和班级，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审题。一分钟后，正式开考的哨声响起来。

一瞬间，整个教室，都只剩下沙沙的笔擦在卷面上的声音。

林明此刻就像是一位勇士。

他的面前，是一道名为考试的恶龙。

张子琦站在银龙的背脊上，穿过云雨的漩涡，试图征服那条翱翔在天际咆哮的银龙。

而林明。

则要拔出刀来。

向着那黑色的恶龙发出高昂的怒吼。

第一章启航

放假了！

随着四中最后一声收卷的哨声，几乎所有人，都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欢呼起来。

暑假，一个令学生痛并快乐的词汇。

快乐，当然是因为不需要再每天早上5点多钟起来，不需要每天晚上做作业到11点钟。每天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把在高中失去的觉，彻底补回来。

痛，只有一个——繁重的暑假作业。

508班的学生，现在就坐在教室里，由班主任李奕，分发一摞厚厚的暑假作业。

这本暑假作业，是学校统一发的。

但除此之外，各个课任老师，也布置了属于自己那一门的额外“奖励”。别的不说，光语文那一门，五张试卷，一整本辅导书，十篇作文，就够学生们受得了。

在学生们一片哀嚎中，李奕将蕴含了九门功课作业的暑假作业本发了下来，每个人领一本。然后简单地说了一些暑假注意事项，如不许去河边游泳，不许去电游室网吧游戏等等，就不再废话，直接大声宣布放学！

“噢呜啦啦啦啦噢呜呜呜呜呜！~~~”听到放学的消息，508班后排那群学生，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欢呼。背起书包，抱着那一摞厚厚的暑假作业，就从后门涌了出去。从中间开始靠前的学生就淡定许多，慢吞吞地收拾行囊，颇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觉。李奕这个班虽然实行位置轮换，但后排那群人却是比较固定地被放在后面。他们可以不热爱学习，但不能打扰别人学习。能让一个市级重点的普通班出11个一本，19个二本，李奕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林明也背来了一个双肩书包，将所有的课本全部装在里面。有些学生一到放假，就把书本全部丢掉或者卖掉，因为它们升到高二就已经没用了。但林明却喜欢把书全存在家里，厚厚地摞一层，也算是证明自己读过高中，有过青春。

收拾好行囊后，林明便打算去教职员办公室。还是想找老师商量一下补课的问题，上一世林明能考上二本，虽然占了艺术类文化分数要求低的便宜，但高考前三个月的文化突击补习，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不然的话，就算艺术类文化只要有300分，你考个200分出来，也无济于事。因此找一个好老师补习功课，就显得尤为重要。特别是强化补习的时候，最好找有耐心，教学经验比较丰富的老师。

因为这些老师对于知识点结构、考试要点、技巧把握比较准确。在知道你的基础后，对于如何将你从现阶段的往下一步提升有一个心里大概预想，能够对你进行针对辅导学习。

毕竟很多月考、中考、期末考试的卷子，就是他们这样的老师想出来的。对于如何在考试中拿分，考试内容有哪些要考的要点，没人能比他们更清楚。

因此林明就找上了数学老师陈泽英和物理老师周楚雄，让他们帮忙补习。除此之外，化学老师兼508班班主任，也得找上门去。

化学前期虽然简单，但那是初中知识。到了高中，知识点太多，难以理清，还是得找老师帮助。

靠自己关上门在房间里看课本学知识，显然是行不通的。林明要想把成绩提上去，就得找老师私下补课学习。主要还是因为重生回来后，上一世学的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从初中知识到高中知识，一片空白。这就相当于林明只读到了初一，然后直接跳到了高一。中间有三年的空档，要想补回来，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上个月月考，在安然刘赫张邵安他们的帮助下，数学物理勉强在及格线上，跟以往比提了大概20-30分左右，化学却掉了20多分，从90多分的成绩落到了70分上下，让李奕暗中摇头。甚至在怀疑林明之前的学习态度，是装出来的。只不过化学成绩虽然降了一些，英语成绩却提升了一大截。从原来的30-50分涨到90多分，这才打消了李奕的顾虑。毕竟整体成绩，还是提上去了的。

但这个成绩在四中的普通班能排中游，放到一中去，就是个笑话了，只能在倒数吊车尾排着。一中两极分化严重，成绩好的跟成绩差的能落差开500分以上，很少有那种排中间的。林明这个成绩，就属于黄安文范磊他们一样的吊车尾。

而像安然刘赫张邵安周运凯他们那样的顶级学霸，6门功课门门都在90分以上，数学语文英语满分是120，他们也每一样都能考110甚至满分。要想追上他们的进度，林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要转学上一高，可绝不是说说而已。

“老师。”林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只有李奕在，陈泽英和周楚雄估计还在自己班里布置暑假事宜，不过放假后他们还得开会，所以待会一定会回办公室的。

见到林明进来，李奕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林明。”

林明走过去跟他说了一下暑假补课的事情，其实早在90年代，老师在外面给学生补课赚外快，就已经属于普遍现象。如今校外的辅导机构多如牛毛，很多老师不仅介绍学生去那边上课，甚至他们自己也在里面当老师，赚学生的钱。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2002年老师一个月工资也才不到七八百左右，这还是因为从事教育行业十多二十年的高级教师会有额外补贴，如果是赵念念这样的刚进学校不久的新老师，了不起也才四五百，全靠补课赚一些外快，才能维持得了生活开销。

所以林明一跟李奕说起补课的事情，李奕一点意外都没有，想了想跟他说道：“我这边没有补课，不过陈老师和周老师的确在校外一家机构当老师，我倒是可以帮你推荐过去。”

李奕的妻子开了一个服装店，加上当老师的工资，经济条件尚可，用不着这么辛苦去外面当补课老师赚辛苦钱。

不过林明没有气馁，而是问道：“去您家补习怎么样？30块钱一个小时，每天两个小时。”

30块钱一个小时？

李奕摸着下巴考虑了几秒，一天60，一个月1800，比工资还高一倍。怎么想都划算，就点点头道：“那行，陈老师和周老师都是上午的课，你上午就去他们那边，下午到我这儿来。”

商量好后，李奕又和林明聊了一会学习上的事情，在看到林明认真的态度后，李奕很是满意，又嘱咐了几句认真完成暑假作业，林明这才离开。

出了办公室，林明就准备回家。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李思思正在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过了片刻，李思思也走进了办公室，向李奕报名辅导班。

林明回到家已经是4点钟。

放下东西，家里没有人，老爸估计还在上班，老妈就不用多想，肯定在院子里摸牌。昨天市一中、惟德、师大附中三大名校举行联考，要到明天才放假，所以安然他们现在还在考试。公司那边也没什么事情，林明也没打算天天过去。

正百无聊赖地想去房间里自学一下功课，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过来。林明一看，是侯文辉，接通后那边侯文辉说道：“林明，赵总那边打了一百万到我卡里，他说让你立个字据让我把钱交给你。”

“好的，麻烦了侯总。我现在就过来一趟。”

上周日跟赵斌商量好借100万，还500万的事情，过了四天后终于到账。林明的心情瞬间如炎炎夏日用冰水浇头一样舒畅。

有了这笔钱，明然科技的账面上会好很多。

挂了电话，林明身轻如燕一般走出了家门。一边跑到外面的马路上打车，一边给彭晨打了个电话。那边响了好一会没有接，自动挂断后，林明又打了一个过去。

等了十多秒，彭晨才接手机道：“不好意思林总，刚才在面试，调的静音。”

“没事，情况怎么样？”

“目前招了八个人，五个技术团队的程序员，三个做市场的。工资定得比较高，都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名牌大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能力。”

林明道：“这一次是公司最关键的时候，你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得一手抓好技术问题，一手抓好市场团队问题。公司现在有100多万元的经费，人员工资就没有任何问题。最主要的，就是要找好商务人员，前往宝岛港城去谈判。”

“我明白的林总。”彭晨在那边点点头。上周日林明在跟赵斌谈完后，就已经安排让彭晨召集人手，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商务部门，进行对外谈合作的事情。只要合作顺利，网站立即就能上线。

到了公司，侯文辉在办公室等着他。

彭晨也过来了。

因为林明没有身份证办不了银行卡，所以公司的账户是用的彭晨新办的一张卡。一百万在2002年不是个小数字，林明很放心地交给彭晨。完全不担心卷钱跑路的问题。彭晨要是只有这点人品，他未来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交接一下吧。”侯文辉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道：“这是我新办的卡，密码是6个8。”

林明在他办公室拿了纸笔，签了一张字据。

因为是以公司的名义借的，不仅林明要签字，彭晨作为另外一个自然人股东同样要签字。两个人写好名字摁好手印，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激动的情绪。

这笔钱对于明然科技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帮助。如果之前明然科技只能算一个空壳，那么这笔钱到账以后，立即就充实了实力。让明然科技有了运作音乐门户网站的资本。不论是林明还是彭晨，终于看到了启航的希望。

第二章不要撒谎

一百万到账。

林明让彭晨尽快开始下一步动作，召集好人手后，正式赴港城和宝岛谈版权的事情。

赵斌那边已经联系好，他家族中本来就在那边有做娱乐行业的生意。而且是一家很大的娱乐公司，旗下有多名当红艺人，在那边很有影响力，所以很快就将联络的事情办好。

如今商务部正在组建，林明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法务部门的组建同样迫在眉睫，他在后世一家很大的传媒公司上班的时候，就知道作为一家传媒公司，会很频繁的签署各种合约。无论是艺人的、公司员工的、影视的、版权的，都会涉及到法律这一块，所以法务部门对于一家公司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特别是明然科技现在要赶赴南边去谈合作的事情，如果之前林明开出的条件不写在合约里，不带上法务人员过去，人家可能见都不会见你。

这涉及到一些诚信的问题，就好像你空口白牙上门找人去借笔很大的钱，却不带上纸笔也不写借条是一个道理。

桃木是有自己的法务部门的，受行政部的总监领导。跟最开始彭晨的网络部一样，小猫两三只。不过法务又不是律师，他们只是负责起草合同然后和律师事务所那边进行对接。所以对于桃木来说，两三个人足矣。

不过桃木是桃木，林明就算是股东之一，也不能让他们帮自己的忙，所以得另想办法，重起炉灶。林明和彭晨到了13楼网络部后，就商讨了一下这个问题，让彭晨尽快招几个法务。

至于律师那边，林明想起了老爸林常青的发小兼10年的老同学付博均。付博均大学学的法律，现在在市中心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之前林明跟桃木签合同的时候，林常青就是把合同带过去给他看了，觉得没问题，才正式签的合同。

林常青和付博均两人关系非常好，三十多年的铁哥们。

两家如今也是世交，林明和付博均的儿子付小涛小时候还做过一段时间的童年玩伴。未来明然科技需要的法律咨询多着呢，找一家知根知底的熟人开的律师事务所，也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

在处理完工作方面的事情后，林明下午六点，在明然科技下班后，很大方地请了彭晨他们一起吃个饭。顺便也认识一下新来的这些同事。

“林总，这位是昨天来的李信李老师。”来到外面的饭店坐下，彭晨先向林明介绍看上去很成熟的男子：“李老师是湘省樊市人，在川北那边读大学，毕业后留校做了几年大学英语老师，英语水平非常好。我在简历上看到他是大前年辞职去的深城，在那边做了两年外贸营销工作，上个月刚刚回来，我见他有两年市场营销的经验，加上英语水平很好，就让他做了商务部经理，这次去宝岛港城洽谈，主要也是带他过去。呵呵，别看李老师长得成熟，其实今年才29岁。”

林明看向那位李老师，穿着白衬衫打领带，很正统的职场打扮。脸上戴了一副金丝眼镜，长得很像星爷功夫里的那位四眼仔，斯斯文文的。不过要打点折扣，是谢了顶的四眼仔。

他头上毛发稀疏寥落，不到30就谢顶，颇用种英年早秃的感觉。

“林总。”

李信站起来和林明握了下手，看到公司的董事长如此年轻，他也是无比惊讶。不过走南闯北多年，大风大浪李信也见过，很快就适应了角色，很恭敬地弯腰握手。倒是桌子上另外几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眼中满是不屑。

人们总是对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充满了羡慕与不忿，觉得这些人也不过是命好。没有才能，没有本事，什么事情都靠自己的爹娘。一旦没了爹娘，也就成了废物，变成社会的垃圾。

读书的时候见多了那些富二代的嚣张跋扈，也见多了这些人不把钱当一回事，令这些寒窗苦读多年走出社会的大学生内心对他们没有一点好感。就好像你永远无法敲开一个富二代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屎还是智慧是一个道理。这世上不缺品德良好勤奋努力的富二代，也同样不缺吸粉泡妹吃喝玩乐肆意挥霍的败家子。再怎么样，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拿出家里上百万的财产出来。没有创业经验，没有良好的团队管理。这家企业能做得起来，坚持得下去？

最后还是得失败地回家找爸妈哭泣，抱怨这个社会的现实和无奈。却从没有想过，自己在没有任何学识和经验的情况下，就带着钱来闯荡世界，到底是有多无知，多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即便满怀恶意地去设想，他们也只能对命运说声不公，然后又埋头在了拼搏的世界里，用几十年的时间，去换取别人生来就有的财富。

只有李信心态平和一点，好歹见过世面，成熟稳重。但他的内心，也有些忧心忡忡。

如果眼前的这位少年董事长愿意放权给下面的话，就最好。最怕的是一些出了钱后，不懂装懂上来就指手画脚的人。类似于一部电影，本来按照导演的预想拍，会拍得很好。可投资方一拍脑袋，就得做出各式各样无厘头的东西出来。

那种情况，对于一家公司来说，同样是最危险的情况。因为一家公司能否经营得下去，只有两点。一点是花钱，一点是赚钱。能在赚钱的时候，将开销去掉还能够有不少富余，那这家公司就一定不会倒下去。

可如果遇到一个不懂装懂的老板，上来给你指手画脚，将原本能赚钱的方案弄得面目全非，最后产品投入到市场后不被消费者认可，落得个惨淡亏损，赔本经营的下场。那么钱从哪里来？这世上只出不进的生意，是做不下去的。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有败完的那一天。到那种情况下，即便这位小老板家里再有钱给他挥霍，也永远都办不起来这家公司。所以李信现在的对明然科技的感官非常不好，对老板年龄的不信任，甚至让他心中隐隐后悔为了高薪而投了这份简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是华夏固有的传统观念，即便是李信，也不能免俗。所以在他看来，除非林明当一个甩手掌柜，由精明能干的彭晨好好打理。否则的话，明然科技，怕是不会长久。

彭晨又介绍了一下其他员工，众人每被介绍一个，都站起来与林明恭敬地握手。人活在这世上，总归要变得虚伪一点。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不仅能学到专业知识，人情世故也同样会教会这些年轻人该怎么戴上虚假的面具。

经过彭晨的介绍，林明知道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应届毕业生。在千禧年，本科大学的学生，还是很吃香的。只有李信他们三个商务人员专门从事商务洽谈和市场营销这一块，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这也是林明交代的事情。技术人员找刚毕业的年轻人最好，比较有冲劲，思维活跃，充满了创新精神总能想出新的东西出来。而商务人员则要找经验老道，口才较好的员工，特别要像李信这样看上去比较成熟稳重一点的。走出去和别人谈生意，谈合作，才会让人觉得比较靠谱。

虽然以貌取人，以年纪取人被无数次证明是错误的思想观念。但不可否认的是，初次见面的人，双方的态度很大程度取决于对方的相貌。正如林明看着实在太年轻，就让现场所有的员工有种心理上不信任，从而轻视他是一个道理。

同样，生活中我们也能常常看到这样的例子，一男一女处于竞争关系。可一旦那个女人长得很美，那么男人就会很大概率会在某些地方进行让步。还美其名曰绅士风度。其实也不过是垂涎人家美色而已，不值一提。

“介绍一下我们林总，林明，松南大学传媒学院的高材生。别看我们林总年轻，但其实很有才华，写了很多首歌，最近很火的《我的天空》《奔跑》《起风了》都是他写的。”

彭晨情商不愧是高，见很多人眼神不对，就知道大家是见林明年轻，打心底不信任。立马站出来夸赞道：“我们公司现在的办公地点大家也知道，是桃木音乐公司，这家公司也是林总的。大家看看桃木的场地占了多大，旗下有多少员工艺人就知道这家公司实力有多强。价值好几千万，就是靠着林总的音乐才华支撑起来的。所以大家不要以为我们是一家小公司，我们的背后其实站着林总这样的巨人，就是我们最强的依靠。大家要对我们公司有信心，对林总有信心。”

听到彭晨的话，众人的眼神一下子变了。目光中，从最开始的不屑和不信任，纷纷有了转变。看向林明的眼神，也不再是不礼貌的打量，而是好奇与惊讶。

这就是身份的转变从而造成的印象的转变。

一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到哪都会被表面恭维背地里鄙夷。一个白手起家的音乐天才，到哪都能收获一片真心赞美和崇高敬意。

“我的天空居然是林总写的。”一个叫杨洋的年轻程序员一下子蹦了起来，满是崇拜地道：“我最喜欢听这首歌，还有奔跑，超热血超励志。林总，您能让新时代乐队的主唱阿健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他的忠实粉丝。”

林明笑道：“新时代现在在全国各地上节目做巡回宣传呢，可能要过段时间才会回云城。到时候你直接在公司找他们就行，没有活动和演出的时候，他们就喜欢在11楼排练室排练，很好找。”

“好的林总。”杨洋像打了鸡血一般抓耳挠腮，再也不像最开始那样看林明的目光满是怀疑。不过他迟疑了一会，道：“林总...我上次在网上看到云城四中有个视频...”

他话还没说完，林明就打断道：“四中是我的母校，那次我回去做一个现场表演。”

“哦。”

杨洋恍然大悟。

林明看了一眼彭晨，彭晨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是他的学弟呢。现在公司还没启航，一旦两位老板出现信任危机，可是一件大不妙的事情。所以这件事还是得瞒下去，林明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在饭店不应该撒那个慌。

搞得现在骑虎难下。

有句老话说得好，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现世报来得太快，差点就穿帮露馅了。不过等到公司步入正轨，揭穿真相也就无所谓了。到了那个时候，身份不同，欺骗也就变成了一件小事。

第三章一家三口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

彭晨又叫了几瓶酒，林明倒了一小杯，举起来说道：“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欢迎各位来到明然科技，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

如果这些人能一直待在明然科技，等明然科技成长起来，就都是元老级别，是有可能做高层的。

所以林明还是挺客气，虽然两世为人，早已经摸清楚这些刚出大学的年轻人想法，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很干脆地和大家喝了一杯。放下杯子后，见到大家在自己没动筷子之前，谁也没有先开吃，不由得暗暗点点头。

彭晨刚才的那番恭维，也不是没有用处。

至少大家对他的态度，转变得还是非常明显。

人，果然是需要旁人的衬托，才能显得其高大。大家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因为林明的年龄而眼中充满轻视，眼眸中对于明然科技这家公司，燃起了不小的希望。

不过李信还是没有改变刚开始的担忧。

音乐天才。

可不代表就一定会做生意。

毕竟年纪摆在这里。

但他的这种忧心并没有持续多久，林明很快道：“我平时还要读书，公司的事情就拜托给大家了。现在公司由彭总全权处理，只有发生大事的时候我才会出面。所以大家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不要有心理压力。”

李信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胡乱插手公司的事宜，明然科技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来来来，吃饭吧。”

说完这番话，林明率先动起了筷子。

因为在吃完饭后，林明又和彭晨回了公司，简单地开了一个会，商讨了一下这次去南边谈判要带的人选和需要的配置以及一些前期准备，所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

令人惊奇的是方兰居然没在晚饭后出去打麻将，林常青也在家看肥皂剧津津有味。一般来说，老两口就算不各干各的，也不会这么统一的在沙发上躺着。要么就一起出门散散步，要么老爸看新闻，老妈出去打牌。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林明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味道，他从玄关走到客厅门口，看到老妈没有正眼瞧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又将目光转向电视剧，老爸葛优躺在沙发上，正对着客厅门口的斜对面，看着他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如果是上一世他遇上这种情况，他会自顾自地回自己房间。哪怕老妈生气，大家谁都不理谁就是。

青春期的叛逆总是让孩子充满了反叛精神与革命精神，在以自我为中心的年龄段，遇上方兰这样充满支配和管教欲的强势母亲的时候，这种对抗就变得尤为激烈。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林明几乎天天要被老妈毒打。

因为那段时间是林明反抗最激烈的时候，稍微几句拌嘴，林明就有可能会嘴巴恶毒地说出几句对老妈的冷嘲热讽。有时候老妈说不过他，就只能抄起东西打人。这种国产式教育曾经遭到林明的无数次谩骂和批判，可能在传统观念里，慈母多败儿、棍棒底下出孝子、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种观念早已经成为传统家长制度的主流思想，但等到林明长大成人，年近30之后，才明白其实没有哪个家长是不心疼孩子的，也没有哪个家长会无缘无故打孩子的。

青春期的孩子总觉得自己特立独行，充满了独立意识与自我意识，学校家长不让做的事情偏偏要做。抽烟、喝酒、上网、打架，甚至没有一点正确的三观，青少年犯罪屡见不鲜，家长若是不以棍棒约束，孩子将愈加放纵从而走上不归的道路。

所以不消说。

如果他自顾自回房间，那肯定免不了老妈踹烂门，拿着衣架子进来一顿抽的结局。

林明脑子一转，就知道原因。

回家晚了。

老妈肯定是看到房间里那一摞厚厚的书，就知道四中已经正式放假。可儿子却到晚上8点多钟才回来，让她产生联想，要么就去游戏厅打游戏，要么就去网吧上网，让老妈生起气来。

在这个年代，读书被家长视为唯一正途，网吧、游戏厅，彻底妖魔化。前段时间市文化局局长老欧还在上初一的儿子因为整天沉迷网吧游戏厅，成绩一落千丈掉到了全班倒数第一，搞得老欧大发雷霆，将他儿子学校附近的黑网吧和游戏厅端得一干二净，现在正全市轰轰烈烈地开展打击黑网吧游戏厅的事儿呢。这项运动在家属院里夺得了满堂彩，无数家长拍手称快，老欧顺便还在家属院的小区公告栏里普及了一下黑网吧对孩子的危害，让方兰对黑网吧深恶痛绝。

现在林明这么晚回家，立即就让方兰怀疑儿子上网了。这种顶风作案的行为让她怒火中烧，衣架子，搓衣板，都准备好。待会就准备让林明跪在搓衣板上唱征服。

“妈，咋了老妈。”林明又不傻，这个时候上去搞对抗肯定是作死行为，堆起一脸谄笑道：“谁又惹您生气了？”

方兰横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林明装作恍然大悟道：“忘了给您打电话，下午我回来后你们不在家，侯总通知我去一趟公司有点事情，就在外面和他们一起吃了饭，您没给我留饭吧。”

“砰！”方兰狠狠地一拍桌子道：“还在撒谎，一身的烟味，去网吧打游戏了把！”

林明表情诧异道：“哇，难受。老妈，你冤枉我。家里有电脑，我没事去网吧做什么。在办公室饭桌上大家开会聊天吃饭，总要抽几根烟的，有烟味很正常。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给侯总打个电话就清楚了嘛。”

说着他拿起小灵通给侯文辉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喂侯总。”

“这样的，我妈不信我下午在公司，您帮我跟她解释一下？”

“好的好的，谢谢。”

说完把电话递过去，方兰瞅了几眼，瞬间变脸一般换了个笑容道：“喂，侯老弟。嗯，是的是的，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

听完侯文辉的解释，方兰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但又立马皱眉道：“你找你们赵总借了一百万？”

电话里侯文辉说了这件事情。

林明点点头，没有跟方兰说借100万还500万的事，这话要是说出口，保管得被父母当傻子一样轮番轰炸。

“100万？”

林常青听到这数字吓了一跳，以他那工资，不吃不喝50年才能攒得到，儿子一借就是100万，连他都坐不住了，立马拍着桌子站起来咆哮道：“你拿100万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才多大，你就拿这么多钱，万一没了咱们还得起吗？”

老妈也是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林明连忙上前安抚道：“消消气，消消气，老爸老妈听我解释嘛。我借这100万是有目的的，拿来投资。就算亏本了也不用怕，这个月桃木效益不错，我的股份已经价值400万了。”

“做生意就是钱滚钱，这世上哪来的无本买卖。你们想想，我拿歌去换的股份，又用股份抵押去借钱，又用借到的钱再去赚钱。左手出，右手进。反正都是白得的，不用心疼。”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开口就要一百万。你才多大，就张口钱闭口钱的，你掉钱眼里去了？今天可以为钱去借，明天是不是可以为钱去抢？”

“你要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赚钱的事情有爸妈操心，不用你考虑。”

林常青对儿子不务正业很不爽，或许这中间还夹杂着一点不忿。虽然说是自己亲生儿子有出息是件好事，但小小年纪就身家百万，堪比80年代的万元户，这还得了？一想到自己这个当爹的辛苦一辈子，攒的这点家财还没儿子写的几首歌那么多。就让他这个做爹的又骄傲呢，又有些难堪。骄傲的当然是儿子的成绩，难堪的是对比一下自己这微薄的工资......知识份子和封建家长制度的通病嘛，在外面可以使劲夸赞儿子的好，回到家，还不得在家里好好贬低一下儿子？

再这么继续折腾下去，家里怕是要没有他的地位了。

“老爸，瞧您说的。”林明装作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道：“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就是正常的生意往来，学习之余顺便做点生意嘛。我现在很有努力地学习，成绩上升了20多名呢。对了，刚好有件事儿要跟你们说一下。”

“学校的老师在外面的辅导班上课，我打算利用暑假好好补习一下。你们知道，公司那边的钱包括借的，都投在了生意上，我一分都没拿回来，工资卡又在你们手上。”

林明机智地转移话题：“我可是立志要去一中的，所以想找你们商量一下补课的事情，补课费挺贵的，一个月要好2000多呢。”

别看林明股份价值几百万，工资也有三千多一个月，似乎挺美满的。但其实兜里比脸还干净，公司那边每个月的分红都按惯例继续投在公司里，6月份的歌曲版权分了20万，让他投在明然。工资卡又在老妈手上，真的没什么钱在手里。

而在外面补课的费用不低，粗略一算。光班主任李奕那边，一个暑假两个月，就得花3600。辅导班那边比李奕便宜一点，毕竟不是单对单辅导，但两门课两个月2000左右还有是的。加起来就是5000多元，他哪来的钱补课？

因此还是得靠爸妈，不过倒也用不着家里出钱。桃木公司是每个月10号发薪水，6月份的工资让林明买了一台电脑，还剩了几百块，7月10号也就是昨天，应该又到账了3000左右。

用这3000交了这个月的辅导费用，下个月又有工资，完全不用家里出一分钱。

老爸果然被林明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很欣慰地道：“既然是学习上的钱，该出还是得出。补课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如果你成绩上来，能到达要求，我也不是拉不下这张脸去求我那一中的副校长老同学，给你一次升学考的机会。”

林常青其实也不是没有关系给林明弄到一中去，他有个高中同学在一中做副校长，拉下脸来就算中考成绩低，也是能塞进去的。只是他这个人太好面子，林明的成绩低得令人发指，让他实在拉不了那张老脸去求人。

“那行，老妈，这笔钱就用我的工资出吧。”

林明看向老妈，工资卡保管在老妈身上，这笔钱还得找她要。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老妈目光躲躲闪闪，左顾而言他道：“那啥，儿子晚饭吃饱了没有，要不要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刚还怒气冲冲要教训儿子，现在脸色通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林常青和林明都是人精，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林明忙道：“妈，那是我的补课学费！”

方兰被问得急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眼反而教训起儿子：“补什么课？你要是平时努力学习，用的着花这个钱补课吗？”

林明：“......”

还是林常青说了句公道话：“方兰，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把儿子的工资给打牌输光了？”

老妈嗫嚅道：“没....没全输光....还买了几身新衣服...”

林常青一拍脑袋，又气又愤。

他对赌博向来深恶痛绝，知道瘾一大起来，输得倾家荡产也很正常。原来的方兰还算有点分寸，在院子里顶多就是打打五毛钱的小牌，现在手里一有钱，就忍不住跟别人打大牌去了。以后瘾要是越来越大，牌越大越大，那还得了？

想到未来方兰变成输红了眼的赌徒，林常青愤怒地拍着桌子咆哮道：“太不像话了，天天就知道打牌打牌打牌，你还有一点当母亲的责任吗？还有一点当妻子的义务吗？我看你是打牌打疯了！”

方兰知道做错事，不敢反驳。林常青愈加恼怒，扬声手，准备狠狠地给方兰打一巴掌。他要将自己的妻子打清醒一点，不能让她毁了整个家庭！

可是在这个时候，林明忽然心疼地说道：“没事老妈，以后儿子给你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多很多的新衣服。”

林常青的手，一下子在空中僵住。

方兰跟了他十多年，除了逢年过节添置的新衣，有了小孩后已经很久没买过新衣服了。

老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上去抱紧了儿子。

林常青叹了一口气，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一家三口，搂在了一起。

画面。

有些温馨。

第四章静静地喜欢

林明的补课费最终还是老爸帮忙交了。

不过林明的工资卡，也被老爸从方兰手里拿了去。7月10号发的工资，一夜之间输了2000多块钱，相当于很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这牌已经大得非常大了，再不节制，的确很容易引发更大的问题。

七月初以来，南方多日大雨，十几天的暴雨在7月中旬终于放晴。而且阳光猛烈，温度持续上升，到了7月15日的时候，云河的水位下降了四米，温度涨到了30多度。

太阳毒辣辣的，如烈火一般烘烤着大地。空气中充满了焦灼，光线，都好像被这炙热的阳光烤得扭曲起来。

当别人都在享受欢乐的暑假时，林明正冒着30多度的酷暑去外面上辅导班。

辅导班上午教数学物理，下午英语化学。林明只报了两门，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两门也不全是陈泽英和周楚雄在上，有时候两位老师没来，就会由别的学校的老师代课，教学质量就差很多。

不过在班主任李奕家，就舒服一点。

每天不仅吹着空调，还有水果点心。如果回家稍微晚一点，李奕还会留他吃晚饭。不得不说，师母做的饭菜的确很可口，充满了老云城人记忆里的味道。

和许多老云城人住的房子一样，李奕家是一套大概90多平米的普通房子，位于西浦街一栋长满了爬山虎的六层居民楼里。在一楼，带一个用棚子搭起来的院子。院子里地上没有铺砖也没有水泥，是因常年踩踏而变得光滑的黑泥地。刚打扫过的泥地洒了水，有一股土腥气，闻起来挺舒服。屋子里很简单也很整洁，纱窗门加防盗门，门口放了一个鞋柜。窗户上挂着白纱提花的窗帘，桌子上摆着水果和一些瓜子。师母让他们随便点，吃些什么，林明通常什么都不吃。

之所以称呼他们，是因为在李奕家补课的不止林明一个人，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林明看了眼坐在桌子对面的李思思，李思思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脸色微红，低下头看着老师家的木地板。师母走到窗子边上将窗户严密关上，又将直吹暖风的电风扇抬进屋子里，然后才把落地空调打开。

“今天给你们进行实际化学反应操作试验。”李奕从房间里提出一个木头盒子，盒子里大大小小放了十几个化学仪器。他边把东西放在桌上，边坐下道：“演示一下氯化亚铁与高锰酸钾之间的亚铁离子反应，导致高锰酸钾褪色。”

“这一瓶高锰酸钾溶液。”

李奕从盒子里拿出一瓶高锰酸钾溶液，高锰酸钾看上去黑乎乎的，其实是黑紫色的，放到水里发生物理溶解反应的时候，颜色就会变成本来的紫颜色。

他又拿一个试管，将高锰酸钾倒入试管里。

“我们将氯化亚铁溶液倒入试管中，来看一看会发生什么。”李奕拿出一小杯绿色的氯化亚铁溶液，倒入试管里轻轻摇晃，不一会儿试管里的高锰酸钾颜色就变得透明，像水一样清澈。

李奕将试管拿到两人跟前晃了晃，说道：“林明，你来说一说为什么氯化亚铁能够让高锰酸钾褪色。”

林明想了想，道：“高锰酸钾的强氧化性把铁氧化成三价铁，同时它被还原，而高锰酸根被还原后也就变成了无色。”

这点难度，还是难不倒他的。

“是的。氧化还原反应的实质是电子的转移，所以会变价的只有锰元素和铁元素，高锰酸根的氧化性大于二价铁，所以高锰酸钾化合价下降，铁的化合价上升，再加上有氧元素没配平，所以再补上氯化亚铁溶液中的氢离子生成水。”

李奕赞许地点点头，对李思思道：“思思，你的基础很差，除了英语成绩好以外，化学成绩可以说常年只能保持在及格线的边缘，以后要考本科大学，非常困难，如果你能把化学成绩提升上去，对你的帮助非常大的。”

李思思脸色微红，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句。这是个极为内向的女孩，平时在班里也经常谁都不交流，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除了英语课，每天都好像在发呆，似乎对谁都不感兴趣。

就连林明也非常诧异，她居然会在暑假找李奕补课，而且不偏不倚地刚好是林明补什么，她也补什么，令林明有些怀疑她似乎是跟在跟着自己，自己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想到这里，林明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他不是很明白，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些事情出来，也完全不记得李思思有过一丝一毫的主动。后来跟李思思在一起，也是林明主动追求地她。所以问题出在哪？为什么这辈子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重生回来后，他除了每天正常上课以外，几乎很少跟李思思碰在一起。甚至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算是下课时间，双方也几乎没什么交流。这一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令李思思如此主动，又是放烟，又是一起补习的，林明百思不得其解。

他仔细想了很久，最终觉得问题可能是出现在苏文琪身上。

因为上一世这段时间，正处于林明一门心思苦苦追求苏文琪，弄得满城风雨，全校都知道四中校草在追校花。李思思作为一个极为内向的女孩，当时候可能没办法厚着脸皮站出来向林明示爱，这才没有变得像现在一样。

而时至今日。

在递了二十多封情书后，林明刚好重生回来。所以苏文琪这件事上自然就没有了下文，或许正是苏文琪的这次事件，导致李思思产生了一股危机感，才让这个女孩变得主动了许多。

不得不说，青春有的时候就是这般苦涩。就如同一本合不上的书，在书里写满了你的人生故事。青春只是这本书的前序，能描绘未来的钢笔握在你自己手里。可是人生的书本总会不经意之间闯进别的握有钢笔的手来，让我们在大多数时候，自己的人生却由不得我们自己来书写。于是无论是喜悦的、悲伤的、难过的、开心的、平淡的、激动的，无数的情绪都因为不同人生的交汇而变得不同，像大杂烩一样融入进这个故事里。令我们尝尽酸甜苦辣，品味悲欢离合。

这就是我们的青春。

充满了遗憾。

这种遗憾，大抵也是林明拖拖拉拉的性格使然。既然选择了这辈子不会再与李思思再有交集，这份初恋就该早早地不许它萌芽。如果林明早些果断一点，可能就没有现在的烦恼。

不过还是那句话，林明相信暑假过后，一切都会变得正常起来。

因为他相信自己会考上市一中，从此自己将变成李思思记忆里的一位过客。距离产生隔阂，一对感情深厚的恋人，都有可能因为异地恋无疾而终。更别说林明和李思思根本没有感情基础，只存在一方面的单相思。就如同上一世，在家长和学校的棒打鸳鸯之下，林明和李思思只在一起几个月，就平淡地分手。两人谁也没有因为少了谁而生离死别，活不下去。生活还是得照过，在班里的关系也没有因为这份感情的破裂而变得老死不相往来。偶尔点头致意，相视一笑。

所以在考上一中以后，林明相信两个人也将如上一世和平分手那样，很快就会互相淡忘，相忘于江湖。直到某一天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在阳光底下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感叹一下那时年少的青涩与美好，彼此之间，便是岁月静好。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便好。”

阳光下，李思思红彤彤的小脸像个苹果，一边听着老师讲话，一边偷偷地打量林明。

这是个很清秀的少年，脸上保持着和熙的微笑，眼睛里永远都是那般神采奕奕，好像带有某种目的，充满了坚定的色彩，令人怦然心动，内心躁动的小鹿，早已压抑不住，仿佛会随时跳出来。

林明忽然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李思思立即慌忙把头低下去。耳垂泛红，充满了羞涩。

这样一个静静喜欢着你的女孩，也的确让人厌恶不起来。

林明作为过来人，他很担心李思思会越陷越深，最终陷入到钻牛尖角的地步。这种性格内向的女孩，越看似没有主见，越最有主见。因为她很固执，固执到即便两个月林明都没有对她的表示有所回应，她依旧保持着这种热忱。

林明无比清楚这一点，所以给他的时间依旧不多。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能拖一天，就让它过去一天。对于他来说，考上市一中的意义已经不仅仅在于那里有他喜欢的人，有他最好的朋友。

更重要的，也是希望李思思能清醒过来，别让自己受伤。

爱一个人。

可不仅仅只是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李奕详细解说了一遍刚才的化学试验当中的反应，然后让两个人写离子方程式。

林明是来认真读书的，听得很仔细，很快就写了出来。李思思化学成绩不好，有些为难地皱眉，几次想下笔，却找不到突破口。李奕见到后，就让林明先做一下辅导书上的题目，然后详细地给李思思讲一下其中涉及到的知识点。

这就一个合格的老师能够给你带来的学习进度上的提升。李奕很希望林明跟李思思保持同样的进度，但见到无法实现之后，还是会采取不同方式进行针对性学习。

林明端正坐好，翻了翻暑假前发的辅导书，对比起化学课本，慢慢地看。

看着书本上熟悉而又陌生的许多化学方程式，每一样，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因为记忆里的闸门，在看到课本上的知识后，就再次打开，唤醒了他曾经对化学的某些回忆。

很多知识，像复印一样，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扎根进去。

窗外柔柔的阳光从窗子洒下来，能看到窗台在落灰。落地空调呼啦啦地吹着，客厅里凉风习习。师母端了三杯热茶送过来。老师家墙壁上挂着一个抱罐子的少女的油画，那是谢楚余的陶。

第五章内地市场复苏

张子琦火了。

一夜之间，张子琦火遍全国。唱的两首歌家喻户晓，名气跟是如日中天。

一刹那，就把2002年所有当红歌手的名字全部压了下去。

整个华语流行乐坛，就好像瞬间只剩下一个张子琦。

曾经作为准一线歌手，人们对张子琦的印象还留在于，你说她啊，唱XXX的那个，哦，叫张子琦。10个人里面，只有3个人知道她的名字，7个人听过她的歌，稍微有点印象。

但现在。

张子琦带着她的《最初的梦想》横空出世，真真切切地做到了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滋味。

7月12日上午，张子琦很低调地上了飞机。

同一首歌包来回机票费，头等舱。那时她戴着一副墨镜，身边是她的助理包小美，其实作为一个明星来说，助理只负责生活上的事情，没有权力插手明星的工作。这些是经纪人该做的事情，不过桃木目前还没有明星有属于自己个人的执行经纪，娱乐圈也是如此，一个经纪人手底下，可以有很多明星。但一个明星，很少只有一个经纪人为他服务。一般只有那种顶级大牌，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所以这就是包小美能一直跟在张子琦身边，插手她的工作事宜的原因。

公司的经纪人，永远都只会站在公司的利益去考虑。而张子琦的助理包小美，就只会站在张子琦的角度来着想。像上一次汉娱联系张子琦跳槽的事情，包小美就很积极。因为张子琦跳槽到汉娱，对她的帮助会非常大。

如果张子琦晋级到一线明星的地位，那么包小美也会水涨船高，甚至很有可能成为张子琦的私人经纪。

“子琦，你眼光真准。”

飞机上，包小美感叹道：“当初如果你跳槽到汉娱，也不一定有现在的机会。《最初的梦想》这张专辑一出，节目现场都沸腾了，这影响力可不亚于在全国开几十场演唱会，毕竟个人演唱会可没有电视台持续转播。”

张子琦笑笑没有说话，当初拒绝汉娱选择留在桃木，现在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很英明的决定。但她可不会告诉包小美，自己当初留在桃木的原因远远不是自己念旧和想报答恩情这么简单。

下了飞机已经是中午12点，桃木公司的车队过来接机。

梁晓岳开着他的座驾，2002年款的奥迪A8当车头，后面紧跟着三台奥迪A6，这台在2002年价值150万的豪车一路上相当吸引眼球，一路直接到了机场停车场。

桃木三个股东当中，唯有梁晓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富二代。他出生于音乐世家，父亲是国内西洋乐与古典乐的权威，自己毕业于国外世界排名前三的音乐学院，家世可以说在国内属于那种书香门第，古典音乐世家。

这样的家庭，虽然社会地位比较高，但很难有太多的财富。不过梁晓岳回国后，经过近十年的打拼，即便不算桃木的股份，资产也早已经达到了一千多万。买一台奥迪A8，还是能下得去手。

就像林明的明然科技一样，谁还没点别的资产呢？

让人诧异的是。

张子琦下飞机后，最先看到的不是梁晓岳，而是消息极为灵通，蜂拥而来的新闻媒体。

这还是张子琦首次遇到这样的阵仗，长枪短炮涌上来，将张子琦团团围住。引得周围的无数路人驻足，很多不知就里的路人也挤了过来凑热闹，在机场里引起不小的波澜。

“张子琦小姐，请问这次登上央视一举出名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张子琦小姐，最初的梦想是根据你的事迹写的吗？”

“张子琦小姐......”

2002年，央视的影响力，足以在一夜之间，让一个普通人享誉全国。

这就是它在国内的地位。

湘省电视台想追上它的步伐，至少目前来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远远不是一部格格大戏，就能够媲美的。

现在。

张子琦就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曾经作为准一线歌手，虽然不像二线歌手那样籍籍无名，但至少也有过一些上娱乐新闻媒体采访的机会。

可那是在公司的帮助下，单独受一家媒体进行面对面采访。而且不是什么大媒体，一般是中等性的地方节目，还有不少是那种花边杂志、小型电台之类的小媒体。远远没有像今天这样夸张的阵仗。

粗略一数，国内大大小小几十家最有影响力的媒体几乎全都到齐，场面足以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而且不是像上次林明开的那种，只在南方地区有些影响力的，是全国性质的新闻发布会，开完之后，明天全国上下都知道了的那种。

别看张子琦在央视演出的时候镇定自若，但在央视的舞台上，即便下面的观众现场感受再疯狂，也没有无数人这么围过来造成的铺天盖地的气势压迫，弄得张子琦受这股气势冲击，有些慌张地连退了好几步，在包小美的保护下，退到下机出口，连机场门都不敢出。若不是机场的保安见这些新闻媒体堵塞了旅客道路，挤进来不断地驱逐这些媒体记者，间接地保护了她。张子琦都有可能被这些为了抢明天新闻头条热点而发了疯一般的新闻媒体记者给生吞活剥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梁晓岳他们这些桃木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疯狂挤进来。梁晓岳一边卖力地挤，一边大喊道：“大家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一让。我是张小姐公司的，下午召开新闻发布会，请大家不要阻塞机场出口，谢谢大家。”

作为一家新的娱乐公司，桃木还是缺乏这种大阵仗的应对经验。如果是国内的大公司，可能早就会派人守在出口出，先将张子琦他们保护起来，等离开后，再宣布新闻发布会的事情。

其实梁晓岳也不是没在顶级娱乐公司干过，但他也是没有想到昨天晚上放的同一首歌，第二天上午就有那么多记者来堵截，出乎他们的意料。

所以没有办法，梁晓岳只能拼命往里面挤。在随行的工作人员帮助下，很快挤到了出口，正保安拦在那里。

梁晓岳跟保安说明了一下情况，被他们放行，这才来到张子琦身边。

“不好意思子琦，来晚了。”

梁晓岳喘着粗气，灰头土脸的。

“衣服。”

张子琦“扑哧”一下笑了，因为梁晓岳此时的形象很难看。西装皱巴巴的，金丝眼镜被挤落到地上踩了一脚，摸回来的时候断了一边支架，斜着耷拉在耳朵上，不时还得顶一下才能戴回去，与往日斯文的模样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额。”梁晓岳拍了拍身上的灰，将西装弄平，乱糟糟的头发就没法管了，说道：“走吧。下午公司举办新闻发布会，还得你出席呢。”

“好。”

张子琦明媚皓齿地点点头，看向他的目光笑靥如花。

这场新闻发布会在下午3点。

发布会现场不仅张子琦回答了在场所有记者的提问，桃木公司还一石三鸟，将青春男孩组合今日发售专辑的消息，以及这个月文虎、赵月的专辑即将发售的消息宣布了出去，令在场的媒体记者充满了期待。

有些可惜的是梁晓岳给林明打过电话，林明那个时候正在李奕家里补课读书，很遗憾地拒绝了这次出名的机会。

因为现场的记者可是对最初的梦想创作者充满了好奇，多次询问林明的信息。

不过虽然林明没有出场，但不少参加过上次发布会的记者还是对他犀利的严词有过印象。一下子想起来捧红新时代的那个高中生，回去之后这些人不约而同地疯狂挖掘起林明的信息来，作为第二天的头条放到了新闻版块上。

很快。

《最初的梦想》专辑打造者，《我的天空》专辑打造者，在网络流传已久的年度扎心神曲《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的创作者，等等一系列的光环就映在了林明的头上，在新闻版块页面展现出来。

南方日报甚至将林明站在四中舞台上唱夜空中最亮的星的照片摆在头条主页上，旁边一个大大的标题——未来流行乐坛励志歌曲教父！

那张照片上林明高昂着头，站在台上握着话筒引吭高歌，下面是无数的手举起来为他呐喊。

可能编辑觉得未来流行乐坛教父是有点夸张，但说句励志歌曲教父，估计不会有人质疑。因为今年简直是正能量歌曲的励志年，先是《我的天空》横空出世，激励了无数高考学生，让那些无论是参加高考，还是已毕业的很多年轻人，想起了高中三年拼搏奋斗的岁月。又是《最初的梦想》站在央视的舞台上，唤醒无数人心中的梦想，使得很多蹉跎人生，碌碌无为的人有了为梦想奋进的勇气。这两张专辑在2002年的影响力极为超前，引得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唱。

甚至官方媒体人民日报都觉得这两张专辑为人们带来了很大的正能量，在第二块版面上将两张专辑以及演唱者新时代与张子琦报道了一遍。让两张专辑的影响力再次提升，算是得到了官方的认可。

除了影响力和名气上的提升以外，《最初的梦想》销量，也瞬间飙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一周销量破了30万，打破了当年周销量的记录。

可能会有人奇怪，1999年宝岛年销量冠军是陶喆，一年下来才40万销量。凭什么张子琦一周能破30万，盗版市场横行难道是假的？其实这里面有个误区，那就是90年代宝岛的乐坛繁荣市场最高，比港城还要繁荣很多，因为到了90年代初期，港城的音乐市场萎缩严重，而内地市场则因为盗版一直是唱片禁地。所以在那个时期宝岛一直占据华语乐坛市场最大份额。90年代很多人以宝岛市场为主，直接将宝岛的销量冠军直接当成华娱乐坛的销量冠军，弄成标榜的存在。

但内地市场随着经济水平提高，国家对盗版打击日益严厉，从2001年开始，内地乐坛就有复苏的现象，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周董在2001年发行的《范特西》在内地突破100万销量，2002年发行的《八度空间》也在120万张以上。

所以千禧年过后，内地乐坛市场呈直线上升，到了2005年到2006年的时候发展到最巅峰。直到MP3的冲击，才跌落下神坛，直到后世数字市场的兴起，才二次复苏。

因此这段时间，也被称为内地实体唱片最后的曙光。

第六章咖啡屋惊变

除了内地音乐市场复苏的缘故以外，今年上半年没有什么强力的竞争对手，也是桃木专辑大卖的一个重要因素。

我们来看一下2002年6月到7月有哪些流行乐专辑发行。

6月1日，林依轮专辑《夜来烧》。6月21日，张信哲专辑《从开始到现在》。6月24日，刘若英专辑《Love And The City》。7月9日，沙宝亮专辑《爱上一条鱼》。7月18日，周董专辑《八度空间》。

其它的小明星，就不一一枚举。这里面影响力和销量最高的应该是周董，但周董的《八度空间》要到7月18日，发行出来后，打入内地市场还得过一段时间。

其次就是张信哲和刘若英。

但在2002年，在没有那么多媒体铺天盖地造势的情况下，他们的成绩没有超过《最初的梦想》，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在登上央视，受到全国无数新闻媒体报道后，张子琦借着这股东风，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登上了当红一线明星的水准，成为那一年名气最大的歌星。风头一时无两，也是明年华语乐坛各种音乐奖项最有力的竞争人。

除此之外，文虎、赵月和青春男孩组合的新专辑，也备受关注。通过张子琦这次上央视一举成名，桃木公司名利双收，间接奠定了今年话语乐坛霸主地位，收益蹭蹭上涨。

而在桃木公司因为旗下艺人出色的表现而大出风头的时候，林明却在云河边岸的咖啡厅，与安然共度下午。

林明每天中午2点左右到李奕家，上两个小时课，到4点下课后就与安然来了河边。

暑假以后，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安然身边。

无论是一起讨论学习，还是青梅竹马的一些呢喃细语，都能让这两个坠入爱河的年轻人充满了新鲜感与甜蜜。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彼此之间都不说话，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也都充满了幸福。

这个时候，正是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如磨盘大小的红日挂在远方，映照着天边的薄云，散发出淡淡的红霞。城市上空飘荡着还未散去的滚滚云彩。

很多年后，在工业环境日益严重的后世夏天，云城很久都没有这样晚霞笼罩的傍晚了。落日方向的半边天火烧云波谲云诡，空气很清新，远处眺望，能看到东北面市郊的翠山，徐来的清风抚过，带给傍晚夏日的一丝清凉的晚风。

云河边上正有一群嬉闹的少年，光着脚丫，在河边嬉戏打闹。远方来自南边的台风余啸正刮过翠湖岸，向着云河拂来。云河的河水依旧波澜不惊地流淌，偶尔被风吹起一丝浪花，也如缓慢的时光，泛不起一丝涟漪。

林明品茗了一口咖啡。

生活本就是平淡无奇的人生叙事，几十年岁月下来，哪里天天都是冒险和刺激的生活。有的时候，平平淡淡地过着，也是人生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至少对于林明来说，与安然愉快地喝下午茶，就过得很美好。

“砰！~”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突然划破天际，整个咖啡厅小屋都如同地震了一般抖动起来，地面生起无数尘土，烟雾弥漫，小屋直接垮掉。

所有人都被这响声惊住，现场一片慌乱。

林明第一时间护住了安然，将她拉到安全的角落。好在他们处于阳台的位置，并没有受到伤害。

等了几分钟，尘埃落定，现场触目惊心。

“安然，没事吧。”

林明抱住安然，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等灰尘过后，他看向咖啡厅小屋，眼中充满了震惊。

一辆运输渣土的货车直接撞向了这里，整个咖啡厅小屋坍塌掉，那货车的半边还露在外面的马路上，头部却撞进了屋子里。咖啡小屋的结构本就是木屋子，运载了几十吨渣土的货车巨大的冲击力撞过去，根本经受不起这股冲力，直接垮掉。尘土飞扬，楼顶的木板和承载二楼的钢筋支架落了一地。万幸的是阳台虽然与小屋连接着，但阳台是由钢筋搭在云河岸边延伸出去的，下面有水泥柱子支撑，比较牢固，而且没有直接受到冲击，就没有被这股力量直接撞散架。

但咖啡小屋，就已经面目全非，完全毁掉。

林明搂着安然缩到了阳台的角落，阳台上还有几名顾客，差点被吓尿，纷纷逃窜到阳台边缘，嗔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知道是暗自感到幸运，还是在心悸中感到后怕。

“我没事。”

安然被林明死死搂住，感受到他疯狂跳动的心脏，知道林明是在担心自己，缓过神来冷静地说道：“打110和120。”

林明点点头，快速掏出电话。

那边屋子废墟里木板不断掉落，因为大量渣土倾倒进了里面，整个小屋几乎被掩埋。沉寂了几分钟后，那被掩埋的尘土底下，忽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里面显然有人被困住。

“大家来帮忙救人。”

林明打完电话，看到这个场景，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上面的杂物移开。

阳台上的几位也没做看客，而是纷纷过来帮忙。

因为掩埋位置比较浅，只有一层渣土和一些坍塌下来的木板，很容易就能清理掉。所以不一会儿，众人就从被掩埋的地下将人救出来。是咖啡厅的老板，那位从宝岛回来的帅老头，手边还有一个托盘，很有可能在厨房做好了东西后正准备往阳台上走，因此幸运地逃过一劫没有被渣土车直接撞到。但他此时呼吸微弱，身上全是渣土，到处都是擦伤和碰撞伤，头上有个口子，伤口很深，一直在流血，形势非常不妙。

“要赶快送医院，不然很快会流血过多出事的。”林明看着情况危急，四处扫视问道：“谁有车？”

“我有。”

一个中年大叔忙道：“就停在外面的马路上，可是怎么过去？”

整个咖啡屋被那台大卡车给堵住，除非从阳台上跳下去，否则根本没法经过那堆废墟。而且咖啡厅靠阳台的这边还有半边屋子没塌下来，谁知道会不会再次倒塌。

“这。”

林明焦急地四下看看，阳台离下面的河岸很高，有三四米的高度，从这里跳下去，不摔死也肯定得断一条腿。

而从咖啡厅穿过去的路被堵上，肯定行不通，就只能从倒塌的房梁上爬过去。

林明咬咬牙：“我带老爷子爬过去。”

安然忙道：“不行，万一再次倒塌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林明蹲下来说道：“帮忙把老爷子放我背上，再不去医院救治，老爷子有生命危险。”

众人都为林明的勇气赞叹，纷纷出力帮老爷子托到林明背上。

老爷子干干瘦瘦的，可能不到90斤，比想象中的轻很多。他的力气很大，那屋子现在塌了半边，都不用爬上去，直接就如同走斜坡一样往上走。

林明踩上第一块木板，用力压了压，发现可以承重，就站了上去。众人的心都揪起来，安然担忧地看着他，眼中却充满了欣慰。

这个有勇气有担当的男人，可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当踩到中间的时候，已经爬了三分之一，前面是一个巨大的豁口，将屋子两边分开。那边是塌掉的，这边则留了半截。那肇事的车是一辆很多年前的老宽箱式货车，车头前凸，像小车那样有车头引擎盖的那种。因为车上运载了渣土，大量泥土被巨大的冲击力掀起来，导致整个车身掩埋在尘土底下，挡风玻璃被厚厚的尘土掩盖，肇事司机目前看不到情况。

但林明已经管不着那么多，因为当他踩到下一块木板上的时候，那木板忽然塌了。随之而来的是如多米诺骨效应一般，整个屋子瞬间坍塌下来，尘土飞扬，让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安然吓了一跳，大声喊林明的名字，不见回应后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就想往废墟里钻。可就在这个时候，林明却大声道：“我没事。”

等灰尘落下，就看到他正趴在货车的挡风玻璃上，原来刚刚在关键时候，林明一跃而起，稳稳地跳到了货车引擎盖上。

老爷子受了一些震荡，呼吸更加微弱，血不停地流下来，浸染了林明的白色短袖。

这时的外边早已经聚满了人山人海，远处正有警车呼啸而来，救护车的警笛也在嗡嗡作响，向这边飞驰。所有人都看到那本就坍塌的屋子忽然再次崩塌，尘土飞扬后，一个背着伤者的少年，死死地趴在了货车玻璃上。

林明的指甲盖，都差点翻开，十指连心，刚才他虽然跳到了货车车头的引擎盖上。但因为背着老爷子，身形不稳定，直接向货车的挡风玻璃上倒下去。双手护着老爷子，整个人吃了一嘴的灰。

在稳定下来后，他才一边回应安然的呼喊，一边双手向货车头上爬去。但在攀爬的过程当中，手指头挠到了上面的铁架上，用力过猛直接挠出血。

那一瞬间疼的林明直咬牙，心脏都快骤停下来。脸上大汗直冒，但一边还得护着老爷子，一边努力向上攀登。

于是。

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就看到了一个少年，正拼命挣扎着，一步一步向车顶挪。他非常吃力，脸上青筋暴跳，可以看出他的样子很痛苦，现场很多人想上去帮忙，但右边是河岸悬崖，正面入口则被车屁股堵住，谁都没法第一时间过去。

不过还是有一些正义青年沿着车屁股向上攀登，试图过来援手。而外面的人群，一个个静静地看着林明一步一步地向上移动，场面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情，都“揪”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此时此刻，忽然有人大声喊：“小伙子加油，你行的，加油。”

现场瞬间就如同炸药桶被点爆。

无数的路人此时万众一心，纷纷高喊：“加油，加油。”

一声声的呐喊，冲破云霄。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林明你可以的。”

林明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本来因为手指头的疼痛而差点疼晕过去的林明听到外面的加油，精神一振，拼命给自己鼓励，更加努力地向上攀登。那挡风玻璃加上泥土后非常滑，他艰难地向上挪动，很快逐渐到了车顶上。

那几个热血青年也在此时爬上了渣土车的车厢，踩着覆盖在上面的板子，向车头方向移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充满了紧张感。

过了两三分钟，几个青年终于来到了货车顶部，纷纷把手伸过去，帮林明把老爷子托上来。

在他们的帮助下，林明也终于爬上了货车头上。

上来后，瞬间无力感涌上来，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之前，他只听到了身周嘈杂的喊声，和由远及近的警笛呼啸声音。

得救了！

这是他昏倒后最后的一个想法。

第七章阳光下的罪恶

林明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些奇怪的味道，入眼看到一片白色。墙是白的，灯是白光，连躺着的床铺，都是白颜色。

自己手上打着吊针，也没电视剧里那样演的戴着呼吸器。他只是脱力，又不是呼吸衰竭。

不过他的感觉倒不是很好，因为手指头打了纱布，阵阵钻心的疼还是不断的有感觉到。而且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好似瘫痪了一样难受，特别不舒服。

“医生，他醒了。”

耳朵里听到安然的声音，林明转头看去，安然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

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是医院的病房，看起来是个六人间，墙体泛黄，周围的床铺住满了病人。一些家属拿着小板凳在床边伺候，也不知道是哪家医院，但看起来应该是一家比较大比较久的市区老院。

过了片刻，安然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进来。那医生上来先问道：“感觉怎么样？哪儿不舒服，有疼痛的地方没有？”

林明说：“还行，就是浑身乏力。”

医生翻了翻林明的眼球，用听筒听了会心率，说道：“没什么事了，就是脱力，休息一会就行。”

等医生离开后，林明才道：“安然，老爷子呢。”

“在病房呢。”

安然坐在他的病床前道：“已经处理过了，失血过多，他孙子从学校过来陪着。医生说，再晚个十多分钟，有生命危险。我听医生说你没什么要紧，就没给叔叔阿姨打电话，跟张邵安他们说了一声，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林明点点头道：“嗯，别让我爸妈操心了。”

安然埋怨道：“你是猪吗？就知道逞英雄，要是二次坍塌把你埋在底下怎么办？不仅人没救到，还把自己搭上去。”

林明笑道：“这不是没事吗？对了，除了老爷子以外，还有别人受伤吗？”

安然黯然道：“事故发生的时候二楼刚好有三个年轻人在上面，一个当场死亡，一个重伤，另外一个运气好，在一个夹角下面，只受了点皮外伤。现在重伤的那个还在抢救，肇事司机被控制起来，他在撞上之前自己跳车跑了。”

林明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惊讶，脑中思虑万千，忽然有道闪电划过脑海。想起了上一世他看的一个新闻，脸色瞬间变得阴暗起来，浮现出一股怒意，问安然道：“事故原因是不是刹车失灵了？”

“你怎么知道的？”安然道：“你和老爷子被送进医院以后，过了一个多小时消防才把现场清理掉，将我们救出来。出来的时候我刚好看到交警正在清查故事现场，带着那个肇事司机过来指认。司机说是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小车才打了把方向盘，结果刹车失灵，向咖啡屋撞了上去。现场也没刹车印记，交警认为应该是笔直撞上去的。现在货车被拖走了，送到维修中心去鉴定情况。那个肇事司机挺惨的，被围观群众打得半死，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怕是要出事。”

听了安然的话，林明的脸色更加阴郁。因为在多年后，云城曾经报道过一个惊天大新闻，一个被判了7年的肇事司机出狱，多次勒索某企业家不果，于是在媒体上曝光了一段录音。将某位著名房地产老总拉下马来，震惊全国。

原来那次交通肇事，居然是有人预谋指示。

河边这块地临近市中心，是一段重要的开发区域。云城某地产公司多次希望征收、购买这块土地，但当地居民因为对征收款不满意而一直进行协商，后来征收款解决，但咖啡屋却成了最重要的阻碍。

因为从宝岛回来的老爷子不缺钱，他买下这片地方，就是因为原来祖辈是老云城人，父亲母亲就住在云河岸的这片老街区上。云河岸在那个年代作为重要物资输送港口，岸边曾经密密麻麻盖满了棚户区。老爷子的父母就是生活在这个地方，甚至老爷子的童年，都是在云河岸边长大。所以从宝岛回来后，故土难离，就将曾经生活过的这块土地买下来，盖了一间咖啡屋独自经营。开发商过来想买下这块地，被固执的老爷子直接拒绝，引得开发商居然花钱撞毁咖啡屋。

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在没有曝光之前，本来并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交通案件每年都发生无数，一般就是地方台报道一下，以示警戒。那位肇事司机判7年，也是因为两死一重伤，性质比较恶劣才判那么久。

不然的话，一般的交通肇事，而且是在刹车失灵这种非主观意识下，顶多3年以下。

但录音曝光之后，立即引起全国性的轰动。因为这是谋杀案件，而且涉及到海外归来的华人同胞，性质极为恶劣。老爷子虽然是宝岛省人，但早年去过国外闯荡，加入了别的国家国籍，暂时还没改回来，所以这已经涉及到外交事件。

因为在上一世中，在没有林明出现的情况下，老爷子没有拖到救援及时赶到，被人从废墟里救出来后，滞留在阳台上很久，最终不治身亡，留下了遗憾。

林明其实最开始是没有想到上一世那起案件跟咖啡屋有联系的，早些年他的确经常来云河岸的咖啡屋，后来有段时间咖啡屋忽然被拆掉重新装修，他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了。他那时候其实并不知道那次被拆掉是出了交通事故所致，直到2003年林明读高二，某一天路过云河岸，突发奇想再去咖啡屋看看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去世将近半年。那家咖啡屋已经重新建好再次开业了起来，是老人的孙子阳光帅哥在继续经营着。林明当时还以为是老爷子身体不适，回家颐养天年去了，就没有在意。后来有一次多嘴问了一句老爷子的去向，阳光帅哥只黯然地说了一句去世了，就没再多说。林明当时还很震惊，随后表示了默哀，却没有多问一句去世的原因是什么。现在看来，真正的原因居然是人为制造而成的。

再加上录音事件曝光以后，林明在电视上看过报道，里面有说云河岸、老人、三个年轻人、咖啡屋等等关键字。这才让他回想起来那次事件，只是当年在看那个新闻的时候，已经时间过去很久，他就没有联想到咖啡屋身上去。

不过现在再听到三个年轻人和云河岸边的时候，一下子就将上一世的录音事件联系到了一起。

那次录音曝光，全国轰动。三个年轻人当中，死掉的那位家属反应非常激烈，第一时间将那位企业家告上法庭，新闻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引起全国上下各界关注，连中央都下了批示要彻查清楚，闹得很大。再加上2002年，云河岸等等关键词，一系列很快串联到了一起，让林明确定，后世肇事司机曝光的那起案件，就是今天发生在云河岸的那一起。想到此，林明极为悔恨，当初怎么没有早一点想起来，如果能够回想起来，那位年轻人的生命也不会这么早去世。

可他有什么办法，那次录音事件爆发在2009年，离他重生回来后，都过去了近10年，怎么可能记得起来。现在能想起来，都还是托了脑子里那灵光一闪，否则世人还得7年被蒙在鼓里，真凶又要逍遥法外7年。

林明记得上一世肇事司机与真凶闹翻，原因是因为真凶并没有如愿以偿拿到那块地，老人的孙子阳光帅哥将咖啡屋接手下来，继续完成老爷子的遗愿。

因此本来答应肇事司机出狱后的500万尾款被幕后真凶食言，甚至在肇事司机几度扬言要曝光真相后，买.凶杀人，想杀人灭口。

不过那位肇事司机很幸运地躲过了一次危机，但自己的老婆孩子却被幕后真凶雇佣的人杀死。因为此事他对幕后真凶彻底失望，将7年前自己偷偷录下的阴谋对话，立即公布出去，造成了轩然大波。林明在媒体上还听过这段对话。

大意是让肇事司机撞一栋房子，事成之前给他50万，事成之后再给他200万。等出狱还有一笔500万的巨款，这笔总共750万的巨额赏金令那位肇事司机利令智昏，在谈话中选择了同意。

而与他进行对话的人，便是那位企业家的贴身下属。在录音出来后，警方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主使者，将这次事件真相大白于天下。

但老爷子和那位年轻人，却已经再也无法复生，充满了遗憾。

林明重生以后，救了咖啡屋老爷子，却救不了那位当场死亡的年轻人，让林明无比恼怒。因为如果他早一点想起来，或许就能想到办法阻止这次事情。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就没办法再纠结这个。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个录音，早日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

想到此。

林明的目光充满了坚毅。

无论背后有多大阻力，无论幕后真凶能量多大。林明都会将此事追查下去，让元凶不能逍遥法外，让每一个犯罪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让那条逝去的年轻生命，早日得到安息！

第八章对话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在网吧打游戏的八金刚其余人都过来。

众人在得知林明没有大碍后，纷纷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嬉笑怒骂了一阵，埋怨林明逞英雄。大家等他点滴打完一起回去，要到下午六点多钟。

在这个时间段先来了一波派出所的民警，询问了几个问题，做了一番笔录后就离开。

然后又很快来了一波领导。

因为涉及到华侨的问题，市政府高度重视，在常务副市长王报国的带领下，与辖区公安分局的几位领导前来探望了重伤的老人。老爷子虽然只在云河边经营着咖啡屋，但儿女却在云城投资了上千万，是非常重要的在华投资商。

那个年代正处于经济发展的高峰期，国家正在大力招商引资，以“走出去，引进来”为口号，吸引外资投入，对于在国外在内地投资的外国商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极为重视，市政府自然不会不关注到这一点。

因此王报国前来慰问，关注老爷子伤情以后，立即下了批示，要将此事彻查到底。同时过来看望了林明，高度表扬了林明的见义勇为精神，肯定了他的舍己为人事迹，称他为云城市的小英雄。

当然。

工作繁忙的常务副市长自然没有认出林明正是四中晚会上高歌的少年，毕竟那天站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模样，与现在的灰头土脸的确有很大差距，没有认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市长赞扬了几句，亲切地与林明握了握手，问了一下伤情之后，就点点头离开。

随行的记者拍了照片，明天的都市新闻头条版面就新鲜出炉。

最后是老人的孙子阳光帅哥，他一直守候在老人身边，等到老人伤情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了之后，才赶过来看望爷爷的救命恩人。

阳光帅哥手里提了个果篮，里面放了封红包，进来后感激道：“谢谢恩人，救了我爷爷的命。”

这次事件的确很后怕，因为医生跟他说，伤者失血过多，如果再晚一点送过来，将有生命危险。头上那个口字开得很大，林明背着老爷子的时候，白色短袖几乎被染红，由此可见伤情有多严重。

所以林明背着老爷子从废墟里爬出来，完全可以说救了老爷子一命。因为当时的情况是正面入口被封住，林明只打了120和110，消防来得没那么快赶过来清理出一条道路来。而且就算消防及时赶来，从正面进去也得花很久的时间。只能想办法从阳台下面用消防车接应，让上面的人将老爷子用绳子吊着从阳台上放下去。但云河边岸是沿江风光带，车辆过不去，吊绳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把老爷子接下来也很危险。最主要的是，这一系列操作都非常耗时间，老爷子等不起。

事实上，上一世老爷子就是这么去世的。虽然被消防安全从阳台上吊下去，但已经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死在了手术台上，令人扼腕叹息。

因此阳光帅哥极为感激林明的救命恩情，红包里准备了一万元现金，走过来千恩万谢。

林明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果篮我可以收下，钱请拿回去。”

“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阳光帅哥执意想送，将果篮往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推。

林明全身脱力，没有力气阻拦，只能无奈地看向兄弟们说道：“帮忙啊。”

没想到他的这群兄弟态度不一，张邵安和周运凯刘赫安然他们倒是上去帮忙阻拦。黄安文范磊孙一飞他们却鼓噪道：“林老师，这是人家的一点心意，你就干脆收着算了。”

他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平时家里零花钱没几毛，上个网打个游戏，都得找安爷他们借钱，现在钱送上门来，一万块找林明借个几百不过分吧。

但林明却翻着白眼道：“我这人做好事从来不求回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别拿金钱来衡量了。”

“就是。”

安然鄙夷道：“别把林明想得跟你们一样龌龊。”

“哟哟哟，反倒我们不对了。”黄安文他们阴阳怪气地道：“得得得，林明崇高，我们龌龊好了吧。”

其实这也不是吵架，只是兄弟们日常拌嘴，平时急眼了草泥马之类的脏话也偶尔是崩出来的。大家其实谁也没往心里去，唯有在场的一个人，脸色黯然，一直没有作声。

在知道安然最近一直和林明去咖啡屋后，赵皓就已经感觉到非常难过，因为放暑假以来，他也天天约安然去外面单独约会，可是安然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拒绝他。在平日的生活中，被安然多次拒绝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候大家都在读书，安然又是以读书这个正当理由总让他说不出话来。可现在放了暑假，大家都有了充足的时间培养感情的时候，安然却和自己另外一个兄弟林明天天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像她嘴里说的那样，一切为了学习为主，不想在高中谈恋爱的话。

偏偏他们两人的关系虽然暧昧，却并没有宣布在一起。让八金刚的所有人心知肚明，嘴上却顾忌到赵皓的脸面，没有直说。就连向来口无遮拦的范磊和黄安文，都闭口不谈他们两的事情，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在这场爱情的攻守战中，还未开始，赵皓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有的时候赵皓其实也在想，要不干脆就放弃算了。人生总归是要过下去，安然有属于她的一份幸福就很好了。而且她跟自己的兄弟在一起，未免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

可是无论怎么让自己想开一点，都不过是夜晚一个人独自睡在床上，泪花沾湿了枕头的绝望与痛彻心扉。

也许。

这就是青春吧。

在张邵安他们的阻拦下，阳光帅哥最终没有把礼物送出去，寒暄了几句，回了病房照顾爷爷。

等点滴打完后，林明慢慢恢复了力气，在众人的搀扶下先是看望了一下老爷子，老爷子手术虽然做完了，但还处于昏迷状态，躺在病床上睡着。见老爷子没有大碍，林明与阳光帅哥说了几句话便出了医院。

坐在出租车里，状态逐渐好转。

等到晚上八点多钟踏入家门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初，除了手指头包着的纱布以外，已经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回到家的时候方兰正在看肥皂剧，林常青在卧室练书法。

方兰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动地道了一句：“儿子回来了。”自从上次事情后，她就很少再出去打牌，每天就盯着黄金档的肥皂剧看，不亦乐乎。

“嗯。”

为了避免被爸妈看到手上的伤，林明双手插兜里，快速地走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以后把门反锁，开了台灯。

林明给周运凯发了个短信。

“凯子，有件事很蹊跷。”

正在家里书桌上伏案看侦探小说的周运凯发现放在边上的手机有提示，打开看了一眼，回了一句“什么事？”

“今天的咖啡屋交通肇事案。”

“哦？哪里不对。”

“第一，肇事司机的举动很奇怪，他既然有时间跳车逃生，那么就一定有时间打方向盘躲开咖啡屋。旁边就是云河岸，车子不对着咖啡屋过去，向云河岸边撞过去，肯定不会造成伤亡，一般人都会这么避险考虑。他却在明明有充足时间调整方向且能够跳车逃生的情况下，车子笔直撞向咖啡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周运凯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回了一句：“很有道理，第二呢？”

“第二，我听说鸿运地产买了附近那块地，旁边的居民大都同意拆迁，只有咖啡屋的老大爷不同意。因为地产商是打算在那附近做江景别墅区，江边附近都要盖上别墅，咖啡屋就不能开了，而老大爷只想在那经营咖啡屋，给再多的钱都不愿意征收。老爷子身份特殊，是海归华侨，在云城也投资了不少钱，是政府很重视的外资，地产商不敢用强，所以一直拖着。但这种上亿的项目对于鸿运地产的重要性你应该清楚。”

“我明白了。”

收到信息的周运凯将小灵通在手上把玩了一会，脑中思考了很久，回道：“的确疑点很大，但如果想找突破口的话，只能从肇事司机开口。我下午问过当地派出所，现在这起案件归交警管，云中大队那边已经定性，属于交通肇事案，正在对司机做检测，看看有没有喝酒、吸粉、精神问题等等非主观形式驾驶，不过希望应该不大。如果确定没有别的问题，按照正常的交通肇事案件，即便造成一死两重伤的重大安全事故，要负的刑事责任也只在3年以上，7年以下。”

“所以？”

“所以只要利益足够，肇事司机是绝对不会把幕后主使供出来。因为供出来，不仅他钱拿不到，他也会从交通肇事案，变成故意杀人案，性质就不同了。”

“线索完全断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这起案件不复杂，如果真的有照你说的有内情的话，线索就是幕后主使——肇事司机——咖啡屋，这三条，很好清理。但如果想逆推回去，你就没办法直接从咖啡屋绕到幕后主使身上去，因为你没有证据证明双方关系，肇事司机就是唯一突破口。因为虽然案件里有疑点，但对方没那么傻，做的肯定滴水不漏。那么货车的刹车肯定是坏的，司机的口供也肯定是当时候慌了神，只想自己跳车，没有看到前面有咖啡屋这样的屁话，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看到周运凯回复的消息，林明便明白，如果按照正常的办案手段，是绝对无法把这件案子的真相给破开的。因为只要肇事司机不开口，那么这件案子就会变成铁案子，谁都无法翻案。

除非，是决定性的证据。

比如，录音。

林明目光闪烁，在短信里回道：“你说.....肇事司机，会不会也怕幕后主使毁约赖账，留下一份证据，比如音响或者录音之类的......”

第九章不同的人生轨迹

7月14号的天气非常晴朗。

天空万里无云，上午阳光普照，在补习班上完课后，林明受苏文琪的邀请又去了阅读餐厅帮苏文琪写作的事情。

经过上次事件，苏文琪对林明疏远了很多，这个女孩向来不笨，当时就已经意识到了林明极力邀请自己过去那边打招呼的原因。要不是指望他帮助自己加强文学水平，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联系。

不过对于林明来说，这是巴不得的事情。虽然苏文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面对救命恩人，这种态度显然不是很适合。但在他看来，一码归一码，只要自己帮助苏文琪选上新概念作文大赛，就算是抵消了那次恩情。再加上自己帮助她摆脱了吕承儒，足够偿还上一次的救命之恩。要知道吕承儒这种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对于漂亮的女人向来难以抵挡。林明的表姐承受了一次伤害，苏文琪后来也承受过这种痛苦，因此揭穿吕承儒的伪善面目，对于苏文琪来说意义很大。

只不过苏文琪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而已。这世上的无数条命运犹如一根根线一样，千丝万缕地联系在一起。林明拨动了其中一根弦，就有可能造成一系列连锁反应。

揭穿了吕承儒，对于林明的表姐方洛萍和四中校花苏文琪来说，就是断了最重要的一根弦。

一个中午的教导，苏文琪都是规规矩矩，称呼林明，都是叫林明同学。处处表现得体，却又时刻拒人于千里之外，这种态度耐人寻味。明显已经不像当初在学校那样，把林明当作如曹英武邹洁他们那样的朋友对待，而是一位路人。

当然。

面对自己写了二十多封情书的美丽少女，林明的表现就更加有意思，比苏文琪的模样更加得体，不仅坐在了她的对面，离苏文琪很远，甚至除了文学上的对话，一点其余攀谈都没有，显然也不打算改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苏文琪看着这个曾经热烈追求自己，每一分情书里面都口口声声深爱自己的男孩，现在却规规矩矩，表情很认真地坐在自己对面，除了教导文学以外，连半点情话都说不出口。

她分不清楚林明是真的已经放弃，还是正人君子的伪装。也许他心底还喜欢自己，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初觉得他还顺眼，是因为他的确与学校里的同学有很大区别。

自己写歌，站在四中的舞台高唱。

开了一家音乐公司，做得有声有色。有时候，苏文琪也会去听一听新时代和张子琦的最新专辑，也曾被里面动听的音乐倾倒。脑中再回忆起那个阳光少年，就不自觉地生出那么一丝微妙。

这个音乐天才，曾经那么热烈追过自己。可依旧被自己拒绝，想一想，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不过仔细想想，当时自己的态度，好像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所以，林明才会持续不断地给自己写情书吧。

想到这里，苏文琪心里想笑。

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天地那么远。她的家世，是整个湘省最富裕的几个家庭之一，仅次于吕承儒的老爸吕明通和少数几个同等档次的家庭。所以，她就像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白天鹅，而林明，和无数碌碌无为的劳苦大众一样，不过是只藏在井底里的癞蛤蟆，卑微而又渺小。就如同那天救了他一样，也不过是兴致所起，心之所动而已。

苏文琪从来都不会喜欢上林明这样的人，哪怕他变得越来越优秀，也越来越成熟。因为无论是他赚一百万，还是一千万，在近10亿的资产面前，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作为苏军红的掌上明珠，光从这一点来看，苏文琪就已经是云城富豪圈子里最顶级的公主。

万众瞩目！

一个永远都是林明要仰望的存在。

不过。

挺奇怪的是。

当林明停止了一个月苦苦追求后，最先不适应的，反倒是苏文琪。当然，苏文琪在心里比谁都明白，男人追女孩，总归有那么一些套路和招数。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就像是电视机里演的肥皂剧那般烂俗和无聊。

不过，当她某一天觉得这个少年变得顺眼起来，有那么一丝要打开心扉，觉得可以继续逗逗他，让他自以为可以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却为了帮他表姐脱困，毫不犹豫地将她卖了出去。

这一点，无论如何苏文琪也不会原谅。

至少对于她来说，除非林明跪下向她道歉，否则这辈子都别想让他有那么一点追求自己的机会。

苏文琪是高傲的。

这源于她的美丽与家世。

可是。

又有谁知道，苏文琪最为自傲的，其实还是自己聪明的智慧。

如果林明自以为自己比她聪明，想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那么也太想当然了一点。

人与人之间，总归是有人生轨迹的区别。或许从出生开始，人跟人就是不相同的。对于林明这样的穷小子来说，追求苏文琪本来就是一件高攀的事情，更别说还在她面前耍那点可笑的心计。

“苦苦求爱的痴心人，还是天生善良的真人君子。”苏文琪单手撑着下巴，打量着正在看萌芽杂志的林明，心里想：“哪一个才是你呢？”

她看这他看了很久，然后在笔下写下了一个叫林小明的人物：“或许....哪一个都不是。”

.....．

.....．

Youthboys的最新专辑《青春纪念手册》一经上市，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歌曲旋律朗朗上口，专辑的所有歌曲，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再加上MV当中五个十五六岁的偶像少年长得太帅，让无数初中高中女生为之疯狂。

主要还是宣传的重要性，在全国性的各大媒体上，桃木公司的三张专辑发售，自然引起全民热潮，纷纷期待。因为有《我的天空》和《最初的梦想》美玉在前，也令很多年轻人都以为这又是青春励志歌曲而使得专辑销量相当不错。

不过口碑的话.....．

自然是呈现两极化，喜欢的人觉得洗脑又好听，不喜欢的人直接把光碟和磁带从窗子里扔了出去.....．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桃木这次大发了一笔，专辑销量节节上涨，因为还没到月底统计总销量，还看不出到底有多大盈利，但目前为之，从7月4日张子琦专辑发售，到她上央视，再到7月14日短短10天时间。销量由高往低，再从低谷直线上升，呈U型线，并且在这之后就一路上涨，完全没停过，升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前三天是靠着张子琦本身的粉丝积累和《我的天空》剩余热度才抄起来的，3天销量3万多，但到了第4天，热度过去，销量就下降了不少。

等到7月12日，张子琦上了央视的第二天。全国忽然爆发购买热潮，一天就卖出了25万，是前一周总和的五倍！将市场部总监向总监的鼻子都差点乐歪，因为经过市场调查和收集的数据，两张专辑，杀到了千搜榜单音乐栏第一！

这证明，至少在这个月，全国的音乐市场，就只剩下这两张专辑。虽然周董7.18日要发售新专辑的消息传得满天飞，不过那只是宝岛省的热度，传到内地来，还得猴年马月去，所以今年内地市场，都有可能被桃木霸占。

“看看吧。市场部今天统计出来的，10天销量37万，平均每天三万张，纯利润达到了600多万，这还没算附带的《我的天空》销量也上去了不少。张子琦的商业演出，都快排到明年了，还有些电影导演也在接触我们公司.....”

侯文辉乐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拿着一叠文件走到梁晓岳办公室，将文件丢到他办公桌上，一边走向旁边的沙发，一边道：“这次，我们可捡到了个宝贝。林明光给他下个月的分红，我估计就不止50万。”

“还了上个月他拿的那30万，怕还剩下不少。怎么样，咱们让他请次客？”侯文辉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向梁晓岳挑了挑眉：“碧海蓝天摸摸唱，你怕是还没去过吧。”

梁晓岳翻了个白眼道：“我可是正经人，才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说起来，公司大赚一笔，你和赵总才是最大受益人，要请客也是你们请，好意思让林明来吗？”

“我们请就我们请。”侯文辉笑嘻嘻地道：“月底搞个庆功宴，就放在东门楼，海鲜大餐还是山珍盛宴你们挑，全公司的人，包括彭晨那边都来。”

“你以前不是对彭晨的网络部颇有微词吗？说白拿工资，又占着地方，屁事情都没做过，还得开七八千一个月，嚷嚷着赶他们走。”

梁晓岳指着侯文辉笑骂道：“现在倒好，见到林明立了大功，庆功宴想起人家了，虚伪，现实，有奶便是娘。”

“哇，老梁，你哪头的。”侯文辉笑道：“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光彭晨一个月就4000，两个程序员又是2000一个，加在一起8000块钱一个月，这么大开销又不能给公司带来半点利益，白养着他们，你说我心里难受不难受。”

“行了。”梁晓岳道：“这点钱就连林明写的一首歌的零头都算不上，瞧把你给抠的。”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

梁晓岳忽然道：“诶，话说回来老侯。我最近暗中观察了一下他们网络部，也就是林明的那个明然科技公司，似乎搞得有声有色的，招了不少人马，好像有什么大动作，你知道吗？”

“林明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他那个音乐网站找人要版权的事。”

侯文辉跟梁晓岳说了一下这件事情，当初侯文辉建议林明南边找赵斌，北边找梁晓岳，看样子林明只找了赵斌，还没去找梁晓岳。

听了详细经过，梁晓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音乐网站。

似乎很有那么一点意思。

第十章写剧本

彭晨是在7月15日下午搭乘的飞机前往的深城。

同行的除了商务部经理李信，商务部何源刘薇，还有一位是博均律师事务所的江律师。

这位江律师是海归法律博士，在律师事务所地位很高，仅次于付博均。如果是一般人，付博均顶多派一位实习律师打发，但林常青亲自上门去求了一下，和林常青几十年关系的老付还是很给面子地派了江律师过来。

下了飞机已经是下午5点钟。

前来接机的人是赵斌的助理王强，开了一辆别克商务车，非常低调。深城机场人来人往，王强在机场外举了一个牌子，远远地就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过来。

“王先生您好。”

彭晨上前跟王强握了握手：“我是明然科技的总经理彭晨，商务部李信、何源、刘薇。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海归博士江律师。”

听到彭晨的介绍，王强很意外地看了一眼江律师。作为赵斌的贴身助理，王强对国内比较强大的科技公司还是有过一些了解和接触，最开始听到明然科技的时候，他就确定自己没有听说过，就去做了一些功课，在网络上查了一下这家公司的资料，工商企业管理官网上显示，这家公司，只是一家注册资金50万的小公司。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王强很是疑惑。因为按照正常逻辑来讲，这种小公司，是根本不可能引起赵斌的注视的，而且还派自己的贴身助理过来。

以往就算是接客户，也是下面人代劳。而大客户，一般是赵总亲自过来，还是很少会派他特意跑一趟，所以王强还是很好奇，赵总为什么对这样一家小公司感兴趣。

不过，在看到江律师的时候，就确定自己可能看走眼了。他原以为这家小公司能搭上赵总的线，要么就是的确有些本事，要么就是皮包公司过来骗钱的，因此特意带上审视的目光过来，想看看这家公司到底是什么底细。

没想到对方不仅能够搭上赵总的线，实力似乎还不错的样子。还有专门的法律顾问，海归博士。这一点不能作假，因为注册律师的信息，是可以查到的，全国的律师就这么多，在职的更少。

彭晨自然不知道因为江律师的到来，让王强高看了他一眼。他哪知道，在2002年，能够拥有法律顾问，并且还能够让法律顾问亲自跟随跑一趟的企业，可不多见。因为在这个年代，全国的律师不过7万多人，事务所就更少。凡是与事务所合作的，无不是大企业大老板，因为只有他们才能付得起每年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咨询费用，这还只是咨询，如果要求律师一直跟着帮忙签合同，价格就更高。一次出差，就是几千上万，费用非常夸张，小公司哪里承担得起。

当然。

王强也不知道江律师是付博均看在林常青的面上免费派来的，所以面对彭晨的时候，热情了许多。一路上问了一些情况，但彭晨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打了一手太极，虚虚实实，轻松地将王强糊弄了过去。

虽然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到了赵斌公司，彭晨还是被震撼到。原以为桃木包下三层楼，总面积3456m2已经很大手笔，可看到赵斌的公司，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在深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赵氏企业直接有一栋商业大厦，30多层高，矗立于深城开田区市中心位置，鸟瞰整座城市。

彭晨不知道这块地本就是属于赵氏的地皮，还是大手笔直接买下来的。但无论是哪种方式，整栋大厦的价值上亿肯定跑不了。这还是在2002年深城房价均价在4000-5000左右。如果是16年后，这栋楼的价值更加不可估量。

在王强的带领下，一行人一路来到了27楼赵斌的办公室。因为林明那借100万还500万的关系，赵斌觉得自己占了林明一个大便宜，所以对于这次谈判团的到来还是很重视，亲自为他们接风洗尘。

“赵总。”彭晨一进去，就立即很自来熟地跟赵斌握握手，他其实没见过赵斌，但也知道桃木最大的股东就是他，所以他很聪明地道：“我是桃木网络部的彭晨，所以我也是您的下属。”

“哦？”赵斌站起来和他握握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在桃木兼职还是？”

“全职的。”

彭晨道：“明然科技的办公地点也在桃木，所以我身兼两职。”

“这样啊。”对于彭晨套近乎的行为赵斌不置可否地笑笑，既没太热情，也没过于冷淡。而是说道：“酒店给你们订好了，明天王强陪你们去办理一下相关证件，你们就可以出海关，去港城和宝岛了。那边情况已经联系的差不多，几乎所有的大型唱片公司都愿意和你们接触洽谈合作的问题，所以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只是港城那边粤语你们可能听不懂，到时候我会派一个人带你们过去，充当双方的介绍人和翻译。林明对这次合作很重视，你们不要有心理压力。”

去港城和宝岛都要办相关证件，林明没有身份证，虽然用户口本也可以，但很麻烦，需要向父母申请。林常青和方兰绝对不会同意他去的，所以林明没法过去。

彭晨点头道：“好的赵总。”

赵斌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右手不停地在转动一直钢笔：“今天的安排就先让王强带你们去吃个饭，养精蓄锐。明天早点起来去办.证件，如果顺利的话，后天上午就能去港城谈这件事情。”

“谢谢赵总。”

彭晨很感激地对赵斌弯腰点头：“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等彭晨离开后，赵斌放下笔，目光看向窗外。

林明找的这个下属，倒是很会说话，长袖善舞，很适合在商场上混嘛。

不过希望在谈判中，他也能有出色的表现吧。

窗外的深城如一只大鹏在展翅，处处都是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自改革开放以来，深城一直是经济重心和国内排名前三的大城市。能在这种地方混得风生水起，赵氏家族企业的底蕴，就远远不是一个草根林明可比较的。

所以，林明。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

.....．

夜晚10点。

当彭晨在深城五星级酒店的房间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觉的时候。

远在云城的林明，却在房间用电脑写些什么。

对于彭晨他们的这次出行，林明并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反而嘱咐他们，在谈判上多拿一些实惠，比如版权授权时间，最好在5年以上，甚至能谈到永久使用权，是最好的。

因为在那个年代，国内还没有任何音乐门户出现，就没有后世所谓的版权大战之争。唱片公司手握版权，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有公司愿意合作，利用数字音乐赚钱，再按分成提供给唱片公司，想必他们会非常乐意接受。

事实上，随着数字音乐时代的到来，国外其实已经有了这个模式，对于处于国际前沿的港城和宝岛来说，这个模式应该不算陌生。双方合作共赢，没道理他们会拒绝。

林明正在电脑上写一些东西。

一份剧本。

他本来是想打算将一些歌曲和对明然科技的规划，写在电脑里。但忽然想起来，那个年代黑客猖獗，经常有黑客盗取普通电脑用户资料，或者将他们的电脑当作肉鸡来使用，因此林明就没有将重要的东西放在电脑里。

剧本就不一样了，他写的非常专业，是用的导演分镜头格式写的，没有经过系统学习，普通人就算看得懂，大抵也拍不出来，不知道里面蕴藏的价值，所以应该不会太过留意。

电脑上是份word文档，按分镜头脚本排9个格子，分别是镜号、景别、技巧、场景、画面、字幕、音乐、服装/道具、拍摄进度。

而在文档最顶端，是这份文档的名字，《疯狂的石头》分镜头脚本。

作为专业编导出身，整个剧本写的倒是有模有样。

《疯狂的石头》秉承了多线叙事结构，就是数条叙事线索同时进行，从不同角度讲述一件事情。后世很多人说《疯狂的石头》抄袭盖里奇的《两杆大烟枪》，其实是因为国人对多线叙事不了解的缘故。这两个故事之间，只有叙事结构相同，内容没有任何相同部分，谈不上抄袭。因为这样算的话，《低俗小说》也同样属于多线叙事，那么是不是《两杆大烟枪》也抄袭《低俗小说》？两个概念是不同的，而且最主要的是，两者当中蕴含的元素完完全全是不同的。

举个例子，一般说抄袭，都说的是换汤不换药。

但在《疯狂的石头》当中，属于换药不换汤，汤就是这个叙事结构。而药就是故事内容，将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弄得明明白白，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浅显易懂，是国人一看就能够跟着笑出来的，更接地气。

而在《两杆大烟枪》里，这个药就比《疯狂的石头》复杂很多，不少人看第一遍甚至没看懂。觉得这部电影很嘈杂喧闹，呼啦啦一堆人打来打去，闹不明白。

这就是其中的差别。

就好像世界上有了第一部喜剧片，后来的喜剧片，你就不能说它抄袭是一个道理。

当然，也肯定会有人说，两杆大烟枪围绕的是两杆古董猎枪，疯狂的石头也同样围绕一块翡翠石头。两者之间无论是故事情节设计，还是悬疑喜剧设定，都有相似情节，谈抄袭肯定能谈得拢。

不过这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观点也不一样是很正常的嘛。

但不能否认的是。

《疯狂的石头》的确是一部小成本经典之作，成本不过300多万，却狂收2000多万元的票房，翻了七八倍。作为编导专业的重生者，要是不拿它来赚一杯羹，那也太对不起上辈子苦学多年的专业了一点。

第十一章家族聚会（1）

第二天是大舅舅方俊雄的46岁生日，全家族的人搞聚餐，从李奕家补课回来后，林明在家写了会暑假作业，到下午5点多钟，就被爸妈拖着出门准备去赴宴。

宴会的地点定在云城三大顶级酒楼之一的玉东楼，位于市中心的晨文街上。帕萨特停在停车场，刚巧看到了小姨一家下出租车。

小姨夫龚志国的精神不是很好，从出租车下来，看到林家，脸上勉强挂了一个笑容。

“姐姐，姐夫。”

小姨和小姨夫跟老爸老妈打了声招呼，在他们身后，表弟龚杰和小表妹龚芳芳正冲他做鬼脸。

林常青很含蓄地点点头，方兰道：“进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方俊雄的包间在玉东楼四楼的大包，有两个桌子，能容纳30多个人。作为家族中最早买上别墅的长辈，后世很多家族聚餐，包括过年，都有不少是在方俊雄家的别墅里举行。不过零二年大舅自己那一套200多平米，未来住了10年的高档小区楼王大豪宅，连装修都还没装，正在建，要到今年年底才完工。更别说要到2013年才买的大别墅了。所以一家人还窝在市中心一套老房子里，这次聚餐就把地点定在玉东楼里，就是因为家里实在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才选在外面。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在云城高档酒楼玉东楼里吃饭，至少里面的饭菜肯定要比在家里吃家常菜要丰盛很多，为了在自家兄弟姐妹面前撑点面子，大舅山珍海味点了个遍，很有排面。

林明一家和小姨一家来得有点晚，到地方后除了小舅舅，人都来齐了。大舅二舅三舅坐在一起，旁边还给林明的老爸林常青留了个位置。那个年代讲究多子多福，外婆有四男三女七个儿女，老妈排第五，小姨排第六。

大舅端坐在圆桌中央，旁边是另外两位舅舅陪着。今天生日，很是开心地拉着二舅说话。二舅叫方俊虎，比大舅小了一岁半，虽然是亲兄弟，但长相天差地远。大舅随外公，干干瘦瘦的，刚满46岁就已经头发花白，干脆剃成小平头，平时戴着帽子掩饰。二舅则方面大耳，阔嘴塌鼻。按老话说，就是天庭饱满，大富大贵的福禄相。事实貌似也没错，二舅敢打敢拼，80年代初在云城车站门口当学徒补胎，后来跟站里面的人混熟了，就去做乘务员，攒了笔钱在手里。90年代汽车站改制，私人可以承包线路跑车。二舅拿出所有积蓄承包了一辆长途汽车，因为胆大心细，头脑灵活，很快干出了一番事业。不仅发家致富，还带着三舅一起干。现在手上有三条线路，12台车，价值千万，是仅次于大舅身家的人。

今年年底，小姨和小姨夫也会在二舅的帮助下，搞上了客运这条道路。到18年的时候，二舅身家过亿，小姨和小姨夫过得也很好，算是整个家庭都被二舅带上了富裕的生活。

排老三的是林明的大姨娘方英兰，也不知道谁起的名字，一家三姐妹都带一个兰字。姨丈蒋平现在在长途汽车站外面开饭店，亲自当大厨。未来家庭聚餐，要么在大舅家的别墅，要么在二舅家别墅，一般都是他掌勺。

三舅叫方俊青，同样遗传了外婆。不得不说，外婆的基因的确强大，除了大舅和小舅，林明的另外两位舅舅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方面大耳，再世佛陀一般。好在三姐妹没那么夸张，除了眉眼里一些神韵，三姐妹都非常漂亮。

至于老七方俊龙，今年才27，比大舅小了19岁。林明的外婆外公属于早婚早育。那个年代大抵都如此，外婆16岁就嫁给了外公，17岁就生了方俊雄，36岁又生下方俊龙。要不是外婆身体不适，可能还会继续生下去。

年轻一辈对那个年代可能没印象，但在当时，社会环境正处于发展建设时期，人口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国民普遍相信人多力量大，国家也提倡多生。所以那时候的农村人都比较能生，少的三四个，多的十几个都有，人口急剧增长。

等到后来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适不能生育后。方俊龙就成了最小的，那时都比较宠小，养成小舅骄纵的性格，连大哥生日聚会都迟到，也不知道会不会过来，很有个性。不过他人很不错，对晚辈们很好，特别跟林明的大表哥方洛阳以及二表哥蒋伟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似的。农村人结婚早，大舅20岁就娶了大舅妈，21岁就生下了大表哥方洛阳。大姨娘17岁就嫁给了大姨夫，18岁就生下了蒋伟。所以在整个家族晚辈与长辈之间，方俊龙和他们年纪相仿，方洛阳比他小2岁，蒋伟小3岁。小时候大舅很早就来云城务工，把两个孩子放在外婆家寄养。那时二舅虽然讨了老婆，但没有生孩子，在云城当学徒补胎。大姨娘方英兰也跟着姨丈去外地打工，把蒋伟给外婆带。三舅是光棍，离家在外地瓦厂当瓦工。

外婆外公生活在云城郊外的农村里，大舅二舅大姨娘三舅相继离家后，家里就剩下林明的老妈方兰、小姨方小兰和小舅舅方俊龙留在外婆家。

方兰年纪最大，从10岁开始，每天就和8岁的方小兰开始帮助外婆做农活，打理家务，割猪草喂猪，带2岁的弟弟。后来方洛阳出生，方兰和方小兰又带过方洛阳，一把屎一把尿把侄子牵扯大。等到方兰15岁的时候，方俊龙7岁。在农村，别人家7.8岁的孩子就得帮父母干活，可外公外婆把方俊龙当宝贝似的，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带着5岁的方洛阳和4岁的蒋伟上山下河到处疯跑，很是快活。那时方俊雄又生了二女儿方洛丹，刚刚2岁，送到外婆家来，还是方兰带着。

所以小时候方俊龙跟两个姐姐以及两个侄子最亲近，跟大哥方俊雄的关系，就有些势同水火，见了面，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合拍桌子吵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明一家进了包间，老爸老妈小姨小姨夫就往大舅那边走，林明跟在他们身后，想过去礼貌地打声招呼。龚杰和龚芳芳却没有跟着他们，跑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没有一点要过去打招呼的意思。

别看小孩子年纪不大，其实心里最敏感。大舅是那种传统家长制度的典型代表，在弟弟妹妹没出息的时候，会当众数落，毫不留情面，让人非常尴尬。

在家族中，小舅舅和小姨夫，就是大舅常常训斥的对象。特别是小姨夫那次被骗去传销，回来后被大舅当众奚落，很难为情。

使得龚杰和龚芳芳对大舅舅一家都亲近不来，看到他顶多免为其难打个招呼，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对于小孩子来说，这种情感，反倒更真实一点。

“常青，来坐。”

大舅亲切地招呼林常青过来坐下，对小姨一家却看都不看一眼。别看林常青在清水衙门统计局上班，但论官职，也是正处级干部。说不定哪天就调到哪个实权衙门里去当一把手，所以几个娘舅对林常青这个二妹夫还是相当客气。

小姨和小姨夫尴尬地陪着笑，两人打了招呼，还说了大哥生日快乐，方俊雄却看都不看一眼，让他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小姨脸色很难看地就想转身就走，还是方兰不动声色地拉住，将他们两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那边大人坐一桌子，晚辈则坐另外一张桌子。老妈家族庞大，大舅夫妇一家七口，一儿两女。方洛阳、方洛丹和方洛萍三兄妹。方洛阳去年就已经结婚生子，讨了老婆，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大舅家有七口。二舅、三舅、大姨、小姨家每家子女各有两个，而且都是一男一女。算上独生子林明，子女辈有12人，儿媳妇1人，孙子辈1人。再加上13位长辈，总人数达到了27人口的庞大家族，到2018年的时候，这个家族的人数还在疯涨，突破了50大关，多子多福，四世同堂。

这么庞大的一个家庭，也各有关系亲近。比如林明跟龚杰关系好，龚芳芳则和三舅家的女儿方晓燕玩的不错。大表哥方洛阳和蒋伟的关系比他的亲妹妹们还亲一点。方兰、方小兰、方俊龙要好，二舅、三舅、大姨平时又走得近一点。

晚辈们就简单许多，大体是年龄相近的，就能玩到一起去。但长辈们却错综复杂，除了亲疏关系，还有一些利益纠葛。前些年大舅和二舅因为一些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两人大吵一架。最后演变到两家人大半年都形同陌路，见了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不是过年的时候，外公外婆从郊外农村赶来到云城过年，小舅偷偷向外公外婆打了小报告，外婆一怒之下拿着藤条，大年三十晚上让两个儿子跪在地上认错，狠狠地抽了他们几鞭子，才让两兄弟重归于好。

林明跟龚杰一起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靠着窗子，晚风徐来。他的左边是三舅的儿子方子睿，在二中读高二，虽然就比林明大一岁半，但方子睿从小就和林明龚杰玩不到一块，说他们是外人，不是他们方家人。

不过方子睿的妹妹方晓燕跟林明龚杰和龚芳芳就能玩到一起去，方晓燕比龚杰小一岁，比龚芳芳大八个月，四个人小时候就天天在一起玩过家家，长大后也更亲近一点。

“小明哥，这关怎么打啊。”12岁的模样很萌很可爱，正拿着黑白游戏机玩坦克大战，旁边龚芳芳垂着口水看她在玩。

似乎是有一关打不过，跑过来向林明求救，林明笑着帮她玩了一会，很快通关。

后世四个兄弟姐妹还是最亲近，也让林明很喜欢自己这个小表妹。将来方晓燕去外国留学回来，在云城开了一家留学中介机构，龚杰去了外省当兵，还是林明和龚芳芳忙里忙外，帮她四处张罗着。

第十二章家族聚会（2）

“萍萍去哪了？不是说她放暑假回来了吗？”二舅的大女儿方欣四下找方洛萍，跟她一样在搜寻方洛萍的还有大姨娘的小女儿龚小叶，三个人年纪最近，现在都在外地上大学，听说方洛萍回来，两人都想找她聚一聚。

大舅的二女儿方洛丹笑眯眯地说：“萍萍现在找了男朋友，天天不归家，你们还不知道吧。她男朋友是云城首富吕明通的儿子吕承儒，长得一表人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龚小叶啧啧啧了几句，和方欣调笑道：“有了老公忘了闺蜜姐妹，以后再也不跟萍萍姐玩了。”

“俊龙还没来吗？”

那边二舅问了一句，大舅冷哼道：“他不来就算了，我们先上菜吃着，老大不小的人，有手有脚，管他做什么。”

二舅就没说什么，大舅妈就去外边喊服务员上菜。

其实菜早就点好了，厨房也做了一部分，就等着人齐送上来。很快，一盘盘精美的菜肴就端上了台。

大舅从桌子底下拿出两瓶茅台，三舅方俊青连忙帮忙倒酒，家里的地位大抵是大舅和林常青差不多，其次就是二舅和大姨娘。三舅夹在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以及两个妹妹和最小的弟弟中间，地位很尴尬，所以这种事一般他来。

方俊雄亲自给老爸林常青倒了小杯，老爸也不拿捏姿态，毕竟按辈分他在老五。不过还是打着官腔道：“大哥生日，我们就敬大哥一杯。不过市里最近严打酒驾，小酌一口就好，不要顶风作案，容易出事。”

方俊青赔笑道：“我听说市统计局局长马上就退休了，二妹夫的位置怕是要动一动。37岁就当上正处局长，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确要小心一点。以后再动一动，就得叫林厅长了。”

统计局虽然在各个单位中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油水。但真要卡起人来，还是有些手段拿捏在手里。

前些年统计局要资料，得到处求人办事，地位相当低下。后来国家严令各部门必须配合统计局工作，权力算是小小地提升了一些。对于事业单位资料造假、延迟、缺交，有权力进行处罚。得罪了统计局，一个资料不全，打回去重做，就能卡得各个政府事业单位相当难受。现在统计局的数据和各个部门以及地方领导的政绩有直接关系，各个衙门的数据都必须交到统计局手里进行统计，汇报到上级领导，所以各个衙门的一把手的命运很大程度就在统计局的数字里。

因此在外边统计局看似的确没什么实权，可在事业单位各个衙门当中，也能算个中等意思，各方都要小心讨好一二。

林常青长袖善舞，将统计局上上下下打理得不错。因此市政府其它部门领导的关系也还可以，若是托人办个事儿，也不是不难。像上次方俊青的大巴车被交警队扣住，就是林常青帮忙打了个电话，疏通关系拿出来的。

众位长辈碰了一杯酒，喝完后，方俊雄这才看向自己这个小妹夫龚志国，脸色很不好看地道：“志国，上次你去汾市搞什么阳光工程，我让俊青过去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传销。当时俊青劝你回来，你还不听劝，以为是什么发大财的机会，现在知道那是骗人的东西了。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上次我狠狠地骂了你一顿，其实就是想让你知道错了，知道这天上没有掉馅饼的机会，以后踏踏实实地找个工作，把一双儿女好好养大，让他们读书出来，有出息，改变命运。”

“你龚志国、方小兰没什么本事，就不要让你们的儿女学你们两个。将来小杰和芳芳读书出来，有知识当官做生意都行，手里有权有钱，你们的家庭才能和睦才能变得更好。别像我们几个兄弟一样，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在外面吃了多少亏？在外面被赖了多少账？你们以为我和俊虎这些年过得很好？大错特错，生意场上的事情，不光是要有决心和拼劲，还得有脑子，前些年，我和俊青那件事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被人骗得跟傻子一样，还得帮他们倒数钱。”

大舅喝了一口酒，老脾气又上来，逮着小姨夫就开始教训。他这个人你可以说他性子直，也可以说他就是一副家长风范。但你偏偏不能说他坏，至少他是真心为了这些弟弟妹妹好，不然的话，他才懒得教训这些。

不过大舅的话很刺耳朵，小姨夫一脸尴尬地赔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常青忙打了个圆场：“大哥，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志国只不过走了霉运，一时低谷而已。咱们做亲人的，可不能落井下石，该帮衬还是得帮衬。”

听到林常青的话，大舅就有点不高兴，对他说道：“我哪里是落井下石了，帮衬是帮衬，但教训还是得记下。说句不好听的话，爹娘现在都快70了，还能享福几年？长兄如父，我比小兰大了13岁，比志国也大了12岁，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饭还多。我说的话能是错的？踏踏实实一点没什么错，教育好儿女也没什么错。方洛阳小时候野，长大后没什么本事，整天就知道败家的化生子。但方洛丹和方洛萍一直是我的骄傲，到我这个岁数还图什么？自然是图咱们的子女未来的前途。现在小兰和志国的家庭什么样子？前段时间闹离婚，还吵到我和老二这来了。都30多岁的人，有儿有女，老老实实干份工作过日子不行吗？非要闹来闹去的，谁都心烦。常青，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的教育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方兰的脾气也是遗传了外婆的，性格一点就爆，不满道：“老林在单位工作哪有时间管孩子，都是我在管。我把我家儿子管得那个叫听话，天天在外补课，学习成绩蹭蹭上涨，够赚我这张脸的了。”

大舅点了根烟，白了她一眼说：“我听我家三丫头说，你儿子在外面和小女生约会，拿着父母给的钱，在西餐厅里吃牛排。成绩读的不怎么样，花花肠子倒是一堆，别光说些没用的，成绩呢？志国现在都情况是不好，我说他两句，是希望他把心思放到孩子身上，不要再去折腾那些没用的。龚杰上个月的模拟联考，拿到了全市第三，进四大名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小兰是见人就说这事，弄得我都烦死了。可林明呢？进个四中还得拉关系，期末考试考多少分啊？”

老妈蹭一下就站起来，跑向那边桌子上捏住了林明的耳朵恶狠狠地道：“小兔崽子胆肥了？三番五次教训你让你别搞早恋别搞早恋，现在还跟人家女生去西餐厅吃牛排，哪来的钱？”

林明被这一顿老虎钳揪着耳朵疼的一脸蒙蔽，一边喊：“疼疼疼疼。”一边拼命挣扎，好一会才从老妈的魔爪下逃出生天来。

“妈，什么情况？你又冤枉我？”林明揉着耳朵，他最讨厌的就是老妈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连证实都不证实，别人说什么她就当真，然后立即跑过来揍自己。初中那会没少白挨这种打，有一次老妈的麻坛好友贺大娘在麻将桌上随口说了声今天中午路过香春街，看到一个很像你儿子的人进了游戏厅。这话说完就立即点燃了老妈的暴脾气，回去拿着衣架子就揍人。搞了几次这样的乌龙还没受教训，关键是打完知道真相后又当没事人似的，受苦的还是林明自己。

“什么冤枉你。”方兰呵斥道：“你大舅说的话能是假话？我能冤枉你，你姐你舅舅会冤枉你？你三表姐亲眼看到你和女生在西餐厅吃牛排，你妈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牛排，你有钱为什么不请你妈吃牛排，要请外面的女孩子？”

林明无奈道：“明天就给你买家西餐厅你天天去吃好了，那个女生是我同学，她请我去的，要我帮她辅导作文。这是纯粹的文学探讨，没有任何别的感情，你要是不信，我把人家叫过来你问问？”

“林明你又在吹牛。”旁边的方子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成绩多好就帮人家辅导作文？上个月月考才500多分，还是9门加起来，要是只考6门，能上400就不错了。考大学都考不上，还给二姨买西餐厅，以后工作都是个问题。”

市二中虽然比不上三大名校，但每年也要出七八个首都水木，稳稳地排在湘省中学第四，是几个省级重点中学当中最好的学校，有望三追二的气势。这些年也一直在立志将云城三大名校变成四大名校，所以市二中的学生充满了优越感，即便是在三大名校的学生当中，也觉得大家的档次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更别说看待四中八中这样普通市级学校，跟看乡里的破学校没什么区别。方子睿人长得又胖又丑，但成绩不差，有望考上重点一本，在林明面前很有优越。

三舅方俊青高声呵斥儿子道：“对弟弟怎么说话的，不会说话就闭嘴。”表面上很严厉地呵斥，但其实傻子都看得出来，方俊青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还是似乎在说明什么。

至少目前整个家族，也唯有龚小叶在上重本，而方子睿则是除了她后，最有希望的人。

方兰有些尴尬，她其实很想拿儿子写歌，入股了好几百万的事情说出来给自己涨涨脸。但在那个年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明星歌手在这群50.60后眼里都是戏子，上不得台面。说出来反而要被呵斥，所以就忍着没说出口。

林明却笑道：“成绩差了些，总归是能补上来的。平时成绩再好，高考考不出东西，那都是妄谈。只有高考的时候考出好成绩，一切才好说。这次期末考试我感觉进步很大，考到全班前30应该没有问题。接下来还有两个月的暑假补习，我想参加一中的升学班，看能不能考到一中去。学知识就像一块海绵泡在大海里，急不得，未来还有两年时间呢。我争取高考的时候考好一点，首都水木可能指望不上，重本还是有些把握的。明年表哥参加高考，希望你有所表现。”

方子睿在二中成绩也是在10-20之间徘徊，很不稳定。明年高考滑铁卢，没上到重本，只考了一个普通一本大学，令人遗憾。虽然他说话不好听，但林明还是希望他能保持水准，考上重本也算是为三舅争光。

方兰怕两兄弟吵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还重本有把握，满嘴跑火车。你表哥这么优秀，你有他一半的水平，考个二本我就谢天谢地了。”

方子睿一脸笑意，林明就没作声了，老老实实在餐桌上夹菜吃饭。

第十三章家族聚会（3）

一家人的饭局话题重心随即又放在了二舅的儿子方木羽身上，二舅结婚不算晚，但早年在云城打拼，把老婆留在农村务农，直到80年代收入稳定了一点，才把二舅妈接到云城来生下了方木羽。所以方木羽出生比较晚，比大表哥方洛阳小了7岁，比林明大了近3岁。这个年龄段在家族里不上不下的，很尴尬。小舅、方洛阳、蒋伟跟他差了七八岁，有代沟，没怎么玩到一起过。年龄近一点的林明和方子睿又比较讨厌他，厌恶他性格暴躁，脾气不好，更加不想和他接触。

所以整个家族晚辈一代，没有男丁愿意和他玩。主要也是因为方木羽的成长环境和大家不一样，导致小时候没培养得感情，大了一些就性格不合，都不太爱搭理他。

方木羽85年正月出生在云城，户口也被弄到了云城，小时候就在城里长大，不像林明小时候还在外婆家养过一段时间。等到方木羽大了一些，二舅就已经富裕起来，给了他相当舒适的环境，成了一位娇生惯养的富二代。

在90年代初的时候，二舅靠着10年打拼，就已经在云城买了房子，算是家族最早富起来的一位。那个时候大舅还在建筑队干活，林明的老爸林常青则在云城市下辖的云县当科员，大姨丈在外地别人的饭店当厨师，三舅在乡里当瓦工。所以几个家庭的子女都放在了外婆家寄养，最多的时候，算上小舅，外公外婆要带9个孩子。而方木羽妹妹方丹丹长在城里，从没在老家待过一天，所以晚辈这一代，小时候就没培养过感情。那时候方子睿是大表哥那一边的跟屁虫，林明则跟几个表姐玩，小时候还被她们打扮成女孩子。因此林明的关系跟几位表姐反倒亲近一点，后来龚杰和龚芳芳出生，在云城长大，林明在老家上到小学二年级，也被父母接到城里去。自此就跟小姨的孩子玩上，更加没搭理过方木羽。

林明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方木羽还算好，因为老爸林常青调动工作，一家人搬到云城来，偶尔就能见一面。后来越长大方木羽就越目中无人，常年把林明和龚杰当小弟使唤，两个人都不想鸟他，自此越来越疏远。

三舅的儿子方子睿更是没把这个比自己大半岁的表哥放眼里，两兄弟长得很像，性格却同样骄纵目中无人。方子睿觉得方木羽脑子蠢又贪，读书成绩又差，不配和自己玩。方木羽则觉得方子睿的爸爸都是自己老爸带出来的，你凭什么跟自己拽？所以两兄弟势同水火，见面要么冷嘲热讽要么就阴阳怪气，搞得一家子都不安宁。这次大舅过生日，方木羽听说方子睿要过来，连过来吃个饭都不愿意，在家里睡大觉。搞得二舅极为火大，却偏偏拿他没办法，对大家说方木羽生病了在家休息。其实原因谁都知道，只是大家不愿意戳破这层窗户纸。别看二舅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极为严苛，对待儿子却眨眼就变成一个慈父，放在手心打不得骂不得，每天说教的时候，连重话都不敢讲几句，实实在在地宠溺儿子。

都说慈母多败儿，其实慈父也是这个道理。但又不能怪二舅，里面有一些历史原因，整个家族都知道，所以哪怕方木羽变得越来越恶劣，对长辈越来越不尊敬，家族的人都没怪过二舅舅。

早些年二舅在外面做生意，天天忙着应酬没空管教他。二舅妈是个典型农村妇女，脾气比较暴躁，孩子不听话就打，常年以暴力相待，使得方木羽童年过得并不快乐。后来二舅妈又天天跟二舅吵，弄得二舅烦不胜烦，前些年干脆和二舅妈离婚，净身出户将房子和50万现金留给了二舅妈。娶了现在的老婆，方木羽和妹妹方丹丹极力反对父母离婚，又架不住二舅一意孤行，两兄妹就声称断绝父子（父女）关系，搬去和母亲住在一起，对二舅非常敌视和充满仇恨。

后来法院判决离婚协议生效，方木羽判给了二舅，方丹丹判给了二舅妈。方木羽也没有理会过父亲，直到二舅这些年生活变得越来越富有，越来越有钱，资产接近上千万。方木羽担心后妈抢了他家的家产，才搬回来跟父亲住。

二舅觉得早年对他亏欠太大，事事都让着他，也顺着他，零花钱从来都没缺过。结果方木羽今年读完高三，高考结束后查了一下分数，219分，连专科大学都没人要。急得二舅眼泪都快下来，但又想起方木羽这十多年来自己一点父亲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过，于是就没打没骂，只是一直讲道理教育，方木羽在他面前表现得很听话，等二舅转过身，又自己玩自己的。平时除了管他爹要钱以外，几乎把二舅当空气。在家族里人缘也不好，还到处顶撞长辈，非常惹人厌恶。

上辈子林明在大二结束后，暑假被方木羽骗到身边当了两个月小弟。那时正是2006年，二舅的生意越做越大，大舅的建筑队不景气，资产慢慢被二舅超越。直到2012年客运发展到巅峰的时候，二舅手下有80多台国外进口的大巴车，每台价值300多万，10多条客运线路，总资产接近10亿，在云城都算有名的富豪。家里有钱，使得方木羽更加大手大脚，开着50多万的奥迪A6，以暑假打工的名义，天天让林明给他拎包。结果就是在这段时间，林明发现他居然在溜毒、吸粉。

这件事情吓了林明一跳，又不敢告诉长辈，只能忍气吞声了两个月，拿了6000元“工资”后，立即躲得远远的，当作没看见过。后世方木羽变本加厉，挥霍二舅的家产，是远近闻名的败家子，在家族当中成了一坨公认的狗屎。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还没夸张到那个地步。大舅皱着眉头对二舅道：“老二，我知道早些年你没管过他，小羽吃了很多苦。但再怎么样，孩子毕竟是你的孩子，该管教还是得管教。”

“高考考200多分，的确很不像话。现在大学都没得上，以后怎么办？要么就送去当兵，要么就跟着你出来做事，你好好想想吧。”

大舅夹了一口菜，摇摇头。方木羽这个孩子，的确是整个家里最大的问题少年。要是读书读不好可以，但小小年纪，逃课、上网、偷钱，几乎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对比一下自家孩子，方洛阳虽然成绩也不怎么样，但没那么坏。

二舅还没说什么，大姨娘就皱着眉头道：“前几天方木羽跑到我那，我就喊他吃饭。蒋平刚好约了方鑫富在我们饭店吃饭，方鑫富人还没来，方木羽就用手去捏菜吃，被我打了一筷子，结果他居然骂我这个长辈，跳起来对着我大吼大叫，在饭店摔桌子扔椅子，客人都把他当神经病一样看。老二，再这么搞下去方木羽还得了？我建议你送去当兵，在部队里好好管教一下。回来后到了地方，看方鑫富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也好过现在整天到处瞎混，跟个小流氓似的。”

林明外公外婆的农村那边叫方家村，村里80%都姓方。方鑫富也是从方家村出来的，早年和大姨丈蒋平一起当兵，蒋平当了三年就回来娶了方英兰。方鑫富则一直留在部队里，娶了一位将军的女儿，退休前干到了少将，是位实权人物。

方家平时跟方鑫富都是当朋友一样往来，保持着联络和感情。但真要论地位，肯定要比44岁就干到大校的方鑫富矮上不止一头。要是因为方木羽得罪了方鑫富，别说方俊雄，连蒋平都可能对二舅生出怨言来。

所以听到方英兰的话，二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对儿子极为恼火，责怪儿子的不知好歹。但听到大妹建议送他去当兵，二舅还是有点舍不得，心疼道：“当兵....再看看吧。”

大舅脾气臭，直言不讳地道：“看什么看，也不瞧瞧你儿子现在什么德行，顶撞长辈、抽烟喝酒偷钱，坏到什么地步了？再过两年，没准都吸粉赌博，卖车卖房，整个家庭都要被他败光。我看当兵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有方鑫富在部队里，不会委屈了他。回来后跟在方鑫富身边做后勤兵，慢慢往上爬就是。现在方鑫富在湘省军区后勤部当主任，在里面油水足、升迁快。过两年，方鑫富很有可能提将，要是做了湘省军区司令，方木羽跟在他身边，前途不可限量。”

湘省军区是省军区，军区司令员和政委是军级少将。下面的司令部、政治部和后勤部主任一般为正师级大校军衔。与行政级别比较，大校就相当于正厅级干部，实权很高。如果提将，做了军区司令员，直接就是省委常委，省级大员。

几年后方鑫富也的确不负众望在52岁提了少将，任湘省军区司令员，进了省委常委。

所以大舅说的一点没错，如果一路跟在一位未来实权少将，省级大员身边，方木羽的前途的确不可限量。但这么多年，方俊雄还是不了解自己亲弟弟什么性格。如果你好言相劝，他可能还会仔细考虑，但要是以命令的口吻，方俊虎就会很反感。特别是不断地贬低他儿子，方俊虎就更加不乐意听。自己儿子再不听话，成绩再差，在方俊虎的眼里也是自己儿子。每个家长都觉得自己儿子不会变坏，即便读书成绩不理想，也没什么，品德好就行，哪里有大家说的这么坏？

大舅千不该万不该把话说得这么重，因此二舅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对大舅道：“当兵有什么出息，方鑫富没他那当中将的老丈人，能干到少校就是个头。他跟我们家论亲戚得算到100多年前，凭什么白白帮方木羽？就凭蒋平跟他是战友？做白日梦，还不如花点钱买个私立学校读着，出来以后跟着我学做生意，接触到生意场上，慢慢地也就会懂规矩。年轻人调皮一点很正常，大哥你小时候上山下河少了？以后好好管教就是，用得着往坏里想吗？当兵的事儿，不行。”

二舅坚定地摇摇头，下定了决心。这让一旁听的林明有些可惜，如果方木羽被送去当兵的话，还是很大几率能改变未来命运。至少在部队里当兵，肯定就不会接触跑车、毒粉之类的玩意儿，让方木羽后世毁了整个人生。

想到此，林明就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说道：“二舅，其实大舅也没那个意思。不过家里经商从政的有，但从军的的确没有，现在有方鑫富这个现成的关系在这里，表哥进部队也不是件坏事。万一提干，在部队里面做了军官，即便只是干到大校退休，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现在高中毕业进部队提干，有方伯伯在，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阻碍，以后万一政策改变，怕是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而且就算以后方伯伯帮不了他，在部队呆两年把身子骨练硬朗一点，人也看得精神帅气。现在木羽哥都快200斤了，低下头看不到自己的脚。您平日里总督促他减肥，也一直没减下来。如果去当兵的话，至少身体会很健康。您这个岁数也知道，长得胖对健康影响很大，三高就不用多说，得其它并发症的概率也很大。”

林明的话就听着舒服得多，关键是点到了二舅的心坎里。二舅的模样虽然方面大耳，但人却不胖，只是长得富态。可方木羽好吃懒做，现在都快200斤，为他减肥的事二舅操碎了心，又是办健身卡，又是请教练。

可这没用。

二舅花了好几千办的年卡加教练包月，方木羽就去了3次，一斤都没减下来，还愈加肥胖。大胳膊伸出来比林明的大腿还粗，要不是身高有一米八，这个体重可能就是个球。

第十四章家族聚会（4）

林明的话让二舅陷入沉思，开始认真考虑起让方木羽当兵这件事情来。

说句实话，二舅现在的事业如火如荼，在高铁全面开通以前，汽车站的客运生意至少还有10年的黄金发展期，根本不愁家里吃穿问题。以后就算儿子没什么出息，二舅能给他留下的家产，也非常丰厚。所以方木羽成不成材，要说对二舅有多重要，那肯定不现实。成材固然是件好事，不成材也不打紧。只要二舅再好好干十年，在市里多买个几十处房产，以后就算方木羽平庸一点守着二舅给他的家产，不出去干活，哪怕二舅百年以后，光收房租，一辈子都不愁吃穿。

但林明说的减肥这件事，却实实在在地说到了二舅的心坎里。方木羽今年年初满的18岁，刚刚成年，体重就快200斤，走起路来山摇地动，让二舅不得不担心他的身体健康问题，时刻督促他减肥降脂。

可惜再如何督促，都顶不了事儿。方木羽好吃懒做，根本不愿意辛苦锻炼。

如果放到部队里去的话，那可就不一样，部队有部队的纪律，又有军队约束，到时由不得他，锻炼两三年，哪怕没提干，以后身体至少是健康的。

想到此，二舅就觉得送他去当兵似乎也不错，点点头道：“小明说的的确有道理，征兵日期是10月，我回去做做方木羽的工作，就把他送到部队里去算了。就算没改改他的臭毛病，在部队搞两年，把那一身肥肉减下来，也蛮好的。”

13年改制以前，征兵日期都是在冬秋季，每年10月，所以报名日期要到10月份。这让林明觉得很可惜，因为离10月还有3个月，这中间变数太多，万一二舅被方木羽软磨硬泡改变了主意，对方木羽未来的命运改变，怕是没什么影响，还是可能会一条黑走到底，变得像后世那么坏。其实败家一点没什么，哪怕大手大脚当个二世祖，他爹的钱也够给他花。但吸粉就有些过分，害人害己，毁了整个家庭。所以要是征兵提前改制，二舅现在就可以报名，就容不得方木羽反悔。

不过能让二舅想通就已经很不错了，林明也没奢望二舅立即回家把方木羽从床上逮起来就往部队里送。毕竟国家制度不容更改，说10月征兵，就必须等到10月才能报名。

众人又说了几句，聊了一会生意或者老家那边的人和事，宴会就进行了一半。

也就在这个时候。

包厢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大舅的女儿方洛萍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儒雅帅哥，正是云城首富吕明通的儿子吕承儒。

“爸，不好意思。承儒本来是早就过来的，但路上出了交通事故，耽搁了一会。”

一进来，方洛萍就大声“致歉”。

所有人都看向他们，方洛萍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只有洋洋得意的喜色和眉眼里遮不住的兴奋。能找到云城首富的儿子当男朋友，简直是嫁入豪门，钓上了一个金龟婿。难怪连大舅方俊雄，都暗中默许。

“叔叔生日快乐。”吕承儒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礼盒，很是恭敬地送上去。在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面前，他倒也不怯场，表现得大方得体，令林明暗中称赞，不愧是善于伪装和掩饰的伪君子。

大舅妈笑容满面道：“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她站起来接过手，然后帮吕承儒拿了个椅子带方洛萍到身边，准备让他们坐到大人这一桌子。

吕承儒笑道：“阿姨，晚上要陪客户去有点事情，忙完后我带萍萍去看电影吃西餐，这几天天天陪着我，也挺辛苦的。”

“那行，你去忙吧。”

大舅妈收了礼物，她以为顶多就是件小礼品。没想到方洛萍嘟起嘴巴，炫耀道：“妈，打开看看，这是承儒惊心挑选的一件古玩，买了七万八呢。”

“七万八。”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大舅都坐不住，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件什么东西这么贵。别看大舅号称资产千万，但手上的流动资金其实不多，七万八的东西，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非常贵重的礼物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大舅连忙推辞。

吕承儒道：“只是一点心意，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和萍萍过去了。”

吕承儒和方洛萍往门口走，龚小叶和方欣连忙上去道：“姐夫姐夫，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方洛萍把她们推开道：“两个死丫头，平时争着当姐姐，现在就叫姐夫了，死开。”

“啧啧啧，有了老公忘了闺蜜。”三女调笑了几句。

吕承儒倒是觉得眼前一亮，倒不是看上了方欣和龚小叶，她们俩虽然也漂亮，但不及方洛萍美丽，久在花丛的吕承儒还不至于看上她们。他的目光是看向方洛萍的亲姐姐方洛丹，方洛丹今年22岁，刚大学毕业，有男朋友。论容貌在家族与方洛萍是两朵金花，可能是遗传了大舅妈的关系，长得比家族其它女孩都要漂亮一些，而且亲姐妹之间有七八分相似，可能是经过爱情的滋润，方洛丹浑身透露着成熟的抚媚气息，令吕承儒觉得方洛丹比方洛萍反倒更有魅力。

这就是所谓的少妇比少女更有韵味的解释了吧。

不过吕承儒掩饰得很好，就连一直盯着他看的林明，都只以为他不过是扫了一眼大表姐，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泛起的那一丝贪婪和欲望。

三个表姐叽叽喳喳了一阵，吕承儒看了看表也没催，不过方洛萍还是很懂事地结束了寒暄，和吕承儒一起离开。

龚小叶和方欣对视一眼，酸酸地道：“恋爱的酸臭味，真是臭不可闻。”

方洛萍和吕承儒的到来大涨了大舅的脸面，笑容乐开了花。中间有了这个插曲，就有了更多的话题，众人很快不再谈论方木羽，而是转而开始聊起了大舅这个未来女婿。

大舅妈在饭桌上绘声绘色地将吕承儒的家世、学历以及目前状况讲了一遍，光从履历上来看，吕承儒远远比他的外表还要光鲜亮丽。今年25岁，从西欧世界一流大学留学归来，在父亲吕明通的帮助下，于去年开了一家金融投资公司，生意做得相当不错。名下有一台价值300多万的法拉利，一台价值146万，2002最新款陆虎揽胜4.6HSEAT。目前独居在云河西岸翠湖别墅区，不吸烟、不赌博，工作稳定，家世显赫，即便是在整个湘省，都是最顶级的最佳女婿人选。

这样一位外表看上去极为优秀的男人，招到家里来做女婿，的确很涨面子。大舅妈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就连平日严肃的大舅，都压抑不住喜色，笑容满面。

唯有林明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意。

这个吕承儒。

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也幸好大舅家家教还算严，规定9点儿女们必须全部到家，不然的话萍萍姐要是被占了便宜，林明就更加会不舒服。

想到此，林明就觉得需要一点对策。

但是吕承儒伪装得很好，上次自己跟苏文琪去说这件事，跟吕承儒交往不深的苏文琪，都对这件事情半信半疑。更别说已经被吕承儒外表蒙蔽的亲人，自己上去空口白牙去说，到了家人的耳朵里，立即就变成了诋毁和诽谤。

而且最主要的是，在家族亲戚都为方洛萍找到如意郎君，大舅家找到好女婿的时候，这个时候上去揭穿吕承儒？简直是在打大舅和大舅妈的脸，毕竟吕承儒和萍萍姐谈爱，是经过他们两个首肯的。

所以鲁莽地上去揭穿，肯定是不行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林明觉得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让表姐方洛萍知道吕承儒的真面目，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而首先，他就得找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必须是时刻能接触到方洛萍的人，防止吕承儒原形毕露，对她使坏。

林明想到了大表姐方洛丹。

方洛丹小时候还带过自己，在几个表姐当中，林明和她关系最好，如果把拉下到私下里告诉她真相，方洛丹还是有可能会帮自己。毕竟破坏方洛萍的感情对林明没有半点利益联系，也没人会无缘无故破坏姐姐的感情。

想做就做，林明从饭桌上起来，在方洛丹耳边细语了几句，便离开出了包厢，走到了玉东楼另外一个没人的包间里，过了一会表姐进来，确定没人看到后，林明把门锁上。

“小明，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方洛丹进来，看到林明如此谨慎，皱着眉头道：“到底什么事情？”

林明斟酌了一下用句，说道：“萍萍姐这个男朋友我见过，坏的很，是个花花公子，外面有很多女人，有不少女的为他堕过胎。惯用的把戏就是把人骗上床，然后很快就会被甩掉.....刚才我不敢说，就只好过来告诉你。”

方洛丹不敢置信道：“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林明很肯定地点点头，说句实话，他现在有些后悔早没找人调查一下吕承儒，这样他就有更多的证据充分显示这人有多渣。但怕就怕在萍萍姐死心塌地地喜欢上，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到时再多的证据摆上去，也无济于事。

见到林明点头确定，方洛丹急了起来道：“不行，这事儿要跟我爸妈说一下，萍萍这么单纯，肯定要上当受骗。”

方洛丹是有过恋爱经验的，大学谈过两任，自然清楚女生要是被骗，真的是太简单不过。

林明赶忙拉住她道：“大姐，不能去说。你想想，现在大舅和大舅妈这么满意萍萍姐的男朋友，你这个时候上去说他坏话，肯定没人听得进去。还会让他们以为你在嫉妒你妹妹找了良配，反而不会在意，所以千万不能火上浇油。”

“你说的对。”

方洛丹又不傻，冲动后马上理智下来，皱眉道：“那该怎么办，这样，我回去后先找萍萍打听一下那个人的情况，我找一些借口多陪陪她，让她离他远一点，渡过这段热恋期。”

林明说：“我就偷偷去搜集萍萍姐男朋友是渣男的证据，揭穿他的真面目。”

“好。”

方洛丹拍拍林明的肩膀道：“好弟弟，不枉我小时候这么疼你，现在先回去吃饭，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晚点联络。”

林明记下方洛丹电话，怕被大家发现有秘密，方洛丹先进去，林明就去了厕所解了个小手。

第十五章家族聚会（5）

玉东楼的厕所在走廊尽头，因为包厢又贵又在楼上，所以在四楼吃饭的客人不多，厕所干干净净的，里面点了很重的熏香，闻不到一点异味。

林明走到厕所里间，将门把手反锁，拿出手机看到手机里有一个未读的短信。

是周运凯发来的。

刚刚在饭桌上，他就看到了信息。但林明后世年近30，太知道这个年代家长心理。偷看日记、翻查手机、搜书桌抽屉，时刻想将自己思想强加在孩子头上，不断地监视着孩子一举一动，伤及孩子的自尊。

然而家长却不知道，他们一次又一次对孩子的不信任，伤害的是孩子幼小脆弱的心灵，造成孩子同样对父母的信任崩塌。

上一世林明看到一个故事。

说的是一个小孩放学回家，一进门，爸爸就问他看到核桃没有。小孩不明就里，问清楚才知道，家里一包核桃不见了。

“我不知道。”

当爸爸质问的时候，小孩立即失口否认。

“家里就我们这几个人，核桃无缘无故消失了，是不是你瞒着我们偷吃了？”

小孩哭着说没有。

爸爸却大声质问：“是不是你偷偷带到学校吃了？你要是不承认，我就去学校问你老师和同学，到时候拆穿了可不好。”

后来，核桃在奶奶的柜子里被找到了。

爸爸却说：“我是你的爸爸，我冤枉你又怎么了，你还这么做作地哭给谁看？”

毁掉一段亲密的父子关系有多容易？

在孩子需要理解和支持的时候，否定他就够了。

跟这个故事里一样，林明的爸爸可能不会这么做，因为教育理念不同，林常青比较尊重隐私。但老妈是百分百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常年挂在嘴边的是，连你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长了几根毛我都清清楚楚，有必要瞒着你老妈？

所以一不小心被老妈抓到，就极有可能以检查是否早恋为由，强行夺走手机看他的信息。正因为如此，林明当时候就没敢当着大家的面，拿出手机来回复，而是走到厕所来看看情况。

“我找了派出所一个比较熟的朋友调查了一下，那个肇事司机叫陈立全，34岁，有个老婆和7岁的儿子。你猜的没错，这一家子果然有问题，在陈立全出事后，才两天时间，他老婆就花了8000多块钱给自己买了一条金项链，在商场大肆购物，还给他儿子买了不少名牌衣服。要知道这家人的全部收入来源就是陈立全跑渣土车来维持生计，一个月不到1500块钱左右，哪来的那么多钱买那么贵的一条金链子。特别是陈立全才出事四天，12号进的局子，14号他老婆就去商场购物，买衣服买金链子，大手大脚没有节制。按正常逻辑来讲，一家人的收入来源忽然全部断掉，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情况下，即便有一些存款，也应该节衣缩食照顾好孩子。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起来，就算自暴自弃，也不该这样。”

周运凯因为常年去公安厅跑，认识了不少人，很多人知道他是周厅长的公子，特意结交，要想找到下面当地派出所的关系，轻而易举。很容易就通过当地派出所的一些熟人，调查到了肇事司机陈立全家中的情况。

其实这还挺难查的，那个年代人们不习惯刷卡，习惯带上大笔现金出门。如果有印象的话就会记得，90年代到千禧年，很多有钱老板在腋下都会夹一个很大的皮包，皮包里基本都是现金。

陈立全在得到了那20万现金后，就立即放到了他老婆手里。他老婆按捺不住心中贪欲，去了商场购物。为了招揽顾客，那个年代很多大型商场早就已经有了会员制度，大笔现金消费后，会员卡会有打折优惠活动。陈立全的老婆陡然乍富，依旧留着小民思想，为了那一点点优惠折扣，就用自己身份证开通的手机号码办了会员卡。而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是不记名的卡还好，一旦是记名卡，手机号会与身份证绑定到一起，轻易就能通过手机系统调查到她的绑定信息。

有了绑定信息，警察就能找到手机主人消费过的商场，通过商场消费记录，查询到这一切信息。幕后主使恐怕做梦都没想到，在这一点上，他败在了一个无知妇女的手上。

林明沉思了一会，回复道：“还有吗？”

按照周运凯的性格，会只调查出这点东西？

果然。

很快周运凯回了短信：“我让袁浩这几天一直蹲在他们家附近蹲点，趁着今天上午陈立全的老婆带孩子回娘家一趟的时候，想办法潜进了他们家。在厕所水管架上、厨房柜子里、卧室床底下等十几个地方，袁浩他们找到了总计十多万的现金。目前来看，这显然是一笔来路不明的财产。至于你说的录音录像，翻遍了他们家都没有。所有有两种可能，一是根本没有这些东西，陈立全没有留所谓的后手。二是陈立全做事小心，根本没有把证据放在家里，藏在别的地方。”

“这事儿好查，只要问问陈立全的同事，打听一下他的性格是那种粗心大意的，还是头脑灵活比较细心的人就行。”林明回了个短信，想了想道：“你让袁浩去他们家搜，这算私闯民宅了吧。违法的事情，还是少干比较好。”

他怕周运凯进一步往深渊里走，再这样无视规则藐视法律，周运凯内心的魔，依旧有可能被点燃。因此哪怕真相要紧，林明还是希望周运凯走正规途径，不要总是玩这些歪门邪道。

“我可没违法，这事儿我不知情。袁浩那群人，坑蒙拐骗的三教九流都结识得到，是他找的一个小偷做的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我只是让他调查调查。”

周运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林明又不是傻子，即便周运凯没直接下令，暗示的话肯定没少说。无奈道：“行，算你不知情。我问你，这么大笔财产来路不明，可不可以定陈立全的罪，让他开口说话？”

“难。”

周运凯只回了一个字，林明也没继续回短信，而是在等。

过了片刻，周运凯很快发了解释过来：“陈立全只是个普通百姓，非事业单位员工和企业员工，你根本没法逼他说财产问题。除非你诬赖他运毒，还得伪造证据。不然人家惹急了一句捡来的堵你的嘴，你连屁都打不出来一个。”

要是官员巨额财产来路不明，肯定是件大罪。但普通百姓就没这讲究，只要没干违法的事情，就算他手上忽然多笔钱出来，警察也不会找他麻烦，因为你没法证明是违法所得，你就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那就只能调查一下陈立全的性格，如果得出是那种比较小心谨慎的性格结论。那么就有很大概率可能留有后手，我们就得好好想一想，他到底会把后手藏在哪里的问题了。”

林明蹲在地上沉思，其实他可以百分百确定陈立全一定是留有后手的。不然后世那个录音是怎么出来的？但他没法明说，只能间接引导。

而且即便引导到正确路上，找到录音也是个难题。看新闻报道的时候，可没说那录音藏在哪里。

所以要想找到这东西，任重而道远啊。

正思索着。

林明忽然听到旁边隔间传来很小的声音，那声音听着耳熟。他所处的位置已经在厕所里间，旁边就是最靠墙的位置，非常僻静。哪个熟人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上厕所，让林明充满了好气。

不过隔间传来的声音非常小，林明听不太清楚，就干脆把耳朵贴在隔间板子上，声音就清楚了许多。

“嗯嗯，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老兄，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不会不会，我现在只想摆脱我二哥，自立门户，不用再看他的脸色过日子。怎么可能还会和他合起伙来坑你呢？你放心，这件事情千真万确，一查就知道。”

“老兄，真的不用这么谨慎。我跟着我二哥这么久，苦活累活都干过，攒了一些钱，跟着他投资客运，然后呢？他把我赚的钱，连知会都不知会一声，全部拿走，不断地给自己买新车买新线路，只顾着自己赚钱，一分钱都不给我剩下。还说给我留了股份，呵呵。他平时在汽车站里也就偶尔打个转，天天要么就陪这个领导喝酒，要么就外地到处转悠。他的所有的车，都是我在给他发车，司机过路费，发油钱。每一分都算得死死的，就一个月给我5000块钱。”

“就算是一头猪，好歹也要养肥才能过年宰了吃肉吧。可他是一点汤都不给我剩下，我是受够了这种苦日子，一定要摆脱他自立门户出来。想办法拿回我的钱，自己搞自己的生意去。所以老兄，你应该明白我的诚意了吧。”

“嗯嗯，对。”

“行，我明白了。”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这事过后，我要是能独立出来，到时候答应给我的好处，老兄你别忘了就成。”

“那行，就先这样。”

外面传来关门声，然后是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最好是由近到远的脚步声。

林明将隔间打开一条缝，正看到三舅的背影从洗手间里离开。

“居然是三舅.....”

林明眉头紧皱，他万万没想到，当年差点害得二舅一蹶不振的那次走私事件，居然是三舅出卖了他。

第十六章家族聚会（6）

林明记得那件事。

闹得很大，二舅一度被公安机关带走，差一点判刑坐牢。

母亲方兰因为担心二舅，很长一段时间都愁眉苦脸。林常青在这件事上托了些关系，最后二舅让手下的司机顶罪，才逃过一劫。

那个年代随着经济飞腾，越来越多的人发家致富，成为了有钱老板。

人一有钱，就开始注重生活品质。不知从何时起，吃野味，就成了许多有钱老板享受生活品质的一个重要标榜。

要是你不隔三差五吃点稀有动物，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身家百万的大老板。

像2003年年初闹得很凶的非典，传闻就是粤省那边吃果子狸闹出来的。

所以那个时候走私野生动物，极为猖獗。

二舅当年鬼迷心窍，在跑客运的时候，居然干起了走私野生动物的门路。这个门路别看是歪门邪道，但的确很赚钱。在早期原始资本积累当中，靠着这个门路二舅没少赚。

正因为有这些歪门邪道，二舅的钱来得特别快。一有钱，他就买线路买车，然后继续发展规模，最后从一个小小的乘务员，一跃成为云城最大的私人客运企业，身家近十亿。

但在2002年年底，二舅就栽了一次跟头。送货的大巴车被高速交警截下，里面查出不少国家保护动物，涉及非法走私，差点判刑坐牢，一蹶不振。

据说，那次事情是二舅的死对头，另外一个客运大老板宋老板干的。

二舅的钱来的比宋老板快，买的车和线路比宋老板多，势力越来越庞大，逐渐发展到能与云城汽车站最早富起来的宋老板比肩的地步，不断蚕食宋老板的生意和地盘，让宋老板极为忌惮，这才下了阴手举报了二舅。

只是让林明没想到的是。

三舅居然参与在了里面，甚至可以说，就是三舅在幕后主使，出卖了二舅。

难怪当年方兰总说二舅做事一向小心谨慎，除了少数几个司机和三舅以外，没人知道他干走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被宋老板察觉到，真是令人奇怪。

原来根本就是有内鬼。

但。

林明该怎么说？

跑到二舅那去告状？

二舅是自己亲舅舅，三舅就不是了？

老爸林常青是独子，论表亲关系，就只有老妈这边的亲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亲人，对谁都下不去手。

毕竟要是不阻止三舅，就是害了二舅。告诉二舅，就是害了三舅。

让大家知道真相，三舅还能在这个家族呆得下去？整个家庭不都得毁了？

想到此，林明一阵头疼。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小小的一个家庭当中，各种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实在是令人头大。可大家都是亲戚，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

林明深思熟虑，不能明说，就只能以后想办法，看能不能阻止那次事件发生。

这样对谁都好，既没揭穿三舅，也保存了二舅。

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饭桌上，宴会已经进入尾声。

小孩子们吃的快，吃完后各自找各自的伙伴玩耍去了。就大人那一桌子，还在一边谈天说地，一边慢悠悠地喝酒吃着。

林明脑子被太多的事情烦扰，随便塞了两口饭，就没心思吃东西，跑到一边沙发上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跟小姨和老妈有7分像，穿着警服的帅气青年走了进来。正是林明的小舅方俊龙，他一边擦着汗，一边高声道：“不好意思大哥，局里新发生一起案子，忙得焦头烂额，才赶过来。”

众人看向他，方兰和方小兰的脸上明显露出喜色。二舅三舅大姨娘则比较平常，大舅则是一脸厌恶的表情，显然是和这个最小的弟弟关系非常恶劣。

“行了。”大舅皱着眉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多大的人了，衣服都穿不整齐，瞧你一脸的汗，找服务员要条热毛巾擦擦脸擦擦手再上桌。老七，老大不小的人，该找个老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方洛阳都会打酱油了。”

大舅老毛病又犯了，见小舅舅就忍不住要数落两句。其实小舅舅也不是没出息，80年代初大舅和二舅就出来做工赚钱，供养小舅舅读书学习，小舅舅人聪明学习又好，明明分数线够得上一本，却因为从小立志当警察，就上了刑事警察学院，成了一名刑警。刑事警察学院虽然因为特殊原因，没算一本也不算二本，但它的含金量仅次于一本的人民公安大学，从这里读出来的刑事警察，在90年代含金量非常高，升迁速度也非常快，相当于后世首都水木出来考公务员。

因为是学院派出身，文凭好，加上本身素质过硬，连破几桩大案，小舅很快脱颖而出，坐火箭似的，短短五六年时间，就晋升为城关区刑侦大队大队长，正科级，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但就是有个毛病，单身久了，还没讨老婆。

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老一辈传统思想眼里。这是大不孝的事情，惹得不仅外公外婆常年絮叨，连大舅舅也要拿捏这事儿恨不得天天耳提面令，立即就给小弟找个老婆出来。

但小舅对大哥的话却经常不以为意，甚至时常顶嘴嘲讽，搞得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这就好像一个是态度蛮横的家长，一个正是叛逆期的少年，双方水火不容，见面没说几句，就很容易吵起架。

小舅舅搬了把凳子，拖到小姨身边让方兰往那边挪挪，强行坐到了两个姐姐身边，才懒得理大哥的絮叨，敷衍道：“工作那么忙，哪来的时间找老婆。哟，菜不错，还有鲍鱼大虾，我这天天吃盒饭吃得快吐了，终于能改善伙食了。”

“来来来，多吃点。”方兰心疼地给小弟夹了块鲍鱼放碗里。

林明还准备过去和小舅舅打声招呼，因为大表哥方洛阳和二表哥蒋伟已经凑了过去，三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聊得正欢。林明就没去凑热闹了，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小灵通响了起来。

林明一看，是侯文辉。

于是就不动声色地出了包厢，装作去上厕所。

来到洗手间外，林明接了电话。

“侯总。”

“呵呵，林明。我朋友那边MP3的事情全部谈下来了，我们出200万，占42%的股份。赵总那边也同意，你要不要来公司签一下合约？明天我就给亲自去一趟粤城。”

“我这边家族聚会呢，您和梁总的签字就可以了。”林明心想，梁晓岳和侯文辉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超过了50%，如果他们俩愿意的话，甚至完全能够架空太上皇赵斌，还来问一下我的意思做什么。

不过赵斌本来就不怎么管事，只有在公司遇到大危机的时候才会出面帮忙照拂，也就无所谓架不架空的问题。

“行。对了，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广告投入已经占到了公司收益的50%以上，我和梁总都想问一下你的意见，下个月还持续投入吗？”侯文辉现在有点肉疼。

因为上个月和林明打赌赌输，使得公司的广告投入占比现在占到了很大一部分。每个月的钱如流水一般投出去，虽然公司的专辑和收益的确越来越高，但管家婆只进不出的心态，还是让侯文辉特别难受，思考起下个月的投入问题。

林明坚定不移地道：“当然要继续投入，不过可以逐渐减小投入比例。我们的广告投入不是要推我们公司，没人会在意一家唱片公司的名字，也没人会在意一个明星签在哪家公司里。所以我们要推的是旗下的艺人明星，当我们的广告投入到什么地步可以差不多的时候？就是我们旗下的艺人都有了一定名气，甚至人人都是一线的时候，那样就可以利用老人带新人，利用他们的名气去推旗下艺人，不用再公司出钱出费用投入广告，那个时候，我们才能终止这种投入。”

侯文辉苦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好吧。我明白的。不拿真金白银去培养摇钱树，摇钱树怎么可能会落下钱来，道理我都懂。可惜真要出钱的时候，还是舍不得。”

“呵呵。”林明笑道：“侯总，看开一点。千金散去还复来嘛，关于这一点，你其实也是明白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我的提案。”

侯文辉占股28%，林明占了12%，两个人合一起的股份只有40%，当初梁晓岳是极力反对广告投入太大的，认为对公司流动资金影响太大。如果他拉上赵斌反对，两个人就算觉得方案可行，也依旧会胎死腹中不能实施。所以当时候林明就以打赌的方式，用100万的广告投入收益来说服侯文辉。结果在那100万投下去后，新时代乐队的专辑大卖特卖，为公司带来极大的利益，这才让梁晓岳不再反对，转而逐渐支持。现在广告继续投入，就是希望尽快把所有艺人推出去。

这样，等到公司现在顶在前沿的这批艺人成为大咖。比如文虎、赵月、青春男孩、新时代都成为当红一线，那么他们就可以老人带新人，利用他们的名气去宣传同门师弟师妹的出道作品，反而更加有效果一点。

当年金莎出道的时候，就是JJ不遗余力地在推她，才能迅速出名火遍全国。所以这种方式的可行度是非常大的，只是在第一批艺人红火之前，这种方式就没有意义。

所以还是得继续投入广告，把第一批艺人培养起来。然后才能把老带新这个模式放到公司里去，节约广告成本。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挂断电话，林明又回了包厢。

但这个时候，包厢里却正热闹。

大舅和小舅又吵了起来！

第十七章家族聚会（7）

“你不是有工作吗？还找我借钱？你平时不是自恃有手有脚，不需要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帮衬吗，现在连老婆孩子都没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拿那么多钱想做什么？”

大舅听到小舅开口找他借30万，立即心生不满。别看他号称资产千万，其实只是为了在兄弟姐妹面前充一下脸面，真实资产不过七八百万左右，其中大部分还是房子之类的不动产。做建筑队的，帮开发商把房子造起来后，如果开发商拖延工程款，民工要工资，那么很可能会用房子或者铺面做抵押。大舅这些年就拿了不少这样的不动产，手里的流动资金，总共也就100-200万左右，小舅开口就借30万，而且又不说明什么原因，这还得了？就像是拿刀子在割他的肉。

“说话别那么难听嘛。”小舅一边吃一个大鸡腿，一边含糊道：“好歹我也是你亲弟弟，借我30万很快就还给你。”

“借钱借钱，拿什么借，你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30万没有，10万总有吧。”

“没有。”

大舅一口回绝。

“没有？”小舅乜了他一眼，冷笑道：“真是我的好大哥。”

见两人又有吵起来的架势，二舅忙道：“小弟，你先说清楚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如果是正当需求，大哥二哥都不会说什么，钱肯定是会给的，但你都不说原因，这钱怎么借？”

小舅把筷子往桌子上一丢，倚靠在凳子上用餐巾纸擦了擦手和嘴巴，说道：“那行，我就说说。这钱，是借来给满姐的。”

满在云城当地方言里有小的意思，称呼年轻人叫满哥，满姐也做最小的姐姐的称呼。

小舅嘴里的满姐，自然是指小姨方小兰。

众人都看向她。

小姨不知所措地四下望望，迷茫地看向小舅道：“小龙，你找大哥借钱给我做什么？我有手有脚的，又没地方用到钱。”

小舅道：“满姐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姐夫时运不济，出了一点问题，一下子没了经济来源，日子过得不好。姐夫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他难道就不想赚钱养家？可运气不好有什么办法，结果一出问题，家里上上下下有谁真心想帮过他？大哥天天在责备，二哥三哥跟看戏似的袖手旁观。家里就你们三个哥哥条件还算可以，大姐夫家的情况不是很好，二姐夫两袖清风的公务员，守着那点工资还得养育妻子。而我三位经济条件还可以的哥哥呢？没一个人出手帮忙。”

“所以我就想弄笔钱帮一下他们家，让满姐知道这个家里至少有人是关心她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也不白欠你们的，当场写欠条，借10万一年还3万，利息也不低了，怎么样？”

小舅横刀立马地坐在饭桌上，眸子里略微冷漠地看着自己的三个亲哥哥。

在场的人无不沉默下来。

小姨红了眼睛，低声抽泣，小姨夫心疼地搂着她。方兰在一旁低声安慰，林常青双手抱臂冷眼旁观。三位舅舅表情不一，大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不好看，大舅妈则脸色尴尬没敢说话，小舅有外公外婆撑腰，可是谁都不怵的。二舅脸色懊悔，好像在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帮一帮自己的小妹，这个二舅妈是后娶的，还没得到家族认可更加没有地位，在一旁默不作声。三舅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边的三舅妈却是脸色有些不忿，毕竟自己家的情况，自己还是清楚。

除了这些长辈一个个形形色色，莫不如一的表情以外。旁边的这些个晚辈，每一个都很有意思。

大表哥方洛阳夹在爹妈和小舅之间，表情纠结不已。二表哥龚伟明显是站在小舅这边，斜视地看向大舅。方洛丹、方欣、龚小叶却是装作没有听见，不搀和到长辈们的事情里去。方子睿则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龚杰龚芳芳他们还小，但貌似也听懂了一些什么，只是没作声。方晓燕就更加不明就里，只有林明脸色沉重。上一世小舅这么一吵，可是将他和大舅的关系，裂得更加明显了许多。

当然。

这一吵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在二舅的帮助下，小姨一家很快就会跑起客运，成功分一杯客运黄金十年的羹，让自己家庭好过许多。

在场的人沉默下来，过了片刻，老妈方兰站起来，走到林明身边道：“出来一下。”

林明意识到了什么，乖乖跟她出了门。

在包厢外，方兰严肃道：“儿子，这件事情你不能不帮一下你小姨，卖一点股份，拿点钱出来好不好。”

林家也不富裕，林常青两袖清风，存款没有多少。现在就只有林明那点股份还值钱，本来林常青和方兰觉得既然是儿子赚的，那就放在那里等升值，也没必要太过炫耀。但现在这种情况，就只能卖股份套现拿点钱出来帮忙了。

“好。”

林明没有任何犹豫，其实不用卖股份，下个月歌曲分红拿出来，就足够了的。这个年代搞条线路包台车，可能要上百万，小姨只要和二舅一起合伙弄，还是能赚不少钱。

在得到林明的答复后，老妈很开心，至少这证明儿子还是很听话。而且比较注重亲情，小时候方小兰没白带他。

回了包厢，就看到小舅还在和大舅吵。

“做哥哥的可以没有人性，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能没有。方洛阳和方洛丹几岁就被你们丢在爸妈家？是谁帮你们把他们带大的，是谁每天上山砍柴，下田做农活还得时时刻刻帮你们照看孩子？大姐那个时候出嫁，你们三个哥哥都在外边做事，爸妈又得每天忙活，不下地你们来养这么大家子人？还不是满姐和二姐里里外外张罗着，又得帮爸妈做劳动，还得帮你们带孩子，你们现在倒好，一个个人五人六当起了老板，满姐家出事，还在那落井下石，还有一点人性吗？”

“还有大姐那边，前几年你找他们说什么要搞个煤矿，一起投点资金下去。大姐相信你，把家里都掏空了，凑了二十多万投到你那边去，结果呢？买了个死煤，上面的被挖空，下面的挖不出来，弄得不上不下，工程半点进度都没有。连二哥三哥投在里面的钱都打水漂，为这事儿二哥找你吵过几回？连爸妈都出面给你们劝架，更别说大姐的全部家当，你还了一毛钱给他们吗？你还有脸在这里提什么你是大家的兄长，长兄为父？呸！你心里就真的半点亏欠都没有？”

小舅越说越生气，都快指着大舅的鼻子骂。这些年大舅唯一算亏欠方兰和方小兰的，就是两个孩子将近十年没管过，都是方兰和方小兰一手带大的。这一点，整个家族都知道，无可反驳。

还有就是前些年买的那个煤矿的事情，大舅被人坑了一把，上面露天的被挖空了，下面的不好动。又得投几百万设备进去。但当初是大家一起投钱搞的，现在哪还有钱再集资买设备？搞得那个煤矿成了个死煤矿，变不了现金。

大舅理亏之下，想不出什么话来反击。一气之下，抄起凳子吼道：“老子打死你个小王八羔子。”

“大哥，把凳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老爸，别动手。”

“舅舅。”

好在身边全是亲戚，小舅又跟他坐得远，大舅一起身，就把他给拦下来。

小舅也不甘示弱，继续道：“我说的有错吗？”

“小弟，消停消停。”

方兰连忙把弟弟往包厢外拉，林常青也道：“我去劝劝俊龙。”

等爸妈出去，林明一溜烟也跟了出去。

这场家宴不欢而散。

出去的时候，林明还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咒骂的声音。

楼下方兰正教训小舅。

“你这么搞，是让你姐里外不是人，你大哥他们还以为是你姐指使的呢。诚心让你两个姐姐难堪是吗？要钱的话，你姐姐自己会开口，轮得到你出头吗？”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三平时人五人六的，家里兄弟姐妹一出事，一个个当看戏一样的袖手旁观，有意思吗？还当我们是亲人吗？”

小舅年轻气盛，又是刑警，一肚子委屈，替小姨感到不值。

这种家庭长辈的话里行间，林明插不上嘴。方家规矩森严，还是老旧的那一套思想。大人在饭桌上，小孩别说插话，连桌子都不让上，只能在别的桌子吃或者站着。女人也差不多，没有地位。

所以林明刚才一直没敢说些什么，也就方木羽那种人，才没有规矩，仗着后世二舅越来越有钱有势，目无尊长，遭受整个家族的唾弃和鄙视。

“行了。”

方兰道：“你满姐那边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拿钱给她的。”

小舅疑惑道：“二姐你有钱？”

“我没。”

“那你上哪拿钱给她。”

“你外甥有。”

“？”

小舅疑惑地看向林明。

林明一脸无辜的表情让人觉得很欠扁。

“他哪来的钱？”

“别看你外甥读书不怎么样，还是有些才华的。”

林常青笑道：“林明写了些歌，入股了一家音乐公司，股份价值两三百万。”

老爸老妈对股份没啥概念，以为那些都是放在那里的钱，随时能抽出来。其实哪有这么简单，你有股份，还得找人接手才行。就像股市里，你出售一些股票，就一定会有人收购是一个道理。没有买，哪来的卖？

不过好在林明有歌曲分红这个额外收入，不用担心拿钱的问题。否则他就得到处找接手的人，卖桃木他那点可怜的股份来套现交上去让老妈借给小姨。

小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很是惊奇道：“看不出来呀，你还有这种才华。”

林明笑道：“还是有点本事的。”

有了方兰的保证，小舅放心得多，林明一家和小舅一边往玉东楼出口走，一边随意聊了几句。小舅是开警车来的，林家把他送到门口，就开着警车又呼啸而去。

等小舅走远了，大舅他们才下来。大舅还是很生气，脸色绷得很紧，被小舅啪啪打脸，正毫不客气地教训儿子。

可怜的大表哥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家宴结束后，大家各奔东西。林常青也各自和众人打了招呼，开车离开。

坐在后座上，通过后车玻璃还能看到一大家子人各自散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一家子人本该和和睦睦，可惜大舅死要面子活受罪，跟小舅之间矛盾日益尖锐。小女儿谈了个衣冠禽兽的男朋友，和兄弟姐妹之间也是处处有矛盾。二舅的女儿跟了他前妻，儿子到处惹是生非，再过几年吸粉玩跑车，处处炫富当败家富二代。最关键的，是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会出卖自己。三舅更不用说，和二舅面和心不和，私底下更是为了摆脱二舅，独立门户，将二舅走私的事情出卖给了二舅的死对头。大姨和大姨夫家也是半斤八两，经营着半死不活的小饭店，托大舅那煤矿生意的福，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小姨家里的情况更加糟糕，丈夫失去了养家糊口的工作，又被骗了大半的下岗补助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读书吃饭，生活入不敷出。小舅脾气差，性子直，和大舅针尖对麦芒，关系非常糟糕。

这里有人死撑面子维持大哥的威严；有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有人偷偷出卖自己的亲生兄弟；有人仗义执言痛斥冷漠的亲戚关系；有人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犹如看一部大戏；更有人缝缝补补，勉力维持着这张破烂不堪的家人大网。

每个人都打着自己心中的那个小算盘，互相勾心斗角，貌合神离。没谁是绝对的坏，也没有谁是绝对的好。你方唱罢我登场，如一部精彩绝伦的国人家庭伦理大剧，放到电视台播，肯定能成黄金热档。

正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

其实生活，远远比剧里演得还要精彩。

第十八章环球唱片

大舅46岁的生日就在这场家庭闹剧中不欢而散，对于林明来说，没有改变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

反倒是他需要对这个家庭，做出很多改变。

至少他得想办法阻止表姐落入吕承儒这个色魔收入，阻止二舅锒铛入狱，阻止方木羽吸粉败家.....太多太多头疼的事情，堆到他身上，虽然他完全可以撂担子不做，袖手旁观，但既然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那么总归要尝试改变一下。

毕竟，再怎么样，他们也是自己的亲人。

不过，生活该怎么过，还得过。太阳每一天都照常升起，也照常落下。可从没为了谁的意志，而一直停留在半空中。很多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下来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充实自己。

那天回去以后，林明又开始进入新的学习状态。

而当林明努力学习的时候，远在粤省深城的彭晨一行人，就遇到了一些麻烦。

其实也谈不上麻烦，过去的时候总共是5个人，带队的彭晨是总经理，下面是商务部的经理李信，和李信的两个下属何源和刘薇以及律师事务所的海归博士江默宇律师。

可是在办理相关通行证件的时候，商务部的何源的身份证过期了，不能办理。搁平时只是件小事，回户籍所在地重新更换一张身份证，或者用户口本在当地办一张临时身份证即可。但头天办理证件，第二天就得立即过港见客户，哪来的时间去做这些。客户不等人，这次见面的机会也是赵斌安排的，就一次。如果放弃了，下次还得林明去求赵斌，又得要条件。所以深知机会难得的彭晨果断放弃了何源，让他留在深城待命，一边补办去宝岛的证件，一边等待他们的消息。

何源是国内一所二本大学国际商务专业出身，学历虽然没有一本大学毕业的李信高，但有专业对口的优势。他留在深城，对于谈判队伍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其实也怪这次任务来的急，新招的员工立即就上岗位工作。何源才刚进公司，就被临时拉过来，忘了检查证件。专业一点的公司，都会要员工身份证复印件来办工资卡，这样就统一发放工资，比较方便。

明然科技，也是这么打算的。如果再晚一段时间来粤城，肯定就能发现身份证过期的事情，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但事情已经出了，也没办法，何源自己也很自责，只能留在深城等消息。

何源的无法前往，让这支谈判队伍第一天就染上了一层阴霾。彭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7点与众人在酒店餐厅集合，一起吃早餐。赵斌还算厚道，派了专车司机接送，早上7点半，被赵斌派来做接洽的人就已经驱车赶到了酒店门口。

“你好，彭先生，刚才在电话里交流过。我叫朱战，目前是天福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深城地产分公司市场部的经理，我是深城本地人，赵总吩咐让我带你们入关，并且充当随行的粤语翻译。”

朱战大概二十七八岁，长得很帅气，棱角分明，脸色严肃。穿着打扮非常职场化，西装笔挺，不苟言笑。

彭晨上去与他握了握手，说道：“朱经理您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朱战似乎很满意彭晨的雷厉风行，赞许道：“彭先生是个谈生意的样子，做事情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墨迹，现在就出发去南湖口岸。今天是星期三上班日，到了8点以后深城会很堵车，耽误时间，如果事不宜迟的话，立马就走。”

“行。”

彭晨的表情也很严肃，这场事关公司危机存亡的大战，一定要做到百分百成功才行。按照林明的话来说，这次南下，至少要谈成整个港城和宝岛一半以上的大型唱片公司，才能算得上成功。

但在彭晨眼里，没有一半，只有全部！

可以说，只要拿下了这两地所有的歌曲版权，就几乎拿了华语音乐80%以上的市场，对于明然科技来说，事关重大！

南湖口岸位于深城南边，与港城隔河相望，彼此就隔着一条深河。其实深城与港城的陆地本来就是连着的，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两者相通需要办理相关证件，不像在内地省与省之间那样方便。在后世各种各样的口岸开通之前，南湖口岸是唯二两个与港城连接的通关隘口，也是流通人数最大的一个通关口岸。朱战驱车到的时候，南湖口岸外人山人海，跟内地的火车站有的一拼，因为签证是商务签，通行速度很快，在朱战的带领下，众人排队，很快就过了关卡。

“现在深城和港城交通不方便，过了口岸就只能搭乘火车过去。”朱战在车站里帮忙为彭晨他们买车票，一边说：“我听说深城马上要开通的1号线将与港城的南湖站连接到一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应该不会直通吧，不然这个口岸和通行证件就没有意义。”等车的功夫，彭晨与他闲聊了一会。

“这倒也是。”

朱战买好票，刚巧有一辆车过来，众人上车。说是火车，其实就是港城这边的地铁东铁线，能从南湖直接到港城的九凤半岛油尖旺区。不过他们的目的地东铁线没有直达，需要中途转车，前往新界天福唱片公司的总部。

天福唱片，就是赵斌家族旗下的传媒公司。总部其实在宝岛，港城属于分公司，规模不大。这次过去，是赵斌打了招呼，由港城的天福公司分部，负责接待，以及充当中间介绍人的角色。

港城的所有唱片公司，其实都是天福唱片联系到的。

新界离南湖不远，不过地铁转趟要绕很远，所以坐到上水站，就下车搭乘的士直接前往元朗。相比内地，港城还是非常繁华，一路上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现代化气息浓烈，不愧为国际金融中心之一。

在车上朱战就已经跟天福唱片那边取得了联系，等到了元朗后，站在繁荣昌盛的元朗广场，等了足足十多分钟，天福唱片的人才姗姗来迟。

天福唱片派来的人很年轻，像个实习生，态度也不是很热情，令注重工作品质的朱战和彭晨皱着眉头很不满意。

朱战和他用粤语交流了一阵，就招呼彭晨一行人跟着那人去地下车库。

路上，朱战小声跟彭晨道：“天福唱片的母公司天福传媒是赵先生的一个堂兄弟在管事，两人的关系一般.....你知道的，这些大家族里的内斗和龌龊事情都比较多，能帮你们联系，已经很给赵先生面子了。”

“嗯，我省得。”彭晨点点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即便这边的接头人傲慢了一点，也无所谓。只要将目的达到，让他们成功见到港城的娱乐公司老板，让他弯腰鞠躬，都不是问题。

天福唱片拨给他们这群人的不是什么豪车，连商务车都不是。赵斌派王强过去，至少是一台价值30多万的别克商务，到了港城，天福唱片只拨了一辆老款丰田，车内空间狭小，坐6个人，非常挤。不说彭晨和朱战，就连随行的江律师，也是眉头紧皱。但一行人都没有说话，刘薇还是同行的唯一女性，依旧和大家挤在后车座上，都没有说什么，大家自然一路保持沉默。不过更加让人心烦意乱的是，那开车的年轻人还在车上放起了很嗨的音乐，实在扰人清静，烦不胜烦。

商场如战场，本来一行人因为少了一员大将何源而士气有所下跌，这年轻人的态度就着实让人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但你又不能对他生气，这人也不过是天福唱片底下的一个小喽啰，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彭晨亲自下场去发脾气吵。

好在港城不大，离目的地大概，顺着西线清朗公路，大概40多分钟，就到了尖沙咀首都道，环球唱片的总部所在。

开始的第一天，就直接上来一盘大菜。

可不上不行，港城的唱片公司几乎被三个顶尖集团垄断。一是环球，二是华纳，三是英皇。其中以环球最大，旗下有上华唱片、百代唱片、宝丽金、正东唱片，新艺宝唱片等多家举世闻名的顶尖唱片公司，享誉全球。

不过其中的百代唱片目前并未被环球收购，正处于一个比较辉煌的状态，前两年刚以6000万港币签下了天后菲姐，如今风头正盛，远远不像十年后那样半死不活，苟延残喘。

在谈完环球后，彭晨他们的下一站目的地就是百代。

环球唱片的总部比赵斌位于开田市中心的写字楼还霸气，由世界著名设计师设计，有180米高，总共34层，外形像一座帆船，高高地竖起，透明的落地窗铺满了整栋大厦，结合外面繁华热闹的尖沙咀，给人一种不负盛世的触感。

在云城，可没有这样威武的写字楼。

因为早就有过联系，彭晨一行人下车的时候还是受到了尊重，大厦门口已经有人等着。几位穿西装打领带的环球唱片工作人员早早等候，看到他们从一台丰田车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太多异样的神情。

在港城，有挺多大老板喜欢奢华低调。一位身家百亿的大富豪，每天还骑自行车上班。港城人司空见惯，也不会有特别的眼光看人。

“彭先生你好，我是环球唱片数字业务区域总经理梁康妮。”

梁康妮落落大方地与彭晨握握手，不过她说的是粤语，彭晨经过朱战的翻译后，也向她问好。朱战不愧是深城本地人，粤语比普通话还流畅，三句两句就将词意传达了过去，让双方都很满意。

“mr.彭，我是环球唱片版权部门主管Jeff Bronikowski（杰夫·布罗尼科斯基），泥嚎。”一位高大的外国人也跟彭晨握握手，他说的是英语，但语速非常快，彭晨即便是985大学研究生，也没听个完整，只知道大概意思。

好在作为英语大学老师出身的李信解围，李信同样与梁康妮和杰夫握了手，互相道了姓名，流畅的英语水平让两人为之侧目。

双方问候之后，在梁康妮的带领下，一行人上了楼，前往会议室正式开启谈判。

第十九章浪费时间

时间：2002年7月17日。

地点：港城尖沙咀首都道1号大厦27楼会议室。

人物：彭晨为代表的明然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一行，环球唱片数字业务区域总经理梁康妮、版权部门主管杰夫·布罗尼科斯基以及随行的几位商务谈判人员。

朱战在中间充当粤语翻译，环球唱片那边有英语翻译，不过英语专业是李信的本行，也可以临时顶替一下翻译的作用。

双方落座，按照先后顺序，商务部的刘薇率先发言道：“尊敬先生们女士们，我是明然科技商务部的刘薇，由我来跟大家详细说明一下我们公司目前的情况以及未来的发展前景。”

这次过来，大家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刘薇也是商务经验丰富的人才，经过几天培训，了解了明然科技公司的情况和目前产品功能，组织好了语言后，便将明然科技目前筹备的天籁音乐网的情况，娓娓道来。

刘薇说的是普通话，不过梁康妮听得懂，她也懂英语，就一边听，一边翻译给版权部主管杰夫。

“数字音乐取代传统实体唱片是一个必然情况，而这个必然情况的发生，就一定需要一个必然条件。而MP3的出现，就是这个必然条件。随着科技日新月异，人们已经不需要再购买碟片和磁带来进行音乐欣赏。只需要购买这样一个小巧玲珑的MP3，将歌曲下载到其中，就能做到随时随地听取音乐，而且它还不受磁带与碟片的制约，内存有多大，它就能存放多少首歌。市面上的MP3大多数的内存在128M左右，而歌曲的体积大概是2-3M一首，一个MP3能放接近五六十首歌。”

刘薇从随身带的包包里，取出一个紫色的MP3，那MP3小巧玲珑，模样做的很精致。是国外进口的比较经典的一款，港城作为外贸汇口，MP3这种东西在市面上已经逐渐普及，因为没有关税，价格比内地还低一些。

梁康妮和杰夫都没有打断刘薇的叙述，一边认真听，一边用本子进行记录。

刘薇继续道：“现如今的MP3下载歌曲都是在互联网上进行下载，如今全世界都在发展互联网络，未来可以说，哪个国家的网络更先进，就代表了哪个国家的国力更发达。互联网，就是国家综合力量的体现。而互联网的繁荣，就一定代表了多姿多彩的网站，音乐网站和音乐软件，就是顺应时代发展的潮流趋势。MP3的出现，也印证了这个趋势是正确的。现如今网络上流传的歌曲，几乎全是盗版音乐，歌曲任意下载，不会付给唱片公司一分钱，算是一种另类盗版光碟。”

“想象一下，环球唱片手中握有全世界接近四分之一的音乐版权，正版音乐销量不佳。而市面上的大部分人都会去购买盗版、听取盗版，每一分每一秒，环球公司都要损失有多大？我相信饱受盗版痛苦的各位，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而我们天籁音乐网站，就是为了解决这一个问题，才应运而生。我们为客户提供更好的优质服务，更多更全的下载业务。在未来数字音乐领域，将取得最优先的成功。在内地音乐市场即将繁荣昌盛的时期，我们率先占领了MP3付费下载市场，那么环球唱片手中的版权，就是一只下蛋的金鸡。通过我们的大数据以及庞大的客户基础，在我们的音乐网站和软件上，每下载一首歌，都必须付5毛钱的购买金额。环球唱片数十万首歌放入其中，每年的利润将会非常恐怖。”

“听起来非常诱人。”

梁康妮笑道：“请问你们的大数据和庞大的客户基础在哪里？”

“商业机密，不过我可以给合作伙伴透露一下。”李信用英语直接回答道：“我们的母公司，桃木音乐已经与移动端签署战略协议，未来所有持有手机的人，将都会成为我们的客户。”

梁康妮脸色凝重起来。

她的数字业务板块，其实并不是网络这一块。而是那个年代.开始流行的彩铃业务。在那个时候，环球唱片的高层，也一直认为未来数字音乐的确会取代实体唱片，这一点无法反驳。只不过他们并不认为一款年销量不过50几万的迷你音乐播放器，能做这样大的功劳。或者说，这个年代MP3还未正在走入市场，不受大部分人重视。所以环球唱片的高层，并没有在意MP3这种东西。他们真正在意的，是手机。他们觉得，未来的数字市场，一定印证在手机身上。

从某一点来说，这意识的确很超前了一点。因为将来的数字市场的确在智能手机上，但那是10多年后的事情，而在最近几年，MP3称王，将是市场永远不变的规律和趋势。

梁康妮的职位是亚太地区数字业务板块总经理，按道理她应该在全亚洲推广环球唱片的彩铃业务。可惜这个数字部门今年才成立，她属于赶鸭子上架，才走马上任不久，连港城这几百万人口都还没搞定呢，怎么搞定全亚洲？

所以在听到明然科技与内地的移动端有战略协议的时候，她就已经怦然心动。因为如果能搭上这条线，对于环球唱片推广内地市场，将起到很大的作用。因此梁康妮心里，就觉得这次合作或许可以一试。

当然。

她虽然是两个主要负责人之一。但她是副手，是否合作的权力在杰夫身上，还得他点头同意才行。

梁康妮看向杰夫，杰夫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等待。

场面有些沉默。

李信于是继续跟他们说道：“所以与我们公司合作，对于贵公司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因为我们公司只要求贵公司提供版权，而最重要也是最麻烦的市场推广工作，就交给我们公司来做。赚取的利益还能够进行分成。而且贵公司提供的版权，我们会遵照法律合同，不应用于任何其它牟利性的商业活动，只用于双方共同参与的这场付费服务里。大家想象一下，未来上亿听众在我们网站下载音乐，每人几首几十首，那么利润将有多大？我们还将联合所有的唱片公司，组成一个反盗版联盟，一旦在网络上出现任何有损我们共同利益的盗版，我们将立即进行反制，在国际法庭、内地法庭、港城法庭等等多地，进行诉讼和维权。保证我们的利益不受到侵害，因此对于双方来说，这是合作共赢的局面。”

“我想知道，这个分成是多少？”

说话的不是杰夫，而是随行的一个商务人员，他留着那个年代标志性的长发，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大公司出来的商务精英。

李信看向彭晨，彭晨却凝神看向那个商务人员，忽然展颜笑道：“您是郑中基先生？”

郑中基撩了一下头发，尴尬道：“这都被你认出来了？”

郑中基是宝岛人，会说国语。

彭晨笑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追星。对了，我们公司的林明总裁，为郑中基先生准备了一份礼物，嘱咐我如果在环球遇到郑先生，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礼物就免了，还是先谈谈合作吧。”

“您听听也无妨。”

彭晨将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笔记本电脑早在1985年就面世，不过不像后世那么超薄，还是有些笨重。放在桌面上后，彭晨打开电脑，其实电脑没关，处于休眠状态，很快就开启，他打开一个文件，轻轻地敲击了一下空格。

很快，一段粤语歌声，就从笔记本里发了出来。

“何必跟我，我这种无赖。活大半生，还是很失败。但是你死都不变心，跟我笑着捱，就算坏我也不忍心，偷偷作怪......”

歌曲听完，郑中基回味了一会余韵，过了晌久，才道：“这首歌....多少钱。”

彭晨摆摆手道：“这是我们林总裁赠予郑先生的，您放心，不管这次合作成与不成，都是赠予。我们林总很欣赏郑先生，说您是很有才华，被埋没实在可惜，这首歌送给您，就当交个朋友。”

郑中基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道：“好，你们林总这个朋友我交了。”

说完，他就用英语和杰夫交流了一会，杰夫摇摇头。

郑中基表情有些遗憾。

李信是听懂了他们的意思，郑中基想直接进行合作，但杰夫还是想听听他们的合作诚意，到底是几几分账，这个必须搞清楚。以及其它的一些合作内容，得了解一下，才能下结论。

将他们的对话翻译给彭晨，彭晨说道：“前面大家听了我们公司的发展前景和实力，以及双方合作的情况。我就来讲讲我们之间的利益关系，首先，和我们合作，环球唱片是百分百不会亏本的。为什么呢？没有任何付出对不对？没有产品、不用投钱、更不需要你们公司有任何资源投资，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你们可能会担心我们拿版权去做商业活动，有损你们的利益。那么很简单，律师在这里，当场签合同，一旦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赔偿贵公司2000万！”

“2000万？人民币？”杰夫竖起两根手指，疑惑地看向彭晨。

彭晨说：“港币。”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2002年，港币与人民币的汇率是1=1.06，也就是说，2000万港币，相当于2120万元人民币。虽然汇率相差不大，但中间也有120万人民币的差距了。

“第二，贵公司不和我们合作也没关系。但通过第一条我们发现，如果合作，有机会共同谋取利润。而不合作，就一定没有钱赚，我相信这世上不管任何人都不会对钱过不去。因为你们是没有任何付出的，这是一个无本买卖，你们就相当于借了一个烧火的炉子给我们，这个炉子要用到的煤，并不需要你们出。而我们就拿着这个炉子出去摆摊做烧烤，赚到的钱呢，还得回家分给你们。你们就只需要整天就坐在家里等钱就行，这样赚钱的生意，白痴才不会做吧。”

杰夫笑着摇摇头：“我还是觉得这场谈话是在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

是的，他说的是浪费时间。

相当于一言，就否定了整个会谈的意义。

明然一方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个老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章谈判

“布罗尼科斯基先生，请问您有何高见？”

李信知道，外国人的姓放在后面，所以杰夫是个名字，布罗尼科斯基，才是他的姓氏。

杰夫轻蔑地笑道：“很简单，你们华夏人总是觉得免费的午餐是一件很占便宜的事情。看免费的盗版电影，听免费的盗版音乐，读免费的盗版书籍。你们从不尊重作品著作人的辛苦成果，只在意是否得到了免费的精神愉悦。环球唱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盗版，到来自于你们华夏。今天你们却在这里和我谈版权？即便在你嘴里说这是一餐免费的午餐，可很抱歉，你的话，我连半句都无法相信。因为在我们米国人的眼里，在免费的午餐里，看到的却是阴谋和盗窃。”

“你们，不过是卑鄙的窃贼。妄图利用免费的手段，窃取我们的版权，然后凭借它们打入你们的市场，获得丰厚的财富。到时候，即便我们起诉你们，也不过是2000万港币而已。这，才是你们的真面目。”

彭晨和李信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在梁康妮和郑中基都已经隐隐心动的关口。忽然冒出一个米国人横插一杠子，偏偏这个米国人，还是版权主管，主要负责人。

他一否决，即便是梁康妮和郑中基说话都没有作用。除非能说动环球唱片亚太地区的总裁Norman。不然的话....．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彭晨不是很明白，低声问李信道：“这人脑子是不是？”

李信皱眉道：“这就是典型的米国人思维，我在深城做外贸的时候和米国人打过太多交道。别看这些人表面一个个西装笔挺，看着很斯文。其实骨子里很看不起华夏人，他们认为自己的国家才是世界的中心，文明的代表。而对我们的思维印象还停留在野蛮、落后当中。所以米国人对我们很不客气，不过也不能说他们就偏偏针对我们。还是因为两国的文化差异非常大。举个例子，我们请朋友来家里做客，都说欢迎。他们就直接喊快进来，跟我们这边的情况不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米国式傲慢吗？”

“也可以说是米国式的质疑精神，总是对任何事情都产生质疑，非常直接一点都不委婉客气。”

“我懂了。”彭晨想了想，就对李信说：“那你按照米国式思维怼回去。”

李信点点头，用严厉的口吻对杰夫道：“布罗尼科斯基先生，请立即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因为这代表了你对我们华夏人的歧视，是一种种族言论，我将有权力对你提出控告，并要求环球唱片公司开除一个有种族歧视的主管人员。”

种族歧视在米国是一个很大的罪名，哪怕在港城，也受到法律制约。如果一家外企公司的高层对华人有种族歧视，在港城绝对会造成轩然大波。解雇和遣返都是小的，还有可能进监狱坐牢。

“OK。”

遇到这种同样米国式思维，杰夫怂了，说道：“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但你不能否认这一点。要知道环球唱片在音乐市场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你们利用它的版权做文章，赚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我们不能保证仅仅因为这2000万元港币，你们就不会冒险去做。而且在我看来，如果这样就能套到那么多歌曲版权的话，即便只付出2000万元，我也愿意去试试。因为它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违反法律的冒险，一旦成功将收益很大，即便失败也不过是2000万元港币而已。”

李信脑子转得很开，笑道：“诚然布罗尼科斯基先生所言，如果我们用于商业用途，我还跟你们签个毛线的合同。直接进行盗版侵权即可，连2000万元港币都不用付，我们华夏对这一块的保护法律不是很完善，相信我们，即便是打官司，也足够和你们打个十年八年的。所以布罗尼科斯基先生，请您千万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因为我们站在这里找你们合作，就是最大的诚意。不然的话，我们一毛钱都不会付给你们，并且直接使用盗版，你们拿我们不会有任何办法。”

“这......”

杰夫词穷，被李信的这种强盗逻辑打的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将盗版时刻挂在嘴边，沾沾自喜，还以此来威胁版权的拥有者。这种事情在米国，是要被抓去牢里捡肥皂的。

可这是在港城，在华夏。已经来港城任职多年的杰夫，是完完全全知道内地情况的，所以他明白，李信说的一点没毛病。因为这就是内地盗版横行的实情，法律不完善使得投机分子钻了漏洞，就算起诉，你也拿他半点办法没有。

因为没有惩罚机制，盗版的成本非常低，而处罚顶多就是罚一点钱，不坐牢不判刑，屁事没有。在内地，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那就出很多很多的钱。拿钱来罚，用盗版继续赚，这就是国情！

见杰夫没有说话，彭晨笑着打了个圆场：“当然，布罗尼科斯基先生有这种疑惑也很正常。这样，处罚规矩你们定，一旦我们应用到别的商业牟利，你们说了算。不过相应的，你们也必须做出让步，版权授权时间延长一倍，如何？”

杰夫摇摇头道：“还是不行。即便处罚规矩我们来算，但我还是不看好你们的前景。在我看来，这场会议根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因为你们的网站和软件发展的前提条件，是MP3市场的火热，而据我所知。”

他环顾了一周，见众人都在看向他，很满意地道：“据我所知，这种东西的市场普及率并不高，内地的价格昂贵，达到了一千港币左右。以内地的消费水平，根本不可能买得起。你们的网站前景堪忧，我认为没有合作的必要。”

“呵呵。”

朱战忽然笑道：“布罗尼科斯基先生看来对我们国家了解地还不够深刻，不妨告诉你，华夏力量是你永远都不会理解的东西。这种玩意儿，在深城华强南，不到两天给你破解，半个月就能给你山寨一模一样的，价格昂贵....呵呵。”

彭晨也是笑了笑道：“正如朱先生所说，MP3市场是最近两年登录到国内的，作为新生科技，我们认为它未来将取代随身听、录音机，成为新的音乐播放载体。而事实上我们公司，也在投入MP3市场，预计今年年底，就能上市到内地。价格嘛，不高，也就几百元一个，未来它还会大幅度降价，因为它的成本很低廉嘛。布罗尼科斯基先生，有的时候，目光还是要放得长远一点。我想请问您一下，与携带不便的随身听、录音机和唱片机相比，两者之间，你选择哪个？”

“当然是哪个价格哪个便宜选哪个？”杰夫明显在抬杠。

“那MP3比他们便宜呢？”

“自然是MP3。”杰夫冷笑道：“可是它的价格，是由你定的吗？”

“那还真抱歉。”彭晨耸耸肩：“的确是我们定的。诚如我刚才所言，我们的母公司桃木音乐，已经进入MP3市场，未来的价格，还真是我们定。我们说它会便宜，它就一定会很便宜。”

杰夫无语。

彭晨又问道：“这个问题解决，那么再来问一问布罗尼科斯基先生，既然未来市场属于MP3，那么我们的音乐网站，将会不会有市场？”

杰夫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彭晨继续道：“既然布罗尼科斯基先生认为未来音乐网站是有市场的，那么您同不同意我刚才所述的，双方之间的合作，将是共赢的局面。在没有任何利益损失的情况下，环球唱片要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我是不是应该认为，布罗尼科斯基先生正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损失公司的利益，为了自己那一份蛋糕，而在损失公司应得蛋糕。否则的话，哪怕是白痴都会答应的合作协议，为什么到了布罗尼科斯基先生眼里，却是浪费时间的谈话呢？”

听到彭晨的话，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杰夫，梁康妮和郑中基的眼里，更是有了那么一股子审视的意味。因为在他们看来，合作已经谈的明明白白，协议内容，对环球唱片百利而无一害，为什么杰夫，却百般阻挠？

杰夫连忙站起来指着彭晨大声道：“mr彭，请您收回您刚才的话，这是对我的诽谤和人身攻击，我有权利向法庭对你进行诽谤控告。”

反将一军的彭晨笑道：“OK，我收回刚才的话，那么，杰夫先生，可以签署合作了吗？”

杰夫坐回座位，说：“我还是保留质疑，请问盗版该怎么解决。华夏人偏爱免费的东西，即便你们拿了我们的正版授权，又该如何解决盗版的事情？你知道的，之所以对你们抱有期望不大，就是因为它的存在严重妨碍正版市场。”

“这就是我们刚才所提到的维权联盟了。”

彭晨面对杰夫的咄咄逼人，侃侃而谈：“世界版权公约于1947年由联合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组织主持准备，1952年在日内瓦缔结，1955年生效。缔约各国承允对文学、科学、艺术作品枣包括文字、音乐、戏剧和电影作品，以及绘画、雕刻和雕塑枣的作者及其他版权所有者的权利，提供充分有效的保护。华夏于1992年7月30日递交了加入《世界版权公约》的官方文件，同年10月30日对华夏生效。所以在华夏，著作版权其实是受到官方和法律保护的。但为什么在华夏，盗版猖獗，屡禁不止呢？这是因为一，处罚不严，管理混乱。二，华夏人对版权著作意识薄弱，习惯使用盗版，使得有买卖，就有人屡屡犯规。三，诉讼成本太高，为了个人私自盗刷的盗版产品，跨洋诉讼费用太贵，不值得这么去做。”

“而我们成立这个盗版维权联盟，就是为了打击这样的情况。国内盗版音乐网站，个人的，流量较少的可以不用管。但一旦有发展势头，立即组织诉讼，进行国际维权，将他们扼杀在摇篮里，防止盗版网站和软件的出现。”

“其次，就是养成国人对正版支持的意识，让他们明白正版的才是好的。因为盗版质量较差，音质不好。我们只要保证无损音质，那么国人为了追求生活品质，将越来越享受正版带来的好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刚才的盗版联盟，是为了对付规模较大的盗版网站和软件的时候才会联合起来进行国际维权。而在国内，由我们明然科技牵头，将严厉打击盗版，不论是私人还是企业，不论是网站还是软件，有多少就打击多少。将与相关部门展开合作，法庭上要求高额赔偿，打倒一批盗版者，吓死一批盗版者。同时与大量媒体朋友合作，进行反盗版宣传。让华夏人知道我们打击盗版的决心，让他们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将一切盗版，全部赶尽杀绝。”

第二十一章白夜行

其实不要说国内对盗版没有法律约束，从92年华夏加入《世界版权公约》开始，盗版就已经属于很严重的违法行为。早些年朝阳门外卖盗版光碟的，警察抓一个逮一个，关进去不少。

但做盗版又定不了什么大罪，低廉的犯罪成本加上高利润回报，使得盗版屡禁不绝，让外国人看华夏人笑话，对华夏人的素质极为鄙夷。

80-90年代，在外国，华夏甚至有盗版王国的称号。

华夏人，也被称之为窃贼和小偷。

所以林明的明然科技，就一定要对盗版进行打击到底。哪怕触犯一些人的利益，也在所不惜。

这不仅是对著作人的尊重，还关系到国人素质的一个提升。

让我们国家，摘掉山寨和盗版王国的帽子。摆脱旧日的屈辱和蔑视，将真正的华夏力量展现到世界上。让我们国家不至于沦为国际笑柄，在国际上抬不起头来。

“这....”

听了彭晨的话，杰夫已经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因为明然科技已经将决心下得很死，而且是自己在出钱出力做这样的事情。又没要求环球唱片来帮忙，相当于表了一个态。

没有人不想赚钱，明然科技也是一样。所以为了打击盗版，下死决心，也是让环球唱片看到，在这一点上，明然科技是有信心将公司做起来的。那么杰夫的所谓发展不起来，也就成了空话。

“布罗尼科斯基先生，还有疑虑吗？”

“没...没了。”

“那是否可以签署合约？”

“.....”杰夫左右看看，郑中基和梁康妮都点点头，杰夫便道：“好的mr彭，你赢了。请问分成你们打算给多少？”

“分成是三七分，你们三，我们七，应该没有问题吧。这个分成，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公平的。毕竟你们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一堆放在那里不能变现的版权而已。”

“没....没问题。”

“那行，合作愉快。接下来的事情，由江律师来谈。”

会议结束，彭晨和众人走出会议室，来到休息间。众人一起坐下喝了一杯咖啡，等待江律师在会议室和环球公司的法律人员检查合同结果。

出了会议室，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别看彭晨轻松，其实一手心的汗。

环球唱片作为未来音乐巨头，签下了它，就代表了签下了世界上很大份额的音乐市场。如果再把百代、索尼、华纳和BGM搞定，那么全球的音乐市场，几乎尽入彀中。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三七开就能签下，难道版权这么不值钱？

版权是值钱的。

但现在不值，因为在内地，几乎没有版权这一说。

要等未来10多年后，国家法律完善，它才会变得越来越有钱。早期的国内音乐巨头，企鹅、网易，哪个把版权当回事过？网站和软件上的盗版音乐多如牛毛，即便被起诉，下架就是，那些音乐巨头拿它们半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在2002年，版权在外国可能很值钱。但在国内.....呵呵，它连张废纸都不如。给环球三七开，都是看在环球是未来大佬，想长久合作。

不然的话，一九开都有可能。

等待合同签署的功夫，彭晨他们一行人在休息间等待。

郑中基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敲门道：“没打扰你们吧。”

“当然没有。”

彭晨上前和郑中基握握手，笑道：“郑先生，我可是你的歌迷。您出道的第一张专辑《左右为难》，我听了很多遍。”

郑中基惊讶地看着他道：“真的吗？”

“当然。”

彭晨说：“买的正版。”

“谢谢彭先生的支持。”郑中基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这座大厦矗立在港城，尖沙咀市中心，透过休息间外的透明玻璃，能俯瞰整个港城。

“我刚才和我老爸打过电话说了，他觉得这次合作没有问题。”郑中基对彭晨笑道：“您刚才的那首歌....”

“您的e-mail是多少，我这就发给您。”

“不忙的。”

郑中基嘴上说不忙，其实眼里还是透露着渴望。

彭晨是个人精，立即道：“反正是在休息，我连一下贵公司的网络，发给您。”

休息间有网络连接端口，彭晨插上，郑中基满怀期待地告诉他邮箱地址。一直看到彭晨打开文件，然后点击发送，才开心地舒了一口气。

不到自己手上，终究是不能放轻松。

“Norman先生最近在忙什么？”彭晨随口和郑中基聊起来。

Norman先生就是环球唱片亚太地区的总裁郑东汉，也就是郑中基的老爸。郑中基在港城还有个外号，叫太子基，说的就是他老爸是港城传媒业的皇帝，郑中基就是太子爷。

前两年郑中基喝醉酒，在宝岛机场闹事，新闻媒体大肆批评报道，使得郑中基的公众形象毁于一旦。郑东汉就让他退出娱乐圈，安心来帮自己做事业。可惜郑中基是个跳脱性子，干了一段时间，就非常烦，还是想重回娱乐圈。

林明送给他的这首无赖，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非常符合他现在的心情。不仅将他糟糕的现状表述得很清楚，还有种悔过自新，浪子回头的感觉。让郑中基甚至怀疑，这首歌，完完全全就是他的人生自白。

因此郑中基只听了一遍，就非常非常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一个人没什么理由，如果顺眼的话，掏心窝子都没问题。刚才甚至可以为了这首歌，抛弃理智，直接想让杰夫签署协议，就能看出来他的性格是那种直性子。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的这种。

所以郑中基过来，不仅是找彭晨要歌。也是想打听打听这首歌的作者林明的情况，顺道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他刚才说想和林明交朋友，可绝不是说说而已。

就在港城彭晨与环球唱片顺利签约的时候，远在云城，林明却在陪小伙伴们玩大富翁。

这两年大富翁、飞行棋、斗兽棋这种竞技棋子游戏在国内非常流行，院子里的小伙伴每天都要在楼下玩很久，连饭都不想吃，惹得爸妈在楼上喊，流连忘返不想回家。

家属楼外是横纵相连的几十条林荫小道，绿茵遮天，种满了枝叶茂密的香樟树。仪表老厂那一块有个老旧的篮球场，孙一飞范磊黄安文和几个认识的同龄人在打篮球。张邵安在戴着一副眼镜坐在香樟树下，正在看一本书。

而林明、刘赫、赵皓与安然，便在那玩大富翁。袁雯雯跟谢欢在旁边打羽毛球，周运凯听着MP3，躺在两颗香樟树之间的吊床上翻一本侦探小说。

林明瞥了一眼，是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哇，林明真是丧心病狂，建这么多旅店。特么路过一次就得交这么多住店费，吐血。”

刘赫被林明的贱招弄得头皮发麻，偏偏正是穷神附体，过路费加倍。过一次，就得花上万块上缴给林明，从手里扣扣索索半天，才摸出一点点钱来。仔细一看，刘赫已经穷得卖裤子，马上就要破产出局了。

“呵呵，谁告诉你这么游戏一定要赚钱的。胜利的第二个条件就是一直保持钱币你们多就行，羊毛出在羊身上，不剥削一点你们，我哪来的钱继续做房子。”

林明笑着继续丢骰子。

今天本来是补课日，要去校外的辅导班上课。但最近市教育局严查学校里的老师私自在校外违规开辅导班的问题，就停课一天应付检查。

其实这种检查就是过过形式，前几天林明还看到辅导班的马校长和教育局的几个领导在外面勾肩搭背喝酒吃饭呢。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校外辅导班从高考诞生之初，就伴随着考试应运而生不是没有它的道理。真要取缔这些辅导班，首先不同意的就是学生家长，他们还指着辅导班提升孩子学习成绩呢。连苦主都愿意挨打，政府还有什么理由进行反对。为了顺应民意，不至于把辅导班都关了让学生家长四处抗议，就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归是求稳一点的好。

一只黄白相间的猫，钻到了周运凯的吊床下，周运凯目不斜视，右手却忽然往下一捞，就把这猫给搂到怀里。仪表厂附近是片老居民区，有很多家猫和野猫在附近晃荡，基本都不怎么怕人，这只猫显然是只野猫，不停挣扎。

周运凯从兜里拿出根火腿肠，咬开后把肉露在小猫鼻子上晃了晃，猫看得眼睛都直了。这附近常有人喂野猫吃东西，代价就是经常被摸头，小猫很熟稔地把头在周运凯身上蹭蹭。

周运凯就把火腿肠塞到了猫嘴里，然后放手让它离开。小猫叼着火腿肠蹭一下钻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里，在下面一只猫开心地咬起来。

“安爷，你说一个思维缜密、头脑极其聪明的人，要傻到什么地步才为了一个女人不停地杀人？”

周运凯问旁边坐在长条石椅上看奥数书的张邵安。

张邵安头也不抬地道：“因为爱情？”

“可那女的很绝情。”

“很绝情？”

张邵安没有看过《白夜行》原版小说，但并不妨碍他意味深长地道：“绝情的人，可不意味着没有爱情。”

周运凯愣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对。”

在亮司和雪穗之间，爱这个字显得很肤浅。

与白昼的他消逝了，至此便只能在黑夜里独自前行。

她一定要活下去。

从此，便背负着两人的罪恶与生命。

上一世林明没有看过原著，但他看过《白夜行》的电影，掘北真希主演的那一部，网上的原著党评论比较差强人意，不过看完后林明还是极为震撼。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黑夜恶毒的影子。城如电影女主角所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当最后亮司死去的时候，雪穗失去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杀人工具。还有代替她让她走在阳光底下的太阳，所以到了最后，东野圭吾形容她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幽灵，一只藏在阴影里的鬼。

伴随那只鬼的，还有另外一个真正的幽灵。

第二十二章遗憾

在四天后的一个下午，林明接到了彭晨的电话。

电话里彭晨告诉他，在搞定了环球唱片后，有了这个成功的案例，很快又拿下了百代和英皇，还有港城大大小小的一些唱片公司。

下一站他们将启程前往宝岛，只要将华纳、海蝶等宝岛唱片市场拿下，几乎就拿下了华语市场80%的市场份额了。华纳虽然在港城也属于大公司，但他们的总部在宝岛，占据了华语唱片30%的市场份额，堪比环球唱片。

在嘱咐彭晨尽力而为后，林明就挂断了电话。今年年初以来，世界的经济水平都在飞速衰退，数次金融危机使得国外经济萧条，特别是在米国发生袭击后。而国内，则持续增长，发展脚步极为稳健。

在这样的情况下，桃木投资在粤城的MP3产业，顺利投产。桃木在粤城侯文辉的一个朋友那投资了200万元，占股42%。在2002年，200万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在粤城，足够开一家规模很大的工厂。因为MP3的研发很简单，破掉了核心代码，就是几个电子元件的事情，几乎没什么研发成本。而要用到的钱，就是进行产量投入。总计接近500万元，来生产成本不足几十元一个的MP3，即便算上设备和人工费用产生的费用，也足够产出上百万的产品出来，非常便捷。

不过前段时间，侯文辉的朋友一直在处理设备的事情。真正开始生产，要到7月底，离MP3上市，还得过个把月时间。当然，该产生的宣传费用也不少，桃木计划后续还得加大投资，去各个电视台打广告，帮忙进行广告推销。

在新时代、张子琦相继走红，成为一线大咖之后，桃木公司的经济状况和发展程度也飞速提升。一跃成了国内新晋的一线唱片公司，市值也在蹭蹭上涨，不少天使投资人找上门来，希望进行融资。

当然。

这都被赵斌和侯文辉婉拒了。

赵斌和侯文辉都不缺钱，以桃木的发展势头，未来成为上市公司，也只是时间问题。犯不着在快速发展的阶段，拉太多的股东进来稀释掉他们的股份。

青春男孩这个月的新专辑在张子琦不遗余力加上桃木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也一周卖出了6万的好成绩。而在这之后，文虎的专辑《天使的翅膀》以及赵月的专辑《一夜成长》也悄然入侵华语市场，给华语音乐带来更多的活力。

那个年代说周董一枝独秀，肯定过份。但80年代港城音乐市场繁华似锦的时代已经过去，到90年代宝岛也繁荣昌盛了一段时间，千禧年过后，医生成了港城代表，周董、王力宏、蔡依林等成了宝岛新生力量。而内地，还真没啥拿得出手的。这种情况要维持到2004年以后，庞龙、郑源、徐誉滕、杨臣刚、刀郎、王蓉等一系列在网络上发表作品的网络歌手火了起来，才进入了短时间的一段繁荣虚景。但也不过昙花一现，能够像周董一样长盛不衰的，还真没有几个。

于是在这个时候，桃木横空出世，迅速填补了内地市场。当年内地的一些天王天后，纷纷转战港城、宝岛，如菲姐辣英，哪个不没在港城签过约？再加上这段时间没有作品出来，使得桃木占了一个很大的市场空缺便宜。

国产流行音乐，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横扫了内地市场。大街小巷，处处都在放桃木的歌，刮起了一阵阵流行音乐的热潮。

到7月底，文虎赵月更是拿到了斐然的成绩，证明了桃木力量。

而这个时候，林明却在努力读书。

香春路外的一家咖啡馆，安然拿着一本数学辅导书，正在教林明攻克一道很难的难题。

安然的身上散发着幽幽的清香，神态很认真地教林明一些数学上的知识点，用白皙的皓腕在纸上将那道大题的详细公式写下来，一笔一划教他怎么做。

他们已经来了快两个小时了，咖啡都点了几杯。

自从重生以来，林明就一直在不断地恶补曾经落掉的功课，如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地汲取着知识。除了每天必要的辅导班补习以外，只要安然张邵安周运凯他们有时间，林明就一定会让他们帮自己的忙。

倒不是说他一定想做一个好学生，其实哪怕他不读书，凭借着重生的优势，未来的成就也不一定不会差。

但林明不想让自己未来留下遗憾。

谁都不喜欢遗憾。

而在林明眼里。

没有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没有经历过大学的人生，同样是令人遗憾的人生。

哪怕上一世，林明经历过高考也经历过大学。

可是，他还是想再来一次。

即便是周而复始重复的生活，林明依旧不想将它当成仅有一次的体验。

因为大学生活，是能令人上瘾的！

自然、散漫，过着悠闲的人生，是很多年后，回想起来，仍然想要过的生活。

所以林明想再重温一次，哪怕走上一世的老路子，也在所不惜。

“这是求取值范围的一道题，由2X+2^X=5得2^X=5-2X。作出草图。”安然画了一个直角坐标系，在Y轴上，一条斜线从Y轴画到X轴，从第二象限开始，横跨整个第一象限来到第四象限。在下面写了Y=6-2X。

“数形结合可知1〈X1〈3/2，由2X+2log.......”

林明耳边听着安然的解析，心思却已经不在数学上。他仔细地打量着安然。安然有一张很美的瓜子脸，皮肤白得像雪。眉毛弯弯的，笑起来的时候左侧脸颊会出现一个小酒窝，很甜很可爱。最让林明喜欢的，还是那一头秀丽的短发，没有特别短，长长的刘海从中间分开，落到脸颊两侧内卷，后面的头发拨到耳后。但还是有几条鬓角时不时飘下来，垂到下巴那，露出半个耳朵。这短发风格很岛系，若是再有一抹斜阳打进来，就是一张很舒服很美的暖色调小清新照片。

有那么一瞬间，林明多想时间就定格在这里。

安然认真的样子，真的很美。

他静静地盯着安然的脸，然后眼睛慢慢往下扫，晶莹的耳垂，白皙的脖颈，以及纤细的手臂.....纤细的手臂？

林明忽然注意到安然的手很细，真的很细，像一个小孩子的手。整条手腕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有些心疼地捏起来看看，上面仿佛就连着一层皮，一点肉都没有。再看露出来的臂弯，快细成一根竹竿。

因为在学校规定要穿校服，所以安然平时都会穿很宽松很肥大的衣服，多瘦都看不出来。但在放假后的夏天，穿着运动裤加短袖，还是能瞧出一些端倪。

那就是安然的确很瘦很瘦。

“你干嘛。”安然正在认真地说题，手突然被林明提了起来，还被他左看看，右瞧瞧，觉得很奇怪地道：“手有什么好看的。”

林明皱着眉头道：“你怎么瘦成这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饭。”

“要你管。”安然翻着白眼。

林明忽然想起来，上一世安妈被派遣到国外的分公司驻扎，安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学校外面吃饭，直到明年11月份安然去世，安妈都不在身边。难怪安然比初中时候瘦了很多，原来是这个原因。

安然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但安爸工作繁忙又不会做饭，家里开不了火。所以每次在外面吃饭，安然都只会吃那么一点点，长期营养不良，怪不得这么瘦。

林明非常后悔没有早点注意到这一点，心里很心疼。想了想，他说：“要不你以后来我家吃饭吧。”

“啊？”

安然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要死了你。”

安然锤了林明一记重拳，脸刷一下就红了起来。

虽然从小时候，安然就喜欢林明，喜欢跟他在一起。但被林明调戏的时候，她还是会脸红得说不出话。

不过，无论再怎么长大，内心的那份憧憬和爱意，却永远不会随着时间而消散。

反倒更加浓厚起来。

林明笑着道：“我爸去了外地出差，我妈老去楼下打麻将，现在每天的晚饭我都是自己解决的。家里没人，我做饭给你吃。”

安然惊讶地看着他：“你还会做饭？”

“那当然。”

其实有一句林明没有说：以前我只做给我自己，以后只想做给你。

林明从小学开始就学了做饭这门手艺，那个时候他老在大姨夫的饭店厨房晃悠，学会了几个简单的菜，如葱花蛋饼、西红柿炒蛋等等。

上了初中，老爸经常不在家，老妈则时常出去打牌，林明就学会自己做饭给自己吃，下个面，还是很简单。

真正厨艺大成，要到大学的时候。林明的二表哥蒋伟曾经在外地帮二舅管了十年的车，那是个旅游胜地，就是沈从文写的《边城》里故事发生的地方。大学有一年林明去他那边玩，在那个地方呆了一个多月，天天去古城里晃悠。

二表哥蒋伟每天下班，就做饭给林明吃。林明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出去吃。他说，一个人在外地的时候，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因为在外面，除了自己，没有人会心疼你。从那以后，林明就真正向他学做菜。

那件事情，也是林明最感激蒋伟的事情。因为大学毕业没两年，林明就一个人北上入京城，一个人在外地过了好几年。吃不惯外地菜，就自己在家里做饭吃。

就如同舌尖上的华夏这部纪录片里讲的，华夏人迁离故土，在外漂泊，就因为有家乡的饭菜，才寄托了这浓浓的乡愁。

“好。”

听到林明拍着胸脯的承诺，安然点点头狡黠地道：“那我就去尝尝，如果不好吃的话，我会打人。”

“放心吧，为了不被安大小姐打，我也会努力烧菜给她吃的。”

林明笑道：“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家常菜都没问题，还有几道拿手的大菜绝活，想不想尝尝？”

蒋伟的厨艺属于自学成才，不是跟大姨夫学的，没有饭馆那种多油多盐的重口味饭店味道，而是家常菜的感觉。每一种都很精细，林明跟他学了一个月，厨艺大涨，最擅长的一道菜，就是啤酒鸭。刚巧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蒋伟过生日，邀请了很多他在那边的生意伙伴和朋友过来一起聚餐。林明就和他一起下厨，在二表哥的帮助下。林明在蒋伟朋友的汽修厂门口，用一个铁桶，上面架上一口大铁锅，花了三个小时，烧了6瓶啤酒，炖出了两只味道鲜美的老鸭出来。

那次以后，他就算出师了。

所以无论是大菜或者小菜，林明都做得有模有样。去饭店当个厨子，都没什么问题。更别说做几道家常小菜。

安然想了想，说：“你看着办，就当是场考验，看我吃的满不满意了。”

“包在我身上。”

林明拉起安然，道：“走，买菜去。”

安然被拽着道：“题还没做完呢。”

“不做了，给安大小姐做饭要紧。”林明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如是道。

读书？

成绩？

大学？

遗憾？

失去安然，才是他最大的遗憾。

第二十三章饮食男女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华夏人的生活离不开吃，正如同米国人的生活离不开披萨可乐鸡翅汉堡。

虽然这句话好像是废话，为了生存，这世上每个人都没法离开食物。但华夏人却将食物，吃出了境界，品质以及人生。

华夏八大菜系，每一种菜系拿出来，都足够吊打一切外国美食。即便在很多人看来所谓的世界三大顶级美食，鹅肝、松露、鱼子酱，要说真的好吃？其实不尽然。

林明上一世在首都很幸运地吃过一次，味道不能说差，但要说好吃到无以复加，显然是吹出来的。

在林明看来，它们之所以受人追捧，只是因为稀少又珍贵而已。

食材昂贵，可不代表它就一定好吃。

湘菜。

传承千年的菜系，形成于汉朝，有着相当古老的文化和传统意味在里面。

林明尤其擅长云城菜和湘西菜，很多人以为湘菜是一种，其实不然，每一个地方的湘菜特色都不一样，就如同湘省这边的地方方言，十里八乡不同音，可能过了一个村，方言就变得不同是一个道理。

云城菜色泽鲜美，重油、重辣，口感比较软嫩。湘西菜以山珍特别多，腊制品丰富。上一世林明特别喜欢湘西土猪做的柴火腊肉，是湘菜腊肉中的一绝。

可惜菜市场卖的是假货，林明在里头溜达了一圈，都没找到真正的湘西土猪柴火腊肉，只能遗憾地买了半斤五花肉、一条鱼、一只嫩鸭。鱼是做酸辣鱼汤，鸭自然是做拿手绝活啤酒鸭，这都是看出水平的菜，林明得拿出看家本事来。

再加上一盘番茄炒蛋和一碗辣椒炒肉，三菜一汤，算是齐活。家里有新鲜辣椒、姜葱蒜等佐料，又买了点嫩豆腐、酸菜，桂皮、香叶、八角、啤酒等配料，林明才提溜着一大袋食材和安然一起回家。

“可惜现在都6点钟了，时间太短，来不及做准备，不然肯定做得更加丰盛一点。明天我给你炖个三层套鸡，很补的药膳。你这身子骨太瘦太弱，高又那么高，怕是一阵风都把你吹走了。”

林明很是心疼安然，今天天色不早，要是做那些滋补汤膳，时间肯定来不及，就想着明天再给她做。

安然歪着头看着他笑：“好，明天你要不是给我做，我就打你。”

“嘿嘿。”

林明傻笑道：“保证做给你吃。”

回到家，家里没人。之前和老妈打过电话，他说今天自己做饭吃。老妈就很快乐地去院子里打麻将去，老林去外地出差去了，最近没人管她，麻将瘾又上来，老妈就彻底放飞自我地天天去打牌，还拉上了小姨，两人的瘾是真的大。

安然进门，熟门熟路地拿了拖鞋进来。她倒也不怯场，院子里这群小伙伴小时候谁没天天在哪家玩过？谁家大人出差不在家，就会变成这十几个小孩的游乐场，搞得家里一团乱。安然记得小时候张邵安因为成绩好，被老爸奖励了一个小霸王游戏机。从那开始，就跟打游击战似的，只要大人不在家，就立即招呼一声，十几个小孩就呼啦啦带着小霸王冲到谁家去。有一次在林明家，袁雯雯咋咋呼呼地把他家的一个花瓶打碎了，害得林明惨遭一顿殴打，场面很是血腥。

“扑哧。”安然忽然想到林明经常被他老妈拿着衣架子在院子里追，就一下子笑起来。

林明不解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没，我想起读5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你被阿姨打。整个院子里都能听到你的惨叫，你家对面的饶阿姨看不下去了，就过来敲门劝一劝，问为什么打孩子。结果你妈说，你都5年级了还尿床。绕阿姨就说，孩子尿床不是很正常吗？然后你妈继续说，尿床很正常，可你居然把被子、床单和睡裤全都扔掉了，想要毁尸灭迹。咯咯咯咯，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好笑。关键是你天真地想毁尸灭迹就算了，绕阿姨的大嘴巴你也知道，第二天整个院子都知道你5年级还尿床的事。”

安然哪壶不提提哪壶，又觉得那次事情实在搞笑，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林明：“.......”

那次事情实在丢人，至今还能被小伙伴们拿出来笑话。其实真的不能怪他，那个年代流行英叔的僵尸片，然后夜里想尿尿.....林明不敢上厕所，就一直憋尿。结果晚上梦到床边忽然有个马桶，然后就尿了....．

哪怕有近30岁的心理年纪，在心爱的人面前也被臊得不行，捂着脸逃一般冲进了厨房。安然还在客厅笑个不停，林明厨房翻着白眼大声道：“适可而止啊，看你的电视。”

安然憋着笑意，很快，客厅传来电视机的声音，但那笑声还是不绝。

林明平复了一下心情，重生以后，已经快3个月没有下厨房做大菜了。手法都有生疏，好在步骤都记得，倒不会出什么问题。

先拿出高压锅，淘米、倒水、煮饭。

再将切好的鸭肉拿出来放进盆子里，倒入一些盐、姜片洒在鸭肉上，然后再倒料酒去腥。

趁着鸭子还在去腥的时候，林明拿出菜市场买的草鱼，还活蹦乱跳的。熟练地摁好，拿菜刀侧拍，他的力气很大，拍两下就轻松将鱼拍晕在案板上。刮鳞、挖内脏、扣腮、去腥线，一气呵成，再把鱼切块，放入盘子里存着。

弄好鱼肉，林明又开始弄其它佐料。洗菜、切菜，生姜切成姜片，葱花切成小段，辣椒去掉辣椒仔，西红柿切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展现出熟练的刀工，将所有需要用到的材料全部切好。

看看时间，鸭肉差不多弄好。起火、架锅、倒油。放入蒜、切好的葱、八角、桂皮、姜片翻炒。可能会有人奇怪，为什么去腥不焯水，而是放盐和料酒泡。这是因为林明买的鸭子是嫩鸭，老鸭要煮很久肉质才好吃，因此要想快一点做好一道啤酒鸭，就得买嫩鸭。而嫩鸭的鸭肉肉质比较嫩滑，焯水的话会使鸭肉变紧，之后在烹饪的时候就不容易入味，所以需要花点时间来用料酒去血水和腥味。将炒好的配料装盘，重头戏来了。洗好锅，将鸭肉直接倒入锅子里翻炒。

不放油，嫩鸭比较肥，鸭皮油多，不像老鸭那样肉质紧油脂少，所以直接下锅，用鸭油翻炒。菜市场的鸭子都是帮你切好的，去掉了头和内脏，整只鸭子全部倒入锅子里，轻松地颠勺翻炒，将鸭皮那一面在锅底炸出油来。

不一会儿，鸭油炒出来，再倒入刚才炒好的配料，翻炒一阵。接着加生抽、老抽、香叶、桂皮、八角炒至上色，佐料方面看个人喜好，如果喜好辣，还可以放辣椒。

等炒得差不多，将整瓶啤酒全部倒入锅子里。因为是整只嫩鸭，鸭肉较多，林明又适当地加了小半瓶，大火熬煮。

接下来，就等着出锅。

其实这么做鸭子口感肯定比不上长时间精心做的，买嫩鸭就是图快，如果想做得更好吃一点，就买老鸭。老鸭肉质本来就紧，再焯水肉质就更紧，所以用料酒倒在里面，放进冰箱放一晚上，第二天直接下锅子抄，再放按顺序放佐料，炒至上色。整只老鸭可能要烧大概两到三瓶啤酒，想精雕细琢一点就用中火慢慢焖，啤酒没了继续加，焖最少40分钟以上出锅，口感绝对极品。想快一点就继续大火熬煮，这样快是快，但口感肯定差那么点味道，所以看个人选择。

林明用的就是第二种方式，而且嫩鸭的话，焖20分钟就能出锅。再焖久一点，肉就会烂。虽然条件不允许，但出锅的时候还是色香味俱全，倒在一个大碗里，香气扑鼻，惹得安然老佛爷都惊动，跑到厨房里来看。

“哇，好香啊。”安然站在厨房门口，闻着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快引出来。她不是那种吃货，所以才那么瘦。但哪怕不好吃，都觉得口水分泌，忍不住想大快朵颐。

林明用筷子拿了个小碗递给她，笑道：“尝尝我的手艺。”

安然也不客气，夹了一块小鸭肉放进嘴里，吹了吹，等不烫嘴后，吃进去，就觉得口感很好，肉质不紧不松更不塞牙，特别好吃。不由得赞道：“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那当然。”

林明洋洋得意道：“把菜端过去，饭也快煮好了，再等大概15分钟，就能吃饭了。”

“好。”

安然乖巧地端着啤酒鸭上桌。

接下来是酸辣鱼汤，这道菜的做法有很多种。林明做的是纯湘式做法，比较重辣，辣椒是那种很辣的小米椒。做酸辣鱼汤就简单许多，锅里放水，开火上锅，直接将切好的鱼块放进水里煮。

等大火烧开，算好时间，依次放入豆腐、生抽、姜片、葱花、小米椒、酸菜、油、盐，等鱼煮熟，直接出锅。

下一道是辣椒炒肉，这想湘菜的经典菜，几乎家家都爱吃，很考验基本功。下油，倒入切好的五花肉片翻炒。等肉开始变色焦黄，将肉拨到一边，放入切好的青椒。等能出锅的时候，放盐再翻炒几下，直接装盘。

番茄炒蛋更加简单，不过三五分钟，林明就将几道菜做好，刚巧进厨房就煮上的饭已经熟了。那个年代煮饭都用高压锅，锅上的小帽滋溜溜不停地冒气旋转，滚烫的热蒸汽像雾一样冒出来，发出滋滋的声音，告诉人们饭已经熟了。

“安然，过来装饭。”

林明喊了一声，先把高压锅上的小帽拧掉，让里面的蒸汽泄光，再把高压锅盖打开，然后端菜上桌。到了客厅，看到桌上小半碗的啤酒鸭已经不见，安然跟只小花猫似的，吃得满嘴都是油。

看到安然在偷吃，林明笑骂道：“别光顾着吃菜，去拿碗装饭去。没人和你抢，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哦。”安然做贼心虚，端着碗滋溜就跑去厨房装饭去。

林明放下酸辣鱼汤，又去厨房把番茄炒蛋和辣椒炒肉拿了过来。体贴的安然装了两碗饭，两双筷子，放在桌子上。

林明坐下来，拿出纸巾给安然擦了擦嘴，笑道：“你呀。”

“我怎么了。”

“满嘴都是油。”

“哼。”

安然哼了一下，又夹了一块鸭肉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很可爱。

“好吃吗？”

“好吃。”

“那就多吃点，长点肉。”

“嗯。”

安然又埋下头开始吃饭。

外面做的饭菜，她一点都不喜欢。

可是林明做的饭菜，不知怎么地，就是很喜欢。

也许做的人不同，心情也会不同。

今天的安然，比以往任何时候吃得还要多，吃了两碗饭。

安然心里想，他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

也真的想一辈子，就只吃他做的菜。

两双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人生，也许就是这么简单。

第二十四章叶诗诗

送走安然已经7点多钟。

暮霭沉沉，漆黑的夜空被阴云笼罩，云城最近这段时间天气变幻得厉害，有时天晴，有时大雨，风云突变没有任何预兆。天气预报一点都不能信半句，只能怪这该死的台风季。

回到家，家里依旧空无一人。

林明来到房间，打开台灯，将暑假布置的作业以及今晚准备练习的辅导书课本什么的拿出来，摆在桌上，又开始学习。

等到晚上11点，外面才传来钥匙开门声音，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忽然被打开。

“儿子，在学习呢？”

方兰探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向里头张望。

“嗯。”林明头也不抬地在继续攻克一道难题，数学讲究逻辑，脑子得转得快。用成年人的思维来看待高中生的数学知识，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优势。因为你总能跳出局限，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

使得这段时间的补课和学习，林明的数学水平上涨了不少。随着知识点越来越深入，在高一数学这个范畴能解开的题目也越来越多，毕竟这两个多月来也不是一直在吃干饭。

“饿了咩？”方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脸上浮现出惭愧的表情。儿子这么努力，自己却如此堕落.....整天在外面打牌，都没怎么管过儿子。

似乎是自从儿子自己写歌，赚了大钱开始。自己就没再怎么管过他，儿子那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本事赚大钱，不像他爹一辈子死守着那点工资，管是不用管。但那以后，都没怎么给儿子做过饭，好好照顾他的生活。

再看到儿子这么听话，让方兰生出一种对不起儿子的感觉。

林明低头继续看题：“有一点饿。”

“我马上去给你做吃的。”方兰一溜烟就往厨房跑，生怕儿子忽然跟她说不想吃。

林明笑了笑，自己这个老妈，总跟小孩子似的。

过了一会儿，方兰端着热腾腾的面走进来，看到自己儿子还在努力学习，心里暗暗高兴，嘴上却道:“先吃面，别学得太晚，吃完就睡吧。用脑过度对身体不好。”说着将面放在林明的书桌上。

是碗鸡蛋面，上面没有葱花和香菜，却浮现着淡淡的温情。林明笑了笑道:“嗯，行。我把作业做完就睡。”

夜深了，已经12点多钟。窗外淡淡月光照进来，云河的上空流淌着缓慢的时光。

一阵清风吹过，窗帘因风而起，缓缓飘扬。

林明还奋斗在书桌上。

初中和高一的数学、物理知识点虽然不多，但在两个月内学完三年的课程还要融会贯通，一般人还真有些吃力。从初二物理到高一物理，急需要大量恶补，数学可以跟上，物理就有些困难。林明亦是靠着成熟的心智与这个年代自己超越常人的天资来做资本，同样还需要努力和坚持当作精神粮食，再好的天资不去学，照样考试过不了关，在这个未来很多年都看考试成绩的年代来说，好学生的身份是他未来做很多事情不可避免的需求，同时也是将来晋身的资本。

林明的未来有很多理想，也有很多梦。每个人都有梦想与追求，这一世承载着的是两段人生的合并，不管这段人生的未来，但却不能不顾上一段人生的执念。

两段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未来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所以现在他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

健康向上，好好学习。

努力。

奋斗。

不知不觉，已经是午夜。林明困了倦了，伏在桌子上，恍惚间睡过去，梦中闻到了花香，是记忆中的味道，淡淡而又独特，隐约间听到安然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即便是在梦里。

......．

第二天，大早林明苏醒过来，在床上。

记得半夜好像是老妈进来把自己叫醒来，迷迷糊糊自己爬到了床上去。

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他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却精神奕奕，一睁眼起床洗漱，两眼一睁开始竞争，一日之计在于晨。

并非他不想睡够八小时，每天舒舒服服醒来，而是现在还不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回到这个年代，有太多的东西支撑着自己不要睡懒觉，信念理想执着，还有那份要为家人爱人遮风挡雨支撑起一张大伞的爱意。无关于这段人生应该在这种努力中达到一个怎么样的顶点。只因为自己还年轻，因为未来的路还很长远，以后的日子里有的是时间睡觉，无数个的理由回荡在脑海告诉他，少年就应该是精神的，哪怕三天三夜不睡觉，也应该精神抖擞地面对每一天。

林明起床洗漱，穿上运动衣裤，出了家门，沿着市中心的大街小巷，向着阳河方向慢跑。

这个时候，正是太阳刚刚升起，如磨盘大小的红日挂在远方，映照着天边的薄云，散发出淡淡的红霞。城市上空飘荡着还未散去的雾。

很多年后的夏天，云河很久都没有这样的白纱似的雾所笼罩的早晨了。空气很清新，远处眺望，能看到东北面市郊的翠山，徐来的清风抚过，带给早晨的夏日一丝清寒。

左边河岸的沿江风光带并不是在一个水平直线上，从面对桥的左岸一路向下，成了一个斜坡。站在桥头，亦算是站在了一个较高点，能俯瞰左岸的很多阳河风景。没有太多温度的阳光洒下来，河岸边的扶手上倒映出一个投影来，林明做了些有氧运动，远远的就看到了树荫下的健身器材，两个中学生在那边转轮盘，漫步机上有两个大妈在漫步。侧面是公交车站，早班的公交车如悠闲的漫步机一样晃晃悠悠开过来，上班族围着公交车站旁的早餐摊点，远处有老人舞剑。

眯着眼睛，好好享受清晨的美好空气。在未来，许多城市因为工业迅速发展而出现大量雾霾的那时候，可再也看不到这种空气清新的早晨。

“林明？”

林明正在河岸远眺远方的风景，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自己的名字。

他转过身，回头看去，两个俏生生的女孩，正站在他身后五米外。左边那个梳着双马尾，齐刘海遮住眉毛，光洁的鹅蛋脸，很漂亮。右边那个长发飘飘，右眼眼角上有颗泪痣，同样很美丽，浑身散发着青春的味道，更加成熟一些。

两人都是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服，似乎也在早起晨练。

“叶诗诗，好久不见。”

林明看向右边那个女孩，十几年未见，叶诗诗的模样还依旧停留在印象里，一点儿都没有什么变化。带了丝丝性感妩媚，也带了丝丝青春的活力，哪怕十多年未见，也依旧一眼认出了她。

因为她的长相还是那么漂亮，是那种一眼看后，一辈子都很难忘记的模样。相比于苏文琪和安然，叶诗诗是另外一种美。

安然是美到极致，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

苏文琪是成熟活力，外表高贵典雅，个性既张扬又内敛。在外面是高冷知性的冰山女王，在朋友眼里是风风火火的女汉子。

而叶诗诗，则妩媚多姿，性感窈窕。跟每一个人的关系都好像很好，和任何一个人，都似乎有几分交情。可在表面交好的情况下，你永远都不知道她在心里到底把你放在哪一个位置。

看不透，摸不着。

如果安然是每一个男人觉得不可亵渎的仙女，那么叶诗诗，就是每一个男人想征服的神秘女神。

当年在长益初中的时候，叶诗诗就被评价为仅在安然之下的最美校花，全校男生心目当中的完美女神。最关键的是。除了长相美丽以外，叶诗诗的成绩跟安然一样出色。

在林明那个班，叶诗诗是全班前三，除了第一那个变态，她常年和第二抢位置。全年级，也保持在前十。那年中考，以超出市一中81分的录取线，考上了云城分数录取线最高的市一中，离900的满分，就差70多分，在全市排名63位。

要知道数学语文英语三门360，生地加起来100，其它四门各自100，加上体育40分。在女孩子体育弱项的情况下，有全市63名这个成绩，已经很恐怖了。

曾几何时，林明在长益也属于好学生，在重点班里常年保持在七八名左右，年级也在前50上下。

按照这个成绩，考进全市前300，进三大名校，也并不困难。

因为长益本来就是云城最好的初中之一，在长益全年纪能排进前50，基本就能稳进三大名校的分数线。哪怕是分数最高的市一中，也未必没有机会。

可惜那年中考滑铁卢，除了最得意的两门成绩没有录入去以外，其它的成绩都小幅度下降不少，估分严重错误，导致考试失利。那个时候林明是中考的失败者，活在亲友近邻的表面安慰，背后啧啧称道的阴影下。父母非常失望。有时候去母校逛逛，看到光荣榜上名单和照片，就觉得心乱入麻，恍若别人的成功映衬着自己的失败。十几年过去，林明早已经忘记那个时候的心情，但唯一没有忘记的是光荣榜上那张美丽的照片下，给林明带来的阴影与惨痛。

当年，林明每次考试，可是与这个女孩的分数差不了太多的。在最后一次期末考试里，林明发挥出色，头一次进了前30，与叶诗诗的名次，就差了21名，分数也只差了30多分，非常接近她的成绩。

这个成绩，如果放在中考，林明当年就能以超出分数线最少30分进入市一中。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第二十五章老友

“好久不见。”叶诗诗同样打了个招呼。

“嗯。”

林明笑着点点头。

叶诗诗看着眼前这个清秀帅气的少年，眼神里有些可惜，也有点怜悯。

作为长益出名的校草，又是全校前五十的成绩，林明在当时，可是风云人物。现在居然去了四中，毁了整个人生，着实有些可惜了一点。

如果他能够考进市一中的话，未来的前途，肯定一片大好。

不过人生的轨迹，终究已经无法再进行改变。因为谁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无论再怎么可惜，也只能让它随风飘去。

叶诗诗心里想着。

那个年代的学校风云人物，要么成绩好，要么长得帅，要么会打篮球，林明占了两样，是长益很多女孩子眼中的极品男神。

当年给林明送情书，或者告白的女生，不在少数。甚至在叶诗诗心底，也隐隐有一些喜欢他。暗恋，是那个年代最压抑的感情。叶诗诗暗恋过林明，却因为羞涩，不敢表白。

也幸好没有表白，时至今日，叶诗诗庆幸自己当初压制住了冲动。如果林明答应了她的话，或许在成绩出来后，也同样免不了分手的结局。

因为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未来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两个人，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叶诗诗上的是云城一高，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名次的国家级学校。未来，考上重本，甚至首都水木，都不在话下。

而林明，困在四中这样的一个牢笼当中，就如同烂在了一团沼泽里，哪怕天资再好，未来再了不起，也就是一个二本大学。哪来的前途可言？和他在一起，注定不能幸福。

长得帅？能当饭吃吗？

相比于苏文琪外表乖巧，内里叛逆表现出来的“早熟”，家境只是小康家庭的叶诗诗，早已经对这个社会的现实，看得清清楚楚。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只是善良和长得帅的男人，一点用都没有。

有钱，才是王道。

虽然考上了市一中，也不能说明未来前途一定是光明的。但至少，哪怕是只考上了一个普通一本大学，从一个一本大学里读出来，手里握着文凭，也要比二本大学的高贵许多。

一家企业，一个一本大学的毕业生和二本大学的毕业生同时应聘一个职位，那么结果已经不用多说，留给那个二本大学毕业生的，一定是请你回去等消息这句话。除非那个二本大学的毕业生，是那家企业老板的亲儿子。

这。

就是这个年代的主流和常态，也是叶诗诗早早看透的社会现实。

“这么早？晨练吗？”叶诗诗对林明保持着微笑，哪怕心底里，已经看不起这位四中的老同学，但至少表面来说，他们还是朋友。

“嗯。”林明点点头，叶诗诗隐藏的很好，一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流露出来，所以林明并不知道，他眼前的老同学，早已经将他归入到了可以疏远的心里位置里去。

“最近干什么呢，也没看你来一中找我玩。”

“努力学习咯，四中放月假的，不像一中双休，哪来的时间找你。你呢？现在在一中成绩怎么样？压力大吧。”

“还行。”叶诗诗做努力状：“这次期末考，我感觉能考到年级前二十去，你知道的，我一直被安然压一头，很想超过她一次。可每次都被她越甩越远，这次我相信是一个很大的机会。”

“加油。”林明为她加油鼓气，两个人，就像是两位多年不见的老友，熟稔地在交谈心事。一点都没有不自然和生疏的感觉，彼此之间，走得很近。

是的。

叶诗诗和林明表面上来说，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在长益的时候，叶诗诗和林明关系很好，两人在班里无话不说，经常探讨学习。学校里传得最多的绯闻，就是他和叶诗诗的暧昧。

很多人，早已经把他们默认为一对情侣。甚至绘声绘色地跟别人讲，林明肯定和叶诗诗上过床，仿佛他们亲眼所见一样。因为叶诗诗一点也不像一个初中生，打扮时尚，成熟妩媚，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肯定早就被人开垦过。

所以不干净和公交车的标签，就贴在了叶诗诗的身上。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有那么一股子从表面看一个人，就能将他/她的内心全部看透的魔力。长得清纯漂亮，从不和男人有过交往的，人们就觉得她一定是一位清纯不做作的纯洁处女。长得妖娆抚媚，性感多姿，和每一个人都能处得着朋友的。大家就说这个人肯定和很多人上过床，是一个破鞋烂货狐狸精。即便你长大嘴巴，捏着他们的耳朵，对着他们吼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也会摇着脑袋说自己不相信。

因为在他们看来，说你是什么，你就一定是什么。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相信的东西。哪怕那是假象，哪怕很多事实证明，那就是假象。可在他们眼中，那就是真的。即便你去弄个处女膜验证报告，每人发一份，白纸黑字地告诉他们，他们也会说你去补了膜。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一个社会。就如同叶诗诗给林明贴上了一个未来没有出息的标签一样，人们也会给同样地她贴上一些标签，来告诉大家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可林明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林明并不反感这个女孩，甚至有些欣赏。他很佩服叶诗诗的勇气，和她的生活态度。

毁掉一个人有多简单？

记得前段时间，八中有一个女孩跳楼。就是学校里的人说她在外面乱搞，女孩不堪受辱，从教学楼楼顶一跃而下。

杀人的成本，着实低得可怜。

而叶诗诗，至少能从长益那种满是对她不利的谣言中走出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生活，做最真实的自己，这就代表了一种莫大的勇气。

在这个年代，能如此无畏流言蜚语的人，可不多见。

“对了，你企鹅号是多少，有联系方式吗？”

“有。”

“多少？”

“8325...”

叶诗诗看着很热情，一点没有面对一位四中学生的优越感。这是她的优势，也是她伪装得最好的地方。哪怕人们给她贴再多不利的标签，对于一个男孩来说，你至少对她讨厌不起来。

林明将企鹅号告诉她，叶诗诗很认真地记下来。她的脑子很好，记忆力很强，7位数的企鹅号，轻松就能记下来。而且她回去之后，一定会加你的号码。至于未来会不会主动联系你，就看你的成就到底到哪一个地步。

如果你很有钱，叶诗诗依旧还是你的好朋友。如果你很有钱又长得像林明一样帅，那么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女孩，内心就是这么现实。而这个骨子里的高傲和现实，就伪装在这平易近人的热情里。

至少对于林明来说，从后世重生回来之前，都没怎么和她联系过，所以根本不清楚她的内心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在重生回来后，看到十多年前的老朋友，还是百感交集。

有些遗憾，当年初中毕业以后，两人就因为没有联系方式而彻底相忘于人海里。虽然说四中到一中的路，其实并没有那么遥远。但还是有些不可说的原因，上了四中后，林明心底里的那股子自卑，也让他没办法再直面曾经这位好友。

因为很久以前，他曾喜欢过她。这是任何一个没看清楚自己内心的男孩，都不可避免的事情。就如同你在成长的过程当中，只有不断地去尝试，才知道哪一个才真正适合你自己。

所以林明，也从来不算真正了解她。只知道这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即便在众多流言蜚语里，也依旧打不倒她，像一颗铜豌豆，顽强地努力下去。

因此林明很欣赏她，用现在成熟的眼光看待，这样的女孩，未来的成就一定不会太低。

林明恍惚间还是想起了上一世自己与她的落差对比，心中隐约依旧有那么一点微妙的情感变化。那时，对安然的那份爱意，只能因赵皓，而隐藏在心底深处。而初中三年，交好的叶诗诗，却又成为了新的憧憬和情感宣泄口。

他们的成绩相差不大，长相也都天生一对，初中三年，关系很好，也有过一些啼笑皆非的往事和误会。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仿佛顺理成章。

可蹉跎三年，林明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这无关于林明不想或者是不愿，仅仅因为那时的他太傲，傲到只有女孩子找他表白的份，不会有他主动找女孩告白的道理。

可惜等林明上了高中，懂得女孩子其实会比男生更加羞涩的时候，已经太晚。

上一世，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在眼前的这个女孩面前，明明是相差不大的分数，却走了不同的人生道路。甚至在学校光荣榜看她的照片，都感觉令人自惭形秽。

但这一世，自己终将要重头再来，走向另外的一片天地，永远一片属于自己辉煌的人生。

“嗯？”

叶诗诗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清秀的男孩，有些意外于对方突然的心情转变。不再说话，目光呆呆地看着远方。脸上带着莫名的惆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恍如有着说不出的故事。

清晨，阳光普照下来。

早班公交车慢悠悠地从三人身后开过去，发出吱吱扭扭的响声。宽阔浩荡的云河上一条汽船鸣着汽笛在河道间穿过，那声音像一个忽远忽近的长音，在城市的上空飘荡。一只灰背大斑雕翱翔在云河上空迎着河面拂晓而过，划出一个绚烂的弧度，飞向郊区的翠山湖栖息湿地。远处是前两年才修建完成的曾文公大桥，桥上车来车往，川流不绝。整个城市，都好像在这种汽车穿梭鸣笛的声音中苏醒过来。早晨的天气，清朗舒畅。沐浴在这朝阳里，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几万英尺高的天空，有一大片像白云一样的棉花糖，正在缓缓经过云河。

“林明，林明。”

女孩的呼喊，打乱了林明的思绪。

林明回过神，意识到了自己失态，抱歉道：“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一些事情。”

叶诗诗摆摆手笑道：“没事，你要是在想重要的事情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下次再聊。”

她以为林明不想再跟她继续说话，想别的事情，所以才会出神。但其实她哪里知道，林明已经多出了十几年人生感悟，今朝故人相逢，多了一些感慨和回味而已。

林明知道她有些误会了，可没有解释，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挽留：“好吧，下次再聊。”

人一上了年纪，最喜欢的，就是回忆。

无论是回忆青春。

还是回忆遗憾。

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恍惚间，自己好像还没有问叶诗诗现在过得好不好。不过也无所谓了，若将来还是那个窖酿里的记忆没有丝毫改变，那么原本应该若流星划过的人生轨迹终将会变得不一样起来，该遇见的以后终将会遇见。

第二十六章故事

在外面晨练了一个小时，回到家的时间已经接近早上8点。

林明给安然发了一个短信：“起床尿尿。”

安然很快就回复过来，只有一个字：“呸！”

林明笑了笑，又拿起手机问安然：“吃早餐吗？下面给你吃。”

安然显然不懂小玩笑藏的内涵，回了句：“不想吃面，想嗦粉。”

“粉没有，要临时去买，家里只有挂面。”

“那就不吃了，你快去补习班上课吧。我待会自己下楼打碗粉回去吃。”

“好吧。”

结束了与安然的对话，林明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去辅导班上课。

辅导班位于市中心长和门里一栋商业楼的6楼，那个年代在市中心的商业楼租一层并不贵，开辅导班又是很赚钱的路子，这个辅导学校的马校长一口气包了4层楼，都能开个小学校了。

辅导学校并非只有四中的学生在里面上课，一个班四十多人，一层1000多平的楼层，有十几个班，都是来自附近各个中学的。请的老师也是五花八门，不过大体是哪个学校的老师，就教哪个学校的学生。比如四中的陈泽英和周楚雄教的班，就有半数来自四中。四中高一普通班和重点班虽然都在一栋楼里，但分开上课，中间隔了一道铁闸门。比较有意思的是，来这里上辅导班的，都是四中重点班的学生，加上一些其它学校的学生混杂在一起，组成的一个班级。

整个普通班，就林明和李思思两个。连陈泽英和周楚雄自己的学生，都没有一个来上辅导班的。所以这里的学生不少人都互相认识，就他俩是熟人，很自然地坐在一起。

当然。

以林明在学校里的名气，别人都认识或者都听说过他，他不认识别人却很正常。

现在的林明，在外面以讹传讹下，都快变成了四中扛把子。让得知这个消息的林明哭笑不得，他可不想就这点出息，在四中这个学校当个混子学生走下去，听着虽然威武霸气，可屁用没有，将来走出学校，打架混社会有未来吗？

所以读书才是王道。

记得长益那会，隔壁北雅初中部的老大，仗着自己的哥哥在外面是社会混子，多牛逼多嚣张，天天来长益门口挑衅八金刚，两边打来打去，隐隐将八金刚压制下去，在那一片都称王称霸。

结果呢？那位牛逼人物高中都上不了，辍学混社会，现在还跟着他哥在工地搬砖呢。

所以小孩子千万不要受那些港城产的古惑仔电影影响，觉得混社会才是你的人生出路。其实这条路子非常艰辛，与读书相比，就是一条羊肠小道和康庄大道的区别。

混社会能给你带来的人生出路很狭窄又蜿蜒曲折还很漫长，而读书能带给你的人生出路，却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不仅前途光明，还有很多很多人生规划和选择供你挑选，为你将来做你最喜欢的事情，做一个铺垫，成就你的梦想。

林明来到辅导班坐下，现在才早上8半，离9点上课还差半个小时，教室里空无一人，就只有林明在里面。

辅导班跟学校一样，一节课45分钟，课间休息10分钟，大课休息20分钟，总计3个小时40分钟，到11点40下课。上午两节数学、两节物理，下午是英语、化学。也许有人问，我想报语文和生物怎么办....这能怎么说呢。如果语文和生物还要上辅导班的话，那这个脑子可能需要去鉴定一下是不是有智商问题。作为华夏人的母语语文就不用多说，稍微读点书都能及格。生物被誉为理科里的文科，逻辑思维较少，大多数要的是死记硬背，哪里需要老师耳提面命来教？

所以外面的辅导班，很少会开设语文和生物这两门课程。倒是作文班以前的二课堂开了不少，不过那都是小学作文班，上了初中以后要是还不会写作文，肯定要被人笑话智商低能。

在教室复习了一下昨天老师讲的内容，陆陆续续，就有不少辅导班的同学进来，等到8.50分，李思思抱着几本书，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李思思小脸红彤彤地，低着头快速地走进教室，坐到林明身边，把书放在桌子上。

“早。”

林明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个女孩在学校的时候每天送自己一包烟，积攒了快30包，现在还没抽完，放在家里的床底下藏着，值好几百块钱了。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还给李思思，肯定不行，她拿那么多烟又没用。给钱也肯定不好，伤人家的自尊。

所以还是那句话，只能看一路走一路，到了一定程度，很多东西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论是两个人水到渠成的感情，还是分隔异地不了了之，顺其自然就好。

“嗯，早上好。”

李思思低着头回应了一句，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明继续做题，刷题对于他来说成了一种时时刻刻都必须进行的事情。纠错本、辅导书、刷题卷，三样东西备得整整齐齐。想当学霸，没有一点准备，肯定是不行的。

等待老师上课的功夫，李思思忽然说道：“林明，最近我在看一本英语小说，刚刚看完。你不是在学英语吗？要不要看看。”

林明眼尖地看到李思思带来的书里夹了一本小说，书侧面写了几个大字，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老人与海？”

“嗯。”

“看看。”林明拿过来翻了翻，是中英双译，左边是中文，右边是英语，对于学习英语来说，的确很不错。

李思思的英语成绩全班第一，未来考上的大学，在外地一所专科大学读商业英语。她独特的学习英语的方法就是看这样的英语书刊，不论是杂志还是小说，经常看到她在课余时间看，使得英语成绩非常优秀。

其实这也是林明学习英语的法门，这一招还是从李思思那偷学来的。当年在大学，大一第一年的大学英语（A.B），他就连挂两科，要不是靠着这一招，估计连大学毕业证都拿不到。

“那行，我就借来看看。过两天还你，下次请你吃饭。”林明把书放在桌子上，对着李思思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样子，的确很好看，阳光又帅气，充满亲和力。

李思思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说刚才那句话，听到林明需要这本书，仿佛松了一大口气，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句，就不再言语。

林明也没在意，李思思就是这种性格，内向地很，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一样。其实别看这个女孩子羞涩，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情，有着无比的固执和执着。当年林明和她在一起谈过两个月，也算对她有一些相当程度的了解。

这个女孩。

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和柔弱，内心里迸发的力量，可能谁也不清楚有多大。

一上午努力学习，即便是在休息的时候，两个人也很少说话。除了林明找李思思聊天，谈一些事情以外，李思思很少会主动和人交谈。她就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别人，不吵不闹不来事，稍微开句玩笑，都能脸红半天。

下课后林明就拿着书本跟李思思道别离开，中午苏文琪约了他在阅读餐厅吃饭。这次聚会可能是最后一次和苏文琪打交道了，因为苏文琪已经写完小说，让林明帮忙看看，然后就去投稿。

只要这次投稿申请被通过，林明就算还了苏文琪那次人情。再加上以后他会想办法解决掉吕承儒这个毒瘤，也算间接帮了苏文琪一次，大家就两不相欠，各走自己的人生。

来到阅读餐厅，已经是中午12点。苏文琪已经在那里等他，给他点了一份奶昔。林明也不客气，坐下就先喝了一口。

“林明同学，麻烦帮我看看，这篇文章写的怎么样？”苏文琪很客气地拿出一个本子递过去。

《热心的人》。

林明接过来，看了一眼名字，便故事的第一页开始欣赏。

南塘村口有棵半蔫儿了的小枣树，种了十几年，还是养不活，长不大。村里人说，这地儿风水不好，又是林小明住在这里，能长大才是件怪事。

前些日子村东头的二喜家办了娶了儿媳妇，林小明提了二斤猪头肉就上门来吃喜酒。酒桌上林小明老眼眯缝，喝了二两白酒跟没事儿人似的，把嘴嘬成玻璃球那么圆，吐出个烟圈来，摇头晃脑沉吟道，咱这就叫，千杯不醉。

说着咧口苞谷似的大黄牙，笑了。这独居老头今年都快50多，没儿没女没讨老婆，平时不爱点别的，就爱喝那点酒。人们表面上都夸林小明这么大年纪了酒量还这么好，暗面呢，说这老头死不要脸皮，就指着人家家里办事来蹭酒喝。

“主角叫林小明，50多岁无儿无女没老婆，还一口苞谷似的大黄牙......”林明看了个开头，再看看一脸无辜等着他评价的苏文琪.....无语地道：“大姐，您文里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呢？”

苏文琪斜着眼看天上，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道：“林明，你别冤枉人，你自己跟我说的文学创作是不分任何内容限制的，这世上又不止你一个人叫林明，怎么就在说你了。”

我又没说你是在说我，不打自招。

林明心里腹诽，但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这么大个人，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继续看下去，发现经过近一个月的帮助，苏文琪的文学水平提升了很多。不论是文字应用还是语言水平，都相当精彩。连故事内容，都非常有内涵而充满哲理。

这个故事讲的是林小明这个人，表面上看是个很热心的人，逢人就说，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喊我帮忙之类的话。但骨子里却非常虚伪和小气，根本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热心肠。南塘村的人原来都以为林小明是一个好人，最后渐渐看穿了他的真面目，然后开始疏远了他。林小明也在这种疏远当中，被村里人唾弃和咒骂，最终孤独老死的一个故事。整篇看完，还是挺有意思的小说，非常具有教育和纪念意义。字里行间，还隐约有那么点鲁迅和韩寒嬉笑怒骂的影子。

看来苏文琪的确是韩寒的狂热粉丝，估计是模仿了不少他的文风写出来的作品。

第二十七章自己的故事

林明看完后，沉思片刻，点评道：“写的很精彩，但还是有几个硬伤。”

“你说。”

“一，不是很明白，既然村里人都知道林小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到故事结尾，大家才最终疏远他，不再和他来往？你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一个人很虚伪，你还会和他来往吗？这一点需要改一改，因为不符合实情。”

故事的第一个内容是这么写的，二喜的儿子娶老婆，林小明提了两斤猪头肉上门吃喜宴。碍于同村人的面子，二喜就让他进去。宴会进行到一半，二喜家忽然着起火来，吃宴的人都来灭火，林小明却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林小明就上门对二喜说，哎呀，昨天喝酒喝得太多，醉倒在路边。没办法帮忙来灭火，下次遇到事情，就招呼老哥，老哥一定来帮忙。但村里人其实都知道林小明酒量很好，昨天根本没喝醉。

第一个故事里其实就已经差不多点明了林小明是一个非常虚伪的人，再到后面谈论林小明这个人的真实性格，显然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因为前文就已经完全点明了，就没有一步步揭开悬念的那种感觉。

这就好像一个凶杀案，明明告诉你凶手已经是谁。可你还是要一步一步地去揭开他的犯罪经过，然后再把这个人抓住，就变成了一件把饭叫饥的事情，属于结构顺序上的毛病。

“二，酒友的这个故事，也是在告诉人们林小明的真实面目。这种情况属于那种人们还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而第二个故事就是将人们以为他是个好人的信念，变得将信将疑。可第一个故事，就已经说明了人们已经完全知道他就是个虚伪的骗子，所以这个故事为什么要放到第一个故事后面？我觉得别人的文章，都是一步一步来，将真相放到最后。你的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开头告诉人们这人不好，然后又说他是怎么从好到坏，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不妥不妥。”

第二个故事更有意思，林小明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酒友，平时林小明非常穷，买不起酒，这个酒友就经常请他喝酒，两人是非常好的关系。那个酒友也自以为跟林小明关系非常不错，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在这个酒友遇到困难，想找林小姐帮助的时候，却根本找不到他人。故事的内容大体是这样的，有一天酒友去隔壁村串门，在回来的路上，忽然遇到仇人，仇人喊了几个人追打他，一路追到村口林小明家门口，酒友就来林小明家敲门求救。

林小明本来在家，可是看到外面的一切，就立即藏得严严实实的，躲在房里不出声，害得朋友被痛打了一顿。第二天还跑上门去说，你应该往村里面跑的，我当时候在田里干活，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我肯定帮你揍他们。

但是村里有人看到林小明之前是在家里，没有在地里干活，这让酒友对林小明开始疏远。

在第二个故事当中，酒友和村里人都不知道林小明的真面目，可也就是从这个故事到第三个故事，让人们对林小明的产生了怀疑。

故事结构应该是这样，首先村里人信任林小明是个好人，接着因为一系列事情，而让村里人对他产生怀疑，然后再经过一系列事情，大家就都知道林小明的真面目，自此大家开始逐渐疏远他，最后孤独终老。

简单来说，正常的故事结构应该是这样的。信任——怀疑——真相——疏远。而到了苏文琪笔下，就变成了真相——信任——怀疑——疏远。前面三个的顺序，颠倒了过来。

按照语文上来讲，苏文琪犯的错叫逻辑混乱。文笔和内容没得说，就是结构顺序产生了偏差，让读者读起来很别扭。

林明详细跟苏文琪说了一下逻辑混乱的问题，苏文琪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把第二个，第三个故事放到前面。第一个故事放到第三个故事后面，然后加上结尾。顺序就没问题了是吗？”

“差不多这个意思。”

林明道：“但这不是故事的问题，是你将里面的顺序搞错，你在第一个故事里，应该写成人们还不知道林小明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接着按照故事情节发展，你再这么写下去，那么顺序就不会错了。”

“行，我现在就改。”苏文琪是行动派，立即动笔改起来。

林明无所事事，就拿起一本萌芽杂志看起来。苏文琪每次都要买十几本带在身上，除了萌芽杂志的稿件是放在每一份杂志的最后面一版，需要买很多杂志才能投很多稿以外。看别人的作品，学习别人的才华，是也一个很好的习惯。

至少苏文琪最近文笔大涨，也不是没有原因。

苏文琪一边修改稿件，一边看到林明在看杂志，漫不经心地道：“林明同学，我看你嘴上的理论说的一套一套的，很厉害。就是不知道你笔下的功夫到底怎么样，怎么样，你也写篇故事？咱们来比比谁能通过海选？”

“要我写故事？你的文学水平都是我教的，还想考验考验我？”

“那不一样。嘴上功夫厉害，实际水平就说不准。赵括纸上谈兵连他爹名将赵奢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上了战场还不是死路一条？理论知识再厉害，没有实际水平，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草包枕头。”

苏文琪脸上有些嘲讽。

这么多天来，林明的嘴上水平的确不是很差。至少在他的帮助下，苏文琪的文学水平提高了不少。但她就是气不过那天被林明利用，看到林明那么悠哉悠哉的，就忍不住想冷嘲热讽出一下这口恶气。

要是林明不参赛，那感情好，就算是狠狠地打他的脸。参赛了也无所谓，因为落榜了就更有意思，那就说明这些天根本就不是林明的功劳，还是自己聪明伶俐。

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指着他鼻子说。

你林明？

有什么本事把自己教出来？

徒弟通过了海选，你当师父的却死在了路上。

这不是搞笑吗？

到时候再用一些恶毒的话气气他，报复一下那天林明耍的小心机，绝对会让自己心情舒畅一点。

苏大小姐，可从来都不记什么仇，因为有仇很快就报了。

林明沉吟道：“你说的倒是有那么一点道理，那行，为了证明一下我有资格教导你的文学水平，我也写一份投过去。”

苏文琪想要以量取胜，买了很多份杂志，就是为了每一份杂志最后一页的投稿纸。所以在写稿件的时候，平时都会带很多杂志在身上，林明就随便借了一本，直接将最后一页的投稿纸取了下来，准备当场就写。

“诶，你就这么直接写在投稿纸上？不做草稿什么的？”苏文琪看到林明直接掏出笔，就要准备开练，连忙阻止道：“自信是件好事，不过自信过头就是自负，小心翻船。”

“翻不了。”林明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东西都在这里面，要是没点真本事，哪还敢教你文学？”

林明想起了2003年9月高三上半期在首都学编导的时候，教他戏文的老师王姝冉。

这位老师可不简单，97年以全国第2的成绩考上军艺，毕业留校任教。到教林明的那一年，已经是上尉连长，虽然是文艺兵，但底子和能力都相当强悍。到16年的时候，成了时任军艺院长国母手下最年轻的一位系主任，前途无量。

王姝冉教他戏文的时候才26岁，长得很美，有一张纯天然的尖下巴瓜子脸，再加上独特的教学方法，给林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说，写故事，其实就是个矫情的过程。人们从来都不关心你写出来的故事是否贴近生活，也从不关心它就是你生活里的事情。因为你的生活每一天都在过，过得平淡无奇，毫无亮点，所以你写出来的任何东西就像是流水账一样让人没有任何看下去的欲望。故事就应该有个故事的样子，流水账还不如去买个日记本每天写日记来得轻松一点。所以要想写出好的故事来，就得无限发挥想象空间，不停地矫情矫情再矫情，让你们的故事充满了曲折离奇，充满了想象力。

这种想象力，并非是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而是应该有思想有灵魂的一篇文章。不管你是在写一些矫揉造作的文字，还是对现实和理想主义的批判和探索。都得将它的中心思想写出来，形成一个文章主题。

也就是俗称的扣题。

苏文琪，就很好地找到了这个点。《热心的人》里的林小明，是一个表面热心，内心其实非常自私虚伪的人。这就是典型阐明了一个主题思想，抓住了观众要的那个点。

这样的故事写出来，就有教育意义。

如果林明只是全靠上辈子积累的文笔，写出一篇花团锦簇，辞藻华丽的文章出来。这并不困难，但要写出又矫情，又有内涵和思想的东西出来，这就相当考验功夫。

虽说是马上想下笔，但如果想通过海选，还是得拿出一点真实水平出来才行。

一开始林明是想抄。

当年在王姝冉的推荐下，林明看了很多矫情的散文。他个人比较喜欢和欣赏的一篇是张玮玮的那年夏天，上一世学他的文风看了很多次，照搬抄出来肯定问题不大。但林明考虑了一会，还是摇摇头放弃这个念头。

人这一辈子，看似很长，其实很短。生而为人，你如果不能为国家做出一点贡献，那么好歹也应该为这世上留一点属于你自己的东西，留下一点你的痕迹，至少告诉这个世界，你曾经来过。

照搬硬抄，似乎是一件很美好且不费劲的事情。特别是发生在重生者的身上，因为在这件东西还没出来之前，你就把它“抄”出来，那么它就变成了你的原创。

可是。

那又怎么样？

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抄来的东西，能骗过良苦大众。却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林明不信。

学了一辈子编导，走了近半辈子人生，就没有哪怕一丝属于自己的人生感悟。

曾经写过无数篇令老师拍案叫绝的影评，花了5分钟想出来的短片剧本，被导演老师夸赞为今年最好的学生，却写不出来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样的人，怎能心中虽有万言，笔下却无一字。

林明的手悬在纸上，脑中，却忽然想起了老爸曾经看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第二十八章还债

林明的老爸林常青不是云城本地人，而是离云城400多公里，位于湘省第一大平原腹地的一个小山村里，跨过了一个村，就到了隔壁邻省。

82年的时候，17岁的林常青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北方的一所本科大学。离家的时候，因为要到家乡100公里外的邻县搭火车去北方，林常青就在全村人的欢送下，坐上了三爷爷的小货车。三爷爷在80年代搞了一台淘汰的小货车，平时跑跑运输或者做客运，算是村里早一批稍微有点钱的人。在那个年代小山村出了一个大学生，就跟古代中了状元似的，对全村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男女老少都会来围观，敲锣打鼓一样地送去上学，学费都是各家你五毛我一块地凑起来的。

当时老爸林常青的二爷爷，也就是林明的二曾祖，特意给三爷爷打电话回来。三爷爷便推掉了所有业务，匆匆忙忙跑回来接老爸去上学。

那时高中都是两年制，两年考出个本科来，即便三爷爷见过一些世面，也觉得匪夷所思。

举个例子，82年全国大学录取率为17%，近200万人参考，只录取32万人，其中近一半，都是复读生。一个县城，一年考上两名大专生，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在全县发张贴告示，如同今天考上了重本大学一样光彩。

而考上本科生，跟现在考上首都和水木没什么区别。运气好的时候，县城里一年可能出一两个，运气不好的时候，连续几年都不一定有个本科生考出来。

所以听到这个喜讯，三爷爷非常重视，提前几天就推掉了所有业务，将自己的小货车里三层外三层地洗了个干干净净，回到了村里住下，一直等到林常青要坐火车北上上大学的时候，才把货车开出来。

而这个故事，也是发生在那次上学的路上。

“我带着大包小包的四五个行李袋要踏上去邻县的路，村里的三叔跑货运，在我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二爷爷特地给他打电话，三叔满口答应送我上学的事情。南边的这座小山村离省城有四百多公里，县城又小又落后，搭乘火车得去百里外的邻县，开学前几天，三叔放了几天假回来，早早地准备送我离乡。我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在乡亲们围观议论与爹娘万分叮嘱中上了车。三叔的车是辆小型货运，村里人每家给我凑了点钱，算是学费，还有些生活用品，特产食物，杂七杂八堆了几个箱子，全放在车厢后头。三叔送了我后就直接去外地跑货，父母便离不开身，没人送他们回来，我趴在车窗上看着不过四十来岁，却满是褶皱的父母，心里只有感动，他们的脸晒得黝黑，双手粗糙而又干裂。父亲躬着背，穿着老旧的白衬衣，天蓝色脏兮兮满是泥巴的长裤，脸带笑意，拿着据说是爷爷留给他的长烟杆双手背在后头，满脸沧桑深邃地看着我。母亲不厌其烦的啰嗦，以往暑假回家的时候我总是讨厌这种在我眼中满是唠叨的叮嘱，但今天我却牢牢地一个字都不忘地记住。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在县城读书的时候，我没有和他们好好交流，现在我上了大学，更少有见面的机会，看着自己的父母，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报答他们，报答这个生育我的小山村。

林明沉思了不到两分钟，最终下了笔。这个故事是林常青教育儿子讲出来的，写到了故事里，自然就以父亲的口吻来讲述。

故事的内容很简单，老爸林常青去邻县坐火车北上。三爷爷开着货车一路送他过去，在路上遇到了两个搭便车的人。那个年代治安很乱，村子的泥巴路都有人设卡拦道要过路费，更别说层出不穷的打家劫舍抢过路司机的江洋大盗。

三爷爷当时并不想载他们一程，但老爸比较天真善良，就央求三爷爷带他们一路。结果在路上，两个搭车的人发现林常青的行李袋没有系紧，里面的录取通知书，在疾驰的大风中差点被吹走。

于是搭车的人就想去帮忙系紧袋子，可被林常青误以为是偷东西的贼，吓了一跳，赶忙求助三爷爷。三爷爷临危不惧，一直不停打方向利用惯性让那两个人无法得逞。

在这个过程当中，两个搭车的人也因为惯性撞到了车架上受了伤。等到一路开到下一个镇子的时候，结果真相大白，才明白人家不是贼。

这个故事虽然简单，但实际意义和教育意义不比苏文琪那个《热心的人》差，甚至还高出一筹。

所以林明就将这个故事写下来。（这个故事是真实事情，作者当年写出来后投入了读者文摘和故事会，总共有4000多个字，读者文摘在2011年4月版，故事会忘了是哪一期。因为怕被读者说水文，就不整篇发出来。）

“两个人当中还有一个并未受伤，他晃晃悠悠，挣扎着站起来。我忙爬出车外告诉三叔他们实情，三叔和旅馆老板冲上去把他们扶下来，那个一开始扣行李袋的人因为撞在车挡板以及铁架上，浑身上下擦伤非常严重，特别是脑袋上开了个豁口，血不停地流。旅馆老板背着他跑去卫生所，三叔扶着另一人下来，我张了张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没想到他对我微微一笑，干瘦的脸挤出的这个难看的笑容却让我觉得异常心酸：出门在外，你们能载我们一程已经很让我们高兴了，要是看到你们的东西被风吹走我们也会心里不安，只是没想到这场暴风雨会这么大，让司机费......再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他被三叔带去卫生所，我的脑袋里都像被雷劈了一样嗡嗡吼叫，就像是暴风雨中那块被风吹起的油布一样发抖。”

写下了最后一个字，林明再回头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差错的地方，很满意地点点头。整篇故事有4000多个字，但林明胸有成竹，几乎没怎么停顿，很快就写出来。

等他停笔的时候，苏文琪早已经修改完，她的作品是完成品，只需要把结构顺序改一下，就在一旁静静地看林明写作。

他一写完，苏文琪习惯性地就想劈手去夺，她对待朋友从来都是这么不客气。但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男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给自己连写20封情书的追求者。从那次骑摩托救下他，两人建立起来的友谊，还没生根发芽就已经破裂。

于是连忙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假装撩了一下头发化解尴尬，问道：“写完了？”

“嗯，1点43了，我要去上补习了。”

林明自顾自地把文章收起来，站起来笑道：“明天我就会投稿，期待杂志社给你和我都有回信。”

苏文琪见他一副并不想给自己看的样子，气得有些牙痒痒。这个男孩，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可绝不是这样。当初在追自己的时候，不说上天揽月，下海捉鳖。但绝对是要他往西，不敢往东的。现在几乎都快无视自己，着实让人生气。

从小万众瞩目，如同公主一样的苏文琪，绝不会受这种委屈。

按照她以往的脾气，遇到这种事情，早就撂桌子走人了。要不是自己实在喜爱文学，周围又没有几个指导自己写作的朋友，只能勉为其难找上林明，她才不会受这份气。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通过了海选，即便复赛落榜，她也不会再回来找林明帮忙。但看到林明这样无视她的态度，苏文琪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她的脾气，不爽就得想办法出气。

然后她看到了林明手里拿了本精装小说。

脑子一转，说：“我明天生日。”

林明随口道：“生日快乐。”

“这么没诚意？”

“怎么说？”

“不送点礼物？”

林明停住迈出去的脚步，想了想道：“今天回去就挑，明天送给你。”

“不了，明天我和我爸妈一起吃饭，你送不了。”苏文琪指了指他手里的小说道：“那本书看着就很不错，送给我怎么样？”

临走之前，抢他一本书也好，也算是泄一下心头之怒。等以后林明海选落榜，再来狠狠地嘲笑他。

“不好吧......我还没看呢。”

“那随你吧，爱给不给。今天过后，以后也别再联系了。”

她说话间，言语里也变得冷漠起来。

似乎是想告诉林明，要了这个生日礼物，大家至少还能当朋友。不给的话，那么以后连朋友都当不成。

双方的交流，起于文学，便终于文学。好歹关系落幕，给对方留个体面。

林明知道她所指的，正是上午李思思借给自己的老人与海。虽然是李思思借给自己的，但这本书倒不至于多珍贵。双译版市面上到处都有得卖，想着以后或许再也不会和苏文琪有交集，这书，送给她也无妨。

毕竟她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不至于为了一本书撕破脸皮，连朋友都做不成。

大不了，再买一本更精致一点的还给李思思。到时候顺便以书不见了为借口，再买点别的礼物当赔偿，请李思思吃一顿大餐什么的，也算还了李思思那一个月来每天一包烟的恩情。

想到这里，林明便笑道：“别这么说嘛，大家还是朋友，这书就送给你了。”

将书放下，林明迈步，便走出了卡座。对于他来说，上一世苏文琪是他一道迈步过去的堪，苦苦追求，曾连写一个多月的情书，被当众拒绝，几度成为校园笑柄。

时至今日，本不打算再和苏文琪有过人生交集的他。却在那次逃跑的路上，欠下了一笔人情债。

而现在，指导了文学，帮她摆脱吕承儒，都是在还这笔债。

书一送，大家就各自两清，形同陌路。

说是朋友，但终究已是路人。

谁也不欠谁。

有那么一瞬间，林明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是因为心底迈过了那道堪，如同卸下了一条沉重的锁链。

第二十九章三层套鸡

从李奕家补习完功课后，林明就急匆匆赶往了家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炖三层套鸡，可是很花费时间的。

他现在的模样很像个家庭煮夫，做饭烧菜，就差带个孩子，每天做做家务搞搞卫生，等安然下班就下厨做饭，让安然上班养他了。

带着买好的食材回到家，意外地发现今天老妈居然没出去打牌，正在家看电视剧。

“儿子回来了。”

方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目不转动地看着电视。

林明进门换鞋，随口问道：“老妈，今天没去打牌？”

“今天不打，给你做饭吃。”方兰看到林明进了客厅，手里还提了菜，惊讶道：“你买那么多菜干嘛，早上我买了菜，放在冰箱里，都是新鲜的。”

“我今天自己做饭。”林明提着菜进了厨房。

方兰起身来到厨房门口，一边撸袖子一边道：“你平时就是下个面条什么的，常吃哪有营养补脑，今天妈给你做个天麻蒸鸽子，好好补补身体。”

“行，老妈做的天麻蒸鸽子我爱吃。不过其它菜我自己做，我今天想炖个三层套鸡。”林明将食材拿出来摆在厨房案板上，三套鸡需要炖很久，他买的是老母鸡，特意看了是土鸡，11元一斤，土鸡和饲料鸡的区别很大，稍微有点经验的家庭主妇，只看鸡嘴就能一眼分别出来。土鸡嘴是鹰嘴样的，上喙向下勾。而鸡场买来的饲料鸡，一出生鸡嘴都会被切平，方便它们进食粉末状的饲料。再加上饲料鸡不像土鸡那样常年用嘴啄食物，所以不管长多大，鸡都嘴都比较顿。

方兰看到林明从袋子里拿出已经处理好的土鸡、格子、斑鸠各一只，还有一些药材，如天麻、枸杞、当归、红枣等等。食材准备的倒是有模有样，不由得诧异道：“儿子，三层套鸡是什么菜，你要学做菜吗？”

三层套鸡虽然也是湘菜名菜，但非常麻烦，一般的家庭妇女，还真不会做。林明一边忙活一边告诉她：“这是道鸡汤，补身体用的，等我做好了，待会老妈尝尝。”

“还是我来做吧。炖个鸡汤而已。你不会做菜就别瞎搞，浪费食物，煮汤的火候很重要的，你不清楚时间，怎么做得来。”

她一边推着林明，一边道：“行了，去外头看电视去，你要是饿了的话，我现在就做饭。”

虽然才4点，但方兰是打定主意要给林明做饭。昨天就给自己做过思想工作，总觉得现在孩子自觉听话，已经不让棍棒管教，那就好歹给他做个饭吧。因此她执意让林明出去，又不是穷人家庭，小孩子哪里需要这么早就做饭当家？

“妈，我真的自己做，我会做的。”

“出去出去。”

方兰根本不听林明的解释，很嫌弃地赶人，不断地在林明身后推搡，将他赶出厨房。

身为经验丰富的家庭主妇，方兰非常清楚无论是做鸡汤还是天麻蒸鸽子，都需要耗费时间。特别是鸡汤，嫩鸡还好，老母鸡就不同，火候的掌握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技巧。做老母鸡炖汤跟用老鸭做啤酒鸭是一个概念。老母鸡的肉质很紧，不易煮烂，需要炖很长时间，才能让肉质松软。因此在砂锅里炖两三个小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鸡汤炖出来，怎么炖，如何才有营养，也是门很大的学问，绝不是看本菜谱，照本宣科就能研究出来的东西。

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个高一学生，怎么可能有技巧学会炖汤。到时候哪怕炖出来，也肯定没营养又不好吃。所以为了怕儿子浪费食物，胡乱瞎搞，方兰绝对会动用家长的权威，将他从自己的厨房里赶出去。

林明还想挣扎一二，但无奈老妈不按套路出牌，在身后拳打脚踢，捏掐抓挠，还不停地踹。简直是亲生母亲的标准模板，让林明怀疑小时候老妈说自己是垃圾桶捡来的可能是真话。

被老妈赶出厨房，其它菜可能做不成了，但三层套鸡他还是想努力一下。昨天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安然要是知道没给她做，生气肯定不会生气，也不会真的打林明。但林明自己却过意不去，毕竟那是自己说出的承诺。

“老妈老妈，诶诶诶，别掐了，疼死了。我在旁边看着，就在边上看看，保证不插手总行了吧。”林明被老妈的一顿白骨爪掐得头皮发麻，一脸肉疼地指天发誓道：“我发誓，只看不说，绝对不会妨碍到你。”

“只看不说？”

“绝对只看不说。”

“那行，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老妈转过身系上围裙，开始熟练地下厨房做菜。

因为鸡、鸽子和斑鸠都已经处理过，只要洗净，放入砂锅里煮就行，老妈就一边洗，一边道：“刚好鸡就煮汤，鸽子和麻雀就蒸天麻，你在旁边好好看好好学，以后长大了会点厨艺没坏处。”

“......”

看着自己买的三套鸡就这样被糟蹋，林明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但现在又不能说，不然绝对要被再次赶出去。但不说不行，说好的三层套鸡变成土鸡汤加天麻蒸鸽子，一道菜变成了两道，看上去好想不错，但自己的承诺可就没了。

倚着厨房门，林明灵机一动，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妈，你真没听说三层套鸡？”

“听倒是听说过，好像是淮扬菜吧。”

方兰认真地洗食材。

林明一本正经地道：“淮扬菜那是三套鸡，三层套鸡是正宗的湘菜。民国时期云城四大名厨之一的柳三和发明的，老妈你这厨艺不精啊，这么经典的菜都没听说过。”

方兰翻着白眼道：“家常菜吃得不好？养你到这么大，翅膀硬了，开始嫌弃你娘做的饭菜了？”

“那没有，我妈做得菜是天下第一。”

林明道：“不过我听说这道菜很补身体，就想做给我妈吃嘛。”

方兰回过头乜了他一眼，道：“是你自己想吃吧。”

“不愧是我亲妈，慧眼如炬。我这不是在努力搞功课吗？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就缺营养。”

“你不是会做饭吗？觉得不需要我这个保姆了，还缺什么营养？”

“老妈您这是什么话，我才15岁，长个呢，当然缺营养。最关键的是我现在准备考一中的升学考，努力补习文化，要是不补补脑子，怎么行？”

“土鸡汤和天麻蒸鸽子还不够你补的？”

“土鸡汤和天麻蒸鸽子虽然好，但老妈你想想，这是两道菜，里面的营养和补脑的东西是分开的，放的药材也没三层套鸡那么多，补的东西肯定没那么全面。三层套鸡就不一样了，里放的东西多，药材也多，喝起来肯定更补身体。土鸡汤和天麻蒸鸽子合在一起，营养也一定比单个分开好，您说是不是。而且我的肚子只这么大，饭量也吃不了一整只鸡和整只鸽子，所以鸡汤和鸽子我只能吃一样，肚子又不是个盆，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就想着合在一起搞，方便一点。”

“就你像个花脚猫一样事儿多。”

方兰放下手里的土鸡，甩甩手上的水道：“行吧。你有菜谱没，我做这个三层套鸡给你吃。”

“菜谱我看一眼就背下来了。”

林明欣喜地道：“我告诉你做法，火候您掌握就行。”

“怎么做？”

“先把鸡、鸽子和麻雀放水里煮20分钟，用大火煮。”

“直接煮？”

“是的。”

“然后呢？”

“煮好后把鸡头和鸡爪剁掉，再把麻雀塞进鸽子里，把鸽子塞进鸡里，然后放砂锅，放料酒、细盐、茴香、生姜、红枣、枸杞、天麻、当归。在锅口蒙一层纱布，就可以开始煲汤了。”

“不是很难。”方兰认真地记下，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去看电视吧，我来搞定。”

“那我就等着老妈给我炖三层套鸡。”

听到老妈的保证，林明便离开去客厅看电视去。他其实并不在意老妈做得怎么样，只看老妈愿不愿意做。作为家族公认，深得外婆真传的女大厨，老妈做饭的本事不比大姨丈差。一手地道的云城家常菜做得炉火纯青，入木三分。

基本上只要她答应做的菜，哪怕是第一次做，凭借着多年厨房经验和家庭主妇直觉，味道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后世家宴虽然一般都是大姨丈主厨，但那是因为颠勺是个力气活，老妈颠不动。

不然的话，大舅二舅他们，是宁愿吃老妈做得饭菜的。因为据他们说，这是最有外婆手艺的饭菜，是家乡农村里的味道，原汁原味，非常令人怀念。

林明回到客厅，却没有去看电视，而是跑到自己房间看起书来。待会等三层套鸡做好，他就得想办法给安然送过去。

过了十多分钟，正在做题目的时候，林明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有人打来电话。

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梁晓岳。

“喂，林明。”

“在，梁老师，怎么了。”

“我听侯文辉说，你那个音乐网站在找一些关系要版权？”

“是的。本来想过两天就找你的，国内一些唱片公司的版权，我还得想办法拿到。”

“我有办法，不过有些条件。”

“嗯，你说。”

“你那个明然科技，我很看好，我入点股怎么样？”

林明的明然科技，在MP3市场未到来之前，侯文辉和梁晓岳都不看好。因为它的存在没有任何市场，网民们根本不会买账。

但MP3一出，结果自然不一样。为了下载更多更全的音乐，音乐网站时代的到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事实也是如此，后世MP3市场一来，国内的音乐下载网站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不过这些都是盗版网站，主打流量来赚广告费的，后世被那些正版网站要么打垮要么惹上官司，下场相当凄惨。

所以这也是林明要做正版的原因，因为做正版就没有污点，以后发展起来，即便竞争对手想破坏，也破坏不起来。

第三十章影视公司构想

“明然科技的话，暂时恐怕是入不了股。我从赵总那借来了100万元，目前资金还算充足，足够运营到盈利。”

“这样啊....”

梁晓岳有些遗憾。他还是相当看好明然科技的，其实也不是他商业天赋机敏。而是在公司的时候，跟彭晨打过不少交道。被彭晨很多奇思妙想给吸引，比如天籁音乐网站要做国内音乐排行榜的事情。

目前国内还没有一家比较正统的音乐数据和排行榜，一般都是各个电视台或者音乐奖项，来为当年比较红火的歌曲颁奖，才会涉及到这一点点。

而国外对音乐榜单早已经渗入较深，留学归来的梁晓岳，对这样的音乐榜单，还是很感兴趣。

林明拒绝了梁晓岳入股的请求，场面有些沉默，两人沉寂了一会，林明率先打破尴尬道：“不过明然科技不能入股，桃木影视，梁总有没有兴趣参与？”

“桃木影视？”

“嗯。我决定成立一个影视公司，想将这个影视公司放在明然科技下面，做一个子公司的。其实桃木在我心里，未来也会和天籁网合并，成为明然科技的子公司。你们不是明然科技的股东，但是是旗下子公司的股东。”

“呵呵，野心这么大啊？桃木现在发展得很好，在你的帮助下，明年总资产将突破一亿，成为一家大型唱片公司，都只是时间问题。随着越来越红火，公司能够吸引到的投资也会越来越多。事实上赵总和侯总已经拒绝了好几拨天使投资入股咱们公司的融资计划。因为在他们看来，按照公司目前发展的趋势，可能四五年的时间，公司的总资产就能达到七八亿，到时候咱们四个股东，就可能要商量上市计划了。一上市，市值暴增，明然科技，应该很难吃得下吧。”

“这个东西，不好说。”听了梁晓岳的话，林明笑道：“桃木毕竟只做音乐，明然科技不同，音乐、影视、互联网产业，各方面都会涉及一点，将来每一种都发展到桃木的境地，甚至超越桃木，也不是不可能。”

梁晓岳在电话那边劝道：“林明，我知道你很有商业头脑。但有些东西，在自己不了解的时候，还是不要轻易涉及的好。步子一下子迈得太大，是会伤了自己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如果你不信的话，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哦？”

梁晓岳想起了上次林明和侯文辉打的那个赌，说道：“说来听听。”

林明说：“我正准备找投资拍一部电影，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干脆做投资人算了。投资金额不大，大概300-400万左右，我预计票房大约早1500万以上。4-5倍的利润了。怎么样，有兴趣干一票吗？”

“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赵总侯总和你，咱们算是最早的生意伙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你说说赌约是什么？”

“很简单，你们投资这部电影，每人出120万。如果票房超过了1500万，拍出来后的所有收入，都用来组建桃木影视公司，咱们按投资比例占股。不过明然科技要占52%。如果低于1500万，投资金额，我双倍送还。”

“这笔买卖听起来倒是不错。”梁晓岳颇有兴趣地道：“输赢都让我们不亏，因为我们赢了，就赚一倍，120万投进去，240万拿回来。输了反而跟赢了没区别。因为每人投资120万，票房如果达到1500万，那么按照每人占股16%，拥有的价值也是240万元。这跟白送我们钱，有什么分别。我听侯总说，你就喜欢玩这种高回报，来吸引人投资你的游戏。侯总那边是这样，赵总那边也是这样，据说在港城的唱片公司，你也在玩这一手，现在你终于玩到我头上来了。”

“大家都是自家人，我把你们当朋友，有好事肯定先想着你们。当初要不是你们同意我用歌曲入股到桃木，也没有我的今天。所以对于你们的帮助，我还是很感激的。虽然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但优惠和好处，还是给一点的。”

梁晓岳狡黠道：“你刚才只说低于1500万，投资金额双倍送还。却没有说如果只有1200万票房，这收获的1200万利润如何处理。估计是没我们这三个投资人的分，每人还240万，你还剩480万，你这只小狐狸很狡猾嘛。”

被拆穿了林明有些不好意思：“不要这么说嘛梁老师，我还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你想想，我如果想保证不亏，票房就必须在720万以上，这还不算扣掉后续的宣传、电影院利润等成本。加上这些，最少900万票房以上，我才能保证不亏本。所以我冒的风险很大，却不管输赢都是在为你们打工。最终的利益获得者，依旧是你们呀。这世上哪有百分百做成的生意，但在你们身上这就是百分百稳赚不赔的买卖。因为我把这个风险给担在了我自己身上，多要点回报也正常。”

这笔买卖，赵斌侯文辉和梁晓岳，是百分百能够稳赚一倍收益的投资人。而林明，看似前期一分钱投资都没出，几乎是白手起家，但后期的风险会特别大。一旦票房失利，他将赔得倾家荡产。

所以在这笔交易中，一旦成功，他能够获得的收益，也一定要远超这三个人，得到最少一半以上利润，才能维持一个平衡。

这属于人之常情，毕竟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钱还是要赚的，一码归一码嘛。

“有趣。”

林明的提议让梁晓岳很感兴趣，说道：“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这样，你把剧本发给我，或者什么时候来公司一趟，我先和侯总打个招呼，沟通一下。要么你发剧本，要么你亲自来公司和我们说，签好合同，就能定下来。”

“行。”

林明挂了电话，就打开电脑，开始拨号上网准备给梁晓岳发邮件。

疯狂的石头这个剧本是2006由第六代导演宁浩执导的作品，在当年以300万的成本，拿下了2000万的票房，成为了一个小成本票房奇迹。但放到2002年，能否创造这个奇迹，林明心里其实自己也是非常忐忑的。

倒不是说国内盗版多猖獗导致票房惨淡之类的，其实国外也有盗版，像米国和岛国，在互联网早期时代，盗版影碟在全世界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所以盗版的确是可以影响票房的一个重大因素，但扣去盗版这个前提，其实另外一个原因，也非常关键。

那就是人均GDP。

在2002年，米国和岛国已经是发达国家，人均GDP很高，电影票对于他们的人民来说，并不是什么奢侈品。所以去电影院消费，就相当于普通的生活开支，不算什么。但在国内，别看华夏10多亿人，可在2002年的人均GDP很低，只有2006年的一半，国家还处于经济发展阶段，人民月收入普遍在1000以下，一张20多30多元的电影票，对于一个工资不过四五百元一个月的普通工薪族来说，都是属于奢侈品行列。更别说国内7成以上的农村人口，根本消费不起一张电影票价。

林明上一世记得，林常青这样的公务员铁饭碗家庭，一年工资大概在1.5万上下，算上福利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下来，再扣掉各种生活开支，也能存个七八千块钱左右。

但这些钱是存款，并不是可以随时拿出来用的，还得用于其它地方，比如上次林明报补习班的费用，孝敬长辈，人情往来，看病等等突发状况支出。属于必须存下来的一些应急钱款，不能动。而用于生活消费的，除了购置生活必要的衣物、生活用品、买菜等等支出以外，每个月剩下来的钱其实不多。方兰平时打麻将，都是五毛到一块钱的那种牌，一天打下来，输赢可能不超过50。但在当时这种牌局其实也不小，算起来应该属于到18年5块钱到10块钱左右的牌局。

所以，一个月去电影院几次，还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连林明这样的小康家庭，一年可能都去不了几次，更别说生活条件水平更差的普通工薪家庭和不少收入来源不稳定的棚户区贫民家庭。

因为这两类家庭，在城里都属于绝大部分人口，刨除掉生活开支之后，很难有剩余的钱去丰富自己的业务生活娱乐。

当然。

也不能说这个年代的票房成绩就一定会受到国民经济水平的影响。

肯定还有其它因素考虑在里面。

比如2002年没有智能手机，没有wifi和流量，互联网也很不发达，不像2006年那样电脑已经普及，开始进入家家户户。所以人们的生活娱乐方式非常匮乏，只能通过看电视，或者打牌来解决单调的娱乐生活。

因此在这个年代上一部小成本高质量的喜剧片，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盗版光碟的存在，还是一个巨大的影响。但又没有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先把这部片子想办法拍出来，再去考虑后面的事情。因为林明现在非常缺钱，很多未来的设计和考虑，都需要钱来完成他的构想。

第三十一章会议

成立一个影视公司是林明连深思熟虑，都不用考虑的事情。

因为他上一世就是从事的影视行业，大学影视方面的学习，出社会后在电视台工作，在剧组工作，为他积累了大量的实践经验，也为他能够轻松驾驭一家影视公司带来能力。

甚至可以说，以林明现在的年纪和水平，去执导一部米国大片，可能还是有些不足。但拍一部疯狂的石头、泰囧之类的电影，还是问题不大。

当然。

虽然他之前说过不想抄太多的歌曲、电影来达到人生理想追求的一个高度。

但他也不是迂腐的人。

前期利用这个方式快速积累起原始资本，到后期有了钱和能力，再来做自己的原创和对曾经被他抄袭过的作者的补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如同小马哥早期山寨了那么多，现在照样在追求原创是一个道理。

跟梁晓岳通完电话后，林明又想起了彭晨，彭晨在宝岛和港城的进展还算顺利，近一个星期下来，跑了不少地方，除了少数唱片公司不感兴趣，大部分唱片公司，都乐意签这个合约。

因为这种东西属于锦上添花，有利润落到自己手上最好，没有利润也无所谓。反正没什么付出，对自己的唱片公司也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所以这就能看出林明这500万换来的这个沟通机会到底值不值，外人看来林明跟赵斌做的这个生意是绝对亏本生意，借100万还500万，高利贷都没这么狠。但放在10多年后，这些版权带来的价值，可绝非500万就能买得下来的。

别的不说，光网易云和企鹅音乐花在版权上的钱，估计最少要以亿来计算。因此这种东西不能只盯着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而要看未来的长远利益。

下周二，也就是后天，彭晨就会从宝岛回来，到时候就需要梁晓岳帮忙，让他们和北方的几个唱片巨头进行对接一下了。

到时候天籁音乐，基本就已经相当于占据了整个华语乐坛。

在未来，有这份基础，将奠定天籁不可动摇的巨头地位。

下午6点多钟。

老妈还在厨房做菜，之前炖上三层套鸡，把天麻蒸鸽子放在高压锅里蒸上后，老妈就问过林明饿不饿，林明说还不饿，晚点吃。方兰就没有继续做饭，而是等着两道菜好，到饭点的时候再吃。

现在时间差不多，老妈就在厨房忙活。其实母子俩吃一份鸡汤，一个天麻蒸鸽子就差不多了，哪还能吃得下别的。但方兰执意还想做个小菜，炒个蛋什么的。

林明平时最爱吃鸡蛋、豆腐，两种高蛋白的食物，让他的身体成长的很快。再加上小时候牛奶当饭，现在有这个个子不足为奇。

吃了晚饭后，林明借口刘赫家没人，想给他送点饭过去。方兰就埋怨怎么不喊他到家里来吃。

小时候院子里小伙伴去各家吃饭，都比较随意。大了些有羞耻感，就觉得不好意思再去别人家蹭饭。家里长辈出差后，基本都是拿了零花钱在外面应付。

说是给刘赫送饭，其实林明带着打包盒来到了安然家。

安然家没有人。母亲出差在国外，父亲也在外地调研工作。到了安然家的时候，安然开门，俏生生地迎他进来。这是一栋老式简装的房子，古香古色，有一个林明很喜欢的书房，小时候就幻想未来一定要有这么一个房间。

因为早在短信里就说明过，今天老妈方兰在家，林明便没有邀请安然到自己家来。安然给林明拿了双父亲的拖鞋，林明经过厨房，透过透明的玻璃，他看到厨房里起了一层灰。

看来安然家的确很久没有起火了。安爸一个糙老爷们，思想很传统，通过他那古香古色的书房就能看出来。

安爸不许女人进书房，就如同他绝不会踏入厨房是一个道理。

“噔噔噔噔，三层套鸡！”

林明将打包盒放在桌子上，将天麻蒸鸽子和其它菜也一一揭开，老妈做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色泽鲜美、口感娇软，是地道的云城菜系。

“好香。”安然坐下来，闻了闻，饭菜的香味透过空气传入到鼻子里，让她有种浸入心脾的感觉。

最近这段时间，安然吃东西总是没有胃口。平时吃饭，基本保证饿不死就成。这不是厌食症，只是单纯地不想吃。就和很多女生明明快瘦成骨头，还依旧喊着减肥是一个道理。

其实那只是饭菜不合口味，没有胃口。真要遇到极好吃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看看？这世上的每一个女生其实都是吃货，区别只是在于看她喜不喜欢吃。

安然就喜欢吃林明做的饭菜，哪怕这不是林明做的，但只要是林明端来的，她就觉得很香很香。

“快吃吧。”

林明打开电视机，翘着二郎腿在这个家开始看起了电视。

没有一点拘束，也没有一点不自然。

就好像。

他原本就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安然在吃饭。

林明目不转动地看着电视机。

窗外的阳光洒下来，窗帘随着外面的晚风徐徐飘荡。

两个人，一个家。

像一对多年的老夫老妻。

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未来。

大抵就是如此。

.....．

林明要组建影视公司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赵斌和侯文辉的耳朵里。

特别是听到他那个提议后，即便是出生于商业世家，久在商海浮尘的赵斌，也不得不佩服林明的胆大。

这份胆大，是建立在极端自信的条件上。

他自信自己的作品一定能火起来，一定能为自己带来巨大的收益。虽然从心底，赵斌很不喜欢林明的这种冒险精神，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他不得不认可林明的这个合同条件，放在他身上，他绝对会同意把钱投进去。

因为不管打赌输赢，都是稳赚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一旦林明失败，也能得到双倍送还。一旦林明成功，赚到的利益反而会更多。因为这代表了这家影视公司站住了脚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赵斌反而是希望林明成功的，在他看来。合格的投资不仅仅是要让自己不保证亏本，还得在这种投资当中，找寻到更长远的利益，着眼于未来的巨额回报。

拿到那240万，也仅仅只是240万。可拿到了16%的股份，有了那1500万打底，就代表了它未来会变得更多。

在7月23日下午，林明在李奕那请了个假，就来到公司开会。

今天是大暑，太阳火辣辣地照着，云城的气温逐渐升高，最高达到32度。桃木公司的高层会议室开着空调，由侯文辉的秘书进行会议记录，赵斌因为在粤城有事，不能参加，但却派了助理王强过来，表示了他的看重。

王强作为赵斌的董事长助理，其实早就知道赵斌在外面投资的一些产业。如在湘省与贵省交汇的地方有一个价值几千万的煤矿，在中海有一个金融投资公司，在首都有一个黄金珠宝行。

这都是比较大的产业，综合加起来接近一亿的总资产。其余一千万左右的中等产业，赵斌就更多，其中赵斌最重视的，就是桃木音乐公司。

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陪伴在赵斌身边，王强经常听到这个名字，所以在得知赵斌派自己过来的时候，王强一点也没有大股东代表的盛气凌人，而是很低调地坐在了下首位置。让侯文辉坐主位，他坐左侧，排梁晓岳下面。

其次，坐在最下首的，就是林明。

一个公司的位置顺序，能直接衡量公司决策人的地位。如果赵斌本人过来，主位的位置当仁不让肯定是赵斌。不过赵斌现在本人不在，侯文辉坐主位也没人有异议。

只是哪怕王强并非股东，仅仅是赵斌的代表，其实按照道理来说，为尊重大股东，最少也要坐次坐。

但王强很识时务，把位置让出来，让梁晓岳排到他的前面。这就说明他在侧面告诉大家。在这次事件中，他只是陪衬，并不会主动参与以及阻挠，这很大程度代表了赵斌对这次提议的一个赞同态度和对林明的一种隐性支持。

“这次影视部门的组建，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计划，因为目前来说，在座的各位，似乎谁都没有具体了解过影视这个行业。但在我看来，音乐和电影本来就是娱乐产业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国内很多老牌娱乐公司，下面都是同时有唱片公司和影视公司两个部门的，所以桃木影视的建立，我觉得势在必行。而且这个计划影响到我的明然科技未来发展势头，是能否将一条木筏变成一艘船的重要部分。所以我做了这个提议，相信大家也听梁总说过这个提议。”

“具体规划是....”

“你不用再来游说我们。”

林明话还没说完，侯文辉笑了笑打断道：“你这个提议梁总跟我一说，我就当场答应了的。赵总叫王强过来，也是在告诉你，他是百分百支持这件事情。毕竟稳赚的生意，不做是傻瓜。”

林明纳闷道：“那你们喊我过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又要像上次那样，靠我这张嘴来说服你们投资呢。”

侯文辉翻着白眼道：“你平时这么精明，现在怎么装起傻来。作为投资人，我们不可能把钱打你账户上，签个合同就不管事了。我们得看你的电影拍摄情况、演员挑选、剧本修改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都得关注。不要把投资人当无私奉献的傻子，最少我们得清楚导演是谁、演员是谁，你把钱都用到哪里去了吧。你如果想做电影行业，里面的一些规矩还是要懂的。我们国家的电影投资人，是有很大权力的，你在电影票房到1500万之前，我们都是百分百投资股东！”

“额......”

林明一脸窘态，穿越回来后，顺风顺水惯了，倒是忘记了作为投资人，他们三个是监督自己的权力。还能够在电影拍摄过程中指手画脚，对换演员、改剧本等等行为进行强行干涉。甚至有必要的话，连导演他们都能随时撤换。

要知道林明是没有投资一分钱在里面的，连剧本都是抄来的。而所有的钱，都是来源于这三位投资人。360万虽然不多，不过在商言商，既然答应好的条件和合同，该履行还是得履行下去。

第三十二章胡杰之死

“那就跳过前戏，直接说重点。”

林明道：“这部剧导演、演员的挑选都由我来操作。里面的内容你们都能看得着，摸得见，有不同的意见可以提，反正我也不会改。”

“......”

侯文辉无语道：“那这算什么投资，万一我们觉得有不对的地方，连改都不让改，我们投资人的权力放哪去了。”

梁晓岳也道：“林明，你这样可要不得。你以前就喜欢搞这种山头作风，什么事情都是一拍脑袋就直接决定。上次的广告是这样，把青春男孩直接提高合约也是这样。放官场上来讲，你这叫一言堂，是不可取的。”

“梁老师你现在说话怎么官腔这么大，跟我爸说话做事一个风格。”林明翻着白眼道：“我这么做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你们三个都是外行，专业水平不够，当然不能瞎指导。”

“合着你就成了内行？”梁晓岳不满道：“你才多大，我和老侯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们找到问题，肯定是深思熟虑的，你怎么能不听呢？”

林明不想在内行不内行的问题上纠结这个，说道：“那行吧。具体问题具体商量，我们遇到问题的时候，再临时想办法解决。在这里说没用的，剧本你们都看过，说说你们的看法。”

提起这个，侯文辉道：“我没看懂你写的什么东西.....”

“是了吧。连专业的分镜头脚本，你们都看不懂，就更别说剧组里的事儿。”林明笑道：“我以前搞一言堂，哪次做得差了。你们得相信我的决定，因为我的决定一定是经过认真考虑，百分百可行，才实施的。你们要对我有信心。”

三个人互相看看，对视一眼，都没话讲。梁晓岳性格比较随性一点，被说服后就不会说什么。侯文辉则会通过利益方面来考虑，在他看来，不管电影票房赔还是赚，作为投资人的角度都没有亏，就无所谓了。

也是三个股东性格虽然不同，但没有死钻牛角尖一定要和林明抬杠的那种人。不然的话，林明这种一言堂的说法，还真的很难搞。任何一个股东反对，都能让他的计划付诸东流。

接下来林明就将整个剧组的组建安排了一下，做得井井有条，条条是道，算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表面上看，林明的确还算专业。

梁晓岳忍不住问道：“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

林明道：“昆汀经营一家录像厅，天天在家看电影，人家就能拍出落水狗、低俗小说等经典电影来。这说明非科班出身的人，也不能说他一定不会拍电影。我都是从网上学习的知识，互联网这么发达，未来这将是趋势。”

顺便他又科普了一下互联网对于未来的作用，林明现在很缺钱，极度缺钱。万丈高楼平地起，做任何事情，都得打好地基。但做地基要用钱，所以他得到处想办法弄到钱来。

桃木的这三个股东，一个比一个有钱。特别是赵斌，他那几亿资产如果给林明，有未来的知识打底，林明几年就能让它变上百亿。

但人家又不可能把钱送给他，所以找这些人帮忙投资，就成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三个人就听他胡扯了一会，将事情安排好。侯文辉最终下了定论，钱明天就能打到账上。但是得拿出东西给他们看，虽然林明说的条条是道，但奈何他们听不懂。什么蒙太奇、多线叙事，搞得他们一塌糊涂，只能随便林明去了。

一通忽悠将钱拿到手后，林明就准备回去给安然做饭。

刚下楼。

林明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林明脸色大变，眉头一下子就紧皱起来。

电话是香春路的混混头子袁浩打过来的。

内容只有一个：胡杰死了。

这个月月初，常年看犯罪卷宗和侦探小说的周运凯，本来想借着胡杰得罪八金刚的机会，想办法整死他。

但由于林明的介入，让周运凯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被林明劝阻住。

后来这件事，也由最开始的策划两伙人起争执，演变到由袁浩负责当内应，来调查胡杰贩卖毒品的犯罪活动。

本来这件事，袁浩也曾经打电话告知过林明，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很快就能将胡杰一网打尽。

但10多天过去，正在公安机关掌握了证据，打算把胡杰的贩毒团伙打掉的时候。胡杰却在这个时候死了。

其实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这又不关林明的事情，了不起就是私人恩怨，就算胡杰追打过他，但随着胡杰的死，自然也烟消云散。

可是。

让林明没有想到的是，周运凯居然卷进了这起案件里。

这不得不让林明焦躁起来。

因为在电话里说，胡杰是被人谋杀的，犯罪现场一刀割喉毙命，而那把刀，就留在了现场，上面有周运凯的指纹。

所以目前周运凯已经被警方传唤，连周运凯的父亲，也暂时被停职，不许插手此案。

父亲是公安厅厅长，儿子却变成了杀人犯。

这对于周爸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不仅是儿子的未来受到影响，连自己的政治前途，可能也要毁在这件事情上。哪怕周家有一些雄厚的政治资本，但牵连过大，周运凯的老爸周明鸿绝对会受到问责。

到时候组织上一系列变动，马上就是调到政协，退居二线。甚至提前退休，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有关部门，是绝对不允许让一个杀人犯的父亲，继续做公安厅厅长这个副省级高官的。

但林明却知道。

周运凯一定不是凶手。

因为他是个智商型天才，就算想自己犯案，也绝对不会拙劣到在现场留下凶器，然后在凶器上留下自己的指纹那么清楚地告诉别人自己就是杀人犯。

所以这里面，一定还有林明不知道的隐情。

想到此，林明立即拿起电话给张邵安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接通。

张邵安在那边说：“嗯，好，我知道了。”

不过两秒钟，他就挂了电话。

张邵安挂电话，让林明意识到他显然不方便接听。很有可能是在面对警方的盘问，因此才把电话挂断。

但张邵安没法给林明除主意，林明又短时间内找不到可商量的人。

刘赫他们虽然也是最好的朋友，但他们帮不上忙。因为智商不是一个层面，商量也肯定商量不出结果来。只有让张邵安想想办法，而现在张邵安不能接电话，他就只能等。

等待的过程中，林明给安然发了短信，说有紧急情况，不能回去给她做饭。发完短信后，林明低头思索，忽然想起了小舅舅方俊龙。

方俊龙在市中心城关区刑警大队做大队长，胡杰案发生地就是在他的辖区，正好可以打电话来问一问。

想到此，林明立即拨通了老妈的电话，要来了小舅的电话。

“哪位？”

“小舅，我林明。”

“噢，怎么了。”

“问您个事儿，你们辖区是不是有个叫胡杰的死了。”

“嗯，你打听这个干嘛？”

“涉案人周运凯是我朋友，我想问问具体情况。”

“哦？”

方俊龙立即意识到这是个了解周运凯的机会，连忙道：“你先等会，周运凯这个人你了解多深？”

因为周运凯的家庭背景已经在刑警队传开，城关区分局这边压力很大，早上发现命案，到中午调查到嫌疑人的身份后，城关区分局的局长就叮嘱过方俊龙，一定要认真小心办理。所以方俊龙现在愁白了头，四处在调查周运凯的情况。

“怎么，套起你外甥的话了？”林明笑道：“小舅，相信我，周运凯是不可能做这种案子的。”

“那不一样，我们调查到他有动机杀死死者。因为死者曾经和他在西中路上发生过冲突，我们现在正在调查这起冲突，传唤当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朋友，来找到他的犯罪动机。”

“小舅，顺便传唤一下我，我也在场。”

“你在场？”方俊龙大吃一惊道：“小明，不要捣乱，这是杀人案，不是玩游戏你懂吗？”

“正因为我懂，才想知道真相。”林明认真地道：“那次冲突的起因其实也是我，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就来找你。”

方俊龙沉思片刻，道：“你现在马上到城关区刑警大队来，我在我办公室等你。”

“好。”

林明挂了电话，脸色沉重下来。

上一世林明和胡杰根本没有交集，所以周运凯也没有卷入到这种杀人案中，他自然也不清楚胡杰上一世有没有被杀，案子有没有被破，凶手到底是谁。

云城每天都在发生刑事案件，但这些东西，离普通人的世界太过遥远。在治安不错的和平年代，普通人一辈子，都很难遇到几起杀人刑事案。更别说林明上一世仅活了30岁，就更加不可能知道这起案件是否发生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

周运凯的卷入，一定是重生以后，他带来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林明，才导致了周运凯现在的情况发生。

因此这件事，不论是处于朋友道义，还是蝴蝶效应的愧疚，他都得想办法查出真相，还周运凯清白。

第三十三章案情

林明来到刑侦队的时候，正好看到张邵安从里面出来。

有一个警察跟在他身后，等张邵安下楼梯的时候，还跟他说：“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如果还想起什么细节，请立马来队里协助调查。”

张邵安一边下楼梯，一边对林明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在外面等他。

林明点点头，对那个警察说：“我是方俊龙的外甥，他让我来找他的。”

“方队在办公室，我带你过去。”

那刑警可能是听到方俊龙有这方面的吩咐，就点点头带林明一路来到方俊龙的队长办公室。

方俊龙正背对着大门，看竖起的白板上的线索。

上面挂着照片，横七竖八画了几条线索图。林明敏锐地看到白板上有一条，凶手——不在场证明。

这意味着周运凯似乎有上面办法证明自己不在凶案现场。

“小舅。”

林明进门喊了声。

方俊龙回过神，看到林明，一边坐到办公桌上，一边指着桌前的椅子道：“坐吧。”

林明坐到了椅子上，说：“舅舅，案发是什么情况？”

“你先说说嫌疑犯的情况，你们上次冲突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说说。”方俊龙严肃地看着他道：“所有的细节都要回想，不要隐瞒。这是杀人案。”

看到方俊龙如此严肃，林明便将上次怎么在四中跟刘正浩发生冲突，又惹上了刘正浩的表哥李默，又牵扯上胡杰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听到林明说，胡杰最主要想打的人是林明，而非周运凯，甚至跟周运凯都没有发生过直接冲突。方俊龙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外甥，道：“你确定胡杰跟周运凯没有其它交集？”

“确定。”

林明点点头说：“所以周运凯的犯罪动机是不成立的，因为胡杰追打的人是我，那次在闹市街头，很多人能证明这一点。要说动机的话，反倒我才有杀他的动机才是。”

方俊龙又问道：“那平时周运凯的为人，和性格方面，你又没有注意，比如有什么反.社会倾向，愤世嫉俗，思想偏激等等性格？”

当然有。

上一次他还想挑拨袁浩和胡杰互相残杀呢。

但林明不会这么傻到去跟自己舅舅去说，而是摇摇头道：“当然没有，他是个三好学生，健康阳光积极向上，学校很多人都能够证明这一点。”

“那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方俊龙要赶人。

他现在遇到这桩案子快愁死了，没工夫陪林明玩侦探游戏。

林明忙道：“小舅，你还没跟我说案情呢。”

“小孩子打听这些做什么，就算是你朋友涉案，你也别管这些，快回去写作业。”

“好啊小舅，这么快翻脸不认人。小姨那20万，我不借了。”

“你敢！”

“看我敢不敢。”

涉及到周运凯安危，林明也不怕和方俊龙拍桌子打椅子，这事儿别说方俊龙不让他参与，就算是爹妈来，都不管用。

“你小子有意思吗？你小姨是我姐没错，但她难道就不是你姨了？拿这事儿威胁我？”

方俊龙也生气道：“而且这件事情是刑事案件，不是侦探游戏知道吗？杀人犯是很危险的，你不要参与到里面胡闹，明不明白？”

“我就想知道案情，了解一下情况。”

林明倔强地道：“嫌疑犯是我朋友，死者又是我和发生过冲突的人。我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如果不告诉我，我是绝对不会把钱借给小姨的。”

“你！”

方俊龙气极反笑，拍了拍桌子喊道：“周晟，死哪去了，过来。”

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刑警，道：“队长。”

方俊龙指着林明道：“把案情告诉这小子，一五一十，什么都不隐瞒地告诉他。我要出现场，告诉完他后，让这小子给我滚蛋。”

“是，队长。”

方俊龙把帽子往头上一扣，横了林明一眼，就走出了办公室。

林明就与那个叫周晟的刑警，在办公室里聊了起来。

周晟告诉林明，案子发现是在今天上午。

7月23号上午11点13分。

胡杰被人发现死在市中心的出租屋里，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初步判定死亡时间为凌晨2-5点钟。死因是割喉，一刀致命。

凶器被丢弃在地上，上面有周运凯的指纹。

那个年代指纹系统还不发达，全国录入不像后来那么全面。但巧合的是，周运凯有段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被监控拍摄到，似乎在特意跟踪胡杰。

关于这一点，城关区西中路赵家塘派出所的所长牛福来已经证实，他们在调查一起胡杰的贩毒案，周运凯偶尔会参与到里面来，跟随民警一起去胡杰的住所、活动范围进行观察。其实并不是专门在跟踪胡杰，而是在胡杰不在的时候才到现场去看看，毕竟周运凯不是专业人士，没有任何权力去调查此案，再加上为了安全着想，他们也不会让周运凯真正参与到里面去。只是让周运凯实际了解一下警察是如何对犯罪嫌疑人进行盯梢、跟踪的，属于进行一个模拟教学。

但现在，胡杰忽然身死，在这个敏感时期，不仅周运凯也要接受调查，连之前调查这起贩毒案的所有民警，也要进行询问。

结果就是在甄别指纹的阶段，发现了周运凯的指纹，与留在犯罪现场的指纹吻合。所以周运凯立即就被当做第一嫌疑人被警方传唤，不过因为指纹属于孤证，没办法作为直接证据，因此周运凯也并没有被完全定罪。

而且。

最主要的是，目前的情况对周运凯非常有利。

因为他有不在场证明。

凌晨2-5点，周运凯和张邵安在市中心附近一家通宵营业的KTV里唱歌，两人点了很多酒，服务员可以证明，在那段时间，周运凯都没有离开。

他们是在早上7点多钟，才晃晃悠悠地离开了KTV。有张绍安和服务员的口供，周运凯很快会被释放。

也正因为如此，方俊龙才觉得压力很大。

目前的唯一嫌疑人被证明无罪后，这就说明案犯另有其人。并且现场的凶器上虽然有唯一嫌疑人的指纹，但这本身就不能够直接给周运凯定罪。所以各方面的压力就会压下来，堆积在他头上，搞得方俊龙头皮发麻，脑子快爆炸。

听到周运凯目前状态良好，林明放心许多。便问周晟：“周大哥，犯罪现场还有其它线索吗？如凶手潜入方法，死者的死亡时间确定，以及别的什么线索。”

周晟笑道：“还挺专业的，别人我不告诉他，你也就是方队的亲外甥，不然这种性质恶劣的杀人案件，是不允许警队以外的人插手。”

说着，他做出回忆状，沉思了片刻，道：“勘察现场的结果，初步判断是从窗户潜入。门从里面反锁，窗子是打开的，虽然有防盗网，但防盗网有个被锁上的小门，应该是用万能;钥匙什么的把这个小门弄开，从窗户潜入。”

“最直观的证据是凶手清理过现场，窗户、地上的脚印被擦得干干净净，地板亮得跟白墙似的，连床底下，都被清理了一遍。方队猜测，这案犯肯定是一位生活规律，有洁癖或者强迫症的人。”

“死者死亡时间的确定，是因为死者2点以前和马仔在夜宵摊喝酒吃宵夜，1点50分左右，被几个马仔送回家。而早上6点的时间确定，是根据几个马仔口供，说死者本来打算第二天早上6点，召集几个马仔去某个地方堵一个欠债的人。他们有时候会接这种收债的活，而那个欠债的人生活规律跟他们不一样，所以他们也得改变作息，尽早去堵他。因此在早上6点，几个马仔就起床打电话给死者，但死者电话没接，他们就去家门口敲门，敲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再加上法医初步勘验，尸体已经出现大面积尸僵，角膜呈片状混浊，发生这种现象，一般需要6-10个小时左右，而凌晨1点的时候，被害人还活着，因此时间就被缩短到了2点到5点之间。”

林明插嘴问了一句：“既然6点死者就没有起来，为什么等到上午11点才被发现？”

“因为死者生活作息不规律，经常早上才回家睡觉，下午才起床。几个马仔以为他喝大了睡死过去，就没有在意。直到11点钟，按正常来说该醒的时间，发现死者还没有醒来，意识到不对，才爬到窗子上看看。”

周晟补充道：“对了，死者住在三楼，旁边有个排水管道和二楼的防盗窗，身手敏捷的人轻松就能爬到窗口去，费不了多大力气。”

林明点点头，西中路的牛塘一带多的是老式居民楼，胡杰就住在这种巷子里。这种巷子治安很差，因为它的防盗设施不齐全，晚上偷偷摸摸进贼是件普遍的事情。

周晟又道：“不过这只是按照逻辑推断，具体的死亡时间，还要等法医解剖，看胃内容物，来判断具体时间。”

林明表示明白，又问了一些周晟对案子的判断。

周晟作为一名实习刑警，虽然一线探案经验不多，但对队里一些破案方式还是比较了解。他告诉林明，一般这样的案子，警方肯定会按照凶器上的指纹，来锁定嫌疑人，进行单线调查。因为现实中的杀人案大多数属于激情杀人或者过失杀人，警方很容易就能找到凶手。即便是有预谋的杀人，电影里或者侦探小说里那种高智商罪犯又不是遍地都是。很多有预谋杀人的人没有反侦察手段，在现场很容易留下指纹、头发、DNA等等线索，轻易就能给警方带来破案方向。

而即便是现场没有证据，现代刑侦手段多样化，特别是市中心一带，监控探头非常多。只要从监控里找到嫌疑人，同样可以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最后，就算是监控里找不到嫌疑人。也可以从被害人的社会关系走访调查，比如被害人的死谁能从中获利，或者最近被害人得罪过谁，锁定多名嫌疑人，再不断进行排除法，顺藤摸瓜，也能够找到破案方向。

不过这起案子的嫌疑人第一是身份特殊，第二是有不在场证据，KTV的监控、张邵安和服务员的口供，都能给周运凯带来有利条件，所以他犯案的可能基本被排除，方俊龙就得找别的突破口。

第三十四章伪证

林明从刑警队出来后，在外面遇到了张邵安。

城关区刑警大队在吴兴路派出所斜对面，跟消防大队一个院里，是一条老街小巷，旁边就有家小卖部。

张邵安在那个小卖部门口买了两瓶冰红茶，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喝着。

林明走过去，接过张邵安递来的冰红茶，看了一眼外面热辣辣的烈阳天，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等那股透心凉的舒畅感去了后，才抿抿嘴说道：“安爷，咋回事。”

张邵安穿着一双人字拖，打扮得不修边幅，站起来说道：“凯子估计待会就得出来，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边走边说。”

“嗯。”

林明知道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就点点头跟着张邵安。

两人走在马路边上，周围自然音很大，远处有个建筑工地，不断发出施工的声音。保证谁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张邵安边走边道：“凯子被人坑了，他去过案发现场，我帮他做了伪证。”

“早猜到了。”林明翻着白眼道：“你们俩这种院子里的乖宝宝，会忽然跑到外面的KTV通宵一个晚上？傻子都能看出来你们在作妖，没事你们跑案发现场干嘛？”

“凯子是被人骗过去的，有人告诉他，今天早上凌晨3点那里会发生命案。不过凯子也不傻，猜到那里可能会有陷阱，所以喊我去帮忙。”

“你就不劝劝他？”

“怎么没劝。”

张邵安摇摇头道：“凯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较劲的话，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每天沉迷破案，整日研究各种犯罪心理和犯罪理论都快疯了。陡然遇上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林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倒也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过，既然有犯罪信件，为什么你们不叫上警察一起过去？既能阻止案件，又能抓到凶手。”

刚说完这句话，林明就后悔了，拍拍额头道：“不对，叫警察过去，那破贩毒案肯定就难了，而且凯子肯定也不会叫警察。”

周运凯参与的这起贩毒案，其实也是无聊到爆炸中找点乐子。真要把警察叫过去，贩毒案肯定是没法继续下去。袁浩之前打入胡杰内部，正在搜集胡杰贩毒的证据。警察这个时候上门，肯定会提高胡杰的警惕，让贩毒案无疾而终。

而且周运凯其实也并不关心胡杰的死活，因为这跟他无关。他在意的只是这个案子本身的趣味性，就跟他寂寞到疯差点入了魔想自己制造案子一样。要现实里真发生这种很难破的命案，对于他来说反倒巴不得。

张邵安道：“其实不叫警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和凯子也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恶作剧，报假案的后果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所以凯子提议去现场先观察一下情况，遇到事情不对，再直接报警。”

“终究是太过冒险。”

林明摇摇头道：“放任他一个人去的话，你就不想想，万一他遇到凶手正在现场行凶杀人呢？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找了个咖啡厅，点了两杯饮料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张邵安倚靠在沙发上，说道：“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凯子跟我再三保证过，不会去案发现场里面，只在周围找个夜宵摊，保证人多的地方，远远地暗中观察胡杰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的，现实和侦探小说是两个概念，小说里的侦探不断地作死，却在案发现场七进七出毫发无损，那毕竟是小说虚构的情节。现实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事情，凶手估计早就会忍不住杀人灭口了。凯子又不是傻子，明知道那里有命案会发生，还往里面钻，不是自寻死路吗？”

林明点点头。

周运凯是痴迷犯罪和破案不假，但不代表他就一定要以身犯险跑去命案现场去围观。亲眼目睹凶杀现场跟远处旁观是两码事，凶手为了杀人灭口，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说说你们怎么让服务员做的口供？花钱把他收买了？”

周运凯能够被证明无罪的重要因素，就是不在场证明。除了张邵安的口供，还有KTV几名服务员、以及监控，能够证明案发时间他一直都在KTV里。

张邵安摇头道：“怎么可能花钱收买，面对警察的盘问，一般人在说谎的时候，心里压力其实很大的。老练的刑警，做笔录时，只要发现一点不对劲，就能找到蛛丝马迹。就算把那几个服务员全部收买，也很有可能被识破，从而暴露我们的计划。所以那几个服务员必须说的是真话。”

“那是用的什么办法？”

张邵安微笑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我用了一个物理手段，将凯子的衣服架在了包厢最里面的唱台上，斜着面对电视机背对门口，然后放提前录好的歌，对着话筒，这样我就喊服务员进来，他就误以为里面有个人在唱歌。”

“不会吧，那个服务员又不是傻子，看一次就完完全全相信里面的人是个真人？”

“不，我在那个时间段，我会每过半小时左右喊服务员进来一次。”

“那么多次都不穿帮？”

张邵安神秘一笑：“因为之前的凯子会故意找借口出去，在附近的服务员眼前晃悠，或者出现在监控底下，直到要离开的那个时间段，才会喊服务员进来一次，这样就能保证不管是哪个服务员，都会看到他的存在。”

林明恍然大悟道：“懂了，心理暗示。凯子其实出去了不到一个小时。所以你只需要在那一个小时当中的半个小时里，喊一次服务员就行。因为KTV很暗，再加上之前凯子一直在那唱歌，所以你支个架子，他就习惯地以为那是凯子。”

“不错，准确地说。我做了一个纸糊的人体模型，放在了唱台坐位上，然后把唱台上的灯关掉，只开了一点点舞台的那种闪光灯。这样光线会非常地暗，在服务员进来的时候，我还特意起身挡了一下他的视野。”

张邵安道：“一般KTV的服务员是不会进入房间的，你喊他，他也会只在门口等你吩咐。再加上我是站起来走到门口去假装和他对话，其实是挡他的视野，这样的话，他就只能站在门口，用眼角的余光，透过我的肩膀，瞥到一点点假凯子的人体背影。而因为之前的心理暗示，他就会误以为那是真的凯子还在那唱歌。其实凯子在那段时间就已经进入了案发现场，等他离开不久，凯子就已经回来，我们再把人体模型和衣服收进背的双肩包里。第二天再销毁，完美无缺。”

“也就是说，凯子只需要在2点30喊了服务员，在服务员面前表露自己是个真人后，就可以立即出去。等到3点，你再喊一次服务员，就可以证明他案发时候不在现场。到3点30，凯子回来，又可以继续叫一次服务员加深印象。如此一来，哪怕KTV的服务员流动性很大，但你们包厢附近的那几个服务员，就能保证他们人人都见过你们。比如1号服务员在2点30见过凯子，2号服务员在3点见过凯子，3号服务员在3点30见过凯子。相互印证，就能做到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聪明。”

林明无语感叹道：“你们这智商要是合起伙来去搞高智商犯罪，就有点可怕了。物理学、数学再加上心理学，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啊，警察拿你们半点办法都没有。”

张邵安笑而不语。

林明沉思片刻道：“让我猜猜，KTV肯定也是特意选好的，一是离案发地近，二是要有方便出入的逃生通道，三是监控位置都让你们摸清楚了。”

“不错，附近的监控位置一定要摸清楚。不然这个办法就会功亏一篑。所以电梯和大门肯定不能走，只能走楼梯逃生通道。这种场所一般是不会把逃生通道锁起来的，也不会有人把守，只要躲开KTV里面的监控，就能离开。”

张邵安道：“所以就必须找一个监控较少，又不将摄像头直接对准我们那个KTV大门以及逃生通道的地方。一开始找起来以为很难，没想到很容易。这附近大多数KTV的摄像头都很少，有的甚至几乎没有。我们经过筛选，就选了那家叫潮麦客的KTV。因为这家KTV的大门口和电梯有监控，走道里也有监控。这样就能证明我们的确进来过，而且呆在里面没出去。然后我和凯子再利用数学知识，找到这些监控的死角，换一身衣服，就能轻松到逃生通道，前往案发现场。”

“不用说，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你们肯定也调查过。”林明想了想道：“其实那种地方的监控反而最没用，像素低、夜视功能差，而且数量比较少。最难的地方，还是你们怎么出KTV，到达案发现场反而不难对吧。”

张邵安点点头。

2002年，监控设备的安装成本高，设备本身费用也很贵，所以并没有普及开。像KTV这种必须安装监控的地方，都装得很少就能看出来，这种东西在民间还属于昂贵的高档奢侈品，一般的KTV根本安装不起，并不像后世那样随处可见。

而道路监控和区域监控，就更少。要到2006年，才大规模普及。因此在云城，除了市中心一带繁华区域，很多地方都没有监控设施。而即便有些路口装了监控，因为像素低，没有夜视功能等原因，到晚上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个年代的警方办案，其实并不怎么依赖监控，主要以摸底排查和围绕死者社会人际关系为主。像白银案也是发生在市中心一带，而且持续时间就是这两年，可依旧到2016年才逮捕犯人。

这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监控，加上指纹库、DNA等网络识别系统还没有普及完善，才让很多犯罪份子钻了空子。因为这种无差别随机作案，是最难侦破和找到方向的。

而到了后世，处处都是监控摄像，还有不少都是民间私自安装的探头，相互交叉，很多地方几乎没有死角。让罪犯很难躲过所有探头。

第三十五章案情分析

“你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林明不解道：“为什么凯子会去案发现场？凶手到底是谁？”

张邵安道：“这个事情起源要说到一个侦探论坛。”

“侦探论坛？”

“现在网络上出现各种各样的论坛，像雨后春笋一样不停地冒出来，在网上一搜，到处都是，我自己也经常会去这种论坛逛逛，不过我不去侦探论坛，我一般去数学和物理之类的论坛找人聊学术性话题。凯子就在网上找了一些侦探论坛，因为里面会放很多世界著名的侦探小说作家的作品，还会时不时有网友自创的案件和现实生活中一些未解谜案放在上面，供人解读。凯子在一个非常隐秘和顶级的高智商论坛里，遇上了一个对手，我们姑且将这个人称之为嫌疑人Y。”

“嫌疑人Y？”

“是的，这个人很有意思。每次遇上案件发布，都会和凯子抢夺看谁第一时间破案。因为这个论坛是积分制，谁先破案，积分就会增长一些。目前凯子排第二，嫌疑人Y排在第一。”

张邵安补充道：“之所以凯子第二，并不是这个嫌疑人Y比凯子厉害，而是凯子没有那么多时间上网。每次凯子在的时候，和他比试，凯子最少8成以上会赢。但正因为凯子在论坛的时间少，所以才被这个嫌疑人Y把总积分超过去。”

“然后呢？”

“然后在凯子在的时候，嫌疑人Y的积分永远都长不了，所以嫌疑人Y对凯子每次比试都赢了他很不服气，就私下发邮件，挑衅凯子，说要和他进行一个比试。”

“比试？什么比试？”

“嫌疑人Y就说了一句，7月23日凌晨3点，胡杰会死。”

“等会。”

林明立即意识到了关键点，打断他道：“这个嫌疑人Y居然知道胡杰？难道是认识周运凯的熟人犯案，不对，胡杰的事情除了我、周伯伯、袁浩以及几位民警以外，没人知道。就算是你，应该是最近才知晓的吧。”

“不错，我是直到前几天，凯子找我设下这个不在场证明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那他怎么可能知道凯子的秘密？”

林明皱着眉头。

他看到张邵安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这个问题早已经了然于胸。忽然脑中一闪，惊讶道：“凯子肯定把这件事放在电脑上做了详细周密的计划，所以被人窃取。嫌疑人Y既然能够长期泡在论坛里，就代表了他天天都在电脑前。黑客！”

张邵安赞许地点点头道：“是的，我和凯子也这么认为。我们两个对于这几年才兴起的电脑知识，都不太了解。所以一开始，凯子对这些资料没有详细保护，放在了电脑中，而唯一能窃取的它们的，只有黑客。”

黑客，这几年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带来，而悄然兴起的一个新型职业。它能顺着你的网络，入侵你的电脑，将你电脑里所有的资料全部搬空，还能对你的电脑下达各种命令，进行远程操纵。

今年年初，因传奇而火爆网络的盛大公司，遭遇史无前例的黑客盗取案件。让盛大损失惨重，差点濒临破产。使得黑客在民间充满传奇色彩，代表了神秘而又未知。

而在林明看来，黑客只不过是网络世界里的幽灵、小偷、窃贼，他们无孔不入，见缝就钻，利用木马、病毒从事恶意破解商业软件、恶意入侵别人的网站的事务，来窃取他们任何想知道东西。属于网络里的毒瘤，互联网行业的公敌。

林明目前要做明然科技，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竞争对手，而是网络黑客。

一旦他的天籁音乐网被黑，对他的打击其实非常大。所以林明对于黑客处于一种敌视状态，特别是在听说陷害自己的朋友也是一名黑客之后，林明就更加厌恶黑客。已经开始在思索，是否需要请一些红客来帮忙参与到这起事件里。

与对待黑客态度不同，从事互联网保护领域，维护网络侵入安全的红客，林明还是非常尊重与欣赏。早在做明然科技以前，他就有过想法雇佣一些网络安全专家，也就是俗称为红客的技术人员来帮忙维护网站。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林明就在思考或许应该接触一些红客，让他们看看能不能顺着周运凯被入侵的电脑，找到入侵者，从而将这起杀人案件告破。

否则的话，有这样一位熟知自己底细，随时会暴起杀人的杀人狂魔潜伏在身边，无论是对于周运凯还是家人来说，都是一种危险。

事情经过已经全部弄清楚，林明和张邵安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几分钟，张邵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短信，看过后道：“凯子出来了，我叫他到这里来和我们会和。”

林明点点头，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周运凯。

过了一会儿，周运凯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他是被传唤进去的，连拘留都不算。在利用不在场证明洗脱嫌疑后，有他老爸的关系在，几乎没什么阻碍就被顺利放出来，吊儿郎当地出现在咖啡厅。

“凯子，这边。”林明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周运凯的心情似乎不错，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让林明有些意外。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轻快显得很悠闲。

“林明，你怎么过来了。”

周运凯拉开凳子坐下，向服务生招手，点了一杯咖啡。

林明没有把袁浩供出来，避重就轻道：“办你案子的刑警队队长是我舅舅，你说我能不过来看看？”

“袁浩跟你说的吧，用不着瞒我，早就猜出来了。”周运凯取了包烟出来，这里禁止吸烟，但这个角落离大厅很远，附近就他们一桌人，影响不到别人，服务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染的烟瘾？”

“瘾不大，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抽一根。”周运凯递了一根给林明，又问张邵安：“安爷，来一根？”

“不抽。”张邵安摇头。

林明点上烟，吸了一口，过肺后轻吐出来。上一世他烟瘾很大，一天最少一包半，但他染上烟瘾的时候是在大学，已经20岁，身体发育很成熟，伤害小了很多。这一世才15岁，他刻意控制了烟瘾，不然以后肺要出大问题。

两人吞云吐雾了一会，林明问道：“凯子，到底什么情况？那个嫌疑人Y是谁？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

“你知道了？”周运凯有点意外。

“安爷给我说了。”

周运凯点点头：“既然你知道了，就一起听听，帮忙参考一下也好。”

说着，周运凯便把事情原委叙述了一遍。

最开始接到嫌疑人Y的私信，周运凯其实并没有在意。因为在他看来，胜负这种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破解网上那些谜题的乐趣。

但让周运凯没想到的是，嫌疑人Y似乎对他很了解，居然说出了他的名字以及胡杰的事情。

这让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电脑被黑客入侵，也让他明白那个人似乎在动真格的。

直到最后一封私信发来的时候，周运凯就确定，这个人或许真的能在无聊的生活当中，带给自己一些乐趣味。

那封私信内容只有一个，7月23日凌晨3点，嫌疑人Y会去杀死胡杰，然后让周运凯破案，来抓自己。

时间、地点、人物，全都告诉了周运凯。这似乎是一个只需要周运凯动用一点小关系，让几个熟知的警察过来一趟，轻松就能搞定的事情。

但周运凯也不傻，在是否确定对方真有胆子杀人之前，也不会立马叫警察过去，将胡杰打草惊蛇，让贩毒案功亏一篑。

所以他找到了张邵安，演了一出不在场证明的好戏。

事实证明，也幸好他考虑周全。

因为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搞到了自己的指纹，将指纹弄到了犯案用的凶器上嫁祸自己。

若非周运凯早有防备，可能第一回合，就落到了对方的陷阱里去。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罪犯。”周运凯咂咂嘴，兴奋道：“我总是在想，有一天会不会遇到这样一个对手和我打擂台戏，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林明说道：“有一点让人难以想通，他是怎么弄到你的指纹的。”

张邵安说道：“我和凯子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采取指纹不难，伪造和复制指纹也不难。一瓶氰基丙烯酸盐粘合剂，碳粉、胶带、明胶或者硅胶，所有的成本不超过5块钱，就能采集到一枚指纹，并且复制出来，做成指纹膜，随便往凶器上摁。但要弄到指纹，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们都是学生，每天的生活基本两点一线，家——学校。指纹存在最多的，自然是这两个地方。家里找指纹不现实，那就只能去学校，所以我猜测，对方一定是在学校弄到的指纹。”

林明道：“也就是说，嫌疑人Y是本地人？”

“不。”

周运凯摇摇头：“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高智商的人，会亲自下场去杀人作案。说句实话，我不信他会这么做。”

“万事皆有可能？”

“没这个可能。”张邵安道：“死者家住在三楼，虽然有水管和防盗网做支撑物，但2楼到3楼那一段，中间必须脚踩下面的防盗网，然后靠臂力引体向上爬到3层去，让一个长期呆在电脑前的人，如此矫健地爬上三楼，很难。”

“有道理。”

张邵安分析得非常准确，令人茅塞顿开，产生原来如此的感觉。

第三十六章分头行动

嫌疑人Y显然是一个头脑型罪犯，注重于黑客技术和脑力劳动。对于一个常年呆在电脑前，研究电脑技术的人来说，肢体退化身体无力，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胡杰死的地方在3楼，需要通过水管和防盗网爬上去，再费力气用钥匙将防盗网上的小门打开，然后爬进去将死者胡杰一刀毙命。这中间有一段必须要靠臂力引体向上才能继续往上攀爬，然而对于不少普通人来说，完成引体向上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更别说一个四肢退化的脑力劳动者，这会非常困难。

“也不能这么说，在家一边搞技术一边搞锻炼的人不是没有。但我却觉得他一定不会亲自动手，所以在我看来，这起案件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没准是雇佣杀人，或者是遥控杀人也说不定。”

周运凯道：“我在楼下蹲了将近1个小时，涵盖了2点30到3点30。这中间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通过窗子爬到胡杰家里去，我觉得我应该被那人耍了。案发时间要么在2点30以前，要么发生在我离开以后，根本不是他说的3点整。”

“我个人倾向于后一种，我们这是全国有名的不夜城，晚上1-2点多钟附近的夜宵摊数不尽数，在那个时间段动手，很容易被人察觉。所以我怀疑是在夜深人静的4点钟左右做的。”

“应该是这样。”

“其实我们现在应该去学校一趟，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教室的大门肯定已经被撬开。”

“教学楼暑假没上锁吗？”

“我们学校的教学楼楼梯口没有锁，只有大门口用推拉铁门锁上。2楼有个平台，可以爬到教室里。对于一个能徒手爬上3楼的人来说，这显然难不倒他。”

“这倒也是。”

林明智商没张邵安那么高，看得刑事案卷也没有周运凯那么多。思路明显跟不上他们两个，一句嘴都插不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情勾勒分析得清晰了许多。

最后张邵安总结。

嫌疑人Y，身份：黑客。年龄：不详。性别：不详。

张邵安推测此人是个身体退化的宅男，因为根据他常年呆在电脑前可以判断，他应该很少有锻炼机会。

所以动手的不是嫌疑人Y本人。

周运凯则认为此人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一般这种人绝不会亲自下场杀人。就好像坐在总裁办公室里，高高在上的老板绝不会亲自站到前台去当迎宾是一个道理。聪明的人都比较自傲，他们不屑于做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情。

所以动手的也不是嫌疑人Y本人。

两人虽然意见不同，但结果一致。

张邵安是根据现实情况来做推理，周运凯则是通过犯罪心理来做出的结论。

都认为胡杰并非嫌疑人Y亲手所杀，而且嫌疑人Y也并不一定是云城本地人。胡杰之死，可能为雇佣杀人，也可能为遥控指使杀人。

目前给的线索当中，这个推测两人觉得至少在80%以上。

关于如何嫁祸给周运凯。

他们也认为，应该是在学校，找到周运凯的课桌，利用工具复制指纹，做成指纹膜，进行栽赃嫁祸的。

目前行动的话，两人认为应该去学校确定一下，以证明两人的猜想。

如果指纹来源不是学校，那么有些东西，就细思极恐了。

听了他们的分析后，林明陷入沉思起来。

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自己就好像两个狄仁杰后面跟着的李元芳似的，就差一句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但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林明忽然想起了之前在与实习刑警周晟聊天的时候，有一句对话，很不对劲。

这段对话是这样的。

“最直观的证据是凶手清理过现场，窗户、地上的脚印被擦得干干净净，地板亮得跟白墙似的，连床底下，都被清理了一遍。方队猜测，这案犯肯定是一位生活规律，有洁癖或者强迫症的人。”

这句话，是直观表达凶手是从窗户进来的证据。因为如果凶手是从门口进入的现场。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清理窗户上的痕迹。就如同东门有个监控，西门没有监控，小偷明明可以从西门潜入，却还跑到东门去把监控破坏掉是一个道理。

多此一举！

这句话，的确可以作为凶手是从窗户进来的强力佐证。

但，林明忽然意识到了里面有一句话不对劲。因为它同样属于多此一举的范畴，可凶手却偏偏去做了这件事情。

连床底下，都被清理了一遍。

在一个随时会被发现的凶案现场，凶手不急不缓地还给家里做个大扫除。连根本没有自己痕迹的地方，也要做个清理，这凶手难道还是个社会主义青年标兵，现代版活雷锋？

这种事情，显然是不存在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床底下，也一定是有过凶手的痕迹。他才会对床底下进行清理，因为他在下面呆过。

想象一下，凶手早在胡杰吃完宵夜之前，就通过不知道什么方法潜入了房间里，藏在了床底下。等胡杰的几个马仔扶着胡杰回来，用钥匙打开门，那个凶手正在黑暗中，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人，等马仔们离开后，从床底起身，对着胡杰手起刀落。杀死胡杰之后，他再从容地打扫现场，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窗口离开。这样就算2点30和到3点30，周运凯站在胡杰的窗子下，等着凶手上门，也只会得到早已经行凶结束的凶手一顿嘲讽和冷笑。

当林明将这个想法告诉他们的时候，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张邵安才道：“我们没有去过现场，信息得到的不充分。还是小看了这个凶手，我猜测，他是故意说的3点钟，来蒙蔽我们视听。然后提前杀死胡杰，这样就算喊警察在外面埋伏，他也能从容撤退。”

“还有另外一点，嫌疑人Y提前几天，准确地告诉我们3点钟这个消息，他是如何知道胡杰3点之前会回来的？又是如何确定作息如此不规律的胡杰具体时间？”

周运凯道：“其实之前我就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但一直没有想通，他要如何控制胡杰的行动，准确让他3点在家。直到林明说，连床底下被清理过，我就明白了。早在前一天，凶手就藏在床底下。因为不管如何，胡杰总是要回家睡觉的。所以他给我的死亡时间信息，根本就是用来戏耍我，或者说是误导我的。真实情况是，胡杰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就是死期，根本不是3点。给我3点这个时间，如果胡杰3点后才回来，而假设我带着警察闯进来，就必然惊动胡杰和凶手，凶手就不会动手。但同时也会让贩毒案失败，我们的比试还没开始，我就先输一半。如果胡杰是3点以前回来，因为给了我具体时间，我肯定也不会带警察提前闯进来，那么凶手就有时间杀人，清理好现场，然后想办法从容离开。”

“这个凶手真的很聪明，把什么都考虑进去了。不管胡杰是3点前还是3点后，凶手都能够从容逃走。因为哪怕胡杰3点后回家，我们怕他出意外闯进去，也绝不会临时搜床底下。而3点前回家，他完全可以确定下面是否有警察埋伏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是从房门出去，还是从窗口爬出去。这样的话，无论如何，就绝不会有人发现或者注意到凶手曾经进过屋子。哪怕是死者，在睡觉的时候，也不会想到有人进来。只要把门窗关死，他就会放心地呼呼大睡。”

张邵安说：“事实上，凶手也不可能知道胡杰到底有没有喝醉。如果爬窗子，很容易发出动静，让睡着的人惊醒过来。所以藏在床底下，就绝对能确保万无一失。”

林明和周运凯点点头。

这个凶手很自信，先是将死亡信息很直白地告诉周运凯，完全不怕他提前带警察上门抓人。然后藏在床底下，大胆地杀人后清理好现场从容离开。

这就是因为他有详细周密的杀人计划。

虽然说，这种计划也不能保证说完完全全没有问题，但即便是在杀人之前，提前抓住他，他也可以说自己是一名窃贼。而在杀人后，胡杰的几个马仔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可以跟上，只要门口没有警察埋伏，他完全可以从大门走。

而他从窗户走的目的，恐怕是因为他已经确定了这附近没有警察埋伏吧。毕竟楼道里是有声控灯的，深更半夜从楼道离开，万一撞见人，就有可能遇上第一目击者，看到他的脸。所以确定没有警察后，他绝对是从窗口逃走的。

因为胡杰住的那个窗子，并不是通往楼道出口的那条街，而是后面的一条很偏僻的小道。半夜三更，乌漆麻黑的。连周运凯，都只能借着月光，远远地盯住窗口位置，更别说只需要确定小巷没人，轻松能从窗口离开。

“摸清楚杀人手法不难，难的还是找到凶手。”周运凯说道：“我可以确定，嫌疑人Y是绝不会亲自动手下场，所以他一定是指使别人做的。但这个人是谁，胡杰的仇人，还是职业杀手？”

张邵安沉吟道：“我觉得我们先去学校看看，然后再回家去，周伯伯那边，你也需要和他好好解释一下。自己找借口还是主动交代，你自己做决定。另外，我建议你去那个论坛看看，Y一定会给你留言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兵分两路吧，你和林明去学校，我现在就回家。”

林明却道：“兵分三路比较好，我现在去找我舅舅，跟在他身边了解一下警方的破案进展。你们沿着你们想好的线索调查，我们手上有警方未掌握的东西，他们有现成调查的便利，双方情报互通，才能更快地找到凶手。”

周运凯点点头：“这样最好。”

三人分头行动，张邵安去学校确定指纹来源。周运凯回家去看网上论坛，顺便和父母解释情况。林明则要去烦他的小舅舅，刑警去案发现场，显然是不会让人跟过去的，但林明得发挥软磨硬泡的功夫，赖在他那里。

第三十七章调查

西中路赵家塘牛塘小区9栋301，方俊龙正在敲隔壁家的门。

“咚咚咚。”

有人在里面问：“谁啊。”

“您好，我们是警察，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怎么又来问，问了几十次了。”

里面把门打开，是个表情不满的大妈，皱眉道：“该说的不是都说了吗？什么都没听到。”

“只是想请您好好回想一下，凌晨2点到5点之间，有任何风吹草动，隔壁一个微小的声响，或者是楼道的脚步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您再好好想想。”

“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你们问了很多次了，我孩子在外地上学，家里就我和我老公两人，我们两个都可以确定，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的，抱歉打扰了。”

等对方把门关上，方俊龙转过头脸色很凝重。

刑警小廖道：“老大，这一片派出所的同志都帮忙问过，没有任何线索。牛塘小区这种老式居民区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睡得比较早。胡杰就长在这片小区里，父母离世后就一个人独居，独来独往也不和这里的居民有交集。附近的居民反应，他这个人社会关系复杂，在外面有很多称兄道弟的朋友，有人经常看到他们在家里举行宴会，吵吵闹闹影响附近居民的生活。让这里的人都比较讨厌他，都不怎么关注他的情况。所以这里的居民很难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刑警章宇也说：“胡杰常去的那个酒吧要到晚上才开门营业，但据胡杰的马仔说，胡杰在外面仇人很多，即便是他常去的酒吧里那些工作人员或者熟人，有动机杀他的人，都不下10个，更别说他在外面打架闹事惹是生非的仇人。”

“法医初步勘验，凶手对他一刀毙命，伤口形成切创，创口平滑整齐，没有不规则损伤，手法如此干净利索。要么就是拿手术刀的医生或者菜市场的屠夫，要么就对他有深仇大恨，执意要杀他。我觉得像后一种。”

“附近的监控大多集中在红绿灯路口处，找交警调取过，完全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片小区地形复杂，有几十条小路都可以穿插，徒步进来的选择方式非常多，根本不需要走大路。”

几名刑警队队员自行报告目前搜索到的线索，方俊龙越听脸色越难看。这起案件虽然是一起普通凶杀案，但因为涉及厅长之子，上面给了不少压力。一天不能破案，让真相大白，那么厅长之子的嫌疑一天都不能洗清。无论是对于官居高位的省厅厅长还是对于公安系统来说，这都是一个不能忍受的耻辱。所以案件一旦陷入僵局，对于方俊龙来说，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如果没有涉及到周运凯，案子还能慢慢开展，可涉及到了里面，按照上头指示，就得尽快破案。

可上哪找线索去，虽然仇杀的概率很大，但架不住被害人仇家实在是太多。即便按照这个方向去查，光把胡杰的所有社会关系网弄清楚，把恨他入骨的仇人全部盘查一遍，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

万一要是不小心查错方向，那就更头疼。浪费宝贵的破案时间不说，一切线索中断又得重头再来。让本就毫无头绪的案件更加复杂，破案难度会更大。

想到此，方俊龙也是心烦意乱，说道：“小宇，晚上你带人去酒吧。小廖继续在周边盘查，我去趟法医那边。”

目前来看，也只有看看法医那边有什么具体结果，能够找到办法了。

分配好任务，就在此时，电话响起来。

方俊龙一看，又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外甥，因为在破案的时候，心情烦恼，就不想搭理林明，顺手就把电脑摁掉。可没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方俊龙一边下楼上警车，一边只能把电话接上。

“干什么我的小祖宗，不是让周晟给你讲过案情了吗？我在追查线索，有事晚点再说。”说着他就准备挂电话，点火开车往法医那边去。

但这时林明却道：“小舅，别挂，我有线索。”

“线索？”

方俊龙的山寨手机声音大，手虽然摁在了挂断键上，但还是能听见听筒里的声音。听到有线索，他立即回应道：“什么线索？”

林明道：“凶手是前一天藏在床底下伺机行凶的，而非通过窗子进来。”

方俊龙脸色凝重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测。”

“这一点我们也知道了。”方俊龙道：“在水管和2楼的防盗网上，找到了一些被擦拭过的痕迹。凶手不想暴露自己的鞋印，因为通过鞋印能推测到凶手的身高、体重等信息。所以行凶后，一边往下爬，一边清理掉印记。但我们没在1楼的防盗网上找到这些东西，这说明凶手一开始并非是从下面爬上去的，而是利用什么办法从门进到了房间里面。离开的时候，才从窗户离开。爬到二楼，清理好痕迹之后，再从上面跳下去，这样就不会在1楼的防盗网留下痕迹。”

林明倒是没想到警方的效率这么快，已经找到了凶手的犯案手法。当然，这种手法也并不高明。没有所谓的密室，没有所谓的悬疑杀人，更没有所谓的高科技杀人手法，只是一桩普通的预谋犯罪。

但就是这样的案子侦破难度才大，因为凶手只需要将犯罪现场所有自己的痕迹全部清除掉，不留下任何指纹、毛发、鞋印等有价值的物品，就很难锁定嫌疑人。

再加上死者社会关系复杂，对排查难度来说，相当的大。最重要的是，现场财物没有被盗，死者的死也不会有人得到好处，所以很大可能性，就是与死者有仇。虽然可以确定80%以上是仇杀，但关键是，死者的仇人实在太多了。

光死者常去的那个酒吧，就有不下十几个人有杀他的动机。更别说平时在生活中结怨，甚至私下结怨的人。所以这种案子，非常难破。

林明道：“除此之外，周运凯的指纹来源我也知道了。”

“哪来的？”

“应该是学校。”

“原来如此。会不会是周运凯之前的跟着调查中，偶然遇到过嫌犯，嫌犯记下了他的模样，从而对他进行调查，发现他的背景后，就去了学校复制了他的指纹？”

“估计是这样。”

“那行，又一条新的线索。你好好回去读书吧，别让你妈担心。”

“小舅，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去询问那些陪同周运凯的警察，看看他们在过程当中，有没有对嫌犯有什么记忆。”

“带上我。”

“小孩子别来捣乱。”

说着方俊龙又打算挂掉电话，对于林明提供的线索，虽然不是什么大线索，但也有一定价值。这至少说明嫌犯曾经调查过周运凯，才去了学校拿到了指纹。

像市一中这种国家级学校，不仅校内装了很多监控，连各个班级里也装了监控的。如果嫌犯真的是从学校拿的指纹，那么肯定能找到点什么。

林明忙道：“我还有更重要的线索，你要是不带上我，我就不说。”

“你。”方俊龙有些恼火道：“别太过分啊林明。”

“反正我就想跟在你身边看办案。”

“你先说什么线索。”

“小舅”

“嗯？”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很像。”

“......”

林明无语道：“那我不管，你不带上我，我不说。”

那边沉默片刻，过了小半分钟，方俊龙才道：“你现在在哪，还在队里吗？在那等我。”

城关区刑侦大队并不在公安分局里，而是在吴兴路上，吴兴路派出所斜对面的一条小巷进去。跟城关区消防大队在一个院里，所以隶属于刑侦大队的城关区法医中心，也不在公安分局，而是就在刑侦大队的院里头。

法医科，又叫技术科或者刑事科学技术室。他们的工作并非只是平常人想象中的解剖尸体那么简单，还有痕迹鉴定、现场勘查、毒理反应、精神鉴定等等，都归法医管。

比如现场拍照取证，指纹鉴定，DNA鉴定，凶器或者现场残留物调查，犯罪嫌疑人的精神状态等等。所以法医的职责其实相当大。

林明就在刑警队门口等到了方俊龙，方俊龙一言不发地进去，往法医队方向走。

两人穿过一个回廊，到了后院二层楼里，里头阴森森的，夏日炎炎，却有种奇怪的浑浊阴湿气息。去过殡仪馆的人可能会有这种感触，因为停尸间许多冰柜，开柜的时候，冷气夹杂着尸体的气味，就会产生这种奇异的感觉。

“你呆在这不要动，里面是解剖的尸体，解剖的尸体懂吗？尸臭、巨人观、腐烂，不说那恶心的场面，光臭味就能让你的隔夜饭都吐出来。”方俊龙在门口吓唬林明。

林明哪这么轻易就被吓倒，指着门里面的办公室道：“我就坐这里面等你。”

方俊龙横了他一眼，没作声转身进去。

进去就是办公室，里面有一道门通向里面的解剖台，门上挂了不完全透明的帘子，只能从外面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在解剖台那边，像是打了马赛克似的。想象中的臭味倒是没有，反而有种香味和古怪气味产生的迷之味道。

想想也是，胡杰凌晨才死的，死了不过十几个小时，尸体还没腐烂，哪来的尸臭。至于空气里的迷之味道，很有可能是解剖室里面的停尸间散发出来的，加上驱散气味的香水混杂，才诞生的东西。

第三十八章唯一破绽

方俊龙拉开帘子走进了解剖室，透过帘子拉开的瞬间，林明用余光瞥到了解剖台前站了三个人，将解剖台上那具可能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挡住。

一个中年男人，神情严肃，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另外两个则像是他的助手，很年轻，刚大学毕业的模样。

林明坐在到了靠解剖室的一张办公桌上，背对着解剖室，耳朵却竖起来。

“老邱，有发现没？”

一进门，方俊龙就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尸体。那尸体其实也没那么恐怖，只是肚皮被切开，通过观察他的胃内容物，来检查死亡时间。并且看看有没有其它伤口、毒物反应之类的。

方俊龙从警近10年，什么样没见过。几年前夏天云河河滩打捞上一具腐烂的浮尸，那酸爽比这个强烈百倍，方俊龙早就麻木了，看尸体跟看拔过毛的土鸡没什么区别。

城关区刑警大队从业20年了的老法医老邱道：“死亡时间确定了，大概是凌晨2点左右。死者死前食用的烧烤、饭菜都比较完整，只有一点点进入十二指肠。这说明死者刚吃完饭，躺在床上不超过10分钟，就已经被凶手杀害。”

“跟我们推测的一样，我们怀疑凶手是提前藏在床底下，等死者在1点50分被人送回家，在人离开后，就从床底下出来一刀杀死了死者。”

方俊龙问道：“还有别的线索吗？”

老邱摇摇头：“我们做了测量尸温、胸腹腔解剖、分离胸骨、剥离粘膜等等。一切正常，可以确定的是全身上下都只有一处伤口，所以那是唯一致命伤。这个伤口切创的口呈纺锤形哆开，合拢时呈线状。创缘整齐、平滑。创角尖锐。创壁间无组织间桥，创口周围皮肤无表皮剥脱和皮下出血。与本案遗落在现场的凶器吻合，可以确定凶手就只出了这一刀。不过凶手的力气相当大，在凶手过程中居然出现了砍创，这种创口是很难在这样的刀子上出现的。”

方俊龙点点头，砍创的形成一般是由比较大的刀切砍而成，比如菜刀、西瓜刀之类的刀具。而凶手犯案用的凶器，就是一把比普通水果刀稍微大一点的尖刀，能用这种刀切出砍创来，凶手用了多大力气就可想而知了。

“现场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用的信息，没有头发，没有脚印，凶手可能是戴了头套和脚套犯的案。不过在死者家门口，我们找到了半个奇怪的脚印，经过检查，是一种平地胶鞋。”

“平地胶鞋？就是那种底部没有纹路的鞋子，这凶手也太狡猾了吧。我只在少数案例和侦探小说见过这种东西，现实里还是第一次遇上。”

“是的。平地胶鞋把所有的花纹纹路给抹掉，踩到地面就不会有任何纹路，从而无法判断凶手的任何信息。”

“真的就没有一点可用的线索吗？”

“我只能通过现场判断，凶手经过详细周密的计划，且对被害人极为仇恨，这一点从出刀的力度就能看出来。凶手在务必要让那一刀，就置死者于死地。所以我能给你的建议是，最好是从死者的人际关系和仇杀方面着手。”

方俊龙失望地道：“也只能这样了。”

而在方俊龙找法医了解情况的时候，张邵安已经出现在了市一中。因为是放假，一中校园里很空旷，除了附近一些来学校打篮球的人在操场挥汗如雨，就静悄悄的，林木间还透露着隐隐森然的凉意。

这是因为一中绿化做得太好，几乎所有的道路上都是绿树参天的林荫小道。太阳晒不进去，又没了平时的人气驱散，就自然而然产生了这样一股清凉的感觉。

张邵安如同一个放假的傍晚来学校散步的普通学校，在校园里笃步了七八分钟，才慢吞吞来到了高一所在的承德楼门口。

不出所料，教学楼的大门口被推拉门锁上，一道链子锁和一道U型锁，双重保险。

他在楼底下观察了许久，过了近两小时，才从学校出来。

与此同时，周运凯正在电脑前。

熟练地打开收藏夹里的一个地址，打入账户密码后，周运凯登录到了这个论坛中。

私信里果然有一封存信，是一个叫Y的人发来的，周运凯点开。里面只有几个字。

“住局子里的感受如何？”

看到这几个字，周运凯呵呵一笑。这个嫌疑人Y显然是一个自大狂，设了圈套让周运凯钻进去后，还发私信过来嘲讽他。也幸好周运凯做了准备，不然出现在现场附近，凶器上有他的指纹，跳黄河都洗不清。

想到此，周运凯给他回复道：我知道你犯案的手法了。他知道嫌疑人Y常年守在电脑前面，在这个论坛里一登录就是一天，一定会很快给他回复信息。

果不其然，那边回应道：这么拙劣的手法现在才猜到？

周运凯：才从局子里出来嘛。

Y：那还真是抱歉了。

周运凯：不是你亲自动的手吧，以你的能力，还不设个完美密室杀人什么的？

Y：你猜。

周运凯：呵呵，那就是指使别人做的咯。

Y：我不知道，跟我无关。

周运凯：现在才想撇清关系，有点晚了吧，只要我把你发给我的第一封邮件交给警察，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别的黑客追踪到你的行踪？

Y：你能找到我发给你的第一封邮件吗？

周运凯眉头一皱，找历史信箱里面果然是空的。对于黑客的不了解他还是吃了一个大亏，没想到这个Y居然侵入到了论坛系统里，将他发给自己邮件清空了，以后就算找出凶手，也没办法指证Y与这个案子有关联。

这说明这起案件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一半。因为只找到了胡杰案的凶手，却没有找到背后的主谋策划者Y，就证明这起案子依旧悬而未结，算不上完美地解决了这起案件。

对于周运凯来说，这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许是见到周运凯许久没有回话，Y又给他了发个信息：好好加油吧，祝你早日破案成功。

然后不论周运凯说什么，便已不再回信。

一个多小时候后，张邵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凯子。”

“嗯。”

“我找了在学校值班的刘主任，借口教室忘了作业，打开教学楼大门，教室的门果然被撬开了。”

“猜到了。”

“学校放假后，门窗都是锁上的。破玻璃的动静太大，他只能撬门。”

“因为没丢什么，刘主任就没报案。不过我问了一下监控的事情，有点可惜的是放假后，学校教室里的监控是关闭的。”

“学校里开着的监控，肯定没有拍到这人吧。”

“嗯，我对刘主任说，得看看撬开教室门的人有没有去别的地方偷东西，他就安排教工检查学校的一些重要区域，我和一个保安就在监控室看了案发前几天所有晚上的视频，除了巡逻的保安，确定没有人进来。”

“会不会是在白天？”

“有这个可能，白天和晚上虽然都有人巡查，但白天的人警惕性会低一点。不过查白天的监控信息，这个工作量也太大了一点。另外也说不准，如果提前调查过学校里的监控位置，想要躲开它们，还是非常轻松的。”

“我明白，两个结论。一是可以确定，Y不是我身边的人，而是完完全全通过我的电脑里资料获得的信息。因为我把暑假作业录入到了电脑里，通过这些东西，判断我是在哪里读书，哪个班级，然后盗取了我的指纹。”

“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通知警方，调查Y给我发信息那段时间前后，学校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不管他是白天还是夜晚来学校盗的指纹，他一定提前观察过监控，那段时间很有可能记录过凶手的样貌。”

“行，我现在给林明打电话。”

挂断电话，周运凯摸着自己下巴青涩的胡须，显然了沉思。

他找到了嫌疑人Y一个很大的破绽。

如果Y直接杀死胡杰，那么茫茫人海，在证据如此渺茫的情况下，根本难以找到凶手。

可是Y为了跟他斗气，一定要拿到他的指纹陷害他。那么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破绽，那就是学校里的监控，一定有可能拍到凶手的模样。否则的话，凶手是绝不会悄无声息地拿到他的指纹。

因为教室里的监控虽然关闭，但校园里的监控，却是常年打开的。像市一中这种国家级学校，一定会装有先进的监控设备，如果嫌犯不事先探知到这些探头，在复制指纹的时候，就一定会被探头拍进去。

张邵安打电话通知了林明，林明得到这个消息，就把信息给了方俊龙。方俊龙虽然疑惑外甥为什么能获得到这个重要线索，但他打死都不说，他也拿他没办法。

其实方俊龙心里隐隐有一些猜测，他认为周运凯既然是省厅的公子，省厅那边派一些刑侦高手来帮忙破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居然隐藏在黑暗里，而不是直接和接手这桩案子的地方刑警进行合作破案。

当然。

他也想到了自圆其说的理由。

毕竟抛掉周运凯这个不确定因素，这件案子一是性质不恶劣，二是影响不大。按正常来说，区刑侦重案中队就能解决的事情，交到他这个大队长手上来，都算是很重视了，自然不可能再推到上面去。

再加上涉及到省厅公子，如果上面派支队或者总队的刑侦高手下来帮忙破案，就难免有公器私用的嫌疑，所以派人暗中调查，也是很符合情理的事情。

但方俊龙其实打死都想不到，这条重要线索的来源。居然仅仅只是三个高中生，在背后主导着这一切。

第三十九章未来规划

夜晚9点钟，林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今天跟着小舅还是跑了不少地方，也算是见识到了警察办案的方法。现在小舅去酒吧调查死者信息，下午泡在市一中看了一下午监控，明天还得过去看看。

说句实话，嫌疑人Y要挑衅的是周运凯，而不是他林明。犯不着这么累忙里忙外，作为一个重生人士，他明明应该花更多的时间，放在发家致富上，而不是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这事儿既然牵扯到了自己哥们，又是自己害得凯子差点人格扭曲，再如何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现在有小舅这个便利，将两边的线索综合起来，还是对周运凯的帮助会大很多。最主要的还是他怕周运凯在这件事情上陷得太深，一定要头铁和那个嫌疑人Y死斗到底，甚至以身犯险，钻牛角尖。

毕竟已经出过一次凶手行凶时他跑到案发现场的事情，难免这小子走火入魔，一定要调查出事情真相，再来一次这样的情况，万一撞破凶手正在行凶，反而被凶手杀人灭口，那就是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不是不能发生。

因为他们面对的，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是拥有超高头脑，穷凶极恶的歹徒！

就如同上一次嫌疑人Y已经陷害过周运凯一次，难保他不会再来第二次。终究是敌暗我明，以周运凯的性格，林明相信他是绝对有可能做出以身犯险的事来，因此他必须参与到里面，时刻关注周运凯的情况。

到了家，家里没人。跟老妈打过电话可能会晚点回来，看看时间，这个点老妈应该还在麻将桌上正嗨，以往时候，院子里的麻将桌没到1点之前，是绝对不会那么快散场。

既然老妈不在家，林明就决定看看电视，捋一下最近的安排和未来的规划。

首先是学习上的事情。

补习班肯定不能断，该去补习，还是得去补。现在林明慢慢跟上了高一的进度，马上就要将学习成绩补上去的时候，这个时候断开，影响可就大了。上了高二，要是课程没完美衔接起来，那之前的努力学习，就相当于白搭。

二是天籁音乐的事情，彭晨这周就会从宝岛回来，拿到了一大批授权合同。这些合同短的只签了5年，长的签了十几二十年，甚至有少部分签的永久授权合同，这些未来都是下蛋的金鸡，得妥善处理。

尽快让音乐网站上线，将这些授权好好利用起来。同时联系老爸的好友付叔叔，帮助明然科技将法务部建立起来，未来打压盗版网站和盗版软件，就全靠这些法务部门。

同时视频网站、桃木影视部门的建立，也迫在眉睫。

上一世明然科技的总经理彭晨，就是依靠视频网站起家，在05年互联网发展的黄金阶段，几乎同一时间，各个视频网站软件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如土豆、YouTube、PPS几乎都是那个时间段出来的，造就了大批视频门户网站。

这一世林明将彭晨挖了过来，将他三年后运营推出的视频软件，窃取在了手里，如果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世界第一个视频网站，以及视频分享网站做出来，那他就是傻子。

做生意就如同吃饭，最先动筷子的人肯定是占最大的便宜，后面的人就只能跟在他身后吃剩饭。就好像马爸爸在国内最先运营电商，他就一定会占了电商大头。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机遇送给你你都不抓住，那能怪得了谁？

所以林明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率先开发市场，将客户群体和大量网民抢先纳入到旗下，让自己不至于落后别人陷入被动。

为什么企鹅能成为帝国？还不就是靠庞大的用户基数？

三是MP3那边，虽然那边的情况不归林明管。但MP3涉及到天籁音乐上线的计划，只有MP3火爆起来，他的天籁音乐才能因为市场而蕴育而生。这就好像老天如果一直不下雨，大旱的天气河水枯竭，再多的井水也种不活大片的庄稼是一个道理。而且MP3的投资是桃木投入了200万现金下去做的，在这个工资平均三五百元的年代，200万是一笔很大的投资，所以占了不小比例的股份。这些股份随着MP3的上市，大量的资金回笼，对于林明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因此他打算在桃木多和几个股东开开会，让桃木多多插手一下粤省那边MP3的投资事宜，最好是继续加大投资，多占一点股份。在很多投资人心态忐忑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未来市场之前，先把市场占下，就能拥有更多的主导权。

到时候桃木再推动MP3的价格下跌，把销量铺向全国。那么到时候等人人都能买得起一个MP3的时候，也就是人人都会登录到天籁音乐网站的时候。

四是林明最近构思了一下网站正式运营上线的事情，他结合当年超级女声的发家史，打算与湘省电视台、桃木音乐、天籁音乐网联合一起做一个大规模选秀活动。不过这个计划没那么快，大抵是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进行。

也许有人会问。

林明路子铺得这么开，又是做音乐网站，又是做视频门户网站。哪来的那么多钱投入进去？借了赵斌100万，年底还500万，这么大的一笔压力压在身上，难道一点都不急？

林明当然急。

但不要忘了他的老本行。

当年编导不是白学的，音乐、电影，是两个快速积累资金的东西，林明不打算将它们放弃，7月份5张专辑上市，收获了大量资金，光给他的个人分红，侯文辉就预计有50万以上。

他的版权分红大概是5%，也就是说，7月份5张专辑，他至少为桃木赚了1000万，而根据他的股份，他能最少分到120万。

这只是7月。

还有8月，9月，10月，11月，12月呢？

更何况，老专辑的发售热潮虽然过去，但跟电影上了不到一个月就得下架不同，音乐专辑只要有人买，音像店就一定会有人卖，不论时间多久。周董的专辑即便是过了十多年，不照样有人在网上发售？

到时候也许到了下个月，加上6月份《我的天空》以及7月份发售累积的专辑，8月份他光分红可能就要得80万，9月份150万，10月份300万，成倍地往上跳。

当然。

如此高的回报，也得取决于他的音乐次次都像7月份发售的专辑那样高质量。但是曲库的歌一是不会这么快频率给旗下艺人发专辑，二是歌曲有限，专辑发完就没得发了，所以像上述那种成倍往上跳的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每一张专辑发售出去，都有一个发酵期。为什么很多明星一年甚至好几年才发一张专辑？一是好歌很难写出来，二是需要以前发售的歌曲为他/她带来名气和沉淀。

所以就算林明想早点多做点专辑出去，在这次7月大动作后，桃木公司的决策也不会再继续像7月份这么疯狂。

顶多就是一个月到两个月发一张高质量唱片出去。

因此最多到12月，林明每个月分成收入40.50万，就是顶天的，这还得算上6.7.8.9.10.11这几个月发售的一些老唱片后续市场给他带来的持续性分红加在一起的收入，也就是说，7月份的疯狂，只能属于昙花一现，而不能每个月都这么搞。但这也已经很了不得，这说明到了那个时候，他光今年下半年半年时间，就为桃木带来了近三千万的利润。也就是说，他几乎以一人之力，将原本桃木的市值，翻了一倍，林明个人的总资产，也会因为公司的增值，而接近千万。

可能会有人奇怪，这一千万是怎么来的？

算一笔账。

桃木6000万的市值，林明12%的股份，就是720万。3000万的利润，分5%分成给他，就是150万。也就是说，到了那个时候，他算上明然科技的100万，他的总资产就是970万。

哪怕仅仅只靠这970万，他也能还清找赵斌借的款。

不过这里面很大部分都是不动产，能够不动用就不动用。毕竟只是预算一下，下半年的具体收益，也不能百分百就定得太死。

除此以外。

电影，也会成为林明积累资金的一块敲门砖。比如《疯狂的石头》，《人在囧途》等低成本电影拍摄时间不长，上映快，一两个月不到就能拍完，宁浩当初拍摄《疯狂的石头》的时候，只用了40多天就结束了拍摄，拍完后上映不到一个月，搂了2350万回来。总共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成本300万，换了8倍。也就是说，靠音乐，林明需要半年的世界，才能成为千万富翁。而靠他的老本行做电影，只需要3个月，他就能弄回两千万，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划算。

最关键的是，他将赵斌、侯文辉、梁晓岳再次拉上了他的战车。除了考虑这三个富二代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方便以后再从他们手里套取资金以外，也是希望把他们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将来对桃木音乐的入手，就少了很多阻碍。

在他的计划中，桃木音乐是要和天籁音乐捆绑在一起的。一个做音乐，一个做网站，双方互相帮助，相得益彰。未来赵斌他们跟自己的明然科技绑在了一起，有了共同利益，桃木和天籁的结合，也就顺理成章。

通过音乐奠基音乐网站的基础，通过电影来快速积累原始资金。有了这些做底子，那么林明现在铺在明然科技上的路子，也就完完全全不成问题。

这是在打造一家企业的底蕴。

就如同雏鹰在翱翔天际之前，需要一次一次的折断翅膀，来为自己未来展翅高飞，打下结实的基础。等到时机成熟，明然科技，甚至将如一辆钢铁战车，突然闯进这互联网的黄金时代，横冲直撞，轰隆隆地碾过这历史的洪流。

在未来，创造一个辉煌的奇迹！

第四十章正确的人生引导

胡杰案陷入了一个瓶颈。

根据目前的线索，城关区刑警大队认定，这是一起仇杀事件。

犯罪嫌疑人对被害者极度仇视，所以出刀又狠又快，甚至造成伤口形成砍创，说明嫌犯极有可能与死者有血海深仇。

公安机关紧急出动，发动地方基层警力，四处帮忙排查被害人胡杰的社会关系，重点调查与死者有很大仇恨的嫌疑人。同时，刑警队由大队长方俊龙牵头，组成专案组，对现场指纹的来源进行清查。

方俊龙与专案组成员，连续几天几夜，都泡在了云城市第一中学的监控室，抽调案发近半个月以来，所有监控记录，在里面寻找任何一个靠近教学楼的可疑人物。

因为痕迹鉴定科，从周运凯的课桌上，提取到了碳粉与明胶残留物。

这说明，这个胆大妄为的凶手不仅制造了一起命案，还提取了省厅厅长之子的指纹，进行栽赃嫁祸。意图抹黑公安机关，挑衅和羞辱警方。

这起案件，在此时，就上升到了一个极为恶劣的程度。

为了警方的颜面，上级指示城关区分局，必须尽快破案，将犯罪嫌疑人严肃处理。

林明白天上课，下午从李奕家出来后，就去市一中小舅那边问询警方调查这起案子的最新进展。然后将警方的信息，传达给周运凯和张邵安。因为一头扎在刑警队里，林明连给安然做饭的时间，都几乎省略掉。

这让林明心中有愧，特意在7月27日，星期六，也就是案发后的第四天，请了一天的假，找借口把老妈支使出去打牌后，就把安然喊到家里来，为她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这段时间，八金刚似乎分裂开。

林明、张邵安和周运凯三个人神神秘秘的，其余人叫他们出去玩，也没人应他们。赵皓孙一飞他们几个，就只能经常跑到附近的游戏厅和网吧去娱乐。

因为放暑假，林明的表弟龚杰倒是常常和他妈一起过来，但林明每天都不在家，龚杰就只能找孙一飞他们玩。

和黄安文的表弟高翔认识林明一样，林明的表弟龚杰也认识黄安文他们。

在龚杰的带领下，他们倒是经常跑到香春路袁浩的游戏厅玩耍，跟袁浩混熟了一些。袁浩对龚杰有些印象，这个人精旁敲侧击，打听出他们和周运凯是好朋友，也是一群父母在机关工作的衙内，顿时就巴结上，和他们玩在了一起。

有一天，袁浩邀请他们在游戏厅免费打游戏，闲聊的时候，黄安文问了一句袁浩是怎么认识周运凯的。袁浩就将胡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听到周运凯涉及到了杀人案，林明也参与在里面，众人都是一片哗然。

很快，院子里这群小伙伴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黄安文给林明打电话的时候，林明正在家里做晚饭。安然在自己家里写暑假作业，他准备把饭做好后，给安然送过去，然后去市一中看看。

电话响起来，黄安文开口就抱怨，调查案子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们？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还拿不拿我们当朋友？

似乎在他眼里，这是件好玩的事情。

林明很严肃地跟他说，这是杀人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要脑子进水觉得死人很好玩。

杀人案就代表着有人死去，哪怕胡杰这个人再是社会的败类，也是一条生命就这么消散在这世上。他的一生，喜怒哀乐，就在那个寂静的夜晚画上了一个句号。可在黄安文眼里，也只是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事情而已。

世界观还没成熟起来的高中生少年，他们每天都压抑在学习里，有自己的烦恼，有自己的痛苦，任何新奇的事物，在他们眼中都是好玩的。哪怕那是一桩很严肃的杀人案。

电影伴我同行中，4个少年，为了当所谓的“英雄”，穿越森林和铁路，去河对岸寻找一具12岁少年的尸体。乌克兰3名少年，因为好玩，合谋杀死一位无辜的中年人。被抓到后，他们并没有感到后悔，甚至还说杀人是因为有趣。

在杀人的过程中，他们一边拍摄，还一边进行对话。

黑色少年说：”他好像快死了，不过他还在呼吸。”

金发少年说：“什么？还没死，我要杀死他“。

他继续说：“把我的锤子给我”

黑色少年说：“锤子拿去，奇怪，他已经死了啊”。

金发少年：“他没有死，他还在呼吸。”

金发少年拿出尖刀开始戳被害男子的眼睛。

青少年犯罪率逐年上升，他们很多人不把人命当回事。甚至在动手前还叫嚣，我是未成年，杀人不用偿命。

这就是一个社会常态。

听到黄安文，将杀人这种事情描述得是一件好玩的事，林明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黄安文被林明的语气有些吓到，说，靠，林明你有毛病吧，我就想问问情况。

林明说，杀人案是很危险的，凯子现场被人留了个指纹，现在还没洗清嫌疑的身份。安爷天天和凯子在研究案情，就是想帮助警察快点破案。他们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拿着刀子随时要杀人，你们别搀和进来。

黄安文说，你在哪，我们来找你。

林明告诉他，自己在家做饭。

很快，呼啦啦一大群人就杀到了林明家里。

除了袁雯雯那群女生以外，安然也被他们叫了过来。睁着一对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被众人当熊猫一样在厨房围观的林明。

因为林明居然会做饭，这让他们这群小伙伴觉得很惊讶。

这件事情，甚至超过了他们觉得杀人案更有趣这件事情。严格来说，周运凯其实跟他们是一类人，因为他也觉得杀人案有趣。甚至一度走火入魔，差点从案件的追捧者，变成案件的制造者。

但不论怎么样，至少周运凯是有能力参与到这其中的。而他们这群人，除了在里面捣乱，没有半点用处。所以林明只希望用正确的办法，引导他们正确的价值观。

在黄安文问他在做什么的时候，林明就告诉他们，自己在做饭。因为林明知道，这群人一定会对自己的厨艺感兴趣，而忘掉杀人案的事情。

果不其然，他们都站在厨房门口，惊讶地看着林明娴熟地炒菜、颠勺、装盘。一个个嘴巴张大，能塞得下一个苹果。

刘赫说：“你还有这手艺，以前都不展露出来？”

“就是，怕我们天天让你做饭？”

“这个宫保鸡丁好香，比我妈做得还香，看得我都饿了。”

“以后聚会做饭的大厨，就交给林明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林明做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宴招待自己这群伙伴们。

在吃饭的过程中，林明跟他们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并叮嘱他们不要出去乱说，以免对周运凯家里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关于具体案情，他没有跟他们说，只是告诉他们，周运凯的指纹被盗，有人陷害他的事情，怕这群人嚷嚷着也要参与到里面去。一个暑假的无聊，自己这群小伙伴终日无所事实，他们绝对有可能想进来搞事。

为了转移注意力，林明还提议，让他们再去桃木录一首合唱歌。晚上干脆在桃木的演播厅，用几百万的设备开一场KTV，才算是将他们的目光吸引掉，转到了开派对上。

暑假，对于很多孩子来说，是一个天堂的时间。

但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以外，大多数人很快就会由兴奋转变到无聊。因为每天过得比读书的时候还重复枯燥，甚至大多数人，转而开始怀念起读书的日子，盼望着尽早开学。

这是因为暑假到了家里，被父母管教，让他们觉得在学校的日子，反而更加自由一点。

吃完饭后，林明带着他们去了桃木公司。

公司已经下班，除了几个加班的，连梁晓岳和侯文辉，都已经回家了。侯文辉有老婆孩子，加班的时间反而没梁晓岳多。梁晓岳单身，父母都不再云城，所以常年呆在公司加班就成了他打发时间的重要事情。

今天梁晓岳也回去了，倒是挺罕见的。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不在后，公司林明就是老大，可以为所欲为。

将演播厅安排了一下，就让他们当KTV一样玩。他们还买了可乐、薯片、零食等东西。演播厅的设备价值好几百万，有液晶显示器，有专业的音响设备，有顶尖的点歌和伴奏系统，做一场演唱会，都绰绰有余，更别说当KTV用。

林明将他们安排好后，等大家玩到兴头，趁机去了趟楼上网络部。

网络部鸟枪换炮，现在有十几个员工。

林明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加班。

有几个员工认识他，上次一起吃过饭，连忙喊了句：林总。

林明点点头，来到了彭晨的办公室。

彭晨是前天回来的，还在办公室加班，见到林明，连忙起身道：“林总。”

林明摆摆手道：“学长，怎么样了。”

“一切还算顺利，除了少部分几家公司没有同意以外，大部分宝岛、港城的华娱音乐版权授权，都拿了回来。”

“很不错，这是我们公司网站上线的第一步，我需要尽快的时间，将这些资源整合起来，让我们的网站顺利上线。”

“嗯，不过。国内华娱音乐怎么办？”

“这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林明道：“我和桃木的梁总有战略协议，他在国内乐坛有些关系，能帮我们联系到人。”

彭晨喜上眉梢道：“搞定了国内，那我们网站就拿下了整个华娱乐坛了。”

林明说：“不要大意，未来的挑战还多着。而且前期我们的网站可能不会赚钱，甚至还会亏本。但做音乐门户网站，就是个亏本买卖，也得继续做下去。得着眼于未来。”

彭晨疑惑道：“说是这么说，但我们靠什么维持成本呢？”

“会有办法的。”

林明看向窗外，夜晚的云城乌云密布，最近这段时间持续的烈阳天，显然是气温过高，导致水蒸气密集，终于要下起雨来。

第四十一章雨一直下

离市中心7公里外的河西滨江道云河世纪虽然不如市中心繁华，但因为地理位置不错，由三条河形成一个半岛似的区域，使得这里成为一片高档小区住宅。

简单地叙述一下云河世纪的构造。

北面是云河的支流环城河，南面是通往邻市阳河市的阳河起点，东面就是宽阔广袤的云河。三面环水，风水绝佳。

三条河流将云河世纪分割开，尾端又被二环切掉，让它形成一个总面积约3平方公里的L型半岛。在半岛南部，阳河与云河的交汇处，就是云城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之一，云河世纪大酒店。

凌晨2点钟。

云河世纪大酒店十二楼，桃花源KTV。

做液化气站生意起家的大商人管志军邀请了几个身家同样不菲的朋友正在1217号大包厢里寻欢作乐。

他们点了很多昂贵的酒，让那些KTV公主把衣服脱光，交换着玩各种性游戏。

里面犹如群魔乱舞，处处弥漫着淫糜之音，不堪入目。

玩累了后，管志军和老友邓勇光着身体靠在一旁的沙发上，一同看着其他几个丑态百出，还在不断交换女人玩乐的朋友。

邓勇看着这个令人作呕的场面，说，军哥，这么晚还出来，嫂子没意见？

管志军的那个公主才14.5岁，双马尾，过膝袜，萝莉小裙子，样子很可爱。他的右手在她的下面不停地摸索，左手伸进内衣里用力地捏。小萝莉露出痛苦的表情，不敢有任何反抗。

管志军很喜欢小萝莉的表情，听到邓勇的话，不屑地说，那个黄脸婆很快就管不到我了，再过几个月，法院判决下来，我就和她离婚，让她早点滚。

邓勇说，那你的财产不也得分一半给她？

管志军得意地道，屁的财产，老子一毛钱都不给她。过段时间，法院来检查财产的时候，会发现我名下什么财产都没有，她名下反倒还有那套房子，这房子还得一人一半呢。

邓勇差异道，那你儿子怎么办？如果法院把儿子判给她，你连个后代都没了。

管志军说，判给我我也不要，我那个儿子越长大越看着不像我，鬼知道是哪来的野孩子，我这么有钱，身家几千万，还怕没女人给我生儿子？

很快，管志军和谁都生不了孩子。

凌晨3点20分，管志军搂着那个萝莉，醉醺醺地离开KVT。

其他几个酒肉朋友，占了便宜早就离开。只有邓勇有点担心他，问他愿不愿意去自己家睡。

管志军不想去，他在附近的高档小区里给一个包养的女高中生买了一套房子。最近放暑假，那个女高中生跟家里人借口和同学出去旅游，一直呆在那个房子里伺候管志军。

他只想尽快回自己那套高档小区里，明天早上起来玩一次更刺激一点的双飞。

看到管志军意识还算清醒，邓勇就不再坚持。因为这里离管志军那套房子不到一公里，往北沿着河边主路开车几分钟就能到，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等看着他上了车，发动汽车离开，邓勇才走到自己的车前，准备上车。

只是当他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管志军汽车离开的方向，就看到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在黑夜里左右来回摇晃，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在大马路上东倒西歪。

看来酒精的影响还是很大。

邓勇心里想。

然后他就开车走了。

凌晨3点多钟，管志军走的那个方向非常偏僻，是往北部环城河方向，那边都快邻近市郊，现在这点绝对不会有车开过来，而且他开车速度不快，几分钟就能到家门口，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邓勇不知道，他离开后不到1分钟，管志军的车，就撞在了路边的花坛上。

一个瘸腿的人，从附近的树林走出来。

他戴着口罩，手上是工人用的白布手套，把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管志军伏在驾驶座上，人事不省。副驾驶座上的萝莉少女将头埋在他的胯下，嘴里还含着某样东西。现在一动不动，失去了知觉。

瘸腿的人把萝莉的头翻过来看了看脸，喃喃地说，真像。

然后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套在了管志军的脖子上，绳子的一头穿过驾驶座上的一个把守固定好，另一头握在瘸腿的人手上。

接着他用力地勒起来。

一边勒，一边还喃喃地道，傻闺女，爷爷给你报仇。

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拉着绳子，一双手，差点从白布手套里滑出来。管志军的脖子，发出诡异地扭曲，颈部像被勒断。

天空乌云密布，下起了雨来。

第二天清晨。

有人看到云河世纪城小区不到500米的马路边，撞了一辆车。

第一个目击者很好奇地走了过来看看。

接着，一阵尖叫。

.....．

.....．

林明第二天就接到了梁晓岳的电话。

MP3的一切技术难题和生产难题全部解决，今天正式投产。侯文辉已经启程前往粤城，去那边代表桃木这个大股东，开一次关于产品投放以及市场定位的会议。

按照林明的话来说，就是要去那边动用大股东的权力，强调降低成本，大规模生产，让市场上的MP3价格一路跌下来。

这样他们才能赚大钱。

虽然这样有恶性竞争，挑起价格战的嫌疑。但物品的价格本身就由成本和市场需求决定的，现在MP3的价格虚高，几十元不到的成本，卖出一千多元一个。再加上市场的需求量不高，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竞不竞争一说。

甚至可以说，桃木投资的这个MP3生产厂商，本就是国内第一批MP3制造者。外国进口的那些MP3，去年的销量不过50万，连2005年的一个零头都谈不上，哪里能算得上国内MP3的科技领航？

所以，桃木的几个股东，在听了MP3的生产成本以及林明对它未来的市场规划后，立即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赚钱机会。

现在就立刻大规模生产，把价格一定先打下来，最少要打到一半以上，他们公司的产品就能占领全部中低端市场。薄利多销，才是王道。更何况，价格打下来一半，都算是高价了，几十元成本，卖五六百块钱一个，简直是暴利行业。

哪怕资金不够，桃木就继续加大投资，生产厂商也得继续加班加点，扩大工厂，在这个市场到来之前，狠狠赚它一笔。

除此之外，8月份的专辑打造，也差不多该进行了。

张子琦、新时代、文虎赵月青春男孩等明星的打造，接近尾声。因为他们红了起来，特别是张子琦和新时代，一跃成为新晋当红一线，在国内红得一塌糊涂，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他们的歌，电视台里，他们也都变成了常见面孔。

接下来，就该公司里的其它小艺人，这些三线四线小明星，一没粉丝基础，二没出色作品，想让他们一炮而红，最少要花两三张专辑的时间。所以必须要让他们有一定基础，才能慢慢让他们红起来。

其实最主要的是，公司的资源不能倾斜在他们身上，而重点培养张子琦他们，成为公司的摇钱树。因此给这些小艺人的资源不会很多，比如每人一张专辑，一首高质量的歌。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似乎打压了一些有才能的艺人，让他们没法出头。但这世界上有才能的艺人多了去了，可出名的就那么一些。

生活本来就是残酷的，曲库里的歌不是无穷无尽地给出来，他们自然不会得到太多的好处。

和梁晓岳商量好具体规划，林明就挂了电话准备去上补习班。

来到教室，李思思已经在那坐下。

最近这段时间，李思思怪怪的，时不时脸色绯红地看着他，还经常问，书看到哪一页了。

林明才坐下，李思思就问：“看到哪一页了？”

林明想起来，他买了一本全新的老人与海，限量精装版，但最近事情太多，一直没闲下功夫看，这几天在李思思的提醒下，他才刚看了个开头，30多页。

林明说：“38页吧。”

李思思有点失望地道：“哦，那快一点看。”

“怎么，你要？明天我拿给你。”

“不不不。”

李思思连忙摇头说：“你看吧，我就是问问。”

“哦。”

林明心里想，难道是李思思在书里放了什么？急于让自己看到？

定情信物？送我的礼物？还是一封情书？

要真是这样，可就有点糟糕。自己当初也许就该好好先翻一番那本书，现在书落到了苏文琪手里，就希望她看慢一点，还没看到。

下次得想办法从她手里把书拿回来。

林明这么想着，上课铃声就响起来。数学老师陈泽英拿着教材走进了教室，和大家说道：“同学们，今天我们讲复合函数，翻到辅导书第112页......”

这个夏天，时而烈阳高照，令人昏昏欲睡。时而电闪雷鸣，暴雨滂沱。

早上就下过一场大雨，现在还没停下。

窗外淅淅沥沥的。

因为市中心的商业街上没有树木，但有很多遮雨的棚子。暴雨打在遮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楼下的步行街上行人寥寥，云城有个奇特的现象，步行街早上和中午反而是淡季，人非常稀少。到了下午开始，好像这个城市所有的人都跑了过来，很快就会将整个东门口街道给挤满，直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西中路还是灯火通明。

这里离赵家塘倒是不远。

林明心里想。

第四十二章第二起案件

云河世纪城隶属于河西金福区阳河右岸，位于市中心的斜对面，所以发生命案，归属于金福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

金福区刑警大队大队长王伟民，到达现场后，发现现场是一条偏僻的水泥马路，只通往云河世纪城这个高级住宅区。周围绿化做得很好，右边是云河河滩上的一片小树林，左边是住宅区的高楼大厦。

刑警大队的刑警在雨中迅速展开工作，有的拉起警戒线，阻拦围观群众，有的开始调查现场，对报案人录笔录，调查周围人员，查找可能存在的目击证人。

刑事技术科的刑警分头对现场开始检查，寻找可能存在的凶手信息，他们发现车内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很有可能是抢劫杀人。

刑警小米：“老大，我和墩子去调查了一下，附近监控有，但这片区域没有。都集中在云河世纪城的高档小区里，这里房价8000多一平，平均比市中心高出一倍，比普通住宅区高三四倍，住的都是有钱人。”

刑警老洪：“能够出入云河世纪城的入口有十几个，光桥梁就有7座，隧道两个。再加上通往金福区政府方向的沿线主干道路6条，以及2.7公里外的曾文公大桥，5.4公里外的云河一桥，从沿江路河对岸也同样有十几种办法上这边来，甚至连北面郊区都有两座桥梁可以通向这边，所以很难分别嫌犯到底是从河西还是河东进入案发现场的。当然，也不排除作案人就住在云河世纪城附近，可住在这附近的人，既然能买得起这边的房子，就绝不会为了钱财抢劫杀人。”

刑警老刘：“现场痕检取证，没有指纹、没有遗落发丝，现场是水泥地，没有留下脚印，而且就算留下脚印，早就被围观的群众破坏掉了。我们只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根很粗的麻绳，上面又脏又臭，有点像流浪汉系裤子的腰带。”

现场法医老徐：“死者是被勒死的，凶器就是遗留在现场的麻绳。尸斑呈片状分布，全身出现大部分尸僵，死亡时间应该在3-4小时前，现在是早上7点21分，应该是在凌晨3点到4点左右。”

“确切的说，应该是凌晨3点25分前后。”

刑警小肖匆匆忙忙跑过来，看了看手表，补充道：“我们刚刚去医院对车内幸存者问询过，她说凌晨3点20分，她与被害人以及被害人的一个朋友从云河世纪大酒店的楼下下来。死者和朋友寒暄了一会，大概是3点23分上的车准备回家睡觉。因为车子发动后，显示器会有时间显示，所以她有些印象，这一点，我们找到了死者的朋友，也做了侧面印证。但是在车子开出去不到两分钟，她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状态。所以我们怀疑车内放置了能够致人昏迷的物质。”

王伟民穿着雨衣，在警戒线外抽了一根烟，听着下属的汇报，沉吟了一会，道：“这种车启动的时候，空调会自动打开吗？”

“会的，这款宝马525是进口豪车，价值五六十万，如果熄火前空调没关，打火后空调还是会自动打开。”

“检查一下空调口，找找有没有麻醉药剂。受害人和幸存者当时都处于醉酒状态，药量或许不用太高，就能轻易将他们弄昏。”

王伟民道：“老徐，将尸体带回去，解剖一下。”

“嗯。”

老徐点点头。

刑事案件中的受害者，公安机关有权利进行直接解剖。不需要经过家属同意，因为死因不明的情况下，就不能排除家属作案的嫌疑。

王伟民镇定自若地指挥道：“老刘，凶器拿到鉴定中心检验里面的成分。小米，排查周边居民，询问一下案发时间周边居民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小肖，联系死者朋友，将昨晚他和死者分别前后的具体情况做一份笔录。老洪，现场进入渠道的排查工作放一放，这里四通八达，进来的办法太多，很难找到线索。你去通知被害人家属，调查一下被害人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重点查被害人亲属和被害人之间的情况，或者死者家中财务被盗的事情。”

老洪道：“您是怀疑亲属作案？”

王伟民说：“不排除这个可能，被害人的车内如果提前放置了乙醚之类的化学物质，就说明凶手可以提前打开被害人的车辆。要么凶手有备用钥匙，要么凶手就从事汽修方面的工作，有对汽车开锁的知识，两方面都要调查。”

众人领命分头前去调查，王伟民看到法医在指挥办案刑警将死者抬上汽车，准备带回队里去当场解剖，双手抱胸，看着旁边的小树林陷入沉思。

警方对命案的态度是命案必破，对犯罪嫌疑人绝不姑息。辖区发生命案是件大事，区领导高度重视，金福区公安分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刘副局长亲自来到案发现场，找到王伟民商量案情。

“刘局。”

王伟民看到刘副局长的车开过来，上前迎接。

刘副局长下车的第一件事就问道：“案子什么情况，性质恶不恶劣。富人区附近出了这种事情，势必会造成人心恐慌，那些有钱人人人自危，我们的压力会很大的。所以必须尽快处理，避免造成更大的影响和麻烦。”

王伟民道：“刘局，这是我们区今年发生的第11起命案，第4起的3.11杀人案，第9起的5.26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目前在逃，队里分出一部分警力跨省追捕，我们的警力可能会不够。”

“怎么？这个案子需要很多警力排查吗？”

“是的。”

王伟民点点头：“初步判断谋财害命，现场有遗留下来，疑似流浪汉用的麻绳。如果顺着这个方向追查，可能要调查全市的流浪汉作案的可能。另外，被害人疑似受到某种化学物质导致昏迷，是上车后才导致的，我们有理由怀疑车内的空调设施放置了令人昏迷的物质。这样调查方向又得改变，得从物质来源、物质是如何被放到车内的开始查起，那又得调查全市的医院，汽车维修店。因为被害人来之前，没有昏迷，说明是车子被停在外面的时候，才放进去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很有可能有车辆备用钥匙？”

“不好说，最近市里发生多起豪车被盗案件。犯罪嫌疑人是汽车维修工，通过自己配置的信号阻隔器，让失主按键锁车的时候，无法遥控锁车，从而进行车内盗窃。这种阻隔器不难做，所以不排除利用阻隔器作案的这个可能。”

刘局点点头，说道：“那行，你先按照你的思路进行调查，务必争取找到更多的线索及早侦破此案。我回去后发动基层巡逻干警，地方派出所等各个警力部门帮忙协助。”

刘局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王伟民将烟头丢下，叫了一个刑警跟着，他准备开车前往附近的医院，找那名KTV公主了解更多的情况。

而在金福区发生命案的时候，城关区的刑警大队侦破入室杀人案却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地步。

因为刑警大队长方俊龙排查了几天几夜的监控，什么都没发现。

而且其余主力在排查被害人胡杰的社会关系的时候，也开始进入一个漫长的搜寻过程。因为仅仅只是初步调查，胡杰与人结怨上到西中路一些酒吧老板，下到附近夜宵摊烧烤摊，很多人厌恶他。初略一数，这些平时固定与他结怨的人就有三四十多个，更别说胡杰常年在外打架闹事惹是生非，在网吧、酒吧、夜宵摊动则纠集打手殴打别人。有一次在西中路的夜宵摊，还因为打架砸了三个摊子。光进派出所拘留，就去了十几次。细细数来，胡杰仇人最少四五十人。

这还不算那种调查不到的，连胡杰的马仔，都记不清楚他们到底欺负过多少人。像以“借钱”的名义，在西中路的小巷找人要钱的次数，都不下百次。要是算上那些就得罪过一次的，仇人可能不下上百人。

因为胡杰的死，有一些胡杰的马仔害怕是有人在报复他们。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交代清楚，把得罪过的人说了一遍的同时，顺便还把这个团伙贩毒的事情交代了出来。

公安机关痛并快乐着，一边抓人，打掉这个以胡杰为首的犯罪团伙。一边还得四处审讯，找出他们得罪得比较狠的一些人。

其实胡杰的贩毒网络并不大，核心成员就四个人。他在西中路属于地头蛇，在这边定居，在这边当座山虎。如果长期进行大量贩毒的话，很容易被警方盯上。所以他的毒品来源，都是从一些流窜的贩毒团伙里购置来的。

公安机关顺藤摸瓜，顺手打掉了几个在云城市中心附近贩毒的团伙，算是从胡杰案里牵扯出来的意外之喜。

只是胡杰之死，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

甚至跟胡杰勾结的几个贩毒团伙，都有人想杀死他。因为这个人经常不按套路出牌，在他罩的几家酒吧里贩毒，他得收益高额的抽成费用。还经常半威胁半抢夺式地低价从毒贩手里拿货，让很多毒贩对他恨之入骨。

但胡杰此人不仅心黑手辣，手下马仔众多，家里还藏了几只自制56式手枪和锯短枪口的猎枪，令被黑吃黑的毒贩不敢轻举妄动。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更何况只为求财的毒贩。

第四十三章林明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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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河在这个周末下起了持续性的小雨，淡淡的灰云笼罩了天空，夏雨如酥，丝丝雨滴划出倾斜的弧度，密密麻麻布满大地。受夏季太阳靠近北回归线南太平洋亚热带季风影响，以及因温室气体排放使臭氧层愈发遭到破坏的今天，九八年洪灾之后，南方的这座小城，已经很少有这样的阴云稠密的小雨。即便是有雨，也是在干旱了许久后，经过长江水系的均匀调控，下的阵雨或者大暴雨。持续时间没那么长，带给人们的影响也不会有这种连绵小雨给人一种阴云压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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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俊龙拿着一杯咖啡，在晚上9点多钟还在刑警大队的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势。雨势最开始很大，噼里啪啦，打着窗外的梧桐树叶，滴落在窗上的遮雨板上，顺着屋檐落入下水道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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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刚开始那一阵大雨过去，雨滴逐渐小了起来。淅淅沥沥，沿着窗子滴落出无数奇异的花纹，又渐渐滑落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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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的关键点，到底在哪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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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俊龙苦思冥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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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机关对于命案必破，此案又牵连很大，方俊龙现在一门心思放在了案子里，这几天为了找到突破口，差点熬白了头发，可是再怎么想，都找不到那关键性的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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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办公室里有块白板，案情很清晰地放在上面。犹如一颗大树，从树根到主干到枝干甚至树叶的脉络，都已经清清楚楚一目了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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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突出的那一点，就是犯罪现场那枚指纹的来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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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方俊龙也清楚，一个懂得仔细清理案发现场的凶手，是绝不可能做下留一枚指纹这么愚蠢的行为的。再加上周运凯的课桌上，的确有被人复制指纹后所留下来的痕迹，这就大大说明了指纹是被故意放上去这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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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方俊龙凭借刑警的直觉，哪怕周运凯已经逃脱了嫌疑，他却也依旧认为周运凯可能参与在其中，只是不知道他在扮演着什么角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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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道理很简单，凶手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普通人的指纹，偏偏找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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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如此大费周章地破坏周运凯班级里的锁，躲过重重监控，特意去周运凯的桌子上找那枚指纹，用意到底何在？他是如何躲过监控的，又是如何准确找到周运凯的桌子？那桌子上，又没写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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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俊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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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凶手，会不会就是云城一中的一名工作人员？在放暑假的时候，什么人跑到学校里最不受怀疑？自然是学校里的从业人员，因为在放假的时候，这些人同样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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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值班，比如开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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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暑假期间，学校里出现一名学生，反而会比较显眼。但出现一名学校里的员工，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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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些人一定会知道学校里监控位置，也很可能会知道周运凯的课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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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方俊龙立即打电话通知属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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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俊龙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周运凯得知刑警队检查监控一无所获后，与张邵安讨论了不到几分钟，就得出了这个结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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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8日下午，周运凯泡了一壶茶，在张邵安的书房里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张邵安的书房布置得很有意境，老气横秋，进门就看到右边墙上挂一个大大的道字。左手边是练毛笔字的台子，上面摆得整整齐齐，在不练书法的时候，张邵安会把房间打扫得很干净，连一滴墨都没有染在外面。台子旁边就是一个很大的书桌，下面第一排第二排码了数百本关于数学和物理知识的书本，上面中间那一排则是一些历史书籍，最上面那一排，便是很多关于宗教方面的资料文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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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候，张邵安喜欢研究佛道。窗台下，就是他的书桌。张邵安是八金刚里唯一一个拥有属于自己书房的人，因为他的思想境界一点都不像个少年，反倒如一只睿智的老猴，事实洞察，知识丰富充满了智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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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连周运凯都比不了。周运凯能称得上一只狡猾的狐狸，但绝对不能说是一只做事老道，睿智成熟的老猴。从他行事不择手段，偏爱奇谋诡计，就能看出这一点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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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旁有一整套茶具，那是张邵安的叔叔送给他的。张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豪门望族。家里的人不是做大学教授，就是一代儒商。唯一从政的，就是张邵安的父亲，如今在省农业厅二把手的位置，地位显赫，官威很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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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张邵安这样思想境界极高的人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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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说，刑警队查了几天，都没看到可疑的人在观察监控的位置。”张邵安坐在书桌前，摆弄着那套茶具，将开水泡好，又将杯子洗了好几次，才开始泡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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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运凯手里的是瓷杯，随便把茶叶放到里面加开水泡的。他其实不是很明白茶叶不就是用来泡的，为什么不能直接把开水冲到里面喝，而一定要经过那么多道繁琐的程序。最后才弄出那么一小口茶来，意义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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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张邵安摆弄着茶具，一边随口道：“两种可能，一是凶手是咱们学校的工作人员，比如老师、校工、领导、保安之类的。二是凶手通过我们学校的人，了解到我们学校监控位置。而且这个人，一定是在学校做了很多年工作的。说句实话，我们学校的监控装得早，而且每年都在持续增加，在学校里读完三年课程的同学，都不一定清楚所有监控位置。更别说新来的校职工，因此可以推断，这个人要么在学校工作了很久，要么是保安这类接触得到监控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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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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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的看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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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邵安沉思道：“我认为是一位老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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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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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完这些事情，得满足三个条件，一，知道监控位置。二，对学校地形很熟悉。三，知道你的座位位置。满足这三个条件，才能完成这一系列过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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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想的一样，而且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我们的任课老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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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运凯点点头，道：“做到前两条不难，在学校工作很久几年以上的校职工都能知道监控位置和对学校地形了解。但最后一条，不是一位知道我位置的人，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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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如果他随便找你们班一个老师，随口说找你有点事，想知道你的位置，这也不难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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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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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运凯笃定一笑：“凶手或者给凶手传递信息的人，就在我们的9个课任老师中。因为在放暑假前几天，我因为近视眼镜加深，坐在后排倒数第五的位置看不清楚黑板。就找老师帮忙调换到了前面。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学生，总归是有很多的特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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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张邵安点点头：“那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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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把这个信息交给警察，让他们帮忙调查。”周运凯轻轻抿了一下茶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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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线索，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如果嫌疑人y不犯学校这个致命的错误，那么周运凯也就不会死盯住这里。因为胡杰的死，几乎是一个死局。没有遗留物品，凶器是随处可见的水果刀，调查死者人际关系如大海捞针。找不到线索、没有突破口、没有监控器、没有嫌疑人。这样的案子，是非常难破的。世界各国都有无数的悬而未决的案件，米国黄道12宫杀手，半岛国华城连环杀人案，我们国家也有震惊全国的碎尸案。这样找不到线索的杀人案件，非常难以破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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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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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y的固执，让周运凯敏锐地发现了学校这个突破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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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让警方找到那名凶手，或者给凶手提供信息的人。那名一切问题，就将迎刃而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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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现在快成了一个传话筒，奔波于警方和周运凯之间。第二天他给方俊龙打电话的时候，头天晚上方俊龙也想到了这一点，正在对学校的在校职工进行调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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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明给了他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周运凯在放假前调换过桌子，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知道他换过桌子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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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方俊龙就开始重点做起这方面的排查工作，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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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日下午，林明奔波了几天警局和公司后，终于闲下来，和院子里这群朋友去了市中心的城市英雄游戏厅，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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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众人起哄想让林明继续做饭给他们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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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做的饭菜的确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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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最近在林明营养伙食下，稍微长了几斤肉，让她看起来不再像是被一阵风就能被吹倒。是以，知道内情的刘赫调侃林明说，虽然俗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但在这里却是反过来了，你林明甘愿做个家庭煮夫也就算了，没想到安然也是只小吃货，居然拜倒在了林明的美食攻势之下。不过刘赫必须得承认，离开了林明，以安然这幅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性子，或许在离开了爹妈的日子，得苦兮兮地渡过这悲催的高中人生，至少营养肯定跟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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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刘赫表示难怪赵皓追了安然这么久，都没有抓住她的心。因为他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是绝对不会亲手下厨给女人做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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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5月以来，林明的变化，刘赫就已经有种麻木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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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强势下手悄然跟安女神牵上了手这件爆炸性的新闻，就说他音乐方面的才华，也足够令人惊叹。这些就算了，关键是他的学习成绩，似乎每一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即便刘赫成绩好，也不得不感叹林明的学习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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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也许有一天，林明忽然拿出一条红内裤，反穿在外面告诉他自己是超人。刘赫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或许顶多也就是麻木地“哦”一句，然后看着他“biu”地一下，就飞出去拯救世界了吧。/p

第四十四章不再畏惧，不再迷茫。

第二天清早，林明起床后就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粉丝回来。

云城人早餐爱嗦粉，米粉在菜市场到处都有得卖。林明又买了一点猪骨头炖汤，新鲜牛肉，提着一袋子食材回去。

最近林明常来买菜，有几家的菜很新鲜，都是郊外农民种的，林明常去后，那几家菜贩都快和他熟稔起来。听到他是为女朋友做饭，纷纷夸赞他是疼女朋友的好少年。

因为附近有一个理工大学，他们还以为林明是里面的学生呢。有不少大妈对他啧啧称奇，买菜经验老道不说，人长得也那么帅。头发洗过后只是稍微吹干一下那么蓬松着，少年青春气质让他老少通杀，连白菜都能多送半颗。

回到家，才早上6点钟。老妈还在房间睡觉，林常青出差快两个星期了，过几天就回来。等老爸回来后，老妈就没法天天再出去和牌友们搓牌，使得这几天她就尽量多打一点，打得很晚，一般中午才起来。

到了厨房，厨房的灶上还用小火煮着稀饭。那是为老妈准备的，老熬夜对身体不好，林明又劝不住她的麻将瘾，就给她煮了莲子红枣桂圆粥放到冰箱里，中午起床热一下就能吃。

将粥从高压锅里起出来，倒入大碗中放在冰箱里冷却，又烧了锅温水，将买好的粉丝放在温水中浸泡。

林明就开始熟练地清洗猪骨，下锅淖水，等煮了几分钟，水烧开将猪骨里面的血丝和杂质煮出来后，再换水继续煮，放入生姜三四片，葱花两三把，等着水烧开。

有人说，男人做浪漫的时刻，就是为心爱的女人精心制作食物的时候。因为在那个时候，他是最认真，最一丝不苟的。

林明很认真地贯彻了这一个道理，耐心地等待猪骨汤炖好，这东西急不得，慢一份汤没有入味。晚一份骨肉又炖得太老，没有嚼劲。等汤煮得差不多的时候，林明下锅炒了一个孜然牛肉，炒菜比较快，汤能出锅，菜也就出锅了。

最后在汤里加点料酒，一锅美味的营养猪骨汤就新鲜出炉。林明立即将锅子腾出来，下水煮粉。刚买的粉丝放在温水中泡一会更容易煮熟，只需将粉丝在开水里打个过场，就能将粉做好。

将煮好的粉丝捞出来入碗，倒入猪骨头，下面放根筒子骨，上面洒上孜然牛肉。也幸好这个碗非常大，像个小盆子似的，不然肯定装不下。

林明端着碗底部厚实的边缘处，就出了门往安然家去。

这个时候已经快7点了。

来到安然家门口，敲了敲门，过了片刻。林明就看到一身粉红色睡衣的安然，安然好像才刚刚起床不久，脸上和头发湿漉漉的，应该刚刷牙洗脸结束，就听到了林明的敲门声。

拉开门让林明进来，安然家很大，门口摆了一颗松树，是真的松树，很小的一颗。安父喜欢传统文化，在传统文化里，迎客松是个很重要的文化符号。左边的墙上挂了副山水画，右边就是安然家的厨房，由一块很大的玻璃推拉门隔开。安然给林明一双爸爸的拖鞋，林明端着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家的木地板是打了蜡的，擦得干干净净，如果把汤倒在地上，擦洗肯定很麻烦。安然看到那个大碗，皱着眉头道：“我吃不了那么多，分点给你吧。”

林明将碗放在桌子上说：“里面有颗大筒子骨，其实粉没那么多。而且我吃过了，看你吃完，我把碗收回去，我就要去上课。”

他现在每天三点一线，早起给安然做饭，去补课，回来做饭，再去补课。回来做饭，然后去公司。安然其实每天也要学舞蹈，就在长和门外的一家舞蹈培训机构，但每天为了尝到林明的饭菜，她也要赶时间尽早回来。

安然去厨房拿了一个碗和两双筷子过来，笑道：“不行，真的吃不了那么多。再吃下去，我就胖成猪了。”

“胖成猪好啊。”

林明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子，“过年还能宰了打牙祭。”

安然用筷子不停地戳他，“要宰也是宰你。”

“你好像真的长胖了一点点。”林明有些惊喜地道。他看到她拿筷子戳自己的时候，伸出来的手臂似乎粗了一点点。虽然还是那么细，但跟上周看到的那个像七八岁孩子的手腕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

安然长捷毛下清泓的眸子盯得林明有些背脊发凉，“你这么希望我长胖？”

这是一道送命题。

林明当然希望安然长得根同龄女生那样，不说白白胖胖，至少不能向以前那样瘦得像根竹竿，迎风就会倒。但直言说一个女生胖，那跟被永久拉黑，有说明区别？

虽然安然已经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林明也已经以安然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可在爱一个人，就真的要说一些令人恋人不开心的话吗？

以林明的情商，自然不会。他笑了笑说：“我当然希望你长胖一点。”

安然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正因为没有变化，才是最精彩的变化。她心里谈不上对这句话有多不开心，只是在乎林明的感受，于是心里就会在想，原来他喜欢胖一点的女生，是不是我果然就应该多吃一点好呢？

如果林明知道她在心里想的什么，他肯定会很感动。但没人会读心术，也没人会预料到林明下一句要说的，根本不是什么他喜欢胖一点的女生，而是一句很暖心的话。

他说：“我希望你健康，不那么瘦。我希望你过得幸福，眉头不再紧锁。我希望你快乐，不把心事闷在心里。我希望你长得亭亭玉立，一生都不用为别人比自己美貌而担心。我希望你好好读书，拥有一个充满智慧的人生。我希望你勇敢地面对苦难，再大的艰险都阻拦不了你的脚步。我希望你对生活充满睿智、理性，拥有更多属于你自己珍贵的想法。愿你在被打击的时候，记起你的珍贵，抵抗而已。愿你在遭受恶意，遇到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找回你的初心。”

林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她，缓缓地开口：“愿你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安然双眸凝视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种很深邃，很深情，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东西。她嘴里喃喃地说：“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鼻子酸酸的，一滴泪水从脸上滑下来。

这是一句直面人心的话语，简简单单，却蕴含了人生中无穷无尽的哲理。安然看到了林明所希望自己的一切，也就看到了他对自己的爱到底有多深。我们总是在被动地长大，没有因由，没有过程，只有结果。小时候看到一座山，家长和老师告诉我们那是一座山，也从来不会说你希望它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因为它就是一座山。我们总是在被束缚和被教育中成长，代价就是失去了自由和天性。没有敢爱敢恨，没有享受过人生的乐趣，也从来没有真实的自我。

人生的坎坷与波澜，个体生命在历史的大海里如一页小舟。有人怀着美好的理想却功败垂成，有人耗尽一生的心力却无人知晓。还有人，为了自己的梦想和希望而踯躅前行，最终可能也只是难逃失败的命运。

可更多的人，却在这种美好与理想面前，因为害怕失败，而不敢前进一步。按部就班地被人规划着生活，平平淡淡地抛弃了自己的理想。

而今天，林明告诉她，我希望你自由快乐地成长，充满健康与幸福地走向未来。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听从你内心深底的召唤，面对人生，不惧艰难，不怕痛苦，不再迷茫，活一段漂亮美丽又绚烂的生涯，不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她或许也就明白了那天在榕树下，那句不如我们重头来过的缘由。

因为林明不希望他的人生有过后悔，有过遗憾。

遗憾，因为不争。

安然以为林明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跟赵皓一起竞争，才有的人生感悟。可她却不知道，上一世林明是真的失去过她一次，那种痛彻心扉，他不想再次经历，成为一段人生最黑暗的历史。

生命其实很短暂，每个人的一生，不只是一段文字记录，也不是一张照片就能承载。他们有他们人生当中的喜怒哀乐，也有他们的悲欢离合。

可当生命结束的时候，那么他们的人生就此画上了一个结局。不论生前是谁，多么显赫，帝王将相，都是如此。

林明上一世失去了安然，就如同失去了整个世界，就连人生，都成了一片灰色。

可是，当林明在黑夜中孤独前行的时候，上天给他开了一次巨大的玩笑。在那个寂静的夜晚，一夜之间，他就回到了2002年的这个夏。也在平安街外的千年老榕树下，看到了对着他笑语吟吟的安然。

我从那段阴影的人生走回来，看到了你对我的微笑，是全世界给我最好的礼物。

见识到生离死别的痛，才会对生命的伟大更加珍惜。淡忘过曾经的爱意与友谊，才会对感情的拥有充满希翼。而看到过时光倒流的奇迹，才更加会对生活充满敬畏。

经历过那些令人念念不忘的事，遇见过那么多人，记忆才会在那些感觉快要将它遗忘的时候，潜伏在不会被遗忘的灵魂深处。林明觉得自己不会再淡忘，那种真挚的情感反而会愈加浓烈，他看到时光的痕迹，就像站在人间仰视天堂。

第四十五章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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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7月29日对于明然科技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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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然科技旗下的天籁音乐网站正式试运营上线，页面没有广告，内容简单明了，功能也相当齐全，美中不足的是只能找到华语歌曲，英文歌很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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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点，林明也希望彭晨积极去联系，但这不同于去港城和宝岛谈合作，在国内他还能找到赵斌和梁晓岳这样的人来帮忙牵头，在国外就真的两眼一抹黑没有人脉没有关系。即便出国去，人家也不一定能约得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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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彭晨就一边以公司的名义向国外的巨头音乐公司发邮件希望谈谈合作的事情，一边看能不能等以后与环球唱片亚洲分部搞好关系，再通过他们约见到他们总部的高层，聊到这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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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午开始，彭晨和公司的工作人员就盯着后台数据，过了个把小时，后台的数据都没什么变化，访问量、下载量依旧都是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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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晨也不气馁，反而相当乐观地让员工们自己点进去感受一下，谈谈他们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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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用了一会，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我觉得挺不错的，目前国内好像没有什么音乐网站，只有音乐论坛。但这些论坛的歌曲并不齐全，很多歌曲都是有损音乐，听的时候不仅有杂音，有时候还甚至卡顿。不像我们网站至少华语歌基本都能搜到不说，音质效果也都是从各个音乐公司拿回来的无损音乐，质量很高，而且我们还提供下载服务，可以把歌曲放到p3或者电脑里保存起来。只是付费模式好像不太能吸引我，如果我是消费者，我可能不想花钱买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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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即将上线的付费模式，试运营暂时没有上这个功能，但试运营结束后，才会将付费模式正式上线。也就是说，李信觉得，试运营版本没有这个付费功能，他很喜欢。但正式上线后有付费的话，就很难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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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员工也表示有同样的感受，因为在他们看来，除非是生活必需品，否则的话，付费模式在他们眼中属于多余，人们绝不会在有盗版下载的时候，付费买正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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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彭晨却笑了笑说道：“我们既然费尽心思签下了那么多正版合同，自然有它的道理，就如同这耐克阿迪的山寨盗版数不尽数，可正版的耐克阿迪买的人同样如过江之鲫一样，人们想享受更好的生活品质，自然就得花钱买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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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点点头，虽然大家都对这个产品不是很有信心，但既然彭晨说了，众人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他们又没投钱进来，好好领工资做事就是，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赚不赚钱，亏不亏本，自然有老板担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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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彭晨叫来李信询问道：“和网易谈的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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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林总那个游戏策划方案网易很感兴趣，愿意入股到这个项目中来，我们只提供策划，只占20的股份，他们投资、制作、运营，占了80，同时他们将他们的点卡系统，将我们的付费模式纳入进去，不会有抽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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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说的是和网易谈点卡的事情，目前国内游戏公司，盛大一家独大，但林明却知道诺大的盛大终究落幕下去，所以他必须找个常青树一起谈合作付费的事。主要也是因为自己做一个付费模式，在2002年网银落后的年代，网络付费很麻烦，所以就需要这样一个点卡付费来运行这个付费系统，但点卡系统你得一家网吧一家网吧地去铺销售点，因此还不如直接找一家现成的与之合作。目前点卡系统铺得比较开的，最大的当然是现在的网络巨头盛大，其次就是网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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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人会问企鹅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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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鹅目前正处于生死边缘呢。注册用户上亿，可公司没有收入，步履维艰地在运营着，时刻处于破产的边缘。他们现在连游戏都没有，更别提什么q币系统和点卡系统。要到明年企鹅傍上梦网，才能慢慢运营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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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彭晨点点头道：“林总脑袋里其实有不少好的点子，可惜我们公司现在刚刚起步，没有太多实力和底子完成这么多项目，就只能找那些已经成型的大公司来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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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脑袋里的好点子自然不少，游戏方面，风靡十多年的梦幻西游，现在被他拿出来卖给网易公司。就好像你偷了主人家的宝贝，然后又跑到主人家来销赃，偏偏丢宝贝的人家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宝贝一样。除了梦幻西游，英雄联盟、绝地求生这两款全球性的游戏，同样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特别是英雄联盟，林明从s2玩到s6，s7s8也偶尔玩一把回忆一下青春。他对于游戏还是有一些天赋，虽然25岁才玩英雄联盟，但跟马老师一样，曾经打到过一区王者前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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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年纪越来越大，玩的时间越来越少，最终掉到白金去。但那段岁月依旧是林明不想遗忘的，大学时候玩魔兽玩dota，毕业后出来玩联盟，这些曾经搅动风云，让整个游戏产业为之颤栗的顶级游戏，他一个都不想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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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是没资金没技术，二是这些游戏出来的都不是时候。如果现在就做出来，生不逢时，说的就是它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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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目前的电脑配置，带个梦幻西游，可能还能做到。但带英雄联盟，配置就不是两三千元的电脑能带得动的。照2002年的电脑配置，最少要七八千以上的电脑，才能运行s2的版本，而s8的版本，起码要一万以上的电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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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绝地求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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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十年也带不动，除非花几十万元做一台超级电脑，不然的话，这个游戏就只能拿来看，不能拿来玩。最少需要等到15年以后，高级显卡出现，比如2015年1月份出来的gtx960面世，才能让它普及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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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林总让我们首都电影学院找一个叫宁浩的学生，现在有进展吗？”彭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上个星期林明就让他派人去首都电影学院找个叫宁浩的，现在还没回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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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说：“何源昨天跟我打了电话，我正准备跟您说呢。首都电影学院现在正在放假，学校里面老师都没几个，更别说学生。何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位校领导，他听说我们要投资360万找他们学校的一位学生拍电影，很热心地帮我们四处找这个叫宁浩的学生，最终通过学校资料，我们查到了这个学生在山西的家庭住址和他父亲的电话号码，与宁浩的父亲通过电话以后，何源现在马不停蹄地赶往山西。我估计下周应该就有回信，只是我其实有一点想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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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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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晨道：“什么事情想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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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挠了挠本就秃顶的脑袋，说道：“何源说，那个学生今年才25岁。读的专业也不是导演系，而是什么摄影系。林总这么大费周章地找一个25岁的学生，他真的有把握有能力拍出一部电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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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疑虑，其实彭晨也有。但彭晨眨眼间就把这些问题抛到脑后，别的不说，自己也不过26岁，公司的董事长林明比自己还要年轻。所以才能其实和年龄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到底行不行。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七老八十，那么多人生感悟，他就会拍一部很有深度的电影吗？他就会经商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吗？所以这世上很多事，不是看年龄。为什么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古话能千年地流传下来？这是因为老祖宗早已经明白了有志不在年高这个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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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晨摇摇头道：“老李，你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现在这个年代，是属于年轻人的时代，世道日新月异，市面上十家新公司，有八家都是20多岁的年轻创立的。老一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想法是过去式，咱们董事长林总，比你我都要年轻，可诺大的公司，还不是靠他一己之力撑出来的。所以我们要相信林总的眼光，他既然觉得找到这个宁浩，就能解决我们公司即将筹备的影视分部和视频网站的问题，那就说明他一定能解决。因为这是林总以长远的目光下的决定，我们要信任林总，也信任他选的人。就如同林总一定要做正版音乐，也是非常有道理的。未来国家打击盗版，我们做的全是正版音乐，就会处于被保护者的行列，身子正就不怕影子歪，甚至还会联合国家相关部门，对盗版共同进行处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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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晨现在对于林明，已经处于一种接近崇拜者的心理。其实刚刚加入明然科技的时候，彭晨的想法是，既然一边能领桃木的工资，又能免费得到30的股份，何乐而不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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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的观点已经随着林明时常提出的新想法全部改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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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本身就是做网络技术出身，对于未来网络的发展和前途，彭晨也有自己的一份独到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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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林明很多想法和对网络的前景与他不谋而合，比如未来视频网站的兴起，在彭晨看来就是一个必然趋势。但和林明讨论的时候，他发现林明的论点不仅比他更先进，内容也更加完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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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实时弹幕系统，他就想不出来这种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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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林明经常跟他聊明然科技的前景和规划的时候，彭晨就发现只要顺着林明的规划，未来他们的一切构想，似乎也不是不能实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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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麻烦，就是缺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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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彭晨必须想方设法帮林明把钱弄回来，比如拍电影这事。虽然在彭晨看来，林明的计划很冒险，但不得不说，即便是冒险，自己也得硬着头皮帮他完成。因为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被绑在了这艘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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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有些人是被迫被人用利益捆绑在一起，而彭晨，则是心甘情愿地上了这艘贼船。现在既然从船上下不来，那就努力修补这艘船的窟窿，让它能顺利在海里航行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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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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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船也许会沉，也许会越变越大，最终成为一艘航空母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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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自己的未来，也将一片光明。/p

第四十六章中岛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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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连日来下着大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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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岳在办公室里正在写歌，他自己也写歌，作为作曲系毕业的高材生，编曲方面的才能很厉害，在林明未加入桃木之前，桃木的原创音乐，几乎是他以一人之力撑起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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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着大雨，这并不影响他创作的精神。甚至还给他带来一些灵感，听着雨滴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脑中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音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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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准备将这股灵感记录下来，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脑中的思路驱散，让他极为不悦地道：“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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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市场部的向总监，梁晓岳不满地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别来打扰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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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总监很尴尬地道：“侯总去粤省了，电话没接，这事很重要，只能过来请示您。”向总监其实也得到了通知，梁总正在搞创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但这件事情他做不了主，只能硬着头皮来敲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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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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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国的唱片公司雅马哈音乐公司刚才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我们，说他们公司旗下的大明星中岛美雪很喜欢《最初的梦想》，希望我们能授权给她，改变成日语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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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美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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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岳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喜上眉梢道：“你确定是中岛美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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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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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梁晓岳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居然说出了一句脏话。他兴奋地像一只狒狒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说道：“雪姨居然看中了我们公司的歌，这真是一件荣幸。授权，马上发邮件回复授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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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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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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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版权在林总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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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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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岳拍了拍额头，一兴奋过头，差点就忘了这事。马上道：“你先去和那边进行沟通，我现在就给林总打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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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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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向总监出门，梁晓岳立即拿出了手机给林明打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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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美雪可是梁晓岳的偶像，就像80-90后疯狂迷恋周董一样，梁晓岳这样的70后，也有很多崇尚的音乐人。其中中岛美雪，雪姨，就是梁晓岳最喜欢的偶像之一。梁晓岳走上音乐的道路，受了她不小的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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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偶像拿到授权，梁晓岳完全抛弃了个人利益和公司利益，直接化身狂热粉丝，给林明打去了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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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是下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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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现在其实在上课，但看到梁晓岳电话过来，和李奕说了声抱歉，就走了出去接了这个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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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奕家是在一楼，从后门穿了双拖鞋就到了院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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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在外面接通了梁晓岳打来的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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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梁老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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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好消息。中岛美雪，雪姨发邮件来，说喜欢《最初的梦想》，希望我们授权改编。雪姨你知道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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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美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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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梁晓岳的话，林明很意外，也有些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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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美雪他当然认识，作为80后，这位今年50岁的老太太很多经典歌曲，他都听说过。不过听的不是日语版，而是国语版。因为港城宝岛很多著名歌曲，都是雪姨的歌改编而成。像任贤齐的伤心太平洋，邓丽君的漫步人知路，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人间等等，据统计，港城宝岛那边翻唱雪姨的歌，总共不下百首，都是高质量的精品。以至于她后世甚至被称为养活了整个港城宝岛乐坛的女人，被网友们戏称，仅仅靠她一个人，就支撑起了半个华语乐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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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这位老太太是岛国国宝级天后，殿堂级的歌手，在亚洲殿堂级歌手当中，排名很靠前，同时也是世界第一女中音，在邓丽君去世之后，亚洲知名度最高的女歌手。不过哪怕在邓丽君没去世之前，也遮掩不住她自身的光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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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雪姨还是《最初的梦想》的原创，原作的名字叫《骑在银龙的脊背上》。现在人家忽然找上门来，让林明有种李鬼被李逵捉住了的感觉，很是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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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银龙的脊背上》虽然很好听，也比《最初的梦想》歌词更加有深意，但相比于雪姨其它举世闻名的作品，这首歌在她的作品库中不是特别显眼，也在榜单上没拿过特别好的成绩。林明以为抄了这首歌出来，雪姨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异常才对。但他还是低估了雪姨对音乐的直觉，《骑在银龙的脊背上》是她为一部名叫《五岛医生诊疗所》电视剧写的主题歌，歌词里的银龙，就是电视剧当中主角每天上班所骑的自行车，代表了一种朝阳和希望，也代表了梦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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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视剧今年年底即将开拍，预计到2003年7月份上映，所以在开拍之前，找了雪姨帮忙写歌，雪姨写了一小部分，某一天无意中听到了张子琦的《最初的梦想》，发现里面的旋律，跟自己写的旋律几乎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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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梦想》现在在亚洲很火，特别是在国内市场，一夜之间几乎所有关于音乐的电台、电视都在说这首歌，不仅大街小巷传唱，还有冲击榜单的趋势。但国内目前还没有比较权威的榜单，所以要想靠这首歌打榜，就得去港城和宝岛两地，赵斌找了那边的关系，在两地打榜发售。因为这两地的音乐和岛国音乐互通，很容易就流传到了岛国去。毕竟岛国也很看重港城和宝岛音乐在亚洲市场的地位，对这两地的市场关注度比较大。雅马哈就这样拿到了内地最火的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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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就有《最初的梦想》，雪姨听过后，干脆就不再写继续。因为她的思路和想法跟这首歌的旋律一模一样，再写下去似乎有抄袭的嫌疑，于是她就让经纪公司，找上了桃木音乐，希望他们授权给自己这首歌改编翻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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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2年以前，雪姨可从来没翻唱过华语音乐。从来都是别人翻唱她的歌，现在有一天她忽然想翻唱别的歌曲，倒是让她有种新奇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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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没什么丢脸的，邓丽君、菲姐这些顶级大咖，翻唱她的歌不下四五十首，偶尔也翻唱一次别人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作为世界级殿堂歌手，翻唱一次别人歌，严格来说，其实也算是别人的荣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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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雪姨并没有这么想，她只是很喜欢这首歌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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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雪姨来找桃木要授权，最尴尬的当然是林明。有种被捉奸抓了个现场，小偷遇上失主的感觉。但还是很快摆正心态，道：“雪姨我当然知道，她可是我的偶像。以雪姨的音乐地位，找我们要授权是我们的荣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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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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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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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岳很开心地道：“那行，我立即就回复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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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连忙道：“梁老师等会，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机会，和雅马哈音乐公司打好关系，以后甚至还可以邀请雪姨来内地开演唱会，所以你千万不要只回复个授权就了事，最好让他们的人来内地和我们签合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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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当然需要签授权协议的。”梁晓岳为难道：“但人家雅马哈也是岛国音乐巨头，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和我们搞好关系？顶多就是派一些公司小职员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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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道：“笨啊梁老师，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10月份我们今年的桃木音乐节，不就马上要召开了吗？这是一个很大的机会。不如我们投资千万，邀请各路大神上台献唱，其中就把雪姨弄过来，还有菲姐、华仔、乌蝇哥，统统请一遍。这是奠定我们音乐节巨头的最好机会，全国各地的广告打上，宣传铺天盖地，还要请各地电视台现场转播。做到一场醉顶级的音乐盛会，这样的话，几乎是一举将我们音乐巨头的地位奠定基础，名气也将随着这次盛会到达顶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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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岳一听就傻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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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老毛病又犯了，才安心不到一个月，就又想搞大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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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次大动作比以往的几次还要恐怖，这次几乎是要把整个桃木公司掏空，一把梭掉，一次性做一场豪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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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上述这些顶级大咖来献唱，多少钱呢？华仔2000年有人请他在内地办次演唱会，300万。一首歌从几十万到百万不等。菲姐和乌蝇哥的身家也不低，和他差不多，甚至在乐坛地位，乌蝇哥比华仔还要高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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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乌蝇哥是第二代歌神，同时也是那个年代华娱乐坛最顶级的男歌手。一首《吻别》传唱大江南北，在录音机的年代，连国内广大农村，也到处都在循环播放，就可见他的出场费多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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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这些大咖来，那么桃木这两个月赚的所有的钱，全都得拿出来不说，还甚至可能要倒贴。因为开演唱会做音乐节本来就不怎么赚钱，这是唱片公司为了维持明星的人气，维护公司的利益，需要做这样的事情来保持粉丝市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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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林明要搞个大新闻出来，一旦音乐节做好，的确很有可能一步到位，直接将已经做了两届的桃木音乐节变成全国标志性的音乐盛日。可一旦没做好，那不仅血本无归，让本来蒸蒸日上的公司一下子又回到解放前。还要做好将音乐节这个牌子砸烂的心理准备。因为在这之前，桃木音乐节以现代流行乐和摇滚乐为主，吸引了不少热爱摇滚的青年。但现在到了林明手里，一下子变成流行乐盛会，那摇滚乐的那一批听众可能就不会来，票卖不出去，牌子就会砸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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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梁晓岳听到林明的这个提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拒绝道：“不行不行，我不允许你再这样搞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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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却说：“放心吧，梁老师，我的提议肯定有根据的。等侯总回来，马上就召开关于我的提案会议。相信我，我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我既然有办法能让公司在两个月内迅速壮大，就有办法让它变得更加辉煌，成为国内巨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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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别一拍脑袋就做决定。”梁晓岳现在都有点后悔给他打这个电话，连忙苦口婆心道：“任何事情，最好经过深思熟虑再做，你每次做提议，我都心惊肉跳的，生怕公司万劫不复，你这样做是玩火知道吗？为什么就不能一步一步地发展，慢慢地往上爬，非要搞这样的跨步跃进，何必冒这种危险。你要明白，这个公司不仅是我们四个人的公司，下面还有那么多艺人和员工。一旦公司垮掉，我们可以不愁吃穿，但下面那些员工呢？你得为他们做一点考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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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沉思半响，林明说道：“我知道了梁老师，不过这个提议我觉得还是可以搞一搞，你放心，我会想到万全之策，不会让公司垮掉的办法后，再到董事会提案的。如果你们觉得还是冒险的话，再反对也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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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岳见他一意孤行，也只能点头道：“那行，你先把提案做出来，如果我们觉得对公司不利的话。我们肯定会反对的，就先这样，我去给雪姨回信息，等侯总回来后，我再通知你。”/p

第四十七章简单的喜欢

林明对于这次桃木音乐节做得欢乐盛大的考虑，绝不是临时起意。

其实早在这个月月初，桃木公司开公司的一个存亡会议的时候，林明就提出过两点，帮助桃木躲开即将到来的唱片危机。

其中第一点，就是希望桃木不要再执着于出唱片，铺销路。而是另辟蹊径，发扬光大桃木音乐节，将它成为桃木公司自主的一个品牌，让因mp3市场到来，唱片市场的低迷，不会影响到桃木的运转。

上一世桃木公司在遇到这个危机的时候，就是靠这个办法躲开的。像他们这样的小公司，其实很依赖唱片销量赚钱，因为他们的销量本来就不高，旗下的明星名气也很低，很多小公司，甚至需要当中介来养活自己，根本没办法持续壮大。所以很多小公司一旦陷入唱片市场的危机，就会因为本就不佳的销量几乎没有，从而直接垮台倒闭。而桃木本来也应该属于这个范畴，但他们有一个音乐节支撑着，每年的音乐节做得越来越好，票卖得也不错，就勉力维持了下去。

后来赵斌他们见唱片市场已经完全死掉，干脆就一头扎在了音乐节里。专心致志做音乐节，最终才把桃木音乐节做到了一个亚洲最大音乐盛典的地位。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桃木本来是想做一家正规的音乐唱片公司，但唱片市场衰败，本就是副业的音乐节，却一下子异军突起，成为拯救公司的一匹黑马，这倒是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也算是这个音乐节给桃木三个股东的意外之喜。

想象一下，到了后世首都桃木音乐节，到场人数24万，门票120元预售，因为太过火爆而炒到300元一张是什么概念？光门票费的收入，就达到了数千万元，足以养活桃木公司。

所以在林明看来，桃木公司现在虽然因为自己的加入，而的确脱离了原来历史的轨迹，不再是靠做音乐节发家，有往正统唱片公司的趋势走。

可既然有成功的历史轨迹，为何不继续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两边都可以顾，双管齐下，才能发展起来。

因此林明关于对音乐节加大投入的提案，他是一定要做的。

至于怎么做，还得规划一下。

毕竟这次提案跟以前那几百万小打小闹可不是一个概念，当时公司的流动资金其实也就那么多，给自己玩光了，一个月的唱片销量，也就回来了。可这次不仅要把前面赚的所有钱全部投进去，还有可能倒贴一些资金。光请那些顶级大牌明星过来，费用就可能超过千万。再加上场地费、人工费、其它各项杂七杂八的支出。做完这场音乐节，极有可能要耗费2000万以上。这几乎相当于现在整个公司一半的总值，一旦没有回本，那桃木就真的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这还不是在林明来到桃木之前的模样，而是差不多回到了三个股东凑钱刚刚成立这家公司百废待兴的样子。2000万砸下去，水花都没有溅一下的话，桃木基本算是垮在了那里，员工工资，都有可能需要所有股东继续拿钱出来填。

哪怕因为林明的关系，未来或许还能慢慢赚回来，慢慢再走到今天这个规模。但这种元气大伤，也不是舔舐一下伤口，就能很快愈合的。耗费大量时间金钱不说，四个股东的关系，可能也要出问题。

至少像赵斌、侯文辉这种在商言商的纯粹商人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在公司高速发展的重要阶段，出现这种巨大失误，林明很有可能因此在桃木失去话语权。

其实他现在本来就没什么话语权，股份只有12%。但至少三个股东目前还是很信任他，他提出的意见，都会很认真的考虑。

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三个人是绝对不会再同意林明任何的提案的。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成功时候，迎来的就是各种赞誉和夸奖。一旦你失败，就会被一棍子打进深渊里，四面八方都是压迫着你的力量，你将再也爬不起来。

挂断电话后，林明脑中思索着音乐节要怎么规划，2018届桃木音乐节他虽然没去，但前面几届，他也去过两次。整体效果的确还可以，如果按照后世桃木成功的范本做，肯定没问题，而且因为上一世自己是里面的观众，在现场的感受能知道以前做得哪些不足，现在自己成为主办发，肯定还能做得更好。但他考虑的，是怎么把刚才想的明星元素加进去。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想迅速打出名气，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当然是利用明星的名气，请这些当红的顶级大咖来坐镇。

但一次性请这么多顶级天王来，耗资可不是个小数目。所以林明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既能让桃木音乐节一炮而红，又能节省大量资金，不用投入过大。而且这个想法必须尽快想出来，因为10月份，马上就要开始做音乐节。

甚至现在桃木已经开始在按照老规矩，开始邀请国内一些乐队来参加。进行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等到9月份，差不多就能够正式开始租用场地，搭建舞台等后期准备工作了。

果然现在还不积极一点，那这一届音乐节肯定还是老样子，不能如林明所愿进行一场改革。

林明回到老师家的客厅。

李思思正侧着头看着他，灼灼得目光让林明的后背有些发凉，他不敢与她对视，低下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这些天李思思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起来，以前目光碰撞，她会微微脸红，羞涩地低下头。而现在，她却敢直视林明的眼睛。

这个女孩用一种充满期待地眼神看向他，她不知道他是否喜欢自己。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孩的笑容，很好看，像是一道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了自己身上。

喜欢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他的一举一动，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让人牵肠挂肚，忍不住细细思量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里面充满的含义。每个人都有过暗恋，我们所不知道的只是暗恋的对象是否知道自己在喜欢她，她又是否同样喜欢自己。人们总在抱怨生活，其实生活给过你很多美好。也许在那个夏天，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飘过的云朵。我们在现实与记忆的交叉中，想起那时阳光明媚的午后。是一封写了许久的情书，是一句没敢说出口的那句话，还是暗暗喜欢的那个人。人们大多数时候会把感情藏在心里，在那个拉拉手都脸红，男女同桌在桌上划着三八线的年代，对于感情，我们能够回忆起来的或许是人生一辈子的遗憾，又或者是多年后同学饭局上的笑料，微笑着偶尔回忆起的小插曲。

人这一辈子或许有很多遗憾，但生命不止是为了爱情。

趁着老师去上厕所的时间，李思思红着脸悄悄递了个纸条过来。林明转身看了一眼，老师去上厕所，师母正在给他家的猫梳毛，猫在窗台上，用一对碧绿的眼睛看着他们。

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个问题，书看到哪一页了林明才不会傻到告诉她自己猜到那书里有情书，就在纸条上写了一句话。

“最近挺忙的，没时间看书。”他本来想就这样回过去，但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就一直有想过在送烟这件事上，怎么还一下李思思这份情，今天刚好是个机会，于是又在下面写道：“为了感谢你借给我书看，我请你吃个饭？”

今天安父轮休，趁着休假，就带安然回了一趟奶奶家。林明自然也不用紧赶慢赶回去为安然做饭，想着刚好今天没事，就请李思思吃个饭。在饭桌上，顺便还了李思思这份情，一边也就跟她挑明，让她断了这份念想。

李思思接到纸条，还没看，李奕就从厕所里走出来。她慌忙将纸条揉成团，抓在手心里，右手捏着笔紧张地打转，左手握着纸条将手撑在左侧下巴，看着题目，装作在沉思。

那个青春，最怕的是什么？

是上课传着小纸条，老师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一个突然袭击，就将纸条全部收了回去。

我们总是在枯燥无味的课余生活中，找一些属于我们自己的余兴节目。在没有手机，没有，没有游戏机的年代，80后自然也有着一份他们的乐趣。有时候，他们会拿些空白的纸条，故意被抓住，气一气老师。

更多的时候，还是将某份沉沉的喜欢，就这样放在心底里。直到毕业的某一天，也许会害怕留下遗憾，也许会担心未来再也见不到那一面，才会鼓起勇气，将这份感情说出来。

李思思不想等到临近毕业，才会有勇气将心底里对林明的喜欢释放出来。因为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哪怕在内心深处，她依旧觉得很不好意思开口。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命运就像两根交织在一起的线。一头系在林明的手上，一头系在自己的手上。

两根线在中间相互重叠，缠绕在了一起，令他们两人都无法分开。

李思思不懂，这到底是上一世的某种缘份，亦或者是从内心深处诞生出来的一种渴望。人们在遇到自以为合适的人的时候，总是压抑不住心底的冲动。哪怕对于李思思这样本该无法启齿的女孩，亦愿意写出一封情书。

这或许。

就是少男少女们那种最真挚，最纯净的喜欢。不参杂任何杂质，也不在乎任何因素。仅仅只是，简单的喜欢。

第四十八章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这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旁边就是繁华的九一大道，一列列高楼大厦沿着大道两侧林立。商业中心、酒吧一条街，这里应有尽有，不负繁荣盛世。

林明和李思思，就来到了位于九一大道一栋商业大厦十二楼的金牛角西餐厅。

这里旁边的街道，就是西中路。

李思思家境其实还算不错，至少也是中产家庭。不然在2002年，很少有一个学生，能花得起几百元，连续一个月给一个喜欢的少年买昂贵的烟。

但她看到林明请她来这里吃饭，还是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摇摇头说：“算了吧，这里很贵，我不喜欢吃西餐。”

这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她怕林明死撑面子，一定要请她吃贵的东西。

在后世，这样勤俭的女孩可不多见。

林明笑了笑，说，没事。他其实知道李思思不怎么挑食，因为她是他的初恋，她的性格和喜好，自己好歹也了解一些。说句实话，如果让林明在李思思和苏文琪两个人选一个的话。林明会毫不犹豫的选李思思。

因为这无关其它，只谈适合做妻子，李思思绝对比苏文琪更加够格。哪怕苏文琪家境很好，人也比李思思长得漂亮。但这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中女神，一个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就像夏洛特烦恼里的，夏洛只有在经历过痛苦，明白内心深处的真实，才会懂得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更何况林明也从来不喜欢那些遥不可及的梦中女神，而林明的青梅竹马，也不是李思思。所以他更加珍惜与安然的这份感情，不希望被任何人所破坏。

林明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在这里能看到远方一望无际的云河，以及河对岸上游那一马平川的平原。

服务员过来，林明点了两份牛排，一份饭后点心。

在这里吃顿饭，最少要花几百元。

其实他也明白，李思思对他的感情，远远不是一顿饭就能让它烟消云散的。但人活在这个世上，总归是需要不断地去尝试，才能知道能不能做到。林明也明白自己还是得告诉李思思，告诉这个女孩，她是一个好女孩，但自己不适合她。有些人觉得拒绝女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林明曾经以为也是这样。因为这代表了你不仅会伤到一个女孩的自尊，也会伤到一个女孩仅有的那一份追求爱情的勇气。我们总是在含蓄中成长，却不明白这种勇气是多么难能可贵。

可是林明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就如同无数个女孩会拒绝无数个男孩的表白是一样的道理。反过来，林明也会告诉李思思，爱情不仅仅只是你喜欢我那么简单，还有两人的感情，是否就真的到达了那个地步。

牛排很快就端了上来，李思思有些期待地坐立不安，她以为林明其实看到了那封情书，也打算今天过来接受她的这份喜欢。可是她一定不会想知道真正的原因的。

因为如果她知道结局，那么她一定会很失望。这份在她觉得是上一辈子，就已经安排好的缘份，在今生，注定没有结果。

林明没有说话，气氛逐渐变得怪异起来，餐厅里，就只剩下其他客人交谈的声音。

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时间慢慢过去。

李思思很优雅地切着牛排，两个人相视无言，倒像是一出无聊的哑剧。但她终究是不知道林明在想些什么，见林明半天没有动静，她有些奇怪地率先打破沉默：“你今天请我来吃饭，仅仅是为了感谢我借给你书看？”

林明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没。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李思思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地等待着林明的下文。她看到林明的双眸有些忧郁的气质，似乎在思考某些话该怎么说，那认真的样子，很好看。

有的人说，青春就是初恋的味道。没有初恋的青春，是不完整的青春。

可当林明重生之后，他才明白，青春的意义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恋爱。而是在于你有没有拼搏过，无论是学习、努力亦或者向心爱的女孩表白，不用在意结果，只在意有没有做过。浑浑噩噩的年少时光，是在糟蹋了这般青春好岁月。

梁启超先生说，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弱则国弱。林明从未想过未来自己有一天能为国家做多大贡献，但重生之后，他只想让自己的青春无悔，让身边的人，不留遗憾。

可遗憾本身就是人生中必不可缺的一种东西，向喜欢自己的女孩，解释自己并不喜欢她。可能有些残酷，但生活就是这么残酷。

林明斟酌了用句，缓缓地开口道：“思思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意。”

“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刺耳的尖叫，忽然打破了西餐厅的宁静。

餐厅里的客人纷纷起身，四处张望尖叫的来源。不一会儿，就看到西餐厅的工作人员办公室方向，急匆匆跑出来一个服务员，大声喊：“快叫救护车，老板晕倒了。”

很多人面面相觑，餐厅正在工作的前台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不少员工匆匆跑向办公室，打算去看看老板的情况，里面还有少部分顾客。

有餐厅经理安慰顾客道：“大家别慌，我们老板平时身体不好，出现一点小问题，没什么大碍。请大家继续用餐。”

餐厅经理说完，也急匆匆地赶往老板办公室。

等餐厅里的喧闹被安抚住，李思思再次回头看向林明。林明看到自己斜对面有个女人起来去前台结账，其实挺奇怪的，来西餐厅要不是情人约会，要么是家长带孩子，或者闺蜜聚餐，还很少见独自一个女人来西餐厅吃东西。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想了想，还是打算继续将自己已经有女朋友，并且自己并不喜欢李思思的事情告诉他。我们总是在憧憬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但生活和现实会告诉你，这只是故事，而不是真实。

林明想起了上一世刘赫的爱情。

刘赫在市一中的班里有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就坐在他的前面。刘赫有时候上课的时候，也会被女孩发间那股清香所吸引，沉浸在扑鼻的香气中。

后来刘赫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在高二的某一天，他决定去表白。

他买了一个娃娃，跑到女孩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偷偷地向她叙述着自己对她的爱意。

可惜女孩收下了礼物，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刘赫曾经问过她，自己还有机会吗？那个女孩跟他说没有，因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理由，没有因果。

其实刘赫知道，仅仅因为他长得不好看而已。

这世上的早恋最开始永远都是见色起意，而绝非什么一见钟情。因为男孩长得好看，才有女孩喜欢。因为女孩长得好看，才会有无数的追求者。

所以青春只属于好看的人，绝大多数的人，都在过着悲催的校园生活，躲在别人的青春里瑟瑟发抖。

但李思思肯定不缺属于她的那一份精彩，所以林明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跟她说：“我打算9月份开学前，去考一中的升学考试。我可能会离开四中，所以我们不会有结果的。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

是的。

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

上一世，李思思是他的初恋。

哪怕他们在一起仅仅只有两个多月，就被家长和老师无情地拆开。

但这并不妨碍她本就是林明上一世不可分割的一段精彩记忆，很多人都对自己的初恋念念不忘，因为它代表了那个单纯的年代，一种单纯的喜欢。就如同墨子看到白布放进染缸里被染得五颜六色后，就哭泣了一样。

那个时候纯真美好，是你在半夜三更，忽然哭泣湿了枕头，醒来却茫然无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的美丽回忆。

李思思沉默下来，过了许久，问了一句：“那你喜欢我吗？”

林明想告诉她，喜欢，但仅仅只是喜欢她。因为这个女孩的确很讨人喜欢，作为朋友，作为恋人，她都是最合格的那一个。因为她不会找你吵架，也更不会耍什么小脾气，只会静静地喜欢着你。

可这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林明向来是一个不会拒绝的男孩子，也向来是一个怕伤害到别人的人。有些时候，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意伤害到别人，也是因为天性如此。

但或许这些话，也的确该在今天说出来，做个了断。不仅是这一世面对李思思悄然的喜欢，也是对上一世两个人曾经的那份恋情做一个结局。

“喜欢。”他说，他看到李思思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知道她心里或许有些喜悦，可接下来的话，林明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因为他想说的是，其实对于你的喜欢，仅仅只是朋友的那种喜欢而已。

林明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打算告诉她事实。

可就在这个时候。

那边餐厅的工作间又忽然爆发一阵骚乱，很多顾客非常不满噪音传来，纷纷起身再次看向那边。

就看到西餐厅的工作人员很慌张地将一个人抬出来，大声喊道：“麻烦让一让，我们老板快不行了，必须马上抬到楼下等救护车过来。”

堵在过道里的人就都让开，他们把人抬了出去，很快场面就又安静下来。

有些客人受不了这家本来宁静的西餐厅忽然变得像个菜市场，纷纷离开桌子结账走人。下午晚餐时候，本应该顾客满座的市中心金牛角，居然罕见地出现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因为这个小插曲，林明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有些哭笑地摇摇头，对于女孩子，特别是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他依旧是不忍心伤了别人的心。

或许就真的应该等到自己考上了市一中，离开了现在这个学校，她才会明白双方之间，是有距离的吧。

第四十九章第三起案件

夜幕垂下，房间里没有开灯，黑魆魆的。

一个女人打开家门，“啪嗒”，随着灯光开关声音响起，客厅变得亮堂堂的。这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一百来平米，墙上挂着一张一家三口的证件。

但家里却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在。女人脸色有些疲倦，放下随身带的包包，径直走到了卧室。

卧室的灯没有开，但里面有一台电脑，电脑的主机灯亮着，显然没有关机，只是处于一个休眠状态。

女人走过去晃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亮了起来。

熟练地输入密码，桌面干干净净。但在这个时候，桌面忽然自动新建了一个笔记本文档，里面开始出现一些字。

“警察应该很快会找上门的吧。”

“已经找了一次了。”

“没露馅？”

“没。”

“很好，警方的办案手段，在找不到任何有利物证的情况下，只会从死者的人际关系进行排查。可是，他们不会排查到你们的。”

“这就算完美犯罪？”

“这算什么完美犯罪，警方找不到你们，是因为我教你们的手法干净利落，不会在现场留下任何直接找到你们的证据，这就好像，不知道我。但是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存在，那么他就很可能找到你们。”

“谁？”

“不用管他是谁，这是我跟他玩的一个游戏。”

“呵呵，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那个你让我们取了他指纹的少年吧，你和一个学生玩游戏，真是掉价。而且你还在用我们的生命在开玩笑，你应该清楚，我们一旦被抓住，就意味着什么。”

“行了，这事了结，我会清理掉我们之间所有谈话内容和电脑痕迹，从现在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好好当一个失去丈夫的寡妇吧。”

那笔记本文档忽然被关掉，接着电脑出现一阵像刷新一样的波动，仅仅几秒钟，电脑就关机重启。

再打开，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

但是女人却知道，电脑后的那个叫y的人，早已经清理掉了电脑里关于他的所有痕迹。包括原来种的木马病毒，现在这台电脑，跟刚刚买来，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女人颓然地坐到了卧室床上，面容从有些迷茫，忽然变得狰狞，接着露出悲伤的神色，像变脸一般，精彩至极。

.

.

林明是在那天晚上回家后，才知道餐厅发生了命案。西餐厅有会员制度，消费一次办卡的话会打8折，林明在李思思的建议下办了一张卡，留下了电话号码，才刚回到家，就看到小舅舅的电话打来。

“喂，林明。”

“咋了小舅。”林明还是很意外小舅会打电话过来，因为平时都是他打电话过去询问案情，再把案情汇总给周运凯和张邵安。每次打电话给小舅，他都会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他主动打过来，还是头一次。

“今天下午你在金牛角吃饭？”

“是啊。”

林明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跟李思思一起吃饭，是临时起意，也没通知任何人。小舅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还是得问清楚，他和李思思吃饭在外人眼里像是情侣约会，要是传到老师家长或者安然的耳朵里，免不了又是一个麻烦。

“餐厅有你留的电话。”方俊龙道：“我看到你是下午5点42分结账离开，顺便办了张卡。”

“哦。”

林明更加奇怪：“小舅，你跑去西餐厅查这个做什么。”

“你不知道？你吃饭的时候，餐厅老板被人下了毒，短短几分钟内，就死在了办公室里。”方俊龙严肃道：“现在我们正在查当时候在餐厅吃饭的人，如果方便的话，来警队录个口供。”

“”

林明无语，这才几天呢，他就去刑警队三四次了。想了想，这么大晚上了，就懒得过去了，直接在电话里说道：“如果确定是投毒谋杀的话，不能是餐厅里的人吧，我觉得像是工作人员干的。因为我当时在吃饭的时候，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就看到那些工作人员纷纷跑到他们老板办公室里去。我起身就看了一眼，发现员工办公室的区域是在餐厅的最里面，需要经过洗手间，再经过厨房，才能到办公室那边去。吃饭的人要是过去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吧。”

“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下午5-6点正是餐厅最繁忙的时候，座无虚席，工作人员也非常忙碌。如果这个时候去洗手间，换一身员工制服，走到办公区域去，下毒后再回洗手间换衣服，你说会不会有人注意到。”

“额，也对。”林明毕竟不是专业搞刑侦破案的，逻辑思维也不缜密，数学和物理都还在补课呢，自然是没有这种清晰的思维去想杀人手法，如果是张邵安和周运凯，肯定就不会有这种问题。

方俊龙道：“所以餐厅用餐的客人，是有可能犯罪的，只是概率比较小一点而已。我们主要的嫌疑人，还是锁定在餐厅的员工当中。”

“既然客人有可能犯案，为什么只锁定餐厅的员工。而客人只是喊过去录口供？”

“因为我们是在死者的茶杯里找到的氢氰酸，据悉，死者每天的工作安排是上午在另外一家名下的公司工作，等到下午5点左右，回从公司下班来餐厅监督。到晚上9点的时候，每天固定都会开一个员工会议，才会结束工作回家。而在餐厅工作期间，死者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办公室用电脑进行账目核算，并且有喝茶的习惯。也就是说，凶手对死者的生活作息和规律极度了解，知道他会在办公室喝茶。所以我们认为是餐厅员工的概率较大，现在正在排查这些人。”

这家西餐厅没有安装监控，在2006年以前，国内很多地方都没有监控设施。连外面的大马路，都没有天网区域，更别说一些商业区域。所以警方办案，只能用老手段来进行侦查，那就是找杀人动机。

在我们国家，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杀人案件，都属于激情杀人或者过失杀人，既是当场一怒之下，抽刀砍人的那种。很容易破案，找到凶手。

一旦遇到那种找不到动机、找不到目击证人、现场又没有线索的案子，就非常难破。

像白银案，凶手算高智商犯罪吗？

显然不是。

但警方还是用了十多年的时间，等dna库和指纹库逐渐建立起来，才真正找到元凶。所以现实里的案子，可绝不是侦探里那种本格推理的东西，涉及的不仅仅关于思维逻辑，还有更多更现实的情况。

胡杰案最现实的东西，一是现场除了那枚没用的指纹，都被清理得很干净，连个灰尘都留不下。二是找不到犯罪嫌疑人，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就没办法破案。

因此方俊龙才会觉得他的处境很不好。

市中心附近正是在城关区，方俊龙不到30岁，就在市中心当正科级刑警队长，自然有他的本事。所以在接到报案后，很快来到现场，根据现场线索，立即认为凶手一定对死者的习惯非常了解，才能针对性犯案，因此才锁定餐厅员工。

不过当他在看到办卡名单里有林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其实打这个电话，倒不是为了排查他，而是想旁敲侧击一下，胡杰案周运凯背后的人查得如何。

因为在方俊龙的猜测里，周运凯身后一定有个智囊团在帮助他，所以才能给警方提供一些线索，他希望能够得到那些人的帮助。

辖区内连续发生两起命案，简直让方俊龙愁白了头。要知道命案可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云城的治安还算好，按照往年计算，市区总共5个，每个区一年发生的命案不到10起，像城关区、金福区两个是大区，经济繁华人员流动性很大，所以出事的情况多一点。而像云心区、月华区、北城区不在市中心，比较靠近郊外，人流密集没有市中心这一块大，发生的情况就少很多。所以全市平均一年的命案大概在10-50起之间，发生的概率和时间，根本没有一个固定。

但现在忽然出现两起杀人案子压在自己身上，方俊龙当然觉得压力很大。

城关区的刑警大队现在在忙胡杰案忙得昏天黑地，光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就要分出去大部分警力。整个刑警大队也就30-40来个人，变出朵花来也没法分身乏术，两个案子堆在方俊龙头上，他自然希望找点外援帮忙。

听到方俊龙的解释，林明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明白了。我今天晚上就不去刑警队了，我好好回忆一下当时我吃饭的时候，餐厅里的情况，明天再来告诉你。”

“可以。”

“那我就先挂了。”

林明正准备挂电话，没想到小舅却忙道：“等会，别挂。”

“咋了？”

“其实明天你也不用来，我问过餐厅的服务员，你和你的那个小女朋友一直在吃东西，连厕所都没去过，自然没有嫌疑。”

“”小舅刚才还很严肃地说要排查所有在餐厅吃饭的人，现在立马改口，肯定是另有所求，林明无语道：“那你喊我去刑警队，说要排查我？如果你是想问问题的话，我电话里跟你说不就行了？是不是有事求我？”

果然，方俊龙换了个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嘻嘻，你是我的亲外甥嘛，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其实我就是想问一下，周公子那边查胡杰案，查得如何了？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

“进展？”林明想了想，道：“你等会，我打个电话。”

第五十章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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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的这个电话打给了周运凯，周运凯其实也在等他的这个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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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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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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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舅让我问问你，你那有说明进展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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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案子，离破掉只有一步。但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我怕打草惊蛇，就一直没让警方去调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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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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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周运凯很冷静地道：“凶手家一定有电脑，不然y是无法跟他取得联系的。而且这个凶手，一定有把苦恼写在电脑上的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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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想起了周运凯与张邵安的推断，他们说y是一个黑客高手，电脑精英。这种人是绝不会亲自动手杀人的，甚至y本身就不太可能是云城本地人，而是利用电脑遥控指挥做得案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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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推断，都是来源于周运凯对y的一定程度的了解。他知道，y这个人思维很缜密，性格狂妄自大，如果要亲自动手做一起案子，绝对会做一起难度非常大，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案件，而非普通的入室杀人那么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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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在周运凯自己看来，如果自己想要犯罪的话，就绝不会做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犯罪。这世上有太多的犯案手法，不会牵连到自己头上，将自己置身事外，何必亲自下场去动刀动枪，还容易留下破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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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张邵安和周运凯一致认为，y的一切行动，都来源于电脑网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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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幕后黑手y通过电脑物色凶手的推断，也是符合逻辑的。甚至早在与周运凯在论坛斗上的那一天，他就有可能因为对周运凯的好奇，或者周运凯激起了他的胜负心等等因素，从而黑进了周运凯的电脑，关注到了胡杰这个人的个人信息，起了某些想法。然后在云城的网络世界里，搜寻一切与胡杰有关的信息，最终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写日记或者有苦恼到处倾诉的人，并且这个人与胡杰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从而联系到他，为他制定一个杀人计划，指挥他行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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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不可能，关于这一点，张邵安和周运凯做了详细推断。觉得一定是如此，才会在周运凯登录论坛那么长一段时间，被周运凯压制，直到前段时间，他才发来私信进行挑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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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即便是电脑高手，顶级黑客，想要在云城的网络世界里，寻找到合适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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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把一切计划实施好，才来给周运凯发私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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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周运凯的说明，林明不由得佩服他们。破案果然是讲究逻辑的一个东西，在毫无头绪的一桩案子中，周运凯和张邵安马上想到了关键一些点，推断出很多有用的东西。如果换了林明来，肯定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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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立即把这个信息告诉我舅舅。”林明忽然想到，周运凯似乎说有一点没想明白，连忙问道：“对了，你哪一点没想明白？我跟我舅舅说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线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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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运凯说：“我想不明白的一点很简单，我既然能猜到他们的犯案手段与电脑有关，y肯定也能猜到。只要查查胡杰的仇人里谁家有电脑，就能找到线索。但我总觉得y不是那么一个简单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地将证据摆出来，所以我就一直在想y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凶手摆脱排查和嫌疑。我甚至已经想象得到，凶手家根本没有电脑，即便警方过来排查，也肯定在这方面找不到任何证据。因此这些天我就一直在苦恼这个，害怕打草惊蛇，也一直没告诉警方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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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道：“会不会凶手杀完人后就把电脑扔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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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运凯翻着白眼道：“笨啊，扔掉电脑就不能查原来家里有电脑吗？先不说买得起电脑的人家本来就少，光说网线入户办理，警察就能轻松查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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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林明拍了拍额头，破案这种事情，果然自己不擅长，没有那个头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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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问道：“那这件事我应不应该跟我舅舅说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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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运凯说这件事情他一直没想明白嫌疑人y会用什么手法让凶手家从未有过电脑，其实这一点周运凯不是没想清楚。比如去网吧，凶手经常用网吧里的电脑在网上发帖或者写日记，也可以促成这种条件诞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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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运凯得确定这件事情才能让警方去查，毕竟胡杰的仇人列出来，会是一个很长的名单。如果在第一遍排查，排查的是胡杰死的时候，这些人在哪里，有什么不在场证明没有。那么第二遍排查，就是排查这些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家里有没有电脑。然后就是最后一遍，假设这些人家里没有电脑，还得排查他们是否经常去网吧。最后回过头，发现三遍排查下来，依旧没有找到凶手的话。那么这么大的排查工作，对于警方的工作量和时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浪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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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运凯才说，他得确定清楚了，才能让警方去做这种排查工作。毕竟浪费警方时间是其次的，就怕这种排查工作是无用功，凶手根本不在上述的三种排查里，而用了别的办法躲了过去。届时这种排查，反而让凶手更加警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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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运凯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道：“先不说吧。我再和安爷商量商量，总觉得有一个点没有想明白，一旦想到了那个点，案子就迎刃而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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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先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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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挂了电话。他没有说餐厅的事情，因为他以为这是两起案件，跟胡杰案无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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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止是他，警方也是这么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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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两起案件有说明关联，凶杀案本来就是没有规律和固定时间出现的。可能全市一年到头都出不了一起，可能同一天出个四五起，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所以不论是林明还是方俊龙，都没有把它们联系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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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明把没什么线索的回复转达给方俊龙后，方俊龙又陷入苦恼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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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厅的案子，方俊龙觉得不难破，因为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很明显，第一，一定熟悉死者本人，且跟死者有利害关系的人。比如死后能拿到遗产，或者对死者有怨言之类的。二是氢氰酸这种东西属于严格管控的化工物品，一般人很难弄到，所以凶手身边一定就有从事化工的人或者本事具有很厉害的化学知识。有这些特征，方俊龙对找到线索非常乐观。但胡杰案就实在害苦了方俊龙。这个案子没有物证、没有线索，虽然有排查方向，但目前为止，没有丝毫回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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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大海捞针，一点头绪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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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看一看胡杰案目前的排查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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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悉，有动机杀死胡杰这个人的，名单多长？卷宗笔录的调查堆起来有一米多高，目前找到，被胡杰这个人欺负过、殴打过或者对他有仇恨的人，总共127个之多。案发时候除了少数几个需要上夜班的，比如被胡杰殴打过的酒吧服务员，大部分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在睡觉，即便有夫妻之类，可以互相证明的，也不能当做证据。因为亲属关系是可以做伪证的，更何况趁着枕边人睡着，再偷偷出门去杀死胡杰，再转回来继续睡觉，也不是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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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动机目前警方认为是仇杀或者情杀，胡杰到处都有女人，经常采用胁迫、抢夺、捡尸等方式，逼迫酒吧的女子为他提供服务。不排除有人心生嫉恨，从而进行报复性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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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就是为什么说胡杰案的破案难度很大，因为这起案件光找到的有动机杀人的名单就这么多，还有无数个藏在暗处，警方找不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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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找不到还得继续找，这就像在海里撒网一样，你永远都无法预料到下一张网是否会捕捞到那条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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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胡杰案周运凯那边没有给线索，方俊龙就只能把心思放在西餐厅投毒案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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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就在金牛角餐厅，餐厅晚上营业到8点，现在已经作为案发现场被封上了封条。所有今天在工作的员工，目前正在被警方一一进行调查询问。技术科和法医已经把茶壶拿回去调查毒源情况，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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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了与林明的电话，过了片刻，分局领导王局长的电话打了过来。在电话里，王局的语气很不好，说：“小方，现场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是投毒案，性质恶劣不恶劣，调查得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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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局一直对方俊龙比较提携，方俊龙就实话实话道：“王局，老邱在被害人生前饮用的茶杯里闻到了明显的苦杏仁味，初步判断氢氰酸投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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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氢氰酸投毒？”王局吓了一跳，说道：“这可是氰化物里最危险的，纳粹当年杀人就用的这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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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方俊龙道：“氢氰酸属于公安部门严格管控的物品，没有专业的化学知识和手段，是弄不到这种东西的。所以我认为凶手应该有渠道弄到这种东西，现在正在排查嫌疑人，有这种明显特征，应该很容易找到凶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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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掉以轻心，这几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续发生两起杀人案件。第一起性质虽然不恶劣，但涉及到省厅厅长之子，上面关注很大。这起更是用到了氢氰酸，虽然也不是轰动性的大案要案，但这种剧毒案，还是谨慎处理得好。一旦凶手丧心病狂，将毒源扩散，造成大规模人员伤亡，那你我都要摘帽子问责。你待会调查结束后，将所有警员叫到局里，我们开一个大会，探讨一下这两起案件。今晚如果案情没有什么突破，包括我在内，大家就都别睡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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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室杀人案和投毒案都算不上轰动性的大案，其实投毒案沾点边。但只有在涉及到多人伤亡的时候，才算是那种需要市局、省厅甚至公安部接受的恶性案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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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在案情没有扩大之前，万一没有尽快抓到凶手，凶手进行大规模投毒报复社会，那方俊龙和王局的仕途，基本就到了顶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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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分局领导王局高度重视这起投毒案，决定尽快将两起案子破掉，避免凶手有可能继续犯案的可能。/p

第五十一章侦查方向

做一件案子要想不被抓到，最重要的是什么？

低调。

如果有人像周运凯那样常年喜欢去看一些案件卷宗，在网上搜索各种真实案例，就会发现那些行为嚣张，挑衅警方的变态杀人，其行为越怪异，就越容易被警方找到线索从而逮捕。

这在犯罪心理学上，叫做犯罪表现欲。这种人往往喜欢彰显自己的犯罪经历，有拍视频、拍照片，现场留下字迹，在监控里羞辱警方等行为方式。

著名连环杀人魔查尔斯在犯罪现场留下宗教符号和侮辱死者的话，警察根据这些线索很快找到了身为邪教教主的查尔斯。

抢劫杀人犯康某砍死同村村民，抢走25000元财物，逃亡时拨打110挑衅警方，详细描述了自己杀人过程，并称“有本事来抓我”。警方根据手机移动端信号，迅速锁定了他的位置，将他捉拿归案。

犯下了案子，还故意留下很多线索，以此来羞辱警方，挑衅警方的威严。这种方式在有些罪犯眼里很酷炫，但在真正的高智商头脑型罪犯眼里，其实就是一种典型的脑残行为。

犯罪其实并不神秘，躲开监控、在犯罪现场不留下任何指纹、DNA等一切指向性线索，警察就根本找不到你这个人，拿你没有一丁点办法。

除非你跟这个人实在有什么深仇大恨，被警方强行摁了指印，写了画押口供，这基本就算你倒霉。

不要怀疑没有这种现实。聂案、呼案、滕案，很多例子证明，哪怕你没有犯罪，同样是可以被顶上杀人罪的罪名上刑场的。在2002年，可没有什么孤证不立的说法，即便有这种说法，也只会体现在周运凯这种人身上。

换了另外一个人，其实单凭那枚指纹，在那个有罪推定的年代，就可以让一个无辜的路人上刑场。当然，这世上每年命案这么多，也不是每一件都是冤案，更多的是还悬而未解的案子。

像白银案牵连这么广，影响这么大，公检法机关照样没有随便找个替罪羊出来送上法场。而是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追查着凶手。

所以大部分的公检法机关还是很好的，害群之马终究只是少数。至少方俊龙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方俊龙现在很头疼，因为他发现，这又是一起难度很大的案件。

昨晚开会的时候，众人将案件汇总，听到大家的阐述，方俊龙傻了眼。胡杰案没有一点进展，而西餐厅投毒案，同样没有头绪。因为警方排查了所有在餐厅里工作的工作人员，赫然发现，这些员工没有一个懂化学知识，也没有一个身边存在能够得到化工材料的关系。也就是说，有时间和机会投毒的这些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有专业的知识。那么警方就只能把目光放在那个时间段来来往往的客人身上，可这该如何调查得出来？除了部分办卡的，还有很多没办卡的人呢？

这些人一没留下电话号码，二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什么长相，警方怎么查？跑到电视台上，跟可能投毒的那些餐厅客人说，警方现在怀疑你们，请你们立刻到警局接受调查？凶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自己蹦出来？

“氢氰酸即便是在实验室，实验人员也得全副武装，穿安全服、长筒胶鞋，戴风镜、口罩、胶手套，才能敢做实验。因为这种东西，在26度以上就呈气态，一旦吸入一点，短短几秒钟之内，就会使人昏迷，2-3分钟，就可以致死。现在是夏天，氢氰酸应该属于气态，但要想制作出液态氢氰酸也不难，用碳和氨气以固定比例加热就行了，整个过程所需材料仅是甲烷、氢氧化钠、氨气等简单物质。再进行冷藏保存，只需要少量大概40-60毫克，就能置人于死地。”

刑警队法医老邱在办公室向方俊龙汇报：“死者的茶壶大概能装1升的茶水，1升水等于1000毫升水，1毫克水等于0.001毫升水。也就是说，40-60毫克连一滴雨水大小都不到，滴入茶杯里，有茶叶的苦味，根本察觉不出来异味来。”

方俊龙问道：“意思是提取这种东西，技术含量不高？”

“是的。”老邱点点头：“即便是一位高中化学老师，都能轻松利用简单的工具弄出来，只是纯度高的话，就需要不断提炼，稍微麻烦一点。”

旁边的刑警小廖忍不住道：“这么个大活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给自己投毒？不会是个傻子吧。那么大的老板，名下两家公司一家餐厅，身家千万是怎么来的？”

“人在最安全和舒适的环境下，是最没有警惕心的。死者几十年如一日没有出过问题，又是在自己名下餐厅的办公室，当然不会对进来的工作人员产生怀疑。”方俊龙道：“据悉，死者并不管人事，招餐厅服务员等工作，都是餐厅经理在管，因此死者对新来的员工并不会感到意外。凶手只需要去餐厅换一身员工制服，大摇大摆地走进老板办公室，说是搞搞卫生，或者给老板换杯茶什么的，在电脑前工作的死者根本不会在意，轻易就能将毒液滴进他的茶杯里。”

“我怀疑凶手是个女性。”

一直没有说话的刑警章宇沉吟道：“我们调查过，那个时间段，没有任何外人进出员工区域，如果有非员工制服的人进去，那么当时在厨房与餐厅之间忙碌的工作人员一定会察觉到的。所以也就是说，凶手要么是餐厅员工，要么是穿着餐厅员工制服的人。而我今天观察过，餐厅服务员都是女性，只有厨房里的厨师才是男性。虽然这些厨师也有上厕所或者离开厨房的时候，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没有投毒，但想象一下，男性，特别是厨师到了办公室，死者怎么可能不产生怀疑？因为厨师可没有跑到老板办公室去打扫卫生之类的借口，如果是去谈工作，那么死者肯定会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就没有任何下毒的机会。所以我认为凶手大概率是位女性，只有女性进入办公室，才不会引起死者的任何警觉。”

“这个说法很有建树性，而且很有道理。”方俊龙以肯定的态度道：“男性伪装成厨师进去投毒，难度显然会很大。女性则不同，难度要小很多。而且女性通常都会带个包包，也方便携带工作制服伪装成员工进去。”

小廖道：“对了老大，我们对案发现场进行了梳理。死者是5点钟准时从名下另外一家公司下班，大概5点11分到的餐厅，两地相隔不远，开车不堵车的话，只需要5分钟。死者到餐厅后，就径直去了办公室，到5点24分的样子，厨房的厨师在做西餐点心的时候，听到办公室传来呼救声音。氢氰酸中毒虽然短时间内能致死，但量足的话，也要两三分钟时间，所以员工们冲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他们老板还活着。他们都以为死者是犯了什么病，慌忙打救护车。经过我们询问，员工都说在这个时间段，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进出老板的办公室，如果当场投毒，死者立即喝下有毒的茶水，倒地呼救的话，是很有可能发现凶手的。所以凶手一定利用了什么办法离开了案发现场，并且没有人发现她进出过死者办公室。”

老邱想了想，说道：“很有可能是冰块，冰块放入开水中虽然会立即融化，但只要达到热平衡，到最后反而会慢很多，比在冷水和温水里还要慢，因此包裹着氢氰酸的核心冰，在周围低温的保护下，可能要好几分钟才能彻底融开。”

“这几分钟的时间，足够凶手从容离开案发现场了。”方俊龙沉思道：“其实也有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她开门的时候，刚好被路过的员工看到怎么办，我们就可以知道她的长相了。”

“很难。”章宇摇摇头：“餐厅员工的路线是厨房与餐厅之间，而死者办公室在员工区域的最里面，要路过厨房，才能到员工区域，再经过员工区域，才能到死者办公室，厨房与死者办公室大概9米，离厕所11.7米。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员工是不会放下手里的工作，莫名其妙跑到那边去的。而凶手只需要放了毒，在员工区域的墙拐角观察，一旦等到通道里没有人，就可以直接进入通道，装成员工上厕所，再换身衣服，摇身一变成为客人出来。”

方俊龙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死者的个人信息和为人处事，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死者信息昨天开会的时候就已经讲过，牛进，51岁，企业家，名下有两家公司一家餐厅，总资产约3000余万。死者为人平日和善，但很少与员工直接打交道，即便员工叫他，他也只会点点头笑一笑。公司的主要事物都交给大儿子处理，白天自己在董事长办公室坐着炒股，下班后才会来西餐厅看报表资料，西餐厅的主事人其实是餐厅经理，负责招人以及餐厅经营，因此大部分餐厅员工死者其实根本不认识，如果伪装成员工进去，也不会让死者起疑。”

“虽然餐厅员工的人际关系没有弄到氢氰酸的可能，但也不排除员工通过其它方式获取这类毒物。所以两手都还是要查，就是杀人动机还是没搞明白，这样按你说的对员工和善，也就意味着员工没有杀死老板的理由。”

“是的。”

“那死者的死对谁有益，或者死者身边熟识的人对他有不满的，这些情况查得怎么样？”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死者以前做生意的时候，就没怎么结下过仇怨，更何况现在都不怎么管事了，每天就是炒股和看报表，就更加不会与人结仇。死者亲属和熟识的员工都说死者为人很好，平日如果见到不错的勤劳肯干的员工，有时候还会多发一点奖金做鼓励。西餐厅的经理跟着死者干了近二十年，都从未见过死者跟人粗着脖子吵过一次架，自然就不可能有什么死仇结下来。而且死者每天生活规律固定，很少不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就不存在外面结仇的可能。”

“确定不是仇杀？”

“概率很小。”

方俊龙点点头继续道：“那别的方面呢？”

“别的方面就有些意思了。”小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查到牛进的老婆是后娶的，跟前妻离婚后，大儿子判给了牛进。牛进跟现在的妻子又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8岁，读小学二年级。如今大儿子在牛进的公司做总经理，牛进现在退居二线，公司上下事宜基本都是他大儿子在管理，掌握实权，小儿子成年跟哥哥抢家产还遥遥无期。如果牛进晚死几年，等到牛进名下的财产被他大儿子转移得差不多，那么他现在的妻子和小儿子能分到的财产就会少很多。所以....”

“所以牛进现在的妻子就有理由杀死他，因为只要他现在一死，他名下的财产按照遗产继承法，就必须分一份给她和小儿子。如果他晚点死，等他名下的财产过继给大儿子，那么她一分钱都拿不到。”

方俊龙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杀人动机大概率是这个，就顺着这方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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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心理侧写

“警察不会找到杀人动机的。”

一间漆黑的房子里，有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躺在电脑椅上。

他的对面是一个女人，女人坐在沙发上，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警察如果调查牛进，就一定会以为他是被熟识他生活环境的人杀死的，可是他们永远都猜不到，凶手一不认识他，二从来不了解他。”

“可是你说过，有一个人知道你的存在。那个学生，是一个隐患。我不想我们的计划有任何意外的地方。”

电脑椅上的人想了想，说：“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我其实很不明白你为什么今天过来找我，你应该清楚，我们应该互相不认识，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警察就一辈子找不到你们。”

女人冷笑道：“事情都给你做完了，可你要知道，我做的这起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乙醚是我从乙醇里提取出来交给你的，氢氰酸也是我做出来的，一旦让警方怀疑到我，大家都要完蛋。”

男人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说道：“现在再提这个也没什么用了，好好去想一想我们该怎么把剩下的证据销毁掉吧。你先离开，我来思考怎么完善。”

女人冷哼了一声：“别的我不管，我只要求我和我儿子拿到那笔财产。我要是被抓，大家都别好过。”

她起身，直接离开了这个地方。

男人等她离开，就转身在电脑上开始打起字来。那电脑屏幕一闪一闪，发出刺眼的白光，在漆黑的房子里，像是一道吞噬人的光芒，将那黑影笼罩。

.....．

.....．

周运凯最近被禁足，只能在家附近溜达，周父吩咐过小区保安，让他们看紧一点，防止周运凯离开家门太远。

他一不能去跟着刑警队办案，二不能离开家太远，什么事情，都只能靠林明来给他传递信息，再与张邵安进行讨论。周运凯很聪明，单单凭借着林明给他传递的信息，就能猜出很多刑警不知道的猜想。而且他有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优势，那就是知道案件的幕后主使人是他在网络上的一个对手，名字叫Y。而且他还知道Y是一个很厉害的黑客，黑客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群体，在网络上如同幽灵一样存在，他们往往能找到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在网络呼风唤雨。

Y曾经侵入过周运凯的电脑，告诉他自己将要杀死胡杰，让他找到自己的犯罪证据将自己绳之以法。可是周运凯却认为这不是Y自己亲手犯下的案件，而是通过电脑，联系到的胡杰的仇家，从而帮忙制定的杀人计划。

也就是说，Y顶多算是幕后唆使者，却不是真正操刀行凶的凶手。但案发现场没有头发、没有DNA、没有指纹等一切任何指向性线索，能够给周运凯的提示很少，这让他几乎没有办法破案。

现实犯罪跟侦探破案是两码事，今天这起案子，让福尔摩斯过来，也是抓瞎。因为案子里没有嫌疑人，自然就无法通过本格推理进行调查。

倒是犯罪心理学能够对这起案子有一定帮助，不过这起案件属于民间普通命案，还够不了这个规格上报市局让犯罪心理学专家来帮忙调查。除非以私人身份去公安大学或者关系好的专家邀请过来帮忙，可惜方俊龙没这方面的朋友。

不过周运凯对于犯罪心理学倒是有一定研究。

这几天，他通过林明给他传递的现场所有信息，自己写了一份凶手特写。

1.凶手是一名男性。

2.身高在1.75以上。

3.身体强壮。

4.年龄25-40岁之间。

5.有稳定收入来源。

6.受过一定教育。

7.正当职业。

8.外表不一定具备强大的攻击性。

9.拿刀的手很稳，职业可能是屠夫或者医生。

10.有洁癖。

之所以认为凶手是男性，不是女性，是根据现场情况，凶手在作案后将房门反锁，从窗口攀爬下去得出的结论。这一点有刑警做了实验，胡杰死的三楼窗口，要想通过防盗窗踩到二楼的防盗网上，就必须两手抓紧三楼的防盗网，踩在水管环节口，让身体慢慢向下垂，减少自身重力带来的惯性。然后等一只脚踩到楼下的防盗网后，再松开手抓住三楼防盗网的下端，慢慢往下面爬。如果是女性，一是力气不够，二是身高不够。因为二楼的防盗网离三楼的防盗网接近1.6米，即便踩到了楼下的防盗网上，双手松开往下爬的话，如果力气不够，很容易直接从楼上摔下来。而身高要是没有1.75米以上，在双手松开的时候，也没办法抓住下方的水管，这样不上不下，会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地步。

除非这名女性孔武有力，有1.75以上身高，体壮如牛，能够一只手就固定好自己的身体，另外一只手扶住下水道管，通过水管向下爬。

但有这种体力的女人本来就少，特征又明显，如果警方排查的话，还是很容易排查得到。既然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说明这个可能性极低。所以包括警方在内，这起案件的凶手百分之一百，一定是一位男性。

侧写的1-4条，都来源于对凶手力量的描述。而第5-10条，则是通过凶手的行为来做出的推论。因为凶手行凶的过程很冷静，在黑暗当中，一刀就结束了胡杰的生命，这说明他是一个极度自信甚至到自负的人。他确定这一刀下去，胡杰一定会死在床上，那么胡杰就一定会死，不用再出第二刀，甚至不用再检查胡杰是否死掉。凶手行凶的过程一定很短暂，从床底下出来杀死胡杰后，就从容地清理案发现场。这说明凶手对生活是有规划的人，所以一定有一个稳定的工作。

如果凶手不是一个有规划，一个很自律的人。那么他也不会这么仔细且认真地清理现场一切可能存在的物证，甚至连踩在防盗网上的脚印都会一一清楚干净，这已经成了一个生活习惯，几乎可以说是自律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

人们去观察生活的话，就有可能会发现。那些不修边幅，房间很乱，对自己没有规划的人，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也一定会敷衍了事。顶多就是将地板随便拖一拖，床底下根本就不会管。

而且这样的人一定有长期手yin的习惯，因为他们控制不住自己，自身的制止力极差，这种人一旦沾上烟瘾、毒瘾，就很难摆脱。

但胡杰案的凶手不是这样，死者的房间清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没有一点杂乱的感觉。

这样的人，绝不非一个敷衍了事的懒汉锁能够做到的。

因此，周运凯觉得这个侧写，八九不离十。而关于职业方面，他更倾向于医生。想想也知道，在屠夫和医生之间哪个会更自律更有洁癖，正常人都会倾向于医生。医生所处的环境，细菌滋生，其实比屠夫所处的环境脏很多。想象一下，一个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每天要面对如此脏的环境，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身上更干净一点？再加上能考上医学院的，哪个不是成绩优异的优等生，如果不自律，没有规划，又怎么可能有好成绩考上好的医科大学？

就如同张邵安和周运凯本人，其实就是这种真实的写照。去观察他们的房间的话，你会发现他们的房间非常整齐干净，而哪怕刘赫的房间看上去很乱，但其实乐器的摆放也很规律，没有灰尘，一点都不乱糟糟的。

再看看黄安文范磊他们这些不喜欢读书的人的房间，书桌上肯定是厚厚的一层灰。书本也不经常看，也不整理房子。即便干干净净，也必然是做家务的母亲在帮忙打扫。

因此周运凯做出的这个侧写，是完全有事实根据的。如果现在让警方去查的话，通过这个侧写，他有80%以上概率找到凶手。

但这是没有Y参与的前提，Y这个人，智商不亚于周运凯，行事做法很有手段。

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会帮凶手想到摆脱排查和嫌疑的办法。

而这个办法，周运凯一直没有想到。

所以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跟张邵安商量了许久，两个人推测出凶手有以下特征。

1.家里有电脑。

2.外表有亲和力，甚至可能是位好好先生，在日常的人际关系当中，口碑很好。

3.职业正当，大概率是位医生。洁癖、自律、自负，比较在意社会影响，过得生活非常体面。与胡杰起怨，很有可能是胡杰落了他的面子，伤了他的自尊。

4.身体健康，有健身或者锻炼的习惯。

张邵安不懂心里侧写，但他懂逻辑。从逻辑层面来讲，一个屠夫也可能会身体强壮，能够轻松在窗户间进行攀爬，但屠夫不一定很自律，也不一定像在这起案子里凶手表现得那么从容冷静地完成一切。

杀人可不是在案板上切猪肉，所以至少说明，在完成这一切后，凶手能够有时间思考，有时间清理案发现场，那就说明他不仅身强体壮，而且头脑聪明，非常灵活。

这与之前推断Y的生活是一个矛盾，Y常年呆在电脑前面，张邵安和周运凯都不清楚Y的收入来源，也不清楚Y是男是女。

但可以确定的是，既然Y能够24小时泡在网上，他就一定没有时间去锻炼身体。

那么，这也可以侧面反映Y并不是这起案子的直接凶手。

自然凶手另有他人的推定，是成立的。

也许有人说，周运凯和张邵安足不出户，在现场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就推理出这么多东西，太假了一点。但其实换一个专业的犯罪心理专家来，推理的东西可能会更多。

因为犯罪心理学，本就是一门神奇的专业。

1956年，布鲁塞尔博士通过看报纸，就给著名的炸弹疯子米特斯基做了一份完美的心里侧写。在警方抓到米特斯基的时候，他们发现米特斯基的特征不仅完全跟布鲁塞尔博士描绘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米特斯基一定会穿双排扣外衣，扣子是扣上的，都完全吻合。这起案件使布鲁塞尔博士声名大噪，各个大学争相请他演讲，同时博士也经常被请去破解全国最难破的案件，犯罪心理学因此得到了全世界的警方重视，从而让这门学科正式应用于现代刑侦破案上。

可以说，有了这门学科，让破解案子的难度大幅度降低很多。

只是周运凯属于课余钻研这门技术，水平要说比省里的刑侦专家，大学教授高，肯定是不现实的。因此目前他只能推断那么多，但在他看来，这点线索应该足矣。剩下的，就是找到Y的让凶手规避排查的办法。

“Y到底会用什么手法，来让凶手逃避排查呢？”周运凯看着天空，最近连日来的雨天有停歇的趋势，雨季很快就会过去，但周运凯心里的阴霾，却是越来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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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旁观者清

周运凯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件事情很不同寻常，Y一定会有他的办法让凶手规避掉排查。但这种办法，周运凯暂时还没想到。

除非Y能够让这个人消失在排查名单里，并且找到的是一个对胡杰表面和和善，没有任何矛盾，但内心恨不得杀死他的人。不过这种人应该很难找，但也不好说，毕竟网络世界，无奇不有。

如果这个凶手只讲内心的怨恨写在网络上，而不敢在现实里表现出来。但这与胡杰案也相当矛盾，因为这种人，是很难有胆子杀人的。除非是触碰到了一些底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如果胡杰因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触碰到了凶手的底线，警方又没法从表面人际关系搜寻到这个人，那么这就成了完美避开排查的方法，这种概率虽然低，但不能说没有。

另外，几天下来，他和张邵安讨论了无数种规避排查的办法，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比找到一个对胡杰表面没有矛盾的人更加低的可能，但这种可能，周运凯和张邵安都觉得匪夷所思，而且也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想法。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时间转眼来到8月份，8月盛夏，天气也愈渐炎热起来，7月31日那天，云城罕见地到达了32度高温，温室效应带来的气候变化着实让人倍感焦灼，火辣辣的太阳晒着，让人心情烦闷。

林明在云城一个雅思报名点报名，8月10号考试，他考这个倒不是为了出国，而是看看自己现在的英语水平。很多人在高中月考或者大考中英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就自以为英语很厉害，但上了等级考试或者雅思托福的考试就两眼一抹黑，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了。这是因为初中高中的英语水平，其实就相当于国外小学初中的语文课一样，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东西。如果想在高考中拿到不错的英语成绩，高中英语可以应付，但想要成绩更好，就得更加努力一点。

比如英语考了120分，似乎很不错。但想拿150分，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林明现在的想法，就是想在英语上拉分，到时候即便数学物理等逻辑性科目考得差一点，只要英语能拉得分多一点，数学物理少十几分，也就无所谓了。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林明回到了家。老爸在下面基层出差结束回来，今天轮休一天，正在家里看报纸。老妈乖巧地像个小媳妇似的，拿着针线团织毛衣，也不知道是织给谁的。

那个年代就好像学生们之间会流行玩四驱车，看铁甲小宝一样。家庭主妇似乎一夜之间也开始流行织毛衣来，手上要是没俩针线团，似乎就变得不那么贤惠。有老爸在家，老妈出门打牌的时间也少了，就整天在家窝着像个毛毛虫。

到了月初，公司的报表发到了林明的电脑上。财务这个月直接打了52.8万元在林明那张卡里，林明划了30万给老爸，让他以自己的名义借给小姨家渡过困难。自从上次家庭聚会的饭桌上，小舅方俊龙一阵闹腾后，二舅也开始反思起来自己这个哥哥似乎也没有帮到妹妹什么，就让小姨和小姨夫去汽车站里帮忙跑客运。现在这30万放到小姨他们手里，就足够他们和别人合伙买一台车来跑。有二舅帮忙帮衬着，客运这黄金十年，倒也不用担心他们家的家庭会出现问题。

方兰看到林明回来，喊了声：“儿子，饿了吗？我给你做饭吃。”

其实现在才4点多钟，由此也可见方兰现在多无聊。林明摇摇头说，不饿。径直走回房间，将书本放回课桌上。本来想继续读书，争取将学习成绩搞上去，在升学考上拿到好成绩，但想了想，他还是走回了客厅。

他看到老爸林常青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显得忧心忡忡的。林明就走过来，到客厅坐下道：“老爸，出什么事情了？看你一脸心事，工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常青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大人的事，自然有大人自己处理。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得，封建家长的老毛病。

其实他不说林明也知道，上一世这个阶段林常青被上面频繁安排往基层跑。老局长退居二线，他这个管事的常务副局被安排得慢慢远离权力中心。政治嗅觉比较敏锐的林常青觉得可能要出事，这段时间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林常青在80年代是名牌大学毕业，学历资本比较厚，但政治背景就差了很多。一不跑官二不送礼，全靠一些有背景的同学和老朋友帮忙扶持一二，兢兢业业地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说句实话，林常青也不迂腐，也不是脑子不开化的人。也希望找个队伍靠一靠，站个边，获得上面的一些支持，有一个更好的抱负。

可惜运气还是差了一些，在统计局这种衙门，你又不送礼不跑官，不经常在上面领导面前出现，领导怎么知道你这个人有能力，怎么知道你这个人心里怎么想的？领导们需要良将和心腹，心腹是用来提拔的，而良将是需要你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即便你很有能力，但官场上就是这样，领导对你不知根知底，哪里敢放心用你？到时候把你提拔上来，反咬领导一口怎么办？所以这些年哪怕林常青在统计局干出了一些成绩，要论到升迁，还是要讲究一点机遇。

正处到正厅是一个很大的坎，林常青37岁到正处，这得益于他雄厚的学历资本。但到45岁前没升到正厅，那基本仕途无望，还有可能受到打压，慢慢被排挤出权力中心，等到50-60岁，混到副厅待遇退休养老，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也许有人说，既然林家是住在中高级官员扎堆的家属院里，为什么不就地想办法巴结一些高官，经常东家里短地逛逛，在他们面前溜达溜达，露露脸，为自己的升迁添加砖瓦？

其实问这个问题的人，得知道一件事情。这种家属院是特殊时代的产物，早在80-90年代，各个部门自己就已经开始修家属院，住在这里的，都是在部门家属院没有分到房子的。还有像周运凯这种，家属院正在翻新，没办法入住的家庭。像省公安厅，早些年的家属院破破烂烂的，现在不仅要将整个公安厅全部拆掉重建，家属院也得重新建设。而那段时候周父还没当上厅长，被下放到基层镀金锻炼，因为这套房子分配得早，而省厅家属楼正在翻新，就一直住这里。

所以住在这里的高官，其实非常少。都是有特殊情况的，这些人基本不会和院子里的中低级官员打交道，等到部门的家属院翻新，很快就会搬出去。硬要说的话，甚至林常青，已经算是这个院子里层次比较高的官员。

别人不找他活动，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林常青还找别人去活动关系，像黄安文的老爸，教育厅副厅干部，早些年在这里同样分配了房子，但现在本人却不住在这里，而是在河西教育厅干部楼。

只是黄安文在一中读书，这里离一中近，黄安文的老妈就住在这里，方便孩子上学。如黄家这样的情况，在这个院子不是少数，因此如果想在这里找关系，其实是想多了一点。

想到老爸今年年底就要被排出权力中心，给一位省厅领导的秘书让位，林明心里还是感叹了一下。老爸的性格在官场上混，其实是可以混得开的。但时运就是差了一点，遇不到贵人相助，靠自己的能力爬到正处的位置，已经是祖宗积德，要想更进一步，显然是难度太大。在他看来，还不如早一点退下来，赶一赶这两年官员下海的热潮，辞职经商。说不定靠着以前的人脉，加上今年明年建材市场的好时候，比上一世还混得好一点，让家里早点富裕起来。

不过上一世哪怕今年年底，老局长退位后，上头直接空降下来一位新局长，老爸还是想不开要继续在官场里面和他斗一斗法。苦苦撑了两年，压力越来越大，才在老妈的拍板下决定正式辞职，就可想而知老爸有多不甘心离开。

但老爸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不听劝。林明依旧想在这个时候劝劝他，斟酌再三，林明说道：“老爸，要不你辞职下海经商算了。现在正是经济发展的时期，做什么生意都是赚。死抱着公务员这个铁饭碗，能有多大前途。而且你一不跑官，二不送礼，80年代的一本大学毕业，混到现在当个正处已经是个头，很难更进一步。毕竟咱家也没什么政治背景，关系网络。想在官场里继续往上爬，估计会很困难。现在下海就不一样，至少赶上好时候，还能用你的人脉发展。”

这是说话实说，但林常青却瞪了他一眼，说道：“官场上的事儿你懂什么，老爸到今天这个位置，什么风浪没见过，上面的一点风向变动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用得着你操什么心？去写你的作业，我的事你少掺和。”

林明有些无奈，这就是我们国家封建家长的根性。总觉得自己的孩子，终究只是个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懂，不允许他们插手。其实有的时候，从孩子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反而更加清澈一点。

正所谓下棋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从林明的角度来说，林常青想和上面角力，和新局长扳扳手腕，无异于拿胳膊去扭大腿，螳臂当车。

何必浪费着两年时间，呆在这官场上等着权力慢慢被架空？辞职对于林常青来说，反而是种解脱，让他在商场大展身手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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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奇怪的女人

老爸不听劝，林明觉得也很正常。

上一世老妈就劝过多次，但老爸还是想在单位里熬。结果熬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被人摁在来地里，几乎快出不来，才幡然醒悟，决定离开这个樊笼。

但现在，老爸还没吃过苦头，对官场还抱有期待与希望。现在跑去劝他，无异于火上浇油，无济于事。

因此林明就没再继续坚持，再说下去，反而会让他感到厌烦，对自己有情绪。

正在这个时候，林明忽然接到了电话。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周运凯。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明接通电话道：“怎么了凯子。”

周运凯的声音有点沙哑，这几天似乎没睡好觉。他说：“帮我做几件事。”

“你说。”

“让警察去以下查这些人。”

周运凯将他这几天与张邵安分析出来的结果告诉林明，他前些日子之所以没让林明帮忙，是因为他没有把所有的可能全部想清楚。

到了今天，他将所有会发生的情况全部列了一遍。确保警方在排查的时候万无一失，这才给林明打来电话。

林明将他的事情一一记下，回到了少年时代，他的脑子感觉清晰了许多。思考问题和想事情的时候，都非常的迅速和清楚。让林明感叹十几岁的脑子和三十岁的脑子果然是有区别的。

至少现在的林明看课文只需要一到两遍，就有一个短期记忆。多看几遍，就能轻松背下来。到了后世三十岁的年纪，身体功能因长期惯性思维而退化，反倒不如现在的好。

跟周运凯挂断电话以后，林明就用本子立即把他说的事情记录下来。这些可都是周运凯这几天的成果，也标志着周运凯正式开始打击犯罪的第一步。

作为一名未来立志考上公安大学，成为优秀的刑侦人员的人。林明绝对不会不帮他，也不允许让他有机会误入迷途，像上一次那样，差点入魔怔。所以林明记得很仔细，再检查一遍无误后，这才拨通了小舅方俊龙的电话。

“喂。”

小舅的声音疲惫很多，似乎多日来的调查，已经让他深陷困境而感到疲倦。

林明道：“小舅，周运凯那边有消息回馈。他已经找到了排查方向，并且对犯罪嫌疑人做了心理侧写，而且他还要让你帮忙查几件事情。如果能够查到的话，就能够印证他的猜想。”

“心理侧写？”

方俊龙一下子来了精神，在2002年，国内能够做心理侧写的，绝对是刑侦专家，心理学大牛。湘省是一个省，但整个省有资格做心理侧写的，不超过5个人，而且这5个人其中三个并不在公安厅任职，而是松南大学以及湘省大学心理学专业的老教授，只有两位是省厅的高级警官，由公安部在1999年特邀的第一批刑侦专家。果然周运凯身后有他父亲的鼎力支持就不一样，连能做心理侧写的大牛都能调过来，看来上面还是很在意周运凯指纹落在犯罪现场带来的影响。

不过他哪知道，这份心理侧写根本不是某位省里的刑侦专家做出来的，而是周运凯靠自学心理学，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但即便他知道了，也会如获至宝，因为这个案子没有一点进展，有一点线索，哪怕只有一点，也比没有强。

林明就将周运凯对凶手的侧写说给方俊龙，方俊龙赶忙拿笔记录下来。他发现专家给的侧写，跟自己心里猜想的凶手，居然有80%的吻合程度，不由得精神一振，对胡杰案也更加有信心。

作为正经的科班出身，方俊龙既然能在28岁当上这个刑警大队长，除了90年代考的学历含量金高以外，自然有自己独到的本事。他不仅脑子转得快，刑侦破案也是一把好手。在队里干了六七年，连续破了好几桩公安部点名的大案要案，声名鹊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但胡杰案和西餐厅投毒案，两起案件用常规的破案技巧根本没有用。高科技破案在这个年代依旧处于一个试验阶段，像DNA库和指纹库，都没有完善好。至于天网监控，等它普及开，更是遥遥无期。

因此方俊龙只能用笨办法，从人际关系着手，一个一个的普查。西餐厅案还好，侦破方向主要放在死者牛进的老婆身上，常规审讯后，发现牛进的老婆回答得滴水不漏，也没什么破绽。就先安排几个人盯着，总会露出马脚。

但胡杰案就不同，现场除了那枚用来嫁祸的指纹，没有其它任何指向性证据。而且胡杰社会背景复杂，在西中路号称地下混混头子，整日打架闹事惹是生非，仇人遍地都是，非常不好查。

现在有周运凯给的凶手侧写，方俊龙就觉得轻松许多。因为这就可以进行针对性排查，通过对特定的人群进行盘摸，来找到案犯的蛛丝马迹。

就是周运凯有个要求方俊龙特别奇怪，他要求将最近全市发生的命案卷宗拿给他。这个要求方俊龙不是做不到，早些年方俊龙刚刚进刑警队的时候，因为是科班出身，学历高，直接进的市局刑侦支队实习，机缘巧合拜在了当时市局刑侦二处处长兼刑侦处总指导员林栋的门下。林栋是名老刑警，跟林常青是一个地方的人，论关系，还是林明八竿子打不着的堂伯。不过同人不同命，林明这位堂伯的政治资本可比林常青雄厚的多，岳父是省政法委书记何书记，自己又有本事，在全省各地，破获了很多起轰动性的大案子，有了这些资历做政治资本，再加上有何书记扶持，所以一路平步青云，升迁速度非常快。当年方俊龙刚刚从学校毕业，拜在他门下当徒弟的时候，林栋才36岁，就已经是县处级干部。

如今六七年过去，林栋也早已经高升为市局主管刑侦的常务副局长。因为云城是副省级城市，市局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妥妥的副厅级高官，前途无量。方俊龙拜在他门下，叫他一声师父，林栋和他的关系，自然也是不同寻常。

事实上，要是方俊龙在官场上没有人罩。哪怕学历再好，能力再强，最多也就是像林常青这般，37岁当个县处级已经是个头。根本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做到刑警大队长这个重要位置。

所以方俊龙也很在意自己与师父的关系，逢年过节，都会第一时间上门拜访，维护师徒之间的感情。

林栋其实也很欣赏方俊龙，对这个关门弟子非常满意。方俊龙从警几年，林栋除了手把手教以外，还教会了不少方俊龙很多人情世故，让他圆滑了不少。

社会是一个大染缸，官场更是如此。为人太正直，在官场上是很容易受到排挤的。也正因为林栋悉心教授，方俊龙才能在办案时遇到很多事情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躲过了很多麻烦。因此方俊龙非常感激林栋，再加上林栋的有意提携，方俊龙就一直将林栋当成最尊敬的人看待。两人说是师徒，其实情同父子，感情很深。如果方俊龙去找林栋帮忙，让他调一下最近一个月来市里发生的命案卷宗，也不是调不到。只是方俊龙听到周运凯的要求，还是非常犹豫。

因为早在胡杰案陷入僵局的时候，方俊龙就有想过去找师父帮忙。但仔细想想，现在自己都出师这么多年，遇到麻烦，就只知道找师父。那跟长不大的孩子有什么区别。这就好像在外面受了欺负，被人打了，只知道找家长一样。

自己独立，才能成长。让方俊龙回去求师父，他丢不起这个人。虽然现在不是让他去找外援，而是帮忙调卷宗，但去的时候，林栋总归会问一句为什么调。接着又会回到最初的那个点，还是让林栋知道原因。

届时方俊龙自己也会难堪，自己案子破不了，还得帮一个高中生跑腿调卷宗，在师父面前多难为情？所以听到周运凯的要求，方俊龙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去找师父，自己另想他法。

最主要的，还是方俊龙觉得有一点很奇怪，明明周运凯身后有这么多能人高手在指导，为什么还要通过自己调卷宗？这不是越俎代庖吗？实在令人想不通。

但既然受了周运凯的帮助，方俊龙还是觉得既然人家要，自己就想办法给。不找师父，就幸苦一点厚着脸皮去各个区分局刑侦队打听，多去外面跑跑，几天下来也就都能搞清楚。大不了多请几顿饭，欠几个人情，总归是能想到办法。

将林明给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方俊龙和外甥又随便聊了几句家常，就打算挂断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方俊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对了林明，上次你在西餐厅吃饭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

“是的。”

方俊龙说道：“经过我们分析，西餐厅投毒案可能是一个女人假扮成服务员进办公室投的毒，现在我们正在对当时在场的人员进行调查，凡是在现场，且留下电话号码的，都会被叫到警队协助询问。几天下来，包括那天所有在工作的服务员在内，都没什么好线索提供，因为你是我外甥，他们就没叫你过来。今天我临时想起来，就问问你。看看你对当时的餐厅有没有印象，比如单身一个人的女性，提着一个包包。进餐厅就径直去厕所，或者一个人在那吃饭的。”

听到方俊龙的描述，林明脑中犹如电光般闪过。

这个女人。

还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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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进展

说到奇怪的女人，林明立即回想起当初在和李思思吃西餐的时候，无意中看的那个女人。

她就坐在林明斜对面那一桌，提着一个LV包包，脸上戴着一副雷朋的墨镜。从装束上来看，似乎是一个很有钱的女人。在西餐厅出事的时候，她独自一个人去了前台结账。

当时候林明还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一个人来西餐厅吃东西的。而且那时正是雨季，外面下小雨，女人戴个浅黄色墨镜出门，真的只是装饰？

现在回想起来，要轮到在西餐厅里林明看到的最奇怪的人，一定非她莫属。

想到此，林明立即将这事告诉了小舅。

方俊龙连忙问道：“她有什么特征没有？长相是什么样子？”

林明回想了一下，为难道：“这怎么记得住？”

“也是，平常人对一面之缘的人，本来就很难记住。除非这个人长得很特别，令人一眼看过去就很有印象的那种。更何况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如果看到照片或者本人，你能认出来吗？”

“不好说，她戴着墨镜，将半张脸遮住了。除非她再变成那天的装扮，不然的话，单凭我那点记忆，怕是很难回忆出来。”

林明仔细回忆，他能记得那天那个女人的模样，但要回想起具体长相特征，就有点为难人了。最主要的是他的记性还没到那种过目不忘的地步，顶多就是比常人强一点，换了别人，对几天前见过一面的人，都可能完全没有印象了。

方俊龙有些失望地道：“那行，这样你邮箱多少。我让人发点照片过来给你认一认，我先去调查一下你说的那个位置桌子，看看上面有没有残留的指纹什么的。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

人的指纹如果残留在硬物上，是不会消失的。哪怕你从表面看不到指纹的模样，用一些化学手段，还是可以复原出来。而且餐厅一般上一桌吃完，下一桌上桌的时候，服务员也一定会清理桌面，所以留在桌子上的其它指纹应该很少，而当天在哪吃饭的最后一桌人，就很有可能把指纹留到现在，就如同现在去林明那个桌子提取指纹的话，他和李思思的指纹，就应该很容易提取到。因为当时突然发生案件，服务员也没来得及收拾餐桌，现在的样貌依旧保持原样。

作为犯罪现场，在警方提取完所有证物之前，都不允许开门营业，现在还贴着封条。所以方俊龙去查的话，还是有大概率找到指纹的，除非那个女人吃饭的时候戴着手套，或者所有指头上全部涂上胶水，不然绝对不会找不到人。

其实方俊龙宁愿在餐桌上找不到任何指纹，因为在那个年代，指纹库不发达，即便找到了指纹，也不一定能在指纹库里对比上。像白银案指纹和DNA都有，但照样还是那么多年，才抓到元凶？

所以一旦餐桌上干干净净，反而会让警方更加有精神。什么人去餐厅吃饭，会戴手套或者把指头涂上胶水遮掩指纹？只有凶手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挂断了和外甥的电话，方俊龙就让手下的人将死者牛进妻子的照片发到林明的邮箱里让他辨认。死者死的那天牛进的妻子说自己一直在家，儿子读小学二年级，因为放暑假，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因此她是独自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人给她作证有不在场证明。餐厅的经理说过，死者的妻子从不插手公司和餐厅的事宜，从来没去过公司或者餐厅，他也只是逢年过节，去死者家拜访的时候，才在死者家见过她一面。如果她乔装打扮的话，餐厅经理认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实这个年代，各种装饰品已经普及，戴个假发，一副眼镜，一顶帽子，就算身边最熟悉的人估计也很难认出你来。所以在死者妻子没有人能证明她不曾出现过案发现场的情况下，是有可能独自一人去西餐厅进行行凶的。

毕竟自己的妻子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也不是一件很让人起疑的事情。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有杀人动机。如果牛进现在就非自然死亡，没有留下遗嘱的话，那么财产她至少要分不少于牛进大儿子的那一份。

所以她杀死牛进，很符合情理。

现在方俊龙的主要侦破方向，就放在牛进的老婆身上。一旦林明辨认出她就是那天在餐厅里的奇怪女人，那么警方就完全可以逮捕她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林明打电话过来，摇着头说：“不好确认，看着有点像，但差别还是有的。”

“什么差别？”

“我感觉是身高吧。印象中那个女人身高很高，最少一米七，所以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印象。但照片里的这个女人看着很矮，小家碧玉的，不到一米六，差距还是很大。”

作为从事影视行业多年的专业人士，林明可以通过一张照片的角度和旁边的参照物，就能看出人的身高。因为有些照片角度找的好，是轻松就能让一个人看起来身材很修长，如果再稍微PS一下，那一米五看上去跟一米七差不多。

但在这个年代，PS技术不像后市那么广泛。而且P没P过作为专业人员，还是能够鉴别得出的。再加上照片拍摄人的技术很一般，采取的平拍视角，就会让照片里的人不仅不显得修长，而且还会比平时看着矮一点。

这是因为通过照片的幅度和对比看得出来，如果一张五寸的照片，人物在里面的身高长度占据了最少四寸以上，而且角度还是仰视角度，再加上人物的一些动作，那么腿就会变成大长腿，看着非常高。

而当初在餐厅的时候，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林明对那个女人的身高还是很有印象。与照片里的对比，差别还是很明显。

“不错，照片里的人身高只有一米五八。”方俊龙沉吟道：“会不会有高跟鞋的可能？”

“十厘米的高跟鞋？”

“不排除增高鞋垫加上高跟鞋的可能吧。或者长筒靴里面放增高鞋垫呢？”

“这个我不懂，但十厘米的高跟鞋还是很显眼的，我觉得凶手不太可能穿高跟鞋作案。”

林明想起了自己的小表妹方晓燕，方晓燕成年后的身高继承了她父亲，足有1米75，有一次在北方工作多年回去的时候，龚杰方晓燕他们给自己接风洗尘，方晓燕穿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站起来比自己还高。

那双高跟鞋到现在自己还有印象，因为后面的跟实在是太高，表妹走路都需要踮起脚走路。如果当时候那个女人穿着那么夸张的鞋子，自己应该不会不在意。

但既然当时候没有印象，这就说明要么她穿的鞋子很普通，要么林明的记忆出现了差错，可能那个女人没有一米七的身高，而是一米六五，穿着普通高跟鞋，就不会让人看着觉得奇怪。

不过林明仔细想了想，他想起来那个女人穿的是一条鹅黄色连衣裙，下面印象里好像是一双高跟凉鞋。这样想的话，那个女人和照片里的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于是林明就将猜想告诉了小舅，小舅点点头决定去查一查。只要问一问死者的妻子有没有一件鹅黄色连衣裙，应该还是能问出点东西。

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小舅以后，林明也只能祈祷他们尽快把这个案子破掉。

周运凯因为与Y的对决，现在整个人估计已经非常憔悴。一个人再聪明，要想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进去，也是不可能的。Y只需要将一种可能投入到结果里，而周运凯却需要去算计所有的可能性，就好像拿两个数字去组一个密码。Y只需要随便拿两个数字就可以完成这个密码，而周运凯却需要计算到0-9里任何一个数字的组合，计算量达到了3265920个，然后在里面选一个。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也许正因为如此，Y才没有设下输赢时间，只设定了一个输赢条件。

也就是抓到凶手，周运凯赢。抓不到，Y赢。

但周运凯的胜负心不允许他这么继续拖下去，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张绍安的帮助下，两个人将所有可能做到的方式列出来，总共有近三十多种，细节林林总总，全部交到了方俊龙那边，让方俊龙感慨不愧是省厅刑侦高手在支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彭晨又给林明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彭晨告诉林明，他要找的那个叫宁浩的人，何源已经在晋城找到了，何源和他聊了半天时间，他就决定来云城，大概明天就到。

这个消息倒是让林明还是很开心，因为赵斌他们的钱已经就位，但电影却迟迟没有进展，让三个投资的股东还是非常忐忑，经常询问他情况如何。

投资电影是林明商业帝国最终要的一个环节，因为这能为他带来早期的资金积累，让他度过一些资金紧张的危机。

其实像《疯狂的石头》这种电影，以林明的本事他也不是不能拍。宁浩当年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他也不过才29岁。但林明的事情太多，泡在剧组里一待就是那么多天，再加上前期筹备，一个电影拍下来没两三个月肯定是不行的。

但9月份就开学，他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去拍？

所以让原创宁浩过来，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最主要的，宁浩作为一名优秀的商业片导演，未来的成就很大，现在将他签在桃木影视的话，不亚于拿下一颗摇钱树。

因此多方面的原因，让林明还是决定将这部电影给宁浩执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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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签下宁浩

宁浩长得不高，一米七。模样倒是跟后世41岁的他没什么变化，就是年轻了一点，脸上没那么多褶皱。

他被安排在云城一家四星级酒店里，规格待遇还不错。

见到林明是在彭晨的办公室见的，宁浩今年才25岁，小年轻。别人25岁的时候，要不就在上班，要么就在家里无所事事。而宁浩不仅从首师大艺术系毕业，还考进了首都电影学院，拍了好几部获奖的短片，非常有才华。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有些紧张，毕竟投资360万，在国产电影的投资规模里中规中矩，不是很高。但对于他这样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揣在手里都让人不安心的那种。

其实还在晋城的时候，宁浩就有想过这公司会不会是家骗子公司。自己一没名气，二也没拿得出手的好作品。别人凭什么忽然找上门来，说要投资给自己拍电影？但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好被骗的，一不用交钱，二自己又不是个大美女。身无长物，哪怕被人忽悠过来，自己身上也啥好被骗的东西。想到这里，宁浩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家公司看起来的确很有实力，不仅装饰豪华，而且一口气就包下三层楼，非常壕无人性。

最关键的是，他还听说现在风头无两的亚洲人气女王张子琦，就是这家公司旗下的艺人，就更加让宁浩放心。

现在张子琦的名气很大，《最初的梦想》一出，全民皆知不说，名气也直指这两年复出的菲姐，有问鼎天后的气势。这种大牌艺人的签约公司，自然不会是什么骗子和小公司，所以宁浩到了这里后，还是安心了不少。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听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居然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即便宁浩有所见识，但眼前这个面对微笑的少年，是老板的事实，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用那么紧张。”林明笑着靠在老板椅上说道：“我在银座电影节上看过你导演的作品，我能为我们国家有你这样有思想的导演而感到自豪。所以我决定把我们公司投资影视部门的第一部电影，就交给你来拍摄。”

宁浩堆着笑脸道：“林总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是一个学生，这么大的重任交给我，我也不好说能不能把握好节奏，您就不怕投资失败吗？”

宁浩虽然还是个小年轻，但也是个人精，他怕电影没拍好老板找他麻烦，就干脆先以自己学生的身份来做借口。到时候没拍好，电影票房失利，也就可以理解，估计到时候林明也不好意思再来找他说这事。

没想到林明并没有和他打太极，而是摆摆手道：“不用担心，你只管拍你的。其它所有东西都不需要你管，就算票房失利投资失败，也是我们公司的事情，不过，我希望你签约我们公司，做我们公司第一位电影导演，你觉得如何？”

宁浩倒是没想到林明这么大度，不仅电影失败不会找他麻烦，还要签约自己。但签约也是件大事，如果合同属于卖身契那种，他肯定也不会同意。犹豫了一会，说道：“签约也不是不行，但我想看看合同内容。”

“这个是自然的。”林明笑道：“我们公司对于签约艺人的条件是很宽松的，除了年限会长一点，福利待遇都很高。张子琦小姐和新时代乐队，他们赚的钱有接近一半会分成在他们自己手上，公司拿得抽成在业内其实非常低。这一点你在首都见过一些娱乐公司的话，应该会很清楚我们的条件有多宽松。像一些级别比较低的艺人，不仅常年累死累活工作，赚到的钱大部分都被经纪公司拿走。赚一万，公司拿八千，如我们这样待遇和福利的公司，在业内已经很少了。”

早些年艺人属于公司旗下的赚钱工具，不仅待遇很差，连分成也给的很低。冰冰当年演格格的时候，每天坐公交车，住廉价合租房，赚一千块钱，介绍的经纪人最少要抽六七百，相当凄惨。

宁浩有些惊讶，他自己做这行的，对行情自然也了解，倒是没想到桃木公司在业内的待遇这么好，着实让人心生好感。不过口说无凭，宁浩还是得亲眼见到合同，才能确定林明话里的真假，因此摇摇头道：“还是看看合同吧。”

“行。”林明点点头，对一旁的彭晨道：“彭总，麻烦你去找一下经纪人团队的姜总监，让公司起草一份宁浩的导演签约合同，标准的话，就按公司的二线艺人对待。”

彭晨道：“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等他离开，林明转过头对宁浩笑道：“还是得按照规章制度走，不可能你一过来规格待遇就提到天上。不过你放心，我们公司的二线艺人福利待遇，也基本跟别的公司一线艺人差不多，这一点你确认过合同，也就知道了。”

宁浩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其实在银座电影节拿奖后，有不少电影公司想找我签约，我看那些合同都跟签奴隶契约似的，所以对这些比较敏感，林总不要放在心上就好。我能看看剧本吗？”

“当然。”

林明让工作人员给宁浩将《疯狂的石头》这个剧本拿过来。

剧本格式很正规，完全是按照分镜头脚本去写的。稍微一个电影学院导演系出身的学生，就能按照这个规格直接把电影成片拍出来，因为在分镜头脚本里，连人物细节，音乐，全都涵盖在了里面。根本不需要太过大费周章。

才看了第一页，宁浩就赞道：“这个电影剧本完全是一位导演写的嘛，找任何一个人都能拍出来。林总，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见一见剧本的编辑吗？如果我接手拍摄的话，我希望可以和他聊聊剧情。”

“呵呵。”林明笑道：“你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个剧本是我写的，分镜头也是我写的。严格来说，我一开始写的是，这个剧本是我按照网上查的分镜头规格做的。”

宁浩竖起大拇指道：“不愧这么年轻就做到大公司老板的人，牛，真牛。要是换我来，肯定做不到一边创办这么大家公司，还一边写出这么精彩的剧本。”

林明大笑道：“不要拍马屁，好好看看剧本，结合你的专业，来谈谈你对这个剧本的想法。开拍的时候，公司资源任你调动。”

“感谢林总对我的信任，如果确定接拍的话，我一定肝脑涂地。”宁浩笑嘻嘻地继续看下去。

很快，《疯狂的石头》剧情就吸引住了他。多线叙事的结构是宁浩的擅长，作为昆汀和盖里奇的坚定簇拥。对于多线叙事结构宁浩的分辨能力很强，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精彩的剧本，花了近一个小时看完，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事实上，一个优秀的导演，光看分镜头剧本，脑中就已经将整个电影故事构思了出来。根本不需要实地拍摄，来看现场效果。因为他们已经在脑海里将所有的东西，都还原成了现实，就好像做成一个三维模型一样。

宁浩放下剧本，抬头忽然看到大家都在看着他。经纪人团队的姜总监，彭晨，林明，都在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出声，更没有一个人打扰他的思虑，就这么静静地等他看完。

宁浩有些感动，这是一家尊重人的公司，至少他们的行为，已经让宁浩很生好感。不过他还是不好意思地道：“抱歉，看得太入迷了。”

林明摆摆手道：“没事，有什么感触？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出来，加上你自己的理解，觉得如何？”

宁浩意犹未尽地道：“这个剧本，很符合我的口味，我觉得很棒，不需要修改。”

当然不需要修改。

这个剧本几乎是林明直接拿到的上一世宁浩的原作，在电影学院学习的时候，老师经常会拿一些优秀的剧本范围给大家看。再加上自己上一世看了好几遍《疯狂的石头》，两相结合，怎么样也能把原作给弄出来。

“那行，你看看合同。”林明道：“如果没有问题，就直接签下。我们这个月就开始正式投拍，钱现在在财务室里，需要多少预算，直接打签条找财务室领就是。”

明然科技现在正式步入正规，经过这些天彭晨的筹备，早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小猫两三只，员工和部门都趋于完善，财务室也有了。

现在在做财务的是彭晨学会计出身的亲姐姐，一般这种重要工作都是大股东的亲信来做，但林明身边一没这方面可用的人才，二是他还是比较信任彭晨不会做损人利已的事情。所以就默许他这个行为，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信任。

宁浩看完了合同，在银座电影节拿奖后，有不少电影公司找上门来想签下他，所以对于合同，他现在也有些研究。仔细确认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陷阱后，还是说道：“合同我先拿回去，仔细看看，明天给您答复。”

这也算是他的一种谨慎，这两年合同陷阱的案子实在太多。有公司经常搞一些模凌两可的条款，签约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掉入陷阱里。所以宁浩还是得好好确认一遍，才能正式签下合约。

林明点点头道：“那今天就先这样，彭总，你让何源先带宁浩回酒店。剧本也一起拿过去，合同和剧本宁浩你就先好好研究研究，确认没有问题后，你就可以直接找彭总。”

“好的。”

宁浩点头离开。看到他走后，林明舒了一口气，躺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有了宁浩，徐峥和黄渤，估计也不远了。现在的黄渤还好说，2002年还在各个剧组跑龙套，当小演员，并没有签约。但徐峥因2000年和2001年《春光灿烂猪八戒》与《李卫当官》而爆红，现在签约了影视公司，想挖过来，还是很有难度的。而且他的身价地位现在也不低，随着两部电视剧的爆红，在娱乐圈的地位一路扶摇直上，现在属于当红准一线的位置。请他过来拍个戏，客串一下角色，也要不少钱。虽然当初他是零片酬演的石头，但林明的野心，可不止这一点。

他想签下徐峥，因为众所周知，这位大佬在后来的《泰囧》创造了一个属于国人的辉煌成绩。要是这笔大买卖不纂在自己手里，林明睡觉都觉得好像钱从自己怀里跳走了一样。所以他得想办法将这两位大佬全签过来。

第五十七章警长断了腿

签下宁浩，属于林明对于明然科技影视板块中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做电影，如果只想做那种只拿奖，不在意票房的文艺片，是很难维持得了生活的。很多电影人在追求艺术，探讨人性或者别的东西的时候，其实很难兼顾观众的口味。

大部分的艺术片，就像是一道味道可口，但外表难看的菜肴。光看一眼，没有什么食欲，吃下去，才会知道这道菜到底有多美味。

像《霸王别姬》这种，既做到了票房上的成就，也做到了艺术上的追求毕竟是少数。连影史上长期霸占各大电影排行榜第一位的《肖申克的救赎》，当年也逃不过票房惨败，被誉为票房毒药的下场。

因此林明做电影公司，艺术片可以拍，但卖座的商业电影同样不可缺少。而且在国内做艺术电影有很多雷区，这一点他也得注意，娄烨、田壮壮、姜文都有过以身试法的经历。所以林明要是想一边刷一刷三大电影节拿奖，一边坐在家里等着几十亿的票房收入，那显然是在做白日梦。不过有些梦倒是可以做一做，比如记忆里一些有名的外国电影，可以把剧本写出来，无论是去国外拍摄还是拿奖，都是没有问题的。赚国人的钱不算厉害，赚外国人的钱，才叫情怀。

方俊龙在市各个区分局差点跑断了腿。

这事儿他不好意思让手下去代劳，毕竟这些天为了做排查工作，下面的各个中队都快忙得团团转，队员们除了睡觉以外，几乎24小时都在外面工作，连吃饭的时间，都是随便应付两下而已。

做刑警工作就是如此，有的时候为了盯住一个犯罪嫌疑人，连续一两个月都吃住在车里，风餐露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此方俊龙只能自己厚着脸皮去各个分局刑警队找人。

刑警大队长听着似乎很威风，其实只是个科级小官。跟派出所所长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一个是基层单位，一个是局里领导，默认比派出所所长高半级。但行政级别，其实是一样的。

而方俊龙这个刑警大队长拜了一个好师父，他本人又嘻嘻哈哈厚着脸皮来队里借卷宗，虽然往日各个区的刑警队都没和他怎么打过交道，但碍于情面，各个刑警队也没为难他，按照正常的手续给他调了出来，算是临时借用。

这种手续在办案上是有的，比如两起案件重叠在一起，那么两地办案民警就得分享对方卷宗，进行合并办案。按照这个手续处理，双方都不会有话说，因为卷宗如果被方俊龙弄丢，那么他就要承担所有责任。所以方俊龙本人也比较小心谨慎，在拿到卷宗后，马不停蹄赶往队里，将卷宗放到办公桌上开始看起来。说是卷宗，其实只有两份是完整的卷宗，其它都是调查笔录，整个6-8月份，包括市辖区的两个三个郊县在内，全市发生了七起命案，至今有五起还尚未破获。

这五起当中，有四起目前还没找到犯罪嫌疑人，正处于调查摸索阶段。

其中两起就是城关区的胡杰案和西餐厅投毒案，另外两起是金福区一起豪车司机抢劫杀人案，月华区一起入室谋财害命案。而五起命案当中，找到犯罪嫌疑人的那一起是起众目睽睽下的杀人案件，很多人看到了凶手的模样。

郊县安坪县乔口镇的村民徐某在网吧与人抢电脑机子，被人扇了一个耳光。愤然离开网吧，回家后拿了一把菜刀，回到网吧将人当场砍死，目前在逃。

看完了所有卷宗，方俊龙就给林明打了电话通知周运凯过来看。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直接给周运凯打电话，但早被自己的师父教得像条泥鳅似的方俊龙很清楚一个道理，在工作上接触一些高官的家属，这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私下里接触，就属于官场大忌，一个不好，被省厅领导认为你在刻意巴结奉承自己的儿子，就会在心里落下一个曲意钻营的印象，对于未来的仕途，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方俊龙不是傻子，在不清楚省厅领导是什么样的人之前，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不过是个科级小官，抱住师父这条大腿就可以了，足够他未来升迁一切顺利，没必要再去冒险。如果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省厅大领导，对于他这样的底层刑警队长来说，完全就是灭顶之灾，得不偿失的一件事情。

而让林明在中间做中间人就不一样，身份毕竟不同。且对于周运凯来说，他也不想这么直接与警方联系。因为他老爸周明鸿现在严厉禁止他再往里面涉入，甚至去省厅看案子卷宗的便利，也直接取消，彻底被禁足，自然不能乱来。

林明听到消息，也立即联系到了周运凯，将方俊龙汇总的信息进行转达。听到林明的答复，周运凯说了一声知道了后，就没有了下文，倒是让林明觉得奇怪。

这些高智商的人，一个个就是不一样，想问题的方式与常人迥然不同，普通人根本想不到他们在思考什么。

反正以林明的智商，哪怕知道y的存在，也不知道周运凯会以怎样的方式破案。倒是张邵安肯定能跟得上周运凯的节奏，甚至在这起事件里面，张邵安也是唯一能跟周运凯打商量，做合计的人。

毕竟他俩是一路变态。

林明挂了电话撇撇嘴，这些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同样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出生，为什么他们就如此优秀？总能在死胡同里找出个老鼠缝来，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些人是真的牛逼。

林明想起了前几天无聊，在网上顺便去了周运凯所说的那个侦探论坛，在里面闲逛了一下。

他发现这个论坛极为小众，里面的帖子少得可怜，很长时间，才可能有几个帖子发布。也许在里面活动的人顶天不到百来个，但就是这百来个人，可能就是我们国家智商最顶尖的那一批。因为这些人的逻辑思维能力，突破了天际。

为什么这么说？

看进入这个论坛的方式就知道了，登录这个论坛，以游客的身份看帖可以。但要想发帖就必须注册会员。而注册的话，需要你回答100道问题。

林明看了第一道，就选择死亡。

问题是这样的。

警长落入了罪犯的陷阱里，被当场抓住。但罪犯并没有选择杀死警长，而是打断了他一条腿，将他丢在了一个封闭的房子当中。

这个房子由水泥铸成，除了地面是厚实的泥土以外，连窗子都被木板封死，无法逃生。房子只有一个门，门是由木头做的，能够被撞开。但警长却不能撞，因为门外有一条会咬死人的狼狗。

警长的腿断了，跟狼狗搏斗是打不过的，撞门逃生死路一条。而在找遍了整个房子后，警长发现房子里只有一只碗，一双筷子可用。请问警长该如何想到办法逃生？

这种问题单单一个，普通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更别说还有100个，你让林明如何在下面写答案？

所以林明彻底放弃了和周运凯张邵安一起想案情，就好好地做自己帮闲的工作就行了。就跟包拯那么聪明，身边不还得要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的协助才能破案吗？智商达不到他们这些人的标，就老老实实地安分守己等着大佬带自己飞。

第二天宁浩带着合同和剧本找上了门，因为林明不在公司，他直接找的彭晨。

“彭总。”

在何源的带领下，宁浩很客气地来到了彭晨办公室。

“来了。”彭晨正在处理事务，见到他进来，表现得很热情。因为彭晨知道林明对宁浩很重视，所以他道：“坐，何源，去倒杯茶来。”

“不用这么客气。”宁浩连忙摆手。

何源出去后，彭晨问道：“考虑得怎么样？”

宁浩爽快地道：“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签下我的名字。”

彭晨满意地点点头：“那行，以后你就是我们公司影视部门第一任导演，剧本交给你，要钱要人，你招呼一声就是。”

“好的。”

宁浩一边用随身带的笔当场签约，表示自己的诚意，一边略带忐忑地问道：“那我今天就开始工作吗？”

“当然。”彭晨看了他一眼，笑道：“只要你愿意的话。”

“是否可以领取前期筹备剧组的费用？”

“没问题。”

彭晨道：“现在我给财务那边打声招呼，需要什么资源，跟商务部的李经理谈就是了。”

“谢谢彭总。”宁浩恭敬地把合同递过来。

彭晨翻了翻，公司有法务部，待会会把合同给过去。确定合同已经能够履行法律条约，那基本宁浩就是没得跑了。因为在合同里，按照二线签约标准，一签就是十年。福利待遇虽然非常好，可这卖身时间还是很长的。

宁浩签下合约，在财务那边领了钱，就开始筹备剧组。其实也不需要他费什么太多心思，因为在剧本里，演员名单都已经列好了。宁浩只需要招募工作人员，前往川省开拍就足以。

在2002年，林明给他的演员名单，都不算什么名角。特别是后世大红大紫的黄渤，现在还跑着龙套，叫他过来拍摄这个角色，片酬其实不高。

所以投资规模说是360万，按现在的标准去拍，估计200万就差不多。剩下的100多万，还能做宣传费用。

要知道，2006年上映的石头可是没打任何广告的，全靠口碑，就有2000多万的票房，现在多出100多万广告预算。票房成绩很有可能刷新上一世石头的记录，如果林明再狠一点，再借一百万，那成绩说不准可能会更好。

所以说市场经济也不全由双方需求市场来决定，就跟在菜市场吆喝一个道理，酒香也得怕巷子深。广告打得好，还不怕产品不好卖？

第五十八章呵，男人

岳山别墅。

作为02年最早的高档别墅区，这里的房价已经接近一万。

能住在这里的，不说在全国。至少在湘省，必然是富家一方的豪绅。

身家要是只有个几千万。

不好意思，这里的别墅区一栋最少四五百万，贵的两三千万都有。没个上亿资产，根本没法住进来。

建材行业的龙头，苏红军，就住在这里。

位于岳山山腰处，别墅区最顶部，站在苏红军家五楼楼顶，能俯瞰整个别墅区。左边是云河，右边是大山，这个地方真正的依山傍水。

苏红军家的门是电动的，地基下有一个酒窖和地下停车库，上面通过电动门就是正门。直接进去就是别墅三楼，严格来说，这已经算是个小型庄园，不仅有一个很大的庭院，还有一个室内游泳池，装潢非常豪华。

这栋房子，苏红军花了四千多万。论购买力，相当于后世接近两个亿。

苏文琪骑着摩托车，在别墅区马路上疾驰，她的心情就如同飞了起来一样，像是飞行在广袤无边的大地上，穿过蓝天白云，鸟瞰整个地面。那种又激动又舒畅的感觉，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赶回到家中。

萌芽杂志社，今天终于有了回信。

以前，苏文琪投了不下二十篇稿子。但每一份，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但上次那篇《热心的人》投过去后，才过了十多天，就有了消息。对于杂志社来说，几个月时间，可能要收到好几万份稿子，除了少数还算精彩，但依旧不能入围的稿子，杂志社会回信鼓励以外，就只剩下入选复赛的通知。

所以今天给苏文琪的回信，只有两种结果。

一，鼓励信。

二，入围复赛通知信。

没有任何悬念，一定是复赛通知，因为收信人是苏文琪的弟弟，他已经看过。

于是。

苏文琪怀揣着想飞一样的激动心情，一路开得极快，在别墅区造成很大的噪音，冲回了家中。

“苏执，信在哪。”

刚下车，她连车钥匙都懒得拔，直接冲到了院子里大喊。

苏文琪的弟弟今年读初二，正在家里玩cs电脑游戏。听到姐姐的喊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就被对面的绿皮悍匪开着ak两枪爆头点死。

他无奈地将游戏关掉，拿起桌子上寄来的信件准备给姐姐送去。在家里的地位，老妈第一，姐姐第二。他和老爸苏红军是底层，连家里两个保姆，都把他当小孩子看，以至于苏执少有纨绔气息，倒是有些受气包的潜质。

“这呢。”苏执来到门口，看到姐姐连鞋都不换就冲进来，说道：“姐，破比赛有什么好开心的。你平时写个作文都考十几分，真去了复赛，给你个安慰奖就算不错了。”

苏文琪拍给弟弟头上打了一下，鄙夷道：“土包子懂什么，这可是全国最顶尖的作文大赛，从这里出来的，哪个不是大作家大文豪。”

“切。”苏执抱着脑袋转身离开，边跑还边嘀咕：“成绩这么差还想当大作家大文豪，我还想当科学家呢。”

苏文琪长得漂亮，家里又是云城顶级大富豪家庭。

但读书成绩就的确不怎么样，要不也不会去四中。以苏红军的本事，给她找点关系去市一中也不难。但她中考成绩实在上不得台面，连把苏文琪当掌上明珠的苏红军都感到脸红不好意思去找关系，就可想而知她的成绩到底有多差。

不过成绩虽然差，对于她这样的家庭来说，其实也是无所谓的。而且苏文琪成绩不怎么样，苏执倒是很争气。常年都是年级前十，成绩很优异。可惜成绩好，并不能给他带来家庭地位的提升，反而处于家庭底层，相当凄惨。

苏文琪将信件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就看到上面写着。苏文琪同学，你好。我们是萌芽杂志社，恭喜你入围本届新概念作文大赛海选，请你以明年1月份，去中海参加复赛，本杂志社将报销你来回车费，记得带好发票。

来回车费苏文琪并不在意，反正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坐火车。她在意的是入围海选的资格，没有看到这份通知之前，她就已经兴奋得要飞起来，现在看到后，反倒一下子平静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点。

她将入围通知书带回自己的房间，在抽屉里用钥匙锁住，好好保存起来。以后去复赛的时候，这份通知书是要带过去的。锁好后，苏文琪却翻倒在了床上打了两个滚，抑止了一下内心的喜悦。

文学少女的心情，总是不被人了解。苏文琪成绩虽差，但有一颗文青的心。喜悦过后，她想起了那个让她觉得很不爽的少年。

林明。

呵呵，我拿到了复赛通知，你呢？

会不会落选了？

那脸可就丢大了。到时候通知书拿出来，啪啪打你的脸，真是想想就更加兴奋。

记仇的苏文琪想到这里就更加开心。

她看到了床头柜上那本翻了一半的老人与海，这本书是从林明那里抢来的。书里有有句话苏文琪很喜欢，人生来并不是被打败的，你可以毁灭他，却不能打败他。

现在。

在与林明的斗气中，至少自己赢了一半。当初苏文琪就恨他卖自己，现在反而对他的恨意消了很多。

因为格局不一样了。

至少从苏文琪热爱的文学角度来看，自己已经领先了他一步。那么原来需要仰视的，现在却需要俯视。这就是心态的不同，所带来的变化。

真是谢谢你，苏文琪想着，谢谢你用你的平凡来衬托我的伟大。等我未来在文学上有了成就，将来一定会更加感激你。因为我在不停的进步，而你在原地等着，那么我已经超过了你，还需要在意你当初的教导吗？

她这么想着，就打算将剩下的书看完。

从那本书里，忽然掉出来一个折叠好的纸条。苏文琪好奇地将那个纸条拿起来，这是一张白纸，叠成心型，上面还有纸的清香。

“这是什么？”

苏文琪将纸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娟秀的字体。

每个人都有一个眷念，我的眷念是你。

最幸运是遇见你，最快乐是想到你，最习惯是思念你，最珍惜是亲吻你，最温柔是呵护你，最大享受是看你，最浪漫是拥抱你，最幸福是爱上你。

爱你是我的幸福，我会将你牢固握住；等你是我的酸楚，就想看到你的风度；念你是我的思路，好想留下对你的爱慕；疼你是我的缘故，否则缺少爱的要素；抱你是我的爱抚，可以减轻你的痛苦；吻你是我的感触，我能吻掉你的泪珠；你就是我生命快乐中，最宝贵的礼物！不管昨天的微笑，不顾今天的伤感，不期待明天的未知，我只想不留下遗憾，只希望能看到你。但是我会一直做一件事情，就是呆呆的望着天空，痴痴的恋着你，你始终是我心里的唯一！

爱一个人，不能只是藏在心底，爱的誓言要大声说出来。哪怕世界改变，哪怕路途维艰，哪怕岁月流逝，哪怕容颜改变，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再苦再累也比蜜甜。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真心实意可对天。爱你直到海枯石烂！

下面还有一些情话，苏文琪继续看下去，越看到后面，反而越笑了起来。

林明写情书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好了。

以前了不起就是一些，你是我的星星，你是我的月亮之类肉麻的话。现在倒是很能说会道，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抄来的东西。只是让苏文琪奇怪的是，林明的字迹，倒是工整了许多。

不过，这也无法改变他又给自己写了一封情书的事实。这封情书没有署名道信，也没有任何名字记好，但苏文琪可以保证，这是林明写给自己的。

因为这本书，是从林明那拿过来的。其实也不算拿，当时候自己只是开口要，他就给了自己，现在想想，或许这又是他的计谋。

卖了自己一回，又想来追求自己？

你现在在我心目中什么形象，心里没点b数吗？

苏文琪想起了当时找他要这本书的时候，他那一脸扭捏的模样，就有些令人作呕。

这世上的男人，果然都是一副鸟样子。

那天在阅读餐厅，为了自己的姐姐，就带着自己跑到吕承儒面前去，故意让他见到自己。他真的又明白这样的伎俩，在自己面前有用吗？

正如自己里写的，男人是那般虚伪和恶心。表面道貌岸然，内心里一肚子龌龊。

苏文琪在这一刻，也算是见识到了一个人是能恶心到何种的地步。如果把男人那一肚子坏水拿出来，可能全世界的海洋都容纳不下他们丑陋的思想。

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和林明有交集的她，一下子将心头的不爽又升了起来。她将情书看完后，直接揉成一团就想撕个粉碎，但犹豫了一下，却停下了这个动作。

她想到了林明的可恶，再看看手里的情书，忽然觉得这封情书又变得顺眼了一点。于是她好好收着，打算保管起来。

她甚至在心里酝酿了很多话，她保证这些话，一旦有机会说出来，就一定会狠狠地打在林明的脸上。

然后告诉他。

姐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女人。

因为你不配。

呵，男人。

第五十九章我们都在改变

在8月份林明迎来了补习班的第一场考试。

上午两门课程数学和物理，都用来做考试时间。规格很高，难度不比四中高一期末考试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明从容地将两份考卷写完，写完后还利用剩下的时间仔细复卷，争取拿到高分。

重生回来后，已经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做的事情不多不少，但学习却没有一秒钟马虎，无论是课堂还是回家，每天复习到半夜一两点，从不早睡，每天却早起，这种劲头可以保持一个星期，难的是保持三个月，而且可能会一直就这么保持下去。

讲试卷交上去，从补习班出来后，林明与李思思并肩走在外面的步行街上。他拒绝了李思思一起去吃饭的提议，远远地看到了刘赫背着吉他，正向他招手。

“这是。”刘赫跑过来，向林明挤眉弄眼。

他是知道林明一向招女孩子喜欢的，读初中那会，连隔壁学校的女生都特意来班门口围观校草。打完篮球后，蓬松着头发一个撩发的动作，就能吸引无数女生驻足。就更别说上了高中，人越来越高，长得也越来越帅。

只是他也很清楚林明与安然现在的暧昧关系，见到林明与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刘赫心里其实有些不舒服。因为安然的感情与他同样深厚，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如果林明是这样的人.

刘赫就得考虑把这件事情告诉安然了，虽然这么做似乎很不讲兄弟义气，可这是因为林明辜负了安然在先，那也别怪刘赫告密在后。毕竟他也曾经，喜欢过安然.

林明道：“她是我的同学。”

他顿了顿，转头又对李思思说：“思思，我和我朋友有事，就不陪你吃饭了。”

李思思遗憾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刘赫问道：“只是同学？”

“只是同学。”

林明洒脱地看向远方，上一世的初恋，这一世终究只是如梦幻泡影，如梦如电。人生无法重复，就像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

每一人的人生轨迹，都会因为许许多多的事情而改变。哪怕林明重生之后，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一生也依旧会过得如上一世那般渺小和卑微。

也许仅仅只是一个心态的变化，一个思想观念的转变，或许就是整个人生的改变。我们不能总活在回忆里，看到现在，才能远望未来。

生命的意义不仅仅只是每天思考着自己的人生该如何前行，也要想一想自己在乎的人，是时候从内心深处找寻她的影子。

所以。

就让那些不曾翻过的历史不让它出现，就让那些不该有的回忆，不再留于脑海。

我们都在成长，我们都在变化，我们只是同学。

林明舒了一口气。

他眯着眼睛，瞧见了远方天空的太阳，对刘赫说道：“走吧。”

两人就沿着市中心宽阔的马路，向南而去。

他们要去桃木公司。

刘赫的专辑已经录得差不多，今天是最后一首，录完后，八月份即将发售。

与当初那首《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不同，这张专辑不是玩票性质的。而是正儿八经的一张完整的专辑，刘赫已经签约了桃木，正式成为桃木的艺人。

他的唱功、乐器水平都是顶尖，除了变声器的烦恼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甚至论到功底，从小就学音乐出身的刘赫，比张子琦这个在大学时候才被发掘出来的当红一线还强，在桃木仅次于梁晓岳。

这就是从小培养的优势。

周董当年不是自小练的一手好钢琴，对乐理理解很深，也不会写出那么多好曲子来。而刘赫强在唱功功底和声乐功底，对于作曲，哪怕学习过很久，但依旧没什么天赋。

在这个年代，唱歌唱得好，除非有很好的机遇，不然的话，出名非常难。但写歌写的好，却一定能出人头地。

典型的例子周董、头条汪、曾哥、阿杰等等，谈他们的唱功，就不置评价。但说到他们创作的才华，应该是没有人否认的。所以刘赫一直以来什么都不缺，缺的是一个机遇，现在林明给了他这个机遇，帮他写歌完成他的梦想。

跟其余八金刚不同，刘赫的梦想就是音乐。

他会在这条道上生，也愿意在这条坎坷的道路上去死。不论是后来考上首师音乐系，还是毕业后走上乐队的道路。也同样在说明他这一代80后的音乐梦想，艰难而又孤独地前行。

林明陪着他到了公司楼下。

陪着他走进了录音室，刘赫有些紧张，他站在录音室门口迟疑了一下，嘴巴蠕动着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发小的心情林明很理解。有些激动，也有些迷茫。自己人生的第一张专辑，在今天之后，就要出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第一次，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站起来走路，第一次学会穿衣服、洗脸、刷牙。但总归有自己最重视的第一次，代表着自己的人生意义，也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在乎它。

所以刘赫对于自己即将第一次完成自己的音乐梦想，忽然变得有些忐忑起来。他不知道专辑出去后，他会不会一夜成名，会不会骂声一片。会不会，就此沉沦。

演艺圈就是一个一夜天堂，一夜地狱的地方。它可以陡然之间实现你的梦想，也可以在忽然一下让你的梦想坍塌。

就如同因《不怕不怕》而火的美美，也因为名字不好，成为过街老鼠一般被打压。

这就是现实，也是很多事情的无奈。

刘赫幻想过很多次自己要出的第一张专辑是什么，也幻想过很多次自己有一天会不会站在领奖台上，与无数天王巨星比肩，让他们成为自己的背景板。自己将如烈阳一般站在台上，散发出璀璨而又夺目的光芒。

但临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变得有些畏缩不前起来。人总是会在决定自己一生命运或者特殊时段的抉择中产生犹豫，就好像你站在开着粉色小灯的洗头房前，马上要将自己第一次贡献出来的时候，心里升起的紧张刺激，是同一个感觉。

林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要踏入某个行业，捧起这碗饭的。因为不仅仅是天赋，还有喜欢。喜欢做一件事情是没有道理的，就像喜欢一个人，也同样没什么道理。喜欢就是喜欢，当你觉得唱完一首歌很累很疲倦的时候，你的内心没有产生任何动摇和不想继续下去的想法。那么你就不该对唱歌的热爱而感到懈怠，也不该对唱歌的喜欢而留在原地畏惧不前。大胆地去吧。唱完这最后一首，是你人生迈出的第一步，可绝不会是最后一步。”

刘赫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隔着玻璃，看向了他曾经无数次幻想站在里头的录音室。

胖胖的老宋正转头也看向他。

两人个人隔着隔音玻璃，老宋对着他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有鼓励，有欣慰，也有真诚。老宋也热爱音乐，于是他做了录音师。刘赫也热爱音乐，于是他站在了这里。

他深呼了一口气，忽然也笑了起来。他对着林明说：“谢了，哥们。”

然后推开门，义无反顾地进了里面。

未来如何，听天由命。

但。

我只想将我心中的喜欢，坚持下去。

无论将来火与不火，与我无关。无论世人喜不喜欢，不关我事。我不问前程好坏与否，我只做我的音乐。

仅此而已。

他走到录音间，拿起手中的吉他。

就好像一位即将走向沙场的战士，歌喉是他的刀，吉他是他的铠甲。前方一往无前，身后没有来路。在音乐的道路上，他将越走越远。

林明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个发小。

又一位兄弟，因他而改变人生。

周运凯差点因他而走上邪路，刘赫因他而步入音乐的殿堂。

还有安然，他不会让她死，也不会让她再如当初那般，躺在自己怀里，用一张惨白的脸露出那一抹让人心疼的微笑。

有些事，有些人，都会变得与曾经不同了。

不变的，是林明的初心。

他希望用自己的努力，来为身边的人做出变化。他希望他们越来越好，张邵安、周运凯、刘赫、赵皓、黄安文、范磊、孙一飞。还有安然袁雯雯她们，林明顾不了这世上每一个人，但他希望能顾得了自己身周的兄弟。

林明想起了上一世的人生，赚着微薄的工资，操着国家元首的心。也曾因网络上的事情愤世嫉俗，也曾因生活的琐事而想到就此结束人生。重生回来后，他没那么大野望让世界和平，所以他只能真心地祝福这个世界一天一天变得更加美好。他不曾想过自己的未来一定要做到一个怎样的地步，但求问心无愧，在这个世界上不留下太多遗憾，那便是无悔于自己的人生。然后，他将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直到他能变成一个有影响力，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很多事情的人。

如鹰如隼，绚烂地翱翔这一生。

第六十章了解情况

等着刘赫录歌的时候，林明去了十四楼看了一下明然科技的情况。

现在的明然科技，已经有了一定规模。

林明和侯文辉梁晓岳协商后，又在十四楼腾出了两个房子作为明然科技的办公室。

因为十四楼属于艺人管理团队，严格来说，整层1000多个平方，全是姜总监的地方。忽然莫名其妙插进来一家公司董事的公司驻入，姜总监心里自然很不满，加而对林明也捎带一些意见。

好在前段时间公司旗下的艺人大火，导致顶层的艺人纷纷出去走穴捞钱，要么经常在外面上电视，做节目，要么就出席各种活动晚会，忙得不可开交，公司的给他们用于演艺和排练的十四楼，反倒闲置下来。这才给明然科技钻了空子，占用了近三分之一的工作用地。剩下的一些小艺人，自然不可能跟林明这个董事抗衡。可用的地方小了一些，也只能忍着委屈，小心翼翼地排练。反正他们又不住在公司里，1000多平米，近十几个排练房间，已经够用了。

彭晨正在办公室忙公务，现在出任明然科技总经理后，他已经很少会做技术活。只将自己和林明的构思告诉技术部，然后交由他们来处理。

在明然科技，超高的薪水可不是白出的，员工自然也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现在天籁音乐网正在做最后的调试，随着8月份，桃木音乐投资的mp3顺利投产。在林明和侯文辉的洽谈下，天籁音乐网将与那边的mp3进行对接，每一个出产的mp3里，都会自带一些歌曲，里面前缀，就有天籁音乐的广告。

比如一个mp3里有一首张子琦的《最初的梦想》，在那个很小的屏幕上，歌曲前奏里，就会出现，歌曲名：最初的梦想。演唱者：张子琦。专辑名《最初的梦想》——天籁音乐网等字样。

这种广告打得很巧妙，投入小，回报大。因为歌曲屏幕上会显示歌词，很多想学歌的人就会盯着那个屏幕看，看得久了，他们就会潜意识里将天籁音乐当成唯一的正版音乐网站。就好像你每天上网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企鹅，登录你的企鹅号是一个道理。因为在你的潜意识里，这世上的通讯软件，就好像只剩下企鹅。所以哪怕后来出现了无数通讯软件，也无法动摇企鹅的地位。林明现在做的，就是在潜移默化人们的思想观念，让他们心里只想到一件事情。

买了mp3后，想下载更多的音乐，只能找天籁音乐网！

而且在网站的音乐咨询里，林明还让人将天籁音乐网是唯一正版授权的信息挂在上头。里面的信息会告诉人们，天籁音乐网是国内唯一各大音乐公司授权，音质最好，品质最高，别的网站都是盗版，音质非常差。

这个信息完全可以堂而皇之地瓜在网上，还不怕别人有怨言。跟那些很多洗头水广告不同，在跟劣质洗发水对比的时候，他们连牌子都不敢贴上，但林明却敢。

因为他是唯一正版，相当于垄断行业。那些劣质盗版如果敢站出来指责他，反而会让明然科技找到一个靶子打。

枪打出头鸟，说得就是这个道理。所以盗版网站，就只能缩着头，最好别让林明发现。等明然科技壮大，法务部日渐完善，有了强大的底蕴和法律做支撑，到时候打起官司来，林明也是不用担心的。

除了天籁音乐马上即将上线以外，明然科技做的第二个项目是微博。别看国内的微博要等到2009年新浪微博上线，才会成熟起来。但早在2006年，国外就已经有了这种产品。就是titter，俗称推特。而且这个创意早在2001年，就由推特创始人杰克·多尔西提出。所以明然科技现在研发，不算超越时代的策划。现在国内正是博客流行的年代，人们对于拥有自己的个人网站还是非常喜欢。博客数量每日增长，要想开发出微博，从博客里抢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好在这两种产品并不算冲突，因为博客属于个人门户网站，有些像企鹅空间。而微博可以理解为通讯信息与社会网站，类似于微信朋友圈。为什么后世朋友圈这么火，还不是满足人们对自身的展现欲。

在满足人们需求的条件下，这种产品就一定会火起来，因为它更顺应市场潮流。

而在2002年，这样的产品还属于独一份。要想真正运营起来，并不算太困难。在这个互联网发展的黄金年代，就不得不说机遇给得太好，几乎遍地都是黄金，就看你有没有一双能发现的眼睛。

看到林明进来，彭晨连忙站起来道：“林总，来了也不打给电话，我给您泡茶。”

私下里林明也说过很多次，但彭晨这个人情商太高，他会通过自己贬低自己，来抬高别人。根本不会有得罪别人的机会，反倒是林明，在外人面前，对彭晨表现得不会太尊重。因为这有利于维护自己董事长的威严。

林明笑道：“不用了学长，我就是来看看公司目前的情况。”

彭晨其实也不傻，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早就猜到林明根本不是什么松南大学的学生，更不是自己的学弟。但他会做人，在公司步入正轨后，也不会傻乎乎地放弃高薪和那么多股份，吵着和林明闹翻。

明然科技虽然目前没有收入，但林明有收入就行。整个7月份，加上林明在6月份给新时代出的专辑，为桃木带来了近千万的利润，光分红，林明就拿了50多万。这部分钱，林明除了划30万借给小姨，全都打在了明然科技的账面上。现在加上赵斌他们投资的360万以及借来的100万，即便现在用掉了不少，账面上依旧有近400万。虽然其中大半都必须用来给宁浩拍电影，但明然科技每个月的消耗本来就不大，林明源源不断地投入进来，完全可以支撑这个公司的开销。

虽然林明在外面有一些欠债，如赵斌的那500万。

但这已经不关彭晨的事情，彭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做自己那一份事，赚自己那一分钱。不该自己操心的事情，就不用插手去管。这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趁着这个时间，彭晨就将公司情况向林明汇报了一下，也将他的一些想法，告诉了林明。

明然科技想做一艘大船，在互联网行业各方面都想涉及一点，并且做到龙头的地位。野心不可谓不大，但林明既然作为后世重生回来，想法更全面一点也不无不可。因为用成功的眼光，看待一件未成功的事情，就总能找出想法。

在公司看了一下账务和目前明然科技在运营的一些东西，林明很满意这个进度，又和彭晨聊了很久，畅谈了一下接下来的战略目的和公司未来一些方阵，他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要想把一个人的思想灌注给另外一个人，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他认可你就行，彭晨很多想法与林明不谋而合，早就将林明看成一个有长远目光的人。所以他的一些思量，对于彭晨来说，都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更加容易说服。

反倒是侯文辉和赵斌，每次和他们谈判的时候，才让林明觉得头疼。因为他们与你的想法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就不同。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们两个是商人，看重的是你能为他带来的利益，绝不会因为你的空口白牙，而选择相信你，支持你的决定。所以每一次林明想得到他们的支持，就得拿出不少利益或者价值出来，让他们觉得有便宜占，才能换取到一些机会。不过林明也没在意他们的想法，在他看来，有些人能成为你合作上的好伙伴。比如彭晨。有些人则只能用利益进行捆绑，比如赵斌和侯文辉。还有一些人，则可以成为你的良师益友，如梁晓岳。谈到梁晓岳，林明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那么热衷于商业与赚钱的人，他个人来说更加艺术气质一点，适合搞创作和做艺术方面的工作。

像桃木公司曲库里，除了林明那小部分质量比较高的歌曲。大部分的歌，都是梁晓岳率领作曲团队弄出来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通过外面约歌的方式，买入到的曲库里。

因此如果比较的话，梁晓岳反倒更像是一个工厂的技术人员，而非管理人员。

与林明的关系，也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发生一些变化。梁晓岳其实很在意感情，如他跟刘赫亦师亦友的关系，就很能说明问题。至少在别的公司，绝不会出现刘赫这样经常来部门里瞎溜达，乱蹿的闲杂人等。

所以林明反倒更加觉得梁晓岳更适合做朋友。

从明然科技离开，林明回到了楼下的录音室。他看到刘赫已经录完了，录一首歌并不轻松，就像拍电影，可能要ng很多次，才能达到完美的效果。调音师不是万能的，但调音师加一位优秀的歌手，就足够为所欲为了。

所以要想做得更好，就得一次一次尝试。

等到下午三点多钟，刘赫才念念不舍地离开。他跟宋胖子聊了好一会，虽然最后一遍录得很完美。但他还是想知道自己之前有哪些不足，于是就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

今天林明没有化学课上，师母的父亲70大寿，老师全家都去祝寿去了，给林明和李思思放了小半天假，也算是让连日来的紧张学习，稍微没崩那么紧一点。

于是林明在这个周末阳光灿烂的下午，与刘赫出了桃木公司，漫步在市中心的街上。

然后他看到了安然。

第六十一章心安

安然出现在市中心附近倒是出乎林明的意料。

市文化广场离长和门很近，大概一两公里。林明和刘赫没有搭出租车回家，是因为走路的话，回院子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两个人正是少年，路程快，可能一个小时就能到家。

所以干脆就走回去，结果走到了长和门外的清吧一条街，他就远远地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安然。

安然不是特意过来找林明的，更加不是刘赫打了小报告来“捉奸”的。因为她站在一家酒吧门口，正看着这家店里面。长和门外的清吧一条街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云心池。云城人爱喝酒，正如粤城人爱美食。每夜出没在西中路酒吧一条街的人不计其数，到了夜晚西中路上的每一个酒吧里都人山人海，座无虚席。但也有不喜欢嗨吧，想清静一点的就会来云心池坐一坐，安静地听一听民谣，喝两杯啤酒，玩的好的朋友几个聊聊心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安然不是一个人来，有几个同学和朋友，其中就有当初在咖啡厅找林明聊《简·爱》的富家子弟徐子涵。他们几个驻足在那家酒吧门口，似乎在聊些什么，不过大白天酒吧还没开始营业，众人都没有进去。

林明其实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白天跑到云心池来，云城的高中生去酒吧并不稀奇，初中生跑去西中路都不在少数，只是白天酒吧不营业，他们过来做什么。

但他们也的确没有进去，只是在酒吧门口驻足了一会，才继续往前走，而迎面而来的，就是林明和刘赫。

“安然。”

刘赫大喊了一声，引起了那边的注意。

安然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忽闪忽闪，喊她的是刘赫，她却第一眼看到了林明。

她有些局促，倒不是因为某种“奸情”被撞破的内心情绪。而是她怕林明误会，忽然又想起那天喝咖啡的时候，林明也很坦然，再看到他微笑地看着自己，心中就不免有些感动。

他不会想歪的。

安然心里想。

但她还是走了过来，小声地解释道：“一个同学生日。”

林明笑了笑说：“没事。”

刘赫和安然不同班，所以这些人他都不认识。刘赫问道：“你们在云心池做什么。”

“有个同学家里在这开了一间酒吧，同学生日，说是晚上过来一起坐坐。”安然脸色微红道：“据说他们请了老狼过来唱歌，我想听听。”

“老狼？”

刘赫一听，就来了兴趣。虽然《同桌的你》热度都过去八年，但老狼的名气还是有的，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出名的新作，所以算是过气明星。但凭借《同桌的你》，也经常在一些清吧走走穴，捞点金啥的，热爱民谣的人倒是很喜欢。

刘赫对民谣很感兴趣，连忙道：“老狼几点钟来，我也想去看看。”

“10点。”

就在这个时候，徐子涵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林明，很有礼貌地问道：“你好林明，今天我表妹生日，一起来凑个热闹坐一坐吗？”

徐子涵的表妹和他同班，也和安然同班。两个女生之间关系还算可以，徐子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接近安然的机会。但在路上却忽然撞见了林明，如果是个普通人，肯定冷眼看着，绝不会让林明参与到这场自己表妹的生日宴会里来。

但徐子涵心思活络，也比较光明正大。他上一世就曾经与赵皓一起正常竞争过安然，也绝不会耍什么阴谋小伎俩，所以倒是很坦然地邀请林明一起参加。这样不仅会显得他豁达，也能间接地证明，林明心胸狭窄。

至少徐子涵可以亮堂堂地邀请情敌一起，他却对安然一点都不放心，一定要跟来。那么心胸高下立判，安然心里或许也就有了一杆秤，明白谁才是她要找的人了。

林明摇摇头说：“你们去吧。你表妹生日，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大家玩得开心一点。”

见林明不上套，徐子涵也不失望，点点头道：“那行，我们就先走了。”

等他离开，安然说：“你要是不希望我去.....”

林明笑笑说：“没事，同学生日而已。”

他搭着安然的肩膀，将她转了一个身，轻轻地推了一下，在她耳边道：“傻丫头，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想做自己的事情，就去做吧，不用在意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希望你自由，也希望你只属于你自己。”

听到这句话，安然心里充满了感动。她转过身说：“嗯，我们就去吃个饭，然后待会会来云心池，你们如果也来的话，就来这家酒吧找我，那我就先过去了。”

“去吧。”

等安然随着她的同学大部队离开，林明心里也没有产生任何异样的情绪。

安然是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只看到一个人的表面，看不到她的内心。你就永远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那年，那个女孩勇敢地将他推开，挡在他身前，胸口被插进了一柄尖刀的时候，林明就已经明白。

这是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女孩，当她能为你做到这样一个地步的时候，你就已经没办法通过正常的男女逻辑去推理双方的关系了。

因为她可以为你去死，也就意味着，她不会再去找第二个愿意让她赴死的男人。

至少赵皓不是，徐子涵也不是。

在安然的心里。

只有我啊。

出了云心池，再过不远就是市一中。

刘赫说：“要不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吧。老狼要来，我想去看看，你去吗？”

“行，陪你去坐坐。”

林明说：“同桌的你，也是我一直喜欢的歌。”

他想起了当初在长益，他曾与安然同桌过，也曾与叶诗诗坐一起。那时叶诗诗和自己闹过绯闻，恍惚间，他想起安然那些年，看自己和叶诗诗在一起的时候，总归是脸色有些白的。

或许这就是爱情吧。喜欢一个人，就那么一直看着喜欢，哪怕表白，也只敢字里行间像在开玩笑一样，可那时的自己，又哪能明白安然的心情？

自己身为局里人，反倒是最糊涂的那一个。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亏欠了安然太多太多，这辈子，或许都还不完了。

两个人在一中附近的一家餐馆吃了个饭，现在差不多下午四点钟。

一般清吧会到晚上7-8点才开门。

两个人商量一下，决定去附近的游戏厅打发一下时间。市一中外面，游戏厅和网吧林立，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游戏机深受大众喜欢。

就是那种一个房间里，摆了几十台电视机，然后插着X-box，可以玩很多游戏。

像数码宝贝，宠物小精灵，都能玩。

有点类似于早些年的小霸王，不过比小霸王高端很多。游戏画面精致不说，玩法也各种各样。像后世林明喜欢的怪物猎人，就是在这样的平台上发售的。

他们在这种游戏厅玩到了6点多钟，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才念念不舍地从游戏厅里走出来。

市一中矗立在云城市中心最古老的街道上，它的地理位置大概是这样的，云开街和庞英路是两条不相干的成平行的竖直街道。沿着两条街道向上走，则渐渐变成老街老房子。灰埠街就横在两条主干道之间，像在两条平行的线上，横着再画一条线。这里全是八十年代市政府附近的老房，爬满了爬山虎，左边就是市一中的校区，右边街道两旁满是参天的香樟与梧桐树，傍晚夕阳西下，远方的天空燃烧着一片火辣辣的火烧云，树影黄昏点点斑驳。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从政府部门退休后，在市一中外街边的石桌石凳子上摆了象棋，十来个老人在晚饭后围着，溜着鸟笼，磕着瓜子，看着象棋，享受着平缓而又不失乐趣的生活。街道两旁有卖春卷泡菜的小贩，有推着油条和包子车的人，踏上回家的路。

他们的离开，也寓意着一日三餐的结束。而夜宵摊点，却在附近的各个路口街道摆上来。

这个年代还是一个缓慢的年代，尽管离湘省一省之隔的东南地区已经正处于高度发展的阶段，人们的生活正加速行驶，充满快节奏的生活方式，经济也日益腾飞。但南方的这座小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就好像两条火车轨道，一条是高速行驶的高铁，一条是慢吞吞的老式绿皮火车。

林明漫步在这条古老的街道上，想起了岁月神偷，时光荏苒，岁月变迁。这是个老旧的年代，像是一个处于上个世纪的年代。是个尽管时光过的很慢，在未来却令人无比怀念的时代。

但有意思的是。

市中心的一街之隔，却恍如两个天地。

西中路，云心池，离市一中都非常近。因为穿过市一中的云开街，到达街尾，就来到了长和门外的云心池。步行过去，大概不到一公里。

而西中路也不远，穿过长和门的云心池清吧一条街，顺着云中大道或者九一大道，都能到西中路上。

那边灯火通明，几乎通宵达旦地在欢畅。

无数的年轻人汇聚在这附近的步行街上，或是购物，或是喝酒畅饮，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

而市一中附近的老街，却已经家家户户都宁静下来，如一个迟暮的老人，到了七八点钟，就入睡休息，安详地陷入了沉寂。

不一会儿。

林明就和刘赫到了那个酒吧门口。

来云心池的人虽然没有去西中路的一半，但依旧有不少人穿梭在里面。林明看到这间酒吧的名字，它叫，心安。

心安之处，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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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同桌的你

酒吧门口摆了宣传海报，上面是老狼的照片以及今晚要演出的歌曲。

旁边还有人发传单，清吧一般7-8点来得人很少，要到10点以后，才会到鼎盛，但老狼要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喜欢民谣的人里的圈子，进了里面，整个酒吧已经人几乎满了。

酒吧里正放着音乐，不算特别吵，大家说话都很小声。整个清吧大概200平的样子，还有个二楼，大厅摆满了桌子，不算特别挤，不像嗨吧，挤变成一种特色。清吧更尊重人的心里愉悦程度和隐私程度，大家来清吧是来寻找内心的那一片安宁的，不是去非要吵吵闹闹享受激情。林明一进门，就看到安然正坐在二楼栏杆边上，正俯瞰着下面。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女生，正是徐子涵的表妹，通过临楼的栏杆，那桌子上正摆着一个没拆的生日蛋糕，表妹喜悦地和她说着什么。

林明和刘赫看了一眼大厅，里面没有位置了。于是就顺着楼梯上去，因为人很多，安然没有看到他，他也就没有过去和她打招呼，而是在另外一桌坐下。因为安然的原因，二楼有不少男士蠢蠢欲动，上前去搭讪，安然烦不胜烦。

“不去找安然聊几句？”刘赫看到总有人去找安然，心里就有些不爽。在他的心里，安然属于他们的大院，也属于他们这群从小玩到大的伙计。

哪怕她升了高中，已经同校不同班，但依旧改变不了大家从小长到大的事实。

如果安然嫁给院子里任何一个小伙伴做妻子，谁都不会说什么。但如果嫁给外人，别说将安然当女神的院子里每一个男孩不答应，就算是对她没有爱意，只是当她是青梅竹马的发小的朋友，也不会接受这个事实。

林明摆摆手道：“你要去就去吧。虽然大家的关系很好，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她的朋友也不仅仅只是我们，我们没必要占着她与她和其他朋友相处的时间，自然一点就好。”

刘赫耸耸肩：“你都无所谓了，我就更无所谓。”

就在这个时候，林明的手机发来一条短信。林明看了一下，是安然发来的，上面写着，“你到了吗？”

林明回道，“我到了。”

“在哪？”

“你心里。”

那边迟疑了一会，没有立即发消息过来。林明看到安然拿着手机有些又气又好笑，然后手机里打了好几个字，又不断地删删减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有人说，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至少安然面对林明的套路，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如果安然也是从后世穿越回来的话，她一定想说一句，自己人生中走过的最难的路，是林明的套路。

过了好一会，安然才说，“别闹，你到底在哪。”

“你的左后方看看。”

安然回过头，一眼看到了正对他微笑的林明。然后她也回了一个笑容，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好像有了一种不一样的光彩。

安然很抱歉地和几个同学道：“我朋友过来了，我去那边坐坐。”

徐子涵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比安然先看到林明，但他还是勉强露个笑容说：“早去早回，待会就要给露露唱生日歌了。”

“好。”

安然离开座位，径直到林明的那一桌。

这让附近早盯着安然这块肥肉的饿狼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那个高冷女神，刚才可是拒绝了所有人的搭讪。来清吧喝酒的不乏帅哥，而且是很帅很帅的那种。

可是这些帅哥在安然面前，以往的所有魅力，都似乎没有了用处。那个全场最焦点，最美的女孩，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即便亲自过去搭讪，也只是微笑着礼貌拒绝，连电话号码和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拿到。这无疑很是让他们感到挫败。

但现在。

她却自己主动找上了一个男生。

所有人都看向他，清吧里的灯光比较昏暗，但每一个桌子上都有一盏浑黄的吊灯，勉强能看到人的模样。

那是个很清秀的少年，长得不差，但如果说顶帅顶帅的那种，肯定谈不上。至少这个酒吧，比他长得帅一点的，不下十人。如果按照女性里面打分，安然是100分，那么林明顶多是90左右。

可就是这样一个谈不上特别好看的少年，却让那个酒吧最美的女孩主动找上了门，就不由得让众人脑中浮想联翩。

他家肯定很有钱。

那个绝世美女原来喜欢清秀一点的。

这样的想法不计其数。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想，打破脑袋都不会知道，安然其实从小就很喜欢他。喜欢他的善良，喜欢他的责任和担当，也更加喜欢他真心地对别人好。

安然记得在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很喜欢小动物，养了一只兔子。然后赵皓他们就经常抓住这只兔子玩弄，几次故意逗安然，还说要把这只兔子清蒸或者红烧，弄得安然哭。只有林明会帮她把兔子抢回来，脏兮兮地递到她手里。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

然后她就会在心里想，林明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人比他更加温柔了吧。这样想着想着，到了初中情窦初开的年纪，也就自然而然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少年。

温柔的人，也终究会被这个世界温柔地对待。

林明不会知道，幼年的善举，会在多年后化开安然冰冻的内心，一头闯入她的世界。

但他清楚，自己喜欢安然，这一世，将不会再有人伤害到她。

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

他站起来为安然让了个位置，安然很自然地坐到了他身侧临栏杆的那一块，然后倚着脑袋，像是无数次地回眸一样，歪着脑袋看着他。

林明笑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不是让你总别这样歪着头吗？会得颈椎病的。”

安然绝美的容颜露出了一个绚烂的微笑，轻轻地抚了一下被林明弄乱的秀发，低声道：“可是我就喜欢这样看你。”

这句话，比无数句情话，都要动听许多。

林明一下子无言，深情地看着她。

刘赫瞬间就有种吃了狗粮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看到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对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只能将身后的吉他抱在怀里，像抚摸爱人一样叹息道：“唉，臭不可闻的爱情酸味，我这一生，看来只能由你陪伴了。”

林明笑嘻嘻地道：“没事，你还有打铁与你作伴。”

刘赫和孙一飞在同一个班，两个人的交流比其他人得多一些。关系大家一样，但接触得久一点，刘赫自然和孙一飞更要好一点。

一想到孙一飞那一米九的大个糙汉，刘赫就翻着白眼道：“毛线，打铁都不陪我了，最近这货和庞贝贝搅和到了一起。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几天我看到他们俩在一中外面的精品店，互相给对方选礼物呢。我是万万没想到啊，贝贝这么好的妹子，就这样被打铁这种糙汉子给玷污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我是看不出来贝贝居然会喜欢上他，满脑子都是肌肉，整天打架闹事玩篮球。看我，这么英俊潇洒热爱艺术学习还好，怎么就在学校找不到女朋友呢？”

安然一本正经地道：“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

林明乐得吱不出声，刘赫一脸便秘了一眼，憋出了内伤。表情很是悲惨地道：“苍天啊大地啊，我是作了什么孽啊。”

三人聊了一会，大概到9点多钟，徐子涵的表妹，那个叫露露的女孩对着这边喊道：“安然，唱歌了。”

安然歉意地道：“我过去给她庆祝生日去了。”

“去吧。”

林明举起酒瓶说：“待会我也去给个祝福，你就不用过来陪我们了，好好陪你的同学。”

“嗯。”

等安然过去，林明又和刘赫碰了一杯酒。

他们要的酒不多，也就是一打小百威，100来块钱。对于高中生来说，喝酒谈不上禁忌，但喝这种东西，少喝一点总归是好的。

上一世林明在大学时候误交了几个损友，天天喊他去喝酒，结果几年下来，肝损伤，胃也出了点毛病，年纪轻轻，就一身的小毛病。自那以后，除了必要的应酬以外，林明就很少再像大学那样疯狂豪饮，整日醉死在酒吧当中。

不一会儿，就到了10点钟。

音乐停下，清吧没有主持人，一个头发蓬松的中年大叔走上台。他其实跟几个朋友，包括酒吧老板在内一直在下头喝酒，但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现在上台后，大家才发现他居然是老狼。

老狼一上台，台下面就响起了欢呼声。他拿起话筒打了个招呼道：“大家好，我是老狼。心安酒吧的老板是我朋友，感谢大家捧场，别的不多说，一首同桌的你，送给大家。”

“噢噢噢噢！”台下面的欢呼声就更大，今天整个酒吧座无虚席，连二楼都是满座，众人大声高呼。从林明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老狼的侧脸。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狼轻轻地扫着吉他，缓缓地唱着歌，底下的声音，似乎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子涵看的目光放在了安然的侧脸上，光洁的脸蛋，明媚皓齿，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正看着底下的老狼出神。

他想起了自己也曾经与安然同过桌，可是，连她的手自己都没碰过。如果自己没有追到安然，多年后，自己也会不会像是老狼的歌里写的，那般的哀伤与忧愁。

未来。

谁会看你的日记？

谁会帮你盘起你的长发？

谁会帮你披上那件嫁衣？

谁会娶多愁善感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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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问过我兄弟没

一曲终了，余音不绝，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老狼翘着二郎腿，抱着吉他说道：“谢谢大家的掌声，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的好朋友周老板的女儿，周露露小妹妹今天刚好过生日，在这里，我为她献上生日祝福，唱一曲生日快乐。”

清吧的灯光打到二楼这一桌，周围的灯全是黑的，唯有周露露光彩夺目。她欣喜地站起来挥挥手，台下她的父亲，也就是徐子涵的舅舅高声喊着女儿生日快乐。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并且随着老狼的歌喉，大家一起为周露露唱歌，献上真挚的祝福。

周家也是个很有钱的家庭，旗下有几家餐厅和酒吧，周露露过得生活富足。但最主要的，还是父母对她很好，她过得很幸福也很快乐。

安然羡慕地看着她，那一刻，全场的焦点都在周露露身上，连安然的都被遮掩了下去。

但安然并不在意这个。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父亲一直想要一个男孩，可是现实很残酷，她是一个女孩。虽然父亲不至于虐待她，但除了小时候以外，就再也没怎么关心过自己。

吃得好不好，零花钱够不够，衣服保不保暖，学习成绩怎么样，考试成绩如何。一句夸奖，一句表扬，哪怕一句谩骂。

从来没有。

就好像。

是一个陌生人。

除了供她吃住，就再也不没有关心过她的生活。每天也都在外面工作到很晚，甚至常年不在家。

唯一关心她的母亲去了国外后，这种日子就变得更加难熬。她的生日是在过年后的第十二天，学校还没开学，小伙伴们都在老家。所以不会有人陪她过生日，也不会有人祝她生日快乐，除了她自己。

无数个生日的夜晚，她就这么呆在关着灯的家里，漆黑的房间，抱着膝盖，看着电视机发呆。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我们看到一个人的光鲜亮丽，却永远都看不到他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也曾经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地崩溃过。

人们总是在人前露着坚强的微笑，告诉别人自己过得很好，却总将悲伤和难过留给自己。

见得到的是虚假。

见不到的，才是真实。

安然在她的朋友们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淡泊。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什么都没有在意过。

可是她忘了自己是一个柔弱的女孩，也需要一个肩膀，在寂静的夜晚，抱着那个肩膀趴在他的身上泪流满面地哭诉，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

人，活得越久，也许就越看不到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了吧。

安然自嘲地笑了笑。

站在人前的坚强，人们总说你是一个独立乐观的女孩。谁又能知道，越是表面看着坚强的女孩，内心深处，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柔弱呢？

安然忽然想起了林明。

然后安然转过头看向那一边，林明仿佛心有所感，几乎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那刹那，林明似乎看到了她的眼里噙着泪花，晶莹得像雨滴。

于是，林明给她回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那笑容很好看，也很温柔。像是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安然的心里。

她眼里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却不是哭泣，而是笑着笑着，泪水就不自觉地流下。

林明。

我很庆幸。

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你。

幸好。

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陪伴我一起成长。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温柔。这样，就已经很好。

台下的气氛逐渐高潮。

老狼唱完生日快乐后，又唱了另外一首歌。周露露的父亲，原定计划是让老狼唱三首就差不多。因为每一首，都得算钱，调动了气氛，其实就可以了。

但架不住台下观众的热情，老狼本来都打算下台，周父就又让他加了一首。老狼思考了一会，说：“那就再唱一首。”

“不过，这首歌有点特别。”老狼顿了顿，说道：“为了感谢粉丝的回馈，我决定请一位粉丝上台演唱，由我做伴奏。想上台演唱的朋友，举起你们的双手好吗？”

“我来。”

“我要唱。”

“选我选我。”

台下一片呼声，众人都纷纷举起了双手。

老狼虽然自从《同桌的你》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之后，就没有什么太过出彩的作品。96年发售了《青春无悔》的专辑，销量还不错。但随着热度过去，几年下来名气差了很多。

不过终究是曾经红遍全国的民谣大咖，这点粉丝基础还是有不少，台下几乎大部分人，都是冲着他的名头过来的，所以个个踊跃报名，气氛很好。

就连温文尔雅的徐子涵，也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希望上台献唱一曲。

老狼四处扫视了一圈，忽然看到二楼楼上的徐子涵，眼前一亮。这个小伙子倒是很精神又帅气，有点像当年的自己。于是手一指，说：“二楼那位穿蓝衣服的少年，就你吧。”

徐子涵懵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老狼恰好就选中了自己。不由得欣喜若狂地跑下了楼，80后对民谣的记忆谈不上多深刻，但《同桌的你》实在太过老少皆宜，不仅将老狼捧得红遍大江南北，也让这首歌贯穿了整个70后80后的回忆。

至少徐子涵，就很喜欢它。

所以他走到台上，平复了一下心情，问老狼道：“我能唱同桌的你吗？”

老狼笑道：“可以。”

他将位置让开，让徐子涵坐在主座上，自己在旁边的背起吉他做伴奏。能够让国内首屈一指的民谣大咖在旁边做配角，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荣幸了。也难怪这么多人举手报名，却也恰恰命中注定一样，就选中了眼前这个少年。

徐子涵握着话筒，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谢谢老狼叔给我的这个机会，老狼叔一直是我喜欢的歌手，同桌的你，也是我最喜欢的歌。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刚想向当初的同桌说一句。”

徐子涵顿了顿，看向二楼临桌的安然，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孩，像童话里的精灵，也像跌落凡尘的仙女。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对我的善意，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都源于你。也谢谢你，无数次的拒绝我后，依然让我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喜欢。喜欢已经成了一种执念，深入骨子。同桌的你，送给你。”

整个酒吧里所有的人，都打起趣来，有人吹口哨，有人欢呼，也有人为他鼓劲。

虽然徐子涵没有指名道姓的表白，但这跟表白，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很多人都看到了二楼栏杆边的那个少女，她微红着脸，似乎有些羞涩。同桌的几个同学都在起哄，特别是周露露，不停地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安然配自己那个有君子风度的表哥，在周露露眼里，是绝配。

可是没有人问过安然的意见。

正如无数次拒绝过赵皓和徐子涵一样，面对徐子涵近乎表白的话语，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在歌声响起来的时候，目光看向林明。

林明的脸色并不难看，甚至还带着微笑。

徐子涵是一个很优秀的少年，长得不差，家世很好，良好的家教让他的性格很像谦谦君子。跟自己的表哥，二舅之子方木羽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都是富二代，一个暴戾成性，一个温文尔雅。

能得到这样的优秀少年追求，本身就说明了安然的优秀。而且，最主要的是，安然并没有接受他。而是和自己在一起，这就是区别。

自己的女友如此受欢迎，她却不在意任何人，而是第一时间，就看向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这就是信任，也是在告诉自己。她这一生，已经交给我了啊。

“这个人脑子有病吧。”刘赫抱怨道：“居然大庭广众下跟安然表白，没把我们放眼里啊。”

林明笑笑说：“我要是运气好，也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我也会趁机向心仪的女神告白的。”

“你倒是乐观，再好的墙角，这么被挖下去总有一天会塌的你不知道？”

“我相信安然。”

也相信我自己。

林明心里想。

先不说自己与安然这份生死与共的感情。

单说自己重生回来后，如果不能变得比任何人优秀，让安然明白，自己是她一生的依靠。那自己这个重生者，也做得实在太失败了一点。

刘赫眼珠子一转，说：“相信安然是一回事，但情敌这么嚣张却不打压是另外一回事。等他唱完，咱们下去来一首？”

“不要了吧。”

林明笑着摇摇头：“这跟欺负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三个月来，林明每天也没闲着，吉他和唱功都在练。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练习，进步明显。再加上自己脑袋里那么多歌，上台去跟非专业的徐子涵打擂台戏，那的确是在欺负小孩子。

至少从专业的角度来说，林明就算是给老狼做专辑制作人，都是有资格的。更别说徐子涵这样一个没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

刘赫却道：“不蒸馒头争口气啊林明，人家都出招了，在情敌的攻势面前，你连回应都不回应，安然会怎么想？会把你当懦夫看的，不要怂，就是干。我帮你敲手鼓，吉他给你。”

他将吉他递过去，林明却想将吉他拿过来放下。可是就在这时候下面响起了掌声，徐子涵已经唱完。

整个清吧里，都是一片起哄的，纷纷对着二楼高喊在一起，在一起。

安然的目光看过来，有那么一丝夹杂不清的感受。

刘赫却忽然站起来，在二楼的栏杆上俯瞰着下面道：“在一起个毛啊，问过我兄弟没？下面有请我的好兄弟，林明，也为大家演唱一曲，怎么样？”

“噢噢噢噢！~~”

现场一片狼叫，在酒吧喝酒的，都是小年轻，最爱看的，就是这种三角恋情狗血剧。看多了电视剧，现在现实里上演这一出，纷纷竖起耳朵，伸长了脖子，瞪起眼睛准备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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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春风十里，不如你

心安酒吧，一片快活的气息。

国内三角言情剧的现实版，出现在了这里，让所有爱看热闹的人，纷纷站起来想看看，这个抢人家表白对象的林明，是何方神圣。

林明被刘赫赶鸭子上架，苦笑着摇摇头。他其实对徐子涵还算很有好感，至少如果不是因为安然，他们或许还能成为好朋友。所以哪怕安然被他当众示爱，林明也不是特别想站起来一定得打压他。

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总归是充满了追求和希望的。但能不能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情。自己的女朋友如此优秀，有这么多人喜欢，作为她的男人，应该感到的是骄傲。如果还得一个个去踩去打压，那活得也太累了一点。还不如洒脱地放任，不仅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心胸狭窄，还能让安然感受到自己对她的信任。因为是他的，终究跑不掉。虽然有些女孩，见到自己被追求男朋友无动于衷，或许会产生一种，男友根本不爱自己的感觉。但林明知道，安然不会这么去想。

因为她知道，自己爱她。

这就已经足够了。

但现在。

刘赫却已经当众宣布了自己要上台演出，而且下面的人似乎个个都很期待的模样，就不免让人有些下不来台。

看来这个演出，不上也得上了。自己要是不上，落得是自己和刘赫的面子。相比于上台后落徐子涵的面子，他自然会选择后者，因为面子不是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

林明被刘赫拖了下去，台上台下，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了台前。

这个台子其实清吧专门给驻唱歌手唱的，只有到夜深人静，驻唱歌手下班后，清吧里只剩下几桌相互熟识的老顾客，大家才会上去秀一把歌喉。

所以平时的时候，是不允许人上去的。

毕竟在有很多客人的时候，如果唱歌太难听，一些顾客上去自娱自乐，难免影响到别的顾客的心情。因此酒吧经理跑过来，对林明和刘赫低声说：“你们会唱歌吗？要是唱不好，会把气氛搞没的。”

他也没有强行让两人离开，而是先询问一下。因为现在下面都在等着他们开口唱，好来看看这首三角恋好戏。民意不可违，要是一般这种情况，基本也就让了。但酒吧也得担心影响，唱得太难听，顾客起哄会让影响名声的。

而且，他们还是要和酒吧老板的外甥打擂台，总归是要看一下周露露父亲的面子。开门做生意，肯定不会得罪顾客。不过有些时候，机灵一点是没错的。

刘赫拍着林明的胸脯说：“知道他是谁吗？”

经理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少年看着很陌生，虽然手里拿了把吉他，但顶多像个自弹自唱的高中生，一点也不像什么音乐大咖，于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你都不知道？”刘赫惊讶地对林明道：“看来你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林明苦笑着摇摇头。

别看林明写了那么多歌，但他一没上过电视，二没出过专辑露过脸。普通人还真不知道他这号人，唯一一次在大众下，还是四中毕业晚会上，可是哪次只在网络传播的厉害，而且后面就没有了消息，认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记好了，他是桃木音乐公司的董事，张子琦《最初的梦想》，新时代《我的天空》等一些专辑，都是他写的。”刘赫翘着脑袋，很有当狗腿子的潜质，骄傲道：“你去问问老狼，要我兄弟给他出个专辑，都有资格的。”

经理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林明，嘀咕道：“不会是吹牛吧。”

《最初的梦想》和《我的天空》实在太火，像他们这样的清吧，一星期得放几百次。经理自然知道，而且他也知道写歌的著作人的名字就叫林明。可是眼前的人，实在太年轻，一点也不是经理想象中的阅历丰富的作曲者。

“让他上来吧。”

就在这个时候，徐子涵却走下台来说道：“林明，我也很期待，你会唱首什么歌来。”

林明笑笑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有了老板外甥的支持，经理自然不说什么，让开道路让他们过去。

林明和刘赫上台，老狼也已经下去，和周父在一个桌子，很感兴趣地边与他们碰了一杯酒，边说道：“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什么都敢做。我们那个年代，别说当众唱歌表白，连走在路上牵个手，都得脸红半天。”

周父哈哈大笑道：“这不就是你那首《青春无悔》里说的吗？都说是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就让他们这些小年轻，肆意挥洒一下属于他们的青春罢，别让他们后悔就行。”

“你倒是思想比我还开放。”老狼笑了笑，咕噜咕噜，就把那酒喝下去。

林明上台，抱着吉他站在主座上，全场鸦雀无声，都在看着他。

安然瞪着一双眸子，眼眸扑闪扑闪的，眼中那抹夹杂不清的感受早已经不翼而飞。换上的，是一种带着某种笑意的神彩。

他为了我，上台唱歌。

开心。

真的很开心。

安然心里充满了喜悦，没有一丝担心的模样。因为他不会输，因为，他是林明。

那个写出了很多很多好歌的林明。

“今天是周露露同学的生日，我先祝她生日快乐。”林明微笑着对着话筒，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道：“徐子涵同学唱歌很好听，如果我是星探的话，肯定会抓住机会请他去唱片公司出唱片。可惜我不是星探，所以没办法请他出唱片。”

林明开了个小玩笑，现场一些人笑起来。

他继续说道：“徐子涵同学刚刚说到他对同桌的你充满了喜欢，在这里我要劝你一句。大家都是高中生，还是以学业为重。谈恋爱，晚一点为好。因为学校知道后会让你们退学，那样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你喜欢的人。”

“所以今天不聊恋爱，只谈民谣。”

他并没有直接横刀立马，告诉别人安然是自己的。就好像他一直与安然保持着地下恋情一样。市一中对待校园爱情比四中还要严苛的多，抓到一个，劝退一个。所以林明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像安然示爱，因为这会给安然带来麻烦。林明最讨厌麻烦，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学校会告诉你，早恋影响学习，如果在请家长、劝分等措施无效后。那么让两个人平静地离开校园生活，就是这个年代对于校园爱情的一个基本基调。林明不想害安然，于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聊恋爱，只谈民谣。

但是下面的观众显然不买这个账，对于林明这样不敢面对现实，纷纷喝倒彩：“噫噫噫噫！~~”

林明没有在意，笑着说：“民谣是我很喜欢的歌曲演奏形式，我写过很多民谣的歌，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唱出来。谢谢大家能坐在这里欣赏，一首春风十里，不如你，送给大家。”

春风十里，不如你。

人们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很文艺。民谣和文艺，是分不开的。就好像摇滚和激情，也是相辅相成的一样。

至少光听这个名字，很多人就充满了期待，停下了喝倒彩，喝着酒，安静地等他唱歌。

林明轻轻地扫弦，刘赫在旁边打鼓。

民谣用的鼓，名字叫非洲手鼓。不过也有用其它鼓的，但手鼓用的普遍一点，节奏感会强一点。

21秒前奏过去，林明轻轻地唱道：“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春风十里的完整和弦需要电子琴或者钢琴辅助，但林明只有吉他，于是将和弦简化。

不过和弦简化后，一样很好听。

所以当他唱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起了鸡皮疙瘩。

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喝再多的酒，也抵不过心里还是会有一个人更让你沉醉。

仅这一句，大家的酒杯就都放了下来。

听一首好歌，需要静静地品茗。

连老狼，都惊讶地看着林明。

这首歌。

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我在鼓楼的夜色中，为你唱花香自来。

在别处，沉默相遇和期待。

飞机飞过，车水马龙的城市。

千里之外，不离开。”

徐子涵沉默地坐在位置上，他看到安然撑起脑袋，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台下那个唱歌的少年。

有些心酸，心里泛出苦来。他轻轻地开口问道：“安然，你喜欢他吗？”

安然转过头，看着他。

然后。

她坚定地说：“喜欢。”

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一点顾忌。

就好像，哪怕明天全世界都知道了她和林明在一起，安然也变得无所谓了起来。

有了你，何必在乎这个世界？

徐子涵脸色很愕然，他似乎没有想到安然会这么坚定地答复。又很快变得苦笑，委屈、悲伤、哀愁，到最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角里，挂着那么一丝泪晶。

他说：“祝你幸福。”

安然沉默，她似乎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一瞬间，会展露这么多情绪。也许他的确是很喜欢很喜欢自己呢。

可是。

安然只有一个。

安然也只喜欢一个。

所以。

对不起。

谢谢你的喜欢。

但我不能接受，因为，我心里住着别人。

周露露和她们的同学，也都沉默下来。

所有人，都安静地听歌。

林明轻轻地扫着弦，他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动听。让每一个听歌的人，都像是沐浴在春风细雨里。

“把所有的春天，都揉进了一个清晨。

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语变成秘密，关上了门。

莫名的情愫啊，请问，谁来将它带走呢？

只好把岁月化成歌，留在山河。”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着每一个坐在这里的人的心扉。雨声极有节奏，悦耳动听，令人心旷神怡。

可是，所有人都在欣赏林明的歌。因为再悦耳的声音，也抵不过这首歌的美妙。

因为春风十里。

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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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助攻

对于这次来心安酒吧喝酒的人来说，花的酒钱，绝对是值的。

不仅能欣赏到老狼的歌，还听到了一首全新的民谣。最关键的是，这首民谣，真的很好听。

也就是在这个智能手机还没出现的年代，不然的话，大家绝对会把林明的演出录下来，然后发到网上，让他变成网红。

可惜这是个互联网都不发达的年代，更别说智能手机。所以哪怕台下的观众非常热情，不断地鼓噪再来一首，林明也是笑着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下台离开。

来清吧喝酒的，都不至于像电视里或中说的那么脑残，别人不唱了，还非要人唱。因此等林明明确表示只唱这一首后，大家就只能遗憾地不再说什么。反倒是心安酒吧的经理，在林明上楼后，邀请林明去老板那一桌坐坐。

林明看到老狼和他招了招手，他就心知肚明，老狼是看中了他的歌。对于一个事业正下滑的民谣大咖来说，好的作品能够维持继续他的热度，但好的作品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现在见到林明，自然见猎心喜。

林明就来到老狼那一桌，其实老狼今年也不是特别大，才35岁，跟自己的父母年龄差不多。但他比较显老，头发蓬松披肩，有着那个年代民谣歌手的忧郁气质。现在的老狼虽然人气下滑，但也不至于跑到酒吧来这样捞金，主要还是给周露露父亲面子。作为云城最早开酒吧的老板，周父通过介绍认识了不少出名的民谣歌手，大家的关系还算处的不错。老周自然会不时邀请他们来酒吧表演节目，今天借着女儿生日的机会，便将业内大咖请来，也算是双方互惠互利一下。

结果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让今日给女儿举办的生日宴会，如此成功，这是令人没想到的。

老狼还没开口说话，周父就给他开了一瓶酒，赞赏道：“你是叫林明吧，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才华，真是了不起，你是和我女儿一个学校的吗？”

林明摇头：“不是，不过我认识徐子涵。”

“哦。”

周父想起了自己外甥刚才向一个女生表白，而林明却站出来跟他唱擂台戏。心里就隐隐明白了，原来他和自己的外甥，是情敌关系认识的。

他是打死都想不到，林明其实和徐子涵上一世就认识，只是到了这一世，徐子涵已经不认识林明了而已。

虽然周父以为林明和自己的外甥关系肯定很不好，但他觉得，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争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倒是思考起自己的利益，说道：“有兴趣来我的酒吧驻唱吗？”

“驻唱？”

林明脸色古怪地道：“我怕您请不起我。”

周父呵呵笑道：“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我这里的条件还是不错的。每天只要唱3个小时，一个月将近2000元。待遇比周边的酒吧都要好，如果客人点歌，是要打赏小费的，这些都是你的。而且客人很满意的情况下，还有奖金....”

“等会，周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周父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店里的待遇，林明哭笑不得的道：“实话告诉您，我是桃木音乐的股东。张子琦、新时代，都是我旗下的歌手，他们的专辑，都是我写的。”

“啊？”不仅周父，连他的几个朋友和老狼在内，都是一脸惊讶。老狼更是张大了嘴巴：“文虎最新专辑里的那首南方姑娘，也是你写的？”

文虎擅长男低音，林明给他的专辑里，除了一首流行乐，还有一首民谣。就是那首南方姑娘，现在在民谣界里也很火。

“是的。”林明点点头，耸耸肩道：“所以我要是在你的酒吧驻唱，身价可是不一样的。”

别的不说，光《最初的梦想》和《我的天空》这两张专辑的制作人身份，就代表着他在音乐界的地位，一定要比这两张专辑的演唱者，还要高一些的。就好像在好声音里，一个是导师，一个是学徒，接近这样的关系。

如果周父想邀请林明驻唱。

费用嘛。

也就跟请张子琦和新时代差不多，但他们现在作为全国出名的当红一线，跟巅峰时期的老狼差不多，来这样的一个酒吧唱歌，市场价定位，也就一首歌10-20万的样子，唱一个月，够唱到周父破产了。

周父听了林明的解释，不由得有些尴尬。他哪里知道林明还有这样的身份，愣愣地看着他，讪笑几下，愣是没敢再开口提驻唱的事情。

反倒是老狼很有兴趣地道：“请问找你邀歌的话，多少钱一首。”

林明摇摇头：“我的歌都必须给公司的艺人，这是签了合约的，没办法。如果你想要的话，就得通过接洽的方式，我们公司高层股东开会，才能确定能不能把歌给你。”

桃木如今因林明而红，也因林明而壮大。在业内，作为一股新兴力量冉冉而起。但这种现象是短时的，演艺圈有太多的公司和艺人，忽然一鸣惊人，短时间就能壮大到一个很恐怖的程度，甚至有与老牌娱乐公司比肩的力量。但这种公司升起的快，陨落的速度也快。这个圈子是看作品的圈子，一旦没有好的作品问世，人们很快就会将你遗忘，成为一个过去式。所以升腾后，就是一个沉淀期。如果能够在沉淀期持续不断地有好作问世，那么离奠定地位，自然也不远。

所以林明的歌，就得成为公司一个沉淀期的过渡品。一旦桃木的飞速发展阶段过去，在娱乐圈站稳脚跟，那么以后自然有源源不断的歌曲约到，也不愁公司没法培养出好的艺人。因为大把的艺人，会涌入这家公司，成为新生的一代。

老狼有些遗憾地说：“那可惜了。”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过去了。”林明笑道：“现在都快12点了，回去得晚要挨父母的骂。”

几个大人都有点无语。其实林明说出身份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将他作为平等人对待，甚至地位隐隐还要比他们高一点。但听到他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得早点回去，不免就有些感慨，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少年，终究是一个少年。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不仅已经是一家业内一流公司的董事，还亲手打造了好几张红遍全国的高质量专辑，就不得不让佩服。

江山代有人出啊。

林明上了楼，和刘赫说了一声，刘赫就招呼安然。安然向她的同学们抱歉道：“我得回去了。”

“好的。”

“路上注意安全。”

“我送送你吧。”

她的同学纷纷和她道别，徐子涵更是打算起身送她。

安然指着刘赫他们说：“没事，你忘了，我和他们住一个院子里，有他们在，不会出事的。”

徐子涵只能作罢。

其实安然出身在家属院的事情，学校不少人有耳闻。因为她经常和袁雯雯赵皓他们在一起，也就都知道他们住在一个地方。

有时候徐子涵也很羡慕这样的关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人相处再久，也不会感到厌倦。

可是这终究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不住在家属院，也跟安然没有任何从小到大的感情基础。梦会醒来，所以徐子涵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不可能。

三个人出了酒吧。

一阵冷风吹来，让喝了一点酒，微醺的三人情不自禁地一起打了个寒颤。

外面下起了小雨。云城的天气，向来只有两个季节，一会冬天，一会夏天。他们相视一笑，刘赫说：“坐车还是走回去？”

这里离家不远，五六公里的样子，走回去不到一个小时。林明说坐车。

安然却摇摇头，说想走回去。

“那我去买伞。”

刘赫一溜烟就往旁边还开门的商店去，云城是全国著名的不夜城。24小时在市中心开门的商店多的是，但让人诧异的是，刘赫从商店出来，居然只带了一把伞。

见两人奇怪地看着他，刘赫解释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林明现在当大老板，没人管他。安然你爸妈都出差不在家，我家就不同。我妈刚打了电话过来，再不回家就得打断腿了，所以我得坐车回去，你们就在雨中漫步浪漫着吧。”

说着把伞塞给林明，还向他眨眨眼睛。意思是，兄弟，我这助攻打得怎么样？

林明哭笑不得。

他和安然的关系，早已经不用人打助攻。不过他其实也明白，刘赫说的是事实。自己自从入股了桃木后，每个月拿那么多钱回来，父母对自己的管教宽松了许多。而安然的父母干脆没时间管她，两人玩到任何时候，都可以。

送完伞，刘赫双手抱头迎着雨，就来到了马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云心池外很多出租车等客人，刘赫轻松就上了一辆车，车发动离开前，他还摇下车窗挥手示意加油，让林明一个劲想翻白眼。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林明嘀咕着，三个人一起走回去，不也挺好的嘛。

倒是安然，喝了一点酒后，脸色微红，她低下头，说，走吧。

嗯。

走吧。

林明打着伞，两人站在雨中。

夜幕下，路灯边。

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乌云遮住了月光，遮不住两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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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执子之手，不离不弃

云心池就在长和门外的一条小巷子里。

如果林明想回家，首先就得穿过长和门，然后沿着云中大道或者市一中的方向往家走。一路上，除了离家附近那一两公里路程会稍稍偏僻一点，都是热闹的繁华地带。

12点，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附近有西中路酒吧一条街，也有柳树陂小吃一条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相当热闹。

林明举着伞，还背着刘赫的吉他。离开酒吧的时候，吉他在林明的脚边，他就顺手背上。结果刘赫刚才走的匆忙，林明也忘了还给他。倒是让他苦逼地背着，好在不是提琴盒，不算重，也就七八斤而已。

两人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在雨中向家方向走。长和门另外一个方向就是步行街，这里离林明补课的地方不远，远远地还能看到那栋商业大街矗立在雨中，即便是午夜12点，里面还是有人穿梭。

特别是步行街里的电玩城，一般要营业到两三点。这座后世全国最著名的娱乐之都，即便是在十多年前的2002，也依旧保持着青春和活力。

年轻人们或是三五成群，或是成双结对，出没在这里，向世人展现着这个城市拥有的魅力与生机。

长和门外的广场上，有年轻的歌手在雨中唱歌。

人们走来走去，没有一个人在他身前驻足。

他唱道。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想要给你的思念，就像风筝断了线。

安然说：“不好听。”

林明侧耳听了一下，说：“我觉得还可以啊。”

“但我不喜欢。”

安然摇摇头：“这首歌太悲伤了，说的是失恋的歌，可我正恋着呢。”

她小脸微红，眼睛里像是在递着情话，看向林明。

林明心里仿佛被某种悸动勾住了心弦，他微微一笑，说：“那我唱给你听？”

“好，我最喜欢听你唱歌。”

安然开心雀跃。

林明从身上摸了摸，有两张百元大钞，这是他身上所有的财产。他来到年轻的歌手前，将钱放进了用一把伞遮住的琴盒里。

那歌手感激地说：“谢谢。”

林明问道：“我能用你的设备唱一首歌吗？”

歌手看了看林明投的200元，又看了看在雨中期待的安然，心中就有了数。直接将话筒给他，还热情地问他需不需要自己伴奏。

林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吉他，示意自己会弹吉他。

不过他的是民谣吉他，不是电吉他。只有电吉他能插音箱，所以还是要借一下歌手的电吉他。

歌手把吉他给他，站在一边。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打湿了林明的头发。

安然打着伞，站在雨中，她想过来给林明撑伞，林明微笑地说，你就站在那里看就行了，也不过是一点小雨而已。

他轻轻地调试了几下，感觉就可以了。

年轻的歌手一直在雨里弹唱，这样其实很不好，因为会让吉他发霉生锈，影响音质。

但要说行，也的确行。

很多歌手开露天演唱会，忽然下起雨来，照样又弹又唱，只要事后用吹风机把吉他吹干就没问题。

林明轻轻地拨弦，他只有两个观众，可是他却觉得很开心，就好像春天里说的，哪怕唱着无人问津的歌谣，也让人觉得一切没那么糟糕。

雨顺着他的发梢流下来，他轻轻地唱。

你陪我步入蝉夏。

越过城市喧嚣。

歌声还在游走。

你榴花般的双眸。

不见你的温柔。

丢失花间欢笑。

岁月无法停留。

流云的等候。

他轻轻地敲击吉他木板，发出咚咚的敲击声，配合着弹奏，发出悠扬的和声。

他的歌声通过音响在长和门外传得很远，这个音箱有些电流声，但不并妨碍歌曲很好听。很多人听到这美妙的歌声，开始驻足，特别是许多小女孩，站在他的周围，围城一个圈，一个个叽叽喳喳，低声说着什么。

“他长得好帅。”

“歌也唱得好听，这是谁的歌，以前怎么没听过。”

“不知道啊。”

“会不会是他自己写的？”

“又帅又有才华，我要去找他要联系方式。”

很多小女生双眼冒星星，纷纷扰扰地说着。围观的人，也都觉得这个歌手很不一般，一首从未听过的歌，一个从未见过的流浪歌手。

林明却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问窗外事，安静听雨，安静唱歌。

我真的好想你。

在每一个雨季。

你选择遗忘的。

是我最不舍的。

纸短情长啊。

道不尽太多涟漪。

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呀。

林明一边唱，一边眸子看着安然，嘴角泛出阳光般和熙的笑意。

他一只手敲击，一只手指着安然，深情地唱道。

怎么会爱上了你。

并决定跟你回家。

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

纸短情长啊。

诉不完当时年少。

我的故事还是关于你呀。

他将歌词的她，改成了你。手指着安然，现场围观的女生们发出高呼声，纷纷看向安然。

原来，这个歌手不是在流浪，也不是在表演。

而是心里有了一个家。

可是安然一个人撑着伞，就站在林明面前不远的地方，她们只能看到一个美丽的背影。很多人说，真浪漫。如果有一个帅帅的少年，雨中为自己唱情歌，自己一定会嫁给他。

也有一些男生吹起了口哨，大声喊唱得好听，鼓起掌来。

放钱的琴盒就摆在安然的脚边，有些人借着去放钱的机会，想偷偷一窥安然美丽的容颜。于是他们看到的那一幕，就愕然了一会。然后笑着发出真挚的祝福，这是一个绝美的女孩，像精灵一样美丽，真的很好看。

难怪有这样一位优秀的男生在雨中为她唱歌，因为她也很好。

纸短情长真的很短，片刻，林明就唱到了结束。安然撑着伞，来到他的身边，拿出纸巾擦了擦他的脸，扑哧笑了起来。她说，你现在变成了落汤鸡，就不怕回去感冒吗？

林明说，不怕，因为你能温暖我。

傻瓜。

安然说，你是我的依靠，如果你都生病了，谁能温暖我呢？

林明听得动情，双眸看着安然，两人相视无言。

雨中。

路灯下。

他们面对面站着。

有人情不自禁地喊，亲一个，亲一个。

有一个人开头，就有更多的围观群众大声喊。人们对于美好和浪漫，总是不缺乏当绿叶衬托的勇气。成人之美，亦是人们的美好品德之一。

林明蠕动了一下嘴巴，吞了一口口水。

安然脸色微红，却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再羞涩，也不再觉得赧然。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一秒，两秒。

十几秒后，林明忽然在安然的脸上啄了一下。

“喔喔噢喔喔。”

人群发出欢呼声，仿佛看到林明亲到了安然，比自己亲到了爱人，还要开心。

安然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你就这点勇气？”

话还未说话，林明堵上了她的嘴。

“噢噢噢！~~”人群爆发出了比刚才还要热情十倍的欢呼，更多人，鼓起掌来。他们为林明的勇气敬佩，也为这份美好的爱情，献上真挚的祝福。

这个法式湿吻持续了十多秒，林明的舌头灵活地在安然嘴里打转，安然笨拙地像只小鸭子一样不断地想把林明的舌头推出去，又想把牙齿和嘴巴紧闭起来。可又怕到咬到林明的舌头，两人就这样纠缠了好一会，林明才被安然推开。

安然擦了擦嘴上林明的口水，狠狠地掐了一下林明的手臂，恶狠狠地道：“说，为什么你接吻这么熟练，是不是和别人练过？”

她没有在意自己的初吻被林明夺去，可她在意林明的吻技为什么这么好。

林明捏住了她的琼鼻，笑道：“在梦里和你练过。”

“哼。”

安然冷哼一声，说：“不信。”

“真的。”林明赌咒发誓道：“我发誓，刚才是我的初吻。”

他还真没有说谎，这一世，他的初吻给了安然。

安然瞪着一双大眼睛，歪着头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几秒后，她的脸上忽然露出灿烂的微笑，说：“那就相信你吧。”

林明想搂住她，可是自己身上是湿的，迟疑了一下。

安然却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喃喃道：“傻瓜，我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林明搂住了她的背，感受到安然身上的热量和香味，心中只有感动。

人们看着他们在雨中相拥，默默地再次鼓掌。

过了好一会，林明才松开手，他对着话筒鞠躬说道：“谢谢大家。”

要不是这些可爱的人如此衬托，他们也不会这么浪漫。

“要想真的谢谢我们，就再来一首。”

有个之前说想找林明要联系方式的小女生大声喊：“大家说是不是。”

“是！”

人们纷纷起哄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安然的小脸红彤彤的像个小苹果，她从林明手里抢过话筒，说：“这一次，我唱可以吗？”

“好！”

大家纷纷说好。

林明看了她一眼，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林明便点点头，开始为她伴奏。

悠扬地前奏响起来，有些人敏锐地发现，这首歌，跟刚才那首的调子不一样。

又是一首全新的歌。

人们竖起耳朵，随着这边越发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也越多。

人们撑着雨伞，自发地将他们围在圈中心，除了原来的那个年轻的歌手，其他人离他们都在五米以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

安然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握着话筒，缓缓地唱起了歌。

如果说。

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

你是遥远的星河。

耀眼得让人想哭。

安然看向林明，眼眸里泛着深情的目光，唱道：“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林明。

你知道不知道，你像一束光，忽然闯进了我的生命里。

你是我的太阳，照亮了我的全世界。

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多美好与感动，也谢谢你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我愿意仰视你的背影，只做跟在你身后的安然。

也愿意。

这一生，都只属于你。

执子之手，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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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郑玉凤

那一夜收获最大的不是林明，而是那位年轻的歌手。

林明和安然的两歌，为他带来了至少五六百元的收入。再加上林明的那两百，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见到越来越多的人投钱，那个年轻的歌手沉浸在了喜悦里，错过了一个成名的机会。

等他们离开许久，年轻的歌手才醒悟过来。

那两歌。

如果他能够得到那两歌，一定会出名的。但是光听一遍，怎么记得住？

想到此，年轻的歌手后悔不已。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正如人们总是在做下冲动的事情后，才会想到该怎么弥补。

今天夜晚，对于方俊龙来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他得到信息，云城最近生了三起未破的案子，很有问题。通过调查，他们锁定了三位嫌疑犯。

其中一位，是一位医生。

很符合周运凯对于胡杰案的心理侧写，但这位医生，却没有任何杀胡杰的动机。

甚至他根本不认识胡杰。

可是。

就是这样一位与胡杰案本该没有任何联系的人，却偏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方俊龙坐在一辆私家车里，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丰泰小区。

手下章宇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个人生活自律到变态，连续盯了好几天，每天就是上班，下班，两点一线。连出门溜个弯，散个步都没有，太夸张了吧。”

方俊龙脸色严峻道：“认真点，这种人才有高智商杀人犯的样子。”

小廖坐在驾驶位，说：“老大，会不会搞错了。据我们调查，这个叫赵睿敏的医生平时深居简出，从不与人结怨。跟胡杰也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是杀害胡杰的凶手呢？”

方俊龙却意味深长地道：“正因为他们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才更加深了他的嫌疑。而且，赵睿敏的身份和性格，其实更倾向于我对凶手的猜想。”

凶手一刀致命，现场打理得一丝不苟。都能够说明，凶手绝对是拥有高智商，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赵睿敏是一位从业十几年的外科医生，有着丰富的手术经验，加上警方调查，他本人有洁癖，就更加加大了怀疑。

最主要的是，他在胡杰案中能够躲避排查，是因为他与胡杰没有直接关系。可是他在西餐厅投毒案中，却随着警方的挖掘更深，现他与西餐厅投毒案的被害人牛进，居然有直接的杀人动机。

赵睿敏的妻子鲁金花，是牛进公司的一位中层。警方在牛进公司找员工了解情况的时候，有员工反映，死者牛进与鲁金花之间有不可描述的男女关系，这一点，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方俊龙在得知这一点，再加上周运凯的提点以后，就立即意识到，这或许是一起交换杀人案。

目的，就是为了躲避警方的排查。

方俊龙感慨道：“警校毕业当警察到现在，从警也有七八年了。这种只存在于侦探里的杀人手法，还真是第一次见。放到里，不甚么新奇，但在现实里，就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了。难怪一直排查不到嫌疑人”

小廖说：“老大，毕竟是。放到现实里，交换杀人可行性就实在太低了一点，一是要杀一个和自己无关的陌生人，没有直接恨意，很难下得去手。二是交换杀人，是有可能在一个人杀死另外一个人的仇人后，另外一个人就不选择继续下手的。希区柯克不是有个电影，说的就是这回事吗。毕竟即便两人被抓了，没动手的顶多教唆杀人的罪，罪名比亲手杀人，要轻一点。现在按你说的情况，三个人交换杀人。如果医生杀死胡杰以后，另外两个不动手咋办。”

“所以就需要一个大脑进行统一。”方俊龙解释道：“在这种案件中，一定有一个能够得到服众的人，进行指挥，从而加强执行力。甚至他们各自都有把柄，被他们互相握在手里，从而进行制约。”

“老大，你说的大脑，就是这个赵睿敏吧。”章宇盯着赵睿敏家的房子，房子没有开灯，漆黑一片。赵睿敏作息规律，睡得早，9点左右，就关灯睡觉了。

方俊龙点点头：“三个人当中，一个是女人，另外一个行动不便，只有这个赵睿敏，符合做大脑的条件。”

“既然这样，老大我们还干等着干嘛，抓回队里，好好“招呼”几天，什么东西不都出来了？”小廖道：“这种知识分子，肯定不禁打，没准只是吓唬吓唬，就怂得尿裤子。到时候还不竹筒倒豆，全抖落出来。”

方俊龙摇头道：“没用的，光看他冷静的犯案手法和自律到变态的生活规律，就能看出来这种人，绝不是咱们对待普通犯人那一套能管用的。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赵睿敏参与了此案。即便能够证明，案时候，赵睿敏没有不在场证明，没有在家里陪老婆孩子睡觉。但他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比如睡不着去楼顶看星星，我们都拿他没半点办法。因为他和胡杰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没有理由杀他。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警方办案都有一些常规的方法和手段，如果犯罪现场没有任何痕迹，那么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就能很大概率找到凶手是谁。

这种办法，在生活中经常能见到。

但遇到那种随机杀人，没有任何作案动机，现场又没有留下线索的案子，就非常难破。

公安部每年堆积的这种案子，成百上千起。我们经常听说，某某流窜作案的杀人犯，在全国各地作案多起，但因为一直找不到人。所以等到很多年后，才会被抓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方俊龙遇到的这两起案子，就是被伪装成这样的杀人案，从而巧妙地避开了警方的侦查手段，让警方对他们无从查起。

从犯罪心理学上讲，这叫性格的理智特征，冷静地犯罪，冷静地想到如何躲避警察的追击。用警察的话来说，就是具有反侦查能力。通过伪装、消除、混淆等方式，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

事实证明，对方做的很成功。

至少警方哪怕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犯案手法，也依旧因为没有证据，而无法对他们行驶权力。

所以他们就只能这样，在嫌疑犯楼下等着，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小廖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干等着？”

“只能这样。”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杀完人，完成了目的，傻子都不会再露出马脚来。”

方俊龙沉吟道：“我们之所以不抓赵睿敏，是因为我知道抓了他，也没有用。这个人一定会死鸭子嘴硬，不透露半点口风。而且他具有一定社会地位和法律意识，到时候找律师和疏通关系，陷入被动的反而是我们。但他不开口，别人肯定难说。之前我们一直在这两个案子里打转，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赵睿敏给我们警方的思维上蒙了一片迷雾，现在这片迷雾散掉，视野就会清晰很多。再高明的犯罪手法，去掉神秘的面纱，也就只这么回事。所以突破口并不在他那。”

“那是在哪里？”

“在这里。”方俊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秘地一笑。

小廖疑惑不已，正想继续追问，却突然听到章宇说：“有情况。”

方俊龙一下子来了精神，说：“盯了这么多天，她果然按捺不住了。”

小廖看过去，远远的，有一个女人正在小区附近徘徊。那个女人他不认识，不解道：“她是谁啊。”

章宇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她叫郑玉凤，是一名高中化学老师。她任职的学校，就是市一中。而且她还是周运凯隔壁班的班主任，虽然不直接教他们班，但每天都要经过周运凯的教室。”

小廖不笨，立即反应过来惊呼道：“她就是那个拿到胡杰案匕指纹的那个人！”

“小声点。”方俊龙瞪了他一眼。

小廖连忙噤若寒蝉。

章宇低声道：“我们查过，金福区有一个叫管志军的商人前两周被害。最关键的是，这个郑玉凤，就是那个商人的老婆。而且两口子现在闹离婚，方队和金福区的王队通过气，现在就等王队那边的信息回馈。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这大半夜的，这个女人跑到赵睿敏的丰泰小区来，已经不用等调查结果，傻子都能猜到两桩案子之间一定有必然的联系。我觉得，西餐厅投毒案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郑玉凤，她是高中化学老师，绝对有制作氢氰酸的能力。”

方俊龙点点头道：“我从老邱那问了一下，他说氢氰酸的制取方法并不难，用尿素都能弄出来。而且不需要浓度很高，一点点，就能够要人命。以一个高中化学老师的水平，制取氢氰酸，理论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看到那个女人在小区外徘徊了一会，终究没有进去。可以看出来的是，她有些心事重重，在小区门口极为犹豫，想进去，却总迈不出步子，老是来回打转，像个无头苍蝇。

她转得焦急，方俊龙他们更急。如果郑玉凤现在进去，警方就完全可以抓一个现场。到时候哪怕赵睿敏不开口，只要突破了这个郑玉凤的心理防线，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

可惜郑玉凤在附近转了近半个小时，就是不进去。最后迟疑了很久，最终选择了离开。让三个警察叹息不已，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小廖一脸便秘的表情说道：“有毛病吧这女人，大半夜在小区门口转半天，进也不进去。”

章宇摇摇头道：“可惜了，如果她进去的话，我们就有了突破口。”

方俊龙沉思了一会，却说：“也不是没有收获，”

小廖气馁道：“什么收获？”

方俊龙摇摇头没有说话。

可在他看来。

今晚的收获，不亚于抓到真凶了。

因为。

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第六十八章等鱼入网

郑玉凤回到家，神情恍惚，显得有些具足无措。

就在今天，金福区法院和刑警队告诉她。在调查自己丈夫管志军被害的情况时，他们发现管志军已将自己名下的财产，大部分都已经转移给了自己的亲弟弟。

目前还没有转移出去的，只有名下一台宝马汽车和银行二十几万存款，也就是说，管志军的死，郑玉凤半毛钱都拿不到。

因为就这台宝马车和二十几万存款，她还得和管志军的父母亲戚那边分，顶多能拿十万元不到而已。

就是这个消息，让郑玉凤彻底慌了神。即便赵睿敏三番五次叮嘱她，以后不要在企鹅、电话以及现实见面等任何方式联络。当成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对待，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去找赵睿敏拿主意。

毕竟在整个事情当中，起关键性作用的，就是赵睿敏。而且在密谋中，赵睿敏的聪明冷静，也让郑玉凤这个女人产生了依靠心理，所以今天晚上，才有这样的举动。

但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去找赵睿敏的计划。虽然赵睿敏的妻子这段时间回了娘家，他家里空无一人，趁警方还没怀疑到他们之前，完全有机会再找他商量一下，让他想点办法。

不过在楼下徘徊很久，想起了赵睿敏之前说的话，终究没敢上去找他。赵睿敏说，如果不想让她的孩子没妈，以后就再也不要见面。

所以郑玉凤只能回去自己想办法，回到家后，又有些不甘心，脸色不断变化，心中思绪万千。

“管志军这个杀千刀的，我就该早点想办法弄死他。在外面给小狐狸精买房买车也就算了，死前还跟我玩这一手，当初怎么瞎了眼，嫁了这种负心汉白眼狼。”郑玉凤脸色狰狞，看着家里摆着的管志军的遗像，恨不得立即砸碎。

在她看来，管志军这种人渣败类死不足惜，哪怕杀死他一千次一万次，也解不了郑玉凤的心头之恨。但最让她绝望的是，管志军居然在死前将自己名下的财产转移了出去，这让她气得说不出声。

根据婚姻法，离婚之前，如果有隐藏、转移、变卖、毁损财产的一方，应予以少分或不分。然而管志军的离婚诉讼才刚递上去，连庭都没开就死了，他们的婚姻自然还是继续存在的。可是管志军在死前，将财产转移给了自己的弟弟。这属于赠与，变成了管志军弟弟的个人财产。按照遗产继承法，这些财产将不属于被继承人的个人合法遗产，死后其他继承人不能分割这些财产。也就是说，别说郑玉凤和她的儿子拿不到半毛钱，连管志军的父母，也得不到这笔财产。

甚至，连管志军剩下的那台宝马轿车以及二十几万存款，都得与管志军的父母一起平分。

这种结果，让郑玉凤心里，极度地不平衡。她现在不后悔让管志军死，后悔的是没让他早一点死，在他转移财产钱死的话，遗产分割，就没有任何异议。

但现在愤怒也没有有，郑玉凤想到住在隔壁的儿子，看着房间里管志军的遗像，终究没有砸下去。颓然地坐在床边，泪水流了下来。

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郑玉凤最终还是擦掉眼泪，红着眼睛，脑中思索起摆在她面前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如果想办法拿回属于自己和儿子的钱。

“管志国比他哥哥有良心一点，如果我去找他要，应该能拿回来一点。爸妈那边，暂时还不清楚我和管志军现在的关系破裂到了这个地步，或许看在孙子的份上，会帮我说几句话。”郑玉凤沉思着。

管志军的弟弟管志国性格老实，在一家汽配厂当工人。哥哥虽然身家千万，弟弟的日子却过得极为普通。两兄弟的关系，谈不上多好。因为管志军这么些年来，根本没有帮过自己的弟弟什么忙，两家除了郑玉凤偶尔会串门打理一下关系以外，管志军根本不太理会自己那个老实弟弟。不过管志国太老实，如果管志军命令让他帮自己做事情，管志国是一定会帮忙做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管志军会将财产转给弟弟的原因，给别人他不放心，只有管志国他能轻易控制住。

而管家兄弟的父母那边情况也很特殊，管志军不怎么孝顺，与他们的感情一般。但管家父母对长孙很喜欢，待郑玉凤的儿子很好。如果郑玉凤出面找管志国要钱，再加上管家父母帮着说话，郑玉凤有9成概率，能拿到至少一半的财产。

即便只拿到管志军财产的一半，也有好几百万，足够自家娘俩过下半辈子。郑玉凤思考到了这里，就下定了主意。明天就带着儿子先去找一下二老，哭诉一下这件事情，然后再去找管志国，尝试能不能要回这笔钱。

拿好了主意，郑玉凤带着一腔心事，沉沉睡去。

而当她睡着后，远在云城市中心的城关区刑警队，却开了一场会议。主持会议的是城关区公安分局主管刑侦的领导王局长，以及城关区刑警队大队长方俊龙。

在会上，方俊龙将事件经过向王局汇报了一遍。听到交换杀人的犯罪手法，王局脸色凝重地说道：“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我从警20多年都未亲眼见过。今天倒是第一次见，这种案子性质虽不恶劣，但造成的轰动性，肯定不小。”

方俊龙点点头表示赞同。

严格来说，胡杰案、西餐厅投毒案，都属于普通民间命案。死者一身份不特殊，二手段没有特别残忍。除了第二起案件中因为有氢氰酸这种剧毒毒药出现，会造成一定影响力以外，根本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大案要案。

但现在真相出来，一旦被新闻媒体公布到社会上，那就必然会造成一定的轰动性。因为这种案子用的手法太诡谲，在人们的生活当中，几乎闻所未闻这样的奇异案子，自然会让普通民众感兴趣。

按照那些新闻媒体的尿性，必然会大幅度报道这起案子的诡谲之处，以引起话题，增加销量。如果是破了案子还好，没破案子之前，这种情况带给警方的，就肯定是巨大的压力。

所以方俊龙早就做好了一些应对准备，他说：“我和金福区的王队商量过，三起案子，都当成普通的命案处理，对外公布的信息也很有限。只说可能是仇杀或者流窜犯作案，因此目前在民间的影响力还是不大。但这是压力也是动力，一旦我们在破案之前，就被外界知道事情真相，那势必会造成巨大的社会影响，到了那个时候，对于我们警方来说，会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因此我们必须尽早破案，争取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才能抵消未来可能存在的不良报道。”

“很好。”王局称赞道：“你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做得不错，我听你说现在的案情，虽然找到了嫌疑人和罪犯可能存在的犯案手法，但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就是凶手，大家集思广益一下，看看能想到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听到王局的话，下面负责两起案子的两个中队，总共二十来个刑警陷入了沉思当中。这起案子在没有看透之前，只会让人觉得云里雾里，摸不清楚头脑。现在找到了突破口，却更加让这些刑警头疼。

没有证据，就代表着不能抓人。按照赵睿敏的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就算被抓了进去，过几天还是得放出来。刑警即便是审讯嫌疑人，没有证据也是不能关太久的，还得注意社会影响。

像赵睿敏这种人，你把他弄到局里来关十天半个月，他一是什么都不会透露，二是他完全有钱请律师。即便用一些“特殊手段”，万一上头过问下来，对他们都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王局等了一两分钟，下面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开口说话，不由得脸色不是很好看，目光只得看向方俊龙。

在城关区刑警队，方俊龙就代表着有高超的破案能力和专业的刑侦水准。

方俊龙果然没有让王局失望，他沉吟道：“其实在今晚的发现以前，我和王队就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三名嫌疑人中，郑玉凤，是我认为最有可能做突破口的人。关于她，我们做了一个详细且周密的计划......”

方俊龙将这个计划公布在了会议上，他一边说，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周运凯这个少年。

这个计划，其实根本不是他和王伟民想到的，而是赵家塘派出所的所长牛福来找到他，跟他说的。而据牛福来隐隐透露，这个计划的来源，就是省厅周厅长之子，周运凯。

这让方俊龙感叹，有一个好爹，就是不一样。

他当然不会觉得如此刁钻的抓捕计划，是周运凯这样一个少年想出来的东西。所以按照他之前的推论，他也一直以为是周运凯身后的那个智囊团出的主意。

本来方俊龙对这个计划还是存在一定质疑，因为哪怕通过调取各区卷宗，最终找到了三起案件当中的关联性。

既，三起案件中能够排查到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且在另外的案件中，有犯案的可能。

但也不能一定说明，这三起案件，就是三个犯人进行交换杀人所为。

不过，今晚郑玉凤的出现，却坐实了周运凯那边给过来的猜想。以至于方俊龙在监视到郑玉凤出现的时候，就立即给王伟民打了电话，将计划旧事重提，最终确定下来。

现在。

就等着鱼儿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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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周运凯眉头皱得很紧。

他的拇指伸到嘴边，不停地咬着指甲盖，脑中不断地思索什么。

张邵安在一旁写一份国际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今年的数学题目，这场比赛在今年7月份就已经结束。张邵安今年刚刚通过省赛，夺得省赛金牌，如果能在明年上半年夺得全国数学奥林匹克金牌，那么他就会被选去参加这个项目。

张邵安一边写，一边头也不抬得道：“在想什么呢？”

这里是张邵安家，周运凯躺在一张藤椅上，叹了一口气：“我在想怎么抓住Y，这起案子是破了不假。但Y一天没抓住，我就一天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抓不住他的。”张邵安摇摇头，说道：“不要忘记，你只是个高中生，不是警察，未来和他斗的日子，还长着呢。”

只要想通了这三件案子的作案手法，破解这几起案子，就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对于从小爱看侦探，爱研究犯罪学的周运凯来说，破开这几起案子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想的是该如何把幕后真凶抓到手。

可是这却比破解现实里的案子，还要难百倍。因为首先，周运凯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与警方接触，还得依靠林明和牛福来。其次，与Y的较量，根本不是在现实里，而是在网络上，完全就是一场虚幻的对决。哪怕他每次设置谜题给你，你都能破开，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人家早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你只能被动去接受，而不能主动出击。所以张邵安很直接了当地告诉周运凯，你没有任何办法能抓到他，除非你也是一个电脑黑客高手。

张邵安说道：“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你在对手擅长的领域里，只能被动地接招，永远不可能反击成功，所以你就必须自己成长起来。想办法把对手拖到你的领域你，才能解决掉他。”

有人说，你永远不要和喷子去做较量。因为他会将你拖到和他同样的智商，然后用他丰富的喷子经验轻易击败你。

其实这两个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表述方式不同而已。

周运凯一听来了兴趣，问道：“你有招？”

张邵安想了想，说：“两个办法，要么找你老爸，让他出手。一个黑客再厉害，也抵挡不了国家的追击。二是你自己慢慢成长起来，想办法和他斗智斗勇，今天他可以下套对付你，将来你也可以下套对付他嘛。”

周运凯苦笑着摇摇头。

外面下起了雨，已经是8月5日。云城一会酷暑，一会凉秋，天气转变，令人非常的不适应。

周运凯想起了自己从小立志的梦想，当初因为一个人太无聊，差点就玩火自焚走上了犯罪的道路。现在想起来，当初要不是被林明劝住，自己的一生，可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毁了。看来心魔有的时候，也的确是很恐怖的事情。

如今忽然有了一个这样的对手出现，周运凯就觉得这或许是上天在自己最无聊的时候，赐给自己的奖励。不过这个奖励对于沦为斗争的牺牲品里的被害者来说，未免也太沉痛了一点。

就在周运凯思索如何抓住幕后黑手Y的时候，郑玉凤，却已经开始了她的思考。

每个人，都在生活中扮演着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色。

郑玉凤的角色，现在就正在进行排练。在第二天大清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一下，对着镜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得悲伤一点。眼眸里，还有昨晚哭过后留下的红晕，待会如果还得哭，那么这片泛红，就更加显得真实。

目前她的身份，是一个受害者家属。她现在打算去找管志军的弟弟，带着孩子，先去看看孩子的爷爷奶奶。因为管志军不孝，不愿意赡养父母。所以管志军的父母，都住在管志国家。

等到七八点钟，管志军的儿子管小洋才醒来。管小洋才8岁，读小学二年级，懵懵懂懂起床，去厕所洗漱一下。在他这个年纪，还不明白自己父亲去世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父亲走的时候，他有些伤心和难过。但管志军和他感情不深，平时很少在家和他在家互动，培养感情。所以管小洋伤心了两天，就开始习惯了失去父亲的生活。毕竟，从很久以前，他父亲爱他的时候，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记忆不深刻，等长大了一些，他的父亲也就不怎么管过他。

现在到了8岁，已经开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懂得了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

再加上郑玉凤不遗余力的灌输下，管小洋知道，父亲是一个负心汉，已经不要他们母子了。

但爷爷奶奶却对他很好。

所以郑玉凤说今天带他去爷爷奶奶家，管小洋就很高兴地跟着母亲过去。

带着儿子来到管志国家，管志国上班去了，早些年管志国因为赡养父母的问题，和妻子大吵了一架，管志国的妻子就留下了一个5岁的女儿，一个人跑回了娘家，现在有了新男朋友。

现在听说管志国要接受哥哥千万的财产，又厚着脸皮上门来。大早上郑玉凤才刚到管志国家楼下，就听到里面传来很大的声音。

“你们家志国跟个闷葫芦一样，当初也就是我瞎了眼，才会跟了他，不然谁会看上他啊。他哥在市里房子那么多，住着大别墅开豪车，家里头谁不知道？哦，合着当哥哥的，你二老的孝顺长子，有钱有势，就是不养你们。志国一个汽配厂小员工，一个月就那几百块钱，就得孝顺您二位。你们也不看看他，没房没车，现在这套房子，还是单位补贴加上我当年带的那点嫁妆花了十多万买下来的。你们说住就住，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外面还欠着多少钱，那么点工资，还得养着您二老和孩子，我还待在这个家干嘛？做保姆做仆人伺候着老人孩子？你们也不想想，你们那个长子，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有想过你们吗？在外头养小三，养女人，花钱跟流水似的，有想过您二老吗？现在倒怪起我来？”

“呵呵呵。”

里面传来一声声的冷笑，那刻薄的笑容，尤为刺耳，听得郑玉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特别是话里行间，将管志军在外面做的事情，充满鄙夷的话语说出来，这无异于是在讽刺郑玉凤家庭的失败。

管小洋听到婶子的话，抬头看了看母亲。郑玉凤脸色有些难看，迟疑了一会，还是拉起管小洋敲了敲门，只是握着儿子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点。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看到郑玉凤，他愣了一下，又看到管小洋，连忙让大儿媳和长孙进来。

跟郑玉凤家一样，管志国客厅已经摆上了管志军的遗像，遗像前还摆了三杯酒。看得出来二老或者管志国经常打扫，管志军现在死了不到一周，却连葬礼都还没进行。因为尸体还在金福区刑警大队，要过几天才能领回来。

郑玉凤进了管志国家，看到管志国的前妻于珮站在客厅的沙发边，正用狐疑地目光打量她，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敌意。于珮其实岁数不大，今年刚刚30，但她长了一张马脸，模样不好看，拉长着脸看人，显得有些尖酸刻薄。其实这种敌意的来源，郑玉凤也清楚。如今管志军将大部分财产全转移给了管志国，只留下一台五十几万的车和二十多万的存款，作为管志军的遗孀，郑玉凤自然要上门讨个说法。也就是说，她的来意不用说，于珮和两位老人其实已经心知肚明。

甚至可以说，她今天过来的目的，跟于珮一样。都是来要钱的。

“爷爷奶奶婶婶好。”

进门后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场面略微沉默，唯有管小洋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场面可能有些不对劲，说完后便怯生生地站在母亲身边，看着在场的大人们。

小孩子其实是最敏感的，管小洋意识到眼前的这些大人，似乎与往日的和善完全不同，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心情紧张起来。

可能意识到自己孩子情绪不对，郑玉凤拍了拍他的手，率先打破沉默：“爸妈，于珮。”

于珮瞥了她一眼，将敌意露得很明显，撇过头没有说话。

管父点点头，让郑玉凤和孙子坐下。管母的眼睛还肿着，显然哭过。自己的儿子再是对自己不孝，毕竟也是亲生的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管母这些天自然是以泪洗面，天天思念着儿子，眼睛都快哭瞎了。

“阿凤，你是来找志国的吧。他上班去了，中午会回来吃饭的。”管父唉声叹气地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也不好受，志军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做了这样的事情.....有些话，等志国回来再说吧。”

他说到这，郑玉凤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搂着自己的孩子哭诉道：“管志军现在死了，丢下我们娘俩就这么去了，以前他做过什么我也不怪他了，但现在他这一走，名下的财产又都转给了志国，我们娘俩无依无靠，可怎么活。”

管父叹气道：“这些我们都知道，志国待会就回来了，他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到时候好好和他说，会有用的。志军现在人走了，还是先等公安局把人还回来，把后事操办了，再说这些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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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一出好戏

两位老人也很清楚，自己的大儿子是亏欠了郑玉凤太多太多的。

生意有了起色后，就很少顾过家。连自己的亲儿子，常年都不闻不问。同在一座城市里，仿佛是两个世界里的人，管小洋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次爸爸。

如今，人一死，还丢下那么多麻烦事情。谁又能想到管志军在临死之前，还会把自己的财产转移给管志国呢？

不过仔细想想，没有人会预料到自己会突然就这么死了。管志军把财产转移给管志国，也是想离婚之前进行财产转移，好等过几个月，法院进行离婚判决后，财产不会留一分给郑玉凤。

现在他一死，之前的行为，就变成了自作聪明，也带给了所有亲属这么多麻烦事。至少遗产分配上，郑玉凤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结果。一旦小儿子不让步，两个老人夹在中间，态度就变得很难说。

毕竟。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管家唯一的长孙。

郑玉凤哭哭啼啼地道：“管志军这个杀千刀的，就这么抛下我们娘俩。爸，妈。有些事，你们可不能不管啊，洋洋是你们唯一的孙子，不能让他刚没了爸爸，就连生活都是问题了。”

“惺惺作态。”于珮嘀咕道：“在这里演什么戏，你不是能耐吗？不是高中老师吗？自忖知识分子，有这本事养儿子，还来找我们志国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被郑玉凤的哭声盖过去，没人听到。

不大声说出来，是因为她已经和管志国离婚，按道理，她已经不是管家媳妇，外人一个。其次这笔财产的来源，毕竟是来自管志军，她怕被管家人说三道四，就没敢直接怼出来。

要是以往，按她的脾气早就站出来指责郑玉凤了。不过现在这笔钱掌握在管志国手里，管父管母对管志国的影响很大，一旦她惹怒了二老，别说管志国会不会给她钱，就算是管志国心软，估计也是一毛钱都拿不到手。

所以于珮看到郑玉凤做戏的模样，脸拉得更长，却一句话都不说。

而且于珮的目的明确，和管志国复不复婚是其次的，拿一笔钱，真金白银到手，才是现实目的。反正这笔钱，就算拿个小几十万，也是一辈子不愁吃穿，只要占到了便宜，也不枉她嫁到管家给管志国生了个女儿。

几十万换个女儿，这笔买卖不亏本吧。

管母在一边冷眼旁观，她刚死了一个儿子，两个儿媳妇又来闹，这让身体不好的管母感到心烦。所以闭嘴不谈，相比于重视传宗接代的管父，她对长孙洋洋的感情没那么深，现在两个女人过来要钱，只会让她更加厌恶。

自己的儿子尸骨未寒，你们就一个个来要钱，还有一点人性吗？

倒是管父比较在意自己的长孙，听到郑玉凤的话，他拉过管小洋的手，劝慰道：“行了，别哭了。志军现在走了，洋洋是管家唯一的孙子，我们不会不管的，还是那句话，一切等志国回来再说吧。”

他顿了顿，又转头对老妻道：“老婆子，去弄点吃的吧。大早上过来，大家还都没吃东西吧。志军是去了不假，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不能总沉浸在悲伤里，该吃还是得吃。”

管母一声不吭地去了厨房，两位老人六十岁上下，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有的。不然管志国也不会放心地让他们住在家，照顾他们自己还照顾自己的女儿。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钥匙开门声。众人回头一看，一个高高瘦瘦，面容敦厚老实的汉子走了进来。

于珮看到管志国，眼睛一亮。正想说什么，管志国皱着眉头道：“你来做什么。”

于珮怒道：“好你个死没良心的，我不能来？婷婷不是我女儿？”

管志国冷言冷语道：“现在想起来她是你女儿了？”

“你。”

“别吵了，志国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到中午吗？”管父打断他们的争吵。

管志国摇摇头说：“公安局打电话来给我让我去领尸，通知所有家属到场，我回来跟你们说一下，开车带你们过去。”

“好好好。”

管父连连点头道：“现在什么事情都先别谈，把志军接回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其它的东西，等给志军办了丧事，再坐下来说。都是一家子，有什么事情不能谈的呢？”

“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郑玉凤忽然拍着桌子起身道：“事情今天就必须说清楚。”

管父皱眉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先把志军带回来更重要？”

他是支持郑玉凤的，本来打算等儿子的丧事办完，就坐下来和二儿子谈谈，将他从管志军那领来的财产，拿出一部分给郑玉凤，好赡养他们母子。毕竟管小洋是长孙，管家唯一能传宗接代的人。但现在郑玉凤如此不知轻重，让管父心中很是不悦。男人的承受能力总归要比女人强一点，管志军虽然就这么走了，可管父一想到自己还有个孝顺的二儿子和一个可爱的长孙，心情就好了许多，不至于像自己的老妻那样崩溃。现在郑玉凤这般胡搅蛮缠，的确让管父很不满。

于珮在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讽刺道：“大嫂，您还是等把大哥接回来，办理好后事再说事情吧。现在这人刚刚死，凶手都还没抓住，就想着分家产。别人说，自家男人没了，第一件事情想着钱，说出去都是件丑事。”

“你说什么。”郑玉凤怒视着她：“谁是你大哥大嫂，你和志国离婚了，你现在是个外人。我们自己家的事情，要你插手？”

于珮气急反笑道：“我是外人？至少我是婷婷她妈，你家洋洋，都不知道是哪来的野孩子。大哥好几次私下里嘀咕，说洋洋越长大越长得不像自己，还说要去做亲子鉴定，我都听到了。”

“于珮！”

郑玉凤勃然大怒道：“积点口德知道吗？”

“怎么，戳到你心里了？”

于珮越发得意。

就在这个时候，管志国对着于珮吼道：“闭上你的嘴。”

于珮也不是善茬，当时候脸一拉，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要不说女人天生就是演员，演得一手好戏。她边哭边叫骂道：“管志国，你吼我？当初是谁挨了那么多白眼嫁给你，是谁给你生的女儿？前年你就因为那老不死的说我偷吃了一个给婷婷的鸡蛋，就拿电视遥控器砸我。别说我根本没吃，就算我吃了又怎么样？我在你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现在倒好，眼皮子一翻，就不认人了是吧。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

于珮还在喋喋不休，她的嘴巴像是机关枪似的，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全说了出来。于珮就吃亏在她那性格上，说得好听点就是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

当初管母因为记性差，随口说了一句鸡蛋是不是被她偷吃了。于珮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反应极为过激。这其实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必然事件。因为常年累积的家庭怨气，就像是个火药桶一样，只差一个契机，一点就炸。

而正因为那次事件，也导致于珮彻底对管志国绝望，办理了离婚手续，与管志国和平分手。细细想来，在那事中双方也谈不上谁对谁错。管志国不该一气之下拿遥控器砸人，对于珮大吼大叫，于珮更不应该为了一点小事和婆婆争吵。可是到了于珮嘴里，自然就全变成了一切罪过，都是管志国的错，自己变成了一个受害者的角色，深受委屈。管志国人比较憨厚老实，不善于争辩。被于珮这么一哭诉，有些不知所措，又心疼她，又恨她当初无情，站在那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于珮在那哭诉。

管小洋偷偷打量了一下她的母亲，又看了一眼爷爷。管父阴沉着脸，对自己这个二儿媳心中极为厌恶。管母站在厨房门口，冷冷地看了一眼屋内的闹剧，就又开始忙活。

唯有郑玉凤，平静地道：“闹够了吗？闹够的话，我就开始说事情了。”

于珮还想说话，管志国瞪了她一眼。

郑玉凤继续旁若无人地道：“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管志军过继给志国的财产，必须最少拿出一半以上给我们母子。包括他名下的房子，还有其它一些固定产业，也必须大半都要还回来。”

她还未说完，于珮直接炸了锅，“银行里钱多的是，你干脆去抢好了。这些钱可都是大哥自愿给志国的，他找大哥要过半分钱吗？现在好了，人一死，你就找我们要钱，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郑玉凤冷笑道：“这些钱本来就是我们家的，现在分一部分给你们，已经是看在志国和爸妈的面上了，怎么？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眼巴巴的等着我们家的钱到你口袋里去？现在是大白天，别做你的春秋大梦。”

于珮被讽刺得气到了极点，恼羞成怒下，居然一边扑向郑玉凤，一边尖叫道：“我打死你。”

她这一扑，倒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不过管志国反应倒是快，手一搭，就拽住了她的头发。然后猛地一用力，就把她掼倒在了地上，向她吼道：“于珮，你给出去！”

于珮被他这一手惊住，感受到头上因为头发被拉扯而生出的疼痛感，眼一闭，干脆就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管志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打起你老婆来了。婷婷，我的女儿，你妈快被你爹打死了....”

她在地上嚎，没人理她。可是管志国喊她出去，却一步都不挪窝。就蹲在地上，死活不起来。

这个家。

有人被贪欲迷了眼睛，为了钱面子里子什么都不想要了；有人因为丧失亲子变得心中冷漠；有人被这些俗事缠身，烦不胜烦；更有人谋杀了亲夫心怀不轨。

形形色色的人们，像是一条条线，各自怀着他们的那一点想法和心事，组织成了这张名为家庭的大网。

可这网，现在正上演着一出好戏，已近濒临破散。

这就是家庭。

也是许多华夏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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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算你狠

云城市金福区汽车西站附近一片老式小区里。

汽修厂工人管志国家，像是暴风雨前凝聚的漩涡，乌云密布，随时都会有雷霆大雨倾泻下来。

郑玉凤坐在沙发上，脸色平静。

于珮像个泼妇一样在地上哭，管志国无奈地看着她。管父目光看向郑玉凤，管小洋坐在妈妈的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唯一我行我素的，就只有刚刚失去儿子，内心冷漠的管母了。

沉默许久，管志国最终问道：“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有些事情还是摊开来讲。嫂子说要拿大部分的钱，我不同意。”

郑玉凤眼眸一闪而逝一分狠意，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

这些钱，本来就该属于管志军的。现在管志军一死，身份他唯一的遗孀，拿这笔钱，难道不应该？你凭什么把这笔钱据为己有，现在孤儿寡母坐在这里，你还有一点人性？

管志国当然不是没有人性，他沉吟道：“这是大哥的意思.....”

众人一愣，都看着他。

难道管志军知道自己要死，所以留下了一份遗嘱？

见众人看着他，管志国解释道：“那天大哥来找我，说要把财产都转移给我。我当然拒绝，但他说，他正在跟你协议离婚，不想把钱分给你，一定要我在转移协议上签字.....他还说，就算是捐掉，都不会留给你一毛钱......”

听到他的话，郑玉凤冷笑地看着管父道：“你们的好儿子，我郑玉凤嫁给你们管家11年，没对不起你们管家半点吧。你们唯一的长孙，也是我给你们生出来的。现在嫌弃我人老珠黄，要跟我离婚。”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这次是真情实意，当年郑玉凤是名校毕业的化学系高材生，虽然长相只能算中等偏上，但嫁给不学无术的管志军，绝对是令人扼腕叹息的婚事。

因为当年郑玉凤毕业后，就立即在一家化工品公司找到了好工作，待遇不错，本来有一个大好前程，却因为嫁给管志军，辞职回家相夫教子，丢了一切。

郑玉凤自问没做对不起什么管志军的事情，他却如此待自己，简直连一丝丝人性都已经没了。郑玉凤悲从心来，哭得像个泪人。

她边哭边说道：“管志军要和我离婚，离就离。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么些年，管志军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我也一清二楚了，可儿子就不是他的了？我可以不用管，但洋洋呢？该属于他的那一份，洋洋现在连一毛钱都拿不到，你们有想过他以后要怎么活，你们就真的这么忍心对我们母子俩？现在我是开的很开，说句不好听的话，管志军死了，那是他活该，死有余辜。但洋洋他就能忍心这么对他？他还算是个父亲吗？他有资格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他配吗？”

一声声的质问，像是刀子一样割在管志国和管父的心里，两个人都极为沉默。对于管志军，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为人。所以当郑玉凤说管志军死有余辜的时候，他们甚至荒唐地感觉，她说的居然有些道理。

但这并非就是郑玉凤有这种过分要求的理由，因为郑玉凤和管志军没有感情的婚姻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从很久以前，他们就分居两地。所以管志军能够发家致富，跟郑玉凤一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管志军正是离开了郑玉凤之后，才一路飞黄腾达起来的。两人之间虽有夫妻之名，但根本没有共同创业。管志军的那部分财产，她凭什么拿？

所以即便很同情自己的大嫂和侄儿，管志国还是摇摇头道：“大哥说，你的性格脾气太暴躁，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整天就知道吵架，和你分开后，反倒一个人清静下来，专心做事业把生意做好。所以你对他的事业没有一点帮助，反而拖累了他，不然的话，他的生意还能够做得更大。一个家庭如果和睦，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如果每天就知道吵架，一直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什么都发展不起来。所以大哥说很恨你，他的财产一毛钱都不想给你，因为你不该得到。”

郑玉佩一愣。

然后惨笑起来，说，原来他是这么想我的。

也是，当初他在家游手好闲，每天不好好工作。我就不该说他，不该拿一些话刺激他？任由他碌碌无为过这一辈子。

我难道就不希望他有出息？

让他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那些年我吃过的苦头挨过的白眼，他都是瞎子吗？

郑玉凤心如死灰，对着自己的儿子管小洋说：“儿子，你进屋里陪陪你妹妹。”

管小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里屋。里屋是管志国的女儿管婷婷还在睡着，小孩子嗜睡，早上七八点钟还没醒来，管小洋开了一个门缝，想偷开，被郑玉凤走过来啪一下，把门关上。

郑玉凤今天过来，本来只想找管志国要这笔钱。现在听到管志国的话，却是心中像是死了一般，对自己那个死去的丈夫，再也无法升起一丝期待。

其实仔细想想，郑玉凤早该明白，对管志军那种人，她何曾报过期待？

要不然，她也不会害死他。

郑玉凤脸色变得惨白，眼泪也不再流，或许早就已经流干了。她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说道：“今天这个钱，我必须要拿到。因为这是为了我儿子，你们看看这个吧。”

她从包里取出来一份文件，丢到客厅的桌子上。

大家的目光被文件吸引，连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于珮，都偷偷睁着眼睛看了一下。她看到那份文件是一份病历本，本子上写着郑玉凤的名字。

“这是什么。”

管志国把病历本拿起来，迟疑地打开看了看。

看完后，骇然地望向郑玉凤说：“嫂子，这是真的？”

郑玉凤平静地点点头。

那份病历本上也没什么，只是记载了一份病历本里的人患上了恶性淋巴肿瘤的信息，也就是俗称的癌症。

虽然郑玉凤从事化工行业没几年，近几年也只是担任高中化学老师，可早年接触化工业还是让她意外得上了癌症。她不知道这个病得了多久，但她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等不到管小洋长大了。

郑玉凤说道：“两个月前查出来的，接近晚期，医生说运气好还能活几年，运气差点，也就几个月的命。我一辈子贱骨头，一条命也不值几个钱。嫁给管志军后吃了很多苦，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洋洋养到8岁，守了几年活寡，这些我都能忍。但我不能忍的是管小洋，等我死后，他会不会好好地活着。没有了爸妈以后，他会不会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所以我希望管小洋能有笔钱，就算他一辈子没什么出息，能长大成人，生活不愁吃穿，就算死了，我也心满意足了。”

管志国和管父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郑玉凤之前那么斩钉截铁地想要拿到这笔钱，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自知命不久矣，这是来为管小洋，讨这辈子生活的。

其实郑玉凤什么都没想要过，哪怕是让管志军死，也是希望尽快从他手里拿到遗产，好留给管小洋。她当初就对赵睿敏说过，她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她和儿子拿到那笔钱，就算是被抓住，死了。钱到了儿子手里，她也无怨无悔。

场面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管父最终有些哽咽地道：“阿凤，管家对不起你。洋洋，我们会帮你把他养大的。”

郑玉凤冷笑道：“这些都是虚的，钱才是实的。我会尽量活下去，多活几年看着洋洋长大。如果哪天我眼睛一闭，就没睁开。我只希望你们看在他是管家唯一的后代上，不把属于他的那一份拿走。毕竟再怎么样，管志军也是他爹。”

管父看向管志国，他是想让管志国表个态，管志国沉默了一会，说：“今天先去把大哥的尸体拉回来，做了灵堂办了丧事再说。其它的东西，容后再议。”

“容后再议？”

郑玉凤拍着桌子对他吼道：“管志国，你是不是要我这个嫂子现在就死了，你才开心？”

管志国默然道：“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转移财产的证明在大哥手里，他存在了银行。如果我想把这笔钱拿到手，就必须拿那个证明去。可是我查过，如果我要从银行拿东西回来，就必须证明大哥已经死了，注销了户口，才能以近亲的身份去领。而大哥又是非正常死亡，属于谋杀案，必须公安机关和法院发《死亡证明》，才能注销户口。一般来说，这种证明如果案子破了，就会立即发。没破的话，就得等好几个月，等到公安机关定为悬案，才会发《死亡证明》。”

“所以呢？”

“所以如果想尽快拿到证明，就祈祷案子早点破了吧。”

郑玉凤傻了眼。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十倍。连她拿出自己的病历本，都没办法拿到这笔遗产。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

不是管志国不想松口，而是这笔钱根本就没有到他手上。管志军虽然把财产都转移给了他，但证明手续，却还在管志军手里，也就是说，财产在管志国名下，但却还需要最后一道程序，拿证明去接收这笔财产才行。

而在这之前，管志国也没办法将管志军的财产取出来。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局，要么公安机关立即抓到凶手，早日破了案子，管志国就能拿到钱，然后把钱再转移给郑玉凤。

要么。

就等几个月后，按照司法程序走完，才能拿到财产。

可是。

郑玉凤等得起这几个月？

谁知道今天会不会一躺下，第二天她就爬不起来？

癌症这种东西，可不是一件小事。

想到这里，郑玉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管志军。

你就算是死了。

也要摆我一道。

你真是我的好丈夫，洋洋的好父亲！

真的真的。

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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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努力学习

“你这个成绩，在九月份开学考试上，拿前10，还是有点困难，不过前20，还是很有希望。”

李奕家。

林明的班主任李奕，拿着两份试卷，满意地点点头。

林明坐在桌子边，今天李思思家里有事，没有过来。李奕通过陈泽英，拿到了他在辅导班的考试成绩，数学96，物理63，看起来，数学成绩似乎还不错，但满分是150分，所以96，算是刚刚及格。

这个成绩虽然在学霸看来，差到了极点。不过放到林明这个四中普通班，也是还能说得过去的。再加上林明的其它科目不差，特别是英语能拉分，足够考到前20。

李奕说：“你的化学本身就有基础，而且高一化学不算太难，背熟元素周期表，再懂一些基本理论，就能考不错的分数。但数学和物理是你的弱项，如果想考一本，拿到班级前五的成绩，还得赶赶进度，继续努力，任重而道远呀。”

林明点点头。

这些天林明在李奕这里接受化学辅导，对于自己的化学基础，林明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如果物理他只能考63分，那么化学最少80分以上，能够拉一些分数。

所以李奕才会跟他说数学物理赶进度的事情。

在四中的普通班，前几名可能会稍微有些弱势偏科。但重点班，基本很少有短板，除了像三大名校那些变态，如张邵安那种人，门门分数接近满分以外，四中重点班年级前几，基本都能门门只差个几分或者十几分就能满分。

因此林明要是想追上他们的进度，还是有些路程走的。至少不能偏科，如果他能够将数学搞到110-120分，物理搞到80-90分。那么在年级排名上，他都能排到前20去，重本大学，也有希望了。

林明从他手里接过卷子，仔细扫了一眼题目。其实这份试卷今天上午陈泽英和周楚雄就有讲过，内容很详细，林明听了后受益匪浅。

简单来说，他犯的错误，并非是成绩太差。而是很多逻辑错误和陷阱没有看出来，从而在解题思路上出了问题。比如有些题目，表面看起来很简单，一步就能做到位。可没想到里面藏着陷阱，还得多运算一步，才能搞出答案来。

数学和物理，本就是高中理科最大的两个难点，比化学和生物要难很多。正因为林明在逻辑性上差了那么点，才在这两门功课上丢了不少分。毕竟上一世他其实选的文科，考的，也是编导专业。

而林明重生回来，才3个多月，连初中数学和物理，都忘得差不多。想在短短3个月，赶上别人几年的进度，本身就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更别说林明读书资质普通，不是什么天才神童，能够过目不忘，非常聪慧。

如果一个不是读书料的人，突然重生回来，一夜之间就能门门分数线顶尖，取二拿一，直接成为前几的尖子生。那不是现实，而是玄幻。也只有里，才会这么写。

所以林明也没有妄自菲薄，对于三个月，从四中普通班吊车尾，到四中普通班前20，这个成绩已经很让他满意。

至少普通班前20，已经能够在重点班考到前30的成绩，努努力，上二本线，也是有希望的。

这几个月来，林明的成绩，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成长。

从最开始的普通班吊车尾，到高一期末考试，考到了班级中游的成绩。再到现在，通过一个月补习班的学习，能考到普通班前20的水准。比刚刚重生那会，甚至比上一世，都要强得太多。

只是林明的目标，并不是在四中考出好成绩。

而是9月份去市一中，考一中的升学考试。看来自己刚刚重生那会，还是想当然了一点。以为只要认真学习，就一定能把成绩赶上来。但努力了不假，却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一口吃不成胖子，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按照目前的进度，想达到刘赫安然他们那种普通学霸的程度，最少也要一年以上。至于达到张邵安、周运凯那种学神的水准，估计这辈子没希望。

因为他们不是人，是变态。普通人没法和变态相提并论，上一世这俩货高考成绩都在700分以上，张邵安还是省理科状元，总分750，他考了739，打破了湘省理科状元记录。这怎么比？林明用命去搞学习，估计连人家一半的进度都追不上，上哪说理去？这种事情，不用去想。因为打破头，都没法和他们一较高下。所以林明看得很开，像刘赫和安然，当个普通学霸就挺好。保持在市一中年级前100的成绩，高考也能考个600多分上下，重本大学随便挑，不比他们过得差。

林明想起了自己那个小目标，就和李奕道：“老师，9月我想去参加市一中的升学考。”

“升学考？”

李奕皱着眉头道：“从市级示范性学校，直接跳到三大名校去，这个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以你的成绩，明年努力一年，还有希望。现在，怕是不行。”

他摇摇头，表示不要异想天开。

林明上一世没有去一中读过书，不知道一中具体情况，不过他虽然知道三大名校很变态，但他也知道里面差生同样很多，像黄安文范磊他们，成绩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疑惑地道：“一中真的这么难进吗？”

李奕道：“康双平和李武涛你知道吧。”

林明点点头。

这俩人是四中这一届考首大和水木的希望。每次考试，都能拉年级第三20-30多分，有人说，他们两就算去三大名校，都能排前几。这种说法林明嗤之以鼻，因为他上一世是四中毕业的，所以知道，康双平687，李武涛发挥失常只有651。因此那一届只有康双平去了水木，李武涛只能遗憾地去了国防科大。但刘赫那年也考了671分，刚刚够去水木的及格线。只是水木的音乐系不如首师大的音乐系，所以刘赫填了首师大。但刘赫的成绩，在市一中前50左右，大概40多名。

也就是说，四中年级第一，在市一中，顶多就是前40的水平。而年级第二，可能要排到100名去了。这种排名，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一个很大的跨越。李武涛比刘赫少了20分，就是几十个排名，由此可见，一中的激烈程度。

李奕继续道：“首大和水木在湘省招收的人数，每年大概在150人左右。其中最少三分之一，要被三大名校包揽，市一中，每年都要去十多个。我们学校的老师都说康双平和李武涛今年都有首大水木的实力，但其实只是为了搞宣传打士气，对外宣称而已，真实情况悬得很，他们两个只要发挥差一点点，都会被淘汰。连他们两个在四中碾压别人的实力，去了市一中，都不一定能竞争过那些必然考上首大和水木的，更别说你。而且最主要的是，你现在的底子还是差了一些。就算运气好，升学考进了一中，到了里头能不能跟上进度，还很难说。所以我并不建议你去。你留在四中，四中目前的进度你至少能跟得上。等以后成绩慢慢提升上来，看你是选择去重点班，还是再去市一中，就有了选择的余地。”

四中和一中的差距，不能说天和地那么远，但对于林明来说，已经跟云泥之别没有区别。

举个简单的例子。

四中每年累死累活，都不一定有一个去首大水木。而市一中，每年最少十几个，还不包括直接保送的。去世界排名靠前的名校，如港城大学的，也不在少数。像四中的重点班前五的同学，放到市一中去，大概只能排在前20。更别说林明这样的吊车尾，哪怕他现在成绩提升了不少，但要是按市一中的招生标准。他最少要将成绩提升到四中重点班前十，才有希望考进去。他现在连普通班前十的边都没摸到，更别说重点班。所以这个希望，极其渺茫，李奕并不看好。

他的建议还是希望林明先将自己的基础提升上来，这是个以考试成绩论成败的世界。你成绩好，放个屁都是香的。成绩差，说破天，都没有用处。所以在李奕看来，只要林明成绩上去，再去市一中，才有立足之地。

否则的话，即便运气好考进去，怕是很快就会在里面被打击到退学。这样的学校，李奕教学二十几年，见过不少。

比如地方县的中考第一名，自以为天纵奇才。去了三大名校后，才知道自己这样的第一名，在里头什么都不是。结果往往就是被打击得失去信心，成绩一落千丈，最终反倒是害了自己。

其实李奕话里行间的意思，林明也听得懂。

市一中并不难进，有个四中重点班前十的水准，基本都能进去。难得是怎么在一中保持稳定成绩和心态，在那些优秀的学生面前，谨慎自己的自尊心不被打击到，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听到李奕这么说，林明的心情就轻松了一些。他还以为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要白费，如果升学考太难，那他的日以继夜的学习，就变成了无用功。

好在升学考不至于太变态，四中重点班前十的水平。林明觉得，再继续努力一个月，也不是没有机会达到。

至于李奕最担心的劝诫，林明反倒并放在心上。

再世为人。

他早已经宠辱不惊，心态位置摆得很好。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被打击得抬不起头来，那他这两世人，也就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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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唰唰唰

8月9日。

林明从周运凯那里得到一个重磅消息。

案子破了。

破案的那天，方俊龙狠狠地拍了一下办公室的桌子，恶狠狠地说道，终于把你逮住了。

刑警队下辖的三个中队，除了后勤人员，倾巢而动，将市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赵睿敏及市一中高中化学老师郑玉凤抓捕归案。

其中这三起案子还有另外一个实施者，既那个跛脚的老人。但管志军案归金福区，所以案犯也归他们那边拿。

虽然案子破了，但周运凯的心里却并不觉得轻松。

因为幕后黑手Y，始终没被抓到。

从周运凯那里了解到，郑玉凤和那个跛脚老人其实并不知道Y的存在。联系他们的，是赵睿敏。所以他们一直以为，赵睿敏才是那个黑客高手，通过电脑找到他们。

但其实只有周运凯清楚，一天不抓住Y，破掉这个案子，也没什么意义。

因为周运凯是涉案人，再加上林明曾经亲眼见过郑玉凤。方俊龙喊他们到刑警队去一趟，做份笔录。同时林明还得去认人，指认一下郑玉凤。

这种指认，很有必要。于是两天后，林明就和周运凯一起了刑警队。

透过单面玻璃，林明一眼认出了，郑玉凤就是那天出现在西餐厅的女人。其实这件案子说破也没破掉，因为郑玉凤只是打匿名电话，告诉警方跛脚老人就是凶手，同时还把一个玻璃杯想办法交给了警方。

那个玻璃杯里装的是乙醚，杯子上有老人的指纹。虽然这不算决定性证据，但逮捕跛脚老人已经足够。但警方却立即将郑玉凤和赵睿敏抓捕归案，有了林明的指证，就更有充分证据。

“我们有证人证明，你那天就出现在了西餐厅，还不说实话吗？”审讯室，两个警察正在审问郑玉凤。

郑玉凤脸色平静地道：“我在西餐厅，也不能证明我杀了人。”

员工制服已经被烧掉，投毒提炼出来的氢氰酸也毁了。没有人能够证明她投了毒，因为那天出来的时候很顺利，没有一个服务员看到她。虽然跛脚老人开口的话，她一定会被定罪，但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就绝不会认罪。

因为她还有一个儿子。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对于这种犯人，对付他们很有经验。其中一个警察摇摇头说：“我知道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管志国说，如果你不认罪的话，他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儿子的。”

郑玉凤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被拷在椅子上，愤怒地吼道：“凭什么，那是管志军的钱。他有什么资格分配，该是我儿子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凭管志军已将把财产转移给了管志国，凭你和别人合谋杀死的管志军。”警察冷冷地道：“你说管志国会给他钱吗？”

郑玉凤像瘫痪了一样，瘫倒在了椅子上，心理设防崩溃，她哭泣道：“我认罪，牛进，是我杀的。”

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发生在每个人身边。虽然不常见，但这就是生活。

跛脚老人叫何援朝，61岁，70年代当过兵，在对越战争中伤了一条腿，退伍后在金福区一家国企厂房做看大门的工作。何援朝有一个孙女，才16岁，在八中读高中。因为一些原因，认识了胡杰，受到蒙骗，成了胡杰的女朋友。

前文说过，前段时间八中有一个女生跳楼事件。因为这个女生怀孕，肚子一天天隆起。有人就流传她在外面搞援.交，流言蜚语不断，女生不堪受辱，从八中教学楼的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这个女生，就是何援朝的孙女。所以何援朝帮郑玉凤杀死管志军，郑玉凤帮赵睿敏杀死牛进，赵睿敏则帮何援朝杀死胡杰。

很完美。

赵睿敏有很严重的洁癖。

他的妻子出轨了公司董事长牛进，这让赵睿敏心里很难接受。不仅是生理上的的，还有心灵上的。

所以他不仅想让牛进死，还打算过一段时间，让自己的妻子也消失在人间。

好在计划还没实施，他就被警方抓住。

这三起案子，其实可以归为一个系列案。事情的起因结果，令人不胜唏嘘。虽然每一个人，都有杀死另外一个人的理由。但终究是心魔作祟，填不满的，是人的贪婪与欲望。

在这起事件当中，大放光彩的自然是方俊龙，但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有林明和张邵安知道，里面真正在推导整个案子的，还是周运凯。

如果不是他，谁也不知道这会是一起匪夷所思的交换杀人案。也如果不是他，这个案子或许永远都不见天日。

方俊龙在得到上面的嘉奖和记功后，想起的是周运凯以及他身后的“团队”。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如果不是方俊龙一直以为周运凯身后有人，他或许绝不会听一个高中生在那里胡扯。

但在周运凯心里，知道了整个案子的过程后，他却沉默下来。

第一次，他开始有了反思。

反思自己这么痴迷破解案子，沉迷犯罪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好玩？

还是别的原因。

这个问题，周运凯想了很久。

于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跟林明说，自己想去寻找答案。

然后行囊一背，和父母商量了一下，一个人北上去了帝都。

对于好友的突然举动，林明心里明白。他是有了某种心结，需要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才能解放他的思想。

这种事情的结果是好是坏，林明不清楚。但他唯一能知道的是，人不能老钻在牛角尖里不出来。有的时候多接触，多去看看，总归是能想出什么答案来的。

周运凯这么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这个人很任性，没准在学校请个长假，几个月不回学校也有可能。反正以他的聪明，课上不上都无所谓。要不是他把学习的功夫放到推理破案上，他的成绩不会比张邵安低。

而案子也很快有了结局，因为郑玉凤主动交代，再加上癌症晚期，申请保外就医也很顺利。管志国从大哥的遗产里拿了一半留给管小洋，同时将监护人的权力，也放到了自己名下。

未来，管小洋不会有人不管。而跛脚老人，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在孙女死的那一天，他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唯一不甘心的只有赵睿敏。

但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结局。周运凯在离开那天，找了他老爸一个老下属的关系，去了拘留所见了赵睿敏一面。没人知道他们说什么，也没人知道周运凯想些什么，等他回来后，就决定北上去帝都。

而林明。

也在这个8月，迎来了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考试。

雅思。

雅思的考试点设在松南大学一处闲置的教学楼里，虽然是暑假，大学附近还是人流非常多。除了附近的原始居民以外，还有不少大学生，不喜欢呆在家里，宁愿住在学校附近。

在彭晨拿到研究生毕业证书以前，他也是这里的学生。之前为了取得彭晨的信任，林明还冒充过他的学弟，说自己是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新生。

林明不是第一次来松南大学，却是第一次在2002年的夏，来到这个地方。

一路上绿茵参天，樟柏森森。后世林明去的时候，给他的第一印象，这个大学城里面就如同是一片森林。十多年前，这附近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从滨河主道进来，一眼看过去，仿佛树的海洋。

松树、香樟、柏树、槐树，杜英、水杉，无数的树木将马路两旁的道路栽满，它们的枝叶延伸，遮天蔽日，将道路顶部掩盖起来，阳光下，斑驳点点。

林明打的士一路来到学士路。

学士路与花子街呈一个丁字，教学楼就正对着花子街的街口，楼却在学士路上。大门是电动的，只开了一条小缝，旁边有个保安室，每进去一个人，就必须拿出准考证件给保安查看，证明你是来参加考试的学生。

林明顺利过了检查，考雅思的人今天不多，因为每个月都有一场考试，而且在这个年代，出国热还未盛大到后世那个地步，所以到了教室，林明发现整个教室里，只有十多个人。

第一场是考笔试，过了后考听力，最后是考口语。这个流程挺复杂的，但当年就是这样。不像后来，听力简化到了笔试里，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

林明上交了手机等电子设备，身上空荡荡的，就带了一支笔过来。坐下没有左顾右盼，而是闭目养神，安静地等待考试开始。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来，晒得人昏昏欲睡，直想趴在课桌上舒畅地睡一觉。

两个监考老师站在台上，威严地看着底下的学生。

这种考试，一般都会提前半个小时进场。但零二年，不像后来那样，每次考试都有几百人参加，所以不需要有一个进场时间。不少人踩着点进考场，自顾自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教室里静悄悄地，充满了紧张和严肃的气氛。

它在提醒底下的学生，别说话，安静地等着。能来这里考试的，不可能有英语学渣。都是对自己的英语本领充满了信心，全市的高中生英语骄子，所以没人左顾右盼，也没人悄声细语。

“叮铃铃！~”

8点50分，考试正式开始。

这一届雅思考试，大概30多个人。监考老师在上面开始发卷子，底下的学生默默地接过试卷，第一时间写上姓名和准考证号，就开始正式审题。

林明的位置在第3排2号，很快就收到了试卷，目光看向第一道题。

...ten.years，.the..1950s。

雅思的题目跟学校的英语试卷不一样，选择题很少，第一题，就是一道填空题。

这难不倒林明。

他扫了第一眼，就写出了答案：decade。

然后，目光又看向剩下的题目。抽出笔来，像是切西瓜一样，唰唰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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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英文八级

最后一道大题，是写作文。

这可比英语试卷里，那个简单的短文要难十倍。

有些像语文里的作文，还必须要有中心思想，800字的那种。

林明卡在这里已经十分钟。

考试时间是三个小时，离结束，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如果是国人写作文，胡编乱造一下，是够的。如果是外国人来写，时间也是够的。

但国人写英语作文，就好像是让外国人来写语文作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这篇作文的题目是这样的。

描述你所参观过的最美丽的地方。

你应该回答：“它在哪里，它是一个国家”或“位置”，它是什么样的？”

你和谁一起经历了它，在过程中，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为什么你会记得？它对你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让你从中明白了一些什么道理。

出题老师够刁钻的。

也不怕难死无数学生的脑细胞。

光这个题目，平时英语成绩没个90分以上的，估计看都看不懂，更别说回答。

林明苦思冥想半天，最终决定下笔。

这道大题，最难的不是让人们描述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地方。而是如何用英语表达你在里面的一些人生领悟，如何用英语去将那些华丽的东西展现出来。

要知道，普通高中生的英语词汇，估计连外国十一二岁小孩都不如。更别说这种需要大量词汇量的作文题目。

所以你只能利用你知道的词汇，去进行有限的描述。

能不能得高分，就看运气了。

一路磕磕绊绊，最终还是把这道大题在收卷的铃声敲响之前，林明写完了。

他舒了一口气，将试卷检查到考试结束，才上交上去。

能不能考过，他并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的英语水平，到底能不能够得上市一中的升学考。目前来看，他觉得雅思也不算太难，如果估分的话，他觉得能打3-4分左右。

雅思取听说读写四门分的平均值，其中读写就包含在试卷里。满分9分，如果听和说也拿3分，就达到了及格线，也既6分，能申请国外很多大学了。

伸了个懒腰，林明去老师那领了自己的手机，施施然下了楼。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

下午考口语，他就准备在附近溜达溜达，吃个午饭，等待2点的考试。

他一边下楼，一边拿出手机开机。

刚开机子，手机里就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他点开一看，是大表姐方洛丹打来的，短信也是她。

林明一皱眉，因为二表姐方洛萍跟吕承儒谈恋爱，但林明知道他是一个花花公子，搞大了二表姐的肚子却不负责，弄得二表姐流产终生不孕。因此他一直反对两个人在一起，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方洛丹。

方洛丹打了包票，说会想办法让方洛萍远离吕承儒，然后自己来收集吕承儒花心的证据给二表姐看。但因为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有事，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些，差点把这件事情忘记。

现在看来，肯定是方洛萍出事了，不然方洛丹也不会这么急。

点开短信，里面的内容让林明惊出了一身虚汗。

方洛丹问林明的进展如何，昨晚吕承儒约方洛萍出去，带了一群狐朋狗友。方洛丹知道消息，也借口想一起去，就和他们一起去了KTV唱歌。关于这一点，吕承儒自然巴不得。

在KTV吕承儒和那帮狐朋狗友一直劝酒，方洛丹有林明的提醒，一直很警惕，只抿了一小口，就说自己酒精过敏，喝多了会死人，就不再喝了。

也幸好方洛丹的警惕，方洛萍没喝几口，人就晕乎乎的，脸色很不对劲。发现这一点后，方洛丹不动声色地等他们玩得差不多，才把人生不省的方洛萍带回来。她怀疑吕承儒在酒里下了药，如果不是她找借口，后果难以预料。

关键的是，今天上午方洛丹和方洛萍说起此事，方洛萍却说是自己酒量不好，不信酒里有药。

这让方洛丹很气恼，和妹妹大吵了一架，现在跑来问林明，证据收集得如何。方洛萍已经陷进去，再不给她看证据，她会越陷越深。

林明看到这里，心中已经充满了怒气。

上一世吕承儒和方洛萍热恋了一年，林明还以为他们会有段爱情长跑。现在他们确定关系一个月，就这么急着对自己的姐姐下手。这是林明没有想到的，也幸好方洛丹在，不然方洛萍肯定会吃大亏。

林明感到后怕，他看着短信沉思了一会，决定给袁浩打一个电话。袁浩这个人三教九流，混社会的总能接触到不同的人，看他有没有办法能收集到吕承儒的证据。

电话很快接通。

袁浩接到他的电话似乎很开心，恭敬地问道：“林少，找我什么事？”

胡杰现在一死，市中心不少地盘落到了袁浩手里。而且通过周运凯的关系，他跟市中心牛塘、赵家塘还有香春路上的派出所混熟，现在在这些地方到处开游戏厅，每个月交点钱，只要不犯法，附近的派出所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过得很滋润。虽然周运凯没帮过他什么忙，但本身人脉资源就是最大的帮助。他们这些社会上的小混混最怕的就是派出所，几次严打下来，真提刀就砍的社会大哥还能有几个？现在是法制社会，开游戏厅真金白银到手，才是现实。

林明将事情说了一下，听到要对付吕承儒，袁浩皱着眉头道：“林少，不是我不帮。吕明通在云城是真正的大佬，据说还请省委书记吃过饭，黑白两道的势力很大，他捏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您看....”

林明说：“也不需要你出面，拍一些吕承儒拈花惹草的照片就行。我只要我表姐能离开他，另外你再帮我一件事情，有一个叫陈立全的人，家里有一个东西，你想想办法弄到。”

“什么东西？”

“一个录音磁带，也可能是CD。只知道是录音的东西，具体不知道放在哪里，但应该是藏在他家。如果你能找到，我承诺帮你一件事，就算你犯了事，抓到牢里去，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大案，我也能想办法把你弄出来。”

“有您这句话，我绝对把东西找出来。”袁浩拍着胸脯说：“我在道上认识几个厉害的老摸子，保证把这事儿还有您姐的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老摸子是云城土话，就是开门撬锁的贼。

当初咖啡屋事件林明还记得呢，本来是周运凯想办法去弄这个录音磁带。但胡杰案忽然爆发，让周运凯把这个事情给忘到了脑后。林明就想着把录音机拿到手，除了是记着咖啡屋那次车祸的仇以外，这个东西他还另有用处。

和袁浩挂了电话，林明已经没心情去找地方吃饭，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脑中思索要如何才能更进一步地打击到吕承儒。思来想去，他发现除了叫人把他打一顿以外，就没了别的办法。

毕竟自己终究只是个学生，没什么太多手段，如果是有人脉有能力的大人物，就一定有更多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下午考口语和听力。

这两门严格来说是一起考的，就和读写放在一起一样。监考老师用英语和你对话，能过关自然皆大欢喜，不能过关就证明你水平不够，不过也不算太难，不像考中文那么变态。

林明记得汉语八级考试里，曾经有一道题目，难死无数老外，令人绝望。

这道考试内容是这样的。

领导：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明：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

领导：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小明：小意思，小意思。

领导：你这人真有意思。

小明：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

领导：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小明：是我不好意思。

换个国人来，都不一定想出里面所有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更别说老外了。

不过雅思没这么变态，很多都是日常生活对话，英语过了6级，就能轻松过去。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严格来说，口语比试卷难十倍，只是口语考的内容比试卷简单十倍而已。

因为国人学英语，先从语法开始。高中150分题目考120分，已经相当于成人水平。但要说口语、听力，那连外国7.8岁小孩都不如。

举个简单的例子，外国人七八岁能在纽约街头闲逛，能从市中心一个人回家，路上还能经过和便利店阿姨讨价还价花几美分买一个冰激凌，这些咱们没几个人能做到。

所以哪怕口语和听力比试卷的内容简单了十倍，也依旧要比试卷难很多。

出题老师是个老外。

考场摆张桌子，进来让林明坐下，然后老外直接用英语和他聊天。

聊天的内容很简单。

比如你觉得今天天气如何，你喜欢看什么电影。似乎不是那么难。但要知道，国人写起来没什么障碍，一到嘴里说，就成了口吃患者一样，期期艾艾，经常一句话连完整的意思都表达不出来，很容易让老师摇头写上一个X。

林明再世为人，坐在严肃的考场不至于太过紧张到连说什么都忘记。只是这老外语速很快，听起来有些费劲。哪怕是简单的单词，他也得花一点点时间听清楚，才能进行回答。

这种表现，有点像你在认真听一个人说什么，等他说完，你花了一点时间去思考该怎么回答一样。看起来很有礼貌，也不至于拖得太长。

林明的口语水平还是有的，回答起来有条不紊，让老外频频点头，最终15分钟过去，老外示意他考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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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命运的绳索

离开了考场，林明手搭凉棚，望了望当空的烈阳。

下午三点多钟，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他的整个暑假，都放在了学习里。市一中的升学考林明咨询过李奕后，有了一定了解，只考语数外三门。其中外语非常重要，如果其它两门不合格，外语分数超高，一中也有可能会录取。

因为市一中有一个国际班，是整个湘省唯一培养出国留学的学生的班级。到了一中这样的地步，谈每年考多少个首都水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每年培养多少个世界排名前几大学的学生，才是拿得出手的资本。

虽然林明不一定就只考国际班，但万一其它科目挂了，先搞到一中去，再想办法换班也是一个选择。像市一中这种学校，其实宽松许多，已经属于比较精英化的教学模式，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亦是其中一种针对性的教学方法。

打个的士一路来到家属院，在门口林明看到了几个院子里的小屁孩在捉迷藏，不远处的麻将室里噼里啪啦的麻将声。门口的保安尽职尽责地在传达室里守着，远方正有一只大鸟飞过2002年的云城。

在这个夏，林明走在这个安静的小巷子里。也许是剧本里本就该这么写的，在这里度过几年，等父亲辞职去做生意，发家致富，买几套房子几辆车，人生的规划，也就这样了吧。

林明没有急着回家，他很享受这样宁静的午后。坐在院子里树荫下的石椅上，他恍惚间有些出神，在那些小屁孩的身影里，看到了儿时玩伴的模样。

周运凯去了帝都，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安爷注定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未来他会去世界顶级大学，走上不同的人生。

凡人毕竟是凡人，永远都没法跟他们这样的天才比，唯一能比较的，或许他们在小时候，也和自己这样的凡人一样贪玩和懵懵懂懂吧。林明静下心，想起那时候的伙伴们，却是哑然想笑。将来，他们是否也会回到这里，再像现在的他一样，发出这样的笑声。只不过林明是从年近30的岁月，穿过时光的痕迹，就这样走到了现在。而他们至少目前来说，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心态和想法。有的人总说少年老成，可生活阅历，却不是智慧就能弥补的，它需要时间的沉淀。

林明经过这场沉淀，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今天。他有时候也会在想，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是跟着时代走，还是引领这个时代向前。老天爷让他回来，总归有它的一些安排。可现在想来，那毕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老天爷告诉他。

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从未逼过任何人，也不会对谁做些什么，只有生活才会逼着你前进。

然后一步一步走来，林明觉得有些事情注定没有了方向，但命运的安排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以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却偏偏只是命运在对你开的一个小玩笑。人生的道路上，依旧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在等着你。

他坐在石椅上发呆，就这么看着前面。院子里还没有清扫，地上全是樟树的子，夏日蝉鸣，那声音像是某一种能催人入睡的魔音，令人昏昏沉沉，像是要睡着了。

一双轻柔的手遮住他的眼睛，林明愣了一下，脸上却又浮现出了一个笑容。

这一生，有一知己，便已是不怨。

“在想什么呢？”

安然侧着脑袋，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林明说：“在看你。”

“骗人。”

安然撅起嘴巴：“刚刚我又不在。”

林明深情地看着她：“可是，为什么我的眼里全是你，为什么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你的身影呢？”

安然翻了个白眼，如果还是一两个月前，她会被这种话给羞红了脸颊，可现在经受林明太多的套路洗礼，早就知道林明的嘴巴，像是抹了蜂蜜一样甜。有人说，宁愿信这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嘴。

安然觉得，这话果然不假。至少到了现在，她就已经不会再被林明的任何套路有了动摇。

“快开学了。”林明看着她，“暑假过得开心吗？”

“还行。”

安然想了想，她的这个夏天，因为要学舞蹈，其实真正玩的时间不多。而对于女孩子来说，也没什么好玩的时候。不像范磊黄安文赵皓他们这些学渣，终日泡网吧和游戏厅，玩得不亦乐乎。

林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对安然说，“走，我们去散散步。”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对安然说一句走，我们去散散步，安然就会跟着他走。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人住在安然的心里，也不会有人住在安然的心里。

生命过的很短暂，我们总是在这个短暂的生命里，渴望寻找一个属于自己另一半的幸福。

就好像在买鞋的时候，总要试一试这双鞋合不合脚。

有些人觉得不合适，就分了手。

有些人觉得还不错，就自然而然在一起度过了这一生。安然是骄傲的，因为她长得很美，成绩很好。不论是在院子里还是在学校，暗恋和喜欢她的人能从九一大道排到金福区市政府去。

可是林明说跟他走，安然就跟他走了。

他们漫步在林荫小道上，路过一家幼儿园，用铁网做围墙。里面是玫瑰丛，鬼知道为什么幼儿园会栽玫瑰丛，也不怕开花的时候扎到小朋友的手。偏偏旁边还有颗芭蕉树，那树上长了绿色的香蕉，很小一支没有成熟。

林明看到了旁边从铁网里钻出来的一朵小花，就想去摘一朵。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和袁雯雯那些女孩子在院子外的草地玩，他在地上捡了一些小野花，编成了一个花环戴在袁雯雯的头上，说要娶她。

那个时候袁雯雯是他们这群人中的大姐头，什么事情都带他们玩。捅马蜂窝、去河边野泳、上附近的荒山上野炊，什么事情她都敢干。

与当时候怯生生的安然不一样，袁雯雯才是他们那时憧憬的对象。

然后林明说完这句话，就被袁雯雯拿花环砸在了头上。现在想起来，那时的纯真与美好，也的确是一件很让人怀念的事情。

“诶，你干嘛呢。”

林明才刚伸出罪恶之手，想把那朵玫瑰取下来，幼儿园的门卫室就冒出个阿姨的脑袋，指着他说：“不准偷花，听到没有。”

林明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红着脸迅速离开。饶是他脸皮再厚，被人当偷花贼，也是十分尴尬。

安然咯咯咯像个小母鸡似地笑个不停，一边笑，还一边揶揄打趣道：“采花贼。”

反正在安然面前出丑也不是一次两次，林明也习惯了。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那花肯定是愿意被我采的，你看它顽强地穿过铁网的束缚，就是想去另外一片广阔的天地。古人说，一枝红杏出墙来，红杏为什么出墙，还不是若孤芳自赏，那自己的天地便太小了一点。”

安然白了他一眼：“就你歪理多。”

两个人在午后的云城街道漫步，像未来每一天要过的日子那般，平平淡淡地走着。穿过时光的盛夏，走在充满斑驳年月的影子里。道路两旁绿荫参天，有老旧的房屋，砖瓦砌成，上头爬满了爬山虎。

可惜随着云城市中心改建完成，慢慢地向周边延伸。香春路这条老街离市中心实在太近，当城市化的步子如洪流一样席卷开来的时候，任何古老和陈旧，也只剩下革新。

道路两旁的那些老楼，大都写了拆字，里面空无一人，剩下残垣断瓦，在遮天蔽日的道路里，在绿荫参天的树木海洋中，显得那么萧条。

唯有爬山虎，依旧郁郁葱葱。

还记得那年在附近的小学读书，书上有一篇课文，说的就是爬山虎的坚韧。现在看起来，再坚韧的东西，也终究抵不过时间的冲刷和洗礼。哪怕这并非是它们的本意，但人为影响，亦不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吗？

林明牵着安然的手，他们穿过大街小巷，穿过繁华的闹市城区。两个人像两个小孩一样，疯疯癫癫，童心未泯地追逐在这繁闹的世间。大手牵着小手，嘻嘻哈哈悠然地渡过这个夏。

不知不觉地走来。他们走过了许多条将来要被推翻重建的街道，许多栋即将消失的楼房。就这么行走，林明恍惚间才发现，他们居然走到了市一中大门口。

林明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那块代表云城市第一高中的金色竖牌，久久不能回神。这块牌子的对面，就是一条宽阔的老街。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老街巷口后的一块平地，那平地沿着台阶走上去，是个搭着棚子的台球室。

恍若隔世，但却又好像人生的道路，就停在了眼前。

2002年8月的这个台球室，与2003年4月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林明知道，8个月后，常年盘踞在市一中附近新概念网吧的一群小混混，会在这里等着他们。然后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那时候的记忆是林明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回忆，他就这样亲眼看到安然倒在了他怀里，亲眼看着她停止了呼吸。哪怕手心里传来柔软的热度，却依旧令他感到心悸。

命运就像是一条要往你头上套的绳索，锁住你的锁骨，在脖子上绕上一圈。在你最关键的时候，会有一双手将你向前方的悬崖一推。

那么。

一个人的人生，也就在这里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林明不奢望自己这一生能改变什么，他什么都不想要，也什么都不在乎。

可唯有安然，是愿意他拼上一切，想换回来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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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雕刻成永远— —第二卷完

似乎感受到身旁的人心里莫名的变化，安然与他牵着的手，也不由得紧了一些。

女孩眸子看向这个少年，少年抿着嘴，在想一些不知道的心事，脸上隐隐有些苍白。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心中忽然有点心疼。

他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生病了吗？

安然想着。

林明就这么站着，眼眸中隐约闪烁过丝丝的忧郁。未来的命运，他能否为安然改写一次。哪怕老天爷给他开一次巨大的玩笑，那一刀不可避免的话，让他来挡，好不好？

即便是重生回来，林明依旧对那一刀感到无比的恐惧和后怕。它不仅代表着一个生命的终结，同样也是林明一生的阴影和亏欠。

这几乎成了一个心结，让他后半辈子，都生活在悔恨里。

其实不只是他。

对于赵皓，对于其它小伙伴，又何尝不是这样。以至于未来每次聚会，提到这个话题，换来的永远都是沉默和止不住的悲伤。

林明站在那想了很久，生命带给人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一段思考，一段人生。还有数不尽的欢乐与悲伤，无数复杂的情绪会涌入脑海，然后通过这段人生，辐射给周边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经历你的喜怒哀乐，悲伤离合。

上一世安然的离开，就是因为她带给他们这些人，一种怎么样的心痛体验。

而站在她曾经离开的地方。

林明却在这时忽然笑了笑，转身拉着安然离开，向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走回去。不管身后车水马龙，耳朵里没有安然询问的声音。眼神迷离而又像一汪秋水，静静地看着前方的道路，眼里深不可测。林明忘了自己是否有过重生，忘了自己的青春岁月，忘了自己大学毕业后的雄心勃勃，也忘了后世那段一年的艰苦时光。仿佛在这一刻，一个崭新的人出现，一片空白。他抬头仰望天空，不管前一世是个什么样，今生今世他知道注定又是另外一个人生，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个人生的未来会是到达怎么样的一个顶点，但至少很多事情都能够避免，很多事情也不会发生。至于另一个时空里的情和债，就在这一世偿还。来弥补曾经的遗憾。一切美好的需要捍卫，一切值得的需要珍惜。即便是用鲜血与泪水。

在这一刻。

他无比清楚的一点是什么。

是老天爷馈赠给他最好的祝福与礼物，是他打算用这一世来捍卫的美好。

所以他站在这个地方，回顾那个时日，想的，却是如何将命运伸下来的绳索，用剪刀“咔嚓”一刀给它剪成两段。谁也不能阻挡林明救下安然，哪怕这个世界在他前面，哪怕身后洪水滔天，他也将一往无前，向着命运挥刀。

林明牵着安然的手，离开了这里，走在林荫小道上。树叶婆娑作响，阳光从枝桠间洒落下来，像给世界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地上的路间如金钱豹的斑纹一样，星星点点，满是斑驳。

林明满腹心事，他看到安然调皮地踩着斑驳的阳光，看到树叶打着旋儿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飘落而下。即便是在炎夏，街上的道路也有点冷清。

他就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或许会比较冷。恍惚间林明想起了南方的这个冬天，会罕见地下起一场雪，那雪跟安然那天穿的白裙子一样白。在安然度过最后一个冬天之前，他们打过一场雪仗，林明输了，被打得满头是包。

可安然也没有赢，脖颈被林明塞了一团雪，缩着脖子一边笑着一边躲开，想着那时的欢笑，就仿佛是一场永远。

然后安然问林明：“你说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林明被安然的这个问题打断了回忆，他牵着这个蕙质兰心的少女的手，很认真地跟她说：“一定会。”

安然变得有些沉默。

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她的心情也一下子差了许多。她说：“可是这世上很多相爱的人，最终也会分手的。”

林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她内心的不安和紧张的心情。林明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安然似乎隐瞒了他一些什么东西，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上一世的安然，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快乐地过一个暑假，什么都没有。

又是因为我，而改变了某些东西吗？

林明心里苦涩地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在一起，如果有的话，我就想想办法。如果想了办法，还是不能解决，那我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点。规则都是人定的，我们在一起，也是因为我们的心靠在一起。”

听到他的话，安然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讲些什么了。她转过身，眺望了一下远方，说：“以前我骑着自行车，每天穿梭在学校和家之间，有时候路过翠山，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生活的地方和我住的这个城市。我很久以前就想着，要不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还是就待在这个地方等着。然后等着等着，我就马上就快16岁了。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去其它地方，我就待在你的身边，每天和你聊聊天，看看电视，晚上的时候，数数星星，你为我唱歌，我就觉得很舒服。”

“时间要是过得慢一点，就好了。”林明看着她的眼睛道：“眨眼之间，你好像就从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娃娃，变到了这么大的一个大姑娘。有人说，女大十八变，可为什么在我的印象里，你却总是那个在我身后哭的小孩呢？”

安然扑哧一下，脸上的愁容就没了，笑着说：“你要感谢赵皓，当初如果不是他，老是拿虫子拿死老鼠吓我，我是绝对不会天天找你躲在你身后的。”

“你是从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的？”

林明想了想。

赵皓也真是倒霉，那个年代的男生，或者说，几乎所有男生小时候，都有这种毛病。喜欢一个女生，偏偏不得其法，却总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然后每天要么扯女生辫子，要么拿老鼠蟑螂去吓人，换一般的女孩都接受不了，更别说安然这样从小柔柔弱弱的女孩。那时的赵皓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肯定很大，而林明当时很喜欢看一些充满正能量的动画片，喜欢当英雄。赵皓的行为，在他眼里自然是邪恶的。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每次赵皓对安然干坏事，他总要出来阻拦。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不就是一个中二病小孩吗？有人说，读书那会犯中二病，念一些台词，都会觉得自己很酷。等长大了一些，再回想起那时的时光，就忍不住想对自己的过去狠狠地扇一个巴掌。

但那时的回忆，不也是属于自己人生的一部分。我们总盼望自己成长，思想成熟，却不知道，那天真浪漫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至少对于林明来说，正因为那段时光，才收获了安然的信赖，让她从心底里，喜欢上一个人。

安然低下头踩在落下的林叶上，这条林荫小道很美，安然站在马路边的台阶上侧着头看他的时候，那样子更美。如果林明手里有一台相机，他一定会把这个画面拍下来，因为这一刻比后世的什么奶茶妹，要美千百倍。

可林明没有相机，所以他没法拍下来。那就让这一幕的记忆，化成永恒的回忆，一幕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回忆，等到多年以后，哪怕垂垂老矣，坐在藤椅上再回想起来，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安然问林明，如果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他还会等她，还会一直喜欢她下去吗？

林明说，你想去哪里？

两人手拉手，下午五点多钟，夕阳西下。他们的影子在斑驳树影后拉得很长，有骑着摩托车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有开老式轿车的，更多的，是骑着自行车的人。

安然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林明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她说，顺其自然。

林明从来都不信什么顺其自然，他觉得人们总是喜欢拿“顺其自然”来敷衍人生道路上的荆棘坎坷，却很少承认，真正的顺其自然，其实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而非两手一摊的不作为。

所以他跟她说，是你自愿的吗？

安然摇摇头，没有说话。

林明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谈不上心情有多糟糕，如果安然不想说，那么再问她也没什么用。有些话，该说的终究会说出来，无论是离别还是伤感，对于林明来说，上一世该哭的也都哭过。至少这辈子，安然能快乐地活下去，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林明告诉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哪怕当有一天，你觉得你离开我，会更幸福一点，那就离开好了。

安然听了这句话，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她问道：“如果某一天我真的想离开你，你也会放任我走？”

林明点点头说：“会。”

她是安然，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安然。不是谁的禁脔，更不是谁的私人物品。她是她自己，那么当有一天她想像一只天鹅一样飞向遥远的地方，林明也不会用一条绳子把她绑起来。

因为有一种爱叫放手，林明的爱从来都不会自私，只会去给她幸福，给她喜欢，给她一份温暖的家庭。

安然的脸色有些惨然，她露出一个令人心疼的惨笑。

那模样。

让林明心都快化掉。

所以林明摇摇头，跟她说：“但我会再把你追回来，用我的一切，来给你想要的幸福。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永不相离。因为我对你的爱，从未有过改变。如果你变了，那也是你变了而已。”

安然忽然站在了林明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眼看过去，好像都能看到对方眼里深邃的眼眸，林明平静地看着她，她也安静地看着林明。

然后。

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深情地将他拥住，嘴中喃喃地说：“我不会变的，这辈子都不会。”

那一刻，宛如一幅黑白色的素描，雕刻成了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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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云城一中

清晨，阳光普照。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时光匆匆，一晃已是到了8月末，一年一度的史诗级灾难大片——开学，即将上演。

离开学还有3天，林明参加了市一中的升学考试。

沿着古柏森森的小道，穿过一个养着金鱼的池塘，一路来到逸夫楼。门口排着长队，都是来参加考试的学生。

在省教育厅颁布阶梯升学制度以前，市级示范性学校，还是可以来参加国家级示范性学校的升学考。甚至在那之前，只要关系够硬，哪怕从乡下某所农村高中升上来，也不是不可能。

云城这个城市总有着在多年以后让人怎么说也说不完的话题，包括那些起伏连绵大片大片的香樟和梧桐树，夏日被蒸得快要出水的老街，纵横交错割断晴空的电线，还有那些穿着花花绿绿时尚衣物偶尔惊鸿一瞥的女孩。

但最为人称道和自豪的，还是云城一高的辉煌历史。这所创办于1903年，到明年即将百年校庆的历史名校，在这段辉煌的岁月里，培养出无数优秀的人才。连几位开国领袖和未来国家领导人的照片，都挂在学校名人会堂当中，就可以想象这所学校拥有的傲人成绩和历史底蕴，到底有多深。最关键的不在于这所学校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辉煌历史，而在于，云城一高这么多年来，哪怕有无数不学无术，或者不爱读书的官宦子弟被硬塞进来，也依旧撼动不了它第一的地位。

湘省三大国家级示范学校，云城一高稳居第一！

一高的行政楼位于学校中心，被无数参天大树环绕，绿意盎然，附近修了很多凉亭，荷花池塘里，小桥流水，尽显南方庭院风采。就在一中的升学考举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中的各位领导人，却在会议室举行了一场会议。

行政楼六楼，一中校长廖明权高居主位，校各级领导，各个班级班主任，校教导处，政治处主任及年级主管都聚集于此，校长廖明权面色平静，全场气氛有些凝重严肃。

“这一届新生入学总计1109人，其中各个地方市县的中考状元31人，比去年多了2个。今年本科录取率，也上涨了0.7%。在全省评比上，综合排名依旧是第一，全国百大排名第9，超出省排名第二的师大附中5个名次。”

校长助理胡德泉拿出今年一高评比数据，全国百大高中，是全国前100名国家级高中排名。云城目前只有3个学校在百大里，别看入选的学校少，但排名还挺高。特别是云城一中，每年的排名都逐步上涨，去年还是11，今年就到了9。听得下面的各级领导和班主任频频点头，松了一口气。刚进会议室的时候，因为气氛凝重，他们还以为今年的评比出了什么问题。弄得心里紧张，做好了被校长拍桌子怒骂的心理准备。现在消息放下来，倒是有种令人想弹冠相庆的喜悦。

不过虽然是好消息，但也并非没有压力。胡德泉继续道：“虽然今年我们学校的排名上涨，但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师大附中去年还在31位，今年一路过关斩将，高歌猛进，杀到了14名，综合分数咬我们咬得很紧。今年湘省理考高考状元是阳河一中的戴宝玉，以691分的成绩笑傲江湖，我们学校包揽了理科第二和文科第一。但师大附中也出了一个文科第二，特别是在前十的人数上，我们只有2人，师大附中却有3人，比我们还多一个，双方的综合成绩也相差不多。惟德、阳河一中和二中跟我们比较，还差了一些，特别是同为三大名校的惟德，在百大中处于垫底状态，随时有可能被阳河一中和市二中追上。但师大附中现在的综合排名，却已经马上就要追上我们，如果明年他们还能在国际赛事上拿奖....”

阳河市离云城开车不到一个小时，那边依靠阳河而立，就是从云河世纪城那边分出去的一条云河支流。未来阳河也将被纳入云城体系里，成为云城下辖代管的一个县级市。而阳河一中，亦是如今省级中学当中，不比二中差的学校。

在08年的时候，阳河一中和云城二中都会被纳入国家示范性高中，而且阳河一中刚杀进去，就直接杀到百大排行榜的第67位，一举将惟德和云城二中比下去，是非常有潜力的高中学校。

不过在2002年，阳河一中和云城二中都暂时威胁不到云城一中的地位，甚至连惟德，目前还在百大的88名徘徊，根本够不到靠前的位置。

所以哪怕今年的省高考状元被阳河一中拿去，也并不会影响什么。一中至少还有个市高考理科状元和省文科状元握在手里。

然而在阳河一中、惟德、云城二中无法威胁到一高的时候，师大附中，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今年的评分当中，一跃到了一个很高的名次。如果明年师大附中还能够蝉联国际赛事金牌的话，那么对于一高来说，将是个巨大的威胁。

廖明权点点头，接过胡得泉的话道：“不错。今天我们要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师大附中异军突起，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虽然在本科录取率以及世界高等大学录取率不如我们，但师大附中，已经在向我们发起冲锋。今年国际奥林匹克大赛，师大附中一举拿下2金1银1铜的成绩，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拿奖团队。还获得了三项团体第一，一项团队第二的优异成绩，其中化学竞赛，高二的何庆雪以综合排名世界第一的成绩，拿下了最佳实验奖和最佳理论奖。”

市一中一直以来，以出国留学率和本科录取率稳压云城师大附属中学一头，而且在历年的国际赛事上，也不乏获得优异的成绩。这是因为，云城一高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比如湘省至高学府的名头，就足以吸引绝大部分各个地方县市的中考状元入学，以强大学生素质。

除此之外，一中先进的教学理念和国际化接轨，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同时，别看一高的关系户多。但这些关系户，哪个不是背景很硬的关系户能进来的？黄安文的父亲黄国忠，教育厅副厅长。范磊的老爹范益民，交通运输厅厅长，赵皓的老爹赵海兵，云城市委副书记，都是高官子弟。

这些关系户，虽然占了不少名额。但未来，大多数都是要出国留学，被家里送进国外大学的，因此他们不会拉低一高本科录取率，反倒会提升一高外国大学的录取率。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些学生学习不怎么样，搞破坏，倒是一把好手。经常打架闹事，带坏好学生，搞得整个学校乌烟瘴气，非常难处理。不过廖明权铁腕手段，经过一系列措施，比如将这些坏学生与好学生分开，进行统一管理。或者打一批拉一批，通过一些手段，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老实不少。

所以，这些关系户带给云城一高的影响，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相反，正因为他们的存在，反而给了云城一高不少的便利。比如一些省、市教育资源，上面的政治风向、教育实验、财政补贴等等，很容易就会先放到云城一高来。

毕竟你帮我教育子女，我帮你争取一些政府资源，双方有一些交换，合情合理的嘛。以至于惟德和师大附中每年都会有声音，说政府偏袒一中，但这种不公正待遇，本身就是交换条件的一种。

不过随着这些年师大附中稳步提升综合能力，特别是在国际赛场上屡次夺冠，综合评比排名，也越来越高，一路从去年的百大31名，杀到今年的14，提升速度非常恐怖。如果一中再不做应对措施，明年的排名，很有可能被师大附中超越，在历年都稳压另外两大名校的市一高，首次出现排名第二的情况。哪怕在全国百大中，云城一高的排名节节升高，但这种情况，依旧不能忍。特别是出现在廖明权当政的时候，作为国家级示范学校，校长亦是有行政级别的，未来升迁，也只会往省教育厅调，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于他的政治生涯，将会是个不大不小的污点。因为百年来，云城一高都是第一，现在到了廖明权手里，忽然变成了第二，这是否就说明，廖明权的能力有问题，升迁上自然要大打折扣。

当然。

廖明权能当到一高校长，自然是有厚实的政治资本的，可能不会在意这些。但如果一高的排名被比下去，对于一高的打击还是很大的。任何一个一高人，都是绝对不希望看到这个局面出现。

廖明权点了一根烟，在会上说道：“师大附中这两年在办学质量和办学理念上做得很好，跟我们相比，这一点已经相差不大，甚至在学生德智体美劳的培养上，他们还要超出一截，不少学生能歌善舞，既能上赛场拿奖，又能在台上唱歌，多方面的人才培养很得力。在教师建设队伍上，也不比我们差到哪里去。目前我们的优势，在于校园建设良好、管理班子稳定、学校制度完善等等，但人家也在慢慢改进，跟得上我们的步子，这些年，随着师大附中不少出名的校友回校捐款，他们的基础设施也在不断地改进和更新，甚至还建了一个很大的水上图书馆，拿了设计大奖，很是提高他们的在外评价。所以在这里，我希望大家都集思广益一下，畅所欲言，有什么好办法，心里话，拿出来谈一谈，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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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会议

国家级重点示范性高中的评选有一套复杂的评价指标体系。

这套体系当中，涵盖面非常广。大到世界排名前20的大学录取率，小到学校的卫生环境甚至学校与周边居民、学生家长的关系评价等等，都是可供参考和提分的重要因素。

在这套指标当中，云城一高的系数非常高，学校的管理、领导班子的和谐程度、教学质量以及办学理念，都稳居全省第一。

但其中不少选项，师大附中已经超越了一高，在全国都达到了名列前茅的地步。比如学生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素质教育理念和精英人才的培养。

像世界级的竞赛，奥林匹克竞赛，云城一高今年颗粒无收，连安慰奖都没拿回来一个。而师大附中不仅拿了2金1银1铜，还三次获得团体第一的好成绩，在全国都是领先地位，非常厉害。

还有艺术类方面的培养，师大附中对这方面看得很重，全省的艺术分类里，如电影、音乐、绘画、书法、写作等等专业，师大附中在这方面的教学质量和倾泻比例都占得非常高。去年考上首都电影学院、首都师范音乐学院等国内顶级艺术类大学的学生，在全省都占了很大比例。一高的校内建设，每年教育资金和财产拨款达到千万以上，加上多年历史底蕴，才将整个学校建得古香古色，宛如一个江南庭园一般优美华丽。而师大附中一年的财产拨款只有700-800万上下，有的时候甚至还没有一高的一半多，但架不住出去的校友有钱，商圈和娱乐圈的校友出名之后，每年校庆几十万上百万的捐款，财大气粗很快就将一高比下去，建成了一个占地很广，充满现代化和艺术气息极为浓厚的学校，非常漂亮。

如今师大附中校内建设已经差不多追上了一高的步子，学校管理制度上，也和一高差不了太多，甚至在一些方面，还超过一高不少。自然要开始准备撼动一高第一的地位，站到台前来，正式开始与一高打擂台。

现在一高的优势并不明显，在非教学方面的专业当中，只有体育专业比师大附中强一点，如今年一高的校篮球队，就已经有不少人入选了省队，校篮球队队长孙一飞，更是被不少CBA联赛教练看重，未来入选国家队，甚至去NBA，也不是不可能，还有田径、举重、游泳、足球等人才的培养，也相当得力，出了不少人才。一高专门聘请了不少国家级退休的教练来学校担任体育专业的指导老师，让他们在全省各项体育赛事当中，依旧占领领先的地位，拿下不小评分估值。

但在艺术类方面，一高就没有太多优势。这里的学术气息浓厚，成绩好的，不会去考艺术类学校。成绩差的关系户，大都会出国留学。一高的两极分化实在太明显了一点，以至于在艺术类，甚至没什么拔尖的人才，让人很是尴尬。

所以综合上述，师大附中明年对一高的威胁还是相当的大。因为在其它方面，一高已经没办法再领先他们。像学校管理、领导班子配合、教学质量等问题，你变出朵花来，分数也就那么多，可以被别人追上。

可一中弱项的地方，人家却可以一路拿高分。就好像一个严重偏科的学生，9门功课，8门都是100分满分，只剩下1门59分不及格。而师大附中，原来都是90分，自然追不上一高。

但现在，师大附中将分数一路提高到了门门95，一中的总分虽然还是有859，比师大附中的855高几分，但这种分数，双方都差距，已经变得非常微弱。

因为你拿100，人家也有可能拿100，等师大附中的其它项目再提升几分，那么一高的排名被比下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廖明权急，一高的各个领导，也非常急。这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自然不能忽视。

廖明权发话以后，场面变得有些沉默，大家都没有抢先发言。

有人的地方自然有江湖，表面上一高的各个领导班子都很和谐，管理制度和整体素质在评分上非常高。但暗地里，其实也风起云涌。廖明权站在这个风口浪尖的位子上，想把他赶下去的人不在少数。至少廖明权知道，几个实权副校长对他的位置，一直也是虎视眈眈。各个派系人马，在自家头上领导没发话之前，自然不会当这个出头鸟。高层之间的斗争影响到了中层职位的态度，那些处于底端的，如各个班班主任，年级主任等没有实权的老师，自然不敢开口妄言。

廖明权环视一圈，大家都没有说话。他有些失望地转过了头，通过落地窗，看向远方的思培楼。

廖明权去年才走马上任来云城一高，他原来是另一所省级示范性学校，南云中学的校长。因为一高前任校长因事落马，他才临危受命被省厅调到一高来。

南云中学在80年代以前是一所女校，校友有著名的开国领袖的夫人，开国领袖曾在一高读书，夫人又是南云中学毕业，领袖在一高的班主任老师，60年代还担任过南云中学的校长。所以一高与南云中学，一直有特殊的历史关系。

廖明权能在这个时候临危受命，显然也是省厅深思熟虑，对于一高和南云中学之间的特殊历史意义，进行商议后的结果。

但廖明权来一高后，一没有班底，二没有什么得力干将，所以很难有大展身手的机会。底下的人虽然不至于阳奉阴违，但做起事来，总是慢吞吞的，一点也不着急，让廖明权的很多治学理念，传达得很慢。

现在一高步子踏得虽然稳健，但很有可能被后来居上，排名下降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发表意见，让廖明权对一高的管理班子，依旧感到很是失望。

他廖明权要想真正彻底掌控一高，还有些任重而道远啊。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副校长马钊见场面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率先发言道：“刚才廖校长说，大家有什么建议和想法，拿出来谈一谈说一说，畅所欲言一下。那我就先聊一聊，在这里发表一下我的一些个人意见，供大家参考。”

“我们学校在办学思路和教育理念上，一直稳居全省第一。但第一并不就意味着没人能够追上我们的步伐，赶上我们的脚步。所以我认为，在全面贯彻上级领导的指示，传达素质教育理念的精神的同时。抓一抓其它方面，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毕竟在全国排名上，我们和排名前三的那几个学校，其实相差不远。就是在全方面人才的培育，还是有那么点欠缺。至少在我看来，咱们对于国际赛事上的投入，还有待增强和加大。在这方面的人才培养，还要继续保持。”

马钊算是很给廖明权面子，不过这也跟他在校领导里的排名不靠前有些关系。反正就算廖明权被撤换，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当一把手，所以身为从一高出去，又回到一高任教的老资格，马钊其实更关心一高的未来和前途。

他说道：“像全国排名前几的学校，人大附中、华大附中、镇水高中，甚至我们湘省的师大附中，都开设了专门培养这些国际赛事的奥数培训班，进行针对性学习，我们学校虽然也有，但一是师资力量投入不够，二是对学生的奖励制度也不够。我听说师大附中的学生，如果在国际赛事上拿金牌，不仅保送首都水木，还会从资金里拨款下来，金牌15万，银牌10万，铜牌5万。这一点，我们一中，就没有这个制度。没有实质奖励，学生就没有动力，自然也谈不上拿奖。”

其实他有一点没说，很多学校对这种奥数培训班不仅有学生奖励，还有老师奖励。培养一个省级、国家级甚至国际金牌，老师的奖励比学生还要多。但一个学校的资源就这么多，如果拿钱出来当奖励，自然要动用很大一部分的资金。

这些教育资金，可是不少人的蛋糕。分给了老师和学生，某些校领导就要少了很多。像师大附中那样，一次性2金1银1铜，光奖金砸下去，就是好几百万。这么大笔钱要是被分出去，那些校领导，估计要恨死他。

马钊再傻，也不会干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不过他的话还是让在场不少老师眼前一亮，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廖明权。如果一高也跟师大附中那样的路子走，有了学生的奖励，老师的奖励怎么会少得了？到时候整套奖励措施都下来，不可能是阉割性的制度，两者必须相互依存的。

这关系到老师们的切身利益，虽然教奥数培训班的老师，就那么几个，但一般来说，这种奖励制度，不仅仅是奥数培训班的老师，培训班里的学生，都是各个班走出去的，自己的班里如果培养出一个拿奖的学生出来，班主任不一样与有荣焉，连培训班的老师和学生都有奖励，那作为学生的班主任，不可能没有说法吧。所以一旦这样的措施实施下去，对于各个中高层领导可能会有不满，但在这些低级教师的身上，却是天大的福利。容不得他们不关心到这个问题。

众人神情不定地看向廖明权，马钊提出的办法，的确很有实质性建议。但具体实施，还是要看廖明权的手腕。如果能够实施下来，底层教师自然举双手欢迎，反正压力都在廖明权身上，牵扯不到他们这些老师。

廖明权作为一校之长，力排众议的能力和权力，还是有的。但压力，同样也有。能不能做到，就看廖明权是否真的有这个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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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乾坤独断

听完马钊的谈话，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廖明权。

不过廖明权既然能做到一高校长，城府也绝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他耐心地听完马钊的话后，思考了几秒钟，问马钊道：“那依照马校长的意见，是要学师大附中那样，做一个奖励制度是吗？”

马钊点点头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别人先进的方法和理念该学习还是要学习的，不能因为它费钱，我们就弃之不用。”

“嗯。”

廖明权说道：“马校长的建议很有道理，在这一方面，我到时候会和马校长好好谈谈，拿出一个具体的奖励方程出来，颁布实施下去。除此之外，我还想听听一些具体的办法，还有一些相关人士，对于目前现状的改进建议。”

他看向一位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中年教师。说道：“姚建明老师是数学特级教师，也是如今奥数培训小组组长，你对目前的奥数培训班，有什么意见和想法以及要改进的地方，说来听听。”

廖明权选择轻描淡写地将奖励制度盖过去，不在会上说，而是打算直接绕开会议和一些校领导，将措施颁布下去，是一个非常聪明的选择。

这就相当于将调子定下来，即便有些阻力想阻拦，但已经无济于事，盖棺定论了。

他的话，让下面一些领导脸色很不好。但廖明权既然没有在会上讨论，就说明已经没有谈的余地。更何况奖励措施对底层教师来说，肯定是一个天大的福利。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绝对会被下面的人戳脊梁骨骂娘。

所以哪怕再不舒服，一些领导也得捏着鼻子认下。不过相比于这些分蛋糕的领导，下面的各个教师却喜形于色，高中教师的工资不高，全靠奖金和福利，如果能在竞赛奖金里分一杯羹，对于这些苦逼的老师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听到廖明权的点将，姚建明扶了扶眼镜，沉思了一会。

姚建明是一高数学特级教师，地位很高，头上有一连串的头衔，比如一高数学教研组组长，一高奥赛教练，湘省特级教师协会常务理事，数学研究公会理事，湘省新课程实验教导委员会数学学科专家等等。毫不夸张地说，湘省最近几年的数学高考试卷，他都有参与到里面。他思考了几秒，中肯地道：“其实我们学校的竞赛环境一直很一般，不如师大附中那样投入大。这一点马校长也说过，我就补充两点。除了资金和师资力量投入不够以外，我认为时间投入占比也非常少。据我所知，师大附中对于奥数培训班的培训时间和课程安排都比较多，因为省级竞赛是今年7月，时间很紧促，他们甚至会占用上课的时间，为学生强化训练。这一点，我们学校就很难做到。至少上课时间，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姚建明的话，听得现场不少老师频频点头。马钊的出发点，是通过他站在领导的角度，进行的分析和意见。比较宏观一点看待资金与师资投入的问题。而姚建明，则从实际参与者的角度，进行一个细节方面的思考。

师大附中对奥数培训和艺术培训看得很重，有一些很有天赋的学生，他们甚至可以不用上课，进行针对性的学习。如一些有物理和数学天赋的学生，连英语和语文课都不用来上。

因为国家有政策，如果在全国竞赛上获得金牌，是能直接保送首都水木等国内一流大学的。哪怕只拿了银牌和铜牌，都有高考加分。

今年湘省光因为全国各大竞赛的金牌保送两大名校的人数，就多达42人，其中师大附中，占了全省三分之一，12人，一高也有5个。如果能在国际赛事上拿到金牌，那就更不得了。别说两大名校，世界前二十的大学，都能随便挑。

所以一些学校，干脆就让学生盯着金牌去，只要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有一门达到顶尖水平，那其它科目就算是考0分，都无所谓。而一中，目前来说在这方面就没有进行针对，培训时间，也都是在课余或者假期，远远不如其它学校那样全面投入，干脆连上课时间，都直接占用。不得不说，这种方式虽然极端了一点，但的确很有效果。如果学生拿不到奖牌，就没法保送好大学，甚至连大学都读不上。学生们自然会拼尽全力，在全国各大赛事上，以金牌为目标而努力学习。

再加上完善的奖励措施，想不出各种拿奖的人才都难。虽然道理上来讲，这么做是钻了一些空子和牺牲了学生的全面教育，不过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学生能上好大学，学校也能获得各种荣誉，对于双方来说，也是一个共赢的局面。

所以这种办法，的确是个好方法。

事实上，这方面不能不说一高没有考虑过，但一高作为湘省第一的高中，全省人民的眼睛都盯在这里。占用上课时间和假期补课，本就是违反国家规定的事情，一高必须以身作则，自然不可能起这个顶风作案的带头作用。

连双休日补课，一高都不敢，更别说占用学生的上课时间。因此其它学校，就在这里头占了便宜。姚建明在这里说出来，主要是参考了其它学校的作法，看能否让学校，将重心转移到培训班上。

届时如果学校能够做到像其它学校那样的话，那么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一高很大的一个侧重点，说明一高即将重视培训班的作用，大量资源，也会很快倾斜下来。毕竟资金和师资力量，都不属于违反国家规定的事情。如果连国家规定都可以违反，那大量的师资力量和资金投入，就是顺利成章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再加上一高深厚的底蕴作后盾，即便起步晚一点，追上师大附中的脚步，也不是不可能。因为一高的学生，尖端实力，其实比师大附中还隐隐要强一线。

连师大附中都能在国际赛事上称雄，尖端实力比他们还强一点的云城一高凭什么不行？这中间的差距，仅仅是因为时间、金钱和师资的投入不够，一旦加大力度，明年的国际赛场出现一高的学生拿金夺银，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廖明权点点头道：“姚老师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一高在全省的地位，相信大家也清楚。一省人民都盯着这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成为风向标。所以树立正确的政治风向，是很有必要的。国家现在提倡科学教育和素质教育，全面禁止任何暑假和课余时间补课的行为。本来我们利用课余时间，其实都算是违反规定，如果连上课时间都占用的话，届时一高立即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别人纷纷效仿，到时候上面一检查，一个个推到一高头上来，我们的处境就会很不妙。”

姚建明也知道这事很难松口，主要是一高的地位特殊，现在全省对于补课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也是没有明面公开，属于暗地里的事情，家长和学校你情我愿，犯不着大动干戈。只有检查的时候，才会消停一会儿。

但一高要是不以身作则，口子立即就会开放，届时全市乃至全省的高中，都会立即将补课的行为摆在明面上。而且这种行为还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因为云城第一中学，也在做这样的事情，其它学校，凭什么不行？

虽然一高政治背景和资源雄厚，不过万一被有心人闹到教育部去，后果可就很难说。问责下来，肯定牵扯不到省教育厅和市教育局，还是得一高的各个领导背锅。一个处分是逃不掉的，严重点摘了头上那顶帽子，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别看一高表面风光，但有些东西是不能光看表面的，一高树大招风，处于风口浪尖上，任何一个缺点，到了别人眼中，就会放大百倍去看，届时一旦出了毛病，很容易被拿到台面上来讲。

事实上，背地里想让一高倒霉的人不在少数。至少廖明权就知道，师大附中肯定乐意见到一高倒在这样的政治风波里。

姚建明说道：“既然时间没法加大投入的话，那我就说说第二个问题。我们学校的奥数培训班，是集中到一起，由各科奥数培训老师进行系统教授。将所有的尖子生，进行全面素质教育。这种方式虽然兼顾了学生的文化成绩，但却不能系统针对性地进行指导，所谓贪多嚼不烂，学生每一样都学，每一样都学的不精，肯定不如其它学校那样进行单一训练那么好。所以我建议，既然时间上不能加大，那就在单一训练方面着手。毕竟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是很不错的嘛。”

他的话让不少老师暗地里点头，一高的学生素质，整体要比惟德和师大附中高那么一线。只是一高对奥数培养不如师大附中那么重视，才被他们压过一头。一旦一高认真起来，反攻师大附中一手，也不是不可能。

廖明权立即做出布置道：“老姚的话很有建树性，我看和老马的提议，已经非常圆满。既然如此，我就宣布，一高奥数培训班正式改革，以国际赛事金牌为目标，争取拿金夺银，为国争光。”

底下的众人纷纷鼓掌，一代天子一代臣，这个道理放到学校里来，也是一样的道理。廖明权做新的政策，底层教师如果能受益，就必然会站在他这边，成为他的簇拥。

未来廖明权有那个铁手腕的话，不是不能乾坤独断，将一高的领导班子重新洗一次牌。而这一次改革，也将成为他和旧势力的一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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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抢人

一高这次大会，确定了一个很重要的改制。

会议结束后，化学组的组长高晓苏老师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姚建明，一边出了会议室，一边跟姚建明道：“老姚，商量件事。”

“什么事。”

“现在培训班改制，肯定会把原来的一个班弄成四个班。张邵安，分到我们化学组怎么样？”

原来是为了张邵安。

姚建明心道难怪你老高平时眼睛放到天上，这次巴巴跑来求事，就指着张邵安拿奖，为你夺取荣誉和奖金吧。

他摇摇头道：“不行。”

他一摇头，高晓苏就急眼了，说：“老姚，你可不能滥用私权啊。”

高晓苏也是特级教师，头上的头衔也有一大把，论地位不比姚建明低。只是姚建明是奥数培训组的总组长，有分配权力。如果他强力把张邵安留在数学组，高晓苏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

姚建明还没说话，旁边又有俩人匆匆跟了过来。行政大楼没有电梯，领导们还在开会，商议具体奖励措施，所以只有他们这些教师离开了会议室。几个人凑在一起，沿着楼梯一边慢吞吞地往下走，一边因为一些事情争吵了起来。

来的那俩人正是物理组组长匡志成老师，生物组组长何金花老师。别看何金花是女流之辈，但资格老，50岁上下，亦是国家级特级教师，论资格，比姚建明还老。

她老成在在地道：“张邵安这个苗子，搞生物是个好手，记性好，动手能力强，这届省生物竞赛，也是拿了金牌的，你们就不要跟我抢。生物好的苗子没几个，你们数学物理化学的好苗子，不是有很多吗？不差一个张邵安。”

她一开口要人，匡志成就不干了，你何金花资格老是老，但倚老卖老就不对了，更何况我也不比你晚两年资历，他道：“花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记得上个月张邵安生物还考过98分，这说明他对生物的理解能力，还是有一些欠缺的，在省里能拿金牌，去了国家级赛事就很难说，更别说国际奥林匹克生物竞赛。我看他搞物理才是正道，从入学到现在，他的物理成绩一直都是100分，7月份的省物理竞赛，他的分数比其他几个金牌还要高很多，是个搞物理的人才。”

匡志成提完要求，高晓苏也忙说：“两位，我先来的，张邵安搞生物物理有什么前途，应该搞化学才对。”

“这是先来后到能说得通的吗？跟着我搞生物，还能委屈了张邵安？”

“就是，不过张邵安跟我搞物理才对。”

三个人边走边说，就差吵起来。也不怪他们为了抢张邵安打破头，实在是张邵安在一中名气太大，实力也太过恐怖了一点。

这货常年雄霸高一年级第一不说，还在高一的时候，就揽下了省四个竞赛的一等奖。

要知道，这是四个一等奖。

而且一等奖与一等奖之间，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比如数学竞赛里，100分是金牌一等奖，90分也是金牌一等奖，只是会按分数进行排名。张邵安数学、物理、生物、化学，四项分数名列第一。这其中，很是说明了他与其他参赛者的差距。所以这四项第一，给人的震撼相当大。

参加省赛的人数是从全省选拔出来的，各个地方市县的省重点高中，都有不少人参加。总参赛人数高达几百人，能在这几百人当中，各项分数名列第一，含金量可想而知。关键是四位教师都是老资格，当初出题的时候，担心有人徇私，所以出题老师都是松大湘大等湘省顶级大学的老教授，但是阅卷老师，却是这些高中的特级教师。不过是错开阅卷，比如一中的老师可以看惟德的卷子，可以看二中的卷子，可以看师大附中的卷子，唯独不能看一中自己学生的卷子。

因为阅卷老师来自三大名校，所以分数他们都知道。师大附中的老师看完了张邵安的卷子，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几个，半羡慕半嫉妒地把结果跟他们一说。四个竞赛，四个满分。这个结果直接惊动了湘大和松大的教授，纷纷过来查看。

结果两个排名前十的国家重点大学各科老教授看完张邵安的卷子，也一样无可挑剔，很是惊讶了一把。甚至松大数学系的院长更是说，只要这个孩子愿意，可以直接保送到松大数学系来。

不过张邵安本人却并不愿意，因为他的目标是今年10月份的国家队冬令营，作为省竞赛各项金牌得主，他将会参加国家队集训，然后去考全国奥林匹克各项竞赛。一旦拿奖，前60名进入集训，集训前6名将参加世界奥林匹克各项竞赛。

所以张邵安剑指国家队，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松大的保送名额，而放弃这个机会。

这就好像一个能拿到世界杯冠军的人，绝对不会去为了眼前的利益加入一支连世界杯资格都没有的甲级联赛队伍一样。拒绝了松大数学系的院长后，那位院长只能连说三句可惜，跟一中的几位特级教师说，一定要好好培养。

本来一高的奥数培训班，像大杂烩一样。所有的尖子生进来，都是四门功课一起学，不像其他学校那样进行针对性辅导。而现在一高的培训班改革，为了抢张邵安，三位组长还不得打破了头？

不过三位组长在那吵了半天，身为总组长的姚建明，却一直不动声色。可能是感受到了他一直没有说话，其他三位老师，也慢慢察觉到了这一点。

何金花狐疑地看着姚建明道：“姚建明，你不会真的打算以权谋私，将张邵安调到你们数学班吧。我告诉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我就算告到校长那里去，去校长办公室哭闹，也要把你这个总组长的头衔给撸下来。”

何金花一是老资格，二是女人。惹急了她，这种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虽然像泼妇一样吵到校长那里去，肯定影响她这位特级老教师的形象，但抢张邵安，就不能不顾及形象问题。毕竟培养出一个国际赛事金牌，获得的荣誉，比奖金什么的，更加实在得多。活到她这个岁数，教书育人一辈子，还不是盼着这点荣誉在身上？升迁是不指望，但退休后，总归有比带出几个省高考状元都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才能在他们这样的圈子里，保持更高的威望和吹嘘的资本。

别的不说，什么教师聚会，各个教师工会上一交流一聊天。大家说谁谁谁培养出了高考状元，谁谁谁带个班全班都是一本。这种话题谈到何金花身上，那时何金花只需要微微一笑，等着别人说一句，何老师带出一个国际奥赛金牌。

那荣耀，秒杀一切谈资，脸上都能冒出金光来。所以包括何金花在内，谁都想把这个荣誉拦在怀里。

不过到了这儿，就显得何金花这位女人的优势，仗着老资历和女人的撒泼精神。开口就很不客气，姚建明要敢徇私舞弊，自作主张将张邵安扣下，就别怪她何金花翻脸不认人。

姚建明也是怕了这位大姐，连忙求饶道：“我的花姐姐，我哪里敢啊。不过张邵安就一个，我们有四个，四项比赛都是国际比赛，给了一个，其他三个谁都不服，合起伙来闹到校长办公室，也不好。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三人都点点头。

四个人都是特级教师，除了何金花资历比他们老那么一点点，都半斤八两地位、等级都差不多。张邵安就一个人，给了一个，其他三个立刻炸锅，合起伙来造反。到时候拉扯起来，谁都受不了。

所以他这么一说，三人都觉得有道理。高晓苏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让张邵安自己选择？”

姚建明摇摇头道：“这个办法虽然是最好也是最公平的办法，但四分之一的概率，张邵安选了谁，另外三个都不甘心。”

匡志成手一摊：“不甘心能怎么办，那是人家自己的选择。难道你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妙招？”

姚建明神秘一笑，说：“当然有，而且这个妙招谁都满意。”

“哦？”

三人都看向他，何金花道：“别卖关子了，说。”

姚建明像个狗头军师似的，就差手里来把羽扇纶巾，摇头晃脑地道：“这个妙招很简单，就是让张邵安四门都学，四门都考。”

“四门都考？”

三个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馊主意。省级赛事四门都考，门门拿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省赛比较初级一点，很多内容并没有逃出高中知识范围。甚至大部分的题目，都是高一高二的课本内容。只要将文化课学的滚瓜烂熟，再加上一定的奥数辅导，拿到省级金牌，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今年湘省各科一等奖获得者，平均达到了68人，也就是说。四门学科竞赛，获得一等奖的人数，总共有272人，要知道，参赛者总共也不过一千人左右。

但是全国级别的考试，跟省级赛事，就是两个档次。级别直线上升，里面的考试内容，都是大学高等各项学科，甚至硕士级别的知识。一个高中生将高中课程做到滚瓜烂熟，这很容易，做到大学各项高等学科专业级别，那显然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这种东西不是说天赋好智商高就能解决的，因为这四门内容，越往上走，越深奥。有的人研究了一辈子，都不一定将其中一门弄通透，跟别说四门都门门精通。所以在三位老师看来，姚建明简直是在说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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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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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金花虽然50来岁，已经成了老太太级别。但怼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含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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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言不讳地道：“老姚，你可别出这些馊主意了。你知不知道，张邵安的目标是国际赛场，就你这四门都考，四门都不精的烂办法，他怕是连国家队的门都进不了，更别说io。省赛和全国赛的差距，已经可以用秀才与状元的差距比。而省赛和io，就是婴儿和文曲星做比较。去年我还看过报道，首都大学数学系一位硕士和国家队里最差的那位比，被国家队的那位甩了几条街。别看张邵安在省赛里叱咤风云，去了冬令营，按你这方法搞，估计连个三等奖都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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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级赛事含量金其实不低，至少金牌的保送名额，绝不是开玩笑的。但跟全国赛一比，就差得太远。毕竟省赛再难，也只是低等数学里挖得较深的题目，那些对数学有些天赋的少年，只要认真学，也不是做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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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全国赛，乃至世界赛，就是相当恐怖的东西。世界赛上有些题目，甚至一些搞数学搞了一辈子的数学专家，都抓耳挠腮，弄个几天几夜都弄不出结果来，就可以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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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省赛过后，几位特级教师，就已经做好抢张邵安的准备。刚好培训班改制，即将分班，对于这些特级教师来说，就是一个抢到张邵安的好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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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姚建明居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竟然打算让张邵安四门都去考，这不是猴子捞月白忙活一场吗？本来对于天才来说，精修一门，已经是非常吃力的了。现在让他考四门，难度不亚于让牛顿、高斯、达尔文、居里夫人合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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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何金花如此生气，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姚建明这么做，就是毁了一个未来的国际金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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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姐，你先别急，听我说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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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何金花一阵怼，姚建明也不恼，而是解释道：“张邵安的水平，大家也都知道，四门功课，门门都不是弱项。但高中知识和省赛考的，都是初级阶段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张邵安进了国家队集训后，哪一门的天赋更好。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种全能的好苗子，谁不想要？数学和物理竞赛是公认的含量金最高的两项，比化学和生物竞赛隐隐还强一点。我难道就不想把张邵安抢过来吗？可我担心张邵安没高级数学天赋，到时候即便抢到了手，也浪费了一个好材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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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四门都让张邵安学，就看他在哪一门的进步上更快，未来就让他搞哪一门？”搞数学和物理的逻辑性都强，高晓苏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不得不从心里称赞，姚建明不愧能当总组长，心思的确活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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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省赛、全国赛、世界赛称阶梯上涨，各项赛事的难度也是成倍往上提高。张邵安在省赛称雄，是因为他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将高中知识全部消化，但全国赛和世界赛，就不是高中知识能解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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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四门都是满分，也不知道他到底哪一门在行，哪一门是弱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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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姚建明的意思，就是干脆四门都教，让他四门都学，看他在这四门科目的进度上，哪一门能跟得上全国赛和世界赛的进程，就开始专注哪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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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高明，完完全全的属于因材施教的手段，比单纯的抢人，或者让张邵安选，都要靠谱的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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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赋这个东西，不是说你喜欢哪一样，就一定有哪一样天赋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干音乐的料，却偏偏要去研究什么画画。万一张邵安有数学物理的天赋，却偏偏选择了化学生物，对于他的天赋来说，绝对是一种浪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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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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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建明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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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他的话，众人都陷入沉思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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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三位能当上特级教师，专业素养和智力，绝对是达标的。仔细一想，也觉得姚建明的思考比较完善，想得很周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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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样的话，就能够保证张邵安最少在一门上，有拿奖的水准。至于未来他会在哪一门大放光彩，就看他有哪一门的天赋。反正以这些特级教师的手段，也不怕张邵安学不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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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四位特级教师商量如何处置张邵安的时候，会议室里一高几位高层领导，却发生了一些分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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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管后勤的李副校长脸色很不好看，他跟分管财务的谈副校长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今天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一场硬仗要打。沉吟片刻，李副校长说道：“廖校长，关于奖金的事情，还请三思。咱们学校不像师大附中那样财大气粗，有些东西你不清楚，不了解，也很正常。要知道我们每年从市财政局领下来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学校建设里，其它都钱，都要用来发工资。明年的建设任务，早就规划下去，要是动用了这笔钱，那明年的规划任务，怕是不能完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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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划任务也是评分的一项，一高往年的分值都很高，要是谈副校长和李副校长从中作梗，还真可能会影响评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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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高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穷得叮当响，那一高早就垮了。只是剩下的钱，都进入了他们这些人的口袋而已。廖明权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副校长，对于他为什么留下来，心知肚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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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还不是和他正面冲突的时候，廖明权在会上讲的时候，早已经打了腹稿。所以却摆摆手道：“老李，没你说的那么困难。既然我在教师们面前已经下了政策，改肯定是不能改的。不过具体奖励方式，倒是可以好好谈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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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神在在地说道：“咱们的集资房马上就要建好了，有些教师资格不够，要么还差那几万块钱住不了房子，要么当初集资的时候还没来学校，没有办申请手续。咱们可以用这个当做奖励嘛。教出一个全国大赛的铜牌，没有集资名额的奖励名额，有名额的免5万后续费用，银牌免10万，金牌免15万。国际大赛的铜牌20万，银牌30万，金牌直接送一套房。树挪死，人挪活。有些东西还是得多思考，教师奖励是大头，拿房子当奖品，也就不用在意学生那几十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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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副校长听得面无表情，他反正是听出来了，廖明权在说他没脑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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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住了李副校长的嘴，廖明权又笑眯眯地看向谈副校长。谈副校长名叫谈勇，在学校兼任工会主席管财务。一个学校，一般三个副校长，一个工会主席，一个党支部书记。不过党支部书记一般由校长兼任，工会主席由副校长兼任。一高情况特殊，所以有5个副校长，谈副校长分管财务，又兼任工会主席，权力自然仅在廖明权之下。而且谈副校长在市教育局有些关系，当初和廖明权竞争一高校长，谈副校长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李副校长可以不在意，谈勇却不得不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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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廖明权的意料，谈勇沉吟了一会，却是支持起廖明权来，他说道：“老廖的办法的确很不错，虽然房子金额补贴，还是得学校出。只不过换了种方式，不过这些钱，咱们学校也不是出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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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明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次老谈居然没有从中作梗。真是奇哉怪也，不过廖明权也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是没按好心的。所以他倒要看看，老谈打的什么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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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勇继续道：“其实我有些奇怪，今天一直在谈奥数培训班的问题。培训班改制，当然没有问题。但师大附中艺术类的强大，也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他们学校为什么这么有钱，还不是仗着娱乐圈和商界的毕业生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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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勇还在那侃侃而谈师大附中的艺术类，廖明权就已经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原来老谈是想学校大力支持艺术类发展，好从中谋取更大的利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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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省艺术类高中的殿堂无疑是在师大附中，像张子琦和林明的英语老师赵念念，就是师大附中毕业的。这个学校不仅奥数培训班做得非常好，连艺术类专业，也连续十几年都是湘省的艺术摇篮。如今在娱乐圈大红大紫的湘省籍贯的大明星，当年就有不少出自师大附中。师大附中为什么这么有钱？还不是培养出了不少商界和演艺圈的大佬出来，去年师大附中96周年校庆，来得各路明星几十个，张子琦当时候还只是个准一线，在里面都排不上号，也捐了30万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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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商界和演艺圈的大佬你几十万，我上百万的捐，一次校庆比市财政局拨下来的教育经费还要多几倍。师大附中成立于1905年，不比一高晚多久，底蕴同样深厚。有了钱后，一年赶十几个名次，追上一高的步伐，并不困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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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的艺术气氛并不浓厚，政治和学术气息重一点。这里出去的人，要么是政界大佬，要么是各路专家学者教授。给一高一点政治关照肯定没问题，但要他们捐款，一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就让人够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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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谈勇今天在这里提点一下廖明权，就是希望廖明权打破一高政治与学术气息浓厚的传统，学一学师大附中，将学校的艺术气氛搞起来，正式开始大力发展艺术培训。/p

第六章再遇诗诗

谈勇的这个提议，看似出点好像不错，是为了学校着想。但其实廖明权一思考，就知道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展奥数培训，荣耀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拿了国际金牌，顶多给你带来荣耀，国家一不给你钱，二不给你奖励房子车子。真正落到实处的，就是获奖的学生一个保送都水木，肯定是跑不了。

但展艺术类培训就不一样，里面的油水太多。云城的艺术类培训行业相当丰富，几乎只要你想学的艺术专业，云城都有。而且请的老师，都是专业级别的，像电、中传、中艺、军艺等等毕业的老师，都能给你请过来。

但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学这些专业，学生花的钱跟流水一样，普通家庭，根本承担不起。

当年在艺术生的圈子里有一个笑话，内容是这样子的。

有人问我学艺术花不花钱。

我呵呵一笑。

那根本就不叫花钱如流水。

那叫花钱如瀑布。

家里人现在在怀疑我吸毒。

从这个笑话就能看出来，学艺术到底多花钱。普遍一点的一两万，多一点的三四万，甚至七八万也有可能。

有一些从小培养的，如刘赫这样的，买各种乐器，请各种老师，一年下来花费近十万。老刘家为了培养刘赫这个搞音乐的，这么多年下来，五六十万的花销都有可能已经出去了。

连刘赫这样的家庭，都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更不用说那些成绩比较差的有钱人家庭。事实上，像苏文琪这样的女孩，更适合走艺术路线。

如今的一高两极分化严重，这是因为一高学术气息浓厚，又有大量官宦子弟涌入进来。这些官宦子弟成绩虽然差，却总有他们的用处。在无形中为一高名誉添砖加瓦的同时，也在暗中腐蚀这个学风和学气本来良好的学校。

攀比，吃穿，早恋，甚至于校园暴力这些东西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了阻碍学校展的阻力。

但这些，都不能对一高造成更大的影响。原来的一高，对于艺术路线，是处于一个不反对也不支持的态度，甚至隐隐比较排斥。如果你高三在外面学艺术，没有请长假旷课太久，学校有可能直接以长期旷课为名，将你开除学籍。

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一高想保持这种政治与学术气息，不希望被商业气息给腐化。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走艺术路线的，家里都是不差钱的主，这些人要齐聚到了一高，对学校的破坏，更甚于官宦子弟。

这些人涌进一高，难免会将攀比做到极致。再加上原来这些官宦子弟已经是一高的毒瘤，二者合二为一，对一高的学术气息的破坏，就可想而知有多大。

也许有人会说，师大附中走这样的路子，不也照样挺好。但师大附中的学生整体素质和水平，这么多年都被一高压制，原因难道不正是因为如此？这还是一高有那些官宦子弟拖后腿，要是没有他们，一高早就甩师大附中几条街了。

所以搞这种东西，其实有利有弊，要看实际情况分析。

利的话，就是给学校带来创收，大量的艺术生加入一高，这些有钱主在学校花钱，刺激消费。而且有艺术生，就代表了有艺术培训学校。这些培训学校和高中学校会形成一个完成的产业链，学校每过去一个学生，培训学校就得拿出不少提成来交到学校里，同样是给学校带来利益。比如林明在四中报的艺术班，这个班其实就是外面的培训学校在四中的一个招生点，别看他在学校里报名花钱不多，一旦高三去了那个培训学校培训，交的学费小半都得返到四中的财务上。

所以，学校要是真的支持推进这方面的需求，搞创收的路子其实非常多。严格来说，这就是培训学校和高中学校之间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交易。

弊的话也很明显，一高的关系户现在还主要集中在官宦子弟上。一旦一高开始大力展艺术专业，那些有钱的大老板自然会如嗅到血腥的鲨鱼一样围过来，将自家的子女想办法以艺术生的名义搞进一高。

这些人要是进了一高，带来的破坏力远比那些官宦子弟要多得多。比如用金钱引诱那些好学生，让他们帮忙给自己作弊。比如带来更大的攀比风气，破坏学校学术气氛。

就如同师大附中那样，学术气氛一旦被破坏，对那些好学生的坏处就大了很多，对学校的学习环境，影响也是相当的大。

所以就因为这个原因，一高一直以来，对于学校展艺术路子，其实并不怎么感冒。

但现在。

副校长谈勇，却和廖明权聊起了这个。联想到他之前支持廖明权的举动，就不由得让廖明权皱眉。

这个老谈，是在趁机和我谈条件呐。

廖明权心里门清得很，以谈勇的人脉网络，一旦学校开始展艺术路线，绝对能在里面大捞偏财，横一笔。他才不会管学校的学术气氛是否会被破坏，也绝不会想到学校会变得怎么样，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在里面捞到黑心钱。

要是往常，廖明权肯定是一口拒绝。因为学校走的路子不一样，结果肯定不一样。师大附中虽然咄咄逼人，但无论是本科录取率还是都水木录取人数，一高都稳稳压它一头，并非没有道理。

但现在。

一高正是奥数培训班改制的关键点，奥数培训是符合一高素质教育展方针的，要是谈勇在从中使坏，绝对会破坏掉这个改制机会。

一旦这次机会被破坏，等到下次，再有这样的好时候就很难说了。

所以谈勇也是看准了廖明权重视奥数培训，用手段进行交换，算是一种变相的要挟。

正因为如此，才让廖明权陷入被动。

不得不说，谈勇比李副校长难对付得多，当初他能成为廖明权最大的竞争对手，也不是没有理由。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廖明权被谈勇反将了一军，陷入了沉思状态。

到底该如何抉择？

本来廖明权只想把半死不活的奥数培训班盘活，现在有谈勇插一杠子，就变成了要么奥数培训班和艺术班一起搞，要么两个都不搞的结局。着实让廖明权左右为难，相当头疼。

不过，他也是有魄力的人，只思考了几分钟，就决定答应谈勇的条件。

有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不破不立的。

一高遵循传统那么多年，还不是被师大附中后来居上，百大排名上，只差5个身位就将一高拉下马来。

现在如果能在一高的弱项上追分，至少能保证继续将师大附中压在底下。

至于大力展艺术生的后遗症。

就得看他廖明权未来的预防手段是否高明了。

.

.

林明进了逸夫楼，四处扫视了一下，来参加升学考的人不多，就百来人，但个个精神面貌良好，脸上有种青春飞扬的自信。

想想也是，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能来全省最好的高中参加升学考的，一定是别的学校尖子生。而且是特别自信的尖子生，自信自己能考上一高，且能在一高这个残酷的环境里生存下去。

为什么来参加考试的一定要非常自信？这是因为全省尖子生无数，每年能考的上一高的没有五万也有三万，可一高为什么只有四千来人。甚至有很多县市中考状元，去了一高后，不到半年时间，成绩不涨，反而飞下降，又转回了自己地方一中，成绩才稳定下来。就是因为一高里的高手是在太多，称得上高手如云也不过分，在地方县市你是状元，进了一高可能连根毛都不算，这样的心理落差，就实在太打击自信心了一点。所以来一高参加开始，最重要的是自信心。

当然。

除了自信以外，好的成绩也是非常关键的。站在这里的，最少都是自己那个高中的前几名，像林明这样期末考试在四中普通班3o-4o名徘徊的，估计全场就他一个。

不过林明脸皮厚，倒也装得像个尖子生，若无其事地走在里面，等待考试开场。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一个疑惑的声音：“林明？”

那个声音似乎很不确定他是否就是本人，林明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了一双充满惊讶的眼睛。居然是叶诗诗，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她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显然不是来参加考试的学生，而是进逸夫楼有事，刚好遇上了他。

事实上叶诗诗本来就是一高的学生，当然不是来参考的。她是一高学生会干事，马上就要开学，学生会的人一般都会提前几天来学校，例行开会以及一些事物处理，叶诗诗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林明。

“诗诗。”林明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叶诗诗在长益的时候就是他为数不多除了那些小以外的好友之一，能在一高看见，他还是挺开心的。

叶诗诗眼神古怪地看着他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来参加升学考。”

林明点点头道：“嗯，是这么回事。”

叶诗诗的表情就更古怪，当年她跟林明玩到一起，除了林明长得帅家世还不错，看重的就是林明成绩好，未来可能前途无量。可是他去了四中，听说成绩一落千丈，变成了吊车尾的存在。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前途。

因此叶诗诗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林明有过联系。上次在河边遇到，出于虚伪的礼貌，叶诗诗要了林明的联系方式，两人互相加了企鹅，但通过好友后，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是因为在叶诗诗眼里，她和林明，已经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四中出来的吊车尾，可能连大学都上不到。而她叶诗诗，一高的好学生，未来一定能上重点大学。两个人的身份，自然将越来越大，直到叶诗诗站在云端俯视他，那个时候，二者之间，也就只剩下曾经的同学身份了。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这里看到林明来考升学考，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一个吊车尾跑来全省第一的高中参加升学考试，梁静茹吗？

想到这里，叶诗诗心里已经有些想笑。

或许眼前的这个少年，一辈子都没见过一高的学习环境，只是想来体验一下考试气氛的吧。叶诗诗怜悯地看了林明一眼，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吗？你再怎么努力，估计也就只能在一中外转转了吧。

想到此，叶诗诗已经没有再和林明交谈下去的打算。她笑了笑说：“那你加油，我去学生会有点事，就先过去了。万一你考上了一中，记得来找我玩。”

林明怕是这辈子都没法找她玩了。

叶诗诗心里想。

林明自然不知道叶诗诗的想法，他点点头说：“那你去忙吧，等我考上了，一定会去找你的。”

叶诗诗给了他一个微笑，转身离开。

第七章不负邵华

叶诗诗离开后，林明等了几分钟，考场的大门终于打开。

林明顺着准考证号，来到了104室。因为考试是9点开始，现在才8点不到，来的人其实不多，百无聊赖地等了半个小时，教室里才慢慢人多了起来。

能来一高参加升学考的都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尖子生，一个个精神面貌很好，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交头接耳。有的闭目养神，有的清点带来的文具，还有的笔直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考试开始。

林明的成绩在这些人里肯定排不上号，但人也表现得很自信。哪怕没有考上，他也不至于如丧考妣。有些东西该是你的跑不了，不该是你的，就算是送上门来也不一定拿得住。

他看得很开。

凭他一个十多年没学习，将课文全部还给老师的后世重生者，靠四个月的努力学习就达到学霸的标准，说是天方夜谭也不为过。

好在一高的升学考只考三门，上午数学，下午语文英语，林明的语文和英语还不错，数学恶补了四个月，跟上高一的进度肯定没有问题。就看这次题目难不难，如果能考90分以上，一高的大门，也许能为他打开。

清晨阳光灿烂，虽是朝阳，但同样闷热。窗外的大树遮天蔽日，将窗口的阳光掩盖下来，只有天边的阳光通过枝桠间洒落，将半边教室点缀得像夜晚的星空一样斑驳点点。

一缕阳光幽幽地映在林明的脸上，他透过窗子，看到了一高校园的林荫小道，看到了那一片广阔的广场，广场上还树立着一列一列的雕像。

这些雕像，都是一高出去的名人，最早的能追溯到民国时期，比如开国领袖，就曾经在一高求学，后来的国家总理，也曾经是一高的学生。只是领袖的雕像自然不能摆在广场上风吹日晒。但是早年从一高走出来，去了世界一些大学求学，最终又回国造福国家的早期科学家，却不在少数。如国际著名的数学家廖老爷子，两弹元勋周老爷子。这些人都是一高的历史底蕴，也是一所高中文化沉淀。走在里面，看到自己的母校出了那么多站在历史前沿的人，心中豪迈顿生。

也难怪一高的人走出来，都用一种骄傲的姿态看向外人。连同为三大名校的惟德和师大附中，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因为一高的人有这个底气。

那个年代，江山虽然如画，国家却动乱不堪。乱世出英豪，无数的有志之士，呐喊着革命的口号站了起来，如夜空中的星星，不断地闪烁，照亮了那个群星璀璨的时代。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无数的一高人从这所学校走出来，他们前仆后继，舍生忘死。有人教书育人，孜孜不倦地教导着一代又一代的学生；有人专注学业，游历西方各国，学习新的知识，带回国内强大国家；还有的人站在历史的洪流里引导着国人自强不息，最终革命成功，换来一代千秋伟业。

这些人里，光国家领导人级别，一高就出了三个。军政界的人不胜其数，学者、专家、教授，更是层出不穷。他们不仅是因为出生一高，也是因为在这里，在这所学校，他们学到了真正对人生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

公、勇、勤、朴，一高校训。百年历史沧桑，也正因为这所历史名校出了无数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才让这个世界，如浩瀚无垠的星空，散发着群星璀璨的光芒。

林明感受到一高扑面而来的历史气息，在这里学习，在这里成长，也才能体会到这所学校的深厚文化底蕴。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不愧是一高，也难怪是一高。

未来。

云城一高在百大的排名逐年上升，到2018的时候，甚至排到前三的地步，仅次于人大附中与镇水高中，并非没有它的道理。

微凉的清风徐来，空气里传来一阵桂花香味。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原来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8点50分。两个监考老师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

他们环顾了一圈，年龄大一些的中年教师用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说：“请大家将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收起来，电子设备一律交上讲台。草稿纸学校会发，桌子上只留下一支笔就行。考试马上开始，请勿交头接耳，东张西望。”

那个年代手机虽然才刚刚起步，但用这个东西作弊的例子早已经有了开端。有些学生看完题目，用短信将题目发给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再将答案，发再答题的学生，就形成了一个作弊过程。

这种作弊手段在当时算是很先进的高科技作弊，星爷主演的电影《逃学威龙》里，就有类似的情节。

一高作为云城最好的高中，对于防范作弊的手段自然非常清楚。而且这个时代最流行和最高科技的作弊方式，到了一高却行不通。因为在一高作弊的都是些什么人？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和成绩较差花了大笔择校费才进来的富家有钱人。这些人要想作弊，自然会搞出各种千奇百怪的方法。普通人手里，连手机都还没普及，他们就拿来作弊。而一高为了对付他们，手段也肯定逐步上升。比如去年一高就进了一批信号屏蔽器，打了那些利用手机作弊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能来一高参加升学考的都是其它学校一时无二的风云人物，但也不乏铤而走险想来碰碰运气的富家公子哥。所以那位中年教师才让大家把手机交上去，如果没有上交，一旦被发现用于作弊，就立即取消考试资格赶出考场。

听到他的话，林明第一时间走上去交手机。全场就他一个人，众人都看稀奇一样看着他。这个年代手机还是稀罕物，一个小灵通在2002年也有六七百甚至上千一台，普通家庭都是用座机，普通工薪族都不一定买一台。

一个学生有手机，不亚于后世一个小学生带一台一万多的苹果电脑去教室，自然让底下的人纷纷猜测林明的身份。不过中年教师见怪不怪，把手机摆在讲台的桌子上，看了看表，说：“准备考试。”

他一说话，底下的人就立即正襟危坐起来。这里有些人当年或许能上一高的分数线，但因为人员名额满而被刷下来，有些人则是上了高中后成绩上升，想来一高搏一搏运气。

但不可否认的是，既然敢来参加考试，就一定有那股子破釜沉舟的气势。他们一个个脸色严肃，像是在等待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静静地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了9点整，开考的哨声响彻了整个逸夫楼。两个老师立即行动，将卷子发放下来。

林明在第2排第4个，接到卷子第一时间开始阅卷。

别人阅卷都是看第一题，就他有个古怪的习惯，看最后一道大题。这一题只是扫了一眼，林明的脸色就轻松了一些。因为通过这道大题，他看出来这次考试的内容不会超出高一数学的水平线，只是能不能做出来，就得看实力了。

快速填好姓名和准考证号，林明就埋头在了试卷里。当初林常青说过，如果他能够好好读书，成绩提上来，他也不是舍不得他那张老脸去求他一个在一高当副校长的老同学，让他给一次升学考的机会。

这其实就是在侧面反映一高的升学考哪那么容易能报名，这种升学考属于一高内部考试，要想取得报名资格，首先就得在原来的学校班级排名前十。这个前十是按期末考试成绩，一高要去找各个学校核实的。其次就是得找原校进行推荐，比如林明，正常的报名渠道是他在四中考到班级前十，拿成绩单找到四中的校长，要一个推荐名额，再送到一高来获得这个报名资格。但他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早就出来，全班23名，这个成绩自然是没法来报名的，被拦在了门槛外面。

不过林明这段时间的努力林常青看在眼里，知道林明的确在认真学习，没有偷懒也没有贪玩，每天都学习到深夜。林常青感到很欣慰，就找了他的那个老同学，帮了这次忙。他觉得哪怕林明没有考上，但只要努力过，就不负了邵华。

所以在林常青看来，哪怕是去求老同学，也是让他感到欣慰的事情。但能让最好面子的林常青拉下老脸去求人，本身就是一件很丢父母脸的事情。林明要是再不争气一点，也就太说不过去了。

因此这次考试。

林明不仅是为了自己能进一高，也是为了父母的期盼。

他深刻贯彻了沉着冷静的考试方针，逐题将所有的题目审查了一遍。先将自己百分百能做出来的题目写上答案，然后再开始研究那些他不确定的题目。数学讲究逻辑，林明冷静了大脑，将每道题目在心中先演练一遍，才下笔写草稿。

这样的方式不仅能让他对每道题目了然于胸，甚至还能够给他带来意外惊喜。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一个半小时，他最终将前面所有的题目解开，把自己有把握的答案写在试卷上，目光终于放到了最后那道大题上。

这道大题，价值1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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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戴舟

一道价值15分的大题，这道题，要是能拿下来，林明成功考上一高的几率，就多了一半。

他目光不断地在题目上思索，很快尝试将第一小题解开。

可是解开第一小题后，林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仔细又看了一遍，那种感觉一直存在，干扰着他的解题思路。至于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若放在草稿纸上验证，可能会有结果，他的心算能力并不出众。

想不出来，林明又开始运算第一题，最终得出的结论跟之前一样。翻来覆去弄，总归是在浪费时间和耽误后面的解题，他就干脆置之不理，开始解答第二题。

第二题的思路也不难，依照第一问的思路，再将函数图沿X轴向右平移三个单位，设平移后与Y轴交点为C，顶点为P，就能得出结论。

但继续做下去，林明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又说不上来。

随着第三题的解答越来越深，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大。环顾了四周，他看到周围不少人也陷入这种苦恼里。有些人盯着试卷发呆，有些人不断地做草稿运算，不知道大家都是不是在为最后一道大题发愁。

花了四五分钟，林明终于将第三题写完。

他松了一口气，目光一刻不停地方在了第四问上。最后一道大题难度很大，第一问和第二问一个2分一个3分，第三问则是给4分，最后一问则是6分，看上去分不多。但难度却越来越大，至少到了第四问上，林明就被卡在这里。

他不断地打量着题目，时间也慢慢过去，离考试结束只差15分钟，对于他来说，15分钟的时候就预示着他能不能拿下这6分，从而让自己跨入一高的大门更进一步。但题目越解到这里，他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重。直到最后，林明也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题目是不是解错了，又回到第一题和第二题，重新开始运算起答案。又花了两分钟时间运算，得出的结论并没有什么问题。他的数学水平提高，并不是5.6月份在学校的那两个月，而是7.8月这两个月的暑假时间里。

在这段时间里，他不仅在补习班系统地补习了高一拉下的全部课程。还在张邵安、刘赫和安然的帮助下，学会了不少数学上的逻辑思考和解题方式。在大量刷题和张邵安他们的相助下，对于逻辑题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份思考。

利用他学习到的解题方式，林明运算出第一题和第二题的结果没有问题后，又皱着眉头看第四问，看了半分钟，目光又回到第三问上，恍然大悟道：“一高的出题老师也太变态了一点吧。”

他这话是不由自主地说出来的，声音虽然小，但在安静的考场里，就像是寂静夜里的鞭炮声一样，炸出了无数认真的学生，纷纷怒视地看着他。

就连监考老师，也慢慢地走过来，用眼神示意他安静。林明连忙给了一个歉意的表情，低下头解题。

还差10分钟就要交卷，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

如果林明刚开始没有看出来这里面的东西，也就算了。这道大题，15分就只能送出去。但既然看出来了，那这15分该争取还是得争取一下。不过他虽然看出了门道，但能不能解出来，就得看老天爷是否眷顾他了。

除了时间不多以外，这道题也正如他所述的那样，实在有些变态。以林明认知，张邵安和周运凯过来，肯定难不倒他们。但要是刘赫和安然，一个不小心，没准也得栽在这道大题上。因为这道大题，居然是罕见的连环相扣多陷阱题。

所谓的陷阱题大家都知道，是考试当中常用的伎俩，利用正常人面对题目时思考的顺序性方式设下一个个陷阱，就好像变魔术一样，答题人会顺着考题的思路作答，观看魔术师伸出来的右手，右手拿着吸引你注意力的盒子，但其实左手才是魔术的奥秘。这种题型考察的是答题人的逻辑性与思维活跃性，因为在各项考试当中，出现的最多的就是这类题目。思维越死板的人，最容易卡在这种陷阱题里，只有灵活运用头脑，能够跳出思维桎梏的人，才能想出答案来。

而一般的陷阱题都不难，但这道题就连林明自己一开始都没弄明白。直到越做下去，越会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因为按照正常思路，等他做到第四问的时候，他就会发现，按照前面的解题思路，得出的答案根本靠不住脚。

有多靠不住脚？

后面两问都是从一二问的答案从旁协助，才能得出的结果。

但里面会出现一个漏洞，那就是B如果等于0，前面的y1在第一题里解出是2，根据a是常数的定论，若解到第三题，函数就是开口向上，抛物线在y轴上方，到第四题整道题答案就会直接崩掉。

也就是说，学生如果按照正常的解题思路做到了这里，那么前面全部努力，都将化为乌有，付诸东流。

所以林明才说出题老师变态，学生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将稍微简单点的第一问和第二问弄出来。哪怕第三问和第四问难度实在大了一点，也能在这15分里拿下5分。但如果解不出第三问和第四问，前面的一二问居然都是错的。而且这道题目居然是反向逆推的，一般的陷阱题也就一两个陷阱，比如将1234的解题思路变成1324这种，这道题直接给你来四个，一环扣一环，得从第二问和第三问开始，然后反向推第一和第四问。以至于学生无论哪一环出错，全题都要崩下来。

这种玩法，换了别的学生，估计都得找老师抽刀子玩命。也就是林明在关键时候看出了问题所在，才能想办法弥补回来。

不过现在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能不能解开，就得看天意了。

林明奋笔疾书，直接就在答题卷上开始写答案。只有在运算的过程中，才会在草稿纸上运算。一连串的运算过后，直接得出答案，就在答题卷上按照运算格式誊入。短短10分钟，他的手速快到了极致，等到最后敲响收卷，他才收笔。

林明松了一口气，铃声响起，就必须停笔，等待监考老师收卷。但他好歹把这道题写完，但已经没时间复查，答案是否正确，解题过程中有没有计算出错，都已经没办法检查了，结果对不对，就看老天爷了。

林明抬起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身边一直站着一个人。就是那位中年监考老师，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林明，似乎看到了林明眼中的不解，中年老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他一边收走林明的试卷，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叫戴舟，高一13班班主任，你嘴里的那个变态出题老师，同时也是你们的阅卷老师。”

他拍了拍林明的肩膀，做了个好自为之的表情。

林明当时候就吓尿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围的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一高虽然还没有开启普通班和重点班的分班制度，但戴舟的名气还是很大。国家特级教师，也是一高奥数组副组长，云城教育局每年都会给优秀教师颁奖，一高今年报上去的人里就有戴舟，而他之所以能在一高这样顶级教师如云的环境中杀出重围，就是因为去年他带的那一届高三，出了一个班的本科学生，连垫底的都考上了二本B类。就可想而知这样的明星教师心里有多傲气，当着这样的人的面骂他是变态，换个人也受不了。

林明哪知道出题老师和阅卷老师都是他，偏偏戴舟还是他的监考老师，当众抓了个现场。

这让林明难受不已，本来他的底子就薄，进一高的难度很大。现在居然在考场上骂了一句阅卷老师变态，还被老师抓住。这要是戴舟心眼真的那么小，揪着问题不放，直接给你刷下来，哭都没地方哭但现在米已成粥，也没办法挽回。林明只能用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戴舟，戴舟把他身后的试卷收了，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表情，嘴角露了个微笑，让林明忐忑不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好歹也是一高的特级教师，肚量应该没那么小吧。

林明腹诽了一句。

不过他也不敢去找戴舟聊天，等老师收完卷子，宣布考试结束后，才站起来去讲台拿了手机离开。

出了逸夫楼，他本来想去找叶诗诗。

如果抛掉那几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叶诗诗应该算是他在一高为数不多的好友。现在正是暑假，小伙伴们都没在学校，林明就打算去找叶诗诗打听一下戴舟的为人，看他是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结果才刚出了逸夫楼，就看到安然正俏生生地站在大楼门口。

很多学生路过的时候，看到她沐浴在阳光下，暖暖地阳光洒在她的短发上，像是渡了一层金黄的晕光，犹如一个女神站在那里，让人不由自主地愣住了神。

有人偷偷向旁人打听，她是谁。

有认识安然的说，她叫安然，一高第一校花。

那人说，原来她就是安然，我在9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她，没想到她比传闻里的还要美，如果她能当我女朋友，死了也甘心了。

旁人不屑地道，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在一高追安然的能有个加强连，听说宋雷、赵皓、徐子涵这些人，都在安然身上碰了钉子。你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样，也配让安然当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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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金童玉女

听到他的话，众人阵阵惊呼，徐子涵不用说，超级富二代加学霸，在一高的人气很高，被誉为新一代一高校草，连校外的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头。赵皓也不差，超级官二代，长相比徐子涵还要好看一点，据说二中校花曾经倒追过他，却被他拒绝。至于宋雷，同样是一高的风云人物之一。今年就升高三，一高校学生会会长，老爹据说是省委的大官，为人低调长得也特别帅，是一高被女孩倒追最多的人。云城的学生圈子就这么大，很多人都是附近初中升上来的，在来考一高的升学考之前，有一些同学或者朋友在一高读书，就曾经打听过一高的情况。徐子涵和赵皓只能说是今年才火起来的人物，但这位宋雷却是常年霸占一高人气热点的人，有人说他刚入学，就被高三的校花倒追，很是惹出了不小的风波。

可以说，这些人不仅在一高是最优秀的那一批，甚至在全省，都是最优秀的高中生。连他们追安然，都碰了钉子，就可想而知追到安然的难度到底有多大。

树的影，人的名。每一个从安然身边路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离她远了一点，不敢靠近。

不因为是惧怕，而是仿佛她天然就有一种气场，让每一个人都下意识都不敢接近。就如同每一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圣洁之物。安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圣物，在她面前似乎会自惭形秽，让人生不起接近她的想法。

然而。

就当每个人都用神圣不可亵渎的目光看向安然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慢慢地向她靠近，很自然地和她走到一起。有人冷笑，安然岂是你这种人能靠近的。但让人惊掉眼珠子的是，安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而是和他并肩走了出去。

仿佛，他们本就应该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沐浴在阳光下，悠然地向着校园里的林荫小道走去。所有人都惊呆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人说：“吴义，你不是说没人能追得上安然吗？”

吴义就是之前说连徐子涵赵皓宋雷在安然面前都碰了钉子的那个人，他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被人质问，才吱吱唔唔地说：“我在一高有同学，他们是这么说的。可能这个人是安然的亲戚什么的吧。”

这个说法明显不被人认同，因为两人似乎举止亲密。但不可否认，在场的人可以没听过一高那些风云校草的名头，但安然的名气，却在他们之上，至少这里大半的人，都知道安然。也知道在传闻里，安然似乎是没有男朋友的。

有和林明一个考场的，惊呼说：“居然是他。”

“他是谁？”

“他呀。”

那个人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一个敢在当着出题老师骂出题老师是变态的人。”

一个敢当着出题老师骂出题老师是变态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都考过第一场数学，不少人都觉得出题老师真是个变态，但这种话只敢放在心里，连说都不敢说出来，更别说当着出题老师的面骂。

但这位不仅骂了出来，还当着出题老师的面骂。有一层厉害关系，比指着和尚骂秃驴还要过分，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吗？不得不说，这位敢做这样的事情。可真是位.....有性格的狠人啊。

林明自然不知道，他在这些考生心里已经被打上了一个狠人的标签。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泪流满面地告诉大家，这真的只是个意外。但正如戴舟不会听他解释一样，没人会在意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个意外，只会对他说句真牛逼。

林明看着安然，安然歪着头看着他，他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了。”

虽然离9月1日开学已经日子离得很近，但他们这群今年就升高二的人，按道理还处于一个假期状态。林明要参加升学考的事情，除了父母和李奕以外，也从来没告诉过他们，即便是自己来参加升学考，他们也应该不知道才是。

但安然歪着头，却说：“叶诗诗说你在这，我就来看看你。”

林明恍然大悟，原来是叶诗诗跟她说的。叶诗诗当年和林明不仅是长益的同学，也是和安然一样的初中校友。上了高中以后，大家也都在同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有交流手段和电话号码之类的联系方式。

安然红彤彤着脸，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她说：“你怎么想来参加一高的升学考了？难怪这些日子你这么努力的学习，是想考到一中来，你这样做，是为了我吗？”

是为了我吗？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安然霞飞双颊，脸蛋更加红彤彤地像个小苹果。她本来就长得很好看，美如天仙，脸蛋一红，就变得更加可爱起来，让林明忍不住生出想逗弄她的想法。

林明一本正经地道：“当然不是为了你。”

听了这话，安然也不恼，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似乎在静待他的下文。林明在她身上用套路的次数用多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见到安然没有上套，林明纳闷道：“你怎么不生气。”

安然翻了个白眼说：“我为什么不生气你心里没点B数吗？”

这是在套用林明自己说过的话。

林明讪笑了一下，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吞。看来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的经典名言也有靠不住的时候。或许说，套路用得多了，有的时候也会变得起反作用。

林明也干脆懒得再用套路，说：“我来一高自然是为了你。”

安然笑了笑，两个人走在校园里。

一高真的很大。

正门进来，左手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里面是个花园，有荷塘春色，江南林园，小桥流水哗啦啦地流淌，古香古色的桥下还有金鱼，流觞曲水，凉亭雅苑，很有古文化意境。右手边则是一片篮球场，一高的篮球场比四中的足球场还要大，光篮球架就有四五十多个，不仅一高的老师学生在这里打篮球，附近的居民每天下午也会过来凑热闹。沿着正门主路走，就是一片很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竖着一个很大的校标，附近绕着校标一圈就是林明之前看到的名人雕塑。

两个人出了逸夫楼，就到了这片江南林园。其实这还只是属于一高的前门，穿过那片广场才能看到林立的教学楼和行政楼，整个学校都在绿色的植被里，林明甚至看到一些几十年前的老楼上爬满了爬山虎等藤蔓植物。

安然说：“肚子饿了吗？”

林明很早就过来了，早上6点钟吃的早饭，现在已经11点钟，肚子的确有些饿。其实要到下午2点钟才开考，有3个小时时间给他们，还能顺便睡个午觉都没问题。

他说：“还行，要不我回家做饭给你吃？”

林明是心疼安然平时三餐不规律，弄得肠胃不好。这段时间在他的调理下，安然好像长高长圆润了一点点。原来安然一米六五，只有80斤，像根竹竿似的风一吹好像就要倒下。现在最少一米六七，体重应该也增加了一些。

安然摇摇头说：“你下午还要考试，就不要来回跑了。我们去学校食堂，待会去思睿楼坐坐，吹吹空调。在那里我们有个社团活动室，我有钥匙。”

她眨眨眼睛，样子可爱到了极点。

云城一高不比其它学校，其它学校的学生会有名无实，社团之类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但在一高，学生会有一定自主权力，学生社团也非常多。甚至学生专门有一栋楼，给这些学生社团当作活动室用。如果看过岛国的动漫或者电影的话就知道，这种情况在岛国很常见，但在国内，就只有国内百大中排名前二十的那些高中才有。排名比较靠后的，像惟德高中，虽然有学生社团，但社团活动室就没有这种东西。他们的社团成员还得经常去外面的奶茶店进行活动聚会。

两人穿过逸夫楼外的那片江南园林，沿着硕大的广场一路向北，有一条很长的林荫车道，一路通向一高的食堂。虽然还没开学，但因为学校的老师大多已经开始进校工作，所以专为老师提供食物的小食堂却开了门。

到小食堂的时候还没到饭点，没什么人在里面。不过还是有一些来参加考试的学生和一高的一些朋友聚在一起，在小食堂里一起吃个午餐，欧阳海就是这里的学生。

欧阳海今年也是升高二，跟安然同一个年级。他的几个初中同学在中考成绩都达到了一高分数线，但每年到达一高分数线，来报名一高的人实在太多。即便一高的分数线连年提升，已经比师大附中每年都要高出20分以上，想进一高读书的人还是踏破了门槛。但一高每届的学生只能招这么多，除了固定一些留给市里和省里领导的子女名额外，剩下的名额面对全省各地的中考尖子生，根本是杯水车薪。所以在中考被刷下来后，很多不甘心的尖子生还想继续努力一搏。

升学考，就是他们的第二个机会。

一高每年都会有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退学，比如去国外留学的，比如一些官宦子弟因父母工作调动，临时转学。这些人空出来的名额，就留给了这些升学考进来的学生。其中吴义等几个朋友，就一起来参加考试。

刚好初中好友欧阳海在一高学生会工作，离开学几天学生会都会来学校忙碌起来。吴义他们几个初中同学就联系上了欧阳海，一起到小食堂吃个午饭，聊天打屁，什么打听打听一高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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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就是他

欧阳海结束学生会的工作，刚好吴义他们几个结束了上午第一场考试，几个人就结伴来了小食堂吃饭。

到了地方刚坐下，吴义就向欧阳海打听道：“欧阳，我今天看到安然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见到老同学，欧阳海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一高独有的傲气，说道：“我们天天都能见到。”

似乎在他眼里，见到安然跟天天能见到安然，是两个概念。就好像粉丝和自己的明星偶像握一次手会开心得一个月不洗手，而明星身边的工作人员天天能见到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般。

吴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在云城的学生圈子里，安然的名气太大。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也正因为信息不像后世那样爆炸。提起各个中学的校花，就总会被拿来比较。云城的学生圈子到了这两届联系更加紧密起来，因为企鹅通讯软件的流行，让他们回家之后总是喜欢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谈论各种话题。有好事者就在小圈子谈论各个名校的校花，最后比较来比较去，谁也不服谁。直到这些好事者干脆就开始打起了赌，纷纷偷拍各家学校的校花拿照片为证。

这个赌约就是在今年年初搞的，最后这些校花的偷拍照片流传了出去，很是火了一把。而在这些照片中，云城一中高一新生安然，力压各大学校的校花成为第一，甚至连师大附中那个写了几首歌的二线歌手校花，都被她比了下去。

也正因为这个，云城一高甚至喊出了口号。我们一中有四宝，开国领袖的照片，廖校长的嘴，朱总理的关怀，安然的美。

开国领袖的照片就不用说，挂在名人堂第一位，一直是一高的镇殿之宝。而廖校长的嘴，是因为去年廖明权走马上任的时候，在大会上许下了不少对一高师生福利的承诺。但廖明权刚来一高，远不如谈勇在一高根深蒂固，刚开始的雄心勃勃很快就被谈勇暗中捣乱而让很多当初的诺言流产。这件事情是暗地里的勾当，很多老师学生被蒙在鼓里，不清楚真实情况，自然将怨气撒在了廖明权头上。纷纷传言说廖明权除了嘴巴子会吹，什么事都不会干，还不如早点退位好。

这件事情对廖明权的威信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他小半年没缓过劲来。直到今年才站稳脚跟，在自身能力出众的情况下，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分化一批，拉拢一批。将不少权力抓在了手里，才到如今与谈勇有了分庭抗礼的资格。

至于朱总理的关怀，说的是当今的总理。总理身为国家行政首脑，实实在在的二号人物，已经当得起国家领袖的名号。朱总理早年出身一高，曾经在教育部任职，在教育部做部长的时候，对母校关注很大。

还是70-80年代，一高逐渐没落，几经波折，差点和几个学校合并，成为一所新的高中。是朱总理力排众议保了下来，在教育部给了很大的支持，才让一高重新走上了辉煌的道路。

也正因为如此，师大附中和惟德才经常在外面酸酸的说政府偏袒一高，各种政策和教育资源都倾斜给他们，一高是亲娘养的，其它学校则是小娘生的。

不过骄傲的一高人可从不会这么认为，所以在外面要是遇到别的学校敢发这种牢骚，一高人绝对只一句话怼回去。

有本事，你们学校也培养一个开国领袖和一个国家总理出来？

只这句话，就能怼得别的学校无话可说。

安然的美就更不用多说，能在高一入学的时候，就将高二高三的历届校花压在底下，就可想而知她的名气到底有多大。不吹牛逼的说，在一高，安然就是一个大明星，粉丝和簇拥无数。甚至有人还组建了护卫军，专做护花使者。

曾经有富二代自恃家里有钱，直接开着跑车到学校来跟安然表白，很是引起轰动。被安然当场拒绝后，那个富二代恼羞成怒想对安然动粗，结果赵皓他们还没动手，就被护卫军给打成了脑震荡，最后还被开除了学籍。

由此可见，安然在一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即便是欧阳海本就是一中人，谈起安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生出自豪的情绪。听到老同学谈起安然，欧阳海孜孜不倦地讲起了安然的故事。他说：“不过别看我们天天能见到她，真正能跟她说得上话的，还真没有几个。除了安然那群从小长大的发小，就只剩下寥寥几个和她关系还可以的。像那个徐子涵，仗着年级前二十，又是安然的同班同学，就老是以学习为借口去找安然讲话，真是一块狗皮膏药。也就是安然人好，从不计较，换了别人早就拿脸色出来摆他了。”

有人不解道：“徐子涵当年好像是田家炳出来的吧，那可是云城排名前三的初中，现在在一高成绩也优秀。而且我听说徐子涵家里很有钱，长得也不错，配安然应该绰绰有余。怎么到你嘴里，反倒他远远配不上安然一样。”

安然再美，一样的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美得像天仙似的，看得久也会审美疲劳。他们几个老同学就不解，为什么到欧阳海这里，安然反倒神化了一样，成了不可亵渎的仙女了。

欧阳海绘声绘色地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现实里安然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长得绝美，性格又好，对谁都没有歧视，你就该知道她在一高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一开始有些女生还很嫉妒她，到处当长舌妇散播谣言，结果后来大家都发现安然根本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反而人又温柔脾气又好，学习成绩也棒，简直是个十全十美的人。像这样的人，哪怕是你长的再丑陋，她也愿意和你做朋友。你喜欢不喜欢她，可惜也正是因为她太完美，反而让大家都觉得难以亲近。”

听到他的话，在座的人深有体会。之前从逸夫楼门口出来的时候，看到安然在阳光下美得像一位下凡的女神，以至于所有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下意识保持了一点距离。似乎生怕自己的冒失，冒犯到了这位女神的美丽。

面对这样的女神，在心里有那么一丝邪恶的亵渎，都有种羞愧难当的感觉，更别说红着脸上去靠近了。

“原来你在他们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林明和安然从窗口打饭过来，因为这些人背对着他们，他们都没有看到两人。反倒是两个人在不远处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什么都没有拉下。

所以林明把打来的饭放到饭桌上，坐下来小声调侃道：“看不出来，你在一高都快被神化了，再过几天，你是不是嗖的一下要飞到月亮上去变成嫦娥？”

安然白了他一眼，说：“这有什么好笑的，都是一些无聊的人编排出来的。”

林明乐不可支：“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在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女神也要吃喝拉撒，上厕所大小便，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要死了你。”

安然气得狠狠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肉，疼得林明龇牙咧嘴，连忙求饶。

吴义对欧阳海的话虽然很赞同，但却发表不同的意见，他说道：“我看不见得这世上就没人配得上她，而且安然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喜好。就算喜欢一个乞丐也是她自己的意愿，我看今天那个人，就和她挺般配的。”

“哦？”

欧阳海摆摆手，兴趣缺缺：“是不是又有不怕死的去跟安然表白了，这没什么稀奇的。我跟你们说，别看安然性格脾气都很好，但跟她表白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拒绝。连赵皓，和她青梅竹马的发小，都被拒绝了无数次。”

吴义迟疑道：“那倒没有，不过我看到他们两个并排一起走。虽然说这并不代表什么，毕竟他们也没有牵手或者搂在一起，但我总觉得安然站在逸夫楼门口，好像就是在等他。”

“不会吧，他是谁？”

欧阳海来了八卦精神。

安然作为一高女神，向来都是别人等她，可从没听说过她等人。而且还是在暑假，特意跑到学校里来。如果那个学生不是她的什么亲戚，而是恋人什么的，这可是个大新闻。

“不知道，一个挺干净清秀的男生，高高帅帅的。和我们一起来考升学考的，不过这位可是狠人，当着出题老师的面骂他是变态，据说出题老师当时候脸色就不对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议论，很快在他们嘴里，就将林明的形象勾勒了出来——霸道、嚣张、不可一世，各种标签打在他身上，让旁边的林明哭笑不得。

这不就是后世的霸道总裁了吗？我有这么嚣张吗？不就是不小心失言了一句，又不是掀桌子打老师，至于说得自己有这么恐怖？

不过仔细想想，在这个老师既是真理的年代，就算是犯了错误被老师劈头盖脸骂一顿，顶几句嘴，都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更别说骂老师。而且这里是一高，出过两任国家领导人，全省政治背景最牛的学校。换了别的学校，家里有些教育局的关系，骂了老师被请了家长后，老老实实给老师倒个歉，差不多也能糊弄过去，那位老师实在气不过，大不了就换个班。可在一高，哪怕你背景逆天，骂一句老师或者对老师不尊敬，哪怕是省委书记的儿子，也照样敢开除你。

只是林明是无心之失，也不知道那位戴舟老师会不会记恨。就希望他大人有大量，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就好。

林明这么想着。

却在这个时候，欧阳海那群人里有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刚好与他对视。

沉默两秒，他忽然指着林明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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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宋雷

一句就是他，吓了林明一跳。

因为对面四五个人，几乎同时把脑袋转过来，眼里发着诡异的光，像是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敢骂了老师还能让安然在教学楼门口等着他。

不过这句话有些歧义，因为早年林明当流氓学生到处打架的时候，找那个被打的人，总是要喊一句：“就是他。”然后闷头上去就揍。

所以听到这句话，林明还以为那群人要过来揍他，弄得他略微紧张，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身经百战的林明，绝对不会怕几个普通学生。

只是对面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多秒，仿佛要看出朵花来。最后打量了半天，又回头继续埋头吃饭，只是看到他们在，声音和言语小了很多。

“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还不如宋雷帅呢，顶多和徐子涵赵皓差不多。”欧阳海小声地道：“不知道他和安然什么关系，两个人居然在一起吃饭。我记得除了赵皓那群人以外，安然很少和男生一起吃饭的。”

吴义猜测道：“一高不是一直有流传说安然喜欢外校的一个男生吗？据说每天下课安然都会坐公交车到那个男生的学校附近等他放学，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欧阳海摇头道：“这个流言早就被赵皓他们辟谣了，听他们说，好像那个男生也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很好，安然每天路过那个男生的学校，就顺便会等他一起放学回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过那个男生倒是很有可能就是他。毕竟能让安然特意跑到学校来等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还在一起吃饭。也就只有他们这群从小玩到大的人才有这待遇，有时候也羡慕他们。我要是有这群发小每天一起玩，还能陪伴安然女神一路长大，折寿十年也愿意。”

“那你得投个好胎。”

几个人嬉嬉笑笑地聊了一会，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安然的发小，那么一切就都很好解释了。朋友也分三六九等，一起成长一路长大的，自然是感情最深厚的那一种。等发小一起出来吃个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主要是安然在一高一年，从来没闹过绯闻。不仅拒绝了无数追求者，连童年发小赵皓，都被拒绝无数次。赵皓那群人几乎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如果她找了恋人，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

要知道，作为一高的明星人物，安然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得全校皆知。但既然一高的圈子里没有流传半点消息，就说明安然并没有和谁在一起，至少前面那个清秀的少年，绝不是她的男朋友，顶多是走得近一点而已。

但哪怕是与她走得近，也足够欧阳海这群人羡慕的了。

林明和安然相视一笑，继续吃饭。对于他们来说，不论外人怎么评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

这个时候远远地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面容沉稳英俊，留着一个短碎，刘海斜在右侧，模样很俊朗，在他身侧是叶诗诗等一群学生会的干部。随着上届高三高考结束，原来担任学生会长的高三学长自然毕业离开。交接手续办完后，原高二的副会长宋雷，在升高三后顺利成为新一届的学生会长。宋雷在一高无论家世、样貌还是学习成绩都是上上之选，在如今这一届的高三，年级常年能排到前十。因此在一高人气非常旺，即便为人低调，却依旧名列男神排行榜第一，被众多女生仰慕。

据说在前年宋雷刚刚进一高的时候，还被当时候的一位高三校花学姐倒追过，很是引起了轰动。不过那位校花学姐为人放荡，前男友好几个，因此这件事情让宋磊得罪了一些喜欢这个学姐的人，放学第一天就被堵在了学校外面。

那次宋雷也是反应快，立即撒腿就跑，逃脱了这次围堵。这次事情后很多人都说宋雷虽然长得帅成绩又好，但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才这点阵仗就被吓得逃跑，一点骨气都没有。

结果第二天，宋雷就告诉了他们什么叫骨气。

堵宋雷的是当时高三的一个混子学生，也是官宦子弟，在学校向来嚣张跋扈，连一些老师的面子都不给，经常欺负同学，打架闹事是家常便饭。被教导主任处理过很多次，屡教不改。而且这个人在附近派出所有一些关系，就收拢了一些外面的混混，在当时的一高很厉害，有点像八中的李默那种感觉。结果第二天这群人在校外的台球室打台球的时候，就被宋雷带了几个人堵在了台球室，要知道那个混子学生当时候有二十多个小弟在身边，宋雷那边只有四五个。

但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宋雷带来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全揍趴下。为首的那个高三学长被宋雷拖到了台球室的洗手间，很是饮了一把什么叫甘泉水。

这种羞辱方式绝对是要结死仇，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高三学长第二天就被学校开除，再也不敢找宋雷的麻烦，灰溜溜地走了，家里当官的老爹更是屁话都不敢讲。传闻没过多久，那位堵宋雷的学长他老爹就被双规，送去了牢里。

能在一高读书的，要么就是死读书，成绩好的书呆子。要么就是有关系的官宦子弟，就算是家里有钱，没有深厚的关系，都不一定能进一中。所以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宦子弟很快就知道了一个信息。

湘省军区的政委，就姓宋。联想到宋雷带去的那几个人这么能打，傻子都知道宋雷必然有军方的背景。因为湘省军区的政委和司令员虽然同级，但提了常委的却是政委，因此宋雷家庭不仅是军方的背景，在官场上也是全省的顶层。

这样一位要家世有家世，要身份背景有身份背景的人，那个嚣张跋扈的官二代还敢带人去堵他，不是找死是什么。不仅自己被打得喝了尿，还连累了父母，真是相当坑爹。

所以看到宋雷和学生会的人进来，认识他的欧阳海连忙说：“宋雷来了。”

吴义等人转头看去：“他就是宋雷？”

宋雷来小食堂不是来吃饭的，是作为学生会来学校巡查。一高的学生会有不少自主权，因为一高的食堂和小卖部都是承包出去的，如果食堂有卫生问题，学生会得负责检查，查出问题后，还能要求食堂整改，算是小有权力。

特别是这一届宋雷当选会长后，因为他在学生中威望很高。与学校一起联手合作，压了不少闹腾的官宦子弟。如赵皓、范磊、黄安文这些人，犯到了宋雷手里，他都有权处罚他们。

得罪了顶多是受到开除处分，得罪了宋雷，连父母家都得受牵连。因此不少跳脱的学生，遇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根本不敢作妖。

吴义几个外校的学生早就听过宋雷的鼎鼎大名，听到是他过来，纷纷看明星一样看。

这一看就有些失望。

因为宋雷并不像传闻里的是个很能打的壮汉，反而高高瘦瘦的，身材很单薄，除了长得帅一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相当儒雅斯文，一点都不像是传闻里那个会把人当死狗一样拖进厕所灌尿的狠人。

当然，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他们也懂，所以也没人因宋雷看似瘦弱的外表而轻视他，反而眼神充满了敬畏。

面对这样的人物，的确应该感到敬畏。

“有热闹看了。”欧阳海忽然小声道：“宋雷一直很喜欢安然，哪怕被拒绝好几次，都没有放弃。他这个人心眼小，赵皓几次落到他手里被整得挺惨的，如果让他看到别人和安然这么亲密，肯定受不了。”

吴义疑惑道：“不会吧，好歹是学生会长，这点气量应该是有的。而且人家安然交朋友，关他什么事情，家里有权有势，也管不到人家头上啊。”

“看看再说。”

一群人低着头偷偷暗中观察。

小食堂是给老师和一些有钱的学生开小灶的地方，不大，只有四间教室大小，一眼就能看清楚全貌。宋雷进来后跟学生会的人先去了食堂后厨巡视了一圈，看看后厨的卫生环境。马上就要9月1号开学，市教育局的上级领导也会来视察工作，所以不仅是一高的校领导和老师压力大，学生会也得干点事情出来。不仅要带领学生会的干部将全校的卫生情况弄好，还得协助各班老师严抓纪律。对那些在厕所抽烟、在走廊打闹的学生进行处罚，做好校内公共和纪律工作。

这种权限有些像岛国高中的学生会和风纪委员会，不过因为国情不同，所以具体实权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上一任学生会长因为怕得罪人，就不太敢到处抓学生的纪律。

而宋雷在高一一战出名，在学生中威望太大，所以完全不担心得罪人的事情，一高有学生只要落到他手上，经常会被整得很惨。

就好像很多学校的班主任会让一些成绩勉强还过得去，又是混子学生里的老大当纪律委员一样。利用这些混子学生的威望控制学生，这些混子学生平时特别好面子，当了小官，反而更加会在意纪律问题。

从厨房出来后，宋雷一边和身旁的几个学生会干部说话，一边准备巡视大厅。

而正是这个时候，宋雷扫视一圈，眼前忽然一亮。

他看到了安然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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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他们睡着了

宋雷本来想走过去。

但脚步一滞，却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说道：“快12点了，上午的工作就到这吧，大家该去吃饭就吃饭。我就在小食堂吃，谁留下和我一起？”

校内巡查是工作，找安然是私事。宋雷要是为了私事耽误工作，自然对他的形象影响不好。不过刚好到中午，他也有借口拿出来。

学生会的人都不傻，纷纷说道：“老大你自己吃吧，我们出去吃。”

唯有叶诗诗却道：“我留下。”

宋雷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去窗口那边打了份饭，就径直往安然那边去。在他身后，叶诗诗也悠悠地端着盘子走过来。

“安然，好久不见，暑假过得怎么样？”

宋雷过来顺势就在她身边坐下，让她轻轻一个皱眉。因为她和林明是面对面坐着的，身边没有人。可是宋雷一过来，就毫不客气地坐在她身边，这让安然有些不舒服。

毕竟，林明可是在她身边看着。不过良好的家教和礼貌并没有让她当场发作，而是像旁边靠了靠，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一点距离，轻点臻首道：“好久不见。”

“嘿，安然，林明。”叶诗诗见宋雷毫不客气地坐在安然身边，她本来想坐宋雷的另外一边，但想了想好像对林明不礼貌，就坐在了林明那一侧。

四个人就是安然和宋雷坐一起，林明和叶诗诗坐一起。互相面对面，看上去像多名老友相聚，但气氛，在旁人眼里却有些诡异。

因为安然一句话都不说，加快了吃饭速度，明显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们认识？”

宋雷看向叶诗诗，对于坐在安然对面的这个清秀少年，他自然看在眼里，心中警惕的同时，也想摸清楚他的身份。

叶诗诗意味深长地道：“那当然，我们都是初中同学。”

“噢。”

宋雷点点头，看向林明道：“你好同学，我叫宋雷。”

林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我是林明。”

这就算打过招呼了。

不过林明和安然都不太想搭理他们，场面就冷了下来。

宋雷讪笑一下，自己找话题道：“对了安然，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以你的能力和在学生中的威望，进学生会是没有问题的，会里现在刚好还差一个副会长，不考虑考虑吗？”

进学生会的好处很大，除了权力以外，学校也给了学生会不少福利。像一高这种全国性质的重点高中，每年都有加分名额。这些名额除了给尖子生以外，学生会也会分配两到三个。这种分数配给属于惯例，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查查不少所谓的高考状元，考了700多分的神话，真正的裸分其实没那么夸张。有些则是靠自己本事，如拿了全国奥赛一等奖会加20分，但有些则是学校通过这些名额，比如什么体育特长生，什么艺术特长生什么的，人为制造高分出来。

不要觉得这种事情难以想象，在高考改革以前，这属于普遍现象。甚至还有不少人伪造少数民族身份，比如家里有亲戚是少数民族的，过户过去，就为了那些对少数民族的优待政策。

更夸张一点，作为一高校长的廖明权，甚至手里有一个直接推荐首都和水木大学入校的名额。

这个推荐名额是给那些顶尖高中里某些品德好，成绩一般的学生。比如去年廖明权就推荐了一个家庭困难，为了侍奉因生病残疾的双亲而辍学的少女去了水木读书。学校不仅负担学费，还给了一笔奖学金让她家庭无忧。

这种正能量就是社会要传递的东西，当时还上了各大新闻电视台，引得人们交口称赞。所以进学生会，对于安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她高考分数不低，再有这个加分名额，高考状元也不是不可能。

但入学生会对于广大学生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在安然眼里，却并不算什么。她摇摇头道：“学生会我就不去了，要忙的事情太多，我还要学舞蹈，没那个时间。”

“时间上可以调的，很多时候你不来都没关系。”宋雷有些失望，忍不住想再劝说一下：“而且学生会的制度其实很完善，每天要做的事情没那么多。”

“不了。”安然态度坚决地拒绝。

对于她来说，去不去学生会从来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乎的人是否在乎她。

林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对安然说：“我吃好了。”

安然其实早放下了筷子，在等林明。

见到他吃好了，点点头，对宋雷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聊。”

虽然很有礼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种礼貌里其实夹杂着一种距离和隔阂。安然可以跟任何人都当朋友，但你要是真以为她已经将你当作很重要的人，那就太自作多情了点。

谁都可以当安然的朋友，但谁都不是安然最重要的朋友。她最重要的朋友，永远都只有那群院子里一起长大的伙伴。

宋雷看着两人肩并肩离开，脸色很不好看。

叶诗诗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冷笑。

她与安然也算是校友，初中三年走过来，安然的性格什么样，她最清楚。如果说安然会为了林明与宋雷翻脸，她绝对不会怀疑。因为别看安然平时柔柔弱弱，性子其实刚硬的很，很有自己的主见。

如果宋雷要是自恃家世背景长相学习一流，就能追到安然，那就纯粹是异想天开。除非安然愿意，否则这世上谁都勉强不了她。

林明和安然出来。

安然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跟他不熟。”

真不熟。

一个在高一，一个在高二，就算是一年下来，面都见不到几次。永远都是宋雷主动找她，哪怕是找，安然也总是不会让他们俩单独超过几分钟，想办法离开。

这个女孩很清楚该如何保护自己，虽然一高不像一些县城高中或者普通高中那么乱，但她知道，有些人是不惧怕破坏规则的。

林明点点头，笑道：“我知道。”

安然还想说点什么，但看林明的脸色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对于她来说，能得到林明如此的信任，已经让她没办法用言语来表达出来了吧。

唯有林明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是生与死的感情。上天既然安排了他回到生死之前，那么在他心里面，既然连死都不怕的女孩，又怎么可能会背叛得了你？

生命是无上的，没有了生命就没有了爱情。林明从来不会怀疑安然，他只会告诉自己，请你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无畏，才能勇敢地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两个人来到思睿楼，这栋大楼的旁边就是一个很大的体育场，一高的设施是全省一流的，体育场甚至还有大型室内游泳馆，一到暑假，会开放给附近市民，也算是为学校搞点创收。

思睿楼属于学校给社团分配的楼，安然在舞蹈社，有自己的两个舞蹈社当活动室，里面不仅宽敞，还有空调。

要说一高虽然不如师大附中财大气粗，但教学思路和办学模式还是很接近国际化，至少一般的学校肯定不会给学生社团分配活动室，即便有活动室，也不会给空调。而且不仅学校教师有空调，宿舍也有，的确谈得上政府的亲儿子。

他们来到舞蹈室，安然有钥匙，脱鞋进去后，地上是软乎乎的垫子。林明把门关上，反锁起来，转过头看到安然，心里忽然一荡。

密室？男女？

脑子浮想联翩，甚至想起了这种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诚哥战斗过的地方。但年近30的心态，看过人世浮华，林明也不至于色胆包天到要在这里对安然做些什么。他只是过去躺在地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外面热浪滚滚，里面开着空调，忍不住让人想午睡一觉到天黑。

舞蹈室的窗帘透光，暖暖的阳光洒下来，但因为空调吹拂，却不炙热。校园里的桂花树开了，八月末，知了已经不像6.7月那般来势汹汹，没了知了烦人，脑海里就只剩下一片空白和慵懒的午后阳光。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扑鼻的香气钻入林明的鼻子里。他感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睁开眼睛一看，安然也躺在他的身边，林明把手伸过去，安然很顺从地把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好舒服啊。”林明忍不住轻轻搂住了她，感受到安然身上的柔软，轻轻地在她右侧脸颊上亲了一口。

“别闹。”安然嬉笑着避开，因为林明作怪，在她脸上流一下了一些口水。

如果让一高那些安然的簇拥看到这幅场景的话，不知道该如何作想，也许是愤怒，也许会冲上来揍林明。但无论如何，至少对于他们两个而言，现在的内心应该是充满喜悦与幸福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林明小时候的温柔，让他收获到了这份至高的爱意。安然的善良，也让林明明白，爱一个人不仅是要和她共度一生，也是要竭尽所能地陪伴她一起成长。

这个夏季，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互相陪伴，一起度过属于他们的青春。

空调声音嗡嗡作响，他们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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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华娱来人

“叮铃铃！~”

随着收卷的铃声响起，林明仿佛浑身像瘫痪了一样松了一口气，靠在座位椅背上久久不能回神。

下午考完了最后两场，他的整个精气神都像是被抽走。

无论是在四中的期末考试，还是在补习班的测验，他都没有这么全力以赴过。沉迷学习其实并不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但全力以赴考试，却非常伤脑力。

李奕说一高的考试不难，但这是针对那些尖子生。对于林明来说，还是非常吃力的。很多东西，都得绞尽脑汁去想，去思考，才能得出答案。

交了卷后过了十几秒，林明才从桌子里站起来，顺着人流出了逸夫楼，外面夕阳西下，天边挂满了霞彩。

安然下午要去舞蹈班跳舞，林明就没有去找他，而是直接打车去了趟桃木公司。

随着林明的加入，桃木音乐的实力有了喷井式的增长。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出了一个当红一线明星，一个当红一线的乐队。在内地流行乐里，搅动风云，引领时代。

在那个内地音乐常年被港城和宝岛音乐占据的年代，内地流行音乐人不能说就没有惊才绝艳的，但都是昙花一现。常青树非常少，就算是有，如菲姐之类的常青树，都跑到了港城甚至国外去发展，国内还真没有太特别的人才。

但新时代乐队因为连续两张高质量励志专辑，很快上了各大娱乐新闻版块头条。再加上张子琦《最初的梦想》横空出世，以至于6.7月的内地流行乐坛，甚至被人称为励志月，其余的专辑在他们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来。

这是林明以一己之力，贯穿了今年的整个流行乐圈，以至于不少排行榜单上，前十名的歌曲著作者，几乎都是他的名字。很多唱片公司找他都快找疯了，因为不止是张子琦和新时代，还有文虎赵月青春男孩这些人的歌，一张专辑里有两首高质量的歌就能上去打榜，而新时代加上张子琦的三张专辑，几乎就占据了整个排行榜前几，再加上文虎赵月他们的那两首经典歌曲，整个排行榜上想找别的歌曲作者得翻到第二页去。普通听众可能不会在意这些，但专业的唱片公司怎么可能会不在意？立即动用一些关系想把这个叫林明的人找出来，不过知道他的身份后都纷纷偃旗息鼓，因为他们都发现这个人是桃木唱片的股东。知道对于股东来说公司的利益至上，很难用常规的办法打动他，让他帮忙来写歌。

不过国内终究是个人情关系的世界，既然常规办法不行，那自然要走不常规的路子。所以还是有一些公司，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网，找到了侯文辉和梁晓岳。

这些关系网不好避开，比如华娱。华娱的副总裁郭文是赵斌的亲姨父，以前桃木的销售网络，就是通过郭文拿到的华娱的销售网络。虽然这是明码标价的生意，但总归很大的人情在里面。赵斌就算再有钱，也不好驳了长辈的面子。

所以这事儿就得喊林明过去商量商量，林明自己的明然科技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哪有这功夫。不过架不住侯文辉他们的情，就只能先过来一趟听听情况。主要也是因为如果是一般的歌，在公司曲库里挑就是。反正林明的小黑本也交到了梁晓岳那，总归有适合的送过去。但这次选歌是给华娱一位国内天后选，那是位情歌天后，有自己的演唱风格。她要求歌曲怀旧一点，风格偏民国一点，桃木公司里的曲库都不怎么适合，林明就只能去现场听听他们的要求。

来到桃木公司，侯文辉和梁晓岳正在办公室里与那位华娱过来的总监聊天。华娱的地位可不是他们这个新唱片公司能比的，也就是郭文是赵斌的亲姨父，有这一层亲戚关系在，不然的话华娱派个经理来都是给他们面子。

见到林明进来，侯文辉连忙起身介绍道：“高总监，这是我们桃木的音乐制作总监，也是公司的股东林明。林明，华娱的高鸿高总监，负责艺人这一块，由郭总那边直接领导的。”

高鸿也不拿大咖，站起身来和林明握握手，很是礼貌客气。侯文辉的言语里其实提点了一下，高鸿是郭文在华娱里一个派系的，毕竟华娱作为上市公司，总资产上百亿的行业巨头。里面派系林立，内部斗争比桃木复杂百倍不止。

坐下后，高鸿夸赞道：“虽然早就听说林总的年纪不高，但没想到还是一个少年。真是成才不必问庚齿，自古英雄出少年。桃木公司有您儿这样的专业作曲人坐镇，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难怪郭总这么花力气捧贵公司。”

华娱公司的总部在帝都，高鸿一口子京片儿。不过咬字清楚，而且夸张不断，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不过这也正常，能在那么大的公司做到总监的位置，个个都是人精，要是没点本事，也混不到这个地位。

林明笑了笑说：“高总开玩笑了，我也就是会写俩歌。侯总和梁总看得起，让我加入桃木。我对管理公司的事情其实一窍不通，哪像高总这样，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华娱的总监，这才叫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他的话，高鸿除了心里暗赞了一下这小孩情商挺高以外，倒是没别的想法。只有侯文辉和梁晓岳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装，可劲的装。

你小子还不会经营公司？桃木和明然科技现在被你折腾的什么样，心里没点B数吗？

不过在外人面前两人也不损他，今天高鸿是过来谈约歌的。要是别的唱片公司早被他俩推了，自己桃木音乐还不嫌歌多呢，怎么可能会给你们。但华娱的面子没法驳，当初桃木起家华娱没少帮，这点人情世故，两人还是清楚的。

侯文辉和梁晓岳也没那本事满足别人的要求，所以今天的主角是林明。他们就是两个介绍人和看客的身份，就不便插嘴。反正这事儿对于林明来说也不会亏，天后级别的约歌，一首歌总不会低于十万吧。

只是出乎他俩人意料的是，林明并没有和高鸿谈价钱的事情。他听了高鸿的来意，沉吟了一会说：“写歌没有问题，当初郭总对桃木的照拂，桃木人记在心里，这点香火情还是在的。只是您提的价格，倒是还需要商榷一下。”

高鸿想了想道：“林总，跟您实话实说。12万一首这个价格在业内不低了。您的作品虽然在短时间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您毕竟是位新人，要想达到顶尖词曲人的价码，还是需要一些火候，等到业内承认，才能价格提上来。”

华娱跟林明邀歌是整首歌，像别的人邀歌，找一个作曲人和一个作词人合作写出来，一人给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加起来一首歌多少多少万。而林明是词曲加起来12万，相当于词6万曲6万。

看起来好像不高，但要知道，在国内的词曲人界，林明完全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属于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新人就有新人的规矩，不能一下子蹿得太高。

所以华娱出12万一首歌，严格来讲，已经是很给林明面子的。换了别人，估计几千万把块钱打发，像求佛的作者，二百块钱。粤省十年爱情故事，五千块钱就到了手上。所以在行业里，写歌写曲，真不是什么赚钱的门路。

即便是周董最火的时候，一首歌也就三十万左右，上不了什么天价。

林明却笑笑道：“我不要钱。”

“不要钱？”高鸿一头雾水，这世上还有卖东西不要钱的？

“嗯。”

林明点点头说：“我想和华娱谈笔生意，不管买卖成不成，只要你们愿意谈就行。这几首歌也没多大点事儿，就当送给华娱的见面礼。”

高鸿明白了。

林明是想和华娱谈合作的事情，这几首歌就是敲门砖，重点是在后面。

侯文辉和梁晓岳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谑笑。

林明这是老毛病又犯了，逮到谁，就能跟谁谈生意。这种事情，一般人可真做不出来。

别人要是供求关系发展转变，态度可能要拿捏一二。高鸿却是道：“见面礼就不提了，林总，这件事情您说，我会向郭总如实汇报。成的话，皆大欢喜。不成的话，华娱也不会亏待朋友，价格还是12万，您看如何。”

林明见他滴水不漏，决定说实话道：“那我就说说。我知道华娱涉及多个产业，如房地产、剧院、酒店等等，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影视剧和电影产业。华娱不仅有自己的电影院线，还跟国内大多数大型电影院线关系不错。我们公司现在筹备了影视部门，刚好在拍摄一部电影，差不多10月底应该就能杀青，马上就要上映，却没有这方面的资源联系。所以我希望华语能帮忙牵桥搭线，让我们公司旗下的一部电影在全国的电影院线里有排片量，能够在全国上映。”

高鸿皱着眉头道：“这.....如果是别的东西，还能够商量一下。但华语关于院线这一块，是谢总在负责.....他跟郭总有一些小矛盾，怕是不好办。”

国内的院线大多数都集中在一些大型公司里，比如万达、华娱、汉娱等等或是本身是传媒巨头，或是商业大亨的人手里。比如湘省最著名的电影院线，潇湘电影院，身后的老板就是湘省电视台。林明的《疯狂的石头》现在正在筹拍，宁浩那边给的消息是演员、场地、道具之类的东西都已经差不多，很快就要开始正式拍摄。这种拍摄时间并不长，一两个月就能杀青。到时候就要联系各地电影院线帮忙上映，林明手里没有这方面的资源，最近还在愁这件事情。

现在刚好华娱上门，自然得问问看能不能在他们那边想到办法。只是没想到负责院线这一块的华娱副总裁谢总，刚好与郭文是死对头，这就让林明有些难受了。不过什么事情都能够谈，倒也不是不能聊。

高鸿就给了一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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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与企鹅合作

“当然，事情也不是绝对。”

见到林明脸色似乎不好看，高鸿摆摆手道：“有些东西，我们不能出面，不过还是能够拿到台面上去说。谢总虽然负责院线这一块，但商务洽谈又不是他出面，这些有商务部负责，联系别的影院有公关部门。谢总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底下的人办事就行。所以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里面还是有很多操作空间的。像谢总那边院线商务部的部长，你们完全可以用正当途径去和他们谈，我可以提供联系方式。至于公关部那边，不归谢总管，郭总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华娱作为一家上市集团公司，资产上百亿，体积非常大。不仅有自己的院线，还有很多关系网络。这些关系网络掌握在公关部，或者股东会的股东以及几位总裁老板手里。

只要他们愿意帮忙，也不是不能做成这样的事情。但这就不是高鸿能决定的事情，还得看郭文的意思。

所以高鸿也没有满口答应，只愿意帮忙牵桥搭线，而不是大包大揽。

其实如果高鸿要是大包大揽，林明反倒会生出怀疑。因为借用华娱的关系网络联系各大院线，就跟借华娱的销售网络是一样的。没有赵斌那样的亲戚关系，很难借用到这种公司高层才能掌握的人脉，根本不是高鸿可能做成的事情。

所以到最后，还是得去找郭文。

不过找到他那里，可就不是几首歌就能打发的。林明又不是郭文的亲外甥，凭什么白帮忙？所以具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或者说人家愿不愿意帮，还是另外一回事情。

只是林明也不贪，高鸿愿意传达，就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能不能成，还得看后续的操作。所以他很慷慨地又问了一些天后还有什么条件，一次性告诉他，回去他就把歌发到高鸿的邮箱里。人家能亲自过来跑一趟，本就是很给桃木面子。再加上高鸿又做了一回中间人，也算是在帮林明的忙。因此他也没打算不让高鸿这次任务失败，而且最好是圆圆满满地回去。所以问清楚天后的要求后，他就拍着胸脯说没有任何问题，过几天就把歌奉上，并且分文不取，很会做人。

林明这么做人自然有回报，高鸿当场就表示回去就当面和郭总谈这件事情，并且愿意帮忙促成这笔生意。林明也不傻，晚上做东请高鸿吃了顿晚饭，送他去机场之前，在他的暗示下，侯文辉塞了个两万块钱的红包过去。

高鸿喝得看似醉醺醺的，其实都是酒精沙场的人，演戏谁不会。嘴上说着客气，红包早揣兜里。三人拦了个的士送他去了机场，赶晚上的飞机。

回去的时候，侯文辉笑道：“这笔钱从你分红里扣。”

林明翻了个白眼道：“不讲道理了吧。和高总监搞好关系，不仅对我一个人有利。对咱们公司也有帮助的，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哪怕赵总是郭总的亲戚，但下边的人要是想使坏，若是不巴结好，以后华娱帮我们桃木，可就难了。”

理是这个理，但侯文辉和梁晓岳与他一阵嬉笑怒骂，反正就算到了他头上，让林明不停地翻白眼。不过这里的人身家哪个不是千万级别，倒也不至于在乎这一万两万块钱的事儿，就是拿来开个玩笑而已。

回了公司，已经八点多钟。因为早就打好了招呼，彭晨也没下班，并且公司几个程序员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天籁音乐网上线并非一帆风顺，点击率不高，还得多做推广才行。

明然科技招了不少推广员，在各个论坛发帖子。如今的网民集中在这几块，一是博客，二是网游，三是论坛。网游就不用考虑，主要推广点就在博客和论坛上。

到彭晨的办公室谈起推广的时候，林明给了一个主意，他道：“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些网络公司合作，进行捆绑式推销。”

“捆绑式推销？”对于这种在2002年还比较新颖的推销方式彭晨不太明白。

这种方式到后世几乎烂大街，在网上下载一个软件，捆绑在一起的最少七八个。有的甚至还是强迫式的下载，你下载那个软件后，后台就会自动开启下载程序，相当流氓和惹人厌恶。但在这个年代，还属于新鲜玩意儿。

林明和他解释了一下，彭晨不解道：“要是咱们公司研发软件，那倒是可以这么做了。但我们这个是网站，人家那是软件，不能一概而论啊。没人会在下软件的时候，下个网站出来吧。”

林明笑道：“我只是和你讲一下有这个东西，至于用法，其实是多样化的。比如可以进行软件运行的推广，或者在软件里放上我们的网站。方法很多，就看你怎么个使用。我们的网站才起步，要想成为权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虽然国内几乎没什么音乐网站，林明的天籁音乐已经是最早的一个龙头。但正如MP3一样，98年就面世了，到2004-2005年才全面火起来，任何一个东西都需要时间去证明，如果不能广而告之，那就只能等着慢慢发酵。

林明自然不会让天籁音乐网半死不活地等着MP3盛世到来才会火起来，他需要前期就做好预备。告诉大家，我们这里有一个全正版无损音乐网站，可以下载无数无损华语音乐，等大家买了MP3，就可以到我这里来下载。

这就仿佛在阴云密布的天气卖雨伞，天气会告诉人们他们需要一把伞来防备突如其来的大雨。至于卖伞的人怎么吆喝，告知大家这里有伞卖，那就得看这个卖伞人的本事了。

彭晨智商很高，一点就透，立即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对于合作的公司，林总有什么推荐？我可以让李信去洽谈。”

“企鹅。”

“企鹅？”

“是的。”

林明露出古怪的笑容，说道：“别看企鹅的用户虽多，但那只是外强中干的表面现象，据我所知，企鹅的老板小马哥现在整体愁眉苦脸，正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呢。因为公司只有一个即时通讯软件，却没有任何收入来源，而用户粉丝量却每天都在飞速增长。你现在在做网站的应该知道，服务器的维护是需要大量金钱来维护的，完全就是个无底洞，一点点击率过高，就得花钱扩充宽带和容量，根本入不敷出。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找上门送钱去，你说他们欢迎不欢迎？”

别看企鹅到后世成为互联网帝国，但在现在，却连起步都还没有。因为没有收入来源，面对日益增长的服务器压力，小马哥快愁白了头，几次差点把公司卖掉。

如今他们正是缺钱的时候，如果明然科技找上门谈合作，傻子才不会不答应。

所以林明这个选择，绝对是最棒的选择。

因为别看企鹅现在在破产的边缘，但好歹它拥有这么庞大的粉丝基础。这在后世，是无数金钱堆下去都买不来的。企鹅发家靠的是什么，就是这些忠诚的用户，一亿接近两亿的用户量，扒根毛出来，都能把企鹅养得肥肥壮壮的。

只是如今的企鹅还不懂该如何去运营这些粉丝，不然的话哪还用得着林明上门去找合作，早就发了大财。也就是林明现在没什么钱，钱都必须用到刀刃上，不然要有几千万，现在都有可能把企鹅收购下来。

不过企鹅现在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一点，也就是这两年，企鹅抱上了移动的大腿，加入了“移动梦网”，虽然还没挣什么大钱，但公司好歹勉强运营了下来，能分到一笔流量分成费用。

如果大家还有印象的话，就会记得那几年正是移动推广2G网络的年代，手机开始流行挂企鹅号，升等级。再过两年企鹅还会推出什么手机黄金会员服务，在手机上挂企鹅号升级快。都是在里面赚流量分成的钱。类似于后世你用4G网络去登录企鹅号登陆微信号，别看你用的是自己的流量。但根据每个月你在这些手机APP里用的流量数，移动联通会给这些APP的公司分一定的流量分成。这个分成不高，大概是三七分，但因为数据庞大，所以足够养活当时的企鹅勉强生存。

只是企鹅要想壮大，还得几年的路子走。要到2004年以后，才会因为互联网的黄金发展一跃成为国内有数的互联网巨头。现在如果林明找上门去谈合作，企鹅是百分百不会拒绝的。

听到他的话，彭晨暗自点点头，心道，不愧是林总，目光果然长远。他想了想，道：“那我就让李信过去谈，我们的谈判底线是什么？”

任何事情都有谈判底线，比如你只出1块钱，要买1万块钱的货，那就没得谈。

谈判就想交易买卖，能不能谈成，还得看双方的诚意。

林明沉思道：“虽然企鹅现在正处于一个勉勉强强维持生活的境况，但它未来的潜力不可小视。我们不能因为短期利益，而丧失一个长远伙伴。这样，让李信那边想办法签个长期合同，价格好商量。哪怕比市场价高一点也无所谓。最关键的是该如何与企鹅建立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这个合同签下去，如果未来企鹅对于费用有意义，还能再谈嘛。这一条完全可以写在合同里，就当做是我们的诚意。做生意得想得更远一点，有的时候宁愿吃点亏，都是可以接受的。”

作为公司的决策人，林明必须清醒头脑。这个年代谁都喜欢钱，有钱的才是大爷。慷慨一点是没错的，因为收获了一份友谊，就算是收获了一份人脉。未来不少商业大鳄滑铁卢后还能东山再起，靠的就是早年积累的人脉关系。

所以林明在商场上并不觉得很多事情一定要靠一些低级手段去解决，只要让别人知道你诚信又很好商量，那么对于大家来说，自然会有所选择。哪怕遇上一些亏吃也无所谓，他毕竟有未来的眼光在这里，绝不会倒在黎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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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财大气粗

与彭晨聊到9点多钟，商讨了一些未来重要的战略计划，林明才打车回家。

从5月重生到现在，最初定制的目标几乎都已经达到了收官的地步。无论是要考市一中，还是要做音乐网站，搞互联网科技公司。虽然都是起步阶段，但至少说明，已经循序渐进地在搞。

林明也不贪，很多事情能成就成，不能成也不勉强。但事情一定要去做，做可能会不成功，但不做就一定不会成功的道理，他是懂的。

树已经栽下，如今就等着开花结果就好。

第二天林明接到了曹英武的电话，这个在初中就跟着他混的少年在电话里说要请他吃饭。

林明调侃道：“怎么想起请我吃饭来了，是不是有事求我。”

曹英武用的家里的座机，那个年代除了三大名校这种集合了全省富家子弟和高官子弟的学校，普通高中全校的学生都不一定有一个手机。

可能是用的座机顾忌到周围有家人在，曹英武不好明说，吱吱唔唔地小声道：“有人过生日，就一起过去蹭个饭嘛。反正不吃白不吃，一句祝福的事情。说好了，今天下午5点钟在左岸西餐厅集合，不见不散啊。”

不见不散，还真是充满年代感的话语。曹英武也不给林明拒绝的机会，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不过在座机话筒放下之前，林明还是听到那边有人急不可耐地道：“怎么样怎么样，他答应了没？”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听着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林明嘀咕道：“这是谁啊，难不成四中又有人想找我表白？真是人帅烦恼多。”

反正曹英武也不会害他，作为初中一路走来的老人，感情也不错，是除了八金刚以外最好的兄弟，出生入死好几回，绝对不会出卖他的。林明过去倒也无所谓，只是如果真是一个喜欢他的女生过生日，想找他表白，就让人头疼了。

还得选个礼物。

林明没多做考虑，下午在精品店买了份包装精美的礼品，打了个车来到了左岸西餐厅。这个餐厅是云城较早的一家西餐厅，位于河西滨江路上，因为河西岸刚好是左岸，所以这家西餐厅起的名字很文艺，吸引了不少文艺青年。

到的时候接近5点，远远地就看到左岸门口聚了很多人，都是女孩子，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一个个年轻时尚，很有品位。她们有些人说里拿着花束，有些人带着礼物，显然是为某个人献上的生日祝福。

林明眼尖看到了人群中有邹洁，邹洁是曹英武的女朋友，跟一些女孩站一起，但她显然不是主角，因为大家并没围绕她说话，这就说明人们的中心点不是她。她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人形单影只。不管圈子任何，大家都站在左岸门口没有进去，很明显生日的主人还没到现场。不过邹洁在的话就说明过生日的人很有可能是她的朋友，而不是曹英武或者是他朋友的朋友，因为曹英武有了邹洁后，除了苏文琪外，几乎就没什么女性朋友，不可能参加别的女孩的生日。

“这么大排场，不会是苏文琪那个富家女吧。不应该啊，上次她不是说她那天过生日吗？还把我的书拿走了。”林明心里嘀咕，自从上次在西餐厅不欢而别，他和苏文琪已经接近一个月没见过面。

仔细想想，也不知道苏文琪的文章通过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海选没有。他反正是接到了海选通知，明年1月份，也就是过年以前，他得去趟中海参加复赛。

人群里没有曹英武，这些人除了邹洁林明一个都不认识，就没有过去打招呼，于是倚靠在不远处的街边等着。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一个男生，站在十几个女生旁边，自然如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有女生注意到他，跟旁边的女生道：“看，那个人好帅。”

“是有那么股子忧郁的味道。”

“校草级别好吗。”

“他也是来参加宝儿的生日餐的吗？你们看他手里还拿着礼物。”

“林明？”

最后一个声音是邹洁喊出来的。

她和几个四中的同班同学听到旁边的议论，转头看到了靠在几米外的那个少年。跟他打了声招呼，招招手叫他过来。

“他就是林明啊，那天在舞台上看不清楚，一看真人好帅啊，歌也唱得好听。”

“哈哈，我和燕子去过他们506班，在外面偷偷看过。”

“你们这么不害臊的吗？”

四中林明的大名，在四中传得很开。如果以前他只能算混子学生里的风云人物的话，那现在几乎是全校瞩目的对象。不仅上到校长，下到学生。连不少老师，都听过他的大名。

很多人说四中出了一位歌星，不仅自己写歌，还在毕业晚会那天唱哭了几千人。视频和名气一度传到校外，一时间成为全城高中生谈论的热点。

只是这个年代信息不发达，很多人只闻其名，不见其面。哪怕网上有视频，不说能上网的毕竟是少数，就算在网上看到。但因为天黑离得远等原因，就算是当面站在看过视频的人面前，也不一定能把他认出来。

毕竟这也不是个什么网红年代。

看到邹洁招呼他过去，林明擦了擦鼻子，低着头走过去。要么说一个女人是绵羊，一群女人就是老虎。林明走过这群莺莺燕燕的时候，个个都睁着眼睛看着他，甚至有人调戏他道：“小帅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呗。”

“骚货，见到帅哥就走不动道。”

“就是，前几天还说喜欢上了高三的一个学长，这才几天就变了心。”

“你们这群人还好意思说我，你们自己不一样的？”

这群女生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林明眼观鼻鼻观心，嗅着这些靓丽女孩身上的清香，一路走到四中那边的队伍。虽然邹洁的同学他一个都不认识，但好歹大家都是四中的人，稍微有那么一点归属感。

已是八月末，阳光已经不如盛夏那般毒辣。远方呼啸的风夹杂着来自翠山的山林气息飘过城市上空，岁月在阳河里斑驳，眼前是一群挥洒青春的少女。

林明看着她们肆意欢笑，无忧无虑地活着，笑了笑。拥有过青春的人才懂得这个年龄段的快乐和烦恼，可正是那时的懵懂无知，也才造就了未来的人生该有多怀念这段快乐的岁月。

林明转头问邹洁：“今天是谁的生日，我认识吗？”

曹英武既然把自己叫来，邹洁肯定知道，就是不知道邹洁是不是电话里的那个少女。不过仔细回忆一下声音，似是而非。而且他刚才听别人说今天过生日的人叫宝儿，可自己从未听说过宝儿这个名字。

邹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认识，待会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还没等林明继续问。

忽然一阵机车的轰鸣声响起来，几辆拉风又酷炫的摩托机车一个漂移甩尾，就停在了西餐厅门口。女孩们一个个目光看过去，纷纷惊呼。

为首的穿着冲锋衣戴着摩托头盔，停好车后把钥匙一转一拔，双手推着头盔将头盔取下来，头发潇洒地一甩，再一撩，回过头来看这些女孩的时候，这些女孩都觉得帅呆了。林明笑了笑，这个人是苏文琪。

苏文琪骑着机车的模样的确帅得不行，即便到后世，也绝对是拉风和嚣张的代名词。更何况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再加上她那一身黑色酷炫的冲锋衣，漂亮的甩头发，别说男人看了会砰然心动，就是女孩子看了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呼。要知道再过两年，那些中性的超女能红，可不是没有原因的。甚至可以说，如果现在苏文琪突然拉上这群女孩里的其中一个索吻要求搞百合，估计大多数人都会乐意。这无关性取向问题，就只突出了一个字——帅，就完事了。

苏文琪下车享受了明星一般待遇，众人纷纷上前簇拥着她。她们有的人称呼她为琪琪，有的人喊她宝儿。直到这个时候林明才知道，宝儿是苏文琪的乳名，就跟龚杰的乳名叫毛利坨一样。只有小时候的玩伴，才会对她有这种称呼。

在苏文琪身后，还有几个同样的机车手。有男有女，都是苏文琪玩机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这些人组建了一个机车队，其中跟苏文琪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才有资格被她邀请来参加生日宴会。

这些人簇拥着苏文琪进了西餐厅，按道理来说，左岸西餐厅生意火爆，现在正是傍晚，无数情侣来这里尝新鲜玩浪漫的烛光晚宴的时候，但诡异的是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所有的服务员都站在门口立成两排，一个穿着管家礼服的中年男子表情严肃地站在头前，苏文琪进来的刹那，他们同时鞠躬道：“大小姐生日快乐。”

人们都在苏文琪身后，林明显得毫不起眼，心道苏文琪上次也不知道抽什么疯，骗自己那天她生日，把自己的《老人与海》都拿走。结果今天才是她的生日，而且左岸西餐厅还是她家的产业，不愧是云城排名前几的富豪的女儿。

真是。

财大气粗。

第十六章珠宝

左岸西餐厅很大，就位于阳河边上。一楼是大厅，二楼是一些包间。大厅的桌子布局都是固定好的，比较分散，其实不适合搞宴会用。

而最大的包间能容纳很多人，苏文琪只喊了二三十几个关系较近的朋友，包间刚好可以容下。里面不仅有一张很长的西餐桌，还有各式各样的现代工艺品，装潢有些类似于西欧风格，暖色调的灯，看着很舒服。

进门最显眼的当然那张长桌，就是看西方电影的时候，那种主人做端头，客人坐两边的那种桌子。上面是咖啡色的桌布，摆了花，垫巾等物品。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给每个座位放上高脚杯，餐具等等。弄得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旁边还有沙发，有电视机，有一排书柜，墙上挂满了世界名画，甚至还有个壁炉。做这个设计的对欧式装修肯定非常了解，弄得这个西餐厅古香古色的，有种真正去某个欧洲城堡参加晚宴聚会的感觉。

苏文琪她们进去到沙发上坐下，跟在她身边最近的就是邹洁和她的一个发小。一些女生迫不及待地拿出礼物，对她说道：“琪琪（宝儿），生日快乐。”

这个时候邹洁和她那个发小就会帮忙把礼物拿着，放到沙发一脚，还有送的花也会好好摆在一旁。

苏文琪的一个机车朋友也拿了份礼物过来。

那是个很帅的青年，20岁上下，全身透露着青春飞扬的气息。他的存在让不少女生暗暗打量，在他和苏文琪之间互相比较了许久，纷纷觉得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青年笑容满面地走过来道：“琪琪，生日快乐。这是我在我家的珠宝行里挑的一款项链，你看看喜不喜欢。”

青年手里是个小礼盒，他把礼盒打开，露出一款精致的项链。项链一端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在灯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会对这种闪闪发光的东西不感兴趣，很多女孩当场就差点疯掉，纷纷惊呼起来。

有识货的说道：“钻石项链，看盒子上的牌子好像是卡地的，如果真的是这个牌子的，一克拉就得好几万呢。”

听到这个价格，人群里更是议论纷纷。

卡地是国际知名珠宝品牌，在国内各大珠宝行里都有专柜。正品的卡地钻石珠宝价格不低，一克拉都得一两万，如果品质好一点的，一克拉七八万都有。普通人家拿这个盒子当结婚项链都是奢侈品，这个青年却拿来当生日礼物。

更让人诧异的是，苏文琪只是笑笑，说了句谢谢，就把盒子接过来放到了两眼放光的邹洁手里。看她那模样，要不是这是人家的生日礼物，当场送给邹洁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苏文琪作为苏红军的掌上明珠，自小是富养长大，什么世界各种名牌包包珠宝钻石没见过？就这点钻石，估计还不如人家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一个发夹值钱。而且正因为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也让苏文琪很容易能够抵制外界的诱惑，甚至比常人还多一个心眼，轻易就能看出来一个人是好是坏，上次林明的计谋被看穿就是明证。只是苏文琪自小娇生惯养，读书成绩惨不忍睹，这才去了云城四中，不然以她的聪明才智，考去一高也不是不可能。

女孩们羡慕地看着她，不过很多东西不能比较，一比较就失去了意味。苏文琪平时为人低调，也不盛气凌人，跟谁都能玩得来。所以朋友一大堆，就算是眼红她收了这么名贵的礼物，也不至于出言说三道四。

只是随着这个青年的礼物出场，大家就局促很多。因为苏文琪的朋友都是学生，就算家境还不错，但零花钱肯定不多。几百块钱的礼物都是最好的，大部分都是几十块的，没法与他比较。

好在这里的人都是女孩，又是学生，不至于和他一个20岁的男青年比什么。带着礼物走过来说一段祝福，也就差不多可以了，没必要太较真谁的礼物比谁贵。

等大家的礼物都送得差不多，林明藏在人群后面，左右看看，见人家都已经空着双手，就自己手里还拿着礼物，显得有些尴尬。

主要也挺尴尬的，上次他和苏文琪闹掰，两人都打算互不相见。结果曹英武一个电话，就把他弄来了。偏偏他现在骑虎难下，两人照面，苏文琪肯定是一番冷嘲热讽。上次他就看出了苗头，表面维持着关系，其实心里早就已是路人。

现在过去，终究有那么股子“低头认错”的嫌疑。林明苦着脸，心道曹英武真是坑爹，打电话喊我来，也不説到底是谁生日。搞得兴冲冲过来，一看是苏文琪，这麻子不是麻子，是坑人啊。

不过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现在走，肯定是把苏文琪往死里得罪。所以林明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来到苏文琪面前，说道：“苏文琪，生日快乐。”

苏文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面无表情，才是最精彩的表情。她没有伸手去接礼物，眼睛却盯着林明没有移开半毫。

她不接礼物就让林明矗在那挺尴尬的，好在邹洁帮忙解围，立即把东西接了过去。

林明正想顺杆往下爬，提出告辞的请求。苏文琪忽然莞尔一笑，道：“谢谢你林明。我真是好奇，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林明舒了一口气，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套精装版的书。”

他之前听曹英武说在左岸西餐厅，他知道去这里的人要么是来找浪漫的情侣，要么来找文艺的文雅人。既然是和曹英武同龄人，情侣不太现实。他就猜测过生日的人肯定是个喜欢文学的人，还花了一百来块钱买套精装版世界名著。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苏文琪除了是左岸西餐厅的少东家以外，自己也特别喜欢文学。之前为了通过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海选，玩命的读世界名著恶补文学知识，甚至还找上了林明帮忙补写作技巧，这份礼物，她应该不会不喜欢才是。

果不其然，听到是一套精装版书，苏文琪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这让旁边的人很是诧异，要知道即便那个机车青年送了钻石项链，她都面不改色，一套名著经典就把她俘获了心思，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苏文琪态度转变，林明也就不好意思再提出告辞，将刚才想的措辞又咽了回去。

大家送完礼物后各自坐下，拉上自己圈子里的那群人，一个个谈天说地。其中那个送项链的青年俨然是人们中心，他年龄大一点，思想成熟一点，说话妙趣横生，很是吸引了几个女孩子围过去坐在他身边。苏文琪和邹洁在一起，另外一个是她的发小叫高高，高高是个很意思的女孩。名字叫高高，但长得却比苏文琪还矮一个头，被苏文琪等几个小学就在一起的玩伴打趣取了个外号叫高乐高。高高和邹洁跟哼哈二将似的，片刻不离苏文琪，像是要显得她们关系和她好。

林明没有圈子可混，就一个人坐在一旁倚靠在一个小沙发上坐着。这不是智能手机的时代，没有手机玩。他就在一旁看着大家聊天，脸上带着笑意，颇有种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意味。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红酒送上来，林明其实挺奇怪的，明明是曹英武喊他过来的，可这小子人呢？

苏文琪交朋友男女不忌，只是平时的冰山女神让大多数男生望而却步，不敢和她交朋友。只有和她关系熟稔之后，才会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曹英武和她玩到一起，也是因为邹洁的关系，久了后就知道她不难相处。

还有宋子谦他们几个男生，和苏文琪关系也还不错。到现在人都没到，这是什么情况？

正想着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曹英武和宋子谦等几个四中与苏文琪关系较近的男生一起抬着一个很大的纸盒进来。曹英武进门后就怪叫道：“大姐头，你这个蛋糕订得也忒大了点吧。重是不重，我们几个都不好搬啊。”

曹英武他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大纸盒弄进来，因为里面是蛋糕，容易碰坏，所以一个个都很谨慎。慢吞吞地蹲着，像乌龟一样蹲着进来的。

苏文琪忍着笑意道：“放桌子上吧，小心点哈，要是把我特意订制的蛋糕弄坏了，我就把你们当蛋糕吃了。”

曹英武苦着脸搬着蛋糕慢慢地往桌子挪，这蛋糕都有一人高那么大，真不是那么容易搬进来的。林明还在奇怪曹英武他们去哪了，原来是搬蛋糕去了。不愧是苏文琪这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过个生日连蛋糕都得比普通人的大七八倍。

林明上去搭把手，曹英武小声道：“明哥，你来了。”

林明说：“你叫我来的啊。”

曹英武瞅了眼苏文琪，低声说：“我听邹洁说你和琪琪姐吵架了？”

要说曹英武还真有当媒婆的天分，一直在撮合他和苏文琪，而且生怕两人关系因为吵架而疏远。这次干脆趁着苏文琪生日，就把林明喊来，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林明翻着白眼道：“没吵架，不过里面有些误会，这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有时候好心会办坏事的，我和她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

其实也没别的事情，也怨当初林明自己，脑子不知道怎么抽了一下，就想让苏文琪和吕承儒早点打个照面。让苏文琪和他姐姐知道吕承儒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时候苏文琪不过是个16岁少女，身段还没长开，吕承儒并不喜欢这个款。要到两年后苏文琪愈发成熟抚媚，才会让吕承儒撒开了欢去追求。所以那次事情就是林明抛媚眼给瞎子看，不仅目的没达到，还惹了一身骚。让苏文琪对他有了意见，好在他也无所谓。又不是安然对他有意见，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本来就不打算再和苏文琪产生交集，没想到曹英武横插这一杠子，着实让林明头疼。

第十七章人生很美好

秋至未至。

虽然2002年8月8日就已经立秋，但天气却未凉爽起来。阳光虽不炙热，温度依旧在20多度左右，还算舒适。

左岸西餐厅二楼一个很大的包厢里，大家都在庆祝苏文琪新的一岁开始。蛋糕摆上来，放在餐桌的正中央。人们围成一个圈，关灯，许愿，吹蜡烛，苏文琪头上戴着公主皇冠，小脸红彤彤的。她的父母去了国外有点事情，不能陪她过生日。弟弟苏执要去参加一个初中生数学竞赛，也没时间过来。不过有这么多朋友陪她，她觉得这个十六岁生日过得也并不算有缺憾。特别是看到林明的到场，心情就出奇的好，想到待会要对他说的话，就更加舒畅。

等苏文琪把蜡烛吹熄，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大家开始高唱生日快乐。结束后灯全部打开，昏黄的暖色调灯光下，苏文琪美得像个精灵。

几个服务生在餐厅经理的带领下进来，他先是祝大小姐生日快乐，又一挥手让服务员把东西送上去。名贵的红酒加上洋气的西餐，在那个年代吃西餐可是件新鲜事情，大家都好奇地盯着那些盘子，想知道里面是些什么。

没有让大家等太久，盖子掀开，每个人都有一只很大的澳洲大虾，还有各种牛排、烤翅、点心，应有尽有，极尽奢华。

“哇，好大的龙虾。”一干女生忍不住惊呼。虽然苏文琪家境好，但她的朋友都是普通家庭，别说这样的澳洲大虾，或许连西餐都没吃过。

只有林明和那个机车青年还算镇定，林明上一世吃过这玩意儿，5000多一只，一位大老板请的客，他觉得味道一般，不是很喜欢。那个青年既然送得起一两万的钻石项链，家里也不是差钱的主，自然不会在意这个。

他在宴会上极力讨好苏文琪，开口卖弄道：“这叫澳洲岩龙虾，非常名贵，有的能长到五六斤重，在云城应该很少见，需要从澳洲空运过来，一只光成本都得五六百。”

“这么贵？”曹英武惊讶道：“卖的话岂不是得七八百上千了？”

青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土包子，一千只能买个虾头，这些龙虾普遍都是3斤多一只的，最少都得2000一只。不是有钱人根本吃不起，你算成本不算餐饮场地和人工制作费的吗？”

曹英武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他一个人学生，哪里懂什么市场经济。而且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这里大多数人家庭都一般，鬼知道有钱人的生活什么样子。

听到青年说这龙虾2000一只，众人面面相觑。普通学生一年的生活费都不到2000，对于他们来说，身上揣50块钱都是笔大财富。

高高偷偷对苏文琪说：“宝儿，太贵了吧。随便吃点就行，用不着这么夸张。”

苏文琪瞪了青年一眼，她请朋友们来自家餐厅吃饭，可不是为了炫耀。生活中的苏文琪其实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如果她乐意炫富的话，家里几辆跑车，开去学校比这个拉风得多。所以青年的讨好其实倒是起反作用。她看到很多人看向她的目光变了很多，心理就觉得非常不舒服。人就是这样，当你意识到自己与朋友的差距简直如云泥之别以后，你就很难再以真心朋友的身份去对待。有些人会变得特意讨好，也有些人会渐渐疏远，生怕让人误会是为了钱才做朋友。

所以苏文琪心情一下子糟很多，有些后悔为了方便来自家餐厅吃这个生日宴会。她不安地环视了一圈她的这些朋友，有些人面色不愉，有些人低着头不说话，还有些人讪笑地看了她一眼，这让苏文琪不知所措起来。

场面气氛变得有些沉默和尴尬。

“呵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气氛，众人一看，是林明。他笑了笑道：“其实没那么夸张，澳洲岩龙虾通体火红色，爪为金黄色。你们看，这些龙虾通体褐色，爪子是黑红色的，这是引进到国内后，因为所处的生存环境发生变化造成的颜色变化，所以这些龙虾其实是国产养殖的而已。在海鲜市场上四五十元一斤，家家户户都吃得起。哪有两千块钱一只这么多。琪琪家开个西餐厅，就算是招待同学，一次性吃十几万，也不是这么吃的。大家不用在意。”

听了他的话，很多人像是舒了一口气。有人更是说道：“原来这只虾百把块钱一只，我还以为2000多的天价，吓得我都不敢动筷子了。”

大家的脸色轻松许多。

机车青年不忿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琪琪家的餐厅卖国产货？你不知道澳洲岩龙虾烹制后颜色......”

他还要说话，据理力争。

苏文琪猛地打断他的话道：“蓝剑，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们家的餐厅从来没卖过进口澳洲龙虾，这些都是国产养殖的，就算卖也都是288元一只。你不懂行就不要说话好不好。”

“可是我前几天来......”

“小姐没有说错，咱们的菜单上都是288元一只的国产养殖龙虾。”

大堂经理在一旁解释道：“虽然卖是卖288元，但成本其实才几十块钱而已。大家放心吃，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我说呢，琪琪家再有钱也不可能请我们吃2000块钱的东西。”

“是啊。我听说琪琪家开了这个餐厅，家境还不错。但不至于一次性请我们吃个十几万，那他们家餐厅还开不开了。”

“那个叫蓝剑的人刚才还觉得他说话幽默，没想到这么会吹牛。”

“我估计他就是想卖弄一下，顺便讨好琪琪，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琪琪可不是那种喜欢炫耀的人。”

大家在底下小声议论，这次轮到那个叫蓝剑的机车青年憋红了脸。他并不知道苏文琪的性格其实相当平民，而且平时疯疯癫癫的像个女汉子，很不喜欢在外面张扬炫耀，因为这样会让她的朋友变少。

谁让她的朋友变少，那她就不会再当他是朋友。曾经有人问过苏文琪家是做什么的，苏文琪也只是含糊地回答开个餐厅，至于苏红军真正的建材龙头，她从未对外宣扬过。

这样的女孩，性格其实很讨人喜欢，大大咧咧地，不会耍什么心机。

如果摸透这种女孩的脾气性格，你会发现她相当好相处。也许正因为从小活在万人仰慕里，她才会更加珍惜和朋友平等对待的时候。

苏文琪面无表情地看了蓝剑一样，然后招呼大家道：“别客气，大家吃。晚上我们再去唱歌，过得开心就好。”

蓝剑脸色青一块红一块，除了羞愤以外，他自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苏文琪一定要将2000一只的大龙虾说成288。他曾经来这个餐厅吃过好几次，都是2000多一只，怎么到了今天就变成了288元。他甚至在想莫非苏文琪家是家黑店，用国产养殖的冒充进口的？可是也不对，蓝剑曾经跟父母去外国旅游，吃过国外的澳洲大虾，品相没什么区别，餐厅的宣传，也说这是进口的。两相矛盾，他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苏文琪对待他的态度变得冷淡起来。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一下子就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变得冷漠，蓝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偏偏联想到之前那个少年只送了一套书，就让苏文琪心情愉悦。而自己送了名贵的项链，她却没有半点喜色，这让蓝剑心情怎么不复杂。

莫非，苏文琪喜欢那个少年？

蓝剑狠狠地瞪了那个叫林明的少年一眼，心里已经将他恨上。

苏文琪当先动了筷子，林明笑笑，心道，2002年就得2000一只的大虾，尝尝也好。

这只龙虾当然不止288元，2888元还差不多。只是林明看到随着蓝剑越为苏文琪夸耀，苏文琪的脸色就越黑。再看看大家的模样，情商高的林明就知道了原因。这才说是国产的，其实就算是国产的，也不止288一只。

不过大家都不知道，除了蓝剑，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人们交杯换盏，有几个男生喝得醉醺醺的，红着脸上去敬苏文琪酒。苏文琪来着不拒，很快也喝得满脸通红，脸色斐然。

好在还有邹洁和高高帮她挡酒，不然的话饭还没吃完，就得醉倒在餐桌上。

林明和曹英武他们坐一起，也喝了几杯红酒，不像后世练出来的酒力，只几杯下去，他的脸色就有些潮红，倚靠在凳子上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苏文琪身后就是一个阳台，林明拿了一杯酒，站起来走了过去。

走到阳台上，一股来自阳河的清风就呼啸而过，将他吹得清醒了不少。左岸西餐厅位于阳河左岸，通过阳台，就能看到奔腾的阳河，远方是翠山，风景优美得像是一幅山水画卷。

双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林明远远地眺望河对岸的高楼大厦。已经是傍晚6点多钟，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西下，远远地能看到一大片美丽的火山云。

“你在想什么？”

苏文琪走到了阳台上。

林明眼睛望着天边，说：“你不觉得霞彩很美吗？我只有每天看看这个，才觉得人生其实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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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苏文琪顺着林明的目光看向天边，那里的天空的确很美。

她说道：“刚才谢了，你知道的，我其实很讨厌对朋友说家里家里怎么样。大家都是一个爹妈，家境好一点并不是高人一等的理由。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分一个谁主谁次。我很喜欢和每个朋友在一起的感觉。”

“我也是。”

林明看向天边，他想起了上一世那些大学里的兄弟。除了发小以外，去北方读大学的时候，那些性格大大咧咧的北方汉子，跟她一样的豪爽，拉着他喝酒上网打游戏。每一天，过得也很快乐。

她忽然舒了一口气，将一张折起来的纸条递过去，说道：“你写的情书，还你。下次别这么幼稚，本来想当众羞辱你的，报你那次卖我的仇，现在想想，我真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明接过情书，拆开看了一眼，笑了笑。苏文琪很善良，人也很好。正如她的性格一样，大大咧咧不记仇。你对她好一点，这点仇其实也就忘了。

林明看了一下李思思给自己写的情书，没想到思思文笔还不错，换了另外一个男生，肯定早就接受了。可惜他心里有人，摇摇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情书不是我写的。”

苏文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林明笑道：“虽然有点不要脸，但应该是别人写给我的。那本书也是别人借我的，只是被你用假生日的借口要走了。害得我又买了本精装的《老人与海》还回去。”

苏文琪脸色一红，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初是她强行把书拿走的，人家可一点没送自己的意思，结果真相出来，闹了个大花脸。

只是她本来就喝了酒，脸色绯红，这一下就红得厉害。像个小苹果，岁月如同浅色发黄一页信纸，一封封情书，亦是人生青春年少的时光。苏文琪本来就很美，要不然林明当初也不会写20几封情书过去。现在的样子就更加抚媚。

她瞪了林明一眼，说：“你说的一点没错，你真是不要脸。人家女生写给你的情书就不知道好好收起来，非夹在书里让我看见？”

“我哪知道她写了情书放里面。”

对于苏文琪的胡搅蛮缠，林明耸耸肩道：“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事儿，你的海选通过了吗？”

说起这个，苏文琪脸上就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骄傲地道：“早就收到了复赛通知，你呢？”

“我也是。”

林明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因为苏文琪脸色一下子就垮了，整个人病恹恹地好像被拔去了整个精气神。

她自嘲道：“也是，你文学底子本来就比我好会写歌，还有一家音乐公司。我这辈子看来就混吃等死，未来随随便便嫁个人就好。文学这种东西，果然不适合女孩子。”

“也不要气馁嘛，不是通过了海选吗？”林明其实有些摸不清楚女人的想法，明明通过了海选，复赛在望，怎么一下子就泄气了。人有的时候也别心存比较的心思，这种心思一多，很容易弄得心态不好。

苏文琪的文学就是林明教的，当初因为林明暗算了她一次，让她心中不忿，存了比较的想法。现在看到林明也通过了海选，就更加觉得不舒服，心里有些压抑。

她摆摆手道：“你不懂，我读书成绩很差。除了会开摩托车，什么都不行。不像我弟弟，成绩是全市前十，现在还在参加数学竞赛。”

原来是这种心理落差。

林明心里发笑，苏文琪心高气傲，但她读书成绩差，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所以在家只能靠父母的宠爱，对成绩优秀的苏执进行惨无人道地压迫。其实她何尝不想有点成绩，拿点东西给父母看看，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没用的女儿。

林明想了想，说：“既然你不对我生气了，那我们还是朋友。别看我文学还算好，其实我读书成绩也差。但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成绩慢慢爬上来了，现在打算考一高，我都可以，为什么你不行？”

“你？考一高？”

苏文琪诧异地看着他道：“你没开玩笑，我记得你在学校一直是垫底的吧。”

其实苏文琪也是常年倒数第一，她又何尝不想成绩优异一点？但自小娇生惯养，让她并不喜欢读书。苏红军曾经找了一位辅导老师，教了一个月老师就不想教了，除了苏文琪不爱学习以外，她的底子居然只有小学四年级的水平。

连加减乘除，有时候都算不好。难怪中考满分960，她居然能考出200分的成绩出来。也的确是让人不得不惊讶于她的读书成绩，正因为这样，苏执才能与她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让苏文琪内心其实非常自卑。

“这世上其实没有天生就成绩差的人，只有不努力的人。”林明摇摇头，说：“士别三日还得当刮目相待呢。你也别觉得读书很难，知识这种东西，当你想要的时候，它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东西。”

“呵呵，还是算了吧。”苏文琪一阵摇头打着冷颤地笑，她对于学习深恶痛绝，并非她纯粹厌恶，而是她根本学不进去东西。

林明撇撇嘴说：“你看，你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就不要说成绩的事了。”

“你别吹牛，考上一高再说。”

苏文琪翻着白眼道：“我就不信你是个什么天才，能几个月就从垫底的爬到进一高的水准里去。”

林明神秘一笑：“要不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

“如果我进一高，你就乖乖认真读书。”

“如果你没进呢？”

“随你处置。”

林明想着，苏文琪人善良，就算自己考不上一高，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吧。

但哪个人说善良的人就没有邪恶的一面，苏文琪屡屡在林明身上讨不到便宜，虽说今天帮她解围原谅了那次冒失。可她每次看到林明自信满满的样子，就总觉得很是不爽。

所以她愉快地道：“行，如果你没考上一高，你就得脱了衣服去学校操场跑一圈。”

林明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

他讪笑道：“要不要这么狠。”

“那我不管。”苏文琪转过头就走到门口，回头说：“我叫邹洁曹英武他们来做个证，最好是立个字据，免得你以后说话不算话，我可不会让你跑了。”

她一拉开窗帘，猛地就看到门口站了七八个人，正竖着耳朵在旁边听着。

苏文琪惊了一下，立即就把窗帘重新拉上。

包厢里的人也吓了一跳，但所有人都兴奋极了。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是当你和人很正常的对话的时候，别人却以为你们在里面聊爱情，纷纷竖起耳朵来偷听。场面一度相当尴尬，苏文琪更是和林明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来。

更尴尬的是，里面的人还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包厢里的声音，透过那并不隔音的推拉门，不断地从室内传透到阳台上来。

“你们听到了什么？”有女生好奇地问那些偷听的人。

“没听清楚，但我听到情书什么的。”

“我也听到了，我还听到随你处置之类的话。”

“还有还有，我刚才好像听到琪琪让那个男生脱衣服。”

脱衣服？

众人的目光看向阳台，眼神里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情书？告白？答应了，然后随你处置，现在就脱衣服。这变化，似乎有点太快了点吧。

有人说，电影里真的假，一点也不贴近生活。其实这里的人想告诉他，生活远远比电影里更加精彩丰富。这特么有谁听过当场表白答应后，就立即脱衣服的？

仔细想想，这特么也太刺激，太让人激情澎湃了点。

大家纷纷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声音是从室内传出，虽然高低起伏不定，其中还伴随着一些女孩子的笑声和男子好奇的询问，但是都很清晰的从推拉门那些千丝万缕的缝隙中，透出到两个人的阳台之上。

林明听得头皮发麻，这些人还真是敢想敢说。他看到苏文琪目光看过来，耸耸肩无奈地道：“这些人还真是无聊。”

苏文琪脸色就更红了一些，或许是想起了当初林明那20多封情书带给她的刺激。这让她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本来四中就一直流传她和林明的关系，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回去后怕是有更加不好的流言传出来，这让她心情很复杂。

房间里大家还在小声地说，唯有蓝剑听了后，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怒气冲冲地跑到阳台上，准备开门进去“捉奸”。

可还没等他拉开窗帘，苏文琪已经脸色平静地走了进来。

“琪琪你。”

“我怎么了？”苏文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蓝剑是指刚才大家议论的，林明向苏文琪给情书表白，苏文琪答应了他的事情。

苏文琪本来想说假的，可是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道：“是不是真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个直性子，蓝剑之前的作为的确惹她不快。本来两个人的友情就已经即将走到边缘，他现在忽然上来质问自己，又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苏文琪是你蓝剑什么人一样？

我苏文琪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她的喜好。你蓝剑又不是我男朋友，凭什么管得这么宽。

不得不说，蓝剑的确是有些自大。或许说，他并不懂苏文琪的心。当初苏文琪就因为林明一个不清不楚的举动就能和林明翻脸，更何况蓝剑今天差点让苏文琪损失不少朋友，她也觉得不会在意这个人的心情。

听到她的话，蓝剑的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他看到从阳台上走出来的林明，忽然指着他道：“小子，你给我等着。”

然后转过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林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原地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对自己叫嚣完后离开。

林明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苏文琪，指着蓝剑离去的身影，道：“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第十九章青春无悔

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林明觉得很莫名其妙，自己没招他没惹他，就算在餐桌上反驳了他的话，也没有人身攻击。这货哪来的仇恨要让自己等着？

当场曹英武他们就拍桌子站起来，对林明道：“明哥，追过去削他？”

林明看了苏文琪一眼，摇摇头道：“算了，琪琪今天生日，别扫她的兴。”楼下听到一阵剧烈的摩托车轰鸣声，显然蓝剑骑着摩托已经离开。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三男两女，不过这些人都是和苏文琪玩得好才来捧场的，与蓝剑的关系反倒一般，所以蓝剑的离开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还有人劝慰苏文琪，让她以后别理蓝剑了就是。

蓝剑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兴致，在场的众人对他的观感一般，对林明的观感其实也就那样。毕竟都是两个不熟悉的陌生人，除了一些女生惊叹于蓝剑送名贵项链的大手笔，心里隐约有那么一丝憧憬以外，就没有了其它念头。

但对于众人的心里面，其实被另外一个消息给震撼到。苏文琪答应了林明的表白，这里每一个不管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的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长久以来，苏文琪都是大家眼里高高在上的女神，虽然谈不上像仙女一样不可亲近与亵渎，但至少每一个向她表白的男生都如排山倒海的浪花，无情地被拍死在沙滩上。这里很多人跟苏文琪从小学就玩在一起，认识三四年的有，认识七八年的也有。可从小到大，他们还从未听说过苏文琪有跟别的男生交往的绯闻。

可是现在，这朵娇嫩的鲜花，终于找到了一朵能够滋养她的牛粪。

很多人觉得惋惜，又有人觉得这世上总归是奇妙。来参加生意宴会的不少男生，曾经也对苏文琪充满了期待和憧憬。但他们每一个人，也像蓝剑一样，表白过后仅仅只是还是朋友，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年少的时候总会觉得爱一个人其实是件小事，哪怕你心里多么重视多么充满仪式感，也会在表白失败后，笑一笑，告诉自己的朋友这并不算什么。

只有长大以后，抽烟的姿势越来越熟练，爱的人也越来越随便，才会真挚地感受到那时年少的遗憾和期许是多么美好。

如今苏文琪终于有了一个归宿，这让那些曾经暗恋或者向她表白过的男生，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还喜欢她的人有那么股子嫉妒，看向林明的目光，也就有了些许敌意。已经看开的人，却有种父亲看女儿嫁出去，那种自家幸苦养到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可是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成了事实，就已经不是认识一个人能够改变的了。他们在阳台门口偷听的时候，就听到苏文琪说了一句“我可不会让你跑了”这样充满歧意的话，注定了他们再也没有了可能。

既然没有了可能。

那就远远地祝福，也是这些少年对于曾经的爱意，一种自嘲般的洒脱。

相比于男生们的心情复杂，女生们倒是简单许多。一个个围在苏文琪身边，纷纷问着八卦。认识林明的，都羡慕苏文琪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毕竟林明当初那惊才绝艳的两首歌，的确让他在四中如日中天全校风云。

至于不认识他的，也向苏文琪打听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管苏文琪如何解释，告诉她们只是一个误会，也会被她们用一种狡黠和玩味的目光看过去，还说不要解释，解释等于掩饰这类让人无语的话。

苏文琪哑然，和林明对视一眼，双方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无奈。只是众人一直在看着他们的反应，这次对视反倒让大家更加坚信这种猜测，让他们以为两人在含情脉脉地交换眼神。

以至于在宴会结束后，苏文琪都是脸色挂着无奈的表情送别大家。大家却每个路过林明身边的人，都会用一种看好你的眼神望向他。甚至还有女生拍着他的肩膀道：“行啊，把我们家宝儿都给拐走了，以后对她好点，不然饶不了你”之类的话。让林明心中更加无奈，最关键的不是苏文琪这些朋友已经误会，连邹洁曹英武宋子谦他们都以一种看神仙眷侣的目光看向他们。曹英武还偷偷在林明耳边道，明哥，得偿所愿了。那20多封情书我没白帮你送，好好对嫂子。

林明心里对曹英武翻了个白眼，心道若不是你小子多事，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对于众人来说，这场宴会的赢家只剩下林明一个。

四中的人都听说过林明当初轰轰烈烈追求苏文琪的事情，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感慨，这世上果然没有坚不可摧的堡垒。林明努力了小半年，终于将高矗云端的苏大仙女拦在了怀里，不得不让人感叹努力后，果然是有回报的。

可在四中的人觉得新的一个学期又有了新的谈资和传奇能够在学校里聊的时候，林明已经打车回了家。已经接近7点，夜晚星空浩荡，万里无云，只有无数璀璨的星光闪烁，还有远方徐徐吹来的晚风。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会对曾经错过的事情生出一种美好的期许和遗憾，总会以“如果能够重新来过”，来遗憾和惋惜从前的选择。对于林明来说，也是如此。

在后世每个工作劳累的夜晚，却突然睡不着的时候，他会偶尔想起过去和从前，他也曾经想过，如果人生能够重头来过，自己那些没能表白的暗恋，那些形形色色喜欢过，追求过，擦身而过的选择，那些本来可以留住，却突然离去的人，他是否还会伸出手，从自己生命中留住他们流星般的身影？这些人和事，不仅是每一个年近30，拥有了家庭和事业的中年男人所能够回忆起来的东西。也是将来随着年龄越大，在睡梦中忽然泪水湿润了枕头所带来的痛苦与悔恨。

因为人生如棋，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不会回到昨天。于是人们只能一往无前，激烈拼杀，步步为营，历经风云变幻，却不能悔棋。

所以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作出当初的选择，会有怎么样不同的人生和结果。

但是林明哪怕回过头来，再做一次选择。也依然不会像那年一样，苦苦再去追求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哪怕苏文琪答应了他的请求，在新的一生里，他也会跟她分别，投入到安然的怀抱里去。

哪怕做一个世人所谓的“渣男”，他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因为人生下来，从懂事开始，就得做无数个不同的选择，我们不知道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

但我们只要知道，选择了这个，让自己的人生不再充满悔恨，让自己觉得不留遗憾，那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再无遗憾，所以无从追悔。

有了这个想法后，林明的心情似乎有了一种别样的变化。安然曾经是他最大的遗憾，无论她是否在这一世重生后愿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但既然追求过，是自己的选择，那就不管结果是怎么样的，只求他问心无愧，就是完美的人生。

以至于有了这样的心情，第二天大早起来后，林明有一种酣畅淋漓的舒畅。因为这一天是放榜的日子，8月31号，升学考的成绩出来后，用择优录取排名靠前的名次，在9月1日分配到各个班，将正式成为一高的学生。

后续虽然还有些调学籍资料的工作，但这些已经不再是学生能担忧的问题。如今是电子文档的年代，一高只需要和四中打个招呼，从四中的学籍资料库将林明的资料调到一中，就没有任何问题。

剩下的事情，就看这次考试成绩怎么样。林明曾经听张邵安说过，每一届升学考的名额要看上头给的名额再加上这一届学生退学空出来的名额情况。如今一高正值改革，校长廖明权经过一年半的努力，逐渐在学校稳扎稳打，拿下了不少话语权，已经能够跟副校长谈勇分庭抗礼的资格。只要教育厅那边没有对下面发话，一个副职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斗得过正职，所以谈勇的失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谈勇一旦失势，廖明权的很多改革措施，就会顺利地颁布下来，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而张邵安听年级主任说过，廖明权有想过今年正式开始，将高二文理分科进行改革。新入学的高一没有动，但到了高二，将会分为普通班，高考实验班，理科实验班，文科实验班以及奥赛实验班等多种分班制度。

这种制度是阶梯制的，普通班当然是全校最差的学生归类，高考实验班的人都是能考重本的那种。至于理科实验班和文科实验班，文理没年级前100的成绩，估计是很难进去。

而奥赛实验班，顾名思义，目标就是世界四大奥林匹克竞赛。能进奥赛实验班的学生，不止是全省、全国最顶尖那一类，也是全世界最顶尖那一类。整个一高能拿得出手的不多，张邵安百分百是其中一个。

据说，如果分班效果显著，从明年开始，高一也会开始这样的制度。刚进一高的第一个月，就可以去考理实或者文实班，再优秀一点，冲击奥实班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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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过山车般的心跳

一高今年开始进行分班制度，听上去，似乎对林明的招生非常有利。

因为分班就意味着班级会比原来多一些，那么他进去的机会也就大一些。但事实情况却不是这样，因为原来的一高一个年级有10多个班，班里人数冗多，少的60-70个，多的接近100人。这种情况不仅是在这个年代，在后世某些地方县的普通高中里都非常普遍。特别是在每年9月份新的学期开始的时候，新进来的高一是人数是最多的。像林明所在的四中506班，第一个学期最开始居然多达112人，整个教室挤得满满的，连伸个腿，下了课去上个厕所，都不好走出去。

教室里没法活动，下课后大家要么在课桌上不动，要么只能去走廊玩。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几个月，不断会有学生离开普通班，去重点班，或者转学去其它学校，甚至有些退学的，像罗咸宁和贺可这样的人。

只有等这些人逐渐离开后，教室才慢慢空下来。就如同506班第一个学期过去，班里就只剩下94人，第二个学期过去，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只有70多个人了，不断地在减少。

这种现象在一高也是如此，或者说，在这个年代就是个普通现象。所以一高的改革势在必行，改变这种现象，当然是从分班和精简人员开始。

比如一个年级1000多人，每个班分40-50人左右。就得弄出更多的班出来，还得期望更多的人离开。

因此一高并不在意人员的离去，反倒希望人多走一点，更加精简一点。

根据张邵安给他的信息，林明知道，这一届一高走的人其实不少。毕竟一高的学习环境太过残酷，就连一些地方县、市的中考状元都忍受不了这样残酷的心理落差，从一高转学出去，更别说普通学生。

但人走了不少，招的人反倒会更少。正因为这个改革和制度的实施，让一高开始意识到冗长的班级人数会造成阻碍，这才借这个机会，试图改变这样的现状。

所以林明来考一高，其实并没有遇上好时候。据说原来每届一高的升学考，最少都要招50-60人，但这一届人员精简，估计只要30上下。所以对于林明来说，得在一两百人的优秀考生队伍里，考到前30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不过说是放榜日，但成绩单不会在学校贴出来，需要自己打电话去学校查询。林明一家三口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今天是周六，老林不用去上班在家休息。林常青还是很关注儿子的考试情况。毕竟去一高参加升学考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门槛，这个门槛还是林常青找关系网求来的。虽然说林常青也不是没有能力让儿子直接进一高，但身在官场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一些大人情不能欠也不允许他欠。万一欠了这样的人情，在将来出了事情，一不小心就会连累自己。

因此让林明不被一高升学考的门槛拦住，就已经是林常青最大的让步。算是欠了他在一高那位副校长老同学的一个小人情，以后该还还是得还。但不至于到那种为了人家，就得满世界找关系帮忙的地步。

但终归是人情欠了出去，所以林常青还是很关心儿子能否考上一高。这无关于他的付出，而是林明的努力，作为父亲的林常青看在眼里。他自然也希望儿子能够得偿所愿。

方兰看到父子俩都在客厅盯着客厅的座机电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先开口说要打过去，气氛有些诡异。迟疑了一会，道：“要不我来打？”

这场考试对于林明来说实在太重要，容不得一点马虎。所以谁也没敢立即就去揭盖，生怕结果让人失望，让林明遗憾。

林明摇摇头，说：“算了，我来吧。”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虽然对于他自己来说，早已经有了一个心理准备，但结果马上要出炉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心里紧张。

林明上去打了一高办公室电话，因为考的人有一百多接近两百来人，所以电话一直处于占线阶段。哪怕招生办那边有四五个电话，一个都没打通。不过林明也没气馁，而是继续拨打，几分钟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

“老师您好，我想查询成绩。”

“准考证号。”

林明将准考证号说了一遍。

过了好几秒，那边都没有回应。显然正在查询，这个时候是最紧张的时候，林常青目光看向电视机，眼角的余光却盯着林明的脸色一举一动，只要稍微有那么一丝沮丧的表情，他就会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甚至他和方兰都已经有想过该用什么话来安慰林明，不至于让他失去对学习的信心。毕竟这些日子以来，林明对待学习的态度有目共睹，有时候林常青半夜起来上厕所，还看到林明的房间亮着灯。

这样认真的学习方式，哪怕成绩差一点，也没法让林常青和方兰说那种刺激他的话来，只能想方设法安慰。

“哦。”

林明点点头，说：“好的，谢谢老师。”

他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一点喜色和沮丧的意思。让方兰和林常青面面相觑，不知道儿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因为考中了也能一句哦了事，没考上，也可以是一句哦。这样模棱两可的话，着实让人心里痒痒，不知道该怎么作想。

林明挂断电话，看到父母都在看他，就知道爸妈都在担心他的心情。挠了挠头，语气很平静地说道：“语文114，英语110，数学92。第31名，名落孙山，就差一个名次考上。”

“就差1个名次！”林明还没什么想法，林常青和方兰却激动起来，方兰更是愤怒道：“怎么就差1名，你考得这么好，他们也不要你？”

林明解释道：“今年一高改制，人员精简，往年都会招50-60个。但今年据说只要30个，所以考31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数学差了点分，要是能考到100分以上，肯定能进一高。不过也无所谓，在四中我也能考上重本。”

虽然林明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内心里还是非常沮丧和难过的。三门都是120分的题，语文和英语的发挥都不错，这种成绩就算在一高，也是班级前十的成绩水平，可惜数学还是差了点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自己骂了变态的戴舟老师给自己改卷子的时候故意落了一些分。因为他记得后来估分的时候，他感觉能考到100分左右的。毕竟前面的小题目不算，最后那道那么难的大题都被他攻克了，分数不可能这么低。但现在既然已经是这么成绩，也没有办法，就接受事实。

不过他一想到昨天和苏文琪打的那个赌，就觉得头皮发麻。脱光衣服去学校操场跑一圈，我的天呐。苏文琪你是魔鬼吗？有这么整人的吗？当时候我是疯了才会说出那种鼓励你的话，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林明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林常青和方兰还以为他是在气恼自己差1名就考上一高的事情，连忙出声不断安慰。毕竟范进中举的事情可不止是在古代发生，现代的高考里，只差几分之差没考上心仪的大学，从而气出病来的人也不在少数。

所以他们担心林明气出毛病来，连忙说些轻松的话。比如一高虽然好，但四中也不差。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之类的，试图安抚住林明沮丧的心情。

可他们哪里知道林明是在想着操场跑圈的事情，所以安慰的话其实没什么意义。

林明连忙道：“我没事，我很好。”

但他越这样说，林常青和方兰就越担心。甚至方兰心里都在想，要不要给他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如果林明知道老妈的想法肯定会哭笑不得，作为重生回来的人，任何事情都看得很开。很多东西也没那么多强求，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在他的眼里，只要努力过，争取过，哪怕有些遗憾也只要不是没有努力过的那种遗憾就好。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每一个人称心如意，还不如做回自己，好好地接受这个事实，然后让自己变得更好。

“哎呀，我真的没事，老妈，你就去做饭吧。”林明站起身来，推着方兰去厨房。方兰还想说什么，但见儿子似乎饿了，就只能把想法吞回去，给了林常青一个眼神，就去了厨房做饭。

林常青知道方兰是想让自己继续安慰儿子，连忙说道：“儿子，你既然没事就好。我跟你说，当年我考大学的时候，也是......”

还没等他继续用自己的事迹来鼓励儿子，忽然一阵“叮铃铃”的电话铃响起来。

父子俩对视一眼，林常青只能无奈去接电话。

“喂，哪位。”

“请问是林明同学的家长吗？”

“我是，您是？”

“我叫戴舟，是一高13班的班主任。我是想问一下，您儿子林明同学，愿不愿意来我们13班。”

听到戴舟的话，林常青大吃一惊，看了林明一眼。

林明疑惑地看向他。

“喂，林先生？”

林常青反应过来，立即道：“哦，在在。愿意的，我儿子当然愿意。”

他没有问为什么林明考了31名也能进去，这就是说话的技巧。这种时候什么东西都别管，先答应了再说。毕竟进一高，和不进一高，是两种人生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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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造物弄人

林常青并没有问戴舟为什么自己的儿子明明名落孙山，戴舟却依旧可以收他。而是没经过林明的同意，就满口答应了戴舟的招生请求。

这种做法自然是正确的，林明这么努力读书，不就是想进一高？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给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只是令林常青没想到的是，即便他没有提这件事情，戴舟却笑呵呵地道：“其实林明同学总排名只有31名，差了一名就进了学校，按照正常的程序，他是不能够被一高录取的。我看了总成绩后觉得有点可惜的，他的语文和英语成绩都不差，水平属于尖子生水平，就算是在我的班里，也能排到前20里去。就是数学差了点，才被人家甩开了名次。这次进一高的前30名相差都不大，甚至还有几个考满分的，林明想从这里面杀出来不容易。但我看到他的数学水平虽然和别人有点差距，不过解题思路和他的做题想法我却非常欣赏，要知道最后那道大题是我出的，难度有多大我是知道的，180多人，全部做对的只有10多个。所以我觉得他很适合我们班，我是数学老师，觉得他的数学能力，还是很有希望的。”

戴舟本身就是特级数学老师，哪怕在一高这种全国性的学校，特级老师其实也不多，除了那几个年级主任以外，就只剩下奥赛组那群精英老师。能当上特级老师的，一定都有自己的眼光和独到的教学方式。

这次升学考试，戴舟就在数学试卷里很是下了一把功夫，特别是最后一道大题，非常考验逻辑性。套路里面藏着套路，一个没弄好，就是15分的题全丢。

120分的考卷里丢15分意味着什么当过学生的人都应该清楚，所以林明要不是最后那道大题拉分，数学可能只考个70来分。估计连31名的名次都保不住。得排到80名以后去。

正因为戴舟看了林明的试卷和成绩，就觉得这个孩子如果被筛选出去，就实在太可惜了一点。

他看到林明在试卷里犯的错误都是一些低级错误，这种错误是能够修正回来的。而大方向和原则性的错误，却很少犯。这说明林明的数学功底虽然不扎实，但思想天马行空，认真搞数学的话，只要把基本功拿回来，成绩肯定不会差。

再加上林明的语文和英语成绩不错，戴舟这才动了惜才的心思，把电话打过来。他作为明星教师，又是全省优秀教师典范，有一点特权招一个落榜的学生，还是没有问题，基本上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听了戴舟的说法，林常青笑道：“林明这个孩子，是有学习天赋的。他今年上半期还是四中普通班垫底的学生，只努力了半年不到，成绩就突飞猛进，说明不是孩子天生学不进去东西，而是他不用心学。现在他改邪归正，开始在学习上努力用功，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非常欣慰。戴老师您既然看得起林明，我觉得还是要感谢您给他的这个机会，不如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我在福满楼做东，您出来一起吃个便饭。咱们老师家长一起交流交流，您看怎么样。”

戴舟在电话那头说道：“林先生客气，饭就不吃了。现在刚刚开学，学校这边的工作也实在太忙走不开。林明的学籍入校的事情我下午还得去办一下，明天您和他直接来学校办公室找我，把手续办一下就行。”

“那行那行。”林常青忙不迭点头道：“那戴老师您先忙，辛苦您了，明天我带林明过来。”

挂断了电话，林常青笑吟吟地看向林明。

林明疑惑道：“怎么了老爸？”

林常青就把戴舟跟他说的事情说了一遍，林明听了心里五味杂陈。当时在考场里，他还当着戴舟老师的面骂了他一句变态，没想到转眼间人家就找上门来给自己入校读书的机会，事实还真是难以预料。

他不由得后悔当初不该腹诽那位戴舟老师，不过好在人家并不在意这些，不然小心眼一点的，光考场里那句变态，打个0分都不为过。

方兰听到的这个喜讯也相当开心，一家三口喜形于色，方兰道：“今晚做大餐，我去买菜。”

现在正是下午4点多钟，还没到晚饭时间。方兰一开始以为林明有点饿，就想拿中午剩下的菜先给他炒一炒热一热，将就点吃点剩菜。但现在既然考上了一高，自然要重新准备一下。

林明自告奋勇道：“我来做啤酒鸭。”

“你一边呆着等吃就行。”方兰嚷嚷道：“啤酒鸭老妈也会做，待会我就去买两只老鸭来，先炖到锅里到6点来钟就能开饭了。”

“那不行。”林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准备喊刘赫他们一起过来庆祝一下，我也要下厨。”

方兰坳不过林明，母子俩就去了菜市场买菜。

方兰买菜的经验比林明就老道的多，摘摘捡捡，就弄了不少上午卖剩下还保持一点新鲜的蔬菜。又在生畜店当场宰了两只老鸭，这两只老鸭不像林明上次买的嫩鸭，因为时间还算充裕，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做得好吃。方兰在一边盯着，还一边向林明传授买菜经验：“从笼子里选了鸭子你就得一直在旁边盯着，杀、烫、拔毛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这些店子一个个狡猾得很，开始选的土鸭，一个转身他就把你的土鸭换成了饲料鸭子，然后按土鸭的价格卖给你。”

土鸭和饲料鸭的价格比土鸡和饲料鸡的价格差别还要大，有些老鸭能卖到上百元一只。2002年的时候一百元一只的老土鸭，而那些饲料鸭便宜的20多元一只，贵一点的30多元，价格区别有多大就可想而知。

方兰买的两只土鸭都是四五斤大的，市场价在60-70元左右。两只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五分之一的工资，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或者生日，一般人还真吃不起。

也就是林明考上了一高，想喊朋友们来家里庆祝，才会买两只来改善一下伙食。

买了菜回家。

方兰进厨房先去做准备工作，林明就打电话给他的朋友们。

周运凯去了帝都旅游，前几天还打算去趟西南，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黄安文没跟他老爸一起住，而是和他妈住在这边的家属院里，所以晚饭要陪他妈吃不能过来。而赵皓和孙一飞都回老家看爷爷奶奶，明天开学才会回云城。

算来算去，只有张邵安、刘赫、范磊以及安然袁雯雯她们能叫过来。林明一个个发了短信，冯洁、庞贝贝、谢欢都说有事不来，只有袁雯雯和宋小雅答应。至于安然那边，还没有回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明看到安然半天没有回信，有点奇怪，就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电话过了好一会才接通，安然语气很平淡地说了声：“喂，哦，林老师，补习资料的事情？我知道了，下次再说。”

然后就挂了电话。

“？？？？”

林明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明白安然现在可能不方便接电话，心里怀揣着些许不安，先去厨房给老妈帮忙，等安然的消息。

一直等到5点半，林明已经把两只老鸭都下了大锅，用火煮啤酒的时候，安然才发了个短信过来。林明看了一眼，对方兰道：“老妈，帮我看看火。”

然后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安然的回信只有一句话，上面写着：“刚才我爸在，我妈过几天要回来。”

安妈要回国？

林明脑子里疑问就更深了一些。因为他记得上一世安妈直到安然离世，都一直在国外的大使馆工作，这次忽然回国是什么情况？难道又是自己改变了什么，让他们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

可林明并不记得自己与安家产生了什么交集导致了变化的发生，重生回来四个月，他甚至连安父的面都没见过一次，更别提改变了什么东西。

林明带着满脑子的问题，问安然道：“米姨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回来看看。”

“那你还来我家吃饭吗？袁雯雯宋小雅她们都会来。”

“好，我待会就过来。”

林明看到安然发来的短信，心里其实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的来源很奇怪，仿佛冥冥之中，就有这种感觉。但他又知道这世上靠感觉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只能把心里静一静，让自己先不要往坏处去想。

待会问问安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林明想着。

他以为是安然家里忽然出现了什么意外，但这种情况按道理来说是微乎其微的。因为上一世的人生轨迹，他并没有记得出现过别的东西。就算有他的一些影响，也不可能影响到这个地步，让两个不同的人生轨迹的人，忽然有了变化。

但仔细想想，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像是美洲蝴蝶的那双翅膀，稍微地扇一扇，就能刮起一阵旋风。比如林明提早让一些不该出现的歌出现，不该出现的电影投拍。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就如同他的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某一天让某个人听到后，忽然感觉到非常励志，让这个人有了奋斗的目标，开始努力新生，然后就改变了人生也说不准。

但如果因为这个，而影响到了安家，让安家出现了什么变动的话，那林明就无话可说。

只能说一句，造物真是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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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不仅仅是喜欢

晚上6点20分左右。

小菜都已经炒齐，八个菜，一面黄豆腐、辣椒炒肉、孜然牛肉、土豆丝、茄子豆角、粉蒸肉、小白菜，加上超大份的啤酒鸭。林家算是下了血本，比林明考上了大学还要隆重。

当然，倒不是林明考上一高有什么好炫耀的。毕竟八金刚和袁雯雯那几个女生除了他，谁不是在一高读书？

只是为了庆祝，也为了他能继续去一高和他们共续友情，一起吃顿家宴也不算什么事情。

时间到点，小伙伴们陆陆续续敲门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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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以你为傲

9月1日。

一年一度的史诗级灾难大片，开学，正式上演。

林明背着一个双肩书包，蓝色的，还是耐克的品牌，看上去很有牌面。

不要怀疑，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包括住校生在内，人人都背书包。似乎背上了这么个小包，就成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典范。

可惜事与愿违，大多数的学生依旧是混吃等死的状态。普遍70-80人的班里，能考上本科的只是少数。考到前20的，就跟20名以后的，是两个世界。所以大多数时候，这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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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新生入学

云城一中有三栋教学楼，逸夫楼，第一教学楼，第二教学楼。

林明所在的高二，是这个学期才升到高二的，所以要将二教楼腾出来，搬到一教楼去。原来的高二升到了高三，就去了逸夫楼。逸夫楼是栋老楼，建的古香古色，比较矮小只有四层，外面爬满了爬山虎，充满时光斑驳的年代感，而且这里是单独的一栋，外面就是与世隔绝的江南园林，与高一高二现代化的7层高楼教学楼形成鲜明的对比。学校的目的是将高三与外界隔绝起来，本来随着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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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新政策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前段时间王市长和黄厅长做全市调研工作报告。两位领导不止来了我们一中，还去了师大附中、惟德、二中、三中、十五中、四中等市内多所高中。据悉，王市长对师大附中和四中的文艺汇演高度赞扬，甚至在全省教育八大改革第一批试点名单当中，将本不属于试点名单里的四中推荐了上去。这让我很是汗颜，虽然我们一高也在试点名单里，但这本身就说明，我们还不够优秀，说明人家四中，至少一些地方不比我们差，甚至还要比我们强。”

会议上，廖明权侃侃而谈。前段时间省教育厅为响应中央“坚持教育优先发展，办好人民满意教育”的教育方针，全面颁发八大教育改革，第一批试点名单，本来是没有四中这所市级学校的。

因为这种改革，大部分都是教育资源风向的倾斜。一般来说，只有那些老牌名校，至少是省级重点，才有资格在里面分一杯羹。

可偏偏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所建国后才成立，一直以来中规中矩，不好不坏的四中，居然在逆势中强势崛起，一举杀入试点名单中，让所有人的为之瞩目。

试点名单除了三大名校，剩下的都是省级重点高中。四高一个市立，的确有种鸡立鹤群的感觉。不过再怎么样，人家进到了这个名单里。这就说明四中一定有可取之处，正因为如此，才让其它学校感受到了危机，开会应对。

倒不是说四中的崛起，会对他们造成影响，只不过作为云城最好的高中，这些学校对于其它学校的优秀之处，善于发掘和学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比如师大附中屡屡在国际赛事拿奖牌，一高效仿他们，着重培养拿奖牌的学生，亦是这个道理。其实不止一高，师大附中、惟德、二中等老牌名校，都纷纷开会商议四中崛起的原因。随着他们的挖掘，林明这个人物的出现，进入到大家的视野里。因为王报国在晚会上的举动，有目共睹。就是因为他，才给予了四中称赞。

特别是晚会的视频，放在会议上大家都看了很多遍。副校长马钊看完了视频，说道：“校长说的没错，至少从这场晚会的质量来说，办得的确很有质量。但我认为没必要为了这个，大题小做，毕竟这种人才，全市只有这一个。”

廖明权笑着摆摆手道：“我没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谈校长之前在会上提议，要大力推行这个艺术发展路子，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关于这方面的，是可以搞一搞，毕竟像这样的人才培养，亦是全面素质教育的一部分。如果成功，到时候从一高走出去的学生，不仅能写会算，还要能歌善舞。省得师大附中的人成天笑话我们学校的学生只会学习，只搞学习，把书读成了呆子，不仅在世界赛的舞台上拿不出成果来，连娱乐文艺方面，也被他们稳稳地压一头。”

众人迎合着廖明权哈哈大笑起来，一高逐年稳步发展，各项录取率都为全省第一，唯有国际赛事，艺术生录取率等被师大附中甩了不知道多少条街。

以往一中对这些嗤之以鼻，认为是歪门邪道，只有读书考上好大学，才是正统路子。但随着国家推行全面素质教育发展，多元化人才筛选，着重于培养优秀与有天赋的学生，并且艺术类的文化分放宽得很低，会提高录取率。

所以一中也不得不开始响应国家号召，廖明权改制艺术，让谈勇将原来类似于闭关锁国的一高大开方便之门，让无数艺术生与艺术院校走进一高，开始培养艺术类的人才，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教务处李主任笑道：“说起来，今年我们学校的升学考，四中就有几位学生参加考试，其中一位就叫林明。但是只考了31名，因为成绩优异，各项分数都是尖子生水平，戴舟老师觉得筛掉他有些可惜，还破格录取了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我们刚才在视频里看的那位林明同学。要是的话就好咯，这样能写歌会唱歌，还自己搞了公司的优秀学生出现在我们学校，我们学校的曝光率和话题率肯定要比以往高很多。有了他在我们学校，艺术类就把师大附中压死了的。”

“应该是同名同姓吧。”政教处主任道：“我之前听说他的时候，还特意找四中的老同学打听了一下，想看看能不能把他搞到一中来。但我那老同学说，他的成绩在四中普通班都是垫底，常年考个400-500分，是在是太差了点。”

众人点点头，九门功课考400-500分是什么概念，基本每门功课都不及格的那种，九门红灯。这种学生在一高，是要被请家长，记大过，下次还不及格，直接劝退。

当年韩寒的成绩也是这样，九门功课红灯，直接就退学写去了，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轰动。

廖明权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过肺，指出道：“伟人说得好，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成绩差一点，可以补上来，但才华是不能弥补的。老周，既然你有同学在四中，你可以尝试联系一下，看那个林明愿不愿意过来。我们可以破格录取嘛。而且省里现在出了教育方针，出了艺术统考这样的考试方式，在全国都是认可的。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培养这方面的人才，然后送他们去艺术统考，来弥补我们和师大附中的差距。今年这一届，就以这个方向为目标。”

“可以。”政教处主任老周点点头。

早些年艺术类院校都是以高考成绩来取名次，只有少数独立艺术院校有自己的招生考试。如首都电影学院、军艺、中戏等高等艺术院校。林明当年考艺校时的老师王姝冉，就是以军艺自主招生的考试全国第2的成绩进的军艺。

但现在国家大力推行艺术方面，各省自己也有自己的政策。湘省教育厅就搞了一个艺术统考，有些地方不认可这个成绩，有些地方态度暧昧，不过大部分区域还是认可这个成绩的。自从去年实施以来，湘省的艺术生算是有了一条明确的路子可以走。其实谈勇提出来这个想法，廖明权很轻易就接受的原因也不仅仅是为了与他进行利益交换，还有教育厅颁布的一些政策的原因。所以为了响应教育厅的号召，廖明权就决定今年就以统考方向为目标，进行有目的的选择。

廖明权迅速布置了新政策：“第一，为响应教育厅全面素质教育发展的方针，积极配合中央关于学生多元化教育的理念。从这一届高一开始，全面开放艺术类推广和艺术类培训学校进校园的工作。关于这一点，就由谈校长负责。”

他看向谈勇，谈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属于利益交换的一部分，这个工作对于谈勇来说，不仅仅只是肥差那么简单，既然负责了这个项目，他手中的权力自然也要被收上去一些，以后他在一高，将逐渐落幕下去。

谈勇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但在权力与金钱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金钱。人各有志，只能说他这一系在一中经营多年，是时候该给廖明权让步，走到尽头。

“第二，新成立一个艺术实验班，将在统考上成绩优秀的学生召集起来，进行恶补文化课。争取原来专科的成绩，考上二本艺术院校，原来二本的成绩，直接去重点艺术大学。师资力量要求不比理实班差，一定要做到最好最强！”

“第三，通过国际部，联系国外的艺术名校。相比于国内，国外的艺术名校更好考，我们学校不缺有钱的学生，也不缺家里有权有势的学生，有这样的优势，就不能浪费。想学艺术的，都让他们去，资源摆在这里，不用才是浪费。”

听了廖明权的话，底下的人暗暗点头。这是老成持重的政策，一高不像师大附中那样在艺术方面走了很多年，有自己的一些路子和优势。彻底学习他们，只会把自己搞垮，永远都不会追上师大附中的脚步。

所以廖明权另辟蹊径，不仅发挥一高有国际关系的优势，还响应教育厅的统考政策，让学生以这两点为目标，就已经让一中与师大附中处于同一个起跑线，不会有落后这一说法。

如今廖明权当政的最大障碍谈勇彻底放权，廖明权的一切政策将再也没有阻碍，这一系列的措施很快颁布下去，再加上前几天的新政，这个学期，一高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开学，无数学生，就体会到了这个一点。

因为开学的第一天，学校就宣布正式开始重新分班，将原来臃肿的班级人数，缩减到50人以下。这一届新生一千多人，往届高二高三，加起来也有近两千，每个年级从原来的10多个班变成了20多个班，让学生们怨声载道。

不过大势不可更改，校领导的安排，即便是老师都没法反驳。所以开学第一天，熙熙攘攘的班级分配和改换教室的活动，就拉开帷幕。整个学校，到处都是搬东西的学生，很多人要把凳子带去操场。

下午临时有个大会召开，校领导将上台讲话。不过大部分学生都安安静静地待在新教室里，无数的班主任安排学生将新书以及秋季校服发到学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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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打篮球的意外事件

“你们几个，把桌子抬到讲台上。”

学生会安排了一些学生正在布置会场，这里是露天操场。一高的操场比四中大得多，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周围是看台，上面则是主席台。

因为一高的校园建设全省都是一流，甚至不少云城业余足球比赛，就经常把比赛场地安排在一高。

宋雷站在主席台上，指挥几个学生将一排桌子放到上面。桌子上铺了一层红布，做成一排，每个座位都有一瓶水和一个话筒。今天是一高重要的开学日，也是新生见面会，无数的新鲜面孔，将站在一高的舞台中央崭露头角。

叶诗诗在一旁远远地眺望远处广场那边的新生，有些羡慕。当年她就是这样带着一丝憧憬和无畏走到了今天。可这些新生永远都不知道，一高的竞争有多残酷和激烈，除非家里有矿，或者家里有官。

不然的话，光靠学习成绩，真的很难在一高混下去。因为读书高手在这里比比皆是，随便食堂开饭的时候，随便从教学楼丢块砖头下去，砸10个8个都是重点大学的水平，这里最不稀奇读书的好苗子。当年叶诗诗初进一高的雄心壮志，也很快被现实给打磨精光，混到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一高找一个家境优渥的男朋友，从而改变自己未来的命运。所以当她看到那些初进一高，还懵懵懂懂的新生，她有的不止是对青春美好怀念，还有那么一丝对曾经的向往。

向往那时候的无忧无虑，也向往那时候没有任何心机与多余念头的学生关系。人们的生活过得很纯粹，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就这么简单。

只是现在。

叶诗诗的目光看向宋雷，脸色很平静，心里，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明在一教楼6楼的13班教室，原来的一教楼每一层有4个班，因为是回字形的，比较宽敞，甚至还有一楼和二楼是锁上的，没有人。现在多加了五六个班出来，就把二楼开放做新班级的教室，剩下一楼天井给锁上，不让学生进去。

其实一楼天井应该属于地下室，因为二楼是通过台阶直接进一教楼大厅就进去，而一楼还要下楼梯。林明当年高考的时候曾经来一高考试，就是在地下室考的。现在回忆起来，还真有些故地重游的味道。

戴舟喊了几个学生把新书拿来，正在班里分发。他平时威望很高，他在班里面，别说交头接耳小声讲话的，连看窗外都没人看，一个个坐得笔直。

本来因为林明这个新生到来，引起大家的议论，也因戴舟站在讲台上而没一个人再敢出声说什么。

发了新书和新校服，戴舟在讲台上道：“好了，每个人都领了新书和新校服，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散会。下午2点，准时到班里集合，要点花名册的，没有到场的人扣操行分三分，扣满12分劝退的规矩大家都懂，先下课吧。”

他一说完，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离开。

林明也起身准备走，但才刚站起来，就有几个男男女女凑了过来。有个矮个可爱妹子道：“新同学，叫什么啊。”

“林明。”林明笑着道。

“你原来哪个班的？怎么转到老戴的班来了，整个一中，谁不知道从老戴班出去的，要么转班，要么劝退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打趣道：“到现在，从来只有我们班转去别的班的，还从没见过有别的班有胆子转过来的。”

林明摇摇头说：“原来是四中的，今年升学考考进来的。戴老师点名让我去他的班，我也没办法。”

“牛逼。”

众人惊服，能让老戴点名进来，这份待遇，可不是谁都有的。

他们还想和他聊聊天，门口忽然冒出范磊的头，对着里头喊道：“林明，打篮球去了。”

“哟，好久不见磊哥。”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喊了一句，说道：“你和我们班新同学认识？”

范磊走进来道：“林明我兄弟，菜包子，别欺负我兄弟哈，不然我绕不了你。”

菜包子拍着胸脯说：“那哪能啊，磊哥的兄弟就是我兄弟，你放心，在13班保准没人欺负他。”

“你想多了，我是怕你欺负到我兄弟头上，结果被我兄弟打得满头是包。”范磊笑嘻嘻地跑进来，捏着那个矮个子可爱女生的脸道：“小雅的脸又大了，说，是不是暑假吃太多长胖了。”

那个叫小雅的女生翻了翻白眼道：“你才长胖了，你全家都长胖了。”

“行了，我和我哥们打篮球去了，晚点聊。”

范磊摆摆手，和林明一起走出去。

看得出来，范磊在一高很吃得开，他仅仅在戴舟的班待了不到两个月，就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而且他的交际圈很广，上到这届高三学长学姐，下到同届各班同学，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到处都能和人打招呼。

两个人来到篮球场，那边到处都是人，孙一飞和黄安文与篮球队那些人已经在开练了。林明过去把书包放在篮球架下，跳了跳运动一下。

上一次打篮球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24岁，大学毕业后回云城找地方上班，某一天路过楼下小区，看到几个初中生在打篮球，当时候兴起过去玩了一会吧。

这么算算，都快六七年没摸过篮球了。

还记得以前是真的很喜欢打，在四中的操场上天天挥洒热汗，常年被一群女孩子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那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感觉。

“我的队伍来了，准备开始。”

孙一飞见到林明和范磊过来，喊了一声。那边又有一个加入他们的队伍，本来孙一飞就是篮球队球霸，技术高别人一截，再加个篮球队的人，两边的情况是两个专业篮球队的加3个业务爱好者，对战5个专业篮球队员。

看上去好像对孙一飞这一队不公平，但其实真正不公平的是篮球队那边，因为孙一飞一米九八，这厮在哪队，哪队就有篮板的话语权，另外一队平均只有一米八左右，根本没法和他抢篮板。

林明和范磊直接去中线，对面开球，往中线过来。因为对面都是体育班篮球队的，专业打篮球的，想断人家手里的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林明也没天真地去浪，而是认真防守。

对面那人拿球过来想突，被林明拦下。他身手很矫健，球技虽然忘得差不多，但基本防守知识还是有的。那人见突不进去，直接一个远传。

篮球高高地飞起来，往右边边路飞过去。眼看对面就要拿到球向内线直接切，一个人猛然高高跃起，在球飞到之前拦下。

“卧槽，牛逼。”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孙一飞像个铁塔一般立着，直接半空就把球给断了下来。

说真的，他这个子没白长，加上惊人的弹跳力，伸长了手甚至能摸到篮板顶部。也无怪乎省篮球队看上了孙一飞，早早地将他预定下来。因为他的身高加上弹跳再加手臂，最高能上三米，是非常恐怖的数据，比姚明还要强一点。

“进攻。”孙一飞右手如揽月一般一个远传，球飞了近一个篮球场的距离，直接落到了跑在最前头的黄安文怀里。黄安文个子是不高，但人挨跑得快又灵活，一时之间没人追得上，居然被他轻松一个侧投进了分。

“飞哥，有点屌啊。”篮球队的人和孙一飞关系都很好，毕竟孙一飞是篮球队队长，这次比赛也只是随便玩玩而已。有个刺猬头竖起大拇指道：“你这个跳接，怕是去CBA都没问题了。”

孙一飞笑道：“别废话，来继续。多训练弹跳力，你也可以的。”

两队又开始继续。

刺猬头身高没孙一飞高，勉强能扣个篮，但他的远投能力相当精准，几次都给孙一飞的队伍造成了重大的危害。林明在里头跟打酱油似的，毕竟球技没上来，还需要一定时间适应。不过也适应得差不多，很快就运球有模有样的。

这次是对面出了一个界外，范磊发球，球落到了林明手里。林明在外围运球尝试突破，但对面严防死守，很难找到机会。他眼尖忽然看到范磊一个甩尾甩掉了防着他的那个人，林明立即一个地传过去。

范磊很轻易接到了球，一跃而起准备上篮。但很可惜早被人家预料到，对面篮下一人后发先制，手臂比范磊长，狠狠地一个拍板，直接把球给扣帽了下来。

范磊还来不及心疼自己这次攻击失败，那球就因为扣帽那人力气太大，直接飞了出去，飞出了球场外面。

“砰！~”

篮球在天空划过一个绚烂的幅度，直接向着操场外的人行道飘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惨叫声响起来。那个扣帽的人连忙过去查看，有林荫小道的树挡着，众人都没看清楚情况，只知道似乎球打到了人身上。不过没人在意这个，篮球场上出现这样的意外很正常，基本道个歉也就差不多了。

但事实情况却跟想象中不一样，那边传来几声怒吼，和骂人的声音。孙一飞一看似乎有些不对劲，喊道：“潘子出事了，过去看看。”

大家连忙过去，就看到近二十多个人，围着那个叫潘子人拳打脚踢，为首的人是个正在流鼻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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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新生入校的打架事件

孙一飞过去看到自己篮球队的队员被打在地上，当时候就被点燃了怒火，吼了一句，打。然后一个猛扑，就飞踹进了人群里。

一高的篮球队也不是吃素的，七八个大汉直接一窝蜂往里面冲。林明黄安文和范磊对视一眼，他们跟那个潘子不熟，本来犯不着为他打架。但孙一飞进去了性质就不一样了，三人点点头，在外围下阴手。

林明看到有个人在路边的草丛里捡了块砖头大小的石头，从孙一飞的身后直接对着他脑门砸过去。一边心里暗道一声现在的小孩打架是真的冲动，一边走过去从侧面一个飞踹。

那少年被踹出两三米远，摔在人堆里。林明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对着那少年脸上一顿锤。姿势是《叶问》里叶问对敌人狂打头的咏春拳。

他当然不会武术，只不过他初中练散打，手劲特别大，一顿老拳下去，把那少年打得鼻青脸肿，当场失去了战斗力。

学生打群架靠的是勇气，如果带头人特别勇猛，就算人少一点打起来也一点都不怵。更何况孙一飞这一米九八的个头在里面横冲直撞，如虎入羊群，除了最开始带头那个少年身旁几个骨干，周围人纷纷不敢动手。

对面心一散，篮球队这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很快控制了局面，特别是那个流鼻血的少年，受到了孙一飞的重点照顾，不仅把鼻梁都差点打歪，身上还被踹了几十脚，让孙一飞狠狠地压在身下。

孙一飞将他抓住，少年还犹自挣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啪！”

孙一飞一个耳光过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敢动我兄弟，老子管你是谁？”

少年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盯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有人喊，飞哥，政教处的人来了。孙一飞又踹了那少年一脚，喊了声，快走。几个篮球队的人拉着潘子离开，孙一飞和林明远远地看到一个中年胖子正在赶来，撒腿就跑，往校门口林荫小道的方向。

这场架来的快，去的也快。短短几分钟，跟快闪似的。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还没围拢过来，就眨眼间一哄而散。中年胖子姗姗来迟，到的时候人已经跑得精光，连流鼻血的少年都一瘸一拐地被人拉走。

胖子逮住几个学生问了一下情况，这些学生要么是新生，根本不认识人。要么认识孙一飞的，根本不敢告诉胖子打人的是谁，纷纷摇头不知道，只有一个稍微迟疑了一会。

那人在原来的学校被流鼻血的少年欺负过，偷偷向胖子打小报告道：“老师，我看到打人的是钱朝阳，他是高一8班的。”

胖子叫陈斌，政教处副主任，听到少年的话，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背着手转身离开。

政教处的效率极快，不到半个小时，钱朝阳就被高一8班的班主任领到了政教处。就看到他鼻青脸肿，用纸团把鼻子塞住，血还是把纸团浸成红色，那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叫你来，知道原因吗？”政教处主任老周坐在办公桌后，陈斌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还有一位体育老师也在一旁。

钱朝阳乜了一眼他，没有作声。

老周冷笑道：“才刚入学第一天，就在学校打架闹事，你这届新生，新生厉害啊。参与打架的人都是谁，一个个叫过来，和你们打架的人，也一个都跑不了。”

钱朝阳撇过头去，一个都不供。

“可以，很讲义气。”老周点点头，转过头对陈斌道：“老陈，调一下这个学生的资料，直接请家长过来，到时候该开除就开除，我们一中不需要这样的害群之马。”

听到请家长，钱朝阳的脸色一下子垮了，眼神里明显有些慌张。

老周是老江湖，看他脸色就知道心里防线已经松动，趁热打铁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快把参与打架的人全部叫来，还有和你们打架的是谁，不然后果自负。”

钱朝阳迟疑了片刻，左顾而言他道：“是他们很多人围殴我一个人，周围的人都是看热闹的，我不认识。我一个高一新生怎么可能有人帮我打架，那些人篮球砸我脸上，还要打我，我就知道为首的人有人叫他飞哥。”

“飞哥？”

老周一思索，说道：“他是不是长得很高很壮，身高接近2米？”

钱朝阳点点头。

孙一飞那铁塔般的身高绝对是人群里最显眼的特征，比常人高出一大截，就算是想忘都忘不掉。

老周对那个体育老师道：“老李，去把孙一飞给我叫来。”

孙一飞没有跑远，把潘子送去医务室看了一下，是皮外伤，于是就拉上了林明他们去学校外面的桌球室打桌球。这个桌球室就是后来安然死去的地方，林明故地重游，心中无限感慨，几次必中的球都因心中恍惚而没有打进去。

体育老师老李远远的正走过来，政教处在学生当中有眼线，随便问几个学生，就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孙一飞见到李老师，开骂道：“现在的新生，盘子都没踩熟就敢在学校里打人，打完人还恶人先告状。要是害老子记处分，这事儿老子跟他没完。”

李老师走过来招呼道：“孙一飞，跟我去趟政教处。”

孙一飞老老实实地过来。

他知道跟学校对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只能乖乖认错。一高混子学生私底下有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打架在学校里一定得克制，要打就得在外面约地方打。因为一高规矩森严，在校内打架被学校知道运气最好都是一个大过处分，扣操行分6分。倒霉一点就是直接劝退，再差一点，劝退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开除。要知道，劝退的意思是劝你自己退学，相当于死缓。如果家里有些关系，或者找校领导送点礼，说点好话，死缓还是可以改判无期，依然可以留在学校里。

但要是开除，那就是死刑，根本不给你任何机会了。哪怕你关系再好，背景再逆天。一高作为全国性的中学，校长本身就是有行政级别的，又有教育厅和教育部积年累月的关照，就算省委想动一中，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一高的学生有矛盾，绝对不会在学校内动手的原因。钱朝阳不懂这个规矩，在校内就动手，犯了很大的忌讳。不过孙一飞也不怕，反正先动手的是他，孙一飞占了理。

不过当孙一飞和李老师过去的时候，李老师看了一眼林明他们，指着他们道：“你们几个也过来一趟。”

范磊诧异地道：“我们？”

“是的。”

“不是，李老师您搞错了吧。我们可啥事都没干，就在这打桌球。”

“你们过来就行了，废什么话。”

李老师翻着白眼道：“你范磊黄安文什么货色，我比你们更清楚，这事儿准有你们的，别的不说，不想被请家长就跟我去政教处。”

“.......”

两人无语，人的名树的影，黄安文和范磊在一高皮得很，什么事情热闹就往上去凑。结果在政教处挂了号，别说他们经常搞事，就算是没搞事，只要在现场发现了他们，少不得政教处也得去盘问盘问。

四个人老老实实地跟着李老师往政教处去，路上的时候孙一飞偷偷跟他们道：“待会你们打死都别承认，就说只在一边看着，不关你们的事情。”

黄安文给了一个明白的眼神，他知道孙一飞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扛，这种事情倒不是不讲义气，而是孙一飞既然被抓，肯定是没法跑的，所以能逃一个是一个，没必要都往坑里跳。

这种事情林明他们做得得心应手，大家甚至都已经在想逃避责任的借口。

还记得当初在长益的时候，黄安文与初二的一个学弟发生口角，两边也展开大乱斗，在学校的寝室楼后面的无人野地打得极为热闹。结果刚好当时候长益的孟校长路过，望风的提醒后众人一哄而散，全部跑掉。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初二那边十几个全部老老实实被送去了政教处。而黄安文这边只有黄安文和范磊在政教处站着，黄安文的班主任让他供人，这厮把班里前十名全给供了出来。

班主任又不是傻子，前十名都是老实读书的孩子，怎么可能帮他打人。但他咬死了就是这些人，最后班主任没办法，又把隔壁班的林明赵皓孙一飞他们拎了过来。

除了孙一飞因为那铁塔般的身高实在逃不掉，林明和赵皓就是打死不承认。打过架的都知道，群架一打起来，除了玩得好的互相认识，分清敌我，就算是朋友喊过来帮忙的朋友，在群架中不认识的时候，也有可能上去就是一顿猛揍从而打错人。当时候林明和赵皓就是不承认打了架，还让对方初二的那群人认人，问他们自己参与打架了没。对方根本不认识他们，打架的时候拼的一腔热血，哪那么多临时记忆去记得每一个打架者，所以苦思冥想半天，只能说不记得了。

正因为这样，想逃避责任还是非常简单。反正孙一飞不供出篮球队的人，就算政教处怀疑是篮球队的，他们也拿他没辙。而林明他们则完全可以装路人，就是打死不承认。到时候除了孙一飞这个主犯，其他人谁都没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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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新生入校的诓骗事件

来到政教处，孙一飞狠狠地瞪了钱朝阳一眼。钱朝阳也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瞪回去。

三人跟在孙一飞的身后进来。

看到黄安文和范磊，老周笑道：“怎么又是你们俩，哪儿都有你们，几进宫了？”

黄安文和范磊在一中进政教处，跟外面的小混混去派出所似的，熟门熟路得很。就跟袁浩和香春路的派出所所长打了不知道多少次照面，黄安文和范磊三天两头都能在政教处看到老周，都老熟人了。

一进来，黄安文就一脸委屈的表情诉苦道：“周主任，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打个篮球，看到那边打架了在旁边看了一会，啥事都没干，真不能冤枉我。”

“你少跟我来这套。”老周一瞪眼，拍着桌子道：“你黄安文什么人，冤枉了谁都不能冤枉你，乖乖给我站好咯。”

黄安文的老爸是教育厅副厅长，一高这些校领导的顶头上司，虽然黄安文屡次破坏校规，但老周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更何况这厮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在开除的边缘线上不断地试探，学校偏偏没有理由开除他，的确让人恼火。

对于老周来说，黄安文和范磊，是他最头疼的两个学生。见到他们二人，索性先让他们站好，目光看向林明，是个陌生面孔，语气缓和了一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林明老老实实地道：“林明，高二13班的。”

“为什么打架？”

“我没打架。”

林明目光坦然地看向周主任，两世为人，心理素质早已经得到千锤百炼，周主任要想靠这点阵仗就能唬到自己，那是想都别想。

周主任皱着眉头看着他：“不要狡辩，你没打架和孙一飞他们搅在一起做什么。你是个学生，学生的本分是好好读书，不是要你打架闹事。知道这件事情多严重吗？扣操行分，请家长，再不好好交代直接开除，你想清楚后果。”

学校对付学生，就这三板斧，先教育、体罚，从身体和精神上试图击败学生。一旦学生对第一板斧并不感冒，依旧我行我素。那第二板斧请家长，就绝对能让大部分学生服服帖帖，保管不下不敢再犯。

实在那种屡教不改的，就是最后一个板斧，威胁开除。林明早些年在长益，什么阵仗没经历过？

他认真地看着周主任说：“但我的确没有打架，不能因为我在现场，就说我打架了。我看到现场有四五十多个人，他们都在旁边围观，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他们也参与了打架。主任，要讲道理啊。”

周主任迟疑地看向体育老师李老师，李老师道：“他和孙一飞一起在打桌球，几个人都在，被我拎过来的。”

林明解释道：“我和他们是发小，很多年的朋友，在一起打桌球很合情合理。”

“那你帮他们打架也合情合理？”

林明一愣，然后点点头道：“的确合情合理，但凡事要讲证据，做过的事情可以承认，没做过的事情当然不能承认。我没有参与打架，就在旁边围观，这就是事实。”

鬼才承认，自己才进一高第一天，就参与了这种在一高性质极为恶劣的打架事件。别说自己是靠戴舟特招进来的，就算是靠自己考进来的，一个不好都有可能受到严厉处分。他不怕出来抗罪，他怕上学第一天就被开除。

要知道，被学校开除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不仅是对于学生本身，对于家长来说更是如此。特别是被一高这样的学校开除后，本来考上一中就是一件面上有光的事，一旦被开除，父母的脸往哪里搁？

所以林明一定不能承认。

但就在这个时候，钱朝阳忽然指着他道：“我作证，他们都参与了打架，就是他们打的我。还有一些人，穿着篮球服，背上印了一中的篮球队校队字样，肯定是学校篮球队的，他们都打了我，我这脸上都是被他们打的。”

周主任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阴恻恻地看着林明。这个学生在他看来，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似乎很有可信度，但没想到满口谎言，拒不认罪。这性质，不比参与了打架更加小。

但林明却是笑了笑，竖起食指道：“你说我参与了打架，那很好。第一，我问你，我当时候是在哪个位置，打了你哪里，是用手打还是用脚踢？”

钱朝阳一脸懵逼，迟疑道：“当时候打我的时候哪里还记得你在哪打的，我就知道你打了我，用了手还用了脚。”

“呵呵。”

林明笑道：“好，算你过关。那我再问你，第二，我是和孙一飞一起过去的，还是后面参与进来的？”

“一起过来的。”钱朝阳言辞凿凿地道：“你们一群人一起冲过来的。”

“好了。”林明回过头对周主任道：“主任，我现在不仅可以证明这个学生喊了二十几个人打了篮球队一个叫潘子的人，还可以证明我们三个人并没有参与到打斗。而且我不像他一样，除了嘴巴说，没一点证据。”

“哦？”周主任诧异道：“你有证据？”

林明点点头说：“我在旁边围观的时候，刚好看到林荫道的路灯上有个监控器，对准的方向就是打架发生的时候。这个监控器不仅会证明我们当时候的确在外面看戏，还会证明先动手打人的是他，人多势众欺负人的也是他。”

林明指着钱朝阳，钱朝阳一下子慌了神。心里紧张得揪起来，他是今年新生，怎么可能知道校园里监控的位置。刚巧潘子拍飞的篮球砸到他脸上，一怒之下将过来捡篮球的潘子一顿暴打，鬼知道那里有监控。

而林明因为之前胡杰案的时候，和小舅舅来校园好几天都看这监控视频，监控的位置他自然一清二楚。当时范磊黄安文上去帮忙动手的时候，还是他拉住了他们，从侧面监控拍不到地方下的手。

别说钱朝阳肯定是乱指的林明他们，就算他的确记得林明他们参与了斗殴，监控位置也拍摄不到他们。反而钱朝阳动手打人的画面，却清清楚楚地方在监控里。

“钱朝阳，你还有什么话说。”周主任狠狠地拍着桌子，对钱朝阳高一8班的班主任孙老师道：“孙老师，还没开学，你们班就有这种学生，打架闹事，做假证诬陷同学，这种学生要来什么用。现在就给他家长打电话，让他父母来领人。”

孙老师迟疑了片刻，暂时没有动作，看看情况。钱朝阳家境富裕，有钱有势，早就给孙老师送过礼。但政教处主任老周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落到他手里，孙老师想包庇也不好包庇，只能看接下来大家的反应。

听到要叫家长，钱朝阳终于急起来，慌忙道：“是我记错了，他们没有参与打架，周主任不要叫我爸妈来好不好。”

周主任冷冷地看着道：“不叫家长可以，把参与打架的人全部说出来。”

没有办法，钱朝阳只能供认。

原来钱朝阳是云城三大初中名校翠山国际实验中学出来的学生，本身成绩不能算特别好，但家里有钱有势，在翠山国际实验中学是一霸，跟当年长益的八金刚差不多。钱朝阳离一中的分数线差了不少分，家里就交了12万元的择校费进来的。这笔费用也叫赞助费，属于各大高中不成文的一个潜规则，好的学校基本都有一些这样的名额。钱朝阳进一高后，除了以前少数几个跟他混的，成绩好点一起考上一高的，其它都是过来凑热闹，帮他撑场面，壮声势的小弟。

这些人原来跟他混，都是看在他家有钱的份上。大家都谈不上多讲义气，临到了这个份上，该出卖还是得出卖，不像林明这些生死兄弟，到这个关口孙一飞是绝对咬死一句话都不说。

钱朝阳把人供出来后，周主任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就让孙老师去叫人。同时也让李老师把篮球队的人叫来。

外校的人管不着，但钱朝阳喊外校的学生进一高打架，而且还是他先动的手，这起事件的对错就不用多想。篮球队的人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头警告，只有孙一飞因为带头的原因，记小过一次，扣操行分三分。

至于钱朝阳是死是活，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从政教处出来，范磊竖起大拇指道：“林老师牛逼啊，监控的位置都注意到了，你搞什么学习，和凯子去读警校吧，未来的福尔摩斯就是你啊。”

林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监控有用吧。”

“？？？？”

范磊和黄安文一头雾水，啥意思？

林明说：“那个监控我的确看到了，但很遗憾地告诉你们，学校的监控应该在检修还是做什么，当时候那个监控没有开。监控下面会有一个盒子，开了的话会亮红灯，我观察过，根本没有亮灯，盒子和探头之间的线都没插上。”

“......”

两人无语，黄安文道：“那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监控会拍到？”

“我诓周主任和那个钱朝阳的。”林明耸耸肩：“你们不会傻到学校里发生打架事件，学校还不调监控查人吧。正常情况下，早把钱朝阳和孙一飞他们抓到了，哪里还要等这么久。这本身就说明学校没有录像，需要一个个查证。”

范磊和黄安文对视一眼，千言万语他们只能汇成两个字，对着林明说道：“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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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钻石王老五林明

下午是开学典礼大会。

无数的学生在各个班的班主任的带领下，出现在了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乌压压一片填满了整个操场。

主席台上，挂了一个横幅。

“欢迎2oo2届新生入校。”主席台上先由副校长致开场词，再由各个年级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像这届高一新生的学生代表在云城和出名，名字叫何小波，是今年的云城中考状元，由三大名校之一，也是林明的母校长益初中诞生，以离满分只差17分的优异成绩，直接入学云城一中。

上午的打架风波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在学校特意低调处理的情况下，孙一飞他们很快就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操场上，只是哪怕狠揍了钱朝阳一顿，孙一飞也不甘心。私底下跟林明他们说，到时候在学校外面还有一场架打。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与林明他们无关，毕竟是那个叫潘子的篮球队员的事情，林明他们之前帮他们，已经是看在孙一飞的面子上，再继续帮忙，未免就有些多管闲事了。反正孙一飞在一高也没虚过谁，倒不用担心胜负。

等各年级学生代表讲完话，就是学生会代表，再是教师代表，最后由校长廖明权总结言。

廖明权穿着西装领带，打扮得很正式。他一上台，底下的学生大部分都以一种不屑的表情看着他，很多甚至看都懒得看，纷纷转头和旁边的同学说话去。

这一点看，廖明权在一高就很不得人心。去年廖明权许诺的场景历历在目，一高的环境却在学生们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差，不仅食堂的伙食没有提升，日渐繁重的校园清洁劳动以及年年喊的减负运动依旧没有实施，让学生怨声载道。

说起减负运动，其实早在8o年代，教育部就已经出过“宽松教育”“减负教育”的政策，这次运动被称为第一次减负运动。但直到94年实施的第二次“减负运动”，依旧没有任何改善，甚至日益增重。

口号喊到今天，学生的功课年年沉重，曾有学生戏言，上个厕所回来，桌子上就摆满了厚厚一叠的试卷。高中三年做的作业加上卷子，圈起来能绕地球一圈。

这种做法自然会引起学生很大的反弹。

但也有人说一高作为全省教育典范，既然周六周日给了双休日，那周一到周五学习负担重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这种说法被学生嗤之以鼻，学生看似有个双休日，但每周五布置的功课，学生根本没法周末出来玩耍。

从周五晚上开始做作业，做到周日都还没完成的人比比皆是。学生光用书包装试卷和课题，就得背满满一袋子回去。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去年廖明权上任的时候，喊出要给学生减负，结果没有履行承诺，被学生不再信任的主要原因。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下午好。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们在这里先要欢迎2oo2届的高一同学，正式步入崭新的高中生活。在这里，我想告诉你们。学习，是一件很需要主动的事情，人的生命是短暂的，知识的汲取是无尽的，如何在有限的生命里，去追求无限的崇高理想，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事情。”

“作家巴金先生曾写道，“在这个时代，战士是最需要的，但这样的战士不一定要持枪上战场。他的武器也不一定是枪弹，他的武器可以是知识、信仰和坚强的意志。”他说，战士是永远追求光明的，是永远年轻的，不知道灰心与绝望，不知道畏缩。”

“同学们，青春的力量，承载一个民族的未来。今天的你们，有梦想、有机会，但也有考验、有挑战。我希望，全体一中学子都能做到“人格自尊、学习自主、行为自律、生活自理、管理自治”，能够像战士一样去奋斗。我希望你们用丰富的知识、坚定的信仰和坚强的意志做武器，让顽强奋斗、艰苦奋斗、不懈奋斗成为青春最厚重的底色，自觉以天下国家为己任，立志成为国家之栋梁，中流之砥柱。”

“谢谢大家。”

廖明权慷慨激扬的演讲并没有换来太多热情的回应，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除了高一的学生和所有教师以外，高二和高三的主观能动性几乎没有，两个年级加起来2ooo多人，居然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在鼓掌，让人诧异。

虽然之前就有过了解，廖明权在一高并没有得到学生的爱戴，但看到这样的情况，林明还是摇摇头表示学生们对这位廖校长，还是太过只注重表面了一点，根本没有看到廖校长对一高的贡献。

不过林明也没法告诉他们，未来廖明权会在一高如何大展拳脚，将一高展成各项数值极为优秀全能的一个学校。很多事情，也只能让这些学生们自己去体会。

正如一个过惯了朝九晚五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一个朝乾夕惕的人到底有多努力一样。只希望，时间，能够证明很多事情。

就如同林明站在时代的巨浪面前，是该勇敢地向浪花起无畏的冲锋，还是远远地避开，这都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唯有林明其实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该有怎么样的选择。至少对于他来说，9月份除了新入学以外，一样有其它上的惊喜。

下午典礼结束，正式进入分班工作。

林明被戴舟留在了13班，因为戴舟的班级学生成绩优异，所以在分班结束后，顺理成章地也就成了理科实验班，也就是俗称的重点班。这对于林明来说，是充满压力的一个结果。

毕竟他的成绩他自己知道，语文数学化学还能混一混，数学物理和生物，不说在13理科实验班，就是算是在高考实验班，都是垫底的存在。

如果不让他只考语数外，而只考数学物理生物，那成绩只能惨不忍睹地被送去普通班。因此严格来说，数学物理现在就是他的短板所在，只有把这个短板弄上来，才能在理科实验班里走得更长远一点。

分班结束，戴舟扫视了一下只剩下4o多个人的班级，教室空荡荡的，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高一的时候全班9o多人。

如今连一半都不到，退学的退学，转班的转班，一个学期过去，只剩下7o来个。现在分班制度一启用，直接砍了接近一半，曾经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教室越来越空旷。让包括戴舟在内的所有人，都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戴舟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意兴阑珊地道：“好了，同学们，新的学期新的气象，明天是周一，早上有升旗仪式，大家早点来学校，正式开始新的生活。今天就先这样，下课早点回家吧。”

底下的学生病恹恹的，有气无力地道了声：“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看来分班制度，对学生们的打击还是相当大。不过这也正常，原来7o多个人，热热闹闹的，很多都是陪伴自己度过了一个学期的好朋友，要是出去一个两个还算正常，现在直接走了近一半，谁都少了朋友，大家自然很不开心。

林明的心态倒是没问题，毕竟这个班里，他谁都不认识。放了学，现在才下午3点多钟，本来是约好和孙一飞他们打篮球的，但现在肯定是打不成了。小伙伴们都有事做，他谁都没找，打车去了桃木公司。

桃木公司如今越兴旺，招的人越来越多，人来人往充满了忙碌感。因为到1o月份，桃木音乐节就要展开，公司的人加班加点到处都在邀请乐队参加，为音乐节做准备。

这次音乐节的举办地点不像前几届那样小打小闹，而是放在了苹果洲头，那里是云河中央的一个小岛，风景优美，有一个广场能容纳很多人。

桃木公司直接大手笔租下了那个广场，甚至包揽了那个月的烟花，几十万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一点都不心疼。

因为现在的桃木，真的是财大气粗。账户里流动资金两千多万，攒了不少钱。

以往桃木赚的钱都花出去了，因为公司要展。但林明进公司后，改变了以往渠道铺设的投入，而是只将投入放到广告这一块。直接造成桃木的销售渠道断层，但背靠华娱的大树，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所以桃木的展反而越好。

林明来到公司，有些日子没过来，新来的前台不认识他，看到学生模样的少年径直就想往公司里面走，连忙将他拦下问道：“公司外人不许进入，请问你找哪位，有预约吗？”

“额你等会。”林明挠挠头，翻了翻书包，从书包里取出一块工牌，挂在脖子上道：“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前台看了看工牌，上面写着林明，职位，音乐总监，工号oo4。

她惊呼了一声，道：“您是林总？”

林明点点头。

桃木现在走上正轨，越来越有大公司的气象，很多事情都开始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如公司上班必须正装，戴工牌，还要按最新安装的指纹打卡。不过这些限制自然只是给这些普通工作人员的，4个股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拦着。

看着林明进去的背影，拦下林明的那个前台对另外一个前台道：“早听说公司的音乐总监林总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有才华，长得又好看，年少多金，要是嫁给他，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另外一个前台打趣道：“那你去追啊，不过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就另说了。人家可是一手捧红了好几位一线大明星，要找也是找明星当老婆，哪里看得上你。”

“那可说不定。”前台搔弄姿道：“林总这么年轻，肯定是个雏，只要我略施手段，肯定可以将他一举拿下。”

“那你加油。”另外一个前台耸耸肩：“等你做了林总夫人，可别忘了关照我哦。”

林明自然不清楚，他现在在公司里，跟梁晓岳一样，已经是钻石王老五的代言人。因为赵斌和侯文辉都有家有口，只有林明和梁晓岳还没结婚。林明还早得很，不过梁晓岳而立之年还单着，这倒是有些奇怪。

他来到梁晓岳的办公室，推门进去看到张子琦在里面和他聊天。

第三十章最大的阻碍

“师哥，我听说今年音乐节除了我们公司的一些艺人以外，林总还想请很多大牌的明星过来撑场面。还有一个月就10月份了，我们也得进行宣传和门票预售，可是林总迟迟没有拿出章程，也不知道要请哪些人过来。”

张子琦在暗地里叫梁老师师哥？

这是什么情况？

就听到梁晓岳道：“林总有自己的想法，现在公司财政富余，有很多钱能让我们大施手脚，不过我还是不支持他这么冒险。毕竟以前音乐节都是请一些地下小乐队或者名气一般的，像唐朝黑豹这样红遍华夏的乐队，我们都没请过来，就是因为以前没什么资金。但就算是这样，之前也做得很不错，每场音乐节都有几十万赚头，现在有了钱，就请大明星过来，搞这些大场面，我是怕支出太多，万一没回本，就完全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毕竟光卖门票，能回几个钱？”

“这倒也是。”张子琦点点头道：“门票费每年都是七八十块钱一张，可林总请一位顶级大明星，就是上百万的演出费，多请几位，今年的演出支出怕就要超过四五百万了，按照往年的人流量乘以2计算，都回不了一半的本。”

桃木音乐节到了后世，每年的门票费涨到了188-388元一张，最多的时候三天人流量超过20万，加上周边，以及各种收入，一场演出总收入超过了两千万。

但在这个年代，物价不高，门票费也不贵。而且人流量更是少得可怜，三天不到三万的人流量，扣去成本，扣扣索索能剩个几十万都算多了。虽然桃木早年以搞音乐节最出名，但早期桃木对这个并不重视，直到后面的唱片时代过去，MP3时代到来，人们不再享受唱片带来的音乐享受，反而开始在意现场观感和现场音乐带来的情绪高涨。云城人向来爱逛夜店，西中路酒吧一条街通宵达旦地营业，这从侧面反应云城人爱嗨。所以唱片时代过去，桃木才对音乐节重视起来。

也就是在那时，桃木孤注一掷，全力投入音乐节，才从唱片时代褪去，造成的大规模唱片公司倒闭的风潮当中挺了过去。虽然一场音乐节的收入其实不高，但每年几百万的收入，再加上给公司旗下的艺人培养名气，收益还是很大的。

所以林明并不觉得这个方向是个错误，因为在国外，一场盛大的音乐节是全民关注的焦点。从中会诞生许多明星，如果将桃木音乐节全力打造起来，堪比国际音乐节的盛世，那对于桃木来说，将会是手里握的一张王牌。

“不能这么算，你们只看到了表面的收入得失，却没有看到音乐节为我们带来许多无形中看不到的利益。”林明推门而入，笑着道：“比如公司的名气，比如明星的培养，比如有才华的乐队签约。”

他说道：“一个公司，要想源源不断地有血液进来，就不能用太过单一的手段去操纵。我的音乐才华现在还在，但总有一天会进入衰竭期，所以桃木要想昌盛下去，还是得有一批靠自己的才华创作的歌手来支撑。音乐节就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我请来一些大明星，必然会吸引不少人流量。这对于有才华的小乐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出名机会。我们很欢迎这些乐队带自己的作品来参加这次音乐盛典，如果有好的人才和乐队，我们完全可以签下来，为公司吸纳人才。”

“所以你是想利用音乐节来达到吸引人才的目的？”梁晓岳若有所思，林明的这个提议，倒是很有见地。他倒是没想到过这一出，毕竟以往有才华的人要么就去参加各大唱片公司的练习生活动，要么自己去想办法演出出唱片去了。

林明摇摇头道：“这只是其一，我是想把桃木音乐节打造成亚洲最盛大的音乐盛典，1998年是第一届，如果到2018年，那就是20届，20年的时间看似很长，其实很短。如果一直这样不温不火地办下去，桃木音乐节永远都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所以我们得让它成为世界知名的节目，我们要让它成为音乐节的权威，比如联合湘南电视台，我们完全可以举办自己的音乐榜单和音乐奖项。像港城和宝岛的音乐节和音乐颁奖大会一样，内地要有内地的音乐节日！”

港城和宝岛一直有自己的权威音乐奖项，甚至亚洲地区，今年就创立了MTV亚洲音乐大奖，后世被人公认为亚洲最权威的音乐奖。但很可惜的是，那是国外的主办发举办，华夏只是参与者，而非主办方。

林明的野心，可不仅仅是去参加外国人举办的音乐奖。他要自己举办国内最权威的国际奖项，就如同米国的格莱美音乐大奖一样。

梁晓岳诧异地看着他，他倒没有想到林明能想这么远。

不过国内的情况可不比国外，要想成立一个公认的权威大奖，首先国内那些唱片公司巨头，就绝对会把它当成一个笑话来看。华夏人自古文人相轻，其实这并不仅仅存在于文人之间，而在于各行各业。

就如同那位非著名相声艺术家说的，都是同行衬托的好。这也是为什么一直过了20多年，华夏都没有一个靠谱的音乐奖项。连央视出品的MTV音乐大奖，都在2012年停办。

所以梁晓岳不看好地摇摇头道：“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国内的环境不比国外，做颁奖其实是一件很得罪人的事情。众口难调，你颁给这个明星，另外一个明星的粉丝就会用唾沫星子淹没你。你给了这个唱片公司旗下的艺人一个大奖，其它的唱片公司就会觉得很不爽，或是站出来对你各种指责，或是在背地里雇佣无良的新闻媒体对你进行负面报.道，各种乱七八糟的丑闻，黑幕，什么东西都能给你凭空捏造出来。再好的初衷，也会被埋没在无奈的现实世界里。”

这就是国内音乐环境，一个没法改变和重塑的环境。因为音乐是给人听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都不敢说自己是第一名的那个。

但林明却笑道：“那我就先把他们的头打烂，让他们服气了再说。”

梁晓岳和张子琦面面相觑。

把他们的头打烂，这种话，还真是想都不敢想就能说得出来。但谁都没有反驳，有些人，是不撞南墙是永远都回不了头的。林明的性格他们也懂，年少轻狂的代名词，让他去拿头撞一撞，知道现实的无奈，也是件好事。

成长，有时候也的确需要这样的痛苦经历。

梁晓岳苦笑着摇摇头：“随你吧。不过对于你之前提出的想法，我依旧保留我的反对意见，除非像上次你说的，拿出可靠的提案出来，我才会考虑在会上支持你的决定。”

“我就是有了想法，才想来公司和大家开个会商讨一下。”林明转头对张子琦道：“子琦姐是大明星，也一起来坐坐，谈谈你的想法怎么样？”

“我？”张子琦又惊又喜地看向梁晓岳：“我可以吗？”

她在公司地位虽高，但并非决策者，只是一个参与者。如果能参加到这种高层会议，了解到很多公司的发展资信，对于她来说，帮助肯定很大。至少她会知道公司下一步怎么操作，怎么运行，她该做些什么事情，心里就有个底。

“一起去吧。”梁晓岳站起来，说道：“你们先去会议室，我去叫侯总。”

梁晓岳先出去，张子琦和林明跟在后面。

等梁晓岳往侯文辉办公室走去，林明假装不经意地道：“子琦姐，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你叫梁老师做师哥？”

张子琦脸色略微慌乱，但很快冷静下来，镇定地道：“梁总师大附中毕业的，大我七届的师哥。”

“哦。”

林明笑意盈盈地看了她一眼，就没有再追问。

其实他早看出来，张子琦没有通告的时候，就经常往公司跑，而且多数都是和梁晓岳在一起。虽然看上去都是为了公事，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两人怕是有些小秘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因为明星传出绯闻是件很要命的事情，连那些二流小明星都各种绯闻满天，更别说张子琦这种当红一线。一旦被那些八卦媒体找到信息，就如同疯狗一样涌上来，各种负面报.道，绝对会摧毁一个明星的职业生涯。

来到会议室，过了一会儿，梁晓岳和侯文辉走进来。

四人坐好。

都没有说话，目光看向林明，都等着他先发言。毕竟他们严格来算，只是四个股东的小公司，谈不上董事会这种东西。说话做事随便很多，不像那些大公司那般规矩森严，投资人之间的关系比较严谨。

“咳咳。”林明咳嗽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道：“今天的会议是我召开的，那我就说一说原因。是关于这次音乐节的，我有一些想法和提议，拿到会上来说一说。”

“首先，我发现往届音乐节的受众面比较小。以摇滚为主，很少有流行乐，我觉得这不利于音乐节的发展，我认为应该加大流行乐的力度，不仅要以随便搞个音乐节，赚点蝇头小利为目的，还要推广公司旗下艺人为主要发展方向。”

以往的桃木音乐节，只是梁晓岳作为公司元老，最初自己从国外回到云城后，看了国外的一些音乐节，自己喜欢艺术的理念从而打造出来的东西。后来和赵斌侯文辉合伙开了这家公司以后，音乐节就顺势成了公司一个固定节目。

这个节目早期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梁晓岳的文艺细胞在作祟，自娱自乐弄出来的一个东西。甚至早期的那些设备，都是梁晓岳自己掏腰包买来的，公司根本没花什么钱，赵斌和侯文辉就随便他弄，没有多加干预。

但现在林明要整改，不仅是要让它成为公司的一个品牌，还想让它成为全国公认的一大音乐盛典节日。这个道路，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而且他还得应对最大的阻碍，也就是梁晓岳。

因为这个节目是他弄出来的，也是他一直在负责。每年10月，都是梁晓岳最认真负责的时候，林明要是搞砸了，梁晓岳肯定会不高兴，最后两个股东闹翻，对桃木是件重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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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人要有梦想

“其次，梁老师最初办音乐节的初衷是好的。但未免一直太过小打小闹了一点，人活在这个世上，就得有自己的一个目标。有些人觉得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挺好，但更多的人都是为了让自己努力向上爬而展开奋斗。做音乐节其实也是这个道理，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最大，最强。不能因为前面有困难和挫折，我们就畏惧不前。所以我认为公司应该投入一笔金额，扩大我们这次音乐节，包括宣传广告，明星阵容，都要做到最好，要想出名，大手笔也是应该的嘛。”

林明说完这句话，大家都看向梁晓岳。

因为桃木音乐节当初的创立，跟梁晓岳脱不了关系。甚至可以说，本身就是他以一人之力闯下的华夏第一个音乐节。如果要想改变，首先就得通过他的同意。

只有梁晓岳愿意，林明才能进行更改。哪怕董事会同意了林明的提案，梁晓岳反对，所有人都会尊重他的选择。

这是他的心血。

梁晓岳沉默了一会，摇头说道：“作为桃木音乐节的提倡者和创建人，我当然希望它越办越好，让它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音乐节日。但我再三考虑，觉得还是不能将公司搭进去，如果林明以个人的名义捐赠，我很欢迎。但拿公司的钱烧，还是算了。我们公司四年前大家凑了一千万，辛苦发展到今天，很不容易。现在随着公司壮大，看上去公司好像强大了很多，但每个月花的钱也如流水一般出去，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真的很没必要花在这种不必要用到的地方。”

其实林明很早以前将唱片市场即将没落的信息告诉大家，并作出应对方式的时候，就有说过希望将桃木音乐节打造成一个金子招牌，国内的权威。这不仅关系到桃木未来的一个发展方向，也是林明自己音乐帝国的一块宏伟蓝图。

但当时候包括梁晓岳在内，他们都以为林明只是想把这次音乐节做大一点点，直到有一天中岛美雪阿姨忽然来个邮件。林明就异想天开，不仅要把美雪姨请过来，还想搞个大手笔。

要知道，在他请的人员名单里，像乌蝇哥，华仔，哪个不是当前最火爆的顶级天王巨星，张子琦要想追上他们，至少还得十年。

而且必须保证年年都有像《最初的梦想》这样精品专辑发售，用时间沉淀才能成就天后的道路。

这些人的出场费，到了后世是千万级别。

而现在。

几首歌下来，200-300万。

看似不多，但对于桃木公司来说，也已经是一个难以承受的价格。不说美雪阿姨，单说乌蝇哥和华仔，请过来就是400-600万，加上音乐节其它成本，总成本可能要超过千万。88元到128元一张的票，得卖多少才能收回本来？

别说他们做这个音乐节，就连那些明星搞一场演唱会，其实都不赚钱的。像那时候华仔来内地开演唱会，一张门票五六百，贵的也上千，但林林总总扣下来，根本没有赚钱。开演唱会，完全是为了维持人气。

所以，这也是梁晓岳不支持林明的原因。

但是林明却摇摇头，笑着道：“梁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有梦想吗？”

梁晓岳诧异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梁晓岳沉吟了一会道：“原来我一直想做音乐，后来搞了桃木后，就想一边搞音乐，一边努力发展公司。”

从这一点看，梁晓岳也不是没有受到侯文辉和赵斌的影响。原来的梁晓岳是纯粹的一个艺术家，他有他的情怀和操守，像刘赫那样，音乐就是他的全部人生。但到了现在，他开始有了顾虑，有了公司这个羁绊和阻碍。

除了音乐以外，他希望公司能够得到好的发展，并为之付出努力。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竭力想让林明进桃木的主要原因，如果是纯粹的艺术家，肯定会认为艺术会被金钱玷污，不会邀请林明进来。二者只讨论音乐艺术，这才是一个艺术家该有的精神体现。

林明说道：“那你想听听我的梦想吗？”

“你说。”

“我的梦想很简单，我想做一个属于所有华夏人狂欢的音乐盛典，想做一个属于华夏人的世界级格莱美大奖。”

林明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大家。

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就连张子琦，都以看傻子一般看着林明。

侯文辉笑着摆摆手：“林明，人有梦想是好的。但很多梦想，其实不切实际，没必要做那种不可能做的事情。很多东西，还是脚踏实地一点的好。”

林明认真地看着他：“侯总，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一百年前，大炮轰开了华夏的大门，华人被称为中亚病夫，无数的外国侵略者来到我们的国家，霸占我们的土地，杀死我们的人民，将我们当成一块蛋糕分享，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四大文明古国最后的一国即将灭亡，人民将成为亡国奴，或是被别的国家占领成为他们的子民，或是被他们当做殖民地。甚至有不少有识之士，都觉得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即将毁灭，战乱一起，到处东躲西藏，发出各种悲观的声音。但你看现在，我们国家亡了吗？人民当了亡国奴了吗？”

“那不一样。”

侯文辉摇摇头道：“那时候国家虽然一片动荡，但四万万爱国同胞浴血抗战，众志成城，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哪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大势面前，也会如冰川破裂一般瓦解。”

林明继续道：“那我再问你，三十年前，全世界的人都不看好华夏人造原子弹。他们不断地嘲讽，不断地阻拦那些爱国科研人员回国。各种知识封锁，经济制裁，对我们进行全面打压。国际舆论报道，矛头全部指向我们国家。可是十年时间，在无数科研人员前仆后继之下，原子弹被我们造了出来，在大沙漠中成功引爆。你说说，在那时国家如此贫穷和落后的年代，他们没有计算机，没有电脑设备，完全是手工操作，都能完成这种不可能的任务。我们为什么不行？”

侯文辉一时语塞，迟疑道：“那毕竟是整个国家的力量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更何况，桃木公司这点实力，拿什么来做你所说的梦想？”

林明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国家现在穷吗？”

侯文辉想了想，说：“经济发展的话，自然是比不上先进国家的经济发展。但要说人民安居乐业，人人都有口饭吃，至少这一点不能反驳。”

“我想问你，你觉得以我们国家的实力，现在开始造航空母舰，造得出来吗？”

侯文辉诧异道：“别开玩笑了，现在国家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和新闻报道。我听说造一艘航空母舰，得花上百亿米金，国家财政一年也才多少？还有那么多地方要建设，那么多地方需要拨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侯文辉说的一点道理都没错，一艘航空母舰的造价，普遍在60亿米金的以上。02年一米金等于82人民币，整个国家财政收入是多少？一万亿人民币左右。造十艘，全国人民都得一夜回到原始社会。

因此就算不了解国家大事，只要知道国家每年都需要各种财政拨款，到处铺桥修路，教育资金、公务员工资、基础建设、经济发展、脱贫工作等投入，就该知道，国家哪有钱造航母？

海军少将张局座曾经在节目上挥洒热泪，就是因为海军太烧钱，发展不起来，被外国人欺负，受到了委屈。直到后来国家经济强大，把航母造出来，海军才挺直了腰板。

“我却不这么看。”林明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个新闻，前年我们买了毛国一艘退役航母，就在今年三月，运到了连城港。虽然上面的武器装备都已经被拆光，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但这是一艘完整的航空母舰！”

完整的航空母舰？

侯文辉不解道：“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大了去了。”林明严肃地道：“这说明我们国家已经正在研究航母，一旦经济腾飞，有了空余的钱发展海军，立即就可以通过这个基础把航母造出来。到时驰骋海洋，壮海军气魄，让世界海洋格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侯文辉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林明继续道：“任何事物不能只看表面，而应该看到内在的东西。就如同我们国家的雄心壮志一样，通过多年的努力，终于站在了世界之巅。既然国家都可以像外国一样强大，为什么人民却不能像外国人一样，有崇高至上的荣誉给自己。现在国内的电影人，音乐人，都以拿国外的大奖为荣。国内的大奖无人问津，什么金鸡百花影帝影后，在人们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含金量。而奥斯卡和格莱美，只是米国给自己国家的电影人和音乐人评选的奖项，却能让世界无数人公认为电影音乐最高奖，所有人都趋之若鹜，拿个外语最佳影片，外语最佳歌曲，就如获至宝，就以为获得了全世界的承认。但在我看来，这其实就是一种自卑的心态，国人孱弱的太久，总以为外国的都是好的，都要比我们的强。但如今国家强盛，人民的心为何不强大起来？有些东西根本没必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哪怕我们关起门来，自娱自乐，只评选国内的各个音乐奖项，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这至少证明，我们在为属于我们华夏人自己的盛典而努力，为了梦想而拼搏！”

第三十二章路

吴京在拍完战狼2之后，曾经有网友批评吴京，电影太过于个人英雄主义，很多东西根本不现实。网上的评论很多人说，从战狼1开始到战狼2，电影中的吴京就像个超级赛亚人一样，无论是高空摔落，被子弹打中，被刀戳心脏，他都能像没事人一样。甚至是被传染了瘟疫，拥有“主角光环”的男主角却轻而易举地被治疗了，并且第二天还生龙活虎的，以肉体凡胎之身深入敌区，营救一个工厂里一千多人，一人对抗无数坦克，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太假了”。

面对这样的质疑，吴京霸气回应道，“有些人自卑，被洋人欺负惯了吧，就觉得华夏人不能强......贱不贱啊！看不惯别看，去看米国人的片子去。”

虽然不能否认，战狼2的确是部主旋律电影，但它能取得如此高的票房，本身就证明了它的优秀和国人的爱国情怀。看惯了展现别的国家强大的电影，如今自己国家的国力强盛起来，凭什么不能出一部展现自己国家国力的电影？

一个米国人，一个人干翻了一个师。他就是超级英雄，很牛逼。换成华夏人，面对十几个雇佣军，到了国人眼里，他就必须死，必须打不过，华夏军人，就该被打倒。这种论点，也的确是可笑而又可悲。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这种人，因为你自己做不到，就觉得别人做不到。甚至觉得一整个国家，都不如人家外国人。

这两年出国热，就是普遍的如此心态，国人向来觉得自己国家的大学不如外国人的。看看首大和水木，两所百年名校，世界排名都进不了前100。自然比不上别人世界名校的风光，所以咬紧牙关如哈佛女孩一样让孩子上国外名校。

这是社会现实，也是社会常态。而林明，就是想改变这种常态。

面对两个董事，林明侃侃而谈道：“其实人生最大的失败，就是你还没有尝试，就选择了放弃。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失败的人生，因为你没有勇气，是生活的懦夫。公司的确在发展期，但我认为正是处于这样的时期，才更应该高歌猛进，多路开花，稳定公司的局面。说句实话，落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别人比我们强，我们自己人却觉得落后是应该的，没有希望了，这辈子都赶不上人家。这种自卑的心态完全没必要参杂在我们心里，埋头苦干发展就好了，对吧。”

“可是。”梁晓岳苦笑道：“你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有理有据，但你这种画大饼写蓝图的手段，用的次数也太多了一点吧。以前都是短期目标，还有点憧憬。现在这种东西，太虚幻了一点，根本不切实际啊。”

“万一实现了呢？”林明回答道：“你不去做，永远都无法实现。你做了，哪怕用了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时间会证明你的选择到底对还是错，但你不去做，就一定是错的。”

侯文辉摇头道：“我还是没办法认同，但我可以和赵总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意见。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折中一下，请一些一线明星也行，花销没那么大，人气也不会太差。咬咬牙，只请乌蝇哥不请华仔，我感觉也面前能接受。”

还是没办法说服他们，这倒也正常。马爸爸在做电商之前，也一定会对未来充满忐忑和不安。害怕失败，也畏惧失败。

所以林明遗憾地道：“也行，规模小一点就小一点。不过美雪姨看能不能尝试邀请过来，以嘉宾的身份参加，毕竟她不是很喜欢那首《最初的梦想》吗？免费送给她授权，借着这个人情邀请她过来一趟，不算过分吧。”

“这倒可以。”梁晓岳点点头：“雪姨是我的偶像，能够见一面的话，我当然乐意。这一点我回头就向那边发邮件，等他们的回复就行。”

“那行，我去找赵总吧。”

侯文辉站起来道：“林明，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有些东西，欲速则不达，你未来的路还很长，真的没必要过早地弄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说句实话，虽然这件事我会给赵总汇报，但我不是很好看你的想法。”

他走出会议室，步伐并不轻快。因为林明的这个提议，如果没弄好，对于公司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作为桃木现在的决策人，他其实更希望公司能够稳扎稳打。

与两个董事的交谈并没有充满火药味，但结局还是让林明有些失望。哪怕他的嘴皮子说破天，他们都没有同意他的想法。

这是人之常情，林明不怪他们。以为林明能够提出他的提案，是因为他们认为他的说法对公司有利，并且有理有据，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对公司造成很大的问题。但现在这个提议，成本实在太大，他们自然不会答应他的想法。

从这一点上也看得出来，包括梁晓岳在内，他们都是以一种商人的角度来寻求属于他们的利益。而非从其它方面，如艺术、情怀、梦想等等角度，有自己的一些追求。

正应了后世的那句话，别跟我谈感情，也别跟我谈理想，我只想搞钱，在这个世界上，有钱才叫真理。

林明甚至有一种预感。

如果某一天，他为了别的追求，损害了公司的利益。侯文辉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与他决裂。这并非是想象，买卖不成仁义在到了如今这个年代，其实已经是一句空话。你有利用的价值，他们才会听你的。

等到某天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对不起，也是你离开的时候。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林明若有所思地来到明然科技公司，站在公司门口，他顿了顿，重整了一下糟糕的心情，走了进去。

只有这个地方，属于他自己。

但直到现在，他们还用着桃木的场地。

没人赶他们走，是因为林明还有利用价值。也许有一天，桃木不需要林明的时候，明然科技，也会随之扫地出门吧。

林明心里想着。

明然科技的用地很少，只有三个原来的排练室，总共不到400平米的地方，有三十多名员工。里头还得隔出彭晨的总经理办公室，所以显得狭窄逼仄，连李信这位商务部经理，都没有自己独立的地方。

他进去的时候，看到彭晨正在给大家开会。这是家很年轻的公司，充满了蓬勃的朝气，虽然现在业绩没有什么起色，但至少林明和彭晨，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也许很多新来的员工会问，我们公司到底是做什么，靠什么盈利。搞这些网站，有什么意义和用途。那么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我们公司正在做一项很伟大的事情。那就是改变整个未来互联网格局，不仅仅是我们国家，同时还是世界互联网。大家现在正在做的微博，将来会改变人们的沟通方式。将来还有各种各样的视频门户网站，高端软件，都会给大家带来全新的体验。这是未来智能科技即将在我们手里出现，我们在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在改变整个世界！”

彭晨坐在员工身边，激情澎湃地演讲：“不要以为改变世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新生的雏鹰，即将展翅翱翔天际。在我们的董事长林明先生的带领下，以他卓越的目光，必然将大家带向一个崭新的未来。”

不得不说，他不愧在未来会成为互联网巨头。至少如今在这些老员工的心里，他的威望和心里地位，远远在那位素未谋面的董事长之上。但他懂得做人，无论是官场还是职场，副职的权威比正职高意味着什么。

所以每次他演讲的时候，都会时不时提一句林明，帮他找一下存在感。其实这种演讲本来就该林明来做，但他没有时间，所以只能给公司提供一个大概的方向，具体操作就让彭晨来做。

彭晨在这段时间做得很好，随着桃木公司投资的MP3顺利投产上市，短短两个星期的价格大幅度下降，一千元左右的MP3降到五六百一个，销量猛增。

而捆绑式营销的天籁音乐网，也慢慢地点击率大了起来。除了在线听音乐以外，最多的点击就是音乐资讯一栏。

这个音乐资讯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娱乐圈八卦杂志，只不过八卦的是歌手。比如某某歌手新出什么专辑，然后有点评推荐，某某歌手闹绯闻，开演唱会等消息，很多网民对这些倒是挺有兴趣。

至于下载那一栏，每天寥寥几个，聊胜于无。

林明站在门口并没有打扰彭晨的演讲，直到过了十多分钟，彭晨将员工们说得热情激昂，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重新投入了工作后，他才走了进来。

直到此时，彭晨才看到他。

“林总。”

“先去办公室吧。”

彭晨本来打算向新员工介绍一下公司的董事长，但林明却没这个心情，摆摆手让他先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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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新的人生起点

“目前网站的流量已经达到了日均三万左右，每天以一两千的数据稳定上涨，不过付费下载服务还是很少，而且不少评论还在问为什么只有国语歌，没有英文歌。”

两人来到办公室，彭晨向林明汇报了一下工作。

目前天籁音乐网正式上线，因为有梁晓岳牵桥搭线，国内的正版音乐洽谈都还算顺利。可以说，有梁晓岳和赵斌的人脉，华语音乐80%以上的正版音乐曲库已经被囊入到了天籁音乐网里。而且随着明然科技壮大，未来和这些唱片公司合作更深，他们不断发行的新专辑唱片，也会继续投放到天籁音乐里去。不过英文歌的话，整个网站一首都没有。虽然弄盗版肯定没问题，但林明并没有这么做，他现在正在积极联系国外的唱片公司，试图将大量英文歌的正版授权拿下来。

毕竟他的三观还是比较正，很符合正能量的。不过明然科技还是属于一个亏钱的状态，甚至可以说，在未来好几年内，天籁音乐都不会成为一个特别盈利的项目，只能说它是一个长远目标，而非现在就能实现的东西。

“另外，最近忽然冒出一个千千静听，在各大软件平台上均由下载。这个软件是完全做盗版的，很多MP3用户都去那里下载歌曲。只不过音质很差，暂时没火起来。”

彭晨将最近在网络音乐界的事情向林明汇报了一下。

目前互联网音乐这一块，几乎没有人搞。只有一些音乐论坛，歌迷论坛，才会有一些音乐文件。但这些音乐文件都是录下来的，音质很差，不像明然科技是源文件，属于无损音质，所以这些论坛是没有竞争力的。

但这个千千静听就不一样，出来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MP3即将流行的前夜，虽然里面的音乐都是网上捕捉的音乐，音质也不怎么好，但胜在齐全，很多出名的外语歌都有，对天籁威胁很大。

林明沉思了一会，立即布下策略道：“你派人去联系一下这个软件的制作者，先礼后兵，能收购就收购，请他来我们公司，不能收购，就发律师函。”

律师函警告！

看上去林明有点像个大反派，但还真没办法。因为你的是盗版，我的是正版。你损害的是正版著作人的权益，严格来说，这本身就是违法的事情。如果沟通不能解决问题，那也只能出此下策。

彭晨点点头，继续道：“除了音乐网站的事情，还有推广那边，与企鹅的谈判很顺利，我们只用了50万元，就买到了一年的广告，还是很划算的。”

林明笑道：“的确很划算，再过几年，可能500万元都买不到了。我希望争取和企鹅长期合作，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另外还有千搜也可以合作一下，买下他们的广告推广，比如在千搜上搜索音乐，第一个出现的就是我们的音乐网站。虽然现在企鹅和千搜的规模都不大，企鹅挣扎在贫困线，千搜被雅虎和谷歌打压得抬不起头，但你千万不要小看他们。未来他们绝对是华夏互联网的领军公司。所以不要怕花钱，和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才是正道，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千搜是前年由小李哥创的，目前并不算太过知名。因为早期华夏互联网的搜索引擎市场被两大国外巨头占领，对那个时候有印象的话，就会知道，网吧里很少有用千搜的。基本上不是雅虎，就是谷歌。

而且再过两年，谷歌还会击败雅虎，成为国内市场占有率最高的搜索引擎巨擘。其它引擎加起来，都没有它五分之一的点击率。

只是因为国内一些政策，最终千搜还是击败了雅虎，将它赶出了华夏市场。

所以未来，千搜必然崛起。

当然。

现在的话，其实找千搜去投放广告效果肯定不明显。因为它的用户量很少，砸钱进去，跟打水漂没什么区别。

不过林明并非在意它现在的市场情况，而是更关注它未来的成长。如果能在早期就打好合作基础，稳固住良好的合作局面，对于明然科技，或者对于双方来说，未来的成长，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两人又聊了一会其它工作。

比如宁浩那边的电影情况，目前进度还不错，估计再有小半个月就能杀青。一旦杀青的话，那么上映就是个问题。林明想起了上次和高鸿谈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他也不急，那位天后还要找他邀歌，一定会有消息的。

彭晨汇报了一些工作和情况，两人又商讨了一些对策和公司发展方向，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林明才打车离开。对于他来说，明天将是很重要的一天，不仅是上学第一天，也是未来工作的全新开始。

.....．

.....．

9月2日，云城四中的早晨，充满了勃勃生机。

穿着新发的黑白校服，无数学生如川流的海洋，向着学校走去。

李思思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步伐略微轻快。袋子里装着一个苹果一瓶牛奶，那是她的早餐。除此之外，还有一包烟，这是她的习惯。

她的心情还算不错，但脑海里却闪现过昨天在班级，好像没有见到林明出现，不由得微微奇怪。

他是不是生病了？

开学第一天，就没有来学校报到，病的很严重吗？

他会不会请长假，好希望今天看到他。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李思思一路来到教室。她从后门进去，来到太早，教室空荡荡的，扫了一眼林明以前的座位，上面没有书，没有人，空空如也的一张桌子。

李思思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打起精神来，因为现在还早，整个教室都只有不到10个人，林明没有到也很正常。

他一定在路上了。

李思思这么告诉自己，她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朝阳，红彤彤地像个大圆盘，正缓缓地升起。一片朦胧的雾色，漂浮在远方的天空。

林明走过街角，这一次他不再是转头向四中的方向去，而是在香春路的公交车站，与院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登上了前往一高的公交车。院子离一高有4.5公里左右，大概要坐9个站，跟林明走路去四中时间差不多，20来分钟。

林明与朋友们欢声笑语地上了车，他透过窗户看向四中的方向，心里却是在想着今天四中也在上学了吧。可惜他的人生轨迹，早已经随着重生归来，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未来不会再在四中读书，不会在四中上艺校，更不会在四中考上一所普通的二流大学。

以后的日子，他将在一高这所更好的学校里，有一个更好的光明与未来。其实他发现人的心态变化，果然会改变命运的变化。人生不是一成不变的，努力和不努力，是两个结果。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未来。

只是他不知道。

就在他内心充满喜悦地迎接新的生活到来，在四中，却有人在等着他回去。

可是回不去的。

人的环境就是这样，你认识的永远都是身边的朋友，或是读书环境，或是工作环境。一旦你远离这些环境，那么曾经的人和曾经的事，也将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越飘越远。

命运就像是两条交织在一起的线，当它们有一条分开的时候，平行在了一起，那它们的未来，也将永远都不再产生交集。

林明不会去想自己的离开对于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意味着什么，也许他知道，但人总需要成长。林明也没有故意去伤害到曾经的初恋，只希望她能够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片蓝天。

公交车吱呀吱呀地开着。

眯着眼睛，好好享受清晨的美好空气。在未来，许多城市因为工业迅速发展而出现大量雾霾的那时候，可再也看不到这种空气清新的早晨。

林明回忆起很多年后的一个早上，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失魂落魄，也不会有任何怅然若失。因为有了目标，才能走得更远。很多哲学家觉得天高地远，离自己遥远的星空才是道德的彼岸。然而，是否又能明白太过远大的目标只能让自己疲倦地死在路上，就像夸父追逐着太阳，永远抓不住那一抹光芒。人应该有伟大的目标，但在完成这个伟大的目标之前，应该走完无数个支点，最终搭成一座通向彼岸的桥，站上人生至高点。林明几近三十年的感悟，也就在此。所以无论是考上一高，还是接下来自己的人生规划，他将一步一步，卖出坚定的步伐，即便遇到失败，也只能更加激励自己，鼓舞自己。几年的时间够用，在未来时间充足的情况下，林明以如鹰如隼般的姿态，划过灿烂的弧度，冲向人生巅峰。

云城一中站，到了。

随着公交车的提示，林明抬起头，仰望到了那块金灿灿的一中金字招牌。这个地方，将是他重新开始的地方，也是未来人生的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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