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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顾芳华》 第一章 归去来兮 黄泉望乡台上，顾芳华静静看着水影斑驳的无定河，里面水波荡漾，快速回演着她那短短二十载的一生。 儿时父母双亡，随后进宫生活，太后外祖母倾心疼爱，皇帝舅舅视为掌上明珠，再到后来定亲前太子燕容凌，最后嫁与五皇子燕少洵。 这一生荣华富贵过，几番生死过，临到死时身边的亲信已经尽数凋零殆尽，估计就是上路钱也没有人烧祭。 顾芳华嘴角噙着一丝悲凉正想着，几张泛黄的钱纸突然出现在脚下。 看来，还是有人惦记她。 算了，还是踏上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前事今生俱忘消，后世来生重轮回。 正当顾芳华准备转身之际，无定河里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顾芳华定睛一看。 一道是燕少洵，哦！他现在已经是昭文帝。他携手白锦绣，登在高台上，百官朝拜正举行封后大典。 一道却是在一座破落宫殿中，荒草丛生的老树下石桌前，燕容凌执笔在画着什么。 佛说：人生得失一般多，盖棺定论算因果。 难道，最后还能在望乡台上看见他们，是因为燕少洵欠了她，而她却欠了燕容凌？ 如今是没有办法了，如有来生，她定要讨了燕少洵欠她的债，还了她欠燕容凌的皇位。 顾芳华缓缓踏上奈何桥，正准备喝下孟婆汤，却没有注意身后的无定河泛起滔天巨浪，瞬间将她静静卷了进去。 ＊＊＊＊＊＊ 洪正三十三年，四月初十。人间四月芳菲尽，皇宫奇花依旧开！ 月华如水，风声摇曳。 顾芳华倏地睁开眼睛，蓦然从床上坐起。 冷汗打湿了头发，从鬓角缓缓淌下，眼角干涩模糊，浑身被火灼烧的痛感，寸寸凌迟着她的身躯，遍布每一个角落。痛得撕心裂肺，仿佛死也是一种解脱。 透过朦胧的视线，粉底绣兰花轻纱双重幔帐映入顾芳华眼底，再看旁边的金色坠珍珠帐钩，金黄色填金漆床柱。 依稀月色下，盖在身上的蜀锦衾，葱绿缎面上绣着小荷才露尖尖角，上面绣着歇息的金银线蜻蜓，充满了闺阁娇女的气息。 顾芳华急促喘着气，她明明已经死了，走过奈何桥，怎么会回到慈宁宫她幼时的寝宫清芷殿？ 呆滞几息之后，顾芳华一把掀开蜀锦衾，赤着脚奔向南窗下的梳妆台。 镜中的少女，鹅蛋脸上一双柳眉弯弯，大大的杏眼里，幽黑的眼眸圆睁，苍白的脸色衬出妖艳的红唇。湿漉漉的眼珠惊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颤抖着双手抚上如玉脸庞。 这是年少时鲜活的自己，还不是后来形容镐素麻木，整日呆在佛堂念经的自己。 顾芳华脑中晕晕沉沉，还没有弄清楚如今是何夕，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丹竹推门而入，看见顾芳华身穿单薄月牙白里衣，赤脚坐在梳妆台前，急道：“郡主！小心着凉！” 说着，赶紧将手里的托盘放下，然后拿起外衣快步披到顾芳华略微颤抖的肩上。 谁料顾芳华转身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急声道：“丹竹！你怎么也在？” 丹竹忙用手探上顾芳华的额头，惊道：“郡主，你怎么头上全是汗？紫梅！快来！” 话音刚落，紫梅快步掀起帘子进来，与丹竹合力将还云里雾里，没回过神的顾芳华扶回床上。 待丹竹转身要走，顾芳华突然回过神攥住她的手不放，喃喃道：“真好，真好！丹竹，你这样子真好！” 顾芳华记忆中丹竹的样子，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这是丹竹得知她被封为惠妃，而不是皇后，一气之下出言顶撞燕少洵，被乱棍打死在清芷殿前。 丹竹感觉郡主攥着她的手很紧，扬声道：“紫梅，快把桌上的安神汤拿来，没看见郡主梦魇了吗？” 紫梅“咯咯”一笑，秀丽的脸上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将安神汤端过来道：“郡主，丹竹好？那奴婢就不好了吗？亏得晚膳时郡主赐奴婢那笼蟹黄包，奴婢还专门去南薰宫传话了呢。” 顾芳华的眼睛里，这才出现紫梅的影子。 紫梅不是溺水身亡了吗？岑嬷嬷拦着不让自己去看最后一面。后来自己偷偷跑去冷陌殿看了，紫梅脖子上一圈深紫色淤痕死不瞑目。至于她所说的南薰宫，顾芳华下意识忽略。 “紫梅，你也来了？墨兰和绿菊呢？我们主仆终于能重新在一起。” 顾芳华热泪盈眶，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真实，只是看见那些曾经的故人就无比欢喜。 紫梅将安神汤舀起一勺，喂至顾芳华嘴边，弯弯的嘴唇翘得高高道：“郡主果真梦魇了，今晚该奴婢和丹竹值夜，郡主忘了吗？” 也许是心神恍惚，也许是故人的殷殷笑语，顾芳华双眼贪婪的看着她们，不知不觉将一盅安神汤喝尽。 看顾芳华还呆怔怔的望着她们，丹竹叹口气道：“郡主真梦魇了，好好睡一觉吧，太后娘娘怎么会生您的气？” 太后！ 这个词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顾芳华还混沌的脑袋，外祖母也在梦里？还没有被自己气去惠安寺？ 可安神汤的效用慢慢上来，饶是顾芳华极力想保持神志清醒，可终究慢慢合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辰时。 几个大宫女围在顾芳华床前，小声议论着。 “郡主怎么还握着丹竹的手？听说昨夜郡主梦魇了，怎么回事？” “怕是昨日看几位皇子殿下射箭，吓着了吧？” “怎么可能？我觉得是太后斥责了郡主几句，郡主伤心了。” …… 睡在床上的顾芳华已经清醒过来，听着宫女们的窃窃私语，丝毫不敢动弹。 记忆中好像也曾有过这一幕，她十三岁那年花朝节，她一心想和燕少洵出宫去渭河边玩。可是外祖母不答应，自己就胡搅蛮缠，然后被外祖母训斥后，半夜故意把丹竹和紫梅支出去，在窗边吹成了风寒。 难道，她没有死，而是重生了？ 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喝下孟婆汤，所以老天就让她带着记忆重来一次，弥补她的错误遗憾，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第二章 前夕过往 顾芳华脑海里一团乱麻，现在她该怎么办？ 是告诉容凌哥哥，燕少洵会设计陷害他调戏丽嫔？失去太子之位？还是告诉皇帝舅舅，燕少洵不是他装出来那样孝顺恭恪？ 不！最重要的是要告诉外祖母，千万不能去惠安寺！那里会有贼人！会要了外祖母的命！ 一思及此，顾芳华豁然坐起，然后下床往外面跑去。 这一变故，唬得床前的几个大宫女呆滞几息，眼睁睁看着身穿单衣的顾芳华赤脚跑了出去。然后忙不迭又追上去，整个安静的清芷殿，一下热闹起来。 顾芳华这一路上奔跑，遇上的宫人个个目瞪口呆，“明珠郡主”刚刚出口，顾芳华就已经跑得看不见踪影。 等顾芳华一口气跑到慈宁宫，扶在殿外雕花紫檀门木棂上，看见外祖母还好好坐在宝座上同方嬷嬷说话，突然腿脚一软跪了下来。 这一耽搁，后面腿脚跑得快的绿菊追上来，扶住顾芳华。 喘着气道：“郡主，郡主！” 宝座上坐着的太后，早被惊动，由方嬷嬷扶着起身下座，往门口匆匆而来。嘴里急道：“珠珠儿，怎么了，我的珠珠儿？” 顾芳华握上外祖母保养良好，仍可见老态青筋脉络的手，泪如雨下：“外祖母！” 然后扑进外祖母的怀抱，抱着她温热的躯体，哭得声嘶力竭，凄惨无比：“外祖母，不要离开我，外祖母！我错了！我错了！” 这声声泣血，悲痛欲绝的哭喊，让曾经的铁血太后也红了眼眶。 祖孙两人搂在一起，哭得个天昏地暗，还是旁边的方嬷嬷劝道：“太后，郡主可是还没穿外裳，先去内殿吧？” 这才把这对祖孙扶去内殿，顾芳华被包在锦蚕被里，喝了一大碗姜汤后，这才抽抽噎噎止住这痛快一哭。 “我的珠珠儿，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伺候郡主的？竟然让她一个人赤着脚跑过来？” 丹竹她们几个跪了一地，只能低头请罪道：“奴婢该死！求太后恕罪。” 顾芳华忙求情道：“外祖母，别怪她们，是我做了个噩梦吓着了，这才跑过来的。我跑得快，外祖母又不是不知道。” “你呀！都和你说过多少次，女儿家要贞静淑德，就你成天风风火火。” 太后一指头戳上顾芳华额间，慈爱的脸上满是熟悉的疼宠和无可奈何。那指上的温暖，细腻而有弹性，让顾芳华又红了眼睛，握住太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还眷恋的摩挲着。 这样乖巧的珠珠儿，让太后一颗心都快化了。 想起昨天的训斥，心一软道：“你这猴头，不就是想去渭河玩？去就是，不过要多带点人，你要和小五去也行，让小六也一起。” 顾芳华听到这久远的称呼小五，脑海中刻意回避的那张脸，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不，外祖母，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宫里陪你。” 太后只当她在矫情，刮刮她的鼻子笑道：“花朝节时，渭河边可好玩了。你不是早就想出去玩？宫外的东西小五熟，只是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仔细肚子疼。” 对啊！ 宫外的东西燕少洵最熟，他本来就是从民间回来，自然熟悉。 燕少洵的母亲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女儿，还是皇帝舅舅去南巡路过江宁时，喝醉了酒随意临幸的。不过她本无意侍奉君主，又已经定亲下月出嫁，嫁的又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就胆大包天隐瞒了下来。 嫁过去之后，早产生下一个儿子，也没有引起谁的怀疑。直到十五年后，她夫家被卷进一桩舞弊案，全家入狱即将被斩首。为了保住他，她才当着八府巡按将此事说了出来。 八府巡按没办法，万一错杀了皇子可是死罪，只好写了密折进宫。 皇帝想起当年好像是临幸了一个女子，又派人翻查了起居录，确定当年在江宁府衙，的确临幸了一个女人。 只是事后江宁府尹并没有把人送过来，皇帝也没有在意，第二日起驾回宫就忘了这事。 如今听说自己有个十四岁的儿子，对于儿子并不多的皇帝来说，也是个意外惊喜。 当然，认定皇子手续多多，不仅用皇家秘法证明确有血缘关系，而且那孩子手臂上，还有燕氏皇族一脉相承的火云胎记。完全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将他带回京城写入玉牒，安在贤妃名下。 后来听说她母亲在他走后自尽，他原来的父亲家也满门抄斩。 如此一来，原本只有四个儿子的皇帝舅舅，又多了一个儿子。按年纪排行第五，就是后来的燕少洵。 那时的自己，总怜悯他身为皇子，却流落民间，后来又差点被斩首，对他多有亲近。 他回宫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贤妃虽然想将他视如己出，可毕竟他已经十四岁成年难以笼络。又因为不是亲生母子，多少要避嫌，所以和贤妃并不亲密。 况且他自幼受教育不同，回宫后因为不懂礼仪闹了不少笑话，还经常被二皇子和三皇子欺负。幸好有自己和六皇子为他撑腰，他才度过最初最难的一年。 可后来…… 顾芳华不愿再去想后来发生的那些事，目前她只想好好陪在外祖母身边，好好孝顺外祖母。 “外祖母，我是真的不想出去，容凌哥哥身子不好，我就在英华宫陪他。还可以让他给我画副像，就当我生日礼物。” 太后虽然不知道顾芳华为什么改变主意，不过也不勉强，捋一捋她的头发，慈爱道：“那随便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顾芳华缩在锦蚕被里，打定主意一会儿就去告诉容凌哥哥，以后他千万要和燕少洵保持距离，不要轻易相信他。 至于她和燕少洵的帐，她会慢慢慢慢，一笔一笔和他慢慢算。 想着想着，顾芳华又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小脸在枕头上磨蹭几下，双手把外祖母的手放在心口，感受那脉搏跳动的声音，再一次沉沉睡去。 太后等她睡熟之后，这才轻轻抽出手，吩咐自己的大宫女珲春留下照看顾芳华，出到外殿亲自询问丹竹她们。 第三章 明珠由来 “说吧，珠珠儿怎么回事？” 丹竹不敢隐瞒，只好将昨夜郡主起来时的异常，一五一十都告诉太后。 太后蹙眉不语，听起来好像是珠珠儿昨夜梦魇，所以今儿才失常。可刚才看珠珠儿声嘶力竭痛不欲生的样子，又好像不是梦魇这样简单。 “你们几个好好照顾郡主，郡主有什么异常，都来告诉哀家。” “是，奴婢谨遵太后吩咐。” 太后这才又转回内室，坐在床前看着哪怕熟睡也不忘蹙眉的顾芳华，心中一阵难过。 她已经是人近黄昏，珠珠儿却还如朝阳初升，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一定要为她好好盘算，找户好人家福寿安康一生，自己才能放心闭眼。 方嬷嬷蹑脚蹑手进来，轻声道：“太后，奴婢让厨房准备了一点安神汤，等郡主醒了再喝一碗，睡一觉就好了。” “绣春，玥儿已经走了十三年，要不是还有珠珠儿，哀家怕也撑不了这么多年。” 方嬷嬷看着两鬓如霜的太后娘娘，也难免哽咽，太后这一生苦啊！ 身为勤国公府嫡女，却为了保全家族十五岁进宫，从妃到淑妃再到皇贵妃，最后成为皇后，期间的种种苦楚、磨难不足为外人道。 好不容易生了一儿一女，八皇子却在五岁那年夭折，只留下琉玥公主一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和先皇后遗留的二皇子抱团联手，这才相依偎着从后宫遍地荆棘冲到最高处。 先皇薨逝得突然，朝廷内众大臣动荡不安，朝廷外藩王又欺新皇年幼起兵谋反，还有匈奴外族蠢蠢欲动。 太后抱着年仅十一岁的皇上垂帘听政，用铁血手腕肃清朝廷，镇压叛乱，驱逐外族。直到皇上十八岁亲政，才又交还朝政给洪正帝，自己在慈宁宫安心教养琉玥公主。 后来琉玥公主长大成人，嫁得如意郎君，为冠文侯世子顾滇。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羡煞旁人。 本以为苦尽甘来，只可惜好景不长。 顾滇在为钦差巡视江南时，不幸遭遇暴雨，导致山体滑坡，马车摔入悬崖死在江南。琉玥公主悲痛欲绝，几乎随他而去。 还好太医发现公主已经身怀有孕，才重新燃起生志，可惜毕竟大恸伤了身体，拼尽全力生下一个女儿追随顾滇而去。 太后一年之内，失去女儿、女婿，苍老了十岁。要不是为了照顾尚在襁褓的外孙女，怕也是熬不过去。 洪正帝感念驸马为国捐躯，又为了让太后展颜，着冠文侯将小女孩送入宫中，由太后亲自教养。将本该是县主的爵位，破格擢升封为郡主，赐封号“明珠”，意喻掌上明珠。 太后有了寄托，一日日好起来，亲自为明珠郡主取名顾芳华，取自“芳草萋萋，灼灼其华”。 方嬷嬷劝慰道：“太后可不能妄自菲薄，郡主还年幼，以后招郡马还需要太后把关。万一，郡主想嫁入皇家，不是还需要太后保驾护航？” 太后想起如今洪正帝的皇子们，又长叹一口气。 洪正帝如今存活的皇子有五人，二皇子和三皇子已成年，均已封王开府。二皇子燕士林为宁王，三皇子燕仲然为安王。 五皇子燕少洵如今十六岁，尚未封王。他虽然记名在贤妃名下，可身世毕竟不堪，甚是卑微，不为良配。 六皇子出身高贵，乃元皇后嫡子，但元后生他时伤了身子，在他不到一岁就撒手人寰。今年也是十六岁，只小了五皇子三个月。 这些年要不是自己和他母家定国公鼎力相护，早就活不到现在。虽然朝廷重臣因其嫡长身份拥护，可麻烦多多，福祸难料，不是佳婿。 九皇子燕祈喧是如今姜皇后所出，母家是武平侯，今年才十四岁。因为姜皇后娇生惯养，洪正帝又溺爱，所以平日跋扈嚣张，更非好人选。 太后盘算一通，叹道：“要哀家说，皇家都非良人，子斌那孩子不错，可惜偏偏和珠珠儿不对付。” “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您就别操心了，依奴婢看啊，只要是郡主喜欢的，太后都能让她得偿所愿就好。所以太后您更要保重自己，为郡主撑腰。” 方嬷嬷的话，让太后宽慰不少。 洪正帝虽然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可当年血雨腥风依偎过来。又钦佩太后不眷念权势，让自己轻松亲政，所以对太后也是非常孝顺。 只要太后在一日，那的确明珠郡主就能荣耀一日。 中午过后，顾芳华醒来，又喝了一碗安神汤。等到傍晚醒来时，再看到熟悉的人和事，才真切感觉到自己的确是活过来，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为了不影响太后休息，顾芳华带着几个大宫女回到清芷殿。 站在清芷殿大门口，顾芳华看着络绎不绝，各处忙碌的宫人。想到几年之后，这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又是一阵唏嘘。 刚回到殿内坐好，接过绿梅的红枣桂圆茶啜饮，二等宫女莺儿进来禀报：“回郡主，五皇子听闻郡主身体微恙，前来探望郡主。” 顾芳华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抚摸着哥窑茶盅沉吟片刻，拒绝道：“不用了，你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莺儿领命退下，顾芳华由丹竹和绿菊搀扶着，回到内室歇息。 外殿紫梅收拾着茶盅，悄悄和墨兰说话：“郡主还从来没有不见五皇子的时候。太后都答应郡主后日可以和五皇子、六皇子出宫去玩，郡主居然拒绝了。” “好了，紫梅，郡主的话你还要质疑吗？别以为南薰宫经常给你些稀罕吃食，你就忘了谁才是主子。” 墨兰可没时间闲聊，刚才太后又赏赐了一堆东西，她还要造册登记归入库房。 原本在殿外等候的燕少洵，听说顾芳华歇息了不能见他，也有点意外，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既然明珠表妹已经歇息，那我明儿再过来，这里是一罐我亲手折的千纸鹤，你替我给郡主。” 莺儿恭敬接下，五皇子经常送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给郡主，郡主每次收到都很开心，多半还能得点赏赐。 第四章 忆往思今 回到内室的顾芳华，因为睡了一天，如今毫无睡意。 她由丹竹伺候着脱下披风，又换上家居服，这才上床随意靠在床头软枕上，抱了一个八角如意枕，陷入沉思。 前世和燕少洵成亲三载，最初因为要为外祖母守孝一年，所以一直不曾圆房。等到孝期过了，燕少洵已经登基为帝，却没有照例封自己为皇后，而只是惠妃。 如此羞辱，自己恨他无情，更是不可能圆房。 再到后来被幽禁两年，清芷殿莫名起火，大门被反锁，自己被烧死在殿内，自己和燕少洵已经是形同陌路。 记得最后在无定河里看到，燕少洵最终封了白锦绣为皇后。果然，她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叹自己瞎了眼，看燕少洵身世可怜，对他诸多怜惜。相信自己是他的救赎，是他生命中的阳光，不仅鼎力相助他争太子之位，也拉拢冠文侯府和勤国公府为他所用。 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他野心的垫脚石，失去太后外祖母庇护的自己，对他根本没有了助力，他就弃之如草芥。 冠文侯顾家被削爵流放，勤国公钟家男丁全部战死边关，听说勤国公世子钟子斌身中二十三箭，尸骨不全。一想起这些，那些过往的悲哀和悔恨将顾芳华周身笼罩，整个人都弥漫着悲恸。 丹竹看着这样浑身散发着悲凉的郡主，莫名红了眼睛，轻轻劝道：“郡主，奴婢不知道您为什么伤心。可一切都有太后娘娘做主，您有什么心事告诉太后娘娘就是。” “丹竹，我以前做了一些错事，现在想改正。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改？又怕改来改去还是原来的结局。” 顾芳华说得云里雾里，丹竹并没有听懂，可她仍然宽慰道：“郡主，知错就改，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吗？” 顾芳华喃喃自语，这一刻她不想复仇，也不想雪恨。 她只求太后外祖母身体健康，不会再被自己气病，不会伤心避去惠安寺，不再遭遇飞来横祸，能够长命百岁。顾家全家安好，不会削爵流放，钟家也不会因无人救援，全家战死边关。 绿菊笑着端过来一盅雪莲炖雪蛤，笑道：“郡主啊！就是闷着了。前儿五皇子还说要是花朝节郡主去渭河，他就在醉月楼定一间雅室，请郡主吃金齑玉脍。” 顾芳华回忆起醉月楼，记得当年在醉月楼，好像就为了一盘金齑玉脍，还起了一场风波。 因为燕祈喧讥讽燕少洵，自己护着燕少洵和他起了争执。加上那个没头脑的姜雅俪，煽风点火的姜雅萱，推推搡搡中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都是年轻气盛，个个天之骄子，打到后来大家多少都挂了点彩。 事情的结果却因为，九皇子燕祈喧面部受伤差点破相，姜皇后的偏袒护短，导致后来燕少洵和燕容凌，都被罚去太庙罚跪。 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原本体弱的燕容凌持续病了一个多月，而燕少洵后来每到天气变化就膝盖疼。 至于堂哥顾世年，表哥钟子斌都被罚了二十廷杖，几天下不了床。 如今想来，燕少洵被罚跪无所谓，可不能再连累容凌哥哥生病，堂哥、表哥们挨打。 那怎么办？ 就如和太后外祖母说的不去？还是再去一次，看事情会不会一如从前发生，再想办法避免以前的冲突再重来？ 顾芳华拿不定主意，喝了雪莲炖雪蛤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干脆起身在内室里转来转去消食兼打转。 信步来到西窗下，不经意看到陪自己到最后的九霄环佩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后来那些年，要不是有它相伴，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熬过那些漫漫长夜。她跪坐下去，信手抚动起来。 琴声幽怨，在静夜里袅袅作响，听得人潸然泪下。哪怕不懂琴音的小宫婢和粗使婆子们，都被勾起内心的伤感。 丹竹和绿菊都有点疑惑，郡主的琴什么时候弹得这样好？ 几曲之后，顾芳华的心终于平定下来，暗暗下定决心。既然老天要她重来一次，那她定然不能辜负老天厚爱。事在人为，她会好好努力的，努力让自己更强大，努力保护那些自己想守护的人！ 第二日去慈宁宫请安时，顾芳华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娇俏。 “外祖母，我想去渭河玩，到时候就让容凌哥哥和五表哥他们陪我去，好不好？” 太后笑着将钻到自己怀里撒娇的顾芳华拉出来，在她圆润吹弹可破的脸上，作势掐了一把。 “你个猴头，一会儿要去一会儿不去的，都快是个大姑娘了，还这样孩子气。还有和你说了多少次，要不都是表哥，要不就喊名字，厚此薄彼可要不得。” 顾芳华眷恋的在太后膝盖上蹭蹭，点头道：“好了，知道了，以后都表哥。” 太后将她提溜起来，打量了一下，只见顾芳华穿着温婉穿着月白色的短襦上衣，下身着绣玉兰花的靛蓝迤逦曳地长裙。左领右衽上面鹅黄滚边绣有朵朵含苞欲放的玉兰，袖口用金银丝线绣满了如意图案。下身的裙子很长，裙从十二幅，层层叠叠。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迤逦蔓延如同盛开的花朵。 “哀家的珠珠儿真长大了，不知哪家小子有福气，能得了哀家的掌上明珠？” 太后的话逗得顾芳华嫣然一笑，这一笑，眼睛立即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外祖母，我谁也不嫁，就呆在慈宁宫陪外祖母。” 祖孙俩正腻歪着，琥珀进来禀报：“回太后，五皇子来请安，就在殿外。” “让他进来。” 太后乐呵呵笑着，本来以为顾芳华会如以往一样欢喜，没想到她突然脸色煞白。 正疑惑着，燕少洵走了进来，拱手行礼：“孙儿见过祖母，祖母万福金安！” “好，坐吧。刚才珠珠儿还说，明日要去渭河玩，到时候小五和小六都一起去。你们可要替哀家看好珠珠儿，少了一根头发，也为你是问。” 太后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燕少洵笑着应承：“祖母放心，明珠表妹甚是乖巧，孙儿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明珠表妹。” 第五章 重见故人 顾芳华垂头在心中冷笑，这话和前世一模一样。可真当事情发生时，他却缩在最后，全没有钟子斌和顾世年豁得出去保护自己。 “明珠表妹，昨日我让莺儿转交给你的千纸鹤，你可收到了？” 顾芳华正回忆着，燕少洵却开口询问昨晚送来的千纸鹤。这让她心口一窒，千纸鹤，千颗心，当初有多感动，如今就有多伤心。 “收到了，五表哥，谢谢你。” 用尽全身自制力，顾芳华才没有对燕少洵恶言相向，这一世她才不会被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感动。 燕少洵心中有点奇怪，平日自己随便送点什么东西，顾芳华都视若珍宝，怎么今儿却好像并不在意？ “明珠表妹，那千纸鹤都是我亲手折的，游记上说如果诚心折了一千只千纸鹤，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说着，燕少洵饱含情意的看向顾芳华，这一招对付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最是有效。 顾芳华闻言嘴角噙着一抹讥笑，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顾芳华？前世后来她才知道，同样的千纸鹤，同样的话，他至少说给了五家小姐听。 如今想来，真是恶心！ 可当顾芳华终于忍住厌恶，抬头看向燕少洵时，还是忍不住愣神。 只见燕少洵一头青丝，随意的在头顶用黄色绸带固定，飘荡在脑后。墨绿色的锦袍上束了一根玄色腰带，面如秋月，眉峰似刀，一双如星辰般黝黑的眼眸满是笑意，鼻粱高挺，玫瑰色泽的薄唇轻轻抿在一起。 说起来，自己前世已经快两年都没有见过燕少洵了，只记得他冷冷吩咐杖毙丹竹时的冰冷无情，全然都忘了他年少时也曾如此俊朗清逸。 燕少洵轻轻一笑，狭长的桃花眼，眼尾微挑：“明珠表妹，怎么？你已经数过了，还在为没有一千只生气？课业繁重，我实在是凑了好久都凑不齐。” “有没有一千只又有什么关系？多少都是心意。” 顾芳华喃喃说完之后，看燕少洵一瞬间眼神亮晶晶的看向自己。才发现自己无意识间，竟然把前世的回答，今生又说了一遍。 燕少洵羞涩的偷瞄了钟太后一眼，又柔柔的看向已经垂下眼眸的顾芳华。 心想：看样子，这个单纯明珠郡主，已经坠入自己的情网，有了她的喜爱，那自己距离那个九五之尊又近了一步。 燕少洵心里想着，但也知道不能在慈宁宫久呆，又看了顾芳华一眼，这才行礼告退。 刚出慈宁宫，燕少洵就看见燕容凌也来慈宁宫请安，亲热的迎上去。 “六弟，父皇刚才没有骂你吧？九弟老是告状，我们也拿他无法。” 燕容凌目光清澈的笑笑，回答道：“没事，都习惯了。只是父皇又罚我抄史记，破命题，五哥到时候可要指点指点我。” 燕少洵一口答应：“好！没问题，你让武星送过来就是。” “五哥已经给皇祖母请安了？那我也要快点，一会儿我去南薰宫找你。” “好，恭候大驾。” 燕少洵看燕容凌急匆匆跨进慈宁宫，心中冷笑，就你这愣头青的样子，怎么可能讨女孩子喜欢。 他随手掸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了眼巍峨雄壮的宫殿，还有天空初升的朝阳，转身大踏步离开。 燕容凌通传过后进入殿内，先反射性的瞄了一眼太后左侧，只瞟见靛蓝色长裙就收回视线。垂首恭敬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 “好，刚才哀家还在和小五说，明日让你们陪珠珠儿去渭河玩。一会儿你回去告诉皇帝，哀家明日就替你们请天假。” 燕容凌闻言一喜，抬头看向顾芳华：“明珠表妹，明天你真的要我同去？” 顾芳华心情复杂的望向燕容凌，他还是一如记忆中的清俊雅致。头发整整齐齐的束进白玉冠，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目疏朗，眼神光风霁月带着暖意。 紫色锦袍缀一条白玉腰带，锦袍的领口、袖口和衣裳下摆处，都用银线绣着祥云纹。整个人如同芝兰玉树，透出一种沉稳，可笑自己以前却觉得他少年老成，做事一板一眼，远没有燕少洵讨人喜欢。 顾芳华将那些过往的沉重压进心底，扬起一抹甜笑：“六表哥，你明日陪我去渭河，好不好？” “好，好！” 刚才还玉树临风的燕容凌瞬间手足无措，不怪他太惊讶，是因为顾芳华好久都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同他讲话。 顾芳华“扑哧”一笑，粉腮带红，大大的杏眼中眼波流转，露出一抹娇憨。 “好就快回去温书，免得皇帝舅舅明日不让你去。” “我马上就回去！” 燕容凌说完匆匆转身就走，就连向太后行礼告退都忘记了。走到门边才想起失礼，又仓促补了一礼，还差点被门槛绊住跌一跤。 顾芳华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有泪意。 她早忘记了容凌哥哥也有如此青葱年少时，这和他后来那种沉静优雅忧郁，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太后也笑了，嗔怪道：“都说小六沉稳大方，依哀家看啊，就像呆头鹅一样。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原谅他了？” “外祖母，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是我小心眼迁怒六表哥而已。” 顾芳华说的是实话，从她懂事以来，燕容凌就非常迁就她。自己平日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可一关乎他，就斤斤计较，时不时还无理取闹。 如今想来，不过是仗着燕容凌对自己好罢了。 太后对她们的事不置可否，笑着道：“没事你还是去坤宁宫转转，看见小九时，不要总是针尖对麦芒。他虽然被皇后教得骄纵了些，可还算是个好孩子。” “是，外祖母，我知道了。” 顾芳华只有偏过头，假装揉揉眼睛，才能让眼泪悄悄滑进衣袖。 还是外祖母目光如炬，燕祈喧虽然骄横，后来却是为了救姜皇后，才自投罗网，据说死得相当惨烈。 那时自己已经被幽禁在清芷殿，只是听送饭的宫人无意间嘀咕才知道。 第六章 打架斗殴 可叹自己看走了眼，把金玉其外狼子野心其内的燕少洵，看成温润君子。 却一直对坦率跋扈的燕祈喧耿耿于怀，经常在皇帝舅舅面前说他坏话，让他受罚。正想着，又听琥珀禀报，九皇子也来慈宁宫请安。 云初净抬起头，心情有点微妙的看向燕祈喧。 现在的他还正是青葱年少，头发全攒在脑后，结成一根冲天辫。白皙阴柔俊美的好样貌，要不是生在皇家，怕正是小倌倌的最佳人选。 所以他才常常表现得嚣张霸道，就是为了多一点英武之气。说起来，也不过是个被骄宠坏的孩子而已。 “孙儿见过皇祖母，愿皇祖母万福金安！” 太后一脸笑意，招手让他走近些，笑道：“小九最近又长高了吧？这宝蓝色的衣裳鲜亮，不错。厨房新做了糯米糍粑，要不要尝一下？” 燕祈喧有点不好意思，嚷嚷道：“皇祖母，我已经长大了，不吃糯米糍粑！” 顾芳华听着他还处在变声期的鸭子声，忍不住笑出声来：“九表哥，爱吃糯米糍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方嬷嬷加了炒香的芝麻黄豆面，可香可糯啦！” 天地可鉴！ 顾芳华真听见燕祈喧吞口水的声音，只见他白皙的面孔陡然涨红，急匆匆落荒而逃就想告退。 太后拍拍顾芳华的手，嗔怪道：“珠珠儿，不准和小九没大没小！你和小九一起去坤宁宫，去给你皇后舅母请安。” “是，外祖母。九表哥，我和你一起去给皇后舅母请安，好不好？” 顾芳华娇俏的样子，远不像平日那样讨厌。燕祈喧微抬高下颌，施舍道：“那明珠表妹，我就和你同去，母后才赏了我一批玉石摆件，你一会去选点，送你。” 一批玉石摆件？ 顾芳华眼神闪了闪，那她一定要好好挑选才行。 出了慈宁宫，燕祈喧走得飞快，顾芳华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打量着这一路巍峨雄伟的宫殿。 困在清芷殿的那两年，抬头只能看见四四方方的天。如今可以看着广阔的天空，一路的杨柳依依，哪怕两边夹道高高的墙，也灰白得很整齐好看。 燕祈喧的贴身内侍小安子，眼看顾芳华已经落后好几丈，小声提醒道：“主子，郡主走得慢，要不要等等？” 小安子的话，让燕祈喧停住脚步，转过身一看，果然顾芳华慢悠悠的四处张望，落后好几丈。 “顾明珠！你走快点行不行？” 顾芳华“扑哧”一笑，这燕祈喧一生气，就喜欢喊自己顾明珠。 以前他是直接喊顾芳华，后来被皇帝舅舅教训，说女孩子的闺名不能到处宣扬，后来才改口叫明珠。可要是喊明珠，就没有什么气势，他干脆就直接叫顾明珠。 “九表哥，你那么急做什么？难道武平侯家的姜小姐，在坤宁宫等你不成？” 顾芳华的戏谑，让心事被戳穿的燕祈喧恼羞成怒。 “你从小到大就住在宫里，哪里没看过？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样子，做给谁看啊？你以为你是燕，五哥？” 燕祈喧本来脱口而出要说燕少洵，可因为这个称呼被洪正帝修理过很多回，如今人前都会改口唤五哥。 顾芳华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只差没跳脚的燕祈喧，笑道：“九表哥，如今春光正好，容我多看几眼。昨儿做了个噩梦，我被关在屋子里，只看得见四四方方的天。” 燕祈喧闻言嗤笑道：“顾明珠，这天底下谁敢关你？怕你是被皇祖母禁足了吧？听说你想去渭河玩，皇祖母不让，要不要小爷和皇祖母说说，放你出门？” “小爷？嗯，的确小！” 顾芳华鄙夷的睨他一眼，她以前听说是男人都不喜欢别人说他小，故意说来气他。 果然，燕祈喧最恨别人说他小，俊脸通红指着顾芳华道：“我才不小！你再说我小试试？” “你不是自称小爷吗？你就是小！几个表哥就你最小！怎么滴？不服气？早出生两年啊！” 顾芳华才不怕他，眼看着燕祈喧像被惹毛的狮子狗一样，大踏步冲到顾芳华面前。 丹竹和绿菊心惊胆战的挡在顾芳华面前，生怕九皇子气急了，动手让郡主吃亏。 小安子也吓白了脸，使劲拖住燕祈喧的袖子，也怕他真动手伤了太后的宝贝疙瘩，那就连皇后娘娘也讨不到好。 “你一个姓顾的，死皮赖脸住在宫里，还好意思嚷嚷。上次你打了萱表妹我还没有和你算账，你还敢说爷小！” 燕祈喧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在那里咆哮。 顾芳华心中微微刺痛，面上却不显，瞪大眼睛怼回去道：“我就要住宫里，你有本事让皇帝舅舅撵我走啊？我打了姜雅萱又如何？你成天掺和到我们女孩子的事情里，要不是确认你是皇子，还以为你是个公主呢。” 听顾芳华讽刺他是女人，燕祈喧抓狂了，拨开丹竹和绿菊，就想动手。 可小安子死死抱住燕祈喧的腰，丹竹和绿菊也死命护住，燕祈喧几下都挣不开，只好一巴掌打到丹竹脸上。 顾芳华原本只是逗燕祈喧玩，没想到他这样易怒，竟然真敢动手，也毛了。 扑过去，趁燕祈喧被挡住，在他胳膊上拧了几把，还一脚踹在他膝盖上。这一动手，真是爽快，原本顾芳华重生后，心里还有点积压的郁气一消而散。 打得兴起顾芳华一头撞过去，想一把将他撞翻在地。 还好洪正帝对皇子们的要求都很高，七岁开始习武，哪怕燕祈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是顾芳华这样的绣花枕头能撞翻的。 反而燕祈喧锦袍上的玉扣，勾住了顾芳华一缕秀发，两人纠缠在一起，各自疼得哇哇大叫。 这两位小祖宗一出问题，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围了过来。如此大的动静，让请安完刚出坤宁宫的燕容凌，也闻声赶了过来。 普通的奴才、宫女不敢分开两位，燕容凌赶到时，顾芳华已经挣脱开来，竟然是把燕祈喧的玉扣也一并拽下。 这下好了，燕祈喧衣裳半敞，露出里面绣着鱼戏莲叶的里衣。 第七章 皇后护短 顾芳华见状“噗嗤”一笑，燕祈喧的脸都臊红了。 燕容凌不着痕迹挡在顾芳华面前，呵斥道：“小安子，还不快把你主子带回去换衣裳。小诚子，快去帮忙。” 燕祈喧的脸由红转黑，一手拢着衣襟，一手颤抖的指着顾芳华，声音都变了：“你，你是不是女人？这样粗鲁，爷的扣子也敢扯！” “扯你扣子怎么了，它勾住本郡主的头发就该扯！不要说扣子，就是你腰带，惹着本郡主，照样给你扒了！” 顾芳华小脸微扬，杏眼顾盼生辉，有容凌哥哥在面前，还怕什么？ 燕祈喧有心和顾芳华拼了，可又知道打不过六哥，再说衣裳半敞，终究没有气势。只能先回去换了衣裳，再来和顾芳华算账。 看燕祈喧气冲冲的走了，丹竹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梳子，替顾芳华将玉扣扯出来的头发，又重新抿上去，修饰整齐用绢花遮挡。 燕容凌看着小脸红扑扑，还满脸得意之色的顾芳华，宠溺道：“你呀！什么时候都让不得人，掐强要尖。小九也是个气性大的，你还是先回慈宁宫躲一躲。” 顾芳华原本得意洋洋的小脸一僵，心中一恸，怔怔望着燕容凌，眼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 泪珠儿从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成串成串的滚落出来，仿佛连绵不绝水漫金山之势，反而吓到燕容凌。 惊诧道：“明珠，你怎么了？” 顾芳华猛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 当年容凌哥哥因为调戏丽嫔，被震怒的皇帝舅舅关进梨落殿，废除太子位。自己苏醒过来，跑到梨落殿外，隔着厚厚的宫墙问他时。 他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宠溺道：“听说你又打架了？以后可不能再掐强要尖，要是以后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让不得人，可怎么办啊？” 那时自己还以为，容凌哥哥说的是他将来出来后登基为帝，封自己为皇后。却不知道，容凌哥哥当日指的是以后自己嫁给燕少洵。 后来，从白锦绣来耀武扬威的口中，自己才知道容凌哥哥是被设计的。 而且，容凌哥哥被设计，又无法辩解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他身陷囹圄，还在担心自己性子要强，和燕少洵难长久。 不过，容凌哥哥说的是对的，自己掐强要尖的性子，从来没有忍让过燕少洵。 更因为外祖母的离世，和他大吵一架，所以，后来才成了惠妃。 所以，活该葬身火海。 “容凌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燕容凌一愣，随后笑着将袖中的帕子递过去，低声道：“明珠妹妹，你救过我的命，我当然要对你好。” “我救过你的命？可我为什么记不得了？” 顾芳华惊愕道，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燕容凌眼中闪过痛楚，笑道：“记不得就算了，我记得就好。我现在先送你回慈宁宫。” “不要！我是来向皇后舅母请安的，再说九表哥刚才还说送我玉石摆件，我还等着拿。” 顾芳华刚才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浑身都是力量。上辈子后来那些年憋屈死了，如今老天垂怜，能让她没喝孟婆汤重来一次，哪怕还是活到二十岁，她也要张扬的过一辈子！ 燕容凌又是好笑，又是着急。 好笑明珠妹妹刚和九弟打了一架，竟然还惦记九弟的玉石摆件。着急等九弟换了衣服出来，怕又要和明珠妹妹杠上。 “武平侯府两位小姐都在坤宁宫，你确定要去？” 顾芳华微扬小脸，霸气道：“那是当然！就是知道姜雅萱在，所以我才要去。” 燕容凌拿她无法，又实在不放心她独自前去，只好道：“算了，既然你要去，那我还是陪你去。” “容凌哥哥，不用了。你已经请安过，再去就不好了。你放心，皇后舅母看在皇帝舅舅份上，不会亏待我的，你先回去，记得明日去渭河！” 看顾芳华信心满满的样子，燕容凌在姜皇后面前又实在尴尬，只好自己先走，想办法去搬救兵。 光是姜雅萱不足为惧，只是明珠妹妹刚和九弟打了一架，姜皇后可是护短得很。 顾芳华看燕容凌走后，这才随意擦擦眼睛，红着眼往坤宁宫而去。 门口的小太监早就高声通传，姜皇后身边的瑶期姑姑快步迎出来，笑着行礼道：“奴婢见过郡主，郡主万安。娘娘刚才还在嘀咕，说九皇子肯定是和郡主又玩笑了。” 顾芳华撇撇嘴，委屈道：“瑶期姑姑，不是玩笑，我就是来向皇后舅母告状的。” 说罢，不去看瑶期吃惊的样子，快步走进大殿，还没有行礼就高声嚷嚷道：“皇后舅母，九表哥欺负我！” 然后才匆匆福礼，又抬眼一看。 姜皇后歪在宝座一侧，手靠在扶臂上，因为自己的嚷嚷，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嫌恶，转而又是一脸慈爱。旁边的姜雅萱和姜雅俪，虽然端庄自持的站在旁边，可眼底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姜皇后今年才三十岁，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风姿绰约又妩媚多情。 只见她端庄的鹅蛋脸上，柳眉高远如烟，狭长的丹凤眼顾盼生姿，略丰满的红唇，相当有诱感。可身为皇后执掌六宫的气势，又让她整个人充满高不可攀的矛盾气质，难怪能得圣宠长盛不衰，深得皇帝舅舅喜爱。 “明珠，刚才小九也在告状，你们这又是怎么了？依本宫说啊！你们两个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顾芳华打了个寒颤，皇帝舅舅一直不立太子，姜皇后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想撮合燕祈喧和自己，以得到太后外祖母的支持。 “皇后舅母，你不知道，九表哥欺负人，还想打我！” 顾芳华脆生生的告状声刚落，门口传来燕祈喧气急败坏的鸭子声：“顾明珠！你还敢来，看，小、我怎么收拾你！” 燕祈喧习惯性的想自称小爷，可刚才就被顾芳华打击了，只好又改口我。 这样一打岔，好像起先的气势如虹，生生弱了一半。 第八章 三星玉雕 顾芳华才不怕他，姜皇后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在她面前有半点损伤，否则太后外祖母那里她讨不了好，皇帝舅舅也要生气。 “我怎么不敢来了？刚才还有人说才得了一批玉石摆件，要让我挑的，转眼说话就不算数了？君子无信不立，九表哥你要食言而肥？” 说起胡搅蛮缠，这宫里顾芳华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燕祈喧如炮弹一样冲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姜皇后就呵斥道：“小九！怎么和明珠说话的？你们是表兄妹，要相互爱护，你要照顾明珠。” “母后！她哪里需要我照顾，她刚才把我衣服上的玉扣都扯掉了，不知道多野蛮！” 燕祈喧梗着脖子，不满母后偏袒顾芳华。 姜雅萱安抚的望了燕祈喧一眼，柔柔一笑，凑趣道：“皇后姑姑，我看九表哥和明珠郡主感情真好，真让萱儿羡慕。” “别！我和九表哥是表兄妹，姜雅萱你和九表哥也是表兄妹，大家都是一样，何来羡慕之说？谁不知道九表哥谁的话都不听，就服你姜雅萱？” 顾芳华可不客气，明明姜雅萱和燕祈喧青梅竹马，互相早生爱慕。 偏偏姜雅萱时时以大局为重，要让燕祈喧拉拢自己，好早立太子。时时做出一副委屈忍让状，也只有骗骗燕祈喧这种单纯小子垂怜。 凭什么我就要嫁给燕祈喧，为帮他得太子之位，为他争九五之尊，然后还要当个棒打鸳鸯的坏人，拆散一对有情人，最后得燕祈喧嫉恨，不得善终，就为一个皇后之名？ 姜雅萱羞红了脸，含泪看向燕祈喧，又是一副自甘委屈，祈求燕祈喧偃旗息鼓泫然若泣的样子。 这模样，看得顾芳华想吐，刻薄的话张口就来。 “姜雅萱，皇后舅母就在面前，你不用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状！武定侯当初可是凭战功封侯，皇帝外公都赞武定侯府巾帼不让须眉。你不说是将门虎女，至少不要随时哭哭啼啼。这里可是坤宁宫，你也不怕触皇后舅母的霉头。” 顾芳华这样一说，原本笑吟吟看小辈斗嘴的姜皇后，也觉得自己这个娘家侄女不怎么大气。 “萱儿，好了。小九，你带妹妹们去选玉石摆件，别再闹了，否则明儿花朝节就不用出宫了。” 姜皇后一发话，大家只好垂头领旨，燕祈喧狠狠瞪了顾芳华一眼，率先走出去。 顾芳华向姜皇后端庄一福，然后跟在燕祈喧后面，姜雅萱和姜雅俪也随后行礼，大家都退了出去。 燕祈喧站在门口，等她们出来了，小声恶狠狠道：“顾明珠，你给我等着。每次你都欺负萱表妹，你就不能好好和她相处吗？” 顾芳华一点不淑女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好笑道：“我姓顾，她姓姜，顾、姜两家又没有联姻，我和她又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好好相处？” 燕祈喧气结，又无话反驳，只得闷闷在前面领路，带她们去偏殿。 偏殿的黄花梨大书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石摆件。 燕祈喧不情不愿的努努嘴：“顾明珠，你选吧，不过只能选一样。” 顾芳华围着桌子慢慢转了一圈，然后歪着头笑道：“是我先选？还是和你的姜家表妹一起选？” 燕祈喧看见顾芳华笑吟吟的侧着头，头上的珍珠步摇垂在耳边摇摇晃晃，一时有点愣神。还来不及回答，姜雅萱就已经恭顺道：“当然是郡主先选。” 顾芳华扬起嘴角，笑问：“哦？姜雅萱说话，能作数吗？九表哥？” 燕祈喧虽然有点不满萱表妹先行许诺，本来他是打算大家一起选的。不过还是大方道：“让你先选。” 顾芳华刚才转了一圈，早就发现了她想选的摆件，那是一尊福禄寿三星白玉雕像。玉料算不得顶好，只是和田玉带春料，只不过三星手中的寿桃、元宝和葫芦，刚好被匠人根据玉料，雕琢成匹配的红色，金色和黄色，看起来非常精致。 前世时，这尊玉雕被姜雅萱选走。正好遇上皇帝舅舅过来，不知怎么的，这尊玉雕就撞在自己身上，摔到地上坏了。 皇帝舅舅斥责自己毛手毛脚，姜雅萱大度的为自己求情，害自己欠了她一个人情不说。她竟然还因祸得福，在摔坏的三星像里，发现了一方紫玉，并且将紫玉说成祥瑞，进献给皇帝舅舅，得了皇帝舅舅的青眼。 自己吃了这个闷亏，后来回慈宁宫和外祖母说起时，才知道自己是被姜家设计了。 这批玉料本就是姜家二房送来的，一定是事先将紫玉藏在掏空的三星像中。找准机会来碰瓷，如果紫玉碎了，就是顾芳华损伤了祥瑞，皇帝舅舅定然龙颜大怒。 如果紫玉没碎，姜雅萱就可以进献给皇上，配上吉祥话，以讨皇上喜欢。 如今顾芳华窥得先知，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顾芳华不紧不慢的来到福禄寿三星玉雕前，似乎在考虑。顾芳华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姜雅萱姐妹，发现姜雅俪脸上有嫉妒，而姜雅萱的脸上则有点僵硬。 看来，姜雅俪并不知道，姜雅萱才知道。 顾芳华笑着伸出手，在姜雅萱紧张的目光中，将手伸向三星玉雕旁边的青玉三羊开泰镂空香炉。 眼看着姜雅萱送了口气，顾芳华突然又放手，转而往后一搂，抓住福禄寿三星玉雕。 拿起来把玩笑道：“明儿我也想去渭河玩，不如拿这福禄寿三星去讨外祖母喜欢。多谢九表哥，我就借花献佛了。” 燕祈喧无所谓，正准备挥手让顾芳华拿走，姜雅萱急得满脸通红，万分纠结的开口了。 “九表哥，能不能请明珠郡主把这尊玉雕让给我？” 看燕祈喧有点惊讶，姜雅萱语带哭腔：“九表哥，我最近答应替祖母绣幅福禄寿贺寿图，这玉雕的样式正好是我找了好久的。” 姜雅萱如此恳求，燕祈喧下意识就想说“好”。 可那尊福禄寿三星玉雕，现在还在顾芳华手里把玩，她可不是好说话的人，特别是要的人是萱表妹。 第九章 重现旧事 燕祈喧只好道：“萱表妹，母后库房里还有很多福禄寿三星的，我带你另外挑一个？” 本来燕祈喧觉得，如此小事，自己已经说了另外送萱表妹一尊，萱表妹肯定会同意。谁知道平日温顺的姜雅萱，却难得执着道：“九表哥，我就想要这尊。” 燕祈喧实在无法，只好看向顾芳华，希望她能识趣换一个摆件。 清清嗓子，厚颜道：“明珠表妹，要不？我另外送你三件，这尊就让给萱表妹？” 顾芳华瞪大了杏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嫌弃，像看白痴一样的看向燕祈喧：“九表哥？你觉得，我是能让人的人？” 姜雅萱笑着恭维道：“谁不知道明珠郡主，向来善解人意，还请郡主看在我一片孝心，让我一回。” “呵呵！姜雅萱你说什么笑话？善解人意？这是说我吗？向来不是你，才担得起这四个字吗？” 顾芳华才不客气，紧接着又道：“再说孝心，你给你祖母绣图是孝心，我给太后外祖母就不是孝心了？难道你祖母还比我外祖母更尊贵？” 姜雅萱一时语塞，就连皇后姑姑在钟太后面前，也要恭敬孝顺，自己难道敢说祖母比太后娘娘尊贵？ 顾芳华冷哼一声，小脸微抬，不悦道：“刚才问谁先选，你故作大方让本郡主先选。如今本郡主选了，你又想要强要，怎么？本郡主脸上就写了好欺负三个字？” 姜雅萱又气又急，又不好说出真相，只得泪眼汪汪看向燕祈喧。 燕祈喧看顾芳华实在不愿相让，也有点不快萱表妹非要争玉雕像。自己都已经说了，让她另外选，她怎么还非不依不饶。 “好了，萱表妹。你先挑吧，一会儿我送几尊三星像给你。” 燕祈喧一锤定音，姜雅萱咬着下唇，委屈的低下头。 顾芳华总觉得今儿有点安静，看向姜雅俪，她平日最是话多，为什么今儿一言不发？ 仔细一看，才发现姜雅俪眼角微红，笑容勉强，撇着嘴像是强忍着没有多话。 顾芳华杏眼滴溜溜一转，将手里的玉雕对光看了看，笑道：“姜雅俪，你不挑吗？难不成你也看上我手上的三星玉雕？” 果然，姜雅俪马上道：“我才不敢，姐姐都要不到，我还要岂不是自取其辱？” “本来我还打算，你要就给你，现在嘛。” 云初净抛出香饵，姜雅萱马上急切道：“小妹，快求郡主给你呀！” 姜雅俪似是嫉恨的看了姜雅萱一眼，不悦道：“姐姐，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好事都占尽了，还看得起我吗？” 姜雅萱气结，狠狠剜了姜雅萱一眼，正准备再和顾芳华说说时，外面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大家迅速站成一排迎驾，洪正帝和姜皇后携手走进来，燕容凌和燕少洵也跟在后面。 看着顾芳华她们并排站在一起，都是青春年少，个个俊美娇俏。洪正帝龙颜大悦，笑道：“听说小九难得大方一回，明珠你可要多挑几件。” “皇帝舅舅，九表哥可小气了，只让我挑一件。我先挑了这件福禄寿三星像，结果姜大小姐也喜欢想要，我们差点争得打架呢！” 顾芳华开口就告状，姜皇后不着痕迹看了姜雅萱一眼，直接让她背心都湿透。 随后姜皇后才笑道：“萱儿平日最让得人，看来这玉雕摆件，一定有过人之处。” 洪正帝扫了眼顾芳华手中的福禄寿三星像，笑道：“你们一个个年纪轻轻，就想要福禄寿三星，这本该朕和皇后要的。” 顾芳华娇憨道：“皇帝舅舅，你和皇后都已经是九五之尊和母仪天下之人，还和我们抢福气？” 说着，将手中的三星玉雕摆件，作势递给姜雅萱：“姜大小姐，既然你想要，我就给你了。” 姜雅萱莫名其妙，不知道顾芳华为什么突然又愿意把玉雕给自己。不过还是伸出手，准备接过玉雕。 说时迟，那时快！ 当姜雅萱的手刚挨上三星玉雕，顾芳华突然放手，玉雕直直的掉下去。 “铛”！ 一声脆响，玉雕摔坏了。 顾芳华泫然若泣，委屈道：“姜大小姐，我都已经说让给你了，你也用不着生气摔了吧？” 姜雅萱脸色红白交加，一时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洪正帝已经沉下脸，皇后经常说姜雅萱大方端庄，结果气性如此之大，哪里堪为皇子良配？ 姜皇后脸色也不好看，笑着圆场道：“可能是玉雕太滑，萱儿一时手滑，明珠，舅母再赔你两件，如何？” 姜雅萱也马上哽咽道：“明珠郡主，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挨上就掉了。” 燕祈喧看这一系列变故，早就皱起眉头，他就站在旁边亲眼所见，也不知道是顾芳华松手太快，还是萱表妹故意不接。 和稀泥道：“碎就碎了吧，你们一人重新选几件就是。” 一直站在后面的燕少洵突然开口：“父皇，母后，依儿臣所见，这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小事。正所谓岁岁平安，这也是好事。明珠表妹，别伤心了。” 顾芳华虽然不满燕少洵，不过对他及时递话也很高兴，马上大方道：“皇帝舅舅，皇后舅母，算了！就当是我手滑了吧！” 这一招以退为进，让洪正帝神色舒展不少，对姜皇后道：“看样子，明珠长进不小，不似以往倔强。” 姜雅萱再深的城府，不过也是才十三岁的小姑娘，看大家赞赏的目光都投向顾芳华，再也压抑不住委屈和怨恨。 想到玉雕里的东西，准备使出后招，不过要看紫玉碎没有。先泣道：“都是我没有接稳，那我……” 顾芳华心里冷笑，想要紫玉，白日做梦！ 娇蛮大声打断道：“好了！是我先放手的可以了吧！我其他的都不要了，就要这个烂的可以了吗？” 说着顾芳华蹲下来就捡玉雕，这样的变化姜雅萱措手不及，直觉想先一步将摔坏的玉雕拿到手。 顾芳华刚拿到玉雕，就眼尖的发现里面的紫玉居然碎了，当机立断假意放慢速度，眼看着摔坏的玉雕，被姜雅萱抢到手。 第十章 成功栽赃 姜雅萱将摔坏的玉雕拿在手上，这才发现偏殿的人都奇怪的望向自己，一时想不起来该如何解释。 顾芳华退后一步，翘起嘴角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笑道：“皇后舅母，姜大小姐一定是记恨上次我们打架，如今一个烂的玉雕也要和我抢。既然她那么喜欢就给她，九表哥我另外挑一件，这次谁抢我也不会给了！” 洪正帝看顾芳华马上转身重新挑摆件，笑着对姜皇后道：“刚觉得这丫头大方端庄一回，最后一句话马上原形毕露。” 姜皇后脸色僵硬，挤出一个笑容，狠狠剜了姜雅萱一眼，转而对燕祈喧道：“小九，还不让你明珠表妹多选几样？” 燕祈喧心里正难受，平日大方善良美好的萱表妹，竟然真实性情如此小气狭隘容不得人。这样虚伪还不如顾明珠的刁蛮毫不掩饰。 一时有点无精打采道：“是，母后。明珠表妹，这里的摆件，你随意挑。” 顾芳华眼角瞟到姜雅萱，她已经发现里面的紫玉也碎了，正手脚无措神色复杂的站在哪里。 “六表哥，快来帮我挑一个，上次你帮我画的像我还没感谢你，正好借花献佛了。” 顾芳华一开口，站在后面一直沉默的燕容凌含笑走上前。 不过燕少洵也不请自来，还厚脸皮道：“明珠表妹，我也来帮你看看，礼尚往来，你什么时候也回我一件？” 洪正帝眼看小五和小六，围着顾芳华帮她选摆件，心里含笑点头。小五和小六都是文武双全，气宇轩昂的好儿郎，明珠配那一个都不辱没。 姜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燕祈喧，笑道：“皇上，让孩子们自个儿玩去，臣妾让厨房炖了虫草老鸭汤，皇上去喝一碗？” 洪正帝知道皇后刚才落了脸，也乐得在孩子们面前为她长脸，点头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皇后甚懂朕心，那朕陪皇后回去。” 顾芳华她们忙行礼恭送皇上、皇后。 等洪正帝他们走远，姜雅萱突然爆发，冲到顾芳华面前，指着她鼻子颤抖道：“你，你陷害我！” “我陷害你？你问问你裙下之臣的九表哥，不是你让我先选的？不是我选了你又想抢我的？就是烂的你不是也要和我抢？我哪里陷害你了？我告诉你姜雅萱！什么事装一时可以，装一世不可能！姜雅俪也比你好百倍千倍！” 顾芳华才不怕她，她不是平日里装作对燕祈喧情深似海？ 听说燕祈喧死后，她转身就嫁给了凌江侯，反而是本来已经定亲的姜雅俪，自愿落发带着姜皇后和燕祈喧的牌位，去了惠安寺出家。 姜雅萱气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可她如何说？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到把家里的计划和盘托出。 本来皇后姑姑已经答应，等燕祈喧娶了顾明珠，就让她做侧妃，将来就是皇贵妃。有皇后姑姑的看重，有燕祈喧的爱慕，她哪怕不是正妻也体面无比。 再有这次玉雕里的奥妙，她一定能得洪正帝青眼，说不定还能有皇上赐婚，现在都完了！ 燕少洵挡在顾芳华面前，一副保护者的样子，义正言辞对姜雅萱道：“姜大小姐，请自重。” 姜雅萱深知，这里的任何一个皇子她都惹不起，转而看向燕祈喧：“九表哥，你就看她们欺负我吗？” 燕祈喧喉头动了动，颓然道：“萱表妹，你还是和俪表妹先回府。小安子，送送萱表妹。” 姜雅萱想不到，就连一向听她话的燕祈喧，这次都不站在她面前。还想说什么，姜雅俪走上前来，拉住她胳膊用力一掐，小声道：“姐姐，别再闹了，先回去。” 胳膊上的疼痛，让姜雅萱回过神来。 是啊！她总不能说这三星玉雕是父亲精心请人设计，里面掏空后放了一方紫玉印，原本准备给顾芳华下套？ 本来她打算是自己挑三星玉雕，然后借顾芳华的手摔碎。如果里面紫玉印碎了，那就是顾芳华摔坏祥瑞，如果紫玉没碎，那自己就可以故作大方原谅她，转手再把紫玉印献给皇上。 计划得很周详，可为什么七八十件玉摆件里，顾芳华就挑了这一件？ 姜雅萱有点茫然，不过还是很快收拾好心情，用帕子将烂玉雕包起，跟着妹妹行礼告退。再留在这里，怕是最后一点体面也没有了。 等她走后，燕祈喧神色复杂的来到顾芳华面前，低声道：“顾明珠，是不是那玉雕有什么猫腻？” 顾芳华在心底一叹，这皇宫里就没有蠢人。 不过她可不打算说出来，否则怎么解释她知道玉雕里的猫腻？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这个道理她上一世自己懂得很清楚。 顾芳华无辜的摆摆手，螓首一歪：“九表哥，我怎么知道。玉雕可是姜家二房送进来的，有什么猫腻，也只有姜小姐知道。” 燕容凌一直在旁边含笑不语，不过已经细心的替顾芳华挑了两样合适摆件。 燕少洵有点心慌，怎么今日的顾芳华，好像一点都没有把自己放心上？刚才自己的挺身而出，她一点感激都没有？ 忙笑道：“明珠表妹，我昨儿做了样宝贝，给你看看好不好？要是你喜欢，明儿我们带去渭河边放。” “放？什么东西？” 顾芳华心中一颤，感觉到揪心的疼，不会是那样东西吧？ 果然，燕少洵得意一笑，卖关子道：“那要请明珠表妹移步外面空旷之地，我给表妹展示一下。” 顾芳华情不自禁走出偏殿，来到外面开阔的平台之上，看着燕少洵。 燕祈喧和燕容凌也跟着走出来，燕容凌还细心的将选出来的摆件让小诚子包起来，交给绿菊。 只见燕少洵的贴身小太监小雨子，拿出一个红纸糊的焉不拉唧灯笼，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下面的灯芯。那灯笼竟然从萎缩状慢慢涨大，然后颤巍巍往天上飞去。 顾芳华脑中一痛，记忆中那孔明灯就这样飞上天，然后……。 不能让它飞上天！ 烧掉！烧掉！烧掉！ 第十一章 故人重回 顾芳华在心中狂喊，那孔明灯竟然真的迅速燃起熊熊大火。很快就燃烧殆尽了纸和竹片，化作片片残渣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燕少洵目瞪口呆，自己明明已经试验过很多回，怎么突然燃起来了，难道是风太大？ 燕容凌微蹙起眉头，这要是不起火，难道这纸灯笼真能飞上天？那如果用来报信，岂不是更方便？要是它落下来再燃烧，会不会引起大火，用来烧毁粮仓？ 燕祈喧则没想那么多，习惯性的嘲讽道：“五哥，你这灯笼也太不经烧，难道这纸灯笼还能飞上天？” 顾芳华却呆愣愣的看着风吹落的残渣，要是，前世的孔明灯也这样烧掉了，那该有多好？ 等顾芳华晕乎乎回到清芷殿，还沉浸在前世那些伤心事里，紫梅的尖声惊叫，传入她的耳朵。 “丹竹！你的脸怎么了？” 岑嬷嬷威严的声音响起：“紫梅，不是说过任何时候都要轻言细语，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今儿罚你去打扫院子。” 绿菊已经快手快脚拿来一个煮鸡蛋，给丹竹包着帕子滚上，笑道：“嬷嬷，你回来了？你不如罚她今晚没有饭吃，或者明儿不出门。” 紫梅垮着一张小脸，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线，嘟囔道：“不要我吃饭，不如打我几板子得了！” 内殿里热热闹闹，顾芳华本来冰凉一片的心，慢慢回暖。 真好！大家都还在！ 看着岑嬷嬷，顾芳华才想起，四月初八是母亲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岑嬷嬷都会去惠安寺，为母亲祈福。 顾芳华突然高兴起来，今日三星玉雕事件的改变，说明今生和前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一切都能改变！ 只要自己不再被燕少洵迷惑，那外祖母就不会去惠安寺，就不会死。只要自己不上当，容凌哥哥也会稳稳当当做他的太子，以容凌哥哥的品行，将来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皇帝。 “紫梅，我觉得绿菊说得不错，要不明儿你就留在宫里，换岑嬷嬷陪我去。如何？” 顾芳华接过墨竹递过来的红枣桂圆银耳汤，搅动了一下，闲闲补了一句。 紫梅哀嚎一声，狗腿似的扑过来，求饶道：“郡主，我要是不去，那明儿你吃不完的小食谁帮你吃？” 只见紫梅圆滚滚的脸，小小的眼睛，鼓着腮帮子，再讨好笑着露出两颗大板牙，就像一只可爱的兔子。 顾芳华刚含了一口银耳汤，就被她这模样惊到，差点被呛着。捂住嘴咳嗽几声，这才笑骂道：“吃不完我不知道扔了吗？” 内殿顿时笑成一团，岑嬷嬷让丹竹她们退下，这才来到顾芳华面前，低声惊讶的问道：“郡主，奴婢才走几日，丹竹脸上的伤？” 不怪岑嬷嬷惊讶，实在是这皇宫里，向来遵循打人不打脸的规矩。丹竹是明珠郡主的大宫女，打她也相当于打顾芳华的脸。 顾芳华摆摆手，把事情大概说了下，然后道：“丹竹是忠心护我，才会被九表哥打了。不过今儿我也落了姜家的脸，就算打平了。” 岑嬷嬷打开桌上的镂空紫金薰香炉盖，重新放进去一块百合香饼。 看着原本微弱的白烟，重新又袅袅升起烟雾，这才叹道：“郡主明知道九皇子的性情，还这样惹他，要是太后娘娘知道了，不知道多担心。” 顾芳华挽住岑嬷嬷的胳膊晃啊晃啊撒娇，虽然看起来不过几日不见，其实对于顾芳华来说，已经是一别经年。 娇嗔道：“嬷嬷就会吓我，谁让九表哥先说我的。” 岑嬷嬷曾经是琉玥公主的大宫女及陪嫁，琉玥公主去世时，郑重把顾芳华托付给她。她一直未曾嫁人，把顾芳华当成自己的孩子和主子，是顾芳华最信任的人。 可惜前世岑嬷嬷莫名其妙得了天花，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就燕少洵下令被移出五皇子府，后来就不知所踪。 如今想来，岑嬷嬷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燕少洵害了。 如今岑嬷嬷也还在，顾芳华更不会有后顾之忧。 两人低低说话间，绿菊进来禀报：“郡主，夏春姑姑来了。” 顾芳华马上道：“快请她进来。夏春姑姑，你怎么过来了，是外祖母有事吩咐吗？” 夏春可不敢托大，向顾芳华行礼后，又向岑嬷嬷侧身福了福，这才道：“太后娘娘听说今儿坤宁宫热闹得很，请郡主过去说说，让她老人家也乐一乐。” 顾芳华求救似的看向岑嬷嬷，撒娇道：“嬷嬷，你陪我去！” 岑嬷嬷拿顾芳华这个模样无法，只好道：“好了，还是奴婢陪郡主去，要是太后娘娘要教导郡主，奴婢这把老骨头，还能顶上顶。” 顾芳华又在梳妆台前的琉璃镜里，左右照了一下，看没有什么地方不妥，这才往慈宁宫去。 一进慈宁宫，就看见钟太后歪在扶臂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顾芳华马上扑过去，讨好的替钟太后捶腿，娇声道：“外祖母，我可没有闯祸哦，今儿表现得相当大气，皇帝舅舅都夸奖我了。” “你个猴头，没闯祸？你和小九怎么在外面打起来了？还扯掉小九的玉扣，扬言腰带也照扯无误，果真是女中豪杰啊！哀家佩服！” 顾芳华吐吐小舌头，忘了这一茬了。 忙求饶道：“外祖母，是九表哥先动手的，我是被逼无奈还手。” 钟太后气笑了，笑骂道：“绣春，阿芯，你们说说，珠珠儿这性子，哀家怎么放心？” 方嬷嬷忙道：“太后娘娘，依奴婢看啊，郡主本就是天之骄女。要没点傲气，成日哭哭啼啼受气包的样子，岂不是辜负太后娘娘的教导？” 岑嬷嬷也笑道：“郡主是爽直了些，不还有太后娘娘您撑腰么。” 钟太后也撑不住笑了：“你们两个就惯着她吧！不过今儿玉雕这事办得好，姜家出了一个皇后还不够，还盼着皇后都她家呢！祥瑞？就活该摔得粉碎。” 顾芳华一股脑爬起来，得意洋洋邀功道：“外祖母，看，看在我将功折罪的份上，明日能去渭河吧？” 第十二章 翩翩少年 钟太后假意板着脸摇摇头，看顾芳华皱巴巴小脸，这才道：“那你明日还打架吗？” “不打，绝对不打！” 顾芳华的头，摇得好似拨啷鼓一样，珍珠步摇晃一晃的，可爱的不得了。 钟太后实在板不住脸，“扑哧”笑出来，拧拧顾芳华的小脸，笑骂道：“哀家的珠珠儿，怎么这么可爱，哀家的心哟，都快化了！” 顾芳华马上钻进钟太后怀里，抱着她腰撒娇，祖孙俩一阵腻歪，旁边的方嬷嬷和岑嬷嬷都含笑看着。 四月十二花朝节，的确是个好日子。 云淡风轻，艳阳高照，气候不冷不热，正适合出去踏青赏花游玩。 顾芳华一早起来，就乖乖坐在梳妆台前，由岑嬷嬷亲自动手替她梳个好看的发髻。今儿京城各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都会去渭河，可不能丢了脸面。 岑嬷嬷知道顾芳华不喜欢披散头发的样式，嫌难得打理。替她将头发分成四股辫子，然后再繁琐的绕在一起，组成一个别致的双鬟髻。 顾芳华用力晃晃脑袋，发髻纹丝不动，正是云初净想要的效果。 岑嬷嬷嗔怒道：“我的好郡主呃！别动，还没固定好哩！” 顾芳华看着琉璃镜里，娇俏可爱年轻鲜和的自己，眨巴眨巴眼睛，做了一个鬼脸。嚷道：“嬷嬷，我不要簪花，俗气。弄上次容凌哥哥带给我的珍珠梅花链，步摇、挑心通通不要。” 岑嬷嬷晓得顾芳华的脾气，找出那长两尺的珍珠链，在顾芳华的双鬟髻上绕了几圈，细心的用金簪固定。 退后两步，再仔细看了一下，觉得素了些，最终将司珍坊才进上的八宝琉璃簪别上，这才满意点点头。顾芳华随意抓了副红宝石桃心耳珰戴上，又套了只金铰丝镂空虾须镯，这才坐到桌边用早膳。 草草吃了几口，顾芳华就记挂着宫外的美食，漱口之后准备换衣裳。 她的衣裳历来都是绿菊打理，今日挑了一套粉色滚紫边的交领上衣，下面是桃红色的月华裙，只在腰间的粉紫宫绦上系了个五色香囊。整个人粉嫩嫩的，正是青春好时节。 岑嬷嬷笑眯眯的看着顾芳华，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只见她身姿窈窕，胸前已经开始起伏出曲线，纤腰盈盈一握，垂地的月华裙勾勒出傲人的大长腿。随意往那里一站，就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 顾芳华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也比较满意，带着四个大宫女往慈宁宫去请安。 刚进慈宁宫，小太监满子迎上来，远远就笑道：“奴才见过明珠郡主。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已经到了，就等明珠郡主好出发。” “这么早？看来能不念书，五表哥和六表哥比我还积极。小满子，这么殷勤，是想要赤豆糕吧？自个儿和紫梅说去。” 顾芳华含笑戳破小满子的打算，让他和紫梅这对吃货自己商量去。 跨进大殿，燕少洵和燕容凌齐齐转过来。早上柔柔的金色阳光下，两张各有千秋的俊颜落入顾芳华眼底。 大周已经开国几百年，经过这么多代顶尖美女的综合，皇子们的样貌都是俊美无俦百里挑一。再加上皇子个个从小习武，更显得英武不凡。 燕少洵依旧用绸带，在头顶束了马尾，穿了身白色锦袍，看起来就风流不羁，骨子里的倔强一览无余。 而燕容凌头上惯用的白玉冠，今儿换成了墨玉，穿上竹青色的锦袍，更衬托得人温文尔雅。贵族的底蕴和书香气完美融合在一起，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顾芳华压根不记得笑不露齿，咧开嘴笑着，露出整齐白净的贝齿道：“外祖母，五表哥和六表哥来得真早！” 钟太后也比较满意顾芳华今儿的穿戴，笑着伸出手拉着她笑道：“珠珠儿，今儿出门可不能再顽皮。” “外祖母！人家不会啦！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六表哥？他那样板正条顺，能管得住我的！” 顾芳华甜甜朝燕容凌一笑，倒让他有点受宠若惊。旁边的燕少洵眼神微暗，朗声道：“明珠表妹，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五表哥，你能打得过钟表哥？” 顾芳华才不会再稀罕燕少洵的保护，表哥钟子斌年纪轻轻就是武状元，还在京畿大营任职。京城这一群年纪差不多的纨绔公子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看燕少洵吃瘪的样子，钟太后笑着刮刮顾芳华的脸，调侃道：“以往你不都说子斌是武夫，今儿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夸奖他？” 顾芳华握住钟太后的手摇摇，耸耸肩道：“没有武夫保家卫国，哪里有太平盛世？我以后都不会再鄙视他了，有钟表哥保护我，看谁敢来惹我。” 燕容凌眼光微闪，明珠现在欣赏武艺高强者，自己要不要找个机会在她面前露一手？好让她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钟太后甚是欣慰，子斌那孩子虽然没有小五、小六样貌出色，可胜在忠厚可靠。要是珠珠儿能改观，嫁到钟家岂不是比嫁给皇子更幸福。 “好了，你们去坤宁宫给皇后说一声就出宫吧，酉时之前必须回来。” 顾芳华这才从宝座上走下来，和燕少洵与燕容凌站在一起，向钟太后行礼告退。 等她们走后，钟太后想着心里的打算，欢喜不已。朝方嬷嬷笑道：“绣春，你说珠珠儿嫁回钟家如何？” 方嬷嬷认真想想，笑着回道：“那自然好，有老国公的看护，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也是看着郡主长大的，定然能和和美美安稳一生。” “好，你去传哀家懿旨，让廷然媳妇有空进宫来一趟，把桃娇那丫头也带上。” 说到顾芳华的终身大事，太后一刻也等不及，方嬷嬷笑着道：“那奴婢马上去，今儿桃娇小姐定然也会去渭河，说不定还会和郡主一起回来。” 钟太后哑然失笑：“也是，哀家都忘了。这宫里都是些皇子，一个公主都没有，珠珠儿都没有玩伴。” “没有公主也是天意，否则郡主怎么会是掌上明珠？” 第十三章 久别重逢 方嬷嬷的话让钟太后含笑点头，转而又想起一事，吩咐道：“你去告诉老万，想办法训练两个女暗卫，珠珠儿不用太监，身边总要有人保护。小九那一下，要是打在珠珠儿脸上，还不心疼死哀家？” 这话让方嬷嬷暗暗发笑，太后娘娘还是一如既往护短。 这次九皇子虽然没有打到郡主，可太后心里还是不痛快。只可惜万公公精心训练的小满和小圆，明珠郡主却以不喜欢用太监而拒绝。 顾芳华一行来到坤宁宫，意外发现燕祈喧也还没有出宫。 “见过母后。” “见过皇后舅母。” 姜皇后笑得慈爱，忙道：“快起来，小九一直等着你们，你们一起出去玩，记得要互相照顾。” 顾芳华看燕祈喧一脸不屑的样子，掩嘴而笑：“皇后舅母，九表哥怕是不想和我们一路。姜小姐她们也要去，到时候还是让九表哥称心如意的好。” 燕祈喧昨夜一直辗转难眠，就是在想以后该如何对待姜雅萱。 现在被顾芳华一下子揭穿，恼羞成怒道：“我就喜欢和萱表妹一起不行啊？谁稀罕和你顾明珠在一起！” “我还不想和你一起呢？” 姜皇后有点头疼的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挥手道：“好了，随便你们怎么玩，早点回来就是，别吃坏了肚子。” 众人齐声应承，这才告退出宫。 要出宫，大家都带够了人手，皇子们都是一名内侍，八名侍卫，顾芳华则带了四个丫环和四名侍卫。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神武门，小圆赶着早就给顾芳华准备好的马车过来，殷勤的搬来梯凳。 “郡主小心。” 顾芳华踩着梯凳，稳稳当当上了马车，燕容凌和燕少洵也上马护在马车左右。其他的侍卫都是骑马，大家分散开来，护住马车前后左右。 燕祈喧看着五哥、六哥众星捧月的样子，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侍卫率先而去。 顾芳华才懒得管他，正趴在马车里的小几上，认真回想上一世发生的一切。除了后来在醉月楼的冲突，好像先前在渭河，就出了点小事。 马车不徐不快的往渭河而去，路上不时遇上其他勋贵家的马车和人，都是七绕八转能搭上亲的人，队伍慢慢壮大。待到渭河时，已经有两三百人之多。 每年花朝节，渭河边上都会用各色鲜花搭一个两层楼高的花台，还有各种鲜花扎成的图案。 小姐们可以把自己做的各种香囊、香包、扇坠什么的，系上自己出的谜语或者题目，挂到花台上。待午后那些公子少爷们，就可以来选自己喜欢的物件，只要能猜出谜底，就可以带走。 到时候，小姐们都在花台附近，可以观看公子少爷们的选择和表现。 如有看对眼的，还可以回家告诉父母，打听家世后，每年都能成几对佳偶。大周民风开放，对这另类大型相看比较支持，主持花朝节的，皆是德高望重的全福太太，今年据说是汝南郡王妃。 顾芳华将丹竹做的一串指甲盖大小的七彩粽子握在手上，下了马车。 还刚踩到地上，一个爽快的声音招呼道：“明珠！这里！这里！” 顾芳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也挥挥手叫道：“娇娇，我来了！” 喊完直直冲过去，和钟桃娇抱成一团。旁边抱着手站着的钟子斌，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不就几日不见吗？作什么久别重逢的样？” 说起来，前世自从太后外祖母死了，自己嫁入五皇子府，直到死都再也没有见过钟桃娇，可不是久别重逢。 顾芳华难得没有和钟子斌斗嘴，反而甜甜道：“子斌表哥，恭喜你进京畿大营。” 钟子斌警惕地退后一步，难道顾芳华又想到什么整人的新招？才会这样甜美可人？一想到以往顾芳华的前科，他就不寒而栗。 顾芳华一看钟子斌避如蛇蝎的样子，好笑道：“子斌表哥，你一副见鬼的样子做什么？我今儿一没有诬陷你调戏民女，二没有安排你断袖，三更没有往你身上扔蜘蛛。” “你还好意思说，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是个小子，早打得你满地找牙。” 钟子斌颇有气势的说着，却还是往旁边侧了侧。顾芳华鄙视的看他一眼，他方觉得踏实些。 顾芳华懒得理他，转而对旁边含笑看着她的顾世年道：“二哥，你也来了？大哥呢？” “大哥在家陪大嫂，大嫂有喜了。” 顾世年是标准的文人，黑发整齐束起，用碧玉簪固定，容貌如画，丰神俊朗。不同于冠文侯世子顾世清的圆滑周全，为人相当孤傲清高。 顾世清的妻子，正是钟家嫡长女钟桃娴。 顾芳华一听说大嫂有喜，也特别欢喜，笑道：“明儿我就回来看大嫂，你可要告诉大伯母，我最喜欢的酒醩鹅掌可不能少。” 顾世年还没有说话，钟子斌凑过来，嘲笑道：“顾明珠，你到底是想去吃鹅掌，还是去看姐姐？” 钟桃娇过来挽住顾芳华的手，大声道：“大哥，明珠不可以一起啊？赶明儿我和明珠一起去看姐姐，再等几个月，我也要做小姨了。” “对，我也要做姑姑了！” 两个丫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过不停，那威力堪比一千只鸭子。顾世年和钟子斌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挪，和寒暄完了走过来的燕容凌与燕少洵打招呼。 上午花台旁边，都是属于女孩子们的，相互见礼之后，顾芳华和钟桃娇结伴往花台而去。 “明珠，这不是你做的吧？” 钟桃娇对顾芳华的针线了如指掌，一看这么精细小巧的七彩粽子，就知道不是顾芳华的手工。 顾芳华一把掩住她的嘴，小声道：“你知道也别大声嚷嚷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 说着，顾芳华看了眼钟桃娇手腕上的玉兰扇坠，小声道：“这是阿杏的手艺吧？挺不错的，赶明儿让她做几个毛毛虫的，我们吓人去。” “好啊！好啊！要不要再做个蜘蛛的，我们悄悄放到大哥被子里？” 第十四章 罪魁祸首 钟桃娇的提议，顾芳华自然赞成，两人想着高大威猛的钟子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蜘蛛的样子，就乐得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顾芳华才认真道：“娇娇，一会儿看见长乐和白锦瑟她们，别理睬。” 记忆中，钟桃娇就是和白锦瑟争花台上的位置，然后莫名其妙脸上起了红疹，才不得已临时回家。 后来，顾芳华才听说，是长乐郡主身边有精通医理的嬷嬷，配了专门让人起红疹的药粉，给长乐郡主防身兼捉弄人所用。 钟桃娇英武的剑眉微挑：“明珠，那个白锦瑟太坏了，你都不知道她那个庶妹白锦绣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上次在平阳侯家赏花宴时，她就敢当众掌掴白锦绣。” 顾芳华笑看钟桃娇一副好打抱不平的样子，不忍心告诉她都是被惯会装模作样的白锦绣骗了。白锦瑟和白锦绣，两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她知道钟桃娇历来是副侠义心肠，为人又大方爽直仗义，认定的事难以改变。还是等有机会，再当面戳穿白锦绣的假面具。 “知道了，我的娇娇女侠。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亲姐妹的事，我们做什么凑合？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嫡庶之别，我们外人不好说。” 顾芳华难得推心置腹一把，却把钟桃娇惊呆了。 愕然之后，素手摸上顾芳华的额头，惊讶道：“明珠，你什么时候学问这样好了？你偷偷读书啦！” 顾芳华顿感无力，无奈的扶了扶额，叹道：“快点走啦！娇娇，好位置都被人挑没啦！”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花台，先去旁边凉棚下，给汝南郡王妃行礼问安。 “哎哟！明珠过来了，这是勤国公府的娇娇吧？真正是人比花娇。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还好吧？端午节时才能进宫请安，真是牵挂得紧……” 顾芳华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这汝南郡王妃什么都好，就是话痨。 钟桃娇张了几次口，都实在找不到机会打断这滔滔不绝的寒暄。还好长乐郡主和白锦瑟过来，才让她们逃过一劫。 长乐郡主是洪正帝弟弟陈留王的小女儿，洪正帝没有女儿，她一向以自己是皇家唯一金枝玉叶为傲。偏偏洪正帝把本该为县主的顾芳华，册封成了明珠郡主，还从小养在皇宫，受尽宠爱，所以她历来和顾芳华不合。 汝南郡王妃又夸奖起长乐郡主和白锦瑟，顾芳华她们正想去花台挂香包，就被长乐郡主伸手拦住。 长乐郡主打量着顾芳华手上的七彩粽子，讥笑道：“顾明珠，这是你做的？谁不知道你绣对鸳鸯也像鸭子，能做得这么好？” 顾芳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今儿挂上花台的，绝大部分都是丫环做的。要是名门小姐亲手做的物件落到不该落的人手里，也是件麻烦事。 “燕长乐，这的确不是我亲手做的，难道你手上的香囊是你亲手做的？” 长乐郡主光想着打击顾芳华不会刺绣，一时忘了自己手上的香囊，也是丫环做的。不过她可不认怂，重新从袖口拿出一个如意结，得意洋洋道：“这如意结可是我亲手做的，如何？” “你不会要挂如意结吧？绣得不错，比宫里的绣娘好多了。” 顾芳华可不相信，燕长乐会把自己亲手绣的如意结挂上去，随口敷衍道。 长乐郡主受不得激，抢先上前几步，将如意结挂在花台显眼处。又后知后觉的想到，顾明珠拿她和绣娘比。 恼羞成怒叱咤道：“顾明珠，你竟然把我和绣娘相提并论？” 顾芳华将手中的七彩粽子在手上转动两圈，没好气道：“燕长乐，你说我针线不好，我忍了。我夸你针线好，你又说我夸得不对，你究竟想如何？” 想如何？ 当然想抓烂顾明珠那张清丽姝容的脸！ 长乐郡主的母亲是陈留王侧妃，长得也是国色天香，陈留王是皇家出品，自然也有质量保证。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对赏心悦目的父母，生了个女儿却惨不忍睹。 先不说那张大饼脸，就是小眼睛和塌鼻子也算了，可居然还是龅牙！ 长乐郡主的手抖了又抖，还是不敢将洒了药粉的帕子，抹上顾芳华的脸。口舌之争可以，如果顾芳华真有点闪失，太后那尊大佛还不撕巴了她。 可心里的火实在难消，长乐郡主的眼睛，看向旁边英姿飒爽的钟桃娇。 顾芳华察觉到长乐郡主绿豆眼里，不怀好意的眼神，冷哼一声，上一世不知道娇娇怎么被暗算。 这一回，一定要抓她个现形！ 白锦瑟上前挽住长乐郡主，笑道：“郡主，该我挂了，你们看我这串红辣椒好看吗？钟小姐，你的玉兰扇坠还挺精致，红白相配，不如我们挂在一起？” 钟桃娇无所谓，不过她身材高挑，手长脚长，走上前去轻而易举，将自己的玉兰扇坠和顾芳华的七彩粽子，挂在花台高处。 白锦瑟估计也眼馋上面显眼的位置，求道：“钟小姐，请你帮我和郡主也挂上面一点。” 钟桃娇看向顾芳华，举手之劳她无所谓，不过明珠和长乐郡主不对付，明珠不同意，她是不会帮忙的。 长乐郡主眼看着钟桃娇用眼神询问顾芳华，眼睛都快冒出火来，怒道：“本郡主才不要男人婆帮忙！” 钟桃娇好脾气，难得和她计较，顾芳华不乐意了。 “男人婆也比癞蛤蟆强！有本事自己挂，娇娇，我们走。” 顾芳华挽着钟桃娇，正准备转身要走，白锦瑟急急追过来劝解。却不知道踩着什么，一下跌倒在顾芳华和钟桃娇面前。 钟桃娇历来心肠好，见状低身去扶她。 白锦瑟嘴里低声感谢着，顺手扶着钟桃娇的手起来，手中的帕子眼看要不小心舞上钟桃娇的脸。 顾芳华眼疾手快，拉着钟桃娇往后一扯，猝不及防的钟桃娇被拉了个趔趄。扶着白锦瑟的手也松了，白锦瑟顿失助力，被带着又摔下去，帕子正好盖在她自己脸上。 第十五章 罪有应得 原本娇弱的白锦瑟，终于爆发出了不娇弱的尖叫。 “啊！救命！救命！” 白锦瑟从地上抬起头，就猛地扔掉了手中的帕子，双手捂脸不停尖叫。 看到现在，顾芳华还有什么不明白，虽然记不清楚上世是怎么回事，可今生白锦瑟和燕长乐的图谋，她看得清清楚楚。 钟桃娇有点奇怪：“明珠，不就是摔一下，至于吗？” 顾芳华意味深长的看着手足无措的燕长乐，点点头道：“至于，非常至于。娇娇，有些人心术不正，做了坏事是会有报应的。” 长乐郡主懵了，可她的丫环婆子没懵，赶紧和白锦瑟的丫环一起扶起白锦瑟，转身就往旁边走。 间或还传来白锦瑟的哭泣声。 钟桃娇这时也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是那块帕子上有什么？她敢下毒？” 顾芳华也不好解释太多，只道：“我听说燕长乐有个擅药理的嬷嬷，专门做了药粉藏帕子里，能让人脸上起红疹。” “会毁容？” 钟桃娇怒了，哪怕自己不是绝色美人，可谁也不想毁容，毁女人容貌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顾芳华嗤笑一声，告诉钟桃娇：“长乐没这个胆子，不过是让人脸上起几日红疹，药性过了就好了。” 不过就长乐郡主这样龌龊的心思，钟桃娇也气得不行，提腿就要去追她质问。 顾芳华一把拉住她，劝道：“我们又没有证据，再说现在受害者是白锦瑟，她助纣为虐，也算罪有应得。” “果然，白锦瑟不是好东西，记得先前白锦绣也无故起了回红疹，原来也是她下的手。我要回去告诉母亲，气死我了！卑鄙！简直丢女人的脸！” 眼看义愤填膺的钟桃娇就要发飙，顾芳华忙拉住她：“娇娇，冷静点，不要告诉国公夫人。” “明珠，你不会要以德报怨吧？我和你说，现在找到白锦瑟先揍一顿再说，长乐郡主我打不了，清平侯家小姐我还不敢揍吗？” 钟桃娇气得一张英武的脸都扭曲了，一双女孩子少有的剑眉更是显得凌厉。 顾芳华抱住钟桃娇的胳膊，小声道：“娇娇，我看起来是以德报怨的人吗？对付君子要用君子的办法，对付小人当然也要做回小人。” 钟桃娇这才冷静下来，眼睛里两团火花在燃烧：“明珠，你说，怎么做？” 顾芳华将绿菊招过来耳语几句，看绿菊快步走了，她才对钟桃娇道：“现在我们去找她，说不定她还倒打一耙，还是回宫告诉太后外祖母，她自然会为我们解气。” 说起背靠大树好乘凉，要教训一个宗室王爷侧妃和郡主，还有谁比太后她老人家更合适？这回不好好教训一下燕长乐，她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可钟桃娇还是火冒三丈，用手扯着柳树上的枝芽，气愤道：“明珠，我还是喜欢有仇当场就报！” 顾芳华笑眯眯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上一世娇娇满脸红疹的样子，被渭河边的公子少爷全看到了。再加上有人暗地里顺水推舟，把娇娇说成无盐女，导致上门提亲者寥寥。 后来哪怕再出来澄清，可京城里的贵公子，大多背后笑话过她。听说后来娇娇远嫁东南，今日脸上的红疹就是因。 如今白锦瑟自作自受，不把这因果让她自己尝一遍，那自己重生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顾芳华和钟桃娇是愤怒，白锦瑟就是害怕了。 眼看走出去足够远的距离，顾芳华她们绝对听不到了，这才着急的抓住丫环琴儿的手，大声道：“我的脸，没事吧？” 琴儿左看右看自家小姐光洁如玉的脸，忙回答道：“没有啊？小姐，你的脸没事。” 旁边的长乐郡主心里正烦忧，生怕刚才被顾芳华看出破绽。如今看白锦瑟这鬼哭狼嚎的劲，喝止道：“你哭什么哭，又不会死！” 白锦瑟这才想起，药粉是长乐郡主的，她一定有解药，她才不想像白锦绣那样顶着张烂脸过日子，一天也不行！ 抓住长乐郡主的手，白锦瑟急切道：“郡主，你把解药给我，快把解药给我！” 看着白锦瑟的疯狂，远处已经有人指指点点，长乐郡主狠狠打掉她的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发什么疯，哪里有解药！不过起几天红疹过几日就好。” 白锦瑟愣在当场，几日，她几刻也不愿等。 “郡主，那帕子可是你给我的，也是你让我去毁钟桃娇的脸，你要是不给我解药，我就去告诉顾明珠和钟桃娇！” 长乐郡主看白锦瑟不依不饶，也有点头痛，低声道：“锦瑟，真没有解药。你现在快回府，过几日再出来，谁也不会知道。我给大哥说，让大哥来探望你。” 提起陈留王世子，白锦瑟终于冷静下来。 自己堂堂侯府小姐，跟在长乐郡主身边伏低做小，不就是为的燕绍堂吗？哪怕长乐郡主丑得要命，可陈留王世子对这个妹妹却是照顾有加。 “郡主说话算话？” 长乐郡主绿豆大的小眼睛瞪了瞪，还是忍气道：“本郡主说了让大哥来看你，就一定做得到。你还是快走吧，这药粉一个时辰后就起效了。” 白锦瑟咬咬牙，今日花朝节这样好的和燕大哥接触的机会，就浪费掉了。 该死的男人婆和顾明珠，总有一天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事不宜迟，趁脸上红疹还没有出来，白锦瑟还是准备先走为妙。 她刚打算往自家马车这边走，一个陈留王府侍卫过来向长乐郡主禀道：“回郡主，属下奉世子之命，请郡主和白小姐过去一聚。” “大哥找我，什么事啊？” 长乐郡主有点奇怪，往年花朝节，她和哥哥都是各自和自己友人一起。毕竟男女有别，混在一起也尴尬。 侍卫回禀道：“世子和几家通家之好在一起，请小姐过去见个礼，认认人。” “京城还有本郡主不认识的公子？认谁啊？” 长乐郡主说得理直气壮，侍卫只好回答道：“是威远侯家公子，才从辽东回来。” “是他？” 第十六章 辽东萧遥 大周有句话，流传很广，叫做：江南子弟俏，辽东有萧遥！ 意思是江南的书生再多，辽东一个萧遥就可以与之打平。说起来这萧遥是个传奇，他出生在威远侯府，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却比庶长子小十二岁。 况且他生在武将世家，不爱舞刀弄枪，居然弃武从文。十二岁中秀才，十四岁中举人，然后就在大周各处游历。生得貌比潘安，学问才高八斗，听说今年他就十八岁，要参加下半年的秋闱。 长乐郡主绿豆般的小眼睛中，马上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是萧遥！是萧遥！我马上过去！” 长乐郡主兴奋异常，随即带着丫环们就要走。白锦瑟突然很想看看，这个名动大江南北的传奇人物，再说燕绍棠也在。 “郡主，你确定？这药要一个时辰后才起效？” 白锦瑟压低声音，拉住长乐郡主的手问道。燕长乐才没有心思管她，点头道：“是，你快回去！” “不，既然要一个时辰后起效，我还是想先看看燕大哥。” 白锦瑟坚持要去，长乐郡主狐疑道：“难道你还想脚踩两只船？想和我抢萧公子？” “郡主，我只是想见见燕大哥。自从年后，我还一次都没有见过燕大哥，我看一眼就走，绝对不会多看萧公子一眼，你放心。” 本来白锦瑟如此说，长乐郡主是不愿意的，可想着她脸上的红疹很快就要发，量她也不敢不自量力。 于是施舍道：“那好，你就跟我去看一眼。” 说完，匆匆往渭河上游而去，公子少爷们都在那里，席地而坐，纵声高歌唱赋。 这边顾芳华带着钟桃娇也往渭河上游而去，路上钟桃娇一直在问：“明珠，你究竟让绿菊做什么了？” 顾芳华神秘一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白锦瑟上不上钩，不过只要她起了贪念，就别怪我们出手无情。娇娇，你等着看出好戏就是。” 走到半路，正遇上绿菊和小诚子来接顾芳华。 顾芳华远远就问道：“小诚子，六表哥按我说的做没有？燕长乐她们到没有？” “回郡主，主子已经按郡主的吩咐将萧公子留下，奴才出来时，长乐郡主和白小姐刚到。” 小诚子的回答，让顾芳华忍不住击掌雀跃：“娇娇，上钩了！上钩了！” 钟桃娇还是云里雾里，不解道：“什么上钩了？到底怎么回事？” 顾芳华这才压低声音解释道：“娇娇，我让六表哥留下了萧遥，又让他把燕绍棠也留下。以燕绍棠的习惯，当然会邀请燕长乐过去一起午膳，白锦瑟自然也会跟着去。” 钟桃娇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好奇道：“陈留王世子疯了？萧公子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燕长乐吧？” 陈留王想给长乐郡主找个相貌好的仪宾，大家都知道。 顾芳华耸耸肩，笑眯眯道：“人家可是正宗皇室郡主，可以请皇上赐婚的哦！不过他们算盘打错了，皇帝舅舅才不会管这闲事。” 前世里，燕长乐在花朝节对萧遥一见钟情，然后哭着喊着求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赐婚。后来萧遥被缠得无法，秋闱考中状元后，就借口回乡祭祖回了辽东。可惜，就意外死在辽东。 当时自己得了消息，还以为萧遥是怕自己被赐婚，所以死遁。 后来才知道，唉！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美人如此，俊俏的男子也如此。 钟桃娇还是觉得奇怪：“不是说那帕子上有药粉，会让人脸上起红疹。那白锦瑟为什么还不躲回去，竟然跟着去了？” “也许是有她想见的人吧？那药效肯定有个过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白锦瑟喜欢陈留王世子。” 这京城里的勋贵只有这么几家，都到了适婚年龄，哪家的打算还有谁不知道？ 钟桃娇“呵呵”一笑，压低声音道：“母亲前儿相中了司马丞相的孙女，安排大哥去相看，结果大哥直接把那司马小姐吓哭了。” 顾芳华直接怒了：“娇娇！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亏我还把你当好姐妹！” “明珠，别生气，当时在福安寺我起初也不知道。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今儿出来就告诉你了。不过没有相成，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钟桃娇忙求饶道，可顾芳华还是不依不饶：“那你告诉我，表哥怎么把司马小姐吓哭的？” “这个啊！笑死我了！母亲本来准备让大哥英雄救美，可人家一看大哥那虎背熊腰的样子，直接就哭了，还把大哥当成歹人。” 顾芳华听着也乐，钟子斌古铜色的肤色，加上那威猛的长相，的确很难入喜欢俊俏公子的书香小姐眼。 两人一路嘀嘀咕咕，转过一座小山头，远远就听见如雷般的笑声。 燕容凌远远看见顾芳华她们过来了，起身招呼道：“明珠表妹，快过来。” 顾芳华看过去，燕容凌和燕少洵，包括燕祈喧都在那里。还有燕绍棠和一个背对她们的白衣公子，白锦瑟和长乐郡主就在旁边。 顾芳华和钟桃娇走过去，互相见礼后，都看向一身白衣的萧遥。 燕少洵的样貌本来就是顶尖，今日也穿的是白色锦袍，可和萧遥两人相比，就如清风和明月，难分伯仲。 萧遥一身书卷气，气质儒雅，燕少洵风流倜傥，从刚回来的畏缩，到如今已经有了皇室子弟的傲气。 想着今年年底，这萧遥就会葬身狼腹，顾芳华就多看了几眼。 正在心中感叹如此俊俏的男子，竟然会尸骨无存，燕少洵发现了她的目光，笑着道：“明珠表妹，萧公子的确是才高八斗，今年的状元郎非他莫属。” 顾芳华还没有接话，长乐郡主就如同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炸了。 “顾明珠，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大周堂堂郡主，看着萧大哥不转眼，你好意思吗？” 顾芳华看了眼旁边的白锦瑟，点点头笑道：“好意思啊！圣人云：食色性也！我看见潘安再世，多看两眼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你！” 长乐郡主想口出恶言，可有燕容凌他们三个皇子在，无奈只能吞下这口气。 第十七章 休要想走 不过顾芳华的目标可不是她，而是白锦瑟。 顾芳华扯扯钟桃娇的衣袖，眨眨眼睛道：“哎呀！刚才白小姐摔了一跤，没事吧？我们刚准备扶你，怎么你就跑了，还大叫救命？” 白锦瑟没想到顾芳华不和长乐郡主斗嘴，反而对自己紧追不舍，一时想不起来该如何回答。 扭捏了一下才道：“明珠郡主，刚才是我急着整理仪容，让明珠郡主见笑了。” 顾芳华意有所指：“也是，你的确要整理一下仪容了。今儿在座的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公子，特别是燕表哥。” 虽然没有明说是燕绍棠，白锦瑟还是有点难堪的低下头。泫然若泣，本来就单薄的身躯，更如弱风扶柳般轻颤。 长乐郡主马上指责道：“锦瑟是我带来的，只许你过来，不许我们过来啊？顾明珠，你也别太嚣张。萧大哥，你说是不是？” 萧遥眉峰轻蹙，对于长乐郡主自来熟的样子，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燕祈喧看不下去了，皱眉道：“燕长乐，你和萧遥非亲非故，叫什么哥？你四个哥哥在这里！” 顾芳华“噗嗤”一笑，燕少洵紧接着说：“都说女生外向，只是长乐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太厉害了些。明珠表妹，午膳就在这里一起用吧？” “好啊！九表哥，你要不要让人去请姜小姐一起过来，反正都是熟人，人多热闹些。” 顾芳华笑吟吟的说话，让燕祈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顾明珠有这样好心？ 看燕祈喧疑惑兼防备的眼神，顾芳华解释道：“九表哥，我和娇娇是五表哥和六表哥邀请的。长乐和白小姐是燕表哥邀请的，要是不让你请人，你岂不是亏了？” 燕祈喧想想，好像是这理，让小安子速去花台那边，请姜小姐们过来。 眼看队伍要逐渐壮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萧遥向燕容凌请辞道：“六皇子，来日方长，我们改日再聚？” 本来，萧遥也只是和燕容凌交好，如今女眷越来越多，他还是准备避嫌得好。 燕容凌瞟了眼顾芳华，看她注意力完全不在萧遥身上，心下一松，对她的定力与荣有焉，正准备答应，谁料顾芳华又开口了。 “萧公子，你别急着走啊？算起来你祖母也是皇家郡主，大家怎么也能扯上姻亲关系，都是通家之好，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再说六表哥出宫一趟不易，我马车上正好有棋，不如你们在这绿草如茵处，手谈一局？” 燕容凌没想到，上次和明珠下棋时，无意之间说最想和萧遥下盘棋，竟然被明珠记住了，心中感动。 萧遥略一沉吟，笑道：“既然如此，那萧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渭河边的小山坡不少，可像这山坡一样，地面平整还有几棵垂柳的不多。侍卫和随从们散落周围，将小山坡包围起来，其他人路过时，难免都要望一望。 武星和绿菊去马车上拿棋，眼看燕容凌他们说得兴起，白锦瑟估摸着时辰快到了，萌生退意。 “诸位皇子，世子爷，萧公子，我和云家姐妹有约，就先告辞。” 说着，白锦瑟不忘行了一礼，陈留王世子注视她一眼，笑道：“白小姐请便。” 白锦瑟抬头羞涩的瞄了陈留王世子一眼，就准备带丫环离开。可顾芳华却站在她面前，无论白锦瑟往那边，都站在她面前，恰好挡住她的路。 这明摆着不让白锦瑟走的样子，让大家侧目。 长乐郡主站在白锦瑟旁边，不满道：“明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白小姐走啊？” 顾芳华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在长乐郡主的眼里，实在是赤裸裸的挑衅。 长乐郡主气急败坏道：“顾明珠，你凭什么不让白锦瑟走？” 白锦瑟也抽抽鼻子，委屈道：“明珠郡主，我实在是和云家小姐有约，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让我先走？” 这番动静，惊动旁边几个男子，燕祈喧最是暴躁：“顾明珠，她要走就让她就是，你留她干嘛？” 迎着燕少洵和燕容凌探寻的目光，顾芳华盯着白锦瑟道：“白小姐，刚才你摔在我们面前，我和娇娇都十分不安。所以，还请白小姐赏脸，留下来一起午膳，我也好做赔罪的意思。” 这话说得忒假，萧遥这才认真看了顾芳华一眼，她能把强人所难说得这样有诚意，也真是另类。 一般的大家闺秀不是都讲究风度和气度？这明珠郡主，果然不同凡响。 白锦瑟的脸开始红起来，不知道是药性开始发作，还是恼羞成怒。支支吾吾道：“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的，明珠郡主不必介怀。我和云小姐有约，还是先走一步。” 说着，白锦瑟就想从旁边突破，顾芳华和钟桃娇双双拦住。 白锦瑟真的着急了，顾不得保持淑女风范，忍不住高声道：“明珠郡主，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刚才差点舞到娇娇脸上的帕子。” 顾芳华也不和她绕弯子，直接了当揭破已经察觉的事实，看她肯不肯老实道歉。 燕长乐也变了神色，急道：“什么帕子，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们心知肚明！怎么？还没把帕子挥到我们脸上，你就要走了吗？先前娇娇可是来扶你起来，你怎么心这样毒？恩将仇报？” 顾芳华声声指控，白锦瑟再是脸皮厚，也不敢反驳。 可又走不了，只好向燕长乐求救：“长乐郡主，我要先走。” 燕长乐正想说话，顾芳华喝止道：“怎么？那帕子不是白小姐的？难道是燕长乐你的？要不然，你为什么要为她说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座的各位都明了，看来是白锦瑟先暗算顾芳华和钟桃娇，如今她们是来故意找茬了。 长乐郡主哑口无言，她也怕自己被饶进去，今儿萧遥在这里，可不能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再转眼一看，大家的视线都盯在自己身上，长乐郡主急道：“那帕子不是我的，是白锦瑟的！” 第十八章 闲事莫管 白锦瑟没料到，长乐郡主竟然这样就撇清自己，一时懵在那里。 顾芳华双手抱在胸前，笑吟吟的看着这出狗咬狗。 果然，这样快意恩仇最适合自己，再也不要像上一世，眼睛只会围着他打转，生生逆了自己的性子，只知道迎合他。 长乐郡主边说，边担心的朝萧遥看去，萧遥却连眼尾也没有看她一眼，只和燕容凌小声说着话。 燕少洵心里暗想，觉得在这种女生撕逼的时候，要是自己出面大力挺顾芳华，如此才能代表自己对她的好。 机会难得，拿下少女心只是一瞬间！ 燕少洵嘴角噙了抹邪魅的笑，走过来戏谑道：“明珠表妹，我看长乐说得有理，白小姐你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 燕少洵的插手，让白锦瑟更加摇摇欲坠，长乐郡主也有点惶然。 顾芳华却扬起嘴角，似笑非笑道：“五表哥，女儿家的事，你一个大男人掺和什么？可恨那些卫道士老说什么三姑六婆长舌妇，我看应该加上四叔七公长舌男。” 燕少洵脸色红白交加，色彩纷呈，心中暗恼顾芳华怎么不识好歹。可脸上还是要挂上包容的笑容，憋得内伤。 看燕少洵灰溜溜退回去后，顾芳华冷笑一声，又紧逼道：“听说什么药都有个时效，不知现在时辰到没有？白小姐，你还是考虑一下，帕子究竟是谁的？” 陈留王世子一直留神关注这方，看顾芳华始终不允许白锦瑟离开，心知肚明怕是妹妹东窗事发，心里暗自焦急。 眼看白锦瑟神色难看，快要顶不住了，忙过来解围道：“明珠，既然白小姐和云小姐有约，还是让她先走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我会注意的。” 白锦瑟原本涨红的脸，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世子肯为自己说情，哪怕是为了长乐郡主，她也觉得欢喜。 钟桃娇上前一步，想怼回去，却被顾芳华拉了拉衣袖，又退了回来。 顾芳华大大的杏眼里，一抹狡黠一闪而过，粉嫩嫩的菱唇微翘道：“燕表哥是要英雄救美？” “明珠，就给你燕表哥一个人情，我保证，下不为例。” 燕绍棠硬着头皮要人情，心里嘀咕着，回去一定要警告长乐，捉弄人也要分人，怎么惹上明珠郡主这样的小辣椒。 顾芳华“呵呵”一笑，认真道：“那看样子，燕表哥是清楚那帕子的后果？清楚后果还要张口要人情，燕表哥不觉得羞愧吗？” 长乐郡主见哥哥被顾芳华挤兑，忙护道：“顾明珠，你不给我大哥面子吗？” “燕长乐，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他一大男子，不仅插手我们女儿家的事，还开口就向我要人情。凭什么？因为你们姓燕，我姓顾？” 顾芳华这话犀利，又说得掷地有声，燕容凌和燕少洵他们都看过来，燕祈喧和萧遥也都注视着这边。 燕绍棠没想到顾芳华这样难缠，一时语塞。 这又不像男人之间，还可以打一架，或者以身份论高低。顾芳华是太后和皇上宠爱的掌上明珠，的确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 正僵持着，小安子带着姜雅萱和姜雅俪姐妹过来。绿菊也抱着棋盘，小诚子拿着棋盒过来了。 看样子，昨晚回去姜雅萱过得不好，此时眼角还微红。反观姜雅俪，春风满面，笑得格外灿烂。 姜雅俪快人快语，行了一个福礼，脆生生道：“五表哥，六表哥，九表哥，世子爷安。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辽东萧遥了吧？见过萧公子！” 她身侧的姜雅萱，也跟着行了一礼。 既然人是燕祈喧请过来的，那燕祈喧还是负责介绍道：“萧遥，这是我舅舅的两个女儿，萱表妹、俪表妹，这位就是萧遥。” 萧遥起身含笑点头，转而又和燕容凌在柳树底下棋去了。燕祈喧不想掺和女儿家的事，也和燕少洵凑过去观战，姜家姐妹只好来到顾芳华她们这边。 眼看其他男人都不参与，燕绍棠考虑再三，也只能给妹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退回去围观燕容凌和萧遥下棋。 这样一来，女儿家两人一组，刚好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姜雅萱不明白现场的形势，沉默不语。可姜雅俪则控制不住，笑问道：“明珠郡主，长乐郡主，怎么回事？我看大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长乐郡主刚才就注意到，姜雅俪的眼睛一直在看萧遥，心里直骂不要脸。 看她还来问，绿豆般的小眼睛一瞪，率先道：“哪里有什么误会？姜雅俪，是顾明珠不让白锦瑟离开！” 姜雅俪虽然不满长乐郡主，刚才瞪自己的眼神，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但是她又考虑到顾芳华的难惹，一时有点进退两难。 白锦瑟病急乱投医，眼看有人解围，忙求救道：“我和人有约想离开，姜小姐，你帮帮我，请明珠郡主让我走。” 姜雅俪一阵兴奋，同为侯府嫡女，白锦瑟平日也是高高在上，没想到今日竟然有求于人，还求到自己名下，清清嗓子就准备开口。 姜雅萱忙不着痕迹扯她一把，一个眼色过去，让她稍安勿躁。 可今儿姜雅俪心里正斗志昂扬，急需要在这些皇子表哥，还有陈留王世子及萧公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姐姐姜雅萱昨晚已经被父亲训斥了，轮也该轮到自己出出风头。 所以不顾姜雅萱的阻拦，假意好奇道：“白小姐，明珠郡主可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别，别，别！” 姜雅俪滔滔不绝的恭维才刚开始，就被顾芳华高声强势打断。 “姜雅俪，你不清楚前因后果，就没必要来和稀泥，我不需要，你也没这个能力。还是一边呆着去，等一下有好戏看，也不枉你们来一趟。” 顾芳华语调平平，甚至嘴边的微笑弧度都没有变，可话里传递出的信息，一下让姜雅俪偃旗息鼓。 都不是蠢人，不好再说准备静观其变。 燕长乐和白锦瑟，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先前顾芳华让燕祈喧请姜家姐妹过来，是打得这个坏主意。 第十九章 穷追猛打 白锦瑟心中一凛，看来顾芳华是所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眼看时辰快到了，白锦瑟只能硬闯，千万不能让燕绍棠看见自己脸上出红疹的样子。 该死的顾明珠，和她拼了！ 白锦瑟打定主意后，转头附耳对长乐郡主说了几句。很快长乐郡主就让自己带的丫环，加入白锦瑟带的丫环一堆，一起护着白锦瑟往山坡下冲去。 顾芳华早有准备，自己和娇娇带的人也不少，拼起来不吃亏。 白锦瑟左突右突，就是冲不过去，仗着丫环们只敢拦她，不敢动手，发疯似的开始打人。 “哎哟！谁扯我头发！” “我的耳环，别拉！” “谁掐我？我和你拼了！” “我的脸，我的脸！” “你敢打我，我挠死你！” “你小姐打我，我打你！” …… 这群平日娇滴滴，养得比普通人家小姐还金贵的大丫环、小丫环们，大打出手。各种痛呼，娇呼，间或着骂声、哭声。 不仅吸引了山坡上的皇子、公子们，就连附近的公子少爷们，也惊动了。 钟桃娇这口气，闷在心里好久了，本来不准备亲自动手，不过看白锦瑟已经把两个小丫环的脸抓伤，忍无可忍。走上前去擒住她的手，用膝盖顶住她的腰，将她反手压在草地上。 这一场混战，看得那群男人们大开眼界，原来女人打起群架来，一样疯狂。 姜雅萱和姜雅俪姐妹看了场好戏，本来姜雅俪得意忘形还拍手称快，顾芳华一记眼刀过去，她才收敛了一点。 钟桃娇把白锦瑟压在地上，厉声喝道：“都住手！” 混战中的丫环们，这才各自分开，四散在周围不敢靠近。燕容凌他们也坐不住了，过来准备劝解。 “明珠表妹，既然气出了，就算了。有什么委屈，我们回去求皇祖母做主，你们又何必亲自动手？” 燕容凌明里劝架，可话语里的意思，全部偏向顾芳华。 燕祈喧也皱眉道：“你们可都是大周贵女，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我要禀告母后，真要好好给你们安排一个教养嬷嬷。” 长乐郡主也惊呆了，平日女儿家不过是唇枪舌战，今日这样大规模动手，真是破天荒第一回啊！ “钟桃娇，你疯了？白锦瑟可是贤妃娘娘亲侄女，五皇子也在，你怎么敢！” 长乐郡主的尖声指责，钟桃娇毫不动摇，只冷冷问半趴在地的白锦瑟：“我好心扶你，你为何要暗算于我？” 白锦瑟如今这狼狈的姿态，早就把她精神摧垮。只要一想到几位皇子还有世子爷都在，自己竟然这样没脸，就恨不能马上去死。 顾芳华走上前去，安抚钟桃娇道：“娇娇，算了，她既然不肯道歉，就说明她觉得自己没错。对于这种人，不值得生气。” 钟桃娇这才不甘不愿的放开手，白锦瑟很快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入膝盖，放声大哭起来。 长乐郡主看顾芳华她们，根本就不搭理自己，气急败坏道：“顾明珠！钟桃娇！你们太欺负人了！你们是逼锦瑟去死！” 燕少洵也坐不住了，贤妃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白锦瑟是他表妹。 他硬着头皮上前对顾芳华道：“明珠表妹，你们这样，白表妹回去，怕清平侯要追究，贤母妃也要出头。” 燕容凌却道：“明珠表妹历来爱憎分明，想必白小姐一定是太过分，才会逼得明珠表妹和钟小姐如此反击。” 燕祈喧闻言沉默不语，顾明珠嚣张是嚣张，可的确从来不会无故欺人。不知道她们帕子里的玄机，到底是什么。 姜雅俪这场热闹看舒服了，不过她的目光时不时偷瞄着萧遥。 看萧遥面上微有不赞同之意，马上道：“明珠郡主，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和钟小姐这样折辱白小姐，无论什么也过了！萧大哥，你说是不是？” 萧遥被无端点名，一时有点踌躇，不过他也觉得，顾芳华她们是过分了些。 开口道：“我认为，即便事出有因，也要适可而止。” 钟桃娇不愿萧遥他们误会顾芳华，怒了正要说话。顾芳华却一把挽住她，笑嘻嘻对萧遥道：“萧公子，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 萧遥怔住了，看向蜷缩坐地的白锦瑟。 顾芳华看萧遥清风儒雅如皓月青松，有感他英年早逝，忍不住提点他道：“萧公子，人心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代价，就是你的命。”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萧遥心中一震，看向顾芳华。有种错觉，她好像洞悉不少自己的事，知道自己的结局？ 燕容凌有点奇怪顾芳华对萧遥的关心，不过事到如今还是把事情揭破，对明珠表妹比较好。 否则，万一白锦瑟真的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那就闹大了。 “来人，小诚子，去那水壶里的水，替白小姐净面。” 小诚子应声而去，可将脸埋在膝盖里的白锦瑟，怎么也不肯抬头，只是嘤嘤嘤哭泣。 顾芳华也知道，必须要把白锦瑟的恶劣行径揭发出来，否则自己容易背黑锅，还会被倒打一耙。 “小圆子，去帮小诚子的忙，务必要让白小姐抬头。” 小圆子尖细着嗓子应答，上前暗中使了巧劲，拨开其他丫环，一把将白锦瑟拉了起来。 只见白锦瑟双手捂脸，可是双手怎样也遮不完她那张脸，露出的地方上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看起来触目惊心。 顾芳华看了眼萧遥和燕少洵，慢条斯理道：“刚才白小姐摔在我们面前，我见死不救，娇娇心肠软，就准备扶她起来。结果你们看见了，要不是我们躲得快，帕子就舞到我们脸上，就该我们起红疹了。” 长乐郡主偷瞄一眼萧遥，看他震惊的样子，忙撇清道：“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燕容凌和燕少洵则双双沉默，要是明珠表妹的脸上，也起了这样的红疹，那他们都是护卫不利。 萧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顾芳华她们要穷追猛打，实在是毁女儿家容貌，本就是生死仇敌，不亚于男人夺妻之恨。 第二十章 丑态百出 燕祈喧最是激动，义愤填膺道：“顾明珠，原来是她先想毁你的脸？太过分了！你还有脸哭，我要告诉母后，告诉贤妃娘娘！” 白锦瑟此时，真的知道怕了，要是她的所作所为，牵连到贤妃娘娘，父亲还不打死自己，更会连累母亲抬不起头。 她胡乱擦擦脸，再也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样子，看向长乐郡主，渴望她能解围。 燕长乐用药粉捉弄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回真正是踢到铁板了。她可不敢为白锦瑟说话，要是被萧大哥误会自己是狠毒之人，那就完了。 所以，她眼光四处游离，就是不肯和白锦瑟对视。 心里还微微埋怨：都怪白锦瑟太笨，才会在顾明珠面前露了马脚，早知道今日萧大哥也在，她就放顾明珠一马了！ 顾芳华见揭穿了白锦瑟，至少自己不担心被反咬一口。也没有心情再痛打落水狗，挽着钟桃娇就准备让开路，好让白锦瑟离开回家。 谁料白锦瑟看长乐郡主，根本对自己不理不睬，完全视自己的求救为无物。 心一横、权衡利弊之后，豁出去尖叫道：“明珠郡主，你就不想知道，那帕子从何而来？” 顾芳华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白锦瑟。 如今的情况，白锦瑟说了就得罪燕长乐，相当于得罪陈留王府，她势必不能如上一世一样，嫁给燕绍棠。而她要是不说，就只能背黑锅了。 顾芳华叹口气：“你想说便说，不说我也知道。只是，你敢说吗？” “我敢！但你要答应我，不再追究我的责任，也不去找我姑姑贤妃的麻烦。我只是听人教唆，并不知道这帕子的厉害。” 白锦瑟终究恐惧战胜了对燕绍棠的倾心，向顾芳华要一个保证。 顾芳华愣了一下，没想到白锦瑟真敢说。仿佛一下又看见上一世陈留王府覆灭之时，白锦瑟来求太后让她和燕绍棠和离，并能带走嫁妆时的样子。 白锦瑟还是这样趋利避害，当时自己还觉得她不能共患难，太过无耻。 太后外祖母却说，女人不易，何必为个男人让自己低到尘埃。任何时候，女人都要爱自己多一点，生存比脸面和名声重要。 顾芳华心中微酸，正准备开口答应，长乐郡主突然冲到白锦瑟面前，恶狠狠厉声道：“白锦瑟，你考虑清楚再说！” 燕绍棠对妹妹这样不打自招的行为，深深汗颜，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善后。 “长乐，快回来。白小姐想说就说吧，做错了事，终究是要付出代价。不过看起来，白小姐如今的样子，真的是自食恶果了。只希望白小姐回府后，不要吓着清平侯爷和侯夫人。” 燕绍棠这话暗示加利诱，希望白锦瑟自己扛了这件事。 白锦瑟泪眼朦胧中，再看了一眼燕绍棠，她懂他话里的意思。只要自己不扯出燕长乐，他愿意付出代价，又用母亲来威胁自己，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两年的男人。 旁边看好戏的姜雅俪，怎么肯让白锦瑟一人背了这罪？ 要是能把长乐郡主这个丑八怪拖下水，那这京城里的小姐们聚会，至少三个月都不用担心没话题。 “白小姐，你放心大胆的说，我一定禀明皇后姑姑，为你主持公道。” 姜雅萱看妹妹这样急不可耐跳出去，忙道：“这是明珠郡主和白小姐的事，我们不参与，也没有意见。白小姐的脸已经这样了，还是尽快回城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燕长乐可听不懂哥哥话里的意思，一听见哥哥说让白锦瑟老实说，她就炸了。再加上姜家姐妹开口掺和，早就被冲昏了头脑。 口不择言道：“白锦瑟！帕子在你手上，就是你的，别想诬蔑于我！哥哥，白锦瑟喜欢你，她是得不到你才诬赖我！” 这一下，原本还在犹豫的白锦瑟，彻底破罐子破摔，无惧脸上红疹遍布，大声道：“最近京城里像我这样起红疹的小姐，不是一两家，只要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事发前都见过长乐郡主。我要是知道这帕子会让人毁容，我至于这么害自己吗？长乐郡主给我时，只说会让人痒一痒。” 燕绍棠闭了闭眼睛，完了！这下长乐是逃不掉了，只能在捉弄官眷和伤害官眷其中选一个了。 燕长乐慌乱的看向其他人，几道鄙视的目光毫不掩饰。她惶恐不安的大叫：“她污蔑我，你们别相信，她污蔑我！” 看到这里，燕少洵身为最年长的皇子，又是白锦瑟的表哥，只好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白表妹，你的脸需要看大夫了，我先让人送你回府。小雨子，来背白小姐去马车。” 小雨子应声走上前来，白锦瑟还想说什么，燕少洵背对众人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在这种时候和燕长乐再撕逼，除了让陈留王府记恨，也没有什么意思。 今日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事情来龙去脉大家早就一清二楚，何必多说。 长乐郡主看大家都沉默，急道：“你们不要相信她，她连她自己亲妹妹都能下手的，你们不相信可以问丁太医，他亲自去给白锦绣看的脸！” 燕绍棠再也呆不下去，抱拳行礼道：“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萧公子，还有明珠郡主、钟小姐，两位姜小姐。我和长乐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大家后会有期。” 说完场面话，就拉着还挣扎不休的燕长乐，往下面走去。他们的侍卫和丫环们也跟着撤走，很快山坡上的人就少了一小部分。 钟桃娇突然叹口气，有点落寞道：“明珠，为什么我看她们的样子，也没有多开心？” “娇娇，别这样，用别人的错误让自己不开心，是最愚蠢的行为。” 顾芳华的安慰，并没有让钟桃娇高兴起来，低落道：“看白锦瑟那张脸，我竟然于心不忍。” “娇娇，别有负担，你要这样想。这次她们受了教训，以后便不会再犯，那我们就替更多女孩子避免了受伤害。要是她们继续为恶下去，说不定会变本加厉，毁人容貌就变成了要人性命。” 第二十一章 结伴同行 顾芳华的安慰不伦不类，可钟桃娇却听进去了，扯出一个笑来，笑道：“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就当积福。” 听进去这段话的，不止钟桃娇，就连萧遥深深看了一眼顾芳华。 燕容凌走过来，纵容道：“明珠表妹，你今儿这样很好。你是父皇和皇祖母手心的掌上明珠，不用惧怕任何人。只是，下次告诉我就好，我来帮你。” 燕少洵也不甘落后道：“明珠表妹，还好你机灵，要不然我怎么向皇祖母交代？” 顾芳华真是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将脸埋在钟桃娇肩膀处蹭蹭，这才道：“别说其他的，你们下午还去花台吗？我想去醉月楼。” 燕容凌当然是赞同，燕少洵有点迟疑，他好不容易打听出顾芳华挂的是七彩粽子。准备到时候去拿，也好说心有灵犀。要是不去花台，又少了一个和顾芳华拉近关系的机会。 燕祈喧无所谓，习惯性的问姜雅萱：“萱表妹，你说呢？” 姜雅萱显然没有想到，燕祈喧还会如以往来问自己，激动的红了脸，柔情似水的望着燕祈喧道：“九表哥，我希望我的荷包，是你去取。” 燕祈喧这才想起昨天的事，一时有点懊恼，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总要算数的。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随便用点小食，去过花台再去醉月楼。” 燕祈喧和姜雅萱说定，姜雅俪不愿意了，她满怀期待的看向萧遥：“萧大哥，你去哪里？” 萧遥本来就只和燕容凌比较熟，有过几面之缘，他下意识就打算拒绝。 顾芳华却不愿姜雅俪缠上萧遥，她不是喜欢燕祈喧的吗？ 干脆开口邀请道：“萧公子，你难得和六表哥相聚，不如和我们一起去醉月楼，用了午膳还可以安安静静手谈两局。” 燕少洵马上意识到，燕容凌和萧遥下棋，那自己岂不是和顾芳华独处？ 顺着接口道：“萧公子，翰林院的董老，经常说六弟要不是皇家子弟，就是状元也争得。不如你们以文会友，也是一桩美事。” 如此一来，萧遥不再拒绝，笑着拱手道：“容凌兄，还请不吝赐教。” “萧兄过誉了，我们困在京城，只是井底之蛙。那如萧兄游遍大江南北，看遍锦绣河山？” 燕容凌很高兴顾芳华心里惦记自己，钟桃娇也凑热闹道：“对，还请萧公子和我们说说，外面的河山是否和京城一样？也让我们这些乡巴佬见见世面。” 萧遥不愧是萧遥，拱手一笑潇洒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大周地域辽阔，各处风景各异，人俗更是不同，要是能三朋四友结伴同行，更是人间美事。” “那还说什么，走啊！不醉不休！” 顾芳华嚷嚷得起劲，几人笑成一团，姜雅俪也厚着脸皮开口道：“萧大哥，我也要去。” 燕祈喧不乐意了，闻言沉下脸：“俪表妹，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得好。” 姜雅俪不敢违逆燕祈喧的意思，想到昨晚母亲说的话，低下头小声道：“是，九表哥。” 顾芳华等人和燕祈喧他们三人分开，回马车处去醉月楼，刚走出去不远，就遇上匆匆赶过来的钟子斌和顾世年。 钟子斌先看了眼毫发无损的顾明珠，又扫了眼自己的妹妹。问道：“顾表妹，听说刚才这里出事了，怎么回事？” 钟桃娇不乐意了，娇嗔道：“大哥，我才是你亲妹妹，你看着明珠做什么？” 本就是古铜色肌肤的钟子斌，脸上飞起两朵不显眼的红云，粗声粗气道：“就凭这群娇滴滴的小姐，谁是你的对手，我担心谁也不用担心你啊？” “子斌表哥，这回你可就错了，娇娇虽然能打，可心眼太好，今儿差点被暗算。” 顾芳华笑吟吟的挽着钟桃娇，告诉他今儿事情的始末。 钟子斌一听就怒了，虽然没有看见白锦瑟满脸红疹的样子，可稍微想象，就知道长乐郡主和白锦瑟的恶毒。 要是没有被顾芳华识破，在花台大庭广众之下，妹妹突然满脸红疹，不仅丢人，而且这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影响以后婚配！ 钟子斌把拳头攥得“卡卡”作响，燕长乐和白锦瑟是女人，他不屑打。陈留王可是五个儿子，清平侯也有两个庶子，以后见一个揍一个！ “娇娇，你放心，大哥会给你报仇的！” 钟桃娇这才娇笑道：“算了，大哥，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我们要去醉月楼，你去不去？” 钟子斌现在可心疼妹妹，当然要寸步不离，笑道：“世年，我们一起去？” 顾世年看了眼萧遥，拱手道：“有辽东萧遥在，当然我也要去凑热闹，今年状元郎的热门人选啊。” “萧某汗颜，这位就是冠文侯府二公子吧？早听说顾二公子如当年的冠文侯一样惊才绝艳，萧某早心往之，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可要对酒三杯。” 萧遥谦逊的态度，率先搏得顾世年好感，两人一见如故，与燕容凌三人相谈甚欢。 顾芳华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叹，今早支走了顾堂哥他们，可命运还是让大家聚在一起。现在多了萧遥，少了燕祈喧和姜家姐妹，不知道醉月楼的事，会不会重现？ 都是通家之好，就不计较男女一起，钟子斌最是年长，抢着要了一个最大的包间。 “掌柜的，不拘什么好菜，你拣着好的上一桌。只一条，佛跳墙和金齑玉脍必须有！再上些上好的竹叶青，给妹妹们上两盅玫瑰牛奶，再要盘蟹黄酥！” 醉月楼的齐掌柜，乐呵呵朝各位爷和小姐作辑。 矮胖的身子，笑得像尊弥勒佛道：“钟少爷放心，保证一样不少。小店才出了炙羊排，用的全是才到京城的西域香料，各位爷和小姐要不要尝尝鲜？” 顾芳华马上道：“要！要！再来一壶桃花酒，不能你们喝竹叶青，我和娇娇喝茶吧？” 钟子斌刚想反对，可看顾芳华张牙舞爪，做蜘蛛状威胁，话到嘴边又咽下。无奈道：“好，只能一小壶啊！” 第二十二章 八仙过海 顾芳华现在可兴奋了，一麻溜的吩咐：“绿菊，你和小圆子去买点街口的绿茶瓜子，还有稻香斋的各种糕点，一样买点，特别是如意糕。还有张记的卤味，杨记的糖米花，我全都要！” 紫梅眼巴巴的看着顾芳华，小眼睛谄媚的眨呀眨：“郡主，我，我可以去帮你试试新口味瓜子。” 顾芳华假装不理，搭着扶手上了两阶木楼梯，这才转过头来笑道：“去吧，有好吃的都买下来，回去大家好分。” “好咧！” 紫梅转身就想跑，墨兰忙叫住她：“把钱袋带上。” “不用了，小圆子有。” 说完紫梅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难得她走得那样快，还不显狼狈，没有丢身为明珠郡主贴身一等丫环的脸。 萧遥不禁哑然失笑，对燕容凌道：“想不到明珠郡主的丫环们，都这样活泼。” 燕容凌宠溺道：“都是明珠表妹纵出来的，和她说过多少次，她都不改。还满嘴歪理，我实在说不过她。” “对对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钟子斌的肺腑之言，瞬间遭到顾芳华和钟桃娇无情的捶打，又不敢还手，堂堂七尺男儿被打得抱头鼠窜。 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走进包间，小诚子还有丹竹她们忙着倒茶洗杯擦桌椅板凳。 等一切收拾妥当，大家才坐了下来，燕容凌和萧遥坐在一起，萧遥旁边是顾世年，燕容凌旁边坐着燕少洵。 钟子斌坐在顾世年和钟桃娇中间，顾芳华自然挨着钟桃娇。如此一来，顾芳华和燕少洵之间只隔了一个空位。 燕少洵比较满意，时不时凑过去和顾芳华说话，虽然五六句里，顾芳华不过搭理他一两句，他也不气馁。 女孩子嘛！傲娇点，矫情些，正常！ 顾世年的学问也很好，不同于燕容凌在上书房，大部分学习的《史记》，他和萧遥对科举和民生政策更有共同语言。两人越说越投机，不仅是相见恨晚，而且是有倾盖如故之感。 顾芳华时不时瞧一眼萧遥和顾世年。 要是萧遥不英年早逝，那一定是朝廷股肱之臣。要是顾家没有削爵流放，那也是容凌哥哥的近臣，有他们辅佐容凌哥哥，那燕少洵绝对没有机会。 如此思衬之后，顾芳华下定决心，要想改变上一世的轨迹，就要一步步从旁边改变。 第一步，今天在醉月楼不打架！ 下一步，要是萧遥依然高中状元，那就想办法保他不死，为大周留一个名垂千古的名臣。 正当顾芳华盘算着，燕少洵突然道：“既然今日六弟和萧公子，顾兄弟都这样合得来，不如我们也来玩点酒令？” 钟子斌连连摆手，他只醉心武艺，文采并不擅长：“我是大老粗，不玩，不玩。” 钟桃娇不满的瞪了哥哥一眼，提议道：“不如我们来抽酒筹签，这样有简单的，有难的，各凭运气。如何？” “好！错者罚三杯！” 顾芳华话音刚落，看钟子斌松口气的样子，又狡黠的补充道：“要是钟大哥错了，罚三坛！” “明珠！凭什么我三坛？” 钟子斌瞪大了眼睛，气愤的嚷嚷，顾芳华娇俏道：“谁不知道钟大哥海量？三杯，还不够你垫底。再说，万一钟大哥运气好，抽到三字令呢？” 说话间，齐掌柜亲自带着伙计，上了一些凉菜并酒水。听他们说要行酒令，很快拿来一个里面有二十来只酒筹的青玉筒。 “这是小店最好的酒筹筒，里面都是些雅令，诸位可以慢慢玩，就是小姐们想一起玩也不妨事。” 齐掌柜殷勤的将青玉筒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 燕容凌随手拨了拨，这酒筹令签都是用墨玉制成，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俗物，想来也不会有不雅之言。 遂笑道：“好，多谢齐掌柜。” “不谢不谢，六爷抬举小的了，这炙羊排和佛跳墙都需要点火候，诸位稍等，稍等。” 等齐掌柜退下之后，钟子斌拿起青玉筒摇一摇，豪迈道：“希望今儿运气好，不要丢脸。明珠，你最小，你先来。” 顾芳华也不客气，随手抽了一支，玉签分开后，内藏“飞花令”三字。 “哎呀！我运气真好，是飞花令。” 钟桃娇接过玉签，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念道：“稍等片刻，待下一人抽飞花令同玩，以花诗词开头，依次续之。明珠，这给了你时间考虑啊，不错，有意思。” 顾明珠笑着将青玉筒塞进钟桃娇手中，嬉笑道：“该你了，说不定是我们两两对决。” 钟桃娇将玉签酒筹合上，重新放入青玉筒，然后闭上眼睛摇了摇，随手抽出一支。 顾芳华凑过去一看，这支酒筹是拆字令，下面有一行小字“顺数第二位，同拆。” “顺数第二位，是大哥，娇娇，出个难的，难倒他！” 顾芳华在旁边摇旗呐喊，顾世年也没有想到，一下就抽中自己，拱手道：“钟家妹妹，请！” 钟桃娇已经把脑子里，所有知道的拆字令想了一遍，突然想起来一个。朝顾芳华得意一笑道：“山石为岩，岩上有木，此木为柴，柴因火生烟！” 顾芳华也想起这个拆字令，这可是听上书院那个董老翰林都赞过的。上次自己告诉娇娇，今儿刚好用上。 钟子斌拍手叫好：“山石岩，此木柴，因火烟，环环相扣。妹妹，你真给我长脸了！” 顾世年略一沉吟，开口道：“士心为志，志在止戈，止戈为武，武女子为好。” 其实，高下立分。 不过钟子斌叫好后，还是厚着脸皮道：“依我看，平局，平局如何？” 顾世年含笑道：“本该如此，胜之不武，钟家妹妹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请。” 钟桃娇面如桃花，遥遥举起杯，和顾世年共饮一杯。 下一个就该钟子斌了，他使劲摇晃一下，然后抓出一只酒筹，打开之后一看，大喜。高声道：“三字令，天助我也！这个我会。青草地，草地青，地草青！” 众人看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哄堂大笑。顾世年已经玩过了，下面就该轮到萧遥抽。 第二十三章 各显神通 萧遥从顾世年手中接过青玉筒，往桌子上一放，慢条斯理抽出一支。 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之下，展眉笑道：“看来，萧某是要当众献丑了。” 钟桃娇坐不住，催促大哥去看到底酒筹上写的什么。钟子斌只好凑过去看，然后念道：“诗词令，限一注香之内，做一首《南歌子》。还好我没抽到。” 燕容凌笑着看向萧遥：“今日可大饱耳福。” 萧遥不愧是萧遥，起身不过几息，就开口吟道： “空有怜花意， 徒挂春归去， 也难挽留也难弃， 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 花谢君休惜， 燕归君莫喜， 此去经年两难见， 冬去春来再见亦枉然。” 燕容凌和顾世年同时点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即兴写出这样一首词，不亚于七步成诗。 顾芳华也暗自点头，果然萧遥盛名之下无虚士，萧遥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萧遥吟完之后，拱手作辑笑道：“仓促之下，大家见笑了，下一个该容凌兄了。” 燕容凌还没有接过青玉筒，顾芳华就娇笑道：“我的飞花令呢？还没有玩呢，六表哥，你抽飞花令好不好？” “好啊！就看我有没有这个运气。” 燕容凌坦荡荡一笑，伸手从筒里拿出一支酒筹。那骨骼分明的大手，白皙修长，顾芳华微微恍神。最后在无定河里看见容凌哥哥，就是这只手在执笔画着什么。 燕少洵暗暗懊恼，希望燕容凌不要抽到飞花令。如果自己能抽飞花令，陪顾明珠玩一回，那才叫有缘。 结果天不遂燕少洵之愿，燕容凌抽到的，正是另一支飞花令。 “明珠表妹，请。” 顾芳华也不客气，张口就道：“花开堪折直须折。” “落花时节又逢君。” “云鬓花颜金步摇。” “人面桃花相映红。” “无可奈何花落去。”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城何处不飞花。” 这一轮，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又重新开始。轮到燕容凌开头：“花褪残红青杏小。” “春花秋月何时了。” …… 如此又说了两轮，眼看没完没了，燕容凌说到花结尾时，故意停顿良久。钟子斌大笑：“容凌，你输了，喝酒喝酒！” 燕容凌含笑执杯，连饮三杯，然后将杯底反转，笑着将青玉筒推到燕少洵面前，笑道：“五哥，该你了。” 燕少洵双手捧起青玉筒，摇晃了一下，里面的墨玉酒筹签叮叮当当发出脆响。 “那看我收官，能不能来支好签。” 说着，燕少洵从青玉筒里拈出一支酒筹，递向顾芳华，笑道：“明珠表妹，你来帮我看看。” 人前顾芳华并没有完全不给燕少洵面子，因为燕少洵的记仇和小心眼，已经深入顾芳华的心。 顾芳华接过墨玉签打开，念道：“好啊！五表哥，咦？又是诗词令。一注香之内，做一首《平生志》。” 燕少洵心中一喜，这对对子，猜谜语他马马虎虎，可这写诗词嘛！张口就来。 只是用谁的呢？ 为防之前有抄袭客，还是用主席诗词最为保险，况且还气势恢宏。燕少洵有心显摆一下，想出一首适合的，酝酿一下情绪，豪情道：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琵琶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率先鼓掌叫好的是萧遥，他有点诧异道：“想不到燕五公子的词，做得这样好！” 燕容凌和顾世年也都称好，钟子斌更是道：“我不懂诗词，不过听起来就觉得豪气万丈。” 顾芳华微微叹息，燕少洵的词一直都作得好，记得皇帝舅舅生日时，他还当众作了一首贺词，震惊朝野。 燕少洵也暗自得意，他可不是纯粹的抄袭，这大周没有喇叭，用成琵琶更有韵味。 “献丑了，献丑了。” 燕少洵装模作样谦虚，萧遥却道：“去年我去探寻岷江之源，到了乌古拉山，哪里草原一望无垠。那些石山如雄关，夕阳如火，果真是西风烈，残阳似血！” 顾世年向往道：“可惜我还没有出过京城，听说边关十分荒芜，诗曰：春风不度玉门关。真想去玉门关看看。” 萧遥眼含回忆：“那里黄沙遍地，树木稀少，说是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确不错。” 钟桃娇也无限向往，笑道：“那萧公子，你觉得你走过的地方，哪里最漂亮？我还听说那大海是蓝色的，水很咸根本不能喝？” 这里在座的人，除了燕少洵在后世，大概知道祖国大好河山外，就只有萧遥，才是真正的用足丈量河山。 萧遥仔细想了想道：“海水的确是蓝色，又咸又涩，可是据说风暴太大，我没有出海过。至于哪里最漂亮，你们听说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吗？” “听过。” 钟桃娇马上回答。 “我去过最美的地方就是益州，那里沃野千里，山清水秀。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那里还有种可爱的动物猫熊，黑白二色，只爱吃竹子，憨态可掬可爱至极。” 萧遥含笑侃侃而谈，大家都露出向往之色。 这益州就是后世的成都，是燕少洵后世曾经去过的地方，接口道：“萧公子有没有去灌县？那里有都江堰，据说是先秦时期李冰父子所造。至今仍在使用，是天府之国的由来。” 萧遥点点头，惊喜道：“去过，原来燕五公子对都江堰也如数家珍。那里的水利工程设计巧妙，李冰父子开山为渠。我还从茶马古道，一直到了松潘，最后到了乌古拉山。” 顾芳华不禁动容，好奇道：“萧公子，听说蜀地多猛兽，你一个文弱书生不怕吗？” 萧遥掩嘴咳了咳，坦然道：“其实萧某还是会一些拳脚功夫，加上家里也有人陪同，还好一路有惊无险。” “哇！原来萧公子还会功夫？我以前都没有听人说起过，原来是文武兼备。” 顾芳华装作很有兴趣，心里却在暗暗思量，既然萧遥有功夫，还有会功夫的随从，那怎么会葬身狼腹？ 没道理走了大半个大周都没有事，轻车熟路回趟辽东还出事的道理？ 第二十四章 各有心思 看来威远侯府里也有争斗，萧遥游历天下，未尝不是把威远侯府在辽东的势力，拱手相让他庶出的大哥。 顾芳华在心里暗暗盘算，还没有理清楚头绪，这时齐掌柜已经带着伙计，把菜都上齐了。 “菜都上齐了，诸位请慢用。” 萧遥举起杯，笑道：“能认识诸位，萧某不胜荣幸，相识即是有缘，干！” “干！” 众人都举起酒杯，互相一敬，一饮而尽！ 顾芳华放下酒杯，就迫不及待的想夹块炙羊排，主要是这香气太诱人了，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 烤得金黄酥香，洒满芝麻和不知名香料的小羊排，都是一整条，实在不好入口。燕少洵殷勤的用银刀切开，放在顾芳华盘里。 “多谢五表哥。” 顾芳华将羊排分了两块给钟桃娇，一尝之下，麻辣咸香，小羊排肉质鲜嫩，烤得恰到好处。 “娇娇，你说这是什么香料，这么香，还有点微辣？” 顾芳华觉得味道不错，低声和钟桃娇说话，钟桃娇还没有回答，燕少洵就回答道：“要是我没有猜错，这个应该是孜然，用来烹饪牛羊肉，最是鲜美不过。” 萧遥点头道：“燕五公子果然博学多才，这的确是西域独有的香料，不过当地叫野茴香，原来也叫孜然。烤羊时，就是用它来调料，香味可以传出去几里远。” “他们烤羊光放这个野茴香，不用盐吗？听说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居无定所，草原为家，都没有房子。” 顾芳华有点咂舌，要是没有盐和辣椒，这有什么好吃的？ 萧遥笑着回答道：“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是真的，他们都是把蒙古包收起来放在马上，到天黑就拿出来铺上。草原上的盐很珍贵，他们普通牧民都吃不起细盐，用的都是岩盐。就是烤好了羊肉，先用刀在含盐的岩石上磨一下，然后割肉自然就有味道。” 钟桃娇憧憬道：“以天为被地为床，席天慕地晚上看星星多漂亮。” 钟子斌拿了一根羊排在手上，大口啃着道：“小妹，万一下雨了呢？” “大哥，都像你这样想，日子就不用过了，你看你，手拿着啃骨头，也不怕人笑。” 钟桃娇嗔怪道，钟子斌不以为然，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又不是娘们！” 顾芳华嗤嗤一笑：“钟大哥，娘们怎么了？娘们可不怕蜘蛛哦！” 钟子斌涨红了脸，灰溜溜的看向顾世年：“世年，你也有怕的，为什么她们不捉弄你，老是和我过不去？” 燕少洵和燕容凌，还有萧遥一起看向顾世年，都有点好奇他会怕什么？ 顾世年洒脱一笑：“人无完人，有所惧才会有所顾忌。要是天不怕地不怕，那谁能束缚得住？” “对，对，对！那戏文里常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钟桃娇说完，后知后觉发现在座的可有两名皇子，又欲盖弥彰道：“我没有说皇上的意思，口误，口误。” 燕容凌微微一笑，儒雅道：“这戏文里两三步海角天涯，四五人千军万马，本就做不得数，不能当真。” 燕少洵也道：“钟家表妹别担心，我和六弟都是随意之人。明珠表妹，尝尝这碗佛跳墙。” 顾芳华笑着接过道谢，心中暗想：燕少洵体贴起来，真是细致入微，可惜当你没有利用价值时，就分文不值。 “六表哥，帮我夹筷鱼脍，我要蘸米醋。” 燕容凌宠溺的拿起公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米醋里蘸好酱汁这才放到顾芳华碗里。 萧遥也尝了一口，惊讶道：“这醉月楼鱼脍的蘸料好特别，又酸、又辣，鲜美无比入口即化。” 燕容凌解释道：“这醉月楼的金齑玉脍可是招牌菜，因为它所用的鱼，全部来自三百里外的一眼寒潭。所以鱼肉特别鲜美，况且它的蘸料是用的米脂特有的陈米醋，还加了滇南的小米辣汁，更是风味独特。” “是啊，每次我们出来，都惦记着这道金齑玉脍。就是御膳房做出来，总觉得没有这味。” 顾芳华的说话，引来燕少洵一笑：“明珠表妹，这鱼脍吃的就是鲜美，从宰杀到上桌，不超过一注香，当然味道鲜美。要是在宫里，等御膳房做好，再由人检查，最后送到御书房或者养心殿，还要有人试吃，能新鲜吗？” “那我回去后，也告诉舅舅，让他羡慕羡慕。” 顾芳华这话说得，逗大家哈哈大笑。她已经是三杯桃花酒下肚，如今正是红霞漫脸芙蓉面之时。就是萧遥，也多看了两眼。 燕容凌对旁边伺候的丹竹道：“丹竹，你可不能再给你家主子喝了，再喝，非醉不可。” 丹竹笑着福礼道：“还请六爷说说小姐，奴婢人微言轻，可不敢违逆小姐之意。” 顾世年也道：“明珠是真不能喝了，能格外开恩三杯，已经是不该。要不然等你回去，你外祖母该担心了。” 顾芳华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酒杯，还眼馋的看了钟桃娇杯子一眼。那娇憨之样，与在渭河边咄咄逼人之状，简直判若两人。 钟子斌看顾芳华眼巴巴的样子，于心不忍道：“反正回宫还有些时辰，不如让明珠再喝一杯？” 顾芳华闻言，马上看向燕容凌，水灵灵的杏眼，扑闪扑闪的望着他，里面的期冀清晰可见。 燕容凌有点扛不住，轻咳一声看向燕少洵，问道：“五哥，你说呢？” 燕少洵进退两难，再让顾芳华喝吧？她酒量浅，怕要失态人前。不让她喝吧？顾芳华还不把账记到自己头上？ 最终，燕少洵正准备开口，不让顾芳华再喝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他奶奶个熊！老子要金齑玉脍，你们说没了，老子要佛跳墙，你们还是说没了。最后点份蟹黄酥，居然也没了！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醉月楼的伙计，忙解释道：“客官，这时节蟹黄本就少，每日的蟹黄酥都只有几份。这是包间里的客人订了的，小的实在不敢给大爷。” 第二十五章 在所难免 醉月楼伙计的解释，显然没有让找茬的人满意。 只听得“砰砰砰、咣当”作响，估计是伙计连人带盘子，都被人打了。 钟桃娇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声响，皱眉道：“这醉月楼，可是涿亲王家开的，谁这样嚣张，一点账都不买？” 顾芳华头有点晕乎乎的，估计酒意有点上头，喝了一口汤压住心里的难受。对燕容凌道：“容凌哥哥，你去看看谁这样嚣张？” 钟子斌显然更爱热闹，大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让我去看看，你们都在这里别动，我看看是哪里来的过江龙？” “大哥，你又胡说八道！” 钟桃娇简直就是心累，大哥就是大大咧咧的，说话都没带一个把门的。当着皇子还说什么龙？ 钟子斌讨好的笑笑，作势自打了一个嘴巴，正准备出门。 燕少洵起身道：“还是我和你同去，我也想见识一下，在这醉月楼找茬的人。” 等他们两人带了随从出去，顾世年和燕容凌互看一眼，都觉得其中有蹊跷。 萧遥也道：“也许，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芳华头脑一下清醒了不少，听萧遥的口气，难道他知道什么？ 明明燕祈喧都没有来醉月楼，难道这一场架，还是躲不过？顾芳华豁然站起，沉下脸道：“我也要去看看。” 燕容凌忙起身，跟在她身后，大家都站了起来，往包间门口走去。 还没有拉开包间的门，门外就传来打斗声，燕容凌一个箭步上前，将顾芳华挡在身后，小诚子忙去开门。 大家走到廊上，外面已经打成一团。 钟子斌将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男人，压在地上揍着，燕少洵和另一人正打得难分难舍。其他的随从侍卫，可能都得了指令，双方都围在旁边没有动手。 燕容凌蹙眉问门口的侍卫：“怎么回事？” “回六爷，五爷和钟少爷出来，那武平侯府姜少爷和陈王家的三爷就说话不干净。钟少爷就扑上去，然后就成这样了。” 顾世年也沉下脸，不悦道：“什么时候武平侯家的人，又和陈王家的混在一起？” 顾芳华慢慢清醒过来，甩了甩还有点眩晕的头，问道：“到底他们说什么？惹得钟大哥发火？” 那门口的侍卫，结结巴巴始终说不出口。 这样一来，顾芳华就知道，看来多半是因为自己。暗想：难道，今儿渭河边的事，就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顾芳华冷冷一笑，对侍卫道：“我还没有告状，他们倒先来找麻烦，不要脸的东西。他们怎么骂的？你一五一十说来，我保证你无罪。” 侍卫还有点迟疑，燕容凌也道：“你只用原话说来就是，就算回宫父皇问起，老实回答就好。” 听了这话，侍卫才斟酌了一下低声道：“回六爷，郡主，姜少爷说郡主在渭河才仗势欺人，现在又截了他们点的菜。陈王家的三爷就说郡主姓顾，成日赖在皇宫，就是为了找个皇子。明知道九爷心有所属，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九爷。” 侍卫尽管已经修饰过语言，可还是越说越小声，顾芳华微眯眼睛，认真一看。 被钟大哥打的正是姜勇，和燕少洵打的是燕长尹，后面抱手看戏的还有涿王叔家里的小五，安国公家的二郎。 顾芳华心头暗火顿生，看热闹的倒不少。 “钟大哥，别打了，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虽然是个庶出的，也精贵不是？” 顾芳华脆生生的声音一开口，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钟子斌又往姜勇脸上揍了一拳，这才骂咧咧道：“燕少洵你让开，让我来会会陈王家的三少爷。长乐郡主害我小妹不成，这笔账还要好好算算！” 燕少洵和燕长尹打着，的确有点吃力，趁机退下来道：“明珠表妹，燕长尹嘴臭得紧，我替你好好收拾了一下。” “多谢五表哥和钟大哥，不过我倒是想问问。燕长尹，我姓顾住皇宫，吃你的？穿你的了？还是碍着你什么了？你也不问问你妹妹做了什么好事，就敢来找我的麻烦？” 顾芳华上前几步，虽然走得仪态端庄，轻言细语，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如今，顾芳华已经是暴怒的边缘。 燕容凌和顾世年走上前，一左一右护住顾芳华，由着她来到燕长尹面前。 地上的姜勇已经只能呻吟，燕长尹还基本脸上没有挂彩。他现在才有点后悔，情不自禁退了两步，想到有这么多人围观，又强硬道：“顾明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呵呵。” 顾芳华冷冷一笑，突然出手如闪电，一耳光甩到燕长尹脸上，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啪”一声脆响！ 这一耳光顾芳华用尽了全力，燕长尹一张还算俊俏的脸被打歪到一边。 燕长尹没想到顾芳华竟然敢动手，难以置信的转头死死盯着顾芳华，疯狂出手嘴里吼道：“老子打死你！” 不过有顾世年和燕容凌在，燕长尹怎么可能打到顾芳华？ 顾世年一把将顾芳华拉到自己身后，燕容凌已经和燕长尹交上手。不过几招就已经将燕长尹反剪着双手，按在栏杆上。 燕长尹嘴里吼着：“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给爷上！” 陈王府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和燕容凌他们的侍卫打成一团，就连旁边看热闹的人也被波及。 顾世年带着顾芳华退回包间门口，同钟桃娇还有萧遥一起看这场混战。 萧遥小声道：“你们这样，回去没事吧？” “没事，今儿挑事的不是我，他们不是成日说我这个冒牌郡主，占了长乐的荣宠吗？我今儿就要让她们看看，何为掌上明珠！” 今儿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错都不在顾芳华，她早就打算回去向太后外祖母告状，怎么会怕陈王府。 姜勇被人扶起来，顾芳华示意钟子斌把他带过来。 “姜大少爷，你就算想讨好嫡母，也不该来找我的麻烦。今儿姜雅萱怎么说的？就煽动你伙同燕长尹来找麻烦，在这醉月楼找场子？燕长信，你别走啊？你这醉月楼的当家，看了热闹就想走？” 第二十六章 是非曲直 顾芳华这样一点名叫破，旁边站着的燕长信，嬉皮笑脸走过来，笑道：“明珠表妹，我可没有走，不过是怕你说累了，让掌柜的替你准备些枇杷蜜饮润润。” “是吗？现在知道我是表妹了？刚才姜大少爷和燕长尹骂我时，你怎么没有挺身而出啊？” 顾芳华似笑非笑的看着燕长信，只见他有点邪魅的脸上，一双丹凤眼讨好的眨眨。 笑着小声道：“明珠表妹，我要是没有挺身而出，他们怎么会要什么，什么没有？” 原来如此，顾芳华都不知道，到底是该气还是笑。 “燕长信，那这儿闹成这样，你怎么给涿王叔交代？小心他又打得你出不了门。” 燕长信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掸掸衣襟，抖抖袖子，变戏法似的在手心翻出一副袖珍的黄金算盘。 放在手心快速拨动，边算边偷笑道：“明珠表妹，我早就和老头子说过，这醉月楼的陈设该换了，可他一直不愿花银子。今儿你们这一架打的好，现在不用老头子出银子，他应该就同意换陈设和装修了。” 顾芳华恍然大悟，马上伸出五根指头一晃：“原来，你还打这小算盘？先说好，这次全靠我，赚的我们五五分账。” “你怎么不去抢？顾明珠你又不成亲，又不养一群小妾，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最多分一成给你。” 燕长信不愿意了，这么多银子分顾芳华，说不定自己今儿晚上还要为比挨顿打，多不划算？ 顾芳华收回两指头，在燕长信面前一挥：“最少三成，要不然我就告诉皇帝舅舅。” 说着，顾芳华凑近燕少信，附耳小声道：“上次你进贡的那副《美人图》是假的。” 燕长信神色一变，玩世不恭的笑脸收回去，紧张兮兮道：“三成就三成。顾明珠，你记住，要是你说话不算数，就会食言而肥，长成我祖母那样！” “成交，不过到时候如何处置燕长尹，就看你的了？你身为宗正之子，可要出把力。” 顾芳华和燕长信窃窃私语，那边的燕长尹嘶声吼道：“燕长信，你还不快让他们住手？” 姜勇也挣扎道：“钟子斌，你再不放开我，要你好看！” 兵荒马乱中，一名武平侯府的随从，被燕少洵的侍卫从楼上失手推下去，刚好滚在才跨进门的燕祈喧脚下。 燕祈喧身旁的姜雅萱，看着还在呻吟的随从，惊诧道：“王五，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楼上的姜勇，一听见嫡妹的声音，忙高声叫道：“妹妹！快让九表弟来，我都快被他们打死了！” 姜雅萱忙求道：“九表哥，你快上去救救大哥，他都要被人打死了。” 燕祈喧“噔噔噔”上楼，这才看见二楼一片狼藉，姜勇还被钟子斌压着半跪在地上，陈王府的燕少尹，也被燕容凌压在栏杆上。 “五哥、六哥，这怎么回事？” 燕祈喧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今年花台那边因为少了几位，最让女儿家们期待的少年公子，所以黯淡无比。 原来，人都在这里？ 燕少洵愤愤不平道：“九弟来得正好，姜勇和燕长尹嘴里不干不净说明珠表妹，我们正收拾他们。” 姜雅萱和姜雅俪，看见姜勇被打得鼻青脸肿，早就站不住了。 自家嫡庶的事关起门来解决，可在外面是要团结一致对外的。姜勇虽然是武平侯府庶子，可在没有嫡子，又是庶长子的情况下，还是很有可能将来继承武平侯爵位，也是她们姐妹将来嫁人后的依靠。 “大哥，他们怎么能仗着人多欺负你？我们进宫告诉皇后姑姑，让她为我们做主！” 姜雅萱扯着燕祈喧的衣袖哭求，而姜雅俪则来到姜勇面前，仗着自己是女儿家，钟子斌要避嫌，拉起来姜勇。 燕祈喧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又看见在旁边笑得风流倜傥的燕长信，问道：“小五，怎么回事？” 燕长信将手中的袖珍金算盘扬扬，笑道：“九皇子，这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姜勇和燕长尹动手，我是看的清清楚楚。我正想问你，姜家打坏了醉月楼这么多摆设，用不用看皇后娘娘的面子，打个折扣？” 燕祈喧没好气骂道：“燕长信，你可真是死要钱的铁公鸡。” “错！我可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是糯米鸡。不仅一毛不拔，而且还见什么黏什么！” 燕长信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的回答道，这样子，又让燕祈喧气结不已。 姜雅萱看姜勇被带过来了，有燕祈喧在，量其他人也不好开口。看向旁边看好戏的顾芳华，指责道：“明珠郡主，想害你的是长乐郡主，你要找陈留王府的麻烦，尽可以，为什么要难为我侯府？” “姜雅萱，你想挑拨离间还是先搞清楚状况，明明是他们来找我们的麻烦，你还倒打一耙？” 顾芳华懒洋洋的说道，燕容凌已经松开了燕长尹，退到顾芳华身侧。 燕长尹抖抖衣裳，狼狈的叫道：“明明是钟子斌先动手，凭什么是我们找麻烦？我不赔钱，要钱找钟子斌去！” 顾芳华柳眉一挑，上前几步，那样子吓得燕长尹退了几步，周围哄笑声一片。 “燕长尹，那你说说，钟大哥打的是姜勇，和你有什么关系？打你的可是五表哥和六表哥，别想着柿子挑软的捏，小心捏坏了你的手。” 顾芳华说着，威胁的扫了燕长信一眼，燕长信马上义正言辞道：“对，钟子斌和姜勇的事，他们自己解决。燕长尹你和五皇子，六皇子之间的争斗，我会禀告父王，由宗人府解决。” 姜雅萱见此情况，看顾芳华把燕容凌和燕少洵摘出去了，她可不怕钟家。 “那好，既然动手的是钟少爷，那是非曲折，我们进宫去皇后娘娘面前分辨！” 顾芳华点点头，有点遗憾道：“可惜今儿出来还没有吃好，我们回慈宁宫，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 燕祈喧本不想管这闲事，可现在一方是母后的娘家，一方是皇祖母的娘家。真要是争起来，闹到父皇面前，母后怕也讨不了好。 “算了，多大点事，都是姻亲有点小争执也正常，不如看我的面子，就这样算了？” 第二十七章 唇枪舌剑 燕祈喧的说话，顾芳华一方的人都保持了沉默。这样的沉默，本来就是变相的拒绝。 姜雅萱眼看燕祈喧神色不好，趁机道：“九表哥，你看，大哥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哪怕他们是公府，我们武平侯府也不能忍气吞声，由着他们欺负。” 钟桃娇本就是暴脾气，听姜雅萱这样颠倒是非，早就忍无可忍。 “姜雅萱，有本事你就来和我比划比划，为姜勇找回场子，我保证大哥不帮忙。你们姜家的都是些虚伪小人，你心仪九皇子就大大方方求皇后娘娘做主就是。成天算计明珠，还要做出一副委曲求全样，恶心谁呢？” 钟桃娇快人快语，顾芳华来不及拦住她，她都已经说了一大堆。 姜雅萱羞得满面通红，声音都尖锐起来：“你说我们姜家都是小人！九表哥，她胆大包天，竟然连皇后娘娘也敢骂！” 顾芳华暗叫不好，娇娇嘴比脑子快，落下话柄在姜雅萱手上。 想了一下，故作蛮横道：“姜雅萱，皇后娘娘现在可不在场。娇娇骂的是在场的姜家人，你非要把皇后娘娘扯进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能代表皇后娘娘？” “明珠郡主，我知道，今儿长乐郡主差点捉弄你，你心里不痛快。可这关我们什么事，你们凭什么打大哥出气？九表哥，姜家也是你的母家，你可不能看着我们受辱啊！” 姜雅萱声泪俱下，楚楚可怜的样子，试图激起燕祈喧的保护欲。 燕祈喧虽然有点恼怒，顾芳华她们不接自己递过去的梯子。可现在的他，经过昨日的事后，始终无法像从前一样信任姜雅萱。 “好了，别哭了。姜勇，你说，钟子斌为什么打你？” 姜勇捂着哭丧的脸，抵赖道：“我们没说什么啊！他们出来就仗着人多打人。” 燕长信重重咳了咳，笑容可掬道：“姜大少爷，我可是重头看到尾的人，你还是实话实说得好。” 姜雅萱小声却清晰得，整个二楼都可以听见道：“谁不知道，你和明珠郡主是莫逆之交，你说的话也做不得数。” 一直安静看戏的安国公府二郎王琅，突然起身走过来。 路过顾芳华时，对她抛了个妩媚的眼波，又走到姜雅萱面前，娇滴滴开口道：“既然长信君做不得证，那不知奴家作证，可依得？” 燕祈喧皱眉道：“王琅，这里不是戏园子，要唱戏别处去。” 王琅甩了甩衣袖，扭着水蛇腰，娇嗔道：“九皇子，奴家虽然是戏中人，可好歹能分清楚鱼目与珍珠。只可惜九皇子白生了对好眼睛，却没有能看得清楚明白。” 姜雅萱气得脸上红白交加，却不敢开口怼回去。 王琅虽然只是安国公府二公子，可安国公府人丁不兴旺，全府上下就只有他一棵独苗。哪怕他成日里沉迷戏曲，半男半女，行事疯癫无常，可安国公也不敢拿他如何。只希望他能早点娶一位夫人，生个孙子好好教导。 燕祈喧最是听不得，别人指责自己不对，反骨一上来张口就骂：“王琅，你说谁眼睛不好？你自己要男不女的样子，也不嫌丢人现眼。” 王琅并不生气，原本就俊隽的脸上，扬起娇媚的笑容，唱道：“看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了断瓦~残垣，如花美眷，共谁似水流年？” 不等燕祈喧发飙，王琅已边唱边下楼而去，余音袅袅，让燕祈喧气闷不已。 而旁边的顾芳华听着这曲，却陷入回忆之中。 前世涿王府力挺燕容凌，最终落败受到燕少洵打压，涿亲王丢了宗人府宗正一职，燕长信也消失无踪，从此杳无音信。 而安国公府两边都不沾，坚持谁为皇就忠诚于谁，可燕少洵继位之后，听说王琅酒后失足跌进护城河。安国公一夜白头，最后竟然举火自焚，安国公府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映红了京城半边天，国公府只剩下断瓦残垣。 燕少洵突然开口，打断顾芳华的回忆，只听得他道：“九弟，我知道姜小姐是你表妹，可明珠也是你表妹。今日姜勇和燕长尹辱骂于她，你就算不帮忙，也不要为虎作伥。” 燕祈喧本来就有点急躁的脾气，经过刚才王琅的撩拨，和燕少洵的说教，一下爆发。 “怎么？你们把姜勇打成这样，还不准人讨回公道了？真的是欺武平侯府无人，才由得你们放肆！” 燕少洵有意在顾芳华面前长脸，强硬道：“五弟，姜勇辱骂明珠在先，我们才教训于他。你要是觉得我们做得不对，大可以袒护姜勇！反正谁欺负明珠表妹，就是和我作对！” 燕长信在旁边，摇着扇子笑道：“啰嗦什么啊！一言不合就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不好吗？” 顾芳华和燕容凌齐齐呵斥道：“你闭嘴！” 燕长信举手做投降状，然后继续吊儿郎当，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你们还打不打？不打我就算账了，一会把账单送去陈留王府和武平侯府。要打的话，我想，以后醉月楼还可以装饰得更精致一些。” 燕长信这样大声的喃喃自语，引得众人哭笑不得。 顾世年出来道：“五皇子和九皇子别争了，今儿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只是我们顾家还是要进宫一趟，向皇上问个清楚明白。” 看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顾世年上前几步，对着姜勇和燕长尹做了个揖。 含笑道：“我们顾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明珠这个顾家嫡女，我们也是养得起的。并没有死皮赖脸，要赖在宫中的道理，更没有肖想九皇子之意，所以姜小姐也不用视明珠为假想敌。我这就回去，禀报父亲、祖父，一起进宫接明珠回顾家，既能聚天伦之乐，也免得有人说闲话。” 顾世年不急不缓，徐徐说完之后，不管在场之人的神色各异，拉着顾芳华就要扬长而去。 燕容凌含笑不动，燕少洵似有所悟，钟家兄妹义愤填膺，燕长信笑得意味深长。后面一直半藏的萧遥，也若有所思。 这顾世年，不是看起来这样儒雅，言辞如刀，深中要害！ 第二十八章 步步为营 顾世年这一作势带顾芳华走，燕祈喧下意识的拦住。 虽然他平常也经常说顾芳华赖在宫里，可这只能私下牢骚几句，真闹到父皇面前，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姜雅萱也知道厉害关系，忙对姜勇道：“大哥，这些话是你说的吗？” 姜勇的确在燕长尹面前发牢骚过，不过是单独说，并没有在醉月楼大张旗鼓说。先前说的是燕长尹，他只是说顾芳华缠着燕祈喧而已。 当即马上回答道：“妹妹，不是我说的，明珠郡主住哪里，关我什么事？” 燕长尹一听，姜勇这意思是要自己背锅？ “姜勇，不是你说今儿长乐被顾明珠欺负了，现在她们是在醉月楼，我能来找麻烦吗？是你说顾明珠姓顾，还赖在宫里缠着燕祈喧，阻了你妹妹姻缘，我才和你一起过来，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啊！” 燕长尹的指责，姜勇是不承认的，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 顾芳华看了眼，拦在眼拦在面前的燕祈喧，淡淡道：“九皇子是要拦着我？现在众目睽睽，可不是我赖着九皇子。这毁我清誉一事，虽然我是不在乎，可事关我顾家女清誉，我还是会请皇帝舅舅给我主持公道！你，让是不让？” 燕祈喧颓然让开，他不知道原来京城的其他人，都是这样看顾芳华。 明明是母后希望拉拢顾芳华，获得皇祖母的支持，怎么能让顾芳华来承担这样的名声，这也太过分了。 燕容凌和燕少洵紧接着跟上，钟子斌带着钟桃娇，拉上萧遥也一起离开。转眼之间，醉月楼二楼只剩下燕祈喧等几人。 姜雅萱着急道：“九表哥，你怎么能让顾明珠离开，她会回宫告状的。” 燕祈喧面无表情，看焦急的姜雅萱一眼，木然道：“萱表妹，这样的谣言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我会去查。希望和武平侯府无关，否则这也有损我名声，我定会追究到底。” 姜雅萱不自觉退后一步，这谣言怎么流传出去的，她最清楚。 原本只是想为自己委曲求全做侧妃，造点声势和同情。没想到今儿这谣言，当着几位当事人的面，被揭了个底朝天，她再能言善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芳华他们出得门来，这才遇上大包小包，刚回来的紫梅和绿菊。 “郡主，你怎么出来了？” 顾芳华笑眯眯的看着嘴里还胀鼓鼓，包着什么咀嚼的紫梅，笑道：“没什么，反正你们也吃饱了，那就回宫。” 顾世年转身道：“明珠，我这就回去禀报父亲和祖父，这次定要为你讨个说法。” “好，大哥。我也要回宫禀报外祖母，这一回，我要把这些魑魅魍魉的手，全部打断！让她们知道，我顾芳华就是不好惹的意思。” 顾芳华觉得，既然不能让人人喜欢，那就让人人害怕吧！ 自己占了掌上明珠的名，就要对得起这封号。她已经决定要帮助容凌哥哥得回上一世失去的皇位，那就要为容凌哥哥扫清楚所有障碍！ 燕祈喧是明处的拦路虎，要清除。燕少洵是暗处的蓬头鬼，也要防范，要彻底将他的野心，都消灭在萌芽阶段。 顾芳华又转而对钟子斌和钟桃娇道：“钟大哥，你先带娇娇回去。别出门，很快应该就会有圣旨宣召，到时候你只用实话实说就好。” 钟子斌此时无比严肃，回答道：“明珠表妹，你别担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要怪罪下来，我自然领罚。” 萧遥在旁边笑道：“钟公子多虑了，明珠郡主自然会安排妥当。勤国公当年可是所向披靡，父亲也曾是与他有同袍之谊，既然有缘相识，萧某正好上门拜访。” 顾芳华见萧遥愿意主动和娇娇她们去钟家，有他在，肯定比钟大哥和娇娇说得清楚。 到时候舅公他们也好提前想对策，这次可是好机会。 “多谢萧公子。” 顾芳华诚挚道谢，萧遥洒脱一笑道：“叫我萧遥吧，如果需要我作证，我就在勤国公府静候。” 燕容凌抱拳道：“那就麻烦萧兄，等几日我再出宫相聚，到时候大家再举杯畅饮。” “好！” 萧遥拱手回礼，众人分成三路，各自离开。 而此时，陈留王府里燕长乐正在撒泼，边砸东西发泄，边嚎啕大哭。 柳侧妃闻言赶来，就看见燕长乐哭得伤心欲绝。忙心疼道：“长乐，谁惹你生气了，你尽管打骂就是，别哭坏了身子。” “侧母妃，我想杀了白锦瑟，她害我在萧大哥面前，丢死人了！还有顾明珠，她不依不饶的，不过是个假郡主，装什么金枝玉叶，她也配！” 燕长乐一阵哭诉，听得柳侧妃云里雾里，忙叫过还跪在廊下的两个长乐贴身丫环。 “魏紫，你说。” 魏紫顾不得酸痛难当的腿，赶紧将今儿的事，一五一十老实交代一遍。 柳侧妃听到白锦瑟想害钟桃娇不成，反而自己被帕子上的药粉误伤，导致满脸出红疹的时候，忍不住蹙起一双好看的柳眉。 白锦瑟可是贤妃娘娘的亲侄女，如今贤妃也是有皇子的人，以后谁能继位真说不清楚，还是不要随便得罪最好。 在听到世子燕绍棠邀她们过去，又遇上顾明珠和钟桃娇时。柳侧妃忍不住打断道：“你们既然知道明珠郡主有所怀疑，为什么不带长乐先回来？” 魏紫小声道：“回柳侧妃，是郡主不愿意走的，郡主想和萧公子多接触。” 说起萧遥，燕长乐止住哭声，眨眨亮闪闪的小眼睛，对柳侧妃撒娇道：“侧母妃，我要求父王，请皇上指婚，我要嫁给萧遥。” “辽东萧遥？他的身份倒匹配，不过听说现在威远侯府，都是那个庶长子的天下。他空有嫡子名分，一点实权都没有。” 柳侧妃开始认真考虑，宝贝女儿看上的男人，是不是有资格娶自己的娇女？ 燕长乐娇蛮道：“我不管，侧母妃，我就是要嫁给萧遥哥哥！他没有实权，父王和大哥可以帮他夺回威远侯府。到时候萧大哥一定会感激我，也会尊敬父王，还会对我好。” 第二十九章 入宫请罪 燕长乐只是喜欢萧遥的好皮囊，而柳侧妃则要考虑其他方方面面。比如女儿嫁过去，能不能掌中馈，上面婆婆好不好相处，威远侯府人员如何。 母女两个坐在一起窃窃私语时，陈留王和世子燕绍棠快步走过来。 “长乐，你还在这里？还不重新梳洗了进宫请罪？” 燕长乐本来还准备对父王撒娇，突然听父王这样厉声质问，愕然道：“父王！我为什么要进宫请罪？” 陈留王听燕绍棠说过今日渭河边的事之后，就知道这回要遭。长乐爱捉弄人的事他也知道，以往还一笑而过，只是没想到她胆大包天，连太后的掌上明珠也敢捉弄。 心急火燎赶过来，想先进宫请罪保住这个不孝女，没想到她竟然还根本不知道错！ “长乐！你今日是不是准备用起红疹的药粉对付顾明珠？” 陈留王的问话，燕长乐是不认的，昂首道：“没有！我只打算对付钟桃娇，没打算对付顾明珠。” “没有？那顾明珠怎么发现了？白锦瑟为什么会起一脸红疹？顾明珠为什么不要她走？就算是钟家丫头，也是你能捉弄的吗？” 陈留王简直是痛心疾首，别看钟太后如今在慈宁宫万事不管。可她当年的铁血手段，陈留王还记忆犹新。 燕长乐还不服气，径直道：“父王，她们又没事，我请什么罪？都是白锦瑟的错，她脸上也是咎由自取，管我什么事？” 旁边的柳侧妃，美艳的脸上挂着娇媚的笑，道：“王爷，长乐又没有出手，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小事，没必要弄大。倒是那个萧……” 柳侧妃还没有说完，就被陈留王劈头盖脸骂下来道：“你知道什么？头发长，见识短！要是顾明珠执意要把事情闹大，长乐的郡主之位保不保得住，还说不准！” 这说到郡主爵位，燕长乐终于有所害怕，惊惶道：“父王，我可是郡主，我是正宗燕家女啊！” 陈留王正准备好好和女儿说说厉害关系，王府大管家牛轲廉匆匆赶过来。 “王爷，三爷被人打了，刚刚被送回来，还说有要事要禀王爷。” 陈留王惊怒交加，暴躁道：“谁打的？人呢！带路！” 牛轲廉忙带路，陈留王快步跟上，燕绍棠也紧跟上去。燕长尹和燕长乐皆是一母同胞，闻讯也赶紧跟上。 等来到燕长尹的院子，看见鼻青脸肿的儿子，陈留王却突然冷静下来。打人不打脸，敢打自己儿子脸，还打得这样毫不留情的，不是皇子就是外地来的蠢蛋。 皱眉道：“长尹，怎么回事？” 柳侧妃可管不了这么多，眼看儿子被打得这样惨，早扑上去嚎道：“我的儿，谁这样大的胆子，敢把你打成这样！” 燕长尹没想到侧母妃和妹妹也来了，有点尴尬小声回道：“父王，是五皇子和六皇子。” 钟子斌动手打的都是姜勇，燕长尹想赖钟子斌，也不好说出口。 柳侧妃听说是五皇子和六皇子，抽噎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哭道：“都是龙子龙孙，也不能打人打脸啊！王爷！” 陈留王听得烦躁，吼道：“闭嘴！要哭外面哭去！” 转而又对燕长尹道：“长尹，究竟怎么回事？你动手没有？五皇子和六皇子伤到没有？” 燕长尹不敢隐瞒，把今儿醉月楼上的事情全部交代，眼看着父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解释道：“父王，这些话可都是姜勇说的，和我无关啊！” “你个逆子！皇子们都要讨好的顾明珠，你们竟然敢在醉月楼大放厥词！姜勇是姜皇后的侄子，他为姜雅萱抱不平是为了九皇子妃之位，关你什么事？” 陈留王一通咆哮，还不解气，又骂道：“再怎么说，明珠也算是你表妹。姜勇这么说你不帮忙出头就算了，还帮着起哄找茬，你要气死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 燕长尹被骂得灰头土脸，柳侧妃缩在旁边也不敢再说话，只能期待的看向燕长乐。 燕长乐收到柳侧妃的求救眼神，堆出一个笑脸，上前道：“父王，三哥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您就别再骂了。” 原本燕长乐以为，能像以往一样顺利过关，没想到父王转而骂道：“还有你，快换身素净点的衣裳，进宫请罪！绍棠，快去请你母妃出来，让她带长乐进宫。” 燕绍棠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马上道：“是，父王。还请柳侧妃快带长乐回去换衣裳，一刻钟后在门口见。父王，不如我们把三弟也带上，到时候也让皇上瞧瞧三弟的伤势。听三弟的口气，姜勇想赖到我们头上，我们可不能背这锅。” 看大儿子还有条不紊，陈留王十分欣慰，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小兔崽子，要是这次没把锅甩掉，老子就把你扔到雁门关喂狼！” 燕长尹苦着脸，也不敢搽药，忍着痛爬起来，跟在陈留王后面，准备进宫。 这边顾芳华她们的马车，已经到了神武门。 燕容凌下马走过来，想要叮嘱顾芳华几句，却惊讶的发现顾芳华明亮水灵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看起来凄惨无比触目惊心。 “明珠表妹？” 顾芳华灿然一笑，低声道：“我不过是把吃了卤味的手，在眼睛上揉了揉，效果不错吧？” 燕容凌忍住笑，一本正经道：“那还需要擦擦嘴，你嘴里还有。” 燕少洵走过来，也吓一跳，不过很快明白过来，知道顾芳华要用苦肉计。笑道：“明珠表妹，你也用不着这么拼吧？你这样子，还不心疼死皇祖母了？” 顾芳华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抽出帕子半捂着脸，在丫环们的拥簇下，往慈宁宫而去。 “六弟，那我们？” 燕少洵拿不定主意，是该去慈宁宫还是御书房。 燕容凌嘴里微翘，笑道：“我们还是去向皇祖母请罪吧，很快父皇就会过来的。” 燕少洵恨恨道：“姜家欺人太甚，这一次就是皇后娘娘也保不住他们。” 第三十章 接她回家 燕容凌并没有接话，今日之事只要闹到父皇面前，姜家都讨不了好。至于最后会如何，要看冠文侯顾家想要什么。他总觉得，明珠表妹这一次，是在暗中算计什么。 燕少洵和燕容凌，故意走得慢了些，等顾芳华先一步回慈宁宫。 原本顾芳华打算酝酿一下情绪，掉几滴眼泪意思一下。可想起前世，她悲从心来，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水珠子，成串成串滚落下来。 这般模样，果然吓着了钟太后。 钟太后惊愕之后，面沉如水拍案而起：“谁？谁欺负哀家的珠珠儿！当哀家死了不成！” 这般强势霸气侧漏，倒让原本以为外祖母会先揽她入怀，抚慰一番的顾芳华有点不适应。 悲伤的情绪被打断，顾芳华抽泣了一下，然后小心道：“外祖母。” 话还没有说完，钟太后就呵斥道：“今儿一起出去的，护主不力，全给哀家在外面跪着去。等哀家问清楚了，再来收拾你们！” 丹竹她们恭敬磕头领旨，鱼贯而出去外面依次跪好。 顾芳华看太后外祖母这般震怒，怕她生气伤身体，也顾不得假装。扑上去抱住钟太后的胳膊撒娇：“外祖母，别生气了，我没事的。” 钟太后可不相信，顾芳华虽然自幼娇生惯养，可不是个动辄哭泣的主。 今儿眼睛肿成这样，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珠珠儿，你慢慢告诉哀家，无论是谁，敢欺负哀家的珠珠儿，哀家也要他付出代价！” 钟太后将顾芳华揽入怀里，抚慰着她的肩膀，抚慰道。 顾芳华鼻子一酸，这世上只有外祖母，才会这样疼自己，不分对错护着自己。她扬起小脸，认真道：“外祖母，我真的没事，想欺负我的，都被我欺负回去了。” 可钟太后还是不相信，实在是那又红又肿的眼睛，实在让太后心疼不已。 正准备详细询问时，夏春进来禀报道：“启禀太后，五皇子和六皇子求见。” 钟太后沉着脸，威严道：“让他们进来。” 燕少洵和燕容凌已经看到外面跪的一群人，知道太后震怒，走进来恭敬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母。” 钟太后冷哼一声，不悦道：“小五、小六，出去时，哀家怎么说的？珠珠儿被欺负成这样，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燕少洵马上回道：“回皇祖母，孙儿听见他们诋毁明珠表妹，马上就冲上去揍他们了，六弟也动了手。” 燕容凌也回道：“皇祖母，我们已经当场教训他们。可他们所说的，只能请皇祖母和父皇做主。” 钟太后看了眼还抽泣的顾芳华，柔声道：“绣春，带珠珠儿去梳洗一下，用鸡蛋滚滚眼睛先去肿。珠珠儿，有外祖母在，你放心，定然能给你讨个公道。” 等方嬷嬷把顾芳华扶走后，钟太后这才半靠在宝座上，一手搭着扶臂，一手轻抚着手上的金玳瑁护甲，淡淡看着燕少洵和燕容凌。 “说吧，怎么回事？不要遗漏，也不要怕哀家生气，哀家要听原话。” 燕少洵率先道：“……。” 而御书房里的洪正帝，也接到通禀：“皇上，老冠文侯和二公子顾世年在殿外求见。” 洪正帝放下朱笔，讶然道：“顾太傅来了？” 不怪洪正帝惊讶，自从爱子顾滇意外身亡，当时的冠文侯顾廷章就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后来辞去太傅一职，并且将爵位传给嫡次子顾江，从此闭门不出。 这十多年，还是头回进宫。 大太监王宁禀道：“回皇上，是。是顾老太傅求见。” “快传！快传！你去迎迎。” 洪正帝幼时曾受顾廷章教导，对这曾经的帝师还是非常尊敬，忙让王宁代自己去迎接。 等顾世年和王宁左右扶着顾廷章进来，行礼叩拜：“老臣参见皇上！” 洪正帝亲自起身，上前扶起顾延章，关切道：“太傅怎么有空进宫了？有什么事，让顾卿说一声就好。来人，赐座！” 顾廷章年过半百，一张清隽脸上，满是岁月镌刻的风霜。满头银发整齐束起，修长的双眉微微下垂，清瞿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看起来仙风道骨。 “皇上折煞老臣了，老臣今日进宫，是想接孙女明珠回家。” 顾廷章虽然是文人，不过历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当着洪正帝的面，直接把来意明说。 洪正帝有点意外，本以为这老太傅是有什么国家大事，没想到只是想接孙女回家。轻松下来，笑道：“太傅，你想明珠回家，让人传话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不，皇上不明白老臣的意思，老臣是准备将明珠带回家，由顾家抚养，不准备再送进宫交给太后娘娘。” 顾延章这一开口，以往朝堂上那个刚正不阿、铁骨铮铮的冠文侯，就重新唤起了洪正帝的记忆。 可这话中的内容，却不是小事，洪正帝顾不得回忆，忙道：“太傅何出此言？” 顾廷章拱手道：“当日是皇上心疼太后娘娘丧女之痛，要将明珠接进宫抚养，可不是我们顾家不愿抚养。如今外面众说纷纭，将明珠屡屡陷入难堪，老臣自然要接我孙女回家，以免让别人肆意辱骂。” 洪正帝这才知道顾太傅来者不善，可明珠是太后的心肝宝贝，他也不敢贸然答应。 “太傅言重了。明珠可是我大周的郡主，身份尊贵，地位不凡，谁敢辱骂明珠？这要是太后知道了，还不心疼得睡不着觉？” 顾延章扫了眼顾世年，顾世年马上禀道：“皇上，可能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了。今儿明珠去渭河过花朝节，险象环生，伤心欲绝。” 洪正帝这下真的惊了，转头问王宁：“今儿小五和小六还有小九，是不是和明珠一起出宫的？” 王公公回禀道：“回皇上，是的。” 洪正帝这才松口气，笑道：“世年，你这话太过夸张了，有小九他们在，谁能伤得了明珠？” 顾世年恭敬道：“皇上，这伤不在身上，而在心上。再说，世年亲眼目睹，今日明珠差点被毁容。如有半句虚言，世年愿任凭皇上处置。” 第三十一章 一唱一和 听顾世年笃定的语气，洪正帝也知道这不是假话，那今儿明珠真受委屈了？ 洪正帝坐不住了，忙道：“太傅稍安勿躁，朕把小九他们叫来问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明珠真受了委屈，朕自会替她讨回公道。” 顾延章起身行了一礼，强硬拒绝道：“皇上，不用了。明珠本就是我顾家人，回顾家天经地义，再说明珠年岁渐长，宫中皇子众多，总不合适。” 这话合情合理，洪正帝一时半会找不到反驳的话，心中气恼到底谁惹了明珠，招来太傅这护短的性子。 “太傅也知道，太后可是把明珠当成她的眼珠子，朕实在不愿让她老人家缺了这贴心小棉袄。既然明珠已经回宫，不如太傅与朕一起，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再问问明珠的意思？” 洪正帝这样一让步，顾延章也不好再倚老卖老，只得道：“老臣也许久没有见过明珠，正好今日见见。” 此时，钟太后刚好听燕少洵把今日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只见钟太后面沉如水，凤目微眯，背脊笔直，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钟太后恼怒到极致的表现。 她没有想到，长乐竟然想毁了珠珠儿的容貌。更没有想到，姜家胆大至此，敢把珠珠儿传成不顾廉耻，仗势谋夺九皇子妃的人。 看样子，她在慈宁宫呆久了，姜家以为这后宫都是皇后的天下了。 钟太后冷哼一声，正准备下懿旨让长乐和姜家姐妹，以及白锦瑟进宫。 外面传来高声通禀：“皇上驾到！” 钟太后坐着不动，看向门口，却惊讶的发现亲家顾廷章也进宫来了。 “儿子见过太后。” “老臣见过太后。” 钟太后这才笑道：“皇帝，你今儿怎么有空和老太傅过来看哀家？顾太傅，你一切可好？来人，快给顾太傅赐座。” 燕少洵和燕容凌也过来行礼，参见皇上。 洪正帝狠狠瞪了眼燕少洵和燕容凌，笑道：“太后，太傅想见明珠，朕就随太傅一起过来，给太后请安。” 顾延章也拱手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老臣一切都好。今日冒昧进宫，是想接明珠回家。” 太后一下联想到明珠今儿遇到的人和事，知道了顾廷章的来意。 不过假意不懂道：“明珠在后面梳洗，马上出来见太傅。过年正月时，明珠才回去住了三日，不知今儿太傅又要接回去几日？” 顾廷章直直看向钟太后，起身行礼道：“太后娘娘，明珠今年已是豆蔻之年，宫中皇子众多，老臣想接她回顾家长住至出嫁，也好避嫌。” 钟太后闻弦而知雅意，看来亲家也是来为明珠讨公道，这招以退为进好，马上配合。 蛮横道：“那可不行！珠珠儿就是哀家的命，太傅要把珠珠儿带走，就是在挖哀家的心！皇帝，你可不能看着他们挖哀家的心啊！” 洪正帝心里也不舒服，他没有女儿缘，一直也是把明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太傅，明珠从小长在宫里，和小六、小九他们都是嫡亲表兄妹，即便明珠有看得上的人，朕自会成全。何来避嫌只说？又有谁敢嚼舌？” 这话出自洪正帝之口，已经是变相的允婚，意思是无论明珠看上谁，他都成全。 燕少洵听洪正帝这口气，仿佛把自己排除在外，立马刷存在感。禀道：“父皇，今日就有人当面说明珠表妹赖在宫里，就为了嫁个皇子。明知九弟心有所属，还想抢了九弟的好姻缘。” 燕容凌不着痕迹往旁边退了一尺。 洪正帝刚变态说完，就被燕少洵打脸，暴怒之下一脚踢过来，骂道：“混账东西，有人当面诋毁明珠，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为她出头？” 燕少洵被踢在腿上，顺势跪了下去，昂首道：“父皇，儿子自然要为明珠表妹出头。儿子正要向父皇请罪，我和六弟把陈留王叔家的长尹打了，请父皇责罚！” 燕容凌也紧跟着跪下去，禀道：“父皇，不光我和五哥动手，钟子斌也把姜勇打了，一会儿也要进宫向父皇和母后请罪。” 洪正帝“呵呵”一笑，在钟太后左边坐下，摆手道：“看来，今儿你们出去这一趟颇为精彩。太后，太傅，不如我们等告状的，请罪的，都到齐了再说？” 钟太后满意的点头，开口道：“顾太傅请坐，小五、小六，你们带顾家二郎先去外面走走。夏春，去请皇后和贤妃过来，让小圆子去传旨，把清平侯家的白锦瑟，也一起传进宫来。” 夏春和小圆子领旨退下，洪正帝有点意外道：“太后，今儿孩子们闹得这样大？” 钟太后淡淡一笑，抬头看了眼这肃穆空旷的宫殿，笑道：“哀家这慈宁宫，冷清了二十多年，如今，也要热闹热闹。免得她们以为，哀家这个糟老婆子，只知道等死了。” 洪正帝想起钟太后当年的铁血手腕，还有后来还政交权的毫不留恋，心里感激更甚。 马上笑道：“太后言重了。小辈们不安分，太后只管教导就是，那是她们的福气。” 钟太后却没有接洪正帝的话茬，反而对顾廷章道：“顾太傅，我们都老了，护不住孩子，让人都欺到脸上了。你放心，哀家这次一定会给明珠一个公道。顾家的女儿，也是哀家的外孙女，哀家还没死呢，能护得住！” 顾廷章忙拱手道：“太后言重了，老臣不敢。只是滇儿只留下这一滴血脉，老臣怎么也要护住她，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滇儿。” 钟太后和顾廷章这样一唱一和，洪正帝在旁边就只有讪讪陪笑。 心里将这次惹事的人骂了无数遍，御书房还有那么多奏折等着自己批复，还要来这里受奚落。 不过洪正帝心里还是有点好奇，能让太后和太傅这样大张旗鼓讨公道，究竟今儿发生了什么？ 钟太后和顾廷章相谈甚欢，等冬春进来禀报：“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和贤妃来了。” 钟太后仿佛才想起来，斥责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给皇上和顾太傅上茶！皇上要龙井，顾太傅就上大红袍。” 第三十二章 好戏开场 姜皇后和白贤妃一进来，就听见钟太后的训斥，虽然只是在斥责宫女，但总有种指桑骂槐之感。 忙低头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后，见过皇上。” 洪正帝没有开口，看向钟太后，意思是这里是慈宁宫，一切由太后处理。 钟太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个笑脸，晾了她们十几息，这才道：“起来吧，冬春，扶皇后坐。” 姜皇后自从做皇后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慈宁宫这里被晾站，脸色当即就有点不好，勉强笑着坐下。 白贤妃就要乖觉得多，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看皇上在，顾老太傅也在，就知道不是小事。静静含笑站在姜皇后身侧，一点也没有张扬不满。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顾廷章按礼还是要行礼的，刚起身见礼，姜皇后就忙笑道：“老冠文侯多礼了，快坐。许久不见老侯爷，今儿怎么进宫？还来太后的慈宁宫？” “回皇后娘娘，犬子顾滇早逝，只留下明珠一点血脉，今儿进宫，就是为明珠而来。” 顾廷章不动声色客套回道，姜皇后却误会是为明珠的婚事。忙笑道：“皇上，老侯爷可是和臣妾想到一块儿去了！明珠是臣妾看着长大的，以后亲上加亲就更好了。” 钟太后语气不善，出言打断：“皇后多虑了。亲上加亲自然好，我们明珠无父无母，高攀不上九皇子。” 这话极重，姜皇后慌忙起身，行礼道：“太后折煞臣妾了。明珠出身高贵，德言容功无一不好，何来高攀之说？” 钟太后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反而是顾廷章拱手道：“承蒙皇后娘娘错爱，只是九皇子心有所属，自有亲上加亲之人。我们顾家明珠可担不起仗势欺人的名声。” 姜皇后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是小九当面拒绝了明珠？还是侄女姜雅萱又和明珠起了矛盾？ 心中暗恼顾芳华不识好歹，上次动手打了雅萱，最后也不了了之，今儿又出什么幺蛾子。 姜皇后满脸堆笑道：“太后，孩子们还小，哪里有什么心有所属，不过都是大人做主。雅萱和小九是亲近了些，不过都是嫡亲表妹，不用在意，当不得真。” 洪正帝转过头不忍直视，皇后怎么这么蠢，还在妄想小九和明珠。 没看见太后和太傅都不愿意，今儿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钟太后冷冷一笑，并不接这话茬，转而道：“皇后，明珠回来说，今儿子斌那孩子打了姜勇，好像还比较严重。一会儿都要进宫，皇后不要太心疼。” 姜皇后听说又扯出自家侄子，这才感觉到不妙，求救的望向洪正帝，却看见他正和太后低声说着话。 钟太后低低和洪正帝说了几句，又抬头道：“贤妃，你娘家侄女一会儿也要进宫。” 白贤妃心里一紧，脸上却温婉笑道：“白家女儿能进宫聆听太后教诲，是她们的福气，臣妾也跟着受益匪浅。” 钟太后淡淡笑着，又扫了眼如坐针毡的姜皇后，抬起茶盅遥遥敬了一下顾廷章。 姜皇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来了这么久，居然没人上茶？要说是宫女们忘了，这不是笑话吗？ 慈宁宫外的燕容凌和燕少洵，还有顾世年都没有说话。 今儿的事，看样子是要捅破天了。不过明珠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三人各有猜测，都不敢肯定。 燕少洵觉得，这明珠郡主的目的，就是要趁机废了燕长乐，做这京城唯一一个郡主。 燕容凌则觉得，明珠此举除了出口气，还隐有针对皇后和武平侯府之意。要知道，陈留王可是旗帜鲜明的支持九弟立太子。 打了燕长尹，扯出燕长乐，足以让陈留王伤筋动骨，失了圣心。武平侯府再受牵连，前朝就没人敢再进言要父皇立太子。 顾世年则在想，今儿回去禀报此事，本来父亲要出面进宫，没想到闭门不出十几年的祖父，却执意要亲自进宫。 父亲担心祖父身体阻拦时，祖父只说了一句“时候已到”，父亲就黯然让开。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顾芳华还在内殿和方嬷嬷争执。 “好嬷嬷，别滚鸡蛋，就要这眼睛肿着，一会儿好给皇帝舅舅看。” 方嬷嬷笑道：“我的郡主哎，你放心，这鸡蛋也不是百试百灵的，到时候留一点痕迹就好，有心人自然能看见。” 顾芳华想了一下，皇帝舅舅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到时候顶着双兔子眼，好像是有点故意为之的意思。 “好，都听你的，你弄吧，轻一点，我怕疼。” 方嬷嬷边手法纯熟的用剥了壳的鸡蛋，在顾芳华眼睛周围来回滚动。还一边让人将珍珠碾成粉，拌上牛乳一会儿用来给郡主敷脸。 不多时，勤国公父子也进宫了，紧接着陈留王夫妇带着燕长尹和燕长乐也到了。 最后到的是九皇子、姜勇和姜家姐妹，以及脸上戴着面纱的白锦瑟。大家齐聚慈宁宫外，一进门就看见庭院里跪着的一群宫女、内侍。 琥珀请他们在外面稍等，进来禀报道：“回太后，皇上，陈留王及王妃，带着长乐郡主和三少爷，勤国公父子，武平侯府小姐、少爷，以及清平侯小姐和九皇子，都在殿外侯着。” 钟太后将云袖抬起来，轻轻掸了掸，坐直了身体，一手虚放在扶臂上，沉声道：“传，再将五皇子、六皇子和顾二郎一起传进来。” 众人依次而进，站了三排向皇上和太后行礼问安。 钟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都起来吧！今儿真是热闹，哀家这慈宁宫，怕是快二十年也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陈留王看钟太后和皇上都神色不善，忙和王妃带着儿女跪下道：“太后娘娘，皇上，臣教导无方，特带孽子孽女进宫请罪！” 洪正帝略一打量，就看见燕长尹鼻青脸肿的凄惨样，心里莫名其妙还为小五和小六骄傲。 钟太后紧盯着，脸上还隐有不服之色的燕长乐，慢悠悠道：“长乐郡主，你可知错？” 第三十三章 循序渐进 燕长乐不情不愿低下头，低声道：“回太后娘娘，长乐知错。” 钟太后凤目含着笑意，似乎只是玩笑，并没有当真，和善道：“哦，那你说说，今儿错哪里了？” 燕长乐看太后和颜悦色，又看顾芳华和钟桃娇都不在场，胆子大了不少。将父王和嫡母的教导抛诸脑后，撒娇道：“回太后娘娘，长乐也不知道，白小姐的脸和我无关，是她诬赖于我。” 陈留王简直想掐死这个笨蛋女儿，这时候不认错，还妄想瞒天过海，真当太后是泥塑木雕的菩萨，吃素的？ 燕少洵在后面偷笑，对燕容凌耳语道：“这就叫做坑爹。” 旁边的顾世年和燕祈喧听到了，还觉得这个称呼很有道理，深以为然。 钟太后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可嘴里却道：“原来长乐不知道错呀！那陈留王，你来请什么罪？旁边那个是你家小三吧？哎哟！谁下手这样狠？你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陈留王猛的一拽燕长乐，将她拽来伏在侧边，叩首道：“回太后，小女行为不端，犬子出口伤人，臣带她们来请罪，请太后娘娘责罚！” “可长乐并不知道错啊？燕琉成，这女儿就是该由嫡母教导，成日跟着侧妃，学的都是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钟太后出口如刀，姜皇后脸上火辣辣的，本来燕长乐不是亲王嫡女，是没有资格封郡主的。 是姜皇后以宗室女儿稀少，为她讨了个郡主名号。再加上柳侧妃，是武平侯妾室柳氏的堂妹，柳氏又生了庶长子姜勇，自然关系不同。 陈留王名叫燕琉成，是太祖一脉，听钟太后如此训斥，脸上无光还要叩首道：“太后娘娘教训得极是，臣回去一定让王妃严加管教。” 旁边的陈留王妃也叩首道：“妾身多谢太后娘娘教诲，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 太后扫了眼坐立难安的姜皇后，转而对白贤妃道：“贤妃，你娘家侄女来了，不去看看？这么热还带帷帽，怎么回事啊？” 白贤妃已经明白了大概事态，看来是太后娘娘要修理皇后和武平侯府，包括陈留王府。 略一思索，很快就选择站在钟太后这边，招手道：“锦瑟，快过来，让姑姑看看。” 白锦瑟从接到懿旨，就知道今儿不会善了，如今又见姑姑使了眼色，咬咬牙上前跪下。将帷帽摘了，顶着满脸红疹哭道：“求太后娘娘做主！” 哪怕太后事先有心里准备，可看见白锦瑟这副鬼样子，还是吓一跳。 更不要说洪正帝和姜皇后，简直不忍直视。顾廷章眼中厉光闪过，要不是明珠机灵，现在满脸红疹见不得人的，就该是明珠了。 钟太后心头也闪过同样的念头，汹涌的怒气更上一层楼，厉声喝道：“你，你怎么回事？会传染么？快传太医！” 白锦瑟忙磕头道：“太后娘娘，这不是病，不会传染。” 洪正帝想想白锦瑟刚才满脸红疹的样子，又想起她以往姣好的模样，忍不住道：“既然不是病，那你的脸？” 白锦瑟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燕长乐决裂，将脸埋得死死的，清晰回答道：“回皇上，这是长乐郡主要臣女，用药粉毁明珠郡主脸未果，所以对臣女的报复。” 这样的指控，燕长乐如何肯认，猛地抬头，尖叫道：“你说谎！” 白锦瑟也豁出去了，抬起猪头脸来和燕长乐对质：“我没有说谎。” “你闭嘴，你个贱人，你敢诬赖我，我要打死你！” 燕长乐刚想扑过去撕吧了白锦瑟，就被琥珀使了巧劲按倒在地，嘴里还骂骂咧咧。白锦瑟一声惊叫，继而埋首痛哭，一时之间慈宁宫里热闹非凡。 “咣当！” 钟太后随手抄起茶盅，掷到燕长乐旁边。 哥窑甜白瓷盅砸在汉白玉地面上，碎成无数片残渣，里面的老君眉茶叶混合着茶水，在地面上蜿蜒。 飞溅的碎片，有些落在燕长乐身上，有些飞到了白锦瑟面前，还有些甚至弹射到了陈留王衣摆。 如此一来，慈宁宫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钟太后沉下脸，不悦道：“哀家没让你开口就闭嘴，再敢插嘴，掌嘴二十！” 宫里的掌嘴可不是用手扇，就算是嬷嬷也不会用手。用的都是一尺长，一寸厚的木板，直接抽在脸上，能将满口牙抽碎。 燕长乐瑟缩了一下，萎在旁边不敢再说话，白锦瑟也止住了抽泣，低头不语。 钟太后气场全开，昔日摄政太后的威仪重现，就是洪正帝也无意识坐得直了些，静静聆听钟太后说话。 “白锦瑟，你的意思是，你脸上不是病，而是药粉所致？” “回太后娘娘，是。” 钟太后又问道：“这药粉从何而来？” 白锦瑟恭敬伏着身子，回答道：“回太后娘娘，是长乐郡主洒在帕子上，给臣女的。” “那她给你做什么？” 白锦瑟停顿一息，小声但清晰道：“长乐郡主让臣女借机将帕子，擦在明珠郡主或者钟小姐脸上。” 燕长乐闻言目眦欲裂，又迫于太后刚才的话不敢随意开口，整张脸气得暗红，看起来就像是煮熟的螃蟹。 绿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盯着白锦瑟，略有些凸起，看起来甚是吓人。 钟太后满意白锦瑟的乖巧，这才道：“长乐，你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不是！绝对不是，太后娘娘，我没有想过要害明珠，只是想和钟小姐开个玩笑。” 燕长乐干瘪瘪的辩解，让钟太后不甚满意：“开个玩笑，就是像白锦瑟这样？那你的玩笑也未免太大了。那白锦瑟脸上，是你弄的？” “不是，不是！是她自己，她自己把帕子舞脸上的。” 钟太后“呵呵”一笑，转而问白锦瑟：“白家丫头，可是你自己弄的？” 既然已经选择对立，那白锦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低着头回答道：“回太后娘娘，我没有按照长乐郡主的要求，在渭河边毁了钟小姐和明珠郡主的脸。让她们当着所有京城俊彦的面丢人，就被长乐郡主害成这样。” 第三十四章 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白锦瑟又瑟瑟补充道：“这样的手段，长乐郡主已经不是头回。不信太后娘娘可以去查，前后至少有三名官眷，也和臣女一样遭遇。” 事已至此，事实已经十分清晰，钟太后看了看洪正帝，对姜皇后道：“皇帝，皇后母仪天下，还是让皇后来裁夺，看看长乐如何处置。” 洪正帝也有点厌恶燕长乐丑人多作怪，点头道：“皇后，朕相信你，由你来处置。” 姜皇后骑虎难下，罚得轻了，太后和皇上不满意。罚得重了，毕竟陈留王府是自己的死忠，怕寒了心。 如此在心里权衡一番，最终还是赌太后多少会给点脸面。笑道：“臣妾多谢皇上、太后信任。依臣妾所见，长乐胆大妄为，误伤官眷，不如罚她禁足三个月，罚抄女戒三百遍。如何？” “皇后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今儿毁的要不是白家丫头，而是姜家那对姐妹花，不知皇后又会如何处置？” 钟太后淡淡的语气，直接表示不满。 姜皇后直接被驳了脸面，涨红的脸颊，当着这么多小辈和臣子，羞得无地自容。 洪正帝也不满意，毁女儿家容貌本就是大罪，这长乐竟然已经得手几次，害过几家官眷，本就该严惩。 如今更是胆大包天到连侯府之女也敢下手，还把打主意到明珠和勤国公家，是该好好教训一下。 “皇后，还是由朕来责罚吧！燕长乐听旨！” 洪正帝稍微斟酌一下，就宣布道：“燕长乐谋害官眷，心思恶毒，德行不端，忝为郡主。着，褫夺郡主之位，再禁足王府一年，抄《女戒》、《女则》各三百遍。” 燕长乐愣在当场，还是王公公在旁边提醒：“燕小姐还不谢恩？” 陈留王也急道：“长乐，快领旨谢恩啊！” 燕长乐这才木然磕头，伏身在冰凉的地面上，颤声道：“臣女接旨，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这个处罚，钟太后还是满意的。目光又看向燕长尹，道：“燕琉成，小五和小六把你家小三打成这样，你可要讨个公道？” 陈留王忙回答道：“都是犬子口舌无状，臣回去一定重重责罚，不敢说什么公道。” 钟太后这才能看向勤国公父子，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听说子斌今儿动手还打了皇后娘家侄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钟子斌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太后，是因为姜勇诋毁明珠表妹，微臣实在气恼他大庭广众，毁坏明珠表妹清誉，这才动手。请太后娘娘责罚。” 姜皇后更加坐不住了，狠狠剜了姜家兄妹一眼，站起来小心道：“太后，都是小孩子口角，勇儿虽然说话无心，不过也受了教训，就不追究了。” 钟太后丝毫不讲情面，冷冷道：“皇后不追究，哀家是容不了的。钟子斌动手伤人，哀家自然要他负荆请罪，去武平侯府道歉。不过，哀家想知道，姜勇说了什么，能惹得子斌动手？” 这下，不用钟太后细问，姜勇早已经是冷汗打湿了后背。 “扑通”一声，重重跪下道：“回太后，小的是多喝了两口酒，才会酒后失言，请太后娘娘恕罪。小的愿意负荆请罪，愿意向明珠郡主道歉，小的有罪！” 钟太后冷哼一声，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姜家姐妹。 “皇后，既然姜小姐和小九情投意合，那不拘是正妃还是侧妃，早点定下来。珠珠儿哀家自有安排，并没有挡了谁的路，更没有仗势欺人。” 姜皇后这才知道，今日太后翻脸无情，处处针对的原因。尴尬起身，垂头应是，钟太后背略松，手重新搭回扶臂。 “皇上，哀家累了，也不愿意再审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只一条，哀家没闭眼，就离不得珠珠儿，夏春，扶哀家回去休息。” 洪正帝率先起身，恭送钟太后，等大家一起恭送钟太后回内殿，洪正帝才走下台阶，来到众人面前。 “今儿的事，朕都知道了。长乐朕已经处置了，剩下的人听旨：燕长尹口舌无状，打架斗殴，交于宗人府。燕少洵和燕容凌，动手打架，虽事出有因，但行为不可取，去太庙罚跪一个时辰。姜勇出口伤人，以讹传讹，杖责二十，钟子斌动手伤人，罚俸禄一年赔偿。至于姜家姐妹和白锦瑟，就回去禁足三个月，抄女戒一百遍！” 哗啦啦人跪了一地，磕头领旨谢恩。 洪正帝说完之后，来到顾延章面前，笑道：“太傅，孩子们的事情，都是小事，不如太傅同朕去御书房。朕还有些事请教太傅。” 顾廷章忙行礼道：“皇上折煞老臣，老臣自当遵旨。可老臣还是想见见明珠。” 洪正帝这才诧异道：“明珠呢？她平日最爱热闹，今儿怎么一直没有出来？” 顾芳华脆生生如银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皇帝舅舅，背后勿说人，我一出来就听见你说我坏话了。” “你个鬼丫头，朕就说你爱热闹。怎么就说坏话了？” 洪正帝看顾芳华穿了声粉色衣裳，整个人面如桃花，娇俏可爱，心情一下就好起来。 顾芳华先来到顾廷章面前，行了个大礼道：“明珠多谢祖父关怀，明珠一切都好。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也对明珠关怀备至，祖父请勿担心。” 顾廷章上下打量了一下顾芳华，当着洪正帝和姜皇后的面，转而看了一眼燕祈喧。 认真道：“你个丫头，又不是才六七岁，既然没有想法，就要注意避嫌。否则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怎么回事？眼睛还这么肿？” 听顾廷章说顾芳华吃了大亏。 陈留王府众人…… 姜皇后和姜家姐妹…… 燕少洵和燕容凌还有顾世年但笑不语，勤国公父子嘴角微翘，燕祈喧沉默不语，白锦瑟又羡又妒。 经顾延章这样一提醒，洪正帝也注意到顾芳华虽然脸上干干净净，可眼角还是微微红肿。一看就是用什么方法处理过，只是太严重，还没有完全消除痕迹。 怜惜道：“明珠，做什么还去掩饰，就该哭哭啼啼来告状，有舅舅给你撑腰。” 第三十五章 为谁谋划 顾芳华扬起大大的笑脸，扑闪着大眼睛，对洪正帝笑道：“皇帝舅舅，我没事啦！刚才在小厨房里做了芙蓉蛋羹，专门孝敬您和祖父的，一会儿送到御书房去。” 洪正帝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来来回回就会这一个菜，你应该多学几样，朕也好大饱口福。” “好啦！好啦！以后学就是。皇帝舅舅快和祖父，先回御书房去探讨朝廷大事。皇后舅母和贤妃娘娘还要处理宫务，姜家和白家都有人进宫，皇帝舅舅也该留些时辰让人家叙旧。” 顾芳华娇软软、俏生生的说话，让洪正帝忍俊不住。 “你个丫头，舅舅今儿可是为你出气了，还不谢谢舅舅？” 顾芳华瞪大了杏眼，眼波流转娇俏道：“皇帝舅舅，你以为我的芙蓉蛋羹是白做的？就是用来感谢皇帝舅舅的。” 洪正帝抬手在顾芳华光滑的脑门上一按，笑道：“好，算你过关。让人把芙蓉蛋羹送过来，朕收下你的谢意。” 说着，洪正帝转而又对勤国公父子道：“你们也留下来陪陪太后，钟家丫头今儿受了惊吓，改明儿也接进宫来压压惊，陪陪太后。” 钟家父子齐齐叩首谢恩，待洪正帝和顾廷章走后，姜皇后和贤妃，也带着各自娘家的人回宫。 最后退下的陈留王一家，也准备离开，一直垂着头木然惊惶的燕长乐，突然冲到顾芳华面前。 “你是不是很得意？” 燕长乐满脸扭曲，咬牙切齿，绿豆大的小眼睛瞪到最大，声嘶力竭的吼道。 “闭嘴！” 陈留王和燕容凌同时呵斥，陈留王妃马上过来拉起燕长乐就走。 燕长乐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顾芳华，那脸上的怨毒清晰可见，让燕容凌和钟家父子都皱起了眉头。 顾芳华倒无所谓，被火活活烧死的痛都过了，还怕她这小眼神吗？ 再说燕长乐现在没有郡主名号，只是个普通宗室女，又不是嫡女，还得了洪正帝“心思恶毒，德行不端”的评价。没有哪家名门望族会娶她，她这辈子也翻不了身。 琥珀来引着钟家父子见太后去了，刚才还满满当当的殿内，只剩下三位皇子和顾芳华。 来来去去还是连累他们罚跪，顾芳华有点歉意道：“五表哥、六表哥连累你们了。” 燕少洵深情的望着顾芳华，笑道：“明珠表妹，不过跪一个时辰太庙而已，为了你，就是一天一夜又有何妨？” “那你们的腿就毁了。” 顾芳华想起前世的事，心有戚戚，又看向燕祈喧：“九表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燕祈喧却误会了顾芳华的意思，神色复杂道：“明珠表妹，其实你不用为了自证清白，而故意划清界限。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皇母后做主，其他的当不得真。” 顾芳华一头雾水，半晌才反应过来燕祈喧误会了，不过她也懒得解释。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九表哥，皇后娘娘估计还在坤宁宫等你呢！” 说话间，姜皇后身边的瑶期姑姑来请燕祈喧。 “奴婢见过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和明珠郡主。娘娘请九皇子去坤宁宫。” 燕祈喧又深深看了眼顾芳华，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快步跟在瑶期姑姑后面，离开了慈宁宫。 燕少洵愤愤道：“明珠表妹，九弟还是偏向姜家。” 顾芳华不以为然，笑道：“这是自然，毕竟是母家。五表哥，你还是去贤妃娘娘的咸福宫吧，娘娘估计也有话对你说。” 燕少洵一听，也觉得如此，顾不得再挑拨顾芳华和燕祈喧，匆匆跟着离开。 燕容凌走上前了，凝视着顾芳华：“明珠，送我一程？” 顾芳华明白燕容凌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点点头笑道：“好，上次那画像我还没有取呢，今儿正好去拿回来。” 燕容凌宠溺的笑笑，和顾芳华并肩走出大殿。 因为丹竹她们都在罚跪，所以由冬春暂时服侍顾芳华，带着莺儿跟在他们身后，往英华宫而去。 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语，待来到御花园，燕容凌这才道：“去湖心亭坐坐吧？” “好啊，冬春姑姑，麻烦你去帮我拿些鱼食，我就在湖心亭等你。” 冬春看燕容凌和明珠郡主站在一起，旁边有小诚子在服侍，又把莺儿留下，转身回去取鱼食。 燕容凌和顾芳华走进湖心亭，小诚子和莺儿站在亭外。 “明珠，你今天闹这么大，是为什么？” 顾芳华双手撑在栏杆上，半转头看着端方君子般的燕容凌，笑道：“容凌哥哥，你说我是为什么？” “明珠，你不该找姜家麻烦，母后护短，陈留王手握骁骑营，都不是好惹的人。” 燕容凌的担心清晰可见，可顾芳华却道：“容凌哥哥，身为皇子，你读了那么多史书，难道不懂成王败寇的道理？” 这话让燕容凌微微变了脸色，着急道：“明珠，你是因为我？” 顾芳华转过头，看着微风轻拂过湖面，波光粼粼闪着银光点点。轻声道：“容凌哥哥，你是元后嫡子，人品贵重，德行端方。由你做太子，将来做皇帝，才是最好的。” 燕容凌急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较量，你不要牵涉进来。无论谁赢谁输，你都是明珠郡主，和你无关。” “容凌哥哥，燕少洵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脑莽撞，你要特别小心他。燕祈喧深得皇帝舅舅喜爱，也是皇后嫡子，姜家姻亲众多，不容小觑。” 顾芳华没有接话，反而将心底的话，趁这个机会都说与燕容凌听。 今日醉月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顾芳华不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变化。但是她希望燕容凌能做太子，将来做皇帝的心，更加坚定。 燕容凌眼底有无限感动，千般情绪波动，低声道：“明珠，我知道。可父皇身体健康，还有很长的寿元，其他的事不用太着急。” 不着急不行啊！ 前世的洪正帝，是在顾芳华十八岁那年，得了急诊，一病不起而薨。距今也不过只有五年时间而已，必须要提前谋划起来。 第三十六章 往事无常 顾芳华又不能，直接把皇帝舅舅的寿元告诉燕容凌。因为如今想来，她也心存疑虑。 皇帝舅舅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就突然得什么急病，一病不起？而且据后来她零碎得到的一些线索，皇帝舅舅有重新起复容凌哥哥做太子之意。 虽然皇帝舅舅很疼燕祈喧，不过却纵容得紧，不似对容凌哥哥的严厉。在皇家，也许严厉更是一种爱。 再说当年容凌哥哥调戏丽嫔之事，疑点重重，那么多巧合。皇帝舅舅当时震怒，可后来仔细追查，未必查不出真相。 一旦皇帝舅舅有心翻案，容凌哥哥走出梨落殿，只是早晚问题。 可皇帝舅舅急病而薨，占尽上风的姜皇后，怎么突然兵败如山倒？在做五皇子妃时，还记得皇帝舅舅死后，姜皇后做了姜太后，后来又发身了什么，她就一无所知了。 如今顾芳华只懊悔，做五皇子妃的几年，只知道沉浸在外祖母逝世的悲伤和后悔。 后来进宫成了惠妃，又一直被幽禁，陆陆续续得知的消息，大多来自是太监、宫女们的闲聊。也不知道是否准确，还是道听途说。 收回思绪，顾芳华最终道：“容凌哥哥，皇帝舅舅最器重的，始终是你。否则也不会那么早把二表哥他们封王分出去，你可不能心软。” 燕容凌看着一脸认真的顾芳华，俊美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明珠，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顾芳华有点着急，燕容凌是端方君子，如何能赢得了擅长伪装，心狠手辣的燕祈喧？ 燕容凌诧异顾芳华的失态，温柔道：“明珠，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外祖母渐渐老去，我怕皇帝舅舅英年早逝，我怕你做不了太子，我怕我孤苦无依，只能凄凉死去。” 顾芳华喃喃自语，说的都是实情，却惹来燕容凌轻笑。 “明珠，你放心，哪怕我死了，也能护住你。” 燕容凌笃定的话语，让云初净一怔，她突然想起来很多上一世她忽略的事情。 燕祈喧狠毒无情，公然杀了姜皇后和燕祈喧，流放顾家，害死了钟家。为什么迟迟不杀，梨落殿里的燕容凌？ 而且他不愿封自己做皇后，大可以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赐死。为什么要在幽禁两年之后，才在封后大典那一日，悄悄让人烧死自己？ 顾芳华张口欲言，想问，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燕容凌却不知道，瞬间她心里转过的千般念头，只轻轻道：“明珠，相信我，我一定能护得住你。” 顾芳华将疑虑放回心头，笑道：“好啊，我就等着容凌哥哥能青云直上，到时候荣登大宝。我就可以靠着容凌哥哥，作威作福一辈子。” 燕容凌宠溺的笑笑：“好啊！我让你靠一辈子。” 湖心亭里，两人相对一笑，各自心里有各自的盘算。都是为了对方，也许目标一致，也许终将分离。 坤宁宫里，此时却是怒气冲天，燕祈喧刚走进去，就听见“哗啦啦”一连串脆响。 “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惹顾明珠做什么？本宫在宫里小心翼翼，殚精竭虑，容易吗？就遇上你们这一群拖后腿的，害本宫今儿在太后、皇上面前丢人，气死本宫了！” 姜皇后一通怒骂后，看了燕祈喧走进来，这才勉强收起怒容。 温和一笑，然后蹙眉道：“小九，今儿你也在，你有没有发现顾家和钟家，有联合起来为燕容凌的意思？” “母后想多了，今儿本来没有姜家事，明珠表妹都准备起驾回宫，是姜勇无事生非，才惹出麻烦。至于六哥，今日之事和他无关，顾老侯爷是为明珠而来。” 燕祈喧没觉得，什么钟家和顾家联手，只觉得是姜家无事惹事。毁明珠表妹清誉，真当顾家和太后死的不成？ 姜雅萱抬起头，怯生生道：“姑姑，九表哥，这都是顾明珠的阴谋，为的就是打击陈留王府和我们侯府。” 姜皇后若有所思，燕祈喧却不耐烦道：“萱表妹，那些中伤明珠表妹的流言究竟从何来，你心知肚明。既然父皇说了让你禁足，你最近还是待在家里，修身养性得好。” 燕祈喧毫不留情的说话，让姜雅萱伤心不已，哭泣辩解道：“九表哥，不是我。”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姜雅萱，燕祈喧却想起顾芳华精心修饰后，仍难掩红肿的眼角。 两相对比，更觉得顾芳华率直可爱，姜雅萱虚伪做作。 “好了，要哭你回去哭，老是在母后的宫里哭什么哭？也不怕晦气！” 燕祈喧丝毫不管难堪的姜雅萱，走近姜皇后道：“母后，今儿顾老太傅进宫，父皇一定会和他商议朝中大事。你别想着去为姜勇求情，二十廷杖，死不了。” 地上跪着的姜勇，垂着头的眼底闪过阴鹫。 姜皇后本来正有此意，又听儿子这样一说，一时有点踌躇不决。 “小九，要是本宫不去求情，姜勇就会被杖责，他毕竟是你舅舅的长子。我这个做姑姑的，总不能见死不救？” 燕祈喧一扫平日的跋扈，冷静道：“母后，姜勇是舅舅庶长子，不是武平侯府世子，他被杖责，还丢不了武平侯府和母后的人。” 姜皇后听了进去，大周重嫡轻庶，的确没必要为一个庶子出头。 燕祈喧又看了眼跪着的姜家姐妹道：“今日长乐的郡主之位都褫夺了，这是父皇在表示不满。最近让舅舅们都别再进言请父皇立太子，否则会适得其反。” 姜皇后看燕祈喧分析得头头是道，也冷静下来，这些都是小事，小九的太子之位才是大事。 “好了，瑶期，送她们出去，领姜勇去领罚，交代一下慎刑司的人，下手不要太重。” 瑶期领命，上前行礼道：“是，娘娘。姜少爷，姜小姐，请跟奴婢来。” 等其他人都退下，燕祈喧这才随意找了张椅子落座，吩咐道：“瑶梦，我要壶竹叶青，再上点糕点，我都有点饿了。” 姜皇后一扫刚才的怒气，慈爱笑道：“小九，看今儿的情况，你父皇绝对不可能再把明珠许给你。你觉得平国公家的段小姐如何？” 第三十七章 精打细算 燕祈喧有点别扭，闷闷道：“明珠表妹现在还小，谈其他人为时尚早。” 姜皇后凤眸一眯，小九历来和顾明珠不合，怎么突然小九这样热别扭？还有这语气，什么时候小九对那丫头动心了？ “小九，以前你不是很讨厌顾明珠吗？” 燕祈喧有点别扭，粗声粗气道：“我现在也很讨厌她，她太过娇气，一点点委屈也受不了，惹这么大的风波出来。” 姜皇后也不揭穿，只是在心里暗暗盘算，儿子终于开窍了。 虽然今儿顾廷章明说了，不会让明珠嫁给小九，不过女大不中留，只要明珠中意小九，谁都不会阻拦。 以前是小九无心，如今他既然开窍，那可以好好筹划一番。毕竟顾明珠除了父母双亡这一点，其他出身，地位，品貌，都勉强够配小九。 “小九，这次明珠的确受了委屈，你以后要多照顾她一些。她父母早逝，也是可怜。” 姜皇后知道儿子心软，循循诱导，燕祈喧点点头，对顾芳华的怜惜，又增加几分。 喝了口茶，燕祈喧突然又道：“萱表妹和俪表妹还是让舅舅们安排婚嫁得好，做我的侧妃再好，也不如嫁给别人堂堂正正做正妻得好。” 姜皇后不置可否，岔开话题，母子俩私语一番，燕祈喧这才准备回自己的青梧宫。 等燕祈喧走后，姜皇后才轻叹一声，武平侯府现在也是内忧外患。嫡出的大哥，只有两个女儿，而庶出的两个哥哥，却有好几个儿子。 大哥和自己一母同胞，要真正延续姜家的荣耀，那小九就一定要纳姜家女儿。 到时候有自己的扶持，姜家女儿做上皇贵妃，生的儿子立为太子，才是真正的延续。为了确保能由姜家女儿生下儿子，姜雅萱和姜雅俪姐妹都不能轻易许人。 姜皇后的这些隐秘打算，燕祈喧是不知道的，他不知怎么的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母后说顾芳华父母双亡。心中有点恻隐，担心她还在伤心，就想绕回慈宁宫，却在御花园看见燕容凌和顾芳华在湖心亭。 驻足一看，两人相隔不远，不知道燕容凌在说什么，顾芳华笑得很是灿烂，一点也没有平日刁蛮的样子。 燕祈喧心中微堵，莫名烦躁，对小安子道：“去，告诉燕容凌，他该去太庙罚跪了。” 小安子心里暗暗叫苦，皇上是说了罚五皇子和六皇子跪太庙一个时辰。可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去跪啊？他一个小太监，怎么敢去传这样的话，不是找死吗？ “主子，奴才不敢。” 燕祈喧气恼之下，一脚将跪着的小安子，踢了个倒仰，然后自己大踏步走上九曲回廊，往湖心亭而去。 当燕祈喧怒气冲冲来到湖心亭，看见顾芳华和燕容凌惊讶的看过来，突然又停住脚步，一时觉得进退两难。 燕容凌率先开口，笑道：“九弟怎么过来了，要喂点鱼食吗？” “我怎么会做这样幼稚的事？” 燕祈喧刚说完，就看见正在喂鱼食的顾芳华瞪过来，懊恼得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六哥和明珠表妹说什么呢？这样开心？” 顾芳华觉得燕祈喧脑子进水了吧，怎么一种妒夫捉奸的感觉迎面扑来？难道是燕祈喧今儿又顶撞姜皇后了，如今到处找人撒气？ “我和六表哥，正说上次他替我画的像呢，我现在喂了鱼就要过去取。” 燕祈喧也想起顾芳华生日时，燕容凌专程为她画了副像。 忍不住酸溜溜道：“我还以为明珠表妹是要陪六哥去太庙罚跪呢？” 燕容凌心里微微惊讶，却误以为燕祈喧是受了姜皇后的旨意而来。看来，姜皇后是不高兴今日姜家和陈留王府吃了亏，要让人亲眼看着自己罚跪才痛快。 “九弟说得是，我还是先去太庙罚跪。明珠表妹，你先回去，稍后我让小诚子把画送过来。” 顾芳华不明燕祈喧阴阳怪气的原因，也担心是这个缘由，笑道：“我也好久没有去太庙，今儿我也去上注香。” 燕祈喧骑虎难下，看顾芳华真要去陪同燕容凌，僵硬道：“五哥和六哥都受罚了，今儿我也在，兄弟有难同当，我也去太庙陪跪。” 顾芳华暗瞅着，今儿容凌哥哥这罚跪跑不掉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冬春姑姑，不如你去咸福宫给六表哥传话，择日不如撞日，让他也过来一起领罚。” 冬春静立在旁边，旁观者清，倒是看出不少端倪。 行礼笑道：“那好，奴婢就去传个话，郡主和六皇子、九皇子就先去太庙。” 咸福宫里，白贤妃让白锦瑟坐在身边，正详细询问着今儿渭河边上发生的事。要求白锦瑟不要夸大，也不要回避，尽量重复原话。 白锦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老实交代了一遍，边说边小心看着姑姑的脸，生怕姑姑翻脸。 如今的清平侯府，早就没有开国初期的富贵，真的只剩下清平二字。不过是清贫和平凡，要不是宫里还有姑姑在，老早就被挤出京城权贵人家。 谁不知道，清平侯府是京城当铺里的常客？ 白贤妃听后沉默不语，又听燕少洵把后来醉月楼的事情一说，基本上就已经联系上了前因后果。 “锦瑟，你做得很好，知错能改，没有一条道走到黑。陈留王世子虽然好，不过他们是拥护九皇子，你勉强嫁过去，也是举步维艰。” 白锦瑟羞愧道：“姑姑，我错了。” “如今这样也好，至少之前那些官眷受伤之事，就和你没有关系了。你是清平侯府唯一的嫡出小姐，不用担心将来婚配，姑姑会为你安排妥当。” 白贤妃温柔的话语，让白锦瑟更加羞愧。 燕少洵在旁边开口道：“贤母妃，今儿我看威远侯府的萧遥谈吐不凡，你觉得萧遥，有没有交好的必要？” 白贤妃略加思索，就反对道：“不用了，萧遥名头虽然响亮，不过威远侯府是以军功立足。他手无缚鸡之力，年龄又落后庶长子太多，在军中已无他立足之地。如果不是身为文臣，就只能是英年早逝。” 第三十八章 白氏贤妃 燕少洵对于白贤妃的分析还是听的，能够在这后宫生存下来，还能无子爬到四妃之位的女人，都不容小觑。 再说燕少洵对于今日，顾芳华蓄意闹事还有几分猜测：“那贤母妃觉得，明珠表妹今日故意闹大此事，是有心还是无意？” 白贤妃嗤笑道：“姜皇后以为，她那个宝贝儿子是香饽饽，谁都看得上？顾明珠这故意一闹，彻底就绝了姜皇后的如意算盘。” 说着，白贤妃又看向俊美英武的燕少洵，柔声道：“少洵，你可要努力，顾明珠可不光是掌上明珠，她身后有太后、有顾家还有钟家。你要是能让她青睐于你，自然就事半功倍。” 白贤妃和燕少洵又低声商议了几句，如何在顾老太傅面前刷存在感。 就听见宫女烟香进来禀道：“回娘娘，慈宁宫冬春姑姑求见。” 白贤妃和燕少洵交换了一下视线，笑道：“传。” 冬春进来时，就燕少洵和白锦瑟，规规矩矩站在殿中，行礼道：“奴婢见过贤妃娘娘，五皇子，白小姐。” 白贤妃温婉一笑，轻声道：“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回贤妃娘娘，那倒不是。是九皇子提醒六皇子去太庙罚跪，郡主让奴婢来通知五皇子同去。” 冬春说完，燕少洵马上道：“那我也马上去，贤母妃，少洵告退。” 白贤妃急道：“慢点，你还没有吃点东西呢？” 燕少洵的声音远远传来：“多谢贤母妃，我不饿，儿子告退。” 等冬春跟着燕少洵离开之后，白贤妃这才沉下脸，看着白锦瑟这张满是红疹的脸。询问道：“上次锦绣的脸，是你捣鬼还是长乐？说实话！” 白锦瑟低下头，半晌道：“是我，姑姑。” “你就是嫉妒锦绣比你漂亮，就这样下毒手？你可知白家女儿一荣俱荣，毁了她，你有什么好处？” 白贤妃冷冷地说道，刚才如三月春日的脸色，如今已经是深秋般萧瑟。 白锦瑟呐呐回答道：“姑姑，她不过是庶女，处处讨好父亲，还想压过我。我实在无法，才教训她。” “你呀！这就是蠢！” 白贤妃骂完，看白锦瑟还隐有不服之意，耐心教导道：“锦瑟以后要有什么出风头之事，你都不要阻拦锦绣，只用展现你嫡姐的气度就好，这才是正理。” 白锦瑟还是不明白的样子，白贤妃只能完全挑明，指点道：“锦瑟，姑姑当年是没有办法，只能进宫，这宫里的苦楚，自然不想你再来尝一遍。锦绣是庶女，本就是做联姻之用，最好就是嫁给六皇子和九皇子，替白家留份香火情。而你，大可以做原配嫡妻，要的是位高权重。” 白贤妃这样一说，白锦瑟也不是傻瓜，一下就懂了。 顾不得羞涩，试探道：“那姑姑觉得，那些人家可以考虑？锦瑟也好提前做准备。” 看白锦瑟转弯转得快，不是留恋儿女私情的人，白贤妃很是满意。 将一切未来，寄托于一个男人，才是最蠢的行为。 白贤妃这才点拨道：“京城有四公六侯可以考虑，往外东平郡王府和西宁郡王府都可以。” 白锦瑟在心里迅速盘算：四公指的是勤国公钟家，安国公王家，定国公杨家，平国公段家。 钟家世代武将，王家目前只有王琅一人，杨家是六皇子母家，目前还镇守玉门关，段家是二皇子的母家，年龄上倒都有合适之人。 至于六侯，是指她们清平侯白家，武平侯姜家，长平侯李家，冠文侯顾家，忠义侯张家，威远侯萧家。 姜家全是庶子不做考虑，李家世代书香，目前在朝最高者不过国子监祭酒，也可以不考虑。顾世年她是不敢高攀，张家这一辈嫡系也没有年龄合适的，只有萧遥还不错。 白贤妃看白锦绣低头思量，这才笑道：“你就先回去好好想着，等禁足期满，我再召你进宫说话。” “是，姑姑。” 等白锦瑟退下后，烟香过来替白贤妃按摩着肩膀，低声道：“娘娘怎么没打算把小姐留给五皇子？” “你觉得燕少洵能看上她？燕少洵要的是那把椅子，怎么会娶锦瑟？本宫倒觉得这四公六侯，数王家二郎不错，锦瑟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要是能一举得男，安国公还不把锦瑟供起来？” 烟香手中的力道不变，闻言笑道：“就怕小姐没有娘娘考虑得仔细，不懂娘娘的用心，中意好看不中用的。” “不，锦瑟这点很好，面子都是虚的，里子才实在，她会听话的。就是锦绣，心比天高，要想办法推给小六或者小九，让他们后院不稳才好。” 咸福宫里余音袅袅，伴随着长长一声叹息。 这边燕少洵赶到太庙，燕容凌和燕祈喧正等着他，顾芳华笑道：“五表哥，你也来了，快罚跪吧，我监督着，一会儿告诉皇帝舅舅。” 燕少洵爽快跪下，看燕祈喧也跟着跪下，诧异道：“九弟，父皇又没有罚你，你怎么也来跪？” 燕祈喧心里正憋屈，没好气道：“今儿陪明珠表妹出去的，我们兄弟三人都在。要是先前我在，也会出手，那也会挨罚，干脆就有难同当。” 顾芳华已经恭敬的上了香，转过来看着跪得直直的三人，各有风仪，笑道：“可惜我不擅丹青，否则定要画幅图来留念。” 燕少洵也叹息这时代没有照相机，笑道：“要是有样东西，能让这时间一瞬间停止，留下影像就好了。” 燕祈喧撇撇嘴，动了动有点麻的腿，奚落道：“真要有这样的宝贝，那人都可以在天上飞了。” 燕少洵心里觉得无比好笑，这群傻帽土著怎么会知道，后世天上有飞机，人真能在天上飞。 难怪穿越女个个混得风生水起，知识就是力量！ 燕容凌背挺得笔直，身体纹丝不动，对顾芳华道：“明珠表妹，这里面香蜡众多，味道不好，你还是去外面等吧？” “不用，我没事也正好来烧烧纸。” 说着，顾芳华在旁边锦垫上跪下，拿过几张钱纸去蜡烛上引燃，然后放进石缶。 变故突生！ 第三十九章 巧合阴谋 不知道是谁在石缶里不小心倒了清油，这燃烧的纸钱一进去，就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舌一下串了老高，火星四溅，掉了些在燕祈喧淡紫色锦袍上。 百金一匹的缂丝锦袍，柔软舒适透气，却十分易燃。火星溅上去，“轰”的一声就燃了起来。 燕祈喧顾不得罚跪，跳起来就用手去拍锦袍上的火，却越拍火越多。 “快在地上滚！”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燕少洵反应最快，大声叫着。 燕祈喧仓皇之下，往地上一躺开始来回滚动。顾芳华回过神来，看燕祈喧在地上滚动，却全身都开始起火，想起当初的自己，她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在心里狂喊：快熄灭！快熄灭！ 也许是她心里的祈求上苍听到了，也许是在地上滚动的确有效，燕祈喧身上的火瞬间没了大半，只有最初的袍角还有零点火星。 燕容凌也反应过来，几步上去将燕祈喧外面的衣裳扯掉，扔到殿外。 这一系列的变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顾芳华冲上去仔细检查，发现燕祈喧结成发辫的头发，只是尾梢烧掉了一些。脸上和脖子也没事，仅仅手上多了两个水泡，这才放下心来。 远远候在殿外的小安子和小诚子等，吓得魂飞魄散，踉跄奔过来时，只身着中衣的燕祈喧已经无事。 “主子，主子！” 燕祈喧被吓呆了，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安子哭丧着脸，到处检查。 燕容凌冷静下来，马上吩咐道：“小诚子，快，快去通知皇后娘娘，小安子，你看守这里不让任何人靠近。冬春姑姑，请你把看守太庙的人都召集起来留在殿外。” 顾芳华凝神道：“六表哥，你怀疑？” 燕容凌点点头，这殿内就四个锦垫，石缶的位置靠右，如果不是燕祈喧最小跪在这位置上，本该自己在这里。 太庙里天天有人打扫，会有油洒进烧纸的石缶？烧一点纸钱就能燃这么大的火，这绝对是阴谋！ 如果不是明珠阴差阳错烧纸，提前燃了起来。等太庙的人每到时辰正点来钱纸，不知道会起多大的火，还会不会有后招。 燕少洵则在心里暗暗可惜，照理说燕祈喧在地上快速翻滚，风会更大，氧气更充分只会让火越烧越大。网上还说万一有了伤口更容易感染，难道是错的？ 果然，网上的新闻不可信。 顾芳华上前，又仔细看了看燕祈喧露在外面的肌肤，真的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九表哥，没事了，快起来。” 燕祈喧借着燕容凌和顾芳华的力坐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烧得破破烂烂，到处是洞的三江绫里衣，脸上已经气愤到扭曲。 “是谁！是谁！” 顾芳华低声道：“九表哥，太庙的人都在外面，等皇后舅母来了慢慢审。你先收拾一下，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很快就来。” 可燕祈喧却怎么也不动，就坐在地上，阴沉着脸盯着石缶。 不一会，姜皇后就匆匆赶到了，老远就顾不得仪态慌张惊叫道：“小九，小九！” 燕少洵和燕容凌迎出去，姜皇后直接就冲到了燕祈喧面前，半跪下去抓起他的手，一寸寸检查。 “皇后舅母，九表哥没什么大碍，只是烧掉了些头发，起了两个水泡。” 顾芳华的好意劝慰，却引来姜皇后从听到消息，就一直积压于心的怒火。咤道：“什么叫只起了两个水泡？小九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起火？为什么只烧他一人？” 燕容凌忙解释道：“母后，九弟兄弟情深，看我和五哥受罚，才来陪我和五哥罚跪，只是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太庙的人都集结在外，请母后处置。” 姜皇后这才冷静了些，不过看儿子身上到处都是烧破损的洞，下面的深紫锦裤上也出现几个洞，心火难平。 正准备起身，好好审审这群该死的奴才时，眼角余光瞟到一抹明黄。很快转而扑在燕祈喧身上，哭道：“小九，你吓死母后了！” 燕祈喧也确实吓到了，平日再嚣张跋扈，面对哭成泪人儿的母亲，也忍不住哽咽。 “皇上驾到！” 洪正帝快步跨进来，看见姜皇后和燕祈喧在地上抱成一团，惊道：“怎么回事？皇后，小九这是怎么了？” 燕容凌和顾芳华互换了一个眼神，由顾芳华上前，简单明了的把刚才的事讲述了一遍。然后道：“皇帝舅舅，这一定是打扫的奴才不尽心，你可要狠狠罚他们！” 洪正帝脸色难看，都是从后宫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清楚明白在这皇宫里，所有的巧合都只会是处心积虑。 “皇后，这事你不用管了，朕会让王宁亲自审问。” “臣妾谢皇上。” 洪正帝转而又对才站起来的燕祈喧道：“小九，朕会替你查清楚此事。你今儿做得很好，兄弟之间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又对燕少洵道：“小五，你也不错，反应很快。要不是你的主意，怕小九身上的伤还要多些。小六，你只知道替小九脱衣裳，怎么没想到把自己的衣裳给小九？” 燕容凌也不辩解，低头认错：“父皇，儿臣错了。” 洪正帝这才道：“错了就要受罚，你再跪一个时辰，好好想想。王宁，把朕才得的汗血宝马给小九压惊，小五就赏一套文房四宝。” “儿臣谢父皇！” 冬春这时候进来禀报道：“回皇上，奴婢已经清查了一下，看守太庙的汪管事，被人勒死在房间。他的小徒弟丁海不知所踪，其他人都在外面。” 洪正帝沉下脸，对王宁道：“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丁海找出来！这看守太庙的太监、宫女，都带到慎刑司严加拷问，不用手软，朕倒要看看是谁在兴风作浪！” “奴才遵旨！” 王公公匆匆出去了，洪正帝这才对姜皇后道：“皇后，朕先送你和小九回去。明珠，你是先回去？还是？” 顾芳华摇头道：“皇帝舅舅，我就在这里陪六表哥，刚才是我烧纸才惹的祸事，我也想跪一会。” 第四十章 终窥端倪 洪正帝见顾芳华执意不走，也没有勉强，而是对燕少洵道：“小五，听说你今儿在醉月楼作了首好词，回去誊抄一份，让人送到御书房。” 燕少洵喜出望外，恭敬道：“是，父皇。” 等洪正帝和姜皇后他们走后，顾芳华和燕容凌并排跪在锦垫上，冬春姑姑进来亲自检查过石缶，这才在后面陪跪。 “太庙的奴才都带走了？” 冬春回答道：“是，郡主，现在暂时从浣衣局调了十人过来。” 顾芳华瞟了燕容凌一眼，又低声问道：“刚才有什么发现吗？” 冬春看了一眼门外垂眸站着的小诚子和莺儿她们，吩咐道：“莺儿，留小诚子伺候，你们去帮忙打扫一下。” 等莺儿和其他宫人退下后，冬春才禀报道：“勒死汪管事的，很有可能就是丁海。而且奴婢还发现，今日负责烧纸的奴才，似乎吞了什么东西，一直十分痛苦。” 顾芳华好奇道：“冬春姑姑，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丁海？” “刚才奴婢了解了一下，丁海以前在营缮司做过，据说左手伤了中指。汪管事脖子上的勒痕，明显左手中指印记要淡得多。” 冬春仔细回答道，燕容凌听了若有所思，转头问顾芳华：“明珠，你觉得如果你没有想要烧纸，等时正那奴才来烧纸，他会怎么做？” “霹雳弹！” 燕容凌和顾芳华异口同声，大周的火器里，最厉害的就是霹雳弹。 霹雳弹威力强大，如果等烧纸时，那奴才往石缶清油里扔颗霹雳弹。那跪在旁边的燕容凌轻则毁容受伤，重则当场被炸死。 顾芳华阴沉下脸来，这在上一世，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是因为上一世罚跪了一天一夜，所以对方并没有下手？还是上一世汪管事没有死，根本就没有这事发生？ 燕容凌心里也在迅速思量，究竟是谁想治他于死地？ 顾芳华叹息道：“要是太庙原来的人还在，就知道今日有谁来过。从皇帝舅舅罚跪，到我们过来，时候并不长，那人定是来太庙通风报信过。” 冬春低声道：“就算查出来，也晚了，这人一定意外没了。” 燕容凌叹口气道：“这也无法，只有等我十八岁能封王建府，才能真正远离危险。” 果不其然，等顾芳华回慈宁宫时，就听见有三个宫都突兀死了一个太监。刚好都是今日到过太庙之人，一时间扑朔迷离。 等梳洗完躺在床上，看着脚步微微僵硬的丹竹捧着燕窝粥过来，顾芳华有点歉意道：“丹竹，连累你们了。” 紫梅从后面探出头来，笑道：“郡主，只要你下次出去还带紫梅，别说跪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也无所谓啦！” “今儿带回来的都分了吧？我今儿倒是不想吃，可惜那些卤味。” 顾芳华今儿心事重重，实在没有心情去吃卤味。 丹竹看顾芳华几口喝完燕窝粥，接过莲枝纹空碗，笑道：“郡主，下月就是端午节，宫宴之后还可以出去买就是。” “也是啊，端午节热闹，宫宴之后溜得快，还能赶上龙舟赛。” 顾芳华正憧憬着，丹竹笑了：“去年出去，差点把郡主挤掉了，端午节那么多人，今年太后娘娘怕是不许了。” 想起去年的人山人海，顾芳华还是有点后怕，嘟嘴道：“人太多了，也不是好事。丹竹，你知道今儿那些宫里死了人吗？” “奴婢也听说了，说是坤宁宫、长春宫和永和宫，都有奴才失足落水。” 丹竹说起来，声音也有点低沉，今日的消息最早是从慈宁宫传出去的。当然，皇上和皇后还有贤妃娘娘都带了些下人，不一定是慈宁宫走漏消息，但也有这可能。 顾芳华在心里叹口气，皇帝舅舅就五个儿子，明争暗斗尚这样激烈。 要是皇帝舅舅能有十个八个儿子，那岂不是更斗得凶残？如今其他皇子都有母妃在宫里，只有容凌哥哥势单力薄，明日要和外祖母谈谈了。 想着想着，顾芳华昏昏沉沉睡去，半夜有点口渴，想起来喝水。 顾芳华就着微弱的烛光和月光半坐起来，看见丹竹睡在罗汉榻上，而脚踏板上睡的紫梅睡得十分沉，一时打算自己去倒水喝。 心里念叨着：要是烛火再大些，就看得更清楚了。 奇怪的事发生了，桌上银釭里的蜡烛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将紫梅和丹竹吵醒。 “怎么了？这烛火怎么燃这样大？” 不过瞬间，银釭里的蜡烛就已经燃烧殆尽，还好没有引燃其他地方，吓了紫梅和丹竹一跳。 半坐的顾芳华也惊呆了，她只是这样一想，为什么就突然烧尽了蜡烛？ “郡主，你怎么坐起来了，也吓着了吧？没事，可能这支蜡烛是空心的，奴婢马上换两支过来。” 丹竹手脚麻利的拿来两支蜡烛，重新插在银釭里。正准备打开火折子，顾芳华突然道：“丹竹，等一下。” “郡主？” 顾芳华没有去管丹竹的惊讶，而是盯着银釭上的蜡烛，心里默念：快燃，快燃！ 可惜，那蜡烛纹丝不动，顾芳华试了半晌这才放弃。在心里暗想：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总不可能上辈子自己是被火烧死，今生就能操控火。 “丹竹，没事了点燃吧。” 顾芳华有气无力地说道，真要快点睡觉了，不然明日回顾家，就一点精神都没有。 丹竹不明所以，只默默摸出火折子点燃蜡烛，然后举着银釭过来道：“郡主是想起夜？还是想喝水？” “喝水，有点口渴。” 等顾芳华喝水后躺下，觉得房间里光线有点亮，心里想着灯光暗些才好，还没开口让丹竹熄灭一盏灯，烛火就黯淡下去。 顾芳华豁然坐起，心里又想着烛火燃大些。果然，那蜡烛又突然燃烧殆尽，招来丹竹的惊呼。 如此试了几次，顾芳华又想起当初熄灭的孔明灯，还有今日燕祈喧身上熄灭大半的火。终于可以肯定，自己的确可以操纵火。 只是不能点燃火或者熄灭火，只能让火烧得更大或者燃得更小。 这算什么神通？ 第四十一章 花落谁家 传说和游记上记载的神通，不都是呼风唤雨，点石成金？最起码也是变换自如或者身带空间手握至宝，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只能控制火势了呢？ 顾芳华想了很久，自己这门神通有什么用，最后确定这门神通真的只适合厨房煮饭炒菜用。 可自己好歹也是个郡主，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靠煮饭为生吧？ 所以，这是因为自己上一世被火烧死，所以老天可怜她，给她一点特殊照顾？ 又不想太特殊，所以才这样鸡肋？ 顾芳华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自己能重生一回，修正前世的错误，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神通鸡肋一些，也比没有强。 想明白之后，顾芳华很快沉沉睡去，却不知道丹竹和紫梅提心吊胆一整夜，生怕再出现火情。 等天亮之后，绿菊和墨兰来伺候顾芳华梳洗，丹竹让紫梅先回去休息一下，自己匆匆去找岑嬷嬷。 “嬷嬷，昨晚内殿的蜡烛，都出现了变故，手腕粗的蜡烛，不过几息就烧完了，连烛滴都没有。” 岑嬷嬷也觉得惊讶，慈宁宫的蜡烛都是内务府统一采买，难道有人做了手脚？ “郡主可有异常？你们是否昏昏欲睡？” 丹竹想了一下，摇头道：“那倒没有，后半夜我和紫梅都没有休息，也不困。” 岑嬷嬷陷入沉默，只能带人把殿里的蜡烛都燃烧检查了一遍。可蜡烛燃烧正常，其他也没有什么异常，只能都换了一遍。 然后私下里检验，却没有再发现异常，只好暂时作罢。 这些顾芳华都不知道，她只想着今儿要回冠文侯府，大嫂有孕了，自己马上就能做姑姑了！ 顾芳华陪同着钟太后用完早膳，迫不及待就想出宫。 钟太后看着顾芳华唇边，刚才喝羊乳印下的印记，笑道：“绣春，你看珠珠儿，嘴边一圈奶渍，像不像以前哀家养的那只玉狮猫？” 方嬷嬷笑着服侍顾芳华净面，然后也调侃道：“玉狮猫哪里有郡主半分可爱？依奴婢看啊，郡主是女大十八变了。” 说起女大十八变真一点都没有错。 顾芳华因为琉玥公主怀孕期间大悲大恸，又是难产，所以生下来时就特别瘦弱，一度担心喂不活。 那时，钟太后就一晚一晚的和方嬷嬷、岑嬷嬷轮换抱着她睡，生怕她有个万一，真的是瘦弱如猫。 好不容易养到五岁，又因为那场意外，所以又躺了一个多月。导致顾芳华看起来就比相同年岁的女孩子，要小一些。 而如今，经过这么多年精心调养，顾芳华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早产和虚弱的迹象。整个人光华内蕴，青春貌美。 今日要回顾府，所以顾芳华穿了身藕合色交领襦裙，头发梳的是娇俏可爱的双丫鬟。 没有用繁复的钗环，而是用粉色绢花装饰，只有脖子上那串碧玺项链和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才可以看出寥寥饰品的价值不菲。 顾芳华听外祖母和方嬷嬷调侃，也不介意，笑眯眯的由方嬷嬷服侍后，这才起身转了几个圈。 只见下面的襦裙底摆，做成别致的螺旋状，还加了一圈粉紫色的边，绣了些银蝶隐藏其间。坐着时还不明显，可旋转时衣袂翩飞，银蝶若隐若现，十分独特好看。 钟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样式倒挺别致，谁做的？赏！” 顾芳华笑着回道：“外祖母，这是我生日时，五表哥画好送来的几款新样式，说是江南那边的样式，京城还没有。” “不错，不错，多做几身到时候换着穿。绣春，上次那个什么佛罗进贡的欧巴纱拿出来，正好可以做几身夏衣。” 钟太后赞不绝口，她库房里的好东西多着呢，除了用来将顾芳华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是替顾芳华准备的嫁妆。 方嬷嬷马上道：“太后，不止佛罗里达进贡的欧巴纱，还有扶桑进贡的鲛月纱，都可以做夏衣。到时候郡主，可是京城独一份。” “独一无二就算了，有没有大红色的那什么纱，我给娇娇带两匹去。还有大嫂，我准备了两匹蜀锦，都是她喜欢的黄色，就是还没有出世的娃娃该准备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好。” 看顾芳华一脸苦恼的样子，钟太后忍不住笑道：“你就别想了，本来做姑姑，该做些鞋袜，不过你的针线嘛，我怕娴儿不敢用。” “外祖母！” 顾芳华又顿足又撒娇的，惹来钟太后拉在面前好一通揉搓，心肝宝贝珠珠儿喊半天，眼看时辰差不多，这才放手。 “别担心了，等小娃娃生下来再送吧，别送太贵重的，怕折了小娃娃福荫。哀家也准备了些东西，你给娴儿一起带去，给娇娇的哀家也准备好了，全是她喜欢的正红。” 听外祖母这样一说，顾芳华笑着行礼告退，钟太后看着她迤逦而去的背影，暗自点头。 “绣春，哀家看啊，珠珠儿和子斌行！” 方嬷嬷笑着替钟太后捏着肩膀，凑趣道：“表哥表妹，本就是天生一对，郡主还没有开窍呢，不着急。” “不着急不行啊！以前看珠珠儿对小五另眼相看，就担心得不行。这皇家的儿郎，那个不是觊觎着那张龙椅？如果真要在他们几个里挑一个，哀家希望是小六。” 钟太后这些年冷眼看着宫里几个皇子，只有小六生性纯良，行事做人落落大方。 如果是小六，他母后早死，珠珠儿嫁过去就没有嫡亲的婆婆压制。杨家常年驻守玉门关，珠珠儿也不用担心亲戚之间不好处，宫里有自己，宫外也能和钟家更亲近。 只是燕容凌太过君子，珠珠儿对他又像是兄妹之情，钟太后也不好干涉。 方嬷嬷手中不停，只笑道：“太后可以再看看，反正郡主还小，听说那个辽东萧遥也不错，大可以慢慢挑。” 太后笑容淡了些，叹息道：“福灵那时骄傲得很，眼睛里容不得一颗沙子，没想到如今的威远侯府却这样乱，也真是世事难料啊。” 原来萧遥的祖母是福灵郡主，当年和钟太后还是手帕交，只是远嫁辽东后来少了联系。 第四十二章 姐妹私语 钟太后的唏嘘，顾芳华是不知道的。 她坐上马车，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和丹竹她们讨论，娴姐姐肚子里如何装得下小娃娃的事。 马车刚到冠文侯府侧门，正好钟子斌兄妹也刚过来，后面马背上还坐着萧遥，真是出乎顾芳华意外。 “钟大哥，娇娇，萧公子，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钟桃娇从马上帅气的跳下来，拉住顾芳华道：“明珠，萧三哥好厉害，文韬武略无一不通，顾二哥专门下帖子请他一起过来的。” 顾芳华疑惑道：“萧三哥？” 萧遥今日只用一根玉簪挽发，白衣胜雪，看起来眉眼俊俏，儒雅清朗。闻言拱手笑道：“萧某在家排行第三，郡主若不嫌弃，唤我萧三即可。” 顾芳华自然不可能唤萧三，干脆跟着娇娇喊，笑道：“萧三哥不用客气，叫我明珠就是。反正这京城四公六侯，怎么也能扯上八竿子关系，都是亲戚。” 钟桃娇也笑着道：“对，对，对！都是亲戚。” 萧遥本也不是拘泥之人，转而对顾芳华道：“其实此次进京，祖母本来再三叮嘱，让我给太后娘娘请安。我一直还没有找到引荐之人，那就麻烦明珠表妹了。” 顾芳华知道，虽然威远侯现在人在辽东，可京城也有老宅，想进宫递帖子就行，哪里就需要自己引荐了？ 不过是示好而已。 “萧三哥的祖母是福灵郡主，我常听外祖母提起，外祖母和福灵郡主可是手帕交。知道你在京城，外祖母一准想见见故人之后。” 萧遥不知道想起什么，温柔一笑：“嗯，祖母也经常提起太后娘娘。” 旁边站着的钟桃娇，听不下去她们没完没了的寒暄，赶人道：“好了，明珠、萧三哥，我们进去再说，堵门口做什么。” 正好得到消息的顾世年迎出来，大家说说笑笑一块儿往里走。 大家先去松柏院拜见顾太傅，然后才分别去了前院和后院。 等顾芳华见过大伯母，来到木青院，看见钟桃娴已经比正月那会，大了一圈的身体时，惊呆了。 忍不住惊叫：“大嫂，你怎么肿成这样了？” 钟桃娴如今珠圆玉润，以往的瓜子脸已经长出双下巴，手和脚包括身上都肉嘟嘟的，浑身洋溢着即将身为人母的幸福和骄傲。 “明珠，这怀孕了，一个人吃两个人长，当然要胖点。我母亲说现在长多胖都是为孩子健康，要让孩子每日都吃得饱饱的。” 顾芳华在心里惊叹，母爱果真伟大。 以往娴姐姐那么注重窈窕身材，生怕胖了，时时节食。如今却不管不顾放任自己成为胖子，为的都是孩子。 钟桃娇凑过去，小手摸摸钟桃娴已经显怀的肚子，好奇道：“姐姐，听说小娃娃会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他劲可大了，时不时踢我一脚，夫君都说一定是个儿子，说不定还继承我的武艺。” 钟桃娴如今已经完全是贤妻良母模样，只有话语中还能看出几分，曾经勤国公嫡长女的张扬骄傲。 钟桃娇撇撇嘴：“儿子有什么好，我想要娇滴滴的小侄女。” “娇娇，先有哥哥才好保护妹妹，你看钟大哥对你多好？娴姐姐，不过先开花后结果也无所谓，顾家女儿也精贵得很。” 顾芳华更理解，钟桃娴想先生儿子的愿望，大哥是顾家嫡长子。娴姐姐要早点生下儿子，才好延续冠文侯府这世袭罔替的爵位。 钟桃娴嫌弃的看了看钟桃娇一眼，径直在软垫上坐下，这才道：“娇娇，你还是长点心吧？顾大哥可只有一个。” 顾芳华闻言“扑哧”笑出来，当初的大哥是京城远近闻名的文雅公子，多少女儿家的梦中情人。可偏偏看中了只会舞刀弄枪的勤国公嫡长女，真是让多少人的幻想破灭。 如今钟桃娇怕是没这样好运。 钟桃娇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手上拿了个桃子啃，眼睛时不时瞄一眼姐姐凸起的肚子。 钟桃娴招呼顾芳华坐在身边，递过去一个桃子，笑道：“最近我就喜欢吃桃子，明珠也尝尝，看看甜不甜？听说昨儿燕长乐和姜家姐妹，包括那个白锦瑟都被罚了，你现在可是威名远播。” “娴姐姐说笑了，白家那两姐妹能屈能伸，可不是好相与的。娇娇，你以后要特别小心白锦绣，白锦瑟尚且如此，何况是白锦绣。” 丹竹先从顾芳华手中接过桃子，去旁边削皮切块，等顾芳华说完，已经插好了银签送过来。 钟桃娇啃了口桃子，笑道：“明珠，你这习惯一点都不好，没有人削皮就吃不下了？其实白锦绣挺可怜的，身为庶女不是她的错，却被白锦瑟欺负。” 钟桃娴也忍不住拍了一下钟桃娇的头，竖眉道：“嫡庶有别，哪里需要你瞎同情，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姐，再拍，我发髻都被你弄歪了！小心肚子里的小娃娃有样学样。” “你找打！” 只见钟桃娴健步如飞，追着钟桃娇打，打得娇娇抱头鼠窜，看得顾芳华心惊胆战，生怕有个万一。 “娴姐姐，快坐下！你肚子里可是有小娃娃！” 顾芳华的提醒，才让钟桃娴愕然住手，有点尴尬的笑笑，理了理裙摆又端庄的坐了回去。 三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交流一些八卦。 钟桃娴说的是其他府新媳妇的家长里短。钟桃娇带来的是京城未婚男女，可疑相亲消息，顾芳华则泄露后宫一些争宠日常。 最后，大家的重点都在钟子斌身上。 “司马家那个小姐娇滴滴的，走路都要人扶着，母亲当场脸就叫一个难看。司马夫人还一脸骄傲，说她家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最标准的名门淑女。” 钟桃娇的吐槽，引来钟桃娴和顾芳华的赞同。 “难道淑女的标准，就是吃饭都吃不饱？走路都要人扶？娶的是媳妇，可不是请尊瓷菩萨。” 顾芳华刚吐槽完，钟桃娴也接口道：“钟家的媳妇，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谁介绍的司马家？” 钟桃娇脸色僵硬一瞬，小声道：“是姨母。” 第四十三章 钟家姨母 钟桃娴勃然大怒，狠狠咬一口桃子，骂道：“姨母想法有问题，母亲也跟着糊涂了吗？不是每个书香世家都如顾家，沽名钓誉、追名逐利的多了去了，胡家就是个中翘楚！” 勤国公夫人丁瑶出身靖远将军府，同礼部尚书夫人丁琚是亲姐妹。 只是姐妹俩一个嫁的文臣，一个嫁的武将。如今大半辈子过去了，丁瑶一如当初闺阁时性格豪爽，而丁琚则成了不苟言笑的礼仪楷模。 胡家底子并不深厚，读书发家也不过才两三代人，所以格外注重规矩。 丁琚每次一见钟家姐妹，就板着脸训斥她们不懂礼仪规矩。说她们性子太野，不懂什么笑不露齿、坐不露膝，步行矩尺，贤良淑德。 总之，她就是一本行走的《女则》。 钟桃娇附和道：“用膳之前姨母还对母亲说，司马玉有几分她未嫁时仪态，恶心得我素席都没吃几口。” 丁琚向来以嫁给胡家书香门第自傲，觉得嫁给胡家后，自己武将世家的草莽气都升华为书香气。处处用规矩衡量自己，大度的为丈夫纳了八房妾室，生了一群庶子庶女，成为多少笑柄，她还觉得自己堪为贵夫人楷模。 可惜她精心教导的女儿胡淑贞，却没能入冠文侯顾家的眼。反而是她一直看不上的侄女钟桃娴，嫁给了她理想中的佳婿顾世清。 后来，胡淑贞嫁给了一个寒门士子，听说上面三重婆婆，现在举家跟着去上任。 胡淑贞如今只是个七品县令夫人，离京时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丁琚还觉得没有辱没自己书香门第的气节。 如今她经常登门，向丁瑶介绍一些文臣子弟给钟桃娇，也介绍一些文臣家的女儿给钟子斌。 钟夫人虽然有时候觉得不合适，可毕竟是同胞姐妹，不好直接拒绝。又不舍得女儿去相亲，就出卖了儿子去和司马玉相看。 说起司马玉，钟桃娴想起一个传闻。 好笑道：“据说这司马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善良温柔，非常怜老惜贫。上巳节出门踏青，还买了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回家，听说现在做了贴身丫环。” 顾芳华惊讶道：“这街上随手买的人，就可以做未出阁小姐的贴身丫环，这司马家也太随便了吧？” 钟桃娴解释道：“司马家往上一代也不过是务农，只是司马丞相当年高中状元才改了门庭。司马老夫人是糟糠之妻，没什么见识，后来的媳妇也只是不入流小官之女，所以能多讲究？” 顾芳华这才了解，看来只要司马丞相告老还乡，那司马家就什么都不是。 钟桃娇撇撇嘴，嗤笑道：“司马玉养得跟个鹌鹑似的，动不动就哭，姨母还夸得跟朵花儿似的。我们钟家的女人，都是要男人打仗去了，自己一个人能撑起国公府的，要是大哥真看上了她，我们钟家就完了！” 钟桃娴忍不住又一巴掌拍过去，笑骂道：“大哥才不会这样眼皮子浅，好了，别再说司马玉了。” 三个人又凑在一起说了点其他家长里短，上街为钟桃娴买果脯的小刀回来了。 “夫人，奴婢买了些百草记的酸梅脯，还有杏脯和桃脯，夫人尝尝味道合适吗？” 钟桃娴打开木漆盒子，随手拿了颗酸梅脯放进嘴里，马上舒服的笑眯了眼。顾芳华看她吃得香甜，也拈起一颗放进嘴里，满口津液瞬间汹涌，酸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顾芳华一边忙不迭的将酸梅脯吐出来，一边看着欲言又止小刀，怒道：“小刀，我牙齿都快酸掉了，你也不提醒一下，这什么酸果子。” 小刀赶紧陪笑道：“郡主，你动作太快，奴婢不是还来不及提醒吗？” 钟桃娇不信邪，尝了一块也酸得满口酸水，忙端起茶漱口。看钟桃娴还面不改色一块块的接着吃，惊叫道：“姐，这么酸你怎么吃得下？” 小刀讨好的笑道：“二小姐这就不知道了吧，酸儿辣女，夫人这肚子里，一定是小少爷！” 钟桃娴笑骂道：“你就贫嘴吧！看你欲言又止，今儿上街又有什么大消息？” 小刀刚才是如鲠在喉，心痒难耐啊，现在听夫人询问，马上眉开眼笑道：“夫人，今儿真有大消息，京城都快传遍了，轰动四方啊！” 顾芳华捡起一个桃子，随手掷去，笑道：“别卖关子，快说！” 小刀身手敏捷的接住桃子，笑嘻嘻道：“多谢郡主赏！郡主知道司马丞相家的小姐司马玉吧？她出大事了！” 顾芳华和钟家姐妹诧异的对视一眼，都望向小刀。 小刀不敢再拖延，马上道：“听说前日司马小姐不适，就请了东福大街上的同仁堂薛大夫上门看诊，结果发现是有身孕了！司马夫人大怒，说她家玉儿最近只出了一回门，她都一直跟随的，不可能有孕。骂薛大夫是庸医，是故意损坏她女儿清誉，然后就把薛大夫打了出来。” 说到这里，小刀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薛大夫被打出来，气急了就说他以同仁堂保证，司马玉真的是珠胎暗结。司马夫人又派人砸了同仁堂，现在薛大夫去京衙门告状，要求司马家还他声誉，赔他同仁堂损失。” 顾芳华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对司马夫人的所作所为大开眼界。 出现了这样的事，不是该重金收买大夫，再悄悄另请一家确诊后处理？怎么敢这样打大夫，还闹得沸沸扬扬？ 钟桃娇的下巴也快惊掉了：“怎么可能？她上月还和大哥相看，司马家怎么敢？” 钟桃娴则要冷静得多，笑道：“好的，不管司马玉究竟是怎么回事，总归和我们无关。现在姨母总不会再上门随便推荐人选，娇娇你和大哥也可以松口气。” 吃过大伯母精心准备的酒糟鹅掌，顾芳华这才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路过东福大街，顾芳华还特意掀开车帘，欣赏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同仁堂，然后一路唏嘘着回宫。 第二日午后，顾芳华正躺在交椅上用青樟树叶泡的水洗头发，紫梅快步过来，附耳道：“郡主，钟少爷出事了。” 第四十四章 离谱之事 顾芳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出什么事？又被蜘蛛吓到了？” 紫梅让小宫女们退下去，这才急道：“不是蜘蛛，郡主。是司马家告钟少爷行凶，坏了司马小姐的名节！” “啊？司马玉怀孕失了名节，关钟大哥什么事？行凶？什么意思？” 顾芳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不会那样离谱吧？可惜事情偏偏就这样，离谱的发生了。 原来司马夫人虽然矢口否认，可还是以防万一另请了仁和堂的大夫回去诊治女儿。结果还是一样，司马玉珠胎暗结一月左右。 司马夫人当场就晕过去，还是司马老夫人主持大局，送走了仁和堂的大夫，就把司马玉绑起来问奸夫。 可司马玉始终否认，说没有和男人接近过，最近两个月唯一一次出门，就是和钟子斌相看那一次。 司马老夫人和司马夫人联手把后院理了一遍，确定不可能有外男进入后院，那问题就出在去惠安寺相看那一日。 而且相看那天是三月十五，与一月左右也符合，司马夫人就把目标锁定在钟家。 虽然钟子斌和司马玉相看时，两家人其实都在不远处围观。可不知道司马夫人怎么想的，就生生把这盆脏水泼到了钟子斌身上。 等司马丞相回府后，也亲自审问司马玉，可司马玉哭归哭，却始终认定她只见过钟子斌一个男子。 加上司马夫人的添油加醋，虽然司马丞相不相信钟子斌，会在惠安寺对孙女下手。可司马玉肚子里确实有了孩子，总要有人负责。 司马丞相想了一夜，再三确定家里不可能有内贼的情况下，今早上朝孤注一掷告了御状。 顾芳华觉得，这一切简直荒谬绝伦，追问道：“那皇帝舅舅接了状纸吗？” 紫梅低声着急道：“皇上肯定只能接啊，而且把这案子交给了大理寺，由刑部尚书金大人主审此案。” “快，帮我收拾好，我去看看外祖母。” 事关钟家，顾芳华知道太后外祖母一定万分关注，她要去好好了解一下，看外祖母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而此时，御书房内，洪正帝看着三个儿子道：“今日司马丞相告御状之事，你们是如何看的？” 燕少洵最年长，率先回答道：“回父皇，儿臣觉得此事绝无可能。要是在双方家人陪同相看之下，钟子斌还能有机会得手，他也不至于现在还没有成亲。” “小六，你说。” 燕容凌略一思索，回答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司马玉的确怀孕。相传司马玉平日甚少出门，去惠安寺相看司马夫人也一直陪同在侧，怎么可能失贞？那人定不是钟子斌，儿臣怀疑是内贼。” 洪正帝的胡子微翘，又板着脸道：“答非所问，小九，你来说。” 燕祈喧不怎么喜欢钟子斌，可也昧不了良心说钟子斌是那种色中饿鬼。再加上钟子斌是明珠的表哥，明珠一定不希望钟子斌出事。 他很快回答道：“父皇，这不过就是司马丞相找不到顶包之人，讹诈钟家，有什么好审的？” 洪正帝笑眯眯夸奖道：“小九说得很好，小五也说得不错。身为人上人，就要能分辨是非对错，但你们知道，为什么司马丞相要告御状吗？” 这个燕少洵真不知道，在他看来，司马丞相弄死司马玉，直接宣布她暴病而亡。 人一死百了，谁还去盗墓看司马玉是否真怀孕？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为什么要选择告御状？ 他想了一下，试探道：“父皇，可能司马丞相老糊涂了，只相信司马玉片面之词。” 洪正帝不置可否，又问燕祈喧：“小九，你呢？有什么感悟？” 燕祈喧笑着回答道：“司马信老矣，尚能饭否？” 洪正帝哈哈大笑，最后问燕容凌道：“你呢？小六，有什么想法？” 燕容凌恭敬道：“回父皇，司马丞相是破釜沉舟，想嫁祸钟家以保司马家清名。他希望造成京城舆论，然后钟家顶不住压力服输，哪怕只是纳司马玉为妾，也保全了司马家名声。” 洪正帝听得认真，并没有叫停，燕容凌只能继续道：“只是他选错了对象，钟家一门忠勇，根本不是会妥协的主。” 说到这里，燕容凌又低声道：“司马丞相为保名声，大可以处置司马玉，如此攀污钟家，儿臣觉得另有所图。” 洪正帝心情大好，看着气宇轩扬的三个儿子，笑道：“那你们可有兴趣破这案子？” 燕容凌三人都行礼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洪正帝点点头，捋一捋龙须道：“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死读书不如无书。如此，朕给你们十日之期，期间你们不用去上书房，可以去调查此事，也可以查阅卷宗。谁最先破此案，朕有重赏！” “儿臣遵旨！” 等出了御书房，燕容凌三人都不约而同往慈宁宫而去。 燕少洵清清嗓子，问道：“六弟和九弟也是去见皇祖母？” 燕祈喧斜睨燕少洵一眼，大摇大摆道：“我是去看明珠表妹，她肯定急坏了，望着谁带她出宫去。” 燕容凌微微驻足，看向燕祈喧：“九弟，我看司马玉之事，明珠表妹不适合参与。如今司马家动机不明，万一再把脏水泼到明珠表妹身上，就算杀了他们也挽不回清誉。” 燕祈喧虽然不想听燕容凌的话，可他说得有道理。 司马家的人就是疯子，勤国公府也敢攀污，还想把司马玉栽赃给钟子斌，不是疯子是什么？ “嗯，那好，我不带明珠表妹出宫。” 燕容凌听燕祈喧做了保证，这才放下心来。三人求见钟太后，很快冬春出来将他们迎进去。 “孙儿见过皇祖母。” 钟太后笑容满面，似乎一点都没有受钟子斌之事影响，笑眯眯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们有心了，都回去吧。” 燕少洵抬头，并没有看见顾芳华，笑道：“皇祖母放心，父皇让我们兄弟一起破案，一定很快能还子斌清白。” “五表哥！皇帝舅舅要你们参与破案？” 第四十五章 不胜其烦 原本顾芳华就躲在后面，听说燕少洵他们能参与破案，如何忍耐得住，马上走出来。 燕少洵眼睛一亮，笑道：“明珠表妹，父皇说实践重于理论，所以给我们十日为限，也参与此案，要是谁能破案，重重有赏。” 顾芳华喜出望外，叫道：“那你们带我去！” 燕少洵耸耸肩，笑道：“明珠表妹，那可不行，司马家如今像疯狗，逮谁咬谁，你可不能掺和。” 钟太后满意的看向燕少洵，转而对顾芳华道：“哀家也说了，子斌那孩子行的正坐的直，不会有事的，你别想出宫。” 顾芳华哀怨的瞪燕少洵一眼，看向燕容凌。 燕容凌苦笑道：“明珠表妹，你放心，我们定能查出真相。有什么消息，我马上让小诚子送过来。” 还没等顾芳华把眼光投向自己，燕祈喧也道：“明珠表妹你就在宫里等等，很快就能破案。” 顾芳华翘起小嘴，不悦道：“皇帝舅舅怎么会让你们参与，你们都不用读书了？” 燕少洵笑道：“这十日是不用读书了，明珠表妹别担心，我们马上出宫找线索，有什么消息通知你。” 顾芳华扭过头不说话，钟太后笑着拍拍她的手，慈爱道：“你们三个出宫，要多带点侍卫，安全最重要。” “孙儿谢皇祖母教诲。孙儿告退。” 三个人也迫不及待想抓紧时间破案，自然不能在慈宁宫久待。 顾芳华看他们离开，拉住钟太后的手使劲摇：“外祖母，我也要出宫，我也要去破案！” 钟太后一指头戳上她脑门，却是对方嬷嬷道：“绣春，你让人看好她，要是让珠珠儿溜出去了，唯你是问！” 方嬷嬷笑着向顾芳华讨饶：“郡主，看在奴婢这身老骨头，你可不能让奴婢受罚啊！” 顾芳华只能偃旗息鼓，闷在钟太后身边，嚷嚷道：“外祖母，你说那司马玉是不是疯子，怎么怀孕都不知道，还想栽赃给钟大哥。” 钟太后冷冷一笑：“总有些人是不怕死的。” 勤国公府。 钟子斌将一百二十斤的长刀舞得泼水不进，看得钟桃娇手痒。拿起旁边兵器架上的丈二长矛，一抖手迎了上去。 萧遥在旁边观看他们兄妹俩大开大合，斗在一起，也执剑凑了过去。一时三道人影飞舞，让人眼花缭乱。 勤国公夫人走过来，就看见这一幕，大声叫好，三人才退散开来。 “母亲，你怎么过来了？” 钟夫人拍飞钟桃娇，凑过来讨好的笑道：“儿子，怎么样？痛快了吧？要不要母亲下场陪你玩会？” 钟子斌黑着脸，无奈道：“母亲，那司马玉是个疯子，我没有怪你之意。” “我知道，只是母亲心里难受，刚才你姨母也过来道歉，估计以后不会再随便介绍人相看。” 钟夫人也很无奈，谁知道相看一回，会把儿子坑到沟里？ 钟子斌古铜色的脸上，闪过恼怒，粗声粗气道：“我没事，清者自清。刑部的那些人又不是废物，怎么也能把那人找出来。” 说话间，家丁来报：“夫人，大少爷，二小姐，五皇子和六皇子过来了，现在在前厅。” 钟夫人估计也是因为钟子斌之事，吩咐道：“儿子，你和萧遥一块过去，把五皇子他们招待好。晚上去醉月楼也可以，老娘给你补贴。” 钟子斌看萧遥在旁边躲在扇子后面笑，只能扒扒头发，无奈道：“母亲，儿子有俸禄，不用母亲补贴。” 钟夫人爽朗一笑，挤眉弄眼道：“儿子！现在能藏私房钱就多存点，以后成亲了就存不成啦。” 钟子斌翻了个白眼，拉着萧遥快速消失。 等钟子斌走后，钟夫人才沉下脸，钟桃娇好奇道：“母亲，这司马家真的敢这样把孩子栽给大哥？简直欺人太甚！司马丞相老糊涂了？” 钟夫人叹口气：“娇娇，事情没那么简单，最近不要出门，怕是有人针对我们钟家。” “为什么？” 钟夫人却闭口不言，拎着钟桃娇回了自己的院子。 前厅里，大家相互见礼过后，燕少洵诚挚道：“钟大哥，你放心，我们定能查出真相，还你清白。” 钟子斌拱手致谢，反而是萧遥道：“五皇子，皇上允许你们查案？” 燕少洵难掩笑容，傲然道：“这是父皇给我们兄弟出的难题，所以我们既是上门探望钟兄，也是来了解一下当日的情况。” 钟子斌闷声道：“有什么好了解的？不就是我们约在惠安寺相看？” 末了，又忍不住道：“当时两家人都在场，还有介绍司马玉的我姨母胡夫人也在。总不可能瞅她两眼就能怀孕吧？” 燕少洵想起后世那个，“瞅谁谁怀孕”的段子，忍不住笑出来。 燕容凌正色道：“钟大哥勿要掉以轻心，金大人已经查过，最近两月司马玉的确只在三月十五出过门。而且之前司马玉深居简出，除了近亲宴会和礼佛，基本不出闺门。” 钟子斌有点暴躁的扒拉扒拉头发，怒道：“那她肯定是在家里和谁有私情！” 燕少洵有点同情的看钟子斌一眼，内贼这是肯定的，可问题是要抓出来啊！ 燕容凌又问了一下，钟家相看和离开的时间，让小诚子记录下来。转而道：“钟大哥，我们还要去司马府了解一下她们离开的时辰。你最近最好不要出去，以免被缠上。” 钟子斌郁闷的点点头，萧遥却对燕容凌道：“六皇子，我可以和你们同去吗？我也对这案子比较感兴趣，其实你们要问的，金大人哪里应该都有记录。” 燕少洵这才反应过来，笑道：“父皇同意我们查阅卷宗，就没必要去司马府，司马家的下人，金大人应该都审问过了。那我们马上去！” 燕容凌迟疑一下，回答道：“五哥先去，我还是想和萧兄去司马府看看，不管如何，眼见为实。” 燕少洵见此也不坚持，和钟子斌拱手告别后，急匆匆去了刑部。 萧遥和燕容凌走出勤国公府，并没有先去司马府，而是来到旁边不远的雅然居。 第四十六章 入司马府 两人在雅然居二楼，要了个雅间落座，再随意点了壶龙井并几样小吃，就只留了小诚子服侍。 “萧兄以后唤我容凌就好，不知萧兄有什么发现？” 原来，先前在钟府，萧遥趁钟子斌不备悄悄对燕容凌使了眼色，后提出想参与此案，燕容凌才会和他来到雅然居。 萧遥也不隐瞒，开门见山道：“此次进京之前，我曾去雁门关一趟。据说今年边关冬季温暖，草原已经是两三年风调雨顺。” 燕容凌默然半晌，然后道：“萧兄的意思是，雁门关外的契丹蠢蠢欲动？” “如今雁门关是由神勇将军张怀统领，张怀曾是勤国公麾下先锋。我怀疑此次钟家被无端生事，恐怕有限制之意。” 萧遥的意思很明确，契丹定然在大周有收买之人，想开战又有点害怕勤国公重回雁门关，所以想让钟家自顾不暇。 燕容凌疑惑道：“光目前来看，就凭这点脏水，怕难以动摇勤国公府。难道还有后招？” 萧遥也敛了神色，很有可能啊！ 燕容凌沉默一会之后，抬头道：“如今既然猜不透，幕后之人下一步要如何，我们还是先把司马玉肚子里孩子的爹找出来。” “那，走一趟？” 两人相对举茶遥敬，转而来到司马府。 司马丞相听说六皇子来了，赶紧来迎：“微臣见过六皇子，不知六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燕容凌笑着搀扶起司马丞相，和颜悦色道：“司马丞相不必多礼！今日厚颜登门，实在是因为父皇布置的功课，才来叨扰司马丞相。” 司马丞相惶然，拱手肃穆道：“不知皇上有何训示？” 燕容凌在前厅左边第一个位置坐下，施施然道：“司马丞相告了御状，父皇心里也是牵挂，让我们兄弟也跟着破此迷案，所以登门拜访。” 萧遥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司马丞相，发现他听到几位皇子也参与破案，瞳孔一缩，转而恢复正常。 “六皇子，这刑部金大人已经让阖府上下做了记录，不知六皇子想了解哪方面？刑部应该都有卷宗可查。” 司马丞相婉言拒绝，压根没想过让燕容凌再来审一遍。 燕容凌也不着恼，只道：“司马丞相，我自然知道金大人处有卷宗可查。可父皇让我参与，我自然要亲力亲为就当学习。我也知道司马小姐不便见客，不如请司马丞相带我去院外转上一圈就好？” 这燕容凌只要求看看司马家的布局，也没打算进司马玉的院子，司马丞相自然不好拒绝。 司马丞相只好道：“如此，还请六皇子随意一看，鄙府简陋，还请六皇子莫要见怪。” 双方客气寒暄几句，司马丞相带着燕容凌他们往后院而去。 司马府并不大，三进的院子连花园都没有。从前厅绕过抱厦算一进，很快就来到二门。 垂花门只有一个入口，有粗使婆子看守。进去之后分三个院子，分别是司马丞相夫妇的银杏院、他们儿子和媳妇的珙桐院，还有两个孙子合住的青松院。 司马丞相简单介绍一下，然后带着燕容凌他们来到第三进的绦丝门。 “六皇子，这里面就是玉儿的青田院，自成一体，日夜都有粗使婆子守候。每晚戌时三刻落锁，寅正才开门，另有两个教养嬷嬷，两名大丫环，四名小丫环服侍，外人绝不可能进出。” 燕容凌看了看，墙高七尺，也的确不是等闲之人可以攀爬。 青田院只有一门可进出，还有那么多人伺候，原先的内贼之说，似乎有点不通。总不可能十来人集体为司马玉掩饰，或者做假证吧？ 燕容凌站在绦丝门外，驻足思索，转而道：“司马丞相，我想见见贵府所有家丁，不知可否方便？” 司马丞相心中不愿，面上还是要应承：“当然方便，六皇子可以回前厅稍等，老臣让管家通知。” 燕容凌颔首同意，却见萧遥垂在身侧的手，指了指小诚子，又指了指青田院。 这意思很明显，萧遥是想让小诚子去青田院检查一番，看有无异常。他是太监，也就没有冲撞女眷一说。 燕容凌向司马丞相拱手道：“司马丞相，这是我贴身内侍小诚子，我回前厅，可否让他去青田院查探一番？也好向我述说情况。” 小诚子是太监，出入后宫都可以，何况是小小司马府后院？ 司马丞相不好推脱，只能道：“那当然没问题，六皇子，请。余婆子，请这位公公进去。” 燕容凌和司马丞相往前厅而去，萧遥落后一步，时而回首又细看了一下围墙。 这边小诚子由余婆婆带着，进入青田院。整个青田院里鸦雀无声，像是全部人都修的是闭口禅。 小诚子面容白净笑容可掬，趁四下无人往余婆婆手里塞了张银票。笑道：“余婆婆，能不能把服侍司马小姐的几位姐姐，引荐一下？” 余婆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忙笑道：“当然可以，小公公里面请。” 等小诚子在外面坐下，余婆婆快速将两位教养嬷嬷，还有两名粗使嬷嬷，都叫到小诚子面前。 小诚子眼睛一瞟，看教养嬷嬷脸颊微肿，粗使嬷嬷步伐微瘸，就知道估计已经是被惩罚过了。 四名小丫环，也红肿着脸来和小诚子打了一个照面。 小诚子留心观察，并没有发现异常，心中纳闷，脸上却笑道：“余婆婆，不是还有两位姐姐吗？” 余婆婆讪笑道：“翡翠和琥珀还在服侍小姐，走不开。” 小诚子既然来了，当然是不能白来，笑道：“这里不是还有四位姐姐吗？还请司马小姐暂时由其他人服侍，奴才见一眼就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余婆婆实在也拒绝了不了，只能让小丫头们将琥珀和翡翠换出来。 小诚子两眼紧盯着门口，率先出来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她身材修长面容姣好，一双杏眼带笑，虽然脸上还有红印，可让人顿生好感。 后面的女子岁数也相当，只是整个人面容憔悴，气喘吁吁，映衬得脸上的红印成朱紫色。 第四十七章 扑朔迷离 余婆婆笑着介绍道：“这高的是翡翠，瘦的是琥珀。” 小诚子脸上带笑，心里却在鄙视，那什么叫琥珀的丫头，面黄肌瘦，看起来就是营养不良，怎么能做小姐贴身丫环？ 反而是这个翡翠，才是丞相府的小姐贴身丫环的样子。 “两位姐姐好，奴才已经看过了，不耽误两位姐姐伺候司马小姐。余婆婆，这院子后面又是谁的住所？” 小诚子没有发现异常，看这青田院的围墙都是七尺有余，顺口问了一下后面。 余婆婆带着小诚子往外而去，回答道：“那后面一条巷子，都是府里下人的住所，和小姐一墙之隔的，只住有丫环婆子。” 快走到垂花门时，小诚子无话找话笑道：“余婆婆，司马小姐的贴身丫环都是家生子吧？那个翡翠还不错。” 余婆婆今日收了银票，心情大好，笑道：“公公看走眼了不是？琥珀是老夫人陪房的孙女，翡翠啊，是小姐从街上买回来的。” 小诚子心中惊诧，从街上买回来的？这司马府也太不讲究了吧？ 正准备细问时，余婆婆已经将小诚子送到前厅，转身回了后院。小诚子看前厅密密麻麻站着二三十人，也不作声，悄悄站在旁边。 燕容凌正按着花名册点人，除了守门房的老李头，其他人都已在此。 司马府底蕴不够，府里的下人也是参差不齐，以燕容凌和萧遥的眼光来看。既没有魁梧壮实、胆大包天者，也没有样貌俊俏者，非要说司马玉和其中谁苟且，怕也是难以服众。 燕容凌没有看出破绽，只好向司马丞相告辞。 等出了司马府，燕容凌才问道：“里面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发现？” 小诚子据实以告，末了又道：“主子，依奴才看，除非武艺高强者，否则翻不了那围墙。再说青田院丁点大的地方，足足有快十人伺候，可能性也不大。” 原本燕容凌很确信，导致司马玉怀孕的，一定是内贼，可如今看来，似乎说不通。 “萧兄，我们还是去刑部看看，哪里有司马玉的口供，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萧遥也是心中疑惑，闻言点头回答道：“好。” 如此折腾一日，燕容凌三人都留在刑部仔细翻阅卷宗，只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宫。 清芷殿里，顾芳华已经来来回回转了很多圈，焦急的对丹竹她们抱怨：“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急死我了。” 丹竹停下绣绷上的针线，搜了搜眼睛，笑道：“郡主放心，等几位皇子回来之后，一定会让人传消息过来。” 顾芳华撅着小嘴，手里撕着刚从御花园摘回来兰花，不悦道：“都是外祖母，也不让我一起去。” 丹竹她们偷笑不说话，只有紫梅道：“郡主觉得，哪位爷能破案啊？刑部都没有破案，到时候被几位爷破了，还不让皇上大吃一惊？” 顾芳华忍不住将手里的兰花，作势往紫梅嘴里塞，笑骂道：“你觉得他们半路出家，真能赢刑部那些一直破案的老手？不过是看金大人要卖谁的好罢了。” 紫梅嘟囔道：“这么麻烦啊？奴婢还以为几位爷无所不能呢！” 正说话着，莺儿来报：“回郡主，五皇子过来了，说有外面的消息告诉郡主。” 顾芳华本不想理燕少洵，可又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只好带着丹竹和紫梅出去，见一见燕少洵。 燕少洵笑容灿烂，看顾芳华出来，更是笑得一双桃花眼，眯成狭长的一条线。 “明珠表妹，今儿我去刑部，把案发的时间，还有司马府的下人问话档案，都查阅了一遍。” 顾芳华急忙追问：“五表哥，可有什么发现？” 燕少洵遗憾道：“司马玉的闺房戒备森严，院子里有八人伺候，还有两名粗使婆子看守门户。内贼一说很难成立，怕是外人所致。” 顾芳华皱眉道：“难道司马玉就没有说什么？” “司马玉只说最近两月，她仅三月十五出过门，见过钟大哥一个外男。至于钟大哥有没有侵犯她，她根本连夫妻之事也不了解。” 燕少洵说起来有点尴尬，这司马玉的情况，看起来就像是圣母玛利亚，没有男人也怀孕了。 司马玉坚持没有和男人亲近过，最接近过的人就是钟子斌。这虽然没有直接指控钟子斌，不过也非常不利。 顾芳华嗤之以鼻，骂道：“这司马玉纯粹就是模棱两可，没和男人接近怎么身怀有孕的？” 燕少洵笑着安慰道：“明珠表妹，你放心。我定能查出真相，还钟大哥一个清白。” 顾芳华不置可否，转而问：“那六表哥和九表哥呢？他们有什么发现没有？你们都是在一起的吗？” “那倒没有，我和六弟先去探望了钟大哥。听说后来六弟去了司马府，九弟先回了一趟武平侯府。” 燕少洵看顾芳华闷闷不乐，转而又道：“不如明日我再去趟勤国公府，请钟小姐进宫来陪你？” 顾芳华拒绝道：“不用了，现在钟家正是风口浪尖。要是娇娇明日进宫，很快就会传得街知巷闻，就会说钟家进宫向外祖母求助了。” 燕少洵不曾想，顾芳华已经考虑得如此周全。 暗想：估计只有破了这案子，就能得顾芳华另眼相看。如此，更要抓紧时间了。 “明珠表妹，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顾芳华无精打采挥挥手，回答道：“好了，我知道了。五表哥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此时，燕祈喧也正在向姜皇后说着，刑部里有关这案子的进展。 说完之后，燕祈喧叹道：“母后，光凭口供和证据来看，我都觉得司马玉像是被天赐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要抓紧钟家不放。” 姜皇后嗤笑道：“什么天赐孩童，不过是愚民乱传而已。这倒让本宫有点怀疑，司马玉是否怀孕。” 燕祈喧笑着道：“母后，这倒是千真万确。” 姜皇后用尾指上的赤金红宝石护甲，敲击着扶臂，沉默一会儿道：“小九，这事情不是表面这样简单。” “为什么？” 第四十八章 查探结果 姜皇后寻思了好一会，这才道：“小九，本宫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你要小心调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燕祈喧还是很相信姜皇后的判断，应承道：“是，母后，儿子会小心的。” 果然，两日之后，京城里的酒肆茶馆，又被另一个大消息所轰炸，比起司马玉未婚先孕，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诚子从宫外赶回来，急匆匆求见顾芳华。 紫梅将他带进来，顾芳华就急忙问道：“小诚子？如何了？有什么好消息吗？” 小诚子不敢隐瞒，低头回道：“回郡主，主子让奴才回来告诉郡主，街上有传闻。说钟小姐曾去南风馆，和头牌青风交情不浅，关系甚是密切。” “胡说八道！娇娇何曾去过南风馆，我们约好一起去的，不是还没去吗？” 小诚子赶紧在心里记下来，暗想一定要告诉主子，郡主竟然想过去南风馆。又对顾芳华解释道：“郡主，那青风据说手上有钟小姐贴身之物。” 有这贴身之物，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顾芳华快速思索，勤国公府家教甚严，娇娇的丫环、嬷嬷都是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府里，敢出卖小姐贴身物的可能性不大。 “小诚子，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小诚子恭敬道：“回郡主，这什么东西奴才不知道，主子已经去查了，有了消息马上送过来。” 顾芳华挥挥手，示意他先退下，然后坐下凝神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 前世有没有这一出？ 好像没有吧，钟大哥因为燕祈喧被廷杖，等到明年开春契丹来犯，钟家儿郎都举家去了雁门关。 可能后来朝廷上经常拖欠军饷，物资和粮草也常年克扣，勤国公全家已经知道难以抵挡契丹。才会将娇娇匆匆远嫁东南后，全家战死雁门关。 又会不会上一世也有这一桩事，只是被压下来，消息没有传进自己耳朵？ 顾芳华想来想去也没有结果，起身去了慈宁宫。 钟太后刚刚收到消息，今日有不少闻风而奏的御史上书，弹劾勤国公治家不严。洪正帝不置可否，都留折不发。 顾芳华过来时，就看见钟太后脸色不善，忙追问：“外祖母，是不是有什么事？” 钟太后看顾芳华焦急的样子，忙安抚道：“没事，珠珠儿。有几个御史，弹劾你表舅治家不严而已。” “这些御史都吃饱了撑得！明明是有人诬陷钟家，还助纣为虐！” 顾芳华不相信，这样明显的给钟家泼污水，朝堂上的那些老油条不知道，还落井下石。不是眼红钟家得圣宠，就是和幕后之人有牵扯。 钟太后欣喜顾芳华对钟家的维护，舒展了神色，将顾芳华拉到自己面前坐下。 笑道：“珠珠儿别担心，钟家是靠战功一步步从伯爵升到公爵。可不是有心人攀污就能污蔑，皇上明察秋毫，定能还钟家清白。” 顾芳华这才稍稍放心，心里却打算，晚上等燕容凌回宫后，一定要让他带自己出宫。 等午后，洪正帝传召，刑部尚书金磊和几位皇子，都赶到御书房。 “金卿家，案子还没有进展吗？” 金磊擦擦头上的汗水，低头回道：“回皇上，司马玉怀孕一事，暂时没有进展。如今司马府已经戒严，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微臣正在挨个清查下人们。” 洪正帝不满道：“给朕好好查！要是司马玉的奸夫找不到，那你这个刑部尚书也可以退位让贤了！” 金磊惶恐磕头道：“微臣领旨！” 洪正帝这才让他退下，然后含笑看向几个儿子，笑道：“怎么样，这几日可有什么线索？” 燕祈喧率先道：“父皇，儿臣已经查过了，司马玉自从正月初二随母亲回门之外，的确只有三月十五去过惠安寺。这一点确认无误，所有的丫环婆子都可以作证。” 洪正帝捋须不语，看向其他人。 燕少洵接着道：“父皇，司马玉和钟子斌相看之时，司马家和钟家人都在现场。另有介绍人胡夫人也可以作证，到司马玉和母亲离开惠安寺，钟子斌也没有和司马玉单独相处过。” 洪正帝点点头，又看向燕容凌，问道：“小六，你不会也和小五、小九调查一样？” 燕容凌神色自若，回答道：“父皇，儿臣已经让小诚子，去过司马玉居住的青田院。证实青田院防范极为森严，就是围墙外面居住的，也都是些寡居的婆子。” 洪正帝沉下脸：“那按你的意思是，司马玉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凭空有的不成？” “儿臣不敢。儿臣已经再三查证门房，还有两重看守门户的婆子，确定司马玉不曾出府。而三月十五司马夫人全程随行，司马玉也没有落单受辱的机会。排除掉了其他可能，那只能确定，司马玉这孩子，就是在青田院怀上的。” 燕容凌侃侃说来，洪正帝微微点头，又追问：“青田院里如何？你不是查过，可有线索？” “回父皇，青田院有一等丫环两人，二等丫环四人，教养嬷嬷两人，粗使嬷嬷两人，看守门户婆子两人，共计十二人。儿臣建议，将这十二人单独审问，看三月十五左右，院里可有异常之事发生，应该会有突破。” 燕容凌觉得，如果排除府内之人，那就是外贼所为。 青田院不是才两三人伺候，要是有飞贼能瞒过所有人，采了司马玉这朵花。那定然是服侍的人被下药全部昏迷，才有可能。 也能说明，为什么司马玉丝毫不知道自己失贞，也没有发现异常。 洪正帝呵斥道：“什么叫应该会有突破？那朕就允许你亲审这十二人，三日时间务必要查出真相！” 燕容凌只得低头领旨：“儿臣遵旨！” 燕少洵看燕容凌，如今把司马玉之事揽上身，忙道：“父皇，儿臣想清查酒肆茶馆流言，看是谁中伤司马小姐。” 洪正帝还没有应允，燕祈喧就开口道：“父皇，这有什么好难的！把那个小倌倌抓起来，问清楚不就知道了！” 第四十九章 各领差事 燕祈喧的说法，换来洪正帝开怀一笑：“好，既然他如此下贱还不安分，就交与你处置。” “儿臣多谢父皇！” 燕祈喧这旨领得舒心，比燕容凌畅快多了。 燕少洵微微黯然，打起笑脸道：“父皇，六弟和九弟都有了差事，儿臣也不能闲着。不如去给金大人当副手吧，也可以学点东西。” 如此勤奋懂事好学的燕少洵，终于得了洪正帝一个笑脸，笑道：“好，朕准奏。” 兄弟三人退出御书房，正准备各自回宫。小诚子上前附耳说了什么，燕容凌快步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燕少洵并没有在意，他觉得司马玉的案子，就像是以前看电视剧上的采花贼所为，应该是惯犯。那刑部一定有资料，他着急去查。 燕祈喧则看着燕容凌远去，有点懊恼的原地站了一会，这才转身去了坤宁宫。 燕容凌刚来到慈宁宫，就看见一团粉色的人影扑出来。 顾芳华顾不得仪态，拎着裙角跨过高高的门槛，小跑着迎了上去，着急道：“容凌哥哥，娇娇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丹竹，快给郡主擦擦脸，小心风一吹着凉。” 燕容凌扶住顾芳华，从丹竹手中接过帕子，想替顾芳华擦一擦汗，手抬到半路又转而递给了顾芳华。 顾芳华倒没有在意这些细节，随手擦了擦，着急问道：“娇娇到底怎么回事？” 燕容凌忙安抚道：“钟小姐不会有事的，那个青风父皇已经将他交给九弟处置。你放心，他落不得好。” 如此顾芳华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疑惑：“那青风真的有娇娇贴身之物？是什么？” “这个还没有查到，青风的确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不过具体什么东西，他并没有拿出来过。” “可恶！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他没有，就空口无凭夸海口，岂不是坏了娇娇的名声？” 燕容凌轻笑道：“物件应该有，只是不是贴身之物有待商榷。” 顾芳华还是不解气，喃喃道：“本来以为南风馆如同花楼一样，都是些可怜人。不想竟然有如此恶毒之人？” 燕容凌哑然失笑，看着忿忿不平的顾芳华，叹道：“明珠，这世上之事，不是非黑即白，你呀！” 顾芳华却理直气壮道：“容凌哥哥，我认定他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什么言不由衷情非得已。我宁愿活得明明白白，也不要谎言堆砌的假象。” 上一世就是太糊涂，如今她要再糊涂，就辜负老天让自己重来一次。 燕容凌长叹一口气，儒雅俊俏的脸上都是包容的神色，宠溺道：“好，我必不瞒你。” “那好，你带我出宫，我要去看看那司马玉是否真的怀孕，到底是谁的娃娃。” 顾芳华希冀的看着燕容凌，燕容凌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太后有懿旨，不准谁带明珠出宫，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让明珠毫发无损的回来，自然不能冒险。 “明珠，不是我不想带你出宫，皇祖母那里我不敢欺瞒啊。” 燕容凌的难处，顾芳华自然也知道，可她实在是着急。如今她最大的依仗，就是能未卜先知这几年之事，可要是什么都改变了，那她怎么办？ “容凌哥哥，你偷偷带我去好不好？外祖母怪罪，我一力承担。” 无论顾芳华如何恳求，燕容凌始终不敢松口。 旁边的小诚子听了半天，笑道：“主子，太后娘娘是担心郡主出去遇险，或者是被人利用。如今皇上将审讯青田院的差事交给主子，就呆在司马府，哪里有什么危险？” 顾芳华双眼亮晶晶的，刚才光顾着求燕容凌带她出宫，都不知道容凌哥哥得了这样的好事。 “容凌哥哥，真的吗？皇帝舅舅真的把案子交给你了？” 燕容凌含笑道：“是真的，我已经查出来破绽应该就在青田院，正准备去司马府再详查一番。” “那你和我一起去告诉外祖母，不就是去司马府？外祖母不可能都不同意吧！” 顾芳华喜滋滋的拉起燕容凌的袖子就往慈宁宫里面走。燕容凌也不挣扎，就这样一前一后到了大殿。 “外祖母，你就让我出宫嘛！皇帝舅舅已经让六表哥，专门审司马玉身边的人，都是些婆子丫环，我也要去司马府！” 钟太后被摇晃得头晕，忙道：“珠珠儿，你再摇晃，外祖母都晕了。” 燕容凌目光柔和的看向顾芳华，抬头对钟太后道：“皇祖母不必担心，这次孙儿只是去司马府内宅问些往事，见不着外男。再说有禁卫军陪同，应该不会有事，皇祖母就让明珠表妹一起吧？” 钟太后感兴趣的是，为什么皇帝要把这差事交给燕容凌。 “小六，为什么你突然要审问司马玉身边的人？刑部不是都该有卷宗吗？” 燕容凌从容回答道：“皇祖母，实不相瞒，依孙儿之间。就算是真有采花贼，也不可能同时让十二人都被蒙蔽不知情，所以定有内贼接应。” 钟太后点点头，又问道：“你只去司马府？” “皇祖母，孙儿可以担保，绝对只去司马府，而且是司马玉的青田院。” 有了燕容凌的保证，钟太后也素知他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也就松口：“那好，小六。你带珠珠儿同去，免得司马玉随意攀污的性子又发了癔症，不过宫门落钥之前必须回来。” “是，皇祖母。” 顾芳华听见燕容凌应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须臾才眉开眼笑的笑道：“多谢外祖母！” 因为是出去办案，所以顾芳华只带了丹竹和绿芳，还有会功夫的小圆子和小满子。 燕容凌一行人，还没有走到司马府，就看见司马府的门口围着一堆人，又听见门口一阵喧哗，忙策马上前。 “何人喧哗！” 人群里却是钟桃娇的声音传来：“六皇子，是我！这司马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往我哥身上泼了脏水不够，还敢往本姑娘身上泼脏水！今日司马老儿要没有个说法，本姑娘就拆了这司马府！” 第五十章 审问开始 原来，钟桃娇听到流言之后，并没有羞愤不敢出门，而是带着勤国公的侍卫，直接打上了南风馆。 大庭广众之下，钟桃娇将青风暴打一顿，问出了信物。 所谓信物，其实也就是花朝节时，娇娇系在花台上的玉兰扇坠。 而且随同的萧遥还问出一个关键信息，青风身为小倌倌，是没有资格去花台的。那玉兰扇坠，却是司马丞相长孙送给青风的。 等求证过汝南郡王妃，司马大少爷的确从花台上，取走了一个玉兰扇坠后，钟桃娇就打上门来。 只是被门口的禁卫军拦住了，就是顾芳华和燕容凌刚看到那一幕。 燕容凌和顾芳华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司马家和幕后之人牵扯颇深。不仅司马丞相有问题，他家长孙也牵扯不清。 人群里的萧遥也走了出来，一身白衣飘飘，身处人群之中，却似闲庭信步。 大庭广众，萧遥并没有表现出亲近，拱手道：“六皇子，司马大少爷故意将扇坠，给青风这样欢场中人，还传出流言，摆明是折辱国公府小姐。还请六皇子做主！” 燕容凌将手谕交给看守的禁卫军头目，然后道：“钟小姐，萧公子放心，我一定会还钟家清白。林统领，请开门。” 有了皇上的手谕，禁卫军林统领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钟桃娇和萧遥一起进了司马府，只把她们的侍卫丫环留在外面。 司马丞相虽然被软禁，可毕竟做过丞相之人，软禁期间在府里还是可以行动自如。 “六皇子，你即便是奉了圣旨，皇上只让你主审玉儿的随侍丫环、婆子，并没有说要让其他人参与其中！” 司马丞相阴沉着脸，站在绦丝门前，拦住燕容凌一行。 燕容凌还没有说话，顾芳华脆生生戏谑的声音传来：“司马丞相，你当我们是傻瓜啊？司马小姐和钟大哥相看一下都能怀孕，要是见过六表哥，又怀上皇孙可怎么办？” 司马丞相大怒：“明珠郡主，慎言！” “慎言什么？你们攀污钟大哥都做得出，还怕我说几句吗？以前老听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往往读书人，我还不信。现在看见司马丞相，我信了。” 顾芳华说话可不顾忌，几下就把司马丞相，挤兑得无话可说。 燕容凌纵容的看着顾芳华，然后温和又不失威严道：“司马丞相，司马玉是小姐，我是皇子进出香闺自然不太方便。太后怕再有荒唐事，所以嘱咐明珠郡主同行。怎么？还有问题吗？” 司马丞相见拦不住顾芳华，只好道：“既然明珠郡主有太后娘娘懿旨，老夫自不敢阻拦，可钟小姐和萧遥却不方便入内。” 顾芳华打定主意要让娇娇一起，人多力量大，再说萧遥可不是浪得虚名。要是他们一起，自然更方便。 于是，继续胡搅蛮缠道：“娇娇是陪本郡主的，萧遥是陪同六表哥的，只有他们两个男子一起，才不会被泼污水。本郡主实在担心，怕司马小姐天赋异禀，又有了娃娃，算谁的？” 周围传来几声嗤笑，就是司马家的下人，也有不少偷着乐的。 司马丞相恼羞成怒，正要死守青田院，顾芳华使了个眼色，钟桃娇马上冲了过去。 眼看着要走到司马丞相面前，虽然年龄差了四十岁，可毕竟男女有别，司马丞相下意识避让开来。 这一让开就是空隙，顾芳华率先进去，乌怏怏就进入一群人。 燕容凌彬彬有礼道：“不如司马丞相一起，也免得有人说本皇子办案，屈打成招。再说有司马丞相，司马小姐也更放心一些。” 事已至此，司马丞相沉下脸，重重哼了一声，然后跟着进了青田院。 青田院原本就不大，如此一来院子里，真是站了个满满当当。燕容凌皱眉看着，开口道：“不知司马小姐在何处？” 话音刚落，翡翠挽着司马玉出现在门口。 “祖父，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司马丞相阴沉着脸，低声道：“玉儿莫怕，只是六皇子奉皇命来问几句话。” 顾芳华从司马玉出来，六一直紧盯着她，看她皮肤白皙，身材柔弱，浑身上下一股书香味，暗自摇摇头。 如果司马玉果真不知情，那可惜了这样一个闺秀。 “司马丞相，不必担心。你看，小圆子已经检查过内室，绝对安全。暂时就由我这两个丫环陪同司马小姐，等问过这些丫环婆子，再让她们服侍司马小姐，可好？” 司马丞相冷哼一声，并不说话，顾芳华就当他默认了，让丹竹和绿菊陪同司马玉进去。 等司马玉走后，小满子已经殷勤的搬来两把椅子，放在庭院里。 “六皇子，郡主，请坐。” 燕容凌正要推让一下，请司马丞相先坐，谁料顾芳华一把就拉他坐下来。 “小满子，快再去搬几张椅子，还有司马丞相和娇娇她们要坐。今儿我们就在这里，也做一回青天大老爷。” 顾芳华的嚷嚷声，听在司马丞相耳里，又是一阵气闷，索性就不说话看着他们。 这青田院里的人，自己亲自审了几次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他不相信就凭这几个年轻人，就能找出奸夫。 如果真找出来了，他也不介意让他死一死！ 燕容凌看一群人跪在面前，也不说话仔细打量过去。很快就辨认出哪两个是教养嬷嬷，哪几个是粗使看门婆子，哪些是贴身丫环，哪些是小丫环。 等目光来回巡视了几遍，最终定在翡翠和琥珀身上。 琥珀还是一脸病容，不过神色却是颓然，只低着头不说话。而翡翠则是神色自若，仿佛不知道今日她们就有可能死在这里。 “你们哪两个是守门的婆子？” 出乎意料，燕容凌没有问司马玉的两个贴身丫环，反而从旁边的婆子问起。 两个穿着打扮整齐的婆子低下头：“回大人，是奴婢。” 燕容凌轻声道：“你们好好回想一下，去惠安寺前一夜，院里可有异常。” 两个婆子正冥思苦想，燕容凌和顾芳华还有萧遥，却发现他们一直注意的翡翠，低着头的嘴角微翘，似乎是在微笑。 第五十一章 抽丝剥茧 那两个婆子想了一下，其中一个胖的回答道：“回大人，没有异常啊，那晚是奴婢守夜，落锁后一夜正常。” 燕容凌又问：“那你再想想，从惠安寺回来那夜，可有什么异常？” 这一下，顾芳华眼尖的发现那个叫琥珀的轻颤了一下。 燕容凌也发现了，不过并没有直接问琥珀，还是声东击西道：“翡翠，你是司马小姐的贴身丫环，你也想想，那晚是谁守夜？” 翡翠的个子，比周围的丫环婆子要高出半个头，听见燕容凌问她。规规矩矩回答道：“回大人，那夜是奴婢值夜，并没有什么异常。” 另一个婆子，也急忙道：“回大人，奴婢也没有发现异常。” 顾芳华看她粗鄙，斥责道：“大声咧咧做什么？那晚是你守门吗？” 婆子缩了一下，小声道：“不是奴婢，是钱婆子。” 钱婆子就是那个胖一点的婆子，赶紧回答道：“是，那晚是奴婢守门，那晚月亮很大，我锁门后就坐在那里打盹。后来有点凉，奴婢还回房间，拿了件棉衣。” 燕容凌紧盯着钱婆子，沉声道：“你好好想想，究竟有没有什么异常？你一整夜可是清醒的？” 钱婆子瑟缩了一下，颤声道：“奴婢不敢偷睡，不过是有一点奇怪，奴婢和赵婆子她们住一起，那晚上她没有打呼噜。” 钟桃娇已经忍不住笑起来，顾芳华也觉得好笑，燕容凌和萧遥却若有所思。 赵婆子听钱婆子这样说，无地自容嚷嚷道：“奴婢没有打呼噜算什么？钱婆子你不要诬赖我。” 钱婆子嘀咕道：“是大人问我的嘛，平日睡觉你打呼噜跟打雷一样，没有打呼噜是有点奇怪嘛！” “好了！” 燕容凌打断两个婆子的争执，又问其他人：“你们呢？那晚有什么异常没有？” 其余两个粗使婆子，相互看了一眼，低头道：“回大人，那晚上没有什么异常，要说奇怪奴婢也想起来，赵婆子真的没有打呼噜。” 另一个婆子也小声道：“而且第二日早上，我们是一起醒的。” “一起醒的？什么意思？平日你们不是一起醒吗？” 燕容凌抓住这个空隙，打破砂锅问到底，粗使婆子小声道：“回大人，奴婢们要打扫庭院，平时只要钱婆子回来，就要起床打扫。赵婆子可以等小姐起来才起床，平日不会那么早起。” 听大家都在说自己，赵婆子有点慌了，着急道：“我就是早起了一点又怎么样？大家都喝了酒，又不是我一个人！” 这话一出口，赵婆子就看见其他人都瞪着自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将那晚喝酒之事供出来了。 不等燕容凌发问，赵婆子一咬牙老实招供。 “大人，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事，那晚奴婢得了翡翠姑娘一壶酒，就偷着和其她人分来喝了。” 燕容凌剑眉微挑，追问道：“内院是不能喝酒吧？有几个人喝了啊？” 赵婆子想反正已经招了，喝酒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大不了挨顿板子。回答道：“就我们三个婆子和四个小丫环，一人不过半盅，就尝了个鲜。” 燕容凌暗衬：如此说来，喝了酒的应该是中了迷药，那就没有嫌疑。 “那晚喝了酒的跪在左边去。” 原本伺候的十二人，一下子去了七个，还剩下当晚守夜的钱婆子，两个教养嬷嬷和琥珀、翡翠两个贴身丫环。 顾芳华也开口了，问的是两个教养嬷嬷：“你们没喝酒？翡翠姑娘连粗使婆子都给了，没给你们？” 边说顾芳华边看向翡翠，她还是低着头跪在哪里，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成了最大嫌疑人。 两个教养嬷嬷从听说赵婆子她们喝酒开始，就已经脸色苍白。 现在只能颤声招供：“回郡主，奴婢没有喝酒。只是，只是当夜小姐的燕窝粥没有动，翡翠姑娘让奴婢两人回屋分了。” 主子的好东西没有动，由贴身丫环或者下人们分食，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芳华饶有兴趣道：“哦，又是翡翠姑娘。” 燕容凌开口：“你们两人也跪去左边，剩下的人好好想想，有没有吃喝什么不该吃喝的东西？” 钱婆子大呼冤枉：“大人，奴婢什么都没有吃，一直都守到天亮的。” “你能保证一整晚都没有打盹？还是好好回想一下，那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吧？否则你负责守门，很难没有干系。” 燕容凌说得声音并不大，却句句清晰入耳，钱婆子年龄大了，记性不好，跪在那里开始仔细回想。 顾芳华忍不住了，来到琥珀和翡翠面前，问道：“你就是翡翠？那个司马小姐在大街上，看见你卖身葬父，买回来的丫头？” 翡翠低着头，平静道：“回郡主，是的。” 顾芳华直接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害你家小姐？说吧，那晚上的酒和燕窝粥，到底有什么猫腻？” 翡翠抬起头，秀丽的容颜上平静无波：“回郡主，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顾芳华大怒，燕容凌忙安抚道：“明珠表妹不用动怒，犯不着和奴婢们斗气，还是听她们说完再处置也不迟。” 燕容凌看顾芳华坐回来，这才看向翡翠，冷声道：“那晚是你守夜？那琥珀呢？琥珀你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琥珀满脸病容，跪得摇摇欲坠，泣道：“大人，奴婢最近病了，睡得很沉，什么都不知道。” 翡翠却笑了，看了眼琥珀，意味不明道：“琥珀，你真的没有发现吗？要是你举报有功，说不定郡主和钟小姐还能让你脱了奴籍，放你回家。” 钟桃娇看琥珀蜡黄病弱的脸色，善心大发，抢着道：“对，只要你们帮我们破了这个案子，帮你脱个奴籍，我们勤国公府还是可以做到。” 琥珀却伏低身子，颤抖着说不出话，萧遥一直注视着她们，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又觉得太过荒谬。 钱婆子突然惊叫道：“奴婢想起来了，那天早上奴婢回屋时，听到屋子里传来声尖叫！好像是琥珀姑娘的！” 第五十二章 又起疑云(青云加更) 燕容凌看向琥珀，慢慢道：“琥珀，你还不把你知道的，告诉司马丞相？是不是要进了京衙门或者刑部，才说老实话？” 琥珀似乎受到了惊吓，颤抖着道：“钟小姐，我不想死，我说了你可不可以保证让我不死？” 钟桃娇正准备开口，却被顾芳华拉了一下衣袖，然后就听见顾芳华道：“琥珀，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琥珀浑身一软，头伏在地上颤抖，旁边的翡翠看不过去，扶起她道：“你们不用问琥珀了，我说。琥珀姐姐，多谢这一年多你的照顾。” “大人，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就是，请不要为难青田院其他的人。” 燕容凌看着神色自若的翡翠，总觉得有点怪异，旁边的司马丞相已经站起来，一脚踢在翡翠心口。 破口大骂：“你个贱婢！竟然吃里扒外，说！奸夫是谁！” 翡翠慢慢从地上爬起，擦擦嘴角咬破的血迹，平静道：“人是谁，我不知道，在惠安寺更衣时，有人对我下了毒。要我想办法当晚让院里的人都睡了，否则要我浑身溃烂而死。” 不管燕容凌他们信不信，翡翠接着道：“我没有办法，只好在酒和燕窝粥里，下了他们给我的药。然后我就被他们打晕，钱婆子听到的尖叫，就是琥珀进来发现小姐衣衫不整，而我才苏醒的时候。” 燕容凌追问道：“可是钱婆子一直守门，她为什么没有发现外人进入？” 翡翠轻蔑一笑道：“钱婆子哪天晚上守门不睡觉？” 司马丞相大怒：“玉儿救了你，你竟然恩将仇报，让外人来坏她清白，你该死！” 事已至此，似乎事情已经好清楚，顾芳华却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却始终找不出问题所在。 燕容凌长笑一声，赞叹道：“翡翠，你说这话是逗我们吧？丞相府不说戒备森严，可也不是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吧？” 翡翠神色不变，低声道：“大人有所不知，他是江湖人士，飞贼惯会采花，司马小姐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这时，在刑部的燕少洵也查到几个离奇案子。 有一个富商，只有一个独女，想招夫婿上门。去寺庙算卦时，经高人指点，说他女儿命中缺水，要是能有个八字相合，和水有缘的丫环，就会一生顺遂。 结果回去路上，遇上一个被继母虐待跳水自杀的女子，富商觉得有缘就顺手救了下来。结果半年后，还没有招婿就有了身孕，却抵死不肯说出奸夫，后来撞墙而死。 另一个案子是一家老夫人病得奇怪，后来请仙姑做法，说她要收个干女儿才能平安。老夫人按照仙姑给的指示，真的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女子，收为干女儿。 后来老夫人的病，果真痊愈，更是对这个干女儿百依百顺。可不久之后，这家里的孙小姐无故有了身孕，也是招不出奸夫，后来被沉塘。 第三个案子是一家小寡妇，收留了一个被追杀的女子，等那女子走后不久，竟然有了身孕，羞愤自尽。 燕少洵很快将她们的案子，同司马玉的事情联系起来。 这几桩案子有个共同点，就是事前不久，都曾收留或者同一个女子相处过。燕少洵恍然大悟，这时代的人想不通，是不知道这世上不独有女扮男装，更有男扮女装。 在花样美男众多的年代，很多男的比女人还漂亮妩媚，特别是那个度假胜地泰国，这样的人才更是一抓一大把。 燕少洵马上把刑部，负责纪录卷宗的官员找来。 “你快查查，司马丞相府是不是最近来了什么新丫环、婆子、媳妇一类？” 那官员奇怪的看了燕少洵一眼，回答道：“回五皇子，最近是没有，司马小姐很少出门，只有去年上巳节，救了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就是这个翡翠。“ 燕少洵预感，这个翡翠一定有问题！他要马上去司马府，当着顾芳华的面破这桩奇案！ 而青田院里，燕容凌却戳破翡翠的谎言，道：“你不用推诿，采花贼也要分对象的。历来都只会是富商之女，或者不入流小官，怎么敢来丞相府？命都保不住，怎么采花？” 翡翠低下头，坚持道：“的确是采花贼，大人要是不信，奴婢也没有办法。” 这时，萧遥开口了：“六皇子，依萧某之见，不防请两位公公，检查一下这位翡翠姑娘。萧某总觉得姑娘声音低沉，要不是这张脸，萧某怕会觉得是男人。” 翡翠神色终于有点变化，好像原本完美的盾牌开始龟裂。声音更沙哑道：“你们是要羞辱奴婢？” 顾芳华也明白过来，惊诧之后道：“羞辱？从何而起？就是进宫的秀女，也要内侍们检查身体的。” 旁边的琥珀更是摇摇欲坠，钟桃娇看得糊里糊涂，小声道：“明珠，检查身体做什么？” 顾芳华叹口气，回答道：“萧三哥怀疑，这翡翠是男扮女装。” 钟桃娇失声尖叫：“怎么可能！” 小圆子和小满子上前，准备带翡翠去验身，没想到翡翠豁然站起，将衣襟一把扯开，羞愤道：“大人！还要验身吗？” 这下，青田院里的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翡翠却不遮不掩，还是小圆子回过神来，替她把衣裳拢好。 翡翠重新跪下，低声道：“是奴婢引狼入室，对不起小姐，大人要杀要剐都随便。只望大人怜奴婢身世凄苦，赐奴婢一个体面的死法，饶了其他人。” 本来大家都怀疑翡翠是男人，可刚才亲眼所见，又的确是女人的胸口，众人陷入沉默。 难道，真的是飞贼所为？ 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燕少洵带着刑部尚书金大人，快步赶到青田院。 “六弟！我知道谁是奸夫了！就是翡翠！” 燕少洵本以为大家会大吃一惊，可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复杂，好像都是一言难尽。 燕容凌拱手道：“五哥，金大人，我们刚才审问过了，确实和翡翠有关。只是，翡翠已经检查过，的确是女人。” 燕少洵犹如一头冷水泼下，难以置信道：“不可能！翡翠绝对是个男人！” 第五十三章 真相大白 燕容凌看向燕少洵，有点难以启齿道：“五哥，翡翠姑娘已经脱过衣服了。” “那脱裤子没有？” 燕少洵脱口而出，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红了脸，燕容凌清清嗓子道：“五哥，这男女有别，用不着脱裤子吧？” 翡翠也像受到什么侮辱，气得满脸通红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虽然是奴婢，也用不着这样侮辱！” 一直伏在地上的琥珀，也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浑身轻颤起来。 燕少洵不相信自己判断有误，将查出来的几个卷宗交给燕容凌：“六弟，你看，这个翡翠就是惯犯！仔细审查，这几桩案子应该都有联系！” 萧遥自从燕少洵出现，就一直观察翡翠。 刚才看她扯开衣襟自证清白，还以为自己判断失误，可现在看翡翠全没有刚才的镇定自若，心里又开始怀疑。 特别是燕少洵拿出卷宗，翡翠更是脸色大变，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刑部金大人已经和司马丞相互见礼过，交谈了几句，也知道翡翠的举动。开口道：“五皇子，这男女有别，不用再检查了吧？既然翡翠已经招供，我们带她回刑部，好好审问就是。” 燕少洵看向顾芳华，着急道：“明珠表妹，这案子分明就是监守自盗，哪里来什么飞贼，就是这个翡翠。” 顾芳华也有点迟疑，原本猜测翡翠是男人，就够匪夷所思。现在已经看过她女性胸口，难道真要强行扒裤子？ 正迟疑间，顾芳华看见地上伏着的琥珀，大声道：“琥珀，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本郡主保你不死！” 琥珀这才抬起头，蜡黄的脸上满是泪痕，缓缓磕头道：“奴婢多谢郡主。奴婢说。” 大家的目光看向琥珀，她抽泣着低声道：“三月十五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等我来到小姐的屋子。就看见，就看见小姐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翡翠坐在脚踏板上，刚起来。” 琥珀说到这里，略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后来翡翠就说，小姐被采花贼所害失了清白，这不能说出去，要不然我们就是死。奴婢一时害怕就隐瞒下来，求老爷饶奴婢一命。” 顾芳华看审到这里，也基本明朗了，想到对琥珀的承诺。对司马丞相道：“司马丞相，这个奴婢反正司马小姐身边也不会留了，不如就给本郡主吧。” 司马丞相只怒气冲冲看着翡翠，沉声道：“既然郡主要，微臣不能不给。不过这等背主的奴婢，郡主可要小心。” “司马丞相费心了，我只是保她不死，到时候逐出门去，是死是活看她造化。” 顾芳华可没那么傻，带琥珀回宫，不过想她罪不至死，顺手保她一命而已。再说她一脸病容，想必命不久矣。 琥珀拼命向顾芳华磕头，燕容凌看事情差不多已经理清，就将翡翠交给金大人，准备带顾芳华回宫。 至于污蔑钟桃娇一事，司马丞相当众向钟桃娇致歉，并且承诺会严惩孙子。 钟桃娇也就没有再多说，一行人走到门口，拱手告别。琥珀也跟在丹竹她们的后面，出了司马府。 翡翠已经被绑了双手，由金大人的衙役推搡着往刑部而去，她时不时回头，看向顾芳华一边。 沉默良久的萧遥，突然出声道：“金大人留步！” 金尚书也认识萧遥，有点奇怪他突然开口，停下来看他要说什么。 萧遥却低声对顾芳华道：“明珠表妹，前面有个医馆，让大夫给琥珀看一下，一定要金大人他们也一起。相信我，我已经知道真相。” 顾芳华愕然，不过看萧遥郑重其事的样子，干脆也随他的意，反正她也觉得这个案子有漏洞。 “金大人，前面有个医馆，本郡主让大夫给琥珀瞧瞧，就放她离开。金大人也做个见证，免得以后司马丞相说我拐带他府里的奴婢。” 还在门口送客的司马丞相，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人都给明珠郡主了，她还含血喷人。 不过最激动的不是司马丞相，而是琥珀，她惊愕尖叫：“我不看大夫！我不看大夫！” 看大家都看向自己，琥珀忙解释道：“奴婢身份低贱，用不着郡主对奴婢这样好，奴婢先行告退！” 看琥珀这模样，谁不知道其中有诈，小圆子和小满子一人抓住她一个胳膊，往前面医馆拖去。 这时，被押送的翡翠也激动起来，奋力挣扎道：“明珠郡主，你说了要饶琥珀不死的，你出尔反尔！” 不要说，翡翠挣扎起来力气蛮大的，两个衙役使出浑身解数才将她制服下来。 顾芳华凑到萧遥面前，急切道：“萧三哥，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萧遥安抚一笑，柔声道：“明珠表妹稍安勿躁，只要大夫检查过琥珀，那萧某自然和盘托出。” 这关子卖的，顾芳华斜睨他一眼，还是拉着钟桃娇往医馆走去。 如此一来，金大人和司马丞相他们也一起跟了过来。 琥珀已经被堵了嘴，由小满子他们按着坐到大夫面前。燕容凌朗声道：“大夫不必拘谨，就看看这位姑娘可有异常？” 大夫看了看铺子里的一堆人，颤巍巍的伸出手，替挣扎不休的琥珀把脉。 翡翠拼命想冲过来，最终被衙役打昏在地。 琥珀看到翡翠被打晕，两行泪水滑落，终于放弃挣扎，木然坐在那里由大夫把脉。 大夫将两只手都把过之后，颤声道：“回大人，这姑娘有了身孕，已经三月有余。” 这个消息，让顾芳华她们吃了一惊，不光司马玉怀孕，就连贴身丫环也怀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容凌心中隐有猜测，顾芳华和钟桃娇摸不着头脑，燕少洵则直接对小雨子道：“去，给爷扒了那翡翠的裤子！” 琥珀闻言浑身一颤，最终闭上了眼睛。 顾芳华着急道：“萧三哥你倒是说呀！” 萧遥微微一笑道：“等五皇子的人回来，郡主就知道了，不过事情龌龊，郡主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时，小雨子已经扒开翡翠的裤子一看，尖叫道：“主子，这是个男的！男的！” 第五十四章 原来如此 等顾芳华回到皇宫，都还觉得晕晕乎乎，这事情怎么就反转到如此地步？ 不仅匪夷所思，而且旷古未闻啊！ 御书房里，燕少洵和燕容凌正在向皇上述说案情，萧遥和金大人也站在后面。 “你说这翡翠半男半女，和另一个丫环琥珀情投意合？琥珀怀了身孕，翡翠没办法所以玷污了司马玉，为的是让琥珀活命？说清楚点，朕还有点不明白。” 洪正帝也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少洵奏道：“回父皇，这翡翠原名曾小石，是津门小王庄人氏，生下来看起来是男子。可他是万中无一的两性人，到十多岁时，胸口发育似女子，被家人唾弃，以妖邪之名赶出家门。” “从此后他流落街头，靠行骗为生，先后以卖身为奴婢或者做干女儿为由，玷污了四家小姐。事后都无人察觉知晓，直到去年上巳节，他假扮卖身葬父落难女，却被司马玉买回了府。” 说到这里，燕少洵缓了一口气，继续道：“本来曾小石不敢打司马玉主意，可后来却对司马玉另一个贴身丫环琥珀，天长日久生出了情意。两人苟合在一起后，曾小石就一直寻思如何离开司马府。” “可琥珀是家生子，不敢私逃出府，怕连累亲人。曾小石也就痴心陪伴，本打算两人就这样暗通款曲到老，没想到琥珀竟然有了身孕。曾小石带不走琥珀，又怕琥珀怀孕之事暴露。冥思苦想后想出一个办法，干脆下药后玷污了司马玉，以为司马家会大事化小，为遮羞把司马玉送进庵堂，到时候两人就可以陪同出府。” 燕少洵叹口气：“只是曾小石没有想到，司马家竟然想栽赃给钟家。事情闹大之后，曾小石悔不当初，可也没有办法改变，就想自己承认和飞贼勾结，保日渐显怀的琥珀一命。所以，今日……” 等燕容凌解释完，洪正帝才明白，惊叹道：“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燕容凌拱手道：“父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曾小石醒来后，已经撞墙自尽，琥珀也跟着咬舌自尽。司马丞相已经将司马玉落胎后送去惠安寺，也举家去向钟家赔礼道歉。此事已了，儿臣向父皇复命。” 洪正帝点点头，然后看向萧遥，笑道：“你就是萧遥？的确不像萧卿家。” 萧遥是举人非官身，按规矩见天子行学生礼，回答道：“回皇上，祖母也说学生似她多一点。所以家中的一切都由大哥打理，学生才能安心读书。” “读书好，读书识理明是非。听说你今年要下场，朕很期待。” 洪正帝淡淡地说道，却话中有话，似有敲打之意。萧遥马上回答道：“回皇上，父亲常教导学生：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无论读书还是领兵，都是为了忠君爱国。” 这话好听，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洪正帝露出一个笑脸。 忍不住点头道：“果然是江南子弟俏，江东有萧遥。小六还差一个伴读，不如你最近就来上书房，同小六他们一起读书。也好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萧遥跪下接旨道：“多谢皇上！” 燕容凌也很高兴，萧遥见多识广，能经常作陪也能增长见识。 燕少洵却脸色晦暗，洪正帝这是什么意思，这么早就为燕容凌组织班底了？那他算什么？培养的闲王吗？ 洪正帝留下了金尚书商量朝堂事宜，燕少洵他们出了御书房，各自回宫。 眼看着燕容凌和萧遥，相携去了英华宫，燕少洵眼神暗了暗，往慈宁宫走去。如今，洪正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难道真要等着他立燕容凌为太子，自己白穿越一场？ 燕少洵边走边回想，自从上辈子出了车祸，莫名其妙穿越到燕少洵身上，他早就想好了一条金光大道。 穿越男不都是位面之子？女的穿越做皇后，男的穿越成皇帝，这可都是穿越定律。 自己只要糊弄好了顾芳华，那就有太后、勤国公、冠文侯几家助力。别看太后人老了，可她和皇帝感情不一般，再说能从后妃熬到皇太后的，哪个不是人老成精？ 只要娶了顾芳华，然后干掉燕祈喧，那皇位就是自己的了！ 到时候三宫六院嫔妃三千，眼看就能走上人生巅峰，实现每个男人的梦想。江山在手，美人在怀，流芳百世，传颂万年！ 燕少洵想着想着，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至于燕容凌，别以为皇帝中意的太子是他，自己不知道。 不过他有个致命的弱点，燕少洵很清楚。只要掌握住了顾芳华，就等于拿捏住燕容凌的命门，一切都不是问题！ 顾芳华正在向钟太后说今天的离奇事，冬春进来禀报道：“回太后，五皇子求见。” 顾芳华皱皱眉头，不悦道：“外祖母，今儿奔波我已经累了，不想见他，你能不能让他走。” 钟太后自然不会，逆了顾芳华这小小一点要求，点头道：“出去告诉他，今儿哀家身体不适，不想见其他人。” 冬春很快出去了，钟太后这才笑道：“听说今儿小五查卷宗，发现了蹊跷，这才赶过来揭开谜底？” 顾芳华不高兴了，燕少洵怎么能抢别人功劳？ “外祖母，真正发现问题的是萧遥。要不是他，今儿我们真被那个不男不女的翡翠骗过了。” 钟太后长长叹口气：“珠珠儿，这也是个苦命人。他最后能为另一个丫头去死，也是用了真心。” 顾芳华想了想，的确如此。要是翡翠真要跑，谁也抓不住她，可惜造化弄人。 钟太后看顾芳华有点黯然，逗她道：“那你觉得萧遥如何？早就听说他长得好，又会读书，还能破案，是个好孩子。” 顾芳华大大方方回应道：“外祖母，要说他长得的确俊俏，就是和九表哥、顾二哥他们想比，也毫不逊色。” “是吗？能长得过小九，真不容易。绣春，你让人准备一下，找天让萧遥进宫，让哀家瞧瞧。” 钟太后心中一动，也可以给珠珠儿多一个选择。 第五十五章 欢聚一堂 方嬷嬷笑着接话道：“太后别着急，如今这萧公子就在宫里。皇上让他做了六皇子的陪读，同住英华宫，什么时候召见都可以。” 钟太后一听笑了，看向顾芳华：“珠珠儿，你看，皇帝也懂哀家的意思。” 顾芳华听懂了外祖母的话中含义，不过故意装不懂。 笑着岔开话题道：“钟大哥的冤屈现在可洗清了，外祖母还是想办法帮帮他吧？” “帮他作甚？他连哀家的珠珠儿都哄不好，明儿你去舅公家，帮哀家送点赏赐给娇娇。” 钟太后想撮合钟子斌和顾芳华，所以让顾芳华明日去勤国公府。 顾芳华也知道钟太后的意思，不过她重回一次，不是为了谈情说爱，她的目标是让容凌哥哥登上皇位。 至于燕少洵，他做不成皇帝，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顾芳华含笑应下，回了清芷殿。在心里盘算：如今已经四月底，七月的京城就会迎来多国的使臣，准备贺皇帝舅舅万寿节生辰。不能让燕少洵再如上一世一样出风头，还有今年的秋闱，萧遥要下场，要想办法避开他的死劫。 丹竹快步走进来，手里端着碗红枣莲子银耳羹，笑道：“郡主，快来尝尝，这次用的是蜂蜜，看看白霜糖更好还是蜂蜜好？” 顾芳华正好有点饿了，拿起哥白窑的青瓷小勺，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蜂蜜好。” 一碗红枣莲子银耳羹还没有喝完，紫梅雀跃的走进来，脆声道：“郡主，小诚子送了东西过来，还有萧公子准备的礼物！” 顾芳华赶紧将口中的银耳羹吞下，擦过嘴角问道：“紫梅，什么东西？” 紫梅笑嘻嘻道：“郡主，是几只狼毫和特别的花笺，可漂亮了。皇上让萧公子做了六皇子的伴读，以后啊，就住英华宫可以常来常往。” 这可是上一世没有发生的事，顾芳华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 萧遥做了燕容凌伴读，就等于站了容凌哥哥的队，那更要保住他的命了。不过上一世动手的到底是谁呢？看起来他庶出大哥最有动机，可也不一定，要好好想想。 一转眼，又到了七月初七，勤国公府后院。 钟桃娇和顾芳华，兴高采烈的站在供桌前，玩着喜盒里的喜蛛。 勤国公夫妇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俩，钟桃娴和顾世清也坐在旁边圆桌前吃着瓜果，笑看她们两个叽叽喳喳。 只有钟子斌，坐在顾世清旁边，小声嘀咕：“姐夫，她们不是该关上盒子，等蜘蛛结喜网，比谁多吗？这蜘蛛毛绒绒、八条腿，有什么好玩的！” 顾世清殷勤的替夫人钟桃娴，剥了葡萄皮放进面前的小碗里。 “夫人，这葡萄是放井里沏过的，没有用冰，快尝尝？” 钟桃娴拈起一颗放进嘴里，的确很甜。看钟桃娴吃得满意，顾世清这才有空回答钟子斌道：“蜘蛛不好玩，不过你怕蜘蛛，对于她们来说就好玩了。” 钟子斌也很绝望啊！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八条腿的蜘蛛，自从小时候有次在假山里，撞上一窝小蜘蛛。他从此以后，一看见蜘蛛就毛骨悚然。 钟子斌嘀咕道：“七巧节不是该乞巧吗？也没有看见她们穿针引线。” 话音刚落，顾芳华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 只见一红通通的东西，迎面而来，钟子斌下意识伸手抓住。入手软绵绵，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只由红黑二色布做的蜘蛛。 手一抖，扔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娇娇，笑死我了，居然假的都怕！” 钟桃娇也“吃吃”笑着道：“万一以后和契丹打仗，契丹人的旗子上弄只大蜘蛛，那大哥还不吓得跑？” 钟子斌暴跳如雷：“顾明珠！钟桃娇！你们够了啊！这有什么好玩的！” 顾芳华笑得合不拢嘴，不怕死还凑过去道：“钟大哥，你就说，陪不陪我们去汤山？” 钟子斌梗着脖子道：“说了不去就不去！我有差事在身，怎么能陪你们玩耍！” “大哥，拉倒吧！什么差事在身，父亲都替你告了假。你只用秋闱时驻守贡院就是，护送我们去汤山，有吃有玩有什么不好？” 钟桃娇毫不客气，戳穿钟子斌的推诿之词，并且对顾芳华眨眨眼睛。 顾芳华紧逼道：“这里去汤山可要两天路程，说不定路上还有山贼。钟大哥，你忍心看如花似玉的我和娇娇，被掳上山做压寨夫人吗？” 月光下，一身桃红霞影纱的顾芳华，扑棱着大大的杏眼，故意可怜巴巴看向钟子斌。 钟子斌心中一软，小声道：“明珠表妹，你出门，姑祖母一定会让御林军护送的。谁敢打劫郡主？这不是找死吗？” 钟夫人在旁边，乐呵呵笑了：“明珠，你放心，到时候大郎保证护送你去。要不是娴儿有身孕，我都想去汤山避避暑，泡泡汤池。” “母亲！” 钟子斌还来不及反抗，钟夫人就笑道：“本来你姨母想为上次的事致歉，专程寻了两家小姐上门打探。你要是不想去汤山，就让你姨母安排一下相看吧。” “母亲，我是捡来的吧？” 钟子斌嘟嘟囔囔，被钟夫人暴打一顿，顾芳华和娇娇她们都笑弯了腰。 勤国公清清嗓子，递了一瓣蜜瓜给钟夫人，解围笑道：“夫人，你看着蜜瓜不错，多吃点。” “老爷，不是我说，大郎年纪也不小了，左挑右选，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钟夫人接过蜜瓜，狠狠咬了一口，气哼哼的说道。 勤国公讨好道：“夫人，这不是缘分还没有到吗？你放心，大郎一定能娶个好媳妇。” 咬完手中的蜜瓜，钟夫人若有若无的看了顾芳华一眼，恨声道：“什么缘分没到，大郎就是个眼瞎的！” 勤国公知道，儿子对顾芳华只有兄妹之情，忙转移话题道：“世清，一会儿记得带几个鹤首瓜回去，娴儿喜欢吃。听说老侯爷去了江南？” 顾世清笑着回答道：“是的，祖父去了江南，说想去拜访几个旧友，看看江南风光。” 第五十六章 萧遥旧事 顾芳华凑过来，拈起葡萄尝了一颗，好奇道：“大哥，秋闱时候大周才子云集京城，祖父为什么这时候去江南？” 顾世清笑笑，并没有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你们两个和子斌去汤山，不如让世年也去。” “好啊！反正祖父又不要二哥参加秋闱，要不是萧遥要考试，我都想把他也拐着去。” 顾芳华并没有再追问，看来祖父去江南，自然有他的道理。听说祖父当年一个同科好友病重，说不定是去探望故人。 钟桃娇也坐过来，随手抓了几颗葡萄塞进嘴里，掰手指算道：“我们初十出发，十八就回来，秋闱不是二十一开始，来得及啊？” 顾世清看着钟桃娇摇摇头：“娇娇，秋闱可是大事，哪个人不是考前拼命读书，谁还会出去玩？” “大哥，我觉得萧三哥这样的人，本就是十拿九稳。靠的是平时积累，要是都临时抱佛脚，哪里有辽东萧遥的名头？” 顾芳华对萧遥，还是很有信心的，上一世他能中状元，这一次也没有问题。 勤国公笑道：“明珠，你可以问问，如果萧遥愿意去也可以。不过你们去汤山，路过万安寺时，记得去看看你舅公。” 顾芳华放下手中的小银叉，用帕子擦擦嘴角的西瓜汁，这才道：“表舅，我知道，外祖母早准备好东西，让我去万安寺拜见舅公。” 钟夫人忙道：“我们也准备了点东西，到时候你们一并带去。” 钟子斌摸摸头，迟疑道：“母亲，那我用不着把长刀带上，请祖父指点一下？” 钟桃娇慢条斯理擦擦手上的汁液，着对钟子斌道：“大哥，你不用带你的长刀，祖父用棍子，就能把你打趴下。” “拳怕少壮，娇娇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祖父？” 钟子斌不服气了，虽然以前经常被祖父追着打屁股，可现在已经不是当年。此消彼长，他不信自己还打不过祖父。 顾芳华吃着蜜瓜，笑嘻嘻的看着钟子斌和钟桃娇斗嘴。 汤山，是一定要去的，而且那里的人，她是一定要拉拢过来。燕少洵已经让自己困在宫里，这一世，他休想！ 想起上一世，陪她去汤山的是燕少洵。 正因为燕少洵救了他，所以他才会全力帮助燕少洵。听说后来他成了大周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是燕少洵手里最锋利的刀，万不能再让燕少洵收买人心，得到他的相助。 必要时，就是杀了他也在所不惜！ 顾芳华想着想着，有点出神，钟桃娇戳戳她的手，好奇道：“明珠，你想什么呢？” 这声音让顾芳华回过神来，若无其事拿过帕子擦嘴擦手，这才回答道：“没事，人多好玩，我就想着怎么把萧三哥拐出来。” 说起萧遥，钟桃娇更好奇了，嘀咕道：“威远侯府在京城有宅子，可萧三哥先前宁可住到福灵郡主的陪嫁宅子，也没有回威远侯府。” 钟夫人显然知道什么内情，叹口气道：“他也是可怜，堂堂正正的嫡长子，威远侯府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顾芳华眼睛闪了闪，装作不经意道：“表舅母，应该不可能吧？福灵郡主这个做祖母的还在，怎么可能萧遥没有容身之处？” 钟夫人看顾芳华对萧遥的事感兴趣，以为她对萧遥有什么想法，忙把知道的和盘托出。 “明珠，听说威远侯夫人生下萧遥就得了重病，萧遥可是他祖母福灵郡主亲手带大的。要没有福灵郡主，还不知道萧遥能不能长大。” 顾芳华惊诧道：“这样说起来，威远侯的那个妾，岂不是厉害得很？” 钟夫人语塞，威远侯远在辽东，她怎么会知道，知道的不过是些皮毛。 顾芳华没想到的是，这事竟然是顾世清给了她答案。他笑道：“明珠，那可不是妾，是正宗的二房。而且她也是官家小姐，她父亲是威远侯的骑射师傅，也是萧家军的一员大将，还是战场上为救威远侯而死。”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可以一手遮天，庶出的孩子长了萧三哥十二岁。” 顾芳华还没感叹完，顾世清又接着道：“何况，传说威远侯和她本就是青梅竹马，威远侯夫人只是福灵郡主一厢情愿。威远侯府从来都是这位二夫人打理，就是福灵郡主也只能退让三分。” 钟桃娇不高兴了，询问道：“姐夫，你这样说我可不信，一个妾当家怎么可能嘛！当福灵郡主是死人不成？” 顾世清对小姨子还是很温和的，笑道：“娇娇，什么不可能？侯府有个清客，他姐姐是威远侯府一个管事夫人，对萧家，我还是很清楚的。” 顾芳华认真道：“大哥，你要是知道，可以给我们说详细一点吗？” 顾世清呆了一下，以为顾芳华对萧遥动了心，忙道：“娇娇感兴趣，明珠你也感兴趣？萧遥是不错，可威远侯府实在麻烦。” 顾芳华瞪他一眼，娇蛮道：“大哥，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我就想听点八卦不可以啊？再说，你觉得我可能远嫁辽东？” “当然不能，是大哥想左了。就算明珠看上萧遥，也是留在京城做仪宾，怎么可能远嫁。” 顾世清忙告罪，看大家都盯着他，明显对这个八卦感兴趣，忙和盘托出。 “威远侯这二房姓岳，当年威远侯就想迎娶岳姑娘为妻，可福灵郡主不同意。最后岳姑娘有了身孕，福灵郡主也只能同意她进门为妾。威远侯独宠岳氏，本来打定主意不再娶妻，可后来福灵郡主看中了谢家姑娘，以死相逼他才娶了回来。不过威远侯对岳氏情深义重，谢姑娘嫁过来几年，他都不愿意进她的院子。” 说到这里，顾世清停顿了一下，踌躇再三然后才道：“后来，福灵郡主过寿，阴差阳错威远侯才和谢氏圆房。岳氏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为此大闹一场和福灵郡主翻脸。就因为这件事，伤了他们母子和气，再后来谢氏就有萧遥。” 虽然顾世清说得不够详尽，可顾芳华也可以大致猜出来怎么回事。 第五十七章 弄巧成拙 不就是福灵郡主借自己生辰，设计了儿子和谢氏圆房。清醒过来的威远侯，面对心爱的岳氏愧疚难当，就此对母亲福灵郡主生了隔阂，也不喜欢被设计生出来的儿子萧遥。 所以，谢夫人生下萧遥就一直重病不起，萧遥才会自小由福灵郡主带大。 说起来顾芳华还有点同情萧遥，不过他能那样刻苦读书，游遍天下、心胸开阔，毫无怨恨之心，也真是难得。 钟桃娇撇撇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站在威远侯的立场，他只喜欢岳氏无可厚非，这样的情深义重甚至让她有点羡慕。站在福灵郡主这边，想为儿子娶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妻子，好像也没有错。岳氏和威远侯青梅竹马，感情浓厚更不是错。 可萧遥呢？ 难道他的出生就是错吗？ 看钟桃娇沉默下来，有点恹恹的，顾芳华大概猜到缘由。 笑着劝道：“娇娇，这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我看萧三哥寄情山水，心在朝堂也过得很好。” 可能是钟家太过和睦，钟子斌也难得道：“萧遥真不错，称得上是文武双全。可娇娇你和明珠要是都看上了，还有点麻烦。” 此言一出，顾芳华和钟桃娇对视一眼，默契的摸出一个东西，迎面朝钟子斌砸了过来。 “看蜘蛛！” 钟子斌惊跳起来，然后被顾芳华她们联手打了一顿。眼看时辰不早了，顾芳华这才随顾世清夫妻回顾家。 马车刚到门口，街角处突然冉冉升起一盏孔明灯，接着一盏又一盏，七盏孔明灯先后升空。 孔明灯之间估计有线连着，七盏孔明灯连在一起，火光映出题在孔明灯外的七个大字：七夕情人节快乐！ 熟悉的字迹，顾芳华一看就知道出自燕少洵之手。 这样的“惊喜”上一世可没有，看来以前的自己太好骗，这样的高招还没有用武之地。 顾芳华目光冰冷的看着孔明灯，在心里默念：烧吧！ 不等燕少洵从街角黑暗中走出来诉衷肠，七盏孔明灯就已经迅速燃烧，转眼之间掉了下来。好死不死掉到冠文侯府隔壁，御史蔡家马房堆干草处，又快速燃了起来。 顾世清和钟桃娴，本来还觉得这孔明灯十分耀眼浪漫，没想到转眼就引起火情，忙让下人去帮蔡家救火。 顾芳华不等燕少洵出来献殷勤，就扶着钟桃娴快步往大门走去。 路上听着钟桃娴嘀咕道：“也不知道谁在玩火灯笼，这天干物燥也太不小心了。不过，刚才还挺好看的。” “大嫂，好看的东西都没有好结果，这火要是燃起来，这一条街都玩了。” 顾芳华在起火不久，就已经默念火势变小，蔡家的火很快就能扑灭。不过既然燕少洵要玩，顾芳华就要让燕少洵付出代价。 钟桃娴点点头：“这水火最是无情，还是不要玩火得好。” 顾芳华笑着道：“大嫂不用担心，还是顾着你自己吧。等皇帝舅舅生辰时，你大着肚子可别进宫。” 钟桃娴嗔怪笑道：“明珠，这怎么可能，只要不是病得快死了，谁敢不进宫？再说我都八个月了，宫里又有姑祖母照顾，没事的。” 顾芳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怎么告诉大嫂，这次进宫，宫里倒是没事，可回来时马车会遇上疯马，大嫂会失了肚子里这个孩子？ 还记得当时第二天得到消息，赶到冠文侯府，大嫂痛了一夜，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却已经是个死胎。俗话说得对，七活八不活，这可是个儿子。 也罢，到万寿节还有些日子，到时候大不了求外祖母下道懿旨，让大嫂在家安心养胎。 只要不进宫，那就不会再有疯马惊了马车，大嫂也可以生下顾家嫡长子。 蔡家这边，火势已经控制住。燕少洵看孔明灯闯祸，顾芳华又已经进府，知道错过了最佳时机，不过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帮助蔡家灭火，并诚恳道歉。 燕少洵半躬拱手，真诚道：“蔡大人，都是我的错。原本只是想做几个孔明灯，让明珠表妹开心一下，没想到会引来火情，烧了蔡大人财务，请蔡大人恕罪。贵府所有损失，我自会双倍赔偿。” 蔡御史没想到，五皇子竟然如此低声下气赔礼道歉，忙还礼道：“五皇子不必多礼，这本来就是意外。再说只是马房一点草料，不值五皇子赔偿。” 旁边的顾世清也笑道：“五皇子多礼了，明珠早就回了府，又没有事先和五皇子约好，怎知道这孔明灯是为她所放？” 说着，话锋一转：“要是依五皇子说法，那这火情也和明珠有关喽？那我也要代舍妹，向蔡大人致歉才行。” 燕少洵僵住了，本来他是想当着顾世清和蔡御史的面，挑破自己对顾芳华的心意。 双管齐下，既可以表现出礼贤下士，还可以讨好顾芳华。而且先造成舆论，然后再慢慢传出流言，最后打动芳心，抱得美人归。 可顾世清这样一说，好像是自己把起火一事，要栽一半责任给顾芳华？ 燕少洵心电急转，忙拱手道：“顾世子误会了，我对明珠表妹是我自己的心意。放孔明灯一事，明珠表妹事先并不知情，当然和她无关。” 顾世清似笑非笑看着燕少洵，转而对蔡御史道：“看来蔡大人不需要帮忙了，那我先回府。多谢五皇子力证舍妹清白，只是这孔明灯隐患颇多，下次五皇子要放时，可要选好地方。告辞！” 燕少洵的脸上火辣辣的，古往今来本来丈母娘是最难搞的。没想到顾芳华父母双亡，不仅有护短的外祖母，还有两个难缠的大舅哥。 不过顾家对顾芳华越看重，对将来顾芳华的夫婿就越得助力。 燕少洵整整思路，命小雨子留下五百两银票后，好言告辞离开了蔡府。 夜色下，他看着肃穆的冠文侯府，微微一笑，转身上马走进黑夜。今日顾世清所言，他日必有后报！ 顾世清回到青木院，看钟桃娴已经梳洗完，靠在床上休息，忙过去问道：“阿娴，可有哪里不舒服？” 第五十八章 梦回前世 钟桃娇笑笑：“没有，只是有点困了。蔡家没事吧？刚进来就没有听见声音了。” 顾世清温柔的看着，妻子圆了一圈的脸，很自然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替她捏捏有点肿的腿。 嘴角微翘笑道：“没事，那灯笼落在马房，不过燃了点草料，很快就扑灭了。只是你猜，这灯笼是谁放的？” 钟桃娴一呆，诧异道：“什么？这灯笼是熟人放的？七夕情人节快乐，清哥，现在还有人向你表白？” 顾世清先一怔后一笑，星星眼眯成一条缝，打趣道：“阿娴，我现在可是有妇之夫，谁还看得上我？这可不是写给我的。” 钟桃娴这才松了口气，纳闷道：“不是写给你的？难道是谁写给我的？” 得了，思路越来越歪了。顾世清哑然失笑，阿娴这呆呆傻傻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看来，动脑的事情真不适合她，还是自己揭晓答案吧。 “阿娴，不是你我，是五皇子放来讨明珠喜欢的。那几个字都是五皇子亲手题的。” 钟桃娴吃了一惊，随后恍然大悟：“清哥，你是说五皇子喜欢明珠？可六皇子也喜欢明珠，皇后又想九皇子娶明珠，怎么办？” 顾世清轻笑道：“阿娴，你担心什么？只要明珠不愿意，谁也别想强迫她。” 钟桃娴向来在夫君面前，说话毫无顾忌，直接道：“清哥，我觉得五皇子不怀好意。不过六皇子就是呆头呆脑的，九皇子就别说了，他家那两个表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顾世清手里不轻不重的捏着，笑道：“六皇子人品端方，哪里就呆头呆脑？” 说起这个，钟桃娴原本昏昏欲睡的神情瞬间精神：“清哥，六皇子喜欢明珠多少年了？他可对明珠开过口？明珠本来就小，又没有开窍，他不说破还藏着掖着，明珠怎么知道？” “六皇子是担心明珠，对他只有兄妹之情，想等明珠长大而已。再说他现在地位尴尬，也没有实力保护明珠。” 顾世清替燕容凌解释道，这些年燕容凌对顾家也好，太后也罢，都非常亲近。可又从来不提要求，都是因为明珠而已，顾家上下都了然于胸。 钟桃娴可不认为他这样对，不屑道：“这都是借口，当初我要没有把你堵在惠安寺问你，你会娶我吗？” 顾世清笑着将妻子揽入怀里，不去看妻子得意洋洋的笑脸，回答道：“对，夫人说得是！” 心里却在想，要不是自己故意放水，阿娴怎么可能在惠安寺堵到自己？自己既要安排人放哨，又要安排偏殿无人，费了老大的心思，只有傻傻的娴儿，还觉得是她自己争取到的。 不过这个误会挺好的，可以等老了带进棺材。 顾芳华回到房间，梳洗完之后躺在床上，思索着明天应该怎么去向皇帝舅舅告这一状。 迷迷糊糊睡梦中，好像又回到了前一世那个梦里。 被烧成废墟的清芷殿前，几个看守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远处一抹明黄的身影，由远到近快速而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喊着“皇上，皇上！” 顾芳华心里好笑，不是他让人放火的吗？装得这样急切，有意思吗？ 只见燕少洵狂奔到废墟前，看见残破的宫殿，脸色红白交加，声音急促高亢：“明珠，明珠，顾明珠！人呢？顾明珠人呢？” 负责看守的康嬷嬷，面如死灰、颤巍巍磕头回答道：“回皇上，惠妃娘娘去了。” “去了，去哪里了？” 燕少洵拒绝相信顾明珠已死，直接嘶吼出声。 白锦绣穿着皇后凤袍赶到，眼里藏不住的得意。拉住燕少洵的手，柔声劝道：“皇上，惠妃妹妹已经去了，臣妾知道你对她顾念旧情，啊……！” 话音未落，白锦绣就被燕少洵一把甩开，跌坐在地上。 只见燕少洵脸色铁青，喝道：“给朕搬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御林军和太监们都进去帮忙，很快残破的宫殿被搬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灰烬中间一具看不清楚的焦尸。 顾芳华看着自己上一世的尸体，竟然还有心情感叹，这尸体也太丑了，怎么不化成灰呢？也好干净一些。 燕少洵呆怔怔看着那具尸体，突然喃喃道：“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他换走了明珠，明珠不可能会死！” 如此癫狂的燕少洵，是顾芳华没有看见过的样子，仿佛极度害怕。 顾芳华不由得惊讶，燕少洵如今已经是九五至尊了，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很快，燕少洵冷静下来，厉声道：“快，传叶十三过来！” 小雨子应声而去，清芷殿周围鸦雀无声，众人都跪伏在地等待燕少洵旨意。 顾芳华看着燕少洵审问康婆子，“朕不是让你们这些奴才好好伺候惠妃？你们是怎么伺候惠妃的？她怎么会一个人在房间？要说不清楚，你们全家老小一起去地下伺候惠妃！” 康嬷嬷吓得浑身发抖，尖声回答道：“回皇上，是娘娘身边的云笛姑姑，让奴婢去领份例。奴婢临走之前，把伺候惠妃娘娘的差事，暂时交给了明月、彩霞。” 旁边那两个叫明月、彩霞的宫女，马上磕头道：“皇上开恩，是雨箫姑姑命奴婢们去太晨宫帮忙打扫。奴婢无法，只好将娘娘交给翠儿和墨儿。” 墨儿、翠儿就倒在废墟不远处，两人都是被大力捏断喉咙而死。 顾芳华冷眼看着这一切，想起墨儿带人将所有的门窗钉死，自己才会求救无门活活烧死。不过为什么她们也死了？被杀人灭口吗？ 还真是一出好戏？ 不过燕少洵是要做给谁看？难道要烧死自己的不是燕少洵？而是其他人？ 顾芳华正思索着，远远看见叶十三快步而来。 他好像还是没有变，当年那个倔强的男子，如今更是峥嵘，浑身上下都是闲人勿近的气息。 “十三，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明珠？一定不是，对不对？” 燕少洵仓惶的声音，让叶十三略微皱眉，然后视线看向地上那具焦尸时，眼里的镇定从容终于有点龟裂。 第五十九章 谋定后动 叶十三木然半晌，然后低声道：“皇帝，这是惠妃娘娘？” 燕少洵双眼发红，嘶声道：“不是！一定不是！你快查！快查！” 顾芳华忽然有点意兴阑珊，这样的燕少洵，是自己没有看见过的。如果自己真的这样重要，他又何必把自己软禁这些年？罢了！ 心中一动，顾芳华醒了过来，看着还算熟悉的帐幔，嘴角慢慢勾出一抹微笑。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 顾芳华在心中默念几遍，然后又沉沉睡去。再等醒来，已经是艳阳高照。 “丹竹，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叫我？” 丹竹打起帐子，在镂空鹤首金挂钩上挂好，笑着回答道：“郡主，是侯夫人亲自吩咐的，让奴婢不要吵你，等你睡醒了自然起来。” “大伯母呢？” 顾芳华撑了个懒腰，徐徐坐起，由丹竹伺候着，换上一套鲛月纱的翠绿轻薄襦裙。 丹竹回答道：“侯夫人在木青院，今儿周太医要来，给大少夫人请平安脉，侯夫人一早就过去候着。” 顾芳华由着绿菊，替她挽了一个清凉的单螺髻，笑道：“也是，这个可是顾家嫡长孙。” “郡主，你也觉得是小公子？” “当然，不信我们可以打赌，绝对是男孩！” 等梳洗完之后，顾芳华连早膳也没有吃，急急忙忙往木青院而去。正好赶上周太医请脉，蹑手蹑脚站在一旁。 周太医仔细把过脉息，然后拱手笑道：“世子夫人脉象平和，身子养得不错。只是最后两三月，可以多适当走走，补品可以减半，以免胎儿太大，生产时艰难。” 冠文侯夫人忙笑道：“多谢周太医，那看看还需不需要开两个方子，调养调养？” 周太医捋一捋胡须笑道：“世子夫人身体很好，不用格外调养，多走动就是。” “多谢周太医。” 管家殷勤的将周太医送出木青院，并奉上厚厚的谢仪。院里的顾芳华这才开口：“大伯母，我这小侄子可真乖。” 顾夫人笑睨顾芳华一眼，嗔怪道：“明珠，你就确定是侄子？我和你大伯可不是迂腐的人，就是女儿我们也疼。” 钟桃娴听顾夫人这样一说，心里也安定不少。 顾芳华可是胸有成竹，俏皮一笑：“大伯母，我说是小侄子，就是小侄子。不信等小侄子出来了，您就输我一顿酒醩鹅掌？” “你这丫头好没良心，酒醩鹅掌什么时候你回来没有？要是你猜得准，我哪儿有套珊瑚首饰，就给你了。” 顾芳华故意拉着钟桃娴做证，一时间屋子里欢声笑语。 等大伯母回自己院子去了，顾芳华才对钟桃娴道：“大嫂，别担心，一定是个儿子。” 钟桃娴圆圆的脸上笑开了花，附耳小声对顾芳华道：“我知道，母亲已经请太医看过了，九成是儿子。你知道昨晚的灯笼是谁放的吗？” “知道，大嫂不用担心，我对五表哥没意思。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胎，可不要到处乱跑。” “你这小丫头，还管到我头上了？你不喜欢五皇子最好，你大哥就觉得他不如六皇子。” “知道了，大嫂，你现在可越来越婆婆妈妈。” 顾芳华看看笑意融融的钟桃娴，心里更坚定到时候不能让她进宫。大嫂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定要平安生下来。 等顾芳华收拾好，告辞大伯母回到皇宫，太后又召过来一顿嘘寒问暖。 顾芳华趁机告状，把昨晚燕少洵放孔明灯，然后引起火灾的事情说了一遍。 接着撒娇道：“外祖母，你说五表哥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些危险的事。要是昨晚燃得厉害了，谁知道会不会把我牵扯进去。” 钟太后原本乐呵呵的，不过听顾芳华这样一说，的确有红颜祸水的味道。 “绣春，给小宁子传个话，这事可大可小，以后小五还是要规矩点好，别连累了珠珠儿的名声。” 方嬷嬷笑着应下，亲自去传话。 顾芳华这才挽住钟太后的胳膊，使劲摇晃道：“外祖母，干脆你也和我们去汤山？” “哀家就不去了，要是哀家去了，就赶不上皇帝的生辰，还是你们年轻人脚程快，自己去玩吧。子斌和娇娇都要去？” 钟太后真要出门，那就是麻烦，再说还是让小辈们多接触，说不定就开窍了。 顾芳华点点头：“嗯，钟大哥和娇娇都去，二哥也要去。我正考虑，要不要把萧三哥也拐着去。” 钟太后心中一动，脸上却神色自若：“哦？萧遥不是要参加秋闱，你还想胡闹。” “秋闱不是要二十一吗？我们十八就回来了，萧三哥又不差这几日读书，有什么关系嘛。” 钟太后不动声色道：“那你自己去问，看人家去不去。秋闱可是大事，你不许胡闹。” “知道了，外祖母。” 祖孙俩又腻歪一会，顾芳华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去了英华宫外，等燕容凌他们下课。 “六表哥，萧三哥！” 燕容凌刚转过来，就看见一道翠绿的身影朝自己招手。 “明珠表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太阳这么大，你怎么不进去坐？是有哪个奴才敢拦着你？” 顾芳华笑弯了眼睛，挥挥手里的云锦团扇，笑道：“谁敢拦着我？估计着你们下学，我才过来，太阳都快落山了，哪里还热？” 燕容凌忙把顾芳华迎进去，萧遥见礼后，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大家在殿内坐下，小宫女们上了茶水，燕容凌还吩咐小诚子去御膳房拿冰碗，这才闲暇下来叙旧。 “六表哥，今儿你们上课时，没有什么好玩的吗？” 燕容凌一愣，上课有什么好玩的？萧遥却若有所思，笑道：“明珠表妹是说，谋定而后动？” “明珠表妹，董翰林今日专门讲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是有什么缘故吗？” 燕容凌也好奇问道，顾芳华这才笑着回答：“这作业应该是布置给五表哥的吧？我以为会是城墙失火、殃及池鱼呢？” 萧遥想起燕少洵，当时被布置作业铁青的脸色，一时有点好笑。 第六十章 准备出发 等顾芳华把孔明灯的事说了一遍，燕容凌和萧遥的脸色都有点微妙。 燕容凌将心里淡淡的羡慕压下去，笑道：“明珠表妹，五哥这可真是无心之失。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值董翰林专门敲打？” “要是不敲打一下，说不定明天京城就传遍了。五皇子夜深放灯笼，误烧御史府，为搏明珠郡主一笑。” 顾芳华装腔作势这样一念，燕容凌和萧遥都冷了神色。 如今方嬷嬷已经传了话，董翰林才会专门讲这词意思，燕少洵只要不是笨蛋，自然半句话都不会漏出去。 “明珠表妹应对得当，五皇子这一番心机白费。” 萧遥轻轻一笑道，眉眼如画，丝毫不见炎炎夏日之燥热。那种由内而外的心静自然凉，让顾芳华十分好奇。 “萧三哥，你就不热吗？” 萧遥微怔，然后笑道：“英华宫南北朝向，屋里又有冰盆，的确算不算热。” 顾芳华想起他基本游历了大半个大周，笑问：“那你去过的地方，哪里最热？” “哪里最热？可能要数福州吧，那里虽然临近海边，可阳光着实炙热，当地之人大部分皮肤黝黑。” 萧遥和顾芳华聊得投机，燕容凌含笑听着，等小诚子拿来了冰碗，亲手放在顾芳华面前。 “丹竹，回去记得告诉岑嬷嬷，郡主今儿用过冰碗了。晚上要是她还要，可不能由着她闹。” 顾芳华将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娇嗔着不满道：“六表哥，你都要管到我的清芷殿了？” 燕容凌宠溺的笑道：“这也是为你好，免得你肚子疼又哭鼻子。” 顾芳华脸红了起来，有什么办法？过去的黑历史，实在是改不了啊！ 好不容易用了冰碗，这才提起正事：“初十，我和顾二哥，还有钟大哥、娇娇，要去汤山。你们去不去？” 燕容凌为难道：“明珠，萧遥可是马上要秋闱，我也要每日去上书房读书。” “我们初十去，十八就回来，耽误不了秋闱。再说汤山可以抓野鸡，烤鱼，没有长辈随我们怎么玩。怎么样，去不去？” 顾芳华下巴微扬，看起来有点倨傲，可眼睛里的期待很明显。 燕容凌和萧遥交换一下神色，彼此眼中都有点无可奈何。干脆由燕容凌开口道：“明珠表妹，要是你能向父皇请假，我们就去。” 顾芳华撇撇嘴，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瞪过来，嗔怪道：“想玩就自己去请假，否则我还不带你们去了。” 说完，扬长而去，那傲娇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俊不住。 燕容凌手握成拳，忍住笑意在嘴边轻咳道：“我们这课怕是不好逃，萧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萧遥摊摊手，无奈道：“我只是陪读，说要回府住几日就行。不过容凌你要出门那么久，怕是有点麻烦，再说还有五皇子和九皇子在。” 燕容凌略想了一下，去书房拿出一张與图，看了看汤山大概的位置，沉默不语。 萧遥不用看與图，就知道汤山位于通州境内，锦城之南。上月传来消息，因连日暴雨，到通州的直道年久失修被冲毁。 所谓直道，其实就是古代简陋版的高速公路。 这条京城到通州的直道，长大约五百里，宽十五丈。乃是当年大周开国皇帝主持修造，方便雁门关增兵抵御外族的快速运兵通道。 寻常官道不过五丈左右，通京直道足足三倍有余，要是想去汤山，可以在这里做文章。 燕容凌看向萧遥，笑道：“不知萧兄可愿同我一道，去督促这通京直道修葺？” “莫敢不从。” 等第二日午膳之后，燕容凌抽空来到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 洪正帝还少有见燕容凌单独求见，停下朱笔，笑道：“小六，是有什么事找朕吗？” 燕容凌并不隐瞒，略有点羞涩道：“回父皇，儿臣想去一趟汤山。” “哦，听见明珠和钟家小子要去汤山？坐不住了？” 洪正帝笑眯眯说道，燕容凌忙解释道：“钟家兄妹和顾二哥都要去，儿臣和萧遥也想去。上次父皇不是说通京直道被毁数里，当地修葺缓慢，儿臣愿前去查探缘由。” “哦，萧遥不是要参加秋闱，也要陪你们胡闹？” “回父皇，萧遥才学出众，满腹经纶，也不差这几日读书。他向来走南闯北惯了，闷在京城这些日子，早就想出门走走。” 洪正帝微微点头，萧遥的确是人才，不光通读经史，而且策论新奇，非常贴近民生，深入浅出扎实可行。 看来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洪正帝略一思索，笑道：“那好，朕就把查探之事交给你。你别只顾着游山玩水，要是回来说不出个所以然，朕可是要重罚。” 燕容凌忙下跪接旨：“儿臣领旨！” 等燕容凌起来，洪正帝又道：“小六，你们这一路倒是好玩，不如把小九也带上。” 燕容凌摸摸鼻子，有点为难道：“这要看明珠表妹的，本来儿臣建议让五哥一起，可明珠表妹偏又恼了五哥。” 顾芳华为什么恼燕少洵，洪正帝很清楚。 不过洪正帝希望小九和小六多一起，手足之情深厚些。虽然小九和明珠经常闹别扭，但是有明珠在，才能压得住小九。 “好了，朕自然会同明珠说，你先退下吧。” 洪正帝看燕容凌退下后，又想了想，让王宁送了个口信去慈宁宫。 这边顾芳华得到消息，说明日燕容凌和萧遥同去，高兴得不行，正指挥着几个丫环，挑拣着路上要带的东西。 莺儿领着冬春在外面禀道：“郡主，冬春姑姑过来了。” 丹竹忙起身，打起帘帐迎出去：“冬春姑姑，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让其他人，过来说一声就是。” 冬春顺着丹竹打起的帘帐走进来，看这一床的衣物，笑道：“哎哟，郡主这是要换季？” “冬春姑姑说笑了，不是明儿出门吗？我想找几身简单一点的衣服，太好的料子，穿上山去可惜了又不方便。” 顾芳华的说话逗笑了冬春，她掩嘴笑道：“郡主真会开玩笑，太后娘娘还老担心郡主衣裳不够呢。” 第六十一章 心有不平 顾芳华无语，外祖母恨不得她一日换三套衣裳，还不带重样的。 冬春姑姑笑道：“昨儿太后娘娘还督促尚衣局，赶紧把最新的欧巴纱襦裙做好，全部绣的是郡主喜欢的君子兰。” 丹竹将一些七八成新的衣物包起来，笑道：“奴婢的意思，也就是带些半旧的去，不打眼也方便上山。” 顾芳华嘟嘴道：“其实可以带身男装，我还想骑马试试。” 冬春忙阻止道：“郡主，这可不行。太后娘娘要知道你骑马，怕是睡都睡不着。不是还有钟小姐，马车上你们两人也能说话。” 岑嬷嬷走进来，手里的琉璃盏里全是各种瓜果。 “冬春，你回去告诉绣春。放心，有老奴跟着，郡主保证不会骑马。骑装倒是可以带两套，上山比较方便。” 顾芳华吐吐舌头，老实坐一边啃蜜瓜。 冬春也吃了半串葡萄，才道：“郡主，太后说你们年轻人多，让九皇子也一同去汤山。” “啊？让燕祈喧也去？皇后舅母同意吗？” 顾芳华有点懵，上一世只有钟家兄妹和燕少洵一起，这一世人多了不少啊？ 冬春笑道：“太后说九皇子年纪小，郡主也好多个玩伴，再说有六皇子和顾二爷，钟少爷他们，路上也安全。” 顾芳华无所谓，只要燕少洵不去，其他都可以。 等冬春回去后，顾芳华又看着她们清点出，四个大箱笼的东西，真担心马车上能放得下吗？ 这边，坤宁宫里姜皇后也得到消息，正在生闷气。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小九可要读书，做什么要陪明珠那丫头去游山玩水？” 瑶期姑姑笑着劝慰道：“娘娘，皇上的意思，还不是为了让九皇子和郡主多接触。出去玩玩也是好的，听说六皇子和萧公子也要去。” 姜皇后一脸不平，埋怨道：“那顾老头不是说了，明珠不会许给小九，谁稀罕？” “娘娘，这儿大不由娘，何况郡主可是要星星，太后娘娘不会给月亮的人。九皇子玉树临风，郡主是还没有开窍，等郡主再大一些，只怕九皇子往哪儿一站，一笑，郡主就忙不迭跟上来了。” 瑶期的这一番话，逗笑了姜皇后。 “瑶期你这张嘴呀！不过说实话，放眼整个京城，除了萧遥和顾世年，其他人真不配和小九相提并论。” 姜皇后心里欢喜，小九的容貌继承了自己和洪正帝的优点，最是俊美。 俗话说得好，姐儿爱俏，小九要才貌有才貌，要家世有家世，还真不担心顾芳华看不上。 瑶期见姜皇后脸色转好，又凑上去把前晚，冠文侯府前发生的事，低声告诉姜皇后。 姜皇后丹凤眼微眯，不屑道：“一个半路接回来的贱种，也想肖想顾明珠。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瑶期拿起团扇，轻轻替姜皇后扇着风，神色也有点鄙夷。 “皇上的意思，怕也是不高兴，所以这次才让六皇子和九皇子，同郡主去汤山，只留了五皇子读书。” 姜皇后“嗤笑”道：“这样也好，免得贱种痴心妄想。” 这边燕少洵得到消息，急忙来到御书房求见洪正帝，等了一会儿，却是王公公出来。 “王公公？” 王公公恭敬行礼道：“五皇子，皇上让奴才转告您，您在上书房的时日最短，还是多读书得好。” 燕少洵脸上神色莫明，拱手谢道：“多谢王公公，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公公眼看着燕少洵快步走远，微微摇摇头，转身又回到御书房。向洪正帝禀报道：“皇上，五皇子已经回去了。” “嗯，王宁，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有点偏心？” 王公公马上跪地回答道：“皇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也有厚薄之分？再说皇上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奴才只为皇上深谋远虑折服。” 洪正帝推开面前的一沓奏折，活动了一下手腕，叹道：“只盼他们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 可惜，洪正帝的一片苦心，燕少洵并没有理解到，他离开御书房后，并没有回南薰宫，反而去了慈宁宫。 紫梅进来禀报时，顾芳华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直接道：“让他走，不见。” 这紫梅也是个棒槌，直接就要原话转告燕少洵，还好岑嬷嬷眼疾手快拉住。头疼道：“算了，还是老奴去一趟。” 听见脚步声，原本负手背对着清芷殿的燕少洵转过来，却发现来的是岑嬷嬷。 “奴婢见过五皇子。” 燕少洵可不敢托大，岑嬷嬷虽然是个下人，可也是顾芳华的乳母。 “岑嬷嬷不必多礼，这样早，明珠表妹就歇息了吗？” 岑嬷嬷含笑恭敬回道：“明日要远行，郡主早就歇下了。五皇子是有什么事吗？可以告诉奴婢转达。” 燕少洵微微一僵，然后勉强笑道：“明日明珠表妹出门时，怕我已经在上书房。本想今儿提前送一下，看来还是不凑巧。” 岑嬷嬷道谢：“那奴婢就代郡主谢过五皇子，不知五皇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燕少洵尽力保持风度，微笑离开。 等回到南薰宫，就将自己关进书房，然后传来“哗啦啦”、“砰砰砰”的声音。门口的小雨子神色如常，守在门口。 燕少洵很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花朝节之前，顾芳华还对他另眼相待，怎么突然就疏远了呢？ 想来想去，燕少洵都找不到答案，最终想到了萧遥。 难道就因为萧遥的出现，占据了顾芳华的视线，所以她转移了目标，奔着萧遥去了？ 燕少洵有了浓浓的危机意识，钟子斌向来和顾芳华不对付，不足为惧。燕容凌这种永远不敢表白的，根本不是对手。至于燕祈喧，他自己都还没有长大。 只有萧遥，出身高贵身世坎坷，人长得像个小白脸，又曾到处游历江湖。自身带儒雅书生和浪子属性，最讨女孩子喜欢。 万一今年秋闱他真的能蟾宫折桂，金榜题名，那顾芳华还不眼里只有他？ 看来，是要想个什么办法，把顾芳华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彻底把萧遥比下去才行。 也许，万寿节就是个好机会。 第六十二章 快乐出发 而且从今日之事来看，这个便宜皇帝老爸还真是偏心。 对幼子就想让他和未来的皇帝兄弟情深，将来好做个富贵闲王。对自己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儿子，就只想让自己学得本事，将来替燕容凌卖命！ 燕少洵的心思，顾芳华根本没理，对于这样的白眼狼，还是少接触点好。 想着去汤山会遇上的人和事，顾芳华已经在心里演习了很多遍。叶十三恩怨分明，这一世一定要为容凌哥哥，将他收入麾下。 不能再让燕少洵占了便宜，得到好帮手。 顾芳华翻来覆去才睡着，只是一打盹好像天就亮了，梳洗打扮好，就要去给太后外祖母辞行。 听钟太后唠唠叨叨说了半晌，好不容易等燕容凌他们过来请安，顾芳华才脱身，大家还要去坤宁宫辞行。 来到坤宁宫时，燕祈喧已经一身骑装等在外边。 “九表哥，你这身骑装真精神，这紫色墨缎上的银竹叶，绣得可真漂亮。” 顾芳华看见燕祈喧，就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衣裳，实在是这样盛装打扮下的燕祈喧，好看得天怒人怨。 深紫色的墨缎，样式大方又合身，显得燕祈喧身材修长，弥补了有点单薄的体型。而且这颜色特别挑肤色，映衬得燕祈喧面色白皙，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要是燕少洵在，铁定要说一句花样美男。 今儿要出门，燕祈喧没有用以往惯常的冲天辫，而是老老实实将头发束进紫金冠，看起来人精神，又成熟不少。 燕祈喧一把打掉顾芳华戳手臂的手，咬牙道“男女授受不亲，顾明珠，你够了！” 顾芳华做了个鬼脸，撇嘴退后两步，把燕容凌拉出来，笑道“你看看，六表哥也没你这样迂腐。不就是看你穿得漂亮了点，多看了两眼吗？小气！” “顾明珠，你说谁漂亮，爷又不是女人，说什么漂亮？” 燕祈喧气得张牙舞爪，可顾芳华躲在燕容凌和萧遥后面，燕祈喧又抓不到。两人你追我赶的，引来其他宫人旁观。 瑶期姑姑听见声音出来，就看见这啼笑皆非的一幕。 “郡主，皇后娘娘在里面，正等着你们呢。九皇子，郡主还小，您别当真。” 燕祈喧狠狠地瞪了顾芳华一眼，不甘不愿的跟在后面，大家鱼贯而入。站成一排向姜皇后请安，问好。 姜皇后含笑看着他们，特别是萧遥，着意看了几眼。 只看他穿了一身白色云锦的劲装，交领的样式简单大方，玄色的腰带点缀其间。不如以前看见时儒雅，却多了几分英武。 平时用发带扎起的如墨头发，今儿也整齐的束进白玉冠，眉眼俊朗恰到好处，恰似春风明月，温和又清爽。 仔细打量之后，姜皇后不得不承认，单论五官，萧遥的确和小九不分上下。不过他有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中和了他的容貌，看起来温文无害不如小九耀眼。 “容凌，你是哥哥，这一路要照顾好弟弟妹妹。萧遥，你阅历丰富，小九他们本宫就托付给你们了。” 姜皇后这样一开口，就把出去之后，大家的安全责任归到燕容凌和萧遥身上。 不等燕容凌他们应答，顾芳华就娇嗔道“皇后舅母，他们可都是跟我一起，当然是我说了算。不光六表哥，九表哥，就是顾二哥和钟大哥，这一次也要听我的。” 姜皇后也不在意，笑侃道“哟！你们这群人，还是明珠领头啊？那好，小九就交给你了。” 燕祈喧不乐意了，扭头道“母后，我哪里需要她照顾，她别惹是生非连累我就好！” 姜皇后假装有点头痛道“好了，你们两个冤家，还是快启程吧，再等一会正是最热的时候。小九，记得把帷帽戴上。” 燕祈喧别扭极了，粗声粗气道“母后，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什么帷帽？我们走了，母后，儿子告退。” 等大家行礼告退，燕祈喧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等出了坤宁宫，来到神武门，太后安排的五十御林军，还有四辆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这次出的也算远门，燕容凌和燕祈喧除了贴身内侍，各带了十名暗卫。顾芳华带的人比较多，除了丹竹她们四个大丫环，还有岑嬷嬷和小满子、小圆子。 太后不放心，还把夏春和钱公公一起派了来。 顾芳华上马车前扫了一眼，心中大定，都是前世熟悉那些人，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会改变。 “钱公公，你和夏春姑姑、岑嬷嬷她们一起坐马车吧？” 四十开外的钱公公，笑起来像尊弥勒佛，别看他白白胖胖，可顾芳华曾看见过他出手。比起小圆子、小满子，要高出不少。 钱公公也没有推辞，笑道“老奴多谢郡主，也好，这一路让小圆他们来随车，老奴也好偷点懒。” 顾芳华笑而不语，放下车帘，这京城一路出去都是坦途可没有危险。等危险来时，再让钱公公出马。 等出了神武门，来到城门口时，钟家兄妹和顾世年都等了快一个时辰。 “明珠，你们怎么才来，带这么多人，准备打老虎啊？” 顾芳华招手让钟桃娇下马上车，然后回答钟子斌道“钟大哥，你不也带了十来人吗？我们可都是贵人，不多带点人，怎么让人闻风丧胆？” “还闻风丧胆？你以为你是山贼？我们这么多人，驿站能住的下吗？姑祖母也是，知道我要去，还派这么多人。” 钟子斌看御林军，加大家各自带的人，上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忍不住扶额。 萧遥也有几名随从等在旁边，闻言笑道“钟大哥，你可是带兵之人，这些人都交给你了。” 顾世年也道“对，这么多人各自为政，那走起来也不方便。不如都由钟大哥统领，六皇子、九皇子意下如何？” 燕容凌自然赞成，看了看拥堵的城门，笑道“不如我们先出城，去了十里亭再安排？” 燕祈喧也知道，有人统一安排比较好，否则估计要全堵路上。点头道“那就交给钟世子。” 第六十三章 快乐出行 顾芳华和钟桃娇从车窗探出头来，笑道“快走啦！出城再说。还有你们最好各自考虑个化名，不要皇子、郡主、世子的。” 这说得有道理，大家在十里亭休整时，各自都想好了化名，互相介绍。 顾芳华最先开口“我就不改了，你们叫我明珠就好。” 钟桃娇也跟着道“其他名字我自己也记不住，你们都唤我娇娇就是，不用表妹长表妹短的。” 燕祈喧看她们两个没有改，自己想出来的名字就好像有点不合适。干脆随口道“那你们唤我姜九，这样也不容易错。” 顾世年笑道“有姜九，那我就是顾二，子斌你就是钟大，要不要萧遥再来萧三？” 萧遥用扇子遮住笑意，回答道“萧三就不用了，早年老师给我取了字，你们唤我路远就是。” 顾芳华第一次听说萧遥有小字，好奇道“萧路远？你这老师有意思。” 燕容凌见此，也弃了先前想的化名，笑道“那我更简单，容凌就是。路远，是谢道林老师取的字吗？” 萧遥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低声道“是，可惜老师已经故去，再不能聆听他教诲。” 燕容凌正色道“谢老有学生如你，当含笑九泉。” 钟子斌没耐心听他们叽叽歪歪，出去整合安排带来的暗卫和御林军。 五十名御林军分两队，负责探路和押尾。各家暗卫加起来四十人，分成前后左右保护中间的主子们和马车。 然后钟子斌又调整了一下马车顺序，第一辆是岑嬷嬷她们，把顾芳华和钟桃娇的马车，放在第三个位置，最大程度保护起来。 然后又一辆马车发了一面红旗，如果路上要停车或者有什么事，就插上红旗，自然大部队就停下来。 有了具体安排，大家都能找到各自位置，这样走起来有条不紊，也不像先前般拥挤。 “娇娇，听说那边有个湖，我们去那边玩玩，还可以烤鱼。” 顾芳华的建议，钟桃娇满口同意，转而又担心道“好啊！父亲还带我们去打过猎，密云湖上还有野鸭。只是这样一耽搁，怕赶不上运城的驿站了吧？” “赶不上驿站有什么关系，密云湖过去不过十来里有个小镇，我们可以去住客栈。” 顾芳华的想法，让钟桃娇刮目相看。 “明珠，你可真厉害。这周围的地形都摸熟了，以往去汤山，你不都住的驿站？怎么知道有小镇，还有客栈？” 顾芳华微笑着搪塞过去，心里却一声长叹。 上一世去之前，燕少洵专门做了一个，叫什么“攻略”的东西。一路上安排吃住玩，十分有趣又合理，自己如今不过是照搬而已。 压下心里翻涌的回忆，顾芳华让丹竹去告诉驾车的小圆子，挂出要停车的红旗。 队伍停稳之后，钟子斌打马过来，扶额道“我的两位小姑奶奶，刚出发不到一个时辰，你们就要停车做什么？” 顾芳华笑吟吟的望着他，笑道“钟大哥，我们要去密云湖玩，抓鱼打猎烧烤。” 钟子斌一口回绝“我们是要赶路的，去密云湖玩，今晚怎么赶得到驿站？而且密云湖的水深，你别想下去玩。” 顾芳华杏眼圆睁，整个头都伸出窗外，瞪着钟子斌道“这一路你们可都是要听我的，我说怎么玩，就怎么玩。再说密云湖旁边就是黑云镇，为什么非要住驿站？” 钟子斌一时词穷，忙道“顾二，你来说，这明珠非要去密云湖耽搁！” 顾世年还没有开口，燕祈喧就凑过来，好奇道“密云湖好玩吗？要是真如明珠所说，能烤鱼烤鸡，住驿站或者客栈都无所谓。” 得！这也是个贪玩的主！ 钟子斌不好瞪燕祈喧，只好看向燕容凌，他地位高，看他怎么说。 燕容凌能怎么说，顾芳华刚才可是比划着绝交的手势威胁。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难得出来游山玩水，既然有好地方，我们也去看看？” 钟子斌气结，萧遥过来拍着他肩膀道“钟大哥别着急，明珠和娇娇想玩，就让她们玩过高兴。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有危险？” 对哦！ 钟子斌一下想通了，自己只是来负责顾芳华安全的，至于其他路程或者安排，关他屁事！ “好，明珠你说了算，全体出发，密云湖！” 顾世年摇摇头，这出了京城，明珠相当于是撒欢了。还好有这么多人陪同，否则真担心她想一出，是一出麻烦。 钟子斌虽然对顾芳华临时要玩有意见，不过到了密云湖还是很快安排下去。 先找了个平坦的山头，然后让一些御林军去戒备，又安排了一些暗卫陪燕容凌和燕祈喧打猎，还安排人保护剩下的人抓鱼。 这次出门，没有燕少洵事先准备的钓竿，正当顾芳华懊恼时，突然看见萧遥和他的随从，都在砍一些树枝。 “萧三哥，不，路远！你们拿树枝做什么？” 钟桃娇也是望湖兴叹，找不到办法抓鱼，看萧遥他们的样子，好像有办法。 萧遥已经将手中的树枝剥皮，然后削尖，做成一柄简易的鱼叉。笑道“这抓鱼，就交给我们了。明珠，你还是和娇娇回去烹茶等着。” 顾芳华两眼亮晶晶的，可不愿错过看捕鱼，回答道“路远，有岑嬷嬷她们在，自然有茶水。你们快抓鱼！我要看你们抓鱼！” 顾世年也走过来，兴致勃勃道“路远，也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临渊慕鱼，不如削枝求之。” 萧遥一边让几名随从去准备东西，一边笑道“我们在外面，难免有时错过宿头，有山就打猎，有水就捕鱼。” “对！这就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这湖这样大，又深，真能叉到鱼吗？” 顾芳华实在有点怀疑，上一世七八只钓竿，也只钓了几尾小鱼。现在光凭树枝做的简陋鱼叉，能叉到鱼吗？ 萧遥含笑不语，很快他的随从拿着一包馒头过来，其他人也各自在树下挖了些蚯蚓。 只见他在湖边找了个好位置，那里有块大石头，比其他湖边要离水近些。然后他将馒头揉碎，一把一把的洒了出去。 第六十四章 快乐野餐 顾芳华张口想问，萧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好眼巴巴站在他后面，两眼紧盯着湖面。 这馒头渣洒了一小会，水面似乎有点波动，萧遥又洒了一把切碎的蚯蚓，透过清澈的湖面，就已经可以看见鱼儿们争相抢食。 萧遥做了个手势，随从们都手拿鱼叉，分散站在萧遥旁边，专心致志盯着湖面。 顾芳华这才看见，他们所有人手上的树枝鱼叉上，都开了一个洞，里面穿着一根银白色的线。 只见萧遥突然一挥手，六柄鱼叉如闪电般飞出，直奔湖里，然后“噗噗噗”几声，又飞了回来。 只是飞回来的鱼叉上，都插着大小不一的鱼。 顾芳华和钟桃娇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这鱼叉也太厉害了吧？随着鱼儿被取下来，放在草丛，又是一轮撒饵下鱼叉，又叉起来几条鱼。 萧遥看着顾芳华瞠目结舌的样子，笑道：“你们要不要试试？” “要！这什么线？这样厉害？” 顾芳华看得心痒难耐，一个劲的追问。顾世年也有点惊讶：“路远，这是天蚕丝？” “顾二哥好眼力，这是我在苗疆偶然得到的一卷天蚕丝，用来捕鱼倒是不错。” 萧遥说得一本正经，顾世年惊诧于他对稀罕宝物漫不经心。不过再一细想，天蚕丝再稀罕，其实也没有什么实在用途，抓鱼倒是物尽其用。 钟桃娇迫不及待一试，她臂力不错，射出去的鱼叉，三五次也能扎一条。顾芳华就不行了，一条也没有。 玩了一会，等饵料都没有了，萧遥的随从已经麻利的把鱼剖来洗尽，然后用草绳串好，放在干净的松枝上。 顾芳华看那个动作熟练的随从，随口问道：“路远，这是你的随从？叫什么？” “明珠小姐，小的是路非。” 那路非长得眉清目秀，要不是手里还握着匕首和鱼，真像戏文里干干净净的小书僮。 燕容凌他们还没有回来，顾芳华就看着路非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一看。不大不小的木盒子里，整整齐齐全是各种调料。 路非熟练的将盐化水，然后均匀的抹在鱼身上，还有一些顾芳华不认识的粉末，都抹在鱼身上。 “路非，不是该抹盐吗？怎么抹盐水？游记里说的都是抹盐？” 路非在周围转了一圈，不知道扯了些什么草，在水边洗干净过后，塞在鱼肚子里，还用针线缝好。 这才有空回答顾芳华的问题：“明珠小姐，抹盐不太咸了吗？那怎么能吃。” 顾芳华回忆了一下上一世，好像烤鱼和烤鸡外面的肉都没有要，原来是咸了？这让顾芳华有点好笑，看来燕少洵也不是无所不能。 跟真正野外生活过的萧遥一比，明显可以看出差距。 等燕容凌他们回来，顾芳华一眼就看见，燕祈喧手里拎着一只血淋淋的山鸡，只是没有鸡头。 “姜九，你这野鸡还是个无头的？” 燕少洵兴奋得满脸通红，那种阴柔的感觉都阳光不少，骄傲的回答道：“我用剑斩了的，怎么样？晚上就吃鸡！” 顾芳华“扑哧”一声笑出来：“我们一百多人，就吃你这断头鸡？” “顾明珠，你有本事去抓鸡？” “我抓鸡是没本事啦，不过我会抓鱼！路非，快给他看看，我们抓了多少鱼！” 燕容凌将打到的山鸡，都交给钟子斌，打圆场道：“这么多鱼，今儿可以好好吃一顿。可惜有菜无酒，否则还可以喝两盅。” 钟桃娇凑过来，嚷嚷道：“明珠不是带了几坛酒？” 燕容凌和燕祈喧诧异的看过来，顾芳华小脸微红，小声道：“这是外祖母带给舅公的。” 然后又眨眨眼睛，轻声道：“我们拆坛小的，应该也可以。” 这下，燕祈喧也欢呼起来，这有酒，有烤鱼、烤鸡、烤兔，还有一群好朋友，吃起来格外香。 主子们吃的，都是路非带着其他几名随从烤出来的，味道特别好。特别是烤鱼，外酥里嫩还撒了辣椒面，那叫一个香！鱼肚子里塞的草也很神奇，鱼肉鲜嫩无比。 “路远，这鱼肚子里是什么草？” 萧遥用筷子将它挑出来，笑道：“这叫小叶薄荷，可以去腥，烤鱼最是适合。” 钟桃娇也吃得满口留香，笑道：“路远真厉害，要是我也能走遍大江南北，那该有多好？” 顾芳华也吃得肚子圆滚滚，点头如捣蒜道：“对，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惩恶除奸！” 燕祈喧笑得合不拢嘴，一手烤兔腿，一手指着顾芳华道：“就凭你们两个？行侠仗义？怕要笑掉别人大牙！” 燕容凌和萧遥笑得很隐忍，钟子斌高声道：“就她们两个，闯荡江湖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世年比较厚道，只笑道：“明珠，你看过带这么多人闯荡江湖的吗？” 顾芳华喝了半碗酒，后劲上来正是半醺半醒状态，豪放的一放酒碗，大声道：“闯荡江湖怎么就不能带人了？我隐姓埋名，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行啊？” “行，行！只是明珠女侠，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上路。再晚，客栈都关门了。” 萧遥的这声明珠女侠，叫到顾芳华心坎上了，头一歪，醉了。 上一世，无数次她对着窗户，看着外面四四方方的天，就想变成一只小鸟，能无拘无束的自由飞翔。 等顾芳华再醒过来，已经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不远处的春凳上睡着丹竹，紫梅趴在桌子上，顾芳华头隐隐作痛，知道定是那酒的后遗症。 还好只是小半碗，也不知道外祖母给舅公带的什么酒，后劲可真厉害。 “丹竹，我想喝水。” 顾芳华一开口，原本浅眠的丹竹和紫梅都醒了过来。 等喝了水，看窗外一片漆黑，顾芳华捧着还有点晕的脑袋问道：“什么时辰了？我不是在马车这里是客栈？” 紫梅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墙角的更漏，回答道：“小姐，寅时一刻了，这里是兴福客栈。” 顾芳华睡了一觉，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小声道：“有没有什么吃的？我有点饿了。” 丹竹马上道：“郡主稍等一下，奴婢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包里还有些糕点，要不小姐先垫垫？” “嗯，拿来吧。别出去，三更半夜怪吓人的。” 顾芳华话音刚落，头上的瓦片突然“咯噔”一响。 第六十五章 半夜惊魂 半夜三更，屋顶上竟然传来声响？ 顾芳华脑海里瞬间想起十个八个话本子的情景，是狐妖？采花贼？女鬼？山贼？还是黑店？ 不等顾芳华理清楚，紫梅的尖叫声已经划破黑夜。 “有贼啊！救命！” 顾芳华实在不知道，紫梅的声音能这样高，这样响！整个耳朵都有点嗡嗡作响，短暂性的听不清楚声音。 门外守候的暗卫破门而入，迅速守住窗口、衣柜、屏风和床前。 顾芳华回过神来，屋顶已经传来“噼里啪啦”的交手声，紧接着燕容凌和萧遥，还有娇娇他们都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房间里满满当当站着的全是人，顾芳华看着脱鞋子上床的钟桃娇，一脸木然：“娇娇，这不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是你房间，不是听说有飞贼吗？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当然是要来保护你。” 当然，如果娇娇脸上不是这么兴奋，也许顾芳华就信了。 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飞贼，可真倒霉，没看见兴福客栈住了这么多人，还敢在此逞凶？ 屋顶的打斗很快结束，御林军头目窦然进来禀报道：“小贼已经拿下，请六爷示下。” 燕容凌眉头微皱，道：“交给钟大哥吧。” 顾芳华一听，有飞贼，这在上一世可是没有出现过的事。忙道：“等一下！我也要审！” “我也要审！” 钟桃娇也闹着，钟子斌拿她们无法，只好把屋子里的人清一下，然后让窦然把人带进来。 出乎顾芳华意外，被抓的竟然是个女的，还一身道袍，头上挽着道髻，明显是个道姑。 “你是何人？为何半夜鬼鬼祟祟在屋顶？” 钟子斌直截了当问道，那道姑受了伤，咳嗽好几声，这才回答道：“你们不是胡家的，我要找的是胡强，不是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这飞贼还找错了人？ 道姑是运山沟沟里，一个小观的道长兼主持，道观里收容了一些附近山村，过不下去的女子。 前些日子，那个叫胡强的胡家少爷去收租，看上了道观里一个女子。女子不从，胡强竟然直接砸了道观，把人抢走了。 当时道姑下山去做法事，不在观中，回来才听说此事。她年轻时曾在江湖行走，仗着有几分功夫，跟着追来想把人救回去。 听说兴福客栈里住了很多人，以为是胡斐一行，所以半夜来探虚实，结果被顾芳华发现了。 其实，这真的是个乌龙。 原本胡家的人的确准备在兴福客栈落脚，可下午钟子斌就派人包下了客栈。胡家人无法，只好连夜赶到运城去住。 钟桃娇一听，莫名兴奋起来，戳一戳顾芳华道：“明珠，快点，你看！我们主持公道、行侠仗义的时候到了！” 顾芳华眉头紧锁，上一世她们也住的这客栈，有没有胡家的人也同住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一出？ 燕容凌看顾芳华神色不好，忙道：“娇娇，她说的话我们还不知道真假，我先让人打听一下，再说吧？” 那道姑也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了，挣扎着磕头道：“素娘悲苦半生，还请各位贵人出手相救！” 顾芳华有点牙疼，想了一下，这才道：“钟大哥，你先带下去，让她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反正我们明天也要去运城，到时候打听一下就知道真假。” 等道姑被带下去了，燕容凌才走过来，探探顾芳华的额头，担心道：“明珠，你没事吧？” “没事，容凌，只是没有睡醒，有点困。你们也衣衫不整的，快都回去休息。” 大家刚才听见声响，都是着急过来，自然穿戴不算整齐。最后钟桃娇留下来和顾芳华一起住，四周又安排了暗卫，这才离开房间。 这一打岔，顾芳华睡不着了，小声和钟桃娇讨论着，王道姑话语的真实可信度。 等钟桃娇说着说着睡着了，顾芳华睁着眼睛望着白纱帐子，有点惶恐，又有点担忧，还有点不知所措。 会不会这次来的人太多，改变了上一世的事情，那到时候还能碰见叶十三么？原本先知是她最大的底牌，如果现在都改变了，她怎么办？ 等到天色大亮，大家都梳洗好了，吃过早膳出发，顾芳华却在马车上睡着了。 岑嬷嬷有点担心，郡主怎么出了京城，这睡眠还不正常了？明明坐在那里，一下就睡着了，还是雷都打不醒那种。 要不是顾芳华呼吸平稳，都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睡梦里，顾芳华觉得自己变成一股风，怎么吹到一家白墙青瓦院子边。 顾芳华正觉得有点眼熟，似曾相识。只听得一个女人的嚎哭声，有点尖锐的响起：“你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你爹嗝屁了，留下一堆的债。你还来找老娘，要你死鬼娘的嫁妆，屁都没有！” 一个愤怒低沉的男声传来：“我们家明明家境殷实，你撺掇爹爹把我和妹妹逐出门，家产我不和你计较。只是妹妹生病要看大夫，你把我娘的嫁妆还来，叶家的一切我都不要。” 顾芳华恍然大悟，这是叶十三？原来遇到自己和燕少洵之前，他曾回家讨过亡母嫁妆。 “啊呸！你个忤逆不孝，被赶出家门的兔崽子，叶家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儿子叶大宝，才是叶家的种！那贱丫头死了最好，留着也卖不到钱！” 看来，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叶十三后来卖身葬的，就是他妹妹。 叶十三还在据理力争，可那妇人实在泼辣。一把扯开半边衣襟往叶十三面前送去，一边高声喊：“快来人啊！继子**后娘啦！” 顾芳华看着左领右舍涌出很多人来，女人们指指点点，男人们都盯着那妇人白花花的胸脯看。叶十三进退两难，只得黯然离开。 原来是这样，难怪后来叶十三绝口不提家人，真的是不堪回首。 顾芳华有心跟着叶十三，想看看他如今在哪里歇脚，如果他妹妹能救，就救一下。 可惜，她如今成了风，一转眼又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再后来她突然惊醒，原来已经到了运城。 第六十六章 拔刀相助 一行人来到运城最大的来福酒楼，准备先用膳，然后再想办法打听胡家的事。 酒楼比较大，楼下还有几张空桌，就安排了御林军和侍卫他们坐。顾芳华她们一行，自然要去二楼包间。 好死不死，一行人刚上楼，就听见二楼传来一阵喝骂：“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再不把大爷伺候好了，老子一把烧掉你的破道观！”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用顾芳华使眼色，燕祈喧一马当先，让暗卫踢开房门，随后闯了进去。 顾芳华跟在燕祈喧后面，一眼就看清楚包间里的情况。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穿着一身骚包的大红锦袍，上面居然绣得是满满的金元宝，那颜色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他大马金刀坐在圆桌前，左右站着四五名狗腿子，面前跪着一个二十左右，娇滴滴的小娘子，估计就是素娘。 燕祈喧这破门而入，吓了骚包男子一跳。 不过看燕祈喧唇红齿白，模样俊俏，他竟然涎着脸，不怕死的开口道：“哪里来的小哥这样俊俏？给我绑了带回去。” 顾芳华“噗嗤”一笑，这胡强竟然还是男女都行，荤素不忌的主。 燕祈喧生平最讨厌别人说他漂亮，况且胡强那意思很明显，如此下流龌龊，简直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给老子打！打死不论！” 燕祈喧气得声音都在抖，骂人的话都飙出来了，着实恶心得不行。 胡强身边的几个狗腿子，怎么会是暗卫们的对手？很快胡强他们几个就被摁跪在地上，看着屋子里的一群男女。 “你们是谁！爷我可是胡家的人！运城县令是我姐夫！你们还不放开！” 燕祈喧直接上去左右开弓几巴掌，然后一脚踹翻胡强，骂道：“在老子面前，还敢称爷！老子剐了你！” 顾芳华只觉得好笑，这只要有眼睛的，看她们这行人也是非富即贵。这胡强真是糊涂到极点，还敢在这里逞强。 萧遥轻咳两声，小声补充道：“通州府尹姓胡，而且胡家在当地是大族，这人？” 燕容凌回想了一下，通州的官员任职信息，通州府尹的确是姓胡，不过人家两子皆是进士，没有这样的人吧？ “胡骆是你谁？” 胡强一听，燕容凌竟然随口就说了老爹的名讳，这才有点心虚道：“是我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会是巡抚大人吧？我就抢了个小尼姑，不至于连累我爹吧？” 燕容凌微蹙眉头：“胡骆两子皆是进士，你又是何人？” 胡强看燕容凌，居然连家里的人事都这样清楚，已经完全焉下来，老实交代道：“大人饶命，我是胡三，我生母是姨娘。” 原来如此，难怪这样废物。 现在胡强被揍了一顿，哪里还顾得上小尼姑，素娘和王道姑被送走后，胡强却被燕容凌留了下来。 这一折腾，等用过午膳赶到万安寺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老勤国公早知道她们今儿能到，早早派了人在门口迎接。知客僧先把主子们迎到后院，老勤国公就住在松院。 松院门口守着的，是老勤国公的亲卫，看见一大群人过来。领头的想拦一拦，通报一声，可看见顾芳华和钟桃娇，最终还是神色古怪的退了回去。 燕容凌察言观色，同顾世年和萧遥落在后面，冲在最前面的是钟桃娇和顾芳华。 “祖父，祖父！” 钟桃娇一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叫祖父。 顾芳华眼睛尖，一眼就看见右边葡萄架下，一个穿对襟白掛灰色短裤，露着胳膊腿，宛如老庄稼汉的老头，正拿把蒲扇躺在摇椅上。 “舅公！” 老勤国公笑眯眯的坐起来，中气十足吼道：“小妮子乖，我的酒呢？送来没有？” 话音刚落，钟子斌和燕祈喧他们走过来。 这阵势，让老勤国公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尴尬一笑。然后操起蒲扇，劈头盖脸朝钟子斌打去。 “臭小子，有贵客也不事先禀报，你想死啦！” “祖父，是你为老不尊，不修边幅的，丢了脸为什么打我！” “臭小子，不打你打谁，你还跑得挺快，看招！” 只见老勤国公不知从那里，抽了根木棍出来，打得钟子斌东躲西藏，抱头鼠窜。 燕祈喧看得两眼晶晶亮，好奇道：“老国公怕都花甲之年了吧？精神可真好？” 萧遥敬佩的一笑，回答道：“老国公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在这方外之地，也没有落下手上功夫。” 燕容凌也道：“看老国公如此精神，父皇也不用再担心雁门关。” 眼看钟子斌被揍得很惨，钟桃娇心疼哥哥，高声道：“祖父，我还带了香辣鸭舌，路上炎热，也不知道坏没有？” 老勤国公闻言手中的棍子一顿，转而笑逐颜开道：“娇娇，这香辣鸭舌泡辣椒油里，三五天也坏不了。不过，还是让老头子先尝尝，顺便再抱坛惠泉酒来。” 眼看着刚才还刚猛无比的老国公，瞬间变身哈巴狗，只差再摇一摇尾巴。 顾芳华笑吟吟道：“舅公，酒和鸭舌都带了，快来见人了。” 老勤国公拉拉白褂子，又捋一捋有点乱的胡子，还有头上胡乱挽的发髻，昂首挺胸走过来。 燕容凌率先拱手道：“晚辈燕容凌，见过老国公。” 老勤国公忙摆摆手：“别，别，别！六皇子，不用介绍，你们小时候我都见过，不过今儿仓促，没有见面礼。这是九皇子吧？你是顾家二郎，咦？你，你是哪家的？” 萧遥从容一拱手：“晚辈萧遥，见过老国公。” “萧遥？威远侯家的？” “是，家父威远侯萧靖。” 老勤国公围着萧遥转了一圈，突然出手在他肩膀一拍，萧遥面带微笑，挺拔如松般立在原地。 “不错，萧大牛有你这个孙子，也该瞑目了。不过你比你祖父好看多了。” 萧遥含笑不语，顾芳华凑过来：“舅公！我们远道而来，快点把好吃的拿出来，别藏着掖着，还有见面礼！” “明珠乖，见面礼嘛，回京城补。今儿请你们吃好的！保证你唇齿留香，吃一顿想三年的！” 第六十七章 美味佳肴 老勤国公一张老脸笑得无比灿烂，花白的头发都一颤一颤的十分喜感。 顾芳华一想到他所谓的美味佳肴，就有点想吐。不过转眼看见这么多人在，坏心眼还是要让他们也尝尝。 “舅公，你可不能藏私哦，快点拿出来。” 有了顾芳华的急切，老勤国公小心翼翼的从屋子里，搬出一个大瓷坛，放在院坝里的石桌上。 “二牛！快拿碗来，酒盅拿一个，不！拿六个！” 钟桃娇无语的看着祖父，嗔怪道：“祖父，你也太重男轻女了，我和明珠不能喝啊！” 老勤国公搓搓手，笑道：“小妮子，喝什么喝？喝得脸上红霞飞，还不是便宜了这群臭小子。娇娇乖，吃点好东西就去罗汉堂，老秃驴的素斋也不错。” “不行！二牛，八个！” 燕祈喧这次出来，看什么都新鲜，看见老勤国公这样宝贝那瓷坛，早就迫不及待想看一下。 “老国公，你这里面是什么？” “这可是老夫密制的佛跳墙，这里面的东西，老夫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凑齐，你们有口福喽！” 老勤国公卖完关子，这才慢慢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异香飘出来，整个院子都闻得到这香味。 “哈哈哈！老夫没有骗你们吧，这可都是好东西！要不是想着娇娇和明珠要过来，我才等不到现在，早吃了。” 这异香，让见惯、吃惯好东西的燕祈喧，都有点垂涎。 老勤国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柄木勺，开始往各个碗里舀东西。只见乳白色大大小小的肉块，混合着各种不知名的配料，看起来浓稠适中，闻起来更是勾人馋虫。 燕容凌和顾世年要稳重些，还在等二牛斟酒，燕祈喧和钟子斌已经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惊为天人。 顾芳华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却发现萧遥只是轻笑，却没有想尝一下的动作。 “萧三哥，你不尝一下？” “明珠，你不也没尝？” 萧遥有点促狭的对顾芳华眨眨眼睛，看来他知道是什么。顾芳华睨了他一眼，示意他不准提前泄密。 只见萧遥含笑微微颔首，表示站在顾芳华一边。 等酒盅里都盛满了美酒，老勤国公举杯道：“不多说，干！” 众人都举杯相敬，当然顾芳华和钟桃娇的酒盅，只有薄薄的一层，堪堪盖住杯底而已。 “开动！” 虽然不在军营已久，不过老勤国公吃饭前喊开动的习惯还在。大家都在举箸吃碗里的美味，只有顾芳华和萧遥没有动。 燕祈喧很快将碗里的肉和汤喝干净，抬头看顾芳华没有动，好奇道：“明珠，你怎么不吃？我在宫里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老国公，这和我吃过的佛跳墙好像不一样。” 老勤国公又喝了一杯酒，看燕祈喧夸奖他的菜，高兴得眉飞色舞道：“好小子，有眼光！” 钟子斌也吃完了一碗，意犹未尽道：“祖父，再来一碗，这味道真不错。” “去去去，娇娇和明珠可以添，你们别想啊！” 这瓷坛再大，也经不住这么多人，老国公已经让二牛把瓷坛抱走，一人一碗已经够了，剩下的他自己还要吃呢！ 燕容凌看顾芳华没有动过的碗，有点诧异道：“明珠，你怎么不尝一下？” 顾芳华看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才笑道：“你们都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就敢吃啊？没看萧遥也没动吗？” 大家把目光投向萧遥，萧遥只好摸了摸鼻子道：“我不吃甲鱼。” 钟子斌目露鄙夷，大声嚷道：“男子汉大丈夫吃点甲鱼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蛇虫鼠蚁之类？” 顾芳华但笑不语。 顾世年闻言，将碗里乳白色的肉块夹起来，纳闷道：“这好像和甲鱼肉不像？” 老勤国公放下酒盅，认真一看，声如洪钟，哈哈笑道：“你这块本来就不是甲鱼肉，这是三年以上的银环蛇，肉质鲜嫩，美味无比。” 顾世年筷子上的蛇肉，一下掉进碗里。 燕容凌听闻有蛇肉，脸色微顿了一下，笑道：“不过是蛇肉，明珠你又不是没吃过蛇羹。” 顾芳华乐呵呵环视他们一眼，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笑道：“光是蛇肉，甲鱼，我当然是不怕啦！可这里面有七种肉，要不要我向你们介绍一下？” 钟桃娇大咧咧的让二牛，又满满添了一碗：“明珠，管它什么肉，好吃不就行了？” 倒是老勤国公惊讶的看过来，疑惑道：“明珠，这可是老夫的独家秘方，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七种肉？” 顾芳华可不能说，她上一世吃完之后才知道，吐惨了。 这下，燕祈喧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追问：“老国公，到底那七种？” 燕容凌和顾世年也看向老勤国公，只见老国公招手，让二牛又给他添上一碗肉。这才骄傲自得解释道：“这里面，有蛇，甲鱼，麻雀，果子狸，蝎子，竹鼠还有青虫。全是老夫亲手所抓，大补！” 刚开始老国公说麻雀、果子狸时，大家还面不改色。 不过，等说到蝎子、竹鼠还有青虫时，除了钟桃娇，都有点受不了。 顾世年碗里最后一块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筷子僵在那里。燕容凌面色苍白，心中有翻江倒海的感觉。 燕祈喧最是直接，捂着嘴冲出了院子，钟子斌默默将递出去的碗，又收了回来。 顾芳华偏偏还不放过他，笑道：“钟大哥，我碗里的可还没动过，你要不要我给你啊？” 钟子斌想了想那些原料，又看了看顾芳华碗里，最终还是没能抵抗美食的诱惑。起身把顾芳华的碗拿过来，唏哩呼噜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一抹嘴道：“管它什么东西，只要进了锅，都是肉！” 老勤国公对孙子这番话很满意，笑道：“你个兔崽子，还知道埋头吃好东西，这里面不光有七肉，还有七种药材。天山雪莲，冬虫夏草，何首乌，三叶参，可都是好宝贝。” 燕容凌心中翻腾，不过还是拱手道：“多谢老国公盛情款待，佛门之地，我们还是用点素斋比较好。” 第六十八章 寻叶十三 老勤国公也不挽留，让二狗带他们去了罗汉堂，万安寺的僧人早收拾出了两个院子，供他们入住。 等大家安顿下来，燕容凌才抽空和萧遥，来到关押胡强的地方。 胡强如今已经彻底老实下来，他那几个手下，也被暗卫们好好教导了一番。把通州的一些事务，交代得干干净净。 萧遥先拿起那叠供纸，仔细看过之后，轻叹道：“看来，为了一己之私，胡骆中饱私囊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胡家，也太根繁叶茂了些。” 燕容凌冷着脸，怒道：“朝廷拨了十多万两银子才修葺直道，那胡骆倒好，花在直道上的，怕不足五分！” 萧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摇头道：“能有三分就是不错了。” 燕容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朝廷不是明文规定，官员三年一换？这胡骆凭什么在通州，一坐几十年！一个小小的府尹，竟然天高皇帝远，养出一个土皇帝来！” “那容凌你的意思？” “汤山过去不足百里就是通州，我要亲自去一趟。我倒要看看，这胡骆是不是能只手遮天！” 萧遥眉心一动，想劝解两句，最终叹道：“也罢，到时候我陪你去就是。” 其实顾芳华回了房间，也在想胡强之事。前一世她只惦记着游山玩水，又没有遇上素娘她们，等回京之后才知道，通州出事了。 顾芳华冥思苦想，也只记起一星半点。好像是一个通州做主簿的人，逃到京城敲了登闻鼓，在万寿节期间，给舅舅添了不少闲气。 如今，既然胡强自己撞上来了，要不要引导容凌哥哥，去做这个解决问题的人？ 早一步解决了通京直道的问题，也算是为容凌哥哥做下的政绩。也免得皇帝舅舅过寿还不痛快，外祖母也担心。 岑嬷嬷走进来，看顾芳华还坐在床上沉思，笑道：“小姐在想什么？难道认床？” “嬷嬷，不是。就是晚膳吃得有点撑了，暂时还不想睡。” 听顾芳华说有点撑，岑嬷嬷忙吩咐绿菊，去熬点大麦茶来。嗔怪道：“小姐，怕是昨儿烤肉多吃了一口，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芳华忙笑道：“嬷嬷，没事，我真没事。明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岑嬷嬷又探了探顾芳华的额头，实在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笑着回答道：“香蜡钱纸都准备好了，公主当年的衣服也准备好了，到时候烧给公主和驸马。” 原来，自从顾滇和琉玥公主相继去世，钟太后就难得一晚安眠。 后来有大师为钟太后算得解法，在汤山找了块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替公主和驸马设了座衣冠冢。 只需要每年由至亲血脉来上香拜祭，那琉玥公主和驸马就能早登极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这衣冠冢修好，带顾芳华来拜祭后，钟太后就能安稳入眠了。不再每夜面对啼哭不休的琉玥，精神日渐好转。 再后来，为了方便每年顾芳华来小住几日，干脆在汤山修了座别院。 “嬷嬷，到时候记得把我娘的画像拿出来，我怕我忘了娘长什么样？你说，我像爹还是娘？” 顾芳华喜欢唤爹娘，总觉得要亲切得多。 岑嬷嬷看着烛光下，已经渐露风姿的郡主，认真道：“小姐，你似公主也似驸马，像是综合了公主和驸马的优点。” 顾芳华忍不住摸摸自己这张脸，笑道：“也不知道外祖母当年是何等风华，听说可是宠冠六宫。” 岑嬷嬷啼笑皆非，笑骂道：“好了，别再浑说，仔细回去奴婢告诉太后娘娘。” 说笑几句，岑嬷嬷伺候顾芳华睡下，又吩咐紫梅和丹竹守夜上心，这才离开房间，回了自己的住所。 顾芳华闭上眼睛想东想西，最后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她似乎又变成那阵风，看着叶十三离开叶家，出了城，往很大一座宅院走去。顾芳华正纳闷时，突然觉得宅院有点眼熟，转过门户，竟然发现就是万安寺。 顾芳华半梦半醒间，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难道如今的叶十三，就住在万安寺？ 等叶十三在寺里穿来绕去，最终去了厨房旁边，一间低矮的茅草屋里。顾芳华透过昏暗的光线，清晰的看到地上铺着一层茅草，茅草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 还没有等顾芳华看清楚，耳边传来阵阵钟声，将她一下拉了回来，豁然睁开眼睛。 原来天已经拂晓，已经到了万安寺的僧侣们，做早课的时辰。 顾芳华心中牵挂，翻身爬起，匆匆道：“快帮我梳洗一下，我马上要出门，要快！” 丹竹以为顾芳华又被魇住了，又看她目色清亮，这才稍微放心。然后和紫梅，快速打理好穿着发髻。 顾芳华没有看见叶十三之前，她不想告诉任何人梦里的事，这实在无法解释。 出了院门，胡乱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僧人。 “快，请师父带我去厨房！” 僧人本在扫地，不过看顾芳华急切的样子，将扫帚放在墙角，领着顾芳华往厨房而去。 这万安寺的厨房，真的和梦境中的一般无二。顾芳华心中激动，赶紧往旁边那低矮的茅草房而去，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这人呢？住在这里的人呢？” 厨房里正忙活的一个烧火僧人走出来，双手合十道：“施主，这里面住的两位叶小施主，一早已经走了。” 顾芳华一怔，她刚一梦到就赶过来，难道还是不能改变叶十三的命运？ 这让顾芳华心情有点沉重，她仔细回想，上一世究竟是什么时候遇到的叶十三呢？那时的具体情况如何呢？ 今儿是七月十二，前世遇上叶十三是在七月十四。 据说，那时叶十三已经在镇上跪了一天，卖身葬妹妹。那算起来今儿就是他妹妹的死期，如果现在找到她，也许还有救。 “师傅，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回施主，这贫僧真不知道，只是藏经阁玄通师兄和叶施主，有所来往，施主不妨去问问。” 顾芳华大喜，直接又匆匆赶往藏经阁。 第六十九章 泰安再遇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六十九章泰安再遇一路上，顾芳华脑海里闪过不少往事。 如今再回想起来，自己被幽禁的那些日子，叶十三虽然没有能救自己出去。但也曾送些东西进来，对自己有些关照，如果能救他妹妹，也算还这份心意。 可等顾芳华赶到藏经阁，却被玄通大师告知，叶十三兄妹的确曾经来辞行，不过已经走了。 “大师，他妹妹是不是要死了？” 玄通大师眼神里闪过诧异，转而低头合十道：“她本来只是心伤成疾，但忧思过重伤了心神。如能有条件好好将养，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希望。只是——”。 “只是，她觉得她是她哥哥的负担，所以一心求死，是吗？” 这是上一世，有次叶十三喝醉酒之后所言，顾芳华无意识间，将这话说了出来，玄通大师更是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失声道：“施主何以如此清楚，莫非认识叶穆鑫？” “叶穆鑫？原来叶十三叫叶穆鑫？”顾芳华在心里默念，然后回答道：“玄通大师，我只是猜测而已。那大师可知，叶穆鑫和他妹妹会去哪里？” 玄通大师又打量了一下顾芳华，合十行礼道：“这贫僧不知道，不过南山脚下有座泰安小镇，娘娘庙很是有名。” 对！就是泰安镇！ 顾芳华想了很久，都想不起她和燕少洵买下叶十三的地方，这下可好，全记起来了。 丹竹一直默默跟着顾芳华，心里也十分纳闷，郡主为什么会就知道厨房边住了两兄妹？ 还这样急切？ 小声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吧？岑嬷嬷估计在到处找小姐哩，而且钟小姐不是说，同小姐一起去陪钟老太爷用早膳？” 顾芳华刚才心里着急，只想着来找叶十三，现在才想起万安寺还有这么多人。 “那我们先回去，陪舅公用了早膳再说。我听寺里师父说，这叶家兄妹可怜，所以想帮一帮而已。” 丹竹虽然不知道，郡主是什么时候听说这叶家兄妹，不过并没有多问，默默跟在后面。 等顾芳华心不在焉用过早膳，向舅公辞行之时，还在考虑用什么借口，暂时不去汤山去泰安镇。 结果，刚出万安寺不远，燕容凌就帮她找到了借口。 “明珠，我和萧遥还有些事情要办，先不去汤山，等我们办完事再回汤山找你们。” 燕容凌并没有告诉顾芳华，他们一行的真正目的，是怕顾芳华担心，也是不想要她们涉险。再说时间有限，真不能耽搁。 顾芳华马上道：“容凌，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燕祈喧也好奇道：“六个，你和萧遥要去哪里？不去汤山了吗？” 钟家兄妹去哪里无所谓，顾世年想到队伍里的胡强，隐约猜到燕容凌要去那里。心里担忧，也道：“容凌，不如让娇娇兄妹陪姜九和明珠，我陪你们去。” 还不等燕容凌回话，顾芳华就强硬道：“不行，要不一起去汤山，要不一起去其他地方！” 燕容凌的头隐隐作痛，要是这么一大群人一起去，还查什么案，纯属找事好不好？ 他和萧遥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试图讲理道：“明珠，我和萧遥真的有事，你们先去汤山等我们好不好？” 顾芳华眼神灵活一转，假意道：“那好，不过前面有个泰安古镇，听说那里的娘娘庙很出名。我们去那里再分手，怎么样？到时候我不阻挠你们去办事，我们去汤山。” 燕容凌松了一口气，不过不知道泰安镇的位置，又转头和萧遥商量。 “泰安镇那边，会绕多远？” 萧遥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低声道：“我们可以从泰安镇过去，不算绕路。” 这下，燕容凌就放心了。笑道：“那好，我先陪你们去泰安镇拜娘娘庙，不过之后你就要听话，乖乖去汤山。姑姑她们还等着你十五拜祭。” 顾芳华笑着应下，不过到时候听不听话，就到时候再说。 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往泰安镇，除了钟家兄妹和燕祈喧没心没肺，其他人都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带哪些人。 燕容凌只准备带小诚子和十名暗卫，萧遥自然也是带他习惯的随从。 顾世年也带了几个老人，顾芳华盘算着要带上钱公公、小满和小圆。至于丫环，丹竹和绿菊就够了，其他人让她们在汤山先等着。 下午申时左右，一行人就赶到了泰安镇。 顾芳华让其他人先去客栈安顿，几个主子一人带了几个随从，去往娘娘庙。 一路上顾芳华都在祈祷，希望叶十三和妹妹撑住。既然老天让自己重来一次，那希望所有人都要好好的。 顾芳华心里着急，脚下的步子自然快了些，燕容凌有点奇怪，问道：“明珠，你是去娘娘庙有什么事吗？” “不是，只是听说娘娘庙比较灵，想去拜拜。” 顾芳华的话显然是搪塞，燕容凌虽然不信，可也找不出其他缘由，只好继续跟在她身侧。 转过青石板的街角，前面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指指点点什么。 本来顾芳华是没有兴趣，着急去娘娘庙，可又想到一个可能，对小圆子吩咐两句，停下脚步看他灵活的挤进人堆。 燕祈喧凑过来，“明珠，这有什么好看的，怕又是卖身葬父吧？” “九哥，人生在世三穷三富不到老，能搭手就搭搭，就当积福行善。” 顾芳华漫不经心回答着，一面等小圆子出来。 很快小圆子挤出来道：“小姐，是有对兄妹，求医馆给妹妹治病。” “快，看看！” 顾芳华一下急切起来，一定是叶十三！ 有小圆子和小满子开道，顾芳华直接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削瘦的背影，直直跪在医馆面前。旁边一个瘦弱的女子，半躺在地上。 顾芳华眼眶一热，走过去一把拉起叶十三，大声道：“大夫呢？快救人啊！” 镇上的医馆十分简陋，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走出来，为难道：“不是老朽见死不救，实在是这姑娘已经油尽灯枯，除了老参汤续命，别无他法。” “那就快熬参汤啊！先把人抬进去，丹竹帮忙！” 第七十章 救得故人 顾芳华指挥着人帮忙，先把那女孩抬进医馆。旁边的叶十三神色十分复杂，惊诧混合着感动，还有赫然和期冀。 “多谢小姐相助，只是我们兄妹身无分文。” 顾芳华打断叶十三的坦白，瞪了他一眼：“救人要紧，别婆婆妈妈，能把你妹妹救回来，再谢我也不迟！” 有了丹竹塞过去的银票，大夫很快把他们医馆最好的人参，切了些给女孩含着。又把剩下的分成两份，一份熬参汤，一份炖了只老母鸡。 燕容凌小时多病，如今也算久病成良医，查看了一下那女孩，心知不是不治之症。 “明珠，你不是要去娘娘庙吗？” 顾芳华找到了叶十三，哪里还有心情去娘娘庙。不过还记得初衷，把燕容凌拉过来。 认真对叶十三道：“如果我们能救你妹妹，我要你卖身给我哥做书僮，将来帮助我哥，如何？” 叶十三怔忡间，顾芳华又急道：“你跟着我哥，自有你的好处，我们会让你继续读书。你明年就可以继续参加春闱，反正后面前途无量，你知不知道？” 燕容凌心里纳闷，不知道为什么顾芳华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样上心，还要强留在自己身边。 萧遥也有点惊讶，然后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叶十三。 看他虽然身材瘦弱，不过体型硕长，背脊挺得笔直，五官端正，目光清亮有神，手指有明显的厚茧，是个读书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叶十三看着顾芳华，脱口而出：“小姐，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明年要参加春闱？” 顾芳华这才发现口误，勉强解释道：“我在万安寺住过，听玄通大师说的。他说你文思敏捷是可造之材，我哥正需要能人相助，所以问你愿不愿意？” 叶十三已经观察过这群年轻的公子小姐，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又听说是玄通大师介绍，自然万分愿意。 “在下叶穆鑫，见过各位公子、小姐。如果能救得小妹一命，在下定然肝脑涂地，以报再生之恩！” 燕容凌还有点踌躇，顾芳华已经一口应下：“好，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救你妹妹。也不用你签卖身契，你只用认我哥为主就行。” 叶十三拱手道：“小姐就是我叶穆鑫的再生恩人，叶穆鑫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燕容凌见状松口气，不知根底的人，他不敢用。也笑道：“明珠，既然你欣赏他的才学，不如就留在你身边，替你打理一些杂物。我身边的人够多，就不抢你的了。” 顾芳华有点着急，可又不能直接告诉燕容凌，叶十三有宰相首辅之能。 想了一下道：“那好，那他以后就是我的人，不过容凌哥哥什么时候要用人，来找我就是。” 燕祈喧已经无聊的在医馆里转了两圈，闻言不悦道：“明珠，他是六哥，我是九哥，你也太厚此薄彼了！” “九哥，你身边人才济济，自有舅母操心。我不是看六哥无人操心，这才可怜他吗？” 顾芳华这样的说辞，很让燕祈喧高兴，何况一个萍水相逢的穷秀才，又有什么关系。 正说话间，丹竹出来回话道：“小姐，大夫说那小姑娘只是忧思过重，缺乏调养。只要一天一盏燕窝，十天半月一顿人参炖鸡，自然就好了。” 顾芳华这才放心，真怕是什么绝症。 叶穆鑫却羞愧的低下头，他们兄妹平日能三餐吃饱都难，哪里还能天天燕窝人参养着。 他忐忑的看向顾芳华，生怕她因为小妹花费不菲，而不愿意买下自己。忙道：“小姐，我前年就考上了秀才，还会算账、抄书。你买了我，我一文钱也不要，只要你照顾我小妹，我一日三餐，不两餐，勉强半饱就行！” 顾芳华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少年，不期然想起他后来身着官服，睥睨一切的样子，微微有点心酸感叹。 “你说什么呢？既然你跟了我，当然要让你们兄妹吃饱穿暖。你叫叶穆鑫？我看你们兄妹孤身在外，怕也有难言之隐。不如你改个名，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如何？” 叶穆鑫鼻子一酸，低头掩去眼中的泪光，哽咽道：“好，从此以后，小姐唤我，叶十三就好。” 萧遥走过来，轻声道：“叶穆鑫，叶十三，好。你主子是个好人，希望你能物有所值。” 叶十三抬起头，被泪水浸过的眼睛晶亮得吓人，犹如燃起两团火焰。 “主子对叶十三的恩情，叶十三铭记于心。在此立誓：我叶十三终此一生，必定竭尽所能，达成主子任何心愿，鞠躬尽瘁永不背叛！如有违誓言，愿生生世世不入轮回，永坠十八层地狱！” 顾芳华看着叶十三身上，洗得发白的布衣，笑道：“好，我相信你。丹竹，既然姑娘没有什么大碍，那找顶轿子，让人抬回客栈。” 那一刻，顾芳华脸上的笑容，永远烙印在了叶十三心中。 泰安镇小，岑嬷嬷足足包了两家客栈，才差不多安排下这么多人。 晚上大家用膳时，燕容凌就提出他和萧遥有点私事要办，希望顾芳华遵守诺言，先去汤山。 顾芳华放下筷子，俏皮的看着燕容凌：“容凌哥哥，你到底有什么私事？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们走。” 燕容凌好言相劝：“明珠，我们只是有点私事，很快办好，你先去汤山，我们随后就到。” “那你们带多少人去？” 燕容凌没想到顾芳华轻易松口，忙道：“我把暗卫都带上，萧遥也有五人，一行二十来人，已经够了。” 顾世年已经猜到他们要做什么，开口道：“容凌，你和萧遥单独出去，我不放心。不如我和你们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顾芳华也隐约猜到他们的目的，笑道：“对，让二哥一起，另外你要答应我，把小满子带上，那我就在汤山等你们。” 燕容凌还想拒绝，不过看燕祈喧有点狐疑的望过来，顾芳华又似笑非笑的在哪里，只好答应。 “好，顾二哥和我们一起上路，我把小满子也带上。明儿一早你们就上山，我办完了事，回来和你们汇合。” 第七十一章 前世真相 大家商议定后，各自回房歇息。 顾芳华悄悄叫来小满子，一番吩咐之后，这才放心。 躺在床上暗自思量：每年父母的祭祀必不可少，等祭祀完之后，就沿着小满子留的记号去找容凌哥哥。 燕容凌和萧遥他们，一定是为了通京直道贪污一案，所以单独带着胡强走。 这样也好，要是他们能趁此机会立下功劳，也免得之后麻烦。料想有那么多暗卫跟着，萧遥又有江湖经验，应该不会出问题。 等顾芳华醒过来时，才得知燕容凌他们一早就出发了。梳洗之后，先和娇娇去看了看叶十三的妹妹。 如今顾芳华才知道，原来叶十三的妹妹叫叶霜。她躺在床上，虽然还是瘦骨嶙峋，不过苍白的皮肤，更印衬出一双大得离奇的眼睛。幽黑无神，空洞的看着顾芳华她们。 “多谢小姐，能够买下我们兄妹，是我连累哥哥了。” 钟桃娇想安慰两句，可看叶霜那自我厌恶的神情，又不知道该从何安慰。 还是顾芳华懂她的意思，想了一下，在她床边坐下。 “霜儿，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叶十三，为什么会没有家族亲友。不过，你能和你哥哥相依为命，就已经是对你哥哥最大的支持。” 叶霜有点迷茫的望向顾芳华，疑惑道：“我是哥哥的支持，不是负担？” “那是当然！” “可哥哥就是因为我，今年才没能参加春闱。他每天去书局抄书，还要摆摊替人写书信，风雨无阻才能赚银子养活我。如今又是因为我，才卖身为奴……” 顾芳华打断她哽咽的话：“霜儿，不是卖身为奴，我没有让叶十三签卖身契。” 叶霜的大眼睛里，突然滚下一串眼泪：“你是好人，但哥哥带着我，永远都是负担。” “霜儿，你要是不想成为你哥哥的负担，那就要快快好起来。让你哥没有后顾之忧，专心明年春闱，等你哥哥成了举人，将来成了进士，再入朝为官，成为百官之首。要是没有你分享他的喜悦和成功，那他孤孤单单一个人，是不是太可怜了？” 顾芳华话语中的肯定，让叶霜心里十分激动。 对！哥哥那么厉害，要是以后真中了进士，入朝为官。没有自己陪伴，他一个人是太孤单了。 叶霜眼中迸发出光彩，就连苍白的脸色，仿佛都起了一丝红晕。 “多谢小姐，我会好好养好身体，我会刺绣，还会洒扫，我也会努力工作，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顾芳华看她终于有了求生意志，也十分高兴。笑道：“你只用好好养好身体，将来你哥哥飞黄腾达，你好好享福就是。” 钟桃娇也忙点头道：“对，对，对！你好好将养身体，多吃多睡。” “嗯。” 看叶霜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顾芳华这才和娇娇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旁边转角的楼梯处，叶十三背紧贴在墙面，抬头望天，将眼里汹涌的泪水眨了回去。 既然小姐这样看得起自己，那自己定不能辜负她的期望。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这样才能报答小姐对自己的恩情。 岑嬷嬷已经把所有祭祀的东西准备好，顾芳华按旧例祭祀后，这才拖着有点疲惫的身子，沐浴更衣睡觉。 顾芳华躺在床上，心里有一丝疑惑。 最近老是梦到一些前世的旧事，到底是前世真发生过，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可叶十三兄妹，已经证实了梦里的事都是真的，难道老天还给她附加了惊喜，让她了解一些前世不知道的人和事？ 顾芳华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干脆闭眼睡觉，明儿还要出发去通州，找燕容凌他们，要好好休息。 等顾芳华迷迷糊糊睡着了，似乎来到了一座宫殿里。 这地方有点眼熟，雕梁画柱的布置，还有两人才能合抱的金丝楠木柱子，难道是乾清宫？ 顾芳华正迷糊，视线越过几扇大屏风，隐约看见两道男人的身影，一个声音飘来，是叶十三。 只听得一片寂静里，他开口道：“回皇上，微臣已经查实，那具焦尸的确是惠妃娘娘。所有门窗被钉死，娘娘是被火烧死。” 燕少洵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声音近乎冰凉道：“梨落殿已经围起来了吗？” “是，微臣调的是雷毅手下的御林军，大部分都是从王府出去，绝对忠诚之人。只要废太子有异动，格杀勿论。” 叶十三沉着的话语，似乎让燕少洵安心不少，他缓缓在龙椅上坐下，脸色隐在烛光之中，看不清喜怒。 “查出来了吗？谁下的手？” 叶十三的声音，这才带着丝哀伤，轻轻道：“是皇后，她担心惠妃娘娘才是原配正妻，怕皇上顾念旧情，所以要斩草除根。” “白锦绣？好，果然是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幽冥！去，让皇后抱恙养病，不准任何人进出坤宁宫！” 燕容凌下了旨意，可心里依旧难平，站起来负着手在台上来回踱步。 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后，这才停下脚步，阴冷问道：“叶十三，你说燕容凌知道消息没有？他会不会出来为顾明珠报仇？可朕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顾明珠死，她也是朕的表妹。” 叶十三低头敛眉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开口，声音里多了些疲惫。 “皇上，废太子手上有皇家传下来的冥卫，还有先皇遗诏和玉玺。之所以能甘心画地为牢，都是因为惠妃娘娘，如果他知道，惠妃已死。很可能会逃出皇宫，高举反旗，或者大开杀戒为惠妃报仇。” 燕容凌脸上乌云密布，阴沉得吓人，低声道：“他休想！这乾清宫里里外外都是朕的人，只要他敢来，朕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里，顾芳华心中很多疑惑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难怪前世燕少洵杀了姜后、杀了燕祈喧，却没有杀容凌哥哥，只是幽禁在梨落殿。难怪自己还能安居一隅，都是容凌哥哥的庇护。 容凌哥哥，你怎么那么傻？ 你有皇帝舅舅的遗诏，你是元后嫡子，你有皇家忠诚冥卫，你还有传国玉玺，你怎么能甘心退让，让燕少洵登基为帝？ 第七十二章 通州规矩 顾芳华心中一恸，瞬间眼前一黑，回到了汤山别院。 空旷精致的房间，墨兰、绿菊守夜的身影，看起来温馨太平，顾芳华却满心愤懑无处发泄。 顾芳华躺在床上，用尽了浑身自制力，才没有尖叫出声。以为已经忘记了的火灼之痛，又寸寸凌迟着她的肌肤。 前世的不甘、愤怒、伤痛，全都涌上心头，顾芳华恨不得仰天长啸，才能发泄。 可现在已经不是前世，现在已经开始改变了。叶十三不再是燕少洵的左膀右臂，陈留王府也早早得了皇帝舅舅厌弃，一切都能改变。 顾芳华拉起蚕丝被子，死死捂住头，不停的深呼吸，再慢慢吐出来，那种想毁灭一切都冲动才慢慢散去。 太后外祖母还好好的，萧遥也好好的，诬陷燕容凌的丽嫔还没有进宫，一切都大有可为，不着急，不着急。 事分轻重缓急，目前最重要的是揭开通京直道贪污案，然后才是皇帝舅舅的生辰，要掐断燕少洵的青云路。再有就是保住萧遥的命，不让他再早逝，留给容凌哥哥做臂膀。 顾芳华仔细盘算之后，终于慢慢将心情平复下来，重新入睡，一觉至天亮无梦。 这边燕容凌和萧遥，还有顾世年已经到了通州，胡强被留在城外，他们分批入城，想办法找胡骆贪污的证据。 先前他们已经去查探过直道，只见四处损坏的直道上，只有零星几人在动工，还都是些老弱病残。 萧遥和燕容凌、顾世年，坐在一间茶楼二楼雅室，品着茗看着窗外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低声交谈着。 “路远，你看这通州街上青壮年不多，又没有去修直道，那去哪里了？” “这的确奇怪，路非已经去打探了，等一下就知道了。如今天气晴朗，胡骆不安排人修葺直道，难道等暴雨来临，才修不成？” 顾世年也皱眉道：“如此之人，竟然还牢坐府尹之位，不知这大周天下，还有多少蛀虫？” 萧遥素手执壶，替燕容凌续上茶，宽慰道：“顾二哥、容凌，你们也别太难过，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两只硕鼠，有何奇怪？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古往今来皆如此。” 燕容凌如何不懂其中的道理？ 只是，身为大周皇子，看到这明目张胆贪污之人，不除之意难平。 “这通州直道至关重要，如今雁门关外契丹虎视眈眈，如果开战，没有这快速通道运兵，如何抵挡？” 燕容凌的顾虑，也是萧遥心中所想，为今之计，还是尽快修葺通京直道为好。 很快路非回来了，只见他满头大汗，身上的长衫已经湿透，萧遥忙将旁边的另一壶凉茶递给他。 路非也没有客气，直接举起壶就灌了半壶下去。 喘匀了气息，这才道：“少爷，原来这通州附近的青壮年，都去给胡家修祠堂祖坟了。好气派，整个苍南山全部都是胡家的！” 燕容凌沉下脸，豁然起身，顾世年忙拦住他。 “容凌，你别着急。目前我们只需要拿到胡骆强征青壮年，还有为谋私利的证据，一切交由皇上处置。” 燕容凌重新又坐回去，沉思道：“这怎么拿证据？” 顾世年毕竟年长一些，更有章法，沉吟片刻道：“朝廷拨了这么多银子修葺直道，那定然有用工名册，还有材料明细。我们只用把这两样拿到，修祠堂祖坟毕竟和直道不同。” 萧遥点点头，赞同顾世年所说，只是他有点担心，胡家在通州根深蒂固，他们万一被胡家发现，如何脱身？ 燕容凌仔细回忆，在工部看过的通京直道修葺工册。当时自己查时，觉得无论人工安排，还是材料运送皆明明白白，可为什么迟迟修葺不好直道？ 如今才知道，这些不过是偷梁换柱。这次，定要拿到证据才好。 三人正沉默，外面传来声响。 “你做什么！” “小的是茗香茶楼的掌柜，看几位爷点了我们茶楼最好的碧螺春，特来送上点我们小店独有的茶点。” “掌柜稍等，我请示一下少爷。” 燕容凌和萧遥交换一个眼神，路非出去开门，掌柜的端着一盘小吃糕点走进来。 “你是茶楼掌柜？” “鄙人姓石，客官唤我石掌柜就是，这是小店最好的茶点，几位客官尝尝？” 萧遥从托盘里拿了一个蟹黄酥，在鼻前微微一嗅：笑道：“石掌柜，我看这去年明后的碧螺春不怎么样，倒是你这蟹黄酥怕是一绝？” 石掌柜神色一僵，堆笑道：“客官好眼力，这能分新茶旧茶已是不易，还能分出明前明后，敢问公子贵姓？” “我姓路，单字为远，这是我同窗好友，姓容名凌，这位是我顾师兄。” 石掌柜满脸堆笑，试探道：“听路公子口音，是江浙一带人士？不知来这通州，有何贵干？” 萧遥将手中折扇“啪”地往桌上一放，不悦道：“石掌柜，来你店里喝茶，还要追根究底查户籍不成？” “路公子误会了，鄙人是担心路公子和同窗初来乍到，不懂通州规矩，特意来提醒一二。不请自到，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石掌柜连连做揖，燕容凌已经大概懂了萧遥的意思，故意一口纯正的官话道：“路非，我们游历半个大周，就是京城也没有说，有什么规矩。这穷乡僻壤，谈什么规矩？” 萧遥接话道：“容凌，这通州我几年前来过，没什么规矩，石掌柜吓唬我们吧？” 石掌柜忙拱手行礼道：“不敢不敢，只是这些年的通州，和以前有所不同。鄙人也是怕连坐，所以多说几句。” 顾世年剑眉一拧，喝骂道：“连坐？好大的口气，我表舅的亲家可是户部郎中，除了皇上，谁敢说连坐！” 石掌柜听顾世年这样一报家门，心里就有数了，看来只是几个家中比较有闲钱的少爷，出来游山玩水而已。 “是，是，是！顾公子说的是，是鄙人多嘴，莫怪、莫怪。” 萧遥假意来了兴趣，笑道：“石掌柜，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坐一会。当年来去匆匆，还不知道通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如石掌柜给我们师兄弟介绍一下？” 第七十三章 无心之失 石掌柜看他们实在年轻，就是顾世年年长一点，也不像为官之人，笑道：“通州虽然不大，不过风景别致，几位想看什么？” 顾世年抬手斟茶，一派世家子弟风仪，随口吟道：“谢公曾有诗云：不惧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苍南山。既然我们师兄弟游历至此，一定是要去苍南山看看。” 燕容凌也附和道：“对，通州又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唯苍南山还能拿出手，我们准备去苍南山。” 石掌柜脸上都快堆笑成朵花，一脸我就知道如此的笑容：“还好几位公子遇到鄙人，否则白跑一趟事小，惹来麻烦事大！” 燕容凌不悦道：“怎么，来爬个山，还要交买路钱？” “路公子说笑了，不过如今的苍南山，就是有买路钱，你们也上不去。” 石掌柜的话音刚落，顾世年就质疑道：“怎么可能？” 萧遥也道：“前些年我虽没有上山，可听说山上游人如织，还有座龙王庙十分灵验？” 石掌柜自己动手翻了个茶盅，然后斟了杯茶，又扬声道：“小余，快，另外上壶龙井，要今年的新茶！” 然后才回答萧遥道：“路公子有所不知，如今这龙王庙，已经成了府尹大人家的祖祠。而苍南山迁了大人家的祖坟，现在上不去了。” 燕容凌佯装惊讶，目露不赞同道：“这名山大川，怎么就成了这通州府尹的私地祖坟？还有没有王法？” 石掌柜摇晃着脑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这天高皇帝远，容公子小声点，不要给小店惹麻烦。” 顾世年要老成点，出言相询道：“石掌柜，愿闻其详。” 燕容凌则豁然起身，怒道：“顾二哥，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不相信，我要去苍南山，还有人敢拦不成！” 萧遥忙打圆场，笑着道：“容凌，我陪你出去走走，等顾二哥同石掌柜聊聊。出来玩嘛，别生气。” 等燕容凌和萧遥怒气冲冲走后，顾世年抬手道：“石掌柜，别介意，我家师弟读书读得有点木讷。” 石掌柜“嘿嘿”一笑，长舒一口气道：“不介意，不介意。说实话，刚才我还怕你们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官员。看容公子如此，我反而放心。” 顾世年皱眉道：“石掌柜何出此言，莫非这通州有什么不妥？我年长两岁，带两个师弟出门，还向外祖家借了人手，可不能出差错。” 看顾世年小心翼翼的样子，石掌柜更是放心，然后将通州的规矩和事宜，一一道来。 等燕容凌和萧遥回来时，正巧石掌柜才出门，还和顾世年拱手道别。 “几位都是生面孔，没事还是早点出城，天下之大，到处皆可游历。年轻人，好奇心不要太重，前车之鉴啊！” 顾世年拱手道：“多谢石掌柜，本来我们也没有打算多停留，明儿就上路。” 石掌柜走后，燕容凌和萧遥重新走进去，才低声商量。 顾世年先把石掌柜说的一些信息，告诉他们，如今通州形势逼人，还要想办法。 “从年后开始，胡骆就在苍南山大修土木，通州就严格盘查外来人口。只要是没有当地人作保的人，要求客栈和茶楼、酒楼通通上报。” 燕容凌沉着脸，怒不可遏：“胡骆真当他是土皇帝？” 萧遥沉吟片刻，也道：“我们刚才在街上行走，也发现有人盯梢。我觉得通州如今十分危险，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可是，我们怎么拿到证据？” 燕容凌还不想离开，胡骆既然能罔顾朝廷律令，在通州为官几十载，那他朝堂上一定有靠山。 顾世年看了看窗外，低声道：“容凌，路远说得有道理。既然我们知道苍南山有问题，到时候禀告皇上，朝廷自然会派钦差，带兵查明真相。实在不用以身涉险。” 看顾世年和萧遥都有此意，燕容凌也不再坚持，低声道：“那好，明日我们就出城。不过走之前，我想去苍南山脚看一眼。” “这可以，我们可以假意路过，看过就出城。” 三人商议定，这才离开茗香茶楼，来到旁边的同安客栈。 当他们要了房间，上楼之时，正好从二楼下来一行人，大家错身而过。顾世年心事重重，并没有在意，可下来的领头之人，却转过去又看了顾世年一眼。 萧遥派了路常出城，因为不放心留在城外的胡强，怕他发现熟人起幺蛾子。 守着胡强的是小满子，看路常出回来，忙迎上去低声道：“容少爷呢？小姐叫我跟着少爷，少爷却让我守在外面。” 路常笑道：“你脸白净，嘴又甜，要不然怎么借得到这处农户？我出来陪你，明儿主子他们就回来。” 小满子努努嘴，笑道：“这小子可不安分，刚才还想偷跑，现在被我打晕了，躺床上呢。” “是要小心，主子他们很难得到证据，这小子就是人证，要看牢。” 路常和小满子轻松说笑，房间里的胡强就可怜得多，被捆了手脚，嘴里塞着帕子，使劲吱吱呜呜的叫着。 七月十四一早，顾芳华就借口要在佛堂祈福念经，把钟家兄妹和燕祈喧诓上山打猎，自己偷偷摸摸带人往通州而去。 当然，岑嬷嬷和夏春姑姑是不能带的，御林军也不能惊动，顾芳华还专门留书解释，让他们在汤山等自己。 她只带了丹竹和绿菊，还有小圆子和钱公公，另外有个无意撞见她们偷跑的叶十三。 还好大家都会骑马，去往通州不过三个时辰。顾芳华十分期待，等容凌哥哥，还有二哥他们看见自己，会是多么惊喜。 不过，顾芳华没有想到，她还没有给燕容凌他们惊喜，他们却先给了自己一个惊吓。 起因是小满子和路常等到午时，也没有看见主子们出城。担心之下，路常又进城找人，结果刚到同安客栈，还没有来得及打听，就被埋伏在那里的衙役拿下。 小满子久等不见有消息，又探听到城门有异，正火急火燎之时，小圆子带着顾芳华，按照小满子留下的记号找来了。 第七十四章 乔装改扮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七十四章乔装改扮“小姐，您可来了！昨儿萧少爷身边的路常出城，说主子们在客栈住一宿，今早就出城。结果午时还没有人影，路常去接应，到现在也还没有回家！” 小满子哭丧着脸，这失踪的都是精贵的爷，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都死无全尸啊！ 顾芳华急了，忙追问道：“这城里是龙潭虎穴吗？容凌哥哥他们带那么多人，就没一个报信的？” 小满子耷拉着脑袋，回答道：“没有，六爷让奴才在这里守着胡强，今儿一个也没有回来。” 顾芳华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是申时三刻，酉时末就要关城门，怎么办？ 钱公公向来笑眯眯的脸，也沉了下来，认真道：“郡主，要不我们先回去，通知京里再来通州？” “不行！等到搬救兵来，黄花菜都凉了，容凌哥哥和二哥他们等不起！” 顾芳华心急如焚，要是燕容凌和顾二哥还有萧遥全折在通州，那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上一世那样难，到最后容凌哥哥也没死啊！ 钱公公也觉得不妥：“要不我们先进城？” 丹竹怯怯道：“小姐，实在不行，六爷他们亮出皇子身份，也没有人敢动吧？” 顾芳华摇摇头，脱口而出：“不行！这胡骆是姜皇后的人，要是容凌哥哥露了痕迹，怕是不死也要死了！” 这还是上次事之后，皇帝舅舅震怒之下严查，才挖出来的胡家后台。 钱公公脸色微变，这太后娘娘都不知道的消息，明珠郡主从何得知？ 小圆子干脆道：“既然他们没出来，我们留个人等着，其他人进城去找就是！” 小满子垂头丧气站在旁边，苦笑着说：“城门已经加强看守，说不出来历和找谁的，一律不准进城。” 一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的叶十三突然开口：“我有个姑姑，就住在通州，光是要混进城不难，问题是如何找人？” 顾芳华手里紧紧攥着帕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偏偏墙角捆着的胡强还不老实，时不时用身体撞墙。一怒之下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老实点！” 然后期待的看向叶十三，他将来可是辅之才，也许会有办法。 叶十三感受到顾芳华期盼的眼神，本不欲多嘴，却不知不觉将心里仓促之间，想出来的办法，说了出来。 “如果能兵分两路，一路回汤山搬救兵，到时候有御林军做先锋，还有人再后续带人来通州救人。另一路，只需要先进城稳住事态，暂时保住六爷他们的命就好。” 这是刚才大家同行，顾芳华让小圆子，把的真实身份相告。叶十三又听了先前顾芳华和大家所言，权衡之后，想出来的办法。 顾芳华想想也觉得可行，有了叶十三的姑姑，混进通州容易，可怎么接近胡骆，打探燕容凌他们的消息？ 叶十三心里还有个想法，只是看着顾芳华，实在说不出口。 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会是赫赫有名的明珠郡主。那样显赫尊贵的郡主，却救了自己和小妹，根本没有说签卖身契，还愿意让自己继续读书科考。 如此大恩，无以为报，今生今世这条命都是郡主的，自然不愿意郡主去冒险。 顾芳华心头百般念头转过，终于看向墙角的胡强，咧嘴一笑。 叶十三眉头一紧，自己虽然不提，可惜郡主还是想到了。 “钱公公，我们可以和胡强一起进通州，到时候说我们是他的朋友，给他喂点毒药，这样好不好？” 钱公公只是个内侍，对于这等计谋一窍不通，叶十三看钱公公茫然，只好接过话头，说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郡主，胡强也是胡家人，万一他出卖我们，那就是羊入虎口。而且他的随从现在一个都没有了，这样也惹人怀疑。” 叶十三侃侃而谈：“如果我们有药可以让他暂时昏迷不醒，就可以说我们遇到他时，他的随从已经全部死了。我们救了他，他昏迷之前让我们来通州找他家人。” 顾芳华略一思衬，这办法的确要好得多，也不容易穿帮。钱公公表示，他有种截脉手法，可以让人昏迷不醒。 “那好，就按叶十三说的办！快把他弄昏了进城，走！” 叶十三看钱公公已经下手，忙道：“郡主先不要急，如果我们能进城，那事态不算严重。如果必须要亮出胡强才能进城，就说明六爷他们可能已经落到胡家手中。大家都要小心。” “好，那我们都听你安排。” 叶十三看顾芳华毫不犹豫就相信自己，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安排道：“这次进城有可能深入虎穴，所以有功夫的都要留下，回去报信的只能是两位姑娘其中一人。” 绿菊举手道：“奴婢回去，我骑马稳脚程也快。” “好，那绿菊姑娘先回去，把这里的事告诉钟少爷，实在不行，请他回去求助老国公。” 绿菊看顾芳华微微点头，喝了口水，利落上马回汤山。 接着叶十三又安排道：“我们之中，钱公公最年长，就暂时和郡主扮成父女。我是管家的儿子叶十三，小圆和小满是长随，丹竹还是郡主丫环。不过要记得唤小姐，钱老爷，大家清楚了吗？” 这样的安排和人物设置非常简单清晰，大家都点头。 叶十三指挥着小圆子他们，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胡强放上马，最后道：“最后大家要记住，我们是运城叶家庄人士，家在叶家庄北，红漆门第三家，还有不清楚的吗？” 顾芳华翻身上马，笑道：“清楚了，叶小管家，走！” 一行人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到了门口，守卫的官兵将他们拦下。 “什么人，下马回话！” 叶十三下马上前，拱手道：“军爷，我们老爷是运城的，来通州走亲戚。” 守卫官兵中的头儿，斜眼打量一下顾芳华，邪笑道：“是吗？运城哪家的？来找的人姓甚名谁，家住哪条街啊？” 叶十三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笑道：“我们是运城叶家庄的，来找桂花街第二个胡同头家，也是姓叶。” 虽然叶十三说得清楚明白，甚至还递了个荷包过去，可守卫的官兵依然不放行。 第七十五章 混进通州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七十五章混进通州只见那个头儿掂了掂荷包，笑道：“既然收了你们孝敬，自然要给你们指条明路。通州戒严了，非本城住户，其他都不准进城。你们还是回去吧。” 顾芳华眼看如此戒严，混进城是不可能的了，一甩马鞭。 按约定假意怒道：“十三，和他们废话什么，我们救了个姓胡的。还说自己是通州大官家的，要好好报答我们，城都进不去，都是些骗子！把他扔了！” 一听说她们救了姓胡的，还是大官子弟，头儿马上肃了神色。 讪笑着向叶十三打听道：“不知小兄弟你们救了谁？” 叶十三挥了挥手，小满子才把拦腰趴在马背上的胡强翻过来。 那个小头目远远一看，心中一惊，又凑过来仔细看，这才确定是去收租的胡三少爷。忙招呼人把胡强弄下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 可折腾半晌，胡强还是昏迷不醒。 小头目急得满头大汗，马上让人禀报上级，也就是城楼上的管带杨大人。 杨管带听说有胡三少爷消息，匆匆带人从城楼上赶下来，一边让人去胡家报信，一边找了副担架安置胡强。 吩咐了小头目两句，就先带着胡强进城。 小头目送走了杨大人，这才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诸位救了我们府尹家的三公子，还请和小的一起进城，我送几位去胡府。” 等一行人顺利进了城门，小头目也上马随行带路，一边在路上向叶十三套话。 这边胡强被抬回胡府，接到消息的丁姨娘赶了过来。 她来到花厅，一眼就看见，直挺挺躺在罗汉榻上的儿子，哭着扑过来。一探鼻息，二摸身体，还好身体是热的，这才嚎道：“我的儿啊！” 随后赶过来的胡夫人，远远就听见丁姨娘的嚎哭声，重重一咳，不悦道：“人还没死就哭上了？丁姨娘还不快快让开，好让大夫看看。” 丁姨娘不敢耽搁大夫，这才抽噎着站在旁边。 大夫先把过左右手脉息，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裸露的皮肤，再试探着下了几针。 可胡强还是一动不动，大夫起身惶恐行礼道：“夫人，老朽医术不精，三少爷脉象平和，呼吸平缓，实在找不到昏迷的原因。” 丁姨娘一听，又要放声大哭，被胡夫人一瞪，只好自己拿帕子把哭声堵进嘴里。 胡夫人环顾四周，发现胡强平日的随从一个都没有在，问道：“谁送三少爷回来的？三少爷身边的人呢？” 守城门的杨管带马上跪下道：“属下见过夫人，是一行外地人带着三少爷出现在城门。属下先行带三少爷回来，他们随后就到。” “只有三少爷一个人？” “是的，另外还有六人，其中一个老头，还有两个女人，三个年轻人。听说是她们救了三少爷。” 杨管带的话，让胡夫人沉吟不语，好一会才道：“林管家，你去接待一下，了解清楚情况。暂时先把人安置在客院厢房，问明白了来回话。最近事多，别来的是昨儿一伙的。” 林管家躬身行礼退下，胡夫人这才吩咐：“来人，将三少爷抬回院子，收拾一下，好好照料。” 丁姨娘忙道：“夫人，妾身想去照顾三少爷。” 胡夫人不置可否，冷哼一声带人离开了花厅，留下担心不已的丁姨娘，跟着胡强回了他平日的院子。 林管家将顾芳华一行迎进客院，安置在厢房，招呼丫环上茶上糕点。 然后低眉顺眼行礼道：“在下是胡府管家林全，多谢几位伸手相助，救了我们三少爷。多谢，多谢！” 叶十三麻溜上前，拱手道：“这只是我们老爷举手之劳，只可惜遇上胡少爷时，已经晚了，胡少爷的三名随从都死了。” 林总管试探道：“那敢问，我们三少爷，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三少爷身边不止三人，五人才对。” 叶十三摊摊手道：“林总管，这我们也不知道。遇上胡少爷时，他还是清醒的，只留下一句，他是通州大官家的，让我们带他回通州，后来就成这样子了。” “哦，原来如此。多谢几位仗义相助，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林总管虽然言语恭敬，可脸上的神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倨傲。 顾芳华故意沉下脸，不悦道：“我们只是要来通州，正好顺路而已。现在人送到了，我们也不要报酬，那可以走了吗？爹，我们走！” 林总管怎么可能让她们走，忙笑着安抚道：“几位可都是我们三少爷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走呢？老爷现在还没有下衙，等老爷回来，一定当面致谢。” 钱公公白净的脸上堆笑：“不用了，钱某和小女来通州还有要事要办，先告辞了。” “钱老爷请留步，要是老爷知道贵客走了，一定会怪小的招待不周。不知钱老爷有何要事？在这通州地界，在下还是有几分薄面，尽可以交给在下，一定为您办妥。” 林总管挡在门口，好言相劝，钱公公还没有开口，顾芳华已经道：“我们的事自己办，你先拿点东西来吃，本姑娘都饿了！” 林总管有点意外的看顾芳华一眼，又看看笑得一团和气的钱公公，笑了。 “小姐说得是，这是应该的。快，上桌一等席面，请贵客们稍事休息，老爷很快就回来。等老爷回来，代三少爷感谢各位之后，自然重谢。” 顾芳华脸不耐的扭向另一边，拿起茶盅，粗鲁的喝了一口，然后重重放下。 林总管打量一下众人，悄悄往叶十三袖口塞了张银票，伸出手指指外面，又眨眨眼睛。 叶十三懂了林总管的意思，扬声道：“老爷，小姐，十三先去安顿一下马匹。” 林总管和叶十三先后离开厢房，转过长廊，来到旁边一个小园子。叶十三拿出银票看了一眼，整整一百两。 迅速在脸上挂上笑，有点谄媚道：“林总管，您这也太客气了，我可不敢收。” “叶兄弟吧？收下就是，你我都是为主子分忧办事，能收点好处就收下，做奴才哪能一辈子？” 第七十六章 装疯卖傻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七十六章装疯卖傻林总管笑容满面，一副提携后辈的样子，让叶十三十分感动。 “多谢林总管，多谢林总管！” 林总管趁机打听道：“听说你们是进城走亲戚，不知是哪家？可有什么要帮忙的？钱老爷看起来十分和善，小姐好像脾气有点大啊？” 叶十三把早准备的说辞，流利说道：“林总管有所不知，我们老爷只有小姐一个独女，这次来通州，也是为了小姐。” 林总管好奇道：“哦，为什么？” 叶十三有点扭捏，一副不好启齿的样子，林总管赶紧又塞了张银票过去。 收下银票，叶十三已经想好了腹稿，附耳过去轻声道：“我们老爷家里千亩良田，还有十多间铺子，膝下就小姐一人，所以想招个上门女婿。” 林总管想了想顾芳华刚才，粗鲁又泼辣的样子，心里想：难怪那钱小姐长得那样漂亮，还需要找上门女婿。 叶十三又小声道：“好一点的不肯入赘，差一点的老爷和小姐又看不上。” 林总管点点头，理是这么个理，试探道：“那你们来通州，就是找这个上门女婿？” “对啊！老爷打听道，叶家庄有户人家，当家老爷娶了填房，就把原配生的兄妹赶出去了。如今那老爷死了，填房霸占家业，老爷说叶家后生长得不错，又是个秀才，如今无家可归，老爷就动了心思。” 叶十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他拒绝去深想，小心翼翼的观察能否骗过林总管。 林总管疑惑道：“那后生不是叶家庄的？你们怎么会来通州？” 叶十三憨厚一笑，回答道：“我们老爷打听到那人有个姑母，就住在通州桂花街第二个巷子，头户人家就是。一个来探探口风，二是想让他姑母出面，解决后顾之忧。” 林总管一下就懂了，钱老爷的意思是让那后生正式出族。免得招回来为婿，他那后母又来攀关系，惹麻烦。 不过，林总管还要证实一下，此事的真假。 “多谢十三兄弟，你回去告诉你们老爷，放心大胆在这里住。我们老爷一回来，就过去致谢。” 说完之后，林总管目送叶十三回屋，然后招来家丁将客院团团围起来，自己去禀报夫人。 胡夫人端坐在上房，听跪在面前的林总管汇报。 “夫人，奴才已经问清楚了，这些人是来通州找人，说得有名有姓有地方，奴才已经派人去证实，很快就有消息回来。” 胡夫人微微蹙眉，有点担忧道：“确定不会和那些人是一起的吧？” 林总管小心的回答道：“夫人，如果是一起的，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叶家庄的事？至少奴才，是没有听出任何破绽。” 胡夫人还是很担心，虽然老爷把那些人都关了起来，可一个不好，就是株连九族的事，万万不敢泄露风声。 “林总管，你是说那钱小姐要招婿？” “是的，夫人。” “那你去把那钱小姐带来，我亲自问问，要是清白的，给她点嫁妆也无妨。” “是，夫人。” 这边叶十三回到厢房，打了一个眼色给顾芳华。小圆子和小满子分别站在门后和窗旁，看外面没有人，向顾芳华打了个手势。 叶十三低声将刚才和林总管的话，复述一遍给顾芳华听。 说完心情有点忐忑，生怕顾芳华会生气，拘谨的站在一旁。没想到顾芳华却欣赏的一笑，道：“没想到，这么早你叶十三就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圆得不错！” 叶十三呆了几息，嘴角慢慢咧开一个笑容，低头道：“小姐和老爷也要记清楚，我们就是来打探叶穆鑫的。” 顾芳华点点头，又低声问：“刚才在街上，看见到处都戒严，二哥他们一定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关在哪里？” “小姐别急，我们慢慢打探。等天黑了，钱公公轻功了得，自然能查到线索。” 顾芳华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如此。 等胡家的下人上了席面，叶十三借口主子不喜人伺候，让胡家下人们退了出去。 钱公公先取出银针，查了一下菜品，没有发现问题，这才让顾芳华放心吃。赶路的确累了，干脆大家分了些，都把肚子填饱再说。 不一会，林总管又来了。 “钱老爷，钱小姐，我家夫人听闻消息，很是感激诸位救了三少爷。想请小姐过去说说花，结个眼缘。” 林总管来请人，顾芳华不知来意，不打算去，故意道：“不去！我们救了人，还要别人一唤就去？她要见我怎么自己不过来？” 钱公公假意训斥道：“明珠，不得无礼！胡夫人看你，是抬举你。” “爹，本来就是嘛！我想住客栈，我想上街玩！不想呆在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顾芳华将乡下土财主女儿的刁蛮，表现得活灵活现，林总管的疑心又去了三分。要是这些人和昨天的人有关系，一定恨不得留下来打探，怎么还会主动求去。 “钱小姐，我们夫人可是府尹夫人，朝廷的四品诰命夫人。想见她的小姐们多如过江之鲫，小姐快去吧，夫人亏不了你。” 林总管说完，顾芳华的神色松了几分，还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 叶十三在背后扯扯钱公公的袖子，钱公公会意道：“明珠，既然是府尹夫人有请，你就去一趟。” 顾芳华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丹竹忙跟了上去。 胡夫人在上房坐着，丫环巧儿快速进来回报：“夫人，林总管派去打听的人回来了。桂花巷第二条胡同头户人家的夫人姓叶，的确出自叶家庄。而且她哥哥的填房，逼走原配兄妹也是事实，如今她哥哥已死，她侄子叶穆鑫和侄女叶霜下落不明。” 这样的消息，让胡夫人心里稍微宽慰些，如今多事之秋，难免杯弓蛇影。 “夫人，那您还要见钱小姐吗？” 胡夫人本来没心情见了，可听外面通传，说钱小姐到了，只好让巧儿把她领进来，随便敷衍几句。 顾芳华东张西望进了上房，看着坐在上首含笑不语的胡夫人，想了一下随便福了一礼。 胡夫人长得很和善，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主母，可眼神却锐利又明亮。 第七十七章 阴沟翻船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七十七章阴沟翻船顾芳华看她眼神锐利，心知不是普通好蒙骗之人。 而胡夫人看顾芳华，只是草草一福，心中不悦，果然是土财主的女儿。人长得倒标致，不过没有教养，行个福礼也这样不标准。 不过脸上还是挂着客气的笑，问道：“你就是钱小姐？” 顾芳华学着钟桃娇平日的行径，粗鲁道：“是，你就是胡夫人，你要见我做什么？我们看见三少爷时，他就只留下一句话，人就昏倒了，不关我们的事哦！” 胡夫人脸上的笑一僵，勉强笑道：“钱小姐说笑了，你们救了老三，我该多谢你才是。” 然后，又套近乎道：“不知钱小姐今年贵庚？如何称呼？” 顾芳华爽快道：“我今年十四，名字就是明珠。你要是问完了，该我问一下，我们救他时，他可是说了有重谢，我才带他来通州的。不会不认账吧？” 这下，胡夫人脸上勉强的笑都挂不住了，沉下脸淡淡道：“你放心，等老爷回来，必有重谢。” 顾芳华眼睛左瞄右瞄，似是在打量那些陈设，看它们价值几何。 胡夫人不实在忍不住，直接让巧儿送客。 等顾芳华走后，胡夫人才对内室淡淡道：“老大媳妇，出来吧，如何？” 只见一个看似温婉可人的女子走出来，在胡夫人旁边坐下，笑着回答道：“母亲，刚才在里面，听见她说叫明珠，吓媳妇一跳，还以为明珠郡主到了。不过儿媳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在京城见过这人。” 胡夫人冷笑道：“你以为她是明珠郡主？就她那样儿，再投一百次胎，也赶不上明珠郡主一根手指头！” “就是，口口声声要银子重谢，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如何说得出口！” 这女子姓范，名可云，是京城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因为和姜家有点关联，就嫁到这通州胡家。 原本胡夫人并不喜欢她，平日更偏爱娘家侄女的小儿媳，可昨儿范家的人却立功了。 也是燕容凌他们倒霉，先前顾世年是担心他和萧遥太年轻，所以好心同他们一路，也好有个照料。 结果，在客栈投宿的时候，却被范可云的哥哥范里看到了。 范里是小官之子，自然没见过六皇子和萧遥，却因缘际会见过顾世年。眼看他微服私访到了通州，忙告诉妹妹可云。 如此，胡骆才收到消息，设局将燕容凌他们都带回府里地牢关押。 胡夫人叹口气，嗤笑道：“这个钱明珠，就是钻钱眼去了。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让你哥哥去看看，钱老爷有没有可疑。” 范可云笑着应下，转而换了副担忧的神色，小声问：“母亲，那人可是冠文侯家二公子，父亲准备如何处置？” 胡夫人脸色一下拉得老长，不悦道：“这些事，也是你该打听的？” 范可云忙起身行礼道：“母亲，恕罪。不是儿媳要打听，只是哥哥传话进来说，这顾二公子颇得钟太后喜欢，又是明珠郡主的哥哥，怕？” “怕什么！天塌下来也不用你顶着！老爷自有安排，你照顾好大郎就是！” 胡夫人劈头盖脸骂下来，范可云不敢回嘴。正准备行礼告退，又听胡夫人问道：“你哥哥确定没有见过其他两人？” “确定，确定！京城的世家子弟公子哥儿，就没有我大哥不认识的。他说不认识，就一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家，或者穷书生。” 范可云小心翼翼回答道，胡夫人长叹道：“人倒是扣下了，可万一他只是和三朋两友来游玩，那就麻烦了。” “母亲，不如我让大哥回京查一下，看看顾二公子是为什么来通州？” 胡夫人摆摆手：“不用了，老爷已经派人回京，请示去了。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别惹出什么麻烦。” 范可云唯唯诺诺退下后，传话给了自己大哥，又问胡强的情况。 丫头栗儿回答道：“大少夫人，听说三少爷院子里的大夫已经换了几茬。都没有办法，唤醒三少爷，依奴婢看啊，怕是凶多吉少。” 范可云冷哼道：“那丁姨娘自持生了个儿子，还成日装模作样。死了才好！” “那可不是？奴婢看啊，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主仆二人说笑着，范里已经借口来过厢房，出去后大摇大摆对林总管道：“里面的人都不认识，不过那女的还不错，什么来头？” 林总管笑道：“范少爷，她们不过都是土财主，不过那钱家救了我们三爷，所以要等老爷回来问话。” 范里眼睛一亮，垂涎道：“那林总管的意思是可以下手？” 林总管不怀好意一笑，轻声道：“她们在府里一日，范少爷别动，至于出了府，就看大少爷的本事。听说，那钱家家财万贯，想招个上门女婿。” 范里眼里闪动着猥琐不堪的光，和林总管一起离开厢房。 而在距离她们厢房，不足百丈的地方，地牢里关着的正是燕容凌一行。侍卫们都被下了软筋散，关在一间大牢房，而他们三人关在一间小牢房。 燕容凌他们昨夜入睡之后，原本不是那么容易被擒。是胡骆事先通知了客栈掌柜，在灯油里下了迷药。 萧遥他们检查了饭食，又安排了人守夜，却没有料到灯油里有迷药，真的是阴沟里翻船。 等他们醒来时，已经被关在牢房，因为不清楚情况，所以也暂时没有行动。 顾世年正想说什么，萧遥却突然扑过去，抱住他低声在耳边道：“有人监视！”随即佯装害怕道：“顾二哥，这是哪里？怎么办？” 燕容凌反应过来，也惊惶不安道：“我们的侍卫呢？” 顾世年嘴角抽了抽，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道：“路远，容凌，我们怕是遇上了黑店。” “黑店？我的还以为那客栈是好的，没想到是黑店。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萧遥一边说，一边眼睛到处看，然后假装无意走到旁边的石壁上的油灯前，隐蔽的做了个注意油灯的手势。 燕容凌和顾世年都懂了，看来油灯后面有机关，可还是要做出四处张望的神色。 第七十八章 烫手山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七十八章烫手山芋萧遥顺着石壁滑下来，害怕道：“你们也快过来坐下，我怎么这么害怕呀！大家挨拢一点，也没那么害怕。” 燕容凌也走过去，随口道：“我们走了那么多地方，租的侍卫都表现得很厉害，怎么这次也遭了？” 顾世年好歹还保持住了世家风仪，缓缓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 如此一来，透过油灯机关监视他们的人，能看见顾世年，却看不见视觉盲区的萧遥和燕容凌。 燕容凌和萧遥迅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决定先不声张，以不变应万变。 实在不行，可以暴露顾世年和萧遥的身份，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燕容凌。燕容凌是皇子，万一怕胡骆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顾世年看过萧遥在地上划出来的字迹，微一点头，扬声道：“容凌，路远，你们放心。不管是谁，除非他们想死了，否则绝不敢动我。” 萧遥的声音响起，疑惑道：“顾二哥，我们一路上又没有财物外露，只是游山玩水的学子，谁会对我们下手？” “对啊！我们赶着去京城，就是为了秋闱，要是耽搁了又要三年，家里的长辈还不打死我？” 燕容凌也假意懊恼，顾世年叹口气：“两位贤弟别担心，等幕后之人来再说吧。实在不行，我也少不得以势压人了。” 地牢旁边的屋子里，有胡骆和两个儿子，还有谋士袁山。 听旁边地牢半晌都没有动静了，留下一人监视，其他人从梯子上到了地面房间。 胡骆和众人在椅子上坐定，这才道：“先生，依你看这冠文侯府二公子，是不是冲直道或者胡某而来？” 袁山手里的扇子，轻轻摇晃，须臾之后道：“老爷这次太急了，还没有查清楚缘由，顾二公子刚一露面就下手，如今倒不好办了。” 胡骆的大儿子胡布也担忧道：“父亲，顾世年性子高傲，不能考仕哪怕祖荫也不愿进朝为官。如果朝廷要派人来查直道，也不会是他。他身边的人有眉目吗？” 小儿子胡经马上回答道：“大舅兄已经确认过了，没有在京城见过另外两人。” “那就好。” 胡布刚松口气，袁山捋着胡须道：“大少爷不要放心得太早，刚才老朽也见过其他二人，样貌都十分出众，不似普通学子。” 胡骆也回忆道：“不瞒先生，刚才我也觉得那个姓容的似曾相识。京城姓容的有哪些？” 袁山略一沉吟，回答道：“姓容的倒多，不过官职够大，关系能和顾世年交朋友的，只有可能是秦太傅的夫人，恽阳容家。” “可那容家不是已经没落了，哪里来这样一个子弟？” 胡骆总觉得燕容凌眼熟，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皇子上去。胡经着急了：“父亲，万一我们抓错了，他们不是来查直道的呢？” 如今，胡骆也有点为难。刚听说顾世年微服私访到了通州，就以为他是得了朝廷密令，前来通州搜集证据。 自己才会仓促出手，将他扣押下来。可如果只是一个误会，人家只是解绑来游山玩水，那怎么办？ 胡经埋怨道：“大哥，都是大嫂立功心切，其实直道年年维修，哪有那么危险。” 胡布这时心里也有点怪大舅兄乱传消息，不过脸上还是坚持道：“父亲，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可容不得疏忽。” 胡骆心里也难以决断，只能道：“我已经将他们的画像快马送回京城，也会请示一下，该如何安置顾世年。你们不要走漏消息，客栈掌柜处置了吗？” 袁山拱手道：“老爷，已经处置好了。其实就算错了，我们也有补救之法。” “什么办法？” 胡骆急切问道，袁山摇摇手中的扇子，慢慢道：“我们可以让他们再昏迷一回，然后再把他们救出来。虽然老爷管辖之下有谋财害命的黑店，不过老爷还是把黑店端了，总能功过相抵。” 胡骆也觉得可行，冠文侯虽然是文职，可真起疯来，也是可怕得很。 还记得当年冠文侯世子顾滇在江南出事，老冠文侯可是把整个江南翻了一遍。所有和山体滑坡有关联的工程，都被理了一趟，二十年前的贪污案都被翻了出来，死了多少人。 如今胡骆对于顾世年，真有点如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更不敢揣兜里。 现在只有等去京城的人回来，才能够知道该怎么办。 “叩叩叩！” 胡骆沉声道：“进来。” 林总管匆匆进来，回禀道：“老爷，三少爷还没有醒。奴才已经把通州的名医请了个遍，都没有办法。” 对于胡强这个幼子，胡骆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先前是有急事脱不开身，不过见人囫囵回来了，昏迷不醒找大夫就是，也没有太担心。如今见胡强还昏迷不醒，就有点着急了。 “那怎么办？强儿是怎么昏迷的，那救他的人呢？还没有问出原因吗？” 林总管很快道：“老爷，那家人姓钱，没什么可疑。只是三少爷之前说他是通州大官之后，又许以重金，那家人顺路才带三少爷回来。” 袁山觉得这三少爷昏迷，被送回来的时机也太凑巧，有点可疑。 皱眉道：“老爷，三少爷出去收租，身边的人手足够保护。怎么这么凑巧大家都死了，就剩三少爷被救？” 胡布和胡经虽然不喜欢胡强，可在胡骆面前，还是要关心几分。 “父亲，不如我和二弟去致谢，顺便再探一下底细？” 胡骆考虑一下，看了看天色，道：“明日再说，听说有女眷，还是避嫌得好。老林，夫人查看过吗？” “回老爷，夫人和大少夫人召见过钱小姐。只是钱小姐人如其名，夫人很是不喜。” 袁山摸着胡须道：“老爷，不如你和属下前去探望致谢，也好问清楚三少爷昏迷不醒的原因。” “也好，这地牢要人一直有人监视，在京城消息回来前，盯牢！知道了吗？” 胡骆安排好之后，让人准备了百两黄金，放在托盘里，然后同袁山来到厢房。 林总管进去通传之后，很快钱公公带着叶十三迎出来。 第七十九章 打消疑虑 胡骆一进来，就拱手说道：“钱老爷，我是通州府尹胡骆，刚下衙门回来。听绌荆说多亏钱老爷出手相助，才能保得老三一命，十分感激，特上门道谢。” 他长相端方，言辞诚恳，态度真挚，真的让人容易生出好感。 钱公公也拱手道：“胡大人多礼了，不过举手之劳。” 只是钱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过来：“爹，什么举手之劳，我们费了老大的劲，好不好？胡大人来道歉，诚意呢？” 胡骆一个晃神，就看见顾芳华走上前来。 只见她面容姣好，行径却十分粗鲁，直接一把掀开林总管端在手中，盖在托盘黄金上的锦帕。 “爹！是黄金！果然是重赏！” 顾芳华看着黄澄澄的金子，拿了块在手上，笑眯了眼。 钱公公忙上前赔不是道：“胡大人莫要见怪，我这女儿性子顽劣，就喜欢这黄白之物。” 胡骆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黄白之物谁不喜欢？ 不过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笑道：“犬子多亏几位，区区谢礼，还请笑纳。” 顾芳华又抢先道：“笑纳，我们一定笑纳！” 说着，直接把托盘接过来，交给丹竹，大声道：“快把金子装起来藏好，晚上抱着睡，明儿一早我们就走！” 胡骆看顾芳华当面拿黄金，说话还如此豪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还好，袁山笑道：“钱老爷，在下是老爷的清客袁山。对于三少爷，我们老爷还有些疑惑。不知钱老爷，可否为我们老爷解惑？” 钱公公白净的脸上和气一片，笑道：“自然，大人里面请。” 等大家坐好，袁山看小圆子和小满子都比较面嫩，试探道：“钱老爷出门，怎么不多带点家丁侍卫，这两位小兄弟年岁怕不大？” 叶十三殷勤道：“我们小地方，哪里需要什么家丁侍卫？平日家里都是小的和爹打理，就是因为出门，才在铺子里抽了两个伙计。” 袁山在心里暗自点头，这小圆和小满看起来就是伙计之类，应该没有说谎。 胡骆清清嗓子，问道：“不知钱老爷，如何救的犬子？犬子身边还是有几人服侍，其他人呢？” 钱公公笑眯眯回答道：“胡大人，老朽去得晚，十三去得早，还是十三来说。” “是，老爷！” 叶十三早就和钱公公商量好，一切他来说。然后朝胡骆和袁山一躬身，绘声绘色道。 “胡大人有所不知，在运城外五十里左右，有个淼淼沟，那里一直传说有条巨蛇。不知道三少爷怎么转到淼淼沟，我们路过时，就看见地上有三具尸体，三少爷躲在两块巨石之间。” 这说法是大家商量之后的，尽量不出纰漏。 “小的将三少爷拉出来时，他可能受了惊吓，说话都有点打颤。只说他是通州大官家的，让我们送他回通州，必有重谢。说完之后，三少爷就晕过去了，我们正好要来通州，就把三少爷带过来了。” 叶十三说完，轻轻退到钱公公身后站好。 胡骆皱眉道：“意思是犬子是被巨蛇吓的？那巨蛇咬死了那些随从？” 叶十三笑道：“胡大人有所不知，巨蛇很懒，平日是不会主动招惹人，除非饿了出来觅食。三少爷运气好，巨蛇估计吃饱了，所以就走了。” 袁山也点头道：“老爷，巨蛇的确有此习性，三少爷身边五人，只有三具尸体，看来是被吃了。” 胡骆皱眉道：“运城附近竟然有如此妖物，为何不除？强儿又为何会去那危险之地？” 叶十三马上道：“胡大人有所不知，淼淼沟山清水秀，丛林密布，特别是山鸡，犹为肥嫩。不少人都喜欢去打猎，估计三少爷远来是客，听说山鸡美味，却不知当地人都是冬日蛇冬眠才去。” 胡骆皱眉思索，好像全无破绽，难道强儿真是吓到了？ 叶十三又谄媚道：“其实三少爷这样的情况，我们乡下多的很。大概就是失了魂，只需要请个得道高人来作法招魂，自然无事。” 胡骆是朝廷命官，子不语怪力乱神，他面上自然是不信的。 “多谢几位相告，各位是犬子的救命恩人，不妨在府上多盘桓几日，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钱公公忙还礼道：“不敢多打扰，明日我们就告辞，还有些许要事要办。” “那我也不好多留各位，耽误钱老爷正事。老林，记得要好好关照钱老爷一行，通州事宜你多帮忙。” 胡骆的意思是，虽然钱老爷他们看似清白，可也要多加监视。 林总管会意道：“老爷放心，小的一定会打点一切。” 顾芳华一直在里屋听着，掀帘出来道：“那就好，长夜无聊，有什么瓜果都来一点，我们要赏月。听说你们当官的，天天燕窝鲍翅，也给我们来几盆。” 胡骆看顾芳华长得是美，却如此粗鄙没教养，本来有几分想法，如今也没有了，很快告辞离开。 等她们走后，顾芳华看看天色，吩咐道：“一会儿我们就在院子里唱歌饮酒作乐，动静弄得大点。钱公公就去查探，有什么消息等钱公公回来再说。” 钱公公低声道：“是，那奴才先去休息一下。” 顾芳华点点头，招呼小圆子去向守厢房的要席面要酒，然后坐下来和叶十三再商量一下细节。 这边胡骆离开厢房，走出去老远，才驻足问道：“先生觉得可有可疑？” 袁山摇摇扇子，有点疑惑道：“老爷，他们的说辞天衣无缝，人也没有什么不妥当，只是……” “只是如何？” 袁山思索片刻道：“只是那钱小姐，未免太过标致。她言行举止虽然粗鲁，可看起来却不让人生厌。这样的绝色，为何需要招婿？” 林总管笑道：“袁先生有所不知，钱家在当地还是土财主一类。而且听说那叶家儿郎被逐出家门，没了亲族，不仅是秀才还十分俊俏。” 胡骆心中一动，叹息道：“本来看她模样周正，又救了强儿，出身也清白，算是良缘。” 林总管凑过去低笑道：“老爷如果觉得还可以，把人留下就是。三少爷还没有醒，就是冲喜也是她的福分。” 第八十章 安然无恙 胡骆心中倒是乐意，毕竟小儿子不学无术，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岳家，那也不错。 但是面上不显，皱眉道：“这事稍后再说，还是先想办法让强儿醒来。反正钱家一时半刻，也离不开通州。” 林总管低头道：“老爷放心，几位大夫都用性命担保，三少爷只是昏迷不醒，其他没有大碍。” “嗯，你看着办吧。先生，地牢那边还请多费心。” 袁山忙拱手道：“老爷折煞小人了，今晚小人会安排人守在地牢，保证万无一失。” 胡骆安排好之后，这才大步去了胡夫人的院子。 夜深人静，客院里还灯火通明。 叶十三要来了牌九骰子，拉着小圆和小满，还有丹竹赌来玩。顾芳华来了兴趣，也和他们混在一起，只有钱老爷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早早歇下。 外面监视的人，遥看她们兴高采烈的玩，羡慕得不行。干脆也悄悄弄了个骰子赌大小，一时里外都热闹不已。 钱公公换了套黑衣，把袖口脚口都绑了起来，收拾利索后，悄悄从后窗翻了出去。 趁着夜色一路潜行，作为通州府尹的府邸，还是比较大的，钱公公找了很多地方，才发现有一处守卫特别严。 他从屋脊悄悄揭开瓦片，静静下到房梁，原本矮胖的身材，灵活得像一只耗子，又像一条蛇。 等钱公公将几间屋子都搜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准备离开时，一个人推门而入，钱公公瞬间飘上房梁。 只见那人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到角落处，将墙上的一副幽兰图挪开。角落处突然打开一道暗门，露出一条通向地下的阶梯。 等那人下去后，钱公公落到地下，正准备依样画瓢开机关，突然暗门自己开了。 还好钱公公躲得快，才没有被发现。 上来的并不是刚才那人，不过那个打哈欠的动作，倒是很一致。 眼看他伸着懒腰要出门了，钱公公出手如电，将他打晕然后拖到暗处。现在钱公公担心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打算贸贸然下去，万一下面人多，惊动起来就麻烦了，还是先问问下面的情况。 钱公公先掐住他的嘴，以防他醒来呼救，然后将他弄醒。 用匕首在他眼前来回闪动，再搁在他脖子上，微微一压，低喝道：“不想死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到时候我打晕你，你只要不说见过我就能活。同意就眨眨眼睛！” 只见那人拼命的眨眼睛，钱公公这才慢慢放开他的嘴。 “下面有什么？” “别杀我，下面只有一间屋子，只，只是做监视地牢的作用。” “下面有几个人？” “只，只有一个，负责监视地牢，有，有异状就拉机关，上面就，就知道了。” 尽管那人说得结结巴巴，不过钱公公还是听懂了。估计六皇子他们就在地牢，最后问道：“怎么去地牢？” 那人脖子上架着匕首，锋利的寒气让他早就吓破了胆。颤抖着回答道：“地牢开关在主院，我也没有去过。” “这下面只能监视，不能打开吗？” 那人眨眨眼睛，很快回答道：“不，不能。” 钱公公将匕首用力一压，那人似乎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划开了。很快就崩溃低叫：“可以，可以，但只能去我们监视那间屋，其他去不了。” “机关在哪？” “下面，下面墙上有个机关，一扳就开。” 钱公公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药丸，塞进那人嘴里，低声道：“这是蚀心丸，带我下去，没骗我就给你解药，否则你会肠穿肚烂而死。” 看那人吞下药丸，钱公公这才慢慢放开他。 怕他耍花样，又低声道：“我到时候打晕你们，你可以说是他带我进去，你不会死。” 那人这才颤巍巍开了机关，走在前面领钱公公下去。 钱公公走在那人之后，只看见下面的石室里，一人站在石墙面前，不知道看什么。头也不回道：“张三，你不回去睡觉？” 话音未落，钱公公已经从后面将他打晕。 钱公公从石墙上的窟窿看过去，一眼就看见石牢里，顾世年靠坐在里面。 “快打开机关！” 张三摸索着打开机关，旁边的石门一开，钱公公将两人一起灭口。 那边石牢里，一听见动静，三人瞬间戒备。只见角落处的石壁移开，三人紧盯着那处，结果出来的却是钱公公。 “快跟我走！” 三人大喜过望，萧遥急道：“钱公公，有没有软筋散的解药？他们都中了迷药。” 钱公公看了眼其他石牢里的人，为难道：“老奴身上只有点解毒丸，怕是解不了迷药。萧公子，还是你们先出去，胡骆不敢乱开杀戒。” 事已至此，萧遥也没有办法，只能随钱公公暂时先离开。 燕容凌和萧遥轻身功夫不错，可顾世年就不行，钱公公干脆将他背在身后。四人躲开几处巡逻的侍卫，摸黑回到了厢房。 正饮酒作乐的小圆子，突然听见暗号声，忙给顾芳华倒酒，趁机低声道：“成了。” 听说钱公公成功，顾芳华哪里还有兴趣玩下去，忙高声道：“夜深了，不玩了，不玩了！本小姐要回去睡觉了！” 说着，夸张的打了个哈欠，由丹竹陪着回了内室。 小圆子还请了外面守夜的两个婆子，才帮忙把桌子收拾干净。又给了几钱碎银子，两个婆子才欢天喜地回到门口。 内室里，顾芳华看见燕容凌他们完好无损，一直悬着的心才安稳下来。 来不及诉说担忧，大家简短把互相的情况一说，萧遥马上道：“那石牢十分隐蔽，所以监视的人才少。不过最多拖到天亮，他们就会发现。” 燕容凌也道：“我们可以离开胡府，找地方躲起来。” “不行！” 顾芳华反对道：“先不说这府里外紧内松，你们能不能顺利出去。就是出去了，出城怕也是难事。绿菊已经回去报信，他们连夜赶路，御林军明天就应该可以到通州。” 燕容凌听说御林军要来，心中一松，不过又担心道：“我们这样一走，胡骆定然知道出事，怕是御林军也进不来。” “那怎么办？” 第八十一章 狗急跳墙(舵主加更) 顾芳华有点头疼的扶住额头，着急道：“容凌哥哥，这你不用担心，娇娇她们会有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们藏在哪里？” 顾世年环顾一下内室，这里没有什么藏身之处，而且胡骆他们一旦发现人失踪，这客院会是重点搜查之处。 “既然如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遥沉吟片刻，建议道：“那我们就不走，就躲在胡府。胡府这样大，我们树上、梁上怎样也能应付过去。只是顾二哥，怕不好躲。” 顾世年第一次后悔，没有苦练功夫，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的叶十三，听到这里，走进来低声道：“有个地方可以藏。” “哪里？” 叶十三压低声音，小声而自信道：“你们可以去胡强的院子，如今他昏迷不醒，是因为钱公公点穴截了经脉。只要你们过去露一手，解开他经脉让他醒来，给丁姨娘看，然后又让他继续昏迷。稍加引导，丁姨娘不敢不听。” 燕容凌和萧遥，虽然诧异顾芳华如此信任叶十三，不过交换一下眼神，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有丁姨娘掩护，躲过搜查的几率就更高了。 顾芳华忙催促道：“那事不宜迟，钱公公快把二哥送过去。但我们明日出府，二哥他们又怎么办？” 虽然时间短暂，但叶十三已经考虑周全：“我们明日也不出府，等九皇子他们来，再随机应变。” “对，最多两日，舅公就该带兵来救我们了。到时候，胡骆还敢造反？我们光明正大的出去。” 顾芳华眼看燕容凌他们有了去处，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等钱公公趁夜色带顾世年他们过去，顾芳华有了说完的心情。她打着哈欠，歪着头对叶十三一笑，道：“叶十三，你那么聪明，那你说，明儿会是谁来？” 叶十三也在想，绿菊回去报信后，汤山上的人会如何安排。 “小姐，依我看，九皇子和钟少爷会带御林军和其他人来，钟小姐应该会去万安寺报信。” 顾芳华扑哧一笑，摇头道：“叶十三，哪怕你聪明一世，也绝对猜不到。我敢打赌，来的是九哥和娇娇，搬救兵的一定是钟大哥。” “为什么？” “因为钟大哥打不赢娇娇啊！” 顾芳华留下这句话，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屋睡觉，只有叶十三一直在冥思苦想，难道钟少爷真打不过钟小姐？ 事情当然不是。 绿菊一路急驰，赶回汤山，在别院门口不远，正碰上燕祈喧和钟家兄妹打猎归来。 钟桃娇笑道：“绿菊？你怎么风尘仆仆的，明珠呢？” 绿菊滚下马，不顾大腿和腰腹的疼痛，跪拜道：“九皇子，钟少爷，钟小姐，六皇子和顾二爷，他们出事了。” 钟子斌脸色一变，一把拉起绿菊道：“出什么事了？” “六皇子和顾二爷他们去通州，被困在城里。郡主也进城救人了，让我回来禀报钟少爷，想办法发兵救人。” 绿菊说完，大家惊呆了。 燕祈喧看着绿菊，惊讶道：“你是说明珠不在别院，偷偷去了通州，把我们丢在这里？还被困住了？” 绿菊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急性子的钟桃娇已经急了：“那快救人啊！” 关键时刻，还是钟子斌沉得住气，大声道：“也不急这一时，先回别院，绿菊慢慢把情况说一说。” 大家回到别院，也不敢托大，把夏春和岑嬷嬷，包括御林军统领窦然，都请了过来，大家一起商量。 等绿菊把详细情况一说，燕祈喧率先炸毛：“绿菊，你脑袋发昏了吧？区区一个通州府尹，敢对六哥和明珠下手？怕是明珠和六哥玩闹，哄我们的吧？” 钟桃娇反对道：“不可能！明珠虽然爱胡闹，但一定不会开这种玩笑。” 还是夏春姑姑见多识广，虽然担心顾芳华安危，不过她想有钱公公在，再不济也能带郡主脱身。 她开口道：“现在首先要确定，六皇子他们去通州究竟做什么？为什么会有危险？” 其他人都不怎么关心朝事，大家目光都望向燕祈喧和钟子斌，希望他们能知道什么朝廷动向。 在大家的目光下，燕祈喧好好想了想，才有点不确定的道：“通州其他没什么，只是上次听说通京直道年久失修，需要修葺，朝廷拨了不少银子，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钟子斌因为勤国公世代镇守雁门关，要了解得多一些。 “通京直道受损严重，朝廷已经拨了十万银子修葺，不过一直都没有起色。估计是顾二哥他们想去看看修葺现状，然后遇到了危险。” 虽然钟子斌说得委婉，可大家还是听懂了。 意思是燕容凌他们，去暗访通京直道修葺工程，被通州府尹发现。然后扣了下来脱不了身，也许会有危险，顾芳华才会让人回来求救。 燕祈喧惊怒道：“这通州府尹是谁？贼胆包天？谋害皇子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绿菊插嘴道：“郡主说不一定会严重至此，只是以防狗急跳墙。不过通州情况的确混乱，府衙和守军都听府尹的，需要派兵才能肃清。” “派兵？” 钟子斌快速盘算：“这附近的驻军，只有运城北面的骁骑营。如果是京畿大营，我还能调动点人马，可骁骑营不会听我说话，就出兵吧？” 岑嬷嬷可不管其他，只焦急问道：“既然通州已经出事，绿菊，你为什么不带郡主回来？” 钟桃娇忙劝道：“岑嬷嬷别生气，明珠的性子谁不知道？绿菊能有办法吗？依我看，谁有危险明珠也不会有。她是郡主，又不参与朝政，谁想不开动她？” “可通州府尹怎么敢动六皇子？” 问这话的是御林军统领窦然。 钟子斌看了眼燕祈喧，才道：“依我看，六皇子他们并没有暴露，如果知道是六皇子，通州府尹不见得敢动手。只是如今万一知道了，骑虎难下，怕他铤而走险。” 窦然于朝事不通，他的任务是保证几位贵人安全，只好道：“那末将一切听从钟大人安排。” 第八十二章 难以脱困(舵主加更) 燕祈喧虽然有点纳闷，不过并没有想到通州府尹会是母后的人，他以为是安王，或者宁王的人会趁机下手。 不过燕祈喧还是有点怀疑：“就算六哥不能暴露身份，那顾二哥可以吧？有冠文侯府的招牌，那通州府尹真敢动？” 绿菊认真道：“回九皇子，真的是六皇子和顾二爷他们失踪，郡主才进的通州。” 钟子斌沉吟片刻，道：“不管如何，我相信明珠，她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我看明珠让绿菊回来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通州暂时稳定形势，一路搬救兵以防狗急跳墙。” 看了看周围的人，钟子斌咬牙道：“娇娇，你带几个人回万安寺找祖父，现在骁骑营统领曾经是祖父的先锋，看能不能调兵。我带御林军去通州，假装游玩，到时候见机行事。九皇子就留在汤山，这样安全。” “不可能！” 燕祈喧和钟桃娇异口同声。 钟桃娇嘴快，率先道：“你去游山玩水，谁信啊？不如我去通州，还可以光明正大，带着夏春姑姑和岑嬷嬷她们。御林军也可以说是，太后娘娘给我的护卫。大哥，你去找祖父，万一不行还可以回京搬救兵。” 燕祈喧也反对道：“凭什么我要留在汤山？六哥他们偷偷摸摸去才会出事，我堂堂正正进通州，他还敢动我不成？” 看钟子斌要反对，燕祈喧接着道：“你们别反对，要不一起走，要不我偷着去，你们看着办！” 钟子斌不敢违逆燕祈喧，万一他偷着去就更麻烦了，目光转向妹妹。 “娇娇，你还是回去搬救兵。” 钟子斌话还没有说完，钟桃娇就打断道：“大哥你别争了，我去通州不会有危险。实在不行我直接说找顾二哥，通州府尹还敢扣下我？” 燕祈喧也觉得不错，道：“可以。钟大哥，我和娇娇去，比你方便。你带你的侍卫走，我们带御林军。” 夏春姑姑权衡之下，也道：“钟少爷，钟小姐和九爷说得有理。她们带着御林军大摇大摆进城，谁都不敢冒株连九族的罪名动手。至于六皇子他们为什么不表露身份，我们进城一探便知。事关通京直道，还有六皇子安危，还要钟少爷回去搬救兵才是。” 御林军统领窦然也附和，看几方都如此说，钟子斌反对无效，只能听从。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兵分两路，马上出。” 夏春姑姑开口反对，正色道：“钟少爷，你可以先行上路，但九皇子和钟小姐不行！必须要保证九皇子的安全。” 大家觉得言之有理，毕竟今日上山打猎，也不轻松。 关键时刻，姜还是老的辣，夏春姑姑有条不紊道：“郡主哪里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现在赶过去城门也不会开。如今天色已晚，大家好好休息，天亮出。” 钟子斌汗颜道：“多谢夏春姑姑提点，这样安排极好，我吃点东西就先走一步。” “大哥路上小心！” 钟桃娇把自己的护卫也给了大哥，只留下丫环杏儿。 大家商议定了，各自回屋休息，等燕祈喧回屋，悄悄招来他的暗卫领飞白。 “飞白，你知道通州府尹是谁吗？他是谁的人？” “回少主，通州府尹是胡骆，是谁的人属下不知。” 燕祈喧在桌前，来回踱了几步，有点怀疑的问道：“就算通京直道他贪污受贿，影响直道修葺，也罪不至死。他为什么要扣下燕容凌和顾世年？杀皇子可是株连九族。” 飞白斟酌一下，回答道：“依属下看，胡骆不知道扣下的人是六皇子，毕竟见过六皇子的人不多。他可能只是认出了顾世年，担心顾世年是钦差大人，或者根本是无心。” “那我们去，会不会有危险？” 飞白自信道：“除非胡骆造反，有御林军在，他不敢动手。再说最迟后日，援兵就到，再不济属下也能护住主子。” 燕祈喧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情况，遂安心睡下。 而绿菊悄悄来到夏春姑姑的房间，禀报道：“姑姑，郡主让奴婢回来告诉姑姑，胡骆是姜皇后的人。万一胡骆铤而走险，就以九皇子为质。” 夏春姑姑大吃一惊，忍不住站了起来，厉声低喝道：“郡主果真如此说？” 绿菊低头道：“奴婢不敢说谎，千真万确。” 夏春脑子里很快转了转，沉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能再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 “奴婢知道，奴婢告退。” 等绿菊退下后，夏春看着忽明忽暗摇曳的烛光，久久没有歇息。只希望，事情千万不要到那样的地步，太后身为祖母，只能是中立。 顾芳华知道燕容凌他们安全了，舒舒服服睡下，可胡强院子里，就没这样惬意了。 钱公公将顾世年带到院子里，并没有多留，很快回到了客院。燕容凌和他躲在暗处，萧遥轻功好，去探情况。 夜深人静，可胡强的屋子里还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丁姨娘的怒骂。 萧遥躲在房梁上，看丁姨娘又骂走两个丫环，屋子里只剩她和胡强时，这才从梁上飘然而下。 丁姨娘正替胡强擦拭，一转身拧帕子，就看见萧遥。 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尖叫，萧遥已经把软剑搁在她脖子上，压低声音道：“不要叫，我是来救你儿子的。” 丁姨娘听说能救胡强，果真没有大叫，而是迫切问道：“真的吗？你能救醒我儿子？” “只要你不叫，我马上可以让你儿子醒过来。你要是出一点声音，你儿子和你都要死！” “好，好，好！我不叫，你救救我儿子。” 萧遥看丁姨娘真的挂念儿子，这才将剑放开丁姨娘的脖子。并再一次在心里感谢，估计胡骆看他们是书生，并没有搜身，所以留下了他缠在腰上的软剑。 刚走到床边，外面的丫环似乎要进来换水，丁姨娘忙斥道：“三少爷睡着，别进来吵他，滚出去。” 外面的丫环求之不得，很快走了个干干净净。 萧遥从屏风后闪出来，丁姨娘马上跪地哀求道：“我没喊人，你快救救他！” 第八十三章 暗潮汹涌(心情好加更) “你儿子是被蛇吓到了，失了魂，我有办法让他短暂醒过来，活动一下他的经脉。要想根治，还需要运功推拿，配上药物治疗。否则，他继续这样躺下去，救回来也是个废人。” 萧遥故意危言耸听，不过丁姨娘又不懂，只想看儿子能醒来，哪怕暂时也好。 那些庸医个个都找不出昏迷的原因，光说没有大碍，可谁不吃不喝睡上个三天三夜，还没有问题的？ “求求你救我儿子的命。” 萧遥也不啰嗦，按钱公公的说法，从他膻中穴开始，连解十二个穴道，胡强一下睁开眼睛。 丁姨娘扑上去，摸着儿子的脸，颤声道：“强儿？” 胡强糊里糊涂一睁眼，就看见丁姨娘，诧异道：“姨娘，你怎么在这儿？” 还没等胡强多说两句，萧遥一按他脑后昏穴，他又昏睡过去。 丁姨娘看儿子又重新昏迷不醒，忙又跪下道：“求求你，救救强儿，只要你能救强儿，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遥低声道：“我们有三个人，你想办法把我们藏起来，只需要一天就行。” “藏起来？” 萧遥让丁姨娘想想，哪里可以藏人，自己去打开窗户，把燕容凌和顾世年放进来。 丁姨娘看着他们三个，恍然大悟道：“你们就是大少夫人娘家哥哥，通风报信抓的大官？” 顾世年拱手道：“实不相瞒，我是冠文侯府的人，排行老二。我只是路过通州，也不知道胡大人抓我做什么，只需要躲一日，我家没有我的消息，自然会派人来寻。” 丁姨娘眼睛转了转，谄媚道：“顾公子，那你家里人来了，会不会抓老爷？” “只是误会，自然不至于抓人，胡大人也是朝廷命官，说是误会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也没有伤害你。而且你帮了我，无论如何冠文侯府也会重谢。” 这是大家商量好的说辞，万一没有逃出胡府，还是把顾世年的身份推出来当挡箭牌。 有顾世年的话，再加上儿子的安危。 丁姨娘咬咬牙道：“如果只是藏一日，那也方便。” 然后有点尴尬低声道：“强儿的床下有个暗格，是他平日带了女人回来藏的地方。可以躲两人，衣柜里还可以躲一下。” 萧遥在床头摸索一下，果真发现里侧有个暗格，一人躺着富余，两人稍显拥挤。 不过，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萧遥仔细检查了一下，看有几个通气孔，知道丁姨娘没有说谎，的确是藏人所用。 “这暗格还有谁知道？” 丁姨娘瞟着顾世年，讨好道：“顾公子放心，这暗格是金宝他家弄的，别人都不知道。金宝就是强儿的小厮，这次已经死了。” 时间不多，地牢那边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 燕容凌和顾世年躺了进去，萧遥亲手把床榻复原，又放了床被子。 萧遥顺便看了看更漏，现在已经丑时一刻。还好刚才在顾芳华那里，大家都吃了点糕点，否则还真不好捱过这么久。 等一切收拾妥当，萧遥又将衣柜里的衣服整理一下，寻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死角藏了进去，还可以透过缝隙看外面。 本来大家预计要天亮，胡府的人才会发现。 其实不过丑时末，就有人发现本该回房休息的张三，并没有回房间，很快报了上去。 结果派人去一查，张三和李四都倒在地上死了，石牢里面的顾世年他们却不见了。 袁山气得跳脚，地牢入口守卫森严，监视地牢的暗屋非常隐蔽。千防万防，谁那么厉害，竟然能潜进胡府，直接摸到暗屋，救走里面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禀报老爷，然后各处问一下，有没有异常情况？有没有人出府？快去！” 消息传到主院，本来和夫人已经歇息的胡骆，霍然翻身坐起。 掀开帐子，对着报信的丫环怒喝道：“你说什么？人跑了？地牢里那么多人，都跑了？” 守夜的丫环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勉强回答道：“回老爷，就跑了三个。袁先生在外面，等，等老爷。” 胡骆赶紧披衣下床，胡夫人也被惊醒，随手披了件外裳，就下床服侍胡骆穿衣。 看胡骆急着出去，胡夫人一把拉住，小声道：“老爷，别急。这府里的防卫是李峰一手安排的，除非轻功绝顶之人，否则不可能出府。” 胡骆愣了一下，点头道：“夫人的意思是？” “老爷，你想，我们府上各处皆有重弩，谁想进出都不是容易的事。那人既然能找到暗屋，只能是内贼或者才进府的外人。” 胡夫人看胡骆听进去了，继续道：“再说顾世年他们是书生，谁那么厉害，能不惊动守卫带人轻易出府？他们可是三个人。” 胡骆连连点头，对夫人道：“对！他们一定还在府里！不是内贼肯定就是钱家！我马上带人去搜！” “老爷！还是妾身去，钱家有女眷，又是三郎的救命恩人，不能莽撞。” 胡夫人对胡骆安抚一笑，胡骆想起夫人妥帖之处，颔首道：“那就辛苦夫人了，我带人搜查其他地方。万一她们中有高手，夫人要小心。” “老爷放心。” 等胡骆出去了，胡夫人这才唤丫环替自己更衣，然后带着人来到客院。 守在客院门口的侍卫和婆子，已经收到全府戒严的信号，胡夫人过来时，人人精神抖擞。 胡夫人来到客院门口，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和两旁林立的人，威严道：“今晚这里可有异样？谁把情况说一下，从老爷离开后开始。” 侍卫和婆子们左看右看，一个年轻一点的媳妇上前，跪下道：“回夫人，奴婢是康安家的，奴婢来说。” “嗯，康安家的？慢慢说，一丝一毫也不要遗漏。说得清楚，你和你当家的都有赏。” 康安媳妇忙磕头道：“夫人，老爷走时，钱小姐就要了瓜果席面，还要了牌九骰子。先是三个小厮和丫环玩，后来钱小姐也一起玩，就在外厅，声音很大。” 胡夫人追问道：“这几个人都看清楚了？钱老爷呢？她们什么时辰歇下的？” 第八十四章 我不走了 康安媳妇回忆一下，认真道：“回夫人，奴婢看得真真的，除了钱老爷早早歇下，其他人大家都看见过的。子时末，钱小姐还叫了王婆子和刘婆子进屋，帮忙收拾桌子。” 王婆子和刘婆子忙磕头称是，胡夫人沉默不语，心里开始盘算。 如此看来，只有钱老爷有嫌疑，可他一个人能带走三个人？府里的防卫虽然外松内紧，可也有三队交叉巡逻，要同时带三个人，似乎不可能。 再说张三和李四都死在暗室，说明是换人之时出事。子时一刻换人，到子时末时间不长，带一个人容易，三个人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要进去看一下。 胡夫人思衬片刻，道：“去叫门，就说府里来了盗贼，要搜查一番，确保贵客安全。” 康安媳妇殷勤推开门，低声道：“夫人里边请，奴婢马上去叫门。” “砰砰砰！钱老爷，开开门！砰砰砰！” 这样一番折腾，很快厢房里都亮起了灯，叶十三动作最快，打着哈欠来开门。 “这深更半夜，谁啊？” 康安媳妇笑着道：“叶兄弟，刚才府里侍卫来报，说角门进了盗贼，还伤了人。现在全府都在搜查，你快看看钱老爷和钱小姐有没有事？我们夫人关心贵客，亲自来了。” 叶十三一看，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众人拥簇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忙上前行礼。 “叶十三见过夫人，我家老爷和小姐很快起来，夫人里面请。” 胡夫人打量一下叶十三，笑道：“叶十三？做个小厮真是委屈了。我就不进去了，你看看钱老爷和小姐起来了吗？我让人进去帮忙检查一下就行。” 叶十三连连道谢。 说话间，顾芳华披散着头发趿着鞋出来：“叶十三，什么这样吵？胡夫人？半夜三更你来我们住的地方做什么？” 叶十三忙小跑来到顾芳华面前，小声道：“有盗贼，胡夫人是来关心我们。” “有盗贼？” 顾芳华一时提高声音，惊讶道：“这府尹不是通州最大的官？哪个不怕死的贼，偷到这府里来了？” “咳咳咳！明珠，不得浑说。多谢胡夫人挂心，府里没事吧？我们乡下人睡得死，不知道有贼。” 原本胡夫人被顾芳华的话，堵得气闷，还好钱老爷会说话，她方才脸色好些。 “钱老爷严重了，你们可是三郎的救命恩人，要是在府里出了事，那我们老爷一定心里不安。林安，快带人进去仔细搜查，别让贼人躲在暗处，伤了贵客。” 胡夫人本想自己已经做足了姿态，钱家也会见好就收，乖乖配合搜查。 谁料，却有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顾芳华。 顾芳华上前一步，挡在门口，冷笑道：“胡夫人，我们辛辛苦苦带三少爷回来，不过也就得了一百两黄金。胡夫人还要明抢？” 这话突兀，在场的下人都一愣。对哦！这府里从来没有遭盗贼，怎么钱家一来就有盗贼了？ 胡夫人气得浑身轻颤，指着顾芳华说不出话。 叶十三看顾芳华披头散发，不过还是那么好看，说话挤兑人也那么可爱，忍不住帮腔。 笑道：“小姐，不可能吧？区区百两黄金，她们还要大张旗鼓来抢回去？” 顾芳华忍不住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上道！ 康安媳妇忙高声道：“钱小姐误会了，这百两黄金对于我们夫人不过是九牛一毛。夫人怎么会贪你的金子？夫人是担心你们的安危。” 胡夫人闻言，这才心情舒畅了些，心里暗想要好好提拔一下康安家的。 顾芳华双手叉腰，明亮的杏眼里都是笑意，嗤笑道：“通州府尹是几品大官啊？不知俸禄多少？百两黄金才九牛一毛，这胡家可真够大的，哪里来的银钱？” 这话说得可大可小，胡夫人脸上红白交加。 怒气冲冲的她，正要开口让人好好教训一下顾芳华。顾芳华却又退让道：“算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你们搜吧！” 一口气堵在胡夫人心口，好半会才咬牙切齿道：“来人，进去替钱老爷检查一下！” 这边顾芳华也慢悠悠道：“丹竹，你先把金子搬出来，别被贼人偷了。” 丹竹忍住笑，脆生生道：“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把家当都拿上。” 说完，果真进屋抱了个包袱出来，气得胡夫人倒仰。 客院本来就不大，侍卫小头目林安，带人仔仔细细，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就是梁上和柜子里也没有落下，甚至后窗那两棵不大的桂花树，都被摇掉了不少叶子。 林安带人退出来，胡夫人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一无所获，脸色更加难看。 钱公公怕顾芳华又语出惊人，忙笑道：“多谢胡大人惦记，现在没有危险，我们可以继续睡觉了。” 胡夫人勉强挂住脸上礼貌的微笑，扫了眼悻悻然的顾芳华和谦恭的钱公公。 慢慢道：“钱老爷，虽然现在厢房安全，可贼人没抓住之前，谁都不知道。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会留下侍卫替你们守卫，你们安心睡就是。只是，暂时不要出院子得好。” 顾芳华转头问道：“叶十三，这是不要我们走了？” 叶十三假意挤眉弄眼，笑道：“小姐，胡夫人是为了我们安全，没说不要我们走。” 不等胡夫人说话，顾芳华冷笑道：“不要我们走，我们还不走了！好吃好喝还不用房钱，谁走谁是大笨蛋！” 说完，转身回房，留下钱公公和叶十三，不停陪笑这才送走满脸寒霜的胡夫人。 胡夫人留下侍卫，将客院团团包围起来，冷声道：“好好守着，要什么东西，只要不过分都给。如果有谁想出来，劝不回就打断她的腿。” “是，夫人。” 林安看着胡夫人脸色，又小心道：“夫人，属下刚才还探过被窝，床上都有睡过人的痕迹。钱老爷屋子里也没有夜行衣，其他屋子也没有。” 胡夫人斥责道：“废话！就看她们那样，有救人的本事吗？” 林安连连点头称是：“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严加看守。不知道老爷他们找到贼人没有？” 第八十五章 惊险万分 胡夫人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夜空，冷笑道：“七月半，正是百鬼夜行之时。只要是在府里，就是只耗子也能逮住。” 林安要亲自守客院，正停步恭送胡夫人，又见她突然转过来。 似笑非笑道：“林安，三少爷性子顽劣，喜好美色，这钱小姐长得如花似玉，家底殷实，也勉强配得上。你有空就在老爷面前多念叨，自有你的好处！” 林安瞬间明白胡夫人的意思，凑笑道：“属下遵命，只是听林平说大少夫人的娘家哥哥，也动了钱小姐的心思。” 胡夫人略微有点惊讶，然后横了林安一眼，不悦道：“他一个小官之子，如何能与三郎比？” “是，是，是。夫人，属下会告诉林平，不过如今三少爷还没有醒？” “没有醒怕什么？就是醒不过来，不是还有冥婚吗？” 胡夫人丢下这句，款款离开，留下林安仔细琢磨胡夫人的话，忍不住扯扯嘴角一笑。 看来，这钱小姐是把夫人得罪得很了。夫人的意思就是要把她永远留在胡府，这样可以慢慢折磨。 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 林安摇摇头，回到客院门口，招呼道：“大家打起精神，在没有捉到贼人前，都不能松懈，知道了吗？” “知道。” 门外的这些动静，顾芳华她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因为担心有人藏暗处监视，所以大家哪怕担心，也各自回房躺好。 顾芳华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胡骆他们会不会搜到容凌哥哥他们。 而此时，胡骆和袁山正好搜到胡强的院子。 丁姨娘听到动静，忍不住看了看衣柜，又看了看儿子，最终在腿上掐一把，揉了揉眼睛，坐在床边挤出几滴眼泪。 胡骆大步走进来，看见屋里就丁姨娘母子，皱眉道：“伺候的人呢？怎么留姨娘一个人守着。” 丫环们忙跪下请罪，丁姨娘抹着眼泪道：“老爷不要怪她们，是妾身让她们退下的。三少爷睡得香，不需要她们伺候。” 胡骆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儿子的脸色，又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脉息。 低叹道：“思思，何必说这话？通州里的名医那么多，总有能治好强儿的。昨儿来看过的大夫，没一个中用吗？” 丁姨娘啜泣得更大声，一双美目可怜兮兮的望着胡骆，仿佛胡骆就是她所有的依靠。 “老爷，城里有名的大夫都看过了，都找不出缘由。求求你，救救三少爷，他这样不吃不喝，就是光睡也受不住啊！” 楚楚可怜的丁姨娘，让胡骆心中一软，要不是身后人多，儿子还在床上躺着，胡骆都想好好慰藉一下丁姨娘。 “思思，你放心，我定能救回强儿。” 丁姨娘已经忍不住惯性依偎过来，胡骆重重一咳，这才问道：“思思，你一直在屋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衣柜里的萧遥，透过柜门缝，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盘算着万一丁姨娘反水，该如何脱身。 只见丁姨娘惊讶回道：“妾身一直在这里，没有什么异样啊？老爷深夜带袁先生和这么多人，是有什么事吗？” 胡骆敷衍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进来两个小毛贼。你不要一个人在房间，身边多留点人，知道了吗？” 丁姨娘情意绵绵的看着胡骆，低声道：“老爷，妾身害怕，不如你留下来陪三少爷？” 胡骆怎么可能现在留下来，忙道：“贼人还没有抓到，本老爷还要四处搜查，你困了就回去休息，强儿这里我留人守着。我先走了！” 说完，胡骆转身就走，也没有让人搜查屋子。 还是旁边的袁山看老爷忘了下令，忙道：“来人，替姨娘检查一下屋子。” “是！” 几名侍卫训练有素的上前，有拿尖钩在梁上搜查的，有检查屏风后面的，还有探查床底的，包括查看净室的。 眼看其中一名侍卫，检查了平柜和书桌、衣架，正朝衣柜而去时，柜子里的萧遥暗暗叫苦，摸上缠在手中的软剑。 丁姨娘也心中打鼓，心一横快步往衣柜而去。 然后在侍卫打开衣柜之前，迅速拉开衣柜，又拿了件披风杵在哪里，看向胡骆。 柔柔道：“老爷，虽然是夏日，不过夜风大，妾身给你拿件披风，可好？” 胡骆轻咳一声，正色道：“搜查完了吗？没有就快走！” 因为丁姨娘杵在衣柜门口，柜门大半开着，所以搜查的侍卫也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就跑回去集合。 丁姨娘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将柜门又关了一点，这才拿着披风追上去。这下，胡骆走得更快了。 眼看胡骆带人走了，只留下两个侍卫守在院子里，丁姨娘才念念不舍的回屋，亲手把披风挂回去，关上衣柜门。 然后对屋里的丫环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再陪会三少爷。” 丫环们你看我，我看你，拿不定主意。 丁姨娘脸色一沉，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怒骂道：“本姨娘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天塌下来，还有本姨娘在呢！一个个贱蹄子，快滚！” 这下丫环们都老实退下去，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等人都走了，丁姨娘这才拍着心口，喘了口大气，又端起茶盅咕噜噜喝了一盅茶。 这才来到衣柜前，小声道：“他们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萧遥推开柜子，轻轻跳了出来，快步来到床前，低声对暗格里的燕容凌他们道：“你们暂时躲在里面别动，等外面的人撤走了，再出来。” 燕容凌和顾世年躺在里面十分拥挤，不过也不是讲究的时候，敲敲床板示意知道了。 丁姨娘忙对萧遥道：“公子，我已经按你们吩咐的做了，能不能让强儿先醒过来？” 萧遥摇摇头，对丁姨娘道：“刚才我解开他穴道，通了他经脉，至少能管两日。你让人准备根芦苇管子，给他喂点参汤，我保证他无事。” 丁姨娘放下心来，试探道：“公子，明儿，不，今儿冠文侯府真的会，派人来接二公子吗？” “那是当然，不信你可以打听着，看是不是有大队人马来通州。你自便，就当我们不存在就是。” 说完萧遥来到桌前，举起茶壶悬空喝了点水，然后纵身上了房梁。 第八十六章 都是戏精(为紫竹林的幽灵舵主加更) 胡骆将整个胡府都仔细筛查一遍，顾世年三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眼看天色泛白，胡骆站在花厅大发脾气，向来斯文的脸上，都有点狰狞。 “饭桶！都是些饭桶，三个活生生的人，遁地了不成？” 胡布和胡经也在花厅，兄弟俩面面相觑，嘀咕道：“父亲，人会不会是已经出府了？这侯府里能人不少，说不定已经跑了。” 袁山也有点猜测，毕竟昨夜他陪着胡骆，亲自搜查了整个胡府。 胡夫人得到老爷没有搜到人的消息，很快赶过来。刚进门，就听到儿子的嘀咕，还有袁山有点赞同的神色。 “老爷，妾身相信李峰，人不可能出府，一定藏在某个角落。” 胡夫人这样笃定的一说，胡骆也冷静下来，府里的防卫如何，他很清楚。要说顾世年他们三个跑了，还真不现实。 胡骆在首座坐下来，灌了一口浓茶，抹了把脸，高声道：“人肯定在府里，大家都好好想想，会藏在哪里？” 胡经眼睛一转，建议道：“我们府里向来外紧内松，能躲过李队长的人不多，会不会是细作？” 胡布反对道：“这府里的侍卫都是绝对忠心父亲的，二弟这样说，岂不是让人寒心？我觉得，送三弟回来的钱家可疑。他们不来没事，一来就出事。” 胡夫人接过茶，轻轻吹了吹茶沫，道：“客院是在我眼皮下搜的，不会有问题。” 接着，怕大家误会解释道：“而且钱家其他人，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有钱老爷早睡，才没人看见。” 袁山也觉得钱家可疑，追问道：“既然钱老爷可疑，夫人可有什么发现？” 胡夫人小小抿了口茶，放下茶盅回答道：“发现倒没有，不过我已经封锁了院子，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问题是人去哪里了？” 胡骆有点暴躁，本来抓了顾世年就够让他心神不宁。结果人还在眼皮底下消息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夫人也皱起眉头，疑问道：“袁先生，所有的院子都检查了？” 袁山恭敬回道：“夫人，都检查了，几位少爷院子里都搜查过，如今也只有主院没动。” 胡夫人略一思量，下令道：“主院一起搜，最后不是在客栈抓到一个人吗？好好审审，看他知道什么？” “对，夫人。那人当天出城又进城，城外一定还有他们的同伙。让林安带队人去看看，有外地的通通带回来！” 胡骆坐不住，干脆带人回去亲自搜查主院，顺便去审一下路常。 胡夫人想了一下，招来林平总管，耳语一番。 主院里当然什么人都没有，胡骆下到地牢，去看那些抓回来的随从。 上次抬回来时，都是昏迷状态，而现在虽然都被灌了软筋散，可那些人都没有精神萎靡，而是个个努力睁着眼睛。 袁山细细看过去，竟在其中一些人眼睛里，看到嘲弄的神情，仿佛是在笑他们死到临头。 越看袁山越心惊，这些人的穿着大概分成三类，正好对应三个主子。他突然感觉到头皮发麻，会不会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老爷，京城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胡骆算了一下，随口道：“要是快，今晚关城门前能到，耽搁一下就明早。先生，你是担心什么吗？” 袁山摸摸本来就不多的胡须，沉声道：“老爷，属下有点担心，万一顾二公子不是最大的？” 胡骆一惊，追问道：“什么意思？” 袁山摇摇头，不能确定道：“老爷，还是先审审再说。” 路常很倒霉，出城一趟回来，猝不及防就被擒了。他单独被关在燕容凌他们那间牢房旁边，被绑在一根石柱上。 袁山走上前去，将他嘴里的布取下来，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谁？你家主子是谁？” 路常昨天就是清醒了，也大概听到燕容凌他们醒来那几句话。常年行走江湖，他早就想好了被审时的说词。 只听他嘶哑着声音道：“好汉饶命，小的姓路名常，是京城四通镖局的人，受托护送几位少爷游山玩水。” 胡骆他们本来就听顾世年他们说过，其中有镖局之人，也不意外。毕竟高门里的侍卫，同行走江湖的老油条，还是很好分别的。 袁山看他还算识相，招手让人喂了点他水，继续问道：“是谁雇的你们？你们知道护送的是哪家少爷吗？” 路常眼睛眨呀眨啊，眼珠子咕噜噜的转，讪讪笑着并不说话。 袁山一看他那滑头样，马上道：“你放心，抓你的都是通州衙役，这是我们老爷。官居通州府尹，有什么你就放心大胆说。” 路常装出诧异的样子，疑惑道：“你们不是黑店？我还以为是官商勾结的黑店。” “当然不是，谁还敢冒充朝廷四品大员？实不相瞒，是有人告密说客栈住了江洋大盗，所以我们老爷才出兵抓人。” 袁山随机应变，试图套出话来。 路常更是佯装松口气，扯着嗓子道：“误会！大人，都是误会！” “那你要先告诉我们老爷，你们护卫的到底是谁，老爷才知道是不是误会。说吧，是误会，我们老爷好放人。” 袁山循循诱导，希望路常说实话。 路常也非常合作，张口就道：“大人，这是误会，请我们镖局的是冠文侯府大管家。我们护卫的是顾二公子，另外两位是二公子朋友。” 袁山想起刚才那些随从嘲弄的眼神，紧盯着路常道：“那你知不知道，另外两个是谁？” “你是问容公子和路公子？” 袁山看路常十分配合，一点也没有隐瞒，满意道：“是，我们老爷就是接到告密，才会有误会，你快说。” 胡骆看路常望着自己，也保持一副端方的神色道：“本官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路常在心里“呸”，看这胡府尹说得正气凌然，差点就信了！ “大人，小的也不清楚容公子和路公子是哪家的，不过也该是非富即贵。小的只知道路公子文采很好，一路吟诗作对，这次就是进京赶考的。至于容公子嘛？” 第八十七章 四面八方 袁先生赶紧追问道：“容公子，莫非有什么不妥？” 路常忙否认道：“不是，不是！只是小的察言观色，容公子怕也是尊贵得很。他那些侍卫都是手里见过血的，就像是久经沙场的人。” “久经沙场？还喜欢游山玩水，吟诗作对？” 袁山默念几遍，沉默片刻，突然叫道：“难道是辽东萧遥！人有文采，爱游山玩水，侍卫都是威远侯府出来的人，自然个个久经沙场。容凌是萧遥？” 路常不需要假装，也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惊愕的样子。这老头也太会猜了，竟然一下就猜到主子头上，只可惜张冠李戴。 胡骆也惊呆了，想了一下觉得大有可能。 顾世年听说才高八斗，那结识的肯定都是同道中人。冠文侯府有没有高手不知道，威远侯府肯定是有的。 难道是威远侯府的人潜进府，救走了顾世年他们？ 胡骆感觉到头隐隐作痛，一个冠文侯府就不好得罪，如果再加上一个威远侯府。那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不能扛得住，保下这一家老小。 路常哭丧着脸道：“大人，小的可是良民，可以放了小的，给口吃的吗？其他的你可以问顾二公子，保证小的没有说谎啊！” 胡骆看了眼袁先生，袁山招呼人把路常放下来，让人带出去，给他吃点东西。 袁先生和胡骆走到旁边，胡骆低声道：“依先生看，他说的可是实情？” 袁山点点头：“老爷，属下看八成真的。顾二公子不会和无名之辈一起，只要京城的人回来，就知道真假了。” 停了一下，袁山又贼笑道：“反正我们又不放他出去，假的又如何？” 胡骆点点头：“那苍南山上的人要藏好，通京直道是小事，那头可不能让人发现。” 袁先生应下来，随口吩咐等路常吃饱喝足，就和其他人侍卫关一处，自己和胡骆一起离开地牢。 胡骆一夜奔波，看天色已明，留下袁先生一起用了早膳，回屋暂时休息。 此时此刻，京城武平侯府，武平侯姜玙唉声叹气，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夫人谢氏早上醒来时，看姜玙彻夜未眠，好奇道：“侯爷，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昨儿我带信进宫，娘娘还非常高兴，厚赐了我。侯爷忧心什么？” 姜侯爷长叹一口气，皇后娘娘是厚赐了，可那赐的玉如意盒子里却有密信，那才是要命的玩意。 虽然他按娘娘的意思办了，可万一这事成了，可是滔天大罪，能引起朝野震动。 如今人派出去，他却后悔起来，不禁埋怨妹妹，皇子那么多，难道还能斩尽杀绝？况且同行的还有顾世年。 弄成威远侯府的人刺杀萧遥，连累六皇子和顾世年，能糊弄得住皇上和太后，还有顾家那只老狐狸？ 姜玙越想越担心，推了推谢氏：“你收拾好就马上进宫，再送封信给娘娘。” 谢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看侯爷这样担心，也不敢推脱，马上道：“妾身收拾好就去。” “嗯，不要多呆，娘娘赐了东西或者给你什么，马上就回来！记住了吗？” 姜玙一脸紧张，谢氏也紧张起来，唤来丫环梳洗，看侯爷去前院，又悄悄叫来女儿姜雅萱商量。 “萱儿，你父亲好像有点事瞒着我们。” 姜雅萱正色道：“母亲，这你别管，父亲是为皇后姑姑办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谢氏点点头，别的她也不懂，女儿聪明就听女儿的。 此时，姜雅萱还不知道，这次的事差点掀起巨浪，一举淹没武平侯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一早，燕祈喧和钟桃娇，就带着整齐划一的御林军，往通州而去。 通州依然处在戒严中，苍南山上的工事已经停下来，大批的劳动力被遣下山，开始修葺直道。 胡府依然在各处二次排查，顾芳华睡到自然醒，刚一睁开眼。 丹竹就附耳道：“郡主，我们被软禁了。” 顾芳华没在意，随意伸了个懒腰，在枕头上蹭了几下，好奇道：“还送早膳么？” 丹竹看顾芳华毫不在意的样，笑道：“送，要什么给什么，只是让我们在院里休息，不出去就行。” “那无所谓，总会求着我们出去的。快替我梳洗一下，我肚子都有点饿了。” 顾芳华揉了揉眼睛，起身更衣梳洗，等坐到外间大圆桌时，这才发现大家都没有吃，等自己呢。 “爹！叶十三，坐下来吃啊！小圆，小满，丹竹，你们也坐下来，我们一起吃，咱家不讲究。” 钱公公听顾芳华喊爹，喊得肆无忌惮，只觉得心肝一颤一颤。我的小祖宗哎！也不怕折煞老奴。 叶十三毕竟不像，钱公公和小圆子他们，那么根深蒂固的奴性，很自然的坐下来一起用膳。 钱公公他们也慢慢放开，不过心里真正把顾芳华，当成可以誓死效忠的主子。 外面监视的人看她们吃得其乐融融，忍不住嚼舌根。 “康安家的，你看看他们乡下来的就是不懂规矩，老爷、小姐居然和奴才同桌共食，也不嫌丢人。” “就是，都是眼皮子浅的，听说燕窝粥就要了六碗，还有鱼片粥、鸡丝粥，居然还问有没有野鸡崽子煲的粥！也不怕撑死！” “撑死也好啊，至少尝到这味儿了，也不知道夫人要这样好吃好喝供多久。做这家的下人，死也值了。” “我也想这样丢人一回，上哪里找这样的主子？” …… 康安媳妇俨然已经是仆妇管事，清清嗓子道：“大家别浑说，钱家是三少爷的救命恩人，夫人这样是保护。” 四周几处“扑哧”笑声，不过大家都没敢出言顶撞，只羡慕的看着院里。 吃饱喝足漱口之后，顾芳华看了看多宝柜上的更漏，如今已经是辰时末，估计燕祈喧他们应该要进城了。 “丹竹，小圆，你们把包袱整理一下，等会儿起火就把我们的东西拿上。” 叶十三有点为难的低声道：“蜡烛和油灯都不多，想燃起火给九爷他们报信，外面那么多人，怕是一下就被扑灭了。” 第八十八章 放把小火 顾芳华眨眨眼睛，笑道：“我掐指一算，今日鬼门关大开，有东风，利火！你放心，我说能燃就能燃！” 叶十三半信半疑，钱公公他们就简单得多，只需要保护主子就是，其他都听主子的。 通州城门口，站在城楼上的杨管带，远远就看见尘土飞扬，一大队人马朝通州而来。忙把守门的兵士都集中起来，刀枪出鞘守在城门口。 等这队人马临近城门，杨管带喝道：“来者何人？” 小安子打马上前，白皙圆润的脸，翘着兰花指，用尖细的声音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九皇子殿下要进城，还不给洒家让开！” 杨管带一惊，失声道：“九皇子？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冒充九皇子？” 钟桃娇右手一摆，手中的马鞭如灵蛇一样飞过去，一鞭子抽到杨管带手上，顿时衣裳裂了条口子。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九皇子也是谁都敢冒充的吗？本姑娘是勤国公府二姑娘，窦统领，你再不说话，你这御林军头目也是假的了。” 窦然板着脸上前，掏出御林军的腰牌一晃：“九殿下微服私访来通州体察民情，还不让开！” 杨管带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没有让开城门，可手里的兵器都垂了下来。 能被胡骆安排守城门的，都是亲信。杨管带咬牙道：“在下通州城门管带杨冲，奉府尹胡大人之命守城门。目前通州全城戒严，请九皇子稍等片刻，我马上让人通知胡大人迎接！” 杨管带的说辞，让燕祈喧非常不爽，打马上前，冷冷看着这个姓杨的管带。 燕祈喧今儿可是精心打扮过，一身紫色锦袍虽然一路奔波，可在阳光照射下，锦袍上闪烁的金银线图案，依旧可以看出不凡。 再加上头发整齐束进紫金冠，风尘也难挡他瑰丽的容貌和尊贵的仪态。 杨管带坚持不住几息，最终败下阵来，无奈道：“让开城门，恭迎九皇子。大壮，快去通知胡大人迎接。” 大壮还算机灵，上马飞奔而去报信。 燕祈喧也不计较，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城，招摇过市。 杨管带亲自带路，一路上小心翼翼探道：“胡大人不知道九皇子亲临，有失远迎。不知九皇子怎么来通州，不知有何贵干？” 燕祈喧压根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 小安子在旁边，尖声叱道：“你个小小的管带，还敢来打听皇子行踪？九殿下去哪里，还需要给你这个狗奴才报备？” 杨管带脸上青白交加，低头不敢再说话。 还是钟桃娇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笑道：“我们是来接顾家二哥的，说好了在通州见面。你们看见冠文侯府二公子了吗？” 杨管带虽然没有听说过冠文侯府二公子，可前儿同安客栈抓了人的事，他还是知道的，心里七上八下。 唯唯诺诺道：“钟小姐，小人不知道。” 钟桃娇柳眉一竖，呵斥道：“不知道？难道还要我们去街上满街去找？” 杨管带抹着头上不停冒出来的汗，恭敬道：“可能胡大人请进府了，属下人微职轻，不知道而已。” 燕祈喧这才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明珠郡主可是昨儿也来了，你们胡大人这两天接待贵客，也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 杨管带日日守城门，昨儿来了谁，他最清楚。 一想到那个带着三少爷的钱小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明珠郡主，脚一软差点跪了。 娘啊！这些个大人物，天之骄子怎么都凑到通州来了？ 而且明珠郡主改名换姓进了胡府，还不知道情况如何，要是胡大人怠慢了，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这边杨管带，带着九皇子尽量走的宽阔街道，争取拖延点时间。那边大壮快马加鞭，抄小路已经赶到了胡府。 大壮滚下马，大声道：“快通知胡大人！九皇子进城了！” 门房里的人呆滞几息，几拨人各自冲向府里各处报信。 只留下个老头赶紧吩咐小厮：“快，找林管家，准备开正门迎接九皇子！” 此时，顾芳华已经把厢房里的油灯，都分散在各屋，吩咐叶十三他们点燃后，就快点退到院子里来。 等钱公公他们都出来，顾芳华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只有微弱烟子的厢房，心里默念燃起来，快燃起来！ 只听一声巨响，整个厢房就像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燃起来。 不过几息，火舌就已经吞没了整个厢房。客院外守着的人，连“救火”都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眼睁睁看这火势滔天，势不可挡。 叶十三和钱公公等人，都对顾芳华投以崇拜的眼神。 没有谁想到她会有这项特异功能，大家只以为郡主随身带了易燃易爆的东西，才会燃得这样快，这样大。 顾芳华带着他们退到门口，开始大声嚷嚷：“起火啦！起火啦！” 康安媳妇这才回过神来，慌乱道：“快救火，快救火！” 可火势这样大，谁敢上前救火？ 顾芳华瞪着她道：“我们可是你们老爷的贵客，还不给我们换个院子住？” 康安媳妇想着夫人吩咐，不准她们离开院子，难道是夫人放火，要烧死她们？ 这样的念头一起，想到面慈心狠的夫人，就再也压不下去。康安媳妇心一横，高声道：“夫人说了，钱小姐你们只能呆在院子里，要是谁敢出院子，打折了腿可别怪夫人。” 顾芳华盘算着娇娇她们也该到了，冷眼看着康安媳妇不说话。 钱公公等人，也估摸出胡夫人的心思，个个盯着康安媳妇。如今眼看九皇子他们就要到了，也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 钱公公收起和善的笑脸，康安媳妇竟然从他眼里感觉到阴冷，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上身。 客院的火一燃，主院里的胡骆夫妇都惊动了。 大街上的燕祈喧他们，也看见了漫天浓烟，挂心顾芳华她们，加快速度往胡府而去。 胡夫人焦急为什么客院起火，正要亲自去看看。 前院门房小管事狂奔进来，喘着粗气道：“夫人，快让老爷出来，九，九皇子来了！马上就要到门口！” 第八十九章 身份大白 里间本已经起身的胡骆，几步冲出来，惊叫道：“九皇子来了？” 胡夫人也顾不得客院火势，追问道：“消息当真？” “千真万确，是杨管带身边的大壮来报信，不会有错！老爷，快准备迎接！” 胡骆已经晕了，九皇子怎么会来通州？难道是来传达皇后娘娘的旨意？ 可路程怎么算，也不可能这样快啊！ 关键时刻，还是胡夫人沉得住气，一迭声道：“快去通知大郎和二郎迎接贵客！让林管家开中门！老爷，我们来不及更衣了，快去大门。” 胡骆也来不及细想，和胡夫人一起快步往前院而去。 主院门口一个婆子撞过来，急道：“夫人，有发现，有发现！” 胡夫人看是厨房的婆子，知道是昨夜吩咐的事有眉目了，可如今迎接九皇子要紧，顾不得其他。 “你在这里等着！” 胡夫人匆匆留下一句话，追着胡骆往门口而去。 匆忙中，眼光瞟着还在燃烧的客院。心里盘算着，还好客院四周都是空的，就算燃完了，也不会影响其他地方。 至于那家姓钱的，生死有命！ 不过外面看守的人真该死，这样大的火燃起来，事先也没有人发现。 等燕祈喧一行，浩浩荡荡来到胡府时，胡家除了躺在床上的胡强，其他人都来到大门口，迎接九皇子一行。 胡骆整了整衣冠，小跑上去行礼道：“下官不知九皇子莅临，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燕祈喧可没心情同他寒暄，看着天空还大团浓烟，马鞭指着问：“你府里着火了？还不快救火？” 胡骆：“……” 钟桃娇翻身下马，着急道：“九皇子，我们快进去，会不会是明珠她们出事了？” 本来上前几步，准备说话的胡夫人，闻言愣在那里。 燕祈喧已经喝骂道：“胡骆！还不带路！” 胡骆只好道：“九皇子，那是客院，四周没有房屋，估计是下人不小心……” “闭嘴！带路！” 燕祈喧已经抬脚往大门而去，胡骆只好跟在后面，不时指路，很快到了客院。 只见客院月华门紧锁，门口跪了一堆侍卫仆妇。 原本跟在后面的胡夫人，突然走上前，对跪在前面的康安媳妇道：“院子里的贵客呢？” 康安媳妇抬起头，就看见夫人不停的使眼色。 突然福至心灵，笑着回道：“回夫人，她们贪玩烧了院子，奴婢守在这里，一个也别想出来。” 胡夫人气急，顾不得仪态，抬腿就踹上去，骂道：“贱婢！里面的可是贵客，还不快开门救火！” 钟桃娇听胡夫人说是贵客，一下想到明珠，急道：“快开门！明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都是死！” 燕祈喧听说顾芳华有可能在里面，再看浓烟漫漫，拔出腰间的佩剑，“铛铛”两声斩断铁锁，一脚踢开院门！ “明珠！” 燕祈喧刚冲进去，就看见钱公公他们拥簇着顾芳华，坐在院子右边间，笑吟吟的望着他。 看顾芳华悠闲坐在太师椅上，四周丹竹她们围拥，映着旁边已经快熄灭的火，还有被烧损的房屋，诡异得紧。 燕祈喧心里刚才一急，如今一松，反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顾明珠，这火怎么没有烧死你？” 燕祈喧此话一出，后面的胡夫人双脚一软，要不是身边的仆妇扶着，已经跪了下去。 完了！ 钱明珠竟然真是明珠郡主！ 跟在后面的大少夫人范可云，也吓白了脸。心想：幸好昨儿自己没有和郡主面对面，想来也没得罪郡主。 跪在后面的康安媳妇，原本还懵懵懂懂，不知道错在哪里。可那声“顾明珠”，却让她想起京城最出名的明珠郡主，也是姓顾，难道？ 瞬间，康安媳妇已经瘫软在地。 顾芳华起身，笑骂道：“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然后和扑过来的钟桃娇抱在一起，互相亲密一番。 “明珠，这里怎么起火了？门又锁着，要不是火已经快熄了，还不烧到你？” 钟桃娇看顾芳华安然无恙，忙追问道。 顾芳华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胡骆和胡夫人，把玩着手腕上的玛瑙串。 看他们神色惊惶，这才笑道：“胡夫人可是说了，要是我出了这个院子，就打折我的腿，当然不敢出去。” 胡夫人“扑通”跪下来，磕头认错道：“郡主息怒，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如有得罪怠慢之处，臣妇一定严加惩处。” 胡骆也终于反应过来，这钱明珠就是明珠郡主！ 那她怎么会和胡强在一起？还有顾世年，他可是明珠郡主的堂哥。胡骆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满眼都是星星。 胡骆紧挨着夫人跪下，后面的下人“噗通”跪了一地，拱手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请郡主恕罪！” 顾芳华慢慢走到胡骆夫妇面前。 胡骆夫妇低着头，从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顾芳华粉色绣鞋上，栩栩如生的七彩蝴蝶，还有鞋尖那颗硕大的南珠。 顾芳华停住脚步，俯视着他们，嗤笑道：“胡府尹，你可是朝廷四品大员，手握重权。跪我这个郡主，是不是屈才了？” 胡骆将头紧贴在地上，颤声道：“郡主是二品，下官是四品，自然该拜。” 顾芳华紧追问道：“是吗？那我顾二哥没有官职，没有阶品，所以你想扣就扣，想抓就抓？” 胡骆维持伏地的姿势不敢动，辩解道：“郡主息怒，下官并没有抓过顾二公子。只是前日有客栈店主举报，说有江洋大盗在店里，下官抓了点人，不过还来不及审问。” “哦？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抓我顾二哥？” 胡骆满头冷汗淋漓，勉强回道：“下官也不知道有没有误抓顾公子，如有错漏，下官马上放人，赔礼道歉。” 顾芳华这才满意道：“九表哥，你听见了，是胡大人错了，不是我仗势欺人哦！” 燕祈喧赶了这么久的路，早累了，吆喝道：“顾明珠，别东扯西扯的。胡骆，快让顾二他们出来，爷饿了！” 胡骆膝行两步，为难道：“九殿下，可顾二公子他们已经被人救走了。” “救走了？” 第九十章 胜利会师 燕祈喧看向顾芳华：“你没有公开身份，就能把人救走了？” 顾芳华笑笑不说话，只道：“钱公公你去请顾二哥，萧三哥还有六表哥过来。胡大人，客院已经烧毁了，你总要安排我们歇脚的地方。” 胡夫人马上抬头道：“郡主，紫来院一直空着，请九殿下、郡主移驾。” 胡骆暗品了一下顾芳华的话，突然惊叫道：“六殿下也在？” 钟桃娇“噗嗤”一笑，回答道：“枉你还是个四品大员，六皇子名容凌都不知道？仗势欺人吧？总会踢到铁板。” 顾芳华也道：“我们不过在这附近玩玩，人就被你抓了。胡大人，你果真称职。” 胡骆已经面如死灰，谁会料到这群天之骄子，竟然会微服出行，还来通州游玩？ 燕祈喧怕顾芳华把胡骆逼急了，忙示意她见好就收。 轻咳两声道：“胡大人和胡夫人带路吧，我们累了，先上点好茶。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一样来点。” 钟桃娇也道：“还有御林军的窦统领和其他人，你们都好好安排一下，好吃好喝伺候着。” 胡骆不停用袖子擦汗，还好胡夫人够镇定，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开始吩咐起下人。 等来到紫来院，看看里面的陈设和装饰，自然比起客院，不知道要高几个档次。顾芳华随意转了转，瞄一眼正厅挂着的花开富贵双面绣图，就在白玉圆桌前坐下。 胡骆一边擦汗，一边腆着脸试探问道：“九殿下和郡主，怎么突然想起来到通州。要是派个人传个信，下官一定去城门口亲迎。” 顾芳华正坐在那里，用手指在白玉桌上敲着玩，听胡骆问，状似不经意回答道：“我们是偷溜出来玩的，谁还敲锣打鼓？” 胡骆心里猜不透这群天之骄子的来意，只能殷勤陪在旁边。 胡夫人已经吩咐林总管，亲自去厨房要了些，爽口又独特的吃食过来，又上了府里最好的龙井茶。 钟桃娇在顾芳华身边坐下，望着门口，焦急道：“六殿下和顾二哥，怎么还不回来？” “又不是飞檐走壁，过来总需要点时辰。胡大人，那些被你扣下的人，你快点去放了。里面还有皇家暗卫，我很好奇，你怎么抓住的？” 顾芳华虽然昨晚听说，燕容凌他们是中了迷药。可这胡骆，是怎么躲过经验丰富的萧遥，还抓了那么多侍卫，顾芳华真是有点好奇。 胡骆老脸一红，怎么好意思说是灯油里下了迷药。 燕祈喧也有点好奇，追问着尴尬的胡骆，燕容凌他们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顾芳华一看他们，忙道：“先不说了，这天热，你们先去沐浴更衣。弄干净了再来说话。” 燕容凌和顾世年都有点不好意思，想吩咐人拿换洗衣服，可小诚子他们还都关着。 还好胡骆让大儿子胡布亲自去放人，又让胡经去拿客栈搜出来的包袱。胡夫人又安排人抬水沐浴，等燕容凌他们清清爽爽出来，都差不多午时。 燕容凌的俊美高贵，顾世年的丰神俊朗，萧遥的光风霁月，再加上梳洗一番，阴柔俊美的燕祈喧。 整个紫来院里，一下瑞气万千，到处欢声笑语。 等地牢里的路常他们洗漱一下回来，紫来院里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包围。胡骆他们站在外面不远处，院子都进不了。 看院子里外都是自己人了，顾芳华让钱公公他们出去守着，只让叶十三留下，大家要商量一下。 “娇娇，岑嬷嬷和夏春姑姑呢？” 钟桃娇笑道：“明珠，你放心。本来夏春姑姑她们也要一起进城，不过后来怕万一胡骆狗急跳墙，她们在，会拖累大家，就留在城外。” 顾芳华点点头，“这样也好，九表哥，你们进城来是怎么说的？” 燕祈喧骄傲的微抬头，说道：“我当然说是来游山玩水，顺便来接顾二哥和六哥。” 顾芳华又问燕容凌：“六表哥，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马上走？还是继续留在通州？通京直道的事，你还要查吗？” 燕容凌沉吟片刻，问道：“子斌呢？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燕祈喧回答道：“明儿吧，他昨晚就回万安寺去找老国公。如今怕都在那个营里点兵，最迟明儿也能到。” 燕容凌听说明儿人马就能到，沉声道：“我想留下来。昨夜我一直在想，苍南山上有什么？值得胡骆不顾通京直道，也要先顾着苍南山，说是修祖坟，修宗祠我是不信的。” 钟桃娇快人快语：“不是修祖坟，那是做什么？屯兵还是挖矿？” 顾世年脸色微变，不管是屯兵，还是挖矿，可都是犯了朝廷的忌讳，死罪啊！ 萧遥也道：“我看那地牢设置巧妙，不是普通手笔。胡骆将通州整个戒严，明知道有顾世年也敢下手，所图不小。” 燕祈喧皱眉道：“既然有危险，那我们就走啊！现在御林军加侍卫上百人，他敢拦吗？” 顾芳华犹豫不决，看向叶十三，薄嗔道：“叶十三，你站着做什么，坐啊！” 叶十三看着白玉桌前，一堆龙子凤孙，全是天之骄子，怎么敢坐？ “郡主，没事，我站着就好。” 顾芳华想起，如今他还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叶丞相，也就没有勉强。笑道：“那你有什么意见？” 看向来眼高于顶的顾芳华，对叶十三如此看中，大家看向叶十三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叶十三也不怯场，侃侃而谈：“依我愚见，可以留。” 燕祈喧不高兴了，不悦道：“可以留？那要是留下来出了什么事，你负担得起吗？想回来，就在城外呆着，等钟子斌来了再进城，不也是一样？” 叶十三不卑不亢，回答道：“郡主既然说了是来玩，那胡骆也只能当我们来玩。我们在胡府，其实也困住了胡骆一家。不管他们私底下做什么，不给他处理善后的机会，这样找出真相的机会更大。” 一口气说完，叶十三微微喘息了一下，继续道：“再说九皇子光明正大，众目睽睽之下入了胡府。除非他公然造反，可他敢吗？” 第九十一章 错综复杂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九十一章错综复杂“相反，如果我们真的出城，没有在通州，真出了事他反而可以脱罪。” 叶十三已经深思熟虑过，如今这么多人在，除非胡骆能够冒灭九族的风险。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否则绝不敢动手。 顾芳华觉得他说得有理，以眼光探询其他人。 燕容凌本就打算留下，自然没有意见。顾世年也想查清原委，自己这场牢狱之灾，总要知道原因。 钟桃娇无所谓，顾芳华说什么就是什么，剩下燕祈喧独木难支，也只好留下。 丹竹进来禀报道：“郡主，各位爷，胡府的菜送来了，是现在摆上？” “摆上吧，大家都饿了。” 紫来院不远出，胡骆正和夫人商量：“夫人，你先在这里应付一下，万一有传召，帮为夫挡一下。” “老爷，你快去和儿子，还有袁先生商量。看看如今的局面，如何破？” 胡夫人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如今这么多凤子龙孙在自己府上，万一出点什么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胡骆也是忧心如焚，很快走了。 胡夫人退到不远的水榭，既能看着紫来院，又能遮阳休息一下。 原本等在主院的婆子摸过来，行礼道：“夫人，奴婢已经发现，三少爷院子里的吃食有异，比平日多。” 胡夫人没好气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现在是贵客，闭嘴，退下！” 丫环景泰看婆子退下后，一边替胡夫人打扇，一边小声道：“夫人没想到丁姨娘胆子这么大，竟敢包庇他们。” 胡夫人眼睛里，都快长出了冰碴子，很恨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坏了老爷的事！” 景泰有点不明白，小声道：“那些人里真有六皇子？六皇子怎么不光明正大出门，还被老爷当成了贼？” 胡夫人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拧烂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沉声道：“糟了！他们过来定有所图！” 景泰吓一跳，很少看见夫人如此失态，忙道：“夫人，那怎么办？” 胡夫人看着紫来院，眼里里都快冒出火花，吩咐道：“景泰，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先稳住，实在不行来书房找我。他们要是问，就说我去吃饭了。” 说完，胡夫人顾不得其他，匆匆赶到书房。 胡骆正在和袁山，还有两个儿子商量。对于六皇子他们来通州，被误抓一事，该如何圆场，求得贵人原谅。 “父亲，这事都是大嫂的娘家哥哥多管闲事，要不是他发现顾世年，父亲怎会出手？要不让范里出面顶罪？” “二弟，你大嫂也是好意，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怎么能过河拆桥？” …… 胡骆抬手，制止两儿子争执，转而看向袁山：“先生，你说说，如今该怎么办？” 袁先生也是满脸苦笑，无奈道：“老爷，我们这次看走眼了。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啊！” 胡骆大惊：“先生何出此言？” “老爷，你莫非忘了，三少爷是怎么回来的？既然是明珠郡主，那就不会是救人，相反，三少爷应该就是明珠郡主的人所伤。” 袁山一想到，那个传闻里嚣张跋扈的明珠郡主，竟然如此有胆有谋，就不寒而栗。 她大摇大摆进了胡府，还救走了六皇子等人，要是六皇子他们仍在自己手上，何来这样被动？ 胡布不解道：“就算三弟是明珠郡主伤的，也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死结。袁先生放心，我们赔礼道歉一番，也不是过不去这坎吧？” 胡布也道：“就是六皇子他们，父亲有所怠慢，父亲不是受人蒙蔽了吗？谁让他们不表明身份的，误会而已。” “你们两个蠢材！还没有发现他们是冲我们胡家来的吗？他们有所图！” 胡夫人急步走进来，气急败坏道。 胡骆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坐在首座上，将前后的事联系起来稍一思索，就发现不对劲了。 “夫人和先生的意思是，六皇子和顾世年，还有萧遥，原本就是来暗访通京直道的？” 袁先生摸着胡须，沉声道：“如果只是通京直道，有京里的贵人出面，不是大事。可现在，他们误打误撞查到了苍南山，就是大事！” 说起苍南山，胡骆脸色暗了暗，问道：“那九皇子和明珠郡主，又是怎么回事？” 袁山摸出折扇慢慢扇道：“老爷忘了，汤山距离通州，快马也就三个时辰。每年七月十五，明珠郡主都在汤山拜祭公主。算算日程，三少爷估计是在运城和她们撞上。” 胡夫人补充道：“看来，六皇子他们也有暗手，有人去汤山报信，所以明珠郡主才来得这样快。” 胡经有点晕，不明白道：“为什么明珠郡主来通州，要偷偷摸摸，用三弟做幌子，不直接要人？” 胡布骂道：“你傻呀！要是父亲知道错抓了六皇子，还有威远侯和冠文侯两家公子，父亲会如何？” 胡经怯怯道：“会放人？” 胡骆恨铁不成钢的瞪二儿子一眼，沉声道：“我当然会死不承认！” “那父亲现在为什么要承认？” 胡经还是不明白，胡夫人呵斥道：“六皇子的随从，我们都抓了，没有证据自然可以死不认账。” “如今九皇子众目睽睽之下进城，找到了明珠郡主，又救出了六皇子。除非我们公然造反，否则，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差别？” 胡经一听造反，就觉得浑身冷嗖嗖的，忍不住摸了摸脖子，还好端端的在脖子上。 袁先生叹道：“要是这群天之骄子是来游玩的，那就不用分批和微服私访。他们就是冲着通京直道来的，要是没出事，也不会惊动明珠郡主。” 胡骆想了一下，让两个儿子去紫来院外面守着。 等儿子走后，又让林总管去守着门口，说道：“我是替皇后娘娘办事，娘娘一定是没有告诉九皇子，我的身份，才会有现在的误会。” 袁先生陷入沉思。 胡夫人也道：“老爷，妾身也觉得，如果他们不是为什么而来，现在应该已经出府了。明知道老爷抓过六皇子和两位公子，不问罪，也不听解释，还呆在这里不走？” 第九十二章 断尾求生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九十二章断尾求生胡骆眼睛里闪过凶光，转而又颓然道：“知道他们另有目的又如何？也不能动啊！” 胡夫人盘算了一下，说道：“御林军就五十人，还有他们各自的侍卫。想要不走漏风声，老爷，绝对不可能。” “那怎么办？等到六皇子彻查苍南山？那里可是有座兵器坊，要是皇上知道了，我们还不都是死？” 胡骆如今有点后悔，不该挪了修通京直道的银子，招了眼。 实在是，兵器坊太烧钱了。 袁先生此时，想了个办法，说道：“老爷先前为遮人耳目，我们也拉了不少人修老爷祖祠。如果六皇子他们一定要去看，就让他们看见祖祠，大不了弹劾老爷而已。只一条，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兵器坊。” 胡骆点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也算断尾求生。兵器坊昨儿就停工，地方又隐蔽，这群娇娇们，能不能走上去还不知道。” 胡夫人也赞同，恨声道：“六皇子不就是想要功绩吗？老爷可别便宜了他。” “对，这个便宜大可以给九皇子。大不了我们全家被罢官，还可以好生经营兵器坊，不至于偷偷摸摸。” 胡骆说是如此说，可还是忍不住叹息。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心一横，不顾忌冠文侯府，将人全部解决了。大不了，死不承认就是。 胡夫人也后悔：“老爷，都是妾身不好，要不是我同意明珠郡主进府，她们也别想救出六皇子。明珠郡主天生娇贵，妾身竟然没有看出来。” 胡骆深知后悔无用，安慰道：“夫人别自责了，是明珠郡主太会装了。” “老爷一定不知道，昨夜六皇子他们藏在何处。” 胡夫人一说，不光是胡骆，袁先生也很想知道。要是他们人都在手，那么就不会这样被动。 “夫人，府里都查过了，难道躲在荷花池里？” 胡夫人轻啐一楼，上眼药道：“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能力，是丁姨娘。老爷好好想想，昨晚在三郎院子里，一定有什么异样。” 胡骆想到丁姨娘摒弃下人，单独在屋。又想起她七月的天气，突然去柜子拿披风，一拳垂在高几上！ “贱人！” “要是六皇子在手，我们死不承认就是。现在这样，不知道丁姨娘有什么好！” 胡夫人忍不住多说几句，胡骆皱眉道：“如今再说有什么用！还是安排苍南山一行吧。袁先生，今晚收拾一下，你看明日请他们上山行吗？” 袁先生叹口气，无奈道：“如今不行也要行了，这次老爷的官是保不住了。再不抓住兵器坊，就怕狡兔死，狗烹。” 胡骆凛然，吩咐夫人尽快转移家里的东西，以防万一。 胡夫人难过道：“老爷，真没办法了吗？老爷十年寒窗，大郎和二郎正值年少。能不能求求娘娘？” “夫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能保住一家老小。等到九皇子荣登大宝，我们自然是有功之臣。万一现在兵器坊泄露，不仅连累娘娘，还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胡骆揉了揉眉心，精神有点萎靡。 对袁先生道：“先生，其他人我不放心，苍南山上的事，你和林安去处理。要确保明日上山，他们只能看见，我们愿意给他们看的东西。” “好，属下这就起身，马上去办。如果贵人们要走，老爷不用挽留，单凭通京直道修葺不力，死不了人。” 袁先生知道事情轻重，很快离开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胡骆和夫人，他手伸过去，抓住夫人的手。道：“夫人，让你担惊受怕了。” “老爷这是什么话？从龙之功岂是这样好得？况且要不是妾身，老爷也不会结交武平侯府，然后做出这些事。” 胡夫人现在都不知道该怪谁，颇有点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触。 胡骆握着胡夫人的手，轻声道：“要是这次的事能顺利过关，以后我就把丁姨娘和强儿安排到庄子里。以后这府里也不进人了，少年夫妻老来伴，你才是我结发之妻。” 胡夫人感动万分，脱口而出道：“老爷，要是真出了事，你就把事都推给妾身。” “夫人，你我夫妻一体，不必再说这些话。我去紫来院外侯着，你先回屋休息一下。” “好，老爷。你看，用不用我们告诉九皇子，我们其实是为娘娘办事？” 胡夫人实在舍不得如今的一切，胡骆眉心微动，然后道：“我们去说不好，等送娘娘旨意的人来了，必定是娘娘心腹，由他去说，更好。” “好，到时候妾身安排，人从后门进来，老爷放心。” 夫妻两人议定，各自分开。而紫来院里的众人，酒足饭饱后，又开始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办。 顾芳华想起那个撞登闻鼓的主簿，可惜当年自己不关心朝事，记不大清楚。 可从此以后，皇帝舅舅再宠燕祈喧，好像都没有立他为太子的想法。后来丽嫔得宠，皇帝舅舅未尝没有，不让皇后后宫独大的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顾芳华干脆问道：“六表哥，你准备怎么查？” 燕容凌和萧遥交换了一下眼神，回答道：“就从苍南山开始，看看到底那山上有什么机密。” 顾世年要稳妥些，建议道：“我们可以留在府里，等子斌带人来接管了通州事宜，我们再去苍南山也可以。” 钟桃娇不感兴趣，嘟囔道：“我还以为会有场恶战，结果人家好吃好喝伺候着。” 燕祈喧则道：“六哥，这次你是奉父皇的旨意，还是自己顺便路过？胡骆是四品大员，你没有父皇的旨意，是不能也不该查他的。” 事到如今，燕祈喧也没有隐瞒道：“九弟，来之前，父皇的确有旨意，让我来看看通京直道的修葺。” 听燕容凌承认了，燕祈喧有点小小吃味，父皇没有吩咐自己，而只对燕容凌委以重任。 “那通州的事，六哥想怎么办？等钟子斌来了，还是我们先去苍南山查？” 燕容凌看了看顾芳华，开口道：“听说苍南山极大，我们这点人又不能分开，会查到猴年马月？还是等子斌来了，这里交给他查。” 第九十三章 众人心意(上推荐加更，求月票！)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九十三章众人心意其实，顾芳华听燕容凌这样一说，就知道他是顾忌自己的安危。 苍南山这么大，又是在胡家的地盘，万一胡骆记恨自己伤了胡强，趁机下黑手，那就麻烦了。 不如等钟大哥来了，虽然分了些功劳出去，可安全。 “六表哥，其实大家不要放松警惕，在钟大哥来之前，我们都不算安全。今晚一定要打起精神，别再像上次你们那样，阴沟里翻船。” 燕容凌轻咳两声，把锅推给萧遥：“明珠，这不怪我们不够警惕，萧遥经验丰富，还不是判断失误。” 萧遥：“……” 顾世年笑道：“无妨，现在我们这么多人，除非他强攻，否则不可能。等子斌来了，早点把这里的事解决，别耽误萧遥的秋闱。” 顾芳华笑着点头，转而看向叶十三，看他眼底有点焦虑，略一思索，就知道问题所在。 “叶十三，你别担心，现在胡骆没有心情，去找你姑姑麻烦。等他有心情了，又没有那个能力了。” 叶十三感激道：“多谢郡主，只是姑姑以前对我照顾良多，怕牵连了她。” “没事，等回京后，你就把你妹妹接来，就是你想把你姑姑全家接来也行。你好好温习，争取明年春闱中举，下次秋闱名列三甲。” 顾芳华如今很高兴，留下了叶霜的命，再一次证明，重来一次，什么都可以改变！ 说不定这一世，自己能活到七老八十。容凌哥哥一定要做皇帝！太后外祖母也要寿终正寝，大家都要好好的。 萧遥和顾芳华不是太熟，可其他人看她对叶十三如此信任推崇，都有点纳闷。 钟桃娇小心将顾芳华拉到旁边，偏着头小声道：“你不过才认识他几日，怎么好像对他很熟悉？” 顾芳华眨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是有点急切，红了脸道：“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她酡红了脸颊的娇美样子，却让在座的人各自心思浮动。 顾世年乐见其成，这叶十三聪明上进，长相俊俏，明珠对他又有救命之恩。就是没有家世也无所谓，反而他会对明珠更好。 燕容凌本来，对叶十三的随机应变有点感兴趣。不过现在看着叶十三，总觉得有点刺眼。 萧遥对叶十三比较欣赏，他出身一般，却有学识、有头脑，风骨也不错。以后可以多接触，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能够同朝为官。 燕祈喧最是急躁，漂亮的丹凤眼微挑，不满道：“明珠，你才认识他几天，就一心为他打算。他不过是你买的下人，别供出个大爷！” 叶十三被这么多天之骄子盯着，略微有点不自在，不过还是挺直了背脊，他会向大家证明，他的价值！ 燕祈喧的话不好听，但是也是事实，叶十三不敢怨怼。只道：“无论何时，郡主都是我的主子。” 顾芳华瞪了燕祈喧一眼，嗔怪道：“九表哥，你胡说八道什么？” 看燕祈喧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笑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不出三年，叶十三就能金榜题名，你信不信？” 燕祈喧嗤笑道：“明珠，你当我不知道？秋闱三年一次，就算他明年中举，也要三年后才能会试，算起来也是四年。” “九表哥，你能肯定皇帝舅舅不开恩科？” 顾芳华对此胸有成竹，前世皇帝舅舅就在明年开了恩科，叶十三高中状元。那时萧遥已死，他就成了北方才子的领袖。 燕祈喧哑口无言。 明年钟太后可是六十大寿，父皇为表孝心，哪怕不大赦天下，也很有可能开恩科庆贺。 顾世年也想到钟太后，问道：“明珠，你有把握吗？还是听皇上说过？” 顾芳华摊开手俏皮一笑，水灵灵的大眼睛扑棱扑棱，薄嗔道：“二哥，这只是我猜测而已，有三分把握吧。” “猜测？三分把握？你就敢打赌？” 燕祈喧简直是气急败坏，这顾明珠就是这样讨厌，什么都要争个输赢。一点都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娇柔，不可爱。 燕容凌忙打圆场：“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平安度过今晚。” 钟桃娇摸摸腰间的软鞭，大咧咧道：“现在御林军守着院子，暗卫守着屋子，有我在，没问题！” “但愿如此吧。” 顾芳华心里，始终无法完全放心。只有等钟子斌带人来了，才能彻底放心。 被顾芳华她们当救兵的钟子斌，当夜就赶回了万安寺，等跳下马冲进寺里时，僧人们刚在做早课。 二牛看见自家世子，脸色煞白，风尘仆仆的冲进来，吓了一大跳。 “世子爷？您怎么了！” “二牛，祖父呢？” 正在院子里，打五禽戏的老国公听见动静，大踏步走出来，声如洪钟道：“阿斌！出什么事了！” “祖父！六皇子，顾二和萧遥在通州失踪，明珠赶去救人，九皇子和娇娇也赶去接应。我回来，是搬救兵来了！” 钟子斌一口气说道，有点摇摇欲坠。 他本就打了一天猎，又一夜疾驰赶路，头发吹得凌乱，嘴唇也干起了裂缝。 老国公不说话，大手一挥，让二牛拿点茶水来，先等孙子灌了半壶水。 这才细细问道：“不着急，慢慢说。六皇子和顾二，他们为什么会失踪？你们不是去汤山，怎么会去通州。” 钟子斌缓过气来组织一下语言，将燕容凌为什么去通州，又如何失踪说了一遍。 老勤国公一下抓住重点：“意思是暗访通京直道的六皇子他们，失去了联系，明珠就乔装打扮，带着府尹的小儿子，混进了通州救人？九皇子他们随后也会大张旗鼓进通州，和明珠她们汇合？” “对！祖父就是这样！” 钟子斌刚一说完，就被老国公一爆栗敲到头上，还没有等他捂着脑袋喊疼，老国公已经劈头盖脸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六皇子去暗访，你拦不住也该同去啊！” 钟子斌抱着脑袋委屈道：“祖父，他有顾二和萧遥陪着，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有那么多侍卫，谁知道会出事？我不是要保护明珠表妹吗？” 第九十四章 黑夜将至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九十四章黑夜将至“你还敢犟嘴！就算六皇子失踪，那你也该拦住九皇子，就是把他打晕捆起来，也不该让他跟着去涉险！” 老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皇上皇子本就不多，一共就五个。最寄予厚望的，就是六皇子和九皇子两个嫡子。 要是遇上个浑不吝的，真动了手杀了这两个，这可是要动摇大周国本的大事！ 老国公简直是一想，就浑身发麻。 钟子斌傻呆呆的望着老国公，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打晕九皇子，他带着御林军堂堂正正去，谁敢动他？” 老国公快被这笨孙子气死了，咆哮道：“你个猪脑袋！万一那胡骆是安王或者宁王的人，舍得一身剐，杀了两个嫡皇子，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钟子斌的脸更白了，动了动嘴唇，嚅喏道：“不会这么巧吧？” 老国公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过去，怒道：“你们就没想过？连通京直道都敢贪污的人，会没有后台？” “再说，就算六皇子和顾二他们没有表明身份，可看他们几个的样子，包括萧遥，是一般人敢动的吗？” 听老国公这样一说，钟子斌背上的冷汗潺潺而下，很快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祖父，那怎么办？明珠带信回来说，通州的府衙和守军，都只听胡骆的，他们这是自投罗网！” 老国公来回走了几趟，沉声道：“如今，只希望六皇子他们别自报身份。只要明珠能把人救出来，胡骆就会投鼠忌器，不至于杀人灭口，死不认账！” 说着，又踢了呆若木鸡的钟子斌一脚，骂道：“要是娇娇和明珠少了一根汗毛，我打断你的腿！” 老国公随后又看了眼天色，吩咐道：“死没有？没死去屋子里睡一觉，等醒了去官道上等着，老子去趟骁骑营。” “祖父！我和你一起去！” 钟子斌哪有心情睡觉，万一六皇子和九皇子出了事，自己不被殉葬，也会被皇上迁怒。 老国公一边接过，二牛递过来的衣裳穿上，一边骂道：“去去去！老子还怕你路上摔下马，耽误老子时间！睡不睡？不睡老子打得你睡！” 钟子斌不敢顶嘴，哪怕是青壮年，这样一昼夜的高强度，也有点受不住，点点头应下。 “三猴子，你留下来看着他，二牛，大石，我们走！” 老国公翻身上马，朝骁骑营方向急驰而去。钟子斌又累又饿，胡乱吃了点素斋，倒头就睡要养精蓄锐。 顾芳华她们还在吃吃喝喝，紫来院外的胡布和胡经却争执起来。 “大哥，要不是大嫂，我们何至于得罪了六皇子？六皇子可是元后嫡子，万一他将来继位，我们就是死！” 胡经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有点歇斯底里。 胡布虽然害怕，不过毕竟比胡经年长一些，又是长子，多少经手了一些家里的事，知道得更多。 “二弟！别自己吓自己！元后嫡子又如何？元后早死，杨家又远在玉门关，他能不能登位还说不好，你怕什么？我们胡家也不是没有后台，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胡经眼睛一亮，试探道：“大哥，父亲一直不肯告诉我们，我们到底效忠的是谁？大哥你知道？” 胡布坐下来，端起茶盅轻啜一口，慢条斯理道：“二弟，这事关机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大哥，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藏着掖着又有什么意思？如今大敌当前，应该团结一致对外。” 胡经迫切想知道，自家的底气所在。 胡布其实也不确定，只是他经手了一部分苍南山的兵器坊，多少知道点事。敢私自铸造兵器的，不在乎几个皇子。 六皇子可以排除，五皇子是半路回来的，也可以排除。 只有二皇子、三皇子和九皇子有可能。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庶子，在皇上有两个嫡子的情况下，名不正言不顺。 至于九皇子，他还年幼，也许主事的是姜皇后。再说兵器都运去了沿海一带，那可是武平侯旧部所在。 所以，胡布猜测，胡家依附的就是姜皇后和九皇子。 “二弟，别东想西想，等这次的事情平息，你自然知道。” 胡布不说，胡经也拿他无法，正想和大哥吵几句，一直紧闭的紫来院大门开了。 路常走出来，吆喝道：“有主事的人吗？” 胡布和胡经顾不得斗嘴，快步跑了上去。 “在下胡家长子胡布，这是二弟胡经，不知殿下们和郡主有什么事，或者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路常看了他一眼，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如今天气热，冰盆要四个时辰送一次。郡主想吃烤全羊，去弄只三个月的小羊羔，准备点松木炭。” 胡布笑着一一应下，问道：“贵人们还有什么吩咐没有？要不要送几只八哥，或者画眉，给郡主解闷？” 路常想了想顾芳华和钟桃娇，一路上撒野疯玩的样。 忍不住笑道：“送八哥不如送鸽子，烤乳鸽郡主一定喜欢。” 胡布愣了一下，答应下来。 “好了，你们去办吧。院子外面不需要这么多人守着，有御林军就行。” 路常转身想走，想了一下，又转过头来道：“顺便你们回去告诉胡大人，郡主说这里风景不错，她要多住几天。六殿下他们也要陪同，你们小心伺候。” 胡布擦着额头上的汗，忙应承下来。 “郡主和殿下，还有几位公子、小姐，肯留下来多住几日，是我们的福气。我们自然会好生伺候，请贵客们放心。” 路常满意的看看胡布，又看了看，似乎有点不平的胡经，转身回了紫来院。 等他走后，胡经忍不住唾道：“不过是个小小随从，竟然敢在我们两榜进士面前充大爷！早知道该杀了他！” “二弟，住口。这都是误会，他们无故被关了一场，肯定有点怨气，别找麻烦。” 胡布皱眉说道，不过他心头也是后悔万分，早知道前儿抓住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杀了，无知者无畏！ 不似现在，进退两难。 傍晚时分，一骑快马拿着特别的玉佩，驾马进了城门，直奔胡府。 第九十五章 京城来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九十五章京城来人门房悄悄将他引到后门，传信进去，还是胡夫人身边的景泰出来。亲自将他请进府，带到书房。 胡骆看见来人，喜出望外道：“姜成！你终于来了！” 姜成没有多说，只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竹筒，交给胡骆。胡骆迫不及待打开火漆，取出里面的纸。 纸张像是从哪本书上，随意扯下的，上面有几句诗文：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胡骆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不解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姜成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胡夫人。 胡夫人本想暂避一下，胡骆拦住道：“夫人已经知道我们为娘娘办事，不用避讳，免得我又要说一遍。” 既然如此，姜成不再坚持，口述道：“娘娘还有道密旨：同顾世年一道者，是六皇子燕容凌和萧遥。借萧遥身世，误杀燕容凌。” 胡骆听说要杀燕容凌，手脚冰凉坐了下来。 姜成见状皱眉道：“你已经知道他们身份了？那你就该知道，你抓了皇子，本就是死罪，不如借刀杀人，也有个背锅脱罪之人。” 胡夫人看胡骆不说话，开口解释道：“姜大人，不是老爷不愿，而是如今情况有变。” “有变？有什么变？” 姜成有点纳闷，难道六皇子他们还能逃脱地牢？ 胡骆有点颤声道：“姜成，你可知道，如今九皇子就在紫来院，明珠郡主也在。” 姜成惊诧道：“九皇子和明珠郡主，怎么会在？一定是你们抓六皇子他们时，走漏了消息，那可不能承认人在你们手上！” “不承认也无法啊！六皇子已经被明珠郡主救走了。” 胡骆神色十分无奈，甚至不好意思见姜成。不过还是把明珠郡主乔装打扮，利用小儿子住进胡府，然后伺机救走六皇子他们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又把九皇子和勤国公小姐，带着御林军大张旗鼓进城，然后和明珠郡主她们汇合的事说了一下。 姜成听得匪夷所思，惊怒道：“明珠郡主是何等尊贵，品貌不凡，你和你夫人分别看过，竟然没人发现不对？” 胡骆羞愧道：“姜成，我也没有想到明珠郡主这样狡猾，而且她的人怎么救走六皇子，我至今不知道。” “明珠郡主是太后和皇上的掌上明珠，身边岂能没有高手？” 姜成不耐烦的说道，低头冥思苦想，如今该如何行事。 胡骆亲自斟了杯茶递过去，讨好道：“姜成，现在她们都在紫来院，有五十左右御林军，还有三十多侍卫。你看，现在如何是好？” 姜成没好气看他一眼，怒道：“事已至此，我有什么办法？兵器坊的事收尾了吗？” “这个你放心，已经收拾妥当。袁先生和林安亲自去的，保证他们上山只会看见我胡家宗祠，发现不了其他。只是今年九皇子，怎么会和明珠郡主一起？要是没有九皇子，我还可以放手一搏。” 胡骆做出一个凶狠的动作。 姜成见状嗤笑道：“你敢？要是明珠郡主有个三长两短，太后娘娘不听任何解释，就能灭了你们胡家九族。九皇子今年是皇上钦点，让他陪郡主去汤山。” 胡夫人一直没有说话，如今陪笑道：“姜大人，如今不仅明珠郡主在，还有勤国公小姐也在。娘娘的旨意，怕是不好完成。” 姜成闻言皱眉道：“不好完成也要完成！六皇子单独出京本就是罕有之事，何况萧遥还在一起，正好可以嫁祸萧家。错过这次机会，怕就难了。” “可是九皇子也在，我投鼠忌器，万一误伤了九皇子，那就万死难赎罪过。” 胡骆愁眉苦脸，胡夫人试探道：“姜大人，能不能你亲自出马，让九皇子和明珠郡主离开？我们也好出手？” “不行，我一露面，那怎么嫁祸萧家？” 姜成不敢露面，个个都是人精，这样一猜大家都知道，幕后之人是皇后娘娘了。 胡骆为难道：“那如何是好？” 胡夫人眼中利光闪过，建议道：“老爷，你不是明日请他们上山吗？苍南山上树林众多，只要他们分散，我们就有机会。”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景泰的声音：“老爷，夫人，大少爷求见。” 胡骆低声道：“我让他们守在紫来院，怕是有什么事。” 姜成点点头，避到屏风之后。 胡骆这才扬声道：“让他进来！” 胡布快步走进来，行礼道：“父亲，母亲，紫来院里出来人，交代了一番。” 胡骆打起精神：“说。” 胡布回禀道：“他们要冰盆，要小羊羔，儿子都已经吩咐下去。只是那人还说，明珠郡主觉得紫来院风景不错，想多住几天，让我们好生伺候。” 胡骆和胡夫人对视一眼，狐疑道：“他们没有闹着要上山？还说想在紫来院多住几日？” “是，那人的确如此说。” 胡骆定定神，吩咐道：“你且还去守着，和你弟弟相互换着休息。打起精神，千万别怠慢。退下吧。” “儿子知道了。” 胡布很快退下，姜成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胡夫人急道：“难道他们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不打算如苍南山？” 姜成皱眉道：“我总觉得，我们好像算漏了什么。据我所知，萧遥要参加今年秋闱，应该是急着回京赴考，怎么会还要逗留几日？” 胡骆和胡夫人也百思不得其解，三人沉默片刻。 姜成叹道：“事到如今，也避不开九殿下，还是想办法和九殿下联系上才行。” 胡夫人马上道：“正好我们要送小羊羔，大人不妨混在其中？” 姜成眼睛里难掩鄙视，不悦道：“你们送东西的人，根本进不了院子。还是我来想办法，还好飞白他们也在。” 是夜，紫来院里热闹非凡，大家围在院子火堆前烤羊。 顾世年看着院子里，昂贵不凡的汉白玉地面，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向萧遥叹道：“这胡骆偷鸡不成蚀把米，引狼入室了。” 萧遥抬头看了看，夜空一轮明亮得有点妖异的明月。 笑道：“七月十五鬼门开，如今这样正好，大鬼小鬼也不敢上门。” 第九十六章 人心难测(推荐加更) 叶十三走过来，正好听见萧遥的话，递过去一盘切得非常薄的烤肉，笑道：“鬼都不会走正门。” 萧遥微凝眉，顾世年也皱眉道：“你发现了什么？” 叶十三从旁边高几上，拿过青花缠枝莲酒壶，替他们续满酒，低声道：“钱公公和小圆、小满，一直注意着院子里面。刚才九皇子身边的飞白，悄悄出了院子。” 两人一点就通，转头看了看火堆旁边，烤肉烤得正开心的九皇子，陷入沉默。 叶十三一口饮尽，借续杯小声道：“刚才有几声奇怪的鸟叫，也许就是暗号。不过飞白由始至终，没有请示九皇子，而是自己就行动。” 顾世年开口叹道：“看来，九皇子不知情，可怜天下父母心。” 萧遥看了看火堆旁，笑语盈盈的燕容凌和燕祈喧，抬手喝了一口酒。吟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叶十三想起去世的父亲，还在汤山的小妹，狠毒的继母，已经没有印象的弟弟，也灌了一口酒。 顾世年忙道：“这桂花酒后劲强，少喝点。” 萧遥难得感慨：“顾兄，我真羡慕你们顾家，家宅和睦，兄弟同心。” 顾世年想起威远侯府的一团乱麻，也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说辞，只好道：“希望这里的事早点解决，你可还要参加秋闱会试。” “无妨。就算不能金榜题名，就在六皇子手下做名谋士，也是好的。” 萧遥和顾世年相视一笑，同为拥护六皇子的阵营，就算是盟友。这些事不必戳穿，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叶十三大概懂他们的话，也不接口，不管他们如何，反正自己只认定郡主一个主子。 顾芳华抬起头，发现萧遥他们三个在后面，招手道：“快过来尝尝，烤羊排！这味道太棒了！” 钟桃娇两手不空，正抓住一根半尺多长的羊排啃着。 含混不清道：“路常手艺好！回京让他来我们家烤肉，给父亲母亲也尝尝。” 路常正翻烤着一只乳鸽，说起吃食眉飞色舞。 “钟小姐，我烤羊可是一绝，要是羊再大点，把四蹄和羊头一起炖了。再把煮熟的羊杂在汤里一滚，加点芫菜，那香味能飘十里地！” 顾芳华听得垂涎不已，直叫：“我也要吃！我还要喝羊杂汤！” 燕祈喧好好享受了一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感觉，忙道：“还有我！我也要吃！” 路常笑道：“各位贵客只要吩咐一声，小人定当效犬马之劳。” 萧遥走过来，老远就听到路常的话，笑道：“看把你小子美得！乳鸽好了吗？来只给我下酒？” “好了，来了！” 路常嘴上不停，反手从罐子里抓出一把辣椒面撒上去，又快速的刷遍油，再撒上炒香芝麻粒，焦香扑鼻。 萧遥刚接过金黄酥脆的烤乳鸽，就看见顾芳华和钟桃娇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赶紧一人撕了条腿过去，这才看见她们两个眉开眼笑。燕祈喧看乳鸽腿没了，忙对路常道：“快烤，快烤，下一只是我的！” 萧遥看着一团孩子气的燕祈喧，不觉莞尔，招呼顾世年和叶十三：“这乳鸽小，自然好吃，来尝尝？” 三人一人分了一块，果然，肉少就是香。 这边的顾芳华她们玩得高兴，另一边悄悄溜出去的飞白，循着声音来到一个院子。 他看四下无人，艺高人胆大也不害怕，微扬声道：“来者何人？” 姜成从影壁后转出来。 飞白呆了一下，失声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是来传娘娘密旨，你告诉我，九爷怎么也来了？明珠郡主还想在这里多住几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姜成实在想不通，急于要飞白解释。 飞白呆滞一下道：“师父，什么密旨？明日勤国公世子就会带人来通州，郡主自然一起，您快点出城，别被他们发现！” “什么！” 姜成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觉得疏忽的是什么！ 明明钟子斌和明珠郡主一起出发，可他却不在通州，原来是回去搬救兵！ “钟子斌就算京畿大营能调人，也不会太多，何况还这么远？” 姜成希望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飞白的回答，马上让他绝望。 “师父，老国公就在万安寺，去骁骑营也就几个时辰。” 这下，姜成知道，通州完了！ 原本只是他们几个小打小闹，大不了就揭发胡骆贪污银两，以权谋私。他们没有太大的能力，全面搜查苍南山。 等他们走后，把兵器坊火速转移，大不了几颗霹雳弹一炸，山崩自然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可现在，老国公要是带着骁骑营过来，接管了通州，那怎么转移？ 姜成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该骂谁，胡家完了，通州兵器坊完了。 飞白还在追问：“师父，娘娘究竟有什么密旨？” 姜成瞬间已经拿定主意，通州所有知情人只能杀了，但娘娘的密旨，还要放手一搏。 “飞白，你快回去保护殿下。今晚，有人会来刺杀萧遥，到时候刀剑无眼，也不知道会误伤谁，你们要保护好九爷。” 飞白大吃一惊：“师父，现在御林军精锐都在，六皇子身边有暗卫。顾家和萧家都有侍卫，明珠郡主身边也有高手，不可能成功的！” “可如果，你们中有人趁乱出手，杀了六皇子呢？” 姜成阴恻恻的说道，飞白惊叫：“师父，杀六皇子？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你们都是孤儿，哪里有九族？不趁乱，哪里有机会？到时候你护着九爷和六皇子一起，然后趁机杀了六皇子。” 姜成的命令，让飞白有点愣，回过神来忙道：“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九爷怎么办？” “如果九爷受点伤，能杀了六皇子，娘娘应该也愿意。” 姜成十分清楚，在皇帝心中，太子之位，只会在六皇子和九皇子之间择一人。六皇子是九皇子最大的对手，要趁他羽翼未满，先除点他。 飞白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抬头道：“没有娘娘的面谕，我是不会对六皇子动手，更不会离开九皇子。” “师父的话，你也不听？” 第九十七章 风雨欲来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九十七章风雨欲来姜成负手上前一步，飞白半跪下去：“师父，初入暗卫时，您就教我们。凡事不可自作主张，要一切听从主子吩咐。” “是。” 姜成承认，可又道：“可如今是天赐良机，以后就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 飞白坚定道：“如今我的任务是保护九皇子，其他事我不会做，也不会管。我手下的其他暗卫，师父也不用召唤，他们都不会行刺六皇子。” 姜成盯了飞白半晌，最终笑道：“想不到，还记得这样清楚。” 飞白垂下头：“师父对我等有救命之恩，但做暗卫就要谨遵暗卫的规矩，这也是师父教的。” 姜成叹口气道：“也罢，尽力保护九爷就好。不过今晚之事，我势在必行。” “师父！” 飞白愕然，没想到姜成竟然还打算行刺六皇子。 姜成伸出手拉起他，低声道：“如果事成，师父死而无憾。如果事情功亏一篑，那别让师父受折磨。” 飞白瞪大了眼睛，正想说什么，姜成又道：“们不参与是对的，在场的都是人精。如果们一旦出手，九爷怎样都要受牵连。还是别让九爷知道我要做的事，这样九爷自然不会露端倪。” 能由姜皇后，亲自挑选去做儿子暗卫首领的，不是普通人。 飞白沉默片刻，应承下来：“师父，我会好好保护九爷，万一，我也会给个痛快。” 姜成欣然道：“快回去，注意警戒。” 等飞白走后，姜成看了看月色，如今马上就子时，也该准备行动了。 按照姜成的吩咐，胡骆将通州所有能调来的高手，还有一些高价招揽的亡命之徒。大约上百人，如今都召集在主院。 姜成拿着燕容凌的画像过去，一字一句道：“杀此人者，黄金千两。” 然后拿出顾世年和萧遥的画像道：“杀这两人，黄金百两。另有两名年轻女子，不用管她们，们的目标是他，记清楚了吗？” “清楚！” 姜成放下画像，吩咐道：“们先去紫来院前面的水榭等着，注意隐蔽，听我信号！” 等这些人都四散之后，姜成这才走进主屋。 胡骆笑着迎上来，姜成不做声，看了一眼周围：“这屋里的丫环呢？” “我想着要集结人，怕她们看见，就让她们去书房了，天亮再回来伺候。我已经吩咐，晚上她们无论听到任何声响，都不准出来。” 胡骆的说法，姜成很满意，笑道：“夫人在屋里？娘娘还有一道旨意。” 现在已是夜晚，胡骆不想让姜成进内室，推诿道：“如今天色已晚，我夫人都歇下了。有什么旨意，告诉我，我转告她就是。” 姜成慢慢靠近胡骆，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娘娘说，可以死了。” 话音未落，姜成在他突然暴睁的眼光里，一记手刀砍在胡骆颈后，将他瘫软的身子接住，往内室而去。 胡夫人在内室，突然没有听见声响，心头发毛坐立难安，刚走到门口，就看看姜成扶着老爷进来。 “老爷？” 胡夫人急着查看老爷，被姜成如法炮制，一起打晕。 姜成冷冷看着地上的两人，快速扯下两截床绫，在梁上各打了个死结。 叹道：“我也不想们死，可如今兵器坊保不住了，以防秘密泄露，们只能永远闭嘴。” 等将胡骆夫妇挂上白绫，姜成看着他们咽了气之后，才说道：“们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好歹也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别怕寂寞，的三个儿子和媳妇，都很快来陪们。” …… 子时末，烤肉的众人都有点累了，特别是今儿赶路的燕祈喧，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 飞白走上前，要扶燕祈喧回房，顾芳华制止道：“不用了，们去抬张罗汉榻出来，九表哥就在这里休息。” “郡主，这外面吵闹多有不便，还是属下带九爷回房去睡。” 飞白谦恭说道，希望顾芳华能让他们带九皇子回屋。这样一来，他们守房间，比在这院子里安得多。 顾芳华却道：“九表哥说了，要和我们席天幕地的，他就在外面，醒了还可以继续喝酒。” 燕容凌听见声响，打着哈欠走过来：“明珠，太晚了。就让九弟回屋去睡，这外面露气重，别得了风寒。” 刚才，钱公公已经把飞白单独出去的事，告诉了顾芳华。她觉得今晚有危险，如何肯让燕祈喧离开？ “不行！” 顾芳华微微提高声音，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家都打起精神，万一有人狗急跳墙，今晚可要守好了！窦统领，让御林军都守在各处，今晚不睡不要紧，明儿白日补上，一人再奖励一百两黄金！其他暗卫都一样，要是们主子不给，本郡主补上！” 熬一夜就有一百两黄金，原本精神萎靡的御林军和暗卫，个个跟打了鸡血差不多，高声欢呼起来。 燕祈喧和正打瞌睡的钟桃娇，都被这声音吵醒。 钟桃娇迷迷糊糊摸出鞭子，瞬间清醒道：“什么人？保护明珠！” 燕祈喧也吓一跳，不过睁开眼睛看见飞白就在面前，又趴着不动，顺便打了个哈欠。不悦道：“明珠，吵什么吵？我不行了，我要回房睡觉了。” 顾芳华鄙视道：“不是说了今晚玩通宵的吗？九表哥，玩不起就别说话！” “我玩不起？我玩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 燕祈喧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萧遥笑着道：“这里有副骰子，不如我们来玩赌大小？” 顾芳华拍手称快：“好！谁不来就是乌龟王八蛋！” 叶十三看了看月色，旁边有朵厚厚的乌云，似乎要遮蔽住明月，忙道：“郡主，昨晚我可就输光了，今儿不敢再玩。” 顾芳华斜睨他一眼道：“去吧，个穷光蛋，谁和玩。丹竹，回房去给本郡主拿点赌本。” 顾世年看叶十三和丹竹都回房了，也怕自己在外面不便。 接话笑道：“明珠，昨晚我可是一夜没合眼的，撑不住了，先回去休息一下。要不也回屋睡一会？” 第九十八章 刀光剑影 顾芳华仗着有钱公公在，胆气非常足。狂沙文学网再说，要是她也回屋，怎么有借口把燕容凌和燕容凌栓一块？ 她就是要让胡骆投鼠忌器，不敢来刺杀。 “二哥，你是文弱书生，快回去歇着吧。你们几个，贴保护二哥，要是再有点闪失，我让祖父揭你们的皮！” 萧遥猜到一些，笑道：“不如明珠和也回屋去，我陪容凌他们玩玩。” 钟桃打了个盹，如今正是精神的时候，大笑道：“不要！我要玩骰子赌大小！我们可以赌好玩的！” “有什么好玩的，不会是赌脱衣服吧？” 话音刚落，几道声音同时喝道：“明珠！” 顾芳华吐吐丁香小舌，俏皮求饶道：“我错了，我只是听她们胡说的。” 燕容凌走过来，看着顾芳华可的样子，无奈道：“你别听其他人胡说八道，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的，告诉我。” 顾世年也折回来，威胁的看着顾芳华。 只有萧遥喝了口酒，压下嘴边的笑意。这个明珠郡主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能活得毫无顾忌，也是种福气。 燕祈喧看抓住了顾芳华的把柄，也跳过来，耻笑道：“明珠，这些都是青楼花船上才有的，你什么时候去过？” 顾芳华正想堵回去，突然夜空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小心！” 萧遥高声示警，然后几步跨过来，和燕容凌背靠背站着，解下腰间软剑严阵以待。 燕容凌的暗卫，同路常他们自动将两人包围起来。 燕祈喧懵了一下，不过飞白一直警惕着，反应很快，十名暗卫将燕祈喧团团围住。 顾芳华也因为心里一直担心，所以一听见示警，就将还没有来得及走的顾世年，拉在自己面前。 然后再一把拉住，要冲出去的钟桃，急道：“，保护我！” 钟桃看着，从墙外跳下来的众多黑衣人，咬咬牙，收起鞭子，摸了一对短剑在手中。对杏儿道：“阿杏！保护明珠！” 其实不用钟桃吩咐，钱公公和小圆子、小满子，已经挡在顾芳华面前。 顾芳华和顾世年靠在一起，顾家的侍卫和钟桃主仆守护在旁边。 如果从空中看下来，可以看见御林军组成的大防守圈里，分别有三个小防守圈，各自护着自己的主子。 御林军已经和黑衣人交上手，可五十名御林军，实在挡不住上百的黑衣人。 不少黑衣人突破防线，杀了进来。 原本的满月，已经被乌云遮住，只有院子中间的火堆，还有回廊下几盏气死风灯，还努力照明。 黑衣人也分不清楚谁是谁，直接就和里面的侍卫们交上手。 顾芳华被团团围住，还被顾世年强制的压进他怀里。本来她想看一下，燕容凌那边的形，如今只能看看顾世年的衣襟。 “明珠，别怕，二哥不会让人伤到你！” 顾世年已经无数次后悔，不该只读圣贤书，而忽略了文武兼修。如今到处都是刀光剑影，不时听见惨叫连连，对于他来说，不亚于人间炼狱。 顾芳华被顾世年，并不宽阔的肩膀抱着，鼻子一时有点酸。 她想说：二哥，我不怕。烈火焚的痛，我都受过了，怎么会怕这点刀光剑影？如果难逃一死，那还能和你们一起，真好！ 不过话说出口，就成了：“二哥，你要勒死我？” 顾世年讪讪的放开顾芳华，小声道：“我不是怕你害怕？刺客很多，二哥怕暗器伤到你。” 顾芳华也不矫，挽着顾世年的胳膊，透过厮杀的人群看战况。 她们这边钱公公武功非凡，基本过来的黑衣人，都是一招毙命。看起来可的小圆子和小满子，出手也是不凡，能挡三招的不多。 至于顾家侍卫和钟桃主仆，杀起人来也毫不含糊。 而燕祈喧那边，分成了一个梅花阵，外面六人，里面四人，将燕祈喧保护得密不透风。 燕容凌他们最轻松，也是收成内外两个保护圈，因为人多更是显得游刃有余。 顾芳华稍稍放心，她估计胡骆的人手也不见得多，如今九皇子在胡府的消息人尽皆知。他总不敢明目张胆调兵来围剿，大不了就是些死士。 正当顾芳华稍微放心，墙头又跃上数十人，停留片刻巡视着，似乎在找目标。 顾芳华心中一紧，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些人一定是冲着容凌哥哥来的。果不其然，领头之人已经确定了方向，直扑燕容凌和萧遥所在之处。 来人正是姜成，他带的是姜家分布在通州各处的暗卫。 除了派出两人去解决，在兵器坊善后的袁山和林安，其他精锐都在这里了。 “萧遥在此！杀！” 姜成高喝一声，冲了上去，这姜家暗卫与先前的乌合之众不同，一交上手，武星和路常明显感觉压力倍增。 特别是姜成那一嗓子，一些原本和御林军交手的亡命之徒，也转扑向燕容凌他们一方，简直是雪上加霜。 如此一来，顾芳华和燕祈喧的压力顿减。 眼看御林军挡住了其他黑衣人，围攻自己的人只有零星几人。顾芳华急道：“钱公公，你快去帮帮容凌哥哥！” 钱公公形未动，却道：“小圆、小满，你们过去搭把手。” 两人应声而去，顾世年也发现那边况紧急，忙催促自家的侍卫也过去帮忙。钟桃看着那边，手紧了紧，还是选择留在顾芳华边。 如此一来，燕祈喧他们那里的压力顿减，可飞白坚持保护燕祈喧，并没有分人过去帮忙。 顾芳华急道：“钱公公，容凌哥哥他们那边危险！” 钱公公一边警戒着是否有人偷袭，一边沉声道：“郡主，这是六下必经之路，谁也帮不了他。” 顾芳华沉默下来，九五之尊固然尊贵无比，可那个不是踏着尸山血海上去的。 她只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 顾芳华焦急的看着那边，只希望容凌哥哥和萧遥能抵挡得住，别出什么意外就好。 燕祈喧那边轻松下来，高声道：“明珠，你有没有事？” 第九十九章 战况激烈 顾明珠心中一喜，高声道：“燕祈喧，我没事！你快带人过来汇合，我身边都没人了！” 燕祈喧从缝隙看出去，顾芳华那边，钟桃娇都在外面，的确侍卫都没有。 忙道：“飞白，快带我过去，保护明珠！” 飞白不敢违逆，只好向顾芳华这边移动，很快和顾芳华她们汇合在一起。 燕祈喧看顾明珠没事，周围又有侍卫保护暂时安全。忍不住嚣张笑道：“顾明珠！你看，还是我才能保护你。” 顾芳华焦急的看着，混乱成一团的燕容凌那边，随口敷衍道：“是，你最厉害。” 转而想到什么，又对燕祈喧道：“九表哥，容凌哥哥那边吃紧，要不你也派几个人过去，帮帮他们？” 燕祈喧嗤之以鼻，道：“你没听见，刺客是朝着萧遥去的，谁让六哥要和萧遥一起？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顾芳华心知肚明，却没有挑破那些人的目的，只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分点人去搭把手吧？” 看向来骄傲的顾芳华软语相求，燕祈喧心里十分满足，马上道：“飞白，分一半的人过去帮忙。” 飞白心中暗暗叫苦，推脱道：“殿下，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殿下，现在刺客这么多，我怕他们声东击西。而且郡主也在这里，我们的人也不多。” 燕祈喧觉得有道理，正色道：“等御林军空了自然会去帮忙，我留在这里保护你。” 顾芳华本来还想再说，顾世年开口道：“明珠，九皇子说得也有道理，谁知道还有没有刺客。” 这话让顾芳华一愣，抬头一看，却看见顾世年隐蔽的朝她眨眨眼睛。 顾芳华微愣，不过很快就懂了顾世年的意思。二哥是怕燕祈喧的侍卫里，有心怀不轨的人，过去帮忙反而坏事。 “也是，九表哥。我看萧遥他们能扛得住，不用帮忙了。” 燕祈喧有点狐疑的看着顾芳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又找不出原因。还是钟桃娇耐不住了，看顾芳华有人保护，自己和阿杏扑了出去。 到了宽阔的地方，钟桃娇的鞭子舞起来，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外围的黑衣人被她卷出来，阿杏手中的一对峨眉刺就补上去。主仆两人合作愉快，很快干掉了四五个黑衣人。 顾芳华看得拍手直叫好，笑道：“娇娇，加油！” 打斗进行至此，双方各有伤亡，剩下的不是武功高强，就是各有绝招。特别是最后出来的十来人，特别凶悍，有些需要两名暗卫才能堪堪挡住。 如此一来，围攻的人太多，燕容凌和萧遥都被逼出手。 这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正和路常、路非交手的姜成，抽空瞥了一眼，有点诧异燕容凌出手狠辣。 在京城时，六皇子骑射武艺都平平，原来是深藏不露。 眼看身边的黑衣人越来越少，姜成发出一声尖哨。剩下的姜家暗卫，哪怕拼着受伤，也很快集合起来，各自三人成阵。 这样组成的三角阵，三个人挥动兵器交替着，直接往中间的燕容凌和萧遥扑去。 三个人不知道平日怎么训练的，快速旋转还不错方向。如果从高处看，简直就是旋转的圈圈。 这阵型如同一阵旋风，很快冲破侍卫防守圈，到了燕容凌和萧遥面前。 燕容凌刚和其中一人交上手，结果他很快换了方位，燕容凌变招不及时，下一个补上来的人，一刀伤在他手臂。 萧遥也被另一队人攻击，不过他对战经验丰富，虽然一开始手忙脚乱，可软剑刁钻，挡住了一轮攻击。 转眼看燕容凌吃紧，忙道：“容凌，避开！他不能持久！” 燕容凌听到提醒，忙往旁边避开，然后专挑人多的地方去，三角旋转阵的威力发挥不出来。而且旋转更费体力，渐渐的慢了下来。 萧遥也是如此应对，抓住机会，伤了一个，三角阵马上崩溃，被旁边的其他人一拥而上，乱刀分了。 燕容凌也杀出了火气，看阵势转慢，反攻了上去，加上有武星助攻，很快将攻击他的三人斩杀。 本来姜家暗卫剩下的人，就只够组成两个三角阵，结果都被破了。 御林军损失惨重，不过外围的黑衣人，基本被绞杀殆尽。燕容凌的暗卫也死了四个，伤了五个，路常他们更是个个带伤。 黑衣人只剩下姜成和两名姜家暗卫，在最后一搏。 燕容凌和萧遥站在旁边，看其他人围攻姜成他们。顾芳华眼看没有危险，开心的跑过来。 “容凌哥哥，你没事吧？” 燕容凌忙把顾芳华拉到身后，数落道：“还有危险，你着急过来做什么？” “我不是太高兴了吗？你和萧遥都好厉害！” 顾芳华如玉的小脸，在月色下熠熠生辉，燕容凌其他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得无奈道：“听话，后面去。” 飞白眼看姜成刺杀无望，主动请缨道：“殿下，属下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燕祈喧有点好奇的多看了飞白一眼，不悦道：“你不是要保护我？怎么突然又想去抢功劳？” 飞白知道燕祈喧误会了，也不解释，面色如常道：“殿下，要是回京，我们兄弟都没有损伤，似乎说不过去。” 燕祈喧看了看四周，果然大多带伤，点头道：“那好吧，你也去捞点功劳。” 飞白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往姜成他们走去。 随着一声惨呼，又一名姜家暗卫被刺死，姜成身上也是多处负伤。 可姜成并没有使出全力，他还在等一个消息。 大约僵持了小半盏茶功夫，远处夜空突然发出一声巨。巨大的轰隆声，犹如惊雷响彻夜晚。 燕容凌他们都不明所以，只有姜成嘴边露出一个微笑。 看来，苍南山上的人已经得手了，他死而无憾。随后他开始发力，手中的鸳鸯刀快上下腾飞，长刀砍伤一名顾家侍卫，短刀还刺伤武月。 萧遥一直注视着打斗，眼看姜成火力全开，默默上前一步，挡在了燕容凌和顾芳华面前。 果不其然，姜成一脚踢翻路非，借力腾空脱出包围圈，朝燕容凌扑来。 第一百章 死伤无数 只见他左手短刀脱手而出，直直朝萧遥飞来，随后左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暗器，密密麻麻朝燕容凌飞去。狂沙文学网 萧遥被短刀所迫，只能挥剑去挡，无法及时阻挡暗器，幸好钱公公挡在燕容凌面前，将长剑舞得泼水不进。 偶尔漏掉的暗器，也被燕容凌挑飞。 燕容凌旁边的飞白，并没有帮忙，反而是钟桃趁姜成不备，一鞭子缠住他的脚踝，然后用力一拉！ 姜成一个踉跄，就被赶过来的武星刺伤肩胛，随后路常从地上滚过去，刺中他腹部。再被萧遥挑飞手中长刀，武星趁机将剑搁上他脖子，将他压跪在地。 “说，是谁派你来行刺的？” 武星的问话，姜成并不回答，反而直直看向燕容凌。 燕容凌从钱公公后踱出来，正要过去查看姜成，顾芳华一把拉住他。 “容凌哥哥，别过去，万一他还有什么暗器？” 钱公公也道：“六皇子，您还是退后一些。”燕容凌默然，还是听劝说退后几步。 萧遥手持软剑，走上前来，看着姜成道：“你们不是说来刺杀我吗？看着六皇子做什么？难道刺杀我只是一个幌子？” 姜成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道：“萧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这次杀不了你，下次你也跑不掉。” 他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水，看向和顾芳华站在一起的燕容凌。 “你是六皇子？我正好有个消息，关于玉门关杨霆的，你要不要听？” 燕容凌心中一动，很想上前，不过顾芳华拽着他胳膊，他只好扬声道：“你知道什么就说，我让他们给你个痛快。” 姜成看始终骗不了燕容凌近，只能对萧遥道：“我是大公子派来的，老夫人病重，夫人也~。” 说到这里，姜成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 萧遥明知他有诈，可事关亲人，还是忍不住上前两步。姜成看萧遥距离自己不足三尺，突然张口。 “咻咻咻！” 只见月色下银光一闪，三根泛着黑色的针向萧遥飞去。 距离太近，速度极快，眼看避无可避，毒针就要刺入萧遥心口。 众人忍不住惊叫：“萧遥！” 话音未落，斜地里突然出现一面铜镜，挡在萧遥心口。“噗噗噗”三声脆响，毒针竟然贴在铜镜之上。 “呃”！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飞白突然出手，直接一刀刺入姜成心口，一刀毙命。 这一连串的变化，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大家反应过来，姜成已经死了。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在沉默，只有燕祈喧嚷嚷道：“这是什么宝贝？毒针也能挡？” 萧遥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掩住眼中的异色，解释道：“路常，把铜镜给九皇子看看，也没有什么稀奇，只是里面添加了磁石。” 顾芳华也回过神来，怒道：“飞白，这可是活口，你怎么能杀了他？” 飞白已经收回长刀，面无表回答道：“郡主，他手段太多，这样都能发暗器，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招？我不能让他伤到主子。” 燕祈喧自然要护着飞白，笑道：“明珠，刺客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燕容凌看顾芳华还要说话，忙上前一步，拉了拉顾芳华的袖子。笑道：“这些刺客死有余辜，再说他们都是死士，你也问不出什么。” 顾芳华悻悻瞪了眼飞白，顾世年也过来说道：“还是先看一下伤亡况再说吧？” 燕容凌也道：“也许待会儿还有刺客，大家休息一下。” 御林军统领窦然擦了擦脸上的水，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汗，走过来沉声道：“御林军死了三十四人，重伤五人，剩下的都是轻伤。” 燕容凌看了看四周尸横遍野，叹道：“窦统领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禀明父皇，为他们请功表彰。他们的遗孀，我也会派人关注。” 窦然心有余悸道：“这些刺客肯定和胡骆有关，这里喊杀声震天，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看。” 顾芳华恨恨道：“等明钟大哥来了，我们一定要报这个仇！小圆子，你没事吧？没有就去看看叶十三他们。” 有钱公公在，武星正在替其他暗卫疗伤，燕容凌的暗卫只有三人还站得住。 想比之下，萧遥的随从虽然个个负伤，但都没有重伤。顾世年带的侍卫也死了两人，只有燕祈喧的人毫发无损。 剩下能动的，都集结起来，将死去的人分成两堆。 小满子挨个解开黑巾，去查看黑衣人，也顺便检查一下，他们上有无什么份证明。 钟桃心大，已经把旁边的木柴搜集起来，重新燃起火堆。 阿杏最厉害，把屋子里先前多余的拿出来，将就着铁叉烤起来。这烤香混合着血腥味，怪异无比又似乎很是和谐。 叶十三和丹竹出来时，就看见这诡异的一幕。 还好紫来院的院坝够大，尸体都堆放在墙角，显得不是那么恶心。不过到处可见血迹斑斑，还是让叶十三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学两招保命功夫。 燕祈喧看钟桃烤，忍不住喷道：“，你可真能吃，这样也吃得下？” 钟桃将手中的铁叉举起来，上面一块肥瘦相间的牛，正油滋滋的冒着烟。满不在乎道：“九皇子，祖父说在战场上，就是人也烤来吃，何况我又没有烤人？” 燕祈喧如何听得这样的话，光想想那个画面，也恶心得不行，捂着嘴躲旁边干呕。 萧遥已经处理好路非他们的伤，走过来笑道：“，烤好了可要分我一块，你的鞭子舞得不错。” 钟桃咧嘴一笑，欣然举起带血的鞭子笑道：“那是当然，我虽然没有姐姐功夫了得，也不差多少了！” 顾世年走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脚步顿了躲，好奇道：“大嫂可是淑女，平走路步子都不大，怎么可能比你，比你还要厉害？” 钟桃忍不住开怀一笑，神秘道：“那不是怕顾大哥嫌弃吗？” 顾芳华看着有点呆滞的顾世年，笑道：“二哥，你可千万别惹大嫂，要是大嫂发起威来，你和大哥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第一百零一章 到底谁傻 顾世年怔了一下，轻笑道：“我有点期待大嫂肚子里的小侄子了，有大嫂教导，将来一定会文武双全，和大伯一样。” 冠文侯府的男子，都是文采斐然。 当年顾芳华的父亲顾滇，更是文武双全。否则琉玥公主也不会那样喜欢，顾滇死后就丧失了生志。 顾芳华笑着接口道：“一定会的！我很快就能做姑姑。” “对对对！我也是小姨！” 钟桃娇看牛肉差不多了，拿出匕首开始分肉。大战一场之后，能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也是老天保佑。 大家围聚在火堆旁边，都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燕容凌心中心事重重，今晚的刺客与其说是冲萧遥而来，不如说是冲自己而来。自己的暗卫只剩下武星，武月和武平，同燕祈喧的相比，损失惨重。 看来，胡家背后之人，很有可能是姜皇后。 只是，看燕祈喧坦坦荡荡的样子，不似知情人。再说他们也加入了战斗，燕祈喧更是亲临通州救人，所以不能告诉父皇，只能以后更加警惕。 小满子过来时，叶十三忙递了块肉过去。 “有什么发现吗？” 小满子咬了一大块肉，随手递出去一块腰牌，回答燕容凌道：“六皇子，只有这块牌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燕容凌接过一看，铜牌上有“威远侯府”字样，默默递给萧遥。 萧遥看着腰牌，自嘲笑道：“看来，大家都是被我连累，遭了无妄之灾。” 燕祈喧刚干呕完了回来，听见萧遥这样说，好奇道：“你那个庶出的大哥胆子真大，刺杀你也不打听一下，你如今跟谁混，也不怕杀错人？” 顾芳华心知肚明不是如此，可也无法解释。 只是难免面带鄙夷道：“燕祈喧，你觉得远在辽东的威远侯大少爷，就能买通胡骆，带上百号高手，来胡家行刺？” 燕祈喧想想好像是这理，恍然大悟：“明珠，你是说那人死之前都在骗人？” “不然呢？要是萧遥他大哥那么厉害，我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说不定，人家就是来杀你的，不过萧遥和容凌哥哥比你好看，认错了！” 顾芳华心中有气，自然说起话来，不加掩饰坏心情。 燕祈喧马上嚷嚷道：“你胡说，他们哪有我好看！而且杀我做什么？” 话说至此，燕祈喧也不是笨蛋，已经反应过来。 既然不是威远侯府派出来杀萧遥的，那就是冲着自己和燕容凌来的。看着燕容凌所剩无几的暗卫，还有同他一起，连番恶斗的萧遥。 自己这边的暗卫，一个轻伤都没有。而且，最后还是飞白擅自出手，杀了那名死士。 前后联系起来，就是燕祈喧也怀疑，这次刺杀是不是和自己有关。难怪明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是怀疑自己。 燕祈喧有点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看着墙角一堆尸体，喃喃道：“不是我。” 燕容凌忙圆场道：“九弟，你专程来通州救我，我们怎么会怀疑你？再说这些人既然能进胡家，那和胡骆脱不了干系。” 燕祈喧神色晦暗，又看了眼皱眉的顾世年，还有神色复杂的萧遥，转而看向顾芳华。 “明珠，此事和我无关。” 燕祈喧认真的说话，顾芳华并没有放在心上，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专心志致吃烤肉。 反而是钟桃娇，递过来一只兔腿，安抚的笑道：“我相信，不是你，快吃吧！” 燕祈喧原本就精致风流的桃花眼，瞬间亮起光彩，接过烤兔腿。正准备凑过去，好好夸奖一下，钟桃娇这个男人婆好眼光。 可马上就听见，钟桃娇用稍稍压低的嗓音道：“明珠，他就是个傻子，做不来杀人的事。” 一时间，燕祈喧杀人的心都有了！ “男人婆，你说谁傻子呢？” 不过燕祈喧一手拿着烤兔腿，一手指着钟桃娇的样子，看起来是挺傻的。 顾芳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先前生起的一点，对燕祈喧的怒气，全部烟消云散。想杀容凌哥哥的是姜皇后，不是燕祈喧，至少现在不是。 “好了，九表哥，娇娇是开玩笑的，我也相信不是你。” 虽然顾芳华这样说了，可燕祈喧仍然敏锐的感觉到，她其实言不由衷。不过他暂时没有心思和顾芳华计较，他要和那个男人婆单挑！ “钟桃娇，枉你名字里还有个娇字，你看看你，从头到脚，那一点娇了？” 钟桃娇满不在乎的看着燕祈喧，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名字只是父母的期望，当然，有时候老天不一定成全。我姐还有个娴字呢？我也没有发现她哪里娴。” 顾世年搞不清楚，怎么一下又牵扯到大嫂，忙道：“娇娇，大嫂是很娴静的，你别胡说。” “也是，顾二哥，你可不要告诉大姐，我怕她打我。” 钟桃娇大咧咧的说道，反而是刚才看她大显神威的燕祈喧，有点迟疑道：“冠文侯世子夫人，果真比你厉害？” “那是当然，我姐可是练武奇才。再说她现在大着肚子，我手都不能还，更不能跑，只能挨打了。” 钟桃娇说起来都是泪啊！ 她姐怀孕初期天天想吐难受，舍不得打姐夫，都是靠揍自己和大哥过来的。 顾芳华有点黯然，重生之前她整天眼睛里只有燕少洵，如今回过头来看，多么可笑。 萧遥无意间看过来，就看到顾芳华有点悲怆的笑，一时觉得眼花。明珠郡主应该是，骄傲又张扬的，怎么会哀恸？ 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十三，也注意到顾芳华的笑，忍不住开口改变话题道：“来刺杀的人全军覆没，怎么胡骆也没有点动静？” 燕容凌和萧遥交换一下眼色，彼此都知道，胡骆应该是死了，所以胡府才毫无动静。 顾世年回答道：“看来胡骆应该是看事败跑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苍南山那么大一处，总不能跑了吧？” 说完，顾世年突然一怔，燕容凌和萧遥也色变，大家都想起那声旱地惊雷。 只有燕祈喧还没心没肺，吩咐道：“飞白，你去找找看有什么菜，这么多死人，我不想吃肉。” 第一百零二章 救兵到来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零二章救兵到来飞白看了看，已经可以看见一线灰白的天空，小心道：“九殿下，要不属下去厨房看看？” 燕祈喧挥挥手：“去吧，多带几个人，有什么好吃的都拿点。” 众人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到了现在都有点疲惫。 丹竹打了盆水过来：“郡主，梳洗一下吧？奴婢替您换个发髻？” 顾芳华摸摸有点乱的发髻，点点头：“好，娇娇，我们都去换身衣裳，等钟大哥来了，免得他念叨。” 钟桃娇低头看了看自己，裙角上到处都是血迹和污痕，跳起来道：“快，换了！” 刚走出去几步，又转过来对火堆旁的人道：“等大哥来了，你们可别说我动手了？我不会，我没有，不是我杀人哈！” 说完，拉着顾芳华一遛烟跑进屋子。 燕祈喧看钟桃娇疯疯癫癫的样子，简直颠覆了他对女子的印象。 他觉得很委婉的问顾世年：“顾二哥，勤国公府的二小姐，一直都这样活泼吗？怎么以前只听说是男人婆，没说这样活泼？” 顾世年轻咳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萧遥却笑道：“钟家二小姐性子直率，好过那些口是心非的扭捏之人，不愧是武将世家，巾帼不让须眉。” 燕祈喧莫名有点不开心，撇嘴道：“她不过就是个男人婆，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将来，能嫁得出去吗？” 这话就有点重了。 燕容凌轻斥道：“九弟，娇娇虽然不像其他名门贵女一样娴静，却有一颗赤子之心。将来自有慧眼识珠的人，不用你操心。” 燕祈喧低头不语，好像刚才的话是过分了一点。算了，不说了。 随着天色逐渐开朗，紫来院门大开，不少下人路过之时，都会望上一眼。再加上浓郁的血腥味和隐约尸臭，无人敢在门口逗留。 燕容凌看这院子里尸体不少，也不想久待。 等顾芳华她们梳洗出来，道：“御林军和伤者留在这里，我们去主院找胡骆。” 顾芳华看燕容凌身上的锦袍上，也有不少血迹，迟疑道：“容凌哥哥，你们要不要也换件衣服？” 燕容凌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不用了，不是如此怎么见昨夜惊险？” “也是，我们去找胡骆算账！” 顾芳华来了精神，挽着钟桃娇走在前面，小圆子和小满子走在前面开路。 燕容凌他们相视一笑，大家跟在后面。 可还没有走到主院，就听见一声尖叫，冲破胡府的安静。 “啊！老爷、夫人上吊了！” 果然已经杀人灭口，大家加快步伐赶到主院，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 顾芳华抬步想进屋，顾世年一把拉住，不让她进屋。低声道：“别去看，明珠。吊死的人不好看，不看也罢。” 也是，顾芳华停住脚步，等在院子外面。 很快燕祈喧跳出来，用手扇着风，不悦道：“真是晦气，上吊也排排站！” 等燕容凌和萧遥他们出来，脸色俱有点凝重。 最后出来的是路常，他已经仔细检查过，出来低声禀报道：“主子，他们后颈都有淡淡瘀痕，应该是被打晕后挂上去的。” “杀人灭口！是谁？” 顾世年沉声问道，难道昨晚还有人看事情败露，过来杀人灭口。 路常回答道：“看尸斑，他们死的时间，应该超过三个时辰以上。看来是刺杀之前，就已经被灭口。” 正说话间，府里各处好像又是几声尖叫，大家侧目心里各自猜测着。 飞白他们提着几个食盒走过来，解释道：“主子，刚才在外面看见不少胡府下人，据说胡骆的三个儿子，包括两个媳妇都死了。” 燕容凌并不意外，看来杀人灭口的，应该就是后来的那十来名黑衣人。 燕祈喧瞪了飞白一眼，嚷嚷道：“还不把东西拎出去？这里死了人晦气，难道要爷在这里用膳？” 最后在主院不远的后花园，找了一个空旷的八角亭，大家才坐下来用早膳。 钟桃娇看胡府完全乱套，下人和侍卫们都在往府外跑，有点焦急道：“大哥他们怎么还没有到？也不知道胡骆死了，城门好不好进？” 叶十三笑道：“钟小姐别担心，胡骆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出去，城门也必然乱套。” 事实果真如叶十三所说，听见胡骆已死，已经让守城门将士人心浮动。再听说胡骆是因为刺杀九皇子一行死的，更是惊惶不安。 老勤国公带着骁骑营，辰时左右赶到时，城门大开，没跑的将士们都垂手站在两旁。 钟子斌一马当先，喝问道：“我乃勤国公府钟子斌，九皇子何在？” 原管带杨大人，上前一步回话：“属下是原通州城门管带杨冲，九皇子和明珠郡主就在胡府，属下带大人过去。” 留下一部分人接管了城门，老勤国公和骁骑营统领张成，由杨冲带路，快马朝胡府而去。 胡府如今下人都跑得差不多了，钟子斌他们到时，大门紧闭，角门打开。 老国公马鞭一挥，喝道：“撞开！” 不过还没等骁骑营动手，大门从里面“嘎吱”一声开了，飞白木着脸走出来，拱手道：“我是九皇子暗卫飞白，主子们都在里面，老国公，张大人，请！” 老国公一身戎装，大步流星往里面而去，边走边问道：“郡主她们没事吧？” “回老国公，没事。具体事宜，还是等郡主亲自向国公爷说吧。” 飞白将老国公他们带到正厅，燕容凌他们都在。 顾芳华和钟桃娇迎上来，两人笑颜如花，一左一右挽住老国公，娇声道：“舅公！” “祖父！” 老国公取下头盔，扔给后面的二牛，哈哈大笑道：“我看看，我看看！两个小妮子，没事吧？” “祖父，你看，没事！” 说着钟桃娇转了一个圈，展示了一下，干干净净才换的裙子。 骁骑营统领张成，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六皇子，九皇子，明珠郡主。救护来迟，请恕罪！” 燕容凌上前一步，扶起张成，感激道：“张大人来得很及时，该我们感谢才是。昨晚有刺客行刺我们，御林军和暗卫都损失惨重。伤者现在都在紫来院，请张大人派人去接管、救治。” 第一百零三章 琐碎后续 张成这才注意到，六皇子和萧遥他们个个身上血污遍布，只有九皇子和顾世年身上，稍微干净一点。 急道：“六皇子，九皇子可有受伤？” 燕容凌抬了抬已经处理好的胳膊，笑道：“小伤而已，万幸九弟无事，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向父皇、母后请罪。” 张成又看了眼，衣着整洁，明媚俏丽的明珠郡主和钟二小姐。再看了一下六皇子和萧遥身边，脏污不堪的其他人，难免心中疑惑。 暗衬想：估计刺客也不多，否则两位娇小姐，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燕容凌倒不知道张成所想，又道：“还有，通州府尹胡骆全家已被灭口，你再派队人去苍南山搜查。那里是胡骆罔顾通京直道也要修造的地方，应该有问题。” “好，下官马上就去。六皇子和九皇子，还有诸位，就先同老国公一起。” 钟子斌等张成走后，窜上来纠结道：“看来，昨晚是场恶战，谢谢你们保护了明珠和娇娇。” 燕祈喧无语望天，心想那个男人婆还需要人保护？ 燕容凌一拳捶过去，笑道：“她们也是我妹妹，只是昨晚大家都累了，还是找个地方洗个澡睡一觉。” 老国公看了看花团锦簇的胡府，招呼道：“二牛，你去找个干净的院子，派队亲兵守护，烧水伺候几位沐浴更衣！” 虽然燕祈喧衣服没有弄多脏，不过能洗个澡，换身衣服还是清爽得多，也跟着一起去了。 老国公解下盔甲，递给旁边的三猴子，带着顾芳华她们走进正厅坐下，这才仔细问着钟子斌走后，她们的情况。 顾芳华避重就轻大概说了一下，老国公也没有再追问，不过顾家还有活着的侍卫，可以慢慢追问。 这边张成带人来到紫来院，却被里面的尸体震惊了。 窦然看张成到了，原本一直强撑的一口气，一下泄了。带着点哭音道：“表姐夫，你差点就看不到我了！” 张成的妻子余氏，是窦然舅舅的女儿，平日两家还算走得挺近。 看着窦然的狼狈样，张成收起之前的不以为然，看着那高高一堆尸体，细细询问昨晚的情况。越是了解，越是心中后怕不已。 要不是萧遥护卫得力，六皇子也有足够暗卫，还带了精锐的御林军。 怕他们今早到时，只能看见皇子们的尸体，那会引来什么样的轩然大波，他不敢想象。 “兄弟，你今儿可是立功了，回去皇上肯定有重赏。” 张成看着所剩无几的御林军，庆幸这次真的运气不错。前儿老国公来时，他还在为无旨出兵纠结。如今看来，这可是送上来的功劳。 窦然犹豫一下，把张成拉到旁边，又讲了一些细节。 比如刺客虽然口口声声，说的是要杀萧遥，可重点攻击的却是六皇子。九皇子身边只有点零星刺客，甚至还没有明珠郡主身边刺客多。 张成沉吟片刻，低声嘱咐：“这话出你口，入我耳，你以后就不要再说。” 看窦然还有点犹豫，低声解释：“你回去只说你们御林军，挡了大部分刺客，当时在酣战，其他的都不清楚。刺客的喊话可以说，听见的人很多。至于刺客爱杀谁，你无暇顾及，知道吗？” 窦然也不是傻瓜，如今太子未立，储君未明，根本不用提前站队。 “表姐夫，我都听你的！” 张成又吩咐人，尽量把刺客的样貌都画图。可大家发现，最后被飞白杀的那名刺客，不知怎么的，头部好像被人泄愤撞了，根本看不清脸。 窦然和张成交换一个眼神，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现在彻底安全了，大家都放松补眠，等顾芳华一觉睡醒，就已经是七月十七。 一睁开眼睛，顾芳华就看到岑嬷嬷和夏春姑姑都在床边，吓一跳。随即讨好笑道：“姑姑和嬷嬷都来了啊？” 岑嬷嬷双眼通红，她们进城来之时，就看见胡府拉尸体出去的车，排了好长一排。 明知道顾芳华没事，可一想金尊玉贵的郡主，这次受了这么大惊吓，心疼死了。 岑嬷嬷边哭边数落道：“郡主还说去给公主抄经，没想到跑这里来了。要是有个万一，老奴怎么向太后娘娘交代！” 顾芳华尴尬笑着，自己确实是偷跑，再看站在旁边的夏春姑姑，简直脑子仁都在疼。 夏春姑姑似笑非笑的看着顾芳华，淡淡道：“郡主果真长进了，单枪匹马入贼窝啊？要是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不知道多欣慰。” 顾芳华娇憨一笑，努力装成一只小白兔，懦懦道：“不是单枪匹马，还有钱公公他们。” 夏春姑姑实在绷不住，笑道：“钱公公可告诉奴婢了，郡主临危不乱，镇定自若，能装会演，有勇有谋呢！” 顾芳华忙求道：“好嬷嬷，好姑姑，外祖母年纪大了，可别吓着她老人家。” 夏春姑姑嗤笑道：“郡主大显神威时，怎么没有想到太后娘娘？这次的事，奴婢会一五一十告诉太后，郡主自求多福吧！” 顾芳华忍不住哀嚎一声，扯起嗓子道：“丹竹！我要起床啦！还不快来伺候！” 丹竹应声而入，看来刚才就在门口。随后绿菊、紫梅和墨兰她们，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鱼贯而入。 顾芳华先喝了一盅菊花蜜饮，明目清肝通肠，然后洗脸擦牙。 等坐在凳子上，由丹竹温柔的通着发，墨兰细心在脸上涂抹香脂，绿菊轻轻按摩手指吸收香膏，紫梅举着一面铜镜在面前，顾芳华突然有点恍惚。 想起那晚的刀光剑影，忍不住问道：“容凌哥哥他们呢？” 夏春姑姑回答道：“大家都起来了，都在等郡主。那个叶十三兄妹，郡主准备如何安排？” “夏春姑姑，你放心。来历不明的人，我是不会带回宫里的。到时候让二哥带回去，在冠文侯府找处地方安置。算了，还是买个小院子，让他清净读书，国子监不好，他可以去京学堂。” 顾芳华觉得，如果让叶十三住冠文侯府里面，难免有寄人篱下之感，还是住外面单独一户自在方便。 第一百零四章 芝兰玉树 夏春姑姑有点诧异，看了顾芳华一眼，郡主虽然平易近人，可还少有这样为人打算。 何况，只是个路上随手救的人。 不过夏春姑姑想起，叶十三身姿修长挺拔，面容也称得上俊美，一时难免浮想联翩。 “既然郡主有安排，那奴婢就不多嘴了。不过郡主收拾好，用完早膳还是快点回京吧，萧公子还要参加秋闱。” 顾芳华忙道：“好，一会儿就回去。” 其实，顾芳华心里还在惦记苍南山的事。她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搜查得怎么样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换上岑嬷嬷带来的一套，鲛月纱粉色抹胸襦裙。又梳了一个繁复的双环髻，丹竹打开梳妆盒子，取出一套碧玺梅花首饰。 “岑嬷嬷，要不要弄这么隆重？不是要赶路吗？弄这么复杂做什么？” 听到顾芳华的抱怨，夏春姑姑凉凉道：“现在整个通州的官眷，可都在外面等着觐见明珠郡主。郡主嫌麻烦，奴婢还怕丢了太后娘娘的脸。” 听到太后外祖母，顾芳华瞬间偃旗息鼓。 这次闯的祸多了，还是要乖乖表现，争取让外祖母少罚些。想起以往暗无天日抄《女戒》的日子，顾芳华就觉得手指开始疼了。 顾芳华乖乖坐着配合，由着岑嬷嬷，把一套碧玺梅花簪子插上头。 等岑嬷嬷最后小心固定好，发髻中间的满堂娇挑心时。顾芳华才发现，那满堂娇的挑心中间，居然还垂了一朵梅花吊坠在额心。 对着铜镜一照，真的是感觉尊贵不少。 顾芳华左右顾盼，笑道：“这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我来胡府时，胡夫人还觉得我是小地方来的乡巴佬。” “那是她眼瞎，好了，郡主别说她，晦气。” 绿菊已经把早膳准备好，顾芳华随意挑了几样下肚，就漱口起身，准备去正厅接见那些官眷。 不过等她走出去，官眷倒一个没有，院子里站着一群养眼的美男。 高大威猛的钟大哥，丰神俊朗的顾二哥，玉树临风的燕容凌，阴柔俊美的燕祈喧，还有眉眼如画的萧遥，清俊儒雅的叶十三。 顾芳华忍不住想，要是燕少洵也在，比起历史上以容貌著称的七君子，也不遑多让。 燕容凌他们都背对着门口，一时没有发现顾芳华站在门口。 反而是刚进门的钟桃娇，大声叫道：“明珠！” 几人同时转过来。 那一张张俊美不凡的脸，光华炫目，顾芳华忙叫道：“你们不要动！娇娇，快过来看！” 众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站在原地。钟桃娇快步跑过来，顾芳华忙拉她转身看道：“快看！好看吧？” 钟桃娇一眼扫过去，又挨个看回来，喃喃道：“乖乖！真是个个芝兰玉树，真好看！” 顾芳华也一脸兴奋，嚷道：“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钟桃娇又认真看过去，细细打量一遍，回答道：“九皇子最好看，大哥最差。” 这一问一答，庭院里站着的众人哭笑不得。 燕祈喧也不知道是怒的，还是羞得，满面赤红。薄怒道：“钟桃娇，你是不是女人？哪有看男人看得目不转睛的？” 钟桃娇不乐意了，回嘴道：“我还想问你是不是男人呢？又不是姑娘家，还怕别人看啊？” 这两人斗嘴斗得正热乎，不过燕容凌和萧遥，并没有放在眼中。他们的眼光，都似有若无的粘在，看热闹的顾芳华身上。 这样精心打扮后的顾芳华，尊贵优雅又不失青春俏丽。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朵迎风绽放的牡丹。 早上的朝阳柔和而又清晰，更可以看出顾芳华肌肤如玉，吹弹可破，白嫩嫩又透出健康的粉色。 钟子斌早就看呆了，娇娇说他最不好看，他也没有听见。只挠着头道：“明珠，要赶路，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顾芳华当然知道要赶路，因为他们个个穿着劲装。 头发都整齐的束在头顶，用发簪固定，斜襟盘扣，双袖束口，显得个个利落清爽。 就连没有功夫的顾世年和叶十三，包括阴柔的燕祈喧，也添了几分英武之感。钟子斌看起来虎背熊腰就不说了，没想到燕容凌和萧遥，竟然也个个肩宽背阔。 这样一来，腰带下面，那穿着玄锦金丝靴的一双大长腿，就显得更是修长有力。 顾芳华本就明亮的眼眸，更是晶亮璀璨，散发出赞叹的眼光。让那群美男，更是个个不自觉的昂首挺胸，犹如开屏的孔雀。 “赶路我又不能骑马，坐马车无所谓啦！夏春姑姑说要接见通州官眷，还是不能丢了皇家脸面。她们人呢？” 顾芳华的话，让燕容凌温柔一笑：“明珠，她们都在正厅候着，不着急。” “对了，还不知道苍南山如何了？有没有查出什么？” 说到苍南山，众人沉默了一下，还是燕祈喧嘴快，道：“别提了，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苍南山塌方，整个山都陷了一半。” 想起那夜的旱地惊雷，顾芳华有点惊讶：“是霹雳弹？” 燕容凌摇摇头：“比霹雳弹还要麻烦，估计事先在各处埋了火药，然后一起爆炸，才会崩塌那么严重。” 顾芳华心中懊恼，握拳道：“可恶！难道就再也查不出什么了吗？” 顾世年笑道：“也不至于，雁过尚且留痕，何况是山。张大人已经组织了人挖掘，并且大量询问登记册上民工，总能知道一二。” “这样就好，娇娇，舅公呢？” 钟桃娇撇撇嘴，没好气道：“走啦！他说通州没什么好吃的，带着二牛他们回万安寺了。” 看顾芳华有点失望，钟子斌忙道：“不过皇上万寿节时，祖父要回来。大姐也快生了嘛，他要等着抱曾外孙。”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露个脸就回来。” 顾芳华匆匆要走，钟桃娇一把拽住她，小声道：“明珠，快点回来，我们在门口等你，下午再启程。” “啊？不是现在走？” 顾芳华停住脚步，疑惑的问道。 钟子斌咳嗽一下，小声道：“我在苍南山脚下，发现一眼寒潭，里面的鱼只有巴掌大，还是半透明的。” 懂了！ 第一百零五章 暗结同盟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零五章暗结同盟当顾芳华迈着矜持的步伐，身后跟着四个如花似玉的丫环，还有两名内侍。走进正厅之时，所有的官眷都下跪叩拜。 “郡主万安！” “起来吧！” 顾芳华在上首款款坐下，威严的让起来，下面一群官眷这才起身。 个个敛眉垂眼，大气都不敢出，偶尔有个胆大的抬头悄悄一看，也被明珠郡主光华所摄，低下头去。 顾芳华扫了一眼，个个老实如鹌鹑的官眷，心中略烦。 “本郡主只是路过通州，正好撞见胡骆恶行，朝廷很快会派人过来彻查，通京直道和苍南山之事。如果各位知道什么，都可以踊跃举报。” 说到这里，顾芳华话锋一转，笑道：“这样的话，建功立业也好，将功折罪也罢，大家都可以踏实些。” 官眷之中，数通州守备易夫人品级最高，年纪也最大。 她四十开外，身体羸弱，颤巍巍起身，行礼道：“郡主明查，妾身是通州守备易建之妻。在通州，胡骆一手遮天，属下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顾芳华轻轻瞥了易夫人一眼，似笑非笑并不说话。 易夫人只觉得一道寒光如利刀扫过，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起不来。 “紫梅，把易夫人扶起来。这朝堂上的事，本郡主也不懂。只是府尹和守备，一文一武，究竟如何敢怒不敢言，本郡主不好苟同。” 刚被紫梅拖回座位的易夫人，眼看又要跪下。 顾芳华抬手道：“好了，通州事宜本郡主不好过问，既然你们都觐见问安了，那就退下吧！” 等小圆子他们，领着这些官眷出去后，顾芳华立马站起来，迫不及待道：“快走啊！” 一辆低调的马车驶出胡府，前后左右都有侍卫守护，如此阵仗出行，街上的行人、马车都是纷纷相让。 等一路出城到了寒谭，钟桃娇扶着顾芳华下了马车。 哇！青山绿水之间，一条小溪蜿蜒而下，来到山脚凹陷处，形成一处水潭。 潭水清澈见底，阳光下水里欢快游动的小鱼清晰可见。小鱼呈半透明状，巴掌大小，身上的每一片鱼鳞都清清楚楚，煞是可爱。 “哇！钟大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好东西？好冷！” 顾芳华大呼小叫，挽起胳膊就开始探手抓鱼。钟子斌阻拦不及，果然顾芳华瞬间收回手，水实在太冷。 钟子斌看擦着手的顾芳华，无奈道：“明珠，你也太着急了。这里可是寒潭，三伏天也冰凉刺骨。我是听说这里胡骆常年派人驻守，这才过来看见的。” 顾世年皱眉道：“意思是，这里的鱼都是胡骆养来自己吃的？” “也不是他养的，这潭水是最近几年才形成，鱼也是天生的。据说鱼肉鲜美无比，就是数量不多，七八月是成熟期，不过也只有巴掌大。” 钟子斌一听说，就想到好吃的明珠和娇娇，干脆派人守着，带她们过来。 萧遥也啧啧称奇道：“这山水之间，常有大自然的馈赠。估计是苍南山腹有寒泉和这鱼，不知怎么外泻，这泉水流下来成了寒谭。” 说到这里，萧遥突然想起来什么，不过看现在人多口杂，暂时闭口不言。 燕祈喧也比较稀罕，摸摸水直呼道：“哎哟！这水可真冰！网子呢？快拿网子来，捕鱼熬汤肯定鲜美！” 钟子斌都已经准备妥当，取出几个网子递给燕祈喧和顾芳华，还有性急的娇娇。 “别着急，等火生起来再捞，不然要不了一注香，鱼就死了。” 路非和路常擅长烹饪，已经熟练挖灶生火，再拿出从胡府带过来的紫砂煲，洗干净盛水准备好。 “郡主，先捞三条，可以煲鱼汤，等一下捞的来烤。” “好嘞！” 燕容凌他们站在潭边，看卷着袖子，聚精会神捞鱼的几人。也许是两岸青山，也许是寒谭水凉，哪怕正午时分也觉得特别凉爽。 萧遥示意燕容凌借一步说话，两人沿着水潭往上游而去。 走出去一丈开外，萧遥才道：“容凌，我预计这苍南山中藏的，应该是兵器作坊。” “当真？” 不怪燕容凌有点吃惊，因为大周律令明文规定。私人是不得铸造兵器，如有私造兵器者，按谋逆论处。 萧遥点点头：“之前我一直在想，这苍南山上藏了什么？本来还以为会不会是矿山，现在看见寒谭，我有八分把握，就是兵器作坊。” 燕容凌皱眉道：“萧遥，你可有依据？” “铸造兵器，需要火炉烧造，还需要寒水淬炼。我估计苍南山得天独厚，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修建，竟然是山腹中空。胡骆利用此处铸造兵器，难免会有痕迹，所以才会有人炸毁此处。” 萧遥所说有根有据，合情合理，燕容凌也觉得大有可能。 沉吟片刻道：“如今看来，怕是铸造兵器的匠人，大半已经葬身山中。不过既然是铸造兵器，一定会大量运铁和炭上山，这样的人杀不完。” 萧遥又补充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可以查一下通州地理志，应该会有发现。” 燕容凌闻言笑道：“有你在旁，真好。萧遥，等这次秋闱金榜题名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我倒是现在就想你长伴左右，只是距离封王开府，还有两年。” 萧遥从腰间摸出一柄折扇，在手心敲了敲。 坦诚布公道：“容凌，不瞒你说，我应该是暂时不会出仕。算来，也有两年不曾回家，祖母年老，今年我想回去过年。” 停顿一下，萧遥又露出一个笑脸，笑道：“等我回来之时，希望王爷将王府长史之位留给我。” 燕容凌大喜，拱手道：“届时定当倒履相迎。” 萧遥伸出手，同燕容凌相交而握：“风雨同行！” “不离不弃！” 燕容凌也郑重许下诺言。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寒谭边玩得不亦乐乎的顾芳华她们，不觉嘴角噙笑。 燕容凌突然问道：“对于叶十三，萧遥你觉得如何？” 萧遥沉吟片刻道：“叶十三经纶理学都很扎实，为人处世相当圆滑。如将来蟾宫折桂，能为容凌所用，定然是栋梁之才。只是~” 第一百零六章 回京之后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零六章回京之后燕容凌追问：“只是如何？” “只是叶十三已经决定认明珠郡主为主，依他的性子，怕是不会再效忠二主。” 萧遥看得出来，明珠郡主从天而降，将叶十三从人生最黑暗中解救出来。他只会认明珠为主，誓死效忠。 “难怪，当时明珠要他跟着我。只是，明珠怎么知道他是有才之人？” 燕容凌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萧遥想不通之处。 顾芳华是怎么一眼就看出，叶十三是可造之材？而且经常话中的熟稔，就好像是多年旧识。 要不是确定，之前顾芳华并不认识叶十三，燕容凌都怀疑她们是旧识。 萧遥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次通州之事来看，他随机应变能力不错。要不是他查缺补漏，依郡主的性子，怕你我还在地牢也说不定。” 燕容凌笑而不语，姜皇后这笔账暂且记在心上，将来慢慢算。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燕容凌也不隐瞒，回答道：“我准备让人细查，通州至沿海商旅镖局，胡骆铸造的兵器总要有地方可去。” 萧遥暗暗点头，燕容凌又接着道：“马上就是父皇万寿节，我不会多生事端。等九月基本查出端倪再说，也不迟。” “容凌你深思熟虑，考虑得周全。这样沉得住气，我又感觉多了一分把握。” 萧遥以前并不想参与皇位更替，立储之事。只是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既然自己打算自立门户，那起码也要有自保能力。 威远侯爵位，燕容凌不在乎，不过他将来会以自己的功勋封侯，不会居于大哥之下。 燕容凌有点好奇，笑问道：“原本你有几分把握？” 萧遥坦然道：“你占嫡长，姜后健在，原本只有五五分。如今看九皇子习性，再观你品性，自然你六他四。” 燕容凌哈哈大笑，凝视着寒谭边的人儿，缓缓收住笑意道：“不过自保而已，我能容下富贵闲王，她却容不下我。” 萧遥也敛了笑意，举拳和燕容凌相碰一下：“自保而已。” 到底寒谭的鱼汤有多么鲜美，烤鱼有多么酥脆可口，从顾芳华回了皇宫，还念念不忘就可见一斑。 不过，她回宫之后，就被关在慈宁宫小佛堂抄《女戒》。 每天除了早晚有补品，一日三餐都是素，吃得她嘴里都快淡出鸟来，对那顿美味的野炊，更是怀念无比。 又到晚膳时间，紫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开门，我来给郡主送晚膳。” 顾芳华尖起耳朵，大概听到翻检食盒的声音，看来检查无误，门口这才响起开锁声，紫梅快步走了进来。 一进来，紫梅就看见顾芳华双手抱膝坐在蒲团上，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 “郡主，快吃吧。炒青菜，口蘑豆腐，金盅冬瓜，虎皮青椒，都是好下饭的菜，奴婢还拿了碗蜂蜜南瓜汤。” 紫梅将菜摆上旁边的小桌，然后背对门口，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朝郡主一扬。 顾芳华按捺住欢呼，起身快步走过去，看着紫梅打开油纸包，悄悄将香喷喷的牛肉干埋进饭碗里。 说起来，回来就被关，如今已经是第三日。 全靠这些牛肉干拯救胃，可惜门口检查严，手指粗细的牛肉干，每次也只能放进荷包，带进来四五根。 所以，哪怕这些牛肉干，是在燕少洵的指点下，偷运进来，顾芳华也照单全收。 几口吃完了牛肉干，顾芳华这才开始，有一筷没一筷吃素菜。紫梅趁机去整理一下书案，顺便帮郡主磨一砚墨。 顾芳华也顾不得食不言的规矩，边吃边问道：“太后外祖母还没有消气啊？舅公呢？不是让你们传信给娇娇，让舅公来救我？” 紫梅一边磨墨，一边回答道：“老国公求见太后娘娘了，不过刚开口，就被太后娘娘骂回去了。” 顾芳华忍不住撅起小嘴，埋怨道。 “舅公真没用！容凌哥哥他们呢？就没向皇帝舅舅说我近况？说起来，回宫还没有来得及，给皇帝舅舅请安呢？” 紫梅偷笑道：“六皇子也被罚了，一天要抄一百遍《礼运大同篇》。只有九皇子无事，不过，最近也被皇后娘娘逼着读书。” 顾芳华忍不住笑了，胡骆这一死，姜皇后损失惨重。 最要命的是，坏事的是自己的儿子，想怨都没人可怨。再加上皇帝舅舅起了疑心，她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 “今儿开始会试了吧？外祖母也不让我去看看热闹，我去送送萧遥也好啊。” 顾芳华越想越觉得可惜，三年一次的会试啊！ 天下英才齐聚，记得今年的榜眼、探花都不错，将来都是朝廷重臣。 “好郡主，你就再忍耐一下吧，皇上的万寿节快到了，听说不少邻国和藩国，都来向皇上朝贺。到时候，肯定会放您出去的。” 紫梅看饭菜大半没动，也为郡主心疼。 说起邻国来贺，顾芳华想起一事，轻声问道：“我让小圆子给容凌哥哥带的书，带去了吗？” “郡主放心，今儿一早就送过去了。六皇子出宫送萧公子进贡院，小圆子等六皇子午后回来，亲手给的。” 紫梅轻快回答道，顾芳华这才放心。 然后在心中冷笑，这一世，她提前泄了天机给容凌哥哥。倒要看看，燕少洵是不是，还能如上一世那样大出风头。 话说燕容凌从宫外回来，就看见小圆子候在书房外。 “你怎么过来了？是明珠有什么事吗？皇祖母让她出来没有？” 小圆子笑着行礼，回答道：“六皇子，是郡主吩咐奴才给您送本书过来。郡主说了，请殿下慢慢看。太后娘娘那边，据说已经有点意动，想必郡主很快就能出来。” 燕容凌有点疑惑的接过书，一看书名《三十六计》，笑道：“这哪里是送书，分明是完璧归赵。” 说着，燕容凌大概翻动一下，结果发现书中间竟然夹了半页宣纸。 燕容凌陡然面色一红，心跳加快，明珠怎么突然想到私相授受了，难道是开窍了？ 小圆子有点奇怪的看着燕容凌，好奇六皇子怎么突然面红耳赤？也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毕竟才从宫外回来。 第一百零七章 先发制人(推荐加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零七章先发制人燕容凌将书握得紧紧的，神情严肃道：“明珠，还有没有带什么话？” 小圆子摇摇头，末了又道：“只是听紫梅说，郡主又瘦了，天天望着太后娘娘放她出去。” 燕容凌想到，顾芳华闷在小佛堂的样子，好奇道：“这次她就乖乖的抄《女戒》，一点也没闹？” 正好，慈宁宫里，钟太后也在问绣春：“珠珠儿，她一点也没闹？” 绣春将特制的茉莉花茶递给钟太后，笑道：“回娘娘，郡主这次乖乖受罚，真是一点没闹。” “你该不是珠珠儿闯了祸，瞒着哀家吧？” 绣春忙道：“太后娘娘可不能诬赖奴婢。小佛堂里什么都没有碎，笔墨纸砚也没有换新的，要是起火了，也瞒不过太后娘娘啊？” 钟太后轻啜一口，放下茶盅，半靠在扶臂上，笑道：“也是，那丫头做什么都惊天动地的，难得这次转了性子。” “娘娘，郡主大了，懂事了。这次出去虽然行事莽撞了些，可出发点是好的。听老钱说，这次要不是郡主，怕六皇子和顾二公子他们，还陷在通州，生死难料的。” 绣春趁机劝道，钟太后也叹道：“说起来，哀家竟然不知道，胡骆是皇后的人。珠珠儿，又是从何得知？” “郡主聪慧过人，想必是什么时候在坤宁宫偷听的，要不就是分析出来的。” 绣春这话钟太后爱听，也赞叹道：“珠珠儿从小就聪明，不过五六岁，就能在假山偷听到有人要害小六。自己还手短脚短的，就知道去救人，还叫她救成功了。只是，唉！” “太后娘娘别叹气了，如今郡主的身体，可是完全没有大碍了。只是，听说在通州那夜，厮杀血腥恐怖得很，怕这几日郡主都睡不好。” 绣春边说，边看钟太后脸色。看她若有所思，又补充道：“听说，郡主可是又清减不少。” 钟太后回过神来，笑骂道：“老货！你就知道拐着弯替她求情！” 绣春笑道：“太后，郡主知道错啦！要不然，也不会乖乖呆在佛堂抄书。您就看在她出去吃了不少苦，放她出来吧？” 想起顾芳华这次的胆大妄为，钟太后就是一阵后怕。 忍不住坐起身子，又骂道：“她就知道逞强，没想过万一失败了，胡骆连她一起杀了。哀家这个孤老婆子，还有什么盼头！” 绣春看钟太后还没有解气，也不敢再劝，只道：“抄书本就辛苦，要不奴婢让小厨房，备几道郡主爱吃的菜？” 钟太后赌气道：“就让她吃素！清清她脑子！其他人就是死光了，也用不着她去逞英雄救人。” 绣春忙小心赔着不是，轻轻替钟太后打扇。 过了一会，钟太后这又才闷闷道：“算了，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上一道荤菜。只准一道！” 绣春忙笑着附和道：“好，好！就一道。” 钟太后舒服的靠回去，又想起一事，问道：“夏春说那个叶十三，现在怎么样了？” “回娘娘，听说郡主把叶十三交给顾二公子，好像是在棉花巷买了个小院子安置。据说进了京学堂，其他的奴婢也不清楚。” 钟太后忍不住道：“你说，会不会是珠珠儿看上他了？听夏春说长得整齐。” 绣春“扑哧”一下笑了，调侃道：“这宫里的几位皇子也好，萧公子也罢，那个是差的？郡主不过是看那兄妹可怜，出手相救而已。” 钟太后讪讪拿过茶盅喝了一口，念叨道：“眼看着珠珠儿就要长大了，哀家能不急吗？” “就是啊！郡主都大了，太后还把人家关佛堂抄书。” “你又来了！不许替她求情！” …… 等小圆子走后，燕容凌走进书房，挥退下人。坐在椅子上傻傻看着《三十六计》，好半天都不敢打开看看。 眼看手心里都攥出了汗，燕容凌这才深吸一口气，轻轻翻到那一页。 先前只是仿佛看到宣纸上有字，现在看得真切了，上面的确有字。是明珠的笔迹，却不是他想的那种意思。 娟秀的字体，内容却豪迈大气。 “大周疆域，寸土必争！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不和亲，不称臣，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子死社稷！” 燕容凌手轻抚着宣纸，越读越觉得，心中一股豪情冲天而起，忍不住铺纸磨墨，将这两句话誊抄下来。 与此同时，南熏宫里的燕少洵正在琢磨。 如今父皇万寿节将至，不少国家派使臣来贺，究竟该送一样什么礼物，才能脱颖而出？ 他本来打算抄袭《沁园春·雪》，再根据大周的历史，做点适当的修改，准备当众吟诗为贺。可想到那么多使臣来贺，还是要多做准备，争取一鸣惊人。 燕少洵在穿越前，也是个历史渣，不过好歹看了不少电视剧，对朝代还是有大致认识。 大周，不是燕少洵所熟悉的任何朝代。 燕少洵这两年发奋读书，也钻研过这个时空的历史，发现春秋战国都真实存在过，秦始皇也统一了六国。 只是秦没有二世而亡，而是扶苏继位，延续了四百多年。后来秦末民不聊生，大周开国皇帝揭竿而起，这才建立了大周。如今建国已有两百多年，算起来，应该是大唐时期。 既然历史上没有东西两汉了，那也没有汉武帝、霍去病和卫青等人。那有些流芳千古的话语，就可以借来一用。 燕少洵一边盘算，一边写下“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然后又将大汉改成大周，可似乎单薄了一些，又在前面加上“大周国土，寸土必争。” 写完之后，燕少洵左看右看，还觉得少了点什么，提笔重新写下“大周疆域，寸土必争！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这才满意的放下笔。 至于使臣来贺，燕少洵记得，好像在哪个博客上看过。朱棣曾说过，大明不和亲，不称臣，不纳贡。后来也做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如果把这些拿出来讲，在这多国来贺之时，一定能得父皇另眼相看！ 燕少洵越想越兴奋，觉得可行，又洋洋洒洒写了篇策论，这才满意搁笔。 第一百零八章 父子日常(高兴加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零八章父子日常第二日，上书房散学之后，燕祈喧又急匆匆准备出宫。 小安子哭丧着脸，向燕容凌求助：“六皇子，请你劝劝主子，皇后娘娘说了，不准主子出宫。” 燕祈喧有点羞恼，怒道：“爷出宫是报仇，你胡说八道什么！” 燕容凌将收拾好的书，交给小诚子，笑道：“九弟，这什么仇，非要日日出去报的？” 燕少洵也有点惊讶看过来，自从这次燕容凌和燕祈喧一起出门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斥，被孤立。 如今燕祈喧日日出宫，他都不知晓。 燕祈喧阴柔俊美的脸上，略有点脸红，粗声粗气道：“那个男人婆日日在街上闲逛，如今京城万国来朝，我是去看着她，免得丢了我们大周的脸。” 燕少洵哑然失笑，开口调侃道：“原来是少年慕艾，九弟长大了。” 燕祈喧脑后，直直束起寸长一节的冲天辫一甩，不悦道：“五哥，我眼睛再瞎，也不至于看上个男人婆。大周温柔贤淑的名门贵女那么多，闭着眼睛挑一个，也比男人婆好。” 燕少洵也不恼，笑道：“今日九弟之言，我且记下了，六弟也做个见证。他日打脸之时，再来取笑不迟。” 燕容凌也忍不住笑了，对燕祈喧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拦你。只一条，出去人手带够，注意安全别落单。” 小安子听燕容凌这样一说，脸一下垮下来。 燕祈喧一脚踢过去，压低声音骂道：“还不快走！你要是敢告诉母后，我就让你洗恭桶去。” 等燕祈喧走远，燕少洵才笑道：“这次六弟出门，可是立下大功一件，还没有恭喜你。” 燕容凌忙羞愧道：“五哥，别取笑我了，这次死里逃生，多亏了明珠和九弟，还有张将军、老国公。要不然，如今还不知道，出不出得来。” “六弟可知道，那通州府尹胡骆，是谁的人？” 燕少洵的试探，燕容凌滴水不漏，回答道：“当日我们被下药关在地牢，后来又有刺杀，可惜胡骆死了，谁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看燕容凌如此说，燕少洵也不好再问。 转移话题道：“明珠表妹还没有放出来吗？皇祖母也不让我们去探望。” 燕容凌想起顾芳华，也笑了：“这次可是真创纪录了，难得明珠老实领罚这么久。一会儿去慈宁宫请安，向皇祖母替明珠求情试试。” 燕少洵有点羡慕道：“可惜父皇不让我同去，否则我们兄弟也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要是五哥也去，父皇身边就没人陪他说话了。” 燕容凌淡淡笑道，正准备回宫。恰好乾清宫的小太监过来传话：“奴才见过五皇子，六皇子。皇上口谕，传六皇子去御书房。” “好，我马上就去。五哥，我先走一步。” 等燕容凌走后，燕少洵脸上的笑淡下来，眼中神色难掩嫉妒。洪正帝很少传他过去单独说话，却经常传燕容凌去。 不过，等到万寿节之即，就是自己大放光彩之时。三个儿子孰优孰劣，众臣自有判断，父皇也该另眼相看了。 燕容凌来到御书房，洪正帝正在批阅奏折，随口道：“你先坐，等朕批阅好这几本折子。” 不过燕容凌并没有坐，而是上前几步，挽起袖子，接过侍墨太监手中的御墨，手肘笔直熟练的磨墨。 御墨是由最上乘的松烟墨，加上朱砂，金粉精制而成。燕容凌磨来浓淡适中，赤金和朱砂混合在墨汁里，散发出淡淡的龙涎香。 洪正帝抬头一看，也不说话，其他小太监相继退下，御书房里只剩下王公公在旁边。 等洪正帝批阅完奏折2，放下朱笔，活动了一下手腕道：“容凌，听说最近鸿胪馆都住满了？” 燕容凌恭敬回答道：“父皇万寿节，自然万国来贺。不光鸿胪馆，就是京城大一点的客栈，也是人满为患。” “你别说话逗朕高兴，客栈人满为患，不是因为秋闱吗？多少学子都是拖家带口上京赶考，自然人多。” “父皇英明，这贡院门一关，将来出来就能鱼跃龙门，可就是天子门生，当然让天下英才趋之若鹜。” 洪正帝龙颜大悦，笑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容凌，你要记住，知人善用。” 燕容凌趁机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萧遥这次也参加秋闱，儿臣已经答应他，如能金榜题名，将来儿臣封王开府，他就是长史。” “以萧遥之才学做王府长史，可是大材小用。他能心甘情愿追随于你，看来这次通州没有白去。” 燕容凌有点羞郝道：“儿臣给父皇丢脸了，要不是明珠和九弟，真要沦为阶下囚。” “这倒没有，这次你做得很好。人年少时，难免要上当吃亏，多摔点跟头不是坏事。那晚是场硬仗，你要没有真本事，也活不下来。” 洪正帝已经从多方，了解到那晚真相。 当时一半的刺客，可是冲着燕容凌去的，虽然当时有萧遥鼎力相助，可燕容凌也的确武艺不凡。 说起那夜，燕容凌肃了神色，低声道：“要没有御林军和暗卫舍身相护，那么多刺客，儿臣就是三头六臂也杀不过来。” “嗯，朕已经重赏窦然，小九和明珠也该有赏。说起来，怎么明珠这么久，也没见她来讨赏？” 洪正帝这才觉得有点奇怪，开口问道。 王公公瞄了燕容凌一眼，看他不打算开口，自己上前一步回答道：“皇上，明珠郡主刚回宫，就被太后她老人家关佛堂里抄《女戒》了。” 洪正帝笑道：“这朕知道，只是今儿已经是第五日了吧？她还老实受罚？” “父皇，这次明珠表妹真吓到了，当时院子里尸体垒起来半人高，估计回来在佛堂静静心，也收收惊。” 燕容凌的说话，引得洪正帝开怀大笑：“明珠那野丫头会害怕？朕可是听说刺客杀完了，她就和钟丫头当场烤肉吃，小九都没这胆子。” 王公公也凑趣笑道：“郡主是巾帼不让须眉。” 洪正帝兴致大好，笑道：“走，你陪朕去给太后请安，顺便见见我们立了大功的掌上明珠！” 第一百零九章 欢喜忧愁(想加就加) 燕容凌求之不得，跟在洪正帝后，来到慈宁宫。狂沙文学网 见礼之后，钟太后笑道：“皇帝今儿过来，该不会又是来为明珠求吧？” “太后，朕听小六说，明珠这几都乖乖领罚，所以过来瞧瞧，不求。这丫头胆大妄为，该罚！” 洪正帝笑着一说，旁边的燕容凌急得不行。 钟太后瞟见了，笑道：“小六，你挤眉弄眼做什么？你父皇都说了，该罚。” “皇祖母，明珠表妹这次对孙儿可是有救命之恩。孙儿恳请皇祖母，看在明珠表妹都是救人心切的份上，就饶她这一回。是孙儿没有保护好妹妹，请皇祖母责罚。” 燕容凌直直跪在地上，向钟太后求。 洪正帝趁机也道：“小六说得有理，他才最该罚！不如太后罚他，饶了明珠？” 钟太后撑不住笑了，嗔怪道：“皇帝，你们父子这一唱一和的，还不是来求？真当哀家老眼昏花，看不出来？” 燕容凌腼腆一笑，拱手道：“皇祖母英明，孙儿求皇祖母开恩。” “罢了，皇帝都开了口，哀家能不放人吗？不过这丫头子野，胆子大，无法无天的，真让哀家不放心！” 说着，钟太后扬声道：“冬，去，把明珠叫过来，也好让她知道，谁替她求的。” 冬笑着应声而去，钟太后这才让燕容凌起来，上下打量一下道：“真是玉不琢不成器，小六这出去一趟，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洪正帝也抚须而笑道：“正是，男儿家还需要多磨砺。” “也是，如今小五、小六都大了，也能替皇帝分担一点。你有什么让他们去做，别累着自己。再说，皇帝你可不再是一二十岁的小伙子。” 钟太后的唠叨，洪正帝十分受用，忙道：“太后放心，朕也到不惑之年，知道保重体。” 燕容凌在旁边笑道：“父皇秋正盛，儿臣还想多偷几年懒。” 钟太后“啐”道：“美得你！皇帝，多派点事给小六，看他还油嘴滑舌。都快行冠礼讨媳妇了，还偷懒！” 突然，外传来顾芳华脆生生的嗓音：“太后外祖母，谁要讨媳妇了？” 钟太后笑道：“就你耳朵尖，还不见过你皇帝舅舅！” “明珠见过太后外祖母，见过皇帝舅舅，见过六表哥。” 顾芳华草草行了一礼，噘嘴笑道：“皇帝舅舅！你怎么才来救我啊！我在小佛堂，脖子都伸长了！” 洪正帝忍俊不住，笑骂道：“你个野丫头，本就该罚。朕来替你求，你倒埋怨朕来晚了。” 顾芳华直接走上去，巧笑嫣然俏皮可，挽住洪正帝的胳膊摇啊摇的。 洪正帝被她晃得头晕，忙道：“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再晃朕就晕了。” 顾芳华这才收手，蹲下来可怜巴巴望着洪正帝道：“皇帝舅舅，你说，我这次救六表哥，是不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也是功过相抵吧？” 看洪正帝但笑不语，顾芳华又嗔道：“可外祖母还罚我抄《女戒》，一抄就是五。你看，我的手都起茧子了！” 洪正帝仔细一看，顾芳华水葱一样的五根手指，的确食指微肿。 “哎哟！明珠这回可真是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要知道，太后的懿旨，朕也不会违逆。不如你说吧，想要什么，朕赏你！” 顾芳华瞬间笑得眉眼弯弯，那欢喜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让洪正帝看着就高兴。 “皇帝舅舅，我在佛堂抄书，外祖母还不给我吃，馋死我了！不如你让六表哥明陪我出宫，我想去醉月楼吃金齑玉脍。当然，必须六表哥请客！” 洪正帝一指头戳上顾芳华额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吃！好，明儿出去放开了吃，要吃什么买什么，都让小六付账！” 燕容凌凑趣拱手：“明珠表妹，手下留啊！” 顾芳华小脑袋瓜一扬，素净的单螺髻上，仅有的一只金凤衔珠步摇叮叮当当乱响。 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趾高气扬道：“那可不行，大不了我只吃你三年俸禄，就不用吃十年了，留点银子给你娶媳妇！” 顾芳华自己说着，都撑不住笑起来，钟太后也笑得不行，将顾芳华拉过来，好一顿揉捏。 洪正帝一高兴，又把内务府才做好的一批首饰，都赏给了顾芳华。 慈宁宫里，欢声笑语一片。而此时，坤宁宫里的气氛，就不怎么美妙了。 姜雅萱正在向姜皇后哭诉：“姑姑，昨儿在街上遇上九表哥，他只顾着和钟家那个男人婆说话，理都不理我。” 姜皇后也听说了，最近燕祈喧出宫，都是跑去和钟家兄妹逛街。 她虽然也不高兴，不过也听不得别人说儿子半点不好。淡淡开口道：“这次小九和钟家兄妹这次同去汤山，也算是患难之交，亲近些也正常。” “姑姑，九表哥是不是看上那个男人婆了！” 姜雅萱万分委屈，她正妻之位争不赢顾芳华，也就认了。要是九表哥娶了钟桃，那她岂不呕死了？ 再说，听闻钟桃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要是她成了正妻，那自己还有活路吗？ 姜皇后脸色一变，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小九还小，不就是一起玩几吗？再说人家是兄妹一起，又不是单独出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姜雅萱看姜皇后生气了，也不敢再说，只唯唯诺诺坐旁边，看得姜皇后肝疼。 最近损失惨重，通州的兵器作坊没了，胡骆也死了，连姜成也赔进去了。还好姜成当机立断，炸了苍南山，又把刺客伪装成威远侯府的人。 否则，更麻烦！ “瑶期，去看小九回来没有？回来了就让他过来！” 姜皇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最近什么都不顺。都怪胡骆那个猪脑袋，挪用通京直道修葺银子就不说了，居然连燕容凌都认不出。 要是提前趁乱弄死了，哪里还有后来的事！ 姜雅萱看姜皇后脸色不善，有心讨好姜皇后，笑道：“姑姑，听说九表哥这次在通州大展神威，还救了六皇子他们。” 第一百一十章 皇后心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一十章皇后心事只可惜姜雅萱，揣摩错了姜皇后的心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姜皇后闻言勃然色变。 怒斥道：“朝堂上的事，也是你胡言乱语的吗？没事就在家呆着绣花做针线，别一天到晚出去抛头露面！” 姜雅萱被这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得灰头土脸不知所措。 姜皇后还不解气，怒气冲冲道：“最近你就在家呆着，好好读读《女戒》、《女则》，没事别进宫，免得别人说你张扬！” 这话极重，姜雅萱脸皮薄，哪里禁得住？ 起身含泪向姜皇后告退，然后哭着跑出坤宁宫，正好撞上传话回来的瑶期。 瑶期吓了一跳，本想问问缘由，可姜雅萱哭着跑远了。 瑶期回到坤宁宫，姜皇后还面色不善，正在喝骂倒茶的小宫女。 “退下吧，这里由我伺候娘娘就行了。” 等小宫女们退下，瑶期拿起一柄象牙缂丝双面扇，轻轻给姜皇后扇风。 笑道：“娘娘何必同大小姐置气，她什么都不知道。” “本宫如何不气！眼看着天赐良机，燕容凌都被关到地牢了，那个蠢货还让他跑了！萱儿还说小九救燕容凌有功，气死本宫了！” 姜皇后一想起来，就心口疼。 这些年燕容凌日益年长，宫里有太后和皇上，明里暗里护着。出宫又有杨家送来的死士，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己落单撞手里了，居然又被他跑了！ 眼看姜皇后又着急上火，瑶期忙劝道：“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机会将来多的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姜皇后柳眉倒竖，捶着心口道：“要不是小九后来大张旗鼓进城，就是把全府炸了，姜成也能弄死他！可惜，就差了半日！” “娘娘，您不是常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吗？这次幸亏九殿下在，要不然，六皇子真出了事，还说不清楚福祸呢！” 瑶期这话，让姜皇后稍微冷静下来。 想到最近洪正帝的冷落，还有明里暗里，对武平侯府的敲打，姜皇后终于平静下来。 “对，这宫里可不是只有一只狼崽子，燕少洵也是只会咬人的狗。这些日子小九他们不在，他成天变着方讨皇上喜欢。还有贤妃那个贱人，也是个不好对付的！” 想比燕容凌，姜皇后最讨厌的是燕少洵。 好歹燕容凌还是正宫嫡子，身世无可非议。可燕少洵一个半路回来的皇子，生母还另嫁，简直就是丢人。 瑶期也赞同道：“娘娘，这历朝历代，扮猪吃老虎的还少吗？奴婢看六皇子行事还磊落大方，比起阴险的燕少洵，要好上很多。” 说着，瑶期眼露鄙视道：“娘娘，你看他围着明珠郡主那劲，就知道他心怀不轨。” 姜皇后深以为然，薄唇轻启道：“就凭他，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言罢，姜皇后凤目微挑，轻笑道：“等再过两年，本宫亲自去向皇上请旨，把白锦瑟指给他。也让贤妃那个贱人，有苦说不出。” 瑶期笑着附和道：“那可是天赐良缘，依奴婢看，白二小姐更合适。不过听说白大小姐心系陈留王世子，也正好配五皇子。” 姜皇后忍不住笑出声来，真盼望着燕少洵行冠礼，准备选妃的时候。 瑶期看姜皇后神色缓下来，这才小心问道：“娘娘，九殿下还没有回来。最近，九殿下和钟二小姐，是走得有点近。” “就钟桃娇那男人婆的样，小九能看上？” 姜皇后嗤之以鼻，她不相信儿子眼光如此之差。多半是因为在通州时，看钟桃娇艺高胆大，起了点兴趣。 瑶期斟酌道：“正因为钟二小姐与众不同，所以九殿下难免有些新鲜。娘娘还是要留心，都是年少不懂事的年纪，怕万一日久，生出点什么。” 姜皇后稍加思索，就听懂了瑶期的言外之意。 看来，小九和钟桃娇，真的有了什么瓜葛？才会让历来谨慎的瑶期，也郑重其事来说？ 姜皇后端起青玉茶盅，缓缓喝了一口，看着瑶期，慢条斯理道：“让人去青梧宫等着，小九回来了，就先来见本宫。” 瑶期心知犯了忌讳，忙跪下战战兢兢回答道：“奴婢去等九殿下。” 此时，燕祈喧正在朱雀大街上，同钟桃娇吵得不亦乐乎，旁边的钟子斌和燕长信都不忍直视。 不知道钟桃娇说了什么，燕祈喧气得脸色绯红，只差没有跳脚了。 “男人婆！我怕蛇怎么了？谁像你一样，三大五粗，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我喜欢，我高兴，我乐意！我爹我娘也没管我，你算哪根葱，哪瓣蒜，也来管我？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条小花蛇，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那蛇滑腻腻的，一看就恶心，你还拿手去摸！快把你手拿开，别指着爷，爷看着恶心！” “哎哟！现在嫌蛇恶心了？当初吃蛇羹时，你怎么不说恶心？我看啊！你吃的比我还多！矫情！” 燕祈喧瞪大眼睛：“我矫情？你再胡说爷揍你！” “揍我？你打得过我吗？花拳绣腿的家伙，怕是人都没杀过，看谁揍谁？” 钟桃娇半点不让，那笃定的样子，让燕祈喧红了眼睛。就算自己真打不过男人婆，为了男人的尊严，也要战上一战！ 这一战的结果很明显，燕祈喧黑着两个眼圈，一路遮遮掩掩回宫，却被瑶期撞了个正着。 惊叫道：“九殿下！您的眼睛怎么了？” 燕祈喧躲避不及，只好半遮着眼睛道：“瑶期姑姑，我在外面撞了一下。没事，你别告诉母后。” 瑶期仔细一看，不仅眼眶，还有嘴角也有红肿，忙吩咐道：“这怎么行？小安子快传御医！飞白呢？殿下怎么会受伤？” 飞白从后面闪出来，无奈道：“属下也没有办法，殿下不准我出手。” 瑶期看着九殿下羞恼的样子，脱口而出：“是钟二小姐？” 燕祈喧恼羞成怒，不悦道：“瑶期姑姑，我是好男不跟女斗，让她而已。不是打不过，是我不好意思还手。” 瑶期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家殿下和钟二小姐动手，还输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打后续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一章被打后续燕祈喧得知姜皇后要见他，一下有点慌了。 忙央求道：“瑶期姑姑，求去和母后说，我去六哥那里了，明儿再去向她请安。” 瑶期端详着燕祈喧的脸，好笑道：“九殿下，别说明日，就是后日怕娘娘也能看出来。还是等御医看过再说。” 燕祈喧垂头丧气坐在旁边生闷气，没想到，自己真打不过那男人婆。 其实两人缠斗在一起时，就是一通王八拳，也能在钟桃娇脸上也留点痕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下不了手。 御医来时，也被九皇子的脸吓一跳。 还好，仔细检查过后，发现都是些皮外伤，上点药就能好，只是普通的药估计要两三天才能痊愈。 御医建议道：“太后娘娘处有玉肌露，加上煮鸡蛋来外敷，再喝点散血去瘀的药，应该明日就没有大碍。” 燕祈喧梗着脖子道：“我不要！要是皇祖母知道了，明珠还不笑话我。” 瑶期送走御医，轻笑道：“九殿下，这话还是对娘娘说吧？要是您不过去，奴婢只好请娘娘过来看您。” 燕祈喧一下偃旗息鼓，不过还是由着瑶期姑姑，用帕子包着煮鸡蛋滚上一会，这才拖拖拉拉来到坤宁宫。 “儿子见过母后。” “低着头做什么？抬起来！” 姜皇后正奇怪，燕祈喧慢慢抬起头来，却惊得姜皇后打翻了旁边的白玉茶盏。 “小九！怎么回事？谁打的？本宫要杀了他！” 姜皇后暴跳如雷，几步走下凤座，握住燕祈喧的手，越看越是心疼，越是生气。 燕祈喧挣脱姜皇后的手，来到旁边坐下，摸摸脸，不耐烦道：“母后，都是些皮外伤，不要大惊小怪。我是和人切磋武艺，杀什么杀！” “切磋武艺，是谁？本宫不是吩咐飞白，同殿下喂招时，不能伤着殿下吗？” 姜皇后脱口而出，这才有点心虚的看着儿子。 果然，燕祈喧跳起来，惊讶道：“母后？是下的令？难怪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难怪我连男人婆都打不过！” 姜皇后正心虚，突然听到是钟桃娇打的，立马气焰高涨，后宫之主威仪顿显。 “钟家丫头好大的胆子，皇子也敢打，想造反不成！” 燕祈喧捂脸跳脚嚷道：“母后！都是害我武功不好！现在我和人家当众切磋输了，还要去报仇，我还要不要脸了！” 姜皇后哑口无言，气呼呼坐下，恨声道：“那怎么办？还看着她得意不成？” 瑶期看姜皇后和九皇子又要吵起来，忙道：“娘娘，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九殿下脸上的伤要尽快处置。” 姜皇后看着燕祈喧脸上的青肿交加，怒道：“御医呢？还不传御医来医治！” 瑶期忙跪下道：“娘娘息怒！御医已经来看过，说如果用点玉肌露，明天就能好。” “玉肌露？太后手里才有的玉肌露？” 姜皇后有点迟疑，这玉肌露是皇上，为医治当年太后救他，被娴妃烫伤的手臂旧伤。在太后五十寿辰之时，专门请李神医为太后配置的生肌去疤灵药。 可后来李神医在上山采药时失踪，那玉肌露就成了至宝，太后也没有多少。 正当姜皇后准备亲自去慈宁宫求药，绣春姑姑过来了。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太后听闻二小姐误伤了九皇子，让奴婢送些玉肌露过来。太后娘娘已经派人去钟家训斥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姜皇后看钟太后能拿灵药出来，也不打算追究。 笑道：“她们是正当切磋，小九也是技不如人，有什么见怪不见怪。还请绣春姑姑，替本宫谢谢太后赐药，改日本宫亲自去致谢。” 绣春寒暄几句，正准备离开，燕祈喧却拦住她去路，有点忸怩的问道：“明珠也知道了？” “郡主从小佛堂出来，就直接回了清芷殿休息。” 燕祈喧听说顾芳华不知道，这才觉得好受些，小声道：“绣春姑姑，我只是小伤，怕明珠担心，就别让她知道了。” 绣春笑道：“玉肌露是太后娘娘赏给皇后娘娘的，同九皇子没有关系。” 燕祈喧闻言果然眉开眼笑，瑶期亲自将绣春送出去。 其实，如今顾芳华和钟太后，正在说笑燕祈喧和钟桃娇这场比试。 “外祖母，我就说九表哥是绣花枕头，娇娇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是习武之人。您做什么还把玉肌露赐给他，不就是点小伤而已？” 顾芳华想到燕长信送来的口信，就觉得好笑。 钟太后拍拍顾芳华的手，笑道：“珠珠儿，小九可是皇后的心头肉。娇娇伤了小九，要不赐点灵药，她是皇后，要找娇娇麻烦太容易了。” 顾芳华噘嘴道：“那也是燕祈喧活该，找揍！” “呀！明儿出去，记得同娇娇说一下，以后别同小九动手。他是皇后独子，娇贵得很，皇后性子又护短。” 钟太后倒是压根没有想过，燕祈喧会和娇娇有什么，单纯认为两人不对付。 顾芳华应下了，不悦道：“听说日日九表哥都出宫，还能次次同娇娇她们偶遇，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钟太后心中一动，旋即又觉得好笑，小九同娇娇可不是良配。 可惜，顾世清娶了娴儿，要不然顾世年和娇娇倒是匹配。只可惜，姐妹俩又不能嫁两兄弟。 钟太后在心里叹息一回，转而又和顾芳华，赏玩内务府才送过来，皇上赐的首饰。 姜皇后亲自替燕祈喧上好药，看黑玉瓶里还有点药，吩咐瑶期放好。然后挥退下人，凤目紧盯着燕祈喧，又不说话。 燕祈喧被母亲盯得浑身不自在，坐立难安。 忍不住道：“母后，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要回去了。” “站住！” 姜皇后眉梢微挑，凤目含威，瞪着燕祈喧道：“小九，老实告诉母后，是不是看上钟二小姐了？” “母后？怎么会这样想？我会看上男人婆？我眼睛又没瞎！” 燕祈喧信誓旦旦，不过姜皇后并不放心，诱哄道：“很快就十五，可以在宫里放伺候的人。既然正妃不能定，先让萱儿进宫伺候？” 第一百一十二章 钟家兄妹 燕祈喧有点迟疑：“母后，不是说了让舅舅另行安排萱表妹吗？” 姜皇后假意叹口气：“我和你舅舅说了，可你萱表妹死活不愿意，要是不能嫁给你，宁可出家为尼。狂沙文学网你舅舅求我，我也只能答应下来。” 燕祈喧好看的一双剑眉，都快拧成毛毛虫，还是默不作声。 姜皇后看他不乐意，马上沉下脸问道：“难道你真喜欢钟二小姐？所以不愿娶你萱表妹？” “怎么可能！” “既然不是，就这样说定了！本宫先把这好消息告诉你舅舅，让他准备起来，也免得你萱表妹夜啼哭。” 姜皇后一锤定音，可怜燕祈喧想反对，一时又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不过想着还有些时候，慢慢和母后再磨，燕祈喧也就没有再说话。后来，为了他现在这一时沉默，他付出了血与泪的代价。 宫外，钟家兄妹和燕长信还在一起喝酒吃饭。 燕长信信手斟了一杯酒，看着没心没肺，吃得开心的钟家兄妹。好奇道：“钟二小姐，你刚才可是把九皇子打了，你们就不怕？” 钟桃抬起头，不解道：“怕？怕什么？他自己要同我切磋的，打也是白打。” 燕长信沉默一瞬，然后看着理直气壮的钟桃，笑道：“所以，你们既没让人回家报信，也没有派人进宫告诉太后娘娘？” “打不赢才告状，我打赢了，为什么要告状？” 说着，钟桃眼疾手快，抢在钟子斌之前，将最后一块卤猪蹄，夹到自己碗里。 钟子斌讪讪一笑，转而夹了筷炙羊柳，赞叹道：“燕小五，你这醉月楼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好吃。就是太贵，我一个月的俸禄，吃上几顿就没了。” 燕长信扯出一个笑脸，对于钟家兄妹的粗神经，也是深为佩服。 还好自己让人送信进宫，否则顾明珠还不撕了自己？ “今儿我做东，随便吃，还要什么点就是。真是羡慕你们，这次在通州，可是立了大功。听说从苍南山挖出来很多铁器，好像曾经是兵器坊。” 钟桃娴还算矜持，只添了盏玫瑰蒸牛，钟子斌又加了一道卤猪蹄和卤五珍。 对于燕长信的试探，钟子斌丝毫感觉不到，遗憾道：“可惜，那晚刺客来时我不在场。，便宜你了。” 燕长信简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来刺客，还是便宜？ 忍不住道：“听说那晚刺客很多，好几十个吧？” “不止，后来张大人不是清点了尸体，有一百二十一人。不过厉害的，也就一二十个。” 钟桃随口说道，语气相当云淡风轻。 燕长信看钟桃的眼色都不同了，这女人不是花拳绣腿，而是真罗刹啊！ “你当时就不怕？” “怕啊！先前要保护明珠和顾二哥，不敢冲上去，多怕刺客就没了。后来九皇子带暗卫过来，我立马就冲上去。最厉害的那个，还是我先冲上去用鞭子缠住他脚踝，才把他制伏的！” 钟桃说得洋洋得意，燕长信心里都开始发毛，暗下决心，以后要离她远点。 这就是个没脑子的男人婆，杀人不怕，打了皇后娘娘的独子也不怕，真不知道她有什么会怕的。 燕长信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雅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已婚打扮，大腹便便的女子，叉腰站在门口。仔细一看，原来是已经嫁作顾家妇的钟大小姐钟桃娴。 只见钟家兄妹惊得跳起来，钟桃还用力过猛，将凳子踢倒在地。 燕长信看着，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钟桃，如今乖巧如小白兔，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莫名想笑。 钟桃娴大步走进来，温婉对燕长信一笑：“五公子，家中有事，妾先带舍弟、舍妹回去，改他们再与五公子相聚。” 燕长信忍住笑：“不妨事，不妨事，顾夫人请便。” 话音刚落，燕长信就惊讶看见钟桃在动，一步一步倒退着，似乎想翻窗而逃。 天啊！这里可是二楼！ 只见说时迟那时快，在钟桃转跳窗的刹那。顾夫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鞭子，如同一道闪电，卷上钟桃脚弯，瞬间将她拉了回来。 “扑通”！ 摔了个狗吃shi。 燕长信目瞪口呆，亲眼看着这姐妹相残，一时不知道该劝架？还是原地消失。 还是钟子斌心疼妹妹，将钟桃护在后，赔笑道：“大姐，有话好好说，你都快生了，别动手动脚。” “夫人！” 门外传来急呼，钟桃娴右手一扬，下一刻燕长信发现手上多了条鞭子。 然后刚才还杀气腾腾，出手狠辣的顾夫人，已经一脸贤淑的迎上去：“夫君，你怎么过来了？我听说弟弟妹妹在这里，过来瞧瞧。” 顾世清先着急打量了一下妻子，看她神色自如，这才看向坐在凳子上揉腿的钟桃。 然后笑道：“我听说你上街，不放心，来瞧瞧。五公子也在？夫人这是打搅你们聚会了？” “没有，没有。” 除了这个，燕长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世清又看了眼，一脸求救之色的钟子斌。微微一笑道：“夫人，小弟和二妹大了，五公子又不是旁人，交朋友的事就随便他们。” “我知道，可是把九皇子打了！” 钟桃娴有点着急，她一接到消息，就跑了出来。果然，这两个白痴，还在外面胡吃海喝。 顾世清温文尔雅一笑：“夫人，没事。九皇子和二妹切磋而已，皇后娘娘不会怪罪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夫人放心。子斌，还不同我扶你大姐回府？二妹，明珠带话说，让你进宫陪她，你快去。” 说完，顾世清揽过钟桃娴，扶着她小心往外走。 趁回头，给钟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走。钟子斌也给了妹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跟着走了。 雅室里，就只剩下燕长信和钟桃。 燕长信把玩着手中的鞭子，有点灼手，干脆放在桌子上。道：“顾夫人这鞭子，就给你，你自己拿给她。” “好！大姐出手忒狠了，也不怕小侄子生下来，就会舞刀弄枪！” 钟桃一边揉着腿，一边拿过鞭子，看了看大开的房门，问道：“我的玫瑰蒸牛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最可怜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三章谁最可怜燕长信对钟桃娇，已经无力，只好扬声道：“来人，上一盅玫瑰蒸牛乳！” 钟桃娇美滋滋的吃着，顺便把大哥点的卤五珍和卤猪蹄消灭干净。这战斗力，让燕长信瞬间收回她是罗刹的评价，在燕长信看来，猪更适合她。 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还好她是国公府的小姐，将来嫁妆不菲，否则一般人家真养不起。 等钟桃娇吃饱喝足，这才优雅的打了一个饱嗝，念叨着：“燕长信，你说我是进宫还是回家？” 燕长信：“……”。 钟桃娇接着又自言自语道：“还是进宫比较好，回家怕要挨揍。” 燕长信脸上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差点挂不住。这勤国公府的女人，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吗？ 不过想想，比起父王那堆侧妃、侍妾，一天到晚的唇枪舌剑，这样动手似乎更爽快？ “谢谢你啦！燕长信，改日我和明珠请你。” 燕长信凉凉笑笑，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没有告诉钟桃娇。顾明珠还有一笔分赃银子在这里，当然要从里面扣，他燕长信，什么时候会请客？ 钟桃娇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来。 困惑又有点期待道：“他们不是说你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今儿请客是为了套消息吧？你想知道什么，改天再请我，我告诉你。” 说完，不等燕长信回答，扬笑转身就走。 留下燕长信死死捏着鞭子，他突然有了暴力冲动，怎么办？ 顾芳华听紫梅说，钟桃娇进宫来给太后请安，高兴坏了，迎出去不远，就看见她走进来。 “娇娇，你今儿怎么这么聪明，知道进宫搬救兵？” “大姐夫让我来的。” 好吧！ 顾芳华本也不该，对娇娇的直肠子抱希望。 “大哥都知道了，大嫂知道了吗？你要是回家，表舅母肯定揍你。” 钟桃娇深以为然，摸摸膝盖撇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大姐知道后还挺着大肚子，追到醉月楼打我。还好大姐夫来得快，否则我肯定腿都折了。” 顾芳华把她拉进内室，小声笑道：“大嫂肚子那么大，还敢出手，怕大哥急坏了吧？” “大姐夫就是瞎操心，大姐壮得跟头牛差不多，不过大哥也去顾府了，估计现在正被大姐揍哩。” “嘻嘻嘻……”。 两人顿时笑做一团。 钟桃娇猜得没错，钟子斌果然被揍了一顿，理由是没有拦着娇娇和九皇子比试。 还好顾世清回来得及时，钟桃娴这才收手，等顾世清把钟子斌拉到客房，这才拿了瓶药酒，一本正经替他推拿。 “你大姐最近脾气大，你多让着她。” 钟子斌痛得龇牙咧嘴，有点可怜的看着姐夫。看姐夫单单薄薄的，也不知道人后被大姐打成啥样？ 自认为很体贴道：“姐夫，大姐就是只母老虎，也只有你受得了。要是你挨了打哪里疼，正好有药酒，我也替你擦擦。” 顾世清脸色微僵，手下的力道加重了三分。 有点后悔刚才救钟子斌快了，不该只等了一注香就进去，该再等一刻钟。 阿娴对自己可温柔了，只可惜连岳母都不信，每次回去都偷偷塞很多跌打损伤药酒，还有一些内服药。 “哎哟哎哟！姐夫，轻点，今儿我就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住一宿。” 顾世清笑道：“你想住多久都行，估计明儿明珠也会出来，你在醉月楼等她，保准能碰上。” “这就好，可惜后来我加的卤猪蹄没吃到，明儿一定要补回来。” 钟子斌还在念念不忘，顾世清笑问：“通州的事，你没说漏嘴吧？燕长信可不是省油的灯。” “姐夫放心，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我们一句也没有说。” “这就好，如今满朝文武都在猜测，胡骆是谁的人，你可要把嘴闭严。我看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下去，以免沿海动荡。” 钟子斌摸摸脑袋，憨笑道：“我知道，什么事都过了万寿节再说。” 这边顾芳华和钟桃娇，两人窃窃私语到半夜，这才沉沉睡去。让守夜的丹竹松了一口气，生怕这两个玩个通宵，明天全是黑眼圈。 燕容凌过来时，顾芳华还没有收拾好。 钟太后看着心不在焉的燕容凌，笑道：“今儿出去，你可要看好明珠。听说京城人多，别让她惹事。” 燕容凌无奈一笑道：“皇祖母，这请恕孙儿有心无力。光是明珠我就没把握，何况，听说钟二小姐也在宫里。” “你这话说得，明珠和娇娇都是好孩子，别人不来惹她，她也不会惹事。” 钟太后的护短，一如既往，燕容凌忙笑着请罪道：“皇祖母放心，今儿我一定注意，不让别人有机会来惹她。” “哈哈哈，你呀，出去一趟，嘴甜了不少。” 钟太后正说话，顾芳华和钟桃娇挽着走进来：“外祖母，容凌哥哥嘴甜？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燕容凌抬眼看去，就看见她们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嫩绿软烟罗抹胸襦裙，盈盈走进来。 只是顾芳华梳了弯月髻，一柄五色宝石梳，斜斜插在乌。另外戴了一支珍珠步摇，行走间随风摇摇晃晃，看起来娇俏可人。 而钟桃娇梳的是单螺髻，插了四支白玉梅花簪，看起来简单大方又利落，就是打上一架也不会滑落。 钟太后笑眯了眼睛，一个是侄孙女，一个是外孙女，个个品貌不凡，如春花秋月各有千秋。 “明珠，娇娇，怎么穿了一样的衣裳，哀家不是让人送了几套过来吗？” 顾芳华娇嗔道：“外祖母，我就说要不光衣裳一样，髻饰都要一样才行。娇娇死活不同意。” 钟桃娇扯扯裙摆，抱怨道：“姑祖母，这裙子一点也不方便，还让我梳明珠一样的头饰，打架怎么办？” 燕容凌忍俊不住，站在旁边偷笑，这是讨骂吧？ 果然，钟太后沉下脸，骂道：“怎么？钟二小姐打了九皇子还不够？还要打遍京城？” 钟桃娇看太后脸色不虞，一点都不怕，嬉笑道：“姑祖母，我这是为了保护明珠。你看她这般貌美，万一有不长眼的登徒子，我也好揍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翘课上街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一十四章翘课上街看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钟太后也绷不住脸，笑骂道：“昨儿的事，哀家替你收拾了。下次再敢乱动手，哀家就让你去陪娴儿住一月。” 这个威胁吓人，钟桃娇父母都不怕，就怕这个大姐。 钟桃娇鼓着脸，嚷嚷着：“姑祖母老是吓唬人，我不动手了，还不行吗？” 钟太后笑得得意，仔细又端详了一下，看瓜子脸的娇娇英武可爱，鹅蛋脸的明珠娇俏可人，很是满意。 “好了，出去玩吧，多带点人远远跟着。” 顾芳华早就想出宫了，甜甜笑着回答道：“我带了小圆和小满，还有丹竹、紫梅，外祖母放心。” 钟太后又叮咛几句，这才放他们出宫。 上书房里，燕祈喧看着燕容凌的位置空荡荡的，问道：“六哥呢？他今儿病了？” 燕少洵不经意道：“没有，六弟约了明珠表妹上街，父皇亲自准的假。听说昨儿宫门快落钥时，勤国公府小姐也进宫了，估计一起吧。” 燕祈喧一听，如何坐得住？趁章夫子还没到，偷偷和小安子溜了。 燕少洵也故意装作没看见，只专心在宣纸上抄摹《三十六计》。 不一会，章夫子到了，看着只有燕少洵一人，暗暗叹气。派人去御前传话后，专心讲起《左传》。 燕祈喧一路抄近道，赶到神武门时，顾芳华她们刚上马车，正准备出宫。 “六哥！等等我！” 燕容凌骑在马上一回头，竟然是燕祈喧，轻笑道：“九弟，你这时辰不在上书房，跑这里做什么？我可是父皇同意了，专门请假的。” “六哥，你带明珠出去，也不带我。好歹我在通州，也为你出生入死了。” 燕祈喧的抱怨，被顾芳华从车窗探头出来打断。 “九表哥，你可想好了，逃课的话，皇帝舅舅是会罚跪的。你还是下课再出来，我们就在城隍庙一带。” 钟桃娇也凑到车窗前，虽然没说话，不过眼光中有鄙视。 燕祈喧如何受得了，扬首道：“明珠，你要事先说要出宫，父皇也肯定让我跟着。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去吧。” 燕容凌略皱眉道：“九弟，飞白他们呢？就算要出宫，你也不多带几个人？” “小安子，去传话，让飞白带人来城隍庙找我。” 小安子哭丧着脸：“殿下，皇后娘娘知道了，铁定打死奴才。” “去不去？不去爷现在就打死你！” 燕祈喧粗声粗气，一脸凶狠的样子，让燕容凌叹口气。 再看他今儿穿的是一身月牙白常服，除了领口的金丝祥云纹扎眼一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好道：“小安子，你去带人过来，我们在醉月楼等你。” 看燕容凌同意了，燕祈喧这才找了匹马骑上，将原本该骑马的暗卫赶了去坐车辕。 马车里，钟桃娇一脸不高兴嘀咕：“六皇子怎么要答应，那个讨厌鬼一起？” 顾芳华也觉得无奈，不过还是解释道：“在通州，燕祈喧好歹也帮了忙，容凌哥哥不带他一起。万一他偷跑出事，谁负责？” “也是，他花拳绣腿那样差，要没有暗卫，被人打死都有可能。” “娇娇！你别乌鸦嘴！我们今儿是出来玩的，可不是打架的。你要连累我，小心我向大嫂告状！” “好好好，不动手，不就是装淑女吗？那有什么难？” 看钟桃娇正襟危坐，木着脸不苟言笑装淑女，顾芳华差点把嘴里刚喝的茶喷了！ “娇娇，你这是脸抽筋吧？” 钟桃娇捏着嗓子，轻声道：“不就是说话轻点，动作迟缓，笑不露齿，坐不露膝吗？人家也会。” 不光顾芳华，就是丹竹和紫梅都觉得惊悚又搞笑，马车里笑做一团。 笑声飘出马车，引得燕容凌他们频频张望。 一行人来到醉月楼，钟子斌和顾世年已经等在哪里，大家一照面，都在取笑钟子斌脸上的淤青。 燕长信摇着折扇迎出来，笑道：“明珠，我还说你回京后，也不来捧捧场。今儿终于看见贵客临门，长信见过六爷和九爷。” “捧场是要的，我还要来讨债，银子可准备好了？” 顾芳华知道，上次燕长信可是敲了陈留王府和武平侯府，好大一笔竹杠。醉月楼就是全部装修，也剩了不少。 燕长信将折扇合拢，在手心轻轻一敲，风流倜傥笑道：“等明珠今儿请客之后，自然算给你。” 燕容凌忙道：“今儿我做东，不用明珠来。” 顾芳华已经挽着钟桃娇上楼，转头笑道：“六表哥，昨儿逗你玩的，还当真不成？反正也是天上掉的，无所谓。” 燕祈喧跟在后面，嚷道：“别说废话，先上点冰碗，热死了！” 一行人推推搡搡上楼，坐了最大最豪华的雅室。 上了冰碗，人手一碗，还上来了几样果盘，全是用薄冰盛着。眼看寒气丝丝成雾，吃起来也爽口清甜。 “大哥，你这脸上的伤也不擦药？怎么青了这么大一块？啧啧！大姐下手可真不轻。” 钟子斌哀怨的瞪着钟桃娇，咬了口甜瓜，撇嘴道：“有本事你别躲宫里啊！” 钟桃娇看了眼完好如初的燕祈喧，又看了看眼角一团淤青的大哥，好奇道：“那怎么他的伤好得这样快？” 顾芳华忍不住扶额，娇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燕祈喧白玉一般的脸，腾地红了，怒道：“你不知道宫里药好吗？再说，就你那拳头，能有多重？” 钟桃娇当即就要回嘴，还好被顾芳华拉住。 燕容凌轻轻责备道：“九弟，玉肌露可是灵药，皇祖母也不多，你还想讨点？” 燕祈喧这才偃旗息鼓，老实低头用冰碗。 顾芳华换了话题：“二哥，叶十三今儿怎么没来？他不知道我出宫？” “那倒不是，他说时间有限，他要好好读书，才对得起你对他的安排。玩物丧志，他如今没有这个条件。” 顾世年对叶十三很是赞赏，正咬鹤首瓜的钟桃娇也点点头：“他挺聪明的。” 燕祈喧突然觉得嘴里的葡萄酸溜溜的，随手扔了一颗在窗外，不屑道：“看起来不错，可惜是颗坏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当众搭讪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五章当众搭讪好死不死，燕祈喧随手一扔的葡萄，正好扔到街上路过的行人头上。 赫舍敏感觉头上被什么东西打中，抬手一摸，居然是颗紫葡萄。当下气得七窍生烟，四顾张望，吼道：“奶奶个熊！是谁？是谁暗算老子！” 声如洪钟，一下传到二楼上，钟桃娇动作最快，探头出去一看。 一个袒胸露背，头上几根辫子，上身只斜斜挎了块兽皮的大块头，正抬头四处张望。他四周还有几个类似打扮的人，估计是他随从。 “燕祈喧，你惹到麻烦了！” 钟桃娇幸灾乐祸的笑道，燕容凌忙道：“娇娇，在外面还是注意，别显露身份。” 钟子斌和燕长信，也凑出去看了一眼。眼看那大块头已经进了醉月楼，两人眼中都有看好戏的兴奋。 燕祈喧没想到这样倒霉，扔颗葡萄也能砸到人，仍自嘴硬道：“爷砸了也是白砸！” 说话间，外面的木楼梯，传来巨大有力的脚步声音，“咚咚咚”，耳听那大块头已经冲到了门口，被武星拦下。 燕长信看热闹不怕事大，走过去拉开门道：“还是让他们进来，别打坏我才装修好的酒楼。” 大块头狠狠瞪了一眼武星，走进来大声道：“是谁暗算老子！” 燕祈喧正想回话，燕容凌起身拱手道：“在下容凌，刚才是舍弟手滑不小心，抱歉。” 大块头看燕容凌斯斯文文，也像模像样拱拱手回礼。用生涩的大周话，硬邦邦道：“我是赫舍敏，要道歉，让那个扔东西的人来！” 说着，赫舍敏看向顾芳华，指着她道：“我看见了，就是她！” 本来津津有味吃瓜子看戏的顾芳华，无端被点名，颇有点祸从天降的感觉。纤纤玉指一指燕祈喧：“大块头，你搞错了，是姜九，不是我。” 赫舍敏眼睛瞪得铜铃大，怒道：“老子明明看见是穿绿衣服的，你还想骗老子！” 钟桃娇娇笑出声：“刚才看你的是我，不是明珠。不过葡萄不是我扔的，是他！” 看顾芳华和钟桃娇都指认自己，燕祈喧也不好沉默，起身拱手道：“我是姜九，刚才失手，对不住了。” 赫舍敏这才把目光移向燕祈喧，目不转睛看了片刻，声音小了不少：“不可能！肯定是那俩娘们！” 钟桃娇不乐意了，合计她看一眼就是她了？ “大块头，他都向你道歉了，你还非要说不是，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啊！” 赫舍敏眼睛一瞪，恶狠狠道：“闭嘴，女人不要说话！” 顾芳华也有点生气，拍拍手，娇俏道：“看不起女人？你娘不是女的？还是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赫舍敏大怒，“唰”的一声抽出腰间镶红宝石的弯刀，喝道：“老子宰了你！” 这蛮子竟然敢拔刀相向，钟桃娇出手如电，一鞭子向赫舍敏飞去，瞬间缠住他手腕，扬臂一拉。 赫舍敏猝不及防，弯刀差点脱手而飞，还好他手心本能一紧，重新握住刀柄，反手一刀挑向鞭子。 钟桃娇鞭子如灵蛇一般，突然袭向他胸口，赫舍敏刀随鞭子走，差点伤着自己。 眼看就要打起来，燕容凌起身喝道：“娇娇，收手。九弟，还不向人家解释清楚！” 钟桃娇这才不情不愿收回长鞭，燕祈喧也站出来，再次拱手道：“大块头，是我扔的葡萄，不是她们。要打我们打，别对女人动手！” 赫舍敏看着一身白色锦袍的燕祈喧，黑黝黝的脸上似乎飞起两朵红云。 有点扭捏收回刀，两眼有意无意瞟着燕祈喧阴柔俊美的脸。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揖，小声道：“你叫姜九？在下有礼了。不知你芳龄几何？哪里人士，家住何方？” 雅室里一片寂静。 众人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赫舍敏。 只见他似乎也有点不适应，回过头问随从：“大熊，话本子上是这样说的吧？” “你找死！”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燕祈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被个男人调戏了！ 他气得暴跳如雷，白皙的脸上红如关公，眼看就要冲出去和赫舍敏拼了，燕容凌忙一把拉住他。 燕容凌忍住笑，努力作严肃状：“赫舍敏，舍弟已经道歉了，你请自便。” “哈哈哈！哈哈哈……” 顾芳华和钟桃娇这才爆笑出声，这赫舍敏哪里来的，居然用话本子上的桥段，搭讪燕祈喧。 搭讪燕祈喧！ 有眼光，笑死我了！ 偏偏赫舍敏还一无所觉，对随从嘟囔：“我没记错啊？为什么她们要笑？” 燕祈喧那个气，简直都快冒烟了，随手抓起一个甜瓜，朝赫舍敏掷来。偏偏赫舍敏还接住了，喃喃道：“投之我木瓜，我该回什么？匕？”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钟桃娇笑得捶桌子，钟子斌笑得合不拢嘴，燕长信早就笑软了腿，扶着桌子直不起腰。就连顾世年，也笑得前俯后仰，更不要说燕容凌，努力板着脸也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燕祈喧羞愤交加，扑上去，一拳揍在赫舍敏嘴角。赫舍敏想还手，又舍不得。 急得嚷嚷：“小美人，别动手啊！” 燕祈喧只回以狂风骤雨般的王八拳，连挨几下，赫舍敏也被揍出火气，一拳将燕祈喧打退几步。 眼看燕祈喧吃亏，钟子斌迎上去，架住赫舍敏的大拳头，“乒乒乓乓”打起来。 赫舍敏身边的随从，也扑了上来，雅室瞬间乱成一团。 燕容凌小心护着顾芳华和顾世年，暗卫们也进来加入战斗。可怜燕长信看着雅室里乱成一团，四处躲避。 可人倒霉，鬼吹灯，放屁都砸脚后跟。 不知道是谁，乱扔盘子，眼看就要砸中，燕长信还算如花似玉的脸。唬得他连忙伸手，挡在脸前。 可预计的痛却没有来，睁开眼睛透过手指缝，就看见钟桃娇手持长鞭，护在他面前。 无论是水果还是碗盘，都被钟桃娇抽飞，娇小玲珑的身材，英姿飒爽的身手，深深印在燕长信脑海之中。 燕长信迷迷糊糊觉得，有个武力值爆棚的妻子，似乎也不错。 至少父王再打自己时，也有人护得住。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周局势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一十六章大周局势到底是燕容凌带的暗卫多，很快将赫舍敏拿下。 赫舍敏是有一身蛮力，也架不住人多，被三名暗卫按伏在圆桌上。 “们大周不要脸，以多欺少！老子不服！” 赫舍敏的嘶吼，让燕容凌头痛，本来是出来玩，怎么又惹上麻烦。 燕祈喧喝道：“给爷打，打死了我负责！” 暗卫可不敢听燕祈喧的，都看向燕容凌。顾世年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赫舍敏的穿着，问道：“是蒙古人？还是女真人？” 赫舍敏着急之下，连飙一串“#★&a;a;#……”，大家都云里雾里听不懂。 还好那个叫大熊的侍卫，结结巴巴道：“我们王爷是蒙古亲王，来，来朝贺大周皇帝，们还不放开！” 顾世年和燕容凌交换一个眼色，最麻烦就是这种情况。 燕容凌略一沉吟，开口道：“放了他。赫舍敏，舍弟不小心掉了颗葡萄下楼，并不是有意。而且也已经道歉了，却说话无状，我们不追究，走吧！” 赫舍敏是莽撞，不过并不傻，眼看对方人多势众，只能悻悻离开。 不过临走之前，还狠狠看了燕祈喧几眼。 等他走后，燕长信招呼伙计，收拾干净雅室后，又重新上了菜式。 举起杯，忍住笑道：“来来来，大家干一杯。出来玩，别被不开眼的人影响心情，不值得，不值得。” 顾芳华她们都忍着笑，举杯相碰而尽。 燕祈喧脸上青白交加，想发火又无人可发，只得闷闷连喝两杯。 燕容凌已经，给顾芳华和钟桃娇使了眼色，示意她们不可嘲笑燕祈喧。所以，哪怕她们忍得腮帮子发酸，也要装作不知道。 今儿，主子本来不多，大大的圆桌松松坐了七个人。 顾芳华左边是钟桃娇，右边是顾世年，娇娇旁边空了个位置后，坐的是燕长信。 燕长信有点热情的凑过来，介绍道：“钟二小姐，这道掌中宝是蜀中名菜。我好不容易才重金挖来的厨子，尝尝味道如何？” 钟桃娇大咧咧的笑道：“别二小姐的叫，和他们一样叫我娇娇吧，我也同娇娇唤五哥。” 说着，她夹起一筷掌中宝，尝了一口。 钟桃娴瞬间眯起眼睛，感觉到劲爆的泡椒，在舌尖上跳舞，浑身的毛孔仿佛都舒展开来。惊喜道：“这掌中宝是酸辣味，正是我喜欢的味道！” 顾芳华促狭看过去：“燕小五，怎么知道娇娇爱吃这味道？” 燕长信坦坦荡荡，一本正经回答道：“昨儿请子斌兄妹吃饭，看娇娇吃得最多的是泡椒五珍，自然知道。” 钟桃娇点点头：“对，还说改日又请我们吃饭。” “这是自然，娇娇不是说，要告诉我消息。那区区吃饭算什么，很快就到吃蟹的时候，醉月楼随时恭候大驾。” 燕长信可是生意人，最擅长打蛇随棍上，立马就约了下回吃螃蟹。 燕祈喧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结果还发现燕长信在讨好钟桃娇。 忍不住开口刺道：“燕小五，那可是个饭桶，平日不是一毛不拔，今儿怎么舍得大出血了？” 燕长信看钟桃娇沉下脸，不卑不亢笑道：“照说是皇子，叫我一声小五也没什么。只是如今不是在朝堂，按理唤我一声堂哥，我也受得起。” 说着，燕长信话锋一转。 “至于我请娇娇兄妹吃螃蟹也好，吃鱼翅也罢。只要能请得来，大方一回又如何？一毛不拔，也要看对谁。” 虽然燕长信是笑着说的，可话里的火药味相当浓，又有理有据。一时让燕祈喧无话可反驳，只得闷闷又喝了一杯酒。 钟桃娇看燕祈喧吃瘪，心里畅快。 一巴掌拍燕长信肩膀，笑道：“五哥，这个朋友我交了！” 燕容凌眉梢微挑，岔开话题道：“最近京城里，各国使臣众多，大家要注意安。” 说起这个，顾世年皱眉道：“我听大哥说，其他使臣都不足为惧，只有蒙古，扶桑和回讫要注意。” “为什么？不是说佛罗里达还有摩伽陀国，都有使臣，关注这些小族做什么？” 顾芳华觉得该注意的，是这些大国。 燕容凌笑道：“明珠，远交近攻。回讫虽然向大周称臣，可在草原上时常和蒙古、契丹交易，也不是与世无争。” “对，回讫居心不良，蒙古也是虎视眈眈。这些年蒙古虽然没有和大周开战，那是因为中间夹着女真。否则祖父说，山海关外同我们交战的就是蒙古。” 钟子斌毕竟武将出身，将来也会带兵出征，所以对大周几处关隘了如指掌。 燕长信也道：“最近两年，听说扶桑时常上岸扰民，还经常抢掠海上商船。最近香料和一些西洋物件，都涨价不少。” 钟桃娇恨恨道：“既然他们狼子野心，还和他们客气做什么？打他们呀！” 燕容凌笑道：“娇娇，现在是万寿节，他们正常来访。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何况人家是来朝贺。” 顾世年搁下筷子，轻轻喝了一口酒，也道：“大哥如今也负责安排使臣，他说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来大周试探虚实。大周强，他们则臣，大周弱，他们随时想取而代之。” “说到底，就是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燕祈喧喝得有点急，已经微醺，不过说的这话，倒是人人赞同。 燕长信看气氛有点凝重，忙笑道：“如今我们大周国力昌盛，兵强马壮，良将辈出。只要他们敢伸手，我们就剁掉他的爪子！来，大家干了。” “对，对！干了！” 钟桃娇之前，一直听说燕长信不学无术，一心钻钱眼。如今听他说话，男儿热血展露无余，不由得对他甜甜一笑。 这让燕长信的心，漏跳了两拍，瞬间脸红起来。 一直关注钟桃娇和燕长信的燕祈喧，自然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理更是烦躁。 忍不住开口嘲讽：“燕长信，说得容易，不过看能上战场吗？刚才还让女人护着，丢不丢人？” 文武之道，燕长信不行，不过说起耍嘴皮子，他还不惧任何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才比陶朱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七章才比陶朱只见燕长信微微一笑，同燕祈喧有点类似的凤眸，有意无意在燕祈喧身上打量一圈。 “京城大家都知道，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被女人保护不丢人。比起九皇子名师教导，文武双全，打不赢娇娇，我感觉还不错。” 燕祈喧的脸，一下涨成猪肝色，口不择言回道。 “她是女人吗？明明比男人还生猛。你身为皇室宗亲，以后再不济也是郡王，一天到晚行商贾之事，这才自甘下贱。” 顾芳华和燕容凌同时喝止：“燕祈喧！” 钟桃娇听燕祈喧说得不堪，怒气上涌，甜甜对燕长信道：“燕五哥，我觉得你行商贾之事也不错，至少能自食其力，比米虫好。” 燕长信听钟桃娇夸奖，更是眉飞色舞，笑道：“做生意，我自信不逊于任何人。” 正说话，外面有人敲门：“主子，小安、飞白来了。” 燕祈喧听说小安子和飞白都来了，豁然站起，不悦道：“六哥，我想出去逛逛，你们慢慢吃。” 燕容凌见有人保护他，也没有必要强留他在这里。笑道：“那九弟自便，早点回宫。” 燕祈喧气冲冲走后，燕容凌举杯道：“他小孩脾气，大家不要介意。” 钟桃娇撇撇嘴：“他那张臭嘴，我才不和他计较，没得自找没趣。不过刚才那个赫舍敏眼力不错，知道他人比花娇。” 说着，钟桃娇忍不住笑起来。 大家想起赫舍敏，照本宣科话本子上的搭讪词，都忍不住笑起来。 钟子斌笑得最是夸张，上气不接下气道：“以前只听说，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上街不安全。如今，没想到长得俊美的男人也不安全！” 顾芳华也在笑，上一世燕祈喧娶了平国公家的段婉清。听说段婉清一直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不如燕祈喧好看。 燕长信看着笑得张扬爽快的钟桃娇，越看越觉得她喜怒哀乐都在脸上，活得随性自在真实。 比起家里父王那群侧妃、姬妾，真是要简单的多。 越想越觉得合适自己，忍不住开口询问：“娇娇，你也觉得行商贾之事，很丢人吗？” 这话有点突兀，雅室里的其他人，除了粗神经的钟桃娇，都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纷纷戏谑的看向他们。 燕长信脸皮厚，看大家注视，虽然有点脸红，不过并没有退缩。 钟桃娇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不丢人，祖父每每说起打仗，都头痛粮草不足的难处。要是像你这样会赚钱的人多点，那粮草也可以宽裕些。” 燕长信的凤眸，亮起一道光，晶晶亮亮的十分耀眼。 燕容凌也道：“其实我也觉得，你这是项难得的本事。户部尚书朱大人，何尝不是精通计算，掌大周赋税，一国命脉。” “好，承六皇子吉言，将来有朝一日，能用得上我的时候，我自当鼎力相助！” 看着燕容凌和燕长信举杯对饮，顾芳华心里怪怪的。 看来，上一世定然，燕容凌还是同燕长信，有过类似的惺惺相惜的时候。 难怪上一世涿亲王会力挺燕容凌，不过燕长信是真失踪了吗？还是潜伏起来，为燕容凌效力？ 钟子斌有点纠结，有人好像看上了小妹，他是阻拦呢？还是装作没看见？ 顾世年看出他的纠结，凑过来，低声笑道：“顺其自然。” 钟子斌想想也是，还有父母和大姐呢。难得有人能中意小妹，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大家吃饱喝足，燕长信提议道：“城隍庙那边来了不少外地人，杂耍同小吃都十分有异域风格，不如我们去看看？” 这个提议，顾芳华和钟桃娇最是满意，当即就要出门。 燕长信又道：“城隍庙人多，明珠和娇娇还是带顶帷帽得好，也不怕有人冲撞。” 顾芳华想想也是，懊恼道：“马车上好像没有帷帽。” “无所谓啦！谁敢来搭讪，我揍他就是，带什么帷帽，弄着头发麻烦！” 钟桃娇最怕麻烦，不愿意带帷帽。燕长信笑道：“玲珑阁才到了一种帷帽，质地轻薄，还不会影响发髻，去看看？” 顾芳华眼睛一转，猜测道：“燕小五，不要告诉我，玲珑阁是你开的？” 燕长信举手在嘴边轻咳一下，小声道：“低调，低调。” 这让燕容凌都有点诧异，没想到日进斗金的玲珑阁，会是燕长信开的，他果真有陶朱公之才。 一行来到玲珑阁，大掌柜赶紧迎出来，一一行礼。 燕长信做了个封口的手势，笑道：“把你们才到的帷帽拿出来，要最好的。” 大掌柜马上笑道：“好嘞！柳娘，快把库房里，最里面那个朱漆盒拿出来。几位，这边坐。” 玲珑阁铺面挺大，楼上大多是小姐夫人选购的地方，一般男子都不会上楼。 而顾芳华一行，男子挺多，又不想分开。大掌柜干脆将大家领到角落处坐下，又上了些茶点。 角落处两面是墙，一边是多宝柜，另一方有一块形状奇特的太湖石，并几株人高的富贵竹。一般都是贵客，才会在此小憩选购。 顾芳华和钟桃娇平日都在楼上选购，还是头次知道有这处，都有点新鲜。 角落处还有一尊青铜冰鼎，丝丝寒气腾空而起，显得清幽淡雅。更难得的是，这里能透过多宝柜和富贵竹看外面，外面却看不清楚里面。 刚坐下，喝口绿茶，外面就传来喧哗声。 听声音有点耳熟，燕长信打了个眼色，示意大掌柜出去看看。 来人是熟人，正是武平侯姜家兄妹，同陈留王府老三燕长尹。姜勇的声音响起：“大掌柜呢！快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头面拿来。” 大掌柜笑着迎上去，拱手作揖道：“原来是三公子同姜少爷，姜小姐，里面请。” “今儿就不上楼了，快把你们的最好头面拿出来，我要贺大妹妹喜事。” 姜勇满面春风得意，一屁股在柜台旁的桌子前坐下。 姜雅萱的声音柔柔响起，喜悦中还有点矜持：“大哥，圣旨未下，还是不要张扬得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钟家家规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一十八章钟家家规姜雅俪酸溜溜的道：“姐姐不用谦虚，父亲都发了话，让你来玲珑阁随意挑嫁妆首饰。” 燕长尹也恭贺道：“姜妹妹，皇后娘娘都有了口谕，铁板钉钉的事。今儿我也要好好挑件宝物相贺，苟富贵，勿相忘。” 姜雅萱满脸笑意，坐在旁边自矜持的笑着。很快看桌子上摆上了五六个，瞧起来就很名贵的盒子。 这边顾芳华小声问道：“燕祈喧要立妃了？” 燕容凌皱眉回道：“应该不会，按例皇子至少也要十八封王才会立妃。” “那就是侧妃吧？有什么好恭喜的？” 钟桃娇觉得，堂堂侯府嫡小姐，又是姑表亲，不能做正妻，难道还值得骄傲？脑袋坏掉了吧？ 顾芳华对此比较了解。 姜皇后一心想燕祈喧将来上位，自然要为燕祈喧，找个实力强劲的妻族。等燕祈喧当皇帝了，再扶持姜家女儿生的儿子为储君，就能保姜家几代荣华富贵。 前世燕少洵最后立白锦绣为皇后，也是这个道理。不过是前世的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提前立白家女罢了。 只不过前一世，姜雅萱得了皇帝舅舅另眼相看，姜家不愿早早过门低人一头。就打着等燕祈喧成皇帝，入宫就为皇贵妃的打算。 而今生，姜雅萱得了皇帝舅舅厌弃，就想早点进门，早日生下子嗣，将来孩子能占个长。 顾世年眼睛里的鄙视，不加掩饰，轻蔑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顾芳华透过富贵竹，看了几眼姜雅萱，撇嘴道：“容凌表哥和燕少洵，都还没纳侧妃，燕祈喧就赶着纳了。姜皇后对姜家，还真是不遗余力。” 燕容凌微微蹙眉，显然会错了意。 然后展眉一笑，含蓄低声道：“明珠，我早同父皇说过，正妃不进门，绝不纳侧妃。皇后也做不得主。” 顾世年暗自点头，燕长信抬眼看向不以为然的顾芳华。 顾芳华却在心里唏嘘：容凌哥哥这样好的人，也还是没成亲，就想着纳妾了。 燕长信看出顾芳华的毫不在意，微微有点纳闷，转眼却看见钟桃娇专心嗑着瓜子。有意引导话题道：“顾二哥，听说你们冠文侯府，有男子三十无后，方纳妾的家规？” 顾世年含蓄一笑道：“是，顾家是有这样的家规，不过听说涿亲王府，是多多益善？” “没有，没有，因人而异，因人而异。我比较向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燕长信急忙否认，边说边瞟向钟桃娇。 看她停了手中的瓜子，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所动，正高兴，突然看她神秘一笑。 “其实，我们钟家也有家规。” 呃？ 顾芳华急忙放下手中的茶，追问道：“什么时候钟家有家规了？是什么？也是男子三十无后方可纳妾？” 钟桃娇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不是，钟家男人大多马革裹尸，要早些留后，没这规矩。是祖父自姑祖母入宫后，这才定的规矩，只对钟家女。” 顾芳华来了兴趣，催促道：“你快说啊！我怎么不知道？” 钟子斌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有意无意看着燕长信道：“祖父说，钟家男儿征战沙场，用血和命换来，钟家女儿都能自由择夫的权利。家里绝不勉强，还有~” “还有什么？” 燕长信脱口而出，然后觉得自己急切了些，忙抬手喝茶掩饰。 其他人都把燕长信的异样，看在眼底，唯独钟桃娇一无所绝。大咧咧道：“没什么，就是钟家女婿不准纳妾而已！” 燕长信一口茶水喷出来，愕然道：“这只是而已？” “当然，其实我觉得祖父多虑了，要是我以后的夫君敢纳妾，我就揍死他！” 钟桃娇洋洋得意的样子，让在场的其他人，心思各异。 燕长信不相信，问顾世年求证道：“世子娶钟家女，也是答应了这个条件？” 顾世年点点头，证实道：“大哥回来同祖父，还有父母双亲说过，我们家没有意见。这三十以后再纳妾，同不纳妾也没什么差别。” “可万一，我是打个比方，顾二哥别介意。万一只开花，不结果呢？” 顾世年眼带笑意，认真看向燕长信，回答道：“祖父说无所谓，实在不行还有我。要是都没有缘分，顾家宗亲那么多，过继一个又何妨？” 燕容凌和燕长信，都对顾太傅肃然起敬，这得要多宽广的胸怀，才能如此不在意。 钟子斌斜斜看着燕长信，扬扬拳头道：“哪里需要娇娇亲自动手，要是她以后的夫婿敢三妻四妾，我直接打断他的腿。” 燕长信抬手，埋头又喝了口茶，眼睛里有犹豫有纠结，最终沉默不语。 钟子斌略为失望，顾世年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缘分天注定，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顺其自然就好。” 燕容凌岔开话题道：“也不知道萧遥如何了，听说他的位置不错，应该熬得住。” “可惜不能进贡院看看，我听说有些位置不好的，挨着马桶，还能把人臭晕的。是不是真的啊？” 顾芳华有点好奇的问道，暗想着明年要提前替叶十三打点，别分到臭号。 顾世年不少朋友参加过科举考试，要清楚一些，笑道：“这是真的，不过衙役也是看人，分臭号的都不是有名的学子，或者京城子弟。” 钟桃娇马上不满道：“这不是欺负人吗？” “水至清则无鱼，世情如此，娇娇又何必执着？换个方向思考，那些贫苦学子大多性情坚毅，能忍常人所不忍，受臭号影响自然有限，问题也不大。” 顾世年的话，让明珠和娇娇怔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无言以对。 燕长信忍不住又偷瞟钟桃娇一眼，看她瓜子脸上满是困惑，脱口为她解释。 “娇娇，别听顾二哥忽悠，即便是能忍常人所不忍，凭什么又要该他忍？不过是无权无势没塞银子罢了。” 钟桃娇马上眉开眼笑，对！就是这个道理！ 她正准备和顾世年争辩一番，外面传来姜雅俪的声音：“咦？大掌柜，那是什么帷帽？也给我们来两顶！”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帷帽风波 原来二楼上有一行人下来，戴着才买的帷帽，姜雅俪看见了，也想买上一顶。 大掌柜考虑到帷帽本就不多，先问伺候那一行人中的伙计：“莫大娘，外面摆的帷帽还有吗？” 莫大娘快步下来，回道：“大掌柜，最后一顶这位小姐已经买了。” 大掌柜歉意笑道：“姜二小姐，对不住，没有了。” 姜雅萱打量一眼那行人，看都是异族打扮，不觉心生蔑视。 将手中原本喜欢的金牡丹一放，挑眉对姜雅俪道：“二妹，上次不是说了让玲珑阁留一顶吗？” 姜雅俪很快反应过来，拦住那行人道：“这帷帽是我们让留的，你花了多少银子，我们双倍给你，让出来！” 莫大娘想说这帷帽并没有人打招呼，又看大掌柜微摇头，退后一步站在后面。 那戴着帷帽的女子，将面前的轻纱一撩，露出一张明媚的脸。只见她五官立体，高高的鼻梁，深邃带点琥珀光芒的眼眸，打量着姜雅俪。 莹润的红唇微翘，一字一句用生涩的大周话道：“好狗不挡路。” 声音鈴铛如玉，可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动听。 姜雅俪呆了几息，这才反应过来被骂了，脸上腾地绯红，回道：“你骂谁是狗？” “谁接话，谁挡道是狗！” 那女子笑意盈盈，说出口的话却足以气死人。 姜雅俪怒气冲天，上前一步就想一巴掌打上去，结果抬起的手却被那女子擒住，再顺势推回来。 要不是燕长尹眼疾手快，估计就要一屁股坐地上。 姜勇眼看姜雅俪吃亏，上前就要动手，却被那女子身后一名牛高马大的男子拦下。 眼看就要打起来，姜雅萱将手中的首饰盒子，“啪”的一声盖上，吸引大家看过来后，款款起身。 “我们是大周武平侯府，不知姑娘是谁？” 那女子并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也是要来抢我帽子的吗？” 姜雅萱柔柔笑道：“舍妹是唐突了，不过这顶帷帽的确是我们先看上，不如姑娘你割爱，也可以交个朋友。” “交朋友？漏，你不抢我东西，可以做朋友。” 那女子看起来笑得灿烂，不过话却很是刺耳。 姜雅萱心中生气，都说了自己是武平侯府的人，怎么这个番女一点都不知道害怕？ 她压抑着怒气，瞥了一眼燕长尹。 燕长尹收到眼色，虽然觉得一顶帷帽而已，非要强买别人的有人过分。 不过还是开口道：“这位小姐，姜小姐是皇后娘娘亲侄女，又是未来的九皇子侧妃。一顶帷帽而已，不如小姐让出来？” “哈哈哈！笑话！皇后侄女，我还是公主呢？她怎么还要抢我的？” 燕长尹听那女子的回答，有点意外，本以为是异族商人，没想到是个公主。那就是其他国家使臣，来贺皇上万寿节的，这下麻烦。 姜雅萱也没有想到，这女子开头挺大，一时有点骑虎难下。 还是姜勇莽撞，直愣愣问：“你是哪国公主？” 女子旁边高大的男子开口：“这是我们佛罗里达的黛丽斯公主，还不让开？” 姜雅萱并不知道佛罗里达是哪里，她也不想这顶别致的鲛绡纱帷帽，从自己面前错过，一时有点踌躇。 顾芳华等人，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燕长信从多宝柜空隙，瞟到有熟人要进店了，压低声音笑道：“好戏开场喽！” 钟桃娇和顾芳华躲在富贵竹后一看，来的竟然是燕祈喧，不由得乐了，个个兴致勃勃，眼睛亮晶晶的。 燕容凌和顾世年，虽然觉得这样看热闹不好，可看顾芳华欢喜的样子。 算了，随她高兴。 姜雅萱正进退两难，突然看见燕祈喧进来，简直是喜从天降。 她笑着迎上前去，甜笑道：“九表哥，好巧！” 燕祈喧这才看见姜家兄妹都在，点点头同燕长尹招呼道：“长尹，你不在陈留王府禁足，怎么又出来晃？” 燕长尹有点尴尬道：“九皇子，禁足的是长乐，不是我。” “哦，萱表妹，你们不去楼上，堵柜台做什么？” 姜雅俪挤过来，娇笑道：“九表哥，我们看上顶帷帽，被这个什么佛罗里达的黛丽斯公主抢走了！” 燕祈喧皱眉看了眼黛丽斯等人，不耐烦道：“人家买了，你们就换一顶就是。” “九表哥！可大掌柜说没有了！” 姜雅俪跺脚撒娇，燕祈喧有点头痛道：“没有了，你们就换一家买。一顶帷帽，也值得大惊小怪。” 姜雅萱见燕祈喧没有出头的意思，忙道：“也是，只是二妹喜欢，本来我们打算高价买下来，还抬出姑母的名号。可惜，人家不愿割爱。” 燕祈喧有点烦躁，不就是顶破帷帽，还抬出母后来压人。 最恼火的是，人家还不买账！ 燕祈喧看向黛丽斯，恼她不识趣，转头不悦道：“好了，不让就不让，一顶破帷帽，也不嫌丢人。” 黛丽斯已经打量燕祈喧好久，听他这样说，“格格”笑道：“还是九皇子懂道理。查理，本来我还以为大周男人都丑，没想到还是有好看的。” 燕祈喧心头无名火起，先前那个蒙古的赫舍敏说他好看，这个佛罗里达的黛丽斯公主，竟然也说自己好看。 虽然自己长得俊俏是事实，也不需要他们来说道。 “黛丽斯公主孤陋寡闻，大周男儿自然个个不凡，不是那些浑身是毛的猴子可比较。” 查理一头雾水，抬手看了看自己布满汗毛的手，突然有点恼怒。 黛丽斯抬手制止，笑道：“九皇子？听说大周五皇子，还有六皇子都十分俊俏，不知比你如何？这位是你的侧妃？还真没有你好看。” 姜雅萱脸色一变，她长得已经是十分端庄大方了，这黛丽斯公主竟然说她不好看！ 忍不住嘲笑道：“黛丽斯公主，你可能不懂，我们大周女子讲究的是德容言工，而不是以色事人！” 黛丽斯将帷帽摘下，露出一头亮丽的金发，映衬得那五官分明的脸，更是耀眼如玉，明媚漂亮。 好看的琥珀色眼睛微眯，疑惑道：“德容言功？那是什么东西？以色事人我知道，男人不都是喜欢年轻漂亮的？” 第一百二十章 不嫌丢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二十章不嫌丢人这黛丽斯公主说得太理所当然，顾芳华都忍不住，在暗处对她比了比大拇指。 燕祈喧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不过古话说得好：娶妻当娶贤。 他想了一下道：“公主，男人是喜欢漂亮的，不过娶回家的妻子，贤惠更重要。” 黛丽斯闻言，有点遗憾的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听说美女爱英雄，不知道你们大周最漂亮的女人能有多美？” 姜雅萱脸色难看，又看黛丽斯直勾勾的盯着燕祈喧，忍不住道：“九表哥，我不买了，我们走。” 这时，柳娘捧着一个剔红朱漆盒，从柜台后绕出来。姜雅俪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你站住！” 姜雅俪轻声笑道：“姐姐，这盒子里的东西一定好，九表哥既然来了，让他买来送你？” 燕祈喧想早点有人，随口道：“这盒子打开看看。” 柳娘为难的看向大掌柜，大掌柜暗道不好，不过面上笑着道：“九皇子，这是客人订了的东西，实在不方便。小店才到了一批南红首饰，不如看看其他的？” 燕祈喧觉得晦气，反倒是原本准备走的黛丽斯，也停下脚步，想看看是什么宝贝。 姜雅萱的脸色沉下去，不悦道：“我要的帷帽，你们说没了，我要看看这东西，又说卖了。你们玲珑阁看不起我们武平侯府就算了，连九皇子也敢怠慢？” 大掌柜神色不变，不卑不亢回答道：“姜小姐言重了，小店从不敢轻慢客人。” 说着，向燕祈喧拱手道：“九皇子，只是商人重信，总有先来后到的规矩。要是都讲究随心所欲，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说完，对柳娘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快走。 柳娘埋头往旁边离开，谁知道姜雅俪拉住她，出其不意一把夺过剔红朱漆盒。边打开边嚷嚷道：“还有什么客人，比九表哥尊贵？” 盒子一打开，大家都呆住了。 剔红朱漆盒里面，大红金丝绒布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两顶帷帽。 一顶乳白色泽，闪烁着淡淡银光，竟然是天蚕丝所制。一顶如烟雾缭绕，上有龙眼大的珍珠点缀，质地似乎是罕见的银蛛丝。 比起黛丽斯公主的那顶鲛绡纱帷帽，还要名贵精致得多。 大掌柜没想到姜雅俪如此不要脸，竟然当众抢东西，也顾不得尊卑。不等姜雅俪伸手触摸，直接抢回来迅速关上。 姜雅俪大怒，叱道：“大胆！拿来！” 原本一直看戏的顾芳华，看不下去了，高声道：“未来的九皇子侧妃好大的威风，本郡主的东西，也敢明抢！” 顾芳华这一出来，钟桃娇她们都跟在她身后走出来。 姜雅萱一见到顾芳华，就有点害怕，轻轻挪到燕祈喧背后，努力降低存在感，再做出楚楚可怜状。 看着这一幕的黛丽斯公主，很是诧异，究竟这郡主什么来头，这挺嚣张的女人，竟然吓成这样？ 燕祈喧本就是，先前同顾芳华她们不欢而散，没想到在这玲珑阁又碰上，一时有点尴尬。 燕容凌上前两步，淡淡扫了眼姜家兄妹，笑道：“九弟，这买卖也要讲先来后到，你情我愿。姜家小姐的风采，我们都见识到了，既然她是你未来的侧妃，你也要约束才是。” 燕祈喧脸上羞恼交加，狠狠瞪了眼姜雅萱，不情不愿道：“六哥，都是误会。” 顾芳华才不管燕祈喧，径直对大掌柜道：“多谢大掌柜，要不是你拿回来及时，我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了。” 大掌柜忙恭敬将盒子双手奉上，低头道：“郡主折煞小人了，这是您和钟小姐的。” 丫环和小厮都在外面，顾世年接过盒子，交给钟桃娇，然后同燕祈喧和燕长尹他们，打了个招呼。 燕长尹看到顾芳华她们也头痛，想到吃过的亏，恨不得马上开溜。 燕祈喧想走，又忍不住眼光扫过去，就看见钟桃娇同顾芳华，还有燕长信站得很近，正在看盒子里的帷帽。 忍不住开口带刺：“明珠，这帷帽价值不菲，你买得起，不一定别人买得起。” 顾芳华瞳孔微缩，眼看就要骂回去。燕长信已经挺身而出，笑道：“九皇子，明珠同娇娇来玲珑阁，怎么可能让她们破费。我可是争了好久，才争到这个荣幸呢！” 燕祈喧气闷不已，真是哪里都有他！ “燕长信，你一个铁公鸡，无利不起早的人，什么时候这样大方了？这可不是小数目，小心被涿王叔打。” 燕长信不假思索回道：“这就不劳九皇子费心，怎么着，我燕长信这点银子有。” 钟桃娇放下手中的帷帽，斜睨燕祈喧一眼，灿烂笑道：“多谢燕五哥。明珠，我们还是走吧，这里人多闷得慌。” 顾芳华向黛丽斯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走到对燕祈喧面前，似笑非笑看着姜家姐妹。 笑道：“虽然说未婚男女，婚前不能见面。不过只是纳个侧妃，也不用这样讲究。九表哥，你们慢慢选，我们先走了。” 说完，一行人扬长而去，留下脸色莫明的燕祈喧他们。 黛丽斯公主看热闹没了，也抬步往外面走去，边走边用清亮的声音道：“查理，我收回刚才的话，大周也有漂亮女子，俊俏的男人挺多。” 姜雅萱看玲珑阁，转眼只剩下她们在大堂，二楼转角处，还有有几名丫环，鬼鬼祟祟在偷看。 忍住羞怒，对燕祈喧柔柔道：“九表哥，我们换家看。” 燕祈喧一肚子火，没好气道：“没事就在家呆着，出来就别惹事。抢也抢不赢，争也争不过，也不嫌丢人！” 姜家兄妹被骂得灰头土脸，姜勇忍不住道：“表弟，雅萱妹妹不光是你嫡亲表妹，以后也是你妻子，你这样说她过分了吧？” 燕祈喧扫了一眼姜勇，冷冷道：“不过纳妾，谈不上妻子。我的正妃，要封王出府才会由父皇指婚。” 姜雅萱委屈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抽泣道：“九表哥，我都是为的你，才会做侧妃。” 燕祈喧火气正旺，脱口而出。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又起事端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一章又起事端“你不用为我委屈，我原本也没想纳你做侧妃，我回去就告诉母后，这事情作罢！” 言罢，燕祈喧转身就走，姜雅萱又气又怕，浑身打颤拉住燕祈喧，求道：“九表哥，你这是要逼死我！” 燕祈喧冷冷道：“这事本就是口头商议，再说我未立正妃之前，也不会纳侧妃。” 姜勇一直以为，燕祈喧和姜雅萱是两情相悦，没想到燕祈喧根本就没把妹妹放在心上。 不由得怒道：“雅萱，你是堂堂侯府嫡女，正妃也做得，何必这样低声下气。” 姜雅萱有苦说不出，早就没有先前来玲珑阁的意气风发。燕长尹目睹这一切，心中早有计算，悄悄溜走。 燕祈喧本就不是脾气好的人，如今心情浮躁，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众目睽睽之下，燕祈喧拨开姜雅萱的手转身就走，姜雅萱还想追上去，却被姜勇拉住。姜雅俪站在旁边，沉默不语，不知道心里做何想法。 这边的糟心事，一点也没有影响顾芳华她们的心情。 她和娇娇带上帷帽，一行来到城隍庙附近，随意浏览路边小摊，时不时发出惊叹。 “娇娇，你看这个贝壳真漂亮，比我拳头还大。” “小姐好眼光，这可是从福州千里迢迢送过来了，您往里面吹口气，再放在耳边，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钟桃娇觉得稀奇，吹口气试试，果然听到“呜呜咽咽”的声音。 “多少钱？我买了。” “好勒！多谢小姐，五钱银子。” 钟子斌和燕长信同时摸荷包，钟子斌似笑非笑看着燕长信，燕长信又讪讪将荷包放回去。 顾芳华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有了点期盼，要是娇娇能同燕长信在一起，那就不用远嫁东南。就可以留在京城，也好经常见面。 不过，如今燕长信被钟家家规吓着了，要看他能不能想通。 说话间，前面爆发一阵欢呼，叫好和拍手的声音响彻长空。顾芳华拉着钟桃娇，就往里面挤，想一看究竟。 燕容凌忙让附近的暗卫开道，护着顾芳华她们挤进去。 等顾芳华挤到里面一看，却是两个只穿裤衩，肥头大耳的男人在摔跤。 燕容凌急道：“明珠，这有辱斯文，我们换一个看？” 顾芳华才不管，笑道：“容凌哥哥，你不要老古板了，这是摔跤，坦胸露腹又有什么关系？” 钟桃娇也道：“军营里打赤膊的多了去了，可比他们好看多了。” 燕长信想到钟桃娇，看过那么多男人光膀子，一时有点呆滞。顾世年笑道：“明珠说得对，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书上说有些地方的女子也穿得很少，不过风俗而已。” 正说话间，表演摔跤的人已经退下，台子上重新响起快节奏的鼓声。 这次是两个露着胳膊，露着肚跻，还露了一大截腿的异族女子，跳着欢快的舞步，甩胯扭臀款款而出。 四周更是响起一阵尖叫！ 偶尔有一两个骂伤风败俗的声音，都淹没在阵阵狼嚎之中。 顾芳华看得津津有味，宫中长日无事，她也曾向司乐局的姑姑学过舞蹈。同这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一比，更知道其中难度。 小声在钟桃娇耳边嘀咕道：“娇娇，这个下腰难得很，你看，你看！一字马好直哦。” 钟桃娇也看得目不转睛，回答道：“她们可能有功夫。” 顾世年听到后，蹙眉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换个地方看，安全重要。” 事关燕容凌安全，顾芳华也没有闹别扭，正准备离开时，一个花球从天而降，落在钟子斌身上。 周围嘘声四起，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接住花球的钟子斌。 钟子斌莫名其妙，不懂四周的人为什么都看向自己，随手将花球扔回台上。 刚才那两个女人，却笑吟吟过来道：“公子，我们小姐有请。” 说着，就要上来拉人。 钟桃娇一把将哥哥拉在身后，不悦道：“你们小姐是谁？为什么请我大哥。” 其中一个丰腴一点的，笑道：“我们小姐每天抛一次花球，抛中的人就可以同小姐春风一度。今儿，便宜这位公子了。” 一行人面面相觑，还是顾芳华反应快，笑道：“便宜？不好意思，这便宜我们不想占。大哥，我们走！” “不准走！” 丰腴的女子伸手一拦，脸上也换了副神色，不屑道：“我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准走！” 如此理直气壮蛮不讲理，倒让顾芳华她们有点诧异。 钟桃娇不怒反笑，上前一步道：“随便抛个球，就想留下我大哥？你们小姐缺男人，其他找去，我们还嫌脏呢！” 威武！ 燕长信看多了女人装柔弱，打太极撕逼的对战，如今看钟桃娇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回答，真真觉得威武。 “你好大的胆子，敢辱骂我们小姐！” 那丰腴的女人说话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短鞭子，朝钟桃娇甩来，想把她的帷帽打下来。 今儿才戴上的帷帽，钟桃娇如何肯让她弄破，往后避开一步，从袖口飞出长鞭，一下挑飞了那女人的鞭子。 另一个见状，从脚上靴子中，摸出一柄奇形怪状的短刃，向钟桃娇划来。 “戻ってきて！” 两名女子听到喝声，马上收手退了回去。燕容凌朝四周一看，暗卫们已经自动自发围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时，从台上款款走出一名女子。 只见她圆盘一样的脸上，柳眉丹凤眼，小巧的樱唇涂了厚厚的口脂，看起来红艳欲滴。额头上贴着一枚梅花花钿，温婉中又透漏出一丝凌厉。 她身材高挑，穿了身天水蓝抹胸襦裙，纤腰盈盈一握，肤白腿长。 头上整齐的梳了个繁复的捧月髻，除了一套红宝石头面，还格外插了只金凤缧丝步摇。 穿着打扮如少女，脸上却有少妇的风韵。 “不好意思，我的侍女怠慢了贵客，我代她向你们赔个不是。” 说着，那女子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顾芳华她们有点惊诧，要不是知道她是异族人，就凭这口流利的大周话，还有行礼仪态，还真难分别。 第一百二十二章 花台绣球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二章花台绣球钟桃娇将长鞭握在手上，轻轻在手心敲打，不悦道：“你的侍女是该敲打了，见男人就拖，是病。” “看来，是小姐不懂我们花台的规矩。我是美代子，设这花台一是为了大家武术交流，二也是希望能求得一人心。要是接了绣球的公子不愿意，那只要同我的属下打一场，赢了就可以走。” 美代子笑意盈盈，不过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奇怪。 钟桃娇看了看黝黑高大威猛的大哥，又看了看燕容凌他们。突然道：“美代子，你为什么要把花球给大哥，是不是刚才扔错了？” 美代子完美的笑容有点龟裂，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她扔错了花球？ 顾芳华在一旁偷笑，燕长信和顾世年他们也在微笑。钟子斌闻言涨红了脸，不满道：“娇娇，你大哥很差吗？” “不是，只是觉得美代子的眼光有点独特。呃！扔绣球也挺独特。” 钟桃娇凭良心觉得，不说六皇子和顾二哥，就是燕长信也比大哥好看，这美代子的眼光，果真有问题。 美代子弄明白了钟桃娇的意思，柔柔朝钟子斌送了一抹秋波。 笑道：“这位公子威武不凡，正是我们扶桑传说里的英雄。没想到这抛绣球，能得到公子这样神武的人，真的是上天赐的缘分。” 钟子斌被夸得有点脸红，顾芳华忍不住嘲笑道：“美代子，你绣球抛几日了？” “六日。” “哇！那岂不是老天给你赐的缘分，有点多？” 顾芳华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哄笑，嘘声四起，美代子的脸色变了又变。 “我设这花台，本就是为了找大周最英武不凡的男人，只要公子愿意，我可以马上收了花台。” 美代子说得理所当然，钟桃娇却被她的无耻恶心坏了。 “你做梦！就凭你这样的，我大哥还看不上，还说什么求得一人心，你就不恶心？” 顾芳华也道：“不理她，我们走！” 美代子还是柔柔笑着，不过说出的话却寒意逼人：“不守我花台的规矩，就是与我扶桑为敌。要么留，要么战！” 钟桃娇暴脾气，眼看就要混战，还是顾世年微微提高声音，制止了争斗。 “等一下！” 顾世年走上前，微一拱手道：“原来是扶桑的美代子公主，这位是勤国公府公子，不是公主能强留之人。再说，借种一事，也要讲究你情我愿。” 借种这个词，顾世年一说出口，满场哗然。 美代子还了一礼：“想不到我眼光如此好，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勤国公儿郎。” 这意思，竟然是默认了顾世年所说借种一事。 顾世年继续道：“我们只是路过，并不知晓美代子公主的花台规矩。还请公主收回绣球，另择良人。” 美代子本不算大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看向钟子斌的眼光，多了几分渴望，还有志在必得。 “花台规矩不可破，这官司就是打到大周皇帝面前，也必须一战。” 说着，美代子拍拍手，台上出来一名高瘦的刀客。 “钟公子，既然你不想留，那就打赢井边君。我也很好奇，勤国公府的赫赫威名，究竟是真是假。” 话说到这个份上，美代子又抬出勤国公府百年威名，这一战避无可避。 钟子斌一改平日的嬉闹，肃穆道：“你要战，便战！” 美代子美眸里喜色一闪而过，高声道：“钟公子没带兵器吧？快抬兵器架出来！” “不用了！大哥。” 钟桃娇从阿杏手中接过枪袋，转而扔给钟子斌。 钟子斌轻松接住枪袋，从容取出枪身和枪头，还有枪缨熟练组装好。然后一抖长枪，火红的枪缨，瞬间舞出一朵碗大的枪花。 这烈火枪通体长七尺二寸，其中枪头为八寸，枪杆长六尺，粗约三寸余，精铁所制重达百斤。 平日都放在钟家，因钟子斌怕回家被揍，所以叫人回家取了出来。准备今日之后，拿着枪回京畿大营的，没想到刚好派上用场。 见钟子斌准备好了，井边也已经将他手中长刀的刀鞘打开。 露出一柄一边厚，一边薄，长约四尺，前尖后刃奇形怪状的武士刀。然后不八不丁的站着，双手将武士刀高举过顶，猛地向钟子斌劈来。 那刀因为速度太快，发出凌厉的呼啸声，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很难招架。 顾芳华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帷帽的薄银蛛纱也已经撩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台上。 原本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屏气凝神注视花台上，这可事关大周人的荣誉。 眼看武士刀就要劈到钟子斌头顶，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会暂避锋芒。没想到他却夷然不惧，烈火枪红缨一闪，直接挑上武士刀。 那刀锋砍上精铁枪身，冒出几朵金星，然后随着枪身滑动几寸，发出刺耳的声音。 挡下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之后，钟子斌手中的烈火枪，灵动如闪电，“唰唰唰”连刺井边三枪。 井边用力过猛，回刀不及，勉强躲开前面两枪，却躲不开第三枪，被刺中胳膊。 钟子斌乘胜追击，烈火枪大开大合，直逼得井边左躲右闪狼狈不堪。美代子眼睛紧盯着钟子斌，眼神愈加满意。 随着钟子斌一记梅花枪，井边避无可避，直接被逼下花台，人群中爆发出震天欢呼声。 顾芳华也忍不住拍掌叫好，钟桃娇直接对美代子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那？” 美代子盈盈一福，圆盘的脸上满是笑意，温顺道：“当然。能亲眼所见钟公子之威猛，实在是三生有幸。”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钟子斌意气风发的下了花台，一行人往朱雀大街而去。 美代子目送他们远去，召来一干瘦老头，轻声问道：“童叟，你认得其他人吗？” 童叟附耳道：“公主，刚才一行人大有来头，除了钟子斌和他妹妹，另一名女子是明珠郡主。还有六皇子同冠文侯府二公子，剩下的是涿王府的五公子。” “难怪。记住，去把钟家的资料，给我全部拿到，特别是钟子斌。 美代子冷冷命令道，童叟低头领命，很快没入人群。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府心思 顾芳华一行挤出花台，都没有再转城隍庙的兴致。 “不如，大家回醉月楼歇会儿，吃点糕点，喝点冰饮？” 燕长信的提议，得到大家赞同，一行人回到醉月楼。 伙计们麻利的上了一桌瓜果糕点，还在四周冰盆里，加上才从冰窖取出的冰。整个房间里瞬间凉爽下来，大家都舒服的吐口气。 钟桃娇走了一路，肚子又空了不少，净手后抓了个泡椒凤爪就啃。 燕长信偷眼看着，又悄悄把水晶猪皮冻，往她面前推了推。虽然还有点纠结钟家家规，不过还是想对她好。 顾芳华还没怎么饿，要了个水果冰碗，上面淋了些冻过的杏仁牛奶，十分香甜美味。 还是钟子斌嘴快，想起刚才顾世年说过的借种，好奇道：“顾二哥，你怎么知道那女人是扶桑公主，还有哪啥借种，是什么意思？” 不说钟子斌，就是燕容凌也挺有兴趣，大家都看向顾世年。 顾世年看了眼顾芳华和钟桃娇，一时有点踌躇。 钟桃娇手里拿着凤爪，撇嘴笑道：“顾二哥，你要是不说，我和明珠也会问别人，快说吧！” 顾世年一想，这两个小祖宗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与其让她们问别人，还是自己告诉她们靠谱一些。 “大哥现在管着鸿胪寺，我听他说过最近接待的使臣。除了扶桑的美代子公主，蒙古的赫舍敏亲王，佛罗里达的黛丽丝公主，还有摩加陀国的独孤伽王子，回讫的葛丹王。” 大致介绍了几个需要注意的使臣，顾世年沉吟片刻，组织一下语言，说起扶桑借种一事。 “这我也是不久前，才听萧遥说起。他说游历东南一带时，时常听说有年轻力壮的渔民失踪，几个月后又回来。他好奇之下暗访，才知道渔民都是被掳到扶桑岛上了。” 顾芳华听得津津有味，插嘴道：“扶桑没有男人？” 顾世年有点尴尬道：“不是，是扶桑传说中有个神集。神集里的天女，就是同大周的神仙结合，生下最伟大的王。她们觉得大周的男人更威猛，能生下更强壮的后代。” 停顿一下，顾世年接着道：“甚至，她们会让家里的妻子和女儿，去接待路过的客人，希望留下神种。” 顾世年说完，大家都惊呆了。 钟子斌想到美代子公主，一时觉得有点恶心。 燕容凌沉默片刻，笑道：“扶桑是蛮化之地，有些野蛮落后的习俗也是常情，不必太在意。” 燕长信摇摇折扇，忍不住笑道：“本来以为，只有美貌女子受觊觎。原来俊俏如九皇子，威武如钟兄，也不安全。” 钟桃娇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咳咳咳”的呛着了，指着燕长信说不出话。 顾芳华也是笑得前仰后合，这形容太准确了，如今这世道，还真不知道什么模样才安全。 燕容凌同顾世年相视一笑，都有点庆幸被看上的不是自己。 顾芳华调侃道：“你们说，是被美代子公主看上更好，还是被赫舍敏亲王看上更好？二哥、容凌哥哥，你们也要小心一点，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话让在座的男子都有点尴尬，被人看上不是好事，可不被人看上，好像是被无视？ 这边燕长尹回到陈留王府，马上来到书房找陈留王，刚好大哥燕长棠也在，正好一起商议。 “父王，大哥，今儿我出去遇上姜表哥，听说了一个消息。” 燕长棠好奇道：“三弟，什么消息？” 燕长尹难掩鄙视道：“大哥，姜皇后往娘家递了消息，等燕祈喧满了十五岁，就要纳姜雅萱做侧妃。” 燕长棠也有点惊讶，疑惑道：“侧妃？那燕祈喧正妃定了顾明珠？” “那倒没有听说，不过今儿我亲眼所见，燕祈喧根本不喜欢姜雅萱。燕祈喧不仅当众给她没脸，还对钟家那个男人婆另眼相待。”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燕长棠推测道：“是姜皇后在太后处碰了钉子，所以从钟家下手，想拉拢兵权？” 陈留王觉得不可能，分析道：“姜皇后就算为了兵权，也不可能同意燕祈喧，娶声名在外的钟二小姐。何况，钟太后也不会同意。” “也是，可以直接嫁个姜家女给钟子斌。” 陈留王想了一下，又问道：“你把今儿的情况，仔细说一下。” 燕长尹把今儿玲珑阁的事情，都仔细说了一遍，就连黛丽丝公主她们的话，也复述了一遍。 燕长棠不禁对姜雅萱的做作，嗤之以鼻，陈留王却陷入了沉思。 “涿王府家的小五，这是投靠了燕容凌？” 燕长尹点头道：“我看燕长信同燕容凌关系挺亲密，今儿的帷帽至少价值几百金。也是他买来，送给钟家二小姐同顾明珠。” 燕长棠忍不住问道：“父王，你说，钟太后究竟想把顾明珠许给谁？” 陈留王摇头道：“太后娘娘的心思，不好猜。以本王看，她应该是想看看，谁能得到顾明珠青睐，她就支持谁。” “就是，大哥你没看见，宫里没成亲的几个皇子，都盯着顾明珠？长乐就是被她害了。” 燕长尹想起被削了爵位的亲妹妹，就对顾芳华咬牙切齿。 陈留王沉吟片刻，对两个儿子道：“看来，姜皇后已经在考虑燕祈喧的亲事，所以先把姜雅萱定下来，安抚娘家。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姜皇后，就不能三心二意。” 他很快吩咐道：“长棠，告诉你母亲，让王妃明儿进宫，把涿王府有可能投靠燕容凌的消息传进去。” “长尹，你让柳侧妃明日去姜家，同她姐姐说说。看姜雅俪有没有合适人选，我们王府可以同姜家联姻。” 燕长尹同燕长棠同时惊道：“联姻？谁？” 陈留王扫了一眼两个儿子，沉声道：“当然是长棠，要是长乐听话些，嫁给姜勇也可以。” 燕长尹有点失落，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道：“武平侯府嫡女，同大哥正好相配。恭喜大哥。” 燕长棠却有点不乐意，迟疑道：“父王，我的世子妃完全可以求娶名门嫡长女。姜雅俪名声不显，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凭什么做我王府宗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长乐心事(有推荐加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四章长乐心事陈留王看了眼燕长棠，对燕长尹道：“老三，你先回去。” 燕长尹知道父王是有事，要单独对大哥说，心理略有点不平。不过谁让大哥是嫡长子，自己只是庶子呢！ “是，父王，我先去告诉柳侧妃。” 等燕长尹退下后，陈留王才对燕长棠道：“长棠，姜皇后手中有我的把柄，所以我们王府，只能唯九皇子马首是瞻。这你知道吗？” “父王，我们选中燕祈喧扶持，这我知道。可姜皇后，什么时候有父王的把柄？什么把柄？” 这些之前燕长棠并不知道。 陈留王一时说漏嘴，只好道：“长棠，事情都过去了，你只要知道，我们想要延续王府的荣耀，只能依附九皇子就行了。” 燕长棠低下头，默了半晌，转而又抬起头。 不解道：“父王，三弟都说了，燕祈喧根本不喜欢姜雅萱，那我们娶姜雅俪有意思吗？能有什么好处？” “长棠，你是世子，按大周律法，将来我死后，陈留王府就要降爵为郡王府。有些事情，你眼光要长远一点。” 陈留王的教导，燕长棠还是不懂。看儿子还没有转过弯，陈留王只好挑明了说。 “我们依附九皇子已经不可更改，就要寻求利益最大化。姜雅萱虽然只是侧妃，可只要将来是九皇子继位，太子只可能是姜家女所出。现在，你懂了吗？” 燕长棠一点就通，只要姜雅萱的儿子将来是太子，那姜雅俪和姜雅萱是嫡亲姐妹，自然情分不同。 “父王，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姜雅萱也不错。” 陈留王欣慰道：“你想通了最好，我看那丫头之前有想过娥皇女英，你要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燕长棠自信一笑，挑眉道：“父王放心，清平侯府的白锦瑟，我也能拿下，何况是姜雅俪，手到擒来。” 父子俩默契一笑，达成共识。 这边燕长尹来到母亲的院子，就看见柳侧妃正在哄妹妹燕长乐吃东西。 “长尹，你来了？快来劝劝长乐，她不肯吃东西。” 燕长尹看着满地狼藉，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不悦道：“长乐，你又发什么疯？” “长尹，你怎么这样说你妹妹？今儿汝南郡王府晴琴那丫头上门，说起顾明珠她们在通州立了大功，长乐这才发了脾气。” 燕长尹没好气道：“那她发脾气有什么用？这么多摆设砸碎了，还不是要你用私房贴补？” 柳侧妃忙向燕长尹打眼色，原本就在哭泣的燕长乐，嚎得更是大声。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陪光了母亲的私房，将来损的也是你的嫁妆！你以为，王妃那个笑面虎，会给你多丰厚的嫁妆？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可不再是郡主了！” 燕长尹心中烦闷，说出的话自然不加掩饰。 况且长乐一不如意就砸东西，王妃明令各院每个月只能一定损耗，多出的只能自己出钱添置。 柳侧妃为这一项，就不知道贴补了多少。 何况燕长乐没有郡主的爵位，首饰和衣裳也就没有郡主的份例。偏偏燕长乐事事还要同之前一样，柳侧妃时常还要偷偷添置。 燕长乐止住哭泣，抬起头，绿豆大的眼睛里，全是刻骨的恨意。 “都是顾明珠这个贱人！总有一天，我要她生不如死！” 燕长尹抬抬手，不悦道：“长乐，你还是长点心吧，顾明珠你拍马也追不上。别瞪眼睛，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考虑一下你的亲事，别指望王妃给你选门好亲事。” 燕长乐鼓着小眼睛，不满道：“她敢！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儿，她敢不给我尽心！” 柳侧妃看着娇纵的女儿，忍不住劝道：“长乐，你哥哥不会害你。上次我同王妃说起你的亲事，她就推说等你禁足期满了再说。等你禁足期满，可都十五岁了。” 燕长乐一拍桌子，怒气上涌，忍不住又想砸东西。不过想起燕长尹刚才所说，又忍下冲动。 攥着手中的帕子，恨声道：“那老虔婆就是见不得我好！三哥，你不是说萧遥在参加秋闱吗？等他当了状元，我就去求父王，找皇上赐婚。” “求皇上赐婚？呵呵！” 燕长尹嗤笑出声，忍不住道：“长乐，你以为你还是郡主？现在就是姜家那个庶子，父王都嫌你拿不出手，何况是才立了功的萧遥。” 不等燕长乐尖叫，柳侧妃已经一脸凝重的拉住燕长尹。着急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姜勇不合适？” 不怪柳侧妃着急上火，实在是姜勇是她心目中，女婿的最低选择。 自家姐姐的儿子，又是庶子，配自家王府独女，应该是绰绰有余。 旁边的燕长乐尖叫：“我还看不上他！” 燕长尹冷声道：“现在姜雅萱已经定了，明年就会入宫做九皇子侧妃，父王准备让大哥娶姜雅俪。你觉得，长乐还能嫁给姜勇？” 柳侧妃心思稍转，就明白陈留王的意思，不由得颓然坐下。 如今，姜勇不行了，那京城哪个侯门公府，会娶自己没了爵位，又招太后厌弃的女儿？ 燕长乐还不自觉，恼羞成怒道：“就姜勇，一个庶子，我还看不上！三哥，我现在就去求父王，把萧遥定下来。” “等等！” 燕长尹拉住妹妹，沉声道：“现在萧遥还在贡院考试，你不用着急。母亲，你明儿去姨母家，探探风递个话，把这事替父王办好了，才好提妹妹的事。” 柳侧妃回过神来，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事不难，姜雅萱嫁过来就是世子妃，姜家会同意的。” 燕长乐还想嚷嚷，柳侧妃却难得对她厉声道：“你闭嘴！等我把世子的事办好了，才有你的好处！” 这样声色俱厉的柳侧妃，是燕长乐没有看见过的。 燕长乐愣了一会，突然哭着冲了出去，柳侧妃起身想追，又坐了回来。 然后母子低声商议了一会，燕长尹才离开。 陈留王府的这些事，其他人都不知道，被他们议论过的燕祈喧，刚刚回宫。 才到宫门口，王公公已经候在神武门多时。 “九皇子，皇上有请。”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父子君臣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五章父子君臣一肚子气的燕祈喧，这才想起来，早上自己倒是潇洒的走了，如今回来责罚少不了。 “王公公，父皇很生气？” 王公公笑眯眯的走在燕祈喧身侧，笑道：“九皇子，皇上今儿批奏折累得很。” 燕祈喧暗暗叫苦，王公公的意思，分明是说父王今儿心情不好，这回可是撞枪口了。停下脚步，笑道：“王公公，我想先去给皇祖母请安。” 王公公脸上笑意不变，恭敬道：“皇后娘娘午膳时，派人来请皇上去坤宁宫用膳。” 燕祈喧心下一松，肯定是母后听说自己逃课，赶着去向父皇请罪。说不定母后已经哄好了父皇，今儿能逃过一劫。 没想到，他刚刚松口气，王公公又道：“不过，皇上公务繁忙就没有过去。” 燕祈喧闻言，哀怨的看了眼王公公，低声道：“王公公，你就同我交个底。今儿跪一个时辰，父皇能不能消气？” 王公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也是看着燕祈喧长大的，自然也舍不得他担惊受怕。 低声笑道：“九皇子，今儿怕要三个时辰，才够。” 燕祈喧俊美的脸，瞬间垮了下去。今儿冒着风险偷出宫，一件顺心的事都没有，全都是糟心事，回来还要受罚，真划不来。 说话间，已经来到御书房殿外，燕少洵从里面走出来。 “五哥。” 燕祈喧不情不愿的唤道，燕少洵却热情道：“九弟，这么早你就回来了？六弟和明珠表妹没有一起？”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燕祈喧不悦道：“我出宫自有去处，为什么要同他们一起？” 燕少洵有点诧异，不过笑笑并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燕祈喧深吸一口气，向殿里面走去，直直跪在下面，磕头道：“父皇，儿臣错了。” “哦？认错倒挺快，说说，哪儿错了？” 燕祈喧背脊挺得直直的，低声道：“儿臣不该不打招呼就逃课。” “你想同明珠她们出去，可以来同朕说，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跑？还没有带暗卫？朕已经告诉各城门，以后没有朕的口谕，不得放你出宫！” 洪正帝看似严厉，不过是高高举起。 燕祈喧也很配合，认错道：“父皇，儿臣错了。要不是六哥在，儿臣也不敢不带暗卫出宫。” 看燕祈喧认错态度良好，也跪的很规矩，洪正帝也没有多罚。 只小惩大诫道：“罢了，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去跪两个时辰。” “儿臣多谢父皇，儿臣以后不敢了。” 洪正帝正准备让燕祈喧退下，想了一下又道：“明珠今儿玩得可高兴？” 燕祈喧神色呆了几息，低头回答道：“回父皇。儿臣只是同六哥他们一起出宫，后来就分道扬镳了。” “那你是一个人？还是另外有谁？” 燕祈喧不敢欺君，老实道：“儿臣同六哥他们在醉月楼分开，单独在街上逛了一会。后来在玲珑阁，又遇上六哥同姜家表妹，再后来儿臣就先回宫了。” 洪正帝略一思索，笑道：“小九，你同明珠闹别扭了？” “父皇！是明珠她们笑话儿臣。还有，还有蒙古那个赫舍敏该死！他说话，说话调戏儿臣。” 燕祈喧脸色委屈，那是洪正帝最熟悉的傲娇同骄贵，洪正帝的心情突然大好。 “小九，那赫舍敏怎么调戏你了？同朕说说，朕替你出气！” 燕祈喧对洪正帝的诱哄，并不买账。抵死不说，规规矩矩行礼道：“父皇，儿臣还要领罚，先行告退！” “小九，小九！” 看燕祈喧被狗撵似的跑了，洪正帝开怀大笑：“王宁，去，查一下。看看赫舍敏，是怎么调戏了小九！” 王公公也忍不住笑道：“不说皇上，就是老奴也好奇得很。” 洪正帝坐下，随手抚上御桌上的白玉狮镇纸，慢慢道：“小九还是个孩子，这脾气，这么沉不住气。” 王公公垂眸，迅速看了一眼洪正帝。 小心翼翼接话道：“九皇子天真烂漫，这次在通州还立了功。” 洪正帝的神色，又缓和几分，点头道：“嗯，小九纯善，性子直来直往，不会暗地使坏。罢了，你去传朕口谕，罚他抄十遍《道德经》，不用罚跪了。” “是，老奴马上就去。” 燕容凌刚回宫，就被小太监请到御书房。 洪正帝正起身活动筋骨，见他回来，笑道：“今儿可玩得开心？” “回父皇，儿臣玩得十分尽兴。如今大周国力蒸蒸日上，街上人流如织，百姓安居乐业，八方使臣朝贺，儿臣为父皇骄傲。” 燕容凌的恭维，让洪正帝露出笑脸，笑骂道：“难得听容凌你嘴这样甜，说吧，明珠出去又惹什么麻烦了？” “父皇，您今儿可是冤枉明珠了，她今儿乖得很，既没有惹事也没有生非。除了吃得有点多，其他一切都好。” “是吗？那小九为什么中途走了？” 洪正帝似乎手腕有点不舒服，甩甩手活动。燕容凌走上来，轻轻替他按摩手部穴位。 关切道：“父皇，周太医说过，每批阅几本奏折，就要起来多活动的。要不要召他来替父皇，下两针缓解缓解？” 洪正帝对燕容凌的孝顺，十分受用，不过还是斜了燕容凌一眼，问道：“别打岔，朕问你话呢！” “父皇，这还是让九弟亲自告诉您吧。儿臣怕九弟知道了恼羞成怒，儿臣可招架不住。” 洪正帝笑骂道：“你不说，朕难道就不知道？有人调戏小九，你们不帮忙，还落井下石嘲笑他，所以把他气走了？” 燕容凌想起赫舍敏，忍不住笑道：“父皇，也不是调戏，顶多就是搭讪。不过今儿明珠真没惹事，有事的是九弟，还有钟子斌。” “哦，说来，让朕也乐呵乐呵？” 燕容凌忍住笑，将燕祈喧如何被赫舍敏搭讪，钟子斌如何被绣球砸中，差点被美代子借种，都详细说了一遍。 洪正帝听得津津有味，眉头都舒展了不少，笑问道：“顾世年果真说，扶桑有这样的风俗？” “他也是听萧遥说的，萧遥曾游历东南，的确亲眼所见。” 燕容凌语气里，对萧遥诸多欣赏，这让洪正帝暗暗点头。 “那据你所说，今儿你们先后遇上蒙古，佛罗里达，扶桑三国使臣，你有何感想？”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父子母子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六章父子母子燕容凌沉吟片刻，抬首道：“父皇，虽然如今八方来贺，但儿臣还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洪正帝活动好了手脚，重新坐回龙椅，目光炯炯的看向燕容凌。 “继续说。” “如今父皇万寿节，周围各国都派了使臣前来相贺。这既是臣服也是试探，想亲自来探探我大周虚实，以待下一步决定对我大周的态度。” 洪正帝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淡淡道：“把你想的，都说出来。” 其实，先前燕少洵也曾提及需要防范外族，让洪正帝大加赞赏。只是燕少洵为了能在寿宴上大展光芒，只是点到即止，没有详细述说。 如今他最看重的儿子，竟然也如此高瞻远瞩，如何不让洪正帝欣喜异常。 燕容凌也看不出父皇的心思，只将心中所想尽数说来。 “父皇，我大周地域辽阔，地大物博，周围与七个国家或部族接壤。平日看我大周兵强马壮，只有少许摩擦，可一旦大周内乱或者国力不足，群狼必定群起而噬。” 洪正帝微微点头，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 燕容凌居安思危，就已经说明他目光长远，具有储君的眼光和胸怀。 “父皇，如今雁门关同玉门关，一时也不得松懈，就是山海关外，女真也时时偷袭。我大周疆域，寸土必争，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燕容凌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就连伺候在旁边的王公公都觉得热血沸腾，何况是洪正帝。 “好，好，好！” 洪正帝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心中的赞赏溢于言表。平日对燕容凌严加要求，如今他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不过，洪正帝还是要再详细的考校一番。 “那以这五国为准，你会如何应对？考虑好了再说，朕要听切实可行之策！” 燕容凌恭敬道：“是，父皇。那儿臣就畅所欲言，说得不好之处，请父皇指正，如有狂妄之处，也请父皇宽恕。” “嗯，朕准你畅所欲言。” 洪正帝期待的看着燕容凌，这是他结发元后唯一的血脉，也是他的嫡长子。 这些年，洪正帝对他寄予厚望，却不能对他过分关注。太后的照拂同杨家的心思他都知道，可如果没有自己的私下关照，燕容凌也不可能平安健康长大。 想到这里，洪正帝对姜皇后的猜忌，又淡了几分。 姜皇后虽然有几分小心思，不过手段不够，后宫还有太后镇着。 也罢，宠着也无妨，还有小九这个幺儿在。 燕容凌已经大概整理好思路，正色道：“父皇，儿臣对使臣了解不多，今日正好遇上其中三家，那就从这三家开始。” “嗯，你说。” “蒙古族人居无定所，逐水草肥美之处而居。同回讫、女真一样，都是能征善战的部族，也都羡慕我大周的富饶，所以他们伺机而待，不容小觑。” “今日儿臣见过赫舍敏，他力大过人，逞勇好斗，计谋上不行，战场上却是一员虎将。我大周要严密关注蒙古局势，注意他们扩大版图。” 洪正帝点点头，据密报，这些年女真连连征战，部族已经大不如前。 蒙古蠢蠢欲动，有攻占女真的想法。如果蒙古吞并女真，那就更加强大，山海关外难得安宁。 燕容凌看洪正帝没有说什么，继续道：“至于佛罗里达，他距离我们遥远，隔着千山万水。儿臣以为，远交近攻同她们修好才最合适。” “至于黛丽丝公主，儿臣看她性格直率，不过锱铢必较，也不是省油的灯。只不过不知道她此次前来，是为游玩还是其他另有目的。” 洪正帝点点头，解释道：“佛罗里达已经正式呈上国书，愿同我们进行商贸往来。将大周的瓷器、丝绸同茶叶贩卖到佛罗里达，他们将会送过来钟表、宝石及珍稀香料。” 燕容凌恍然大悟，以前佛罗里达想要这些东西，只能靠渔民偷偷贩卖。如今可以正式组建商队，互通有无。 洪正帝和颜悦色道：“互通有无是好事，我们也要了解外面的情况，不能坐井观天。” “父皇英明！” “好了，不要拍马屁，朕不吃这一套，还有扶桑，说说看。” 燕容凌对扶桑有点厌恶，自然说起话来，就格外不屑：“父皇，这扶桑分明还是蛮荒之地，毫无廉耻之心，行为粗俗无礼，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因为借种？” “是，父皇。这让儿臣觉得难以启齿，也难以接受。” 洪正帝也很鄙视这样的行为，不过面上还是笑道：“既然他们是蛮荒之地，那教化她们就是。对于回讫同摩加陀，你有什么想法？” “回父皇，回讫同蒙古类似，摩加陀与佛罗里达也差不多。具体还是要见过使臣，儿臣才能知道。” 燕容凌的回答，洪正帝很满意，又与他说了一会，这才放他回宫。 这边燕祈喧刚跪不久，就有小太监传话，他刚起身觉得躲过责罚，就被闻迅赶来的瑶期姑姑，请到坤宁宫。 姜皇后优雅坐在凤座上，原本焦灼的神态，看见燕祈喧进来，瞬间转换成淡漠。 “母后，儿子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一个人都不带就敢偷溜出宫的，还用得着回来？” 看母后生气，燕祈喧也不怕，涎皮赖脸凑过去：“母后，我不是回来了吗？父皇都没有罚我，你还要生气？” 姜皇后一指头，推在燕祈喧额上，不满道：“本宫当然生气！你不好好读书，跟着顾明珠她们出宫。对啊，钟家那丫头也在，说！你到底追着谁去的？” 一提起这事，燕祈喧就十分郁闷，一屁股坐下来，瘫在椅子上伸伸腿。 “母后，我自己想出去玩不行吗？” 姜皇后可不相信，挥退了宫人，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真看上钟家那丫头？” 燕祈喧不自在的换了一个姿势，否认道：“怎么可能！” 知子莫若母，看燕祈喧这神色，姜皇后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又急又怒，一时控制不住呵斥道：“你眼睛瞎了？钟桃娇什么才艺都没有，长得也是一般，只有一身蛮力，你看上她什么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用心良苦(推荐位加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七章用心良苦被姜皇后这样一骂，燕祈喧的牛脾气上来了。 “我就是喜欢怎么样？她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想笑就笑，想动手就动手，我喜欢！总比母后一天到晚围着父皇，看他脸色喜怒哀乐！” 姜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向来孝顺乖巧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顶嘴。 自己讨好洪正帝，为的是谁？这后宫佳丽不说三千，有名有份的也好几十个，她不围着皇帝转，难道眼看着别人得宠？ 燕祈喧话说出口，也觉得过分了些，一时拉不下脸道歉，只得起身替姜皇后斟了杯茶。 姜皇后抬手就想拂了茶盏，还是瑶期扑过来，挡住姜皇后的动作，快速低声道：“娘娘，宜疏不宜堵。” 这话让姜皇后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扯出个笑脸。慢慢道：“小九，你好好想想，是真喜欢钟桃娇？” 燕祈喧有点烦躁，忍不住扒扒头发道：“母后，我也不知道。” 姜皇后这才稍稍放心，看来小九只是有点新鲜动心，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脸色终于缓和过来。 “小九，你要是喜欢钟桃娇，也不是不可以。算起来她是公府嫡女，也勉强配得上你。大不了本宫豁出一张脸，去求太后也有一半把握。” 燕祈喧不自在的换了一个姿势，小声道：“母后，现在还用不上。” 姜皇后已经能笑出来，半是调侃半是试探，问道：“小九，你告诉母后，你到底是中意明珠多一点？还是钟桃娇多一些？” 燕祈喧有点迷茫，半晌后纠结道：“我不知道。” 姜皇后的心一下稳住了，笑嗔道：“怎么能不知道？你的正妃至关重要。你要想有所成，后院安稳是必须的，依母后看，明珠不错。” “母后，明珠对六哥，比对我亲近多了。再说，上次顾家不是不乐意，我们何必上赶着求？” 燕祈喧是对顾芳华有三分心思，不过顾芳华太刁蛮，同她在一起，怕是天天开战。 姜皇后有了闲心，端起儿子亲自斟的茶，悠悠品了一口。笑道：“这一家有女本就是百家求，何况明珠可是真正的掌上明珠，求得诚心一些也无妨。只是如果是钟桃娇，就麻烦了。” “什么麻烦？” 虽然燕祈喧觉得不在意，不过还是想听母后说说。 姜皇后放下茶盅，叹口气道：“钟桃娇是太后娘家的人，钟家又手握重兵，要是你想娶她。除了要母后去求太后应允，也会惹来你父皇猜忌。” 燕祈喧迟疑道：“钟家兄妹三人成婚，难道父皇都会猜忌？” “那倒不是，而是你们身为皇子，除非是你父皇愿意赐婚。否则，你可以求娶公侯之女，可以求文官丞相之女，却不可求有兵权之女。” 姜皇后轻言细语的分析，儿子吃软不吃硬，就要慢慢磨。 “母后，我也不是非她不娶，你不用为难。” 姜皇后看燕祈喧软下来，又趁热打铁道：“本宫当然想你称心如意，只是世事两难全，你就算是天潢贵胄，也不能样样如意。” 燕祈喧不自觉吐露心事，反正全天底下，只有母后全心为自己。 “母后，我不想现在纳雅萱表妹为侧妃，等我立了正妃，再纳她，也好以示对正妃的尊重。” 姜皇后笑意吟吟，似乎全不在意，只乐呵呵笑道：“小九，母后真不知道，你欣赏钟桃娇那点？” 燕祈喧沉吟片刻，老实道：“母后，以前我觉得，女人就该像雅萱表妹一样温婉可人。可后来，我发现雅萱表妹，人前人后两张脸，让我有点厌恶。再娇娇直来直去，自然觉得比较真实。” 姜皇后笑眯眯的听着，心里却把姜雅萱骂了几百遍。 你要装模作样，就要始终如一，能把男人骗一辈子才是本事。这么轻易就被人揭穿，真是道行太浅。 殊不知，上一世没有顾芳华洞察先机，两次揭破姜雅萱的虚伪，她的确是把面具，维持到了燕祈喧身死。 “是，小九。母后也觉得钟桃娇，是个直来直去的姑娘。只是，这种性子适合皇宫吗？先不说她出手狠毒，杀人无数，就是这一言不合就甩鞭子的习惯，吓死人了。” 姜皇后想起姜成的死，就对钟桃娇咬牙切齿。 燕祈喧也想起在胡府时，钟桃娇杀人利落的样子，也有点心有戚戚。 “娇娇是有点爱动手，不过听说她大姐未出阁时，也是京城一霸。现在嫁到顾家之后，还不是老老实实？” 姜皇后玩味的笑道：“娇娇？小九对她果然不同？” “母后，这只是这次去通州，大家一路同行为了称呼方便。再说我们也算同经历生死，所以就喊顺口而已。” 燕祈喧的解释，干巴巴的，姜皇后只装作不知道。 看母后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燕祈喧商量道：“母后，我只是对她有点好奇，再说我立妃还早，不着急。对了，母后，今儿燕长信对六哥，还有钟家兄妹十分殷勤，还花了几百金买帷帽送娇娇和明珠。” 燕祈喧想起就生气，一个自甘下贱行商贾之事的宗室子弟，也配同自己相提并论？ “燕长信？是涿王家的小五，那个打理醉月楼的儿子？” 姜皇后神色凝重了不少，涿王如今是宗正，手中权利不小。要是投靠了燕容凌，光是宗室这边，就是一大助力。 以前姜皇后也曾想过拉拢他，可他油盐不进，只装作纯臣，原来是看好燕容凌。 燕祈喧恨恨道：“就是他，哈巴狗似的围着娇娇转。也不看看涿王府那么多子孙，他算老几！” 姜皇后正色道：“此事本宫知道了，以后多注意就是。涿亲王那么多儿孙，也不会只顾燕长信，再说他那么多姻亲，老狐狸不会轻易站队。” 看母后神色转好，燕祈喧又旧事重提姜雅萱，可姜皇后断然拒绝。 “萱儿的事不能更改，姜家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不能让你舅舅他们寒心。再说只是一个侧妃名分，你要是还推三阻四，你舅舅他们怎么想？” 燕祈喧还想说什么，最终坐下道：“母后，那雅萱表妹的规矩，也该学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陈年旧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八章陈年旧事姜皇后闻言，眉梢微动，蹙眉道：“小九，你怎么这样说萱儿？她的教养嬷嬷，可是宫里的老嬷嬷。” “那就是她个人问题，今儿在玲珑阁，她看上别人买了的帷帽，想明抢，还抬出母后压人。” 燕祈喧想到姜雅萱的嘴脸真是觉得之前自己眼瞎。 姜皇后也有点不悦：“不过一顶帷帽，她也拿不下来？还需要本宫替她压人？” 燕祈喧从旁边果盘里，随手扯了颗葡萄，扔进嘴里，眼神里都是嘲讽。笑道：“最丢人的是，抬出母后的面子，也没争赢那帷帽，丢人丢死了。” 姜皇后仲然色变，难道又是顾明珠？只有她才敢不买账。 “小九，当着你的面，顾明珠也如此咄咄逼人？” 燕祈喧觉得葡萄不错，抓了一串在手上，扯着吃。闻言摆摆手回答道：“不是明珠，是那个什么佛罗里达的黛丽丝公主。” 姜皇后一口气堵在心口，这既然是一国公主，那排场同随行人员肯定不同。 姜雅萱这个没眼色的蠢货，连能惹不能惹的人都分不清楚，丢人丢到外族去了。连累她这个皇后，也跟着丢人。 “瑶期，去告诉瑶槿，让她去侯府，好好教导一下雅萱同雅俪的规矩。免得，再出去丢人。” “是，娘娘。” 姜皇后这口气还是顺不过，怒道：“本宫不是说了，让她在家里备嫁，她又跑出去做什么。让她在家呆着，少出来丢人现眼。” 瑶期小心翼翼劝谏道：“娘娘，要是皇上万寿节，姜小姐不在，是不是有点不妥？” 姜皇后也想起马上要到的万寿节，只能改口道：“那好，宫宴她可以来，不过瑶槿马上去给她补补规矩。” 燕祈喧吃完葡萄，伸了一个懒腰：“母后，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父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姜皇后本来想亲自准备，可燕祈喧说他自有安排。姜皇后不忍拂逆儿子，只好暗地准备好，到时候看哪样合适。 燕祈喧摸摸鼻子，笑道：“母后放心，准备中，最多三日就可以完工。到时候，定能让母后大吃一惊。” 姜皇后含笑道：“也好，到时候让母后大开眼界。” 燕祈喧从坤宁宫回去时，顾芳华已经沐浴更衣，披散着头发在钟太后面前撒娇。 顾芳华绘声绘色的说着，赫舍敏如何文绉绉的来向燕祈喧搭讪。那唱念做打的样子，逗得钟太后哈哈大笑。 就连慈宁宫里的其他人，也都人人偷笑。 “外祖母，你还说我出去惹事，今儿惹事的可不是我，是燕祈喧同钟大哥。” 顾芳华趴在钟太后膝盖上，那乖巧依恋的样子，早让钟太后一颗心，都融化成水了。 一迭声道：“哀家的珠珠儿真是长大了，乖！” 说了燕祈喧，顾芳华又讲起美代子抛绣球，侍女强留人，后来钟子斌下场比试的事。 钟太后听了之后，也对扶桑这个美代子公主，生出厌恶感。 念叨道：“这些未开化的野蛮人，珠珠儿不用理她。” 顾芳华说着说着，想起姜雅萱在玲珑阁灰头土脸的样子，把当时的情况细细道来。 钟太后听得十分有兴趣，听到姜雅萱抬姜皇后出来压人，反被黛丽丝公主碾压，忍不住撇撇嘴。 “当日明慧不行了，皇上来找哀家商量，是扶个妃子做皇后，还是重新娶个皇后。” 顾芳华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等陈年往事，兴致勃勃坐在钟太后凤座旁边，等着听钟太后讲故事。 绣春姑姑含笑端了一盘，切好的各色水果出来，轻轻放在矮几上，笑道：“听故事当然要吃点果子，不然怎么过瘾啊？是不是，郡主？” 顾芳华对绣春姑姑甜甜一笑，笑道：“知我者，绣春姑姑也。” 然后狗腿的用小银叉，叉了块去了籽的西瓜，递到钟太后嘴边。讨好道：“外祖母先润润嗓子。” 钟太后十分受用，就着她的手吃了整块瓜，擦擦嘴道：“当日，哀家就说：容凌还年幼，要是立了有皇子的淑妃、德妃。那不仅原本容凌的嫡长子之位不保，怕也难以在宫里平安长大。” “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要是那样，容凌哥哥早死了！” 顾芳华十分赞同，钟太后也有心教导她一些权衡之术。 继续道：“要是皇上立了没有皇子的妃嫔为后，那也难以服众，后宫从此以后，就会成了多事之秋。后来，皇上听了哀家的话，决议从各公侯府里，挑选合适人选。” 顾芳华听得认真，忍不住打断道：“当时适龄的小姐很多吧？皇帝舅舅怎么就挑中了姜皇后？” “当时，各公侯府里适龄的小姐是不少。可除开已经定亲的，年纪不合适的，非嫡出的，其实也就七八个。再把同德妃，淑妃有姻亲的除开，只剩下武平侯，清平侯同忠义侯张家。” 钟太后想起往事，难免唏嘘，那时琉玥还在，也是这样撒娇，缠着自己问缘由。 “清平侯已经没落，哪怕白思思才名远播，皇上也觉得出身太低。忠义侯那时还不曾战死沙场，张家小姐喜好舞刀弄枪，同明慧有几分相似，皇上动了心，打算娶她做继后。” 顾芳华听的认真，疑惑道：“那为什么会娶了姜皇后？” 钟太后叹口气，回答道：“这是哀家的意思。” “外祖母，为什么？你一向不插手后宫事宜，为什么要拦着皇帝舅舅娶张家小姐？” 顾芳华十分不解，如今忠义侯府好像已经在京城销声匿迹，她压根听都没有听说过，侯府里还有张家。 钟太后眼神微微放远，透过眼前的人和事，仿佛听见皇帝当时也在问：“为什么？” “珠珠儿，你可知道，当时忠义侯府人丁兴旺，张家儿郎在军中的就有十几个。这样的张家女进宫，就是一家独大。况且，张家儿郎太成材，外戚过于强大，对皇帝也不是好事。” 顾芳华还是不解，问道：“当年容凌哥哥的母亲杨皇后，不也是重臣之女？如今定国公不还手握兵权，驻守玉门关？”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明珠心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九章明珠心事钟太后叹口气，摸摸顾芳华的头，笑道：“定国公世代忠烈，杨家代代人丁单薄。何况明慧同皇帝青梅竹马，情分自然不同。” 顾芳华想了一下，觉得意兴阑珊，嘟囔道：“这皇家的事，就是麻烦，还好容凌哥哥活下来了。” “是啊，姜玥当时也是艳冠群芳，不过她性格倔强，聪明却又重感情。姜家兄弟三人，她只同嫡亲的大哥姜玙交好。我看过她几次，就向皇帝推荐了她。” 钟太后也看出顾芳华对皇家没兴趣，不过还是继续解释，当初立姜皇后的考虑。 “姜玥进宫后，首先要面对的是有皇子的淑妃同德妃，所以她在没有身孕之前，就会好好照顾容凌。淑妃同德妃是有皇子的高位嫔妃，姜玥占着皇后的位分，也只勉强打了一个平手。” 钟太后说道这里，顾芳华好奇道：“那为什么白贤妃还是进宫了？” “白思思进宫是姜玥的意思，当时她有了身孕急需有人分宠。而白思思高不成低不就，正好岁数合适，姜玥就做主让她进宫为妃。” 顾芳华踌躇一下，轻声问道：“那为什么~？” 说到一半，顾芳华又觉得问不出口，还是钟太后了解，笑道：“你是想问她怎么没有皇子？” “对，还有，皇帝舅舅正当盛年，怎么后宫就没有公主、皇子再出生？” 这事，前世的顾芳华也疑惑过，要是皇帝舅舅皇子众多，而不是只有四个。被养在宫外的燕少洵，根本不可能回宫，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钟太后抚摸着顾芳华的脸，叹口气。 沉声道：“这后宫的刀光剑影，不逊色于战场，甚至更残酷。哀家说了，姜玥性格倔强又聪明，在此期间有两个妃嫔怀孕，都没有保住。” “是姜皇后下的手？” 钟太后摇摇头：“这些事，哀家并没有细查。左不过德妃同淑妃，还有姜皇后她们三个就是。就是白思思，进宫后也曾有过身孕，不过后来还是没有保住。她后来知道怀孕无望，就投靠了姜玥。” “那皇帝舅舅？” 钟太后笑笑：“当时你母亲出了事，哀家也就没有心思再管其他闲事。有人动了手脚，自然后来宫里再没有喜讯。” 顾芳华恍然大悟，之前有太后外祖母镇着，手脚只能动在嫔妃身上。 后来姜皇后有了燕祈喧，母亲又随父亲而去，太后外祖母心灰意冷，就放手了后宫事务。 当然，也是为了自己能有更多的圣宠，所以默许或者推波助澜，以致如今后宫再没有皇子、公主出生。 顾芳华靠在钟太后肩上，轻声道：“外祖母，我不想嫁在宫里，做皇后也不过黄粱一梦。” “傻孩子，开国圣帝同圣后，不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钟太后看得出来，燕少洵对明珠有算计，燕祈喧对明珠有感觉，燕容凌对明珠则是真正的情义。 顾芳华摇摇头：“外祖母，人心易变，要是嫁入皇家，生死都只能是皇家的人。如果我嫁去其他人家，过得不好还可以合离。” 钟太后端详着顾芳华的神色，惊讶的发现，她竟然说的是心里话。 明珠自幼娇生惯养，还未曾识情滋味，怎么就如此悲观？还没有成亲，就想着将来合离？ 钟太后一时心疼无比，将顾芳华揽入怀中，摩挲着她头发道：“珠珠儿，有哀家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顾芳华在钟太后怀里闭上眼睛，掩住泪意。 是啊！ 外祖母在时，自己就是金尊玉贵的明珠郡主。外祖母不在了，自己连正妻之位也保不住，沦落为妾，还命丧火海。 还好，老天开恩，一切可以重来。 “外祖母，你答应我，要好好的，要长命百岁。你不在了，还有谁疼我？到时候，我会被人欺负得很惨，说不定还会被人害死。” 顾芳华闷在钟太后怀里，轻轻撒娇，被钟太后扯出来，好一阵揉捏。 “珠珠儿，你说这话是挖哀家的心。哀家不在了，不是还有你皇帝舅舅，谁敢欺负你，还说什么生啊死啊！不准再说了！” 顾芳华扬起一个笑脸，忙撒娇道：“我知道了，不过外祖母也要好好的。” 钟太后拍拍顾芳华的手，笑道：“珠珠儿放心，哀家还要等你成亲生子。否则怎么好去地下，同你母亲团聚？” 顾芳华乖巧的点点头，略过话题不谈。 等回了清芷殿，躺在床上，才开始认真的思考，将来自己究竟怎么过。 原本重生以来，顾芳华只想着要外祖母好好的，然后帮助容凌哥哥守好太子之位。能恶心一把燕少洵时，就坑他一回，当做报复。 前世燕少洵并没有亲自下手杀自己，再说落到那般田地，大部分都是自己识人不清的问题，也怨不得旁人。 她相信，有了自己的提醒，容凌哥哥不会再上前世的当，定能当个合格的太子，将来的明君。 将来就可以一直罩着自己，可她却一直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亲事怎么办？ 再像上一世一样，嫁给燕少洵？除非她脑袋被驴踢了。嫁给燕祈喧？又帮助她得皇位，说不定重复上一世老路，她更不会愿意。 可要是嫁给容凌哥哥，总觉得怪怪的。 燕容凌喜欢自己，这顾芳华知道。而且后来梦见的前世后续，也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真心。在他心里，自己比皇位还重要。 但是，自己能做好皇后吗？ 曾经自己觉得，容凌哥哥也可以如，开国圣帝同圣后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玲珑阁里，容凌哥哥脱口而出的话，却没有这样想过。 他觉得在娶正妃之后，再纳侧妃，就是对正妃的尊重。 再说，集后宫三千宠爱在一人身上，除了铁血的开国圣皇，后世任何一个君王想如此，都会阻力重重。 自己愿意赌上所有，去试试容凌哥哥能不能做到吗？ 不！ 今生今世，自己一定要牢牢的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不能将希望寄托其他人。嫁入皇家，就永远没有反悔的机会。 一想到，尊贵如皇帝舅舅，在这后宫也遭了暗算，顾芳华就不寒而栗。 那究竟嫁谁好呢？ 第一百三十章 涿王妃来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三十章涿王妃来这一想，直到迷迷糊糊睡着了，顾芳华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人选。 转眼就到了七月二十九，顾芳华正打算同燕容凌出宫，一起去接秋闱考完后，贡院出来的萧遥。 听说个个学子考完之后，都是脸色发青，蓬头垢面，同街上叫花子差不多的样子。顾芳华十分好奇，萧遥那样如清风皓月的公子，出来又会是什么模样？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热闹，一定不能错过。 可惜事与愿违，汝南郡王妃同涿王妃进宫，拜见钟太后，带来一个好消息。 “太后娘娘，前儿陈留王妃使人报喜，说世子长棠定了武平侯家二小姐为世子妃，来宗人府备录。好让钦天监测个好日子，争取明年过门。” 钟太后靠在扶臂上，玩味一笑，道：“长棠？姜二小姐不错。是啊，长棠都要娶媳妇了，哀家都老了。” 汝南郡王妃掩嘴笑道：“太后娘娘哪里老了，等明珠郡主定下仪宾，太后娘娘还要抱曾外孙呢！” 长得挺富态的涿王妃，也凑趣道：“明珠出落得这样好，还不知道要便宜哪家小子？” 汝南郡王妃满脸都是笑意，不大的双眼闪动着熊熊八卦的火焰。调侃笑道：“依我说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明珠还是要嫁回我们燕家，才是正理。” 钟太后摆摆手，叹口气道：“明珠被哀家娇惯坏了，女大不由娘，何况哀家这个外祖母。” 涿王妃听到这里，也附和的笑着称是。 她今儿进宫，本来还有一个事，想同太后商议。如今嘴巴大的汝南郡王妃也在，反而不好开口，只频频看向钟太后。 钟太后目光扫过来，一眼便知道她有心事，心里有了些许思量。 涿王妃是继妃，先前的王妃生了三子一女，她入府晚，只得了燕长信一个。虽然涿亲王贪恋美色，王府姬妾甚多，不过该她王妃的脸面，也从不曾拂逆。 涿王是宗正，他王妃的面子，钟太后还是要给的。 钟太后也知道，她素来不是多事的人，同几个继子也相安无事。不免有点好奇，她究竟是何来意。 又说笑一会，汝南郡王妃旁敲侧击出，燕少洵同燕容凌，都暂时不会纳侧妃的消息后，起身告辞。 涿王妃不好久坐，也准备一同告退，钟太后开口留下。 “涿王妃，前儿长信那孩子，送了顶帷帽给明珠同娇娇，哀家也喜欢。你多坐一会，同哀家说说，现在外面流行些什么。” 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涿王妃欢喜的顺势留下。 说了几句之后，涿王妃看钟太后没什么兴趣，了然她老人家一定看出自己有心事，专门留自己单独说话。 踌躇半晌之后，还是鼓起勇气道：“太后娘娘，您出身勤国公府，不知道，钟家女出嫁是不是有家规？” 钟太后愕然，本来她推测，涿王府有两个适龄县主，是不是涿王妃想来探听钟子斌的亲事。 没想到问的是钟家女。 钟太后斟酌片刻，笑道：“也不是什么家规，当年哀家入宫，大哥一直觉得没能替哀家撑腰。所以，以后就对自家女儿婚嫁，多了点要求。” 既然说起头了，那张口也就不那么难。 涿王妃想起，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的儿子，厚颜道：“太后娘娘，我家长信年龄也到了该成婚的时候，就是左挑右选他都不中意。前些日子我看他有了心事，欢喜得不行，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心仪的是勤国公府钟二小姐。” 钟太后心里已有计较，不过面上惊讶，道：“娇娇？” 涿王府笑着接话道：“对，就是二小姐钟桃娇。长信回来后茶饭不思，我这个做母亲的，只好厚颜来探听一二。” “哀家虽然是娇娇姑祖母，可娇娇父母、祖父皆在，哀家也不好干涉。” 听钟太后这样一说，涿王妃忙道：“太后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瞒太后，我只有长信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他能称心如意。” 说着，涿王妃话锋一转，不好意思道：“可我们两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是结亲不是结仇，总要提前通个气，方才好请人上门提亲。” 涿王妃边说，边悄悄观察钟太后的脸色。 看她脸带笑意，又补充道：“请中间人传话，怎么也不及我亲自来说有诚意。再说钟家家规这事，我还是想向太后当面探听清楚。” 钟太后明白了她的来意，想了想人员复杂的涿王府，沉吟片刻。 然后才委婉道：“大哥是有要求，求娶钟家女，就不能纳妾。长信虽然不是嫡长子，将来封不了郡王，不过他是嫡子，也会有个子爵。不能纳妾，对于传承爵位，似乎不怎么合适。” 涿王妃急切道：“如果像顾家那样，三十无后方可纳妾，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钟太后是真诧异了，看来燕长信对娇娇，还真有几分真心。只是不知道这两孩子，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娇娇又是如何想的，明珠怎么回来也没有透过风？ “既然涿王妃你亲自来说，诚意十足，那哀家使人回去问问大哥。等万寿节过了，回你的话如何？”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 涿王妃很是高兴，儿子虽然也是嫡子，不过上面有三个嫡出哥哥，一个庶出哥哥压着，难以出头。 加上燕长信文武都不通，只喜欢做生意。要是能娶到勤国公府的嫡女，有个强势妻族，她才好放心。 钟太后今儿听闻这个消息，心情也不错，等涿王妃告退了，就让人请来顾芳华。 “珠珠儿，你老实说，前些日子出门，涿王府的燕长信，是不是对娇娇另眼相看？她们认识多久？私下见过几回？” 顾芳华一进来，就面对钟太后连珠炮似的问题。 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天啊！外祖母，燕长信上门提亲了？” 钟太后眉开眼笑，顺势拧了她一把，比剥壳鸡蛋还嫩的脸蛋，笑道：“怎么可能！是涿王妃进宫探口风，你果然知道，还不速速招来？” 顾芳华印象里，好像燕长信同娇娇也没有见过几回。 之前好像都只是点头之交，燕长信是什么时候，对娇娇动了心思？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钟家日常 不光是顾芳华疑惑不解，就是消息传回勤国公府，勤国公夫妇也吓一跳。狂沙文学网 原本觉得大女儿能嫁出去，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二女儿威名远播，肯定只能砸手里，结果竟然有人肯接手。 勤国公夫人喜不自胜，快步如飞来到女儿的闺房。 “，！” 钟桃收回正练习的长鞭，随手接过阿杏的帕子，擦擦脸上的汗水。迎上去：“母亲，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去逮大哥吗？” “不用管那个臭小子，你祖父亲自去逮人了。快过来，同娘说说，你是怎么拿下燕长信的？” 钟夫人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女儿们果真都继承了自己的彪悍，找夫婿都不用自己cāo)心。 钟桃本来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喷出来，愕然道：“什么？拿下燕长信？我什么时候拿下燕长信了？” 钟夫人有点嫌弃的，擦擦溅到袖口的水渍，不悦道：“人家涿王妃都亲自去宫里，找你姑祖母探口风了。你个死丫头，还想瞒着你老娘。” 钟桃仔细想了一下，回答道：“娘，我只是统共见过他几回，也就前些天多说了几句话。我怎么知道？” 钟夫人想起那顶帷帽，忙道：“那顶帷帽好看的，要不少银子吧？是他送你的定信物？” “停，停！娘，那帽子两顶，他同时买来送我和明珠的，什么定信物！” 钟桃有点恶寒，仔细回想，也没有觉得燕长信什么时候中意自己。忍不住问道：“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老娘哪里搞错了？太后亲自使冬出来说的，你还不从实招来？” 钟夫人急了，好不容易女儿有人问津，可不能留成老姑娘。只要燕长信敢娶，她们钟家就敢嫁。 钟桃重新喝口水，无奈道：“招什么招？娘，我都不知道他中意我，有什么好招的？” “你真不知道？那你怎么迷住他的？涿王妃亲自来说，不像是开玩笑啊？” 钟夫人自言自语，然后一拍桌子，坚定道：“肯定不是开玩笑，否则让大郎揍死他。你快好好想想，你们有没有单独在一起过？” 单独在一起，钟桃想了想，还真有。 “娘，就是我和九皇子切磋那，大姐杀来醉月楼揍我。大姐夫同大哥，把大姐带走了，好像燕长信单独同我坐了一会。” 钟夫人两眼放光，急切道：“那他对你说什么了？” 钟桃搜肠刮肚想了想，不确定道：“他说大姐扔给他的鞭子，让我带给大姐。” “你再好好想想，他另外就没有说什么？” 钟夫人开始手痒了，两手活动着，笑吟吟的看向钟桃，看得她毛骨悚然。 钟桃察觉到危险，可的确当时燕长信没有说什么啊！没办法，只好老实道：“娘，真的，那天都是我在说话，他没有说。” 钟夫人深吸一口气，慈祥的看着懵懵懂懂的女儿，慢慢道：“来，把你们单独说的话都重复一遍。” 钟桃在母亲的威bi)之下，只好绞尽脑汁，将那天的况复述一遍。 门外的阿杏她们，就不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咆哮。 “你只知道吃！猪啊？” “看破不说破，吃人家的嘴软不知道啊？” “吃了人家一顿不够，还要想吃下一顿。老娘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喝？” …… 直到母亲大人说累了，钟桃这才狗腿的倒杯茶，小心翼翼问：“娘，涿王府果真说的是我？” “废话！人家说燕长信茶饭不思，对你根深种，不过我都有点怀疑。” 钟夫人仔细看看女儿的脸，下巴有点尖不够富态，眉毛有点浓不够柔美，上唇太薄下唇太厚。怎么看也只是比一般般好一点，难道真是弄错？ 钟桃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似乎有点高兴，似乎有点尴尬，又有点无措。堆积在一起，搅得心里乱七八糟。 钟夫人瞄到女儿有点出神，好奇道：“，想什么呢？” 钟桃脱口而出：“在想要是我不同意，以后是不是不能去醉月楼吃东西。” 说完之后，钟桃就知道要糟，起就跑。 结果反应不够敏捷，被钟夫人一把抓住，摁在地上狠狠修理了一顿。 等母女俩坐下来，钟夫人一边熟练的替钟桃抹药酒，一边认真问道：“，你觉得燕长信如何？” 钟桃享受着母亲的按摩，疼得龇牙咧嘴，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娘，我不知道。不过那大哥说了我们钟家嫁女有家规，我看他吓呆了。” “这事，涿王府也问了，虽然没有应承燕长信永不纳妾。不过，她保证可以三十无后方纳妾。” 钟夫人琢磨着，这已经很有诚意。 再说，等三十还无后，大可以合离搬出来，顺便将燕长信揍到不能人道。那同不纳妾，也差不多。 钟桃也有点惊讶：“真的？他好歹也是王府嫡子，真的可以做到？” 钟夫人斩钉截铁道：“那是当然！他要是做不到，我们自然会让他知道，做不到的代价他付不起！” 对母亲的彪悍，钟桃深有体会，不住点头。 有祖父，有爹娘，还有大哥、大姐，要是燕长信做不到，的确会死得很惨。 母女低头商议了一会，钟桃终于送走了母亲大人。然后瘫躺在贵妃榻上，认真的想，燕长信究竟长什么样。 …… 顾芳华没能出宫，顾世年同燕容凌亲自去接萧遥出考场。 在一堆蓬头垢面的学子中，依然神清气爽的萧遥，简直如鹤立鸡群。 顾世年迎上去，拍拍他肩膀，笑道：“萧遥，你果真与众不同。” 萧遥抬手嗅了嗅衣袖，笑道：“的确与你不同，我都觉得整个人都馊了。要赶快回去沐浴更衣，不然我自己也受不了。” 燕容凌也笑道：“顾二哥都准备好了，快回侯府收拾一下，好好睡一觉。明儿明珠出来，再在醉月楼为你设宴，提前祝贺。” 一行人说说笑笑离开，谁都没有发现，不远的茶楼上，有两个人一直关注着他们。 其中一人浑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脸上也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深幽的翡翠眼瞳，美丽冰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有算计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二章各有算计旁边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坐回桌子，笑道：“古娜拉，看见六皇子了吗？” “看见了，那三个男人都十分出色。” 古娜拉也坐下来，喝了一口龙井茶，微叹道：“大哥，还是我们大草原上的马奶茶好喝。” 被古娜拉称为大哥的，是回讫的葛丹王，另一个是他最小的妹妹，被称为草原上最漂亮的明珠，古娜拉公主。 葛丹王笑了，也喝了口有点涩的茶水，点头道：“再有几个馕就更好了。古娜拉，你看清楚了，记住，燕容凌就是你的目标。” “大哥，我知道了，另外两人是谁？” 古娜拉想起那个人群中，卓然而立的人，忍不住探听。 葛丹王显然已经详细调查过，回答道：“那个从考场出来的，是威远侯四子萧遥。另一个穿藏蓝衣裳的，是冠文侯二子顾世年。” 原来他叫萧遥。 无他，只是在那样一群，精神萎靡不振的人当中，他的独特深深刻在古娜拉心底。 “大哥，听说大周有个明珠郡主，十分得大周皇帝宠爱？你可以把她娶了，何愁嫁妆不丰盛？不是说大周的十里红妆，比我们打场仗抢的东西还要多。” 葛丹王笑了，满脸的大胡子，更显得威猛。 “明珠郡主只会嫁皇子的，她嫁谁，谁就是大周下一个皇帝。” “为什么？她有这样厉害？” 古娜拉实在想不通，这明珠郡主能左右一个国家的君王？ 葛丹摇摇头，解释道：“不是她厉害，是她姥姥厉害。她姥姥是大周太后，祖父曾经说过，他一生最佩服的就是这位太后。她曾经主宰过大周，是大周最厉害的人。” 原来如此。 古娜拉松口气，她既然是草原上的明珠，那无论在哪里，都应该如明珠璀璨。 她不容许，有任何一个女人，敢阻挡自己的光芒。 外面远远跟踪燕容凌的侍卫，进来回话：“大王，属下听说明日燕容凌，还会同明珠郡主一起出来。在醉月楼，为萧遥庆贺。” 葛丹王挥挥手，侍卫轻轻退下。 他这才对古娜拉道：“明日你要引起他的注意，但不要让他看见你的脸。大周有句老话：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你记住了吗？” 古娜拉自傲道：“大哥放心，明日我就会让他记住我。” 说着，古娜拉傲然一笑：“等到后日大周皇帝万寿节宫宴，我会让他大吃一惊，然后死心塌地爱上我。” 葛丹满意的笑了，女人的作用向来不可小觑，用好了，价值千军万马。 他们兄妹正商议，皇宫里的姜皇后母子也在说话。 “怎么，你的礼物终于完成了？快让本宫开开眼界。你再不拿出来，就只能送本宫准备的玉山子了。” 姜皇后含笑看着燕祈喧，最近小九都没有出宫，专心读书，她很欣慰。 燕祈喧拍拍手，小安子抱着一个两尺长的盒子进来。 姜皇后看着扁平的楠木盒，好奇道：“小九，这是书画？到底是谁的画作？还是谁的字？” 燕祈喧亲自打开盒子，将画轴的一方交给小安子，然后自己徐徐展开剩下的画卷。 只见画卷以长卷形式，描绘了连绵的群山冈峦，还有浩渺的江河湖水。气势恢宏，山川、河流、城池绵绵千里。 青山苍翠，怪石嶙峋，大江小河交织密布，川流不息。城池人来人往，市井百态，栩栩如生。 而且整副画卷色彩绚丽，比起以往的水墨画，更显得富丽堂皇。 姜皇后曾经也是才女，擅书画，如今近距离细细看画。越看越觉得布局巧妙，浓疏合宜，动静相得益彰，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小九，这是你找人画的？” 燕祈喧慢慢将画卷回盒子，自傲道：“母后，我从一年前就招揽了好几位名士，让他们各自绘制一段，然后找人装裱拼接。母后觉得如何？” 姜皇后欣然道：“就算母后没有看过其他人准备的东西，也可以肯定。你父皇最中意的，绝对会是你的礼物。” 燕祈喧挑眉一笑，满脸都是自得，嗤笑道：“这次，任凭五哥还是六哥，都没有可能胜过我。” “小九，你这礼物办的漂亮。这几日你专心读书，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姜皇后看儿子心情不错，笑道：“你雅俪表妹同长棠定亲了。” 姜雅俪同燕长棠？ 燕祈喧笑笑，不在意道：“这是好事，就是萱表妹也定亲，我也无所谓。” 姜皇后睨他一眼，又斟酌片刻，这才状似无意道：“还有涿王妃进宫，有意替燕长信，求娶钟桃娇。” “什么！” 燕祈喧一听这消息，豁然起身，急问道：“定亲了吗？” 姜皇后心中微沉，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仿佛没有看见燕祈喧的失态。 “没有，涿王妃只是进宫递个话，太后也不可能马上应允。再说，钟家还要考虑一下，只是双方通个气而已。” 燕祈喧有点烦躁，端起茶水，顾不得微凉，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下去。 “那男人婆有人看得上，还不屁颠屁颠答应？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也只有燕长信那种自甘下贱行商贾事的，正好配她。” 燕祈喧越是口不择言，姜皇后就越是担心。 忍不住试探道：“要是你父皇把明珠赐给燕容凌，你又如何？” 燕祈喧呆了半晌，脱口而出：“皇祖母不会同意。” “可万一太后同意了呢？毕竟燕容凌对明珠百依百顺，这后宫谁人不知？” 姜皇后的追问，燕祈喧只是觉得有点难过，就好像自己心爱的玩具，被谁抢走了一样，十分不舍不愿。 可如果钟桃娇嫁给了燕长信，燕祈喧想想就觉得暴躁如雷，有想打人的冲动。 燕祈喧定定神，揉了揉眉心，对姜皇后道：“母后，你让我想想。我觉得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姜皇后忙慈爱道：“小九一定是为这画累着了，快回去休息。小安子，好好伺候小九。” “奴才会好好伺候主子。” 姜皇后慈爱的目光，随着燕祈喧走出坤宁宫，慢慢一寸寸冷下来，直至冰冷刺骨。 “瑶期！” 第一百三十三章 煽风点火 瑶期低头上前：“娘娘请吩咐。狂沙文学网” 姜皇后面沉如水，左手无意识的抚弄着，右手尾指上的镶红宝石赤金护甲。缓缓道：“既然小九中意，那就只能毁了她。” 瑶期颤巍巍抬头，有点迟疑，小心翼翼道：“娘娘，不如成全燕长信的婚事？九下也就不惦记了？” 姜皇后柳眉深蹙，不悦道：“这会让小九永远惦记。” 瑶期不敢再说，姜皇后慢慢扯出一个笑脸，淡淡道：“小九迟早会是九五之尊，他不能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是，奴婢知道了。” 瑶期低下头，姜皇后又道：“这事宜早不宜迟，就万寿节处理，这样也能让小九早早抽。” “是，娘娘。只是钟二小姐武艺高强，又同明珠郡主形影不离，奴婢愚笨，想不出好办法。” 瑶期说的是实话，钟桃可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姜皇后要动手，也要设计周全，否则钟家同太后的报复，也是极为麻烦之事。 姜皇后沉吟不语，片刻之后露出一个微笑，招手道：“你过来。” 瑶期附耳过去，姜皇后轻语几句，瑶期心悦诚服退下。 等瑶期退下之后，姜皇后暗暗考虑，如今小九已经长大了，那前面的阻碍也该动了。有些棋子养了这么些年，差不多是时候用了。 陈留王府侧门，傍晚时分来了位姑娘，正是奉皇后懿旨，在武平侯府教导姜雅萱规矩的瑶槿。 陈留王妃亲自接待了瑶槿，请至主院内室。 “瑶槿姑姑，今儿什么东风，将你吹出宫了，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瑶槿按规矩行了一礼，笑道：“奴婢最近都在武平侯府，教导姜大小姐规矩。娘娘说，回宫之前，让奴婢来看看长乐小姐。” 陈留王妃略有点惊讶，燕长乐被褫夺郡主爵位，足一年，已经是颗无用的弃子，皇后怎么会派人见她。 不过陈留王妃脸上，却笑道：“瑶槿姑姑来得好，长乐正需要人指导规矩，我这个做嫡母的，忧心得很。哪，是我让她过来，还是派人送姑姑过去？” 瑶槿笑道：“不用劳烦王妃了，送我过去就好。” 陈留王妃心中暗潮汹涌，不过脸上还是平和的笑道：“珍珠，送瑶槿姑姑过去。告诉长乐，一切听姑姑教导。” 珍珠笑着，从陈留王妃后走出来，在前面领路。 这时，燕长乐正在院子里大发脾气，又砸了一地的东西，柳侧妃坐在旁边抹眼泪。 燕长乐披头散发，尖叫道：“我不管，就算我不是郡主，我也是父王的女儿，是燕氏皇族的人。我也要进宫！不能让那帮jiàn)人嘲笑我！” 柳侧妃抹泪道：“长乐，你且再忍耐几个月，皇上说了要足一年。如今时候没到，我也没有办法啊。” 燕长乐快被气疯了，她被削了封号的事瞒不住，只能有意无意透漏出得罪了顾芳华，搏得一些同。她毕竟还是王府独女，大多数人家只是观望，并没有断绝来往。 而足的消息，一直都藏着捂着，对外只说不想出门。 今儿汝南郡王府的晴琴上门，商量进宫要穿的衣裳。燕长乐一时说漏嘴，把被皇上下旨足的事脱口而出。 晴琴当即就变了神色，皇上削了封号还足，那燕长乐所犯的，肯定不是小错。 既然皇上越了皇后，亲自下旨足，那燕长乐失了圣眷，永远都起不了。这样一来，谁还会同她打交道？ 晴琴当时就走了，肯定会回去告诉她多嘴多舌的娘，那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燕长乐一想起这些，就恨得咬牙切齿。 “长乐，不能去就不去，到时候就说你病了。王爷已经答应，今年会在新科进士里，替你找个好夫婿，你就别再闹腾了。” 柳侧妃苦口婆心的劝道，能争取来这亲事，还全靠她完美的完成任务，促成了世子同姜雅俪的亲事。还有几个晚上，伏低做小讨好陈留王。 燕长乐却完全不能理解，柳侧妃的慈母之心。 她扭曲着脸色，森森的问：“是吗？那我要嫁萧遥，父王也给我做主吗？” 柳侧妃顿了一下，黯然道：“长乐，你父王说了，会替你找个上进的学子，将来也是凤冠霞帔。” “闭嘴！你当我三岁小孩？进士出也只是七品芝麻绿豆小官，我是王府独女，不是公侯之家，我死也不会嫁！” 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会的瑶槿，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推门而入。 “长乐小姐好志气，柳侧妃，这不是难题啊？” 柳侧妃见瑶槿进来，吓一跳，又看是姜皇后的贴女使，忙起行礼道：“瑶槿姑姑大驾光临，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瑶槿转对珍珠道：“你回去回禀王妃，我同长乐小姐说会话。” 珍珠很想留下，不过又不敢不听瑶槿的话，只能告退。 柳侧妃看瑶槿姑姑似乎有话要说，忙把其他丫环也挥退在外面，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谁料瑶槿姑姑笑道：“柳侧妃，娘娘让奴婢来指导长乐小姐规矩，你还是在外面稍等片刻。” 柳侧妃愕然，没想到自己也不能留下来。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笑着退下，顺手关上房门。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瑶槿才坐下，开口道：“长乐小姐可想重新册封郡主？” 燕长乐喜出望外，忙理了理头发，坐在瑶槿旁边，急道：“想，想！皇后娘娘一定有办法！” 瑶槿打量了一下披头散发，又丑又仪态全无的燕长乐，不准痕迹撇撇嘴。 “长乐小姐，能不能重新册封郡主，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皇后娘娘说，暂时只能让你进宫，参加万寿节的宫宴，至于后续~” 瑶槿并没有说完，不过燕长乐也不是蠢材，马上道：“只要我能参加宫宴，自然一切唯娘娘马首是瞻。” 有了燕长乐这句话，瑶槿才附耳轻轻道来。 燕长乐越听越兴奋，绿豆大小的眼睛闪动着光芒，就连龅牙也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点头。 房门外的柳侧妃，将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含混不清（求月票）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四章含混不清好不容易等到瑶槿姑姑出来，还没有等柳侧妃细问，她就已经扬长而去。 柳侧妃心里惊疑不定，忙快步进屋，着急问女儿：“长乐，瑶槿姑姑说什么了？是要安排你做什么事吗？” 燕长乐还在笑得合不拢嘴，那模样让柳侧妃害怕。 “长乐，你说话啊！” “侧妃，其他你不用管了，这次我也能进宫为皇上贺寿，你快给我准备衣裳首饰。我要最好的，至少要比晴琴那个贱人好！” 燕长乐越是胸有成竹，柳侧妃就越是担心：“长乐，你是皇上下令禁足，谁敢抗旨？” “进宫的事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排，皇上还会为这点小事拂皇后娘娘的意？再说到时候姜家姐妹也会同我一起，侧妃放心。” 柳侧妃如何能放心，她有点害怕的抓住女儿的手，厉声问道：“给我说实话，皇后娘娘为什么要你进宫？” “没什么，就是看父王的脸面，不忍心我一人在家。” 燕长乐避重就轻，可却瞒不过柳侧妃，要不是皇后娘娘要利用女儿做什么，怎么会突然同意女儿进宫。 “长乐，我是不会害你的，你快告诉我。” 柳侧妃莫明其妙觉得害怕，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可燕长乐却如何也不说。 “长乐，你的亲事我已经尽力，到时候新科进士虽然出身低点，可却会仰仗王府，对你百依百顺。你可千万不要再生事端，自毁前程，切记不了再与明珠郡主为敌。” 柳侧妃的苦口婆心，燕长乐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如今燕长乐满心都想着，等她重新成为长乐郡主后，怎样给晴琴那些贱人好看。 瑶槿姑姑还暗示，萧遥本就是威远侯府弃子，到时候只要有皇后娘娘赐婚，威远侯自然没人阻拦。 看女儿神游天外，柳侧妃急了，用力一拍桌子，喝道：“燕长乐，这世上只有我才是真心为你好的人，你快告诉我，到底瑶槿给你说了什么！” 燕长乐绿豆大的眼睛一横，不悦道：“你对我好？那我被削夺郡主封号时，你在哪里？你怎么不为我说话？” 柳侧妃泪目道：“长乐，我人微言轻，慈宁宫也进不去啊！” “所以，你能帮我什么？你要搞清楚，你不过是个妾，我才是王府的主子，别一副施舍的样子。” 燕长乐毫不领情，只想到当时被夺了爵位的痛苦，还有这几个月的憋屈，说话更是刻薄。 “我要是从王妃肚子里爬出来，生下来就是铁板钉钉上玉牒的郡主，哪里还用现在一样，还要去求？” 柳侧妃捂住心口，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感觉嗓子腥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还好，外面燕长尹大步走进来，呵斥道：“燕长乐！你怎么说话呢？没有她哪有你？你良心被狗吃了？” 柳侧妃泪落如雨，抓住儿子的手哽咽难言。 对于这个哥哥，燕长乐还是有点畏惧的，低声道：“三哥，我只是一时不高兴。” “不高兴，不高兴就对侧妃大吼大叫？你已经不小了，还是稍微成熟一点！听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出宫，专门来找你，究竟为何事？” 燕长尹的问话，燕长乐才小声回道：“瑶槿姑姑只是说，皇后娘娘看我禁足可怜，同意我万寿节进宫贺寿。” 这话一听就有猫腻，燕长尹一个字都不信，追问道：“那皇后娘娘，到底要你做什么？” 燕长乐还想推诿，燕长尹已经拉下脸喝道：“说实话！你要是敢欺瞒我，从此以后我就再没有你这个妹妹！” 这话将燕长乐震住了，迟疑了一下，这才回答道：“皇后娘娘只是让我帮她一件小事。” 柳侧妃心急如焚道：“说啊！什么小事！” 面对哥哥同生母，焦虑的眼神，燕长乐只得老实道：“皇后娘娘只要我，往男人婆身上泼杯茶而已。” “勤国公二小姐钟桃娇？” 燕长尹有点怀疑的看着妹妹，不相信皇后娘娘费心思，要长乐进宫，只是这等小事。 燕长乐小眼睛眨巴眨巴，点点头：“就是她，皇后娘娘只是想让她出丑。其他没有什么，你们相信我。” 柳侧妃还是不相信，她最担心的是，皇后娘娘利用长乐陷害明珠郡主。 “长乐，果真是钟桃娇，不是顾明珠？” 燕长乐再次点点头，燕长尹紧盯着她，想看出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面对哥哥和生母质疑的目光，燕长乐灵机一动，发誓道：“我发誓，万寿节宫宴我绝对不招惹顾明珠。否则，就要我以后成亲生不出儿子！” 这誓言极重，柳侧妃同燕长尹看她的确不像说谎，这才放心。 虽然柳侧妃还有点疑惑，不过她想，只要不涉及顾明珠，那凭皇后娘娘同陈留王府，怎么也能保下长乐。 只有燕长尹冥思苦想，到底钟桃娇如何得罪姜皇后，要出手整治她？ 突然，燕长尹想到，那日在玲珑阁，燕祈喧看钟桃娇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如此，那也不是大事。 “侧妃，既然长乐说没事，我们都相信她，你还是替她准备一下出门的东西。” 柳侧妃看儿子也默许了，也就不再纠结，半放下心来。 勤国公府的钟桃娇，丝毫不知道已经被算计上了，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燕长信长什么模样。 正趴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唉声叹气，刚被钟夫人拷问一番的钟子斌过来了。 “娇娇，你怎么还趴着，快找衣裳，准备明儿见人啊！” 钟桃娇用右掌心，支起下颌，懒洋洋道：“见什么人啊？还专门找衣裳？” 钟子斌也在石桌旁坐下，兴奋道：“明珠传信，明儿在醉月楼，为萧遥提前庆贺一下，你不知道？” “不就是吃顿饭吗？” 话说到一半，钟桃娇突然想起，醉月楼是燕长信开的，那岂不是要见到他？ “哥，燕长信也在？我现在怎么好意思见他？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哎呀，算了，我不去了。” 看妹妹心烦意乱，钟子斌扒拉一下头发，也不知所措。 “要不，我们就不去？”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蠢蠢欲动 听哥哥这样配合一说，钟桃又觉得，好像不怎么得劲。狂沙文学网 既然是燕长信想求娶自己，那自己是该同他见一面，问问他究竟看上自己哪点，是不是开玩笑？ “大哥，去！怎么不去！我要去问个明白。” 听妹妹说愿意去，钟子斌这才放下心来，笑眯眯道：“这就对了，你去好好问问他，要是涿王妃说得是真的，我觉得还不错。” 钟桃想通了，也就不纠结了，笑道：“我也觉得不错。” 看妹妹笑了，钟子斌也心不错好奇道：“哪里不错？” 钟桃扬了扬拳头，比划道：“他不会功夫，我收拾起来不费劲。” 这话传到慈宁宫，钟太后同顾芳华都笑惨了。 不过这世间的事，不都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只要燕长信真心对，那是个心软的，会对他更好。 不过顾芳华还有点担心，万一不成会不会有点尴尬。 钟太后想得明白，笑道：“珠珠儿，你就别担心了。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找个心意相通的最好，再不济只要不是两条船上都可以。” 顾芳华想了一下，的确如此，也就不再纠结。 坤宁宫，出宫好几教姜雅萱规矩的瑶槿回来了。姜皇后挥退其他人，招近她道：“事办妥了吗？” “回娘娘，长乐小姐那里已经妥了，雅萱小姐，奴婢也尽力教导规矩了。” 姜皇后又看向瑶期，瑶期马上回道：“回娘娘，奴婢也准备好了。那奴婢的家人都在我们手上，奴婢承诺替她全家脱籍。” 听说准备妥当，姜皇后的脸色好看了些。 在这后宫，不出手则已，出手必须要置之死地。她也不想同钟太后对上，谁叫钟桃勾引了小九。 瑶槿轻声道：“娘娘，那长乐小姐又蠢又笨，真的能做好娘娘吩咐的事？奴婢怕她坏事。” 姜皇后不以为然，要是她不蠢，又怎么会听话？ 她冷笑道：“你可有告诉她，事成之后本宫保她重为郡主？” 瑶槿点点头：“回娘娘，奴婢说过了。只是，她是皇上下令褫夺封号爵位的，娘娘为她违逆皇上，是不是不值当？” 姜皇后嗤笑一声，靠回扶臂，冷笑道：“人死了，给她个虚荣，皇上不会在意。” 瑶槿同瑶期都敛气屏声，不敢再多话。 南薰宫，燕少洵正在反复的练习一副词。小雨子进来禀报道：“主子，奴才已经探听清楚，郡主同六皇子明要出宫，去醉月楼替萧遥祝贺。” 燕少洵默不作声，写完最后一个字，端详片刻后，将纸放入旁边火盆里。 “那燕祈喧去吗？” “回主子，这奴才不知道。好像九皇子同明珠郡主有了矛盾，或许又要赌气几。” 燕少洵重新展开一张宣纸，用墨玉镇纸压好，吩咐道：“明注意，要是燕祈喧也出宫，把消息传到坤宁宫。” “是，奴才知道了。先前贤妃娘娘传话，请主子空了去趟咸福宫。” 燕少洵手中的笔一顿，看了看更漏，估算了一下时间。没办法，习惯了24小时制，来这里几年，也改不过根深蒂固的习惯。 眼看酉时过半，时候刚好，搁下笔道：“走，去咸福宫。” 白贤妃闲来无事，正在院子里修剪一盆兰花。 绿油油的一片中，偶尔斜插出一支兰花，四五朵串成一串，颜色柔和又嫩无比。这等遗世而独立的风姿，同专心致志的白贤妃，还有点类似。 “贤母妃又在照料花草？” 白贤妃放下手中的银剪子，看燕少洵行礼，抬起头笑道：“长无事，总要找点事做。” “贤母妃，父皇这几都没有过来？” 白贤妃挥挥手，让烟香把兰花抱出去，笑道：“万寿节将至，皇上总要给皇后一些体面。” 燕少洵也听说，这几皇后专宠，可谁叫人家是正妻？自然不同。 “贤母妃让人传话，是有什么事吗？” 白贤妃微微点头，示意燕少洵作，然后道：“听说九皇子找人画了副画，准备给皇上做寿礼，你准备了什么？” “回贤母妃，我准备了首恭贺父皇的词，保证父皇喜欢。” 对于这点，燕少洵很有信心，自古以来没有那个皇帝不喜欢人歌功颂德。他将《沁园雪》做了改动，保证洪正帝高兴。 白贤妃笑睨他一眼，嗔怪道：“你就送首词？那后宫上下岂不是又要嘲讽我们母子寒酸？” 因为清平侯府确实清贫，所以向来只有白贤妃补贴娘家，清平侯府没能力孝敬白贤妃。 以致白贤妃虽然居高位，不过手中拮据，每年皇上生辰，都只能是送上自己的针线，常常招来其他妃嫔嘲笑。 燕少洵笑道：“父皇富有天下，什么没有？缺的不过是真心而已。” 白贤妃笑而不语，虽然其他妃嫔嘲笑，不过皇上对她亲手所做的东西，倒是十分惜。每每生辰过后，还会赐下大量金银珠宝，让人眼红不已。 “你倒是看得通透。” 燕少洵挑眉怡然一笑：“所以，我和贤母妃，合该是母子。” 白贤妃这才步入正题：“你可知，姜雅俪定给了陈留王世子？而姜雅萱已经打算明年入宫，为侧妃。” 燕少洵也有所耳闻，疑惑道：“陈留王府本来就是皇后死忠，这联姻也很正常。” 白贤妃摇摇头，解释道：“这代表，皇后认为时机已到，要动手清楚障碍，陈留王才用世子妃之位，表忠心。你说过，九皇子对钟二小姐另眼相待？” 燕少洵忙道：“是，我确定，燕祈喧肯定动了心，只是不知道有多看重。” 白贤妃冷冷一笑，嘴角弯出一道弧线，笑道：“有多看重，你马上就能知道。以本宫了解的姜，她绝对不会放过钟桃，说不定很快就会动手。” 燕少洵眼睛一亮，低声道：“那我要帮忙吗？” “不，不等姜皇后下手，如何能惹得钟太后震怒？姜以为皇上真心喜欢她，却根本没有想过，不是钟太后，她凭什么做皇后！” 白贤妃也是进宫十多年，才因缘巧合了解了一些秘事，如今正好作壁上观。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各方心事(求月票)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六章各方心事燕少洵觉得，如果能英雄救美，更容易打动顾芳华。 “贤母妃，明珠同钟小姐感情甚好，你说我如果帮她逃过这一劫，是不是比坐山观虎斗更划算？” 白贤妃沉吟片刻，双手交叉无意识的抚弄着，食指上的翡翠戒指。 “如果姜玥针对顾明珠，你可以出手相助。要是为了钟桃娇，那同姜玥为敌不理智。再说，太后老了，也可以趁此机会，看看尚能饭否。” 燕少洵细品了一下，点点头：“贤母妃，那我们还是隔岸观火得好。” 白贤妃心里也有点诧异，平日还算稳妥的姜皇后，为什么突然急躁起来，竟然打算万寿节动手，也不怕皇上震怒。 却不知，天下父母心而已。 “万寿节时，锦瑟同锦绣也要进宫，我会让她们注意事态发展。本来，还打算想办法让锦绣见见燕祈喧，如今看来，暂时用不上。” 白贤妃轻叹一口气，这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燕少洵眼睛闪了闪，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饰一下，这才试探道：“贤母妃，你就没有考虑，让我纳锦绣表妹？” 白贤妃闻言笑了，眼光柔柔的看向燕少洵，笑道：“六皇子，你不用试探我。” “贤母妃！” 燕少洵刚要辩解，白贤妃阻止道：“听本宫说。要是今日本宫清平侯府有权有势，不用你开口，本宫也会主动把锦瑟许配给你。本宫可做不出，嫡亲侄女为妾之事。” 白贤妃说着，又朝着燕少洵叹息道：“而锦绣出身太低，又是姨娘教导的，配不上你。本宫会想办法，让锦瑟嫁入安国公府，至于锦绣。本宫会去求姜玥，给燕祈喧做个侧妃，以作投诚。” 燕少洵盘算一通，果然这样安排极好。 “贤母妃，我们虽非亲母子，不过我的母亲早已经不在，我是真心诚意想同贤母妃结母子缘分。依我拙见，我如能娶白家女儿，也好延续贤母妃娘家荣耀。” 燕少洵见白贤妃开诚布公，也把心里准备好的话拿出来，希望能讨好白贤妃。 果然，白贤妃似乎被他的话语打动，感动道：“只要六皇子有这份心，本宫就没有白为你打算。” “那贤母妃觉得，我娶白家女不妥吗？” 白贤妃转而看燕少洵，还是想要个答案，只好道：“六皇子，有三个原因。第一，如果你还想娶明珠郡主，那就万万不能透漏你还有纳妾的想法。” “这个我知道，如今南薰宫里，我大多由太监服侍，基本没让宫女近身。” 燕少洵可是穿越来的，自然知道是个女人，都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怎么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再说，按现代来说，这身体才十六岁，相当于高一，也太小了些，不适合太早纵欲伤身。 白贤妃赞许的点点头，对他道：“你做得很好，本宫看六皇子也懂，宫里基本没有宫女服侍。第二，本宫娘家太无能，需要白家女儿联姻高门。要想联好的姻亲，必须是嫡女锦瑟。” 燕少洵想想安国公府的王琅，小小为白锦瑟默哀三秒。 白贤妃最后笑笑，缓缓抚摸着手上的白玉镯子，慢慢道：“第三，如果真能有那日，白家女儿众多，不愁挑不出好的。” 好吧，有了白贤妃这话，燕少洵终于放心。 看来白贤妃不是不想自己娶白家女，只是这两个各有用处，可以等来日。 不过，等燕少洵告退回到南薰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白贤妃忽悠了。谁说土著全是智商欠费的，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燕少洵一拳捶到桌子上，气的龇牙咧嘴。 这白贤妃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住一个事实，她其实根本不是很看中自己，相信自己能最后登顶九五。 说得好听是为自己打算，其实就是怕自己争位失败，从而连累白家！ 白锦瑟嫁给王琅，就等于傍住了安国公，白锦绣嫁给燕祈喧，相当于给白家又留了条退路。万一自己成功了，她再嫁白家女来分果实。 这如意算盘，真是精！ 不过燕少洵并没有气太久，互相利用也好，至少彼此还有利用价值。 对于白贤妃所揣测的，姜皇后会在万寿节出幺蛾子，燕少洵是拭目以待的。以前后宫看起来风平浪静，如今终于可以近距离观摩一下宫斗。 燕少洵平复一下心情，重新执笔开始练习贺词。 而燕祈喧从坤宁宫回来，就一直闷在书房里，谁来也不开门。小安子担心不已，隔着门开导。 “主子，开开门，奴才给主子倒杯茶？要不要请明珠郡主，过来说说”？ “滚！” 不怪燕祈喧暴躁，实在是他一想到钟桃娇会嫁给燕长信，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喜欢姜雅萱的，可当明珠一层层剥开姜雅萱的假面具，自己又好像喜欢上了明珠。 明珠的真实，让他更觉得姜雅萱的虚伪。但是钟桃娇的率直，还有那充满活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完全不掩饰自己喜怒哀乐的性格，更让他向往。 可要是娶她？ 燕祈喧又十分踌躇不决。 娶了她，就不可能再娶明珠，那就得不到皇祖母支持，说不定以娇娇的性格，根本容不下侧妃或者侍妾。 那自己难道一辈子，就只能她一个女人？这也太窝囊了。 再说，母后就算去求，钟家也未必乐意。他这些日子冷眼看着，虽然勤国公府同冠文侯府，都号称中立不站队，可实际上都偏向燕容凌。 燕祈喧又想着，钟桃娇那个木榆脑袋，同自己切磋时下手毫不留情，怕是还没有开窍，一时又有点忧愁。 不过，在他看来，娇娇连自己都没有开窍，何况燕长信？说不定燕长信长啥样子，娇娇都不知道。 燕祈喧一时想着娇娇，一时又想着那把龙椅，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好不容易入梦了，梦到自己娶了明珠，纳了娇娇，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突然，有无数支长箭呼啸而来，刺入自己的身体。那痛，真实的犹如万箭穿心。 “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万箭穿心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七章万箭穿心燕祈喧一声凄厉尖叫，守在外间的小安子连滚带爬跑进来，掀开帷帐。 就看看燕祈喧脸色苍白，神色仓惶，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 “主子？主子？” 好半晌，燕祈喧才回过神了，摸了摸胸口，嘶哑着声音道：“我要喝水。” 小安子忙捧过来一盅茶水，燕祈喧一饮而尽。 “再来。” 一连喝了三盅，燕祈喧才神色安稳下来。 小安子小心翼翼道：“主子，是不是梦魇了？要不要传太医看看？” 燕祈喧木然摇摇头，嘶哑着声音道：“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这出了一身冷汗，身上柔软的天蚕丝亵衣，全贴在身上，冰冷又黏腻腻的，像被冷冰冰的蛇包围，十分难受。 等燕祈喧脱了衣服，跨进浴桶，温热的水包围着他，他才真正觉得活过来了。 不敢去想那个，让自己不寒而栗的噩梦。实在是梦中那长箭刺入身体各个部位的疼痛，太过真实，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都疼。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燕祈喧百思不得其解，准备天亮了就去找母后问一下。 自己明明想着明珠和娇娇入睡的，怎么会梦到自己被万箭穿心？ 难道这是预兆？ 如此一来，燕祈喧怎么也睡不着了，天一亮就赶到坤宁宫外。 瑶槿匆匆走出来，行礼道：“九皇子，这么早，您就过来了？皇后娘娘还没有起身。” “瑶槿姑姑，我去里面等母后。” 说着，燕祈喧就往坤宁宫里面而去，瑶槿忙拉了他袖子一把，带他到了外面。 “九皇子，皇上还在娘娘寝宫，你暂时不能进去。” 燕祈喧这才反应过来，面色涨红，低声道：“那等父皇上朝之后，我再过来。” 说完，燕祈喧又匆匆而去，瑶槿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九皇子有点怪怪的，像是遇上什么事了。 等姜皇后恭送洪正帝上朝之后，瑶槿忙把燕祈喧的异常，回禀姜皇后。 姜皇后对镜，照了照发髻中间，硕大的红宝石牡丹挑心，又择了副红宝石葫芦耳珰戴上，左右顾盼。 然后放下琉璃镜，这才道：“小九是有什么事吗？” 瑶槿忙道：“回娘娘，奴婢不清楚，不如请九皇子过来问问？” 姜皇后轻轻点点头，起身时又问：“明珠和容凌，都出宫了吗？” 瑶期回道：“回娘娘，应该还没有，不过估计也差不多了，只是慈宁宫还没有送消息过来。” “嗯，去请小九过来，这孩子，不是还想出宫吧？” 瑶期不敢搭话，瑶槿赶紧去请九皇子。要是九皇子同明珠郡主她们一起出宫，一定是为了钟小姐，娘娘又要生气。 燕祈喧进来时，姜皇后正在用早膳。 圆桌上，重重叠叠摆了十六个小盘，里面是各种蒸煮炸的面食糕点。旁边有六个精致的紫砂盅，里面是咸甜鲜香的几种粥。另有八色小菜，还有杏仁煮过的牛乳，才磨好的五谷豆浆，满满摆了一桌。 “小九，用过早膳了吗？快来陪本宫用点。” 不说不觉得，燕祈喧这才觉得饥肠辘辘。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优雅的先尝了一个水晶饺。 姜皇后笑道：“小九喜欢的生滑牛肉粥，今儿有吗？快给他盛上。” 瑶期笑道：“娘娘，没事先吩咐，今儿没有牛肉粥。不过有香菇鸡丝粥，九皇子可以先尝尝。” 燕祈喧倒是来者不拒，他是真的饿了。 不仅干掉了香菇鸡丝粥，还用了一盅鲜虾粥，喝了牛乳，吃光了十来样糕点。 姜皇后含笑看着他如风卷残云，嗔怪道：“你这是饿了多久？小安子就是这样伺候你的？青梧宫还是苏公公管着，也太不上心了。” 吃饱喝足后的燕祈喧，漱口擦嘴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挽着姜皇后坐到凤座上。 “母后，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昨夜做了一个噩梦。” 燕祈喧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想到那万箭穿心的剧痛，心有余悸道：“吓着了。” 姜皇后柳眉微蹙，不悦道：“一个什么梦，这么吓人？” 燕祈喧吞了口口水，不自觉摸摸胸口，低声道：“母后，我梦到被万箭穿心。” 姜皇后手中的粉彩牡丹盏，“叮当”一声，从手间滑落。莫名觉得背心一凉，万箭穿心对一个皇子来说，只能是谋逆失败。 “母后！” “娘娘！” 看见茶盏打碎，燕祈喧同瑶期都吓一跳，忙同时起身过来查看。 姜皇后稳稳心神，让小宫女收拾地面，抬手让燕祈喧过来。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小九，你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燕祈喧也没有隐瞒，直接道：“母后，我就昨晚想了一下，娶明珠或者其他人，就做了这个噩梦。” 姜皇后稍微心思一转，就明白燕祈喧所说的其他人，怕就是钟桃娇。 心中微动，又在心里准备了一下说辞，这才笑着道：“小九，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老天给你的警示。” “什么警示？” 燕祈喧有点迷茫，那样的情景想一次，就觉得相当于真实经历一次，太吓人了。 姜皇后拉燕祈喧坐在身侧，低声道：“选明珠或者钟桃娇，是你的两种选择。到底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这关噩梦什么事？” “傻孩子，你娶了钟桃娇，是如意了。可是，却失去了争那个位置的筹码。以她的性子，能容得下你纳侧妃？能帮你打理好后院？能做个贤妻良母？” 姜皇后每问一句，燕祈喧就在心里否定回答一次。 看燕祈喧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姜皇后又道：“无论是燕少洵还是燕容凌娶了明珠，都是如虎添翼。此消彼长，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坐在最高处？” 燕祈喧默不作声，姜皇后又下剂重药。 “你是本宫的儿子，大周皇室的嫡次子，本宫在一日，任何一个皇子上位，都不可能容得下你。好的话，能去边远小城，被监视过一辈子，不好的话，万箭穿心就不是噩梦，而会变成现实。” 姜皇后的话，血淋淋揭开平日兄友弟恭的假象，展示了争储失败的残酷。 第一百三十八章 难以抉择(五十月票加更) 燕祈喧低下头，满眼都是挣扎之色。狂沙文学网 “母后，六哥还是对我很好，我这次还救过他，他也容不下我做个闲散王爷？” 姜皇后冷笑道：“能坐上帝位，能有心慈手软的人？本宫只问你，如果你荣登大宝，你能容下燕容凌？” “他是嫡长子！” 燕祈喧脱口而出，又慢慢低下声音：“而我是嫡次子，如果母后为太后，他怎么会放心我？” 姜皇后这才压低声音道：“这次多好的机会？就是被胡骆那个蠢货弄砸了！要是姜成早到一，哪里还有嫡长子？” 燕祈喧眼睛闪了闪，前后飞白的异常，他不是不知道。原来，胡骆真是母后的人。 “母后，是我弄砸了。” 姜皇后摆摆手道：“时也命也，要是他真出了事，说不定倒便宜了燕少洵。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明年你就十五岁，你想想，争还是不争？” 燕祈喧迟疑良久，最终低声道：“容不得我不争，我可不想真的万箭穿心而死。” 姜皇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你这样想通了，母后也放心。江山在手，还怕没有称心如意的女人？” 燕祈喧抹了把脸，眼神深邃不少，哑着嗓子道：“母后，明珠不是好娶的。” 姜皇后眉梢微挑，凤目闪过厉芒，冷笑道：“只要是你娶不到，燕少洵同燕容凌，一样也娶不到。” 不等燕祈喧追问，姜皇后已经岔开话题，笑道：“不着急，你父皇秋鼎盛，还有时间慢慢筹谋。你只用知道，母后不会害你，只会全心为你打算。” 燕祈喧点点头，心复杂，意兴阑珊就要告退。 姜皇后又试探道：“小九，今儿明珠同容凌要出宫，去醉月楼同萧遥他们相聚。钟小姐也会去，你心不好，也出去玩玩？” “不用了，我还是好好在宫里呆着。明就是父皇万寿节，我要做的事还很多。” 燕祈喧说完，行礼转告退。 看着儿子仿佛一下长大的背影，姜皇后低叹道：“瑶期，本宫是不是太心狠了？” “娘娘，你是为九下好，天家无父子，何况兄弟？” 听了瑶期的话，姜皇后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正好瑶梦进来禀报，说明珠郡主同燕容凌已经出宫，姜皇后摆摆手，并不在意。 瑶期见状，低声道：“娘娘，那明天的事，可还要继续？” “当然，也要让小九看看，这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十之**。他也可以看清楚，只有站在最高处，才有资格呼风唤雨。” 姜皇后既然吩咐了，瑶期也不敢再说，等来禀事的几位管事太监退下后，瑶期才过来替她按摩肩部。 “长乐的事，本宫已经同皇上说过了，小事而已，记得明按计划行事。” “娘娘放心，各处都已经打点好了。” “嗯。” 姜皇后用手支头，靠在扶臂上休息，明可是场硬仗。 这边燕少洵将消息传进青梧宫，可直到午后也没有见燕祈喧出宫，真还惊讶了一番。 姜皇后母子的私语，顾芳华是一点都没有在意的。她如今在醉月楼上，正全上下仔细打量萧遥。 “不是说，进了贡院出来的，都要睡上三天三夜？萧遥，你看起来没啥变化啊？” 萧遥被顾芳华放肆的打量，弄得稍微有点脸红。 钟桃也凑过来，嬉笑道：“听说我姨母家的侄子，从贡院出来就昏迷不醒，到现在还在上躺着呢。” 萧遥将手放在唇边，挡住笑意，无奈道：“他们都是文弱书生，我又不是。” 顾芳华如小鸡啄米，使劲点头：“对对对！萧遥可是文武双全！今儿要是二哥进考场，估计也要抬着出来。哎呀！叶十三明年怎么办？”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一想一个花样，笑道：“明珠，你还是消停点，一会儿顾二哥生气了。” 顾世年也只能无奈笑笑：“明珠，你真是专揭我痛处。” 萧遥看顾芳华笑得花枝乱颤，拱手道：“郡主还是别笑话我，在容凌面前，提文武双全等于班门弄斧。” 顾芳华左右打量，看着屋子里的人，点头道：“论武功，钟大哥最高。论文采，二哥为冠。论见识，萧遥见多识广。论文韬武略，自然是容凌哥哥最好！” 这话说得好，大家都露出笑脸。燕长信推门而入，笑道：“明珠，那我呢？” 顾芳华看看燕长信，又瞅了一眼钟桃，吃吃笑道：“燕小五，你嘛！当然是算账最精！” 大家都善意的哄笑起来，燕长信脸皮厚，笑道：“这也是长处啊。不过明珠要是你能格外夸两句，今儿我做东。” “没了，真没了！对不对，？” 顾芳华打趣笑道，用胳膊肘撞撞钟桃。 钟桃有一刹那不自在，不过还是很快恢复正常，认真看了燕长信两眼，默默牢记他的长像。 燕长信见状，厚颜走到钟桃面前，轻声道：“，好久不见？” 钟桃茫然抬头，直直回道：“不是才几天？” 顾芳华差点笑出声，捂着嘴扭到旁边。钟子斌也只当自己不存在，燕容凌同萧遥他们，更是个个忍俊不住。 顾世年打趣道：“古人云，一不见如隔三秋，屈指算起来也是二十载秋。” 燕长信原本紧张的心，随着这一笑，也放松下来。附和道：“顾二哥所言，甚合我意。” 钟桃难得红了脸，英气的脸上，竟然多了几丝媚。 “说什么呢！快点上菜！” 听说上菜，燕长信顿时找到自己专长，忙笑道：“今儿就不上一般菜式了，从蜀中传来一种新吃食，大家尝尝。” 说到吃，钟桃也来了精神，好奇道：“什么吃食？我们都没有吃过？” 燕长信温柔一笑，略微有点讨好道：“照理说现在夏炎炎，不适合吃火锅，不过我让人多上点冰盆，也可以试试看。，你肯定喜欢。” 说完，看顾芳华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又连忙补充道：“明珠，你也肯定喜欢！” “哈哈哈，哈哈……” 宽敞的雅室里，又是一阵哄笑。 不远处的雅室里，古娜拉已经准备妥当。听到这阵笑声，面纱下的唇，凉薄的弯起一道弧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吃鸳鸯锅(月票100加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九章吃鸳鸯锅古娜拉低声道：“准备好了吗？” 旁边的侍女回答道：“回公主，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发出信号，他们就上来。” 古娜拉点点头：“稍等一下，等她们开始吃了，再发信号。你再看看，我这装扮还有什么不妥？让他们记住，别碰我面纱。” “是，公主。” 等伙计们端着一个大盆上来，钟子斌撇撇嘴，不屑道：“不就是羊肉锅子？” 燕长信一边指挥着伙计们放好盆子，一边笑着解释道：“这不同于我们的羊肉锅子，这叫鸳鸯锅。据说是蜀中益州一位小姐发明的，分红白两汤，所以叫鸳鸯锅。” “哇，这个小姐肯定是个文雅又爱吃之人。那这做法，怎么会流传到京城？” 钟桃娇看着锅中间，按照八卦图案，分成红、白两色的锅底，闻着阵阵香气，有点垂涎欲滴。 燕长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笑道：“那小姐不藏私，把方子公诸于众。” 钟桃娇不疑有他，兴高采烈的看着各种作料。 除了常见的精盐、花椒粉、蒜泥、芝麻、葱花等，还有切碎的红辣椒、大头菜，炒香的黄豆，满满当当摆在一个大盘当中。 只有顾世年同燕容凌，狐疑的看了燕长信一眼，都对他的说词表示怀疑。 先不说深闺小姐的私房菜，怎么可能流出来，就算流出来，也不可能公诸于众。看来，这小姐凶多吉少。 大盆放在架子上，下面是火红的银霜炭，喜欢吃什么，就在自己喜欢的锅里涮一涮，然后蘸调料吃。 顾芳华看向旁边，各种吃食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码在旁边。 粗略一看，鱼片、牛肉片、羊肉片、狍子肉片、鹿片，应有尽有。还有切得大小合适的排骨、鸡块，简直让人流口水。至于素菜，更是琳琅满目。 大家团团而坐，按照各自的口味和习惯，学着燕长信，在大碗里加入各种佐料，然后倒入石磨的芝麻油。 搅拌佐料后，大家闻着那浓郁香气，都有点期待。 顾世年不擅长吃辣，同燕容凌坐了白锅那边，顾芳华同娇娇兄妹都是嗜辣之人，自然坐了红锅那边，萧遥同燕长信坐在中间。 只是银霜炭虽然无烟，但是燃得稍微慢了些，眼看着盆子里汤汁浓郁，香气扑鼻，却一直汤没开。 顾芳华也等得心急，不过突然想到自己的特殊异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天生我材必有用，正好用来吃火锅。 默念：燃大点，燃大点！ 果然，银霜炭就像透支自己生命一样，猛的燃起来，很快烧得盆里的汤汁“咕噜、咕噜”响，马上就开了。 顾芳华欢呼一声，不顾大家诧异，火突然大的眼神，迫不及待夹了一块薄如蝉翼的鱼片，在红汤里来回涮三下。再放回调料碗里一蘸，送入嘴中。 那芝麻油的醇香中，浸透了辣椒的辣味，加上大头菜同酥脆黄豆，好吃得差点咬住舌头。 钟桃娇喜欢食肉，特喜欢牛肉。巴掌大的牛肉片，三分肥七分瘦，经过上好绍兴黄酒腌制。两张宣纸的厚度，既不会太薄没吃头，也不会太厚嘴包不下。 在红汤锅里，来回涮了十下，燕长信就笑道：“娇娇，可以了。” 钟桃娇在碗里蘸过，一口吞进嘴，两眼立马放光。话都来不及说，手却直接把一盘牛肉，都放在了自己面前。 一口气吃了四五片，这才趁喝茶的空隙，呼出一口辣气。赞叹道：“太好吃了！” 顾世年尝了片鸡枞菌，也忍不住赞叹：“长信，这味道真不错。汤是鸡汤？怎么又多了些香气？” 燕长信一边将一盘排骨，分别滑入两色汤锅，一边笑道：“不光是老母鸡吊汤，还加了些药材。这火锅，就是这样大家一起吃才热闹。” 钟子斌偏爱羊肉片，也是一筷接着一筷，大家说说笑笑，嘴里和手上都不停。 萧遥去过蜀中，最是清楚这火锅的来历。 他静静吃着，没有挑破燕长信善意的谎言。来历太血腥，吃火锅就好。 据说，当时益州有个小姐落水之后，突然言行举止判若两人。她的继母说她被鬼上身，要烧死她，她破门而出，一纸状纸告上了衙门。 后来，听说这位小姐，在郡守大人的支持下，开了一家“德庄”的火锅店。 只是不久以后，这小姐就被传成妖孽，郡守大人请高僧确定之后，亲自下令抓起来，当众烧死以示众。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怀璧其罪罢了。 大家吃得愉快，眼看着牛羊肉都上了七八盘，外面走廊上突然响起女子的尖叫声，还有怒骂声。 本来门口有侍卫守着，旁人也进不来。 可钟桃娇一听有女人尖叫救命，就忍不住搁了筷子，起身开门出去，燕长信忙跟在她后面。 顾芳华本来也想看热闹，不过实在又舍不得美味，再说萧遥他们都没有动，也就心安理得继续吃。 钟桃娇一开门，就看见门外两个异族打扮的女人，被几个小官纨绔拦住调戏。 “小美人，把面纱揭下来，让爷好好看看！” “来，小美人，香一个。” “哎哟，真白啊，让爷摸摸。” …… 钟桃娇火冒三丈，长鞭出手，直接将领头的那个纨绔抽倒在地。 这时，醉月楼的伙计也围了上来，将几名纨绔架了出去。林掌柜忙过来，同燕长信低声道：“人是直接上楼，还没有点菜。” 燕长信闻言微眯眼睛，不点菜上二楼，直接就撞上人调戏，这是不是太巧了？ 这边钟桃娇，已经来到那两个女人面前，瞅着她们的打扮有点奇怪。笑道：“你们是那国使臣吧？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古娜拉看雅室里，从头到尾只出来了这两个人，心底有点失望。 不是说大周男人，都喜欢见义勇为，英雄救美？怎么出来一男一女，还是女的动手？男的袖手旁观？ 不过，她还是双手交叉在胸前，行了一礼道：“多谢你帮忙，我是古娜拉。” 钟桃娇看她全身上下，包得只露一双眼睛，随手挥了挥：“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快走吧。” 古娜拉：“……” ：。： 第一百四十章 问心无愧（月票150加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四十章问心无愧燕长信站在钟桃娇身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古娜拉，要看一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古娜拉面纱下的脸，僵了一瞬，翡翠一样的眼瞳，忍不住飘向燕长信，希望他能开口邀请一下自己。 谁料燕长信是个瞎子，丝毫没有收到自己的求救眼波，反而一直目光胶在这个粗鲁的女人身上。 钟桃娇见古娜拉不说话，还以为她吓着了，忙对门口的侍卫道：“你们来个人，送她回去。” 古娜拉眼看不说话，就要被送走，偷偷在侍女身后掐了一把。 侍女热扎一声惨叫，吓钟桃娇一跳，古娜拉趁势扶着热扎，低声下气道：“小姐，可不可以让我们进去坐一下？” 钟桃娇虽然心好，不过也不至于蠢。 房间里可还有六皇子，万一这异族女人是刺客？谁负得起这个责？ 干脆转头对燕长信道：“这可是在醉月楼遇到的事，你不管？” 燕长信瞟过古娜拉眼睛里的恼怒，笑道：“我当然要管。林掌柜，快带她们去旁边雅室歇一歇，一会儿让人送回去。” 古娜拉还想拒绝，已经过来两名丫环，将她们扶走。 燕长信笑道：“娇娇，你心肠软，我还以为你会同意她们的请求。” 钟桃娇收了鞭子，推门而入，笑道：“你以为我傻？” 话音未落，钟桃娇眼尖看狍子肉没几片了，快步来到桌前，急道：“我的狍子，快给我留点！” 燕长信哑然失笑，这样鲜活率直的娇娇，真是可爱。 顾芳华已经吃得半饱，稍微停下筷子，喝口茶笑道：“娇娇，怎么样，又替天行道一回？有没有救人于水火啊？” 钟桃娇闷头猛吃，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隙道：“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萧遥特喜欢竹笋，边涮边调侃道：“大家记住，以后结伴行走江湖，切不可同娇娇一起。否则，光替天行道也忙不完。” 钟子斌笑得最嚣张，捞起一块排骨啃着，含混不清道：“她都不知道上多少当了。” 顾世年显然也知道，钟桃娇的丰功伟绩，笑道：“今儿又是一个假的？” 钟桃娇闷闷的放下筷子，突然转头问燕长信：“你说，我是不是傻？每次救人，都是救些别有用心之人？” 燕长信用公筷，烫了一块牛肉，轻轻放在钟桃娇碗里。 认真回道：“娇娇，你不傻，只是有颗慈悲心。不过，哪怕救一百个假的，只要有一个真心，那也是好事。” 钟桃娇因为，爱出手帮忙这性子，已经不知道被家人说了多少回，骂了多少次。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做得对，能了解她救人的初衷。 她忍不住翘起嘴角，对着燕长信甜甜一笑，第一次将他的模样，牢牢记在心上。 这灿烂的笑容，闪花了燕长信的眼，默默铭刻在心上。 而古娜拉，被送到另一间雅室休息片刻，再也坐不住。越想越恼羞成怒，强忍着怒气，提出要离开。 醉月楼的人，自然不会阻拦，恭敬将她送出了门外。 古娜拉出门之后，忍不住回头来，瞪了一眼醉月楼的招牌。都是这个破地方，害自己出师不利！ 如今，已经出了醉月楼，总不可能又回去再偶遇，只能先回鸿胪寺，再做打算。 很快，有人将古娜拉的身份，报给了燕长信。 他扫了一下在座的各位，笑道：“娇娇，刚才那女人，可是回讫的公主。只是不知道，她目标是谁？” 钟子斌努努嘴，指着燕容凌道：“肯定是容凌，公主不是想嫁皇子？” 顾芳华吞下笋片，笑道：“那可不一定，钟大哥忘了扶桑的美代子公主？她可是看上钟大哥了。” 说起这事，钟子斌就有点郁闷。 被女人看上是好事，可能不能，换一个不是人尽可夫的？来个名门闺秀多好？自己也不会时常被母亲，因为娶不到娘子，揍得满头包。 说起美代子公主，大家又不约而同想起调戏燕祈喧的赫舍敏，大家又哄笑一会。 等在座大部分人都吃饱喝足，只剩钟家兄妹还在埋头苦干，燕长信有一筷，没一筷陪同她们。 顾芳华问道：“容凌哥哥，我给你的书看了吗？皇帝舅舅生日，你送什么贺礼？” 燕容凌想起父皇对自己的赞誉，不由得更感激顾芳华。笑着回道：“看了，很振聋发聩，至于贺礼，我的是一副父皇的丹青。你呢？” “我呀，今晚给皇帝舅舅煮碗长寿面，明儿就送部绣的心经。” 大周的风俗，父亲过生日，有女儿的都要头天煮碗长寿面。洪正帝没有女儿，从顾芳华十岁起，年年都是她在做。 萧遥诧异的看了顾芳华一眼，好奇道：“还不知道，郡主的厨艺和女红，都这样出色。” 旁边的顾世年忍不住笑了，打趣道：“我可没有荣幸，得过明珠一丝半点好处。萧遥，煮面嘛，我估计就是不糊，女红？问题是，是她亲手做的吗？” 燕容凌也笑道：“我可没有看见过明珠的女红，什么时候也替我们绣样东西？” 顾芳华嘟起嘴，假意不满他们两个的打趣。微微仰头鄙视道：“我可是大周最尊贵的明珠郡主，针线房养来做什么？还需要我亲自动手？” 钟桃娇也拼命点头，附和道：“对，明珠！我娘也叫我做女红，不是有阿杏她们？” 萧遥显然没有接触过，不会女红的闺秀。 忍不住道：“明珠，我祖母也是郡主，不过她很会女红。我小时候的衣裳，都是她老人家同母亲做的。” 顾芳华显然已经不以为耻，笑道：“人有不同，谁说女儿家，就一定会女红？” 燕容凌包容的笑笑，赞同道：“明珠说得也有道理，宫里的尚衣局，什么都能做。明珠只用挑选就好，哪里需要自己动手？” 不过，现在反驳的是钟桃娇：“六皇子说得也不对，母亲说了，至少将来夫君的亵衣，要自己做。” 顾芳华喝了口杏仁奶，撇嘴回道：“夫君影子都没有，谁管他是谁？我可不像娇娇，都找好下家了。” 作为下家的燕长信，正傻笑。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喜欢你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一章我喜欢你古娜拉回到鸿胪寺，一肚子的气。 她预想过很多种迷倒燕容凌的办法，却压根没有考虑，燕容凌不会出来看热闹。 葛丹王匆匆赶过来，就看见古娜拉在发脾气，问清楚缘由，安抚道：“这只是意外，还有机会。” “大哥，那军师信誓旦旦说，明珠郡主最喜欢热闹，燕容凌也一定会跟着出来。都是骗子，骗子！” 葛丹王喝止住古娜拉：“好了，现在收拾一下，继续上街。” 古娜拉不愿意，扭头道：“不去。” 葛丹王深知妹妹心高气傲，今儿挫败已经成为她心中之耻，很快想好了说辞。 “古娜拉，萧遥他们都会送明珠郡主到青龙大街，你只需要在青龙大街周围转耍，其他的本王来安排。” 古娜拉不知道，是听见萧遥动心了？还是听从葛丹王安排，默然起身，点点头。 醉月楼上，大伙都吃饱喝足了，撤下碗盘，坐着喝茶。 钟子斌还在赞叹不已：“长信，这火锅味道真不错，怕要上百两一锅吧？” 燕长信没有具体说多少，只是笑道：“之前试了几次，不是火大了，就是火太小。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火候刚刚好。” 顾芳华捧着盏椰汁，乐呵呵的笑，这异能，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最好用。 顾世年后来尝了筷红汤，到现在还脸上绯红，额头冒汗。也笑道：“这火锅，还是冬日吃起来更好，没有这些冰盆。怕我们，都会像水里捞起来一样。” 这是实话，尽管有冰盆，可在这三伏天，人人都还是满头汗。 钟桃娇吃饱喝足特别乖，燕长信还专门吩咐人给她做了冰碗。不过没有加冰，只是用冰镇过的水果，加上冰过的牛乳，浇上蜂蜜，特别香甜。 顾芳华本来也想要，不过战斗力实在比不过娇娇，只能眼巴巴看着。 “萧遥，这次秋闱，你考得如何？” 燕容凌关心萧遥，能不能进前十，前十就会由洪正帝亲自批阅，点出前三甲。 萧遥自信一笑，举茶盅笑道：“应该不出前十。” 按规矩，所有的考卷，会在八月初十前，由各大学士还有吏部组成的评卷团，选出三百份考卷。主考官同名儒会最后挑选十份，呈进宫御览。 到了八月十五，会在乾清宫举行殿试，由皇上根据考卷同殿试表现，亲自点出状元、榜眼、探花。前十位的新科进士，都可以参加当晚的中秋宴，也称琼林宴。 顾芳华又剜了一眼，吃得香甜的钟桃娇，百无聊赖道：“明儿你们都要进宫？” “那是自然，晚上的宫宴大家都在。” 顾世年说着，钟子斌和萧遥都在点头。顾芳华笑道：“那一会儿容凌哥哥先回宫，我明儿一早同娇娇回来。” 燕容凌蹙眉，不解道：“明日大家又能再见，明珠，你何必留在宫外？” 顾芳华不好说，她要留在顾府，不让大嫂进宫。免得大嫂出宫时遇上疯马，害得难产，失去孩子。 只能道：“今儿我要去陪大嫂，明日进宫没有我跟在一起，怕大嫂进宫诸多不便。” 顾世年闻言也有点愁：“明珠，大哥一直劝大嫂不进宫，她肚子那样大，大家都有点担心。你陪着也好。” 燕容凌也道：“向来这样的宫宴是非多，虽然明珠和娇娇，都不是普通人。不过大家还是要小心，免得中了暗算。” 钟桃娇放下碗，满足的擦擦嘴，笑道：“六皇子经通州一行，胆子都变小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燕长信插话道，看钟桃娇不以为然，忙道：“七月黄大人府中老夫人寿宴，就有小姐失足落水。还有两个人，呃！当场被人撞破。” 本来燕长信想说捉在床，又怕吓到娇娇，改成被人撞破。 萧遥不知道想起什么，叹口气：“自古宴会暗藏龌龊，大家小心是对的。明珠身份不同，更是要小心。” 顾芳华想起萧遥的身世，不由得对他多了分同情。 钟桃娇笑呵呵，揽住顾芳华肩膀，拍心口道：“放心，我会保护明珠的。” 顾芳华反拧她一把，嗔怪道：“还不知道谁保护谁！” 既然如此，那燕容凌只得先回宫。不过他想同萧遥秉烛夜谈，干脆邀了一起回宫。 眼看大家要散了，燕长信还没有找到机会，同娇娇单独说话，只能眼巴巴看着娇娇，希望她能同自己说两句。 还是钟子斌看燕长信的模样太可怜，重重咳了几声道：“我们在楼下等你们，娇娇，你同长信说两句。” 他真的不是，因为火锅太好吃，准备来多蹭几顿，才会出卖妹妹。 而是，娇娇能嫁得出去，已经是老天保佑，他曾不止一次想过，以后娇娇嫁不出去，养她一辈子。 燕长信瞬间眉开眼笑，不停的向钟子斌做揖。 只是钟桃娇一脸茫然，回道：“大哥，我同他说什么？” 顾芳华忍住笑，一本正经道：“当然是要说说，下次聚会吃什么？谁请客？还有没有什么独特好吃的吃食？” 说着说着，顾芳华也编不下去了，捂嘴偷笑下楼。 燕容凌宠溺的看着顾芳华，带着门口的侍卫跟着下楼。萧遥眼神闪了闪，同顾世年和钟子斌跟在后面，只留了娇娇同燕长信在房间。 燕长信有点紧张，明明在家时想好了说什么，可看着钟桃娇又说不出口。 还是钟桃娇打破房间的安静，看着手足无措的燕长信，“扑哧”笑道：“燕长信，你喜欢我？” 人家女儿家都这样大方，燕长信暗恨自己平日伶牙俐齿，今儿怎么卡住了？偷偷用手指掐掐手心，艰难开口道：“是，我喜欢你。” 钟桃娇螓首微歪，眼神明亮的看向燕长信，一眨不眨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燕长信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回道：“你很可爱。” “可爱？可是我不会女红，也不会做饭，更不是贤妻良母。我很好吃，也很懒，还经常滥好心，而且我生气就想打人，还会杀人。” 钟桃娇一口气说完，说实在的，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怎么也能招人喜欢？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定情信物 燕长信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儿家，这样直言不讳的说自己的缺点。狂沙文学网这才是他熟悉、喜欢的钟桃。 “，你不用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很好！” 燕长信看钟桃不信的眼神，解释道：“我好歹也是王府公子，又能自己开酒楼赚银子，所以我的妻子不用会女红，还有做饭。” 说着，燕长信羞涩一笑：“你很懒，我也很懒。你滥好心，我不介意，只要不伤害到你自己，我还很有银子，可以帮你。” 钟桃认真的听着，听得很仔细。 燕长信越说越顺畅，终于恢复平的口舌，笑道：“你打人，都是因为他们该打，至于杀人，那你肯定有理由。我帮不上你，但可以陪着你。” 钟桃感觉到向来迟钝的心，好像被人钝钝的刻了一刀。 有点痒，有点痛，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欢喜。 钟桃张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出口，却变成了：“我还很能吃。” 燕长信一下笑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一个劲傻傻道：“没关系，我养得起。我让他们到处给你搜罗菜谱，天天吃不重样。” 原本已经下楼，不过还是不放心，折回来偷听的钟子斌，听到此处忍不住捂额。 我的娘啊！ 两个人私底下，就说这些？ 不过钟子斌也没有什么，单独同小姐说话的经验，想起来又有点恼火。 这样的男人婆都能嫁出去，自己这样的好儿郎，怎么没有才貌双全的小姐上门提亲？ “叩叩叩！，出来了！” 钟子斌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干脆当了回大棒子。打断房间里两人，尴尬没营养的对话。 钟桃听到哥哥的声音，扭捏了一息，正色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你真的三十无子才纳妾？” 燕长信已经完全恢复正常，闻言举起右手发誓：“我发誓成亲后，三十无子方纳妾。如有违背誓言，愿意五雷轰顶，死无葬之地。” 等燕长信发完誓，钟桃这才满意笑道：“不用五雷轰顶，到时候你说话不算数，我就打到你算数为止。” 燕长信愣了几息，哑然失笑，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钟子斌已经等不及，敲第二趟门了。钟桃快速从袖口掏出什么东西，往燕长信手中一塞，匆匆转开门走了。 带着钟桃汗渍的半月型玉，握在燕长信手心半晌，燕长信才反应过来。 这是给自己的定信物？ 这，不是该男人给吗？ 燕长信哭笑不得，不过心里甜津津的。真是贴心，知道自己一毛不拔，连定信物她都主动给了。 钟桃下到楼下，对上顾芳华戏谑的眼神，大大方方道：“走了！事都办完了。” 顾芳华好奇的凑过去，问道：“什么事办完了？” “他说他喜欢我，能养活我，又三十无子才纳妾，我就把定信物给他了。” 钟桃说得坦白，引来燕容凌和萧遥的注视。 顾芳华急问：“那他的定信物呢？” “没有，我给了就走了。” 果然，的彪悍不用解释！ 竟然不等男人主动，自己先给了定信物，还这样理直气壮，顾芳华也是无力说教了。 顾世年还好一些，他多少知道大哥怎么把大嫂拐回来的。 钟家女人都少根筋，当然钟太后除外。也有可能是钟太后太过睿智，带走了钟家女的聪慧，所以后来的钟家女，都比较迟钝。 顾芳华同钟桃，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上了马车，顾世年拱手同其他人道别。 钟子斌闲来无事，让人传话回府，跟着顾世年去了顾家。萧遥同燕容凌翻上马，往皇宫而去。 途经青龙大街时，突然一名女子从旁边街道摔出来，直直落在燕容凌马前。 燕容凌忙勒住马，险险在距离女子一尺左右停下来。 武星忙翻下马，想要扶起这名女子，扎从旁边冲出来，尖叫道：“公主！公主！” 听说是名公主，武星伸出去的手，马上缩了回来。求救似的看向燕容凌，准备一切听从主子的吩咐。 燕容凌眉梢微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开口道：“不知小姐是哪国公主，有没有受伤？” 扎将古娜拉扶起来，挡在古娜拉前，怒道：“我们小姐是回讫公主，你们怎么能在大街上跑这么快，也不怕伤到人？” 武星站在旁边，手非常痒。很想说，姑娘，你这碰瓷也太不用心了！ 谁不知道青龙大道中间是御道，可以供有品级的人骑马，但不能行人走动？你自己跑到御道，还怪别人骑马？ 燕容凌脸上是礼貌的笑容，闻言道：“原来是回讫公主，失礼了。” 古娜拉这才从扎后探出来，盈盈水一般的翡翠色眼瞳，含羞带怯的飘向燕容凌。 因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地面，所以这一幕落入别人眼里，十分诡异。 萧遥忍不住嗤笑出声，清清嗓子道：“六皇子，看来鸿胪寺的人不尽心。青龙大街御道上，不能人行走的规矩，都没有告诉回讫公主。” 古娜拉原本被萧遥的笑声吸引，不过萧遥后面的话，简直让她颜面扫地。 还是燕容凌解围道：“公主远道而来，不知道很正常。那位姑娘，你还不把公主扶回去，万一后面的马匹踩着了，你个小丫环该当何罪？” 古娜拉被燕容凌和萧遥，一唱一和挤兑，面纱下的脸色已经几近扭曲。 用尽浑自制力，古娜拉才将羞恼压下去。行了个回讫的礼，柔声道：“多谢六皇子援手，我不知道这里不能行走。刚才，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燕容凌还没有说话，萧遥就笑道：“公主出门没有带侍卫？那人抓住了吗？” 古娜拉终于名正言顺，看向萧遥俊逸的脸，翡翠般晶莹剔透的眼睛，接连送去无数秋波。 盈盈回道：“我只是同扎出来走走，没有带侍卫。” 萧遥对古娜拉美丽的眼睛，视若无睹，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为保公主安全，请六皇子派人送公主回鸿胪寺。” 古娜拉急道：“六皇子，你能送我回去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次搭讪 燕容凌端坐在马背上，拱手道：“公主不必担心，我的侍卫自会安全送公主回鸿胪寺。狂沙文学网” 古娜拉翡翠般的眼睛，泫然若泣的望向燕容凌，如同绿宝石一样璀璨。 不过燕容凌实在不解风，示意武星用体，将古娜拉她们挤到旁边，笑道：“公主保重。” 随后拱手后绝尘而去。 古娜拉看着燕容凌呼啸而去的背影，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可恨武星还规规矩矩，一定要送她回鸿胪寺，更是让古娜拉觉得颜面尽失。她在草原上无往不利的招数，在这大周竟然行不通。 扎还没有将过程，禀报给葛丹王，葛丹王已经从在场的侍卫口中知晓了。 他饶有兴致来到古娜拉房间，不出意外看见满地残渣。 葛丹王用马靴扫出一条路：“古娜拉，这可是上好的龙泉窑，摔了岂不可惜？” “大哥，那燕容凌就是个瞎子！” 葛丹王来到桌前坐下，拂去桌上的水渍，摇头道：“燕容凌不是瞎子，只是心有所属，所以难免不识美人心。” 古娜拉很快反应过来：“军师的意思是，燕容凌喜欢明珠郡主，所以看不见我的美？”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看来，我们要另外想办法了。” 葛丹王心里叹息，燕容凌可是嫡皇长子，要是能被古娜拉所迷惑。将来燕容凌继位，回讫就能好处不断。 古娜拉愤而摘下面纱，如老天爷精雕细琢的白玉脸庞上，有点扭曲。 “不，大哥！我不相信，我拿不下燕容凌。我要他像塔塔尔一样，臣服在我脚下。明的献舞，我会让他上我。” 葛丹王并没有打击古娜拉的雄心壮志，笑道：“那大哥会拭目以待。” 兄妹两人又商议了一下，明的相关事宜，按照军师的指示安排妥当，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这边顾芳华她们回了顾府，最开心的是钟桃娴。顾芳华和进来时，她正躺在桂花树下纳凉。 “哎呀！大嫂，你怎么了？” 钟桃娴略吃力的坐起来，小刀忙扶她起，她活动了一下手脚道：“没事，就是脚有点肿。” 顾芳华看了一下，不是有点肿，而是很肿。整个腿肿得亮晶晶，好像大萝卜。 钟桃也有点担心，急道：“让御医来看过没有，姐，你这腿有点吓人，你还走的动吗？” 稍微一动，钟桃娴就满头大汗，她吃力的走了几步，笑道：“没事，母亲说怀宝宝都是这样的。” 顾芳华看得胆战心惊，忙同一人扶一边，挽着她回屋休息。 钟桃娴一边擦汗，一边还嘴硬：“我没事，都是这样过来的，看你们大惊小怪的样子。明珠，你怎么回来了？” 顾芳华已经打好腹稿，笑道：“大嫂，外祖母担心你肚子太大，进宫行礼不方便。让我过来说，你就在家呆着。” 钟桃娴有点狐疑的看向顾芳华，疑惑道：“我还有一个月才到子，又不是马上要生？姑祖母怎么就不让我进宫？上次不是还说，让我进宫去给她瞧瞧？” 顾芳华面不改色，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明儿人那么多，我们都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谁敢来惹我？我一拳一个。” 钟桃娴话音刚落，顾世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娴，你现在这样，还一拳一个，你是要急死我？” 果然，在顾世清面前，钟桃娴马上乖巧的变小白兔。 “世子，明珠说姑祖母明儿让我不进宫，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说好不好？” 顾世清这才缓了神色，接过小刀递的茶水，一饮而尽，又让小刀再上一盅。 钟桃娴有点心疼道：“世子，天这么，你还是去书房，那里有冰盆凉快些。我这儿没有。” 因为钟桃娴月份大了，大夫的意思是不能放冰，所以木青院里没有冰。 顾世清温柔的看向妻子，柔声道：“夫妻本该同甘共苦。” 旁边的顾芳华同钟桃，牙齿都快酸掉了，忙道：“大哥，大嫂，你们慢慢同甘共苦。我们去客院，让人多上几个冰盆！” 顾世清叫住她们：“明珠，别着急，我有话问你。” 顾芳华停住脚步，转坐回去，笑道：“大哥，你要问我？不是该问么？她都有人提亲了。” 顾世清没好气道：“燕长信提亲，我知道。我要问的是你。” “噢？问我什么？” “这次的各国使臣，你见过多少？有没有见过回讫的古娜拉公主？” “没有。不过见过。” 顾芳华摇摇头，她见过扶桑的，佛罗里达的公主，还真没有见过回讫的。今儿出手相助的，燕长信说就是回讫公主。 钟桃笑道：“姐夫，是不是个浑都包在纱里的女人？眼睛好像是绿的，有点像原来姑祖母养的猫？” 顾世清笑斥道：“，人家是公主，不是猫，听你说的，应该就是古娜拉了。” 钟桃娴听得糊里糊涂，好奇道：“世子，关明珠什么事？” 顾世清斟酌一下，笑道：“明珠，回讫的公主古娜拉，长得很漂亮，被誉为草原上的明珠。我们的人偷听到，她对你这个明珠郡主，似乎有敌意。” 顾芳华诧异的睁大眼睛：“她有病吧？这样也能招她惹她？” 钟桃一拍桌子，嚷道：“姐夫，原来那女人这样小肚鸡肠。早知道，今儿就该让她被人调戏！” “被调戏？怎么回事？” 这事顾世清真不知道，他一回来就过来，还没有同顾世年说话。钟桃就把醉月楼上的事，说了一遍。 顾世清很快反应过来：“照这样说来，她的目标应该就是六皇子？” 钟桃点点头，抓起桌子上的葡萄，丢了一颗进嘴里。不屑道：“不过六皇子根本没有出去，只有我和燕长信出去了。” 顾世清暗暗记下来，要提醒六皇子注意，回讫所图不小。 转而又对顾芳华道：“明珠，明你要小心。后宫没有公主，你是唯一的郡主，接待那些公主的任务就是你。” 钟桃娴急道：“那我进宫帮明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宫宴准备 顾世清哭笑不得，扶额道：“阿娴，如此一来，你更不能进宫，会给明珠添麻烦。” 钟桃娴拍拍胸口：“世子，我没事，我会保护好明珠。我~” 话还没有说完，钟桃娴抱着肚子弯下腰，脸都痛得皱起褶子。吓得顾世清慌不迭来扶，急问：“阿娴，怎么了？” 钟桃娴龇牙咧嘴，等肚子里安静下来，才吐口长气，忧愁道：“世子，这怕是个调皮捣蛋的，踹人劲可大了。” 顾世清温柔的替妻子擦擦汗，笑道：“等他出来，我帮你揍他。” 顾芳华和钟桃娇在旁边掩嘴偷笑，朝堂上睿智凶狠的笑面虎大哥，也有这等白痴样，真是让人忍俊不住。 钟桃娇看大姐确实有点行动困难，提议道：“要不，明儿我在这里陪大姐？” 顾世清有点愧疚道：“本来该我在家陪阿娴，对不起，明日使臣都要进宫朝贺，我实在走不开。” 钟桃娴一巴掌拍在钟桃娇手上，没好气道：“我还没有到要人守着的时候，要你多嘴。世子，你放心，我乖乖在家，哪里都不去。” 说着，又横了钟桃娇一眼，哼道：“明儿明珠就交给你了，要是有谁敢来挑衅，一巴掌拍死她。” “好勒！大姐放心，长鞭在手，谁来我也不怕！” 钟桃娇嘻嘻哈哈的笑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姜皇后惦记上，将会惹来一场风波。 看大嫂不会进宫，顾芳华终于放下心来，又把小刀拉在旁边，细细叮咛一番。 “小刀，你记住，我前儿求签时，高僧说了。我身边双身子之人有一难，你明日好好照顾大嫂，寸步不离那种。” 小刀晓得轻重，点头道：“奴婢知道了，明儿把青木院关了，天塌下来都不管。” 顾芳华这才放下心，只要大嫂寸步不出青木院，她不相信保不下小侄子。叶霜的命都能改，何况小侄子。 第二天一早，顾芳华同大伯母还有娇娇一起进宫。 刚进慈宁宫，钟太后一指头戳在顾芳华头顶，佯装生气道：“你个丫头，还知道回来？出趟宫，人就没了。” 顾芳华乖巧可爱回道：“外祖母，我是去替您传懿旨，您不是担心娴姐姐？” 边说，顾芳华使劲对钟太后使眼色。 钟太后这才发现，今儿娴丫头没有进宫。下面坐着的顾夫人，感激道：“娴儿八个月了，怀相又不好，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怀相不好，就是该在家呆着，宫里今儿人多，冲撞了就麻烦。” 钟太后顺着说道，然后瞪了一眼顾芳华，笑骂道：“你还不回宫换衣裳？今儿有几国公主在，你可别丢了哀家的脸。” 顾芳华挽住钟太后的手，卖乖道：“外祖母放心，今儿我一定好生拾掇，保证艳冠群芳！” 钟太后撑不住笑了，拧了一把顾芳华的脸蛋，这才撵她回宫去重新梳洗。 钟桃娇看顾芳华梳妆嫌闷，想去御花园逛逛，顾芳华脱不开身，只好让紫梅陪同着，免得她不认识路。 顾芳华早上才梳好的发髻，全部拆了重梳。 岑嬷嬷亲自出手，先将早上才收集的荷花露水，兑上香油替顾芳华仔细通发。待到半干之时，才开始绾满头青丝。 今儿是盛大场合，自然不能随便，加上郡主身份不同，所以岑嬷嬷罕有的，替顾芳华梳了一个高髻。 因为顾芳华年岁尚轻，还压不住满头珠翠，所以岑嬷嬷没有梳孔雀开屏髻。而是将黑发分成两股，各自缠绕在假髻上，做成俏丽一点的双凤髻。 再拿出内务府才做好的一套赤金铰丝头面，仔细插入发髻之中。 金丝全拉成头发粗细，再细细的铰成麻花状，精心做成如意或者牡丹图案，恰到好处的点缀发髻。既富丽堂皇，高贵优雅，又没有平日纯金首饰的笨重之感。 顾芳华很是满意，这头面最好的地方就是轻巧，虽然是赤金，不过分量并不重。 岑嬷嬷端详着，顾芳华金饰黑发华贵异常，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左顾右盼，还是丹竹提醒：“嬷嬷，这样郡主的额头，是不是简单了一些？要不要加枚花钿？” 这让岑嬷嬷茅塞顿开，忙道：“墨兰，上次太后赏了一套水晶头面，好像还有几条眉心坠，快拿来看看！” 墨兰应声而去，很快拿了五个小盒子过来。 打开并排放在梳妆台上，大家一看。其中有四条金链眉心坠，一条珍珠眉心坠。 珍珠的眉心坠同今日发髻不搭配，不考虑。岑嬷嬷在一条梅花红宝眉心坠，还有一条水滴型翡翠眉心坠之间，摇摆不定。 各自试了一下，发现翡翠眉心坠配上双凤髻特别好看，最后定下水滴翡翠眉心坠。 丹竹手快，又翻出一盒翡翠耳珰，供岑嬷嬷挑选。 试来试去，最后戴上的是一副流苏翡翠葫芦耳珰，顺便再配了一条翡翠同心扣项链。 顾芳华乖乖坐着，任由丹竹她们用鸡蛋清敷面，揭下后再抹上自制的桃花露。淡淡描眉，眼尾微添数笔，原本大大的杏眼，瞬间增添了几分尊贵威严。 胭脂是一定不要的，万一出汗岂不是丢人。干脆用玉簪棒，挑了绿豆大小的桃红口脂，均匀抹在两腮。顿时颊生双霞，若有若无十分妥帖。 再抹上桃花色的口脂，更显得唇红齿白，面泛桃花，十分娇美可爱。 岑嬷嬷左右端详，终于满意了，这才让绿菊拿来尚衣局，昨儿才赶制好的改良式郡主服。 “嬷嬷，这衣裳哪来的？” 顾芳华有点诧异郡主服的规制，以前好像没有这种样式，太华丽了。 岑嬷嬷笑道：“郡主不上心，当然是太后娘娘吩咐尚衣局做的。以前郡主有两个，如今郡主独一无二，自然不同。” 顾芳华明白了，以前长乐也是郡主，太后外祖母对郡主该有的规制不在意。 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老人家可着劲折腾。 “嬷嬷，还是宫宴时再穿吧，你拿件常服来就好，我怕遇上不长眼的弄脏了。” 岑嬷嬷难得俏皮的眨眨眼睛，笑道：“这衣裳，可是四套不同的，郡主随便换。” 第一百四十五章 锦衣华饰(月票200加更) 顾芳华真惊着了，这样做工精细，用料考究的郡主服，竟然还是四？ 墨竹打开其他三个盒子，统一的缂丝面料，只是分成杏黄和正红两种。狂沙文学网金银丝配搭着上百种丝线和各色宝石，分别绣着凤凰同牡丹。 顾芳华随手，将一件杏黄色的郡主服抖开，不由得咂舌上面的绣工和用料。 一只展翅高飞的八尾凤凰，翱翔在五彩祥云中，栩栩如生。黑曜石的眼珠，红宝石的翎羽，翡翠的凤爪，珊瑚的凤喙，除了金碧辉煌，顾芳华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再看花开富贵牡丹的，花瓣全是金丝勾勒，花心都是各色宝石，阳光下闪闪发光，华丽异常。 顾芳华惊叹道：“尚衣局怕是赶制了好久，不是一两个月吧？” 岑嬷嬷笑道：“当然不是，花朝节后太后娘娘就开始吩咐。不少宝石同珠子，都是娘娘的私房。” 难怪如此，就是郡主服也不至于这样华贵，原来是太后外祖母私下补贴。 “来，郡主，穿哪件？” 顾芳华也不想辜负外祖母的心意，干脆就指了件正红金翅凤凰的，由丹竹同墨兰小心翼翼伺候穿上。 高高的后衣领，包住顾芳华修长的脖子后颈，前面衣领开到锁骨下。呈一字领，恰好露出如玉肌肤上的翡翠同心扣项链。 纤腰不盈一握，合的剪裁甚至不需要腰带。 宽大的云袖，配上下半层层叠叠的百褶裙，影影绰绰，行走间见祥云时隐时现，如飘然云端。 顾芳华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时有点失神。 上一世，现在的自己，已经疏远了燕容凌同燕祈喧，一心一意对燕少洵着迷。燕长乐还是郡主，太后外祖母也没有费心思去做衣裳。 她记得甚至宫宴，自己都装病没有出席。只因为燕少洵说，希望自己的美丽，只有他能独享。 如今想来，真是傻啊！ 顾芳华微微翘起嘴角笑了，这一世，她要绽放自己的美，谁也不能再让自己隐藏。 当丹竹扶着顾芳华，来到慈宁宫，坐在里面的钟夫人、顾夫人，还有安国公府王老夫人，都同时望过来。 顾夫人仿佛看见当初的嫂嫂琉公主，有点失态的站起来：“这是我家明珠？太像了！” 钟太后的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又有点黯然，最后扬起一个笑脸，忍住眼中的涩意。慈道：“珠珠儿，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顾芳华一步步走到钟太后面前，步步生莲，款款生姿，裙摆层层绽开，迤逦盘旋。那耀眼的光华，让里的人都屏气凝神，怕惊扰这份美丽。 钟太后抓住她的手，仔细打量片刻道：“以前不觉得，如今看来，珠珠儿竟然同琉越来越像。” 顾芳华嘴角上扬：“外祖母，我可是母亲的女儿，不仅像她，还像您。” 不说不觉得，钟太后同顾芳华两张脸挨在一起，鹅蛋脸型同一弯柳眉，出奇相似。只是一人含苞待放，而另一人已经花开到荼靡。 王老夫人笑道：“太后同明珠郡主，还有琉公主，可是三代美人，都这样艳冠群芳。” 钟夫人最是大咧咧，笑道：“明珠，你今儿这模样，谁站你旁边都是自惭形秽。” “咦！我家呢？羞跑了？” 钟夫人的话，让里的众人都笑起来。顾芳华忙道：“去御花园了，我正准备去找她。” 顾夫人又看了顾芳华几眼，仿佛又看见当年那对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想起去了的大哥，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钟太后笑道：“今儿这样打扮很好，去吧，去御花园同小姑娘们一起玩。” 顾芳华盈盈行了一礼，这才往御花园而去。 其实钟桃刚出慈宁宫，还没有走到御花园，就有眼尖的内侍报到坤宁宫。 姜皇后接到消息，笑着对几位嫔妃，同陈留王妃道：“我们说话，让长乐同萱儿她们出去走走。如今御花园正是闹时，别呆在这里听我们嗦。” 燕少乐脆声道：“多谢皇后娘娘，我正打算同姜家妹妹们出去转转。” 姜皇后抬手抚了抚赤金玳瑁护甲，笑得很是精神，道：“什么姜家妹妹，很快就要改口大嫂了。” 姜雅俪闻言低下头，又迅速扫了眼姐姐姜雅萱。 姜皇后紧接着又道：“瑶梦，你跟着去伺候，带她们好好转转。听说几个使臣国的公主也在，也别堕了我们大周贵女威风。” 这就是明摆着，撑腰的意思了。 燕长乐同姜雅俪都有点欢喜，只有姜雅萱仿佛成长了不少，比以前更加成熟，只稳重的道谢。 三人由瑶梦陪着，带着几名小宫女，往御花园而去。 一路上，燕长乐都在叽叽喳喳炫耀：“雅俪，你看我头上的牡丹挑心如何？这可是在珍宝阁做的，足足十八两黄金，全弄成层层金花瓣，中间的红宝花蕊，拇指大呢。” 姜雅俪自持，以后将是燕长乐的大嫂，优越感顿生，看着浓妆艳抹的燕长乐，忍不住说教。 “长乐，这样的金牡丹，明珠郡主也有一个，比你这个还精致。女儿家最重要的是德容言功，别学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这样的说教，乱七八糟，姜雅萱微蹙眉头，四处扫了一眼，幸好皆是无人。 这才道：“小妹，这里是皇宫，还轮不到你说教。” 谁料一向听话的姜雅俪，却硬气起来。硬邦邦顶回来：“姐姐，长乐将来是我小姑子，我说她几句是为她好。等姐姐将来有小姑子管教时，再说也不迟。” 这简直就是往姜雅萱心里捅刀子，她将来不过是皇子侧妃，哪里有资格管教公主。 姜雅萱心中怒极，不过毕竟经过瑶槿姑姑教导，面上还是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心里想着，回去要好好让母亲教导妹妹。 瑶梦听着她们争执，并没有说话，只含笑引着她们往前走。 燕长乐落后一步，凑姜雅萱耳边道：“小人得志！” 姜雅萱哭笑不得，只得道：“在家以父为荣，出嫁以夫论尊卑，小妹说得也是实。” “哼！我会是状元夫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花园偶遇(求月票)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四十六章花园偶遇燕长乐此次能进宫，已经完全相信姜皇后。 皇上金口玉言下的禁足令，姜皇后都有办法解除，何况是配一个不受家里重视的侯府子弟。 姜雅萱笑笑没有说话，经过瑶槿姑姑的教导，她长进了不少。 燕长乐还想说什么，姜雅俪已经转过来道：“长乐，走快点啊！说不定还能碰见明珠，算起来，她以后还要唤我一声堂嫂。” 如此迫不及待，像孔雀开屏的姜雅俪，终于招来瑶梦姑姑的劝谏：“二小姐，这话，您可以等过门之后再说，也不迟。” 还好姜雅俪虽然膨胀，也没有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程度。 忙笑道：“是我心急了，怎么也要等姐姐出阁，我才能定婚期，是说早了。” 明知只是纳妾，不是出阁的姜雅萱，默默忍下气。 瑶梦看今日姜雅俪有点得意过头，怕她影响皇后娘娘的计划。还是提点了两句：“二小姐，如今这宫里，除了太后同皇后娘娘，真没有哪家小姐，能比得过明珠郡主。” 不是瑶梦也怕顾芳华，实在是前儿尚衣局的郡主朝服做好了，恰巧被皇后娘娘看见。 那华贵异常的郡主朝服，直逼公主规制，细节处珠光宝气，就是寻常凤袍，也没有那么大手笔。 皇后娘娘就婉转的，向洪正帝提了提。 结果，洪正帝不仅不以为然，还笑道：“要不是想着明珠万一要嫁回燕家，就是封个公主也使得。再说又没有逾制，顶多是华丽了些，也是太后格外添补的。” 皇后娘娘气得心口疼，还只能咽下这口气。 皇后娘娘都只能如此，何况是姜二小姐？不压下她的威风，她还以为一个王府世子妃，就能宫中称霸。 姜雅俪酸溜溜道：“姑姑放心，这我知道，明珠郡主可是我们大周独一无二的郡主。” 这话燕长乐听着，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这姜雅俪明摆了，就是专揭自己伤疤。 “姜二小姐，以后如何还不一定呢！至少现在我是王府小姐，你只是侯府小姐，还差了两等。” 姜雅俪茫然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燕长乐，看她气冲冲走远，撇嘴道：“丑人多作怪。” 瑶梦看着这一幕，有点头疼，难免不悦道：“娘娘让两位小姐陪长乐小姐，还是快追上去，一起吧？” 姜雅萱知道轻重，快步追了上去，姜雅俪万分不悦，还是只能跟在后面。 燕长乐走得太快，原本不算茂密的头，实在受不住头顶金饰的分量。插在追月髻旁边的赤金步摇，突然从头上滑落，掉在青石板地面上。 出“咣当”的脆响。 声音惊动前面垂花门里的燕容凌等人，小诚子出来一看，现是燕长乐，忙缩回去。 “回主子，是陈留王府小姐。” 听说是燕长乐，燕容凌和萧遥他们都微蹙眉头，很快绕过假山，穿到另一方树木后的凉亭。 燕长乐捡起步摇，看上面的红宝石摔坏了，忙让跟着她的宫女找。 姜雅萱赶来时，正好看她蹲地上到处找。 “长乐，怎么了？” “刚才步摇滑落，我上面的红宝石如意摔坏了，看能不能找齐来镶上。” 燕长乐此时还是有点后悔的，这赤金步摇价值不菲，可是柳侧妃压箱底的东西，还不知道红宝石碎了，能镶得起吗？ 姜雅萱忙道：“让宫女们找就是，快起来，我帮你整理一下。” 燕长乐乖乖由姜雅萱整理鬓，然后暂时将赤金步摇再插上。反正有没有红宝石如意，别人都不知道。 正收拾着，姜雅俪也到了，站在旁边，难掩鄙视的看几个宫女蹲下捡红宝石碎片。 这里是个三岔路口，人来人往，好不容易基本收齐了红宝石碎片，燕长乐准备离开时。小路尽头出现一道橙色身影，却是到处乱逛的钟桃娇。 燕长乐一下来了精神，瑶槿姑姑吩咐了，今儿只管找钟桃娇的茬。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男人婆，你站住！” 要说燕长乐，人虽然小眼睛、塌鼻子、龅牙，可身材丰满，最好的，是声音还不错。 她这一嗓子，周围几丈远都能听见。 钟桃娇无语望天，紫梅倒是气得不行，不远处的六皇子他们，还有假山上树木后的九皇子一行，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没有等钟桃娇想好，要不要打得她满地找牙，燕长乐的小短腿，竟然冲过来了。 “男人婆！哟！男人婆今儿还穿了裙装？没化妆？” 找茬嘛！ 这可是燕长乐的拿手好戏，张口就来。 钟桃娇看着燕长乐，因为天热出了汗，将脸上脂粉混得惨不忍睹的脸。笑道：“要是都像你的脸，我宁愿不化妆。” 燕长乐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手上的胭脂和茉莉粉都混成泥。 恼羞成怒之下，用帕子擦了几下，吼道：“你笑话我？” 钟桃娇随手将旁边的树枝一弹，没好气道：“我在御花园逛得好好的，就遇上疯狗乱吠。燕长乐，这里是皇宫，可不是宫外。” 假山上的九皇子，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转头看了看，身旁有点尴尬的燕长棠和燕长尹，顺便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姜勇。 紫梅本想说话，不过随后看见坤宁宫的瑶梦也在，不好逾制，只能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做鹌鹑。 燕长乐绿豆大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来，鼻翼快收缩着，鼻孔忽大忽小，看起来想扑上去咬钟桃娇一口。 钟桃娇似笑非笑，从袖口摸出长鞭，在手心敲敲。 燕长乐见状退后一步，生怕那鞭子甩过来。还是姜雅俪挺身而出：“钟小姐，你在皇宫内苑，竟然还敢带凶器？” “凶器？这既不是匕，又不是长剑，一根鞭子也是凶器？果然，近墨者黑。” 钟桃娇虽然武力值爆满，可耍起嘴皮子，也不弱。 燕容凌身边的钟子斌，一手撑在太湖石上，一手握成拳头，生怕妹妹吃亏，准备随时冲出去帮忙。 顾世年低声笑道：“子斌，你别担心，燕长乐讨不到娇娇的便宜。” 燕容凌有点奇怪：“不是明珠同娇娇一起回宫？人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震惊四方 美代子公主倒是沉得住气，看顾芳华同黛丽丝聊得火热，也默不作声。 只是眼光一直在顾芳华身上打转，对那件郡主朝服，也是惊叹不已。上次看见顾芳华，还觉得不过中上之姿，毕竟年岁不足。 而今日看见盛装打扮的顾芳华，突然对大周泱泱大国的气度，更多了份感悟。 区区一件郡主朝服，就能这样美轮美奂。大周的富庶，工艺的精湛，国力之强大，可见一斑。 不过，这是美代子想多了，按郡主朝服规制来，是没有这样华贵无匹的。 缂丝面料，是钟太后给的；多出规制的金银丝线，也是钟太后给的；上面镶嵌绣制的各色珍宝，更是钟太后掏私房给的。 就是与凤袍相比，也毫不逊色，不过是凤袍多了一尾而已。 其他论贵重，甩出凤袍一条街，当然大婚凤袍除外。谁让钟太后私房丰富，又只有这个嫡亲外孙女，不给她给谁？ 胡夫人几次想同钟桃娇说话，娇娇都不着痕迹躲在顾芳华后面，气得胡夫人肝疼，却又无可奈何。 “黛丽丝，我是东道主，还有一些客人要招呼，你同美代子公主再逛逛，失陪。” 顾芳华可没打算耗在这里，寒暄过后自然要离开。 黛丽丝得知，自己可以也有这样一件衣裳，高兴坏了，笑道：“那明珠你自便，我那儿还有一些我们的小物件，明儿让人给你送来。” “多谢，黛丽丝。改日我们约着去玲珑阁看首饰，上醉月楼吃东西！” 两人依依惜别，顾芳华才带着钟桃娇离开。 等走出去老远，顾芳华来到御花园最顶处的凉亭歇歇脚。钟桃娇拉住顾芳华，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细细打量。 “明珠，这衣裳真漂亮，那其他的公主同你一比，全被比下去了。” 顾芳华自个儿转了一圈，也偷笑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几身衣裳，外祖母可是花了大价钱。” “几身？我的娘啊！姑祖母太偏心了，给我弄点边角余料，我今儿也长脸不是？” 钟桃娇半真半假的抱怨，顾芳华只能偷笑。 紫梅憋得狠了，现在都是自己人。才告状道：“郡主，刚才你没来，陈留王府的长乐小姐，还有姜家小姐，来找娇娇小姐麻烦。” “燕长乐不是禁足一年？” 顾芳华有点惊讶，这才知道燕长乐也进宫了。除了姜皇后，应该也没有其他人，能让被皇帝舅舅禁足的人进宫。 钟桃娇撇撇嘴：“跟只疯狗一样，扑上来就咬，我都不稀罕搭理她。” 顾芳华总觉得那里不对，姜皇后为什么要费心思，把燕长乐弄进宫？除非她有用得着燕长乐的地方？ 想到这里，顾芳华只以为，姜皇后放燕长乐出来，是冲自己来的。 “娇娇，一会儿我们形影不离，我倒要看看，燕长乐是不是敢来招惹我。要是她有任何不轨，你直接打上去！” 顾芳华才不怕燕长乐，她现在没有品级，不过一个王府庶女，她还不放在眼里。 只是要注意姜皇后，难道，她想打坏主意，要毁了自己的清白或者名声，好委身嫁给燕祈喧？ 顾芳华在心里冷哼一声：做梦！ “绿菊，你回去，把小圆子和小满子叫来。今儿人多，不多带点人手，怕吃亏。” 绿菊脆声应好，转身就走。 倒是钟桃娇有点郁闷：“明珠，有我在，你还需要人保护？” “也不全是，我好歹是大周唯一的郡主，身边不多跟几个人，岂不是没有面子？紫梅，你暂时今儿服侍娇娇。” 本来大周的郡主，是没有资格用内侍的。不过顾芳华是独一无二，小满子他们又挂在慈宁宫，洪正帝不说，自然没人多嘴。 钟桃娇郁闷道：“晚宴时，那个扶桑公主，还要看到大哥，真让人恶心！” 燕容凌调侃的声音传来：“娇娇别担心，父皇不会同意子斌去和亲。她只能看着，动不了子斌。” 顾芳华看见燕容凌他们来了，笑着迎上去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燕容凌本来是，远远看见钟桃娇的背影追过来，想吓顾芳华她们一跳。 结果，顾芳华这身衣服，直接把他吓一跳。 “明珠，你这朝服~” 燕容凌一时词穷，找不到形容词，还是顾世年接道：“明珠，你这朝服华贵非凡，没有逾制吧？” 萧遥的目光，也落在顾芳华身上，同顾芳华也不是初次见面，可这一刻她的满身风华，还是深深印在他脑海。 忍不住道：“六皇子，金翅凤凰只有八尾，应该没有逾制。” 钟子斌啧啧称奇，笑道：“明珠，光你这身衣裳，怕都价值千金。这么早就穿出来浪费，该留着宫宴时，让他们大开眼界。” 钟桃娇大咧咧笑道：“大哥，你就别操心了，这同等的，姑祖母一做就是四套。” 钟子斌一脸肉痛，调侃道：“明珠，你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的，谁敢娶你啊？我全部家当，还不够你一身衣裳。” 顾芳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着踱步过来，那笑容让钟子斌毛骨悚然。 等牛高马大的钟子斌，缩到俊逸如青竹的顾世年身后，顾芳华从袖口，拿出一个不明生物扔过来。 “看蜘蛛！” 明知道很大机会是假的，可钟子斌仍然条件反射，跳起来躲进凉亭。好死不死凉亭栏杆上真的有只蜘蛛，吓得他又赶紧窜出来。 大家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忍不住都笑起来。 萧遥将顾芳华刚才掷过来，那个拇指大的小盒子递回去，好奇道：“郡主，这是什么？” 顾芳华接过白玉小盒，扬起云袖晃晃，笑着回答道：“萧遥，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口脂，补妆用的，你要不要用点？” 萧遥不由得看向顾芳华的唇，厚薄适中，菱角分明，水润润、粉嘟嘟，阳光下闪动莹润的光芒。 一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燕容凌笑道：“明珠，你呀！不说话时还能唬唬人，一动就原形毕露。” 顾芳华无所谓的耸耸肩，挽住钟桃娇笑道：“装模作样是对别人，你们都是我的至亲好友，还不能让我随性而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主动挑衅(求月票)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九章主动挑衅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大家都笑了起来。 钟子斌站在旁边，突然道：“明珠，你看，姜家姐妹和燕长乐在那里！” 大家凑过来，透过茂密的树枝，看见一群人在清濯湖旁相遇。燕长乐的大红蜀锦，花里胡哨十分耀眼，而另外几名公子，远远的只认出燕祈喧的淡紫盘龙锦服。 无他，盘龙锦服下摆的金银丝祥云，阳光下熠熠生辉，一看就是尚衣局的手艺。 顾芳华转过来，仔细看了看燕容凌他们几个，现今儿他们也个个都拾掇过了，比起平日更加精神。 燕容凌少有穿了身深朱色锦袍，同样是四爪盘龙，衣摆的金银丝线暗处也闪烁白、金两色柔光。 萧遥是玄色锦袍，顾世年是天水蓝锦袍，就连平日不修边幅的钟子斌，也穿了身暗红武服。配上固定髻的大刀青玉簪，显得英气勃勃。 “走，我们也去会会他们，刚才趁我不在找茬，现在去找回来。” 顾芳华主要是对燕长乐存疑，想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真冲自己来的，就先打断她爪子！ 等顾芳华她们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清濯湖边，燕祈喧他们正准备走。 “九表哥，你们也在？” 顾芳华巧笑嫣然，款款走了过来。燕祈喧、燕长尹他们眼睛里闪过惊艳，而燕长乐同姜雅俪她们，则嫉妒得移不开眼睛。 燕祈喧神色有点复杂。 第一次看顾芳华如此盛装打扮，心里真的才明了，为什么母后说娶顾芳华，就相当于得了一半天下。 就凭她这一身气度，也不是寻常贵女能有。 “明珠，这朝服，很适合你，很漂亮。六哥，顾二哥，你们都在？” 燕祈喧心中思绪万千，默了几息，这才笑着招呼，原本就阴柔俊美的脸，笑起来更是俊俏逼人。 “看见你们，过来瞧瞧。” 燕容凌也笑着对燕长尹他们寒暄。 顾芳华趁机站在燕长乐旁边，一时燕长乐她们三人，在顾芳华面前，全都被对比成了路边狗尾巴花。 顾芳华娇俏一笑：“六表哥，九表哥，你们去其他地方逛逛。我们女儿家说说话，全堵在这儿，其他人见了，还以为你们打架呢！” 燕祈喧想起顾芳华的丰功伟绩，就有点头疼，怕自己走后，姜家表妹会吃亏。 “明珠，都是一样的亲戚，打什么架？不过自家兄弟姐妹，说说笑笑而已，要不，去湖心亭坐坐？” 顾芳华可不买账，嗤笑道：“你们快走啦！难道是舍不得你还没过门的侧妃？哦，陈留王世子的未婚妻也在，难怪难怪！” 这样一来，燕祈喧他们进退两难，好像非走不可。 燕容凌笑着领头道：“九弟，走吧，女儿家的事情我们不参合。” 燕祈喧无法，转头看了一眼姜雅萱她们，看姜雅萱微微点头。这才笑道：“好，六哥。听说回讫的葛丹王箭术群，在柳林那边，我们也去见识见识。” 等燕容凌同燕祈喧他们走远，顾芳华这才看向燕长乐她们。 “原来瑶梦姑姑也在，皇后舅母对姜小姐果然照顾。” 瑶梦出来行了一礼，恭敬道：“回明珠郡主，今日宫里贵人众多，娘娘也是怕有所冲撞，才让奴婢跟着。” 顾芳华笑了，眼睛扫了一眼燕长乐，假意惊讶道：“燕长乐，原来你也在啊？看来禁足期满了。” 燕长乐本就嫉妒得要狂了，现在看顾芳华如此轻视挑衅，哪里还忍耐得住。 “顾明珠，你不要欺人太甚！” 顾芳华走到燕长乐面前，巧笑嫣然道：“我哪里欺人太甚了？看你解除禁足，为你高兴而已。” 燕长乐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顾芳华的朝服，难掩嫉恨。 当初她是郡主时，一年四季尚衣局也有朝服送来，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手笔。后来洪正帝褫夺了她的爵位，自然就没有了。尽管家里还有几件，她现在也穿不出来。 “顾明珠，你的朝服比皇后娘娘还要奢侈，你逾制！” 钟桃娇翻了一个白眼，讥笑道：“燕长乐，你扣帽子也要长长脑袋，明珠哪里逾制了？” 姜雅萱忙劝道：“长乐，明珠郡主的八尾凤凰，并没有逾制。皇后娘娘素来勤俭，不愿在身外之物上浪费，你别乱说。” 不得不说，姜雅萱终究还是忍耐不到家，小小讥讽了一下顾芳华奢华。 没办法，刚才燕祈喧眼神中的惊艳，姜雅萱看得清清楚楚。顾芳华很有可能以后就是正妃，她这个侧妃，还要屈居在她人下很多年。 顾芳华转而看向姜雅俪，上下打量她一身玫红交领襦裙，点点头笑了。 “还好，我知道姜大小姐向来甚懂皇后舅母的心，否则，还以为姜大小姐挑拨离间呢！今儿怎么你没有穿正红？现在不穿，以后哪有机会？” 这一下，不光钟桃娇大笑，就是燕长乐同姜雅俪也在笑。 饶是姜雅萱能忍，也实在忍不下。今日燕长乐同姜雅俪都穿大红，自己只是不想同妹妹一样，才换了颜色。 眼看姜雅萱脸色变了又变，才轻声道：“还请明珠郡主赐教，不知我哪里挑拨离间？” “哦，你不知道啊？那我就告诉你。” 顾芳华走了两步，同姜雅萱面对面，一字一句道：“我年少自然爱个鲜亮，自然要穿得醒目点。皇后舅母母仪天下，怎么能同我一般眼皮子浅？你说娘娘是勤俭，岂不是说她小家子气。” 姜雅萱心中暗恨，脸上还要带笑道：“明珠说得是，皇后姑姑的凤仪，不需要这些外物。” “这就对了嘛！” 顾芳华随意转了半圈，裙摆开出一朵大花，又让燕长乐等人嫉妒不已。 燕长乐实在忍不住，问道：“顾明珠，你这朝服即便没有逾制，可也太奢华了。我以前也有朝服，可没有这样奢侈？” 顾芳华左手拈起右手的云袖，轻抚着上面的宝石拼花，对着阳光照了照。 阳光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她嗤笑一声道：“谁让你不是独一无二呢？要是你也给尚衣局材料，说不定，比我这身更华丽。” 第一百五十章 众生众相 燕长乐顿时觉得气闷不已，她又没有一个做太后的外祖母，怎么可能这样财大气粗。 “顾明珠，你，你这是炫耀！” 顾芳华翘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故作惊叹道：“哎呀，燕长乐，你才发现啊！” 燕长乐快气疯了，要不是还有点理智，早就冲上去挠花顾芳华那张国色天香的脸，扒下她那身华服。 气得急了，她脱口而出：“顾明珠，你别得意，什么独一无二，呃，走着瞧！” “咳咳！” 本来燕长乐想说，她很快又能成为郡主，可瑶梦姑姑咳了两声，她把后半段吞回去，只放了句狠话。 姜雅萱眼看大家在顾芳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当机立断道：“明珠郡主喜欢这里，随意，我同小妹和长乐先告退了。” 顾芳华还没有说什么，她们三人草草一福，就快速告退了。那速度之快，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赶。 钟桃娇和顾芳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解气极了。 顾芳华凝视着她们的背影，突然问道：“娇娇，你觉没觉得燕长乐今儿是有什么问题？” 钟桃娇大咧咧道：“哪有什么问题，明珠你多心了吧？” 顾芳华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道：“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她今儿为什么进宫，都让她占不到便宜！” 钟桃娇看顾芳华那有点傲娇的样子，伸手想捏捏她脸蛋，左边又有人过来。 却是燕少洵同赫舍敏，还有一个穿袈裟的和尚。 顾芳华想到，上次赫舍敏调戏燕祈喧，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凑一起的？ 那和尚，怕就是摩加陀国王子独孤迦。 燕少洵也看见顾芳华，惊喜道：“明珠表妹，钟小姐，你们也在？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蒙古亲王赫舍敏，这位是摩加陀国的王子独孤迦。这是我表妹，明珠郡主，那位是勤国公府钟小姐。” 赫舍敏已经见过顾芳华，对钟桃娇的彪悍也有所目睹。对顾芳华的打扮只是看了两眼，就兴趣缺缺。 反而是独孤迦，对顾芳华的衣着很感兴趣。 “请问明珠郡主，这衣裳哪里做的？我可以请人替我们的佛，也做身衣裳吗？” 顾芳华表现得相当得体，轻颔首笑道：“王子客气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鸿胪寺的官员，他们会同王子细说。” 独孤迦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 燕少洵往顾芳华面前走了几步，眼里的灼热毫不掩饰。那如火般的眼神，让顾芳华既熟悉又陌生。 当初，他也是这样狂热的看着自己，说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 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愿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不过，都是谎言，都是假象，都是伪装。 顾芳华正回忆着，燕少洵已过换声期，有点低沉性感的声音响起：“明珠，你今儿真漂亮。” “是吗？你的意思是我平日不漂亮？” 顾芳华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燕少洵。果然他眼神闪过懊恼，转而又深情道：“在我心里，你天天都是最耀眼的明珠。” 赫舍敏有点闷，扯着嗓子道：“好了，五皇子，别同娘们废话，我们去找九皇子。” 燕少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顾芳华就眼波转过来，掩嘴轻笑：“赫舍敏，你还想搭讪？这次可还学话本子？” 钟桃娇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道：“五皇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领他去九皇子面前？挑事啊？” 燕少洵正色道：“钟小姐，其实赫舍敏亲王不是龌龊小人，他只是喜欢而已。” 顾芳华讥讽道：“他喜欢，九表哥可不喜欢。五表哥，你带过去就是真惹事，我觉得京城南风馆这样多，你大可以带赫舍敏去逛逛。” 赫舍敏大概知道什么是南风馆，变了神色。 燕少洵则宠溺笑着，包容道：“这世道艰难，亲王能保持本心，我甚为佩服。明珠，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你何必带有色眼镜看人？” “有色眼镜？是什么？” 钟桃娇最先问出来，无他，如今普通老花眼镜都是西洋货，谁看过有色眼镜。 燕少洵说漏了嘴，正是担心时，忙笑道：“不过就是看朱成碧，各有所爱罢了。你可以不赞同，但不必歧视。” 这话说得，赫舍敏看向燕少洵的眼神，仿佛看到知音。 燕少洵反而吓一跳，不要赫舍敏移情别恋，喜欢上自己了吧？ 急道：“我不弯，我是直男！” 赫舍敏疑惑不解，什么是直男？什么不弯？他拔出腰间的弯刀，疑惑道：“刀是弯的？” 顾芳华早已经喜欢，燕少洵时不时蹦出不懂的字眼，想到前尘往事，早就没有同他们寒暄的兴致。 “五表哥，我同娇娇还有事，告辞。王子同亲王慢慢逛，御花园好玩的地方多。” 说完，顾芳华带着钟桃娇径直而去。 赫舍敏对顾芳华没兴趣，反而是鸠摩智兴致勃勃，一直在打听顾芳华的情况。 燕少洵心中有点纷乱，他早给自己设了一个终极目标。就是荣登九五，左手江山右手美人，也不枉自己穿越一回。 而顾芳华，就是他的一个小目标，拿下顾芳华，距离宝座就近了一步。 虽然不知道最近出了什么岔子，有种煮熟的鸭子要飞走的感觉。可他始终觉得，凭后世铺天盖地的撩妹秘方，肯定能拿下一个土著小姑娘。 但今儿，顾芳华的美丽，让他真正有了心动的感觉。 拜托，他好歹在后世，也是个三十岁的熟男，再怎么丧心病狂眼睛瞎，也不会看上十二、三岁小姑娘。 以前是勉强完成任务，现在，就让他来让这些土著看看，什么是泡妞高手！ 顾芳华心里不舒服，难免步伐有点凌乱，钟桃娇转个弯，在一颗银杏树下拉住她。问道：“明珠，你怎么了？以前，你对他不一样的？” 这个他是燕少洵，顾芳华以前并没有瞒着钟桃娇。 顾芳华抬起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轻叹道：“我只是觉得以前傻，他看我的眼神，同那把椅子，有什么差别？”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四强争霸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一章四强争霸钟桃娇轻声道：“明珠，以前我就觉得他另有所图，你能看清楚，再好不过。” 顾芳华稳了稳心神，靠在这树后，一时不想动弹。 丹竹同墨兰都围过来，守在银杏树四周，紫梅同南薰宫的小雨子蛮熟的，想说点什么，又被墨兰瞪回来。 紫梅站在最外面，突然一声娇叱响起：“你是哪个宫的？怎么鬼鬼祟祟躲树后面？” 顾芳华一听这声音，瞬间来了精神，醒过来后还没有机会碰到她。说起来，她才是前世烧死自己的元凶。 白锦绣正摆威风，突然看见排开宫人，款款走出的是顾芳华。 就像被掐住喉咙的鸭子，突然不出声。 还是白锦瑟反应快，拉住白锦绣行礼道：“见过明珠郡主。” 顾芳华并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白锦绣。在无定河里，最后看见白锦绣时，她凤袍加身，高贵典雅。 如今看来，那怯生生的神态，不安分滴溜溜的眼睛，都显得那样稚嫩可笑。 顾芳华突然没有兴趣，报仇或者找茬，抬手道：“白小姐不用多礼，贤妃娘娘怎么没有指人伺候你们？让你们两个人，单独出来闲逛？” 白锦瑟已经深深领教过，顾芳华的厉害。 没有迟疑，忙老实道：“贤妃娘娘指了烟冰姑姑，只是刚才遇见回讫的古娜拉公主，先回宫去了。” 顾芳华眉梢微动，随口道：“她是回讫公主，难道没有人陪同？怎么要你们的人？” 白锦绣看顾芳华平易近人，抢话道：“明珠郡主，你不知道那公主多嚣张，说要借地方休息换装。直接点名要去咸福宫，唤了烟冰去。” 顾芳华只觉得好笑，在白锦绣眼睛里，自己脸上写着好骗两个字？ 钟桃娇微微蹙眉道：“白二小姐，就算古娜拉再嚣张，也不至于吧？她怎么知道贤妃娘娘的咸福宫？” 白锦瑟心中暗叹，上前一步坦白道：“回郡主，是锦绣邀请古娜拉公主，去咸福宫换装，烟冰只好陪同一起。” 白锦绣脸色急变，拿出帕子擦眼泪，哽咽道：“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 顾芳华不禁哑然失笑，以前白锦瑟嫁给了燕长棠，燕少洵形势大好。而白家适龄女儿只有白锦绣一个，就被贤妃养在咸福宫。 后来燕少洵上位，白锦绣自然就成了皇后。 顾芳华哪里会想到，现在的白锦绣，连后来装出来的一分气度也没有，居然只会一哭二闹扮柔弱。 不过白锦瑟倒是更长进了，站在旁边面色无波。 “白锦绣，别假哭了，今儿可是皇帝舅舅万寿节，你这样是触霉头还是诅咒？” 顾芳华淡淡一说，白锦绣的哽咽戛然而止。 不哭了，就是承认自己刚才假哭，丢人。可继续哭就是触霉头，诅咒皇上，死罪。两相权衡，白锦绣麻利的取下帕子，眼睛果真水汽都没有。 钟桃娇虽然料到白锦绣做作，不过也没有想到这样假，一时难免面露鄙夷。 白锦绣羞愧难当，最终掩面跑了出去。 顾芳华觉得索然无味，这样还没有修炼到家的白锦绣，就算复仇也没有什么意思。 “白锦瑟，快去追吧，小心她又捅娄子。可不是每个人，都如我一样宽宏大量不计较。” 白锦瑟忙匆匆福了一福，转身追了上去，根本不懂顾芳华的一语双关。 钟桃娇叹口气，认真道：“明珠，为什么，这些人都是人前人后两张脸？” “因为她们是二皮脸啊！” “什么是二皮脸？” “就是人前人后两张皮呀！” …… 顾芳华同钟桃娇说笑着走远，从花丛里钻出个小太监。要是紫梅在，一定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南薰宫小太监小凳子。 小凳子有点疑惑的，看着顾芳华她们的背影。 明珠郡主同主子一样厉害，都知道什么是二皮脸，要不要告诉主子？ 这一路，顾芳华顺利的回到青芷殿。 她和娇娇猫在殿里吃冰碗纳凉，全然不知道，后来御花园还真有一场好戏。 燕祈喧和燕容凌他们来到柳林，正好看见葛丹王在大神威，表演百步穿杨。 虽然同他一起的几名御林军统领，同样能够百百中，可没有勋贵下场，难免感觉不对等。 “这就是大周的六皇子，九皇子？其他的都是你们大周的贵族吗？” 燕容凌上前拱手笑道：“原来是回讫的葛丹王，我是燕容凌，这是我九弟燕祈喧。其他人，有王府子弟，也有侯门公府之人。” 葛丹王扫了一眼，基本能认出是谁，络腮胡下的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来得正好，我们来比试一下。射箭、骑马、比武，你们随便挑！” 燕祈喧最是沉不住气，不悦道：“葛丹王的意思是，要以一人之力，挑战我们所有人？” 葛丹王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粗犷笑道：“有何不可？” 燕祈喧当即就要应战，还是燕容凌拉了他一把。笑道：“回讫以力为尊，而我们大周乃礼仪之邦，向来以国士无双为傲。葛丹王，你如果真想比，我可以陪同玩玩。” 葛丹王的眼神闪了闪，他知道大周崇文不尚武，想借机羞辱一下大周。 没想到燕容凌反应快，以他个人玩玩的名义应下来。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赞同。沉默片刻道：“六皇子，要是你我二人，难免单调。不如你们出三人，我们出三人，比试一下如何？” “比什么？” 燕容凌傲然而立，并不算伟岸高大的身躯，此时一如青松。随后围观过来的一些勋贵子弟，还有宗室中人，对燕容凌的看法都有所改变。 葛丹王正要说话，眼尖看见燕少洵他们过来了，扬声道：“还有贵客，不如看他们可愿一起？” 燕少洵走过来，还没有来得及问一下，生什么事。 葛丹王就冲赫舍敏同独孤伽招手，大声道：“两位可愿同本王一起，领教一下大周皇子及贵族风采？” 赫舍敏两眼光，在燕祈喧身上打了个转，迟了一步回话。 独孤伽却眼中闪过兴奋，点头道：“本王求之不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准备就绪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二章准备就绪有了独孤伽和赫舍敏的加入，这场此试顿时变了意味。火然文m 大周泱泱大国，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丢脸丢到姥姥家，里子面子都没有了。那挑选那三人，就很关键。 对方都是王子，亲王，大周不可能让武将，或者御林军上，只能也是权贵应战。 燕容凌作为皇子，肯定要出战，燕祈喧见识过他的功夫，自己确实差的太远。而燕少洵则是回宫太晚，错过最好的练武时间，也是半吊子。 其余两人，燕容凌想钟子斌同萧遥出战，可其他人有意见。 燕少洵推荐雷毅，他是雷将军的公子，身份勉强够。而且担任御林军副统领，武艺高强。 燕祈喧则希望燕长棠出战，众多宗室子弟里，燕长棠武功最高。 众说纷纭，三人久久没有商议下来。 赫舍敏眼看燕祈喧争得面红耳赤，高声笑道：“要是九皇子肯出战，本王就认输！” 燕祈喧羞愤交加，差点儿冲上去给他拼了。 还是旁观的顾世年道：“六皇子，五皇子同九皇子各有推荐人选，好办。人人签下军令状就是，许胜不许败！推荐人同罚！” 如此一来，知道萧遥武艺的燕祈喧迟疑了。 要是萧遥对上燕长棠，毫无疑问萧遥要更胜一筹。而燕长棠也萌生退意，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必冒险？ 雷毅倒是跃跃一试，可燕少洵也怕雷毅输了，连累自己，只能偃旗息鼓。 如此一来，燕少洵同燕祈喧都不再说话。只有燕容凌愿意承担后果，所以大周出战的就是燕容凌、钟子斌同萧遥。 葛丹王定下箭术，骑术还有擂台三样。由他比箭术，赫舍敏比骑术，独孤伽比擂台。 燕容凌略一思量，定下自己比箭术，钟子斌比骑术，萧遥比擂台。 这样的安排一出来，议论纷纷。很多人都知道，钟子斌对扶桑武士那一战，胜得如此漂亮，好奇燕容凌为什么不让他比擂台？ 而让看起来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萧遥来战。 燕容凌也不解释，只吩咐练武校场准备一下，大家移步过去观看比试就是。 很快，乾清宫的洪正帝也听说这场此试。干脆带着文武百官，一起去校场观看比试，以壮声势，也可以呐喊助威。 还在路上，就有小太监来报比试内容，还有对战人员。 “舅舅，朕听说子斌那孩子，一招就胜过了扶桑武士，怎么容凌没有安排他擂台？” 洪正帝的好奇，也是皇帝身后几位王爷、国公，侯爷的疑惑之处，老国公笑而不语，打了个哈哈。 陈留王笑道：“皇上，听说萧遥可是才参加了秋闱，如今又打擂台，六皇子对他果然看重。其实长棠也不错，早知道也让长棠为大周效力。” 洪正帝不徐不疾的走着，只是笑笑。 老勤国公这才拱手道：“皇上，六皇子睿智，老臣相信他这样安排，必有他的道理。陈留王，不是我夸海口，世子不是萧遥的对手！” 冠文侯顾江看陈留王不以为然，笑道：“皇上，也许微臣可以猜出六皇子的安排。” 洪正帝饶有兴致道：“顾爱卿说来听听？” 顾江分析道：“独孤王子，来自遥远的摩加陀国。他身手如何，擅长何种兵刃都无人知晓。子斌最擅长枪，适合马上作战，或者远距离为战，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 洪正帝频频点头，若有所思。 点头道：“听说摩加陀国的王子擅长柔术，武器是**，子斌对上，还真不合适。” 顾江紧接着又道：“况且轮骑术，也只有子斌最高。何况微臣听闻，葛丹王是回讫神射手，也只有娴熟弓箭的六皇子可以匹敌。” 洪正帝笑道：“意思是，今儿是场龙争虎斗？” 才上任不久的谢丞相，忙道：“皇上放心，我大周必将战无不胜，小小外邦不是六皇子对手。” 洪正帝不以为然，笑道：“这天下没有不败的将军，我们大周也不是战无不胜。只要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皇上英明！” 快到校场，洪正帝又吩咐：“来人，去告诉皇后，让各家小姐都从御花园去后宫。再让人看看，请佛罗里达同扶桑的使臣，过来一同观赏。” 王公公躬身道：“奴才马上去办！” 等洪正帝他们浩浩荡荡过来时，燕容凌他们忙过来见礼。 “儿臣见过父皇！” 洪正帝满脸笑意，对大家道：“起来吧，朕听说你们要切磋，就赶过来看热闹。葛丹王、赫舍敏亲王、独孤伽王子，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葛丹王豪迈一笑，大声道：“皇上，你放心，我们只是切磋，不会让他们太丢脸。” 燕祈喧忍不住讥讽道：“葛丹王何必夸海口，谁丢人还不知道。” 赫舍敏则开口：“皇上，我觉得单纯骑马没什么意思，不如可以自带兵器，争夺令旗更是刺激！” 洪正帝沉吟不语，钟子斌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皇上，蒙古亲王远来是客，微臣自然奉陪到底！” “好，既然赫舍敏亲王想要激烈一些，朕准了。独孤伽王子，你有什么要求？” 独孤伽上前，单手行礼道：“皇上，我的金轮还在鸿胪寺，请让我的仆人阿大去取。” 洪正帝捋着胡子笑道：“这是自然，来人，送阿大去取金轮。舅舅，让人把一并把子斌的枪带来。萧遥，你呢？” 萧遥上前拱手，含笑道：“回皇上，微臣惯用软剑。” 洪正帝看萧遥长身玉立，头束紫玉簪，身穿玄色锦袍，显得儒雅文秀，风度翩翩。也好奇他武艺究竟如何？ 侧首问道：“宫里可有软剑？” “回皇上，珍宝库里有。” “那派人取来。” 如此一来，赫舍敏同钟子斌，还有独孤伽，都需要出宫拿趁手兵器，比试就先从射箭开始。 为了公正，最先只准备了不动靶。 可葛丹王不满意，提议道：“皇上，战场上可不会有人站在那里，等你来射，还是移动靶。” 洪正帝龙目闪过利芒，不过脸上还是欣然道：“不知葛丹王的移动靶，是何意思？”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即将开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三章即将开场葛丹王藏在络腮胡下的脸，看不出真实神情，只是“嘿嘿”一笑。 然后慢条斯理道：“皇上，可以让人拿着靶子从三十丈外跑过。谁能不伤人射得准，谁就赢，如何？” 谢丞相看洪正帝沉吟不语，开口道：“葛丹王，这样太危险，容易伤人。皇上万寿节，怕是不妥吧？” 葛丹王长声一笑，自信道：“皇上放心，我保证不伤人见血。不过六皇子看起来文质彬彬，不知道能不能拉开弓？哈哈哈！” 不说燕容凌，就是其他文武百官，也面露愤慨。 洪正帝看不出喜怒，看向燕容凌。燕容凌见状，马上行礼道：“父皇，既然葛丹王要比，儿臣奉陪到底！” “好！既然如此，那就按葛丹王说的办。” 顾世年上前，行礼道：“皇上，为了公正，微臣建议，双方举靶之人互换。” 洪正帝眼睛里闪过笑意，点头道：“准！” 等内侍们搭建好简易的观赏台，洪正帝带着随行官员落座。这时候，扶桑美代子公主，还有黛丽丝公主都到了。 看见在场的都是男儿，黛丽丝公主不满道：“皇上，你也太重男轻女了，怎么大周没有女人在？我还想多交朋友。” 洪正帝耳闻佛罗里达，男女平等，女人甚至可以继承王位。 如今听黛丽丝公主说话，果然如此，笑道：“大周女儿家，向来贞静。不过既然黛丽丝公主希望有人陪同，朕派人传明珠过来。” 黛丽丝公主这才笑道：“多谢皇上。” 王公公看了一下，低声道：“皇上，要不要请古娜拉公主一起过来，再多几名贵女相伴？” 洪正帝略一沉吟，笑道：“去请吧，其他让皇后安排。” “是，奴才马上去办。” 不一会，清芷殿里喝茶的顾芳华同钟桃娇，都接到消息。听说有比试，哪里还坐得住，匆匆去钟太后面前说了一声，就赶了过去。 古娜拉到了咸福宫，虽然不满意白贤妃只是四妃之一，不过白贤妃说话中听，两人相谈甚欢。 听说洪正帝派人过来请，古娜拉起身告辞。 白贤妃无视，急得频频使眼色的白锦绣。温婉笑着对古娜拉道：“公主，不如让我侄女锦瑟陪公主过去，也好有个说话的伴？” 古娜拉看了看，低眉顺眼的白锦瑟一眼，点头道：“好，那就请白小姐陪同。” 白锦绣眼睁睁，看着白锦瑟陪同古娜拉走远，小声抱怨道：“姑姑，为什么不要锦绣也陪同一起？” 白贤妃笑睨了白锦绣一眼，似笑非笑道：“锦绣，你还是陪本宫去坤宁宫吧，要得了皇后娘娘喜欢，你将来才能入得九皇子府。” 白锦绣顿时两眼放光：“姑姑，我能嫁给九皇子？” 白贤妃不由得笑了，讥讽道：“姜家嫡长女也只能做侧妃，怎么？锦绣你还想做正妃？” “锦绣不敢。” 白锦绣忙低下头，转而又抬头怯怯道：“姑姑要安排锦绣入九皇子府为侧妃，那姐姐呢？” 白贤妃抚了抚袖口，笑道：“锦绣？她会争取嫁入公侯之家为正妻。” 白锦绣难掩嫉恨，委屈道：“姑姑，锦绣虽然是庶女，不过也知道，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的道理。为什么姐姐能做正妻，我就只能为妾？” 话说出口，白锦绣这才想起，姑姑即便为四妃之一，说起来也不过是妾。 果然，白贤妃向来温柔端庄的面具，有点龟裂。 “呵呵。” 她不过轻声一笑，却让白锦绣毛骨悚然。 白贤妃缓缓道：“看来，锦绣很看不起本宫这个妾嘛？” 白锦绣“噗通”一声跪下，忙道：“姑姑，锦绣不敢，只是一时口无遮拦，求姑姑原谅。姑姑为后宫一人之下，全府都靠娘娘庇护！” 白贤妃盯着白锦绣的头顶，眼底闪过鄙视。 不过脸上却笑道：“起来吧，如今清平侯府只有你们两个女儿，本宫怎么会不为你们打算。” 白锦绣抬起头，期冀道：“姑姑，你的意思是？” “锦绣，本宫还在筹谋。如今看来，九皇子的机会最大，所以他两个侧妃之位，我们一定要抢剩下一席。” 白贤妃抬手，让烟香将白锦绣扶起来，让她坐下。 继续道：“武平侯府人丁单薄，急需要姻亲壮大。只有锦瑟嫁入公侯之家，才能为姜家拉得同盟。也只有如此，你才有入九皇子府的资格。要是你能嫁入高门，自然入九皇子的，就是锦瑟。” 白锦绣只要一想起，以后燕祈喧能当皇帝，自己也能如姑姑成为后宫四妃，早激动得浑身发抖。 “锦绣多谢姑姑，锦绣以后一定听姑姑的话。” 这边，白贤妃姑侄两人一番长谈，无人知晓。而坤宁宫那边，汪公公来传话后，快炸了。 王公侯府谁不想自己的女儿，能够去露一下脸？ 这可是荣耀，是恩泽，能坐在殿里的众夫人，都难掩热切的看向姜皇后。 姜皇后先好好享受了一把，这样的注目，这才问道：“汪公公，皇上可说了，要几位小姐过去？” 汪公公恭敬道：“皇上口谕，一切由皇后娘娘安排。只是小姐们是去陪同几位公主，也不需要太多人。” 姜皇后心中迅速权衡一下，开口道：“既然如此，雅萱，婉清，晴琴，你们随汪公公去吧。” 姜雅萱是姜皇后亲侄女，她能去人人都能想到。可为什么平国公府段婉清，还有汝南郡王府燕晴琴也能去，很多人就想不通了。 最郁闷的是姜雅俪同燕长乐，她们本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结果却没有。 要不是在场之人众多，怕燕长乐都要问出口了。 姜皇后凤目一扫，就看看姜雅俪同燕长乐脸上的嫉妒，笑道：“雅俪，长乐，本宫还有要事交代你们。” “敬请娘娘吩咐。” 哪怕不满，燕长乐同姜雅俪还是要领懿旨。 姜皇后威严笑道：“你们把其他小姐带去偏殿，好好照顾大家，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瑶梦就是。” “臣女谨遵娘娘懿旨。” 燕长乐同姜雅俪，这才神色好起来。原来皇后娘娘留她们下来，是要托付重任。 可皇后娘娘心里，真是这样打算的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比赛开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五十四章比赛开始在姜皇后心里，姜雅萱是必须要去的。 她如今经过教导，行为举止，修养比之以前更上一层楼，需要多在大场合见识见识。 而平国公府的段婉清，姜皇后特别中意。要是燕祈喧娶不到顾芳华，段婉清就是最佳人选。 平国公府可是老牌国公府，经过多代繁衍下来，根深叶茂。 只可惜段德妃同如今的平国公，并不是一母同胞，好像还有点嫌隙。所以，哪怕宁王对平国公百般讨好，平国公对他也只是淡淡的。 当然，也许是因为平国公，并不看好宁王这个皇庶长子，否则也不会如此。 现在的段婉清，是平国公老来女，珍爱异常。她的几个哥哥，也都是各有所长，且疼爱妹妹。要是能娶到她，也是一大助力。 至于燕晴琴，姜皇后觉得同姜勇比较般配，抬举她而已。 等顾芳华她们赶过去，古娜拉同姜雅萱她们也才到场。正好燕容凌同葛丹王准备比试射箭，双方各指了一名侍卫举靶子。 全身上下包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翡翠眼瞳的古娜拉，固然让人觉得神秘，惊艳。 可当身穿正红缂丝，胸前绣着金翅凤凰的顾芳华，款款步入校场，大家的眼光都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 除了已经看过的几位，其他人都是目不转睛。 洪正帝与荣有焉的看着顾芳华，惊艳全场，乐呵呵道：“明珠，今儿这朝服，尚衣局做得不错，赏！” “那明珠就替绣娘们，多谢皇帝舅舅。明珠见过几位亲王、公主。” 顾芳华落落大方的行礼，雍容华贵的气度，将其他的白锦瑟等人，全映成了陪衬。默默跟在她身后，走向小太监指引的位置。 黛丽斯远远就招手，顾芳华和钟桃娇的位置，就在她旁边。 古娜拉身边坐了白锦瑟同姜雅萱，美代子旁边，就是段婉清和燕晴琴。这样的安排，洪正帝很满意，面露笑容。 葛丹王同燕容凌已经出列，分别站在指定位置。 拿着靶子的两名侍卫也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洪正帝一声令下，就跑动起来。 洪正帝站起来，金黄龙袍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他举起右手，轻轻挥下，高声道：“开始！” 只见举着靶子的两名侍卫，急速跑动起来。而葛丹王同燕容凌，同时拉弓搭箭，箭似流星追月，“嗖嗖嗖”钉在靶子上。 不过十来息的功夫，两人箭袋里的二十支箭，都已经射完，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弓。 举着箭靶的两人，跑上前来，众目睽睽之下，可以清晰看见。两个箭靶之上，巴掌大的靶心，满满插着长箭，竟然无一支箭出了红色靶心。 洪正帝龙颜大悦，长声笑道：“好，好！葛丹王箭无虚发，容凌也不错，朕觉得，平局如何？” 葛丹王络腮胡下的脸色，有点诧异，没想到燕容凌看起来文文弱弱，竟然也这样精于射箭。 这场比试，看起来是平局，其实葛丹王输了。 他自己可是从小弓不离身，身经百战，箭术自然超群。而燕容凌只是养在深宫的皇子，竟然箭术也这样卓越，太让人惊讶。 葛丹王看向燕容凌的神色，热烈多了，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古娜拉，然后大声道。 “皇上，六皇子好箭法，改日，一定要再切磋一下。” 燕容凌也拱手道：“只要葛丹王相邀，莫敢不从，容凌自当随时奉陪。” 看台上的众人，个个高声喝彩，特别是顾芳华，手都快拍红了。看着容凌哥哥大发神威，收拢不少臣子之心，真为他高兴。 还打破了姜皇后，长期有意无意传出去，燕容凌体弱多病的信息。 自古臣子，那个不希望皇帝身体健康，长久在位？这样也就避免皇权更迭太频繁，站队都来不及，还容易殃及池鱼。 燕容凌回来时，文武百官报以如雷的掌声，就连姜雅萱、段婉清等人，也是个个激动不已。 六皇子射箭的英姿，已经印入脑海。 黛丽丝小声对顾芳华道：“明珠，我看这六皇子不错，他是你未婚夫吗？” 顾芳华忙摇头道：“黛丽丝，他是我表哥，不是未婚夫。” “那就好，在我们佛罗里达，表兄妹是不能结婚的。听说你们大周很多这样，所以提醒你一下。” 顾芳华从来没有听说，表兄妹不能成亲，忙问道：“黛丽丝，为什么？” 黛丽丝也不是很明白，只道：“据圣人所说，亲兄弟姐妹的孩子结婚，容易生出被诅咒的孩子，就是不健康。” 顾芳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眼就看见扶桑的美代子，正时不时美女瞟向燕容凌。 在心里暗“呸”一声，真是不要脸，肖想了钟大哥，又来觊觎容凌哥哥。我大周好儿郎，就是娶不到妻子，一个也不便宜她。 这射箭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骑术比试，气氛更加热烈。 兵器都已经送到，钟子斌身穿玄色劲装，手持烈火枪，威武的骑在枣红马上，遥遥向洪正帝拱手行礼。 而赫舍敏也高踞在一匹，油光水滑的大黑马上，手中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 高声道：“皇帝，开始吧！” 洪正帝含笑看向老勤国公，老国公马上领会了皇帝的意思。站起来，暗暗运气开口道：“准备，开始！” 这犹如狮子吼的声音响彻全场，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钟桃娇凑过来，小声道：“祖父这嗓子，还是这么大，在家他一骂小兔崽子，全府都听得见。” 顾芳华用手中的团扇，微微挡住嘴，小声回道：“听说舅公在千军万马中，吼一声，大家都听得到？” “这是当然，钟家秘传狮子吼！” 钟桃娇洋洋得意的说道，眼光却飘向骑道那边，只是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到。 顾芳华笑着调侃道：“舅公他们狮子吼，那你和大嫂，岂不是河东狮吼？” 钟桃娇想扑过来，中间却隔着黛丽丝公主。特别是黛丽丝公主还一脸好奇，追问什么是河东狮吼？ 等知道后，三人笑做一团，引得无数的目光，似有似无从她们面前飘过。 第一百五十五章 龙争虎斗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五章龙争虎斗满头金发的黛丽丝，琥珀眼仁高贵大方，顾芳华优雅动人，钟桃娇英姿飒爽。 三个人坐在一起，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因为赫舍敏要比争夺令旗，所以他们从这里出发，要骑马跑上三圈才能取旗。取了旗子还要来到看台前面插上，这才算胜利。 所以刚开始的绕圈骑马，都只是单纯比速度，不够吸引人。 枣红马同大黑马都是神驹，速度不相上下，快如闪电，疾驰而过。看不清楚人影，只能从衣着和马匹分人。 钟桃娇吆喝得特别大声，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让下面坐在涿王席位后面的燕长信，可以光明正大偷看。 虽然黛丽丝和顾芳华，各有千秋，他还是觉得钟桃娇更好看。 同他英雄所见略同的是燕祈喧，他也时不时眼光飘向钟桃娇。在心里暗暗希望，钟桃娇能等到自己身披黄袍，成为九五至尊那天。 等到了那一天，自己定会好好照顾她，让她成为这皇宫最尊贵的女人。 皇宫里的跑马场并不大，骑马很快就跑完了三圈，因为拐弯时钟子斌落后半步，如今赫舍敏已经领先一个马身。 只见他身一俯，右手弯刀一钩，赤色令旗就到了他左手，然后快速往看台驾马而来。 钟子斌趁他探身夺旗时，长枪如电向令旗戳去，赫舍敏不得不回身来挡。两人枪来刀往，竟是骑在疾驰的马上交起手来。 烈火枪舞得密不透风，那红缨花上下纷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赫舍敏的弯刀角度刁钻，出手迅捷，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马背上近身作战，长枪不可能刺，就只能作为棍棒来用，形势对赫舍敏非常有利。 看台上的人看得热血沸腾，不停呐喊助威。 只见钟子斌一个横扫千军，力重千钧，赫舍敏不得不往后仰，整个人平贴在马背上。 洪正帝都忍不住，轻声赞叹叫了一声“好！” 反而是旁边的老勤国公皱起眉头，洪正帝见状略有点惊讶。低声问道：“舅舅何以不高兴？” 老勤国公低叹一声，道：“皇上，这赫舍敏勇猛过人，刀法阴毒狠辣，将来必成大周隐患。子斌的烈火枪，招式大开大合，并不适合这样近身作战。此战，难。” 洪正帝龙颜微沉，再细看两人，果然发现分别。 兵器上，钟子斌吃了亏，烈火枪不用枪头，杀伤力有限。看来，这一场要败了。 赫舍敏躺在马背上，弯刀挥向钟子斌的双手，钟子斌快速变招以枪身来挡，赫舍敏趁机起身又缠斗在一起。 场中的交手更加激烈，可钟子斌始终无法夺回令旗。 不过赫舍敏也不敢去放令旗，否则钟子斌的长枪，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样一来，战况胶着起来。 顾芳华心里着急，又没有办法帮忙，心里把赫舍敏骂了几百遍。 没想到这个脑袋被驴踢了的断袖，竟然马背功夫这样好，要是钟大哥再不想办法，就要输了。 可怎么办？ 就算让燕祈喧去使美男计，如今这情况怕也用不上。 钟桃娇眼睛盯着场内，神色却比顾芳华更镇定。黛丽丝左右看看，问道：“娇娇，你不担心吗？那是你哥哥吧？” 看黛丽丝公主问起，钟桃娇才收回眼神，回答道：“公主，他是我大哥，我担心。” “那我看你还没有明珠着急？” 钟桃娇笑笑，顺便用帕子擦擦鼻头上的汗，笑道：“祖父说了，没有谁能永远不败。我宁可大哥现在败了，也好过将来战场上败。” 听到钟桃娇的说话，顾芳华总算缓解了一点急躁。 “娇娇说得有道理，输得起才赢得起。要是钟大哥今儿输了，我晚上偷两罐金华酒请他喝。” 黛丽丝神秘一笑，开口道：“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大家重新将目光聚焦场内，如今钟子斌和赫舍敏，相距看台不足十丈，大家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赫舍敏显然已经发现，烈火枪近身搏斗，真的还不如一般棍棒好用。 于是，在交手间隙嘲笑道：“你的枪施展不开，还是早早认输得好！” 钟子斌的烈火枪身，又同弯刀击打在一起，他面色沉穆，低声回道：“这话送还给你。” 赫舍敏哈哈一笑，猛的甩头，头上的小辫子根根都竖了起来。然后左手的令旗作势一抛，右手的弯刀却从肋下，直袭钟子斌肩膀。 这来势汹汹，钟子斌避无可避，只能放开目前的胶着，往后避开。 赫舍敏打马上前，钟子斌紧追不舍，这一下，差距拉开两个马身。 眼看着终点越来越近，赫舍敏在距离终点一丈左右，将令旗向终点掷去。马上就要赢了，赫舍敏已经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说时迟那时快，钟子斌的烈火枪直奔赫舍敏后脑。 赫舍敏不敢不躲，俯身下去回刀格挡，钟子斌变刺为扫，竟然是要把赫舍敏逼下马。 那长枪带起风声呼啸一片，赫舍敏逼不得已，弯刀也阻挡不了这雷霆一击，只能翻身下马避让。而烈火枪如影随形，直直停在他喉咙处。 就此电光火石之间，令旗稳稳的落在看台上，可赫舍敏却被拿住了命门。 全场一片寂静，欢呼声、喝彩声都消失，大家看向洪正帝。心里纷纷猜测，洪正帝究竟会如何评判。 还是葛丹王粗犷一笑道：“皇上，这如何是好？” 比试骑术，下马者自然为输，可赫舍敏却刚好将令旗放在指定位置，不好评判。 这边，钟子斌也下了马，收回烈火枪，同赫舍敏一起上到看台。准备聆听洪正帝，如何宣判。 突然一阵娇笑传来，却是扶桑的美代子公主。她双眼含情脉脉看向钟子斌，笑道：“皇上，我觉得应该是钟公子胜，人都没有了，令旗算什么？” 独孤伽倒是不发一言，黛丽丝也道：“我也觉得钟公子胜，兵器吃亏还能擒住对手，不错！” 葛丹王同古娜拉，保持沉默，只含笑看向洪正帝。 洪正帝不置可否，龙颜看不出喜怒，只神色平平道：“钟小爱卿，你觉得你朕该如何判胜负？”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谁胜谁负 钟子斌放下烈火枪，单膝跪地道：“回皇上，赫舍敏亲王夺到令旗，并将它放好，已经完成比试。是微臣输了。” 话音刚落，周围就是一片议论纷纷，很多大周官员觉得不服。 扶桑的美代子，美目盼兮痴痴望着钟子斌，开口道：“皇上，我觉得该是钟公子胜，再不济，也该是平局。” 顾芳华听不下去，看美代子模样就觉得恶心。 起身行礼道：“皇上，臣女觉得我大周，胜不骄败不馁，方为大周气度。不过是闲暇比试，自然有输有赢，输赢不过游戏。” 燕少洵见机，也起身禀道：“父皇，儿臣觉得明珠表妹说得对。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过游戏而已。” 洪正帝看不少人都跃跃欲试，想畅舒己见，微一抬手，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缓缓开了金口：“朕宣布，骑术比试，赫舍敏亲王胜！” 赫舍敏此时进退两难，颇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闷闷拱手示意，回了自己的席位。 正当钟子斌也准备行礼告退时，洪正帝又开口道：“勤国公之子，钟子斌。英武勇猛，着升为京畿大营左统领，赐正三品武勇将军。” 钟子斌大喜过望，忙磕头谢恩。 这京畿大营左统领，已经是意外惊喜，没想到皇上还赐了他正三品武勇将军。要知道，朝廷万一起战事，他身为三品武勇将军，就有了单独领兵的资格。 原来还议论纷说，觉得钟子斌输了比试，丢了大周脸的人，现在个个不吭声，都在恭喜钟子斌。 老勤国公也难掩骄傲，想当年，他是而立之年才有此资格，想不到子斌年纪轻轻，就能得此殊荣。 顾芳华也很开心，钟大哥虽然看起来输了比试，不过却是得了里子。 京畿大营里，钟大哥的权利越大，将来万一有事，还能帮上容凌哥哥的忙，替容凌哥哥更多一重保障。 比试分三场，如今两场已过，一平一负，最后一场至关重要。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独孤迦和萧遥。 特别是没看过萧遥出手的人，看着身穿玄色锦袍，头戴玉簪的萧遥，都有心生不妙之感。 独孤迦已经起身，来到场内，众人看他身穿袈裟，双手各执一个金轮。神情淡漠得如同得道高人，手中的金轮却四周俱是尖刺。 萧遥同燕容凌略一握手，也起身来到场内。 玄色锦袍的他，软剑收在袖中，看起来玉树临风，真的同独孤伽不是一个画风。 这看起来一僧一儒的两人，反差极大，让人有谈经论道之感，很难想象两人会擂台比武。 洪正帝心中也有点担心，实在是独孤伽手中的金轮，这兵器太邪门了，也不知道萧遥的软剑，能不能胜？ 今儿是自己的寿辰，要是三局一平两负，也太丢人了。 不说没看过萧遥出手的洪正帝，就是看过他出手的燕容凌和燕祈喧，也有点担心。 顾芳华同钟桃娇也是担心不已，紧张的看着场内。 洪正帝哪怕担心，面上龙威依然平静，站起来对萧遥同独孤伽道：“大家只是寻常切磋，点到为止。开始！” 独孤伽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萧遥也双手抱拳，同时行礼。 两人相聚不过三尺，相互行礼之后，独孤伽一改先前的安静，双手持金轮，刚猛无匹抢先攻了上来。 萧遥飘然未动，右手一抽，袖中的软剑出手，灌注内力之后，竟然瞬间成为一柄长剑，迎了上去。 只见两道金光犹如惊涛骇浪，波涛汹涌，眼看就要将萧遥吞噬。 而一道银光如同一叶扁舟，穿行在风浪之中，看起来凶险无比，却能一直安然畅游。 独孤伽的金轮，四周俱是尖刺，杀伤力极大。而且听金轮挥舞的呼啸声，也知道分量必然不轻，可劈、可刺，还可以抡起来砸。 而萧遥的软剑，进攻手段则要单调得多。还好皇宫珍宝库的东西，不是凡品，软剑和金轮偶尔相互击打之时，并没有任何损伤。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是过了百招以上，红黄袈裟同玄色锦袍，交织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顾芳华其实心中没底，要知道萧遥身边的路非他们，个个武艺不凡。可前世还是都葬身狼腹，萧遥也不能幸免，那他的武艺也算不上绝顶。 现在看独孤伽那样威猛，顾芳华真的担心，萧遥不能匹敌，会输了这场比试。 燕容凌心中也担心，不过他眼力更好，看得出萧遥的软剑，还算游刃有余。不由得庆幸，这一场让萧遥出战。 要是换钟子斌出战，两人都是走刚猛一路，吃金轮灵活的亏，这场比试怕早就输了。 燕祈喧心里复杂得多，先是庆幸，没有让燕长棠去丢人现眼。后来看独孤伽大发神威，又希望萧遥能胜，至少不让大周丢脸。 燕少洵则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飘过，他想起《神雕侠侣》里，小龙女和杨过双剑合璧，大战金轮法王。如今换成萧遥单人单剑，胜负难料。 当然，在他心里，觉得萧遥输了更好。否则，燕容凌岂不如虎添翼？ 那这场比试，获利最多的，最出风头的，就成了燕容凌。 大周输了，丢的是洪正帝和燕容凌的脸。他还可以挑拨一下御史，参燕容凌一本，让洪正帝时不时就想到，燕容凌让他万寿节丢了脸。 在场的几位公主，更是看得目不转睛。 美代子诧异，看起来文弱的萧遥，竟然能在独孤伽手下撑这么久？ 黛丽丝则是欣赏，萧遥又好看，又能干，要是在佛罗里达，一定能封个骑士，引无数淑女爱慕。 古娜拉翡翠色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紧盯场内，有点紧张，又有点释然，还有点期待。 紧张战况激烈，释然萧遥比起燕容凌，不仅身份差了一大截，就是身手也差了一截。刚才燕容凌虽然平手，实际上是胜了，而现在萧遥怕是要输。 但心底还是有点期待，期待萧遥能翻转战局，方不愧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正当在场之人，心思各异之时，场内局势突变。 第一百五十七章 胆大包天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七章胆大包天独孤迦比试之中，金轮突然脱手，看似是被萧遥软剑挑飞，竟然直直旋转，往洪正帝而来。 只见萧遥往前一追，身形突然拔起，竟然跳上其中一只金轮。又用软剑缠住另一只金轮，使出千金坠，往后一拉。 软剑瞬间如绳索般柔软，拉住金轮后，又往后一抛，金轮直直飞向大臣的席位。 如此变故，只在瞬间！ 金轮刚刚飞出，洪正帝前面已经挡了两个人。外面一人是抡着矮几的老勤国公，里面一人却是手无寸铁的燕容凌。 萧遥脚踩金轮落地，软剑抛出另一只金轮后，已经搁在了独孤迦的脖子上。 飞向大臣席位的金轮，幸得还没有拆掉烈火枪的钟子斌出手。将烈火枪插在金轮中间套住，这才避免金轮失控伤人。 待止住金轮，钟子斌手握金轮站在旁边，静待洪正帝旨意。 所有的动作，电光火石之间，前后不过几息，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危机就已经解除。 众人回过神来，就看见萧遥的剑，搁在独孤迦脖子旁，至少这场比试，胜了！ 燕少洵刚才也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现燕容凌和老勤国公挡在洪正帝面前，暗叫不好。 站起来，抢先出声道：“大胆独孤迦，竟敢行刺父皇！” 独孤迦双手合十，只道：“刀剑无眼，本王无意行刺皇上，本王也没有动机行刺皇上。” 是不是无意，在场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独孤迦这样一说，要是强行定罪，又似乎不妥。 燕祈喧则是被惊呆了，顾芳华她们回过神来，也是满脸惊怒。 可如何判决独孤迦有意还是无意，还是要洪正帝来裁定。 洪正帝脸色平静，欣慰的看了眼燕容凌，又让老勤国公回座，这才站起来扫视全场。 “朕宣布，本场比试，萧遥胜！赏府邸一座，封伯爵！” 萧遥懂了洪正帝的意思，这是要先放独孤迦一马，过后详查。收回软剑，半跪行礼道：“微臣幸不辱使命，多谢皇上厚赏，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全场山呼海啸，全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位使臣面色各异，葛丹王双眼迸出愤怒，想不到他的提议，竟然导致洪正帝差点被刺。 要是洪正帝命丧当场，那他们谁也跑不掉！这独孤迦脑子被狗吃了，竟然当场行刺！ 黛丽丝也难掩震惊，这独孤迦是要拖着大家一起死啊！ 美代子后怕不已，真庆幸萧遥最后能力挽狂澜，否则无人能幸免，挡住大周的怒火。 赫舍敏最是暴躁，跳出来怒道：“你是要害死我们！” 独孤迦突然抬头，诡异一笑，开口道：“这不是亲王和葛丹王的意思吗？” 赫舍敏和葛丹王，同时怒叱出声：“你含血喷人！” 顾芳华看独孤迦面色古怪，突然福至心灵，尖叫道：“萧遥，小心他自尽！” 萧遥反应奇快，闻言出手如电，回身捏住独孤迦的下颌，卸了他下颌的同时，也一记手刀打晕了他。 洪正帝冷眼看着这一切，龙目闪过利芒，淡淡从几位坐立不安的使臣面前扫过。 开口道：“来人，请独孤迦下去休息。卫慎，带人包围鸿胪寺，严查摩加陀其他随行人员。” 卫慎是皇帝身边冥卫统领，领命而去。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大家都在等，看洪正帝接下来会如何。 洪正帝威严巡视全场，慢慢露出笑容，缓缓道：“看过精彩的比试，朕心甚慰。众爱卿随朕同去泰安殿，准备参加宫宴！” 顾芳华她们恭送走了洪正帝，还有文武百官，剩下她同姜雅萱几人，面面相觑。 燕晴琴脚都软了，哆嗦着喃喃道：“居然有人行刺。” 段婉清和白锦瑟要好一点，也是一头冷汗，只有姜雅萱神色复杂的，看着顾芳华同钟桃娇。 不知道皇后娘娘接下来的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 现在钟子斌立功行赏，老勤国公又护驾有功，皇后娘娘今晚动手，会不会出问题？ 钟桃娇愤怒的跺跺脚，怒道：“摩加陀国好大的胆子！” 顾芳华最是冷静，前世并没有这一遭。看来，她重生之后，改变了很多人和事。 “娇娇，别说了，还是先回去告诉皇祖母。姜雅萱，你们回去通知皇后娘娘，可能宫宴要提前开始。” 顾芳华刚说完，汪公公匆匆而来，行礼后急道：“郡主，各位小姐，快回去准备一下，宫宴要提前开始。” “好，汪公公，我们马上回去准备。” 姜雅萱她们也不再耽搁，互相搀扶着往坤宁宫而去。 等顾芳华和钟桃娇回到慈宁宫，校场生的事，钟太后已经知道了。 她制止顾芳华她们再说，催促道：“快去换衣裳，梳洗一下，什么事情等晚上回来再说。” 等顾芳华换上杏黄色，凤凰翱翔图案的朝服，重新梳洗出来后。钟桃娇也换了一套藕合色交领襦裙，等在外面。 钟太后看了她们两个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沉声吩咐道：“今儿之事，事出蹊跷，宫宴你们两个也要小心。就不要带丹竹她们去，让小圆子和小满子跟着你们。” 顾芳华也正有此意，钟桃娇却拒绝道：“姑祖母，明珠手无缚鸡之力，还是都跟着她吧？” 钟太后略一沉吟，想起钟桃娇的功夫，点头道：“那好，让紫梅跟着你。” 坤宁宫里，皇后接到洪正帝差点遇刺的消息，震惊的站了起来。 看下面坐着的各宫妃同诰命夫人，个个面露诧异之色，这才勉强笑道：“你们先坐，本宫去去就来。” 赶回来的姜雅萱等人，直接被带到了姜皇后面前。 姜皇后仔细询问事情经过，然后在心里略一权衡，笑道：“瑶槿，请婉清同锦瑟，还有晴琴先回去。记住，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段婉清她们连连称“是”，随着瑶槿出去了。 待只剩下姜雅萱一人，姜皇后这才又细问事之时，众人的反应。 当得知燕容凌，毫不犹豫挡在洪正帝面前，而燕少洵也怒斥独孤迦。只有燕祈喧什么也没有做时，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姜雅萱怯怯道：“姑姑，还要继续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万寿无疆 面对姜雅萱的询问，姜皇后沉吟不语。 过了一会，焦躁的神色慢慢平静下来，凤眼中狠毒之色闪过，暗暗下了决心。 现在一切安排妥当，燕长乐也好不容易进宫，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下回要等到什么时候。 再说，今日钟家大出风头，钟子斌立了大功，老国公也护驾有功。 是燕容凌举荐了钟子斌，如果不趁现在把钟家声势打下去，钟家选择归顺燕容凌，那才是心腹大患。 “你现在去偏殿，告诉瑶梦，一切照旧。” 姜雅萱看姜皇后已经下定决心，不敢再劝，低头温顺听话，走了出去。 姜皇后这才唤人进来，重新换了顶凤冠，再将衣架上熨烫好的金黄凤袍换上，这才出来见其他妃嫔和众夫人。 “皇上已经在泰安殿准备开宴，各位妹妹同夫人，随本宫一起过去。” 早就在外等候多时的小宫女门，鱼贯而入，一人负责一位夫人，要带到泰安殿，各家指定的位置落座。 姜皇后走在最前面，然后是四妃。 至于其他王妃、郡王妃都按照各自的顺序，跟在姜皇后及四妃身后。再往后才是几位国公夫人、侯夫人。 今日进宫女眷并不算多，只有伯爵及以上爵位的夫人，还有丞相同六部尚书夫人，以及宗室女眷，才有资格入宫。 顾芳华同钟桃娇，也候在坤宁宫外不远处。 钟太后不参加宫宴，那姜皇后就是后宫第一人，谁也不能越过姜皇后，单独去泰安殿，这是规矩，也是尊重。 “明珠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姜皇后扫了一眼顾芳华，见她杏黄朝服华丽高贵，就是同自己的凤袍相比，也就是颜色上稍微吃亏。 心中十分不悦，就凭这身朝服，明珠也能将一众小姐压得抬不起头。 再看她身后站着两名内侍同宫女，那排场，就是比起公主也毫不逊色。一时有点懊恼，当年为什么没有留下一位公主。 不过姜皇后面上还要亲切笑着，招手道：“明珠，过来，同本宫一起过去。” 顾芳华行了一礼，婉拒道：“皇后舅母，我还是同未出阁的小姐们一起。同皇后舅母一起，谁还多看我几眼？” 这话说得取巧，姜皇后也不好勉强，点点头，先过去了。 顾芳华等到小姐们那一队过来，这才挽着钟桃娇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小姐们，看着顾芳华身上的杏黄缂丝朝服，心中羡慕纷纷。 燕长乐死死盯着顾芳华的背影，心里的念头，如野草般疯长。 等她办好皇后娘娘交代的事，重新成为郡主后，一定要将顾明珠踩下去。总有一天，要顾明珠匍匐在自己脚下，跪地求饶！ 泰安殿分内殿、外殿，此时殿内殿外，都已经是热闹一片。 坐在外殿，也就是泰安殿门口那露台广场上的，都是五品以上文武百官。现在还不到酉时，广场两边已经挂上各种宫灯。 因为是寿宴，宫灯上都是一些吉祥图案，可以想象，一会儿全亮起灯来，何等壮观。 而内殿里面，则是宫眷同各勋贵、重臣、宗室的座位。 皇帝宝座前，设了一席金龙大宴桌，左侧略下方，摆着皇后的宴桌。其余嫔妃的宴桌，摆在皇后宴桌之后，他们所用的餐具也不一样。 再下面，就是几位王妃、国公夫人、侯夫人同顾芳华的座位。 钟桃娇按规制，不便同明珠同席，坐到后面第二席。不知谁安排的，竟然左边是燕长乐，右边是姜雅萱，前面是宁王妃。 不过男女有别，内侍们在女眷前面，摆上了福寿绵延群仙贺寿屏风，阻隔了起来。 而皇帝右下方，坐的是几位使臣，现在独孤迦不在，只剩四国使臣。老勤国公，以及涿亲王同陈留王他们，稍矮一阶。 再下面，就是按五个儿子顺序排列的皇子席位，还有国公，侯爷们的位置。 本来，钟子斌和萧遥，还没有资格位列前席，但因为今日比武立了大功，都临时安排在燕容凌身后。 等该入座的都已经入座，王公公走出来，一甩拂尘，高声道：“皇上驾到！” 殿内外所有人都起身离座，躬身行礼，恭迎洪正帝入座。口呼：“臣等恭迎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正帝在高高的宝座上坐下，龙目巡视全场，抬手道：“平身！赐坐。” 王公公待所有人回到座位上，这才高声道：“宫宴开始，上歌舞！” 角落里的宫廷乐师开始演奏，两队身穿七彩舞衣的歌姬，从两侧出来，翩然起舞，正是一曲《太平调》。 宫人们开始往各席位上菜，当然，品级不同，菜式也不同，甚至餐具规格，都各不相同。 等第一轮歌舞完毕之后，洪正帝举杯道：“今日，佛罗里达、蒙古、回讫、扶桑，四国来我大周，是为贵客。朕，敬你们一杯。” 黛丽丝，葛丹王等人忙举杯同饮，然后回敬。 “皇上英明睿智，我佛罗里达愿与大周，永结同盟。这是钻石王冠，我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黛丽丝将早就准备好的宝箱拿出打开，进献给洪正帝。 洪正帝非常高兴，让汪公公收下，并放在一旁的高几之上，让下面的人也可以看见。 葛丹王兄妹也起身道：“皇上仁厚圣明，贤名远扬，这是我回讫最珍贵的千年天山雪莲，进献皇上。恭祝皇上身体康健，千秋圣寿。” 天山雪莲有没有千年，并不重要，而是葛丹王臣服的姿态，让洪正帝满意。 葛丹王说完之后，赫舍敏的贺词，则要简单得多：“我带来一支千年老参人，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洪正帝同样含笑收下，轮到扶桑的美代子公主。 她盈盈举杯，恭敬道：“皇上威名远扬，我扶桑愿与大周永结友邦。这斛夜明珠，恭祝皇上仙福永享！” 洪正帝收下礼物，一一同他们对饮。 然后含笑回道：“我大周也希望，能四海升平，大家永享太平！” 臣子们的礼物，进宫时已经登记在册。接下来，就该轮到几位皇子进献寿礼，也是今晚的重头戏。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各有礼物 坐在屏风后的顾芳华有点紧张，燕祈喧的礼物，她早就有所耳闻。燕少洵的礼物，她更是清楚明白。 那容凌哥哥的礼物，能不能脱颖而出 她透过薄如蝉翼的屏风看过去，先起的是宁王燕仲然。段德妃也攥紧了帕子，紧张的看着儿子。 顾芳华在心中微叹，也不知道宁王和安王，做了什么错事，皇帝舅舅很不待见他们。 平难得召他们进宫，上也都是闲职。除了一个王爷的名头响亮些，其他根本没有任何实权，更不要说赐封地，让他们成藩王。 燕仲然自以为占了个长字，又有平国公这样的母家，上蹿下跳，结果被皇帝舅舅狠狠训斥了一顿。 自此以后，燕仲然非必须出席的场合，绝不进宫。进宫也沉着一张脸，似乎谁谁借了他的米，还了他家糠一样。 只见燕仲然站起来，来到中，跪下磕头，然后面无表拱手道“父皇，这是儿臣的礼物。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拍拍手，两个太监抬着红檀木玉山子进来。 红檀做成了四象底座，上面是一尺高的翡翠山子。玉带的石料，雕刻成八仙祝寿，福禄寿三星也在其中。 洪正帝手一抬，示意收下，并没有说好不好，喜欢不喜欢。 顾芳华眼瞅着段德妃，使劲的搓揉着手上的帕子。看来，这寿礼是她准备的，可惜中规中矩，皇帝舅舅看不上。 接下来，是安王燕士林。 皇帝舅舅的几个儿子，长相都非常有保证，只是安王贪吃了些，看起来比较福泰。 只见材超级肥硕的燕士林起，也下跪磕头。然后满脸堆笑道“父皇，儿臣给父皇准备的是一双白犀角筷，它能检查食物材质。祝父皇体康健，万寿无疆。” 洪正帝露出一丝笑脸，点点头，对燕士林的礼物高看一眼。 燕士林乐滋滋的坐下，接下来就该燕少洵了。 只见他来到中，掀袍跪下，朗声道“父皇富有四海，什么都不缺。儿臣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给父皇准备什么。” 说着，燕少洵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头低了三分，又道“如今四海升平，八方来贺，儿臣写了首贺词。恭祝父皇生辰快乐，万事如意。” 洪正帝饶有兴趣，笑道“贺词要是朕不满意，你又当如何” “父皇，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儿臣难得灵光一现，写了这首词，父皇一定会喜欢。” 燕少洵信誓旦旦的样子，勾起洪正帝的兴趣，笑道“好，到时候让大家评评。” 这是准了的意思，燕少洵又磕了个头，这才直腰背道“ 大周风光 沃野千里 万里锦绣 望苍茫大地 安宁祥和 四海升平 八荒一家 江山如此多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三皇五帝 略输文采 秦宗元祖 稍逊风 一代天骄 帕萨特拉 只识弯弓大雕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当燕少洵声并茂，铿锵有力的念完整首贺词，全场一片寂静。 燕少洵暗自得意，三皇五帝、秦宗元祖、帕萨特拉，都是这个平行时空里著名人物。将他们和洪正帝相提并论，既抬高了洪正帝，也不显寻常拍马的低级。 果然，洪正帝龙颜大悦，抚须含笑不语。 谢丞相大声叫好，起奏道“皇上，五皇子这贺词浑厚雄壮，气势恢宏，写得好写得贴切” 洪正帝笑看向燕少洵，笑道“少洵，想不到你回来得晚，文采还进步得这样快。” “都是上书房的师傅们教导有方，儿臣为贺父皇冥思苦想，老天垂怜，才得了这首满堂献给父皇。” 燕少洵站在中，那耀眼的风采照亮全场。 以前，很多人都只是听说这个半路回宫，世坎坷的五皇子。但见过的人不多，今一亮相，让在场不少人惊艳。 皇家出品，样貌自然不用说，燕少洵不似燕祈喧那般柔，也没有燕容凌那样淡淡疏离之感。却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人高不可攀。 不少夫人动了心思，好歹燕少洵将来也是个王爷，虽然争位无望，可荣华富贵也不愁。 而且与燕容凌同燕祈喧相比，更不用担任何风险，无论谁继位，也不至于容不下他。 顾芳华也看着，燕容凌耀眼的样子，心里有点知道，为什么后来，他能得到另外几家世家支持。 不光是那些小姐，还因为他自也有魅力。 洪正帝最终颔首道“你把这词写下来，朕让人装裱起来，挂在养心。” 燕少洵大喜，从袖口取出自己练了无数遍的字拿出来，进献给了洪正帝，然后才行礼回座。 姜皇后脸色沉下来，意味不明的剜了白贤妃一眼。 白贤妃心中暗暗得意，不过脸上恰到好处露出惊讶之色。心里则暗自打算，要不要把白锦绣接到边，好好教导一番。 现在看来，燕少洵锋芒毕露，将来说不定有一拼之力。 下一个是燕容凌，他起出席，跪下后从内侍手中接过一个盒子。 高举过头顶道“父皇千秋万岁，这是儿臣亲手画的一副父皇画像。祝父皇年年有今，岁岁有今朝，永享太平” 洪正帝眼中闪过笑意，吩咐道“王宁，去展开看看。” 王公公领旨下来，将燕容凌的画当众展开，画像中的洪正帝穿金色盔甲，肩系玄色披风，威风凛凛，英武霸气。 竟然是十年前，洪正帝御驾出征莫答儿国时的模样。 燕容凌朗声道“在儿臣心里，父皇永远都是那样英明神武，英姿飒爽。” 洪正帝从王公公手机接过画卷，亲手展开，仔细看了一会，这才轻声道“好” 下面的人都是人精，这可是第一份洪正帝，拿在手中的礼物，满意程度不言而喻，看来六皇子礼物，最得洪正帝欢喜。 燕容凌见好就收，行礼后回到座位，最后只剩燕祈喧。 顾芳华已经完全放心，容凌哥哥这招好，那年御驾出征，是皇帝舅舅一生最难忘的大胜仗。 如今十年之后，勾起皇帝的回忆，回想那段岁月，如何不让他印象深刻。 。 第一百六十章 江山万里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六十章江山万里燕祈喧心中暗骂倒霉，本来自己眼看着，就能成为最风光的存在。 结果先是燕少洵的贺词，又是燕容凌的肖像，而自己年纪最小，排在最后，生生被他们抢去了风头。 不过不管心里如何嘀咕，燕祈喧还是满脸笑容，离座来到殿前跪下。 “儿臣恭祝父皇松鹤长寿，福泽绵延！这是儿臣遍邀丹青高手，为父皇绘制的《江山万里图》，愿父皇江山万里，代代相传！” 画卷宽不到两尺，长度却有一丈，几名内侍将画卷展开，人人称奇。 洪正帝显然知道这礼物，让群臣们看过，笑道：“祈喧，这礼物朕很满意。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你找人将少洵的词题在上面，送到御书房来。” 燕祈喧这才兴奋起来，父皇的意思是要挂在御书房，那岂不是父皇日日看见画，就能想起自己？ “多谢父皇夸奖，儿臣尽快让人重新装裱，儿臣告退。” 这番皇子献礼物之后，又是歌舞表演。不知什么时候，古娜拉已经退下，下去准备亲自上场献舞。 钟桃娇正看歌舞，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身形一侧，往旁边一避。 原来燕长乐想同姜雅萱敬酒，不小心倒在钟桃娇身上。幸好躲得快，只湿了点裙角，稍作掩饰还不用去更衣。 不过姜雅萱关切的过来查看，却没注意手上有酒，倒在钟桃娇胸口。 这下，不换也得换了。 钟桃娇心中暗生警惕，如果光是燕长乐泄愤，想泼自己一身酒出气，那还说得过去。可姜雅萱向来谨慎，这手滑得太没有道理。 钟桃娇刚起身，燕长乐就凑过来，假意赔礼道：“对不起，我陪你去更衣。” “不用劳烦燕小姐，我还是独自去得好。” 钟桃娇唤过紫梅，用团扇遮掩着，一同从泰和殿侧门出来。穿过弄堂，那边有座偏殿，是专门为宫眷更衣之所。 等穿过弄堂，来到偏殿，钟桃娇一直全神贯注着，担心会有事发生。 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平平安安走到偏殿。灯火通明的偏殿门口，有一队宫女，候在那里，随时好伺候过来更衣的夫人、小姐。 见钟桃娇走过来，一名宫女忙出来，行礼道：“不知小姐需要什么？” 紫梅站出来，甜笑道：“这位姐姐，钟小姐是过来更衣的，麻烦将先前慈宁宫送过来的包袱拿出来。” “紫梅姑娘客气了，我叫小莺，是陈贵妃宫里的三等宫女，今儿调过来帮忙的，我马上去拿。” 等这个莺儿匆匆去放置衣物的房间，紫梅上前道：“各位姐姐，我是明珠郡主的丫环紫梅。不知道现在殿里，谁在更衣？” 其他五名宫人，都摇头道：“紫梅姑娘，里面没人。” 紫梅还是不放心，毕竟宴会小姐更衣时，登徒子屡见不鲜，可不能让娇小姐被暗算。 又笑道：“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吗？钟小姐可是太后娘娘吩咐，要好好照顾的。我去看看，也好找一下门路。” 另一名年长清秀的宫人忙道：“当然可以，紫梅姑娘里面请。” 紫梅给了钟桃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亲自进去检查了一下屋子。 供女眷换衣裳的屋子有三间，中间用十二扇大屏风隔开，各成独立屋子。屏风同柜子里，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紫梅都检查了一遍，还是不放心。 干脆又打开窗户检查了一下外面，确实没有发现任何藏人之处，这才出来对钟桃娇隐蔽的摆摆手。 小莺拿包袱也回来了，紫梅刚接过包袱，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钟桃娇和紫梅闻声看过去，来的正是燕长乐，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瘦小的宫女。钟桃娇懒得理她，转身往房间而去。 燕长乐气喘如牛，高声道：“钟桃娇，你站住！” 紫梅挡在燕长乐面前，行礼道：“燕小姐，深宫内苑，请不要大声喧哗。要是惊动了皇上，皇后娘娘，不白费燕小姐进宫一趟？” 燕长乐认得紫梅，她可是顾芳华跟前的人。 不过，燕长乐想到，如瑶梦姑姑所说。只要一会儿安排侍卫，同钟桃娇独处一室，就会坏了她名声。 到时候钟家女丢人，就是钟太后丢人，自己重新成为郡主，还怕她一个小宫女？ 燕长乐越看紫梅，越觉得面目可憎，扬起手就想一巴掌拍下去。却被钟桃娇握住手腕，用力往后一推，跌坐在地。 “燕长乐，你再发疯我就揍你！” 说完，钟桃娇拉着紫梅，大踏步进了左边屋子换衣裳。 过了几息，好像燕长乐同小宫女，也进了中间的地方，不知道是更衣，还是解决个人问题。 等钟桃娇换好了衣服，侧耳一听，隔壁窸窸窣窣传来些声响，估计是在换衣裳。 不由得鄙视，吃饱撑的，又没有弄脏，换什么衣裳？ 从发现钟桃娇不在席位，顾芳华就十分担心，让小圆子去打探一下。得知燕长乐和姜雅萱，都不慎倒酒在她身上，更是担心她出事。 顾芳华正准备出去看看时，钟桃娇完好无恙的回来了，她这才放心。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轮，正是气氛最好的时候。 突然，钟乐之声停下来，几名内侍搬了一朵，由绸缎所做片片花瓣，形成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进来。 荷花花苞高约四尺，层层叠叠的粉色绸缎荷花瓣，将花芯紧紧包裹起来。 顾芳华心中一动，看荷花花苞大小，如果一个女人匍匐跪在里面，大小刚刚好。再看古娜拉不在席位，心中有几分猜测。 果然，葛丹王长笑一声，将大家注意力拉过来，起身拱手道：“皇上，我妹妹古娜拉，想为皇上献舞一曲，请皇上恩准。” 洪正帝事先已经知晓，含笑道：“好，朕拭目以待。” 葛丹王意味深长的瞟了燕容凌一眼，拍拍手，殿内随即响起了欢快的音乐。 而守在偏殿外，久久不见燕长乐同宫人，出来的小莺等人，都有点担心。难道燕小姐有什么隐疾？所以才久久没有出现？ 小莺麻着胆子进屋去查看，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动到外殿。 第一百六十一章 突然发难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一章突然发难泰安殿内，欢快的异族舞曲响起，让人有种想跟随一起摇摆的感觉。 荷花花苞周围，欢快的舞娘转着圈，而中间的荷花花苞，随着舞乐声层层绽放，渐渐露出里面最迷人的花芯。 只见当花瓣完全绽放，里面一身白色荷花舞衣的古娜拉，缓缓起身，踏着节拍跳起舞来。 上身短小的小衣，胳膊只到手肘，袖口呈喇叭状，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腕。柔软的腰肢，露出一截雪白，让人目眩神迷。 下身是贴身的舞裤，完美展示了流畅的线条，脚踝是空的，各有一串金铃铛，叮当作响。 异域风情的舞蹈，太过欢快热情，让见惯大周舞蹈含蓄的人们，大开眼界。 钟子斌看得面红耳赤，低声问萧遥：“你怎么不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天下之大，部族之多，超出你想象。像古娜拉这样的穿着，多了去了，见怪不惊。” 萧遥说的是实话，云贵那边山高水远，那里的苗女，比装模作样的古娜拉，可爱多了。 钟子斌是被那白花花的肚子吸引了，有点难为情道：“她为什么要对着我们跳？” 萧遥轻轻一指，笑道：“人家看得是六皇子，不是你们。” 钟子斌这才恍然大悟，燕容凌可是明珠的，这古娜拉好大的胆子？瞬间也不觉得古娜拉妖娆好看了，只觉得面目可憎起来。 古娜拉大胆热情的动作，火热的眼神，让不少人看出其中意味。 姜皇后乐见其成，要是燕容凌能娶古娜拉，那她可就去了心腹大患。就是纳个侧妃，也足以让燕容凌后院不安。 顾芳华只觉得好笑，不知道这回讫两兄妹，在那里找的军师，尽出些馊主意。 容凌哥哥怎么可能娶异族女子？她就是把那双翡翠色的眼瞳，都化作一池碧水，也不可能打动容凌哥哥。 燕少洵有点看好戏的意味，瞟向燕容凌。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样一个波斯猫送上门来，就看燕容凌动心不动心？是男人都会犯错，何况是送上门来的？ 燕容凌心中暗恼，面上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这回讫的女人，好不知羞耻，竟然当众频送秋波，真是让人恶心。 洪正帝坐在龙椅之上，将大部分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趣味，笑吟吟的欣赏古娜拉的舞蹈。 心中念头闪过，其实后宫嫔妃并不多，要是自己纳个异族宫妃，也不是不可以。 眼看，古娜拉就要舞到尾声，门口突然传来喧哗声，一名宫女被挡在殿外，哭得声嘶力竭。 洪正帝瞬间沉下脸，王公公见状，忙打手势，音乐马上停下来，殿内一片寂静。只剩不知所措的古娜拉站在荷花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汪公公快速跑进来，附耳将事情告诉王公公。 事关重大，王公公马上小声禀告：“皇上，偏殿供女眷更衣之处发生命案，陈留王府小姐，没了。” 洪正帝面沉如水，不悦道：“怎么回事？” “奴才不知，外面有宫女喧哗，可能想禀告什么。皇上看？是让刑部查？还是？” 王公公的言下之意是，先掩盖过去今日之后再说？还是马上将事情公布？ 洪正帝毫不犹豫，沉声道：“宣她进来。” 汪公公急步走出去，将小莺带进来。此番变故，满座皆惊，纷纷交头接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古娜拉和舞娘们，已经被劝退，大殿上的莲花台，也被匆匆抬了下去。 葛丹王脸色铁青，紧握着酒杯，不知道究竟是何事，竟敢打断古娜拉的表演。害得大家措手不及，他原本准备的话，一句都不好再说出口。 小莺蜷缩在大殿上，瑟瑟发抖不敢言。 钟桃娇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是不是燕长乐出事了？紫梅也怔了一下，然后快步挤到顾芳华面前，简单说了一下偏殿更衣之事。 顾芳华一听，知道坏了，肯定是有人设局害娇娇。 到底燕长乐是失身了，还是受伤了？会以各种方式诬陷娇娇？只是顾芳华一时还没有想到，会是燕长乐丢了性命。 王公公斥道：“你是谁？抬起头来，何故在外喧哗？” 小莺颤巍巍抬头，满脸惊惶，断断续续道：“奴婢是延喜宫三等宫人，今日被调来看守偏殿，伺候宫宴中途更衣的贵人。” 说到这里，像是受到什么惊讶，呐呐不敢言。 陈贵妃已经变了脸色，急得站了起来，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都忍不住开口责问。 看小莺停口不语，王公公忙叱道：“大胆宫婢，还不快说！” 小莺慌乱抬头，看了一眼洪正帝，这才声音不大不小道：“先前陈留王府的燕小姐，前来更衣久久不出。奴婢进去询问，才发现燕小姐和随同宫女，都被人勒死在偏殿。”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陈留王妃突然绕过屏风扑出来，磕头道：“皇上！长乐是我王府独女，求皇上做主！” 这时，呆若木鸡的陈留王如梦初醒，带着燕长棠和燕长尹踉跄扑出来，沉痛跪地磕头不语。 洪正帝一直留意陈留王神态，见他毫无准备，神色不似作伪，也确实悲痛，看来事先毫不知情。 眼风扫过王宁，王公公会意。 大声问道：“宫眷偏殿更衣，四周皆有内侍守卫，皇宫之中戒备森严，你可知何人所为？” 小莺剧烈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然后颤声回道：“偏殿之中，只有勤国公府小姐先行更衣，然后又先行出来，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小莺的话，让顾芳华的心沉下去，原来燕长乐进宫，竟然是冲着钟桃娇而来，不是自己。 顾芳华忍不住抬眼看向姜皇后，却只看她端庄坐在哪里，眼中平静无波。 钟子斌当场差点跳出来，还好萧遥一把拉住他，低声道：“稍安勿躁，有老国公在，还有太后呢！” 勤国公钟延然起身出列，愤然问道：“你这是说，我女儿是杀人凶手？” 小莺抖得更厉害，老勤国公也起身，同儿子站在一起，拱手道：“皇上，事关我孙女清白，请皇上彻查此事。” 陈留王一家也磕头道：“请皇上彻查此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皇后彻查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二章皇后彻查洪正帝不怒反笑，站起来，冷冷梭视全场。 在场所有大周人士，包括姜皇后，皆起身离座跪了下去。葛丹王他们后知后觉，也都站了起来。 洪正帝真的怒了，先是午后独孤伽行刺，然后又是燕长乐死在自己宫宴上。今儿要不把幕后之人揪出来，自己这万寿节，改成倒霉节好了！ “刑部尚书何在？” 金震拱手回道：“回皇上，臣在。” 说实话，金震心里简直郁闷死了，今年流年不利。先是司马丞相府的奇案，又来万寿节命案，看个稀奇的舞蹈，都没有跳完。 洪正帝龙威大盛，“朕命你当场破案，将凶手找出来！” “微臣遵旨！” 尽管金震心里嘀咕，可出了命案归刑部，他还是要尽快破案才是。 燕少洵心知肚明，看来是皇后娘娘动手了，只是不知道这网结实不结实？能不能把钟桃娇网进去。 好歹自己在后世，看过那么多《洗冤录》，要不要趁此机会搏一搏？ “父皇，今日有心存不轨之人。想毁了父皇的万寿节，实在是可恶至极！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也跟随金大人破案。” 燕少洵这一出，显示了他的孝心，不管洪正帝同意不同意，他都能让人印象深刻。 洪正帝的神色，果然缓和了几分，沉吟之后点头道：“容凌，少洵，你们两个去协助金爱卿。谁能破案，朕重重有赏。” “儿臣领旨！” 燕祈喧听说同钟桃娇有关，急了，拱手道：“父皇，儿臣也想为父皇分忧！” 洪正帝含笑捋一捋胡须，坐回龙椅，欣慰笑道：“小九，让你哥哥们去，等你再长大点，为父皇分忧也不迟。众卿平身。” 其他人都重新入座，燕容凌同燕少洵，则随金大人去了偏殿。 小莺被带到旁边，反复审问，陈留王一家同钟家，则都退下去，有人暂时看守，等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姜皇后起身，禀道：“皇上，这进宫女眷出事，臣妾责无旁贷。请皇上恩准臣妾，也询问一下今日，是否有人同长乐结怨，也好多个追查方向。” 洪正帝颔首点头：“那就请皇后也彻查一下。” 顾芳华暗道不好，也起身求道：“皇上，今日我一直同钟桃娇形影不离，现在她涉嫌命案，我也想同皇后一起，还她清白。” 洪正帝稍作思量，点头同意道：“也好，明珠一起，也好查个清楚明白。” 姜皇后嘴角不着痕迹冷笑一下，就算顾芳华也参与进来，谁也保不了钟桃娇！虽然在万寿节动手冒险，可皇上肯定会当众详查。 到时，人证、物证、动机齐全，草草定罪，哪怕过后钟家发现端倪，也晚了。 要的，就是措手不及！ 姜皇后隐蔽的扯扯嘴角，陈留王妃反应真快，看来以后雅俪的嫁妆，真要好好添补一点。 今儿燕长乐，大部分时间都是同姜家姐妹在一起。其他人基本没有交集，所以主要询问的，还是姜家姐妹。 姜雅俪来到姜皇后面前，还在瑟瑟发抖中。 活生生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是王府之女，太吓人了。 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嚣张跋扈的燕长乐就这样死了？ 姜雅俪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只知道姑姑要借燕长乐，陷害钟桃娇，所以让自己配合。 她只以为，无非也就是后宅那套，失名节，被捉。可她实在不知道，这代价竟然会是一条命。 姜皇后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好好想想，今日到底谁同燕长乐，有争执或者过节？” 姜雅俪晕晕乎乎，看向顾芳华，结巴道：“明珠郡主，是明珠郡主奚落了燕长乐。” 顾芳华神色不变，含笑道：“那姜二小姐的意思，是我喽？” 姜皇后忍不住低斥道：“你想好了再说！明珠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会功夫，怎么可能杀得了燕长乐？” 姜雅萱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再联系燕祈喧对钟桃娇的格外不同，瞬间想通关窍。 垂泪哽咽道：“皇后娘娘，今儿长乐小姐一直同我们一起，并没有和任何人结怨。只是，只是~” 姜皇后心中暗赞，追问道：“只是什么？” 姜雅萱泪眼婆娑抬眼，小心看了顾芳华一眼，低声又坚定道：“只是宫宴时，长乐不小心洒了酒在钟小姐身上。” 顾芳华怒斥道：“姜雅萱，当时我宫女紫梅就在旁边，燕长乐只是洒在裙摆，明明你倒的酒更多！要不是你，娇娇怎么会去更衣？” “明珠郡主，是我错了，我已经赔礼道歉了，还想陪钟小姐更衣。是不是死得不是我，明珠郡主觉得有问题？” 不得不说，姜雅萱果真刁滑，顾芳华深深吸了口气，瞪着姜雅萱。 “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是姜大小姐今日有心倒酒，害娇娇才会更衣，燕长乐才有机会死。那我顾芳华发誓，你将不得善终！” 姜皇后看顾芳华咄咄相逼，不悦道：“明珠，你就是再威胁雅萱，也洗不清钟桃娇嫌疑。” 顾芳华夷然不惧，回望姜皇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机关算尽，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姜皇后气得脸色铁青，低喝道：“明珠，你太嚣张了！在本宫面前，还如此放肆！” “皇后娘娘，我可是太后外祖母养大的。现在有人想借钟家污蔑太后外祖母，我怎么就不能畅所欲言？” 顾芳华现在一腔怒火，幕后黑手肯定就是姜皇后，她管不了自己儿子，就来毁娇娇。 白日做梦！ 姜皇后自成皇后以来，还没有谁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 特别是借当年燕容凌之事，彻底将段德妃和淑妃的气焰压下去，多少年没曾被顶撞。 “顾芳华！钟桃娇做错事，关太后什么事，你不要含血喷人！你这规矩，也该好好学学了，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顾芳华是彻底豁出去了，要是今日娇娇有个什么闪失，她就同皇后拼了。 到时候去告诉皇帝舅舅，就因为燕祈喧喜欢娇娇，姜皇后就故意把燕长乐弄进宫，布这个死局，大不了鱼死网破！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偏殿隐秘 顾芳华一身杏黄朝服，同姜皇后站在一起，毫不示弱。 冷笑道：“皇后娘娘，我的规矩从小就是太后外祖母教的。娘娘的意思，是太后外祖母规矩没有教好？” 姜皇后再怎么，也不敢说钟太后规矩没有教好。 只能柳眉倒竖，咬牙道：“顾芳华，你可要想清楚，太后护不了你一辈子。你确定要同本宫做对？” “皇后娘娘多虑了，太后外祖母护不到，皇帝舅舅可以。皇后可以很多，外甥女只有一个！” 顾芳华有点口不择言的话，彻底激怒了姜皇后。 “顾芳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本宫！来人，拿下她，好好教教她规矩！” 几个身材高大的嬷嬷，沉默着围过来，小圆子和小满子忙拦住，护住顾芳华。嬷嬷顶多就是力大了些，如何是小圆子他们的对手？ 问话的地方，又是偏僻的暖阁，御林军都不在，只有些太监和宫女，大都不会功夫。 “瑶梦！反了天了，给本宫拿下顾芳华！” 瑶梦深藏不露，堪堪同小圆子他们打成平手。其他人想围过来，顾芳华一把抓起高几上的琉璃瓶，往下一扔！ 只听得“咣当”一声，汉白玉地面上出现几道划痕。 “谁敢碰我！” 顾芳华的嚣张，早就让姜雅萱姐妹看傻了。这才知道，以往看顾芳华跋扈，原来还不及今日一二。 连皇后娘娘，六宫之主她都敢顶撞，还有什么她不敢？ “皇后，你该庆幸，今日舅母担心大嫂，提前出宫了。否则，娇娇出了事，天王老子她也不会放过。” 琉璃瓶摔碎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外面，匆匆进来的宫人，眼看剑拔弩张的气氛，个个低头装作鹌鹑。 姜皇后深深吸口气，狭长的凤眸死死的盯着顾芳华，一字一句道：“那好，你同本宫去皇上面前分说分说，究竟谁错！” “去就去！” 等姜皇后赶回泰安殿，正值燕容凌同燕少洵，还有金震大人回来。 先前，他们三人来到偏殿，其他几名宫人，包括守卫那些太监，全跪在偏殿门口，个个瑟瑟发抖。 领着他们过来的汪公公，上前喝斥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也许还能活命！” “汪公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宫人们拼命磕头，还是金震有经验，喝道：“闭嘴！本官是刑部尚书，等一下本官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 金震已经知道，她们大多都是其他宫殿，三等或者粗使宫女，今日只是调过来帮忙。可能有人被收买，但没有谁能全部收买。 “是谁发现燕长乐死了？” 几名宫女异口同声：“是小莺。” 然后其中一名，长春宫的宫女菊青，补充道：“是小莺说，怎么燕小姐进去那么久，还不出来，然后进去看看。” 金震点点头，又指着偏殿问：“小莺进去之前，可有人进去过？” 菊青没有隐瞒，很快道：“是钟小姐先进去，燕小姐后进去。后来钟小姐出来后，就只有小莺进去过。” 燕少洵忍不住插嘴问道：“今日，一共就她们两人来更衣？” 所有宫人都点头，菊青补充道：“是的，一般女眷参加宫宴都不会大吃大喝，除非如钟小姐一样失仪。否则，不会轻易来更衣。钟小姐同燕小姐，更衣前还争执过。” 金震同两位皇子交换一下眼色，道：“不如，我们进去查看一下？” 燕容凌拱手道：“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三人前后进入偏殿，一下就看出这是由屏风，隔出的三个小房间。 菊青忙道：“钟小姐是在左边一间更衣，紫梅姑娘还专门进来检查过。燕小姐在中间更衣，带了一个宫女。” 金震深吸一口气，掀开中间的帘子，一眼便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不大的小房间，屏风高约七尺，分别与两边屋子相通。小屏风后是恭桶，外面有一条春凳和一个衣架，供女眷换衣。 而燕长乐被一条鞭子，勒死在春凳上，还有一名宫女，也是被勒死在地上。 等丹青馆的小太监，将尸体摆放位置画好后，金震才上前仔细检查。燕长乐同宫女脖子上的勒痕，都很明显，明显是同一条马鞭所为。 燕容凌在查看四周环境，燕少洵则在仔细观察，两人有无挣扎痕迹。 金震问道：“这马鞭，是谁的？” 燕容凌已经认出来，这是钟桃娇惯用的马鞭，连上面的火红璎珞，也是一模一样。 菊青她们都说不知道，燕少洵也没有说话，只有燕容凌皱眉道：“金大人，我曾经看过钟桃娇使用过同一种马鞭，样式比较雷同。” 燕长乐那双小眼睛暴睁，双手无力垂下，同宫女的痛苦表情似乎有点不同，又一时想不起来那点不同。 金震也仔细搜查过四周，毫无发现，只有燕少洵紧盯着燕长乐的手，皱眉不语。 “来人，等仵作过来后，再仔细检查一下死因，本官先去向皇上禀报。你们把钟小姐换下来的衣服拿来，我本官也好向皇上陈述。” 最后，金震带着钟桃娇换下来的衣裳，还有那条软鞭凶器，来到泰安殿。 “臣奏禀皇上，燕长乐及随侍宫女草芝，都是被这条软鞭勒死。偏殿只有钟小姐同侍女紫梅先行进去过，事前曾发生争执，周围都有人守卫，其他没有发现有外人进出痕迹。” 洪正帝沉吟不语，看向燕少洵：“少洵，你可有发现？” 燕少洵拱手禀道：“回父皇，儿臣还有两点补充。第一，凶案现场，除了钟小姐主仆有可能入内，还有那宫女小莺，也曾入内。” 燕少洵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顾芳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继续道：“第二，燕长乐死前曾剧烈挣扎，以致十指指甲都有所折损，并且指甲缝里还有软鞭残渣。而另一名宫女草芝，则没有任何挣扎痕迹。” 洪正帝微眯龙目，对燕少洵再一次刮目相看。 燕少洵没有任何刑事经验，能从细微处发现这么多异常之处，难能可贵。 燕容凌也上前拱手禀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当众审案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四章当众审案“禀父皇，儿臣觉得这一切，像是一个安排好的局。就连杀人的软鞭，也和钟小姐惯常使用的一样。” 燕容凌说完，听着殿内各处的抽气声，继续道：“父皇，如果真是钟小姐杀人，不可能还将凶器放在那里。” 洪正帝不置可否，让人将陈留王府的人，还有勤国公祖孙三代，都传了上来，包括紫梅、小莺、菊青。 姜皇后趁这空隙，启奏道：“皇上，臣妾已经询问过了。只是~” “说。” 姜皇后为难道：“皇上，只是之前，只有钟小姐同长乐发生了一点龌龊。只是明珠坚持，她才同长乐有所争执，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皇后娘娘，你就直接说是我。或者娇娇动的手吧！只是我不清楚，我们就算同燕长乐有矛盾，就至于在今日杀人吗？” 顾芳华毫不客气的顶撞，让姜皇后更加难堪，看向洪正帝：“皇上！” 洪正帝难得看顾芳华这样愤怒，又关系皇后的脸面，沉声道：“皇后和明珠先坐下，这命案既然发生在朕的眼皮底下，朕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多谢皇上。” 姜皇后同顾芳华坐回去，陈留王府同钟家的人，也都进来了。 洪正帝让他们都坐下，然后对金震道：“金爱卿，朕准你当场审案，一切皆可提问，其余人要老实回答。” “微臣遵旨！” 仵作的验尸纪录，都已经送到金震手上。他已经仔细翻阅过，燕长乐死前的确剧烈挣扎过，而草芝却没有，这是个追查方向。 金震理好思路，准备从钟桃娇问起，惯常想摸一下惊堂木，却发现不是公堂，只能悄悄讪讪缩回手。 “钟小姐，今日你与燕长乐，可发生过争执？” 钟桃娇已经冷静下来，照实回答道：“有。” “那你可以说说，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可有人陪同？其他有没有人看见？” 钟桃娇将早上御花园的事情，还有宫宴之事娓娓道来，最后道：“我是因为燕长乐倒酒在裙摆，还有姜雅萱倒酒在衣襟，才被迫去更衣。后来燕长乐追至偏殿，口出恶言，还想动手打紫梅，大家都看见，金大人可以问。” 金震看向紫梅她们，问道：“钟小姐所言属实吗？” 紫梅磕头道：“句句属实，奴婢可以把话当众复述一遍。” 金震看向小莺和菊青，问道：“你们当时可在场，能记得燕长乐和钟小姐对话吗？能不能当众说一遍？” “回大人，在场，可以。” 金震要求菊青代替钟桃娇，小莺暂替燕长乐，将当时对话和紫梅一起，重演一遍。 当紫梅说到“不白费燕小姐进宫一趟”的时候，洪正帝若有所思看了姜皇后一眼。 燕长乐明明被自己禁足，以皇后素来谨慎的性子，光因为姜雅俪即将嫁入陈留王府，就这样为燕长乐求情，还是头次。 姜皇后感觉到洪正帝的视线，背心一僵，眼观鼻、鼻观心的僵坐着，一动不动。第一次有点后悔，自己太急了。 眼看三人所说无误，金震又问道：“钟小姐，这可是你的软鞭？” 钟桃娇一口否认：“不可能，今日下午在慈宁宫更衣时，我就将软鞭同衣物放在一起，并没有带到宫宴。” “可有人证？” 钟桃娇一脸坦然，回答道：“金大人如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慈宁宫，将软鞭取来，一看便知。” 姜皇后忍不住抬眼，剜了瑶梦一眼，明明吩咐杀人后将软鞭收起，怎么会放在原地？ 小莺忍不住缩了缩，她勒死草芝后，刚尖叫完，就发现燕长乐似乎有回气的迹象。估计是草芝力气太小，没有完全勒死，只是暂时闭了气。 情急之下，只能再勒一遍，可菊青等人已经到了门口，实在没有时间藏起软鞭。 洪正帝沉吟半晌，道：“来人，随宁王妃一起去慈宁宫，将软鞭取来。” 这是要惊动太后的意思，而且宁王妃，与陈留王和钟家俱无来往，最是合适，不担心她偏帮哪家。 “那钟小姐，你更衣时，可曾听到异响？” 钟桃娇仔细回忆一下，回道：“是有些许细碎声响，只是更衣难免有动静，我也没有在意，就先行出来了。” “菊青、小莺，钟小姐更衣大概用了多少时辰？换下来的是否这件？” 金震让人将衣物撑开，很容易看到衣襟上，还有裙摆的酒渍。的确，是必须更衣，否则就是失仪。 菊青和小莺回答道：“是这件，更衣大概半柱香左右。” 金震问完了钟桃娇，看了看宗案，启奏道：“皇上，臣看涉案人证还有一人，想问几句。” “在场之人，俱可。” 金震向屏风后拱手道：“微臣想询问一下，武平侯府姜大小姐。” 姜雅萱双手死死攥紧，强自镇定，出来先向洪正帝行礼，再垂手立在旁边。轻声道：“金大人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震面无表情问道：“姜小姐，今日，你都同燕长乐一起，刚才钟小姐所说，属实吗？” “属实。” 姜雅萱不敢否认。 金震眼中寒光一闪：“那请问姜小姐，明明是你倒酒在钟小姐身上，导致她更衣。为什么后来是燕小姐追去更衣，而不是你？” 姜雅萱泫然若泣：“回大人，当时我曾道歉，也想过陪钟小姐更衣。可长乐说她想去，我就没有去了。” “燕小姐去之前，可曾说过什么？” 姜雅萱低头道：“她只说她也想更衣，我看有宫人陪同，所以就没有去。早知道，我一定陪她去，她也不会惨遭毒手。” 说到最后，姜雅萱已经哽咽起来。 金震点点头，最后看向小莺和菊青，大声道：“我手上有份证词，偏殿除钟小姐和紫梅进去过，最后进去的人是小莺。是不是？” “是。” “小莺，你是延禧宫三等宫女，菊青，你是咸福宫三等宫女。当时守在偏殿的，还有储秀宫、长春宫的宫人，是否如此？” 菊青和小莺都没有否认，回答道：“是。” “小莺，你既是延禧宫人，为什么燕小姐迟迟不出来。其他宫人都没有动作，唯独你去查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甘心做饵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五章甘心做饵金震突如其来的发问，小莺整个人缩了缩，然后才怯懦的回答。 “回大人，奴婢，奴婢担心。” 金震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小莺，逼问道：“你担心什么？有什么用你担心？还是你知道有事发生，所以才担心？” “不，不，不！我没有！” 小莺慌乱低头，匍匐在地上，死死不肯抬头。 此时，全殿人的眼神都盯在小莺身上，眼看她的背一颤一颤。 燕少洵突然大吼：“不好！她要自尽！” 旁边的汪公公冲上去，一把将小莺的头发抓住，往上一拉。只见她双眼紧闭，鲜血从嘴角流下，竟然咬舌自尽。 汪公公卸掉她下巴，这才发现舌头只剩半截。 洪正帝阴森森的笑了，龙目寒星点点，冷笑道：“果然是个忠奴，将她带下去，务必要她开口。” 眼看小莺被拖下去，陈贵妃离座跪下请罪道：“皇上，嫔妾不知，她只是个三等宫人，嫔妾真的不知她包藏祸心。” “贵妃起来吧，等查明真相，自有人请罪。” 洪正帝看向陈留王夫妇，开口道：“现在燕长乐的尸体就在偏殿。你们可以看一下，马上就要送出宫。” “臣多谢皇上！” 陈留王夫妇搀扶着，还有抹眼泪的燕长棠和燕长尹，跟在后面。 钟桃娇放在慈宁宫的软鞭，已经由宁王妃送过来，与勒死燕长乐的那条如出一辙。钟桃娇虽然当时在场，可嫌疑已经洗清了一半。 洪正帝开口，请他们坐回原座。 姜皇后面上平静，心里却恼怒不安。明明计划得天衣无缝，只要现场没有凶器软鞭，那就算将钟桃娇真正的软鞭拿出来，也洗不清嫌疑。 加上她才有作案时间和动力，以及一身蛮力，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现在，物证没了，小莺该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逼得咬舌自尽，如何定钟桃娇的罪？ 燕少洵起身启奏：“父皇，儿臣怀疑，燕长乐是被草芝勒死。然后小莺勒死草芝，再呼救，以嫁祸钟小姐。” 洪正帝不置可否，金震回答道：“五皇子，那动机呢？她们为什么要杀燕小姐，嫁祸钟小姐？” 燕少洵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是因为燕祈喧喜欢钟桃娇，所以怀疑姜皇后布局。 燕容凌也启奏道：“父皇，燕长乐同钟小姐之间，只有些许口角，不至于要杀人，或者用命来陷害对方。儿臣怀疑，小莺身后的人，才是幕后主使。” 洪正帝出乎意料的问燕祈喧：“祈喧，你说呢？” 燕祈喧起身，低着头回道：“父皇，儿臣觉得，只要查出谁对钟小姐有敌意，谁就有嫌疑。” 洪正帝点点头，问道：“钟家丫头，你最近可曾与谁结怨，有仇？” 钟桃娇一脸茫然，起身回道：“皇上，臣女没有和谁结仇。” 老勤国公也拱手禀道：“皇上，老臣怀疑是有人冲钟家而来。前些日子，老臣孙子卷入司马府案子。如今孙女又被人诬陷，求皇上做主，为钟家以证清白。” 洪正帝将右手摆了摆，示意老勤国公坐下。 “舅舅放心，钟家世代忠良，朕绝对不会被小人蒙蔽。钟丫头有紫梅相伴，也没有杀燕长乐的动机，只要小莺开口，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姜皇后背心一僵，有点担心小莺受不住刑法，瑶梦适时为她斟酒，低声道：“放心。” 瑶梦向来妥当，姜皇后浅酌一口，略一思衬，起身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洪正帝抬手：“说。” “臣妾觉得，那小莺定是幕后有人。只是，如果不是因为要嫁祸钟小姐，那燕长乐也不用死。” 姜皇后的意思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燕长乐的事，钟桃娇还是有责任。 老勤国公闻言，起身拱手道：“皇后娘娘，老臣孙女亦是受害者。今日要不是皇上亲自查问，金大人当场抽丝剥茧，孙女娇娇就会成为最大嫌疑人。” 说到这里，老勤国公冷哼一声：“要说责任，老臣还想请问一下，听闻燕长乐是皇上下旨禁足一年，为什么还能参加宫宴？” 洪正帝总不能说是皇后相求，只能道：“是朕听闻燕长乐在家循规蹈矩，看在陈留王颜面上，这才提前解她禁足。” “原来如此，那老臣无话可说。” 突然，坐在涿王后面的燕长信起身：“皇上，微臣有事禀报。” 洪正帝略有点惊讶，道：“长信？说。” 燕长信顶着涿王的凌厉眼刀，拱手道：“皇上，微臣觉得五皇子刚才推测得合情合理。只要仔细检查，看燕长乐脖子上有没有二次勒痕，应该可以佐证五皇子的推测。” 洪正帝点点头：“去，派人再检查一次。” 王公公马上安排人去查看，洪正帝又道：“长信，你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是，皇上。微臣觉得，还可以详查小莺同草芝的生平，包括她们的家人。她们既然慷然赴死，那必是有利益交换。” 燕长信心知肚明，这定然是姜皇后手笔，又不能直接提出，只能迂回找线索。 雁过留痕，虽然小莺同草芝，都不是坤宁宫的人，不过只要查下去，定然有所发现。姜皇后的粗劣布局，破绽多多，不怕没有线索。 洪正帝侧首吩咐：“王宁，继续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兴风作浪。” 这时，负责审讯小莺的于公公回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小莺已经招了。是受陈贵妃指使，杀了燕小姐同草芝，诬陷钟小姐。” 陈贵妃“噗通”跪地，颤声道：“皇上明查，臣妾毫不知情啊！皇上！” 洪正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贵妃，威严道：“贵妃不必着急，听他说完，朕自有裁断。” 陈贵妃这才由白莲扶起来，坐回座位上，可全身还是忍不住轻颤。 姜皇后勾起嘴角，心里道：计划虽然仓促，不过各种后果皆有预料，既扫清障碍，也不会惹来麻烦。 洪正帝对于公公道：“你可查出，草芝是那个宫的？她又为何毫不挣扎，甘心赴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尘埃落定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六章尘埃落定于公公回道：“皇上，草芝曾经是袁太妃宫里的人。后来分到了园艺局，专门照看花草。今儿人手不够，调过来暂时服侍进宫女眷。” 说了草芝来历，于公公剩下的话不好启齿，不过也要硬着头皮道。 “皇上，小莺招供，说陈贵妃想把娘家侄女，许给涿王府五少爷。看钟小姐挡了路，所以设计铲除。” 全殿哗然，皆望向钟桃娇和燕长信。 洪正帝玩味的笑了，视线扫过全场：“原来如此，贵妃，你可有话要说？” 陈贵妃跪伏在地，磕头道：“皇上明查，嫔妾早些日子是有此想法，后来看钟家同涿王府亲近，嫔妾就再也没有想过。” 洪正帝没有说什么，转头看向几位使臣，抱歉道：“今日，让各位没有尽兴，改日再请各位进宫。” “皇上，你请自便。” 葛丹王只恼怒，今儿古娜拉惊艳全场的事砸了，不过看了出宫廷好戏，也算价值回票。 “来人，将贵妃暂时软禁延禧宫，待再查清楚后发落。” 宫人将陈贵妃带下去后，宫宴继续进行，只是先前的气氛不再，心中各有思量。 顾芳华最是生气，明明是姜皇后捣鬼，竟然将陈贵妃推出来背黑锅。到底要不要告诉皇帝舅舅，燕祈喧也喜欢娇娇？ 思来想去，顾芳华想到随同宁王妃过来的冬春姑姑，她说了稍安勿躁，还是回去同外祖母商量之后再说。 燕长信更是愤怒，这脏水竟然泼到自己身上了！ 要是钟家相信这次娇娇的无妄之灾，来自涿王府，那怎么也不会再把娇娇嫁给自己。 燕容凌和燕少洵各有想法，齐齐保持了沉默。 宫宴就这样结束了，可不断有新的消息，传到了王公公这里，等到宴会结束，才一一禀给洪正帝。 洪正帝已经回到了御书房，有点疲惫的靠在龙椅上。 “皇上，仵作已经第二次检查，确实在燕长乐脖子上发现两道勒痕。陈留王很伤心，王妃和世子看不出其他，燕长尹伤心、愤怒还有恨意皆有。” 王公公说着，悄悄抬眼看了看洪正帝，继续道：“小莺招认之后，守卫疏忽大意，已经撞墙而死。” 洪正帝冷冷看过来：“死了？好一个死无对证！” 王公公不敢说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洪正帝又道：“那谁同钟家丫头有仇，查出来了吗？” “回皇上，没有。只是，只是，九皇子中意钟小姐。” 王公公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洪正帝的脸色。果然，洪正帝愕然，小九喜欢钟桃娇？ 再联系燕长乐之所以进宫，谁能在后宫布局，洪正帝不用任何证据，已经可以确定此事同姜皇后有关。 洪正帝今晚第一次真正动怒。 姜玥就因为小九中意钟家丫头，就不惜在今日布下杀局。要是以后不立小九为太子，她是不是敢对自己下手？ 沉吟再三，洪正帝下旨：“传旨下去，将小莺同草芝暴尸荒野，其他不必再查。让小九过来。” 王公公低头领旨，悄悄退了下去。 燕祈喧今晚还没有休息，发生这么多事，他心中多少也有些猜测。 听说洪正帝传召，很快来到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 燕祈喧行了大礼，迟迟没有听见洪正帝让他起来，只好跪在下面，不敢动弹。 跪了约一盏茶功夫，洪正帝的声音才幽幽传来：“小九，朕听说，你中意钟家丫头？可是实情？” “父皇！儿臣只是对娇娇有好感，谈不上中意，更没有越雷池一步！” 燕祈喧不敢隐瞒，如实道来。 洪正帝看着跪在下面的幼子，心里有些唏嘘。自从燕祈喧出生后，后宫虽然时有后妃怀孕，不过缘分不够，都没有能够生下来。 近些年怀孕的后妃也没有了，也许上天注定，他就只能有五个儿子。 所以对燕祈喧这个幼子，自己格外疼爱，小九也没有辜负自己的偏爱，虽然性子骄纵些，心地却是好的。 哪怕自己没有打算百年之后，传位给小九，不过也会替小九安排妥当，让他一辈子做个富贵闲王。 只是姜玥的心，着实大了些，这次敢把手伸到万寿节，还是要敲打一番。 “小九，如果你愿意，朕可以把钟家丫头赐婚给你。” 洪正帝的话，让燕祈喧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喜、犹豫、转而冰凉一片。 燕祈喧低下头，小声道：“父皇，儿臣还小，等五哥、六哥定下来，再说也不迟。” 洪正帝随手拿起，御桌上的镂空白玉狮镇纸，把玩道：“小九，你要想清楚，想清楚了再回答朕。” 燕祈喧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道：“父皇，儿臣不愿意。” 洪正帝脸上，看不出喜怒，“那你是惦记明珠？还是姜雅萱？” “都不是！父皇，儿臣年纪还小，暂时不想考虑后宅之事。儿臣愿努力学习，为父皇分忧。” 燕祈喧一叩到底，以表决心，却没有看见洪正帝眼睛里的失望。 罢了，儿子年纪渐长，有自己的想法，随他去吧。 “小九，过了今夜，朕不会再过问你的婚事，一切由你母后做主，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你还有什么对朕说的吗？” 洪正帝的话，让燕祈喧胆战心惊，心中摇摆不定，最终道：“儿臣谢父皇，儿臣不悔。” “好，你回去休息吧。” 待燕祈喧退下后，洪正帝叹道：“为什么，小九就不懂朕的心意呢？” 王公公不敢说话，因为明白，这只是洪正帝自言自语。 洪正帝心里不得劲，今日是自己知天命的日子，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最恼怒的，是幼子不懂自己的心。 要是小九和钟家联姻，那就凭明珠同钟家的关系，小九也能一生无虞。 况且小九明显喜欢钟丫头，否则姜玥也不会想毁了钟丫头。可小九却为了所谓野心，放弃了喜欢的人。 自己问他可有想说的，是看他是否会坦白，结果让洪正帝很失望。 “来人，传旨。陈贵妃解除禁足，并赐协理六宫之权。至于其他，算了，朕还要为儿子留点体面。” “是，奴才马上让人传旨。” 洪正帝想了一下又道：“独孤伽开口了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愁风愁雨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七章愁风愁雨王公公的腰，更低了几分，回禀道：“回皇上，没有。不过鸿胪寺所有摩加陀使者，都自尽了。” 洪正帝沉默不语，看来这支使臣团，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也许最先只是想探探大周虚实，最后看大周没有太子，皇子又各有支持者，所以临时起意，刺杀自己。 那谁会是幕后之人？ 洪正帝将其他几位使臣都推测一遍，又觉得似乎都不可能。那幕后之人，难道就隐藏在京城？ “一个活口都没有？有没有失踪的人？” 王公公小心翼翼禀道：“回皇上，使臣名册上，活口是一个都没有，但是厨房有名女厨子，却失踪了。” “让卫慎查，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出来。” 洪正帝有点烦躁，主要还是被姜玥的无法无天气着了。当初通州苍南山上的事，就因为小九，所以轻轻放过了。 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真当后宫是她一人独大！看来，后宫是该进人了。 安公公蹑手蹑脚走进来，禀道：“皇上，皇后娘娘亲手做了小食，瑶槿来请皇上去坤宁宫。” 按照惯例，万寿节当晚皇上都会去坤宁宫。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皇上迟迟不动身，姜皇后忍耐不住，让瑶槿来请洪正帝。 洪正帝神色不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手中的白玉狮镇纸，往御桌上重重一放：“摆驾咸福宫！” 安公公愕然，不过看洪正帝的脸色不好，不敢多话，只能稍微扬声道：“起驾咸福宫。” 洪正帝来到咸福宫，白贤妃匆匆迎出来，眼里是欣喜若狂，声音都有点轻颤。 “嫔妾恭迎皇上。” “爱妃不必多礼，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白贤妃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项，有点含羞带怯道：“嫔妾无事，闲来替皇上做了件寝衣。” “寝衣？你不是才做了件披风，晚上光线不好，伤眼睛，别做了。嗯？” 洪正帝的温柔，是任何后妃都无法抵挡的诱惑。白贤妃被洪正帝牵进内室，不多时烛火全息，只听见些许呢喃，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坤宁宫。 姜皇后已经换上家常衣物，守在一桌小食面前，时不时往门口张望。 今日事多，皇上会晚点过来很正常，可是姜皇后总觉得心里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超出了自己的掌握。 好不容易人影晃动，却没有熟悉的“皇上驾到”声音响起。 姜皇后定睛一看，原来是瑶槿，忙扬声道：“瑶槿，皇上呢？” 瑶槿快步走进来，顺便挥手让等待伺候的宫人退下。看着急切的姜皇后，有点艰难的张口：“娘娘，皇上今儿不会过来了。” “为什么？是不是独孤伽招供了？皇上忙？” 瑶槿知道瞒不住，明日全后宫都会知晓，咬牙禀道：“不是，是皇上去咸福宫了。” 姜皇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有点颤声道：“皇上，去咸福宫了？” 瑶槿不忍心，看姜皇后瞬间枯萎的神情，低下头不语。 姜皇后却猛地抓住瑶槿的手，凤目睁得老大道：“是不是你还没到，皇上就被白思思请走了？” 瑶槿的目光有丝怜悯，摇头道：“皇上是在奴婢请安公公传话后，这才去的咸福宫。” 姜皇后双手一松，跌坐在椅子上。 如果是在瑶槿去之前，还可以自欺欺人，现在是明摆着皇上打脸。 自从她入宫以来，每年皇上万寿节，都会在坤宁宫歇息，以示对皇后的尊重。这是第一次，歇在其他后妃宫里。 可以想象，明日其他嫔妃来请安之时，她这个正宫皇后会有多么丢脸！ 姜皇后又气又急又恨，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推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房间里顿时乱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这样对我？” 看趴在桌子上痛哭的姜皇后，瑶槿一边指挥心腹宫女收拾地面，一边对瑶梦和瑶期打手势。 三人搀扶着姜皇后来到内殿，忙分工合作打水梳洗。 待姜皇后稍微冷静下来，瑶槿才跪禀道：“娘娘，怕是今日之事，皇上猜忌娘娘了。娘娘要振作起来，快点拿出对策才行。” “皇上怎么可能知道，那宫人不是把事情都推给陈清清了吗？” 瑶梦也禀道：“娘娘，虽然小莺死了，死无对证。可这次时间仓促，中途又出了些意外，所以皇上难免起疑。” 姜皇后双眼红肿，死死盯着瑶梦，沉声道：“说！为什么会出意外？” 瑶梦苦笑道：“草芝只是粗使宫女，她第一次杀人，又是杀的王府贵女，难免害怕。所以并没有勒死燕长乐，只是将她勒昏迷过去，小莺勒死草芝，呼救之后才发现燕长乐没有死。只好再勒一次，就没有藏软鞭的时间了。”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都是你坏了本宫好事，本宫杀了你！” 姜皇后只要想起，今晚损兵折将，把潜伏多年的内应都用上，结果钟桃娇毫发无伤，就气得不轻。 瑶槿和瑶期忙求道：“娘娘，您现在正值用人之际，瑶梦武艺高强，不能杀啊！” 瑶梦本是江湖儿女，被仇家追杀时，得姜成所救，才会进宫保护姜皇后。骨子里自然不如从小伺候姜玥的瑶槿、瑶期奴性。 “皇后娘娘，奴婢当初就说过，在万寿节动手，风险太大。” 瑶槿着急来拉瑶梦的手，想阻止她再说，却被一把甩开，继续道：“再说钟家也不是无名之辈，是娘娘一意孤行，坚持动手。现在娘娘该庆幸，小莺没有供出娘娘，否则，娘娘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呢！” 不怪瑶梦顶撞姜皇后，她这次出宫，才得知救命恩人姜成已死。 而小莺本是瑶梦同乡，又曾得瑶梦恩惠，所以哪怕受了酷刑，也一口咬定陈贵妃，而没有供出姜皇后。 瑶梦偷偷去看了眼小莺的尸体，简直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心里本就难过，姜皇后还迁怒，她如何忍得住？ 姜皇后气得双眼赤红，吼道：“来人，给本宫拉出去，重打三十棍！” 瑶梦一言不发，径直跟随进来的嬷嬷出去受刑。 瑶槿和瑶期好一顿宽慰，这才让姜皇后躺下。相对于坤宁宫的愁风愁雨，慈宁宫则要开心得多。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祖孙夜话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八章祖孙夜话顾芳华气冲冲的回来，就看见太后外祖母，歪在宝座扶臂上，忙过来挽住她胳膊。 “外祖母！” 钟太后看顾芳华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好笑道：“珠珠儿，怎么了？” “怎么了？外祖母一点不担心啊？燕长乐死了，娇娇差点被诬陷成杀人凶手！明明就是她设局诬陷，结果是陈贵妃背锅！” 顾芳华嘟嘟囔囔说了一堆，看钟太后还是乐呵呵的样子，挽着胳膊使劲晃荡。 钟太后可经不起她这样折腾，忙笑道：“好了，好了，哀家都知道了。不过凡事都有两面，这也是好事。” “好事？外祖母，是不是你我对好事这个词的意思，有什么误解？” 看顾芳华撅起小嘴，气哼哼的样子，又是可爱，又是娇俏的，钟太后忍不住拧拧她的脸。然后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几名心腹。 “珠珠儿，你想想，这事情过后，获利最大的是谁？” 顾芳华光顾着生气，获利？皇帝舅舅好好的万寿节宫宴，都被搅黄了，还谈什么获利？ “外祖母，是姜皇后？她要是设局成功，那娇娇就是杀人凶手。就算没有成功，也有陈贵妃背黑锅。” 钟太后摇摇头，拍拍顾芳华的小手，笑眯眯道：“姜玥，她是最大的输家。” “为什么？外祖母，为什么？” 顾芳华百思不得其解，被诬陷的是娇娇，背黑锅的是陈贵妃，姜皇后怎么就成输家了？ “珠珠儿，你觉得你皇帝舅舅能管理天下，就看不破姜玥这拙劣的布局？” 顾芳华思索片刻，暗暗点头。皇帝舅舅英明神武，自己都能看出这布局有破绽，怎么可能皇帝舅舅看不出来？ “可外祖母，小莺已经死了，用她的命来诬陷陈贵妃，死无对证了啊？” 钟太后将顾芳华揽进怀里，轻声且郑重道：“珠珠儿，你要记住。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是纸灯笼。你皇帝舅舅相信谁，谁就是无辜的，不需要证据。” 顾芳华听得心头一颤，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姜玥这些年后宫独大，把她的心也养大了，却把她的眼睛蒙蔽了。她以为，小九喜欢娇娇的事，皇帝不会知道。她以为，只要毁了娇娇，小九就能无牵无挂？笑话！” 钟太后不屑的说道，拿起旁边的莲子羹，尝了一口。 顾芳华两眼放光，凑在钟太后面前，讨好的替她捶肩捶腿，求道：“外祖母，继续说啊！今晚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小五不是说了？这个局虽然拙劣，可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要是在偏殿没有软鞭，那娇娇百口莫辩。哪怕软鞭就在慈宁宫，可别人不会相信啊？众目睽睽之下，只有娇娇进去，又是被软鞭勒死。你舅舅哪怕不相信，可死了一个燕家女，也要暂时将娇娇收押。” 顾芳华忍不住怒道：“皇后好歹毒的心思，哪怕后来我们替娇娇找出证据，洗刷清白，可别人也不会相信！” 钟太后赞许道：“别人不仅不会相信，还会说是哀家这个老太婆，横插一手，包庇自家侄孙女。” “幸好软鞭在偏殿，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是栽赃陷害！” 顾芳华不由得庆幸，否则要为娇娇解围还真是麻烦，多亏小莺把软鞭留在偏殿。 钟太后眉梢微挑，轻笑道：“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燕长信分析得很对，燕长乐命大，第一次没勒死。所以那个小莺，才会勒第二次，就没有时间藏软鞭。” 顾芳华长舒一口气，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哪怕同燕长乐不合，看她死得这样惨，也有点悲哀。 “外祖母，皇后真是个疯子，是燕祈喧喜欢娇娇，又不是娇娇喜欢燕祈喧。她管不了自己的儿子，就来害别人的女儿，太可恶了！” 钟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道：“她这是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芳华一下来了精神：“外祖母，皇帝舅舅肯定看出来姜皇后的阴谋，皇帝舅舅会如何处置她？” 钟太后捏捏顾芳华的小脸，笑道：“你皇帝舅舅不会明面上处置她，她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再说，还有小九，皇帝多少要留些体面。” “哦！不处置她，岂不是还让她得意，气死我了！” 看顾芳华怄气的样子，钟太后开怀大笑，低声道：“在这后宫，三千嫔妃的喜怒，就在你皇帝舅舅一念之间。你好好看着，这后宫她一人独大的局面，一去不返。” 顾芳华隐隐约约明白，对这个长大的皇宫，又多了一丝厌恶。 她才不要做这后宫一员，成日揣测皇帝的喜怒过日子。 绣春姑姑笑着走进来，禀道：“太后，陈贵妃的禁足令已经解了，皇上还赐她协理六宫之权。并且，皇上歇在了咸福宫。” “啊？” 顾芳华惊讶出声，看来皇帝舅舅是真怒了，才会这样下姜皇后的面子。 钟太后笑着点头，皇帝是她带大的，这和她猜测的结果差不多。而且这才刚开始，后面有姜玥受的！ 敢在万寿节动手，姜玥就要承担皇帝暴怒的后果。 祖孙俩私语一会，顾芳华都准备回去休息了，钟太后突然问道：“如果今日姜玥计划顺利，娇娇百口莫辩，你会如何做？” 顾芳华认真想了一下，对钟太后说实话。 “外祖母，我会当众戳穿燕祈喧喜欢娇娇，咬死皇后娘娘让燕长乐进宫，就是不安好心。大不了鱼死网破，决不让皇后好过！” 本来，顾芳华以为外祖母会骂自己胡来。没想到，外祖母却赞许的点点头。 教导道：“珠珠儿，你这样想很好。无欲则刚，你不要畏惧，就要有这股狠劲。皇后要面子，你可以不要，她要在后宫呆到老死，而你还有顾家可回。” 钟太后握住顾芳华的手，认真道：“任何事情，谁得利谁就是幕后之人。哪怕娇娇的罪状板上钉钉，你也要把幕后之人撕一块肉下来。” “哪怕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顾芳华有点懵懂。 钟太后笑道：“无所畏惧，就能所向披靡。你好好想想吧。” 这边顾芳华满腹疑惑回了清芷殿，却不知道宫外的冠文侯府乱做一团。 第一百六十九章 能改变吗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九章能改变吗钟夫人因为不放心，大肚子一个人在顾家的大女儿，向钟太后禀明后，提前出宫到了冠文侯府。 本以为，能给女儿一个惊喜。结果，冠文侯府竟然先给了她惊吓。 远远看见青烟袅袅，冠文侯府后院竟然起火乱作一团。 原来，顾世清同钟桃娴的青木院，有贼人悄悄潜入放火，被小蛮发现，打了起来。 房间里，小刀死死拦住钟桃娴：“夫人，郡主说了，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动手，小蛮能应付。” “不行！气死我了，我要出去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到侯府放火！” 钟桃娇看来人功夫刁钻，不像是中原武功，特别想冲出去，同那人大战三百回合，擒住他问幕后主谋。 小刀拦在门口，寸步不让：“夫人，你想想世子爷，要是伤到小少爷，你怎么对得起世子爷？” 钟桃娴蹦得正欢的脚步，停下来，想起丈夫对孩子的期盼，站在门口不动了。 院子里的小蛮越打越兴奋，多久没能畅快动回手了，打死这混蛋无过还有功。今儿可一定要在其他侍卫赶到之前，拿下这个混蛋！ 其他下人都只会救火，没办法，内院会功夫的，就只有夫人身边的小蛮和小刀。 钟夫人看侯府内院青烟缭绕，早就心急如焚，脚下健步如飞，一口气奔到木青院，竟然还赶在侍卫的前面。 “娴儿！” “娘，我在这里！” 看见女儿安然无恙，钟夫人来不及多问，撸起袖子，杀气腾腾往小蛮战场而去。 那潜进来的人，眼看无法逃脱，突然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丸子，往地上一扔。顿时周围起了一大团烟雾，将他人影遮起来，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等烟雾散尽，贼人早没影了。 钟夫人快步走进屋子，一迭声道：“娴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再坚强的人，怀着身孕在母亲面前，也难免软弱。 “母亲，我没事，你不是去参加宫宴，怎么提前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钟夫人看女儿大腹便便的样子，叹口气道：“还不是进宫没有看见你，听说你不舒服一个人在家，就向姑姑求情回来陪你。还好我回来，刚才那是刺客？” “母亲，我没有不舒服，是明珠说姑祖母不让我进宫的。” 钟桃娴也有点懵，还是小刀口齿伶俐道：“夫人，那人是来放火的，不知道怎么摸到我们院子，还好被小蛮发现。” 钟夫人也不是善于思考的性子，想了一下也想不通，谁要跑侯府放着火。 干脆道：“算了，等你公公和世清回来，他们肯定知道。” 母女俩唠唠叨叨一会儿，冠文侯一家宫宴回来。意外的是，钟家祖孙三代也跟着顾家人一起回来了。 一到家，就听说有贼人潜入放火，顾世清率先跑回了木青院。 等看见岳母大人和妻子，笑吟吟的坐在一起，正在吃云吞，顾世清原本急促的心跳，这才慢慢平稳下来。 今儿发生的事太多，下午的刺杀，晚上的命案，要是阿娴再出什么事，顾世清不敢想象。 钟桃娴有点惊奇：“夫君，怎么人人都神色郑重？不过是一点小火，不用这样担心。祖父，父亲，子斌，娇娇，你们怎么都来了，是来接母亲的吗？” 顾世清打了个哈哈，笑道：“对，娇娇他们不放心，来接岳母大人回家。” 钟夫人也觉得有点奇怪，自己不是让人带话，说要在顾家住两日吗？怎么全家老小都过来了？ 老勤国公最是藏不住话，看一直说废话，大嗓门嚷道：“那放火的蟊贼抓到了吗？” “祖父，都是小刀不让我出去，要不早就抓到他了！” 钟桃娴还在逞强，钟夫人当面就拆她台：“你还有脸说，那贼人随身带着暗器，还会弄出浓雾。要是你出去，随手给你一下，你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听岳母说得惊险，顾世清给了小刀一个赞许的眼神，心里惦记着要给这丫头加月银。 钟桃娇憋了一肚子的气，忍不住说漏嘴：“姐，我们钟家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个个都这样倒霉？” 钟桃娴浑身一激灵，马上追问：“今天你们出什么事了？” 钟桃娇这才发觉失言，忙躲到顾世清后面。 钟桃娴是有点迟钝，不过并不笨，追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祖父，父亲，你们说呀！” 顾世清看妻子激动，正准备先说点好话安慰妻子。突然钟桃娴面露痛苦之色，抱着肚子瘫在椅子上。 钟夫人和顾夫人唬了一跳，忙围过去，看钟桃娴面如金纸，摸裙底湿濡一片。 “快叫稳婆，娴儿要生了！” 木青院顿时兵荒马，还好产房事先已经收拾出来。钟子斌力大，将姐姐抱进产房，然后和其他男人一起，都被赶出了院子。 钟桃娴本就怀相艰难，今儿又多番受到惊吓，一惊一乍之下，竟然提前早产。 孩子还没有入盆，折腾起来特别磨人，痛得钟桃娴死去活来。俗话说得好：七活八不活，弄得大家都心情沉重。 特别是说秃漏嘴的钟桃娇，更是吓得不轻。 还好钟夫人和顾夫人都守在产房，稳婆又经验丰富。钟桃娴灌了碗参汤下去之后，看着母亲和婆婆安稳住心神，慢慢的开始按稳婆所说使劲。 大家本来准备一起，商量一下今日之事，可现在都没有心情，只盼望产房里的钟桃娴，能母子平安。 这一等，就等到月上正中。 最焦虑的是顾世清，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翩翩佳公子形象。 一头整齐束进白玉冠的头发，已经被扒拉得乱七八糟。人不停在廊下走来走去，眼看厚厚的皂底官靴，都被生生磨掉一层。 钟桃娇本想悄悄翻墙进去，却差点被钟桃娴的惨叫，吓得从墙上摔下来。 那个从不喊疼的大姐，竟然痛得放声惨叫，实在是惊悚。钟桃娇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以后坚决不会生宝宝。 那惨叫断断续续，直到天色泛白，星月模糊得看不见时，终于传来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 “哇！哇！哇！” 第一百七十章 长乐落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七十章长乐落幕等钟桃娴于寅时，平安生下一个重八斤的胖小子，这个消息送进皇宫，钟太后和顾芳华都高兴极了。 顾芳华马上就准备要出宫，钟太后也没有阻拦。 反而让绣春拿出一堆补品，还有不少衣料赏赐，让她一并带去。 这边冠文侯府和勤国公府，添丁进口喜气洋洋。而陈留王府，却因为燕长乐的横死黯淡一片。 燕长乐的尸体被送回王府，柳侧妃一听说就晕死过去。 好不容易醒过来，才知道女儿已经被挪去后院最偏僻处，竟然连法事也只有悄悄的做。 简陋的灵堂，只有一个和尚在念经，还有几个燕长乐院子里的丫环在哭灵。 柳侧妃十指紧扣着院门，精心保养的指甲，已经被折断。她一步步挪过去，穿过灵堂，来到停放的楠木棺材面前。 这明显是副直接从棺材铺，临时买的棺材。 材料虽说是楠木，却不是整块，而是用边角余料拼凑而成。 柳侧妃木着脸，吃力的一点点推开棺材板，女儿青灰色僵硬又可怖的面孔，就映进她眼瞳。 衣裳已经换过了，并不合身的寿衣，更加凸显出燕长乐脖子上，已经青黑色的瘀痕，多么触目惊心。 “长乐，疼不疼？娘给你吹吹？” 柳侧妃带着温柔的笑，俯身替燕长乐吹着脖子，那样的小心翼翼，让旁边的丫环们不寒而栗。 枝儿壮着胆子劝道：“侧妃，小姐已经去了，啊！” 话还没有说完，枝儿脸上就已经被暴怒的柳侧妃，一巴掌扇在地上。 “闭嘴！你吵到长乐睡觉了！” 燕长尹走进来时，就看见柳侧妃疯疯癫癫的样子。再看简陋的灵堂、棺椁，对妹妹再多的怨，也烟消云散了。 他忍住眼泪，过去扶住柳侧妃，低声道：“娘，妹妹已经去了，你不要这样，你还有我。” 看见儿子，柳侧妃眼睛里终于有点神采。她紧紧抓住儿子的胳膊，迫切的问。 “长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长乐怎么会？” 燕长尹在皇宫时，就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难怪皇后娘娘会派人来王府，难怪皇后娘娘要想方设法，让长乐去宫里参加宫宴。 原来，都不过是用妹妹一条命，来诬陷钟桃娇罢了。 不过燕长尹还是不想告诉生母实情，只道：“侧妃，这是长乐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告诉我们实话。她被人勒死在偏殿，已经查出凶手，是陈贵妃。” 柳侧妃凄然一笑，美丽的大眼睛凌厉的看向燕长尹。 “长尹，长乐都死了，你还不告诉我实话，你是要她死不瞑目吗？” 燕长尹想起，最先在偏殿看见妹妹双眼暴睁，满脸狰狞的样子，颓然叹气，眼泪涌了出来。 “你们都退下。” 喝退了下人，燕长尹才低声将今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细细告诉柳侧妃。 昏暗的烛火，忽明忽暗摇曳，映照在柳侧妃漂亮的侧颜上，说不出的诡异。柳侧妃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燕长尹说完。 柳侧妃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哀嚎：“长乐！我的长乐！你怎么这么蠢！” 燕长尹忙捂住柳侧妃的嘴，低声道：“母亲，别这样，能给长乐办丧事已经是不易。” 柳侧妃猛然抬头，目眦欲裂：“姜皇后把长乐骗进宫，就是要设这个死局，现在长乐死了，她得逞了。为什么还不能给她最后的哀荣？” 燕长尹想起妹妹，也是心如刀绞。哪怕她再蠢再笨，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母亲，姜皇后的计划并没有得逞，钟桃娇洗清了嫌疑，怕是皇上也对皇后起了疑心。妹妹不能大办，也是因为如此。” 柳侧妃咬牙切齿道：“我的长乐死了，她有没有得逞又如何？” 燕长尹也没有办法，劝道：“母亲，连父王也要依附皇后娘娘，你稍安勿躁，这仇我们记在心里，等有机会再报。” “能有机会吗？将来要是她儿子做了皇帝，她就是太后，我们一辈子都要仰仗她鼻息过日子。要是她不得好死，树倒猢狲散，我们又有什么好下场？” 柳侧妃说的是实情，正因为如此，所以也是燕长尹最痛苦的地方，报仇无望。 “母亲，你还有我，我们好好过日子，也许还有报仇的时候。现在，先等妹妹入土为安，好不好？” 燕长尹轻声哄道，可柳侧妃却不愿意。 “我明日要进宫一趟。” 看着神色凄然的母亲，燕长尹稍加思索，就知道母亲的意思。 “母亲，你就算去，又有什么意思？姜皇后也不可能认账，要是坏了父王的事，父王也不会饶了你。” 柳侧妃却不管不顾：“王爷可以不管，但我必须要进宫。皇后娘娘一定是答应了长乐，能够让她做回郡主，她才会铤而走险。长乐已经死了，我要为她把郡主之名争回来。” “母亲，现在皇后娘娘自顾不暇，怎么可能为长乐求皇上追封？” 燕长尹刚从书房过来，明明白白听父王和大哥说了，现在长乐只有尽快安葬，平了这场风波。 “为什么不肯？是她诱哄我的长乐，现在又不认账了吗？要不是瑶槿过来说，我的长乐还在禁足，怎么会进宫？怎么会死？” 柳侧妃声声泣血，也无法宣泄心中的愤怒、悔恨，抱着燕长尹，哭得肝肠寸断。 最终，柳侧妃还是没有进宫，只是拿了一套，燕长乐以前最喜欢的郡主朝服，给女儿亲手穿上。 陈留王也来灵堂看过女儿，世子和其他兄弟都来看了一回。 一切，只能仅此而已。 而在京城一座宅子里，正在进行密议。 “说，谁让桑木动手的？” 黑暗中一个女人跪伏在地，颤声回答道：“回公主，是安晋将军。” “混蛋！他以为大周皇帝，那么好刺杀？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把桑木伪装成独孤伽，就这样浪费！还有其他人，整整三十名武士，都没有了！” 跪伏在地的女人瑟瑟发抖：“公主，奴才也是听命行事，求公主饶恕！” “安晋呢？” “回公主，将军去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说公主出城，他自会同公主汇合。”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后续事态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一章后续事态一直背着身，站在阴暗处的女人转过来，赫然竟是扶桑的美代子公主。 只见她一身黑色劲装，戴着斗篷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像平日雍容华贵的样子，反而比钟桃娇更显英姿飒爽。 “好了，美枝，你就藏在这里，在我出城时再汇合。” 跪在地上的美枝，轻轻抬起头，小声道：“公主，桑木大人还能救得回来吗？” 美代子冷冷一笑，冷若冰霜：“为天皇效力，献身，是他的荣幸。不光是他，你也是，我也不例外。” 美枝不敢再说话，美代子裹着披风，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日一早，各宫妃嫔都来到坤宁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昨晚洪正帝歇在咸福宫的消息，早就传遍六宫，大家都等着看笑话。 等姜皇后一身盛装出来，大家的眼光，大都在她和白贤妃身上转悠。 姜皇后今日特别神采奕奕，就连身上的凤袍，也不逊色于昨日那套。而白贤妃，依然如平日般打扮，只是格外娇媚亮丽。 看白贤妃没有恃宠而骄，姜皇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还没等姜皇后摆下马威，姗姗来迟的陈贵妃到了。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今儿来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实在是昨儿吓得手软脚软，今儿差点在床上起不来。” 姜皇后淡淡道：“起不来，就多睡一会，让奴才们过来禀报一下就是。” 陈贵妃坐回椅子，掩嘴而笑：“嫔妾不敢，一闭上眼睛，嫔妾就看看燕长乐。听说她被勒了两回才死，多可怜，舌头岂不是伸得好长？” 姜皇后沉下脸，不悦道：“陈贵妃，你早上就跑到本宫这里说这些？也不嫌晦气？” “嫔妾害怕嘛！那小莺可是嫔妾宫里的人，也不知道被那个丧尽天良的人威胁，杀了人，还来陷害嫔妾！” “住口！” 姜皇后一拍扶臂，怒喝道。 可陈贵妃偏偏不住口，还火上浇油道：“还好皇上明察秋毫，还了嫔妾清白。否则，嫔妾说不定，也要一死以证清白。” 姜皇后再也忍不住，怒道：“出去！” “出去？好，嫔妾告退。” 陈贵妃扬长而去，留下神色青白交加的姜皇后，气得倒仰。 其他妃嫔见状，不敢再待下去，纷纷告退。只有白贤妃留了下来，等其他人都走后，跪下向姜皇后请罪。 “请娘娘明查，嫔妾誓死追随娘娘，绝不敢有二心。” 姜皇后还在气头上，冷冷道：“白贤妃，你现在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万寿节皇上都留宿咸福宫，何必委屈跟着本宫！” “娘娘，娘娘福气好，有九皇子聪明能干又孝顺。嫔妾没有这个福气，只能追随娘娘，想沾娘娘福气。” 白贤妃的低眉顺眼，还有话里对燕少洵的推崇，这才让姜皇后脸色好起来。 “瑶槿，还不扶贤妃起来？” 瑶槿和瑶期，赶紧将白贤妃搀扶起来，扶她在椅子上坐好，又上了一盅热茶。 昨晚白贤妃本就劳碌半晚，睡眠不足，腰酸背痛。今儿又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跪了这么久，向来养尊处优的白贤妃，也有点受不住。 看白贤妃时不时揉揉腿，捏捏腰，姜皇后在心中冷笑。 面上却关心道：“贤妃妹妹，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让御医来瞧瞧？” 白贤妃忙道：“多谢娘娘关心，没事，没事。” “贤妃妹妹，你这样说可不对，你也是有皇子的人，何必要跟随本宫？” 白贤妃适时露出一抹苦笑，有点谦卑道：“娘娘就不要笑话嫔妾了，嫔妾哪有娘娘的福气？” 说着，用帕子擦擦眼角：“这抱来的，怎么能同娘娘相比，何况不是从小养大，而是成年后才抱回家的。” 姜皇后闻言心中舒坦不少，又和白贤妃互捧了一会，这才看着白贤妃脚步蹒跚出了坤宁宫。 瑶期上前禀道：“娘娘，陈留王府送来消息，今日燕长乐就会下葬。王爷问娘娘，可还有示下？” “嗯，你告诉他，让他把钟家盯好。还有，想办法和威远侯府联系，把萧遥拉过来。” 对燕长乐的死，姜皇后丝毫不为之所动。她已经听说，洪正帝封了萧遥为伯爵，只是没有封号。万一，萧遥这次秋闱能金榜题名，那可就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有真才实学，又有救驾之功，这样的人，肯定会受皇帝重用，一定要拉拢过来。 瑶期低头领命，迟疑了一下，又禀道：“娘娘，昨晚有人潜进冠文侯府放火，冠文侯世子夫人平安生下一个儿子。明珠郡主已经带着太后的赏赐出宫，娘娘要不要？” 姜皇后想了一下，问道：“她应该还没到日子吧？” “回娘娘，是没到日子，不过据说是受了惊吓，所以提前产子。” 姜皇后低低叹了声：“她还真是好福气，你也送份赏赐。” 当年，姜皇后刚怀上燕祈喧时，中了暗算，所以怀相一直不好。九死一生才生下燕祈喧，可惜就此伤了根基，无法再怀孕。 所以，后来为了保住燕祈喧幼子的地位，不得不处心积虑，机关算尽。 姜皇后想起过往，忍不住长叹一声。 “让人中午备上水晶鸭舌，给皇上送去，再加一碗什锦芙蓉汤。” 瑶槿领命退下，亲自去小厨房吩咐。 这边白贤妃一瘸一拐回到咸福宫，正好燕少洵过来请安，看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母妃，你怎么了？” “没事，在坤宁宫跪了一会。” 燕少洵皱眉道：“就因为父皇昨晚歇在母妃宫里？皇后娘娘就这样为难母妃？” 白贤妃由着奴婢按摩腿部，喝了口温茶道：“不是，是本宫自愿的。要不让皇后出这口气，那才是麻烦。” 燕少洵想起一事，也有点沮丧。 “母妃，今儿我将写好的字送进御书房，父皇却一直没有召见我。” 白贤妃疑惑道：“就昨晚你的贺词？皇上已经听过了，为何要再单独召见你，难道你还写了什么？” 燕少洵点点头：“我有感于大周四周，皆有暗藏野心的异族，所以写了几句话，一起呈给父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周储君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二章大周储君以白贤妃对燕少洵的了解，这几句肯定不是普通的话了，她也想知道。 “你说来，本宫听听，也好在皇上面前为你敲边鼓。” 燕少洵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来找白贤妃，也不隐瞒，轻声道：“贤母妃，我写了：大周疆域，寸土必争！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白贤妃眉心一跳，反复咀嚼了几遍，赞叹道：“少洵，这话说得好！有气势！” 燕少洵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继续道：“我还写了：不和亲，不称臣，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子死社稷。” 这下，白贤妃不光是欣赏赞叹，推崇道：“少洵，本宫知道，你将来定非池中物。” 转而又奇道：“这样的豪言壮语，就是本宫听了也热血沸腾，何况是皇上？皇上是应该马上召见你才对。” 燕少洵有点懊恼道：“所以，我才怀疑父皇根本没有看到，希望贤母妃，能帮我。” “好，要是皇上过来，本宫就旁敲侧击为你打听一下。” 燕少洵达到目的，不好久在咸福宫，告退回宫。 而御书房里，洪正帝正久久凝视燕少洵送来的字，迟迟没有开口。 王公公守在旁边，默不作声，良久才听见洪正帝道：“去，把上次容凌送过来的字拿出来。” 等王公公拿来，将这两幅字摆在一起，除去书写者笔迹和书法造诣不同，内容竟然完全一样。 洪正帝叹口气：“王宁，你看，儿子大了，心思都多了。” 王公公不敢接话，这关于立储的问题，谁也不敢多嘴，就连丞相都不敢轻易上旨。 “今儿明珠出宫了，是吧？来人，摆驾，去慈宁宫。” 时隔多年，洪正帝有事就想同太后商量的习惯，一直没有变。钟太后的不偏不倚，眼光老辣一直都让洪正帝佩服。 得知洪正帝要过来请安，钟太后也没有惊讶，只让小厨房准备了点板栗酥。 “儿子见过太后。” “皇帝，你我大半辈子母子，何必见外，我让人准备了一点蜂蜜板栗酥，你尝尝？” 洪正帝笑了，向来威严的脸上满是笑意：“也只有太后知道，朕喜欢板栗酥，不要放红糖，要蜂蜜的。” “也是，一转眼都三十年了，琉玥都不在了，还好有明珠。” 钟太后絮絮叨叨，这样的唠叨，洪正帝很喜欢。这样他就觉得自己不是孤家寡人，而是如寻常人，能有天伦之乐，能有父母牵挂。 “太后，明珠可不得了，听说昨儿她同皇后斗嘴，丝毫不落下风。” 钟太后撇撇嘴：“就姜玥做的那些事，哀家都不稀罕理她。真以为这后宫是她的天下？简直为所欲为。” 洪正帝也附和道：“就是，也该让她头脑清醒一点。” “还好娇娇没事，否则哀家真要和她拼了。燕长乐虽然不讨人喜欢，可终究还是燕家人，她怎么能说杀就杀？有没有当自己是燕家妇？” 洪正帝只觉得燕长乐讨厌，所以对她的死选择漠视。 可经钟太后一提醒，想起她好歹也是自己没出五服的侄女，对皇后的心狠手辣，更加忌惮。 “太后，这几年朕忙于政务，一直没有再纳新妃，所以想添点新人。” 钟太后闻弦而知雅意，理所当然的点点。 “这是好事儿，虽然你有五个儿子，可皇家嘛，多子多孙，福泽才能绵长。那皇帝是想选秀？还是看中了哪家闺秀？” 洪正帝捋一捋胡须，坦然道：“朕觉得回讫的古娜拉不错，打算纳进宫，给个妃位。” 钟太后沉吟片刻，赞同道：“也好，这样对回讫也是个恩宠。不过一个是不是少了些，干脆一次多进几位新人，宫里也好久没有喜讯。” 洪正帝并不在意，笑道：“太后，这儿女都是缘分，朕不强求。只要大周后继有人，朕就放心了。” 钟太后喝了口菊花茶，笑道：“原来，皇帝是想来说储君之事？” 这也是洪正帝有什么事，喜欢同钟太后商量的原因。钟太后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扭捏，让你猜来猜去。 “嗯。太后，朕虽然才正值壮年，可将来之事难以预料，不如早日立下才行。” 钟太后斜睨洪正帝一眼，笑道：“皇上是被独孤伽吓着了？那他究竟是什么来头？查出来了吗？” “这还没有，不过这样一来，谁才是真心对朕，朕看得清清楚楚。” 洪正帝想起，燕容凌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也觉得动容难得。还有舅舅老当益壮，萧遥也不可多得。 钟太后对此不置可否，只问道：“那上次通州的事，有眉目了吗？” “太后的意思？” “哀家听明珠说了，那苍南山有秘密。虽然时间不长，可也是动摇国本之事，皇帝不可掉以轻心。” 钟太后直言不讳的话，让洪正帝暗下决心，是该杀一儆百，好好为储君扫清道路。 “朕知道了，会一查到底。朕还想和太后商量，这储君关系我大周江山万年，太后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钟太后瞪洪正帝一眼，笑骂道：“皇帝，你还真是给哀家出难题。” “除了太后，朕也无人可问。” 洪正帝无赖的样子，让钟太后一笑，然后正色道：“这不过就是提前为他找好左膀右臂，将来辅佐就是。” “就像当年的冠文侯，同定国公？” 洪正帝当年顺利继位，内有冠文侯，外有定国公、勤国公，还有平国公、安国公、长平侯等的支持。 “皇帝，太子只是储君，要让他多历练，你看上次出去一趟，不都长进不少？” 洪正帝若有所思，钟太后也只是点到即止。随后这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闲话家常了一会，与傍晚回宫的顾芳华一起，吃了顿家常便饭。 看顾芳华眉飞色舞吹捧着小侄子，让洪正帝和钟太后都心生向往，纷纷又是一堆赏赐，如流水赐下去。 这消息，很快传遍六宫，众人都在纷纷猜测，洪正帝同钟太后商量了什么。 再加上，洪正帝回御书房后，传出几道不同的旨意，更让整个后宫和前朝，都沸腾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册封玉妃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三章册封玉妃“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顾世清主理通州一案，一查到底。” “着礼部尚书，与回讫葛丹王商谈，古娜拉公主入宫为妃事宜。” “着三品以上官员，家有适龄嫡出女子，上报礼部，由皇后、贵妃、贤妃选取德言容功俱佳者，充实后宫。” …… 与这些圣旨不同的，还有一道口谕送至南薰宫。 汪公公含笑对燕少洵道：“六皇子，皇上有口谕给你，不用行礼，您听着就是。” 燕少洵笑看着，小雨子将一个涨鼓鼓的荷包，塞进汪公公袖口。 汪公公摸着分量不薄，笑得更真诚几分，道：“六皇子，那奴才也不打官腔，皇上的意思是，让您准备一下，去礼部帮忙。” “去礼部帮忙？” 燕少洵有点奇怪，洪正帝怎么会让自己去礼部？按自己的抱负，就算不能去兵部，也该是去鸿胪寺做外交啊？ 汪公公轻咳了几声，低声道：“皇上说让六皇子，学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 坏了！ 燕少洵一下知道，自己怕是撞枪口上了，洪正帝这是在警告自己，不得插手政务。 “多谢汪公公，那我就明日去礼部学习。” 送走汪公公，燕少洵嘴里发苦，难道是独孤伽被审出来什么问题，所以洪正帝草木皆兵？ 真是倒霉！辛辛苦苦准备的文案，就被否决了。 还好，晚上白贤妃派人传来口信，“礼部大有可为”，这才让他神色稍霁。 燕少洵反复思索，再联系今儿的几道旨意，心中开始火热起来。白贤妃的意思是，借选妃弄几个内应，吹枕边风？ 不，这是下策。 燕少洵想起宫斗剧始祖《金枝欲孽》，要让那些秀女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才行。就比如《步步惊心》里面的玉檀，多好的内应，至死不渝。 礼部尚书胡大人，找上葛丹王商谈了一会，留下带来的聘礼，这才笑着离去。 葛丹王等他走后，随意翻了翻礼单。 “来人，将礼单同东西，送到古娜拉房间，让她准备一下，三日后进宫。” 古娜拉莫名其妙，就看着侍卫们搬进九个大箱子，留下一册礼单就告退。好奇道：“热扎，这是谁送的礼物？” 热扎显然已经知晓，脸色苍白道：“公主，这是大周给的聘礼，让公主去做皇妃。” 古娜拉翡翠般的眼瞳闪了闪，问道：“不是六皇子？难道是五皇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公主，不是皇子妃，是皇妃，封号都下来了，是玉妃。” 热扎看着花朵一般古娜拉，为公主憋屈。草原上多少年轻威猛的男儿向公主求亲，大王都没有同意，一心想来大周，同皇子结亲。 可现在，皇子没结亲成，反而要嫁年过四十的皇帝。 古娜拉有点恍惚，喃喃道：“是皇上要娶我？还封我做玉妃。” “是啊，公主。这都是礼部送来的聘礼。” 热扎看着神色变幻的古娜拉，小声又道：“大周皇帝有皇后，皇后下面还有德贤贵淑四妃，四妃底下才是公主。” 古娜拉猛地将礼册，扔得远远的，还准备打开箱子砸东西。 一直守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吉利阻止道：“公主，大王有令，这些东西将来送回草原。大王会分一箱，给方雷大妃。” 古娜拉的手停下来，然后颓然垂下去，跌坐在床榻上。 吉利又禀道：“公主，大王说了，要是公主还有什么想不明白，可以去问大王。但是公主不可脸色难看，要笑。这里到处都是探子，别让人误会公主不满意。” 古娜拉重新将面纱戴回去，默不作声来到葛丹王房间。 “大哥。” “我知道你要来，坐。这是大周出名的梨花白，来，尝尝。” 葛丹王面前的桌上，几道精致的小菜，有双椒炙牛柳、什锦羊杂、水煮牛肉片、粉蒸羊肉排骨，还有一道山菇牛肉汤。 另外有一壶酒，两个碗，两双筷子。 古娜拉默然坐下，接过葛丹王递过来的玉杯，默默泯了一口，然后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 “没有马奶酒的腥味，甜香舒服，好喝。” 葛丹王又执箸，夹了一筷牛柳放进古娜拉碗里，笑道：“这个呢？” 古娜拉放进口中，牛肉的爽滑鲜香在她舌尖跳舞，原本不饿的肚子，突然空了，迫切想要填饱。 “这是牛肉？” 葛丹王点点头，又自己尝了其他几道菜，认真道：“古娜拉，你觉得草原上更好？还是这京城更好？” 古娜拉懂了大哥的意思，不过还想抗争一下。 “大哥，你说过，嫁给皇子才是军师所说的王道，为什么要嫁给皇帝？” 葛丹王满脸的络腮胡，看不清神色究竟如何，只道：“这几年，后宫都没有新人入宫，你一去就是妃位，说明皇上对你的看中。” “可皇上都四十岁了，比父汗还老！” 古娜拉想起自己花般的年岁，要委身给比自己父王还大的男人，觉的有点委屈。 “古娜拉，你想想，要是你争气，能生下一男半女。那你在大周，必然能呼风唤雨。你难道昨晚没有看出来，皇后要倒霉了。” 说着，葛丹王又夹了一筷羊杂送入口中。 “这大周的美食，还有富饶，古娜拉你就不动心吗？皇后和四妃都老了，你可是草原上的明珠，比她们年轻貌美。要是你得宠，那后宫还不是你说了算？” 葛丹王的循循诱导，让古娜拉十分动心。 她觉得以自己过人的容貌，一定能让洪正帝着迷。以前军师说过的那些宠妃的故事，简直令人向往。 “大哥，那我们的计划呢？” 葛丹王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过，轻声道：“只要你能生下小皇子，我们整个草原，都是你的后盾，你想想钟太后。” “那万一我没有生下皇子，那又如何？” 古娜拉是想要个保障，她毕竟担心，万一葛丹王一走了之，这大周可就是举目无亲。 葛丹王笑道：“你放心，京城所有的人手，都会听你号令。万一你没有生下皇子，那就找个皇子投靠，也是一条捷近。” “大哥的意思是？” 第一百七十四章 驭下之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四章驭下之法葛丹王满脸的络腮胡，抖动了一下，眼神犀利，含笑兴奋道：“昨儿我仔细观察，这大周太子未定，大有可为。” “说起来，皇帝的两个大儿子，安王、宁王，都悄无声息。这是为什么？” 古娜拉也很奇怪，年长的皇子不是该更有权势？ 葛丹王还没有打听出来，安王、宁王的旧事。只是昨儿看其他三位皇子的表现，各有想法。 “古娜拉，其他你不用管，你以后进宫了，好好观察，看选择五皇子还是九皇子。” 古娜拉诧异道：“大哥，昨儿独孤迦行刺，燕容凌救驾有功，我觉得他才有可能。” “不，古娜拉。你记住，你是草原的女儿，草原才是你的家。回讫不需要，燕容凌这样的大周皇帝，需要的是一个无能的大周皇帝。” 古娜拉懂了，燕容凌文武双全，既然不能和他结亲，那也不能看他上位。 “大哥，五皇子看起来碌碌无为，九皇子还是个半大孩子。他们能斗得过燕容凌？我看皇帝对燕容凌很看重。” 葛丹王又喝了一杯，笑道：“这酒不错，不过还是用碗畅快。” 转而低声道：“昨晚五皇子的贺词，你没有听见，那野心全在贺词里。九皇子虽然年幼，可有姜皇后，昨晚的事说是陈贵妃，可我觉得应该是姜皇后。” 古娜拉并不很懂这些斗争，有点胆怯道：“大哥，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也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将皇帝牢牢抓住就好。你只是一个回讫公主，孤身嫁到大周，明面上不参与任何事情，私下再看和谁结盟。” 葛丹王知道，古娜拉骄傲却不懂权谋。又细教道：“你只要成了宠妃，那自然有人来拉拢你，你到时候自已选择就是。” 古娜拉黯然低下头，又抬头道：“非嫁不可？” “是，本来你就是要嫁在大周，现在嫁的是权势最大的皇帝，这是最好的结果。” 葛丹王又替古娜拉舀了半碗汤，笑道：“草原上，可没有这些精致又好吃的东西。等有朝一日，我们能够打下大周，那这些美食和繁华，都是我们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美食的诱惑，古娜拉突然觉得，留在皇宫天天有这样的美味，其实也不错。 三日之后，古娜拉低调进宫，被安排在了玉清殿，封为玉妃。 而有意向，又符合条件的闺秀，已经都上报礼部。燕少洵偷偷抄了一份回宫，仔细研究，准备重点看看那些可以突破。 顾芳华的日子，悠闲了许多，时不时出宫逗弄小侄子。 直到八月初十，参与阅卷的大学士，连同吏部尚书，一起把十份考卷送到御书房。 洪正帝抽出空来，将所有的考卷都翻阅一遍，不出意外，萧遥也在其中。另有两名洪正帝一直关注的学子，也位列其中。 最后一题的策论，是洪正帝亲自出的，题目是《居安思危》。 长平侯上里李家子弟，李清仪从民生百态入手，阐明朝廷用人制度的优劣，着重官员的选拔。 而素来，薄有才名的谢家这一代佼佼者谢洛，却大拍马屁，将洪正帝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不过用词含蓄，写得有理有据，是篇好文章。 洪正帝将萧遥所写策论，又细读一遍。 从字里行间，以及犀利的用词措句可以看出来，萧遥不愧是威远侯的儿子，骨子里的血性，一样阳刚。 萧遥阐述的危机论，同容凌所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周看起来国泰民安，其实危机四伏。与大周国界交壤各族，都有异心，如群狼环伺，随时待机而动，意图瓜分大周万里锦绣河山。 大周强盛，则他们俯首称臣。大周衰败，则他们群而攻之。 所谓居安思危，不过如此。 洪正帝点点头，有点期待八月十五宫宴了。李清仪朴实无华，适合吏部，可以先在御史台磨砺一番。 谢洛适合礼部，而萧遥，就要好好考虑考虑。 这样文能安邦，武艺又超群的臣子，最是桀骜难驯。该如何让燕容凌能恩威并施，才是最关键所在。 幸而燕容凌如今同萧遥情分不同，还可以慢慢策划一番。 这也是，为什么萧遥力挽狂澜，救驾有功，而洪正帝只是口头封了伯爵，没有下旨，也没有封号的原因。 “来人，将威远侯府所有密报整理出来，送上来。” 洪正帝顷刻之间，已经有所思量，具体情况还是等萧遥殿试之后，再细论。 本来选妃之事，该姜皇后全权处理，可有白贤妃和陈贵妃协助，自然分权。加上陈贵妃觑准时机，处处挑衅姜皇后，更让如今低调的姜皇后憋屈。 今日，姜皇后等陈贵妃、白贤妃退下后，恼怒不已，将面前的龙泉粉瓷，全推倒在地。 听着“稀里哗啦”的声响，姜皇后这才觉得畅快些。 瑶期一面指挥小宫女收拾残局，一面好言相劝：“娘娘不必动怒，贵妃蹦跶不了几天。所有秀女进宫，品级还不是要娘娘说了算。” “瑶期，皇上还是不肯过来？” 瑶期有点苦涩的笑道：“娘娘，这次皇上生气了，娘娘要有心理准备，怕不是三两日。” “都怪那个钟桃娇，要不是为了她，本宫也不会对燕长乐出手。” 姜皇后后宫盛宠这些年，一想到马上就要入宫的十来位闺秀，一口银牙都要被咬坏了。 都是些年轻貌美的狐狸精，气死姜皇后了！ 瑶期忙宽慰道：“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何能与娘娘同皇上多年情义相比。再说皇上只是疑心，并没有证据，娘娘别担心。” “本宫如何能不担心！燕少洵已经去礼部帮忙，燕容凌也一起入了朝会，只有小九还在读书。” 姜皇后有点心急，这在六部历练过的皇子，同没有历练过的皇子想比，自然不同。 瑶期也无可奈何，劝道：“娘娘不用着急，五皇子、六皇子都已经十六岁，我们殿下才十四岁，如何相比。” 姜皇后这才稍微气顺了一些，转而问道：“顾世清出京了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闲事二三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六章闲事二三白贤妃叹口气，苦笑道：“来得真快。” 来人是瑶梦，行礼之后拿出一本经书，传话道：“贤妃娘娘，皇后娘娘有旨，让您替她手抄三十份《大慈大悲往生咒》，以作祭祀之用。这几日，不用去坤宁宫请安了。” 白贤妃笑道：“瑶梦，你回去替本宫多谢皇后娘娘，嫔妾一定亲手抄写。” 瑶梦闻言，也没有多说，转身告退。 等她走后，烟香才走过来，看着厚厚的《大慈大悲往生咒》，愤怒道：“娘娘，皇后就是变相的禁娘娘足。” 白贤妃没有在意，反而笑道：“没事，本宫正好可以避开锋芒。” 看烟香还是很委屈，白贤妃笑道：“等下月，陆续会有新人进宫，到时候皇后就需要同盟，而不是对手。” 白贤妃看烟香欲言又止，笑道：“怎么，还委屈？” “不，奴婢不敢。只是听说昨儿玉妃娘娘和贵妃娘娘，在坤宁宫大闹一场。皇后不敢为难她们，却来为难娘娘。” 烟香的话，惹来白贤妃一笑，轻声道：“有时候，吃亏还是占便宜，福祸难料。” 后宫的明争暗斗，丝毫没有影响，慈宁宫的钟太后和顾芳华。祖孙俩正围着一堆布匹，商量做什么款式的衣裳。 “外祖母，我的裙子已经够多了，不如做点骑装。” 钟太后拿着布匹比划道：“傻孩子，女儿家哪有嫌裙子首饰多的？骑装你喜欢，多做几身就是。” 顾芳华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了无生趣：“那随便吧，我想出宫去玩。” “不行，现在独孤伽的同党还没有抓到，你出去多危险？我让人把库房里的布匹都搬出来，慢慢挑。” 绣春姑姑端着冰碗过来，笑道：“太后，要全搬出来，怕是要摆百十来桌才行。” 顾芳华头都大了，找了一个借口，打算溜去英华宫找燕容凌，看他能不能想办法带自己出宫。 路过御花园时，遇到刚从坤宁宫回来的燕祈喧。 “顾明珠。” 因为姜皇后陷害娇娇，顾芳华本不想理燕祈喧，但是他主动招呼，也不能当做没听到。 “九表哥。” “明珠，我们过去坐坐，我有话想想问你。” 燕祈喧成熟稳重了不少，最近姜皇后的日子不好过，连带他也被洪正帝冷落。顾芳华想起通州他也帮了忙，默默跟在他身后，来到旁边凉亭坐下。 “明珠，娇娇还好吗？” “好，大嫂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她天天赖在顾家不回去，同大伯母争着抱孩子。” 顾芳华想起娇娇，就忍不住眉眼弯弯，大哥前儿抱怨，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好好抱过几回。 燕祈喧心中发苦，酝酿了很久才道：“那她同燕长信呢？” 顾芳华含笑看过来，歪着头，坠着珍珠的流苏步摇，轻轻摇晃，娇俏的脸上却满是讥讽。 “九表哥，你明年就要纳侧妃了，何必还惦记娇娇？要是再死个人，岂不是麻烦。” 燕祈喧无言以对，久久才道：“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对我说，燕长乐纵有千般不是，可也不该在皇帝舅舅的宫宴上死去。” 顾芳华毫不客气，娇娇甚至都不知道燕祈喧喜欢她，却差点惹来杀身之祸，还让本该禁足的燕长乐，冤枉死去。 燕祈喧神情有丝痛苦，低声道：“要是不长大，该有多好？” 顾芳华想起前世他的结局，叹口气：“燕祈喧，容凌哥哥敦厚，燕少洵才是奸诈小人，你把眼睛擦亮些，别被人蒙蔽。” 燕祈喧深深看着顾芳华，小声道：“你喜欢燕容凌？就这样看好他？” 顾芳华避而不答，只道：“燕祈喧，你才是要想好，皇后娘娘无论如何都是正宫，你的路要自己走。” 燕祈喧沉默不语，突然有种冲动，想告诉顾芳华那个噩梦，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顾芳华笑笑，起身离开。 不过她来到英华宫，却扑了个空，燕容凌出宫去了，并不在宫里。 顾芳华只好带着丹竹她们，在御花园晃荡。路过幽竹馆时，正好遇上躲幽竹馆歇凉的古娜拉。 看着古娜拉面前一堆吃食，再看已经圆润了不少的古娜拉，顾芳华还是行了一礼。 本打算就此别过，不想古娜拉最近得宠，膨胀了不少。 “张嬷嬷，不是说大周是礼仪之邦，怎么明珠看着我这个长辈，就草草一福？” 张嬷嬷是内务府调过来服侍，并教导古娜拉礼仪的嬷嬷。忙道：“娘娘，明珠郡主同为二品，只需要平礼就行。” 古娜拉有点不满：“同为二品，我也是长辈。” 顾芳华嗤笑出声：“张嬷嬷，玉妃娘娘的规矩，怕是还没有学好。这宫里，除了太后外祖母，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谁能担得起我长辈？” 不等古娜拉反驳，顾芳华又道：“嫡庶尊卑，玉妃娘娘还是好好学学。” 古娜拉雪白的脸上，浮起红晕，不是羞的，是气得。 顾芳华偏偏还笑道：“玉妃娘娘最近心宽体胖啊？也不知道如今这身体，荷花花苞还能不能装下？” 古娜拉最近深得圣宠，却被顾芳华讽刺肥胖，一时如何肯吃这亏？ 怒道：“顾明珠，你没大没小，又不是真公主，得意什么？本宫要告诉皇上，请皇上做主！” “悉听尊便，张嬷嬷，你还是要尽心，免得贻笑大方。” 说完，顾芳华扬长而去，留下张嬷嬷心急如焚。 “娘娘，您可以对皇后娘娘不敬，可不能对明珠郡主不好，太后娘娘可是把明珠郡主捧手心的。” 古娜拉翡翠般的眼瞳，都已经变得幽深。怒道：“难道她比皇后还厉害？” 张嬷嬷有点头疼，不过还是安抚道：“娘娘，这宫里最重规矩，您和贵妃娘娘，能压皇后一时，靠得是皇上如今不满皇后娘娘。等皇上气消了，皇后娘娘依然是后宫第一人。” 古娜拉也不是真蠢，只是最近被洪正帝的宠爱，一时迷了眼睛。 现在很快清醒过来，开始修正自己的态度。 夜深人静，住在原福灵郡主府的萧遥，从噩梦中醒来。守夜的路非习以为常，递过去一盅热水。 第一百七十七章 萧家来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七章萧家来人萧遥接过热茶，温热的水从喉咙流进胃里，暖意从四肢百骸透出来，方才感觉活过来。 路非有点好奇，实在憋不住，问道：“少爷，你究竟做的什么噩梦，时不时就来一遭？” 昏暗的灯光下，萧遥看不清楚，本就黝黑的路非，是什么神情。不过他那口白牙，在黑暗里格外显眼。 不是梦里那个，被狼撕咬得支离破碎的路非，而是还活生生的路非。 萧遥扯出一个笑脸，笑骂道：“还不拿衣服来换？” “换什么换？少爷老是半夜换衣服，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到时候被别人知道了，我们几个都名声不保。” 路非念念叨叨，还是很快拿了身里衣亵裤过来。 萧遥忍不住一个爆栗敲过去，顺势给了他一腿，笑道：“还不去准备热水。” “少爷要沐浴，准备热水！” 路非捏着嗓子招呼外面，让守夜的侍卫，全都恶心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萧遥沐浴更衣完，披散着一头长发站在院子里，路近凑过来：“少爷，要准备点酒菜吗？” “好，随便来两道小菜，把路近、路常一起叫起来，大家喝两盅。” 因为常年在外面行走，所以萧遥和几个随从，并没有那么分主仆，等级分明，而是亲如兄弟。 路非笑着应下，把路常也拉了起来。 默默饮了三盅，萧遥突然道：“我们好像两年没有回家了吧？” “嗯，是啊，两年了。少爷不是说今年回辽东吗？老夫人看少爷回去，一定欢喜得不行，说不定还要给少爷定门好亲事。” 路非大嘴巴，路近则考虑得更多。 “少爷如今可是衣锦还乡，皇上封了伯爵，马上又要金榜题名。看少爷回去后，那起子小人，还说不说少爷抢他爵位。” 路常一脸严肃：“闭嘴，少爷本就该是世子，谁敢抢他爵位？” 萧遥看他们三个争起来，笑道：“无妨，威远侯这爵位，我不要也罢。大哥一直保家卫国，威远侯也当得。” “那怎么行？少爷！” 路常是福灵郡主陪房之孙，比萧遥大几岁，从小伴萧遥长大，自然最清楚威远侯府里的弯弯绕绕。 萧遥抬起手，制止他路常说下去。 “路常，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不在乎。等八月十五过后，要是能位列三甲，我以后会追随六皇子。” 萧遥低头看着酒盅里的那轮弯月，慢慢道：“等大局定了，我就将祖母和母亲接回京城。这样也免得，相看两相厌。” 路常虽然心有不甘，不过也知道，少爷向来光风霁月，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变。 “无论少爷在那里，我们就在那里。” 萧遥突然仰头，饮下一杯酒，然后低声道：“明日，侯府可能要来人。我去钟家有事，路常你在家接待他。” 路非突然问道：“少爷，府里的信，没说要来人啊？” 萧遥沉默不语，久久后才道：“我同祖母有约定，应该就是这几天。万一我中了状元，府里总需要有分量的人接待。” 路非和路近没有起疑，反而是路常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多说。 第二日，午后。 辽东赶来的萧安，来到福灵郡主府老宅。 “三叔，您怎么过来了？” 路常喜出望外，来的是父亲的三弟，他现在管着福灵郡主的私产商铺。 萧安高大黝黑，三十多岁的人，走南闯北，十分干练。 “老夫人算着日子，秋闱还没有开始，就让我往京城赶。生怕少爷高中状元，无人打理接待。” 萧安咧嘴一笑，路常忙将他迎进去，笑道：“就是，后日就要殿试了，您不来，我还担心没人张罗。” 叔侄俩好久没见，一直说话直到萧遥回来。 萧遥大踏步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萧安，笑道：“安叔，你来得真好，祖母还好吗？” “老夫人一切都好，三月份小病了一场，很快就痊愈，就是想少爷得紧。” 萧遥很自然的笑道：“我也想祖母她老人家了，等殿试结果出来，我就向皇上请旨，回辽东探望祖母。” 萧安大喜过望，笑道：“少爷回去，老夫人和夫人不知道多欢喜。” “是吗？我也欢喜。路常，你还没有告诉安叔，我救驾有功，皇上已经封了伯爵吗？” 路常一拍脑袋，笑道：“刚才只顾着和三叔说通州的事，还没有说到万寿节。三叔，皇上已经封了少爷伯爵，具体封号可能要殿试后公布。” 萧安先是一怔，然后欢喜道：“少爷真是有造化，好福气！属下要马上写信给老夫人。” 萧遥亲切道：“那好，我也有信送回去，安叔写好了一起。” 寒暄之后，萧安长途跋涉劳累，先回房歇息。萧遥坐在书房里，似是在考虑什么，久久没有动静。 转眼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一大早，外命妇就结伴入宫，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却被告知，今年的女眷宫宴在慈宁宫举行。 慈宁宫难得这样热闹，太后端坐在凤座上，姜皇后陪坐一旁。 四妃和几位品级高的老夫人，分列左右两旁，其他夫人和嫔妃，满满当当坐了整殿。有品级，有资格进宫的小姐不多，都由顾芳华招呼着。 燕晴琴觑了个空，来到顾芳华面前，好奇道：“郡主，今日钟小姐怎么没进宫？” 顾芳华也不隐瞒，大方道：“今儿大伯母和表舅母她们都进了宫，娇娇不放心我大嫂，去顾家逗小侄子去了。” 燕晴琴有点羡慕，笑道：“顾夫人好福气，一举得男。” 顾芳华品了品其中的味道，附耳轻声道：“你要定亲了？定的是哪家？说来我听听。” 燕晴琴羞红了脸，落荒而逃。 顾芳华叫过紫梅，让她注意打听打听，很快就有了结果，让顾芳华吃了一惊。 姜皇后有意为侄子姜勇，求娶燕晴琴。 据说，汝南郡王很是满意，可向来温顺的汝南郡王妃，却誓死反对，亲事还在商谈中。 顾芳华有点为燕晴琴可惜，宗室嫡女要是嫁个庶子，真够人说嘴的。不过看燕晴琴的样子，似乎还很满意。 “绿菊，前朝有消息了吗？谁是状元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仁义治国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八章仁义治国乾清宫今日是大朝会，文武百官俱在。 谢丞相亲自将十份考卷再次呈上去，洪正帝下旨召见前十名学子。 本届学子大多年轻，除了两名三十岁左右的，大多二十来岁。特别是站在前排的萧遥、谢洛、李清仪三人，更是年少俊美，风度翩翩。 两侧的重臣们，都在心中考虑，自家有没有配得上的女儿家可以考虑。 洪正帝当众翻阅了一下考卷，威严道：“十年寒窗无人知，一朝成名天下闻。你们今日能站在朕的面前，朕很欣慰也为你们高兴。不过，最后名次如何，朕还是要看你们今天的表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正帝随意抽出一份考卷，开口道：“镇江王沛？” 站在第二排第一个的书生，走出来行礼道：“学生王沛，见过皇上。” “你说开通海上贸易，是利国利民，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大事。那朕想问问你，你可知道这海上大船几何？货物如山，又是如何计算税收？” 王沛有点紧张，以至于声音都颤抖起来，不过还是尽量朗声道。 “回皇上，越是海上大船，越需要专门泊船位。朝廷只需要控制码头船位，就可以统计出商贸船只。至于税收，端看当地商会交易，基本八九不离十。” 洪正帝非常满意，毕竟王沛只是一名普通学子，能有这样的见识，难能可贵。 “王沛，你是镇江人士，对海船很熟悉吗？” 王沛微红了脸，不过还是大声道：“回皇上，学生外祖家，就是专做海上舶来品生意。” 众臣得知王沛母亲是商贾出身，本来有兴趣联姻的一下少了不少。 洪正帝点头道：“英雄不问出身，商亦有义。” 王沛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道：“学生誓死效忠皇上！我大周昌盛万年！” 洪正帝很是满意，让王沛起来，又重新抽出一张考卷。 “平丘孔令森，何在？” 三十来岁的孔令森有点惶恐，考了三届，终于能金榜题名，站在乾清宫，他还有点恍惚不适应。 “学，学生在。” 洪正帝略有点不满，特别是孔令森人过于瘦弱，显得有点佝偻，不够精神。 果然，随后洪正帝问了几句，他都是结结巴巴，让人不甚满意。洪正帝对他没了兴趣，再跟着又问了两人，仿佛都被孔令森传染了，都没有让洪正帝觉得不错的人。 第五个人时，洪正帝干脆直接点了谢洛。 “云阳谢洛，你的策论朕看了。立意很大气，强调以仁义服四周八方，那你觉得，这仁义是指？” 谢洛年轻俊美的脸上，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皇上，我大周传承几百年，历代皇帝都是明君，引来四方俯首称臣，八方进贡朝贺。” “泱泱大国，就是要以德服人，仁义是指心怀仁心，天下大同。学生提议，在京城开设同化馆，专门教导异族好学之人。圣人云：有教无类。户部可以专门调拨银两，为好学的异族人提供食宿。” “等他们学成回国，定当对我大周千恩万谢，永结友邦。” 谢洛洋洋洒洒还没有说完，燕少洵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虽然有些武将和官员，也有点不以为然，可像燕少洵这样当众嗤笑出声的，他还是独一份。 洪正帝看不出有没有动怒，沉声问道：“燕少洵，你何以发笑？” 燕少洵出列行礼道：“禀父皇，儿臣觉得谢举人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可实在是纸上谈兵，犹如儿戏。” 燕容凌看向燕少洵，最近五哥动作频频，要是以往，他定然不会这样公然出头挑衅。 谢洛气得脸皮发紫，不过还是忌惮燕少洵是皇子，忍住气道：“不知五皇子有何高见？” 燕少洵看洪正帝没有开口阻止，显然是不赞同谢洛所说。毕竟洪正帝是明君，可不是几句吹捧就晕头转向的昏君。 毫不客气怼回去：“高见不敢当，不过比起某些人信口雌黄，我觉得稍有可取之处。” 不等谢洛反驳，燕少洵就直接道：“我大周几百年的太平，是历代先祖殚精竭虑，边疆战士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可不是靠仁义！” “落后就要挨打！开同化馆？为异族人免费提供食宿？让他们把我大周先进的东西学回去，然后转过来打我们？谢洛，你知道到时候，我大周百姓会如何颠沛流离吗？会被他们欺辱得多惨烈吗？” “如果仁义就能服众，那你在战场上和敌人讲仁义啊！看看敌人的刀剑杀不杀你！” 燕少洵几次差点将后世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说出口。道理，只能和讲道理的人说，同畜生讲道理，他只会咬死你。 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顿时搏来武将那边，阵阵叫好声。 废话！战功都是用血和命拼出来的，要是仁义有用，那让那群唧唧歪歪的文人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感化敌人。 当然文臣那边，不少人面露不敢苟同之色，只是碍于洪正帝还没有开口，不好说话。 洪正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环视满殿文武百官，心里十分满意燕少洵所说。不过面上还是要斥责道：“好了，不得胡说八道。” 燕少洵见好就收，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已经足够引人注目，朝中没有蠢人，就看谁会靠过来。 “儿臣知错。” 说着，燕少洵昂然退回燕容凌身侧。 谢洛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无法反驳，还是礼部尚书胡轩成出来圆场。 “皇上，微臣觉得谢洛和五皇子，说得各有道理，只是过犹不及。” 洪正帝玩味笑道：“过犹不及？燕容凌，你说。” 燕容凌被洪正帝点名，仓促之下拱手行礼，快速在心里组织语言。开口道：“父皇，儿臣觉得，五皇兄说得有道理，只是方式可以改进。” “哦？说来听听。” 洪正帝有点好奇，燕容凌会如何回答。 燕容凌回答道：“回父皇，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仁义教化异族可以，但必须要我们大周，在绝对的强大时。” “你觉得同化馆不可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状元萧遥 燕容凌正色道“开办同化馆，可行。手机端https://只是方式要改变，不能让他们白吃白住白学。” 洪正帝本还想追问下去，又看不少老臣都在观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没到时候，还是要缓一缓，再压一压。 “萧遥，你的策论朕看了，同燕少洵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来说说，该如何仁义的同化异族？” 这可是道即兴的难题，在场的其他学子，都在心中庆幸还好皇上没有问自己。 萧遥胸有成竹，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后，朗声道“回皇上，四周列国要是仰慕我大周文化，可以来京城学习。只是寻常去学堂读书，也要束，怎么能让友邦陷于读霸王书的窘境。” 这话萧遥说得十分巧妙，雅俗共赏，让文武百官都会心一笑。 燕少洵也有点佩服，只有游历天下，看过各种风景，领略各种风土人情的人，才能说得出这番话。 洪正帝龙颜舒展，含笑道“萧遥，那你觉得，如何我们能仁义，友邦又不至于陷入窘境？” 萧遥笑道“很简单，各取所需，让他们拿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来换。比如扶桑学子，可以用珍珠、珊瑚来交束，而回讫学子，则要以汗血马种，高丽学子用山参，苗疆学子用灵药。” “我们可以教导他们仁义礼智信，更要教导他们大周的强大，不可战胜。让他们想起大周，只有臣服之心，而无进犯之意。” 萧遥讲得深入浅出，十分清楚明白，洪正帝在心中感叹，果然是栋梁之才。 谢洛还在负隅顽抗“萧兄，这样一来，我泱泱大国风度何在？” 萧遥脸上一贯柔和的笑意，缓缓沉下去，讥诮道“谢兄，你可知。皇上勤于政务，每日殚精竭虑，可大周因为天灾，仍有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你可知边疆战士，刮风下雪，操练无一日懈怠，可每当强敌来犯，还是死伤无数？他们用血肉之躯，来为我们换得安居乐业。” “而谢兄，你的仁义、风度，何不用来给他们？给我们大周子民？” 谢洛张张口，想要反驳，可实在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洪正帝这才笑道“萧遥、谢洛，你们的想法，都很有意思。不如回去之后，各写一篇策论，交到丞相府，由丞相呈给朕。” “微臣学生遵旨。” 接下来的几人，要不老生常谈难有新意，要不拾人牙慧，照本宣科。 洪正帝含笑听着，都不以为然。 最后，才有点期待的问道“李清仪，你是上里李家子弟，出身富贵。为什么会如此关心民生百态？就连居安思危，也能想到百姓生活？” 李清仪个头不高，人却十分俊美，笑容腼腆，远不似他文章犀利。 “回皇上，治大国，若烹小鲜。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百姓生活，民生百态，才最能反映如今世道是否安稳的标准。” 洪正帝似乎在想什么，出了一会神，等回神过来问道“李清仪，你师从何人？” 李清仪面上缅怀之情，溢于言表，回答道“回皇上，谢道林老师晚年就住在上里。学生三生有幸，曾伴随老师几年。” “谢道林，原来如此。” 洪正帝点点头，谢道林可是饱学之士，曾是先帝时期的状元。后因妻族卷入当年夺嫡之争，导致妻子难产而死，心灰意冷之下挂印而去，从此寄情山水。 说起谢道林，洪正帝看了看萧遥同李清仪，戏谑道“谢先生大才啊！今日就有他两位学生齐聚一堂，朕也难分高下啊！” 萧遥知道，老师后来收了李清仪做关门弟子。可李清仪一直都不清楚，师兄究竟是谁。 一急之下追问道“皇上是说，师兄也在我们之中？” 洪正帝笑起来，调侃道“怎么，萧遥，你还想瞒着你小师弟？” 萧遥忙道“不敢，清仪师弟，本想殿试之后，再邀你彻夜畅谈。没想到皇上先成全你我二人，多谢皇上。” 李清仪喜出望外，真没有想到，师兄竟然是名满天下的辽东萧遥，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还是要先等皇上下旨定名次。 洪正帝将考卷重新排列，又亲笔写下名次，然后交给王公公，由他当众宣布“本次秋闱，状元――萧遥！榜眼――谢洛！探花――李清仪！传胪――王沛！……” 随后，汪公公将名次传到殿外。 外殿候着的人，赶紧在皇榜上添上前十名，然后飞快出宫，贡院门口还等着贴皇榜呢。 消息传到后宫，绿菊禀报给顾芳华，“郡主，萧公子中了状元！” 果然，这还是和上一世一样。 那很快萧遥就会动身回辽东，路上将会葬身狼腹。顾芳华有点踌躇，到底该如何把这消息告诉他呢？ 钟太后也得知萧遥高中状元，正和安国公王老夫人闲聊。 “福灵啊，有个好孙子。” “那可不是，不像我家那混小子，成日不着调，气得我打他都没劲了。” 钟太后瞄了一眼，坐在下面的清平侯夫人，悄声道“定了？” 王老夫人很隐蔽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悄悄摆摆手，泯泯嘴，意思是没成，她不满意。 钟太后笑眯眯道“你呀，还是这样火眼金睛。” “太后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是宁缺毋滥。她们以为是个侯府嫡女，琅儿肯定会满意，其实啊，燕长棠都看不上的玩意儿，凭什么琅儿捡破烂？” 王老夫人面上一片宝相端庄，说出口的话却刻薄无比。 钟太后笑眯了眼睛，低声咬耳朵道“侯府嫡女都瞧不上，那看中哪家了，哀家帮你赐婚。” 王老夫人调侃道“太后，我还真看上两个。只是，一个是你捧在手心的明珠，我可是提都不敢提。另一个嘛，琅儿又受不住她打！” 这话说得，让钟太后一乐，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调侃，说得起劲。 姜皇后端坐在哪里，耳朵伸得老长，可也听不清楚她们究竟在说什么。小声问白贤妃“你知道太后同王老夫人，在说什么呢？” 一顾芳华 一顾芳华 第一百八十章 女儿心事 其实，白贤妃也有点好奇，钟太后同王老夫人说什么，那么高兴。 “娘娘，嫔妾也不知道。” 姜皇后斜睨白贤妃一眼，不满道：“你不知道？白锦瑟不是要嫁给王琅？虽然王琅是不着调，可毕竟是安国公一脉单传。好姻缘啊！” 白贤妃谦恭道：“娘娘，这些都是嫔妾大嫂在操持。再说，这婚姻讲究你情我愿，还要看王家的意思。” 姜皇后微微扯嘴角笑了笑，这能不成吗？装模作样！ 皇榜一开，几家欢喜几家愁。萧安和路常他们，赶紧让人放鞭炮，给辽东去信，又将准备好的红封拿出来，给络绎不绝前来报喜的人打赏。 还要准备一个黄道吉日，广开宴席，邀请亲朋故交以及同科。 慈宁宫清芷殿一角，段婉清正和白锦瑟，还有燕晴琴、姜雅萱，凑一起说话，讨论的也是刚才的殿试。 “听说萧遥中了状元，真厉害，这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俗话说：少女春闺总是梦。自从上次万寿节，看萧遥大显身手之后，段婉清时常都梦到他。 也悄悄打听了威远侯府之家事，暗自为他鸣不平。 燕晴琴闻言，也附和道：“以前总听说，一些会点花拳绣腿的读书人，就号称文武双全。萧遥才是真正文武双全。” 白锦瑟也很佩服，笑道：“难得萧遥出身名门，还能这样刻苦用功。” 姜雅萱则是可惜，要是推荐萧遥的是燕祈喧，那该多好。惋惜道：“可惜，他只与六皇子交好，听说上次在通州，还是九表哥救了他们。” “和谁交好都只是私交，萧遥只要忠于朝廷就好。” 白锦瑟也希望，燕少洵能和萧遥是至交，可惜不是。皇后姑姑历来秉持，不能用，就只能除的律条，萧遥前景堪忧。 姜雅萱心中也有所猜测，皇后姑姑绝不会，眼看燕容凌越来越强大。 只是这两次钟家的事，皇后姑姑都失手了，不知道皇后姑姑，对付起萧遥，又会如何？ 段婉清看着窗外的金桂，嗅着浓郁的甜香，突然道：“现在，怕都是新科进士打马游街的时候，京城里没进宫的女儿家，都上街了吧？” “不光萧遥，还有谢表哥的榜眼，李家的那个探花，包括传胪的王沛，可都是还没有定亲的。打马游街，会不会被榜下捉婿啊？” 姜雅萱有点好奇，听说年年榜下捉婿热闹得很。 燕晴琴笑道：“怎么可能，要捉婿，也只能是捉贫寒学子，谁敢捉世家子弟？” 段婉清也捂嘴一笑，促狭道：“你们啊，都名花有主了，就算榜下捉婿，也没你什么事。” 本来，段婉清只是玩笑，没想到其他三个人，突然都沉默下来。 段婉清这才想到她们三个的姻缘，都算不上好姻缘。一时有点懊恼口误，低声道：“对不起。” 白锦瑟最先露出笑脸，笑道：“没有什么对不起，如果能成也算我高嫁了吧，毕竟是公府独子，说起来也还是不错。” 燕晴琴神色有点复杂，她家里因为她和姜勇的婚事，父母都快吵翻天了。 说实话，她也不想嫁个庶子，可姜勇以后迟早也会继承武平侯爵位。等他成了侯爷，怕也就没有人再明论他出身。 姜雅萱看燕晴琴的神色，就知道她想什么。 笑道：“晴琴，我大哥不错的，从小就住在前院，由父亲亲自教导。你出身贵重，大哥高兴得很。” 燕晴琴低下头，小声道：“我都听父母安排。” “对啊，你们总比我好，说不定以后，我连跟你们同桌的机会都没有。” 姜雅萱自嘲笑道，大家想起她侯府嫡长女，也只能做侧妃，也为她难过。这样一比，白锦瑟和燕晴琴都舒心不少。 果然，凡事都怕比较。 燕晴琴历来长袖善舞，劝道：“怎么可能，皇子侧妃可不同于其他。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太后她老人家，当年公府嫡长女，不也是妃？” 不管以后，燕祈喧能不能做皇帝，可毕竟是皇后嫡子，就是侧妃也大有可为。 燕晴琴的话，真正说到姜雅萱心坎，不由得绽放笑容道：“真希望你能来我家，以后大家风雨同舟，一家人。” 段婉清低叹道：“不管如何，你们也算有了着落，不像我，还不知道以后如何。” 白锦瑟有几分猜到她心事，笑道：“平国公嫡女，哪有愁嫁的道理。其实，有些话，可以让父母知道，也许就能成就良缘。” 段婉清心中感激，这正是她心中所想。握住白锦瑟的手道：“谢谢你，白姐姐。” 白锦瑟反手拍拍她的手，笑得一脸温柔，其实心里却在冷笑。她瞟了一眼，正和燕晴琴说话的姜雅萱，在心头忍不住嗤笑。 姜皇后的意思，姑姑猜出来七八分。不就是一方面舍不得顾芳华，一方面又把段婉清当替补。 可笑姜雅萱还在做美梦，根本不知道她有可能，会和段婉清同侍一夫。 宫里的女儿家们议论纷纷，而宫外的女儿家们，则是大饱眼福。新科状元及前十，都换上大红官袍，打马游街。 街上简直是人山人海，一马当先在前的萧遥，差点被四面八方飞来的荷包打出内伤。 加上状元、榜眼、探花、传胪都没有成亲，更是让未出阁的女儿家疯狂。家里有点斤两的，更是暗搓搓盘算，如何拐一个如意佳婿。 萧遥出宫打马御街时，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回来时，却灰头土脸，身上狼狈不堪。 谁会知道那些女儿家，什么东西都扔过来，有些荷包里还有香粉、胭脂。虽然打着不算疼，可这粉却是让人哭笑不得。 后面的新科进士们，原本是羡慕嫉妒恨的，不过看见如今萧遥的狼狈样，心里舒服多了。 萧遥回到六皇子的英华宫，沐浴更衣后，这才来到宫宴，也就是俗称的琼林宴。 等开席之后，小师弟李清仪迫不及待来到萧遥面前。 看着仪容出众的萧遥，仰慕道：“师兄，你瞒得我好苦，师父走了，你怎么也没回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考虑萧遥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一章考虑萧遥萧遥听见李清仪说起老师，也有点伤感，没有见到老师最后一面。 低声道：“我接到信时，人在苗疆，赶回来已经晚了。我在上里呆过几日，老师的后事，你办的很好。” “老师走得安详，只是一直惦记你，可老师怎么不告诉我，你那就是我师兄？” 李清仪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不说，皇上都知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不能公诸于世的？ 萧遥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师弟，这些旧事，事关老师过往，所以我们都不曾提起。” “那为什么现在又可以说？” 李清仪还是不明白，萧遥默然，随后笑道：“小师弟，老师已经不在了，我不怕人言可畏。再说，以前我顾忌太多，如今我都不在乎了。” 萧遥以前是不想争，如今他改变主意了。 萧遥的话，让李清仪似懂非懂，不过不管如何，只要师兄弟能相认就好。 两人又窃窃私语良久，燕容凌走过来，笑道：“萧遥，你有了小师弟，就不理我这好兄弟了？” “六皇子说笑了，师弟，快来见过六皇子。” 萧遥忙介绍，李清仪也有点激动，崇拜道：“听说六皇子在万寿节上，力压葛丹王，真是了不起！” “清仪，你是萧遥师弟，也就是我师弟。新科探花名扬天下，更是了不起！如今，你住在长平侯府吗？” 李清仪没料到，六皇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还主动关心他起居。 忙回答道：“是，我借住在族叔家。” 燕容凌笑道：“这两日，怕是上门的客人多不胜数，不如你和萧遥，都来我这里躲躲，免得你们疲于应付。” 李清仪有点懵，望着萧遥道：“师兄，这样不好吧？” 看着斯文腼腆的李清仪，萧遥笑道：“师弟，这有什么不好的？躲起来，不然你就等着被烦死。” “那，那上门恭贺的亲朋好友呢？” 李清仪是个乖孩子，没想过还能躲起来不应酬。萧遥亲昵的拍拍他肩膀，笑道：“你呀，不是有长辈，让他们应酬就好？皆大欢喜。” “那会不会住宫里不方便？” 燕容凌笑道：“又不是后宫，有什么不方便，到时候我们谈天说地，下棋画画，不比应酬他人逍遥自在？” 李清仪心动不已，有点腼腆一笑，舔了舔嘴唇道：“好，我都听师兄的！” 这话说得可爱，引来燕容凌和萧遥相继调侃。 相比前朝宫宴的热闹，慈宁宫的宫宴，就要冷清得多。姜皇后心情不好，嫔妃们也个个老实，诰命夫人们更是小心翼翼。 还是未出阁小姐的两席，稍微热闹一点。 顾芳华想了一整天，直到宫宴结束，都还没有想起，该怎么提醒萧遥，避开他的死劫。 等人都散了，她才来到钟太后面前，乖巧的替外祖母捏腿捶肩。 “外祖母，你说皇帝舅舅怎么想的，要来慈宁宫办宫宴？也不怕累着外祖母，看见那么多人就烦。” 钟太后一巴掌拍她头上，笑骂道：“怎么？今儿招待那些小姐累了？” “是啊！娇娇又不在，看那些人装模作样的，烦。” 顾芳华嘟着嘴撒娇，抱怨她们弄乱了清芷殿，又埋怨今儿一直笑脸迎人，脸都笑僵了。 钟太后嗔怪道：“现在接待一点人，你都不愿意。那以后嫁了人，做了当家主母，难道就不操持家务，举办各种宴席？” “那是以后，现在我还小，能赖就赖。” 顾芳华撒着娇，嘟囔道：“外祖母，人家说女儿在家就是一块宝，嫁人后就是一棵草，我都不想嫁人了。” “你敢！哀家还等着抱曾孙呢！赶明儿，就把你嫁了！” 钟太后和顾芳华耍着花腔，端着燕窝粥进来的绣春，笑着接话道：“那敢情好，奴婢也好向太后和郡主讨杯喜酒。不过，新郎是谁啊？” 顾芳华笑倒在钟太后怀里，乐呵呵道：“绣春姑姑，新郎是谁，我也不知道啊！” 钟太后也笑得不行，笑骂道：“绣春，你浑说些什么？” 绣春将燕窝粥，分别递给钟太后和顾芳华，笑着调侃道：“太后，不是奴婢浑说，是太后您自己说，赶明儿要把郡主嫁了的。” “哀家倒是想，不过不是没有人选么？” 绣春笑着玩笑道：“今年新科前三甲，可都是年轻有为，人才出众的好儿郎。要不太后您也学学，宫外那些榜下捉婿的，替我们郡主，抢一个回来？” 顾芳华连连鼓掌，一本正经，深以为然道：“对，对对！听说探花郎不错，外祖母你考虑考虑抢了。” 话还没有说完，顾芳华就编不下去了，搂住钟太后，同她笑成一团。 钟太后半真半假调侃道：“探花郎是不错，不过状元郎也拔尖，不如珠珠儿考虑考虑？” 顾芳华眼神闪了闪，撇嘴道：“外祖母，萧遥家里那堆烂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那个李探花，家里子弟众多，听说妯娌就是几十个。” 说起状元郎萧遥，钟太后也叹口气：“福灵这个孙子真不错，可惜了。” 顾芳华眼睛一转，笑道：“听容凌哥哥说，萧遥很快就要回辽东，探望福灵姨婆。不如，您下懿旨让福灵姨婆回来，让萧遥别回去了。” 钟太后瞅了顾芳华一眼，慢条斯理用完燕窝粥，又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 这才道：“傻丫头，这怎么可能。福灵自从去辽东，就再也没有回过京城。再说威远侯和夫人都在辽东，萧遥能不回去吗？” “就真没有办法，让他不走了吗？” 看顾芳华苦恼的样子，钟太后认真打量她几眼，试探道：“珠珠儿，你是不是看上萧遥了？” 顾芳华正喝燕窝粥，闻言一口气呛在气管里，剧烈咳嗽起来。 半晌后，这才眼泪汪汪对钟太后道：“外祖母，你差点害我被呛死。我和萧遥？怎么可能！” 钟太后却在认真考虑，萧遥家世匹配，人长得俊逸，又文武双全，配自家的珠珠儿，还真是合适。 “为什么不可能啊？你又不想嫁到皇家，那普通人怎么可能护得住你？”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家拒婚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二章王家拒婚顾芳华翻了个白眼，撒娇道：“外祖母，萧遥就能护住我？他要是这样厉害，至于在外面流浪这些年吗？” 钟太后想想也是，望着自家的娇娇，真有点苦恼，不是皇家，还有谁配得上珠珠儿？ 英华宫里，燕容凌和李清仪，还有萧遥相谈甚欢。萧遥见多识广，李清仪实践丰富，燕容凌学富五车，三人各有所长，相得益彰。 消息传到洪正帝处，他暗自点头。 燕容凌做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样子，立太子之事，还是应该准备了。 八月十六，午后。 清平侯夫人两眼微红，来到咸福宫。 一进门，就忍不住哭诉道：“娘娘，你可要为我们锦瑟做主啊！” 白贤妃眉头微蹙，使了一个眼色给烟香，烟香赶紧将其他宫人带下去，只留了烟云伺候。 “大嫂，有什么事好好说，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对于这个大嫂，白贤妃是一百个不满意。虽然出身安宁伯府，可既管不住大哥，又镇不住后院。 居然让个妾室爬到自己头上，还要女儿护住自己。 清平侯夫人袁氏，抹着眼泪就开始抱怨：“娘娘，我们听你的话，让人递话给王家。京城里谁不知道，王二郎是什么货色，我们锦瑟太委屈了。结果，结果他们今日上门，竟然还说不合适！拒绝婚事” 白贤妃脑仁有点疼，扶着额角打断道：“好了，慢慢说。” 看袁氏止住啼哭，白贤妃才皱眉道：“王家来人到底怎么说的？还有你们，到底狮子大张口提了什么要求？” 袁氏闻言低下头，小声道：“王家说他们二郎放浪形骸，配不上我们锦瑟。” 然后，袁氏悄悄抬头，看了白贤妃一眼，这才怯怯道：“侯爷也没有要太多，只说要黄金千两，庄子五处，良田千亩，铺子十间的聘礼而已。” “而已？” 白贤妃再好的忍耐力，也破功了，原本温婉雍容的神色狰狞起来。 “你们是穷疯了？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卖花魁，也不会这么贵吧？你们真的是把锦瑟拿来论斤卖？” 袁氏委屈辩解道：“我们锦瑟可是侯府千金，不是花魁。” “所以你们就敢漫天要价？事情还没有定，就到处宣扬？现在好了，王家不干了，你们要锦瑟以后如何说婆家？嫁给谁？” 白贤妃快被大哥和大嫂气死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和安国公府联姻扯上关系，结果就生生把人家吓跑了。 袁氏还没有意识到错，辩解道：“那王二郎可是个断袖，锦瑟嫁过去，能不能生儿育女还不知道。不多要点聘礼做嫁妆傍身，以后怎么办？” 白贤妃气得心口发闷，能让皇上不猜忌，同意这门亲事，她费了多大劲！ “你蠢啊！安国公府赫赫百年，现在只剩王琅一根独苗。要是王琅争气，公主也娶得，能看上白家？就算锦瑟没有孩子，王家就不管她了？” 白贤妃快被她们蠢哭了，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全京城都等着看白家笑话吧。 袁氏说不出话，只知道“嘤嘤嘤”哭泣。 清平侯府，白锦绣刚从白锦瑟房间走出去，撇撇嘴念叨：“装得云淡风轻又如何？看以后谁敢来提亲。” 房间里，白锦瑟还在慢慢一针一线绣着屏风。 弦儿捧了盅茶水过来，担心道：“大小姐，外面都传遍了，王家拒了亲事，以后怎么办啊？” 白锦瑟握着绣花针的手一顿，缓缓道：“这有什么办法？也许也算个好消息吧。” 曾经，白锦瑟喜欢过燕长棠，梦想着能嫁入陈留王府。后来花朝节之事，彻底断了她念想，她伤心过，难过过，却不后悔。 姑姑说得很对，面子都是虚的，里子才最实在。 所以，哪怕王琅名声在外，她也觉得无所谓，只要想办法能有儿女傍身，那男人喜欢谁，无所谓。 可现在，王家居然拒绝了这门亲事，那她以后怎么办？谁家会求娶一个，王琅都拒婚的小姐？ 也许以后只能青灯古佛一辈子，也算是件好事。 弦儿都快哭了，低声道：“大小姐，这是什么好消息！听林姨娘那边的人说，要把大小姐说给商贾。” “我的婚事，还轮不到林姨娘做主！” 话虽如此说，可白锦瑟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父亲穷疯了，说不定听了林姨娘的话，真把自己许给商贾，那才是毁了！不如死了干净。 “大小姐，夫人已经进宫，说不定贤妃娘娘有办法，能让皇上赐婚呢？” 弦儿所说，白锦瑟一个字都不信。安国公府的独子婚事，不是姑姑能左右的，皇上也不会插手。 只希望姑姑能护住自己，别让父亲把自己嫁给商贾。 那不是嫁，是卖！ 白锦瑟心思恍惚，强撑出来的镇定也支持不住了，趴在绣架上，默默垂泪。 等母亲袁氏一回来，白锦瑟就匆匆往主院赶去。 刚进院门，就听见母亲和父亲大声争执。白锦瑟平日余威还在，制止前去通传的丫环，站在门口静静偷听。 “老爷，锦瑟好歹也是侯府千金，怎么能嫁商贾？” 清平侯常年声色犬马的身子，中气不足，咳嗽道：“不嫁商贾？难道锦瑟就留在家里做老姑娘？都是些赔钱货！你有本事去请娘娘赐婚，没本事就听老子安排！” 袁氏苦苦哀求：“侯爷，娘娘说了，这事她不会再管，更不会去求皇上赐婚。” 看清平侯要翻脸，袁氏忙一把抓住清平侯衣袖求道：“侯爷，再等等，肯定还会有人上门提亲，要不嫁个新科进士也好啊！” “废话！穷书生能有几个钱？老子白养她这么大了？商贾怎么了，人家肯出五千两黄金的聘礼，穷书生有吗？” 清平侯越想越觉得划算，转身就打算去林姨娘处探听，能不能再多要点聘礼。 他刚甩开袁氏，走到门口，就看见女儿白锦瑟，含泪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听了多少。 清平侯看着女儿的泪眼，一时有点心虚。 不过，很快就大声呵斥：“锦瑟，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还敢站在门口偷听，你们都是死人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有办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三章我有办法白锦瑟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盯着清平侯。 “父亲，你真的要把我嫁给商贾？寻常官家庶女，也不至于嫁商贾，父亲这样做，不怕别人戳背脊骨吗？” 清平侯听白锦瑟这样质问，原本的一点心虚，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怒道：“你个孽女，父母之命，不知道吗？” “知道，可是父亲，你是侯爷，我们清平侯府宫里还有贤妃娘娘，娘娘还有五皇子。你把我嫁给商贾，丢的不仅是侯府的脸，也是娘娘和五皇子的脸。” 白锦瑟看父亲有所软化，又急忙道：“父亲，你再考虑考虑？” 院门口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大小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要是错过金家，说不定，我们侯府堂堂大小姐，就只能老在闺中。” 清平侯一听林姨娘说，女儿要在家一辈子，马上道：“那怎么行？必须嫁！” 袁氏怒气冲冲走出来，指着林姨娘骂道：“你个贱人，谁让你来我的院子，还不滚出去！” 林姨娘缩在清平侯后面，娇滴滴道：“侯爷，妾身也是想为侯爷分忧，要是姐姐不同意，那妾身就回拒金家。” 袁氏不等清平侯说话，就怒道：“你说金家好，那让锦绣去啊！聘礼也是一样的。” 林姨娘拉住清平侯娇声道：“侯爷，坏了名声的是大小姐，又不是我们锦绣。锦绣不说嫁高门，做个皇子侧妃也是能的。” 清平侯如何肯让大笔金子飞走，忙吼道：“要不老子给你们三日时间，找不到人来提亲，就把锦瑟定给金家！” 白锦瑟咬牙道：“父亲！” “锦瑟，别说父亲不疼你，养你这样大，总要有点好处才行。要不你进宫求娘娘，玉妃那么得宠，要是娘娘肯提携你，也算是宫中多个帮手。” 白锦瑟没想到，父亲竟然能想出，她和姑姑同侍奉洪正帝的主意，当下恶心得不行。 “父亲，你还要不要脸？那可是姑姑的夫婿！” 清平侯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白锦瑟脸上，怒道：“天下女人都是皇上的，你有本事就三日内找人提亲，没本事就乖乖嫁去金家。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清平侯带着林姨娘扬长而去，留下白锦瑟母女抱头痛哭。 良久之后，白锦瑟这才冷静下来，对袁氏道：“母亲，明日我们进宫，再求求姑姑，哪怕求皇后娘娘赐婚，嫁个寻常子弟，我也决不会嫁给商贾。” 袁氏垂泪道：“锦瑟，娘娘不会管了，你嫁不了王家，没有利用价值，她不会管的。” 白锦瑟两眼发红，恨声道：“母亲，我不会嫁的，除非我死。” 袁氏只知道哭，抹眼睛道：“好，我们娘俩一块去了，也好给她们腾地方。下辈子好好投胎，别再遇上你父亲。” 话虽如此说，可白锦瑟如何肯甘心。 她很快拿定主意，对袁氏道：“母亲，你别着急，我有办法。” 说完，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萧安看着一堆贺帖，有点头疼道：“路常，少爷住在宫里，这些贺帖怎么办？” “安叔，没事。少爷传话说，让从十八开始，府里设三日流水席，答谢亲朋好友就是。少爷同六皇子关系好，那才最重要。” 路常喜滋滋的，如今少爷高中状元，还救驾有功，回了辽东，看老爷还说不说少爷不务正业。 萧安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又问：“那你可知道，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再晚点，回去就大雪封山了。” “应该就是月底吧，皇上准了假的。少爷随时可以走！” “少爷同六皇子真好。” 萧安不知道，为什么萧遥一下同六皇子，这样亲近了？那原本的计划不可行，还要等辽东的信回来了，才知道事情还继不继续？ 顾芳华在宫里窝了两日，又闹着想出宫。 听说萧遥和李清仪，一直住在英华宫，找了个时间，上门找燕容凌。 “容凌哥哥，明儿我要出宫，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到时候把娇娇和钟大哥、二哥都叫上，去吃醉月楼。” 燕容凌宠溺的看顾芳华笑笑，无奈道：“明珠，明日我要上朝，等我下朝再去行不行？” “不行！这两日你成天在御书房，一呆就是一下午，以为我不知道啊？” 顾芳华嘟起嘴，越来越觉得宫里太束缚，还是住宫外好，想去哪里去哪里。真是尝过自由滋味，就受不了拘束的日子。 燕容凌也很无奈，不过灵机一动，看向在院子桂花树下，下棋的两人。 笑道：“明珠，没人一起，皇祖母不让你出宫是吧？不如让萧遥先陪你出去，我下朝就来醉月楼找你们？” 燕容凌说的是实情，独孤伽背后的人还没有找到，钟太后不放心顾芳华。 说在其他使臣团，还没有离京的情况下，不准她一个人出宫，同娇娇也不行，至少要燕容凌或者燕祈喧陪同。 顾芳华想了一下，不确定道：“外祖母能同意吗？” 燕容凌笑着道：“皇祖母有什么不同意的？萧遥武艺可在我之上，他能护住你的。不过，他愿不愿意，就要看你的了。” 顾芳华眼睛一转，含笑往桂花树走去。 手谈的两人，看到一身火红宫装的顾芳华走过来，忙起身见礼道：“见过明珠郡主。” 顾芳华抿嘴一笑，娇俏道：“萧三哥，我们好歹生死与共过，你这样生疏，拒人千里之外就不好了吧？” 萧遥哭笑不得，笑道：“明珠，这可是在皇宫，又不是在通州，礼不可废。” 说着，又指着有点拘谨的李清仪道：“这是我师弟，上里李家子弟，李清仪。” 顾芳华大方一笑，对李清仪微微一福：“今年前三甲颜值真是高啊！可惜状元和榜眼都窝在容凌哥哥这里，让外面的小姐们，好生失望。” 李清仪没想到，顾芳华拿他们的长相打趣，一时有点羞涩，又有点骄傲，心里乱七八糟说不出话来。 萧遥见状，轻咳两声道：“明珠，我师弟脸皮薄，你别逗他。” “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不逗他。”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浮想联翩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四章浮想联翩顾芳华摇头晃脑，那得意洋洋地样子，让萧遥和燕容凌忍俊不住。 “好，你说。” 听萧遥答应了，顾芳华才道：“我明儿要出宫，你去和我外祖母说，会平安护送我出宫，回宫。” 萧遥闻言苦笑道：“明珠，太后娘娘没同意你出宫，我可不敢带你出去。” 顾芳华刁蛮的瞪了萧遥一眼，轻扬下巴，努嘴道：“君子可不能言而无信，放心吧。新科状元和探花，一起邀请我出宫庆贺，这么有面子的事，外祖母肯定会答应的。” 萧遥还有点迟疑，看向燕容凌：“六皇子，不是该你陪明珠出宫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父皇安排一堆事给我，明日你们先出去，我空了就出来。明珠交给你，我很放心。” 燕容凌笑得坦然，萧遥心中略停顿几息，然后笑道：“那我就去试试，看能不能救郡主出苦海。” 顾芳华没发现，萧遥改了称呼，只听说他肯去请旨，就已经雀跃不已。 “那好，我先回去了，恭候状元郎和探花郎大驾。记得，收拾得齐整些，外祖母对长得俊俏的，总是多几分包容。” 临走，顾芳华还打趣了一句，然后才款款离去。那裙摆摇曳生姿，开出一朵朵花，风仪无可挑剔。 萧遥看了看，头上随意挽了支竹簪的李清仪，叹息道：“走吧，小师弟，沐浴更衣觐见太后娘娘。” 燕容凌含笑看萧遥他们走进屋，缓缓露出一个笑脸。 萧遥对明珠有丝不同，他知道。明珠那样耀眼，有眼光的自然都会心仪。 不过，这世上能配得上明珠的，唯有自己。 慈宁宫。 冬春进来禀报道：“太后，新科状元萧遥，探花李清仪，求见太后。” “咦，绣春，他们怎么来了？” 绣春在旁边轻轻打扇，笑道：“太后，他们一定是想来讨好您，估计惦记郡主吧？” 钟太后笑睨绣春一眼，笑骂道：“说得跟真的一样。” 绣春不徐不疾的摇着扇子，一本正经道：“怎么就不是真的了？太后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好，让他们进来，你们也好好看看，他们是不是打我珠珠儿的主意。” 冬春很快领着萧遥他们进来。萧遥和李清仪，行了一个大礼道：“微臣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千秋康泰。” “平身，夏春，赐座。” 钟太后神色淡淡，可一双眼睛，却已经把萧遥和李清仪，好好打量个遍。 “萧遥，这次能蟾宫折桂，什么时候回辽东啊？” 萧遥恭敬道：“回太后，本月二十六动身。再晚，辽东那边就下雪结冰，道路不好走了。” “嗯，到时候哀家让人捎点东西，你带给福灵。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她回京城来，还有老姐妹作伴。” 人年纪越大，越容易怀旧，钟太后想起，三十多年没有看见过的故人，难免有点缅怀。 萧遥忙道：“微臣多谢太后，回家后，微臣一定转告祖母。” “嗯，好孩子。这位就是探花郎吧？果真玉树临风，文质彬彬，这样有书卷气。你是上里李家的？” 钟太后唠叨一堆，李清仪脸颊涨得绯红，回答道：“回太后娘娘，微臣是上里李家的，也是今科探花，多谢太后娘娘夸奖。” “探花郎脸皮这么薄啊？一下就红了，哀家有这么吓人吗？” 李清仪忙慌乱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微臣看太后娘娘和蔼，就如同，如同微臣祖母一样慈祥。” “这孩子真会说话，探花郎今年多大？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钟太后看李清仪老实，忍不住多打听了几句。 李清仪有点结巴回答道：“回太后娘娘，微臣今年十七，家中是独子，有个姐姐已经嫁了。” “那长平侯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回太后娘娘，长平侯是微臣族叔，还没有出五服，按家里排行，微臣正好二十一。” 钟太后点点头，然后看向萧遥，笑道：“探花郎，果真是年少有为。萧遥，你今儿来，是专程来探望哀家，还是另有所求啊？” 萧遥有点尴尬，摸摸鼻子，硬着头皮开口。 “回太后娘娘，微臣约了子斌兄和顾二哥，想请明珠郡主，明日一同去醉月楼。当然，钟小姐也在，她们一起。” 萧遥不知道怎么，竟然说得有点结巴，钟太后脸上不动声色，不过心里却乐开了花。 看来，萧遥果真对珠珠儿有感觉，是可以培养一下。 “既然萧遥你开口，说起来都是世交，那哀家就把明珠交给你了。不过，哀家丑话说在前头，明珠怎么出去的，就要怎么回来。” 萧遥忙保证道：“太后娘娘放心，微臣定当护送郡主安然回宫。” 钟太后越看萧遥，越觉得满意。 硕长的身姿，俊逸的容貌，文能中状元，武能擂台比武，家世也不差，和珠珠儿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好，哀家同意了。有萧遥你护送，哀家很放心。” 钟太后又看了看李清仪，其他还是不错，可惜身子太单薄，家世又差了些。族里那么多妯娌，想着就头疼，不考虑。 “多谢太后娘娘，那微臣先行告退。” 等萧遥他们退下后，钟太后软软靠在扶臂上，端起茶盅泯了一口。 “绣春，你说得没错，萧遥就是想打珠珠儿主意。哀家也觉得他不错，就是辽东太远，还有威远侯府里乱七八糟，哀家不放心。” 钟太后瞬间想了很远，绣春停下手中的扇子，笑道：“太后，您想的太多了，郡主还小。” “也是哦，反正哀家的珠珠儿，不能离开哀家的视线，萧遥要有心，必须回京城定居。他们两个单独过日子，那也不错。” 钟太后越想越美，眼看着曾孙正在向她招手。 绣春看太后一个人发笑的样子，有点心酸。不过还是小声道：“太后，您别忘了，六皇子还对郡主情有独钟，五皇子和九皇子，也对郡主有所图谋。” 钟太后沉下脸：“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有哀家在一日，自然会顺着珠珠儿一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乔装南风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五章乔装南风绣春还是有点担心，劝道：“太后，奴婢冷眼旁观着，六皇子对郡主，是真心的。” “是真心又如何？珠珠儿不想嫁在皇宫里，哀家自然要如她的意。” 钟太后还没有，把几个皇子放在眼里，如今洪正帝春秋正盛，少说还能活个二十年。明珠有洪正帝护着，就算那些皇子不甘心，又能如何？ 绣春不好再劝，笑道：“郡主一直吵着要出门，现在得知可以出去了，还不高兴坏了。” 钟太后点点头，吩咐道：“快去告诉明珠，让她明儿穿整齐些。” 顾芳华得到消息，高兴得不行，直把萧遥夸了又夸。惹得几个大宫女笑得不行，兴致勃勃开始搭配，郡主明日要穿的衣服。 宫外，玄武大街上，一片灯火通明。 京城最大的南风馆，人来人往，台上“咿咿呀呀”唱戏的，台下推杯换盏喝酒的，还有搂搂抱抱亲热的，好一派热闹景象。 白锦瑟换了身男装，将满头青丝束在青玉冠里，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进南风馆。 伙计一眼就看见面生的白锦瑟，笑着迎上来：“公子里面请，第一次来吧？恕奴才眼生得很？” 白锦瑟故意将嗓子放粗，摆着谱，傲然不悦道：“怎么？第一次来不欢迎？” “不敢，不敢。不知公子是来找人？还是找乐子？或者喝酒听戏？我们南风馆应有尽有，一切都能满足公子。” 伙计态度很殷勤，可眼神里却有淡淡的怀疑。 白锦瑟心中一紧，脸上却装出傲慢的神色道：“本公子和王二郎有约，带路。” 伙计一听说，是和安国公府王二公子有约，态度马上转变。 “公子，楼上请，二爷都在楼上老位置，您是他朋友吧？奴才就说二爷今儿一个人，原来是和公子有约啊？” 伙计话有点多，白锦瑟沉默不语，跟在他身后，来到二楼雅室。 “二公子，您朋友来了。” 伙计恭敬笑道，然后指挥着伺候的小倌们退下，还殷勤细心的关上房门。 斜躺在榻上的王琅，慢慢支起身子，微眯着眼睛，看着白锦瑟笑道：“你是爷朋友？怎么爷不知道啊？你什么时候约了爷？” “王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白锦瑟硬着头皮上前，她可是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打探出王琅最近都宿在南风馆。今日孤注一掷，前来和他商谈。 王琅闻言又慢慢躺了回去，单手撑着头，风情万种对白锦瑟一笑。 “好啊！姑娘慢慢说。我想想，你是哪家的小姐？不是姜家，不是段家，也不是李家，你，是白家小姐吧？叫锦瑟？还是锦绣？” 白锦瑟看王琅，一眼就把自己看破，也懒得伪装了，上前几步来到王琅面前。 “我是白锦瑟，今日来是想和王公子谈一谈。” 王琅掩嘴一笑，然后坐起半边身子道：“早听说清平侯府大小姐，贤良淑德，堪称京城贵女典范。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在南风馆相聚，真是缘分。” 白锦瑟脸上火辣辣的，不过她没有退路。 “王公子，我想问问，你们拒婚，是因为聘礼要得太高吗？” 白锦瑟忍住羞耻，有点艰难的继续说道：“如果是聘礼的问题，可以协商，按照正常婚嫁就好。” 王琅微眯着眼睛，看着强忍着尴尬，努力抬着头商议婚事的白锦瑟，突然觉得有趣。 “虽然说，你父亲是有点漫天要价，不过我们安国公府，也不是出不起。只是，白锦瑟，你觉得，你值这个价吗？” 白锦瑟低下头：“不值。” “那白小姐今日而来，还有什么事吗？” 王琅听白锦瑟的回答，平淡无波，又看她强忍羞愤，没了兴趣，准备下逐客令。 白锦瑟察言观色，看出王琅不耐烦，忙低声下气道：“不需要太多聘礼，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反正你迟早都要成亲，至少我出身不错。” 王琅听后，嘴角弯起一道弧线，笑道：“白小姐是想嫁给爷？” “是，既然王公子早晚要娶亲，不如娶我。我保证，婚后不干涉你的任何爱好，你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 既然没有退路，本就是破釜沉舟，白锦瑟也顾不得脸面，拼命推销自己。 王琅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锦瑟，好看的丹凤眼里，有一抹探究。笑道：“你先伺候爷喝盅酒，爷要看看，你值不值得？” 白锦瑟忍着羞辱，颤抖着手倒了杯酒，递到王琅面前：“爷，喝酒。” 王琅嘴边的笑意一收，抬手打翻酒杯，不悦道：“伺候爷你很委屈吗？哭丧着脸，爷喝不下！” 白锦瑟眼泪一涌而出，泪眼朦胧的看着王琅，也不说话，只知道默默流泪。 王琅倒有点，摸不清楚白锦瑟的路数，坐起来扒拉着头发道：“你别哭啊，一点气都受不了，是你来求我，总要有点求人的样子吧？” “王公子，求你娶我。我一定会好好侍奉公婆，还有王老夫人，求你娶我。” 白锦瑟已经想好了，要是王琅还不同意。那自己就跳到金水河里，也避免被乱许给金家。 王琅真没有想到，这样白锦瑟都还不走，还要苦苦哀求自己娶她，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他再一次，就着灯光认认真真打量白锦瑟，是个美人胚子，看起来也没有毛病，怎么就突然死皮烂缠着自己？ 王琅想了一下，端正坐起来，认真问道：“你家里，因为拒婚为难你了？” “是，林姨娘蹿捣父亲，说我在京城嫁不出去，要把我卖给一户商贾。我宁可死，也绝不会嫁商贾，所以来求你。” 白锦瑟已经破罐子破摔，把一切和盘托出。 王琅看着白锦瑟神色坚毅的眉眼，心中没由来一动，如果迟早都要娶个女人传宗接代。 那白锦瑟这性子，也不错。 王琅沉吟片刻，看着白锦瑟道：“如果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我可以娶你。” 白锦瑟喜出望外，忙道：“你问，我什么都说！” 王琅把酒杯夹在手指中，随意转动，笑道：“你以前，是中意陈留王世子燕长棠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白家事落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六章白家事落白锦瑟脸色苍白起来，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王琅也没有催，只是在旁边，慢慢悠悠喝着酒，等白锦瑟开口。 “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人，她不得父亲宠爱，家里大小事务都是林姨娘说了算。我从小就要想方设法讨姑姑，还有父亲欢心，才能在侯府立足。” 白锦瑟说得很小声，不过王琅听得很清楚。 “燕长棠帮过我，他也曾说过会娶我。因为他的青睐，我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不少，所以我喜欢过他。” 说到这里，白锦瑟轻笑道：“花朝节上的事你知道，我没有选择揽下燕长乐的事，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我。” 王琅对花朝节的事，的确比较清楚，当时觉得白锦瑟见风使舵，如今看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王公子，如果你能娶我，我会想法设法报答你大恩大德。如果不能，也是我们母女的命。” 不知道为什么，今儿白锦瑟觉得，身上特别轻松。 埋在心里的话，终于有个地方可以宣泄，她终于做了一件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就算王琅，看见自己的狼狈又如何？反正都要死了，有什么大不了？ 王琅看着白锦瑟，她浑身上下都是一股轻松惬意，仿佛死亡对于她来说，竟然还是一种解脱。 莫名其妙就开口道：“我可以娶你。” 王琅这话一说出口，白锦瑟和他自己都愣住了，不过很快他就觉得不错，直接道。 “我让人送你回去，官媒明日就会上门。” 白锦瑟被王琅的侍卫，送回清平侯府，在马车上时还有点晕晕乎乎，不敢相信。 王琅真的答应娶自己了？ 不过刚回到清平侯府，好心情就没有了，因为看见家门口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出出。 她刚一下马车，就被如释重负的管家，亲自迎回后院：“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侯爷在夫人处大发脾气。” “我知道了。” 她还没有走进主院，就听到父亲清平侯大声呵斥：“你不知道？找不到那个不孝女，你就回娘家去！” “侯爷，我是你结发夫妻，你要休了我？” 林姨娘假惺惺劝道：“夫人，你还是把大小姐交出来吧，侯爷都是为她好。否则堂堂清平侯府大小姐，嫁不出去，别人会笑话我们侯府的。” 白锦瑟冷笑一声，抬步走了进去。 “林姨娘此言差矣，一，侯府不是你的，丢脸也丢不到你的。二，这是清平侯夫人的院子，你一个姨娘，不是请安，来这里做什么？要是让人知道清平侯府如此不分尊卑，才是笑话。” “锦瑟，你回来了。” 袁氏哭着扑上来，本来以为女儿出门是逃婚，也算逃出苦海，没想到女儿又回来了。 白锦瑟将母亲拉起来，挡在后面，转身对清平侯道：“父亲，我回来了，请你让林姨娘出去。” “不孝女，你还敢回来？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呆在院子里，直到金家来人出阁。” 清平侯看女儿回来，那金家的聘礼有望，也就放心了。 白锦瑟看了看一脸冷漠的父亲，幸灾乐祸的林姨娘，哭哭啼啼的母亲，突然对这个家无比厌倦。 “父亲，金家我是不会嫁的。明日，安国公府会上门提亲，父亲准备就是。” 白锦瑟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不过不等大家发问，白锦瑟已经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管任何人来，都不开门。 清平侯府的亲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官媒上门提亲，却被清平侯一长串的聘礼单子吓到了。 “既然安国公王家有意提亲，就要表示诚意，这聘礼的单子，我已经拟好。王家要是同意，就来娶我女儿吧。” 官媒回去，照实禀报了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含笑听官媒说完，笑道：“来人，带她下去领赏，不管成不成，赏照给。”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 官媒千恩万谢下去，心里暗自盘算，一定要把清平侯白家，无耻索要聘礼的行径，公诸于世，让大家评评理。 王老夫人等官媒退下，没有旁人了，这才一口向王琅啐去：“臭小子，真会给老婆子出难题！” “祖母，我觉得那个白锦瑟挺好的，模样性格都不错，既然要娶，当然要娶个称心如意的。你说是不是？” 王琅还是那样吊儿郎当，不过眼睛里的认真，倒让王老夫人惊讶。 “琅儿，你是认真的？” “祖母，我不开玩笑。虽然白锦瑟太过精明，又比较现实，但是聪明人总比愚蠢的人好。” 王老夫人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她？” 王琅也没有过多解释，只道：“祖母，你就当我动心了吧？” 王老夫人端起茶盅，刮了刮茶沫，淡淡道：“既然你要她，那就她吧。不过，白千城狮子大张口，我可没打算如他的意。” “对，那些聘礼，给他再多，也落不到白锦瑟手里，不便宜那个老王八。” 王老夫人哈哈大笑，点头道：“嗯，聘礼要给我孙媳妇。” 王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那一切都交给祖母，我只用安心等着做新郎官就好。” 等官媒刚把白家的无耻行径，公诸整个京城，议论纷纷时，钟太后下了道赐婚懿旨。 “兹闻清平侯白千城之女白锦瑟，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哀家闻之甚悦。今安国公之子王琅，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白锦瑟待宇闺中，与王琅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王琅为正妻。着礼部参与，尽快完婚。” 随后，还附上了王家的聘礼目录，一并送到清平侯府。 白家接到懿旨，白千城看聘礼已经过了太后的眼，势必不能克扣下来，虽然万般不愿意，可也只能接旨。 林姨娘看白锦瑟如此体面，气得倒仰，以为是白贤妃作祟，吹了不少枕边风挑拨。 只有袁氏高兴坏了，拉着白锦瑟念叨：“锦瑟，这聘礼过了明路，侯爷不敢克扣，肯定要全数给你作陪嫁。你以后，下半辈子无忧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明珠要求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七章明珠要求白锦瑟心里则全是感激，对王家的安排，真心感谢。 白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一点都没有影响到，顾芳华的好心情。 一早，萧遥和李清仪就来到慈宁宫接她。 顾芳华穿了身天水绫的襦裙，嫩黄色衬得她娇俏可爱。特别是百褶裙摆上，五色彩线绣着斑斓彩蝶，行走起来群蝶飞舞，煞是好看。 李清仪偷偷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万分感谢师兄今日让他穿的白色锦袍。 还不经意摸了摸，头顶上的青玉簪。还好今日收拾了一番，否则，他真不好意思同明珠郡主出门。 萧遥含笑，远远看顾芳华盈盈而来。 顾芳华看着晨光下的萧遥，叹道：“萧遥，我还第一次看你穿竹色，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真是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萧遥哭笑不得，笑道：“郡主，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六皇子才是人中龙凤。” “不，不一样。容凌哥哥灿若星辰，你就如皓月清风。苍松翠柏如何比较，单论颜色，燕祈喧最美，不过你看着最顺眼。” 顾芳华刚评头论足完，萧遥一个长揖，笑道：“郡主，你再说下去，我怕我自我感觉太好，不想出宫，想回去揽镜自怜了。” “那可不行，这样，我不说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萧遥作势要走，顾芳华忙上前挡住道：“萧遥，你听都没听，怎么就要走？” “郡主，再不走，天黑了。师弟，走吧！” 李清仪忙应声，然后看着前面一直叽叽喳喳说话的顾芳华，努力当做自己不存在。尽量和小圆子他们，凑在一起。 等一行人来到醉月楼，顾芳华还在喋喋不休。 听到消息迎出来的钟桃娇，大声道：“明珠，快上来，二哥他们都到了。” 顾芳华这才闭嘴，走进雅室，首先灌了一盅茶水。 钟子斌好奇道：“明珠，你怎么了？渴得这样厉害？你不是一向不爱龙井吗？今儿喝这么多？” 顾芳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喝的是龙井。哀怨的看了看，正在向顾世年、燕长信，介绍李清仪的萧遥。 努嘴道：“都是怪萧遥！” 燕长信让人上了玫瑰花茶，笑道：“明珠，我看萧遥今儿十分狼狈，他怎么着你了？” “我说让萧遥今年在京城过年，他一定要回辽东。不放心福灵郡主和威远侯夫人，可以接到京城来团聚嘛！为什么非要回去？” 这是顾芳华想出来的好办法，只要萧遥不回辽东，就不会葬身狼腹。 萧遥一脸无奈，还没有开口，顾世年就假意不悦道：“明珠，萧遥双亲和祖母都在，本就该回家探望过年。再说如今他中了状元，也算衣锦还乡，你不要无理取闹。” 顾芳华无法解释，闷头又喝了盅玫瑰花茶。 萧遥若有所思，不过并没有多说，转而和顾世年，问起叶十三的消息。 燕长信凑过来，笑嘻嘻的低声问道：“明珠，你怎么对萧遥这样关心？不会是看上他了，想留他在京城做仪宾？” 顾芳华“呵呵”一笑，瞪着眼睛，状似凶狠道：“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年纪还小，也不差这一年。不如让他今年回去把母亲、祖母接回来，明年就可以定下，后年就可以成亲。大后年，哎哟！” 没等燕长信说完，顾芳华就一脚踩上燕长信的靴子，顺势再用力碾压。 “娇娇，我看燕长信油嘴滑舌，说话不老实，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吗？” 顾芳华一说，钟桃娇就兴奋的点点头。 “真的？明珠你要和我闯荡江湖？什么时候去？我在京城快闷死了。” 燕长信急了，忙把顾芳华拉到旁边，低声求饶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挑唆娇娇。我可是好不容易把她安抚下来，你又想拐她出去。” 顾芳华这才低声道：“说，有没有办法把萧遥留下来？” 燕长信马上轻声回答道：“有，当然有！只要明珠你想，没有办法，我也要想出办法。” “你们说什么呢？” 钟桃娇看燕长信和顾芳华窃窃私语，好奇她们说什么？ 燕长信笑得，脸上犹如开出鲜花，讨好道：“娇娇，我们在说今儿中午的菜，都是你喜欢的味道，保证你满意。” 钟桃娇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愁。 摸着肚子上多出来的赘肉，苦恼道：“满意是满意，可天天这样吃，我小肚腩都有了。” “没事，下午我陪你去跑马？” 燕长信熟练的忽悠着钟桃娇，顺手给她叉了块蜜瓜。 顾芳华看在眼里，啧啧叹息，钟子斌凑过来道：“六皇子没有出来？” “最近皇帝舅舅成日将他留在御书房，还不知道今儿能不能出来。到时候打包一份手撕兔回去，当做犒劳。” 顾芳华不知道，前世皇帝舅舅，是不是也是这样栽培容凌哥哥。 不过明年，容凌哥哥就能做太子，这回这个太子之位，容凌哥哥一定要做到，以后成为皇帝那日。 钟子斌难得正色道：“听说顾大哥在通州查出不少东西，朝堂上怕是有震动。” 这个，顾芳华还真不知道，问道：“二哥，大哥去通州查出什么了？苍南山都挖开了吗？” 顾世年笑着摇摇头：“这些朝廷上的差事，大哥不会来信说，不如你问萧遥，他怕是才知道。” 萧遥笑道：“这个，我真知道，听六皇子说过，师弟也在场。” 腼腆的李清仪，很快已经和顾世年他们熟络起来，笑着接话道：“是的。六皇子说顾世子已经查出来，原来苍南山山腹中空，好几百年前，还做过叛军的粮仓。还挖出不少铁器残渣，应该现在是座兵器坊。” 钟子斌惊讶道：“兵器坊？朝廷可是明令禁止的，胡骆有这么大的胆子？” 燕长信眼看耳听着，越说越机密，轻咳一声道：“大家出来玩，别考虑政事。还是考虑一下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点。” 顾芳华无所谓的“噫”了一声，勾勾手指，让燕长信快过来说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想出办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八章想出办法燕长信看顾芳华心急的样子，笑道：“别担心，我都说了有办法，你急什么？” “不管，现在说。要不，我带娇娇出去逛街！” 燕长信真怕顾芳华胡来，只好无奈道：“我的小姑奶奶，真是怕了你了！来，我告诉你。” 顾芳华附耳过去，只听得燕长信轻声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什么意思？” 顾芳华不明白。 燕长信贼兮兮解释道：“既然你不能留他在京城，那你可以跟他一起回辽东啊。” “这怎么可能？” 顾芳华压根就没有这样考虑过，外祖母和皇帝舅舅，还有祖父，怎么会要自己跟萧遥回辽东？ 燕长信收起嬉笑之色，认真道：“明珠，只有他留下来，或者你去辽东两个办法，你自己想。实在不行，还可以找人打折他的腿，他就走不了。” 顾芳华翻了一个白眼，这才边嗑瓜子，边考虑他的话。 留萧遥下来，估计是没戏，因为他归心似箭，皇帝舅舅都准了他的假。就算真用假婚事留，他也该回去禀告长辈。 可跟萧遥走？ 这能行吗？除非像上次一样，一大堆人，那还差不多。好好想想，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至于打折萧遥的腿，一是这样太狠了，二估计人也不好找，萧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顾芳华暂时决定，可以拉上些人，同萧遥一起回辽东。这样那些暗中对萧遥动手的人，势必不敢动手，到时候再护着萧遥回来。 如此一来，容凌哥哥就有了左膀右臂。 可拉谁去呢？ 顾芳华嗑着瓜子，看向那边聊得起劲的人。 二哥和萧遥是朋友，说要同去也不算冒昧。钟大哥和娇娇，是要保护自己的，也不能少。 他们三个再加上自己，人数就差不多了。有冠文侯府、勤国公府和自己这个明珠郡主，还有护送的御林军，看谁敢路上动手。 顾芳华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激动，又可以出宫去玩，还可以救人性命，耶！ 正当顾芳华准备和他们商议时，掌柜进来禀报：“五少爷，佛罗里达的黛丽丝公主来了，想见见明珠郡主。” 燕长信看向顾芳华，顾芳华这才想起，好像答应过要陪她一起逛街的。 “好啊，请黛丽丝公主上来。” 黛丽丝公主很快上来，她今儿穿了身抹胸襦裙，金发也像模像样盘在头顶。不过高挺的鼻梁，还有琥珀色的眼珠，看起来似乎和襦裙有点不协调，总觉得怪怪的。 “明珠，我让人去宫里找你，结果你出宫了。你也不来找我，再等两天我就要离开大周了。” 黛丽丝公主要走了，这个顾芳华真不知道。 忙道：“我们今儿出来，本来是贺萧遥他们师兄弟金榜题名。不过黛丽丝你要走，我先为你践行。” 黛丽丝笑道：“践行？就是送别吗？谢谢。不过我想你同我去逛街，买点好东西回家，你的眼光好。” 顾芳华马上赞同，笑道：“那好，如果黛丽丝你不嫌弃，我们一起用过午膳，下午就去逛街。” 如此，午膳时又加了一人，大家愉快的用过午膳，就准备出门。 钟桃娇是一定要去的，燕长信本想陪同，可涿王府临时出了点小事，他要回去一趟。顾世年和李清仪相谈甚欢，准备再促膝长谈，也不打算同去。 萧遥职责所在，自然要随行保护，钟子斌无聊，干脆也一起同去。 黛丽丝要选一些大周的纪念品，当然是要去玲珑阁。顾芳华顺便也想选点，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外祖母玩。 一行人来到玲珑阁，大掌柜早得了燕长信的招呼，带着莫大娘迎上来。 “郡主、黛丽丝公主，钟公子，萧公子，钟小姐好。这边请，这一楼贵宾座给你们留着的，想要什么小的给您取。” 在上次那个角落，大家刚坐好，黛丽丝就环顾四周惊讶道：“原来，玲珑阁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顾芳华解释道：“黛丽丝，单是女儿家，一般都会在二楼雅室。只是二楼不让男子入内，我们一行又有萧遥和钟大哥，所以才在下面。你想选哪方面的？” 黛丽丝显然已经考虑好了，宝石头面这些，她不感兴趣。她想要的是，大周独有的精品。 “明珠，我要买一些，外面买不到的，独特的？” 黛丽丝说得不够清楚，不过顾芳华已经明白，对大掌柜道：“你拿些精致一点的玉器，小巧一点的双面绣，还有漂亮一点的瓷器过来。” 很快，莫大娘带人捧着几个大盒子进来。 等莫大娘打开盒子，黛丽丝简直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只见小巧玲珑的团扇之上，一面绣着锦鲤，一面绣着牡丹，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痕迹。 一套玲珑瓷器碗具十八样，个个只有核桃大小，却描金绘彩，精致非常。 还有各种小件玉器，样样做工精美，惟妙惟肖。黛丽丝双手摩挲着玉器，一件也舍不得放回盒子。 “verygood！” 黛丽丝激动之后，怎么也舍不得放弃任何一样，准备全部买下来，让查理回去准备银子。 顾芳华看她喜欢，也很高兴，又让莫大娘去拿几个小巧一点的金镂空香炉过来，准备买来送给黛丽丝公主。 黛丽丝更是爱不释手，恨不得把整个玲珑阁，都打包回佛罗里达。 “明珠，你们大周真是太厉害了，那么小的扇子上，竟然能绣出那样精美的图案。可惜我在尚衣局定做的裙子，还没有做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再来大周？” 看黛丽丝公主念念不舍的样子，顾芳华笑道：“大周随时都欢迎你。” 黛丽丝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遗憾，苦笑道：“明珠，近些年海盗猖獗，我们来时还被海盗袭击。现在能不能安然回到家里，我都不敢确定，只希望上帝保佑我。” “海盗已经这样猖獗？连你们的海船也敢袭击？” 萧遥去过沿海，以前只听说海盗抢小商船。不知道，如今海盗连佛罗里达庞大的舰队，他们也敢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又生变故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九章又生变故黛丽丝有点畏惧道：“大海太宽广了，海盗们又熟知地形。他们往往在夜里偷袭，还会功夫，十分厉害。” 萧遥沉吟片刻，猜测道：“公主，是扶桑的人？” “这我不清楚。来大周时，我们抓到十多个海盗，可惜，他们都自尽了。” 黛丽丝公主就是担心，回去的路上，海盗会来报仇。 顾芳华虽然为黛丽丝担心，不过她也帮不上忙，笑道：“黛丽丝，你放心，我们大周有句古话，叫做吉人自有天相。你这次回去，一定会遇难成祥，平安回家。” “多谢多谢。” 等查理拿来银票，还有一些现银，这才取走那几盒珍品。数额之巨大，让黛丽丝也有点肉疼。 “明珠，我看掌柜对你这样客气，你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真想做他的女人。” 黛丽丝一脸向往，顾芳华朝钟桃娇眨眨眼睛，示意她该偷着乐吧。结果钟桃娇茫然不知所以然，不停示意啥意思。 顾芳华不禁对燕长信，掬一把同情泪。 “黛丽丝，这玲珑阁主人我不知道是谁。不过京城还有百宝斋，那边也有不少好东西，我们要不要再去看看？” 黛丽丝有点犹豫，不过还是抵挡不住对美的追求，点头道：“好，我们再去逛逛。” 刚走出来，一行人就遇上赫舍敏。 “明珠郡主？黛丽丝公主？你们一起啊？萧遥也在，不知道九皇子出来没有？” 赫舍敏后来多次想纠缠燕祈喧，都没有得逞。燕祈喧干脆就躲在青梧宫，准备等赫舍敏走了再出宫。 顾芳华忍住笑，打量了一下赫舍敏，笑道：“其实我觉得萧遥也不错，你为什么一直紧盯着燕祈喧？” “萧遥？三大五粗的，怎么与祈喧相比？” 赫舍敏脱口而出的话，让顾芳华和娇娇她们，都笑了起来。黛丽丝看看萧遥，笑道：“赫舍敏，你眼睛有问题。” “我眼睛才没有问题，萧遥，你说，你能比得过燕祈喧吗？” 萧遥忍住笑，一本正经道：“亲王，我自然比不过九皇子，亲王眼光真好。还请亲王让一让，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 赫舍敏不甘不愿退了一步，让开路。 还是有点不甘心问道：“以前九皇子不是都和你一起，为什么现在不一起了？” 顾芳华掩唇一笑，打趣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你还是去问九皇子吧。” 钟子斌搓搓手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嚷嚷道：“赫舍敏，你还是在擂台上威猛霸气比较合适，这样装情种，我想吐。” 赫舍敏正毛焦火辣，一点就着，两人斗鸡眼似的，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 黛丽丝笑道：“好了，赫舍敏你也别在我们面前，浪费时间，快进宫去求见九皇子吧。听说九皇子开年就要纳侧妃了，就是那位。”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姜雅萱和姜雅俪刚出现在街角，就被黛丽丝发现。 果然，赫舍敏的视线一下子转移了。他大步向姜雅萱走去，似乎要找茬。 顾芳华懒得管她们，带着黛丽丝和娇娇往百宝斋而去。 从水井坊过去，走后面的小巷比较凉快，也能抄近路，平日里小巷也是人来人往。 可今日，走了一小段，安安静静一个行人也没有，顾芳华开始觉得不对劲：“娇娇，今儿怎么这条路没人啊？” 钟桃娇没在意，还大咧咧道：“嫌热都在家猫着呗。” 几乎是同时，萧遥也感觉不对劲，反应迅速大声道：“护住郡主！” 小巷里瞬间乱成一团，丹竹她们扑上去，四个人联手将顾芳华护在身下。小圆子和小满子左右戒备，钟家兄妹前后戒严，萧遥软剑遥指着前方。 相比顾芳华周密的保护，黛丽丝公主则要简单得多。查理和三名勇士，手持长剑挡在她面前，她也握了把匕首在手，横在身边。 “咻！” 一声尖哨响起，小巷两侧凭空多出数十人，手持宽背大刀，朝顾芳华她们冲过来。 顾芳华抱头蹲在地上，透过丹竹她们的裙摆，看见萧遥一改平日儒雅，出手凌厉，往往一招见血制敌。 也不知道是萧遥他们功夫太高，还是刺客手段太低，很快这十多名刺客，尽数被他们绞杀殆尽。 这时两边巷口，都有惊呼声响起，看来是有人想进来，却被这些死尸吓到。 黛丽丝眼看刺客都死了，这才松口气，刚想站出来看看，刺客是否认识，就听见萧遥大喝一声：“小心！”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短箭，直扑黛丽丝面门。短箭速度太快，萧遥和钟家兄妹都站在顾芳华旁边，距离黛丽丝太远，救援不及。 大家眼睁睁看黛丽丝，将要命丧短箭之下，没想到查理扑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了这雷霆一箭。 “噗！” 短箭直直射入查理的后背，短箭入体，射进血肉，发出噗的一声。可余势未停，箭尖破体而出，在黛丽丝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查理，查理！” 黛丽丝顾不得脸颊疼痛，大声呼唤查理，可惜查理已经气绝身亡。 萧遥和钟子斌分头搜去，已经找不到刺客踪迹。 等顾芳华一行人，同赶来的京府尹人马一起，将黛丽丝她们送回交芦馆，这才打道回宫。 一路上，顾芳华越想越觉得蹊跷。 “萧遥，你说今儿的刺客。到底是冲谁来的？是我还是黛丽丝？” 萧遥握着软剑，沉吟片刻回答道：“应该是黛丽丝。” 顾芳华若有所思：“就是黛丽丝所说的，海盗同伙前来报仇了？海盗怎么会知道？我们要走小路？” 萧遥分析道：“郡主，我看刺客们肯定一早，就跟在我们后面。得知我们要去百宝斋，才仓促埋伏在小巷。” “刺客真是好大的胆子，钟大哥，你从他们兵器上查查，看有没有发现。” 顾芳华心中有所猜测，不过还要看有没有证据。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众刺杀异国公主的人，京城屈指可数。 钟子斌检查了一下，刺客们所用的厚背刀，对萧遥道：“这不是他们惯用的兵器。” 第一百九十章 天罗地网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章天罗地网萧遥点头道：“他们应该是扶桑人，惯用武士刀，改成厚背大刀，也是为了隐藏身份。” “太嚣张了！” 顾芳华很不高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又遇到这样的烂事。 这下，外祖母肯定又不会让自己出来了。 萧遥也神色不愉，不过只要顾芳华安好，那他今日也算功德圆满。 眼看天就要黑了，娇娇回了醉月楼，接顾世年和李清仪，明日再一起进宫。他们驾了辆马车，打算尽快赶回皇宫。 马车行驶到状元坊，突然前面凭空出现一群黑衣人，用奇怪的飞镖袭击马腿。 马腿被袭，马儿吃痛跪了下去。赶车的小圆子、小满子，使尽全力也压不住癫狂的马儿，只能眼看马车摔下去。 仓促之间，小满子大喊：“郡主，跳车！” 其实不用他们提醒，萧遥已经将顾芳华抄进怀里，与钟子斌从两侧车窗，分别跳了出去。 失控的马拖着车，撞上状元坊的石牌坊，马车四分五裂，还好车上的几人都没有大碍。 不过不等他们稍事歇息，黑衣人已经扑过来。 钟子斌没有随身带长枪，扯过旁边的一根杆子，同黑衣人打了起来。小圆子他们干脆夺了黑衣人的长刀，也和他们战在一起。 萧遥还好，他的软剑基本从不离身，他翻滚几圈，来到墙角，将顾芳华护在身后，那堵墙，刚好保护顾芳华。 丹竹她们在后面的马车上，随后跟来看发生大乱，忙招呼京府尹护送的人来帮忙。 黑衣人相当悍不畏死，应该都是死士，而且个个身手不凡。顾芳华看着刀剑相击，血肉横飞，有点后悔。 要不是自己想快点回宫，轻车走在前面，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遥左扑右挡，软剑犹如银龙游走，生生凭一己之力，将黑衣人都挡在外面，没有人能越过他，伤到顾芳华。 等到京府尹的人冲上来，萧遥他们压力顿减，黑衣人相继被斩杀，躲在萧遥后面的顾芳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顾芳华背靠着的那堵墙上，突然落下一张大网。 大网散发出莹莹暗光，眼看顾芳华就要被罩进去，萧遥纵身扑地，迅速从地上滚进网中。 他将顾芳华护在怀中，两人一起被大网拖走。 此番变故，将在场之人都惊呆了。小圆子眼看网子飞到墙后面，忙翻墙追了过去。 可惜翻过墙头，他只看得见，前、左、右三方，都有人扛着网子逃跑，一时不知道该往哪方追。 恍惚中，似乎看到前方那个网子更大，咬牙往前方追去。 状元坊后面都是民宅，那黑衣人训练有素，两人扛着网子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连连进出几个宅子，小圆子就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钟子斌和小满子随后追上来，绕了小半个城，才堵住其中两名黑衣人。 只可惜网子里，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民妇，追错了。 消息传回宫里，洪正帝震怒，一面下令让整个京城戒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明珠。一面亲自去慈宁宫禀告钟太后，请她务必宽心。 钟太后最初震惊，后来迅速冷静下来。 “皇帝，你让小圆子再说一遍今日的事情，从明珠出宫开始说起，一个字都不准漏。” 小圆子不敢遗漏，将今日所有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 等他说完，钟太后瞬间抓住几个重点，开口询问：“皇帝，今日黛丽丝是否有递折子进宫？” 王公公马上回道：“太后娘娘稍等片刻，奴才马上去查。” 钟太后又吩咐道：“冬春，你马上去涿王府，查看燕长信为何回府。小圆子，你确定萧遥是和明珠一起被掳走？” “是，太后娘娘。奴才看得清清楚楚，那张大网从墙头罩下，本来是只抓郡主。萧公子见状，是主动贴着地面滚进去，和郡主一起被抓。” 钟太后凤目含霜，冷冷道：“胡说八道！萧遥手中有剑，什么网子划不破？” 小圆子一叩到底，回答道：“回太后娘娘，兴许那不是普通的网子，萧公子的剑，实在是划不破。” 洪正帝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闻言也觉得奇怪。 夏春进来禀报道：“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和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求见。” 钟太后淡淡道：“让她们进来。” 姜皇后一行人，匆匆走进来。简单行礼之后，姜皇后就急道：“太后，明珠怎么会被掳走，她一个女儿家流落在外，真是急死本宫了。” 燕容凌也急道：“父皇，皇祖母，儿臣想出宫，帮忙寻找明珠！” 燕少洵和燕祈喧也一同请命，钟太后不等洪正帝点头，就拒绝道：“他们来者不善，明珠都敢当众掳走，何况是你们，别添乱。” 燕容凌眼底一片急色，远不如平日冷静从容，让洪正帝暗暗皱了皱眉头。 只见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皇祖母，我们带着暗卫，能保护好自己。再说明珠聪明，万一留下什么记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比旁人更懂。” 燕少洵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过，禀道：“父皇，皇祖母，我们对明珠和萧遥更了解。有我们帮忙，一定能更快找到明珠。” 燕祈喧也道：“萧遥武功那样好，他也一起被抓，儿臣也想看看，是谁这样狂妄。” 洪正帝看三个儿子都请命，这才开口道：“你们能帮上忙？那谁告诉朕，什么网子萧遥的软剑斩不破？” 燕容凌愕然：“萧遥是带着软剑，同明珠一起被掳走？” 钟太后叹息道：“是，估计萧遥也没有想到，他手中的剑，竟然斩不破网。而且哀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萧遥和明珠，不呼救？乖乖被人带走。” 小圆子干脆又把当时的情景，复述一遍。 燕容凌冥思苦想，突然想起在密云湖，萧遥用来叉鱼的天蚕丝。 “父皇，皇祖母，他们那网肯定是天蚕丝所做，所以才刀枪不入，萧遥的软剑也斩不破。至于为什么萧遥和明珠不呼救，儿臣想去他们失踪的地方看看，兴许有所发现。” 燕少洵也道：“明珠不呼救，肯定是有原因，求皇祖母和父皇，让我们一起寻找。” 第一百九十一章 蛛丝马迹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一章蛛丝马迹钟太后和洪正帝交换一下眼色，洪正帝这才道：“那好，你们三个都各带二十名暗卫，一起去查。” “如果今晚没有线索，你们明日必须回宫，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明珠不会有事。皇帝，你明日还有早朝，先回去休息。” 钟太后只同意他们找一晚，这也正合洪正帝之意。 如此，洪正帝先回御书房休息，燕容凌他们先行出宫，去顾芳华她们失踪的地方，开始找起。 姜皇后就留在慈宁宫，陪伴钟太后以表孝心。 钟太后不愿姜皇后留在慈宁宫，淡淡道：“皇后，你先回去吧，哀家无事。” “太后，那怎么行？本宫也心疼明珠那丫头，她不回来，本宫也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就留在这里，陪伴太后。” 姜皇后说得情真意切，不过脸上的笑容，不甚真诚。 钟太后冷冷瞟了姜皇后字眼，不悦道：“哀家不需要你的陪伴。无论是谁，敢动哀家的珠珠儿，哀家会让他知道，什么是代价！” 姜皇后最近憋屈死了，宫里一下添了那么多嫔妃，追根究底都是因为顾芳华和钟桃娇。 现在顾芳华失踪，又是晚上，找回来也名节不保，姜皇后心里高兴得很。 “太后，这明珠可不比一般小子，她人长得漂亮，又出身高贵，正是贼人最喜欢的。要是损了名誉，伤了名节，本宫担心得很啊！” 钟太后眼角的细纹，轻轻一弯，嗤笑道：“皇后担心得有点多。明珠又不是普通女子，只要她想，她可以挑这天下任何好儿郎。就是小九，又有何不可？” 姜皇后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是啊，就算顾芳华出了事，她还不是想嫁谁嫁谁？ 不过，姜皇后还是不甘心，笑道：“太后，您就不担心？” “担心？有用吗？只要明珠没有血溅当场，就说明他们有什么目的，还需要明珠做人质。自然会找上门来做交易，哀家等着就是。” 钟太后的霸气，让姜皇后气闷不已，又找不到话反驳，只能暗生闷气。 可钟太后现在心情不好，反倒不想放过她了。 她接过绣春递的参茶，喝了一口，冷笑道：“最近宫里挺热闹，改日哀家也把玉妃她们召来，好好瞧瞧。” “太后，您不是一向不召见嫔妃吗？” 不是姜皇后惊讶，而是自从姜皇后入宫，钟太后就避在慈宁宫，等闲不会召见任何妃嫔。就算是年节妃嫔前来磕头请安，最多也就是见姜皇后和四妃。 这样既表明态度，不参与后宫之事，也对姜皇后表示一点尊重。如今钟太后要召见玉妃，那就是抬举。 钟太后抹下手腕上的紫檀佛珠，慢慢捻着道：“此一时，彼一时。” 姜皇后知道，这是钟太后在表示对自己的不满，忙起身行礼道：“太后清修多年，何必让其他人来扰太后清净？” “哀家倒是想清净，不过明珠不是出事了吗？哀家不管事，就相当于少了鼻子、耳朵、眼睛。还是要多见见人，免得又聋又瞎，被别人嘲笑。” 钟太后说得云淡风轻，但姜皇后却听出了浓浓警告之意。 姜皇后忙伏低做小道：“太后请放心，明珠福大命大，肯定能逢凶化吉。太后您要保重身体，看明珠平安归来。” “这是自然，最近真不太平。明珠在通州遇险，又在京城被袭击。哀家听说顾大郎在通州，查到不少线索，不日就要回京，还有点期待呢。说不定，是同一伙人。” 钟太后看似闲聊，又插了一刀：“上次通州幸好有小九帮忙，这次不知道小九，能不能也帮忙。” 姜皇后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半晌才道：“胡骆已经死了，通州的事早就尘埃落定。这次一定和通州的事没有关系，听说那些人先袭击了黛丽丝公主，又抓了明珠，说不定是黛丽丝公主的仇家。” 钟太后冷冷笑道：“皇后还是先回去吧，哀家这里不需要人陪。” 姜皇后不敢再留下来，麻溜的走了。 宫外，原本已经护送李清仪回府的钟桃娇，得知顾芳华失踪的消息，迅速往状元坊而来。 “怎么回事？明珠和萧遥被人掳走了？小满子，你是在和我说笑吧？” 小满子也急得不行，可京城这样大，宅子这样多，藏一两个人，就是藏到地老天荒，也找不出来啊！ “钟小姐，是真的，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萧公子本来是救郡主。结果，一起被抓了。” 钟桃娇觉得难以置信，可目击的人那么多，也由不得她不信。 不一会，小圆子带着燕容凌他们也赶到了，加上现场京府尹的人，将状元坊照得灯火通明。 燕祈喧翻下墙头，仔细查看脚印痕迹，可惜这里已经被人踩得乱七八糟，一点有价值的痕迹都没有了。 燕容凌站在墙角，脑海里在还原，那张大网是如何罩住明珠。而萧遥又是如何从地面滚进去，一起被人拖走。 只有燕少洵，他来到马车倒塌处，查看伤马腿的暗器。 “就是这种十字镖，伤了马腿？所以马车才会翻？那些人，拿的长刀，同袭击黛丽丝的人，兵器是否一样？” 刑部一名勘察的执事，回答道：“回五皇子，伤马腿的，就是这种暗器。不过袭击黛丽丝公主的人，用的是厚背刀，而这些人，用的是长刀。” 燕少洵迅速朝顾世年走去，钟子斌也站在旁边，他低声道：“应该是扶桑的人。” 顾世年和钟子斌面面相觑，交换一个眼神道：“五皇子，你是如何肯定的？扶桑和明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她？” “他们为什么抓明珠，我不知道。不过我曾听谁说过，扶桑有门暗器，形状造型同这一模一样。” 钟子斌也道：“对，在马车上，萧遥也说，对黛丽丝动手的人，就是扶桑。” 事关异国使臣，顾世年稍作思量，对燕少洵道：“五皇子，可否同我一起入宫，禀报皇上？子斌，你带人盯紧鸿胪寺，别让扶桑人跑了。” “好，大家分头行动！” 第一百九十二章 贼人安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二章贼人安晋顾世年和燕少洵率先回宫，要动扶桑使臣团，必须要有洪正帝的手谕。 而燕容凌还在四处查看，燕祈喧则觉得待在这里没用，干脆和钟家兄妹，一起去鸿胪寺包围扶桑使臣团。 此时，就在状元坊不远处，安王府内，安王燕仲然正在和一个，身材高大，脸带半边面具的黑衣人密议。 “将军，你不是说不会惹事，怎么会把明珠带回来了？” 燕仲然有点着急，谁不知道明珠郡主是太后心头肉，这安晋将军竟然胆子这样大，敢掳走顾芳华。 安晋将军面具下的唇，，轻轻一笑，微微鞠躬道：“安王不必着急，此事天衣无缝，谁也不会怀疑到王爷。” “我府里又没有密室，怎么藏明珠？还有萧遥，他也在一起。” 安王急得团团转，安晋却不以为然。笑道：“安王放心，安王府这样大，我们只是住最偏僻的院子，没人能够找到。” “可万一父皇要挨着搜查？那如何是好？” 安王还是很担心，安晋却笑道：“安王且放宽心，不会有事的。只要安王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那你会杀明珠吗？” “不会，她和萧遥，本将军都留着有用，怎么舍得杀？” 安晋哈哈大笑，然后从后窗潜出，很快消失在月色里。 安王府后院，一个破败不堪的小院子里，萧遥慢慢张开眼睛。入目一片黑暗，感觉双手被绑在身后。 他试着坐起来，用力挣脱束缚，可手上的绳索甚是奇怪，他竟使尽全力也挣不开。 索性不管，四处张望想寻找一下顾芳华。侧过身，才发现顾芳华也双手被缚，就倒在身后不远处。身上鹅黄色的裙子，还有裙摆的金银丝蝴蝶，幽幽散发出光芒。 萧遥正准备起身过去，破旧的木门，“咿呀”一声被打开。 一个纤细的女人，手里拿着一盏灯，还有一个食盒走进来。笑道：“萧公子，你醒了？奴婢准备了点白粥，您尝点？” 那女人看起来温婉贤淑，说话细声细气，先不管她是谁，就这说话的语气，都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她是绑匪。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就不怕我高声呼救，引来官兵？” “萧公子说笑了，明珠郡主在我们手上，您怎么会大声嚷嚷？来吃点东西，奴婢帮您把郡主扶过来。” 那女子笑意盈盈，似乎吃准了萧遥不会嚷嚷。 萧遥也摸不清情况，只用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将这里扫了一遍。 然后对那个正舀粥的女子，笑道：“这位姑娘，能不能请你现在把明珠郡主扶过来？地上太凉。” “萧公子唤我美枝吧，没想到萧公子文武双全，对明珠郡主还这样温柔、体贴，真是让美枝感动。难怪最后关头，萧公子想方设法都要和明珠郡主一起。” 美枝温柔的舀起粥，一勺勺喂进萧遥嘴里。 萧遥也来者不拒，吃了大半碗，才道：“美枝，现在能扶明珠郡主过来了吗？” 美枝笑而不语，将顾芳华扶过来，半靠在萧遥身上。 萧遥忙低头查看顾芳华，看她昏迷不醒，但身上衣物完好，呼吸也平顺有力，稍稍放下心来。 “能给我解开绳索吗？明珠郡主身子弱，我怕她有哪里不舒服。” 萧遥的请求，惹来外面的人轻笑：“萧状元，你对明珠郡主果真不同。不过如今你们都是我的阶下囚，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尽管外面的人，一口流利的大周话，不过萧遥已经从他发音上，听出蹊跷。 萧遥半靠在墙角，顾芳华就躺在他一条腿上，笑道：“想不到，扶桑来的，不仅是美代子公主，还有阁下？” 门外的人来了兴趣，踏着月色走进来，萧遥却低头看着顾芳华，似乎不为所动。 “你如何得知我是扶桑人？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大周人，只要你能归顺我们，我们自然奉为上宾。” 安晋说得诚恳，萧遥却一个字不信，笑道：“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或者告诉我，天蚕丝怎么竟然会有麻醉之效。” 原来当萧遥滚入网中，将顾芳华拥进怀里，大网触上身体，用软剑斩不破时，他就察觉大网应该是天蚕丝所做。 可正当他想呼救，却感觉到身体各处都有细微疼痛，整个人很快昏迷。现在想来，网上应该有蹊跷。 安晋饶有兴致，在萧遥面前跪坐下来，笑道：“萧状元，那不是天蚕丝，那是海蛛丝，天生带毒刺。我是安晋弘次郎，你可以叫我安晋。” 萧遥微抬起头，看着面前带着半边面具的安晋弘次郎，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笑道：“原来是安晋将军，你不在沿海一带抢劫船只，怎么来到京城了？” “萧状元听说过我？” “安晋将军的名号，在沿海可止小儿啼哭，谁人不知？我倒是有点奇怪，感谢安晋将军不杀之恩。” 萧遥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沉了下去，安晋弘次郎是出了名的穷凶极恶之人。每次抢劫村庄，所到之处，都会鸡犬不留。 安晋弘次郎也不生气，他伸出手摸了摸，顾芳华光滑的脸蛋，笑道：“萧状元和明珠郡主，都是人中龙凤，我扶桑求贤若渴，自然舍不得动。” 萧遥神色冷下去，眼神冰凉的注视着安晋的手，冷冷道：“那请问，你们对明珠郡主，下了什么药？” “萧状元博学多才，请恕安晋不敢从命。不过安晋倒有点好奇，同样的药，为什么对萧状元没有效果？” 这是安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顾芳华昏迷不醒，而萧遥却很快就醒过来。 萧遥在心中想了一圈，开口道：“那安晋将军又什么药，尽可给萧遥服下。只希望安晋将军能解开我们的绳索，让我们方便一点。” 安晋弘次郎“桀桀”怪笑，拍拍手，美枝捧着个小盒子进来。 “既然是萧状元的请求，安晋自然要从命。这是颗哑药，只要萧状元暂时服下，我就让人解开绳索。” 萧遥抬起头，轻笑：“安晋将军就不怕萧遥逃走？” 第一百九十三章 身在何处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三章身在何处安晋弘次郎笑道：“不怕，萧状元虽然武功高强，不过刚才的白粥里有散功效用，萧状元没有内息，不足为惧。何况，还有明珠郡主。” 萧遥看向美枝，淡淡道：“有劳。” 美枝看安晋弘次郎微微点头，示意同意之后，上前解开绳索，并看着萧遥服下哑药。 安晋弘次郎拍拍手：“萧状元果然风流倜傥，为情所困，自愿入瓮，在下佩服，佩服！” 萧遥也不解释，迅速解开顾芳华的绳索，将她半拥在怀里。 然后指尖轻点几处穴位，可顾芳华依然昏迷不醒。 美枝温柔笑道：“萧公子不要白费功夫，明珠郡主没有解药，是醒不过来的。” 萧遥张张口，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看向安晋弘次郎。做了一个，如何让顾芳华醒来的手势。 安晋弘次郎对萧遥非常有耐心，笑道：“美枝，让明珠郡主醒来吧，只是别让郡主四处走动。” 萧遥眼看着美枝，喂了顾芳华一颗药丸，不到片刻，顾芳华就有清醒的趋向。 安晋和美枝，都退出小屋，只留萧遥和顾芳华独处。 等来到小院另一间屋，安晋的脸色冷下来，冷冷吩咐道：“看好他们，如果有想出院子的，杀无赦。” “是，将军。” 美枝垂头领命，又微微抬头，神色有丝挣扎，最后轻声开口。 “将军，公主暗杀黛丽丝失败，我们又劫了明珠郡主，会不会连累公主？公主还在鸿胪寺，我们没有送消息。” “美代子要是这样没用，死了活该！桑木出手之时，要是她也奋力一搏，大周皇帝早死了。” 安晋弘次郎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下来，面具都遮不住的阴鸷，让美枝不敢再说话。 “下去吧，看好萧遥和明珠郡主，不准离开小院。” “是，将军！” 而小屋里，萧遥屏息凝神，两眼紧盯着臂弯里的顾芳华。 只见她又长又翘，浓密如小扇子的眼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那黑白分明带着丝氤氲水汽的眼睛，似乎有点不适应黑暗，重新闭上，然后再次绽放。 顾芳华只觉得浑身酥软，一丝力气都没有，勉强转转头，就看见眼前的竹色衣袍。 “萧遥？是你吗？” 萧遥轻轻一笑，点点头。 顾芳华想起大网快要将自己罩住时，萧遥奋不顾身扑进来，心中一暖。 抬眼一看，就看见萧遥有点胡茬的下巴，近在咫尺。 早上还整整齐齐的头发，估计因为网子里的拉扯，掉下几缕垂在耳边。比起平日的整齐清爽，多了份浪荡不羁，看起来俊的要命。 “萧遥，你这样，比燕祈喧都好看。” 萧遥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热乎乎的，还有点躁动不安。这直接影响到他的心跳频率，让靠在他胸前的顾芳华，率先感觉到异常。 顾芳华听着他奔腾的心跳，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起身，却怎么也撑不起来。 萧遥笑着，用眼神安抚她，然后站起来，扶她慢慢走到桌前，坐在一张看起来完好的椅子上。 顾芳华有点奇怪，为什么萧遥不说话，正想询问，却看萧遥做了个手势，示意现在自己不能开口。 然后不等顾芳华发问，萧遥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找了张凳子，坐在顾芳华旁边。 不得不说，顾芳华单独坐在椅子上，还有点吃力。看萧遥坐过来，她慢慢把头靠上去，枕在他臂弯，这才觉得舒服点。 “是他们让你吃了什么药吗？我现在浑身无力，也是他们的功劳？” 萧遥点点头，半比划着，顾芳华连蒙带猜，两人竟然还算沟通良好。这一比划，就到天色拂晓，顾芳华又累又困，靠在萧遥身上，又沉沉睡去。 看着又睡过去的顾芳华，萧遥有点担心，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窗下有一张缺了一条腿的罗汉榻。 萧遥走过去，捡了张凳子，暂时垫起来，然后简单用袖子擦了擦灰尘，将顾芳华抱了过来。 看她睡得香甜，萧遥心底一片柔软，干脆解下外衣，轻轻盖在顾芳华身上。 随后，萧遥来到门口，看了看这破败的院子，以及远处连绵不绝的屋檐翘角，暗暗盘算，如今身在何处。 又该如何通知其他人。 燕少洵和顾世年进宫，将情况禀明，洪正帝震怒，亲自下了手谕。要求鸿胪寺的使臣们，接受盘查，违者斩！ 顾世年拿到洪正帝手谕，又连夜赶到鸿胪寺。 鸿胪寺此时，正是剑拔弩张之时。赫舍敏和葛丹王站在门口，怒视带人包围鸿胪寺的钟子斌。 “钟子斌，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子斌手持烈火枪，站在门口台阶之下，不卑不亢朗道：“葛丹王和赫舍敏亲王不要多心，是在下接到消息。今日刺杀黛丽丝公主，还有掳走明珠郡主之人，就在鸿胪寺。为以防他逃走，所以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葛丹王和赫舍敏交换一个眼神，钟子斌看起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如今摩伽陀的人是冒充的，佛罗里达的人遇袭而亡，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他们和美代子公主。 美代子现在才知，明珠郡主竟然被人掳走，心中如惊涛骇浪，脸上却温婉如昔。 “钟公子，明珠郡主身边高手如云，怎么会被掳走？” 钟子斌冷冷看着她，冷笑道：“我也想知道，什么人这样丧心病狂，暗杀黛丽丝公主不成，转头又来抢明珠。我会让他知道，有些人，动不得！” 钟桃娇手持长鞭，从暗处走出来，向来阳光明媚的脸，如今也是乌云密布。 “美代子公主，你最好祈祷明珠没事，否则，我会让所有相关的人，为明珠陪葬。我说到做到，定然让她生不如死！” 美代子心里有模糊的猜测，面上却不显。开口道：“钟公子，钟小姐，你们放心。明珠郡主也算我的好朋友，我也希望她能平安。不知道你们所说的贼人在那里？我不介意你们搜查。” 燕祈喧也从暗处走出来，不屑道：“我们不需要你不介意，等父皇圣旨到了，我们马上搜查，一个也别想跑！” 第一百九十四章 皇后算盘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四章皇后算盘赫舍敏看见燕祈喧，一双虎目都闪亮起来。结结巴巴道：“九皇子，你来搜，搜就是。”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燕祈喧被钟子斌死命拉住，才没有冲上去打死赫舍敏。 有美代子和赫舍敏同意搜，还有黛丽丝公主全权交托，钟子斌等不及燕少洵他们拿圣旨回来，直接进去搜查。 等燕少洵和顾世年赶到时，钟子斌已经里里外外，将鸿胪寺翻了个底朝天，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反倒是在状元坊四周寻觅的燕容凌，在往东一里左右之处，找到了顾芳华头上的珠花，还有一只耳环。 燕容凌站在此处，四处张望。 周围都是皇亲国戚的宅子，包括安王和宁王，难道顾芳华就被藏在其中？ 经过一晚的搜寻，丝毫没有进展，燕容凌他们还要回宫上朝，宫外暂时只有钟家、顾家，以及京府尹的人，寻找顾芳华。 顾世年抹了把脸，沉声道：“在没有找到明珠和萧遥之前，一定要盯死美代子。” “是，二哥。可扶桑使臣团的人，一个都不少，又会是谁动手？” 钟子斌想不明白，钟桃娇很恨道：“干脆把她们全抓了，关起来，严刑拷打，看她们说不说！” 顾世年有点疲倦的摆摆手，低声道：“我怀疑，扶桑来了一明一暗两队人。昨日暗杀黛丽丝和掳走明珠的，并不是一伙人。” 对于动脑筋，钟家兄妹都不是行家。三个人在鸿胪寺外面面相觑时，叶十三来了。 他一得知顾芳华失踪的消息，就先去了顾府，又得知他们在鸿胪寺，就赶来这里。只是包围鸿胪寺的侍卫不认识他，拦着不让进。 他干脆双手拢在唇边，在外面使劲喊：“钟大哥，顾二哥。” 钟子斌急忙将他领进来，四人去旁边的屋子商谈。 等顾世年把昨天的前因后果，讲一遍之后，叶十三陷入沉思，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他才道：“依我看来，扶桑这次是兵分三路。暗杀黛丽丝的，是美代子，掳走明珠郡主的，是扶桑暗处之人。” 顾世年也赞同这个观点，不过他有点不懂，问道：“这是一明一暗，何来兵分三路？” 自从叶十三来京城，每隔十日，顾芳华就会命人，准备好朝廷诋报，还有最近发生的大事，都书信交与叶十三。 所以，哪怕足不出户，叶十三近来对朝廷动向，也了解的比较全面。 “顾二哥，独孤伽，怕就是扶桑之人装扮的。” 顾世年微惊：“此话当真？” 叶十三点点头，沉声道：“关于独孤伽，我查了很多，他们应该是在进京之前，被人袭击然后掉包。而且他应该不是听命美代子，而是听命扶桑另一人。” “你可有凭据？” 叶十三坦然道：“没有，这都只是我根据他们进京时间推测出来。你们回想一下，要是美代子和独孤伽一伙，那刺杀皇上时，她们两人夹击，很有可能被他们得逞。” 顾世年来回走了两步，最终道：“十三你就留在这里，下朝后，六皇子应该很快会过来。到时候，把你的猜测告诉他。” “好！” 燕容凌很快下朝就赶过来了，同行的还有燕少洵。大家都是为了顾芳华的安危，暂时也就没有顾忌太多。 而本来也准备出宫的燕祈喧，却被请去了坤宁宫。 “母后，明珠不见了，我也要出宫帮忙找人的，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姜皇后歪在扶臂上，闻言坐起来，抚了抚鬓角，没好气道：“这需要你帮忙吗？小九，本宫是想借助太后的能力，助你登位。可绝不会，让明珠埋汰你。” “母后，你说什么呢？” 燕祈喧最近头昏脑涨，一时没有搞懂姜皇后的意思。 姜皇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有点鄙视道：“明珠被贼人掳走，彻夜不归，不光是名节受损，就连清白估计也保不住。你靠那么近，万一她异想天开要嫁给你，本宫绝不答应。” 燕祈喧愣了愣，继而苦笑道：“母后，你想多了。谁敢对顾明珠动手，何况还有萧遥一起。” “本宫没有想多，今儿就是问问你，对明珠可有想法？” 燕祈喧很快道：“母后，我愿意娶明珠。” “小九，你不是真的喜欢明珠，是为了明珠背后的势力，才会说娶明珠。如今本宫有个好办法，你不用勉强自己娶明珠。” 姜皇后神采奕奕，这个主意是从得知明珠失踪，她就有所想法，想了一夜，觉得十分完美，完全可行。 燕祈喧半信半疑：“母后，你不是说娶了明珠，就多了五成机会吗？” “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明珠不嫁给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皇子，那谁的机会都一样。如今就算燕容凌和燕少洵想娶，本宫也有办法他们娶不到！” 姜皇后打得如意算盘，只要顾芳华不是嫁皇子，那她就有办法拉拢钟太后。 燕祈喧其实也不想娶顾芳华，以钟桃娇的脾气，定然不会同明珠共侍一夫。等他大权在握那天，就可以娶了娇娇，立她为皇贵妃。 “母后，燕容凌和燕少洵，对明珠可是志在必得。就算明珠名节有损，也不会让他们打退堂鼓。” 姜皇后得意一笑，抚着手上的玳瑁护甲，笑道：“既然萧遥和明珠一起失踪，那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燕祈喧一想，的确如此，再说萧遥的家世，还有自身才华都是顶尖。要是父皇有公主，估摸也就是招这样的驸马。 “母后，就算明珠和萧遥，可是他们明显和燕容凌亲近，怎么也不会帮我？” 姜皇后胸有成竹一笑，缓缓道：“今日，本宫就让人启程辽东。只要威远侯在我们手上，何愁萧遥不归顺于本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明珠也是俗人，岂有不帮夫婿的道理？” 燕祈喧默了默，拱手道：“母亲安排得周详。” 姜皇后这才满意道：“最近外面乱，你别出去，好好呆书房学习，别让你父皇失望。” 燕祈喧点点头，心情复杂退下。 而此时，美枝正提了个食盒进来，笑道：“萧公子，郡主，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命不久矣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五章命不久矣萧遥将顾芳华扶起来，来到桌前，美枝笑道：“萧公子对郡主真好。” 顾芳华看着一盆白粥，还有几个馒头，有点虚弱的笑笑。不屑道：“看来，你们的诚意也不如何，早膳本郡主还没有吃过这样糙的东西。” 美枝笑容不变：“暂且委屈郡主了，都是小门小户，实在没有郡主想吃的东西。” 顾芳华由萧遥扶着手，冷冷的看着美枝，笑道：“是吗？这堂堂王府，竟然会没有本郡主想吃的东西？” 美枝大大的眼睛，瞳孔突然一缩，顾芳华握住萧遥的手紧了紧。 昨晚她们两个在手心，相互写字猜测，就怀疑过，这里是哪家王府或者国公府。如今突然一诈美枝，果然露出马脚。 萧遥说得对，敢对自己动手的人不多，扶桑能投靠的人家有限，最有可能就是两家王府。 “郡主说笑了，这里不是王府，郡主也别想离开。如果你们踏出这个院子，将军说了：杀无赦。” 美枝说完，匆匆离开。 萧遥看顾芳华强打精神，浑身无力的样子，干脆还是将她扶在臂弯。然后另一只手喂她吃粥，间或撕块馒头喂她。 “郡主，你多少吃点，先保重身体，才能想办法离开。” 顾芳华看着萧遥，蘸水写在桌上的字，轻轻一笑：“好，你放心，我会吃饱的。” 等顾芳华吃饱之后，萧遥才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光。 顾芳华有点好奇的看着萧遥，也不知道他怎么练的本事，吃得又快又优雅。喝白粥吃馒头，都被他吃出了宫宴上，用御膳的感觉。 想他几年前，就开始游历大周，基本走遍了大周江山。 也不知道那样的风餐露宿，他一个生在侯府的公子哥，是如何慢慢适应的？ 突然问：“萧遥，你小时候在侯府，过得很不好吧？” 萧遥有点惊讶的望着顾芳华，笑着写下：“不，我过得很好，祖母很疼我。” 顾芳华回过神来，这才觉得自己不该去触碰萧遥的伤心事，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萧遥，你说我们在那个王府？” 萧遥也不能肯定，写道：“不管是哪里，我们都能找到机会出去。” 顾芳华看着萧遥修长的手指，在桌上写出飘逸的字，好奇道：“萧遥，你又写字，又练武，不是该满手茧子吗？怎么手这样好看？” 萧遥一愣，下意识将手握成拳头，收在袖里。 顾芳华眼尖的看到他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很快就红的如同胭脂。 原来，萧遥竟然会害羞？ 顾芳华像是发现什么稀奇的事情，没想到如清风明月一样的萧遥，竟然会有害羞的时候。 “萧遥，我只说你手好看，你怎么脸红成这样？难道你天南地北游历时，就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好看？” 萧遥的脸更红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当初在苗疆时，苗疆圣女对他情有独钟，想方设法诱惑他，想让他留在苗疆，可他都不为所动。 为什么明珠郡主淡淡几句话，就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顾芳华觉得稀奇，反正闲来无事，就逗逗萧遥：“唉，你说你，长得这样俊，又文武双全。听说打马游街那日，全京城的小姐都往你身上砸香包，你是有心上人了？” 萧遥沉默不语，只轻轻将顾芳华扶起来，让她慢慢在地上行走，免得四肢长期使不上劲，损了经脉。 顾芳华看他不回答，自顾自道：“其实，老天爷很公平的。据说每个人一生，得到的，失去的，加加减减都是一样的。” 说着，抬头看着萧遥道：“你看你这样完美，所谓情深不寿，过刚易折，你很容易短命的。” 萧遥手微颤了一下，回到桌前，重新蘸水写道：你觉得我寿命不长？ 顾芳华半真半假道：“我小时候很会看人面相的，我看你印堂发黑，今年恐怕有飞来横祸。最好留在京城，别回辽东。” 萧遥垂下眼睛，遮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异芒。 写道：飞来横祸，如今不就是？郡主，你不会只会看别人，忘了看看自己？ 顾芳华气结，想想这真是飞来横祸。 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那网子明明没有罩住你，你怎么会扑过来和我一起被抓？” 萧遥看着顾芳华璀璨的眼睛，含笑写道：“郡主，我可是答应太后娘娘，会好好保护你的。要是你出事了，我没事，怕太后娘娘剥我的皮。” “也是，外祖母现在肯定急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被扶桑的人盯上了。美代子不是喜欢钟大哥，抓他啊！抓我做什么？” 顾芳华念念叨叨，那粉红色的唇瓣一开一合，间或还看得见一口贝齿。 萧遥突然觉得，这样让顾芳华靠在自己肩膀有点暧昧，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时有点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对于萧遥的纠结，顾芳华毫无察觉，她还在念念叨叨，反正现在除了说话的力气，没有其他力气。 “萧遥，私下你不是喊我明珠吗？什么时候你改口叫郡主了？” 萧遥回过神，想起燕容凌，有点纷乱的心平静不少。 笑着蘸水写道：叫明珠，是出门在外权宜之时，现在回了京城，还是唤郡主得好。 顾芳华有点困惑：“好像回了京城，你也是叫的明珠吧？是今天才改的口？还是昨日？” 萧遥忙写道：郡主不要多说话，好好养精蓄锐，相信六皇子和顾二哥很快就能找来。 顾芳华想想，说话是挺费劲的，又看门外艳阳高照，干脆笑道：“我看外面有颗石榴树，不如你扶我出去，在树下晒晒太阳，踩点地气？” 萧遥默不作声，先把椅子搬出去，然后再将顾芳华抱出去，轻轻放在椅子上。 顾芳华头枕在椅子靠背，脚虚虚踩在地上，长长吐了口气，又开始昏昏欲睡。脑子里想着，等出去后，一定要把下药的王八蛋大卸八块，这样浑身无力太难受了。 萧遥就坐在一旁，默默凝气，要是他内力尚存，制造点混乱，背着明珠还有一战之力。 可惜，安晋的散功丸效力实在霸道，他丹田空空如也，什么气息也凝不出。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牢审问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六章天牢审问如今，萧遥也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燕容凌和顾世年能早日找到这里。 这边叶十三，已经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燕容凌。 燕容凌双手负在身后，正色道：“独孤伽是扶桑人，你有几分把握？” 叶十三沉吟片刻，坚定道：“七分。” “好，我这就进宫，向父皇请旨提审独孤伽。叶十三，顾二哥，你们和我一起进宫，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燕容凌很快拿定主意，燕少洵也厚颜一起跟着回宫。 一路上，燕少洵都在打听叶十三，可惜叶十三滴水不漏，只坚定自己是顾芳华的人，让想拉拢他的燕少洵无计可施。 燕容凌在御书房，单独觐见了洪正帝，把叶十三的猜测说了一遍。 “父皇，如果叶十三猜测正确，那独孤伽背后的人，就是掳走明珠之人。为今之计，撬开他的嘴至关重要，还可以把美代子一网打尽。” 洪正帝沉默不语，燕容凌又跪下道：“父皇，明珠下落不明，求父皇恩准儿臣提审独孤伽。” “不是朕不肯，美代子如今并没有证据，参与此事，朕不能毫无凭据就抓她。再说这独孤伽是块硬骨头，冥卫使尽了手段，他都不肯招供，你们去审也无用。” 洪正帝还担心，燕容凌他们年轻气盛，万一打死了，那就断了线索。 燕容凌低头拱手：“父皇，儿臣只是问他几句话，绝不动手。请父皇恩准，明珠已经失踪一夜，实在等不起。” 洪正帝看着燕容凌的头顶，看他坚持的模样，叹口气道：“来人，带六皇子见独孤伽。” 求得圣旨，燕容凌和燕少洵，带着顾世年还有叶十三，他们先商议了一番。然后才一起走进守卫森严，黑暗幽深恐怖的天牢。 来到天牢深处，走进一间宽敞的刑室，看到被牢牢绑缚在十字架上的独孤伽。 他浑身都是各种伤痕，十指血淋淋的，脑袋无力的耷拉着。那牢里混合血腥还有泥土，散发出奇怪的味道，四周更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让人毛骨悚然。 带路的汪公公，给看守的人验证过牌子，看守的狱卒默不作声，拎起一桶凉水浇在独孤伽头顶。 他被冷水一激，浑身颤抖呻吟着醒来。 “独孤伽？这不是你本名吧？听说你们扶桑，最喜欢什么井边、渡边，或者田中、山间的，敢情是在哪里怀上，就取什么姓？” 一路上大家已经商量好，由燕少洵率先发问。 虽然燕容凌他们不懂，燕少洵怎么知道那么多扶桑姓氏，但这样说绝对会激怒他。 果不其然，独孤伽两眼暴睁，射向燕少洵的目光，阴冷，冰寒，仿佛一条毒蛇。如果他能动，毫不犹豫他会一口咬上燕少洵的脖子。 燕少洵心里发虚，不过脸上甚是沉稳，凑近了些道：“我很好奇，你和美代子是什么关系？” 边说，燕少洵边死死盯着独孤伽的眼睛。 只见他细小的眼睛里，有惊诧闪过，转眼又低眉垂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燕少洵觉得有戏，继续编道：“美代子真漂亮，那绣台抛绣球，可是找到好几个猛男，同她颠鸾倒凤。我很好奇，你这样强壮，为什么她不选你，反而要选其他人？” 燕容凌细心注意到，独孤伽没有指甲的十根手指头，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这变化叶十三也注意到了，没想到燕少洵随口提的八卦，竟然有几分真在里面。他对燕少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燕少洵也大受鼓舞，继续胡扯道：“不过，很快呢，她就会来同你作伴了。” 独孤迦还是垂头不语，燕少洵又添了剂猛药。 “那个黛丽丝公主，是你们眼中钉吧？她杀了你们的人，你们准备在京城动手，以牙还牙杀了她。再栽赃给大周，挑拨大周和佛罗里达关系？” 这话一出口，原本半信半疑的独孤迦，终于有点动摇。 刺杀黛丽丝是最早的任务，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难道美代子真的出事了？ 燕少洵察言观色，笑道：“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美代子竟然没有想到，黛丽丝公主和明珠郡主会一起。” 话说至此，燕少洵不再说话，一只手在后面做了一个ok的姿势。 隔壁牢房很快传来女人痛苦的惨叫声，那声音竟然和美代子有几分相似。燕容凌上前几步，看着独孤迦。 笑道：“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美代子也会受上一遍，你们也算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了。” 独孤迦缓缓抬起头，不愿相信这个消息。 安晋将军明明说，使臣团已经露了破绽。只要自己刺杀大周皇帝，那就能掩护美代子不被暴露。 他也会把刺杀黛丽丝的事揽过去，为什么，还会是美代子出事？ 燕少洵也笑道：“我真是觉得你蠢，明明你们计划得挺好的，却中了自己人的计。要是你和美代子联手，哪里还有别人什么事。” 也许是燕少洵的语气，太过挖苦，幸灾乐祸。也许是那女声凄惨的叫声，太让独孤伽心疼。 他嘴唇蠕动了一下，竟然是要开口。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燕少洵强忍着恶心，走上前去，笑道：“我们想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只黄雀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帮你？” “当然是为自己出口气喽，要是美代子也如你这般，扛住重重酷刑，那皇上就会下令将你们千刀万剐。”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独孤伽竟然没被吓唬到，反而看穿他们。 他费力扯了扯嘴角道：“是安晋将军抓了你们什么人吧？明珠郡主和黛丽丝一起，难道是明珠郡主？” 独孤伽从燕容凌和燕少洵，来不及掩饰的神色中，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们放了美代子，我告诉你们安晋在哪里。” 独孤伽对美代子，显然很有感情，到了今时今日，还想着要护美代子安好。 这不是燕容凌他们能做主的，他们又问了独孤伽很久，只是独孤伽都拒不配合。无奈之下，准备先出天牢，抓了美代子再说。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找出破绽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七章找出破绽燕容凌和燕少洵，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都站在铁栅栏外等他。 只见他快步来到独孤伽面前，低声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不来找五皇子，或者六皇子合作，反而要来找宁王？” 叶十三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独孤伽的眼睛。 先是看见他瞳孔一缩，然后看见一丝惊异，一闪而过，他马上改口：“哦，不是宁王，是安王。” 可惜，独孤伽已经闭上了眼睛，叶十三无法从他眼睛里，获得更多讯息。 刚才就是打他措手不及下的真实反应，如今他有了防备，就再也问不出其他东西。出天牢后，叶十三将他最后的试探，都告诉其他三人。 燕容凌皱眉道：“十三，这个无凭无据，光凭你的猜测，我们不能做什么。” 燕少洵也道：“大哥和二哥，再不得父皇心意，也不会容许我们随便怀疑，搜查王府。何况，还是叛国通敌的大罪？” 叶十三轻声道：“我不是想搜查王府，而是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暗探。” 还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顾世年开口道：“好了，五皇子、六皇子，你们先去禀告皇上，至少可以确定，美代子有问题。他也交代了，暗处之人是叫安晋的一个将军。” 燕容凌和燕少洵点点头，一起来到御书房，将天牢里独孤伽所说的禀告洪正帝。 其实，他们在天牢里，所说的每一句话，洪正帝都已经知道。他好奇道：“你们怎么会想到，独孤伽喜欢美代子？” 燕少洵有点不好意思，总不可能说是电视剧看多了，都是套路吧？ 回答道：“父皇，儿臣只是猜测，随口诈一下。” “你先提起扶桑姓氏由来，就是胡说八道，为了激怒他？然后再诈他和美代子关系，最后诱使他说出同伙名字。你做得很好。” 洪正帝也没有想到，这个被他疏忽的小五，竟然也聪敏过人，好好教导，将来也是栋梁之才。 “多谢父皇夸奖！” 得到洪正帝嘉奖的燕少洵，正兴奋着，幻想洪正帝从此对他刮目相看。 洪正帝又道：“上次栽赃钟桃娇之事，还有这次明珠失踪，你都表现得很好。等明珠救回来，你就去刑部，在金震手下好好磨砺一番。” 燕少洵闻言心中在滴血，老子不想做包青天，老子想当皇帝，穿越一场，晋级成人生巅峰赢家！ 不过，脸上还要感动道：“儿臣多谢父皇！” 洪正帝也没有察觉出燕少洵的不甘心，他话锋一转道：“这叶十三，还算可造之材，只是他为何会觉得，此事同宁王、安王有关？” 燕容凌怕洪正帝怪罪，忙道：“父皇，十三也是胡乱猜测的。” “胡乱猜测，就敢怀疑皇子？来人，传叶十三觐见，你们和顾二郎，先把美代子抓起来。” 洪正帝平静的语调，听不出喜怒，燕容凌怕他怪罪叶十三，还想说什么，却被燕少洵直接拉走。 “放心，六弟。叶十三能处理好，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美代子跑了。” 燕少洵说得有理，燕容凌和他又急匆匆出宫，往鸿胪寺而去。还带了大批暗卫，以防美代子逃跑。 御书房，洪正帝看着跪伏在地的叶十三，淡淡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猜忌皇子？你可知，这是死罪？” “回皇上，草民只是按照常理推断，并没有猜忌皇子。” 洪正帝随手拿起，鸡血石印章摆件把玩，笑道：“好一个按照常理推断。你就在朕面前，推断来试试。” 叶十三慢慢抬起头，跪在地上身姿缓缓打直，直到背脊骨挺得笔直。 这才道：“回皇上，这世人皆知，明珠郡主是皇上和太后的掌上明珠。所以，敢掳走明珠郡主的绝对不是大周人。” 洪正帝慢慢摩挲着摆件，点头道：“嗯，无知者无畏，继续说。” 叶十三又道：“草民推断是扶桑暗处之人，掳走明珠郡主。可京城这样大，他必定有一个十分安全的落脚点，才能隐匿昨日那么多死士。这样就排除了客栈，车行，而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没有胆子勾结外族。” 洪正帝有点不耐道：“说重点！” “是，皇上！敢同扶桑勾结的人，不怕叛国通敌之罪，就说明他们图谋的，是天大的好处。能大到能让他们不惜叛国，除了争夺皇位，草民不做他想。” 叶十三一鼓作气说完，又跪伏在地，听凭洪正帝处置。 洪正帝却陷入沉思，是啊！如果是求财，谁敢冒诛灭九族的风险，同扶桑外族勾结？ 也只有这把龙椅，能让人铤而走险，也不知道扶桑许了他什么好处？ “那你觉得，是安王？还是宁王？” 原本，已经吓得浑身冷汗淋漓的叶十三，回过神来，看洪正帝没有怪罪，放下心来。 很快道：“回皇上，草民也不确定。不过试探独孤伽时，草民说起宁王，他有一丝茫然。所以草民觉得，安王可能性更大。” “美代子，你们可以随便抓，但安王府和宁王府，你们不必插手。朕会派人前去查探，你退下吧。” 洪正帝有点疲倦的声音传来，叶十三赶紧退下。 燕容凌和燕少洵赶到鸿胪寺，直接下令抓捕美代子。扶桑使臣团的人不肯坐以待毙，同钟子斌带的人，打了起来。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美代子尤其凶悍，一柄武士刀，被她使得虎虎生风。且战且退，竟然想逃出鸿胪寺。 钟子斌的烈火枪和她对上，也只是打了一个平手。 不过等钟桃娇也加入战场，局势逆转。兄妹俩配合默契度，这才将美代子打伤拿下，捆绑起来。 叶十三随后赶到，将洪正帝的意思告诉燕容凌。顾世年也劝他和五皇子先行回宫，不要插手安王和宁王之事。 “你们先押送美代子回去，既然皇上要亲查，你们就不能再插手。” 燕容凌十分不甘，但是眼看天色将黑，父皇的冥卫比他们的暗卫，更适合夜探王府，也只能压抑住，先行回宫。 安王府里，顾芳华还赖在院子里，不肯回屋。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冥卫夜探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八章冥卫夜探她已经想到一个好主意，等一下各处亮灯之时，就利用能掌控火势的异能，火烧这屋子。 等到时候，燃起熊熊大火，不相信没人来查看。 “萧遥，你说，这院子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是大户人家，怎么这么晚都不点灯？太节省了吧？” 萧遥不知道，顾芳华的算盘，只以为她怕黑。 忙写道：郡主，这里偏僻，为了不引人注意，怕是不会点灯。 “啊！不点灯？” 顾芳华说得太急，差点咬着舌头。不点灯怎么起火？顾芳华以前试过，必须要眼睛看得见的明火，才能控制。况且距离越近，越容易掌控。 萧遥诧异看过来，写道：你怕黑？ 顾芳华欲哭无泪，又无法解释，咬牙切齿道：“我不怕黑，但，但我喜欢点灯睡觉。” 这个萧遥没有办法，他身上倒是有火折子，可总不能把房子燃起来吧？ 他估计顾芳华是担心夜晚睡觉安全，忙写道：别担心，你睡吧，我会守在旁边，你放心。 顾芳华不相信，眼巴巴的不肯进屋休息，她要在院子里守着。万一，再有燕少洵那样的蠢货，晚上放点孔明灯啥的就好了。 不过想法很美好，事实上还不到子时，顾芳华已经沉沉睡去。 萧遥看着她不怎么美好的睡颜，莫名想笑。只见顾芳华死死扒着他的袖子，扯来垫在脸下，还小嘴微翘，有点，呃，流口水。 这样像极了，他在福州看见过的一只西洋小奶狗。 萧遥轻轻将她抱起来，他真觉得顾芳华看起来好小一只，还没有一只狍子重。真不知道，平日她那么好的精神，哪里来的精力。 他将顾芳华抱进屋子，温柔的放在榻上，自己也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如今自己无法出去，只希望燕容凌他们，能尽快查出线索，找到这里来。安晋这人嗜杀，不能相信他的话。 卫慎奉洪正帝之命，悄悄探查两家王府。 他先藏身在一颗老榕树上，用暗号，将安王府和宁王府的暗卫召唤出来。 “最近可有异常？” “回大人，没有。” “有任何异常，马上来报！” “是，大人。” 卫慎点点头，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自己很快消失在月色之中。 前来复命的暗卫也四散退走，老榕树下很快空无一人。月华如水，如水银般倾泻下来，照得周围，纤毫必现。 约摸一盏茶功夫后，刚才退走的一名暗卫，又出现在街角，然后飞身上树，仔细检查一番。 确定无人之后，他才跳下树来，吹响一个特制的响螺。 很快，树下就重新聚集了十来个黑衣人。那名暗卫低声道：“可能是因为明珠郡主失踪一事，统领提前了三日来拿情报，大家要注意防范。有任何异常，马上吹响幽螺。” “是。” 暗卫这才让他们散开，而自己纵身消失在黑暗。 良久之后，老榕树的树顶微动，卫慎从树梢缓缓飘落，看着暗卫消失的背影，久久不语。 随后卫慎身影微动，追着暗卫消失的方向而去，潜进了安王府。 安王府地势宽广，卫慎伏在花厅的屋檐下，藏身阴影中。看着王府地势较高处，皆有人登高瞭望，手持强弓在暗处守卫心里又是一沉。 卫慎干脆放弃了屋顶，猫着腰穿行在黑暗里，一点一点接近后院。 后院的防守，更是严密。 同时有五队侍卫，对整个王府做拉网式的巡逻。卫慎身法奇快，犹如一道暗影，瞧准一个空子，闪身瞟进了内院。 他没有去主院，也没有去后院其他较大的院落，而是往比较偏僻的小院子摸去。 一连去了几个院子，都没有什么发现，卫慎谨慎察觉到，有三个院子，丝毫都没有灯火。打算重点搜查他们，遂从左到右探查。 第一个院子已经完全荒废，卫慎从怀里摸出一颗药，悄悄撒在墙角。 很快，那无色无味的药，不知怎么回事，吸引了一群老鼠，在院子里到处乱跑。卫慎等了小半刻，看一直无人问津，才从小院摸出来，往第二个院子而去。 第二个院子，他如法炮制，还是没有人在里面，卫慎又来到第三个院子。 他刚摸过来，还没有翻上墙头，就莫名其妙感觉到危险。于是他将身体慢慢缩小，从院门房檐之处，寸寸挪进院门里面。 藏入门后牌匾之内，静静不动不出声。 只见院子里一个墙角，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黑色袍子一闪，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只见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嘟囔了几句又把袍子披在身上。很快身影融入黑夜，消失在墙角。 卫慎暗暗心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扶桑忍术，能掩盖自己的身形，伤人于无形？ 光是院子里，守卫就如此森严，难道郡主就在这里？ 卫慎又悄悄的打量院子，这院子不大，只有正面三间堂屋，外加左右各三间抱厦，都紧闭房门，这怎么探啊？ 又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卫慎想了又想，最后放弃亲自出去查探。 他躲在门匾之后，悄悄退出小院，来到旁边不远处的一个院落。看起来，院落布置得十分简单，似乎是一个不得宠的姨娘住所。 卫慎大概探清楚院落布局之后，躲在暗处，摸出一个火折子，还有一个小瓶子。 只见他轻轻将小瓶子里的不明液体，倒在一块木板上，然后悄悄将木板，藏进这院子的库房。 随后摸出火折子，吹燃之后扔在木板之上，自己又潜回第三个院落，藏身门匾之后。 库房很快燃起熊熊大火，守在高处的暗卫一眼可见。只见后院四面八方，冒出很多人，往那起火院落而去。 随着一声尖叫，划破安王府的寂静，那院子里的人发现起火了，开始大声呼救：“走水啦！走水啦！” 冒出来的暗卫还有侍卫，都往这院子而去救火。 卫慎屏气凝神，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调整呼吸，完美隐藏自己。静静看着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七八条人影。 随后堂屋的两道房门打开，两个男人，同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歹毒心思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九章歹毒心思“将军！左边院子起火了。” 那被称作将军的人，纵身看了看旁边的院落，然后沉声问：“可有异常？” “回将军，没有！” 正说话间，一间抱厦的门打开，萧遥走了出来。 卫慎眼睛急速一缩，萧遥在这里，那明珠郡主也在这里。这将军，怕就是独孤伽招供的安晋将军。 不过，卫慎奇怪的是，萧遥并没有说话，而是那个安晋将军开口。 “萧状元，不好意思，惊动你了。夜已深，你还是回屋休息吧？” 萧遥看了看天空中的浓烟，唇角慢慢弯起一道弧度。 安晋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正想开口，屋里传来顾芳华有点惊惶的声音。 “萧遥！萧遥！” 萧遥闪身回屋，片刻之后扶着顾芳华出来。院子里的侍卫尽数藏了起来，只有安晋将军和那个女人，还站在门口。 顾芳华闻着空气里，焚烧东西的味道，看着夜空中的浓烟，听着耳边的喧闹声，瞬间激动起来。 “萧遥，快！抱我起来看！” 萧遥沉吟不语，转身抬了张凳子，将顾芳华扶了上去。 可惜，围墙太高，顾芳华个子娇小还是看不见，急得直叫：“我还要看！再高点！” 安晋目光微动，那女人突然上前，想一把将顾芳华拉下来。萧遥护住顾芳华和她过了两招，最后将顾芳华护在身后。 “明珠郡主，如果你再发出声音，那只能像萧状元一样，暂时闭嘴了。美枝，药呢？” 安晋一说完，顾芳华忙捂住嘴，然后从萧遥身后，露出一小张脸。 眼睛古灵精怪的左转右转，翘起小嘴小声道：“我又不喊救命，只是从来没看见过走水的样子，看一下而已。” 美枝看向安晋，安晋没想到，顾芳华会这样说。 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只要明珠郡主不乱说话，看一下无妨。但是，郡主如果想呼救，我保证，郡主会死在救援之前。” 顾芳华笑眯眯探出头，点头如捣蒜，似乎真就是，想看看走水的模样而已。 萧遥不禁莞尔，干脆将顾芳华举起来，放在自己肩侧坐好。可惜还是低了些，他又踩上凳子，方便顾芳华看热闹。 安晋和美枝，就站在她们身后，冷冷看着他们，蓄势待发。打算一有异动，就将他们现场斩杀。 只是，兴高采烈的顾芳华，丝毫没有呼救的打算。 她已经可以看见，不远处院落里的火焰。只是本就不大的火势，眼看着已经快被侍卫熄灭，马上集中所有精神。 在心底喊着：燃大点，再燃大点！ 正在扑火的侍卫，本来看火焰马上就要被扑灭，可突然火势又暴涨，将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侍卫，都卷了进去。 身上着火的侍卫，发出阵阵惨叫，在地上翻滚着，火势却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吞没整个院落。 萧遥感觉到顾芳华的身体，开始轻颤，本来想将她放下来，可顾芳华坚持不肯。 安晋察觉到异常，跃上墙头，就看见旁边的院落，已经成为一片火海。里面的人，争先恐后往外跑。 “八格牙路！” 安晋神色难看的跃下来，低声道：“明珠郡主看够了吧？看够了，就请回屋。” 萧遥跳下凳子，将顾芳华轻轻放下，只是可能她被那旁边院落的惨状吓着了，她本就无力的腿，突然软下去。 安晋冷冷道：“我希望，等一下无论发生任何事，萧状元都不要出来。否则，刀剑无眼。” 萧遥默不作声，扶起顾芳华走回屋子，美枝走上前去，用一把铁锁锁住。 “将军，火势这样大，怕是很快就会有人来查看？” 安晋冷冷道：“无妨，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你只用守好院子，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是，将军！” 正当安晋准备回屋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院子里的侍卫，马上都现出身形，围在安晋周围。 “将军，有事禀报。” 安晋微一颔首，美枝出去打开门，安王的一名贴身内侍走进来。 半跪行礼道：“将军，王爷刚得到消息，鸿胪寺的美代子公主已经被抓。现在府里又莫名走水，王爷问将军要不要暂避？” “啊！” 美枝发出一声短促的疾呼，难以置信的看向安晋。 安晋也有点意外，追问道：“美代子怎么会暴露？谁抓的？” “将军，听说是五皇子和六皇子，拿着皇上的圣旨捉拿美代子公主。动手的是勤国公府，具体怎么暴露的，奴才不知。” 安晋脸色十分难看，目光凶狠的看向，萧遥他们进去的房间。 卫慎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现在情况很明显，萧遥和明珠郡主都受制于扶桑人，而安晋动了杀机。 要是萧遥尚有一战之力，那自己出去和他一拼，应该能护住郡主等到援兵。 可刚才看萧遥出手，只有招式而没有内息，估计是被下药化了内息。那光凭自己，怕是带不走郡主。 怎么办？ 卫慎心跳如雷，静静观察安晋，要是他下令杀郡主，那自己豁出性命也只能出手，总不能眼睁睁看郡主丧命。 还好，安晋沉默一瞬，最终道：“不着急。你先回去告诉王爷，万一事发，绝不会连累王府就是。” “多谢王爷。” 内侍行礼告退，安晋附耳对美枝说了几句，然后转身回屋。 美枝不知道从哪里，找出几个大瓮，打开之后，将里面的液体，都浇在萧遥和顾芳华，所在的房间周围。 夜风吹过来，焚烧的火焰味里，似乎有油的气息。 卫慎心中一沉，不由得大恨！这扶桑人好歹毒的心思，这是万一事败，要活活烧死明珠郡主和萧遥的意思。 一时，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房间里的顾芳华，正低着头浑身轻颤着，就连牙齿都能听见相碰的声音。 萧遥忙扶住顾芳华的肩膀，将她抬起头来，就看见顾芳华以往清澈透明的眼睛里，眼泪汹涌而出。 那神色，仿佛受到极大惊吓，却又藏着一抹坚定。 脆弱、惊惶、无助、坚强混合在一起，让人心生怜惜，却又肃然起敬。 第二百章 蹊跷起火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章蹊跷起火萧遥以为顾芳华吓坏了，忙拉起她的手，在手心写道：别怕。 顾芳华如何能不怕？ 从发现自己有这门异能开始，顾芳华只用来吃火锅、烧孔明灯过，何尝操控火势活活烧死人。 如今，隔壁院子里那么多人，都因为自己想火势加大，方便其他人来查看，而被烧死。顾芳华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惶恐，还有点恶心。 “萧遥，我看他们被烧死，好像是我自己杀人了。” 顾芳华下巴微扬，含泪的小脸，更显得楚楚可怜。被眼泪冲刷过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水光，让人不忍直视。 萧遥感觉整颗心，都被人狠狠揪了一下，这样惶恐不安的顾芳华，太让人心疼。 可恨自己现在又无法开口，想安慰一时无从安慰起，只能张开双手，将顾芳华紧紧拥入怀里。 心里想着，就当借一下肩膀供她依靠，只要她不再哭。 顾芳华这是第一次，头脑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萧遥完完全全抱在怀里，一时有点懵，也忘了挣扎。 两世为人，好像只有燕少洵，曾经这样将她拥在怀里。 顾芳华突然清醒过来，这样的温存，虽然美好又难舍，可她绝对不会再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一个男人。 “萧遥，我没事了，你放开我。” 顾芳华轻而坚定的声音响起，萧遥原本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放开顾芳华。 萧遥正想写点什么，门口传来的声响让他警觉。 他先拉拉门，门被人在外面锁上了，还有淡淡的桐油味，冲入鼻梢。 不好，安晋想放火！ 萧遥正准备踹开木门，拼死出去时，门外的美枝说话了：“萧公子，请你们稍安勿躁。只要今晚没人搜查这里，那一切安好。否则，你就只能同明珠郡主，做一对烈火鸳鸯。” 这样的警告，让萧遥停下来，心里快速翻腾，怎么办？ 美枝的话，顾芳华也听见了，心中一喜，忙道：“萧遥，没事，烧就烧吧，我们不怕他们烧。” 萧遥当然不会当真，只当她在宽慰自己。 不过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静观其变。万一到了危急之时，自己就只能用上最后一招，想办法把顾芳华送出去。 安王府的大火，来得蹊跷，很快京府尹的人，就上门来帮忙灭火。 宫里的燕容凌，看见安王府方向的熊熊火光，似有所感。求了圣旨，假借探望兄长之名，匆匆和钟子斌汇合后，赶到安王府。 此时，火势已经被扑灭，清水泼在焚烧过的木材上，激起阵阵白烟，伴随着烟尘，十分呛人。 安王燕仲然亲自在正厅迎接燕容凌，拱手笑道：“六弟，这么晚，你还挂念为兄出宫，为兄真是感动。” “三哥，你我兄弟，这是应该的。” 燕容凌亲热的扶着燕仲然，笑道：“父皇听说火势很大，也十分关心你，特意让王公公带话，让我看看你们王府，究竟损失如何？” 钟子斌身背烈火枪袋，默不作声站在旁边，心急如焚，却只能看燕容凌兄弟寒暄。 燕仲然忙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就几个侍妾住的院子，不慎起火而已。火已经扑灭，没有大碍，还请六弟转告父皇，多谢父皇惦记。” 燕容凌看了看，门外天空上的浓烟，心中焦虑不安，可还不能面上表现出来。 勉强笑道：“三哥，你还是让我去看看，究竟受损多重吧？要不然回头父皇该骂我了。” 燕仲然看燕容凌抬出洪正帝，实在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婉拒，只好同意。 “那既然如此，为兄带六弟去看看，看过无事，六弟也好早早回宫歇息。毕竟，六弟日日要一起上朝听政，也是辛苦。” 说到最后，燕仲然难免有点嫉妒，酸溜溜的。他到如今成家立业，也只有一个安王虚衔，远不如燕容凌得圣心。 燕容凌含笑道：“多谢三哥体恤，有劳。” 安王府的侍卫提着气死风灯开路，燕仲然带着燕容凌和钟子斌跟在身后。后面还有一大群冥卫随身保护，阵势相当吓人。 随着越来越重的烟味，燕容凌已经可以远远看见，被烧成废墟的院落。 身边还有侍卫，在将烧死的尸身抬走，一具具乌漆麻黑，还保留着生前最后一个姿势，看起来十分可怖。 燕容凌站在废墟前，左右眺望，这大火来得蹊跷，会不会和明珠有关？ 藏在门匾后的卫慎，已经听见六皇子带着大批人赶到。可是明珠郡主她们的屋子被泼了桐油，万一狗急跳墙，安晋放火怎么办？ 卫慎一时拿不定主意，正犹豫时，燕容凌已经往这边而来。 “三哥，这院子没人住？” 燕仲然心中微跳，不过脸上还是带笑道：“六弟，这后面本就空着，你三嫂说懒得修整，等孩子大点再来翻新。” 燕容凌看着黑漆漆，没有一丝灯火的院子，莫名就觉得有异。 他缓缓走过去，站在院落门口，借着月色，仰头看着门匾上的字。 然后轻轻念出来：“风瑶院？” 燕仲然眼皮一跳，不自觉皱眉道：“六弟，这院子荒废很久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回前面去吧？” 燕容凌半转身一笑：“三哥，一路疾驰而来，我还真有点累了，不如让我进去歇一歇？” 燕仲然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不悦道：“六弟，你想歇，前面院子多得很，何必非要在这里？” “三哥，莫非这里还去不得？” 燕容凌的声音冷下去，钟子斌快速组装好烈火枪，站在燕容凌身后。 沉声道：“安王，我奉皇上之命，满城搜查明珠郡主下落。安王不肯让我们进，莫非，郡主就在这里？”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院子里竟然突然起火。 燕容凌神色一变，一脚踹开院门冲了进去。同时几道黑影借着夜色掩饰，翻身出墙消失在黑暗中。 门匾后的卫慎，眼看美枝扔出火折子，来不及阻止。 只见火折子落在泼过桐油的屋顶，迅速燃起冲天大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冲了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 明珠脱身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零一章明珠脱身燕容凌冲进去时，就看见一道黑影朝起火的抱厦冲去，心中一颤。 明珠！ 泼过桐油的房屋，燃烧得很快，伴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很快房屋就是一片火海。 燕仲然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正想开口，笑容就凝结在唇边。随后目瞪口呆，眼看着冲天的火势，转眼全部熄灭下来，只剩窗棱上点点火焰，正在苟延残喘。 卫慎已经踢开房门，冲了进去，正面飞来一张条凳，转眼已经过了几招。 “郡主！皇上派我来的！” 卫慎知是萧遥，大喊出声，并放弃抵抗，转瞬萧遥的手已经扣上他咽喉。 “萧公子，我是冥卫统领卫慎。” 卫慎刚说完，燕容凌也一头冲了进来：“明珠！” 顾芳华本来蜷缩在角落，听见燕容凌熟悉的声音，忙开口叫道：“容凌哥哥！” 燕容凌几步跨过去，将顾芳华一把拉进怀里，死死禁锢起来，颤声道：“明珠，你没事吧？” 顾芳华本就手软脚软，再加上刚才为控制火势熄灭，又用尽心力，这下重重撞在燕容凌胸口，立马晕了过去。 燕容凌没得到回应，又感觉怀中的人儿一沉，忙打横将她抱起来。 “萧遥！明珠怎么了？” 卫慎和萧遥忙过来，一人探鼻息，一人把脉搏。 萧遥说不出话，打了个没事的手势，卫慎则道：“六皇子放心，郡主无事，只是受惊过度晕厥。” 钟子斌已经带人将窗棱的火扑灭，还没有来得及进屋，燕容凌已经抱着顾芳华出来。 燕仲然还在呆滞中，没有想明白火怎么就熄了。又看着燕容凌和萧遥他们出来，一时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 反而是燕容凌站在钟子斌身后，神色自若朗声道：“三哥，我不知道明珠和萧遥，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同我一起回宫，向父皇解释，还是？” 一个激灵，燕仲然清醒过来，这才后知后觉发现。 燕容凌带的冥卫，已经把他们重重护了起来，同自己身后的王府侍卫，成对峙之势。 “六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珠会在我府里。我要和你一起进宫，去向父皇解释，这不关我的事。” 燕仲然片刻之后，很快作出决定。 如今要是强留燕容凌，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公然造反，他才不敢冒这个险。 何况，他也没有把握，王府侍卫能拦下冥卫。 燕容凌心忧顾芳华，看燕仲然愿意进宫解释，也乐得不麻烦。要是打斗起来，怕会伤了顾芳华。 很快在钟子斌和卫慎的护送下，燕容凌先将顾芳华送回慈宁宫，随后召来御医查看。 顾芳华这一晕，就是一天一夜，除了精力透支，还有药里为了解她中的软筋散，特意下的安神药。 等她醒过来时，还没睁开眼睛，就已经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床褥。再闻到空气里淡淡的橘香，她舒服的叹口气，知道自己已经身在清芷殿。 果然，当她睁开眼睛，丹竹就惊喜着扑上来。 “郡主，郡主，你醒了！” 随后顾芳华就看见，外祖母坐在床尾，岑嬷嬷和绣春姑姑站在后面。绿菊她们几个都跪在床榻前不远处。 顾芳华挣扎着想坐起来，丹竹忙扶她起身，还在她身后垫了一个大枕头。 “外祖母。” 顾芳华虚弱的喊道，钟太后一脸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抚摸她苍白的脸。 “别说话，好好歇着。” “外祖母，我没事，让你担心了，那伙扶桑人抓住了吗？抓我的是安晋弘次郎，他和美代子她们一伙的。” 顾芳华刚急着说完，钟太后就笑道：“好了，没事了。萧遥回来都说了，你就好好养养。” “萧遥能说话了？” “能，只是他身上好像还有什么药没解，还住在英华宫。” 顾芳华心里一安，这才想起来救自己的燕容凌，忙问道：“容凌哥哥没事吧？他怎么找到我的？我究竟在哪里？” “你不知道你们在哪里？” 钟太后眼中精光闪过，顾芳华点头道：“我醒来就在那个小院子里，只猜测是哪家王府，具体哪家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是安王府。” 原来是安王燕仲然，顾芳华默不作声，这些不关她的事，一切有容凌哥哥。 看顾芳华又露出疲态，钟太后忙让她喝药后，继续休息。拗不过外祖母的关心，顾芳华只好继续闭上眼睛休息，本以为会很难入睡，不想一下就睡着了。 御书房，此时仍是灯火通明。 燕容凌和略有点憔悴的萧遥，一起站在殿内，正听洪正帝说话。 “萧遥，你没事了吧？” “微臣多谢皇上关心，已经没事了。” 洪正帝看着萧遥，眼中精光闪烁，笑道：“起火之时，你在屋内，你可知道为什么泼了桐油的屋子，会突然熄灭？” 其实，这也是萧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当时美枝的火折子扔上屋顶，眼看着火势腾空而起，萧遥正准备破门而出，却被顾芳华紧紧拉住。 随后，窗外漫天火势突然一收，就只剩零星小火，外面有人破门。他以为是安晋来补刀，匆匆将顾芳华安顿在角落，就迎了上去，却原来是冥卫统领卫慎。 “回皇上，微臣也不清楚。当时在屋子里，外面的情况看不清楚。” 洪正帝对他的回答也不意外，毕竟所有目睹的人，都亲眼看见火势冲天而起，然后诡异熄灭。 燕容凌开口道：“父皇，儿臣去刑部问过了，也许是美枝泼的桐油问题。火势只能吓人，并不会烧毁房屋。” “那扶桑人美枝，为什么要吓唬人，而不是杀人灭口？” 燕容凌回答道：“父皇，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明珠和萧遥命不该绝。” 洪正帝神色莫名，然后才道：“你们不是想去审问美枝吗？朕准了。不过不要动手，朕准备将她们千刀万剐，别让她们死了。” “是，父皇！” 洪正帝淡淡道：“那你们退下吧。” 等燕容凌和萧遥退下后，洪正帝盯着手中的墨玉镇纸，良久之后道：“去，宣钦天监过来。” 第二百零二章 如意算盘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零二章如意算盘很快，钦天监李监正匆匆赶到。 “微臣参见皇上。” 洪正帝默不作声，提笔随手写了张生辰八字，交给王公公。 王公公将纸条交给李监正笑道：“李大人，请测算一下此人的命数。” 李监正心里一松，原来是要为人批八字，这是轻松活。他接过来一瞄，觉得似曾相识，再一掐算，忙跪地回禀。 “回皇上，这是威远侯嫡长子萧遥的八字，微臣在七年前，曾经受福灵郡主之托，推算过一回。” 洪正帝蓦然抬起头，问道：“结果如何？” 李监正不敢隐瞒，照实禀道：“回皇上，此人福泽不深，八字中火炎土燥而木枯，实乃早夭横死之像。只是时隔七年，当年他没有的姻缘宫和子女宫如今模糊一片，看不清楚。” 这回答，让洪正帝惊讶。他留给燕容凌的左膀右臂，竟然会是早夭横死之人？ “为什么，你同一副八字，能批出不同的地方？” 李监正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命数天定三分，可还有七分变数。如果萧遥能和福泽深厚之人在一起，当然不会一成不变。” 洪正帝沉吟片刻，又问道：“此人，可有逆相反骨？” 李监正忙回答道：“回皇上，微臣实在没有测到半点逆相反骨。” “好了，你退下吧，记得把嘴闭紧。” 李监正这才行礼告退，不过刚走两步，洪正帝又道：“如遇横祸，这世上什么人会逢凶化吉？” “逢凶化吉？当然是大富大贵，福泽深厚之人。” 洪正帝愣了一下，笑道：“退下吧。” 王公公觑空，端了杯雀舌上来，小心道：“皇上，喝盅茶吧？” “嗯。” 洪正帝接过去，淡淡泯了一口，突然道：“王宁，看样子，怕是萧遥沾了明珠的光？明珠才是福泽深厚之人。” “皇上说得是，那桐油，听说扶桑人本就买得不正，何况明珠郡主福大命大。” 王公公说得小心翼翼，洪正帝也不介意。毕竟无论怎么看，萧遥也不像是有反骨之人。只要他不是老天宠儿，自然不可能叛逆。 顾芳华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觉得精神饱满，浑身有劲，翻身起床，率先美美吃了一顿。 然后又舒舒服服沐浴更衣，等绿菊她们将她头发烘干，挽成堕马髻。再换上一套石榴红的流云卍字宫衣，像只漂亮的花蝴蝶，翩翩飘向慈宁宫。 “外祖母！” “珠珠儿。” 祖孙俩一见面就搂在一块，好一阵腻歪。钟太后这才戳戳她额头道：“你个丫头，出宫就惹事，以后别想轻易出宫。” 顾芳华扭股糖似的，扭来扭去，抱怨道：“外祖母，我又没有出去惹麻烦。” 钟太后无奈道：“哀家知道，通常都是麻烦来惹你！” “外祖母，您深明大义啊！这次真多亏了萧遥，他还住在宫里吗？我要好好谢谢他。” 顾芳华也想亲眼看看，萧遥被下毒的嗓子和内息，有没有完全治愈。 钟太后凤目微眯，斜睨着顾芳华，戏谑道：“是吗？哀家看他没有保护好你，就让人乱棒把他撵出宫了。” “啊？不可能吧！外祖母！” 顾芳华刚惊诧问完，就看见钟太后掩不住的笑意，马上就明白外祖母是逗她玩的。 “外祖母，您可真是！” 钟太后看顾芳华坐在身侧，小脸微红，打趣道：“怎么，被萧遥英雄救美，现在对萧遥，刮目相看了？” 顾芳华眼睛一转，不期然想起在醉月楼时，燕长信说过的话。 “既然山不来就你，那你就去就山。” 顾芳华想，反正都要想办法给萧遥避开死劫，那他不留在京城，自己就跟去辽东。 既然如此，外祖母的误会很有必要，她也就不辩驳。 只含混道：“外祖母，这次真的多亏萧遥，那个安晋弘次郎就是个疯子。要没有他，也许我就看不到外祖母了。听说他在容凌哥哥那里，我去看看，道个谢就回来？” 钟太后有点意外，不过并没有阻拦，笑道：“那让小圆子他们陪你去。” 眼看着顾芳华告退离开，钟太后才笑眯眯，对身侧的绣春道：“绣春，你说，珠珠儿是不是，真看上萧遥了？” 绣春笑着回道：“太后，这可是好事。不过郡主还小，可以先定下来。” “不急，明珠可是哀家的心肝宝贝，今年才十三岁。如今威远侯府情况不明，才不着急。等萧遥回乡祭祖回来，哀家再慢慢观察也不迟。” 钟太后舍不得顾芳华，只在嘴上盘算，绣春展眉一笑，轻笑着提醒。 “太后，奴婢听说，萧公子已经几年没有回家。今年萧公子可已经十八岁，万一回辽东之后，福灵郡主或者威远侯，给他定下亲事？” 对哦！ 钟太后差点忘了这茬，一时有点犹豫。 “绣春，你说哀家是不是该给福灵修书一封，提一下此事，让她们不要着急定亲？” 绣春抿嘴一笑，道：“太后，依奴婢看啊，顾二公子同萧公子是莫逆之交，又爱游山玩水。不如同萧公子一起回辽东，既可以探明威远侯府的情况，又可以关键时刻传话带信。” 钟太后是关心则乱，听绣春这样一说，转眼想出七八个极妥当的主意。 笑睨着绣春道：“哎哟，看不出来，原来绣春对萧遥这样满意，连让顾二郎上门传话，这样都想到了？” 绣春老脸一红，忙笑道：“奴婢也是希望，郡主能得偿所愿。何况，除了萧公子，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文武双全的勋贵子弟。” 钟太后点点头，唤来冬春，让她亲自去趟冠文侯府带话。 这边钟太后的打算，顾芳华根本不知道，她还没有走到英华宫，就碰到匆匆往外赶的燕少洵。 “明珠表妹？你没事了吧？” 顾芳华停下脚步，想起丹竹所说，冥卫能找到安王府，他和叶十三都出了力。勉强扯扯嘴角，扬起一个笑脸。 “五表哥，走这么急，你要出去啊？” “是啊！六弟约了萧遥，带话说一起去审问美代子她们，我正准备出宫。” 第二百零三章 明珠心思 听燕少洵说起，他们要去天牢提审美代子，顾芳华忙嚷嚷着要一起去。 燕少洵拗不过她，只能带她一起，路上说了些，顾芳华没有从丹竹她们口中，得知的消息。 “明珠表妹，你可知道，原来万寿节刺杀父皇的那个独孤伽，也是扶桑人！父皇震怒，已经吩咐福州全力搜查抓捕扶桑。” 顾芳华真不知道。 如今想来，应该是安晋弘次郎操控独孤伽的刺杀行动，所以一直跟踪监视美代子的人，才没有发现异常。 “那安晋抓到了吗？” “没有，我们就是去提审美代子，看有没有线索。” 顾芳华想了想，又问道：“那安王呢？皇帝舅舅如何处置的？美代子应该会知道，安晋弘次郎的消息。” 燕少洵看了看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病色的顾芳华。 笑道：“三皇兄坚持称他并不知道此事，说是扶桑人偷偷潜伏在他王府，向父皇痛哭涕零。父皇搜查了安王府，见没有异常，只是暂时禁足。” 顾芳华也不意外，这毕竟是要掉脑袋的谋逆大罪，没有确凿证据，皇帝舅舅不好也不会处置安王。 “那美代子呢？” 说起美代子，燕少洵有点嘚瑟的把他，如何言语敲诈独孤伽说了一遍。末了小声道：“美代子，居然真是独孤伽的心上人。” 这可真让顾芳华惊讶，她一直奇怪，燕少洵很厉害，经常能透过事物表面，猜测出事务本质。 “那我们用美代子，威胁独孤伽，说不定他就招了。” 顾芳华兴致勃勃，燕少洵却泼了盆冷水，撇嘴道：“你想的太天真，独孤伽想招也无法招，现在谁都不知道，安晋弘次郎躲在哪里。” “那我们还审什么美代子？” 看顾芳华满脸郁闷，燕少洵扬唇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顾芳华怀疑的看向燕少洵，嗤笑道：“既然安晋躲起来了，那肯定美代子也不知道，你有啥妙计？” 燕少洵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顾芳华给他好脸色，难得今儿她高兴，怎么会让她失望。 “明珠，你可不要小看你们女人，如果说这京城，还有谁能猜出安晋弘次郎的落脚点，绝对只能是美代子。扶桑的女人，个个不简单，都是食人花。” 顾芳华半信半疑，笑笑不再理他，燕少洵又趁机问起叶十三。 “叶十三是我的人，你别打坏主意。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动叶十三，我就告诉皇帝舅舅，说你威胁我。” 其实现在，顾芳华已经摸索出如何压制燕少洵。 他不是装腔作势，将自己装扮成廉廉君子，到处勾搭官家小姐，许下花言巧语，以获得别人支持吗？ 只要皇帝舅舅在一天，他就要低调做人，否则，不等皇帝舅舅收拾他，姜皇后也会收拾他！ 上一世，有自己傻傻做他挡箭牌，这一世，他还敢如此，就扒了他的狐狸尾巴。 燕少洵没想到，顾芳华会信口雌黄威胁他，一时有点呆滞。顾芳华已经眼尖的看到，宫门口的燕容凌他们，忙挥挥手。 “六表哥，萧遥！” 燕容凌转头看见顾芳华，露出一抹惊讶，大步走过来，上下打量一下，柔声道：“你没事了吧？” 顾芳华扬起灿烂的笑脸，笑道：“没事，睡了两天，浑身都睡痛了。听五表哥说你们要去审问美代子，我也要去。” 燕容凌这才拱手道：“五哥，你主意多，看能不能撬开美代子的嘴。” 趁他们兄弟说话，顾芳华来到萧遥面前，看他还有点苍白的神色。担忧道：“萧遥，你没事了吧？毒都解了吗？” 萧遥还没有回答，燕容凌就过来，笑着接道：“萧遥没事了，只是那毒终究有害，化解残毒还需要点日子。” “郡主，我没事了。” 看萧遥有点恭敬的眉眼，顾芳华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拒人千里之外。勉强笑笑，跟在燕容凌身后，往天牢而去。 走进阴森的天牢，顾芳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燕容凌干脆握住顾芳华的手。 “明珠，这里面阴气重，你大病初愈，身体不好，还是要小心一点。” 顾芳华被他干燥温暖的手握住，本想挣扎放手，可又心软下来。算了，握就握吧，萧遥不还抱了自己，事从权宜而已。 走在前面的燕少洵，回头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动，看向萧遥。 可走在后面的萧遥，虽然也看到了，燕容凌和顾芳华握在一起的手，却是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燕少洵暗暗惊心，难道萧遥拼死救顾芳华，真是奉命行事，他对顾芳华没有其他意思？那自己就要想办法，破坏燕容凌同顾芳华，否则，帝位就真的和自己无缘了。 走进最里面的石牢，美代子就关在独孤伽的旁边。 燕容凌轻声嘱咐：“明珠，严刑拷打后，美代子有点吓人，你别怕。” 顾芳华在心里冷笑，自己被活活烧死都不怕，难道还会怕看别人受伤吗？ 事实证明，她真的怕。 因为被吊在里面的美代子，已经不是顾芳华记忆里，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 只见她衣衫褴褛，从头到脚都是各种伤痕，浑身鲜血淋漓，发出一阵恶臭。眼睛瞎了一只，恐怖的流着血水，就连脸蛋也被人割了一块，还有被烙印的痕迹。 顾芳华发出一声尖叫，转身拽住燕容凌的袖子，紧紧蒙住眼睛不敢再看。 燕容凌哭笑不得，有点迟疑。早知道就不该让明珠进来，万一吓出什么好歹，太后和父皇肯定会震怒。 可要他现在带顾芳华出去，他又心有不甘，提审的机会只有一次。 还是萧遥发现燕容凌的难处，微笑道：“六皇子，要不，我先带郡主出去？这里面太过阴冷，我有点不舒服。” 燕容凌松了口气，忙道：“好，那你和明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们马上出来。” 萧遥默不作声，走到顾芳华面前，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钱公公上前，扶住顾芳华，一起往外而去。 燕容凌和燕少洵，来到美代子面前，先让狱卒将美代子泼醒。 第二百零四章 供出安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零四章供出安晋美代子在剧痛中醒来，无数次懊悔没有抢得先机，先行自我了断。 如今，落在冥卫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白白受折磨。又被灌了药，咬舌自尽都没有力气，偏偏对身体的疼痛，能感受到极致。 “美代子，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们，安晋弘次郎的下落，我许你一个痛快死法。” 美代子幽幽一笑，扭曲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可怖。 她嘴角缓缓张开，流出一丝血水，扯出一个笑容道：“我不知道。怎么都是死，我不需要痛快的死法。” 燕少洵忍着恶心，上前啧啧道：“美代子公主，你这是为谁，坚贞不屈啊？” “关你屁事！安晋将军会为我们报仇的。” 美代子早就打定主意，为扶桑献身，哪怕最终难逃一死，也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民族、国家。 燕少洵摇头晃脑，拍拍手，讥笑道：“美代子公主，你就没有想过，我们怎么会突然抓你吗？” 美代子剩下的那只眼睛，射出凶光，咬牙切齿痛恨道：“这还用猜吗？肯定是桑木叛变！” “哇！美代子，你这样说，隔壁的独孤迦，哦，不。是桑木，他会哭晕在厕所。” 燕少洵刚说完，燕容凌疑惑道：“五哥，什么是厕所？” “厕所，就是茅房、净室！美代子，独孤迦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招供，他就在隔壁。不信，我让人带过来你看看？” 燕少洵连忙补救厕所漏洞，还好不是其他不能说的。看燕容凌也没有继续追问，这才松口气。 美代子犹豫了几息，开口道：“我要看。” 燕容凌让人把独孤迦带过来，他和美代子一见面，两人都有点激动。 燕少洵笑道：“桑木，当日我要你供出安晋弘次郎，你说要先放了美代子。如今明珠已经救回来了，安晋也快跑了，只有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在这里受苦。你们还不肯说吗？” 桑木和美代子沉默不语，只是用眼光在对方身上巡视，仿佛都在看最后一眼。 燕容凌并没有打断她们的视线，只淡淡道：“从你们兵分三路来京城开始，你们就是安晋弘次郎的弃子。” 桑木浑然不觉，美代子却把独眼转过来。 燕容凌继续道：“本来桑木扮演的独孤迦天衣无缝，可惜安晋以你要挟，逼他刺杀我父皇。失败之后，安晋又趁你刺杀黛丽丝之时，觑机绑走了明珠，留下破绽，以至于你暴露。事到如今，美代子，你还要护着安晋弘次郎吗？” 美代子没有回答，反而问桑木：“你为什么要刺杀大周皇帝，我们不是约定好，只杀黛丽丝吗？” “是安晋将军说，使臣团已经露了破绽，要是让大周查下去，我们都要死。不如我去刺杀大周皇帝，这样成功了，大周会内乱，没成功也洗清了你嫌疑。” 桑木看着遍体鳞伤的美代子，实在忍不住，也不愿意美代子误会自己，忍不住和盘托出。 美代子闭起眼睛，掩去痛苦，愤怒和不甘。 她和桑木都是被安晋弘次郎害了，原本这次任务可以圆满完成，全身而退，可现在！ 燕少洵察言观色，补上一刀：“本来你和桑木，万寿节之后，就可以回到扶桑双宿双飞，可惜，可惜！” 燕容凌先让人把桑木，带回旁边的牢房，然后才走到美代子面前。 声音不大不小道：“美代子，我知道如今这京城，怕是只有你能猜出安晋藏身之所了。你愿意他一个人立功回扶桑吗？” 燕少洵又补刀：“对，等他回了扶桑，再把没有杀死黛丽丝的黑锅，还有任务失败的罪名，都安你们身上。你们的亲人，朋友，都会因你们而羞耻，抬不起头。” 美代子浑身一颤，如果安晋回去，真有这个可能。 燕少洵一直留心她的反应，又欺身上前，悄悄道：“不如，你们三个都留在京城，那你们还算烈士，是英雄。你们的家人、朋友，也能以你们为傲。” 美代子浑身颤抖，闭目沉默良久，燕容凌和燕少洵也不催她，只静静看着她。 “如果，你们能抓到安晋弘次郎，希望，能让他也尝一遍，我和桑木受过的罪，我要分毫不少。” 燕少洵一口答应：“好，我不仅让他尝一遍酷刑，并且千刀万剐了他。” 美代子独眼闪烁着恨意，慢慢道：“希望五皇子、六皇子能记住你们的承诺。只要安晋弘次郎还在京城，一定会在泉清寺。” 说完，美代子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重新昏了过去。 得到想要得到的消息，燕少洵和燕容凌对视一眼，飞快往天牢外而去。 天牢外面，阳光灿烂，那火热一下冲去了天牢的阴寒。 顾芳华站在阴影处，看着立在三尺以外的萧遥，总觉得他有点拒人千里之外。忍不住道：“萧遥，我觉得你最近有点怪怪的。” 萧遥温文一笑，避重就轻道：“没事，只是这药最近效太重，我有点昏昏欲睡。” 顾芳华不疑有他，笑道：“也是，那你的内力找回来了吗？你什么时候回辽东啊？” “还是原定的八月二十六启程，我今日就要出宫，府里还有些东西要收拾。” 萧遥说着，想起家里的萧安，眼神不经意带上寒意。 顾芳华有点奇怪，正准备再问时，燕容凌和燕少洵已经快步出来。 燕容凌来不及多作解释，只道：“明珠，你们先回宫，我去找子斌，五哥，你去禀告父皇，请父皇派人支援。” 说完，他上马带着暗卫呼啸而去。 顾芳华看向燕少洵，好奇道：“美代子招了？能抓住那个安晋了吗？” 燕少洵得意道：“有我出马，没有撬不开的嘴。” 顾芳华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一定是容凌哥哥问出来的。” 燕少洵可不吃这亏，不能让燕容凌占便宜。 他看向默不作声的萧遥，拉着他道：“萧遥，你说说，顾世年有没有告诉你，是我撬开桑木，就是独孤迦的嘴，才会知道你在王府？” 第二百零五章 围困泉清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零五章围困泉清萧遥点点头，作证道：“郡主，这真的是五皇子诈出来的，顾二哥亲眼所见。” 顾芳华这才撇撇嘴，由钱公公扶上马车。想了一下探出头道：“萧遥，你病还没有好，不如进来坐车？” 萧遥忙婉拒道：“不用了，郡主。等我送你和五皇子回宫，我就回去整理行装。” 顾芳华暗自盘算着，该怎么说服外祖母，同意自己去辽东，也就没去深究萧遥的异常，一路无话。 这边燕容凌快马加鞭，来到勤国公府。 很快，钟子斌就带着一队亲卫，同燕容凌一起往泉清寺而去。小诚子拿着令牌，去调京衙门的人帮忙。 泉清寺，方丈禅房里，安晋和方丈正相对跪坐品茶。 “方丈，许久不见，你这烹茶的手艺又精进不少，真是逍遥自在啊！不知方丈，可还记得家中的妻儿老母？” “将军，属下身在他乡，不过一直心系故国，一日不敢忘怀。” 安晋弘次郎看着，马上跪在面前的方丈，笑道：“本将军相信小泉你的忠心。等本将军回到扶桑，一定为你家人嘉奖。” 方丈，也就是小泉行了个扶桑礼节，回道：“多谢将军。只是属下不知，美代子公主怎么会出事，他们怎么知道将军藏身安王府？” 安晋弘次郎也不清楚，燕容凌怎么找上门来的，不过美代子是最好背锅人选。 “美代子刺杀黛丽丝失败，露了踪迹，只有她知道本将军在安王府。可能是她受不住酷刑，招供了吧。” 小泉闻言愤怒道：“将军！您回去一定要禀明吾皇，美代子该被除族！” “嗯，等本将军安然脱身回国，自然会禀明吾皇。就是三井家族，也会受到惩罚，你想办法送本将军出城。” 安晋的要求，小泉有点为难，小心翼翼道：“将军，如今九门戒严，属下也没有办法。不如将军先在泉清寺稍待几日，等风声过了，属下再想办法送将军出城。” 这是实情，安晋也不好强行为难小泉。 只好道：“那你多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看看安王府和美代子的消息。” “是，将军。这禅房里面有间密室，就先委屈一下将军。其他人属下都安置好了，美枝也扮成了香客。” 不过，还没等安晋弘次郎进密室，就有心腹沙弥进来禀报。 “方丈，钟将军和六皇子带人，团团围住了寺院，您快拿个主意。是杀出去还是按兵不动？” “什么！” 安晋和小泉同时惊呼，怎么会这样快！ 小泉惊讶道：“你可知钟将军为何而来？他以什么名义包围寺院？”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和六皇子一起，守住了各个出口。只许进不许出，将军怕是出不去了。” 小泉焦急道：“将军，您被跟踪了？还是有人出卖您？” “不可能！” 安晋弘次郎大声吼道，这小泉本是安晋家的家将，二十年前就来到大周潜伏。这是安晋家的秘密，美代子和赤木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出卖？ 只是安晋没有想到，美代子素来心细，早发现他和泉清寺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关系。 小泉也知道安晋将军素来谨慎，前儿离开安王府，今日午后才来到泉清寺，怎么可能被人跟踪？ “将军，您不如去密室暂避一下？” 小泉的提议，安晋并不想采纳，躲进密室，就如同瓮中捉鳖，太过于被动。 他想了一下，附耳对小泉低声说了几句，小泉很快吩咐人照办，外面的消息也源源不断传进来。 燕容凌和钟子斌人手有限，无法全面包围泉清寺，只能等京衙门的人到来。 很快，窦大人就带着京衙役赶来，还有洪正帝派来的冥卫，也都到了泉清寺。他们将泉清寺重重包围，还调来禁军重弩重重防守。 眼看整个泉清寺，已经被围得像个铁桶，燕容凌和钟子斌，这才交换一个眼色。 “来人，泉清寺里有贼人藏匿，撞开寺门把所有人看押起来。如有反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是！” 这回答，排山倒海，气势如虹，侍卫争先恐后冲了进去。 很快，泉清寺的和尚们，大多束手就擒，偶尔有负隅顽抗者，都被当场斩杀。只有方丈禅房处，侍卫们围着方丈，并没有动手。 燕容凌和钟子斌大踏步走进来，看着方丈还有他身后的几位和尚，站在院中。 “方丈，有礼了。” 小泉双手合十，慈眉善目宝相端庄，缓缓道：“此乃方外之地，不知两位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是何缘由。” 燕容凌淡淡一笑，负手道：“方丈也知道这是方外之地，那为何要藏匿逆贼？” 小泉还是面无表情，一副得道高僧模样，行礼道：“大人何出此言？小寺只接待上香祈福之人，何来逆贼？” “是吗？” 燕容凌话音刚落，钟子斌就听亲卫禀报，整个泉清寺已经尽数搜查，只有这方丈的禅院，还没有搜查。 马上道：“来人，进去搜！” 小泉身后的几个和尚前来阻挡，尽数被拦了下来，就地制伏。 冥卫小心翼翼进入禅房，开始仔细搜查，不多时，就发现蒲团下的机关，打开密室。美枝手持长刀，从密室冲出来，身后还有七八名武士，同冥卫混战在一起。 战况激烈，从禅房内打到禅房外，更多的冥卫还有侍卫加入其中打斗。 钟子斌眼看着手痒，很快手持烈火枪迎了上去，同美枝战在一起。这美枝看似柔弱，手持长刀却相当凶悍，就是同钟子斌也拼了个旗鼓相当。 燕容凌冷眼看着混战，看着已经被反剪双手的小泉。 “方丈，你不是说不知道逆贼吗？那这些扶桑人又是从何而来？” 小泉神色悲悯，看着燕容凌，突然双手一扭一缩，竟然从侍卫手下挣脱出来。双手如刀，攻向燕容凌。 燕容凌冷冷一笑，手持长剑和他战成一团。 只见小泉手势刁钻，似蛇似螳螂，指尖合在一起，竟然能同宝剑硬抗，而不落下风。 窦大人如何敢看着燕容凌单独涉险，忙助攻了上去，两人联手，不出百招，小泉已见颓势。 第二百零六章 安晋伏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零六章安晋伏法不仅是小泉难以招架，就是美枝他们也抵挡不住多久。 安晋弘次郎身边最后的武士，哪怕再厉害，也难逃挨个被杀的结局，很快就死了四、五人。 当钟子斌最终一枪挑飞美枝长刀时，美枝已经反手用匕首戳进心口，当场自尽。 剩下的武士，纷纷横刀自刎，小泉也拼着挨了一剑的机会服毒自杀。转眼之间，方丈禅院里，横七竖八躺了十来具尸体。 只有先前，站在安泉背后的那几个和尚，个个吓得瑟瑟发抖，抱头求饶。 钟子斌亲自进去禅房，又搜索了一遍，出来道“容凌，里面只有一间密室，已经没有人了，房梁各处也都搜了。” 燕容凌看着地上的尸体，沉默不语。 窦大人前来道“六皇子，这些和尚都关入大牢，好好审问吗？” 燕容凌修长的眉峰轻蹙，对钟子斌道“安晋弘次郎呢？武星，你们动手时，有没有发现武功很厉害的？” “没有，应该都是同一级别的高手。” 得到武星的回复，燕容凌将目光，转向那几个抱头蹲在墙角的和尚。 “去，把他们都绑了。” 武星领命而去，和尚们被吓得不清，个个束手就擒。而当武星准备拿下，最后一个和尚时，异变突生。 只见他身轻如燕，纵身跃上墙头，转眼消失不见。 钟子斌正准备追出去，燕容凌一把拉住他，冷笑道“放心，他跑不了。” 然后让剩下的和尚，分别说出其他人的法号，又仔细检查手脚，看没有练刀的痕迹，这才让窦大人押走。 “容凌，你怎么不追啊！” “冥卫追上去了，先把这些和尚带走，以免他又鱼目混珠，然后我们再瓮中捉鳖。” 果然，不过片刻，东南角就听见兵器交击的声音。 燕容凌和钟子斌，这才赶了过去，在墙角下，看见被团团围住的一个和尚。 “住手。你就是安晋弘次郎吧？” “六皇子，燕容凌，你好手段，本将军藏身泉清寺，你也能找上门来。只要你能告诉本将军，是怎么找到这里，我就告诉你，我们收买的大周官员名单。” 燕容凌冷冷看着安晋，他脑袋上面头发空空如也，两眼间距近且狭长，嘴唇又宽又薄，一看就是阴险狡诈之人。 “安晋，我可以告诉你，你只要放下武器，我保证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你的侍卫都死光了，不如去和美代子、桑木作伴吧。” 安晋长眼睛里闪过凶光“八格牙路，桑木？竟然是桑木！” “当安晋将军你推桑木出来行刺送死，就该知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大周，岂是你们弹丸小国，就可以任意算计的？” 燕容凌并没有正面回应，不过已经足够安晋气的够呛。 看安晋并没有投降的意思，未免夜长梦多，燕容凌下令“拿下安晋，生死不论！” 武星带人冲了上去，安晋的长刀大开大合，气势惊人。竟然以一己之力，将周围三尺的地方，硬生生划成禁区，让人入则受伤。 钟子斌看得手痒，正准备提枪加入战场，燕容凌一把拉住他。 “子斌，我总觉得这安晋有古怪，你别去。有他们在，安晋挡不了太久。” 钟子斌对燕容凌历来信服，闻言也不冲动，只两眼紧盯着战况，关注安晋的一招一式。 安晋越打越惊惶，看样子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可让他自我了断，他又实在不甘心。还有两道墙，他就能出泉清寺，到时候混在人群中，他不相信燕容凌还能在京城挨个盘问。 打定主意之后，安晋将长刀挥舞得更加有力，悄悄从心口摸出一颗白色小药丸，往地上一扔。 白烟腾空而起，阻挡了武星他们的视线。 安晋趁机出手，杀了离他最近的两名暗卫，然后跃上墙头，往外面而去。 当他纵身立于墙头之上，高声道“今日之耻，来日～” “噗！噗！噗！” 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一阵箭雨袭来，安晋弘次郎双眼圆睁，从墙上一头栽下。 等他趴在地上，钟子斌才看到他身后密密麻麻都是弓箭，竟是被扎成了一个刺猬。 燕容凌缓缓走上前来，冷冷道“这样穷凶极恶之人，必须斩草除根。” 钟子斌看着威仪渐峥嵘的燕容凌，心里百般滋味在心头。家里人都知道他心仪明珠，可这样的燕容凌，如果将来明珠受了委屈，他能为明珠出头吗？ 消息传回皇宫，洪正帝龙颜大悦。 再加上美代子和桑木，确定安晋弘次郎的身份后，燕容凌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敢掳走明珠，他说过，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顾芳华很快也得到消息，兴奋得对钟太后道“外祖母，那些抓我的扶桑人，都被容凌哥哥抓了！” “知道了，听说小五也出力不少，还有顾二郎和叶十三也有帮忙？” 钟太后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直直看着顾芳华。 只看到顾芳华兴奋一笑，两眼璀璨，双拳交击道“是啊！这次他们都帮忙了，我准备在醉月楼摆一桌，好好谢谢大家。” 钟太后一指戳在她额头，笑眯眯睨她两眼。 “哦？光谢他们，就不谢谢萧遥？听说萧遥为了救你，可是被人下了毒，又自愿服了哑药。要不是服药不久，说不定啊，就成哑巴了？” 顾芳华也觉得，萧遥这次真够意思，想起要说服外祖母，让她和萧遥去辽东。 趁机对钟太后道“外祖母，其实我觉得萧遥不错。” 钟太后往后一靠，倚在扶臂上，看着顾芳华似笑非笑“哎哟，哀家的珠珠儿，觉得萧遥不错？” 顾芳华厚着脸皮凑过去，嬉笑道“是啊，外祖母。萧遥人长得俊俏，又文武双全，可是闺阁多少女儿的梦中人。要不，让我试探一番？” 钟太后看顾芳华一脸坦然，丝毫没有说起心上人的羞涩，心中一叹。 看来，珠珠儿还是没有开窍，说起萧遥来眼中没有光芒，纯粹当一件好玩的事情来讲。 “那珠珠儿，你准备怎样试探一番呢？” 。 第二百零七章 想去辽东 顾芳华黑漉漉的眼睛一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凑近钟太后，贼兮兮的笑着道。 “外祖母，我想了解一下萧遥的成长背景，考察一下他的家庭条件，最好再接触一下他的家里人，看看能不能合得来。” 钟太后没好气，一巴掌拍她手上，笑骂道：“怎么？你还想跟着他回辽东？” “外祖母英明！这人和人之间，就是要多接触多了解嘛，再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我想出去看看。” 顾芳华的撒娇卖萌，被钟太后一把拧变形，轻轻揪住她的小脸，满脸不赞同。 “珠珠儿，不可能。你想要了解的事，哀家可以派你信得过的人，去辽东帮你查探清楚。你想和他家人接触，哀家可以把她们都召回京城。总之，辽东路途遥远，哀家是不可能放你去的。” 顾芳华闻言撅起小嘴，喃喃道：“外祖母，我已经十三岁了，等不了几年就要成亲生子，你让我趁现在好好玩一下嘛！” “没得商量，就是让你另外找个仪宾，哀家也不会放你，离开哀家的视线。” 顾芳华看钟太后说得斩钉截铁，隐有暴怒之相，不敢再说。可心里却在琢磨，该怎样说服外祖母。 等顾芳华回了清芷殿，钟太后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绣春姑姑端着一碗核桃芝麻糊进来，放在方案上，笑道：“太后，郡主刚才出去，可是筹措满志。” 钟太后轻“啐”一口，笑骂道：“那丫头满肚子坏主意，一不如她意，就作怪闹得你头疼。” 绣春柔柔一笑，道：“最近郡主对太后，可是百依百顺，奴婢觉得，郡主长大了，懂事了。” “这哀家知道，这孩子最近是乖巧了不少，可是她不惹麻烦了，麻烦倒来惹她。这次她被掳，哀家可是两天没合眼。结果你看看，刚好些，居然跟我嚷嚷要去辽东！” 去辽东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年，那就要明年三月左右才能回来，钟太后如何放心？ 绣春先服侍着太后用过核桃芝麻糊，又漱口之后，这才接过帕子，轻轻为钟太后拭了拭唇角。 “太后，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钟太后斜睨绣春一眼，笑骂道：“想说就说，你这个急性子，什么时候这么讲规矩了？” 绣春腼腆一笑，已不再年轻的容颜，让钟太后一阵唏嘘。 “太后，郡主大了，让她出去到处走走也无妨，只要身边的人能够保护她就好。这人生一辈子太长，也太短，让郡主有段美好的回忆不好吗？这女人嫁了人之后，哪里有做姑娘时爽快？” 钟太后慢慢沉下脸，骂道：“你个老货，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奴婢就想说，这外面的世界可宽广，可精彩了。自从入宫后，不是当年去雁门关那一年，就足够我们回忆一辈子吗？” 绣春是真想让顾芳华出去玩一趟，当年的琉玥公主，就只是从皇宫到冠文侯府。 要是琉玥公主能和驸马随行，说不定也就没有那场憾事。说到底，驸马就是惦记身怀六甲的公主，才会冒雨赶路出事。 钟太后默不作声，思绪开始放空，透过殿门望出去，头顶上只有四四方方的天。 那年她也才十三岁，跟着父亲与哥哥到了雁门关。阳春三月，青草刚没马蹄，那一路的风景，多少次重现在梦境。 巍峨的雁门关城墙，一望无际的绵绵草原，那蓝天，那白云，那骏马，还有，那个长眠在雁门关的人。 后来，在这四方墙围砌的皇城，再没有吹过乡野的风，再没有闻过青草的香。 无数次在后宫遇险的时候，挣扎着活下去，再看一眼雁门关，曾经是自己生存的梦想和信仰。 当孩子夭折时，也是想起雁门关那些，无数为国牺牲的人，这才支撑自己熬了下来。 如果没有那年的雁门关之行，那有后来雷厉风行的钟太后？想起这些往事，钟太后默默红了眼眶。 绣春看钟太后难过的样子，也十分心疼，劝慰道：“太后，让郡主去吧。世事无常，郡主见多识广总没有坏处。” 钟太后靠在扶臂上，沉默不语。 绣春也不再多说，只是默默拿出百合香，放进角落的青铜镂空三角香炉中。 良久之后，钟太后才道：“让哀家考虑一下。” 本来眼看着八月二十六就要到了，顾芳华还在焦虑如何说服外祖母，洪正帝和姜皇后突然来了慈宁宫。 “皇帝舅舅，皇后娘娘，你们怎么过来了？” 顾芳华一进殿，就觉得大家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一时有点摸不清头脑。 姜皇后率先起身，一把将顾芳华拉到自己面前，慈爱的摸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心疼道：“明珠，我可怜的明珠，本宫已经狠狠惩戒了造谣之事，你别放在心上。” 啊？啥？ 顾芳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皇后娘娘，你说什么呢？” 姜皇后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那形态真让顾芳华担心，怕她长长的鎏金红宝石护甲，戳瞎她自己的眼睛。 正当顾芳华胡思乱想时，听到姜皇后心疼道：“明珠，本宫知道你和萧遥清清白白。可那起子乱嚼舌根的，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顾芳华努力从她话里，找出有用讯息，这是，有人说她和萧遥闲话？ 洪正帝也看过来，真是十分恼火，明珠是他看中的媳妇人选，结果却因为被掳一事，如今在京城，被传的轰轰烈烈。 “明珠，你失踪那夜，被人泄露出去了。” 顾芳华明白了，坦然一笑道：“皇帝舅舅，我没事。不就是被人说两句嘛，又不痛又不痒的，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管他的呢。” 钟太后看顾芳华说得洒脱，笑得灿烂，原本不好看的脸色，也渐渐回复正常。 “皇帝，清者自清，明珠不怕那些小人念叨。不遭人忌是庸才，女儿家更是如此。让她们说，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明珠，嫁得如意郎君。” 姜皇后擦着眼角道：“可是，除了萧遥，哪家高门不介意呢？” 第二百零八章 各有千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零八章各有千秋钟太后闻言沉下脸，不悦道：“皇后的意思是，珠珠儿只有萧遥可选了是吗？” 姜皇后忙行礼道：“太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一般男人，哪有不计较之理，臣妾也是为明珠以后长远计。” 钟太后冷哼一声，洪正帝忙道：“太后，皇后也是为明珠着想，不如，让明珠考虑一下萧遥？” 顾芳华原本静静听着，见状雀跃道：“皇帝舅舅，我也是这个意思，萧遥不错啊！我还想这次和他一起去辽东看看，可惜外祖母不同意。” 洪正帝本来以为，明珠对萧遥无意，结果明珠竟然当众表达，对萧遥有好感，这让他十分惊讶。 “明珠，你可是朕的掌上明珠，别被这些谣言所惑，等再过两年，无人提及此事，朕再为你觅得如意郎君。不必急着选择。” 顾芳华甜甜一笑，走过去凑在钟太后脚下，眷恋的用脸蹭她膝盖。 撒娇道：“外祖母，我又不是马上嫁，就想看看萧遥家里情况如何？皇帝舅舅，你说行不行嘛？” 钟太后还是绷着脸不说话，洪正帝却盘算起来。 姜皇后也没想到，顾芳华竟然真对萧遥动了心，当下更是高兴。 “明珠，是不是萧遥英雄救美，你心动了？依本宫说啊，萧遥无论长相、家世，还有学识、武功，样样都是顶尖。要是本宫有个女儿，一定就招驸马了！” 姜皇后觉得这样，简直太好了，只要顾芳华没有选其他皇子，那就不枉费她让人到处散播消息。 洪正帝也点头道：“太后，朕也觉得萧遥人品学识不错，家世也相当，不辱没朕的掌上明珠。” 钟太后神色不霁，不悦道：“皇帝，当初你可是说，小五他们几个，明珠任选的！” 顾芳华愕然抬头，却被钟太后一巴掌摁回膝盖上趴着。 洪正帝有点尴尬的笑笑，筹措一下开口道：“太后，朕说过的话，永远作数，只要明珠看上哪个，朕就为她赐婚。” 趴钟太后膝盖上的顾芳华，突然感觉被钟太后轻踢了一下。 马上灵机一动道：“皇帝舅舅，我对表哥他们只有兄妹之情，我才不要嫁他们。您就让我去辽东嘛！我真的想亲自去看看威远侯府。” 洪正帝这才宠溺的看着顾芳华道：“太后，您看，这是明珠的意思，要不，我们就随她？” “随她？那怎么行？别人要是说起来，都是哀家的明珠，追着个男人跑，那哀家的脸往哪里搁？你这个舅舅，脸往哪里搁？” 钟太后似乎态度有点软化，姜皇后马上笑道：“太后别生气，这个好解决，简单。” 洪正帝舒展眉头，笑看向姜皇后道：“皇后说来听听？” 姜皇后满脸堆笑，笑道：“皇上，自从小九上次通州回来，臣妾就觉得他长进了不少。所谓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让他也长点见识，所以这次萧遥回辽东，臣妾就想求皇上，让小九也去。” 说着，姜皇后看向顾芳华，继续道：“这样的话，到时候就让明珠和小九一起。说是去游山玩水，领略北国风光，皇上看如何？” 洪正帝觉得不错，他一直打算让容凌也出去磨炼一下，怎么没有想到，这可是个好机会！ 再说，威远侯戍边山海关这么多年，怕是已经成为地头蛇，让容凌去探一下，也好。 “太后，朕觉得这样不错。只是小九太小，去那么远，朕不放心。不如，朕让小五和小六同去，顺便也替朕巡视一下山海关。” 顾芳华吃惊的张大嘴，钟太后却沉默不语。 姜皇后急了，本来她打的主意，是让燕祈喧和萧遥同去，到时候同行一路，说不定就把萧遥争取过来。还能卖钟太后一个乖，换燕容凌和燕少洵去，那怎么行？ “皇上，小九不小了，小五和小六都在朝堂听政，耽搁了多不好。还是小九闲，让他陪明珠去。” 洪正帝龙目微凝，扫过来，不悦道：“就是小九还未曾入朝听政，所以朕才不放心他去辽东。万一萧靖有个二心，小九有全身而退的本事吗。” 这样一说，姜皇后无言以对，要是燕祈喧会有危险，那不如留在京城。 见洪正帝和姜皇后说了这么多，钟太后终于开口道：“皇帝，你当真让小五和小六，陪明珠同去？” “当然，这样也是给明珠撑腰，让萧靖一家，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敢在明珠面前张狂。” 洪正帝话说到这个份上，钟太后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轻轻点头道：“这样也好，但是算起来，小五和小六都是外男。这样，让顾二郎和子斌也一起护送他们去。” “太后所言甚是，朕本来也打算让钟子斌护送明珠。要是顾世年一起，就更加妥当。” “不行！” 这下反对的，竟然是顾芳华。 开玩笑，上一世萧遥，可是在回辽东的路上，被狼吃了的。虽然今生会有御林军护送，可难保旧事不重演，怎么能让容凌哥哥涉险？ 顾芳华看钟太后和洪正帝，都看向自己，忙绞尽脑汁想法子推诿。 匆忙笑道：“外祖母，皇帝舅舅，不需要那么多人的。这一去就是半年，要是五表哥和六表哥都不在，那宫里只有九表哥，过年多冷清？” 这顾芳华说者无心，洪正帝却听者有心。 难道，明珠的意思是，怕小五和小六都在外，姜皇后为小九动什么坏心思？ 也是，上次通州，要不是钟子斌赶得及时，难保胡骆不铤而走险。要不是小九也同小六、明珠一起，说不定胡骆就不会刺杀，而是用更激烈的手段。 燕容凌可是洪正帝中意的太子人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不该放出去那么久。 “明珠说得有理，那你觉得小五单独去，如何？” 顾芳华忙扬起大大的笑脸，笑道：“皇帝舅舅，有五表哥，有二哥，还有钟大哥，怎么会是单独去？能不能让娇娇也一起，我也可以作伴？” 洪正帝倏尔一笑，大方道：“当然可以，你要是还想谁作伴，都可以！” 第二百零九章 议论明珠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零九章议论明珠顾芳华这才看向钟太后，拽着她衣袖撒娇道：“外祖母，那我去了？” “这几日给我乖乖宫里呆着，等哀家和皇帝再具体安排人，如何保护你们。暂时这消息不要泄露，万一临行之前，你还想反悔都可以。” 见钟太后同意了，洪正帝和顾芳华都放心下来。 姜皇后虽然有点不满，不过也不敢惹洪正帝猜忌，强行让燕容凌或者燕祈喧跟去。 “多谢外祖母！多谢皇帝舅舅！多谢皇后娘娘。” 顾芳华喜不自胜的样子，让大家会心一笑。姜皇后打起精神道：“太后，这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珠珠儿还小，谈婚论嫁至少也要十六岁，让她到处玩玩，也好。” 钟太后这样一说，大家心照不宣，洪正帝和姜皇后很快告退离开，顾芳华被钟太后留了下来。 “珠珠儿，以前哀家还有点可惜，你不嫁给皇子。如今一看，虽然皇帝疼你，可儿媳妇同侄女，如何一样？” 钟太后的唏嘘，让顾芳华哭笑不得。 “外祖母，皇帝舅舅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要是选了他不中意的皇子还好，万一挑上太子，他怎么能容忍，有个曾被人掳走的太子妃？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 顾芳华想得很清楚，皇家这趟浑水，她是不准备去掺和的。 只要容凌哥哥做了太子，以后成为皇帝，那她就没有白重生一回。 钟太后又郑重道：“珠珠儿，你可要想清楚，那些流言蜚语不用当真。只要你想，等几年，天下的好儿郎，还是任你挑选。” “外祖母你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玩一趟。” 钟太后也知道，明珠这是还没有开窍。也好，就算到时候明珠不愿意了，也还有反悔再挑选的余地。 宫外，那些流言蜚语也传进了冠文侯府。 顾世年十分气愤，冠文侯顾江却很淡然，悠闲坐在那里品茶。 “父亲，明珠和萧遥本来无事，被她们传得太过龌龊！” “世年，这有什么好气愤的？嘴长在人家身上，你管的着吗？再说，明眼人都知道，这多半是姜皇后搞出来的事情，话不是从汝南郡王妃那里开始传吗？她可是才进了宫。” 顾江老谋深算，知道钟太后肯定不会白吃这个亏。 顾世年还是意难平，嚷嚷道：“姜皇后安什么心思？是怕明珠缠住九皇子吗？明珠还没有眼瞎到如此地步，就是选六皇子，也不可能选九皇子！” 顾江轻抚茶盅的手一顿，停下来，看向顾世年。 “世年，为父一直希望，明珠能嫁个青年才俊，哪怕是寒门学子，也不希望她嫁入皇家。” 顾世年沉默了几息，对顾江道：“父亲，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希望顾家卷入皇位之争。可六皇子对明珠一往情深，不是单纯想利用明珠。” “世年，你看古往今来，那一个后族能长久风光？再说，如果大哥和公主还在世，也不会希望明珠嫁回皇室。” 顾江的话，顾世年还是不服。 “父亲，明珠还救过六皇子，没有明珠，他早死了。再说有我们和钟家在，六皇子也不会亏待了明珠。大伯和公主要是还在，也会希望明珠能嫁一个真心爱她，又出色的男人。” 顾江知道儿子同燕容凌交好，没想到儿子竟然对他如此推崇，一些本不打算说的话。脱口而出。 “世年，如今六皇子想压过九皇子，还需要我们顾家和钟家帮忙。自然，他对明珠三分的心，也能殷勤成七分。可当他大权在握之时，你觉得这如今的情分，会不会成为隐患？少年帝后，古往今来，几对能得善终？” 看儿子听得呆住了，顾江继续说道。 “就算六皇子如今对明珠是真心，可以后呢？后宫佳丽三千，明珠如今又有现成的把柄，以后难保没有人以此攻讦。一次、两次，六皇子可能相信明珠，那十次、八次后呢？你能保证六皇子的爱重，能永远吗？” 顾江一边说，一边叹气。 “你大伯惊才绝艳，他若在天有灵，必不会让明珠嫁回皇室，哪怕六皇子将来能登九五之尊。” “为什么？” 顾世年还是不明白。 顾江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圣贤书读多了，读傻了吗？这点都看不透？” 看儿子不服气的样子，解释道：“芳华贵为大周独一无二的明珠郡主，除了嫁给皇子，其他都是招为仪宾。这样，她不必如普通媳妇立规矩，仪宾也只能有她一人，不比后宫争宠来得逍遥快活？” “再说了，如果她嫁的一般勋贵，万一有什么事，我们和钟家，包括皇上都能为她出头。可她要是嫁了六皇子，受了委屈，你能为她出头？” 顾世年一下惊醒过来，忙道：“那还是低嫁好！可万一是明珠要嫁，我们也不好阻拦啊？” 顾江这才露出一个笑脸，笑道：“以前看明珠被五皇子所惑，我还有点担心。不过自从花朝节之后，我看明珠稳重了不少。你放心，明珠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太后娘娘聪慧一世，定然不会让明珠陷入窘境。” 顾世年这才放下心，笑道：“那姜皇后，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我觉得这样极好。你和萧遥也是相熟，你觉得他如何？能不能配得上明珠？我倒觉得他颇有你大伯当年风采，文武双全，玉树临风。” 顾江对萧遥赞不绝口，顾世年也承认，撇开身份来说，萧遥和燕容凌也是旗鼓相当。 而被顾家父子议论的萧遥，此时也正听萧安禀报。 “公子，这京城都传遍了，说公子和明珠郡主，孤男寡女独处两夜。被六皇子救回来时，还，还举止亲密。” 萧遥拍案而起，怒道：“胡说八道！我和郡主是被关押在一起，不过清清白白，苍天可鉴！” 说这话时，萧遥心口一颤，当时情况紧急，他的确不止一次抱过顾芳华。 这样说起来，好像的确是损了明珠郡主名节。而且，他还曾将明珠郡主放在自己肩上，更是男女授受不亲。 第二百一十章 萧遥求亲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一十章萧遥求亲萧安看萧遥否认，心下一宽，笑道：“属下来京城不久，也知道六皇子心仪明珠郡主，五皇子和九皇子，也未尝没动心思。公子可不能因为明珠郡主，坏了自己的前程。” 萧遥暴怒之后，冷静下来。 他对明珠郡主，其实也曾有过好感，只是六皇子当他至交好友，对他坦露心声，他不愿意夺人所爱。 再说，他已经决定辅佐六皇子，如何能争取他心上人？ 但是，如今外面流言纷纷，他要是不挺身而出，那岂不是让明珠郡主一个人承担风言风语？ “来人，备马，我要进宫！” 萧安疑惑道：“公子，你进宫做什么？” “当然是赔罪，求亲！” 萧遥沉声说完，也不管萧安惊愕的神情，大踏步往外而去。 皇城，英华宫。 小诚子正在向燕容凌禀报：“主子，如今外面流言蜚语漫天，都说郡主失了名节，而萧公子还不愿负责。话传得十分难听，奴才都不敢说，怕脏了您的耳朵。” 燕容凌正在抄写奏折的手一顿，一滴浓墨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出一团墨色。 “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吗？” 小诚子低头回答道：“回主子，应该是汝南郡王妃。不过汝南郡王妃前儿进过宫，拜见过皇后娘娘。” “姜皇后这是要如何？” 燕容凌自言自语，旁边的小诚子见状，小声猜测道：“主子，皇后娘娘败坏郡主名声，是不是怕郡主没有嫁九皇子，而嫁了其他皇子？” “她这是想逼着明珠嫁萧遥？她白日做梦。” 燕容凌嗤之以鼻，他认识的明珠和钟太后，可不是在意流言蜚语的人。更不会因为流言，就要把明珠嫁给萧遥。 “萧遥呢？可有进宫？你去传个消息，让他马上进宫。” 小诚子领命而去，却在宫门就碰上行色匆匆的萧遥，忙道：“萧伯爷，我们主子有请。” “正好，我也是进宫来找六皇子的。” 萧遥大步走进去，燕容凌正重新拿了张纸抄写奏折，看见萧遥来了。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见过六皇子。” “萧遥，不是说过人后不必客气吗？唤我容凌就好，你来得正是时候，父皇已经下令，悄悄处死美代子和桑木。但是三哥，父皇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三哥叛国。” 燕容凌招呼萧遥过来看奏折，萧遥却拱手作揖道：“六皇子，萧遥今日前来，是有事禀报。” “好，坐下说，小诚子上茶。” 燕容凌抬头看向萧遥，这才发现他向来舒展的浓眉，有一丝纠结，似乎有什么事情。 萧遥也不客气，就势坐下，有点难以启齿道：“当日情况紧急，为救明珠郡主，我实在是没有考虑太多。如今京城流言纷纷，我想向皇上、太后娘娘求亲。” 燕容凌闻言笑道：“萧遥，你没必要这样。明珠做得离谱的事情多了去了，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六皇子，事关女儿家名节。不管明珠郡主看不看得中我，这亲肯定是要提的。” 燕容凌哑然，其实他让萧遥进宫，也就是让他求亲，可不能让明珠被人嘲笑，说一个愿意负责的人都没有。 “那好，你去慈宁宫，向皇祖母求亲吧？不过，万一皇祖母迁怒于你，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萧遥也知道，钟太后多半不会允婚，不过他也要试一下。 “六皇子放心，这是自然，只是希望六皇子知道，这是情势所迫，非我真正心意。明珠郡主天之骄女，非我等可以有幸。” 燕容凌听懂了萧遥的意思，大方一笑道：“其实，如果明珠真选择了你，我也能够接受。” 萧遥听出话里的调侃，并没有解释，只是暗暗决定，只要钟太后不同意，那自己以后就离明珠郡主远点。 等萧遥来到慈宁宫，足足被晾在外面半个时辰，冬春才姗姗来迟。 “奴婢见过萧伯爷，太后娘娘请你进去。” 萧遥目不斜视走进殿中，磕头就拜：“微臣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万福金安？这可担不起。哀家让你保护明珠，结果你却看着她被人掳走。虽然我知道，你是情势所逼，可哀家照样不高兴。” 钟太后的下马威和冷言冷语，没有让萧遥止步。 他行了个大礼道：“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郡主被掳走时，我碍于形势，曾有过肢体接触，损了郡主名节。今日，特意前来求亲，请太后恩准。” 钟太后坐在宝座上，看跪在殿中的萧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心中也十分满意。 不过，嘴上却淡淡道：“这事出有因，萧状元不必在意。我家明珠也不是几句闲言碎语，就要迂尊下嫁之人，你不用前来求亲负责。” 萧遥磕头行礼：“回太后，微臣求情是真心实意，还请太后考虑微臣。” “考虑你？你上有高堂，还有祖母在世，长辈都没有说话，就你能做主吗？何况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独身前来求情，诚意何在？” 钟太后冷冷道，萧遥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冲动进宫，竟然忘了这茬。 忙道：“回太后，微臣父母和祖母皆在辽东，这次回乡祭祖探亲，微臣自会禀明长辈。请长辈来京城，商谈婚事，微臣以性命担保，定不会慢待明珠郡主。” 钟太后暗自点头，不过面上还是冷冷清清的，仿佛并不乐意。 徐徐道：“萧状元，你实在不必勉强。今日救明珠的是你，你就来挟恩图报求亲，那如果是名普通侍卫，又该如何？难道哀家也要允婚不成？” 这倒是出自萧遥考虑之外，他沉默片刻，为自己考虑不周暗自懊悔。 重新道：“太后，微臣绝没有挟恩图报之意，明珠郡主失踪，本就是我护卫不周，辜负了太后信任。无论太后有何要求，萧遥万死不辞！” 钟太后看了眼绣春，一旁服侍的宫人，尽数退下。 “萧遥，哀家知道，你是看如今京城流言纷纷，所以想来求亲，以免明珠尴尬，这番好意，哀家心领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太后婉拒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一章太后婉拒看萧遥要解释，钟太后轻抬手，示意他起身。 然后，钟太后话锋一转：“只是明珠这丫头，是哀家的心头肉，哀家只愿她能嫁得如意郎君，举案齐眉。断不会为流言或者利益，就葬送她的一生。她的婚事，她不点头，就是皇帝也做不得主，何况是你！” 萧遥沉默不语，说不清楚是庆幸还是遗憾。 “好了，如果你真有心，哀家倒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希望这次你能信守承诺。” 钟太后的话，让萧遥精神一震，忙道：“任凭太后差遣。”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五皇子和顾世年，久仰北地风光，想同你一起去辽东。有你这个地头蛇护着，哀家也好放心。还有，子斌也要同去，当做保护他们二人。” 钟太后说得云淡风轻，可毕竟是皇子，还是五皇子同行，萧遥不得不多想。 “太后，世年、钟大哥想去辽东，萧遥自是喜不自胜。只是微臣同五皇子不熟，路途遥远，要是招待不周，微臣实在担待不起。” 萧遥的婉拒，钟太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本来，小五也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萧遥，你是要等皇帝下旨？”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萧遥很快明白，燕少洵去辽东怕是皇上的意思，钟太后怎么会随意安排皇子行程？ “微臣不敢，只是五皇子千金之体，微臣诚惶诚恐，怕有负太后所托。” 钟太后凤目盯着萧遥，微笑道：“哦，那干脆换小六或者小九去，这样是不是，萧状元就不会觉得这么麻烦？” 萧遥头皮一紧，马上拱手道：“能与五皇子和钟大哥，世年同行，萧遥万分荣幸。” “这就好，其他你不用准备，也不要走漏风声，只用出行当日，在城外十里亭等候便是。” 萧遥自然不敢多说，告辞离开前，还是问道：“太后，不知五皇子远行的消息，微臣是否能告诉六皇子。” “无妨，退下吧。” 萧遥告退离开，转身又回了英华宫。 燕容凌早知道他会铩羽而归，在后殿备了点小菜、酒水，正等他回来喝两盅。 “萧遥，快来。这是西南进贡的惠泉酒，快来尝尝。” 萧遥也不客气，含笑坐下，自斟自饮了一盅，叹道：“绵香悠远，口味醇正，不愧是贡酒。” “怎么样？我早说过，皇祖母同明珠，都不是迂腐之人，不会因为有心人闲言碎语，就草率决定明珠一生。” 燕容凌和萧遥对饮一杯，含笑说道。 萧遥饮下此酒，踌躇良久，这才道：“容凌，我这次回辽东，五皇子和钟大哥，还有顾世年都会同去。” 燕容凌神色一变：“此话当真？” “这是太后娘娘亲口所说，应该不是玩笑。只是钟大哥前去，应该是保护五皇子，可为什么世年也要前去，难道是皇上对我父亲，有所不满？” 事关家族，萧遥不得不多想。 燕容凌考虑的，却不是这回事，他只是觉得，如果顾世年同去，难道这是钟太后的意思？ 要是父皇想私访辽东，光是燕少洵去就行了，最多派钟子斌护卫，为什么要顾世年也去？难道是钟太后的意思，是为了明珠？ 这让燕容凌十分不安，追问道：“萧遥，你去求亲，到底皇祖母是如何说的？” 萧遥组织一下语言，回答道：“我说毁了明珠郡主名节，愿意负责。可太后娘娘说，要是当时救郡主的不是我，而是个侍卫，难道她也要把郡主下嫁？” 这真是皇祖母的风格，燕容凌放下心来。 看来，皇祖母没有把明珠下嫁的想法，那顾世年去辽东，就不是皇祖母想去摸萧遥的底。 “萧遥，你放心，威远侯忠心耿耿，父皇只是想让五哥游历一番，应该没有其他意思。” 萧遥这才放心，笑道：“父亲镇守山海关多年，大哥和几位兄长也是常年驻守军营，萧家忠心，日月可鉴。” 燕容凌和萧遥推杯换盏，这酒直喝到入夜。 此时，燕少洵心情忐忑不安的来到御书房，茫然不知道洪正帝叫他来，所为何事。 “儿臣见过父皇。” “小五，你来了，坐吧。” “多谢父皇。” 见洪正帝还在秉烛批阅奏折，燕少洵心疼道：“父皇，夜里伤眼睛，还是明日再批阅吧？” 燕少洵的关心，洪正帝很是受用。 燕祈喧宁可放弃自己中意的小姐，也要妄想皇位的做法，让洪正帝很是伤心。如今他再看燕少洵，方觉得他自小流落民间，实在是也该弥补一二。 “小五，朕有件差事，想交于你来办。” 燕少洵闻言，起身肃穆拱手道：“儿臣任凭父皇差遣，万死不辞！” “坐下，什么死不死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燕少洵看洪正帝和颜悦色，忙打蛇随棍上道：“父皇，儿臣只是激动，终于能为父皇分忧，儿臣高兴！” 洪正帝见状更是欢喜，再想到自从燕少洵回宫，日夜苦练。 不仅字有了长足的进步，就是武艺也未曾落下，更是为他骄傲。 “小五，你很好。今年你做的贺词，朕就很喜欢。虽然你四书五经策论差点，可诗词歌赋上的灵性，却是朕所有儿子中，最有天赋的一人。” 燕少洵做出一副羞涩状，扭捏道：“父皇，你不要夸儿臣了，和六弟比起来，儿臣不足的还有很多。” “你不必谦虚，朕想让你收拾一下东西，同顾二郎和明珠，还有钟家兄妹一起，随萧遥去趟辽东。” 洪正帝说完，燕少洵懵了一下。 条件反射道：“父皇的意思是，威远侯有二心？” 燕少洵的反应，让洪正帝很欣慰，至少燕少洵有警觉，不会觉得，是去游山玩水。 笑道：“小五，你想多了，朕没有此意，只是让你微服私访一趟，顺便体察一下民情。” 燕少洵又敏锐的发现，还有顾芳华同行。 试探道：“父皇，为什么明珠表妹也要同行？此去路途遥远，大雪封山，至少要明年春暖花开才能回来，皇祖母舍得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远行辽东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二章远行辽东洪正帝但笑不语，并没有解释。 只道：“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二十六一早出发。记住，好好照顾你明珠表妹。” 燕少洵也不再多说，行礼告退。 萧遥回到家中，回想起钟太后的话来，总觉得有点异常。 可是仔细一想，又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过有五皇子，顾世年还有钟子斌一起，安全上就更加有保障。但是还是要飞鸽传书一封，提前告诉父亲和祖母。 至于萧安，他放出去的三封信，自己都劫了下来，希望他不会再旧事重演。 顾家也很快得到消息，顾江、顾世年父子都很高兴，顾江还专门把顾世年叫到书房，传授要点。 “世年，太后娘娘让你去，一是陪伴明珠，以免有人讲闲话。二是好好考察一下萧家，你可不要辜负太后娘娘对你的信任。” 顾世年也有点兴奋，笑道：“父亲，没想到，太后娘娘同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是啊，太后的意思就是让你去威远侯府，好好看看。虽说做明珠的仪宾，也没有要求必须是侯府世子，但本该萧遥的爵位，也不能白白让人。还有福灵郡主和那个侯夫人，都要关注，了解清楚。” 顾世年赞同道：“这是自然！而且我还要去看看，萧遥的长辈有没有替他定下亲事，或者相看好人选。” 顾江点头道：“对，这是最重要的，萧遥有母亲，还有祖母，要是她们心中有其他人选，那我们明珠不稀罕。” 顾世年又低声问了一些方法和事宜，这才准备告退，想起大哥，问了出来。 “父亲，再过两天我就要出门远行，可大哥还没有回来，眼看轩哥儿都快满月了。” 顾江听顾世年，说起大儿子顾世清，叹口气道：“世年，这节骨眼上你不在也好，我已经去信你祖父，让他也延迟回京。” “父亲，大哥通州的事棘手吗？” 顾江脸色有点沉重，道：“非常棘手，这次朝堂怕是要好好动荡一番。” “通州那里，不是就因为姜皇后的野心吗？大不了就是后宫变动，怎么会牵扯到前朝？再说，皇上怎么也不会迁怒九皇子吧？” 顾世年哪怕聪明绝顶，也琢磨不透其中的联系，毕竟阅历在这里，太过年轻，还欠缺火候。 顾江长叹一声，低声道：“皇上是明君，可也是个普通父亲，这牵扯了九皇子，肯定是皇上不愿见的。我猜皇上为保九皇子体面，会斩断姜皇后左膀右臂，但不会动姜皇后。” 姜皇后的左膀右臂，那就是武平侯府和陈留王府，皇上会对他们下手？ 顾世年在心里盘算着，然后突然骇然看向父亲。 顾江神色不变，默认道：“皇上雄才伟略，不是墨守成规之人。这会是对姜皇后最后的警告，也是一次试探。” 顾世年很快想明白父亲的顾虑，知道为什么父亲要让祖父延迟回京，为什么要让自己去辽东。 “父亲，那你和母亲，还有大哥、大嫂要小心。” 顾江闻言笑道：“你傻啊，没有人会来动我一个文官，反而是钟家，这次怕会牵扯其中。” “没事，父亲。有老国公镇着，有勤国公夫妇在，没有谁能讨得便宜去。” 对于钟家人的彪悍，顾世年深有感触，信心满满。 父子两人又闲聊几句，这才让顾世年收拾行李，又安排了十名身手高强的护卫。 消息传到钟家，钟子斌和钟桃娇都高兴坏了。 钟子斌兴奋过后，又有点疑惑：“去辽东？这一去就是半年，皇上怎么会让我们兄妹都去？” 勤国公笑着解释道：“明珠也要去，你们兄妹都是去保护五皇子和明珠的。还有顾世年，他也要去。” 娇娇拍手笑道：“好，好，好！大家人多才好玩。可惜六皇子和九皇子不能去，否则我们又能一起并肩作战！” “五皇子和我们不是一路，也不知道路上他会不会出幺蛾子。” 勤国公瞪眼过来，骂道：“皇上的旨意，你只用遵从就好，哪里有那么多话说。保护五皇子多简单，平日看着他不闯祸，要是他做妖，你保他不死就是。” 钟子斌涎皮赖脸笑了，道：“好，父亲，我一切听你的。” 钟夫人见儿子那德行，忍不住拧着他耳朵，笑骂：“你只用记住，保护好明珠、顾家儿郎和你妹妹就好。五皇子有冥卫保护，用不着你操心。” 钟桃娇深以为然，凑过去挽着母亲：“娘，我要全部带骑装，还有皮裘，到时候也骑马，我才不想缩在马车上。” 钟夫人嫌弃的推开她，笑道：“你偶尔出来跑一下可以，天天骑马当然不行。北地十月就结冰，没在冰上和雪地骑过马的，小心摔死你。” 勤国公也吩咐道：“子斌，你去趟京畿大营，把这事告诉你祖父。当年山海关，我们家也有几个故人，你祖父会交代你的。” “是，父亲。” 大家都在积极准备，反而是顾芳华百无聊赖，成日都在盘算，该如何帮萧遥避开死劫。 钟太后则忙着为顾芳华准备冬装，到时候在辽东，如何能备得合适的衣裳？可不能让萧家看轻了，所以各种衣裳加狐皮大衣、鹤氅，就准备了满满两大马车。 顾芳华偷偷看了一眼，咋舌道：“祖母，你这是让我定居辽东的意思？那么多衣服，用得着吗？” “你个小丫头，合着哀家忙上忙下，你还嫌弃？” 看钟太后嗔怒，顾芳华忙抱过去，蹭着钟太后道：“外祖母，我可不敢。不过听说辽东盛产皮子，我带这么多去做什么？” “你傻啊！皮子能直接穿上身吗？你要是回来方便，带几张回来也可以，不过衣裳，必须全部带。你要知道，你可是明珠郡主，任何时候，都不要丢了哀家的脸。” 顾芳华忙点头如捣蒜，算了，带就带吧，只要能出去玩！ 钟太后这才满意，又玩笑道：“萧遥可不知道你要去，到时候你一准吓他一跳，出门要听话，知道吗？”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容凌知晓 “知道了，外祖母。” 顾芳华正撒娇卖乖，冬春进来禀报：“太后，六皇子前来请安。” 钟太后淡淡一笑，心中了然。 燕容凌能在皇宫封锁了消息的情况下，还能在明珠走之前两日得到消息。那冠文侯府或是勤国公府，他必有内应。 “哀家乏了，明珠，你出去看看。” “好，外祖母。” 看顾芳华欢欢喜喜跑出去，钟太后叹了一口气。由衷希望，珠珠儿能喜欢上萧遥，别卷入皇位更迭。 牵扯到那把椅子，再真的心，也难免有瑕疵。 “容凌哥哥！” 今儿，顾芳华穿的，是身天蓝色鲛珠纱齐胸襦裙，在阳光下行走起来，花纹如同水波荡漾，煞是清爽好看。衬托得一张小脸，更是白皙雪嫩，粉色樱唇娇美可爱。 燕容凌含笑看着她奔过来，笑道：“慢点跑，小心摔倒。” 顾芳华几步跳到燕容凌面前，高兴道：“今儿你没有留在御书房？皇帝舅舅今日放你假了？” “不是，我特意提前做完了过来的，有事想问你。” 燕容凌一想到，才送进宫的消息，说明珠会和萧遥一起回辽东，就觉得不好。难怪太后会让顾世年去，难怪钟桃娇也要去，原来如此！ “好啊，去我殿里坐一会吧？” 顾芳华不知道燕容凌要问什么，带着他绕过巷道，往清芷殿而去。 等两人在庭院石桌旁坐下，丹竹带人上了瓜果糕点和茶水。顾芳华这才笑道：“容凌哥哥，什么事？”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灿烂的笑脸，这才静下心来，含笑问道：“听说你要去辽东？” “是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正打算告诉你。到时候，我去辽东给你弄几张黑狐皮，做件狐皮大氅，一根杂毛都没有那种。你穿上，还不羡慕死燕祈喧。” 顾芳华叽叽喳喳，完全沉浸在欢喜中，丝毫没有发现燕容凌的眼睛，已经变得溴黑。 “明珠，你怎么突然想去辽东？虽然萧遥求婚被拒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可你要是跟他同行，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 燕容凌难得这样郑重说话，顾芳华有点奇怪。 “我怎么就不可以去辽东？我只是想出去看看，管她那些人怎么胡说八道。” 燕容凌只好又借口道：“而且此去辽东，十月就会大雪封山，你只能明年春暖花开才回来。留皇祖母一人在宫过春节，岂不是冷冷清清？” 顾芳华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啊眨，讨好道：“所以，我还要拜托容凌哥哥，多来陪伴外祖母。” “明珠，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是因为萧遥吗？前儿我问过他，他说了钟大哥、顾二哥，还有钟家兄妹要去，却唯独没有说你也要去。” 燕容凌沉声说来，眼底已经溴黑一片。 顾芳华却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一点都没有端庄的意思，还咬了一口鹤首瓜。 “容凌哥哥，你别告诉萧遥，这是故意瞒着他的，他不知道我要去。到时候我突然出现，一定能吓他一跳！” 燕容凌有点怀疑，也不理解，只觉得是顾芳华托词。 忍不住有点不悦，问道：“为什么要瞒着萧遥？他果真不知道？” 顾芳华低头吃瓜，没有看见燕容凌的脸色。大方道：“是啊！外祖母没说我要去，因为怕走漏风声，万一我临时又不想去了，也免得有人议论。” “那你不去，好吗？” 燕容凌期待的看着顾芳华，从心底不希望明珠和萧遥接触太多。 撇开身世，萧遥的长相、学识和气质，都是万里挑一，特别是他对明珠，还有救命之恩。 顾芳华有点为难道：“为什么我不去？能够在外面逍遥半载，那是何等快活的事？我可是求了皇帝舅舅好久，外祖母才同意的。” 燕容凌看顾芳华坦荡荡，毫不掩饰的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心情。 换上笑脸，这才含笑道：“明珠，我只是怕路途遥远，你太辛苦。” “不会，我还没有见识过辽东风光，再说山海关威名赫赫，能够近距离见识一下，岂不是难得。要是我现在不出去走走，以后就只能困在后院，哪里也去不了。” 顾芳华半真半假的说道，重生之事，是她最大的秘密，穷此一生，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燕容凌有点气馁，转而道：“可路上难免餐风露宿，你这样和萧遥结伴同行，总是不好。” “容凌哥哥，你是不是对结伴同行有什么误会？同行的有二哥，有燕少洵，还有子斌和娇娇，又不是和他单独出行。” 顾芳华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容凌哥哥，会不希望她去。 试探问道：“容凌哥哥，你是怕我再上燕少洵的当？还是怕燕少洵和萧遥，成了好朋友？” 燕容凌哭笑不得，否认道：“不是。” “容凌哥哥你别否认，其实我告诉你，本来皇帝舅舅打算让你去辽东。是我说不行，才换的燕少洵。” 顾芳华一脸邀功的样子，让燕容凌有点懵，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明珠，这究竟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顾芳华这才笑着凑过去，低声道：“皇后想让燕祈喧去，皇帝舅舅属意你去。可万一你孤身在外，皇后动了什么坏心思，皇帝舅舅可是鞭长莫及。” 燕容凌很快冷静下来，过去几年自己韬光隐晦，姜皇后又看燕祈喧太小，所以才能平安度日。 要是自己真的出门远行，难保姜皇后不会孤注一掷，明珠也是为自己好。 “所以，最后让五哥去，替父皇巡视边关？” 顾芳华笑道：“是啊！不过燕少洵休想捞得什么好处，这路上可不是他说了算。” 说着，顾芳华顽皮的眨眨眼睛，一脸求表扬的神色。 燕容凌不禁哑然失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明珠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可自己还在怀疑，实在是太对不起明珠的一片心。 “明珠，你出去玩玩也好，有萧遥和钟大哥，我也能放心。只是山海关多战事，虽然严寒女真进攻的可能不大，也要注意安全。”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发辽东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一十四章出发辽东顾芳华闻言笑了，粉嫩的樱唇，整齐的贝齿，看起来实在秀色可餐。 “容凌哥哥，要是女真来攻这才好！我多想亲眼看见我大周儿郎，驱逐蛮夷，英雄盖世的模样。” 燕容凌宠溺一笑：“你呀，战争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顾芳华眼睛一转，笑道：“容凌哥哥，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我听外祖母说过，今年关外大旱，牛羊还爆发了瘟疫，死伤无数。说不定今年寒冬，女真没有粮食过冬，就会来山海关抢。” 燕容凌皱眉，沉思道：“此话当真？为什么我没有在威远侯奏折上看到？” “你傻啊？容凌哥哥，这只是外祖母，听铺子上关外的皮货商人说的，当不得真。再说你让威远侯怎么上奏？万一女真没有来呢？” 燕容凌失笑，压下心中的烦躁，笑道：“明珠，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会的，皇帝舅舅会派一队御林军护送，我还会带上小圆子他们和钱公公，不会有事的。” 顾芳华说着，又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那果酸让她眯了眼睛。 燕容凌见事情无可更改，只好作罢，略再坐了一会，就告辞离开。时间不多了，他要尽快安排下去。 宫外的萧遥，还被蒙在鼓里，他现在正整合自己的人手，此回辽东，要一切顺利。 很快，就到了八月二十六，萧遥一早出城，来到十里亭等其他人。这回，除了惯常跟随他的路非等四人，就是萧安带的两人。 本来，萧安此次回京，带的十数人，都该一同回辽东。 可萧遥说，这次同行的有五皇子，最好让其他人先行回去报信，所以萧安只留下两人。 萧遥一行八人，很快等来了顾世年。 这一次人数众多，顾世年和父亲商量后，本着人贵精，而不贵多的原则，只带了武艺高强的四名侍卫。 而钟家兄妹，则一人带了十人，都是钟家的家将，上了战场能独当一面的悍将。 “萧遥，五皇子还没有到啊？” “没有，估计要去向皇上辞行，耽搁久了吧？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太后舍不得，哎哟！” 钟子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妹妹钟桃娇，一把掐到胳膊上，疼得“嗷嗷”直叫。 萧遥好奇道：“五皇子和太后娘娘，如此亲近？” 钟桃娇笑眯眯的挥挥手，笑道：“当然，太后娘娘的慈爱，是名扬四海的。对于孙子出远门，当然要叮嘱几句。” 说完后，钟桃娇迅速将钟子斌拉到旁边，低声道：“你要敢坏明珠好事，蜘蛛伺候！” “娇娇！” 钟桃娇话音未落，燕长信气喘吁吁的声音，远远传来。 “燕长信，你怎么来了？昨儿践行时，不是说了今天不用送的吗？” 钟桃娇看着满头大汗，刚从马背上翻下来的燕长信，忍不住嗔怪道。 燕长信身边跟了四名侍卫，还有一个马车，他摸出帕子擦擦额角的汗。笑道：“我不是来送你的。” “难道，你是来送五皇子的？没听说你们关系不错啊？” 燕长信稍作整理后，这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有点腼腆道：“不是，我是来跟你们一起去的。” “一起去？” 不怪钟桃娇惊讶，就连萧遥和顾世年都吓一跳。 燕长信偷瞄一眼钟桃娇，乐呵呵道：“昨儿我和父王说了，想亲自去边关收点皮毛，买点好药。父王同意了，正好和你们一起上路。” 钟桃娇再粗枝大叶，也感受到了燕长信的心意，难得羞涩的低了头，两个人旁边说悄悄话去了。 顾世年看着这一幕，笑了：“萧遥，看来你家又要多一名客人了。” “来者是客，当然都欢迎。” 萧遥看了看日头，已经差不多辰时三刻，原本约的是辰时一刻，如今已经迟到两刻。 难道，是五皇子不愿前去吗？ 萧遥正思衬着，突然觉得地面，似乎都在颤动，忙向城门方向看去。 远远望去，一大队御林军向这边而来，粗略一估计，至少三百人。看来皇上对五皇子，还是特别看中，否则不会派这么多御林军护送。 只是队伍离得近了，萧遥看着后面十来辆马车，心中疑惑渐深。 就算五皇子精贵，可也用不着带这么多行李吧？ 顾世年看萧遥，有点蹙着的眉头，忍不住偷笑，等会明珠下来，一定吓他一跳。 果不其然，当燕少洵来到第一辆马车前，虚扶着顾芳华下了马车，当时就把萧遥惊住了。 难得表现出，瞠目结舌的模样：“郡，郡主，你怎么来了？世年，明珠郡主是来送你的吗？” 钟子斌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明珠也要去辽东，你不知道吗？” 萧遥有点结巴道：“我，我真不知道。” 正和燕长信说话的钟桃娇，看见顾芳华来了，笑着扑上去：“明珠，你可算来了，再等一下也不用赶路，直接用午膳了吧？” “娇娇，我难得出趟远门，拜别了外祖母，还有姜皇后，又去禀了皇帝舅舅，可不磨蹭到现在。” 说完，顾芳华笑着看过来，招手道：“二哥，钟大哥，萧遥！” 燕少洵也走过来，拱手道：“萧遥，这一路多辛苦你和钟大哥了。我带了十名暗卫，都交给你们统一安排。” “对，子斌，还是交给你统一安排。” 顾世年也觉得，由钟子斌安排挺好，也免得路上调度出问题。 这时，这队御林军统领窦然，过来打招呼道：“皇上说了，路上一切安排，都听钟将军和萧伯爷吩咐。” 钟子斌也当仁不让，随即将御林军整合成回字形，将马车和主子们护在中间。 而大家带的暗卫，除一人留四名在身边随身保护，其余的都分配到各马车上，接手车夫的位置。把原来的车夫，都换了。 萧遥十分赞同，万一遇上什么事，有功夫的车夫和一般车夫，就是天壤之别。 顾芳华也和娇娇，对燕长信的到来交流完毕，一起上了马车，继续悄悄话。见此情况，萧遥也只能从震惊中慢慢接受事实，一些起先忽略的细节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 第二百一十五章 路上闲聊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五章路上闲聊可萧遥实在没有想通，此去辽东，少说也要五、六个月，为什么钟太后，会同意顾芳华同行？ 他策马来到顾世年马车前，干脆上了马车说话。 “世年，为什么郡主也要去？这事先我丝毫不知情。明珠郡主可是天之骄女，万一路上出什么岔子，我实在怕负不起这责。” 顾世年放下书卷，似笑非笑看向萧遥，直看到他面红耳赤。这才笑着道：“萧遥，明珠最近流言蜚语蛮多，太后就希望她出来散散心。” “可是，这时间太长，路途又远，太后不怕？” “怕什么怕？不是有你吗？上次明珠被掳走，全靠你才得救，这次这么多人护卫，能有什么危险。” 说着，顾世年又拿起书卷，笑道：“这去辽东，也是明珠自己的意思。她犟得像头牛，谁劝得动？” “她自己的意思？” 萧遥不知道想到什么，愕然看向顾世年。 顾世年笑睨他一眼，不解释也不挑明，只道：“萧遥，反正你要知道，十个五皇子，也比不得明珠一人。你好好准备，最好通知一下长辈。” 萧遥晕晕乎乎，下了顾世年的马车，骑在马上时，脑子里一片茫然。 顾芳华自己要求去辽东，为什么？ 真的是因为京城的流言蜚语？可明珠和钟太后，又不是在意这些闲言碎语的人。 再加上顾世年同行，又有钟家兄妹一起，萧遥不愿相信一个，荒谬却极有可能的事实。 明珠，是为他而来！ 一想到这点，萧遥就觉得心里酸酸涩涩，涨得满满当当。一种生平未曾获得的幸福感，澎湃在心口。 让他想仰天长啸，又想开怀大笑。 不过萧遥的想法，顾芳华丝毫不知道，她正和钟桃娇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明珠，你是去威远侯府相看的吗？” 顾芳华一口银耳汤喷出来，剧烈咳嗽后，擦着嘴道：“娇娇，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样想？” 钟桃娇接过丹竹递的帕子，随意擦拭一下，继续问道：“我听我娘说的，你要不是喜欢萧遥，怎么会去辽东苦寒之地？” 顾芳华正要解释，钟桃娇打断道：“你别和我说什么，想看北地风光，我可不是傻子。你一直想去的是风光如画的江南，可不是辽东。” 去江南，一直都是顾芳华的梦想，她也不否认，只是这去辽东，真不是相看。 “娇娇，真不是这样，不过我露了这个苗头，外祖母才会同意我出来。说到底，就是利用了萧遥一下。” 钟桃娇忍不住问道：“明珠，你真不喜欢萧遥？”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当他是朋友，不是燕长信那样的，而是比普通朋友多一点的朋友。再说，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芳华不会把萧遥有死劫的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钟桃娇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想明白，比普通朋友多一点的朋友，是什么样子？只得放弃，转而又说起燕长信。 “明珠，我觉得我有点心动了，越来越在意燕长信。” “真的？被他千里相随感动了？” 钟桃娇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我就觉得，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同我骑马浪迹天涯。那就是嫁给他，也可以。再说，醉月楼的东西确是好吃。我悄悄告诉你，燕长信做的东西，也很好吃。” “什么？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燕长信贵为涿王府嫡子，将来怎么也是郡王，竟然还会下厨？” 顾芳华真的惊了，钟桃娇有点不好意思道：“他说他想亲手喂饱我，不过，他不会做给其他人吃的。” “娇娇，你真幸运，那你可要把燕长信看好了，等回来就先定下亲事。” 顾芳华由衷为娇娇感到欢喜，相信她们成亲之后，燕长信对娇娇，也一定如大哥对娴姐姐一样。 恩爱两不疑，欢喜到白头。 钟桃娇也不扭捏，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见面也不用偷偷摸摸，到时候让他天天送膳食来我家。” “噗！” 顾芳华忍不住取笑道：“娇娇，你这是为一口膳食就卖了自己？那不如嫁个御厨好了。” 钟桃娇大方道：“明珠，其实我以前也没有觉得，一定要嫁人才好。不过现在我觉得，如果要嫁人，燕长信真的不错。那你呢？不是萧遥，难道你喜欢燕容凌？” 顾芳华一愣，随即摇摇头，喝了口茶水，徐徐放下茶盅。 “胡说什么呢？我对容凌哥哥，就如同大哥、二哥一样。只是，有时候总觉得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这一世有机会就还他。” 钟桃娇嗤之以鼻，笑道：“你越说越玄乎，不过要是你想还燕容凌，留在京城就好，跟着萧遥来辽东做什么？” “当然是视察威远侯府，顺便再帮萧遥一把，也算还了他救命之恩。” 顾芳华说得半真半假，钟桃娇脑子转得很快，惊讶道：“你要插手威远侯府内院，为萧遥争取世子之位？” “也算吧，听说萧遥在威远侯府举步维艰，所以才游历大周。他本就是正室嫡子，继承爵位天经地义。” 顾芳华除了想帮萧遥度过死劫，也想帮他争回世子之位。 钟桃娇皱眉道：“可是，威远侯很宠那个二夫人，他三个儿子都比萧遥年长，还一直都在军营，威望极高。” “说到底，威远侯只是臣，不是君。他的家务事，皇帝舅舅要过问也可以，放着嫡子不承爵，难道要给庶子？” 说到这里，顾芳华豁然开朗，上一世对萧遥下杀手的，肯定就是他三个哥哥！ 他那几个哥哥，在萧遥功夫那样好的情况下，都能让他葬身狼腹，也是够心狠手辣的。 这一世，自己一定要帮萧遥报这仇！ 钟桃娇叹口气道：“我都不知道，该同情还是可怜谁了。威远侯同那个二夫人，可是真正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惜却被人横插一脚。” “而威远侯夫人也是无辜，嫁了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在后院根本无法直起腰来。一个正室，却被逼得常年卧病，也是悲哀。” “这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第二百一十六章 威远侯府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一十六章威远侯府顾芳华轻轻念完之后，钟桃娇也陷入沉默，这的确是无法分清楚对错。 “我不了解威远侯府的事，我只知道，萧遥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还他这份情，要帮他拿回他该拿回的东西。” 钟桃娇有点犹豫，迟疑道：“如今萧遥已经封了伯爵，凭他的能力，将来独立封侯爵也说不好。万一，他不想争呢？” “不想争，就随他喽！反正他要，就争，不要，就算了。我不让他在自己家里，受委屈就行。” 顾芳华想的透彻，不打算强行干涉萧遥的事，协助就好。 钟桃娇这才放心，转而又炫耀起燕长信，替她炒的绿茶瓜子。两人嘻嘻哈哈抢着瓜子吃，笑声飘出车窗，让外面的燕长信也忍不住一笑。 此时，萧安到了京城，送回去的第一封信，已经到了辽东。 小襄将信鸽上的小竹筒解下，快步走进院子，将小竹筒交到威远侯府二夫人岳容手中。 “夫人，萧安的信。” 岳夫人伸手打开，低垂的侧脸皮肤黝黑松弛，已经是老态横生。 短短几行字，写清楚了萧遥会试已过，很有可能得状元，且万寿节救驾有功，破例封为伯爵的消息。 岳夫人越看脸越沉，最后一巴掌拍桌子上，墨砚里的墨汁溅出来，弄脏了账本。 “夫人，怎么了？” “那个孽种，怎么不死在外面？” 岳夫人破口大骂，她历来性子好强，又是在军营长大，儿子争气，丈夫爱重，自然脾气比较大。 她大儿子萧磊正好有事路过，走进来不满道：“娘，你又在胡说。萧遥再怎么说，也是我弟弟，什么孽种不孽种的，父亲听到了，又要生气。” “他要生气就生气！谁不知道他就是喜新厌旧，贪图美色。你看他最近老往兰苑跑，说什么病重要死了，纯粹就是惦记谢兰那个贱人！” 岳夫人越说越激动，萧磊万分无奈，有点头疼道：“娘，母亲也是父亲明媒正娶回来的，你别这样说。” “你还敢向着她说话，你忘了你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吗？你这么迫不及待向着她，你是不是想做她儿子？” 不怪岳容生气，自从年后威远侯萧靖，表示了想把萧磊记在谢兰名下，为他请封世子的意思。 岳容和萧靖，就已经吵了无数。 萧磊一看娘亲激动的样子，忙道：“娘，娘！你说什么呢？武儿都快娶妻了，你还说这话。” 提起孙子，岳夫人终于冷静了些。 “那个老不死的，想等着我去求她过继，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就是她死了，我也要她没孙子送终！” 萧磊真生气了，怒道：“娘，祖母对我们兄弟仨个，都挺好的，你别这样说。” 儿子的怒意，将岳容的怒火激得更旺，前尘旧事涌上心头，面色狰狞起来。 “我说了又怎么样？当初要不是她拦着不让我进门，你又怎么会不是狗屁嫡子？哪里需要记到别人名下！你和武儿，就是正宗的长子嫡孙，哪里需要那老不死的和谢兰那贱人同意！是老不死的下药，才会有萧遥那个孽种，他还敢来抢你的爵位！” 岳夫人越骂越顺溜，没有看到儿子对她频频使眼色，更没有看到站在门外，威远侯萧靖那张铁青的脸。 “容儿，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的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忤逆不孝？” 面对狂怒的萧靖，岳夫人一惊一缩之后，反而更加怒火攻心。多少年积压在心头的不满，如火山喷发一样宣泄而出。 “忤逆不孝？我怎么就忤逆不孝了？我没有讨好过她吗？我低声下气在她院子里，每天立规矩，跪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了磊儿，她都还不松口！我凭什么要对她孝顺？” 说着这些旧事，岳夫人更是红了眼睛。 咬牙切齿道：“萧靖，你明明答应过我，这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人。你却和谢兰那贱人滚在一起，我没杀了那个老妖婆，已经是便宜她了！” 萧靖看着面色狰狞，气度全无一脸泼妇样的岳容，气的倒退三步，一掌劈碎了半开的楠木门，转身大踏步而去。 萧磊看娘亲还要追上去，忙拦住娘亲，劝道：“娘，父亲正是火大的时候，你就不要去添油加醋了。” “他一定又是去了兰苑，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 岳夫人状若疯癫，萧磊花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安抚下来。又让人把嘴巴最甜的老三萧勇找来，这才去找父亲。 萧磊直奔外书房，果不其然，父亲正坐在太师椅中，闭目不语。 “父亲，你别生气，娘亲是年纪大了，大夫说肝火旺盛。她向来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 萧靖慢慢张开眼，眼睛里的疲惫清晰可见。 “磊儿，你如今也为人父，你应该能理解父亲。你说这么多年，除了那一次，为父什么时候去过兰苑过夜？你祖母再有错，她也是我母亲，你娘那样骂她，我这个做儿子又该如何？” 萧磊对娘亲的心结，也是完全了解，叹口气道：“父亲，娘亲再有错，她也是我娘亲。我和二弟、三弟会劝她的，你也别生气。” 萧靖长叹一口气：“也许，是我错了。” “父亲，娘亲的脾气来的快，去的快，你还不知道吗？今晚你回去，娘亲肯定赔礼道歉来着。” 对于儿子萧磊所说，萧靖不予置评，转而问道：“你祖母最近身体不好，你们几个去看过吗？” “父亲放心吧，我们都去探望过了。祖母就是想四弟，是心病，不如你传信让四弟回来一趟吧？” 萧靖算了算日子，扯出一个笑脸道：“算起来，萧遥应该过了会试，不说状元十拿九稳，反正前三甲是没有问题。殿试过后，他应该会回家一趟。他年岁也不小了，该给他操持门亲事。” 萧磊也道：“武儿和四弟挨得近，说不定以后他们的孩子，也是岁数差不多，正好作伴。” 萧靖点点头，两年没见过萧遥，他也有点想念。等到萧遥也成亲生子，他就可以松口气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福灵郡主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七章福灵郡主“磊儿，对于你们兄弟四人，我只对萧遥有愧。如今他也大了，我会请你祖母给他挑个好媳妇，至于世子之位，等他回来，我自会和他说。” 看萧磊燕要说点什么，萧靖抬手制止，叹气道：“为父相信，他不是一定要争夺爵位之人，再说他善于文，你强于武，本也不冲突。” 萧磊笑道：“四弟是文曲星下凡，我们几个都是莽夫，如何能比。” 萧靖看着威武雄壮的萧磊，笑道：“不过，我这爵位，将来要传到你手上才行。否则，萧遥无法服众，也不能守住山海关。” “父亲放心，有我在的一日，除非女真蛮族踏着我的尸体，否则绝对入不了关！” 萧磊的誓言铿锵有力，萧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转而说起防务：“磊儿，今年关在大旱，又有瘟疫，女真损失惨重。说不定，今年过冬会来抢粮，你要做好防务工作，多派人巡查，一有异状，即刻来报！” “是，父亲放心！我和二弟轮流驻守营中，绝不放松警惕！” 看父亲神色柔和下来，萧磊才试探道：“父亲，祖母和母亲，还没有松口吗？” 萧靖有点苦恼，无奈道：“谢氏已经病入膏肓，大夫说最多一年半载的光景，她坚持要萧遥回来再说。你祖母那里，更是不同意。” 萧磊有点失落，转而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没有在母亲膝下一日，现在突然要记名，难怪母亲不愿意。只是没想到，母亲的身体，已经差到如此地步。” “这都是我的错。我对得起你们母子四人，却对不住谢氏和萧遥。这辈子欠了她们的，只能下辈子再还。” 年岁越大，萧靖对谢氏就越多愧疚。 虽然他不喜欢谢氏，可谢氏毕竟是他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妻子。他让她守了一辈子活寡，又没有让她行驶过一日当家主母的权利，实在是对她不住。 如今人才到中年，就已经快要凋零，萧靖实在是心中有愧。 “父亲，你放心，有我在一日，自然这家里就有四弟的位置。等他中了进士，我活动一下，看辽东他喜欢那里，就给他安排在那里。” 萧靖对萧磊的说法，很是满意，笑道：“你这样，才有长兄的气度。等萧遥回来，我自然会和他说，威远侯的爵位，他胜任不了，为父会另外补偿他的。” 父子又商量了一会，这才分开，萧磊回自己院子，萧靖去了康宁堂。 “魏嬷嬷，请你通传一声，我想给母亲请安。” “侯爷，老夫人刚喝过药，正在休息，恐怕不太方便。侯爷还是改日再来吧？” 魏嬷嬷是福灵郡主当年的陪嫁丫环，所以身份自是不同一般嬷嬷。同威远侯说起话来，也不如一般人恭敬。 萧靖陪着笑道：“嬷嬷，母亲喝了药，我这做儿子的，也好伺候。” 魏嬷嬷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老夫人可当不起侯爷的伺候。只希望，下次有人当着侯爷的面，辱骂老夫人时，侯爷能挺身而出。毕竟，侯爷是老夫人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口头维护一下老夫人也好。别只有事，才来相求。” 萧靖心中有鬼，羞愧难当，讪讪退了出去。 魏嬷嬷这才对门口的侍卫吩咐道：“记住了，你们是老夫人的人，不是威远侯府的人，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训斥完守门的侍卫，一个小丫环匆匆来报：“魏嬷嬷，您快去看看吧，老夫人又吐了。” 魏嬷嬷忙匆匆赶到内室，福灵郡主刚吐过，丫环们收拾干净后，她正躺在床上休息。 “老夫人，怎么了？为什么又反复起来？” 福灵郡主摆摆手，有气无力的笑道：“人老了，吃不得不克化的东西，都是贪嘴惹的祸。” 旁边的秀月低声道：“才不是，明明老夫人是听了，禀报岳氏骂人的话，气着了。” 魏嬷嬷沉下脸，“是谁？” 福灵郡主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笑着拍拍床边：“阿芯，过来坐。” “老夫人，那个岳氏就是个疯女人，你别和她计较。” 福灵郡主叹口气，不舒服的挪挪背，魏嬷嬷赶紧重新给她垫上，她这才舒服的靠了靠。 “我和她计较什么，我又没有生养她。只是，阿靖耳听着她辱骂我，却毫无作为，这才是令我最伤心的。” 魏嬷嬷也不知道从何劝起，只好道：“老夫人，其实刚才侯爷来探望你，是奴婢斗胆劝退了。”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自从当年我让他和谢兰圆房，他就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福灵郡主有点遗憾，却不后悔，没有那一夜，怎么会有萧遥这个乖孙？说起来，会试已经差不多该张榜了，阿遥说了今年会回来，静等他好消息。 魏嬷嬷也不好再劝，转而说起另一件，福灵郡主感兴趣的事。 “郡主，你说我们要不要办个桂花宴，招待一下适龄的小姐？依老奴看啊，北安郡王府的怡小姐也不错。” 福灵郡主眼角微挑，叹道：“可惜，皇上没有公主，否则阿遥的品貌风姿，肯定是驸马人选。” “老夫人，虽然皇上没有公主，可不是有掌上明珠？说不定小少爷京城考了状元，就被钟太后和明珠郡主看上了呢？” 魏嬷嬷越想越觉得合适，琉玥公主当年就十分出众，又嫁了当时第一美男，冠文侯世子顾滇。 生出来的女儿，肯定也不差，配得上仙君一样的少爷。 福灵郡主哑然失笑，轻声道：“要是阿遥长在京城，青梅竹马还有点可能。你没看上次的消息吗？连陈留王府的长乐郡主，都因为顾芳华被削了爵位，几个皇子抢着献殷勤，能轮得到阿遥？” 魏嬷嬷嘟囔着：“反正，我觉得小少爷是最好的。” 而被魏嬷嬷称为小少爷的萧遥，此时正在驿站休息。钟子斌将防务安排得十分周全，几个男子正凑一块喝酒。 顾芳华和钟桃娇，各自先沐浴更衣，这才出来和大家坐一块。 第二百一十八章 岳氏迁怒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一十八章岳氏迁怒出门在外，自然没有京中那么多规矩，娇娇和明珠都是随意挽了个发髻，就出来了。 “快点，我们也要酒！” 一坐下，顾芳华就迫不及待让人添酒。 钟子斌白了她一眼，嚷嚷道：“女孩子喝什么酒，燕长信让厨房准备了银耳汤。” “大哥，我们喝一点嘛！今儿坐马车，坐得我腰酸背痛，喝点酒，晚上好睡觉嘛！” 钟桃娇也嘴馋，最近经常在醉月楼喝酒，也喝出了兴趣。 顾世年看过去，宠溺笑道：“我问了，这里有桂花酒，女眷也可以小酌几杯。让人上一壶。” 燕少洵笑了，夹了一筷花生米，放入嘴中，摇头晃脑道：“原来，最宠明珠的是顾二哥。” “废话，他是我哥，不宠我宠谁？” 顾芳华撇撇嘴，这一路上同行的人，除了燕少洵都是一路人、一条心。可他这颗老鼠屎混在其中，说话做事都要顾忌几分。 虽然前世的仇，顾芳华不想对着现在的燕少洵报，不过依然对他讨厌万分。 他那么野心勃勃，可不能给他机会兴风作浪。 萧遥今日有点沉默，偷瞄一眼顾芳华，笑道：“桂花酒甜而不易醉，可以喝点。再让他们烤只兔子，正好可以下酒。” 燕长信看钟桃娇高兴的样子，无奈道：“明珠，你们明儿可以马车上睡觉，其他人还要骑马的。” 娇娇探头过去，笑道：“长信，五皇子可是有辆马车休息，你也去蹭蹭。” “娇娇，别叫我五皇子，出来都称名字，叫我少洵就好。你们别当我是外人，我也是你们的朋友。” 燕少洵表现得相当豪爽，并且举杯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长了，你们就知道我为人。来，我先自饮三杯！先干为敬！” 说着，燕少洵“咔咔咔”连干三杯，这般豪气，颇得钟子斌喜欢，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顾芳华忍不住瞪了钟子斌几眼，钟大哥真是个莽夫，几杯酒就称兄道弟。再看燕长信只顾着替娇娇剥虾，更是让她牙酸不已。 懒得看那两人腻歪，顾芳华转而看向顾世年。 “二哥，你看看，我们这次出来玩，便宜的是娇娇和燕长信。” 没想到，喝得正热火朝天的燕少洵听到了，转过来。笑道：“呃！对面那对情侣，你们也顾忌一下，我们单身狗的感受！” “燕少洵，你才是狗？丹参狗？是什么狗？” 顾芳华下意识怼回去，喝得有点麻的燕少洵，这才反应过来。忙抹把脸解释道：“此狗非彼狗，单身狗是受保护的动物，不是普通狗。” “燕少洵，听你吹，母猪都能树上扎堆。” 也许是顾芳华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了，萧遥忍不住笑道：“五皇子说话，真是新奇，明珠郡主哽起人来，也是厉害。” 顾芳华不悦的看向萧遥，嗔怒道：“都说了出门在外随便一点，你再叫郡主，我跟你急！” “是，明珠。” “这就对了，叫我明珠，你也不用叫他五皇子，叫他燕五也可以。哦，两个燕五，一个燕大五，一个燕小五。” 说着说着，顾芳华自己都忍俊不住，燕少洵和燕长信，也不约而同对这个称呼，表示抗拒。 萧遥看着眼神清澈，满面笑容的顾芳华。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是哪里误会了，如此坦荡的顾芳华，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明珠，这里去辽东，按我们的速度，至少要一个月左右。难免有赶不上宿头的时候，可不是每天都能这样舒服，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顾芳华才不理他，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开始和酱鸭脖奋斗。 顾世年笑道：“萧遥，你别再说了，小心她故意错过宿头，享受一下天作被盖，地当床的滋味。” 燕少洵转过来，替顾世年和萧遥斟了杯酒，笑道：“人生长路漫漫，能同行一段皆是缘分，为我们有缘同行，干一杯！” “来，干杯！” 七个人举杯相碰，各自一饮而尽。 等顾芳华和娇娇喝光那壶桂花酒，就被撵回屋休息，其他人还在吃烤兔。 娇娇躺在外侧，半撑起身子，笑道：“明珠，其实燕少洵也没那样讨厌，我今天看他和哥哥蛮谈得来。” 顾芳华沉默不语，半晌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明珠，你以前不是觉得燕少洵挺好的吗？” “娇娇，那是个噩梦。不过现在梦醒了，大家都好好的了，你们都好好的。” 不知为什么，钟桃娇竟然在明珠语调中，听出哽咽和庆幸，一时心里也觉得难受，仿佛什么东西压在心头。 一夜无话，第二日继续上路。 威远侯府，岳夫人正在听管事和婆子们禀告各处事务，大儿媳方氏和二儿媳周氏，都恭敬的站在她身后。 “丁婆子，你脑袋被门夹了？这棉花进价五钱，你加工成棉袄算下来才卖六钱，你想当菩萨？你当侯府的银子，是大风吹来的？” 丁婆子忙跪着磕头道：“夫人，这是年初签的合同，谁也不知道，这大旱棉花飞涨啊。” “这棉花涨了，就让他加价啊！要是不干，就撵出辽东去，换家人做生意。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这事马上去办！” 岳夫人可不管其他，在这辽东这么多年，除了北安郡王和辽东巡抚，她谁的面子都不给。 丁婆子跪在地上不敢吱声，方氏和周氏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叹口气。 方氏出身北安郡王妃娘家，同郡王妃是姑侄，在岳氏面前，稍微更体面。见状只能自己来说，她委婉劝道。 “母亲，这些商人唯利是图，您不用和他们计较，交给丁婆子就好。听说那是京城的一家王府定的，别让人家难做。” “你知道什么！你要不强硬起来，谁都想爬你头上作威作福！去，比原来的价格浮动三倍！” 丁婆子被骂的灰头土脸，只好感激的看了大少夫人一眼，狼狈退下。 方氏无法，又不能真看着母亲，糊涂行事、破坏规矩，丢了威远侯府的脸，又用手轻轻扯了扯周氏的衣裳。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跋扈岳氏 周氏早听说昨儿之事，今日打定主意不掺和，无论方氏怎么明示暗示，她也装作不懂。 方氏无法，只好换个方式劝道：“母亲，最近桂花飘香，我们侯府好久都没有办赏花宴，不如请点小姐过府赏花？” “赏花？” 岳夫人本来又想劈头盖脸骂下来，突然想到昨日老三萧勇说的话。 萧勇喜欢北安郡王府的燕晴怡，是辽东公开的秘密。只是北安郡王妃一直以燕晴怡年幼，不谈婚事为由，拒绝了岳夫人几次话里话外攀亲。 如今老三都二十了，也该定亲谈婚论嫁了。 “也好，这桂花宴交给你来办。燕晴怡务必给我请来，安排她和勇儿见一面。我不信，燕晴怡动了心，北安郡王妃还拦着不让嫁！” 看母亲说得轻巧，方氏连脑子仁都在抽疼。 燕晴怡是姑姑的老来女，心肝宝贝眼珠子，她怎么敢在姑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安排晴怡表妹单独见外男。 想死了差不多！ 等管事的和婆子们退下，方氏挽着岳夫人回房，一路都在想该怎么婉转和母亲说，北安郡王府没有结亲的打算。 方氏偷瞄一眼，脸色蜡黄，颧骨高秃，有点刻薄之相的岳夫人。 忍不住在心中埋怨：人家北安郡王府，好歹也是皇族宗室，又凭战功同威远侯一起镇守辽东。北安郡王就是同威远侯，也是平起平坐，兄弟相称。 人家凭什么把心头肉，嫁给一个庶子，且是个注定不能承爵的庶出三子？ 况且方氏一直知道，燕晴怡中意的是萧遥。 进得里屋，方氏迟迟不告退，小襄见状，忙提醒岳夫人。她这才皱眉道：“你还没有走？有什么事就说！” 方氏呕得都快吐血了，脸上还要笑着说：“母亲，今年初，晴怡表妹就一直身体不好，谁家的宴会都不曾出席。我看，桂花宴她不一定会来。” “身体不好？她得什么病了？能不能生孩子？要是不能生，我可不要这样的媳妇！” 方氏看岳夫人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差点一口血吐出来。真不知道公公威远侯，究竟看上她那一点，生生宠了几十年。 “母亲，这不是生不生得出孩子的事，是姑姑家没打算和萧家结亲。” 方氏毕竟年纪太轻，一时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岳夫人的脸色一下沉下来。手中的粉彩描金杯，一下砸到方氏脚边。 “出去！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方氏又羞又急，哭着跑出来，岳夫人还不解气，一直将整套茶盅、茶壶全摔了，这才气消了一点。 小襄见怪不怪，招呼其他小丫环收拾干净地面，亲手又斟了杯六安瓜片。 “夫人，难道北安郡王府，想把燕小姐嫁回京城？” 岳夫人横眉怒目，冷冷道：“派人给我查！要是真想嫁回京城，我不和她计较。要是，她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别怪我心狠手辣！” 小襄低头领命，不过还是忍不住劝道：“夫人，您别冲动，等奴婢查了再说。” 岳夫人气哼哼回床上躺着，又闷闷道：“侯爷呢？” 小阳掀帘进来，笑道：“夫人，侯爷没有去过兰苑，一直在外书房呢！” 岳夫人的脸色舒展了不少，不过嘴里还是嗔怪道：“我不过骂了几句而已，要不是为了他，我早杀了那个老不死的！” 小阳劝道：“夫人，您和侯爷恩爱一辈子，是辽东多少女儿家羡慕的对象。如今，小小少爷都有了，何必和老夫人计较？” “对！那老不死的也活不了几年了，要是萧遥那个孽种能死在前面，一定气死那个老妖婆！” 自从当年，威远侯同谢氏圆房之后，岳氏就如同变了另一个人。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提起福灵郡主就是满口诅咒。 刚开始威远侯因为愧疚，对岳氏还百依百顺。可最近些年，特别是岳氏栽赃，逼走萧遥之后，威远侯回屋的次数越来越少。 只要听见岳氏辱骂诅咒一次老夫人，就会几个月不回房，上一次冷战快半年才和好，这次最少要半年。 小襄和小阳不敢再劝，只好等岳夫人发泄够了，这才转移她视线。 这些话传到福灵郡主耳朵里，她只是一笑了之。反而是魏嬷嬷气不过，把消息传给威远侯，他亲自来康宁堂，跪了一个时辰。 萧靖来跪，得到消息的三个儿子，也都一起跪在外面，不过都被魏嬷嬷奉命撵走。 “侯爷，老夫人说了，她当不得侯爷和几位少爷跪。你们都为了岳氏，只可惜，老夫人没多生几个这样好儿子！” 威远侯狼狈不堪又羞愧，带着三个儿子回了书房。 萧磊已经听方氏说过事情经过，其实心里难免怨怪娘亲太过执着。 “父亲，娘这样的确有点过分，当时方氏也在，也被娘骂了。就因为娘觉得，北安郡王府的小姐，必须要嫁给三弟，还指名点姓要让方氏去说。” 威远侯的额头隐隐作痛，没想到岳氏竟然跋扈至此。 萧勇有点不满道：“我只是让娘去求亲，没有强娶的意思，大嫂去做个中间人也不肯吗？” 萧磊怒了，呵斥道：“三弟，北安郡王老来得女，就这样一个心肝宝贝，凭什么嫁给你？” “我哪里差了？凭什么晴怡小姐不嫁给我？整个辽东，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萧勇不服气的嚷嚷，被威远侯一巴掌拍头上：“闭嘴！” 老二萧鑫一直没有说话，看书房里只有父子四人，幽幽道：“三弟，你还不明白吗？整个辽东，真正的名门望族，谁会考虑我们三兄弟？” 萧勇虽然鲁莽，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略一思衬，也就懂了。 难怪大哥娶的方氏，只是普通五品家的小官之女，唤北安郡王妃一声姑姑，也有点勉强扯亲的意思。 也难怪二哥当年求娶巡抚之女，人家也不愿意。二嫂出身将门，却半点武艺也无。 萧勇望向威远侯：“父亲，这么多年，你和谢氏如同陌生人。不如休了她，将娘扶正。” “怎么可能？” 萧靖神色复杂，目光凝重。 第二百二十章 痛下杀手 萧勇从小由岳氏带大，深受她影响，闻言怒目圆睁，瞪着威远侯。 吼道：“父亲，你明明和娘亲情深义重，为什么不能休了谢氏，扶正娘亲？这样也不会让人用庶子来说我们，亲事上挑剔我们！” “此事休要再提！” 萧靖有点恼怒，然后沉声道：“谢氏是我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夫人。自从入萧家之后，恪尽职守，孝顺公婆，也为我生儿育女，从未半点违逆于我。我如何能休？” “那父亲，你将娘亲置于何地？你悖逆了誓言，你对不起娘亲！” 萧勇一想到，是自己这庶子的身份，让北安郡王府不愿结亲，燕晴怡看不上自己，就有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萧靖勃然大怒，一脚踹过去，直接将萧勇踹翻在地。 “这是谁给你说的？当年你祖母不同意婚事，我就打算以义妹的名义，为她另找门亲事。是她自愿为妾，并不是我逼迫于她！” 萧靖喘着粗气，最近岳氏所作所为，也伤透了他的心，年龄越大，越觉得愧对母亲。 “这些年，我让她以二夫人的名义掌管中馈，你们三兄弟都出生了，才有那次意外。我萧靖一辈子顶天立地，唯独因为你们娘亲，做了不孝子，做了不称职的丈夫，做了未曾尽到职责的父亲！难道，还是我对不起她？” 这些年，威远侯不是没有后悔，只是大半生已过，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 如今谢氏已经油尽灯枯，萧遥游荡在外，母亲不愿意见自己。追根究底，都是因为岳容一人而已。 面对萧靖的咆哮，萧磊和萧鑫低下头，萧勇脸色震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胡说，明明我娘亲和你有婚约，是祖母逼着你解了婚约，另娶她人！不是娘亲自愿为妾，不可能，不可能！” 这萧勇坚持了快二十年的信念，轰然倒塌，一切竟然是母亲自愿，而不是祖母逼迫？ 那这些年的恨，这些年的怨，都是咎由自取？ 萧靖仿佛一下老了几岁，颓然坐在椅子上，长叹道：“你们退下吧。” 萧勇突然冲到萧靖面前，低吼道：“那世子呢？大哥是不是世子？” 萧磊忙一把将他拽住，低声道：“三弟，父亲一直属意我为世子。只是朝廷明文规定，非嫡子不得承爵，父亲正在想办法，让母亲同意我记名。” 萧勇这才松口气，转身大踏步往容苑而去。 萧磊本不愿，看他去找娘亲对质，不过转头看见颓然疲惫的父亲，最终没有阻拦。 后来，听说母子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容苑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萧勇出来后，就下到营中，中秋佳节也没有回来。 小襄很快打听出，燕晴怡不愿结亲，是因为喜欢萧遥的消息。据说她打听到萧遥今年要回来，想等他回来，走福灵郡主的路。 岳夫人最近气病在床，头上包着枣红色的抹额，神色狰狞。 北安郡王打的好主意，把燕晴怡嫁给萧遥，就可以来抢威远侯世子之位。岳氏冷笑道：“好啊！看不起勇儿，是吧？想抢磊儿爵位？我要他去死！” 随即，她附耳在小襄面前，低声吩咐一通。 哪怕小襄再是心腹，也被吓得不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夫人，您再考虑一下？” “闭嘴！按我说的去做！” 小襄无法，只得写了书信，飞鸽传书，然后去后院，将老容将军留下的几个故人，召集起来吩咐一通。 威远侯府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眼看就要变天。 顾芳华她们走了十来天，都是秋高气爽好天气。这一路住宿不在驿站，就在客栈，吃住上还算方便。 “萧遥，不是说辽东地广人稀？我这一路看来，还算热闹。” 顾世年也是第一次往北地，以往书本上得来的东西，并不怎么合适。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萧遥笑道：“如今还在中原地带，当然热闹，再等两日，就又是一番景象。” 说着，当天下午下起了暴雨，大家在一所破庙避雨。错过了宿头，眼看就要到晚上，干脆就在破庙安营扎寨。 保存还算完整的房屋，自然要供主子们使用。 丹竹她们四个，外加娇娇的两个丫环，将里间用布帘子隔出来，布置得舒适温馨。 顾芳华和钟桃娇并排睡在一起，小声议论着画本里的鬼故事，念叨着荒郊野外，可能有的精灵鬼怪。 “娇娇，不是说破庙里狐狸精最多？今儿会不会来？” 钟子斌在外间笑着道：“明珠，这里这么多御林军，阳气忒重，什么妖魔鬼怪敢来？” “我看啊！蜘蛛精敢来。” 顾芳华扬声笑道，钟子斌忙回嘴：“明珠，我现在不怕蜘蛛了，你别再来吓唬我。依我看，说不定蛇多，半夜还可以烤蛇吃。” 燕少洵很想融入大家，扬声笑道：“明珠，娇娇，我这里有个《画皮》的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画皮》？王生那个？话本子早有了，别讲了，那个唾沫恶心死了！” 顾芳华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故事，那样的男人，就该让他去死！还那样去救他，吃饱了撑得。 燕少洵倒不知道，这时代也有《画皮》，笑道：“我的故事不一样，名字都不是，我的是陈生。里面的是千年修行的狐狸精，还有蜥蜴精。” 钟桃娇来了兴趣，高声道：“来，燕少洵，说一个。” 燕少洵开始绘声绘色的说起电影版《画皮》，这属于老瓶装新酒，除了名字大概相同，美酒都换成陈醋了。 听完之后，这有点离奇的故事，让大家陷入沉默。 顾芳华最先找茬：“燕少洵，这佩蓉怕不怕是傻子吧？叫她成妖怪就成？要死一起死，不好吗？” “明珠，佩蓉是为了救人，才会牺牲自己。” 钟桃娇心地善良，对佩蓉充满敬意，对最后为情而死的小唯也深感钦佩。 顾芳华不屑道：“为了一个已经长了花花肠子的男人，值得吗？君若无情我便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京城炸锅 燕少洵笑道：“明珠，你呀，太偏激了。浪子回头金不换，陈生最后不是悬崖勒马了吗？” 顾芳华忍不住“呸”了一声，怒道：“狗屁金不换，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燕少洵不敢和顾芳华对怼，笑道：“好好好，姑奶奶，你说了算。顾二哥，你说这故事，是如明珠那样理解的吗？” 顾世年微一沉吟，笑道：“我觉得，陈生如果真喜欢狐妖，那他们在一起，谁也不会死，皆大欢喜不好吗？佩蓉虽然贤良，却不失骨气，也许宁愿自请下堂。” 钟子斌嚷嚷道：“做什么自请下堂，让狐狸精为妾就是！” 燕长信接话道：“话不能这样说，钟大哥。一生一世一双人，三个人在一起，总归是隐患。” “说得好！燕小五，你以后敢三妻四妾，不用别人出手。我就让你知道，痛不欲生四个字怎么写！” 顾芳华对燕长信的说法，深表赞同，顺便给他提前预警，多妻多妾的下场。 燕少洵发现，角落里的萧遥，一直没有说话，问道：“萧遥，你呢？你走南闯北，见过的稀奇事不少，你要是陈生，如何是好？” 这燕少洵真是没安好心，故意挖了一个坑给萧遥跳。 萧遥只要稍有疏忽，就容易跳进燕少洵的坑。等他的观点，和顾芳华不同，看顾芳华激动的情绪，还不把萧遥三振出局？ 萧遥也一直在思索这个故事，随口道：“我要是陈生，行军打仗，怎么会收留来路不明的女子？” “萧遥说得好，这才是最正常做法。收留这等红颜祸水，本就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顾芳华拍拍手，深以为然。 然后总结道：“这陈生就不是个好东西，没名没分把小唯带回去，还没羞没臊过三人生活，简直就是个骗子。” 不想，燕少洵竟然很兴奋的赞同道：“对！明明可以妻妾共存，他偏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一边对狐妖心动，又一边说什么不负佩蓉，简直就是渣男。” 当年看电影时，他就一直想这样吐槽。 可惜当时论坛上，全是刷好评，他这点反对意见，简直如一朵浪花翻落大海，很快泡都不冒一个。 顾芳华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渣男？ 按燕少洵这样说，算起来，他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渣男！ 大家正讨论得热火朝天，路常悄悄进来，附耳说了几句，萧遥起身出了屋子。 “少爷，萧安又发了封信。” 萧遥接过竹筒，双手灵巧的打开，拿出里面的纸条，展开一看。然后又默默卷好，吩咐道：“放回去。” 路常做好之后，转回来，看见萧遥还站在廊下，没有睡意的样子，想了一下走过来。 “少爷，你还不去睡？” “睡不着。” “是因为安叔，不，萧安吗？” 萧遥沉默不语，只冷眼看着这淅沥沥的夜雨。 “路常，萧安看着我长大，他们兄弟三人要是都有了异心，我担心祖母。” 路常劝慰道：“少爷，老夫人足智多谋，身边又有人手，不可能出事。昨儿不是刚收到来信吗？” 萧遥长叹一口气，他现在只想等着看，上一世要发生的事，是否还会发生。 自从第一天错过宿头，仿佛开启了魔咒，秋雨缠缠绵绵，雨量还不小，接下来三天，都是在野外扎营。 刚开始烤兔，烤鸡味道还不错，可时间长了，哪怕路非手艺再好，顾芳华也怀念醉月楼精致的饭食。 今日顾芳华刚醒，丹竹就捧着两碗燕窝粥进来。 那香味，让顾芳华精神振奋， 一咕噜爬起来，就想来拿勺子。丹竹忙道：“小姐，还是先洗漱了来，才刚熬好，烫！” 顾芳华这才快速先洗漱完，再一口气吃光燕窝粥，方吐了口长气。 叹道：“还是粥好吃，我最近都不想吃烤肉了。” 绿菊听道，笑道：“小姐，今儿没有雨了，我问了路常，他说中午就能赶到顺远城里。到时候，小姐可以好好沐浴，我们再补充点干粮，不会这样一日三餐吃烤肉。” “这雨可真烦。” 顾芳华一边嘀咕着，一边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气也冷得太快了。 远远钟桃娇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她一早就和燕长信去采蘑菇，听这声音也是大丰收。 果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弄了个篮子，装了一篮子蘑菇。白生生肥嫩嫩，看着就新鲜，闻着也是一股清香味。 “娇娇，采了蘑菇也没用，中午有客栈吃饭。” 听了顾芳华的话，钟桃娇撇撇嘴：“中午吃不成，就现在吃！我要喝蘑菇汤，吃烤蘑菇。” 燕长信对娇娇的要求，只会说好。 还是钟子斌看不过，笑骂道：“娇娇，你别找麻烦，要趁雨停了，马上赶路。” 钟桃娇闷闷道：“那我们辛辛苦苦采的蘑菇，就不要啦？” 燕长信看娇娇不高兴，马上道：“怎么会，不如我们把蘑菇带上。到时候找家酒楼，让他们做成蘑菇十吃。” “什么是蘑菇十吃？” “当然就是蘑菇的十种吃法。清蒸、红烧、炖、炒、凉拌等种种，到时候，这一篮蘑菇，还不一定够。” 燕长信描绘的蘑菇十吃，成功勾起了顾芳华和钟桃娇的馋虫，她们两个加快速度，催着赶紧出发。 一行人在路上，说说笑笑，燕少洵也融入进来。 实在是，他蓄意讨好谁时，真的让人很难抗拒，顾芳华深有体会。 不光钟子斌和萧遥，对燕少洵另眼相待，就连顾世年，也有点可惜他生在皇室，注定不能深交。 此时此刻，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京城已经因为一道奏折，炸开锅了。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经过微臣明察暗访，通州苍南山一案，已经完全查明。原通州府尹胡骆受人指使，在苍南山腹，私设兵器坊，偷铸兵器运往大周全国各地。图谋不轨，意在暗中筹谋，损我大周江山！” 九月十五大朝会上，顾世清的奏折一上，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臣纷纷慷慨陈词，请求洪正帝严惩幕后黑手。 第二百二十二章 皇后着急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二章皇后着急洪正帝当朝也龙颜大怒，下令三堂会审，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一起会审此案。 表示将会严查到底，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何等身份背景，官职多高，都将一查到底，绝不徇私舞弊，重拿轻放。 胡骆虽然已死，但罪恶滔天，着胡骆本家一脉，尽数斩首示众。 洪正帝此言一出，获得群臣敬服，对于幕后之人的歹毒用心，意图颠覆大周的恶劣行径，纷纷猜测缘由。 自古谋逆之人，冲着的自然是那把龙椅。 而洪正帝五个儿子，其他人想斩草除根，谋朝篡位是个笑话。所以，出手的定然是几位皇子。 此时，大家才发现，本就毫无背景的五皇子燕少洵，奉旨去辽东巡查，早已经离京。 再往下追，发现同行的有钟家兄妹、明珠郡主，还有顾家二郎，以及新科状元萧遥。他们能得洪正帝同意出行，已经表明此事与他无关。 而还在京城的四位皇子，则接受了朝臣的追根究底，各种猜测。 燕容凌母家定国公府，男丁皆在玉门关镇守国门。他身为正宗元后嫡子，没有私造兵器的理由，也派不上用场，很快也被人摘除。 其他安王、宁王，还有九皇子燕祈喧，则是重点怀疑对象。 安王和宁王都不得宠，早早封王，并没有实质性的职务。能策动通州府尹胡骆，冒抄家灭族的危险，明眼人都觉得不可能。 所以，姜皇后和九皇子燕祈喧，则被推到风口浪尖。 大朝会之后，姜皇后很快得到消息。虽然自信已经扫尾，可这顺着藤，能不能摸出瓜，她也不敢完全确定。 本来最近，皇上已经不到坤宁宫留宿，姜皇后在后宫被德妃和玉妃，联手制衡。 思来想去，此时应该以不变应万变。 遂来到慈宁宫求助、请罪，希望钟太后能为她说话，免得流言四起，四妃蠢蠢欲动，她弹压不住。 “太后，臣妾虽然平日要强了些，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臣妾实在做不出。求太后做主，为臣妾沉冤昭雪。” 姜皇后来到慈宁宫，得钟太后赐座之后，就开始哭诉。 “再说，小九一向得皇上喜欢，难保其他人不是借机陷害。小九那样小，还不曾入朝，怎会如此胆大包天？” 钟太后一手靠在扶臂上，一手转动着捻珠，看起来在听姜皇后求助，实际上正在回想大周與图，估算顾芳华大概走到哪里。 姜皇后哭诉一阵，看钟太后没有说话，一咬牙，起身跪在钟太后面前。 磕头道：“求太后垂怜，救救臣妾和小九。” 钟太后这才回过神，眉峰微蹙，先让绣春和冬春，将姜皇后扶起来。 “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只要皇上一日不曾定你的罪，你手中有凤印，那六宫妃嫔就要受你节制。你不能统领后宫，是你无能。如果皇上怪罪下来，你来求哀家也无用。别失了，自己母仪天下的体面。” 姜皇后羞愧受教，不过还是站在钟太后面前，不敢坐下。 “太后，臣妾不怕其他，只怕皇上被人蒙蔽，听信谣言，还请太后做主，给臣妾一个解释的机会。” 钟太后凤目微垂：“这是自然，不过通州之事，小九当日也在场，你可以问他。” 姜皇后心中有鬼，难免闪烁其词道：“是，太后。臣妾这就回去问他。臣妾也想看看，究竟是谁，想害我或者小九。” 钟太后不置可否，姜皇后铩羽而归，正坐在贵妃塌上生气。 瑶期快步走进来，将一张药房递过来：“娘娘，这是侯爷给娘娘送来，调理身体的方子。” “大哥怎么这么蠢！这样的时间，他竟然还敢送信进来，是觉得本宫嫌疑不够多吗？” 姜皇后虽然怒容满面，最终还是打开药房，看了一下。 “黄芪、金银花、当归、三七、蝉蜕、白术、紫河车……”，这些都是以前姜皇后同武平侯约好，形势紧急时的暗语。 问的是“皇上着严查，是用金银当归？还是用蝉蜕之术，推出代罪羔羊？” 姜皇后看着药方，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这才对瑶期道：“去，把库房里有尊玉带春弥勒佛，送去给大哥。” 瑶期很快办妥，洪正帝和钟太后也都收到消息，不过对于这张药方和弥勒佛，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绣春替钟太后沏了杯养生茶，捧过来笑道：“太后，您看姜皇后已经慌了，我们要不要添把火？” “不用，只要明珠不嫁皇子，他们就是争得你死我活，也懒得理他们。” 钟太后自从明珠明确表明，不喜欢燕容凌之后，就轻松了许多。不过还是吩咐：“让人保护好容凌，他在总比其他人在要好。” “太后放心，如今六皇子身边的人，全是冥卫顶尖高手，不会再有当年的事发生。” 钟太后叹口气，点头道：“这是自然，看来皇上也有了主意。” 燕祈喧没有上朝，自从得知燕长信追着钟桃娇去了辽东，他就一直觉得浑浑噩噩。晚上做梦，不是梦到自己很快被人杀害，就是梦到钟桃娇身穿凤冠霞帔，嫁给燕长信。 第二日，小安子打听到消息，赶紧告诉燕祈喧。 “主子，出事了，冠文侯世子上了奏折，查出通州府尹胡骆，在苍南山私设兵器坊，意图颠覆大周。如今，外面都在传，和皇后娘娘及主子有关。” “什么！” 这可不是小事，燕祈喧终于精神振作起来。 他在心中，将通州一事仔仔细细联系起来，想到飞白当时的异常，他竟然觉得控制不住手腕，轻颤起来。 燕祈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快步离开青梧宫，往坤宁宫而来。 “母后！” 姜皇后正撑着头，靠在扶臂上休息，听见儿子的声音，忙睁开眼睛，露出笑脸。 “小九，这两日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过来了？” “母后！我没事。通州的事，究竟怎么回事？小安子听到到处都在传谣言，没事吧？” 姜皇后拉住燕祈喧的手，突然用力握了一下，待燕祈喧诧异看过来，姜皇后笑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陈留王死 “小九，那些人都是捕风捉影，本宫怎么敢做这样无法无天的事？再说，母后人在后宫，又管不了前朝事，胡骆怎么会听本宫的话？” 燕祈喧懂了，难道父皇也开始怀疑母后，才会在自己寝宫说话都不方便？ 如此一来，燕祈喧不好在坤宁宫久待，同姜皇后说笑几句，就告退离宫。看着儿子远去，有点消瘦的背影，姜皇后这才有点后悔。 要是，她同意小九和钟家丫头的婚事，那这次去辽东，怎么会轮到燕长信？ 再说万一事发，钟家重情重义，肯定能护住小九。自己当初怎么糊了眼睛，就那样讨厌钟桃娇，以至于得罪了钟太后，现在孤立无援。 原以为这十多年的经营，已经将后宫打理成自己的地盘，如铁桶一般。 不曾想这风光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全系在洪正帝的一念之间。没有皇上的尊重，她在后宫举步维艰。 上有钟太后高高在上，下有陈贵妃挑衅，再加上玉妃盛宠，这短短时日，已经是度日如年。 当夜，燕祈喧收到消息，姜皇后派人传话，只有短短两字“放心”。 燕祈喧不敢深究问底，开始认真读书，只希望父皇能爱屋及乌。万一出事，能保母亲一命。 很快，京城就传出，安王曾经同扶桑勾结的消息。 一时间群情愤怒，加上不知谁将明珠郡主，当日失踪的消息，还有扶桑和安王勾结的消息，混在一起。 一时之间，最大的嫌疑变成安王。 不过，很快风向变转，又有人放出宁王勾结回讫葛丹王，三番两次陷害钟家的消息。 宁王母妃段氏，可是出自平国公府，比起安王的母妃，前丞相之女姚淑妃，可是实力强劲不少。 如今段家在西南地区，还有不少子弟带兵，或者镇守一方，这样造出来的兵器，似乎有了用武之地。 如此一来，姜皇后和九皇子，看似被摘了出来。 可很快洪正帝就拟旨，解除了陈留王，京畿大营统领之职，下令闭门思过。实则，就是软禁。 此旨一出，众人哗然。 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解除陈留王之职，特别是接任京畿大营的，是早已不带兵的老勤国公。 这消息传回陈留王府，大家都惊呆了，然后开始四处活动，找人了解情况。 还好，禁足的是陈留王，也没有说家里的人都禁足。王府从王妃到世子，还有其他几位公子，都出去打探消息。 陈留王妃进宫求见姜皇后回来，来到外书房，本想同王爷说说宫里的情况。 不想却看见陈留王的书房，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半点灯火也无。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掌灯？” “王妃，是王爷让属下不掌灯的，属下不敢违逆！” 陈留王妃沉吟片刻，看屋里声音全无，干脆接过丫环手中的羊角灯，缓缓走了进去。 羊角灯明亮，只是能照的地方不远。 陈留王妃徐徐走到陈留王面前，柔声道：“王爷？妾身给王爷把灯点上？” 久久，她才听见一声涩涩的“好”。 等将桌上的银烛台全部点上，再将墙上的气死风灯也点亮，书房里豁然亮起来。陈留王妃也看见了，陈留王两眼通红，脸色寡白的神态。 “王爷，究竟怎么回事？” 陈留王伸出去，握住王妃的手，低声道：“雯儿，我们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王妃赫然色变，急道：“王爷，你可不能吓我。” 陈留王将头埋进掌心，低声道：“长棠屋里，是不是有个侍妾有了身孕？你赶紧将她撵走，然后照看起来，看能不能留下一条血脉。” 王妃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紧紧抓住陈留王的袍角。 颤声问道：“王爷？到底怎么回事？你就是让妾身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陈留王满嘴苦涩，想到武平侯送来的口信：当初的事，皇后娘娘替你们隐瞒了这么多年。如今，就自我了段吧，不过可以送走一个儿子。 “雯儿，你别问，我也不会说。你自己准备毒药或者白绫，等事情到了无法挽回之时，自我了断吧。” 陈留王妃双手，紧紧拽住陈留王的袍角，保养得宜的手背，已经爆起条条青筋。 “王爷，妾身死不足惜，长棠呢？” 陈留王重重叹口气，声音从掌心传出来，低沉得近乎幽静。 “他身为陈留王世子，跑不了。” 陈留王妃双手一松，颓然坐地，突然抬头厉声问：“难道，王爷要让我们母子，死不瞑目吗？” “不，我本来二十多年前就该死，能够多活这些年，已经是赚来的。没有本王，就没有你，没有长棠他们，大家都活不了。” 陈留王抬起头来，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强硬起来，吩咐道：“来人，送王妃回去。” 很快，几日后的京城，就被另一个消息震惊。 陈留王承认胡骆是他的人，并且拿出和胡骆的通信证据，证实他将兵器贩卖到关外。 洪正帝震怒之下，将陈留王府上上下下，全部圈禁起来，陈留王和陈留王妃，在御林军来之前双双自尽。 相比之下，前两日失足落水身亡的燕长尹，众人都觉得他死得恰是时候。 燕容凌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明明姜皇后和武平侯府才是幕后黑手，为什么陈留王会用全家性命，顶下此罪。 并且罪证确凿，无可更改。 燕祈喧得到消息时，也惊呆了，不过他宁愿相信，是陈留王假借母后的身份办事。也不愿相信，母后才是幕后黑手。 洪正帝和钟太后，更是惊诧。 这一对从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母子，敏锐的感觉到其中有问题。洪正帝干脆亲自来到慈宁宫，同钟太后详谈。 “太后，顾爱卿已经查出，苍南山造出的兵器，都经由一个车行，陆续送往东南。那里，是姜家老家，目前皇后的大伯就驻守福州。” “皇上的意思是，胡骆是皇后的人，那燕琉成为什么要替皇后顶罪？” 洪正帝沉吟半刻，低声道：“除非，他有更大的把柄握在皇后手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长信诈死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二十四章长信诈死洪正帝说完，同钟太后对视一眼，都有点惊了。 那姜皇后手中，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难道下场还会比现在惨？或者是燕琉成知道，事情一旦抖出来后，他的下场也会同现在一样？ 两人沉默片刻，钟太后又道：“燕长信还没有踪影？” “是，可能是出京城了。小喽啰而已，太后安心保养身体，不必在意。” 洪正帝并不在意，陈留王第三子燕长信，借落水死遁，最多以后也只能是只老鼠，整日躲起来偷偷摸摸的活着。 钟太后则相反，她深知仇恨的力量，也担心，陈留王府本就和明珠有旧仇。 “皇帝，这燕长信既然能提前脱身，说不定知悉内情，还是不要放松，争取把他找出来，彻底解决隐患。” 钟太后的说法，洪正帝也赞同，母子俩又说了几句，洪正帝准备离开。 “皇帝，你要玩火也要适度，姜玥此人性情果敢，胆子奇大，有时候做事异想天开。皇帝你要小心她铤而走险，不要小看她。” 洪正帝虚心受教，这才离开。 等洪正帝走后，绣春嬷嬷过来，重新替钟太后换了盏茶，又上了碗莲子羹。 “太后，您觉得姜皇后还会最后一搏？” “不是哀家觉得，而是姜玥性子如此。当年的事你也知道，谁会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敢会对皇帝动手。懂釜底抽薪的人多，可当时她和皇帝仍在情浓，这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绣春嬷嬷低声道：“那我们要不要，盯着坤宁宫？” “不用。这些年，她也算经营得当，坤宁宫走漏消息不多。你让万喜着人盯着燕祈喧，姜玥无论做什么，都绕不开燕祈喧。” 绣春低声领命，转而又禀道：“尚衣局又赶制出十套冬装，其中有火狐、银狐大氅和手套等。” “那着人给明珠送去，不说一日换三套，至少她一日一套也是要的。可不能让福灵她们看轻，说哀家的明珠不够矜贵。” 钟太后想起顾芳华，就是满脸笑意。 此时，在京城南城平民窟，一个小小四合院里，燕长信幽幽醒过来。 看着头顶的白粗纱帐子，闻着空气里一股有点发霉的臭味，还有视线透出帐子，可以看见的斑驳墙面，燕长信几疑在梦里。 他闭上眼睛，脑袋里突然冒出很多画面。 燕长信一个激灵，翻身下床，脚踏实地的时候，他突然明白，这不是个梦，那些画面和记忆都是真的。 木门“咯吱”一响，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进来，笑道：“三爷醒了？” 燕长信迫切的问道：“你是谁？陈留王府现在如何？” “三爷，如今已经没有陈留王府了。陈留王和王妃已经自尽，其他的人都入了宗祠大牢，听说都是男的毒酒，女眷白绫。” 那人神色木然的徐徐说来，燕长信却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 良久之后，他将埋在膝盖的头抬起，低声道：“你可知道柳侧妃如何？” “柳侧妃幸得娘娘仁慈，赐了毒酒，去得很快。” 燕长信用力抬起头，眨去眼中的泪水，喃喃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三爷，你暂且在此歇息，这里有人伺候你衣食。待到风平浪静时，主人说了，她答应过王爷。你要隐姓埋名也好，选择复仇也好，她都会尽力帮你。” 燕长信身上不受控制的一颤，低声道：“复仇？向谁复仇？” “三爷不知道吗？此事都是顾家挑起，用王爷做了替罪羊。至于顾家为什么要联合钟家对付王爷，那都是因为明珠郡主。” 看燕长信茫然，他又道：“要不是三爷和长乐小姐，得罪了明珠郡主和钟家人，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仇豹。” “你也是有仇要报？” “血海深仇！” 燕长信仔细端详了一下仇豹，最终低头道：“让我想想。” 仇豹也没有逼他，而是转身关上门离开。 燕长信重新坐回床上，躺在那里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他出事前晚，父王来到他房间里，对他所说的话。 当时他已经睡了，突然感觉屋里的灯亮了许多，还依稀听到声响。睁开眼睛正要骂人，却看见父王坐在桌前。 “长信，来，陪父王喝一杯！” 燕长信云里雾里的起身，直到接过父王斟的酒，还觉得似乎在做梦。 “父王，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来专门找我喝酒？” 陈留王并没有回答，而是略一举杯，一饮而尽后，才道：“长信，家里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你们几兄弟都还没有子嗣，为父准备将你送走，为我家留一滴血脉。” “父王？您这是开玩笑吧？” 燕长信惊呆了，父王手握重权，还是姜皇后心腹，又是宗室王爷，怎么可能大祸临头。 陈留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起了一件旧事，讲到了当年还是皇贵妃的钟太后，所生的八皇子的死。 燕长信听得毛骨悚然，他没有想到，祖父竟然才是害死八皇子的凶手。 本以为已经够惊悚，结果还没有完。陈留王再饮下一杯酒，又开始讲起十三年前，冠文侯世子，也就是琉玥公主驸马顾滇之死。 “早年之事，有一个安姓太监知道，后来安太监出宫后，去了江南定居。没想到阴差阳错，顾滇奉旨去巡视江南，从安太监嘴里得知了此事，就急着赶回京。” 陈留王说到此处，眉心一跳，揉一揉太阳穴，声音更沉了三分。 低声道：“路上截杀顾滇一事，皆是由我一手安排，再伪装成雨天路滑，跌入山涧而死。” 燕长信已经被惊呆了，再想想冠文侯还有钟太后，背心不知不觉已经被冷汗浸透。急道：“父王，现在还有人知道？” “当年八皇子之死，有人一直都知道，不过他们隐而不发，只传信给你祖父。说可以守口如瓶，但是要了件信物，要求以后无论谁拿信物来，不管有任何差遣，我们家都必须服从。只是，直到你祖父临终前，把这件事交给我，都不知道是谁，遗憾而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多方追查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五章多方追查陈留王说完之后，燕长信灵光一闪：“是姜家？姜皇后？” “现在通州之事已经通天，我们家苟活了这么久，也该到了要还债的时候。你大哥保不住，剩下你们兄弟几个，我是最偏爱你，所以这个生的机会，我留给你。” 陈留王说着，罕有的替燕长信夹了一筷琥珀虾仁，笑道：“这是你最喜欢的菜，为父可有记错？” “没有记错，多谢父王。” 如此慈爱的陈留王，让燕长信情难自禁，低声道：“父王，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要是只剩我一个人，我宁愿同父王一起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燕长信当时心情激荡，这话说得情真意切，陈留王似乎也被感动，转身抹了把眼睛。 然后转过来，又低低的吩咐一通。 “长信，为父只能给你争取这一个机会。不过以后你的路要如何走，要看你自己。你记住，该还的，我们陈留王府已经还了，你不必再放在心上，以后也不必受制于人。” 看燕长信还想说什么，陈留王制止后，又解释道。 “姜玥此人野心极大，曾在我面前抱怨过，要是有朝一日她能够成为摄政太后。她必将流传千古，而不是如钟太后一样，为他人做嫁衣。所以，要是你不能为她所用，她必不会留下你，成为隐患。” “到底如何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无论如何，父王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说完之后，陈留王转身就走，进来两名暗卫将燕长信打晕，趁夜送出府，来到姜皇后安排的地方。 燕长信醒来之后，就已经来到这里，原来已经是两日之后。 究竟报不报仇？ 燕长信觉得苍凉好笑，向谁复仇？洪正帝？明珠郡主？还是姜皇后？ 按照父王要顶下的罪，千刀万剐也不算过分，洪正帝身为皇上，并没有做错。也许，当自己有机会坐在龙椅上面时，会比他更狠。 而明珠郡主，虽然和陈留王府不合，几次三番和王府作对，究根结底也是妹妹的错。怨不着，怪不得。 至于姜皇后？ 燕长信想起父王所说，只要自己一旦表现出，不愿意向顾家和皇上、钟太后复仇的样子。很有可能，姜皇后会真正让自己永远闭嘴，就是浑身颤抖。 看来，要先取得姜皇后信任，然后等父王的暗卫赶来，自己再脱身。 到时候大周地域辽阔，想去哪里重新开始都可以。陈留王一脉只剩自己，要让血脉传承下去，才不愧对父王的一片苦心。 燕长信打定主意，侧过身来，眼角的泪水汹涌而出。 其实，不光是洪正帝和钟太后猜测，就连燕容凌也觉得蹊跷，一直在私下查探。 如今顾芳华和顾世年，还有钟子斌都不在京城。为了查出燕长信，怎么会死得那样蹊跷和凑巧，他只能去找叶十三商量。 顾芳华对叶十三，十分器重和放心，不光按时收集邸报给他送去。还会动用顾家和钟家情报网，给他送去大量信息，供他知晓后，对照邸报发现蛛丝马迹，了解朝廷动向。 这日，燕容凌乔装打扮来到叶十三所住的小院，举手扣门。 很快，一个婆子前来开门：“请问，你找谁？” “我找叶十三。” “原来是找少爷，请稍等一下。” 说完，婆子半掩着房门，高声道：“小姐，有人找少爷。” 一个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的女子走出来，看见燕容凌，惊喜的唤道：“原来是你？我记得你，你是……” “你叫我六哥就好，十三在家吗？” 燕容凌实在不想久站在门外，小诚子还在醉月楼替自己掩盖行踪，要尽快和叶十三联系才行。 “在，在，在！您快进来，大哥在后院书房整理东西，我带你过去。” 叶霜面颊通红，一把将门打开，燕容凌身后只跟着武月一人，警惕的看着四周，最后关上院门。 等叶霜将燕容凌送到书房之后，还不想离开，时不时偷瞄燕容凌一眼。 叶十三也着急与燕容凌商谈，并没有留意妹妹的异样，柔声道：“霜儿，你先回房，大哥和六皇子有事要谈。” “大哥，我用不用沏壶茶？再做点小糕点？” 叶霜平日就呆在这院子里，偶尔见到顾世年已经惊为天人，何况今日来的是元后嫡子六皇子？难免春心荡漾，想留在书房久一点。 叶十三没有多想，笑道：“好，你沏壶茶来就好，糕点就不用了。” 叶霜赶紧翻出顾家送过来的茶，也不知道是什么，胡乱烧水泡上，正想端了进来，却被武月拦住。 “叶小姐，还是我送进去吧，主子不愿人打扰。” 叶霜十分无奈，只得将托盘交给武月，然后就偷偷站在右边廊下。刚好可以透过窗子，看见燕容凌的背影。 她满心欢喜的看着，那个气宇轩扬又彰显高贵的背影，只见他端起茶盅似乎喝了一口，随即又放下。 然后直到他离开，再也没有动过茶盅。 屋里，燕容凌就燕长信溺水而死，同叶十三说起疑点和担心。 想不到叶十三不光也有所怀疑，甚至已经检查过尸体，确定不是燕长信本人。 “六皇子，燕长信一定是被姜皇后的人藏起来了。如今她在宫中处处受制，办这事的人应该是武平侯。” 燕容凌也知道，又问道：“那依你之见，怎么能把燕长信找出来？他诈死一定会报仇，我怕他冲明珠下手。” “六皇子放心，在郡主回来之前，我一定会把这只老鼠抓出来。而且我觉得，陈留王不留其他儿子，单单让他一人脱身，说不定他知道很多消息。也能知道，为什么陈留王会替姜皇后顶罪，而且心甘情愿。直觉，这会是个大秘密。” 叶十三已经查了很久，丝毫没有发现，姜家和陈留王府有什么瓜葛。 当初姜皇后一入宫，不久之后，陈留王就旗帜鲜明的支持姜皇后，至今没有二心。要不是姜皇后同陈留王丝毫没有交集，叶十三都怀疑是不是美色误人。 如今看来，这里面大有内情。 第二百二十六章 路上日常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二十六章路上日常叶十三的考虑，也正是燕容凌忧虑的问题。 虽然如今顾芳华没有在京城，不过等她回来后，还是要小心燕长尹的报复。 毕竟，最初的陈留王府，就是因为明珠，才会日益失了洪正帝欢心。况且只有她没有功夫，容易被突破。 叶十三揉了揉眼睛，将书桌上的信件纸张，都分门别类放好。 看燕容凌还没有离开，笑道：“六皇子还不回宫？” “明珠不在，宫里觉得空荡荡的。” 燕容凌说的是实话，他还是第一次和明珠分开这么久。而且和她同行的，还有萧遥和燕少洵，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叶十三有点意外，燕容凌竟然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看来，燕容凌对明珠郡主，的确是不一般。想到自己猜测出来，为什么明珠郡主会去辽东的原因。 再看毫不掩饰思念之情的燕容凌，叶十三心中有点不安。 “六皇子，你可知，郡主为什么要去辽东？” “知道，辽东威远侯权势日益显赫，父皇需要有人亲眼视察。本来父皇打算让我去，只是皇后属意九弟，所以最终是五哥去。明珠就是去图个热闹。” 听燕容凌说得轻松，叶十三忍不住道：“那六皇子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郡主要去凑热闹？” “你想说什么？” 燕容凌转过头来，双眼锐利的盯着叶十三，心中各种猜测飞过。 叶十三轻轻一笑，伸了一个懒腰道：“我没有想说什么，我是郡主的奴才，只会对郡主忠诚。郡主要杀人，我就杀，郡主要做什么，我竭尽全力帮她完成就是。” 燕容凌笑了，调侃道：“哪怕，与天下人为敌？” “当然！” 出乎燕容凌预料，叶十三回答得斩钉截铁，仿佛是个誓言。 燕容凌并没有把叶十三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转身离开。他还要回宫，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叶十三目送燕容凌离开，坐在椅子上，久久心情激荡，无法平息。 明珠郡主为了谁去辽东，明眼人一眼便知。为什么燕容凌还不愿相信？是对自己更有信心，还是觉得郡主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如果是前者，不必担心。 如果是后者，那郡主如果选择的不是燕容凌，就会有危险。 叶十三长长叹口气，埋首在手心里。自己现在不过是个秀才，还要多学、多读，早日考中举人和进士。强大起来，进入朝堂，才能在朝堂上有发言权，才能助郡主一臂之力。 京城的是是非非，影响不到顾芳华。 她们一路行径到凉州，正好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全部入城。 钟子斌早派人通知了驿站，客房和膳食都准备得妥妥的。顾芳华用过晚膳，沐浴之后就半躺在贵妃榻上看书。 “娇娇呢？还没有回来？” 丹竹正将床上的被褥，全换成自己带的，笑着回道：“听说这里的小吃很不错，长信少爷带娇娇小姐出去吃东西了。” 正手拿小薰炉，替顾芳华烘头发的紫梅，羡慕道：“也不知道娇娇小姐，会不会替我们带一份回来。” “会的，吃剩下的。” 顾芳华她们正嬉笑说话，突然有人敲门。 原来是五皇子身边的小雨子，送了个篮子过来。里面有香烤鹌鹑，还有一些卤鸭脖、鸭掌，鸡爪之类的卤味。 顾芳华看了一眼，笑道：“待会儿你们拿去分了吧，他的东西，我不想吃。” 紫梅脸上笑出朵花，挤眉弄眼道：“以前郡主吃得可不少，怎么现在不吃了？小雨子还问，是不是五皇子哪里得罪郡主了？” 不等顾芳华开口，丹竹就呵斥道：“紫梅，你要是再帮五皇子说话，或者传递消息，我就禀告太后，撵了你！” 紫梅吐吐舌头，赶紧闭嘴，不敢再说。 顾芳华眯了眯眼睛，笑道：“丹竹，你别骂她，她说的是实话。以前我眼睛不好，如今看清楚了，自然不同。” 末了，顾芳华又叮嘱道：“紫梅，我知道你和小雨子关系好。但是我们以后要告诉大家，尽量不能和燕少洵亲近，因为我支持燕容凌。” 顾芳华将话挑明，这又关系着皇位更迭，事关重大，丹竹和紫梅都记下了。 “铛铛铛！” 又有人敲门，熨烫衣服的墨兰出去一看，原来是路非。 “墨兰姐姐，刚才上街，买了些酥糖和果干，都是凉州特产，请你们尝尝。” “多谢你啊，路非。厨房还炖了老鸭汤，待会儿自己去喝，还可以给你家少爷舀一碗。记得悄悄的。” 墨兰平日里不多言多语，不过对路非印象特别不错，平日也诸多照顾。 顾芳华扬声道：“墨兰！什么啊？” “郡主，是一些酥糖和果干，看起来还不错，您尝不尝一下？” 果干和酥糖好吃，还不撑肚子，也不怕油腻难消化，比起卤味和烤鹌鹑，好吃得多。 顾芳华看了看，这样东西不仅包装精美，看起来也不是普通路边摊和小商铺，打着云记的标签，一定是百年老店。 顾芳华笑道：“好啊，拿过来。” 紫梅流着口水道：“郡主，奴婢先帮你尝尝？” 丹竹看不过眼，笑骂道：“就你能干！尝什么尝，这是试毒。” “好，试毒，我试毒。” 说着，紫梅将盒子和纸包打开，一样各选了一些来尝，边尝边赞道：“郡主，这味道不错，这个好吃，好甜哦！这个酸甜爽口，好吃！” 顾芳华笑着接过酥糖，咬了一口。 那奶味十足的酥糖，里面有花生和芝麻，不仅香甜可口，而且入口就化，十分好吃。 “这味道真不错！丹竹，叫绿菊也过来尝尝，再分点给二哥他们。” 说话间，小圆子也来了，手里也是大包小包的酥糖和果干。进门就道：“郡主，这是顾少爷去上街买的，都是凉州百年老字号。” “小圆子，我们也有，路非送过来的。” 小圆子放下手中的盒子和纸包，怀疑道：“路非不是一直在驿站？只看见萧少爷和路常，出去了一趟。” “那也许是他们买的，让路非带过来吧。钟大哥他们有吗？没有送点过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说仙女湖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七章说仙女湖顾芳华觉得，可能东西是萧遥买的。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让路非送过来。 其实他不必这样小心翼翼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顾芳华从他疏离的态度，已经察觉了异样。 联系起来他改口唤郡主的时间，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顾芳华觉得，他以后反正要在容凌哥哥手下混的，这样有眼色也不错，虽然自己不会嫁给容凌哥哥。 顾芳华自嘲一笑，别人的路，她大概都清楚，可自己的路呢？却一片迷茫。 这边路非回去，就忍不住抱怨：“少爷，你怎么不给明珠郡主送过去？要是明珠郡主能和少爷亲近，那回去老爷也不敢太过分。” “好了，不要说了。今日萧安如何？” 路近马上回道：“回少爷，今日我亲眼看见他去了一家皮行，不过他十分谨慎，我实在接近不了。后来去皮行查探，只查出他取了一封信。” “看来，他是要动手了，把地图拿过来。” 路常掌着灯过来，将随身携带的地图拿出来，挑出凉州及周围的几块。 萧遥仔细看着，这里出去将会有一段戈壁，比较荒凉。其中有个地方叫龙回头，传说，当年这片戈壁也曾是绿洲，一年四季绿水长流。 有一年发大水，将一条水龙顺河流冲到这里，眼看就要搁浅，水龙赶紧回头。 而水龙身体实在太大，只能将大山撞破，留下如今可以看得很清楚的一座，类似山牌坊的石山，俗称龙回头。 在梦里，他们就是在这里被狼群袭击。 可梦中的自己，怎么会四肢无力，他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他曾经想过，也许梦就只是梦。可如今一步步看来，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他的确遭遇了狼群，曾经葬身狼腹。 那狼牙咬进骨头，撕扯血肉的剧痛，想起来就觉得痛彻心扉，仿佛时刻还在重温。 有问题的是萧安，这几乎可以断定。 只是如今的自己，可不是梦里那个只有几名心腹，丝毫没有提防心的萧遥。有三百御林军随行，还有上百名暗卫保护，萧遥不相信，萧安还能如梦中一样得逞。 路常看萧遥陷入沉思，忍不住建议道：“少爷，不如我们将萧安抓起来，严刑拷打，不相信他不说！” “不妥。我也很好奇，他究竟想如何置我于死地，而不牵连到其他人。” 萧遥也怕万一萧安没有背叛，不能仅凭梦里的事，或者几封书信就置他于死地。再说，萧安如果察觉不对后自尽，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自己这一世，不会再忍让，或者去追求一些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等萧安出招，自己再想办法化解，捉他个现行。让他无可抵赖，套出幕后指使之人。 “萧安又不是个蠢人，不可能敢对五皇子和明珠郡主下手。少爷，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别落单就行。” 路非想了很久，始终不相信萧安凭两个属下，就敢杀这么多人，只可能是刺杀少爷。 萧遥点点头，转而又摩挲着地图，不知道是不是在思念祖母。轻声道：“大雪要来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第二日是个晴天，不过天气已经凉爽下来，大家越往北走，越感觉到寒冷，基本每日都在加衣物。 又走了两日，都因为加紧赶路，而没有赶上晚上住宿。虽然路上有打包的饭食吃，可洗漱就只能简单应付，还好天气不热，顾芳华还能坚持。 今日顾芳华身披一件粉红缎带斗篷，下了马车和钟桃娇共乘一骑，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娇娇，我们今天走到客栈就不走了，我要沐浴更衣，还要美美睡一觉，我觉得我的头发都臭了，最近也没有睡好。” 钟桃娇还好，能坚持得住，笑道：“明珠，萧遥和大哥也是没有办法。” 看顾芳华嘟起小嘴，钟桃娇无奈解释道：“看天气，应该很快会有暴雨，暴雨过后，说不定就要下雪。我们要加紧赶路，母亲说要是大雪封山了，我们这马车，就没用了。” 顾芳华回头看了看那十多辆马车，叹口气：“哎呀！那就赶路把，总不可能把行礼取下来背着走吧？” “没事，马车坐够了，就出来骑骑马，活动一下筋骨。要是能打猎，就更好了。” “那你怎么不叫燕长信去打猎？” 钟桃娇毫不掩饰的笑道：“我看他这两日也累得够呛，让他先在马车上休息两天。” 钟桃娇和顾芳华说说笑笑，这次出来，燕长信和娇娇感情突飞猛进。就连一直挑剔的钟子斌，对燕长信和娇娇，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而一直在车队后面的萧安，却渐渐打马上前。 要接近顾芳华她们时，萧安被小满子横剑拦下，喝到：“你是何人？出自哪家？” 萧安忙笑道：“在下萧安，是福灵郡主的人。” “有什么事吗？还是萧公子有何吩咐？郡主的身边，为了安全，非暗卫不得靠近，还请见谅。” 萧安忙笑道：“无妨，无妨。我只是想告诉郡主，这里前面大约五十里，有个地方叫仙女池。是一座山峰，上面有几眼热泉，最近赶路辛苦了，郡主要是喜欢，可以去试试。” 小圆子看了小满子一眼，打马上前，去禀告顾芳华。 “有热泉？太好了！你把萧遥找来，我问问，要真有热泉，我要去沐浴！最多耽搁一个时辰！” 萧遥从队伍前面过来时，已经从小圆子嘴里，知道萧安说的话。 有关仙女湖的热泉，这是真的，可是为什么萧安会提？ 他有什么阴谋？ “萧遥，那仙女池上有热泉，是真的吗？” 萧遥点点头，回答道：“郡主，是有一眼热泉，那热泉在山峰之巅，格外干净，温度也不高，正适合沐浴。” “那我要去！顺路吗？顺路就在那里等一下，不顺路你们先走，我和娇娇带队人过去。你们有马车，没有我们跑得快，我们很快追上来。” 顾芳华的说法，萧遥自然是不同意，萧安的提议，怕不是这样简单。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先行探路 萧遥看了看萧安，转而对顾芳华道：“郡主，仙女池崎岖陡峭，并不好上去。再说，山顶树林茂密，怕是不安全。” 顾芳华有点犹豫不决，太想去山巅上看看，又怕危险惹麻烦。 钟桃娇看顾芳华的确很想去，笑道：“没事，明珠，我带人先上去，给你开条路。到时候派人四面守着，不怕！” 顾芳华看看天色，问道：“今晚能有客栈落脚吗？” “怕不能，不过前面有个庄子，可以去借宿一晚，稍做洗漱。” 萧遥据实以告，这里地广人稀，本来城池就不多，大部分时候赶路，都只能借宿村庄。只是如今这浩浩荡荡这么多人，一般的村庄都不敢开门。 顾世年看见队伍停下来，也过来看看。 听见他们说的话，不觉也心生向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如今晚我们就驻扎在仙女池。” “真的吗？可萧遥说山顶上树林茂密，怕有危险。” 顾芳华想去又担心，看向萧遥，那眼中对萧遥的信任，让顾世年会心一笑。 调侃笑道：“要不，让萧遥带人去把危险解决，那不就可以了。” 不远处的萧安听见了，扬声道：“郡主，属下对仙女湖比较熟，不如让少爷同我们先去探探，开出一条路，郡主稍后再来。” 顾世年赞同道：“这样也好，反正没有客栈，不如去山顶泡热泉，说不定天公作美，还可以明日看日出。” 说起看日出，顾芳华更有兴趣，大眼睛有点祈求的看向萧遥。 萧遥心电急转，萧安为什么不遗余力，想要自己去仙女池？难道他在仙女池有安排，准备下手了？ 那就不能连累其他人，特别是明珠郡主。 “郡主，如果你实在想去，那我和萧安先去探路，你们在山脚下等等。等路非他们几个下来，亲口说了没危险，你们再上来。” 顾芳华忙点头：“好，好，不过我不去和钟大哥说。” 顾世年自告奋勇接下这个任务，主动驾马去告诉钟子斌。萧遥就带上路常和路非，还有一队二十人的御林军先行一步。 萧安甚是殷勤，靠近萧遥道：“少爷，这可是个好机会，要是能讨明珠郡主喜欢，您可就是一步登天！” “安叔，明珠郡主可是六皇子心仪的人，你这是为我招祸。” 萧遥看见，萧安平时的两个随从都没有在，悄悄打了手势。路非会意，带了十名御林军去前面探路。 其实仙女池这山并不高，只是道路陡峭难行，所以鲜少有人专门上山沐浴。 路非将御林军都组织起来，用刀剑将荆棘砍开，劈出一条大路，可以供三五人并肩那种。 一边走，路非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猜测萧安的人会埋伏在那里。 可一直到山顶，路非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难道是大家猜测错了，萧安并没有二心？ 后面萧遥不紧不慢的骑着马，萧安就落后在他一个马身，路常和他并排，再后面就是那十名御林军。 萧遥快要到仙女池时，突然转头过来道：“安叔，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不知是怎么回事？” 萧安脸色微变，有点勉强笑道：“少爷，这有什么心神不宁的？有路非在前面开路呢！” “是吗？我总觉得有点不安，这感觉有点像前年我们遇上大虫之前，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萧遥叹气说着，转而又道：“安叔，我两年多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你孙子小虎子，现在怎么样了？” “多谢少爷关心，小虎子长得挺好，一顿能吃两碗饭。” 说起小虎子，萧安神色有点不自然，笑容都像是被挤出来的那样。 萧遥敏锐发现不同，遂直接追问下去。 “安叔，长柱呢？他还在关外到处跑吗？其实小虎子那么可爱，他就在家陪嫂子和小虎子，可以换其他人去。” 萧安勉强一笑，然后顾左右言他道：“少爷，这今年开春之后，就一直是大旱。” “大旱？大旱关长柱什么事？” 萧遥故作不解，萧安已经很快恢复了正常，笑着回答道：“长柱对外面熟，今年大旱应该能低价换不少好皮子。” “安叔，祖母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长柱那样辛苦，也该让他歇歇。” 萧遥的说话，萧安根本不接，只是道：“少爷，快走吧，把周围检查干净了，也好请郡主上来。” 如此一来，萧遥基本可以确定，萧安一定有安排。 他们刚沿着路非开出的路，还没有爬到半山腰，后面突然尘土飞扬，大批马蹄声响起。 “萧遥！萧遥！” 大家极目远眺，来的却是顾芳华和钟桃娇，还有燕长信。她们带了暗卫和随从，还有好几十名御林军。 原来，萧遥他们走后，顾芳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来顾芳华突然想起，当年得知萧遥死，大约是一个月之后，说不定他死劫就是在最近。 萧遥跟着大部队，自然不会出事，可他现在单独探路，万一出事了呢？ 所以顾芳华带人追上来，怕他真的遇上危险。 当看见顾芳华她们时，萧遥眼睛余光，看见萧安变了脸色。因为不知道萧安要做什么，萧遥也担心顾芳华出事。 “郡主，路非已经带人上去了，不如你们在山脚稍等，我先上去看看？” 顾芳华当然不同意，挽着钟桃娇道：“萧遥，要去大家一起，我不相信这么多人，还会有豺狼虎豹，蛇虫鼠蚁。” 萧遥还想说什么，顾芳华上去扯着他衣袖，就把他往上拖：“走啦！” 这样巧笑嫣然，又有点霸气的顾芳华，萧遥实在拒绝不了。他对路常打了个手势，让他注意警戒，随着顾芳华往山顶而去。 这仙女湖平日人迹罕至，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路，偶尔有几级阶梯，也是人随手用刀剑或者斧头、锄头砍劈出来。 大小、高矮都完全不同，充满简单古朴之美。 顾芳华身穿骑装，有萧遥和钟桃娇帮忙，上下倒还方便。只可怜丹竹她们几个，全靠小圆子和小满子拉着上山。 快接近山顶时，突然山顶传来一声虎啸。 第二百二十九章 圆阵对虎 萧遥神色一变，惊诧道：“这里怎么会有白虎？” 顾芳华紧抓住钟桃娇的手，急道：“白虎厉害吗？我们有这么多人。” “郡主，你先在这里，我上去看看路非。白虎十分凶猛，加上力大无比，浑身皮毛很难攻破。” 萧遥正准备往山上去，顾芳华却一把拉住他。 “不行，你要和娇娇保护我，我们一起去。放心，我们这么多人，咬也能咬死它！” 顾芳华干脆一手挽着钟桃娇，一手拽着萧遥，坚决不允许他一个人出发。萧遥挣脱不开，只好让路常先带人上去。 随后，他们一行由御林军护着，慢慢往山上而去。 先前路非带人来到山顶，也被眼前的美色惊住了。平坦的山顶上，呈现了如同日月形状的两眼热泉。 热泉热气氤氲，周围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路非忙让人清理热泉周围的杂草，这要确保明珠郡主沐浴安全。至于热泉，泉水清澈一眼见底，他只用手试了一下水温，刚合适。 大家正清理着，人高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猫。发现它的御林军何凯，一把将它抱来举起。 “路非，你看这里竟然有只白猫？” 路非转头一看，这哪里是白猫，明明是辽东特有的吊睛白额虎。 “何凯！快放下！” 有白虎幼崽的地方，肯定有成年白虎，吊睛白额虎繁衍不易，成活一只虎崽很是困难，都是当眼珠子的。 何凯不明所以，还把虎崽抱在怀里。 突然，一阵腥风袭来，一头长约六尺的吊睛白额虎，从草丛中朝何凯扑来。 何凯出身武将世家，功夫自然不错，条件反射性的将手中虎崽朝白虎抛出，就地一滚将身侧的剑抽了出来。 白虎扑在半空，眼看幼崽飞向旁边，忙追着幼崽而去，何凯逃过一劫，很快和大家汇合。 路非心里暗暗叫苦，看刚才那虎的体型，应该不是公虎，只是只母虎。 那要是等公虎回来了，可就是大麻烦。 白虎幼崽跑得很快，估计以为白虎妈妈在和它玩游戏，一路随着草丛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路非的担心，不是多余。很快另一声，更高亢嘹亮的虎啸声响起，树林里慢悠悠走出来一只七、八尺长的吊睛白额成年虎。 “结圆阵！慢慢后退！” 吊睛白额虎领地意识非常强，踏入它的领地，它就会对你进行攻击。 路非身上没有带箭矢，光凭普通刀剑，根本奈何不了这身虎皮，再说少爷就在后面，可不能再上来人刺激白虎。 可惜，事与愿违。 小白虎一路疾行下山，很快碰上顾芳华她们。 顾芳华看见小白虎毛茸茸的，忙拽着萧遥衣袖道：“这是什么动物，猫吗？好可爱哦？我能带回去养吗？” “别去，这是白虎幼崽！糟了，退后！保护郡主！” 萧遥话音刚落，从树林里不疾不徐走出来两只吊睛白额虎，对着顾芳华她们就是两声咆哮。 这虎啸真的是震耳欲聋，从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近过老虎的顾芳华吓坏了。 躲在钟桃娇身后，一动不敢动。 钟桃娇也没有看过这样大的白虎，目瞪口呆握住鞭子，有点口吃道：“大白虎？” 萧遥一把抓住顾芳华的手，将她推给已经站在顾芳华身侧的钱公公。 “钱公公，你快和小圆、小满带郡主走，娇娇，长信，你们也走，暗卫都保护她们下山，快！” 钱公公正有此意，一把背起顾芳华就往山下狂奔。 丹竹她们四人，也由小圆子和暗卫他们背起，朝山下快速跑去。 吊睛白额虎看有人跑动，认为是种进攻，马上也跳跃奔跑着往这边冲了过来。萧遥提剑吼道：“结圆阵！” 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五人一组背靠背站好。刀剑向外，如此可以将后背放心交给队友。 白虎极有灵性，两头老虎分别朝萧遥，还有落单的一名御林军扑去。 萧遥飞身上树，避开这雷霆万钧的一扑，而另一名御林军则没有这样好的身手，眼看就要被虎爪撕碎。 幸好离他最近的一个圆阵，旋转着过来帮忙，剑尖划伤白虎。白虎受惊跳开，它才没有一口咬断，那名御林军的脖子。 雄壮的公虎一声长啸，似是非常愤怒，而被划伤的母虎，则发现小白虎不见，更是焦急的虎啸。 虎啸一声接着一声，哪怕不懂老虎的语言，也可以听出它吼声里的焦急不安。 萧遥站在树梢上，举目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萧安竟然不见了。 难道，这两头吊睛白额虎，竟然是萧安的杰作？只是，萧安也未免太小看自己，这两只老虎可不是狼群！ 萧遥心里升起一股愤怒，提剑冲了下来，手中的软剑可是御赐，堪称神兵利器。 母虎躲避不及时，后腿上又被划了一道伤口。 如此一来，这血腥味彻底，激怒了两只吊睛白额虎，它们呼啸着，不管不顾扑了上来。 老虎有三招“一咬、二抓、三剪。” 咬是用血盆大口，直接夺人性命。抓是因为虎爪锐利，所以可以轻易开膛破肚。剪是白虎将虎尾高高竖起，如同一跟铁棒朝你打来，能将人当场打晕。 圆阵快速旋转，阵形保护着圆阵里的人，哪怕白虎再是凶猛，也无法突破圆阵。只能在各圆阵之间辗转腾挪，却还是难免被各种兵器刺伤。 萧遥仗着轻功了得，就在各树上来回，时不时觑空趁机刺上一剑。 不一会两只白虎都浑身是血，眼看摇摇欲坠。 路非和路常他们也回来了，大家也结阵互相保护，两只白虎伤痕累累，却还是不愿离开。 此时，看白虎基本没有伤人余力，萧遥这才站在旁边指挥。 突然萧安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朝萧遥扔过去一个纸包。 萧遥下意识用剑划破，里面的药粉漫天飞舞，难免飞了些在萧遥身上。他抬起粘了药粉的衣袖一嗅，脸色一变。 “身上有药粉的，快进热泉！” 萧遥话音刚落，那两只鲜血淋漓的白虎，突然生龙活虎起来，突然朝萧遥方向扑来。 第二百三十章 还有后招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三十章还有后招萧遥拔身而起，纵身跳上一截树枝，没想到白虎紧追不舍，竟然也跟着上树。 白虎的血盆大口张得大大的，那腥味混合着臭气，差点把萧遥从树上熏下来。他一边躲避两头老虎的追赶，一边高声道：“快跳水里！” 那些身上沾了药粉的御林军，赶紧跳进热泉，路非和路常，则直接去追萧安。 萧遥控制着气息，也不出手，就靠轻功躲避。因为他知道，这药粉能让白虎兴奋、躁狂，不过药效并不持久。 被钱公公带下山的顾芳华，刚到山脚安全处，就催促着人去通知钟子斌，赶紧带人去帮助萧遥他们。 她紧紧抓住钟桃娇，担心道：“娇娇，萧遥不会有事吧？” “没事，萧遥功夫那么好，还有那么多御林军，别说两只老虎，就是三、五只老虎，也不在话下。” 钟桃娇初初是惊着了，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白虎看似凶猛，但是有那么多人，都手持兵器，应该不会有事。 顾芳华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再说万一萧遥真打不过，还能跑，老虎也不会可着他一人追。 但现在，真的，两头吊睛白额虎，因为那药粉的缘故，就像和萧遥卯上了一样，只追着他一人跑。 跳下热泉，洗干净药粉的御林军纷纷上来，都站在泉边手持兵刃，全神贯注的紧盯着萧遥和白虎。 白虎已经快力竭，每一次扑抓咬，都是在透支生命。 只见萧遥在两头成年白虎的夹击下，游刃有余，时而飞身跃上树梢，时而趁机给露出破绽的白虎一剑。直打得两头白虎，虎啸连连却又无可奈何。 不一会，钟子斌带人拿着弩箭奔上来，萧遥见状忙闪身躲进大树之后。 “放！” 数十只箭，组成箭雨朝白虎劲射而去，“嗖嗖嗖”全扎进已经行动迟缓的白虎身体。 两只白虎晃晃悠悠，还想朝萧遥走去，最终轰然倒地。 钟子斌没有大意，又是一组箭雨射过去，眼看地上的白虎抽搐着，没有能力再动弹，这才带人围过来。 “萧遥，你没事吧？” “没事。” 虽然没有受伤，不过这一直和白虎周旋，萧遥也有点累了，喘着粗气，靠在一颗大树旁休息。 不远处，草丛里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经过。 只是御林军如今劫后余生，大家都围着白虎尸体近距离查看，一时只有萧遥站在外围，靠在大树一侧。 路近走过去，诧异道：“少爷，路常和路非他们呢？” “萧安暗算于我，他们去追了。” 说着，萧遥解开腰带，准备把沾了药粉的外衣，在水里洗上一洗。 当他脱到一半时，草丛里红光一闪，竟是直直朝萧遥飞来。萧遥背对着，看得不真切，站在他身前的路近来不及示警，只得飞身扑上去，撞开萧遥。 那红光，错过萧遥弹撞在路近身上，路近只觉得手臂一疼，下意识抓住红光。 入手滑腻，冰凉粗糙，路近脑海中，原来是鸡冠蛇的念头，一闪而过。转而路近就陷入无边黑暗，双眼紧闭再也没有醒来。 萧遥被撞开，转头亲眼目睹，鸡冠蛇扑上去咬人的一幕。 他目龇欲裂，手中月影剑寒光一闪，将火红的鸡冠蛇切成两段。可当他扑过去探路近鼻息，却只看到路近一张墨黑的脸。 这边的变故，只在瞬间，等钟子斌他们发现出事，也是无力回天。 “萧遥。” 钟子斌看着抱着路近尸体的萧遥，轻声唤道。 萧遥没有抬头，耳边几缕长发滑出，恰恰遮住他的眉眼，只感觉得到他的哀恸。 “子斌，让人将周围的草丛全部清除，要确保郡主的安全，今晚就在这里扎营，我先带路近去山脚。” 钟子斌看着地上的鸡冠蛇尸体，也是深深后怕，不用萧遥提醒，也会将热泉周围草丛全部铲除干净。 出了这么多事，死了路近还有两只白虎，顾芳华十分懊悔，都是自己一念之错。 “萧遥呢？” 钟子斌心情也有点沉重，这次出门，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已经死亡一人。 他有点唏嘘道：“他抱着路近的尸体，下山去了，估计是找个好地方埋了。” “那萧安抓住了吗？” 钟子斌也不知道，正要回答，路常和路非还有路青，就带着萧安回来了。 萧安浑身狼狈，身上有多处伤痕，血迹斑斑。而路非他们身上也都挂了彩，显然已经经过一番恶斗。 “郡主，我们少爷呢？” 顾芳华恶狠狠的瞪了萧安一眼，垂下眼帘，半晌低声道：“萧遥带着路近下山了。” “下山了？路近怎么了？” 路常心中一种不详感，涌上心头。 钟子斌有点艰难的，指了指地上断成两截的鸡冠蛇尸体，没有说话。 鸡冠蛇毒性，非常强烈，基本被咬伤后，都是立即死亡。路非他们一个个红了眼睛，看向萧安的眼神，仿佛淬了寒冰。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想来这里看热泉，就不会遇上白虎，更不会遇上鸡冠蛇。” 顾芳华十分自责，眼睛也湿润了，想起以前路近爽朗的音容笑貌，更是哽咽不已。 路常也红了眼睛，不过还是低声道：“郡主，您不用自责，是萧安存了害少爷的心。无论死的是路近，或是我和路非，只要少爷没事，我们就死而无憾。” 路非也上前道：“这里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郡主就在这里休息。我们先去找少爷，处理一下家事。” “去吧。” 顾芳华黯然看着他们行礼离开，然后坐在热泉边，心里还难过懊悔。 顾世年也跟着后面的御林军上来了，钟子斌以防意外，基本上把山顶，围了个严严实实。 他来到顾芳华面前，也随意在地上坐下，一腿曲膝搭着只手。 轻声开解道：“明珠，别自责了。就算没有仙女池这一遭，萧安也会其他再下黑手。” 顾芳华十分后悔，前世萧遥的死就十分蹊跷，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是有内贼？这萧安故意提起热泉，就是为了骗萧遥上山送死。 “为什么？萧安不是福灵郡主的心腹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知道真凶 顾芳华十分不解，萧安不是福灵郡主信任的人吗？怎么会在京城老宅那么大权利？ 再说，听闻萧安是家生子，他爹当年为救老威远侯而死，所以老威远侯后来就赐姓他们同姓萧，几个儿子都委以重任。 顾世年也不清楚，长叹道：“等闲变却故人心，知人知面不知心。” 顾芳华也陷入沉默，她希望萧遥能躲过死劫，将来能够长命百岁。用他一身才华，能为大周、为容凌哥哥，为天下黎民效力。 路非等人，很快在山腰一处找到萧遥。 他将路近放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正在收集枯枝。 路非他们都拱手道：“少爷，萧安已经带回来了，另外两人也已经死了。” 萧遥眼角余光，也没有看萧安一眼，只是低声道：“嗯，先拾点柴，我们要把路近带回去。” 这就是火化，带骨灰回去的意思。 众人拾柴，很快在空旷处架起一座木台，萧遥将路近抱过去，放在木台之上。 然后半跪下去，起誓道：“路近，你放心，你不会白死。无论是谁幕后策划，我都会把他找出来，为你报仇！” 其余众人也都半跪下来，萧遥亲手点燃木台，眼看着熊熊大火，将路近吞噬，人人都红了眼睛。 大家朝夕相处了快二十年，本以为能天长地久，不想却这样早就阴阳相隔。 等火光渐渐熄灭，萧遥才来到被堵了嘴的萧安面前。捏住他下颚，随手掏出一颗药丸，丢进他嘴里。 很快，萧安就觉得浑身无力，瘫软下去。 萧遥挑断他身上的绳索，让他躺平在地上，冷冷道：“这是从扶桑手中得来的方子，你动不了，不过却能感觉到痛。” 萧安从来没有看见过，向来温文儒雅的少爷，竟然也有如此狠戾的时候。 一时心里说不出是后悔，还是庆幸。 “少爷，是老奴对不起你。但老奴是有苦衷的，不敢奢求能得到少爷原谅。只希望少爷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老奴一个痛快。” 萧遥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安，冷声道：“苦衷？有苦衷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有苦衷就是你背叛主子的理由？祖母对你们三兄弟信任有加，原来竟是一直被你们糊弄！” “少爷，我没有！是长柱被他们抓了，小虎子又被下了毒，我实在没有办法。” 萧安的辩解，让人听起来恶心。 路非双眼通红，忍不住咆哮道：“萧安！我们几个和长柱一起长大，他出了事，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救他出来。你怎么能对少爷下手？” “我爹就是救老侯爷死的，难道我儿子和孙子，又都要为少爷而死吗？小虎子还那么小，我只是想保住他们的命。” 萧安说着，老泪纵横，他也不想背叛老夫人，不想伤害少爷，可实在没有选择。 路常自小和萧安亲近，再也压抑不住愤怒，上前揪住他衣领，吼道：“你还是我三叔吗？你怎么变得这样蠢！你觉得少爷出了事，长柱和小虎子，就能安然无恙吗？” 萧安颓然闭上眼：“我不想每天睁开眼睛，就看见长柱或者小虎子的手指。血淋淋，冷冰冰……。” 路常眉心一跳，紧抓萧安的手慢慢放开。 萧遥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道：“说出谁是主谋，我尽力去救长柱和小虎子，并且给你个痛快。” 事到如今，萧安也知道大势已去，反正难逃一死，索性就把所有情况和盘托出。 万一，能为长柱和小虎子，搏一线生机。 “少爷，侯爷想把大少爷过继到夫人名下，好名正言顺立为世子。夫人身体不好，坚持要等你回去再说。二夫人担心你回去抢威远侯爵位，所以让我来京城，伺机接近杀了你。” 萧遥虽然大致猜到，不过听萧安亲口说出，更觉得萧瑟。 不就是一个爵位，就值得岳氏这样痛下杀手？母亲病重，父亲还要用过继庶子去让她伤心，岳氏的野心，都是父亲惯出来的。 当年老师的事，自己看在父亲份上，也是为了老师名声，这才忍气吞声宁愿远走，也没有让岳氏还这笔账。 如今加上路近的命，更添一笔新账。 自己不会再退让，新仇老账一起算。威远侯世子之位他要！母亲威远侯夫人的位置，也该重新尊贵起来！ 要是父亲做不到，那自己就带祖母和母亲回京城，留他们一家团聚。 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那白虎和鸡冠蛇，都是你引来的？” 萧安回答道：“白虎和鸡冠蛇，是仙女池一直就有的，我前年路过，就知道这里有白虎，本来想诱你落单，葬身虎腹。至于那药粉，能促进白虎发狂，却含有鸡冠蛇喜欢的草药。” 面对萧安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遥心里更是沉重。 “萧安，你说实话，我母亲和祖母，还好吗？只是母亲身染重病，祖母没事吧？” 萧安苦笑道：“少爷放心，老奴发誓，句句属实。老奴离开沈州时，老夫人和夫人一切安好。” “那好，你们谁来，给他个痛快。” 萧遥实在下不了手，萧安老泪纵横，求道：“求少爷看在我们世代为家奴的份上，将老奴也火化带回沈州。” “好。” 说完，萧遥将外衣脱下来，把地上的骨灰亲手捧进衣中，然后打好结，抱着下山往马车而去，找个盒子先放起来。 最后是路青动手，也如法炮制准备了木台，将萧安火化带走。 随便用过晚膳，眼看月上柳梢，可顾芳华还是没有看见萧遥。哪怕丹竹她们用长帷布，将月泉重重围起，她也没有沐浴的兴致。 钟桃娇已经沐浴更衣过，正拿着块大棉布擦拭头发。 劝道：“明珠，这水温刚合适，水又是流动着的，特别干净，你也洗头沐浴一下吧。” “我总觉得这里有股血腥味，都不敢去洗了。” 下午上山时，那只小白虎扑上来，被钱公公一掌毙命，它们一家三口都死了，自己多少还是有责任。 特别是路近的死，压在顾芳华心头，沉甸甸的，难以疏解。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心有所动 钟桃娇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劝不好明珠，干脆把明珠拉出去，来到两眼热泉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 “长信！顾二哥快出来！” 钟桃娇这一吼，也是刚沐浴过的燕长信和顾世年，披散着长发快步从帷幔里走出来。 燕长信走得最快，月牙白的里衣外面，只松松穿了件蜀锦团花袍。银白色的弹墨缎披风，在夜色里染发出柔柔的光。 “娇娇，怎么了？” 钟桃娇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燕长信说话，就觉得浮躁的心情安定了不少。 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嘟嘴撒娇笑道：“明珠还在为白日的事耿耿于怀，你们劝劝她。” 顾世年也才沐浴过，里外皆是一身白衣，织金锦的墨色披风，几乎和他的长发一个颜色。 他看顾芳华还没有换衣服，就知道她还没有沐浴。 “明珠，害死路近的不是你，是萧安，是威远侯府的人。他身为萧遥的随从，能为萧遥而死，是他的荣幸。” 顾世年说的，顾芳华也明白，只是还是内疚自责，所以不想说话。 钟桃娇用手肘，撞撞燕长信，示意他也来劝。 燕长信看了看，木然无表情的顾芳华，对钟桃娇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明珠！萧遥呢？” “他带着路近走了，估计在山下。” 燕长信看顾芳华回了话，又接着问：“再过十日左右，就要到沈州了，你什么时候让萧遥，还你救命之恩的情？” 顾芳华一时愕然，有点回不过神来。 燕长信继续笑道：“今儿我闲来无事看與图，本来我们不来仙女池，再往前面不到百里，有个地方叫无月崖。” 钟桃娇下意识问道：“无月崖是什么地方？关明珠什么事？” 燕长信半靠在石头上，解释道：“那地方我家大掌柜去过，说是那周围方圆几十里皆是戈壁，里面还有一群狼。他们就曾在哪里，被狼群袭击，还好人够多，还带了霹雳弹，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顾世年凝目看过来，若有所思。 顾芳华想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本来萧安打算下手的地方是无月崖？” 燕长信点点头，认真道：“要想神不知鬼不觉，不被人怀疑杀掉萧遥，借助狼群的外力最好。要不是你也要一起，皇上派了大批御林军，萧安有八成可能会在无月崖，引狼群来袭。” 顾芳华仔细回忆，的确如此，上一世听说萧遥就是在什么地方，被狼群袭击。 “可萧遥功夫这样好，不可能打不赢，跑也跑不掉吧？”这是上一世，顾芳华就没有想通的事。 顾世年沉声道：“萧安是福灵郡主的心腹，萧遥应该也是非常信任他。如果他下药，大家没有戒备，那一个也跑不了。” 顾芳华回过神来，捋一捋道：“燕长信，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同行，萧安就会在无月崖下手。可是，我已经同行了啊？如果不是我要去仙女池，路近不会死。” 说到这里，顾芳华又沉默下来，以往明亮生动的眼眸，也黯淡无光。 转弯处，萧遥的声音传来：“不，路近不死，死的就会是我。” 钟桃娇看见萧遥过来，忙拉着燕长信闪人，顾世年也借故避开。周围只有小圆子和小满子，外加一个路非。 顾芳华坐在石头上，双膝曲起，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之上，半抬头遥望夜空。 萧遥来到她身侧不远处坐下，双腿半悬在石头外，也不说话，只是陪着顾芳华静看夜空。 还是顾芳华转过头来，看向萧遥。 今日的萧遥，是顾芳华自认识他以来，看见他最不修边幅的一次。 经过和白虎的生死搏斗，他原本半束的头发，已经非常凌乱，鬓角垂下不少发丝，显得落拓不羁。疲倦的眉眼，有点干涩的薄唇，让整张脸，更显得柔软了三分。 “萧遥，对不起。” 萧遥看过来，淡淡扬唇勾起一个笑容，轻声道：“你不用说对不起，萧安要杀的人是我，路近是为我而死，你何错之有？” 顾芳华蠕动双唇，想说话，又被萧遥打断。 “明珠郡主，无论你来不来仙女池，我们都避不过，都会有伤亡。” 顾芳华咽下本来想说的话，转而道：“这萧安受人指使，就只是因为威远侯世子之位吗？” “有点可笑是不是？我原本没打算要的。” 萧遥说起这话，语气甚是低沉，微微低着头。那形状优美，宛如老天爷精雕细琢的侧颜，让看惯美男子的顾芳华，也不禁心跳漏了一拍。 特别是棱角分明的下颌，让人情不自禁，有种想摸摸的冲动。 顾芳华忙移开眼睛，问道：“那你现在呢？想要了吗？” “嗯，该是我的，我不会再退让。我母亲是威远侯的结发妻子，我是萧家名正言顺的嫡子，威远侯之位，除非我不要。否则，谁也别想拿走。” 萧遥的声音，虽然很轻又很慢，可顾芳华还是从中间听出了决心。 “萧遥，我会帮你的。” 神使鬼差，顾芳华本来准备默默帮忙，结果却偏偏说了出来。 萧遥转过来，目光清亮的看着顾芳华，眼神交织在一起，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两人都一言不发。 “明珠！萧遥！” 钟子斌的大嗓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顾芳华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还是萧遥下了大石头，迎上去：“钟大哥，你巡夜都回来了？” “是啊，你们还不去沐浴，呆在这里做什么？” 走在钟子斌身后的燕少洵，露出了然的神色，难掩嫉妒笑道：“这花前月下，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经过燕少洵提醒，顾芳华才发现这热泉周围，树上开了不少的花，夜风中摇曳，传来阵阵清香。 萧遥正色道：“五皇子说笑了，我是来感谢明珠郡主提前帮我找出内应。否则，我很可能被暗算。” “感谢完了就去沐浴更衣睡了，明珠，明早还要赶路。” 钟子斌唠唠叨叨，被顾芳华鄙视的瞪了一眼，她这才跳下石头，对萧遥笑笑。然后无视燕少洵，回到帷幕之内。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快到沈州 钟桃娇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双颊绯红，看起来十分娇美。 顾芳华看得一乐，看来，刚才燕长信一定是做了什么甜蜜的事。不过她也没有戳破，由丹竹她们伺候着，泡在热泉沐浴洗头更衣。 再次上路，顾芳华沉默了不少，钟桃娇却在马车上坐不住。不多时，就出去骑马去了。 顾世年骑马来到顾芳华窗前，笑道：“明珠，今儿不骑马了吗？出来，我带你。” “二哥，我今儿不想骑了。” 顾芳华昨晚没有睡好，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精神。 直到中午，大家都停下来生火做饭，顾芳华这才下了马车。一眼望去，尽是荒凉的灰石，零星一点野草长在石头缝里，一副衰败的景象。 “明珠，我们最近要再加快一点，路非说最多七八日，应该就会下雪，要赶在大雪封山回沈州。” 顾芳华点点头，回答道：“钟大哥，你加快赶路就是。你们骑马都不怕，我可是坐的马车。” 其他人都是吃的馒头，大饼，十多口大锅里，煮的是一些干菌子和蕨菜，还有腊肉。御林军和暗卫们就着热汤，喝一口汤，吃一口馒头，吃得还挺欢快。 顾芳华她们几个主子，吃得自然要好一些。 至少菌汤里不止加了腊肉，还加了火腿，更有昨天猎回来的野鸡崽。 虽然马车上还有一些打包的糕点，不过顾芳华她们还是围在火堆旁，将馒头撕成小块，泡在汤里吃。 燕少洵边吃边笑，眼睛里闪过怀念之情，笑道：“我在书上，看到蜀地周围有人喜欢用羊肉熬汤，加上馍。也就是类似于没有馅的炊饼，泡在汤里吃，美其名曰——羊肉泡馍。明珠，你们这是鸡汤馒头？” “燕少洵，你是不是嘴馋了，等到了下一个城，我让人烤只整全羊给你吃。” 顾芳华本不想搭理他，可他一直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也就皮笑肉不笑的和他寒暄几句。 钟桃娇听得口水都出来了，看向燕长信。 接受到钟桃娇的要求，他马上道：“好啊！烤全羊的佐料，萧遥他们配得更好吃，我出羊，让他们烤。” 燕少洵啧啧称赞道：“看来，这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队伍，又壮大了一个。只是这里形影单只的人多，你们也要顾忌一下我们的感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燕少洵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芳华看娇娇难得羞涩，忙为娇娇解围。燕长信也不徐不慢开口道：“多谢五皇子赞赏，只是形影单只用在五皇子身上，我真为晶小姐，秀小姐还有董小姐她们可惜啊！” 顾芳华和钟桃娇听得稀里糊涂，顾世年和萧遥倒是听懂了，只剩钟子斌一脸懵，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董小姐，秀小姐，贤妃娘娘家的白锦瑟，不是定给王琅了吗？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家的姜雅俪，什么时候嫁去陈留王府。” 钟子斌他们，还不知道京城的变故，不知道如今的京城，简直是在进行一次大清洗。 武平侯府，姜雅俪抱着母亲谢氏，哭得昏天暗地。 “母亲，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现在燕长棠死了，我还能嫁给谁？会不会说我克夫？嘤嘤嘤嘤。” 谢夫人半抱着她，劝道：“雅俪，这是命。幸好你没有嫁过去，否则，你这次也难逃一死。” 姜雅俪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又哭道：“母亲，要是一辈子嫁不出去，我宁可顶着陈留王世子妃的名声去死！” 旁边坐了很久的姜雅萱，终于开口了。 “雅俪，你我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怎么可能会一直待字闺中？你还小，别胡说，让母亲替你留意就好。” 姜雅俪酸溜溜的看着姜雅萱，撇嘴道：“姐姐有了九皇子，当然不知道我们这样没有着落的人，心里有多难过。再说，皇后姑姑如今在宫里，也不是以前一手遮天的时候了。” 谢氏说起这个，也有点忧心忡忡。 陈留王府子嗣兴旺，位高权重，还不是说倒就倒。要是皇后娘娘出了问题，这武平侯府还不是风中残烛？ 姜雅萱冷冷盯着姜雅俪，不悦道：“当初你不是日日炫耀，你将成为王府世子妃，而我撑死只是个侧妃？再说，要是皇后姑姑不好了，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谢氏用眼神，安抚好姜雅俪，叹口气道：“下个月，白锦瑟就要嫁给王琅了，早知道，我们就该争取这门亲事。” “母亲，我才不要嫁给有龙阳之好的人。听说今年的前三甲都还没有定亲，母亲去帮我相看、相看。” 姜雅俪刚说完，姜雅萱就嗤笑道：“顾明珠已经追着萧遥去辽东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再说表哥看中的，是吏部尚书范家小姐秀儿，李清仪根本就定不了自己婚事，你想如何？” 说起婚事，谢氏有点焦虑。 “萱儿，汝南郡王府迟迟没有准话，我想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也好操办你大哥的婚事。” 姜雅萱沉默片刻，这才道：“那母亲是同意，把大哥记在你名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让爵位落到二房、三房去。再说姜勇对你们姐妹也不错，万一将来有什么事，他也好给你们撑腰。” 谢氏只是怕，当她们老去，要是女儿们受了委屈，好歹有个哥哥可以依靠。 姜雅萱也只能沉默，谁让自己没有同胞兄妹，只是姜勇还算不错。要是把爵位给二叔、三叔，那绝对不可能！ 而皇宫里，姜皇后正在和燕祈喧说话。 “母后，父皇还是没有回来过？” 姜皇后打起精神，笑道：“小九，这花无百日红，要不了多久，你父皇就知道冤枉母后了。到时候，自然会回心转意。” 燕祈喧最近成长得很快，他也想早日进入朝堂，为父皇分忧，也好让母后能以自己为豪。 “母后，最近陈贵妃，还有没有咬着您不放？” “傻孩子，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事。再说本宫始终还是皇后，她们再怎么样，也要顾忌几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姜玥心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三十四章姜玥心事姜皇后的话，燕祈喧并不信，他起身来到姜皇后的宝座旁，半跪下来仰视着母亲。 “母后，我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商量。你不要瞒着我，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和母后共同承担。” 姜皇后看着俊美矜贵的儿子，眼睛慢慢湿润起来。 “祈喧，母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你好，希望能帮你站得更高。在这皇宫里，只要你没有站在最高，那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燕祈喧慢慢握住姜皇后的手，放在自己脸侧抬眼一笑。 “只要母后安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是希望，母后不要涉险。” “祈喧，你知道什么？” 姜皇后噱然色变，颤声问道。 燕祈喧将姜皇后的手握得更紧，低声道：“母后，我是你的儿子，我知道你的性格。” 见儿子已经猜出来，姜皇后也不再隐瞒，厉声道：“祈喧，只要杀了他，你就是唯一的正宫嫡子。太子之位，非你莫属。” “母后！他的功夫可不是一般，身边暗卫也多，你能确定一招毙命吗？如果被父皇发现，你这皇后之位，怕也保不了。” 燕祈喧一点也不想母后涉险，他只希望等自己再大一点，凭自己努力争太子之位。 毕竟父皇正当盛年，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表现自己。 姜皇后修长的丹凤眼里，寒光闪烁，自从陈留王府灰飞烟灭后，她就一直明白了。 号称中立的冠文侯顾家，还有勤国公钟家，其实都是支持燕容凌的。况且如今，她这个后宫之主，明存实亡。 要是再由着洪正帝，随便他剪自己的羽翼，当手上再无筹码时，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祈喧，别担心，母后有办法。你别掺和进来，你父皇对你，还是不同的，万一事败，母后不至于有杀身之祸。” 姜皇后已经深思熟虑过，觉得目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是万一事败，还可以把燕祈喧摘出来。 燕祈喧激烈反对：“母后，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还能活吗？” “傻瓜，你当然要活！否则，谁来救母后出来？” 姜皇后眼中酸涩，她也不想冒险去痛下杀手，可眼看着洪正帝，把燕容凌当做太子来培养，自己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这么多年的恩宠，她一直以为，洪正帝最喜欢的是自己的儿子燕祈喧。 结果他对燕祈喧的宠溺，是让他胸无大志，无法和燕容凌相争。是洪正帝的爱宠迷了她的眼睛，她认为燕容凌无害，不被重视。 结果，蠢的是自己！ 这些年，小九明里暗里遭过多少暗算，都是为燕容凌挡剑！姜皇后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母后，父皇不是那样的人。只要母后你不轻举妄动，父皇不会这样的。” 燕祈喧近来，明白了很多。父皇如今冷落母后，也是因为母后做的事，很多都触及了父皇的底线。 只要母后不对燕容凌下手，父皇还年轻，迟早自己能让父皇知道，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姜皇后柔柔笑道：“好，母后都听你的。” 燕祈喧还不放心，又说了一遍，这才放心离开。他离开时，没有回头，所以并没有看见姜皇后狠厉的双眼。 燕容凌最近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洪正帝不仅让他入朝听政，下午还会把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奏折，由他批阅。而且还让他进了户部，在户部尚书朱大人手下学习。 如此一来，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洪正帝是将燕容凌作为储君，也就是太子培养。 陈留王府的烟消云散，并没有让通州的事情偃旗息鼓。 顾世清紧跟着，揪出一家名为“四海镖局”的商家，替胡骆运送了大量兵器，前往东南一带。 虽然不知道，最后兵器落到谁的手中，但是这和福州大都督姜玠脱不了干系。 他身为福州大都督，要不是失察之罪，就是此事和他有关。姜玠是姜皇后堂哥，这矛头直接对准姜皇后，一时朝堂上风声鹤唳。 武平侯姜玙更是多次被弹劾，只是洪正帝都留中不发，让人忐忑不安，摸不准头脑。 姜皇后很快病了，武平侯夫人多次进宫探病，就连姜雅萱，也留在坤宁宫侍奉姜皇后。洪正帝只是让御医医治，还是没有回坤宁宫，宫人们都在猜测，看姜皇后能不能翻身。 陈贵妃这日又和玉妃商量，只是两位宠妃没有谈拢，不欢而散。 消息传到钟太后面前，她慢悠悠呷了口茶，笑道：“这身在后宫，毕竟视野还是太局限。” “太后，如今的妃嫔之中，只有白贤妃最是隐忍，其他人还不成气候。” 绣春坐在小杌子上，边飞针走线，边笑着说道。 她正在绣绷上做一个抹额，帝王红的底色，加上暗金丝线，绣出端正的卍字福边。 钟太后点点头，叹道：“白家的女人，甚是会审时度势，要不是娇娇她们姐妹，都不中意王琅，这还是段好姻缘。” “对啊，奴婢还以为王少爷不想成亲，没成想娶了白锦瑟。” 绣春从白家宣传婚讯，漫天要价时，就以为这桩婚事要糟。结果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真的成了。 安国公亲自请旨赐婚，给足了白家颜面。听说清平侯不敢扣下嫁妆中的好东西，但是还是昧下了不少其他物品，也趁机收了一堆礼。 不过那些御赐之物做嫁妆，也够白锦瑟体面。 钟太后长叹一口气，笑道：“这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白锦瑟只要不作死，就能安稳一生。” “是啊，不像武平侯府的两位小姐，一个做侧妃，一个如今成了望门寡，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呢。” 绣春对姜家姐妹，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反正只要是和明珠郡主动过手，有仇有口角的，绣春嬷嬷都看不上。 钟太后听说姜皇后，一时脸色正了正。 “姜玥不是沉得住气的人，你们盯紧一点，让老万派人去保护燕容凌。别让姜玥乱拳打死老师傅，阴沟里翻船。” 绣春嬷嬷恭敬道：“是，奴婢马上就去。”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闲谈一二 夜晚，冥卫开始向洪正帝禀报，一些重要的信息。 “回皇上，京畿大营里燕留成的心腹，基本已经被老国公打散，融入到其他小队之中。前锋营没有异动，只是骁骑营的张统领，最近和武平侯私下有接触。” “还有姜皇后和九皇子密谈，实在无法打听她们的话。估计姜皇后有什么大的阴谋，属下会继续追查。” “顾家老侯爷，已经从江南动身，随行的还有几位大儒。打听到他们有在京城办书院的想法，具体情况还在打探。” …… 冥卫禀报了这么多，洪正帝好像还不满意，问道：“知道皇后会什么时候动手吗？” “回皇上，还不知道。已经派人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坤宁宫，一有异动，属下马上回禀皇上。” “嗯。” 洪正帝说过之后，又道：“最近安排保护小九的人，要特别注意，一定要保证小九安全。记住，他可是未来太子。” “是！” 冥卫统领悄悄退下，又专门拨了五名明卫、五名暗卫，贴身保护燕容凌。 这边顾芳华她们，正好走到无月崖。奇形怪状的石头，峥嵘的矗立在戈壁上，让人感觉到老天爷的鬼斧神工。 正午时分，天上还有点太阳，照在无月崖上，却没有一丝温暖。 顾芳华的薄披风，已经换成加棉双层披风，坐在石头上等开饭时，还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 娇娇摸摸顾芳华的手，惊讶道：“明珠，你手怎么这样凉？” “没事，最近没睡好。” 顾芳华转头四处张望，正好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萧遥。 她起身走过去，站在他身侧，也默默看着萧遥望的地方。那里有个被风沙雕琢打磨后，半大的洞，大概够一人容身。 “萧遥，你看这个做什么？” 萧遥扬唇一笑，只是笑意没有达眼底，那眼神中的悲凉，让顾芳华一惊。 因为顾芳华时常照镜子，经常能从自己眼里，看到和萧遥一模一样的悲凉，还有一丝迷茫。 “萧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个故事。” 顾芳华有点好奇，问道：“什么故事？” “从前，有几兄弟争家产，趁老三出外经商，老大就打算在无月崖动手，铲除老三。因为杀了老三，老大就可以继承家业时，多分点钱。” 顾芳华若有所悟，追问道：“他怎么下手的啊？” 萧遥声音有丝空洞，低声道：“他买通老仆，给老三下了药，然后杀了其他马，趁机自己跑了。” “下药，杀马，跑了？” 顾芳华觉得萧遥的概括能力，人神共愤，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萧遥心中一颤，他怎么还从顾芳华的问题里，感觉到了一丝委屈？ 甚至顾芳华翻白眼的动作，他也觉得可爱。 稳了稳心神，萧遥继续道：“杀马的血，引来了狼群的围攻，老三的随从，为了护着他躲在这里，一个个和群狼搏斗，最终寡不敌众，全部被狼群咬死。” “那老三呢？他也死了吗？” 萧遥的声音更沉了，低低在顾芳华耳边响起，就像是二胡在吟唱诉说。 “老三眼睁睁看着随从，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他想为随从们报仇，可自己浑身无力，实在力不从心。最终，三头狼朝他扑过来，他也死了。” 顾芳华有点明白，这可能就是萧遥上一世的结局。 只是？ 难道萧遥也是重生的？ 顾芳华试探道：“萧遥，你说得好真实，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是吗？也许是在梦里吧。” 萧遥第一次将这个梦，诉之于口，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似乎心情也更加轻松。 顾芳华想了一下，萧遥应该不会是重生。要是他重生了，肯定早就回去报仇了，怎么还会像个无事人，在外面游历。 “你只是做了一个梦吗？我还以为你是上辈子没喝孟婆汤，所以记得很多事。” 燕少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们不远处，闻言插话道：“古往今来，带着前世记忆的人不少，估计都是因为孟婆汤没有喝完。” “是吗？那你呢？” 燕少洵笑笑，玩笑道：“我估计是喝得太多，所以该记得的什么都没有了。” 萧遥看向燕少洵，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据说这大千世界，还有无数个小世界，要不是五皇子你没有什么异样，我都以为你是书上记载的奇人异志。” 燕少洵心漏跳一拍，勉强笑问：“奇人异志，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奇怪？” “不是奇怪，五皇子误会了。只是我看五皇子学识渊博，天文地理都有涉猎，况且还做得一手好诗词，不是普通人。” 萧遥解释了一下，燕少洵还在追问：“那什么是奇人异志？” “其实，就是我偶尔得了本古书，详细记录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人，还有他们做的事。有些人名垂千古，有些人籍籍无名，有些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遥这样一说，顾芳华来了兴趣，问道：“有没喝孟婆汤的吗？” “有，书中记录有，一岁就可以出口成章的奇童。” 燕少洵好奇问道：“那后来呢？” 萧遥温柔一笑，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死了。” 顾芳华惊呆了，本以为这样的天才，一定会大放光芒，结果竟然死了。追问：“为什么死了？就因为他出口成章？” “也不全是，书中记载，那奶娘抱着孩子时，孩子突然说话？奶娘吓一跳，手一抖，孩子就摔下来，当场摔死了。” 顾芳华和燕少洵，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悲哀。 “还有呢？” “还有一家小姐，她跌进荷花池，被救起来后性情大变。不仅记不得前尘往事，还突然多了好多本领。” 萧遥随口说了其中一人，就听见燕少洵有点急切道：“那她后来呢？” “她啊？她不仅要退婚，还上门去羞辱她未婚夫，闹得满城风雨。自己还想出门做生意，最后有高僧说她是孤魂野鬼，被活活烧死。” 燕少洵默默在心里念叨：装b遭雷劈，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百三十六章 穿越重生 顾芳华哭笑不得，只笑道：“那书里面，还记录了什么人？” “记录了很多，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人在青城山，遇见一个男子。他听见男子自言自语，说又是这个时辰，一秒都不差。他一时有点好奇，追问时，那男子告诉他：‘我已经看见过你三百八十九次了，你很快就能遇见贵人，只可惜我还没有找到破局之人’。” 萧遥难得谈兴大发，也许是因为这无月崖，是他梦中的葬身之地。 也许，是因为他也觉得自己的梦荒谬，所以想分享一点更荒谬的事情，以此来证实，自己不是最荒谬的一个。 “什么三百八十九次？那男子怎么可能看见他那么多次？还有破局是什么意思？” 顾芳华听得入神，问起问题也全是关键。 萧遥笑道：“那人就问男子，男子百无聊赖，随口告诉他：‘你很快遇贵人，而我在一柱香后就会被石头砸死，老子连着砸死了三百八十九次，可依然没有找到办法改变’。” “那人听得目瞪口呆，将信将疑。问男子：‘如果你无法改变会如何’？男子木然道：‘会生生世世继续被石头砸死’。” 萧遥说到这里，顾芳华还有点迷惑，燕容凌已经听懂了。 “这男子是被人诅咒？所以生生世世重生，永远被困在这个场景里？除非找到霸各，否则永远出不去？只能永远重复人生，直至死亡？” 萧遥诧异的看了燕少洵一眼，笑道：“五皇子果然聪慧，据说就是这样。后来那男子在一柱香之后，果然被天外飞石砸中而亡。而那名男子，也的确遇上贵人，后来飞黄腾达一世。” 燕少洵撇撇嘴，居然还有这种被困在游戏里出不去的。 自从穿越后，他突然觉得后世义务制教育白上了，简直就是颠覆三观。 顾芳华想了想，认真道：“留着上一世的记忆有什么好？依我说，今生事，今生了，我宁愿稀里糊涂过一世，也不想被前世的恩怨所扰。” 萧遥有点惊喜的看了顾芳华一眼，转而对燕少洵道：“所以，人人才喝那忘川之水，孟婆之汤。” “我觉得吧，能保留上一世记忆也好，至少能避开一部分弯路。能有一手好牌王炸，做什么不要？” 燕少洵一直觉得重生比穿越好。 穿越了之后，一切都是陌生的，还要小心翼翼以免被人揭穿，当成异类。而重生多好，可以买彩票，炒楼，玩互联网，抢马爸爸生意。直接就能走上人生巅峰，哪里需要穿越这样费心费力！ 萧遥和顾芳华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我不要。” “五皇子，我不明白什么是王炸？” 萧遥觉得燕少洵时不时能说，很多新奇的词语，虽然他解释是这乡下土话。可比如当初的那个“坑爹”，就让萧遥记忆犹新。 燕少洵挠挠头，笑道：“王炸就是说打牌时，一副好牌，清一色懂不懂？” 两个不会打牌的乖宝宝齐齐摇头，燕少洵“呵呵”干笑，道：“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尽快走吧，总觉得这里有狼。” 也是，虽然人多不怕，可狼群也不是好惹的，为了大家安全，还是尽快启程得好。 三人往回走，燕少洵突然对顾芳华道：“明珠，你觉得狼凶狠吗？” “当然。” “其实，狼是很忠贞的动物，伴侣死后，他才是真正不会另选伴侣的动物。明珠，你别被它们凶狠的外表蒙蔽，其实，人不可貌相。” 顾芳华难以置信，那么凶狠的动物，竟然会忠贞。 疑惑道：“燕少洵，你骗人的吧？狼王不是有狼后，还有很多母狼吧？” 燕少洵本来只是想借物喻人，引起顾芳华注意，结果被她反问，自己反而卡住了。 说实话，他也只是偶尔网上看到过，道听途说，并不清楚狼到底什么习性，只好求助的看向萧遥。 萧遥摸摸鼻子，摆手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狼是很记仇的动物，如果你伤了他，十年二十年都会不死不休。” 燕少洵点点头，他最讨厌的动物，一是蛇，二就是狼和鳄鱼了。 顾芳华嫌弃的看了燕少洵一眼，奚落道：“不知道就不要信口雌黄，鸳鸯才是最忠贞的。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乐得逍遥在人间。” 萧遥惊诧看过来，顾芳华老脸一红，这才发现此逍遥非彼萧遥。 还好燕少洵正好想到一首词，吟道：“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顾芳华低下头，掩饰自己急促的心跳，也就没有听清楚燕少洵在说什么。 而萧遥则叹道：“论诗词，五皇子是我见过最有灵性之人。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说得真好！” 燕少洵趁机笑道：“我向来沉醉诗词，于政事不精，要是有萧遥你帮我，自然万事不愁。” “燕少洵，你想让萧遥投你门下，做梦去吧！萧遥已经是容凌哥哥的人了。” 顾芳华才不会，让萧遥被燕少洵招揽。 燕少洵看萧遥神色，估计也想要拒绝，忙故意曲解道：“原来萧遥你是六弟的人，真让我害怕，我可不好龙阳。” 他那夸张做作的样子，让萧遥忍俊不住，顾芳华也笑成一团，招揽之事，不了了之。 后来的路，都非常顺遂，大家加快速度，终于在大雪来临之前，于十月初二，赶到了沈州。 有萧遥的提前报信，威远侯做足了准备。 在大部队据城五十里之时，就已经和辽东主要官员，候在城门之外，恭候五皇子和明珠郡主大驾光临。 如今天气已经非常寒冷，顾芳华在马车上净面之后，换上一套簇新的杏黄凤凰宫装，乖乖坐着任绿菊她们来梳妆。 绿菊问道：“郡主，这妆怎么上？” 顾芳华想了一下，回答道：“按仪制来吧，不要太平易近人。我看那威远侯的二夫人不是善茬，总要把她震住才好。” 丹竹翻检着首饰匣，笑道：“岳氏不过是个妾室，郡主何必同她置气？”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初到沈城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七章初到沈城顾芳华打了个哈欠，笑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妾室，能把婆婆和主母逼到养病，将嫡子逼得游历在外的妾室，能一般吗？大家给我打起精神来，本郡主向来看不得不平事，难免要管一管。” 紫梅跃跃欲试，讨好道：“那我们梳个高髻吧？上次太后娘娘，赏的红宝石梅花头面还没有用过。” 丹竹也赞同道：“那梅花头面不错，大氅就不用白狐的，用火狐的吧？” “也好，干脆也用梅花妆吧，这样保证让辽东的人大开眼界。” 绿菊也来了兴致，准备大显身手。 顾芳华闭上眼睛，由得她们折腾，只道：“福灵郡主还是长辈，礼物要准备好。北安郡王那里，就随个礼就行，听说北安郡王的女儿，只比我大两岁，她可能要来结交我。你们和她丫环探探话，了解一下情况。” 几个丫环都点头应承，马车不疾不徐的走着，墨兰好不容易把钟桃娇拖上车。 顾芳华调侃道：“娇娇，就是不换骑装，你也梳洗一下，别让人一眼看出你是野丫头啊！” “那有什么关系，更邋遢的一面，长信也见过了，其他人与我何干？” 对于娇娇的厚脸皮，顾芳华也只能甘拜下风。不过她觉得赶了这么久的路，这初次见面还是要讲究一点。 除了萧遥和钟子斌，燕少洵和顾世年、燕长信，也都换了衣物。 远远看见沈州城门时，就已经可以看见，黑压压一片来迎接的人。御林军训练有素四散分开，只把几位主子的马车，护在最中间。 萧遥率先下马，来到萧靖面前，跪拜道：“儿子见过父亲！” 萧靖神色复杂的，看着器宇轩昂的萧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手扶起他。只道：“没想到我萧家世代习武，竟然出了一个状元郎。” 萧遥起身后，又向北安郡王他们行后辈礼，寒暄过后。才行礼招呼道：“萧遥见过大哥、二哥、三哥。” 萧磊神色也有点复杂，不过还是热情道：“四弟，你回来就好，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日子。” “多谢大哥，这次回来，是要住的久一点。” 萧遥说得坦然，旁边的萧勇忍不住道：“你不是要留在京城吗？”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也要留在这里。” 萧遥说得模棱两可，萧勇却直接道：“你想回来成亲？你不是中了状元，京城都没人招你为婿吗？不是说明珠郡主追着你来了，人呢？” 还骑在马上的钟子斌，顺风刚好听到萧勇的话，喝道：“谁人诋毁明珠郡主？” 萧靖看萧遥也冷了神色，瞪了萧勇一眼，笑道：“萧遥，还没有介绍这位？” 萧遥引威远侯上前，钟子斌这才下马，站在马车前。 萧遥介绍道：“父亲，这位是专门护送，五皇子和明珠郡主的武勇将军钟子斌。” “原来是勤国公世子，这么年轻就是武勇将军，后生可畏啊！刚才犬子只是误会，还请钟将军海涵，粗人不会说话。” 听威远侯这样说，钟子斌也不知道该不该追究，只能暂时沉默。 接着燕少洵和顾世年他们，也下了马车，萧遥一一介绍，大家相互引荐寒暄一阵，气氛还算热烈。 小圆子他们，早把刚才萧勇的话，告诉了顾芳华。她正愁不好立威，感觉这萧勇真的善解人意。 待到北安郡王他们，都和燕少洵他们见面，只有顾芳华还在马车里没有动。 钟子斌大咧咧，以为顾芳华不愿意见这些外臣，只有燕少洵得了小雨子暗语，知道顾芳华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既然顾芳华开了口，燕少洵自然要全力配合。 燕少洵环顾一下，扬声道：“大家先往后退一下，先请明珠郡主下车。” 顾世年虽然有点惊讶，明珠怎么突然要耍排场？ 不过还是按燕少洵所说，同燕长信、钟子斌他们分成两列，围在顾芳华马车前，呈众星拱月之势。 顾芳华最后检视了一下妆容，又在宫装外，披了件火狐大氅。 先由小圆子他们放好杌凳，再由丹竹和绿菊先下了马车，最后她才一步步缓缓从马车里踏出来。 丹竹她们出来时，辽东官员只看到来人面容姣美。头戴八宝簪，身穿粉色宫装，外罩灰毛长褂，已经有点惊为天人。 结果顾芳华一出来，那通体的气派，高贵冷艳的仪容，华贵的衣着，现场突然鸦雀无声。 顾芳华一步步下了杌凳，慢慢走到燕少洵他们中间。 站定之后，顾芳华用珍珠黛细细描过的眼睛，徐徐环视辽东官员，那凤眼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窥视。 顾芳华拢了拢披风，描绘得精致的红唇轻启：“本宫听说，刚才有人大放厥词，说本宫不知廉耻，追着萧状元来辽东，可有此人？” 辽东官员没有想到，明珠郡主一出来，就是问罪，一时大家摸不清状况，都闭口不言。 威远侯心里苦，但还是只能上前行礼道：“萧靖见过明珠郡主，犬子无状，还请郡主高抬贵手。” 顾芳华微微一笑，略抬高声音，笑道：“本宫是奉太后娘娘懿旨，来辽东探望福灵姨祖母。” 看众人听了此话，神色各异。顾芳华又接着道：“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也托本宫带来贺礼。一贺萧遥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二贺福灵郡主生辰，三贺萧遥救驾有功，御赐伯爵。本宫身负太后和皇上重托，如今竟被人污蔑，威远侯，你一句犬子无状，就想洗脱他不敬本宫的罪名？还是威远侯也有此想法？” 顾芳华这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下来，威远侯萧靖也受不住。 忙喝道：“萧勇，还不出来向明珠郡主赔礼道歉！” 萧勇也懵了，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气场如此强大的女人。刚开始他觉得祖母也是郡主，不过也没有什么排场。 没想到同是郡主，明珠郡主竟然如此厉害。 萧勇双手抱拳躬身行礼，低声道：“对不起，是我道听途说，请明珠郡主原谅！” 顾芳华却只是淡淡笑着，也不开口，也不让他起身。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明珠发威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三十八章明珠发威萧勇躬身行礼良久，都没有听到声响，刚一起身想抬头看情况，就被小圆子和小满子，使了巧劲，按跪下来。 看萧勇奋力挣扎，萧靖脸色一变，抬手止住要冲上前去的萧磊和萧鑫。 他上前拱手，沉声道：“明珠郡主，这是何意？” “威远侯，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要是人人诋毁了本宫，都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本宫尊严何在？” 顾芳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威远侯，凤目斜睨过去，眼中的鄙视清晰可见。 淡淡道：“何况，本宫很好奇，本宫还没有到辽东，就有这样的风声传出来。本宫总要问一问，谣言出自何人之口。” 萧勇挣脱不开，羞怒之中吼道：“本来就是事实，这里人人皆知！” “好一个人人皆知，看来本宫只有找威远侯聊聊。看是不是辽东发布了告示，还是威远侯下了指令，所以才人人皆知？又或者是有官员女眷碎嘴，故意造谣中伤本宫！” 萧靖听顾芳华扯到官员女眷，心中一紧，正准备开口，顾芳华抬手制止。 “威远侯不必说了，无论是谁造谣中伤本宫，本宫都会一查到底！就算是位高权重之人，本宫奈何不得，还有太后外祖母和皇帝舅舅做主。” 燕少洵趁机殷勤道：“明珠表妹，这萧勇你看如何处置？” “本宫只是郡主，看这萧勇是威远侯爱子，想也是有官职在身。本宫不便干政，还是交给威远侯处置吧，本宫只想找出造谣之人。” 顾芳华顺势给了顾世年一个眼神，示意他敲敲边锣。 顾世年无奈，总不能拆台，只得接下来，清清嗓子道：“这件事一定要严查，明珠虽然是皇上御封的郡主，但也是我冠文侯府的小姐。我顾家世代书香，顾家小姐容不得人轻视欺辱。” 在场的辽东官员，都觉得牙酸。 明明是顾芳华仗势欺人，怎么就被轻视欺辱了？没看见萧勇至今还在地上跪着吗？ 威远侯看顾芳华咄咄逼人，萧勇又的确口出恶言，被抓了个现形，他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 只能咬牙道：“来人，萧勇以讹传讹，造谣生事，杖责五十军棍，拖下去！” 此言一出，威远侯的亲卫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钟子斌皱眉道：“以往总听闻威远侯一言九鼎，令行禁止。如今一看，这闻名不如见面。” 威远侯老脸差点挂不住，怒喝道：“还不拖下去？” 亲卫这才上前，从小圆子和小满子手中，接过还在奋力挣扎的萧勇。 正要押走时，钱公公从后面现身，行礼道：“郡主，请准许老奴去看看，辽东官员如何行刑，回去也好向太后娘娘有个交代。” 萧磊一时控制不住，上前一步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顾芳华凤目流转，横视过去，威远侯马上让人将萧磊拉下去，避免再折一个儿子丢脸。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地头蛇厉害，强龙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何况本宫身负皇命，只要不踩在本宫头上，丢了太后外祖母和皇上舅舅的脸，本宫还是很安分守己的。” 威远侯心中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偏偏他口舌不是利索之人，竟无言反驳。 北安郡王在旁边看了一会戏，笑着道：“明珠郡主和五皇子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先去我府里休息，小女与郡主年岁相当，还可以做个朋友。” 顾芳华斜睨了燕少洵一眼，他竟然一下就心领神会。 马上道：“郡王有心了，来之前父皇有交代，其实我们几个都是明珠表妹的跟班。这三百御林军都是父皇专门派来保护明珠，明珠表妹会和我们住一起，方便保护。” 北安郡王笑道：“我郡王府虽然没有京城那样大，住几位贵客还是绰绰有余。如果五皇子不嫌弃，请五皇子，长信和钟将军、顾公子一起来我府上。” 威远侯皱眉道：“北安郡王，我已经把总督府腾出来，专门供五皇子和明珠郡主居住。那里地方宽敞，你还是不要和我争。” 燕少洵知道顾芳华要立威，当然拒绝：“辽东总督府？不合适吧？父皇说了，我们只是微服出巡，不必摆官威。” 萧遥看威远侯不说话，忙上前道：“郡王就不要和萧遥争了，萧遥在京城多得大家照顾，如今来到我家，我自然也要盛情款待。” 说着，萧遥看向威远侯：“父亲，不知我的清波院还在吗？记得旁边有个空的院落，正好可以给明珠郡主。” 威远侯如何会知道后院的事，随口道：“当然在，来人快回去禀明二夫人，请她马上安排。” 萧磊有点着急，清波院空置了两年，已经是破败不堪。虽然父亲交代要打扫清波院，可娘亲并没有放在心上。况且旁边的月辉院，已经有人住了。 他正想开口，萧鑫一把拉住他，小声道：“不要在这里说，赶快让人回去收拾。” 萧磊这才反应过来，要是让人知道，连萧遥的院子都破败不堪了，那威远侯府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们这点官司，燕少洵看在眼里，轻声对顾芳华道：“明珠，还要乘胜追击吗？” “当然。” 顾芳华低声回道，然后燕少洵默契的开口：“既然威远侯盛情相邀，我们也想和萧遥亲近一些。那就请威远侯带路吧，我们也好参观一下威远侯府。” 威远侯自然不会推拒，伸手道：“请！” 顾芳华重又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威远侯府而去。 辽东的各级官员，刚才都目睹了明珠郡主的威风，都急着各自回府。一定要警告家里人，明珠郡主在沈州的时候，千万要夹着尾巴做人。 威远侯的亲卫彦军，快马加鞭先赶回侯府，把五皇子和明珠郡主，要入住侯府的消息告诉管家和二夫人岳氏。 此时，岳氏正在和两个媳妇闲聊。 方氏坐在鎏英院，一直心神不宁，频频看向门外。 自从侯府接到萧遥将同五皇子、明珠郡主，一起回来的消息，她就担心萧遥这次回来，来者不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岳氏可笑 岳氏看大儿媳妇担心的样子，嗤笑道：“你觉得五皇子和明珠郡主，会来侯府住吗？担心成这个样子。” 方氏心中不安，焦虑道：“母亲，万一五皇子和萧遥交好，要来侯府呢？再说，明珠郡主说不定，真是冲着萧遥来的。” 周氏也有点担心，跟着道：“对啊，母亲。要是明珠郡主冲萧遥来的呢？” “别说笑了，侯爷早就把空置的总督府收拾出来，恭候五皇子和明珠郡主大驾。贵人怎么会来侯府，给那孽种长脸。” 岳氏刻薄的说道，配上最近更加蜡黄的脸色，不像一个侯门二夫人，简直就是一普通的财主婆。 “萧遥要是能入了明珠郡主的眼，太后和皇上会不赐婚？萧遥主动求娶，都被太后拒绝了，明珠郡主能看上一个不被父亲看重的孽种？” 方氏想了一下，也是，这才放松了一下。 周氏平日不言不语，可今日不知怎的，却开口道：“母亲，我总觉得明珠郡主不会无缘无故来辽东。除了萧遥，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岳氏冷笑道：“明珠郡主，可是太后和皇上的掌上明珠。将来是会嫁太子做皇后的，说不定是五皇子出门，她不放心。” 周氏虽然觉得震惊，不过这真的有可能。 方氏也就更放心了，不管明珠郡主是不是喜欢五皇子，只要不是喜欢萧遥就好。 岳氏看两个媳妇露出喜色，想起没了讯息，让萧遥平安回来了的萧安。将手中敲核桃的小银锤一放，不悦的沉下脸。 “你们两个欢喜什么？那孽种可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们少和他亲近，免得下人闲言碎语！” 方氏和周氏，虽然觉得屈辱，可这侯府里岳氏最大，也只能忍气吞声。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跑步声，总管牛廉气喘吁吁跑进来，禀道：“夫人，快收拾一下清波院和月辉院，五皇子和明珠郡主要来住。” “什么！” 岳氏婆媳三人，都被惊呆了！ 牛管家着急道：“夫人，快啊！彦军去通知老夫人了，眼看人快到了，快收拾啊！” 说话间，萧磊身边的亲卫夜霖，也急匆匆进来禀道：“夫人，大少爷让你赶紧收拾院子。三少爷被打了五十军棍，还要找个大夫。” 岳氏一听心爱的小儿子挨了打，早把收拾院子的事丢到九霄云外。 精心画过的柳眉倒竖，呵斥道：“谁敢打我勇儿？” 夜霖忙道：“夫人千万要注意，明珠郡主可不是普通人。三少爷就是因为说，明珠郡主是为四少爷而来，就被当众打了，夫人可不要开罪明珠郡主。就是五皇子，也对明珠郡主言听计从。” “我呸！不就是个外姓郡主，张狂什么！那老不死的还是正牌郡主，不一样的龟缩在康宁堂呢！” 岳氏听说萧勇挨打，已经昏了头，恨不得找顾芳华拼命的样子，吓到两个媳妇。 还是方氏反应快，马上道：“母亲，清波院一直没有修葺，月辉院表妹又住着。不如请五皇子他们去清华院，那里刚翻新的，也比较宽敞。” 岳氏一口否决：“不准！那是我给勇儿准备的新房，怎么能先给别人住！” 方氏顾不得其他，跪下求道：“母亲，那可是五皇子和明珠郡主，他们是皇上派来视察辽东的人。要是他们回去说父亲坏话，那我们就完了！” 岳氏脚一软，不过还是扶着桌角，强硬道：“侯爷为国镇守山海关多年，皇上岂会黄口小儿听信谗言，为难侯爷？” 周氏和牛管家、夜霖都跪下来求道：“母亲，求看在几位少爷的份上，通融一下，先把清华院给五皇子住。” 还没有等岳氏点头，彦军也赶过来了，远远就道：“二夫人，快和两位少夫人去门口，迎接五皇子和明珠郡主！人马上就要到了！” 岳氏急匆匆出门，走到门口，又扶住门棱，转头问道：“兰苑的可去了？” 彦军急道：“夫人都病得下不了床，怎么可能去迎接贵人！快点啊！二夫人！” 方氏和周氏赶紧搀扶着岳氏，匆匆往大门口而去。刚在门口站好，就远远看见旌旗飘扬，一大队人马往威远侯府而来。 岳氏心里难免有点紧张，不过想到明珠郡主，打了萧勇五十军棍，又觉得愤怒。 到底该怎么面对明珠郡主，她还没有想好。眼睛不经意一瞥，又发现福灵郡主身边的魏嬷嬷也在，更是恼怒。 马车一字排开，众星捧月下，顾芳华还是最后才走下来。 威远侯喝道：“还不向郡主行礼！” 方氏和周氏忙跪下行大礼，可岳氏心中不满，怎么也跪不下去。 顾芳华一眼就看见了岳氏，看她穿金戴银衣着不凡，却被她朴实的相貌所震惊。然后又看了眼依然威武的威远侯，真为他眼光惋惜。 威远侯可是知道顾芳华厉害的，不敢让岳氏继续直挺挺站着，示意站在后面的彦军出手。 彦军也知道事情轻重，心一横，闭着眼睛在岳氏脚弯一压，岳氏噗通一声跪下。 不等岳氏发飙，彦军低声道：“二夫人，这是侯爷的意思。”岳氏这才忍气吞声，低下头去。 顾芳华拢拢火狐大氅，笑道：“起来吧。可有福灵姨祖母的人在场？” 魏嬷嬷上前行礼道：“奴婢魏氏，见过明珠郡主。” “原来是魏嬷嬷，我听岑嬷嬷说起过你。来，请你带路，先带我们去萧状元的清波院休息一下，整整妆容，就去拜见福灵姨祖母。” 听顾芳华说要去清波院，岳氏怎么敢？ 忙上前禀道：“明珠郡主，我们已经准备好侯府最好的清华院，还请五皇子和明珠郡主移步。” 顾芳华也不搭话，脸转向旁边，只无聊的摩挲着手上的紫水晶玉镯。 丹竹上前两步，大声道：“说话者何人？报上名来。” 岳氏老脸一红，羞愧难当，只能看向威远侯。 威远侯也知道不妥，咬牙上前拱手道：“回郡主，内子身体不好，卧病在床。这是我二夫人岳氏，侯府暂由她打理。” 第二百四十章 看清波院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四十章看清波院和威远侯说话，丹竹自然不合适，也不够分量。 顾芳华接过来，笑侃道：“看威远侯的年纪，莫非个个儿子都未成亲？” 威远侯一愣，回答道：“当然不是，除了老三和萧遥，都已成婚，我孙子也有两人。” 顾芳华故意惊诧的睁大了眼睛，啧啧称奇的围着岳氏走了一圈。 在其他人莫名其妙的疑惑中，神色夸张，惊讶开口道：“本宫以前听太后外祖母说，威远侯府已有上百年，乃是京城老牌世家，家教森严。想不到，家里有夫人、少夫人在，竟然会是个姨娘当家？” 在辽东，嘲讽威远侯府嫡庶不分，姨娘当家的人不少，可真当着威远侯面前说的，顾芳华是第一个。 威远侯想开口解释，岳氏是不同的，可话到嘴边。看见顾芳华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竟然开不了口。 性情使然，他只能强硬道：“这是我家事，明珠郡主未免管得太宽。” “威远侯，俗话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主次嫡庶都分不清楚，本宫很是怀疑，你如此感情用事，战场上又会不会如此？” 顾芳华丝毫不退，一点也没有被威远侯的气势所压。 其他的调侃，威远侯可以忍，但他自觉对大周忠心耿耿。怎么能忍受，顾芳华对他领兵打仗指手画脚，对他的忠心指指点点？ 威远侯脸色一沉，威严道：“郡主慎言！” 燕少洵一边感概，顾芳华怼天怼地，口无遮拦的性格。 一边马上助攻道：“威远侯不必动怒，明珠表妹向来直率。她不是说威远侯镇守山海关无功，而且觉得后院如此行事，有点不合礼法而已。” 顾世年也笑道：“萧遥，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你的院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遥，深深看了顾芳华一眼。以他的聪慧，不难猜出顾芳华初到沈州，就这样迫不及待下马威，是为自己鸣不平、立威。 可他一想到，接下来会有更多不堪，出现在顾芳华面前时，他突然有点想躲起来。 不愿看见，顾芳华怜悯他的样子。 萧遥沉默几息，伸手道：“五皇子，明珠郡主，大家请，欢迎来到我家。” 眼看一行人昂首挺胸的走进正门，岳氏气的要死，却又无可奈何。方氏都快哭了，可以想象一下，等萧遥带五皇子他们，看见清波院时，会是何等神情。 “母亲，都是你，偏偏要刻薄萧遥，要是到时候连累了夫君，我也不活了，一家人一起去死好了！” 方氏突然爆发，怒喝起来，周氏却只会垂头拭泪，这次真完了。 岳氏看顾芳华他们已经走远，这才敢骂骂咧咧个不停，婆媳三人和萧磊兄弟，一起回了鎏英院。 反正现在修葺清波院也来不及了，到时候就说清华院就是翻新的清波院。 萧遥带着大家往清波院而去，路上经过几个院子，都是花团锦簇。楼台亭阁虽然不似京城的宅子奢华，也别有一番讲究。 等远远看见一个破败的院子时，萧遥停了下来。 顾芳华从他身后绕出来，看着斑驳的墙体，破烂的墙头。还有走近一些，能清晰看到布满蛛丝的大门时，脸色沉了下来。 钟子斌平日和萧遥相得，两人又同时参加过擂台比拼，感情自然不同。 率先开口嘲讽道：“萧遥，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清波院？你没有送信回来，说你要回家吗？这破地方，是侯府公子的住所吗？怕是连下人房也不如吧？” 萧遥只转身，看着墙头一截枯死的蔷薇，并不说话。 威远侯看着这一幕，只感觉到脸上，就像被人连抽十个巴掌，火辣辣的疼。 萧遥的信，十多日前就到了，自己也说了让人安排打扫清波院。没想到岳氏阳奉阴违，竟然是一点没有打扫。 顾芳华走到萧遥面前，同他一起看着那枯黄老朽的枝条。 然后转身看着羞怒难当的威远侯，冷冷道：“修身齐家平天下，威远侯府这姨娘当家的气势，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如此嫡庶不分，是非不明，家宅不宁，威远侯怕不是一句家事，就可以搪塞的！” 顾芳华字字带刺，句句如刀，威远侯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还是魏嬷嬷挺身解围，行礼道：“明珠郡主息怒，老夫人说了，这后宅之事，同侯爷无关，是她疏于管教。要是郡主不嫌弃，不如移驾康宁堂，那里还有两个空院子，奴婢们天天打扫，倒还干净得好。” 眼看魏嬷嬷解围，顾芳华也不乘胜追击，转而看向燕少洵。 燕少洵看顾芳华见好就收，也顺坡下驴道：“能和福灵姑奶奶亲近，自然是好的，那有请魏嬷嬷领路。” 魏嬷嬷对着燕少洵，又行了一礼，起身转而对威远侯道：“侯爷公务繁忙，带路这等些许小事，就不劳侯爷费心。奴婢自会带郡主她们过去，侯爷留步。” 众目睽睽之下，威远侯再厚的脸皮，也做不出跟上的事情。 勉强对燕少洵和顾芳华行礼后，匆匆去了鎏英院。 一进门，他还没有发火，就听见岳氏的喝骂声：“哭哭哭，你们哭什么？嚎丧啊！不就是个外姓郡主吗？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萧磊隐忍的声音响起：“娘亲！我和父亲、二弟常年在军营，这家里的事，你就交给方佩打理。四弟再怎么说，也是父亲的骨肉，你也不至于一个院子都容不下。” “臭小子，你胳膊肘往外拐啊！老娘白生养你一场了，萧遥算个什么东西，孽种而已！” 岳氏的喝骂，越来越不堪入耳，仿佛刚才在大门口受的气，要全部宣泄出来。 威远侯又累，又恼怒，又心灰意冷，也许，自己真的错了。当年那个羞涩、大方、豪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早就不在了，是自己被过往的美好困住了。 他缓缓一步步走进去，里面吵的面红耳赤的人，马上住口。 岳氏尖叫着冲过来，抓住威远侯的袖子，撒泼道：“阿靖！你说过不会让人欺负我的！那明珠郡主羞辱我，你要为我～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处置岳氏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一章处置岳氏“啪！” 一声脆响之后，岳氏被打得一个趔趄，半伏在地上。 她面容扭曲，难以置信的看着威远侯，尖叫道：“萧靖！你打我？” 萧磊和萧鑫虽然对娘亲不满，可为人子女，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娘亲挨打。四人齐刷刷跪在威远侯面前，无声的表示维护之意。 威远侯整个脑袋，头痛欲裂，就如同快要爆炸，他踉跄着退后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然后眼光扫过跪在面前的儿子、媳妇，徐徐道：“萧磊、萧鑫，你们可知道，清波院并没有打扫？” 萧磊低头道：“回父亲，方佩告诉过我，儿子知道。” “知道？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知道为什么不让人打扫，萧遥也是我儿子，也是你们的亲兄弟，你们就连一座空院子，也容不下他吗？” 威远侯越说越愤怒，声音愈加沉重，对萧遥的愧疚就越是更深。 方氏看夫君被斥责，忙哭诉道：“父亲息怒，我和二弟妹已经劝过娘亲几次，每次都被训斥。我们就是让自己院子里的人去收拾一下，也被娘亲罚了。我们为人子女，孝字当头，也没有办法啊！” 周氏也哭求道：“父亲，夫君一直挂心四弟。我和大嫂商量着，总督府翻修过又大，家里也还有清华院，没想到四弟执意要回清波院。” 岳氏听着两个儿媳的话，慢慢回过神来，扑过来抓住方氏和周氏，就是左右开弓两个大嘴巴。 萧磊和萧鑫被这变故惊呆了，救护不及时，眼睁睁看着妻子被娘亲打。 “娘亲！” 萧磊两兄弟赶紧将妻子护在身后，怒视着岳氏。 岳氏刚才是被威远侯那巴掌打懵了，如今回过神来，自然要找回场子。 眼看儿子们护着媳妇，她又冲威远侯扑过来，伸出手就挠，哭闹道：“你敢打我，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爹，说要好好照顾我的！你没良心！” 威远侯如今看岳氏撒泼的样子，早已经厌恶透顶。一只手格住她的手，轻轻一推，岳氏就被推得后退三步。 “来人，派人把这个院子守起来，全院禁足，不准院子里的人出入。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由方氏暂时掌管，周氏协助。如果有人敢违逆，私放人出来，军法处置！” 岳氏掌管侯府中馈多年，没想到孙子都有了，竟然被剥夺了掌管中馈的权利。 眼看方氏和周氏，喜色上脸难以自抑，尖声骂道：“萧靖！你敢！我为你生了三个儿子，你竟然如此待我，你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威远侯如今，已经对她完全失望。 冷冷看着她道：“当我为你忤逆不孝时，就已经该天打雷劈了。等明珠郡主离开辽东之后，我会安排你住进庵堂。当然，你要独立门户搬出去也可以，我会给你置办田地房产。” 岳氏被威远侯话中的意思，吓到肝胆俱裂。颤声道：“萧靖，你要休了我？” 萧靖抹了把脸，苦笑道：“休了你？你是谁？还谈不上休弃。念在你生了三个儿子的份上，我保你晚年衣食无忧。不过，侯府你是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 转而，又对萧磊他们两兄弟道：“如果你们觉得我处事不公，都可以跟随你们母亲离开，我没有意见。” 萧磊他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岳氏被萧靖话语里的认真惊住了，上一次萧靖这样认真，还是和福灵郡主，为同谢氏圆房一事闹翻的时候。 “不！我不走！这里是我家，我哪里也不去！阿靖，你答应过要照顾我的。” 岳氏真的哭了，哭得无比伤心懊悔。萧靖是个认定了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人，现在怎么办？ 萧靖不为所动，只疲倦道：“你暂时住在这里吧，一切等明珠郡主走后再说。彦军，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岳氏有什么异动，我准你先斩后奏。” 彦军跪地领命，萧磊心有不忍，求道：“父亲~” “好了，闭嘴。除非你想害我们萧氏一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萧勇回来后，你们要劝住他，别再去招惹明珠郡主。明珠郡主不是他招惹得起的，否则他挨的五十军棍，只是开始。” 威远侯说完之后，身心疲惫的转身离开，萧磊和萧鑫兄弟对视一眼，最终也带着各自的妻子离开。 不是不孝，而是娘亲实在太过分。 如今，只有等父亲气消了，再慢慢看能不能把娘亲留下来。哪怕是在府里建一座佛堂，也好过被送进庵堂。 真正高兴的，怕只有方氏和周氏了，被霸道蛮横不讲理的岳氏，压制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自己做主了。 这边的变故，顾芳华她们毫不知情。 她们一行来到康宁堂，远远就看见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夫人，驻着寿星拐杖，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萧遥步伐越来越快，小跑过去，双膝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有点哽咽道：“不孝孙儿回来了。” 福灵郡主老泪纵横，一把拉住萧遥，一迭声道：“快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等福灵郡主，将萧遥上上下下都打量一番，确定他没少胳膊腿的，这才放下心来。 当她收到萧遥的信，说萧安意图加害于他时，真的被吓了一跳。如今，看萧遥安然无恙，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福灵郡主擦擦眼睛，这才看向燕少洵和顾芳华她们，萧遥忙一一介绍。 燕少洵的俊美无俦，顾芳华的高贵风仪，钟子斌的英武帅气，燕长信的英俊潇洒，顾世年的丰神俊朗，都让福灵郡主欢喜不已。 “晚辈见过姨祖母。” 福灵郡主忙慈笑道：“快起来，一路辛苦了，快进来里面坐着说。” 顾芳华看福灵郡主一直望着自己，笑着走过去挽住她道：“姨祖母，我外祖母经常念叨你，说你一去辽东，就落地生根，也不回去看看。” “人老了，不想动弹。不过，我是真的思念故土了，做梦都想回京城。” 福灵郡主甚是感慨，拉住顾芳华的手就不愿放。 ：。：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明珠何来 顾芳华也由她拉着，笑道：“姨祖母，外祖母还专门让我，给您带了福记的酱菜，说是您当初最喜欢的味道。” 钟太后这样的示好亲近，让福灵郡主感慨良多。 “钟太后身体还好吧，当初琉玥去后，我还担心怕她熬不过来。如今看来，还是她比我想得开。” 顾芳华俏皮一笑，微弯红唇：“外祖母还有我，当然想得开，就如同姨祖母有萧遥。” 福灵郡主脸上，慈爱的笑容就没有停过，直到顾芳华她们各自去了暂住的院子歇息，她才有机会同萧遥说话。 这时的福灵郡主，没有了刚才的和蔼可亲，整张脸沉下来，问道：“遥儿，萧安没有伤到你吧？” 萧遥想起路近，心中一恸，低声道：“没有，是路近替我挡了，我没事，他却去了。长柱和小虎子，救回来了吗？” “没有，他们找到时，只有尸体了。路近的家人，我会交代下去，好好抚恤的你也别自责。他们身为你的侍卫，就是要准备随时为你去死的。能为你这个主子去死，也是他的荣幸。” 福灵郡主说得坦然，不过也表示：“岳容这笔帐，我会好好和她算的，这次就是和你父亲彻底翻脸，我也要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自从知道萧安背叛的消息，福灵郡主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多怕被岳容得逞，要是萧遥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一把老骨头，这样死扛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遥的声音也沉了下来：“祖母，这一次，我不会退让了，所有的帐，我会一笔笔向她讨回来。” 福灵郡主又低声问萧遥，万寿节的始末，亲耳听萧遥亲口确认，洪正帝的确封赏了伯爵，这才笑出声来。 “祖母，只是皇上并没有定封号，应该只是我这一世的爵位，并不能世袭。我估摸着，皇上是要等我再建功立功，然后一起恩赏。” 不过仅仅是伯爵，福灵郡主也十分高兴。 “遥儿，威远侯府的威名，是几代萧家人累积出来的。你还年轻，就已经是靠自己挣得伯爵，将来大有可为。” 只是，福灵郡主不解，又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认定六皇子？会不会急了些？” 萧遥又低声将通州的事宜，还有几位皇子的秉性都说了一遍。那他为什么提前站队，就让福灵郡主频频点头。 魏嬷嬷再把顾芳华，到了沈州发威的情况一禀报，福灵郡主更是满意。 “原来，明珠真的是因你而来，我最初还以为，是因为她和五皇子交好。那钟太后怎么没有赐婚啊？” 福灵郡主深知，萧遥现在需要的，就是强而有力的妻族。 萧遥其实，现在摸不清楚顾芳华的心，加上燕容凌喜欢顾芳华，他还在犹豫不决。他时而感觉顾芳华对自己有倾慕，时而又感觉，顾芳华只是当自己是普通朋友。 “祖母，我去慈宁宫求亲过，只是钟太后拒绝了。” 福灵郡主狠狠打了一下他的手，佯怒道：“那你就多求几次啊！依我看，明珠肯长途跋涉来辽东，肯定是为了你。” “祖母，你先别误会。六皇子对明珠郡主倾慕已久，五皇子和九皇子也虎视眈眈。其实，她和我并不合适。等开年之后，我就带您和母亲回京城。” 听萧遥这样一说，福灵郡主急切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娶一个未来皇帝心仪的女人，简直就是找死！明珠郡主虽然好，但在这点之上，并不是合适之人。 “那明珠所为何来？” 福灵郡主其他想不出理由，萧遥也不清楚。 只猜测道：“这可能是钟太后和皇上，对她另有所托吧。明珠郡主十分受宠，就是姜皇后在她面前，也占不到半分便宜。希望沈州没有谁不开眼去惹她，要知道，长乐郡主的爵位，就是因为她没有的。” 福灵郡主知道陈留王府的长乐郡主，没想到她一个燕家郡主，会因为顾芳华而被褫夺封号，对顾芳华也就更忌惮一点。 不过，此时不是详说的时候，估摸着，燕少洵他们梳洗好了，跟着会过来，还是先安排起来。 末了，拍着萧遥的手道：“等晚上，我们祖孙再慢慢说。” 顾芳华草草梳洗一番，又换了一套鹅黄镶紫边的宫装，这才同候在外面的燕少洵他们一起，过来用膳。 大家宾客尽欢，这才散了各自回院休息，萧遥先去了母亲的兰苑。 他已经从祖母口中得知，母亲病入膏肓，已经命不久矣。他虽然自小是由福灵郡主一手带大，可心中对母亲的仰慕和亲近，还是一直有的。 安静的兰苑笼罩在夜色之中，萧遥慢慢踏进兰苑的大门。 一个眼生的婢女迎出来，惊喜道：“是四少爷回来了吗？” 萧遥略一皱眉，问道：“眉庄，眉雪她们呢？” “回四少爷，眉庄她们伺候夫人不周，已经被打发出去了，现在夫人由奴婢花楹和花莲伺候。” 花楹战战兢兢，跪在萧遥面前，不敢有丝毫逾矩。 萧遥看着花楹，不悦道：“你是谁的人？谁安排你来伺候夫人的？” “回四少爷，奴婢以前是康宁堂的。是老夫人看新来的奴婢，伺候不好夫人，所以让奴婢来照顾夫人。” 不用萧遥深思，从这些话语当中，他也可以想象得到，祖母能让花楹来照顾母亲，已经是花了很多心思。 “起来吧，无论母亲将来如何，我会妥善安置你们的。” 花楹忙磕头道：“奴婢多谢四少爷，您快进去吧，夫人一直念叨着你。” 萧遥大踏步走进屋子，迎面一股久病才有的药味，扑鼻而来，他的心情更沉重了一些。 等他快步走到床前，就着不甚明亮的烛火，看见躺在床上皮包骨头的母亲。 “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躺在床上昏睡的谢氏，似有所觉，慢慢睁开眼睛，当眼光看见萧遥那一瞬，整个眼睛都明亮起来。 “遥儿，遥儿？是你回来了吗？” 萧遥握住谢氏伸出来的手，默默贴在脸上，柔声道：“母亲，是我，儿子回来晚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谢氏其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三章谢氏其人“不晚，不晚。只要我能再见你一面，现在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谢氏柔柔弱弱，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一听就是久病中气不足之人，更让萧遥红了眼睛。 “是儿子不孝，父母在、不远游，让母亲在家里担心了。” 谢氏轻轻一笑，已经病得脱形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当年的风华。当年的谢氏可是艳冠群芳，否则也不会被福灵郡主一眼看中，执意娶了回来同岳氏打擂台。 只可惜…… “傻瓜，你难道是出去享福的吗？在外面餐风露宿，逢年过节时，何等凄凉？母亲是人老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别伤心。” 尽管谢氏这样说，可萧遥依然意难平。 “母亲，眉庄和眉雪怎么会被撵走？明明儿子走时，母亲还是健健康康的，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谢氏并没有详细说，只道：“眉庄她们能出去嫁人，也是好的，是我同意了的。只是这病来如山倒，我身子弱，才会如此。” 萧遥心知肚明，原因绝对不会是如此，只是看母亲避而不谈，也不愿意翻旧账，让母亲难过。 “母亲，你要赶紧好起来，我现在已经是伯爵，跟随六皇子。开年我就接你和祖母进京，以后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谢氏温柔的笑着，已经凹下去的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好，以后遥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看着你成亲生子，我还要看着你儿子长大。” 谢氏越说，笑容越灿烂，只是眼角的泪水滑落，显示出她的言不由衷。 萧遥心中难过，将脸贴在谢氏掌心，然后跪伏在床沿上，遮住自己的眼睛。一时之间，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母子之情。 等萧遥亲手伺候母亲喝完药，又昏昏入睡后，这才蹑手蹑脚出了兰苑。 “花楹，如今兰苑还有老人吗？” 花楹马上回答道：“有，四少爷。当初兰苑的管事苗嬷嬷还住在后罩房，奴婢让人去抬她来。” “抬她来？” 萧遥记忆中的苗嬷嬷，雷厉风行，是个风风火火的利索人，怎么会抬？ 花楹低声道：“苗嬷嬷在假山上摔了一跤，摔破了头，跌断了腿，还好保住了性命。” “带我去。” 花楹带着萧遥转过巷道，来到后面的后罩房。这里的房屋相当矮，萧遥是低着头才能走进去。 苗嬷嬷早就听说萧遥要回来了，只是腿脚不便，不能去大门口迎接。如今看见萧遥，竟然纡尊降贵来看自己，一时激动得哭了起来。 “四少爷，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又脏又乱，配不上四少爷！” 萧遥忙道：“苗嬷嬷，你是母亲的贴身丫环，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就是叫你一声苗姨，你也是当得起的。” “四少爷！你怎么才回来！” 苗嬷嬷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似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苗嬷嬷，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这一回，我定然不会忍气吞声，任由岳氏嚣张，我定会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萧遥已经决定，不管自己想不想要这个威远侯世子之位，也不会让岳氏得意。 苗嬷嬷拿着帕子，胡乱擦着眼睛，尽量清楚的述说道：“四少爷，当初谢夫子走了不久，少爷也出门游历去了。夫人虽然思念少爷，可整日呆在兰苑，养花画画写字，日子也还过得自在。” “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前少爷走后不久，岳氏就提出要侯爷立大少爷为世子的要求。侯爷说律法有规定，就算他上折子请封，也是于礼不合。” 说到这里，苗嬷嬷的眼中射出恨意。 “岳氏闹腾了几回，都没有说服侯爷，她就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想害死了夫人，盼着侯爷把她扶正，她的儿子就可以当世子。” 萧遥眼眸神色愈深，眼底的怒火越来越燃。 苗嬷嬷继续道：“夫人从来不出兰苑，她无从下手，就让厨房克扣我们。还好夫人嫁妆丰厚，就日日派人出去买需要的东西。眉庄就因为如此，常常进出府中，认识了王记的掌柜。” “后来，岳氏就以眉庄行为不检为由，要将眉庄驱逐出府。眉雪辩解了两句，也被冠上不敬主子的名声，一同逐了出去。” “岳氏派了粗使嬷嬷和小丫环来兰苑，对夫人百般怠慢，夫人先前还不为所动。后来，后来夫人得知谢夫子去世，悲痛大病之时又被人换了药，才会一直久病不起，熬到如今。” 苗嬷嬷说起以往艰难的日子，哭得难以自抑。 萧遥声音更低了几分，问道：“眉庄她们被撵走，祖母怎么没有早派人过来？你在，怎么会让母亲的药被换？你们就没有人去外祖父家求救吗？怎么能任由岳氏欺辱母亲？” 苗嬷嬷挣扎着跪伏在床上，磕头道：“四少爷，奴婢没用，被人暗算，摔断了腿，差点就死了。老夫人当时也病了，实在没有余力照顾夫人。” 说着，苗嬷嬷又磕头道：“奴婢让女儿传信出去，是眉庄亲自去谢家送了信，谢家大夫人也上门来探望过夫人。可不知道怎么，大夫人去了一趟鎏英院，后来再怎么送信，也不肯再来。还说～” 萧遥向来温煦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杀气：“还说什么？” 苗嬷嬷一咬牙，回答道：“大夫人还说夫人不知廉耻，忝居夫人之位。这么多年没有为谢家带来一点荣光，谢家却因为夫人使手段怀上少爷一事，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萧遥双眉紧锁在一起，问道：“我母亲，就是这样气倒的？” 苗嬷嬷斗胆道：“自从老夫人和老太爷去世，谢家人就不怎么与夫人亲近。后来听说谢大夫人和夫人断绝来往之后，她的儿子在衙门里连升几级。” “原来如此，那岳氏怎么又没有害死母亲？母亲如今已经是她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 萧遥听着这些往事，才知道母亲有多难才活下来，甚至有点庆幸岳氏没有斩尽杀绝。 第二百四十四章 祖孙之谈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四十四章祖孙之谈苗嬷嬷眼睛里闪过悲伤，声音更是悲切。 哭道：“是奴婢的女儿茉儿，去拦了侯爷的马，以死相求侯爷救夫人一命。后来侯爷来了兰苑，回去和岳氏说，他永远不会扶正妾室为妻，要想大少爷当世子，除非记名在夫人名下。岳氏才将兰苑的人手撤回去，有花楹她们悉心照顾，夫人才能活这么久。” 萧遥的喉咙一紧，哽咽道：“多谢茉儿姐姐，多谢苗嬷嬷。” 苗嬷嬷擦干眼泪，勉强笑道：“茉儿嫁那个男人，看岳氏踩我们兰苑，就对茉儿百般刁难。茉儿这样一去，也是少受点罪。” “苗嬷嬷，你放心，茉儿姐姐的仇我来报。等这次我接祖母和母亲进京，你们就跟着一起去。” 萧遥的话，让苗嬷嬷惊喜万分：“回京城？太好了！我们可以回京城了！那男人狼心狗肺，将来一定不得好死，少爷别脏了您的手。” “苗嬷嬷，你放心，我回来了，一切有我。你暂且好好养着，我先回去了。” “少爷慢走，奴婢一定尽快调理好身子。” 萧遥满心愤懑，回到康宁院，正好魏嬷嬷在向福灵郡主，禀报鎏英院的消息。 “老夫人，那边传来消息说，侯爷打了岳氏一巴掌，还把她软禁在院子里。家里的事都交给大少夫人她们打理，说是会送她去庵堂。” 福灵郡主半信半疑，觉得不可能。 疑惑道：“萧靖怎么突然下狠手了，他不是要一辈子宠着那个女人吗？为的什么？” 魏嬷嬷欢天喜地的笑道：“听说是为了少爷，侯爷怪岳氏没有给少爷打扫院子，丢了侯府的脸。” “是吗？依我看，父亲怕是为了保全岳氏，怕她冲撞了明珠郡主，死无葬身之地。” 萧遥如今一想到，原本温婉娴静优雅的母亲，如今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祖母，母亲重病，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福灵郡主无奈一笑，低头道：“告诉你又如何？你原来不过是个举人，既没有什么功名，又没有什么助力。回来之后，大不了就是连你也困在这里。” 说着，福灵郡主慈爱一笑：“如今，你有了皇上的圣宠，还有六皇子的看中，又高中状元，你父亲自然不会慢待于你。” “可是，母亲的身体。” 萧遥心如刀割，子欲养而亲不在，母亲的身体是真的已经病入膏肓。 福灵郡主劝慰道：“遥儿，这都是命。不如你趁你母亲还在，定下一桩婚事，也好做冲喜。” “祖母，定下婚事？” 萧遥有点呆滞，茫然他看向福灵郡主。 福灵郡主笑看着他道：“遥儿有没有什么心上人？如果没有的话，北安郡王府的晴怡还不错。” 萧遥心中闪过顾芳华的影子，摇头道：“祖母，我想先建功立业，至于成家，我想找个合眼缘的人过一世。” “傻孩子，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成了家之后，你就没有后顾之忧，更能报效大周，为皇上尽忠。既然要找个合眼缘的，那总要见一面，才知道合不合眼缘。” 福灵郡主原本考虑的是顾芳华，可听说六皇子喜欢顾芳华，就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一心想撮合萧遥娶燕晴怡。 萧遥拒绝道：“不用了，祖母。” “为什么？难道你记挂着京城的哪家闺秀？是哪家哪户告诉祖母，祖母为你想办法。” 福灵郡主其实也考虑过京城的闺秀，只是如今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都没有娶妻。京城稍微好点的闺秀，都待价而沽，不是那么合适。 萧遥苦笑道：“祖母，真没有。我现在无心想这些，如今五皇子和明珠郡主暂且住在这里，终归不方便。明日，还是先搬回修葺过的总督府吧？” “也好，这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只是当众让人看看，岳氏如何跋扈，薄待嫡子。你如今想如何？” 福灵郡主可以感觉到，向来清和的孙子，如今心里压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祖母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和父亲说几句话而已。夜深了，祖母先歇息，我去见过父亲，就回去休息。” 萧遥说完之后，转身离开。那笔挺的背，让福灵郡主骄傲的红了眼睛，慢慢笑了起来。 这边顾芳华刚沐浴更衣完，今儿一直消失不见的钟桃娇回来了。她先灌了壶茶，这才坐在桌子旁吃果子。 “娇娇，让你一块下来，你偏要去联络旧人，如何？” 钟桃娇又啃了块糕点，这才正色道：“明珠，这威远侯虽然家事处理得不好，不过在军营里，却赏罚分明，很受军士爱戴。” “嗯，外祖母说过，如今镇守三大关的将领，都是对大周最忠诚的勇士。” 大周疆域辽阔，其实四面皆有强敌，一旦玉门关、山海关、雁门关，有一重门户失守，对大周都是灾难。 正是有他们在边关镇守，才有大周内地的繁华。 钟桃娇点头道：“威远侯真是个好的，将山海关打理得犹如铁桶。不过沈州的其他事务，大部分都由北安郡王打理，两人一文一武，配合十分默契。” “这样就好，我看威远侯于内宅，简直是一塌糊涂，多怕他领兵也是如此。” 顾芳华接过丹竹捧过来的银耳羹，淡淡舀了一勺。 钟桃娇打量了一下屋子，疑惑道：“这里太简陋了，不会是萧遥的屋子吧？也忒可怜。” “噗！” 顾芳华差点一口银耳羹喷出来，呛到眼泪横流：“这就可怜？你是没有看见更可怜的，明儿白日我带你去看看，萧遥的院子荒废成什么样，你才知道什么是可怜。” “比这里还差？” 钟桃娇有点不敢相信，顾芳华笑道：“真的，据说两年都没有人打理，荒草丛生，我今儿看了，大门上全是蛛网。” “这也太过分了！萧遥好歹也是威远侯的儿子，怎么如此亏待？威远侯竟然不知道吗？还是纵容？” 顾芳华笑道：“不知道也好，纵容也罢，都是威远侯的家事。除非岳氏伸手，我才好宰了她的爪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父子对峙 钟桃娇又抬眼看了看，问道：“那这里是？” “这里是福灵郡主的院子，这威远侯的后院，分了前后院和后后院。据说，福灵郡主的一应都是自己采买，其实也就是住在同一个屋檐，各过各的。” 顾芳华也想不通，威远侯怎么就被岳氏迷了心窍，连老母亲都不管了。 “那萧遥的母亲，真的一点事都不管吗？” 紫梅捧了一盘洗干净的枣子进来，笑道：“管什么管，听说萧公子的母亲患了重病，整个辽东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只是捱日子而已。” “真的？” 顾芳华和钟桃娇都不相信，紫梅认真回道：“千真万确，奴婢和兰苑的人见过，都是这岳氏干的好事！听说，威远侯一直逼着侯夫人，想把大少爷萧磊，记到侯夫人名下，好请封世子。” “这也太岂有此理了！我本来还打算明儿搬去总督府，现在不去了！我就住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这威远侯是不是真的这样不要脸！” 顾芳华真怒了，这样的环境下，还好养出来的萧遥依然如谦谦君子。 光风霁月，性情温润。 钟桃娇也愤愤不平道：“对，我们走了，萧遥还要被她们欺负！有我们在，威远侯好歹还会顾忌点脸面。” “这里太小了，也不方便。今日岳氏说有处清华院不错，明儿我把他清波院的匾额摘下来，挂在清华院去。” 顾芳华还想去探望一下威远侯夫人，看看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 否则，威远侯夫人真死了，萧遥一定伤心欲绝。 此时，萧遥已经来到威远侯书房外，要求见父亲，请威远侯亲卫彦林通禀。 威远侯本来也没有睡，让萧遥进来。 萧遥行礼之后，父子俩一人坐在书桌后，一人站在书桌前，默默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对方不说话。 威远侯不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对萧遥说什么。 这个儿子他从小到大没有抱过，更没有指导过他武艺或者读书。如今想来，生而不教，的确有愧。 而萧遥不开口，是因为怕一开口的质问，火气太重。 曾经他也渴望父亲的关爱，可求而不得。后来老师对他无微不至的关爱和循循教导，他早在心里将老师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 如今的威远侯，对于萧遥来说，只是一个称谓。 如果可以，他宁愿剔骨削肉还他，也不愿和他有半点关系。 两人相视良久，还是威远侯不愿再直视萧遥的眼睛，垂目道：“我知道你高中状元，那伯爵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皇上万寿节遇刺，我侥幸救驾有功而已，皇上就封我为伯爵。” 萧遥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凶险，威远侯不难猜出。 “你年少有为，我很是高兴。这次回家，就好好陪陪你祖母和母亲，她们都很挂念你。” 萧遥也微微敛目，轻轻道：“那父亲呢？你是挂念我，还是希望我永远回不来？” “你！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不过我也不会盼望你去死。” 威远侯忍住怒气，慢慢解释道。 可萧遥全然不信，冷笑道：“是吗？萧安是祖母的人，却被你亲卫彦建，威逼利诱加收买，为你二夫人做事。在仙女池和无月崖，三番两次欲置我于死地。” 威远侯大惊失色，惊诧道：“果真有此事？” “萧安已经招供，是二夫人所为。他儿子长柱和孙子小虎子，被二夫人控制，我传信回来，他们被祖母救出来时都已经死了。” 萧遥又想起路近，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如果父亲不知情，那能不能还我一个公道。” 威远侯沉默了，他相信萧遥说的是真话，可他又如何还萧遥公道？ 杀了岳氏？他实在做不到。 “萧遥，我已经剥夺了岳氏管理后宅的权利，现在她被禁足，不能出鎏英院半步。等五皇子他们走后，我就把她送进庵堂，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 萧遥闻言，薄唇一勾，嘲讽笑道：“是吗？那她谋害主母，我母亲又如何讨回公道？” 威远侯沉默了，对谢氏他的确有太多愧疚，如今谢氏命不久矣，他无论怎样弥补，都没有办法挽回。 萧遥看父亲沉默，继续讥讽道：“现在禁足，是怕她无法无天冲撞明珠郡主吧？以后送她去庵堂，她有三个儿子，就是在庵堂也是高床软枕，生活起居如同贵妇，那不过是换个地方荣养，那我母亲呢？” 威远侯神色微变，有点难堪的低下头，用手盖住脸。 颓然低声道：“我常年在军营，并不知道岳氏会薄待了你母亲。等我知道时，我也遍请名医为她医治，只是晚了。” “当你让妾室当家开始，就该知道我母亲的处境有多艰难。你倒好，有情有义，为报救命之恩，纳恩人之女为妾。然后宠她疼她，将明媒正娶的夫人束之高阁。威远侯，你当真没有后悔过，良心不会痛吗？” 萧遥难得愤怒，将多年积压的怒火，压低着声音尽数喷出。 威远侯脸色一变再变，最终放下手，看着萧遥道：“我是对不起你母亲，这一生我还不了，来世衔草结环我也会还。” “来世？如果有来世，母亲怕是宁愿与你永不相识！你害她守了一辈子活寡，还寄人篱下被妾室节制一生，你还有脸说来生！” 萧遥越说越愤怒，一掌拍在书桌上，整块黄杨木都凹进去三分。 看着愤怒中的萧遥，威远侯一时有点恍惚。 他一直以为萧遥文弱只会读书，不配做萧家子弟，没想到也许萧遥，才是他四个儿子之中，身手最高之人。 威远侯低叹道：“这是我和你母亲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我念你久未归家，不予你计较。” “无所谓，我今日来，也不是想要讨什么公道。因为，你不配！我只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年后我会带祖母和母亲回京，不会再碍你们的眼睛。第二，威远侯世子之位，我以前不稀罕，如今，我非要不可，谁也别想抢走！”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方氏殷勤 威远侯脸色一变再变，直起腰来，随后慢慢站起来。 虎目炯炯有神的看着萧遥，沉声道：“萧遥，有我在，你不可能带你祖母和母亲离开。还有，威远侯世子只是一个称谓，你如今已经是伯爵，又得圣眷。将来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何必要争这世子之位？” 萧遥目光冷清和威远侯对峙，丝毫不退让。 “威远侯，大周律法明文规定，非嫡子不能承爵。我母亲是明媒正娶的威远侯夫人，我是威远侯嫡子，想越过我承爵，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萧靖看着儿子萧遥，很想大发脾气，可想到对儿子的亏欠，最终解释道。 “你大哥十五岁进军营，如今已经他三十岁了，每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营中度过，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场。所有山海关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继承人，你就算当上世子，也服不了众。” 萧遥丝毫不为所动，只冷笑道：“我就算不要，也是我施舍给他，而不是被逼着让出去。” 威远侯脸色一变：“你！” “祖母留在这里，迟早也是和母亲一样的命运，我母亲就是前车之鉴。我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辽东，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萧遥越说，声音越低，对父亲的失望，对母亲命不久矣的担心，惶恐于祖母年事已高的忧心。 种种涌上心头，让他眼睛发红，鼻子发酸，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威远侯沉默了，想起母亲已经很久不愿见自己，也有点难受。良久之后才慢慢坐回去，低声道：“你祖母想回京城？” “当然，祖母做梦都想回京城。以前是因为要给你留三分颜面，所以才一直留在辽东。况且那时我也不在京城，祖母一人我也不放心。现在我会在京城定居，祖母不会没人照料。” 萧遥知道母亲的身体，熬不了多久，不过就是灵柩，他也要带回京城，葬入萧家祖坟。 威远侯长叹一声，声音中说不出的疲惫，低低的同意道：“好，我同意你带你祖母和母亲回京城，世子之位给你大哥。” 萧遥对父亲的说法，嗤之以鼻：“这个只要皇上同意你的请封，我没有意见。不过，岳氏害我母亲如此，你想让她的儿子记在我母亲名下，做梦！” 说完，萧遥也不待父亲说话，转身就走。 威远侯萧靖默默看着儿子的背影，走进月色和黑暗之中，翻江倒海的后悔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真的后悔了。 可如今，就算后悔也没有办法。 第二日一早，方氏的贴身丫环单儿就来康宁院，顾芳华住的院子外面等候。 丹竹出来，客气道：“不知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单儿满脸堆笑，亲热道：“姐姐是郡主的大丫环丹竹吧？我是大少夫人的丫环单儿，如今侯府由我们夫人掌管中篑。大少夫人给郡主和五皇子，以及各位贵人准备的早膳已经备好，想请郡主用膳后，看什么时候有空，能见见我们夫人？” “这样啊，那好，你让人把早膳摆到大厅里，我去禀告郡主，单儿姑娘稍等。” 丹竹也没有拒绝，方氏不是岳氏，至于郡主用不用方氏送来的早膳，那要看郡主的心情如何。 顾芳华已经起身，听了丹竹的禀报，笑道：“怎么是方氏安排，不是岳氏？” “听说，昨晚侯爷发落了岳氏，现在由大少夫人方氏当家，当然要对郡主殷勤点。稍后，她还想求见郡主。” 丹竹利落的，为顾芳华簪上最后一支凤尾簪，然后又为她戴上同款翡翠的如意葫芦耳珰。 顾芳华满意的照了照镜子，笑道：“好，让她辰时三刻过来。你去看看早膳如何，去请钟大哥，顾二哥他们一起过来用膳。” “是，奴婢马上就去。” 此时，魏嬷嬷也带人送了早膳过来，整整两张大圆桌，摆得是满满当当。 除了各种甜、咸粥，各种糕点、面食也应有尽有，小菜荤素搭配也比较丰富，八盘八碟还有干果以及牛乳、羊乳。 燕少洵走进来一看，笑道：“哇，这样丰富的自助餐？” 萧遥走在他身后，先觉得自助餐似乎有点奇怪，不过转而一想，竟然觉得十分贴切。 笑道：“五皇子说得贴切，这菜式丰富，自取自食不需要人帮助，可不是自助餐最恰当。” 顾芳华对燕少洵时不时语出惊人，已经没有任何波动。 这次出门，人人都累了，只有燕少洵一直欢喜得很，还在念叨什么驴友、自助旅游之类，古里古怪，完全放飞了自我。 顾世年经过这一路的接触，对燕少洵也大为改观。 拉着钟子斌坐下道：“来来来，我们也来试试自助餐。萧遥，你不去陪老夫人吗？” 萧遥在钟子斌面前坐下，笑道：“祖母睡眠浅，早就用过早膳了。我已经去伺候她回来了，正好陪你们用。” 这边钟桃娇已经开动了，大家说说笑笑，用得十分愉悦。 期间，威远侯派人传话，邀请五皇子及众人，去军营和山海关上巡视。顾芳华和钟桃娇不去，其他人都应下了。 用过早膳，顾芳华先去同福灵郡主说说话，这才估算着时间，回到暂住的院子。 方氏已经等在院外，只见方氏打扮得很是恰当，身穿枣红石榴裙，外系一件灰狐大氅，含笑行礼。 “妾身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顾芳华抬抬手，笑道：“萧大少夫人不用客气，这是你的地方，我们不过是过客而已。进来吧。” 方氏不敢托大，跟在顾芳华后面，来到外间。 顾芳华脱了外面厚重的银狐大氅，端坐在上座，方氏有点小心的陪在末座。 “听说，如今大少夫人才是当家夫人，可喜可贺啊。” 顾芳华一开口，方氏就坐不住了，起身讪讪道：“郡主见笑了。” “见笑倒不是，只是看你们在这样的岳氏手下过了这么多年，为你感叹罢了。多年媳妇熬成婆，恭喜恭喜。” 方氏猜不透顾芳华的意思，有点惶恐道：“妾身不明白郡主之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 探望谢氏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七章探望谢氏顾芳华也不解释，只接过绿菊沏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抚弄着茶盖。 笑道：“大少夫人不必多心，本宫身负皇命，最多开年就走。只要在沈州时能将就过，本宫也不是多事之人。” 说完，顾芳华又像是感叹道：“昨日匆匆，还没有好好看过侯府。要是大少夫人无事，不如陪我们逛逛吧。对了，这位是勤国公小姐钟桃娇。” “原来是钟小姐，昨儿怎么没有看见姑娘？妾身本来就无事，一切悉听郡主吩咐。” 方氏再忙，也不敢推诿。如今侯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明珠郡主惹不起。就连二夫人都被禁足了，何况她人？ 钟桃娇笑道：“昨儿有点累，先在马车上休息了一会，想着病容不得体，就没有出来。” 方氏只好又系上大氅，热情的陪顾芳华和钟桃娇，在侯府里转悠。 等转到萧遥以前住的清波院时，那荒芜的样子，也让钟桃娇大开眼界。那诧异的目光，让方氏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方氏涨红着脸解释道：“郡主，其实我们已经重新修葺了清华院，本就是为四弟准备的。” 顾芳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嗤笑道：“是吗？娇娇，你把这匾给我拆了，清朗萧萧、烟波浩渺，我觉得清波院更好听一些。” 钟桃娇轻轻一个纵身，将匾摘了下来，交给方氏身边的单儿。 “你去，把这匾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转过来，要看见这匾挂在该挂的地方。” 刚才钟桃娇露的一手，早就惊呆了威远侯府的一众丫环。现在单儿和其她两名丫环跑得飞快，赶紧去打理牌匾。 方氏有点畏惧的勉强笑笑：“郡主，辽东穷乡僻壤，楼台亭阁甚是粗犷，怕难得入郡主的眼。” “无妨，就当是长点见识。不知道威远侯夫人住哪里？既然来了，还是要拜见一下。” 顾芳华也想去看看谢氏，希望她不会英年早逝，让萧遥伤心。 方氏只能陪笑道：“母亲住在兰苑，那妾身陪郡主过去。” 一行人还在路上，早有腿脚快的机灵人前去通传。等顾芳华她们来到兰苑时，花楹和花莲已经率人等在院外。 齐齐行礼道：“奴婢见过明珠郡主，明珠郡主万福金安。” “起来吧，你们都出来了，谁在伺候侯夫人？” 顾芳华略一蹙眉，吓得其他人瑟瑟发抖，花楹忙道：“回郡主，夫人身边还有人伺候，不敢离人。” “嗯，这还差不多，带路。” 顾芳华一走进兰苑，就感觉到了冬日的萧瑟。光秃秃的院子，斑驳的墙体，整个空气都是冰凉的，还散发出浓郁的药味。 钟桃娇心情也有点沉重，这么浓的药味，说明威远侯夫人确实重病，不是假扮。 顾芳华走进内室，虽然有心理准备，不过见到谢氏时，也被吓了一跳。 要不是她五官轮廓还在，眼睛依旧清亮，顾芳华都不敢相信，这形销骨立的妇人，会是萧遥的母亲。 “伯母，我是顾芳华，这位是钟桃娇，我们都是萧遥的朋友，特地来探望伯母。” 顾芳华说着，从紫梅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到谢氏面前，恭敬道：“伯母，这里是朵百年灵芝，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谢氏靠在大抱枕上，枯瘦如柴的手接过盒子，然后递给花楹。 笑道：“郡主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在拖日子，用不着这样好的灵芝。多谢郡主关心，不知道，郡主和遥儿很熟？” 顾芳华也不隐瞒，当着方氏回答道：“伯母，我顾二哥和六皇子表哥，都是萧遥的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而且，萧遥还救过我的命，太后外祖母和我，都十分感谢他。” 谢氏惊住了，没想到儿子竟然和明珠郡主，这样的天之骄女有交情。 转而，低叹道：“遥儿自幼命苦，想不到竟然能和郡主，还有六皇子他们这样的贵人相识。以后，还请郡主能多照看着萧遥，别让人欺负他。” 顾芳华马上道：“伯母放心，萧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让人欺负他。再说皇帝舅舅和六表哥，都十分看中萧遥，他文武双全，见多识广，是大周栋梁之才。” 谢氏看着侃侃而谈的顾芳华，越是打量她的仪态，越是眼底迸射出奇异的光芒。 顾芳华又寒暄了几句，看谢氏似乎有点难以支撑，告辞道：“夫人好好养病，改日再来看你。” 谢氏轻咳了一下，忙道：“郡主请留步。” 顾芳华看向谢氏，谢氏拿帕子擦擦嘴角，愉悦道：“花楹，去把柜子里，最下角那个剔红八角柜拿出来。” 花楹眼底闪过惊讶，不过还是快速将剔红八角柜抱了出来，放在谢氏手边。 谢氏摸索着打开，然后将一个紫檀木盒子，交到顾芳华手中。 笑道：“郡主，你远道而来，还亲自来探望我。我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套头面给你做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顾芳华忙道：“伯母言重了，明珠多谢伯母赏赐。” 谢氏又拿出另一个小盒子，递给钟桃娇道：“钟小姐，这小小见面礼，也希望你不要嫌弃。” 钟桃娇忙接过来，感谢道：“娇娇多谢侯夫人赏赐。” 谢氏手停了一下，又拿出一对镯子给方氏，道：“你和周氏也唤我一声母亲，这对镯子留给你们做个纪念吧。” 方氏诚惶诚恐接下，羞愧难当道：“母亲，是媳妇不孝，对不起您。” 谢氏柔柔一笑，回答道：“你们的难处我知道，至少这些年，你们都没有落井下石，还偶尔照顾兰苑，我都记在心上的。” 方氏更是愧疚，“扑通”跪下道：“母亲，以后侯府由我主事，媳妇一定尽力伺候母亲。” “好了，起来吧。遥儿的心软，你和萧磊好好同他说，他不是留恋爵位之人。” 眼看谢氏多说几句，有点喘不上气，顾芳华忙道：“伯母，有什么以后再说。花楹，快看看夫人，扶夫人歇息一下。” 花楹和花莲，赶紧将谢氏扶来睡下，顾芳华她们鱼贯而出，不再打扰她休息。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又见萧勇 方氏拿着手镯走出兰苑，神情相当尴尬。频频看向顾芳华，最后恭敬道：“郡主是回去休息？还是再逛一会？” 顾芳华看了看光秃秃，没什么好看的庭院，想了想道：“那你带我去看看岳氏。” 方氏有点惶恐，低声为难道：“郡主，侯爷已经下令，让二夫人禁足。这？我们怕是进不去。” “禁足？禁足是禁岳氏的足，又不是禁我的足。不让她出来，说了不让我进去吗？” 顾芳华笑睨过去，方氏浑身一颤，马上道：“郡主请。” 一行人来到鎏英院，负责守卫的彦军迎上来，恭敬行礼道：“末将见过郡主，鎏英院已封，不知郡主来所为事？” “本宫来看看二夫人，怎么？不能见？” 顾芳华气场全开，那气势让彦军和其他守卫，都半跪下去。 彦军顶住压力，婉拒道：“郡主，二夫人已经被禁足，侯爷吩咐不准任何人探视。” “不准探视？就算是死囚也可以探视，难道岳氏还比不了死囚？” 顾芳华说起话来，毫不顾忌，彦军硬起头皮推拒道：“郡主，没有侯爷的吩咐，末将不敢放你进去。” “哦，不怕我杀了你？或者赐你的罪？” 彦军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只遵从侯爷命令，要是让郡主进去有违军令，只有死路一条。请郡主恕我不敬之罪。” 顾芳华本来也只是打算，过来找岳氏玩玩，没想到竟然见识到了威远侯平日治军的严谨，对他的看法稍稍改观。 看来威远侯家事糊涂，治军不糊涂。 正当顾芳华觉得无趣，准备离开时，远远看见萧勇急匆匆来了。 顾芳华眼睛一亮，也不说话，双手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看戏，她倒要看看，是不是谁也不能探视岳氏。 萧勇来到鎏英院门前，看到顾芳华时一怔，不过还是上前草草行礼。 “萧勇见过郡主。” “起来吧，这院子封了。萧勇，你也是来看岳氏的吗？” 萧勇没有回答顾芳华，转而看向紧闭的院门，对彦军道：“开门，我要进去。” 彦军挡在门口，阻拦道：“三少爷，侯爷有吩咐，任何人不得探视二夫人，包括三位少爷和少夫人。” 萧勇怒目圆睁，恼怒道：“我娘亲做错什么了，也是得罪郡主了吗？” 小圆子不知道从哪里搬了张椅子过来，顾芳华一屁股坐下，施施然理了理裙摆，又拢了拢披风。 笑道：“别，萧勇。我还搁这儿站着呢，你这样当面诋毁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要不是你，我娘亲怎么会被禁足！” 萧勇气势汹汹追问道，一直默不吭声的钟桃娇讥讽道：“你生母身为妾室，薄待嫡子，虐待主母，罪大恶极。我要是威远侯早就撵出去了，如今只是禁足，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禁足？” “你胡说八道！我父亲和娘亲才是最早认识，天生一对。况且，我娘亲也没有找过萧遥麻烦。” 萧勇不是很清楚这些后宅的事，不过在他心底，他不愿相信娘亲是个恶毒的人。 顾芳华对此只能“呵呵”一笑，推出缩在旁边的方氏，笑道：“你还是问问你大嫂，看看你生母，是如何薄待嫡子，虐待主母的。” 方氏有点难堪，不过明珠郡主的意思，她也不敢拂逆。 还是解释道：“三弟，娘亲的确错了，这是父亲惩罚娘亲的，当时我和你大哥、二哥、二嫂都在。” “那娘亲呢？她现在如何了？” 萧勇看大嫂从旁边佐证了现在也没有底气，敢拍着胸口说娘亲不会做坏事。 他只想看一下娘亲，是否安好。 方氏为难道：“三弟，我们都没有看到，不过父亲并没有说其他地方克扣娘亲。衣食应该都是一如既往，只是不能到处走动。” 顾芳华在旁边啧啧称赞道：“果真不同，这是换个地方荣养啊！” 萧勇怒目而视，都是因为萧遥回来，顾芳华的到来，这家里都天翻地覆，大变模样了！ “郡主，你看够了就可以回去了。” 钟桃娇听萧勇语气太冲，上前不悦道：“你怎么和明珠说话的？还轮不到你来命令！” 萧勇轻蔑的看了钟桃娇一眼，不屑道：“你是谁？跟在人家后面乱叫的狗吗？” 彦军和方氏一下变了脸色，明珠郡主可不是好招惹的，萧勇怎么和她争起来，还骂了她身边的人。 顾芳华也一下子就沉下脸来，钟桃娇倒是不怒反笑。 她轻蔑的看着萧勇，朗声道：“我是钟桃娇，不如我们来比划比划，看看谁才是只会乱叫的狗。” 萧勇话刚出口，本来也有点后悔，不过被钟桃娇一激，早就忘记了。 再说，因为明珠郡主被打的五十军棍，身上还隐隐作痛，不能打明珠郡主，打她身边的人也可以。 “本将军不和女人打，你们的侍卫派个出来打。” 钟桃娇解下腰间的鞭子，轻轻一颤，将不远处鎏英院门口的一只灯笼卷过来。随手一扔灯笼，挑衅的睨了他一眼，道：“怎么样？萧勇，你敢和我较量吗？” 彦军见势不好，忙上前道：“三少爷，这位是勤国公家钟小姐。” “好了，你不用多说，他就算赢了我，也是我技不如人，我保证我哥和我娘都不会找他麻烦。萧勇，打不打？” 钟桃娇虽然耿直，不过并不蠢。知道彦军的意思是，提醒萧勇自己的出身，怕自己被他伤了，干脆自己立下军令状。 萧勇也没有想到，钟桃娇会是钟家的人，他对钟家还是敬仰的，一时有点进退两难。 顾芳华转头，勾勾手让钱公公上前来，附耳问道：“这萧勇功夫如何？娇娇能赢吗？” 钱公公含笑低声回道：“萧勇有勇无谋，只是蛮力，娇娇小姐正好以柔克刚。” 顾芳华对钱公公比了一个，厉害的手势。 然后笑道：“这样，我也来加点彩头。要是萧勇你输了，以后看见我们就行礼道歉绕道走。要是娇娇输了，我以后看见你也行礼道歉绕道走！” 萧勇眼睛一亮，不信道：“此话当真？” 第二百四十九章 花开两朵 顾芳华笑眯眯做保证：“哈哈，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这里还有大少夫人和侯爷的亲卫作证，不会言而无信的。” 她这有点灿烂笑容，让彦军和方氏，都有点不好的预感。 萧勇眼睛全是鄙视，大大咧咧道：“那好，我就来领教一下勤国公小姐的高招。我要是赢了，也不用你见面行礼道歉，你只用以后看见我绕道走就好。” 顾芳华给了钟桃娇一个加油的眼色，示意她好好教训一下萧勇。 钟桃娇爽朗一笑：“废话少说，动手吧！” 萧勇也没有托大，从身后侍卫手中接过长刀，掂了掂分量道：“钟小姐，你放心，我尽力不会伤了你。” 钟桃娇没有说话，只是长鞭宛如一条银蛇，径直朝萧勇扑去。 长鞭灵巧的卷在萧勇手腕之上，一用力，萧勇猝不及防，手中的长刀差点脱手而飞。 还好，他手劲不错，一把重新将长刀握住，很快和钟桃娇交起手来。 钟桃娇将长鞭使得密不透风，把萧勇困在原处只能疲于应付，根本无力突围。而且稍有不慎，长鞭就抽到他身上，火辣辣的疼。 这样两人僵持起来，萧勇渐渐支撑不了，他又急又怒又惊，一声暴喝，挥舞长刀主动进攻。 可钟桃娇的长鞭，来往无影，他根本防不胜防。 萧勇还没有冲到钟桃娇面前，就已经被抽了几鞭，还有一鞭差点抽到他的脸。 如此一来，萧勇完全被激怒，蛮横用长刀将鞭子干脆绕起来，然后用蛮力运气一拉，长鞭立马断成几节。 钟桃娇打得兴起，反手将彦军手中的长剑抽出来，然后迎上去，和萧勇刀剑相交，痛快淋漓的打了起来。 萧勇力大，每一招一式，都恨不得把钟桃娇的剑劈断。 而钟桃娇步伐轻盈，用巧劲将萧勇引得团团转。时不时对他踢上两脚，尽情享受戏弄他的乐趣。 紫梅看顾芳华看得专心，还专门从荷包里，抓了把绿茶瓜子出来，放在一块素色锦帕上，捧到顾芳华面前。 “郡主，不如边吃瓜子边看？” 顾芳华笑眯眯点点头，低声道：“做的不错，回去有赏！” 萧勇眼角余风看过来，看顾芳华竟然在旁边惬意吃瓜子，仿佛如在看戏，早就气得红了眼睛。 钟桃娇也基本摸清楚了萧勇的招式，知道如何击败他。 此消彼长，萧勇很快一招落空，被钟桃娇一手肘捶在胸口，倒退三步还没有来得及还击，钟桃娇的剑已经搁在他脖子上。 顾芳华欢喜拍手道：“不错，不错！娇娇，看起来我们赢了。” 萧勇呆呆的站在原地，心目中还在想，刚才怎么就输了？脑子里简直是一片空白，羞愧难当。 方氏怕萧勇不肯认输，忙道：“三弟，愿赌服输，还不向郡主行礼道歉？” 萧勇脸色由红转黑，又由青转白，简直是色彩斑斓，让钟桃娇狠狠的出了口恶气。就这样的水准，还想和萧遥比，直接被碾压的命。 彦军接过钟桃娇还回来的剑，也是心情澎湃，又是惊讶，又是赞叹，不愧是勤国公府的人，巾帼不让须眉。 他怕萧勇不认输，也道：“三少爷，是你输了。” 萧勇将长刀，用力往地上一扔，双膝“噗通”跪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顾芳华身心舒畅，挽着钟桃娇往回走，边走边笑道：“娇娇，你太厉害了，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钟桃娇看了看钱公公他们，觉得安全无虞，低声道：“干脆我们上街去逛逛？昨儿我在今日喝了碗羊杂汤，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顾芳华简直一听就心生向往，拍手道：“那还等什么？上街啊！” 既然沈州的人都知道明珠郡主来了，所以顾芳华也没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带着一群丫环和御林军上街。 而萧遥和燕少洵他们，出了沈城，又往北面奔驰了五十里地左右，遥遥就看见了依山傍海的山海关。 只见巍峨的城墙，正好位于两片山谷之中，将外面的草原拒之门外，是大周北方的第一门户。而沈城，就是二道防线，以防万一。 山海关两边的山谷上寸草不生，光秃秃的石头上，全是暗红的颜色，据说都是用鲜血泡出来的色泽。 萧磊带领大家，进了山海关，登上城楼，介绍道：“五皇子，这里就是山海关，距离沈城大约五十五里，是抵抗女真入侵的门户所在。” 燕少洵赞叹道：“以前听说：不到边关非好汉。我觉得，这山海关不愧为天下第一雄关。” 钟子斌曾经去过雁门关，相比了一下道：“的确如此，三大关都地势险峻，尤其是这山海关易守难攻，更是有大周第一关的称号。” 顾世年更是诗兴大发，远眺极目吟道：“万里群山尽海头，谁筑关城控上游，由来英雄生吾辈，肯把须眉负此生！” 这一刻，顾世年真有种冲动，想弃笔从戎。 燕少洵稍加思索，从唐诗宋词里也找出首适合的，吟道：“雄关阻塞戴灵鳌，控制卢龙胜百牢。会须驱逐远漠北，安得猛士挺长矛。” 萧遥和燕长信都赞叹叫好，只有萧磊有点茫然，笑道：“五皇子，四弟，顾公子，燕公子你们吟诗作对好兴致，不如我们下去歇息一会？” 燕少洵从萧磊话语之中，听出了鄙视之意。 他有心想卖萧遥人情，笑道：“登高望远的确让人身心愉悦，如今站在这天下第一关上，我很想见识一下将士们的实力。” 萧磊有点诧异，随即笑道：“五皇子可是武艺高强？只是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习的杀敌招数，不适合同五皇子切搓。” “不，萧大公子，我的意思是那里有个练武场，不如让我看看将士们的实力。” 说着，燕少洵指了指台下的练武场，示意萧磊。 萧磊心里万般感慨，只得转身吩咐亲卫，让天字的一队出来，向五皇子他们演练一下阵型。 燕长信笑道：“当初万寿节三场擂台赛让我记忆犹新，不如今日我们也来试试？” 第二百五十章 各表一枝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五十章各表一枝萧磊心中一动，他已经知道，万寿节上萧遥护驾有功，破例封了伯爵，也很想看看萧遥究竟功夫如何。 “四弟，有兴趣来较量一下吗？” 萧遥看向萧磊，微微泯唇一笑：“好啊！我还没有来过军营，今日能见识一下萧家军，也好。” 钟子斌最是喜欢热闹，也因为长期在军营，对这里特别亲切。 “好啊！我们也来比三关！还是射箭、骑马、擂台赛！哇！这一路上，我身上的骨头都快生锈了，要好好动一下才好。” 萧家军平日，也经常举行比试，让将士们活动筋骨保持好状态，自然对这一套不陌生。 很快，除了驻守城防，其他的十个小队已经集结完毕。 萧磊先向大家介绍五皇子，燕少洵也很压得住场子，开口激励道：“山海关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有你们的辛勤付出，有你们的浴血奋战，才有大周的和平、安泰，我为你们骄傲，也为你们自豪！为了慰劳你们，皇上派我和钟将军来辽东，看望大家，我们将与大家一起共度新春，祝我们大周繁荣昌盛！” 山海关的将士们，何曾听见过如此平易近人，又浅显易懂的训话？ “繁荣昌盛！繁荣昌盛！” 将士们大声重复着这两个词，个个既感觉到新奇，又有点热血沸腾，士为知己者死的荣耀。 顾世年和萧遥，还有燕长信在旁边听着，也微微有点动容。 燕少洵果真口才了得，礼贤下士，一下就收获了将士们的爱戴。萧磊也觉得光荣，接下来继续介绍。 “这位，是我们大周武状元，也是正三品武勇将军，更是勤国公府世子钟子斌，钟将军！” 钟子斌含笑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皇上赏罚分明，威远侯治军有方，只要大家作战勇猛，谁都可以青云直上，光宗耀祖！” 将士们更加欢欣鼓舞，振臂大吼：“光宗耀祖！光宗耀祖！” 萧磊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又在台上指着萧遥，介绍道：“这是我四弟萧遥，也是今年的文状元，更是皇上亲封的伯爵。” 萧遥含笑上前半步，执手行了一礼。 今日的萧遥不是以往惯常穿的锦袍，而且穿了一身墨绿劲装。挽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用白玉冠紧紧束上，丰神俊朗的脸上，五官精致而不娘。 那宽肩窄腰大长腿加长靴，身材修长而不显瘦弱，英气十足又格外引人注目。 特别是和虎背熊腰的萧磊站在一起，不像亲兄弟，反而像父子。真是不比不知道，萧遥比萧磊还要高出小半个头，何况颜值还高了不知道多少。 底下的不少将士，还是第一次听说威远侯还有一个小儿子。 听说又是状元郎，又是伯爵，众人议论纷纷。 萧磊见状，忙大声喝道：“今日五皇子在此，想看看大家的真本事，等一下我们会准备射箭、骑马、擂台赛三关，你们先一队挑出一人准备。” 这军营里，向来都是凭真本事称雄，所以谁最厉害，基本都是公认，大家很快就选出十人。 燕少洵自知斤两，并不参与比试，而是笑道：“今日就由我和顾二哥，五哥来做评判，萧磊你觉得如何？” “那自然好，不知道五皇子想安排如何比试？” 萧磊不清楚萧遥和钟子斌擅长的，干脆把主动权交给燕少洵。 燕少洵眼光示意了一下，萧遥和钟子斌纷纷表示，就按照军营里平日的规矩来办，他们二人只是如普通将士参与就好。 既然如此，燕少洵朗声开口，随便点了一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平日这三项如何比的？” 那人想必是军中好手，长胜将军，毫不怯场道：“回五皇子，我叫王子杰。比射箭就是一人十支箭，百步之外拉弓射箭，谁射红心多，谁胜！” “好，那骑马呢？” 王子杰又回答道：“骑马就是骑马跑啊！跑十圈谁最快就赢了。” 这个简单粗暴，不过既比技巧，也比了持久耐力，燕少洵觉得不错。再问道：“那擂台赛，你们又是如何比？” 下面将士们一片欢呼，不少人高声笑道：“当然是擂台站一堆，最后谁站在上面谁就赢呗！” 燕少洵稍加思索，怕萧遥吃亏，开口道：“这样可不够刺激，不如我们换个新玩法，两两对决，淘汰赛如何？” 王子杰他们懂淘汰，不过不清楚什么是两两对决，个个起哄玩笑。 燕少洵示意萧磊主持一下秩序，然后把那十人请上来，笑着解释道：“很简单，你们抽签，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打，以此类推，输的淘汰。然后又重复顺序，直至剩最后一人！” 王子杰想了一下，爽朗一笑：“这个好，公平！” 燕少洵还大方摸出一块海东青玉佩道：“这只是场比试，我还是添点彩头，谁胜，我这块玉佩就给谁！” “好！好！好！” 将士们欢声雷动，皇子身上的玉佩，这既可以卖银子，还可以攀高枝，更可以在军中立威，自然要全力以赴。 大家正哄笑时，威远侯也来到了山海关。 当一身银白盔甲的威远侯骑马一出现，现场马上安静下来，齐声道：“见过侯爷！” 威远侯走上高台，先询问了萧磊一下情况，然后看了眼器宇轩昂的萧遥，最后向燕少洵拱拱手。 声如洪钟道：“既然五皇子出了彩头，本侯也有！获胜前三，升一级，饷银翻倍！” 这样的奖励对于山海关将士来说，自然更加实在，一时现场气氛更加炽热，选出来的各将士都有点蠢蠢欲动。 威远侯看了看选出来的十人，还有参加比试的萧遥和钟子斌，转头问道：“萧勇呢？” 彦林回禀道：“回侯爷，萧勇回了沈城。” 威远侯本来想让萧勇也参加，在五皇子面前露露脸，不过既然他回了沈州，那以后还会有机会。 “好，那就开始。各队注意，先去靶场，按平日训练位置站好！” 很快，将士们有序排好，很快在靶场周围站定，然后鸦雀无声的等威远侯检阅。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场比试 威远侯和五皇子并肩而行，后面是钟子斌和顾世年，再后面是燕长信和萧遥。 随后才是萧磊，带着其他参加比试的将士们，还有山海关的另外一些高级将领一起出来，接受大家的欢呼。 已经有人将十二个靶子一字排开，每个间隔三尺并列摆在一条线上。 百步之外，大约就是十二丈外，还有人把十二个箭筒放在指定位置上，至于谁站哪里，要看威远侯如何安排。 威远侯在军营话不多，看萧遥和王子杰他们已经出列站好，只让他们走过去依次站好就当选了位置。 钟子斌站在第一位，萧遥第二位，其他十个小队依次站好。随着威远侯一声令下“开始”，人人张弓搭箭，“嗖嗖嗖”往箭靶飞去。 十支箭不多，不过须臾，大家都已经射完。守在靶子一方的亲卫，扛着靶子放在各自射手的面前。 威远侯和五皇子从后面，一一看过来。 军中选出来的，果真都是精英，每一个都是全中靶心。当威远侯每检视过一人，那人就把靶子高高举起，接受其他将士的欢呼。 特别是王子杰，他的十支箭全部射中靶心，紧紧围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一支粗箭。当他举起来箭靶时，欢呼声一片。 威远侯微微点头，给了王子杰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走到萧遥面前。 当他看见萧遥的箭靶时，愣了几息，然后才有点神色复杂的看着面不改色的萧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燕少洵凑过来一看，靶心正中有一支箭，其他九支箭间隔一分左右排列，将正中的箭围成一个圆圈。每支箭中间的距离，就如同矩尺量过一般，分毫不差。 “好！威远侯，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萧遥炫技，真是漂亮！” 威远侯沉默片刻，也道：“的确是好，我年轻时，也最多如此。” 后面的萧磊过来一看，脸色一变，第一次正视萧遥。 萧遥脸色波澜不惊，只高高将箭靶举起，引来众将士们一阵惊叹，原来射箭竟然也可以这样美。 最后是钟子斌的，他的也是全中靶心，只不过十支箭密密麻麻排成一横贯穿红心。 威远侯叹道：“勤国公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钟子斌大咧咧道：“侯爷说这话就是在臊我，我可没有萧遥厉害。排一条线我可以，弄个圈圈真不行。” 说着，钟子斌也将他的靶子高高举起，接受众人的欢呼和惊叹。 最后，威远侯宣布：“射箭前三，钟子斌、萧遥、王子杰！下一场，比赛马，至于顺序，抽签决定！” 为了以示公平，钟子斌和萧遥并没有用，自己骑过来的千里马。 而是和其他十人一起，随机抽签分军马。最后，萧遥运气不错，分在第三道，而钟子斌则分到第八道。 随着燕少洵挥下手中小红旗，十二匹战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内圈的多少有点优势，一圈过后，萧遥位列第三，钟子斌暂列第四，前面是王子杰和胡现。 八圈过后，十二人明显拉开了距离，第一梯队五匹马，相距也就一个马身左右。第二梯队三匹马，距离第一梯队大约七尺，而第三梯队四匹马，则相距一丈以上。 既然是最后两圈，那前面的几人都拿出压箱底的绝活，想彻底甩开其他人。 钟子斌轻夹马腹，整个身体伏在马背上，握紧缰绳，争取和马儿融为一体，往前面冲去。 胡现和王子杰相距太近，两人难免已经动起手来，互相干扰对方。 结果钟子斌趁势冲了上去，一跃成为暂时第一。 萧遥也略作调整，整个人踩在马镫上，使出“粘”字诀，尽可能将身体悬空，少给马儿束缚，争取给他减负。 果然，身上轻巧了一些马儿，撒开四蹄跑得更快了。经过半圈的努力，追在钟子斌身后，占据第二的位置。 胡现和王子杰也拼命快马加鞭，最后一圈之时，根本都看不清楚马上的人，只觉得四匹马混合在一起，分不清谁会第一。 站在旁观者的来看，钟子斌和萧遥他们四人，基本上是同时冲过终点。 不过最后威远侯宣布道：“我看得很清楚，第一就是钟子斌，萧遥第二，胡现第三！” 对于这个结果，王子杰也没有争议，大家看萧遥连下两城，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萧磊站在旁边，默不作声。这十人是什么水准，他再清楚不过。可竟然都败在萧遥手下，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和萧遥对上，会是谁赢。 燕少洵也笑道：“太精彩了，大家休息一下，去抽签吧，抽到谁就和谁一对。” 练武场正中就是擂台，不过擂台不大，横竖也就九尺左右。旁边台下有兵器架，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方便大家擂台时取用。 这次抽签，萧遥第一号，而钟子斌九号，第一轮没有对上。 排在十二号的是个大个子，叫何大头，人如其名，人高、头又大。同萧遥差不多的身高，至少重了萧遥三、四十斤。 看起来，就是一员猛将。 当何大头拎着一对流星锤上擂台，萧遥还没有挑选兵器时。他大声道：“侯爷，擂台无眼，要是我伤了四公子，怎么办？” 威远侯高声回道：“双方点到即止，如有伤，与人无尤！” 何大头乐呵呵笑了，萧遥也选好一根齐眉棒棍，走上擂台，站在何大头对面。 两人先互相行礼，然后随着一声铜锣响，比试开始。 何大头挥舞着流星锤，直直朝萧遥砸了过来，那上百斤的流星锤，要是砸实可是非死即伤。 萧遥的齐眉棍是木质，要是同流星锤正面硬打在一起，很容易就会被折断。 所以，萧遥的身形微闪，接连躲开何大头的几次进攻，不打算和他硬碰硬。对何大头只能智取，不宜正面为敌。 这样你追我躲，台下的人看着就不激烈、不痛快，喝倒彩的比比皆是。 何大头听见哄笑声，更是着急。一对流星锤被他舞得虎虎生风，看起来萧遥被他逼得四处躲避，简直势不可挡。 第二百五十二章 擂台比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五十二章擂台比试实际上，何大头是有苦说不出。 他现在根本不能停下来，只要力竭一停，萧遥就会抓住空隙，给他致命一击。 看起来萧遥被他逼得满场跑，实际上，是萧遥在消耗他的体力。他是大力，可也不是力大无穷。 不过小半盏茶功夫，何大头的流星锤，已经明显缓慢得多。 萧遥觑准空隙，一棒打了下去，直接击打在何大头大腿之上。既不会伤了他筋骨，又让他暂时失去行动力。 随后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将何大头踹了下去。 几名小队长一拥而上，本以为何大头受伤不轻，等检查之后才发现只是皮外伤，看向萧遥的眼神，尊敬了不少。 军中不看年纪，不看背景，只要你强大，就值得尊敬！ 钟子斌也轻松赢下一场，同萧遥一起进入了下一轮。 这次，萧遥对阵的是十一号陈狗子，他刚才用长枪将二号直接挑飞，这次依然选择的是长枪。 萧遥没有再选用齐眉棍，而且拿起刚才二号用过的长剑。 长枪本就擅长远战，而长剑适合近战。俗话说得好：一寸短，一寸险。如何突破长枪的防守，而近身作战，就要看萧遥的本事。 两人刚上台，燕少洵就笑了。 萧磊看看气定神闲的萧遥，又看看乐不可支的燕少洵，好奇道：“五皇子，有什么好笑的吗？” 燕少洵瞟了一眼专心看比试，仿佛没有听他说话的威远侯。 笑着解释道：“萧遥在京城，住在勤国公府的日子，比在家的日子都多。他和子斌也能战个平手，何况是其他人。” 潜台词是：要知道，勤国公府的烈火枪法可是一绝。 威远侯竖起耳朵听见后，看萧遥的动作，更有一番不同，萧磊的脸色也更黯淡了几分，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威胁。 果不其然，不过十来招，任陈狗子枪影漫天，萧遥依然能够抓住破绽强攻贴身近战。 长枪近距离作战，其实还不如棍子，几招过后就被萧遥的长剑搁上了脖子，只能垂手认输。 萧遥在个人擂台赛上，连胜两场，下面的将士们都看呆了。上台者的实力都是有目共睹，这样的军中好手在萧遥手中轻易落败，大家不禁都对他生出敬佩。 这样两轮下来，如今台上只剩下三个人。 萧遥、钟子斌、还有就是王子杰。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要打两场，全胜者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第一场抽签，钟子斌轮空，王子杰对阵萧遥。 王子杰可不是无名小辈，他出身辽东大族王氏，是王氏小辈当中天赋最好，武艺最高之人。 他拳术精湛，最擅长肉搏，曾经有一拳锤爆一头野狼的战绩。所以并没有挑选兵器，而是直接上了擂台。 萧遥见状，也干脆将随手拿的长枪放回去，空手也走上擂台。 威远侯淡淡的皱了下眉头，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要是比武还要讲君子之风，无异就是迂腐。 萧磊却是心中暗喜，萧遥如此托大，犯了兵家大忌，父亲肯定不喜。 王子杰见状有点不乐意，大声道：“你可以选兵器，不用顾忌我，随便你挑什么，没有人会说你胜之不武。” 萧遥做了个起手式，笑道：“我在福州时，曾跟暹罗的武者学习过拳术，大家只是切磋而已。” “那好，我就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说着，王子杰一声大喝，一招“猛虎下山”朝萧遥胸口袭来。按常理，萧遥如果不是全力招架，就应该暂避锋芒。 可萧遥却出乎所有人意外，竟然错身半步，出手如电直击王子杰手肘弯。 那精准的算计，还有四两拨千斤的技巧，让王子杰收势不及，右手一麻差点就抬不起来。 还好萧遥没有趁势追击，反而在原地奇怪的蹦跳两下，拉开拳式等待王子杰进攻。 这一幕，让习惯乘胜追击的将士们目瞪口呆，最震惊的莫过于燕少洵，这明明就是跆拳道嘛！ 没想到萧遥竟然会跆拳道！ 燕少洵再看了眼，萧遥腰带下的大长腿，简直就是逆天啊！本来以为穿越过来这副皮囊，已经是顶级配置，没想到燕祈喧更漂亮，萧遥身材更是碾压。 要是搁在后世，萧遥绝对是顶级流量花美男，光这双大长腿，就足以让无数粉丝舔屏尖叫。 跆拳道中，腿的力量十足，爆发力完美又好看。 燕少洵酸溜溜的看着台上，王子杰和萧遥已经战在一起。那萧遥的大长腿，无论是侧踢还是前踢都那样好看。 尽管现场没有女粉丝，可在场将士们的尖叫，就足以说明萧遥的受欢迎。 无论王子杰从哪里进攻，都能被萧遥化解，而且萧遥一直没有主动进攻，仿佛要等王子杰三十六路拳法使完。 燕少洵的猜测是对的，萧遥最近心里结了不少郁气，他也想这样拳拳到肉，肉搏一番，以作宣泄。 等王子杰拳法差不多没有新招了，萧遥这才开始出招。 只见他双手成拳猛攻王子杰太阳穴，看他避开半路换招侧身踢，再反踢，再趁王子杰躲避，一脚直踢。一连三记连环踢，直接将王子杰踢下擂台。 全场欢声雷动，不少人自动振臂高呼：“萧遥！萧遥！” 萧遥擦擦额头的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下一场是王子杰对钟子斌，他正好可以观摩一下。 以往他和钟子斌时有切磋，不过都是点到即止，没有下过狠手，有些杀招也没有出过。 今日，倒是可以一试。 萧遥本也没有下重手，王子杰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有发现哪里有伤直接又上了擂台。 钟子斌没有像萧遥一样有把握，还是选了自己最擅长的长枪。上台开口道：“你刚比过一场，我让你休息一刻？” 王子杰爽朗一笑：“刚才萧大人手下留情，我没有受伤，尽管来就是！” 既然如此，钟子斌也没有客气，直接一抖枪身攻了上去。这场比试打得吃力，王子杰的拳头对上长枪，简直就是势均力敌。 也许是刚才的比试，耗费了王子杰的力气，他和钟子斌大战三百回合之后，遗憾落败，被长枪扫下擂台。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两强对决 这一下，将士们的叫好声，简直响彻练武场。 顾世年暗暗点头，对燕长信道：“这军中之人果然豪爽，被萧遥和子斌胜了，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排斥。” “顾二哥，这军中只认拳头，胜者为王。” 燕长信也看得热血沸腾，他自幼不好习武，只会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夫。如今身在军营，方觉得身为男儿，不沙场历练一番，难免有点遗憾。 燕少洵也大声叫好，不光是因为萧遥和钟子斌，都是同他一起来的人，他与荣有焉。 而是，他真的第一次相信，这世上果真有如小说、电视剧里，文武双全的男人。只可惜，他不是身在皇家，没有将来君临天下的机会。 如今萧遥的文采，还有处理事情的能力，已经显露出来。要是再给他机会，让他能上战场打胜仗，简直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征战平四方的人，不能为自己所用，不如趁早除之。 燕少洵暗暗盘算着，又看了几眼萧磊，也许在沈城就是个机会。不能让萧遥成为燕容凌的左膀右臂，趁他羽翼未丰，干脆直接除掉。 威远侯打算给钟子斌一点歇息的时间，走上擂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只见威远侯手一挥，全场立马鸦雀无声，足以见威远侯平日治军之严。他从左到右巡视了一番，开口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你们今日认识到了吗？” “是！” 整齐划一的回答，气势恢宏。 威远侯又道：“今日过后，训练每日再加一个时辰。年前可以再给你们一次较量的机会，看看，你们是不是孬种！” “不是！不是！” “那好，认真看看，高手之间的对决。” 说完，威远侯看向萧遥：“萧遥，选兵器，拿出所有本事，让大家好好认识一下你。” 萧遥拱手道：“是！” 随后，去兵器架上，也选了把长枪。 底下一阵惊呼，听说过勤国公钟家的人，都为萧遥担心。也有人有点纳闷，威远侯的长刀所向披靡，几位公子都擅长萧家刀法，为什么萧遥会选长枪。 钟子斌一看萧遥上台，笑了。调侃道：“萧遥，你这是和我杠上了？” 萧遥一本正经回答道：“钟大哥，偷师良久，今日也正好可以切磋切磋。” 在场的将士们听他们嘴仗，都忍不住笑起来，纷纷起哄。 “萧大人，上啊！” “乱拳打死老师傅！” “揍他丫的！” “敢偷师，打！” …… 看威远侯微微凝目，萧磊神色奇怪，燕少洵笑道：“萧大公子可能不知道，萧遥学什么都快。不过是同子斌多较量几回，就已经把烈火枪法学得七七八八。” 萧磊闻言，笑容有点勉强，扯了扯嘴唇笑道：“四弟，果真天赋惊人。” 威远侯听见了，赞同道：“改日，我就把萧家刀法传给他，让他堂堂正正同钟子斌对上一场。” 萧磊忍不住道：“父亲，我可以同钟将军比试。” 威远侯看着擂台，神色不变，淡淡道：“你不是他对手，胜不了他。” 本来，威远侯只是实话实说。可萧磊听在耳朵里，反而觉得父亲是在责怪自己，没有习到萧家刀法精髓，给萧家丢人了。 但是从小到大，父亲明明对自己寄望最大，难道，父亲是想改变主意？ 萧磊已经完全乱了，眼睛盯着擂台，却茫然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自己从前建立的优越感，在萧遥面前全线崩塌。 擂台上，钟子斌和萧遥的对战精彩绝伦。 只见两人长枪交击在一起，如同天女散花，肉眼可见的火花四溅。 长枪在他们手上，如游龙、似毒蛇，无论是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都游刃有余。看起来惊险无比，凶险凌厉，却次次都能完美化解。 两人你来我往，看得人眼花缭乱。 大家屏气凝神，仿佛出口大气，都会惊扰到如此精彩的比试。 特别是本就擅长枪法的，更是看得如痴如醉，恨不能手上现在就握着一把枪，学一学他们的枪法。 钟子斌也是高兴，很久没有这样打得酣畅淋漓了。 虽然萧遥枪法不如自己熟练，可他会用身法，还有其他自创的招式来弥补。钟家烈火枪法前二十四招，萧遥基本都使得一模一样，如同亲传。 不过，真正烈火枪法最厉害的，是后面四式，钟子斌有心想试一下萧遥，准备拿出压箱底的招式。 “萧遥，注意了！” 话音刚落，钟子斌手中的长枪舞出一团幻影，突然失去了踪影。萧遥一惊，手下一收变进攻为防守，将身前舞得密不透风。 只见钟子斌身形一顿、一矮，长枪从背后激射而出，枪尖直直从重重幻影当中，准确无误的刺中萧遥长枪的枪杆。 “啪！” 一声脆响之后，萧遥的长枪断成两截。 而且钟子斌随后长枪如影随形，丝毫没有给萧遥调整喘息的机会，直挑向他肩胛处。 威远侯坐在座位上的身体，瞬间紧绷，右手不自觉握成拳头，心中无比可惜，看样子萧遥要输了。 萧磊还处于茫然，燕少洵则在思考，眼看萧遥败局已定，怎么能把钟子斌拉到自己的麾下。 而萧遥在长枪断裂的瞬间，已经闪身错开，左手一抓把长枪上半截握在手中。双手将断枪的两部分当成双截棍，半跪下来，堪堪架住钟子斌随后来的一枪。 钟子斌一击落空，高声赞了声：“好！再吃我一招！” 随后他手中的长枪，如星火燎原一样，快速朝萧遥刺来，招招皆是实招。只要萧遥稍有不慎，立刻就会受伤。 萧遥也打得兴起，激起他心底不服输的气势，不退反进。 右手约五尺的枪杆，被他当成半长的棍子，同钟子斌的长枪，实打实碰撞在一起。而他左手的枪尖部分，加上一截枪杆大约两尺，觑空可以进攻。 如此一来，双管齐下，竟然还能和钟子斌，战了个旗鼓相当。 威远侯不自觉唇边露出一个笑容，就凭这份随机应变，萧遥的天赋可见。 第二百五十四章 难以匹敌 众人也看得过瘾，原来侯爷还有一个这样厉害的儿子，大多数将士心底都在期待萧遥能胜。 钟子斌长笑一声，再次大喝：“小心！” 随后长枪虚点，幻出斗大的一朵梅花，朝萧遥扑去。萧遥左手一收，枪尖直逼梅花花蕊，右手的枪杆往下一扫，偷袭钟子斌的下三路。 钟子斌双腿一个鹞子翻身，飞过枪杆，长枪从腋下突然窜出，如毒蛇般扑向萧遥手臂。 萧遥身形实在避不开，只能用枪尖去挑，只见钟子斌的枪头，在萧遥的枪尖上，一路磨过去。最终寸寸施压，直至萧遥手掌。 眼看再不放手铁定受伤，无奈之下，萧遥左手只能放开枪尖，由着枪尖被钟子斌挑飞。 没有左手枪尖的互补，光凭那半截枪杆，萧遥无法和钟子斌抗衡，勉力再支持了半盏茶功夫，最终被逼下擂台。 全场掌声雷动，有给钟子斌的，也有给萧遥的。 毕竟，钟子斌从头到尾只用长枪，说明他最擅长的就是长枪。如果他一旦没有长枪在手，武力值就会打折扣。 而萧遥不仅用了齐眉棍，还用了长剑、长枪，甚至拳法也出众，简直就是武学全才。 两厢对比之下，大部分更信服萧遥。 威远侯走上擂台，赞道：“后生可畏，勤国公有你真是后继有人。既然来了辽东，这军营随时欢迎你！” “多谢侯爷夸奖！山海关的将士们也相当勇猛，让末将大为钦佩！” 钟子斌今儿真是打过瘾了，有点汗湿的头发，看起来威猛中又有点可爱。与也因为比武，头发汗湿的萧遥相比，虽然不如他俊俏，倒也是眉目清朗。 威远侯又勉励了几句，让将士们散后，才过来对燕少洵道：“五皇子，不如留在这里用饭？” 燕少洵也想多点机会和萧磊详谈，顺势留了下来。 大家用膳过后，威远侯单独将萧遥叫走。燕少洵看着神色中流露出嫉妒的萧磊，笑着走了上去。 “萧磊。” “五皇子？” 燕少洵笑道：“不知萧磊你可愿意，带我再参观一下山海关？刚才看得不够仔细，怕回去父皇要骂。” 萧磊心中有事，本想推拒，但是看燕少洵诚意相邀，只能道：“五皇子，请。” 两人往城门而去，顾世年看了眼他们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有说。燕长信则直接得多，笑道：“看来，五皇子的尾巴藏不住了。” 顾世年叹口气，低声道：“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他成为敌人。” “可人心易变，画虎画皮难画骨。” 燕长信撇撇嘴，看向和将士们打成一片的钟子斌，微微也叹了口气。 威远侯将萧遥带回他所在的房间，然后从后面墙上，取下一把长刀扔给萧遥。难掩激动道：“最近你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我教你萧家刀法。” 萧遥右手将长刀连鞘拿起，在手中掂了掂，笑道：“不学，我要回去。” 威远侯原本兴致勃勃，拿自己刀的手僵住了。 “你说什么？” 萧遥面不改色，神色自若道：“我说我不学。” 威远侯沉默了，半晌之后，有点隐忍的问道：“为什么？是因为我以前忽略了你，你恨我，所以你连萧家刀法，也不想学了吗？” 萧遥垂下眼睛，淡淡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 威远侯不相信，萧遥抬起头，平视他道：“是因为我会。” “你会？怎么可能？” 威远侯其他三个儿子，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教过萧遥。 萧遥有点自嘲的笑了，然后随手将长刀拔出来，在手中随意比划了几下。那一招一式让威远侯眼熟无比，心中震惊。 “你，你怎么会萧家刀法？” 萧遥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长刀，又抬眼看了一下威远侯，继续道：“我姓萧，为什么不会萧家刀法？” 看威远侯沉默的盯着自己，萧遥心中一怒，将刀鞘扔掉，然后扭腰沉胯“刷刷刷”三刀，都是正宗的萧家刀法。 “你不是每日寅时就起来，教你几个儿子练武吗？我那时太过羡慕，就每日丑时三刻躲在墙后面偷看。你可能不知道，练武场西边的围墙上，被我掏了一个小洞。” 威远侯心底的震惊无以言说，没想到萧遥竟然会如此好学，又如此卑微的偷学。 他感觉到喉咙有点紧，低声道：“你想学，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你就会教我吗？那年正月初一，我期待的来给你拜年，结果如何？你说无论祖母怎么教我，你都不会喜欢我，还为此顶撞了祖母。” 萧遥也没有掩饰，直接说出了对威远侯的不满，还有这么多年的怨和委屈。 威远侯眼神充满愧疚，苦涩的张张口，“对不起”三个字，一直在唇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当初，你不愿意教，如今，我不愿意学！” “等一下！” 萧遥说完，转身就想离开，却被威远侯叫住。 威远侯有点期冀的看向萧遥的背影，轻轻道：“我可以和你练几招吗？” 萧遥脚步顿了顿，外面远远传来钟子斌爽朗的笑声。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慢慢转过身来。 “怎么练？” 威远侯有点欣喜，小心翼翼道：“就在外面空地上，如何？” “好。” 萧遥单手将长刀负手放在身后，率先走了出去，威远侯紧跟其后。 两人在外面的小院子里站定，皆是右手握刀，静静看着对方。 萧遥活动一下手指，觉得这长刀刀柄过小，容易滑落。干脆扯下一截内衬，把长刀和手紧紧绑在了一起。 威远侯手持长刀时，整个都肃穆起来，一副岳峙渊渟的宗师风范。 只见他平刀在胸，做了一个进攻的姿势。 “注意，我要出招了！” 长刀转瞬即出，犹如一道闪电直劈萧遥。那一往无回的气势，让萧遥不自觉生出一股难以匹敌的错觉。 萧遥勉强运刀招架，被劈得连退三步。 “你就这点斤两？” 威远侯的刀法已大成，没有花哨的招式，每一击看起来都是一往无前。 第二百五十五章 父子离心 这样熟悉的讥诮语气，一下燃起了，萧遥多年前的不甘和委屈。 萧遥活动了一下手，重新站定，刀尖斜指着威远侯，似是在挑衅，又向是在宣战。如果有旁人围观，就会发现原本相貌并不相似的两人，神情竟然完全一致。 威远侯眼睛里闪过赞赏，提刀又劈了下来，萧遥没有再退，正面迎了上来。 “铛铛铛！” 两把刀在快如闪电的瞬间，连对砍三次，那交击声响彻院子。 萧遥的右手虎口微微发麻，还好有布条绑住刀柄，不至于当场出丑。威远侯老当益壮，刀法老辣，气势磅礴惊人。 威远侯露出一个笑脸，刀势更老辣了三分，连续七刀下来。萧遥咬牙坚持，最终还是被威远侯在第七刀后，躲避不及，被一脚踹中胸口，连退三、四步。 “如何？” 威远侯停下手，有点骄傲的问道。 萧遥神色冷峻，并重新将右手的布条扎得更紧了些，冷冷道：“你进攻了两次，现在该换我进攻一回。” 威远侯略有点愕然，不过还是笑道：“好。” 萧遥深吸一口气，双腿慢慢分开，不丁不八的站好，然后双手握刀，将刀缓缓高高举起。 随着长刀从下往上升，站在萧遥对面的威远侯，明显感觉到了压迫感。 当长刀升到萧遥肩膀时，威远侯的身体，已经有本能蠢蠢欲动。想趁他气势没到最高处，先出刀打断他不断上涨的战意。 不过威远侯很好奇，想看看萧遥这奇怪的起手势，会使出如何的刀法。于是按捺住冲动，静静等他完成。 而此时的萧遥，已经完全沉浸在刀意之中，当初看扶桑武士的动作还不以为然，自己私下练习时也没有掌握诀窍，如今才感觉到其中的奥妙。 当萧遥手中的长刀，直指长空，位于身体最高处时，他一声大喝：“看刀！” 只见长刀声如奔雷，势不可挡，一往无回的朝威远侯正中劈下。要是被劈实，肯定会被劈成两瓣。 威远侯曾想过抬刀硬扛，可当萧遥一击而出时，他最终选择了暂避锋芒。 只见他侧身一躲，长刀抽冷朝萧遥腰腹砍去，趁的就是萧遥刚才那击毫无保留，伤不了别人，就会剩下破绽。 谁知萧遥的刀尖，落在大约膝盖高度时，扭腰甩手刀锋一挑，斜斜又是一刀直扑威远侯胸口，竟然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威远侯当然不愿意，真的搞到两败俱伤的地步，赶紧回招相阻。 谁知萧遥刀势不停，从右向左又横砍过来，逼得威远侯连退两步。萧遥乘胜追击，又是正中劈、斜挑、横砍三刀。 看似简单没有变化，可身在局中，威远侯才感觉得到那样迫人的气势。 要不是威远侯身经百战，心理无比强大，换一个心智不坚定之人，早就命丧刀下。威远侯被这简简单单的三招，弄得有些狼狈。 萧遥连续三击，也就是九刀之后，终于立竭，稍稍慢了一线。 威远侯经验丰富，自是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立马一套萧家刀法过去，逼得萧遥左挡右挡，失了刚才大好局面。 如此此消彼长，萧遥最终还是刀法不敌威远侯，被他的长刀连续砍在自己同一个刀刃处，砍断了自己的刀。 萧遥垂手剧烈的喘息，今日他已经连续比过好几场，如今力量与内息，都已经在枯竭的边缘。 威远侯的呼吸也不轻松，对萧遥笑道：“你这是什么刀法？看似古怪、简单，却十分有效。” 萧遥平复了一下喘息，就近在石凳上坐下，慢慢道：“这是扶桑武士道，我看他们用过，以往私下练习，第一次真正对人。” 威远侯说不出心底的骄傲，点头道：“看来，这武士刀讲究的是刀意，刀随人心。虽然只有三招，却变化无穷。” 萧遥没有说话，但是心底还是认同威远侯所说。 “你留下来吧，我想把萧家刀法教给你。刚才我看了，你空有招式，却不知道刀诀，要是你和钟子斌打斗时，兵器选长刀，胜负应该是五五。况且，你没有尽力。” 威远侯的分析，萧遥并不买账。 嘲讽道：“我为什么要选长刀？我不喜欢长刀！再说，我是文状元，他才是武状元。” 威远侯被梗住了，萧遥左手按着右手，继续冷冷道：“子斌是勤国公亲手教导出来的，自然和我偷学的不同，输也正常。” “我现在想教你，你还愿意学吗？” 不知道为什么，萧遥竟然从威远侯脸上看到了愧疚，还有一抹期待。 萧遥沉默片刻，转身就走，声音传来：“不愿意。” 威远侯愣在哪里，看着萧遥的背影离开，心中的各种愧疚和遗憾，混合着后悔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味道。 而此时，燕少洵正在城楼之上挑拨萧磊。 “以前，本皇子一直听说威远侯父子四人，镇守山海关。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是朝中多少武将的向往，也是本皇子最敬佩的一点。” 萧磊沉不住气，追问道：“那五皇子现在呢？” 燕少洵看向关外黄褐色苍茫的一片，叹道：“可惜，萧磊你时运不济，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萧遥。” “你什么意思？” 萧磊神色一变，看向燕少洵的眼神有点探究。 燕少洵坦荡荡一笑，直言不讳道：“首先，你出身太低，没有继承威远侯府的资格。况且，你的学识、功夫都不如萧遥。” 萧磊双拳不自觉紧握，沉声道：“我不会输给萧遥。” “但是你已经输了。” 燕少洵直接插刀，逼得萧磊脸色一变再变，脱口而出：“父亲早说过，会立我为世子，继承威远侯府和萧家军。” “哦？那是萧遥的优秀，威远侯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而已。如今，你还有这个自信？” 燕少洵踩人专指痛处，接着又道：“你是庶子，这注定你没有继承威远侯爵位的资格。” 这是萧磊心底最深的痛，他昂起头看着燕少洵，脱口而出道：“我有！父亲说过我会记名在母亲名下，也是嫡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父子交心 燕少洵薄唇勾起一抹嘲讽，凉凉的眼神，让萧磊自己都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听说侯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以前她也许答应过威远侯，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等萧遥回来而已。如今你觉得，萧遥回来了，她还会同意吗？她又不是没有儿子。” 萧磊的心里防线，被燕少洵全线击溃，他也知道，谢氏根本不会同意自己记名。 最主要的是，谢氏快死了，父亲也不忍逼迫于她。 不过，他毕竟不是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很快冷静下来道：“四弟不是你朋友吗？五皇子，你到底什么意思？” 燕少洵也不隐瞒，大方道：“我是欣赏萧遥，可惜他已经站队，支持我六弟。所以，我希望山海关的将士，支持的人是我。” 牵扯到皇位更迭，萧磊心乱如麻，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少洵又引诱道：“以我所见，萧磊你这些年对山海关付出太多。山海关的将士还是信服你的，你完全有能力，从威远侯手中接过统帅之位。” 萧磊沉默不语，燕少洵也不催促，只道：“我知道你一时还没有想通，不要紧，我还会在辽东盘桓两月。你如果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当萧遥和燕少洵一行，傍晚离开山海关时，萧磊还一直都在犹豫。 “萧参将，侯爷找您。” 一名威远侯的亲卫过来传话，萧磊抬头望了望天空，晚霞灿烂如火，炫丽了半边天。可另一边却黑沉阴暗，仿佛一头猛兽蛰伏。 萧磊心中一沉，默默点点头离开了院子，往威远侯的书房而去。 绕过回廊转角，萧磊就听见，有人非常大声的议论：“你们知道吗？四少爷身手了得，今日与侯爷一战，足足打了快一刻钟！” “有没有这样夸张？四少爷不是文曲星下凡的状元吗？怎么武艺还这样好，我可是在侯爷刀下过不了二十招。” “四少爷是真正的文武双全，太厉害了，肯定比三少爷还厉害！” “那是当然！王子杰能胜过三少爷，却打不过四少爷。” …… 萧磊驻足听了片刻，脸色看似没变，其实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重重咳了咳，尽量自然的从拐角转过去，目不斜视的经过那几名侍卫面前，大步走进了书房。 “侯爷！” 在军营，萧磊一般都是如将士一般叫“侯爷”，以不显示自己的特殊身份。 而威远侯正大刀阔斧的坐在书桌之后，埋首用一块粗白布，在仔细擦拭他惯用鸣鸿刀。 “坐。” 鸣鸿刀是萧家家主，历代的象征和惯用的兵器。 刀长二尺八，向外曲凸，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两条血槽及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刃异常犀利。柄长三寸五，用两片牛角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 平日，这把鸣鸿刀都是悬挂在书房正中，只有上战场之前才会取下。 萧磊没听说有战事，看父亲在擦拭刀，微微有点惊讶。询问道：“侯爷，你怎么突然用鸣鸿刀了？是有什么消息吗？” 威远侯头也没抬，笑道：“无事，只是今儿手痒，想用它来试试。” 萧磊看父亲神色自然，语气轻松，试探道：“我听说，侯爷刚才和四弟大战一场？想不到四弟功夫如此之好，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本来，萧磊只是试探，结果威远侯一本正经的回答了。 “是，我刚才同萧遥试了试刀，他用长刀强过用长枪。只可惜萧家刀法他只会其形，而不懂刀诀，我准备把萧家刀法传授给他。” 萧磊一惊，声音微微提高：“萧遥会萧家刀法？” 威远侯眼神中有一丝愧疚，叹息道：“他以前偷看过我传授你们刀法，可惜只记住了招式，却不懂精髓。” “原来如此，我今日看四弟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没想到他更擅长刀法。” 萧磊心中苦涩，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威远侯丝毫不知道，萧磊心中疯狂的嫉妒，还径直道：“我也没有想到，刀法一途上，他如此有天赋。本以为萧家刀法后继无人，现在我不会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萧磊用尽所有自制力，才按捺住自己快要暴走的冲动。 紧咬着嘴唇，轻轻道：“侯爷，你说过，我于刀法一途上没有天赋，可你以前不是说三弟有吗？怎么现在就变成四弟了？” “你们三兄弟，萧勇最有天赋，不过于刀意之上，他不如萧遥。” 威远侯满脸笑意，点评道：“萧勇有胆气，足以发挥出萧家刀法的快、狠、准。可萧磊不仅有胆气，而且还会审时度势，灵活变通。比起萧勇的匹夫之勇，更具大将风范。” 萧磊微微低下头，遮住眼睛里的不甘和嫉妒，拢在衣袖里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 “父亲，这是要把鸣鸿刀，传给萧遥？” 威远侯一怔，随即脸上一抹遗憾闪过。放下鸣鸿刀，沉声道：“鸣鸿刀只会留在山海关，震慑外族。萧遥他不会留下来，鸣鸿刀也不会传给他。” 听了威远侯的肺腑之言，萧磊这才清醒了不少。 低下头，有点惭愧道：“对不起，父亲。是我狭隘了，只是看四弟这样年轻，又文武双全，我这个做大哥的，压力有点大。” 威远侯放下鸣鸿刀，笑道：“你这十多年对山海关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不会让你的付出白费的。不是武艺高强之人，就是将才。” 萧磊这才轻松了不少，难得有点腼腆的笑笑：“我不是怕您失望吗？” 威远侯站起来，走到萧磊面前，笑道：“我对萧遥是有愧疚，但不会用山海关，用大周安危来弥补他。不过他也是萧家子弟这萧家刀法也该传给他。” “这是自然。父亲，我们好久没有切磋，今日来试试？” 萧磊迫不及待邀战，想证明自己比萧遥更强。 威远侯也来了兴致，两人各持一刀拉开架势。随着萧磊主动进攻，两柄长刀相互交击，脆响清晰可见。 只是，萧磊的刀法太弱，堪堪不过十招，已经被威远侯的刀突破防守，停在他喉间。 第二百五十七章 岳氏的心 威远侯眼睛里有遗憾，撤刀笑道：“你最近退步了。” “是，孩儿一定会加倍努力，重新钻研刀法，争取下次能同父亲多过几招。” 萧磊的谦逊，让威远侯非常满意，可满意之后，难免心底又是遗憾。遗憾自己最有天赋的儿子，却与自己不亲，甚至于他如今，想修复这父子之情，萧遥也不领情。 萧磊一直注意着父亲的眼神，看他频频走神，估计又是想到了萧遥。 太多的嫉妒，让萧磊难以保持平日的宽和，进言道：“父亲，您可知四弟已经站队？您不是说过，我们萧家永远效忠皇上，只做大周之纯臣吗？” 威远侯闻言一顿，解释道：“萧遥同六皇子本就熟悉，皇上还把萧遥指给六皇子做伴读，这是他和六皇子的私事，不会牵扯到萧家。” “原来如此，可父亲还是要劝解一下四弟，这从龙之功没有退路，何必要参与储君之争，皇位更迭？不如回辽东，既可以帮助父亲，也能兄弟同心协力保卫山海关。” 威远侯坐回书桌之后，抚摸着鸣鸿刀，无奈道：“我没有教养过他，如今也无法命令他，一切随便他，这是命。” 萧磊只好闭口不言，又同父亲聊了点军营里的杂事，这才回到自己屋子。 熄灭烛光之后，萧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父亲遗憾的眼神，惋惜的神态，还有燕少洵凉凉的话语，在他眼前不断闪过，也不断在耳边重复。 他时而焦虑，时而放心，时而又忐忑不安，甚至有种冲动，想去问父亲。 他现在有没有办法，让谢氏同意自己记名，这样自己将来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威远侯爵位，而不会被人诟病。 这边顾芳华她们，等到萧遥他们回来了，迫不及待把他们带到，挂上清波院匾额的原清华院。 “萧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清波院了。刚才我们已经仔细看过，里面还有内院，正好我同娇娇住，外院正房五间，也够你们住。” 钟子斌惊叹道：“你们可以啊，怎么想到占这院子换匾额的？” 顾芳华邀功道：“她们不是说，这院子是为萧遥专门翻新的吗？我们当然要住过来啦！再说这院子修得不错，不住白不住。” 萧遥虽然今日心事很多，不过看顾芳华兴致很好，也笑着赞道：“明珠郡主果然厉害，这可是岳氏专门为萧勇成亲修葺的院子，也归我了。多谢郡主。” 顾芳华笑得眉眼弯弯，把今日找茬岳氏不成，却挤兑了萧勇的趣事说了一下。 还道：“不谢不谢，我也要住嘛！福灵姨祖母那里，我们已经去说过了，东西也搬过来了，就看你们怎么安排房间。” 萧遥摊摊手，看向燕少洵，笑道：“当然是五皇子先选，然后是长信、钟大哥和顾二哥，最后一间是我的。” 燕少洵正想推辞一下，就被顾芳华抢了话头。 “哎呀，反正都是上房，差不了多少。快说说，你们今儿去山海关，好玩吗？” 燕长信夸张笑笑，回答道：“好玩？有什么好玩的，不过今日萧遥和大哥，可是出尽风头，以二敌十，包揽了三场比试的状元和榜眼。” 钟桃娇一听说，萧遥他们今日，在山海关与将士们比试了三场，马上缠着问比试细节。 越听越是惊讶，只听钟桃娇惊呼道：“大哥，你擂台能赢萧遥，他让你的吧？” 燕少洵笑着作证：“当然不是，我可以证明，钟大哥的烈火枪法真的无敌。萧遥毕竟是文状元，不是武将军。” 顾世年笑而不语，萧遥也大方承认道：“我是输了。” 钟桃娇还是不相信，看向只会傻呵呵笑的大哥，嫌弃道：“大哥，你有这么高兴的吗？嘴都合不上了。” 钟子斌揽住萧遥的肩膀，有点骄傲道：“娇娇你是不知道，自从萧遥来了京城，我们这些人都没有活路了。就是上门说亲的媒人也没有了，能赢他一样，我也算为京城广大民众出了口气。” 顾芳华笑得腰都直不起了，两只黑琉璃一样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拍着手道：“钟大哥，你放心，这次回京我就请外祖母给你赐婚！不管你看上哪家小姐，都请她老人家成全你！” 钟子斌脸一红，摆摆手道：“算了，还是等少洵和容凌成亲后，我再挑吧。” 顾芳华笑侃道：“京城适龄的小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做什么要挑他们剩下的？钟大哥，虽然你没有燕少洵好看，没有容凌哥哥能干，也没有萧遥有才华，不过还是不错啦！当然，二哥更好。” 被点名的顾世年，宠溺的笑笑，点头道：“对，就是排下来，我也应该在子斌之前。” “顾世年！顾明珠！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是吧？” 钟子斌哇哇大叫，同顾芳华笑闹成一团，钟桃娇也加入战局，清波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那笑声远远传出，鎏英院里躺了一天一夜的岳容，终于动了动身体。 小襄有点心疼的捧了盅参茸鸡汤过来，劝道：“夫人，您别睡了，还是起来喝点汤吧？今日三少爷过来探望您，您都不肯醒一醒。” 岳氏动了动手，想坐起来，却只抬起半个头，就无力的又躺了回去。 小刀忙上前，同小襄一起，将岳氏小心扶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上大抱枕，还掖了掖被子。 岳氏浑身无力，抬不起手，默不作声的就着小襄的手，喝了一盅参茸鸡汤。歇息片刻之后，方才感觉身上有点力气。 嘶哑着声音道：“院子果真已经封了？” “夫人，侯爷只是一时气愤，有几位少爷求情，侯爷很快就会放夫人出去。” 小刀的话，岳氏并没有听进去。她靠在抱枕上，慢慢闭上眼睛，露出一个笑脸，轻轻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爹还在。我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嫁给了侯爷。” 小襄和小刀面面相觑，不明白岳氏为什么要这样说。 紧跟着，岳氏的声音更低了，近乎呢喃：“梦里没有谢兰，没有萧遥，也没有燕如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奇怪灯笼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五十八章奇怪灯笼小刀第一次听说燕如荇，战战兢兢问道：“夫人，燕如荇是谁？” “燕如荇，就是高高在上的福灵郡主。是她不要阿靖娶我，是她把谢兰塞给阿靖为妻，是她护着萧遥平安长大。” 岳氏语气平静的说道，那声音毫无波澜起伏，却让熟悉她性情的小刀和小襄害怕。 “夫人，您还有三位少爷，可不能做出什么傻事。” 岳氏转了转眼珠，看着担忧的小刀，阴森森扯着嘴角笑道：“放下，我不会做傻事，只会做好事。” 小襄刚放下心，似乎又听到岳氏一句呢喃“我会送她们一家去地下团聚。” 正当小襄有点怔忡之时，岳氏突然又问：“今日勇儿来看我了？怎么没有进来？我似乎听见喧闹，下次让他不要和彦军吵，侯爷会不高兴的。” 小刀看了眼小襄，最终还是小襄半跪下来，禀道：“夫人，侯爷有命，谁都不能进来。今日明珠郡主想来拜访夫人，也被拦了下来。” 看小襄吞吞吐吐，岳氏又问：“那怎么会有喧哗？” “回夫人，是三少爷同勤国公府小姐比武的声音。三少爷，三少爷只是让着那个女人，所以才一时失手。” 小襄的话，让岳氏神色一变，说不出是嫉恨还是怨毒。 “没事，原来是客。你们把我箱子最底下，那只灯笼找出来，挂在院子里那颗石榴树上。” 小襄疑惑道：“灯笼？” 岳氏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淡淡道：“对，灯笼。把它挂上，它会给我带来好运。” 说完，岳氏闭上了眼睛，轻轻道：“一切都会好的，你们退下吧。” 小刀和小襄只能轻轻退下，再为岳氏关上房门。所以没有人知道，岳氏先前平和的笑容，开始完全消失，整张脸开始扭曲。 她慢慢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球里，疯狂的闪动着恨意。 既然你们都要逼我，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山海关已经平静得够久了。不如，就让他们知道，这平静是谁带来的。 这日晚上，大家笑闹到很晚，第二日难免起得晚了些。 丹竹看了看，睡得一脸香甜的顾芳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来到她耳边，唤道：“郡主，醒醒，醒醒。” 顾芳华嘟囔着拉起被子盖住头，撒娇道：“不要吵我，我还要睡一会。” 丹竹没有办法，只好求助的看向其他人。还是紫梅有主意，来到床前，大声道：“五皇子，你怎么来了？” 啊哈！ 睡得迷迷糊糊的顾芳华一听到燕少洵的名字，一下睁开眼睛，陡然坐起来。怒道：“谁让他进来的，出去！” 紫梅被吓一跳，忙跪下道：“郡主恕罪，奴婢只是开个玩笑，请郡主起床。” 顾芳华耷拉着眼皮看了一圈，的确没有燕少洵的影子，这才放心。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叫我起床，也可以用其他办法嘛！把他弄来吓我，是会做噩梦的。” 紫梅忙连称“不敢”，丹竹将一杯微热的菊花蜂蜜茶递过去，待顾芳华喝干净，清醒一点之后，这才回禀。 “郡主，是康宁院的魏嬷嬷过来了，奴婢不好让她久等，只好来请郡主起床。” 顾芳华抓抓头发，又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想起魏嬷嬷。考虑了一下，随口道：“那你们去让她稍等，我梳洗一下就来。” “是，郡主。” 等顾芳华梳洗打扮好，这才来到待客厅，魏嬷嬷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 “魏嬷嬷，让你久等了，我贪睡，起晚了些。” 魏嬷嬷笑着行礼：“郡主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就该多多休息。是奴婢来得太早，吵到郡主休息。” “好了，魏嬷嬷别客气，有什么事就说？是福灵姨祖母有什么吩咐吗？” 顾芳华可不想一直绕圈子，她还没有用早膳，肚子饿着哩。就等着送走了魏嬷嬷，好饱饱用早膳。 魏嬷嬷听出顾芳华的不耐烦，忙从袖口取出一张帖子，恭敬的递过来。 “郡主，再过三日，老夫人办了一场菊花宴，想第一个邀请郡主和钟小姐参加。到时候，会请来辽东的一些名门世家小姐，来一起认识郡主。” 丹竹接过请帖，然后交到顾芳华手中。 顾芳华打开看了看，笑道：“魏嬷嬷见笑了，这本该我来办的见面宴会，竟然要麻烦姨祖母帮我办。你回去告诉姨祖母，多谢了，到时候我和娇娇一定早早就到。” 魏嬷嬷忙道不敢当，又奉承了几句，才告辞：“郡主，奴婢还有几户，要亲自上门上帖子，就不打扰郡主了。告辞。” 等魏嬷嬷走后，顾芳华坐得笔挺的背，一下垮下来，叫嚷着：“我饿了，快摆膳。” 门外的小圆子，机灵的打起帘子钻进来，笑道：“郡主，奴才看外院正在摆早膳，要不郡主出去同顾公子他们一起用？” “好啊！走，娇娇呢？” 丹竹忙将手臂上搭的披风，给顾芳华披上，又帮忙打起厚厚的帘子，回答道：“郡主，娇娇小姐早就去前院，听说要和钟世子切磋。” “切磋？她是后悔昨儿没有去山海关吧？” 顾芳华说笑着，刚来到前院，正好茗墨迎上来：“奴才正要要来请郡主，没想到郡主就出来了。” “请我用早膳？快，带路。” 等顾芳华来到花厅，燕少洵和顾世年他们都在桌前坐好了，钟桃娇还在旁边高几上，同燕长信扳手腕。 燕长信真不是钟桃娇对手，被压下手来七八次也不生气，好脾气的陪钟桃娇玩。 萧遥和钟子斌在旁边说话，看见顾芳华过来，钟子斌笑道：“明珠，我还以为你会再睡一会，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 “钟大哥，你可是小看我了，我一早就起来了，还接了魏嬷嬷送过来的帖子。娇娇，到时候我们一起。” 钟桃娇笑嘻嘻凑过来，问道：“什么帖子？出去玩吗？” “当然不是，是福灵姨祖母要办菊花宴，顺便介绍辽东的闺秀们和我认识。” 顾芳华无所谓的说道，顾世年却多了一个心眼，问道：“萧遥，你听福灵郡主说过这事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惊艳明珠 萧遥轻笑道：“这是女眷们的宴会，祖母没有和我提起。” 顾世年追问道：“辽东这边，宴会时男女眷，不是同时邀请的吗？还是菊花宴只有女眷，我们都不用出席？” 萧遥有点奇怪顾世年的追根究底，不过还是解释道：“我们不用去，这样的宴会只招待女眷。除非是婚宴和寿辰，否则男女眷都不会同时出席。”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京城里的花宴，其实就是一个相看的宴会。” 顾世年若有所指，萧遥却似乎没有听出来，笑着解释道：“祖母其实很喜欢热闹，只是以前不愿意热闹。最近，可能是高兴了吧。” 燕少洵也听出顾世年的弦外之音，心里酸溜溜的，假意遗憾道：“原来辽东风俗如此，我还以为可以看看，这辽东女儿家风采。” 顾芳华冷哼一声，讥讽笑道：“五皇子要去，那自然是好，我去同姨祖母说一声就是，说不定还能带个五皇子妃回去。” “这个我可不敢，怕父皇打断我的腿，不过明珠你要是看上了那个仪宾，父皇一定会开开心心为你指婚。萧遥，你说是不是？” 燕少洵对着萧遥一挑眉，话里的调侃清晰可见，萧遥本该还击，可话到嘴边却变了。 “不如，今儿我带你们出去骑马吧？城外有片紫竹林，一年四季苍翠，我们还可以挖笋子，做竹筒饭。” 钟桃娇是没有意识到一点风雨，听说能出去骑马、挖笋、做竹筒饭，高兴得不行。忙赞同道：“好，好！我们骑马去挖笋子，再找条河抓鱼烤来吃。” 燕长信了然一笑，圆场道：“好啊，我们先用过早膳去，大家快坐下来吃。” 钟子斌摸摸脑袋，疑惑坐下来，道：“我总觉得错过了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顾世年只是摇头笑笑，也不戳破。 如今他一路观察来看，明珠对萧遥也只是略有好感。而萧遥对明珠有心动，有喜欢，却碍于燕容凌而束手束脚，似乎还在摇摆不定。 这样也好，终身大事总要考虑清楚。 不光是你情我愿，还要遇上人生风浪时，能够携手同行，不离不弃。特别是明珠，可不是普通的掌上明珠。 顾世年暗暗上心，打算让人去了解一下，希望不是福灵郡主想为萧遥选妻。 明珠还没有选，萧遥就不能动。 用过早膳，为了方便出门，顾芳华回去脱了襦裙，换了身火红色的骑装。 又重新将头发梳成十来条辫子，全部攒在头顶用金环束住，看起来英气十足。巴掌宽的金色腰封，显出顾芳华纤腰长腿，再配上一双小鹿皮靴，更是英姿飒爽。 当她这样，裹着身黑缎描金披风走出去时，就连迟钝的钟子斌都被惊艳了。 “明珠，你什么时候这样好看了？” “哼！我什么时候不好看了？快，收回你的话，否则我让你知道，嘴臭的下场！” 柔柔的阳光，斜映在顾芳华傲娇微抬的下巴上。 只见她肌肤白皙滑腻，找不到半点瑕疵，形状优美的下颌，弯出一道弧线，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 燕少洵看呆了，这可是纯天然，无整容的素颜美女啊！ 以前看书上所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艳冠群芳，总觉得只是传说。可如今一天天长大的顾芳华，却让这些词都不再遥不可及。 顾世年瞟了一眼，有点失神的萧遥，骄傲道：“明珠，你一会是同我一骑？还是同娇娇一起？” 顾芳华将披风的观音兜戴起来，笑道：“当然是同娇娇一起。” 钟桃娇一把抱住顾芳华肩膀，然后轻轻用手将她下巴再抬高三分。 语气夸张的调戏道：“小美人，那就跟着本大爷，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保证带你飞，跑到最前面。” 钟子斌笑得最是大声，笑骂道：“娇娇，你不去当个纨绔，真白瞎你这劲！” 顾芳华却很配合，一脸娇羞道：“好，大爷，那你可以好好抱着我，别让我摔了哦？” 这出戏码，连顾世年和燕长信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摇头，率先带头往外面而去。 燕少洵看顾芳华和钟桃娇，也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了，笑道：“萧遥、子斌，这女人作起来，真浑身都是戏。明珠可是出了名的麻烦精，不是她找麻烦就是麻烦找她，你们可要多带点人。” 钟子斌也笑道：“这是自然，御林军就不用了，大家把暗卫带上，人就已经不少了。” 这是实话，一行人加起来，也将近百人，浩浩荡荡出城。 刚出城门不远，路非和路常已经去紫竹林探路去了。顾芳华坐在钟桃娇身前，两人叽叽喳喳一直就没有停过。 钟子斌打马上前，对燕少洵吐苦水道：“少洵，这些女人可真能说，一路就没有停过。我看这马蹄声，也遮不住她们聊天声。” 燕少洵偷瞄一眼，顾芳华垂在马侧的大长腿，笑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两人加起来可就是一千只鸭子。不闹腾才怪。” 话音刚落，钟桃娇的马鞭在燕少洵身前威胁似的一绕，又飞回她手心。 顾芳华霸气开口：“燕少洵，你说我们坏话时，可不可以绕远一些？否则要是激起民愤，别怪我让娇娇收拾你。” “明珠饶命，我不敢了。” 燕少洵看钟桃娇盯着自己，仿佛只要顾芳华喊声打，就会抽鞭子过来，忙求饶。 如此能屈能伸的样子，让钟桃娇捧腹大笑，顾芳华却想起前世那段外祖母还在，自己执意要嫁过去的日子。 那时的燕少洵，简直是把自己捧在手心，无微不至的关怀，完全包容自己的坏脾气。可当后来，外祖母走后，他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人前百般体贴，人后仿若透明，可不是能屈能伸？ 萧遥最先发现，顾芳华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脸色难看得近乎扭曲。 “郡主，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这里到紫竹林还有十来里，要不我们先下马休息一下，再去也不迟？” 顾芳华往钟桃娇身上靠靠，摇摇头：“不用，娇娇再快点。” 第二百六十章 紫竹禅心 此后，一直到紫竹林，顾芳华也没有再说话。 说来奇怪，她不愿意想起前世那些往事，可燕少洵时不时还是能打动她情绪。都说了不同这一世的燕少洵计较，可终究意难平。 刚能远远看到紫竹林，路常就出来了。 “主子，今日紫竹林中间的禅心亭有人了。是北安郡王府的小姐，还有方家小姐和王家小姐。” 萧遥有点歉意的看过来，对燕少洵和顾芳华道：“五皇子，明珠郡主，我们没有事先招呼，今日风景最好的地方禅心亭，已经先有人了。要不我们去紫竹林北边上，那里有河也可以赏竹。” 顾芳华无所谓，笑道：“可以，反正出来就是玩。” 燕少洵看满眼深紫暗紫，犹如虚幻世界的竹林，幽幽然一片，早就喜欢得很，不愿意离开。 问道：“萧遥，这里是私人地方吗？” “那倒不是。禅心亭曾经是千年前，一代高僧坐化之地，后人就盖了一座竹亭记念他。平日有人打扫，如有访客，一般是先来者可以休息。” 萧遥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问路常：“路非呢？” 说话间，一群人拥簇着三名少女，从紫竹林中走出来。路非走在最前面，神色尴尬为难的行了一礼，退在旁边。 站在最中间的少女，肤白貌美，柳眉弯弯樱桃口，身材高挑，穿了身红色骑装，外面是蜀锦绣梅花斗篷。 左边的少女，嘴角有两个酒窝，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明亮的花缎穿在身上，看起来很喜庆。 而右边的少女，神色则要显得淡漠些，原本身上浓浓的书卷气，却因眉宇间的高傲，而褪色了几分。 不过她五官倒是秀丽，看起来楚楚动人。 当中的女子率先行礼道：“我是北安郡王府燕晴怡，见过五皇子，见过明珠郡主，以及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这位是方家姐姐方馨，这位是王家妹妹王俪丽。” “见过五皇子，见过明珠郡主！” 顾芳华看她们挺有礼貌，也没有恶意，伸手不打笑脸人。由小圆子扶着跳下马，笑道：“起来吧。我们是出来玩的，不用多礼。” 燕晴怡美目盼兮，瞄了一眼萧遥，柔柔道：“我们不知道五皇子和郡主来游玩，早知道就约一起了。要是明珠郡主不嫌弃，不如一同来禅心亭坐坐吧？” 顾芳华考虑了几息，笑道：“那好，萧遥把禅心亭说得那样漂亮，还是要看的。” 萧遥及其他人只好下马，燕晴怡见此情况，上前一步，有点娇羞的唤道：“萧四哥，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还好，燕小妹都长大了，燕三哥呢？今儿没有陪你们出来？这次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登门拜访。” 萧遥同燕晴怡的三哥燕长峰比较投契，两人还曾同窗几年。 燕晴怡忙道：“三哥陪三嫂回娘家去了，还要过两日才回来。走之前还一个劲念叨，说没有等到你回来再走。” 萧遥想起旧友，神色舒缓了许多，笑道：“等燕三哥回来，我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燕少洵在旁边看出点门道，笑着打断道：“叙旧有滴是时间，不如萧遥先带我们看看，这禅心亭有何独特之处？” “那五皇子，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紫竹林，只见这十多顷的紫竹林，仿佛被大自然赋予了神秘的魔法。 阳光下，紫色灼灼其华，微风中，紫浪妖娆起舞，光影流转间，美不胜收。那随风飘荡的紫竹叶，漫天飘舞，竟是比寻常翠竹妩媚、娇艳得多。 顾世年也看呆了，惊叹道：“这世间万物，竟然有如此瑰丽的一面，我从未看过紫色如此浓郁的紫竹。” 萧遥解释道：“相传，这片紫竹林，蕴含了那位高僧留下的法力。所以才会是紫色，曾经有很多人想移植，可惜只要紫竹离开这里，就会枯萎。” “这么厉害？那紫竹笋是不是特别好吃？” 能问出这么煞风景问题的，只有钟桃娇。偏生燕长信还一本正经赞同道：“娇娇说的对。” 这样的别样秀恩爱，让大家牙齿一酸，不约而同很想把他们二人丢到竹林深处，眼不见为清净。 燕晴怡和方馨她们都在偷笑，只有王俪丽似乎对燕少洵情有独钟，已经有意无意瞟了好几眼。 穿过紫竹林中，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道，七绕八转的来到一座，用百年紫竹搭起的八角亭前来。 紫竹亭抬高了两尺，下面的底座是类似汉白玉的辽东特有白喀玉。 如此一来，白喀玉上面的紫竹亭，显得肃穆又庄重，还透出几分贵气，难怪当得起禅心亭一名。 当大家踩着白喀玉阶梯走上去后，都开始蹑手蹑脚，生怕一个用力过猛，就把紫竹做的亭子踩踏塌了。 特别是钟子斌，简直就是小心翼翼，方馨鼓着张圆脸凑过来，天真一笑道：“这位将军，别怕。这禅心亭的紫竹，全是百年以上的老竹，坚韧得很，不会塌的。” 钟子斌难得看小女儿家往他面前凑，唯一的妹妹又比他自己更跳脱，一时有点羞涩，手脚都不知道该放那里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将军？” “看你虎背熊腰，肯定是将军啊！” 钟子斌莫名觉得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再看挤眉弄眼的顾和钟桃娇，干脆缩到顾世年背后，免得再被调侃。 禅心亭里的桌椅皆是紫竹所做，不远处一间竹屋里，一个老和尚托着一个竹盘走过来。 “今日来的都是贵客，请尝一下这紫竹茶。” 说着，他将用紫竹根雕琢成的紫竹盅，一一放在燕少洵和顾芳华他们面前。 小圆子和小雨子，倒出点茶水来测试过无毒。顾芳华这才拿起，紫竹盅欣赏片刻，看上面原汁原味的纹理，觉得十分有趣，淡淡抿了一口。 除了清冽的竹香外，还有一股茶香，可茶水中只有几片竹叶，并没有茶。 “大师，这竹叶我竟然喝出了茶味？是我有问题吗？” 顾芳华好奇的问道，话音刚落，其他人的神色各异，都朝她看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茶有百味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一章茶有百味钟桃娇拿起紫竹盅又喝了一口，难以置信道：“不会吧？明珠，我喝出来是有淡淡的酒味，我还以为大师加了竹酒。” 钟子斌也证实：“对，我和娇娇一样，是酒味！” 燕晴怡有点羡慕的看着顾芳华，笑道：“明珠郡主果真不同凡响，我当初第一次来喝，是涩味。” 顾芳华疑惑道：“大师，这有什么讲究吗？” 那名老僧双手合十道：“三千世界，菩提明心，观自在皆是虚妄。不知道五皇子，喝出了什么味道？” 燕少洵的右手，不自觉摩挲了一下紫竹盅，笑道：“我什么味道也没有品出来。萧遥，你们呢？” 燕长信一口饮尽，笑道：“我的有甜味。” 顾世年慢慢又品了一口，微眯双眼道：“我感觉有梅香，还有雪水的甘咧。” 萧遥的茶水也早喝完了，将紫竹盅倒过来把玩道：“我还记得第一次来喝时，是如黄连一般奇苦。后来次次都没有味道，这次，竟然品出些酒香。” 燕晴怡惊讶道：“紫竹茶不是第一次喝才有玄机吗？萧四哥，你竟然能得两次玄机？” 老僧双手合十笑了：“萧施主能得新生，再喝这茶自然不同味道。” “能得新生？” 燕少洵一下紧张起来，难道萧遥是个重生的？ 老僧看过来，对燕少洵行一礼道：“沧海桑田，时移世易，五皇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茶虽苦，可退一步回味却甘。” 燕少洵脸色一变，他虽然告诉大家没有尝到味道。 可其实，他刚才茶一喝到嘴里，就感觉苦得要死，差点就一口喷出来。如今被老僧揭破，莫名有点心虚。 顾芳华也感觉到这茶味另有玄机，追问道：“大师，那我的茶味何解？” “山茶粗制，也需要九道工序，历尽艰辛，自然茶味浓郁。不过好茶树常在云雾中，前路漫漫，明珠郡主还要多加珍重。” 老僧说完，行一礼后飘然而去，留下顾芳华细细琢磨他的话。 她这一沉默，整个禅心亭里的气氛一下低落下去。燕少洵看看顾芳华，又看看萧遥，总觉得这两人有什么秘密，可又不像重生。 还是钟桃娇神经大条，没有任何感触。 还在一个劲感叹：“说起酒味，早知道我们就带点酒出来。想起路非的烤鱼，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萧遥回过神笑道：“这有何难，前面三里就有酒坊。只是紫竹林不准喝酒，想喝我们一会去河边。” “好！那你们要看风景的快看，看了烤鱼去！” 钟桃娇这话简直大煞风景，顾世年忍不住道：“我还想多留一会，子斌和娇娇要是想烤鱼，不妨先去抓鱼。” 钟子斌嬉笑道：“好，我们抓鱼。” “顾二哥，这主意好，你们慢慢看，大哥，长信，我们走。明珠，你是留还是和我们走？” 钟桃娇不想在紫竹林呆了，总觉得透不过气。 顾芳华想了一下，笑道：“反正我也不会抓鱼，你们先去玩，我陪二哥坐坐。” 结果萧遥和顾世年，以及燕少洵都去竹林转悠了。顾芳华又不想走，所以禅心亭里就剩下顾芳华和燕晴怡她们。 燕晴怡将八宝攒盒里的干果和糕点推过来，笑道：“郡主，尝尝吧？这点心虽然没有京城的精致，但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燕晴怡当着大家的面，一样尝了一点，以示无毒。 顾芳华虽然不喜欢她小心翼翼，曲意奉承，不过也没有拂她好意。随手拈起一块山核桃尝了尝，清脆中浓郁的蜂蜜香，果真与京城不同。 “燕小姐不必多礼，刚才是不熟之人，所以小圆子才要试试，平日里其实我不讲究。” 方馨见顾芳华笑语盈盈的，胆子也大了不少。自我介绍道：“郡主，我是方馨，本来今儿要来侯府找堂姐玩，想见见传说中的明珠郡主。不想，在这里遇见了。” “是吗？那还真巧。萧家大少夫人，是你堂姐？” 顾芳华理了一下，脑海里钱公公给她的关系名单，觉得有点晕，记不清楚。 方馨俏皮可爱道：“郡主有所不知，我嫡亲的姑姑就是晴怡的母亲，北安郡王妃。堂姐已经出了三服，不过我们比较亲近。” “哦，原来如此。现在侯府是你堂姐当家，你随时可以来玩。” 顾芳华正愁，不好把岳氏受罚的消息传出去，结果就遇上方馨，简直就是天意。她轻描淡写把岳氏禁足一事道来，顺便欣赏了一下，面前那三张掩饰不住惊诧的脸。 王俪丽惊讶过度，忍不住想确认，问道：“萧家二夫人真的被禁足了？” 顾芳华慢慢挑了颗南瓜子嗑道：“我从不说假话。” 王俪丽这才惊觉失言，忙行礼道：“是我莽撞了，请郡主恕罪。” “无妨，小事而已。听说你们辽东喜欢办菊花宴，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你们不妨说来我听听。” 顾芳华漫不经心的挑干果吃，燕晴怡她们三人交换一下神色，最终还是燕晴怡来说。 “郡主，我们辽东的确有办菊花宴的习俗，并且往往都是最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办。往年福灵郡主不想麻烦，都是我母亲办的。” 燕晴怡说完，顾芳华追问道：“那会有年轻公子参加吗？” 方馨抢着回答道：“不会，这是沈州夫人们的相看会，不会有公子参加，都是女眷。” “相看会啊？今年你们有福了，福灵郡主准备亲自办菊花宴。早上出门时，魏嬷嬷正准备出门送帖子。” 顾芳华稍稍一想，就知道这场菊花宴，是福灵郡主为萧遥选妻，突然不想参加。 燕晴怡惊讶极了，脱口而出：“福灵郡主要选孙媳妇？” 说完，方惊觉失言，忙蒙着嘴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萧四哥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亲事了。” 顾芳华也不戳破，吩咐道：“小圆子，去找大师，说要求几根笋子，一会儿熬汤或者烤。” “好，郡主稍等片刻。” 小圆子很快向竹屋走去，征得老僧同意后，开始到处找笋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 菊花宴起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二章菊花宴起燕晴怡想厚颜一同，与顾芳华她们去烤鱼，又不好开口。 并且又担心福灵郡主要办菊花宴，自己还需要快些回去看请帖，准备衣服首饰。权衡再三后，起身告辞。 “郡主，我们一早出来，差不多该回去了。等萧四哥他们回来，请代我们说一声，我们先走一步。” 顾芳华略有点惊讶。 这燕晴怡明明对萧遥有意思，却还能控制得住，不抓住一切机会贴上去。能保持不过分亲近的距离，真是不简单。 “无妨，方小姐和王小姐也要一起吗？” 方馨大大的眼睛闪了闪，笑道：“明珠郡主，我能留下来，同你们一起去烤鱼吗？我也喜欢烤鱼。” 王俪丽往先前，燕少洵他们走的方向看了看。 再三迟疑后，轻声道：“明珠郡主，我也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燕晴怡有点难堪，正准备离开时，顾芳华开口了。 “燕小姐，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还是一起回去安全些。过几日菊花宴时，我会参加，希望到时能看见你们。” 顾芳华此言一出，方馨和王俪丽脸色都无比尴尬，看向顾芳华的眼神，都有点敢怒不敢言。 方馨勉强笑道：“那好，我们就先告辞，打扰郡主了。” 而王俪丽则羞愤得掉头就走，甚至没有再和顾芳华打招呼。小满子本来准备拦下她，还是顾芳华使了眼色，放王俪丽离开。 眼看着她们一行出了紫竹林，顾芳华才慢悠悠往竹屋走去。 “大师，我有很多不懂，不知大师可否为我解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郡主的命数已变，老衲也看不真切。不过只要郡主一心向善，时时想到黎民百姓，那自然否极泰来、逢凶化吉。” 顾芳华低下头，轻叹道：“大师，我也仅仅只是有一己之力。还是先独善其身，有能力，再兼济天下。” “郡主太小看自己了，只望郡主能凡事留一线，为己为人都好。” 老僧说完，转身面壁而坐，顾芳华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悄然离开。所以，并没有听到这老僧的一声轻叹。 而后美味的紫竹笋兔子汤，加上香辣酥脆的烤鱼，大家都美美饱餐一顿。 燕少洵找了个空隙，想试探一下萧遥，拉他出来低声问道：“萧遥，你听说过蜀南竹海吗？” “蜀南竹海？没听说过。是在蜀中吗？是如同这紫竹林一样？” 萧遥看起来很惊讶，燕少洵看不出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继续试探：“那倒不是，是翠竹，里面还有灰机。” 说完，燕少洵紧盯着萧遥，没有放过他一丝神情变化。 让他失望的是，萧遥看起来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更没有一丝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翠竹也好看，不过灰鸡是什么？是一种野鸡吗？” 萧遥的神情微带疑惑，一点都看不出来做作。燕少洵说不出是放心，还是遗憾，淡淡道：“嗯，灰机就是一种野鸡，味道还不错。” 他们一行在紫竹林玩得高兴，回侯府找萧遥的威远侯，却扑了个空。 听说萧遥陪五皇子和明珠郡主，出城玩耍去了，他微皱眉头。再听说母亲要办菊花宴，威远侯考虑再三，还是来到康宁院，求见福灵郡主。 魏嬷嬷匆匆出来，行礼道：“奴婢见过侯爷，老夫人还在休息，不方便见客。” 威远侯淡淡看了魏嬷嬷一眼，平静道：“嬷嬷，我只是想见一下母亲。听说母亲要办菊花宴，我来看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事关菊花宴，魏嬷嬷不敢如以往一口回绝，只能道：“侯爷稍等，奴婢去禀告老夫人。” 威远侯点点头，负手站在院门口。 母亲办菊花宴的心思他知道，可萧遥如今投靠了六皇子，又得皇上圣眷，如果胡乱定亲，怕是打乱皇上和六皇子的安排。 再说，明珠郡主还在一起。 万一明珠郡主对萧遥有意思，知道菊花宴的涵义，还不闹得满城风雨？ 不多时，魏嬷嬷再次出来，行礼道：“侯爷，请。” 走进院子，来到内室，厚厚的帘子掀开，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福灵郡主怕冷，院子里还没有开始烧地龙，不过屋子里已经开始烧火盆了。威远侯解下大氅递给小丫环，来到福灵郡主面前，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福灵郡主高坐在首座上，神色淡淡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威远侯仔细打量了一下，看母亲今儿穿了身枣红万字福对襟襦裙，看起来气色很好。头上戴着宝蓝抹额，正中还镶嵌了颗石榴红的圆玉，看起来十分喜庆。 “母亲，听说您要办菊花宴，不知道是在这院子里办？还是在清华院办？” 福灵郡主微垂眼睛，淡淡开口：“现在清华院就是清波院，别记错了，明珠郡主亲自换的匾额。人不多，就在这里办。” 威远侯看母亲冷淡，心里也有点难受，不过还是问道：“母亲，您是想替萧遥挑个媳妇吗？” “怎么，你有意见？” 福灵郡主不相信，如今岳氏被关起来了，萧靖还能自己替萧遥找媳妇。 威远侯苦笑着拱手道：“儿子不敢，只是明珠郡主在，儿子担心母亲适得其反。” “你知道六皇子和九皇子，都中意明珠郡主吗？那是天之骄女，萧遥高攀不起。” 福灵郡主也有类似考虑，所以才迫不及待举办菊花宴。 威远侯沉默一瞬，还是道：“母亲，既然皇上和六皇子对萧遥另眼相待，那萧遥年后就会回京。不如等他回京后，在京中娶户门当户对的，将来也好有个臂膀。” 福灵郡主惊讶抬头，讥讽道：“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为萧遥打算？” 威远侯有点难堪的低下头，真诚道：“母亲，我知道对萧遥母子，我多有亏欠。但萧遥始终是我儿子，我希望他好。” “京中闺秀虽多，不过大多待价而沽，在等三位还未大婚的皇子。萧遥的年纪也不小了，等不起，我还指望着抱重孙。再说，谢兰不行了，难道还要等守孝三年？” 第二百六十三章 萧靖之心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三章萧靖之心福灵郡主看萧靖也是真心为萧遥打算，这才把原因和盘托出。 威远侯想起命不久矣的谢氏，一时也没有了言语。 “京中小姐姻亲甚多，在储君还没有定时，最好不要牵扯太深。不如就在辽东，娶个家世过得去的小姐，也免得被牵连进去。” 福灵郡主说着，声音低了三分：“我们既可以冲喜，也可以提出热孝成亲。万一六皇子有什么意外，辽东也可以给萧遥留条后路。” 威远侯这才恍然大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母亲这番考虑，从方方面面来看，都是替萧遥做的最好的安排。 “母亲，是儿子狭隘了，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福灵郡主这才看了眼威远侯，叹道：“当年我选谢兰时，也是一心为你萧靖打算。不过，你看不清楚而已。” “母亲，对不起，是孩儿不孝！” 威远侯起身，在福灵郡主面前跪了下来，看着母亲已经双鬓成霜，眼睛湿润起来。 福灵郡主抬眼看着横梁，不愿意让眼泪流下来，她被儿子伤透了的心，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的。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太迟了。你要有心弥补萧遥母子，就上折子请封世子，这样谢兰也可以走得放心。” 威远侯闻言，背脊一僵，福灵郡主马上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才刚柔软暖和的心，又冷了下来。 “好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没事你就退下吧。” 威远侯跪着不动，挺直的背如同一柄长枪，可向来高昂的头颅，却低了下来。 嘶哑的声音中，仿佛还有哀求：“母亲，萧遥没有在军中历练过，做了世子也无法服众。萧磊十五岁就进军营摸爬滚打，他虽然没有萧遥聪明，守成还是合格的。” 福灵郡主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看着旁边。 “萧靖，没有人规定威远侯就是萧家军统帅。你想萧磊继承萧家军我没意见，不过威远侯这爵位世代相传，必须是萧遥的。” 威远侯一时语塞，福灵郡主又道：“萧靖，你已经对不起萧遥很多了，别逼他恨你。” 但威远侯没办法，他早就答应过大儿子，总不可能食言。 “母亲，萧遥是状元，武艺上又极有天分，我准备把萧家刀法尽数传给他。他如今已经是伯爵，何苦还要争这世子之位？” 福灵郡主不冷不热道：“这话，你尽可以对萧遥母子说去，不用在我这个老太婆面前念叨。” 威远侯讪讪起身，福灵郡主又补充道：“谢兰如今只是拖日子，你真的还要去逼她，把萧磊记名吗？” 这威远侯也做不出来，所以他才想从母亲这里下手，可惜被全盘否决。 “母亲，记名之事以后再说。不过既然你要办菊花宴，长幼有序，还是以萧勇的名义办吧。这样，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威远侯这番话，福灵郡主也听进去了，点点头道：“好，这都可以。萧勇的亲事，你说定谁就定谁。” “那好，我一会去问问他，要是他没有意中人，就请母亲为他择一户合适之人。此事，全权拜托母亲。” 威远侯说完之后，正准备离开，却看见萧平匆匆跑进来，又停下脚步。 “老奴见过老夫人，见过侯爷，京中传来消息。” 萧平如此匆匆，肯定是大消息，福灵郡主接过飞鸽传书，快速一看，神色也变了。 “母亲，出什么事了？” 福灵郡主缓缓把手放在扶臂上，靠了上去，慢慢道：“陈留王私铸兵器，图谋不轨，铁证如山，已经畏罪自尽。王府女眷大多自尽，男丁皆赐毒酒。” 陈留王府曾经如此显赫，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威远侯也一时有点怔忡。 想起前年进京述职，陈留王还声名显赫，他可是姜皇后的心腹。忙祝追问道：“那姜皇后和九皇子？” 福灵郡主摇摇头，轻声道：“倒没有听说和姜皇后有关，不过经办此事的，是冠文侯世子顾世清。” “就是这次来辽东，那个顾世年的大哥？” 威远侯对文弱书生兴趣不大，对顾世年只是稍有印象，而不是特别关注。 福灵郡主接过参茶喝了一口，补充道：“也是明珠郡主的嫡亲堂哥，他的夫人就是勤国公大小姐。同这次来家里的钟家兄妹，是一母同胞。” 威远侯沉吟道：“那母亲可以吩咐一下方氏，让她小心款待明珠郡主一行。他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斟酌着安排。” “这是自然，你记得把岳氏看牢一点，这陈留王府据说就是同明珠郡主有仇，才会落到如此下场。最先的长乐郡主，也是因为得罪了明珠郡主，所以才被褫夺了郡主封号。后来死在万寿节上，想陷害钟家小姐也没有得逞。” 福灵郡主简直对顾芳华，刮目相看。 她有个深得圣心的父族，冠文侯家的男子，皆是有才之士，深得皇上器重。加上她母亲是钟太后唯一爱女，皇帝亲妹，可以想象一下将来她嫁妆之丰厚。 还有钟家为外家依靠，谁娶了顾芳华，就相当于同顾家和钟家结盟。 难怪六皇子和九皇子，都对顾芳华势在必得。 威远侯对京中的消息不熟，听母亲说过后，对这次来辽东之人，又了解更深了几分。 “母亲，你确定萧遥投靠的是六皇子？不是五皇子？” 福灵郡主放下茶盅把玩道：“这个毋庸置疑，是萧遥亲口所说。五皇子无论出身、家世、能力，都没有机会同其它两位皇子比较，你放心。” 威远侯又求教道：“那母亲，依你所见，皇上为何又要让五皇子来辽东？”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你自己注意就是，也许他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福灵郡主问过萧遥，他也说不清楚所以然。 母子俩难得心平气和说了几句，威远侯这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魏嬷嬷替福灵郡主续上茶，低声道：“老夫人，奴婢一直有种感觉。这次想来辽东的，怕是明珠郡主，五皇子只是一个幌子。” “阿蕊，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太后之意 主仆相伴大半生，福灵郡主知道魏嬷嬷不是个信口雌黄，无的放矢之人。 魏嬷嬷小心禀道：“老夫人，奴婢想，这次来辽东的主子一共有六人，除了五皇子，其他和明珠郡主都大有渊源。” “说来听听？” “老夫人，顾公子是明珠郡主堂哥，钟家兄妹是明珠郡主表亲，涿王府公子听说已经同钟小姐定亲。如果是以五皇子为主，不可能他一个心腹也没有？” 魏嬷嬷私下，也询问过路常他们，知道萧遥同明珠郡主其实接触挺多。 福灵郡主惊疑不定，疑惑道：“但是我听遥儿说，他曾经亲自去向钟太后求亲，可是被太后拒绝了呀？” “老夫人，您想想。太后娘娘心肝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长大的明珠郡主，会因为少爷去求亲就允婚吗？何况少爷上有双亲，还有您这个祖母，都没有表示求娶，太后娘娘不会轻易允婚的。” 魏嬷嬷翻来覆去想，明珠郡主来了沈州，所做所为都是为少爷打算。 除去明珠郡主心仪少爷，她想不到其他原因。 福灵郡主陷入沉思，这事可大可小，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福祸难料的机遇。进一步飞黄腾达，福泽子孙，退一步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沉思良久，福灵郡主揉一揉太阳穴，皱眉道：“可我没有看出来，明珠郡主心仪遥儿啊？” “老夫人，明珠郡主还小，也许太后娘娘只是让她把少爷，纳入考虑之中。说不定，此次就是让明珠郡主来看看威远侯府，所以才让顾二公子同行。” 魏嬷嬷曾经无意之中，看到少爷望着明珠郡主的背影失神。 她就知道少爷心中，一定有明珠郡主的影子，她希望少爷能得偿所愿。何况明珠郡主无论哪方面，同少爷都是绝配。 福灵郡主还是摇摆不定，想了想低声道：“阿蕊，要不我们试一试？” “老夫人，怎么试？” 福灵郡主斟酌片刻，吩咐道：“你去放出风声，我此次会发出二十张菊花帖，是为萧遥挑选夫人。接到请帖有意者，欢迎到时候来参加。如果明珠郡主有心，自然会有所表现。” 魏嬷嬷点头笑道：“到时候明珠郡主一定盛装出席，艳冠群芳。” “我倒不是单纯试探明珠郡主，如果太后有心，顾世年和钟子斌，必然有人会在菊花宴前拜会我。” 福灵郡主相信，如果钟太后有意把萧遥，纳入明珠郡主夫婿人选，在明珠郡主还没有选定时，谁也别想定亲。 魏嬷嬷笑着，又替福灵郡主添了盅茶，微笑道：“那奴婢拭目以待。” 福灵郡主的猜测没错，在平静了两日之后，菊花宴头天晚上，冠文侯府二公子顾世年求见。 魏嬷嬷亲自将他迎进来，顾世年刚躬身行礼，福灵郡主已经一迭声道：“快起来，快起来，不必多礼。” 顾世年还是做足了礼数，然后从茗墨手中拿过礼盒，递过去开口道：“老夫人，这次我和明珠来辽东，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我父亲准备的小小礼物，还请老夫人收下。” 福灵郡主忙让魏嬷嬷收下，满脸高兴的笑了。 “冠文侯和顾二公子太客气了，你们可都是贵客。能来我萧府，已经是让我们蓬荜生辉，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顾世年拱手道：“老夫人，客气了。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叨扰，事先没有通知，是我们的不是。” 福灵郡主看顾世年丰神俊朗，又好好夸了几句，顾世年被夸的两耳通红。 忙道：“老夫人，萧遥同我是好友，太后娘娘和皇上也很是欣赏他。自然，要多多亲近，大家都望着这份情谊能天长地久。” “这是自然，遥儿在京城时，多得你们照顾，老身感激不尽。就盼着萧遥能建功立业，求得皇上指婚的殊荣，萧家上下感激不尽。” 福灵郡主很快表态，顾世年还怕福灵郡主没有意会，试探道：“那不知明日菊花宴，是老夫人为谁而设？” “让二公子见笑了，我的第三个孙子萧勇，比遥儿还要大上一岁。他嫡母体弱，生母又上不得台面，也只能由我这个老太婆为他操持。” 福灵郡主的回答，让顾世年很是满意，不一会就笑着告辞。 等顾世年走后，福灵郡主长舒一口气道：“阿蕊，你说得对，太后是看上遥儿了。不是我自卖自夸，满京城也找不出比遥儿更文武双全的人。” 魏嬷嬷脸上堆满了笑，高兴道：“就是，太后娘娘眼光真好。” 福灵郡主高兴了一会，又慢慢收了笑容，叹道：“可惜，明珠太小了，要成亲起码还要等上三年。万一六皇子成为储君，那变数就太多了。” 魏嬷嬷不懂那么多权衡利弊，只知道少爷喜欢的，就是好的，所以无法理解福灵郡主的纠结。 “阿蕊，你去看看，遥儿过来没有？” 自从萧遥回了辽东，每天晚上都会来向福灵郡主请安。不过由于谢氏身体不好，通常他都是先去谢氏处，再来康宁院。 魏嬷嬷正准备出去问问，就听小丫头来报：“老夫人，夫人和四少爷过来了。” 谢氏竟然出门了？ 福灵郡主一惊，忙起身走了两步，果然萧遥搀扶着母亲谢氏，一步步慢慢走进来。 “你身子又不好，天气这样冷，过来做什么？有什么事让遥儿说一声，就是我过来也可以，何必亲自走一趟？” 福灵郡主虽然是满口责备，可话语里却是心疼。 谢氏脸色苍白，可气色还不错，笑着行了一礼道：“母亲宽厚，容我这个做媳妇的偷懒，媳妇感激不尽。只是今儿感觉精神不错，就想过来给母亲请安。” 萧遥看母亲多说几句话，额头已经冒出汗珠，忙扶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又让人倒了盅蜜水。 “对，坐下说。阿蕊，去把后窗打开，烧了火盆有烟气，夫人受不住。” 福灵郡主话音刚落，谢氏已经咳嗽起来。还好蜜水已经端过来，她喝了好几口，这才压下去喉咙的干痒。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三代商议 谢氏歉意的笑笑，擦擦嘴角才道：“母亲，我这身子不中用，开窗别凉了母亲。” “无妨，通一下空气也好，又吹不到我。” 说着，福灵郡主又看向萧遥，嗔怪道：“遥儿，你也不劝劝你母亲，有什么事非要亲自走一趟。” 萧遥剑眉一挑，无奈道：“祖母，我也劝过母亲，她执意要来，我也拦不住啊。” 谢氏休息了一下，感觉又要精神些，笑道：“母亲，是我听说您明日要办菊花宴，想过来问问，我能不能帮帮忙。我好久都没有参加过宴会，也想凑凑热闹。” 福灵郡主一时难掩惊讶，问道：“你也想参加？” “母亲，不是听说是给萧遥选亲吗？我常年卧病在床，也想看看如今的闺秀们，有没有配得上我们阿遥的。” 谢氏话说得委婉，不过话语里想为儿子做主的意思，福灵郡主听出来了。 “你是有合适的闺秀？是谢家小姐吗？” 福灵郡主也不恼，试探性的问道，却不想谢氏摇摇头，温婉一笑道。 “母亲，谢家的小姐，没有衬得上阿遥的。我倒是其他有中意的，只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来。” 萧遥听祖母和母亲讨论自己婚事，浑身不自在，忙道：“祖母，母亲，我都说了，暂时不考虑婚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谢氏柔柔看向萧遥，轻叹道：“阿遥，我怕是等不了太久。就算不能看着你成亲，也也希望给你一些祝福。” 萧遥闻言，黯然转过脸默不作声。 福灵郡主好奇道：“你看上的是那家小姐？” 谢氏望着儿子，清晰且缓慢笑道：“我中意明珠郡主顾芳华。” 萧遥果然不出谢氏所料，一下惊讶的转过头，福灵郡主的脸色也微微动容。 “母亲？” “阿遥，你虽然没有在我身边长大，但是母子连心，你的心思我知道。你喜欢明珠郡主，那就大大方方争取，人生苦短，不要让自己遗憾。” 谢氏的话，让萧遥心中一痛，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福灵郡主心中思绪万千，叹口气道：“你可知，遥儿曾经向钟太后求亲，太后拒绝了。” “我知道，不过如果我有女儿，阿遥一个人来提亲，我也是不会答应的。求娶，求娶，自然要——求，才能娶。没有长辈，终究不妥。” 谢氏说快了些，就微微有点喘息。 歇了几息继续道：“我看明珠郡主，对阿遥未尝无意，郡主还小，阿遥可以等她两三年也不迟。” 福灵郡主看向萧遥，沉声问道：“遥儿，你如何想的？” 萧遥心里真是一团乱麻，对顾芳华他还真没有想好。犹豫道：“祖母，母亲，我还想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谢氏温柔一笑，轻声道：“这没关系，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那套传媳不传女的胭脂红玉头面，我已经送给了明珠郡主，希望如果能有那一日，她能戴着它嫁给你。” “母亲！” 这套胭脂红玉，是萧家历代传给媳妇的传家宝。新妇都要佩戴着这套胭脂红玉，去祠堂祭拜祖先。 萧遥看母亲，这样轻易就把胭脂红玉送出，有点着急。 谢氏拍拍他的手，柔柔道：“母亲相信，这一天终会有的。阿遥，你记住，有时候错过一时，就是一生。” 萧遥想起母亲的一生，想起母亲和老师之间，那些斩不断理还乱的情缘，沉默了。 福灵郡主也没有想到，谢氏竟然轻易把信物，就给了明珠郡主。如今要回来是不可能的，万一以后又不是她呢？ “你呀，还以为这些年你的性子磨平了，稳重了。结果还是这样随心所欲，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个老太婆也不管了。” 福灵郡主说完，谢氏追问道：“母亲，那还给阿遥定亲吗？” “明日的菊花宴，还是要开的，不过可以给萧勇选人，这样就两全其美。至于明珠郡主，她的婚事我们也做不了主。老婆子开年后，就同遥儿一起进京，看我这张老脸，能不能求得这门亲事。” 这是福灵郡主第一次表态，会同萧遥进京，谢氏和萧遥都有点意外。 “祖母，你答应了？” “当然，你以后长住京城，我还是守着你比较好。将来说不定还能给你带带孩子，平日也可以出出主意。” 谢氏有点怀疑，问道：“母亲，侯爷会同意？” “他会同意的，这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只是，最近你父亲来找你们说世子之位时，你们都不要松口。” 福灵郡主已经想好了，既然钟太后有意思，那就说明六皇子不是问题。这样一来，顾芳华可是香饽饽。 还是一起进京，至少能表明萧家的态度，希望太后中意。 谢氏叹口气，轻声道：“其实，我同不同意又有何意义？侯爷只用改族谱就是，谢家又无人会为我出头。” 萧遥心痛难忍，半跪下来蹲在谢氏面前，一字一句道：“母亲，只要你不同意，我保证就是父亲，也做不到！” 福灵郡主也擦擦眼睛，叹道：“好了，这些都不说了，我也不会同意。那我们的意见都统一了，我们都支持你和明珠郡主一起。” 萧遥沉吟片刻，让魏嬷嬷把其他丫环带下去。 然后把他如何救顾芳华，曾经单独处一夜，又在情势所迫之下，有一些肌肤接触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福灵郡主原本还有点飘忽的心，一下安定下来。 原来如此，那明珠郡主最好的选择就是遥儿。这也是为什么钟太后，要让顾家和钟家的人过来，就是怕自己给萧遥定亲。 “傻孩子，明珠郡主和你孤男寡女呆了一夜，京城知道的人不少。那六皇子如果有望成储君，就不可能娶顾芳华，你不用顾虑。” 谢氏也道：“阿遥，无论当时你是不是为了救人，既然你们有过肌肤之亲，那你就要负责。” 萧遥涨红了脸，有点害羞道：“这样一来，我觉得有点挟恩图报，趁人之危。” “傻孩子，你要是不负责，才是会让明珠郡主陷入尴尬之中。这天底下，只有你娶了明珠郡主，六皇子和九皇子都无话可说。” 第二百六十六章 竟然是她 福灵郡主先前并不很清楚这些，萧遥也没有细说，大家都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竟然会是真的。 萧遥还是举棋不定，他做事向来三思而后行，不过一旦决定，即便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既然他选定辅佐燕容凌，那要考虑的事很多。 再说他至今分不清，噩梦里的事情，是不是一世真正发生过？ 否则怎么会那狼牙咬进血肉的痛感，都如此真实，那深入骨髓的痛，还有眼看自己血肉横飞的惨状，至今是他不能释怀的秘密。 “祖母，母亲，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明珠郡主还小，我最近两三年也无心婚事，就顺其自然过两年再说也不迟。” 谢氏也不是蠢货，稍加思索就想到自己走后，萧遥还要守孝三年，的确不适合谈婚论嫁。 “那好，我的嫁妆等都已经处理好了，到时候我全部交给你，你自己安排就是。” 这样类似嘱咐后事的话，萧遥听起来，就觉得心酸，对父亲的怨怼又深了一分。也罢，等母亲走后，自己就带祖母离开辽东，永不再回来。 福灵郡主看着油尽灯枯的谢氏，说不清是淡淡的后悔，还是惆怅，最终一声长叹。 “遥儿，送你母亲回去吧，多陪陪她。” “是，祖母，明日我就在兰苑陪母亲，菊花宴的事就辛苦祖母了。其实大嫂和二嫂人也不坏，明日别让人招惹郡主就是，她可不是好脾气的主。” 不用萧遥说，知道陈留王一家下场的福灵郡主，更是对顾芳华另眼相看。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没有岳氏，其他也没有谁，有这个胆子冲撞于她。那五皇子他们，你如何安排？” 萧遥轻笑道：“祖母放心，他们会自己安排的。” 福灵郡主慈祥的笑了笑，笑弯了眼睛，点头道：“那就好，风大，你快送你母亲回去。” “母亲，儿媳告退。” 谢氏挣扎着又行了一礼，这才由萧遥扶着出去。 福灵郡主看着谢氏的背影，叹道：“阿蕊，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可她不死，遥儿就不会回来，阿靖也不会和岳氏离心。” 魏嬷嬷知道，福灵郡主只是自言自语，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所以沉默不语。 福灵郡主又道：“阿蕊，你说说，一个连男人心都留不住的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还能得男人的懊悔。” 魏嬷嬷不好再沉默了，低声道：“老夫人，也许夫人也愿意归去，听说谢道林也去了。” “是啊！要是谢兰肯多放些心思在阿靖身上，哪里轮到岳氏嚣张那么多年。阿靖怨我当年做手脚，害他对岳氏失信，谢兰何尝没有怨我多管闲事，毁了她的清净？” 福灵郡主越说，越觉得自己没有错，又道：“我能容忍一个，心里有其他男人的媳妇这么多年，已经对她仁至义尽。她怪不着我。” “对，夫人不会对老夫人有怨怼。老夫人把少爷教得这样好，夫人只会对老夫人充满感激，对老夫人千恩万谢。” 魏嬷嬷顺着福灵郡主说，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你再去把遥儿身边的人都细细问过，只要是关于遥儿和明珠郡主的，一点都不要错过。” 福灵郡主的吩咐，魏嬷嬷满口应下：“是，老夫人。奴婢再仔细问问。” 萧遥刚送母亲回兰苑歇息，还没有走回清波院，路常就找过来，附耳道：“少爷，刚才三少爷强闯鎏英院，被彦军拦了下来。” “侯爷呢？” 路常回复道：“侯爷在书房，是二夫人站在院门后，亲口将三少爷劝退的。听声音，二夫人精神不错，脾气也改了不少，同之前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 萧遥缓缓念道，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岳容嚣张跋扈一辈子，还替威远侯生了三个儿子，不可能会甘心禁足，等着送庵堂。 难道，她是有什么打算？ 不放心，萧遥还是吩咐道：“你让人去盯着，鎏英院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萧磊那里也要注意，我看五皇子和他说了不少，以防万一。” “是，属下知道了。” 而萧遥不知道的是，有人趁彦军拦住萧勇，悄悄的潜进了鎏英院。 岳氏劝回萧勇之后，还没有进屋，如往常一样看了看，石榴树上那只八角红灯笼。突然发现上面破了三个洞，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她不动声色，转头吩咐道：“我想睡会，你们都在院子里，不用进来伺候，别来吵我。” 小襄和小刀以为她心情不好，都没有在意，更不敢违逆，乖乖的一人站在廊下等待召唤，一人去库房收点东西。 岳氏推开门走进屋，然后反手将房门关上，慢慢朝内室而去。 刚走过多宝柜，一柄弯刀就出现在她脖子上。冰凉的刀刃紧贴着肌肤，仿佛出一口大气，就会割一道口子。 “你不怕我有伤，会引来别人注意吗？” 岳氏话音刚落，那刀刃往后退了三分，一个低低的女声响起：“这么多年后，你突然挂这个灯笼，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设下诱饵，哄我现身，好向威远侯将功折罪？” 这声音有点耳熟，岳氏没有在意，恼怒道：“威远侯？他算什么！当年我爹就是为了他丢了性命。而他呢？又是如何待我？” 岳氏想起萧靖的绝情，还恨得牙痒痒。 女声讥讽的笑了：“是啊！当年我们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将萧靖诱进圈套，能置他于死地。结果岳将军忠肝义胆，竟然以身待之，怎么？现在你又想再耍我们一遭？” 岳氏脸色变了变，有点难堪，不过还是压低声音解释道。 “不会的，你肯定知道我们府里的情况，如今萧靖的三个大儿子，都是我生的。只要萧靖一死，只有我儿子才能统率萧家军，我才能走出这个院子。你觉得，我会是在耍你吗？”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这女子才会来。 女子慢慢放下刀，岳氏转头过去，想看看这个女人。当她就着月光清晰看见这女子的脸，突然神色大变。 “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两人密议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七章两人密议那张熟悉脸，竟然是萧鑫媳妇周倩的模样。 只见她冷若冰霜的脸上，满是嘲讽和讥诮，同平日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岳氏顿觉毛骨悚然，失声道：“你竟然潜伏在我们家这么多年？鑫儿呢？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相公当然不知道，要不是你挂出灯笼信物召唤，我也不会和你见面。想不到，这灯笼你竟然保存了三十多年？还没有扔，看来当年你就知道。” 周倩打量着岳氏，啧啧称奇那眼光，让岳氏羞愤欲死。 三十多年前，在女真威逼利诱之下，岳氏的父亲，当初的左先锋岳鹏叛变。岳鹏出卖了大量山海关的军事情报，所以女真当年长驱直入，差点攻下山海关。 后来岳鹏和女真约定，用当时另一员先锋大将段奂的安危，以诱萧靖出关相救，伺机杀了萧靖，山海关不攻自破。 萧靖中计，出关赶到时，段奂已经中箭身亡。 段奂尸身摆放的位置，正好处于女真神箭手的射程范围。可最后岳鹏却以身连挡三箭，救了萧靖一命。 所以，萧靖才对岳容格外不同，才有后来的故事。 岳氏说不出话，因为她整个人还在震撼之中，女真的细作竟然就在威远侯府！要不是今天周倩露面，谁都不会想到，威远侯府二少夫人，竟然会是女真派来的细作。 周倩看岳氏久久没有说话，不耐烦道：“有事就说，这灯笼坏了，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联络。” 岳氏强自镇定下来，开口道：“我要燕如荇、萧靖、萧遥死！” “真是够狠的，要是他们死了，我有什么好处？” 周倩想看看，岳氏能出什么价码，总不可能白让自己杀人，她就坐享其成。 岳氏原本自己在心里盘算过无数遍的条件，当着萧鑫媳妇的面，还真是难以启齿。她咬咬牙，忍住羞耻道：“你想要什么？” 周倩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笑道：“我要山海关。” 岳氏断然拒绝：“不可能！” “不可能，你挂什么信物？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 周倩毫不客气，冷冷的数落。 岳氏解释道：“山海关是磊儿的，不可能给你们。不过我可以让他重新开放和女真的商贸，也可以让其他人死。比如其他将领，就是北安郡王也可以。” 周倩心中微动，不过脸上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们能杀了萧靖，自然随时能杀了北安郡王。你如果不愿意让出山海关也行，你只要杀一个人就好。” 岳氏为难道：“我如今被禁足在这里，能杀谁？” “这我不管，你当家这么多年，就连萧安也能被你策反，何况是杀个人而已。” 周倩的话斩钉截铁，似乎没有回旋余地。岳氏只好也道：“那你要我杀谁？” “明珠郡主顾芳华。” 听周倩提起明珠郡主，岳氏对顾芳华的嚣张，简直是深恶痛绝。 不过，她还是迟疑道：“明珠郡主又没有功夫，你杀她易如反掌，为什么要我下手？” “顾芳华身边高手如云，我们的人根本无法接近。只有你熟悉后宅套路，又有足够的人手，能杀人于无形。” 周倩的解释，岳氏并不怎么相信，不过相比之下，杀顾芳华是要容易的多。 “那好，顾芳华我可以想办法，那你们也要拿出诚意。以后我们就是拴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大家都有投名状，就不怕谁会反悔。” 周倩眼神讥讽的看着岳氏，半晌还是同意道：“明日，你就可以看到我的诚意。” 岳氏神色复杂，也道：“我会尽快安排顾芳华意外身亡，你们也要尽快。萧靖可以最后动手，我要让他连失老母亲和儿子，尝尽痛苦再死。” “以后，我会让人送东西过来，你仔细看，里面会有提示。” 周倩说完，转身就走，她要尽快离开，装扮成她沐浴的丫环，怕是撑不了太久。 岳氏躺在床上，眼睛茫然的看着头顶上的织金花开富贵蚊帐，垂在两头的金钩，一荡一荡，仿佛她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氏沉沉睡去。 梦中的她，好像走在一团迷雾之中，她找不到出路，东奔西跑惊惧万分。 耳边传来父亲的话语，忽远忽近“阿容，阿容……”。 岳氏拼尽全力，朝着父亲的声音跑过去，大声喊道：“爹，我是阿容，爹！你在哪里？” 跑着跑着，迷雾散去，岳氏突然看见父亲就在不远处，他站在窗前，忧郁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赫然就是年少时的自己。 “阿容，爹对不住你。爹不知道那女人是女真细作，一步错，步步错。要是被人知道，山海关的布防图是我泄露出去，你也活不了。” 岳氏看着年少时的自己，惊恐万分抓住父亲的手，使劲晃动：“爹，你是细作？” 岳鹏满脸羞愧，低下头捂住脸道：“阿容，我也没有办法。他们威胁我，要是不拿布防图去，他们就会告诉侯爷。” “爹，侯爷不是最信服你的吗？我们去求他，告诉他您是有苦衷的，求他原谅。” 岳容第一反应就是去坦白，岳鹏苦笑着摇摇头：“阿容，这样的话，就算侯爷肯原谅我，那么多战死的将士，也不会原谅我。阿容，你是不是喜欢侯爷？” 岳鹏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岳容羞红了脸。 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岳容大方道：“是，我喜欢侯爷。只是，老夫人似乎不喜欢我，她喜欢那些装模做样的小姐。” “即便老夫人不喜欢你，你也要嫁给侯爷吗？” “是！这么多男儿之中，只有侯爷才是真正的男人，我要是不能嫁给他，我宁愿终身不嫁！” 岳鹏看着女儿认真的脸，最后下了决心，吩咐道：“阿容，在你母亲箱子里，有一个八角红灯笼。是女真大汗给我的信物，凭这信物，你将来遇上难事，可以找他帮忙。” “爹，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收到消息，明日女真会伏击侯爷，我会护着他安然无恙回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准备赴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六十八章准备赴宴岳氏心中一惊，呼唤道：“爹，别去，你会死的！” 可不管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嘶吼呼唤，岳鹏也没有再回头。一阵浓雾袭来，等岳氏再睁开眼睛，就只能看见爹爹的尸体，冰凉的躺在那里。 岳氏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已经是一头一身的冷汗。 “小襄。” 一直守在门外的小襄，推门急步跑过来，关切道：“夫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出了点汗，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岳氏这才觉得身上粘黏黏的，柔软的绸缎贴在肌肤之上，冰凉刺骨。 这一晚，很多人都难以入眠。 那些收到菊花帖的，还有那些没收到菊花帖的，都各有各的心事。 萧勇更是练功到深夜，他本该一怒之下回军营，但又实在不甘心，怕祖母和嫡母胡乱为自己定亲。 特别是当他知道，燕晴怡也收到菊花宴，并且要来赴宴的消息，更是妒火中烧，对萧遥恨之入骨。 萧遥因为母亲的话，这一夜也是辗转难眠，反而是很多人记挂的顾芳华，一夜好眠到天亮。 “郡主，今日你看看，选那套衣服？” 顾芳华径直打了一个哈欠，拍着嘴唇，随意道：“无所谓，你定就是。” 正在替顾芳华梳头的绿菊笑了，轻声道：“郡主，今儿可是菊花宴，您怎么能随便？” “菊花宴不是替萧遥选媳妇吗？我只是去凑趣的，又不是参选，怎么不能随便？” 顾芳华忽略，心底的那一丝不舒服，并把它归结于怕萧遥选妻不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到时候萧遥娶个母夜叉，后宅不宁，他如何有精力辅佐容凌哥哥？ 丹竹正好端着银盆进来，听到顾芳华的话，笑道：“郡主，您不参选，也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太后娘娘可是又送了那么多衣服来，郡主就是一天一身，穿到回去也不重样。” 由丹竹服侍着净面后，顾芳华看着镜中年青鲜活的自己，勾唇一笑。 玩笑道：“我要是打扮一下，岂不是抢了她们的风头？” 绿菊恭维道：“郡主本就是天之骄女，掌上明珠，自然要艳冠群芳。郡主昨儿那一身，奴婢看其他人眼睛都看直了。” 顾芳华沉吟片刻，觉得也好，不能丢了太后外祖母的脸，转头看向待选的几套衣裳。 “就那套杏黄的吧，不容易撞色。” 丹竹捧过首饰匣，挑了套赤金八宝头面，放在顾芳华面前，询问道：“郡主，您看配这衣裳好看吗？” “还有吗？八宝的好像花了些，白玉的又太素净，紫水晶不合适，琥珀和玛瑙的又太艳。” 顾芳华看了眼，杏黄色的那套绣桃花缤纷的交领襦裙，一时有点难以抉择。 收拾好床榻的紫梅凑过来，眼睛里亮闪闪的仿佛看到什么宝贝。嬉笑道：“郡主，前儿个侯夫人，不是送了您一套胭脂红玉的吗？奴婢看挺配。” 顾芳华想起来了，干脆让紫梅把它拿出来再看看。 这套胭脂红玉头面，做工精细，设计简单大方，极富美感。艳而不妖，端庄高贵，整体无一丝杂色极为难得。 顾芳华把玩了一下，放回去道：“这首饰一看就不是新东西，用来做新嫁娘首饰也完全够格，还比金器更有喜气。看来找个时间要还给萧遥，不能白受侯夫人之恩情。” “那郡主的意思是？” “不用这套，不是带了套红宝凤凰步摇的头面吗？用那套。” 丹竹抿嘴偷笑，郡主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实际上，还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把辽东的这些小姐们镇住，免得她们觊觎萧公子。 顾芳华刚穿戴整齐，钟桃娇就拎着食盒过来了。 抱怨道：“明珠，就是为了陪你，要不然我就同长信上街了。现在可好，他和燕少洵，还有大哥和顾二哥都上街去了，留下我们，还要和一堆女的在一起，无聊死了。” “娇娇，你不在万一我被人欺负了，谁来救我？” 顾芳华讨好的挽着钟桃娇，一脸求保护的表情，成功逗笑钟桃娇。 “你就吹吧！现在谁不知道，明珠郡主可是惹不得的！整个陈留王府都被你端了。再说有小圆和小满在，谁能伤你？还有钱公公也在，就是有刺客也不怕。” 钟桃娇刚说完，就被顾芳华捏了一下脸，撒娇道：“把话收回去，要不然真来了刺客，就是你一伙的。” “好好好，我收回。明珠，我听说萧遥一早就去兰苑，说是要陪侯夫人一天，他会不会来菊花宴？” 钟桃娇想起明珠爱惹事的气运，忙改口。 顾芳华在桌前坐下，解释道：“萧遥不会来的，都是女眷，我也只是去坐坐，给福灵郡主这个面子。” “这福灵郡主好大的面子，听说辽东顶尖的闺秀，她都发了帖子，不知道会来多少人？” 钟桃娇有点好笑，觉得这就相当于选妃了，够隆重的。 顾芳华耸耸肩，笑道：“我也不知道会来那些人？这样挺好的，双方有意的你就来，不愿意的就不来，又不伤和气。” “也是，到时候回京，还可以让母亲，给大哥办个荷花宴，桂花宴啥的，也好给大哥物色一个媳妇。否则要靠他自己，估计会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钟桃娇想起大哥那蠢样，就担心自己永远没有大嫂。 两人说笑着用过早膳，又漱口之后，往康宁院而去。路上远远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在树下一闪而逝。 “谁？” 小圆子正要追上去，默然走在后面的钱公公，突然开口：“不用追，是萧勇。” 听说是萧勇，想起他输的那个赌约，难怪他要躲。算了，今儿心情好，不同他那个蠢货计较。 两人远远刚看见康宁院，就看见方氏亲自出来，将一对母女迎进去。 “有点眼熟。” 顾芳华看不真切，还是钱公公眼睛好，禀道：“刚才的是，北安郡王府的郡王妃和女儿燕晴怡。” “哦，就是上次去紫竹林，碰见的那个，喜欢萧遥的小姐？” 钱公公笑着点点头，也不点破明珠郡主话里的酸意。 第二百七十章 扔她出去 钟桃娇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 不光王俪丽面露惊讶，就连燕晴怡也喃喃道：“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顾芳华慢慢走了两步，斜睨了燕晴怡一眼，笑道：“萧遥求亲是真的，太后拒绝也是真的。本郡主还年少，不及笄不会讨论婚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相信我是来帮忙的了吗？” 在场的各位小姐，赶快行礼回道：“妾身不敢！” “好了，小圆子，把她给我扔出去。免得看见她，本郡主心情不好。” 顾芳华这霸气的举动，让原本有些还觉得她不过如此的小姐，马上收敛了自己的言行。大家可不想，也被明珠郡主撵出去。 震住了在场的小姐们，顾芳华自顾自同钟桃娇说着话，吃着干果。 其他的小姐们，战战兢兢站在不远处，随时听候吩咐。 内室里，几轮寒暄过后，北安郡王妃问出了，在场各位夫人们，都想问的问题。 “老夫人，您这么多年不管事，怎么突然肯出来办菊花宴？侯夫人和二夫人呢？也都没有见她们出来？” 福灵郡主笑着道：“郡王妃说来，羞煞我这个老太婆了，这些年一把老骨头难得动，这次不是没办法了吗？只能厚着脸皮出来活动，想讨个孙媳妇进门。” 这样的回答，就证实了外面的传言，福灵郡主办菊花宴，就是为了选孙媳妇。 一时之间，在座的各位夫人，神色都有点微妙。 福灵郡主环顾一圈，又慢条斯理的笑道：“今儿各位能来，也是给了我这张老脸面子。各位愿意同萧家结亲，萧家定然隆重以待。” 北安郡王妃笑得坦然，又试探道：“老夫人说笑了，今儿我过来，看见明珠郡主也在，差点就打道回府了。” 其他夫人也附和着笑语，福灵郡主笑叹一口气道：“凤凰只栖梧桐，我们小门小户，哪里有这等福份。” 在场的其他夫人交换着神色，王夫人矜持一笑，有点讨好道：“萧状元可是文曲星下凡，郡主眼光未免太高。要是我家丽儿有这等福分，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福灵郡主抬眼看了王夫人一眼，觉得有点眼生，魏嬷嬷马上附耳道：“这是王家现任族长夫人，原来的族长已经身亡。” 原来如此，福灵郡主的唇弯出一道弧线，不屑的笑了笑。 琅琊王家，竟然一代不如一代。 眼看着王夫人，如此直白的推销自家女儿，一时各位夫人的心里的小算盘，都有点异动。 “王夫人谬赞了，萧遥只是读书上运道好了些，当不得王夫人夸奖。” 福灵郡主随口推诿，王夫人仿佛听不出拒绝之意。还径直热情笑道：“老夫人太谦虚了，要是老夫人早点肯出来主持宴会，哪里还有二夫人什么事。对啊，今儿二夫人怎么不在这里，伺候老夫人？” 北安郡王妃也道：“我也好久没有看见侯夫人，不知她现在可好？” 福灵郡主笑着慢慢品了口茶，这才放下钧窑菊花盏，笑道：“谢氏她身子不好，最近着凉了，我让她在院子里好好休息。至于岳氏，她冒犯明珠郡主，已经被禁足。” 哇！众夫人没想到，福灵郡主毫不避讳，竟然和盘托出家中丑闻。 一时都在心里各种八卦，岳氏是怎么惹到明珠郡主，才会从当家夫人，沦落到被禁足的命运。 北安郡王妃想起，郡王回来说的明珠郡主，真是威风时有点为女儿担心，怕她冒犯郡主。 王夫人想的不同，直接问道：“难怪二夫人没有出来，不过替萧遥相看，侯夫人不在没问题吧？” 福灵郡主故作诧异看过去，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替萧遥相看？” 王夫人瞠目结舌，半晌后才脸色奇怪道：“老夫人，你不是要相看孙媳妇？” “老身是要相看孙媳妇，不过不是替萧遥，是替我那排行第三的孙子，萧勇相看。如今他生母禁足，嫡母又病了，不是只有让我这个做祖母的，来为他操心吗？” 福灵郡主这样一说，在座的各位夫人竟然无言以对。 北安郡王妃好不容易，把惊讶之色掩下去，勉强笑道：“主要是大家看萧状元衣锦还乡，还以为老夫人只疼小孙子。” 福灵郡主笑意盎然，点头道：“萧遥，我自然更疼些，不过长幼有序，还是不能乱了规矩。” 王夫人忙道：“对，其实萧状元也已经十八，又文武双全，老夫人何不一同相看？只要成亲有先后，也不算坏了规矩。听说年后萧状元就会回京？也免得麻烦。” 福灵郡主拢了拢，袖中的翡翠玉镯，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 似笑非笑道：“王夫人果然消息灵通，年后萧遥就会上京。这次是皇上，特意允他回来祭祖。” 王夫人这时，才意识到福灵郡主的冷淡，讪讪笑道：“老夫人，想不到萧状元如此得圣宠。” 福灵郡主瞟见，北安郡王妃一脸知情的笑意，遂对她道：“郡王妃京城族人甚多，怕是早就知道萧遥这次救驾有功，皇上封了伯爵的消息。” 北安郡王妃看福灵郡主，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也猜到了她的用意。 笑道：“我们也是前儿个才收到消息，有心想上门讨口酒喝。结果看老夫人没有声张，我也不敢擅自做主，把消息放出去啊。” “这都是小事，等他将来封侯拜相，再请你们相贺也不迟。” 福灵郡主虽然话语谦虚，可脸上的笑容和喜气，才是她的本意。这样一来，在场各位夫人的小心思，动得更多了。 王夫人马上恭喜道：“萧状元果然文武双全，恭喜老夫人。” 福灵郡主理都不想理她，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笑容有点尴尬的谢夫人。正准备询问几句，却瞟见，明珠郡主身边的内侍小满子进来。 “奴才见过老夫人。刚才有人冲撞了郡主，郡主已经下令，将她扔了出去。并且让奴才来禀告老夫人，请她家人一同离开。” 一时间，在场的夫人议论纷纷，生怕是自家女儿，那可就是丢人到家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互相挂念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一章互相挂念福灵郡主也有点惊讶，忙问道：“郡主没事吧？” 小满子躬身笑着回道：“老夫人放心，郡主千金之躯，怎么会有事。是有人不自量力，意图以卵击石，郡主仁慈，怕扰了老夫人高兴，只下令撵出去，留了条活路。” 福灵郡主忙问道：“怎么回事？是谁家小姐？” “怎么回事，奴才就不好多嘴。那小姐叫王俪丽，据说是王家的小姐。” 小满子刚说完，王夫人已经如同一只，被捏住喉咙的公鸡。失声尖叫道：“怎么可能，丽儿端庄娴静，怎么会惹怒郡主，肯定是有人陷害！” 其他夫人都小声议论起来，王夫人更是无地自容。 “你胡说八道，我丽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我要见郡主，我要问个清楚！” 小满子走向王夫人，倨傲道：“夫人还是自己走吧，免得如王小姐一样，还要人扔出去。” 王夫人羞怒交加，望向福灵郡主：“老夫人，你就这样看着客人被撵？” 福灵郡主掸掸袖口，沉声道：“明珠郡主可是我萧府的贵客，有人怠慢冲撞于她，我们萧府也有责任。稍后，老身会亲自去向她陪不是。” 王夫人看福灵郡主不会出头，还想撒泼，已经被等不耐烦的小满子只手擒着，押了出去。 小满子的嚣张，还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北安郡王妃不安的笑道：“老夫人，也不知道怡儿她们，在不经意时，会不会冲撞明珠郡主。” “应该不会的，明珠郡主从小在宫中长大，最是懂规矩。她身边的内侍，都是皇上和太后赏的，就是怕有人欺负了她，自然护主了些。” 福灵郡主一解释，在场的夫人更怂了，生怕自家女儿得罪明珠郡主，一时坐立难安。 顾芳华多吃了几颗山核桃，觉得有点腻，喝了口温温的杏仁奶，也觉得味道一般，不如宫中香甜。 “娇娇，我都有点想家了。” “明珠，有什么好想的？我告诉你，长信去问过了，最多三日沈州就会下今年第一场雪，到时候银装素裹，遍地洁白如玉，别提多漂亮。” 钟桃娇可不想回京城，这里多好，想骑马就可以任意驰骋，想出去玩，就可以马上动身。 没有家里那只母老虎镇着，还有大姐那只母狮子管着，又有长信陪着，她不知道多开心。 顾芳华想念太后外祖母了，也想念皇帝舅舅，还有容凌哥哥。担心陈留王府一夜之间，大厦已倾，会不会对朝廷格局，产生什么震荡。 其实，何止顾芳华思念她们，她们也在念叨着顾芳华。 钟太后端坐在书桌前，小心的描着九九岁寒梅花图。边上色，边念叨着：“绣春啊，也不知道那丫头是不是玩疯了，信好久都没一封。” “太后！郡主的信不是三日前，才送了一封进宫，哪里有这么快。” 方嬷嬷执墨条，缓缓磨着，无奈的看向钟太后。 钟太后涂好了色，郁闷的放下笔，叹道：“早知道，就不要珠珠儿出去了。萧遥有什么好，把哀家这个嫡亲的外祖母也扔下，不管了。” “太后，郡主可没有说中意萧遥，不是您看上的吗？” “哀家后悔了，不行啊！” 看着最近脾气差了很多，暴躁易怒的太后娘娘，方嬷嬷忍不住笑道：“行，那让人传信，把郡主叫回来。” “你个老货，还调侃起哀家来了？” 主仆两人正说说笑笑，一个小太监进来，行礼道：“太后娘娘，今日有人刺杀六皇子，被当场击毙。” 钟太后沉了沉脸色，挥挥手让他退下，对方嬷嬷道：“绣春，你看她一点也沉不住气。” “太后娘娘，最近皇后娘娘动作频频，我们要不要事先做防范？” “无妨，她翻不出皇帝的掌心，你让人传话给小六，让他最近加强戒备。姜玥可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主，小心被她得逞。” 方嬷嬷恭声应道：“是，娘娘。” 燕容凌收到冬春的传信，感激道：“多谢皇祖母关心，还请冬春姑姑，替我带句话给皇祖母。等我最近风寒好了，就去向她老人家请安。” “六皇子，奴婢记下了，要没有什么事，奴婢先回慈宁宫，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燕容凌忙起身道：“多谢冬春姑姑。” 等冬春走后，小诚子忙扶燕容凌躺下，有丝抱怨道：“殿下，你怎么不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有人在您膳食里下毒？” “傻瓜，有些事情不必说，放在心里就可以了。你放心，明天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燕容凌闭着眼睛说道，心里却在盘算，明珠走了已经四十二天，却还要八十多天才回来。不知道她在辽东玩得高兴吗？有没有惹到麻烦？ 想着想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以明珠的性子，哪里会吃亏，只会是她碾压众人，希望威远侯里的人别惹他。 燕容凌正胡思乱想中，小信子快步走进来，低声道：“主子，燕长尹联系我们的人了，他果然没死。” “是吗？他如今在哪？” 小信子将手中的纸条呈上，燕容凌定睛一看，寥寥数语：六皇子，我父王是被逼自尽的，他有一个大秘密。 燕容凌微皱起眉头，问道：“他可愿说，是什么秘密？” 小信子回答道：“没有，他只说希望主子能保他平安离京，今后他愿意隐姓埋名，永不再踏入京城。” 燕容凌陷入沉思，什么样的大秘密，会让陈留王府一家甘心赴死？这实在不合常理。 “叶十三那里，有消息了吗？” 小诚子捧着封信进来，禀道：“殿下，叶公子才送进宫的信。” 燕容凌一把接过来，仔细一看，上面寥寥数语，却有点触目惊心。 “最近已有头绪，发现几件巧合，还请六皇子查三件事。” “第一，先八皇子意外身亡当日，姜家可有人进宫或在宫中当值？第二，明珠郡主之父顾滇，当初出事时，陈留王府可有异状？第三，老冠文侯当年血洗江南官场时，姜皇后或者姜家，保下了何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瑶梦赴死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二章瑶梦赴死燕容凌向来沉稳的手，也忍不住轻颤起来。 叶十三是怎么查到这些事的？这些事都已经是陈年往事，还有翻出来的必要吗？ 他可知道，这事关前八皇子，还有琉玥公主和驸马，要是被钟太后知道，那就是一场轩然大波。 说不定，还会引来猜忌，影响父皇和太后娘娘的母子之情。 “来人，安排暗卫，我要出宫。” 小诚子赶紧“噗通”一声跪下，进言道：“主子，您现在有伤在身，况且还一直有人意图刺杀您，不能出宫啊！” 燕容凌双手按在书桌上，脑子里两种念头互相拉扯，最终缓缓坐下。 小诚子见状，忙将角落里的金乌三足香炉拿过来，燕容凌将叶十三送来的信投进去，眼看它化为灰烬。 “小诚子，你出宫一趟，告诉叶十三，我会尽力查探。只是时隔多年，不一定还有线索，让他暂停追查。” “是，主子。” 而最近的坤宁宫，一直笼罩着乌云，只有九皇子过来时，才会感觉到晴天。 “母后，最近天凉了，你怎么也不加件披风？” 姜皇后含笑看着燕祈喧，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抚了抚锦袍上的四爪蟒龙。笑嗔道：“本宫又没有出去，哪里就冷了？再说，你穿这么少，还好意思来说本宫。” “儿臣可是习武之人，母后如何相提并论？我听说昨儿有人行刺六哥，还有人在六哥饭食下毒。母后，人言可畏，你可别轻举妄动。” 燕祈喧自收到消息，就坐立不安，一定要赶过来亲口问问，希望不是母后出手。 姜皇后凤目微凝，曲指在扶臂上轻敲。长长的赤金玳瑁护甲，敲击着小叶紫檀，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清晰可闻。 “小九，不是本宫动的手。你最近也要小心，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本宫，到时候你和燕容凌都出事了，他就可以坐收渔利。” 燕祈喧看母亲矢口否认，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母亲。 沉默良久，这才轻轻道：“母后，你别骗我。你我母子荣辱相关，无论谁出事，另一人也脱不了干系。” 姜皇后在这一瞬间，差点觉得自己被儿子看穿，还好多年的面具信手拈来，丝毫没有异样。 “小九，你放心，如今宫里只有你和燕容凌，母后不会做傻事，便宜别人。” 得到母后保证的燕祈喧，这才告退离开，最近他的课业安排得很满，真的没有时间在母后这里耽搁。 目送燕祈喧离开，姜皇后的眼神暗了暗，然后召来瑶梦。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弄死燕容凌，越快越好！至于宫中侍卫，你去找阿大，他会安排你去英华殿。如若事败，你自我了断。” 姜皇后说了之后，等待瑶梦应诺，结果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瑶梦回答。 抬眼怒视过去，姜皇后却发现瑶梦默然站在殿中，似乎没有想听从命令的意思。而且她眼中有讥诮，似乎在嘲笑自己。 姜皇后勃然大怒：“瑶梦！你是要违逆本宫？” “皇后娘娘，当初救我的人是姜成，为报这份恩情，这些年我进宫后，替皇后娘娘处理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如今姜成已死，我该报的恩也报完了。皇后娘娘再要我去白白送死，恕难从命。” 瑶梦站在殿中，背脊挺得笔直，那桀骜不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姜皇后和瑶期都有点恍惚。 姜皇后回过神来，怒极反笑：“瑶梦，你是在找死！” “反正都是死，与其如袁节一样被乱刀砍死，至少我还可以选择一个轻松一点的死法。皇后娘娘，你确定要我死吗？还是主仆一场，你放我离开？” 这是威胁！ 姜皇后想到瑶梦的身手，还有她替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一时有点踌躇。 瑶期忙劝解道：“瑶梦，这些年皇后娘娘也待你不薄。你已经是册簿上的宫女，又没有到出宫年限，怎么可能出宫？” 瑶梦伸出双手，没有如往常一样行宫礼，反而是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 “娘娘，我是守诺之人，只要您给我腰牌出宫，我自然会当众死在外面，以假死脱身，绝不会连累娘娘。” 姜皇后脸色阴沉不定，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才幽幽道：“你就笃定你是去送死？皇宫你那么熟，只要你一击得手，就可以全身而退。” 瑶梦坦然望向姜皇后，认真道：“娘娘，六皇子身边全是皇上给的暗卫，您想刺杀他，难于登天。九皇子是个有福气的主子，娘娘千万不要折了他的福气。” 姜皇后闻言，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冷下脸，凤目冰凉一片。 “瑶梦，要是本宫不让你走呢？你是不是要杀出皇宫？” 瑶梦凄然一笑，决绝道：“我曾向姜成发誓，永远效忠娘娘，自是不会对娘娘动手。要是娘娘不愿意我出宫，请赐我鹤顶红或白绫。” 姜皇后看瑶梦心意已决，自己又绝对不可能放她出宫，只好让她死在眼前。 “瑶期，去把极乐丸拿来，送瑶梦一场。” 瑶期和瑶梦也相伴多年，忍不住劝道：“瑶梦，既然你不畏死，何不再帮一把娘娘？全了忠义之名？” 瑶梦抬起手看了看，淡然一笑道：“我这些年也累了，不想再造杀孽。瑶期，不如你送我一程？” 瑶期无话可说，只得默默取来极乐丸，放在瑶梦手上。 瑶梦神色平静，接过极乐丸，毫不犹豫一口吞下，随后慢慢倒地，安静死去。 姜皇后亲眼目睹瑶梦服毒自尽，这才放心。嫌弃道：“你去找两个妥当的人来，把她扔井里去。” 瑶期看着瑶梦的尸体神情低落，打起精神来应道：“奴婢马上去办。” 走出去两步之后，瑶期突然转身跪下，低头道：“娘娘，刺杀六皇子一事，还请娘娘三思。” 姜皇后怒咤道：“你也想死了吗？” 瑶期伏身不语，只到姜皇后开口：“出去！你只用按照本宫的吩咐行事既可，本宫行事，轮不到你们置喙！” “是，奴婢告退！”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失之交臂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三章失之交臂坤宁宫大宫女，瑶梦暴毙的消息，很快传到御书房和慈宁宫。 洪正帝龙颜不悦，沉声道：“怎么回事？可查探清楚了？” “回皇上，这事先并没有征兆，只知道皇后娘娘召见瑶梦，估计瑶梦惹怒了皇后娘娘，所以被赐死。” 洪正帝眉峰微蹙，难掩怒气道：“她还没有闹够？” 跪在地上的暗卫默不作声，只专注盯着大理石地面拼接处，仿佛是朵花。 “继续看着皇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要上报给朕，九皇子那里也要让人看着，别让不知所谓的人，带坏了朕的皇子。” 暗卫领命退下，洪正帝默然不语，又翻看了几分密折，始终静不下心。 “王宁，你说，皇后到底想干什么？” 王公公扑通跪下，吞吞吐吐道：“皇上，这，这奴才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朕赦你无罪，你说！” 洪正帝赦他无罪后，王公公才小心翼翼抬起头，斟酌道：“皇上，皇后娘娘估计是犯了糊涂。怕皇上没有立九皇子的心思，就想铲除异己。” “你个老东西，还真敢说。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她铲除异己，会不会也包括朕？” 洪正帝这话，王公公可不敢接，垂头不语。 “罢了，她只要对朕还有半分情分，朕就饶她一命。要是她半点不念夫妻一场，朕也只能不念旧情。” 而慈宁宫，万公公送来的消息，则要比御书房的更详细。 方嬷嬷附耳禀报后，钟太后缓缓笑了。 “姜玥啊，太沉不住气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牌，快被她打光了。这瑶梦身手不错，人也忠心，可惜了。” 钟太后现在对姜玥，越来越失望。 方嬷嬷笑道：“皇后娘娘顺风顺水惯了，总觉得一切尽在她掌握。怕是她连皇上的心思，也没有琢磨明白。娘娘，您觉得姜皇后还会孤注一掷吗？” “会的，否则武平侯也不会频频接触张成，她这是在自掘坟墓。” 钟太后淡淡说道，如今陈留王府已经倒了，武平侯独木难支。再加上朝堂里的老油条们，惯会见风使舵，如今燕容凌形势大好，谁还会去推燕祈喧？ 可笑姜玥半生好强，竟然不能接受现实，执意要铤而走险。 方嬷嬷也附和道：“其实九皇子也算是个好孩子，怕是要被姜皇后拖累了。对了，今儿明珠郡主收的那个幕僚叶十三，送了信进宫给六皇子。” “知道什么事吗？” “这奴婢不清楚。不过叶十三那边，没有发现异常，六皇子这里需要查探吗？。” 钟太后摆摆手道：“算了，不用查探。明珠吩咐的邸报和消息，都给叶十三按时送去。哀家都有点好奇，明珠怎么就这样相信这个叶十三。” 方嬷嬷笑着接过冬春手上的枣泥糕，放在小几上，又接过莲子羹摆上。 笑道：“娘娘又不是不知道，郡主待人赤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实在不行，还有娘娘替郡主把关呢。” 钟太后有点生气的咬了枣泥糕一口，叹道：“她那个小笨蛋，也不知道在辽东如何了。以后，哀家可不会再放她出去了，这样成日牵肠挂肚的，滋味可不好受。” “太后娘娘放心，郡主一定也念叨娘娘。” 这也许就是心有灵犀，现在，远在辽东的顾芳华，的确在思念钟太后。 等顾芳华带着一群闺秀回来时，在场的各位夫人，看自家女儿完好无损，都松了一口气。 福灵郡主笑眯眯招手：“明珠，今儿同其他小姐玩得可开心？” “开心，那个讨厌的人走后，其他小姐们都轻松不少。姨祖母，下次宴会别请她来了。” 顾芳华说得坦荡，倒让福灵郡主和其他夫人，哭笑不得。 “好，魏嬷嬷，记下来。” 顾芳华的这点小要求，福灵郡主自然一口答应。然后北安郡王妃领头，大家对着顾芳华一阵猛夸。 这全方位的夸奖，从顾芳华头发丝，一直夸到了脚后跟。还有穿戴和仪态，简直就是一夸再夸。 好不容易熬到用过午膳，大家开始纷纷告退。 顾芳华挽着钟桃娇，苦笑道：“这菊花宴可真无聊，早知道，我们就同钟大哥他们一起上街去了。” 钟桃娇更是哈欠连天，还怂恿道：“不如，我们现在出去也不迟？” “算了，咦？前面就是兰苑，我们去看看侯夫人吧。” 对于送了自己一套，那么名贵的胭脂红玉头面的谢氏，顾芳华是有点好奇的。 刚进兰苑，萧遥就迎出来，有点惊讶道：“郡主，你们不是在菊花宴上？怎么走这里来了？” “菊花宴都散场了，我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干脆就来探望一下侯夫人。” 顾芳华也没有隐瞒，把借口说得理直气壮。 萧遥沉吟片刻，温柔一笑道：“菊花宴散场可惜了，厨房还准备了不少螃蟹，怕是还没有来得及上桌。” “是吗？那让厨房蒸几只过来我尝尝。” 顾芳华可不会客气，萧遥侧身对着花楹低声交代几句，就看着花楹往厨房而去。 今日再见谢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遥在陪她，所以她精神相当不错。顾芳华和钟桃娇行礼之后，都坐在床前椅子上。 谢氏认真打量了一下，顾芳华的衣服，笑道：“郡主果然连寻常衣物穿戴，都这样不凡。” “侯夫人说笑了，还没有好好谢过侯夫人的胭脂红玉头面，我很喜欢。” 谢氏看着坐姿仪态优雅的顾芳华，温婉一笑道：“郡主既然是萧遥的朋友，那唤我一声谢姨吧。我能称呼郡主明珠吗？” “当然可以，谢姨。” 钟桃娇也道：“谢姨，我是钟桃娇，你也可以叫我娇娇。” 谢氏笑得合不拢嘴，叹道：“明珠，我一直想要个贴心小棉袄，想不到今日心愿达成，还一多就是两个。萧遥，快准备点小食，我要同姑娘们说话。” 萧遥无奈退下，临走时还是忍不住看了顾芳华一眼。 顾芳华看着谢氏美人迟暮的脸，一时有点难过。轻声问道：“谢姨，想要她死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糖蒸酥酪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七十四章糖蒸酥酪谢氏微微一惊，随即笑了：“明珠，我没有想要她死的意思。我到今时今日，有我自己的原因，也有侯爷的问题，不全是她的责任。” 顾芳华叹道：“谢姨，你这样太过宽厚，有些人就该以怨报怨。” 钟桃娇也道：“谢姨，那个岳氏真不是个好人，要不是她已经被禁足，我也想帮你好好教训她。” “多谢娇娇，你和明珠都很好，能有你们做萧遥的朋友，我也能走得安心。” 谢氏说着，忍不住又咳嗽起来，顾芳华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谢氏柔柔笑着，接过来一口气喝了。 然后谢氏提起萧遥小时候，整个人陷入回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萧遥小时候可乖了，才三岁就会自己用膳，我很少去看他，可他一看见我就亲热得很，还会笑。老夫人对他要求很严，五岁开始扎马步练功，七岁开始练骑马弓箭，同时还要读书，每日都是寅时三刻起，亥时一刻才能睡。” 顾芳华和钟桃娇在心里，同萧遥的作息时间比一比，都觉得自己的幼时，过得简直太好了。 萧遥手中提着食盒，就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觉得十分温馨。 一时不想进去，打断这些欢乐。 大家都珍惜着这温情脉脉的一刻，可惜很快就被人打破。 去厨房准备螃蟹和佐料的花楹，匆匆忙忙赶了回来，看见萧遥站在院子里，顾不上其他，惊慌开口嚷道。 “四少爷，你快去老夫人那里，可能出事了。” 萧遥双眉微凝，沉声道：“花楹，不要着急，慢慢说，说清楚。” 在萧遥的安抚下，花楹本来惊慌失措的脸，渐渐冷静下来。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这才道：“四少爷，厨房里的老何死了。” “老何？是谁？” 对于威远侯厨房的人事，萧遥并不清楚。 花楹解释道：“老何是厨房里的甜点师傅，最擅长作糖蒸酥酪，这是老夫人最喜欢的点心。” 萧遥马上问道：“今日老夫人有点，这道点心吗？” “有，才送过去一会。我去后面库房取菊花木模子，就发现老何死在那里。” 花楹话音刚落，萧遥就如同一阵风刮出去，直奔康宁院。 可惜，他还是迟到了一步，用过糖蒸酥酪的福灵郡主，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康宁院气氛紧张，魏嬷嬷正派人去请威远侯和萧遥。 “四少爷，老夫人用过糖蒸酥酪，就说胸口有点不舒服。我正准备让府医过来，结果老夫人就开始吐，吐过就陷入昏迷之中。” 魏嬷嬷虽然惊慌，不过还算震得住，一边安排人请府医、擦地，通知威远侯。一边亲自替老夫人换衣裳，伺候妥帖放床上。 萧遥用手探探福灵郡主鼻息，还算安稳，只是无论如何呼唤，或者掐她人中，她都毫无反应。 很快，威远侯也到了，看老夫人面如金纸，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一时也被吓到。 紧张问道：“怎么回事？母亲这是怎么了？” 魏嬷嬷还来不及回答，府医就到了，只好先闭嘴，让府医替福灵郡主诊治。几根银针下去，福灵郡主身体轻颤，却始终没能醒过来。 府医又仔细检查后，这才禀道：“侯爷，老夫人这不是病，是中毒。” “中毒？” 威远侯和萧遥异口同声，萧遥马上问道：“就是因为那碗糖蒸酥酪吗？” “糖蒸酥酪，是谁做的？查！” 萧遥摇摇头道：“侯爷不用查了，做糖蒸酥酪的老何已经死了。我也是听到厨房有异，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老何死了？是什么人，会对你祖母下手？府医，我母亲还能救吗？” 威远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有点颤抖。 府医考虑了一下，开口道：“这毒奇怪，我没有办法医治。只能暂时保证，老夫人身上的毒不会加重，侯爷可以去再请些大夫，也许有见过这种毒的。” 随后顾芳华收到消息，同钟桃娇也赶了过来。 “萧遥，老夫人怎么样了？” 威远侯见顾芳华过来了，轻声道：“萧遥，你先守在这里，我再去请几名大夫过来。” 顾芳华眼看威远侯步履匆匆，正觉得奇怪，萧遥已经把福灵郡主的情况说了一下。 “中毒？这糖蒸酥酪有异样，姨祖母用时，就没有发觉不对劲？” 魏嬷嬷哭泣道：“郡主，这糖蒸酥酪没发现不对劲啊？奴婢还试吃过一口，奴婢也没有什么异样。” 萧遥和顾芳华都觉得奇怪，难道不是下在糖蒸酥酪的毒？ “魏嬷嬷，你把午后祖母用过什么，喝过什么，一一说来听听，记住不要遗漏。” 魏嬷嬷颤抖着手，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慢慢回忆道：“午膳回来之后，老夫人一直很生气，就先喝了盅参茶。后来还用了几颗干果，再然后就是厨房送来了糖蒸酥酪，老夫人都用了。” “参茶和干果还有吗？” 魏嬷嬷忙把放在角落，热水盆中的大银壶，拿出来倒了盅参茶，交给府医。 然后又去隔间，取来十全十美如意攒盒，把福灵郡主用过的几样干果，都挑出来给府医检查。 也不知道是东西已经被换过，还是这些东西根本没问题，府医验过之后，都表示无毒。 顾芳华也觉得蹊跷，难道真的是糖蒸酥酪有毒，可明明魏嬷嬷还试吃过，没问题啊。 问题出在哪里？ 这边威远侯走出康宁院，先吩咐下人去请几位沈州名医，随后自己来到了鎏英院。 彦军迎上来，行礼道：“属下见过侯爷，侯爷是有什么吩咐吗？” 威远侯站在门口，沉吟道：“岳氏在里面，有没有什么异样？” “回侯爷，属下并没有发现二夫人有异样。” 威远侯踌躇不决，要说整个威远侯府，最恨母亲的人，非岳氏无疑。可她明明已经被禁足，怎么可能下毒害母亲？ 可要不是她，还会有谁？ 彦军看威远侯神色凝重，还以为是自己的任务出了问题。 开口问道：“侯爷，您是不高兴有人给二夫人送吃食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 梦幻草毒 威远侯一怔，随后道：“是谁送了东西过来？” 彦军低下头，禀道：“回侯爷，是二少夫人身边的丫环如意姑娘。她拿来一盒山药糕，属下还试吃过一个。” “周氏身边的丫环？大概什么时候？” 彦军想了一下，回道：“辰时左右，是属下亲自拿进去的，二夫人把山药糕留下，属下就把盒子拿出来了。” 威远侯就是知道彦军心细，所以才让他守在这里。既不让岳氏兴风作浪，也不让其他人伤害岳氏。 如今按彦军所说，只留下了山药糕，就连装山药糕的盒子也没有留下，应该不是传递消息，只是孝顺婆母。 再说周氏向来老实本分，也不是盲目愚忠的性子，跟她不会有关系。 威远侯拍拍彦军的肩膀，点头道：“你好好守住院子，不能让任何人进出，等事情过后，你还是回军营。开门，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她。” 坐在内室里喝茶的岳氏，心情非常好。 周倩已经送了消息过来，所有的山药糕下面，都是“安”的花纹。说明她今天就会对燕如荇那个贱人动手，她要等着好消息。 小襄听见院门口锁链响，走出来看过去，就看见威远侯大步走了进来。 忙惊喜大叫：“二夫人，快出来，侯爷过来了！” 侯爷过来了。 萧靖过来了？ 岳氏手中的茶盅，从手心滑落，落在地上碎成残渣，茶水蔓延开来，很快打湿了岳氏脚上的绣花鞋。 威远侯走进来，就看见神色有点茫然的岳氏，心中一软。 吩咐道：“你们还不快点，去把地上收拾干净？” 小刀和小襄一拥而上，很快将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明明才几日不见，岳氏却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威远侯。 威远侯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眼睛紧盯着岳氏，直到她从不自在，到蜡黄的两颊泛起了红潮，这才开口。 “今日母亲中毒，同你有没有关系？” 岳氏刚飘红的脸，一下苍白起来，脸上的红云退散下去，很快就凝结成冰。 “萧靖，你把我关在这院子里，还要问跟我有没有关系？为什么不是她作恶多端，得了老天爷的报应呢？” 威远侯听她辱骂母亲，站了起来：“岳氏，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同母亲和谢氏都没有关系。” 岳氏冰冷的脸上，难掩恨意：“怎么会没有关系？萧靖，你负了我，你会有报应的！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会有报应的！” 威远侯有点累了，长叹一口气，既然岳氏还是想不明白，那她就继续呆在院子里想吧。 “你继续呆在这里修身养性，等到时候再看把你送去那里。方氏和周氏都是你媳妇，她们孝敬你的东西，我不会阻拦。” 说完之后，威远侯转身离开。 等他快要走到门口时，岳氏突然追出来，倚靠在门口。有点期待又有点忐忑的问道：“萧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威远侯脚步一顿，轻叹道：“晚了。” 随后大踏步出了鎏英院，彦军重新将院门落锁，又把整个院子封闭起来。 岳氏撑在门柱上的双手，慢慢无力垂下来。她微微低头，一串泪珠从脸上滑落，掉在地上，仿佛溅起朵朵泪花。 “是啊，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那就向前看吧。” 沈州有名的大夫，都被请到了侯府，可大家都只能诊断出老夫人是中毒，却猜不出是什么毒。 萧遥心急如焚，一直守在福灵郡主旁边。 燕少洵他们回来后，听说此事，都一起过来探望，燕长信见多识广，有点怀疑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萧遥，老夫人这样子，有点像中了梦幻草的毒。” 顾芳华惊讶道：“什么梦幻草？我怎么不知道？它很厉害吗？” 燕长信摇摇头，回答道：“梦幻草是一种关外才有的奇草，就好像是起源女真。如果把它提炼出来，无色无味，十分不容易发现。” 萧遥一下转过头，开口追问道：“那它可有解？” “萧遥，我也是有次偶然听手下的掌柜说过，并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中了梦幻草的毒，人其实能听见别人说话，只是浑身不能动弹，会慢慢耗尽浑身精气而亡。” 燕少洵听燕长信说了一通，不由得咂舌，这要是换在现代，就是妥妥的伤了神经啊！ 这些古代的土著，也真是厉害，竟然会用这样高科技的毒。 顾芳华听了燕长信所说，半信半疑：“姨祖母能听见我们说话？怎么可以试一下？” 燕少洵忙道：“那我来试试。” 他走到福灵郡主床前，低声道：“郡主，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如果可以，你就转转眼睛，或者手指动一动。” 众人都盯着福灵郡主，眼睛一眨不眨。 果然，原本一动不动的福灵郡主，薄薄眼皮下的眼球，疯狂的转动起来。而且食指的指尖，也有规律的一抖一抖，似乎是想向大家报平安。。 萧遥见此情况十分惊喜，追问道：“长信，有办法解吗？” 燕长信也没有办法，“我去问问沈州的掌柜试试，你也可以告诉侯爷，让他派人去找梦幻草的解药。” “好，我马上就去！” 萧遥快步走出康宁院，因为太急，就只随身带了路非。走过原本的清波院时，萧遥看着光秃秃的大门，一时有点感概。 可这感概还没有持续多久，从原清波院里，突然跳出四名黑衣人，手持长刀向萧遥主仆扑过来。 萧遥徒手两招，反手缴获一柄长刀，扔给了路非。 路非有了长刀，很快就稳住阵脚，萧遥则是不用武器，也轻松应付这几人。 萧遥并没有下死手，他想看看他们刀法的出处。他还想生擒这几人，也许可以找出祖母中毒的原因。 不过几十招，萧遥已经试探出来，的确是女真族人，惯常用弯刀的打法。 领头之人眼看久攻不下，一时有点着急，马上吹响口哨，四人开始用拼命的打法，誓要把萧遥留下。 如此一来，萧遥也不再留手，很快击毙两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再三遇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七十六章再三遇刺剩下的两人，开始疯狂的反扑，哪怕身上受伤，也想在萧遥身上留下伤口。 萧遥觉得不对劲，大声道：“路非，退下！” 路非原本一剑刺在刺客身上，刚好卡在骨头处，本打算拼着挨一刀，也要杀了那刺客。不过听到萧遥说话，直接弃剑让开。 刺客的弯刀，堪堪从路非袖口滑落，扑了一个空，被萧遥一剑毙命。 最后一名刺客，眼看无法伤到萧遥，反转刀口，直接自尽。 等四人皆毙命后，路非检查他们弯刀，这才发现弯刀上都是淬了毒，一旦要是挨上一刀，会马上毙命。 路非有点后怕，拍拍心口道：“少爷，这些人怎么会进内院？” 说话间，原本负责巡视侯府的亲兵赶到。 “四少爷？这怎么回事？” 萧遥收起剑来，淡淡道：“有人刺杀于我，你们好好查一下，他们怎么进来的。” “是。” 萧遥这才继续前往书房，将祖母中的梦幻草之毒，细细说来告诉威远侯。 威远侯马上派出人，去找能了解梦幻草的老人，知道中的什么毒，也好对症下药。只要解法正确，就没有生命危险。 同时，威远侯又调来两队亲卫，加强府里巡视，并派人追查刺客从何而来。 而周氏，已经开始下一步计划。 傍晚，紫梅用小厨房熬好了雪莲炖燕窝，回来的路上，听见转角处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时好奇，停下脚步仔细聆听。 风声伴着话语声飘来：“听说二夫人以前的旧部，最近都经常在兰苑外溜达。” “他们为什么要去兰苑？” “你傻啊！二夫人生了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要是侯夫人去了，她就可能被扶正。” “可二夫人不是被禁足了吗？” “你傻啊？禁足能禁一辈子吗？” …… 紫梅暗暗心惊，蹑手蹑脚从外面绕了个圈，溜回了清波院。然后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顾芳华。 “他们想刺杀侯夫人？” 顾芳华虽然觉得有点奇怪，还是不敢冒险，沉吟片刻道：“把小圆子和小满子叫上，我们一起去找萧遥。” 钱公公也执意要去，顾芳华也没有推拒，却对另外想一起的去的钟桃娇，劝道。 “娇娇，你不要去，这院子里还有燕长信和二哥他们，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御林军都在外院，我怕有人偷袭。这里就交给你和钟大哥了，别让燕少洵出事。” 钟桃娇分得轻重，又看顾芳华身边有钱公公，遂这才放弃，回到屋子里，暗暗提高戒备。 顾芳华路上连问两人，这才知道萧遥还在康宁院。 一行人拎着灯笼走进康宁院，就看见萧遥和威远侯都在福灵郡主床前，而福灵郡主还是昏迷不醒。 “郡主，这天都黑了，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顾芳华对萧遥使了一个眼色，假意抱怨道：“萧遥，我想弄点夜宵，这侯府送来的都不合意，不如你去替我看看？” 威远侯对顾芳华的刁蛮微皱眉头，不过还是道：“你去吧，你祖母这里有我守着。” 萧遥告退离开，同顾芳华刚出院子，就被她拉住袖口。 顾芳华用力拽了拽萧遥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萧遥不明所以，侧弯下身来，顾芳华附耳道：“萧遥，可能有人想刺杀谢姨。” 萧遥眼神一变，原本还有点羞涩的眼眸，瞬间透露出杀气。 “郡主从何而知？” “是紫梅回来时，偶然听说。我也不知道真假，但以防万一，还是要告诉你。” 顾芳华也没有隐瞒，从福灵郡主中毒开始，她现在对威远侯府，一点也没有安全感。甚至考虑要不要搬去总督府，可又怕萧遥在侯府孤掌难鸣，没有人帮助。 萧遥沉吟片刻，低声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去兰苑看看。郡主你先回去，别担心，有什么事也别出来。” 顾芳华不同意，反驳道：“清波院有钟大哥和娇娇，不会有事，我随你去看谢姨。” 萧遥还想拒绝，顾芳华已经往兰苑而去。他只能跟上去，又对守在康宁院的路常，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提高警惕。 兰苑本来就偏僻，今夜又乌云蔽月，前面的小圆子和小满子，手中的羊角灯晃晃悠悠，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钱公公已经走在顾芳华的左手边，她右手边走的是萧遥，后面跟着的是路非和路常。 前面不远，灯笼晃动，看走过来的一队人，好像是侯府巡逻的亲卫。 眼看双方距离越拉越近，相距不到一丈时，突然萧遥挡在顾芳华前面，大喝道：“小心！” 只见那一队人势如猛虎下山，个个抽出长刀扑了过来，竟然是刺客。 顾芳华一看不好，直接躲在钱公公背后。看旁边有块大石头，整个人在石头前蹲下去，减少身体被攻击的地方。 萧遥动起手来，眼角余光看钱公公能完全保护明珠郡主，并且游刃有余，这才放心专心对敌痛下杀手。 “不用留活口！小心他们兵器有毒！” 随着萧遥冷静的，一剑割破刺客的脖子，路常和小圆子他们都不再留手，纷纷使出杀招。 本来经过白日萧遥遇刺，威远侯府已经增加了两队亲卫巡逻。可诡异的事，这兰苑不远处的厮杀，却没有引来任何亲卫救援。 由于刺客人数众多，足足一注香功夫，才把他们消灭殆尽。 路常抹了把脸，怒气冲冲道：“少爷，这到底是谁干的？三番两次放女真人进府刺杀少爷，府里就不闻不问吗？” 顾芳华看已经没有危险，扶着钱公公站起来，沉声道：“看来，这侯府里有内贼和女真勾结。” 萧遥沉默一瞬，吩咐道：“路非，你等一下，如果有亲卫过来，把情况告诉他们，再去禀告侯爷。我先去看母亲。” 几人来到兰苑敲门时，守门的婆子还吓了一跳，等萧遥和顾芳华看见谢氏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谢氏浅眠，看萧遥和顾芳华入夜过来，就觉得有事。 “阿遥，明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我听说母亲中毒了，怎么回事？”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托付终身 萧遥一顿，还没有想好该不该说，顾芳华就抢先回答道：“谢姨，没事，就是萧遥想带我来见你。” 顾芳华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萧遥的心开始加速跳起来，顾芳华的意思是见家长？是真有那个意思，还是只是一时口误？ 顾芳华暗自懊恼，自己怎么会这样说？红晕控制不住爬上两颊，还好烛火并不明亮，估计别人也看不清楚。 谢氏先是一呆，然后狂喜，萧遥这是带明珠郡主来表明心迹？再看顾芳华含羞带怯，满脸红霞的样子，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你们放心，我当然是祝福你们。” 萧遥有点尴尬的看向顾芳华，看她微微低头，眼眸低垂，唇角带笑，一时有点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芳华更是臊得无地自容，不光脸红得发烫，好像还蔓延到了脖子和耳朵上。 谢氏看她们两人扭捏，怕顾芳华羞恼，忙道：“阿遥，你去外面呆着，我和明珠说几句话。” 萧遥忙转身匆匆离开，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早没有平日的云淡风轻。 屋子里只剩下谢氏和顾芳华，还有花楹同钱公公。 钱公公看谢氏看过来，忙俯身道：“侯夫人，奴才是宫中内侍，奉命保护郡主，不敢擅自离开。” 谢氏轻轻一笑，点头道：“公公快起来，花楹，你去外面守着，这里有公公就是。” 花楹也退下了，钱公公退到床榻三尺以外，转过身去。 谢氏这才向顾芳华伸出手，示意她过来。顾芳华想到谢氏命不久矣，压下羞涩走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坐在床榻边。 “明珠，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和你有缘。” 顾芳华忍不住抬手拢了拢头发，有点害羞道：“谢姨，你误会了。” 谢氏笑得一脸灿烂，就连早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都重新闪亮起来。面对这样的谢氏，剩下的话哽在顾芳华口中，终究说不出来。 “明珠，你是个好孩子。阿遥命苦，从小就没有父母缘。他祖母虽然疼他，可更多的是严格要求，要让他各方面出众，引起侯爷的重视。” 谢氏含笑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我已经不行了，陪不了他太久，以后我就把阿遥交给你了。” 顾芳华低声道：“谢姨，论父母缘，我比萧遥更淡薄。他还有你的关心，你要赶快养好身体，才能多陪陪萧遥。” “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我也想多陪陪他，可惜我这身体撑不下去了。要不是想到他要回来，我要见他最后一面，我可能都撑不到现在。” 谢氏越说声音越低，顾芳华忙道：“这沈州穷乡僻壤，你把身体养好些，我们带你回京城。有那么多御医，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是吗？真能那样就好，我最怕的就是我撑不到过年，到时候吓到你们。” 谢氏原本已经看淡了生死，可如今她多希望，老天能再多给她点时间，能让她看着萧遥和明珠成亲。 顾芳华感觉手中的手，握了这么久，还是冰凉刺骨，也知道谢氏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一时有点难过起来。 “谢姨，我听萧遥说两年多前你还是好好的，这岳氏也太一手遮天了。威远侯是个混蛋，福灵郡主也不帮帮你？”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顾芳华可以肯定，福灵郡主自有一股势力，岳氏看起来厉害，其实根本连福灵郡主的身都近不了。 那她怎么不让谢姨搬去康宁院，也好庇护住她。 谢氏神色一黯，沉默几息后，这才轻声道：“我又收不住侯爷的心，还是害阿遥离开的罪魁祸首。老夫人原本身体就不好，又对我有怨，等她消气时，侯爷已经庇护我了。” 这短短几句话，里面含的信息却不少。 顾芳华在心里咀嚼两遍，这才完全搞明白，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氏歇息一下，接着又道：“明珠，钟太后对你是独一无二的。可老夫人对萧遥，意义不同，你要好好看着萧遥，不要让他将来被亲情所缚。万万不能愚忠。” 顾芳华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还是记在心上。 “谢姨，不要多说话，歇一会。你放心，皇帝舅舅和容凌哥哥都很看重萧遥，不会有人能欺负他的。再说，萧遥聪明绝顶，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谁都左右不了他。” 谢氏这才有点疲倦的靠回去，顾芳华轻声道：“谢姨，你休息一下，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好，夜深了，那边有盏气死风灯，你让他们拿着，也好照亮。” “好，来，我扶您躺下。” 顾芳华扶谢氏躺下，并为她理好被角，这才起身离开。 萧遥将路常留在兰苑，以防万一，打算先送顾芳华回清波院，然后才去找侯爷彻查，女真刺客出现在侯府的原因。 先前他们遇袭的地方，如今已经是火把一片，照耀得如同白昼。 彦林正在翻看刺客尸体，看萧遥过来，忙禀道：“四少爷，这些都是女真人，连同白日行刺的，一共二十二人。” “二十二人？你们威远侯府是纸做的？被这么多刺客潜进来？” 顾芳华一开口，彦林也有点羞愧，禀道：“郡主放心，属下一定会挨个彻查，给郡主一个交代。” 萧遥问路非：“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路非拱手回道：“大概少爷走后，一盏茶左右，他们是正好巡逻到这里。” “是吗？彦林？” 萧遥沉声问道，彦林只能低头行礼：“是，四少爷。” “可我明明听侯爷说，现在侯府有三队亲卫，呈交叉式巡逻。那为什么我们这里动静这样大，还先后有一刻钟左右，你们都没有一队来援？” 萧遥在心底估算过，无论如何，三队巡逻的也不可能一队都听不到异样。 彦林支吾着，一时没有说话。 顾芳华沉下脸，怒道：“怎么？要去威远侯面前你才肯说？明日我就传信回京去，也许女真想刺杀的，不是萧遥，而是本郡主！” 第二百七十八章 彻查此事 有了顾芳华的话，彦林也不敢再隐瞒，回禀道：“郡主息怒，刚才是有事，所以我们三支亲卫延迟巡逻。” 顾芳华脸色再沉，不悦道：“什么天大的事，竟然巡逻也不巡逻了？要是刺客袭击的不是本郡主和萧遥，而是威远侯和五皇子，你们担当得起吗？” 彦林单膝跪下，辩解道：“郡主，侯府四周皆有守卫，况且我们只耽搁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不可能有人潜进来。” “不可能？那这些女真人哪里来的，难不成会飞天遁地？” 顾芳华穷追不舍，并且问道：“你还没有说，什么把你耽搁了？” 萧遥估计也知道威远侯的防卫，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而且自从五皇子一行入住以来，威远侯府四周，都增加了防守。 “彦林，说吧，你们究竟是因为什么耽搁？” 这下避无可避，彦林只得和盘托出：“回郡主、四少爷，刚才二少夫人召集大家。说如今天冷，一人加了一件棉服。” “哦？那是好事啊。二少夫人应该分批次发给你们呀？为什么要全部召集起来，影响巡逻？难道，她和女真刺客有关联？” 顾芳华觉得这二少夫人有问题，似乎有意为之。 彦林马上解释道：“郡主误会了，这不是侯府发的，而是二少夫人私自贴补我们。因为件数还不够，所以先发给我们。绝对不是和女真刺客，有关系。” 顾芳华笑而不语，太后外祖母说过，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 萧遥不知道想到什么，沉吟片刻道：“那你先去彻查，这些女真人怎么潜进来的。我先送郡主回清波院，记住，清波院附近的巡逻，一刻也不能耽搁。” “是，四少爷。” 萧遥将顾芳华送到清波院，顾芳华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对萧遥道：“你相信彦林吗？” “彦林是侯爷的贴身暗卫，不可能被人收买，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萧遥既然这样说，那顾芳华剩下的话也不好说出口。只道：“那你最近小心一点，我觉得有人在针对你。除了谢姨本就命不久矣，那人也许还会对侯爷下手。” 顾芳华的话，萧遥听进去了，目送她进去后，这才转身又回到康宁院。 威远侯就站在康宁院的院子里，面前跪的是彦林、彦平、彦武。 “为什么疏于职守？” 彦林硬着头皮把原因说了，威远侯也觉得太过巧合。 “她让你们拿棉衣，你们就去？你们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为什么不分先后，非要一起？” 彦林也有点委屈，禀道：“侯爷，二少夫人来时，正值我们换班，她站在门口，又只是一人发件棉服，我们就不好离开。” 威远侯沉默不语，然后道：“四周已经查过了吗？女真刺客如何而来？” “回侯爷，四周已经查过，并没有漏洞。而且刺客着装统一，人数众多，并不是像刚潜伏起来。” 彦林的说话，威远侯听进去了，不过也陷入深深的沉思，这些人是怎么进去的呢？ 而收到刺杀事败消息的周倩，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她花费了快一个月，每日小心翼翼弄进府的人手，一次性全部折损。并且还没有杀掉任何人，连伤都没有伤到。 “不是说萧遥身边只有两人？他是有三头六臂，还是天下无敌？” 婉儿禀道：“夫人，当时明珠郡主也在，她随身的三个内侍武艺高强，有他们帮忙，四少爷才毫发无伤。” “哦，这顾芳华果真对萧遥有意？” 周倩喃喃自语，婉儿忙道：“应该是。明珠郡主对四少爷各种维护，还三番两次探望侯夫人，一定是对四少爷有心。” “这就难办了。” 周倩默然无语，考虑片刻后道：“告诉岳容，三日之内除掉顾芳华。否则，我就让老夫人醒过来。” 萧遥走进院子，来到威远侯面前，拱手道：“既然刺客针对的是我，我想和彦林他们一同彻查此事。” “你放心，这事情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威远侯不同意，萧遥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道：“今日遇刺的还有明珠郡主，那只能让五皇子和明珠郡主一同彻查。对了，五皇子先前在朝中，就是在刑部，不如侯爷让五皇子帮忙，应该很快就会查出真相。” 威远侯一时梗住，权衡再三，只好道：“那你要如何查？” “很简单，既然人不是翻墙进来的，那就是悄悄运进来的。只需要去各门口查探一番，最近有没有大宗东西运进来，就一清二楚。” 萧遥早就推断过，女真刺客不可能有躲过四周亲卫的能力，所以只有藏身货物之中，偷偷运进来的。 如今是方氏当家，威远侯作为公公，自然不可能夜深上门去问。 可此事又不能耽搁，威远侯只好同意，萧遥和彦林一起去清彰院，找萧磊协助调查此事。 萧遥和彦林带人来到清彰院，听见通传的萧磊，忙重新穿上衣服，迎了出来。 “见过大哥。” “不必客气，这么晚了，不知道四弟和彦林一起来，是有什么急事？难道是祖母？” 萧磊也有点奇怪，祖母他已经探望过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什么事值得这样劳师动众漏夜前来，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萧遥拱手道：“今日，我在侯府两次遇刺，一次有四人，一次足有十八人。侯爷让我们过来，向大少夫人了解一下，最近可有大宗物品进府？” 听说萧遥两次遇刺，萧磊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对萧遥面对二十二名刺客，都能全身而退，他真的是佩服。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让夫人出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方氏作为管家夫人，无法推卸责任。等她穿好衣服走出来，萧磊忙问道：“夫人，最近府里采买，可有大宗物品？” “大宗物品？” 方氏有点懵，还不清楚什么样的东西，属于大宗物品。 萧遥开口解释道：“很简单，就是里面能藏得下，一个成年男子的东西。” “这？”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又见周氏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九章又见周氏方氏作为管家人，府里的采买都要过她手，她努力的回想起来。 片刻之后，她很肯定的说道：“最近，府里并没有采买什么大宗的物品。就是厨房的东西多了些，可也都是活禽，没有柜子，或者其他能装得下人的东西。” 萧遥闻言，微蹙起眉头，开口道：“那刺客又是如何而来？难道侯府有密道？” 这事可大可小，萧磊忙道：“密道绝不可能，谁那样神通，能不惊动府里的人，挖出一条密道？” 彦林也觉得不可能，只好拱手道：“大少夫人不妨再好好想想，我们已经派人去各门口细问，希望能有点帮助。” 方氏冥思苦想，她身后的小丫环单儿仿佛想起了什么，有点欲语还休的模样。 萧遥一眼扫到，追问道：“大嫂身边的丫环，似乎有话想说。” 方氏转头，也看见单儿面有异色，忙道：“单儿，你有话就说，都是自家人，不需要隐瞒。” 单儿忙跪下，禀道：“大少夫人，奴婢不是隐瞒，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方氏一下就急了：“你说呀！这女真刺客如何进门，一定要彻查清楚，否则我这个暂代的掌事夫人，如何向侯爷和大少爷交代？” 单儿忙道：“大少夫人经手的，没有大宗物品，可二少夫人有啊。” “二弟妹？” 经单儿一提，方氏也想起来了，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二弟妹替娘亲采办的东西？” 萧磊听说和母亲岳氏有关，忙问道：“夫人，二弟妹采买了什么东西？怎么又扯到娘亲身上？” 方氏理了理思路，回答道：“大约一个月前，娘亲定制了一批瓷器，交给二弟妹负责，最近陆续送进府。我记得里面有水火缸，还有一些比较大件的东西。” 又是二少夫人周氏，萧遥的心里已经有所怀疑。 萧磊皱眉道：“这些物品，难道没有人检查？搬进搬出进库房，应该都有人在吧？” 方氏委婉开口回答：“这事情娘亲交于二弟妹，我就没有多过问。不过搬运瓷器进府入库，应该都有人登记。” 萧遥静默一瞬，告辞道：“如果大嫂没有什么要补充的，那我们先告辞了。” 方氏有点歉意道：“要不，明日我陪你们去库房查问？” “不用了，大哥和大嫂先休息吧，我们去库房问问。” 萧遥今晚一定要追查到底，萧磊见状也道：“四弟，不如我陪你们过去。府里被人潜入这么多刺客，是该彻查，就怕还有漏网之鱼。” 萧磊要参加，萧遥也没有反对，同彦林一起，又往大库房而去。 这个时候，大库房外面的院门都已经上锁，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开的，还是有萧磊同彦林在，才顺利的叫开门。 看守库房的吴妈，小跑着过来，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少爷，四少爷。不知两位少爷这么晚来，是要找什么东西？还是侯爷有吩咐？” 萧磊不擅长同这些奴婢废话，直接开口道：“听说最近库房到了一批瓷器，是谁送进来的，东西在哪里？” 吴妈脸上笑眯了眼睛，忙回答道：“是，是才到了批瓷器，都是大家伙，是二夫人专门从龙泉订过来的。本来打算给三少爷，用的。” 眼看萧磊脸色一沉，吴妈不敢再浑说，忙回答道：“东西是二少夫人送过来的，还亲自送进库房，就在辛字号库房门口不远。” “打开，让我们看看！” 萧磊开了口，吴妈还有点犹豫，彦林道：“是侯爷派我们过来，追查一些事，你开门就是，绝对不会有问题。” 吴妈看大少爷和四少爷都在，还有侯爷身边的亲卫作保，这才叫人起来掌灯开库房。 萧遥趁她们忙活时，问道：“瓷器是进了库房才拆的？还是拆完了搬进去的？” 吴妈眨眨眼睛，下意识回答：“都是进了库房才拆，怕搬坏了。不过有二少夫人跟着一起清点的，出不了问题。” 等辛字号库房打开，几盏灯照亮门口一块。 入眼皆是各种瓷器，有一人高的双耳梅瓶，有三尺大的青花大缸，还有各种造型的大香炉和花觚，以及琳琅满目的摆件和碗盘。 “二少夫人清点时，你们库房里的谁，同她一起？” 萧遥的问题，吴妈她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人说得出一个所以然。 萧磊不高兴了，怒道：“怎么？库房里收东西，如今都没有规矩了吗？” 吴妈和刘妈几人忙跪下，嗫嚅着回答道：“我们当时有事，在清点其他东西，就没有一起进去盘点。不过事后，我们进去检查过，一件不少。” 彦林去估算过瓷器，如果密集些，的确能装二十来人，看来女真刺客应该就是这样进来的。 萧磊也有点为难，如今好像苗头都指向二弟妹周氏，这就有点难办了。 萧遥看出萧磊的踌躇不决，冷笑道：“大哥不必担心，我们只用禀告侯爷，一切由他来处理便是。” 的确是这个道理，萧磊遂对吴妈她们道：“你们以后要按规矩办事，切不可坏了规矩。明日，自去大少夫人处领罚。” 然后，几人又一同回了康宁院，把查到的情况禀告威远侯。 这一件两件事，都同周氏有关，哪怕威远侯再信任这个二儿媳妇，也难免有点怀疑。 “来人，去看看萧鑫同周氏有没有歇息，请他们过来。萧磊，你也让人去把你夫人请过来。” 威远侯想到还中毒卧床的母亲，下决心要追查到底。无论府中人谁和异族勾结，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周氏早知道，刺杀失败，萧遥定会顺藤摸瓜，查出棉服拖延亲卫巡逻之事，她已经有对策。 所以，当彦林前来通传时，她只是挂着惊讶的面具，同萧鑫一起来到康宁院。 方氏从萧遥他们走后，一直未曾入睡，一来人通传，她就赶了过来，与萧鑫他们不过前后脚。 众人率先向威远侯行礼，这才按顺序各自坐下。 “今晚找你们过来，是想问一下周氏，为何你要单独运瓷器进库房？又为何挑换班时辰送礼物。” 第二百八十章 狼狈为奸 周氏闻言大惊，从座位上起身，“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微抬着头，眼神里都是被误解的委屈。低声泣道：“父亲，娘亲早有吩咐，瓷器入库必须由我全程监督，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威远侯不为所动，冷然道：“说理由。” 周氏沉默不语，低下头似乎在考虑当说不当说，又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夫君。 萧鑫看妻子求助，起身同在妻子身侧跪下，拱手道：“父亲，我相信夫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事。夫人，在场的都是至亲，你有什么都可以说，还有我。” 周倩如愿受到丈夫的庇护，心神微动，然后拉回思绪。 这才低声支吾道：“回父亲，娘亲向账房支了三万两银子，为三弟订购了一批成亲用的瓷器。但是并没有去龙泉窑订，而是订了白石窑，只花了一万八千两。”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有点懂了，难怪不让其他人经手。 接着周氏又道：“娘亲说让我瞒着其他人，库房的吴妈她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我怕瞒不过，所以就没有让她们进来帮忙。” 威远侯没想到，岳氏竟然贪婪至此。至于真实性，威远侯也不担心，毕竟岳氏还在鎏英院，周氏不敢说谎。 “那今晚的棉衣，也是巧合？” 周氏浑身颤了颤，若有若无的瞄了方氏一眼，然后低声回道：“父亲，天冷了，我看他们衣裳单薄，就想略尽绵薄之力。我只想着换防时大家都在，方便一点。没有想到，会让四弟孤立无援。” 萧鑫见妻子战战兢兢的样子，也知道她不是当家主母，这样做会让大嫂脸上无光。 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忙挺身而出：“父亲，夫人虽然坏了规矩，但出发点是好的，请父亲网开一面。” 威远侯看着眼泪汪汪，柔弱无助的周氏，也有点头疼。 本来觉得她有问题，可如今看来，都是事出有因。要是光凭巧合就定罪，那无法服众，也会伤了父子感情。 威远侯考虑片刻，看向萧遥：“萧遥，你说，这如何处理？” 萧遥起身拱手道：“既然事出有因，那二嫂想来是和女真刺客无关。只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二十二名刺客究竟从何而来？二嫂，那些瓷器里，当真没有藏人？” 周氏慌乱的摇摇头，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咬唇着急的拉着萧鑫的袖子。 “夫君，你相信我，要是看见刺客，我一定不会隐瞒。” 萧鑫看向威远侯，拱手道：“父亲，我可以为夫人担保，她温柔贤淑，出身名门，绝对不会是细作。” 威远侯再三考量，也只好道：“瓷器一事，我自会向岳氏证实。至于女真刺客如何进府，再查！” 三个儿子同时拱手：“是！” 萧遥满腹心事回到清波院，正准备回屋，却见到燕少洵坐在外面。 “五皇子，这么晚你还没有休息？” 燕少洵笑道：“听子斌说了你遇刺的事，一时睡不着。怎么，还没有线索？” 萧遥也没有隐瞒，回答道：“没有线索，那些人好像凭空而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从何进入侯府。” 燕少洵奇怪道：“难道你们侯府就没有一点异常吗？怎么可能同时潜入这么多人进来？” 萧遥沉默片刻，把周氏的情况，对五皇子说了一点。 燕少洵听完哈哈大笑，对着萧遥笑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她吗？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萧遥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是周氏身为这威远侯府的一份子，他实在找不出周氏要背叛侯府的理由。 燕少洵看向萧遥，试探道：“既然周氏这样说，我有理由怀疑，她已经和岳氏联合在了一起。” “五皇子你可有办法，把她的破绽找出来？” 燕少洵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萧遥轻轻一碰：“还好我在朝中，正是在刑部历练，我想我还是有一点办法的，可以一试。” “愿闻其详。” 燕少洵拉着萧遥，往自己房间而去，一路上嘀嘀咕咕，好像在传授什么锦囊妙计。 尽管当天晚上威远侯，似乎是相信了周氏，可是第二天周氏依然发现在自己的院子外面，多了不少陌生的亲卫。虽然不影响行动，不过有些事情也不能再做。 有了周氏的提前报信，当威远侯前去了解真相时，岳氏无比配合。 “是啊，是我吩咐周氏的，那又如何？” 威远侯不解，问道：“这些年你不愁吃穿，又没有其他亲人要贴补，你为何还要去贪渎这一点银两？” “在侯爷看来我的确是没有什么开销，可是我父亲走时留下了许多旧部，他们如今有些贫困潦倒的，我要想为我所用，总要花费一二。” 岳氏说得理直气壮，威远侯惊怒交加，质问道：“你竟然豢养私兵？” “侯爷，不必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看有没有可用之人，能够帮衬我一二。不过这些人，大多跟了磊儿他们几个，豢养私兵，我这点银子不够。” 威远侯气闷，最后拂袖而去，留下岳氏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背影。 “周倩啊，周倩。我可是能帮你的都帮了，至于你能不能够达到，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转而，岳氏又对小刀道：“我让你们准备的，你们准备好了吗？” “回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岳氏冷笑着，将盆里的一支兰花用力拽下，冷冷道：“既然她要再三坏我的好事，那他就可以去死了。” 小刀还有点犹豫：“夫人，那毕竟是个郡主，还是个得宠的郡主，会不会惹来麻烦。” “我管他是谁，只要坏了我的事，她都要死。” 岳氏可不管这么多，这些年威远侯镇守山海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可能皇帝因为死一个外甥女，就对威远侯爷大加责骂吧。 再怎么说外甥女，也比不过自己的儿子，五皇子没事，她相信皇帝不会追究。 何况明珠郡主是意外身亡，又和威远侯府没有任何关系。皇帝不想落得一个昏庸之名，就不会动威远侯府。 第二百八十二章 跳梁小丑 燕少洵和萧遥同时想到，既然幕后凶手谨慎小心，而女真刺客也都死了，那么表小姐肯定已经被灭口。 果不其然，当燕少洵和萧遥赶到月辉院的时候，表小姐岳芷柔已经自尽身亡。 庭院里面的丫鬟跪了一地，个个唯唯诺诺。 这是威远侯府的家务事，萧遥和五皇子不便插手，只能交于方氏处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萧遥私下审问过月辉园的奴婢们。因为岳芷柔新寡的身份，所以平日来月辉院的人也不多。 除了鎏英院的小襄，偶尔奉岳氏的吩咐送东西过来以外，就只有二少夫人周氏，看她可怜，时常过来探望。 事情查至此处，萧遥也不好继续再查，只得将今日收集到的情况，一一上报给威远侯，由他定夺。 当所有的巧合，一而再，再而三的围绕周氏出现时，就算是对周氏深信不疑的威远侯，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无奈一切都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加上萧鑫的原因，所以暂时也只能监视周氏，而不能对周氏如何。 燕少洵觉得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出，抓住周氏的把柄，只是迟早问题。 “萧遥，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去找明珠她们玩，这沈州风景和京城不同，我还想多多游玩一番。” 萧遥心中有事，又想到母亲时日无多。婉拒到：“母亲日益病重，我还是多陪她。” 百善孝为先，这个理由燕少洵无法拒绝。 只得道：“既然如此，那我出去找明珠她们，到时候不一定会回来用晚膳，你不用等我们。” “那五皇子，你要多带点人手。沈州民风彪悍，习惯以武力说话。” 萧遥的话，其实说的并不对。因为这时候需要用拳头说话的，不是燕少洵，反而是明珠他们。 顾芳华她们一行，快要走到铁市口时，突然斜巷里冲出十来骑。 还好钟子斌他们的马匹，都是训练过的骏马，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打乱阵角，还是牢牢护在顾芳华马车之外。 “来者何人？” 钟子斌大怒，抽出佩刀并打马上前。 领头之人二十来岁，身穿胡服，腰背笔直，看起来似乎也是个将士。 他一挥手，十来骑一字排开，堵在路上，回答道：“我是山海关前锋营左先锋姚邦，听说你们在山海关比试的时候拔了头筹，那是我出去巡逻不在的时候。今日正好遇上了，那就来请钟将军指教。” 钟子斌十分不悦，佩刀微指，冷笑道：“你一个前锋营左先锋，就敢来拦本将军的马，好大的胆子！” “钟将军，我们虽然职位有高低，不过切磋武艺不分贵贱。钟将军能拿第一，难道还怕和我这个小小参将比试？难道，这第一名不符实？” 姚邦能言善辩，一下把钟子斌说得愣神，顾世年叹口气正要说话，顾芳华却掀开了车帘。 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俏脸，让姚邦一个恍神，忘了行礼。 就听得她开口：“山海关前锋营左先锋，姚邦？你是个左先锋？听你口舌如簧，我还以为是个跑堂的小二呢？” 姚邦一下回过神，露出受辱的表情，愤慨道：“明珠郡主，你怎能将我与店小二相比？” “本郡主如何不能把你与店小二相比？说起来你比店小二还不如呢。” 顾芳华满脸笑意，吐出的话却字字刀锋。 姚邦仿佛被激怒，“嗖”的一声拔出长刀，怒道：“明珠郡主，你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是皇亲国戚，就可以到沈州来耍威风吗？没有我们浴血沙场，哪里有你们坐享荣华富贵！” 钟子斌他们都亮出武器，四周也围了不少路过的人，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顾芳华干脆披上银狐大氅，走出马车，站在车辕之上，对着姚邦讥笑道：“你浴血沙场，我看威远侯有你这样兵，才是一种耻辱吧。” 不待姚邦开口，顾芳华紧接着道：“人不分贵贱，但军中有等级。身为大周将士，难道威远侯没有教过你们，看见比自己高几个品级的将军，是要下马行礼的吗？你见到钟将军和本郡主，一不行礼，二不请安，开口就挑衅要比试，请问谁给你这样大的脸？” “再说大周国泰民安，也不是靠你一个人浴血奋战，本郡主享受荣华富贵，也不是你赐予，你有何资格在本郡主面前叫嚣？” 姚邦被骂得哑口无言，听旁边的路人议论纷纷，这才咬牙下马，来到前面行礼。 “末将姚邦，见过钟将军，明珠郡主。刚才若有失礼得罪之处，还请贵人大人大量，原谅末将粗鄙，不懂规矩。” 顾芳华拢了拢大氅，这站的高，风吹着还真有点冷。 不过她还是威严的板着脸，沉声道：“姚先锋，你一个不懂规矩，为人粗鄙，就想脱罪吗？怎么？你说个大人大量，本郡主就要原谅你。” 姚邦原本躬身拱手的身体，豁然站直。 怒视顾芳华道：“我是山海关将士，难道明珠郡主，要插手军务，当街处置末将不成。” “山海关将士？你当街拦本郡主的车，还拔刀相向，本郡主看你是刺客。钱五，拿下！” 顾芳华话音刚落，原本站在马车旁的钱公公，身形微动，鬼魅般上前，将比他高大的姚邦按跪在地上。 跟随姚邦的后面几人，见势不对，立刻围了上来，却被钱公公喝止：“你们也是刺客一伙？” 这刺客的帽子太大，其他人可没有姚邦的胆子，只能停住脚步，守在一旁，焦急却不敢上前。 姚邦没想到，这个微胖的老头，竟然一招就制住了自己，枉自己平日一身虎力，竟然挣脱不开。 他咬牙努力抬起半边头，嘶吼道：“明珠郡主，你这是欲加之罪。” “欲加之罪，可笑！难道不是你当街拦本郡主的马车？难道不是你拔武器相向？就凭这两点，本郡主说你是刺客，一点都没有冤枉你。” 顾芳华环视四周，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冷冷道：“姚邦，你究竟受何人唆使，来刺杀本郡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兴师问罪 姚邦看明珠郡主，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归于刺客一类，忙大叫：“我不是刺客！” 顾芳华懒得理他，实在是刚才出来得急，没有戴兜帽，这风吹着脸蛋，像被刀割一样疼。 丢下一句：“钟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 转身回了马车。 一进马车，顾芳华赶紧将手炉抱紧，简直是太冷了。 钟子斌昂首坐在马上，吩咐道：“如你这等当众拦车的刺客，若要是在京城，那就是立斩不赦。不过既然这里是沈州，那就将你交于威远侯处置。” 姚邦急了，这要是真交到威远侯手里，那他的军籍肯定不保。 他仰起头大叫：“明珠郡主，你仗势欺人。你把我们小将军萧勇，打得现在都下不了床，还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吗？” 顾芳华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萧勇那个莽夫鸣不平的。 她再次掀开车帘，对姚邦道：“是谁告诉你的？威远侯府的人吗？你把这人找出来，本郡主就恕你无罪。” 姚邦挣扎着，本想誓死也不出卖朋友，可顾芳华下一句接踵而来：“不说，就交给威远侯吧。” 正在此时，原本退缩在后面的几人，其中三人突然飞身上马，驾马往顾芳华的马车冲来。 并高叫道：“姚大哥，快走！” 他们骑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马，势如破竹般冲过来。除了钟子斌勉力拦下一人，其他暗卫都忙着保护自己的主子避开。 眼看另外两人，就要冲到顾芳华马车前。 钟桃娇的马就停在马车窗下，只见她长鞭一甩，勒住其中一匹马头，随着她人从马上飘下，硬生生将马匹拽往旁边，轰然倒下。 而最后一人，也没有来得及冲到马车前，小满子飞身而起，袖中短刃一刀斩断马头，并顺势将此人割喉。 这突变只在瞬间，在场之人都惊呆了。 钱公公也顾不得姚邦，赶紧退了回来，并高叫：“保护郡主，有刺客！” 说话间，本来想刺杀顾芳华的三人，俱已人头落地。姚邦茫然站在街口，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还好，沈州的防务不错，在附近巡逻的衙役很快赶到，被现场的情况吓了一跳。 不过，领头之人很是乖觉，马上率众将明珠郡主的马车及众人，重重包围保护起来。 并下跪道：“属下是沈州衙役领队赵博，救护来迟，请明珠郡主恕罪。” 顾芳华刚才也被吓了一跳，如今哪里还有上街的兴致。 隔着车窗道：“起来吧，剩下的人同刺客有渊源，都带回去，交于威远侯便是。钟将军，打道回府。” 这次出门，有惊无险，顾芳华却敏锐的嗅出了不对劲。 哪怕幕后之人，知道自己这次出门并没有带多少人，可也不是三个歪瓜裂枣，就可以刺杀成功。 这样大费周章的，来弄一出啼笑皆非的刺杀，他们到底意在何处？ 燕少洵刚准备出门，结果顾芳华他们就回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有刺客之事，还吓出了一身冷汗。 “明珠，下次出门一定要多带一点人，这个沈州看起来太平，依我看还是暗潮汹涌啊。” 听着燕少洵的碎碎念，顾芳华没好气道：“知道了，下次把御林军都带上，占了整条街，看谁敢来拦我。” 顾芳华被扰了兴致，意兴阑珊，坐在首座上喝茶，等着威远侯来请罪。 很快，就有人来，不过不是是威远侯，而是萧遥。 他收到消息时，真的难以置信，竟然沈州真有人敢对明珠郡主动手！要明珠郡主真在沈州遇刺的话，那威远侯府就大难临头了。 “明珠！你没事吧！” 看着安然无恙的顾芳华，萧遥这心中的急切，这才安稳下来。 心里暗自发誓，无论明珠郡主以后在沈州要去哪里，他都要随身保护，绝不让今日之事，还有发生之时。 顾芳华有点诧异，这萧遥不是一直称呼自己为郡主吗？怎么今儿改口了？ “萧遥，我没事儿了。只是他们扰了兴致，不想出门了。” 钟子斌也难得一脸不快，不悦道：“萧遥，你们萧家军真是彪悍，连明珠郡主也敢刺杀。” “身份已经查出来了吗？” 看萧遥着急，顾世年笑道：“没有，这人都交给了威远侯，看他如何处置。” 正说着，紫梅掀帘子进来禀报：“郡主，威远侯求见。” 顾芳华等的就是他，开口道：“请威远侯进来，如果有其他人，就留在外面吧，本郡主今儿可是被刺客吓着了。” 这声音不高不低，隔着里外两层帘子，可外面的威远侯，还有萧勇和姚邦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无奈之下，威远侯只有道：“你们先在这里跪着。” 他将彦林等人，也留在院中，这才跟随紫梅，走进正堂。 如今清波院已烧了地龙，屋子里温暖如春，其他人都脱了大氅，唯有威远侯身披厚重的大氅，无人相问。 威远侯只得先行礼道：“听闻郡主遇刺，末将前来探望。” “威远侯是来看本郡主死没有吧？你们萧家军果然厉害，一个小小的前锋营左先锋，就敢带人当街拦截刺杀本郡主，是侯爷给的胆子吧？” 顾芳华是真有点生气，本来觉得威远侯除了后宅问题上，有点脑袋糊涂以外，治军还算一把好手。 没想到萧家军的人，如此胆大妄为，今儿差点被这等小喽啰所伤。 威远侯心中一凉，再看原本神色温和的顾世年、燕长信，如今个个脸色难看。钟家兄妹更是义愤填膺，只能看向萧遥。 不过萧遥根本不理他，威远侯只得抹下老脸道：“回郡主，此事我已经查清，还请郡主息怒，听我解释。” 终归是同为武将世家，钟子斌看威远侯满头大汗，一时不忍：“紫梅，还不伺候侯爷，脱了大氅说话？” 紫梅面无表情上前，接过本该在外间，就伺候威远侯脱下的大氅。 威远侯拱手道：“我已经查清，是姚邦等人听信谣传，然后被杜海他们所挑唆。才会想当街找郡主麻烦，想通过比武，以此出气。” 第二百八十四章 雾里看花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八十四章雾里看花顾芳华丝毫不为所动，威远侯只得又厚颜道：“如今他们已经知错了，人就在外面，任凭郡主处置。” “不敢。我只是一个靠将士浴血奋战，坐享荣华富贵的郡主。哪里有资格参与军务，处置你们边关将士？” 顾芳华含枪夹棒的话，让威远侯一张老脸通红。 “再说，威远侯你说有人传谣言，那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威远侯按捺住羞臊的心情，回禀道：“郡主，人已经带到，都在外面。请郡主处置。” 顾芳华看了眼，一直看好戏的燕少洵，他马上会意，正色道：“那带进来。” 紫梅出去，将人带进来，外间的小满子还小心的搜过身，确定他们没有威胁，这才把人放进来。 顾芳华抬眼一看，除了萧勇和姚邦，还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现在萧勇和姚邦可不敢托大，双双按规矩，单膝下跪拱手行礼。小厮则双脚下跪，伏在地上。 燕少洵本想看，顾芳华会如何怼他们，结果瞟过去，只见她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似乎对下面行礼的人视而不见。 无奈之下，燕少洵只得圆场道：“起来吧，说吧，什么样的谣言，竟然挑唆将士刺杀郡主？” 刚站起来的姚邦，马上又跪下，这次可不是单膝，而是双膝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回道：“回五皇子，属下同萧勇副将是好兄弟，出任务回来，得知他无故被明珠郡主刁难，挨了五十军棍。一时气愤被曲白他们挑唆，才会冲动来拦郡主马车。只是想讨公道，绝没有刺杀之意。” 燕少洵笑着，看向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动的小厮，问道：“无缘无故刁难，你传话传得不错嘛。是谁身边伺候的？” 萧勇羞愧的低下头，承认道：“回五皇子，是我身边的下人长安。” 燕少洵正准备冷嘲热讽几句，顾芳华却突然放下茶盅，单刀直入道：“不要废话，就说这小厮如何处置，那三名刺客是什么人就是。” 萧勇没想到顾芳华这样直接，愣了一下回道：“这长安非议主子是非，杖一百，没死就撵出府去。至于曲白他们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听说没有查出来，顾芳华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查出来就去查啊！如今山海关还算太平，要是真有战事发生，这小厮再乱传话。或者细作临阵刺杀侯爷，那才是麻烦。” 威远侯一听，也觉得大有可能。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仿佛就在眼前，他也不敢小看，关键时刻这些细作的能力。 毕竟，当年就是因为细作将自己骗出城，才有岳将军为救自己而死的事情发生。 这时，他只能起身补充：“郡主，这曲白他们的身份，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此来是想向郡主请罪，请郡主原谅他们一时冒犯，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顾芳华冷冷看着威远侯，开口道：“威远侯，你萧家军里混了细作，府里又有女真刺客。如此内外不宁，这将功补过的机会，怕是给你还差不多。” 这一席话说得威远侯无地自容，老脸爆红。 当众立誓道：“郡主放心，三日之内，女真刺客之事必水落石出。曲白他们的底细，我也会一查到底。” 顾芳华这才满意，微点头道：“那威远侯，本郡主就等你好消息。” 威远侯拱手告退，带着萧勇等人退下。正厅里的气氛，这才逐渐升温起来。不复刚才的压抑，还有故作沉重。 “明珠，看不出来，这以退为进，你玩得不错嘛！” 钟子斌笑着开口，顾世年却道：“这件事，威远侯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就算明珠不弹劾，我也要弹劾。” 燕少洵也附和道：“这事情太蹊跷了，怎么你们刚出门，就同姚邦他们撞上，我觉得这里面还有谍中谍。” 萧遥迟疑道：“五皇子，谍中谍是什么意思？” 燕少洵这一时口快，只得又努力找补：“没什么，就是抛砖引玉，后面还有大招的意思。” 顾芳华难得赞同燕少洵，她也有这种感觉：“对，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风雨欲来。” 帘子又响，众人看过去，却是院门口的小圆子进来通报：“郡主，五皇子，老夫人的暖轿快到门口了。” “啊？” 顾芳华看向萧遥，他也是一脸惊诧。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福灵郡主会来。萧遥忙道：“郡主，我先去接祖母。” “好。” 有福灵郡主在，顾芳华和燕少洵，自然不可能占着首座，干脆都起身，站在下面的位置，等福灵郡主进来。 魏嬷嬷和萧遥，左右搀扶着福灵郡主，颤巍巍走进来，紫梅她们早接过她的熊皮大氅，挂在外间。 “姨祖母，您怎么过来了？有事儿，让我们过来就是。” 顾芳华迎上前去，从魏嬷嬷手中扶过福灵郡主的手肘，稳稳当当托着，扶着她来到首座坐下。 福灵郡主慈祥的脸上，全是担忧，握着顾芳华的手不放。 着急道：“听说你遇刺，老身差点吓来晕倒，赶紧过来看看。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否则我怎么对得起你外祖母。” 顾芳华也没有挣脱，甜笑道：“你祖母放心，我没事儿的。我身边有这么多高手，怎么可能被那些虾兵蟹将所刺杀？” “我怎么能放心呢？这可不是巧合，是精心策划。阿蕊，告诉明珠，究竟是怎么回事。” 福灵郡主在威远侯府，可是根深蒂固，收到消息后，很快就查出了真相。 魏嬷嬷低头禀道：“郡主，胡乱传话的小厮长安，是侯府的家生子。爹娘都在庄子上，还有个姐姐，是鎏英院的二等丫环长嫣。奴婢查到，昨晚长安曾去鎏英院，隔着围墙同长嫣说过话。” 顾芳华听完，玩味的笑笑：“是岳氏捣鬼？她敢挑唆人来刺杀本郡主？” 魏嬷嬷又禀道：“刺杀郡主，岳氏是不敢的，她只是想给郡主在大庭广众添添堵罢了。没有想到姚邦身边有细作，差点铸成大错。” 第二百八十五章 异常夫妻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八十五章异常夫妻魏嬷嬷低头禀道：“郡主，胡乱传话的小厮长安，是侯府的家生子。爹娘都在庄子上，还有个姐姐，是鎏英院的二等丫环长嫣。奴婢查到，昨晚长安曾去鎏英院，隔着围墙同长嫣说过话。” 顾芳华听完，玩味的笑笑：“是岳氏捣鬼？她敢挑唆人来刺杀本郡主？” 魏嬷嬷忙禀道：“刺杀郡主，岳氏是不敢的，她只是想给郡主在大庭广众添添堵罢了。没有想到姚邦身边有细作，差点铸成大错。” 看顾芳华不吱声，福灵郡主又道：“一会儿，我会让阿蕊把消息告诉萧靖，他会给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姨祖母，一个被关起来的小妾，还能有这样兴风作浪的能力，我也是佩服。说实话，最近你被下毒，萧遥两次遇刺。我都有点担心，这威远侯府像个筛子一样，一点也不安全。” 顾芳华自从见过谢氏以后，一直对福灵郡主有所不满。明明他有能力护住谢氏，却让谢氏如今命不久矣。 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福林郡主她的中毒昏迷，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都很难说的清楚。 福灵郡主也有点羞愧，沉声道：“这都是老身管教无方，还请明珠多担待。至于周氏，老身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姨祖母费心了，不过依明珠看，总觉得他们其中还有什么阴谋。” 顾芳华现在真的觉得，这威远侯乱七八糟，有点想带萧遥一起离开侯府，暂时住到御林军守卫的总督府。 福灵郡主收起笑容，因昏迷而显露的病容，如今尽显厉色。 “明珠，你放心，老身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方氏年纪太轻，面皮还薄，少不得还是我这把老骨头，要来杀鸡儆猴。” 顾芳华这才闭口不语，顾世年脸色也不好，看了看萧遥，淡淡道：“萧遥你先送老夫人回去，老夫人体弱，可不能再病了。” 萧遥也有满肚子疑问，要问祖母。 就势道：“好，那你们先坐，我送祖母一会儿再回来。我已经吩咐了路非，中午我们吃锅子。” 顾芳华和顾世年都没有说话，只有钟家兄妹兴高采烈，讨论着羊肉好吃，还是牛肉好吃。 眼看着萧遥跟在暖轿后，离开了清波院。燕少洵这才伸个懒腰道：“这威远侯府，真是惊喜多多，有意思。” 一直默不作声，仿佛隐形人的燕长信，也开口道：“这福灵郡主的毒，还真是蹊跷。” 钟桃娇奇怪道：“这有什么好蹊跷的？老夫人不是中梦幻草毒了吗？我们都亲眼所见。” “中毒是真，但是如果真的是有解毒丸，为什么那个魏嬷嬷，没有早一点拿出来？” 燕长信这样一说，钟桃娇也惊呼道：“是啊！老夫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现在醒，是有点奇怪哦。” 说着，钟桃娇两眼睁得大大的，努力的托腮想着。 顾世年原本有点压抑的心情，也被钟桃娇惊讶的样子逗笑。 燕少洵干脆解释道：“这样一来，我可以猜测。福灵郡主肯定是早有解药，只是不知道她甘心昏迷，到底是何用意。” 顾芳华也猜不透，福灵郡主如何想的，为了离间萧靖和岳氏？ 可岳氏已经被关起来了，梦幻草的毒应该是周氏下的，她昏迷不醒有什么好处？放长线，钓大鱼？不像啊？ 几个人猜测来，猜测去，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完全解释得清的结果。 只能等萧遥回来，看福灵郡主作何解释。 一回到康宁院，萧遥也迫不及待的问道：“祖母，您早有解药？” 不过，顾芳华她们却是猜错了，福灵郡主吃力的摆摆手：“我哪里来什么早有解药，是今儿一早，有人送来的。” “什么？” 不怪萧遥惊讶，就连福灵郡主也没有想通，究竟是谁送来解药。 她靠回床上，又喝了半碗参汤，这才闭上眼睛养神。嘴里轻轻道：“阿蕊，把情况说给遥儿听，也许他能猜出，是谁送来了解药。” “是，老夫人。” 魏嬷嬷把早上的情况，娓娓道来：“四少爷，昨晚奴婢就睡在脚踏上，并没有听见什么声响。今早一起来，就发现桌子上有张纸条，纸条上面放着颗药丸，纸上写着解药。” 萧遥难以置信，追问道：“这样来历不明的药，你就给祖母服了？” “奴婢当然不敢。奴婢正准备去禀告侯爷，或者四少爷，二少爷过来了。他觉得可以一试，坚持给老夫人用药。” 魏嬷嬷越说，声音越低，萧遥不难想象，今早康宁院肯定有过冲突。 “是二哥控制了康宁院，坚持给祖母服药的吗？” 魏嬷嬷低下头，小声道：“二少爷只是堵住了门口，不让奴婢出去。并且非常强硬，还说如果出事，他愿意一命还一命。奴婢没有办法，想着不如试一试，结果真是解药。” 萧遥听完，沉吟不语，片刻之后问道：“魏嬷嬷，早上不是该父亲在吗？昨晚父亲说，他守在这里。” 魏嬷嬷解释道：“昨晚侯爷就在厢房住的，一大早，是大少爷有急事，派人来请侯爷过去。所以二少爷来时，侯爷不在。” 萧遥琢磨片刻，若有若无的笑了：“祖母，有意思。” “你也觉得有问题？” 福灵郡主看向萧遥，有点浑浊的老眼，却异常明亮。 萧遥微微一笑，眼尾轻挑道：“周氏涉嫌下毒，二哥坚持用药救人，这是笔糊涂账啊！不知道是二哥发现了什么？还是另有高人相助。” 虽然萧遥话这样说，可福灵郡主和萧遥，都心知肚明，只有一种可能。 解药就是威远侯府二少爷，萧鑫拿过来的。 “萧遥，既然能有解药，周氏的事就不会有难事了。你一定要安抚好明珠，千万不能让钟太后知道，明珠差点遇刺。她失了女儿、女婿，就明珠一根独苗，可是会发疯的。” 这就是为什么，福灵郡主刚醒过来，就马不停蹄的去清波院的原因。 生怕顾芳华娇蛮，把事情闹大。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夫妻谈心 对于顾芳华，萧遥还是了解的，不会是轻易告状，让太后担心的性子。 “祖母，你放心，郡主不会的。我只是担心，二嫂进门多年，万一真有问题，二哥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威远侯府的声誉。” 福灵郡主摆摆手，叹口气道：“威远侯府的百年基业，是历代萧家人用命换来的，不至于一个儿媳妇就能毁。开春就要进京，依我看，这世子之位你不点头，萧磊也得不到，不如我们先回京再说。” “也好，只是母亲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 萧遥有点黯然，其实他已经问过大夫，谢氏身子骨已经垮了，现在不过是在熬日子。 福灵郡主掩口咳嗽两声，低声道：“这都是命，也罢，你多陪陪她，别让她知道府里的糟心事。” “那周氏的事？” 福灵郡主眼中精光闪过：“你放心，会给你一个交代，也许还是两条大鱼！” 萧遥回到清波院时，顾芳华她们正开始吃锅子。 牛骨加各种药材，熬出来的棒子骨汤，汤白味浓，比起醉月楼的麻辣火锅，另有一番滋味。 萧遥先盛了碗汤喝，然后把情况一说，对于萧鑫救老夫人一事，众说纷纭。 燕少洵觉得，萧鑫既然知道妻子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威远侯，把周氏抓起来？反而要偷偷送药，难道还想保住周氏？ 钟子斌则感叹，夫妻反目成仇，立场不同可怜。 燕长信关心的是，究竟周氏的问题是，她来萧家后被胁迫？还是周家嫁她来就另有所图？ 顾芳华和钟桃娇，更关心这事情会如何落幕。 萧遥一直静静的聆听，默不作声。有威远侯在，他自会处理，自己只用好好陪伴母亲，保护好顾芳华即可。 至于其他人和事，他只用和岳氏算账就是。 周氏是在听说老夫人醒后，检查过放解药的匣子，这才知道原来丈夫萧鑫已经察觉。 至于萧鑫为什么没有拿下她，交给威远侯，她也知道原因。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自己这么多年没有一儿半女，他和自己还恩爱如初。 周氏呆呆的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会，然后吩咐厨房置办了一桌酒菜，再派人请萧鑫回来用午膳。 当萧鑫回来时，周氏笑着迎上去，然后摒退下人，亲自服侍他入座。 萧鑫才从父亲的书房回来，有点疲倦，微微低头盯着摆在面前的斗彩百婴餐具，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周氏率先开口：“二郎，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鑫苦笑，低声道：“我问，你就会说吗？” “能说的，我都会说。” 听周氏这样恳切的一说，萧鑫这才抬头，看向一直温婉贤淑的妻子，颤抖着问道：“为什么？” “这是娘亲的吩咐，我也没有办法。” 周氏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还需要在威远侯府呆下去，能不能再多呆点时间，就要看她能不能打动萧鑫。 萧鑫有点怀疑：“我娘？她已经被父亲禁足了，我都进去不了，她如何给你传消息？” “娘亲一直恨祖母，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我不能生下孩子，娘亲诸多怨言你也知道。要是我不对祖母下药，那她就会让你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休了我。” 周氏说得泪水涟涟，萧鑫却慢慢的收了笑容：“倩儿，我有那么好骗吗？” “二郎，你不相信我？” “我想相信你，可你告诉我。这梦幻草之毒，解药为什么在你梳妆盒里？岳表妹怎么死的？那二十多个女真刺客如何进府的？” 萧鑫不傻，这么多破绽和线索在一起，他无法说服自己视而不见。 周氏握住酒杯的手，慢慢收紧，平静道：“既然你知道，那就该让人把我抓起来，为什么还回来？” 萧鑫闭了闭眼睛，淡淡道：“你究竟是大周人，还是女真人？” “大周，我的确是周家女。” 周氏并没有隐瞒，心平气和的回答。萧鑫又问：“那你究竟为谁做事？” “这个我不能回答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对祖母和四弟下手，都是因为娘亲。你想想，我这么多年，可曾做个半点对不起萧家之事？” 对周氏三番两次，把事情推给娘亲，萧鑫非常不理解。 “娘亲已经被禁足，你说是她，我能相信吗？” 周氏缓缓提起酒壶，为萧鑫斟了杯酒，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女真刺客是娘亲的意思，她要除掉萧遥，让大哥做世子。” 萧鑫不相信：“我外祖父就是死在女真之手，娘亲怎么可能和女真有勾结？再说世子之位，父亲一直属意大哥。” “娘亲和萧遥，是不死不休的。母亲的病是怎么来的，你应该知道。可你还不知道吧？萧遥回来的路上，娘亲策反了萧安，曾经刺杀萧遥。只是失败了，所以萧遥回来之后，明珠郡主才会处处针对娘亲。” 周氏深谙，说谎的最高明技巧，就是九真一假。 只要再拖几日，女真大军兵临城下，那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萧鑫果然动摇，岳氏对萧遥的恨，他们兄弟三人都知道。要是母亲被恨意冲昏头脑，做出什么过激之事，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呢？你又是扮演的什么？” 周氏也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举杯一饮而尽。惨笑道：“当年我久久没有身孕，经常被母亲责罚。于是经常去寺庙求签拜佛，你还记得吗？” 萧鑫一怔：“记得。” “有一次，下大雨，我被困在山上下不来。那庙地势偏僻，又小，客院统共就几间屋子，居住的人又鱼龙混杂。” 听周氏缓缓述说，萧鑫也想起了，大约十年前，是有这样一件事。 萧鑫慢慢执杯，轻轻喝了一口，以平复自己的心情：“我记得第二日一早，我就来接你了，当时你冷病了，还是我背你下山的。” “是啊，不过我不是天冷病了，是被吓病了。你知道吗？我杀人了。” 周氏淡淡说道，可眼睛里的悲哀，却是这样明显。 “杀人了，难道？” 萧鑫神色激动起来，一下捏碎手中的酒杯。 第二百八十七章 初见端倪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八十七章初见端倪周氏摇摇头，坚定道：“如果我失身，自然无颜再陪伴二郎，是有人救了我。” “女真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答应他，将来会帮他一个忙。前些日子他找到我，拿当年我给他的信物来说，让我帮助娘亲，为她做事。” 周氏的话，萧鑫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 “你可以告诉我。” 周氏眼睛里都是泪水，哀泣道：“要是我不答应，你知道他会如何宣扬当年的事吗？谁会相信我没有失身，我在侯府还有活路吗？我只能选择帮助娘亲，毕竟萧遥死了，对你和大哥都有好处。” 萧鑫愣住了，竟然无言以驳，如果他是周氏，也会如此选择。 可他还是不相信，娘亲岳氏会和女真勾结。 “娘亲就算再恨萧遥，也不会和女真勾结。那么多刺客进府，要是伤了五皇子或者明珠郡主，那整个威远侯都会被连累。” 周氏又替萧鑫换了一个酒杯，斟酒道：“外祖父当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还记得那年有个跛了脚的老兵，一直说是外祖父勾结女真人，害死了段奂将军。” 萧鑫茫然灌下酒，一时也有点动摇。 “二郎，如果你告诉父亲，以他老人家的性格，我和娘亲一个也活不了。要是你愿意帮我们隐瞒，我们保证，以后不会再和女真有联系。” 萧鑫看向周氏：“一步错，步步错，你和娘亲还能回头吗？” “能，一定能！萧遥年后就会走，只要萧遥不在，五皇子和明珠郡主也不在，那娘亲就不会禁足，也不会发疯，我会看住她的。” 周氏恳切的求道，然后起身在萧鑫面前跪下。 “二郎，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你没有告诉父亲，是不是也想保我的性命？” 萧鑫心里摇摆不定，如果倩儿说的是真的，那一旦事发，他不仅没了妻子，也会失去亲生娘亲。 怎么办？ 沉吟半晌，萧鑫终于道：“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留在院子里，其他哪里都不能去。我会去调查娘亲，看是不是真的和女真有勾结，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要是再轻举妄动，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好，我都答应你！” 周氏这才长舒一口气，只要萧鑫咬死解药的事，那威远侯萧靖就没有证据。 以萧靖的性子，不会没有证据就给自己定罪。 书房里，萧靖也收到母亲醒来，并且去了清波院的消息。他匆匆来到康宁院时，萧遥刚走不久。 “母亲，您没事了吧？毒解了吗？怎么解的？” 一连串的问题，萧靖问得一气呵成，福灵郡主笑了笑，缓缓把萧鑫早上来，如何坚持用药的事说了说。 然后道：“依我看，还是请五皇子和明珠郡主，去总督府住吧。如今府里内贼未除，万一他们有什么损伤，我们就百口莫辩。” 萧靖早有此意，再说处理威远侯府的家事，有明珠郡主她们在，也不方便。 “母亲，我也有此意，只是明珠郡主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鑫儿哪里来的解药？” 福灵郡主笑了，接过魏嬷嬷的鸡汤，缓缓喝下道：“你放心，只要萧遥一同搬去，明珠会愿意的。至于解药，你自己去问他。” “那周氏的事？” 萧靖有点尴尬，对于这个浑身疑点的二儿媳妇，却没有真凭实据可以马上拿下。 福灵郡主冷冷一笑道：“等明珠她们搬走，就封锁侯府，周氏跑不了。鑫儿既然拿得出解药，他自然是知道什么。我们只用顺藤摸瓜，也许还有大鱼。” 萧靖也觉得可行，点头同意。 福灵郡主这才问：“听说磊儿一早把你请去书房，可是女真有异动？” “女真倒是没有，只是蒙古传来消息，赫舍敏亲王集结四部成功，如今已经是蒙古大汗。探子千辛万苦传回消息，说赫舍敏蠢蠢欲动，意图吞并女真。” 萧靖收到消息时，也觉得难以置信。 蒙古四部历来不合，赫舍敏虽然能征善战，可也没有一统四部的能力。究竟怎么一统四部的，还不知道具体原因。 福灵郡主脸色也沉了沉，对萧靖道：“无论如何，山海关也要守住。” “是，儿子处理好家里的事，就会亲自去山海关坐镇。今日，磊儿先行过去了，有他在，我很放心。” “这就好，那你先去找鑫儿谈谈，我会和遥儿说，先让明珠搬走。” 母子商议之后，很快各自行动起来。 顾芳华也有此意，干脆就光明正大的搬去了总督府，不过萧遥却被她留了下来，要他多陪陪谢氏。 “萧遥，你就白日过来就好，晚上多陪陪谢姨。总督府有三百御林军，还有我们那么多明卫、暗卫，除非有人强攻，否则绝对安全。” 萧遥也没有推辞，接受了顾芳华的好意：“多谢郡主，只是郡主如果要出府，请一定要等我在时。” “好。” 顾芳华一行，由萧遥和萧家亲兵护送着住进了总督府，整个沈州的人很快传遍。 由于周氏如今行动不便，无法传递消息，岳氏还是到了晚上，才从隔着墙来探望的萧勇口中得知。 “你祖母醒了？明珠郡主也搬走了？” 萧勇本来想随大哥回山海关，却被大哥留了下来，说家里正是多事之秋。山海关无战事，家里却需要人。 “是啊，娘亲。二哥意外得了颗解药，这才救下祖母。明珠郡主搬走了，娘亲，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求父亲放您出来。” 岳氏的心却沉了下去，燕如荇被救，就说明周氏很可能暴露。 萧勇想了一下，又道：“表妹的尸体，父亲已经命人送去了感恩寺。你不要伤心，她窝藏女真刺客，死有余辜。” 岳氏和岳芷柔也不是多亲近，并没有太伤心，不过还是觉得惋惜。 毕竟，她才是被连累的。 “阿勇，你要小心，别管我，多看住萧遥，小心他对你不利。” 萧勇虽然经常顶撞岳氏，其实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忙道：“娘亲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阿勇，你帮娘亲做件事好不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详之兆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八十九章不详之兆萧遥冷冷看着威远侯，眼里的嫌恶，仿佛是在看个陌生人。 “我知道，萧家四少爷嘛，父亲到底有何事？直说吧！要还是让我让出世子之位，我早就说过，父亲还是向皇上请旨，来得容易点。” 威远侯心中一紧，背在身后的双手，也忍不住握起拳头。半晌才有点难堪道：“我想教你萧家刀法。” “不需要！” 萧遥转身就走。 威远侯的声音响起：“萧遥，学会萧家刀法，我让你带你祖母离开。” 萧遥停住脚步，豁然转身怒道：“你用祖母威胁我？” “愿不愿意，随便你。” 威远侯担心，萧磊他们三个都没有练刀天赋，而且长驻山海关，说不定一战就没了。要是萧遥学会了，他在京城，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萧家刀法将来失传。 萧遥看着威远侯，看他不似开玩笑。沉声道：“不仅祖母，我母亲我也要带走。” “你母亲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再说，她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你其他还有什么条件，可以说。” 威远侯对谢氏的病，一清二楚，能熬到腊月，已经是极限。 萧遥冷笑道：“母亲一生同你，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你困了她一生，她死后，我要带她的棺木回谢家老宅安葬。” 威远侯愣住了，按理说谢氏是他的结发妻子，应该葬入萧家祖坟，可萧遥却要带回谢家老宅。 看威远侯有点犹豫，萧遥继续道：“母亲一生，只有在谢家老宅时，才是最美好的时光。你有岳氏相伴，何必留母亲在一起膈应？” 威远侯眼睛看着俊美的萧遥，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 沉默良久之后，这才低声道：“好，我答应你。从今夜开始，子时来练武堂，我教你萧家刀法。” “不用子时了，现在我就同你去。萧家刀法我大多已经会了，你只用把最后几招和口诀，教给我就是。” 威远侯想起上次萧遥的刀法，默默点头，然后转身往练武堂而去。 萧遥果真是天赋极好，有了萧家刀法的口诀，他的刀法很快就融会贯通，招式拿捏上，丝毫不逊色于威远侯。 威远侯心中欢喜，脸上却不显，放慢招式，将最后四招一一演示。 萧遥学得也很认真，不过两三遍之后，萧家刀法最后一式“星光点点”，就已经使得似模似样。 “很好，能教你的我自己教了，你只用勤加练习，就能熟练掌握。如果是马战时，威力更大，我书房有柄寒粹刀。它比我惯用的鸣鸿刀还长了三分，你用正合适。” 威远侯的馈赠，萧遥最终还是接受了。 “刀法我已经学了，希望父亲也能信守承诺，答应我带母亲和祖母走。” 威远侯看着月色下，长身玉立的萧遥，露出一个笑容：“好，你是萧家嫡长子，供养祖母也是你的责任。” 这是第一次，萧遥从威远侯嘴里听说，自己是嫡长子，一时有点呆滞。 威远侯看着怔忡的萧遥，笑道：“怎么？你不是？” 萧遥很快回神，看向威远侯：“只是听父亲承认，有点意外而已。” “蒙古四部已经结盟，赫舍敏自称大汗，准备进攻女真，也许山海关很快就要再起烽烟。我过两日处理好府里的事，就会去山海关，你最好让五皇子他们不要再过来。” 萧遥惊讶道：“不可能！赫舍敏能统一四部？” “不可能也成真了，朝廷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要等到朝廷的旨意，也许什么都晚了。你提前带她们走，也可以。” 威远侯最近晚上总是失眠，这种心悸的感觉，还是三十多年前父亲战死时有过。 萧遥沉吟不语，然后抬起头坚定道：“女真虽然这些年没落，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等蒙古打败女真攻山海关，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办到的。” “是吗？你这只是根据以往历史推断而已无异于纸上谈兵。” 威远侯毫不客气的驳斥道，紧接着又道：“你可知从去年开始，草原就经历旱灾、瘟疫。今年要是个寒冬，女真也好，蒙古也罢，都会活不下去？” 威远侯冷静从容的话语，让萧遥心中一颤。 “您担心蒙古和女真联合起来，会直接攻打山海关？这怎么可能？” 萧遥的敏锐，让威远侯再一次真心的笑了。 “战场上，兵法诡橘奇兵不断，没有什么不可能。没有将士的草原人，就是一群狼。你要纵观全局，做到敌人任何方向来攻，都要镇定自若，胸有成竹。” 萧遥慢慢咀嚼威远侯的话，一时心乱如麻。 他虽然博览群书，武艺超群，也见过生死，但是还没有亲临过真正的战场。 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哪怕你个人武艺再高，也是死。靠的是兵法战术，还有对战局冷静的把握、安排。 萧遥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对威远侯道：“父亲，我也是萧家军一份子，如果战事起，我希望也能略尽绵力。” 威远侯畅快的笑出声，高兴道：“你有这个心，为父很欣慰。不过山海关有我和你大哥他们就够了，你要保护好五皇子和明珠郡主。万一战事起，你们就先行离开。” 萧遥本想分辩，不过看威远侯的意思，是不会同意自己上战场，也就暂时没有反驳。 威远侯只当萧遥已经听进去，轻笑道：“你回去休息吧，记住，别再让五皇子去山海关。” “是。” 回到清波院的萧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会儿想到，命不久矣的母亲。一会儿又想到，要保护明珠郡主和五皇子。 一会儿还能想到，浴血沙场奋战的父亲。 还记得小时候，有次偷偷跑去山海关，正值女真来犯后，那遍地的死尸，鲜血淋漓的画面，还有无处不在的哀嚎，让自己做了好久的噩梦。 还是老师来后，自己才慢慢走出阴影。 对于山海关可能起战事的事他也曾和燕容凌探讨过。当时都认为，女真势弱就算攻打山海关，也只是垂死挣扎。 而蒙古吞并女真，再攻山海关，至少是两年之后的事，从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第二百九十章 岁月静好 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还不是确切消息。萧遥由衷希望，自己和燕容凌推断的，才是正确的。 哪怕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萧遥向母亲和祖母请安后，还是到了总督府。 一进内院，就听见叫好声不断。 原来，是钟家兄妹手痒，正在那里切磋，叫得最大声的，莫过于燕长信和燕少洵。 燕少洵穿过来这几年，也看了不少对打，不过都觉得没有钟家兄妹打的好看。不同于电影上，或者是后代电视剧里面的飞檐走壁，这样拳拳到肉才是最真实好看的。 燕长信自然是为娇娇加油助威，有这样一个武力值爆棚的心上人，他觉得与荣有焉。 看萧遥走进来，钟子斌忙虚晃一招，退开三步，做了一个休战的手势。 “萧遥，来，我们过两招！” 萧遥活动一下手，解开外面的大氅，露出穿着玄色劲装的身躯。笑道：“好啊！” 钟桃娇擦擦汗，推拒着燕长信披过来的大氅，嚷嚷道：“等一下，等一下，我看明珠起来没有，上次听说你们在山海关一战后，她一直想看得很。” 说完，不等萧遥和大哥回答，一溜烟跑回后院。 燕少洵叹道：“可惜我错过练武的最好时机，如今只能望洋兴叹。” 钟子斌接过毛巾擦擦汗，笑道：“少洵，你也不错了，至少比长信好，他肯定打不过你。” 燕长信闻言一挑眉，敢怒不敢言，未来的大舅哥，不敢回怼。 还是萧遥看不下去道：“人各有所长，长信已经很厉害了，论起陶朱之才，无人能敌。五皇子天潢贵胄，本也不必靠武艺防身。” “萧遥，你这话有点双标哦！就是双重标准的意思，难道你选择六弟，不是因为他文武双全？要是我也能有他的身手，你也许会选择我。” 燕少洵抓住机会，又一次公开挖墙角。 萧遥不想，燕少洵当众又谈此事，笑道：“五皇子，我选择六皇子，不是因为他文武双全。” 燕少洵穷追不舍：“那是因为什么？出身？不是英雄莫论出身吗？” “英雄莫论出身，可皇位更迭，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是规矩。六皇子身为元后嫡子，本就是储君人选。” 萧遥受老师谢道林熏陶多年，对忠君爱国有着近乎固执的坚持。 以前他愿意做闲云野鹤，是为不争。如今他愿意鲲鹏展翅，是为争。自然，要选择最能让他信服的君主。 燕少洵心中恼怒，不过脸上还是笑道：“萧遥，你这太伤我的心了。要是你愿意襄助我，就是一字并肩王，我也愿意。” “好大的口气！” 一听这声音，燕少洵条件反射捂住嘴。顾芳华过来了，她那么支持燕容凌，肯定就是一顿爆搓。 顾芳华显然刚起不久，还有点睡眼惺忪的模样。 头上半低的堕马髻，只斜插了一支金钗紫水晶步摇，悬挂的流苏，随着顾芳华一举一动，轻轻晃动摇曳着风情。 内里是大红蜀锦的斜襟襦裙，脖子上是白狐围脖，外面也是一件白狐大氅。俏生生立在雪中，仿佛你朵白梅，露出一点红蕊。 “燕少洵，你再怎么样，萧遥也不会帮你的，下次再看见你挖墙角，我就告诉皇帝舅舅。” 燕少洵连连作揖，求饶道：“明珠表妹，你也要可怜可怜我呀，要不萧遥给六弟，叶十三给我，也算公平？” “你做梦！萧遥是容凌哥哥的，叶十三以后也是容凌哥哥的。” 面对如此娇蛮的顾芳华，燕少洵竟然觉得十分好看。 “明珠，刚才让你用早膳你不起，现在听说比武，一下就出来了？” 顾芳华斜睨他一眼，来到石桌旁，小满子忙垫上灰狼皮褥，供她坐下。小圆子拎着食盒摆上石桌去，再替顾芳华布好碗筷。 “你们不是要比试，快点啊！我可是专门出来看你们打的。” 钟子斌和萧遥，都不约而同对顾芳华无奈一笑。也只有她敢说话这样肆意，却又不讨人厌弃。 钟桃胶看顾芳华用早膳，感觉到自己刚才打斗太激烈，也饿了。忍不住也拿了一个碗，舀了一碗蘑菇鸡丝粥。 一直看戏的顾世年，放下手中的兵书，走过来，也在石桌前坐下。 “好了，可以开始了。切磋而已，点到为止。” 萧遥和钟子斌对视一眼，缓缓拉开架势，握紧拳头，整个人蓄势待发。 钟子斌性子急切点，迫不及待的一招“猛虎下山”进攻过去。萧遥轻松接下，两人你来我往，拳打脚踢。 钟桃娇大呼过瘾，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顾芳华则觉得太快，实在看不清楚。 转眼之间，两人就贴身过了上百招。 随着双方各一记侧踢，两人各吃一脚，退后几步，竟然是势均力敌之相。 顾芳华咬了一口蟹黄汤包，喝了口鸡丝粥，撇撇嘴道：“这是开胃小菜吗？你们不是有场比拼兵器的，再来啊！” 顾世年一爆栗，敲在顾芳华额头上，笑骂道：“你以为是戏台上的把戏，还要依你喜欢的来？用了兵器，万一谁受伤，你不难过？” “也是，好了，你们就这样打吧。这辽东的冬天可真冷，我觉得快冻僵了。” 京城也冷，不过远没有辽东这么冷。 萧遥本有心试试昨夜学的刀法，不过这里空旷，顾芳华坐久了怕是会冷。 “不打了，我们还是进去坐吧，里面烧了地龙。” 这话深合顾芳华之意，拉着娇娇一起去了正厅，几个人随意歪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没说几句，顾芳华就发现今日萧遥异常沉默。 “萧遥，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岳氏又作妖？还是谢姨或者姨祖母出事了？” 萧遥看着顾芳华有点担忧的眼神，忙打起笑容，回答道：“没有，郡主，我一切都很好。” 燕少洵在旁边啧啧称奇，非要捋虎须，戏谑道：“明天，要不是知道你和六弟亲近，你这么关心萧遥，我还以为你琵琶另抱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娇娇，给我揍他！” 第二百九十一章 蓄势待发 顾芳华一声令下，在钟子斌和燕长信若有若无的帮助下，钟桃娇按住燕少洵。 “救命！来人！” 娇娇狠狠给了燕少洵几拳，揍得他求饶不已，连声哀嚎，只差没有竖白旗。 顾芳华看得捧腹大笑，还是顾世年厚道，喝止道：“娇娇，明珠，你们不要仗着五皇子性子好，就没规没矩。” 娇娇退下来，燕少洵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哀嚎道：“长信，你真不考虑考虑？家里有只河东狮，吼起来你才知道厉害！” “多谢，娇娇很好，得她一人足矣。” 燕长信可不上当。 顾世年哭笑不得，笑骂道：“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五皇子如此无赖？” “顾二哥，你觉得我在皇宫敢肆意妄为吗？燕容凌武功那么好，都是被暗杀练出来的，我这样的出身，人家根本看不上。要不然，早见阎王去了。可都是一父所出，凭什么就没有机会？” 燕少洵说得情真意切，在场的除了顾芳华，多少都有点被他打动。 顾芳华随手抓了几颗松子剥壳，然后刻意将外面的皮吹得到处都是。 看大家目光聚集过来，才笑道：“这生在帝王家，享受了别人没有的荣华富贵，自然要承受这天上地下的天壤之别。” 然后，顾芳华紧盯着燕少洵，轻轻道：“你要是不争不抢，做个闲散王爷，谁会容不下你，少你一碗饭？是你心比天高，妄图去争才会不甘。燕少洵，你要争我不拦，可以堂堂正正来争，不要背后耍暗箭。” 这一瞬，燕少洵有种感觉，顾芳华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了。 作为穿越者，本就该是王者巅峰一样的存在。可他穿越过来之后，除了刚开始时一切顺利，就是在顾芳华这里处处碰壁。 如果能拿下顾芳华，他早就有了同燕容凌、燕祈喧三足鼎立的本钱。 怎么会像现在一样，被发配到辽东，只是为了给顾芳华当挡箭牌。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最后讨皇帝喜欢的路，都因为隔得太远行不通。 “明珠，我即便要争，也是堂堂正正的争，你放心，我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燕少洵说得再诚恳，也打动不了顾芳华。 “好了，不说你了。萧遥，你真的没事？难不成和我有关？有话你就说。” 顾芳华的性子，还是这样直来直去，萧遥笑了。 斟酌一下，开口道：“说起来，是有点事。草原有消息传回来，蒙古四部统一了，推举赫舍敏为大汗。很有可能女真和蒙古要联合起来，进攻山海关。” 萧遥把这消息一说，正堂里突然安静下来。 紧接着，钟子斌兴奋道：“你的意思是要打仗了？我赶上大仗了？” 钟桃娇也兴奋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兄妹俩欢呼雀跃，顾世年却几步走过来，望着萧遥，严肃道：“这消息可真？” “这是我父亲说的，已经向朝廷上了折子，应该是真的。只不过蒙古和女真如何联手，现在没有消息。” 萧遥刚说完，就看见地上的燕少洵凑过来，眼神里也难掩兴奋：“萧遥，我们遇上大仗了？” 说完还喃喃自语道：“果真老子有主角光环！” 只有顾芳华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们几个，觉得他们脑袋被驴踢了。 “燕少洵！钟子斌！娇娇！这是要打仗了，会死很多人的，你们还在欢呼雀跃，想打战，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钟子斌收起笑容，正色道：“明珠，是别人打上门来，不是我残忍好战。” 钟桃娇也道：“对，他们敢来打我们，我们自然要揍得他们满头包，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明珠，我们并不想开战，可也绝对不怕开战！身为大周皇子，能亲临这样一场战斗，我站上山海关城楼，就是活生生一面旗帜啊！能激励大周将士，稳定军心！” 燕少洵越说越兴奋，老天终于给他开挂了，他要在这里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赢下山海关将士对他的爱戴，以后他就是大周的战神王爷，萧家军变为他的私军。 某位伟人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 要是有了威震天下的萧家军，将来随便以勤王的名义杀回去，成王败寇，还不是胜利者写史书？ 萧遥并不知道燕少洵所想，反而对他不怕开战的言论，表示赞赏。 “五皇子，想不到你如此热血爱国。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一日，你站上城楼，萧遥愿为五皇子做挡箭牌。” 眼看大家都被燕少洵感动，顾芳华也是无力吐槽。 干脆趴桌子上笑道：“事情还没有发生呢，当然热血沸腾的。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会被吓得尿裤子也说不好。” 顾世年又一个爆栗敲过来，怒道：“明珠，你再这样口无遮拦，我就告诉祖父接你回来教养。” 顾芳华吐吐舌头，俏皮的做了一个鬼脸，这才闭口不言。 萧遥忍不住莞尔，对顾世年道：“当然，这只是猜测，还没有证实。如果战事起，我们可能要提前回京。” 看娇娇和明珠都要说话，萧遥又正色打断：“你们别来添乱，就是对山海关最大的支持。术业有专攻，你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燕少洵本想反驳，不过又想到事情还没有发生，争执又有何用？ 这才闭口不言。 此时，总督府门口来了一个丫环，满脸泪痕，急匆匆对门口的御林军侍卫道：“我是威远侯府老夫人身边的丫环鹿儿，有急事求见四少爷，就是萧遥。” 侍卫不敢怠慢，很快通知了绿菊，绿菊又报到正堂。 “禀郡主，外面来了个福灵郡主身边的丫环鹿儿，想要求见萧公子。” 顾芳华看向萧遥，萧遥微加思索，点头道：“祖母身边是有个二等丫环叫鹿儿，是魏嬷嬷的干女儿，很得器重。” “那让她进来。” 萧遥有点着急，道：“不用了，还是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 “等等！我也要去！” 顾芳华莫明其妙，觉得鹿儿来得突兀奇怪，也想跟去看一看。 第二百九十二章 长街惊心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二百九十二章长街惊心大家听说是福灵郡主身边的丫环求见，怕是威远侯府家务事，都避嫌并没有一起。 只有顾芳华不怕闲话，也无惧于闲话，跟了上去。 门房处，翘首以盼的鹿儿，远远看见萧遥的身影，就已经哭着扑了上去。 “四少爷，你快回去看看，夫人突然吐血晕倒了。老夫人急得不行赶过去，路上摔了一跤，头破血流，魏嬷嬷急得不行，让你快回去。” 萧遥听到一半，得知母亲吐血昏倒，就已经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嗡嗡作响。 再听到祖母也受伤，更是归心似箭。 “郡主，你留在这里，我先回去一趟。路非，快备马，快！” 萧遥扭头就吩咐路非，要不是这里到威远侯府还有些距离，估计他就直接奔回去了。顾芳华听说谢氏吐血，福灵郡主摔跤也很担心。 “萧遥，我也去看看谢姨和姨祖母。” 萧遥还沉浸在极度担忧中，根本没有听见顾芳华说什么，也没有说话。 鹿儿就已经接话道：“老夫人说了，郡主要是有空，可以去见夫人一面。夫人可是把萧家长媳的传家宝，都给了郡主。” 顾芳华想起那套价值不菲的首饰，如今知道它意义重大，更坚定要与萧遥同回去。 “小满子，快去备马！” “郡主，还是给您备马车吧，您又不会骑马。” 顾芳华看路非已经牵马过来，把大氅背后的观音兜带上，遮住脸。笑道：“马车太慢，我骑马。路非，把你的马给钱公公，让他带我。” 萧遥归心似箭，也没有考虑太多，路非牵过来的，一共只有三匹马。 萧遥一匹，钱公公带顾芳华一匹，路非和路常一匹。 鹿儿眼看着他们一骑绝尘而去，低头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留在门口等小满子牵马出来的小圆子，意外捕捉到这个微笑。仔细一琢磨，觉得不对劲后，火速派人通知顾世年。 又让人扣下鹿儿，很快和牵马出来的小满子追了上去。 萧遥心中有事，频频挥动马鞭，胯下的骏马跑得飞快。钱公公带着顾芳华紧跟其后，路非他们在最后。 眼看着，前面就是沈州比较繁华的长宁街，萧遥怕伤了人，把马速降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从左边巷子窜出一匹快马，直直朝萧遥的马撞去。 萧遥条件反射，想拉缰绳避开，可又想着身后人就是顾芳华。万一他后退，会撞上顾芳华，干脆咬牙死命一夹马腹，往前争取避开。 钱公公勒住马身，亲眼目睹快马如疯癫状态，从眼前一闪而过。 哪怕萧遥避得再快，也被这疯马撞到了马匹后侧，雷霆万钧冲势之下，马儿往旁边倒去。 还好萧遥身手不凡，双脚轻点马蹬，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落地。 两匹马撞在一起，倒在一堆，摔出去老远。还好周围行人不多，都是些商贩，见势不对马上就跑，都没有大碍。 顾芳华亲眼所见这一幕，吓呆了，等看见萧遥脚踏实地，这才后知后觉尖叫起来。 “萧遥！你没事吧。” 顾芳华想下马，却听到钱公公沉声道：“郡主，坐稳了，可能有点小麻烦。” 坐在钱公公背后的顾芳华，心中漏跳一拍。 难道这马不是意外？而是阴谋？顾芳华脱口而出道：“钱公公，我不走！你要帮萧遥！” “郡主，奴才的任务是保护你。” 钱公公打算调头，顾芳华探出头道：“我不管！要同萧遥一起！萧遥！有刺客，小心！” 落地之后的萧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正想往顾芳华面前而去，右边突然奔过来一群疯牛。 几十头强健的大黄牛，不知道发什么疯，个个口吐白沫，两眼通红。埋头朝这边冲来时，整个大地都感觉得到震动。 顾芳华已经看傻了，疯牛冲过来，就是头大象也会成肉泥吧？ 还是钱公公反应迅速，伸手用什么东西在马脖颈上一扎。吓呆了的马儿受刺激之下，终于甩开四蹄，一路狂奔。 萧遥也见势不对，提气纵身，跳上了对面二楼的屋顶。 只有路非和路常，反应慢了一点，不过在疯牛横扫之前，还是狼狈跳了下来，只受了点擦伤。 已经在安全地带的顾芳华，刚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又担心起前面的百姓。 这疯牛冲过去，可是繁华街道，会死伤多少人啊！ 果然不出顾芳华的担忧，疯牛冲过大街。大街两侧的还好些，那些避让不及的街中间行人，被疯牛冲撞得惨不忍睹，惨叫声、哀鸿声，哭声不断。 顾芳华忍不住闭上眼睛，这背后之人太过恶毒，为了刺杀萧遥，简直不把这些寻常百姓当人。 不过，反正萧遥就那么一个对头，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 正当顾芳华想着，空中一点银光划破长空，直直朝顾芳华背后而来。顾芳华茫然不知，站在对面的萧遥却看得清清楚楚。 “明珠！” 萧遥拼命往这边飞纵，不过他轻功再快，也快不过精铁打造的长箭，转瞬长箭就到了顾芳华背后。 前面的钱公公，似有所觉，在萧遥大吼时，人已经腾空而起转身。 正好看见长箭袭来，钱公公运气在手、沉腕落刀，匕首勉力挑开长箭，让顾芳华逃过一劫。 可这一口气的动作下来，钱公公也无力再回到马上，干脆落地在顾芳华身侧，谨防还有后续刺杀。 果然，钱公公一落地，就看见空中又有点点银光快速袭来，避不开就只能奋起迎上去，顺势一脚踢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惊开始狂奔，正好避开钱公公打落第二支箭后，紧跟着的第三支箭。 所有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萧遥扑过来时，顾芳华的马已经奔出去一丈远。他心急如焚，看见后面有人骑马而来，直接将他拉下马，抢了马追了上去。 钱公公挡下长箭之后，也心急顾芳华的浅薄骑术，担心她控制不住马儿。 跟着萧遥的样子抢了匹马，也追了上去。 等钟子斌兄妹俩，带暗卫和御林军追来时，现场只有受了伤，没抢到马，来不及追上去的路非。 第二百九十三章 英雄救美 路非看到钟家兄妹，喜出望外大叫道：“郡主她们就在前面，快追！” 钟家兄妹也看到了，现场到处一片哀鸿，心里更是着急，马鞭挥得飞起，拼命驾马追上去。 当时钱公公看空中几点银光，心知自己挡得了一支，很难挡得住后续。刺客中明显有人埋伏了神射手，要真是让明珠郡主留在马背上当靶子，估计要中招受伤出事。 权衡之下，不如让明珠郡主先骑马离开，对方神射手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如今，钱公公只希望，明珠郡主能握住缰绳不放，只要不被马儿甩下去，就能支撑到自己去救她。 不过钱公公高估了顾芳华，马匹骤然飞奔，顾芳华哪里会什么拉缰绳？ 她整个人惯性往前一倒，干脆直接搂住马脖子不放。马儿不舒服，拼命蹶动后蹄，想把顾芳华甩下去。 但顾芳华也知道，马跑这样快，要是自己被甩下去了，估计就是头破血流毁容的下场。她可不想做个残废，只能拼命的抱住马脖子。 这一人一马僵持着，飞速往前面奔去。 萧遥将马儿的速度提到最高，十来息后，终于看见顾芳华的马。 可一眼望去马上空空如也，萧遥当时就觉得整颗心都停止了跳动。再定睛一看，灰白色的马背上，白狐大氅紧紧贴在上面。 随风轻轻晃动，还能时不时看见，底下有大红颜色一闪而过。 再追得近些，萧遥还可以看见顾芳华紧紧趴在马背上，头上的堕马髻已经全部散开，乱成一团。 “明珠！” 萧遥放下心来，一边使劲夹马肚，一边大声呼唤顾芳华。 伏在马背上的顾芳华，此时都快被颠簸的马儿弄吐了。眼前两侧景物“嗖嗖嗖”往后闪，头晕眼花，快要坚持不住时，耳边却传来萧遥的声音。 “明珠！” 萧遥追来了？ 顾芳华晕乎乎的脑袋瓜子，下意识的清醒了几分。有他在，他肯定会救自己，不会被摔断胳膊腿毁容了。 她试着想回应，可一张口，风就灌进嘴巴，话就被风吹散。 再动一动，更觉得浑身的骨头要散架了，双手被抖得抱不住，大腿两侧磨得火辣辣的疼，都快要夹不住马腹。 顾芳华有点委屈的滚下两串泪珠，萧遥怎么还不来救她？ 萧遥也想马上救她，可现在马儿受惊，本就跑得疯快，加上顾芳华死死勒住马脖子，马儿不舒服自然跑得更快。 想救也无从下手啊！ 只盼着能骑马先追平，再想办法过去帮她控制马。 “明珠！你再坚持一下！” 顾芳华忍不住噘起小嘴，喃喃自语道：“坚持不了啦。” 眼看着又过了几息，萧遥的马距离顾芳华只差一个马身，就能追上顾芳华，可前面却出现了东城门。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顾芳华的马已经来到了东城门。 沈州几个城门口，都设了路障，方便检查来往车辆马匹。见路障就要停车下马，检查过后才能出入。 而顾芳华根本控制不住马，眼看着就要撞上去。 看来还是躲不过毁容，顾芳华悲哀的想着，忍不住闭上眼睛，双腿和双手的劲一泄，整个人飞了出去。 萧遥在后面看得是目龇欲裂。 他双脚使劲踩马蹬，又一掌用力拍向马头，借着腾空那股劲，追上顾芳华的身形，伸出双手抱住她。 练武之人，轻功都是那口气，能空中抱人三百六十度旋转无数圈，还能公主抱稳稳落地的，只存在于玄幻。 至少，萧遥不行。 他在空中抱住顾芳华时，就将她的头按向自己心口，随着那口真气用尽，两人往下摔时，翻身垫在下面。 “砰！” 两人砸在地上，萧遥的背先落地，虽然他使了巧劲卸了大部分冲力，可仍然受了重击。 萧遥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被他死死锁在口中，但唇角的血丝还是忍不住，呈一条细线流下来。 光落地重击还不算，那巨大的惯力，还带着萧遥和顾芳华，在地上滚出去差不多一丈，这才停了下来。 顾芳华被滚得头昏眼花，虽然有萧遥护住头和腰，不过手臂和腿还是有擦伤。 她趴在萧遥身上，轻轻痛呼一声，然后抬起头，就看见萧遥双眼紧闭，已经完全昏迷。 他的头侧向一边，唇边鲜血直流，平时俊美白净的脸，如今简直没有一丝血色。 顾芳华心中一慌，难道萧遥死了？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腰上那支手，牢牢的扣住她的腰。萧遥人都昏迷了，竟然还把她箍得死紧。 “萧遥！你别死啊！” 顾芳华着急的嚷嚷，她真的怕萧遥为了救自己死了。 而顾芳华和萧遥骑的马，则一前一后往路障撞去，撞坏了木质栏杆，被后来反应过来的官兵，长枪戳死在城门口。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久经考验的东城门官兵应接不暇。 再看顾芳华和萧遥重重摔在地上，一时之间都没有人敢上去查看。 此时，落后一点的钱公公终于赶到，当他看见地上躺着两个人时，也是差点被吓死。翻身下马来到顾芳华身边，看见她目光清澈，毫无痛感，这才放下心来。 “钱公公，快来看萧遥！” 顾芳华现在都不敢动了，生怕趴在萧遥身上的自己，会让萧遥伤上加伤。 钱公公一过来，也看见了萧遥脸侧的一滩血迹，忙伸出手去探鼻息，又在颈部摸了一下有无起伏。 等感觉到颈部还有起伏，这才放心对顾芳华道：“郡主，没事，死不了。” 顾芳华喜极而泣，埋在萧遥胸口，仔细聆听那心脏起伏的声音，虽然微弱好歹还有。萧遥不会死了！ 钱公公也看清楚了萧遥护顾芳华的姿势，心中暗叹：难怪太后娘娘同意郡主来玩，这萧遥的确是会用命保护郡主。 他轻轻掰开萧遥的手臂，将顾芳华拉起来，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芳香四溢的药丸，塞进萧遥的嘴里。 “郡主放心，萧遥没事了。” 顾芳华泪眼婆娑，半跪在地上看着萧遥直掉眼泪。 “那他怎么还不醒？” 第二百九十四章 讨个公道 钱公公安慰道：“估计是受了点内伤，已经服了灵药，很快就没事了。https://” 说话间，随后一步的路常也赶到了，他赶紧将萧遥扶起来，靠在自己肩膀，吼道：“明珠郡主和四少爷在此，你们还不快点来护驾！” 东城门的官兵，这才如梦初醒，一窝蜂跑过来，将顾芳华和萧遥周围，围得是水泄不通。 落后一步赶来的关山，眼看刺杀再也无望，只能含恨退了回去。 钟子斌兄妹赶来时，萧遥已经苏醒，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路常找了辆马车，让萧遥躺在车上，同钟子斌他们护送回总督府。 赶车的是钱公公，车厢里只有萧遥和顾芳华。 马车不大，萧遥只能半躺在坐垫之上，所有的靠枕，都垫在他脑下。顾芳华随意将头发编了发辫垂在身侧，坐在他旁边，担心的看着他。 萧遥五脏六腑，如着火般焚烧，可那灼烧之痛，不及看见顾芳华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泪珠儿如断线珍珠般肆意抛洒的心疼。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郡主，我没事，你别哭了。” 顾芳华如何能不哭？ 她刚才经历了生死一线，担心、害怕，也有点迷茫，还有点不想承认的心动。 担心萧遥的身体，害怕他因为救自己，而落下什么隐疾。迷茫萧遥对自己的舍生忘死的好，再一次以命相救。 上次还可以借口，萧遥是担心无法向外祖母交代，所以与自己生死与共。而这次呢？他也是因为责任，害怕无法交代吗？ 心里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悸动，同当初喜欢上燕少洵一样。 顾芳华本以为自己所有的情意，已经在上一世用尽，今生能有人相敬如宾，就已经满足。可如今，她有点抗拒这样的心动。 “萧遥，你为什么要救我？” 萧遥动了动嘴唇，实在是看着顾芳华清澈明亮的眼睛，不能违心的说出，只是为了责任的话，最终选择闭口不言。 顾芳华得不到萧遥的回答，也不气馁，她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萧遥之于她，究竟代表什么。 紧跟着，得到消息的威远侯，也匆匆赶了过来，正好遇上了，准备回总督府的钟子斌他们。 “钟贤侄，郡主没事吧？” 钟子斌抱拳行礼道：“侯爷，郡主倒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萧遥为了救郡主受了重伤，现在就在车上。” 萧遥听见威远侯的声音，一时情绪有点激动，想坐起来，却几次都没有成功。 顾芳华知道他关心什么，按住他的手，掀开厚重的车帘，问道：“威远侯，侯夫人和姨祖母没事吧？” “当然，她们都很好。郡主怎么会惊马的？听说还有人放冷箭，到底怎么回事？” 威远侯一知半解，刚才又听说是福灵郡主身边的鹿儿，将萧遥和顾芳华骗出来，已经快要到发火的边缘。 谁知道提起此事，顾方华比他还要恼火。 “威远侯，这次刺杀萧遥和我的人，都是同一个人。萧遥和我除了你家二夫人，根本就没有仇家。你说你已经将她禁足，如今在我看来，远远不够。” 威远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会当街刺杀萧遥的，当然只有可能是和岳氏有关的人。 “威远侯，本郡主一直敬重你镇守山海关多年，劳苦功高。可如今本郡主要为萧遥和自己，讨个公道。” 威远侯沉下脸，不悦道：“郡主，你可有证据。” “有些事不需要证据，谁得利谁就是凶手，萧遥死了对谁有好处？不是岳氏就是萧磊，威远侯，你看着办吧。” 顾方华才没有精神和威远侯闲扯，现在主要的是，要先治好萧遥身上的伤。 萧遥一直没有说话，当听说母亲和祖母只是虚惊一场时，他这才慢慢闭上眼睛休息。 顾芳华又想起一事，问道：“威远侯刚才有一群疯牛冲过来，伤了不少人，，不知道现在制伏没有，还有没有伤到百姓？” “郡主放心，疯牛过了长安街，就渐渐地已经恢复正常，如今三五成群就在长安街边上。我已经让人查过，好像是服了风草，才会短暂发疯。” 听说疯牛已经不伤人了，顾芳华这才放下心来，刚才那一幕太过血腥。 回到总督府，等请来的大夫，认真看过之后，都说萧遥底子很好，又服了灵药，没有什么大碍。 顾芳华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回房沐浴更衣，又看见被萧遥派去监视关山他们的路青回来了。 路青禀道：“少爷，属下该死！关山如何出门，属下丝毫没有察觉。不过他回来时，被属下发现。” 萧遥轻声道：“他去哪里了？” “属下不知，但是属下看见长锐和陈羽，他们和关山一起，陈羽手中还拿着一副弓箭。” 顾芳华一听，怒道：“惊马、疯牛、冷箭！肯定都是他们干的！” 威远侯脸色也愈加深沉，这些人不同于周氏，有了嫌疑自然要抓起来。转头吩咐道：“派人去将关山、陈羽、长锐等人拿下。” 顾芳华想起先前千钧一发时，自己生死一线狼狈的样子，愤慨不已。 吩咐道：“小满子，你带御林军同去，他们涉嫌刺杀本郡主，人要交给本郡主来审。” 威远侯看过来，似乎不愿意。 顾芳华站起身，向威远侯展示了一下，手肘，腿上被磨破的衣裳。 然后当众高声道：“去把我刚才那件白狐大氅拿来，让威远侯看看，本郡主作为苦主，能不能自己讨个公道？” “郡主严重了，关山等人，我会严加审问，请郡主放心。” “放心？你凭什么让本郡主放心？你母亲中毒，你妻子被人害的快要死了，你嫡亲的儿子接二连三被刺杀！你还要我放心？” 顾芳华越说越火大，姜皇后她都敢正面杠的人，何况威远侯！ “要不是你再三包庇岳氏，她今日还敢公然行刺吗？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真要本郡主或者五皇子出事。你们满门抄斩吗？钟子斌，带人去把他们抓来，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一顾芳华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最后底牌 如此强横的顾芳华，让威远侯又一次刷新了，对她的认识。 他还是不愿意，把关山等人交给顾芳华，毕竟那些人都是曾经追随过自己的将士，还曾是岳将军的手下。 “郡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过来，看我们审。” 顾芳华丝毫不让，被眼泪冲刷过的眼睛，因为愤怒，神情激动，而瞪得老大。 “我说了，人由本郡主来审！你要是怕我冤枉你小妾，也可以来看本郡主审，最好把你其他儿子都带上。要是让本郡主知道，还有其他人参与此事，也好一起就办了！” 威远侯被梗得说不出话，只好看向燕少洵。 “五皇子，还请你同明珠郡主好好解释一下，我绝对不会包庇岳氏。要是萧磊他们兄弟三人，参与了此事，我照样大义灭亲。” 燕少洵摆摆手，刚才那个愤怒的顾芳华，如同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好看炫丽得让他忍不住心动。 “威远侯，本皇子也觉得，明珠遇刺，必须要把凶手找出来。否则，本皇子也无法向太后祖母，还有父皇交代。” 燕少洵公然的袒护，让威远侯进退两难，他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萧遥，只能退一步。 “那好，到时候人就交给郡主，无论查出来幕后主使是谁，都交由郡主处置。我保证，绝不袒护。” 萧遥听威远侯如此说，有点意外，不过经此一事，他意识到母亲在侯府，太不安全了。 “父亲，祖母那里的安危，就请父亲费心了。我一会儿让路常去把母亲接过来，我受伤了，她在总督府，想探望我也方便。” 萧遥刚说完，威远侯也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萧遥，你是怕有人对你母亲出手？” 萧遥看威远侯直言不讳，也没有再拐弯抹角。回答道：“是。岳氏掌控了侯府二十多年，周氏身上太多太多巧合，留母亲在侯府，我不放心。” 威远侯看着萧遥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不信任，心中刺痛一下。 “萧遥，我知道你有怨，我会护着你母亲。” 萧遥嗤笑一声，转而声音悲伤下来，转头道：“父亲，你还是让我同母亲，能多一点时间陪伴吧。” 谢氏的身体，已经快油尽灯枯了，这是事实无法回避。威远侯无言以对，只能默默转身离开。 去抓捕关山等人的彦军和小满子，都扑了一个空。 关山等人已经逃脱了，他的住宅下面，竟然有三条密道。 威远侯接到消息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来到鎏英院。 谢氏还没有接到消息，不知道关山他们有没有一举成功，杀了萧遥和顾芳华。听说威远侯来了，这才有点怀疑，难道又让他们逃脱了？ 威远侯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岳容，关山、陈羽都是你的家将，他们刺杀明珠郡主和萧遥，是不是你指使？” 岳氏心里有点慌，不过尽量保持镇定。 抬手理了理鬓发，缓缓道：“侯爷有什么证据？关山他们是我爹留下来的旧人。侯爷血口喷人，总要有一点证据才行。” 威远侯看岳氏死不承认，冷声道：“这沈州只有这样大，除非关山他们上天入地。否则没有我萧靖揪不出的人。” “那侯爷请先抓到人再说。没有证据，侯爷就动这些曾为山海关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将士，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听闻岳氏的话，威远侯不怒反笑。 对于岳氏，他已经用掉了最后一丝怜悯，只剩下后悔自己曾经眼瞎。 “岳氏，我曾经答应过磊儿，无论如何，磊儿都将是我的世子，将来承继威远侯爵位。你敢不敢对天发誓，如果是你指使关山他们刺杀萧遥，那磊儿永远承不了威远侯爵位。你敢不敢？” 岳氏看威远侯，紧紧的盯着自己，眼里满是怀疑，一时紧张，只想着要蒙混过关，誓言脱口而出。 “关山他们不是我指使的，我没有想杀郡主和萧遥。要是我指使的，就让磊儿他们兄弟三人。不得好死！” 威远侯这才略略放心，岳氏总不可能，拿自己的三个儿子开玩笑，许这样恶毒的誓言。 “好，我姑且相信你。” 而清华院这边，周氏已经收到了，刺杀失败的消息。又听说全城戒备，威远侯派了亲卫，明珠郡主派了小满子，都在满城地毯式追查关山他们，这才感觉到了不妙。 “来人，二少爷呢？。” “回二少夫人，二少爷出去了，还没有回府。” 周氏有种感觉，明珠郡主向来不吃亏，这次差点被刺杀，肯定会把整个沈州翻过来。 她可不会顾忌自己是萧家媳妇，就要如威远侯一般有真凭实据才会动手。 明珠郡主一声令下，非要把自己抓起来，那自己根本跑不掉。要想办法自保了，看情况，应该还有些日子，联军才能攻打山海关。 自己等不到里应外合了，现在，只能用最后一张底牌自保。 “来人，去告诉大少夫人，我要去探望母亲，问她去不去？婉儿，再把库房里那支百年老参带上。” 丫环婉儿诧异道：“二少夫人，您是要探望兰苑吗？” 周氏冷冷看她一眼，轻叱道：“闭嘴，出去，外面等着。告诉二少爷的人，我只是去探望母亲，还有大嫂作伴，他不放心可以一起。” 婉儿被周氏阴冷的目光一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马上道：“奴婢马上去。” 周氏打发她出去后，赶紧在里面换上紧身衣。又将惯用的双刀，拢在外裳宽大的袖子里，对镜看了看没有破绽，这才走出去。 因为打着探望母亲的旗号，萧鑫留在院子外的人也不敢阻拦。 周氏带着丫环、仆妇，堂而皇之走出了清化院。 跨出院门那一刻，周氏忍不住回头一看，这个院子从今以后，就只能是回忆了。 周氏微微鼻子一酸，但没有办法，这些年的日子都是偷来的。如今梦醒了，自己也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否则母亲和弟弟就会死。 周氏毅然转过身，往谢氏的兰苑而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威胁谢氏 兰苑向来清净，以前乏人问津，现在也只有萧遥每天踏足。 所以当花楹来报，说周氏来请安时，谢氏微微有点惊讶。不过她有点不舒服，并不想见外人。 “你出去告诉她，我一切都好，用不着请安。” 花楹看着谢氏苍白的脸色，忍不住眼中含泪，为这样好的夫人难过，没有多劝直接出去告诉周氏。 “二少夫人，夫人才喝了药睡下了。不方便见客，您请回吧。” 周氏扫了四周一眼，威远侯安排了不少亲卫保护谢氏，硬闯行不通，她是一定要见到谢氏的。 她拿出上次谢氏送的镯子，对花楹道：“还请姐姐帮忙，把这个镯子交给母亲，就说我有事相求，请母亲务必见上一面。” 花楹见无法劝退，只好又捧着手镯，回来禀告谢氏。 谢氏想起周氏这些年，谨小慎微从来没有为难过自己，叹口气道：“那好，让她进来吧。” 周氏如愿进来，一下就跪倒在谢氏面前。 谢氏吃了一惊，忙坐起来相扶，正准备开口询问，周氏却突然神色一变。将谢氏一把拉下床，又从袖口翻出一把短刃，很快搁在谢氏的脖子上。 “母亲，还请你救我一命。” 这变故，让跟随周氏的婉儿，还有谢氏和花楹，都惊呆了，茫然不知所措。 “啊！……二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了夫人。” 周氏将刀刃，往谢氏脖子上一递，沉声道：“不想她死，你们就马上把萧靖和萧遥找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兰苑里面传出来的尖叫，让威远侯安排在兰苑附近的亲卫，都赶了过来。 当看见是周氏挟持了谢氏，大家都惊讶万分。 “二少夫人，你快放了夫人，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夫人身体不好，你的刀拿远一点。” 周氏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我知道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才来探望，现在我想见父亲和四弟，你们马上去让人过来，我就放了她。” “侯爷出去了，四少爷在总督府，属下马上派人去传话。” 这事周氏也知道，因为有人发现了关山他们的踪迹，所以威远侯和本该接谢氏的路常，都前去抓捕了。 她干脆道：“好，快去。其他人都出去等着，在萧靖和萧遥回来之前，不准进来。” 众人忌惮周氏手中的谢氏，无奈之下都退了出去。 等人都退了出去，被挟持的谢氏，这才慢悠悠道：“你这又是何必？” “对不起，夫人，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借您一用，只要您不乱动，我保证不伤害你。” 谢氏叹口气，轻轻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足以让我死的事。” 谢氏愣了一下，最终没有说话。被拖下床站久了，腿有点软，一时支撑不住，半靠在周氏身上。 有气无力道：“你可以，等我先上床坐下吗？” 周氏默默将刀拿开一尺，然后扶着谢氏靠在床上，不过周氏躲在谢氏后面，又重新把刀架了上去。 谢氏平复了一下胸口的浊气，忍不住劝道：“周倩，你到底做什么了？侯爷向来厚道，对你和方氏也不错，有什么事可以商量。” 周氏没有说话，握着刀的手也纹丝不动。 得到消息的方氏赶过来，在门口怯生生道：“二弟妹，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方佩，这不关你的事，你也做不了主，回去吧。看在以往你还算对得起我的份上，我不难为你。” 方氏也想走，可如今侯爷不在府里，丈夫和两个小叔也不在，府里除了老夫人，就是她最大。 她不能走。 只好又苦口婆心劝道：“二弟妹，是二弟有什么事对不起你吗？我们可以商量。母亲身体不好，要是有个万一，你以后就无法立足了。” 周氏眉头微皱：“方佩，你不用说了，出去！要是在萧靖和萧遥回来之前，有谁再敢踏进来，别怪我心狠手辣！” 方氏忙不迭退出去，急得团团转。 福灵郡主很快也得到消息，知道周氏挟持了谢氏，那说明府里放女真刺客进来的内奸，就是周倩。 “快，派人去找二郎，只有他才有可能打动周倩。” 暗卫应声而去，魏嬷嬷着急道：“老夫人，那奴婢过去看看，要是二少夫人伤了夫人，怕是四少爷不会善罢甘休。” 福灵郡主沉吟片刻，吩咐道：“马上带我去兰苑，不进去，就在外面的定要在阿靖和遥儿进去之前，拦下他们。” 魏嬷嬷惊呼：“老夫人！你是担心，二少夫人挟持夫人，就是为了侯爷和四少爷？” 福灵郡主没好气怒道：“废话，她不是指明要见他们？这该死的岳氏，要不是她三番两次为周氏打掩护，早该把她揪出来了！” “难道岳氏和二少夫人有勾结？” 魏嬷嬷说的，也正是福灵郡主想的。她马上又吩咐：“来人，去鎏英院，把事情告诉彦军。让她把岳氏带过来，好与周氏对质。” 这边周氏在等威远侯和萧遥，却不知道，这次前去报信的亲卫，根本连总督府都进不了。 亲卫刚在门口表明情况，就被当成刺客一方，当场拿下。 先前的鹿儿自尽，御林军从头到尾都被骂得够呛，如今人人憋着一口气。遇上又来说威远侯府出事的，自然来一个打一个！ 萧遥躺在床上，本已经喝过药沉沉睡下，可不知怎么又梦到那个场景。 又一次感受被群狼活活吞噬的剧痛，将他从噩梦中惊醒。他痛苦的呻吟一声，坐在一旁的顾世年忙把他扶起来。 “萧遥，你怎么样？是身上哪里痛吗？” 萧遥定定神，看见是顾世年，这才慢慢平复剧烈的心跳。缓缓道：“我想喝水，路非他们呢？” “在西直门那边，找到关山他们了。” 顾世年说着话，又替萧遥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上。再道：“子斌他们兄妹，也赶过去了。明珠回去沐浴更衣，长信和少洵在下棋。” “路常还没有回来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何为爱情 顾世年看萧遥一饮而尽，笑着拿回茶盅，道：“估计都去围捕关山了，听说他们一行好几十人，还有重弩在手。” 萧遥凝神一叹，万一山海关真要起战事，那每一个将士，都是主力。可惜现在还出现内乱，这样消耗自家兵力。 “你别担心，没事的。萧遥，这次多谢你又救了明珠。” 顾世年有点戏谑的笑道，如愿看见萧遥的脸色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转为红润。 萧遥清清嗓子，有点不自在道：“顾二哥，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辽东是我家，要是明珠郡主在这里出了事，我怎么向皇上和太后娘娘交代？” “真的只是为了交代吗？” 顾世年看得很清楚，萧遥对明珠是不一样的，没有什么任务，会让人如此舍生忘死。 萧遥苦笑一声，低声道：“顾二哥，我母亲最多还有两个月时间，我会为母亲守孝三年。” 顾世年愣住了，好半晌才道：“明珠还小，再过三年也才十六岁。” 萧遥微垂眉眼，过了一会这才重新抬头，望着顾世年，坚定道：“如果承蒙太后和老太傅不弃，我愿意照顾明珠一生一世。” 顾世年知道，萧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么久了，终于听见他承认对明珠动心。 不过还是要再确定一下，问道：“萧遥，你可知道，如果你以后反悔了，或者有负于明珠。那你就是顾家和钟家共同的敌人，不死不休那种。现在还可以考虑。” “我不想再考虑，我承认，我对明珠，是不一样的。就算六皇子也喜欢她，我也愿意为她拼上一拼。” 萧遥真的不想再考虑了，人生苦短，后事难知，活在当下就好。 这是他最近的感悟，母亲的命不久矣，明珠的几番历险，让他有了同燕容凌一争的勇气。 何况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看不出来？ 这次辽东之行，五皇子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太后派顾世年，来考察威远侯府，还有探探祖母的心思。 既然钟太后和顾家都中意自己，自己也确实对明珠动心，那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走上一遭。 顾世年难掩赞赏的看着萧遥，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放心，六皇子虽然喜欢明珠，可明珠一直当他是哥哥。况且明珠对他曾有救命之恩，还有钟太后保驾护航，你们不会有问题的。” 房间里的两人，终于把话挑明，而站在门口的顾芳华，却默默转身退了回去。 “不要告诉萧遥，说我曾经来过。” 顾芳华慢慢走出去，脑海里却回荡着萧遥的话。这些原本该当着自己面说的情话，远没有当初燕少洵说得那般动听。 可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跳得这样快？ 顾芳华漫无目的的走着，脑海里，前世今生无数画面闪过。 前期甜言蜜语，殷勤体贴的燕少洵，后期翻脸无情，冷言冷语的燕少洵。还有大火中那灼烧的痛，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觉得浑身都痛得颤抖。 而萧遥，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好听的话，甚至在知道燕容凌喜欢自己时，还故意保持了距离。 可每当自己陷于危险当中，他都会毫不犹豫，以命相救。 上次甘愿一起被抓，自愿喝下哑药，几次挡在自己面前，如今又为了救自己身受重伤。 从马背上飞出去时的害怕，当萧遥在空中揽住自己时的安心，还有萧遥用他的身体为自己做肉垫时的感动，全汇集在一起。 让顾芳华整颗心都为之眩晕。 也许，这就是心动，也许这才是燕少洵所说的爱情。 燕少洵曾经说过多少美丽的故事，让自己憧憬向往，那种生死相依的爱情，他却没有做到。 而萧遥却没有任何甜言蜜语，只有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我对明珠，是不一样的。 仿佛只是为了太后外祖母和祖父选中了他，所以他愿意娶自己，照顾自己一生一世。 顾芳华心潮起伏，无比茫然，浑身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宣泄，可又找不到出口。她转来转去无意之间来到花厅，燕长信和燕少洵正在下棋。 看见失魂落魄的明珠，两人都吓一跳。 “明珠，你怎么了？小满子、丹竹，明珠怎么了？” 丹竹也快哭了，顾芳华的异常她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帮忙。小满子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顾芳华的心事。 忙行礼道：“五皇子，五公子，郡主从萧公子那里一出来，就是这样。奴婢也不知道原因。” 燕少洵还想再问，顾芳华已经看向他，以往明亮清澈的眼睛里全是迷茫。 那样慌乱无助，无比脆弱的顾芳华，让燕少洵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再看她湿漉漉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眸，燕少洵只觉得心里，如烟花一样绽放，心中一痛。 顾芳华无助的问道：“燕少洵，这世上真有生死不离不弃的爱情吗？” 燕少洵虽然不知道，顾芳华到底怎么了。但他还是马上回答道：“当然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顾芳华又问：“你说那些徘徊在奈何桥上的孤魂野鬼，都是为了等自己的心上人吗？” 燕少洵没想到，这大周朝竟然也有这样的说法。 忙道：“是的。他们想相约不喝孟婆汤，要一起走过奈何桥，这样来世就可以记得彼此，又能岁数相当。哪怕相隔千山万水，也会找到彼此。” 顾芳华惨然一笑，落寞道：“你都是骗人的。真正的爱会生死与共，岂有独活的道理？既然他不能同生共死，那为什么还要等？” 燕长信听顾芳华同燕少洵说话，觉得她好像魔障了。 “明珠，你怎么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要轰轰烈烈同生共死。我更欣赏细水长流，相濡以沫的感情。” 燕长信的话，就如同晨鼓暮钟，一下子将陷入迷茫的顾芳华惊醒。 对啊！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轰轰烈烈生死与共？才是爱情？ 这世间大部分的都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夫妻。 第二百九十八章 关山投降 燕长信看着顾芳华，疑惑道：“明珠，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人长大就有好多烦恼。女儿家嫁了人，幸福与否就是看夫君对她如何，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上，一时有点感伤。” 顾芳华半真半假的话，让燕长信大笑：“明珠，你也会杞人忧天？别人也许会是这样，你不会。” “为什么？” 顾芳华不明白，上一世的自己，不就是画地为牢，最后葬身火海了吗？ 燕长信不慌不忙的收着棋子，笑道：“谁娶了你，不把你供起来？你这个郡主，可是比公主还矜贵。” 燕少洵也趁机含情脉脉表白道：“明珠，其实爱慕你的人很多，我虽然没有权势，不过能给得起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可把顾芳华恶心坏了，上辈子跳了他的坑，这辈子他还想来骗自己，做梦！ “燕少洵，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别侮辱这句话，谁要是能帮你成大业，别说一双人，就是让你娶一百人，你也会做。” 顾芳华的鄙视毫不掩饰，燕少洵摸着鼻子，有点尴尬的笑了。 这是实话，后世那么多后宫文，他穿越后也想升级打怪开后宫。如果娶一个女人就能拉拢一个家族，何乐而不为？ 反正当大权在握后，想宠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燕长信看顾芳华的神色，恢复了正常，笑骂道：“不是说你也受伤了吗？怎么还有精神到处闲逛？” “没事，一点小擦伤而已。燕长信，别人我不知道，你要是敢花心，以后就成瘸子了。因为肯定会被打断腿。” 顾芳华正常时，怼人可也是一把好刀。 总督府里，三个人还算和谐的说说笑笑，而现在西直门附近，却已经接近尾声。 威远侯站在围墙外，对关山他们道：“关山，你们都是跟随过我的老兵，我萧靖历来说话算话。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会听你们的解释。” 关山一行人，重弩所用的弓箭，已经所剩无几了。四周都被包围，迟早瓮中捉鳖。 不过，关山还是要把岳氏撇出来：“侯爷，刺杀之事不需要解释，是我做的。我们都是岳鹏将军的旧部，如今刺杀萧遥，也只是为了保住大少爷的世子之位。侯爷只要攻进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靖怒道：“关山，世子之位我只考虑过萧磊，什么时候说过会给萧遥？” “侯爷，不是属下不信任你，而是有那个郡主在，世子之位就落不到大少爷头上。岳将军虽然不在了，可还有我们为夫人撑腰。” 关山冥顽不灵，萧靖本想宣布强行进攻，又实在是惜才。 “关山，三十多年前的那场仗，你忘了吗？如今山海关又将面临一场，比当年更艰难的仗。你确定还要顽抗，让我们内斗折损兵力吗？” 萧靖这番话，打动了关山。 他着急道：“侯爷，没听说山海关起战事了啊？” 萧靖沉声道：“蒙古已经四部统一，准备和女真联手，共同攻打山海关。” 躲在院落里的关山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都有点难以置信。一时间议论纷纷，山海关可都是，大家用半生心血捍卫的地方。 “侯爷，此言当真？” “我已经上报朝廷，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旨意。我不会用山海关的安危开玩笑，或者诱捕你们。” 威远侯说完，路常也道：“关山，沈州的男儿，都是保家卫国的爷们！你们是要死于内斗，还是宁愿战死沙场？” 关山也沉不住气了，高声道：“侯爷，关山自知刺杀郡主是死罪。求侯爷能暂时把脑袋放我头上，让我这把老骨头再多杀几名敌人。要是没有死在战场上，等打退敌人，再任凭侯爷处置。” 威远侯有点迟疑，他内心来说，是愿意的，就怕顾芳华不愿意。 路常更了解顾芳华，低声附耳道：“侯爷大可放心，郡主那里，有少爷去说。钟将军不会说什么。” 威远侯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在旁边的钟子斌，看他默默转过头，就明白他的意思。 “好！念在当初你们的功勋，本侯许你们上战场，能有个体面的死法。只是在战事起之前，你们都必须要关在山海关的牢里。” 有了威远侯的当众保证，关山等人都放下武器投降。 威远侯担心顾芳华会不依不饶，直接让彦林押送关山等人去了山海关。 刚解决完这边的事，威远侯府飞马来人报：“侯爷，出事了！二少夫人挟持了夫人，请侯爷和四少爷回府！” “什么！” 路常一个激灵，本来他该去侯府接夫人，结果半路听说了关山的下落，直接追过来。没想到夫人竟然被挟持，要是夫人有个闪失，那他百死难辞其咎。 威远侯和钟家兄妹，也惊住了。 路常急道：“侯爷，马上回府啊！钟将军，还请你快回去通知少爷。” “好，我们马上去。” 这是威远侯府的家事，钟子斌他们也不好参与，回总督府避开，是最好的选择。 而总督府里，萧遥和顾芳华他们，因为报信的人被门房扣了下来，所以对此都一无所知。 周氏等了快一个时辰，怒道：“威远侯和萧遥，不是在总督府吗？他们是看谢氏已经快死了，所以就不理她死活吗？” “二少夫人，侯爷和四少爷肯定在回来的路上，你注意一下，夫人身体不好。” 说话的是原本该看守鎏英院的彦军，威远侯不在府上，他接到福灵郡主的吩咐，就马上赶了过来。 周氏也觉得，萧靖和萧遥不会不管谢氏，只能再等等。 钟子斌快马加鞭赶回去，还在门口就高声问：“萧遥走了吗？” “没有啊？钟将军。” 门口的御林军一头雾水，钟子斌边翻身下马，边问道：“威远侯府出事了，难道没有人来报？” “有啊，有个人来报，可不是骗子吗？和昨儿的鹿儿一样，已经被我们扣下来了。” 钟子斌忙道：“这次是真的，快把人放出来！我先去找萧遥！” 第二百九十九章 周氏算盘 说着，钟子斌大踏步往里面而去，冲到萧遥的房间。 “萧遥！你母亲出事了！” 原本同顾世年说话的萧遥，一下惊来坐起，赶紧掀开被子想下地，却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顾世年眼疾手快扶住他，转过头瞪向钟子斌：“你明明知道萧遥受了重伤，身体还没有好，就胡说八道。” 萧遥坐在床沿，着急道：“钟大哥，你快说啊！我母亲怎么了？” 钟子斌这才想起萧遥受了重伤，走过来扶着他道：“我们抓住关山了，是你们威远侯府有人来报，说二少夫人挟持了夫人，要见你和侯爷。” 萧遥心中一急，又想站起来，可伤实在太重，眼看急火攻心，嘴角又开始腥甜。 顾世年当机立断：“来人，快弄顶软轿，再让外面准备马车，我们送萧遥回去。你别急，既然她要见你们，肯定是为了提条件，会等你回去，不会轻易伤害谢姨。” 萧遥心急如焚，母亲身体本就虚弱，如何受得了惊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简直不敢想象！ 等软轿过来，钟子斌和顾世年合力将他扶上轿，准备陪他回威远侯府。 刚到门口，却发现钟桃娇已经和顾芳华站在门口。 “明珠，你也要去？” “废话！快把萧遥扶上来，早说了那岳氏和周氏不是好人，你们还不信。” 顾芳华听说谢氏被挟持，哪里还能按捺住，肯定要一起去。萧遥现在无心斗嘴，整个心都放在母亲安危上，恨不能插翅飞回去。 威远侯更先回府，一路疾行快到兰苑时，被魏嬷嬷拦下来：“侯爷，老夫人有话要给你说。” “这？有什么可以等一下再说，我先进去看看！” 威远侯真担心谢氏出事，可魏嬷嬷还是拦在前面不让步：“侯爷，老夫人说了，想救夫人就请你过去。” 听了此言，又看魏嬷嬷不似作假，威远侯这才往八角亭而去。 八角亭周围都围上了厚帷幔，里面还燃起了火炉，石凳上铺着厚厚的狼皮褥，福灵郡主坐在上面。 威远侯行礼道：“母亲，周氏胆大包天，挟持谢氏。你叫儿子过来，是有什么好办法吗？” “周氏是女真细作无疑，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见你和遥儿？而不是其他人吗？” 威远侯真不知道，周氏以往谨小慎微，平日多话也没有一句，为什么就成了女真细作。不仅放女真刺客进府，还作死的挟持谢氏。 “还请母亲指点。” 福灵郡主示意他坐下，慢慢道：“依我看，周氏是背水一战。她应该是要威胁你开城门，她带着谢氏平安出去。或者是她有什么暗器或者杀手锏，想借机杀了你和遥儿。” 威远侯默然片刻，又道：“即便如此，我和阿遥也要去看看。” “你别着急，急的应该是周氏。她有一个弱点，就是鑫儿，你再等等，让鑫儿先回去，劝说她放了谢氏。” 福灵郡主如此安排，本就是最合适的方案。 可随后赶来的萧遥一行，也听过福灵郡主如此分析，可他却不愿意再等。 “祖母，我要进去看看母亲，我不放心。” 萧遥由路非和钟子斌左右架着，坚持要先进去，顾芳华拦住他。 “萧遥，我觉得姨祖母说得有道理。周氏要伤害谢姨，早就动手了，她的目标是你和侯爷，不是谢姨。” 虽然道理如此，可萧遥还是一刻也等不下去。 “郡主，那个人是我的母亲，她这一生受了太多苦，如今本就时日不多，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里面害怕。” 顾芳华闻言，默默让开。 萧遥正要离开八角亭，外面来报：“老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遥儿，听祖母一次，让他们夫妻先见一面，不行你和你父亲再一起进去，我绝不会阻拦。” 萧遥考虑再三，停住脚步。 这边萧鑫一接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一口气冲进兰苑，猛地推开房门。 周氏手中的刀一紧，抬眼望去，却惊讶的发现是萧鑫。 “倩儿，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放了母亲，有什么事，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萧鑫的话，让周氏心中一酸，转而又强硬道：“萧鑫，你我之间夫妻情分，已经恩断义绝，你走吧。” “你那日所说，是骗我？” 面对萧鑫的追问，周倩沉默片刻，苦涩道：“没有骗你，我那晚的确杀了人。所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我回不了头了。” “倩儿，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你把刀放下来，母亲从来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别伤害她。” 周倩回答道：“我只想见侯爷和萧遥，只要他们来了，我就放了谢氏。” 萧鑫眼睛里全是悲哀，痛心疾首道：“倩儿，你还想做什么？你还想杀了父亲和四弟吗？” “这个就不劳你担心。你去告诉他们，要是再过一刻钟，我看不到侯爷和萧遥，我就会在谢氏身上开一个洞。” 周氏说得斩钉截铁，那狠戾和眉宇之间的凶狠，早没有平日的温婉贤淑。 让萧鑫，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萧鑫难掩伤感，低声道：“这些年，你一直是女真细作？那你有没有对我，用过一分真心？” 周倩沉默不语，萧鑫等不到她回应，颓然转身，脚步踉跄的退了出去。 被挟持的谢氏叹口气：“周倩，你又是何必？” “我没有选择，这些年能安生的过日子，都是偷来的，我很知足。我的确做了很多坏事，但我对他的心，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氏太想吐露心声，罕见的对谢氏说出了真话。 “哎，不管当初他们拿到你什么把柄，你都应该告诉萧鑫，让他帮你解决。而不是受人威胁做了细作，和他越走越远。萧家人，绝不能做叛徒。” 谢氏对萧靖的性格很了解，什么都可以原谅，叛国绝对不行。 周氏冷冷一笑，讥讽道：“萧家人不做叛徒？可萧靖他却和一个叛徒，做了三十年夫妻，还生了三个儿子。” “这怎么可能？” 第三百章 揭皮岳氏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章揭皮岳氏虽然谢氏不喜欢岳氏，不过也不相信，她会是叛徒，是细作。 周倩冷笑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不然你以为，那些女真刺客如何来的？岳氏才是隐藏得最深的细作，她间接害死老侯爷，还替侯爷生了三个儿子。” 谢氏不愿相信，从外面走进来的威远侯父子三人，更不愿相信。 威远侯大踏步走进来，怒目而视：“周氏，你含血喷人！你这样造谣生事，让他们兄弟三人以后如何做人？” 周氏这才发现，走进来的威远侯，后面跟着萧鑫和萧遥，还有才赶回来的萧勇。 “我只是想同侯爷还有萧遥谈谈，你们都来凑热闹？” 萧勇性子最是火爆，怒斥道：“二嫂，你做了细作，还来冤枉我娘亲！她就算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不该用这样的事诬陷她！” 周氏笑吟吟的看着萧勇，无所谓道：“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只想同侯爷谈谈，你们可以闭嘴了。” 萧勇还想说话，被威远侯制止，他冷眼看着周氏，沉声道：“你想要什么？说。” “侯爷果然痛快！我要的很简单，你们给我备匹马，我请夫人送我出城。出城之后你们不能跟踪，半个时辰后去十里亭接夫人就是。” 威远侯断然拒绝：“不可能！” 周氏把手里的短刃，轻轻晃了晃，削掉了谢氏一缕头发。 萧遥心中一紧，上前半步开口道：“你想出城，可以。你放了我母亲，我送你出城，就算是父亲，也拦不住我。” 周氏笑了笑：“萧遥，你送我出城？我还不敢要呢。要是你能让明珠郡主送我出城，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威远侯冷冷看着周氏，冷声道：“这更不可能。夫人身体不好，这你应该知道。用她来威胁我们，你应该知道效用不大。换一个条件，我可以承诺放你走。” 周氏笑道：“我胆子小，夫人或者郡主，总要有人送我出去。” 一直在外面，听周氏开条件的顾芳华走出来。开口嘲笑道：“二少夫人，你打的算盘不错嘛！既要平安离开沈州，还想俘虏一人回去，为你升官发财？” “明珠郡主我都不知道是该谢谢你，还是该恨你。” “为什么？” “如果不是你，也许我的任务会是潜伏侯府一辈子，而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周氏曾经以为，当年那件事就是个梦，自己这些年也没有偷情报、布防图出卖给女真。要是能安安稳稳再过十多二十年，那就无憾了。 顾芳华鄙视的笑笑，随性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这些年没有偷过布防图？没有贩卖过情报？只要你做过，不管多少年以后被发现，萧家都容不下你。” 周氏怆然一笑：“是吗？我说岳氏是女真细作，你们信吗？她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你还想含血喷人！” 萧勇忍不住想冲上前，被萧遥紧紧拉住。 “周氏，我再给你说一次，我保你平安离开沈州，你放了我母亲。否则，我母亲要是有一点损伤，我活剐了你！” 面对冷静得可怕的萧遥，周氏反而比对周勇更害怕。 她咬咬牙，看向顾芳华：“明珠郡主，你也敢发誓做保吗？” “你一个人走，我可以担保威远侯不派人来追。” 顾芳华马上答应下来，才不管威远侯如何，只要能不伤害谢氏，她就同意。放走一个周氏，算什么。 萧勇却在叫嚣着：“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我娘亲不能让你白白诬陷！” 周氏眼尾一挑，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桀桀怪笑道：“三少爷，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请你娘过来，我们当面对质啊？我是怕你们兄弟，以后无颜作人。” 顾芳华假意很感兴趣，笑道：“你果真有证据？我和岳氏历来不对付，要是你能拿出证据，我再送你黄金千两盘缠？” 周氏这次没有完成任务，本就担心回去受罚。如果岳氏死了，她还可以说是岳氏暴露供出了她。 “你们不信可以让她出来。” 顾芳华拍拍手，钟桃娇押着岳氏进来了。福灵郡主早就让人把岳氏绑了，就待在这附近。 岳氏看见周氏时，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然后瞪向萧鑫兄弟俩，骂道：“你们两个混蛋还不来救我？这是萧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姓郡主做主了！” 看萧家父子脸色不好，顾芳华解释道：“姨祖母说，周氏要是没有岳氏打掩护，早就被查出来了。她们两个肯定是一伙的，所以才让彦军把她带过来。” 顾芳华说完，转而对周氏道：“人已经带来了，就看你的证据了。” 岳氏强自镇定，看向周氏，骂道：“周倩，看你平日乖巧懂事，没想到却是个嘴上流脓心里烂的，你还想污蔑我！” “二夫人，有没有污蔑你，你自己清楚。要不是你非要我对老夫人动手，他们也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如今我暴露了，您还想独善其身？” 周氏含笑慢条斯理的说着，如愿看见岳氏蜡黄的脸色，苍白起来。 强自嘴硬道：“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指使？燕老夫人中毒与我无关，进府的女真刺客，可都是你带进来的！和我无关。” 周氏有点怜悯的看了萧鑫一眼，笑道：“二夫人，听说侯爷当年就是因为，岳将军对他有救命之恩，又牺牲了自己。所以才会宠了你那么多年。是吧？” 岳氏浑身开始轻颤，尖叫道：“你胡说八道！” 说完，也不管钟桃娇压着她的肩膀，拼命想冲上去，杀了周氏。 钟桃娇手中巧劲一吐，一压，岳氏整个人半跪下来。 “闭嘴，听她说！” 顾芳华神情有点凝重的喝道，她直觉周氏会爆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二夫人，要是侯爷知道，岳将军当初怂恿侯爷出城为段将军收尸，本就是个要置侯爷于死地的圈套。你说他信不信？” 周氏看着神色开始仓惶的岳氏，笑得肆意而畅快，这些年被岳氏任意辱骂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第三百零一章 双双而死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零一章双双而死岳氏被压得动弹不得，低声嘶吼道：“阿勇，杀了她！” 萧勇被这个劲爆的消息镇住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萧鑫却垂眼苦涩的笑了笑。 天理昭昭，是非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这几天到处查探，竟然真查到不少事情，当年的事八成是真的。 威远侯怔了怔，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当年的救援，怎么会进入女真包围圈的，他的确曾有过怀疑。可岳将军是为救自己而死的，他不能往下查，也不愿往下查。 “周氏，你有何证据，总不可能就凭你三言两语，我就相信你。” 威远侯也知道，时隔三十多年不可能还有证据，可他就是不愿相信，岳鹏将军是叛徒，他宠了三十年，替他生了三个儿子的女人是细作。 周氏玩味的笑了笑：“当初的事情有猫腻，侯爷你不可能没有猜测过。如今那些老人还没有死完，应该还能找到人证。” 萧鑫突然开口：“周倩，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人已经都死了，你只用说现在，还有什么事情和娘亲有关。” “那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任务本来是，悄悄安排些人埋伏在侯府，等到山海关起战事时，刺杀侯爷。是二夫人用当年大汗给岳将军的信物，把我召唤出来，把这些人都安排来刺杀萧遥。” 周氏说得滴水不漏，就连萧勇，也忍不住开始动摇起来。 岳氏疯狂的大叫：“杀了她！杀了她！我爹是英雄，不是叛徒！不是！阿鑫，阿勇，杀了她，杀了她！” 如此歇斯底里的岳氏，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周氏说的是真话。 威远侯有点承受不住，踉跄退了两步。 萧遥将他扶坐在椅子上，看向周氏：“陈年往事我不在意，也和我无关，你还是先放了我母亲，她该服药了。” 周氏看着器宇轩昂不凡的萧遥，有点癫狂的笑了：“萧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岳氏买通萧安都没有杀得了你，你警惕性真的很高。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死了，我根本就不会走到今日！” 顾芳华看不惯她张狂的样子，漫不经心把玩着茶盅道：“周氏，用脚趾头想，我也能猜出你想的是什么。信不信？” “哦？郡主这样有信心？” 周氏真有点不相信，顾芳华扫了一眼萧家兄弟，嗤笑道：“当然。你不就是想着萧遥死了，然后你把锅背在萧磊和岳氏身上。除掉他们之后，将萧鑫这个老二，扶成萧家军的主人。” 这话说到周氏心坎上了，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此。 可惜世事无常，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草原上结盟了，马上就要进攻山海关，她只能安排人进府，准备给雷霆一击。 却又因为岳氏拿出信物，要报仇，导致提前被清查出来。 顾芳华说完之后，笑咪咪道：“怎么样？我没有猜错吧？话本子里都是这个套路，一点难度都没有。放人吧，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周氏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顾芳华的承诺。 萧鑫侧首看着脸色铁青的父亲，转而往周氏走去。周氏眼看着萧鑫走过来，手里的刀都开始轻颤起来。 “你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萧鑫脸色平静，淡淡道：“倩儿，放下刀，我送你出去。” 周氏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对萧鑫千依百顺了这么十年，她下意识的就想听萧鑫的话。 她慢慢放下搁在谢氏脖子上的刀，然后朝萧鑫走去。 萧遥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快晕倒的谢氏，吼道：“传大夫过来，快把药端上来。” 周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谢氏是不是真又昏厥了，还没有转回来，就被萧鑫抱进了怀里。 嗅着萧鑫身上熟悉的味道，周氏有点眷恋的用脸去摩挲他的胸膛。 突然，周氏觉得劲风袭来，毫不犹豫手中短刃一抬，从后面插进了萧鑫胸膛。然后才发现，萧鑫的匕首只是搁在自己脖子，并没有伤害自己。 “二郎，二郎，我不是故意的，来人啊！快救人！” 因为中刀，而倒在周氏肩膀上的萧鑫太重，周氏被他软下去的身体所惊住，慌乱的大叫。 等萧鑫滑下去侧躺在地上，威远侯和萧勇才反应过来，一人踢开了周氏，一人抱住了萧鑫。 威远侯抱住萧鑫，看见短刃正中他心口要害，又见他开始大口吐血，一时老泪纵横，说不出话。 “父亲，是我管教不严，让她和我一起走吧。” 萧鑫断断续续说完，头一歪，落下最后一口气，死了。周氏趴在地上，泪如雨下，一把抓起地上萧鑫的匕首，反手插进了自己心口。 嘴里轻喃道：“二郎，我来陪你，等我。” 说完，周倩含笑而逝。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岳氏快疯了，她活生生的二儿子，就死在她面前。 她疯了一样挣扎，挣开本就被变故惊呆了的钟桃娇，扑了过去。抓着儿子开始冰冷的手，哀恸的哭道：“阿鑫！阿鑫！你怎么这么傻！” 顾芳华也惊住了，谢氏直接晕了过去，钟桃娇退回顾芳华面前，眼睛有点潮湿。 后面的事情如何，顾芳华没有再参与，她随着萧遥把谢氏带回了总督府。至于威远侯府里如何，她也没有追究。 突然，意兴阑珊起来。 除开照顾谢氏的萧遥，其他人都聚在花厅，钟桃娇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燕长信听。 末了，有点伤感道：“长信，你说，周氏对萧鑫，到底有没有爱情？” 燕长信也有点唏嘘，叹道：“有，肯定是有情的。不过她最后自尽，已经是最好的死法。” 燕少洵啧啧称赞道：“是啊，没有了侯夫人做人质，她又杀了萧鑫，要是不自尽，我估计威远侯能把她大卸八块。不过，你们说，岳氏真的是细作吗？” 顾世年叹口气：“其实，我看那三兄弟，都还是有血性之人，要是岳氏果真是细作，才真的害死他们。” “有因就有果，他们摊上这么一个生母，是他们的命。” 顾芳华想到萧安当初刺杀萧遥，就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 第三百零三章 萧靖出征 威远侯历来看不上打女人的男人，可岳容这颠倒黑白，自私无耻的样子，让他破了戒。 “你不想说是吗？要不是岳鹏率先投敌，做了细作泄露情报，我父亲当初根本不会苦战无援，战死沙场！” 威远侯一想起，岳容知道这些事，还骗了自己三十多年，就忍不住喉间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岳容，你骗得我好惨！我竟然和害死我父亲的仇人，同床共枕三十多年，还生了三个孩子，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萧家列祖列宗！” 要不是心里还记挂着山海关的战事，威远侯能当场自刎谢罪。 看到气的吐血，痛苦不堪的萧靖，被他那一巴掌打在地上伏着的岳容，也说不清楚是畅快还是心疼。 她仰起头，将眼泪逼回去，冷静道：“你动手吧。” “我现在不会动手，等山海关战事平息之后，我会把萧磊和萧勇带过来，你亲口告诉他们你的罪孽之后，再杀了你。彦军！” 威远侯话音刚落，彦军推开门进来，拱手道：“侯爷。” “从现在开始，她不准人伺候，不准出这间屋子，你严加看管，如有任何异常，准你先斩后奏。” 随后，威远侯停顿了一下道：“要是山海关破了，就先杀了她！” 彦军眼角余光都没有看岳氏一眼，低头领命道：“是，侯爷！” “不行，他不行！他是燕如荇的人！” 岳氏惊恐叫起来，威远侯却已经转身离去，她只看见彦军转过头，露出阴冷的笑脸。 威远侯将侯府，所有能召集的亲兵，都召集起来，然后将其他奴仆也召集起来，全部聚在威远侯府大门口。 “大家安静，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马上就要有一场大仗，蒙古和女真联合起来，不日就会攻打山海关。我现在就会带人前去，在朝廷援军到来之前，死守山海关。你们愿意前去杀敌的，就站在左边，不愿意的，去右边领银子，各自回家。” 此言一出，那些奴仆们都炸开了锅。 一名年轻力壮的小厮，站出来高声道：“侯爷！奴才愿同侯爷一起！” 随后，大部分奴仆都站了出来，只有极少数的人选择了去领银子。站出来的人被编成两个小队，由彦林安排。 北安郡王匆匆骑马赶到，看这个出征的阵势，惊讶道：“侯爷，你这是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郡王来得正好，我本要去郡王府找你。女真和蒙古联合起来，不日就会攻打山海关，我带他们前去守卫山海关，沈州就交给郡王了。” 威远侯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北安郡王炸得头晕眼花。 “侯爷，这可不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给朝廷的密折，我前些日子就八百里加急送出去了。只是如今寒冬，援军要来也需要时候。” 看威远侯不似开玩笑，北安郡王慌了：“侯爷，这女真和蒙古联盟，能守得住吗？” “守不住也要守！除非我萧靖战死山海关，否则他们别想踏进山海关半步。我会让人马上通知五皇子和明珠郡主离开，万一山海关破了，希望郡王能守住沈州，等朝廷援兵。” 说完，威远侯对着北安郡王，行了一个军礼。 北安郡王咬咬牙，还礼道：“萧将军放心，我燕长峰也将与沈州共存亡！萧将军放心打仗，沈州粮草丰足，我保证后方补给。” “多谢郡王！” 威远侯拱拱手，刚调转马头，却发现萧遥和五皇子等人，就在不远处。 他们骑在马上，明珠郡主也从马车里走出来，站在马车车辕之上，静静看着自己。 燕少洵率先打马上前，来到萧靖面前，慷慨激昂道：“威远侯不必多说，强敌伺绕，本皇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必与山海关共存亡！” 威远侯有点感动，不过还是拒绝道：“五皇子，您千金之躯，还是带明珠郡主尽快回京。” “威远侯，你放心，我燕少洵不是孬种，愿为保卫大周，尽我一分力，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燕少洵趁机喊起口号，一时间“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的口号声音，响彻云霄。 顾芳华虽然也被这气势所感动，不过她不会让燕少洵借此机会，收获萧家军的爱戴，收为己用。 她低声吩咐钱公公，钱公公运气丹田，突然发声，犹如一声狮子吼：“安静！” 这声音震耳欲聋，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顾芳华这才开口道：“威远侯，战场上的事，本郡主和五皇子都不懂，就不来山海关为你添乱了。免得你既要守卫山海关，还要分神照顾我们。”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威远侯暗自点头。 顾芳华紧接着又道：“不过本郡主和五皇子都不会走，我们会在沈州，为侯爷呐喊助威，等侯爷大胜而归。” 燕少洵还想说话，被也上前来的钟子斌拉拉衣袖制止，又看顾芳华瞪着他，只能憋屈闭嘴。 威远侯深深看过来，拱手道：“明珠郡主深明大义，萧某人佩服。只是战场上胜负难料，如果山海关有什么，希望郡主和五皇子，能由御林军先护送离开。” “威远侯不必担心，沈州在，我顾芳华就在。沈州破，我顾芳华宁可从城楼上跳下去，也绝不会苟且偷生！” 顾芳华环顾四周，那尊贵不凡气度，还有大义凛然的气势，震住了众人。 她坚定的对将士们道：“本郡主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掌上明珠，五皇子是皇帝舅舅最喜欢的儿子。有本郡主和五皇子在，朝廷的援军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们只管在山海关杀敌，我还有三百武艺高强的御林军，还有出身勤国公府武勇将军钟子斌，只要山海关需要，我们随时支援。” 北安郡王也道：“我府上也能凑出五百将士，可以交与威远侯统一安排。” 威远侯眼睛有点湿润，拱手道：“暂时还不需要，如果有需要，我会派人回来求支援。” 萧遥骑在马上，看着威远侯，父子俩视线一接触，不必言语已经懂了。 第三百零四章 朝廷得信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零四章朝廷得信威远侯的意思是，如果事态紧急，让萧遥带明珠郡主，还有五皇子和福灵郡主离开。也可以为萧家保留一分血脉。 保全了五皇子和明珠郡主，萧遥没有一起战死山海关，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萧遥看懂了他的意思，不过究竟会不会照做，他自己会做。千言万语都不必说，父子双方第一次感觉到，血脉相连的默契。 等大家目送，威远侯带兵前往山海关后，顾芳华这才由钱公公搀扶着下车，站在北安郡王面前。 “北安郡王辛苦了，沈州的一切事务，前线的粮草调度，就拜托郡王了。” 北安郡王忙回礼道：“明珠郡主言重了，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郡主不说，我也会尽力安排妥当。” 顾芳华笑吟吟道：“从今儿起，我就会搬回威远侯府，直到威远侯大胜而归。只要郡王能保后方安稳，到时候我自会禀告太后外祖母，还有皇帝舅舅，为郡王嘉奖。” “多谢明珠郡主，这本就是我应做之事。” 顾芳华看北安郡王诚惶诚恐的样子，笑道：“那如今，沈州官员及调度安排，郡王可安排妥当了？” “明珠郡主，这沈州多少年都没有打过大仗了，人员安排上，我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可不行，这样，本郡主推荐两人帮忙。这是冠文侯府二公子顾世年，他可以帮郡王打理一些琐事。这是涿亲王嫡子燕长信，他可以帮郡王处理一些粮草调度。” 顾芳华都如此说了，北安郡王如何好推？只能一口应承下来。 燕少洵不满道：“明珠，你不会让我就在一旁，什么事都不干吧？怎么也要安排我一些事情，我也是热血男儿。” “燕少洵，你的任务可艰巨了，就是要保护本郡主我！三百御林军暂时都交给钟大哥，要尽快操练一下，时刻准备上战场建功立业。到时候，就靠你身边的暗卫保护我了。” 顾芳华想了一下，好像没有遗漏，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萧遥。 萧遥轻咳了两声，赞赏的笑道：“郡主安排得很好。要是三百御林军能让钟大哥好好操练一下，会是一支奇兵。” 钟桃娇哀怨了，郁闷道：“明珠，我也想上阵杀敌。” “可以！但是，必须要等萧遥的伤，完全好了以后才行。否则你也走了，万一这沈州还埋伏了刺客，来刺杀我或者燕少洵，谁来抵挡？” 听明珠如此考虑周全，钟桃娇也无话可说，默默接受安排。 坐在马车里，一直没有下车的谢氏，透过车帘看着光芒万丈的顾芳华，露出一个笑脸。 这是个强势又能干的媳妇，不过她喜欢。 至此以后，燕长信和顾世年都忙碌起来，趁敌军还没有来，协助北安郡王开始大量征收粮草，也开始组织青壮年参加军事训练。 沈州军民一心，辽东其他各地方，也陆续抽兵来援。 萧遥专心养伤，顾芳华不是在谢氏的兰苑，就是在福灵郡主的康宁院，陪她们说说话聊聊天。 只有燕少洵百无聊赖，跑去看钟子斌训练御林军。 御林军统领窦然，自从知道大战即将来临，就憋着一股劲。在京城想立功，出人头地何其难？ 如今这是危机，也是机会！ 窦然心知肚明，有明珠郡主在，朝廷的援军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只要能守住山海关，保护好了明珠郡主，回去至少官升三级。 而此时，威远侯的八百里加急奏折，也送进了京城。 很快，慈宁宫的钟太后就收到消息，惊得豁然站起：“就是蒙古和女真要结盟，也该等到来年春时，怎么会现在寒冬大雪就开战？” “回太后娘娘，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威远侯求朝廷派兵，还有粮草支援，皇上和众臣还在养心殿商议。” 钟太后徐徐坐下，摆摆手道：“好了，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报信的小太监退下，方嬷嬷着急道：“既然山海关要开战，还那么凶险，那威远侯该把郡主送回来啊。” “绣春，你还不了解明珠？出了这样的大事，她是不会走的。” 钟太后心里快速盘算，看来女真和蒙古，果然今年接连受灾，才会走投无路，选择寒冬时节开战。 他们都是马背上的民族，能征善战。即便山海关易守难攻，天气因素又不好，可胜了山海关几倍的兵力，强攻之下胜负难料。 如果是她调兵遣将，她会如何安排？ 钟太后心里默默回想起與图，距离山海关最近的大丰城，兵力也不多。而且万一山海关一破，辽东各城就是一马平川，根本挡不住草原民族的铁蹄。 要能正面抗敌，又兵力充沛的，算来算去，还是京畿大营合适。 十万人轻装上阵，沿线一路各地补给，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支援山海关。万一迟了一步，也能在大丰城扎营，守住最后一道屏障。 可现在，皇帝正是把姜玥压到最低的时候，按姜玥的性格，马上就要谷底反弹，最后一搏。 把京畿大营十万人派出去，就只剩骁骑营和前锋营较量。 钟太后反复权衡，一时不能下决定。 心里暗叹：果真是老了，心软了，要是当年，直接拿下姜玥、张成就是，哪里需要瞻前顾后。 养心殿里，群臣也各抒己见。 有奏请大丰驻军派兵增援的，有奏请京城调军的。还有人质疑威远侯，只是上书女真和蒙古结盟，有可能进攻山海关。也许只是哗众取宠，故意夸大，又不会真的开战的。 洪正帝阴沉着脸，看群臣吵来吵去，突然一拍龙桌，全殿安静下来。 “谢爱卿，你来说。” 谢丞相被钦点，只能硬着头皮奏道：“回皇上，古往今来，边关苦寒。从来没有寒冬开战的先例，臣以为，女真和蒙古即便结盟，也会等明年开春才战。” “你的意思是，不用理会萧爱卿的话，慢慢调兵遣将是吗？” 洪正帝声音隐隐含怒，谢丞相跪下去不敢说话。 紧接着，洪正帝环顾大殿，点名道：“徐威，你是兵部尚书，你来说。” 第三百零五章 朝廷援军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零五章朝廷援军徐威早些年也是一名儒将，深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 行礼道：“回皇上，威远侯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他一定是有八分把握，才敢向皇上求援。要是真等到兵临城下，再八百里加急求援，什么都晚了，微臣建议马上出兵增援。” 洪正帝这才缓了脸色，先对户部尚书朱正冰，还有吏部尚书范仲前道。 “朱爱卿和范爱卿先去调度安排，后日朕就会出兵十万增援，你们要先一步派人联络各州县，保证大军一路供给。” “微臣遵旨！” 朱正冰和范仲前领旨先行退下，众臣就知道，洪正帝的意思是要派兵增援。 那圣意已决，就只用讨论抽调那里兵源，谁领兵一事。 有说大丰直接增兵的，有说派骁骑营，或者前锋营的，还有推荐京畿大营的。 至于领兵人选，有推举平国公的，有推举勤国公的，也有推举王将军，或者张将军的。 洪正帝可能也没有拿定主意，等群臣商议一阵后道：“你们先行退下，明日早朝，朕再宣布派谁增援。” 众臣鱼贯而出，一直没有说话的燕容凌迟疑不定，留了下来。 洪正帝抬眼看见，柔和问道：“你想说什么？” “回父皇，儿臣建议派京畿大营增援山海关，由老勤国公领兵。儿臣也愿一同前往，顺道接五哥和明珠表妹回京。” 说起燕少洵和顾芳华，洪正帝也很是头疼。虽然他对燕少洵不是太疼爱，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 现在山海关形势紧急，他一边希望燕少洵，大战之前马上启程回京，又希望他作为燕氏皇族，应该留在山海关鼓励将士们。 何况，还有太后心尖上的明珠，要是有个闪失，怎么对得起太后，对得起早逝的皇妹？ “好了，你的意思朕知道了。朕要顾全大局，还要考虑一下，你先退下。” “儿臣告退。” 等燕容凌退下后，洪正帝接过王公公递过来的香茶，喝了几口才道：“去慈宁宫。” 洪正帝来时，钟太后正和方嬷嬷她们说笑着衣饰。 “儿子见过太后，太后您这是做什么？内务府没有送衣裳过来？还需要慈宁宫的宫人亲自动手？” 钟太后把布匹放回去，接过帕子擦擦手，笑道：“内务府还不至于，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这是才进贡的玉烟锦，哀家想给明珠做两身春衣。” 洪正帝哑然失笑，坐在钟太后对面，笑道：“如今才冬月，明珠回来时，怕是穿不出春衣了。” “穿不出也要做，做好了派人给明珠送去，路上也可以穿。皇帝今儿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钟太后心知肚明，主动问起。 洪正帝苦笑道：“还是太后最懂朕。山海关出事了，蒙古四部统一，并且和女真结盟，准备强攻山海关。” 钟太后的惊讶只是一瞬，然后又波澜不惊。 “这点小事，皇帝有什么可纠结的？不过就是群饿狠了的豺狼，打一顿就是。” 钟太后的说法，让洪正帝忍不住一笑，轻叹道：“太后还是和当年一样杀伐果断，朕不如太后。” “皇帝，你不是不如哀家，而是要做一个贤君。哀家当年摄政，反正如何做都免不了是挨骂，自然无拘无束肆意得多。” 洪正帝低下头聆听，笑着赞叹道：“太后巾帼不让须眉，是朕太在意身后名。” “皇帝，这是非功过都是后人书，只要大周强大，国泰民安，那定然是贤君。否则就算皇帝事事公平，待人仁和，可大周动荡了，就不算贤明，更是苦了黎民百姓。” 钟太后的话，让洪正帝突然安心下来，挥退其他人，只留了王公公和方嬷嬷伺候。 洪正帝坦诚道：“太后，朕本来也估计，会是明年开春开战，今年先处置了她。可这蒙古女真联手来势汹汹，竟然让朕有点为难。” 洪正帝犹豫，该不该按计划把姜皇后逼反，然后名正言顺处置她。还是直接废了她，不给她作妖的机会。 钟太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皇帝，山海关有威远侯，哀家很放心。明珠身边有子斌，有萧遥，还有小五，不会有事的。” “太后，您就如此看好萧遥？” 钟太后笑了，布满鱼尾纹的双眼，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皇帝，既然明珠她们已经去了山海关，有危险也是机会。哀家相信，最后关头，钱平会带明珠和小五安然回来的。” 洪正帝若有所思，开口道：“太后的意思是，既然如此就放手而为，只要能保证平安，过程并不重要？” “皇帝觉得是，那就是吧。” 钟太后转而又说起布匹，洪正帝已经想通了，笑道：“太后，您说让容凌去接明珠，如何？” “好啊！也是该立威了，皇帝考虑得很周全。” 钟太后笑眯眯的夸奖，让洪正帝心情很是舒畅。还有闲心又同钟太后，聊了一会儿衣服首饰，这才起驾回御书房。 吩咐王公公道：“去，把容凌叫过来，再让杨昭点一百名武艺高强的御林军，准备一起出征支援。” 而燕容凌从养心殿回到英华宫，一想到顾芳华还在山海关，就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京城同山海关最快的一次通讯，来回也要一月左右，大雪时还要延迟。他万分后悔，不该同意明珠去辽东。 自己请求同援军一起出征，也被父皇打回来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燕容凌思虑片刻，提笔写下书信一封，吩咐道：“来人，把信送去叶十三那里，等他回信回来。” 小雨子刚拿信出去，小太监就来宣他前往御书房。 燕容凌赶去御书房，就看见洪正帝站在一副巨大的與图面前，正专心查看辽东地形。 “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传召，可是有什么吩咐。” 洪正帝伸出手指，指了指大丰城：“容凌，你知道这大丰城吗？” “知道，它是辽东最后一道屏障，如果山海关一旦被破，铁蹄五日就可兵临大丰城下。要是大丰破了，不出十日就能到京城。” 第三百零六章 强敌来犯 燕容凌的回答，洪正帝很满意，笑道：“那你可知，我大周建朝以来，山海关破了几次？” “三次。手机端https://” 燕容凌熟读史书，很快回答出来，并一一指出那年那月，因何原因。 洪正帝赞赏的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道：“山海关易守难攻，至少要三倍以上的兵力，不眠不休用车轮战，方可攻破。这在历朝历代，也仅仅只有一次。” “父皇的意思是，山海关破，不是从外面，而是从里面？” 燕容凌反应很快，父皇的意思是担心山海关有内贼？ 洪正帝叹口气道：“大周地域辽阔，四周饿狼环伺，三大关隘必须是良臣忠将，所以每一次任命都至关重要。臣不臣服当朝天子都是次要，重要的是，必须要爱国爱民。” 燕容凌若有所思，仔细回味洪正帝的话。 又听父皇开口道：“威远侯萧靖曾先后七次上折子，请立庶长子萧磊为世子，朕皆留中不发。你可知为何？” “儿臣以为嫡庶有别，如果威远侯没有嫡子情有可原，可萧遥是嫡子，还是文武双全，能力出众的嫡子。” 燕容凌为萧遥不平。 洪正帝长叹道：“其实，朕本来打算他下次再奏，就准了的。谁知道会突如其来这场大战，朕心中难安。” “父皇，萧遥文韬武略都比萧磊出众，又是嫡子，继承威远侯天经地义，父皇为什么会同意萧磊承爵？” “容凌，世事要懂变通。萧遥虽然文武双全又是嫡子，可他小了萧磊十二岁。萧磊十五岁进军营，天资虽然一般，但他摸爬滚打从底层做起，熟知军务，才是萧家军的继承人。况且，以萧遥的能力，将来封侯拜相皆能及，何必执着威远侯。” 洪正帝循循善诱，将其中厉害关系剖析开来，教导燕容凌。 “父皇的意思是，就算萧遥继承威远侯，也无法在萧家军立足。不如给威远侯一个顺水人情，让萧磊感恩戴德，继续镇守山海关？” 燕容凌实在是聪敏，一点就通，洪正帝很是欣慰。 “容凌，现在朕最担心的，就是威远侯世子之位未定，萧遥又回了辽东，以致萧家军生乱。何况萧靖后院嫡庶颠倒，就是乱家的源泉。” 洪正帝的考虑十分正确，还没有收到密报，大概就推断出沈州的局势。 燕容凌再一次奏请：“父皇，让我去吧！我跟随援军同去，必要时候还可以传达父皇之意，稳定军心。” “那好，既然你想去，那就去。记住！如果山海关先破，你必须死守大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洪正帝炯炯有神的看着燕容凌，要他立下军令状。 燕容凌郑重发誓道：“父皇，儿臣保证，任何时候，绝不会做一点，有辱燕氏皇族名声之事。” 洪正帝看着燕容凌，心中十分高兴，拍拍他肩膀道：“你放心，萧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又有军中磨炼过的钟子斌做后援，还有明珠和少洵，顾世年和燕长信都在。朕相信，山海关破不了。” 燕容凌压下心中的急切，不敢透露出对顾芳华的牵挂。 笑道：“这样看起来，明珠去辽东竟然是好事。以她的性子，必不会退缩，有她和五哥在，也是山海关将士们的定心丸。” “说得好！朕也相信，那两个孩子不会临阵退缩，你回去准备一下，朕给你十名暗卫，还有一百御林军。你要注意安全，不要逞能，凡事多听多想。”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燕容凌正准备告退，突然又问道：“父皇，那谁领援兵去辽东？” “明日你就知道了，去太后和顾府，还有钟府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书信要带。准备好了，后日一早就要出发。” 洪正帝避而不谈，只叮嘱燕容凌做好准备出征。 燕容凌这才告退，刚回到英华宫，叶十三的回信也到了。 “六皇子： 见字如面。我已得知山海关之事，请六皇子帮忙，能让我随大军同行。我虽杀敌无能，但战场之上，军粮筹备，军资运输皆需要可靠之人。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必不出丝毫差错，完成所有任务。 叶十三叩谢！” 燕容凌经过最近几次和叶十三的谈话，深知他的能力，暗叹有他一起，简直如虎添翼。 “小诚子，派人送信给叶十三，后日出征，让他收拾好行李，明日在家等我。” 其实，叶十三考虑得很对，沈州城里，因为顾世年和燕长信的介入，整个风气同氛围都不一样了。 所有沈州的粮草，全部核查整合起来，粮铺该捐的捐，该征收的征收，统一交由燕长信和都运使曾林安排调度。 青壮年大多征召入府衙，然后将府衙的衙役安排入军，暂时由钟子斌亲自操练。还有周边陆续过来的小队援军，北安郡王的府兵，都汇集在一起，短短三日也凑了两万人。 正当所有工作，有条不紊进行时，女真和蒙古的联军，也到了山海关外。 山海关。 萧靖升了帅帐，所有五品及以上将领，都来听候安排。 萧磊站在第一排最右侧，神色阴郁一片，深陷进去的眼窝，还有苍白的脸色，都表明了他不在状态。 萧靖一眼扫过去，在心底叹口气，自从来了山海关，他三番两次想找萧磊说说话，都被他找各种理由拒绝。 不过如今大敌当前，还是先抵御外侮，再开导他心事。 “一个时辰前，望台发现敌踪，半个时辰前，女真、蒙古先行部队，已经兵临城下。据探子回报，大约有三十万人。” 萧靖话音刚落，众将士哗然。 如今，加上沈州抽调的人马，整个山海关就五万人而已。女真，蒙古的士兵都比较强悍，人数又是我们的六倍之多，这场仗不好打。 萧靖一掌拍在军桌上，隐怒道：“闭嘴！” “三十万又如何？就是五十万，我萧靖也不会退半步！关在我在，我亡关也不会亡，你们记清楚了吗？” “是！” 萧靖将所有的人分成三队，以防女真他们使用车轮战。 一顾芳华 一顾芳华 第三百零七章 萧遥讲古 萧靖将山海关五万将士，分成早中晚三队，一队将负责四个时辰山海关的防务。 在各队负责防守期间，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不准后退半步。然后各组调配好人，早中晚三队轮换。 第一队一万五千人，分九组，由副将王少堂领兵。第二队一万五千人，分九组，由副将萧磊领兵。第三队也是一万五千人，分九队，由副将胡先战领兵。 另有五千人由他自己机动安排，随时准备援助，还有押送分配沈州过来的物资。 “好了，你们各自回去准备。萧磊，留下！” 等将士们接了将令，各自领兵回营之后，萧磊被留了下来。 “你是不想见我，还是无颜见我？” 大敌当前，萧靖没有耐性一步步开导，直接单刀直入，让萧磊避无可避。 “父亲，二弟死了，二弟妹和娘亲是细作？外祖父也是细作？还害死了祖父？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都是假的，假的！” 萧磊两眼赤红，无比痛苦。 他和萧鑫兄弟感情笃深，乍闻萧鑫死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还有岳氏是细作一事，外祖父家的光荣，瞬间变为泡影，留下的只是耻辱。尽管这事情在山海关，还没有大面积传开，但他现在就觉得，其他人无时无刻不对着他指指点点。 萧靖一掌拍在他肩头，直接将他拍来半跪在地。 “萧磊！你要记住！你姓萧，是我萧靖的儿子，身体里流着我们萧家的血！她们如何身份，做了何事，都不管你的事，只要你自己堂堂正正就可以。” 萧靖的话，萧磊根本没有听进去，他颓然跪坐在地上，喃喃道：“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 “是真的，你又要如何？” 萧磊双手伸出来，颓然捂住脸，痛苦道：“我娘亲是细作，是细作，我是细作的儿子。” 萧靖见他陷入了魔障，一耳光打过去，直接将他扇倒在地上，然后一脚踢过去。 怒喝道：“你也是我儿子！” 萧磊半伏在地上，声音似哭还泣：“父亲，她让我以后如何立足，她让我以后怎么有脸统率萧家军。” 他的声音，字字含血，萧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磊儿，你从小就是我的长子，也是我继承人。你入军营十五年，如今正是你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你还要沉浸在这些小事上吗？” 萧磊还是闷不做声，萧靖再劝道：“等这次我们父子三人，齐心协力守住山海关。等论功行赏之时，我就用所有战功，向皇上换你继承威远侯的圣旨。” “那四弟呢？” 萧磊神使鬼差，想问问萧遥的情况。 他的眼神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嫉妒，还有形似疯癫的状态，都让萧靖很是担心。 只能回答他道：“他前几日为救明珠郡主，受了重伤。我让他先在沈州养伤，如果万一战事吃紧，就让他带明珠郡主和五皇子离开。” 萧磊慢慢起身，两眼空洞的看向萧靖：“父亲，山海关能守住吗？” “当然能！除非他们从我尸体上跨过去，沈州粮草充足，朝廷援军也很快就会到。我们只用守上半月，一切就迎刃而解。” 萧靖的信心，让萧磊慢慢平静下来。 他站起来，有点佝偻的背，重新挺拔起来。最后低声问道：“父亲，你会如何处置娘亲？” “你娘亲还活着，等山海关战事平了，再来说如何处置她。” 萧磊默默点头，又问：“那三弟如何安排？” “萧勇暂时分在十组，如有需要，率先支援你们。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小心，别让我担心。” 萧靖的叮嘱，萧磊全部记在心上，很快出帅帐，同其他两人抽签定班次。 敌军兵临城下的消息传到沈州，原本在烤红薯的顾芳华，手一抖，红薯掉在火盆里。很快传出一阵焦香，烤成一块木炭。 “萧遥，这么快？” “也不算快了，女真和蒙古人，都是还不会走就骑马的主，速度相当快。再说，早一日攻下山海关，就早一天抢到粮食，才不会饿死那么多的老弱病残，妇孺孩子。” 顾芳华闻言坐立难安，在花厅里走来走去。 萧遥还是第一次，看顾芳华纠结的样子，笑道：“明珠郡主，你是害怕了？还是担心？” “都有吧。萧遥，你和我说说，以往山海关有被攻破过吗？” 顾芳华的请求，萧遥自是不会拒绝，钟桃娇对这个也有兴趣。凑过来端正坐好，准备认真听萧遥讲古。 萧遥想了一下，回答道：“从大周建朝以来，山海关记载在册，被攻破的有三次。 第一次是女真派细作，刺杀当时统兵的田将军成功，副将临危受命指挥失当，导致女真攻破山海关，屠了整个沈州。然后一路摧枯拉朽，直到在大丰城，才被朝廷援军拦截了下来。” 顾芳华听得认真，追问道：“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女真突袭，山海关当时的统帅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沈州后勤供给也不行，将士们没有等到朝廷援军，就被攻破。还好援军到了沈州，顽守沈州，直至朝廷后续援军到，才把山海关抢回来。” 钟桃娇忍不住道：“这次我们准备充分，一定能守住山海关！” 顾芳华继续追问：“那第三回呢？” 萧遥声音暗淡下去，轻声道：“第三次，女真发兵三十万，用车轮战日夜不停，不惜一切代价攻城。最终不过十日，这城墙内外皆是尸体。山海关将士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最终被强行破关。” 虽然萧遥声音很轻，可顾芳华和钟桃娇，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多么惨烈的战役，竟然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而现在女真和蒙古，集合了最精锐的三十万人，会不会又用车轮战，强行破关？ 她们的担忧，也是萧遥的担忧。 根据今年草原上的各种状况，说明他们根本就是没有余粮过冬，所以才匆匆结盟。为了粮食，他们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强行冲关。 他们以六倍的兵力进攻，那又能守几日？ 第三百零八章 凶猛攻势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零八章凶猛攻势还好威远侯一早就顶着压力，提前向朝廷求援。如果真等到兵临城下，再求援，估计朝廷收到消息时，山海关已破。 “萧遥，你会送我们离开吗？” 萧遥深深望了一眼顾芳华，低沉的嗓音如同琴声：“我会让人送你们离开。” 送你们离开，同让人送你们离开，本就意思截然不同。听萧遥如此回答，顾芳华就知道，他怕是要同山海关共存亡。 “我不会走的，你不用派人护送我。我在外面当众立过誓，会同沈州一起，如果真到了山海关守不住那天，我会死在山海关。” 顾芳华含笑说着最刚烈的话，可轻柔的嗓音里，却透露出毋庸置疑的坚定。她绝对不会走！ 钟桃娇也大声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萧遥心里矛盾万分。 从心里来说，他不希望顾芳华死守沈州，哪怕山海关破，沈州失守，他也希望顾芳华能平平安安。 可从理智来说，顾芳华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后退，强行送她离开，不仅是对她的侮辱，也会让顾、钟两家蒙羞。 要怪，就怪自己要回辽东，才害得顾芳华走这一遭。 “明珠，等沈州最后一批人去山海关时，你若还不想走，我同你去山海关。” 萧遥有点艰难的说出他的承诺，顾芳华甜甜一笑，千言万语都不必说，我懂你，你也懂我。 女真和蒙古的联军，当真是急眼了，刚到傍晚，他们自己的军队还没有完全休整，就开始强行攻城。 一座座云梯，前赴后继的勇士，还有瞭望台上的神射手，开始玩命的攻城。 如今这寒冬季节，城墙上泼水成冰，沸油用不上，全靠石块和原木砸人。但是那些人悍不惧死，无数人被砸落在地，无数人又爬了上来。 瞭望台上的草原神射手，基本和城墙持平，隐藏在盾牌后，基本箭无虚发。 今日负责守城的，是老将王少堂，他亲自登上了城楼，激励将士们。指挥大周神射手，同草原神射手相抗衡。 一个躲在箭垛后，一个躲在盾牌后，只要草原射手张弓搭箭，就射他的手或者额头。 几番较量之下，草原的神射手上来一个死一个，最终不敢再登瞭望台。可他们的攻势实在太猛，竟然有两次都被人抢上了城墙。 虽然很快又被杀下去，可这样高强度的战事，人员伤亡实在太快。 好多大周将士的刀都砍得卷刃了，王少堂将军只能安排一个时辰换一队人，方才能抵挡女真、蒙古联军的凶猛攻势。 消息如流水传到帅帐，萧靖面对着晚膳，毫无胃口。 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赫舍敏果然选择了车轮战，用他们的人来换命，不攻破山海关誓不罢休。 “彦林，今日目前伤亡如何？” “回将军，目前为止死亡一千余人，重伤三百，轻伤两千人左右。” 这伤亡的确太惨重，萧靖忍不住皱眉道：“城墙上皆是薄冰，就算云梯也不容易架稳，怎么那么容易攻上来？” “回将军，如今他们的云梯，都缩短了一截，方便爬上来，可我们的人光用手够不到云梯。而且他们有大量神射手，我们的人基本死于箭伤。” 萧靖坐不住了，吩咐道：“走，上去看看！” 彦林知道威远侯的脾气，忙伺候他穿上金丝软甲，安排亲卫护送他上城墙。 萧靖刚登上城墙，就亲眼目睹了草原联军的凶悍。城墙下草原勇士的尸体，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可前赴后继的攻城者，仿佛毫无间隙，不知道力竭。 最厉害的是在百丈开外，立了一排盾牌。 盾牌上挖了瞄准孔和出箭的地方，然后他们的神射手，就躲在盾牌后面，基本箭无虚发。 要是大周将士暴露在外面，就是现成箭靶，可要是躲起来，那云梯上面的人就很快能爬上来。 威远侯皱起眉头，怒道：“王副将军，难道我们就要白白吃亏？” “将军，这也没有办法，我们的箭手，根本没办法穿透那么远的盾牌。可我们的人，却在别人射程之内。” 王副将军也很无奈，这攻城不易，守城也困难啊！ 威远侯静静看了一会，吩咐道：“这里距离盾阵，只有百丈左右，如果我们轻骑主动出击，很快就能杀入盾阵。他们军队里的神箭手不可能太多，这一波杀完了，就能救很多将士的命。” 王副将军顿了顿，有点为难道：“将军，虽然盾阵离我们不远，可距离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也不远。我们的人去了，会被两面夹击，九死一生回不来了。” “回不来也要去！你们先顶住，我去安排人手。” 威远侯快步走下城楼，看见被不断抬下来的尸首，心如刀割。 他正思量着，如何安排这支必死无疑的队伍，彦华前来禀道：“将军，牢中的关山等人，听说已经开战，纷纷请愿，希望能战死沙场，以赎罪过。” “关山？” 威远侯这才想起，关山他们还有一群人，被关在牢里。 略一思衬，威远侯吩咐：“去，把他们带来，然后去各队看看，有没有自愿参加做死士的？抚恤金高三倍。” 很快，要组织一队，针对草原盾阵神射手，已方死士的这个消息，传遍山海关。 很多人踊跃报名，最终由关山领队，除去那几十人，又挑选了一些自愿上场的轻伤战士，组成一支一百二十人的死士队。 临行之前，威远侯亲手为他们一人斟了一碗酒，开口道：“此去没有归路，必死无疑。我不会再开城门，你们谁要退出的，还有机会。” 一名左肩受伤的战士吼道：“他奶奶的！那些蛮子躲在后面放冷箭！与其被冷箭杀了，不如砍死那些龟孙子，为其他兄弟报仇！” “报仇！报仇！” 这些都是受伤战士的心声，实在是伤亡得太憋屈了。 关山高举酒碗，大声道：“将军，我等原本就是戴罪之人，如果今日能完成任务，希望将军能免了老弱妇孺之罪。” 第三百零九章 来势汹汹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零九章来势汹汹威远侯本也没有，追究老弱妇孺的意思，应承道：“好！我答应你。你们都是大周最勇敢的将士，我会把你们的名字，刻在石碑，放进英烈祠。” 能进英烈祠，这在山海关，就是战死之人最大的荣耀。 关山感动得热泪盈眶，带头一口气饮尽杯中酒，然后将酒碗扔在地上。豪迈笑道：“多谢将军好酒，弟兄们，上马！” 一百二十人整齐上马，萧靖亲自将他们送到城门口。 城门徐徐打开，关山临出城门前，往后看了一眼。看到送他们出行的萧磊和萧勇身边，站着自己的儿子，猛一回头率先冲了出去。 草原联军根本没有想到，山海关竟然会主动开城门。 等攻城的人反应过来再想过来，城门已经重新关上，而出去的大周死士们，对攻城的人视若无睹，直接朝盾阵冲去。 远远注视着战局的赫舍敏，已经发现大周的企图。大喝道：“蒲巴，快！杀了他们！小心盾阵！” 一队蒙古精锐轻骑冲出去，但是关山他们速度太快，又视死如归，很快就冲到箭阵。 这一趟死士冲锋收割，上百名神箭手，还有旁边轮换休息的神箭手，基本都被乱刀砍伤杀死殆尽。 威远侯站在城墙上，眼看着那队蒙古精锐，还有草原联军攻城返回来的士兵，将关山等人团团围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关山他们的人，一个个被挑落马下，很快被屠杀殆尽。 顷刻之间，一百二十名死士，只剩下十来人。 关山一刀削掉一对面骑兵的手臂，然后被人刺中马腿，被迫从马上滚落。他身边围了数十人草原联军，各种兵器往他身上招呼。 只见他就地一滚，躲开两柄长枪，然后趁势砍掉两人的腿，又站起来和两柄弯刀战在一起。 他一刀下去，直接将对面之人砍成两截，可自己背后也挨了一刀。不过容不得他休息，风声袭来，又是两柄刀朝他挥过来。 关山不避不让，只对着其中一个来人的脖子攻去。 他一刀将那人脖子砍断一半，自己身上也中了两刀，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倒地，随即四五柄长枪刺进他的身体。 城墙上的威远侯和萧磊他们，亲眼目睹这一战，个个虎目含泪。 王副将军大吼道：“兄弟们，关将军他们不会白白牺牲，那些神射手都死得差不多了，大家跟这些蛮子们拼了！” 城墙上的将士们，个个都被关山他们的孤勇所感动。 手中已经开始沉重的刀枪挥舞得飞快，一时之间，再没有人能爬上来。 萧磊向萧靖进言道：“将军，我建议守城的将士们，都换上长兵器。这样用来杀敌或者撬动云梯，都比刀剑方便。” 萧靖也觉得，这样正好可以应对草原联军将云梯缩短避免翻梯，而大周不好应对的局面。 “好，吩咐下去，下批换守的人，都用长兵器。” 从十一月十四日这天开始，山海关就迎来了昼夜不息的防卫战。 而京城，洪正帝在十一月十日这天早朝宣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老勤国公钟汉卿，为征北大将军，率京畿大营十万人马，前往沈州驰援山海关。着六皇子燕容凌为监军，代表皇帝监战，赐尚方宝剑，遇事可先斩后奏。大军于明日寅时出发，钦此！” 老勤国公和燕容凌郑重领旨，并当场立下军令状，将会在二十日期限之内，赶到山海关。 当事后整个朝堂，都在为明日出征准备时，老勤国公去了慈宁宫，而燕容凌出了皇宫，来到冠文侯府。 钟太后同老勤国公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但燕容凌从冠文侯府出来时，多了一箱行李。 等燕容凌来到叶家时，叶十三已经准备妥当。 兄妹告别之后，叶霜热泪盈眶看着哥哥和燕容凌离开，在心中祈祷。这一去哥哥一定要建功立业，早日为官。哥哥和六皇子，都要平平安安归来。 傍晚，燕容凌又来到慈宁宫，求见钟太后。 “皇祖母，孙儿明日就要随大军出征，皇祖母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孙儿好带给明珠表妹。” 钟太后先赐座，然后才道：“一般东西，哀家想明珠都不会缺。听说顾家准备了一箱药材，那哀家也准备一些补品，你带着去。” “好，皇祖母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钟太后看了看，难掩兴奋的燕容凌，对绣春使了个眼色。很快绣春就带着其他伺候的人出去，大殿里只剩下燕容凌和太后身边的万公公。 “容凌，如今山海关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到时候无论有什么消息，你要率先派人告诉哀家。” 萧遥恭敬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三天一封信，一有明珠消息，马上就禀报皇祖母。” “嗯，好孩子。你可知道，为什么皇帝要让你去监军？” 燕容凌愣了一下，恭敬道：“还请皇祖母指点。” “你呀，不是不知道，是非要哀家说出来。姜皇后的小动作，那个叫叶十三不是算的很准吗？哀家建议你去监军，也免得到时候骨肉相残，更可以提升你的威望名声。” 钟太后不是居功，而是要告诉燕容凌，她能捧他上位，也能将他打入尘埃。 燕容凌正色道：“孙儿叩谢皇祖母安排，叶十三的分析，皇祖母也知道。就请皇祖母早做部署，以免母后行差踏错。” 钟太后很喜欢燕容凌一点就通。 “你父皇不需要哀家提醒，你只要记住，你此行的目的。把差事办好，办得漂亮，再把明珠那丫头给哀家带回来。” 燕容凌面露担忧之色，犹豫道：“皇祖母，我就怕山海关吃紧，明珠又是一个犟的，不肯撤离。” “明珠是大周郡主，本也容不得她撤离，不过哀家想，威远侯不是无能之辈。坚守到你们援军到来，还是不算困难。” 钟太后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燕容凌也道：“五哥和钟子斌，还有顾世年也在山海关，孙儿相信，他们定然能保山海关不破。” 第三百一十章 血战十日 钟太后看着朝气蓬勃的燕容凌，突然道：“容凌，如果明珠没有等到救援，陨落在山海关，你会如何？” “有生之年，杀尽女真、蒙古两族。” 燕容凌毫不犹豫的话，让钟太后的心，咯噔一下。她试探道：“容凌，现在京城对明珠的传言很多，你要是想更进一步，就不能有任何污点。” “皇祖母，明珠没有污点，她就是我心目中最璀璨的明珠，我会护着她的。” 燕容凌自信的言语，让钟太后哑然失笑，看着如今气度日益不凡，更加霸气和自信的燕容凌，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才后道：“有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世事也不能尽如人意，那你又如何？” “皇祖母，容我放肆说一句，我想站在最高处，为的就是明珠。如果不能两全，我会选择她。” 燕容凌坚定的说完，看钟太后并没有多相信的神态。又如发誓般道：“皇祖母，你相信我，我的命是明珠给的，我一切以她为重。如有违此言，必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燕容凌第一次，当面对钟太后剖白心意，顾芳华已经十三岁了，他不能再沉默下去。 钟太后阅人无数的眼睛，审视着燕容凌，看他毫不退缩的眼神，一时有点感概。 “容凌，你可知道，任何人在哀家面前说了都不算。哀家只有明珠一滴血脉，她的婚事和将来，哀家一切以她的所想、所盼为先。” 燕容凌羞涩一笑：“皇祖母放心，我知道，在明珠心目中，我是最重要的。” “如今明珠还小，那万一明珠长大了，中意了其他人，你又如何？是成人之美？还是强取豪夺？” 钟太后思虑片刻，最终还是问道。 燕容凌愣住了，考虑再三才回答道：“皇祖母，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做伤害明珠之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看他究竟配不配得上明珠，再做决定。” “嗯，哀家知道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皇祖母，那孙儿先行告退，等一接到明珠消息，孙儿就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来。” 眼看着燕容凌走出慈宁宫，钟太后叹口气：“老万，哀家是不是老了，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也压不住了。” “太后，您不是老了，是心软了。再说郡主还小，等郡主考虑清楚，定性以后再说也不迟。六皇子不愧是先皇后的嫡子，几位皇子以他最佳。” 万公公所说，走进来的绣春嬷嬷也赞同道：“主要是六皇子一直记挂着郡主的救命之恩，有他护着，这样郡主就可以一生尊贵，富贵平安到老。” “你们呀，哀家倒是觉得，以后不会平静了。” 钟太后悠悠叹道，转而又担忧起顾芳华：“唉！都怪你，哄着哀家放珠珠儿出去。现在好了，人要是有个闪失，哀家扒了你的皮。” “太后，说句不吉利的话，要是郡主少了根头发丝，奴婢都以死谢罪。有钟少爷和萧公子在，郡主不会有事的，就是山海关只剩下一人，那也必定是郡主。” 绣春嬷嬷还是很担心，可当着钟太后的面，只能说话让她宽心。 也只能如此了，钟太后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气，长长叹了一口气。风雨欲来啊！这皇宫里的争斗几时休？ 十一月二十四日，当朝廷接到草原联军进攻山海关的消息时，山海关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拉锯战第十天。 蒙古和女真的草原联军，已经日夜不停的进攻了十日。 堆积在城下的尸体，都差不多有城墙一半高。而原先山海关的五万将士，剩下不到五千人。 就连后续钟子斌带过来的，御林军、新兵、衙役等组成的各种援军三万人，也所剩无几。 沈州城内的青壮年，基本已经抽调完毕。最后一批北安郡王的府兵、侍卫，还有一些富商巨贾的家丁，都被萧遥组织起来。 其中，不少人消极怠工，嚷嚷着去山海关也是死，不如和家中妻儿老小死在一起。 更有甚者，还叫嚣着要萧遥开城门，放他们去逃生。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觉得，山海关守不住了，去就是送死。你们想走，想离开沈州。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们。可你们要知道，没有山海关，沈州不出两个时辰，就会被蒙古的铁蹄攻占，到那个时候，大家还是死。” 萧遥的声音低沉，在人群中环绕。 “你们觉得，你们的马车能跑得过蒙古的铁蹄？你们觉得大丰城，会收留你们这些弃城逃跑的人？不可能！大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痛痛快快拼上一场，至少是为家中父母、妻儿而死。” 萧遥的话，让那些人都安静下来。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的顾芳华，对燕少洵使了个眼色，该他上场了。 燕少洵最初在草原联军攻城时，他还稳如泰山，慷慨激昂，一个劲出主意，喊口号，想往山海关凑。 结果随钟桃娇去押送了一批粮草回来，就再也不提去山海关，直接闭口不言。 可怜他一个现代人，对战争最直白的感触，就是电视剧和电影里，子弹“嗖嗖嗖”飞来飞去，导弹火箭弹漫天飞舞。何曾看见过冷兵器时代，那些鲜血横飞的场面，支离破碎的尸体。 听说他被山海关的惨烈吓住了，要知道，每天城里焚烧的尸体就堆积如山，他从山海关一直吐着回来的。 现在，避无可避，顾芳华都决意要去山海关，燕少洵也不敢退缩。 他骑在马上，努力深呼吸，然后挤出一个笑脸，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 大声振臂高呼：“我大周英勇的儿郎们！我是大周五皇子燕少洵，我和明珠郡主，都将前往山海关，誓与山海关共存亡。你们愿意同我们一起去吗？” 广场上站着的人，大多面面相觑，个个沉默不语。 不得已，顾芳华也走出马车。她今日梳了一个高髻，佩戴着一套金凤凰头面。这同她身上穿着的杏黄宫装，相得益彰，更显尊贵不凡。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同生共死 再配上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装扮，加上火狐的华贵大氅，顾芳华站在悠悠洒洒的白雪之中，更是如冬日艳阳般耀眼。 “沈州最后的勇士们，朝廷的援军，不出五日就能到。本郡主是太后外祖母和皇帝舅舅的掌上明珠，也是大周唯一的郡主，要不是笃定山海关不会破，我也不会留到现在！” 顾芳华缓缓环顾一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高声道：“在朝廷援军到来之前，就是诸位建功立业最好的机会。你们想不想升官发财，流芳百世？” 有人心动了，要不是能等到援军，为什么明珠郡主和五皇子不走？忍不住高呼：“想！” 顾芳华笑吟吟赞赏的看向他：“你们放心，你们都是为保卫本郡主，为保卫山海关而战的勇士。等朝廷援军到了，本郡主亲自为你们请封，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保卫郡主！保卫山海关！” 一个人开始高呼，更多的人开始高呼，很快所有在场的人都振臂高呼，那声势浩大，也毫不逊色威远侯出征时。 顾芳华很是满意，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又道：“那大家听萧伯爷安排，跟随本郡主和五皇子，驰援山海关！” “驰援山海关！” 萧遥松口气，马上让路常他们安排起来。 北安郡王带着，身边仅剩下的三名亲卫，来到顾芳华马车前。 “明珠郡主，本郡王也与你们同去。” 顾芳华掀起车窗帘，看着满眼通红的北安郡王，轻声拒绝道：“郡王还是留在沈州，山海关还需要人安排粮草押送，实在不行没人的话，年轻力壮的妇女也可以运送。” “可郡主一介闺阁女流都奔赴最前线，我还躲在后面，将来实在无颜见人。” 北安郡王的几个儿子，都去了山海关，沈州只剩郡王妃和女儿燕晴怡。本来是有机会送走她们，但她们都坚持留了下来。 “郡王放心，我还留了两名侍女在沈州，她们身上有我的亲笔信。朝廷会知道郡王的忠肝义胆，何况，如果山海关破，我和郡王不过前后脚上奈何桥而已。那在山海关或者沈州，又有何意义？” 顾芳华说得坦诚，也的确如此做的。 紫梅和墨兰被留了下来，威远侯府的密室，足以让她们等到朝廷援军到来。她只带了丹竹和绿菊同行伺候，还带了两箱最华丽的衣裳和首饰头面。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沈州，等候郡主好消息。” 北安郡王躬身行了一礼，顾芳华俏皮一笑道：“郡王放心，我是运气很好的人，山海关不会破的，你就等着将来朝廷嘉奖那天吧。” “承郡主吉言，我保证，只要山海关一日未破，那粮草运输，一日不会断。郡主多保重！” “保重！” 最后这两千人已经整合完毕，萧遥领队往山海关而去。 顾芳华同丹竹和绿菊坐在马车上，小圆子和小满子，还有钱公公充当车夫，坐在车辕上。 燕少洵的暗卫只剩下两人，其他的都已经去了山海关。先前他还有点惶恐，如今真正要和山海关共存亡了，他反而害怕过头，镇定下来。 “明珠，想不到，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有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一桩幸事。” 顾芳华忍不住啐道：“燕少洵，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算是同生共死，我也是同顾二哥和钟大哥，还有娇娇和萧遥。你要是到时候怕了，找地方躲起来。” “明珠，你太小看我了。我跟你说，我可是福大命大开了挂的人，绝对不会有事。” 燕少洵越说，越觉得如此，自己连穿越都能撞上，怎么会死在一场小战役里面？肯定都是老天的安排，为了磨砺自己。 顾芳华想了一下，掀开车帘道：“燕少洵，到了山海关，我们两人先一起激励将士们。然后我们两人轮流上城墙，为将士们助威鼓劲如何？” 燕少洵惊呆了，这顾芳华果真是不走寻常路，连现场督战，激励人心这一套，都无师自通。 “好，我们一人八小时，不，四个时辰换一班。就站在城墙上，同山海关将士共存亡！” 事已至此，燕少洵身为男儿的豪情壮志被激发出来，也热血沸腾了一把。 顾芳华可以听出，至少这一刻，燕少洵的话发自肺腑。她深深看了一眼燕少洵，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好，要是这次我们并肩作战，能侥幸不死，那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燕少洵随口应道：“好！” 转而反应过来，有点委屈抱怨道：“明珠，我们哪里有什么恩怨，你耍我？” “就当我耍你吧。燕少洵，记得穿整齐点，把头发梳整齐，胡子刮干净。大周皇子的礼仪和风范，至死也要尊贵不凡，别丢皇帝舅舅的脸。” 顾芳华嫌弃的看着燕少洵下巴上，薄薄的一层青茬。 燕少洵乐了，摸摸下巴轻松笑道：“难怪你打扮得这样好看，你放心，就算是真守不住了，我也会死在你前面。给你自尽的机会，最后的体面。” “谢谢。” 顾芳华轻轻说道，然后放下了车帘，吩咐道：“你们到时候就专门为我们做饭，不用上城墙。一人一把匕首放好了，万一城破，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 丹竹和绿菊双眼含泪，认真应道：“郡主放心，无论郡主去哪里，奴婢都会跟随郡主，伺候郡主。” “好！我相信，皇帝舅舅的援军，应该就是这几日就到，我们最多撑五天，就能等到救援。” 顾芳华和萧遥，还有顾世年都讨论过。 按照威远侯上奏折求援的时间算，十一月十日左右，朝廷就该出兵。要是路上快一些，月底就该到。 只要撑过这几日，朝廷援军一到，那这山海关就保住了。 而此时此刻，老勤国公和燕容凌一行，也正快马加鞭，轻装向沈州而来。 一路上的驿站，都已经安排好饭食和干粮。而叶十三还趁大家休息时，提前出发去下一站，检查粮草的供给，还有马匹的更换。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一路驰援 由于洪正帝下旨，所以吏部的调度相当及时。 不仅就当天飞鸽传书各地，还派了年轻力壮的官员，亲自去各地送手令。 这一路上，吃住都安排妥当，实在无法赶到驿站安置时，也都人人带够了一日的干粮。如此马不停蹄，待到十一月二十四，刚出大丰城，距离沈州，大约还剩五日路程。 燕容凌草草梳洗之后，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来到老勤国公的房间。 “舅公，今儿有山海关的信吗？” “有，战况相当激烈，我们的人已经折损了六万有余，还在继续上升。” 老勤国公毕竟年纪大了，体力大不如前。最近一直赶路，以往红光满面的脸上，也是遮不住的疲态。 他站在桌前，看着桌子上的與图，忧心忡忡。 燕容凌脸色一变，惊讶道：“山海关不是只有五万人吗？怎么就伤亡出六万人，那现在山海关还在吗？” “这就很难说了。我算过，沈州的所有青壮年，加上周遭各县城能支援的加起来，也就是最多十万。那五天前，山海关就只剩四万人了。” 老勤国公其实也忧心如焚，他嫡亲的一对孙子、孙女，都陷在山海关，生死不明。 燕容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焦急。忍不住求道：“舅公，要不我们快些赶路，我真怕明珠她们守不住了。” “不行，六皇子。我身为征北大将军，要着眼全局。就算山海关破了，我们迎上去也能再夺回来。可我们要是只顾疲于行军，那万一和草原联军遇上，就是死！” 老勤国公说得沉重，燕容凌也知道轻重，可他只要一想到顾芳华生死不明，他就觉得快疯了。 “舅公，要不你给我一万人，我再日夜兼程，争取早日赶到山海关。这样万一山海关还没有破，我们可以提前支援，也让大家知道，朝廷援军马上就到！” 燕容凌如今真的是坐立难安，他吃不好也睡不着，不如连夜赶路，也好尽早看见顾芳华。 老勤国公沉默半晌，最终拒绝道：“六皇子，我是不会同意你犯险的。” “舅公！钟将军！我也是大周将士一员，其他人都能为大周浴血奋战，我为什么不能稍稍犯险？” 燕容凌据理力争，想要得到老勤国公允许，能日夜兼程先行一步。 老勤国公默不作声将與图收起来，轻轻放进盒子，这才道：“六皇子，你对于皇上，对于大周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就不要再说不现实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夜深了，我要休息了，六皇子也早日回去休息吧。” “钟将军！” “出去！” 老勤国公突如其来的发怒，燕容凌这才冷静下来，轻轻鞠了一躬，然后退了出去。 等燕容凌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如今的山海关，辗转反侧时。 小诚子进来禀报道：“主子，叶左使来了，您要见吗？” “叶十三？快！让他进来！” 燕容凌翻身爬起，随意披了一件鹤氅，刚下床没走几步，叶十三就带着一身寒气，两肩雪花，大踏步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六皇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客套？快，有没有山海关的消息？” 燕容凌着急的问道，却看见瘦了一圈的叶十三脸上，满是疲惫和焦虑。心里一沉，难道山海关丢了？ “暂时还没有坏消息，不过据传令兵报，山海关岌岌可危，沈州城里能抽调的人马，都抽调了。” 叶十三最近连续奔波，又要负责一日三餐安排，原本还算饱满的脸，已经消瘦下来。脸上被风吹出了口子，下巴露出棱角，只有那深凹进去的眼睛，还明亮炯炯有神。 燕容凌稍稍放心，问道：“那你怎么回来了，不休息一下？” “六皇子，我算过了，就算把御林军，还有暗卫，包括北安郡王的私兵加起来，满打满算十万人。到今天，山海关顶多还剩两万人。这样下去，是守不到我们赶到的。” 叶十三正是因为如此，才安排好明日行程路线之后，又连夜赶了回来。 燕容凌也不敢去猜那个最坏的结果，愁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刚才去向老国公请命，请求带兵先行一步支援，被他驳回来了。” “这是当然。皇上是让您来挣声望的，可不是让你去送死的。您可是大周未来的希望，怎么能以身犯险？” 叶十三说着，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脸。燕容凌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别人不清楚我着急的，你也不清楚吗？只要想到明珠在沈州担惊受怕，我就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去。” “要是郡主在沈州还好，威远侯府或者北安郡王府，应该都有密室，多少藏一两个人没问题。我怕的是，郡主性情刚烈，不会乖乖留在沈州，怕是已经去了山海关。” 叶十三的分析，燕容凌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以顾芳华的性子，真做得出来。 “十三，你说，现在如何是好？” 叶十三摸摸下巴上，才长出来的青茬，苦笑道：“那就请六皇子再跑一趟，向萧将军借五千人马。由我先带队，驰援山海关。” “你可以吗？” “我可以。只要我带他们到了山海关，他们就知道朝廷援军马上就到。有没有战斗力我不管，我只希望能同郡主共生死，以报答她知遇之恩。” 叶十三单薄的身影，却站得笔直，眼神坚定的看着燕容凌，表明自己的决心。 燕容凌稍作思量，点头道：“你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马上去求钟将军，五千人不行，三千人也可以。” “好！” 等叶十三擦了擦脸，狼吞虎咽吃了两大碗饭后，还没有刮完胡子，燕容凌就回来了。 “十三，快准备一下，萧将军给了你五千人，一个时辰后出发。记得要带够干粮，日夜兼程，怕是住不了驿站，你自己多加小心。” 叶十三听说萧将军肯安排人救援，松口气道：“六皇子放心，我就是马上出发也可以。” 第三百一十三章 身先士卒 燕容凌四处看了看，扯过一张纸，快速写了几句话，吹干之后给叶十三。 “等你到了山海关，记得帮我把这封信给明珠。” 叶十三将信放在贴身口袋里，笑道：“好。本来我打算，要是萧将军不肯发兵，我就一个人去。如今带着五千人，我也更有底气了，怎么也能撑到你们来。” “我会要求大军每日多赶一个时辰的路，速度再快一点，最多二十九日晚，或者三十一早就能到沈州。你告诉明珠和子斌，一定要守住了。” 燕容凌郑重的托付，叶十三凛然行了个军礼，回答道：“我会在二十八之前赶到，尽我所能。” “叶十三，你把武月带上，要是你能救得明珠，将来有我一日，就有你封侯拜相一日。” 这是如今的燕容凌，能说出口，最露骨的表示。 “六皇子放心，没有郡主就没有属下。就算是死，属下也会护住郡主，名声什么都是其次，只要有人在。” 说完之后，叶十三将身上的灰鼠大氅紧了紧，转身毅然走了出去。 燕容凌脱下鹤氅，这才躺上床，听着外面陆续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心里挂念着顾芳华，沉沉睡去。 他并不知道，这一晚，对于顾芳华来说，就是一个惊心动魄之夜。 蒙古、女真的草原联军，已经日夜不停攻城了十日，大周如今伤亡人数已经达到八万。所有山海关能上城墙的将士，现在只有不到两万。 顾芳华和燕少洵，赶到山海关时，尽管已经有心里准备，还是被眼前战争的惨烈，惊呆了。 不断有人从城墙上被抬下来，尸体暂时就堆放在右侧。 各种凄惨可怖的残肢尸体，鲜血浸了一地，整个堆放尸体地方的雪，都已经是暗红色。 还有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城墙上的喊杀声，都不断的刷新着顾芳华的认知。 而受伤的士兵，则聚集在左侧，只要还能走路，双手没断的，都拖着伤在帮忙。军医根本无法治疗这么多人，也没有足够的药物，不断有人在哀嚎中死去，还有人痛得生不如死，但求一个痛快。 正在指挥将士，准备换班的顾世年，突然看见顾芳华，忙交代了做他副手的路非两句，大踏步过来。 顾芳华眼看着，素日容颜如画，风采高雅仿若谪仙的二哥。如今胡子拉碴，双眼深陷，面黄肌瘦，走路如风时，忍不住湿了眼睛。 “二哥！” “明珠！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长信给你带话，让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吗？” 如今能杀敌的人都在守城墙，顾世年没有武艺，就负责将士换班吃饭休息。燕长信武功也不好，就负责饭食供应，还有兵器轮换。 所有人都在尽其所能，为守住山海关而努力。 “二哥，你和钟大哥、娇娇，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苟且偷生？你放心，这是沈州最后凑出来的两千人，都心甘情愿抗敌，交给你安排。” 顾世年看了看整整齐齐的队伍，又看了看衣着高贵华丽的顾芳华。疑惑道：“你这装扮，难道你还要亲自上城墙？” “知我者，二哥也。” “你休想！五皇子，你怎么也随明珠胡闹？那城墙上随时都有冷箭，万一有个闪失，我如何向祖父交代？” 顾世年断然拒绝，顾芳华撅起小嘴，娇俏道：“山海关破，大家都是死，哪里还需要交代？没破的话有钱公公在，谁伤得了我？再说，燕少洵，你告诉二哥，我们的安排。” 燕少洵苍白着脸，尽量保持语速平整，酝酿了一下情绪，慷慨激昂道。 “顾二哥，我和明珠商量好了，每人四个时辰一班轮换，在城墙上激励将士们。我这个皇子，同大周最尊贵的明珠郡主，誓与他们共存亡。” 顾世年闻言轻颤，认真看着顾芳华道：“明珠，你不怕吗？” “二哥，能同你们一起，我不怕。死有何惧？” 顾芳华淡淡的说道，可话语里的认真和执着，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世年暗叹一声，心底却油然而生一股豪情壮志，大声道：“好！不愧是我们顾家女儿，那我这就去告诉将士们，你们谁先上去？” 燕少洵和顾芳华交换一下眼神，由燕少洵开口道：“顾二哥，还是我们先一起上去亮相，激励大家，然后再根据情况安排。” “好！” 顾世年大踏步走回去，将正准备上阵的人，按新兵老兵穿插的顺序排好，集中起来。 “大家注意，五皇子和明珠郡主亲自到了山海关！他们将同诸位一起登上城墙，为诸位呐喊助威，与你们共存亡！” 原本要准备换班上城墙的将士们，经过这段时间的车轮战，个个精疲力竭。 可听说，对他们而言，如同天上太阳、月亮一样尊贵的五皇子和明珠郡主。将要同自己并肩作战，瞬间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燃烧起来。 “顾大人，你没有骗我们吧？” 顾世年笑着指了指旁边，盛装美丽的顾芳华，还有俊美高贵的燕少洵，他们正缓步走来。 “你们都是大周的勇士，朝廷不会忘了你们，父皇不会忘了你们。等朝廷援军赶到，守住了山海关，我定向父皇奏禀，让你们加官进爵，福妻荫子！” 燕少洵抓住机会，情绪饱满的煽动一番，结果发现大家的眼光，根本没有关注自己，而是都落在顾芳华身上。 多少将士连一般小官女眷都没有看到过，现在能看到大周唯一的明珠郡主，怎么能不疯狂？ 何况盛装而来，精心装扮过的顾芳华，绝对称得上艳冠群芳。 其中一人高呼道：“明珠郡主，你也要上城墙？” 顾芳华含笑高声回道：“是，所以，我的安危，就靠你们保护。你们在，我在！” “明珠郡主！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明珠郡主！你不会死的！” …… 各种声音层出不穷，无一例外都是表示要保护郡主的。 顾芳华含笑招招手，回答道：“那我和五皇子先上城墙，你们随后就来。我就在上面，等着你们！”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惊闻噩耗 等大周将士们，看着顾芳华一身盛装，踩着暗红薄冰的阶梯，一步步登上城楼，那样的背影感动了所有人。 走在后面的萧遥，看着漫天飞雪中，那身红色背影，那刹那芳华，深深的烙印在萧遥的心里。 突然有个人高喊：“保卫明珠郡主！” “保卫明珠郡主！” 层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最终汇集成一句响彻云霄的话：“保卫明珠郡主！” 山海关突然爆发的口号声，让城墙上正厮杀的两方人马，都愣了一下。可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还是奋勇杀敌。 轮换下来，正靠在墙角休息的钟子斌，也听到了声音。 他蹭的站起来，有点踉跄来到楼梯口，就看见一身盛装，眉眼含笑的顾芳华款款走上城墙。 顾芳华看见钟子斌站在那里，依旧身形挺拔，染血的蓝袍，青青的胡茬，反而更显男儿本色，忍不住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明珠，你上来做什么？” “我来给我大周将士鼓劲助威啊！我和燕少洵商量过了，以后一人四个时辰，轮换着在城楼上陪大家共生死。” 钟子斌心里一股暖流，填满了这些天，厮杀得有点荒芜的心。 共生死？真好！ 钟子斌说不出拒绝的话，眼睛里只看得到顾芳华，豪迈道：“我同娇娇也是如此约定，看来我们能同生共死，也是一场缘分。” “嗯，朝廷援军很快就到，我们绝对可以守住山海关！” 顾芳华灿烂的笑容，让钟子斌和旁边的将领眼前一花。至今仍在厮杀，充斥着喊杀声的城墙上，仿佛开出了春日绚烂的百花。 “好！我一定会守住！” 后面看了一会，酸溜溜的燕少洵，忍不住道：“子斌，我也愿意同你们共生死，你也施舍两个眼神给我呗？别当单身狗不存在，小心咬你啊？” 钟子斌这才看向燕少洵，笑道：“五皇子大义！能同五皇子并肩作战，这份袍泽之情，永生不忘！” “好说，好说。娇娇还好吧？怎么没见威远侯？” 刚才去打听消息的萧遥走过来，沉声道：“我三哥受了重伤，父亲和大哥去看他去了。” “是吗？那你也快去看一看。” 顾芳华听说，那个脾气鲁莽的萧勇受了重伤，忙让萧遥快去看看。 萧遥却拔出身侧的寒粹刀，摇头道：“如今胡将军和王将军都已经战死，父亲和大哥不在，这城墙上只有子斌最大。我要去替父亲巡视城墙，你们先歇一会。” 顾芳华没有任何理由阻拦，只能道：“小心点。” 目送萧遥上前来到城墙最边处，加入了战局，顾芳华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看向钟子斌。 “钟大哥，你身上那么多血，没受伤吧？” 钟子斌扯扯衣襟，拍拍肩头的雪花，笑道：“我没事，他们那点功夫，怎么伤得了我？” 燕少洵上前两步，低声问道：“子斌，这站在城墙里边，应该没有危险吧？” 钟子斌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指了指，山海关上宽一丈半的石道，笑道：“五皇子只要站在里面一些，蒙古的神射手就射不到。” “那就好，高秦、高楚，本皇子的安危就交托你们了，快弄张椅子来坐坐。这上面风真大，能打把伞么？威远侯平日坐哪里？” 燕少洵的贫嘴，被顾芳华一脚踢回肚子里，嘲讽道：“还用不用替五皇子你，准备醉月楼的宴席？还想要伞，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了？” 说完，顾芳华四周环顾，问道：“长信呢？娇娇还有多久能回来休息，她没受伤吧？” “长信负责饭食，娇娇没受伤，好着哩，最多一个时辰，我就要去换她回来。” 如此说来，钟子斌能休息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时辰了？顾芳华忙道：“你快去旁边歇歇，小圆子找张凳子来，我们坐坐就是。” 小满子手脚麻利，很快搬来两张凳子，还弄来一张小桌子。笑道：“郡主放心，奴才已经让丹竹姐姐烧水，很快能有热茶喝。” 钟子斌看顾芳华仪态优雅的坐下，忍不住笑道：“明珠，如今才知道，何为蓬荜生辉。你来了，这修罗场也似乎不一样了。” 顾芳华看着不远处，城墙上奋勇杀敌的将士们，收敛了笑意。 “钟大哥，不是听说你们都改用长兵器，免得那些蒙古、女真人攻上来，怎么还是用刀剑？” 钟子斌将旁边的烈火伤拿出来来，只见原本寒光闪闪的寒铁枪头上，如今竟然布满小口。 他无奈道：“营里所有的长枪，长戟都发下去了，如今想找几件完整无伤的兵器，都十分难得。” 顾芳华看着身侧的钱公公，询问道：“钱公公，要不你带小圆子他们，去帮大家守城？” “郡主请速老奴不能遵命，老奴的使命就是保护郡主。能让郡主上来，老奴寸步不会离开郡主。” 钱公公断然拒绝，能让明珠郡主走上城墙，已经是冒了极大风险。 钱公公早就想好，山海关有处隐秘之地，万一到了无法挽回之时，就是把郡主打晕带走，也是要的。 正说话间，得到消息的威远侯匆匆赶过来，对着燕少洵和顾芳华拱拱手。 焦急道：“不是说让萧遥带你们离开吗？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真的是不怕死吗？出了事我怎么交代？” “侯爷言重了，既然我们选择站上来，就是抱着同山海关共存亡之心。侯爷不需要向谁交代，真出了事，大家一起过奈何桥，跟鬼交代吗？” 顾芳华站起来，噼里啪啦一阵说完，转而还是关心问道：“听说萧勇受伤了，严重吗？” 威远侯眼神一黯，沉声道：“犬子为国捐躯，已经去了。” 顾芳华和钟子斌，还有燕少洵都安静下来。其他的人死，顾芳华感触并不大，毕竟都是陌生人。 可萧勇不是陌生人，他前不久还和顾芳华作对过。 可如今顾芳华惊闻他战死的消息，心里还是很难过。大好男儿，还未成家，就这样为国捐躯。 第三百一十五章 生死相偎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五章生死相偎钟子斌同萧勇共事了几日，更是心里难过，侧过身抹一把眼泪道：“将军节哀！明珠，你们先休息，我去看看娇娇。” 顾芳华看着钟子斌匆匆的背影，知道他肯定是怕娇娇出事，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希望大家都要平平安安。 威远侯环顾四周沉默片刻，问道：“郡主，不知萧遥何在？” “萧遥刚才去巡视城墙了，侯爷过来歇一会。燕少洵，你也下去休息吧，四个时辰后来换我。” 顾芳华的安排，燕少洵不想遵守也要遵守。 不过来日方长，看这战事激烈，一时半会也杀不完，就先回去养精蓄锐。毕竟，接班就是半夜了。 威远侯紧紧手中的鸣鸿刀，回答道：“不用了，我也要去巡视城墙。郡主，多保重！” “萧将军，你也要小心。” 等其他人都散了，这角落里只剩下顾芳华主仆四人。 钱公公站在她左侧，小圆子和小满子挡在顾芳华前面。顾芳华透过他们，看着城墙上的厮杀。 这次顾世年带人换班还算顺利，等他指挥着把受伤和死亡的人数下去，就看到其他安好的士兵，个个不想下城墙，都望着顾芳华那个方向。 顾芳华见状，站起身来，款款走过去，杏色的宫装行走间逶迤美丽，火狐大氅华丽高贵。 “诸位辛苦了，快下去好好休息吧。” 那些将士们，贪婪的看着顾芳华，还有人傻里傻气的问道：“你真的是郡主吗？比画儿上的仙女还好看。” 顾芳华也不生气。笑道：“我是皇上御封的明珠郡主，谢谢你说我好看。你们奋勇杀敌的英姿，我都看见了，等将来论功行赏，你们都要记头功！累了吧，快下去休息。” “郡主，我们不累，还可以杀敌！” “郡主，我们会保护你的！” …… “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只要山海关在一日，我和五皇子，就会在城墙上陪伴你们一日。我是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靠大家保护。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守住山海关！” 顾芳华的话语，让那些原本疲惫不堪的将士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守住山海关！” “守住山海关！” …… 还是闻声而来的顾世年，才把这批人唤下来，顾芳华才走回角落坐好。 不过这城墙上风实在太大，不一会，就算是戴上兜帽的顾芳华，也有点支持不住。还好小圆子弄了个小炉子，她时不时烤着火，仿佛才有了点热气。 “明珠！” 很快，钟桃娇有点嘶哑的欢呼声响起。顾芳华抬起头，就看见一身大红骑装，到处红梅点点的钟桃娇大步而来。 忙起身迎上去，上下仔细打量：“娇娇，你没事吧？” 钟桃娇拍拍胸口，大笑道：“我没事，别怕，这些血都是别人的，不是我的。” “那你也要小心点，刚才听说萧勇都战死了。” 听顾芳华说起萧勇，钟桃娇也收了笑意，认真道：“萧勇是个好样的，那边一组五人，都被流箭伤了，露出一个缺口。他一个人补上去，把爬上来的两个蛮子，都扔了下去，身上中了三箭，还撑到巡视的人赶来。” 原来，除去五人守一个箭垛，还有二十队人，每队人负责十个箭垛巡视。万一五人皆战死，就要补上缺口，以防敌军爬上来。 顾芳华看着那边血肉横飞的厮杀场面，竟然心底一片平静，一点都不害怕。 “娇娇，以前读书总不明白何为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懂什么是寒光照铁衣。如今，我都懂了，战争实在是太残酷。” 说到这里，钟桃娇走上前两步，附耳悄声道：“明珠，你可知，山海关如今不到两万人了，还都是疲军。” “这么一点人了？我算过，后来增援的都不止五万人吧？” 顾芳华想过伤亡大，却没有想到如此大。按照十日死了八万人，那平均一天就是八千，如此算来这两万人撑不过三天！ 钟桃娇露出一个苦笑，拿过热茶一口饮尽这才道：“明珠，你不该来。” “无所谓，我们姐妹生死也在一起。有钟大哥，顾二哥，还有萧遥、长信和燕少洵，我们一起上路，不孤单。” 旁边传来鼓掌声，顾芳华转过去一看。 燕长信一身黑色长袍，披着件黑狐大氅，手里提着一个红漆食盒，含笑走来。 “明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那里还收有点好东西，这两日都做给你们吃。能同大家同生共死，我也没有白活这一生。” 钟桃娇一声欢呼，接过食盒放在小桌子上，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燕长信一边含笑打量她身上有无伤口，一边宠溺的笑着看她吃东西。仿佛周围的一切厮杀和战火，都没有在他眼里。 顾芳华有点羡慕的笑了，心里却开始记挂起萧遥。 不知道他现在站在那段城墙，不知道他骤然加入战场能不能适应，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这一刻，顾芳华感觉到人命是多么渺小，上一世的爱恨情仇，如果放在这里，显得多么可笑。 很快，天色就黯淡下来，箭垛上的火把开始点燃，在夜色中的战争犹为残酷。 顾芳华坐了一会，耳边传来的各种痛呼、哀嚎，还有临死前恐惧的尖叫、怒吼，在她耳边萦绕。 她又转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的钟桃娇。只见她的头，枕在旁边燕长信的肩膀上，身上盖着燕长信的黑狐大氅，睡得十分香甜。 她站起来，对钱公公道：“我想去边上，看看女真和蒙古的联军。” 钱公公考虑片刻，低声道：“让小圆子他们走在前面，郡主只能在箭垛里看片刻。流箭无眼，郡主要听老奴的话。” “好。” 顾芳华正准备起身，却瞟见黑暗中，一人快步走了过来。 她心中一动，停住脚步望过去，只见长身玉立的萧遥疾步而来。染血的玄衣，稍微凌乱的头发，丝毫没有损了他的绝代风华，反而更显男儿本色。 顾芳华忍不住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完颜兀术 萧遥也笑了，夜光中，火光下，明暗的光线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平添一抹神秘。 “明珠，你要去那里？” “我想去边上看看，到底他们草原联军还有多少人？听娇娇说，我们已经死了八万人，他们呢？” 萧遥收起笑意，过来胡乱喝了盅茶水，开口道：“他们至少已经是十五万人，那边燃尸体的地方就没有歇过火，可尸体还是堆积如山。” “我想亲眼看看。” 萧遥定定看着顾芳华绝美的侧颜，柔声道：“好，我陪你。” 在萧遥和钱公公左右护持，还有小圆子、小满走在前面开路，顾芳华很快站在箭跺边，探头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堆叠在城下的尸体一往不到边，那些草原勇士悍不畏死的前赴后继冲上来。城门下的血，都快汇集成河冻成暗红色的冰。 颜色炫丽又诡异。 而不远处的蒙古帐篷连绵不绝，灯火通明，远远还能看见王帐里人影晃动，似是笙歌莺舞，好一派享乐。 不过，顾芳华却是猜错了，如今的蒙古王帐里，没有莺歌燕舞，而是剑拔弩张。 女真王完颜兀术手持弯刀，带着几名将军，冲进王帐，大吼：“赫舍敏！哪有你这样日夜不停攻城的，我女真的勇士都快死没了！我要你马上下令休整！” 赫舍敏坐在一床虎皮毯上，正用上好的三江梭布，缓缓擦拭他的银环刀。 面前几名蒙古大将，同完颜兀术他们拔刀相向。 “修整，不可能！要是现在停下来，我蒙古死伤的十来万人，就白死了！山海关没有多少人了，最多再有三、四日，我保证攻下山海关。” 赫舍敏先是强硬，后又软和下来，好言相劝。 完颜兀术还是不依不饶，女真本就是粮食吃紧，才愿意同蒙古结盟，攻打山海关。 可如今女真勇士十去七八，就算是这城攻下来，度过难关，也要十多年，才能让女真部族下一代成长起来，有人可用。 完颜兀术咄咄逼人道：“要不你们蒙古自己去攻城，要不就暂时收兵。” 赫舍敏眼中凶光一闪，突然发怒，手中的银环刀一划，一下把面前的红漆小机劈成两半。 “完颜兀术，要不是我蒙古的粮草，你们早就饿死了！是退出去饿死，还是攻进去大家发财，你自己考虑！” 赫舍敏怒目圆睁的样子，吓住了完颜兀术。他低下声音，有点哀求道：“我们的人都受伤了，实在抽不出人攻城。” “完颜兀术，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女真最多死了五万，我蒙古可是死了十万勇士！山海关就算比我们少一半也是死了七八万人，他们已经撑不下去，马上就要破城了！” 赫舍敏的说话，完颜兀术有点不信：“大汗，虽说山海关常驻的只有五万人，可沈州怎么也能凑几万人。难道大周朝廷不发兵救援？” “如今寒冬腊月，我们草原从来没有开战的先例，就算威远侯的八百里加急，冰天雪地到京城也要二十日左右。等我们攻下山海关，大周朝廷还没有收到信呢！” 赫舍敏志得意满，这也是他能说服其他部族，下令近乎以自杀方式攻城的原因。 完颜兀术已经完全没有锐气，低下头：“大汗神机妙算，小人佩服佩服。” “哈哈哈，这都是全靠军师指点。” 赫舍敏志得意满之下，突然说漏了嘴，看完颜兀术看过来，忙道：“我蒙古军师神机妙算，你回去自去准备，稍后我会让人送牛羊过来。记住，攻城的人才有肉吃，北面那截城墙归你。” “是，大汗。” 完颜兀术灰溜溜退出王帐，看着所剩无几的几位将军咬牙道：“大周的人撑不过三日了，让我们的人加紧攻势，一定要抢在蒙古之前打开缺口。只要缓过来这口气，我们抢了东西就走，让蒙古到时候同大周对上，去拼过你死我活。” 几位将军虽然不情愿，不过既然王下了令，还是只有照办。 等完颜兀术退下，赫舍敏才狠狠的“呸”了一口，操起银环刀将面前的木几，“唰唰唰”砍了个粉碎。 军师说冬日攻其不备，日夜攻城，不出十日就能拿下山海关。可现在，看威远侯还顽抗得很，这山海关犹如铜墙铁壁，怎么也攻不下来。 外面传来声音：“大汗，军师的信到了。” “拿进来。” 赫舍敏坐回虎皮毯上，接过书信，打开递给负责读写文书的随从。 随从大声念出来：“大汗，属下已查明，山海关内燕少洵和明珠郡主俱在。钟子斌带了大队人马护送，所以战斗力有所增强。不过已是强弩之末，三日之内必破！” 赫舍敏豁然站起，惊诧万分道：“什么！五皇子和明珠郡主，还有钟子斌都在山海关？” “回大汗，是的。” “那军师有没有说，为什么他们会在山海关？难道是大周朝廷早就知道我们的意图，所以囤积了重兵？” 赫舍敏有点心慌，随从忙道：“应该不是，上面说，明珠郡主为萧遥而来，五皇子和钟子斌都是保护她的。” “嗯，有可能。” 赫舍敏可是亲眼所见，大周皇帝对明珠郡主的宠爱，本以为她会嫁皇子，没想到竟然看上了小白脸萧遥。 “哈哈哈！天助我也，等攻破山海关，老子也可以尝尝明珠郡主的味道。还有燕少洵，虽然不及燕祈喧那么美，也可以试一试！” 赫舍敏一想起燕祈喧倾国倾城的美貌，就忍不住心火旺盛。 “来人，去让人擂战鼓，告诉蒙古勇士，谁先攻上城墙，赏千户！你再去给老子弄两个娇滴滴的女人来，先庆祝攻下山海关。” 很快，赫舍敏的军令传下去，专门的鼓手开始捶响战鼓，还有人吹响悠远的牛角。 那突如其来的战鼓声，让猝不及防的顾芳华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顾芳华刚开口，人已经被萧遥和钱公公，带着往后退。只见原本就攻城勇猛的草原联军，突然更加狂暴如同疯狂。 第三百一十七章 蒙古狂攻 只见箭矢如暴雨一般向城墙飞来，哪怕有些误伤了自己人，也在所不惜。 而那些踩着黑夜攻城的勇士，更是发出各种各样的吼叫，仿佛是深夜里的狼嗥。让人闻风丧胆，心惊胆战。 原本熟睡的钟桃娇也被惊醒，跳起来道：“怎么回事？” 萧遥面色凝重，回答道：“看来蒙古看我们势弱，要全力进攻了！明珠你小心，我先去帮忙！” “我也去！” 钟桃娇也肃了脸色，提刀跟了上去。 顾芳华看到楼梯处，顾世年指挥着大量的人，有条不紊的涌上来，每个人都去自己该去的位置支援。 但除了尸体，却没有肯退下来去休息的将士。 顾芳华和燕长信互看一眼，默默坐下来。不到片刻燕长信又站起来：“明珠，我还是回去替你们准备点膳食，一会儿娇娇会饿。” “好，记得多弄点好吃的。” 顾芳华含笑挥挥手，目送燕长信下了城楼，假装没有看见他眼底的担忧，还有心疼着急的泪水。 燕少洵本来在睡梦中，也被这战鼓惊醒了，匆匆起身换上衣物来到城墙上。就看见厮杀更加惨烈，而顾芳华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 “怎么回事？突然怎么战鼓和号角都响了？” 顾芳华将双手拢进袖子里，故作镇定道：“可能是草原联军看我们疲惫，想鼓舞士气趁机夜袭。” “那我们的鼓呢？也敲上！” “对！我们的鼓呢？” 顾芳华来了精神，她坐在那里也是心急如焚，不如找点事情来做。 钱公公暗叹一口气道：“郡主，五皇子来了，您先回去休息一下。有萧将军在，没事的。” “不，钱公公，你看我们的人明显吃力了，我不能离开，我要鼓舞士气！” 顾芳华的固执，钱公公也很无奈，不过也知道如今情况紧急。短短一盏茶功夫，就看见增援的人不断，已经上来三拨，却没有换下去一个活人。 “大周战鼓就在这上面，郡主，你上不去。” 钱公公无法，只好指着城墙最高处说道，那里突出来的一块平台，上面放着一面足足有四尺大的战鼓。 燕少洵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厮杀、痛呼，还有哀嚎声，一声声听得头皮发麻。最诡异的是城墙上的血，突然多起来，慢慢蠕动着流向这边。 “我来！” 这样血肉横飞，打杀声震天的场景，深深刺激着燕少洵。这身临其境的真实，就是七d电影也无法比拟。 让燕少洵油然而生一种豪情，难怪：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入军营非男儿！ 钱公公看了看燕少洵，脸上隐有赞叹之色。 指路道：“五皇子，你从那个阶梯上去，小心下雪有点滑。鼓槌就在架子上，捶的时候让暗卫守在旁边，以防暗箭伤人。” “好，高秦、高楚，护我上去。” 燕少洵解下，身上披的黑狐大氅，随手扔在椅子上，转头对顾芳华露出一个微笑。豪情万丈道：“明珠！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男儿当自强！” 这一刻的燕少洵，太过耀眼，那个灿烂的笑容，很多年后顾芳华回忆起来，都心中难免触动。 只见燕少洵在高秦的帮助下，上到平台，然后取下两根鼓槌。 乖乖，至少一个五斤重吧？ 燕少洵活动一下手臂，然后使劲抡起来，将鼓槌重重的砸向战鼓。大周战鼓特有的沉厚鼓声震荡开来，压下去蒙古远远传来的号角声、鼓声。 高秦和高楚护在旁边，时不时挑落几支，蒙古用重弩射出来的箭，确保燕少洵安然无恙。 燕少洵越捶越激情澎湃，身体里深藏的民族自豪感，还有热血全部都沸腾起来。 他想起一首老歌，忍不住开口唱道：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誓奋发自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即是男儿当自强 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 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浑厚雄壮的鼓声，加上燕少洵全身心投入的激情歌唱，整个山海关似乎都被热血点燃。 每一名将士仿佛都忘却了寒冷，忘却了疲惫，忘却了害怕，他们眼睛里只有敌人，脑海中只有奋勇杀敌。 这一下大周气势上的反扑，将蒙古先前营造出来的气势，一下击溃。 顾芳华仰头看着燕少洵，心中曾经的怨恨渐渐消散，上一世的是是非非就此埋葬。燕少洵，还算是个男人。 潮水一样的攻击，被浪花一般打了回去。如此惨烈的战争，一直打到天光放明，还处于胶着状态。 燕长信将砂锅放在火炉上，久等钟桃娇没有回来，只好亲自去城墙上，把钟家兄妹拽回来休息。 城墙上已经是尸体遍地，运送不及。 威远侯萧靖双眼血红，两腿微软，双手也有点举不起来，整个人靠在箭垛歇一歇。 顾世年也是一夜未睡，强撑着走过来，低声对威远侯道：“萧将军，昨晚上来了一万余人，回去了一千不到。” 萧靖神色黯然：“我一万大周好男儿，又为国捐躯了。” 顾世年想萧靖刚刚丧子，又经历一夜苦战，劝道：“萧将军，你去歇歇吧，萧磊小将军已经上来了，有他在，您下去歇一会。” 萧靖转头看了看，那些依然前赴后继的草原联军，恨恨道：“我不能歇，如今这山海关岌岌可危，我要战到最后一刻。” 顾世年看实在劝不下他，也没有再劝，他还要去看看明珠她们如何。 这边角落里，钟家兄妹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砂锅里香喷喷的火腿，燕少洵在旁边流口水却争不到。 原来昨夜他擂鼓时间太长，又一直唱歌，如今不仅声音沙哑，两只手臂更是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顾芳华笑着，舀了一碗很多火腿、冬笋的汤，递给小圆子。 “去喂五皇子。” 小圆子笑嘻嘻走过来，燕少洵高兴不已，笑道：“明珠，要是你来喂就更好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血战一夜 顾芳华捡起一颗花生，给燕少洵砸过去，笑骂道：“你不吃就算了，等我喂你，下辈子吧！” 燕少洵也不生气，笑嘻嘻由小圆子伺候着喝了碗汤。 眼看大砂锅里好料不多了，顾芳华琢磨着，还是该给威远侯父子送一些。当然，主要是萧遥还没有吃。 “钱公公，我想去看看城墙上的情况，我就贴着这边墙角走，流箭射不到。” 钱公公叹口气：“郡主，老奴让小满子给萧侯爷送去，再换萧公子过来用膳，可好？” 顾芳华涨红了脸，低声娇嗔道：“钱公公！我只是想去看看这战争的激烈，以后回京了也有谈资。让我去看看吧？” 钱公公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夜幕，星月都隐藏在厚厚的黑云后，他无奈道：“那好吧，不过郡主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能去帮忙，或者害怕。” “今晚死的人上千吧？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说不定明日我也是其中一人。钱公公，我想去看看他，看他奋勇杀敌的英姿。” 顾芳华难得剖析自己的内心，钱公公自然不好拒绝，重新同小圆子三人一起，将顾芳华护在中间，往城墙另一头而去。 战斗还在继续，无数的黑影爬上来，又被大周将士们打下去。前面的人刚刚受伤或者死亡，后面的人就自动补了上去。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只有敌人的身影，根本没有什么人往后看，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顾芳华一行。 顾芳华看到手持鸣鸿刀的威远侯，也看见手拿长刀的萧磊，却一直没有发现萧遥。 等顾芳华从南一走到北墙，这才看见，躲在箭跺后，脱力后滑坐在地上休息的萧遥。 他一手握刀驻地，一手撑着额头，放在曲起来的膝盖上。 顾芳华慢慢走过去。 萧遥坐在地上，眼睛里还是一片血影，他紧盯着地面暗红色的薄冰，心底麻木又悲哀。 那么多人，就死在自己面前，他再好的武艺，也不能救下所有人。战场之上，个人力量实在是渺茫。 突然，一抹火红映入他灰暗的眼底。 他猛然仰头，看着背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也不知道是失血力竭的眩晕，还是夜晚的朦胧，萧遥突然之间就有些恍惚。 “你怎么过来了？” 顾芳华还没有看见过如此狼狈的萧遥。整齐的发冠还在，只是滑落下不少碎发，混合着血水和雪水，乱七八糟贴在脸上。 玄衣上到处都是血，就连脸上也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边怎么比那边还要惨烈？” 顾芳华说话间，不断有人抬着尸体下去，血水流了一地，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钱公公他们不想让顾芳华看见这些，有意无意的遮挡着。顾芳华摇摇头：“没事，我能坚持得住。” “我也不清楚，一直都有人冲锋，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女真最精锐的军队。” 顾芳华伸出白皙柔嫩的小手，来到萧遥面前：“走，同我过去歇息一下。别不把自己当回事，你可是答应要保护我的。” 萧遥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压着，憋闷得厉害。 他慢慢伸出手握住顾芳华的手，站起来，将顾芳华整个身影遮住。喃喃道：“我后悔了，我该送你走。” 顾芳华上前一步，更贴近萧遥，鼻尖同他的血衣，似乎只有不到一分的距离。 低声答道：“我不会走，也无悔来山海关。人死也没有什么可怕，不过是再喝一碗孟婆汤，多过一次奈何桥而已。” 话音刚落，一只流箭越过箭垛，好死不死朝顾芳华飞来。 钱公公伸出手接住，又顺势往城墙下一扔，护住顾芳华道：“郡主，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这一次，萧遥没有放开顾芳华的手，而是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牢牢将她护在身侧，往南墙而去。 而此时，萧磊两眼通红，仿佛一个木偶一般，机械的砍杀着不断冒出头的草原勇士。 娘亲突然变成细作的煎熬，二弟和三弟惨死的哀恸，都让他痛不欲生。甚至觉得，自己如关山一样战死沙场，也许就能洗脱，外祖父和娘亲带给他的耻辱。 只看见他长刀一挥，将一个草原勇士直接劈下云梯，左肩却被一只流箭射中，那流箭的余劲，带着他往后一栽。 幸好侍卫关建将他一把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萧磊站稳了身形，抬起右手，用力握住这支射入左肩的箭，硬是把长长的箭尾折断，扔在地上，再吐出一口血水。 萧遥路过时正好看见，大喊：“军医！” 可这城墙上哪里有军医？ 萧遥冲上前去，堵住又继续往上爬的草原联军，关建忙搀扶着萧磊退到后面，正好站在顾芳华旁边。 “萧小将军，你要不要紧？” 萧磊有点惊讶的看了看顾芳华一眼，诧异她竟然出现在这里。沉声道：“郡主不该来这里，万一城破，岂不受辱，丢我大周的脸？” 顾芳华看了眼他左肩的伤，没有和他计较。 只道：“城破我亦亡。萧小将军还是想着，怎么让这城不要万一，而是一万也不会破！” 关建手忙脚乱替萧磊上金疮药，那鲜血还是止不住往外冒。还是顾芳华看不过去，横了小圆子一眼。 小圆子这才上前，用匕首划开萧磊身上的盔甲，涂抹了一些宫内秘制金疮药，很快止血。再取出布条替他包扎起来，然后才静静退了回来。 打退这波攻击，后续的人补上来，萧遥才踉跄脱身。 “走，大哥，先去歇歇。” 面对萧遥的关怀，萧磊说不清楚心中的百般滋味。再看他和顾芳华站在一起，犹如一对金童玉女，还有什么不明白。 突然明白之前自己的纠结，根本就是庸人自扰。 萧磊拒绝道：“不用了，你先歇息吧，我去看看还有多少人，不能杀敌总能安排一下。” 萧遥也没有强求，重新握住顾芳华的手，继续往南墙而去。 钟子斌和顾世年看见，萧遥和顾芳华联袂而来，虽然有点惊讶。不过现在已经是生死关头，非常时期，也没有人说得体不得体。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最后关头 只有燕少洵轻轻活动着胳膊，酸溜溜道：“明珠，你这也太厚此薄彼，怎么没有见你去找别人回来？” “我就厚此薄彼怎么了？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还是尽快恢复，我看这架势，赫舍敏是疯了，用尸山血海堆，也要拿下山海关。” 顾芳华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钟子斌吃饱喝足，看着萧遥优雅且快速的扫荡砂锅这时候都不显狼狈，明珠眼光不错。 大笑道：“明珠，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几个不分开，这两个箭垛，就由我们负责。只要我们还在，你就在！” 钟桃娇也是一脸无悔，娇笑着转过头，问燕长信：“如果此战我能侥幸不死，回去我们就让他们议婚！” 燕长信含笑道：“好！” 只是又忍不住扶额道：“娇娇，你又抢了我的话。” 这一幕，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时间有限，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顾芳华和钟桃娇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大氅。顾世年和燕长信靠在墙角，钟子斌和燕少洵，还有萧遥三人背靠在一起。 小圆子和小满子负责警戒，钱公公同高秦、高楚也休息了一下。 这一夜血战，直到天明。 忽然，草原联军如潮水一般退下，城墙上的大周将士欣喜如狂，以为蒙古和女真退兵了。 萧靖握着鸣鸿刀的手微微颤抖，彦林断了一只胳膊，过来禀道：“侯爷，大少爷受伤了。在左肩，不算严重。” “让他自己注意，知道我们还有多少人吗？” 萧靖忍不住咳了咳，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紧盯着蒙古，却看他们把云梯收回去，不知道是要放弃攻城，还是另有所图。 彦林神色黯然，回答道：“侯爷，不算城墙上的，下面能战的还有八千人左右。” 萧靖算了算日子，今儿才二十五，朝廷援军最快也要三十。看来，是真守不住了。 “彦林，你去告诉厨房，今日把粮食全部做成饼或者馍馍，一人发三日干粮。所有人都要准备上城墙，包括所有负责后勤押运的人，生死就是这几日。” “是，侯爷！” 彦林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泪水。这就是最后血战到底的意思了，看侯爷的意思，是要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了。 很快萧靖就知道，他们收回云梯要做什么了。 他站在城墙上，脸色铁青的看着蒙古和女真军队，对云梯进行改造。这一次，他们升高了云梯，基本能和城墙持平。并且加固了底座，由数百人拥着云梯来攻城。 这一下，无论城墙上的大周将士如何推，也推不倒他们的云梯了。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对付山海关这样的关隘，最合适不过。 这一休整就到了二十六，一早战鼓和号角声就震耳欲聋。顾芳华她们从睡梦中惊醒，就知道草原联军又一次开始攻城了。 其他人都在城墙上，顾芳华慢悠悠由丹竹她们伺候梳头净面，用完早膳化好妆容。 等顾芳华佩戴好郡主品级的一套金凤头面，换上一件正红织金锦，绣七翅凤凰的宫装。再披上一件银狐大氅，慢悠悠走出房间，丹竹她们都红了眼睛。 “郡主！” “别哭，记得把那几封信藏好，我估计朝廷应该是派舅公来，你们一定要确定是自己人才能出来。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吗？” 丹竹啜泣着道：“准备好了，郡主，你一定要好好的。” 顾芳华唇角绽放一个笑容，笑道：“我会的。我本来就是老天不收，才让我重来一次的，不会这么轻易就死。” 绿菊和丹竹哭着跪下磕了个头，道：“郡主，等奴婢们完成使命，就来找郡主。” “好，也许会是我来找你们。” 顾芳华笑着拉起她们，又理了理大氅的系带。抬眼看了看已经放晴的天，笑道：“我们都会没事的。” 说完，顾芳华挺直腰背，如同信步金銮殿一般，在钱公公他们的拥簇下，不疾不徐往城墙而去。 这一次，改造后的蒙古云梯，一架正好对一个箭垛，既不易被毁坏，又能运送很多人上来。 大周将士，再一次陷入苦战。 这一战，又是一日。 日出日落，对于死守在城楼上的将士们来说，这感觉已经不是很强烈。他们挥刀已经成为本能，不断的杀戮，直到自己被杀。 不少将士，就算是受伤要死，也宁可从城墙抱着敌人跳下去，到处都是惨烈无比。 十一月二十七日，辰时。 顾世年两眼血红的走到顾芳华面前，低声道：“明珠，楼下已经没有人了，所有的人都在城楼上了。” 顾芳华的手紧了紧，看来生死存亡就是今天了。 钱公公看了看顾芳华，如果到了最后关头，他也只能先保住郡主的命。必须打晕带她离开，哪怕以后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也不能让她死在这城楼上，尸身还有可能被辱。 顾芳华再看看面前的两个箭垛，钟家兄妹和燕长信，还有他们的亲卫守住一个。 而萧遥同燕少洵，还有高秦、高楚和路非他们守住一个。小圆子和小满子作为两方候补，万一有谁支持不住要歇息时，就要补上缺口。 还好蒙古的云梯虽然更结实了，可数量不如以前多。加上移动不便，每次爬上来的人不多，还能再坚持一下。 “二哥，你有没有后悔？” “有，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练武，百无一用是书生，连燕长信都可以拿刀杀人，我却只能同你一起。不过我想好了，如果哪里出现缺口，就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拉几个蒙古兵陪葬！” 顾世年如今，身上完全没有书生气，一股铁血硝烟味扑面而来，仿佛比起以前谪仙的样子，更阳刚了不少。 “二哥，我们是等不到朝廷援军了？” 顾世年如实道：“照着蒙古和女真联军这样打，我们是等不到援军。按照最快的速度，也要明天。” 顾芳华深吸一口气，道：“二哥，钱公公，你们随我走一趟，告诉城楼上的人，明天援军就到，大家守住！” 第三百二十章 男儿本色 钱公公清楚顾芳华的性子，并没有做无谓的劝阻，只能道：“那老奴就随郡主走一趟。” “二哥，你去擂战鼓。” 顾世年深深看了顾芳华一眼：“好！保重！” “保重！小圆子。” 顾芳华安排小圆子，跟上去保护顾世年。然后站起来捋了捋织金宫装上的褶皱，再将头上的凤尾步摇正了正，重新将大氅裹好。 然后信步走在满是尸体和鲜血的城楼上，神情自若，面带微笑，仿佛是走在春日的御花园，欣赏姹紫嫣红。 顾世年还没有登上放战鼓的平台，蒙古人的进攻突然停下来。 只见赫舍敏全副武装，骑在一匹膘肥体壮的四蹄青上，由亲卫拥护着，来到大周射程之外的地方暂停。 扬声道：“五皇子，明珠郡主，京城一别，别来无恙？” 燕少洵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如今他已经麻木，觉得杀人和杀鸡也没有两样。 他“呸”的吐出一口血水，高声道：“赫舍敏，你他奶奶的，终于肯出来送死啦？来呀！上来和你爷爷一战！” 大周将士们哄然大笑，这样粗鄙又能与大家同生共死的皇子，实在是太难得。 顾芳华看这杀戮，能逼得自诩文雅的燕少洵爆粗口，也着实刮目相看，钟家兄妹和萧遥，对燕少洵也大有改观。 赫舍敏压住怒气，高声道：“燕少洵，你不怕死，那明珠郡主呢？她可是大周唯一的郡主，钟太后的掌上明珠。只要你们开城投降，我不仅愿意娶她为妻，而且保你们荣华富贵。” “呸！你一个兔儿爷，也敢肖想我大周郡主！你能立得起来吗？孬种！” 燕少洵破口大骂，这一刻生死置之度外，爽快至极！ 顾芳华走上前去，站在箭垛之间，远远看着赫舍敏，低声对钱公公说了几句。 钱公公气沉丹田，施展狮子吼道：“赫舍敏，你在大周京城为了活命，曾跪地求饶，本郡主饶你不死。可你不但不遵守诺言俯首称臣，反而不顾蒙古将士死活强行攻城，不就是想杀我灭口吗？” 顾芳华这一番话巧妙，既把赫舍敏草原上英雄无敌的威信抹黑，还挑拨蒙古将士，怀疑他以权谋私。 赫舍敏气得大吼：“明珠贱人，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刚才不是说要娶我吗？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凶狠残暴！赫舍敏，再给你三日，你也攻不下我山海关！” 钱公公代顾芳华说完，顾芳华也双手合在嘴边，用尽力气大喊：“大周勇士们，明日援兵就到，到时候我们杀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 城楼上爆发出阵阵回声，原本疲惫的大周将士们，重新拥有了斗志。明珠郡主都说，明日援军就到，那无论如何也要守到援兵来为止！ 一个人大喊：“保护明珠郡主！” 然后无数个人大喊：“保护明珠郡主！” 这声音在城楼上来回荡漾，让顾世年等人热泪盈眶，深深为她而骄傲。萧遥眼睛里的柔情，更是快要溢出来，看着顾芳华目不转睛。 燕少洵活动一下手臂，小声道：“没想到你骗人这样厉害？” 顾芳华睥睨的斜了他一眼，高傲道：“你不知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吗？我既小，又是女子，自然厉害！” 转而又对其他人道：“我去城墙那边走一趟，你们都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萧遥温柔的望着顾芳华，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顾芳华拥进怀里。那男儿独有的木质香味，加上衣服上的血腥味，熏得顾芳华昏昏沉沉。 钟桃娇大声拍着手，钟子斌和顾世年也拍起手，最后连燕少洵也拍起手，实在是这两人拥在一起，太过唯美。 在这生死之际，能有这样一个拥抱，此生无憾。 赫舍敏远远看到，大声冲顾芳华道：“顾明珠，你可知城破，你落入我手，是什么下场？” 顾芳华红着脸，从萧遥怀里挣脱开来，高声回道：“本郡主与大周将士同生死，怎么会落入你手？你三十万大军攻我五万人这么多天，还是只敢远远叫骂，赫舍敏，你就是个废物！” 钟子斌扬枪大吼：“大周的好儿郎们，我们连一个女子都护卫不住，算什么男子汉！杀！” 排山倒海附和声，响彻城楼：“保卫明珠郡主！保卫明珠郡主！杀！杀！杀！” 燕少洵被这气势所震撼，抹了把脸上溅上去的血，大笑：“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萧遥默念两遍，豪气万丈，大喝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不求与天同齐寿，我命由我不由天！” 赫舍敏眼看劝降无望，也发了狠，命人吹响号角，再次发起进攻。 顾世年也擂响了战鼓，厚重激扬的鼓声，激励着大周好儿郎。 萧遥他们已经投入战争，顾芳华由钱公公护着，慢慢走过城楼，从南到北，一路鼓舞着大周将士们的士气。 此时，突然吹起了北风，呜咽声中，血染白雪。 顾芳华慢慢在城墙上走动，时不时扶住受伤的将士们。 山海关的将士们将她护卫在身后，这美丽高贵的明珠郡主，如同他们脚下的城楼，都是他们要拼死护卫的东西！ 若天之骄女，太后娘娘的掌上明珠都不畏死，那他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儿，又怎么会贪生怕死！ 远在京城的钟太后，从早上一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宁。 她难得去了佛堂，虔诚的跪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祈愿道：“我钟嫣然一生不信神佛，杀人无数，也救人无数，功过自有天断。可现在，只要你能保佑我珠珠儿平安归来，我愿发下宏愿，余生不沾荤腥。” 佛堂里的油灯忽明忽暗，香烟袅袅环绕，观世音菩萨慈眉善目的笑着，钟太后已经起身离开。 方嬷嬷迎上来，低声道：“城外的骁骑营昨晚有异动，今日京城九门都戒严，安国公已经带着前锋营的人，领旨去拿下张成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宫中惊变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一章宫中惊变钟太后一扫平日的慈蔼，眉尾微扬，凤目一沉：“姜玥是在找死！” 方嬷嬷又道：“万公公已经调人重重护住慈宁宫，今日宫中怕是会生乱。太后，我们用不用派人通知一下其他嫔妃过来躲避？” 钟太后用手指上的赤金翡翠护甲，敲击着紫檀木方几，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沉思片刻道：“宫中之人，自己护不住自己，那就是死有余辜。” “是，太后娘娘。” 很快，消息如潮水般涌进慈宁宫。 九门提督杨昭被副将暗杀，原副提督袁义接任，并带领一部分京衙门禁军，联合安王燕仲林，宁王燕士林的亲卫，直冲神武门。 他们和御林军很快短兵相接，由于宫里有内应，轻易攻了进来，带人直扑乾清宫。 御林军在德胜门拦下叛军，激战在一起。 坤宁宫里的姜皇后，看到京城四处信号烟花绽放，知道已经起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不会一直在坤宁宫等消息。 姜皇后今日格外隆重，将册封皇后时的全套礼服和仪仗都摆了出来。 带着被她收买或者拿捏住的一队御林军，浩浩荡荡前簇后拥的在东西六宫横冲直撞。 皇宫里面的人，都有灵敏的嗅觉，当察觉到危险的信息之后，不少宫殿都将宫门关了起来。 姜皇后率先来到陈贵妃的延禧宫，看宫门紧闭，冷笑道：“给本宫撞开！” 御林军抬着圆木，很快将宫门撞开，御林军开道，将扑上来的小太监个个斩杀。姜皇后目不斜视，踩着厚底宫靴，踏着鲜血走进延禧宫。 陈贵妃满脸惊惶，强自镇定的坐在宝座上。由四五个宫女拥簇着，颤抖着声音道：“姜皇后，你这是要造反吗？” 姜皇后站在大殿中间，打量着延禧宫的陈设，满眼都是嫌弃。 慢条斯理道：“我是大周当朝皇后，我儿子是正宫嫡子，宁王和燕王都愿意拥戴我儿为帝，这名正言顺，怎么能说是造反呢？” “你，你！皇上还在，你就想着你儿子当皇帝，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陈贵妃没想到姜皇后丧心病狂至此，竟然要连皇帝一起杀。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尖叫道：“姜玥，你大逆不道！” “本宫大逆不道？本宫就是要大逆不道！本宫谨小慎微伺候他十五年，不过就是动了下明珠那死丫头，他就这样待我。宠着你和古娜拉那个蛮夷女子，来下本宫的面子，踩本宫的脸！” 姜皇后越说越生气，顺风顺水十多年，没想到竟然被两个妃子打了颜面，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这口气。 “来人，这贵妃娘娘细皮嫩肉，风韵犹存，就赏给你们了！” 陈贵妃听闻此言，目眦欲裂，尖声怒喝道：“姜玥！你敢！” 姜皇后脸上露出痛快的笑容，纡尊降贵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去，对着阳光欣赏着赤金护甲上的七彩宝石花。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陈贵妃已死，这里只有一个陈姓小宫女，你们要不要啊？” 被姜皇后收买的御林军小队长黄战，两眼露出淫邪的光，涎着脸带人往陈贵妃的方向而去。 陈贵妃当机立断，为免受辱，咬牙从头上取下一支梅花簪，插进胸口。 她倒在乱成一团的宫女身上，嘴角开始流血，断断续续道：“姜玥，你想燕祈喧当皇帝，你做梦！有燕容凌在，你休想，我在阎罗殿等你！” 说完，陈贵妃含恨而死。 姜皇后沉下脸，喝道：“全部给本宫杀了，走，去玉清殿。黄战，要是你再错过那个蛮夷女子，就别怪本宫没有先念着你。” 紧接着，姜皇后又带人，如法炮制冲进了玉清殿，古娜拉倒是没有拼死反抗。只是就被黄战抱进内殿，随意攀折。 瑶槿心惊胆战的看着姜皇后，她正驻足在御花园假山上，远远看着德胜门前的激战。 “皇后娘娘，那我们还去哪里？” 姜玥拢了拢孔雀裘的大氅，一把拽住梅枝上的腊梅，然后将它狠狠扔在地上，用脚底死命碾压。 “去哪里？当然是要找保命符，万一事败，本宫总要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瑶槿低声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钟太后？” “虽然她对本宫还算不错，可谁叫这宫里，皇上放在心上，投鼠忌器的人不多，太后娘娘算是其中一个。黄战出来了吗？” “出来了，玉清殿的人都没了。” 姜皇后深吸一口气，平复激荡的心情，从览山亭下来，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主红色的大门紧闭，姜皇后多少有点忌讳，这位曾经摄政的太后，远远躲在其他人背后，只让御林军先去撞门。 可御林军刚刚抬着圆木撞门，从高高的宫墙上，突然出现十多架强弩。 “嗖，嗖嗖嗖！” 往撞门的御林军身上射去，那强弩巨大的冲力，直接将他们贯穿着射出去老远，倒在姜皇后面前不远处。 惊得太监、宫女们一阵惊叫。 万公公从宫墙里道：“姜皇后，你还是等变天了，再来找太后娘娘的麻烦。否则，就别怪老奴手下无情！” 姜皇后见识到这强弩的厉害，脸色青白交加，低喝道：“黄战！你不是说，重弩都是宝贝，一般军中都没有吗？为什么慈宁宫会有？” 黄战也被强弩的威力吓到，忙边往后退边道：“皇后娘娘，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还是先撤，等皇上死了，再来和她算账！” 姜玥恨得牙痒痒，终究不敢造次，灰溜溜带人退走，继续去找其他，她记在心上的妃嫔麻烦。 方嬷嬷进来禀报道：“回太后娘娘，姜皇后已经带人退走。” “知道燕祈喧在哪里吗？难道他也在和叛军一起攻城？” 方嬷嬷忙回答道：“回太后娘娘，九皇子应该是被软禁在宫里，并没有消息传出来。” “唉！可惜那个孩子。” 而此时，山海关的战争已经到了最惨烈的时候。 眼看着城墙上的人越来越少，就连燕长信和燕少洵都挂了彩。 钟桃娇趁小满子顶上时，忙撕下布条，绑住燕长信被箭射透的手臂。 ：。： 第三百二十二章 萧靖战亡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二章萧靖战亡“长信，你不该来，你后悔吗？” 燕长信忍住痛，轻轻将娇娇滑下来的头发，重新捋上去。温柔笑道：“我至少杀了几十人，不亏了，能和你一起，我心甘情愿。” 钟桃娇红了眼睛，脸上却有罕见的娇羞。 柔声道：“明珠那里我留了信，如果我们都死了，家里也会替我们举办婚礼，葬在一起，好不好？” 燕长信喜出望外：“真的？当然好！我留给明珠的信，也是这样写的。那我们生生死死也不分开。” “好！” 顾芳华从北墙走回来时，就看见燕长信和钟桃娇，紧紧拥抱在一起。 她没有去打扰那两人，而是往角落里一站，对钱公公道：“钱公公，你也去帮帮他们。我躲在里面，不会有事的。” 钱公公不愿上前，他要保存实力，在城破之时，好带顾芳华离开。 “郡主，老奴的任务，就是保护你。” 顾芳华木然点点头，有点哀伤的，看着燕长信和钟桃娇放开彼此，重又冲上前杀敌。 看那血肉横飞，城楼如同修罗之地，看那鲜血四溅，人命仿佛如草芥。可那些人中，萧遥硕长的背影，那么明显。 只见他脚下如生根一般，守住面前三尺宽的地方，只要是从他那里爬上来的蒙古勇士，尽数被他劈落下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什么章法，纯粹就是看见一个劈倒一个。 任何蒙古勇士，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只是，他原本的单手握刀，如今已经是双手握刀，动作也没有之前轻盈。看得出来一直高强度的战争，即便萧遥再武功盖世，也难力挽狂澜。 正当顾芳华痴痴看着萧遥杀敌，断了胳膊的彦林，却满面泪痕跑过来。 “四少爷，侯爷不行了，请你去见最后一面。” 萧遥的动作一顿，差点被蒙古勇士的弯刀所伤，顾芳华情急之下扑过去。钱公公眼疾手快将顾芳华拉回来，然后自己堵上缺口。 无奈大喊道：“萧遥，带郡主去，再把郡主带回来！” “好！” 萧遥一把握住顾芳华的手，跟在彦林后面，急匆匆去了城墙中段，萧靖所在的位置。 远远看见萧磊和彦军他们几个，将萧靖团团围在中间，萧遥握着顾芳华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萧靖的金色盔甲已经被血染红，头盔早就不知去向。他肩膀和身上各有两处刀伤，致命伤是心口左边不远处的一支箭。 萧磊看见萧遥来了，忙大喊：“父亲！四弟来了！” 萧遥双脚一软跪了下去，颤抖着手摸上染血的盔甲，沙哑道：“父亲。” 萧靖失血过多，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听见萧遥来了，勉力睁开眼睛。涣散的双眼，努力寻找萧遥的方向，直到看见萧遥，突然亮了起来。 “你走，带明珠郡主走。” “我不走，我们父子能同死，也没有枉活一世。” 萧靖有点着急，呼吸急促起来，嘶声道：“萧家不能绝后，萧家刀法要传承下去，明珠郡主不能落入敌手受辱。” “父亲，您放心，我们一定能守住山海关，您撑住！” 在这生死一刻，萧遥放下多年执念，萧靖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是个好将军，无愧威远侯的荣耀。 萧靖已经涣散的眼神，再也无法聚焦。 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口，轻叹一声，嘴唇动了动，留下一句微不可闻的“对不起”，就咽下最后一口气。 萧磊扶住萧靖落下去的手，撕心裂肺吼道：“父亲！” 萧遥也一双虎目含泪，双手握得死死的，哑着声音低低唤道：“父亲，父亲！” 彦林等人都跪了下去，悲痛欲绝道：“侯爷！” 顾世年的擂鼓声还在继续，萧磊毕竟久经沙场，知道如今不是悲伤的时候，抹了把眼睛，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拿起父亲的鸣鸿刀，高喊道：“为威远侯报仇！” “为侯爷报仇！” 彦林等人都拿起武器，冲了上去。威远侯已死的消息，很快传遍城楼，每一名大周将士，都化悲痛为力量，争取多杀几人为威远侯报仇。 萧遥怔怔的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萧靖，还不敢相信他已经撒手人寰。 萧勇的战死只是听说，可父亲的死却是亲眼所见，那种至亲战死在自己面前的冲击太大了。 顾芳华也在为威远侯战死而垂泪，可看萧遥面无表情，眼神里全是哀恸，浑身都弥漫着伤感，怕他沉溺于伤痛。 “萧遥，现在草原联军还在攻城，你答应过钱公公要带我回南墙。” 萧遥这才动了动，眼神看向一脸担忧的顾芳华。 然后恭恭敬敬对着父亲磕了三个响头，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射进父亲胸膛的箭矢，毅然决然拔掉。 顾芳华想了想，将身上的银狐大氅脱下来，轻轻盖在威远侯身上，也算为他保留最后一分尊严。 萧遥轻轻道：“谢谢。” 顾芳华主动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南墙而去，死也要和钟大哥、顾二哥、娇娇他们一起。 这一战一直打到天色转暗，眼看又是一个黄昏。 残阳如血，城楼上的大周将士个个都是浑身浴血。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力竭倒下去，或者反应不过来，被草原联军斩杀。 那种悲壮的气氛，在城楼上四处飘荡，仿佛是一首无声的挽歌。 眼看着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已经快要消失，所有还活着的大周将士，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每个人只要还能动，都还在奋勇杀敌，从军那一刻开始，就知道马革裹尸是自己的宿命。能同大周尊贵的皇子、郡主一起战死，也算死得其所。 不少箭垛已经有人突破防守爬上来，而大周将士们的刀刃卷了，兵器没有了，干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敌人跳下城楼。 如此惨烈悲壮的同归于尽打法，在城楼各处蔓延。 顾芳华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此时外鞘已经被她扔在地上，她已经做好随时自尽的准备。 钱公公眼看形势紧急，顾不得其他，准备带顾芳华离开。 一只重箭破空而来！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十三来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二十四章十三来援顾芳华惊讶道：“皇帝舅舅没有派舅公来？” 叶十三左右看了看，凑近一点小声道：“老国公还要过两天才能到，随行的还有六皇子做监军，我带了五千人，先行一步。” “五千？容凌哥哥也来了？” 顾芳华停住脚步，按先前草原联军的攻势，五千人最多就能守一日。她能猜到皇帝舅舅会让舅公统兵，却没有想到容凌哥哥也来了。 叶十三苦涩一笑。 “郡主，大军已经是快马加鞭，我们是日夜兼程才能今日赶到。要是大军也如此，是不可能办到的，但我估计，六皇子最迟二十九也能到。” 钱公公也听到叶十三的话，对顾芳华道：“郡主稍事休息，有五千人多少能顶一下。” “对，这些都是京畿大营里的精锐，平日都是以一敌十的，郡主先去休息一下。” 叶十三也后怕不已，想先把顾芳华劝下城楼，万一有事可以直接送走。山海关能不能守住，叶十三并不上心，他要的是顾芳华平平安安。 只要送走顾芳华，要不了多久就能遇上大军，那就安全了。 顾芳华无暇多想，也挂念着其他人的伤，匆匆跟着下了城楼。等回到丹竹她们藏身的那处宅院密室，主仆相见又哭又笑。 受伤的人，都暂时安顿在原威远侯的住所，军医正在诊治他们。 还好，在军医精湛的医术，还有临行前燕容凌给的各种疗伤秘药治疗下，大家都保住了性命。 顾世年只是力竭，身上并没有外伤。燕长信和燕少洵都是脱力昏厥，身上有伤但不严重。 钟桃娇伤势要重些，不过也只是失血过多，没有大碍。真正伤势重的，是钟子斌和萧遥。 特别是钟子斌，身上大小伤口十二处，最严重的是右胸那一刀，还有肩膀那一枪。万幸的是都没有真正伤在要害，治好了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萧遥其他还好，只是他左腿的伤势重了些，幸好医治及时，又有灵丹妙药，否则就毁了。 顾芳华守在钟桃娇身边，等丹竹她们替她包扎完毕，这才拿帕子蘸水替她擦洗脸上的血渍。 听说外面的钟子斌开始发热，又急急忙忙赶出去，想守在他身边。 正好燕少洵也在，看见顾芳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笑道：“明珠，还能看见你，真好。” 顾芳华没好气横他一眼，嗔怪道：“真好吗？好了你就吃饱喝足，然后继续城楼上守着。叶十三只带了五千人来，守不了多久。” 其实顾芳华也很高兴，大家来时七人结伴，希望回去时，也是完整的七人。 至少现在，大家都还在。 燕少洵没有被顾芳华的语气吓住，反而听出她话语里的关切。 笑道：“我就是过来看看钟大哥和萧遥，马上就回城楼。你安心休息一下，不要再上来了。” “二哥和燕长信呢？” 燕少洵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他们喝碗鸡汤，就回血了。在和燕长峰清点押运过来的粮食，毕竟这么多人要吃饭。” 原本，北安郡王看山海关守不住了，都安排妻女躲起来，他准备死也要死在北安郡王府的。 没想到叶十三带兵马驰援来了，干脆将沈州最后的人马组织了百来人，运送粮食和药品等过来。 顾芳华想到重伤的萧遥他们，问道：“北安郡王也来了？让他们把珍藏的补品都拿出来，给他们用。还有福灵郡主那里，什么好东西都要。” “还用你说，送了好几车过来。” 燕少洵说着，声音肃穆下来：“威远侯的死讯传回去了，说不定明日福灵郡主都要亲自过来。现下实在是分不出人，送威远侯回沈州。” 想起战死的威远侯和萧勇，顾芳华一时也失了言语。 半晌才问道：“萧磊呢？” “他也受了伤，现在还在威远侯遗体前守着，估计伤好点就会重回城楼。” 听燕少洵这样说，顾芳华叹口气，喃喃道：“也好，要是萧磊也死了，萧遥就只能永远留在山海关了。” 燕少洵心里酸溜溜的，调侃笑道：“怎么？不舍得他？” 顾芳华大大方方灿烂一笑：“是啊，就是舍不得他。他可是又救了我一命，我以身相许不可以啊？” “明珠，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点好，再说你还小，说不定两三年后就不会如此想了。威远侯一死，萧遥可是要守孝三年。听说侯夫人早就要死了，再算三年，加起来等萧遥出孝，你都十九岁了。” 燕少洵吊儿郎当的，说着一针见血的话，顾芳华愣了一下，她还没有考虑过这些。 不过顾芳华很快笑道：“没听说双亲孝期，还有叠加的。不过就算是叠加，我愿意。” 燕少洵没有多说，多说无益，一切等能回了京城，再做打算也不迟。 反正，他已经对顾芳华刮目相看。也决意，就算不是为了皇位，顾芳华也是他心仪，愿意娶回来白头偕老的女子。 “那你先休息，我让人熬了燕窝，你别光傻愣愣守着，好吃好喝。万一城破，还是要做个饱死鬼。” 燕少洵嬉嬉笑笑，在顾芳华的怒视中出了门。 顾芳华这才来到钟子斌床前，看他脸颊惨白都已经有点凹陷下去。用手一试，发现额间果然一片滚烫。 “大夫，钟大哥没事吧？” “回郡主，应该没有大碍。钟小将军年轻底子好，又没有伤到要害，只要烧退下去，适当进补就可以了。” 顾芳华这才安心，在旁边坐下，怔怔看着钟子斌。 前世钟大哥身中二十三箭，最后尸骨不全。今生他这次受伤，也该抵了上一世的劫难。 虽然如今山海关还是不安全，不过可以把密室挪出来，给钟大哥和萧遥。反正最迟二十九，舅公和容凌也该到了。 顾芳华正想着，绿菊掀帘进来，提着一个剔红八角双层食盒。 “郡主，还是先用点东西吧？” 被绿菊这样一提醒，顾芳华才感觉到饥肠辘辘。忙接过鸡汤泡饭，就着凉拌的冬笋吃了一碗，又用了碗燕窝，这才放下筷箸。 ：。： 第三百二十五章 皇后落幕 顾芳华吃饱喝足，挂念着萧遥，又来到萧遥的房间。 一瘸一拐的路非迎出来，小声禀道：“郡主，少爷刚用过药睡着了。大夫说那药有助眠作用，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 顾芳华点点头，笑道：“没事，我只是去看看他，你的腿没事吧？让大夫也替你看看。” “多谢郡主，属下无妨。只是路常他们都还在城楼上，我要去带他们回来。” 路非哑着声音，顾芳华想到死了的路常和路青他们，也红了眼睛。低声道：“等两日，舅公就率十万大军赶到，到时候我们杀出去，为他们报仇。” “一定会的！郡主请自便。” 路非瘸着腿走出去，顾芳华擦擦眼角，来到萧遥床前，看着他沉睡的模样，一时挪不开眼睛。 城楼上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闪现。 他浑身浴血守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可能终此一生，都不会忘记。 上一世燕少洵花言巧语，百般讨好，却一句诺言都没有实现。而萧遥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却可以以命相护，让自己心安。 只要萧遥在一日，自己永远不必担心没人保护。 真好！ 顾芳华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看着萧遥。 经过这几天的血战，萧遥以往光洁的下巴，都已经冒出短短的青茬。他也不复往日般俊美脱俗，反而多了丝男子气概。 顾芳华无意识的伸出手去，抚过他的眉眼，抚过他的脸，他的唇，再在他下巴上轻轻摩挲，感受那神奇的触感。 平日他站着还不觉得，如今睡着的他，显得特别可爱。 顾芳华想到燕少洵所说守孝之事，暗自决意，就算萧遥要守孝，那自己也要等着他。 大不了先请外祖母把婚事定下来，反正外祖母和皇帝舅舅也不会介意，自己在宫中多留几年。 不过如今的山海关还不安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五千人能撑多久？ 真不知道，外祖母和皇帝舅舅如何了？有没有担心自己？ 其实皇宫的战事，并没有持续太久，勤国公和平国公，分别带着几家公府，还有侯府的侍卫、家丁，进宫勤王救驾。 这些身经百战，大部分从战场退下来的侍卫，很快就把养尊处优的禁军拿下，袁义被勤国公钟延然当场斩杀。 剩下叛乱的御林军，毕竟只是御林军少部分，很快也被拿下，罪首黄战被生擒。 姜皇后还在丽嫔宫里作威作福时，就被王公公带人拿下，送回坤宁宫软禁起来，听候洪正帝发落。 对于燕士林和燕仲然，洪正帝早就心灰意冷，并没有见他们，直接下旨褫夺亲王位，圈禁在各自府中。 至于他们的母妃，段德妃和姚淑妃，都是赐三尺白绫自尽，留一具全尸以示恩德。 洪正帝一个人坐在金銮殿上，心情十分复杂。 五个儿子转眼之间，就有两个断了父子之情，一个还不清楚状况，一个生死不知，一个远在千里之外。 身为帝君，虽说称孤道寡，可谁不想拥有天伦之乐，父慈子孝？ 王公公快步走进来，禀道：“回皇上，姜皇后已经被请回坤宁宫，太后娘娘一切安好，并没有人敢打扰她老人家安宁。只是陈贵妃见势不好，当即自尽身亡，玉妃娘娘也不堪受辱，一头撞死。” 洪正帝默不作声，王公公禀报得含糊不清，可他也听明白了。 陈贵妃自尽保住了清白，玉妃受辱，至于是不是自尽，也无所谓，反正也不会留她性命。太后安好，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小九呢？” 对于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洪正帝内心十分纠结。 王公公轻快禀道：“奴才去青梧宫时，九皇子还昏迷不醒。据说他得悉皇后娘娘，意图行大逆不道之事，坚决反对，被皇后娘娘下了昏睡的药，估计要晚些才能清醒。” 洪正帝终于龙颜稍霁，看来小九还是明辨是非，没有如他母后一样行谋逆之事。 “城外如何了？” “平国公来报，安国公顺利接手了骁骑营，张成已经伏法，请皇上派人过去，清点整肃骁骑营人马。” 听王公公禀报，如此一来洪正帝完全放心，京城内外均已经安稳下来。 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还有追剿余孽的时候。 “传旨：将姜玙、张成、袁义全家打入天牢，清查三族牵连之人。褫夺武平侯和忠义侯爵位，收回太祖所赐铁劵。至于黄战，明日菜市口凌迟处死，其他叛乱者，一律清查，证据确凿格杀勿论！” “至于骁骑营，让钟延然去，他家有那母老虎坐阵就好。” 王公公接过圣旨，快速去准备宣旨。洪正帝深吸一口气，吩咐道：“来人，摆驾坤宁宫。” 洪正帝站在正殿之外，由安公公推开黄花梨菱花格窗的大门，并将宫殿各处掌好灯之后，这才踏进坤宁宫。 姜皇后原本坐在黑暗中的凤座上，还整个人还处于，无法接受失败的打击里回不了神。突然亮起的灯光，让她不适应的拿手遮挡着光线，看向那逆光中一步步走来的洪正帝。 洪正帝也看见了一身盛装的姜皇后，微微有点恍惚，想起姜皇后刚刚进宫时的模样，还有已经去了的杨皇后。 “皇上，你来了，你是来送臣妾最后一程的？” 洪正帝站在殿心，并没有回答，而是挥挥手，安公公就带着其他太监退出去，然后关上殿门。 “朕毕竟和你夫妻一场，想来听听，朕究竟如何薄待于你，让你竟然铤而走险，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姜皇后微笑着坐直了身体，然后摆出平日母仪天下的仪态，张开两袖，柔媚笑道：“臣妾只是想通了，不想做皇后，想做皇太后。” “你就这么恨朕，恨不得朕死？” 洪正帝实在想不通，他宠了姜皇后十多年，又疼爱小九十多年，姜玥究竟是因为什么，这么不顾念夫妻之情？ 姜玥抚了抚宽袖的金丝滚边，吃吃笑了。 “皇上，你既然宠了臣妾十多年，为什么不继续宠下去？为什么不立小九为太子？” 第三百二十六章 长尹叛变 洪正帝负手而立，七分玩笑，三分认真的回答道：“朕可以继续宠你，只是小九的性格，不适合为帝。大周江山，不能断送在朕手上。” 姜皇后死死抠住宝座扶臂，恨得咬牙切齿。 “小九聪明伶俐，孝顺上进，虽说性子有点骄纵，但还是个好孩子。怎么就不能为帝了？要是燕容凌死了，你难道不选小九，选燕少洵那个贱胚？” 洪正帝沉默片刻，回答道：“是，燕少洵的大局观，还有他的洞察能力，都比小九合适为君。姜玥，你以为帝位就那样好坐？朕一心想为小九谋一条富贵平安的道，都被你毁了。” “我不信！本宫不信！小九是个好孩子！要是不能做皇帝，那他有本宫这个母后，以后的太后亲子，谁能容得下他。” 姜皇后还是坚持自己没错，她就是为了燕祈喧，才会铤而走险。 洪正帝看了眼，有点疯癫崩溃的姜皇后，长叹一口气道：“朕本来想过，就算事发也留你一命，大不了圈禁起来，也能留住你性命。可你，做事做得太绝。” 姜皇后闻言有点心虚，却转而挺直背脊，气势半点不弱。 不服输的高声道：“不就是本宫处置了几名妃嫔吗？本宫是皇后，是主母，处置几个小妾有错吗？那些贱人个个私下咒骂于本宫，还屡次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本宫恨不得把她们挫骨扬灰，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是吗？你杀人可以，杀人不过头点地。可玉妃那里，你不光是在折辱她，也是在折辱朕，就凭这一点，朕，也容不得你。” 洪正帝难掩愤怒，姜皇后却仰天长笑。 “皇上，无论我如何做，你都不会放过我的，何必把话说那么好听？” “信不信随你，匕首、白绫、毒酒，你自选一样吧。” 姜皇后浑身一颤，不过突然又想到什么，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道：“皇上，你确定要臣妾死？臣妾手上可还有一张底牌，谁时能置燕容凌于死地，皇上就不想看看？” “底牌？谁？燕长尹？” 洪正帝眼带嘲讽的，看着闻言仲然色变的姜皇后，冷笑道：“要不是他，朕还摸不清楚你起事的时间和人马。你以为，安国公怎么能未卜先知，那么快斩杀张成？” 说着，洪正帝拍拍手，很快安公公带着燕长尹走了进来。 燕长尹麻利下跪，行礼道：“罪臣之后燕长尹，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皇后看燕长尹，服服帖帖行礼的样子，尖叫道：“燕长尹，你家破人亡，是本宫冒大不韪保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回报本宫的？” 燕长尹抬起头，原本就有点阴鹫的眼里，全是刻骨的仇恨。恨声道：“姜皇后，我们陈留王府家破人亡，不是拜您所赐吗？长乐是如何死的，父王是为谁死的，不都是皇后娘娘您的杰作吗？” “你知道什么！没有本宫，你们全家早死八百年了，还轮得到你这兔崽子在这里撒野？” 姜皇后气急败坏，燕长尹却夷然不惧，回答道：“这又何妨？那些陈年旧事，我早就禀报皇上，皇上都不追究，皇后娘娘何必旧事重提？” “当年先八皇子的死，还有顾滇的死，你都告诉皇上了？” 姜皇后不信，燕长尹会知道，会敢同洪正帝说。 洪正帝却亲口承认：“是，朕都知道了。八弟的死，是天意，所有才有朕的今日。顾滇的死是意外，如果要追究罪魁祸首，那也是你而不是燕长尹。” 这回答，让姜皇后斗志全消，想了一下才狠狠道：“那皇上就不怕太后娘娘知道？事关她一双子女，她会无动于衷？” 洪正帝睥睨的看了一眼姜皇后，淡淡道：“如今这事，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你死了以后，知道的就只有朕和燕长尹，太后又怎么会知晓？” 姜皇后惨然笑道：“成王败寇皆如此，那皇上派人来杀臣妾吧。皇上一日没有废后，臣妾就是大周皇后，想让臣妾自戕，办不到！” 洪正帝挥挥手，示意燕长尹退下。 本来想对姜皇后说什么，安公公却进来附耳禀道：“回皇上，九皇子醒了，想见您。” 洪正帝沉吟片刻，吩咐道：“让他进来。你把姜玥带到内室，在里面看住她，只准她听，不准她说话动弹。那三样东西就放在内室，等小九走后，再让姜玥自戕。” “是，奴才遵旨。” 洪正帝在大殿里，来回踱了几步，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 燕祈喧快步奔进来，没有看见姜皇后，就“噗通”一声跪在洪正帝面前，接连磕头。 “父皇，母后呢？儿臣求你，饶母后一命！” 洪正帝心中一软，燕祈喧的确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儿子，他这样跪地相求，让洪正帝心里也不好受。 “小九，你母后谋逆之事，你事先可知情？” 燕祈喧重重磕头道：“儿臣事先的确不知情，等察觉到时，就准备劝阻母后。没想到，却被奴才们打晕，还灌了致人昏睡的药。” “你说你不知情，朕姑且信你一回。” 被点了哑穴，按坐在圆凳上的姜皇后，心中微松，她最不放心的就是燕祈喧。只要皇上相信小九没有参与谋逆，就能保住小九的性命，还有荣华富贵。 谁料洪正帝话锋一转道：“可小九，你已经快十五岁了，也该学会分辨是非。你说，你是选择和你母后划清界限，以后朕重新给你指个母妃。还是，选择同你母后一起，接受朕的处置？” 燕祈喧浑身轻颤，颤声道：“父皇，你要如何处置母后？” 洪正帝拍拍手，小太监捧着盘子走进来，跪在洪正帝面前，只见那盘子里放着匕首、白绫和一壶毒酒。 燕祈喧只能继续磕头，求道：“父皇，母后只是一时糊涂。求父皇看在母后这么多年，管理六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她一命！” “如果谋逆之罪，也能饶恕，那朕的规矩何在？岂不是人人都敢谋逆？朕不废后，就是想你有个好出身。” 第三百二十七章 皇后薨逝 洪正帝没有下旨废后，固然是不愿意脸上难堪，也是为燕祈喧着想。 一个废后的母后，同一个暴病而亡的母后，自然暴病而亡的姜皇后，让大家脸上都好看一点，也不至于尴尬。 燕祈喧还是苦苦磕头相求，不一会额头上就已经被磕破，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洪正帝硬着心肠，丝毫不为所动。而里面的姜皇后，听着儿子这一声声哀求，还有那沉闷的磕头声，心都快碎了。 “燕祈喧，你是大周九皇子，不是三岁无知小儿，如此黑白分明之事，你难道分不清楚对错？” 燕祈喧磕头磕到头昏眼花，却只听见父皇的冰凉话语。 他有点绝望的抬起头，惨白的脸庞，额上的鲜血如小溪蜿蜒而下，看起来十分可怜又可怖。 “父皇，儿臣必须只能选一样吗？” 洪正帝眼底波澜不惊，冷冷道：“是，你只能在朕和你母后之间，选择一人。” 燕祈喧颓然跪坐在腿上，双手紧握，一脸挣扎。 最后似乎已经考虑清楚，神色毅然决然，最后磕了一个头道：“父皇，儿臣选择同母后一起，接受父皇处置。” 此言一出，最激动的是里面的姜皇后。 要不是安公公双手够稳，姜皇后就挣脱开来，她拼命摇头，想阻止燕祈喧的选择。 洪正帝冷冷的看着，摇摇欲坠的燕祈喧，探询道：“为何？你不怕死？还是赌朕舍不得你死？” “儿臣不敢。” “那你为何明知是死，还要选择与你母后一起？” 燕祈喧惨然一笑：“父王，您不止儿臣一个儿子，母后却只有儿臣一人。” 洪正帝紧盯着燕祈喧，从他脸上和眼睛里，都看不出来半点违心。显然，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内室的姜皇后泪流满面，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她这样行谋逆之事，自己死不足惜，可却连累了小九。这时，她才真正知道，她和小九荣辱一起。 不管洪正帝有多喜欢小九，也容不得他有一个谋逆的母后。 洪正帝似乎对燕祈喧失望透顶，别过脸去，淡淡道：“那你自己选一样吧，你母后也是一样。” 燕祈喧颤抖着手，从盘子里执壶倒了杯酒，紧紧握在手中。 “父皇，儿臣不孝，没能报答父皇养育之恩，还要让父皇失望伤心。如有来世，儿臣一定好好听话，做个好儿子。父皇，儿臣愿你身体安康，福寿万年！” 说完，燕祈喧将酒盅凑近唇边，抬头一饮而尽。 可想象中的锥心之痛却没有来，他等了片刻，全身上下除了额间，并没有任何痛感。 难道，如今的毒酒，无色无味还无痛？ 洪正帝神色复杂的看着燕祈喧，良久之后淡淡道：“传旨，封九皇子燕祈喧为康郡王，赐郡王府，即日出宫。非传召，不得入宫。” 燕祈喧愕然抬头，却因磕头失血过多，突然晕厥。 洪正帝长叹一口气，着小太监将他连夜送出宫，然后才慢慢走进内殿，示意安公公放开姜皇后。 姜皇后泪流满面，扑在桌前痛哭流涕。 “姜玥，你生了一个好儿子，朕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选什么尽快吧，朕许你最后的哀荣。” 说完，洪正帝转身欲走，姜皇后却起身跪地开口道：“皇上！臣妾最后求皇上一事。” “说。” “小九惊逢此变，想必青梧宫的旧人，皇上一人都不会留。他身边已无一熟悉之人，求皇上开恩，让雅萱来伺候他，不求正妃，哪怕一个侧妃侍妾也好。” 姜皇后的临终请求，洪正帝最终没有拒绝。 “好，朕准了。” 等洪正帝出了坤宁宫，姜皇后这才擦了擦脸，站起来整了整鬓角发簪，又理了理衣裙。 然后也为自己倒了杯酒，慢慢举杯来到卧榻之前。 这一生荣华富贵过，也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虽然起事事败，终究还能留个全尸，也算是善终。 还好小九还是康郡王，没了自己这个母后，小九九没有任何威胁。 燕容凌和燕少洵都不会把小九看在眼里。如今她也不求小九能登九五之位，只要他能平安一生，足矣。 姜皇后眼中含泪，脸带微笑，抬手优雅的饮下毒酒，然后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腰腹之上。 剧痛很快袭来，姜皇后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回忆，最终缓缓闭上眼睛。 姜皇后暴病而亡的消息，很快传进御书房。洪正帝摆摆手，示意报信的小太监退下，然后剧烈咳嗽几声。 唬得王公公忙亲自捧茶过来，请洪正帝润喉。 洪正帝此时格外挂念顾芳华，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要是有她在，插科打诨，自己也不用如此伤感。 只是不知道，那丫头如今怎么样？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能等到容凌来援。 洪正帝没有想到的是，顾芳华的确有福气。 本来还担心叶十三带来的五千将士撑不了多久，没想到草原联军竟然停止攻城了。 “什么？城楼上退兵了？” 顾芳华坐在钟桃娇床前，难以置信的问道。 顾世年一脸喜气，笑道：“是真的，蒙古和女真本来就是就是因利而合，况且蒙古八部也不是完全团结。” 说着，顾世年有点渴了，自个儿在桌上倒了杯热茶，一一饮而尽后继续道。 “赫舍敏日夜不休，自杀式的进攻，本就让其他各部有所怨言。再加上他久攻不下，还等来了朝廷援军，其他各部都不愿意再让他们的勇士白白送死，好像起了哗变。” 顾芳华大乐，抚掌道：“太好了！最多明日或者后日，舅公和容凌哥哥就能来，我们都不用死了！” 顾世年走过来，摸摸顾芳华的头，笑道：“这一次，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二哥，看你这话说得，难道女真、蒙古联合攻打山海关，还是因为我喽？” 顾芳华皱皱小鼻子，娇俏的模样逗乐了顾世年。 “好了，不同你多说，福灵郡主很快就到，你也出去看看吧。威远侯是个真正的英雄，值得我们尊敬。”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次来袭 说起战死的威远侯，顾芳华黯然点点头。 然后垂首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染了血的红衣，准备回去换一件素衣。 等顾芳华换好素衣，摘掉其他头饰，赶到临时搭建起来的灵堂，福灵郡主也由魏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后面还跟着被五花大绑堵着嘴的岳氏。 “姨祖母，威远侯为国捐躯，您节哀顺变。” 福灵郡主颤巍巍的摆摆手，眼中只有灵堂里的那具棺木。萧靖虽然忤逆了她半辈子，可毕竟是她十月怀胎，辛苦教养长大的独子。 威远侯的脸已经擦干净，重新挽了头发，带着锃亮的头盔，换了身崭新的盔甲。 如果不是那阴惨惨、青白交加的脸色，仿佛这个威震山海关三十多年的威远侯，只是在熟睡。 “阿靖！” 福灵郡主心如刀割，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去。还是顾芳华眼疾手快，与魏嬷嬷一起将她搀扶起来。 顾世年拱手道：“郡主娘娘生了一个好儿子，威远侯为国捐躯，死于大义。我已上书朝廷，定会为威远侯追封修祠，名垂千古。” 福灵郡主哀恸欲绝，不愿多言语，只垂泪道：“多谢。” 刚被燕少洵换下城楼的萧磊，快步走了进来，“扑通”跪在福灵郡主面前，磕头道：“祖母，孙儿不孝，没能护得父亲平安。” “这不怪你，他都快知天命的人，还不服老，还要亲自作战。阿靖，你这一生，都不听为娘的话啊！” 福灵郡主越说越伤心，浑浊的老泪纵横。 “磊儿，你三弟和四弟呢？” 萧磊抹着眼睛磕头道：“祖母，三弟比父亲早走一步，四弟受了重伤，还昏迷未醒。” 福灵郡主听说萧遥安稳，心中大石头落地，对于萧勇的死，还是难过，只是不至于痛彻心扉。 正说话，隔壁爆出惊天尖叫，还夹杂着肝肠寸断的哭声，却是岳氏看见了萧勇的尸体。 短短时日，她连丧两子，萧靖又死了，岳氏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生存斗志。趁防守之人没注意，岳氏往棺木上一撞，当场死亡。 看到被拖出去岳容的尸首，顾芳华也难免有点黯然，忍不住问道：“谢姨呢？她怎么没有过来？” 这下轮到福灵郡主无法启齿，还是魏嬷嬷含泪禀道：“回郡主，三日前夫人大限已到，已经驾鹤西去。” “谢姨死了？” 顾芳华头有点眩晕，虽然早有准备，可也没有想到，谢氏死得这样干净利索，竟然没有等到萧遥再见她一面。 “你们离开沈州时，谢氏就已经撑不住了，就在你们走后第二日，她就走了。是老婆子陪着她，她没受什么折磨，去得很安详。” 顾芳华想起谢氏骨瘦如柴的样子，和蔼可亲的眼神，温柔亲切的话语。 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下。 “姨祖母，萧遥受了重伤，受不得刺激。威远侯的离去，已经让他悲痛欲绝，谢姨的事，还是等他伤情好一些后，再说吧。” 福灵郡主握住顾芳华的手，哽咽道：“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都听你的。” 现下敌军未退，还腾不出人手，将萧靖父子的尸体运回沈州，只能等老勤国公他们来了，再做打算。 安置好福灵郡主，顾芳华本来想回去看看娇娇，却发现燕长信守在那里，退出来，去了萧遥房间。 萧遥还在昏迷中，顾芳华怔怔看着他，想到他转眼之间父母双亡，兄弟四人也只剩两人，一时只能幽幽叹气。还好，来时七人皆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圆子和小满子死了，大家带的暗卫基本都死了，三百御林军据说还剩下不到五人，都还个个带伤。 顾芳华想起来时路上的欢声笑语，一时忍不住潸然泪下。 燕少洵和北安郡王，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蒙古和女真营帐，心里解气不少。 等老国公和燕容凌到了，定要杀将出去，杀了这些蛮夷，为这次死伤的十万大周将士报仇。 赫舍敏如今真是焦头烂额，其他蒙古七部和女真联合起来，质疑他的战略。 无论他如何解释，朝廷的大军不可能这么快来援，城楼上的只是少部分人，都没有人相信。 这场混乱持续到二十九日中午，大家才商量出一个满意的方案。 战事指挥权，交于曾同大周交手无数次的完颜兀术，每部都出一样多的人马，等打下山海关，谁抢到什么，就是谁的。 这一次，完颜兀术先派人在城楼下骂战。 结果他的人，论口才，怎么会是曾经纵横天涯，键盘侠燕少洵的对手，很快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又强行攻城。 自从城楼上传来，草原联军又开始攻防战的消息，顾芳华简直是度日如年。 “十三，你确定最迟明日，容凌哥哥就能到？” 叶十三心里也无底，不过面上却信心十足：“当然，依我推算，六皇子今晚就能到。郡主放心，安稳睡上一觉，不会有事的。” “我怎么睡得着，钟大哥和娇娇，还有萧遥都身受重伤，就算是我肯带他们先行离开，也受不住路上颠簸。” 顾芳华心急如焚，城楼上的五千将士，又能守多久？ 叶十三敏锐感觉到，顾芳华说起萧遥，已经和之前不一样，难免心中有点酸涩。 很快宽慰道：“郡主放心，我都能赶到，何况六皇子？他在京城听说山海关可能敌袭，他都快急疯了。” 想到叶十三来得及时，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顾芳华才想起，还没有好好谢过叶十三。 “叶十三，多谢你。你要是晚来一步，我们几个一个也活不成。” 叶十三忙退后两步，避开顾芳华的礼，急道：“郡主不要折煞我，我的人、我的命都是郡主的，说什么谢不谢，这都是本分。” 顾芳华忽略掉，叶十三说我的人、我的命，都是自己的这个说法。 笑道：“你这一趟立的功劳，足以进朝为官，那你是打算我让二哥举荐你，还是继续参加明年春闱？” 第三百二十九章 十三心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九章十三心事叶十三毫不犹豫道：“回郡主，当然是继续科举，走科考之道。” “为什么？都是进朝为官，由人举荐稳稳当当，何必要去辛苦考试？外祖母说过，考试选拔出来的，不一定都是能吏，还有些只会纸上谈兵，远不如举荐的人有真凭实学。” 顾芳华觉得，不必要浪费时间去读书，只要进朝为官就好，一样的晋升之道。 叶十三双眼精亮，蕴含着锐气和野心。 含笑回答道：“三品以下，举荐和科举出身的官员，是没有区别的。可要想更进一步，将来位极人臣，成为丞相首辅，必定是二甲以上进士出身。” 顾芳华想起前一世，他的青云晋升，不觉得莞尔。 “好，你有你的安排就好。这山海关的存粮如何？万一大军来了，可有粮草？” 叶十三看顾芳华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郡主不用担心，大军都能到，还怕粮草没有？” 正说着，丹竹进来禀报道：“郡主，萧公子醒了，福灵郡主正在他房间，请郡主也过去。” 顾芳华一听，忙快步走了出去，甚至忘记了同叶十三说一声。 叶十三有点失落的看着顾芳华的背影，一时有点黯然伤神。低垂的眼帘里，却看见一双天蓝色的绣鞋出现。 “叶公子，您刚从城楼下来，还没有用膳吧？小厨房炖着汤，奴婢替叶公子弄碗汤泡饭？” 丹竹温柔的言语，让叶十三有点手足无措。 “这位姐姐，我不是什么公子，我也是郡主的人，你叫我叶十三就好。” 丹竹抿嘴微微一笑：“您以后可是会封侯拜相之人，不喜欢唤公子，要不奴婢还是唤叶大人？” 这一路，称呼叶大人的也不少，叶十三这才没有那么别扭。 笑道：“随便怎么称呼都可以，姐姐不提，还忘了肚子空空如也，就麻烦姐姐了。我还没有房间，不如就去厨房先吃着。” 丹竹听他这样一说，唇角忍不住勾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厨房还算宽敞，里面有桌子，叶大人请将就一下。” 两人互相谦让着，一前一后去了厨房。丹竹用鸡汤泡了一碗饭，还拿了些先前腌制的白菜摆上，叶十三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顾芳华来到萧遥房间，魏嬷嬷忙掀帘请她进去。 萧遥看见安然无恙的顾芳华，眼神一亮，转而又按捺下来，只柔柔的看着她。 顾芳华的眼中也只看见他，看他靠坐在床上，背后垫了两个大抱枕，手里还拿着一碗汤。 忙道：“炕桌呢？怎么不摆上？你的手不是脱力了？大夫说要好好将养将养。” 萧遥先是一笑，然后抿嘴道：“没事，睡一觉已经好了，你有没有好好休息一下？” 顾芳华这才不好意思的看向福灵郡主，有点羞涩道：“我已经休息过了。姨祖母，您才是要好好休息，这边没有烧地龙，可冷了，别冻着您了。” 福灵郡主心里又酸又涩，轻笑道：“明珠，我没事，老骨头还硬朗。还好萧遥护住了你，否则，我还不知道怎么向你外祖母交代。” “姨祖母，这次真是惊险万分。等舅公来了，到时候我们班师回朝，论功行赏，萧遥肯定能位列首功。” 顾芳华可是亲眼所见，前期萧遥四处征招人马，调配粮草，后来上了城楼，更是英勇杀敌，以一当百。 福灵郡主微笑着，长长一叹：“首功不首功也无所谓，萧家的男人大多马革裹尸，萧靖和萧勇能有个全尸，已经比他们祖辈强。萧家祖坟里，至今仍有五座衣冠冢，还有数不清残缺的尸身。” 顾芳华听得肃然起敬。 萧遥看气氛肃穆，对福灵郡主道：“父亲走时，我和大哥都在面前。明珠，也在，父亲走得安详。祖母，我想了一下，只要安然度过此难关，我想向皇上递奏折，让大哥袭爵。” 福灵郡主没有反对，反正萧遥是要进京的，这威远侯之位，给萧磊也无妨。 “好，一切你看着办就是。” 萧遥喝完了鸡汤，将碗递给魏嬷嬷，问道：“现在城楼上如何了？先前听说他们内讧，没有再进攻？” 顾芳华也没有隐瞒，实言相告道：“先前是内讧，暂时退兵。不过，萧遥，午后他们又开始进攻了，燕少洵和顾二哥都在城楼上。萧磊和燕长信，也都上了城楼。” “战事吃紧吗？” 萧遥一激动，身子一动，就感觉到腿上钻心的疼，汗珠从鬓角一闪而过，让顾芳华心疼不已。 “你别激动，我们还有五千人，北安郡王也在，怎么也能撑一日。叶十三说，最快今晚，最迟明早，舅公和容凌哥哥就会到，没事的。” 萧遥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忍受那疼痛，脑子里快速想办法，看能不能拖延点时间。 “知道现在主事的是谁吗？” 顾芳华正好听叶十三说了，回答道：“应该是女真的完颜兀术，叶十三说他喜欢先骂战，还喜欢用圆木撞门。先前赫舍敏，就没有对城门下手，一直都是攻城。” “完颜兀术？” 萧靖脑海里快速搜索此人的信息，沉吟片刻后，对顾芳华道：“明珠，你让人给燕少洵传话。此人胆小谨慎，最擅长隐忍，要不是不攻城就要饿死，他会审时度势以避为主。” “什么意思？” 萧遥眉眼一挑，自信道：“经过这些日子的血战，女真剩的人不多。以前不够吃的粮食，现在未必不够，你让人传话，五皇子懂的。” 顾芳华也很快想通其中关窍，赫舍敏自杀式的进宫，多少也有节约粮食的意思。 活着的人不多，那分的粮食就多，否则就蒙古来说，哪里有那么多粮草，养这足足三十万大军？ “那我马上去！” 顾芳华现在就打算，自己亲自去城楼告诉燕少洵，萧遥忙唤住她。 “明珠！你不用去，先前是战事危急，我们都在，才会让你一同上城楼。如今还有那么多人，你就不要上去了，万一有流箭，怕钱公公护卫不过来。” ：。： 第三百三十章 援兵何在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三十章援兵何在福灵郡主也道：“明珠，女儿家是不能上城楼的，这多忌讳。” “为什么？我上城楼也没有人说什么啊？” 顾芳华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不能上城楼，自己身为大周郡主，与大周将士同生共死不好吗？ 福灵郡主微微皱眉，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山海关城楼上都是男儿，阳气重才压的住，那么多年战死的人，带来的阴气。所以一般是不允许女人上去，损了它的风水。” 顾芳华并不相信，不过也无意争辩，还是萧遥知她甚深。 解围道：“祖母，要不是有明珠在城楼上面加油助威，我们怕是等不到叶十三来援。不过那时是分不出人来保护明珠，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有人跑腿，城楼上到处是血和尸体，还是在这里安全些。” 顾芳华点点头，也是，自己上去还要人保护，还是老实在这里呆着。 “萧遥，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去让人传话。姨祖母，我先回去休息了，萧遥，别担心，最多明日舅公的大军就到了。” 顾芳华也不好久留，万一说漏嘴谢姨去世的消息，岂不是让萧遥无法安心养伤？ 出了房间，顾芳华找来路非，让他去告诉燕少洵。 燕少洵听了路非的话，果然一点就通，让声音最大的号令兵，对着女真和蒙古的营帐，大声喊话。 “完颜兀术，我大周援军已到，只要休整过来，你女真很快就会被大周和蒙古两面夹击，你马上就是丧国之君！还不速速投降！” 如此号令兵重复几次，钱公公又上去，用狮子吼重复了一次，基本可以确保完颜兀术听到了。 燕少洵一脸兴奋，对顾世年道：“明珠这法子不错，女真现在可不就是，在夹缝里生存，无论是那方，都想把他吃掉。” 顾世年笑而不语，看着调度已经开始出现问题，没有安排后续攻城队伍的敌帐。 笑道：“这应该不是明珠的主意。” 燕少洵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萧遥？他不是昏迷不醒，还能出主意？” “昏迷了也会醒，他已经醒了。萧遥对女真和蒙古的几位将领，都非常留心，肯定是他看破完颜兀术的弱点，才会这样动摇他军心。你看，完颜兀术会不会选择跑。” 燕少洵啧啧称奇：“看来，这完颜兀术脑子不好使啊！” “你觉得他脑子不好使，其实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觉得打下山海关，女真能分多少，说不定蒙古转头就把他吞了。” 顾世年也觉得，现在抽身，女真养精蓄锐些年，还能卷土重来。 要是继续打下去，他不是被大周吞，就是被蒙古吞。 萧遥把完颜兀术看得很准，攻城的人手，后继无人，很快就停了下来。 燕少洵和顾世年在城楼上看热闹，快到傍晚时，完颜兀术竟然带着女真最后三万精锐，离开了营地回了草原。 赫舍敏快被气死了，破口大骂道：“这无耻的混蛋！老子杀了他！你们不是说他会打仗？怎么样？孬种！废物！” 其他蒙古各部，也没有想到完颜兀术会真临阵脱逃，掉头就走。 “赫舍敏，你说完颜兀术就不怕饿死？没有我们，他们哪里来的粮食？” 赫舍敏气得一脚踢翻了几案，怒道：“兔子还有三个窝呢！那孬种自从结盟，都是吃我们的，他肯定藏了粮食，够他们剩下的人过冬！” 其他蒙古各部首领也纷纷唾骂，还有人提议：“赫舍敏，要不我们先把女真吃了？他只有不到三万人。” “放屁！赶紧攻城！你们别被他有援军吓坏了，奶奶滴！钟家那一门暴脾气，有五万人，都会冲出来和我们杀了。” 赫舍敏也是才想通不久，真来了援军，早该杀出来为威远侯报仇。 怎么还会龟缩在山海关，只防守不出？ 蒙古其他七部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同意按原来计划攻城。只是各部每次出的人马都一样，也就没有闲话。 如此一来，蒙古的攻势又勇猛起来，很快城墙上就感觉到吃力。 燕少洵一边指挥杀敌，一边道：“顾二哥，你下去让明珠先走，她从沈州出城，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和大军汇合。” “明珠不会走的，你小心一点，我回去劝劝看。” 叶十三也上来了，快步走过来道：“五皇子，要不你也和郡主先走，这里有我。” 燕少洵有意拉拢人心，慷慨激昂道：“不用了！我是大周皇子，只有站着生，没有跪着死的道理。十三，你去护送伤员，我来守城楼。” 叶十三赞赏一笑，摊开两手道：“我两袖清风，又何惧死？再说萧伯爷和钟将军兄妹，都不适合挪动，还是大家一起。” 果不其然，无论如何顾世年如何劝，顾芳华也不肯先走。 顾世年无奈之下，找到钱公公，私下道：“钱公公，如今蒙古又开始疯狂攻城了，这五千人怕是守不到老国公他们到。还请你先带明珠离开。” 钱公公也有此意，城楼上那差点无力回天的一幕，是他万死难辞其咎的。 “好，只是郡主性子刚烈，怕是不肯走。” 要是顾芳华不配合，闹将起来钱公公也头疼，更怕出什么危险。 还是顾世年当机立断，下决心道：“你把她打晕带走，到时候交给燕容凌，有燕容凌在，她不会胡闹的。” 钱公公也觉得不错，两人分头行动。 顾世年还要把密室清出来，万一不行时，把萧遥和钟子斌他们挪进去。还有燕少洵和燕长信，也不能出事。 顾芳华听说钱公公有要事禀报，快步走出来，就被钱公公一掌劈昏。 此番惊变，丹竹惊声尖叫，拦在顾芳华面前，怒道：“钱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钱公公将昏迷的顾芳华，拦腰抱起，低声斥道：“闭嘴！我是带郡主先一步离开。山海关能守多久不知道，你和绿菊好自为之。” 听说是带郡主离开，丹竹马上让开，还道：“钱公公稍等，骑马风大，还请钱公公为郡主披件厚衣裳。” 第三百三十一章 终于得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一章终于得援在丹竹帮助下，顾芳华被裹得严严实实，钱公公抱着她上马，还为她把火狐大氅拉起来，遮住那张脸。 钱公公走得悄无声息，乘着月色往沈州而去。 刚到沈州城。 突然！地面一阵震动，似是千军万马踏月而来。 钱公公隐在暗处，看到燕容凌一马当先，从沈州空旷大开的城门冲出来。 “六皇子！” 钱公公大喜，大军到了！ 燕容凌于马蹄声中，突然听到钱公公的声音，欣喜若狂，不吝于三九寒冬一盆炭火。 要知道，他在沈州耽搁片刻，看沈州如同空城，问人也说都去了山海关。正是心急如焚，担惊受怕之时。 燕容凌勒住马身，看钱公公马背上还有一人，急声道：“是明珠吗？她可有受伤？” “没有！六皇子，山海关吃紧，您还是先去驰援，郡主一切安好，奴才就在沈州等六皇子。” 燕容凌也知道轻重，按捺住想马上看顾芳华的欲望，深深看了那团披风一眼重新扬鞭往山海关疾驰而去。 钱公公看大军呼啸而过，喜不自胜。 这次，真的有救了。 钱公公候在旁边，估算着又过去了上万人，这才慢悠悠进了沈州城。看来是六皇子还是先行一步，不过钟老国公的大军，也一定不远了。 等顾芳华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回了沈州清波院的床上。 大惊！ “人呢？” 钱公公低头走进来，跪地道：“奴才请郡主恕罪！” “恕什么罪！快说，萧遥他们怎么样了？蒙古人破城了吗？大家怎么样了？” 顾芳华着急不已，要不是身上酸软无力，又头晕眼花，她都要跳下床来，拽着钱公公问个究竟。 钱公公脸带喜色，忙道：“郡主放心，六皇子已经带援军赶到。老国公也随后就到，所以老奴斗胆带您回沈州，这里宽敞些。” “容凌哥哥到了？舅公也要来了？山海关守住了，不会再丢了？” 一时间，顾芳华如在梦里。 城楼下如狼似虎进攻的蒙古人，已经成为她的心病，而燕容凌他们一日不到，就不能真正安心。 而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 “对！郡主，没事了，您好好休息一下，奴才已经派人去请大夫，很快郡主就没事了。” 顾芳华吃力的抬手，摸了摸额头：“我生病了？怎么回事？” “郡主怕是前儿在城楼上，吹了雪风，又焦虑太多，所以积了病根。如今心情放松，就一起冒出来了，等大夫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钱公公的话，被顾芳华没什么威力的瞪一眼。 “钱公公，你打晕我这事，回去后我要禀告外祖母，让她来惩罚你。” 钱公公白净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道：“好，好，好！只要郡主平安回了京城，想怎么罚奴才都可以。紫梅和墨兰都在厨房忙活，郡主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说两句话，顾芳华又感觉到头晕目眩，忙道：“我再睡会，有事以后再说。” 这一睡，顾芳华直接睡了两天两夜，除了中间被丹竹她们喂药，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这直接把钟老国公吓到了，直到大夫再三保证，顾芳华烧退下去了，只是渴睡才安心。 等顾芳华再次醒来时，就看见燕容凌坐在床边。 “容凌哥哥。” 一开口，顾芳华才感觉到喉咙像着火一样疼，又干又哑还粗砾不堪。 燕容凌坐过来，轻轻将顾芳华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然后从紫梅手里接过熬制的枇杷梨露，小口小口喂给顾芳华喝。 顾芳华有点不好意思，忍住疼，几口喝完了枇杷梨露，沙哑开口继续问：“容凌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燕容凌在她背后塞了好几个枕头，轻轻让她靠上去，这才坐回床边。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山海关守住了，萧老将军带人杀出去，直接把蒙古人打得落花流水。我就回来看看，我们的巾帼英雄有多厉害？” 顾芳华看说了这么久，燕容凌脸上也没有笑容，再听他说话的语气，知道他生气了。 有点讨好的笑道：“容凌哥哥，多谢你和援军赶到来，要不然，我就死在哪里了。我真的想你和外祖母，还有皇帝舅舅。” 燕容凌如何舍得一直生顾芳华的气，何况他也是气自己多一点。 听叶十三说起当时城楼上的惊险一幕，再看重伤的萧遥和钟子斌他们，顾芳华能够毫发无伤，都是奇迹。 “你呀！下次看你还胡乱跑吗？叶十三晚来一步，你们都没命了。” 燕容凌叹口气，话里满满都是心疼，再看顾芳华小了一圈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深深心疼。 顾芳华忍住痛，笑道：“不是没事吗？你放心我福泽深厚，有老天保佑。容凌哥哥，萧遥呢？还有钟大哥和娇娇，还在山海关？” “都回来了，听说你倒下了，谁还躺得住？都等了你好久，才被老国公撵回去休息，你现在还虚弱得很，别想着出门。” 燕容凌又是心疼，又有点嫉妒。 心疼这次顾芳华遭了大罪，还差点死在城楼之上。嫉妒当时燕少洵和萧遥，都算是陪明珠同生共死。 顾芳华听说大家安好，这也就放心，困意袭来，说着说着又昏睡过去。 丹竹斗胆前来道：“六皇子，郡主已经睡下了，还请六皇子移步外间，以免郡主清誉有损。” 燕容凌默默起身，吩咐道：“你们照顾好明珠，不要让人随意打扰她。” “是，六皇子。” 燕容凌出了内室，默然片刻，这才往萧遥的房间走去。 前院隐隐传来哀乐，这是福灵郡主重新在沈州，为威远侯萧靖搭的灵堂。 “萧遥，你好些了吗？” “多谢六皇子，好多了。” 萧遥已经知道母亲去逝的消息，可惜腿上有伤，实在无法尽孝。再说母亲已经被匆忙下葬，只能等腿好了，再去拜祭。 燕容凌看着，休息两日后，已经精神大好的萧遥，千言万语，一时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萧遥，你是不是喜欢明珠？” 第三百三十二章 坦然喜欢 萧遥怔住了，然后坦然一笑道：“是，容凌，我喜欢明珠。” “为什么？” 燕容凌有点不明白，明明在京城时，萧遥还对明珠避之不及，顾忌自己对明珠的心意，选择对明珠退避三舍。 为什么现在萧遥就堂而皇之对自己承认，喜欢明珠？ 难道是这一路来辽东，路上日久生情？不可能！要是日久生情有用，那自己也不用默默守护这么多年。 难道是因为血战时，同生共死生了情义？更不可能！当时不仅有萧遥，还有燕少洵和钟子斌，都不输萧遥。 难道是萧遥认为明珠喜欢他，所以才敢据理力争？ 燕容凌心乱如麻，他心心念念守了这么多年的掌上明珠，难道真的要花落别家？ 萧遥看向燕容凌，真诚道：“六皇子，在京城时，我曾向钟太后求亲。一部分是为了那些流言蜚语，一部分也是我心之所向。只是，看明珠同六皇子珠联璧合，我就把心意藏了起来，也下意识疏远了明珠。六皇子，你应该都知道。” “是，我知道。” 燕容凌知道，还非常清楚。可他不明白，短短两三个月，怎么就变了？ 萧遥颔首苦笑道：“六皇子，人心难控，你不知道在最惨烈的时刻，一身盛装登上城楼的明珠有多美好。那一刻，在鲜血中开出了一朵雪莲，心之所向，情有独钟，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燕容凌沉默了，这些天他也从很多人口中，得知顾芳华的壮举。 如果不是明珠和燕少洵，同将士们一起守城楼，为大家鼓劲助威，说不定山海关已破。 再想从蒙古手中夺回来，起码要付出多一倍的代价。 “萧遥，那明珠呢？” 燕容凌有点艰难的问道。 萧遥无法回答，沉吟片刻才道：“我不知道，但我尊重她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 燕容凌突然有点心慌意乱的感觉，似乎明珠真的要被萧遥抢走了。 萧遥看着燕容凌，认真道：“六皇子，明珠还小，至少还有三年，才会谈婚论嫁。我最少也要守孝三年，这几年我是没有资格的。如果三年之后，有幸得太后娘娘垂爱，我自然会感谢老天抬爱。如果无缘，我也祝福她能余生安乐无忧。” 这是萧遥的真心话，其实他曾经想过不算重孝，坚持六年重孝，也是顾忌明珠年岁已经合适，这才改成孝期重合。 燕容凌慢慢放下心来，对啊！明珠还小，有什么好着急的，自己失了方寸。 “你看，你伤势未好，又才痛失双亲，我怎么和你提这些。萧遥，别怪我多嘴，实在是明珠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萧遥深深看着燕容凌，点头道：“我也希望，明珠在六皇子心目中，最重要。” 等燕容凌有点狼狈的离开萧遥房间，出来被劈头盖脸的雪花一打，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就算萧遥与明珠同生共死，可自己早就和明珠生死与共了。 明珠还小，还没有定性，不着急，不着急。 这边钟老将军，带着大周将士一口气追出去两百里，直接把蒙古人打得丢盔弃甲，将他们撵回阴山之中，这才凯旋而归。 顾芳华再次醒来，身上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沉重了。 她由丹竹她们服侍着，舒舒服服沐浴出来，坐在梳妆台前等着烘干头发。 紫梅笑眯眯端着碗鸡汤进来，笑道：“郡主，这是才熬好的鸡汤，加了不少好东西。一大锅水熬出来才五碗汤，奴婢还帮你撇了油面。” 顾芳华接过来，轻轻一嗅，奇香扑鼻，只是好重的药味。 “这能喝吗？别补过头了？本来是给钟大哥他们的吧，怎么给我端过来？还有谁有？” 紫梅笑着道：“钟少爷和钟小姐都有，这是太后娘娘让六皇子给你带的补品，他们都沾郡主你的光，怎么会没有郡主的份。” 丹竹横了紫梅一眼，嗔怪道：“你就说，这五碗分给谁了？话那么多！” 紫梅俏皮的吐吐舌头，回答道：“钟少爷、钟小姐、萧少爷还有五皇子。说是你们最需要补一补，特别是郡主。” 顾芳华这才小口小口喝完鸡汤，然后把碗递给紫梅。 这鸡汤果然不是凡品，喝下去一股温热从喉暖到胃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顾芳华忍不住好奇道：“附近的粮食和生禽不是都收了？哪里还有鸡？有人送粮草来吗？大军够吃吗？” 丹竹边用薰炉，小心替顾芳华薰着头发，一边道：“郡主，这些事情有人操心，你就好好休息就是。听说现在有燕公子和叶公子在，整个沈州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顾芳华随手拨弄着妆台上的首饰，叹口气道：“如今沈州城十室九空，死了那么多人，要多久才能恢复我们来时的热闹。” 说到这些，大家都沉默下来。 顾芳华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陈设，这清波院原本还是岳氏，为萧勇准备的婚房。 可如今，威远侯、岳氏和谢姨都死了。萧炎和萧勇也死了，偌大的威远侯府，只剩下福灵郡主，萧磊和萧遥三个人。 门外传来话语声：“几位姐姐，我是大少夫人的丫环单儿。郡主醒了吗？我家夫人想来探望一下郡主。” 顾芳华无心应酬，随意摆摆手，绿菊会意掀帘出去。 笑道：“单儿姑娘，我家郡主还歇息着，等她好些了，再请大少夫人过来玩。” 单儿“哧哧”掩嘴一笑：“绿菊姐姐还这么客气，以后我们大少夫人和郡主可就是妯娌。郡主也要唤我们夫人，一句嫂子的。” “闭嘴！” 绿菊突然脸色一变，柳眉一竖，粉面含威，清芷殿一等大宫女的气势，直接让单儿退了两步。 不悦道：“还请单儿慎言！我们郡主的婚事，上有太后娘娘和皇上，下有冠文侯顾家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侯府少夫人做主了？” 单儿被呵斥得吓了一跳，唯唯诺诺道：“郡主和四少爷的事，人尽皆知，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绿菊越听越不像话，气急了，怒道：“掌嘴！” 第三百三十三章 方氏企图 说完之后，绿菊这才反应过来，小圆子和小满子已经战死，一时红了眼睛。 还好有钱公公，他如鬼魅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单儿打得歪到一边，她大牙也被暗劲打掉两颗。 钱公公木然，用尖细的嗓子道：“回去告诉你家夫人，不用在我们郡主面前下功夫。至于威远侯的爵位，自有皇上和萧老夫人做主。要是再让我们听到半句闲言碎语，老奴保证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单儿将嘴唇咬得发紫，也不敢在这里哭出来，匆匆行礼之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绿菊回到房间，还余怒未消，对顾芳华道：“郡主，这方氏未免也太脸大了。别说郡主同萧公子撇，就算有朝一日郡主下嫁，那与她也是君臣有别。摆出一副长嫂的样子，吓唬谁呢！” 顾芳华拿了把弯月玉梳，轻轻梳理着，已经差不多烘干的头发。 并不在意，笑道：“随便她吧，原来还觉得她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也是个蠢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她不去灵堂当孝子，还跑我这里嘚瑟。” 丹竹也笑道：“是啊，不说萧伯爷，就是萧大少爷也要守孝三年的。想试探爵位，找错了人。” 顾芳华活动了一下身上，站起来扭扭腰，笑道：“随便帮我挽个简单的，我去看看娇娇她们。” 几个人行动起来，很快就将顾芳华装扮一新。 原本有点苍白的脸上，用上半年做的桃花口脂，加清晨采的梅花露水化了化，淡淡在脸上擦了擦，整个人一下就娇艳起来。 因为威远侯他们的死，顾芳华还是要忌讳，穿了身佛罗里达进贡的月牙白羊毛呢宫装。 外面披了身白狐大氅，由丹竹撑着伞，冒着风雪来到钟桃娇的房间。 “娇娇！” “明珠？不是说你病了，这么大的雪你出来做什么？” 钟桃娇看顾芳华过来，非常高兴，可又怕她着凉，忙让人给顾芳华上暖炉。 顾芳华由着丹竹她们，替她将大氅解下来，然后快步走过来，笑道：“这里有地龙，哪里冷了？哎呀，你的脸色怎么还这么难看？” 钟桃娇摸摸自己的脸，哭丧着脸道：“很难看吗？长信还天天早晚都来看，一定丑死了。” 顾芳华真的笑喷了，这从来不讲就穿着和美丑的娇娇，也有担忧自己容貌的一天。 “别担心，娇娇。在五哥心里，你就是最漂亮的。怎么样？他这次的英勇表现，有没有打动舅公？” 钟桃娇有点娇羞，凑过来小声道：“祖父说他虽然弱了些，不过敢上战场杀人，也比姐夫那个文弱书生强。反正我们钟家女都不怕别人欺负，也可以将就啦。” “意思是，回去就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顾芳华真心为娇娇开心，这样双方家长赞同，彼此又心心相印的良缘，可遇不可求，娇娇是有福气的人。 钟桃娇有点害羞，不过还是大力点头。丹竹她们都齐声恭喜，一时之间房间里欢声笑语。 福灵郡主暂时安置过来的丫环怡儿，在门外禀报：“钟小姐，六皇子问明珠郡主是否在这里？如果在，请郡主去花厅。” “去花厅做什么？” 顾芳华有点不解，示意绿菊出去看看。 怡儿笑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五皇子和顾公子也在，许是有什么要事吧。” 顾芳华考虑了一下，如果不是要事，这么冷的天，怕容凌哥哥也不会让自己出去。遂道：“让她去告诉容凌哥哥，我稍后过来。” 钟桃娇不乐意了，嗔道：“明珠，你好不容易过来，又要过去，陪我在这里说话嘛！他们能有什么事？” “你无聊就搬过来，我们一块住。先前让墨兰过来伺候你，你还不愿意，那个怡儿用着顺手吗？” 顾芳华和钟桃娇，都很有默契，没有提这次战死的钟家家将，其中还有娇娇的侍女阿杏和阿陶。 钟桃娇轻轻挪了挪身体，笑道：“还不错，你娇生惯养惯了，身边离不得人。我无所谓，有个使唤丫头就好。搬过去就算了，我要住在你那里，长信来也不方便。” “哎哟！还没过门就惦记着夫君？” 顾芳华故意调侃，惹来大家一阵哄笑，又说笑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去花厅。 去花厅之前，顾芳华还是先来到前院灵堂，为威远侯萧靖再上一注香。如今沈州已经陆续到了不少周边官员，都在排队为萧靖上香。 看见素装过来的顾芳华，个个忙行礼问安。 顾芳华抬抬手，淡淡道：“大家一路辛苦了，如今沈州百废待兴，还有死伤战士要统计上报，方便朝廷后续拨放抚恤银子。这些人都是为大周战死的勇士，可不要有所遗漏。” “郡主放心，这都是下官职责所在。” “明珠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实在可歌可泣。” “郡主，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勇士，只要有登记册的，都不会遗漏。还有沈州临时征召的人，正在由燕大人他们负责。” …… 官员们忙七嘴八舌，又是应答又是恭维。 顾芳华示意他们安静，又慢慢道：“好，本郡主知道了。如果被本郡主发现，有中饱私囊，弄虚作假，吞抚恤银的人，一定禀报皇帝舅舅，摘了他的乌纱，永不录用。” 说完，徐徐走进灵堂。 萧磊还在军营，方氏也没有在这里，只有萧磊的两个姬妾和儿子萧清彰在守灵。 那孩子少年老成，有模有样的向顾芳华行礼答谢。顾芳华仔细看了看，他眉眼同死去的威远侯萧靖，还有几分相似之处，一时有点唏嘘。 出得灵堂，顾芳华拢了拢大氅，又接过青铜暖手小炉拢在袖口，往花厅而去。 花厅四周都已经遮严实，顾芳华走进去，虽然没有房间地龙那么暖和，不过有炭盆也不错，只是没有脱掉大氅。 “明珠，你好些了吗？” 顾芳华一进去，顾世年就迎上来，上下打量一番道：“明珠，看起来是精神了不少，还该在床上休息两日。”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先行回京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顾芳华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这天儿冷，本来是不想出门的，不是你们有要事找我吗？” 燕少洵抬手倒了杯杏仁露过来，推过来笑着道：“明珠，这是鲜磨的，尝尝。” 顾芳华如今对燕少洵心结尽去，笑着接过来，对燕容凌道：“容凌哥哥，有什么急事吗？找我都找到娇娇房间了。” 燕容凌正在剥糖炒栗子，看见顾芳华接了燕少洵的杏仁露，微微有点惊讶，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看燕容凌没有说话，顾芳华看过去，发现他在剥栗子的手，那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指，现在上面青紫交加，十分可怖。 顾芳华等不及燕容凌回答，又追问：“容凌哥哥，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路上赶路急了些，驭马时缰绳勒的。来，尝尝。” 燕容凌把剥在碗里，干净的炒糖栗子推过去，又把手收回来拢在袖口，不让顾芳华继续看。 顾芳华想起燕容凌日夜兼程赶过来，笑道：“是我让容凌哥哥担心了，外祖母可还好？有没有被吓到？” 顾世年也把手里的核桃仁，推到顾芳华面前，轻斥道：“太后娘娘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怎么会被这点小事吓到，你别瞎操心。” 这话燕容凌也赞同，对顾芳华道：“太后娘娘冷静得很，还准备了好多补品，还有侯府也准备了东西，估计这两天也该到了。” “你们把我叫出来，就是喂小猪啊？” 顾芳华满脸嫌弃的吐槽，不过手上拿栗子和核桃仁的动作倒没有停，时不时还喝口杏仁露润润。 燕容凌打量着一身素色的顾芳华，又看看她头上素净的几支白玉簪，总觉得不怎么顺眼。 “明珠，我们让你出来，是想商量一下，你要不和顾二哥还有五哥，先行回京。” “为什么？” 顾芳华有点惊讶，现在才腊月初，不是原来打算正月或者二月？再说萧遥和钟家兄妹都还在养伤，自己怎么能单独走？ 燕少洵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略带嘲讽道：“自然是怕你和萧遥日久生情喽！” 看燕容凌看过来，燕少洵又嬉笑道：“我说笑的，六弟是怕你在辽东出事不如回京安全。” 转而燕少洵又道：“不过也好，这样我们一起回去，路上朝夕相处，说不定也能增进感情。只是，我和顾二哥都没有功夫，万一路上遇上什么强盗山匪，可护不住明珠。” 这是个问题，顾世年马上道：“对，没有萧遥和子斌，我也觉得路上不怎么安全。” 燕容凌有点头痛，解释道：“一路上都有京畿大营的将士护送，哪里来什么山匪强盗？五哥不要危言耸听。” 顾芳华则是直接拒绝道：“我不走，就是舅公走，我也不走。我要等钟大哥和娇娇，还有萧遥伤好了一起走。” 燕容凌忍住酸意，劝道：“祖母很是想念你，你难道不想看见太后娘娘吗？” 顾芳华心里动摇一瞬，还是拒绝道：“祖母应该很快就能得到，钱公公传的平安信，她不会担心的。来时的人，要一起回去。” 燕容凌还想再劝，顾芳华看向他，神色十分坚定。 “容凌哥哥，在城楼上生死一瞬时，我就想过我们一起来的，就算是死也要死一块。如今大家平平安安，自然也要一起回去。” 顾芳华一提起城楼上的经历，燕容凌就说不出话来。 他多想当时是自己，能护在顾芳华前面，而不是其他人。早知道辽东一行会凶险至此，他怎么也要一起。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燕容凌有点苦涩的笑道：“来之前，明珠你还说，想看我大周儿郎，驱逐蛮夷，英雄盖世的模样。如今看到了吗？战争可与你所想一样？” 顾芳华想起那些壮烈而死的大周好儿郎，沉默下来。不过英雄盖世的好儿郎，萧遥算是一个。 幽幽道：“容凌哥哥，亲眼目睹才知道战争的残酷，朝廷后续的抚恤银子一定要发放到位，别让他们白死了。虽然，那点银子也买不到命。” “明珠长大了。容凌，既然明珠不愿提前回去，就让她过年后天气好了再走，到时候我们一起。” 顾世年开了口，燕容凌却十分郁闷：“二哥，我可能要在山海关多呆些日子。” “为什么？” 顾芳华不明白，燕容凌解释道：“现在山海关元气大伤，还有后续很多事要处理，离不得人。萧老国公不会处理这些，其他人分量不够。” 燕少洵酸溜溜的调侃道：“我无事，可以处理后续事宜，只是父皇中意你，看不上我罢了。” 顾世年对燕少洵的调侃，置若罔闻，转而对燕容凌道：“也是。威远侯战死，后续朝廷一定有嘉奖。还有山海关将来由谁镇守？抚恤银子的发放监督，还要提防完颜兀术和赫舍敏卷土重来。” 一听这么多事，顾芳华就觉得麻烦。 “好了，我不会走的，还有没有什么事，没有，我就要回房去了。” 看顾芳华转身真要走，燕容凌忙道：“还有，北安郡王准备设宴款待，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啊？威远侯尸骨未寒，他要开宴会？” 顾芳华有点生气，原本在战时对北安郡王的好感，一下全没有了。 这个倒是冤枉北安郡王了，如今他是辽东最大的地方官员。自然是要代表辽东官员，设宴为六皇子和萧老将军，接风洗尘还有庆功。 顾世年把中间的关系一说，顾芳华就没有兴趣去。 随意摊摊手道：“不去，我还不如在房间里窝着。让他们送点甜番薯来，我烤着吃。” 燕少洵“嗤嗤”一笑，将几根手指做出凤凰状，笑道：“明珠，你没懂，六弟这是在求助。” “求助？容凌哥哥有什么需要求助？” 顾芳华觉得有点晕，怎么跟不上燕少洵的想法，不懂他们说什么。 “北安郡王府的燕晴怡可正值当年，他盼着能搭上线，或者直接打包给六弟，将来说不定能母仪天下。” 。_手机版阅读网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三百三十五章 容凌心事 顾芳华大惊，诧异道：“不会吧！都是燕氏一族，怎么能通婚？” 燕容凌解释道：“明珠，北安郡王他们的萧姓，本来就是过继。再说也出了五服，也就是上一代出了个名将，才有北安郡王这世袭三代的爵位。” “原来如此，不是说燕晴怡喜欢的是萧遥吗？北安郡王也敢拿出来攀龙附凤？” 顾芳华一点也没有扭捏，直接大大方方说起八卦。 燕少洵乐了，笑得一双桃花眼眯成星星眼。笑着道：“这不是因为，我们明珠郡主对萧遥有意吗？北安郡王那敢和明珠争，只能另找下家。” 燕容凌不悦道：“五哥，明珠还小，你这样说万一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明珠轻浮？” 燕少洵毫不在意，嬉笑回道：“这有什么轻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明珠也不小了，娇娇和她差不多大，她都和燕长信私定终身啦。” 燕容凌还是坚持：“五哥，明珠这次来辽东，流言蜚语本来就多。要是真再传点什么出去，明珠难道就被毁了？” “萧遥喜欢明珠，怎么就是毁了呢？” 燕少洵对燕容凌，句句针锋相对，实在是洪正帝这次放权给燕容凌太多，妥妥的当储君培养。 在燕少洵看来，如今燕容凌唯一能找到的弱点，就是顾芳华。 他自然要抓住这个弱点，大力进攻，务必要让燕容凌方寸大乱。如此，才能找出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燕容凌很快冷静下来，对顾芳华笑道：“明珠，你想去就去，不去也好。我这次奉圣旨来辽东，也算半个钦差，去赴回宴席，也不怕他们作妖。” 可燕容凌越是这样说，顾芳华自然越心疼燕容凌。 “没事，不就是去赴宴嘛！我去。到时候我把燕晴怡拘在身边，保证她没有时间，来找容凌哥哥献殷勤。” 看顾芳华应下来了，燕容凌的脸上绽开笑容，原本眉目疏朗的眉眼，更加喜笑颜开。 燕少洵撇撇嘴，来日方长。 以他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来看，明珠喜欢萧遥的几率比较大，到时候燕容凌能受得了？ 肯定会发疯，那就有机可乘。 燕少洵暗搓搓的想，他可没有那啥情结，就是顾芳华将来嫁人了，只要自己大权在握，还不是能把她抢入怀中？ 就当她以前谈过恋爱，这在后世多么正常，离婚还可以再嫁。 君不见太宗霸了嫂子，高宗娶了小妈，玄宗纳了儿媳，中国历史上最华丽，最强盛的王朝，其实感情上就是一笔糊涂账。 到时候把顾芳华改名换姓纳进宫，金屋藏娇谁知道？ 燕少洵想着想着，忍不住嘴角翘起来。顾芳华看他笑得有点猥琐，皱眉道：“燕少洵，你又发什么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明珠，你这样说太伤我心了。我当时虽然昏迷过去，没能在你身前挡刀，不过我们也算同生共死过，多少你要给我点面子。” 面对这样嬉皮无赖的燕少洵，顾芳华又好气又好笑，横他两眼，转身离开花厅。 顾世年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紧跟着出门，现在花厅里，就只剩下燕容凌和燕少洵两兄弟。 “六弟，我不得不说，你我两个，注定都是错过。” 燕容凌皱眉道：“五哥何出此言？有什么错过的？你是说明珠？” “容凌，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珠的心思，你应该能看明白几分。我来得太早，却不知怎么和明珠生了嫌隙，以至于从三月开始，她就对我没了心思。” 燕少洵看燕容凌听得专注，趁热打铁接着道。 “本来我以为，你能最终抱得美人归，却不想凭空冒出个萧遥。你没看见萧遥和明珠，在血肉横飞的城楼上深情相拥，那画面，足以让当事人刻骨铭心一生一世。” 燕容凌心里知道，燕少洵有挑拨离间嫌疑，可心里还是被他的话说动。 那嫉妒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拼命压抑却越来越茁壮成长。这样噬心的感觉，让燕容凌觉得自己丑陋，可又无法控制自己。 燕容凌深吸一口气，看向得意洋洋，一脸看好戏模样的燕少洵。 “五哥，你不用多说，明珠如何我很清楚。我可以坦然说喜欢明珠，你呢？你在京城私下和那些秀女接触，你存的是什么心思自己明白。” 燕少洵猝不及防，被燕容凌挑破隐秘之事，断然否认：“六弟，话可不能乱说！” “我有没有胡说五哥心里清楚，储君之位你我公平竞争，成王败寇我都愿赌服输。但你不要把明珠扯进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燕容凌认真的神态，还有说的话，让燕少洵心中发毛，他强自嘴硬道：“燕容凌，我们走着瞧。” 看燕少洵有点落荒而逃的离开花厅，燕容凌这才有点颓然的坐下。 明珠，真的会喜欢萧遥？ 而京城里，已经陆续接到山海关的求援信，洪正帝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也有点担心。 现在他就只有燕容凌和燕少洵，两个皇子可选择，可不能再出事。还有明珠，那可是太后的心头肉，要是明珠有个闪失，怕太后也熬不过去。 如今京城已经完全安定下来，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汹涌。 白锦瑟已经嫁给了王琅，今日是她三朝回门的日子。 王琅虽然喜好男色，不过对于新婚娇妻也没有冷落。王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他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 对于白锦瑟，王琅还是满意的，最主要是她聪明，知道察言观色，也清楚自己的位置。 所以，王琅也愿意给她颜面，亲自陪她回门。 这让王老夫人高兴坏了，也不计较贪得无厌的清平侯，让人备了重重的回门礼，以示对这个孙媳妇的看中。 白锦瑟和王琅一回到清平侯府，整个白府的人，都在门口相迎。 清平侯亲自领着女婿王琅去了前院，白锦瑟终于可以同母亲袁氏说说话。母女俩关起门来，说点母女间的私密话。 “锦瑟，姑爷有没有和你圆房？”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京城得信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六章京城得信白锦瑟有点羞涩的点点头，小声道：“夫君很温柔，母亲不用担心。” 袁夫人看白锦瑟一脸娇羞，眉眼也与从前不同，十分欢喜。低声道：“那你可要抓紧，只有生下儿子，才能真正站住脚。” 白锦瑟点点头，满脸笑容：“母亲，我知道。祖母待我很好，我不用立规矩，夫君对我也很尊重。母亲不用担心，你呢？现在如何？白锦绣有没有再来挑衅？” 袁氏笑得一脸满足，摸摸白锦瑟白里透红的脸，笑道：“她蹦哒没用，就是眼红你的嫁妆，她还在做白日梦呢，以为她能做王妃。” “她以为她是谁？姑姑没有再让她进宫吗？” 袁氏一脸神秘，笑着回道：“贤妃娘娘可不会再要她进宫了，听说她在皇宫，兵变时差点给娘娘惹麻烦。” 白锦瑟撇撇嘴，不屑道：“姑姑火眼金睛，锦绣算什么。如今后宫姑姑独大，不是皇后，却掌着皇后的势。” 袁氏乐滋滋道：“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立你姑姑为后？” “母亲这个事情你自己想想就好，可不要出去乱说，皇上是不会立姑姑为后的。” “现在后宫就只有你姑姑独大了，不立你姑姑，难道要另立新人？” 白锦瑟郑重道：“这母亲就不用管了，你只有我一个女儿。如今我已经出嫁，母亲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如果府里过的不开心的话，母亲不如去陪嫁庄子上住些时日。也免得受她们闲气，眼不见心不烦。” 袁氏也不是蠢的，低声道：“锦瑟，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瞒着母亲了？现在王家可立了大功。” 白锦瑟不愿解释太多，就算说了，母亲也不见得会明白。 “母亲这些你都不用管，现在我也嫁人了，你就好好的保重身体，府里的事情就让他们去操心吧。” “对，我还要保重好身体，将来给你带孩子了，你家祖母年岁也大了些，没有我精细。” 母女俩窃窃私语良久，这才出去参加中午的午宴。 在回去的路上，王琅看着白锦瑟沉默的样子，笑道：“怎么？回去一趟不开心吗？” 白锦瑟忙温柔回答道：“没有，只是劝母亲去陪嫁庄子上住些时日。” “你是在担心什么？” “夫君，母亲只有我一人。所以我希望他去陪嫁庄子上住，也可以享享清福。至于清平侯府以后会如何，这和母亲并没有关系。” 王琅歪在马车上，伸出手将白锦瑟的下颌抬起，笑道：“娘子，你看得很清楚嘛？” 白锦瑟眼波妩媚一转，轻笑道：“这是当然，我现在是王家的人。” 王琅哈哈大笑，将白锦瑟拥入怀里：“只要娘子一日是王家人，王家必不负你，我也必不负你。” 白锦瑟笑笑并没有说话，现在京城的局势已经日益明朗。 洪正帝中意的皇子是燕容凌，而不是燕少洵。要是白家或者贤妃，想要更进一步，那清平侯府势必要卷进去，如同姜家一样迟早灭亡。 而且，安国公王家支持的人是六皇子，这注定不能共存。 所以白锦瑟很清楚，自己的选择究竟该如何。 慈宁宫最近的气氛也比较沉重，一日没有郡主平安的信，这宫殿里的低气压，就散不去。 钟太后坐在凤椅上发呆，盘算着燕容林还有多久，才能到山海关。也不知道萧靖能不能挡得住，草原联军那么凶猛的攻势？ 也不知道前公公能不能护着明珠儿？ 最坏的打算，也就是钱余带珠珠儿先行离开山海关，只要能保住性命，再去谈其他。 只是一日顾芳华平安的消息不传回来，一日钟太后都不会放心。面上虽然不显，可心里的煎熬半分不少。 随着前方的战报一封封传来，整个朝廷都是风声鹤唳。 那些原先叫嚷着要等敌袭，再出兵救援的人，现在一个个都安静如鹌鹑。 洪正帝看着萧靖的密报，如此密集的攻势，山海关能守多久，真的能等得到援兵到吗？ 可惜现在鞭长莫及。 只能寄希望于燕容凌他们驰援快点，萧靖他们能守得长久些。 好在，山海关守住的消息，很快送回了京城。 慈宁宫。 “报！太后娘娘，钱公公有信回来了！” 钟太后豁然抬头，忙道：“快！拿过来！快点！把哀家那镜片拿过来！” 方嬷嬷接过小竹筒，轻轻打开火漆，再刮掉筒口的蜡，小心倒出一小卷纸，牵开之后递给钟太后。 纸条不大，上面只有两句：郡主毫发无伤，钟家兄妹和萧遥重伤，其余人安然无恙。 钟太后来回仔细看了两遍，这才笑咪咪把信给方嬷嬷。 “绣春，哀家都说，珠珠儿必定有神佛庇佑，肯定不会有事的，太好了！快，去给京城各大庙宇，一家捐千两银子。” 方嬷嬷脸上也笑成一朵花，接过纸条自己也看过之后，这才把纸条放进香炉，看着它化为灰烬。 “太后娘娘，看来钟少爷和萧公子，护起郡主来，都是能豁出命的。” 钟太后嘴角微翘，笑道：“具体情况还不知晓，不过他们都是好孩子。哀家还以为，多少也会折两个在山海关，没想到大家都有福气。” “那太后，要不要让人传信去，请郡主先回京？” 钟太后有点意动，考虑再三后，还是道：“算了，子斌和娇娇重伤，她是不会走的。萧遥也重伤，她会留在沈州，等他们一起回来。” 方嬷嬷笑着附和，只要明珠郡主安然无恙，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傍晚时分，山海关呈给洪正帝的密报也到了。 洪正帝看到顾芳华亲上城楼，与燕少洵一起为大周将士鼓劲助威。大家士气高涨，这才坚持到叶十三带的增援赶到，十分骄傲。 看来，燕少洵也不是个孬种，还是可以重点培养那种。 只是叶十三只带了五千人，又能守几日？能不能守到老国公赶到？ 洪正帝叹口气，只希望小五和明珠平平安安，能够安全回来，最好顾二郎和涿王府家的小五也没事。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好消息到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可洪正帝也知道，要不是形势太过严峻，萧靖也不会战死。叶十三能轻装赶到山海关，希望容凌也不要太晚。 还好，自从第一个好消息传回来，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都陆续传来。 等钟老将军带大军赶到，山海关的局势终于稳定下来。 “快！给太后传信，说明珠没事，有那么多人舍命护她。钟家兄妹也没事，顾家和涿王府的都平安。” 洪正帝现在收到山海关的详细战报，正在细读，不得不感叹，明珠真是有福之人！ 她能激励军心，也能凝聚人心，在山海关所有将士心里，就是完美的所在，为皇室争光。 萧遥也不错，能舍命护着明珠，算他通过考验。 还有让洪正帝惊讶的是，燕长信和顾世年处理事务，调度粮草饷银的能力。一点也不输，朝廷上的老油条，户部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还有钟子斌的骁勇善战，钟桃娇巾帼不让须眉，就连明珠捡回来的叶十三，都是个深藏不露的能人。 等他们回京，一定重重有赏，再让他们物尽其用。 被洪正帝惦记着的顾芳华她们，压根不知道京城之事，今儿正好是去北安郡王府赴宴的日子。 顾芳华一进去，就被拥簇到后院，不仅坐了尊贵的上席，还被数不清的朝廷命妇参拜。 饶是她见过大场面，也有点耳热。 坐在一堆命妇中间，顾芳华也很无奈，问道：“郡王妃，怎么没有看见令爱？” 北安郡王妃笑得十分殷勤：“明珠郡主，晴怡那丫头，在自己院子里，邀了几个姐妹，正赏梅花。” “是吗？那本宫也要去看看。郡王妃留步，本宫自己去就好，也好看看这北安郡王府的风光。” 经历了城楼血战的顾芳华，气势上和之前的娇娇女有很大的不同。她这一开口，北安郡王妃根本无法拒绝。 “明珠郡主随意就好，蓉儿，快！请明珠郡主过去。” 顾芳华一路晃晃悠悠，慢慢走到燕晴怡的住所。弯弯的月亮门上，大大的牌匾挂着沁芳二字。 下有一副对联。上联：风吹柳絮随风静。下联：桃花逐水任凋零。 顾芳华觉得有点好笑，这辽东的女儿家，果真豪放不羁，这样的春闺怨语，也敢堂而皇之的挂在自家小院。 “墨兰，你来品品这对联如何？” 墨兰熟知顾芳华性子，配合道：“郡主，这只是各有所爱罢了。看来燕小姐，十分豁达勇敢。” 顾芳华“扑哧”一笑，指了指墨兰，轻笑道：“你呀，你这张嘴越来越刁。这么好听的话，被你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怪呢？” “是郡主想多了吧？” 说吧，主仆俩相识一笑。燕晴怡听说顾芳华来了，赶紧亲自迎出来。 “明珠郡主驾到，真是让晴怡倍感荣幸，就连这小院都蓬荜生辉，欢迎欢迎！这些都是我朋友，十分仰慕郡主风采。” 顾芳华随意笑道：“本郡主不请自来呀，小姐们莫见怪才好。” 燕晴怡忙道不敢，其他的各位小姐也忙着前来请安。 “见过明珠郡主，郡主万安！” “各位起来吧！今儿本郡主也只是来赴宴的客人，大家随意就好。” 顾芳华走进院子，就看见宽敞的院子里，几张桌子拼在一起，还有排笔和各色颜料，似乎这些人在作画。 “哦，本郡主扰了你们的雅兴。” 燕晴怡怎么会承认，忙道：“没有没有，我们只是随意涂鸦而已，郡主可以看。” “是吗？那本郡主倒是想见识见识。” 顾芳华慢慢看过去，原来大家都是在画寒梅图。 有画老树虬枝，一枝寒梅独艳的。也有画满树红梅，向阳处处开。还有画绿叶红花，相映成趣的。 还有人画了绿梅，黄梅还有白梅。看起来倒是花团锦簇，各有各的余味。 今天在场的小姐都是聪明人，知道明珠郡主的威风，没有谁敢行挑衅之事。一个个安安静静的跟在燕晴怡后面，这让顾芳华感觉到十分没趣。 要不是答应了容凌哥哥，她还不如在家睡觉了。 “你们继续画吧，不用管我，这些画是有什么作用的吗？” “回郡主，这些天光山海关，就战死了接近十万人。我们姐妹只是想略尽绵力，画一些画，然后来作为义卖筹些善款。给那些英勇牺牲的将士们家眷，尽一点心意而已。” “这个想法不错啊，但是你们义卖只是这些画吗？” 听说是为那些牺牲的将士们的家眷谋心意。顾芳华动了心思。既然要义卖的话，那不如做一个大的。 燕晴怡和其他闺秀面面相觑，开口问道：“郡主这是何意？” “本郡主的意思是，既然是义卖，那拿出来的东西，应该是相应值钱的东西。这些画一不能收藏，二也没什么意义，估计愿意买的人也不多。不如大家捐一些其他东西出来，帮助那些将士遗孀。” “那郡主的意思是捐什么？” “女孩子家嘛，衣服首饰都可以。我那里还有不少没带品级的首饰，到时候我都捐出来，有兴趣的小姐们都可以看一看。大部分都是我没有佩戴过的，全新的。” 燕晴怡忙附和道：“郡主大义，那我也捐一匣首饰吧。” “太后外祖母还跟本郡主送了两车衣物，估计就这两天就要到了，到时候大家来看一看有没有喜欢的。本郡主都把他们捐出来，为那些死伤的将士们尽一些心意。” 在场的小姐们，无论真实心情是如何，个个都踊跃参加。 顾芳华趁热打铁，干脆宣布道：“那这样。三日之后本郡主在侯府设宴，款待各位小姐。大家将义卖的东西都带上，方便我们登记造册。再让人抄成小册子，分发给沈周的大户人家，你们有什么喜欢的，也可以到时候挑选。” 那些小姐们都踊跃参加，表态道：“郡主仁心仁意，我们自当追随郡主。为死伤将士们，略尽绵力。” 顾芳华十分满意，然后坐在一起，跟大家聊起了最近京城，时新的花样和布匹。 。_手机版阅读网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京城消息 顾芳华闻言一笑，转而又长叹一口气：“我都有点想外祖母了。她老人家肯定是怕我受伤，才送了那么多药材过来。” 钟子斌笑道：“你要是实在是想太后娘娘，就先回去吧。我们伤好了自己就会回来。” 顾芳华还是摇摇头，坚持道：“我不走，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本来也是打算年后回去的，到时候你们差不多也好了。” “是啊，一起来的，一起回去。明珠，其实这次五皇子的所作所为，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是变了很多。” 虽然顾芳华知道，钟子斌说的不是和自己一个意思，但这也是她心中所想。 钟子斌叹道：“听祖父说，京城的局势紧张，可能要出事。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我还有点担心，父亲和母亲还有大姐和大姐夫他们。” “不用担心，有皇帝舅舅在，天塌下来也能顶得住。再说舅母那么厉害，谁扛得住？钟大哥，京城出什么事儿了？” 顾芳华这才惊觉，多久都没有京城的消息了。 钱公公每次收到消息，都只说外祖母一切安好。并没有过多的提及京城事宜，所以顾芳华根本不清楚。 钟子斌想了想，对顾芳华道：“明珠。听祖父说皇后娘娘蠢蠢欲动。” “姜皇后？他还想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想逼宫？” “这我就不清楚了。听祖父的意思，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祖父还说，以后五皇子和六皇子，估计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但不到登上皇位那日，谁都不知道鹿死谁手。” 顾芳华默然。 对呀，自己这段时间和燕少洵他们同生共死，竟然又忘了这事儿。 等容凌哥哥回了京城，还有数不清的陷阱等着他。如今看起来燕少洵循规蹈矩，可回到京城以后，谁又说的清楚？ 上一世，不是谁都没有提防他吗？他却笑到最后。 顾方华最后心事重重的，离开钟子斌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还是一直闷闷不乐。 没过几日，京城后续的消息就传过来了。 当顾芳华听说姜皇后暴毙而亡，燕祈喧封了康郡王赐府出宫，就知道原来真的姜皇后逼宫过。 二皇子和三皇子被圈禁，燕祈喧又封了康郡王赐府出宫。那说起来这储君之位，真在燕少洵和燕容凌之间。 顾芳华坐在房间里，正想着京城发生的这些事儿。 绿菊进来禀道：“郡主，魏嬷嬷求见。” “请她进来。” 魏嬷嬷轻轻走进来，行礼道：“奴婢见过明珠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魏嬷嬷快请起，是姨祖母有什么事儿吗？” 魏嬷嬷含笑道：“回郡主，是老夫人有事儿相商，想请郡主去康宁堂一趟。” 顾芳华想了一下，笑道：“魏嬷嬷稍等片刻，我去换件衣裳。对了。魏嬷嬷可知道，姨祖母是有什么事儿吗？” “回郡主，奴婢不知，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去拜见长辈自然不好穿素色的衣裳，可威远侯还未出殡，也不能穿鲜艳的色儿。 丹竹翻出一件藕荷色的宫装，伺候顾芳华换上。又将她头上的白玉簪取下来，换成紫水晶头面。 顾芳华对镜看了看，觉得妥帖了，这才走出来。 魏嬷嬷一看顾芳华的打扮，不由得暗叹：果然是太后娘娘，亲自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这行事的礼仪气度，都不是辽东这些地方的小姐可比拟。 外面风雪很大，顾芳华披了一件白狐皮大氅，还拢了一个小巧的手炉在袖中。由丹竹撑着伞，钱公公和绿菊护送着，去往康宁院。 福灵郡主因为威远侯的死，最近也是悲痛成疾的下不了床。 看见顾芳华进来，忙招手让她坐到自己面前。 “明珠，好孩子。这么大的雪让你过来，冷着了吧？” 顾芳华笑着将手炉递给丹竹，笑道：“姨祖母说什么呢？这么一点儿雪就不出门了吗？我还年轻，姨祖母有什么吩咐说就是。” 福灵郡主慈祥的笑着，还握住顾芳华的手。 “我一个老婆子，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京城传了消息过来，我消息不灵通，所以想问问你具体情况。” 顾芳华也没有隐瞒，将京城的消息，大概说了一遍。 福灵郡主听的很认真，顾芳华德的消息，自然比她得到的要准确的多，详细的多。 “那如今姜皇后薨逝，武平侯府和忠义侯府也没了。按照大周的惯例，是四公六侯，岂不是差了两侯？” 顾芳华笑笑，并没有接福灵郡主的话茬。 而是道：“姨祖母。这爵位之事，我就不清楚了。皇帝舅舅自有安排。” 福灵郡主沉吟片刻，挥手让房间里伺候的小丫鬟退下，身边只留了魏嬷嬷一人。明珠没有发话，丹竹和绿菊都自觉退后几步，避让开来。 “明珠。依你看，皇上是不是要准备立储君了？” 顾芳华避而不答，只道：“皇帝舅舅的意思，我猜不到。” 福灵郡主看顾芳华回避，干脆挑明道：“明珠。你知道萧遥，是准备辅佐跟随六皇子吧？” “是，我知道。” “那现在局势很明显。储君之位，就在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间。” 顾芳华还是没有说话，福灵郡主又说道：“明珠，虽然目前看起来，皇上似乎更中意六皇子多一些。可是事无绝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不明白姨祖母的意思。” 顾芳华心底微沉，福灵郡主因为哀恸过度，有点青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 “明珠，你想想，既然皇上只有两个选择，那何不让两个选择变成一个选择。这样一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顾芳华没有想到，福灵郡主竟然胆大包天，还想着谋害燕少洵。 虽然她也希望，将来由容凌哥哥做皇帝。可要让他现在先杀了燕少洵，顾芳华又实在做不到。 “姨祖母，皇帝舅舅是明君，他自然会做出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他也能做出妥善的安置。要是，燕少洵在辽东出了事儿。那最大的嫌疑人，就变成了容凌哥哥。 第三百四十章 少洵惊马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四十章少洵惊马顾芳华看福灵郡主不以为然的神情，又道：“姨祖母，如今皇帝舅舅，就只剩两个贴心的儿子。任何伤一个，都会招来雷霆之怒。” 福灵郡主还想劝说，解释道：“如今机会难得，只需要好好筹谋，必定天衣无缝。” 顾芳华有点厌烦，脸上也挂不住笑了，微微沉下脸道：“福灵郡主还是和萧遥商量一下吧？没事我先回去了。” 福灵郡主没想到，顾芳华这样直接，一点也不给她这个未来祖母颜面，也有点挂不住脸。 “明珠，这在场的都是心腹，不管你同不同意，希望你为萧遥好，别泄露出去。” 顾芳华回头，淡淡道：“姨祖母放心，我今儿什么话也没有听到。如今山海关风平浪静，舅公那个人嫉恶如仇，希望姨祖母好自为之。” 等顾芳华走后，福灵郡主的脸一下沉了，抬手桌上那套釉里红茶具，都躺地上碎成片。 “阿蕊，还没有过门，就这样强硬，儿子都是替别人养的！我这还不是为她好，先断了祸源，目光短浅的东西！” 魏嬷嬷忙劝道：“老夫人何必同郡主计较，她还年轻，不懂其中利害。” “我看她就是护着燕少洵，反正燕少洵和燕容凌都对她另眼相待，谁为皇对她都没有影响。” 福灵郡主喋喋不休的念叨，魏嬷嬷小心翼翼的劝道：“老夫人，依奴婢看，郡主的心都在少爷身上，她会为少爷打算的。再说，顾家和钟家，不都站六皇子吗？” “嗯，也是。我就是担心，这丫头会不会是同燕容凌有瓜葛，故意替燕容凌拉拢我们萧遥？” 不得不说，这说法连魏嬷嬷都觉得荒谬。 自从威远侯战死后，魏嬷嬷就感觉到福灵郡主性子越来越左。动不动就咒骂岳氏，也对四少爷越来越着紧。 “老夫人，您多虑了，说句难听的话。明珠郡主嫁了四少爷，将来最多就是一品诰命夫人，要是选了哪位皇子，就是母仪天下的尊贵。” 魏嬷嬷的劝说，终于让福灵郡主情绪安稳下来，可还是不高兴顾芳华逆了她。 “依我看哪，她性子野得很，以后要不多磨一下，还不爬到我们萧遥头上？到时候又是夫纲不振。” 福灵郡主现在最希望，疼爱的萧遥和自己最亲。 “是，是，是！以后就靠您这位祖母多多教导就是，老夫人，该喝药了。” 好不容易魏嬷嬷，才把福灵郡主安抚好。 顾芳华回到房间，心里也是一股邪火，没想到福灵郡主这样胆大包天，刺杀皇子的事也敢做，也不怕连累萧遥！ “钱公公，现在燕少洵身边是谁？” 钱公公低头回道：“是老国公身边的人，暂时做贴身侍卫，保护五皇子。” “让人好好护着燕少洵，他是一起来的，也要一起回去。免得出了什么事，连累舅公和我。” 钱公公应下来，很快出去安排此事。 第二日顾芳华去见逍遥时，并没有提起此事，本来以为此事就此终止。 结果没想到当日傍晚，燕少洵的马，就吃错了草料儿，路上发疯把燕少洵甩了下来。幸好护卫及时接住了燕少洵，才没有造成大伤害。 顾芳华大怒，直觉此事和福灵郡主有关，直接去了康宁堂。 一进去，挥退下人，顾芳华直接道：“福灵郡主，燕少洵的事，是你做的吗？你真的不怕牵连到萧遥和整个威远侯府吗？” 福灵郡主手里还拿着药碗，面露诧异，惊讶道：“明珠，你这是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吗？我卧病在床什么都不知道，阿蕊，你知道吗？” 魏嬷嬷赔着笑道：“郡主恕罪，我们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顾芳华看他们两人诧异的样子，心底有点动摇。难道真不是福灵郡主做的？ “燕少洵惊马之事，舅公已经准备严查，最好不要被他老人家抓到把柄。否则他铁面无私，也不会管你是谁。” 福灵郡主将手中的药碗重重一放，不悦道：“明珠，你这样前来质问老身，就是你的礼貌吗？” “福灵郡主，太后外祖母说过，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没证据我才会来问一句，有证据我会直接交给舅公。” 顾芳华虽然明知道福灵郡主是萧遥的祖母，不过钟太后从来没有教过她隐忍，也没有教她为讨好谁，做违心之事。 当初对姜皇后都能怼，何况是个下嫁多年，快出五服的郡主。 这和她是否中意萧遥无关，只是原则问题。 “明珠，你！” 顾芳华看福灵郡主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行礼道：“明珠行事鲁莽。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福灵郡主谅解。” “老身可不敢当。谁让我只是一个闲散的老太婆呢？” 顾芳华充耳不闻，转身离开康宁院，丹竹有点担心。劝道：“郡主，福灵郡主好歹也是萧公子的亲祖母，您也要让着她三分。” 紫梅不乐意了，噘嘴道：“郡主凭什么让她三分？就因为萧状元吗？太后娘娘说过。只要郡主有理，那谁也不用怕。” 丹竹轻斥道：“再胡说八道，看我还不撕了你的嘴。福灵郡主再怎么说，也是萧公子的祖母。” “好了，我知道了。走去看看燕少洵。” 虽然护卫救得及时，可燕少洵还是在摔下来时扭伤了脚踝，敷了药靠在罗汉榻上。 “明珠你是过来看我的吗？” 顾芳华看他一脸惊讶，没好气笑道：“废话！不是看你，我是来看鬼呀。” “明珠，你这一来可真是蓬荜生辉，让我受宠若惊。” 燕少洵笑嘻嘻的说道，还把正在嗑的瓜子推过去，放顾芳华面前，方便她取食。 “你怎么样啦？脚没有大碍吧？” “没事儿就是扭了而已，休息两天就没事儿了。不过我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为什么单单我的马出事。 燕少洵曾怀疑是燕容凌，可燕容凌今儿在山海关，不在沈州，再说燕容凌也不像是做这些事的人。 “也许是意外吧。” 顾芳华一开口，燕少洵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第三百四十一章 议论纷纷 “那有可能不是意外了？明珠，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可要告诉我，别让我做一个冤死鬼。” 顾芳华勉强笑笑，开口道：“对你，我不担心。毕竟好人命不长，祸害千年在。” “也是。我要是不能流芳千古，那就遗臭万年吧。” 燕少洵笑嘻嘻回道，同顾芳华说话，他总是觉得格外亲切。好像他能够轻易看懂顾芳华的小动作，还比很多人都更了解她。 顾芳华看了看，他被包成粽子的腿。 笑骂道：“你可真说的出口！遗臭万年，那可是要被万人唾骂的。” “那又如何？是非公道，不是盖棺任人评说吗？反正我人都已经躺棺材里了，总不能还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燕少洵越说越离谱，顾芳华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精神这样好，看起来的确是没有大碍了。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燕少洵嬉皮笑脸挽留道：“别介！明珠再坐一会儿吧，我都无聊到头上要长草了，陪我聊聊天。” “不了，再坐下去，我怕我隔夜饭都吐了。依我说下一次啊，别伤你的腿，要伤就把你的那张臭嘴给撕了。” 顾芳华嘴上说的厉害，还是留下了一根百年老参给燕少洵补身子。 燕少洵等顾芳华走后，把玩着装人参的盒子，对小雨子道：“你说，明珠对我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小雨子当日在城楼上昏过去了，只伤了点胳膊，侥幸逃得一劫。 笑着回道：“主子，这奴才也不知道哇。以前郡主很温柔的，现在就连紫梅姐姐，都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了。” “这事情的确很奇怪。难道萧遥告诉了他什么？也不对呀！那时萧遥还没有来京城呢。” 燕少洵曾经怀疑过，萧遥是不是重生之人。 可他要是重生，那他怎么会不知道山海关即将有场大仗？还是他前世死得太早，根本不知道这场大战？ 如果是他前世死的太早，也许就是死在回辽东的路上。那他即便重生，也没什么作用。 因为后面的事儿，他也不知道，更不可能去挑拨明珠和自己生份。 燕少洵恨恨道：“要是被我知道了，是谁在明珠面前挑拨离间？我非宰了他不可。” 小雨子忽然想起一事，轻声道：“主子。会不会是上次你和烟香姐姐在一起？被明珠郡主发现了。” “应该不会吧，那次只是我喝醉了酒而已。” 燕少洵对于顾芳华无故疏远自己一事，直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如今听小雨子提起，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 “看来要找个机会，探探明珠的口风。明珠这样的天之骄女，最喜欢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是我做不到，燕容凌就更加做不到，萧遥也不例外。” 老勤国公很快查到，不仅燕少洵的马，被下了让马发狂的疯草，马蹄下还被人安了银针。 难怪马儿会突然发狂，差点摔死燕少洵。 老勤国公回到沈州了解情况后，沉吟半晌去了钟子斌的房间。 “臭小子，你觉得燕少洵惊马一事，是谁做的？” 钟子斌也听说了此事，斩钉截铁道：“祖父，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是六皇子。容凌他性子沉稳，光明磊落，不像是做这样背后伤人之事的人。” 老勤国公也不信，只叹道：“这沈州，有能力下手的，一个手也数得过来。我只希望，别和萧遥扯上关系。” “祖父，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事儿怎么会和萧遥有关呢？” “希望是我多虑了吧。但是能在这侯府里动手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萧家，萧遥大张旗鼓投靠的是六皇子。” 老勤国公虽然是个粗人，但不蠢，除燕容凌、萧遥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动机。 钟子斌哈哈大笑，不小心扯动背上的伤口，龇牙咧嘴道：“说不定是福灵郡主，这些都是娘们喜欢干的事。要是大老爷们，直接派人暗杀就是。” “好了，别说了。你小心一点，还嫌身上的伤口不够多？这次算你命大，叶十三迟来一步的话，你们都只有死。” 老勤国公每每想到，要是一双孙儿孙女，还有明珠一起战死，心里就后怕不已。 钟子斌大大咧咧道：“祖父您不是常说：男子汉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才是最高荣誉吗？” “你个臭小子，当然死不足惜，老子心疼的是娇娇和明珠。” 老勤国公虽然嘴上说着，可看钟子斌的眼神，全是赞赏。钟子斌只会“嘿嘿”笑，那憨样，又为自己的头惹来一个爆栗。 “你给老子滚回京城后，马上去找房媳妇儿回来。要不然我们钟家，就断了香火了。” 钟子斌摊摊手，无辜道：“祖父，我也想娶房媳妇儿好过年啊！这不是母亲大人不上心吗？也不知道早早给我订十门八门娃娃亲，也不用现在这样麻烦。” 这话说来好笑，老勤国公也笑得前俯后仰。 拍手道：“说得好！等你以后有儿子了，记得一定要跟他订十门八门娃娃亲。” 爷孙俩相视一笑。 顾世年最近和燕长信很忙，但知道此事后，两人也交换了一下意见。 “世年，你说会不会是六燕容凌动的手？” 顾世年坚定道：“不会，如今皇上明摆着中意燕容凌，让他来沈州，就是为了给他攒功劳，为他立储君做准备。他怎么可能去刺杀，目前什么危害都没有的燕少洵？” “这也说不好。现在皇上能立的皇子，也就这两位了。” 燕长信生在王府，自然想问题的角度，同顾世年不同。在他看来，他宁愿相信此事是燕容凌所为。 要是燕容凌真有如此魄力，直接趁着天高皇帝远，杀了燕少洵，那才是一劳永逸。 顾世年揉揉太阳穴，换个话题，对燕长信笑道：“长信，你这次可立了大功，回去后皇上论功行赏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当然是先定亲，把日子定下来。” 燕长信一说起此事，嘴角上扬笑得要多蠢，有多蠢，简直让顾世年不忍直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朝廷封赏 顾世年敲敲桌子，头痛道：“你差不多就够了，别一天到晚痴汉样，还没娶媳妇过门，就先成了妻奴。” “你是不懂，人后娇娇对我可温柔了，我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燕长信拍着胸口，不过顾世年表示怀疑。 在他看来，娇娇和大嫂一样的蠢，不！是可爱。大哥像狐狸，长信就像只黄鼠狼。 “等子斌伤好些了，我们还是先回京吧。如今京城变故也大，仅有的两个皇子还不在京中，太不稳当。” 这是顾世年深思熟虑后的话，燕长信斜斜看过来，笑侃道：“扯这些做什么，你这次来的任务，办妥了么？” “什么任务？” 顾世年装懵，这事关顾芳华清誉，可不能开玩笑。 燕长信一脸八卦凑过来，眨眨眼睛道：“别和我说，你来辽东，不是替太后娘娘来相看萧遥的。” “长信，一家有女百家求，自然要慎重一点。” “这个我知道。这萧家如今看起来人丁单薄，其实对明珠有好处。只是这福灵郡主看起来可不好打发，为人媳妇最忌这样的隔代长辈，孝字当头不好做啊。” 燕长信心里猜测，这次燕少洵惊马的事，福灵郡主出手的把握性很大。 毕竟，萧遥的心腹都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路非，还有伤在身。难以在这侯府，安排得这样精细。而福灵郡主盘桓侯府几十年，岳氏也基本没有占到便宜，足以看出她的老辣。 这个问题，顾世年倒是不担心，等回了京城有太后娘娘在，什么都迎刃而解。 最终，涉事的两个奴仆，双双自尽喊冤而亡，在查无实据的情况下，这件事只能上报朝廷。 先到辽东的，是皇帝的嘉奖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威远侯萧靖宿卫忠正，宣德明恩，恪尽职守，英勇无畏。只可惜天妒英才，我大周痛失一员猛将。特追封威远侯为威远公，入忠烈祠，其母燕氏为一品宜国夫人，其长子萧磊继任威远侯。其次子萧遥，戍卫山海关有功，封英义侯，伤好回京后夺情出仕，赐英义侯府。钦此！” 这圣旨四门封赏，足以证明皇上对萧家恩宠依旧。 这可是相当于四喜临门，福灵郡主高兴得，病也好了一半，很快风风光光处理好了萧靖的后事。 如今她是一品宜国夫人，儿子追封国公，两个孙子为侯爵，算得上是臣子中，女眷第一人。 皇上既然赐了萧遥英义侯府，又夺情让他出仕，那她自然要尽快将沈州事宜处理好，陪他进京安顿下来。 相比之下，头段日子的小插曲，福灵郡主全然不记得，对顾芳华的义卖活动大力支持。 而萧磊之妻方氏，心中大石头落地，也不再往顾芳华面前凑。 顾芳华白日里，帮忙处理好义卖之事，晚上回来，不出意外的见到明日即将回京的安公公。 安公公上前行礼道：“郡主万安！奴才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不知道郡主是否有东西要捎带？” “有一些东西，还有三封信请安公公帮忙带回京。一封是给外祖母，一封是给皇帝舅舅，还有一封是祖父的。” 信件头两日，顾芳华便已经写好，还有一些辽东的特产，都一并打包。 紫梅去将东西拿出来交给安公公。安公公行礼道：“郡主放心，奴才一定将东西带回京城。” “辛苦安公公了。还请安公公告诉外祖母，我一切都好，请他老人家务必不要挂念。明年开春，我们就会回来。” 安公公忙连道：“奴才不敢得郡主夸奖。郡主放心奴才一定会将郡主的情况，如实禀告给太后娘娘。” “安公公坐，紫梅，快去给安公公沏碗热茶过来。” 听明珠郡主这样说，安公公就知道，郡主一定是私下还有话要问询。忙告谢，斜斜坐了一小半椅子。 “多谢郡主赐座，郡主不妨直言，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顾芳华沉吟片刻，问道：“安公公，我想知道九皇子如今可安好？” 安公公没有想到顾芳华会问起燕祈喧，斟酌回道：“回郡主，如今九皇子为康郡王，出宫开府。皇上还开恩，安排了原武平侯府大小姐姜雅萱为侍妾，伺候康郡王。一切都好。” “姜雅萱做了九表哥的侍妾？” 安公公陪笑道：“这事原本是姜皇后在时，定的侧妃。只是如今九皇子为郡王，没有侧妃之位，所以只能为侍妾。” 顾芳华叹口气道：“这样也好，能有个相熟的人相伴，九表哥也有个说话的人。” 安公公不好搭话，只能道：“郡主所言甚是。” 想起那个嚣张霸道，被宠坏了的燕祈喧，如今孤零零，尴尬的生活在康郡王府，顾芳华心里恻然。 “安公公稍等片刻，我还想写封信。” 顾芳华正准备起身，再写一封信给燕祈喧，可又思来想去，最终坐了下来。如今燕祈喧比起上一世万箭穿心，还是要好的多。 “罢了，不用了。安公公，你回去吧。” “是，奴才告退，郡主万福金安。” 安公公退了出去，顾芳华有点疲倦的靠在扶臂上，撑着脑袋轻叹：“怎么这么快，就物是人非事事休。上次我们去通州还是另一番景象，下次我们回京城，又将完全不同。” 丹竹劝道：“郡主，这对九皇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吗？是好事吗？” 顾芳华有点意兴阑珊，这样的争斗她有点厌烦。 丹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正好紫梅进来禀道：“郡主，顾二公子求见。” “快把二哥请进来。” 顾世年在外间掸掸身上的雪，脱了大氅，又摘了狐皮帽，这才走进来。 “二哥，快坐。丹竹，沏壶龙井茶来，二哥最喜欢。” 顾芳华看顾世年一脸疲倦，又追问道：“二哥，这沈州之事还没有理清楚吗？我怎么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还有你快把这胡子剃了，碍眼得很。” “是吗？我还觉得这样英武之气重些。” 如今的顾世年，可不是以前谪仙模样，同京城里的军户，也差不多。 第三百四十三章 二哥好事 顾芳华笑得合不拢嘴，笑道：“等你回了京城，大伯母说不定都认不出你了。” “明珠，要不是现在我过了练武的年纪，我都要重新修习武艺，投笔从戎。这男儿当自强，本就应在军中历练。” 顾世年现在可崇拜军中将士，要不是萧遥和钟子斌都有伤在身，早就拜师学艺了。 “别，二哥。人都是术业有专攻，你才华出众，做文官同样是报效朝廷，何必拘泥于文官还是武将？” 顾芳华想到躺床上的钟子斌，就心有余悸。 她可不想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都去上战场，那自己还不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担心的要死。 顾世年也只是说说而已，冠文侯世代都是文官。他就算是想走武将这条路，今生怕也是晚了。 “不过是戏言而已，明珠。明日安公公就回京，你可带了东西回去？” 顾芳华忙道：“带了，安公公刚走。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拿去给他就是。要不我让他回来？” “不用不用。我已经听安公公说过了，京城家里一切都好，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的。” “那二哥的意思是？” 顾世年有点难以启齿，半晌才道：“我在沈州遇见一位姑娘，有心求娶，想写封信回去请示长辈。” “是吗？好事啊！谁家姑娘，能得二哥青睐？” 顾世年既然说了，也不准备隐瞒，大方道：“我见过几次北安郡王府的燕小姐，觉得她温柔端庄，性子也直爽，颇合我心意。” “二哥这样的好事儿，你怎么没有先告诉我？” 顾芳华简直就是惊讶，她最近因为义卖之事，同燕晴怡多有接触。其实对他的印象不错，是个能干又会为人处事的女孩。 顾世年有点羞恼，嗔道：“这和你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是今日在府里碰见，多说了两句而已，才下的决定。” “是是是，其实那个方馨，最近老往我身前凑，还打听钟大哥的消息。燕小姐就要规矩得多，我看不错。” 顾芳华愉快的卖了钟子斌，换了顾世年放轻松，坦露了一点心意。 “其实燕姑娘挺好的，当日北安郡王也去驰援山海关。府里的大大小小事宜，都由燕姑娘处理。只是她最近受兄长所累，处境堪忧。” 顾芳华细想后也觉得不错，燕晴怡可是北安郡王府精心培养出来的，嫁给顾二哥也算门当户对。 至于她一个兄长临战退缩，装伤被揭穿，这也不是什么大罪。就是北安郡王想把燕晴怡，塞给容凌哥哥，以求儿子脱罪这点，有点恶心人。 “二哥你放心，你把信写上，等一下我让人一起交给安公公。至于北安郡王那里，我会让人透个风过去。在京城来信之前，保证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本来顾世年的意思，也就是如此。 婚姻大事还是要先禀明父母长辈，如果家里没意见，那再拜托老勤国公提亲。 顾芳华一脸喜色，真没有想到，二哥竟然看上了燕晴怡。最近的好事真是一桩接一桩，难怪有人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果真如此。 燕容凌进来时，顾芳华还在傻乐，看得他会心一笑。 “明珠，有什么高兴的事，说来让我也高兴高兴，别一个人独乐。” 顾芳华难掩兴奋，下了首座，几步下来同燕容凌坐一起，欢快道：“二哥红鸾星动，有看上的姑娘了！” “是吗？世年也有看上的姑娘了？京城那么多闺秀他都不曾中意，看上谁了？” 燕容凌微微吃惊，顾世年也是他将来的左膀右臂，这妻子人选，也要慎重，不能是阵营不一之人。 顾芳华神秘笑笑：“容凌哥哥，你猜？” 燕容凌好久都没有看到，顾芳华如此开心的模样，不由得也笑道：“我可猜不出，还是明珠你告诉我。” “是北安郡王府的燕小姐。不过上次之事，你以后可不能再提。那是北安郡王想用她讨好你，她可是没有对你有意思。” 顾芳华不忘，上次去接风宴，北安郡王想把燕晴怡塞给容凌哥哥之事。 燕容凌莞尔一笑：“接风宴我自在前院，可没有见过什么小姐。再说，北安郡王行事还算妥当，并没有胡言乱语。” 听燕容凌如此一说，顾芳华就放心了，甜甜笑道：“今儿都快累死了，容凌哥哥快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燕容凌本来已经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起身告辞离开。 本来，他很想问顾芳华，她那样高兴不已，究竟是因为顾世年有了心仪之人？还是因为燕晴怡这样就和自己，没有半点可能？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康郡王府里一片冷冷清清。 燕祈喧人又长高了一点，却消瘦了不少，站在廊下负手挑着盏气死风灯，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出神。 姜雅萱手里拿着一件灰狐皮大氅走出来，轻轻替他披上，柔声道：“九表哥，夜里凉，多穿件衣裳。” “雅萱，以后唤我郡王或者老爷，别再称呼表哥。” 燕祈喧如玉的脸庞波澜不惊，早已不见当初的骄横，犹如老井平静无波。 姜雅萱暗暗着急，如今姜家早就没了，只剩自己一人，要是没有燕祈喧的怜爱，以后怎么在这康郡王府活下去？ “九表哥！” 姜雅萱刚开口，就被燕祈喧眼中的寒意逼回去。 忙改口道：“郡王，再等几日，就是三七，妾身想去寺里，替姑姑做场法事。” “不用了，多事之秋，你不要出府行走。做不做法事不要紧，心意到了，黄纸一抷，薄酒一盅也就足矣。” 燕祈喧有点萧瑟，他的人生才刚开始，就可以预见后半生光景。 姜雅萱忍不住泣道：“郡王，你还有妾身。” 燕祈喧长叹一口气，自顾自道：“如今我才懂，父皇曾经为我指了条康庄大道，还曾三番五次问我心意。我却被虚幻蒙蔽了眼睛，如今一切都晚了。” 姜雅萱微微色变，小心翼翼道：“郡王，是想起了钟小姐？” 燕祈喧没有说话，只转头继续看着雪花。那一身的萧瑟之意，让姜雅萱又是心酸又是嫉妒。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京城琐事 姜雅萱可不愿意，燕祈喧一直想着钟桃娇，突然想起一人，转而笑道。 “郡王，听说明珠郡主在山海关立了大功！” 燕祈喧闻言，果然神色一动，眼神里重新有了光彩。不自觉展颜笑道：“我也听说了，明珠真的很厉害。” “妾身也听说了一些，只是听说的不准确。不如郡王跟我讲讲？” 燕祈喧先前对山海关战事还是比较关注，来了兴致，把蒙古、女真结盟前因一一说来。再说到顾芳华她们死守山海关，其中惊险处处，更是口若悬河。 看着神采飞扬，仿佛和先前换了一个人的燕祈喧，姜雅萱又是嫉妒又是心酸。 明珠郡主在燕祈喧心目中，位置果然不同。她宁愿燕祈喧说喜欢明珠郡主，也好过喜欢钟家那粗鲁丫头。。 “想不到明珠郡主，竟然立下如此奇功。那等他回京的时候，皇上岂不是有封赏。不过她本来就已经是郡主了，再怎么皇上也不可能赏她一个公主做吧。” 燕祈喧沉默了，半晌后道：“听说在这次山海关负伤的人很多，希望他们安好吧。” 看燕祈喧似乎又想起钟桃娇，姜雅萱又道：“妾身还记得，上次去通州时，郡王是和他们一起的吧？” “是我们一起。” “听说那一次去通州，明珠郡主就很厉害。他还带了一个书生回来，据说这次再路上也立了大功。” 燕祈喧轻轻点头：“明珠眼光很好。那位叶十三是位调度之才，初出茅庐就把转运使一职，做得堪比老吏。” “原来郡王也认识啊，那就跟我说说嘛。” 说起那次通州之行，如今燕祈喧回忆起来，全是美好。他说说笑笑讲起一路趣事，顺利被姜雅萱带回自家院子。 慈宁宫，钟太后也正在和方嬷嬷说闲事。 “你说那丫头是不是真的耍野了，都不肯先回京来看哀家。” 方嬷嬷捏揉着钟太后的腿，轻轻拍打笑道：“太后您多心了。郡主肯定是想着钟家两位少爷小姐都负了伤，只是想等着他们一起罢了。” “哎呀，依哀家看，说不定她就是在想着萧遥。还听说那日山海关将破，他们两个可是亲密的很呐！” 钟太后有点吃味，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娇娇孙女，眼看着就要跑到别人家去了。 “太后。你想想，如今威远侯战死，皇上追封了国公。又封了福灵郡主为一品宜国夫人，长子继承威远侯，萧公子封为新的英义侯。这样年纪轻轻凭实力封侯的朝廷新贵，放眼整个朝堂，论文武双全，谁能有他一二？” 方嬷嬷的话，钟太后爱听。 自己也含笑点头道：“所以哀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如今珠珠儿也中意，那就是更好了。只是威远侯才战死，谢氏也死了，萧遥父母双亡，同珠珠儿都是苦命孩子。” “太后不必伤心，这样不是正好？等萧侯爷守过三年孝后，郡王刚好才十六岁。” 钟太后点点头，嘴角翘了起来：“对，等珠珠儿十六岁后再谈婚论嫁，三媒六聘过礼完再议婚期，算起来明珠十八岁出嫁正合适。” 方嬷嬷笑着停住手，看着冬春给钟太后上了碗牛乳羹。 “太后说得是，那些东西我们该办的，就要办起来了。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眨眼就过了。有时候奴婢觉得，郡主仿佛还在襁褓中。” “是啊！这时间过得真快，他们都大了，我们也老了。” 深宫之中，主仆两人窃窃私语，憧憬着顾芳华美好的将来。长夜寂寞漫漫，总要找一些事情来做。 而在皇宫另一处，又是别样的情景。 自从姜皇后暴病而亡，四妃去三，只余白贤妃一人后宫独大之后，咸福宫就是宫中最热闹的地方。 而且洪正帝，也把后宫大部分权利交给白贤妃。更是让不少人以为，白贤妃也许能再进一步，入主坤宁宫。 烟香站在廊下，正狠狠责骂小宫女：“让你们扫雪，还敢偷懒，差点让娘娘摔跤。娘娘万金之体，要是有丁点损伤，你们就是丢了脑袋也赔不起！” “姑姑饶命，是雪下面有青苔，奴婢再也不敢了。” “闭嘴！在这宫里，没有借口可言，自己去慎刑司领罚！” 烟香看着两个小宫女被拖走，这才趾高气扬的扫了一眼，院子里其他畏缩如鹌鹑的宫人，掀帘子进了内殿。 白贤妃歪靠在扶臂上，沉香正伺候着她喝雪莲炖雪蛤。 接过温热的棉巾擦过嘴角，白贤妃看了眼烟香，淡淡道：“处理完了？” 烟香马上凑上前，禀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处理妥当了。这两个小宫女不听娘娘使唤，让内务府另外选好的过来。” “不用了，最近你们出去，都收敛着点，别去给本宫惹麻烦。要是本宫知道了，一定严惩不贷。” 白贤妃虽然平日温和，但只要一沉下脸，咸福宫的人，没有不怕的。 烟香和沉香两人忙应下来，齐声道：“奴婢不敢。” 看白贤妃又拿过绣棚，开始替洪正帝绣腰带，烟香忙手脚麻利搬过三羊开泰烛台，又一一拨弄烛心。 并殷勤轻劝道：“娘娘，这晚上做绣活伤眼睛，以娘娘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用再自己动手做这些粗活。” “哦？粗活？本宫都做了十多年，你以前怎么不说？” 白贤妃头也未抬，一手拿绣棚，一手下针又快又稳，仿佛漫不经心的闲聊道。 烟香掩嘴偷笑：“娘娘，以前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烟香看白贤妃随口说说，并没有生气，有意卖好道：“娘娘之前被姜皇后压着，淑妃和德妃又有亲生皇子，陈贵妃又得宠，娘娘当然要谋划。如今娘娘苦尽甘来，已经是后宫第一人，何苦还做这些？” 白贤妃手里的针顿了顿，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后宫第一人？” “是啊！如今皇后空缺，四妃仅娘娘一人，当然是后宫第一人。说不定等五皇子这次立功回来，皇上还要册娘娘为皇后。” 第三百四十五章 千里姻缘 烟香的话，让白贤妃笑了。 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反而让烟香感觉到毛骨悚然，直觉让她觉得不对劲，马上跪了下来。 “娘娘恕罪，奴婢胡言乱语，请娘娘恕罪！” 白贤妃已经将绣棚放下，只是纤纤玉指还拈着绣花针，似乎是在比划什么。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为娘娘高兴。” 白贤妃看着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烟香，缓缓道：“本宫从入宫走到现在，不是说本宫有多得圣宠，也不是说本宫有什么过人之处。本宫只有一点长处，就是忍。” “知道本宫为什么忍吗？那是本宫看得清局势，不会被一些锦上添花，繁花着锦迷了眼睛。” 白贤妃可能是考虑到，最近后宫都虎视眈眈看着咸福宫。所以她要指点两个贴身侍女，因而继续解释道。 “以后切不要说什么，本宫是后宫第一人，你这样一说，将太后娘娘置于何地？再说你们还没有看明白，皇上根本就无意立我为后吗？皇上就算是另聘皇后，也不会将我立后。” 烟香震惊的抬头，就连沉香也有点惊讶的看过来。 白贤妃叹口气道：“你们怎么就看不明白？皇上中意的是六皇子燕容凌。既然皇上要立燕容凌为储君，怎么可能立我这个五皇子养母为后，再有一个嫡子同燕容凌比肩？” 烟香忍不住开口道：“娘娘，五皇子这次在山海关立了大功。真正智勇双全，皇上也不考虑吗？” “考虑？皇上要有这个意思的话，当初就不会让燕少洵跟着明珠郡主去辽东了。如今六皇子救援有功，安排妥当，这才是立下赫赫战功。相比钟子斌和萧遥，燕少洵有几斤几两你们不清楚？他那点战功又算什么？” 白贤妃就是看得太清楚，所以才一如既往低调。 烟香委屈道：“我们五皇子那点比六皇子差？立嫡立长，我们五皇子也占了一个长子。” 这事关整个咸福宫将来的风光与否，向来稳重的沉香也忍不住问道：“娘娘，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这些事情，说来为时尚早，还是等燕少洵他们回来以后再说吧。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不要给本宫和五皇子抹黑、添麻烦。” 白贤妃再次强调，这一回烟香和沉香都牢记于心了。 等时辰再晚些，小太监禀告洪正帝已经在御书房歇下后，白贤妃这才吩咐人，准备卸妆梳洗休息。 等躺在床上，白贤妃心里如同有把火在燃烧。 尽管她对烟香她们分析得头头是道，可心里未尝没有憧憬过母仪天下，将来做太后那天。 多好的机会啊！燕少洵距离储君只有一步之遥，而自己距离皇太后也只有一步之遥。 别着急，世事难料，一切都还有机会！ 白贤妃默念无数遍，终于心平气和，安稳睡着了。梦中的她身穿皇太后朝服，高坐在凤座之上，接受后宫诸人的朝拜。 梦里没有现在高高在上的钟太后，也没有牙尖嘴利的明珠郡主顾芳华。反而是白锦绣穿着皇后朝服，乖巧伴在自己身边。 如果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现实，那该有多好。 顾芳华自从得知，顾世年看上燕晴怡，趁着她过来陪自己说话，自然明里暗里都要替二哥打探一番。 “燕姐姐，除了沈州，你还去过其他地方吗？有没有向往的地方？” 燕晴怡规规矩矩绣着荷包，温婉笑道：“没有，就只在沈州周围游玩过。要说向往的地方，我真想去去京城，看看京城到底是什么模样。” “京城可好玩儿啦，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你看你手上的花样子，在京城经常是三个月流行一批。现在要是我还在京城，这个旧花样子都不敢拿出门。” 顾芳华慢慢引导，想先取得燕晴怡信任。 燕晴怡果然面露向往，羡慕道：“我也听说京城繁华，人杰地灵，可惜没有机会去见识见识。” “京城你没有机会见识，不过京城里的人你总认识吧？” 顾芳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燕晴怡的神色。看她先是一愣，转而一笑，最后添了三分轻愁。 “郡主，我也就认识你们而已，等以后你回京，可别忘了给我写信。” 顾芳华又试探道：“这是自然。燕姐姐，你觉得我钟大哥和顾二哥如何？算不算得上是英雄，像他们这样子的，你们辽东的女孩子可中意？” 话音刚落，顾芳华就看见燕晴怡的脸羞红了。 “郡主，钟将军和顾公子可都是出身名门，人中之龙，我们辽东除了萧遥，谁比得上他们。” 顾芳华也认同这句话，又旁敲侧击道：“我是听说，顾二哥最近称赞了一位姑娘，想知道这人，燕姐姐你认不认识。” 燕晴怡的脸更红了，手上的绣花针，怎么也戳不到正确的位置上，扭扭捏捏说不出话来。 “燕姐姐，你认识啊？是谁啊？” 顾芳华这样一问，燕晴怡的脸都快烧起来，支支吾吾回答道：“郡主，这个，这个我不知道。” “原来燕姐姐不知道啊？我真遗憾，我还以为燕姐姐知道。你不知道，我顾二哥眼高于顶，大伯母曾经替他说了好多名门闺秀，他都不乐意。他不仅人才出众，还坚持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顾芳华这话说得，让燕晴怡心动不已，期期艾艾良久。忍不住咬牙道：“顾公子眼光这样高，又怎么会中意我们辽东的女子？” “千里姻缘一线牵嘛！这就是缘分，这位姑娘好福气喽，听说二哥都写信回去询问父母了。” 燕晴怡心中如小鹿乱撞，这是真的吗？ 难道顾公子会对自己有意？ 难道明珠郡主所说的那个人是自己？ 这一阵心慌意乱，让燕晴怡乱了阵脚，迎上顾芳华含笑的眼神，想问又不敢问。直到浑浑噩噩回到北安郡王府，都还没有平静下来。 不到一盏茶功夫，北安郡王妃就让人来请燕晴怡过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谈婚论嫁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四十六章谈婚论嫁燕晴怡来到母亲院子里，惊讶发现父亲北安郡王也在。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北安郡王妃笑容满面的招手：“怡儿，快过来，让母亲看看。” “母亲，这不天天看着的吗？有什么好看。” 燕晴怡翘起小嘴撒娇，可还是乖乖走了过去。最近因为三哥的事，好久都没有看见母亲和父亲，这样高兴的脸色。 北安郡王也是一脸喜色，着急道：“怡儿，你快和为父说说，冠文侯府二少爷是不是和你相识？你们怎么认识的？” “父亲！” 燕晴怡羞窘不已，捂住脸躲在母亲身后。 郡王妃笑嗔着，睨了北安郡王一眼，笑道：“郡王还是先去做事，我同怡儿谈谈。” “好，你们母女好好谈，前院还有些事，我先去处理。” 等北安郡王走后，郡王妃挥退下人，母女俩说起悄悄话。 “怡儿，现在没有外人，你可要给母亲说真话。这事关你一辈子幸福，可千万要慎重。” 燕晴怡斜坐在椅子上，双手无意识缠绕着手帕，低着头并不说话。 郡王妃急了，忙追问道：“怡儿，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萧遥？” 燕晴怡猛地抬头，忙否认道：“没有。” “那你告诉母亲，你愿不愿意嫁给顾家二少爷？顾世年不错的，年轻有为，还是个文官不用上战场。家里又是名门望族勋贵之家，一门都是受天下读书人敬仰的人。” 郡王妃最先得到消息时，差点高兴坏了，真没有想到那么大一块儿馅饼，掉在自己的头上。 先前为北安郡王，想把燕晴怡推给五皇子或者六皇子的事。郡王妃已经和北安郡王，狠狠吵过一架。 但是为了小儿子她也想过，实在不行也只能牺牲小女儿的终生幸福。 可如今根本就不用牺牲，只要女儿能和顾家攀上亲，那就是和明珠郡主攀上亲，同钟家攀上亲。 那对五皇子和六皇子来说，小儿子这点事儿只是小菜一碟！ 燕晴怡眼神闪躲，有点扭捏道：“母亲，这些你都只是道听途说，人家不一定有那种想法。” “你傻呀！今日六皇子亲自过来同你父亲说的，而且郡主还专门让人给我传了消息，透漏了想结亲之意。” 一说起来，北安郡王妃就喜气洋洋，想不到女儿还有这样的好姻缘。 燕晴怡则没有那么乐观，低声道：“母亲，今日明珠郡主说，顾二公子已经向家里写信问询，我怕他们家里不会同意。” “儿大不由娘，那顾世年也快二十了吧，他们家会不着急？” 北安郡王妃对于这种，家有大龄儿子的心情，还是深有体会的。要是他儿子二十岁不成亲，她肯定也急死了。 “母亲。冠文侯府世子爷，娶得是勤国公家的大小姐。会不会觉得我们是穷乡僻壤的姑娘，比不得京城里的姑娘，一个个长袖善舞，会不会觉得我上不得台面？” 燕晴怡最近听顾芳华，说了不少京城的事，心里其实有点担心的。 北安郡王妃劝道：“冠文侯府一向不拘泥于世俗，要不然世子也不会娶了武将家的女儿。你要是过门，就是小儿媳妇。又不用顶立门户，又有什么关系？” 燕晴怡还是觉得不妥，低声道：“母亲，算了，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我怕。” “怕什么？” “母亲，之前我喜欢萧遥一事，辽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不相信你明珠郡主，他们没有听说过。如今明珠郡主和萧遥天作之合，我的存在总是尴尬，万一被冠文侯府知道了，那也是隐患。” 燕晴怡如今才有点后悔，以前不该那么高调的宣扬。 造成现在一旦嫁不成萧遥，不管那个婆家，要是知道了都会心存芥蒂。 北安郡王妃闻言也担心起来，小声道：“冠文侯府距离辽东千里之遥，而且那都是年少不经事时，你们之间清清白白，应该不会吧？” “人言可畏，再说顾二公子年后就要回京，母亲，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北安郡王妃一想起，女儿有可能要远嫁，也红了眼睛。 默然半晌才道：“怡儿，山海关经此一役，死伤十万余人，实在是再找不出和你般配之人。还有你三哥，现在还在牢里，你要是不能嫁顾世年，就只能去做五皇子、或者六皇子的侧妃了。” 燕晴怡咬着唇，泪珠儿一串串的往下掉。 “母亲，我说过，我就是死，也不会做妾的。哪怕是皇子的侧妃，那也是妾！” 北安郡王妃也垂泪道：“怡儿，你这是在挖我的心啊！我怎么舍得你去做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你父亲已经三番五次去求人，愿意用军功换你三哥，可六皇子不同意，老钟将军更不可能同意。” “母亲，三哥临阵脱逃，管我什么事事？凭什么要我去做妾来换？” 燕晴怡越说越伤心，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那凄惨的哭声，把北安郡王妃吓一大跳。 “怡儿，你父亲不是没有开口吗？上次只是一说。” 燕晴怡扭着腰，蒙着脸撒泼道：“什么一说？要不是六皇子拒绝了，父亲就想把我送上门去了。六皇子现在远离京城，又没有经过皇上同意，我怕是连个侧妃也混不上，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说得伤心，燕晴怡心中许多委屈涌上心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北安郡王妃也吓住了，忙搂过燕晴怡，心肝宝贝儿安抚一通，燕晴怡才慢慢止住哭声。可还一声声抽泣，间或打着隔。 自从萧遥这次回辽东，燕晴怡亲眼目睹顾芳华后，就一直自惭形秽。 辽东的所有小姐，她都觉得不足为惧，自己有胜算。可同明珠郡主相比，她是半分胜算也无。 虽然她同萧遥并不熟，只是缘于一个喜欢的执念，可这么多年的梦做下来，一朝梦碎，说不难过是假的。 在她最低落时，几次三番偶遇了顾世年。 他俊美不输萧遥，还多了谪仙气质，一身书卷气，更胜萧遥。让燕晴怡怦然心动，却不敢继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岁岁年年 北安郡王妃等燕晴怡停下来，这才道：“怡儿，这姻缘天定，你别哭了。我们再等等，等顾家的消息。” 燕晴怡还是趴桌上，不抬头。 北安郡王妃继续道：“你也别妄自菲薄，你父亲是北安郡王，你表姐现在也是威远侯夫人，你嫁一个侯府二公子，也不算高攀。” 看燕晴怡听进去了，北安郡王妃又道：“要是顾家真有心，就会托六皇子或者老国公上门提亲。要是他们都没有动静，我们再考虑你的婚事。” 听母亲这样一说，燕晴怡这才抬起肿成核桃的眼睛，默默点点头。 大雪封路，来去不便。 直到腊月二十九，顾芳华才收到京城的书信。 厚厚一摞，有燕容凌的，还有燕少洵的，还有顾世年，燕长信和钟家兄妹的。 萧遥同钟子斌的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儿，大家在清波院欢聚一堂。准备提前过年热闹一下涮火锅。 火锅是燕长信亲自配料，还做了不少好菜，让大家恍然有回了醉月楼之感。 大家围坐在圆桌前，除了他们来的七人之外，还有这次立了大功的叶十三。 燕容凌率先举杯，笑道：“明日的宴会是国宴，要宴请很多人由萧老将军主持。今儿我们的聚会，才是我们自己的宴会。这开席前，第一杯酒，我要敬叶十三，我要感谢他日夜兼程，危急时刻赶到了山海关。救了明珠，还有在座的各位。” 叶十三忙起身推辞：“六皇子谬赞了。在下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明珠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其万一。” 顾芳华今儿穿得很喜庆，大红织金锦的宫装，头上一套赤金凤凰头面，让她显得神采奕奕。 她笑着对叶十三道：“十三，我只是救了你和你妹妹两条命，可是你却救了我们七条命。怎么算也是我们划算，所以还是要谢谢你的。” 顾芳华说罢，萧遥他们都举起杯，一起敬叶十三。 叶十三连连推辞，还是钟子斌大咧咧一把拉住他。笑道：“你就别推辞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这杯酒干了。” 其他八人都举起杯，敬向叶十三。 叶十三眼看着这些天潢贵胄，天之骄子，是真心实意感激自己，心中也感动不已。 “叶十三不会说话，这酒，我先干为敬！” 大家痛痛快快饮尽杯中酒后，萧遥也站起来道：“这次本来是请诸位，来我辽东做客。结果大家没有吃好玩好，还面临生死一线。我这个东道主做的不好，自罚三杯。” 大家含笑看着，也陪了一杯。 这下起身的是顾芳华，她纤手握着青花瓷酒杯，满敬全桌道：“山海关上，大家同生共死的情谊，我顾芳华永生不忘。容凌哥哥和叶十三日夜兼程，驰援之谊，我也铭记于心。只愿年年岁岁有今宵，岁岁年年大家同在。” “大家同在。” 九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顾芳华放下酒杯，看向空着的那个位置，一时有点黯然。燕容凌一直关注顾芳华，见状就知道他想起了燕祈喧。 “明珠你别担心。九弟一切都好，父皇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他。” 顾芳华回了燕容凌一个笑容，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快乐的时光这样短，每时每刻都要珍惜。” 钟桃娇啃了一口酸辣凤爪，笑道：“明珠，你要是喜欢，我们年年都可以这样聚一聚。” 钟子斌也笑道：“对呀，等以后说不定，不！是很快，这一张桌子都坐不下了。” 说完，钟子斌还意有所指的看向顾世年。 顾世年微微脸红，轻笑道：“年年聚一聚是可以的，只是以后怕要分男席和女席。” 钟桃娇不乐意了，嚷嚷道：“二哥你也太迂腐了吧。又不是不认识的，大家坐一起有什么关系？长信，你说是不是？” 燕长信还能说什么，只能道：“对，娇娇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妻子还没有过门，就一副妻奴模样的燕长信，惹来大家哄堂大笑。燕容凌叹道：“夫纲不振，夫纲不振！” 钟桃娇才不管，嚷嚷道：“你们不要光笑长信，等以后明珠嫁了萧遥，我不信。萧遥还能逆了明珠的话？”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圆桌，瞬间鸦雀无声。 燕容凌笑容勉强，努力保持风度，燕少洵笑容酸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叶十三微微黯然，萧遥略有点紧张，含笑看向顾芳华。 顾芳华横了钟桃娇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顾世年打圆场道：“娇娇，以后说话注意点。明珠可不同于你，你和长信是未婚夫妇，双方家长已经认可。明珠还要等太后娘娘安排，再说萧遥还要守孝三年。” 钟桃娇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道：“是我胡说八道，我自罚一杯。” 大家重新又说说笑笑，把话题岔开。 这顿饭大家一直吃到亥时，这才互相道别，各自带着京城来信回房。 顾芳华先打开太后外祖母的信，里面絮絮叨叨念着怕她吃穿不好的小事，也写了不少慈宁宫的趣事。 最后才恨恨的写道：你个丫头，出门就遇上这么大的事，差点折在千里之外。岂不是让哀家这个老太婆痛彻心扉？回来之后，你就别想再出门。回来路上一路小心，慢慢赶路，安全第一。 顾芳华笑弯了眉眼，将太后外祖母的信来回看了两遍，这才道：“丹竹，外祖母想我了。” “那是当然，这次还不知道你把太后娘娘，吓成什么样了。” 顾芳华也有点后怕，对丹竹道：“真是多亏了叶十三，他迟来一步，我可能就死了。” “郡主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要不是郡主救叶大人在先，叶大人也不会拼命驰援在后。” 丹竹的话，紫梅也赞同：“那时，奴婢还觉得郡主买下叶大人亏了。如今才知道，叶大人可是奇才，郡主是买了左膀右臂。” 顾芳华点点头，有点得意道：“那是当然，叶十三可是有首辅之才，将来能辅助容凌哥哥的能臣。” 第三百四十八章 年宴之一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四十八章年宴之一接下来，顾芳华又打开祖父写的信。 老太傅在信里写到：丫头，你这次在山海关所行之事，祖父甚感为傲。如今知你一切安好，祖父也可以放心。我已从江南回来，并带了好友之孙女同行。她与你年纪相当，等你回京之后，正好可做玩伴。你切记！天地之间除死之外，无大事。万事都要考虑自身安危，名声其次，祖父等你安然回京。 顾芳华有点奇怪，祖父从江南带好友之孙女回京城，难道是想许配给顾二哥？ “哎呀！二哥难得动心，希望祖父不要棒打鸳鸯。” 丹竹看顾芳华唉声叹气，笑道：“郡主别操心，也许老太傅只是想照顾一下故人之后罢了。” 顾芳华卸了钗环，陷入沉思当中。 祖父当初去江南时，一点预兆也没有，如今想来总觉得有点蹊跷。 “丹竹，去安个屏风，把钱公公叫进来。” 丹竹应声而去，顾芳华随手披了件斗篷，坐在屏风之后，钱公公很快进来。 “钱公公不用多礼，我是临时有事想问你。” 钱公公不明所以，拱手道：“郡主问就是，奴才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顾芳华轻笑，钱公公这一路都被自己烦死了吧？ “钱公公，你不能回答的，我也没有怪你啊。你放心，不是大事，就想问问最近江南有没有什么大事？你可知道我祖父去江南，所为何事？” 钱公公汗颜道：“郡主，老奴只负责传递和宫里的消息，外面的一概不知。” “那宫里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顾芳华也不失望，钱公公本就是太后外祖母的人，又不是祖父冠文侯府的人，不知道也正常。 钱公公低声道：“宫里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宫人惯喜欢逢高踩低，如今白贤妃风光无限。” “这是自然，目前宫里就燕少洵和容凌哥哥，她是燕少洵养母，身份自然不同。” 顾芳华想了想燕少洵，竟然有种云淡风轻之感，真正是放下了。 钱公公行礼道：“其他就没有什么大事了，太后娘娘和皇上，都盼着郡主早日回京。” “好了，我知道了，钱公公快回去休息吧。” 钱公公恭敬道：“是。” 临走之时，钱公公突然又道：“郡主这样的事情你何必问老奴，六皇子和叶大人，应该比老奴知道得清楚。” “对哦，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丹竹，快帮我去问一下，看他们睡没有。算了！这么晚了，还是明日再说吧。” 顾芳华轻轻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回了内室。 大年三十这日，雪难得的停了，一大早顾芳华就起来梳妆。 今日可是有不少辽东官眷前来正式拜见，可不能失了威仪。 如今明珠郡主，在辽东可是最出名之人，她的风头直接盖过了五皇子和六皇子，还有原道而来的钟老将军，以及辽东的骄傲萧遥。 她在城楼上激励将士们，誓与大周将士共存亡的壮举，还有后来大量捐献义卖，筹集善款的行动。都让辽东的百姓和将士们，对她由衷的赞叹感激。 所以今儿的打扮，不能太简单。只是现在想穿戴简单，怕都是不能。 所有没有带郡主规制的衣物和首饰，顾芳华都已经把它们捐献出去义卖了。如今剩下的衣物和首饰，件件都是精品，大多内务府单独为她定做而成。 想到是大年三十团圆之日，顾芳华挑了一件正红宫装，胸前绣的是团凤祥云图。一只由金银线，混合其他上百种丝线绣成的八尾凤凰，高高展翅飞在祥云之上。 内务府的绣娘，绣工极好，远远望去仿佛彩凤真的在翱翔。 既然穿得正式，那发髻自然不能马虎，高髻有点咄咄逼人之感，大家商量一下，最终梳了一个双环髻。 双环髻简单大方，用整套红宝石赤金头面一衬，一下就高贵奢华起来，艳光四射，明媚不可方物。 顾芳华从梳妆台前起身试了试，头上的重量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要是梳了高髻，起码要再重个两三斤。 钟桃娇进来时，吓一跳：“明珠，你弄这么隆重做什么？” “不是要去总督府主持宴客吗？如今福灵郡主不方便出面，北安郡王妃又没有足够的威信，我不去代表朝廷勉励褒奖那些官眷，谁去？” 钟桃娇吐吐舌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英气的骑装，笑道：“明珠，你放心，今儿我就是你的护花使了。” “你就贫吧！伤都还没有完全好，你就起来到处乱跑。” 顾芳华所说，钟桃娇完全不在意，笑道：“再躺下去身上骨头都要生锈了，我跟你说个秘密。” 钟桃娇一脸坏笑，凑过来眨眨眼睛道：“我跟你说，今日席上会有佛跳墙。我们两人席前那一桌，是长信亲手做的，其他的都是厨房做的。材料绝对不一样哦！” “娇娇，那你这样说，我今儿可要好好尝一尝。” 顾芳华说说笑笑，同钟桃娇走出门，丹竹忙拿了件紫貂皮大氅，替顾芳华披上。钟桃娇也系了件火狐大氅，两人挽着手走出来，其他的人都在月亮门外等待。 燕容凌和燕少洵站在月亮门口，顾世年和钟子斌，还有燕长信站在旁边说话。 萧遥和叶十三站在后面，也在低声交谈。 燕容凌远远看见顾芳华她们出来，眼光定在顾芳华身上，一时挪不开眼。 明媚的阳光映着雪光，顾芳华款款而来，白皙晶莹的肌肤吹弹可破，眉眼如画，粉腮带红，朱唇含笑。 行走间姿态娴雅，神情端庄，可眼波流转之处，眉眼弯弯，自有一股女儿家的娇憨。 燕少洵也看呆了，这顾芳华真是好看啊！高贵中隐约有娇憨，娇媚又凛然不可亲近，全身上下隐藏着矛盾，却该死的吸引人。 听见脚步声，萧遥和叶十三也看过去，两人都是一怔。 他们见过平日小女儿打扮的顾芳华，见过端庄大家闺秀的顾芳华，也见过城楼上那个身穿华服，却无比脆弱的顾芳华。 可如今，这锦衣华服妆容精致的顾芳华，当得起艳冠群芳四个字。 ：。： 第三百四十九章 年宴之二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九章年宴之二还是顾世年开口，打断月亮门口，那诡异的突然寂静。 “明珠，你今儿打扮得不错，今日辽东的一些耄老，还有一些大族之人均会到场。你首先在气势上，就要压过她们。” 钟子斌也惊艳了一把，随后道：“那些老东西打仗时，一个个缩起来不说话，如今庆功了，一个个就钻出来。” 燕容凌回过神来，上前两步对顾芳华道：“明珠，你的地位远在她们之上，拿出你的气势来，你可是太后娘娘唯一的骨血。如今这世上所有女子，都要以太后娘娘为尊的。” “我知道，你们放心，没有谁能欺负我。” 燕少洵收回，有点灼热的眼光，嬉皮笑脸道：“可惜今日男女不同席。要不然我就陪你去内院，给你做一个护花使者。” 钟桃娇摆摆手：“五皇子，你来晚了。明珠的护花使是我！” “可以你做护花左使，我做护花右使，我们两个左右保护明珠。人来杀人，佛来杀佛，哎哟！” 燕少洵正耍嘴皮子，被顾芳华用手中的暖炉砸身上。 他动作敏捷的接住，将暖炉收进自己黑狐大氅里，看着嗔怒的顾芳华，笑道：“多谢明珠郡主赏赐！” 顾芳华哭笑不得，唾道：“燕少洵，你怎么就像换了一个人？这样无赖！今儿大年三十，不准说不吉利的词或者话！” 燕少洵丝毫不恼，乐滋滋道：“好嘞！谨遵明珠吩咐，今儿保证不说那啥，那啥，那啥啥啥。” 大家都笑了起来，众星捧月般将顾芳华她们围在中间，往门口走去。 老勤国公就住在总督府，本来是请燕容凌和燕少洵也一起过去住。只是他们不愿意，还是喜欢和萧遥他们住一块，所以大家都没有搬。 顾芳华她们的马车，一字排开停在总督府大门口。不少先到的人，都亲眼目睹了顾芳华身上的华服，个个眼睛都看呆了。 纷纷窃窃私语，个个羡慕嫉妒。 燕容凌他们留在前院，先去拜会钟老将军，顾芳华和娇娇往后院而去。 后院的安排和布置，都是北安郡王妃带着几个儿媳，同燕晴怡一起做的。用了不少心思，看起来花团锦簇。 三步一花，五步一景，景致倒是优美，不知道这冰天雪地，北安郡王妃去哪里，搜到这么多能开的花。 北安郡王妃先到总督府，听通报说顾芳华来了，忙带三个儿媳和女儿一起迎出去。 “郡主，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快来看看，这些布置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的？我也好让人马上换了。” 她儿媳和女儿规矩行礼道：“见过郡主，郡主万安。” 顾芳华安然受了，她三个儿媳同燕晴怡的礼。这才笑着回道：“不用了，郡王妃布置得很用心。我怕冷，就在屋子里坐着，一会儿还要麻烦郡王妃，替我介绍一下客人。” “这是我应该的，今儿辽东有头有脸的都会来，郡主只用坐着，接受她们朝拜就好。” 北安郡王妃今儿也打扮得，很是雍容华贵。 上身穿着紫红色的织金锦高领短袄，下面配了条遍地洒金同色百褶裙。不过同顾芳华的郡主常服一比，瞬间就低了几个档次。 顾芳华含笑道：“那就好，一切拜托郡王妃，至于那些年轻小姐们，我就交给燕姐姐。” 燕晴怡今日也是精心打扮过，桃红色的蜀锦，衬得她面如银盆，眼若繁星，唇红齿白，端庄娴雅。 “郡主放心，我会在花厅招呼她们，保证不给郡主添乱。” 顾芳华一边同，北安郡王妃往屋子里走，一边道：“燕姐姐，就是有人添乱也无妨。绿菊，今儿你就同燕姐姐一起，要是有胆敢放肆之人。随你处置。” 北安郡王妃的三儿媳许氏，突然道：“郡主，你让个下人去，能服众吗？” 顾芳华笑而不语，北安郡王妃眼见顾芳华隐有不悦，忙训斥道：“明珠郡主身边的侍女，也是你能说的？” 许氏低下头，可眼睛里还有不服之意。 顾芳华随意瞟了一眼绿菊，绿菊会意。上前一步对北安郡王行礼道：“郡王妃，我虽然在郡主面前自称奴婢，可我实则乃宫中六品女官，对三少夫人下人一说，实是不妥。” 许氏吓了一跳，没想到明珠郡主身边的丫环，也是有品级的女官。 忙赔罪道：“明珠郡主，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郡主开恩。请看在我们两家，迟早都能结为姻亲的份上，放了我夫君吧。” 北安郡王妃没想到，许氏竟然没有同自己商量，就斗胆求助顾芳华。 又羞又急，怒道：“许氏闭嘴！你说什么！老三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还不快退下。” 许氏却跪下来，向顾芳华求道：“郡主开恩，放了我夫君吧？求求你了！” 顾芳华沉下脸，冷笑道：“这年尾最后一天，郡王妃还要送本宫一份大礼？真是让本宫长见识了。” 燕晴怡忙上前去拉许氏，低声劝道：“三嫂快起来，快起来。” 许氏只顾着磕头，就是不肯起来。 钟桃娇原本还有点同情许氏，可看许氏这样明求实要挟的样子，对她就没有了同情心。 她上前半步，双手擒住她肩膀，将她拎起来，然后一掌推好远。 顾芳华淡淡道：“既然北安郡王妃不好管教这个儿媳，就交给本宫，让本宫越俎代庖一回。钱公公，你来。” 钱公公来到许氏面前，一掌拍向他后颈窝。许氏应声而倒，钱公公一手将它拎起来，交给北安郡王妃的丫鬟。 “郡王妃，我看你这三儿媳，今日有点神志不清，不如让他先回去休息休息。” 北安郡王妃哪里还敢说什么，忙让人将许氏送回府。 经过这个小插曲，一直来到会客的正房，顾芳华都默然不语。推辞一番后，最终顾芳华坐在正中的宝座之上，郡王妃陪在下席。 燕晴怡有心打破僵局，笑道：“郡王，要不然我先去花厅看看，请绿菊姑娘同我一起！” 顾芳华似笑非笑看过来。 ：。： 第三百五十章 年宴之三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五十章年宴之三燕晴怡看顾芳华神色不愉，一时僵在那里。 顾芳华心里暗叹一口气，这才收起脸色，重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脸。 “绿菊，陪燕姐姐去，有不认识的小姐记下来。” 绿菊恭敬行礼道：“郡主放心，奴婢会好好伺候燕小姐，若有不开眼的，奴婢自会记下来。” 等燕晴怡她们走后，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还是顾芳华打破僵局道：“这里房间太小。等一下人来太多的时候，还要请郡王妃的几位媳妇帮忙招呼。” “这是自然，郡主放心。” 北安郡王妃现在可不敢托大，忙一口答应下来。 顾芳华看向她的长媳，笑道：“听说大公子这次立了战功，等把名单报上去，朝廷会有嘉奖。” 北安郡王妃长媳姓余，闻言脸上堆满笑，感激道：“多谢郡主夸奖，这是夫君应该做的。” “北安郡王这个爵位，好像是世袭三代吧，算起来大公子就是最后一代了。只要军功报上去了，皇帝舅舅会酌情考虑的，再说这次北安郡王也立了功。” 顾芳华早得到消息，这次会让北安郡王的爵位，再增加一世可世袭，这可比什么金银或者普通奖励，要好得多。 北安郡王妃和余氏都是一脸喜色，就是二儿媳朱氏也欢喜不已。 “承郡主吉言，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感谢郡主。要不是这次有明珠郡主在，草原联军早就攻破了山海关。” 顾芳华轻轻摆摆手，笑道：“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很快，就有人陆续进来，有北安郡王妃的人在外面安排，又有紫梅和墨兰在里面接待，所有前来觐见的人井井有序。 年纪大些的诰命夫人，按北安郡王先前准备的座位坐下。年轻一些的夫人，或者还排不上的夫人，都被余氏和朱氏，领到旁边的院子里休息。 未出阁的小姐，自然是去花厅同燕晴怡作伴。 顾芳华只用端坐在宝座上，宝相端庄的接受她们的朝拜就好。 钟桃娇在旁边，站了一会就受不了，悄悄溜出去，顾芳华身边就只剩下丹竹和钱公公。 这川流不息来觐见的人，从辰末一直到了午时初。 顾芳华觉得脸都笑僵了，眼睛也看花了，根本分不清这些都是什么人。这人真多，不知道内院四十桌席位，能不能够坐。 北安郡王妃更是忙碌，脚不沾地很是卖力，让顾芳华对她们的感觉，又恢复了一些。 眼看顾芳华百无聊赖，又说了不少的话，钱公公将茶水换成红糖杏仁茶，稳稳递给顾芳华。 最后到的是方家，也是北安郡王妃的娘家。 顾芳华看来人挺多，一个老太婆带了七八个媳妇、孙女，也有心给北安郡王妃一个脸面。 “老夫人请起，快坐吧，郡王妃快扶老夫人坐。” 方老夫人神色倨傲的坐下，显然对顾芳华受了她的礼有点不服。北安郡王妃眼见不好，忙挡住顾芳华的视线，使劲给母亲使眼色。 “郡主，我是方馨，怡姐姐她们不在这里吗？” 顾芳华没有察觉，方家的小动作，看方馨问起燕晴怡，回答道：“她们同龄的小姐，都在花厅，你也快同你姐妹们过去吧。” “多谢郡主，那馨儿和姐妹们先行告退。” 方馨带着姐妹们去了花厅，这屋子里只留下方老夫人和两个儿媳，还有一个应该是孙媳。 很快方家孙媳也被余氏她们带走，房间里除了顾芳华，坐着的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老夫人。 方老夫人看到，北安郡王妃使的眼色，本来打算想说的话梗在喉咙。一时之间，在说与不说之间难以抉择，脸色有点不好。 这一切可逃不过钱公公的法眼，伏身悄悄附耳，把方老夫人的底细告诉顾芳华。 “方老夫人神色不佳，可是今日有谁怠慢？” 顾芳华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主动出击道。今儿气氛一直不错，还没有杀鸡儆猴的机会。 难得有只鸡出来，不杀白不杀。 方老夫人看顾芳华把话递到嘴边，皮笑肉不笑道：“怠慢可谈不上，如今辽东谁不知道明珠郡主的大名，威名远扬，名声显赫。我们这样的老婆子算什么？今儿萧老夫人不在，我都怕没人同老婆子说话。” “是吗？想不到我还有这样的名声，不错。方老夫人你怎么会怕没人说话，你现在不是在说话吗？” 顾芳华的话绵里藏针，方老夫人有点招架不住。 方老夫人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想不到明珠郡主不仅胆子大，不顾规矩敢上城楼，而且说话也这么会说。” “本宫自幼是太后外祖母教导长大，习惯直来直去，还少有人夸我会说话。方老夫人的谬赞，本宫收下了。” 顾芳华喝了口温热的红糖杏仁露，面露嘲笑。 这个嘲笑似乎激怒了方老夫人，她恼羞成怒，突然发气道：“难道太后娘娘就没有教郡主，何为长幼有序，谦恭淑静吗？” “太后外祖母只教导本宫，君臣有别。今日本宫还以为是按品级来安排座次，看来不是。北安郡王妃，你是按亲疏来的吧？” 北安郡王妃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今日会发脾气，忙道：“郡主，我母亲只是年老体迈，偶尔不会说话，还请郡主恕罪。” 顾芳华微微一笑，还没有回答北安郡王妃，方老夫人就抢先斥责道：“小颜，你胡说八道什么！” 原来北安郡王妃闺名为方颜，如今自己都是儿孙满堂，还当众被母亲这样呵斥，一下也挂不住脸。 简直又羞又怒，还不能还嘴。 顾芳华含笑看着这一幕，右手托腮放在扶臂上，轻笑道：“方老夫人脾气不小啊，不知道所谓何事？说来听听。” 北安郡王妃心里着急，上次回娘家，无意说漏了嘴的话，母亲千万不要当众说出来啊！ 可惜方老夫人，没有听到北安郡王妃的祈求，沉着脸就开口道：“敢问明珠郡主，你不愿意我们怡儿同萧遥青梅竹马，就想把她说给自家二哥，岂有此理？” ：。： 第三百五十一章 年宴之四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一章年宴之四顾芳华惊愕的看向北安郡王妃，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这燕晴怡和萧遥，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之情？怎么就成了她这个明珠郡主，棒打鸳鸯不愿了？ 再说二哥对燕晴怡有好感这事，同自己半文钱关系也没有，怎么也关自己的事儿？ “北安郡王妃，我怕你要给本宫一个交代才行。不知道方老妇人的话，究竟从何而来？” 北安郡王妃双颊胀红，略微提高声音，对自家母亲道：“母亲，你这话从何而来？怡儿同萧遥清清白白。” “你不用替郡主掩饰了，我都听说了。明珠郡主对山海关，对朝廷有功老身知道。福灵郡主改弦易帜，想找个出身高贵的孙媳我也理解，毕竟明珠郡主比起我家怡儿来说，出众太多。” 顾芳华含笑冷冷打断道：“方老夫人说重点吧，马上就要到开席的时辰了。” “我家怡儿，既然要同明珠郡主的堂哥结亲，那我女儿也就是郡主的长辈。怎不见郡主对我女儿有半分尊敬，反而颐指气使？再说今日这宴会，论资排辈也该由我女儿主持。郡主如此年少，不怕折了福吗？” “大胆！” 顾芳华还没有开口，钱公公就已经忍耐不住。 钱公公一开口，方老夫人这才注意到前公公的内侍身份。 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三分：“我方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仅有郡王妃，也出了侯夫人。总不能任由明珠郡主践踏吧？” 顾芳华这才明白，原来这方老夫人，是为女儿打抱不平来了。 “方老夫人有什么不满之处，继续说。” 方老夫人果真还有话要说，干脆继续道：“而且老身听说，明珠郡主同钟家小将军也是交往甚密。就算是姑表亲，也该有所避讳。” “哦，这还关钟大哥的事儿？方老夫人还有何高见？” 顾芳华心里的气，已经开始咕噜噜咕噜噜往上冒，不过脸上暂时还看不出端倪。 方老妇人自然不知，顾芳华已经到了快爆发的边缘。 还在那里喋喋不休道：“听说我孙女三番两次想见钟小将军不成？都是因为郡主。所以老身就不明白。郡主究竟花落谁家？” 钱公公的脸已经整个都黑了，顾芳华也有点生气。干脆袖手旁观，看着钱公公一步步走下去。 “北安郡王妃请让。” 北安郡王妃可知道，顾芳华身边这个钱公公，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当时在城楼上听说就他一人，就杀了上百人。 忙求道：“郡主，母亲只是胡言乱语。还请郡主大人、大量原谅他。” 顾风华并不说话。，冷眼看着钱公公来到方老夫人面前。那浑身的杀气一放，直接让方老夫人打了一个寒颤。 “方老夫人，你不过一区区商贾人家出身，做了方老爷填房之后，逼走原配之长子，远嫁元配之女。要不是方老爷当年与燕家的关系，你女儿怕也嫁不到北安郡王府来。你至今身上毫无品级，你是以何身份，同朝廷册封的正二品明珠郡主，大放厥词说话。” 钱公公果然是搞情报出身的老手，他这一出手直接将方老夫人的老底儿都掀干呢。 方老夫人没有想到，这些陈年旧事，竟然还有人知晓得这样清清楚楚，而且当众这样揭穿开来，让她简直无地自容。 在座的其他老夫人，有些知道她的底细，有些从来就不清楚，今儿才第一次听说。 一时之间房间里窃窃私语不断，所有人都在说着方老夫人的旧事。这让方老夫人和北安郡王妃都是羞怒交加，又无从反驳。 钱公公继续用他谦恭又尖酸刻的声音，道：“本来今日凭方老夫人所说之话，就可以治方老夫人一个大不敬之罪。不过郡主仁慈，请郡主发落。” “看来你们方家，出了一个郡王妃，如今又多了一个侯夫人。可还贪心不足，想再多出一点品级高的女儿。这让我对，方家的家规家训有点怀疑。难道你方家男人都是些孬种。全靠姻亲？ 现在说话的是顾芳华，他也没有留颜面，直截了当地说道。 北安郡王妃眼看局势控制不住，一咬牙，跪下道：“郡主明察。母亲只是道听途说，根本不了解事情真相。妾身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你没有说过那你母亲从何得知？要是方家的长辈如此的话，那燕晴怡的婚事，我需要写封信给大伯母，大伯父还有祖父。婚事还是要郑重一点好。” 顾芳华几句言语，就把北安郡王妃，说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是女儿的姻缘，毁在自家母亲手上。那郡王知道了还不和自己拼命？还有女儿知道了，又会如何？ 方老夫人如今才察觉到，似乎闯了祸。 平日她被人众星捧月惯了，也倚老卖老惯了。以为明珠郡主年幼，定会尊敬与她。如今才知道，明珠郡主顾芳华不一样的。 可要让她说出道歉之话，她也说不出口。 钟桃娇走进来时，正好看见北安郡王妃跪在地上，开口打破房间里的僵局。 “明珠这是怎么了？怎么郡王妃会跪在这里？钱公公，是有什么事吗？” 钱公公拱拱手并没有说话，顾芳华轻笑道：“娇娇你来得正好，还不快把郡王妃搀扶起来。” 看钟桃娇把北安郡王妃搀扶起来后，顾芳华这才道：“时辰差不多了，大家准备入席吧。” 可顾芳华越是不动声色。北安郡王妃心里就越是没底。 她只能草草命人，将母亲送回方家，只盼望明珠郡主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原谅母亲的大言不惭。 开席时，因为有了燕长信亲手做的佛跳墙。所以这顿团年宴，顾芳华用的还算满意。 房间里的这些争执，只有几位老夫人知道。所以下午很多小姐前来告辞时，顾芳华都没有发现异样。 待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北安郡王妃才带着燕晴怡过来请罪。 顾芳华压根儿不想再见他们。 直接道：“你们先回去吧，本宫不想迁怒于人。但这谣言出处，你必须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 第三百五十二章 玩个游戏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二章玩个游戏北安郡王妃羞臊难当，还是燕晴怡沉得住气。 对绿菊道：“还请绿菊姐姐，帮我给郡主带句话，我们会给郡主一个交代的。” 说罢，燕晴怡福了一礼，又道：“今日已是年末，希望郡主新年新气象，万事遂心意。” 绿菊今日跟了燕晴怡半日，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笑道：“燕小姐，我会转告郡主的，又开始飘雪了，郡王妃和燕小姐一路小心。” “告辞。” 燕晴怡略使一点劲，挽着母亲就往院外而去，后出来的丹竹叹口气，努努嘴示意郡主还在生气。 也不怪顾芳华生气，方老夫人说什么不好，偏偏要扯到顾二哥和钟大哥。还说什么花落谁家，简直就是龌龊！ 这燕晴怡再好，摊上这样的长辈，也不适合结亲。 顾芳华怒气冲冲对钟桃娇说着这话，惹来娇娇一阵好笑：“明珠，以前听人家说小姑子难缠，原来真是如此。” “我哪里难缠了？明明是那个方老夫人欺人太甚，要不是看在今日是年宴，非要治治她这倚老卖老的毛病！” 顾芳华还有点生气，她算那门子的长辈？后面插根狗尾巴草，野鸡就来冒充凤凰。 娇娇也点点头，劝道：“别和那些眼光，只在自家府里一亩三分地打转的老太婆计较。依我看，那老太婆大概是觉得，她家两个女儿嫁得不错，就家门显赫了。” 正说着话，丹竹进来禀报：“郡主，老国公他们都在书房那里，请郡主和钟小姐，一起过去。” 钟桃娇拉拉顾芳华：“走，明珠，我们去玩，看他们在书房做什么。” 顾芳华被娇娇扯着往外走，边走边道：“他们能做什么？大不了就是猜拳、行酒令、比武，或者吟诗作对。” “那我们也要参加。快点！” 丹竹拦住钟桃娇，等绿菊来替顾芳华把大氅系上，又把兜帽戴上，这才撑起伞跟在她们身后。 顾芳华果然猜的没错。 叶十三和顾世年，还有萧遥和燕容凌正在吟诗作对。燕少洵和钟子斌，在猜拳行酒令，钟老国公和燕长信在下注，买燕少洵和钟子斌输赢。 顾芳华一走进去，就开始撩袖子，嚷嚷道：“来来来，吟诗作对有什么好玩，我们来抽签行酒令！” “行什么酒令，都是些作诗念对子的，不好玩。不如我们来玩个特殊的！” 燕少洵的建议，马上得到钟家兄妹和顾芳华的支持。 “说来听听。” 燕少洵略一沉吟，笑道：“我们每人用纸条，写一件自己能做到的事，然后投在一起。混合了以后，随机抽一张，抽到什么，就要完成纸条上所说。如何？” 大家想了想，都觉得不错，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老勤国公也是个顽童，嚷嚷着也要参加。 燕容凌比较稳重，质疑道：“五哥，万一有人故意为难，写的事他也做不到呢？” “这好办，觉得无法完成的，可以让出题之人示范。完不成的要帮每人做件事，出题之人不会的，惩罚加倍。” 顾世年又问：“那如果做到了，出题之人有惩罚吗？” “当然也有，要是做到了，其他人罚一杯酒，出题之人就必须罚三杯。” 燕少洵这样一说，大家都觉得还算公平，点头赞同。 那就一共十人，每人写好纸条，卷成一团，投在干净的笔洗里。上面用大帕子遮住，抽纸条的人要闭上眼睛，随手抽取。 至于抽纸条的顺序，就很随意了，燕少洵发明的出手心或者手背，少数者胜出。不好角逐的就石头、剪刀、布，两两对决。 最先抽纸条的是顾世年，他没有闭眼睛，而是背对笔洗，反手从笔洗里取出一个纸卷。 展开后掩面叹息，愁眉苦脸道：“这是谁写的？跳惊鸿舞一曲？” 老勤国公笑得最是嘹亮，叫道：“这题刁钻，谁出的，让她先跳一曲！不会是娇娇或者明珠吧？” 钟桃娇连连摆手，笑道：“祖父，你觉得我会跳舞？明珠，是你吗？” 顾芳华也摇头，笑道：“当然不是我，我猜是燕少洵。” 燕少洵大大方方站起来，笑道：“知我者，明珠也。” 顾世年将纸条重新塞给燕少洵，皱眉道：“我不信，你还会跳舞。你跳一个我看看！” 燕少洵可不会怯场，大方走到中间，摆了一个美人回眸的起手式，那搔首弄姿的模样，直接让大家笑喷。 随即，燕少洵还念念有词道：“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四哒哒……？”并随着动作，拗出各种雷人造型，让大家笑得前仰后翻。 来自后世的燕少洵，根本觉得无所谓。要知道，生存多艰难，写都要靠直播吃鸡拉粉丝了。 顾世年掩面，实则是笑出眼泪，摆手认输道：“你们要做什么事，我应下就好。这五皇子千娇百媚的舞，我实在做不到。” 有了这个开场，第二个抽纸条的钟桃娇有点胆怯，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抽了一张。 展开一看，喜笑颜开：“这是谁写的？耍一套烈火枪法。我会，枪呢？在这里耍？还是出去耍？” 钟子斌有点遗憾道：“娇娇，我写的，本想坑坑其他人，没想到你会抽到。来用这个耍。” 说着，将笔架上的毛笔抽了一只出来，递给娇娇。 娇娇忍住笑，用毛笔耍了一套袖珍版的烈火枪法，圆满完成任务。 按规矩，其他人自罚一杯，钟子斌自罚三杯。 第三个是老勤国公，他抽到顾世年的题，默誊一篇《长歌行》。 《长歌行》是千古名篇，这个倒是不难，钟家家学渊源，老勤国公年轻时好歹也称得上文武双全，自是难不倒他。 顾世年懊悔，出题太简单了，只得自罚三杯。 接下来的人，有的完成题目，有的没有完成题目，反正大体来说，题都很正常，再没有如燕少洵的那般剑走偏锋。 最后只有燕容凌和萧遥，还有顾芳华没有抽了。 出题的还有燕长信、老勤国公和萧遥的，没有被抽到，大家都有点好奇题目会是什么。 第三百五十三章 话说苗疆 轮到萧遥抽时，他走上前笑道：“三分天下抽其一，我觉得我要是能抽到自己的，那就幸运了。” 说完，也转过身，从背后随手抽出一个纸卷。 展开笑了，展示给大家看。 “吹一曲《凤求凰》，果然，我的运气不错，抽到了自己写的题目。” 萧遥这是今儿唯一一个，抽到自己题的人，其他的人只能在听他吹奏一曲后，通通自罚三杯，对他的运气羡慕嫉妒。 虽然每次罚酒，娇娇和明珠都是用小杯，可这十多杯酒下来，顾芳华的小脸，也红得好似天边朝霞。 她有点微醺的走上前，娇憨一笑道：“该我了？舅公，燕长信，你们出的什么题，可不要太难哦。” 老勤国公等自己的题目，都快等急了，笑道：“明珠丫头，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我的题目，相当无敌难！” 顾芳华娇嗔横了老勤国公一眼，嗔道：“舅公，要是你害我被罚酒，我就回去告诉外祖母，说你为老不尊。我还要告诉祖父，让他找你谈谈。” 要知道，老勤国公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老太傅。 他一听见那个死倔的老头，想到他又臭又硬的性子就牙疼。 小声嘟囔道：“那你就抽长信的，别抽我的。” 也许，是老勤国公的祈祷，被老天听到。也许，是顾芳华的运气也不错，顾芳华面临二选一，抽到的是燕长信的题。 题目要求她将一块四四方方的糕点，用三刀分成均匀的八块。 大家看着盘子里的糕点，都在心里比划，可比划来比划去，大部分人都没有底。 怎么用三刀分成八块？ 顾芳华也试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三刀最多只能分成六块，八块实在没有办法。越想头越晕，浑浑噩噩求助似的看向萧遥。 这下意识的求助眼神，让一直关注顾芳华的燕容凌看得清清楚楚。 燕少洵和叶十三也注意到了，只是燕少洵心中酸并痛快着，而叶十三自惭形秽，连嫉妒的念头都不敢有。 萧遥显然已经想到答案，伸出手在中间横着一刀。 这让顾芳华如梦初醒，对啊！正面划两刀，均匀分成四份，还可以拦腰中间横一刀，岂不就是三刀八块？ 顾芳华愉快的分好后，燕长信笑道：“明珠，算你赢了，我自罚三杯。” 最后，就只剩老勤国公的题目，留给一脸苦笑的燕容凌。实在是猜不到，这老顽童会出什么样刁钻的题目。 燕容凌拿开笔洗上的帕子，将最后一个纸卷展开。 哭笑不得念道：“要求抽到之人，学三声狗叫，并学一下狗的样子。老国公，你这也太难了吧？” “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汪！汪！汪！” 老勤国公利落学了三声狗叫，并且双手抬到胸前，做了一个狗热得吐舌头的姿势，让人大开眼界。 顾芳华笑得直不起腰，舅公这题搞笑，偏偏你还不能说他犯规，因为他做到了。 燕容凌没有办法，迅速衡量一下后，不愿意替其他人做事，那就完成题目。他大方学了三声狗叫，并且学老勤国公的样子，做了哈巴狗的动作。 老勤国公看得津津有味，颇为洋洋自得，哪怕自罚三杯也是兴致高扬。 大家这样一玩闹，正厅里的年夜饭已经摆好了。 一行人又一起走过去，热热闹闹的用起年夜饭。先要敬天、敬地、敬死伤的将士，再遥敬洪正帝万寿无疆，钟太后千秋未央。 又是几杯酒下肚，顾芳华的酒量已经到达极限。没吃几口菜，就一头趴在桌子上醉了。 还好总督府里什么都是预备好的，老勤国公拦腰抱起顾芳华，将他送回房间休息。其他的人当然还要进行拼酒，最后一个个被抬离正厅。 唯二，剩下的居然是老勤国公和萧遥。 “你小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想不到酒量这样好？怎么练出来的？” 萧遥俊脸微红，一手摩挲着酒杯，笑道：“老国公谬赞了，只是以前游历时，曾被苗疆的五毒酒灌醉过。从此酒量大涨，难得醉酒。” 老勤国公有点好奇，笑道：“听说苗疆那边，有种极品好酒叫猴儿烧，乃是酒中圣品，你可饮过？” 萧遥的俊脸，露出一种难以言述的神态。 半迟疑，半斟酌道：“老国公，这猴儿烧是有，不过酿造过程十分罕见。我是没有饮过，但亲眼所见过。” 老勤国公是好酒之人，听说绝世好酒，哪里忍得住，追根究底道：“说来听听。” 萧遥只能默默平复了一下内心，不怎么甘愿回答道：“老国公，这猴儿烧的酒不稀罕，用的是苗疆当地的五谷杂粮酿造。稀罕的是里面泡酒的材料，嗯，选用的是刚生下来的金丝猴幼崽，还有苗疆特有的沉香草。” 老勤国公略微皱眉，疑惑道：“刚生下的小猴子？活的还是死的？” 萧遥坦率道：“活的。” 这下老勤国公也觉得有点恶心，连饮三大杯才将心里翻腾的气息压下去。 “萧遥，还好你告诉我。否则等我喝了，才知道那真要恶心死了。泡活蛇这我能接受，泡活猴子还真不好接受。这谁他奶奶的说好喝？知道有这么恶心吗？” 萧遥替他夹了一筷菜，笑着道：“苗疆地域偏僻，那里的人还崇拜原始图腾，所以行事难免比较直接，有些甚至比较愚昧。” 老勤国公点头道：“嗯，所以他们最简单，当你是朋友就会掏心掏肺，当你是敌人就会至死方休。” 萧遥笑道：“想不到老国公，对苗疆也有研究？” “这谈不上研究。只是我们为将之人，大周每一寸疆土，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战场，必须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老勤国公也喝得差不多了，本就是话多之人，这下更成了话痨。 萧遥乖眯眯坐在旁边，时不时附和一下。不过你要是细看，就会发现萧遥的眼神，已经完全放松，处于半休眠状态。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直到两人都困了，这才各自回房。 山海关的年，活得温馨而平淡，而京城的年，则要更热闹一些。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太后皇帝 虽然京城才经历了一场小动荡，可大部分人的生活，并没有受影响。 姜皇后的死也彻底静悄悄，大家的谈资都集中在山海关大捷，还有苗疆圣女，大理公主即将进京之上。 万寿节时，洪正帝纳了回纥古娜拉为玉妃的消息，大周四邻都知道，也有不少小部族动了心思。 除了苗疆和大理之外，高丽的公主，据说也递了文书，将来大周学习生活一段日子。她们个个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让京城各百姓，喜闻乐见，翘首以盼。 大年三十国宴之后，洪正帝去了慈宁宫。 这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俩，如平常百姓人家，围坐在一起，吃着干果点心，唠着家常。 “皇帝，少吃点桂圆干，上火。” “也只有太后会这样说朕了，好，不吃了，吃核桃。这松子也不错，太后尝尝？” 钟太后将剥出来的松子，在白帕子中间一碾，外面的皮纷纷飞落，露出饱满的仁。钟太后捻起来尝了几口，觉得还不错。 “皇帝，今儿你怎么让小九回去了？宫里没有一个小的，一点也不热闹。” 洪正帝陪笑道：“小九现在单独开府，不适合在宫中留宿。让他回去也好，要不了多久，小五和小六就该回来了，明珠也要回来了，宫里自然热闹。” “是啊，明珠那丫头也回来了，这一次可把哀家吓了个够呛。” 说起顾芳华，钟太后就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洪正帝含笑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皇帝，你看开年过后，珠珠儿就十四了。寻常家的女儿都开始相看了，有的定亲后就该关家里绣嫁妆，就她还野得到处跑。” 洪正帝眉梢微动，含笑道：“看来，太后是很满意萧遥？” “嗯，哀家看这孩子不错，听说在城楼上，也是他舍命护着明珠。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说来他们也算郎才女貌。” 钟太后对萧遥赞不绝口，十分满意这个未来外孙女婿。 洪正帝也赞同道：“太后同朕想到一处了。按萧靖生前的奏折，朕让他长子萧磊继任威远侯，也格外封了萧遥，一个英义侯的爵位。就是考虑到他上次救驾有功，这次英勇杀敌也立了战功，又是萧靖唯一嫡子的身份。” “那这个英义侯，皇帝怎么个封法？” 按大周律法，侯爵分四等，一等侯世袭罔替，二等侯袭爵十代，三等侯三代，四等侯只有一代。 洪正帝略一沉吟，笑道：“要是他一个人的功劳看，三代合适。要是他能娶到我们明珠，就给他二等侯，以后再立点功劳，将来自然提为一等侯。” 钟太后对二等侯已经满意了，笑道：“二等侯已经不错了，哀家老了，只想看眼前，管不了太久。” 方嬷嬷笑着捧一盘栗子进来，笑道：“太后，皇上，才炒好的糖栗子，尝几个？” 洪正帝也闻到糖炒栗子的香，笑着感概回道：“方嬷嬷，让他们剥几个来尝尝。还记得那年嬷嬷偷偷来看朕，把刚炒好的栗子藏在袖口，手都烫红了。” 方嬷嬷闻言，脸上笑成一朵花，笑道：“皇上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糖炒栗子的香甜，朕能记一辈子。话说当年御膳房，能炒了栗子就送到太后宫里？” 面对洪正帝迟到多年的疑惑，方嬷嬷笑着解释道：“御膳房的栗子，那能送到我们宫里？当年我们宫，同冷宫也没有什么差别。” “那热乎乎的栗子哪来的？” “回皇上，是太后娘娘和奴婢，还有纹春在炭盆上自己炒的。奴婢和纹春一人一边掌着锅，太后娘娘亲自炒的，没有合适的锅铲，还用的是种花的小花锄。” 方嬷嬷想起往事，不自觉嘴角上扬，钟太后也想起那段日子，不免有点唏嘘。 洪正帝心中感动，真情流露，真心实意对钟太后道：“太后，朕曾说过，只要有朝一日能君临天下。必然以全国之力奉养太后，太后为朕做的太多了。” 钟太后摆摆手，嗔怪道：“绣春，都过去几十年的陈谷子烂芝麻旧事，你还拿来说嘴邀功，也不嫌臊得慌。” 洪正帝亲手剥了栗子送过来，笑道：“太后，您对朕的恩情，朕此生也难以为报。琉玥妹妹和顾滇去得太早，明珠就是朕的亲女儿。要不，趁这次明珠也立了功，回来朕就封赏她为公主？” “为公主？她是外姓，怕不是很合适吧？” 洪正帝看钟太后意动，但又有点迟疑，忙道：“朕说合适，自然合适。她本就是朕的掌上明珠，就是要改姓燕，入玉牒也可以。” 钟太后面露欢喜，想了一下道：“顾滇就这一点骨血，顾延章那老顽固肯定是不干的。不用改姓入玉牒，就当皇帝膝下无女，收个侄女做女儿就行。” 洪正帝也正有此意，又商议道：“那还是封号为明珠公主？” “嗯，明珠好，就明珠公主。这样一来，将来她就可以招驸马，也不怕哀家走后，她在婆家被人欺负。” 钟太后十分欢喜，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擦擦眼角。 洪正帝见状，心里也微酸，忙宽慰道：“太后身体康健，自然能长命百岁。朕也还能再护明珠几十年，再不济，还有容凌他们。” “看来，皇帝是认定了容凌。也是，那孩子老实敦厚，为人也勤勉，哀家也喜欢他。” 钟太后的话十分中肯，自然是洪正帝最想听到的声音。 “太后，您可是曾经的摄政太后，眼光自然不同。既然您也觉得容凌不错，那朕也就更有信心了。” 洪正帝现在算起来，就燕容凌和燕少洵，勉强加上燕祈喧，算三个儿子，自然金贵。 钟太后笑了笑，又接过红枣枸杞莲子羹来喝了两口。 略擦擦嘴角，对洪正帝道：“只是容凌这些年，在姜玥手下过得不易，皇帝也莫要把他抓得太紧，让他慢慢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洪正帝若有所思道：“嗯，朕知道了。容凌还小，是要慢慢学。”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各处安好 钟太后又把热乎乎的蜂蜜米糕，推到皇帝面前，两母子对大周一些重要事宜，都交换了意见。 守了一会岁之后，洪正帝还是先回御书房去休息。 送走了洪正帝，钟太后这才懈怠下来，歪靠在宝座上，闭目养神。 方嬷嬷挽起袖子，替钟太后拧水净面，笑道：“太后神机妙算，一切如您所愿。以后我们郡主，就是公主了。” “燕容凌那小子不是有想法吗？哀家直接断了他的念想。只要皇帝名正言顺，御封明珠为公主，以后他们就是名义上的兄妹。他想坐上皇位，就绝无可能。” 钟太后一直对燕容凌，驰援山海关之前的话，耿耿于怀。 冥思苦想良久，才想出了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既然明珠没有心思，那就彻底断了燕容凌的后路。 方嬷嬷替钟太后擦拭过手，然后拿过香脂，手法纯熟的按摩钟太后的手上各处。 “主要是以后我们郡主，就是公主了。无论以后下嫁谁家，都要把它供起来的。皇帝还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对太后娘娘还是孝顺的。” 钟太后沉默不语，她这一生孕育了一儿一女，可惜都没有能承欢膝下。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连送了两次。要不是还有顾芳华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熬的过去。 “先把名分定下来吧，反正萧遥，至少还有三年之后才能议亲，不着急。” 方嬷嬷替钟太后，将手按摩完毕之后，扶着钟太后，来到床边。 一边伺候钟太后更衣，一边道：“太后，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什么太后最后要提及六皇子？” “这身为帝王，站在最高处，只能称孤道寡。天家无亲情，天家也无父子。” 钟太后这是防患于未然，她只需要站在皇帝的角度，来想事情就行。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得到皇上的敬重，还有信任。 转眼就是正月初三，洪正帝下旨，给康郡王府的燕祈喧，赏赐了一碗寿面。并赏赐了一些金银字画，还有田庄作为他十五岁生日礼物。 京城各户人家看到，洪正帝依然对燕祈喧宠爱有加，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六皇子燕容凌，已经是铁定的储君人选，他的婚事，自有钟太后和皇上做主。五皇子燕少洵，上有白贤妃这个母妃，又有清平侯这个母族，他的婚事，也难以插手。 只有燕祈喧，如今没有母族，又受了些牵连。才会被洪正帝把原本的亲王，改成了郡王，这样就显得平易近人，一般的人家也敢打主意。 顾芳华起床时，也想到了燕祈喧，开口道：“丹竹，吩咐厨房，做一道糯米糍粑，再炒点黄豆面和白芝麻。” 丹竹也知道，这是燕祈喧最喜欢的小食，郡主这是想起了九皇子。 忙亲自去厨房传话，交代黄豆芝麻糖面的做法。 等她从厨房回来时，正好在院外碰上等候通传，有事找明珠郡主的叶十三。 “叶大人，有人去通传了吗？没有的话，奴婢去吧？” 叶十三忙回礼道：“不敢劳烦丹竹姑娘，已经有丫环去通报。我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就是。” “那叶大人随意。” 正说着，紫梅迎出来道：“叶大人，郡主有请。” 叶十三正好同丹竹一起走进来，顾芳华正坐在西窗下，画着九九消寒图。 “叶十三见过郡主。” “别行那些虚礼，坐。那桌子上有糕点、干果和糖，想吃什么别客气。” 顾芳华头也没抬，随口说道。叶十三反而特别欢喜，这说明，明珠郡主当他是自己人，并没有见外客气。 “郡主在画九九消寒图？这老树虬枝画得苍劲，梅花小而精致，布局错落有致，不似寻常匠气，不知是谁手笔？” 叶十三没有落座，反而是上前两步，欣赏顾芳华正在画的九九消寒图。 顾芳华抬起头，笑道：“叶十三，你的眼光倒好，这萧遥特意为我画的。让我闲时解闷，也可以有个乐子。有什么事吗？” 叶十三心中微凝，脸上还是带笑道：“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听他们说紫竹林附近，有一眼热泉。想着郡主喜欢，所以来问一下，可需要安排？” “哦，是吗？怎么没听萧遥说？” 顾芳华有点奇怪，有这样的好去处，萧遥竟然不告诉自己？ 叶十三笑道：“这眼热泉，是去岁才发现的，之前一直是在私人宅院里，所以萧侯爷并不知道吧？” “那你怎么就知道了呢？叶十三？” 顾芳华抬起头，有点好奇的看向叶十三，那眉眼弯弯，嘴角含笑的模样，让叶十三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叶十三用尽自制力，方才稳稳开口，回答道：“那户人家如今只有两婆媳，想卖了宅子回娘家，四处活动宣扬开来，所以我才知道。” 顾芳华拍拍手，笑道：“那还说什么，买下来呀？你今儿下午就去看看，安排一下，可以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过来。” “今日布置的话，怕是赶了一些，不如明儿上午，郡主就可以先去试试。” 叶十三考虑再三，下午实在怕安排不妥当，不如明日就比较合适。那家宅子虽然不大，可布置得，却是正宗江南风景。 顾芳华想了一下，同意了叶十三的安排，又问道：“舅公和二哥回来没有？” 叶十三笑道：“老国公同顾二公子，还有五皇子、六皇子，应该要午后才回来。萧侯爷又扶灵去了，如今总督府里，只有燕五爷和钟小姐、钟少爷。” 顾芳华想起去提亲的顾世年，就由衷感到高兴。 笑道：“绿菊，一会儿就在花厅摆饭，请他们都过来，一起用膳。叶十三，你也别走，我们一起，想想到时候送什么贺礼。” 叶十三温柔一笑，忍住笑回答道。 “好，郡主。方家和北安郡王府，最近都有些活动，方家老夫人去了庄子养病，北安郡王府的三少夫人，被送回了娘家。” 顾芳华冷哼一声：“算她们识相，否则我非要扒了她们一层皮。敢胡说八道，还真以为我这个明珠郡主，是快木头不成？”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世年提亲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五十六章世年提亲叶十三眉眼含笑，站在顾芳华身侧，看她仔细描绘着红梅。笑道：“难得二公子不计较，还肯请了钟老将军上门提亲。” “算了，二哥中意就好。以后燕晴怡嫁去京城，天远地远的，方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顾芳华都同顾世年说了了，只是顾世年觉得只是小事。未来正宗的岳父岳母都是聪明人，还怕一个拎不清的老太婆？ 等描绘好了红梅，顾芳华放下笔。接过丹竹递过来的帕子净了手，又伸了一个懒腰。 叶十三本想去淘笔洗墨，可已经有墨兰做了，只得讪讪缩回手。顾芳华倒是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径直招呼他坐下。 “叶十三，昨儿听舅公说，你这一路的都运使做得非常好，他都亲自开口留人了，你还不肯。” 叶十三有点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回郡主，要是答应了萧老将军，入了军营就不能科考了。再说，我想在朝堂上有所作为，而不是一辈子做一个都运使。” “也是，叶十三你可是有首辅才能之人，不用埋没在军中。但是，你这样一来，能赶得上乡试吗？” 顾芳华突然想到，叶十三跑这一趟，岂不是错过乡试？ 叶十三十分惊喜，没想到顾芳华还惦记着他的前程，忙道：“郡主放心，我算过了，等正月十五就启程，能赶上春闱。” “正月十五？过了大年走？其实过不过大年，也无所谓，不如早点启程，万一路上有点什么意外，又要多等一年。况且，今年很有可能开恩科，你要是没中乡试，岂不是白白错过好机会，又要多等两年？” 顾芳华吃着果子，一心为叶十三盘算，也就没有看到叶十三眼睛里的惊喜。 “郡主放心，我能赶上乡试。” 这是叶十三明面上的回答，其实他心底真正想说的是：郡主，一月十四是你的生辰，我想为你庆生后，再走。 看叶十三实在执着，顾芳华也没有强求。 “那好吧，路上多带点人，别出什么意外，还有回去后好好准备，争取中个解元回来。” 叶十三但笑不语，岔开话题道：“郡主在打听老太傅的事？” 顾芳华被叶十三，这一提醒，这才想起来，笑道：“是，也不知道祖父匆匆忙忙去江南做什么。” 叶十三手里捏着几颗干桂圆，都已经攥出了薄汗。 慢慢稳定心神，恢复平日的冷静，回答道：“江南出了一个大案子，大儒朱秦家的小儿子，卷进了一桩舞弊案。盗了朱秦先生的手书，向江南总督要求关照。后事发，朱秦先生痛惜晚节不保，含恨离世，只将小孙女托付给了老太傅。” “原来如此，叶十三，你真厉害。容凌哥哥上次只说祖父老友去世，我还不知道，原来是家里卷进了事。那小孙女如何？” 顾芳华对舞弊案不感兴趣，只对那个女孩感兴趣。 “这我不知道，大约就是同郡主年纪相当，有可能是被逼婚或者其他缘由。” 叶十三对这些不关注，自然不清楚。 顾芳华轻轻吐出一颗桂圆子，好奇道：“既然如此，那祖父怎么没有考虑二哥，反而同意二哥在辽东娶亲？” “老太傅的想法，我们都猜不到。二公子向来对男女之情不上心，能动心，老太傅只怕是乐见其成。” 叶十三看着顾芳华吃桂圆干，也忍不住塞了一颗进嘴里。 一股浓郁的甜香，直接从口中传到大脑，那甜味让叶十三终生难忘。桂圆干也成了他此生，最喜欢的果子。 用过午膳，大家一块聊天烤东西玩，一边等着顾世年他们回来。 未时过半，被灌得醉熏熏的顾世年，由燕容凌他们扶着回来。看二哥头重脚轻的样子，顾芳华不由得埋怨，这北安郡王府的人，也太过了吧？ 燕少洵估计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气氛，兴致勃勃。 “明珠，你是不知道，老国公亲自去提亲，还有我和六弟压阵，他们还推三阻四摆架子。不过看得出来，就是走一下过场，我看北安郡王嘴巴都快咧到耳后了。” 顾芳华也来了兴趣，问道：“不是还有什么三媒六聘吗？怎么弄的？又没有大雁活鹅。” 燕容凌笑看着顾芳华，解释道：“明珠，今儿是老国公亲自提亲，不是下聘，不需要大雁。我们去，已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颜面。后面的走过场，只需要官媒出面就好。” “对啊！可二哥现在什么聘礼都没有，拿什么提亲？” 燕少洵笑着撇嘴道：“明珠，这你担哪门子的心？顾二哥可是拿了家传玉佩作为信物，北安郡王也给了玉玦为交换。至于聘礼，你还怕顾家出不起？” 顾芳华恍然大悟，笑道：“对啊！肯定要祖父后续送聘礼过来，商量婚期什么的，说不定今年就能办喜事。” 钟桃娇也很兴奋，笑道：“我们可以一起办，到时候再一起有娃娃，结娃娃亲。” 燕少洵掩面叹道：“娇娇，你也太不矜持了，长信还在这里，你就惦记生娃娃。” 顾芳华也掩唇吃吃的笑，燕长信一脸宠溺，看着这才有点害羞的钟桃娇，笑道：“好，都依你。” 众人一起哄堂大笑。 钟子斌笑得太厉害，扯着背后的伤，疼得龇牙咧嘴，还在忍不住笑。 顾芳华有点心疼道：“钟大哥，你别笑了，伤口扯崩了，我可没好药啦。现在二哥都有着落了，就只有你，还是孤家寡人。” 钟子斌也有点羡慕道：“明珠，我也没有办法，你给我介绍几个大家闺秀？” “我认识的你都认识，依我看啊，你就别挑剔了。让舅母随便给你找户门当户对的，凑合着过吧？” 顾芳华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引来钟子斌豪迈的大笑。 “明珠，宁缺勿滥还是你教给我的，现在要让我找一个，成亲时才知道模样的夫人，我是万万不能的。” 燕容凌也附和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燕少洵吊儿郎当瘫椅子上，随手扔了颗花生米进嘴。咂吧嘴道：“我是弱水三千，只要那个瓢。” ：。： 第三百五十七章 燕少洵挑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七章燕少洵挑燕少洵这样一说，大家真是无言以对，可一细想，似乎还有点道理。 顾芳华看过去，恰好看见一直坐在外侧，没有说话的叶十三。忙道：“叶十三，你说，你是要瓢？还是要水？” “我吗？” 叶十三略一沉吟，笑道：“我不要弱水三千，只想一人心。若是无缘，宁可孤独终老。” 燕容凌若有所思看过去，叶十三坦然一笑。 如今的叶十三，已经脱去了最初的不自信和自卑，整个人渐渐散发出气场，那不卑不亢的风仪，依稀可见将来的锋芒。 “明珠，等顾二哥酒醒后，我们要不要给他庆祝一下。这次来辽东，他倒成了收获最大的人。” 燕容凌的提议，顾芳华也赞同。 笑着回道：“正好，叶十三弄了一个有热泉的宅子，明儿我们就过去看看。办个路上燕少洵说的篝火晚会，热闹热闹。” 大家都觉得不错，叶十三笑道：“那我先过去看看，布置一下。” “好，路上小心，今儿雪大。” 有了顾芳华的关心，叶十三走时精神奕奕，不像是去办差，反倒是像捡到宝。 钟子斌叹息道：“明珠，还是你眼光好，随手捡个人，都是个能臣。祖父都夸他精明能干，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明珠。我现在都有点后悔，当时怎么没有把叶十三要过来。如今他只视你为主，我已经指使不动他。” 燕容凌这话半真半假，听得顾芳华“呵呵”直笑。 “外祖母说了，以后我出嫁时嫁妆有点多，正需要像叶十三这样的人打理。如今看来，他倒成了抢手货，我的陪嫁又没人管了。” 顾芳华这是明晃晃的炫耀，这下，燕长信都忍不住吐槽顾芳华。 “明珠，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同你说，世年都亲自说过，今年乡试，叶十三能中燕云十六州的解元。要是开了恩科，以他的学问至少名列三甲。你还想让他给你打理陪嫁，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燕容凌也赞同点头，只有燕少洵漫不经心反驳。 笑道：“明珠，你放心。就算今儿叶十三已经是宰相，只要你开口，他也会辞官来做。你就是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顾芳华这才后知后觉听懂燕少洵的话，一把干桂圆，天女散花般砸过去。 燕少洵抱头鼠窜，嚷嚷着：“这年头，说老实话也要被打。要不，你跟着我，我来亲自打理你嫁妆，你只用负责貌美如花？” 顾芳华气恼，四处查看凶器，最终在娇娇和燕容凌的明暗帮助下，用手上的金麒麟摆件，将燕少洵揍了一顿。 钟桃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奇怪道：“以前觉得五皇子文质彬彬，怎么现在判若两人？” 燕少洵一边装模作样揉着膝盖，一边回答道：“娇娇，人经历了生死，自然不同往常。我现在是当你们是朋友，对你们坦诚相待，自然不需要掩饰。” 燕容凌皱眉，微微不悦道：“五哥，就算是坦诚，也不能拿明珠说笑。” “拿明珠怎么了？现在她又没有和萧遥定亲。等她定亲了，我保证不说。六弟，你说是不是？” 燕少洵有意无意刺着燕容凌，果然燕容凌嘴角的笑都快维持不下。 “五哥，明珠还小，你不要拿她开玩笑。” 燕少洵慢慢直起腰，看着燕容凌冷笑道：“容凌，你不用拿这个当借口。我可以当众说，我喜欢明珠，想求娶明珠，你敢吗？” “明珠的婚事，自有太后和父皇做主，你这样纯粹就是胡搅蛮缠。” 燕少洵向来稳重的脸上，已有点点裂痕。 燕少洵的话，踩在他最不想听人提起的地方，明珠是他的，不是萧遥的。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燕少洵和燕容凌争锋相对，钟子斌兄妹有心劝架，可又无从劝起，只得看向顾芳华。 顾芳华的脸早沉下来，娇娇有点担心的看向她。 “燕少洵，容凌哥哥，我从来没有想过嫁入皇家。以前不想，现在不愿，将来更不会。你们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只当你们是哥哥。” 顾芳华斩钉截铁的话一出口，燕容凌的脸色都变了。 燕少洵趁机道：“明珠，即便如此，那是你的选择，可我还是中意你。你随时回头，我都在。” 燕容凌则是脸色苍白，起身沉默的走了出去。 娇娇担心的看过来：“明珠，你这样说，会不会太过了？你和萧遥虽然好，可还有三年。” 顾芳华说出口后，反而心中大定。 这次容凌哥哥来辽东，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异常，还有情义。她重活一世，要做的事很多，容凌哥哥的情，她会帮助他用皇位来还。 但是，她不会再嫁入皇家。 燕长信难得叹道：“明珠，你还是好好同六皇子解释一下。别大家朋友、兄妹都没得做。” “我知道。燕少洵，现在你满意了？” 顾芳华哪里看不出来，燕少洵句句下套，就是为了激怒燕容凌。 燕少洵做西子捧心状，笑道：“明珠，只要你一日没有嫁，我未娶，就一切皆有可能。我只是实话实说，我说得出做得到，不喜欢藏着掖着。” 顾芳华狠狠瞪了他一眼，匆匆出了花厅。 钟子斌嘬着牙花，看向燕少洵：“五皇子，你厉害。你也不怕得罪六皇子，将来给你穿小鞋？” “钟大哥，是男人，什么都可以让！心爱的姑娘不能让！我就看不得，燕容凌一副默默守护的样子，喜欢就直接说多好？” 不得不说，这样敢爱敢恨的燕少洵，还得了钟家兄妹不少好感。 只有燕长信若有所思，察觉出一丝端倪。 顾芳华追出去，又问了两个下人，方得知燕容凌去了梅林的茅亭。 她慢慢踩着石板路，一步步踏进茅亭，看着背对她的燕容凌，轻声道：“容凌哥哥，你生气了吗？” 燕容凌缓缓转过来，看着亭亭玉立的顾芳华。他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低叹：“明珠，为什么不愿是我？”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容凌告白 顾芳华上前两步，低声道：“容凌哥哥，你又为什么喜欢我？” 燕容凌手扶着亭柱，转身背对着顾芳华，声音有点沧桑。低声道：“明珠，你还记得你脑后那道疤吗？” “疤？脑后面是有个疤，不过藏在头发里，看不见。” 顾芳华有点迷惑，容凌哥哥怎么无缘无故说起这道疤，她都忘了怎么来的，容凌哥哥怎么知道。 燕容凌慢慢坐下来，眼光透过那梅林，似乎飘回到远在京城的御花园。 “那年，我身边有一个，很合得来的小太监，他很得我信任，对我很好。我们经常在御花园玩，有时会甩开其他人，去掏鸟窝抓蛐蛐。” 顾芳华不明所以，也在燕容凌身侧坐下，静静听他说。 “后来，他告诉我，戏月亭下面的假山里，有只珍异馆跑出来的白虎崽。让我和他悄悄去找到，献给父皇。” 顾芳华忍不住诧异道：“珍异馆的白虎崽要是丢了，皇宫早就闹起来了吧？” “是啊，可惜那时我不懂，太过信任他。” “那后来呢？” 燕容凌侧过来，顾芳华看见他的侧颜微微含着讥讽道：“后来，他把我骗进假山，捂住我的嘴，想用石头砸死我。再做出假山崩塌的样子，就会是场我贪玩的意外。”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晕过去了，他准备推倒假山时，你来了。你在戏月亭看到我的衣裳，然后就直接从亭子跑下来，还叫着坏人。万公公抓都抓不住你，轻功也没有你跑得快。” 燕容凌想起那时，眼前都是血光，迷迷糊糊中，一道金色的身形冲进血光。 他转身看着顾芳华，轻声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却受伤在床上躺了几日。我当初就发誓，只要我不死，这一辈子也要护着你。” 顾芳华摸摸后脑勺，笑容灿烂道：“容凌哥哥，你可以护着我一世啊？不一定要做夫妻，兄妹也可以。” “以前我曾经这样想过，但现在，我想娶你。” 燕容凌深深看着顾芳华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那声音虽然轻，可话里的意思却郑重。 顾芳华有点恍惚，想起在无定河里看到的容凌哥哥，还有前世他为自己做的事，茫然起来。 “明珠你还年幼。你还可以再选择，不要这么快做决定，好不好？答应我。” 燕容凌的声音带着祈求，顾芳华下意识就想答应，可话到嘴边又停住，斟酌道：“容凌哥哥，我即便不选萧遥，也不会嫁入皇家的。” “为什么？” “容凌哥哥，我说了你也许会不信。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我就嫁给了未来的太子。但我过得一点都不幸福，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看他左拥右抱。” 顾芳华也坦诚告知燕容凌，绝不会嫁入皇家。 燕容凌急道：“明珠，我可以答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容凌哥哥，别说傻话了，不可能的。做了皇帝要安抚朝臣，也要为江山社稷多开枝散叶，后宫是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如果我执意呢？” 顾芳华伸出手，随手攀折了一枝梅花，笑道：“你要是执意，我就是红颜祸水，妲己褒姒之流。想当初开国皇后立下赫赫战功，同先祖并称二圣。就因为她不同意纳宫妃，弹劾她的奏折，不都可以堆一间宫殿吗？” 燕容凌脱口而出：“那我可以不做皇帝，我做个王爷，作为一个王爷娶一个王妃，那没人管了吧？” 顾芳华笑了。 “容凌哥哥，你怎么会如此天真了？你做个王爷，能护得住我？谁做皇帝能容得下你？” 燕容凌语塞，看现在的情形，要是父皇不再有子嗣，那储君人选，只会在自己和燕少洵之间。 要是燕少洵为皇，以他对明珠的心思，还有野心，的确容不下自己。 “容凌哥哥，皇帝舅舅很看重你。你就好好的做太子，将来做皇帝，就可以罩着我一辈子，岂不比勉强在一起，以后相看两相厌强？” 顾芳华的真心话，燕容凌并没有听进去。 他低低道：“明珠，你所有的担心，还有权衡利弊，不过是你不够喜欢我而已。” 顾芳华愣了愣，也许是吧。 所以上辈子才如飞蛾扑火，所以上辈子才会奋不顾身的嫁给燕少洵。 而今生今世，她不再想同皇家有任何牵扯。 “容凌哥哥，我虽然有顾二哥，钟大哥他们，可你陪我的时间是最长的。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亲哥哥。” 不等燕容凌说话，顾芳华又继续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包括帮你得到这个皇位。但是我实在是不愿意和皇家再有所牵扯，不愿意下半辈子还住在皇宫。我想游历大周，我想看遍这大周的山山水水。” 燕容凌沉默了，顾芳华也不催他，只是自言自语道。 “皇宫是个什么地方，容凌哥哥比我更清楚。我怎么会愿意下半辈子就守着一座宫殿，等你有空来看看我。还有江山繁衍的压力，你愿意我一个人承受吗？我又能承受吗？” 顾芳华絮絮叨叨，看燕容凌似乎要反驳，抬手制止他。 又道：“皇帝舅舅一共生了九个儿子，养大了五个，如今有用的只剩下两个。我不喜欢皇宫，你明白吗？” 燕容凌眼睛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然后猛的转过头，似乎有水光一扫而过。 “容凌哥哥，你只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就算你只是一个普通王爷，那也是一正两侧妃的，我一个也容不下。” 顾芳华的话，燕容凌都听进去了，但他不想反驳，一切只能用时间来验证。 “明珠，你真的认定萧遥了吗？” 顾芳华低下头，沉思几息后，认真抬头回道：“是，我觉得，我是真的认定萧遥。我相信我想要的自由，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他都可以给我。” “你就这样有信心？” “是，他肯豁出命来几次救我，我相信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 第三百五十九章 热泉游玩 顾芳华想，既然已经同容凌哥哥坦诚，那就要说得清清楚楚。 燕容凌笑了，笑容有点苦涩，也有点无奈：“明珠，如果你遇到危险，需要我，我也愿意豁出命去保护你。” “我知道。容凌哥哥，我也会尽全力保护你。无论是萧遥还是叶十三，他们将来都会是你的左膀右臂，他们要是敢背叛你，我亲自动手杀了他们。” 顾芳华说得认真，燕容凌也问的认真：“明珠，在你心里，我比萧遥更重要吗？” “当然！” 顾芳华毫不犹豫的回答，笑道：“我同容凌哥哥相识十多年，同萧遥才不到一年，当然你更重要。” 燕容凌笑了，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伸出手揉了揉顾芳华的头发，顺手替她正了正，头上双扇髻斜插的玛瑙步摇。 看来，还是明珠太小了，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喜欢。谁家哥哥能比未来夫君重要？还是不该操之过急，还有时间，慢慢改变明珠想法就好。 “好了，不说了。你现在还小，就是要论亲，至少也是三年之后。” 顾芳华斜睨燕容凌一眼，点头道：“对，不许提了。既然我对你有救命之恩，那你就要一切听我的。” “小人一切谨遵明珠郡主吩咐！”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花厅，根本看出来之前的争执。燕少洵有点奇怪，不过他们两个滴水不漏，也问不出什么。 钟桃娇松口气，挤眉弄眼道：“明珠，想不到你还挺抢手的，一家有女百家求。” “那是当然！我同你们说，叶十三说那热泉别致，肯定不错，我们明儿过去看看。如今，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顾芳华岔开话题，众人也知道了她的意思，个个都没有再提起。 而萧遥还在路上，他悄无声息的将母亲的棺椁带出来，星夜兼程送回老家。不仅是因为母亲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就在老家，还因为老师的墓也在老家，还可以同母亲再做邻居。 想起老师同母亲的旧事，萧遥只感觉是造化弄人。 原本他们才是天作地设的一对，却因为世俗，还有人言可畏，而各自男婚女嫁。 到头来，两人都没有好归宿，各自孤苦飘零半生。 原来，师傅谢道林原本不姓谢，只是作为拖油瓶被带到谢家。 谢家看他自幼天资聪颖，有心栽培。就让他入了族谱，改了谢姓，教导他读书，以至于后来他名扬天下。 他同母亲虽为隔房堂兄妹，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两人还懵懂时，也许曾各有好感。可惜母亲很快就被祖母看中，为父亲求娶回来，同岳氏抗衡。老师虽然难过，却不敢也不能抗争，眼睁睁看着母亲嫁入萧家。 至于母亲，可能幻想过，但老师的不作为，她也就放下了，安心做萧家妇。 可惜，父亲却非良人。 母亲守了一辈子活寡，身为主母却被妾室所压，等自己长大能为母亲撑腰时，却又命不久矣。 老师后来丧妻，无心仕途，游历来辽东。 无意间知道母亲的尴尬境地，还有自己的情况，自荐祖父福灵郡主，成为自己的老师，未尝没有弥补之意。 本来母亲同老师并没有半分龌龊之事，却被岳氏胡乱宣扬，逼得老师辞馆，也逼得自己满天下游历。 如今，老师和母亲都已经故去，不过就是两座坟茔，那些错过的，就永远消失在时间的长河。 有时候，错过一步，就是一生。 萧遥缓缓抬起手，轻放在自己胸口。暗叹自己曾想过，今生绝不沾情事，宁愿孑然一身，却不想被个小丫头迷了心窍。 还是母亲看得准，早早就明白自己的心。也许自己就是遗传，遗传到父亲的专一，也遗传到母亲的死心眼。 要不，不动心。 要不，就是一生。 萧遥想到城楼上的那个拥抱，想到明珠娇小玲珑的依偎在自己怀里。突然心潮澎湃起来，等守孝三年之后，就一定要迎娶明珠过门。 再想起几日后就是明珠生辰，更是快马加鞭，争取赶回来。 第二日，酒醒了的顾世年，被大家狠狠取笑了一回。第一次上门，就被未来岳家的人灌醉，太丢人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笑一会，等叶十三进来，这才停住。 “郡主，宅子已经收拾好了。大家都可以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五皇子，六皇子，我已经安排了兵士过去，把宅子重重保卫起来，安全方面无虞。” 顾芳华欢喜道：“那还等什么，走啊！” 钟家兄妹早就被闷坏了，吆喝得最起劲，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宅子而去。 这是个两进的小宅子，修筑的是江南风格，处处精致，步步用心。特别是那眼热泉，先涌进一个元宝状的池里，再分别流到一墙之隔的两个日月池里。 日池是圆形，比较大，四周都是竹林，除了几块太湖怪石，没有遮挡之物。 而月池则是月牙形，比较小，上面还特意建了个小巧的八角亭。四周种了很多花木，一年四季都是风景，还可以用帷幔绕起来，隐蔽性极高。 顾芳华一看水是流动的，设计又精巧，一下就爱了。 她把其他人撵到日池一边，再让人把月池用帷幔围起来。由丹竹她们守着，这才脱了衣裳滑进月池。 钟桃娇动作还比顾芳华快一点，进去后两人只顾着偷笑，都对热泉十分满意。 寒冬腊月，能泡在温度适宜的热泉里，喝着杏仁茶，吃着各色糕点，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享受。 相比这边月池的安静，日池那边可闹腾多了。 燕少洵同钟子斌都是好玩之人，加上燕长信提供些点子，好好的日池，被他们搞成了曲水流觞。 那装满美酒的三足爵杯，飘到谁面前，谁就要喝酒，并抽一签，看所要完成的任务。 顾芳华她们隔墙，听着也来了兴致，都竖着耳朵听他们闹腾。并且叫过钱公公，隔着帷幕吩咐几句，让他过去告诉燕少洵他们。 后来，原本中规中矩的签文，被顾芳华她们改得搞笑不已。 第三百六十章 生辰快乐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六十章生辰快乐本来这宅子里，原本的酒令签十分简单。 不外乎一些吟诗作对、吹啦弹唱，投壶掷骰子，可如今却被明珠她们加了唱歌，还有跳舞，包括学一段话。 等钱公公过去一说，钟子斌第一个打退堂鼓。 “不玩，不玩，我们玩我们的，别听明珠的。她们又不参加，是逗我们玩呢！” 燕少洵则跃跃欲试，笑道：“这不一定能抽到坏签，二十支签哦。叶十三，明珠说玩，你说，玩不玩？” “玩！听天由命，开心就好。” 叶十三一口应承，燕少洵毫不意外，又道：“六弟，你呢？玩不玩？” 燕容凌捞起飘过来的三足爵杯，一饮而尽道：“好！” 燕长信无所谓，顾世年也弃权，这下好了，六个人三对一，两个弃权。 燕少洵拍手大笑，如今在辽东，他早就忘记了自己，在京城立下的成熟稳重睿智人设。 整个人玩得十分开心，自我催眠大boos不在，就要劳逸结合，放飞自我。 燕少洵抽到唱歌的酒签，还即兴来了一曲《公子向北走》。 小女子不才， 未得公子青睐。 扰公子良久， 公子勿怪。 公子向北走， 小女子向南瞧， 此生就此别过了， 难以忘怀。 所有爱慕之意， 止于唇齿间， 掩于岁月， 匿于将来。 与君今生无缘， 请无需挂念， 雨打芭蕉， 无可无奈。 愿你三冬暖， 愿你春不寒， 愿你天黑有灯， 下雨有伞。 愿你善其身， 愿你遇良人， 暖色浮余生， 有好人相伴。 燕少洵捏着嗓音，唱得抑扬顿挫，婉转千回，竟然唱出了几分缠绵之意。 顾芳华侧耳倾听，一时之间有点沉醉歌声歌词。燕少洵虽然有时有点讨厌，可他正经起来，还是能糊弄人的。 钟子斌拍手大笑：“五皇子，这是那个小姑娘给你唱的曲？” “钟大哥，你怎么知道？” “废话，要不是小姑娘，谁能唱得这样勾魂？” 钟子斌有点羡慕，别人都是桃花开，怎么自己好像同桃花绝缘？ 顾世年细品一下，笑道：“五皇子，这词朴实无华，却又情真意切，调子清扬婉兮，是首好曲。” 燕容凌若有所思，看着有点兴致勃勃的燕少洵。 怎么都觉得，这样的燕少洵，好像才是他的本性。以往皇宫里的燕少洵，仿佛戴着厚厚的人皮面具。明珠曾说过，燕少洵野心不小，要特别注意。 自从有了这个热泉宅子，顾芳华和钟桃娇，没事就泡在这里。 日日烤肉，烧鱼，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因为除了燕长信这个媲美御厨的厨子，还有燕少洵这个厨房鬼才。 燕少洵不仅诗词上有天赋，厨艺上也有天赋。 他虽然不会做，但是会说啊！他和燕长信两人互补不足，成功创造出不少新菜式。 除了什么怪味兔，梅花八宝粥，还有鱼香茄子，香辣鸡翅什么的。特别是薯条，简直让顾芳华她们爱不释手。 这日，燕少洵和燕长信两人，早早跑到厨房，商量着要给顾芳华一个惊喜。 不仅其他人都过来了，就连老勤国公，也一早就来宅子里，美其名曰：为顾芳华贺生辰。其实，就是来蹭吃蹭喝，好玩的。 就是萧遥，昨晚也赶了回来。 一身红衣，头上一对双环髻，娇俏可爱的顾芳华，打扮得喜气洋洋，来到正厅。 正磕绿茶瓜子的老国公，百忙之中笑她：“明珠，今儿你打扮得，好像观世音菩萨坐下的玉女。” “舅公，正月嘛，大家就是要个喜庆，我这一身怎么样，好不好看？” 顾芳华在老国公面前，转了一个圈，扬了扬层层叠叠的十二幅裙摆。那流仙裙一层层绽放开来，美不胜收。 “好看！来，舅公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过来。就给你先包个红包吧，回京再给你补上。” “多谢舅公！” 顾芳华倒不是为了那一点银子，而是为了逗舅公开心。这山海关百废待兴，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能让舅公轻松一日，也免得他太过辛苦。 燕容凌和顾世年，也送出了各自的礼物。 顾世年的礼物，是一对玛瑙手镯。而燕容凌准备的，是一只他亲手做的白玉兰簪。 等萧遥把他手上的翡翠簪拿出来，顾芳华一看就喜欢上了。簪子不是普通花形或者如意状，而是巧妙利用他的青白二色，将尾部雕琢成了大白菜状。 那是一颗精心雕琢的大白菜，白色的径和翠绿色的叶子，在恰到好处的搭配下，栩栩如生。 燕容凌心中微微涩然，紧了紧手，笑道：“萧遥，你这翡翠白菜簪，配色相当巧妙，好看！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这是有年我在大理游历，机缘巧合救了位老人，他是位老玉匠，身无长物就送了我这支簪。玉料倒是普通，就是占个设计巧妙。” 萧遥不卑不亢的解释后，又道：“花鸟鱼虫，我觉得不如这五谷杂粮，来得实在。” “是吗？怎么个实在法？” 老国公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纯粹一个老顽童。 “天冷有衣，肚饿有食，这就是实在。我希望明珠能年年岁岁有今日，朝朝暮暮享平安。” 萧遥这样一说，就连顾世年也觉得不错，对萧遥投去赞赏的一眼。 “明珠！明珠！” 远远就传来燕少洵的大呼小叫，顾芳华她们走到门边，就看见燕少洵和燕长信，手里抬着一个两层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把米糕切成大小不一的两个圆形，然后把两个圆重叠起来。 再遍体涂上蜂蜜，撒上干桂花，最上面还插了一根细细的红蜡烛。 燕少洵拍着手唱道：“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明珠！快！来闭上眼睛许个愿，然后一口气吹灭这蜡烛，你许的愿就能实现。” “真的？” “当然是！快来试试。” 顾芳华半信半疑的闭上眼睛，然后默默许了一个愿望，这才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燕少洵看着有点虔诚的顾芳华，暗笑：古往今来，这生日蛋糕一出，谁与争锋？ ：。： 第三百六十一章 苗疆圣女 要不是在这个时代没有烤箱。燕少洵能够做一个真正的奶油生日蛋糕。 顾芳华已经很开心了，钟桃娇一直用勺子在比划，这晶莹剔透的糕点，看起来就好好吃的模样。 大家先一人，尝了一点燕少洵他们研究的蛋糕。又用过燕长信精心准备的午膳，送走了回京的叶十三，下午就凑在一起打马吊。 不过，顾芳华有点遗憾。 年年今日都是同外祖母一起，今年却在异乡，也不知道外祖母有没有想自己。 京城，慈宁宫。 钟太后正唠叨着：“绣春，你说明珠这丫头，真是乐不思蜀了。也不知道她今儿吃的什么，有没有人给她过生辰？” “太后，您就别担心了。有那么多人在辽东，你还怕郡主没人替她过生辰？来，先用碗芝麻糊。” 方嬷嬷看钟太后午膳没用多少，吩咐小厨房做了碗黑芝麻糊，现在端上来，温度不冷不烫刚刚好。 钟太后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着，长吁短叹，十分思念顾芳华。 冬春进来禀报：“太后娘娘，贤妃娘娘带了丽嫔，还有琪贵人，来向您请安，是见或者不见？” “不见！” 钟太后才没有心情应酬她们，挥挥手让冬春出去打发了。 冬春走出来，恭敬对白贤妃行礼道：“回贤妃娘娘，太后身体疲乏，不想见客，还请贤妃娘娘改日再来。” “嗯，多谢冬春，那本宫明儿再来请安。两位妹妹，走吧。” 走出慈宁宫，琪贵人讨好道：“贤妃姐姐，太后娘娘的架子也太大了，姐姐百忙之中前去请安，还吃闭门羹。” 白贤妃早就预料，看琪贵人还有点愤愤不平，笑道：“琪妹妹，太后本就很少见宫妃，我们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贤妃姐姐，听说明珠郡主自幼长在宫里，那岂不是同几位皇子都相交甚深？” 白贤妃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看着琪贵人。 “琪妹妹，这宫里面说闲话本就是大忌，何况牵扯到明珠郡主。你才从江南来，不认识明珠，你要记住，明珠郡主就是太后逆鳞，触之者死！” 琪贵人忙惶恐道：“贤妃姐姐，我之前并不知晓。只是奇怪她身为郡主，却能如公主般在宫里长大，有点好奇罢了。” “不用好奇，等郡主回来的你就知道了，这宫里能说的话才说，不能说的话就不说。” 白贤妃对琪贵人甚是看重，也愿意点拨于她。 “妾身知道了。” 丽嫔一直没有说话，只含笑看着白贤妃和琪贵人说话。 琪贵人看到了，隐约有点愤怒，认为丽嫔是在讥讽于她，很快生出一计。 只见她鹅蛋般的脸上，浮现一抹娇憨，笑道：“丽嫔姐姐，我初初进宫，什么都不懂，还请丽嫔姐姐多指教。” “琪妹妹客气了。指教谈不上，妹妹只要多听少说，很快就懂了。” 白贤妃含笑看了丽嫔一眼，开口道：“丽萍，竟然祺贵人在你公里。那你就要好好教导与他。先好好教教她规矩。免得明珠回来惹麻烦。” “是，娘娘。” 丽嫔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心里已经有十个八个的主意，可以好好教导她一下。 等白贤妃回到咸福宫，正好燕少洵的信到了。 她细细研读两遍之后，笑了。低声喃喃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烟香若有若无的，瞟着白贤妃手中的信，看见燕少洵苍劲有力的字体，也觉得心跳的好快。 “娘娘，有什么好消息吗？” 白贤妃徐徐将信撕成碎条，然后把碎条放进香炉里，看它燃烧殆尽。 “烟香，想不到啊，想不到。明珠郡主竟然真的喜欢萧遥，这下可有趣了，本宫有办法，好好招呼六皇子燕容凌了。” 烟香悄悄道：“那五皇子没有说什么吗？” “他不能去挑拨离间，如果他出手，很容易被燕容凌识穿。不如让本宫来安排，保证给他一个惊喜。” 白贤妃难得露出这样外放的情绪，因为她觉得，自己距离太后宝座又近了一步。 沉香禀报道：“娘娘，琪贵人又送了两盒螺子黛过来。” “扔库房就是，以后他送什么东西来，你们直接收下放小库房就是。这一批的秀女当中，就属她和福贵人爬的最快。只是，聪明过头了。” 白贤妃进宫十多年，早就看淡了男女之情爱。 琪贵人在她面前，玩的小把戏，小手段，无伤大雅时，都听之由之。只一条，要交给丽嫔教导。 那就是：明珠郡主，碰不得。 正月十五这日，苗疆圣女率先到达京城，下午就进宫觐见洪正帝。 洪正帝事先同钟太后商量过，朝会上召见不合适，单独在御书房召见也容易引来畸意。不如，直接在慈宁宫召见了苗疆圣女。 “花夭夭见过大周皇帝，太后。” 钟太后看了她一眼，笑道：“圣女请起，冬春，赐座。圣女这身打扮，好别致。” 苗疆圣女一身七彩斑斓的锦衣，头上是各种各样的纯银头饰，满满当当戴了一头。手臂和脚上还有一大串银环。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浑身脆响。 “是吗？太后娘娘，我们都是这样装扮的。入乡随俗，明日我就去买你们大周的衣裳穿。” 钟太后还蛮喜欢，苗疆圣女这率直的性子。 笑道：“外面买的不贴心，正好针线房才送了两套衣裳过来。圣女可以试一试，看看大小合适不合适。” 苗疆圣女点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太后娘娘。” 洪正帝含笑看了一会，这才道：“不知苗疆圣女，这次进京，是因为互市之事？还是倥侗族叛乱之事？” “都不是，我是来京城找人的。” 苗疆圣女毫不掩饰，直接了当的告诉洪正帝实话。引来钟太后同洪正帝，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哦，找人的？那花夭夭，你想找谁？你怎么知道他在京城，是因为什么事吗？” 钟太后旁敲侧击，花夭夭似乎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道：“听说萧遥中了状元，我是来找萧遥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前来找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六十二章前来找人洪正帝哑然失笑，一瞬间想了很多，面露不解道：“苗疆圣女，你和萧遥认识？” “认识，他曾经在我们寨子做客过。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去他家，他也会把鞋子倒过来欢迎我。” 花夭夭说得含糊不清，钟太后连猜带蒙，也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看向洪正帝。 还是洪正帝博学，试探道：“是倒履相迎吧？”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萧遥在不在皇宫？他住哪里？” 花夭夭很是兴奋，拍掌欢喜不已，那小女儿毫不掩饰的娇态，让钟太后心中一僵，十分不悦。 原本还觉得萧遥不错的钟太后，瞬间给他降到最低分。 “花夭夭，你这样千里迢迢为他而来，同萧遥可是未婚夫妻？或者有盟誓在先？” 花夭夭虽然对大周话不是很懂，可这两句浅显易懂的，她还是能听清楚。认真回答道：“太后，没有山盟海誓，我们是朋友。” “朋友？男未婚女未嫁，不要说什么朋友，也许现在萧遥已经定亲，有了心上人呢？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方便？” 钟太后现在，已经把萧遥看成是顾芳华的夫婿候选，自然不会让其他人染指。 花夭夭断然肯定：“不可能！萧遥说过，他对男女之情并不向往，不可能定亲，更不要说心上人。” “苗疆圣女，大周有句古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什么不可能。” 花夭夭神色微变，最后坚定道：“太后娘娘，我不信！我要见萧遥，现在，马上！我就要见萧遥。” 钟太后慢条斯理的端起茶，轻轻呷了一口，但笑不语，并没有在意她的无礼。 洪正帝也有点头疼，笑道：“苗疆圣女，这不是朕和太后肯就能行的。萧遥年前就回乡祭祖探亲，人回了辽东，不在京城。” 花夭夭有点委屈，自己千里迢迢来京城，没想到萧遥却不在金城。 “皇上，那萧遥什么时候能回来？” 洪正帝并不是很清楚，燕容凌的信里也没有说，只能以探询的眼神问钟太后。 钟太后笑道：“萧遥应该就是三、四月间回，要是圣女有空，不妨在大周多待些时日。” “没事，我等他。” 等花夭夭意兴阑珊退下后，钟太后对洪正帝道：“皇帝，看来这个萧遥不靠谱，还到处都是桃花债。” “太后不必担心，朕相信萧遥不是处处留情的性子，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有了洪正帝的话，钟太后这才放心，反正等明珠回来，就是明珠公主了，也不用担心一个小小的苗疆圣女。 等慈宁宫里没有外人后，钟太后还是不放心，马上让人传消息去辽东。 “太后，萧侯爷怎么可能迎娶一名外族女子。依奴婢看啊，这都是苗疆圣女对萧侯爷，单方面的相思而已。” 方嬷嬷的话，让太后还是不放心，甚至迁怒到萧遥身上。以往觉得萧遥不错的地方，如今处处讨厌。 无辜躺枪的萧遥，在上元节这晚，来向祖母福灵郡主请安。 “祖母孙儿向您请安了。” “萧遥，你来得正好。东西我都让人准备的差不多了，看我们定一个启程的时候吧。” 萧遥沉吟片刻，担心道：“其他人都无所谓，只是钟大哥身负重伤，如今他伤势未复，还不能一起上路。” “那你的意思是，要等着他们一起了。” 萧遥点头道：“祖母，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打算就走在京畿大营大军之前，他们就在我们后面几十里左右，也方便万一出事救援。” “这个可以，我们的行李有点多，初初估算了一下，也要五十辆马车，才能带走三分之一。” 福灵郡主最近为要举家迁回京之事，忙得不可开交。 萧遥想了想偌大的威远侯府，以后就只剩萧磊一家，心里也是有点唏嘘。 “祖母，能不带的都别带，到时候京城都有。我们最好轻装上阵，等回了京城，再挑好的置办。” 福灵郡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萧家一门两侯，她这个太夫人，举国也没有第二人。 “好，都依你。如今皇恩浩荡，又免了你丁忧，你回京可要好好报效皇上，不负他提拔之恩。” “我知道，祖母。您也要多休息，这里回京长途跋涉，您可要把身体养好了。” 两祖孙说了些温情话，福灵郡主想了想，话题转到明珠郡主身上。最近顾芳华所做的事，还有她同两位皇子，包括叶十三的所有瓜葛，福灵郡主都有所耳闻。 “遥儿，如今你是大周最年轻的英义侯。你同明珠郡主的亲事，还是尽快定下为好。” 萧遥面上微红，不过还是拒绝道：“祖母，如今我还在孝期，又如何能谈婚论嫁？” “热孝期间定下婚事的事还是有的，你就说想不想？” 福灵郡主怕夜长梦多，五皇子燕少洵不足为惧，可六皇子燕容凌就比较麻烦。万一他真中意顾芳华，就不能让萧遥娶顾芳华，否则得罪未来的皇帝，就是自断前程。 萧遥沉默一瞬，还是道：“祖母，热孝期间定亲太过仓促。一般都是冲喜，或者女方卑贱才会如此。郡主不该受这委屈。” “那你的意思是？” “祖母，我想等三年孝期过了，再亲自登门求亲。这样一是郑重些，二是明珠还小，让她考虑清楚。” 萧遥这样一门心思，为顾芳华考虑的样子，让福灵郡主心中一滞。 儿子是个痴情种的性子，难道孙子也是？ 福灵郡主脸色一沉，这几十年，有儿子，等于没儿子的日子，她过够了！要是萧遥还处处以顾芳华为尊，那她这个太夫人，还有何颜面可讲？ “萧遥，既然你知道明珠郡主还小，有没有另外考虑过，其他年龄相当的小姐？毕竟，你也不小了。” 萧遥马上表明道：“祖母，孙儿觉得明珠郡主极好。还是三年之后再说，也不迟。” “遥儿，要是祖母一定要你现在定亲呢？” 萧遥一惊，无法理解祖母突如其来的不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 第三百六十三章 暗藏祸根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六十三章暗藏祸根福灵郡主看萧遥诧异的眼神，马上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很快修正。 只见她惨淡笑了笑，扶着额头叹息道：“遥儿，祖母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就想早点看到你开枝散叶，把萧家嫡系传承下去。” “祖母！” 福灵郡主不等萧遥解释，马上又道：“不过，这事关你下半辈子幸福，也要你同意才行，祖母不会强求。” 萧遥心中感激，起身上前亲手执壶，为祖母续茶，小声道：“祖母身体康健，一定能看到我成亲生子。请祖母再耐心等三年，我一定会争取娶明珠郡主过门。” “嗯，那祖母就等着喝孙媳妇茶了。我乏了，你回去吧。” 萧遥告退，走出康宁院时，总觉得祖母似乎有点不悦，但是又实在想不出，祖母为什么不高兴。 等萧遥走后，福灵郡主有点烦躁，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魏嬷嬷。 “阿蕊，你说我怎么这样命苦？靖儿宠了岳氏二十多年，我就忍了二十多年。如今靖儿走了，岳氏也死了，我本该享享太夫人清福，含饴弄孙，结果！” 魏嬷嬷看福灵郡主生气，忙上来替她捶背顺气。 柔声劝道：“太夫人，别生气，四爷还是尊重您的。再说明珠郡主，可不是岳氏那样的蠢货。” 福灵郡主恨恨道：“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现在明珠还没有过门，萧遥就这样护着她，以后还不把她捧上天？” 魏嬷嬷看福灵郡主越说越气，忙劝道：“太夫人，这明珠郡主的确不凡，四爷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 “她也就是仗着出身好，寻常人家像她这种，没出生就克死父亲，出世克死母亲的天煞孤星，嫁都嫁不出去。” 福灵郡主心中恼怒，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口了。 唬得魏嬷嬷忙四处查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听见。 “太夫人，您可不能这样说。现在好多人都说，四爷这个侯爵，都是沾了明珠郡主的光。是为了将来明珠郡主下嫁时，四爷头衔好看一点。” 魏嬷嬷说到侯爵，福灵郡主安静下来，脑海里快速思考，好像有点道理。 按理说，这大周几百年来，也只有两个一门双爵的。何况萧家还两个都是侯爵，品级不低啊！ 不过侯爵也分四等，可圣旨上没有标明是几等，这也有点奇怪。 难道，是要等萧遥同顾芳华定亲或者成亲，才公布等级？那就是说，如果定亲成亲，至少是三等侯能袭三代。否则，就有可能是四等一世的侯爵。 “也是，顾芳华深得钟太后宠爱，洪正帝也对她非常照顾。无论谁做她的夫婿，肯定都会加官进爵。” 福灵郡主一想起这些，对顾芳华刚生起的恶感，又消退几分。 “那好，阿蕊，以后你要帮我多打听点。顾芳华成天和一堆表哥玩在一起，也要注意一点。你重点盯着六皇子，我也摸不清楚，他到底喜欢不喜欢明珠。” 只要福灵郡主不发脾气了，魏嬷嬷就心满意足，忙岔开话题。 “是，太夫人。依奴婢看，不如把剩下的细软都带上，也免得陆续运送，既耽搁时间又怕出错。” 福灵郡主头疼道：“那好，那就再去清一清小库房吧！再挑选一番，把好的带走。” “是，太夫人。” 顾芳华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成日不是在宅子里泡热泉，就是在同钟家兄妹玩耍。 “明珠，世年他们统计的伤亡战士名册，弄好了吗？” 顾芳华剥着山核桃，随口道：“应该快了吧？舅公好几日都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京畿大营什么时候回京。” “明珠，你想回去了吗？” “嗯，我想回京了，我想外祖母了，也想皇帝舅舅和祖父他们了。” 顾芳华自从生辰过后，经常想起外祖母，辽东这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了，还不如早点回京。 “明珠，我也想回去呢。” 顾芳华一把将钟桃娇推开笑道：“你当然想回去咯，你和长信的婚事，回京马上就要定下来了。” “你不全是这个，我也想父亲和母亲了。我还想定亲后过两年再成亲，能再多玩两年呢。” 钟桃娇自从同燕长信心心相印后，感情稳固，也不急着厮守。 钟子斌也想回京城，对顾芳华道：“明珠，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路上少骑点马，应该无事了。” “这你和我说没用，你同舅公说去，他要是同意，我就同意。” 顾芳华可不上当，舅公对钟子斌的伤势很上心，没有他的同意，钟子斌哪里也不能去。这也是为了让他的伤，早日康复不留后遗症。 钟子斌一阵哀嚎：“明珠，我身强力壮，上山能打虎，下海能屠蛟。怎么就不能赶路了？” “舅公也是为你好，别嚎了。要不，你同容凌哥哥他们说，让他们为你求情？” 顾芳华虽然想回京城，但无论如何，她也要等着钟子斌他们。赶明儿还要问问容凌哥哥，他统计好了伤亡名册，那京畿大营的人何时回京？ 等晚上，那几个忙碌的人回来了，钟子斌迫不及待哀嚎。 “我在家里都快闷死了，你们带我出去走走。谁去同我那个老顽固祖父说说，我们先回京。” 燕少洵摸着下巴上，刚长出来的青茬，笑道：“这不可能，你难道不知道你伤有多重？大夫说了，最快也要二月底。” 燕容凌也劝道：“钟大哥，你就安心的在多养些时日。等到完全可以走的时候我们再走，你放心，我们会等着你的。” 钟子斌气闷道：“他们都是些庸医，我身强力壮，修养了这么久，伤早就好了。” 燕长信看到钟子斌求救的眼神，帮忙道：“不如再等几日，多请来几位大夫，诊断后再说。” “这个好！请个神医来，说不定我就能回京了。” 钟子斌正说话，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回京？你想回京？做梦！” 顾芳华转过去，就看到舅公萧老将军一脸喜色，大踏步走了进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兄弟同心 钟子斌往后一缩，求救的看向顾芳华，那怂样让燕少洵恶寒。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忍不住吐槽道：“子斌，你居然要靠明珠？” 这话惹来顾芳华一个白眼，但还是开口道：“舅公，钟大哥也是想舅母和舅舅了，再说，我们都想娴姐姐了。山海关也没有什么事，不如让大夫看看，能不能让钟大哥坐马车回京？” 虽然顾芳华嘴上说着不同意，可还是想在可能的情况下，早点回京。 老勤国公一屁股坐下来，接过丹竹递上来的茶，连喝三杯，这才满足的打了一个嗝。笑道：“等他伤好了，我想把他留山海关，操练新兵。” “什么？”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而正主钟子斌则有点纠结，是留还是走呢？ 顾世年和萧遥，想开口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顾芳华则直接了当道：“舅公！你要夺权？这山海关历来都是萧家人驻守，你把钟大哥留在这里做什么？” “威远侯的嫡系，在这场战役中，几乎是死伤殆尽。如今招的都是新兵，不是真正萧家军。” 老勤国公是从大局出发，山海关是大周的，不是萧家的。 顾世年则持不同意见：“老国公，我觉得正因为此战太过惨烈，山海关百废待兴。所以有威远侯的英勇战死在先，可以号召更多的将士，对萧家军有归宿感。” “钟将军，我也觉得，如今正好是萧磊立威的时候，你把钟大哥留在这里，他肯定心存芥蒂。” 燕容凌也觉得，不能把钟子斌留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老勤国公摸摸自己的头，然后对其他人道：“你们的意思，都不同意留钟子斌下来？” 其他的人都在点头，老勤国公又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走。” “一起走？什么时候？京畿大营要班师回朝了吗？” 顾芳华一口气问道，那急切的样子，让老勤国公笑弯了眼角。那鬓边的白发，还有眼尾的皱纹，都是笑意。 “皇上来了旨意，可以准备京畿大营班师回朝了，让五皇子和六皇子，务必一起回京。至于明珠和其他人，随便你们什么时候回京。” 顾芳华大喜，又确认一遍：“钟大哥的伤，可以赶路了？” “基本可以，不过只能坐马车，暂时不能骑马。” 老勤国公刚说可以时，钟子斌的嘴都快笑裂到耳后了，又听说不能骑马，立马又萎了一半。 钟桃娇对于大哥骑马，还是坐马车无所谓，她眼神炽热的看着燕长信，可以回京了！ 燕长信也很兴奋，回京就可以定亲，商量婚期。终于可以有个名分，把娇娇定下来，不担心她飞到别人家了。 最后大家商议了一下，定在二月初一出发，京畿大营初二出发。 萧遥把消息告诉福灵郡主，福灵郡主觉得时间还合适。只是这次走了，那除非是死，否则不可能回沈州了。 “萧遥，改日把你大哥他们一家叫过来，我们还是要一起吃顿饭。这康宁院我以后是不会回来住了，摆设和院子都任由他们处置。” “是，祖母。” 萧遥本来也有话，想同萧磊讲，慢慢来到清华院。 萧磊正好在院子里，兄弟二人一起来到，以前父亲萧靖的书房。里面一切依旧，只是换了一个主人。 “大哥，我们可能在二月初一启程回京，你有什么打算？” 萧磊呆了几息，惊讶道：“你们全部要走？” “嗯，有京畿大营的人，还有这次同我一起过来的人，包括萧老将军同六皇子。” 萧遥淡淡说着，然后随手拿起桌上的金麒麟镇纸，道：“大哥，我回来不过三月有余，这侯府就已经是天翻地覆。如今萧家这一代，只剩你我二人，希望你能镇守山海关，扬我萧家军威名。” 萧磊曾经听说，钟老将军要把钟子斌留下，分自己一半的军权，没想到这是假消息。 “四弟，钟老将军果真如此说？不会留其他人下来，钳制于我？那为何朝廷只有圣旨，封我为威远侯，并没有说封我为辽东总督呢？” 萧遥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回京之后，我会替你打听。” 萧磊一时有点感概，以前总觉得萧遥是多余的眼中钉，破坏了父亲和娘亲的神仙日子。可后来才知道，娘亲竟然是个细作，他母亲的早逝也与娘亲有关。 “四弟，对不起。” “大哥何出此言？” 萧磊拱手道：“是我生母对不起你母亲，这些年你漂荡在外，辛苦了。” “大哥，这些都是上辈人的事，他们稀里糊涂一辈子，可能自己都分不清对错，你又何必为他们的行为，向我道歉？” 萧遥曾经怨过，可在城楼上血战到底的那些日子里，他就已经放下仇恨云淡风轻。 父亲萧靖，大哥萧磊，二哥萧炎，三哥萧勇，在民族大义上，都是英雄。同他们为至亲，值得骄傲。 萧磊也深有感触：“四弟，其实你不知道，我和二弟常常羡慕你。” “羡慕我？不是我羡慕你们吗？” 萧遥真没有想到，大哥竟然也会羡慕自己，自己有什么值得他羡慕的吗？ 萧磊环顾着书房，慢慢道：“从你出生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生母只是一个妾，我不是嫡长子，是个庶子。我好怕父亲不要我们了，所以我很早就进了军营，想要以后有能力照顾生母和弟弟。” “是吗？那时我最喜欢趴在墙外，偷看父亲教你们萧家刀法。我总觉得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同母亲才是这家里多余的人。” …… 难得两兄弟肯敞开心门，把以前憋在心里的话，通通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两兄弟相视一笑，所有恩怨情仇都过了。 “四弟，我是靠父亲继承爵位，而你的侯爵，却是自己实打实凭功劳封赏，这一点上，我不如你。我一直还没有好好恭喜你，今儿恭喜了！” 萧磊真心实意的恭贺，萧遥却并没有表现出很兴奋。 “大哥，我的侯爵来得莫名其妙，而且圣旨上也没有注明是几等。” 一顾芳华 第三百六十五章 启程回京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六十五章启程回京萧磊才惊觉：“圣旨上没有标明？那送圣旨过来的太监，有没有口喻？” “都没有。当初我救驾有功，皇上赏了我一个伯爵，却没有封号。如今封我为英义侯，更是没有解释清楚。” 萧遥不愿意，洪正帝是看在顾芳华的情面上了，才会勉强给自己抬爵。 男子汉大丈夫，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而不是裙带关系。 说起皇上，萧磊想到一件事。对萧遥道：“四弟，我听你大嫂说。明珠郡主是五皇子和六皇子的心上人，可有此事？” “大哥，这个传言并不属实。明珠郡主自幼在宫中，同五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一起长大。自然格外亲厚一些，不过并没有儿女私情。” 萧遥很肯定，不管五皇子和六皇子如何，至少顾芳华对他们，是没有儿女私情。 萧磊叹息道：“也是，如果明珠郡主有意嫁入皇家，怎么会和你来我们辽东呢？有钟太后作为后盾，她是想嫁哪位皇子，就能下嫁哪位皇子。” “现在，皇上虽然让我夺情出仕，可我依然在孝期，我要最起码三年之后，才会上门提亲。” 萧磊叹息道：“三年之后，四弟你都二十一岁，我孙子都有了。” “这有什么关系？以前那些年，父亲长期在辽东驻守，和京城的关系并不密切，所以经常被克扣粮草和军饷。以后我会在京城为你打点，你有什么事，可以及时与我沟通。” 萧遥的话，让萧磊很是感激。笑道：“如此说来，我以后也是朝中有人了？” 兄弟两人抬手相握，一笑泯恩仇。 余下的时光过得很快，以至于二月初一顾芳华起床时，还有点不习惯，要离开沈州城了。 “丹竹，我好像没出来多久，就要回京了？” 丹竹只能抿嘴偷笑，看着顾芳华双手托腮耍赖的样子，笑道：“郡主，你前些日子不是天天念叨回京？怎么，临到头，却不想走了？” “你别说，还真有一点。这里天高皇帝远，随便我逍遥自在，等回京后，又是各种规矩。” 顾芳华摇头晃脑的抱怨着，正好被钟桃娇听了个正着。 “明珠，回京之后，你同萧遥见面，就没有现在这样方便了。还是趁着回去这一路，好好珍惜美好的时光。” 顾芳华对着镜子，做了一个鬼脸，取笑道：“娇娇，你这是在说你同燕长信吧？” “我们回京马上就定亲，以后就是未婚夫妻，就算亲近些，走得近一点，也没人说闲话。可你同萧遥就不一样了，至少三年之后才能定亲。” 钟桃娇说的大言不惭，却是实话。 顾芳华又重新托腮，嘟嘴道：“无所谓啦，我只想多陪外祖母几年。说不定以后遇上一个比萧遥还厉害的，我又移情别恋了呢？” “是吗？我估计难了？还有比萧遥更好的？对了，明珠，六皇子上次和你说清楚了吗？祖父说他回京以后，就会被立为储君，你可别得罪他。” 这些话，钟桃娇一直想对顾芳华说，可一直都不是时候。 顾芳华摇摇头：“容凌哥哥不会生我气的，以后回京立了储君，我担心的反而是燕少洵使坏。” “五皇子？明珠，其实五皇子人也不错。再说，他有什么资格使坏？他的出身就是原罪。” 对于燕少洵，其实京城老牌世家，都知道他有野心。 只是，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很难得到老牌世家的支持。除非，能有一个强大的妻族扶他上位。 顾芳华不好解释，上一世燕少洵做过的事。只能道：“娇娇，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有那个皇子，不想那把椅子。” 说话间，绿菊已经替顾芳华挽好发髻，两人来到外间用早膳。 “明珠，福灵郡主也要一起，你同她坐一车吗？” 顾芳华一口咬掉蟹黄饺，摇头道：“不会，同她坐一起做什么？” “那可是你未来的太婆婆，不讨好一下？” 说实话，如今顾芳华对福灵郡主，还真没有好感。且不说她袖手旁观，看着岳氏磋磨谢姨，还有刺杀燕少洵的事，都表明她不是善茬。 “娇娇，人敬我一尺，我还她一丈。否则，一切以道理说话。” 钟桃娇看顾芳华霸气侧漏的样子，笑道：“果然是我多虑了。我就说，明珠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也不是，她年纪大了，我会好好孝顺的，只要她不作妖。” 顾芳华现在倒是不担心，因为她还不知道，婆媳关系的复杂之处。还有福灵郡主身为萧遥唯一长辈，能翻起多少浪花。 辽东来送别的官员，同当初来时相比，相差无几。 可那些逝去的人，却永远回不来了。顾芳华身穿华服，慢慢登上马车，回顾这在沈州城呆的几个月，心中几多感概。 同顾芳华一样，感概颇深的，还有福灵郡主。 她来到辽东这么多年，终于能踏上回京的路。她的娘家早已经没落，兄弟姐妹好像都没有了，只剩一个嫂嫂。 如今的王府，按律降爵之后只是普通宗族，还一个出色之人都没有。想给萧遥，找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萧磊率妻子、儿子叩拜福灵郡主，再同老勤国公，还有五皇子、六皇子告别。等一切交代完毕，大部队这才出发。 刚出城门没多远，钱公公就接到京城钟太后的密信。 看后一时有点迟疑，最终还是趁中午休息之时，悄悄向顾芳华禀报：“回郡主，太后娘娘来信了。说苗疆圣女，千里迢迢来京城，找，找萧侯爷。” “萧侯爷？萧遥？” 顾芳华有点疑惑，更多的却是心里满满燃起的无名火。 钱公公察言观色，看顾芳华面色不好，轻声道：“郡主不必在意，太后娘娘说那苗疆圣女，会一直留在京城。郡主不妨问问萧侯爷。” 顾芳华心中恼怒，苗疆圣女到底同萧遥，是什么关系？ 面色不悦道：“有什么圣女找他，关我什么事？钱公公，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不用禀告我了！” “是，郡主。”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心有不甘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六十六章心有不甘顾芳华虽然嘴上说了不在意，可心里，哪有不在意的道理？ 她气闷的靠在软垫上，死命嗑着瓜子，吐壳就和图钉子差不多的力道。 丹竹和绿菊在马车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不过两人时不时交换一下眼神，看来郡主对萧侯爷，真正上心了。 顾芳华坐了一会，觉得有点心闷，掀起车帘透透气，却看到外面不远处，马车前面一点的燕容凌。 燕容凌似有所觉，转头过来对着顾芳华一笑。 顾芳华挥挥手，示意看到了，头伸出车窗一转，却发现原来萧遥也在不远处，只是在马车后面。 看见萧遥还宠溺的笑，顾芳华本来也想回他一个笑容，突然想起苗疆圣女，“唰”的一下放下车帘。 萧遥有点惊讶，明珠郡主怎么突然缩回去了？ 害羞？ 不怎么像，倒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什么生气了？ 萧遥心中想着，自然驱马往前面靠靠，用手拍了拍车窗道：“明珠，我可以上来喝口茶吗？” “不行！” 干脆利落的拒绝声，让萧遥有点惊奇。这还是顾芳华第一次拒绝自己，先前赶路还时不时递水果或糕点，邀请自己上车喝茶。 难道，自己真的在不经意间，惹顾芳华生气了？ 萧遥冥思苦想，也没有想到是哪里得罪了明珠。难道是因为自己好久没有送她礼物？可她生辰时不是才送过吗？ 最近真是有点邪乎，祖母和明珠先后生气，可自己都找不到缘由。 萧遥殊不知，马车里的顾芳华如今更生气。 丹竹看明珠郡主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喘气，笑道：“郡主，奴婢看赶了这么久的路，不如让萧侯爷上来喝点茶水？” 本来，丹竹是想给顾芳华一个台阶下，没想到惹来顾芳华更大的怒火。 “不用！这么多人没渴，就他一个人渴了？你们是我的丫头，不是萧遥的人。我同他非亲非故，让他上车，不怕人说闲话啊！” 顾芳华夹枪带棒的话，让原本靠近些，想问问情况的萧遥，听了个正着。 一时有点尴尬，只能悄悄勒马退后一些。 如此之后，顾芳华的冷脸一直持续到傍晚驿站，都没有给萧遥一个好脸。 一直默默关注顾芳华，还有萧遥和燕容凌的燕少洵，敏锐的发现这一幕，心中暗暗窃喜。 看来明珠同萧遥之间，一定是有了矛盾。 这样好的时机，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这天时地利人和？ 只要锄头挖得勤，哪有墙角挖不倒。 “明珠，今儿赶路辛苦了吧。我听说厨房里有野鸡，有山菌，让他们给你煲个山珍汤，好好补补。” 燕少洵的关心，让顾芳华莫名其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燕少洵，你想要做什么？” 燕少洵深表委屈，反正这三楼上也只有他们这群贵客，也不怕坏了形象。 “明珠，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好，有点暗沉，怕是你坐马车累了，哪里有什么企图？不识好人心，真是让我的心碎了一地。” 顾芳华再糟糕的心情，也被他的话逗笑了，不怎么文雅的翻了一个白眼。 “心碎了一地？你以为你是琉璃盏啊？有好吃的还不贡上来，打探厨房这样的小事，紫梅，你去办。” 燕容凌出去有点事，走进来，就听见顾芳华同燕少洵斗嘴。 好笑道：“五哥，明珠，这驿站简陋，将就一下。等出了辽东，一路繁华起来，就有好东西吃了。” 钟子斌今儿躺了一天，被马车晃得晕晕乎乎，有气无力道：“别说了，有野鸡赶紧炖上，给我留口汤就好。” 萧遥想了一路，看现在机会难得，略沉吟片刻，走过来。笑道：“明珠，这里还有一种美食，其他地方没有的，你要不要去试试？” “不去，来的一路上，什么都吃过了。” 大厅里人多，顾芳华也不想太扫萧遥面子，不冷不热的回答，让平日熟悉他们相处的人，都有点奇怪。 萧遥如今可以百分百肯定，一定是哪里得罪顾芳华了。 可还没有等他想到对策，钟桃娇就一脸向往的望过来：“萧遥，什么好吃的？我想吃。” 萧遥也不能太过明显厚此薄彼，只得温文笑道：“娇娇，现在二月二龙抬头，万物复苏，冬眠的动物也陆续醒了。这里出去不远处有一个竹林，如今正是竹鼠美味之时。” 对于各种稀奇古怪的吃食，钟桃娇都好奇，问燕长信道：“长信，竹鼠是什么？好吃吗？” 燕长信看钟桃娇垂涎三尺的样子，轻咳一下，解释道：“娇娇，竹鼠专门吃竹笋和竹子，能长到一尺大，肉质鲜美，就是不好捕捉。”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啊！萧遥，快带路！” 钟桃娇听说是吃竹子、竹笋长大的竹鼠，也来了兴趣，马上吆喝一起去。 萧遥暗暗着急，这本来是他打算带顾芳华出去，两人私下单独谈的。如今多了两个拖油瓶，还没有请动原主，真是一步臭棋。 “明珠，一起去吗？” 萧遥厚着脸皮，又问了一次。顾芳华心中正烦闷，恼怒道：“不去。累了，我先休息了。” 说完，顾芳华径直离开大厅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下，就连迟缓的钟子斌，也感觉到顾芳华不对劲了。 “你们谁惹明珠了？” 萧遥摸摸鼻子，低声解释道：“我没有啊？” “不管有没有，萧遥，先带我们去抓竹鼠，我要烤着吃。” 最后，心有不甘的萧遥，还是被拉着去当向导，带人去竹林捉竹鼠。 燕容凌也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自然不愿错过好机会。来到顾芳华房间，敲门道：“明珠，我可以进来吗？” “容凌哥哥？进来吧。” 绿菊打开门，燕容凌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趴在房间中间大圆桌上的顾芳华。 “明珠，今儿怎么回事？感觉你不怎么高兴？谁惹着你了？骂回来就是，何苦自己生闷气？” 燕容凌一如既往的宠溺笑容，还有语气，让顾芳华一下红了眼尾。眼睛里还委屈的涌出一些泪水，让燕容凌心痛不已。 第三百六十七章 醋海泛舟 如此情绪化的顾芳华，是燕容凌没有看到过的。 心中大急，忙追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是谁欺负你了？还是太后说京城出什么事了？” 顾芳华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头看着燕容凌。 “容凌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收了京城的密信？你看到了，还是有人监视我？” 燕容凌看顾芳华神色不愉，忙解释道：“没有！是我看到钱公公收了信鸽，又上了你的马车，猜的。” “哦，容凌哥哥，没事。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外祖母和舅舅都好着，你别胡思乱想。” 顾芳华一只手撑起下巴，一手无意识的在桌上划圆圈。 燕容凌走到她面前，拉出凳子坐下。好笑又心疼的道：“明珠，你在我眼里，就是那清晨的朝阳，明媚骄傲，向来有仇当场就报，什么时候学会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了？” 顾芳华掩住脸，趴在桌上，半晌才道：“墨兰，你去把燕少洵也叫过来。” 墨兰应声而去，燕容凌则猜不透，顾芳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接过丹竹斟的茶，小口小口啜饮起来。 明珠相邀，燕少洵自然很快过来。 “六弟，原来你也在这里呀，我还以为明珠只邀请了我一人呢。” “五哥说笑了，明珠是有事找你。” 燕容凌有点僵硬的脸色，说明对顾芳华邀请燕少洵，有点小小的意见。 燕少洵整理了一下，自己故意梳下来垂在两侧脑门的额发。坐在明珠右手边，尽量用自己比较完美的侧颜，想色诱打动顾芳华。 顾芳华对他的侧颜没兴趣，只询问道。 “燕少洵，我问你。如果有个女的，千里迢迢指名道姓来找你，会是为什么？容凌哥哥，你也想想。” 燕少洵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很快进入角色，想了几息回答道：“肯定是我欠了风流债呗！但是明珠你要相信我，我真没有，我的活动范围都在京城。以前倒是不在京城，不过那时太小，有心无力。” 顾芳华咬着唇，闷闷道：“风流债？难不成还是千里迢迢带孩子找爹？” “明珠，你说谁？萧遥？” 燕少洵很快反应过来，追问道。可顾芳华懒得理他，又问燕容凌。 “容凌哥哥，你说。” 燕容凌也猜到几分，压下心中的窃喜，回答道：“明珠，一般而言，千里迢迢寻人。要不是欠了风流债，就是遗下什么仇怨。” 顾芳华闷不做声，燕少洵又试探道：“是有人来京城找萧遥？” 看顾芳华瞪过来，燕少洵马上道：“明珠，萧遥可是踏遍整个大周的人。他游历天下，一定是结交了不少好友，至于女的好朋友，也不是不可能。” 燕少洵这番以退为进的话，让顾芳华心底的怒火越烧越旺。 “燕少洵，你骗鬼去吧！好朋友能有女的？红颜知己还差不多。想不到他看起来清冷孤傲，原来就是一个色胚！” 顾芳华的怒火，毫不掩饰她对萧遥的在意，让燕少洵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萧遥和顾芳华之间，有了裂痕方便挖墙脚。难过的是，明珠对萧遥生了情义，才会贪嗔怒怪生出七情六欲。 燕容凌也是一点就通的人，在这一点上，也同燕少洵想到了一块。 有点涩然道：“明珠，你真的中意萧遥？” “我中意他个大头鬼！我不想嫁到皇室，就只能在宫外找夫婿。目前看起来他是不错，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比他更好的！” 顾芳华否认得很快，可燕少洵和燕容凌，都听得出她话语里的赌气。 燕少洵提壶，自己斟了杯茶，笑着斜斜看过来：“明珠，皇室也不光是三宫六院，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不要一棍子打死，总要给时间证明。” 顾芳华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语，怨怼之气怎么也遮不住。 “燕少洵，你少说这样的话。我保证，要是你做了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一个也不会少。给你时间证明？证明你的薄情寡义吗？” 顾芳华突如其来的怒火，吓燕少洵一跳。特别是她眼中隐约的杀意，更让燕少洵惊诧万分。 这神情，难道是自己辜负过她？可没有啊！ 燕容凌看顾芳华发火，忙安抚柔声解释道：“明珠，别说气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有女人来京城找萧遥，是什么人？太后怎么会专门写信告诉你？” 顾芳华对燕容凌，一向信任有加，低声回答道：“是苗疆圣女。” “苗疆圣女？” 燕容凌还在想苗疆圣女是何方神圣，燕少洵就惊讶道：“哇！明珠。苗疆圣女可厉害了，听说她们会使蛊毒，杀人于无形。还有一种同心蛊，下给对方之后，只要对方变心，就会被蛊虫吞噬心，生生被痛死。” 顾芳华有点惊悚的看过来：“燕少洵，你从哪里听说的？苗疆圣女不是神医吗？什么蛊毒？” 燕少洵这才有点尴尬的笑了，看来自己是小说看多了，这大周朝的苗疆，显然与自己从书中了解到的苗疆不同。 燕容凌已经想起，曾经看过的苗疆圣女资料。 “明珠，这苗疆圣女原本是苗疆七十二寨里，九黎寨主的女儿。很小就展露医药天赋，被上一任圣女看中，收为徒弟继承衣钵。不过，我听说圣女是不能成亲的。” 顾芳华转过头去，不屑道：“不能成亲，那她来京城做什么？开医馆普度众生？” 燕容凌有点尴尬的看了一眼燕少洵，最终还是没有解释。反而是燕少洵秒懂燕容凌的意思，解释道：“不能成亲，不过苗女开放，可以共度良宵的。” “你们两个不要脸！” 顾芳华突然翻脸，起身逐客，燕少洵和燕容凌，灰溜溜的离开顾芳华的房间。眼看房门在眼前合上，两人只能相视一笑。 燕容凌维持脸上的笑意，试探道：“五哥，没想到，你对苗疆也有了解？” 燕少洵坦然一笑：“我是以前小时候听人说的，比不得六弟博览群书，还有父皇亲自指导。” 三百六十八章 陈年老醋 一顾芳华正文卷三百六十八章陈年老醋燕容凌看着燕少洵，突然眉梢微挑，抿唇一笑：“五哥，你还不愿服输？” “六弟，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鹿死谁手。我要是你，就多担心明珠花落别家，而不是自以为胜券在握。” 燕少洵很想嘴上认怂，可又不愿意在燕容凌面前丢面子。 燕容凌轻轻一笑，俊脸上满是意气风发：“五哥好志气。不过，这天下会是我的，明珠也会是我的。” 燕少洵嗤之以鼻，两人不欢而散。 萧遥带钟桃娇她们，捉了竹鼠回来，山珍汤也熬的差不多了。一个房间里送了一些，剩下的都在钟子斌那里。 “叩叩叩！” “谁呀？” 萧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硬着头皮道：“我是萧遥，给明珠郡主送点汤过来。” “稍等。” 丹竹扬声说到，然后来到一脸不悦的顾芳华面前，附耳道：“郡主，总还是要给侯爷一个辩解的机会吧？就是重刑犯人，也是要审一审的。” 顾芳华呕了一天的气，如今有燕容凌和燕少洵插科打诨，气消了不少，愿意听萧遥解释一下。 “让他进来。” 丹竹打开房门，接过萧遥手中的食盒，关上房门后，就同其他人一样躲到角落。 萧遥几步来到顾芳华面前，看她双手托腮脸转向一边。侧颜鼓鼓的，好似一只可爱的松鼠，不由自主的笑了。 “明珠。” “哼！” 顾芳华脸又转到一边，眼风也没有给萧遥一个。 萧遥忍住笑，绕着桌子走了半圈，眉眼含笑看着顾芳华，柔声道：“明珠，我觉得，你就算要疏远我，也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我现在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顾芳华又转过去半圈，眼尾斜斜睨他一眼，这才开了尊口：“萧侯爷年纪轻轻就游历天下，还没到三月，桃花就朵朵开。” “桃花朵朵开？恕我愚钝，桃花开同你生气，有关系吗？” 萧遥是懵的，昨晚道别时都还好好的，不知道今儿怎么明珠一早就不待见自己，冷了基本一日。 顾芳华凉凉的眼神，巡视过来，换成单手托腮，一手扯着衣袖。 皮笑肉不笑的道：“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萧侯爷人不在京城，可还是有远客。人家都找上门了，声称交情不浅，可谓源远流长啊！” 面对顾芳华不伦不类，阴阳怪气的说话，萧遥很快抓住重点，有人去京城找自己？ “明珠，谁去京城找我？惹你生气了吗？” 顾芳华看他还不知道错，一下子就委屈了：“萧遥，你可真是桃花遍天下，有人来京城找你，你都不知道是谁？是会来的人太多了吧！” 萧遥终于听出几分味道，求生欲极强的开口：“明珠，我同谁都不熟，是有几个朋友，不过绝对没有姑娘家。” “你还想骗人？苗疆圣女都找上门来的，你还说没有姑娘家？你就是欺负人！” 顾芳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低头眼眶里的泪水就控制不住，哗啦啦往下淌，倒把萧遥吓得心脏都收缩了一下。 忙掏出身上的帕子，蹲在顾芳华面前，温柔的替她拭泪，小声哄道：“你别哭了，苗疆圣女花夭夭？她来京城，找我？我都不知道，你别难过。” “我哪里难过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 顾芳华的小脾气一上来，扬手就想把萧遥推远一点，以免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她那点花拳绣腿的手劲，推在萧遥的肩膀上，仿佛没有感觉。萧遥稳稳蹲在面前，反而握住顾芳华的手。 “明珠，别哭了，要不你先打我出出气，再听我解释？” 顾芳华想挣开萧遥的手，却几次都不成功，气急之下，将他的手抬起来，张口送到嘴边就咬了下去。 男人的手笔直修长，不似女子般柔嫩，粗糙又干燥，手掌和指腹还有不少老茧，刮得顾芳华生疼。 不过那粗砺又温暖的触感，从手上到嘴边，顾芳华咬下去这才发现太过亲密。 “你起开！” 顾芳华将手甩开，再一把推开萧遥，用帕子使劲擦眼睛。嗅到鼻端淡淡的青竹香，这才反应过来，帕子好像是萧遥的，又抬手扔了出去。 萧遥被推得倒退一步，倒不是没有防备，而是手被顾芳华咬着，不觉得疼。而是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忘了站稳。 他捂住顾芳华咬过的地方，抬头看向顾芳华。 那眼神灼热得，仿佛如赤热的岩浆，想把顾芳华一口吞进肚子。 顾芳华瞪过来时，就被萧遥眼中跳跃的火焰吓住了。原本想出口的怒骂也没有了，一张俏脸涨红起来，成了两个红苹果，不好意思的侧过去。 其实，顾芳华没有仔细看，要是她认真一点看，就会发现萧遥的脸上也红了，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遥深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起身在顾芳华旁边坐下。 “明珠，我同花夭夭的师傅认识。当初路过苗疆时，不慎被毒蛇咬伤，就是她师傅路过救了我。” 萧遥略低沉的声音响起，顾芳华更觉得委屈，闷闷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是吧？师傅的情，徒弟可以还。” “怎么会，我后来也帮过她师傅的忙，算两清了。再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话，你早该是我的了。” 萧遥的话，让顾芳华更加面红耳赤，整个脸快烧起来。 轻呸一口，然后扭扭捏捏道：“那她为什么来京城找你？还倒履相迎，我看你们就是有鬼。” “明珠，你相信我，真没有。当初我走时，是对她师傅说过，若她来京城，我必倒履相迎。可不是对花夭夭说的，她和我没有关系。” 萧遥郑重其事的解释，这才稍稍让顾芳华满意。 她感觉今儿一天的愁云惨淡，到现在都雨过天晴了。又觉得自己好像小题大做了些，白生了冤枉气。 如此大喜大悲的情绪起伏，在前世同燕少洵成亲前，根本不曾有过。 那时燕少洵一味哄着自己，要星星不给月亮，所以才会受不住成亲后他的一丝丝冷淡。 第三百六十九章 钻牛角尖 顾芳华脸上的红晕，慢慢退下去，前世栽了那么大个跟头，今生的自己，为什么还会沉溺于男女私情？ 萧遥能用命来护自己已经足够，自己若与他有缘，举案齐眉一生足矣。 贪痴爱憎那比得上外祖母的爱护之情，容凌哥哥的皇位？ “萧遥，是我鲁莽了。” 萧遥敏锐感觉到，顾芳华突然转变的口气，看来她还是没有消气。 “明珠，你相信我，我和花夭夭真的没有什么。” 顾芳华懒洋洋的点点头：“嗯，我相信你。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现在的确已经戌时多，萧遥也不便久留，起身告辞。只是几次回眸，都发现顾芳华呆呆坐在桌前，傻傻看着烛火，眼神里莫名其妙的流露出感伤。 丹竹她们走出来，将食盒里的山菌炖鸡汤拿出来，放在顾芳华面前。 “郡主，这鸡汤不冷不热刚好，您先尝尝？” 顾芳华木木的喝了，随手放下碗，低声道：“我困了，让他们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是，郡主。”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渐渐的发现了，顾芳华的不对劲。她整个人完全提不起精神，全没有以往路上的恣意。 无论是燕容凌还是燕少洵，或者顾世年还有钟桃娇，都没有能从顾芳华嘴里探得缘由。 至于萧遥更是几次讨好求和，都只换来顾芳华的不冷不热。他将当时的情况，反复想了几遍，也没有想出办法解决。 这日午膳前，萧遥离开大部队，去旁边的山林打了一只彩雉，然后拎到顾芳华面前。 笑道：“明珠，你看它这彩雉羽毛好看吗？我把它拔下来，给你做个毽子，踢来玩。鸡也可以做成叫花鸡，你看如何？” 顾芳华坐在一块山石上，随意瞟了两眼点头道：“好啊。” 萧遥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可也没有办法，更没有经验。只能等顾芳华自己想通，也许才能恢复平日的欢快。 钟桃娇咬唇看着仿佛木头人，没有灵魂的顾芳华，小声对燕长信道：“长信，你说明珠是不是中邪了？” “嗤！怎么可能。依我看啊，明珠是生萧遥的气了。” 燕长信已经观察了好几日，顾芳华虽然精神不怎么好，可同自己或者其他人说话时，还是正常的。 只有对萧遥特别冷淡，对燕容凌和燕少洵，也没有什么笑脸。 “萧遥欺负明珠了？” 眼看钟桃娇摩拳擦掌，就要去找萧遥理论，燕长信忙一把拉住她，将她带到另一侧。 “娇娇，你觉得萧遥会欺负明珠吗？他们两个是在耍花腔，闲得无事找事干，你就别掺和了，等一下萧遥烤好了，我给你吃叫花鸡。” 燕长信好说歹说，才把钟桃娇劝好。 不过他趁钟桃娇去摘果子时，来到顾芳华面前。笑咪咪的看着双手抱膝，眼睛盯着远方的顾芳华。 “明珠，那边有颗腊梅树，我陪你去折一枝，放在马车上也比较香。” 顾芳华不明所以，正想懒洋洋拒绝，燕长信俯下身子，轻声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关于我和娇娇的。” 燕长信和娇娇的秘密？ 顾芳华再提不起精神，也想知道，忙由丹竹扶起来，跟在燕长信身后。 走出去两三丈，来到腊梅树下，燕长信一边挑着腊梅，一边道：“明珠，你最近这么反常，是因为萧遥吗？还是京城出什么事了？” “没有，京城没有出什么事。只是，我想外祖母了。父母在，不远游，我父母都不在，就剩外祖母，我不该一出来就是小半年，该多陪陪她老人家。” 顾芳华说的是肺腑之言，只是脸上那种心如死灰的神态，让燕长信吓一跳。 “明珠，娇娇说你中邪了，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你果然不正常，说吧，怎么回事，要不然我就告诉老国公你中邪。” 燕长信的威胁，让顾芳华一僵，怒道：“你用舅公威胁我？” “明珠，你的性子向来肆意张狂如骄阳，如此懦弱退缩可不像你的作派。你不好同他们说，还不好同我说吗？你放心，我可不会觊觎你。” 燕长信语重心长，这一路走过来，大家都算是生死之交。 虽然他更希望，顾芳华能同萧遥一起，可若是顾芳华选了其他人，他也会祝福。谁让明珠是娇娇最好的朋友，现在明珠惹娇娇担心。 “我也想张扬一世，可当你什么都没有了，被关在房间里。只能投过窗户，看见四四方方的一片天时，你就会知道沉默才是最好的陪伴。” 顾芳华有点闷闷的，随便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燕长信也在两三步外坐下。 他还在思索为什么顾芳华突然如此悲观，就听见顾芳华又问道：“燕小五，你说，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 “啊？女人当然要嫁人。” 燕长信很快反应过来，惊讶道：“明珠，你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给萧遥？” 顾芳华横了燕长信一个白眼，长叹一口气道：“不嫁给萧遥，难道嫁给容凌哥哥，或者燕少洵？我是宁可出家，也不会嫁入皇室的。” “既然你看得很清楚，为什么又意兴阑珊？” 燕长信再一次庆幸，喜欢的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钟桃娇，简单又直接，还单纯又热情。 顾芳华再次长叹道：“我对男女私情其实没什么要求，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在城楼上生死一瞬时，觉得能和萧遥，还有你们同生共死也不错。可如今，我就不想嫁人，我就想住在宫里陪外祖母。” 燕长信摸摸顾芳华的额头，咂舌道：“明珠，你果真魔怔了。” “为什么？” “你觉得钟太后是希望你，成日陪伴伺候她，然后孤孤单单一个人？还是早日成亲生子，让她抱重孙？” 顾芳华想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她会希望我，早点成亲生子。” 燕长信双手一击，笑道：“这不就对了！你成亲生子和孝顺钟太后不冲突。那你为什么要耿耿于怀？” “我怕，怕我的事会害到外祖母。” 第三百七十章 解开心结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七十章解开心结顾芳华虽然说对燕少洵释怀，可对前世钟太后的意外横死，还是耿耿于怀。 燕长信对这些不了解，不过他想得更直接：“明珠，你是钟太后唯一的血脉延续，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美满幸福，你可别钻牛角尖了。” 顾芳华有点失神，喃喃道：“燕小五，为什么你会那样喜欢娇娇？” “当然是因为娇娇开朗活泼，心地简单善良。哪里像你，萧遥和燕容凌都只差把心掏给你了，你还在无病呻吟没事找事？” 燕长信嫌弃的模样，彻底惹恼了顾芳华。 只见她眼神轻转，调皮一笑，突然把手合在嘴边。大吼道：“娇娇！燕小五另有心上人啦！” 燕长信吓一跳，伸手想捂嘴，又不敢。 只气得跺脚大骂：“好你个顾明珠，过河拆桥。要是娇娇误会了，我就和你拼了！” 听到声音的钟桃娇快步走过来，笑眯眯看着燕长信，磨着后槽牙道：“长信，你另有心上人？” “有，就是你啊，你啊。” 燕长信含情脉脉对钟桃娇说着，只看得旁边笑到打嗝的顾芳华，扶在梅树上喘不过气。 钟桃娇也没有想过，燕长信会这样回答，哭笑不得，转过来拉顾芳华。 “明珠，你同长信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他刚才笑话一只，作茧自缚的小蛾子。后来那小蛾子想通了，破茧成蝶还咬他一口，又飞走了！” 顾芳华的解释，让钟桃娇懵懵懂懂，不过她也不是一定要搞懂，笑眯眯揭过去。 等顾芳华同钟桃娇她们走回来，大家明显感觉到，顾芳华脸上的笑容多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燕容凌最先察觉，长舒一口气道：“明珠，你终于重露笑颜，担心死我们了。” “容凌哥哥，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过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这两天精神好多了。再说想到这次回京之后，以后难得有机会出来玩，心里就很难过。” 顾芳华这个借口很勉强，不过燕容凌也没有去揭穿。只要她肯笑了，一切都无所谓。 等萧遥过来，顾芳华给他一个甜甜的笑脸时，他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趁着晚上住进驿站，来到顾芳华的房间。 “明珠，晚上你没用多少，我给你带了一碗蛋羹过来。” 顾芳华亲自开门，笑道：“萧遥，你能不能不要每一次过来，就是给我带吃的，这样看起来，我好像与娇娇一样，是个吃货似的。” “好，你要什么，我给你带什么。” 顾芳华想了想，走回桌子前，眨眼笑道：“我要花，很漂亮很漂亮的花，看见很漂亮的花，我心情就好。” 其实，前世燕少洵经常送她花，她每次收到都很开心，所以她也想试试，收到萧遥送她的花，她是不是会更开心。 萧遥点点头，含笑道：“如今正值春寒，中原地区都只有梅花开放。要是在关外的话，天山雪莲现在正是盛放之时。” “那天山雪莲好看吗？” “好看，不过没有你好看。” 萧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萧遥虽然有点自悔，自己说话太过唐突，好像登徒子，不过却不想改。 因为，这是真心话。 不过，他也只有厚着脸皮继续道：“明珠你想看雪莲吗？以后我带你一起去天山，我们一起去看雪莲绽放，很美。” “那里会不会很冷？雪地会不会不好行走？” “不会，我背着你。” 萧遥现在感觉，自己的脸皮已经越来越厚，说起甜言蜜语完全不用腹稿。看来，男人天生油嘴滑舌这句话，是真的。 顾芳华“扑哧”一声笑了，微微扬起下巴，傲娇的看着萧遥：“你确定，你能背得动本郡主？” “郡主万福金安，又不是万两玄铁，怎么会背不动？背不动，也会背。” 萧遥看着烛光下，顾芳华白皙滑嫩的脸上，淡淡晕染出桃色，又是娇媚又是可爱。还散发出粉色的柔光，诱人想去摸上一把，是不是如眼睛看到的那般无暇。 顾芳华被他火辣辣的视线，盯得坐立难安，掩饰的自己执壶，倒了杯水喝。 谁料喝得太急，一不小心呛着了，顾芳华一时痛苦不堪，眼泪花都出来了。当她眼泪汪汪，鼻头微红，朱唇轻启，可怜兮兮看着萧遥时。 萧遥一时情动，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角落里的墨兰，正打算冲出去，丹竹一把拉住她，小声道：“不要闹，看郡主。” 顾芳华埋首在萧遥胸膛，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青竹香，心里一片宁静。这宽阔的怀抱，以后就是自己的了，真好！ 两人拥抱在一起，萧遥觉得十分满足，无论是身心。 娇小玲珑的明珠，完美的挈合在自己怀抱，仿佛量身定做。又仿佛寂寞孤独跋涉良久的行者，终于找到能休息的屋舍。 萧遥紧了紧手臂，明珠已经占据了他的心，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开了。 顾芳华闷在他怀抱，明知有些不得体，不过也不想离开。她前世已经历尽沧桑，如今萧遥的爱，抚平了她前世所有的伤。 这样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真好。 “叩叩叩！明珠！” 门外突然传来燕容凌的声音，打断了房间里甜蜜又温馨的气氛。 顾芳华一把挣开萧遥的怀抱，似嗔非嗔的瞪了他一眼。坐回座位，扬声道：“丹竹，还不去开门？” 丹竹将燕容凌请进来，他看见萧遥和顾芳华，正襟对坐在圆桌旁，轻轻松了一口气。 自从看见萧遥进了明珠房间，久久没有出去，他就心中七上八下。虽然知道明珠不是轻浮之人，却担心萧遥诱拐明珠。 “容凌哥哥，你怎么过来了，你手里是什么？” 顾芳华竭力装作若无其事，手里端着的茶杯，却还在微微颤抖。 燕容凌笑着把食盒打开，对顾芳华道：“这是当地最出名的牛肉干，咸香中还有些微辣，特意带过来，给你尝尝。” 顾芳华随手拿了一块，撕了一小条放进嘴里，果然感觉味道十分特别。 ：。：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京城局势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一章京城局势“容凌哥哥，这味道好香，一点也没有膻味。” 萧遥解释道：“这牛肉是用茴香草，花椒还有孜然，薄荷一起煮过，所以没有膻味。后期又一层层刷辣椒上去，所以牛肉里，有辣味，香而不辣。” 顾芳华喜滋滋的横了萧遥一眼，翘起嘴角道：“这些容凌哥哥都知道，要你显摆。你快回去，我同容凌哥哥还有要事呢！” 萧遥也不便久留，起身告辞。 燕容凌等萧遥走后，才发现顾芳华的脸色格外娇艳，心中一沉。 “明珠，这么晚了，别轻易让人进你房间。” 燕容凌有点嫉妒的提醒，顾芳华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笑道：“容凌哥哥，那我是不是也该端茶送客？” “我能一样吗？” “嗯，不一样。” 燕容凌听顾芳华如此说，好奇道：“那你说说，我哪里不一样？” “容凌哥哥，你就同钟大哥、顾二哥一样，是我的哥哥。比他们还亲的亲哥哥，我会帮你得到你所有想要的。” 顾芳华的真心话，让燕容凌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明珠，当真我想要的，你就能帮我得到？” 顾芳华点点头：“当然！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历尽艰辛我也会帮你得到。你是世上最好的容凌哥哥，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燕容凌话到嘴边，迟疑了。 现在不是好时机，明珠还小，慢慢来。等回了京城，萧遥进宫的机会少了，还怕明珠不会忘记他吗？ “明珠，你放心，有我荣耀一日，就有你荣耀一日。我的所有，都可以和你共享。” 顾芳华故意装作听不懂，笑道：“难道皇位，容凌哥哥也愿意分我一半吗？” “如果可以，天下分一半给你又何妨？” 燕容凌似有所指，顾芳华却避而不接，只道：“那，这话我记住了，以后容凌哥哥做了储君，可要罩着我。” “那是当然。” 又到一年三月三，京城里已经是一团花团锦簇。 除苗疆圣女花夭夭，高丽公主金美贞，同大理公主木萱萱，也都陆续进京。 这两个小国公主，还有苗疆圣女进京，关注的人可不少。看洪正帝的意思，是没有再纳妃的打算，那这三位异域佳丽要是来和亲，几位皇子正合适。 可僧多粥少，各世家都想捷足先登。 清平侯府，侯夫人袁氏称病搬去了城外别庄，如今侯府里，都由二夫人陈氏把持。 白锦绣一早来到陈氏的院子，正同生母商量。 “娘，五皇子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入不了太后娘娘的眼，嫁不成六皇子。至少也要做五皇子妃吧？” “锦绣，你呀，眼光要放长远些。五皇子的靠山就是我们侯府，嫁他有什么用。要嫁就要嫁六皇子，听你爹说，皇上马上就要立他为储君，以后就是皇上！” 陈氏早把京城各名门望族，年岁相当的公子都看了一遍，只有六皇子燕容凌最合适。 “娘！你以为我不想嫁六皇子吗？姑姑明确说了，六皇子的亲事，她做不了主，只有太后娘娘才能做主。我还想嫁六皇子，哪怕是个侧妃，以后也是四妃之列，要是能如娘一样母凭子贵，那我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白锦绣也很恼火，姑姑现在空为六宫之首，却连一个不管事的老太婆都钳制不了。 这点小事也做不了主！ 陈氏眼睛一转，笑道：“锦绣，这个嘛，也可以不麻烦你姑姑。我们不走贤妃娘娘的路，不代表没有其他路。” “娘，那你快说！” 白锦绣做梦都想，以后能长住到皇宫里，她总觉得那皇宫就是应该是自己的。 陈氏早就想过，低声对白锦绣道：“锦绣，你姐姐嫁的是安国公府，王家可是六皇子最忠实的左膀右臂。要是王家肯举荐你，六皇子一定会卖他家面子，至少你就是个侧妃。” 白锦绣面上一喜，转而又道：“娘，白锦瑟只是个新媳妇，她在王家说话管用吗？” “怎么不管用，听说王家那个老夫人，对她好的不得了。不仅手把手教她管理中馈，还给了她好多私房。” 陈氏一想起，上次奉侯爷之命，去安国公府给白锦瑟送东西。看见她屋子里富丽堂皇的各种摆设，还有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首饰，就觉得心尖尖都是疼的。 早知道安国公府的王琅，能够行人事，她早就想办法把锦绣嫁过去了，白白便宜了白锦瑟！ 白锦绣脸上也难掩嫉妒之色，点头道：“对！我要告诉爹爹，让他去同白锦瑟说。我们都姓白，她拉我一把，以后我也会拉她一把。” 母女俩又低低商议了一会，白锦绣这才心满意足回房。 而平国公府段家。 现在也在为两位皇子即将回京，而一家人商议孙女段婉清的婚事。 平国公看了眼如花似玉，却面带轻愁的孙女，轻声道：“婉清，你的终身大事，我也不想草率定下，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 段婉清垂着头，淡淡道：“祖父，我身为段家女，一切听从祖父安排。” “傻丫头，要是祖父让你嫁去康郡王府，你也愿意？” 段婉清低低回道：“只要是嫁入皇家，都没有太平的地儿。嫁康郡王或者五皇子、六皇子，又有什么差别？” “糊涂！婉清！这次我为什么要拒绝燕士林，一力效忠皇上，就是为了你的婚事。就是为了给你谋取，嫁入皇家的筹码。” 平国公看孙女低头不语，又语重心长道：“燕士林也是我外孙，我不支持他，就是因为他母亲一旦得势，会对我们国公府不利。而你不同，你会给我们国公府带来荣耀。” 段婉清低头想了一会，突然道：“祖父，如果我不能嫁给六皇子为正妻，那我是不会做侧妃的。” “这是自然，祖父怎么会让你去做侧妃？你放心祖父豁出去这张老脸，皇上也会卖老夫三分薄面。” 平国公胸有成竹，放眼整个京城，还有比自家婉清更好的闺秀吗？ 他有八成把握，皇上和太后娘娘会选婉清。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各家心思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二章各家心思段婉清压下心底最后一丝涟漪，温婉笑道：“婉清一切尊从祖父安排。” 平国公甚为满意，这才让段婉清退下。 等段婉清离开书房，平国公世子有点急躁，小声道：“父亲，你说太后和皇上，真的不会让明珠郡主嫁六皇子？” 平国公捋一捋胡须，笑道：“这是自然，要是太后娘娘有意，我怎么敢去争这正妃之位？” “这就好。儿子就怕太后娘娘，她若有心的话，没有谁争的过明珠郡主。” 平国公世子想到，自家马上就要出皇后，就觉得神清气爽。这女儿争气起来，比儿子出息多了。 不过紧接着，平国公又道：“这段时间要让婉清注意，不要轻易出门。现在看上这个位置的人很多，圣旨一天未下，就一天不能掉以轻心。” “父亲放眼京城，谁家敢和我们家婉清相比？” 平国公世子不以为然，定国公府没有女儿，安国公府只有王琅，勤国公府钟家倒是有女儿，不过听说已经定给涿王府。 “狂妄！你知道结一门亲事有多么难，而毁一门亲事有多么容易吗？” 平国公声色俱厉，平国公世子立马低下头：“是，父亲，儿子知道错了。我会让夫人注意，不让婉清去寺庙，或者参加宴席。”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要知道，白贤妃还有一个侄女待字闺中。还有长平侯李家，也有适龄女儿，更何况其他重臣，难道他们就没有想法？” 被平国公这样一说，平国公世子惊出一身冷汗。 自家女儿，可是当初姜皇后也中意的儿媳妇人选，当然很多人盯着。可不能给她们机会泼女儿脏水，留在家里是最好的选择，也最安全。 “那父亲，婉清真的稳当吗？” 平国公长叹一口气道：“这世上哪有十拿九稳的事儿？要是六皇子，能够看上我们婉清就是最好的了。” “可儿子都听说，六皇子中意的是明珠郡主。” 平国公世子一直觉得，明珠郡主会是六皇子妃。平国公摆手道：“这些都是表面，你看事情，要透过虚幻看实在的地方。六皇子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娘娘和皇上。” “父亲，儿子还是不明白。皇上和太后娘娘母慈子孝，堪称皇室楷模，又为什么把这天大的好处让出来？” 平国公也没有嫌弃儿子愚钝，让他坐下，好好点拨点拨。 解释道：“为父从一开始就知道，明珠郡主不可能嫁给六皇子，最近基本可以确定。为什么呢？可以从两点来看，就非常清楚。” 平国公世子洗耳恭听。 “第一，钟太后不是寻常妇人，她曾经执掌大周，她的想法，岂是一般后宅夫人所想？” 平国公叹息道：“况且琉月公主和驸马死的太早，只留下明珠郡主一点血脉。钟太后是个非常聪明又智慧的女人，她是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嫁入皇室。” 平国公世子疑惑道：“那为什么，太后娘娘要让明珠郡主和五皇子，六皇子以及康郡王那么亲近呢？” “你傻呀！无论以后是五皇子或者六皇子，还是康郡王为帝。他们只要有同明珠郡主，有两小无猜的情分，就能保明珠郡主后半生荣华富贵。” 平国公世子恍然大悟，忙追问：“原来如此。父亲！那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是皇上的态度。以前皇上担心六皇子势单力薄，想明珠郡主嫁给六皇子，就有钟家、顾家护航，也能得钟太后庇护。可如今，后宫白贤妃一家独大，五皇子半路回宫，九皇子已经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六皇子已经稳如泰山，不需要妻族扶持。” 平国公娓娓道来，没有说出口的是。上次明珠郡主被劫持彻夜未回，皇上是不会让一个名声上有污点的人，做大周太子妃。 经过父亲这样点拨，平国公世子对父亲更是心悦诚服。 “那婉清的婚事，就拜托父亲费心。最近她都会在家绣花，等太后大寿之时，以作贺礼。” 平国公满意点头，父子俩商议完毕后，平国公世子这才满意而回。 与此类似的谈话，在长平侯府也有，只不过不是同李家的几位才名远播的女儿，而是同李仪轩。 “轩儿，六皇子就要回来了，估计，皇上该立太子了。你怎么看？” 李仪轩拱手道：“大伯，六皇子品行纯良，心胸宽广，定会是个好太子，将来也会是个好君王。” 长平侯抚须笑道：“这我也知道，我只想告诉你，既然六皇子是明主，你就应该早早前去辅佐于他。” “大伯，六皇子身边有师兄在，就足矣。” 李仪轩想到师兄萧遥快回来了，就眼中含笑，那崇拜和敬服的模样，让长平侯心中暗叹。 “轩儿，哪里有皇上只需要一个臣子的道理？你师兄也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做尽天下事？” 李仪轩傻傻一笑，点头道：“大伯说得对，那我就给师兄做副手就好。” 长平侯简直想掩面叹息了，这孩子是读书读傻了吧？ “轩儿，我们李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枝连理，可是要互相帮助的。” “大伯，这是当然，父亲说过让我听您的。再说自从来京城，都是大伯父照顾我，我会竭尽所能，报答大伯的。” 李仪轩如此说后，长平侯这才道：“我也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为难之事，只希望六皇子回京后。你能请六皇子和萧遥，来我们府里做客。” “做客？可皇上才赏赐了师兄侯府，是应该我们去师兄新府做客吧？” 李仪轩有点困惑，长平侯笑着解释道：“你师兄回京后，还要等侯府按他喜欢修葺过后，才会搬进去。他乔迁之喜，我们自然要贺喜，他回来也该接风洗尘，是不是？” “是，那等师兄回来，我就请他来我们家。只是师兄我有把握，六皇子我没有把握。” 李仪轩虽然曾在英华宫小住过，但同六皇子并不十分熟稔。他不愿夸海口，实话实说道。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些微末枝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三章些微末枝长平侯已经满意了，笑道：“无妨，你尽力邀请，至于六皇子赏不赏脸，就看缘分。” “多谢大伯体谅。” 李清仪有点不好意思，大伯和大伯母对自己无微不至，就拜托自己这点小事，自己都没有十成把握。 长平侯转而又道：“仪儿，请客上门也要有个名目，你想怎么说，仅仅就是接风洗尘吗？” “是啊！只是醉月楼的膳食，更合他们胃口，来我们府办接风洗尘宴，好像不怎么妥当。” 长平侯看着李清仪正直、呆板的样子，也没有办法点到为止。 只能挑明：“仪儿，你也知道。我们侯府虽然位列京城六侯，可却最是势单力薄。到了你大伯，没能在朝堂上有番作为，只得了一个国子监祭酒的闲职。” “大伯，国子监祭酒可是天下学子都崇敬之人，您怎么能妄自菲薄？” 长平侯苦笑道：“这不过都是虚名，我也是黄连木做棒槌——外面光鲜里面苦啊！没有实权，侯府门庭冷落，别人都不屑上门。” 李清仪咬咬牙，道：“那大伯，你说，我该怎么做？” “仪儿，你就告诉你师兄，请他帮忙无论如何请六皇子来一趟。就说是为你庆生辰，你生辰不是三月十五吗？正合适。” 李清仪想了一下，点头道：“好！那大伯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没有，只要六皇子和萧遥能大驾光临，大家就知道你同他们关系匪浅。到时候，自然而然就有人会亲近我们李家，为你几个兄弟姐妹说门好亲事，你就是大功臣。” 长平侯的夸奖，李清仪笑道：“大伯不用夸我了，举手之劳而已。如果没事，我先回御史台了。” “嗯，没事了，你回去吧。记住，刚进御史台，你要多听多想，切不要匆匆表态。” 李清仪行礼道：“大伯放心，一切谨遵大伯吩咐。” 看着李清仪出了书房，里间的长平侯夫人王氏，这才走出来。 “侯爷，你说仪儿能请来六皇子同英义侯吗？” 长平侯抚着胡须，微微笑道：“要是仪儿请不来，那谁都请不来。” “那就好，那我就让几个丫头好好准备、准备。” “嗯，记住，要新奇巧！可又不能丢了我们书香世家的风骨，只需要偶遇就好。还有，把凉亭的匾额，换成三丫头手书的，再挂上四丫头的画。” 长平侯夫人笑道：“好，侯爷放心，几房的女儿，妾身都会一视同人。不管是谁，只要能入了贵人的眼，都是李家的荣耀。” “夫人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能得夫人为妻，真是我的荣幸。” 与此同时，冠文侯顾府，一家人也在商议。 冠文侯顾江率先开口：“父亲，我的意思是让夫人亲自去趟辽东，把什么礼数都过了。然后直接把人接回来，在京城成亲拜堂。” 老太傅顾延章也觉得不错，只是担心：“那北安郡王府，可愿意这样把女儿嫁过来？” “祖父放心，这亲事钟老将军已经商量妥当，那钟小姐的年岁也已足，北安郡王府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顾世清的话，顾延章和顾江也表示同意，看向侯夫人简氏。 简氏笑道：“那好，我尽快启程。能早点把世年媳妇定下来，我也了个心愿。只是我骑马不行，估计马车去要慢一点，再加上过礼看吉日，争取早点回来九月成婚。” “母亲，要不我带着东儿同你一起，我还可以一路保护你。” 钟桃娴很兴奋，府里快多个妯娌，以后人多更热闹。 顾世清微微磨牙，温柔道：“夫人，东儿还小，长途跋涉你忍心吗？你还是留在府里，照顾东儿。” “可母亲没人保护怎么办？这一路有点远。” 钟桃娴同简氏婆媳关系十分融洽，是真的把她当自己亲生母亲一样尊敬。 简氏笑了，道：“娴儿放心，我会带人一起，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你把你丫环借给我，她们功夫也不错。” “对啊！母亲，让小刀伺候你，保证你平平安安到沈州。” 看钟桃娴没有再嚷着要去，顾世清这才松口气，要是她真闹着要去，还只能请岳母大人出马。 简氏看定下来了，又交代钟桃娴道：“娴儿，那我走后，玉瑶那孩子就交给你照看。他们都是大老爷们，你要多费心陪陪她。” “你放心吧，母亲！只要有东儿在，她成天在我院子里都行。” 顾延章看儿媳和孙媳，对自己带回来的，老友之孙女如此上心，也深感欣慰。等儿媳把小孙子的婚事定了，就让她在京城好好挑挑，给玉瑶那孩子选个如意郎君。 三月初八这日，顾芳华一行已经到了通州。 故地重游，大家几多感概，休整时还收到好消息，叶十三春闱高中解元。 “明珠，你果真好眼力，叶十三能中解元，会试时说不定还能中会元，到时候如萧遥一般连中三元。整个大周的才气，都具于本朝了。” 燕容凌十分高兴，明珠替自己准备的人选，果真能干。既能科举高中，又能行实事。 顾芳华一脸骄傲，笑道：“那是当然！当初让容凌哥哥收下叶十三，你还推三阻四。如今叶十三已经认我为主，你就只有流口水看着。” 燕少洵在旁边，难掩嫉妒，酸溜溜道：“明珠，你可真是厚此薄彼，对六弟这样好。我真担心你以后的未来夫婿，怎么受得了你胳膊肘，往六弟身上拐。” “五哥，明珠还小，你不要拿这些玩笑。” 经过这次辽东一行，燕容凌身上威仪渐增，那敛眉含怒的眼神，让燕少洵不敢直视，转过头去。 顾芳华看在眼里，故意玩笑道：“钱公公，我记得三月份，好像有人过生辰，是谁呢？哎呀！我记不得了。” 钱公公忍住笑，一本正经回答道：“回郡主，明日三月初九，是五皇子生辰。” “燕少洵，你过生辰，准备请我们吃什么好的？” 燕少洵委屈的看着顾芳华，开口道：“明珠，我在宫里就没有过个好生辰，难得在外，你都不想送我什么礼物吗？” ：。： 第三百七十四章 甜蜜日常 顾芳华看着燕少洵，故意笑侃道：“燕容凌，你的鬼主意那么多，不如你说说，你想怎么过？我们尽可能配合。https://” “我自己给自己策划生日？不，生辰，有什么意思？” 燕少洵眨眨眼睛，对顾芳华抛了一个媚眼，本想示好，却直接被一块绿豆糕砸脸上。 顾芳华作势搓搓鸡皮疙瘩，皱眉道：“你别恶心我，把你的媚眼收回去，你这样子，简直比南风馆里的倌倌还要恶心。” 说完之后，顾芳华才意识到暴露了秘密，低头半掩住脸，心中后悔不已。 钟子斌最先惊讶道：“什么？明珠你去过南风馆？” 燕容凌也面露疑惑，这事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敢带明珠去南风馆？ 顾世年瞪了顾芳华一眼，钟桃娇则是在追问：“明珠，你什么时候去过，怎么不带我去？” 燕少洵啧啧出声，笑道：“看不出来啊，明珠，你还有胆有识，去过销金库？” 燕长信悄悄遮住头，想起身退出去，却被钟桃娇拉住。 “长信，你不好奇吗？明珠去过南风馆哎！我都没有去过，要不你带我也去看看？” 燕长信感觉到几束目光钉在自己身上，简直头皮发麻。小声道：“娇娇，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该问明珠。” 说后，燕长信对着顾芳华狂使眼色。 顾芳华非常有义气的拍拍胸口道：“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候我还小，去一下也无所谓。好啦，不要说了话，大家都准备好礼物，明日给燕少洵庆生。” 说完顾芳华脚底抹油，飞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留下燕长信被顾世年、燕容凌和萧遥包围，还有燕少洵在旁边看热闹。 钟子斌一脸懵，明珠去了南风馆，为什么大家关注点会在燕长信身上？难道燕长信喜好南风？那可要考虑一下娇娇的亲事了。 第二日一早，燕长信挂着两个黑眼圈出来，让钟桃娇好一阵心疼。 被燕长信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后，钟桃娇同他牵手去厨房，用鸡蛋滚眼睛。 燕容凌在房门口拦下顾芳华，进屋后，有点头疼道：“明珠，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去，要是被人认出来，你就完了！回去才和王琅算账，他和长信好大的胆子！那次是谁陪你出宫的？这样的事情都不上报！” “容凌哥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再说了嘛，以后我不去就是。” 顾芳华好说歹说送走燕容凌，却又迎来顾世年。 “明珠，你呀！竟然敢同王琅和燕长信混到南风馆。祖父知道了，还不被你气的吐血，你这也是丢了太后娘娘的脸，知道吗？” 顾芳华耷拉着脑袋，撒娇道：“二哥，我错了，年少轻狂不懂事，你别告诉大哥和祖父。” “年少轻狂，说得你现在多成熟一样。现在知道怕了，没想到你竟然同长信和王琅这样要好，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起。” 顾世年好奇的是，明珠什么时候和他们结交的？ “二哥，有时候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只是偶尔聚会吃吃茶，你别管了。再说，王琅都成亲了，燕长信也有娇娇了，我以后不会单独见他们。” 听顾芳华如此说来，顾世年也放心不少。 “好，那以后自己注意点。要是确实有地方想去，回来告诉我，我陪你去。当然，南风馆肯定不行！” 送走顾世年，顾芳华一屁股坐在床边，哀叹道：“这都藏了快两年的秘密，就被我一时得意给秃噜出去了。” 丹竹笑着捧了一盅茶过来。笑道：“郡主，该哀叹的不是您啊！听说昨晚五公子那里人流不息，回去之后怕是王公子那里也是如此。” “对！本郡主这么小，误入歧途都是他们两个害的。” 顾芳华满意的找到罪魁祸首顶包，一头栽在床上，使劲拱了拱。 说话间，门外又传来敲门声。顾芳华哀怨道：“完了，现在又是谁？不会是舅公他老人家吧？” 绿菊打开门，一看笑了，微扬声道：“郡主，萧侯爷来了。” 顾芳华坐起来，赌气的半侧着身子，靠在床头垫子上，闷声道：“萧遥，你也是来说我的？” “当然不是，快出发了，我过来看你收拾好没有。” 萧遥笑着走过来，眼神里全是笑意，顾芳华转头道：“你真不是来教训我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敢教训明珠郡主？你长在深宫，对一些地方好奇也是正常的，我相信，王琅和燕长信也能护你安全。” 萧遥宠溺的声音，让顾芳华嘴角翘了起来，从床上起身走过来，同萧遥在桌前坐下。 嘟起嘴道：“萧遥，我就是听说南风馆的男人，比女人还漂亮，所以想去看看。就看了一眼，结果一点也不好看，身上也臭哄哄的。” 萧遥含笑道：“你也是，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哪个不是俊美不凡，你不看他们，却要去外面看。” “他们看多了，都差不多，不如你好看！” 顾芳华一高兴，心里话就飞出口，说了之后才发现又丢人了，干脆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起来。 萧遥沉沉的笑声响起，就在顾芳华耳边，那胸腔引起的共鸣声，沙哑又感性的让顾芳华羞红了脸。 “明珠，你在我眼里，也是最漂亮的。” 这话，是萧遥微倾身体，在顾芳华耳边说的。顾芳华听在耳里，心中如小虫子在爬，痒痒的，挠啊挠啊。 顾芳华将脸埋得更深，撵人道：“你快出去！我要收拾东西啦！” 说是在埋怨，不过话里的娇嗔，让萧遥欢喜不已。 “好，我先去马车旁边等你，中午要经过灵河，我捉鱼烤给你吃。” “好。” 萧遥看顾芳华还不好意思抬头，忍住笑起身走了出去。在门口碰见燕少洵，含笑点了个头。 燕少洵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萧遥去他房间。 萧遥沉吟几息，含笑同燕少洵一起，来到他的房间，两人相对在圆桌前坐好。 “不知五皇子相邀，是有何要事？” 第三百七十五章 威逼利诱 燕少洵笑着执壶，为萧遥斟了杯茶，轻笑道：“我只是有几句话，想提醒你。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五皇子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萧遥大概可以猜到，燕少洵想说什么。不过还是要卖他的面子，坐下来耐心听他说一遍。 燕少洵一手横肘在桌上，一手举起茶盅，微微抬手道：“萧遥，你同明珠可是两情相悦？” “五皇子，我还在孝期，不方便讨论此事。” 萧遥避而不谈，燕少洵也不气馁，而是继续道：“萧遥，我相信你不仅知道，而且也能够看出来，我同燕容凌都喜欢明珠。” “一家有女百家求，明珠郡主如此优秀，有五皇子、六皇子倾心，也不足为怪。” 萧遥谨慎说道，不明白燕少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燕少洵将手中的茶重重放了下去，似笑非笑道：“一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确不足为怪。我奇怪的是，你凭什么有胆子，来同我和燕容凌抢女人？谁给了你勇气？梁静茹吗？” “良敬辱是什么？” “这个你别管，你回答我，你凭什么？” 看多了燕少洵稳重或跳脱的一面，萧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咄咄逼人的另一面。 “五皇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并没有同你和六皇子抢明珠，明珠选择谁是她的事，我只是单纯的表示欣赏喜欢。选择的权利，始终在她。” 萧遥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希望燕少洵能想明白。 燕少洵摇摇头，残忍的捅破那层窗户纸道：“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出意外，未来的大周皇帝，就在我同燕容凌之间。你敢娶顾芳华，是做好了将来被我们问罪的打算吗？” 萧遥看燕少洵步步紧逼，也不再退让，而是道：“或许五皇子想为难我，可惜，怕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燕少洵大笑道：“我没有机会，燕容凌也没有吗？” 看萧遥微微色变，燕少洵又道：“怎么？你认为你现在替燕容凌卖命，他就能容忍你横刀夺爱，抢走他的心上人？” 萧遥沉默不语。 燕少洵继续挑拨道：“燕容凌喜欢明珠，非常喜欢。在你之前，我都一直觉得，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聪明，明知燕容凌将来会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你还抢他心上人？” “五皇子，我说过，选择的权利在明珠。要是明珠选择六皇子，我一定会默默祝福。” 萧遥还是避开了问题，燕少洵也不逼他，而是循循善诱道：“对于我来说，美人没有江山重要，我会对我的功臣，效仿楚王赐妃。” 楚王赐妃是指，有个大臣喜欢楚王的爱妃，楚王见大臣是个人才，为了笼络他，就把爱妃赐给这个大臣的故事。 萧遥淡淡一笑，举杯道：“五皇子不是楚王，明珠也不是爱妃。我也相信，六皇子会尊重明珠的选择。” “放屁！当一个人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出口能掌人生死时，他就会为所欲为。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当燕容凌成为皇帝时，绝对不会放过明珠，你确定你能护得住？” 燕少洵的话，在萧遥心里惊起轩然大波。 不过，他还是沉着道：“五皇子，你说的只能代表你自己，六皇子品行如何，对明珠郡主如何，我更相信他。” “你当真不肯相信我，来帮我？” 燕少洵目中凶光毕露，一字一句出口威胁，可萧遥还是岿然不动。 “五皇子，萧遥才疏学浅，不敢来耽误五皇子雄心壮志。而且，即便将来如你所说，我亦不悔今日追随六皇子。” 说完，萧遥也没有同燕少洵闲聊的心情。 他将杯中已经略冷、微苦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将被子倒扣在桌子上，起身告辞。 燕少洵冷冷看着萧遥离开，眼角流露出一丝不屑。 “看你嘴硬到几时，不是皇子，没有那个命，就不要去肖想，自己不该有的东西。身为臣子，就该有臣子的觉悟。” 与此同时，京城安国公府里，才起床的王琅，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白锦瑟忙拿过一件弹墨锦披风，亲自替王琅系上。温柔笑道：“相公，春寒料峭，还是要穿厚实一些。” 王琅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用手帕擦擦鼻子和嘴角，笑道：“感觉是谁在念叨我，会不会是岳父大人？” “父亲又找相公了？” 白锦瑟咬咬唇，认真道：“我是绝不会同意，父亲异想天开的要求。白锦绣不适合六皇子，不能让她去连累我们王家，连累我们国公府。” 王琅在白锦瑟脸上，轻刮一把，笑道：“夫人放心，我们王家的手，还伸不到六皇子的后院。为夫爱莫能助，只能让夫人受委屈了。” 白锦瑟俏脸微红，含嗔羞恼道：“相公，不委屈，本就是父亲他们的非分之想。” “夫人肯这样想就太好了，这几日六皇子他们就会回京，你只用装病躲在院子里，一切有祖母在。” 王琅对白锦瑟十分满意，自从她嫁过来，就处处以王家为重。不仅孝顺长辈，而且对自己也温婉贤淑，处理起内务也有条不紊，是个贤内助。 白锦瑟点头温婉道：“一切听凭相公安排。” 王琅搂住白锦瑟，含笑道：“那我们一起过去，给祖母请安？” “好。” 等王琅去把此事告诉祖父，王老夫人当即表示，此事交由她处理。 请安回来时，白锦瑟先送王琅去了书房，然后自己回到院子里。她终于长长的吁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 陪嫁丫环弦儿摒退下人，替白锦瑟倒了茶水，又替她按摩肩膀。 “少夫人，老夫人都肯替你撑腰，你怎么还闷闷不乐？” 白锦瑟对着梳妆镜，叹气道：“我只是觉得，幸好母亲搬出去了。否则，我没有顺父亲心意，他一定会拿母亲出气。” “少夫人，侯爷也太过分了。少夫人是正妻，二小姐怎么能够去给六皇子做侧妃？这让少夫人将来出门应酬时，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 第三百七十六章 锦瑟喜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七十六章锦瑟喜事白锦瑟对镜微微一笑，淡淡道：“弦儿，如今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意外的惊喜。我已经很知足了，其他的就随缘吧。” “少爷对少夫人真好。要是少夫人有了身孕，那老夫人还不把少夫人供上天了？” 弦儿真心为小姐高兴，王家上下对小姐都好，以前还担心少爷喜好南风，不能人事。如今他和少夫人琴瑟和鸣，对少夫人温柔体贴，弦儿不知道有多高兴。 白锦瑟摸摸肚子，轻轻一笑并没有说话。 其实她已经有一点预感，好像肚子里面已经有了孩子。不过时日尚浅，还不能宣扬出去，只想去城外母亲庄子一趟，悄悄问问母亲。 “弦儿，你去告诉老夫人，我明日下午想出城去探望一下母亲。相公答应陪我同去，住一宿就回来。” 弦儿笑道：“是，少夫人。” “哦，再去让厨房准备点鸭血粉丝汤，我今晚还想吃。还有红烧狮子头，也来点，粉蒸掌中宝也要。” 最近白锦瑟胃口非常好，时常感觉肚子饿，怎么也吃不饱。 弦儿偷笑道：“少夫人，你这样贪吃，说不定其他人还以为，少夫人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过得有多悲惨。” “傻瓜！能吃是福，心宽体胖，懂不懂？相公都说我还瘦了些，再长个十来斤才好。” 白锦瑟突然想起，晚上两人在一起时，王琅的一些荒唐言，暗“呸”了一口，羞红了脸。 弦儿看在眼里，也不揭破，笑着出去了，很快王老夫人就得到厨房送来的消息。 “老夫人，少夫人最近胃口大好。” 王老夫人正在修剪一盆春兰，笑道：“她还是个孩子，胃口大些也正常，我瞅着她最近是白净了，也长高了。” 她的陪嫁丫环末秋，心中一动，欢喜道：“老夫人，你说，少夫人这样贪吃，会不会是有喜了？” “有喜？我要抱重孙了？” 王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笑得裂开了嘴。 末秋越想越可能，笑道：“老夫人，少夫人月事不准，不过要是按上月来看，算起来也该是迟了几日。” “真的假的？要不去递牌子，请个御医悄悄来看看？” 王老夫人兴奋异常，就怕是空欢喜，又怕给了白锦瑟压力。这才新婚，不能催得太急。 末秋想了想，对王老夫人道：“老夫人这个请御医的事，我们先不着急。就算是少夫人真有了身孕，也是月份尚浅，估计还很难把出喜脉。” “你个老货！好话歹话都被你说尽了，那你说怎么办？” 王老夫人闷闷沉着脸，放了剪刀坐着生闷气。 末秋忙上前，柔声哄道：“老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明日少夫人要去探望她母亲。要是少夫人真有了身孕，怕是不适合出城去那么远的庄子，而且少爷那里也要说一下，新婚燕尔注意一点。” “可我刚才已经答应，她明日去了呀！你是要我出尔反尔？” 末秋笑着递了杯茶过来，笑道：“少夫人不能去，老夫人可以让人传信，去把侯夫人请过来呀！万一少夫人是有所觉，想向侯夫人问询呢？” “嗯，有道理。她脸皮薄还是新媳妇，不敢同老身说，想向自己母亲问问，也是人之常情。” 王老夫人沉思片刻，然后道：“好，你马上派人拿着我的名帖去城外，就说我想她来打马吊了。要是她走时没有表示，我们就提上几句。” “好，奴婢马上去办。” 看着末秋脚步如风走出去，王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白锦瑟这丫头，果真是个好的，能留住孙子的花花心思，还能给王家添丁进口。 等白锦瑟晚上，收到母亲的手书，告知她明儿上门的消息，惊诧不已。 “弦儿，母亲怎么想着要进城呢？是侯府出了什么事儿吗？还是母亲想我了？我该早点传信回去，说明儿要回去的。” 弦儿也觉得奇怪，侯夫人自从称病搬出城去，还没有回城过，这次怎么回事？ “少夫人，奴婢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如等少爷回来了，你问问少爷，看少爷知道不知道。” 白锦瑟微蹙眉头，也只能如此了。 王琅回来时，已经很晚了，看白锦瑟还在等他，心中微微一暖。 轻笑道：“怎么？为夫没有回来，夫人孤枕难眠？” 白锦瑟先将王琅迎进去，然后边服侍他脱衣，边道：“相公，妾身是有事同相公商量。” 王琅看白锦瑟脸带轻愁，不再调侃，揽住她坐在床边，皱眉认真道：“锦瑟，怎么？府里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只是我们本来准备，明日出城看我母亲。而母亲今晚突然给我来信，说她明日会来府里探望我。” 白锦瑟看见王琅，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轻轻依偎过去，将头靠在王琅肩膀。 王琅沉吟片刻，对白锦瑟道：“锦瑟，你不必担心，可能是岳母大人想你了。明日岳母大人来也好，也正好可以陪你说说话。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送岳母回去，顺便再在城外陪她老人家两日。” “真的？” 白锦瑟觉得眼睛有点湿，鼻子有点塞，眼睛也花了，都看不清烛光下，王琅的样子。 王琅轻刮她鼻子一下，抬起她的下颌，轻轻啄了一口。 “傻瓜！我王琅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啦？不就是陪你回岳母家住两日而已，就把你感动成这样？” 白锦瑟不好意思的擦擦眼角，娇嗔道：“只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有点感动。谢谢你，相公。” “谢谢为夫就这样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 王琅送开白锦瑟，靠在床头，漂亮的凤眼微挑，媚眼如丝，看向白锦瑟，看得她心尖一颤。 “那相公说，想妾身如何感谢都可以。” 白锦瑟止住羞意，含情脉脉的看向王琅，那浑身散发出的娇媚，让原本只是笑侃的王琅也认真起来。 “如此甚好，春寒料峭，为夫正缺一个暖手之人，不知夫人可愿意？”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少洵生辰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七章少洵生辰白锦瑟挥手让弦儿退下，夫妻安置，一宿无话。 清平侯府里，陈姨娘和白锦绣最近上蹿下跳，皇宫里的白贤妃都知道。 虽然不觉得她们能成，不过白贤妃也没有阻挡。 “娘娘，丽嫔娘娘的侄女马姑娘进宫了，她说想带马姑娘一起，来给娘娘请安。” 烟香有点不屑，这丽嫔的父亲，不过是四品道台，上次选妃运气好才能入了宫。如今自己才刚刚是嫔位，就迫不及待想要推销自家的侄女。 “哦？想不到后宫这么多人，竟然是丽嫔，最先想到的本宫。你告诉她，可以。本宫也想见见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个个都如花骨朵一样。” 沉香闷闷应道：“是，娘娘。” 等沉香退下后，烟香继续替白贤妃包扎着手指，只是眼中有疑惑，几次欲开口，想问又不敢问。 “说吧，你想问什么？” 白贤妃心情很好，愿意给贴身侍女一个机会，为她们指点迷津。 烟香忙跪下，行礼道：“娘娘，是奴婢想多了。那么多夫人都带着女儿，想方设法参拜太后。或者去冠文侯府，要不去勤国公府。怎么就丽嫔娘娘，突然想到了娘娘？” “这很简单，其他人求的都是燕容凌的亲事。而她，想求的是燕少洵的亲事。” 烟香心中一颤，惊诧道：“丽嫔娘娘疯了？她一个小小道台孙女，也敢肖想我们五皇子？” 白贤妃似笑非笑的，横了烟香一眼。 “怎么，烟香你觉得，谁同我们五皇子相配？燕少洵已经十七岁，也是该考虑亲事的时候。燕祈喧不是都有两房妾室了吗？少洵可还一个也没有。” 烟香马上跪下去，行礼道：“娘娘，奴婢万万不敢，肖想五皇子。” “肖想也无妨，你和沉香，本宫本就打算安排一人去伺候燕少洵。做不了侧妃，做个侍妾也是可以的，本宫还要看你们愿不愿意。” 白贤妃纤纤玉指轻抚着茶盅，含笑看着跪伏在地的烟香。 烟香心中狂喜，感觉一颗心跳得飞快，要是娘娘真有此想法，那真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奴婢愿意。” 白锦瑟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嘲讽，淡淡道：“那你先起来吧，本宫还要安排一下人选。你和沉香都是本宫心腹，本宫也不好厚此薄彼。” 看烟香眼中，已经有蠢蠢欲动，白贤妃又问道：“六皇子宫里，已经安排人打扫了吗？要纤尘不染。” “是，娘娘，奴婢已经安排人了，马上再吩咐下去。” 烟香欢天喜地退下去，就没有看见，白贤妃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气。 慈宁宫里。 钟太后也在翘首以盼。 “绣春，明珠是明日，还是后日回京？” 方嬷嬷笑着恭敬回答道：“回太后娘娘，老钱传信回来，说是后日。” “清芷殿打扫出来了吗？还有尚衣局准备的公主朝服，都弄好了吗？清芷殿里的陈设都给我变变，开哀家私库去取。” 钟太后想到，很快就能看见顾芳华，整个人都精神了。 方嬷嬷笑道：“太后娘娘就不怕？奴婢把您的私库，都搬到明珠郡主殿里？” “搬就搬嘛，反正哀家的私房，将来还不都是明珠的。英义侯府修葺得如何，萧遥有没有什么特别吩咐？” 钟太后浑不在意，她只要想到顾芳华马上就能回京，就想给她最好的。 “太后娘娘放心，皇上不是说了吗？会把英义侯府旁边的锦华苑，赐给公主做公主府。萧侯爷布置的，不一定合公主心意，到时候公主肯定日日拉着太后娘娘，商量如何布置公主府。” 钟太后满意点点头，笑道：“皇帝有心了，到时候把两府打通就是一家人。明珠想住哪里都可以。” 方嬷嬷看钟太后兴致勃勃，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禀道：“太后娘娘，奴婢还有一事禀报，丽嫔娘娘带着娘家侄女，去给贤妃娘娘请安了。” 钟太后神色淡淡，并不在意。 讥讽道：“无妨，随便她们怎么蹦哒，也影响不了小六和明珠。随她们去，哀家还好奇，白思思究竟会为燕少洵定哪家小姐？” “太后娘娘觉得，贤妃会为五皇子定哪家？” 钟太后起身，由方嬷嬷伺候着走出大殿，然后看着蔚蓝的天空道：“这就要看她野心有多大。” 而顾芳华一行，已经进了腾县。 午膳时，燕少洵终于看到顾芳华准备的生辰礼物，一时说不清楚该喜，还是怒。 “燕少洵，你看，这是我让人提前给你准备的生辰宴。不仅有美食，还有美人。到时候她们会献上歌舞，你喜欢谁，我还可以买下来送你。” 看着顾芳华笑意盈盈的样子，燕少洵压下心中淡淡的失落，抚掌大笑道：“果然，还是明珠最懂我。” 接着，燕容凌他们也都送上，各自准备的礼物。 燕容凌送的是一方澄泥砚台，萧遥送的是一本古帖，顾世年送的是一块，未雕刻的田黄印章。 钟家兄妹送的，一个是匕首，一个是长剑，燕长信送了一尊翡翠山子。 “今年的十七岁生辰，能同大家共度，是我的荣幸。在此，我要感谢各位兄弟姐妹们，大家一起干了！” “干了！” 这一顿酒大家都喝得有点高兴，等下午赶路时，燕容凌和萧遥都没有骑马，而是坐了一辆马车。 两人相对而作，燕容凌率先开口：“萧遥，今早五哥找你？” “是，五皇子想拉拢我，说愿效仿楚王赐妃。” 萧遥看起来半醉半醒，说话也没有平时利落，回答起问题来，却清楚明白条条是道。 燕容凌只有三分醉，闻言沉下脸，不悦道：“事到如今，燕少洵还不肯认输。难道他还要想和我，争这个太子之位不成。” “六皇子如今的太子之位，已经唾手可得。以后我们的问题就在于，做了太子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该如何去防那些明枪暗箭。” 萧遥脱口而出，仿佛就是心中所想。 燕容凌暗暗点头，透过车帘看了看顾芳华的马车，轻轻笑了。 ：。： 第三百七十八章 即将回京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七十八章即将回京萧遥将燕容凌的神态，尽数收入眼底，垂下眼帘仿佛昏昏欲睡。 其实心里已经百转千回。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的马车，时不时还可以看看她掀起车帘透气，越看越觉得她十分可人，心里开始琢磨。 要不，回京后，先向父皇请旨。 反正自己再等三月，就是十七岁了，明珠也已经十四。先把婚赐了，再等到自己十八岁之后大婚，正合适。 只要定下了名分，相信你萧遥也是一个君子，会自动放弃。 至于明珠，她可能要闹腾一阵。不过圣旨一下，绝无更改的道理。时间长了明珠也就想通了。 燕容凌觉得这一次辽东之行，大获全胜。 京城议论明珠的那些闲话，也差不多都已经被人遗忘，此时定亲正是最好的时候。 不过太后娘娘那里，还是要认真去求上一求的。 对于萧遥和叶十三，也喜欢明珠的事儿。燕容凌有点介意，但又不是太过介意。明珠始终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足以证明，明珠心里最重的人还是自己。 燕容凌越想越开心，很快就能回京了。 此时洪正帝也在京城下旨：“着丞相和礼部尚书，后日一早去迎接几位皇子和明珠。并当场宣旨，以作嘉奖。” “是，臣遵旨。” 从御书房出来，礼部尚书胡大人忙拉住谢丞相。 “丞相大人，这皇上让我们宣旨，可圣旨并没有给我们呢。到时候我们怎么宣旨啊？” 谢丞相并不在意，笑道：“胡尚书还怕无旨可宣？皇上要亲拟圣旨，明日自会送到我们手上。” “那是我疏忽了，只是以往那些封赏诏书，都是由我们撰写。这次，皇上竟然要亲自动手。” 胡尚书还是想，从谢丞相这里，挖一点消息。 无奈谢丞相泼水不进，并不接话茬，只道：“这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浩荡，你我只用各尽本分就好。” 胡尚书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强打笑脸，呵呵笑着同谢丞相出了皇宫。 回到家里，胡尚书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沉思一会，吩咐道：“来人，请夫人来书房。” 很快夫人丁氏就来到书房，规矩行礼道：“妾身见过老爷。” “夫人不必多礼，坐吧。” 丁夫人喜出望外，竭力保持端庄，目光含蓄又渴求的看向胡尚书。 胡尚书心中一阵翻腾，这丁氏自从嫁过来，就自持是当家主母，处处恪恭贤淑，丝毫没有半点情趣。 成天打扮得老气横秋，又嫌脂粉不端庄、轻浮，所以常常素面朝天。 平日说话更是句句引经据典，生怕别人不懂她有文化，读过书，让胡尚书十分厌恶。 不过她运气好，有个好姐妹是勤国公夫人，所以胡尚书平日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只是很少去她院子。 “为夫请你过来，是有事想请夫人帮忙。” “老爷请说，妾身虽然生物于武将世家，不过还是懂三从四德的道理。老爷尽管吩咐，妾身一定尽力而为。” 丁夫人简直是心花怒放，难得夫君有事相托，她一定要办到。 “夫人，钟二小姐定了涿王府五公子的事，你知道吧？” 丁氏有点难堪，小声回答道：“老爷放心。不管以后娇娇嫁到涿王府会如何，都不会连累我们。” 胡尚书被丁氏的回答惊呆了，简直想捂额。 忍不住低吼道：“她能嫁到涿王府，你这个做姨母的，也沾了福气。夫人，你怎么会说连累不连累，这样的话呢？” 丁氏有点蒙，试探道：“老爷的意思，是觉得娇娇嫁的还不错喽？” “这是当然。你那个好姐妹的两个女儿，都嫁得是一等一的好，你平时要多和你姐姐亲近亲近。” 丁氏闷闷点头，姐姐养出两个另类，又不听话的女儿，竟然都能嫁入高门。 而自己的女儿，琴棋书画、针织女工、无一不精，性子还都温婉如水，嫁得却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书生。 看丁氏点了头，胡尚书继续吩咐道：“后日，明珠郡主还有五皇子，六皇子就要回京。钟桃娇和燕长信也在一起，你明日去拜访一下勤国公夫人，替为夫打探一点消息。” “妾身，一切谨遵老爷吩咐。” 不过第二日，丁氏去勤国公府找姐姐打探消息，由于她说话实在太难听，最后两姐妹不欢而散。 胡尚书对丁氏打探的结果，非常不满意，最后拂袖而去，徒留丁夫人又伤心难过哭起来。 到了明珠郡主回京这一日，早早的，谢丞相和胡尚书就等在了十里亭。 只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都还没有看见官道上，有大部队的踪迹。胡尚书频频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小声嘀咕道：“谢丞相，你说：明珠郡主和五皇子、六皇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谢丞相也等得背心都是汗，面对胡尚书的问题，他亲摇着手中的折扇笑道：“郡主长途跋涉贪睡也是有的，再等等吧。” 胡尚书点点头，眼光却时不时瞄向，谢丞相手中捧着的紫檀盒。 那里面应该就是此次辽东一行，嘉奖的圣旨。 谢丞相的猜测是对的，今早顾芳华起得十分迟。又非要闹着吃街上的小食。所以，现在才走到路上正休息。 “明珠，最多再有二十里地，就到十里亭了，为什么我们非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燕容凌简直就是归心似箭，他想早日回京求父皇把名分定下来。只有明珠名正言顺成了自己的未婚妻。那他才能够完全放心。 顾芳华笑看着燕容凌，解释道：“一会儿回了城门，我就同你们直接进宫。不能先去拜访祖父。自然要先带点东西那些过去。” 萧遥也站在旁边，笑道：“明个等你回宫以后，还是先休息调养些时日吧，别急着出宫玩。我先送祖母回府，然后再进宫拜见皇上。” 顾芳华柔顺点点头，还回马车由着丹竹上了些薄妆。 当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十里亭时，谢丞相和胡大人，上前拱手相迎。 “微臣奉皇上之命，出城十里迎接各位。” ：。： 第三百七十九章 明珠公主 除了还躺在马车上养伤的钟子斌，由人抬下来，其他人都下马下车，站在谢丞相面前。 “谢丞相客气了，守卫边疆，是我们每一个大周男儿的梦想。这次能同边关将士携手并肩抗敌，生死与共，我自豪且骄傲。” 燕少洵的客套词，打动了不少人。 跟随谢丞相和胡大人，一起来接人的官员，个个都在心里喝彩。 胡尚书觑准空隙，热情上前道：“六皇子当日出征之前，曾立下军令状。如今六皇子圆满完成任务，凯旋而归。微臣真为六皇子高兴，可喜可贺！” “胡大人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的本分。” 燕容凌不卑不亢的模样，有一种渐渐增长的气势。顾芳华看在眼里，心里十分安慰。 “好啦，我知道了，是皇帝舅舅派你们来接我们的吧？现在人接到了，还是赶快回京吧。” 谢丞相忙举起手中的紫檀木盒，笑道：“明珠郡主稍安勿躁，微臣这里还有一份嘉奖圣旨，没有宣读。等微臣宣读了圣旨，郡主就可以回京了。” “那好，你快点宣读。” 谢丞相当众打开紫檀木盒，将圣旨拿出来，面前哗啦啦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皇子燕少洵英勇抗敌，无畏无惧，着任刑部左侍郎，赏黄金千两。 六皇子燕容凌驰援山海关有功，赏金千两。冠文侯府顾世年，战时调度有功，着任礼部右侍郎。 涿王府燕长信，于战时有功，着任户部掌簿。武勇将军钟子斌，作战勇猛，杀敌无数，升神武将军。” 念到这里时，谢丞相突然瞳孔放大，似是难以置信。又猛然一收，微颤着声音继续宣旨。 “明珠郡主于山海关战事有功，亲守城楼，置生死于度外，扬我大周之国威，朕心甚悦。特封为明珠公主，一应品级待遇，均照公主配置。钦此！” 前面的封赏，众人还没有觉得太过惊讶，毕竟这次他们在山海关，都立下赫赫战功。 可当最后顾芳华的封赏一出来，众人都惊呆了。 顾芳华傻了，为什么皇帝舅舅要封自己为公主，难道以后自己就是皇家女，不再是顾家人？用不用改姓？ 顾世年微蹙眉头，瞬间已经想了很多。燕长信低着头，玩味的勾起唇角，暗暗道了声妙！ 钟子斌和钟桃娇，只是觉得开心，明珠又升了品级。 燕少洵则是一惊之后，又一喜，忍不住幸灾乐祸看向燕容凌。 只见燕容凌一直垂着头，看不清楚他的眉眼，不过那垂在身侧的两只手，都在拼命颤抖。 萧遥先是愣住了，随后心中暗暗感动。这封赏公主怕是钟太后的手笔，她老人家真是睿智。为明珠操碎了心，这样釜底抽薪的办法也能想到。 不管众人心情如何，圣旨还是要接的。 接旨后大家一起进京，各自回府。而回皇宫的燕容凌、燕少洵和顾芳华三人，则是一路无话。 等进了神武门，顾芳华要回慈宁宫了，燕容凌突然伸手拉住她。 “明珠，我想同你单独说两句话。” 顾芳华看了看空旷的四周，点点头：“容凌哥哥，我们去旁边说吧。” 两人走上汉白玉石阶，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还是顾芳华先开口：“容凌哥哥，没想到一语成谶，你真成了我哥哥。” 向来眉目疏朗，光风霁月的燕容凌，却难得黑了脸，暴躁起来。双手死死握住汉白玉栏杆低低咆哮：“我不想做你的哥哥！我想娶你为妻，我想同你朝夕相对，琴瑟和鸣，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芳华心中微微一恸，又满腹心酸，看着痛苦的燕容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凌哥哥，我是真当你是我哥哥，我是不会嫁入皇室的，这皇宫我已经住够了。我想离开皇宫，我想游历这天下，我想无拘无束。我不想勾心斗角，更不想住在四四方方的宫殿里，成日期盼皇上有空来翻牌。” 这是顾芳华的真心话，燕容凌听得出来，不过心里却犹如刀割。 冲动之下，他不顾一切对顾芳华道：“我不做太子了，请父皇封我为郡王，我们两个一起游历天下，再不管这些是是非非。” 顾芳华看着痛苦之色，溢于言表的燕容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冬春，站在不远处，扬声道：“公主，太后娘娘在慈宁宫等你，你快点过来。” 想到好久不见的祖母，顾芳华也是归心似箭。 再说，她实在是想不到，该有什么办法劝解容凌哥哥，还是暂时分开冷静一下比较好。 “容凌哥哥，外祖母在催了，我先回慈宁宫，有事让人传消息。” 说完，顾芳华拎起裙角，快速跟随冬春离开。燕容凌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心底一片荒芜。 顾芳华几乎是小跑着回到慈宁宫，远远已经看见钟太后，站在院子里翘首以盼。 她一股作气跑进去，一把抱住钟太后，腻声唤道：“外祖母，你想死我了！外祖母，外祖母，外祖母！” 那一声声呼唤，简直把钟太后的心都唤化了。 钟太后抱着顾芳华，微微湿了眼眶，骂道：“你个丫头，吓死哀家了！城楼上那么危险，你也敢不下来，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活活拿刀挖哀家的心吗？” “外祖母，明珠错了，明珠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芳华一边撒娇，一边求饶，没两下就把钟太后，重新哄得喜笑颜开。 祖孙俩回到大殿，仿佛还有说不完的话，直到绿菊进来禀报：“太后娘娘，六皇子求见。” 钟太后有点意外，微一沉吟道：“明珠，你先去沐浴更衣，待哀家同他说说。” “是，外祖母。” 顾芳华懂外祖母的意思，快步从侧门离开。她实在也暂时无法开解容凌哥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钟太后看了眼，一步三回头的顾芳华，又向方嬷嬷道：“你让人透点消息给皇帝，由他出面，应该更合适。” 燕容凌脚步微乱的走进来，向钟太后行礼。 “燕容凌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第三百八十章 容凌恳求 钟太后和蔼的看着燕容凌，笑道：“小六又瘦了，这一趟辛苦了吧？” 燕容凌抬头拱手，直直看向钟太后，噙着一抹苦笑道：“太后娘娘用心良苦，直接断了我的期盼，这点瘦怎敌锥心之痛。” 钟太后慢慢收住笑意，眼神中透漏睥睨天下的霸气，中气十足的开口：“哀家只是想尽力满足明珠的愿望。” “明珠还小，万一她以后后悔了呢？嫁给皇室不放心，那把明珠嫁给其他人，你就放心了吗？” 燕容凌低低嘶吼，眼中满满都是绝望。 只要明珠成了公主，那名义上来说，她就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和明珠就再无半点可能。否则不光御史会死谏，就是天下人的唾沫也能淹死人。 钟太后霸气依旧，并不在意，而是道：“只要哀家还在，哀家就会满足明珠任何要求。” 燕容凌跪在地上的身姿，纹丝不动，背脊挺得笔直。 “太后，我对明珠是真心的。我愿娶她为后，后宫只她一人，一生一世也不负她，求太后成全。” 钟太后看燕容凌，已经完全没有平日的稳重，更没有平日的知情识趣、察言观色。整个人如同暴躁的野牛，怒号着想要找一个地方宣泄。 “容凌，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实现你的承诺？” 钟太后淡淡问道，看燕容凌的眼神，有一丝怜悯。 燕容凌沉着坚定道：“大周历史上，不是没有后宫独宠的例子。有祖宗先辈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是吗？那你凭什么能做到？你现在只是一个皇子，连太子都不是，你凭什么做主？” 钟太后有点嘲讽的笑了，让燕容凌浑身一激灵。 脱口而出：“父皇那么喜欢明珠，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是吗？那你觉得皇帝不知道你喜欢明珠？既然皇帝知道你喜欢明珠，那他为什么还要当众下旨？” 燕容凌不愿细想，低声吼道：“父皇最尊敬太后，才会在我还没回京就颁旨，要是我回来了，父皇肯定会为我赐婚！” “燕容凌，你也太看得起哀家和你自己了，这话你该去问皇帝。” 钟太后心里有点鄙视，这些男人都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燕容凌伤心欲绝的抬头，低声求道：“太后，容凌自幼得太后照拂，才能平安长到如今。太后对容凌的大恩大德，容凌终身不忘。容凌是真心喜欢明珠，求太后成全。” 钟太后平静的看着燕容凌，眼神中有遗憾，有追思，有感概。 轻轻道：“容凌，哀家相信，你这一刻所说都是真心话。可是，人生太长，意外太多，你想的和你要做的，不可能一样。” “太后，我会做到的，你相信我！” 燕容凌重重磕了一个头，保持额头触地的姿势不动，浑身都在轻颤。 钟太后暗暗叹口气，正想再说话时，冬春禀报道：“太后，王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对六皇子有口谕。” “让他进来吧。” 王公公快步走进来，行礼道：“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说吧，是皇帝有什么口谕？” 王公公这才看向，还跪伏在地的燕容凌，朗声道：“奴才见过六皇子。皇上听闻六皇子回宫，久等不见六皇子踪迹，原来六皇子孝心可嘉，先来向太后娘娘请安。” 燕容凌这才缓缓起身，低低道：“容凌多谢父皇挂念，给太后请安后，就去向父皇请安。” 王公公笑道：“不知六皇子是否已经请安完毕？皇上已经等很久了，还请六皇子速速与奴才去御书房。” 钟太后冷眼旁观，燕容凌慢慢站起来，行礼道：“容凌先行告退。” 等燕容凌来到御书房时，他的心情基本已经平复下来。 “儿臣见过父皇！” 洪正帝正在批阅奏折，仿佛根本没有看见，燕容凌是行的大礼。头也不抬道：“回来了，这一路如何？山海关情况如何？” 燕容凌收敛心神，将一路情况一一禀报，末了又道：“北安郡王之女，已经同冠文侯府二公子顾世年定亲，两人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容凌，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燕容凌心中一颤，一种长针扎心的疼痛，让他清醒。父皇这意思，是要让他闭嘴。可心中的不甘，还有长久期盼落空的绝望，让他还是开口了。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洪正帝这才抬头，龙目如一道闪电，直直刺向燕容凌。 “朕听你说。” 燕容凌已经敏锐感觉到，父皇的不悦，可他无法不说。要是现在还不求，就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父皇，儿臣心悦明珠，求父皇成全！” “心悦明珠？你难道不知道，真情在皇家就意味着弱点。你现在只是皇子，有弱点可以掩饰，可当你以后成了太子，或者站在朕的位置，你能有弱点吗？” 洪正帝看不出喜怒，只是话语中浓浓的警告味十足。 燕容凌还是不愿放弃，只能再次磕头道：“父皇，当容凌如父皇一样强大，就没有任何弱点。” “容凌，这不可能。” “父皇，为什么不可能？” 燕容凌还是不愿放弃，抬头望向洪正帝。眼睛里都是哀求，那眼光中的悲哀，让洪正帝心中一跳。 “那好，朕问你三个问题，你好好想了回答朕，要你内心真实所想。” 燕容凌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回答道：“父皇放心，儿臣定然说实话，若有半句虚言，任凭父皇处置。” 洪正帝放下朱笔，开口问道：“高丽要派公主和亲，否则就开战，你纳还是不纳？” 燕容凌微微一愣，随意慷慨激昂道：“我大周精兵良将众多，就是让我们用公主和亲也是耻辱，何况是君主。” 洪正帝不置可否，又问：“明珠入宫五年无孕，百官死谏你又如何？” 燕容凌额头冷汗潺潺而下，犹豫片刻道：“明珠还年轻，我会遍招天下名医，定能有自己的骨血。”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三日时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一章三日时间洪正帝又最后问道：“你倒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明珠呢？你想过你这样做，她的后果吗？” 燕容凌怔住了，有点魔怔道：“明珠会有什么后果？” “你是故意装作不知，还是不愿去正视而已。你不想说，那好，朕帮你说！” 洪正帝冷冷开口：“首先御史会弹劾明珠，说她嫉妒成性，独霸后宫，是妲己褒姒一类的妖妃。要是她因为压力大，一直没有身孕，更是会被文武百官死谏，求你纳妃以延续皇室繁衍。你面对天下沸沸扬扬议论，百官死谏，血流成河，你可还能与明珠恩爱如常？” 燕容凌眼中一片狂热，大声道：“父皇，你这些都是假设，明珠肯定能生孩子。” “容凌，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认真直视问题所在？开国皇后当初之所以，能独宠后宫，是因为她和开国皇帝并称双圣，江山有一半都是她打下来的。可那又如何？后世对她的评价，依然是贬大于赞。那明珠呢？她能承受得起吗？” 洪正帝也很喜欢明珠，要是另有皇子可选，他也可以让燕容凌做个闲散王爷，就娶明珠相伴终老。 燕容凌剧烈颤抖起来，慢慢低下身子，仿佛承受不住。 “燕容凌，你要知道，你姓燕，你既然生在皇家，就要承担责任。繁衍皇嗣，庇护大周百姓，都是你的责任。你岂能只着眼于儿女私情，不顾天下苍生？” 洪正帝难得感慨，对燕容凌推心置腹。 燕容凌闷闷道：“父皇，如此说来，做皇帝，岂不是天下最大的苦差？” “你想做明君，自然如此。你要是做昏君，就可以为所欲为。享天下难享之福，就要吃天下难得之苦。你以为，为什么坐上那把龙椅，就要称孤道寡？因为，本就是孤家寡人。” 洪正帝徐徐道来，燕容凌也听进心里。 他抬起头，眼睛已经红了，难掩悲痛：“父皇，要是我不要江山，只要明珠呢？” 洪正帝沉下脸，冷冷道：“身在皇家，你要退就是死！你这些年，要不是太后和朕护着，你早死了八百回。你确定要退让，然后将明珠也置于危险之间？” “父皇！那我选什么都是错！因为我根本别无选择！” 燕容凌突然暴怒，心里的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爆发出来，失声低吼。 洪正帝淡淡的看着他，冷冷道：“朕已经把利害关系都告诉你了。你是朕的儿子，朕再给你三日时间考虑。是要做太子，或者娶明珠。退下吧！” 燕容凌失魂落魄退下，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英华宫，突然晕了过去。 英华宫马上乱成一团。 消息传到慈宁宫，顾芳华依偎在钟太后身侧，低声道：“外祖母，我是不是错了？对容凌哥哥太残忍了。” 钟太后抚摸着她的发，柔声哄道：“明珠，你本来也不是喜欢容凌，你没有错。” “可是，看他那么痛苦，我心里难过。” 顾芳华没有说出口的是，前世她已经辜负容凌哥哥，欠了容凌哥哥良多，这一生又要让他伤心。 钟太后轻轻叹道：“世事两难全，不过，皇帝已经给了他机会选择。” “外祖母，什么选择？” “听消息说，是让燕容凌选择，要江山还是要你。” 钟太后眼中透过伤感，拉起顾芳华的手，叹道：“明珠，你说他会选什么？” 顾芳华摇摇头：“外祖母，要是容凌哥哥选我，皇帝舅舅真的会让我嫁给他吗？还是纯属逗他玩？” “依哀家看，皇帝是认真的。要是燕容凌心中把你放得太重，皇帝是不会让他做太子的。” 钟太后也说不出，自己会希望燕容凌如何选，只觉得一切就看天意。 顾芳华咬着唇，将前生今世同燕容凌的事情，一点点回忆了一遍。然后低声道：“要是容凌哥哥选我，那他会不会有事？” “这个你放心。皇帝不会为难他的，而哀家这个老婆子，也会尽全力让他平安。只是，明珠，你愿意吗？” 对于钟太后来说，顾芳华的意志，就是她的方向。 顾芳华垂头沉吟片刻，淡淡道：“外祖母，要是容凌哥哥选我，我就同容凌哥哥一起。我们离开京城，去偏远的藩地生活。” “好！哀家定然让你们得偿所愿。” 钟太后霸气十足的话，让顾芳华热泪盈眶，忍不住扑进她怀里。 英华宫，燕容凌还昏迷不醒。 几位御医都轮番把脉，但都找不到，燕容凌昏迷不醒的原因。他虽然去辽东一趟，身体积了些问题，可不至于此。 其实，如今昏迷不醒的燕容凌，正走在一团迷雾当中。 大团大团的浓雾，让燕容凌看不清楚方向，只能埋首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仿佛看见一座破落的宫殿，前面有颗老树，树下好像有人在写画什么。 待越走越近，他看那背影十分眼熟，又走近了些，惊悚发现好像背影就是自己。 只见他一手执笔，一手按压着宣纸，寥寥几笔，就娴熟的勾勒出顾芳华的身影，再画上远山古亭，一人倚在栏杆翘首以盼。 燕容凌颤抖着伸出手，想触碰一下那人，却没能触碰到他的身体。自己的手，直接从那人身体穿了过来，无法触碰。 正当燕容凌惊恐之时，眼前这不知真假的画面中，突然出现第三人。 一名黑衣人从墙角一跃而下，跪在燕容凌面前禀道：“回主子，清芷殿起火，明珠郡主殁。” 那正画画的人，手一顿，毛笔掉落在宣纸上。一幅本已经快完成的画卷，瞬间报废。 他急急上前几步，将那黑衣人拉起来，一迭声问道：“不可能！清芷殿为什么会起火？明珠怎么可能会死？” 黑衣人被揪住，还是面色漠然道：“回主子，是真的。” 燕容凌听得迷迷糊糊，清芷殿起火，明珠死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怎么可能！ 随后燕容凌又看见，那个酷似自己的人，起身往院落外面冲去。 待他刚打开门，燕容凌就看见外面的御林军，排成长龙将院子包围着。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容凌噩梦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二章容凌噩梦燕容凌见那人站在门口，面对着满院御林军也丝毫不退让，心中十分着急。 还好那人僵持一会，也没有硬碰硬，而是转身关上门。 燕容凌看着那个酷似自己，只是更年长沧桑的男子，快步走回院子。一掌推开画画的石桌，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 这盒子一尺见方，紫檀剔红，看起来与养心殿父皇放在床头的盒子，十分相似。 燕容凌莫名感觉到紧张，只见那人缓缓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玉玺，轻轻道：“冥卫听命！” 从暗处转出来一名黑衣人，跪下听令。 “我命你马上召集冥卫，还有我们的御林军，我要出去。另外派人联络平国公、忠义侯、昌远伯，及一直支持我的一众老臣，告诉他们我有先皇遗旨，率军勤王时，希望他们鼎力相助。” “主子，会不会太仓促？骁骑营张成虽然投诚，可京畿大营人更多。” “不必多言，就是死！我也要把燕少洵这混蛋拉下十八层地狱！明珠死了，那我的隐忍有何意义？他这是要逼我上绝路，我就要让他看看，究竟是鹿死谁手！” 燕容凌亲眼目睹这一切，觉得十分荒谬，这里似乎人和事，都同大周一样，可人物设定太诡异了。 燕少洵什么时候成了皇帝？自己手握遗旨和玉玺，又怎么会被类似圈禁？ 更加离奇的是，明珠死了？死在清芷殿，那太后娘娘呢？难道也死了吗？这是几年以后？还是根本就是一场梦魇？ 燕容凌十分疑惑，如旁观者冷然的看着那人，痛苦的蹲下，然后从默默流泪，到跪伏在地嚎啕大哭。 这看着就像自己的人，悲痛欲绝到这模样，燕容凌觉得十分奇妙。因为他感同身受那种悲恸和绝望，也感觉到眼睛里，似乎有泪水在酝酿。 泪眼模糊了燕容凌的眼睛，让他看不清楚眼前。 当他再一次看清楚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清芷殿外。斑驳的围墙，杂草丛生的院落，四处死气沉沉，简直比冷宫还要荒芜。 燕容凌看着天空中似乎还有烟尘，鼻子里也传来大火过后的烟味，他慢慢走进去。 走过穿堂，看见垂花门，一排太监和一排宫女，齐刷刷的跪在两侧，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死寂。内殿隐隐约约还传来，有点熟悉的说话声。 燕容凌慢慢走进去，仿佛是一个旁观者，一步一步走进内殿。 这里已经焦黑一片，原本明珠住的寝宫，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废墟。以往承载了多少欢笑的那个小院，如今只剩断璧残垣。 燕容凌默默看着这一切，逐渐将目光转向，背对着自己跪在一方白布前的人。 他着魔似的走上前去，这熟悉的背影，难道是他？ 果不其然，当燕容凌来到前方，看见身穿丞相朝服，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叶十三。那这白布下面，看不出形状的物体，难道就是明珠？ 燕容凌踉跄退后两步，靠在半枯的海棠树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太荒谬又太真实了，这样的矛盾快把燕容凌逼疯。 只听见叶十三断断续续的抽泣，还有忏悔：“明珠郡主，是我错了，我早该将你救出去，让你同六皇子离开这里。而不是为了一已私欲，想着你留在皇宫，我还能偶尔见你一面。” 燕容凌心中剧痛，眼前这一幕太过真实，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如被万箭穿心之痛。 “明珠郡主，自从遇见你，我就默默喜欢上了你。我努力读书，拼命为皇上做事，一是为报他救命之恩，二也是想站得离你更近些。” “从钟太后死后，我就该知道，太子不是真心对你。可我看你对太子一往情深，又不愿离开他。我只能看着你由妻变妾，本该做皇后的，却成了被软禁的惠妃，我却无能为力。” 叶十三还在说着那些懊悔的话，燕容凌却惊呆了，这些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不等燕容凌细细琢磨，叶十三又喃喃道：“先皇早就知道六皇子是无辜的，所以才会在发现事情不对时，将玉玺和遗旨送出去。明珠郡主你放心，六皇子会为你报仇的，我也会等着这一天。手刃燕少洵，为你报仇雪恨。” 说完，叶十三郑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 冷然吩咐身边的侍卫：“来人，将这些伺候郡主不力的奴才们，通通杀了，让他们去地下向郡主忏悔。” 叶十三身边的两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武功十分高强，哪怕那些太监和宫女四散逃跑，也被一一击毙。 燕容凌看着，叶十三大踏步离开这满是尸体的院子，轻轻来到白布前，想揭开一看。 可当他无论如何用力，都只能穿过白布，而无法将白布揭开时，他终于将手垂了下去。 这一切都是幻觉！ 对！这一切一定都是幻觉！ 太后还好好的，父皇还好好的，明珠更是好端端的在世。还有冠文侯府，还有勤国公府，明珠怎么可能出事？ 不可能！ 可不知为什么，燕容凌却有种由内而外，无法控制的悲哀，将他整个人吞噬。 周围的迷雾越来越大，燕容凌又重新被裹了进去。他四处跌跌撞撞，都找不到出口，直到听见父皇的声音。 “容凌，容凌！你醒醒！” 燕容凌握紧拳头，浑然不觉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他咬牙朝着父皇声音的方向，发力狂奔。 当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重，四肢却越发酥软无力时，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洪正帝焦急的眼神，还有如释重负的脸庞。 “容凌，你终于醒了，怎么回事？” 燕容凌挣扎着想起身，却连续两次都没能坐起来，只得重新倒回枕头。一开口，那嗓子发出，仿佛被砂石刮过的声音，粗砺难听。 “父皇，你怎么来了？” 燕容凌微微转头，已经认出来，这里正是自己英华宫的寝殿。 洪正帝没有回答他，而是对旁边的御医道：“快来看看，容凌是不是还有什么异常？” ：。：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容凌入障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三章容凌入障御医麻溜的上前，将燕容凌从眼睛到四肢，还有脉息都检查过之后。 向洪正帝禀报：“回皇上，六皇子是神思出窍，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如今六皇子已经醒了，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养就是。” “嗯，你退下吧，把药方开好，交给安路山，由他负责亲眼看药煎好，服侍六皇子服药。” “是，奴才遵旨。” 洪正帝挥挥手，其他的内侍和宫女也都退下，只有王公公还站在皇上身侧，垂头敛眉悄无声息仿佛是个隐形人。 “容凌，你怎么回事，昏迷了一天一夜，怎么着也醒不过来？” 面对着洪正帝关切的目光，燕容凌梗在喉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难道，他要把那个荒谬又真实的梦，告诉父皇？ 不行！绝对不可以！ “父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两眼一黑就晕了。然后整个人，好像都身在一团迷雾里，找不到出路，还是父皇的声音，才让我走出来，也醒过来。” 燕容凌半真半假的话，洪正帝也没有怀疑。而是和颜悦色道：“不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没事了，父皇，我病了明珠有过来吗？她还好吧？” 燕容凌虽然知道，那只是一场噩梦。可他还是想问一下，明珠是否安好？ “明珠白日过来看过你了，现在已是夜深，她早已经安置。你这好像是被梦魇住了，还是你撞见了什么脏东西？” 洪正帝宣钦天监的人来看过，只说燕容凌是被人魇住，只需要真龙天子多唤几回，就能醒过来。 燕容凌茫然思索，然后道：“父皇，儿臣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那你好好休息，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先回御书房了。” 燕容凌勉强撑起来半个身体：“儿臣恭送父皇。” 洪正帝走出几步，突然又转身道：“容凌，朕的三日之期依然有效，你在休息时，不妨好好想一想，该如何选择。” 等洪正帝离开后，燕容凌服过药了无睡意，瞪大了眼睛，默默的看着头顶上的水墨绫帐，陷入沉思。 从梦中的各种情况，他可以大致推演出事情大致经过。 明珠喜欢燕少洵，并且嫁给了他，自己因为什么事被诬陷，太子之位成了燕少洵。后来太后娘娘死后，明珠没有了靠山，燕少洵就薄待于她。 父皇失去了对皇宫的控制，临终之前把遗旨和玉玺给了自己。 可自己却因为明珠，没有选择马上起兵讨伐燕少洵，而是宁愿龟缩被圈禁，以保明珠平安。 燕少洵名不正言不顺窃取了皇位，另立皇后，将明珠贬妻为妾，软禁在如同冷宫的清芷殿。 那如此说来，冠文侯顾家还有勤国公钟家，也许还有安国公府，都应该已经烟消云散。所以，燕少洵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而不知道为什么，清芷殿起火，明珠被火烧死。自己悲愤欲绝之下，才拿出遗旨和玉玺，准备起兵讨伐燕少洵。 也不知道，那个荒诞梦里的自己，有没有成功夺位，为明珠报仇？ 燕容凌只要一想到，明媚骄傲的明珠，竟然会如此悄无声息悲惨的死去，就浑身忍不住颤栗。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明珠，绝不能让她沦落到，同那荒诞梦里一样的下场。 至于燕少洵，自己也绝不会给他机会，让他能威胁到父皇，最后登基为帝。成为一个昏君，残杀忠臣良将，动摇大周江山！ 至于父皇开出来的三日期限，那不用选择，肯定要先有权势在手。 既然梦里的燕少洵能够娶了明珠，又贬妻为妾。那自己也能在肃清朝廷，消除隐患之后，立明珠为后，保她一世平安喜乐。 反正，萧遥要三年之后才能议亲，自己能有一万种方法，毁掉这门亲事。 万一无法更改时，萧遥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当明珠嫁不出去之后，终将还是会留在皇宫，永远是自己的掌上明珠。 燕容凌丝毫没有感觉到，经过那个真实得仿佛亲身经历的梦，自己的想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变得不择手段，变得只求结果，变得心狠手辣，变得失去了平常心。 第二日一早，顾芳华就来探望燕容凌。 “容凌哥哥，你吓死我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晕了？我问过御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燕容凌有点贪婪的，看着顾芳华鲜活的容颜。 丝毫无法将她与梦中白布之下，那团看不清形状的尸体联系在一起。 他缓缓伸出去，死死握住顾芳华的手。 掌心一片滑腻，他却没有分毫遐想，而是微微颤抖，有种失而复得的不知所措。 “明珠，你别动，我做了一个噩梦，你让我缓缓。” 顾芳华原本准备抽回来的手，果然没有再动，而是乖乖坐在床前，由着燕容凌握着自己的手。 片刻之后，燕容凌才轻轻放开。 顾芳华收回手，忽略那点不自在，轻轻道：“容凌哥哥，你怎么了？究竟做了什么噩梦？”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心底一片宁静，柔声道：“明珠，那个噩梦太吓人了，我都被吓住了，我们不提了。” “好，但是你病得十分蹊跷，外祖母说好像中邪了。” 顾芳华还是很担忧，莫名其妙容凌哥哥就人事不醒，就连掐人中，针刺指尖都没有知觉。 似乎是整个神魂出窍，只剩一个空壳在这里。 燕容凌扯了扯嘴角笑了，温柔的笑道：“明珠别怕，容凌哥哥还要保护你，怎么可能先出意外。” 顾芳华有点难以置信，又有点惊喜的看着燕容凌。 这还是前日那个不甘不愿，悲愤不服输的容凌哥哥吗？ 怎么突然之间，他就想通了，不再执着于自己？而是选择依旧做那个好哥哥，愿意护着自己一生一世的容凌哥哥？ “容凌哥哥，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这皇位让其他谁来坐，都无法保你一世尊荣。那就还是让我来吧，等容凌哥哥登上九五之尊，那谁也别想欺负我的明珠。” 燕容凌缓缓说道，那话里的宠溺，让顾芳华的眼泪一涌而出。 第三百八十四章 见燕祈喧 顾芳华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哽咽道：“容凌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不想待在皇宫，不想再嫁入皇室。” 燕容凌轻轻替顾芳华拭泪，柔声道：“我知道，我的明珠心心念念都为了我，我也要为明珠做一些事。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容凌哥哥，我也会保护你，谁也别想夺走你的皇位，你将来会是个好皇帝。” 顾芳华主动握住燕容凌的手，眼中泛泪如同起誓。 燕容凌低下头，看着手中顾芳华的手，一个大、一个小。自己的手指尽管已经算是修长，可同明珠青笋一样的指尖相比，相差甚远。 那白白嫩嫩的小手，瘦不见骨，白皙柔滑，指甲圆润，形状优美，一看就是没有做过重活。整个手仿佛玉雕而成，美不胜收。 “明珠，你要相信我。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你。” 燕容凌低低的喃语，顾芳华却以为是，他要选皇位而不是自己。忙劝慰道：“容凌哥哥，我知道，我相信你。” 看着顾芳华澄净明亮的眼睛，燕容凌猛然伸出手，将顾芳华抱进怀里。 “明珠，我心里难过，你让我抱一下。” 顾芳华也伸出手，笨拙的拍拍燕容凌的肩膀，低声道：“容凌哥哥，别怕，有外祖母，有祖父，还有舅公和安国公，你一定会成为太子。没有谁能把你拉下来，我们都会好好的。” “嗯，我会注意的。” 燕容凌放开顾芳华，这才发现她今儿没有穿宫装，而是一身抹胸淡紫流仙襦裙。襦裙上面用银线绣了不少蝴蝶，配上深紫色的腰绦，走起路来如穿花拂柳，花枝招展。 “明珠，你这是要出宫？” 燕容凌心底微沉，难道明珠这么快，就忍不住要去见萧遥？ 顾芳华丝毫没有察觉到燕容凌的心思，笑着转了一个圈，道：“是啊！我想去看看燕祈喧。他出宫建府时，我不在京城。如今，我怎么也要去贺一贺的。” “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啊！有二哥陪我去。我还问了娇娇，她和钟大哥都不去，听说她们要去醉月楼吃好的。” 燕容凌心中稍霁，试探道：“原来有顾二哥陪你，那萧遥呢？他不陪你去？” “萧遥？他有他的事吧？听说他的英义侯府，还没有修葺好，有些地方还要做些改动。现在他们都住在，福灵郡主的旧宅里，我也不方便去。” 燕容凌看顾芳华说起萧遥，无比自然，没有一点点羞涩之意，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明珠，你会去见他吗？” 燕容凌筹措一会，还是问出了这如鲠在喉的问题。 顾芳华摇摇头：“当然不会？外祖母说了，女儿家可矜贵了，怎么可能倒贴上门？再说他虽然被皇帝舅舅夺情，还是在守孝期，我不会去的。” 燕容凌这才完全放下心，轻松的笑道：“明珠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容凌哥哥，你别说得我好像小孩子似的，我已经长大了。对哦，我去燕祈喧那里，你要带点东西吗？” 燕容凌沉吟片刻，最终道：“算了，如今我无论送什么，都有落井下石之嫌。” 燕容凌的顾虑，顾芳华也知道，点点头准备起身离开。又转过来有点期冀道：“容凌哥哥，燕祈喧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他日，你能对他好些吗？” “那是当然，毕竟还是手足。就算是燕少洵，我也会手下留情，不会赶尽杀绝。” 燕容凌知道顾芳华心地善良，投其所好对她许诺道。 果然，顾芳华很是开心，甜笑着，如同一只小紫蝶飞走了，所以并没有看到燕容凌沉下去的脸。 燕祈喧已经是只小兔子，燕容凌自然要留着他，作为兄友弟恭的典范。 至于燕少洵，燕容凌冷冷一笑，他能够在梦里得到明珠的青睐下嫁。还能够栽赃陷害，夺了太子之位，又逼死父皇，那的确不容小觑。 不管梦里是真是假，燕容凌都决定，不能放过燕少洵。至少，也要折了他的手脚，让他只能做一只没有牙，被揍趴的老虎。 燕容凌重新躺回床上休息，做戏做全套。 要在最后时间告诉父皇他的选择，这样既可以让父皇知道，他是在艰难之下做出的选择。也可以让太后，看到他对明珠的诚意。 顾芳华对燕容凌这些想法，通通不知。 他坐上马车出宫，车上陪同的有钱公公，还有另外两个外祖母才派来服侍他的内侍，以及丹竹和紫梅。 一个脸圆圆的内侍叫小团子，另一个长脸的是小乐子。 当初小圆子和小满子死在山海关，他们的家人都获得了不少的银钱。顾芳华回来后，还添加了一些，相信他们在天有灵，也能感到欣慰。 小团子驾着马车，徐徐驶出皇宫，另有二十名御林军，是太后专门拨来保护她的。 很快，马车就来到朱雀大街上的康郡王府。 小乐子前去叫门，出来一个懒洋洋的门房。当他看到马车上有皇宫的标记，旁边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御林军时，差点吓跪了。 “去告诉你家主子，明珠公主来了。” 门房连滚带爬，丢下“稍等”两个字，就疯也似的往里面跑。 在书房练字的燕祈喧，听到顾芳华来了的消息，几乎以为是在梦里。自从母后死后，自己搬离皇宫，住在这里，还是第一次有访客上门。 燕祈喧的声音有点颤抖，放下笔来回走了几步，大声道：“去开门，开中门，迎接明珠郡主！” “郡王爷，不是明珠郡主，是明珠公主了。” 小顺子小声的提醒，让燕祈喧冷静下来，对！现在明珠不是郡主，是公主，是光明正大的妹妹。 “迎接明珠公主！” 燕祈喧看小顺子，小跑去安排。搓搓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月牙白锦袍，又理了理头上的玉冠，这才大步流星走出去。 顾芳华下了马车，同顾世年一起，看着康郡王府大开中门，含笑一起走了进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乔迁之喜 洪正帝虽然对燕祈喧失望，可依然是他疼了十多年的小儿子。 所以，康郡王府虽然说是郡王府，不过比起王府也毫不逊色。进门后就是一个三丈宽的金玉满堂浮雕影壁，后面隐约可见小桥流水，半山有亭。 燕祈喧快步走出来，远远看见顾芳华时，停住了脚步。 顾芳华嫣然一笑，加快脚步迎了上去，走到燕祈喧面前，微微仰首笑道：“九哥。” 燕祈喧百感交集，一时哽咽无语，还是旁边的顾世年，行礼开口：“见过康郡王，乔迁之时未能前来恭贺，今日特意上门祝贺。一台翡翠玉山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多谢顾二哥，患难见真情。你们能来，我已经万分感激，怎么还能让你们破费？” 燕祈喧的眼睛已经湿润了，现在的他，见多了人情冷暖，早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如今还能有明珠和顾世年上门看他，他已经知足了。 顾芳华也定定的看着燕祈喧，他虽然消瘦了一些，可丝毫没有损他的绝世容貌。 以往的年少轻狂、霸道嚣张都没有了，反而整个人沉静内敛下来。也许是最近寄情于书画，还增添了些书卷气。 “九哥，我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你和五哥、六哥，都是我的亲人。哪有哥哥乔迁之喜，妹妹不祝贺的道理？我从外祖母那里，给你搜刮了一盆十全十美玛瑙宝石盆栽，送给你做镇宅之宝。” 燕祈喧眨眨眼睛，忍住眼中的涩意，笑道：“那明珠如此说来，我就欣然接受了。两位，里面请！” 三人并排走进正厅，燕祈喧是主人自然是上座，顾芳华坐了左首位，顾世年坐在她对面。 相顾无言，千言万语燕祈喧和顾芳华，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顾世年开口道：“康郡王出来还习惯吗？以后有空，都可以来我们顾家做客。” “顾二哥，母后，暴病离世，虽然已过热孝，但我还是想为她守孝三年。这三年我都会闭门不出，但随时欢迎你们来玩。” 燕祈喧说到姜皇后时，微微有点哽咽。 顾芳华则觉得，如今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姜皇后罪有应得，到底保下了燕祈喧的命，避免他万箭穿心而死。 “九哥，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你也可以走出来。” 燕祈喧含笑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母亲的确做错了些事，我闭门抄写佛经火化给她，也算是为她赎点罪过。” 顾世年看顾芳华还想劝，笑道：“明珠，人各有志，康郡王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啊？好事？” 顾芳华惊诧的开口，燕祈喧也看过来，顾世年喝了口茶，慢慢解释道：“今儿没有外人，我就推心置腹说几句，你们姑且听着。” “顾二哥，请说。” 顾世年放下茶杯，摩挲着细腻的杯身，缓缓道：“虽然目前看来，大局已定。可历史上太多血淋淋的例子告诉我们，不到盖棺定论，一切都有可能。” 燕祈喧和顾芳华，都不约而同轻轻点点头。 “如今六皇子占了上风，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朝廷暗潮汹涌。康郡王能闭门守孝，其实也相对来说，避开了漩涡。他日尘埃落定，无论是谁为皇，都不会伤害康郡王。” 顾世年说得很清楚，顾芳华和燕祈喧也都听懂了。 燕祈喧苦笑道：“顾二哥说得有道理，反正到最后，我也就是被豢养的狮子犬，留着逗乐而已。” “不会的！九哥，容凌哥哥已经答应过我，只要你没有争夺之心，他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顾芳华急切的说道，她一点也不习惯，看到燕祈喧这样垂头丧气，多想看到他曾经的意气风发。 燕祈喧转过脸，悄悄擦了擦眼睛，笑侃道：“明珠，你现在越管越多，以后，就成了别人家的小管家婆。” “啧啧啧！我当管家婆？很正常。不过我好奇的是，你将来会娶哪家的闺秀，回来让我叫嫂子？” 燕祈喧和顾芳华，你来我往互怼几句后，原本的一些隔阂都已经烟消云散。 他同顾芳华之间，又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只见他好奇问道：“明珠，听说草原联军差一点就攻破山海关了？是真的吗？” 想起山海关血战，那十多日的经历，顾芳华的脸肃穆起来。 “九哥，是真的。赫舍敏是个疯子，为了节约粮食，要求草原联军，日夜不停地攻城。山海关死伤无数，到最后，要不是叶十三及时带领五千人赶到，你就看不到我了。” 燕祈喧听得后怕，不过也一阵向往。 忍不住拍了拍桌子，道：“等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去边关，去山海关。男儿应当侉吴钩，笑取燕山八百里！” “有志气！现在山海关是萧磊在守，他虽然不是惊才绝艳之人，却是个守成之人。到时候你去，他会安排你的。” “是吗？到时候我还要去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上驰骋。一骑绝尘，横扫四方！”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那里还有好多好吃的，还有紫竹林，里面的老和尚还有点神奇。” …… 燕祈喧和顾芳华，一人说一句，说得热火朝天。突然，两人相视一笑，都转过去掩面而泣。 这些都是最美好的憧憬，燕祈喧的身份，就注定永远不可能实现。 燕祈喧这一辈子，都只能困在京城，哪里都去不了。 顾世年看他们两人都在垂泪，劝解道：“这世间万事万物，不仅有因果，而且还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康郡王从此以后，就是一个逍遥王爷，平安富贵一世。” 顾芳华胡乱擦了擦眼睛，娇嗔道：“对！没有什么，比平安富贵一生一世更好的。” 燕祈喧也红着眼睛道：“明珠，我能有你，真是我的幸运。听说你们好多人都受伤了，大家没事吧？” “没事，钟大哥和娇娇受了重伤……” 顾芳华还没有说完，燕祈喧就急急追问道：“娇娇受了重伤？怎么回事？现在好了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醉月楼聚 顾芳华看着燕祈喧急切的神情，暗叹一口气，笑道：“娇娇伤都好了，不算太严重，严重的是钟大哥，差点就废了。” “她就是个逞强的性子，也没人护着。燕长信不是同她一起？没有护着她？” 燕祈喧心里酸涩难当，忍不住埋怨。 顾芳华咬咬唇，还是实话实说开口道：“九哥，娇娇已经和燕长信定亲了。燕长信对她很好，也是肯用命护娇娇的，你放心。” “嗯，那，那替我祝福她们。等到他们大婚，我会送一份贺礼的。” 燕祈喧淡淡的说着，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落寞，还有一些惆怅和后悔。有些人，错过了一时，就是一生一世。 顾芳华于心不忍，劝道：“九哥，你心里难过我知道，只是没有缘分而已。” “没有缘分？” 燕祈喧有点悲哀的笑了，轻声说道：“明珠，你知道吗？当初，父皇曾经问过我，要不要娶娇娇？要是我愿意，他就为我们赐婚。” “什么？皇帝舅舅竟然这样！问都没有问过舅公和娇娇，就想下旨赐婚？” 顾芳华后怕不已，要是赐婚圣旨一下，那就无法更改，娇娇就是燕家妇了。 顾世年也有点惊讶，不过很快笑着安抚道：“明珠，别激动，这不是没有成吗？再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也是父亲，爱子之心何错有之？” 燕祈喧微微抬头，逼回去在眼眶打转的泪水。 自嘲道：“顾二哥说得对。可惜那时我不懂，父皇的拳拳爱子之心，拒绝了。活该如今，只能祝福她。本来，我是可以亲手给她幸福。” “康郡王，这千里姻缘一线牵，什么都是缘分。天涯何处无芳草，相信未来的康郡王妃，也会是端庄贤淑的名门闺秀。” 顾世年的开导，燕祈喧不置可否，一直问着明珠关于山海关的一切。 几人相谈甚欢，留在康郡王府用过午膳，快到申时才离开康郡王府。燕祈喧将他们送到门口，目送她们离开。 顾世年骑在马上，笑问顾芳华：“明珠，难得出来一趟，果真不去见萧遥？” “当然，我就打算去醉月楼美美吃一顿，然后就回宫。也不知道娇娇，有没有给我留点招牌菜。” 顾芳华想起醉月楼的美食，就忍不住吞口水。 顾世年取笑道：“你呀，燕长信不给别人留，还敢不给你留？娇娇会记得你的。” 顾芳华傲娇的微仰起小下巴，然后放下车帘，小声问道：“紫梅，让你传信你传了吗？萧遥知不知道，我要去醉月楼？” 紫梅掩嘴偷笑，轻声道：“公主放心，我让人亲自传话给路非，保证萧侯爷知道。” 顾芳华俏脸微微一红，这几个月同萧遥，都是日日相见，如此分开几日，还真有一点不习惯。 马车向醉月楼驶去，等到了醉月楼，燕长信和钟桃娇，还有叶十三都在门口迎接，就是没有看见萧遥。 顾芳华快速扫了一眼，将心中的失落压下去，笑着下了马车。 “娇娇，今儿，把你们醉月楼的好酒好菜都上来。本公主要吃霸王餐，要是伺候得不好，我就把你带回宫，让某些人望眼欲穿。” 燕长信连连作揖，钟桃娇上前挽住顾芳华，笑道：“明珠，早就给你留着的，快走！” 一行人嘻嘻哈哈笑着上了二楼雅室，坐在二楼窗边的一桌人看过来，多看了几眼。 此时，被顾芳华心心念念的萧遥，正在康宁堂同福灵郡主说话。几次欲走，都被留了下来。 “遥儿，如今你的侯府正在修葺，过几日你就要入朝听政，这几天你要多进宫陪伴六皇子。” 萧遥耐着性子，回答道：“祖母放心，六皇子让我先把家里的事，理顺了再进宫也不迟。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祖母，我先行告退！” 福灵郡主手中的茶盅，重重一放，那声音让原本已经转身的萧遥停住脚步，略诧异地转过来。 “祖母？” “你是想去找明珠公主，还是去见她？” 萧遥据实以告：“祖母，今儿晚上明珠和顾二哥，还有燕长信同钟小姐他们，会在醉月楼聚会，我去去就回。” “遥儿，不是祖母不要你去，而是这几日苗疆圣女递帖子，你都拒了。要是出府，万一撞上了，岂不是麻烦？你要是想见明珠公主，大可以请她来我们府里，又安全又没人打扰。” 福灵郡主和蔼的说道，似乎都是在为萧遥考虑。 只是萧遥却觉得别扭，回道：“祖母，这样不妥吧？明珠现在是公主之尊，无缘无故怎么可能来府里？再说花夭夭我同她只见过几面，并不熟。” 福灵郡主眼中利芒一扫而过，脸上却笑道：“原来如此，那你去吧。记得替我问声好，告诉明珠，我想她了。” 萧遥快步如飞出了康宁院，福灵郡主淡淡道：“阿蕊，果然同他老子一样。” “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别操心，反正也要三年之后再说。您准备什么时候进宫，拜见钟太后？” 魏嬷嬷小心翼翼的提醒，福灵郡主却道：“我一个才死了儿子的老寡妇，进宫做什么？我比她年长，难道还要去卑躬屈膝讨好她？” 这话魏嬷嬷不敢接，看福灵郡主心情不好，也不敢再提。 福灵郡主却越想越烦躁，本来她想让萧遥哄顾芳华来府里，这样就说明顾芳华非萧遥不可，也可以杀杀她的威风。 结果，还不等顾芳华拒绝，萧遥就拒绝了。 她如今是两个侯爷的祖母，又是皇帝钦封的宜国夫人，却没有人上门拜访。除了几个从未谋面的侄男侄女，根本没有外人。 “阿蕊，你说，是不是她们不知道我回京了，怎么一个上门的都没有？就是王家那个，她都不来！” 魏嬷嬷脸上堆笑，谨慎道：“大家估计是想到，老夫人才老来丧子，怕惹你伤心。” “哼！她们怕是见我一直没有进宫谢恩，不敢上门吧！等遥儿的侯府修葺好，我就广发请柬，看谁敢不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完美错过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七章完美错过福灵郡主越说越阴郁，那脸色拉下来，魏嬷嬷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福灵郡主的脸，沉得快滴出水来。她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才对魏嬷嬷道：“宫里还没有消息吗？” “老夫人，消息传进去了，不过还没有回音。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怕是不见得可靠了。” 魏嬷嬷知道，福灵郡主在远嫁之前，还是往宫里插了两个眼线。 只是这几十年过去了，其中一个早就死在宫中争斗里，还有一个前几年也死了。不过，他有个义子，还在浣衣局里当差。 前两年，还时不时有消息辗转送出来，如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两人正低声说着，外面小丫鬟紫萱禀报：“老夫人，外面有个人，说是魏嬷嬷娘家侄孙，上门求见。” 福灵郡主精神一振，朝魏嬷嬷使了一个眼色。魏嬷嬷娘家人早死光了，这人一定是宫中眼线。 魏嬷嬷忙扬声道：“好，我马上出来。” 福灵郡主有点焦急的等待着，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等到魏嬷嬷回来。 “老夫人，宫里有消息了。那赵现还在宫里，只不过不在浣衣局了，而是做了丽嫔娘娘的掌事太监。他派了可靠的小太监出来，还带了老夫人当年的信物。” 魏嬷嬷也很高兴，丽嫔现在也算宫中高位嫔妃，那消息就更灵通了。 福灵郡主急问道：“那他如何说？宫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六皇子是不是真的放弃明珠公主了？” “老夫人别急，听奴婢慢慢说。” 魏嬷嬷匀了匀呼吸，挨着回答道：“老夫人，宫里现在白贤妃暂掌六宫，丽嫔和琪贵人都依顺白贤妃，所以在宫里颇为得脸。至于六皇子，他最近病了。” “病了？为什么？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福灵郡主有点好奇，难不成燕容凌有什么隐疾，所以身体欠安？ 魏嬷嬷低下声音，小声附耳道：“据说，是因为明珠郡主被册封为明珠公主之事。回京当日，六皇子就闯到慈宁宫，还是皇上派王公公，才把他叫到御书房。” 福灵郡主愕然抬头：“你的意思是说，燕容凌对明珠情根深种，气病了？” “宫里传闻就是这样，至于细节情况，英华宫就跟铁桶一样，打听不到消息。而且听说六皇子病得很重，整个御医院都出动了，皇上也亲自去了英华宫。” 魏嬷嬷也觉得稀奇，这六皇子的病来得太蹊跷。 福灵郡主沉吟不语，这宫里的传闻，向来三分真七分假。如此看来，燕容凌病是真。至于是不是因为顾芳华，有待商榷。 “那你有没有问，以前燕容凌对明珠如何？” 魏嬷嬷回答道：“奴婢问了，据说是百依百顺。当初六皇子谨小慎微，在姜皇后手下过日子。唯一顶撞的几次，都是因为明珠公主。” 福灵郡主起身，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一拍手：“不好！怕燕容凌是真的喜欢明珠公主。” “老夫人，可现在名分已定，六皇子同明珠郡主就是兄妹，怎么可能还会在一起？不怕天下人唾骂指责吗？” 魏嬷嬷觉得就是因为六皇子知道，以后不可能了，所以六皇子才病了一场。 福灵郡主唾骂道：“这皇家的事，岂能是名分二字就可以拘束得住的。你看这大周几百年的后宫，弟弟娶了寡嫂，公公纳了儿媳的，难道还少吗？何况是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假兄妹。” 听福灵郡主这样一说，魏嬷嬷也担心不已。 “老夫人，那侯爷怎么办？他同未来的皇上抢女人，岂不是死路一条？呸！看奴婢这张臭嘴！” 魏嬷嬷一时口快，忙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 福灵郡主阴沉沉道：“这不是恐吓，而是有可能成真。自古红颜祸水，明珠公主这尊大佛，我们庙小，怕是容不下了。” “可老夫人，侯爷对明珠公主相当上心，年少情真，怕是听不进厉害关系。” 魏嬷嬷十分担心，她们都回了京城，要是萧遥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全完了，老夫人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福灵郡主暗暗下定决心，轻声道：“不着急，时间还多。就算钟太后下旨赐婚，我们也可以，以尚在孝期为由拒绝。” “那等孝期满了呢？那又怎么办？” 魏嬷嬷的担心，福灵郡主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慢慢道：“别担心，燕容凌会想办法的，我也会帮忙。” 萧遥对府里发生的事，全部不知道，他赶到醉月楼时，顾芳华刚走不久。 钟桃娇笑嘻嘻迎上来：“萧遥，你来晚了！” 萧遥有点失落，强打笑容道：“他们都回去了吗？你怎么在这里？长信呢？” 钟桃娇一边领他上楼，一边道：“他和叶十三还在楼上，我刚去送了送明珠，顺便给我小侄子买了点礼物。” 说着，钟桃娇扬扬手中的一个木制走马灯。 萧遥刚走到二楼，还没有走到雅室门口，窗户边的那桌子旁，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 “萧遥，萧遥！” 这不怎么标准的大周官话，让萧遥忍不住转过头。就看见花夭夭穿着一身，桃红色的大周服饰，飞奔过来。 “萧遥！我终于看见你了。你们家的人说你不在家，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哇！你穿白色真好看，我还以为你穿青衣好看，原来白色更好看。” 花夭夭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还伸出手来拉萧遥的手。 萧遥不着痕迹避让开来，礼貌道：“花夭夭，当初我同你师父相交时，你还没有我腰高。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原本已经色变的钟桃娇，听到萧遥的话，脸色这才缓过来。 “萧遥，你当初不是说了欢迎我来京城吗？” 花夭夭有点委屈，觉得萧遥怎么这么冷淡，和记忆中那个开朗健谈的人完全不同。 萧遥淡淡道：“当初我是说过，但那是对你师父，并不是邀请你这位苗疆圣女。如今你在京城有驿站，更方便。” “不！我要住你家！你答应了我师父，会好好照顾我的！” ：。： 第三百八十八章 飞来桃花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八十八章飞来桃花花夭夭有点委屈，她心心念念，为萧遥不远千里而来，可他竟然对她这样冷淡？ 萧遥眼底有丝不耐烦，正色道：“花夭夭，当初你师父病重，我保你坐上苗疆圣女之位，已经实现对你师父的承诺。我并不欠你什么。” “萧遥，你看！我已经长大了，我是苗疆第一美女，而且我已经十六岁，可以参加篝火会，我想和你对舞，你和我回苗疆好不好？” 花夭夭对萧遥所说，仿佛全没有放在心上，眼神期盼又急切的问道。 萧遥脸色微沉，直接拒绝道：“不可能。” 说完，萧遥转身朝雅室而去，花夭夭扑上来想抓住他的衣襟，钟桃娇眼疾手快挡在前面。 “你是谁？让开！” 花夭夭看了看钟桃娇，本来眼神里满是敌意，不过看钟桃娇并不算特别漂亮，缓了缓咤道。 钟桃娇人挡在花夭夭前面，笑嘻嘻道：“小姑娘，女孩子要矜持。萧遥已经拒绝你了，你再这样死皮赖脸不好吧？” 花夭夭并没有，完全理解钟桃娇的话，只是大概听懂了，就已经羞怒交加。 “你找死！阿大，杀了她！” 从花夭夭身后，一个黑衣服的大汉扑出来，手里一对弯刀直接攻向她脖子。 钟桃娇没有想到，这苗疆之人，竟然说打就打，往后避开三步，想找趁手的武器还击。 萧遥本来已经走到雅室门口，听见不对劲，快速掠过来。一掌拍在阿大左手腕，震掉他手中的刀，另一手擒住阿大的右手，直接将他按跪下来。 “花夭夭，这里是京城，不是苗疆，不是你想杀谁就杀谁。能够随心所欲，胡作非为。” 萧遥有点生气，这里的响声也惊动了雅室里的人。燕长信最先走出来，快步来到钟桃娇面前，上下查看。 “娇娇，你没事吧？” 钟桃娇本来没什么事，不过看燕长信紧张的样子，心里甜津津的。娇声道：“长信，这里有个疯女人，想打我。” “是谁？连我的未过门的媳妇，也敢欺负？” 燕长信一听火了，在自家酒楼，要是娇娇被人打了，那他不用盼着钟家定婚期，直接洗干净脖子等着被砍吧！ 萧遥有点抱歉道：“长信，这是苗疆圣女花夭夭，冲我来的，抱歉。” 花夭夭看萧遥，真的是对自己不屑一顾，又伤心又难过，跺脚道：“萧遥！你是因为这个女人吗？可她都有相好的了。” 萧遥耐住性子，将掌下按着的阿大，朝花夭夭面前一推。 最后道：“花夭夭，这位是勤国公府钟小姐，也是涿王府五少爷的未婚妻。你不要胡搅蛮缠，回驿站去吧。” 花夭夭还是不肯走，眼神阴郁的瞪着萧遥，冷冷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有相好的了，不管是谁，只要比不上我，我是不会让她糟蹋你的。” 钟桃娇实在忍不住，“扑哧”一笑。 花枝乱颤道：“长信，你听见没有，糟蹋萧遥～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十三，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看向萧遥，看他会如何解决。他能得明珠公主青睐，不可能一无是处。 萧遥不怒反笑，有点头疼。 对一直站在花夭夭后面，唯唯诺诺的一个女人喝道：“云娘，花夭夭的大周话，你就教成这样？” 云娘走出来，对萧遥行了一个福利，有点尴尬笑道：“萧公子，圣女能学成这样，已经尽力了。” “好了，花夭夭，到此为止。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们就从此陌路。” 可能，从此陌路这个词，萧遥曾经教过花夭夭，她脸色苍白的闭上嘴，一转身就往楼下冲去。 燕长信一个箭步，堵在楼梯口，皮笑肉不笑问道：“苗疆圣女，是吧？你那一桌菜价值不菲，怎么，想仗着是女人，就吃霸王餐？” 云娘忙过来对燕长信道：“燕公子，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多少银钱，我们付。” “早这样说就好了嘛！来人，好好替那桌算算。” 跑堂的小二小张，早就接受到东家的示意，麻利的来到窗边桌前。 迅速报价道：“客官，爆炒蛤蜊一百六十两，清蒸鲈鱼八十两，凉拌仔鸡六十两，双椒兔丁六十两，炙羊排二百二十两，佛跳墙一盅三百两，玫瑰牛奶燕窝八十两，另外素菜三份送客官不收银子，一共是九百六十两，谢谢惠顾！” 云娘本来准备摸银票的手，顿住了。 什么！这醉月楼一顿饭，就将近千两？这明显就是敲诈，怎么可能这么贵？ “小二，你算错了吧，怎么这么贵？” 小张不卑不亢，抬高声音道：“这位大嫂，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醉月楼人来客往，做得都是正当买卖，不信，你看看我们菜谱价位？小石头，快拿菜谱来！” 这醉月楼的伙计，都是配合默契，很快另一个店小二石头，就捧着菜谱上来。 小张假意呵斥道：“石头，怎么回事？初次来我们店里的客人，不都告诉你要给菜谱吗？明码标价，免得吃完之后嫌贵！” 石头唱作俱佳，委屈道：“张哥，我委屈啊！刚才几位贵客一来，我正准备报菜价，人家就说别废话，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 说着，石头还哭丧着脸补充道：“东家，她们还特别说要招牌菜，我金齑玉脍都不敢上。” 云娘深知，今儿是被坑了，可没有证据，只能小声用苗疆话，把这一切禀告大长老。 大长老显然也认识萧遥，有点沙哑的开口道：“萧遥，别来无恙？你难道就看见他这样敲诈你的朋友？” 萧遥懂苗疆话，不过他不愿意以苗疆话回答，而是道：“大长老，圣女胡来，你也要随她吗？苗疆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又想掀起战争？” 云娘又把这些话，翻译成苗疆话，转告大长老。 大长老蜡黄的脸色不变，吩咐云娘付账，然后一行人下了醉月楼。 临走之前，花夭夭还特别剜了钟桃娇一眼。明明是个花季少女，可她那一眼却充满着怨毒，好像一条毒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后续还有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九章后续还有钟桃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感觉青天白日，怎么有点毛骨悚然。 燕长信朝四周一拱手，感谢其他客人，没有当场拆穿刚才离谱的价位。笑道：“多谢各位捧场，我也不是宰客之人，只是她们苗疆人太过咄咄逼人，我才略施薄惩。” “对，那些苗疆人，敢在我们大周的地盘上动手动脚，自然要宰她！” …… 这样附和的人不少，燕长信则更加高兴，豪爽笑道：“石头，给店里所有客官，一桌添两个好菜，我请。” “好嘞！” 石头兴冲冲下去，通知一楼大厅和厨房，二楼的客人们都起哄欢呼。 “多谢五公子！” “举手之劳！” …… 燕长信又四处拱拱手，这才同钟桃娇和萧遥，还有叶十三回到雅室，钟桃娇还在浑身不舒服起鸡皮疙瘩。 “萧遥，那苗疆圣女是不是会什么妖法？她不过是看了我一眼，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钟桃娇的话，引来燕长信极度紧张：“娇娇！刚才你怎么不说，我好把她留下来，交出解药啊！” 萧遥忙安抚道：“长信别着急，苗疆并没有什么异术。只是花夭夭生来，双眼眼白就多，又从小与蛇为伍，所以看起来有点阴森而已。” 钟桃娇点点头：“对，就像是一条蛇紧紧盯着你，太吓人了。” “别担心，她做不了什么。苗疆的人擅毒，我一会写个方子，你们去配好药囊挂在身上，保证百毒不侵。” 萧遥也觉得，花夭夭有点睚眦必报的性子，还是小心为妙。 叶十三一直沉默，到现在才道：“依我看，钟小姐配好了药囊，还是给明珠公主送一个为好。我担心这位苗疆圣女一打听，也许就能知道公主，万一对公主不利。” “对，她要是知道萧遥你喜欢明珠，还不狠狠瞪明珠啊？必须的！” 钟桃娇自觉得有功夫在身，不似明珠毫无招架之力。一定要告诉明珠小心，免得看见花夭夭被吓到。 萧遥想起，今儿错过了顾芳华，心里微微失落。 笑道：“如此甚好，听说六皇子病了，不如我进宫探病。顺便给明珠带着去。” 叶十三暗暗撇嘴，不就是想去见一见公主吗？ 有花夭夭那一出，今儿大家兴致都不高，草草喝了几盅酒，大家都散了。萧遥出来时，正好同叶十三一起。 “还没有恭喜你，十三，喜中解元。” 叶十三忙拱手还礼道：“萧侯爷身为状元，如此说我，岂不是取笑？让我汗颜？” “不，我知道你志向远不在此。这次叶十三你的统筹调度，真让人刮目相看，相信无论你以后会试如何，皇上都会委以重任。” 萧遥深知，这世上死读书，读死书的人太多，能像叶十三这样灵活运用的人太少。 这样的人，放在户部就是朝廷栋梁，他能最恰当的安排，整个大周的粮食，还有银钱调度。 叶十三笑道：“也许侯爷不信，我情愿做个公主的陪房，将来替公主打理嫁妆。也不想进朝为官。” 萧遥哑然失笑，他多少能猜到几分叶十三的心思。 不过他也没有戳穿，而是道：“十三如此感恩图报，真是公主之福。” “这是因为十三没有福气，不得上天眷念。所以只想去报答明珠公主的救命大恩，谁和公主为敌，谁就是我的敌人。” 叶十三的话，状似无意脱口而出，其实蕴含的深意，萧遥知道。 “叶十三，谁能得老天眷顾，都不会辜负这份幸运，陪伴同守护一样重要，甚至守护更是难得。” 萧遥话语诚挚，叶十三心中稍霁，笑道：“侯爷还是快些去配药吧，再转告公主，切不可掉以轻心。” “嗯，我会的。” 这边萧遥和叶十三话别，而顾芳华刚好赶回皇宫。 顾芳华如同一只小蝴蝶，快乐的飞进慈宁宫，却发现冬春和夏春她们都在外面。 难道，外祖母有事情瞒着自己？ 顾芳华一时有点犹豫，站在阶梯下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正当她踌躇不决时，殿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小太监低头走出来。 看见顾芳华时，还规规矩矩行礼道：“奴才见过明珠公主。” “嗯，起来吧。你是哪个宫里的呀？” 顾芳华还是不放心，试探问道，没想到那小太监，低头回道：“回公主，奴才是浣衣局的人，因为洗坏了方嬷嬷的衣服，特来请罪。” “请罪？那好吧，你先退下，以后小心一点。” 随后出来的方嬷嬷，站在廊下，笑看着这一切，迎上来道：“公主快进去吧，太后娘娘都问了百八十遍啦。” 顾芳华扬起笑容跳进殿，抱着钟太后就撒娇：“外祖母，明珠刚出去一下，就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是吗？你个小滑头，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还记得哀家这个外祖母。” 钟太后有点吃味，自己捧手心长大的孩子，转眼就这样大了，没几年就要出嫁，那还不心疼死。 看钟太后抱怨，顾芳华忙哄道：“外祖母，我可是一直都挂念着你，还给你带了醉月楼的红烧蹄膀。” “是吗？那快给小厨房送去，明珠真是哀家的乖乖。” 红烧蹄髈味道好吃，是中太后最喜欢吃的外食。只是太过油腻，御医交代不能多吃，一个月两次就够了。 钟太后看顾芳华，虽然兴高采烈的，可笑意却不搭眼底。 旁敲侧击道：“明珠今儿见了小九，放心了吧？” “嗯，九哥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天天练练字，画点画，也算陶冶情操。” 顾芳华想起，回来之后初见燕祈喧的情况。再想起那个阴险毒辣，如今做了康郡王侍妾的姜雅萱。 钟太后点点头：“明珠，人这一生，三穷三富不到老。要是小九能一直延续下去，也是一种幸福。那你在醉月楼，又碰到了谁？” “没谁，就是娇娇和燕长信，还有叶十三，加上二哥。” 顾芳华说着，神色微微有点遗憾，钟太后好奇道：“萧遥没有来一起聚聚吗？” ：。： 第三百九十章 暗潮澎湃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九十章暗潮澎湃顾芳华故作轻松，以此来掩饰失落道：“他又不知道我在醉月楼，怎么会来？” 钟太后火眼金睛，一下就看出顾芳华的言不由衷。不过她也没有拆穿，而是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事。 等顾芳华回清芷殿后，钟太后唤来方嬷嬷。 “绣春，去查查，看看萧遥为何没有去醉月楼。还有，最近那个花夭夭，还在每天递帖子吗？” 方嬷嬷很快去查，估计要明天才有结果。 顾芳华回去后，泡在沐浴桶里，情绪十分低落。丹竹心知肚明，却又无法开解。 “公主，水冷了，是再加点热水，还是起来了？” 顾芳华百无聊赖，轻叹道：“起来吧。丹竹，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傻？” “公主，您怎么会这样说？” 丹竹看顾芳华心情很不好，忙劝慰道：“今儿萧侯爷，肯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他只要有空，不会不来。” “是吗？我知道，他肯定事出有因，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那事情重要过了我。” 顾芳华有点失落，总觉得恹恹提不起精神。 丹竹一时口拙，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道：“那不如公主等等，明儿萧侯爷一定会来向公主解释。我们听听缘由再说好不好？” “嗯。” 顾芳华随口敷衍，她没有说出口的顾虑，是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苗疆圣女。 她认识萧遥更早，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故事。 这一夜，顾芳华辗转反侧，而萧遥也是彻夜难眠。最难以入睡的，当数花夭夭。 “云娘，为什么？那时萧遥不是对我很好？把你给了我，还帮助我当上圣女，以免沦为祭品。为什么他现在对我不理不睬？” 花夭夭坐在黑暗里，沉沉的问道。 云娘胆战心惊，手持着烛台，小心翼翼道：“圣女，那时圣女还小，所以萧公子十分喜爱。如今圣女大了，大周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萧公子是在避嫌。” “我不懂什么避嫌，男欢女爱是天下最美好的事，何苦要假正经？” 花夭夭抬起手，一条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通体黝黑的小蛇，出现在她手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游走，时不时波动银环，在深夜发出碰撞响声。 云娘虽然已经看见小黑很多次，可如今这样在黑夜里看，还是第一次。 那黄澄澄的蛇眼，还夹带了些许红色，诡异得让人望而生畏，十分可怖。突然，蛇头转向云娘，她差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圣、圣女，夜已深，您还是先好好休息。明日就能打听到消息，到时候再做打算。” 花夭夭伸出手，缓缓抚摸着手臂上的黑蛇，轻轻呢喃道：“小黑乖，我们看看是哪里来的妖精，迷住了萧遥。我们带萧遥回家好不好？” 小黑蛇十分有灵性，在花夭夭手臂上蹭蹭，仿佛是在赞同。 云娘轻轻退出去，直到看见走廊上的灯，这才送了一口大气。如此诡异吓人的圣女，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不等云娘回房，大长老又派人来传。 “云娘见过大长老。” “嗯，起来。你觉得，大周皇帝会同意用萧遥和亲，来免除苗疆和大周之战吗？” 大长老神色阴郁，阴森的问道。云娘战战兢兢，小心回答道：“大周没有男子和亲先例，再说萧公子如今是英义侯，身居要职，可能性不大。” “那如果我们只是要求，让圣女怀孕，生下未来的圣女呢？” 大长老也想过，和亲这个可能不太容易实现，转而提出他认为最可行之法，希望能够实施。 云娘目瞪口呆，失声道：“萧公子品行高洁，肯定不会同意的，这对于他而言，是侮辱。” “是吗？那就只能想办法，让萧遥同圣女在一起。” 大长老理所当然的话语，让云娘害怕，急道：“大长老。您没有见识过萧公子的可怕，前长老和圣女都说过，千万不要与萧公子为敌。” “住口！本长老知道了。本长老知道，萧遥对你有救命之恩，可你如今男人和孩子都在苗疆，你要想想该站在那边？” 大长老声色俱厉，云娘跪伏在地，浑身发抖。 “求大长老开恩，云娘对圣女，对苗疆忠心耿耿，别无二心。您别伤害他们。” 大长老桀桀怪笑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否则，你男人和孩子，都去和圣王作伴。还有你！” 云娘拼命磕头，大长老起身，来到她耳边，附耳说了半晌，才让头重脚轻的云娘出去。 第二日一早，萧遥求见的帖子，就传到英华宫。 燕容凌默然半晌，吩咐道：“让他进来，再派人告诉明珠，说萧遥进宫了。” 小诚子诧异的抬头，随即又低下头，领命出去了。 燕容凌靠回床上，淡淡自嘲一笑，自己果真变了。现在明明讨厌萧遥，却不仅能见他，还能为他安排同明珠见面。 不一会，小诚子就领着萧遥进来。 “参见六皇子。” “萧遥，你我都是生死之交，肝胆相照，何必多礼，起来吧，坐。” 萧遥心中微凝，含笑起身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不知六皇子所患何病？怎么来势如此汹汹？我昨儿得到消息时，还以为是假的，今儿进宫一见，原来竟然是真的。” 燕容凌轻咳几声，叹道：“去辽东时日夜兼程，御医说虽然年轻底子好，到底有点暗伤。如今回京城，百事无忧，病来如山倒，才会这样突然。” 萧遥拱手道：“这次还真要多谢六皇子，千里驰援解山海关之围。不想竟然让六皇子劳累成疾，真是让萧遥汗颜。” “是啊，我日夜兼程，一半为大周，一半为明珠。结果，明珠却花落你家，怎么不让我伤心感叹。” 燕容凌半真半假的说话，萧遥心中更沉，含笑道：“明珠公主乃天上明月，月华照在哪里，还一切未可知。” “是吗？也是，你还有重孝在身，至少三年后才能谈婚论嫁。明珠还小，一切未可知。” 虽然燕容凌笑语盈盈，可萧遥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 第三百九十一章 萧遥进宫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一章萧遥进宫萧遥心里暗思：今儿六皇子看似客气依旧，却同以前大相径庭。 以往自己行大礼，六皇子会亲自扶自己起来，早就让免礼。可今儿，他虽然后来也让自己起来，可先前说了一堆，硬是让自己这个大礼，行得有点久。 “六皇子，说笑了。我今儿主要是想来探望一下六皇子，顺便替钟小姐，给明珠公主带点东西。” 萧遥知道，自己进宫见顾芳华的事，绝对不可能避得开六皇子耳目，索性大大方方说求见明珠。 燕容凌笑容不变，看似好奇道：“是什么好东西，还要劳驾你跑一趟？” “也没有什么，昨儿我们在醉月楼遇上了苗疆圣女。钟小姐同她发生了一点争执，所以配了些药草香囊，可以避百毒。” 苗疆圣女花夭夭之事，燕容凌回京后也听人说过，想起路上明珠为此所闹的情绪，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 燕容凌忍不住酸道：“怎么？萧遥你同圣女不是旧识？怎么眼看她欺负娇娇？” “六皇子说笑了，我当初在苗疆时，花夭夭尚才十二岁。况且与我颇有交情的，是她师傅大长老，而不是她。” 萧遥的解释，让燕容凌还是不满意。 于是，他笑着试探道：“可我听父皇说，花夭夭到处在京城里宣扬，说你和她关系匪浅？” “绝无此事。” 萧遥回答得斩钉截铁，燕容凌也不好再多问。 小太监小恳子进来禀道：“回六皇子，奴才已经告诉公主，萧侯爷在主子这里，可公主不愿过来。” 燕容凌心中暗爽，太好了，明珠果然对萧遥，并不是刻骨铭心。 “萧遥，看来明珠不想见你。” 萧遥露出一个苦笑，假意无奈道：“如此看来，公主对我有所误会，那我只能再去亲自求见。” 燕容凌但笑不语，两人又开始说起朝事。 慈宁宫里，方嬷嬷已经把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钟太后了。不仅有福灵郡主府的，还有醉月楼上发生的一切。 钟太后静静听完，神色上看不出异常，只是沉默不语。 方嬷嬷有点担心，笑道：“太后娘娘不必担心，那苗疆圣女根本入不了萧侯爷的眼。而且萧侯爷一早进宫，就是为了见公主一面。” 钟太后摆摆手，轻声道：“绣春，你以为我是为花夭夭担心？不是。我是在担心燕如荇。” “福灵郡主？” “嗯。她明明知道，萧遥要去醉月楼，还唠叨个没完没了。最后，让萧遥错过同明珠见面。” 方嬷嬷暗惊道：“太后的意思，是福灵郡主故意如此，不愿萧侯爷和公主见面？” “八九不离十。那燕如荇向来性子高傲，当初远嫁时，未尝不心怀怨恨。后来丧夫之后，又被岳氏压了几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当家做主了，怎么会希望我的明珠勾走萧遥？” 钟太后嗤之以鼻，看不上福灵郡主的小动作。 “绣春，这燕如荇小肚鸡肠，又精明能干。她要是大力支持萧遥和明珠，我才感觉到奇怪。” 方嬷嬷事关明珠，有点急躁，忙追问：“那怎么办？福灵郡主可是萧侯爷嫡亲祖母，那我们明珠公主又怎么办？” “无妨，明珠的公主府，哀家就建在英义侯府旁边，自称成一体，又不用同她打交道。再说，明珠尊她是心地善良，不是怕了她！” 钟太后虽然如此大度的说，可心里面还是有点膈应。 “绣春，放出话去，哀家四月初一，要设牡丹宴，请京城各府老夫人聚聚。” 方嬷嬷领旨，转而又有点迷惑道：“太后娘娘，您这意思，奴婢怎么不懂？您不是从来不喜欢，同那些老夫人说话聚会？” 钟太后微微一笑，抚了抚手上的赤金镶翡翠护甲。 “哀家要是不办牡丹宴，怎么请得动宜国夫人？一门双侯，这燕如荇果然有骄傲的资格。哀家倒要看看，她来是不来？” 钟太后的笑语，让方嬷嬷也忍俊不住。 “太后娘娘这招妙，除非以后福灵郡主都不出门聚会，否则她必须来宫里，向太后娘娘请安。” 钟太后得意道：“对付燕如荇这样的人，就要用非常之法。” 方嬷嬷笑道：“这大周的任何女人，任谁，也大不过太后娘娘。这福灵郡主在辽东那些荒蛮之地呆久了，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说得好。你让人去看看，看明珠去找萧遥没有？要是萧遥求见，先让他来见哀家。” 钟太后要为明珠公主出气，方嬷嬷自然乐见其成。 而清芷殿里，自从小恳子来带信后，顾芳华一直坐立难安。既想去容凌哥哥那里见萧遥，又怕去见萧遥。 直到紫梅满脸喜色跑进来，笑道：“公主，萧侯爷来了，在求见太后娘娘。” “啊？他来了？” 顾芳华惊喜交加，看来，萧遥进宫见容凌哥哥是幌子，其最终目的，是来找自己解释昨儿的事。 丹竹也高兴道：“要不，公主你先去后面等一下。等太后娘娘问完，您再和萧侯爷见面。” 顾芳华摸摸脸，又摸摸头，略有点着急道：“快看看我发髻松没有？还要不要再重新上点妆？” 紫梅在旁边看得好笑，戏谑道：“公主，你不用担心妆容不好。奴婢保证，萧侯爷一见公主，就会惊为天人。” 顾芳华扶额道：“我只是想打扮一下，才不是为了萧遥。” 虽然话如此说，可顾芳华还是尽快收拾好来到偏殿。 萧遥已经进来了，正在向钟太后行大礼：“微臣萧遥，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赐座。” 钟太后神色自若，似乎并不知道萧遥和明珠之间，闹了些小意见。 萧遥稳住心神，并没有起身。而是又行礼道：“启禀太后，微臣此次前来，是为了给明珠公主带样东西。还请太后娘娘旨意，让公主出来相见。” “哦，什么东西必须要相见才给？你有什么东西，交给她们就是，定会妥妥当当。” 钟太后婉拒的意思十分明显，不想萧遥见明珠。 第三百九十二章 宫中见面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二章宫中见面萧遥早有心里准备，笑道：“太后娘娘，不用麻烦嬷嬷了。因为药香囊还有一些用法，我同公主当面说说，更为清楚。” “是吗？要不是萧侯爷交友不慎，明珠怎么会用到这个药香囊？” 钟太后淡淡说道，言语中的不满十分明显。 萧遥一下知道，看来醉月楼的事，太后娘娘已经全部知道。 马上解释道：“太后明查，四年前我游历苗疆，误中蛇毒，是当初的大长老正好路过，所以获救。花夭夭是她徒弟，当年也就十一、二岁。大长老身患重病，我感谢她救命之恩，所以出谋划策帮花夭夭成为圣女，以作答谢。” 紧接着，萧遥又道：“我同花夭夭之后并无来往，而且我走后不久，大长老就去世，以后再没有纠葛。” 钟太后冷眼看着，萧遥并不像说谎。 不过那个花夭夭倒是有点成熟，看起来不似豆蔻少女，反而像双十年华。 “嗯，哀家相信你，起来吧。” 萧遥这才起身，又恭敬道：“苗疆地处湿热，所以五毒流行，这药香囊配方十分有效，可以防止五毒近身。” 钟太后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也同意明珠收下药香囊，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同萧遥掰扯掰扯。 “萧遥，你祖母身体可安好？” “微臣谢太后娘娘关心，祖母路途劳累，休养了些时日，已经没有大碍。” 钟太后微扯嘴角，轻笑道：“既然没有大碍，怎么你还日日侍奉跟前，果真是孝顺儿孙，你祖母好福气。” 萧遥听出点不对劲，再联想到昨日因为祖母召唤，才错过了与明珠见面，对于钟太后的刁难，方才心中有数。 “回太后，祖母平日都敦促我读书习武，昨日是身体不适，所以才侍奉时间长了些。如今，祖母已经大好，我也准备不日上朝。” 萧遥的意思很明确，昨儿是突发状况，以后不会了。 可钟太后还是不满意，又问道：“你祖母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三病两痛必然不少，要你侍奉的时候还多。” 萧遥应对自如：“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已经又找了些伶俐之人伺候祖母。祖母娘家尚有亲人，我还想接两个祖母中意的来，陪伴于她。” “是吗？那不就是你表妹了？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钟太后可不希望，燕如荇从娘家弄个人和明珠争风吃醋，必须提前杜绝。 萧遥这才反应过来，汗颜道：“还是太后娘娘考虑周全，我知道了，不会让府里住进外人。” “萧遥，你这就不对了。你们现在住的宅子，是当初你祖母的陪嫁宅子，你祖母愿意谁住谁就住。等你搬回英义侯府，再说也不迟。” “是，我有幸聆听太后教诲，一切定然安置妥当。” 萧遥恭恭敬敬的模样，这才让钟太后的脸色好看了些。等钟太后斜斜瞄着里间，百福流纹窗后依稀有人影，就知道顾芳华来了。 “绣春，去里面看看明珠在做什么，有空过来拿药香囊。” 方嬷嬷忍住笑，行礼退下，果然一进去，顾芳华就迎上来追问道：“祖母没有怪萧遥吧？” “哎哟！人家都说女生外向，公主这胳膊肘，这么快就朝外拐了？” 方嬷嬷的取笑，让顾芳华本就粉红的脸，更红艳了些。 “方嬷嬷，你还取笑我！” 如此跺脚撒娇的顾芳华，可让方嬷嬷爱得不行。忙道：“奴婢可不敢取笑公主。公主放心，太后娘娘只是同萧侯爷随便聊聊，没有责罚。” “那就好。外祖母呢？同意我出去了吗？” 方嬷嬷笑得脸上都起了笑纹，乐道：“当然，奴婢就是进来，请公主出去的。” “那，走吧！” 顾芳华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轻移莲步款款走出去。萧遥眼前一亮，忍不住望向顾芳华。 一身翠绿色的春衫，仿佛是春雨后娇嫩的小草，衬托出她如羊脂白玉般细腻的肌肤，让人觉得好似一株，亭亭玉立的春兰。 含苞待放，盈翠欲滴。 “明珠，你替哀家送送萧遥，正好他有事找你。” 有了钟太后的话，顾芳华送萧遥出去，就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慈宁宫，顾芳华一直低头不言。萧遥心中忐忑，脚步略加快，凑近些道：“现在百花齐放，公主能带我去御花园看看吗？” 顾芳华脚步顿了顿，没有说话，不过人却换了一个方向，往御花园而去。 等进了御花园，萧遥迟迟等不到顾芳华搭理自己，只能自己想办法。四处张望看没有其他人，上前几步转到顾芳华前面。 顾芳华一时不查，埋头走路差点撞了上去。 “你，你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萧遥凝望着顾芳华，眼底的思念和眷恋毫不掩饰。那深情的眼神，让顾芳华的心，“砰砰砰”乱跳。 顾芳华被那目光盯得微微腿软，正好看见芍药丛中有石桌石凳，落荒而逃似的走过去坐下。 萧遥也跟着过去，在顾芳华对面而坐。 丹竹和绿菊她们，还有小乐子和小团子，都规矩的站在四周。 “外祖母不是说你有事找我，快说，我还要回去呢。” 萧遥看顾芳华一开口，话语里面就带了几分，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娇嗔，心中一笑。 “明珠，我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你这么快就要撵我走？” 顾芳华看萧遥有意，露出一份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俊不住。下巴微扬道：“本公主日理万机，自然没空陪你胡闹。有什么事，就说。” 萧遥看顾芳华可爱的样子，十分搞笑。 忍住笑，正色道：“昨儿我和钟小姐他们，在醉月楼遇到了花夭夭……” 萧遥把昨儿的情况，细细又对顾芳华解释了一遍，然后轻声道：“我同花夭夭并不熟，也没有任何交情。当初她师父的救命之恩，我也救了她徒弟的命相还，两不相欠。” 顾芳华微微蹙眉，不悦道：“她这样就对娇娇出手了？也太无法无天！燕长信就看着娇娇受欺负？” 第三百九十三章 惹事生非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三章惹事生非萧遥忙向顾芳华解释：“你放心，长信一般有仇当场就报，狠狠敲诈了她们一笔。” “那就好，这就是你所说要事？” 顾芳华傲娇的小模样，让萧遥心中一片滚烫，要是能日日看见顾芳华此刻脸上的笑容，那该多么美好。 “不，我给你带了一个药香囊过来。这里面的药草和药花，都是我亲手配的，你看看，喜欢吗？” 顾芳华接过来，香囊是用粉色蜀锦所做，针线细密，做工精致。 又好奇的放在鼻端，闻了闻道：“这味道清冽得很，不错。只是你身边好像没有丫环，这装药草的香囊，是谁所作？” 萧遥不自在的微侧了侧头，低声道：“是我请苗嬷嬷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苗嬷嬷？就是谢姨以前的陪房？针线还不错，我喜欢。不过，这花夭夭胆子这么大，敢用五毒来伤我？” 萧遥解释道：“明珠，苗疆地处偏僻，居住之人对大周并没有什么敬畏，只知道圣女和长老。我也是担心她不懂，万一召唤出毒物，吓到你。” “嗯，那好，我就收下了。” 顾芳华将药香囊，随手系在宫绦上，抬头对萧遥道：“听你这样一说，这花夭夭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不过，她最好不要来惹我，否则我管她什么圣女，神女，通通不放过。” “公主说得是。” 事实上，萧遥特别喜欢看顾芳华霸气的样子，特别好看，还特别有精神气。 顾芳华闻言，横了萧遥一眼，笑嗔道：“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昨儿说话不算数，你自己想想，该如何罚？” “萧某但凭公主处置，绝无二话。” 萧遥起身，向顾芳华鞠了一躬，表示歉意，并且乖乖任罚。 这态度十分诚恳，顾芳华昨天的些微郁气，都一一消散，忍不住“扑哧”一笑。大方道：“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要是你再说话不算数，就一并加重惩罚。”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萧遥望向顾芳华，看她笑靥如花，霞生双颊，整个人明媚娇媚，一时挪不开眼睛。 突然，小乐子的声音传来：“奴才见过琪贵人。” “起来吧。哟！明珠公主也在，这位是皇上才封的英义侯吧？果然少年英才。” 琪贵人一身宫装，满头珠翠，就是她身边的宫女，好像头上的首饰都是满满当当。摇摇晃晃走过来时，只听见各种珠翠之响。 萧遥起身拱手道：“微臣萧遥，见过琪贵人。” 只有顾芳华坐在石凳上，一动也没有动，看向琪贵人：“琪贵人不是帮贤妃处理宫务，十分劳累吗？怎么还有空来御花园散步？” 琪贵人只感觉，被顾芳华这话一堵，浑身都不带劲。 瞬间化身刺猬，对碰道：“明珠公主都有空在御花园私会外男，还不许我在御花园休息，休息？” 萧遥不等顾芳华开口，率先拱手道：“琪贵人慎言，是我有要事找明珠公主商谈，太后娘娘也是亲口首肯，何来私会外男之说？” 琪贵人心中一窒，含酸道：“太后娘娘，果真十分宠爱明珠公主。” “依本宫看啊，太后娘娘宠本宫倒没什么，只是皇上如此宠琪贵人，才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顾芳华淡淡说道，可话里话外带刺，琪贵人一时有点慌乱。 “明珠公主管得未免也太宽，皇上宠嫔妾，也要公主同意吗？何况，公主凭什么说皇上宠妾身？” 琪贵人三言两语，顾芳华就可以看出她言不由衷，色厉内荏。 “好了，本宫今儿心情好。琪贵人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别在本宫面前晃悠，看着讨烦。” 顾芳华可是，连当初的姜皇后都敢顶撞之人，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贵人。 琪贵人自从入宫以来，有皇帝宠爱，还有贤妃照拂，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好久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何况顾芳华指名点姓，丝毫没有留面。 “妾身听闻明珠公主，是由太后娘娘一手养大，没想到教得竟然如此不识礼数，也不怕给太后娘娘丢脸？” 顾芳华没想到，琪贵人不但没有灰溜溜离开，反而还敢大放厥词，真心感觉她勇气可嘉。 “噢？本宫不识礼数？还请琪贵人赐教。” 顾芳华一手肘支在桌上，将头斜靠上去，另一手把玩着袖口，好整以暇问道。 琪贵人身边的宫女，已经三番两次提醒于她，现在更是拉琪贵人的衣服，提醒她记得贤妃娘娘的吩咐。 切不可同明珠公主为敌。 宫女如此作态，让琪贵人觉得丢了身份，更是恼羞成怒，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将宫女推开。 “闭嘴！等我回宫再收拾你。明珠公主，你身为公主，就该尊称太后为祖母，皇上为父皇，我虽然未能位列高位，怎么说也算的上你长辈。你见了我不行礼就不说了，还出言不逊，难道，不是不识礼数？” 琪贵人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没有看见丹竹她们脸色大变，也没有看见她自己的丫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只见顾芳华还有闲心拍拍手，笑问道：“这琪贵人从那个山宄宄出来的，进宫时没有人教过她宫规吗？” 绿菊上前，脆声禀道：“听闻琪贵人是从云贵进宫选秀的，来得迟了，本来已经没有资格选秀。还是贤妃娘娘看她温婉可人，做主留了下来，不久就得了圣宠，估计忘了让人教她规矩。” 琪贵人看自己的底细，被顾芳华身边的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一时有点害怕。 顾芳华慢悠悠道：“哦，原来如此。原来，她就是贤妃拿来做的榜样，故意不教她规矩，就是留着在宫中恶心人的。也能随时出手相救，收拢一个死忠。” “明珠公主，你真仗着自己是公主，连贤妃娘娘也敢排喧？” 琪贵人声音微颤，后悔不该来顾芳华面前露脸。 顾芳华坐直了身体，讥笑道：“皇上封我为公主，是因为我对山海关战事有功，可曾说过要收义女，或者让我改名换姓？想做本宫的长辈，你也配？” 第三百九十四章 意在贤妃 琪贵人脸色苍白，强自撑着微微颤抖的身子，一言不发。 顾芳华接着起身，来到她面前又道：“贤妃娘娘没有教过你，在宫里不要来惹本宫吗？还是你看见本宫同萧遥说几句话，以为抓住本宫把柄好邀功？” “我，我没有。” 最初，琪贵人本来是有这样的想法，撞破明珠郡主偷会忠义侯，到时候就可以，以次为挟威胁顾芳华。 可现在，她后悔了。要是顾芳华并不在意什么名声，那她的要挟并没有任何作用。 “绿菊，去咸福宫请贤妃过来，让她评评礼。” 看绿菊马上去请人，顾芳华又慢慢坐回来，手里把玩着药香囊，看向萧遥。 “萧遥，你是再坐一会？还是先出宫？” 萧遥一脸宠溺的看着顾芳华，笑道：“我陪你坐一会，万一待会儿有人哭鼻子，我也好借副肩膀给你。” 顾芳华心中微甜，萧遥不走是怕自己吃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故意找茬，意在贤妃。 那这样，就是直接同贤妃对上。 “萧遥，前儿我还遇见你那个师弟进宫，叫李什么仪的。他害羞那样子好好笑，就在容凌哥哥宫外，像个小兔子。” “李清仪，他为人热诚腼腆，你别取笑他。” 萧遥一听就知道，估计是李清仪进宫，请六皇子上门做客，本来有点害羞又碰到顾芳华，自然尴尬。 顾芳华“啧啧”笑道：“是吗？那你觉得他和叶十三相比如何？哪个更有才华？哪个能走得更远？” 萧遥沉吟片刻，回答道：“叶十三同清仪师弟，都是饱学之士，各有所长。要是单轮才华，清仪师弟会更胜一筹，要是论谁走得更远，我觉得还是叶十三。” “因为你师弟长在李家，读的圣贤书？还是因为叶十三从泥泞中走过来，更加不择手段？” 顾芳华想知道，萧遥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萧遥也不介意，琪贵人就站在身旁不远处，可以随时偷听他们的谈话。 认真解释道：“清仪师弟心有家国，忠君爱国，只会做实事，不会打理人际关系。而叶十三少时逢变，兄妹俩因此差点殒命，自然要会钻营一番。所以在朝堂，叶十三有首辅之才，而清仪师弟最多就是大学士。” 顾芳华不依不饶，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是正人君子，一个是汲利小人？” “明珠，这世上的君子、小人，岂可一概而论？有时候伪君子不如真小人。” 萧遥也喜欢这样同顾芳华说话，没有顾忌，没有迁让。她懂朝事，还能与你讨论，既像知己好友，又有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 他想要的妻子，是与他心灵相通，又能并肩而立。 琪贵人看着，阳光下明媚动人的顾芳华侃侃而谈，那耀眼的光彩，让人目不转睛，心中有嫉妒有羡慕。 皇上没有收顾芳华为义女，就赏赐公主之尊，真的只是因为山海关她立功了吗？ 顾芳华和萧遥，天南地北的闲聊着，远远听见脚步声。知道，估计是白贤妃来了，速度还真快。 琪贵人看见白贤妃来了，想起先前顾芳华所说，白贤妃就是故意不教自己规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白贤妃听说顾芳华有请，虽然心急如焚，不过走得还算端庄，稳稳来到顾芳华面前，正想开口。 顾芳华却率先道：“贤妃娘娘，请坐。” 白贤妃只能仪态优雅坐下来，假意亲切道：“明珠，是有什么事吗？” “嗯，就是请贤妃娘娘，过来评个理。第一，琪贵人说她也算我的长辈，这不知道贤妃娘娘觉得算，还是不算呢？第二，琪贵人觉得我不该同萧遥在此相会，贤妃娘娘是不是也觉得我不知廉耻？第三，琪贵人觉得太后娘娘的教养，有待提高，不知道贤妃娘娘又如何看？” 顾芳华好整以暇，看着温婉贤淑的白贤妃，气的脸色微青，还顽皮的给萧遥眨眨眼睛。 白贤妃深吸一口气，堆出笑脸道：“明珠，琪贵人呢，性子天真烂漫，只是玩笑而已，明珠不必当真。” “不要。我可还未出阁，万一有风言风语传出去，那岂不是毁了我的名节？还是当众说清楚点的好。” 顾芳华故作委屈的说话，萧遥悄悄侧过脸，遮住脸上的笑意。 白贤妃看了看，还站在一旁的琪贵人，招招手道：“琪贵人，快向明珠公主赔个不是。公主放心，明儿我就指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琪贵人规矩。明珠郡主，意下如何？”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顾芳华有心把事情闹大点，自己做了这个公主以来，私下非议的人不少，今儿就好杀鸡儆猴。 再说最近贤妃的手越伸越长，居然伸到慈宁宫来了，还是该教训教训，以免她觉得自己后宫独大！ 也是告诉大家，不想死的别来惹我！ “那本宫也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就由明珠郡主您处置。” 白贤妃打得一手好太极，料准明珠郡主不会主动出手料理琪贵人。因为琪贵人毕竟是皇上的嫔妃，怎么也还轮不到小辈来处置。 “贤妃娘娘，你可是暂代六宫之职。这些许小事不由你处置，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求皇上处置？” 顾芳华的强势，出乎白贤妃预料，她眼光微转，锁定萧遥。 “萧侯爷来见明珠郡主，本来是一件好事，何必为一点点小事不开心？不如，就化干戈为玉帛，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白贤妃把念头，动到萧遥身上，希望他能和稀泥，萧遥怎么会让她如愿以偿。 “贤妃娘娘，本来太后娘娘请明珠公主送我出来，是有些小事商量。结果琪贵人一出现，就胡言乱语，这事关明珠公主清誉，自然要慎重。” 萧遥一脸正气，继续道：“我同明珠郡主本来正大光明，却被琪贵人无端猜忌，我也想能有个交代。” 白贤妃银牙微酸，交代，交代什么？ 这是琪贵人的事，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过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理事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少洵解围 正当白贤妃，准备处罚琪贵人，以平息此事时，燕少洵的声音传来。 “母妃、明珠、琪贵人、萧遥，你们都在？这御花园还真是热闹，大家都在这牡丹亭周围赏花？” 白贤妃闻言大喜，马上笑道：“小五，你快过来。这琪贵人惹怒了你明珠妹妹，你快来劝劝她。” 顾芳华看着自来熟，坐下来的燕少洵，警告道：“五哥，你别劝我，我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明珠，你的性子，我能不知道吗？不过，我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吧？你不知道，刑部的无头公案好多，我现在一天到晚，都想着抽丝剥茧。” 燕少洵笑嘻嘻的样子，让顾芳华一时语塞，白贤妃见状，忙三言两语说了经过。 顾芳华双手抱在胸前，有点挑衅的看着燕少洵，想看看他究竟能如何，把白贤妃完好无损的拉回去。 燕少洵略一思衬，就把目光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萧遥。 然后，挑眉一笑道：“琪贵人进宫时日太短，有所不知。萧侯爷可是三番两次救过明珠，自然交情不凡。别说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御花园说说话，聊聊天。他们可是曾经被扶桑武士抓走，失踪一夜也无事的。” 顾芳华微眯眼睛，这燕少洵是想干什么？ 白贤妃猜不到，燕少洵下一步会如何做，只能勉强笑道：“琪贵人进宫晚，什么都不知道，本宫会让教养嬷嬷，好生教导于她。” 燕少洵又看向立在旁边，摇摇欲坠的琪贵人，起身上前两步。 趁顾芳华她们没看见，迅速对琪贵人眨眨眼。 琪贵人有点懵懂，不过五皇子那个眨眼，应该是表示会救自己，她心中虔诚期待。 燕少洵很快又转过来，对萧遥笑道：“萧遥，我还说等你乔迁新居时，来贺上一贺。又想到先威远侯和侯夫人尸骨未寒，估计你们也不会大肆庆祝，一时有点犹豫。会不会太影响声誉，免得大儒们误会。” 萧遥目光深邃，看向燕少洵，顾芳华也察觉出他话中含义，一时有点犹豫。 白贤妃本来只是觉得，燕少洵是在和萧遥套近乎。 结果看见顾芳华和萧遥都沉默不语，这才反应过来，这其中大有文章。 燕少洵是在提醒，琪贵人想威胁顾芳华，本来就是异想天开。就算顾芳华曾彻夜不归，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明珠公主。 可萧遥不同。 萧遥父母才新丧，虽然洪正帝让他夺情，继续在朝中任职。可于男女之事上，还是要注意的。 今日之事，一旦宣扬出去，明珠公主自然无事，可那些迂腐的大儒，就会对萧遥诸多指责。 毕竟，是萧遥主动进宫。 白贤妃心中高兴，又笑道：“明珠，你看，琪贵人这急性子，交给本宫好好磨一下就行。天色不早，还是让萧侯爷先出宫再说？” 顾芳华冷冷的睨了燕少洵一眼，起身道：“多谢贤妃娘娘提醒。萧遥，我送你出宫。” 萧遥沉默起身，随便拱手行礼，跟在顾芳华身后离开。 白贤妃笑意盈盈，对还没有搞明白状况的琪贵人道：“琪贵人，还不谢谢五皇子？他救了你！” 琪贵人虽然不懂，可顾芳华走了，没有再追究，她安全了还是知道。 忙行礼道：“多谢五皇子。” 燕少洵侧颜含笑，慢慢转头看向琪贵人，忽而灿烂一笑：“琪贵人不必多礼，举手之劳。明珠性子古怪，下次琪贵人看见她，可要绕着走。” “好，妾身知道了。” 琪贵人被燕少洵，这阳光灿烂的一笑，逗弄得心中一颤。想到他刚才的解围，更觉得感激，也回了一个笑。 燕少洵微躬身，伸出左手行礼道：“母妃，儿臣送您回宫。” 白贤妃眼看着，燕少洵和琪贵人眉来眼去，但笑不语。闻言将右手搭在燕少洵手腕，笑道：“也好，琪贵人快回去吧，今日之事以后莫要再提。” 等燕少洵将白贤妃送回咸福宫，白贤妃遣退其他人，只留下沉香和烟香。 “母妃，今儿明珠怎么会冲您来？” 白贤妃也猜测，估计是送到慈宁宫的钉子，被钟太后知道了，所以今儿顾芳华才想将自己一军。 “少洵，可能是本宫操之过急，安插几个眼线被发现，所以明珠借题发挥。” “母妃，我不是说过，钟太后如今不管后宫之事，只管慈宁宫一亩三分地，您就别插手吗？” 燕少洵知道，白贤妃是不想，后宫还有她掌控不了的地方。 可钟太后是何许人也？ 那就是一只打盹的老虎，要真惹毛了她，以她的性子，分分钟灭了白贤妃。 白贤妃微微赫然，叹道：“这皇宫，前朝我插不上手，后宫我也是为你打算。前些日子我千辛万苦安插在英华宫的人，都被钟太后以各种打发出来，我也是好奇。” “如此说来，这后宫之中，钟太后眼线不少，母妃以后言行，要更加谨慎才行。” 燕少洵现在了解得越多，也越是佩服钟太后。她与自己以前所在那个朝代，历史上的孝庄太后，颇有几分相似。 能以一己之力，稳得住朝纲，又能不贪恋权势，彻底放权给皇帝。 这样的太后，就是定海神针，在那朝那代都受人尊敬，也得皇帝敬重一生。平日不出手，出手就是大事，看她之前轻轻轻松，废掉燕长乐的爵位，就知道厉害。 “本宫估计，钟太后也不愿麻烦，以后本宫绕着慈宁宫远些，相信她也不会来找本宫麻烦。” 白贤妃长叹一口气，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少洵，你是想琪贵人记住你？” “不，我是想要她爱上我。” 燕少洵知道，洪正帝要册封燕容凌为太子的旨意，随时都有可能下。 他的布局也该准备起来，不要小看后宫每一个人，她们在一些时候，能发挥出强大能力，有时足以扭转全局。 “你就不怕？” 白贤妃有点胆战心惊，这皇子和年轻嫔妃之间，挨上流言都是死。 燕少洵为什么屡屡喜欢，去拉拢引诱这些新进宫之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少洵打算 燕少洵邪邪挑眉一笑，并不在意道：“后宫女子多寂寥，让她们有点幻想，是她们的福气，不会泄露出去的。” 白贤妃看着燕少洵邪魅的样子，耳朵微微发热，转头吩咐：“烟香，本宫交代你的事，做好了吗？” “回娘娘，已经安排妥当，并没有起疑。” 白贤妃满意的点点头，看燕少洵疑惑的看过来，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一颗棋子。你最近要低调一些，别出风头，本宫看皇上的意思，怕是要立太子了。” “母妃能估算，大概是那天吗？” 白贤妃已经琢磨过很多回，开口道：“具体的本宫猜不到，不过有两个时间，比较可能。” 燕少洵好奇道：“那两个时间？母妃是凭什么推出来的？直觉？还是？” “当然不是直觉，四月十六是元皇后生辰，四月二十则是当初皇上迎娶元后的日子。皇上念旧，应该就是这两个日子。” 白贤妃这么多年，都把心思用在洪正帝身上，多少还是能揣摩出几分心思。 燕少洵盘算了一下，时间并不多了，问道：“那尚衣局如何？开始做礼服了吗？有没有可能什么能推迟？” “钦天监嘴严得很，尚衣局更打听不出来什么。五爪璃龙同四爪蟒袍，差别并不大。” 白贤妃是无意间，从司珍坊听说，尚衣局领了不少金银丝，还有黑曜石。 金银丝也不算什么，可只有黑曜石，是专门做璃龙眼睛，同五爪金龙一样。皇上的龙袍皆有定数，那就该是太子璃龙朝服。 燕少洵沉吟片刻道：“母妃，你传信出去，让所有人可以上折子了。” 白贤妃大惊失色，怒斥道：“燕少洵，你疯啦！皇上摆明要册立燕容凌为太子，就算你想争，也争不过啊！” “我知道争不过，不过父皇需要有人扮演这个角色，我只是刚好合适而已。” 燕容凌并没有太过解释，白贤妃却愣住了，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对燕容凌不放心？” “非也，任何一个皇帝，都想玩平衡之术。就算他再相信燕容凌，也会让我在旁边作磨刀石，时不时敲打他。没有哪个皇帝，会在死前就移交权利，会一直带进棺材。” 对于这种帝王心术，燕少洵表示，没看过史书，还没有看过电视剧吗？《康熙王朝》、《雍正王朝》他可是看了好几遍，都是这个道理。 白贤妃对后宫勾心斗角熟练，可对前朝的事并不精通。琢磨片刻，觉得燕少洵所说很有道理。 “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有人提出立太子，我再在刑部好好表现一番，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送上门去，让父皇玩弄于股掌之间。” 燕少洵自嘲一笑，并不介意自己被人当刀使。因为，谁也不知道，刀也是会砍人的。 又寒暄几句，临走之时，燕少洵还向烟香和沉香，各使了一记眼色，弄得两人小鹿乱撞。 而很快，苗疆之人就打听出，萧遥应该是太后娘娘，看上的孙女婿人选。 太后准备让他尚明珠公主，而且明珠郡主才同萧遥一起，从辽东回京，据说两人感情十分笃厚。 花夭夭按捺不住，咬牙对大长老道：“让人传信，我要进宫！” 大长老让人拦住她，慢慢道：“云娘，你说说这明珠公主到底怎么回事？以前只听说明珠郡主，怎么又变成公主？” 云娘简单介绍之后，大长老微微皱眉道：“这样说起来，这明珠公主还是个宝贝疙瘩，摸不得，碰不起？” “是，明珠公主是钟太后的掌上明珠，皇上也十分宠爱于她。还有勤国公府和冠文侯府，都是她的后盾。” 云娘心里一直在哆嗦，这京城贵女，就以顾芳华为首了。圣女如果要动手，那以钟太后的性子，还有钟、顾两家的势力，一定是不死不休。 花夭夭眼神冰凉，冷冷道：“无论是谁，都不准抢我的萧遥，否则就是死！” 大长老陷入沉思，一会儿才道：“云娘，去找人写帖子，明日圣女进宫拜见钟太后。” “是，大长老。” 随即大长老又遣退其他人，附耳对花夭夭说了什么。后来云娘看见花夭夭出来时，脸上带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前脚苗疆的帖子刚从驿站出来，很快叶十三就得到消息。 以花夭夭对萧遥的执着，明日花夭夭进宫，必然是为了萧遥。那拜访慈宁宫，就有点找茬的意思了。 “来人，备马！” “是，少爷。” 叶十三的小厮叶真，也是姓叶，是他叶家村时的一个发小，如今来帮他。 叶霜正好端着碗银耳羹走进来，差点撞上叶十三，好奇道：“大哥，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还要骑马，是去很远吗？” “霜儿，没事，你就在家等我，最多半个时辰，我就回来。” 听叶十三说半个时辰就回，叶霜没有再多问。只是看着大哥急匆匆的背影，暗叹：看来，只有另找机会对大哥说了。 叶十三骑马，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勤国公府。 门房进去通报，很快，就有人带他进去，来到钟子斌的房间。 钟子斌已无大碍，只是御医说他还需要静养，所以不让他起来活动，也不让他离开房间。 “叶十三，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钟子斌十分急切。 叶十三忙拱手道：“不是，钟大哥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点小事不放心，想来请钟小姐帮忙。” “那没事儿，你说就是。” 燕十三这才把苗疆圣女花夭夭，明日要进宫的消息，告诉钟子斌。 “子斌，你也知道，苗疆圣女花夭夭对萧遥志在必得。所以我怕圣女会对明珠郡主不利，希望钟小姐也能进宫，保护明珠。” 钟子斌不假思索，重重点头：“好！没问题。不过我怀疑，这圣女果真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敢对明珠不利？” “人心难测，还是谨慎些得好。” 叶十三太不放心了，花夭夭这样身在高位之人，一般都容不下人，对什么事都志在必得。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两人进宫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七章两人进宫说曹操，曹操到！ 钟桃娇过来探望大哥，正好碰上。 “叶十三，你来了呀？留下来用膳，我哥天天让我陪他，我都烦了。” 叶十三拱手道：“不用了，钟小姐。我来，是请你明日一早进宫。我收到消息，明日花夭夭会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 “啊？什么意思？” 钟子斌看钟桃娇那蠢样，忍不住扶额道：“娇娇，你真是越来越蠢了，自然是让你去保护明珠！” “保护明珠？花夭夭要对明珠不利，是因为萧遥？” 钟桃娇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义愤填膺：“这花夭夭，真当京城是她苗疆了？还敢动明珠，找死吧！” “钟小姐，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就怕花夭夭胆大包天，行不轨之事，钟小姐如果在旁，也能帮上一二。” 叶十三说着，对钟桃娇作了一揖。 钟桃娇忙道：“叶十三，你不要客气，明珠也是我好姐妹，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那多谢。钟小姐记得，明日把药香囊带上，我最近翻阅苗疆书籍，她们都是用毒高手。” 叶十三寒暄两句，告辞离开。钟家兄妹商量一阵，还是把此事禀告了父母。 第二日一早，钟桃娇进宫时，身边多了一个伴，却是在顾府寄住的朱玉瑶。两人一见如故，一路叽叽喳喳。 “玉姐姐，你别怕，皇宫和顾家也没有什么不同，有我和明珠，没人敢欺负你。” 朱玉瑶温柔一笑：“多谢娇娇。大嫂说你性子同她如出一辙，其实我觉得不同。大嫂如今可是贤妻良母，娇娇你还无法无天的。” “我姐姐那是装的，谁让我姐夫就吃她那一套。长信说了，就喜欢我这模样，不用改变。” 钟桃娇如今事事顺心，比起以前更多了几分明媚。 朱玉瑶掩嘴而笑，柔柔道：“要不是太后娘娘召见，我从来没想过进宫。还好有娇娇你一起，否则我真害怕。” “别怕。我姐姐也想进宫吃喝玩乐一日，不过如今她是当家主母，府里的大小事宜她都要操心，走不了。下午回去时，你提醒我叫明珠准备点桃花酥，姐姐最喜欢。” “好，桃花酥，我记住了。” 马车刚到神武门，钟桃娇一下车，就看见丹竹等在宫门口。 “奴婢见过钟小姐、朱小姐，公主等候多时了。” 丹竹上前福礼，朱玉瑶看丹竹通体的气派，估计她不是明珠公主的大宫女，就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忙还礼：“不敢。” 钟桃娇笑嘻嘻，上前挽住丹竹，笑道：“那她怎么没有过来接我，难不成还在梳妆打扮？我今儿可是带了小美人来，同她比美。” 朱玉瑶忙惶恐道：“娇娇你说笑了，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光？” 丹竹看出朱玉瑶的拘谨，笑道：“朱小姐不必在意，钟小姐同我们公主，是最好的姐妹。相互之间，都是喜欢玩笑。” 说着，丹竹还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 只见朱玉瑶一身石榴色斜襟襦裙，身材娇小，皮肤白皙，柳眉樱唇，好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难得的是浑身书卷气，看上去性子又温婉可人。 朱玉瑶还是很担心，还是钟桃娇过来挽住她，两人才往清芷殿而去。 “明珠！” 刚进小院，钟桃娇就扯着嗓子吼道。 绿菊笑着迎出来：“钟小姐，公主还在梳妆，您进去便是。” “明珠果然还在梳妆，难不成今儿花夭夭来，明珠要让她好看？玉姐姐，走，我们快进去看。” 钟桃娇拉着朱瑶玉来到内室，就看见顾芳华穿着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紫梅和墨兰正替她梳头和按摩手。 “娇娇，你来了，这位就是玉姐姐吧？快随便坐，要喝什么吩咐绿菊就是。” 朱瑶玉本来有点忐忑不安的心，在听见顾芳华亲切，又不失亲密的招呼时，突然平静下来。 “朱玉瑶见过明珠公主。” “玉姐姐不必多礼，叫我明珠就是，你可是外祖母请来的贵客。” 绿菊笑着道：“钟小姐还是杏仁茶？小厨房还有百草饮和莲子羹，不知朱小姐喜欢那样？” 朱玉瑶笑道：“多谢，就杏仁茶。” 钟桃娇可坐不住，“啧啧”起身，围着顾芳华绕了一圈道：“明珠，你至于吗？不过就是个苗疆圣女，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吗？” “娇娇，你这就不懂了。花夭夭既然打听到我和萧遥，今儿肯定是来耀武扬威的。我要从各方面碾压她，让她知难而退，这算不算你们兵书上所说：不战而屈人之兵？” 顾芳华得意洋洋的话，让朱玉瑶忍俊不住。 “第一次听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用，明珠公主大才！” 顾芳华眨眨眼睛，笑道：“我都忘了，今儿可是有真正学识渊博之人，我这是班门弄斧了。” “明珠公主说笑了，我不过是痴长些年岁而已。明珠公主这发髻好生别致，以前在江南都没有看过。” 朱玉瑶对这发髻十分好奇，只见紫梅双手翻飞，将分成上下两半的头发，快速的一圈圈在头顶绕好。 “朱小姐，这发髻叫连云髻，是公主在一本古书里看到。然后在丹青馆里看见类似画卷，我们试着做的。” 很快，这连云髻就初见雏形，小山如峦，连绵如云，高贵又大方，着实好看。 墨兰又挑了一套红珊瑚头面，一一点缀上去，一时黑云如瀑，红宝闪耀，相得益彰。华贵又不张扬，精美而宝气内蕴。 等墨兰小心翼翼，将最后的眉心坠一带上，镜子中顾芳华那张国色天香的脸，散发出别样娇媚的光芒。 “玉姐姐，你看好看吗？还需不需要加点什么？” 朱玉瑶左右端详，最后道：“明珠公主，这连云髻虽然好看，不过左边似乎空了一些。不如再加上一支步摇，更为精致。” 墨兰忙笑道：“公主，这套红珊瑚头面，好像就有支步摇，奴婢马上找出来。” 等墨兰从墙边，一溜四个大首饰箱子里，取出一支红珊瑚山茶花步摇插上时，整个发髻近乎完美。 第三百九十八 初见太后 朱玉瑶看呆了，江南女子多温婉，都是水样的温柔，何曾见过如顾芳华这样，明媚张扬的女儿家。 以往她总觉得深山幽兰，白雪冬梅，菊傲金秋才是真正的美。书中牡丹的百花之王，也不如茶花婀娜多姿。 不想，百花之王就是百花之王，如顾芳华这般，才真正配得上国色天香、艳冠群芳。 “明珠公主，你也太美了。” 朱玉瑶第一次感觉到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顾芳华的美。那有点局促的小模样，惹来钟桃娇取笑。 “明珠，玉姐姐最初可能以为，京城的女儿家都如我和姐姐一般模样。现在，才看到何为美女如画了吧？” 顾芳华站直身体，由着丹竹和绿菊替她整理衣裙。 偷空转头笑道：“娇娇，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会儿去给外祖母看看，保证她们都喜欢这样的可人儿。” 被调侃的朱玉婷赧然笑道：“我们这些，怎敢同明珠公主相较？” 顾芳华正色道：“你如今在顾家，是我祖父带回来的干孙女，就是我的姐姐。还是唤我明珠吧，玉姐姐。” 看顾芳华诚挚的眼神，朱玉瑶这才怯怯道：“明珠。” “玉姐姐，你放心，你是我和娇娇的姐姐，我们都会护着你的平日里想出来玩玩，就叫上娇娇或者我。” 顾芳华说着转了一个圈，有点苦恼道：“丹竹，这腰尺寸放了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勒？” 丹竹忙着抚平，这二十四幅的玉烟锦襦裙，回答道：“已经放一寸了，估计是公主早上用得多了些。” 顾芳华不好意思是的笑笑，伸展手臂直直腰。 钟桃娇看见她亭亭玉立的模样，羡慕的凑过来，坏笑道：“明珠，你什么时候这花骨朵都开了？” “什么开了？含苞待放懂不懂？” 顾芳华白她一眼，昂首挺胸，随手抓了对珊瑚珠串戴在耳朵上。只见红滟欲滴的珊瑚珠串，在顾芳华白玉一般的耳垂上，袅袅而下，差一点到肩膀。 走起路来轻轻摇荡，红色宝光一晃一晃，十分独特。 朱玉瑶有点感慨的看着顾芳华，她今日没有去选正红，而是穿了身金色襦裙。织烟锦薄如纱，灿若朝霞，美轮美奂十分耀眼。 三个人正说话间，墨兰快步进来禀道：“公主，太后娘娘着人问，公主什么时候过去？贤妃娘娘也过来了，还带着白家锦绣小姐。” “啊？白锦绣？贤妃娘娘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钟桃娇自从知道白锦绣的真面目，就有意避开她，不愿和她再来往。 顾芳华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轻叹道：“这不是清平侯一天到晚，去找白锦瑟的麻烦。结果害得白锦瑟差点动了胎气，王老夫人还让人把清平侯赶出来了。后来怕王琅找麻烦，就送进宫来避祸。” “所以，贤妃娘娘就把白锦绣弄进宫，恶心你们？” 钟桃娇说话直接，顾芳华无言以对，也只能拍手道：“你说得对！不过我看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容凌哥哥和燕少洵吧。” “真够恶心的。那来慈宁宫做什么？看你和花夭夭的好戏？还是想看能不能偶遇谁？” 钟桃娇嫌弃的样子，让顾芳华笑了。 “娇娇，你以前提起白锦瑟，也没有这么刻薄。怎么了？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离开京城这么久，很多宫外自己的传言，顾芳华都不知道，何况是白锦绣。还没有娇娇消息灵通，毕竟勤国公夫人和钟桃娴，都是八卦爱好者。 钟桃娇撇撇嘴，对顾芳华摆摆手，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笑道：“听说自从白锦瑟嫁到安国公府，清平侯夫人就搬去城外别庄。现在清平侯3府对外说是那个白锦绣在打理，其实就是她那个姨娘。白锦绣十分活跃，到处张狂说一定会比她姐姐嫁得好。” “她一个庶女，也想嫁得比白锦瑟好？那的确能选的人不多。好了，我们快点去看看，她今儿敢不敢作妖？” 顾芳华兴致勃勃，拉着钟桃娇和朱玉瑶，往慈宁宫而去。 其实，她们今儿是误会了，白贤妃怎么可能带她出来招祸？把她带过来，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太后娘娘说，听闻白贤妃有侄女进宫陪伴，所以想瞧瞧，白贤妃敢不送过来吗？ 至于要瞧什么，就只有太后娘娘才知道。 这从咸福宫一路过来，白贤妃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白锦绣切不可出风头。不要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白锦绣虽然听见了，不过并不往心里去。 在她印象里，顾芳华也就仗着出身比其他人高一截，其他什么都只是一般般。 何况，今儿花夭夭上门找茬，要不是太后怕顾芳华无法招架，怎么会让自己过来救场？ 所以，当顾芳华踏着晨光走进来时，白锦绣才会被震撼到失态。 还是白贤妃提醒：“锦绣，快向明珠公主请安。” 白锦瑟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迟迟张不了口，顾芳华已经带着钟桃娇和朱玉瑶，盈盈走进来。 “明珠见过外祖母。见过贤妃娘娘。” “免了，起来。” 顾芳华朝着宝座上的钟太后走去，摇晃她手臂道：“外祖母，你快看看，这玉姐姐，可是江南来的，好看不好看？” “当然好看，温婉贤淑，这就是太傅带回来的干孙女吧？闺名叫什么？哀家这也没有什么小姑娘的东西，来，这个翡翠镯给你戴着玩。” 钟太后从手腕上褪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放在朱玉瑶手心。 朱玉瑶心中感动，实诚的磕了三个头，让下面站在白贤妃背后的白锦绣，羡慕嫉妒恨。 自己头上这支，钟太后赏的见面礼八宝琉璃簪，可远不如那翡翠玉镯值钱。 钟桃娇假意嘟嘴，笑道：“姑祖母偏心，那我的见面礼呢？你可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这样英姿飒爽的钟桃娇，撒起娇来也真是好看。 钟太后一高兴，笑呵呵一乐，又从另一只手，取下来一串沉香木手串给钟桃娇。 第三百九十九章 针锋相对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九章针锋相对看钟桃娇插科打诨，顾芳华这才笑道：“外祖母，这玉姐姐姓朱、名玉瑶，人如其名。大伯母简直，当她是亲生女儿一样疼。” “对对对！我姐也可喜欢她了，比对我还好。” 钟桃娇和顾芳华一唱一和，朱玉瑶羞红了脸，不过却依然站得身形笔直，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钟太后心里点点头，这文人家的女儿，还是要有点风骨得好。 这朱玉瑶，的确不错。 白贤妃对顾芳华，日益出落得更漂亮夺目，已经见怪不怪。至于钟桃娇已经定亲，更不在她关注之内。 她的注意力，是在朱玉瑶身上。 “这江南水乡出来的女儿家，果真不同凡响。这通体的气派，一身书卷气，可不是一代两代能养出来的。太后，您说是不是？” 对于白贤妃所说，钟太后笑着附和道：“对。一代看吃，二代看穿，三代看文章，四代看行事，五代气方成。玉瑶这身书卷味，至少是五代以上才能浸染出来。” 看钟太后，对朱玉瑶的喜欢毫不掩饰，白贤妃心中一紧。 难道？ 是钟太后欲给燕容凌定亲？还是想塞这个没背景的丫头给燕少洵？ 白贤妃轻轻试探道：“太后娘娘，同朱小姐这样一比，我家锦绣可就黯淡无光。不知道朱小姐有安排没有？没有的话，臣妾也想牵牵线。” 钟太后磨棱两可道：“这个哀家就不知道了，不过贤妃，一般人可是配不上这孩子，哀家也喜欢得很。” 白贤妃见状，不敢再试探，本来想让白锦瑟，去同顾芳华她们一起。 也可以培养一下感情，还能拉拢一下朱玉瑶。 可还没等她说话，冬春就进来禀报：“回太后娘娘，苗疆圣女求见。” 花夭夭终于来了，钟太后微微点头：“传她进来吧。你们几个丫头，也去坐好，别让人笑话。” 所以，顾芳华干脆就坐在白贤妃下首，大家以此类推，留出另一边给花夭夭。 远远，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花夭夭全副盛装走进来时，大家都大吃一惊，实在是衣裳太过怪异。 只见花夭夭身上是深绿苗服，十分独特。 苗服上身只到胸口以下，袖子只到手肘，下面的裙子也比较短，只在膝盖左右。其他地方都露出来，挂着各式各样的银环。 头顶上没有发髻，而是包着一块同色系满绣的头巾。 “花夭夭见过太后娘娘。” “圣女，免礼。冬春，看坐。” 花夭夭却没有坐，而是一眼望过去，就从几位小姐的穿着，将明珠公主锁定金色盛装的顾芳华。 “你就是明珠公主？” “是，有何指教？” 花夭夭上前几步，来到顾芳华面前，直直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萧遥？” 顾芳华掩嘴一笑，上下打量花夭夭一番后，这才道：“苗疆圣女，你问错了人吧？我大周礼数周全，小姐个个都端庄矜持，哪里有这样问人的？也许你该去问问萧遥。” 花夭夭眼白略多的眼睛，阴森森看着顾芳华。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看不惯你们的虚伪。” 顾芳华轻轻一笑，不疾不徐道：“人之所以为万物之长，就是因为人懂廉耻，知道羞耻。何为虚伪？” 花夭夭傲然一笑：“就是你们所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寨子里的女儿家，只要年满十五岁，男子年满十八，就可以参加篝火会的对舞。有互相喜欢的人，就可以带他回家。” 说着，花夭夭还有点怜悯的，看着顾芳华她们。 “我们根本不需要，听从别人的安排，只需要顺应自己的内心，这才是自由。” 顾芳华随手拍了拍，就当是鼓掌。 然后好整以暇的戏谑道：“那要是篝火会后，又觉得两人不合适，就可以随时分道扬镳？” “那时当然！我们都是好聚好散，从来不会以家世等等来约束。” 花夭夭十分骄傲，下巴微抬看着顾芳华。 顾芳华对这样的模式，仅有的一点看法就是，苗疆的女子们，真是脑袋有包。白白被人家吃干抹净了，还觉得好聚好散是美德。 “苗疆圣女果真不同凡响，那我就祝愿你年年篝火会成功，岁岁对舞能换人。这样如何？” 朱玉瑶闻言，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已经开始掩嘴偷笑。钟桃娇也很快懂了，笑侃道：“明珠，你会夸，就多夸点。” 白锦绣也听懂了其中之意，刚想开口，就被白贤妃隐蔽的拉衣袖，示意她闭嘴。 花夭夭并没有发现，这话里的玄机，她心心念念不忘的都是萧遥。拱手道：“太后娘娘。可以请萧遥出来一见嘛？” “苗疆圣女，这不合规矩。萧遥如今是朝廷重臣，还要在前朝听政，不是哀家这个糟老婆子随意差遣。” 钟太后婉拒之后，花夭夭还不死心，又道：“那我想去御花园走走，可以让明珠公主同这几位小姐一起吗？” 顾芳华看向钟太后，眼神示意自己愿意去。 钟太后这才笑道：“也好，明珠，你带圣女去御花园走走。” 花夭夭行了一礼，率先走出去，顾芳华随后也跟上。朱玉瑶她们一群人，说说笑笑去御花园看花。 刚走过一片竹林，花夭夭就停下脚步，盯着顾芳华道：“你每天在宫里，也是身边这么多人伺候？” “当然，公主有公主的品级，内侍和宫女皆有定数。今儿是出来游玩，人还带少了些。” 顾芳华很好奇，她想知道花夭夭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花夭夭心里冷冷一笑，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明珠郡主，听说你同萧遥去了辽东？” “是，我和钟大哥，顾二哥，燕长信和燕少洵，还有其他人，都去了辽东。” 顾芳华十分配合，等着花夭夭露马脚，也好人赃并获。 钟桃娇现在精神高度紧张，她的直觉，察觉出了问题有危险。当她紧盯着花夭夭时，甚至发现她头上的头巾，时不时动一下。 花夭夭眼看时机成熟，往竹林深处，又进了一步。 第四百章 口舌之争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章口舌之争钟桃娇在不知第几次，似乎看到花夭夭头巾蠕动时，终于忍不住道：“苗疆圣女，你头巾里有什么？” 顾芳华停下脚步，有点惊讶的看过去，小乐子马上微挡在顾芳华身前，钟桃娇也护在她面前。 花夭夭身形一顿，转过半边身子，轻蔑道：“怎么？你们害怕了？” “不是害怕，而是你身为苗疆圣女，自然本事不小，万一你头巾里藏了什么毒物，不小心伤到不该伤的人就麻烦了。” 钟桃娇毫不客气，越想越觉得可能。 自己明明看见那头巾无风自动，里面很有可能有古怪。真有什么，总要让她暴露出来。 顾芳华也好奇了，花夭夭的头巾也不算大，能藏得下什么毒物吗？ 花夭夭似乎早有准备，手搭上头顶，轻轻一扯，头巾飘然落地。简单的圆盘髻，只点缀了些许银花，看起来几分素雅。 钟桃娇仔细盯着她发髻，的确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 花夭夭轻轻又把头巾包回去。冷笑道：“怎么样？你们满意了吧？现在可以跟我到那里面，去看看风景了吗？” “当然可以，圣女请。” 顾芳华跟在花夭夭身后三尺左右，来到竹林里的一个小石桌前。 “花夭夭，有什么你就说，别绕圈子。” 顾芳华在石桌前坐下，钟桃娇她们在她身后围了一圈，反观花夭夭，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白锦绣思前想后，站在顾芳华后面她不愿意，站在花夭夭身后她不敢。干脆直接也在石桌落座，一下三张石凳都坐满了。 顾芳华睨了白锦绣一眼，也没有理她，当她透明人就好。 花夭夭四周张望了一下，这才认真看着顾芳华道：“我想要明珠公主你，不要再缠着萧遥，我会上书大周皇帝，让他同我回苗疆。” 顾芳华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开口：“你这意思，听起来似乎是要萧遥和亲？是吗？” 白锦绣“扑哧”一下笑了，花夭夭阴戾的一眼扫过去，她背心一寒。就好像三九寒冬，被人用一桶冰水从脖子冲下来，整个人都要缰了，马上闭嘴。 随后花夭夭慢慢道：“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休想！” 顾芳华素手纤纤一扬，宽袖在石桌上一扫而过，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以及红珊瑚珠串。 花夭夭不知为何，脸色一变猛然站起，一只手背在后面，大声道：“你这是仗势欺人！” “我仗势欺人，你脑袋被驴踢了吧？萧遥乃我大周朝文状元，皇上御封的英义侯，堂堂七尺男儿，岂可能去和亲小小苗疆？” 顾芳华被花夭夭的理直气壮激怒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样无耻的。 花夭夭双手一拍，撑在石桌上，微微低头，眼神阴毒的紧盯着顾芳华，一字一句道：“你真要和我抢萧遥？” “我不抢，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求不来。我劝圣女还是要好好想想，别以后嫁不出去成了剩女。剩下的女子。” 顾芳华毫不示弱，微仰下巴，目光和花夭夭在空中交汇，隐隐可以看得出火花。 白锦绣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的看着她们两个。 既羡慕明珠公主能为所欲为，天下美男子任她挑选。又嫉妒花夭夭，敢明目张胆说喜欢某个人，还能以权势压人。 “明珠公主，圣女远道而来，我们还是要友好相处，拿出我们地主之谊的气度，免得被人嘲笑。” 憋了半晌，白锦绣终于站起来憋出一段话，本以为多少能得点喝彩。结果，顾芳华同花夭夭，眼风也没有给她一个。 她尴尬的站着，又悻悻然的坐回去。 正僵持着，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守在外面路口等待的紫梅，扬声道：“奴婢见过五皇子，六皇子。” “明珠呢？” “回五皇子，公主同苗疆圣女，还有其他小姐在竹林。” 燕少洵和燕容凌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那大眼瞪小眼的一幕，只觉得诡异。 “明珠，怎么不招呼圣女坐？” 燕容凌很自然的走到顾芳华身后，轻轻在她肩膀一拍，表示支持。 顾芳华撇撇嘴道：“圣女喜欢站着说话，居高临下嘛。比眼睛大，本宫还没有输过哩。” 燕少洵则来到白锦绣身后，嬉笑道：“圣女，果然剩得多，站着也不累。” 这不伦不类的话，让顾芳华也忍不住笑了，随手介绍道：“容凌哥哥，这是朱家玉姐姐。玉姐姐这是六皇子，那个是五皇子。” 朱玉瑶轻轻一福：“见过五皇子，六皇子。” 燕容凌颔首并不多话，还是燕少洵话多，笑道：“明珠，你和圣女究竟还吵不吵？我就是来看你们吵架的，不行打一架？” 花夭夭直起身子，冷冷的盯着燕少洵，不过燕少洵才不害怕，嬉皮笑脸回望着她。 “你们大周，就是以人多欺负人少。” 燕容凌清朗一笑：“非也，非也。其实很简单，我们明珠可是大周独一无二的公主，萧遥只是众多追求者其中之一。要是每个喜欢追求者的女人，都来找明珠麻烦，还不如把自己喜欢的人看紧点。” 花夭夭若有所思，低声道：“萧遥帮我坐上圣女之位，那我自然要报答于他。” 忍了半天的钟桃娇，终于忍不住，挖苦道：“你这是报答？我看这和报仇也差不多。” 燕容凌含笑听着，突然出手如电，一枚暗器脱手而出，直接钉在不远的一株竹上。 顾芳华吓一跳，转头看着燕容凌。 燕容凌的眼光，还在暗器之上。顾芳华随着他目光看去，五尺开外的一株绿竹上，一枚金光闪闪的尖三角，深深嵌在竹筒里。 “容凌哥哥，怎么了？” 燕容凌收回目光，示意随从去取回暗器，然后笑着回答道：“没事，明珠。可能是我刚才眼睛花了，我看见有道黑影，在那里一闪而过。” “你是不是太草木皆兵？这绿竹都是新的，能撑得住人在上面吗？谁那么好的功夫？” 顾芳华也觉得，可能是容凌哥哥眼花了。 第四百零一章 埋下隐患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零一章埋下隐患话虽如此，可燕容凌还是多看了几眼竹林。 练武之人，直觉最是灵敏，刚才绝对是有东西在那里，只是速度太快跑掉了。 燕少洵也觉得有点奇怪，这绿竹上能有什么？ 难道是传说中的竹叶青？ “明珠，你说是不是六弟看见竹叶青蛇了？” 不等顾芳华回答，燕容凌率先道：“五哥，你别危言耸听，这皇宫御花园，怎么可能有蛇？怎么可能有竹叶青这样剧毒的蛇？” 几人忙着斗嘴，都没有发现花夭夭的手微微颤抖，脸色也苍白了些。 只有朱玉瑶无意间看到，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顾芳华无趣的站起来，优雅的伸了一个懒腰，对花夭夭道：“这东道主的地主之谊呢，我已经尽了。萧遥就在宫外，有事找他，别再来烦我。” 花夭夭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嘴，只是很沉默的站在那里。 燕容凌和顾芳华交换一下眼色，正要说什么时，燕少洵突然插科打诨道：“明珠，你今儿打扮得够漂亮啊？” “你眼瞎，你眼瞎啊？我哪天不漂亮？” 顾芳华对着燕少洵，总是毫不掩饰，有什么就直接怼回去，实在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燕少洵并不知道前世的纠葛，对顾芳华的这种态度，就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本来该是心有灵犀，却搞不明白一年前，顾芳华一夕之间，就好像断了同自己的爱情线。 燕容凌宠溺的看着她们斗嘴，思绪却飘回那个梦里。 梦里的明珠，似乎就是喜欢燕少洵，而且还嫁给了他。只是后来燕少洵负了她，贬妻为妾住冷宫，又葬身火海。 燕少洵大方上下打量顾芳华一番，笑道：“我家明珠果然长大了。” 随后，燕少洵假意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惊讶道：“咦！圣女还在这里啊？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花夭夭被燕少洵这一下，气得一口血喷出来，咬牙道：“五皇子的眼睛怕是该废了，我苗疆有种百花毒虫汤，正好可以给五皇子洗眼睛。” “是吗？我看圣女日日用这百花毒虫汤沐浴，不也没死吗？建议你内服。” “你！” 花夭夭被燕少洵，轻蔑的眼神，还有恶毒的话气疯了。 顾芳华同情的看着她，燕少洵不藏拙之后，他那张利嘴可是无敌。据说前世在前朝，无人能争辩得胜。 钟桃娇看着这一场好戏，对燕少洵竖起大拇指道：“五皇子，你这个朋友我交了。那什么三寸不烂之舌，就是形容你的吧？” “娇娇，过奖了。谁同明珠为敌，谁就是我的敌人！” 如此宠妹无度，又实力护妹的做法，一下就刷得了钟桃娇的好感，还有白锦绣的崇拜。 白锦绣含羞带怯道：“燕表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燕少洵桃花眼轻挑，笑道：“锦绣妹妹，你放心，有人欺负你，我一样的会挺身而出。” 这几人的一唱一和，花夭夭早已经快疯了，转身就走。 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从袖口取出，如李子大小的一罐香脂，放在石桌上。 “明珠公主，既然我们见面，那按照我们苗疆的规矩，总要送你一份见面礼。这香脂是百花而成，是我们最好的礼物。” 说完，花夭夭看向顾芳华。 顾芳华没有伸手去拿香脂，也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看着花夭夭。 花夭夭冷笑一声，自己打开香脂盒子，一股幽香四散开来。顾芳华下意识，用药香囊放在鼻端，以充当解药。 “明珠公主，这是我送给你的，那我的见面礼呢？你们大周朝不是说礼尚往来吗？” 对于这样直接索要见面回礼的，顾芳华也是觉得太不要脸了。不过尴尬的是，她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 “花夭夭，还是回慈宁宫之后，我给你见面礼吧？” 花夭夭冷着脸，不悦道：“那你呢？你不把我的见面礼收下？” 顾芳华可不会，自己亲手去碰花夭夭给的东西，万一有毒怎么办？ 转头吩咐：“丹竹，把香脂收起来。回去以后，把本宫为花夭夭准备的见面礼拿出来。” “是，公主。” 可当丹竹去收香脂时，花夭夭突然拦住，不悦道：“明珠公主，你未免太看不上我们苗疆了。我堂堂圣女送出去的礼物，你就让个丫环来接？” 花夭夭这样三番两次，想顾芳华来摸香脂，顾芳华偏偏不如他意。 “圣女，丹竹可是我宫里的大宫女，还是有品级的女官。就是皇上的赏赐，她也是有资格拿回去的。” 花夭夭感觉被侮辱，恼羞成怒道：“你们没有诚意，我不送了。” 说着，她伸手出来抓起那盒香脂，就冲顾芳华扔过去。 燕容凌和钟桃娇在身边，花夭夭的香脂，怎么可能砸到顾芳华身上？燕容凌一掌凌空扫过去，花夭夭手上的香脂飞出去，正好砸在白锦绣胸前。 “花夭夭，你撒泼够了，还是回驿站去吧。你攻击明珠这一幕，我们就当没有看到。” 燕容凌实在不放心，生怕花夭夭放什么大招，伤到顾芳华。 花夭夭眼看，顾芳华被她们重重围在里面，根本无法近身。自己的目标已经达不成了，只能回去再想办法。 “好，你们等着。” 花夭夭撂下狠话，转身就走，还是燕容凌吩咐：“紫梅，送圣女回慈宁宫。或者，送她出宫，别在宫里迷路。” 等花夭夭走远了，顾芳华等人，也从竹林里走出来。 只有燕容凌，还仔细又看了几眼被他误伤的竹子，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没有其他证据。 谁都没有发现，在那被燕容凌暗器，打过的竹子顶端，露出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隐隐吐着信子。 快到慈宁宫时，顾芳华笑道：“燕少洵，你送白锦绣回去。容凌哥哥，你也回去吧，你那么忙，还来御花园晃悠。” 燕少洵点点头，临走之前对顾芳华道：“明珠，你还是小心点。据说，苗族多毒物，房间里记得多检查两遍。” “知道了。燕少洵，你最近很厉害都没有以前讨厌了。” 第四百零二章 明珠遇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零二章明珠遇刺燕少洵哭笑不得，忍不住吐槽道：“明珠，你夸夸我能死吗？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夸你了呀！我倒想看看，你吐个象牙我开开眼。” 顾芳华回瞪他一眼，燕少洵爽朗一笑，带着白锦绣离开。走时，还将手掌放在嘴边扬起，对顾芳华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燕容凌深深看了顾芳华一眼，笑道：“最近别出宫，宫里很快有好事。” 顾芳华若有所思，目送燕容凌离开。 钟桃娇凑过来，有点奇怪道：“明珠，你有没有发现，从辽东回来后，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变了？” “变了？什么变了？” 顾芳华没有觉得，笑问着钟桃娇。 钟桃娇摸着月亮门上的绿蔓，用手拽了一截下来，在手心盘弄着。 努力组织语言道：“我觉得六皇子沉默寡言，变得没以前开朗了。五皇子就恰恰相反，感觉他彻底放松，现在才是他本来模样。以前感觉他文质彬彬，有点假。” 顾芳华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而问朱玉瑶：“玉姐姐，你觉得如何？” “明珠，这很难说，毕竟我不了解。” 朱玉瑶的推脱，顾芳华并不满意，而是又道：“那你就说说，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没关系，大胆说。” 顾芳华这样言辞恳切，朱玉瑶也不好再推脱，略梳理一下，回答道。 “明珠，六皇子给我的印象，已经有几分储君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沉稳大气有担当。而五皇子，他急于证明自己，看来还想要一拼。” 顾芳华在心里点点头，不愧是书香世家，饱读诗书人家出来的女儿，看人评事特别精准。 “燕少洵还想拼，我是不会让他如意的。” 顾芳华狠狠说道，引来朱玉瑶的侧目。顾芳华看她欲语还休，主动道：“玉姐姐是好奇，燕少洵对我看起来挺好，我为什么还要站队？谁当储君对我并没有什么差别，是吧？” “明珠快人快语，我就是这个意思。” 朱玉瑶也不掩饰，钟桃娇还插嘴道：“明珠，我记得你以前挺欣赏五皇子，还说他出身可怜，自立自强。” “还不许我年少无知看走眼啊？如今想来，燕少洵的出身，注定他的扭曲，他失去得太多，想要得到的就会更多。” 这是顾芳华心平气和后，自己琢磨出来，燕少洵的心理所想。 大家回去向钟太后请安后，还是回了清芷殿。快到门口时，一个小太监提着一桶水，慌慌张张朝顾芳华冲过来。 顾芳华站着不动，自有小乐子上前，一脚将他踢出去。 小团子上前按住他，低喝道：“你哪个宫的，做事毛毛躁躁，冲撞了主子，你几个脑袋赔？” 顾芳华本来以为，只是谁小小恶作剧，没想到小团子突然有点惊讶道：“公主，他死了！” 死了？ 钟桃娇拦住顾芳华，自己上前查看，只见这小太监七窍流血，竟然是自己服毒而死。 “明珠，玉姐姐，别过来。墨兰，你去叫人，看看他是哪个宫的，出什么事了。再去告诉岑嬷嬷，最近清芷殿最好不用其他人。” 钟桃娇觉得莫名其妙，明珠又不是嗜杀之人，就算他泼水在明珠身上，明珠也不会要他的命，何苦自杀？ 顾芳华也隐隐觉得不对劲，开口道：“娇娇，快回来，我们先回去，万公公和方嬷嬷会处置。” 甬道转弯处，又出来一个年长的太监，远远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快步走过来。 “奴才草木局肖榉，见过明珠公主，见过几位小姐。” 顾芳华看了一眼小乐子，小乐子昂首挺胸走上前，开口道：“这刺客是你的人？” “是。不，不，不，不是刺客，他是我们草木局的人，叫小郭。今儿是过来打理清芷殿外的墙角，绝对不是刺客。绝对不是。” 肖榉跪在地上，使劲磕头，顾芳华于心不忍。上前两步道：“没事了，起来吧。小乐子，让人查查小郭的底细。” 这举动，让肖榉感动得热泪盈眶，使劲磕头后，抬起头来，讨好的看着顾芳华。 “公主，奴才有事要报。” 顾芳华本打算离开的脚，一顿，点头道：“你说。” 肖榉膝行两步，来到顾芳华三尺开外，低头道：“公主，有人要对你不利。” “谁？” 顾芳华还没有动，钟桃娇率先喝道。 肖榉又膝行几步，仰头对顾芳华道：“公主，就是陈留王府的余孽～” 话还没有说完，跪在地上的肖榉弹身而起，右手藏在袖中的匕首，直直朝顾芳华飞去。左手摸出一把不知什么粉末，朝顾芳华洒去。 还好小乐子一直全神贯注，眼看肖榉暴起，直接打飞了那把匕首，并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他踹出去几尺远。 只是那粉末太多，虽然有丹竹、钟桃娇她们相护，可顾芳华的手上，还是蹭了些。 朱玉瑶反应迟了一步，也过来着急抓起顾芳华的手查看。还好，那粉末一吹就掉，并没有什么不适。 也不是想象中的毒粉，虽然有点味道，可对皮肤似乎看不出什么伤害。 众人身上多少都沾了些粉末，七脚八手的拍着，小乐子前去查看肖榉，发现他也服毒自尽了。 顾芳华沉着脸，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暗暗猜测是谁下手。 绿菊眼看墨兰，带着岑嬷嬷她们从清芷殿出来，忙喊道：“快！有人行刺公主，快传御医！” 听说有人行刺顾芳华，岑嬷嬷她们都慌了，等大家回到清芷殿，首先第一件事就是等御医来看看。 顾芳华在皇宫差点遇刺一事，很快惊动了钟太后，方嬷嬷扶着她赶过来时，御医也才刚到。 “周御医，我没有受伤，只是刺客临死之前，洒了粉末在我衣服上。手上也沾了些，你看看，有无毒？” 周太医闻言一惊，先仔细端详顾芳华放在脉枕上的手。 手心秾纤合度，手指纤细修长，白嫩柔滑看不出一丝瑕疵，怎么也找不到异常。 “公主，可还记得，是哪里沾上粉末？” 顾芳华回忆一下：“手心。” 第四百零三章 查找幕后 周御医不敢上手触碰，亲自查探，考虑一下后问道：“那公主可感觉不适，比如有灼热感，或者痛痒？” “没有，就是觉得这味道有点怪，你们谁身上还有粉末？” 小乐子当时挡在最前面，发现袖口还有一些残余，忙请周御医查看。周御医小心翼翼，用银针挑了些在桌上，仔细观察。 “这粉末是花粉，味道清淡又持久，应该是用各种花瓣烘干后研磨成粉，然后再按照一定比例调制而成。” 周御医说了一堆，钟太后没耐心听，直接问道：“你就告诉哀家，有没有毒？有没有害？是不是脏东西？” “回太后娘娘，下官可以担保无毒，不是脏东西。但有没有害？还要待下官找出这粉末是那些花调制，才能知道。” 周御医的说法，钟太后并不满意，不悦道：“这不是有花香？闻不出来吗？” “回太后娘娘，下官只闻出有金银花、昙花、木芙蓉、夹竹桃、夏枯兰和玉兰。还有一种气味太特殊，下官才疏学浅，猜不出来。” 钟太后也知道，周御医的医术高明，他既然不知道，就的确相当罕有了。 “这样，你用帕子把这粉末带回太医院，看有没有其他人认识，群策群力，早点把最后一种找出来。” 周御医躬身道：“下官领太后娘娘懿旨。” “下去吧。” 周御医退下后，钟太后又仔细询问了整个过程。最后沉吟片刻才道：“今儿所有人穿过的衣服，只要是沾上了粉末的，全部烧毁。马上服侍明珠去沐浴，水里加一些波斯进贡的香露。明日再让厨房，加上三年以上的陈艾煎药水，给明珠沐浴。” “是，太后娘娘。” 钟太后挥挥手，其他人都下去准备了，房间里只剩下方嬷嬷和岑嬷嬷，还有顾芳华。 “明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外祖母你放心，我没事的，大部分都被她们挡了，就手上沾了一点点。” 顾芳华笑着宽慰钟太后，但很小心不让钟太后，挨着自己的手。这小心戒备的模样，让钟太后红了眼。 钟太后整个脸色沉下来，向来和善的双眼，也添上了狠厉之色。 冷冷道：“明珠，你放心，哀家定会把这尾巴揪出来。哀家的逆鳞也敢碰，他们是活腻了！” “外祖母，你说，是谁想害我？真的会是陈留王余孽？” 钟太后摇摇头，慢慢琢磨后才道：“你先去沐浴更衣，万路去查了。等查出这肖榉和小郭，是什么来路，就知道是谁捣鬼。” “对，雁过留影，人过留名，我看那肖榉还是个管事太监，一定能查出什么来。” 顾芳华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就手上沾了点粉末也不多，御医都说了无毒，至少不会溃烂什么的，也就放心了。 丹竹已经换过衣裳，进来禀报道：“回太后，净室已经准备好，公主可以沐浴了。” “嗯，好好伺候公主，你们也都洗洗。” 钟太后目送，丹竹和绿菊扶着顾芳华去了净室。正在思衬，紫梅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五皇子和六皇子来了，求见公主。” “让他们都回去，告诉她们明珠无事，各自去做各自之事。” 钟太后说完，紫梅领旨出去。钟太后想了一下，又道：“冬春，你去告诉皇帝，此事哀家会一查到底。让贤妃她们不要介入，哀家要亲自查。” “是，太后。” 冬春也快步出去，紧跟着小乐子又进来，禀道：“回太后，万公公已经查过，这二人为老乡，均来自柳县。肖榉在宫中二十五年，现为草木局内部管事，之前没有任何异常。小郭进宫九年，为草木局外门三等内侍，之前甚至与肖榉毫无瓜葛。” “意思是，没有疑点？” 钟太后低声问道，不怒自威，小乐子回道：“回太后娘娘，万公公说其他的还需要详查。目前看来，有可能同苗疆有关。” “柳县？对！的确靠近黔州，速派人去查，这肖榉是否接触过苗疆之人。再四处打听，由七种花粉混合的药粉，苗疆可有出名的方子。” 钟太后也觉得，这可能和花夭夭有关。毕竟，想明珠死的人并不多。 白贤妃收到消息，也过来探望，通通都被钟太后挡在外面。冬春很快回来，禀告说洪正帝也对此事存疑，请钟太后放手施为。 燕少洵来到咸福宫，试探道：“贤母妃，你可知道，谁会胆大包天在宫中行刺明珠？” 白贤妃因为此事，也反复思量过，摇头道：“这宫中之人，人人都有两副面孔。很难查清楚，谁是谁家的钉子，所以不好说。” “我觉得，花夭夭可能性比较大。” 燕少洵的说法，白贤妃也没有反对，只是道：“花夭夭有这么大的能力？如果是她，怎么不直接用毒粉？” “贤母妃，光天化日之下她的确不敢。所以我猜测她这药粉，另有所图。” 燕少洵所说，也是白贤妃猜测的。 “嗯，这样，你出宫一趟，把消息告诉萧遥，他在苗疆呆过一段时间，也许更清楚。” 白贤妃的想法，燕少洵觉得非常好。 “那好，贤母妃，儿臣告退。最近慈宁宫怕是会草木皆兵，贤母妃可不能去沾上一星半点。” 白贤妃笑道：“嗯，少洵如今，也可以替本宫分担一些。长大了。” 看燕少洵急匆匆出宫，白贤妃微微一笑，这才低声吩咐：“马上严查咸福宫，所有人再梳理一遍。千万不要混进其他人，要是谁和那两个死人有牵连，说不定会连累整个咸福宫。” 烟香不解道：“娘娘，太后抢了您协管六宫之权，万一栽赃娘娘？” “这你们放心，姜皇后如果还在世，也许会栽赃本宫。但钟太后孤傲一生，从来都是用阳谋，没有用过阴谋诡计。” 不得不说，白贤妃对钟太后十分了解。 钟太后现在还按兵不动，就是等后续的调查结果。已经顺藤摸瓜，查找到肖榉死前的好友，很快就有结果。 第四百零四章 少洵上门 白贤妃的顾虑也没有错，钟太后的人在傍晚，就查出肖榉与咸福宫的一个太监是好友。 当万公公带人闯进屋子，将此人找到时，这人同样已经服毒自尽。 白贤妃得知消息后，卸了钗环，穿着素衫，跪在慈宁宫外求见钟太后。钟太后并没有见她，而是方嬷嬷出来。 “贤妃娘娘请起，太后娘娘今儿受了惊吓，已经休息，娘娘请回吧。” 白贤妃惨白着脸色，由沉香和烟香扶起来，解释道：“还请绣春姑姑替本宫辩解几句，这宫里太监宫女这么多，本宫也没有能完全甄别。请太后明查，刺杀明珠公主之人，与本宫毫无关系。” 方嬷嬷脸上带着得体的笑，行礼道：“贤妃娘娘言重了，太后娘娘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 说着，方嬷嬷话音稍顿，又道：“此事关系公主，太后娘娘必会严查到底。贤妃娘娘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本宫也希望，太后娘娘能早日找出凶手，这样的人潜伏在宫里。不仅对太后、对本宫是种威胁，就是对皇上，也有隐患。” 白贤妃恳切说完，方嬷嬷还是保持刚才的笑脸，没有赞同也没有辩驳。 这让白贤妃有点讪讪然，不过她很快又道：“绣春姑姑，既然太后已经歇下，本宫想去探望一下明珠。” “奴婢斗胆，替公主谢过贤妃娘娘关心。只是公主今日情绪波动太大，不宜见客，贤妃娘娘还是明日再来吧。” 方嬷嬷回答得滴水不漏，言行举止客气有礼，白贤妃见状，也只能先行离开。 等白贤妃走后，方嬷嬷微笑目送她离开，然后轻轻吩咐：“关门。除了自己人，其他谁来也不准开。” “是，姑姑。” 方嬷嬷回到内殿，钟太后歪在扶臂上，淡淡道：“走了？” “回太后，走了。她不过是来做做姿态，博取同情罢了。说不定，还去皇上面前哭诉一番。” 方嬷嬷这时卸下面具，言语之间火气不小。 钟太后两只手，缓缓捻过手中的绿檀香珠，冷笑道：“最好白思思没有掺和，否则，哀家就扒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 “公主那里？” “无妨，让娇娇和朱玉瑶就宿在清芷殿。此事没有查明之前，陪着明珠就好。” 方嬷嬷恭敬道：“是，太后娘娘。” 而此时，燕少洵轻装来到福灵郡主的老宅，让高贺前去叫门。 门房看见是五皇子来了，忙请进来，又急忙通知萧遥。 萧遥得到消息赶过来时，燕少洵已经在正厅等了一会。现在正百无聊赖，看着墙上的花开富贵图。 “萧遥见过五皇子！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燕少洵咧嘴一笑：“萧遥，你何必这样客气？你我两人也算同生共死过，不是兄弟也是袍泽。” “五皇子，今时不同往日。当初都在山海关，有今朝没来日的，所以放肆了一些，还请五皇子莫怪。” 萧遥坚持以礼相待，燕少洵也没有再坚持。 而是笑道：“今日我故意出宫，前来找你，就是想同你说说话。这里不合适，可否带我去你院子看看？” “当然可以，五皇子请。” 萧遥领着燕少洵，往自己的清波院而去，介绍道：“这宅子老旧寒酸，清波院更是狭小，到时候还请五皇子不要见笑。等侯府修葺之后，我再邀请五皇子做客。” “无妨，无妨。” 燕少洵一路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简单的景色，好似无意道：“本来我以为，萧遥你今日该坐立不安的，没想到你如此沉得住气，一点都不担心。” 萧遥也一直在猜测，燕少洵来的目的，现在听他若有所指，知道他快进入正题了。 疏朗一笑道：“五皇子说笑了，今日有什么大事吗？请恕萧某不明白，为何要坐立难安？” 燕少洵假装诧异的停下脚步，惊奇转头的看着萧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日花夭夭进宫拜见太后了。” “这我知道，只是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萧遥似是而非的回答，让燕少洵脸上的笑意愈加深刻。他突然抛出一颗炸弹：“明珠今儿遇刺了。” “什么？” 一切如燕少洵所愿，稳重如山的萧遥瞬间惊慌失措，那一刻脸上的面具尽数卸下，全是担心和着急。 燕少洵好好欣赏了一下，萧遥色变的一幕。 顺便在心里暗搓搓的想：也不知道明珠看上他那点，放着自己和燕容凌不选，却选了他。单论皮囊，自己不见得输给他。 “萧遥，你也不必担心，明珠身边高手如云，刺客当场被击毙，没有伤到明珠。” 萧遥还是难掩心急，追问道：“明珠果真无事？刺客是谁？同花夭夭有关吗？她当时可在场？” “来来来，我们进去说。” 燕少洵现在闭口不言卖关子了，萧遥也无可奈何。 等萧遥带着燕少洵，径直走进清波院，看这小院子平淡无奇，屋舍也甚是普通，只有院中一株银杏郁郁葱葱。 萧遥心急如焚，但也清楚，明珠必然没有大碍，否则燕少洵也没有心情，在这里悠哉悠哉。 他只能耐着性子，介绍道：“这银杏树据说已经三百年，树下有桌椅，五皇子不妨稍事休息，喝盏茶。” “好，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也来享受一下生活。这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燕少洵直接往摇椅上一躺，还有闲情逸致念起了诗。 萧遥在旁边坐下，吩咐路非上茶，然后又追问：“还请五皇子说说详情，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当众行刺明珠公主？” 燕少洵看萧遥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也不敢再推脱，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萧遥默不作声，全神贯注的听着，等燕少洵说完之后，他才问道：“花夭夭送了公主一盒百花香脂？公主可曾收下？” “没有，明珠才不会碰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这百花香脂是什么？有毒吗？” 燕少洵摇摇头，沉吟道：“百花香脂相当名贵，无毒而且有去疤奇效。” 第四百零六章 黑蛇伤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零六章黑蛇伤人萧遥冷冷看着神态有点癫狂的花夭夭，转身离开。 花夭夭在后面桀桀怪笑，大声喊：“萧遥，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来求我！” 萧遥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策马而去。本来准备回府，可越想越心焦，干脆调转马头，往皇宫而去。 对于萧遥的求见，燕容凌并不意外，毕竟要是他知道明珠出事，还能坐得住的话，也就不是萧遥了。 “小诚子，让他进来。他要是想去慈宁宫碰碰，也由着他去。” 燕容凌淡淡说到，然后心思全用在思考，明珠遇刺这件事情的始末。究竟，是谁要对明珠不利？ 不出燕容凌预料，萧遥前去慈宁宫，还是没有见到人。 冬春姑姑出来解释了一下，就自己关门回去，剩下萧遥驻足良久，最终还是只能来到英华宫。 “见过六皇子。” “萧遥不必客气，坐。如何，有没有见到明珠？” 萧遥有点苦涩一笑：“没有见到，慈宁宫根本不准进出，明珠真的没事吧？” “没事，这你放心。就是手上沾了些粉末，据说身上最多的是小乐子。丹竹和绿菊身上也多，娇娇也蹭了些。” 燕容凌知道花粉无毒，放心了大半，只是还有一味花猜不出来，还是有点担心。 萧遥低声道：“我在苗疆时间不长，她们当地有些习俗十分诡异，我只是懂得点皮毛。就是有点担心，而且我得到消息后，已经见过花夭夭。她有恃无恐的样子，让我更提心吊胆。” “她有恃无恐？她说什么了？” 燕容凌一惊，这花夭夭莫不是还有什么大招？要是真有什么问题，要尽快处理。 萧遥微微皱眉，把花夭夭的话复述一遍。 燕容凌也皱起眉头，难道那花粉果然有什么异常，只是我们现在没有发现？ “萧遥，你好好再想想，想想苗疆有没有什么花粉，会有什么奇效？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 燕容凌心急如焚，很想冲到清芷殿，亲眼看看顾芳华是否安好。 不过萧遥也知道，如果明珠公主有事，那慈宁宫早就闹腾起来，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还风平浪静。 “六皇子，那我们就明日再去求见，看看公主是否无恙。” 萧遥所说，燕容凌也觉得有理，开口道：“那今晚你就在宫里住下，明早我们一起去看看。” 是夜，整个皇宫除了巡逻的御林军，各处都是悄无声息。 一队提着气死风灯的御林军，从竹林走过，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伴随着夜晚的风声，掩盖住了竹林里的沙沙声。 待脚步声远走，黑暗中，两个亮晶晶的黄色明珠，在黑夜里尤为耀眼。 黑影伴随着黄珠，在黑夜里快速游动。当它来到一个岔口时，停下来左右来回摇晃几下，似乎在考虑应该往那边走。 最终，它选择去了南边。 当它钻过墙缝，循着它喜欢的味道，游过草丛，上到窗户，发现无法进入。又游上屋顶，从空隙处钻进去，慢慢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 里面它喜欢的味道很浓郁，它贪婪的摇晃着脑袋。 黑暗中，如果有人抬头看，就会发现雕梁画柱上，盘着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只有那黄澄澄的一双眼睛，透露出朦胧的诡异之美。 小黑蛇悄无声息，从梁上顺着柱子而下，来到地面。 微凉的大理石地面，让小黑蛇异常兴奋，马上就可以饱餐一顿，加了香味的血，喝起来味道太爽了。 脚踏板上，睡着一个宫女小黑蛇从她身边轻轻滑过。 半睡半醒的宫女根本没有发现异常，径直闭着眼睛竖起耳朵睡觉。 小黑蛇顺着床柱慢慢游到床上，松软的被褥让它有点不习惯。还好诱人的味道就在眼前，喝了血，主人还会奖励它好吃的东西。 诱人的味道，让小黑蛇相当兴奋，游在被褥之上，找到一处味道最浓郁的地方。 小黑蛇兴奋的吐吐蛇信，张开蛇口露出四颗尖尖的獠牙，然后对准味道最浓郁的地方，一口咬下奋力吸血。 床上的人被剧痛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脚榻板上的宫女被惊醒，坐起来掀开床幔，就看见奇特又惊悚的一幕。 眼前的白锦瑟身穿白色里衣，半坐在床上，锦被滑落腰间。一条尺长的小黑蛇，盘旋在她胸前，看到宫人，黄澄澄的眼睛犹如琉璃珠，瞪过来。 宫人也发出一声尖叫：“啊……”！ 惊恐之下，她连滚带爬跑出去开门，大声吼道：“快来人啊！锦绣小姐被蛇咬啦！” 咸福宫各处很快亮起灯，其他有头有脸的大宫女，一拥而入。却只看见白锦瑟已经倒回床上，满脸漆黑如墨人昏迷不醒。 白贤妃也被惊喜，披衣坐起来，问正掌灯的沉香。 “沉香，外面这么吵，是出什么事了吗？你把灯多点上，再去看看。” 还没有等沉香点完灯，烟香就冲进来禀道：“娘娘，锦绣小姐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蛇咬了。” “蛇？” 这种冷血又滑腻的动物，白贤妃也十分厌恶。 “回娘娘，据守夜的钚儿所说，她亲眼看见锦绣小姐被一条尺长的黑蛇咬了。只是现在锦绣小姐昏迷不醒，那条黑蛇不知所踪。” 烟香的解释，让白贤妃顿时有毛骨悚然之感，生怕黑蛇就在左右。 “快，让人去请御医，再把殿里多洒点雄黄，以免小黑蛇慌不择路，到处伤人。” 很快，值夜的御医就来到咸福宫。 白锦绣休息的偏殿，如今已经是灯火通明，人满为患。叶御医好不容易来到床前，一把脉，原本有几分睡意的御医瞬间清醒过来。 这脉相弱为游丝，时断时续彷如将死之人。 “下官能不能看看白小姐？望闻问切，下官至少还需要看看白小姐的脸色，才能做出诊断。” 叶御医暗想倒霉，怎么这样的事，就落到自己头上？ 还好，大家都知道一切都要听御医的话。所以伺候白锦绣的钚儿，还有赶过来的沉香，亲手打起窗幔，将烛台移过来方便叶御医仔细观察。 第四百零七章 毒蛇之王 这叶御医一看，当场就觉得双脚发软。 白锦绣的脸色已经漆黑一片，一眼即可看出，是中了剧毒。再颤巍巍伸出手一触鼻端，简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叶御医在心里暗骂倒霉，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一团棉花，轻轻放在白锦绣鼻端。 然后屏住呼吸，看棉花是否在颤动。 还好，那棉花轻轻一扬一收，频率一致，代表白锦绣还没有死。 叶御医如释重负，忙道：“白小姐是中了剧毒，快让人去太医院，请安大夫过来看看，他擅长解毒。” 咸福宫里，忙又派出内侍去太医院找人。 白贤妃穿戴整齐之后，这才来到偏殿，仔细询问叶御医，白锦绣的情况。 “叶御医，你说锦绣是中毒，那确定是蛇毒吗？咬了哪里？” 白贤妃一连串的追问，让回想起白锦绣中毒脸色的叶御医，有一种想作呕的冲动，却又不能不回答。 叶御医拱手道：“回娘娘，白小姐千金之躯，下官不敢亵渎。可以让白小姐的侍女自行检查，伤口应该在身上。” 白贤妃也觉得有理，吩咐道：“沉香，你同钚儿去看看，锦绣伤在何处？是何形状？” 沉香和钚儿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开始检查手、脖子，或者脸上，都没有发现伤口。 还是沉香胆子大，反正白锦绣已经如同活死人，一把掀开锦被。就看见雪白的里衣上，两个黑点犹为明显。 但听说那蛇有毒，两人不敢触碰，只得过去禀道：“回娘娘，那伤口在白小姐心口。奴婢们不敢擅动，只能等御医亲自查看。” 白贤妃“好，叶御医，你先去看看。” 叶御医有点尴尬，推辞道：“贤妃娘娘，下官才疏学浅，还是等安御医过来再看。” “胡闹！人命关天，医者父母心。你只管去看，有什么问题本宫全权负责。” 白贤妃如此一说，叶御医这才敢上前查看。 当他用金针挑开破损的衣物，四个圆锥形的小洞印入眼帘，让他背心都麻成一团。 赶紧快步回来禀报道：“回贤妃娘娘，白小姐的确被毒蛇所咬，而且不是一般的毒蛇。一般的毒蛇只有两颗毒牙，它有四颗。” “那蛇呢？这皇宫里怎么可能有如此毒蛇？” 白贤妃顿觉浑身阴风阵阵，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生怕那神出鬼没的毒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叶御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皇宫里面蛇都是稀罕物，何况是剧毒之蛇。 况且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白锦绣没有一击毙命，而是还有一线生机。还有就是，那伤在心口位置，毒蛇为什么没有咬裸露在外的手，而偏偏喜欢心口？ 咸福宫如今在皇宫，也是一块热地儿。很快，安御医就来了。 仔细检查之后，他也是骇然。 “回娘娘，毒蛇生而两齿，而这四齿之毒蛇闻所未闻。仅仅在医书上见过，被称之为毒蛇之王。” 白贤妃阴沉着脸，不悦道：“你们口口声声是毒蛇，剧毒之蛇，为什么锦绣还没有死？会不会是你们诊断错误？” “回贤妃娘娘，这正是古怪之处。刚才下官已经把过脉息，虽然微弱却又持续。就好像是一个容器，四周全是毒水，中间的壶中壶，保证还有一线清明。” 安御医的话，也没有让白贤妃满意。 “那安御医你就直说，怎么可以救锦绣？是需要灵丹妙药还是施针救治，赶快！” 安御医和叶御医，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无奈。 只能唯唯诺诺回道：“回贤妃娘娘，目前只能先按一般解毒的步骤来。请白小姐的侍女，先将她伤口里的黑血挤出来，再撒上这药粉止血。解毒的方子我已经开了，让人先煎药，灌下去再说。” 白贤妃尽管还是不满意，不过也只能这样先进行。 等到第二日天一亮，早起的内侍和宫女，就已经把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洪正帝由王公公伺候着，换上朝服，吩咐道：“让人过去看看，要人要药都随便她。严查这黑蛇，不能再让它伤人。” 王公公理好了衣襟，恭声道：“皇上放心，奴才会好好查的。这是安御医送过来的驱蛇香囊，奴才先替您系上。” 洪正帝默许，由着王公公将这香囊挂在腰间，这才大踏步走出御书房。 慈宁宫也很快得到消息。 钟太后昨夜思虑过多，本就没有睡好，一早又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难以置信。 “这宫里，有长四颗毒牙的毒蛇王？” 方嬷嬷低声道：“应该是真的，昨夜有人亲眼目睹，那小黑蛇尺余长，就盘在白小姐胸前。” 钟太后很快也想到：“为什么是胸前？不是该手脚或者脸吗？” “回太后，具体情况还不知道。目前安御医和叶御医，都在咸福宫，据说白小姐浑身漆黑，昏迷不醒却又吊着命。不似其他人，被毒蛇咬中都是当场毙命。” 方嬷嬷的回答，让钟太后陷入沉思。 清芷殿里的顾芳华，还有钟桃娇和朱玉瑶也得到消息，顿时只觉得荒谬：“这宫里我住了十多年，哪里有什么毒蛇？还是毒蛇王？” 娇娇也觉得奇怪：“就算是真有人偷运几条毒蛇进来，咬了白锦绣，那她怎么还不死？” “难道，真是好人命不长，祸害千年在？” 朱玉瑶的吐槽，让顾芳华和钟桃娇都笑了，纷纷附和，好笑不已。 笑着笑着，顾芳华突然想起一事，慢慢沉下脸来。 “娇娇，玉姐姐，你们还记得花夭夭要送我的百花香脂吗？” 钟桃娇用力点点头，朱玉瑶若有所思，低声回答道：“记得，当时明珠不收，让丹竹代收。后来花夭夭就抢回来，一把朝明珠掷去。” 顾芳华接过话，继续道：“小乐子把百花香脂打飞，结果那盒香脂撞在白锦绣心口，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 钟桃娇和朱玉瑶异口同声，顾芳华马上道：“绿菊，你快去外祖母那里，了解具体情况。主要是看毒蛇，是不是伤在白锦绣心口位置。” 第四百零八章 苗疆趣闻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零八章苗疆趣闻很快，绿菊就小跑着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告诉顾芳华。 “公主，查清楚了，白小姐伤口留在胸前。” “果然！” 顾芳华和朱玉瑶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后怕。 要是当时顾芳华触碰了那香脂，岂不是黑蛇咬的就是顾芳华？这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照这样来说，那小黑蛇就是花夭夭带进宫的？” 朱玉瑶猜测道，顾芳华一拍桌子，有点激动道：“我知道她怎么躲过进宫搜查，把黑蛇藏哪里了！一定就藏在她头巾里！所以，娇娇才会发现她头巾无风自动。” 钟桃娇也反应过来：“对！那小黑蛇尺来长，盘在头顶上不动，谁知道是蛇还是头发，总不可能去上手摸摸？” 顾芳华咬牙切齿，对花夭夭的恶毒有了新感触。 “走，我们去告诉外祖母，我们还要注意，这花粉说不定也是花夭夭搞的鬼。” 说起花粉，不光顾芳华，其实钟桃娇身上也有，特别是她自个儿用手拍衣服，所以也蹭了不少。只有朱玉瑶当时离得远，反应又不够敏捷，所以幸免被花粉洒身上。 而白锦绣被毒蛇咬伤之事，也让燕容凌和萧遥相当上心。 一下朝，两人就急匆匆赶到慈宁宫。 钟太后已经，从顾芳华处了解到，白锦绣被蛇咬中毒始末。正想传萧遥，没想到他就前来拜访，忙请进来。 “孙儿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钟太后心里沉甸甸的，随口道：“起来，坐吧。今儿这么快就下朝了？” “回太后，四海升平所以早朝上奏的并不多。” 钟太后对燕容凌这样的说法，没有表态，而是道：“你们过来，想问明珠的情况吧？她还好，只是昨儿那花粉一事，可能有点问题。” 燕容凌神态焦虑，着急追问：“什么问题？清芷殿也出现毒蛇了吗？” “那倒没有，而是明珠她们发现了巧合，伤了白锦绣的蛇，很有可能就是花夭夭带进宫的。为什么黑蛇会袭击白锦绣，是因为昨儿那花夭夭，想送给明珠的香脂，当时恰巧砸到白锦绣胸口。” 钟太后说完，萧遥一下反应过来，追问道：“所以，白锦绣伤在胸口？那香脂里有幽幽草？” “幽幽草是什么？” “回太后娘娘，幽幽草是悬崖深处的一种毒草，它味道十分特别，是毒蛇梦寐以求的食物。” 钟太后马上联想到，顾芳华她们身上花粉，还差一种。 追问道：“昨儿明珠中的花粉，还有一样始终没有找到。冬春去太医院看看，把粉末带回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会不会也是幽幽草。” 冬春应声而去，钟太后这才慈眉善目让他们坐下。 “容凌，萧遥，坐吧。绣春，让人去告诉明珠，有空就过来聊一会。” 说了之后，钟太后又问了萧遥几个苗疆的问题，萧遥都很快的回答了。看得出来，萧遥对苗疆的大部分事情，还是了如指掌。 “回太后，公主说等六皇子和萧侯爷，同太后娘娘说完话，再去清芷殿找她，她就不过来了。” 夏春回来禀报后，燕容凌和萧遥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很快，冬春也带着安御医过来了。安御医小心翼翼，将刮在黑瓷瓶里花粉拿出来，供萧遥查看。 萧遥深深嗅了一口，仔细辨别，并没有在花粉里，发现幽幽草的影子。 “回太后娘娘，微臣分不出来还差那种花，幽幽草应该是没有。” 钟太后略有点失望，这世上之事，最怕的应该是未知之事。只要知道顾芳华中的粉末有什么奇效，那就可以防患于未然，而不是现在这样没有头绪。 “萧遥，在你的印象之中，苗疆圣女最神秘的技能是什么？” 萧遥微微一愣，在心里快速搜寻一番后道：“苗疆传说，圣女能同神明沟通。在苗疆圣宫的后山，据说有条神龙，只有圣女能安抚。” “那圣女以什么安抚？你可知道？” 燕容凌对苗疆的认知，都来自于书上，对这些也比较感兴趣，趁机提问道。 萧遥微微苦笑，摇头道：“六皇子，其实我对于苗疆来说，只是外人。当初能让大长老一派，捧花夭夭上位，也是钻了合纵连横的空子。” 钟太后对圣女的诞生，也略有耳闻：“那花夭夭，能经受住圣洞的考验也是难得。” “回太后，后山圣洞的考验，其实也不难。先前几位圣女候选先进去，估计就把圣洞里的神明喂饱了。等花夭夭进去，自然无事。” 萧遥淡淡的口吻，说着惊心动魄之事，钟太后动容道：“那你的意思是，那神明就是什么动物？” “回太后娘娘，我曾偷偷去圣洞门口查看，那圣洞里腥风遍布，恶臭难闻。我怀疑就是以前的历代圣女，养了什么怪物。” 这些苗疆秘辛，萧遥本不会轻易开口，现在事关顾芳华，他自然不再藏私。 安御医也是第一次听闻，追问道：“萧侯爷，下官还听说苗疆蛊毒十分厉害，能伤人在无形，可有此事？” “苗疆的确有蛊毒一事，只是不像安御医想的玄妙。那些蛊虫是为苗疆当地百姓治病所用，出了苗疆，蛊虫自然活不成。” 萧遥解释之后，愈加担心顾芳华的手。 花粉没有查出什么，不代表没有什么，他还是想亲眼看看顾芳华的手，才能完全放心下来。 “太后娘娘，微臣还想去问问公主花粉之事。如太后没有什么格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 钟太后对萧遥的心急，倒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瞟了一眼神态自若的燕容凌，微微叹息。 “你们去吧，安御医，你留下，哀家还有些话要问你。” 萧遥和燕容凌退下后，钟太后又详细了解了一下，白锦绣中毒始末，陷入沉思。 等燕容凌和萧遥来到清芷殿，在外等候的绿菊，很快将他们迎进去。顾芳华和钟桃娇她们，都在院子里玩踢毽子。 如此热闹祥和的清芷殿，同梦中那破败的废墟相比，更让燕容凌唏嘘。 第四百零九章 手若柔荑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零九章手若柔荑两人含笑站在月亮门口，看正好轮到顾芳华踢毽子。 她将裙角捏在手中，灵巧的小腿上下翻飞，那五彩的毽子就像一朵朵小花，完全跟随她的节奏，开出绚丽的花朵。 等丹竹数到一百下，顾芳华这才一个蜻蜓点水，伸直腿把毽子传给朱玉瑶。 一个转身，看见燕容凌和萧遥，欢喜的蹦过来。 “容凌哥哥，萧遥，你们都来了？你们都知道了吧？白锦绣被毒蛇咬了！” 燕容凌目光宠溺的看着顾芳华，忍住想捋一捋她额发的冲动。笑道：“知道了，就是专程过来看看你，昨儿差点遇刺，有没有受伤？” “我怎么可能受伤，容凌哥哥，你也太小看娇娇和小乐子她们。那刺客就是洒了把花粉，其他没事。” 顾芳华娇俏可爱的小模样，让燕容凌会心一笑。不过还是道：“那只手沾了花粉？拿给我瞧瞧。” 对于燕容凌的话，顾芳华还是听的，乖乖伸出右手，抬起来放在半空。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如玉雕刻的小手，微微有点眩晕，脸色微红气息渐重。侧过脸道：“明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吧？就是今儿外祖母，让人熬了一大锅陈艾水沐浴，我觉得浑身都臭哄哄的，全是药水味。” 顾芳华说着，收回手放在自己鼻端嗅了嗅，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逗笑了其他人。 钟桃娇也道：“对，黑乎乎的一大桶药水，也亏你受得了，臭味简直熏天，我是绝对不会泡的。” 朱玉瑶显然比较文静，又因为同燕容凌和萧遥不熟，所以只在旁边礼貌的微笑，自然不会插嘴谈笑。 萧遥先有点贪婪的，盯着顾芳华看了一会，这才笑道：“明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吗？就是接触了花粉的那只。” 顾芳华脸上泛起了粉色，不过还是落落大方，来到萧遥面前，轻举起右手。 声音里有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嗔，笑道：“喏，你看吧。可不要被陈艾的药味熏到了，臭得很。” 萧遥喉头动了动，吞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情话，收敛心神先仔细查看。 只见顾芳华的手指纤细而且长，粉粉的指甲犹如小贝壳，发出珍珠一样的光芒。五根手指整整齐齐排在一起，犹如水葱一样好看。 手背瘦不见骨，淡淡的青筋若隐若现，那羊脂白玉一样细腻的肌理，让人很想直接握在手心，慢慢赏玩。 萧遥用尽了自制力，才没有让蠢蠢欲动的手，在大庭广众之下握上顾芳华的柔荑。 他先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又低下头凑近嗅了嗅，只觉得异香扑鼻头昏目眩。 因此，萧遥的神色过于严肃，让燕容凌和钟桃娇她们都开始担忧。 “萧遥，如何？你闻出来什么？” 燕容凌着急的话语，拉回了萧遥出神的心思，眉头更缩了三分。 “我还不敢确定，明珠，可否坐下，让我再好好辩认一番。还有你这手上花粉的味道，已经非常淡了，那个药香囊也暂时摘一下。以免影响我的嗅觉，我再试试。” 这样一本正经的萧遥，还真唬住了其他人，几人进了正厅。 顾芳华将药香囊摘下，然后同萧遥坐在一起，将手放在两人中间的方几上，方便萧遥查看。 燕容凌坐在顾芳华另一侧，钟桃娇她们坐在对面椅子上，大家都屏气凝神，希望萧遥能发现什么。 这一次，萧遥闭上了眼睛，整个五官的灵敏，都集中在了鼻子。 他仔细嗅着，很快分辩出，顾芳华的手上。除了浓郁的陈艾药水味，还有一股淡淡的体香，其中夹杂着一丝先前在安御医处，嗅到的花粉香。 “你们昨儿沾了花粉的衣物，如何处置的？” 萧遥睁开眼睛，并没有说其他，而是先关心那些沾过粉末的衣物。 顾芳华收回手，不自在的两手盘弄在一起。回答道：“外祖母说让烧了，好像都烧掉了。” “对，姑祖母让烧了。不光我们的，丹竹她们的都烧了。” 钟桃娇探询的问丹竹，丹竹点点头，福礼道：“是，奴婢们的衣物，都一起交给岑嬷嬷，全部烧掉了。从外面一直到这里，还全部用水冲刷过。” 萧遥微皱着眉头道：“明珠，你这手上经过陈艾药水沐浴，可依然还有那花粉的味道。由此可见，这花粉香味持久，定有什么特殊功效。” “会不会，也是吸引那小黑蛇的手段？” 燕容凌最担心这点，咸福宫也算戒备森严，可挡不住神出鬼没的小黑蛇啊！ 萧遥也不能确定，只道：“明珠，药香囊平日切记不要离身。苗疆的蛇大多讨厌檀香，你们在殿里尽量用檀香，别用沉水香。” 丹竹闻言，很快找出一块檀香，小心点燃之后，放在角落里的青铜镂空香炉中。 “萧遥，听说咬伤白锦绣的是毒蛇之王。为什么白锦绣没有死？而只是昏迷不醒，我实在想不通。” 这问题，是顾芳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其实萧遥，反而有猜到几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顾芳华。 燕容凌看出萧遥欲言又止，追问道：“萧遥，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有什么都可以畅所欲言。” 萧遥又看看顾芳华，这才道：“依我对花夭夭的了解，如果小黑蛇是她的，故意这样致人伤而不死。那她的意思，就是逼我去求她要解药。” “卑鄙！怎么，她还不放弃，要你去和亲？” 顾芳华有点生气，有点怨怼撒娇的话脱口而出。钟桃娇和朱玉瑶偷笑，燕容凌目光深邃，萧遥只有傻笑。 看顾芳华娇蛮的模样，萧遥更是喜欢，笑道：“你放心，哪有男子和亲的道理。白锦绣的死活与我无关，我是不会去求她的。” 顾芳华心中高兴，脸上带出笑意，说起话来，也能让人感觉到甜津津的。 “那要是受伤的是我，你也不准去求她。到时候直接把她抓起来，在我床面前一刀一刀剐了，我就不相信，她花夭夭能扛着不说！” 第四百一十章 各想办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一十章各想办法萧遥还没有说话，燕容凌就率先叱道：“明珠，别说不好的，你不会有事。” 顾芳华俏皮的吐吐舌头，掩嘴偷笑。 萧遥正色道：“明珠，这黑蛇一定还在宫里，你别掉以轻心。要想个办法，把这黑蛇引出来。” “你有什么办法？” 燕容凌期待问道，顾芳华她们也期待的看过来。 萧遥被这么多，期待的目光所寄以厚望，心里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 既然那黑蛇，如此精怪能够循香而来，那就将黑蛇引诱过来，上演一出瓮中捉鳖，弄死这孽畜。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要你们配合才行。” 萧遥压低声音，迅速将计划说了一遍。顾芳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萧遥，朱玉瑶和钟桃娇也觉得不错，就连挑剔的燕容凌，也点头称是。 还没有等大家商量一下细节，门外，琥珀前来禀报。 “回公主，五皇子来向太后请安，想探望公主，太后看公主意下如何？” 顾芳华想了一下，既然让燕容凌和萧遥都进来了，如果不让燕少洵进来，单单留她在外，好像是有点过分。 “好，让他进来吧。” 燕少洵是先去过咸福宫，这才来的慈宁宫，现在一走进清芷殿，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不断。 “六弟、萧遥，你们都在？明珠，你没事吧？” 顾芳华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道：“当然没事，我只是在想，怎么把小黑蛇找出来，弄死它。” 燕少洵摸摸鼻子，笑道：“明珠，我有锦囊妙计一条，你要不要试试？” “啊？你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顾芳华对燕少洵不怎么相信，他能有什么好办法？不会是骗人的吧？ 燕少洵自信一笑，胸有成竹道：“明珠，那小黑蛇明显就是循香而来，如果是我就以毒攻毒。在这屋子里点一些乱七八糟的香料，然后在后罩间放上太医院存的粉末，引诱小黑蛇弃这里，去钻后罩间陷阱。” 这办法，虽然同萧遥说的有不同之处，不过手法都是瓮中捉鳖。 燕容凌沉吟片刻，问道：“五哥，那把小黑蛇诱过来，又如何抓它呢？听说它动作敏捷，又浑身都是剧毒。” “这个好办，反正它是畜生，就直接在房间里遍插银针，给它来个开膛破肚。” 燕少洵早就想好了，蛇是靠游走前进，因为双眼长在两侧，所以看不清前面。古时候杀蟒蛇都是把竹子削成竹箭，然后箭头朝上，埋在蟒蛇经常出没的地方。 蛇喜欢走以前走过的路，所以它就会被竹箭划破蛇腹。蟒蛇皮糙肉厚，竹箭那点划伤它根本察觉不到，往往那血流了一地，蟒蛇失血过多，才会停下来，不过这时候已经是回天无力。 这是皇宫，有银针自然比竹箭更合适。 燕容凌觉得可行，对萧遥道：“萧遥，你看五哥这个够不够详尽？我觉得银针比细网更合适一些。” 原来，萧遥的提议是在房间里铺上细网，等小黑蛇来时，就收网活捉。 相比之下，燕少洵的办法就解气得多。 萧遥点点头：“可以，这样的毒蛇，能除掉就除掉。”他心里本来有丝顾虑，不过看大家都高兴，也没有再说什么。 顾芳华眼睛时不时瞄着萧遥，看他有点惆怅，笑着道：“萧遥，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我只是想起当年我中了蛇毒，前大长老路过救我。她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就是随手在旁边，采了一颗野草揉碎让我吃后，我就解了蛇毒。她说：毒蛇出没之处，五步之内必有解药。” 萧遥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燕少洵问道：“那萧遥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这蛇本身就是解药？” “有这个可能，苗疆之人，喜欢养蛇的不在少数，很多都是毒牙咬人，蛇血救人。” 萧遥说完，顾芳华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到时候蛇死了，挤点血过去喂喂白锦绣也不错。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 燕容凌压根没有把白锦绣放进眼里，拍板道：“那就双管齐下，小黑蛇喜欢夜晚行动，我们入夜来不了，你们入夜后要多加小心。” “那这事告诉太后娘娘吗？” 朱玉瑶有点担心，顾芳华忙安慰她道：“不用告诉外祖母，这事情我们悄悄办了就是。” “可万一有危险，还是避一避得好。” 朱玉瑶是觉得他们的计划不错，可实施起来困难重重，让顾芳华以身犯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芳华笑道：“玉姐姐，刚才萧遥不是都说了，我手上还有香味，我就算躲在角落里，也会被小黑蛇找到。干脆我们就都聚一起，等着活捉这黑蛇，不行的话也能自保。” 是夜，夜黑风高，弯弯的月牙孤孤单单的挂在夜幕之上，晕淡的月色让黑夜都朦胧起来。 一条尺长的小黑蛇，悄悄从灌木丛中探出头，黄澄澄的眼睛四处张望。 当一队御林军走过之后，它才悄悄游到围墙石缝，进入清芷殿。虽然地面已经清理过，不过那残存的味道，还是让小黑蛇兴奋。 它欢快的游进去，犹如一道黑箭，弹射向顾芳华的寝殿。躲在暗处的万公公，瞄见了这条黑影，他的手紧了紧指尖的银针，可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实在是速度太快。 小黑蛇嗅到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它有点兴奋的摆了摆蛇头，在门口转了转。 好像没有空隙可钻，它又绕着窗户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可进入的地方。只能走屋梁了，小黑蛇朝屋顶而去，果不其然，琉璃瓦缝之间空隙不少。 但是小黑蛇有点犹豫，因为诱人的味道里，还有一些它讨厌的味道。 不知道是什么花的香味，简直浓郁得让小黑蛇望而生畏。它在屋顶上绕了两圈，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找到一个缝隙进入屋子。 小黑蛇随着柱子蜿蜒而下，却不知道触动了什么东西，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铜铃声。 原本自己熟睡的顾芳华陡然惊醒，钟桃娇和朱玉瑶也同时睁开眼睛。 第四百一十一章 黑蛇共生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一章黑蛇共生铜铃示警，这是萧遥想的法子。 他让小乐子去咸福宫，查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小黑蛇，游走过的痕迹。 因为无论什么蛇，它游走过的地方，总有淡淡腥味和留下黏液。所以小乐子很快查探出，小黑蛇竟然是从屋顶进入。 因此，萧遥在屋顶各柱子上，都用天蚕丝绑了铜铃，悬在半空。 只要小黑蛇进入房间，哪怕只是擦过天蚕丝，那轻微的震动，也能让铜铃脆响。如此，至少可以给房间里的人提前预警。 顾芳华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握住钟桃娇的手，朱玉瑶也紧张的把手搭过来，三人半坐在床上，手握在一起。 相比床榻上顾芳华她们的紧张，睡在脚踏板和贵妃榻上的绿菊和墨兰，更是心悬在嗓子眼。 不过萧遥早有吩咐，大家要装作不知道，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小黑蛇缩在黑暗之中，直到铃声平息下去，这才探头探脑四处感觉了一番。它没有察觉到危险，也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干脆还是嗅着继续向美味出发。 昨晚还没有喝够血呢，就被人打搅了，今儿一定要喝个痛快！ 小黑蛇等了一会，继续往下面而去，昏黄的烛火时不时晃动一下，在墙上映出高高低低的影子。 藏在暗处的小团子和小乐子，还有钱公公，目光已经锁死在小黑蛇身上。各自手中暗器也已经准备好，就等黑蛇下到地面，进入银针遍布的区域，再听指挥。 小团子眼看着小黑蛇，缓缓盘旋而下，距离地面三尺、两尺、一尺！ 原本，萧遥的银针，就是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柱子和床周围。针露出地面通通只有半寸，却是锋利无比。 在小团子几乎觉得过了一个时辰，其实不过几息的时间里，小黑蛇终于滑下了地面。 它速度很快，“嗖”的滑出去三尺，就停了下来，整个蛇身痛苦的盘在一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 绿菊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把手帕塞进嘴里，才止住了脱口而出的尖叫。 钱公公当机立断，喝到：“上！” 各自手中的梅花镖劲射而出，原本就痛得蜷缩在一起的小黑蛇，再被这狂风暴雨般的梅花镖击中，蛇头高高昂起，最终又垂落下来。 大概过了半盏茶时间，顾芳华忍不住开口道：“小团子，如何了？” “回公主，蛇应该死了。” 顾芳华和钟桃娇她们一阵激动，高声道：“掌灯！掌灯！快请万公公进来看看！” 墨兰手忙脚乱点灯，小团子和钱公公也在点灯，很快这内殿就亮如白昼。房间里地下的情况，更是一目了然。 小黑蛇从柱子下来后，滑过的那三尺之地，银针上全是黑红的血。 而蜷缩在一起的小黑蛇，浑身都被各种暗器所包围，黑红的腥血，更是浸湿了周围的地面。 万公公推开门，一边用磁石开出一条路，一边也盯着这团黑蛇看。 “公主，稍安勿躁，待老奴检查一下，这小畜生死没有，切不可掉以轻心。绿菊，你往后再退些。” 顾芳华她们闻言，各自把薄被裹在身上，透过床幔目不转睛看着万公公。 万公公从怀里取出几截枪身，然后一截截的拼凑好，组装成一根足足有，四尺二寸的长枪。 他谨慎的用枪头，小心翼翼拨弄了一下黑蛇。 黑蛇微弱的颤抖了一下，又瘫软开来，被长枪挑开，整条蛇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 只见蛇腹上几道划痕，蛇身上布满十来个暗器，的确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万公公这才放下心来。 一边招呼着钱公公他们，清理地上的银针，一边吩咐：“有蛇血的地方不要动，小心有剧毒，离那蛇远一点。” “是，万公公。” 墨兰将早就准备好的盒子，小心翼翼捧过来，看着万公公将长枪分成两截，当做筷子夹起蛇尸。 正当蛇尸已经被放进盒子，突然从黑蛇身上飞出一只虫子，直直朝墨兰飞去。 此番变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墨兰回过神，虫子已经在眼前。墨兰发出一声尖叫，举起手中的药香囊挡在面前。 那虫子似乎对药香囊有所忌惮，眼看要飞来贴上，也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弯，又朝小乐子飞去。 小乐子已经有准备，将药香囊挥舞得密不透风，果然那虫子又转身飞走。 透过床幔，看见这一切都顾芳华，忙尖叫道：“快！萧遥准备的香炉呢！快把香炉盖子打开。” 距离香炉最近的钱公公，迅速打开香炉盖子，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原本在空中到处乱窜的小虫子，仿佛嗅到了什么绝世佳肴，直直朝香炉飞去。只见干干净净的香炉里，只有一朵千年灵芝，上面还洒了不少昨儿的粉末。 等小虫子飞进香炉，钱公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上了香炉盖子。 “公主！成了！” 屋子里的人都欢欣雀跃，黑蛇死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也被关住了，顾芳华这下真正安全了。 钟桃娇还有点后怕，轻声道：“明珠，多亏萧遥算无遗漏。要不然我们以为，黑蛇死了就一了百了，根本不知道还有虫子。” 朱玉瑶也拼命点头，太吓人，太惊悚了！ “萧遥毕竟在苗疆待过，他说很多苗疆人，都喜欢豢养各种蛇当宠物。而一般的宠物，都有共生之虫，所以哪怕看它死了，也要等它共生之虫死了才行。” 顾芳华想着，萧遥临走时的各种叮嘱，微微露出微笑。 钟桃娇啧啧称奇，问道：“那小黑蛇已经死了，明儿一早就可以交给太医院处置，可白锦绣呢？怎么办？” “到时候让太医院切块蛇肉，给她炖汤以毒攻毒试试，能救就救吧。” 顾芳华觉得，就看白锦绣的造化了。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那些带血的银针，还有小黑蛇最后临死前那块地盘。 万公公掏出一副鹿皮手套，将那些沾血的银针，一一收集起来。就是地上残留的血迹，也被他拿出棉花团，将四处吸血收拾干净。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一见倾心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二章一见倾心小黑蛇的尸体被万公公收了起来，地面也被打扫干净，顾芳华她们终于可以，安稳睡上一觉。 天刚蒙蒙亮，昨晚顾芳华她们抓住小黑蛇，并斩杀的消息，基本传遍六宫。 洪正帝了解这一切，都是燕少洵和萧遥的主意，不禁点点头。特别是对燕少洵，更加有所关注，要不是依他所说，小黑蛇怕是会继续行凶。 而正在整理仪容，准备上朝的燕容凌和萧遥，对视一笑，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看来计划奏效了，除掉黑蛇以免再伤亡也实现了。 来人详细的禀报了昨夜的过程，当说起小黑蛇尸体里，突然又飞出一只虫子，幸好最后被诱进了香炉。 让燕容凌和萧遥不禁后怕，这样的虫子超级毒，碰者死，幸好准备充分。 “萧遥，全靠你。” “不，还是五皇子的办法好，要是用我的细网，不见得有银针效果好。对付蛇，这一招的确狠辣效果好。” 萧遥可以想象，要不是小黑蛇被银针先重伤，单单用网子网住它，不见得能那么快置它于死地。说不定小黑蛇拼死一搏，还会伤点人。 燕容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道：“他的歪门邪道，可不止于此。” 话里的冷酷，让萧遥心中微惊，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当两人准备出发去朝会时，燕容凌突然道：“来人，去告诉明珠，让太医院把蛇头切下来，放在玉盒里给花夭夭送去。告诉她，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会送她一份大礼。” 小诚子应声而去，萧遥所有所思，跟在燕容凌后面，朝乾元宫而去。 顾芳华补了一觉，一直睡到辰时末，方才起身。 钟桃娇和朱玉瑶已经用过早膳，看明珠起来了，又陪着她用了一些。 丹竹看顾芳华用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期期艾艾禀道：“公主，六皇子让人传话过来。” “哦？说。” “是，六皇子说，让太医院把小黑蛇的蛇头切下来，装在玉盒给苗疆圣女送去。并且还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会送大礼给苗疆圣女。” 丹竹转述完，顾芳华微微蹙眉，不过还是道：“也罢，按他说的去办。” 顾芳华开口后，丹竹应声而去传话，钟桃娇搁下筷子，看向顾芳华：“明珠，这样解气是解气，不过会不会让花夭夭发疯啊？她好歹还是苗疆圣女。” “管她呢。要不是没有证据，说小黑蛇是她带进宫的，我都要上门兴师问罪去。我们宫里还躺着一个白锦绣，生死不知呢。” 顾芳华也不想忍气吞声，送蛇头上门是嚣张跋扈了些，可不这样，花夭夭就不知道痛！ 出人意料，朱玉瑶也赞成顾芳华的做法。 “明珠，对，六皇子这样做很好。要是黑蛇是她的，对她就是一种威慑，要是黑蛇不是她的，也要让她知道，明珠可不是任她欺负之人。” 既然朱玉瑶和顾芳华都赞成，那钟桃娇也没有意见。 三个人一起去慈宁宫请安，顾芳华腻在钟太后身边痴缠。刚撒娇一会儿，就听到冬春进来禀报：“太后，钟将军来给您请安了。” “子斌这孩子，怕是听到风声来接娇娇的吧？” 钟太后对钟子斌，向来就很好，笑眯眯的看着钟桃娇调侃道。 钟桃娇笑道：“姑祖母，我敢打赌，大哥哪里是故意来接我们，一定是祖父趁机让我哥来要酒的。” “哼！又想来讨哀家的好酒？没门！” 钟太后话虽如此，可转过身，却又吩咐方嬷嬷：“绣春，让人挖四坛酒出来，一会儿给她们带回去。” 顾芳华和钟桃娇，也不揭穿钟太后的口是心非，假装没有听到。 如此默契融洽的一幕，让朱玉瑶心生感概，开始有点好奇，能养出大嫂和娇娇的勤国公府，教养出的儿郎又是何等模样。 钟子斌大步走进来，声如洪钟先行礼道：“子斌见过姑祖母，姑祖母万福金安！” 钟太后慈眉善目瞅了瞅他，调侃笑道：“怎么？不躲在军营里了？还是你爹把你揪回来的？” “姑祖母，妹妹们都在，还是要给我留两分面子的。” 钟子斌爽朗一笑，那口白牙一目了然，突然看到前边有个陌生的小姐。浑身书卷气，掩嘴温柔而笑的朱玉瑶，马上收回笑容，试图严肃起来。 “明珠，这里有其他小姐，你也不早点提醒我？” 顾芳华看他有点面红耳赤，只觉得好笑，好奇道：“玉姐姐就住在顾府，你去我家难道没有看见过？” “这个真没有，住顾府。那如何称呼，明珠你总要介绍一下？” 顾芳华敏锐的发现，钟子斌的眼神时不时瞟过来，好像视线都在朱玉瑶身上打转。不仅如此，朱玉瑶感受到钟子斌的目光，脸颊微红，时不时含羞低下头，不禁莞尔一笑。 “钟大哥，一会儿你还要负责送玉姐姐回家，记得哦。玉姐姐，这是娇娇的哥哥，姓钟名子斌，你们认识一下。” 有了顾芳华的刻意引荐，朱玉瑶只得起身，行福礼道：“我姓朱，来自江南，见过钟公子。” “不用这么麻烦，你和明珠她们一样，叫我大哥就好。” 钟子斌急切的话语，脱口而出。 看顾芳华戏谑的看过来，补救道：“无论从大姐还是娇娇算，你叫我大哥都是可以的。” 朱玉瑶平日接触的年轻表亲，大多都是文弱书生。显然很少接触过，如钟子斌一样魁梧，又耿直的男子，似夏日骄阳，看起来就热火朝天。 “见过大哥。” “哎。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钟子斌明显有点语无伦次，右手在头上拨弄了两下，左手在衣襟上蹭了蹭，吃吃笑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迟钝的钟桃娇，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家大哥在朱玉瑶面前，好像特别会傻笑，害得玉姐姐低着头，头也不敢抬。 “大哥，你看着玉姐姐，傻乐什么呢？” 钟子斌急了，扯着嗓子道：“娇娇，你胡说八道，我哪里傻乐了，你别胡说吓倒朱小姐！” 第四百一十三章 闲事莫急 钟太后一直默不作声，只笑着观察这一对。 越看越觉得般配，越看越觉得有谱。勤国公府现在如日中天，不需要锦上添花、强强联手的媳妇。 朱玉瑶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虽然如今家道中落，可她能得老太傅看重，肯定有过人之处。 “哎呀，哀家都困了，明珠你送娇娇和玉瑶出去。” 有顾芳华做伴，有钟太后的话，那钟子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同她们出去，还能大家一起走。 这一路上，顾芳华几次试探，都发现了钟子斌和朱玉瑶两人，有点不自在。同平日相比，更是明显，更觉得相配。 等送走了他们之后，顾芳华回到慈宁宫。 “外祖母，你有没有发现，钟大哥对着玉姐姐特别搞笑。我刚才送他们出去，发现玉姐姐看着钟大哥的时候，他走路居然都同手同脚。” 顾芳华叽叽喳喳的说着，逗得钟太后也是一笑。 “嗯，哀家也觉得这朱玉瑶不错，如果能够嫁给子斌的话，也不失为一种良缘。” “那还等什么！舅母为了钟大哥的亲事，都快要熬成满头白发了。要是能够知道有这么一个好儿媳，那还不高兴的飞起来。” 钟太后看顾芳华急切的样子，笑道：“明珠，你着什么急呀？还是先写封信出去，告诉你祖父一声吧？看他有意无意，能不能坐下来商谈。” “好，外祖母，我马上去写。” 相比顾芳华的兴高采烈，收到黑蛇死蛇头的花夭夭，简直快要气疯了。 “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小黑？” 花夭夭是从黑蛇，才刚蛇蛋里孵出来，就跟着她养大的。如今看着冰凉的玉盒里，已经萎缩干涸的蛇头，她的愤怒难以言喻。 云娘小心翼翼道：“圣女，谁杀的不知道，但明珠公主还有话告诉你。” “说，快说！” 花夭夭暴跳如雷，目眦欲裂，狠狠瞪着云娘。 云娘心里暗暗叫苦，不过还是要硬着头皮，告诉花夭夭：“圣女，明珠公主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圣女。” 花夭夭快气疯了，没想到顾芳华还敢如此嚣张挑衅。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陪我的小黑！马上去告诉大长老，让他召集人手，我们杀进宫去！” 云娘拦不住她，只能暗暗希望大长老赶快来，只有大长老才能治得住圣女。 还好云娘的祈祷，老天听见了，苗疆大长老出现在门口，淡淡吩咐：“云娘，你先下去。” 云娘简直是溜得飞快，还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很快房间里又传来，花夭夭的哭声，再后来不知道大长老说了什么话，花夭夭没有再哭。 京城里又传出了新消息。 李清仪邀请六皇子和萧遥，去他家做客。没想到不仅萧遥答应了，就连六皇子也拨空前来。 如此礼贤下士的六皇子，在京城掀起一股热潮，人人以请到萧遥和六皇子做客为荣。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在整个京城的贵夫人圈子里，引起了轰动。隐退多年的钟太后，将会在四月初一，在宫里举办牡丹宴，邀请了不少老夫人。 消息传到福灵郡主耳朵里时，他不禁暗恨。 “阿蕊，你说钟太后，她是不是故意给我难堪？她几十年没有出面办个什么宴会，今年居然想起了，办什么牡丹宴，一定是冲我来的！” 魏嬷嬷看福灵郡主，已经气得够呛，只能道：“郡主您不要多心，也许钟太后就是想热闹热闹一下而已。” “让人给我写个帖子告诉钟太后，我病了，不能参加。” 福灵郡主气呼呼说道，魏嬷嬷忙劝道：“郡主别着急，还是等侯爷回来，问一下侯爷的意见再说吧。” 所以当萧遥回府之后，就被叫到了康宁堂。 “祖母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吗？京城早晚的风势，还是有点大，出去散步时，记得披上披风。” 福灵郡主挤出笑脸道：“萧遥，这次进宫如何？” “好，一切都还算顺利。” 萧遥只是有点担心，花夭夭会找上门来。 福灵郡主挤出笑容，笑道：“那这样就最好。今儿我还收到了钟太后的帖子，说四月初一办牡丹宴，要我们这些老太婆一起进宫去热闹热闹。” “祖母，这就是好事儿呀！钟太后肯定是想和您多聊聊。” 萧遥大概能猜到，钟太后的意思，还是想多了解一下自己的概况。 钟太后假意咳嗽两声，叹道：“萧遥，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这最近有点咳嗽，怕影响了其他人。” “祖母，不碍事的，还有几日时间才到，我们先请御医来给您看看，煎两副药吃了就好。您和钟太后也是很多年未见，嗯，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叙叙旧。” 萧遥的殷切说法，让福灵郡主心中恼怒。听萧遥的意思是自己这个牡丹宴，必须要参加。 “萧遥，我不想进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福灵郡主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只好来问萧遥。萧遥有点意外，这才知道原来祖母不想进宫。 “祖母，依我看，从钟太后办这个牡丹宴，其实多半都是为了祖母。钟太后很好说话的，祖母放心。” “遥儿，你父亲才刚刚战死，我悲痛欲绝，实在是没有心思去参加这些牡丹宴。” 祖母的借口，萧遥不置可否，只道：“祖母，这京城里钟太后最大，您就算再不想去，也要去做做面子。否则，其他家谁敢来请您做客。” 福灵郡主还是不悦，可也知道不去后果严重。 良久后，福灵郡主终于妥协道：“那好，那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去走上一趟。” “祖母放心，到时候明珠在，明珠会照顾好您的。” 看着萧遥骄傲又温柔的眼神，福灵郡主心里一阵恼火。岔开话题道：“你明儿要去李家做客，你这个师兄，可准备好没有？” “祖母放心，都准备好了，六皇子也要去。” 萧遥对六皇子爽快答应去李府，还是有点惊讶的。不过想到燕少洵，自己去百官家上门也就不稀罕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李家缩影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一十四章李家缩影最近燕少洵一反常态，高调了许多，经常主动去重臣家拜访，还参加了京城不少文会，搏得不少贤名。 相对来说，燕容凌虽然每天接触奏折，可对百官的亲和力，还真不如燕少洵。 所以这次燕容凌准备去李府，还是很多人关注。 长平侯李家，更是提前就开始准备，很多人冷眼看着，都觉得沉寂了几十年的长平侯府，要主动出击了。 今夜，李家所有京城的近支，都聚集在长平侯府，大家共商明日接待六皇子事宜。 长平侯李义轩，也是国子监祭酒，他同族人共坐一堂，率先开口：“各位族中老少，今儿召集大家来，是为六皇子明日受清仪之邀，来我们侯府做客一事。” 他略停顿，又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六皇子出身贵重，品行端厚，深得皇上看重，又愿意礼贤下士，同我们李家结交。所以，我想公开表明立场，支持六皇子为储君。不知各位族人意下如何？” 李义轩话落，在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谁开口。 “各位，这事关乎我李家百年机遇，更关乎大家切身利益。大家还是要各抒己见，我们群策群力，方能为李家枝繁叶茂、子孙繁衍做出贡献。” 这站队一事，非同小可，成功自然就锦上添花，若是事败，有可能会牵连三族。 二房的太爷不愿意，开口：“依我看，泼天富贵固然好，万一事败我们李家就将万劫不复。站队一事，还是从长计议。” 另一个族老是四房的，大声道：“老二，你一辈子前怕狼后怕虎，要知道从龙之功，至少可以荣耀我李家几十年！难道，还要像现在一样死不死，活不活吗？” 三房的也道：“二叔，我也觉得可以。现在朝廷局势很明显，只有五皇子和六皇子相争。五皇子出身不详，六皇子可是元后嫡子，而且皇上对六皇子也诸多看重。” 二房老太爷不乐意，呵斥道：“太太平平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富贵险中求？当初你们不是都觉得九皇子，如今的康郡王最有可能继承大宝吗？如今怎么样？” 说起燕祈喧，众人脸色都有点难堪，李家四房不乐意了，嚷道：“老二，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你要是不乐意，你可以单独立族谱分出去，反正我们是要力挺六皇子！” …… 李义轩看众说纷纭，有点头疼，看向坐在后面的李清仪。 “清仪，你来说说。” 李清仪站起身来，看着几位族叔，还有一位一直没有开口的族叔爷，有点胆怯。 舔舔嘴唇，小声道：“我没有意见，父亲说一切都听大伯的。况且，明日六皇子只是过来玩，我们这样兴师动众，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长平侯和善的看着李清仪，笑道：“傻孩子，你以为就凭你生辰，六皇子就会纡尊降贵，前来李家为你贺生辰吗？六皇子是看上我们李家，想收于麾下。” 李清仪皱眉不解道：“六皇子从来不拉帮结派，什么时候想收我们李家了？” “清仪，你还小，不懂。不光是我们李家，你看安国公王家，勤国公钟家，都是明里暗里支持六皇子的。更不要说定国公杨家，本就是六皇子母族，就连平国公府段家，也对六皇子妃之位虎视眈眈。” 李清仪有点头晕，问道：“大伯，他们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就算失败也不至于削爵。我们只是侯府，也一定要站队支持吗？” “当然，你看，冠文侯府顾家向来同勤国公府亲近，都是支持六皇子的。现在钟二小姐又定给了涿王府，支持六皇子的，朝廷至少占了半数以上。” 李义轩十分急切，又接着对大家道：“如今六皇子在朝中的支持，已经是占了绝大部分优势。我们要是再不站队，以后等储君之位一旦定下来，就晚了。” 他这样一说，意动的又多了不少，六房一直没有说话，如今也表态道：“我们也支持六皇子，李家还是该动一下了。要不然，京城六侯，都忘了我们上里李家。” 说起京城六侯，二房的大声嚷道：“你们真的不怕死，好好的日子过不来？非要卷进去？屁的京城六侯，忠义侯和武平侯都没了！” 长平侯马上道：“对啊！张家和姜家没了，可威远侯萧家多了英义侯啊！萧遥不是跟六皇子亲近，皇上能破例一门双侯吗？如今六侯尚有一席，谁敢担保我们清仪，不能再下一城？” 一门双侯这荣誉，让所有人都心动了。 李清仪压力倍增，着急道：“各位族叔，别说我，我才疏学浅，不敢说封侯之话。” “傻孩子，顾家就是凭文采封侯的，你怕什么？” 长平侯看着李清仪的目光，简直就让李清仪受宠若惊，太让他进退两难。 此时，辈分最高，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位老族叔，开口了：“老大家的，我有两点问你。第一：我们李家凭什么站队，六皇子会接受？土匪也要个投名状吧，你空口说白话就站队？” 长平侯在族叔面前，不敢托大。 小声道：“九叔，你也知道侄子没用，这些年也只能混到国子监。对六皇子的大业是不能有什么帮助，可六皇子年轻，还没有选妃。” 长平侯这样一说，大家都懂了，就是准备送李家女儿出去，拉拢六皇子。 一时之间，各房都在想，自家女儿哪个出众一点，可以派上用场。万一被六皇子看中，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老族叔不置可否，又问道：“好。那还有第二点：六皇子储君之位，你觉得十拿九稳。我想问你，钟太后可曾公开支持六皇子？” 长平侯笑了，解释道：“九叔，太后娘娘久不管事，她不会公开支持谁的。不过明珠公主同六皇子，倒是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传说十分敦厚。” 老族叔冷笑道：“胡说八道，狗屁不通！” 长平侯猝不及防被骂，臊红了一张老脸。着急道：“九叔，你有话好好说，怎么出口骂人呢？” ：。： 第四百一十五章 走进李府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五章走进李府老族叔看着长平侯，恨铁不成钢道：“老大家的，你忘了，我们李家是怎么被边缘化的？就是因为钟太后！” 跺跺拐杖，老族叔又道：“当初钟太后主政，你父亲竭力反对，结果差事被一撸到底，我们李家从此销声匿迹。钟太后可不是一般女人，你别看她多年不管事，可一旦插手，是能翻天覆地。” 长平侯想起当年铁血的钟太后，也有点心有余悸。 “九叔，那您的意思？” 老族叔叹口气道：“孩子们同六皇子交好，是他的造化。在钟太后没有表态之前，我们不能站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长平侯闻言有点着急，看了三房和四房一眼，准备反驳时，老族叔又道。 “至于李家女儿一事，我的意见是要巧妙，不能倒贴痕迹过重。特别是段家明摆着争六皇子妃之位，我们没有优势，就看能不能留住人心。” 长平侯懂了，老族叔的意思是，如果李家女儿要做妾，也要等六皇子成为储君之后。 但可以现在让自家女儿同六皇子多接触，名分和宠爱，至少要占上一样。如此，才能获取最大的好处。 “九叔，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儿六皇子来，一定能让他大吃一惊。只是我有点担心，传闻六皇子对明珠公主情有独钟，我们会不会弄巧成拙？” 老族叔摆摆手，不在意道：“这不过是传闻。但凡明珠公主对六皇子有一丝半点情意，这六皇子妃之位，有钟太后在，谁都别想争。” 李清仪小声道：“九太爷，六皇子是喜欢明珠公主的。” “傻孩子，明珠公主再讨人喜欢，她也同萧遥在外单独过了一夜。六皇子是不可能，还把她放在心尖的，何况萧遥同六皇子还关系这样密切。” 九太爷和长平侯的说法，李清仪并不赞成，可他口舌不利，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达成共识，稳妥起见不明着站队，但要想办法把李家女儿，推到六皇子面前。 等到第二日一早，李清仪起床时，脑子里还浑浑噩噩，还在想今儿之事。 刚换上一身簇新的宝蓝色锦袍，束好发冠，李清仪就被请去主院。听长平侯夫妇安排今日事宜，其中需要他配合的地方。 看着打扮得各具特色的几位妹妹，眼睛里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 李清仪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默许。 巳时三刻，暗卫团团拥簇的六皇子，来到长平侯大门处。看见一身墨绿锦袍的萧遥，已经等在门口。 长平侯携家人从大开的中门迎出来，行礼道：“下官见过六皇子，六皇子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燕容凌笑着扶起长平侯，朗声道：“长平侯不用客气，此次我同萧遥前来，是同清仪交好，实在是不用兴师动众。” 李清仪上前，拱手道：“只是六皇子身份尊贵，我李家上下，都恨不能倒履相迎。” “清仪，你这样一说，让我同萧遥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萧遥面带微笑，冷眼看他们一阵推拒，这才笑道：“六皇子，长平侯，大家都不用客气，还是先进去再说。” “对对对！六皇子，英义侯，里面请！” 长平侯忙将六皇子和萧遥迎进去，先来到正厅坐下，让人上茶。 燕容凌今儿穿的是淡紫色蟒服，更显得器宇轩昂，气度不凡。长平侯同他不过交流一会，就已经被他折服。 李清仪接收到长平侯的眼色，开口道：“大伯，今儿六皇子同师兄都是因私交而来，不如让我带他们去园子里转转？” “这样啊，那你可要招待好六皇子同英义侯，需要什么尽可以对你大伯母提，千万不要怠慢贵客。” 长平侯这样一唱一和的，李清仪脸皮微红，硬着头皮按照原定说辞道：“是，大伯。我已经同大伯母说过了，我们园子里景致最好的地方，就在听雨亭。午宴就设在听雨亭，可以边赏景，边用膳。” “好，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那六皇子，我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你们相聚。” 长平侯对李清仪的表现，十分满意，行礼退下，去安排后续事宜。萧遥所有所思的，看着额头都开始冒汗的李清仪，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燕容凌，主动道：“清仪，你这样安排甚好。走，我们去看看长平侯府的园子。” 一行人离开正厅，从回廊转进月亮门，进去后花园，这一路春光明媚，景致十分漂亮。 “清仪，听说上里李家最早就是园艺出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园子三步一景，五步一画，布置得匠心独特，十分漂亮。” 燕容凌的夸奖，李清仪羞红了脸，连连道：“六皇子谬赞了，不敢当。” “萧遥，你看他不信，你来说。” 燕容凌突然把话抛给萧遥，萧遥微微思索后，道：“小师弟，六皇子所言甚是，没有夸大。这园子里的布景，真是别致，就是比起苏州园林大家，也毫不逊色。” 李清仪这才安心，相信六皇子不是追捧之言。 一边笑着带他们往听雨亭去，一边介绍路边的景致和各种典故。 等来到一颗六百多年的紫薇树前，众人都在啧啧称奇。 “清仪，这颗紫薇花瓶真是漂亮，它是生而如此，还是后天修剪？” 燕容凌特别喜欢一颗，花瓶造型的紫薇树，围着它转了两圈。树高六尺，蜿蜒成宝瓶造型，燕容凌忍不住伸出手去，挠挠紫薇树的树干。 紫薇树微微颤动，就像一位妙龄少女，害羞笑得花枝招展。 李清仪介绍道：“这颗紫薇花瓶生而就比较奇特，先祖又稍作修剪，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错，不错。就凭这花瓶紫薇，就可以看出长平侯府渊源流长，底蕴丰富。” 燕容凌赞不绝口，同李清仪越说越投契。 萧遥走在后面，微微轻叹一口气，小师弟性子单纯，这些一定都是长平侯的安排。 只是不知道，这李家又会安排一出什么好戏？ 第四百一十六章 作画吟诗 大家来到听雨亭，三人分主次坐好，空着的一面正好可以欣赏到，假山这面的一挂紫藤萝。 只见藤萝株茎蔓蜿延曲折，开花繁多，串串紫白花序悬挂于绿叶藤蔓之间，瘦长的荚果迎风摇曳。 微风吹过，波动起来犹如紫河瀑布，美得如诗如画。 燕容凌赞叹道：“没想到，这藤萝看似寻常，如此排列整齐，竟然这样好看。” “这世间物以稀为贵，但也是众而生美。” 萧遥也是赞不绝口，看得出来这挂紫藤萝的用心，的确不是朝夕而成。 李清仪神色间有淡淡骄傲，笑道：“这是我们先祖第一代长平侯亲手种下的，说假山嶙峋，太过刚易折，不如辅以藤萝，柔中带刚，方是大丈夫立世准则。” 这一席话，可见当年长平侯之通透。 能从开国屹立至今的侯府，果然名不虚传，底蕴就是比普通人家深厚。 燕容凌细细品味，然后执杯道：“如此豁达世事，让我们敬佩。来，我们遥敬当年的长平侯，只可惜未能同在一个时代，无缘见他风姿。” 萧遥笑道：“六皇子，如今何尝不是最好的年代？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李清仪读了两遍，大为赞叹：“师兄，你这诗作得好！浅显易懂，却又回味无穷。” “小师弟，这个我可不敢居功。这是五皇子在山海关时吟诗，我无意听他吟哦，喜欢就记了下来。” 萧遥对于燕少洵的诗词造诣，还是佩服的。 李清仪连连感叹：“以前只觉得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不曾想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天资卓越之人，让我等汗颜。” “清仪何必妄自菲薄？术业有专攻，我看你在很多方面，萧遥也不及你。” 燕容凌喝了口茶，淡淡说笑，萧遥也附和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小师弟可是师父得意弟子，我这个师兄也远远不及。” 李清仪涨红了脸想解释，可看萧遥和燕容凌只是在说笑，方才坐了回去。 三人吹着微风，赏玩紫藤萝，品着香茗，惬意无比。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里真的悠闲可谓岁月静好。可惜今儿明珠没在，否则这藤萝瀑布，她一定会喜欢。” 燕容凌赏着赏着，突然提起顾芳华，言语之间熟捻无比，那话中的亲昵，让李清仪不禁侧目。 不是传说明珠公主同师兄交好，为何六皇子这语气，好想在讨论起心上人？ 萧遥倒没有觉得什么，含笑不语，还是李清仪实在憋不住，问道：“六皇子，听说礼部在给你选妃？” “没有，我已向父皇提议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十八岁以后再选妃也不迟。” 燕容凌淡定从容的样子，让李清仪心里直打退堂鼓。六皇子要十八岁之后再选妃，那妹妹们怕是等不起。 萧遥瞄到李清仪坐立难安的样子，微叹一口气，开口道：“小师弟，这里风景如画，你让人准备点纸墨，我们都来画点什么。” 这文人相聚，不是比吟诗作对，就是比画画写字。所以萧遥提出的建议，李清仪和燕容凌都欣然接受。 很快，李府的下人就准备好文房四宝。 为了方便他们作画，还特意搬了两张书桌，放在亭外空旷处。 燕容凌身份贵重，自然就留在亭子里，而萧遥和李清仪，分别各占一桌。大家铺垫好毛毡之后，都不约而同沉思布局。 萧遥已经有所想，不过看燕容凌还不曾动，于是按兵不动。 直到李清仪率先开笔，燕容凌也下笔之后，萧遥这才信手随便一画。本也就没必要争什么输赢，主要是喜欢想画给明珠公主看看。 这一动笔，三人都停不下来，大家将心中的美景，勾勒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画笔，只待最后上色和做一些调整。 为了让画作快点干，下人们将画作都放在书桌压好，把听雨亭里整理出来，摆上丰盛的酒菜。 等大家在铜盆里净手之后，这才重新回到亭子里。 李清仪举杯道：“多谢六皇子和师兄，能百忙之中，拨冗而来。话不多说，先干为敬！” 燕容凌和萧遥，都举杯一起饮了。 看李清仪白皙的脸皮之上，马上泛起红晕，萧遥笑骂道：“你酒量不好，还喝这么急，要是醉了，谁来陪我们？” 李清仪傻傻一笑，乐呵呵道：“能认识师兄你和六皇子，已经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今年的生辰我最高兴，我们联手一起，开创更好大周。” “说得好！开创更好大周，干杯！” 燕容凌也兴致勃勃，大家一起一饮而尽。如此酒过三巡，大家喝得兴起，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笙歌声。 依稀有歌声传来“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歌声婉转悦耳，缠绵悱恻，听起来就感觉拨动心弦，隐隐打动自己。 唱到后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重复一遍，歌声渐渐低沉下去，颇有余音绕梁之感。 笙歌还在继续，若隐若现，就仿佛在你耳边低吟。 燕容凌用筷子轻轻击打杯身而合，一曲完后叹道：“清仪，这笙歌不错，隐有大家风范。” 李清仪的脸色更加涨红，小声：“这可能是我二妹妹。” 燕容凌还没有说话，又有清亮筝声响起。这弹奏的是一首《清平乐》，欢快轻松，仿佛百鸟争鸣。 萧遥大概知道，这长平侯府打什么主意了，笑而不语。 燕容凌就算不看李清仪涨红的脸色，也大概能猜到李家的打算。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就当是歌伶或者乐师。 这笙歌之后是古筝，古筝过后又成了竹笛，还有箜篌和琵琶，燕容凌和萧遥，真是大饱耳福。 萧遥一路听下来，笑侃道：“有歌无舞，未免单调了些。” 李清仪结结巴巴道：“妹妹们每日就在前面赏花阁，学习琴棋书画。要是六皇子有兴趣，我们可以去看看。”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李家女儿 燕容凌轻轻一笑，把此事推给萧遥。 “萧遥，你可想前去看看？不知道这样的歌声，可有舞相合？” 萧遥还没有回答，李清仪身边的人就开口道：“回六皇子，小姐们这时正是练舞时辰，可以过去看看。” 李清仪有点羞愧低下头，还是萧遥看他实在煎熬，笑道：“既然我们来了长平府，那自然入乡随俗，能看我们也欣赏一下。” 萧遥替李清仪解围，燕容凌无所谓，起身大家往假山那边而去。这峰回路转，不过十来步又是美景。 一栋两层的小阁楼旁，四周都是樱花树。除了弹琴和古筝的两位小姐，樱花树下还有十来个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这阵势，让萧遥略为好笑。看来长平侯嫡支、庶支，都全面出动，势必想要留下燕容凌。 三人驻足观赏了一曲舞之后，还是很捧场的给了热烈的掌声。 等那些女孩子前来行礼，燕容凌这才发现，竟然个个都姿色不俗，且各有特色。环肥燕瘦，娇小型、活泼型、高冷型，应有尽有。 “见过六皇子，见过英义侯，二十一哥。” 李清仪声如蚊呐，小声道：“妹妹们随意，我们只是过来看看。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站在最前面的是李清仪的三妹妹，她最是大方，笑道：“久闻萧状元文武双全，不知道可不可以指点一二？” “指点舞蹈？我可不会。” 三妹妹掩唇一笑，笑侃道：“萧状元，这我们也不放心啊！侍书，快把我平时练字的册子拿来，请萧状元指点。” 李清仪期期艾艾道：“刚才我同六皇子，还有师兄作了画。六皇子，要不让妹妹们一起去看看？” 这提议正中这些女孩子的下怀。一个个期待的眼神看着六皇子。 燕容凌爽朗一笑，本就俊美的容貌，更添男子气概。 “这是我们的荣幸。各位小姐，请。还有这些乐器，你们都可以一并搬过来，说不定等一会儿，萧状元还能与你们同奏一曲。” 李家各位年龄适中的小姐，个个喜不自胜，跟在李清仪后面，往听雨亭而去。 一到听雨亭，里面已经收拾过了，桌子上白玉镇纸压着的，正是刚才他们乘着酒劲做的画。 一群女孩子围着三幅画细细揣摩，都想看出来那幅是燕容凌所作。 萧遥干脆又添了一把火，笑道：“不如，各位小姐各选一幅自己最喜欢的画作，进行点评。无论你们说什么，我们都虚心接受批评。” 十多位小姐大家看法不一，对于那幅画是燕容凌所作，更是众说纷纭。 四小姐早就看过一圈，率先点评道：“小女子只是谈谈，看过之后的感受，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六皇子和萧侯爷见谅。” 燕容凌看四小姐落落大方，神采飞扬似乎胸有成竹，笑道：“这是自然，你尽管畅所欲言。” 四小姐先来到第一幅画前，画的正是嶙峋怪石外，一大挂紫藤萝。 笔法细致入微，相当于把整个美景都搬进了画纸。 她沉吟一下道：“这幅画，小女子觉得十分写实，就是将紫藤萝的美景搬进了纸上。中规中矩，毫无新意，不过也是挑不出毛病，我觉得应该是清仪哥哥画的。” 燕容凌他们都只是笑笑，并没有公布正确答案。 四小姐接着，来到第二幅画前。只见蓝天白云下，听雨亭里三人欢聚一堂，就连那漂亮的藤萝，都只是简单寥寥几笔。 “小女子觉得，这画意境深远，不像是六皇子的手笔，有点像萧状元的手法。” 萧遥回了她一个微笑，四小姐继续看最后一幅画。 这最后一幅画，画风奇特，整张宣纸还留了一半空白。不过画出来的紫藤萝很是大气，很容易让人想走进画纸上去。 对于四小姐的点评，燕容凌鼓掌道：“早听说长平侯府的四小姐，也是书画大家，今儿说得真好。” 另一个年长一点的小姐上来。行礼道：“见过六皇子，小女子喜欢书法，还请六皇子指点一二。” “好，你随意写几个字，我来看看。” 三小姐上前落落大方道：“那我就献丑了。要是写的不好，还请六皇子和萧状元不要见笑。” 说完，三小姐来到书桌旁，沉腕落笔，很快疾书一首《菩萨蛮》。 笔力苍劲，遒劲有力，不像是闺阁女儿，反倒像是男儿家所书。特别是最后一句用的是狂草，看起来龙飞凤舞很有气势。 燕容凌笑着鼓掌，又赞美道：“早就听说长平侯府对女儿家的教育，与儿子无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各位小姐的歌声舞姿，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李清仪有点难为情，还是萧遥拍拍他肩膀，这才神色好些。 萧遥笑眯眯道：“各位小姐，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大家各尽所长，一起来为小师弟庆生辰。” 这话说到了大家心坎上，你家的各位小姐迅速分散开来，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写书法的和画画的都分开在一起。 这样远远看去一片歌舞升平，近近看着又觉得感触颇多。 李清仪也慢慢放开，同六皇子他们在一起，穿梭在各个小姐之间，看他们拿手擅长的东西。 燕容凌脸上堆满了笑，对谁都温声细语，可惜顾芳华不在。否则，他眼睛里的厌恶一看便知。 萧遥看着李家的仗势，也觉得这里太过分了。 就算长平侯府李家，要巴结六皇子，可也不至于把自家的所有女儿家都弄出来，任由六皇子挑选啊？ 燕容凌脸上堆满了笑，对谁都温声细语，可惜顾芳华不在。否则，他眼睛里的厌恶一看便知。 萧遥看着李家的仗势，也觉得这里太过分了。 就算长平侯府李家，要巴结六皇子，可也不至于把自家的所有女儿家都弄出来，任由六皇子挑选啊？ 李清仪有点难为情，还是萧遥拍拍他肩膀，这才神色好些。 萧遥笑眯眯道：“各位小姐，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大家各尽所长，一起来为小师弟庆生辰。” 第四百一十八章 特别礼物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一十八章特别礼物不过话说回来，如李清仪这样的世家子弟，桎梏本来就多，身不由己也是正常。 既然人都来了，还是要好好演完这场戏。 与此同时，京城鸿胪寺驿站出来一行人，正是好些日子，都没有出门的苗疆圣女花夭夭。 她同随从一行刚走出来，旁边小巷子里，摆糖画摊的人迅速从后巷离开。 花夭夭最近不知道做了什么，脸色有点苍白，穿着苗疆的青色服饰，更显得寡淡青白。不仅脸色难看，脚步也有点轻浮，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刚走出不远，几个孩子在街边嬉戏，其中一个孩子被人追赶，差点撞到了花夭夭。 还好阿大警惕性很高，拦住孩子，避免撞到花夭夭。不过孩子手上的一些食物残渣，还是不可避免的洒了些在裙角。 云娘忙掏出帕子擦拭，呵斥道：“去去去，一边去玩！这里是你该玩的地方吗？” 那孩子低着头，仿佛在害怕，有点肥胖的身子瑟瑟发抖，如此情况惹来旁边人来人往热议。 花夭夭紧蹙眉头，不悦道：“好了，走，我们去办事。” 云娘这才扶着花夭夭，往朱雀大街而去。 在她们身后不远，有两个人一路尾随，看她们要到繁华的朱雀大街时，其中一人赶紧抄小路报信。 于是，收到信号的老头，牵出来一头皮毛油光水滑，威风凛凛的大黄狗，交给报信之人。 报信之人带着大黄狗一路飞奔，待走出深巷，来到朱雀大街，这才放慢速度，假装是在街上闲逛。 花夭夭一行，已经走进一家绸缎庄，待出来时，另一名随从阿三手上，抱着四匹锦缎。 报信之人见她们出来，悄悄放掉大黄狗脖子上的链子，然后隐入人群之中。 没了束缚的大黄狗，似乎有点不习惯，原地抖了抖，那黄毛在阳光下，竟然泛着点点金光。 如此雄壮威武的大黄狗可不多见，不少人都看过来。 花夭夭听到四周的议论声，也好奇看过来。对于大黄狗，花夭夭也一眼就相中了，要是训练得好，这大黄狗可是能顶一个武功高强的随从。 “阿大，去买点骨头。” 花夭夭刚刚吩咐，阿大还没有离开，就看见大黄狗左嗅嗅、右闻闻，竟然朝花夭夭的方向而来。 这样的意外之喜，让花夭夭露出一个笑容。 可这个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之时，异变突起！大黄狗突然发力，直直朝花夭夭扑过来。 几丈宽的距离，大黄狗全速奔跑之下，没几步就到，然后张着大口，咆哮着朝花夭夭扑来。 花夭夭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看着温顺乖巧的大黄狗，怎么突然就狰狞咆哮起来？ 阿大已经挡在花夭夭面前，一脚朝大黄狗踢去。 可大黄狗似乎很有灵性，弹身而起避开阿大的一脚，半空之中转身朝花夭夭的脸扑去。 花夭夭条件反射性的，用手挡在前面，大黄狗张着大口一口咬下。 花夭夭的惊呼声还没有出口，就听见“咔嚓”一声，随后大黄狗将一只断手衔在口中，转身跑远。 在然后，花夭夭才后知后觉感觉到锥心之痛。 再看自己鲜血淋漓、光秃秃的手腕，脚一软、眼睛一黑，失去意识整个人倒了下去。 云娘的尖叫，阿大的怒吼，周围行人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本就繁华的朱雀大街，更添纷纷说资。 等消息传到皇宫，传到慈宁宫钟太后耳里，她微微有点诧异。 “哦？谁下的手。” 只是听来人禀报了一下经过，钟太后就可以断定，这应该是有人故意设局，大黄狗绝对是特殊训练过。 来人踌躇不决，略等了几息，这才小声道：“回太后，可能是六皇子。” 钟太后轻轻挑眉，惊诧道：“燕容凌？有可能。他不是说要送花夭夭一份大礼，这的确是大礼。” 等报信之人退下，钟太后静静抚摸着，手中的青花万福字茶盅，久久不语。 方嬷嬷捧着盅核桃蜂蜜蒸牛乳进来，笑道：“太后，来用点小食。什么事情，能让太后如此沉思良久？” 钟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盅，接过核桃蜂蜜蒸牛乳，淡淡道：“没想到，燕容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太后，您说的是花夭夭的那只手？” 方嬷嬷也听说了，只是觉得太惊悚，竟然能当众把花夭夭的手咬断，让她从此残废。 钟太后皱起眉头，仔细思索，然后道：“绣春，你有没有觉得，燕容凌从辽东回来之后，杀伐果断了很多。” “太后，这是自然。经历过战场的男儿，怎么能够同一直在锦绣中，养出的男儿相比？六皇子这也是在为明珠公主出气。” 方嬷嬷的说法，钟太后并不赞同。 “不，绣春，你没有发现，以前的燕容凌耀敦厚得多。如果是以前的燕容凌，就算是为明珠出气，那最多当街给花夭夭一些难堪。也断断不至于，就这样要了她的一只手。” 方嬷嬷也品出了味道，低声道：“那太后，六皇子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一面。我们用不用告诉公主？” “这些血淋淋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明珠。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什么事情都还可以再等等。” 钟太后开始有点担心，如今碍于兄妹名分，燕容凌同明珠尽力避开。 可要是等燕容凌大权在握时，他还会碍于兄妹名分吗？ 不过，钟太后还是让人，把消息传给了顾芳华。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住了。 “你说，花夭夭上街，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黄狗，咬断了一只手？怎么可能，街上人那么多，花夭夭还有随从，大黄狗能近身吗？” 小乐子笑着道：“回明珠公主，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您要是想知道，奴才也可以再问问。” “嗯，你去打听一下，咬人的狗就不要留了，以免伤着其他人。” 顾芳华低下头，继续栽着一株牡丹。过些天，外祖母要办牡丹宴，还是要有些拿得出手的花卉，才不负这牡丹宴之名。 ：。：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三人相聚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九章三人相聚花夭夭很快被送回鸿胪寺驿站，来了几位御医，也只能是替她止血，手的确是残了。 大长老亲眼目睹花夭夭惨状，直接让人上书，要求大周皇帝给花夭夭，给苗疆一个交代。 云娘守在床边，看着还昏迷不醒的花夭夭，泪如雨下。大长老送走鸿胪寺，前来探望官员，回到花夭夭房间，一下沉下脸。 “别哭哭啼啼，把今儿之事，一点一滴都告诉我。” 云娘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把今儿过程说完，大长老气得杵了杵拐杖，大骂道：“我就知道有人搞鬼！是谁！是谁！” 一直自责，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阿大，突然道：“大长老，宫里送小黑的蛇头回来时。有人还传话，说会送圣女一份大礼，难道这份大礼就是这个？” “好你个大周，竟然如此怠慢折辱我苗疆圣女，本长老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大长老真是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可如今那大黄狗杳无音讯，这样红口白牙就去找大周皇帝，可能也不会受理。 本来大长老已经安排了花夭夭，要另有妙用。 可如今一来，花夭夭的手已经残了，那后面的计划，她就派不上用场，成为一个麻烦和累赘。 “查！给本长老查！一定要把这大黄狗，幕后之人给我揪出来，我要他生不如死。伤了我苗疆圣女，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相对有点抓狂的大长老，云娘就只有在旁边一直哭泣。 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大黄狗是畜生，当街咬人，能找谁人说理？又没有人看见大黄狗的主人，这个亏吃定了。 相对朱雀大街上的腥风血雨，长平侯和李清仪，亲自把萧遥和燕容凌送出来，气氛相当融洽，还恋恋不舍。 几度推辞挽留之后，燕容凌和萧遥从李府离开。 守在外面的侍卫，很快就把今天朱雀大街上发生的事情，禀报给六皇子。 燕容凌在萧遥面前，并没有掩饰此事，反而直接道：“好，你们做的很好。赏！重重有赏！” 萧遥微微一惊，随即道：“六皇子，花夭夭的手断了？” “如果不是怕麻烦，我要她的脖子断！” 这样神色阴冷，语气暴戾的燕容凌，是萧遥没有见过的一面。 萧遥沉吟片刻，轻声道：“既然她的手断了，那就断吧，可大黄狗要一定要处理好。” 萧遥神色淡漠的看过了，平平道：“怎么？萧遥也赞同以暴制暴？” “以德报怨，何以报直？花夭夭对明珠公主出手在先，我们报复也是理所当然。至于以暴制暴，我觉得可以。” 萧遥的回答，让燕容凌慢慢露出笑脸。 “萧遥，你果真没有意见？” 燕容凌的试探，萧遥毫不犹豫，马上道：“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执行命令，而不需要去质疑任何命令。” “萧遥，你能这样想，如此甚好。” 燕容凌这才恢复平日的神色，同萧遥边说边笑，往叶十三的宅子而去。 叶十三已经等候多时，将燕容凌和萧遥迎进家里，叶霜带着两个丫环，亲自奉茶上了糕点。 “霜儿，你先下去，我同六皇子他们有话要说。” 叶霜一双妙目，时不时朝燕容凌飘去，听哥哥说要同燕容凌谈正事，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下去，并体贴关上门。 “六皇子，朱雀大街花夭夭断手之事，是您做的吧？” 叶十三最先问的，就是今儿花夭夭断手一事，燕容凌笑而不语，只道：“十三，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出手？” “这京城，能随便拿得出极品藏獒的人家，不超过五家。我只是刚好知道，其中之一正好是定国公旧部。” 叶十三现在越发大气，谈吐之间只见睿智，常常让人忘了他的出身。 燕容凌拍拍手，笑道：“十三现在深谋远虑，能这么快猜到我身上。看来此次策划太过简单，不够严谨。” “六皇子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这次为明珠公主出了气，也很狠地打击了苗疆气焰。看他们一个断了手的苗疆圣女，又能翻出什么样的花样？” 对于燕容凌的所作所为，叶十三是拍手称快的。 燕容凌也没有再谈此事，问起另外一事：“十三，我上次让你查的大理公主，还有高丽公主，你查了吗？” “回六皇子，大理和高丽的公主，都是深居简出，我只能通过一些手段，探听到一点皮毛。” 对于燕容凌来说，这一次三个部族，或者是小国的公主聚集在一起。本身就是在搞事情，一定要先了解她们的动态，才能防患于未然。 “辛苦了，那你来说一下。” 叶十三正色回答道：“大理公主木萱萱，据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性子。每日都会在院子里练武，武艺不低。” 众人都想到了钟桃娇，看来她有对手了。 “至于高丽公主金美贞，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过她出过房门。我们的人好不容易混进去一次，过后听说她脸上都戴了面纱，根本看不清楚她的真容。” 叶十三提供的消息，燕容凌还是非常满意。 “四月初一，钟太后要办牡丹宴，到时候会宴请各府的老夫人。这两位公主，也应该会在邀请之列。了解清楚她们的喜好和忌讳，非常重要，因为她们到时候，要陪伴的就是明珠。” 叶十三笑道：“有了花夭夭的前车之鉴，她们还敢吗？” 萧遥也笑着回答：“十三，永远不要低估女人的心思，皇上已经说过这一次不会再纳妃，那这几位公主该何去何从？” 燕容凌也觉得头疼，所以才来先让叶十三去了解。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适龄的就只有我们三兄弟。不过看父皇的意思，是不会让我们娶外国公主，混淆皇室血脉。” 萧遥点点头，赞叹道：“皇上对这些做得很好，大周皇室血脉，的确不能让异族混淆。” 说到皇室血脉，叶十三笑道：“六皇子，你的亲事还没有定吗？我可是打听到，平国公府的段婉清小姐，那可是候选第一人。这京城各大赌场开盘口，买段小姐的最多。” ：。： 第四百二十章 两对兄妹 燕容凌没有多解释，只道：“我相信，太后同父皇，会为我择一门合适的亲事。”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事宜，燕容凌和萧遥这才起身离开。 等他们走后，叶十三慢慢收着桌上的茶盅，脸色有点沉重，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叶霜气鼓鼓走进来，不悦道：“大哥，为什么那么多人买姓段的那个赢？她凭什么配得上六皇子？” 叶十三收拾茶盅的手顿了顿，徐徐抬头看向叶霜。 “霜儿，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六皇子吧？他可不是我们能攀附的人。” 叶十三知道，妹妹一直对燕容凌有好感，可他以为妹妹只是春闺女儿家的憧憬，不会当真。现在看来，好像妹妹陷得很深。 叶霜小嘴一翘，不乐意了。撒娇道：“大哥，我为什么不行？我就是家世不如她而已。” 叶十三认真看着叶霜，直到她收敛坐姿，气焰全消低下头。 这才苦口婆心劝道：“霜儿，我们出身寒门，既无权也无势，怎么可能入人家的眼？你就不要白日做梦，等我中了进士，就为你择户好人家。” “我不！大哥你是将来会封侯拜相，成为首辅的人！我是你唯一的妹妹，我有什么不可能？” 叶霜双眼通红，大声吼道，那狰狞的模样，让叶十三吃了一惊。 不过，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不能看着她跳进火坑。 “霜儿，就算我能有封侯拜相的一天，那至少也是十多年后的事。可你能等得到吗？” 叶十三苦口婆心的劝说，叶霜根本没有听进去。 她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看着叶十三激动道：“大哥，六皇子如此看中你，反正你以后也要辅佐他，做他的左膀右臂。不如让他娶我？” “霜儿，你没烧坏脑子吧？六皇子怎么可能娶你，你就是去给他做丫环，家世也不够啊！” 叶十三看着有点癫狂的妹妹，真心觉得她疯魔了，得了失心疯了。 可叶霜的眼睛里全是疯狂，她眼神坚定，话音颤抖：“大哥，就算做不了六皇子的妻，我给他做妾也行，实在不行，做丫环我也认了！” “我的妹妹，要去给别人做妾做丫环？如果你真的这样想，我宁可你死在破庙中，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来人，送小姐回房，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府里半步。” 叶十三说完，起身拂袖而去，也不管在后面，又哭又闹的叶霜如何折腾，下决心要好好管教。 他愿意给妹妹提供好的生活，但不会放任她异想天开，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勤国公府，钟桃娇正要出门，突然看见大哥钟子斌，鬼鬼祟祟、遮遮掩掩从侧门出来，看样子也要出门。 “大哥，你要出去？咦？等一下！” 钟桃娇刚打了招呼，突然停下来。有点惊悚的看着，一身白色锦袍，腰缠玉带的钟子斌，活像看见了什么怪物。 “大哥？你中邪了？” 钟子斌恶狠狠瞪了钟桃娇一眼，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头上的白玉冠。 然后小声问道：“娇娇，我这身衣裳如何？” “不如何！就好像屠夫偷了穷秀才的衣裳穿，怪异得很，有点莫名其妙。” 钟桃娇很老实的回答，又把钟子斌气得够呛，干脆转身就走。那步伐杀气腾腾，又疾又大，好像要把锦袍下摆撑坏。 这个模样的大哥，钟桃娇还真没有看见过，忙追上去继续追问。 “大哥，你穿这身衣服去哪里？相看吗？我怎么没听母亲提起过？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钟子斌一言不发，只闷头向前走。 钟桃娇灵机一动，突然道：“大哥，不管去哪里，你总不能空手吧？来，我陪你买点糕饼。” 钟子斌不知道想到什么，脚步放缓了下来。 钟桃娇眼看有戏，忙凑上去跟在钟子斌身旁，一直掩嘴偷笑，却不说话。 最后，还是钟子斌受不了，把妹妹拉到角落，低声认真道：“娇娇，你发誓说实话，我这衣服真的不好看？” 钟桃娇也认真的打量一番，忍住笑道：“我发誓，不是衣裳不好看，是真的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那我适合什么？” 钟子斌扒拉扒拉头发，很是苦恼，再看看身上紧绷绷的锦袍，真的想脱下来扔掉。 对于大哥适合什么，钟桃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支支吾吾半天，蹦出几个字：“我觉得你穿盔甲不错。” 钟子斌再一次被气得够呛，转身就走，又被钟桃娇拉住。 讨好道：“大哥，我不懂，可有人懂啊！我们进宫找明珠。她一定知道！” 钟子斌有点狐疑：“明珠知道？” “当然！姑祖母曾经说过，明珠的眼光挑剔，她搭配的衣裳，是最好看的！你看我身上这衣裳，就是明珠给我弄的样式，配的色，好不好看？” 不得不说，这火红的中襟样式襦裙，十分衬娇娇。 顾芳华将宽袖改成箭袖，长裙之下配同色衬裤，行动方便又好看。特别是腰上那巴掌宽的银缎腰带，更显得钟桃娇身形修长、英姿飒爽。 钟子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走！进宫！” 此时，顾芳华正腻在钟太后身边，撒娇道：“外祖母，让我出宫去玩玩嘛！我保证不惹事。” “不行！你这猴头去哪里，哀家都不放心。你没听说花夭夭的手都被狗咬断了，还敢出宫？” 钟太后是不会同意顾芳华现在出宫，万一苗疆把花夭夭的事，算在明珠头上报复，岂不是无妄之灾？ “外祖母，我又不是出宫玩。我只是想去看看玉姐姐，顺便问一下祖父，怎么都没有信传回来？” 顾芳华话虽如此，可钟太后压根也不相信。 她宠溺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戳在顾芳华额心，笑道：“这不事用你操心，你还是乖乖坐在这里，给哀家抄抄佛经，陪哀家说说话。” 顾芳华还想再努力一把，冬春笑着走进殿内，行礼道：“太后，神武将军和钟小姐进宫，来给太后请安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追根究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一章追根究底顾芳华有点意外，钟大哥和娇娇怎么突然进宫了？ 钟太后也不知道，他们的来意，只笑道：“让她们进来，可能是想明珠了吧？” 等钟家兄妹一走进来，顾芳华看见钟子斌的样子，直接就喷了。钟太后也微微咳嗽，掩饰自己的笑意。 待钟家兄妹行礼后，钟太后尽量忍笑，和蔼道：“子斌，娇娇，今儿怎么想起进宫请安，是来找明珠的吧？” 不等钟子斌他们回答，顾芳华率先起身冲下去，来到钟子斌身边，“啧啧”叹着围绕他转了两圈。 “钟大哥，你今儿撞邪了吧？穿得这样骚包，丑死了！” 钟桃娇吃吃一笑，欢喜道：“明珠，你我果然心有灵犀，我刚看见大哥时，也觉得他中邪了，怎么穿得出门。” 钟子斌一脸尴尬，求救的看向钟太后，小声道：“姑姑，这衣裳真的很难看吗？我看萧遥和五皇子，都穿过类似的，还不错的嘛？” 钟太后忍住笑意，轻声解释道：“子斌，这衣裳真不适合你。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不适合。” 钟子斌颓然在椅子上坐下，破罐子破摔道：“那什么适合我，你们总要说啊！” 钟太后正想指点他，顾芳华却一把拽住钟子斌，嬉笑着对钟太后道：“外祖母，我带钟大哥出去走走，我会告诉他的。” 顾芳华和钟桃娇连拖带拽，把钟子斌拉到清芷殿。 钟子斌已经放弃挣扎，躺在摇椅上形同死尸，直直瘫在哪里。 顾芳华拉了把椅子坐旁边，看着钟子斌大马金刀的躺姿。笑道：“钟大哥，首先你肤色黝黑，如果穿白色的衣物，就更显黑。” 钟子斌闻言，伸出黑黝黝的双手，同雪白的锦袍比了比，的确对比强烈，又悄悄缩了回去。 顾芳华看着钟大哥的小动作，忍住笑继续道：“你适合穿墨绿、靛蓝、玄色，显得威武雄壮又霸气。何况你这健硕的身形，不适合锦袍长衫，往文弱书生方面发展。更适合劲装，方才显英武神俊。” 钟子斌暗暗点头，顾芳华又道：“还有，这白玉冠太过女气，还是用墨玉冠、紫金冠，或者木簪更适合。” 顾芳华这个建议，钟子斌也觉得可，暗暗盘算家里的发簪。准备去找燕长信，到玲珑阁里挑一些。 “至于衣裳嘛！你等一下！紫梅，你去南熹宫，问一下燕少洵，他上次定做的那些衣裳，有没有还没有上身过的？找一套过来。” 紫梅应声而去，钟子斌有点尴尬，笑道：“明珠，这就不用了吧？万一没有，岂不是浪费？” “钟大哥，你放心，你和燕少洵身材差不多，就壮他一两分。那些衣裳样式你先试试，看看好不好看再说。” 既然顾芳华都这样说了，钟子斌还是有点期待，乖乖又躺了回去。 顾芳华和钟桃娇，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顾芳华开口道：“钟大哥，你今儿原本想去哪里啊？” 钟子斌没有说话，只躺在摇椅上，假意闭目养神。 顾芳华又自顾自道：“其实啊，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一点都不懂我们女儿家。也不知道我们女儿家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钟子斌被顾芳华的话所吸引，情不自禁追问道：“那你们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娇娇，你快看，他思春了！” 顾芳华笑得捶躺椅，钟桃娇则凶神恶煞问道：“大哥，老实交代！你看哪家姑娘了，我去帮你把把关，你要是不说，我就告诉母亲。” 钟子斌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死死闭口不言。无论顾芳华怎么撩拨，都不再说话。 紫梅回来时，还有小雨子陪同，他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放下后，行礼道：“奴才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你手上拿的是衣裳吗？替我多谢你家主子。” 顾芳华很是满意的看着箱子，小雨子乖巧道：“主子说了，这衣裳公主看得上，是衣裳的福气。要是神武将军喜欢，主子还有很多适合他的款式。” “嗯，你家主子有心了。丹竹，把上次我去皇帝舅舅内库，找到的一幅《岁寒三友图》给小雨子。” 顾芳华大方回赠，小雨子捧着画卷，眉开眼笑的离开清芷殿。 等小雨子走后，顾芳华打开盒子，看里面正是一套靛蓝劲装。袖口和领口，用银线绣有竹叶，更显得英气不凡。 点点头笑道：“钟大哥，快去试试这衣裳。” 钟子斌看着劲装的样式和做工，也是很心动，没有忸怩，直接拿起衣裳去换。 等他换好了衣裳，走出来时，顾芳华和钟桃娇都眼前一亮。 只见靛蓝色的劲装大小合身，不仅显出钟子斌宽厚的肩膀，还有他的一双麒麟臂。更是修饰出两条，又长又直的大长腿，还有正宗马蜂腰。 整个人沉稳又大气，英武又不显草莽气息，标准的武将打扮，看起来就精神奕奕。 “大哥，这样一看，你就是同五皇子他们相比，也毫不逊色。” 钟桃娇真心实意的赞美，终于让钟子斌笑了。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道：“那我回去后，让针线房做上几套一模一样的。” “钟大哥，你先前不肯说，现在该说了吧？你要是告诉我，我就帮你把她娶到手。否则，等人家被别人抢走了，你可别哭。” 顾芳华威逼利诱齐上阵，钟子斌考虑了一下，最终开口道：“我，我只是去看看大姐，没有其他意思。” “看大姐？” 钟桃娇有点意外，看大姐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还是顾芳华反应快，直接嚷道：“玉姐姐！你喜欢玉姐姐！” 这时，钟桃娇也反应过来，欢喜道：“玉姐姐不错，大哥好眼光！要是玉姐姐成了我嫂子，那就太好了！” 钟子斌涨红了脸：“这八字还没有一撇，你们不要瞎说。人家姑娘要是知道了，多难为情？” “这怎么八字没有一撇呀？钟大哥，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顾芳华对着钟子斌，挤眉弄眼，看他羞得脖子都红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花期正好 自从上次钟太后有了牵线之心，就给两方都传了消息，让他们考虑考虑。 经过这几日，两方估计也都打听得差不多，可能也该回信了，顾芳华是非常有信心能成。 现在又亲眼目睹钟大哥难得动了心，自然要极力促成此事。 “走！我们去给外祖母说说，我也想娴姐姐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娴姐姐。” 顾芳华对着钟子斌眨眨眼睛，他乐呵呵的傻笑，那呆样让顾芳华和钟桃娇，差点笑掉大牙。 谁能想到，英武不凡的钟子斌，如今看来就是一个傻瓜。 钟太后看她们三个都兴致勃勃的，也没有扫她们的兴，爽快同意顾芳华出门。 顾芳华不便骑马，就拉着娇娇坐马车，由钟子斌和十来名御林军护卫着，往冠文侯顾家而去。 钟桃娴闻言，听说明珠和自家弟弟妹妹过来了，抱起儿子迎出来。 一眼就看到，与平日大相径庭，收拾过的钟子斌。 诧异道：“哎哟！子斌，你今儿这一身够板正啊？这样式不常见，谁给你弄的衣裳？别告诉我是母亲哦？” 甫一照面，钟桃娴的调侃，就让钟子斌脖子都红了。 他平日本就是对着大姐，敢怒而不敢言，况且朱玉瑶就亭亭玉立站在旁边，他更是说不出话。 那窘迫的样子，颇有几分憨厚，看得朱玉瑶好笑。 忍不住解围道：“大嫂，你就不要调侃神武将军了，明珠公主、神武将军、娇娇，里面说话。” 顾芳华走上前去，挽住她胳膊，笑嘻嘻道：“玉姐姐，你称呼钟大哥为神武将军，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他是你大嫂的弟弟，也是娇娇的大哥，你上次不是都唤了大哥吗？” 朱玉瑶脸皮薄，一下就由白玉变成绯红，那娇羞可人的模样，让钟子斌更是觉得可爱。 结结巴巴附和道：“对，对，你可以，叫，叫大哥。” 这猴急的模样，让顾芳华和钟桃娇差点笑弯了腰。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把树枝上的几只小鸟，也吓得扑棱扑棱飞走了。 钟桃娴也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眼睛在钟子斌和朱玉瑶身上，摇摆不定狐疑不已。 朱玉瑶羞囧不已，转头就想走，还是明珠和娇娇上前，一方挽一只胳膊安抚，这才转过身子低头不说话。 钟桃娴当机立断，赶人道：“子斌，你去外面呆一会，要不去找世年，我们女人要说话，不招待男客。” 这逐客令下得，容不得钟子斌拒绝，钟桃娴就领着其他人，消失在月亮门里。 钟子斌颓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裳，转身去找顾世年诉苦去了。真的白疼明珠和娇娇两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留着朱小姐多站一会，让自己多看几眼。 这边，钟桃娴风风火火回到青木院，把东儿递给奶娘抱旁边去，就开始盯着朱玉瑶看。 看着看着，然后还恍然大悟道：“我说那混小子，怎么最近天天往我这里跑？还以为他是当舅舅的想东儿，原来是看中我们玉瑶了呀！” 朱玉瑶一张俏脸，就快燃起来，干脆用手捂着脸，怎么也不肯抬头。 顾芳华忍住笑，环着朱玉瑶肩膀笑道：“玉姐姐，你别这样，我还想问问你意见呢？要是你愿意，我们就亲上加亲，要是你不愿意，我们就让钟大哥滚蛋。” 这朱玉瑶如何肯说，哪怕最近她时常梦里看见钟子斌，那也是无法宣说出口的。 特别是自己家族都灭了，仅剩自己一个人，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都不会选自己这样的媳妇。 何况，是四大国公府之的勤国公府？ 娇娇也过来拉住朱玉瑶的手，笑道：“要是玉姐姐能给我当嫂子，那就太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玉姐姐这样好的人，合该是我们家的媳妇。” 不过，娇娇和明珠所言，通通不如钟桃娴直接。 “玉瑶，你就说对那混小子感觉怎么样吧？要是你嫁给他，我保证他不敢三妻四妾，只专心爱你一个人。要是你不愿意，我就不要他再上门，如何？” 朱玉瑶的脸已经烧起来了，又慌又乱，又没有办法离开，都快急哭了。 还是顾芳华眼睛尖，看朱玉瑶已经红了眼睛，忙道：“玉姐姐，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只是玩笑，玩笑而已。” 钟桃娴也发现，自己好像操之过急了，也补救道：“玉瑶，我们没有半点逼迫的意思，一切看你的选择。” 朱玉瑶这才缓缓把手放下来，清亮的眼睛里有湿意。 “大嫂、明珠、娇娇，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可我只是没有家族，毫无根基的小孤女，如浮萍一般，配不上神武将军。” “胡说什么！要是母亲听见你这样说，还不心疼死了？” 钟桃娴率先斥责，并且道：“祖父和母亲把你当亲生女儿一般，你就是我们顾家的女儿，有谁配不上？就是你中意那个皇子，我们也是可以豁出去，为你争上一争的！” 这不伦不类的安慰词，让原本有点自艾自怜的朱玉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大嫂，你说什么呢！” 朱玉瑶娇嗔的语气，让钟桃娴放下心来，子斌好不容易开窍，可不能白白错过。 顾芳华也道：“玉姐姐，你放心，舅公家可不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而且钟家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兴纳妾养外室这一套。你好好考虑考虑。” 朱玉瑶有点意动，可自幼受的教养，又让她说不出口。 顾芳华见状，又加了一把火道：“你放心，我们可不是让你们私相授受。是外祖母牵线，两方长辈都知道，最近就准备来问你，被我们提前问了一下而已。” 如此，朱玉瑶心中的大石头这才放下。 想起刚才匆匆一见的钟子斌，气宇轩扬的模样，更是羞得说不出话。 好半晌，才羞羞答答道：“我一切听从长辈安排。” 此言一出，稳了！钟家姐妹和顾芳华，都由衷为她们高兴。这最近的喜事可真多，一件接一件的。 顾世年要娶妻，就连老大难钟子斌，也红鸾星动。 第四百二十三章 莫名其妙 事实上，顾芳华也并没有撒谎。 与此同时，顾老太傅就拉着钟老国公，在醉月楼大快朵颐，顺便接受燕长信的殷勤招待。 “长信，你这酒不错，清冽甘甜，回味悠长。” 钟老国公一口饮尽，才开口，燕长信马上执壶满上。并且道：“祖父要是喜欢，我酒窖里还有两坛，一会儿让他们装上，是我孝敬祖父您的。” 顾老太傅看着燕长信那乖巧样，有感而发。 “你个混小子，嘴还挺麻溜。钟老头，你这孙女养得好啊，让我好生眼红。我家那大郎，成日惦记着你，变着花样孝敬。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老朽也有哦！” 钟老国公“嘿嘿”一笑，举杯碰了一下道：“我家那俩闺女，可是我捧在手心养大的。那像你，运气好，去了趟江南，就白捡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回来。” “怎么？有人想打主意？” 顾老太傅斜睨钟老国公一眼，钟老国公马上道：“这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一句话，亲上加亲，如何？” 本来，顾老太傅肯出来喝酒，也就是满意这桩亲事，不过还是要矜持。 “这个嘛，老朽还要回去问问瑶儿的意见，你静候佳音吧。万一瑶儿没意见，你家的聘礼可要漂亮些。这孩子没有家族，胆子小的很，心思又细腻，别让她难堪。” 钟老国公忙道：“你放心，当初娴姐儿的聘礼你如何办的，我就怎么办！这样放心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 两个老头笑眯眯又干了一杯，心照不宣把亲事暂定下。 旁边的燕长信，从这只字片语里就听得明明白白，忙笑道：“那今儿可真是喜上加喜，厨房里才来了一只狍子，要不让他们切点来现拌一个？” “这个可以有，要腿上的肉，切薄一点烫得嫩些！” 钟老国公很是欢喜，这未来孙女婿的机灵劲。燕长信也不负所望补充道：“知道，让他们加上蜀地的七星椒，再弄点切碎的折耳根，北地的大头菜再配点不？” “好！好！好！都要！快点！” 这一顿饭吃得是口齿留香，就连向来孤傲的顾老太傅也赞叹道：“原来这醉月楼，还有这等私房菜！今儿还真的沾了钟老头的光。” “老太傅是世年的祖父，也是我的祖父，您老放心，任何时候您来，都是贵客。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无论我在或者不在。” 如此乖顺的燕长信，让顾老太傅也很是舒畅。 笑道：“你这敛财说话的本事，皇上让你进户部是对的。看紧我们大周的钱袋子，手有余粮，心中不慌。” “多谢老太傅教诲，长信一定铭记于心。” 燕长信将两位老大人送到门口，正依依话别，迎面一匹疯马突然朝门口直直冲过来。 钟老国公眼中精光一闪，一把将顾老太傅和燕长信，拉在自己身后，手中长刀横在手，随时准备将疯马斩首。 可斜地里，一道红影闪过，那疯马被斩落马头，鲜血狂飙，弄得到处都是。 那红影站定，竟然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只见她爽朗一笑：“老人家，没有吓着你吧？那马速度太快，我只能砍了它。” 钟老国公收回长刀，“呵呵”笑道：“你刀法不错。” “是吗？看老人家也使刀，能不能教教我，我都是凭的蛮力，不懂刀法。” 红衣女子的话，钟老国公并没有接，而是转而道：“走吧，顾老头，我送你回家。长信，记得把酒送过去。” “是，祖父放心，不光酒，还有狍子腿，我让人一并送过来。” 燕长信恭恭敬敬，送顾太傅和钟老国公离开。眼角余光也没有，瞟红衣女子一眼，让那红衣女子实在不服。 “你站住！你们大周人好生奇怪！我明明救了你们，你们非但不说谢谢，还对我视若无睹！” 燕长信转过头来，瞄了那红衣女子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是怕你难堪，没想到你还找抽。” “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红衣女子快哭了，身边带的护卫，也都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不像见义勇为的好人，反而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子模样。 燕长信脸上，长年戴着的微笑面具收了起来。 薄唇微启，毒舌刻薄道：“你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会知道？看你年纪轻轻，就这点小事也记不住，简直就是悲哀。” 红衣女子快被气疯了，几步来到燕长信面前，微抬小脸，黑漆漆的眼睛里像燃起两团火焰。 “我是大理国公主木萱萱！你必须给我道歉！” 燕长信吊儿郎当的笑了，假意看了看天，又笑道：“天色不早了，要回家去喽，如今到处都是疯狗，好吓人。” 红衣女子拔刀出来，横在燕长信脖子前，怒喝道：“你敢骂我是疯狗？” “我可没有说，是公主你对号入座。” 燕长信摆摆手，醉月楼里的伙计全都手拿家伙围了过来，木萱萱的护卫也都围了过来，形成对峙。 “你们大周人，可真是恩将仇报！等我见了你们皇帝，一定要讨个公道。” 木萱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本来英姿飒爽的模样，如今眼角泛红，竟然平添了几分妩媚。 燕长信往她面前稍微一倾，狭长的眼眸微眯，小声道：“见好就收了，那匹疯马矮而四肢略短，马尾长而稀少，一看就是滇地藏马。” 看木萱萱微微变色，燕长信又道：“要是英雄救美，我还觉得点子不错。实在想不通，你救两个糟老头做什么？” 说完，燕长信拿扇子，格开木萱萱的长刀，回到醉月楼。 木萱萱站在门口，怔怔的站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开。 已经上了二楼，暗暗观察她的燕长信沉下脸，吩咐道：“去查，究竟是不是她们干的，这样又是为什么？” 等伙计应声而去后，燕长信还是觉得不对劲，这木萱萱究竟想干什么？ 费尽心思布这个局，又是为了什么？ 第四百二十四章 求娶段氏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二十四章求娶段氏燕长信还没有理清楚，此中奥妙时，京城百姓议论声中，突然有几件事席卷了京城。 一是六皇子做客长平侯府，同李家小姐相谈甚欢。对李家小姐的才艺赞不绝口，甚至还为其吟诗做画。 第二是大理公主木萱萱，在醉月楼门口，手起刀落斩杀疯马，救了涿王府五公子燕长信。燕长信临走依依话别，对大理公主十分感谢。 还有一件喜事，勤国公府钟家世子，神武将军钟子斌定亲了。定的是前江南大儒的孙女，顾老太傅干孙女朱玉瑶。 顾芳华回宫后同钟太后说起，惹来钟太后一阵好笑。 “傻丫头，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心人把这话题议论起来，就是有所求，端看她能不能利用这悠悠之口，得偿所愿罢了。” 顾芳华闷闷道：“想不到，这长平侯府这么不要脸。让十多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出来招待外男，还好意思无风起浪想倒贴紧些。” 看顾芳华十分郁闷，钟太后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来说，失了风骨丢了傲气的是李家女。女儿家时都不精贵，以后谁还会把你放心上？” 顾芳华做了一个不屑的鬼脸，然后挽住钟太后的胳膊。 “外祖母，你赶紧把容凌哥哥的亲事定下来。免得那些莺莺燕燕，眼睛都盯着容凌哥哥，就像看一块肥肉。” 钟太后点点顾芳华的俏鼻，笑道：“你个鬼丫头，要是被容凌听见了，岂不是又惹他伤心。要不，你将就一下，干脆收了容凌如何？” 这话半是试探，半是认真，也是钟太后最后给顾芳华机会，看她是否会后悔。 顾芳华毫不犹豫，一口拒绝道：“外祖母，我们是兄妹，怎么可能？我当他是哥哥。” “那就好。哀家给你透个底，皇帝看中的是平国公府的段婉清，你觉得如何？” 钟太后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不是明珠，管燕容凌娶的是谁。当然，站在上位者角度看，平国公府小姐，是最好的选择。 顾芳华认真想了想，那位深居简出的段婉清，回答道：“外祖母，我和她没什么深交。不过以前姜皇后在时，给燕祈喧想定的媳妇，就是段婉清。” “姜眼光不错，这段老头就是算着年岁，把段婉清往皇后宝座培养的。他可以不顾庶女死活，坚持不扶持燕士林，但把希望都寄托在段婉清身上。” 钟太后对平国公府嗤之以鼻，看不得那些把自家儿女当筹码算计。 顾芳华有点觉得心口闷，小声道：“那段婉清呢？安排她嫁给燕容凌或者燕少洵，她都没有意见吗？”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 钟太后握着顾芳华的手，顺便看了看她，泛着淡淡粉光的指甲。 “明珠，怎么不让她们给你染染指甲？如今正是花儿开得最好的时候。要错过花期，染出来就没那么好看了。” 顾芳华反手握住钟太后的手，头靠在她肩膀上，轻声道：“外祖母，无妨，我嫌麻烦。你可要好好的，不能再老了。” 说到这里，顾芳华有点哽咽，实在是哪怕保养得再好，钟太后的手，都已经枯黄干瘦，甚至有些斑点。 两祖孙亲呢的依偎在一起，看得旁边的方嬷嬷，抹泪不已。 冬春蹑手蹑脚走进来，一时犹豫该不该打扰，钟太后和明珠公主的温存。 还是钟太后开口：“有事？说吧。” “回太后，五皇子求见。” 钟太后微微皱眉，最近燕少洵相当活跃，频频出入各重臣或者世家，这时候来求见，不知道会是所为何事。 “让他进来。” 钟太后吩咐后，用眼神示意顾芳华。看她是愿意留下来，还是避一避？ 顾芳华起身，在钟太后旁边站定，意思就是留下不走。 这也无妨，钟太后微微调整一下姿势，正好看见燕少洵大踏步走进来，行大礼。 “孙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 “起来吧，小五。今儿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来？是有什么事？还是想找的不是哀家啊？” 钟太后看似是在调侃，实则逼得燕少洵只能有话直说，而不好多绕圈子。 燕少洵也不多扭捏，跪着不起来，拱手道：“回外祖母，孙儿看钟大哥和顾二哥都定亲了，也想订下来。” “哦？小五是有心上人了？说来听听，哀家帮你把把关。” 钟太后笑得很开心，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因为燕少洵在这当口来求，所图肯定不是凡凡，很可能会是麻烦。 果然不出钟太后所料，燕少洵有点腼腆的低下头，然后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昂首看向钟太后和顾芳华。 “皇祖母，我也不怕让你们知道，我一直心仪的是明珠。只是父皇封了明珠做公主，我们就是名义上的兄妹，没有了可能，我也只能把心思深埋心底。” 一边说，燕少洵狭长的眼眸中，星光点点看向顾芳华。 “所以，我希望皇祖母能早日帮我定亲，以免我一直惦记明珠。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孝道。” 说完，燕少洵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似乎在下某种决心。 钟太后眼中的寒意，又重了几分，这燕少洵是在半威胁，要是不如他意，他就要死缠烂打着顾芳华。 脸上轻笑道：“你这孩子，说了一堆，还是没有告诉哀家，你想求娶哪家？” 燕少洵抬起头，朗声道：“皇祖母，孙儿听闻平国公府小姐段氏婉清，温柔贤淑，想求娶她。” 钟太后心中“咯噔”一声，还没有拒绝。顾芳华就已经按耐不住开口道：“燕少洵，为什么要求娶段小姐？段小姐你又不认识？” “明珠，这男未婚女未嫁，认不认识又有什么打紧？如果娶的不是我所爱之人，我就去求娶一个最合适的人。” 燕少洵将无耻的话，说得坦坦荡荡，反倒让顾芳华无从反驳。 姜，还是老的辣。 钟太后“呵呵”一笑，开口道：“说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理。的确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苗疆来意 燕少洵大喜，拱手道：“皇祖母，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钟太后靠在扶臂上，赤金翡翠护甲轻轻敲打，紫檀方几边缘。笑道：“哀家说了又不算。你还有父皇在，后宫又有你母妃贤妃，哀家不能越俎代庖。” “皇祖母，只要您同意了，父皇和母妃都会遵从您的懿旨，孙儿求你了。” 燕少洵苦苦哀求的模样，看得顾芳华心头火起。正准备开口讽刺调侃燕少洵时，方嬷嬷悄悄拉拉她衣袖，示意她别开口。 顾芳华虽然不知道，方嬷嬷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乖乖闭口不言。 钟太后笑呵呵的看着燕少洵，欢喜道：“这样啊？那好，哀家就告诉一下皇帝和贤妃，要是大家都没有意见，我们就定下来。” 燕少洵大喜过望，频频磕头感谢钟太后，然后欢天喜地告退。 “方嬷嬷，刚才你怎么不让我说话？让我揭穿燕少洵这个混蛋，看着段婉清吃香，他也来抢！纯粹就是捣乱！” 顾芳华所说，的确是实话。 这燕少洵主动求娶段婉清在前，要是洪正帝赐婚燕容凌在后，很容易引起兄弟阋墙。一般来说，洪正帝为了兄弟之间的矛盾，多半一个也不会同意。 钟太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冷冷道：“燕少洵打得好主意，他得不到，也不让燕容凌得到。高招。” “外祖母，这成一桩亲事千难万难，毁一桩亲事可是稀松平常。” 顾芳华有点生气，竟然被燕少洵这样将一军。 钟太后并不在意，笑道：“明珠，这事你就不要管了，姻缘乃天定，这都是要讲缘分的，强求不来。” “嗯，外祖母，我知道了。还有一事，那个木萱萱弄出美女救英雄的事来，她想干什么？” 说起木萱萱，钟太后眼睛里厉芒一闪而过。 “明珠，娇娇同长信已经定亲，无论她要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不过她为什么，要把目标选在长信身上，这个哀家真是想不到。” 顾芳华皱眉道：“难道她看上燕长信的钱？” 钟太后笑了，大理虽然只是边陲小国，不过还算富饶，怎么也不可能为了钱，来算计燕长信。 “好了，别瞎猜。无论她要做什么，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钟太后又细细的叮嘱一番，这才让顾芳华回清芷殿。 而鸿胪寺驿站里，花夭夭幽幽醒来，惯常伸伸手想撩一下额发，却发现右手空荡荡的，猛然坐起。 眼睛惊悚的看着，被包成一团的手腕，却怎么也看不见手掌的模样。 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啊啊！” 靠在旁边睡着了的云娘，马上醒过来，安抚道：“圣女，圣女。” “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呢？这肯定是个梦对不对，我肯定是在做噩梦，绝对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花夭夭歇斯底里，始终不肯相信自己断掌这个现实。 还是大长老闻讯赶来，对花夭夭抬手就是一耳光，直接把她的疯癫话语打掉。 “现在清醒了吗？” 花夭夭抬手看了看，目光空洞洞的点点头。 大长老这才道：“这就是明珠公主送你的厚礼。你想用小黑蛇杀她，她就断了你的手，以作回礼。” 花夭夭眼睛里，闪烁出疯狂的火花，谁让她绝望，她就把那个人一起拖入绝望。 “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花夭夭一字一字你说道，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就不寒而栗。 大长老有些可惜的看着花夭夭，叹口气道：“之前的计划用不上了，现在也没有办法临时更改。你先养养，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大长老，不用更改了，我只是手断了，不妨碍我还是一个女人。” 花夭夭本来还算美丽的面孔，此时有点扭曲。 还慢慢扯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道：“她不是喜欢萧遥吗？如果她看见，萧遥同我在一个床上翻云覆雨，那她会不会也心疼不已？” 大长老皱眉道：“你还要继续原计划？” “是！我的任务，就是来怀上下一任圣女回去。要是不能拿到萧遥的孩子，我这个圣女，又如何坐得稳当？” 花夭夭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透骨恨意。这一刻，她就是毁天灭地的心都有了。 等大长老离开，云娘去为花夭夭端药。 花夭夭躺在床上，疯狂的恨意啃噬着她的内心。要不是大长老让她带小黑进宫，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明珠公主。 那明珠公主也不会察觉之后，杀了小黑还不够，还要了自己一只手。 无论是大长老，还是明珠公主，还有萧遥，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要拖着她们全部陪葬！ 此时，萧遥也收到苗疆那边，亲近之人的来信。 原来，苗疆各部族内乱不断，花夭夭能力有限，无法服众。所以对于花夭夭这个苗疆圣女，很多部族并不同意。 甚至另一个部族长老，推出另一名圣女，想要取代花夭夭。 后来，还是大长老力挽狂澜，占卜算出苗疆这一代圣女的使命，就是孕育出下一代圣女。下一代圣女将会带领苗疆，重现上古辉煌。 所以，苗疆各部族决定，让花夭夭同另一名圣女，各找一个男人繁衍后代。十年后相比，决出下一任公认的圣女。 花夭夭看不上苗疆的其他男儿，执意要来京城找萧遥。 她相信，能中状元的萧遥，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她要是怀上萧遥的孩子，那定然强别人千百倍。 大长老也被她说动，所以才有京城一行。 萧遥有点愤怒，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被女人当成种马。何况还是花夭夭这种，萧遥压根看不上的女人！ “路非，好好让人注意着苗疆，有什么异动，马上来报！” “是，侯爷。” 路非领命之后，又禀道：“侯爷，叶大人让人带话，说大理公主木萱萱，是冲着勤国公府来的。让钟世子和钟小姐，都要注意安全。” “木萱萱和钟家，有什么仇怨？” 路非摇摇头：“侯爷，这属下并不清楚。要不，您问问钟世子？” 第四百二十六章 风声鹤唳 钟家兄妹可都是，明珠放在心上的人，萧遥赶紧将消息送出去。 萧遥坐了一会，还是不放心，起身准备去找叶十三。还是要问一下具体情况，这才好做判断。 刚出院子，魏嬷嬷迎面而来，老远就行礼道：“奴婢见过侯爷。” “魏嬷嬷？嬷嬷不必多礼，是祖母有什么吩咐吗？让人过来传话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萧遥有点惊讶，不是大事，魏嬷嬷也不会来自己院子，难道祖母有事？可看魏嬷嬷笑意盈盈，不像啊？ 魏嬷嬷笑道：“不是老夫人有事，是老夫人想你了，请侯爷过去说说话。” 萧遥心中微讶，自己每日早晚请安，一日未曾中断，何来祖母想自己？怕是有什么事，魏嬷嬷不好明说。 “好，我这就过去。” 萧遥调转方向，往康宁堂而去，路上还想着大理公主木萱萱之事。 等来到康宁堂，萧遥刚进院门，就听见欢声笑语。 萧遥转头看了一眼魏嬷嬷，看她垂着头，淡淡的不悦从心中升起。不过脸上还是挂着礼貌的笑，走了进去。 “孙儿见过祖母，见过这位老夫人。” 福灵郡主今儿精神不错，满脸都是笑容，忙介绍道：“萧遥，这是你三姨婆，你三姨婆一家以前在陕北，刚回京城。还有，这是你表妹苗苗。” 房间里，一个圆脸圆眼，笑容甜美的少女盈盈一福：“苗苗见过表哥。听说表哥可是大周第一才子，苗苗好生敬仰！” “萧遥愧不敢当。萧遥不知道三姨婆和表妹上门，有失远迎，请恕罪。” 萧遥心中再不悦，也不会当众给客人难堪。 福灵郡主看出萧遥的不悦，也没有多说，只道：“都是自家人，无妨，无妨。让你过来，就是想着你同明珠公主，还有勤国公府钟家小姐熟识。你表妹才回京认识的人不多，想让你介绍认识。” 萧遥面有为难之色，斟酌再三，拱手道。 “祖母，我后日就要去上朝，哪里有时间去求见明珠公主。不如，我们府办个春宴，请各府的小姐来玩，表妹不就认识的人多了？” 萧遥这话刁钻，既表明了不方便打扰明珠公主，又让这苗苗表妹知难而退。 果然，三舅婆开口了，笑眯眯道：“你看看，我就说这些小郎君，怎么会考虑得周全。我们方家虽然不如你们侯府势大，不过也是朝廷三品大员。要是苗苗第一次，在京城亮相就是在你们家，那别人会怎么说？万一误会了，影响到英义侯就不好了。” 萧遥笑而不语，方苗苗则光明正大盯着萧遥看。还是福灵郡主岔开话题，过了一会儿，三姨婆她们就告辞。 “萧遥，送你三姨婆她们回去。记得，要送到家，踩熟了门，下回好去拜访。” 萧遥笑着应下来，恭送方家祖孙出去。 本以为这方苗苗，会同她祖母一起坐马车，没想到她竟然骑术很好，蹬上一匹枣红马，挑衅的笑了笑。 “表哥，敢不敢同我赛马？” 萧遥没有说话，看了路非一眼，路非马上笑道：“方小姐，这里是天子脚下，是京城，不允许赛马。” “真没劲！那表哥，什么时候你带我去郊外赛马，我想同你比比骑术！听说你可是文武双全！” 方苗苗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红通通的脸蛋就像红苹果。说话似乎毫不考虑大咧咧的，看起来天真没有心机，可萧遥还是不愿亲近。 “方表妹，那些不过是人云亦云。我骑术一般，比不得方表妹。请！” 萧遥率先出发，方苗苗就跟在后面一个马身处，等把她们婆孙送回了府，萧遥还是去了叶十三处。 “叶十三，你有木萱萱的新消息？” 叶十三正在查阅卷宗，看萧遥风尘仆仆而来，叹道：“我本以为你一个时辰前就能到，没想到还是晚了些。” 萧遥皱起眉头：“叶十三，你这是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公主在你心中有多重？你可会爱屋及乌，想她所想，急她所急。” 叶十三目光炯炯的看着萧遥，萧遥竟然有点退缩，转而道：“那消息是假的？你只是逗我过来试探？” “不，消息是真的。这位大理公主，不是大理木氏皇室公主。她母亲是骠国公主，同大理皇后曾是好姐妹。她母亲死后，她就投奔大理皇后，然后被收为义女，不仅很得宠，而且武艺高强，是大理的女将军。” 叶十三说完，萧遥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说，勤国公当年奉旨灭了的骠国，是木萱萱的故国，她是来复仇的？” 叶十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这个我不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如今就是在大理，知道她不是真公主的人也不多，所以消息今儿才到。” 萧遥不禁咂舌，钟太后虽然不管朝政，可这遍布天下的情报网，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你已经送了消息进宫，为什么又告诉我？” 萧遥不明白，叶十三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把这件事婉转告诉自己。 叶十三合上卷宗，笑道：“兵部方侍郎走马上任，他母亲同萧老夫人可是姐妹，我只是想试试，会不会亲戚上门，美人如云，让萧侯爷走不动？” 萧遥脸色沉下去，低声道：“明珠也知道了？” “这我知道的事，太后娘娘就知道。不过明珠公主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叶十三脸上带笑，眼神里却全是讥诮，萧遥拂袖而去。 等萧遥离开后，叶十三随手拿起墨条开始磨墨，心中沉沉的想：要是萧遥敢辜负明珠公主，那他就是自己不死不休的敌人！ 他这样能够摘到天上明月的人，永远不懂自己只能仰望月光的心。 当晚，萧遥按惯例来康宁堂请安。 福灵郡主歪在榻上，淡淡道：“你送了苗苗她们回府？如何？” “祖母，男女有别，我们亲戚之间来往无妨，不过方表妹，恕我不敢亲近。” 萧遥的意思很明显，福灵郡主叹口气：“怎么？你还没有娶公主进门，就已经要遵守驸马守则了吗？” 第四百二十七章 暗线千里 萧遥难得脸色沉重，不悦道：“祖母，你明知道我心仪明珠，方表妹非我所愿。” “我知道！可你想想，我们回京城这么久了，钟太后或者皇上可有半分暗示、明示？” 福灵郡主苦口婆心的样子，让萧遥无可奈何，轻声道：“祖母，我还在孝中，明珠还小，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不需要明示暗示。” “我不管。再说，我同你姨婆只是正常姐妹来往，苗苗是你表妹，我也很喜欢。所以哪怕你不喜欢，也要答应我，不能让人欺负她。” 福灵郡主如此倚老卖老，萧遥竟然无言以对。 看萧遥无话可说，福灵郡主又笑道：“算了，知道你怕明珠公主不高兴。以后我让苗苗上门，都挑你上朝的时候。” 萧遥只能苦笑，回答道：“我知道祖母平时寂寥，要是祖母喜欢方表妹，可以多多相处。只是，不要如今日一样，让我过来就好。” “那就说定了，苗苗随时来玩，只要不去你院子就行。我这老太婆，终于也有说话的人了。” 在福灵郡主软硬兼施之下，萧遥也只得赞同。 很快，如雪花片一样的消息，就传到了慈宁宫里。钟太后闭目养神，听方嬷嬷念着大大小小的事宜，突然打断。 “你说，方闻山从陕北调回兵部了？” 方嬷嬷不明所以，试探道：“是啊，太后。可是这方闻山有什么不妥？” “那倒没有。只是哀家没有记错的话，这方闻山的母亲，是燕如荇的庶妹，当初她们感情不错。” 钟太后陷入回忆里，方嬷嬷轻笑道：“太后，这公主还没有过门，您就惦记亲家的事了？” “不，哀家只是觉得，这方家回京的时候，怎么就这样巧呢？你让人去查查，方闻山走谁的路子调回京。然后再查查，他家是不是有适龄女儿家。” 钟太后这样一说，方嬷嬷马上就察觉到问题，敛眉回答道：“是，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嗯，至于木萱萱，她要是敢动什么歪脑筋，就灭了她。长信这孩子好，美人计在他面前吃不消。” 钟太后睁开眼睛，乐呵呵闲聊道。 方嬷嬷顺势替她按摩肩膀，笑道：“太后，听说王老夫人这几日欢喜得很，白锦瑟有了身孕，王家有后了。” “也是，该她嘚瑟，等牡丹宴时，她一定会来显摆。” 钟太后口中说着不悦，脸上却一直在笑。末了，突然想起一事道：“听你说，白锦绣醒了？” 方嬷嬷点点头，回答道：“是，公主让割了一块蛇肉过去，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想到白小姐福大命大，竟然真的醒了。” 钟太后撇撇嘴，小声道：“这叫做祸害千年在，好了就让她滚出宫去，看着碍眼。” “是，奴婢让人传个信。” 主仆俩正说着私房话，冬春疾步走进来禀道：“太后，皇上过来了。” 钟太后坐直身子，看了方嬷嬷一眼，示意她去做些准备。外面就已经传来唱喝声：“皇上驾到！” 洪正帝大踏步走进来，行礼道：“见过太后。” “皇帝，你今儿的奏折这么快就批完了？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来了？难道是知道哀家宫里，才现磨了杏仁茶，所以过来讨口茶喝？” 钟太后笑得满面春风，话语亲切，让原本心情不好的洪正帝，也瞬间心情好起来了。 “太后说的是，朕就是过来讨口茶喝。儿女闹心，就想在太后这里撒撒娇，也做个讨糖吃的孩子。” 洪正帝也顺着钟太后的话说，一时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让哀家猜猜，一定是贤妃来向你请罪，说没有教导好小五。让他不知天高地厚，同小六抢段家丫头。” 钟太后虽然没有去关注此事后续，可在后宫大半辈子，还是能猜出大概。 洪正帝钦佩的看着钟太后，笑道：“太后，这姜还是老的辣，您猜得完全正确。要不是贤妃请罪时，殿里没有旁人，朕都怀疑太后亲眼目睹了。” 钟太后摆摆手，笑道：“这贤妃还是越混越回去了，这么明显的以退为进，谁看不懂？” 洪正帝有点不屑的笑道：“以前还觉得她不争不抢，现在才知道，这宫里哪里有心如止水之人？” “那皇帝准备怎么办？” 洪正帝看向钟太后，拱手笑道：“太后，朕不就是来讨主意了吗？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恭维话，逗得钟太后开怀大笑。 然后兴致勃勃的同洪正帝道：“哀家同你说，小五来求赐婚后，哀家就一直想着此事。” “哦，那太后觉得如何？” 洪正帝就是有点犹豫不决，所以才来向钟太后讨教。 钟太后分析道：“皇帝，这小五虽然不是嫡子，但他的确比小六年长。要考虑婚事，是要长幼有序。” “是，可他非要求娶段婉清。” 洪正帝说起此事，就对燕少洵的不知好歹有点恼火。 钟太后淡淡道：“京城闺秀中，只有段婉清最出众。小五想求娶，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小六没有意见，成全他也无妨。只是小六以后的妻子，就不好找到家世各方面，在段婉清之上的女子。” 洪正帝心知肚明，就是这样才麻烦。 “朕也是考虑到此事，容凌以后是太子，要是太子妃不能服众，被少洵的妻子压一头。那就此消彼长，多很多麻烦。” 钟太后沉吟片刻，问道：“那皇帝究竟如何想的？” “朕想：要不就先给少洵赐婚，然后直接把段婉清赐婚给容凌。大家定了名分，少洵也不好多说。” 钟太后反对道：“这样不妥，小五可以做左膀右臂的，没必要让他们兄弟阋墙。” 洪正帝也觉得不是很理想，所以才来请教钟太后。 “要是依哀家，有三条路可选。第一就是成全小五，把段婉清赐婚给他，这样平息了兄弟之间的疙瘩。第二就是直接下旨赐婚，段婉清给小六，金口玉言，生米煮成熟饭，小五也无可奈何。” 洪正帝听了之后，问道：“那第三条路呢？”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一石三鸟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二十八章一石三鸟钟太后笑而不语，接过杏仁茶喝了几口，卖足了关子才道：“皇帝，你可是有三个儿子。” 洪正帝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太后，您怎么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一石三鸟还三全齐美。” 钟太后乐呵呵笑道：“哀家闲来无事，不就是琢磨这些儿女事，小九也是哀家疼着长大的，怎么能厚此薄彼。” “是，太后教训得是。朕一直想着，要让小九安分守己。却忘了万一日后，也要给小九一条活路。” 洪正帝越想越高兴，忍不住也喝了一盅杏仁茶，笑道：“太后这里的杏仁茶，总是与其他人的风味不同。” “皇帝这话说得，不过哀家喜欢听。还有一件事，哀家想同皇帝商量。” 钟太后的话，洪正帝笑着应道：“太后有话直说，你我母子，虽然说是这天下最尊贵的母子，其实也是寻常母子。” “嗯，是这个理。哀家就直说了，那个大理公主木萱萱，想要勾搭我未来侄孙女婿的事，哀家不高兴。” 钟太后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表达自己的态度和不满。 洪正帝愣了一下笑道：“长信那孩子，被娇娇吃得死死的，木萱萱只是做无用功。” “哀家不管。这十个男人九个腥，不能让他有机会堕落。木萱萱真当哀家是死人？手都伸到哀家娘家头上去了哀家还没有死呢！” 钟太后难得蛮不讲理的样子，让洪正帝愈加高兴。 马上保证道：“太后放心，朕保证，木萱萱抢不走长信，让娇娇那丫头放一百个心。” “皇帝这样说，哀家就放心了。这一辈不管二辈事，哀家老了，能看着明珠、娇娇还有子斌成婚，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钟太后难得显了老态，让洪正帝心里一阵感概。 “太后还是那么精神，哪里就老了呢？明珠还等着你以后撑腰呢，总不成以后小两口拌嘴，还要朕去断公道吧？” 洪正帝这样一说，钟太后马上精神起来，母子俩又笑嘻嘻说了一堆，洪正帝才离开。 等洪正帝走后，钟太后慢条斯理喝完剩下的杏仁茶，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满意的笑了。 旁边收拾的方嬷嬷笑道：“太后，您这第三条路，实在是妙。” “这没什么，其实燕容凌娶谁他都无所谓，他不用妻族的势力过大。将来他的后族，要是完全依附于他，而不是能掌控于他。” 方嬷嬷不解道：“那为什么不成全五皇子？” “让燕少洵和段婉清在一起，才是最麻烦的。一个有野心，一个家族有野心，正好一拍即合。” 钟太后的顾虑，也是洪正帝的顾虑，所以洪正帝迟迟不肯下决定。 方嬷嬷招手，让夏春把用过的器皿端下去，然后又道：“本来，皇帝对燕祈喧也有几分偏爱，哀家送他幼子一道保命符，不好吗？” “太后深谋远虑，的确考虑周全。” 方嬷嬷的赞美，钟太后摆摆手并不在意。她沉吟道：“这样最好，还可以敲打一下段家，顺便抬两家起来。如今，只看皇帝会定那两家，就知道那些才是他的嫡系。” 这件事，很快就见分晓。 没过几日，在大朝会上，洪正帝出乎意料当众下旨给三个儿子一起赐婚。 直接把朝堂中的众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吏部尚书范仲前之女范敏，赐婚五皇子燕少洵。将神勇大将军张怀之女张丹丹，赐婚六皇子燕容凌。将平国公段进绍孙女段婉清，赐婚康郡王燕祈喧。着礼部从即日起，开始筹备婚事，钦此！” 这个消息，除了事先知道的燕容凌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议论纷纷。 燕容凌不悲不喜，率先出列谢恩，随即燕少洵脸色难看，也出列谢恩。在朝堂上的平国公脸色灰暗，反之吏部尚书范仲前笑容满面。 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消息传到慈宁宫时，钟太后正在同顾芳华选夏衣料子。 “什么？段婉清要嫁给燕祈喧？乖乖！皇帝舅舅还真厉害，这样都行！” 钟太后笑着拍拍顾芳华脑袋，教导道：“这就是帝王心术。这天下都是皇帝的天下，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那平国公岂不是气得半死？” 顾芳华知道，平国公可是心心念念要把孙女儿嫁入皇室。结果洪正帝同意是同意了，却是嫁给基本没有继位可能的燕祈喧。 钟太后不屑的笑笑：“段老头老奸巨猾，以为他不支持燕士林，大义灭亲皇帝就会对他另眼相看。也不想想，皇帝再不喜欢燕士林，那也是他亲生儿子，被亲外祖父捅刀，皇帝能不替他报这个仇吗？” 末了，钟太后又道：“再说，当初姜皇后事事嚣张时，他就做缩头乌龟，动过把段婉清嫁给燕祈喧的念头。如今，皇帝不过是让他重温旧梦，得偿所愿。” 顾芳华简直是要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欢喜道：“这样也好，让燕祈喧占个便宜。等他娶了段婉清为妻，看谁还敢看不起他！” “这也是皇帝的慈父之心，小九也是个好孩子。” 钟太后虽然铁石心肠，不过对于这几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盼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外祖母，这范敏我倒是见过，可张丹丹是谁？能配得上容凌哥哥吗？” 钟太后笑道：“你放心，哀家保证你容凌哥哥，欢喜得很。张怀镇守雁门关多年，恪尽职守，皇帝给他这个恩宠，也是表示对武将的看中。张丹丹性格直爽，是张怀的老来女，得宠得很。” “这就好！” 顾芳华由衷的对此事感到高兴，上一世自己死时，容凌哥哥还是孤身一人。如今终于能娶妻生子，改变命运，真好！ 大朝会完之后，燕容凌叫上萧遥一起，回了英华宫。 萧遥先行礼恭贺道：“我先预祝六皇子，得娶美娇娘，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第四百二十九章 赐婚后续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九章赐婚后续燕容凌波澜不惊，淡淡笑道：“如果不是所爱之人，其他人不过一般模样。” 萧遥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还是燕容凌岔开话题道：“萧遥，你说，为什么父皇要把范氏赐婚燕少洵？吏部可是掌百官的地方，会不会太给燕少洵助力？” 萧遥分析道：“六皇子，恕我直言。这天家无父子，皇上只不过是要为你树一块，可以磨砺你的磨刀石罢了。” “你的意思是，父皇对我不放心？” 燕容凌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萧遥拱手道：“非也，依我之见，皇上怕是要立储君了，所以才将范大人之女，赐给五皇子。” 萧遥这话敞亮，燕容凌稍加思索，再想想这最近父皇的一些话语，也有了一点领悟。 “萧遥，你每次都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六皇子谬赞了，我不过是旁观者清。皇上对六皇子愈加看中，可喜可贺。” 萧遥对于燕容凌的能力，还是信服的。 燕容凌轻笑道：“我有萧遥帮忙，足以是左膀右臂。不过我对这张丹丹不熟，你帮我去趟叶十三家，让他帮我查查。” “六皇子不是说，不介意吗？” 萧遥手中折扇合在一起，一下下敲击手心调侃道。 燕容凌“哈哈”大笑，坦诚道：“即便我不介意，不过也不代表我不好奇啊？我可不想进了洞房，才知道新娘子长什么模样。” “那好，我出宫之后，就把此事告诉叶十三。” 萧遥看着神色自若的燕容凌，有点看不透他了，反而心里有点忐忑不安。难道，他真的放下明珠了？ 洪正帝赐婚的消息，传到咸福宫里，已经清醒过来，不过四肢发软，还躺在床上休息的白锦绣傻眼了。 什么？燕少洵娶了别人？不是顾芳华，不是自己，而是范敏那个木疙瘩？ 而且，燕容凌赐婚的人是张丹丹，这个女人谁也不认识。 最搞笑的是，姜皇后死了，而燕祈喧没有死，还要娶平国公府的段婉清？要知道，明明段婉清，后来是嫁给燕少洵做的贵妃。 这个世界怎么全变了？ 床榻上的白锦绣还有点晕，明明她都已经母仪天下了。可就因为弄死了顾芳华，燕少洵就赐自己自尽。 自己被太监们按着灌了毒酒，腹痛如绞活生生痛死。可一睁开眼睛，居然还在咸福宫。 这个世界就像是在梦里，什么人物设定都一样，可后来的发展，与自己生前并不相同。 长乐郡主死了，明珠郡主成公主了，白锦瑟那个贱人，竟然嫁给了短命鬼王琅。这个梦里好多都改变了，就像是有人逆天改命，动了手脚。 白锦绣仔细回想，好像一切的不同，是从去年四月十二花朝节开始，一切就变了。 “二小姐，贤妃娘娘请二小姐出去。” 烟香伺候着白锦绣起身，同帛儿一起扶着白锦绣出来，去往正殿。 白贤妃和燕少洵都在，白锦绣看着燕少洵，忍不住浑身颤抖打了一个冷颤。可又想到如今的燕少洵，还不是后来的昭文帝，又放下心来。 “锦绣，好些了吗？烟香，扶她过来椅子上坐。” 白贤妃的脸色也不好看，自从知道洪正帝的赐婚，她就知道最近自己是有点飘了。管的事情太多，求的太多，惹了皇帝不悦。 燕少洵更是火冒三丈，他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要这样赐婚？ “母妃！你说父皇究竟是如何想的，竟然不把段婉清赐婚给我，或者燕容凌，居然给了燕祈喧！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自从洪正帝赐婚圣旨下来，燕少洵就一直处于懵逼状态，分分钟都想骂娘。 这些土著人脑袋是被门夹了吗？居然对他这样的天命之子如此不友好！最好的女人竟然不是他的！ 白贤妃安抚道：“这样未尝不可，总比燕容凌娶了段婉清强。” 这倒也是，燕少洵的气消了一半，终究还是意难平。 “母妃，这范敏老气横秋，看起来就是个老学究。让我娶她为妻，纯粹就是娶了个菩萨！” 白贤妃温婉笑笑，调侃道：“这娶妻当取贤，其他都是次要。德容言功，德也在最前面，这个范敏不错。再说，她父亲是吏部尚书，内廷三司六部之首。” 这吏部的权限之大，也让燕少洵心动。 不过，他还是耿耿于怀：“就算父皇不愿意，我和燕容凌娶段婉清，难道就必须要给燕祈喧？真是便宜他了！” “无妨，少洵。你就当是个普通老父亲，对小儿子的一点偏爱吧。” 白贤妃这样一说，燕少洵也就想通了，不过还是疑惑：“母妃，为什么父皇不在京城，另外选一门闺秀给燕容凌，要赐婚张丹丹？就因为张怀如今镇守雁门关？” “这个原因有很多，不是单指那一方面。总之，皇上快立储君了，你要快点强大起来，才能分庭抗礼。” 白贤妃所说，燕少洵也很赞同，他冷冷一笑：“终日打雀，却难免被雀啄伤了眼睛。父皇以为我如磨刀石，我偏要让他看看，究竟是谁磨砺谁。” 白锦绣云里雾里听了一会儿，听懂了一些，有些又没有听懂。 白贤妃转而看向她，笑道：“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少洵，锦绣我思来想去，还是放在你院子里，我放心一点。” 燕少洵并不意外，如今这白锦绣其他府邸也不好嫁，不如就给自己，也能混个侧妃。 白锦绣却在一个激灵之后，拒绝道：“姑姑，我不想嫁人，我还想在家多呆几年。” 这样的白锦绣，让白贤妃有点疑惑。 “你难道是不想给少洵做侧妃？还是你有其他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本宫，本宫尽力为你筹谋。” 白贤妃话音刚落，白锦绣就道：“姑姑，你别误会。只是这经历过生死关头，我突然想通了。与其做五表哥的侧妃，不如另外找户人家做正妻。也好为五表哥拉点助力。” 白锦绣这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燕少洵有点意外。 “锦绣表妹，你果真如此想？” 第四百三十章 又起歹心 白锦绣点头如捣蒜，她现在看见燕少洵就害怕，这个男人太让人看不透了。 刚山盟海誓立你为后，马上又能让人赐死你，根本不能以常理来推断，能离他远点就远点。 白贤妃看着白锦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燕少洵盯着垂头的白锦绣看了片刻，轻轻笑了：“锦绣表妹很有志气，好。那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我会同贤母妃商量，替你找户好人家。” 白锦绣战战兢兢退下之后，燕少洵这才对白贤妃道：“贤母妃，我看锦绣表妹像是受了谁挑拨，您还是查一下。” “是吗？那孩子本就是贪慕虚荣的性子，本宫也觉得，怎么会突然转性。” 燕少洵并没有把白锦绣放在心上，又同白贤妃商量了一会儿后，突然道：“贤母妃，我想起一个人，正适合锦绣。” “谁？” “明珠收的那个仆人，叶十三。” 白贤妃想了一下，疑惑道：“就是那个同燕容凌去辽东驰援，路上调度立功的那个？” “对。就是他！据说他相当会统筹安排，调度合理，而且他才科考中了举人。我可是知道，燕容凌有心安排他进兵部，他拒绝了，坚持要科举入仕，是个人才。” 燕少洵无比后悔，要是能早点知道叶十三的才能，拉拢过来该有多好。 白贤妃心里再三权衡之后，皱眉道：“他的出身是不是太低了？再说，他已经是燕容凌的人，能争取过来吗？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燕少洵马上反驳道：“英雄不问出身，贤母妃。再说，我们肯嫁锦绣表妹给他，可是天大的荣耀。” 说着，燕少洵话锋一转：“何况，叶十三不是燕容凌的人，他是明珠的人。” 白贤妃仔细把燕少洵说的话，咀嚼了两遍，然后才笑道：“这事不急，本宫还要考虑考虑。本宫娘家可只剩这一人联姻，可不能许错了人家。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贤母妃说得是，不急，可以慢慢考虑。那我先行告退。” “嗯，路上慢些，有空去给太后请安。唉，本宫怎么也想不通，明珠为何突然疏远你？” 对于白贤妃的问题，燕少洵没有多想。 他心里已经认定，当初自己偷~情，春风一夜一定是被明珠知道了。 “贤母妃不必担心，女人心，海底针。再说，她第一个动心的人是我，我在她心底的位置，绝对不一般。何况，这次我们还算同生共死过，她对我的态度，已经逐渐好转。” 燕少洵既然这样说，白贤妃也不好多说，看着他离开，召来了沉香，问白锦绣之事。 而顾芳华得到赐婚消息过后，考虑再三，还是来到英华宫。 “容凌哥哥！” “明珠！你过来了？小诚子，快去让人把莲子羹端上来，还有明珠喜欢的点心都摆上。” 燕容凌迎出来，带着顾芳华进了书房。 顾芳华瞟了一眼书桌，看燕容凌正在批阅奏折，高兴道：“现在，皇帝舅舅都同意你，拿奏折回来批阅了？” “明珠，这奏折也分三六九等，这些都是不急，又需要六部商议的。我只是熟悉一下流程，做不得主。” 燕容凌笑着将书桌收了收，露出旁边一角还没有画完的画。 顾芳华一时好奇，抽出来一看。莽莽草原一望无际，巍峨城楼伫立关口，一名红衣女子迎风站在城楼之上。 虽然还没有画完，可熟悉城楼，熟悉的宫装，顾芳华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女人是自己。 “容凌哥哥，这是画的山海关，你画我做什么？” 燕容凌的手，轻抚上画卷，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遗憾，在你生死存亡之际，救你的人不是我。” 这话语中的伤感，让顾芳华心里也难受起来。 “容凌哥哥，要不是你说服舅公，让十三带人先来，我就已经死了。救我的人中，也有你一份。” 看顾芳华也黯然下来，燕容凌不想她想起那场惨烈的战事，马上岔开话题。 笑道：“不说这些，你还没有说，过来有什么事。” “没事，听说皇帝舅舅给你赐婚了，本来想来恭喜你。” 话说出口，顾芳华隐隐约约有点后悔，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有点尴尬。只能低下头，不敢看燕容凌的眼神。 果然，燕容凌难得沉了脸，认真道：“明珠，这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恭喜我，唯独你不行。我也不愿意。你明明知道，你才是我最想娶的人。” 顾芳华懊恼不已，说不出其他话，一时冲动想转身就走。 燕容凌忙拉住她衣袖，笑道：“明珠，既然都过来了，还是吃点东西再走。别使小性子。” 正好，小诚子也捧着莲子羹进来，顾芳华只好默然坐下，但还是垂着头，不敢看燕容凌一眼。 等点心瓜果都摆上，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有顾芳华身边的丹竹和小乐子，还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顾芳华身后。 燕容凌看她一脸羞愧，温柔上前，半蹲在顾芳华面前。笑道：“明珠，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又没有错。” 如此温柔的燕容凌，让顾芳华突然想起前世，眼泪控制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泪如泉涌的样子，吓了燕容凌一大跳。忙揽住她肩膀，着急问道：“明珠，你怎么了？别吓我！” 顾芳华使劲摇头，眼泪在空中形成一个弧度，然后轻轻落下，掉在燕容凌掌心。 如同火栗，也如同寒冰，让燕容凌的心又滚烫、又冰凉，反反复复煎熬。让他也想起那个梦里，无边无际的悲伤，一时说不出话。 顾芳华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燕容凌，默然半晌。然后冲动之下，将他一把拉起来，然后纵身投进他怀抱。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燕容凌又惊又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双手紧紧将顾芳华扣在怀里。 过了几息，顾芳华才轻轻挣脱开来，低声道：“对不起。” “傻瓜。明珠，没有你就没有我，你永远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其心已悖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一章其心已悖顾芳华微微抬头，想将眼中的眼泪眨回去，然后对着燕容凌，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好，容凌哥哥。我未出世就丧父，出世就丧母，祖父和大伯他们对我再好，也不如外祖母亲近。我真的希望，你是我哥哥，嫡亲的哥哥，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这是顾芳华真实所想，燕容凌虽然黯然，但脸上还是扬起温暖的笑容。 “好，都依你，你说了算。” 如此宠溺的样子，让顾芳华含泪而笑。那眼里泛着泪花，却唯美动人的模样，即使很多年之后，也是燕容凌无法忘却的记忆。 “那就说好了，你就是我哥，我就是你妹妹，亲的！” 顾芳华趁机又重复一遍，燕容凌还是宠溺的笑。不过，却笑道：“如此说来，那以后我的王妃，岂不是有个难缠的小姑子了？” “那是当然！你不能有了媳妇就忘了我，你媳妇也要讨好我这个小姑子！” 本来，顾芳华只是在说笑，燕容凌却一本正经应下来：“好！要是张丹丹不懂讨好你，我就不娶。” “我信你个鬼！皇帝舅舅还不修理你！你别以为皇帝舅舅要立储君了，你就得意忘形。燕少洵可是头狼，随时都会想要撕你一块肉。” 顾芳华想到前世，燕容凌也是顺利被立为太子，不过也被拉下马来废了。 虽说如今姜皇后提前死了，燕少洵不能像以前那样钻空子，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步步小心。 燕容凌笑而不语，可眼中的坚定，让顾芳华放下心来。 “你放心，有我，有钟家和顾家，你一定会顺顺利利。不会给燕少洵机会，让他机关算尽依然是空！” 燕容凌点点头：“好！我还要手握重权，给你撑腰。” 顾芳华“扑哧”一笑，窃笑道：“不用了，要是萧遥敢对不起我，不用外祖母和皇帝舅舅。你同钟大哥他们一起上，揍死他。” 燕容凌沉默一瞬，开口道：“明珠，你可知道，方家进京了，她家老夫人是福灵郡主的亲妹妹。” “这同我有什么关系吗？” 顾芳华不解。 燕容凌抬手，理了理顾芳华的鬓发，替她将有点歪了的八宝流苏金步摇正了正。 “方家有个女儿，年岁和你差不多，最近日日出入萧府。同福灵郡主相当投缘，还专门介绍给了萧遥。” 顾芳华愣了愣，不愿相信道：“萧遥还在孝中，怎么可能动其他心思？” “明珠，这世事无绝对，你还是要多个心眼好。” 燕容凌的话，顾芳华有点抵触，回答道：“我相信萧遥，他三番两次舍身救我，不会轻易变心。” “我不是说他变心，而是这后宅的龌龊，你没有见过。我是不愿你受委屈，不信，你可以把此事告诉太后，看她老人家如何说。” 燕容凌的话，顾芳华半信半疑，打算回去之后，就去问问外祖母。 而此时，慈宁宫里，钟太后已经收到消息。 “你确定，方家是走的燕容凌的路子？燕容凌怎么会去提拔方家？他要做什么？” 方嬷嬷也不是很清楚，但万公公查到的结果就是这样。 钟太后沉思一会，这才轻轻叹道：“燕容凌不可小觑。竟然会从方家入手，给萧遥设麻烦。” “那如何是好？要是萧侯爷中计了？” 方嬷嬷一时之间，有点焦虑起来。还是钟太后镇定，有点冷酷道：“要是萧遥连这点美人计都看不透，那他也配不上明珠。相比方家，哀家比较担心燕如荇。” “宜国夫人？” 钟太后点点头，有点沉重道：“燕如荇在明知道，哀家有意将明珠，许配给萧遥的情况下。不仅进京后毫无表示，还大张旗鼓同侄孙女交好，说明她不愿意萧遥娶明珠。” 这话方嬷嬷就不乐意了，轻笑道：“这福灵郡主，真以为皇上封了她个宜国夫人，就能凌驾众人之上？天家公主，也是她能嫌弃的？” 钟太后慢慢勾起嘴唇，缓缓绽放笑容，眉眼全是冰冷的笑意。 “哀家会让她知道，何为君臣有别。” 三月三十这日，方苗苗又来到萧府，如寻常一样，似一只欢快的小鹿，跳跃着进了康宁堂。 “姨祖母！苗苗又来了！” 福灵郡主笑容满面，拉住方苗苗，嗔怪道：“如今太阳一日比一日大，你还每日在外面猴，也不怕晒成黑炭。” “没事，姨祖母，我带了帷帽的。再说，我以前在陕北，也是日日晒太阳，晒不黑。” 方苗苗笑容可掬，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凑在福灵郡主面前撒娇。 那娇俏可人的模样，无论真假，都让福灵郡主很是受用开怀。也愿意宠着她，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方苗苗哄着福灵郡主，东拉西扯一会儿，小心翼翼扯到牡丹宴。 “姨祖母，昨儿我回去时，经过玲珑阁，就进去逛了逛。结果听见隔壁两母女说话，说明儿京城有个什么牡丹宴，厉害得很。” 福灵郡主的笑容顿了顿，淡淡道：“当然厉害，那可是钟太后亲自举办的牡丹宴，只邀请了京城有地位的老夫人。” “哇！那一定有姨祖母！” 方苗苗圆溜溜的眼睛里，闪动着羡慕和自豪的光芒。 福灵郡主心里飘了飘，强自按捺住得意之心，笑道：“有我有什么稀奇？我本来不想去的，实在又推脱不了。” “姨祖母真厉害，要是我也能去牡丹宴就好了。” 方苗苗难掩羡慕，翘嘴嘟囔着说道，眼睛还亮晶晶的望着福灵郡主。 福灵郡主有点犹豫，既想带方苗苗去，又不知道能不能带人去。要是能带方苗苗去，也是给钟太后添堵，顺便摆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方苗苗见机道：“姨祖母，听说可以带小辈，就当去伺候长辈的。那母女就是这样说的，如果可以，您带我去好不好？” 福灵郡主听说可以带人，自然不再推脱。 豪爽一笑后，捏着方苗苗的小鼻子，笑道：“好，我让人问问，要是可以带人，我就带你去。如何？” ：。： 第四百三十二章 萧遥离开 方苗苗喜笑颜开，更加贴心，让福灵郡主更是欢欣。 如此，等钟太后得到消息，燕如荇要带方苗苗进宫时，轻轻笑了。 “有意思，这燕姐姐的性子，果然一如既往的刚烈。绣春，你去告诉皇帝，今天、现在、马上，哀家要萧遥去通州。无论什么理由。” 方嬷嬷低眉顺眼领懿旨，福礼后匆匆离开。 这消息，很快也传到白贤妃耳朵里，她饶有兴趣的笑了。这京城最近少了很多乐趣，终于可以热闹热闹。 但是，白家不能趟这趟浑水，可以让李家的人来玩玩。 不多时，燕容凌也得到消息，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唇畔露出一抹微笑。 “看来，方家这步棋走得好，这么快就惹出状况了。萧遥，这自古婆媳难相处，何况还是隔代，我有点期待你如何化解了。” 小诚子将已经批阅，然后晾干的奏折收起来，小声道：“主子，听说太后娘娘在查。” “查什么？查谁让方家进京吗？” 燕容凌漫不经心笑着道，小诚子忙回答道：“是，听说万总管在查。” “无妨，就算太后知道是我，也不会说什么。我这可是阳谋，光明正大。又不是背地里，玩什么阴谋诡计。太后心胸宽广，也许我替她试探出问题，她还会感谢于我。” 燕容凌对钟太后的性子，还是有七八分了解。 而在家里的萧遥，被一道圣旨急召，将他派去通州，再细查当初兵器坊的一些线索。他匆匆同福灵郡主交代一下，就随皇帝派来的随行人员离开京城。 是夜，顾芳华来给钟太后请安时，钟太后并没有隐瞒，而是一五一十告诉她。福灵郡主会带方苗苗，进宫的消息。 顾芳华沉默了，隔了一会儿才道：“明儿还有谁？” “各府老夫人都会来，带孙女辈的也不少。其他就是大理公主木萱萱，同高丽金美贞，皇帝不好接见，就让哀家给她们点颜面。” 钟太后看着顾芳华，失去笑容的脸，心里的不满开始慢慢发酵。 顾芳华搜了搜眉心，疑惑道：“燕少洵和容凌哥哥，皇帝舅舅都已经给他们赐婚了，她们带孙女来做什么？” “正妃有了，还有两侧妃之位。再说万一压对宝，就是侍妾将来也许都是妃位。” 这些宫里的事情，钟太后早就看透，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不希望明珠嫁入皇室的原因。想独宠，太难，没必要去赌男人的真心。 顾芳华微微难过之后，很快振作起来，弯弯眉眼笑道：“那明儿我要收拾收拾，免得丢了外祖母的脸。” “没事，我的明珠就是素面朝天，也是要她们仰望的存在。” 钟太后最近越来越霸气，当年铁血手腕的钟太后，似乎有回来的希望。看着外祖母精气神十足的样子，顾芳华偷偷笑了。 末了，钟太后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告诉顾芳华。 关于方家如何回京，还有萧遥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有些事情，还是要试一试。 “明珠，这是尚衣坊才做好的春衫，哀家看还尚可，你明儿就穿这个。至于首饰，下午哀家让人送了十套过来，你自己挑选就是。” 钟太后的一片慈爱之心，让顾芳华心里暖洋洋的。 “外祖母，娇娇明儿来不？那个木萱萱，我们可要好好敲打敲打。” 顾芳华说起这事，钟太后才告诉她缘由。顾芳华忍不住咂舌道：“木萱萱身世这么曲折离奇？那就不是要挖墙脚，根本就是报仇来了。” “所以，娇娇也会来。上战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钟太后所说，顾芳华一点就通。离开慈宁宫，回到清芷殿时，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丹竹，你同墨兰随便选套首饰搭配衣裳就是，看看我梳什么发髻。” 丹竹上前替顾芳华卸下头上的钗环，笑道：“公主，您只要稍稍打扮打扮，明日就又要艳冠群芳。” “艳冠群芳？也是，我就是这大周独一无二的公主，是皇帝和太后的掌上明珠，我不艳冠群芳，谁来？” 顾芳华看着琉璃镜中的自己，缓缓露出一抹笑意。 萧遥出京不久，停下来歇息时，忍不住回望京城的方向。这次圣旨来得太突然，究竟是出什么事了，还是有人要故意支自己离开？ 通州之事，顾世清已经掘地三尺，以他的精明，不可能还有什么新线索。 那就是有人要支自己离开。可要是能左右圣旨的人，只有皇上和太后娘娘，会是谁？又会是为什么？ 萧遥实在想不明白，难道同明日的牡丹宴有关？ 可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这一切只能等路非，去找了叶十三，也许才能知道缘由。希望他快点赶上来，这样失控的感觉特别糟糕。 第二日一早，梳妆打扮整齐漂亮的方苗苗，来到康宁堂。 甫一见到福灵郡主，就一迭声撒娇道：“姨祖母，我昨晚都兴奋得睡不着，这皇宫会不会很大？我好怕会迷路。” “傻丫头，到处都是宫女和太监，哪里会迷路？再说，到时候你们会有人专门伺候，不会让你到处乱走的。” 福灵郡主今儿穿了一身，枣红色蜀锦平襟上衣，下面是十六幅土褐色马面裙，头上是整齐的圆髻，还戴了块蜜蜡抹额。 既显得精神，又十分压色，显得端庄持重。 方苗苗赞不绝口：“姨祖母，祖母以前就说过，她们姐妹里面，就数姨祖母最会穿戴打扮。以前我还不信，今儿一看果不其然，祖母没有说假话。” 这一席话让福灵郡主笑眯了眼，方苗苗上下打量，又惊喜的捧着她手腕。 惊讶道：“姨祖母，您这手上的紫玉镯好漂亮啊！又高贵又独特，同姨祖母好生般配。” “这紫玉镯啊，不打紧，不过是你姨祖父当年打仗，灭了个小族的战利品。我也就偶尔拿出来戴戴，毕竟认识紫玉的人不多。” 福灵郡主话虽然轻描淡写，可话里的骄傲，让人一听便知。 “姨祖母，您快看看，今儿我穿得如何？” 第四百三十三章 牡丹宴来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三章牡丹宴来方苗苗说着，还张开双手，像小蝴蝶一样转了一圈，大方展示给福灵郡主。 福灵郡主上下打量一下，又拉着裙子看了看，笑道：“很好，选的鹅黄色，粉嫩又温暖。这斜襟样式也不错，裙子还算飘逸，玉烟锦虽然不是特别名贵，可这坠性很好，走路好看。” 停了一下，福灵郡主又替她正了正，额间的红宝石梅花。 接着道：“你身上这套红宝石头面，小女儿家都喜欢。颜色也纯正，只是中规中矩不出彩。还好你这堕马髻可以，你头发油黑又光亮，披着还不错。” 福灵郡主的夸奖，让方苗苗十分欢喜，挽着福灵郡主，就是一阵撒娇。 宽广的云袖滑落手肘，白皙的丰腴的手腕上，一串大小一致的红宝石珠串，挂在她其间。 福灵郡主抬起她的手腕，端详片刻道：“阿蕊，我记得我有一串红玛瑙珠串，还是当初萧遥千里迢迢送回来的，快找出来。” 魏嬷嬷微微诧异的看了福灵郡主一眼，很快从小库房里找到这串珠串。 福灵郡主将红玛瑙珠串，替方苗苗在另一只手上戴好，两厢一对于，孰高孰低一眼就看出来了。 原本还算珠光宝气的红宝石珠串，同晶莹剔透宝气内蕴的红玛瑙珠串一比，就显得云泥之别。 方苗苗爱不释手，期待又带点渴望的望着福灵郡主。 福灵郡主心里骄傲，脸上云淡风轻笑道：“这不过是小玩意，你就拿去戴着玩。” “多谢姨祖母！姨祖母真是疼苗儿。” 方苗苗马上将红宝石珠串取下来，交给丫环，然后将红玛瑙珠串戴在手腕，爱不释手的把玩。 福灵郡主暗暗得意，圆脸福气的方苗苗，戴着自己送的红玛瑙珠串进宫，就相当于扇了钟太后一个耳光。 她敢威逼自己进宫，对她俯首称臣，那自己就要她好看，让她后悔请自己入宫！ “嗯，收拾好了吧？走准备进宫。” 京城各处，如福灵郡主差不多同一时辰出门的人家，还有很多。 基本上每个马车厢里，都有一个妙龄少女。 安国公府的王老夫人，时不时听着错身而过的那些马车，上面那些人的热议，都忍不住讥笑。 “舞儿，你进宫后，只用同明珠公主，还有娇娇交好就是。其他人你都只当是大白菜，既不中看又不中用。” 王老夫人此次进宫，带的是娘家侄孙女于舞进宫。 于舞聪明得很，乖巧道：“姑祖母放心，舞儿知道。” 王老夫人看着眉眼如画的于舞，有点感慨道：“你真的不后悔？就一定要进宫吗？那不是好去处，而是修罗场。” “姑祖母，我们昌文伯府世袭三代，如今父亲就已经是最后一代。要是我不能找嫁给一个，强大的男人，那于家就玩了。” 于舞看似柔弱的样子，话语间却十分坚定。 王老夫人叹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希望以后于舞，能够靠着王家的一点颜面，在六皇子后宅生存。 这一路上，各个马车的上的叮嘱不同，等到了神武门下车，个个都安静下来。 一长溜负责接待的宫女同太监们，已经站好。每当放行的太监喊了名帖，负责接待的人就迎上去。 一切井井有条，丝毫没有一点点混乱。 这一长串负责接待的太监中，有两架太监抬着的软轿，让人十分瞩目。 “安国公府老夫人到！” 等念到安国公府王老夫人时，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将其中一架软轿抬到她面前。笑道：“王老夫人，太后娘娘吩咐，您腿脚不好，让软轿抬您进去。” “那敢情好！我这糟老婆子，也省几步路程。还有哪位老夫人，腿脚也不好？” 福灵郡主旁敲侧击，抬前面的小太监，恭敬回答道：“回王老夫人，另一顶软轿，是给宜国夫人的。” “宜国夫人？就是萧家老夫人，以前的福灵郡主？” 王老夫人明知故问，小太监笑着回答道：“是的，太后娘娘还有吩咐，让将她安排在了末位。王老夫人，您的位置可是坐了首位。” 王老夫人略有点惊讶，本来她以为，福灵郡主最差也是该同自己坐一起，就是分左右首位而已。 没想到，钟太后会如此打她的脸，看来传言是真的。 王老夫人随着软轿摇摇晃晃，闭目养神。看来，今儿说不定能看场大热闹。 这软轿的安排，的确让福灵郡主很是满意，她轻轻扫看一眼，巍峨又富丽堂皇的宫殿，转而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清芷殿里，顾芳华也梳妆打扮好了。 她理了理袖口，笑道：“丹竹，你去看看，娇娇来没有？” 丹竹笑着道：“钟小姐肯定还没有到，要是她来了，哪里会这样安静。公主，要不再照照镜子？” “不用了，就是这个宽腰封，勒得我腰疼，能取吗？” 绿菊在旁边偷笑：“公主，这腰封可好看了，衬得公主纤腰不盈一握。” 顾芳华看着镜子，转了一圈对于这腰和腿，还是比较满意。 “走，去接娇娇去！” 这边福灵郡主带着方苗苗，来到慈宁宫门口时，顾芳华她们突然出来正好遇上。 方苗苗脑海里，预演了无数次同顾芳华的初遇。在真正看见顾芳华的这一刻，方苗苗才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 暖暖的阳光下，顾芳华一身紫色襦裙，上面用金银线绣了一只展翅金凤。 并且那紫色鲜亮、走起路来竟然可以看到水纹荡漾，十分夺目璀璨。仿佛金凤翱翔在九天银河，让人一眼万年。 福灵郡主本以为，顾芳华一定是来迎接自己，所以坐在软轿上，一动不动含笑等待。 结果顾芳华站在路口，抬福灵郡主的两名太监，急急将软轿放下，恭敬向顾芳华行礼道：“奴才见过公主殿下。” 顾芳华瞟到福灵郡主面色难看，都快成黑的了，也不在意。 笑道：“起来吧，你们快点抬进去。今儿好多人，别找不到自己位置了。” “公主放心，奴才会伺候好宜国夫人。” 第四百三十四章 福灵受辱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三十四章福灵受辱顾芳华这才仿佛看见福灵郡主，微微屈膝，轻轻行晚辈福礼，笑道：“你们还不快抬宜国夫人进去。” 两名太监又急急忙忙把软轿抬起，那幅度太大，差点摔了福灵郡主。 福灵郡主一口气堵在胸口，看着顾芳华前呼后拥，在众人拥簇中扬长而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方苗苗喃喃道：“她就是明珠公主？” 福灵郡主脸色涨红，低声道：“是，她可是掌上明珠。如何？现在还想结交吗？” 方苗苗脸色黯淡下来，半晌之后又笑道：“天之娇女又如何？出嫁从夫，一切都还为时尚早。” 福灵郡主一路沉着脸，直到软轿停下，到了慈宁宫门口。 她扶着方苗苗下了软轿，脸上挂上笑脸，昂首挺胸由内侍们请进宫去。快来到门口，又由琥珀迎进去。 今日的慈宁宫大殿，已经重新收拾过了，考虑到都是老夫人，所以全部都是高几。宝座以下平台左右各两席，大殿左右各五席，往后两列，共二十四席。 并且因为大部分老夫人都带了小辈，所以高几旁边矮一截的小几，就是给这些未出阁的小姐准备的。 福灵郡主一进大殿，就径直往前走去，领路的琥珀技巧的挡在她面前。 声音不高也不低，恭敬道：“宜国夫人，请入席。” 福灵郡主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差点气歪了嘴。这右边末席的位置，竟然是给自己的！ “你确定，本夫人坐这里？” 福灵郡主阴森森开口，那有点突出的眼睛，狠狠的瞪着琥珀。那凶狠样，仿佛是要撕咬她一口。 琥珀还是不卑不亢，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回宜国夫人，奴婢接到的指令，这里就是为您安排的位置。上席只有十位，您刚回京不久，很多人都不认识您。” 福灵郡主还没有开口，方苗苗就惊呼道：“我姨祖母可是皇上亲封的宜国夫人，两个孙子都是侯爵，怎么可能坐末席？” 方苗苗这一开口，原本没有关注这边的各位夫人，都看了过来。 福灵郡主心中暗骂，方苗苗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当口引起大家围观，难道是件光荣的事吗？ 不过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笑道：“无妨，坐哪里不是坐？本夫人还是先同太后娘娘打声招呼，以免缺了礼数。” 然后，在全场瞩目中，福灵郡主带着方苗苗，来到宝座阶梯之下。 行半礼道：“妾身萧燕氏见过太后娘娘，一别经年，太后娘娘别来无恙？” 钟太后含笑看着福灵郡主，悠闲半靠在扶臂上，笑道：“原来是宜国夫人，这三十来年未见，哀家差点认不出萧老夫人模样。” “妾身是老了，那像太后娘娘青春不老。” 福灵郡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话音阴阳怪气，听起来很不舒服。 钟太后爽朗一笑，开口戏谑道：“青春不老？那不是老妖怪了吗？哀家是不想，千岁千岁千千岁了，看起来没有那么显老就行了。” 这一番话夹枪带棍，梗得福灵郡主心塞。 这时，原本行大礼的方苗苗，突然脆声道：“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太后目光微寒，看向跪伏在地的方苗苗。 “哟，这小姑娘圆滚滚的，还挺喜庆，起来吧。告诉哀家，你姓甚名谁，来自哪家？” 方苗苗垂头回道：“回太后娘娘，臣女方苗苗，父亲是兵部侍郎。今日是陪姨祖母进宫，孝顺她老人家。” “王老夫人，你看看，这还是个有孝心的姑娘。” 钟太后将话头，抛给安国公王老夫人，这多么年的默契，王老夫人不用点破，就已经懂她意思了。 王老夫人顺势打量一下方苗苗，笑道：“方苗苗？你对你姨祖母都这样孝顺，怎么不在家陪你祖母？” 这话一出口，到处都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方苗苗羞红了脸，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福灵郡主见势不好，马上开口。 “平日苗苗都陪我那妹妹，今儿我老婆子进宫，身边也没有一个贴心之人。所以，才会让苗苗陪我进宫，以免我不喜欢别人服侍。” 福灵郡主这番话，说得中规中矩，很大程度上，为方苗苗解围。 钟太后威严一笑，点头道：“如此说来，是个好姑娘。那你快带你姨祖母回席，要开席了。” 福灵郡主再是老辣，也抵不过，钟太后的地位在那里摆着。面对钟太后直接开口镇压，那不回席就是抗旨。 可要让福灵郡主乖乖回末席，她又心不甘情不愿，只好抬出洪正帝。 “太后娘娘，不知道今儿皇上可要圣驾亲临？妾身幸蒙天恩，得皇上御赐宜国夫人之位，因为回京后水土不服，至今还没有进宫谢恩。希望今儿能有这荣幸。” 钟太后早料到她会如此说，笑道：“你接旨时，不是已经谢恩了吗？皇帝日理万机，要人人都来谢恩，哪里还有时间管理朝政？” 这样一来，好像福灵郡主不是因为，水土不服没有进宫谢恩。而是，因为皇帝根本不愿意听她谢恩。 钟太后这番话连消带打，福灵郡主气的要死，却无言以对。 夏春适时高声道：“平国公府段老夫人到！” 琥珀忙引领道：“宜国夫人，这边请。” 福灵郡主总不能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只能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末席坐好。心里却把顾芳华，骂了千百遍。 她坐在末席，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浑身冷气直冒，方苗苗低着头不敢说话。 一会儿，大殿就陆陆续续坐满了。 福灵郡主瞟着，王老夫人同段老夫人，分别坐了首席。暗暗恨得牙酸，感觉里子、面子都丢了。 钟太后收到方嬷嬷的消息，知道顾芳华马上就要到了，微微抬手，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门口的查公公，适时高声道：“明珠公主到！勤国公府钟小姐到！”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朝大殿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紫裙，头梳双燕髻的顾芳华，还有一身红衣，头上束成金冠的钟桃娇，连袂而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牡丹宴起 钟太后此时的笑容，如沐春风，笑容满面招手道：“明珠，娇娇，快上来。” 顾芳华和钟桃娇，走上宝座下的小平台。 钟太后满意的打量顾芳华，含笑道：“今儿来了不少老夫人，明珠，给老夫人们行个礼。” 顾芳华落落大方上前半步，端庄行了一个福礼：“明珠见过各位老夫人，祝在座各位老夫人福寿延年，平安康健。” 王老夫人笑着夸赞道：“太后娘娘，又在炫耀你的心肝宝贝了。明珠公主的优秀有目共睹，可羡煞我们这些没女儿的人家。” 钟太后笑呵呵回道：“你没有孙女儿，不是有孙媳妇吗？” “也是，我那个孙媳妇乖巧又争气，这才进门几个月，就有了身孕。我盼着她先开花后结果，给我生个漂漂亮亮小孙女。” 王老夫人毫不避讳，公开表示不介意白锦瑟生女儿。 她如此袒护的模样，让以前看白锦瑟嫁王琅，还幸灾乐祸的夫人们，悔得肠子都清了。 钟太后被王老夫人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眼睛瞟到下面的段老夫人，神色不是很好。遂问道：“段老夫人，今儿怎么没有把你家婉清带上？她可是哀家的孙媳妇，哀家还等着这杯孙媳妇茶呢。” 段老夫人强颜欢笑道：“太后娘娘谬赞了，婉清这丫头，现在日日在家绣嫁妆，不出门了。” “女儿家绣嫁妆好，范老夫人，你家孙女也在绣嫁妆？” 钟太后没有厚此薄彼，也问了未来五皇子妃的娘家祖母。 范老夫人受宠若惊，略有点胆怯，又有点骄傲道：“回太后娘娘，是的，敏儿得蒙皇上赐婚，也在家欢欢喜喜绣嫁妆。” 钟太后开怀大笑，对方嬷嬷道：“绣春，把哀家给两个孙媳妇准备的见面礼，给两位老夫人带回去。” 方嬷嬷拍拍手，两名三等宫女，一人捧着一盘盖了红绸的盘子，来到两位老夫人面前。 冬春当众揭开一看，璀璨夺目的光芒，差点闪瞎众人的眼睛。 原来，钟太后竟然大手笔，一人送了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那红宝石的纯度，还有赤金的工艺都是内务府的手艺。 段老夫人和范老夫人，忙替自家孙女谢恩。 眼看就要开席，最后到的宾客是高丽公主金美贞，还有大理公主木萱萱。 两位公主先向钟太后行礼，又奉上各自国家的特产。金美贞送的是株，全须全尾的千年老参，而木萱萱送的是，释迦摩尼的佛骨舍利。 “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钟太后吩咐方嬷嬷收下，又含笑道：“两位公主远道而来，哀家代表皇帝欢迎你们。你们有什么需求，也可以上折子告诉哀家，哀家会尽力而为。” “多谢太后娘娘。” 两人异口同声道谢后，由冬春引着也坐上小平台。 宴会正式开始，鱼贯而入的宫女和内侍们，动作迅速又安稳的上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紧跟着，宫里司乐局的舞姬们，翩翩起舞，大家边欣赏歌舞，边愉快用膳。 顾芳华瞄一眼木萱萱，发现她今儿也穿了身大红，改良式襦裙妩媚多姿，配上英气的脸庞，有点不伦不类。 又看钟桃娇专心在吃东西，顾芳华不由得哑然失笑。 “娇娇，那个木萱萱就在你对面，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她可是想挖你墙角。” 钟桃娇闻言抬起头，附耳小声对顾芳华道：“能抢走的，都不是你的。就她那个模样，长信也不喜欢。” 顾芳华窃窃而笑，私语道：“你看，你穿大红、她也大红，你束黄金花冠，她就单螺髻。要不是在模仿你，就是有什么阴谋。”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木萱萱率先起身举杯道：“太后娘娘，看这些歌舞未免太无趣，不如我为太后表现剑舞。” “剑舞？木萱萱你要表演剑舞？表演这个也可以，需要什么告诉绣春，她为你安排。” 木萱萱起身，来到大殿中间，抬手一指，正对着钟桃娇。 “太后娘娘，听闻钟小姐骁勇善战，我十分钦佩。还请她能同我一起，表演一段剑舞，也让我见识见识。” 钟太后脸上含笑，眼睛里却有寒星闪过。“这样啊？娇娇，你可愿意？” 钟桃娇求之不得，起身道：“当然，我也想领略一下，大理公主的身手。方嬷嬷，你取一对剑出来。” 方嬷嬷很快捧着两把剑回来，钟桃娇和木萱萱一人随意拿了一把。 大殿里，听说过醉月楼门口，发生之事的老夫人，都悄悄暗中打量两人。单独看不明显，可当他们两人站在一起，高矮优劣显而易见。 钟桃娇的红衣英姿飒爽，长身玉立，头顶的黄金花冠相得益彰。 而木萱萱的襦裙，虽然已经是改良式的，可高耸的胸部，凸显在身前，更显得身材婀娜多姿。 方嬷嬷拍拍手，乐组重新奏了一曲。 “铮铮，铮铮铮……” 古筝轻快的音乐声响起，间或夹杂着缶敲击的脆声，还有各种鼓声、钟声，交织在一起。 汇集出一曲《十面埋伏》。 钟桃娇同木萱萱，互相见礼，然后木萱萱率先出手，长剑如银练当空，向钟桃娇滑来。 瞬间，两人就过了七八招，外人只看着两道红影来回闪过，根本看不清楚人影。 顾芳华一点都不担心，木萱萱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好过娇娇。只要她不是使用暗器，那绝对没有问题。 与此同时，路非一路疾驰，追随着萧遥留下的记号，很快追上萧遥。 “如何？打听出什么消息了？” 路非拱手道：“主子，叶大人说，他也不知道。不过另外有则消息已经确定，老夫人将会带方小姐进宫，参加牡丹宴。” “什么？祖母带方苗苗进宫了？” 萧遥暗暗着急，祖母怎么会带方苗苗进宫？这不是明摆着打钟太后的脸？ 那自己被调离京城，应该就是钟太后的意思。 萧遥为祖母担心，钟太后可不是什么好性子，要是惹怒了她，祖母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第四百三十六章 诗画双绝 可现在萧遥即便担心，也是鞭长莫及，只能暗暗期望祖母能见机行事。 否则，要是真惹恼了钟太后，祖母怕是要吃大亏。如果祖母一意孤行，说不定结果怕是会很糟糕。 慈宁宫里，木萱萱同钟桃娇你来我往，打得十分漂亮。 顾芳华暗暗有点吃惊，这木萱萱也不是绣花枕头，能在娇娇手下撑这么久，多少有点分量。 比顾芳华更吃惊的，是木萱萱。她没有想到，钟桃娇的功夫竟然这样好，能同自己打个平手。 自己这一身功夫，可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难道钟桃娇也上过战场？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木萱萱矮身错开钟桃娇的一剑，看钟桃娇露出一个破绽，伸腿踹向她腹间。 这正中钟桃娇下怀，抬手滑剑直指木萱萱面部，逼她回剑格挡。然后趁机欺身上前，给了木萱萱背后一掌。 木萱萱被拍得踉跄几步，回首看钟桃娇已经挽个剑花收剑，只能咬牙忍下这口气。 钟太后轻轻拍掌道：“很好，大理公主同娇娇都不错，都有赏！” “多谢太后娘娘。” 两人谢恩后，各自回到座位上，方嬷嬷将两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分别放在她们桌上。 木萱萱坐下来后，还是心里堵得慌，开口道：“钟太后，没想到钟小姐功夫这样好。不知道师从何人？难道钟小姐真上过战场？” 钟太后含笑看着娇娇，示意她自己回答。 钟桃娇笑嘻嘻回道：“大理公主你功夫也不错，我是跟着我哥随便练的。战场是上过，但不如公主可是货真价实女将军。” 顾芳华有点惊悚的看着钟桃娇。 今儿娇娇说话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同平日大咧咧的样子，简直是大相径庭。 木萱萱还是不顺心，开口邀战道：“其实，我最擅长的不是剑术，而是长鞭，不知道能不能找个时间，同钟小姐再切磋切磋。” “随时奉陪！” 钟桃娇立马应下，那豪爽的模样，让在座的各位老夫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活力。 岔开这个话题后，大家又重新关注宴会，又有人开口。 “太后娘娘，我几十年没有回京，今儿在座的各位好多都不认识。看歌舞升平，不如让我这个侄孙女，也为大家跳一曲助助兴？” 这开口的，居然是福灵郡主，很多老夫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脸。 福灵郡主没有看出来，她们眼中的幸灾乐祸，还觉得大家都非常关注，希望方苗苗能趁机打入京圈女眷顶层。 “萧老夫人，看不出来，你还挺看中这个侄孙女。也好，哀家就给她个机会，让她好好露一手，跳得好，哀家有赏。” 钟太后好整以暇，看着方苗苗起身离席，来到大殿正中。 只见她行了一个福礼，圆圆的脸和眼睛满是娇憨。用转清悠扬的声音道：“太后，臣女还有点东西要准备。可不可以请这位嬷嬷，帮臣女准备一下？” 钟太后斜睨一眼，方苗苗指定要的方嬷嬷。淡淡笑道：“琥珀，去，帮方小姐准备准备。” 方苗苗笑容一僵，不过很快又甜甜笑起来，附耳低声告诉琥珀需要准备的几样东西。 不多时，琥珀就带着几个太监，将方苗苗要准备的东西，全部抬到大殿之上。原来是两个绣架，还有书桌和上面的文房四宝。 方苗苗亲自指挥着，将绣架分别列在左右两边。书桌放在正对钟太后的宝座，又让人将四尺整开的宣纸，固定在绣架之上。 等她娴熟的磨好了墨，发好了笔，就开始让乐师准备弹奏《平沙落雁》。 顾芳华微微用手肘支起下巴，含笑看着方苗苗折腾。 音乐声起！ 方苗苗翩翩起舞，先用一个道别杨柳的姿势开场，随着音乐优雅舞动拿起笔，开始在左右绣架上肆意挥舞。 钟桃娇凑过来，耳语道：“她在做什么？” “应该是模仿书中的蕊夫人，一心四用，能歌善舞还能同时作画书法。” 顾芳华猜得没错，方苗苗正是在歌舞中，穿插书法和画画。她在左边宣纸上，龙飞凤舞的书写，又在右边宣纸上，运笔如飞画画。 于舞震惊了，小声问道：“姑祖母，这方苗苗不是从陕北才回来，那里是穷乡僻壤，她怎么可能达到蕊夫人的诗画双绝境界？” 王老夫人波澜不惊，笑道：“舞儿，这双绝不好说，我看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现场私下议论者很多，嘈杂声传进方苗苗耳朵，她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这同时诗画的绝技，她已经练了五年，风雨不断，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一举震惊四野。 没想到，老天不负有心人，自己竟然有机会回京，能够在京城、在皇宫来亮相。 等一曲终了，方苗苗娴熟的放下笔，微微平复一下急促的心跳，上前道：“臣女已经完成，恭请太后娘娘御览。” 琥珀指挥着太监，将两副作品抬来面向钟太后。 顾芳华看到左边宣纸上，写的是一首《清平乐》。右边宣纸上，画了一副千山飞鸟图。 钟太后含笑看着，并没有发表意见，然后让太监们拉着宣纸，去向其他人展示。 坐在殿里的夫人、小姐们，都一一看过，除了福灵郡主，一个个都但笑不语。这情况让福灵郡主，有种不好的预感，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还是王老夫人不厚道，揭破谜底。 “太后娘娘，依我看啊，还是要赏赏这小姑娘。练这个不容易，也不知道练了多少年，怪可怜见的。” 王老夫人话音刚落，钟太后还没有开口，福灵郡主就按捺不住。 “王老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老夫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都怪我，忘了萧老夫人几十年都没有回京，不知道现在京里，这样的才艺满街都是。” “满街都是？” 福灵郡主震惊了，更让她震惊的，是涿王府老太妃笑道：“萧家老姐姐，自从前几年万春楼争花魁，潇湘春儿当众表演了诗画双绝，就没有哪家小姐练这个。” 第四百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 涿王府老太妃这样一说，福灵郡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方苗苗更是愕然，站在当场，泫然若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简直羞愧难当。 最后，还是钟太后补刀。 “老嫂子别这样说，方小姐久未回京，自然不知道。哀家看她跳得辛苦，也怪可怜的，绣春，赏！” 等方苗苗手捧着一对金镯子回到座位上，再也没有勇气，如先前敢同顾芳华对视。 福灵郡主老脸火辣辣的，同方苗苗都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去。大家这顿午膳用得还算开心，用过之后，又移步御花园，看今儿的主角——牡丹。 高丽公主金美贞一直不怎么说话，狭长你眼睛轻轻净雅描绘过，显得高傲无双略有些刻薄。 钟太后由顾芳华和钟桃娇，左右搀扶着，率众向御花园而去。 福灵郡主和方苗苗，慢慢走着，渐渐落在最后。 方苗苗都快哭了，眼睛红红的看向福灵郡主，委屈道：“姨祖母，我真不知道。” “好了！大家都知道你才回京，不清楚这些也很正常。一会儿给我昂首挺胸，别自己坠了威风。” 福灵郡主的话，方苗苗还是听进去了。 等来到御花园后，方苗苗已经恢复她甜甜的笑容，四处同那些小姐拉关系，正好找上了于舞。 “这位姐姐，不知道你怎么称呼，看你同王老夫人坐一起，你也是安国公府的人吗？” 于舞正同杨家小姐说话，看方苗苗主动凑上来，略一思衬道：“我是昌文伯府的于舞，王老夫人是我姑祖母。” “原来你是伯府小姐，难怪王老夫人这样疼你。要是早点认识于姐姐，我今儿就不至于丢人了。” 方苗苗娇憨的模样，的确能骗倒不少人。 可于舞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自然不会被她迷惑。淡淡笑着道：“方小姐也不算丢人，只是用了另外一种，让大家牢牢记住你而已。” 于舞这话说不上好赖，声音也温柔，可方苗苗听着，就总觉得不像是好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愣神间，于舞同杨小姐走远，方苗苗孤孤单单站在哪里，十分尴尬。 方苗苗只能到处随意走走，那种第一次进宫的兴奋，早就被磨了个精光。这京城顶层女眷的圈子，果然不好进。 等方苗苗绕过假山，看见一座凉亭，正准备过去坐着休息时。 赫然发现顾芳华也在凉亭休息，身边除了那些宫女、太监，就是钟桃娇，还有另一位小姐。 仔细一看，这位小姐就坐在她对面末席，好像是长平侯李家小姐。 方苗苗停下脚步，权衡再三，看是该走过去？还是转身离开，当作没有看见她们。 正再三考虑时，方苗苗无意摸到手腕上的红玛瑙珠串，又平添了几分勇气和信心，干脆还是往凉亭而去。 顾芳华笑看着她纠结再三，居然还敢走过来。 都不知道该佩服她脸皮厚，还是刷新了对她的下限，找上门来求虐的，真不多见。 “方苗苗见过明珠公主，钟小姐，李小姐。” 顾芳华坐在石凳的锦垫上，略抬头笑了：“方小姐起来吧，不用行大礼。” 这话辛辣，明明方苗苗只是行了个福礼，顾芳华却偏偏说成是行大礼。让方苗苗好生郁闷，这话接不了。 方苗苗看着笑意盈盈的顾芳华，内心又妒又羡，一时没有控制住，话已经飙出口。 “明珠公主身为公主，又从小长在皇宫，真的让人羡慕。我今儿早上，才得长辈赏赐的一个玛瑙珠串，请公主能否帮我鉴定一下？看看成色？” 说着，方苗苗将手微微曲起来，衣袖滑落手肘，露出雪白肌肤上一串火红的玛瑙珠串。 李家三小姐，听方苗苗说话，看她动作，简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古人诚不欺我。 顾芳华瞟了一眼，那串红玛瑙珠串。 淡淡开口道：“丹竹，快来。把你手上的珠串儿拿下来，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方小姐手上的。” 丹竹盈盈上前，行了礼后，用手将袖口撩起来，同方苗苗的手腕放在一起。 同样雪白的肌肤，上面也是一串红玛瑙珠串。只是那红玛瑙珠子，比方苗苗手腕上的，更大更漂亮。 方苗苗这下真是自取其辱，羞愧难当，看着手上的玛瑙珠串，很想直接扔出去。 可现在，不放她走的，换成了顾芳华。 “方小姐不要急着走，本宫还有些话要问你。” 君臣有别，顾芳华开口留人，方苗苗还是不敢不听。心中开始后悔，不该过来凑热闹。 顾芳华打量着方苗苗，轻笑道：“方小姐，今儿听你的说话，对席位的安排有点意见？” “没有，只是有点意外，不知道是以什么标准来排？我姨祖母好歹也是皇上钦封的宜国夫人，怎么会沦落到末席？” 事已至此，方苗苗已经豁出去了，大不了以后不同明珠公主来往就是。 顾芳华“扑哧”一笑：“宜国夫人不过是个名头，既没有实权也谈不上爵位。外祖母按照亲疏来安排，不合理吗？” 好一个按照亲疏，这就是权威。 方苗苗被噎得半死，尴尬站在亭中，看着顾芳华她们三人谈笑风生，一时委屈。 其实，现在不光她委屈，就是福灵郡主，也正受委屈。 钟太后她们一行，来到一个小场子，让其他人搬椅子做好，还特意让福灵郡主坐在自己旁边。 王老夫人收到钟太后眼色，想到刚才的事，不禁为福灵郡主默哀几息。 钟太后重情重义，又超级护短，福灵郡主敢对婚事做手脚，钟太后还不弄死她。 王老夫人笑道：“萧老夫人，你这个侄孙女还不错，又喜庆又有才艺，人呢？怎么没有同你在一起？” “苗苗年纪轻，又是第一次来皇宫，我让她出去到处看看。别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孝顺长辈，也没有几个朋友。” 福灵郡主有点警惕的回答，惹来王老夫人哈哈大笑。 “萧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对这个侄孙女期望这么高，能养熟吗？” 第四百三十八章 倒打一耙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三十八章倒打一耙福灵郡主皮笑肉不笑回答道：“这就不劳王老夫人挂心，我们都没有小孙女，你不也把孙媳妇当宝吗？” 王老夫人正中下怀，顺着说下去。 “这怎么能一样，我的是孙媳妇，可是自家人，以后安国公府也是要交到她手上的。难道，那方小姐，也是你孙媳妇不成？” 给福灵郡主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当众承认。 她勉强笑道：“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都老了，管不了这么多。” “你哪里就老了？我看你老当益壮，当年萧靖那孩子，不就是你一手包办？听说他可是怨了你半生。如今萧遥可是年少得志，你可不要又来这套，小心晚年凄凉。儿子没了，孙子又离心。” 王老夫人这话，就比较重了。 福灵郡主脸色一变，回道：“我晚年如何不用王老夫人操心！你要是有空，还是让王琅少流连烟花之地，免得气着少夫人，动了胎气。” “想不到，宜国夫人果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家那个不成才的流连烟花之地都知道。还是萧状元好，要是我家琅儿能这样乖，我怎么会去拆他的台？” 王老夫人为了于舞也是拼了，将福灵郡主的皮都扒了。 福灵郡主的声音都气得高了几度，喝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拆台了？我萧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路不平有人踩，我就是看不得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就只道作天作地。当自己是老封君？其实就是个老顽固！” 王老夫人的话刚说完，福灵郡主还来不及回嘴，钟太后就开口圆场。 “好了，你们一人少说几句，都黄土埋脖子的人了，火气还这样大。是哀家招待不周？还是牡丹花儿不好看啊？” 李家老夫人忙附和道：“这些牡丹可都是名种，随便一盆也是国色天香。” “那倒是，这里的花儿，都是皇帝特意让人给哀家培育的，就为了让哀家在你们面前涨涨脸。” 钟太后诙谐的笑语，让大家都笑起来，哪怕福灵郡主再恼怒，也只能忍着。 范家老夫人精神也好，看了看四周，笑道：“先前那个方小姐舞跳的不错，这儿开阔又漂亮。不如把那些小姐们召集起来，让她们表演一点才艺，也让我们乐乐。” “也好。绣春，去，通知那些小姐，愿意表演才艺的都报上来。你再让人去把小五和小六叫过来，今儿人多也开开眼。” 钟太后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反正来的都是盯着侧妃之位的，索性给她们方便。 如此一来，各位心怀鬼胎的老夫人，一个个都觉得不虚此行。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金美贞公主，突然开口：“太后娘娘，可否请皇上一起过来？我也有才艺想展示。” 钟太后看着垂眸行礼的金美贞，笑道：“皇帝日理万机，高丽公主有才艺，可以留着下次国宴。一会儿，小五和小六过来，你想展示就展示。琥珀，去让贤妃带几个妃嫔过来，也来热闹热闹。” 这边顾芳华，还在奚落方苗苗，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火气有点大，可能是被那红玛瑙珠串气的。 “方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找人先探听探听。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飞上枝头就是凤凰，还不知道是孔雀，或者山鸡。” 李家三小姐在旁边大开眼界，明珠郡主火力全开，简直就是锐不可当。 这气势，这话语，她无比感谢自己打主意的，是六皇子燕容凌，而不是萧遥。要不然，被人这样一数落，还不羞愧欲死？ 方苗苗的脸色青白交加，本该低头安静受了这辱，可她在陕北多年称霸多年，性子本就暴躁。 又被顾芳华这样一激，一时受不了屈辱露出原形。 “明珠公主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说什么山鸡孔雀，还是先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既然早晚要做别家的人，还是不要先把谱摆这样高，讨人喜欢都不会，还不知道什么苦头在后头。” 方苗苗如炮仗的话语刚说完，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里是皇宫。 她面前的也不是陕北的官家小姐，而是大周独一无二的明珠公主。后知后觉慌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顾芳华巧笑嫣然，制止了要忍不住出手的钟桃娇，笑看着跪在地上的方苗苗。 “方小姐，你果然心直口快，本宫喜欢。可你要是能有骨气到底，本宫倒是高看你几眼，可你如今这模样，是想说本宫仗势欺人吗？” 先前方苗苗的声音有点大，引来附近的不少小姐，好几位都走在附近，只是不敢走过来。 方苗苗垂着头，倒眼看到左右两边都有不少裙摆，干脆一咬牙豁出去了。 “明珠公主饶命！臣女再也不敢了！是姨祖母对臣女看重，臣女也是推拒不得，求公主饶命！” 方苗苗的无耻，震惊了钟桃娇。 京城里的小姐再怎么还是要脸，她几时看见过这等撒泼不要脸的人。 “你含血喷人，明珠什么时候要你的命了？还有李家小姐在这里看着的！” 方苗苗不住磕头，带着哭腔道：“是臣女错了，是臣女自愿的，同明珠公主不相干。” 李家三小姐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不要脸的见过，不要脸还不要命的，她真的是头回见。 这方苗苗以为，她这样一哭一跪，说几句话就能抹黑明珠公主。造成舆论，钟太后就会碍于情面，惩罚明珠公主？ 真是天真。 李家三小姐有点怜悯的，看了方苗苗一眼，然后轻轻起身福道：“公主，这一切臣女都是看在眼里，要是公主需要作证，臣女义不容辞。” 顾芳华轻轻点头，表示承了李家三小姐的情。 “方苗苗，你可知道，在这皇宫之中诬陷本宫，可是死罪。并且会牵连家人，你还是确定，本宫胁迫你跪下，要你的命？” 方苗苗背心冷汗，潺潺而下，额角的汗水也顺着鬓角流下来，将脸上的香粉，冲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喜欢一顾芳华请大家收藏：一顾芳华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三十九章 死咬不放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九章死咬不放可事已至此，方苗苗实在不敢再反口，只能硬着头皮赌下去。 “明珠公主饶命，臣女不过是一介浮萍，没有肖想表哥的心意，还请公主明查，饶臣女一命。” 方苗苗硬下心肠，使劲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很快额头就血肉模糊起来，看起来凄惨无比。 四周传来吸气声，虽然不敢大声议论，可都在小声窃窃私语。 钟桃娇被方苗苗的颠倒黑白气死了，顾芳华费了大劲才安抚下来。她正准备好好陪方苗苗唱这出戏时，冬春带着小宫女、小太监过来，准备请小姐们去钟太后处。 冬春走上前一看，眼底瞳孔一缩，这方苗苗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公然败坏公主的名声！ “公主，太后娘娘请各位小姐过去，愿意表演才艺的，可以在奴婢这里报名。太后传了贤妃娘娘等，还有五皇子和六皇子过来观赏。” 冬春恭敬的行礼说道，顾芳华微点点：“知道了，本宫随后就到。” 然后，顾芳华又缓缓扫了一眼四周，笑道：“冬春姑姑，这位方小姐可是受了大委屈。你找人好生护送她过来，给她机会去太后面前诉苦，可别伤着她。否则，宜国夫人可是要心疼的。” “是，公主，奴婢谨遵吩咐。” 冬春马上招手，两名宫女上前，将地上的方苗苗架起来，左右挽住她胳膊，往钟太后歇息处而去。 顾芳华挽着钟桃娇，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跟在后面同去。 四周的小姐，既想看热闹后续，又想当众表演才艺，个个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纷纷跟在明珠公主身后。 等开到临时搭起的台子前，钟太后一眼就看见，额头血肉模糊，被宫女架着走过来的方苗苗。 目光一寒，唇边勾起浅浅的一道弧形，露出一个阴测测的微笑。 正好王老夫人抬头看到，心中一紧。钟太后这个神态，可是动了真怒才有的，谁惹着她了？今儿怕真不能善了。 等宫女架着方苗苗来到台前，冬春禀道：“回太后娘娘，奴婢去请各位小姐时，这位方小姐就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做主，就将她带了回来，请太后娘娘定夺。” 福灵郡主这才发现，那个凄惨无比的人，竟然是方苗苗！ 一时失态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方苗苗面前，抓住她胳膊问道：“苗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上都是血？要是破相了该如何是好？” 方苗苗看见福灵郡主，就犹如看见救世主。 语带哭腔，小声但清晰道：“姨祖母，是我不会说话，冒犯了明珠公主。公主惩戒于我，也是应该的。” 四周抽气声不断，福灵郡主怒道：“太后娘娘，明珠即便是公主，也不能这样任意妄为吧？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容貌，这是要逼死苗苗！” 走在后面的顾芳华，也听到了福灵郡主的话语。 不慌不忙优雅的走上来，正眼也没有看福灵郡主一眼，径直走到钟太后面前。福礼之后，在下首席位上坐好。 然后才好整以暇道：“宜国夫人可真是神判官啊？就凭这区区三品侍郎女儿的几句话，就想定本公主的罪？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福灵郡主有点凶狠的瞪着顾芳华，大声道：“难道明珠公主还不够仗势欺人吗？苗苗的头都磕破了，还是她自愿吗？” “宜国夫人说得对，还真是有这样的人，欠抽。喜欢见人就跪，没事就磕头。” 顾芳华轻松自在的神态，丝毫看不出心虚，还有对方苗苗的愧疚。这态度更加激怒了福灵郡主，凭什么顾芳华就可以这样肆意妄为？ “明珠公主，哪怕你身为公主，也要讲道理吧？苗苗，你大声说出来，本夫人不相信，朗朗乾坤，还找不到个说理的地儿！” 福灵郡主的说话，让方苗苗的心更踏实了些。 方苗苗带着哭腔，凄惨无比道：“姨祖母，我真没有高攀表哥的想法。求求你告诉公主，婚事都是父母做主，我没有其他想法。” 哇哦！ 这太劲爆了！ 几家长舌的老夫人，都已经脑补出一场，二女争夫的戏码。 不过老夫人们，都还谨记着钟太后当年之威，个个憋着不敢冒头，更不敢说话。可眼睛都一眼不眨的盯着场内，看这出好戏该如何收场。 福灵郡主悲愤抬头，怒视着顾芳华，大声道：“太后娘娘，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明珠公主，公然欺凌臣女？” “宜国夫人夸大了！明珠妹妹性子柔顺，向来与世无争，不知道怎么会在宜国夫人口中，就变得嚣张跋扈起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话的，出人意料不是钟太后，而是才赶到的燕容凌。 燕容凌说完之后，向钟太后行礼以后，来到方苗苗和福灵郡主面前。 有点嫌恶的看着方苗苗，皱眉道：“你可知道，在宫中自残，可是祸及家人的重罪。皇祖母的牡丹宴，就被你坏了兴致，这话传出去，你就只能找间庵堂落发，一辈子别想嫁人？” 方苗苗也只能硬撑到底，豁出去道：“六皇子，臣女也是无辜的呀！臣女碍了公主的眼，被惩戒是应该的。” 燕容凌看她执迷不悟，现在都还想抹黑诬陷明珠，脸色也沉了下来。 还想说什么时，钟太后已经开口道：“小六，这有人的的地方就有是非。天下事如此，后宅之中，亦如此。眼见未必是真，耳听也未必是实。” “孙儿多谢皇祖母教诲！孙儿一定会明查秋毫，定不会轻信谣言，让小人作祟。” 燕容凌和钟太后一唱一和，让福灵郡主气的目龇欲裂，可又不敢口出恶言，生生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跟着，白贤妃带着丽嫔和琪贵人她们也来了，燕少洵紧跟着也到。 这刚来的都要行礼入席，一时把福灵郡主和方苗苗晾在场中，进退两难。等大家都坐好，场内只剩下站着的福灵郡主，还有跪在地上的方苗苗。 “哀家护短，可也讲道理，方苗苗，你把事情缘由，当众讲一遍。” 《一顾芳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一顾芳华请大家收藏：一顾芳华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四十章 逆世翻盘 钟太后看，晾够了福灵郡主和方苗苗，这才开口。 方苗苗心里已经暗暗生了悔意，可现在事情闹大了，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往前冲了。 “回太后娘娘，今日之事都是臣女的错。臣女自知卑微，不敢奢望同公主交好，但表哥同我只有一面之缘，请太后明查！要是臣女说谎，就让臣女死无葬身之地！” 这誓言，方苗苗发的掷地有声，那含冤不屈的气势，还是足足的。 钟太后笑看顾芳华一眼，随手拍了拍，表示捧场。 轻笑道：“明珠，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人家这是在告你仗势欺人哦。” 顾芳华正举杯喝茶，闻言放下茶盅，懒洋洋道：“太后外祖母，看戏难道还要亲自下场？” 福灵郡主站在台前，几十双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如今是骑虎难下，也少不得只能死撑方苗苗到底。 “明珠公主何苦这样说苗苗？我可以作证，苗苗也就是初初入京时，见过萧遥一面。也是在我们长辈面前。发于情、止于礼，绝对没有逾矩之处。” 顾芳华看她们一唱一和，就是要把今儿的过节，牵扯上萧遥。 这样好制造出两女抢夫的舆论，以此给方苗苗抬位，也想提前卖惨，给广大百姓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方苗苗，本宫再问你一句，本宫可曾在你面前提起过萧遥？” 顾芳华手托香腮，把玩着茶盅，轻描淡写的问道。 方苗苗心中一横，正准备继续撒谎，顾芳华又道：“方苗苗，本宫奉劝你想清楚再说。当时站在亭子里的，除你我二人，还有本宫侍女两人，内侍两名，钟家和李家的小姐，以及你身边伺候的宫人，共计七人。欺瞒太后，也是重罪。” 这话看似威胁，其实也是再给方苗苗一个机会。看到底是误会，还是故意诬陷，就在方苗苗一念之差。 方苗苗沉默不语，还在权衡利弊，福灵郡主已经忍不住开口。 “明珠公主这是要威胁苗苗？” 顾芳华眼神无悲无喜，淡淡道：“宜国夫人何不听本宫说完，再下定论呢？” 看福灵郡主讪讪住口，顾芳华又接着道：“今儿在场老夫人这么多，小姐们也多，同本宫一起从亭子过来的，更不是少数。那大家能否作证，本宫从亭子过来，可曾同其他人说话？” 一时之间，站起来七八人，都表示没有。 顾芳华含笑继续道：“那就好办了，我们现在可以把这七人分开。让她们分别写出，本宫同方苗苗的对话，孰是孰非就一清二楚。” 方苗苗一听，马上回答道：“公主，确实不曾在臣女面前，提起表哥。” “那就好，本宫再问你。你来向本宫炫耀，手腕上的红玛瑙珠串，主动挑衅。本宫可曾罚你跪，或是磕头认错谢罪？” 方苗苗已经知道厉害，不敢说谎，低声道：“公主的确没有明说。” “没有明说，那本宫暗暗说了吗？你说来听听，也好让大家评评礼，免得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芳华毫不客气，继续痛打落水狗。 方苗苗唯唯诺诺，实在是编不下去，福灵郡主有点着急，大声催促道：“苗苗，你快点说啊？这么多老夫人在，太后娘娘一定会秉公处理。” 顾芳华轻笑，有点讥讽的看向福灵郡主。 “宜国夫人下次想打赏小辈，不妨下点血本。就那小小的玛瑙珠串，还没有本宫身边丫环的首饰贵重，的确有点亏了宜国夫人名号。” 这话就有点刻薄了，福灵郡主拉不下脸，有点尖锐道：“这是萧遥孝敬本夫人的，不论价值，在于心意。” “对啊，你的心意就是让方苗苗，来挑衅本宫？不过方苗苗还算不错，至少值得称赞的，是她勇气可嘉。敢来质问本宫，太后外祖母怎么会把宜国夫人，安排在末席，你们觉得是不是特别胆大？” 顾芳华的声音不高不低，娓娓道来，却句句事实。 燕容凌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愤怒，明珠长大了，懂得用策略而不是蛮干。这样直接碾压方苗苗，才是痛快淋漓。 燕少洵也一直关注事态发展，对于顾芳华的光彩夺目，他含笑静静欣赏。 果然，这世间有权才有美人，才有一切，他一定要站到山巅，哪怕脚下累累白骨。燕容凌以为把方家调回京城，就能给萧遥使绊子，让明珠回心转意。 殊不知，当女人陷入爱河时，智商为负数。越是艰难险阻的爱情，越是让人向往。 越多人试图拆散，反而会让她爱得更真。 顾芳华霸气的话一出口，现场到处议论纷纷。都在看这胆大包天的方苗苗，竟然敢为席位，当面质问明珠公主。 钟太后缓缓笑了：“哀家果然老糊涂了，安排一个坐次，竟然得罪了宜国夫人。要不要哀家给你赔个不是啊？” 这话极重，福灵郡主撑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白贤妃她们也都纷纷起身，行礼道：“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 “还息什么怒！哀家老了，无权无势，也没有管六宫事务，是个闲人。贤妃，今日之事，交给你处理！” 钟太后这不怒自威的模样，很是震住了不少人。 福灵郡主暗暗叫苦，这钟太后太奸诈了，竟然抓住一点漏洞就攻击。先前苗苗的大好形势，一下就烟消云散。 如今再说明珠公主仗势欺人，那些老夫人可都是人精。 顾芳华却没有给贤妃机会，而是自己站起来，打断道：“还有一件事要说清楚，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可是同本宫有关？” 方苗苗马上行礼道：“公主，这伤是臣女自己磕头所致，同其他人无关。” “你确定同本宫无关？” 方苗苗有苦说不出，只能茫然附和，自己这步棋是走错了。谁会知道天之骄女的顾芳华，还这样能说会道，一步步把自己套进去。 “公主，臣女都是自愿，同公主无关。” 方苗苗突然反水，让福灵郡主暗恨蠢货。这种时刻，就应该撑死不改口。 第四百四十一章 苗苗谢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一章苗苗谢幕顾芳华拍拍手，微微挑眉一笑：“那本宫就无话可说了，贤妃娘娘，可要为本宫做主啊？” 白贤妃脸上还是温婉贤淑的笑容，可眼睛里却实实在在都是鄙视。 这方苗苗真是个蠢货，敢在皇宫里败坏顾芳华的名声。现在苦肉计出了，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效果，还背上了恶意诬陷公主的罪名。 贤妃起身站在台前，首先向钟太后行礼道：“太后娘娘，宜国夫人只是心疼小辈，还是请老夫人先回座吗？” “嗯，这要看宜国夫人还要不要护方苗苗到底，与她同罪。” 钟太后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再怎么说，福灵郡主也是萧遥亲祖母，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福灵郡主进退两难，看着方苗苗祈求的眼神，只能道：“太后娘娘，都是妾身管教不严，还请太后娘娘息怒，饶了苗苗这一回。” 钟太后但笑不语，还是白贤妃接话道：“还不快将宜国夫人扶起来？这方苗苗姓方，宜国夫人怎么也不用揽上身，白白担这教养之责。” 福灵郡主无奈之下，只好在宫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回到座位，看白贤妃会如何处置。 白贤妃下台几步，来到方苗苗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你可是自愿磕头受伤？” “是，但是~” 白贤妃冷冷道：“不用但是，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听清楚了吗？” 方苗苗有点委屈回答道：“是。” “你是否主动前去，用宜国夫人送你的红玛瑙珠串，在公主面前挑衅？” 白贤妃问得直接，方苗苗再傻也不能承认，马上回答道：“不是！臣女只是请公主鉴赏一下，没有炫耀的意思。” “好了，本宫有眼睛，能看见。本宫宣布：方苗苗在宫中自残，按律条，杖三十；意图嫁祸明珠公主，杖一十；搬弄是非，掌嘴二十。” 这白贤妃每念一条，方苗苗就惊慌一次，等白贤妃念完，方苗苗已经如滩烂泥软在地上。 看两名膀大腰圆的嬷嬷，前来拖她下去时，忙大声叫道：“姨祖母救命！姨祖母救命！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姨祖母。” 福灵郡主眼看，四面八方都有鄙视的目光看过来，简直臊得她，差点把脸低到桌子下面去。 钟太后还不放过她，当众笑问道：“宜国夫人对贤妃的处置，可有异议？” “妾身没有异议，方苗苗胆大妄为，触犯宫规，应该受到惩罚。妾身只后悔不该带她入宫，搅了太后娘娘赏花的兴致。” 经过今儿的事，福灵郡主已经深深明白，钟太后同顾芳华，都没有把萧遥当成必须的存在。 自己以前认为，她们会因为萧遥，而对自己退让三分，根本就是大错而特错！ 一想至此，福灵郡主就惊出一身冷汗。 钟太后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昨儿萧遥被匆忙调走，说不定也是她出手。自己怎么会这样沉不住气，在一切还没有明朗时，就提前站队？ 行刑的嬷嬷，已经将方苗苗堵了嘴，绑在刑凳上。 钟太后有意立威，杀杀福灵郡主的气焰，也没有要求带下去行刑。现场鸦雀无声，只有廷杖落在身上，击打的声音，一声声清晰无比。 三十廷杖很快打完，行刑的嬷嬷拖着方苗苗过来，让她趴在地上。 春衫单薄，在座的老夫人些，有些人还是难免心存怜悯，怕钟太后让人动手脚，活活打死方苗苗。 可现在这样一看，方苗苗背后干干净净，连血迹都没有，都说钟太后手下留情了。 白贤妃微微冷笑，又道：“方苗苗，你站起来。” 方苗苗刚才被打得痛得要死，可白贤妃让她起来，她也只能站起来。生怕得罪了白贤妃，受罚更重。 等方苗苗站好，白贤妃又道：“丁嬷嬷，掌嘴十下。” 宫里的掌嘴，可不是用手扇耳光，而是用一尺长，三寸宽的一把戒尺，直接敲打嘴部。 方苗苗眼看着戒尺，心里怕得要死，忙跪下求道：“太后娘娘，明珠郡主，是臣女错了，臣女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是贤妃的安排，你不用来向哀家求饶。等行刑完之后，你还是先出宫吧。免得坏了大家的兴致，也影响后面的才艺表演。” 钟太后说完之后，专门掌嘴的师傅，开始掌嘴。 方苗苗被人按在那里，戒尺“啪啪啪”的脆响，打在方苗苗脸上，很快起了一道道红印。 钟桃娇小声道：“明珠，真是便宜她了，要我说，直接宰了便是。” “无所谓，我又不是银子，怎么能够人人都喜欢？他们两个想踩着我往上爬，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最后，众目睽睽之下，满脸红痕、额头血肉模糊，走路一瘸一拐的方苗苗，消失在大家眼中。 如今燕容凌和燕少洵都在，那些冲侧妃之位而来的小姐们，开始准备表演才艺。 于舞轻声道：“姑祖母，太后娘娘同明珠公主真是仁慈。要是换个人，方苗苗绝对走不出宫，只配做花肥。” “你觉得方苗苗走出宫了？” 王老夫人反问道，眼睛里异样的光芒闪过。于舞还没有想通关窍，一脸茫然。 为了让于舞搞明白，王老夫人附耳道：“这廷杖如何打，大有讲究。可以血肉模糊而不伤筋动骨，也可以看似无伤却筋脉寸断。” 于舞大吃一惊：“姑祖母，我看方苗苗刚才还能走路，不至于吧？” 王老夫人叹口气：“你要是不信，就拭目以待。你要记住，这皇宫是天下最富丽堂皇的地方，也是最龌龊的地方。任何时候都要谨言慎行，活下来，才一切皆有可能。” 于舞牢记于心，后来在宫中长袖善舞，却始终言语谨慎。 燕容凌觑了一个空子，来到顾芳华面前，低声道：“明珠，你没事吧？别生气，等萧遥回来，看他如何处置。” “无妨，萧遥就算在这里，方苗苗也是方家的人，何尝需要他处置。” 顾芳华虽然赢了，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有因为福灵郡主，也有因为方苗苗的话，她一时陷入沉思。 第四百四十二章 胡思乱想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二章胡思乱想顾芳华心里疑惑，明明自己重生时，信誓旦旦要不谈感情之事，为什么又陷进去了？ 今日福灵郡主之所以，敢带方苗苗进宫，这般嚣张的行径，难道不是因为，她们觉得自己非萧遥不可吗？ 当初自己一心想要替燕容凌扭转结局，如今还没有尘埃落定，怎么就松懈下来，沉溺于儿女私情？ 顾芳华有点落寞的想着，燕少洵走过来。 “明珠，今日你有何感想？” “你什么意思？” 燕少洵凑近笑道：“不被祝福的婚姻，注定是悲剧收场。明珠，你可是天之骄女，真要去被人看不起？” 顾芳华眉心微皱，不悦道：“燕少洵，你言重了。我想如何就如何，用不着你来说。” “明珠，不是我要说什么，而是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些女子为了一个侧妃之位，都使劲浑身解数。何况萧遥身边的，可是侯门正妻之位。” 燕少洵的比喻，顾芳华嗤之以鼻：“萧遥又不是皇子，谁会这样飞蛾扑火？” “明珠，我只是一个比喻，你看有方苗苗，就会有圆苗苗，还会有长苗苗。平头百姓稍微有两个余钱的，都会纳房妾室，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 燕少洵笑嘻嘻说完，看着顾芳华原本有点沉重的脸色，逐渐好转。 “燕少洵，你的意思是天下乌鸦一般黑，那对你有好处吗？你来我面前搬弄是非，三姑六婆后该加上四叔七公。” 顾芳华可不给燕少洵好脸，但燕少洵脸皮厚，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少在场之人，都将眼光聚集过来，燕少洵仿佛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燕容凌也频频看过来，不知道燕少洵和明珠在说什么。 燕少洵神秘一笑：“好处当然是有。” “说来听听。” 对于燕少洵时不时的奇思妙想，顾芳华还是期待的。 燕少洵眉飞色舞，谈笑风生道：“明珠，你想。反正都有人惦记，随时都想小三上位，不如你就做最大最闪亮那个。至少，可以主宰她们的人生。” “说人话！” 顾芳华不耐烦绕圈子，直接了当道。 燕少洵竟然感觉到了一点熟悉，这颇有点甄嬛体的感觉，好怀念啊！ “实话就是，你别去做福灵郡主不喜欢的孙媳妇，还是嫁给皇子，以后做皇后才是你的正确归宿。” 燕少洵压低声音说道，顾芳华听得清清楚楚。 毫不犹豫反驳道：“燕少洵，你太看得起她了。你凭什么觉得，福灵郡主能压得过我？” “明珠，你这就不懂了。男人婚后，站在你身后一时易、一世难。毕竟，他们才是有血缘关系之人，将心比心，你未来夫婿同太后娘娘比，你站谁？” 燕少洵话虽然难听，可却有几分歪理。 如果是在外祖母和萧遥之间选一个，那自己十有八九会选外祖母。 当初的萧靖同岳夫人，何尝不是山盟海誓，儿女情长，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不也被长辈设计出了萧遥。 自己上一世婚后，一直沉浸在外祖母过世的悲伤，后来又被软禁，还没有真正婆媳相处过。 在辽东时，顾芳华就能感觉到福灵郡主对自己莫名有种敌意，也许就是出于婆媳天敌？ “燕少洵，你觉得，就算我后悔了，想当皇后，能轮得到你？” 燕少洵挑高一方眉毛，眨眨眼睛，抛了个媚眼。在顾芳华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时，他笑道：“这个是缘分，反正我只希望你能一世无忧，永远不用跪在别的女人之下。” 顾芳华直直看着这个，说希望自己一世无忧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好笑。 “燕少洵，无论将来谁做皇后，有容凌哥哥在，我也不会屈居谁之下，就不用你操心了。” 燕少洵忍不住问道：“你就这样相信燕容凌？” “当然！” 顾芳华毫不犹豫，这个上一世自己嫁人后，依然温柔可靠的容凌哥哥，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燕少洵唇边浮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凑近顾芳华，压低声音道：“可你最信赖的容凌哥哥，却瞒了你不少的事哦。” “就算他瞒我，我也相信他是为我好，你不用挑拨离间。这些小姐才艺都是上佳，你还是专心选选得好。” 顾芳华说完，正好一个表演舞蹈的退下，燕少洵回到自己的席位坐好。 燕容凌一直关注着顾芳华这边，看燕少洵凑过去说了不少话，好奇却又不好走过去。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燕少洵究竟说了什么？ 等才艺表演完毕，就连木萱萱都在打哈欠了，钟太后这才宣布本次牡丹会散了。 顾芳华眼风也没有给福灵郡主一个，钟太后走时，直接就跟在她后面离开。 福灵郡主顶着，其他老夫人异样的眼光，昂首挺胸回到宫门外的马车上。等放下车帘的那一刻，她保持了很久的笑容，终于垮下来了。 今日之耻，毕生难忘。 当福灵郡主正准备离开时，一名内侍拦在马车前。 “宜国夫人，奴才是慈宁宫的太监孙尚，奉太后娘娘口谕，来给夫人带几句话。” 福灵郡主掀起一角车帘，看了看孙尚一眼，点头同意道：“说吧，太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娘娘说，就凭方苗苗辱骂明珠公主，说她名不正言不顺，她就是死罪。” 福灵郡主心里暗骂：方苗苗这个蠢货，跑到皇宫里来同明珠公主这样说话，也真是不怕死。 “这可能是误会，再说方苗苗已经被贤妃娘娘惩戒过了，本夫人回去会再惩处于她。” 孙尚笑吟吟道：“宜国夫人如何惩处，奴才是管不着的。只是明珠公主全大周只有这一个，夫人还是别想着攀得好。” 这话说得福灵郡主脸皮紫胀起来，“唰”的一声放下车帘，有点急促道：“走！” 回到内殿，宫人们都守在殿外，就连方嬷嬷也在外面。钟太后带着顾芳华，坐在床上窃窃私语。 “明珠，今儿的事你看过了，可有什么感触？我们可以畅所欲言，说说你的想法。” ：。： 第四百四十三章 苗苗之死 顾芳华沉默了，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钟太后也没有催促，只静静看着她，静待她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外祖母，福灵郡主觉得我非萧遥不可，所以才会带方苗苗来羞辱于我。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方苗苗。” 顾芳华有点低沉的话语，换来钟太后一巴掌打在她手上。 恨铁不成钢，嗔怒道：“你觉得燕如荇会真喜欢方苗苗？她只是在试探。试探你对萧遥有多少感情，能忍让几分，她要摸清楚你的底线，才好做她真正想做的事。” “她不喜欢方苗苗？” “当然！燕如荇可不是简单角色，她要是喜欢方苗苗，怎么会带她进宫故意引雷？” 钟太后说完，顾芳华仔细想了一下，这才发现的确如此。方苗苗要是被福灵郡主好好教导过，怎么会今儿口出狂言，嚣张跋扈？ 紧接着，钟太后又道：“还有，明珠你要懂一件事情。婆媳之间如同朝堂党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退一尺，别人就进一丈。” 顾芳华有点意兴阑珊：“外祖母，没有能和平共处的吗？” “其他人能不能，哀家不知道，但是燕如荇这个人，是绝对不能的。她历来有想掌控别人的欲望，所以你就要谨记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君臣有别。且不要一时心软，让她爬在你的头上，从此以后就会作威作福。” 钟太后循循善诱，顾芳华听得很认真。 看着顾芳华认真的小脸，钟太后叹口气：“明珠，哀家在一日，就会护你一日。可哀家总要走在你前面，到时候你又怎么办？” “外祖母，我们不是说过这个问题吗？以后有容凌哥哥在，也没有人能欺负我的。” 顾芳华对燕容凌的信任，让钟太后一直有点疑惑。 “明珠，你怎么会对燕容凌如此信任？你以前不是同他有隔阂吗？怎么感觉现在你对他信任有加，而且毫不怀疑？” 这个疑惑，钟太后已经有很久了，今日正好问顾芳华。 当然，顾芳华不可能告诉钟太后，说自己重活一次，事先预知了容凌哥哥对自己的好。 顾芳华只能支吾道：“外祖母，以前我识人不清，不知道谁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现在我觉得，容凌哥哥对我才是最好的。” “明珠，你这样有点危险。” 顾芳华有点傻眼，什么叫做有点危险？ 钟太后继续道：“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你都不要把所有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人心都是会变的，一生一世太长，变数太多。” 顾芳华似懂非懂，但外祖母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外祖母，我知道了，我不会把希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容凌哥哥宠我最好，他不宠我，我们就当做一般兄妹。” 钟太后有些话，不能详细说，不过看顾芳华受教，她也很高兴。 “明珠，你时刻谨记，你是明珠公主，是大周朝最珍贵的公主。你只用俯视众生，千万不要沉溺其中，泯灭于众。” 顾芳华嘻嘻一笑，挽住钟太后的手撒娇：“外祖母，我知道了。我刚听说萧遥被派去通州了，是有什么大事吗？” “那倒没有，只是哀家本来今儿想好好修理一下燕如荇，怕萧遥左右为难，干脆就支走了他。” 钟太后的说法，顾芳华没有再深思，而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外祖母，今日的人，就是给容凌哥哥和燕少洵做侧妃，让他们后宅凑人数的吗？” 钟太后捏捏顾芳华的脸，笑道：“一半一半吧，今儿哀家只觉得，高丽公主金美贞似乎另有所图。” “她想献舞皇帝舅舅，难道是想做宫妃？” 顾芳华的猜测，钟太后并不赞成，而是道：“这不一定。哀家已经让人盯着她，她休想搅风搅雨。” 与此同时，方苗苗被送回方府。 “苗苗，怎么回事！” 方老夫人大吃一惊，颤巍巍迎上来，看着面如金纸的方苗苗，心急如焚。 方苗苗只知道哭，还是送她回来的魏嬷嬷，已经从内侍口中得知，她被打的原因，转告给方老夫人。 “老夫人，今儿方小姐入宫后，出口不逊，还诋毁诬陷明珠公主。所以贤妃娘娘惩戒她，杖责四十，掌嘴二十。” 方老夫人大惊，忙拉着方苗苗的手，对魏嬷嬷道：“苗苗可是同宜国夫人一起入宫，宜国夫人难道没有帮她吗？” “老夫人自然是，能帮的都帮了。只是方小姐篓子捅得太大，老夫人也补不上，方老夫人还是尽快，请方侍郎进宫请罪，也许就只是方小姐一人之祸。” 魏嬷嬷说完之后，告辞离开。 方府的人，马上围着方苗苗问经过，待方苗苗半真半假吐露后，所有方家人，都行动起来。 原本因为被福灵郡主看重，所以在方家地位超然的方苗苗，这次才知道人情冷暖。 她趴在床上，感觉到腰下面的一截，包括两条腿，都毫无知觉，这才惊慌失措起来。让贴身丫环，赶紧再请大夫过来看看。 方苗苗越想心越慌，等请来的大夫一个个都诊脉过后，说不出缘由，更加着急。 还好，方家好不容易请到一名女大夫过来，就可以亲眼观察她身上的伤势，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名女大夫，掀开锦被，仔细看过伤势，又用手亲自按了几下，这才神色凝重的放下被子。 “老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老夫人跟着女大夫出来，急切道：“大夫，我孙女究竟怎么回事？” “老夫人，请恕在下直言，方小姐这伤势，是进皇宫之后，被宫里的贵人，廷杖和掌嘴了吗？” 方老夫人一时搞不清楚，女大夫到底想说什么，只好先回答道：“是的。可老身看过，苗苗身上只有一点青痕，说明打的不重啊？” “老夫人这宫中的水火棍，可不同凡响。老夫人要是相信在下，就尽快准备丧事，在下告辞了。” 方老夫人不愿相信，追问道：“你这意思，是说我苗苗要死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事情后续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四十四章事情后续女大夫连连摆手，拒绝嬷嬷递过来的荷包，推拒道：“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告辞。” 方老夫人看女大夫拔腿就走，一时难以置信。 早上还活蹦乱跳，花枝招展的孙女，马上就要死？怎么可能？ 方老夫人重又快步走回去，仔细再看了看方苗苗的伤处。下狠手，用指甲掐了掐。结果方苗苗毫无知觉。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女大夫的话起作用，看方苗苗如今的脸色十分吓人，方老夫人竟然有点害怕。 “你好好休息！” 方老夫人丢下一句话，疾步走出房间，快步走出小院子。 “苗苗那里，好吃好喝供着，不用请大夫了。” 第二日一早，睡得半梦半醒的方老夫人，就从噩梦里惊醒。身边的嬷嬷看方老夫人精神不好，可还是要硬着头皮禀报。 “老夫人，昨晚紫薇来报，说四小姐伤势过重，去了。” 方老夫人怔忡间，轻声问道：“有没有去打听廷杖？” “回老夫人，打听了。说是有种打法，能不破皮但筋脉寸断，叫做有来无回。小姐，怕就是这样。奴婢去看过，小姐下半身全青紫。” 方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好好安葬就是，派人传信给我好姐姐。我辛辛苦苦养大，如花似玉的孙女死了，她如何赔我？” “是，老夫人。” 方苗苗的死悄无声息，顾芳华反正是不知道，现在她正同燕容凌出宫，去康郡王府。 “容凌哥哥，你真不去？” 燕容凌笑道：“我真不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过了午时来接你。” “也好，我还要去找叶十三，你记得到时候来接我。” 顾芳华也没有强求，带着丹竹她们四人，还有钱公公和小乐子他们三人，扣响了康郡王府大门。 燕祈喧笑着迎出来，远远就笑道：“我就估计你肯定要来，就是不知道是那天，快进来坐。” “这是当然，你可是被赐婚了。要迎娶美娇娘，还是个声名远播的大美女，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恭喜恭喜。” 顾芳华很高兴，无论洪正帝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段婉清配燕祈喧，还是完全够格的。 这样，就不用担心燕祈喧没有母亲筹谋，到时候随便指个闺秀，也辱没了燕祈喧的身份和品貌。 “明珠，你就不用说这样的话了。我知道，要不是你和皇祖母惦记，这好事根本落不到我身上来。你放心，只要她是个贤淑的，我会好好对她。” 顾芳华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皇帝舅舅还是惦念你的，否则她就该是容凌哥哥的妻子。” 燕祈喧苦涩一笑，并没有接话，实在是他对于洪正帝，感情太过复杂。 是怨恨吗？因为母后的死。可站在洪正帝立场上，他毫无过错，一切都是母后自作自受。 是孺慕吗？可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转眼成了两人，还基本老死不相往来。 曾经的过往有多美好，如今形影单只就有多凄凉。 燕祈喧不愿去深想，只面对顾芳华轻松道：“还是同我说说牡丹宴吧？我听说福灵郡主带了侄孙女进宫，有没有为难你？” “你消息够灵通，她们怎么可能为难我？我很好，你放心。” 顾芳华正笑着回答，外面院子里，不知道姜雅萱从哪里得了消息，试图冲进来，大声在外面尖叫。 “郡王！死人了！” 燕祈喧有点恼怒，走到门口呵斥道：“姜雅萱，你闹什么？” 姜雅萱看到顾芳华，走出来同燕祈喧站在一起。马上指着她道：“郡王，你别同明珠公主接近，会死人的！” 燕祈喧有点挂不住脸，不悦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来人，将她拉下去。我的客人和事情，还轮不到她说话！” 还是顾芳华拉住他，问道：“燕祈喧，不着急。姜雅萱，你最好想清楚来说。” 姜雅萱捂脸泣道：“昨日方家小姐同明珠公主起了争执。受了廷杖和掌嘴，昨儿晚上就死了。” “方苗苗死了？” 顾芳华怔住了，才几十廷杖，还是轻轻打的，打完还可以自由活动，怎么可能会死？ 姜雅萱自从知道皇上赐婚后，就一直歇斯底里。再加上康郡王妃会是段婉清，这可是她之前的好姐妹，怎么也接受不了。 “顾明珠！所有得罪了你的人，你都容不下。从长乐郡主，到我们姜家，再到方苗苗，都遭了你的毒手。” 燕祈喧听姜雅萱，越说越不像话，忙打断吩咐道：“来人，堵嘴拉下去！” 顾芳华有点黯然，也有点尴尬，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匆匆道：“燕祈喧，我下次再来看你，我先去醉月楼问问消息。” 燕祈喧也不好多留，眼看着顾芳华如同一阵风，快速刮了出去。 还没有出康郡王府大门，钱公公就阻拦道：“公主，还是等六皇子来了再出去。” “不用了，我临时起意，还有你们三人一起，不会有问题的。我先去问问燕长信，再去问问叶十三。” 如今才辰时末，顾芳华可等不到午时过后。 钱公公没有拦住，只好由着明珠公主，她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芳华坐上马车，往醉月楼而去。不过扑了一个空，燕长信不在，干脆直接往叶十三住所而去。 等顾芳华到了叶府，叶十三听到消息吓了一跳。 “公主来了？一个人？” 门房喘着粗气道：“不是一个人，还有几个丫环和侍卫。” “那还愣着干什么，开门啊！” 叶十三一下冲出去，往大门处狂奔，等他拉开门，看见顾芳华笑语盈盈站在门口。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先请她进来，还是该先行大礼。 “叶十三，你不请我进去坐？” “要要要！” 叶十三急忙躬身，请顾芳华进门，可实在太慌乱，还差点被门槛拌一跤。 顾芳华笑眯眯走进去，简单打量了一下，笑道：“十三，这里会不会太简陋一点了？要不换个大点的宅子。” “不用，不用，就这个院子也够我欠你的了。等我出仕以后，就能很快还你。” ：。： 第四百四十五章 惊悉过往 叶十三含笑说道，如今的他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权臣的气度，同顾芳华记忆中的叶十三，越来越像。 等叶十三带着顾芳华，来到书房，顾芳华被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惊到。 “叶十三，这么多书，你都看过？” 叶十三有点羞涩低下头，回答道：“回公主，闲来无事，既然不能行千里路，就读万卷书。” “果然，成功的人与众不同。” 顾芳华赞不绝口，把叶十三的书房都参观一圈后，突然开口。 “叶十三，我听说外祖母很看重你，吩咐所有她的消息，都会先送一份给你，真的吗？” 叶十三躬道：“是，太后娘娘说，我可以作为青鸾。” 朱雀与青鸾，是钟太后的私兵，朱雀在明，青鸾在暗。 顾芳华低声黯然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做青鸾。你中了进士就会一路高升，根本没有必要，接手青鸾。” “不，我的命是公主救的，就是万死也难报答公主万一。作为青鸾有了力量，我才能更好的保护公主。这同我科举入仕，不冲突。” 叶十三说的是真心话，顾芳华感动不已。 上一世，自己因为燕祈喧，对外祖母三番两次忤逆不孝，气得外祖母搬去惠安寺。 因为带的侍卫不多，贼人纵火袭击惠安寺，外祖母才会命丧当场。后来听说朱雀基本全军覆没，青鸾则从此杳无音信。 可如今想来，太后住进惠安寺，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会有大批贼人袭击？青鸾事先没有报预警，贼人还能击毙武功高强的朱雀护卫，杀了外祖母。 顾芳华浑冷汗直冒，自己重生这么久，为什么会一点怀疑都没有？ 叶十三说完之后，看顾芳华的脸色，由感动到惊恐，再脸色煞白，急问道：“明珠公主！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芳华回过神，拉住叶十三的衣袖，颤声道：“你是青鸾，你掌报，你可知道有人要害外祖母？” “害太后娘娘？怎么可能。公主，你快坐下来，休息一下。” 叶十三紧张的看着顾芳华，顾芳华则眼神茫然的，看过丹竹和钱公公。脑袋里昏昏沉沉，不知道前世今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芳华依言坐下来，开始认真回忆，上一世掌管青鸾的是谁？ 外祖母的死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 可由于上一世，自己沉浸在燕少洵的甜言蜜语，对外祖母的劝导置若罔闻。以至于后来外祖母心灰意冷，才由着自己求皇帝舅舅赐婚，自己搬了出去。 自己对外祖母的势力，或者人脉一无所知。 “叶十三，外祖母怎么会选你做青鸾？你可知道原来的青鸾是谁？” 叶十三站在旁边摇摇头，回答道：“公主，太后娘娘曾考验过我三关，又看我对公主忠心耿耿，才会给我机会做青鸾，保护公主。至于原来的青鸾是谁，我的确不知道。” 好歹顾芳华也是经历过生死之人，经过反复深呼吸，她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多谢你，叶十三。你要答应我，好好保护我外祖母，一旦发现有人对她不利，就告诉我。你保护我外祖母，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说完，顾芳华起，对叶十三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 叶十三被顾芳华的郑重其事，搞得莫名其妙，还有点不明白不理解。 不过还是马上还礼道：“公主快别折煞小人。” 顾芳华此时，已经没有心管燕容凌什么时候来，她马上就想要回宫。 “叶十三，我有急事，要马上回宫。你派人去康郡王府守着，看见容凌哥哥，就让他自行回宫。” 叶十三虽然不明白，顾芳华突然的绪转变是为什么。但他清楚知道，顾芳华对自己已经当成自己人了。 “是，公主。我马上就让人去康郡王府。” 顾芳华起离开，走出书房后，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叶十三，你有空再去替我传个信，让进宫。” “好，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顾芳华本来还想问一下萧遥，不过实在是没有心儿女长。 轻叹道：“没有了，你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你如果当我是朋友，就不要事事瞒着我。” 叶十三猛然抬头，眼神里有犹豫。 顾芳华停下脚步，震惊道：“你果然有事瞒我！究竟什么事，你要瞒着我？” 叶十三忙解释道：“公主别着急，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方苗苗如今死了，可能京城对公主的舆论不会很好。” “哦，那无所谓。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芳华两眼亮晶晶盯着叶十三，她不知道她这样专注的眼神，让叶十三的心漏跳好多拍。 叶十三脑袋里有点迷糊，不自开口：“公主，你可知道方家为什么回京？福灵郡主究竟心仪谁？” “我都不知道，你说呀！” 顾芳华没想到，叶十三真是一块宝，这些事他都能知道。 叶十三被顾芳华嗔的模样惊艳，仿佛被勾去了魂魄，一五一十该说、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 “公主，方家的人是六皇子弄回京城的，为的就是给萧遥设置障碍。” 顾芳华有点惊讶，容凌哥哥难道是为了帮自己，试探萧遥的心。所以才把方家调回来，他一定也不会考虑到，会有这么多麻烦。 “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去问容凌哥哥。你说，福灵郡主到底心仪谁？” 顾芳华心里压根没有想过，这事是燕容凌故意为之，只当他做事也是为了自己。 叶十三有点骄傲回答道：“我自己查过，福灵郡主的嫡亲大哥还在京城。他现在虽然没有了郡王爵位，可他有个十四岁的女儿，出落得十分标志。” “你的意思是说，方苗苗只是福灵郡主的幌子。她是用方苗苗，来试探我们的底线。” “很有可能。但无论萧遥有多少表姐妹，公主只需要记住，你的驸马，侍妾也不许。就算是福灵郡主，她按品级也没有你高。” 第四百四十六章 教导明珠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四十六章教导明珠顾芳华没有说话，直到离开叶府回到宫里。 钟太后听说顾芳华一个人回宫，正纳闷时，稍事梳洗后的顾芳华就来了。 “外祖母！” “明珠，怎么这么早就回宫？容凌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是出什么事了吗？” 钟太后的句句关心，让顾芳华心里暖洋洋的。 她上前挽住钟太后胳膊，螓首靠上去，眷恋的磨蹭几下，犹如一只乖巧的猫。 笑道：“外祖母，没事，就是突然就想你了。” 钟太后如何肯信，轻轻捏捏顾芳华滑腻的脸蛋，笑骂道：“你觉得哀家会信？说实话吧，燕容凌和燕祈喧谁惹你了？” “外祖母，真没有。我只是听说方苗苗死了，就没有心情在外面玩。她怎么突然就死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 顾芳华说起来，情绪还有点低落，钟太后叹口气，握住她的手。 “明珠，这方苗苗的死是咎由自取，不是你的原因，你不用难过。而且让她死的，又不是你。” 顾芳华也不是蠢货，低声道：“是贤妃的意思吗？” “不，也有哀家的意思。如果没有哀家默许，方苗苗不会死。但她挑衅你在先，诋毁诬陷你在后，哀家容不下她。” 钟太后说得坦荡荡，顾芳华也不是不理解。 小声回道：“她罪有应得，我不同情她。只是看她平白做了福灵郡主的棋子，死得有点冤枉罢了。” 钟太后马上明了，问到：“你去了叶十三那里？” “嗯，听他说了一些事情。外祖母，你都瞒着不告诉我？我都长大了。” 顾芳华的娇嗔，没有打动钟太后，她还是坚持道：“明珠，能告诉你的，哀家自然会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你问哀家，哀家也不会说。” 末了，钟太后还轻轻拍了拍，顾芳华的手，笑道：“你呀，就是纸老虎，心肠又软，昨儿那种情况，直接拿下方苗苗，打了又如何？” 顾芳华歪歪脑袋，嬉笑道：“外祖母，你这是要教我嚣张跋扈？不好哦？” “哪里不好？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是大周独一无二的明珠公主，自然该有公主的气势。那些蝼蚁只配仰望你，不要肖想与你争锋！” 钟太后霸气的话语，让顾芳华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羞愧。 感动，是因为这样好的外祖母，处处维护自己，自己何其有幸。羞愧，是因为自己上一世竟然忤逆于她，间接害她死于非命。 “外祖母，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再忤逆于你，一切都听你安排。” 钟太后表示怀疑：“真的？” “当然！我要是有违誓言，那就让我永坠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顾芳华毫不犹豫，铿锵发誓，倒把钟太后吓一跳。 “珠珠儿，你今儿怎么了，突然转性，让哀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钟太后试图旁敲侧击，不过顾芳华自然不会说实话，而是道：“外祖母，叶十三可跟我说了不少事，您下次可不能再瞒我。” “那你知道方家的事了，你有什么想法？” 钟太后干脆岔开话题，果然吸引了顾芳华注意。她马上回答道：“外祖母，我相信容凌哥哥，原本运作方家回京也没有恶意。他只是想帮我试探一下，福灵郡主的真实态度，果然，一试就知道了。” 对于，顾芳华对燕容凌，没来由的维护，钟太后并不理解。 但她还是顺着顾芳华的话道：“燕如荇不是省油的灯，哀家也查了，她中意那人的情况。” “哦，是谁？” “是安宁伯袁家二房的姑娘，名叫袁云雯。这姑娘从七岁就随父亲在江南任上，曾经去过辽东拜会燕如荇，估计当时就很得她心意。去年八月她父亲调回京城，任大理寺卿一职。燕如荇回京后，袁云雯上门拜会过两次，都是趁方苗苗不在的时候。” 钟太后对这个袁姑娘，也很陌生，这些资料只是表面。至于她的品貌、心胸和才艺，都有待了解。 顾芳华有点意兴阑珊：“外祖母，算了。这袁家姑娘如何，与我何干？” “你不喜欢萧遥了？” “也不是，而是我不愿意再把自己放得很低，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求不来。” 钟太后这下可不依了，重重一巴掌打在顾芳华手上。 “明珠！你怎么又自艾自怜？你是明珠公主！只有你不要的，哪里有需要你求的？就算你以后不想招萧遥为驸马，也是你看不上，而不是他另有选择！” 钟太后边说，边狠狠瞪着顾芳华，顾芳华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上一世在燕少洵后院的冷清，被人贬妻为妾的悲愤，还有软禁清芷殿的痛苦，都一股脑涌上心头。 自己重生后，看似骄傲嚣张，可其实自己骨子里，还是有点自卑胆怯。 “好！外祖母，我听你的！这个袁云雯总要想融入京城小姐圈，我不信碰不上她。” 钟太后这才喜笑颜开，教导道：“明珠，你知道最让人，有成就感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无论你舌灿如花，我只需要实力碾压。” 钟太后看顾芳华还有点懵懂，又解释道：“比如，白贤妃很讨厌哀家，各种给哀家使绊子，在皇帝面前吹枕边风。可只要哀家还是太后的一日，哀家要她跪，她就不敢站。” “外祖母，这算不算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钟太后想了想，竟然点头赞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明珠，你要牢牢记住，哀家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支持于你。” “好，我知道了。外祖母，我有件事想问你。” 顾芳华坐直身子，突然很认真的问道。钟太后不以为然，笑咪咪道：“好，你说。” “方嬷嬷，你带她们先下去，我同外祖母说几句悄悄话。” 钟太后看顾芳华这样郑重其事，微微点头，方嬷嬷笑着福礼后，带着其他宫人都退了出去。 “好了，你可以说了。” 顾芳华两眼盯着钟太后，问道：“外祖母，你现在的青鸾是谁？”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切明了 顾芳华想到，外祖母就连搬去惠安寺，都是为自己着想，要撇开自己，就心痛得难以自抑。 “外祖母，我对不起你。” 顾芳华突然扑进钟太后怀里，失声痛哭，那肝肠寸断的哭法，真的吓到钟太后了。 “我的珠珠儿，怎么了？有什么你说话呀！” 钟太后急匆匆的问，可哭得兴起的顾芳华，根本无暇回答，只能一个劲的哭。 誓要把心中的所有委屈、痛苦，都发泄出来。 前世多少个冷清的夜里，顾芳华寂寥的躺在床上，欲哭无泪。不是不想哭，而是已经知道，没有人会在乎她的眼泪。 如今外祖母和舅舅都在，钟家和顾家安好，她就可以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 “哎哟，我的珠珠儿，到底谁惹你了？来人，把丹竹和钱福叫来，哀家要问问，是谁那样大的狗胆，敢欺负哀家的珠珠儿。” 等钱公公和丹竹进来，顾芳华才堪堪收住哭声。 抽抽噎噎道：“外祖母，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有些事情想不通，心里难受。” “你个傻孩子，心里难受可以说，为什么要憋在心里？哀家束手束脚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让你以后过得更好，更自在吗？” 钟太后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听进了顾芳华心里。 “外祖母，你放心，我不会嫁给任何一个皇子。我这一生，只想平平淡淡过，等容凌哥哥做了太子，我就天天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如此乖巧可人的顾芳华，是钟太后少有看见的模样。 钟太后很是欣慰，笑道：“所以，珠珠儿。你可以慢慢挑，全大周的男子挑一遍也没有问题。” 顾芳华可以明显感觉到，外祖母对萧遥的态度不同了。再没有以前亲热，而是客套得多，都是拜福灵郡主所赐。 “外祖母，不着急，我才十四岁，等满了十六岁再说也不迟。要是福灵郡主真喜欢袁云雯也无所谓，我看萧遥会如何应对，他只要做得不好，我们就换个更年轻、俊美，有才华的。” 钟太后明明知道，顾芳华这样是在逗她开心，依然乐得合不拢嘴。 祖孙俩好一阵亲热，看得方嬷嬷好笑不已。 “哎哟，我的明珠公主，怎么好好的又掉金豆豆？厨房做了豆沙春卷，炒了香瓜子，要不要尝尝？” 顾芳华不好意思的用袖子蹭蹭脸，笑道：“要！我还要桂花糕同银耳莲子羹。” “好，奴婢马上去让厨房准备。” 方嬷嬷看顾芳华重新又喜笑颜开，也为她高兴。不要说桂花糕和银耳莲子羹，就是龙肝凤髓，也要想办法为她办到。 此时，办完事来到康郡王府的燕容凌，却得知顾芳华已经回宫。 燕容凌剑眉微皱，依然让人去敲门，问清楚了之后。也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叶十三府上。 “十三，明珠来过了？” “是的，六皇子。明珠公主来坐了一会，就直接回宫去了。” 燕容凌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怎么回事？她本来该在燕祈喧府上等我，怎么会提前来你这里，又没有等我？” 叶十三不卑不亢回答道：“六皇子，明珠公主要走，小人也拦不住啊？” “那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燕容凌最近总有点疑心，怕顾芳华知道当年驸马的死，也怕顾芳华知道方家同自己有关。 叶十三看破燕容凌所想，也不揭穿，只恭敬回答道：“回六皇子，公主只是问了问方苗苗的死因。” “方苗苗该死，她死了同明珠又没有瓜葛，她来追根究底做什么？” 燕容凌微微松口气，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十三，明珠还问什么没有？” 对于燕容凌的问题，叶十三笑而不答，只道：“六皇子，公主今儿心情不大好，就提前回宫了。在我这里，只问了问方家为什么，会突然从陕北调到京城。” 燕容凌心里紧张起来，沉声道：“你如何说的？” “当然是实话实说，公主可是我的主子，我自然要忠诚。” 叶十三也没有想着欺瞒，看燕容凌脸色难看，又道：“不过公主听说后，觉得六皇子肯定是为她好，也就没有细问下去。” 燕容凌松了一口气，叶十三看见后，又补充道：“我也没有想到，公主殿下对六皇子，如此信任有加。希望六皇子可不要辜负公主的心意，要让公主一生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自然，我想站在最高处，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明珠。” 燕容凌只说了前半段，没有说后半段，他以后会亲自照顾保护明珠。会让她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 叶十三不置可否，只是又把袁云雯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燕容凌。 燕容凌冷笑道：“这福灵郡主真以为，京城还是辽东？她连一个小小的姨娘都没有压下，还想来压我们明珠？” “这些都是小道消息，如果六皇子真心想帮忙的话，可以把袁云雯勾过来。这样萧侯爷身边的莺莺燕燕，就都换人挪地方了。” 叶十三言尽于此，普通情报，可以同燕容凌分享，但事关明珠郡主和钟太后，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燕容凌冷眼看了叶十三一眼，然后迅速离开回宫。他要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给顾芳华解释方家的事？ 而今日，注定是忙碌的一日。 白锦绣以病好为由出宫后，没有回自己清平侯府，而是径直去了安国公府，她要去见白锦瑟。 白锦瑟得知白锦绣来了，有点惊讶，怕她又是来求要做燕容凌侧妃之事。以在房间里保胎为由，婉拒了。 白锦绣这次来，不是来找白锦瑟麻烦的，而是真正的想告诉白锦瑟一些事情。 “你进去告诉我姐姐，我这里有很重要的消息，一定要当面告诉她，我保证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你们国公府肯定有护卫，可以一起去。” 弦儿无奈，只好又回去禀告白锦瑟。 “少夫人，二小姐一定要见到您，同意您有护卫陪着，她保证不再伤害你。” 第四百四十九章 隐秘其中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九章隐秘其中虽然白锦绣再三保证，可白锦瑟也不敢随意就见她。 因为白锦瑟现在怀有身孕，这可是王家的希望，要是因为白锦绣出什么幺蛾子，而伤到了孩子。 白锦瑟无法向祖母，还有夫君交代。 “弦儿，你去告诉祖母，说二妹要见我，看祖母如何说。祖母同意你就让她进来，不同意就让她回去。” 白锦瑟如今处事，愈发周全，王老夫人得到消息后，对白锦瑟的小心，非常赞赏。 “这白锦绣同锦瑟，以前感情又不好，现在跑来做什么？万一她故意推锦瑟，或者带些不好的脏东西进来，那就后悔晚矣。” 王老夫人沉吟片刻，后吩咐：“来人，出去告诉她。锦瑟在安胎，御医说了，尽量不要见生人。” 白锦绣听了门房的传话，不禁深深郁闷。 她想了一下，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干脆借了纸笔写了一封信。 等信送到白锦瑟手上，她并没有打开，而是对弦儿道：“你打开念念，看看我那好妹妹，又会说什么？” 弦儿打开信纸，念道。 “大姐，我知道我以前有诸多地方，对不起你。如今我死里逃生，知道错了，希望姐姐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姐妹重修于好。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姐夫不是看起来那样放荡不羁、玩世不恭。而且有人要害他性命，你要小心。” 白锦瑟听到有人要害王琅时，忍不住紧张的握紧扶臂。 “她说有人会害夫君？” 弦儿看白锦瑟紧张得脸色都白了，忙道：“少夫人不要担心，少爷好得很。二小姐肯定是危言耸听，不安好心。” 但白锦瑟不这么想，同王琅成亲以来，对王琅的种种行为和传言，她也有所猜测。 “弦儿，你马上拿这封信，给祖母送去，看祖母如何说。” 白锦瑟不是个莽撞的人，如今的好日子，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她要好好珍惜，绝不会让人有机会破坏她的幸福。 王老夫人看到这封信时，有点浑浊的老眼，突然闪亮起来。 这白锦绣，怎么会知道琅儿的放荡不羁、玩世不恭是假象？难道贤妃她们已经发现？否则，白锦绣这样的蠢货，怎么会说这种话？ 至于有人要害琅儿，如今整个朝廷上下，只有五皇子知道琅儿真实身份后，才会有动机。 王老夫人沉吟良久，这才对弦儿说：“你回去告诉锦瑟，让她过几日请白二小姐过来玩。” 白锦瑟听到弦儿的回话，知道王老夫人也起了疑心。 “弦儿，那我现在就写信，你让人送回去。顺便告诉我们在侯府的人，让她们注意白锦绣。有什么异动马上来报，我有重赏。” 这边燕容凌回宫的途中，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告诉顾芳华，为什么会帮助方家。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顾芳华对于此事，完全没有一点猜测和不满。反而笑着道：“容凌哥哥，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为我好。” 燕容凌心中感动，忍不住追问道：“明珠，你就这样相信我？” 顾芳华毫不犹豫，一口气回答道：“当然，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会变，唯独你对我不离不弃。” 燕容凌心中一团火，腾地燃烧起来，他突然伸出手，扣住顾芳华肩膀。有点激动又压抑道：“你既然知道我心意，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容凌哥哥，你中午喝多了吧？我现在可是有六嫂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听着顾芳华故意调侃的话语，燕容凌滚烫的心，逐渐冷静下来，笑道：“也是，中午多喝了几杯。明珠你放心，我会护你一辈子。” “嗯，我相信你。” 不是顾芳华对燕容凌包容，而是现在对燕容凌，她更多了一层内疚。 上一世容凌哥哥太子之位被废，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选择了燕少洵，所以外祖母为了帮燕少洵出手。 这一生，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住容凌哥哥的太子之位，不能让上一世的事情重演。 燕容凌看顾芳华，心思都在自己身上，心里高兴脸上就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这样带着笑脸的燕容凌，走进御书房，洪正帝一眼就看见了。 “容凌，你这傻笑的样子，让朕好生好奇。” 燕容凌这才收敛了笑意，回答道：“父皇，儿臣是刚刚听了明珠说一些话，所以有点忘形。对于她的信任，儿臣很开心。” “明珠那丫头，看似聪明，其实心肠软得一塌糊涂。太后教得好，让她骄傲不骄纵，懂事不怕事也不惹事。凡事都还心中有底线，懂得说不。”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洪正帝也不会突然册封明珠为公主，对她疼爱有加。 燕容凌点点头，附和道：“明珠从小就可爱，这次福灵郡主公然带方苗苗进宫，纯粹就是找事。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嗯，朕知道了。只是她又没有男人，唯二的两个孙子，朕都不好迁怒。” 洪正帝也有点恼火，总不能对福灵郡主下手吧，她一个内宅老太婆，也实在是没有必要惩戒。 燕容凌没有再提此事，转而同洪正帝说起，高丽公主的消息。 “禀父皇，关于高丽公主金美贞，儿臣又查到一些线索。她在牡丹宴时，公开表示想亲近父皇，原来她的目标从来就是父皇。” 洪正帝轻轻一笑，讥讽道：“朕已经老了，她放弃你同小五，一定是另有所图。朕，不会给她兴风作浪的机会。” “父皇英明！” 燕容凌紧接着又禀道：“父皇，至于木萱萱，她今日已经开始在长安街搭台，好像要办什么擂台赛。” “擂台赛？这也没什么，她不是钟家那丫头的对手。” 洪正帝对于木萱萱和钟家的恩怨，他并不参合。要是钟子斌连木萱萱也防范不了，那留着也难堪大用。 燕容凌也道：“其实儿臣也有点想法，但需要父皇您配合。稍后我会把具体事宜，写成折子给你。” “好，朕也想知道。至于其他，你们两个都是人中龙凤，朕会分别安排。” 第四百五十章 储君将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五十章储君将立洪正帝很是欣慰的看着燕容凌，笑道：“如今朝堂稳定，容凌，朕准备立储君了。” 燕容凌心中一凛，马上道：“父皇春秋鼎盛，万寿无疆。立储君为时尚早，儿臣恳请父皇再考虑考虑，不着急立储君。” 洪正帝哈哈大笑，叹道：“这古往今来，谁能长生不老？一国之安稳，在于后继有人，立储君是必须的，以安民心以安天下。” 燕容凌神色平和，不媚不谄低头道：“父皇深谋远虑，儿臣有所不及。” “不，容凌你已经非常好了，父皇很欣慰，能够有你这样出色的儿子。朕将江山，将大周百姓，以后就托付给你，你要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 洪正帝含笑看着气宇轩扬，气质出众的儿子，第一次将立储之事，明明白白告诉燕容凌。 燕容凌撩起袍角，直直跪了下去重重磕头。 “父皇放心，儿臣得父皇看厚爱，交托江山。定当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继承燕氏一族使命，让大周江山千秋万代。” 洪正帝笑着将一摞奏折递给燕容凌，调侃道：“那以后，朕就可以松乏些，偷点懒了。” 燕容凌腼腆笑道：“父皇可以将不那么要紧的政事，让儿臣先看，再禀奏父皇定夺。这样可以节约父皇的时间，也能锻炼儿臣。” “嗯，朕也是这样打算。还有一事，朕准备同你商议，容凌你也来说说。” “是，儿臣洗耳恭听。” 洪正帝从奏折堆里，抽出一份礼部的奏折。 “这是胡轩成上的折子，说今年是太后六十大寿，奏请朝廷开恩科选取一百进士。以太后之福泽，泽被天下学子，也以示朕的孝顺之心。你以为如何？” 燕容凌稍加沉吟，就拱手回答道：“儿臣觉得，此事可行。” “何处可行？为何可行？” 洪正帝笑吟吟的看着燕容凌，有心考一下，看燕容凌如何应对。 燕容凌停顿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很快开口道：“父皇，儿臣觉得时间上可行。如今才四月初，政令下到各地不过一月，学子启程进京三个月也完全足矣。” 洪正帝没有说话，只定定含笑看着燕容凌。 燕容凌深受鼓舞，继续道：“至于为何可行，可从三方面来讲。一是儿臣查看过吏部文档，今年朝廷官员，平均年龄四十有一，太过年长，急需年轻力壮的官员接替。” “二是今年朝廷丁忧一百一十三人，有不少地方官员，都是一人身兼两职。这样不利于互相监督，一手遮天容易滋生腐败。” “三是太后娘娘对朝廷有功，对社稷有福，父皇加开恩科，万千学子感恩为太后庆贺。世人皆可以看到父皇的一片孝心，也可以为我大周以孝治天下做表率。” 燕容凌言之有物，说话有条不紊，洪正帝非常满意。 “容凌，你说的不错，那此事就交与你来做。你负责同礼部还有翰林院接洽，三日之内旨意就要昭告天下。至于后续翰林院出试题，以及监考安排等，朕都交给你。” 这是洪正帝对燕容凌的考验，也是燕容凌立威，坐稳太子之位的最好机会。 “儿臣多谢父皇信任！儿臣定会竭尽全力，完成此事！定不会让父皇失望，也不会让莘莘学子失望。” 洪正帝满意的捋了捋龙须，笑道：“好，朕相信你。” 随着朝廷准备贺太后八十大寿，今年加开恩科的消息一公布，整个京城沸腾起来。可以预计，整个大周很快也将会沸腾起来。 而关注朝堂的人，也敏锐的感觉到，洪正帝已经非常明确的表示，将会立燕容凌为太子。 很多人都憋着一口气，要赶在皇帝宣布立储之前，想办法同燕容凌拉上关系。 长平侯火急火燎的找来李清仪，询问道：“仪儿，你有没有同六皇子说，想办法安排你三妹？他不是挺欣赏你三妹的书法吗？” 李清仪也有点无奈，最近他也很难看见燕容凌。 就算是大朝会上能看见，可隔得太远，也没有办法近身，等追过去时，燕容凌早就走远了。 “大伯父，这我也见不到六皇子，没办法开口啊？” 长平侯听出李清仪的埋怨，忙安抚道：“仪儿，伯父不是责怪你。只是你三妹妹两次同六皇子相谈甚欢，已经立志非六皇子不嫁。我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希望你理解。” 李清仪皱眉道：“大伯，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三妹妹这样做，有要挟之嫌。” “咳咳咳，你三妹妹都是被我宠坏了。如今，大伯也只能靠你，看能不能同六皇子说上话，也算全了你三妹妹一片痴心。” 长平侯话说到这地步，李清仪也是拒无可拒。 “大伯父，那我明日下朝之后，试着去求见六皇子。不过，师兄如今不在京城，我人微言轻他愿不愿意见我，这就不敢保证。” 李清仪也只能如此，长平侯笑道：“当然，当然。” 第二日上朝之前，李清仪提前就让人转达小诚子，表示想拜见六皇子。 下朝之后，就有小太监过来，对李清仪行礼道：“李大人，六皇子有事先行一步。让奴才在这里等李大人，送大人去英华宫。” 听见燕容凌愿意在寝宫见自己，如此，李清仪方心安了一些。长平侯远远瞥到，也满意的先行出宫。 李清仪随同内侍走过軰司门，迎面一行人前呼后拥而来。 看有宫女在侧，估计是宫中女眷，李清仪忙低头垂眸避在一边，以免冲撞。 那一行人走到他面前时，突然停下来。 “李探花？” 声音似曾相识，李清仪茫然抬头，却发现是明珠公主顾芳华。她站在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原来我没有看错，真的是李探花，你进宫来做什么？” 李清仪忙拱手回答道：“下官见过明珠公主，公主万福金安！下官是进宫拜见六皇子。” “容凌哥哥？你找容凌哥哥有事吗？他最近有点忙，如果你方便告诉我，我先帮你看看，他会不会有空。” 第四百五十一章 萧遥归来 李清仪想起自家事，有点难以启齿道：“回公主，只是一点小事，毋须公主帮忙。” 明珠听出她的言不由衷，也没有勉强，道别离开。 等晚上见到燕容凌时，少不得问上一句：“容凌哥哥，我今儿碰见李探花了，他来找你有事吗？”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长平侯想把他家三女儿，塞到我后院，让他来做说客。” 燕容凌淡淡说道，顾芳华闻言有点不悦，蹙眉道：“这些侯府小姐也太没有骨气了吧？放着正房主母不做，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去给人家做小？” 燕容凌哑然失笑，无奈道：“明珠，你弃之如曹芥的，却是人家梦寐以求的。” “我知道，她们不就是看你要成太子了？所以赶紧占座，以后就可以论资排辈，望着将来封嫔妃，生皇子，光耀门楣。” 顾芳华有点闷闷不乐，本以为做皇帝是好事，可这样看起来，怎么有点惨，同种马差不多。 燕容凌看顾芳华不悦，问清楚缘由，简直哭笑不得。 “明珠，也只有你敢说这样的话，要是被父皇听见了，真的会收拾你。” 顾芳华眼睛一瞪，黑漉漉的眼珠子仿佛轻波流水，飘进燕容凌心底。他有点眷恋的看着顾芳华，直到顾芳华使劲擦脸。 “明珠，你做什么？” “我是不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我看你一直在盯着我看。” 燕容凌被顾芳华奇特的脑回路打败，扶额道：“明珠，我也真是服了你了。” 顾芳华疑惑道：“难道不是吗？我脸上干净的？” 燕容凌伸出手，轻轻在顾芳华脸上一扫而过，笑道：“废话，你这张脸，干净得很，好看得紧。” “那你盯着我做什么？” 顾芳华气鼓鼓的瞪着燕容凌，他连忙求饶道：“是我错了，我主要看你瞪眼睛好看，所以才多看几眼。” 这样的说法，让顾芳华“扑哧”一声笑出来，顿时满室活色生香。 记录一个粉丝，走火入魔全过程 说起这一周，都是泪！周一凌晨为了清空购物车，奋战到两点。早上还要上班开会，一直是哈欠不断，整个人处于钱包大出血后的空虚寂寞冷，感觉身体被掏空。 突然！一剂超大码强心剂，直接让我心跳加速，精神状态飞飙！emmm！《从前有座灵剑山》定档了！现在都流行头日定档，第二日播吗？太草率！太突然！太给力！啊！啊！啊！各种花絮、物料漫天飞舞，我保持着激动的心情，全身心投入到刷各种视频中。原本打算周一好好休息，周二可以认真看剧，可是！臣妾做不到啊！各种剧透和那种期待成真的兴奋，让人根本无心睡眠嘛！ 当然，我还是稍稍克制了一下自己，按照惯例凌晨1点入睡。自从喜欢上老顾，我好像就没有在1点之前睡过，我的护肤品，我的面膜，通通都是无用功。 可人生处处是惊喜，我早知道有女装璐璐，可我不知道还有洗澡的王陆啊！还没有开播就爆出美男出浴，必须通宵达旦追剧啊！趁女儿睡着了，我不能浪费我的爱奇艺钻石会员，开静音放电视，左手握手机爱奇艺，右手笔记本腾讯，戴耳机窝沙发上，11：50分码完字开看。 许凯没有让我们失望，同上是古装戏，王陆同傅恒和厉尘澜完全不同。一出场那个长镜头，推门后的轻浅泯唇一笑，爱了！许凯就是王陆！不用担心小说里美绝人寰的男主角，现实中找不到代言人了，许凯可以胜任，任何一本小说完美的男主。大量还原的小说情节，无节操、无厘头的对话，让我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当然，作为粉丝，第一遍是必须开弹幕刷留言的，至于当晚我究竟发了多少条，我没有找到地方统计。反正我从11：50一直看到6：15分，方才看完十集。 这样酣畅淋漓的满足感，来自让我感动的每集许凯时长，也来自许凯无时无刻不帅我一脸血的诱惑。awsl！随便一截就是美图，种种心领神会的吐槽笑点，让我精神奕奕停不下来。 该休息了？no！6：40就要叫女儿起床，怎么能浪费时间睡觉？抓紧时间狂刷洗澡花絮，那个配《青蛇》的视频必须满分，恍惚中我似乎看到巅峰时期的白古。果然，帅到极致都有相似之处！ 班还是要上的，即便在工作之余，我也见缝插针的发微博，发朋友圈四处安利。哪怕身体疲倦得要死，可精神也依然亢奋，这样的后果很明显，到了晚上老阿姨我就精神不振了。不知道是白日上班被流感传染，还是刷许凯上头导致抵抗力下降中毒，华丽丽的身体突然当机，病了。 头昏眼花，四肢无力，躺床上只剩浑浑噩噩。写书三年多，保持从不断更的光荣记录，终于破了！这第一次用的请假条，就是我对许凯最真诚的爱！请收下我的膝盖，阿so！ 一直到周五，我才算慢慢回血。本以为追平了剧，将会有三天看不到更新，我可以从容休息一下。可谁把5566组合演唱会放出来的？那甜蜜蜜的预告撩死人不偿命，许凯深情起来的眼神，简直就是宇宙无敌杀伤力惊人的超级利器，我成功修仙到凌晨三点！ 这时，我才真正意会到，为什么之前两日，许凯要发熊猫眼的自拍。这是因为，他知道很快我们都是一群熊猫眼。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爱奇艺和腾讯只在周二至周五更新，因为要给我们这些血槽已空的人时间回血。 《从前有座灵剑山》让我痛病快乐着，光是王陆和王舞的师徒互怼日常，我可以看一万集！每每想到下月《从前有座灵剑山》就没了，我就提前感觉到肝肠寸断，强烈要求血书在线请求再拍续集，我已经被王陆师兄成功攻占。 我的傅恒，我的墨青，我的澜澜，我的老顾，原谅我，爬墙王陆师兄一会儿先！ 作为一个曾被招摇心魔控制，烈火焚心的人来说，我已经成功加入爱心教！ 第四百五十二章 方家来闹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二章方家来闹福灵郡主的说法，方家肯定不依不饶。 “你说喜欢我家苗苗，有意聘来给萧遥做媳妇，我们才默许苗苗来你家。谁知道太后娘娘中意萧遥？要早知道太后娘娘中意，就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肖想萧遥啊？” 方夫人哭得肝肠寸断，拉住福灵郡主的衣袖，懊悔道：“你就是欺负我们回京时间短，不知道内情，害我苗苗去做替死鬼！” 福灵郡主被拽得十分狼狈，魏嬷嬷忙道：“方夫人，请先放开手，有话好好说。” “怎么好好说？我家苗苗从小娇生惯养，好不容易养大了，竟然就这样活生生被打死了！你还我苗苗的命来！” 方夫人可管不得其他，苗苗是她独女，这下命丧黄泉，就是生啖福灵郡主的心都有了。 如此哭闹不休，僵持不下，福灵郡主十分头疼，多盼望有谁来帮帮自己。 这时候，她才有点后悔，要是萧遥在家，怎么可能有人敢闹上门来？而且自己本就理亏，又不好轰出去。 “侄儿媳妇，你也要讲道理，太后又没有说过，让萧遥娶明珠公主，我也是不清楚。” 福灵郡主还想狡辩，方夫人已经如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猛的跳起来：“你还想骗我！我都听人说了，冠文侯顾家公子，亲自带明珠公主去了辽东，就是去拜会你，你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这样，我呢？照顾苗苗不利，我给她准备了一万安葬银子，你好好把苗苗葬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福灵郡主想息事宁人，可方夫人不愿意啊，悲嚎道：“我精心养大的女儿，难道才值一万两银子？” “那你还想要多少？” 福灵郡主本就精神不济，被方夫人这样一吵一闹，十分生气。 方夫人更是目眦欲裂，冲上去揪住福灵郡主的衣襟，吼道：“我出两万两，买你这条老命！老不死的东西，当初表哥就是被你坑了，痛苦了一辈子，如今你儿子死了，孙子也死了两个，我等着看你没有好下场！” 方夫人这番诅咒，对于福灵郡主来说，有点过于恶毒，她也不愿意再好言相劝。 直接道：“来人！把这个疯妇人给我撵出去！” 方夫人带的人手也不少，两方推推搡搡，火药味越来越浓，眼看着在大厅就要上演全武行。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声呵斥，压下去满堂喧闹，两方转过眼去，却发现是萧遥回来了。 福灵郡主仿佛看见主心骨，忙道：“萧遥，你回来得正好！她来我们府上撒泼，你快让人打了出去！” 萧遥回来已经有一注香时间，大致也了解了为什么方夫人会上门来闹。 他有点茫然的看了眼，有点狰狞的祖母，终归做不到置之不理。毅然转身朝着方夫人面前，双腿一屈跪了下去。 “方夫人，方小姐的死因，多少因我而起，又是随祖母进宫，才遭遇不幸。无论如何，都是我们萧家欠了方小姐的。” 萧遥这样一说，方夫人泪流满面，掩面哭道：“早知道你是明珠公主看好的人，我们苗苗无论如何也不敢争啊？” “方夫人，如今不幸的事情已发生。平心而论，钟太后不是个嗜杀之人，方小姐在宫中行事，也的确嚣张跋扈了些。她不仅挑衅明珠公主，而且还当众用苦肉计诬陷公主，这些事情在场的人都知道。” 萧遥说完，方夫人的气焰小了些，但还是垂泪嚎哭。 “方夫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两家本就是亲戚，我拜你为义母，以后您生老病死，我都会全权负责。保证你老有所依，不至于孤苦伶仃，而且方小姐丧葬所有花销，我尽数承担，您意下如何？” 萧遥的话合情合理，提出来解决的办法，也是切实可行。 方夫人本担心自己没有子嗣，难免被妾室踩下去。可以后要是萧遥成了自己的义子，谁还敢小看自己。 思来想去，方夫人已经有了一点意动。 “萧遥，你今日所说，将来可能够做到？不要我老了，这事情过了，你就像你祖母一样翻脸不认人？” 萧遥也不多说，直接举起右手发誓：“我萧遥愿意拜方夫人为义母，为她养老送终，如有半点虚假，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方夫人终于面色舒缓起来，一把拉起萧遥，哭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是我苗苗无福。” 萧遥又一阵好言相劝，最后让路非将她送回方府。 等其他人都退下，正堂里只剩下福灵郡主和萧遥时，气氛有点僵硬。 福灵郡主有点心虚，左边挪挪，右边蹭蹭。萧遥看着老态毕露，头发花白的祖母，想起幼时祖母对自己的关爱。 再看祖母如今心虚的模样，有点惶恐和狼狈，心一下就软了。 “祖母，这次方苗苗的死，虽然说是她罪有应得，咎由自取。可也是你给她的底气，还有不该有的暗示，她才会走上绝路。” 听萧遥说完，福灵郡主低声问道：“牡丹宴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祖母，太后娘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就是掌管六宫的贤妃娘娘，也要看钟太后脸色行事，您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帮着别人踩明珠？” 萧遥的指责，福灵郡主是翻脸不认的。 “我哪里踩明珠公主了，难道是我让方苗苗去挑衅，去诬陷的？” 萧遥看着始终不悔改，还理直气壮的祖母，有点失望的回答道：“祖母，您就好好的安享晚年，我还要守孝两年多。这期间，您别再想东想西，除了明珠公主，我谁都不会喜欢。” “守孝两年？等你守孝完，求不定明珠已经成宫妃了！” 福灵郡主的话，让萧遥愤怒：“祖母，如今明珠已经是公主，怎么可能将来做宫妃？” “有什么不可能？他们又不是亲兄妹！我是不想看你将来，被六皇子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毁了我们萧家，也毁了英义侯府！” “祖母慎言！” 第四百五十三章 萧遥请罪 萧遥忍不住提高声音，可福灵郡主受了刺激，控制不住干脆把话说开。 “萧遥，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六皇子对明珠公主究竟是什么心思，我不信以你的聪明看不出来。早晚明珠也会落到她手上，谁娶了顾芳华，都是没有好下场！” 萧遥沉默不语。 福灵郡主觉得自己所言有理，干脆又道：“既然六皇子成储君当太子，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那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只要你另娶了其他小姐，六皇子自然就能看到你的忠心，将来你前途不可限量！” “好了，祖母，这事你不用说了。除非明珠毁诺，否则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娶明珠。” 萧遥神色从容，目光淡定，那坚持的模样，与福灵郡主记忆深处，与儿子决裂的情形逐渐重合。 “萧遥！你这是在玩火！实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福灵郡主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指着萧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萧遥还是闭口不言，福灵郡主一抬手，抓住旁边的茶盅一掷在地。听的“咣当”脆响，又是满地狼藉，然后还不解气，将旁边的方几又推倒在地，方舒服一点。 紧接着，福灵又大声道：“萧遥，我是不会容许你乱来，你是萧家子弟，就要为萧家做事着想。这萧家一门双侯的荣誉，是要流传千古的，我不许你来破坏。” 萧遥很是失望的看着福灵郡主，还是不改初衷。 “祖母，这萧家一门双侯的由来，是我和大哥用命换来的。大哥驻守山海关，皇上不会撤他爵位，而我这个英义侯，就算将来真不要了，我也不会去做个毁诺的小人。” 福灵郡主看萧遥冥顽不灵的样子，气得都快吐血了。 “萧遥，你真要活生生气死我？” “祖母，不是我要气你，而是你没有想明白。如今你能想到，等六皇子上位之后，可能会对明珠余情未了，因而对付我。那你为何没有想到，我要是背信弃义，钟太后和皇上，现在就不会放过我？” 萧遥说完，也有点疲倦了，对福灵郡主道：“祖母，您再好好琢磨一下。”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走人，留下福灵郡主愣在当场。 不娶明珠，讨好了六皇子，就得罪了太后娘娘，可能马上就要出事。娶明珠，就得罪了六皇子，将来的下场也基本可期。 如此说来，好像没有第三个选择？ 不，还是有第三条路的，可以等明珠郡主不喜欢萧遥时，主动召他人为驸马，那萧遥就自在了。 福灵郡主翻来覆去的想，突然头痛欲裂起来，开始一个劲闷哼。 魏嬷嬷马上让人带着名帖，去找太医。 而萧遥，此时已经赶在去皇宫的路上。他刚赶到通州的第二日，就有人传旨让他回来。 回到京城，他还好先去了一趟叶十三府上，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才能赶回府为祖母解围，也是赎罪。 如今，太后娘娘的不悦是必然，明珠那里也肯定在等自己解释，还是要尽快进宫，负荆请罪。 等萧遥风尘仆仆赶到皇宫，顾芳华听说萧遥求见时，还愣了愣。 不过冬春又禀道：“公主，太后娘娘已经请萧侯爷，先行去慈宁宫说话，公主可以稍后过来。” 顾芳华轻笑，看来祖母是要想收拾萧遥了。 也好，让他被外祖母收拾一下，免得他家尾巴都翘上天了。福灵郡主是长辈，不好甩脸色指责，那萧遥是晚辈，就随便责骂。 虽然顾芳华对钟太后说，没有什么不高兴和怨恨，可这次福灵郡主公然打脸，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的。 “嗯，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再过来。” 顾芳华估摸着，外祖母肯定会给萧遥下马威，打算晚点过去，先让外祖母出了气再说。 反正萧遥皮厚肉糙，就是被刁难折腾一下，也死不了人。 果不其然，顾芳华猜的没错，如今萧遥正在慈宁宫跪着，太后根本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萧遥一进来，就跪地行大礼，可钟太后不说平身，他就只能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跪着。 “萧侯爷这次公差，可顺利？” 萧遥早知道，自己出京应该就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而钟太后如今这样问，显然有迁怒之心。 要是自己回答顺利，可明明是刚到第二日就回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何来顺利之有？这就是欺骗太后娘娘，罪同欺君。 要是自己回答不顺利，可哪里不顺利，又说不上来，还是不对。 这真是，进退两难。 萧遥略加思索，叩首道：“回太后娘娘，这一路去通州，路上还算顺利。只是我刚到通州，还来不及探查，就又被皇上召回，公差尚未开始。” 钟太后心里暗暗点头，萧遥果然不愧是状元，文思敏捷。这么就快看出自己的言语陷阱，还能够得体的回答周全。 不过，既然有心刁难，那萧遥也得受着。 “听说，你表妹去世，那你既然回京，怎么也不去送她一程？赶着进宫做什么？” 萧遥暗暗苦笑，拱手道：“太后娘娘明查，方小姐虽然算是我表妹，但是同在下一点也不熟。我进宫是想向公主请罪，任凭公主处置。” “不熟？不熟燕如荇会带着方苗苗，公然进宫挑衅明珠？” 钟太后装作没有听见，萧遥负荆请罪的意思，沉下脸，全身威压外放。那气势汹汹、澎湃而来，让萧遥也有点承受不住，努力挺直背脊。 “回太后娘娘，祖母年事已高，有时行事难免随心所欲。如有冒犯太后娘娘之处，请太后娘娘海涵，我代她赔罪。” 钟太后冷笑道：“海涵？赔罪？哀家没有取她性命，是看在萧家满门忠烈，看在你祖父和父亲，都是战死沙场的份上。要是依哀家早年的性子，直接就乱棍打死！” 萧遥只能叩首道：“萧遥多谢太后娘娘宽容，饶恕祖母之错。” 钟太后打量了一下萧遥，看他风尘仆仆，衣角和靴子都是泥灰，就知道他肯定是刚回京，就马上来请罪。 至少，态度还是端正。 第四百五十四章 萧遥告白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五十四章萧遥告白钟太后又问：“如今方苗苗死了，暗中议论者纷纷，你又如何处理此事？” “回太后娘娘，方夫人只有方小姐一个独女，如今骤失，悲恸惶然皆有。我已经拜方夫人为义母，允诺为其养老送终，另承诺方小姐所有丧葬银子。也算是为祖母恕罪，毕竟此事多少还是因我而起。” 萧遥的说话十分诚恳，处理事情也比钟太后想象中的更加周全。 钟太后这才缓了缓语气，徐徐道：“哀家只是不明白，是谁给了燕如荇勇气，敢来挑衅哀家？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为方苗苗在明处，哀家就不知道袁云雯了？” 这萧遥还真不知道。 他有点茫然回答道：“回太后娘娘，下官没有听说袁小姐此人，也不认识此人。绝对没有二心，请太后明查。” 钟太后观萧遥神色，的确是不知情的样子，冷冷道：“这个哀家管不了，不过你也不必回去告诉燕如荇，等着看她如何将袁云雯，推到你面前。免得哀家做恶人，挑拨你们祖孙感情。” “是，下官明白。” 萧遥没有觉得钟太后是在挑拨离间，也没有打算回去同祖母对质，问个清楚。 因为要是祖母没有这个意思，说来难免伤了祖孙和气。要是祖母有这个意思，自己已经提前知道，自然会防范，定然不会让她得逞。 钟太后看着恭恭敬敬的萧遥，虽然一身尘土，略显狼狈。可那芝兰玉树的气质，仍然萧萧如松下风，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微叹一口气道：“萧遥，为人子女，孝顺是天经地义，可也不能愚孝。” “是，下官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萧遥如今态度十分良好，无论钟太后说什么，都是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那你说说，你家有祖母如此，哀家怎敢将掌上明珠托付于你？哀家捧在手心的人儿，怎么忍心让别人糟蹋？” 萧遥忙重重磕头道：“太后娘娘言重了。明珠是君，我同祖母都为臣，任何时候都是先讲国礼，守君臣之道。而不会让家族伦常，凌驾君臣之上。” 钟太后看萧遥想得明白，终于脸色缓和了不少。 “萧遥，哀家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否则明珠也不会同你有契盟。可这世上之事，成人之美者少，落井下石者居多。你还有两年多的孝期，明珠也还年岁尚轻，未来变数很大。” 萧遥听明白钟太后的言外之意，忙拱手道：“太后娘娘放心，我一切尊由公主决定，无论如何我心不变。” “好，哀家记住了，起来吧。” 萧遥这才从地上起来，仍旧恭敬站在一侧，微垂眉眼，聆听钟太后说话。 “萧遥，明珠是个执着的孩子，一旦认定什么，就会矢志不渝。你们两人经历过同生共死，自然感情格外不同。但哀家要告诉你，对你祖母，哀家只宽松这一回，要是还有下回，敢这样带人来下明珠的脸，哀家定然严惩不贷！” 萧遥听出钟太后警告之意，忙又直直跪下。 “太后娘娘放心，如果祖母还有下次，一切悉听太后娘娘安排，萧遥绝无二话！” 钟太后如此才满意道：“你今日所说，哀家记下了，也希望你能记下。只要明珠心意不改，那哀家自然保你平安。” 说话间，姗姗来迟的顾芳华，远远就笑道：“外祖母，才过了年，怎么你就又要别人磕头？” “怎么？你心疼了？哀家帮你教训教训他，免得他将来欺负你。” 钟太后的调侃，让顾芳华羞红了脸，娇嗔道：“外祖母，你为老不尊。再说了，谁敢欺负我，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是，那哀家也帮你欺负他。萧遥，这大理石还算平滑，你就再跪两个时辰吧。” 顾芳华一听，大急：“这么久？还不把腿跪坏吗？” 钟太后“扑哧”一下笑了，跪在地上的萧遥，脸上也露出温柔的笑意。 “公主放心，两个时辰，萧遥还跪得起。” 顾芳华本来有点迁怒萧遥的，可如今看他风尘仆仆就来请罪的样子，又有点心疼。 干脆娇蛮道：“外祖母，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我要同萧遥出去单独说几句话，你放不放人？” “放，哀家马上放。萧遥，你快同明珠出去说话。” 钟太后假意怕了顾芳华的娇蛮，做出一副忍让的模样，那祖孙平日斗嘴说笑的融洽，让萧遥羡慕不已。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慈宁宫外的一处凉亭。 顾芳华坐在亭子中间的木凳上，假意欣赏亭外争奇斗艳的百花。实则心里砰砰直跳，有点不敢正视萧遥。 萧遥站在顾芳华身侧，含笑看着娇羞的她，轻轻道：“明珠，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方苗苗虽然诬陷我，可她现在已经死了。人一去就一了百了，我不委屈。” 顾芳华心里并没有生芥蒂，只是稍稍有点难以释怀。如今还有萧遥郑重其事的道歉，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萧遥在顾芳华旁边坐下，也将手放在石桌上，两人隔着衣物轻轻触碰在一起。 顾芳华惊了惊，红着脸将手收了回来，惹来萧遥轻笑。 “明珠，我接旨出京，后来才知道祖母要带其他人进宫。我心急如焚，却又无济于事，真的很怕你受委屈。我发誓，此事之前我一点都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绝对不会同意祖母如此。” 萧遥认真的解释，顾芳华心里暖洋洋的，娇俏笑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 说着，顾芳华又想起萧遥此行的差事，忙问道：“那皇帝舅舅安排给你的差事，你办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无妨，此行本就是个幌子，是太后娘娘想看看我不在京城时，祖母究竟会如何行事。我才到通州，又连夜赶回，没事的。” 萧遥含笑看着顾芳华，觉得她眉眼带笑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 又想起这相识快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心中十分温暖。 “明珠，我三生有幸，能得你青睐，你若不离，我必生死相依。”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容凌吃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五章容凌吃醋萧遥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顾芳华一下有点慌乱。 明明心里想着要矜持得体，可唇角忍不住上翘，眉眼弯弯，心里也像喝了一杯上好女儿红一样，醉熏熏甜津津。 萧遥眼看着顾芳华的脸，从三月淡淡桃花红，变成天边绚丽的晚霞，爱得不行，看得目不转睛。 “你看什么看，转过去啦！” 如果此时顾芳华，能够听见自己的娇嗔，那她肯定会吓一跳。如此娇糯温软的声音，真的是出自自己口中吗？ 萧遥沉沉笑了，可目光依然锁在顾芳华身上，片刻不曾离开。 顾芳华现在穿的是身簇新的正红鎏金绣满福宫装，熨烫得笔直，一个褶皱都没有。明显是因为要来见自己，才换上的新衣。 虽然萧遥没有什么经验，可女为悦己者容，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明珠虽然嘴上淡淡，可心里还是将自己放进去了。否则，就不会这样专程换衣，梳洗打扮的举动。 “明珠，你这衣服好看，不过你的人更好看。” 顾芳华忍住心花怒放，斜睨萧遥一眼，略抬起下巴，矜持道：“我可不是为你才换的衣裳。” 说完，顾芳华才惊觉自己不打自招，又是懊恼，又有点羞怒交加，连耳朵和脖子都绯红一片。 萧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本来不施脂粉，就已经美得让人流连忘返，如今更是美得惊心动魄。我几乎都以为，我是在梦中。” “在梦中？” 顾芳华突然停下来，静静咀嚼这几个字。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做庄周，芸芸大千世界，谁又能说得清楚？萧遥，你做过最难忘的梦是什么？” 顾芳华突如其来的黯然，萧遥始料不及。 不过，顾芳华的话，也勾起了萧遥那个梦，那个只要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的梦。 “明珠，我曾经梦到过生死一刹，那种死亡的感觉太过逼真。还让我以为真是中了什么邪，去庙里求过高僧指点。” 顾芳华来了兴趣，好奇道：“那高僧如何说？” 萧遥敛了眉眼，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状，模仿道：“善哉，善哉！施主，这道可道，非常道。也同样可称之为道可，道非，常道。均看你缘分为何？善果为何？” 顾芳华听得云里雾里，好奇道：“萧遥，这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萧遥看着顾芳华一双黑瞳，湿漉漉如小鹿般纯净，信任的望着自己。一时十分怜爱，抬手整了整顾芳华的步摇。 “傻珠儿，这就是骗人的。模棱两可，其实我命由我不由天。” 顾芳华这才想透其中的奥妙，懊恼道：“他的意思就是多做善事，多捐香油？这不是骗子吗？什么高僧！” “其实说起来，我还觉得紫竹林那老僧说话更有玄机。” 萧遥的话，勾起顾芳华的回忆，她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当时，那老僧说你能得新生，再喝那茶就能品出不同味道。你真得新生了吗？” 萧遥沉默一瞬，轻轻展颜笑了。 “怎么可能？他说的新生，是指心境上，而不是人真的可以新生。当初他说你前路漫漫，还要多加珍重，你觉得呢？” 顾芳华在脑海里回味了一下，那茶入口的味道，也笑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两人相视一笑。 燕容凌站在远处，遥遥看着亭中的两人，谈笑风生，心里的嫉妒快要将他吞噬。 燕少洵正好路过，走过来一看，笑道：“六弟看明珠同萧遥谈得投契，怎么也不过去，跟他们一起说两句。” “政务繁忙，父皇交了很多奏折给我批阅，我还要赶回去，哪里有五哥这么清闲？” 燕容凌本就心情不好，燕少洵还上赶调侃，自然撞满头包。燕少洵也不生气，而是笑道：“也是，父皇对你委以重任，是没有空闲谈情说爱。” “看五哥满面春风，难道五哥对未来五嫂，这样满意？” 燕容凌的反击，燕少洵一笑置之，而且还大方道：“父皇亲自赐婚，当然十分满意。我又没有六弟那样钟爱之人，娶谁都一样。” 这话实实在在，踩在燕容凌最痛之处，他定定看了燕少洵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燕少洵冷哼一声，轻轻道：“只要是人，就有弱点。燕容凌，即便你坐上这位子，也不一定能坐得稳。” 这边燕容凌同燕少洵的交锋，角度问题，顾芳华都没有看见。 可萧遥练武之人，本来目力就有异于常人，早就瞥见他们二人。只是装作不知，专心致志同明珠说话，逗得她喜笑颜开。 “好了，明珠，我该出宫去了，再晚城门都该落锁，我还要回去沐浴更衣，明日一早还要上朝。” 虽然舍不得走，可萧遥还是要离开。 反而是顾芳华还有点念念不舍的，小声道：“明儿我会同娇娇，还有钟大哥出去玩。你下朝之后无事，就来醉月楼找我。” “好，我下朝就来，你先四处看看，午后我陪你到处逛逛。” 萧遥温柔的允诺，让顾芳华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那好，萧遥你回去时，路上小心一点。”顾芳华说到一半，又道：“你祖母之事，以后就不提了，其他人，你也不要再提？” 萧遥懂顾芳华的意思，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送你回去，你是回慈宁宫还是清芷殿？” “我还要去陪外祖母说会话，你不用送我，门就在那里。” 顾芳华的推拒，萧遥却十分坚定：“明珠，乖了，让我送你回去。还有，明儿我还没有到时，你小心点。” 管得这样宽的萧遥，本来十分让人讨厌。 可顾芳华却从这些叮咛里，听出来关心，也尝到了甜蜜。 “好，我都听你的。” 两人并肩往慈宁宫而去，那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仿佛天生相契。 福灵郡主气得头疼，御医来仔细检查后，开了两副方子就离开了。魏嬷嬷看她心情不好，整个人又有点郁闷，忙逗趣道：“老夫人，你看看，这是什么？” 第四百五十六章 表姐表妹 福灵郡主看过去，只见魏嬷嬷手上，抱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奶猫。浑身雪白，眼睛如翡翠般碧绿，可爱极了。 “哟，哪里来的奶猫，可真好看。” 魏嬷嬷将小奶猫，小心放在福灵郡主身上，笑道：“老夫人，这可不是一般的猫，是什么名种波斯猫。这可是袁小姐高价求来的，听说还是舶来品。” “是吗？她有心了。” 福灵郡主轻轻抚着猫背，长长叹口气又道：“我本来就是打算试试，看看钟太后的态度。没想到钟太后居然如此强势，直接暗示白贤妃，把方苗苗打成内伤，回家就断气。” 魏嬷嬷知道福灵郡主的心思，问道：“那老夫人还要坚持，侯爷娶袁小姐吗？如果侯爷能娶明珠公主，也是光宗耀祖之事。” “阿蕊，你不懂。这明珠就是炮仗，谁碰谁炸。” 福灵郡主有点头疼，萧遥的性子，也同他父亲一样，犟得很。看样子，也准备是在明珠公主一颗树上吊死。 “可现在方小姐都死了，京城怕是再没有第二家姑娘，敢再对侯爷动心思。” 魏嬷嬷也有点愁，钟太后又不赐婚，又不让侯爷另外相看女子。这样拖下去，要等到猴年马月侯爷才能成亲？才有小世子抱？ 福灵郡主抚**猫的手顿了顿，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不，雯雯敢。你让人传消息给她，告诉她今日宫里发生之事。问她，愿不愿意赌一把？至少，我是支持她。” 魏嬷嬷垂头领命，很快去找妥帖的人经办。 而福灵郡主和魏嬷嬷，才念叨的袁云雯，如今正在安国公府上。 “表姐，才两月不见，你现在就光彩照人，美貌犹胜当初未出阁时。真是让我好生羡慕，表姐夫对你真好。” 白锦瑟同袁云雯坐在南窗下，闻言摸摸自己的面颊，笑道：“雯雯，你嘴真甜。” “不是我嘴甜，是表姐的确福气好。” 白锦瑟笑道：“你一天到晚都在家里看书习字作画，也不出来多逛逛。反正都要嫁在京城的，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你亲事定了吗？” 袁云雯腼腆一笑，小声道：“表姐，还没有。” “你只比我小了五月，也已经及笄，怎么还要挑？是不合适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因为袁云雯的亲姑姑，就是白锦瑟的母亲，所以她们表姐妹从小就在一块玩。 后来虽然分开多年，可自从去年八月袁云雯回京后，又重新走动起来。袁云雯知书达礼，为人娴雅，白锦瑟很是喜欢，表姐妹俩感情很好。 袁云雯有点不好意思，在白锦瑟再三催促后，这才遮遮掩掩回答。 她小声道：“表姐，其实当初幼时，母亲同一房亲戚有定娃娃亲。只是如今年岁久远，当初定亲的长辈都已经不在，如今我母亲不知道，人家还认不认这门亲事。就不好先毁诺，给我另外相看。” “哦？还有此事？你母亲那方的？亲戚好像是有点多，是哪家？” 白锦瑟第一次听说此事，难免有点好奇，追问道。 袁云雯欲言又止，随后有点黯然道：“表姐，我不能说。我再等等，如果今年他家还没有拿信物上门，我明年就再相看也不迟。” 白锦瑟愈加好奇，如此说来，那户人家也不是无名之辈，会是哪家呢？ 袁云雯母亲姓燕，是宗室旁支，兄弟姐妹加起来十几人，大多嫁娶的都是世家大族。这样排查起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算了，你也是有苦衷。只是不知道那家的儿郎，可知道有你这样好的未婚妻，错过多可惜。” 白锦瑟在心里盘算了一圈，都想不明白会是哪家，安慰袁云雯。 袁云雯脸上浮起娇羞，轻声道：“表姐，你别夸我了。我相信缘分天定，姻缘自有命数。你看你同表姐夫，可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现在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羡煞旁人。” 说起王琅，白锦瑟也十分骄傲，忍不住想炫耀自己的幸福。 她甜甜笑道：“你看他平日没个正行，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爱得不行。每晚回来，都要先陪孩子说话，还成日希望我生个女儿，我都懒得说他。” 话虽如此，可白锦瑟脸上洋溢的幸福，却是清晰可见。 “表姐，我真羡慕。可惜，我另一个远方表亲，就没有这样的福气。” 袁云雯眼神和话语里的羡慕，取悦了白锦瑟。她笑问道：“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让你这样感叹？” “表姐怀有身孕，不适合听这些横死之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再说了。” 袁云雯越是这样说，白锦瑟越是好奇：“横死？最近京城死得最轰动的，就是方家小姐了。难道，她家和你家也有亲？” “嗯，我外祖父的庶妹，是方苗苗的祖母。” 袁云雯说完之后，白锦瑟又理了一下，这才惊讶道：“对呀！你外祖父的庶妹是方苗苗祖母，那福灵郡主也是你家亲戚，萧遥也算你表哥？” “福灵郡主是外祖父嫡妹，当初同外祖父感情十分要好。不过萧遥，我记得还是很年幼时见过一面。回京时错过了他状元游街，也是遗憾。” 袁云雯淡淡说来，白锦瑟笑了：“你也听说过萧遥文武双全？想不想见一面？” “可能不太方便吧，外祖父已经去世多年，母亲她们姐妹，基本都没有同萧家来往过。再说，我外祖父家已经败落，几个舅舅也没甚出息，萧家不见得愿意认这门亲戚。” 袁云雯说得有点落寞，那种春闺小女儿家的娇态，太让白锦瑟熟悉了。 肯定是雯雯听很多人说起过萧遥，难免就心生向往，寸了爱慕之心。不过只是偶尔想想，迷恋而已，并没有痴迷入魔。 “傻妹妹，福灵郡主可是你母亲嫡亲的姑姑，就是你姑祖母，亲近得很。” 白锦瑟笑着说道，看袁云雯两眼果然闪亮起来。又笑道：“要是你想见见萧遥，等花朝节时我可以想办法。但是只能看看，你可不能动心。” 第四百五十七章 欲擒故纵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七章欲擒故纵袁云雯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表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锦瑟叹口气道：“雯雯，这世间总有一些人，生来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生来便如珠似玉。” “啊？我还是不懂。” 袁云雯一脸懵圈的样子，让白锦瑟好笑。解释道：“如今萧遥是钟太后，还有明珠公主看中的人，谁都不能去抢。否则方苗苗，就是前车之鉴。” “钟太后和明珠公主这样凶残？到底方苗苗犯了什么错，听说是被活活打死的。” 袁云雯一脸害怕的样子，白锦瑟蹙眉道：“明珠公主也不是凶残，而是她是钟太后的掌上明珠，谁跟她不痛快，钟太后就会让谁不痛快。” “表姐你也认识明珠郡主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萧遥是不是真的和他两情相悦？” 袁云雯很是期望的望着白锦瑟，那眼睛里的期盼，让白锦瑟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长长叹口气。 “雯雯，你可知道当初顾芳华还是郡主的时候，京城还有另外一位长乐郡主？” 袁云雯点点头：“听说过，听说她是那个已经被查抄，陈留王府的小姐。好像还死在，陈留王府覆灭之前。” “那你可知道？长乐郡主在死之前，就已经不是郡主了，就是因为明珠公主被褫夺的封号。钟太后连一个同是郡主的人都容不下，何况是和明珠公主抢夫婿的人呢？方苗苗的死，是必然。” 白锦瑟不愿提起，自己和顾芳华之间发生的事情，只用燕长乐来举例说明。 袁云雯露出害怕的神态，迟疑道：“钟太后和明珠公主，就这样跋扈？皇上也不管吗？” “后宫的事，皇上如何肯管？再说了，钟太后也是出师有名，又不是无故处置，说到底还是有把柄被她抓住。” 白锦瑟想起当初，燕长乐和姜皇后，在钟太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就后怕不已。 还好，安国公府是六皇子的亲信，依附的是六皇子，同钟太后并没有过节。相反，王老夫人同钟太后还是手帕交，感情甚好，宫中常有赏赐来。 袁云雯追问道：“真的吗？表姐，可我听说方苗苗是被逼死的，也不知道牡丹宴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雯雯，这个我知道。牡丹宴时，方苗苗挑衅明珠公主在先，污蔑明珠公主在后，所以才导致杀身之祸。我祖母王老夫人亲眼所见，回来还同我们说过。” 白锦瑟很清楚，虽然下令的人是白贤妃。 可没有钟太后的默许，宫里慎行司的人，不敢下重手，打死一个三品大员嫡女。 袁云雯叹口气：“表姐，以前我同方苗苗，也有过几面之缘。看起来，她不是那样的人啊？怎么会如此？” 白锦瑟笑笑，漫不经心道：“自然是因为她有所依仗啊。她以为有福灵郡主喜欢，就可以嫁给萧遥，殊不知萧遥可是钟太后，给明珠公主准备的驸马人选。明珠公主没有嫁人，这些候选人都不可能另娶。” “那钟太后也太霸道了，难道明珠公主一日不嫁，如萧遥这些候选驸马的人，都不能另行婚嫁？” 袁云雯的惊呼，惹来白锦瑟一笑。 “这是当然！太后娘娘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点特权还是有的。何况皇上感念她对社稷有功，也十分厚待于她。” 袁云雯有点落寞的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 白锦瑟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真心有点害怕，还有点愤慨，心里有个念头冒出来。 “雯雯，你别告诉我，同你定娃娃亲的人就是萧遥？” 袁云雯还是沉默不语，白锦瑟一时情急，急道：“雯雯，那你可千万不要再提起此事，否则你也会性命不保。” “表姐，定下亲事的不是我，而是双方的父母。何况如今萧家老侯爷，还有侯夫人都已经死了。也许这在当初只是一个戏言，如今没有人还知道此事了。” 袁云雯说得在理，让白锦瑟放下心来。 还不忘叮嘱道：“看来福灵郡主，是不知道此事。否则，是不可能带着方苗苗公然进宫。那你也要快点忘了此事，切勿再向旁人提起。” “多谢表姐，我知道了。” 袁云雯虽然话是如此说，可眼神里的黯然，清晰可见。 白锦瑟于心不忍，小声开导道：“你先前说的对，姻缘自有天定。那你就不要再执着萧遥，除非明珠公主不要，否则谁凑上去，都不会有好下场。” “嗯，表姐你说的是。方苗苗就是前车之鉴，我可不能步她后尘。” 看袁云雯乖巧应下，白锦瑟也非常欢喜。转而又同她说起其他事情，将话题岔开，不再讨论萧遥。 等袁云雯走后，白锦瑟想起娃娃亲，心里十分感叹。 王琅回来时，就看到娇妻愁眉苦脸，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十分奇怪。 “夫人为何愁眉不展？不是孕吐期间已经过了吗？还是谁惹你生气了？难道是孩子又在折腾你？” 白锦瑟看王琅挑帘进来，忙迎上前去伺候他更衣，换了身家常衣裳。 笑道：“没有，孩子很乖，今儿没有折腾我。只是袁家表妹过来玩，听说一些事情，有点惊讶罢了。” 王琅笑问：“袁家表妹什么事情，能让夫人如此惊讶？还感慨连连的模样。” 白锦瑟欲言又止，然后轻轻附耳道：“我就说，袁家表妹温柔贤淑、知书达理，人又长得标致，才貌双全，怎么一直没有定亲。原来，是有原因的。” 说起袁家表妹，王琅也曾经和袁云雯有过一面之缘，对于才貌双全这个评价，他也算认同。 “哦？是什么原因？可否告诉为夫？” 王琅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逗笑了白锦瑟。她靠近王琅胸膛，凑在他耳边，小声道：“雯雯小时候定了娃娃亲，就是萧遥。” “什么？” 饶是王琅经历的事情很多，可这个不吝于大炮仗的消息，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弄得不好，袁表妹的下场，就如同方苗苗。萧遥，是明珠郡主的囊中之物。” 第四百五十八章 锦绣示警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五十八章锦绣示警白锦瑟捶了一下，王琅的肩膀，轻声娇嗔道：“你当我傻啊？再说萧遥的父母都死了，估计福灵郡主不知道此事吧？” 王琅可不是普通人，他略加思索，就知道袁云雯撒谎。 回答道：“不，如果真有亲事，先威远侯与夫人可能不知道，福灵郡主肯定知道。” 白锦瑟不信，问道：“夫君，何出此言？” 王琅扶着白锦瑟，来到床边坐下，解释道：“萧家和袁家能扯上关系，都是因为袁二夫人的父亲，同福灵郡主是嫡亲兄妹。” 这个说法，白锦瑟点头赞同。 “而福灵郡主久居辽东，之前从没有回京，那能定亲事，只能是袁家去过辽东。福灵郡主同之前岳氏之间，关系如何你也听说过，你觉得有亲戚上门，福灵郡主会不知情？会是岳氏接待？” 白锦瑟这才惊觉，对呀！要是袁家同萧家定亲，福灵郡主不可能不知道。 “那为什么福灵郡主没有对雯雯示好，反而将方苗苗带在身边？而且，隐瞒亲事没有告诉萧遥？” 白锦瑟越想越觉得迷惑，干脆问王琅。 王琅也是思索好久，才有点怅然道：“这里面可能性很多，况且这娃娃亲之事，也是袁表妹一面之词，还做不得真。”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想不通，袁表妹来骗我又是为何？” 王琅叹口气道：“夫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要多留意一点，怕是袁表妹不是看起来那么温柔贤淑。你不要被她利用了，明珠公主的事情掺和不得。” “夫君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你惹事儿的。” 白锦瑟的温柔小意，王琅十分满意。揽过她肩膀，抚摸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轻声道：“夫人，你就好好将养我们的孩子，外面的事有我。祖母说明日你二妹要来，你可要多加小心，别让她伤到你。” “夫君放心，祖母已经有安排，我只是想从她那里得知，究竟是谁要害夫君？” 白锦瑟如今对王琅十分依恋，她承受不起，一点点失去王琅的可能。她想要这样幸福美满，一生一世。 王琅轻笑道：“能知道我私下行事，还能预知有人害我，我对贤妃娘娘和五皇子，又有新的认知。夫人，别担心，她们得逞不了。” “夫君，你要小心。” 白锦瑟柔顺的靠在王琅怀里，柔柔的诉说，这样温柔缱绻，让王琅也触动心弦，拥她入怀。 而从宫里回到清平侯府的白锦绣，一改以往的嚣张跋扈。成日不是呆呆坐在窗前，就是躺在床上昏睡，诡异的竟然是还次次噩梦惊醒。 陈姨娘十分担心，可无论怎么问白锦绣，她也闭口不言。 直到白锦瑟送信过来，她才长长舒口气。 陈姨娘看她的模样，担心道：“锦绣，你这样子，是不是对你姐夫王琅动心了？他如今虽然浪子回头，可你姐姐有了身孕，你去做小划不来。” “姨娘！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对姐夫动心，你不要吵，我还要好好想想。” 自从死里逃生，从那个清晰的梦里醒来，白锦绣就已经反复琢磨过。燕少洵人面兽心，不可交托，就算他能再次为帝，那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相反，如今看局势，六皇子的将来一片光明。白锦瑟又嫁给了王琅，王琅可是六皇子一方的。 自己如果对王家示好，让王琅躲过死劫。又提前告诉六皇子，燕少洵将要栽赃嫁祸的伎俩，那也算功臣。 何况本该死了的萧遥都能活，何况前世一直没有死，还手握冥卫的六皇子？ 按六皇子的敦厚，自己另找户人家，或者入他后院，也比嫁给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的燕少洵强。 他在梦中害死了自己，那自己也不会放过他。 陈姨娘拗不过白锦绣，骂骂咧咧几句，还是很快走了，白锦绣已经把心里想说的，预先排练很多遍。 等来到安国公府，白锦绣很快被人请到白锦瑟的院子。 “锦绣见过姐姐，姐姐如今春风得意，事事顺心，看起来风姿尤胜未出阁时，真让妹妹羡慕不已。” 白锦瑟含笑看着白锦绣，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锦绣妹妹有什么羡慕的，你也是迟早要出嫁的，不知道贤妃姑姑，会如何安排你？” 白锦绣笑道：“姐姐也知道，锦绣在姑姑宫中，中了蛇毒，九死一生。人经历了生死，总会有些感悟，所以锦绣也想清楚了。” “哦，锦绣妹妹想清楚什么了？” 白锦瑟对她所说，并没有轻易相信，有点敷衍的随口问道。 白锦绣却格外认真，回答道：“我已经想通了，千金易得，有情人难寻。我们出身侯府，大可以嫁到高门世家做主母，没有必要非要掺和到皇家的事里。稍不注意，就有杀身之祸。” 这番话，让白锦瑟对白锦绣刮目相看。 “锦绣妹妹，你这样想就对了。再说，如今五皇子和六皇子正妃已定，就算是能进他们后院，也是为小，不如堂堂正正做主母。” 白锦绣突然起身，感激的行了一礼。 低声道：“姐姐说得是，我们同气连枝为姐妹，也是打断骨头连着亲的一家人。以前妹妹多有得罪，还请姐姐海涵。” “这是自然，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你上次不是说，有事关你姐夫的消息，怎么回事？” 白锦瑟可没有兴趣东拉西扯，提前进入正题。 这个问题，白锦绣早就想好了，闻言轻声道：“姐姐，我是在宫中，无意之间听别人说的。有人知道姐夫是六皇子的人，要害姐夫。” 白锦瑟心中一紧，着急问道：“她们要如何害你姐夫？” 前世王琅说是酒后失足，跌进护城河淹死的，可白锦绣知道，这同燕少洵脱不了关系。 “具体怎么害姐夫，我不清楚，好像是要趁姐夫饮酒之后，打晕姐夫。做成酒后失足落水，淹死在护城河。” 白锦绣说完，一直站在白锦瑟身后，默不作声的老嬷嬷猛然抬头，看了白锦绣一眼，又低下头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前世今生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九章前世今生白锦瑟听得心惊胆战，追问道：“他们这样大胆，敢害国公府世子？” “姐姐不要着急，如今姐姐知道此事，可以让姐夫出入时多带人手，定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就是。” 白锦绣的话，让有点激动的白锦瑟平复下来，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慢慢放下心来。 “好妹妹，我多谢你。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同我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帮。就算是你想嫁给六皇子，其他不敢说，但侧妃之位，还是能争一争的。” 白锦瑟这话真假掺半，也是想试探一下白锦绣。 白锦瑟断然拒绝：“姐姐！我说过，会做当家主母，绝不会自甘堕落为妾的，姐姐为何还要如此说？” “是我不好，我向妹妹陪不是了。” 白锦瑟心中讶然，难道白锦绣果真大彻大悟了？不过她要是真断了攀龙附凤的念头，也是一件好事。 两姐妹相互致歉，又依依不舍好一会，白锦绣才起身告辞。 “姐姐，父亲性子如何姐姐很清楚。母亲又不在府里，我那姨娘又上不得台面，妹妹的亲事，就指望姐姐了。” 白锦瑟含笑道：“妹妹有志气，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支持。你放心，回头我就去打听，有消息就通知你。” “多谢姐姐挂心，那我先回去了，姐姐好好休息。” 白锦瑟让弦儿送白锦绣出门，等她出院子之后，忙问道：“青杏姑姑，你看锦绣所言，有几分真假？” “少夫人，依奴婢看，有九成真。少爷在护城河东有处宅子，日常在那里做事，如果有人偷袭少爷后，做出醉酒失足落水之事，还真的天衣无缝。如果白二小姐不是知道什么，是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白锦瑟心急如焚：“那我们快去告诉祖母！” “少夫人别急，您目前的任务就是要好好保胎，将养小少爷。奴婢会回去禀告老夫人的，老夫人和少爷自有对策。” 白锦瑟这才松口气，点头道：“好，那就拜托青杏姑姑。” 这边白锦瑟回府，坐在马车上，无意掀起车帘看窗外时。看见萧遥身穿官服，骑马同马车错身而过，不免有点感叹。 这样钟灵毓秀的人，前世竟然早早就死了。 如今他还活着，就改变了很多事情，只要顾芳华不嫁给燕少洵，他就得不到钟太后的支持。那燕少洵还想打败六皇子，夺走太子之位，就是痴心妄想。 自己会等到合适的机会，拆穿燕少洵同丽嫔设的局。只要自己能救六皇子，还怕将来没有好前程吗？ 白锦绣低低的笑了，上一世自己就是白贤妃手里的牵线木偶，这一世定会活出自己的锦绣人生。 萧遥骑马赶这样快，都是因为顾芳华在醉月楼。 等他赶到醉月楼时，顾芳华她们还在雅室说话，菜都还没有上。 “萧遥，你动作可真快，这么快就回来了？顾二哥呢？他怎么没有同你一起？还有燕长信呢？” 顾芳华瞅着萧遥一身朱紫官服，觉得十分好看，忍不住多看两眼。 萧遥这才有点汗颜，自己下朝就跑，还真忘了燕长信和顾世年。 还好叶十三解围道：“公主，如今顾二哥在礼部，燕五少爷在户部，怕都不会这么快。” 顾芳华闻言点点头，笑道：“我都忘了，他们也是有差事之人，现在我们聚会，也要挑沐休之日才行。” 萧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我让路非带了衣裳，找间屋子换一下，你们先点菜，我随后就来。” “好，那我随便点了。” 顾芳华同钟桃娇，低头商量了一下，很快报出一堆菜名。专门在雅室服侍的二掌柜，马上去吩咐厨房。 叶十三笑问道：“钟小姐，钟少爷又去了京畿大营？” 钟桃娇点头道：“是啊，大哥几日不操练就皮痒，如今待在京城，就想往大姐家跑。母亲就把他撵到祖父哪里，好好磨炼磨炼，以免他还没有成亲，就成日儿女情长。” 娇娇口中，这样的钟子斌，还是顾芳华没有见过的一面。 “我都不知道，钟大哥怎么就对玉姐姐，这样一见钟情了。玉姐姐配他，真是鲜花配莽夫。” 顾芳华虽然在调侃，可脸上都是笑意，对他们的亲事，还是乐见其成的。 钟桃娇也哈哈大笑，对顾芳华道：“大姐说，估计大哥眼睛里看过的，全是如姑祖母、母亲和大姐一样彪悍的女人。所以喜欢玉姐姐，如江南水乡般温婉可人的女子。” “有道理，柔能克刚，我上次看钟大哥见玉姐姐，那张脸都快笑烂了，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顾芳华说着，又看向旁边默默喝茶的叶十三。 关心道：“十三，你年岁也不小了，有什么想法，看上哪家小姐，大可以对我说。” 叶十三温文尔雅含笑道：“好。等我今年恩科能高中，那我就请公主掌眼，为我娶房媳妇。” 钟桃娇有点八卦道：“那你有没有中意的，说来我们帮你斟酌斟酌。” 叶十三正想摇摇头，抬眼看见恭立在顾芳华身后的丹竹，想起那碗饥肠辘辘时的鸡汤泡饭。 神使鬼差开口道：“如果能像公主身边，几位姐姐一样温柔贤淑，我就别无所求了。” 钟桃娇眼睛尖，大声道：“叶十三，你在偷看丹竹！” 丹竹闻言抬眼看了一下叶十三，羞红了脸，跺脚道：“钟小姐，你，你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你不信问叶十三，他刚才是不是在偷看你。叶十三你真厉害，丹竹可是最冷静从容的，都被你看得方寸大乱。” 钟桃娇看热闹不怕事大，直言不讳的笑道，让丹竹羞得抬不起头。 叶十三含笑看着丹竹，突然心情十分安然。顾芳华惊讶之后，惊喜道：“你真的看上我们丹竹，好眼力啊！” 对于丹竹她们几人，顾芳华早就打算，要让她们今生都能圆满。 要是叶十三看中了丹竹，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叶十三话说出口后，也坦然了不少，既然同公主无缘，那能娶公主身边的女使，也是一种缘分。 第四百六十章 丹竹婚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六十章丹竹婚事叶十三看顾芳华真心欢喜，毫无一点失落，又看丹竹惊喜交加，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微微一笑。 “是，公主，我想恩科高中之后，求娶丹竹姑娘。” 顾芳华欢喜不已，正准备答应，丹竹却“噗通”一声跪下去，磕头道：“奴婢配不上叶大人，求公主为叶大人另择世家小姐。” 本来皆大欢喜，结果丹竹如此恳求，让顾芳华一时有点为难。 还是叶十三起身，来到丹竹身边，也跪下道：“没有明珠公主，就没有我叶十三今日，我无论将来做到何位，哪怕位及人臣，都是公主的仆人。” 叶十三说完以后磕了个头，转而又对丹竹道：“论出身，你能做公主大宫女，一定比我高贵。论品级，我只是举人，你是有品级的女使。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我们在一起，共同效忠公主，你不愿意吗？” 丹竹摇摇头，低声道：“可你很快就能高中进士，到时候为官，说不定还能封侯拜相，怎么能娶我？” 叶十三还要解释，顾芳华却起身，一手拉一个，让她们两人起来。 “好了，既然你们都认我为主，就要听我说。丹竹，你和绿菊她们四个，自幼陪我长大，虽名为主仆，其实也是情同姐妹。我没有想过让你们终身不嫁，就算不是叶十三，我也会找好人家，挨着送你们出阁。” 顾芳华擦擦丹竹眼睛里，因为感动落下来的泪水。 又道：“叶十三也是我信任之人，你们能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余生还长，我们都要好好的。但是，叶十三，如果将来你嫌弃丹竹或者对不起丹竹，本宫定然严惩不贷！” 叶十三当即许诺：“公主放心，要是叶十三以后辜负丹竹姑娘，任凭公主处置！” “对对付！丹竹你别怕，以后我也给你撑腰！要是叶十三敢欺负你，我帮你揍死他！打得他满地找牙！” 钟桃娇也来凑热闹，这话说得狠，丹竹破涕为笑，叶十三也只能无奈的笑着。 顾芳华将叶十三和丹竹的手握在一起，郑重道：“那我们就口头为定，叶十三你恩科高中之后，就用八抬大轿来迎娶我们丹竹。” “好，一诺千金！” 顾芳华的手，搭在叶十三和丹竹手上，叶十三感觉到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藏下心中的失落，扬唇笑了起来。 萧遥回来时，得知他们的喜讯，也很是惊讶了一把。 叶十三对顾芳华的感情，萧遥很清楚。从当初千里奔袭驰援而来，到后来处处为明珠打算，如今娶丹竹也是为离明珠更近一些吧。 萧遥对叶十三的所为很是钦佩。 于感情一事上，能拿的起放的下，还能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坚守自己的位置，太不容易了。 “叶十三，恭喜你！你虽是书生却是真英雄，我敬你一杯！” “多谢萧侯爷，各人有各人的缘发，我满足亦知足。” 虽然顾芳华她们听不懂，萧遥和叶十三打什么哑谜，可大家还是欢欢喜喜用过午膳。 钟桃娇就迫不及待，想上街了。 “萧遥，都是你，要不是为了等你，我和明珠早就出去逛了。听说长安街上开了家海上花，全部卖的是舶来品，我们去看看。” 顾芳华笑道：“好好好，去。娇娇，玲珑阁那么多好东西，你都不满足，还想去照顾别人生意。” 钟桃娇觉得，必须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明珠，也不是我不想去玲珑阁。如今玲珑阁有什么好东西，长信都送我家了，再说我去玲珑阁，她们又不会收银子，哪里有买东西的乐趣？” 顾芳华哑然失笑：“你呀，就炫耀燕长信宠你，歪理一堆。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醉月楼步行去长安街也不远，大家慢悠悠走着过去。 刚走过长安街那大牌坊，就听见一阵锣鼓声震天，还有放鞭炮的声音。 钟桃娇最喜热闹，拉着顾芳华就往前去。丹竹她们四人手挽手，护在她们身后，小乐子和小团子，还有钱公公和暗卫生护在丹竹她们后面。 萧遥和叶十三就护在她们左右，跟随人群挤到最前面。 只见原本这里的一个大石台子，被彩带重重围了起来，中间竖了根杆子，上面写着——巾帼英雄擂台赛。 左右还有长联，上联：巾帼不让须眉。下联：英雄莫论男女。 “这是什么？” 顾芳华有点疑惑，比武招亲看见过，抛绣球看见过，打擂台也看见过。可巾帼英雄擂台赛，是什么？ 叶十三消息灵通，一看就明白了。 苦笑着解释道：“小姐，这是大理公主开的擂台赛，说是男儿可以设擂台比武，女人也可以。所以她设这个擂台，想见识一下大周巾帼英雄。” 顾芳华恍然大悟：“娇娇，冲你来的？” 钟桃娇满不在乎笑道：“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木萱萱我还不放在眼里。” 很快，锣鼓声停下来，有名大理男子穿着袒肩的衣服，宽脚裤走上擂台。 大喝道：“我们大理，男女平等，女儿家尤其珍贵。不像你们大周，女儿就是赔钱货，只配在家奶孩子。我家公主说了，欢迎大周女子上擂台向她挑战。能赢她者，赏黄金千两！” 人群里，有一群镖师，其中有个女镖师，大声问道：“那输了呢？” 大理男子轻蔑一笑：“那生死有命，打死活该！” “你太猖狂了！” “小小大理，也敢在天子脚下放肆！” “尔等蛮夷之辈，不懂以和为贵。” “这不就是打生死拳吗？不过是女人打，会不会揪衣服、扯头发？” …… 一时，擂台四周议论纷纷，说什么话的都有。 钟桃娇眉头一皱，就想立刻上擂台，还是顾芳华拉住她。 “娇娇，别急，擂台又不会跑。鞭子用在这样的擂台不合适，我让小乐子去跑一趟，把你最趁手的梨花枪拿来，再上去也不迟。” 毕竟，木萱萱同钟家有仇，顾芳华不得不防。 钟桃娇想起在牡丹宴时，同木萱萱比剑的旗鼓相当，也犹豫起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巾帼擂台 还是萧遥当机立断，马上同意小乐子去取枪，赞成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一行人站在角落，就看有没有其他人上擂台。 看来，那女镖师对自己的功夫相当自信，也有为大周女儿争光彩之意。她率先跃上擂台，拱手道：“龙门镖局鲁三娘，前来向大理公主讨教。” 四周掌声雷动，不少人都高声叫好。 大理男子看了一眼鲁三娘，高声道：“可以，请我们公主出来之前，你先签了生死状。” 鲁三娘没想到，这擂台还要签生死状，一时有点犹豫。大理男子讥笑道：“怎么，不敢？不敢就下去！” 四周的大周百姓高呼：“签！签！签！” 鲁三娘骑虎难下，只能在生死状上，按下大拇指手印，同意擂台比武，生死不论。 大理男子将生死状拿进去，木萱萱才一身火红劲装，从搭在擂台后面，一个五彩帐子里走出来。 木萱萱身材高挑，肤色极白，在火红劲装的映衬下，果真有几分英姿飒爽。 她头上束起白玉冠，再加上姣好的身材，前凸后翘细柳腰，十分吸引视线。比起穿戴黑黢黢，头上只有一支银簪的鲁三娘，简直如云泥之别。 两人相距三尺站定，相互拱手示意。 随后鲁三娘抽出腰间佩剑，左手剑鞘右手长剑，向木萱萱率先攻去。 众人的眼睛都盯在木萱萱身上，她现在可是赤手空拳，如何同鲁三娘相斗。只见她脚步一点，瞬间退后三步，右手轻晃，一根九节鞭就出现在她手上。 “她说她最擅长使鞭子，鲁九娘怕不是她对手。” 顾芳华想起牡丹宴时，木萱萱说过的话，有点为鲁三娘担心。 萧遥看她着急，忙安慰道：“别担心，如果鲁三娘败了，我把她救下来，不会让她有生命之忧。” “不行，我让钱公公救。” 顾芳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随后又尴尬解释道：“你不合适，万一英雄救美惹来情债，那就不好了。” 吃醋模样的顾芳华，让萧遥心里熨烫极了。小声回道：“好，都听你的。” 钟桃娇在旁边幽幽叹道：“如今，我方有点理解，你们为什么经常看不惯我和长信。如今我看你们，也肉麻得紧。” 大家说着话，不过目光都还是在台上。 鲁三娘走南闯北，功夫确有傲然之处。一手素女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又一改原剑法的飘逸，少了观赏性，更加凌厉，适合临阵对敌。 看得出来，这剑法是在实战中打磨出来的。 而木萱萱手中的九节鞭，其实有十三节连环鞭，只不过一般习惯上都统称为“九节鞭”。 这是一种异常凶猛的软兵器，不同于钟桃娇的软鞭是牛筋所成，她的九节鞭是由精铁所成。前段有尖刺，中间配响环，还在鞭把处系了一个青铜铃铛，挥舞起来呼啸而过，声势浩大。 只见木萱萱将九节鞭挥舞起来，抡成圆盾，似金刚轮挡在前面，长剑根本无法突破。 当鲁三娘力竭，剑招稍慢时，木萱萱将内力灌入九节鞭内，使它迅速成一根铁棍，朝鲁三娘当头一棒。 顾芳华紧张的差点叫出来，钱公公已经做好了随时救援的准备。鲁三娘急中生智，无数次生死关头积累的经验起了作用。 她整个人往后一仰，再一个懒驴打滚，躲开这千钧一发之雷霆一击。 可木萱萱不依不饶，九节鞭呼啸着往鲁三娘身上抽去。要是被这精铁九节鞭所抽中，那鲁三娘不死也是重伤。 钱公公已经准备出手，一声娇喝传来：“大胆！” 顾芳华眼前一亮，一道黑影跃上擂台，用一柄长刀架住九节鞭。然后将台上躺着的鲁三娘拽起来，扔下擂台。 那群镖师七脚八手扶住鲁三娘，死里逃生，个个都后怕不已。 再看台上，那黑影已经站定，原来也是个年轻姑娘。穿了身黑色骑装，头上梳的单螺髻，不过没有用步摇等首饰，直接用银链，在单螺髻上绕了几圈。 你要是觉得她朴素，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在阳光照耀下，银链上装饰的各种宝石，折射出七彩光芒，熠熠生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木萱萱眼睛微眯，手握九节鞭，遥指着那黑衣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路见不平之人。” 黑衣女子这回答，引来顾芳华弯唇一笑，对钟桃娇道：“这人挺有意思的。” 钟桃娇也双眼晶亮，有点兴奋道：“明珠，她单刀就能架住来势汹汹的九节鞭，臂力惊人，怕是天生神勇之人。” 木萱萱对她的回答，有点恼怒，问道：“擂台比武，早就签了生死状，生死有命。你这样横插一手，怕是不合规矩。” “本姑娘高兴就好，那管你规矩不规矩？再说了，刚才我看见鲁三娘签了生死状，你呢？你可没有签！” 黑衣女子轻抬手臂，横刀在唇前轻吹一口气，笑道：“难道我大周女子生死有命，你不签生死状，死了还要我们偿命不成？” 顾芳华都忍不住为她鼓掌叫好，四周更是各种摇旗呐喊声，都在为黑衣女子加油助威。 木萱萱沉下脸：“我乃大理公主，是你们要应战的，又不是我求你们。” “那就恕我不奉陪了，万一我一刀把你劈了，大理国君来找我要人，我可赔不出。不玩了。” 说着，黑衣女子准备下擂台，木萱萱气急败坏道：“等一下！” “怎么？还想强留本姑娘？” 黑衣女子歪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蜜色肌肤显得健康活泼。 木萱萱本来设擂台，是想引钟桃娇出来，没想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女子，如此挑衅于她。 “你是谁，你不要走，我们来比试比试。” 黑衣女子把玩着手中的长刀，嫣然一笑道：“比试可以，我们都签生死状，本姑娘就陪你玩玩。” 木萱萱右手紧握，忍住气喝道：“苍狼！拿生死状来！现在，你可以报上姓名了吗？” “我是张五娘。” 黑衣女子不肯报闺名，也只报了排行，叶十三惊呼：“是她？” 第四百六十二章 巾帼救美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二章巾帼救美顾芳华好奇转过头：“叶十三，这姑娘你认识？” “看她风尘仆仆，官话生涩又是生面孔，显然才回京不久。武艺如此高强，如果她排行真是第五，有个姑娘很符合这一切特征。” 叶十三心中快速盘桓，基本已经肯定。 “到底是谁？” 钟桃娇和顾芳华，异口同声问道。 却是萧遥开口回答道：“未来的六皇子妃，张将军的宝贝女儿张丹丹。” 顾芳华一听，这人有可能是容凌哥哥的妻子，又惊又喜往台上看去。如今木萱萱和张丹丹都已经签好生死状，台下的人都屏气凝神看着台上。 木萱萱心中有火，率先扬鞭过来，尖尖的鞭头冲着张丹丹喉咙而来，煞是阴毒。 张丹丹举刀相格，精钢所制的九节鞭迅速缠上长刀，想将长刀扯飞。张丹丹也是厉害，将手腕往后一沉，反而拉扯九节鞭。 两人兵器缠在一起，手上的功夫也没有停下来。拳打脚踢，近身之间两人就已经过了七八招。 可能是没有兵器，俩人都不太习惯，不约而同，两人各使巧劲，又将各自兵器分了开来。 这一次，木萱萱不再考虑缠字诀，而是力贯九节鞭，使其成铁棒，大开大合朝张丹丹腰部扫去。 张丹丹也是悍勇，毫不退让，刷刷刷，三刀朝木萱萱攻去。 兵器相交间，溅出朵朵金星，脆响不绝于耳，眨眼之间，就相互击打兵器十几次，看得台下眼花缭乱。 钟桃娇看得心痒痒的，女子之中，少有真正武艺高强的。如今一下遇上两人，棋逢对手，如何不跃跃欲试。 而台上两人第一轮交手之后，各自退开三步，看着对方心中各有思量。 木萱萱暗暗咬牙，大周果然藏龙卧虎，女子之中武艺高强者竟然不止一人。谁说大周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人？怎么还会有，张五娘和钟桃娇这样的奇葩呢？ 张丹丹心中大呼过瘾，以往同自己交手之人，都是男子。有时难免怕肌肤相触有所顾忌，或者有所迁让。 如今同女子交手，毫无保留，简直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你功夫还不错，如果不是大理公主，我一定交你这个朋友。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间，还是分出胜负得好。” 张丹丹长刀斜指木萱萱，语气中有惋惜。 而木萱萱则眼角微抽，冷笑道：“张五娘，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擂台不是为你设的，不过你要来祭擂台，我成全你！” 说完，木萱萱左手一扯中间如意扣，九节鞭变成两段，不知道她在哪里按了一下，竟然组合成一对奇怪的兵器。 她右手握着类似缩小版长矛，原本九节鞭前端的尖刺，正好是短矛尖部。而左手持的则如短棍，只是有手柄，短棍前面锋利的十几根尖刺，排列成圆形。 张丹丹脸色凝重起来，这样奇形怪状的兵器，自有独特之处。自己之前对这兵器毫无了解，怕是要吃点亏。 果然，木萱萱柳腰轻拧，双手晃出几道虚影，朝张丹丹攻来。 张丹丹一柄长刀只能做防守之用，在木萱萱两面夹击之下，难免有些相形见绌，落入下风苦苦支撑。 顾芳华大急，对钱公公道：“快，不能让她伤了张家小姐。” 钱公公已经站在擂台前面，手中握有短刃，准备随时出手。还是萧遥眼力好，摇头道：“明珠别急，还暂时用不着。” 听萧遥说暂时用不着，顾芳华稍稍安心，又专心看着台上。 不出萧遥所料，虽然张丹丹身处劣势，可她还是夷然不惧。长刀不离身前一尺，硬生生挡住了木萱萱，从四面八方的进攻。 这场打斗精彩至极，台上的人难分难解，台下的人如痴如醉。 这时，小乐子挤进来，将钟桃娇的梨花枪枪袋，交给钟桃娇。娇娇毫不迟疑，快速组装起来，然后也站在台前，随时关注台上情况。 台上的打斗愈发激烈，这时，两人之间很明显能看出差异。 萧遥知道顾芳华担心，小声道：“单论武功，两人应该平分秋色。可张小姐没有什么实战经验，难免出招不够果决，没打算伤人性命，时时留了三分余地。” 说到这里，萧遥又叹口气。 继续道：“而木萱萱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深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出手毫无保留，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张小姐要输了。” 随着萧遥的话音刚落，木萱萱就卖了一个破绽。 引张丹丹趁机来攻时，用左手短棍化为几节鞭子，缠住她长刀。而右手的尖矛，直刺张丹丹胸口。 钟桃娇眼看形势危急，顾不得其他，双脚一点跃上擂台，梨花枪快如闪电，堪堪击中木萱萱的尖矛。 那尖矛划破张丹丹外裳，差点伤到肌肤。 随着钟桃娇雷霆一击，张丹丹和木萱萱分开，擂台上成三足鼎立之势。 木萱萱怒道：“钟桃娇，你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坏我好事，你讲不讲擂台规矩？” “你说擂台上生死有命，又没有说不准别人打断比试？” 钟桃娇耍起嘴皮子来，也有那几分歪理。 张丹丹快速拢了拢胸前的衣襟，对钟桃娇拱单手道：“多谢出手相救。” 转而，张丹丹又对木萱萱道：“大理公主，你好身手，这场比试是我输了。既然你说比试输了给一千两黄金，那我输了，我也同样给你一千两黄金。” 这样干净利落认输的态度和胸襟，让顾芳华刮目相看。 不过木萱萱并不欣赏，而是冷笑道：“谁要你的黄金，本公主要你的命！” 张丹丹柳眉急挑，握长刀的手紧了紧，对于木萱萱的咄咄逼人，似乎有点反感。心里考虑，要不要同木萱萱再比一场。 钟桃娇长笑道：“木萱萱，你设这擂台，不就是为了引我出来？如今我来了，你何必要牵扯其他人不放？张小姐，你衣襟破了，还是先下去换身衣服再来。” 张丹丹低头看了看，破了的外裳，虽然里衣还好，终归不妥当。 第四百六十三章 巅峰对决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三章巅峰对决张丹丹有点犹豫的看向钟桃娇，问道：“钟小姐，这大理公主的兵器十分邪门，你要小心。” “你放心吧，没事。快下去，明珠在那里。” 钟桃娇指了指顾芳华的方向，顾芳华也趁机使劲挥手。张丹丹知道是同钟桃娇一起之人，干脆下了擂台，来到顾芳华身边。 “明珠？你是明珠公主？” 张丹丹相当聪慧，看顾芳华被重重保护，身边还有内侍模样的人。再加上刚才钟桃娇的称呼，很快猜出顾芳华的身后。 顾芳华也不矫情，爽快承认道：“你好，我是明珠。” 张丹丹显然知道，明珠公主同六皇子燕容凌兄妹情长，关系匪浅，也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好，我姓张，排行第五，名丹丹，父亲是神勇将军。” 顾芳华笑着从丹竹手中，接过一件披风，替张丹丹披上。笑道：“我知道，我未过门的六嫂嘛。” 这时，张丹丹的两名随身女侍卫也挤过来，被暗卫拦在外面。 张丹丹系好披风，挡住胸口的破损之处，对顾芳华道：“还请明珠公主让他们，放我两个侍女过来。” 小团子上前，将两名侍女引过来。 两名侍女刚才看张丹丹险象环生，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如今看见好好的张丹丹，都有些腿软。 她们在台下相互认识，台上的木萱萱和钟桃娇，也在斗嘴。 木萱萱冷冷看着钟桃娇，讥笑道：“钟桃娇，昨日没有见你，我还以为你要做缩头乌龟。” “你摆擂台我就要马上来呀？岂不是抬举你？本来我不打算陪你玩，是看你出手过于狠辣，这才忍不住教训你一下。” 跟燕长信久了，两人难免有些地方越来越像。如今钟桃娇的嘴皮子，比以前麻溜了很多。 木萱萱只阴狠道：“我只问你，敢不敢签生死状？” 钟桃娇脸上带笑，嘴里却回答得铿锵有力：“签，只要你签，我就敢签！” 木萱萱迅速又重新签了一份生死状，然后让苍狼递给钟桃娇。嘲讽道：“依我看，我们还是要写清楚。我们两人比武，任何第三者不得插手，如果谁插手谁就算输，听凭对方处置！” “那好啊！那我们可以当众说明，如果我输了，那我任凭你处置，勤国公府绝不找你麻烦。如果你输了，大理国也不能来找大周麻烦。” 钟桃娇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也早就想出木萱萱兵器破解之法，所以并不担心。 “好，一言为定。” 木萱萱同钟桃娇，当众击掌盟誓。 张丹丹有点担心，轻声问道：“明珠公主，这位是勤国公府二小姐？木萱萱十分厉害，她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放心，在宫中牡丹宴时，娇娇就已经和他交过手了，两人旗鼓相当。再说娇娇可是也上过战场之人，我相信娇娇必胜。” 顾芳华对钟桃娇，信心满满，这种情绪感染到张丹丹，她也放下心来。 而台上的两人，也各退三步摆出架势，准备一决高低。 钟桃娇的梨花枪只有六尺长，精铁打造的枪头闪闪发光。系在前端的碗大红缨花随风飘扬，看起来十分威武。 木萱萱的九节鞭，依然分成两段，左右手各持一段，摆出一个起手势。 还是木萱萱率先出手，右手为攻、左手为防，相互交替着变换步法，朝钟桃娇攻去。攻势十分凶猛，大有一去无回的气势。 这兵器一寸短、一寸险，而长枪则是防守的最好利器。 钟桃娇双手握枪，长枪一抖，幻化出万千枪花。完全将木萱萱的攻势化解在三尺以外，根本无法近身。 而且钟家枪法独特，不仅防守堪称天衣无缝，而且进攻起来十分刁钻。 梨花枪成枪使时，枪挑一条线，当棍使时，又能做到棍扫一大片。如此攻防兼备，完全将木萱萱的节奏打乱。 张丹丹看的眼花缭乱，不断赞叹道：“想不到钟小姐的功夫如此高强，真是相见恨晚。” “张小姐，不晚不晚。娇娇时常感叹没有对手，如今有你在，你们两个正好互相切磋。” 顾芳华所说，张丹丹也觉得可行，不过她有点含羞纠正道：“明珠公主，你要是愿意，可以唤我丹丹。” “那好，你已经及笄了，我才十四，我就叫你丹丹姐，你就叫我明珠吧。” 顾芳华的落落大方，让张丹丹也十分欢喜。干脆没有推拒，直接道：“好，明珠。你和钟小姐两个朋友，我都交定了。” “等娇娇打败木萱萱，晚上我们去醉月楼庆贺！萧遥，你看娇娇如何了？” 顾芳华看台上打得难分难解，也搞不清楚状况，只能问萧遥。 萧遥一直关注着台上，回答道：“没事儿，暂时战况还胶着。不过，我想等娇娇出了绝招的话，木萱萱不是对手。” 在萧遥看来，本来钟桃娇和木萱萱只在伯仲之间。 可木萱萱刚才，已经和鲁三娘，还有张丹丹恶斗两场，女子体力有限，难免有些损耗。 钟桃娇以逸代劳，自然略胜上风。 果然萧遥分析得很对，如今双手持兵器的木萱萱，已经开始有点微微发颤，处于脱力边缘。 对于木萱萱，钟桃娇也没有丝毫不武之心，长枪幻出五朵梅花，直接朝木萱萱的面门扑去。 木萱萱无奈，只得回手防守，奋力挡开钟桃娇这一招后，她双脚微微往后退了三步。 钟桃娇看她往后退，知道她力竭，并没有乘胜追击。 而是大方开口道：“木萱萱，今日你已经打过两场，我如果再赢你，难免胜之不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改日再战。” 虽然木萱萱不愿改日再战，可她如今双手发麻，再战下去难免出丑。 也只好同意道：“那好。钟桃娇，那你约个时间。” “那就三日之后吧！三日之后，辰时三刻，我们在这里见，继续未完之战。如何？” 钟桃娇估摸着，三日之后，木萱萱也恢复过来了，到时候堂堂正正再打一场。难得遇上一个对手，自然要痛痛快快打个够。 第四百六十四章 结为姐妹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六十四章结为姐妹木萱萱也觉得不错，当众应下此事。 钟桃娇带着烈火枪下来时，顾芳华高兴的迎上去：“娇娇，你今儿可真威武！” “什么威武，这是胜之不武。张小姐，你没事吧？” 钟桃娇将梨花枪交给小团子收拾，关切的看向披着披风的张丹丹。 张丹丹有点英武的长眉微挑，眼睛带笑：“不要叫我张小姐，我也随明珠唤你娇娇，你叫我丹丹就是。” 钟桃娇甚是欣赏，张丹丹不拘小节的性子，爽快道：“丹丹，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是啊，所以我们要去庆祝一下。小乐子，你去顾家接玉姐姐来，我们一起乐呵乐呵。到时候，萧遥你和十三换间屋子吃酒，别来听我们说悄悄话。” 顾芳华现在可高兴了，燕容凌能娶到张丹丹这样，真性情的小姐，可真是一件幸事。 钟桃娇也对，张丹丹的身手和气度等佩服，笑道：“对，长信他们回来，就去你们那里，可别来打扰我们。” 萧遥笑了，打趣道：“想不到，姐妹相聚，竟然就要抛弃我们。叶十三，那就只能你我对酌了。” “无妨，她们女儿家窃窃私语，我们男儿也可以畅所欲言。等顾二哥回来，又是一桌。” 叶十三难得看顾芳华这样高兴，也顺着话语让她欢喜。 张丹丹眼里默默看着这一切，对顾芳华更是热情了几分。等回到醉月楼，朱玉瑶到后，大家相互引荐好不热闹。 “来，他们男人的知己，称之为高山流水遇知音，我们今儿相聚，也是如此。来，干杯！” 顾芳华很是兴奋，将手中的陈年桃花酒高高举起，引得其他人也兴致勃勃。 “好，干杯！” 张丹丹的性子也比较爽快，直接道：“以前听说京城里的女子，皆是古板造作之辈。原来都是假的，我本担心回京城会格格不入，如今终于可以安心了。” “丹丹姐，别担心！你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将来更会再进一步。只有别人来讨好你，哪里需要你去融入？” 顾芳华一想到，今生今世能先看到容凌哥哥娶得娇妻，就欣喜若狂。 再加上擂台赛上，张丹丹磊落的行事态度，更让顾芳华生出好感，想结交之意。也算是给张丹丹壮壮手帕交队伍，所以把朱玉瑶也拉来。 张丹丹不知道，是喝了桃花酒脸色泛红，还是提及六皇子有点羞涩泛红。 看起来神色娇媚，混合她身上的英武气，十分吸引别人的目光。顾芳华越看越满意，觉得皇帝舅舅没有乱点鸳鸯谱。 张丹丹又仰头干了杯酒，大胆道：“不瞒你们，我是提前偷跑回来的，我要见皇上。” “见皇帝舅舅？为什么要偷跑回来？” 顾芳华不理解，钟桃娇也一头雾水，只有朱玉瑶似乎看透了什么，笑而不语。 张丹丹将手中的青玉杯轻轻举起，眼神有点迷离：“我想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皇子。” “扑哧！哈哈哈！” 顾芳华差点一口酒喷出来，笑得直拍桌子。 张丹丹有点委屈的睨过来，笑道：“明珠，我同你说正经事，你笑什么？” “我笑你道听途说，容凌哥哥文武双全，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小团子，快点回宫里传信，让容凌哥哥来接我，说我在醉月楼等他。” 说完，看小团子退下后，顾芳华俏皮的眨眨眼睛。又道：“丹丹姐，你放心。一会儿你就可以看看，容凌哥哥究竟是什么模样。” 钟桃娇也说老实话：“丹丹，六皇子真的是人中之龙。性格敦厚，文韬武略都是皇子之首，武功至少也能同你平手。” 张丹丹听得心热不已，六皇子燕容凌果真这样好？ 一直很少说话的朱玉瑶也开口了：“听说年轻一辈，论武艺高强，除了出身武将世家的钟大哥，还有萧遥以外，六皇子名列探花。” “明珠，你快给我说说。六皇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有没有侧妃什么的？” 张丹丹有点急切的想知道，自己要嫁的人究竟如何。 这问题，只有顾芳华有发言权。她回答道：“丹丹姐，容凌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要紧，只要他喜欢你，你就是他喜欢的女人。至于侧妃，目前是没有。” 张丹丹追问道：“目前没有是什么意思？他有喜欢的人吗？” 顾芳华顿了顿，又笑道：“容凌哥哥的侧妃，是由皇帝舅舅指的，他做不得主。不过他说过，会对将来的妻子好，你放心。” “我知道他会三妻四妾，将来还会三宫六院，所以我本不愿意做他的妻子。” 张丹丹说得坦诚，吓顾芳华一跳，惊道：“这圣旨已下，你要抗旨不成？再说这关系皇家脸面，就是你父亲也扛不住皇上的雷霆之怒。” “我是想的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不同意，还可以同六皇子说。可现在，我对他有点好奇了。” 张丹丹眼睛里闪动着亮光，那活泼灵动的眼眸带笑，让顾芳华有点感概。 “丹丹姐，你放心。容凌哥哥配得上你，你也配得上他，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女人之间话匣子一打开，话就多了起来。 隔壁屋里的萧遥和叶十三，时不时就能听到，隔壁顾芳华她们的高声欢呼，还有嬉笑。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她们凑了四个，难怪这样喧哗，也不知道她们聊些什么？” 叶十三的说法，让萧遥好笑。 “你应该这样说，以前朱小姐为人处事，稍嫌温婉板正。光明珠和娇娇，还不足以掀起泼天巨浪。可如今又多了，这无法无天的张丹丹，以后京城就更热闹了。” 萧遥说得生动，叶十三也笑了：“算算时间，再结合这一直都没有风声，我敢肯定，这张丹丹是一个人偷偷跑回来的。” 这话，萧遥也赞同。 “叶十三，这看破不说破，我们可不能趟这浑水。不过张丹丹，能从雁门关一路躲过张将军追捕，我们还是要佩服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醉里乾坤 萧遥的话，叶十三也赞同。https:// “也是，她就带了两个人，能躲过张将军拦截的人，也是本事。希望将来她在后宫，也能有这种本事。” 叶十三也不是看不起张丹丹，只是想到她那英气勃勃的模样，有点唏嘘。 张丹丹将来会成为后宫中，那个永远一言一行都不能出错，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国之母。 或许，会变得面目全非。 萧遥笑道：“她将来如何，不是你我能置喙的。不过如今她能让明珠高兴，就随便她好了。” 叶十三看着萧遥，突然邪气一笑压低声音：“萧遥，你聪明绝顶，不可能看不出来，六皇子对明珠余情未了，你就不怕？” “这等虚无缥缈之事，担心无用。” 萧遥神色自若，沉着回道，转而又说：“如你都能想通，另娶娇妻，何况将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六皇子？” “怕是站得越高，就想拥有的越多。” 叶十三对燕容凌的心思，也能猜测几分，总觉得燕容凌自从册封明珠为公主后，有了些微改变。 萧遥将手中的青花瓷杯灵巧的转了转，然后一饮而尽道：“明日之事不可提前知，我只看当下，不问将来。” “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叶十三突然冒出一句这个，萧遥笑道：“计划总没有变化快，所以只能随机应变。当天下之大，无路可走时，我亦是心之所向，情不自禁，无怨无悔。” 萧遥这番话，有点触动叶十三，觉得自己的退出十分有意义。 “好一句心之所向，情不自禁，无怨无悔。我是公主的仆人，自然会追随公主一生一世，我会尽其所能的帮助你和公主。” 叶十三认真说道，萧遥也不言谢，举杯敬他。 两人酒杯轻碰在一起，低声道：“一切为了明珠，绝不做什么伤她之事。” 顾芳华倒是不知道，萧遥和叶十三的私语，她正在向张丹丹说一些燕容凌的趣事。还有上次万寿节，燕容凌的英勇。 张丹丹听得津津有味，脑海中对燕容凌的形象，又更清晰了一些。 哪个姑娘家，没有幻想过未来夫婿的模样？张丹丹曾经以为，自己会就嫁在雁门关，嫁一个将军。 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嫁回京城，会嫁给皇子，甚至将来做皇后。 在接到圣旨和父母大吵一架后，她就带着两个侍女孤身回京。想要去改变此事，可如今她心里，却生出了淡淡的期待。 说实话，雁门关的男子，她没有一个看得上，所以才会蹉跎至今。 而如今听明珠公主和钟家小姐，说起燕容凌文武双全，样貌俊逸的样子，她开始觉得，也许姻缘果然是天定。 等燕长信和顾世年从衙门回来，几个女儿家还在闭门窃窃私语。 就连燕长信装作端菜的小二，也被钟桃娇和明珠轰了出来。明珠还走到门口道：“今儿，你们谁也别来打扰我们，我们要一醉方休！” 顾芳华酡红的脸色，煞是娇美，萧遥和叶十三神色一呆。 还是顾世年开口：“好了，我们知道了。明珠，你可以随便喝，到时候太后娘娘收拾你，你可别哭鼻子求饶。” 顾芳华做了一个鬼脸，关上房门还能听见她“哧哧嗤”的笑声。 燕长信可不敢管明珠，顾世年有点头疼，看向萧遥。 萧遥忙摆摆手道：“明珠只是难得有几个，合得来的朋友喝酒，我可不敢劝阻。” “朋友？除了娇娇还有谁？” 顾世年还不知道，张丹丹提前偷偷回京，听萧遥说了之后，神色各异，都各自思索。 燕长信对钟桃娇，很是纵容，笑道：“看来，这京城还会更热闹。世年，你大哥盯着鸿胪寺的驿站，你可以盯紧明珠。” 顾世年难得丢掉风仪，翻了一个白眼，吐槽道：“萧遥纵容明珠，叶十三唯明珠马首是瞻，钟子斌和你敢怒不敢言。我能拿明珠怎么样？” 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而宫里的燕容凌，下朝后一直在翻看批阅奏折。 突然小诚子来报：“禀主子，明珠公主在醉月楼，让小乐子传话，请主子去接她回宫。” 燕容凌手中疾书的笔停下来，略有点惊讶道：“萧遥不在醉月楼？没有陪她吗？” “回主子，萧侯爷他们都在，是公主的意思。” 小诚子的话，让燕容凌心花怒放。迅速放下手中的狼毫，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 “小诚子，去把前儿送过来那套月牙白常服拿来。” 燕容凌换好衣裳，系好玉带，还重新整了整紫金冠，这才跨出英华宫，带了队暗卫去醉月楼接明珠。 醉月楼上，顾芳华她们几个，都喝得有点多了。 除朱玉瑶矜持些外，个个都眼神迷离，说话也越来越大胆。 “丹丹，我给你说，容凌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坐过来，就坐在这窗子边，容凌哥哥来了，你一眼就能看到。” 顾芳华拖着张丹丹，来到窗户边，正好可以看见宽阔的街道，还有醉月楼进进出出的人群。 张丹丹边塞长大，酒量自是不差，就连钟桃娇也喝不过她，她站在窗前吹吹风，又清醒不少。 远远，有马蹄声传来，张丹丹心中一动，举目眺望。 远远一队人马出现在街角，领头之人一身白衣，骑了匹汗血宝马，朝这边而来。 白衣胜雪，宝马如火，这光是惊鸿一瞥，那马上之人的英姿勃发，就让张丹丹很是惊艳。 等燕容凌走得近了，在醉月楼娴熟翻身下马，张丹丹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明珠公主没有说错，这六皇子果真不是柔弱书生。 而下马后的燕容凌，似乎感觉到了张丹丹的注视，以为是明珠，抬头望楼上一看。 这一眼，于燕容凌只是不经意间，抬头一望。于张丹丹，却是一眼万年，这短短对视的一瞬间，张丹丹彻底沦陷。 阳光下，燕容凌身上的月牙白常服，领子袖口和衣摆，用金线绣着的各种图案，全部熠熠生辉。 那低调中带着奢华的样子，一下子就打动了张丹丹的心。 第四百六十六章 心惊胆战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六十六章心惊胆战燕容凌抬头，发现不是明珠，微微皱眉往楼上而去。 伙计们直接将他领到，萧遥他们的雅室，燕容凌一进去，没有看见明珠，愣了一下。 “六皇子，你来了？” 燕长信率先招呼，燕容凌轻轻一笑：“你们都在？怎么没有看见明珠和娇娇？” 萧遥解释道：“她们在隔壁屋子，不过说是小姐妹相聚，不让我们一起。刚才长信进去，都被撵了出来。” “是吗？可明珠让人传信，说在醉月楼等我，让我接她回宫。” 燕容凌这才觉得有点蹊跷，顾世年马上道：“那六皇子路上，可曾遇上刺客？传话的是谁？” “刺客倒没有，传话的是小团子，我才会出宫。” 燕容凌说完，燕长信马上道：“这简单，去隔壁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而隔壁屋子里的张丹丹，悄悄整了整钗环和衣裳，对顾芳华道：“明珠，六皇子来了，刚才看见他上楼了。” “容凌哥哥来了？在哪里？” 顾芳华努力伸出头，想看清楚窗外，把张丹丹吓得赶紧将她拉回来。 “明珠，六皇子上楼了！” “上楼了？娇娇，容凌哥哥上楼了，怎么没有进来？” 钟桃娇也是喝得有点多，嘴里嘟囔着什么，大家都没有听清楚。 还是朱玉瑶神智最清醒，略扬声道：“可能六皇子是先去隔壁屋子，一会儿他就会过来的，你放心。”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明珠，是我，容凌。开门。” 丹竹知道六皇子，是公主维护之人，不等顾芳华自个儿清醒过来开口，赶紧出去开门。 “六皇子，里面请，今儿还有钟小姐，朱小姐和远道而来的张小姐都在。就是神勇将军的女儿，您的未婚妻。” 丹竹说得小声但详尽，燕容凌跨进来的步子停了停，有点诧异的看向丹竹。 丹竹微微颔首，代表是真的。 燕容凌一走进去，顾芳华就看见了他。扬手笑道：“容凌哥哥！” 等燕容凌看过去，就看看窗前的黄花梨条凳上，坐着两名少女。一个巧笑嫣然如明珠，一个含羞带怯眼生，应该就是丹竹所说的张丹丹。 “明珠，你怎么喝这么多？到时候酒醒了又头疼嚷嚷。” 燕容凌温柔的轻声责备，顾芳华全当没有听见，拉过张丹丹，大声献宝道：“容凌哥哥，看，你未婚妻耶！她武艺超群不输娇娇，还人品贵重，同你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张丹丹被顾芳华夸得更加羞涩，只敢半抬眼眸，时不时偷看燕容凌一眼。 燕容凌也很给顾芳华面子，笑道：“张小姐是吧？我是燕容凌。” “我是张丹丹，很高兴看见你。” 张丹丹说完，又觉得好像不够矜持，羞恼不已，恨不得把这句话收回来，太丢人了。 不过燕容凌没有嘲笑她，而是很温柔道：“容凌也很高兴看见你。张小姐从雁门关回来，一路奔波辛苦了。” “不辛苦。我，我只是想早点回来看见你。” 张丹丹有点羞涩的说完，只感觉到心跳加速，赶紧垂下眉眼，也就错过了燕容凌眼底快速闪过的厌恶。 燕容凌礼貌的寒暄过后，就转过来看向顾芳华。 一边吩咐：“绿菊，公主喝这么多酒，也没有准备点醒酒汤吗？” “回六皇子，让墨兰去熬酸梅汤了。” 丹竹的回答，燕容凌还不够满意，补充道：“酸梅汤太酸，让人准备点蜂蜜，要不然她又闹脾气不喝。” 燕容凌对顾芳华，毫不掩饰的宠溺，让站旁边冷眼旁观的朱玉瑶，心惊肉跳。 不过张丹丹并没有觉得又什么，还附和道：“明珠就是酒量太小，才几杯桃花酒，就醉成这样子。” “对，明珠喝酒本就不行，六皇子，来，干杯！” 钟桃娇有点迷糊的嚷嚷，让燕容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吩咐：“丹竹，你去让萧遥他们过来，让他们看看这几只醉猫。” 顾芳华听见“醉猫”，马上炸了。 “容凌哥哥，我才没有喝醉！谁是醉猫？我要罚你三杯，快点，马上，喝！” 燕容凌无奈的摇摇头，拿了个没用过的酒盅，随手斟了一盅，一饮而尽，连续三杯。等萧遥他们过来时，燕容凌已经让丹竹她们扶明珠起来。 “你们再玩一会，我先送明珠回宫。” 顾芳华脑子里时清醒，时模糊的，还嚷道：“不对不对，是容凌哥哥送丹丹姐回家。可丹丹姐住哪里？雁门关吗？” 她努力思索，有点苦恼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实在是顾芳华，如今的模样太可爱了。白里透红的小脸，如同开得最绚烂的三月桃花，让人见之难忘。 特别是那醉酒的娇憨样，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怜爱。 燕容凌忍住笑，一本正经道：“张小姐找得到回家的路，你就不一定了。来，看看我这是几根手指？” 顾芳华小脸娇憨的盯着燕容凌，眼睛里全是认真。 “两根？不对，三根！好像不对哦？是四根，我确定是四根手指头。” 燕容凌收回手上的两根手指头，无奈道：“你们再玩会，我先送明珠回宫。小诚子，你安排四名暗卫，送张小姐回家。” 张丹丹连连推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 燕容凌对着张丹丹，轻轻展眉一笑：“张小姐怕是偷偷回京的吧？我还有几分薄面，要是我让人送张小姐回去，多少能保小姐不受皮肉之苦。” 张丹丹惊诧的望向燕容凌，六皇子好厉害呀！连自己家家法是打人都知道。 萧遥看明珠醉眼朦胧的样子，也不希望更多的人看到，正好墨兰端着醒酒汤上来，正好喝完就回宫。 “明珠，快喝醒酒汤，喝了就回宫，太后娘娘等你呢。” 顾芳华听见太后娘娘，安静下来，乖乖喝下大半碗酸梅汤，还由丹竹服侍着擦擦嘴角。 燕长信忙着照顾钟桃娇，叶十三站在旁边含笑不语，还是顾世年看不下去了。 头疼道：“容凌，你快带她走，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帷帽呢？给戴上，戴上。” 第四百六十七章 心怀叵测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七章心怀叵测等一番折腾之后，钱公公将顾芳华抱上马车。 出乎人意料的是，燕容凌竟然没有骑马，也一同上了马车。虽说马车里还有丹竹她们，可楼上看见这一幕的顾世年，心底难免沉重。 转过头，看见有点了然的朱玉瑶，努力扬唇笑道：“三妹妹，我送你回去。” 朱玉瑶点点头，对燕长信道：“五少爷还请快点送娇娇回去，萧遥，麻烦你一起，也好监督一下。” 萧遥也看见刚才燕容凌上马车一幕，心里也有点沉重。闻言笑道：“好，这恶人怕也只有我来做。”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十三笑道：“你们都有差事了，那我也出点力好了。张小姐，我也是六皇子的属下，同暗卫一起护送您回府。” 张丹丹虽然还搞不清楚这群人，谁是谁。 不过，能同燕容凌和明珠结交的，也不是泛泛之辈，因而笑道：“我还没有醉，不过有人相送，也能狐假虎威一回，何乐而不为？” 如此落落大方的张丹丹，给大家的第一印象都不错，大家相互道别。 马车上，丹竹和绿菊分别坐在顾芳华两边，占了中间的位置。另外两边，一边坐了紫梅和墨兰，一边坐的是燕容凌。 顾芳华头靠在绿菊身上，身上盖了床薄被，一个劲的嘟囔，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燕容凌看得好气又好笑，问道：“今儿明珠她做什么了？怎么这么高兴，还喝了这么多酒？” 丹竹回道：“回六皇子，今日大理公主设擂台，张小姐和钟小姐都激战一番。可能公主难免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张小姐果真功夫那么好？可以同娇娇相提并论？” 燕容凌有点怀疑，丹竹如实回答道：“是萧侯爷说，张小姐和钟小姐单论身手，在伯仲之间。只是张小姐没有实战对敌经验，所以才遗憾告北。” “那娇娇赢了？” 丹竹笑着回道：“钟小姐是赢了，不过她认为大理公主才激战一场，难免体力不支，所以胜之不武。建议三日后再比试一场，大理公主也同意了。” 燕容凌心中一叹：这钟家人果然不一样，什么都讲究光明磊落。 这三日后的比试要上心了，木萱萱本就是冲钟家而来。娇娇还同她说仁义礼智信，难免有东郭先生之嫌。 “那明珠就为这个开心？” 燕容凌的问话，这次是紫梅回答道：“也不光是，公主看见张小姐就很开心。可能是张小姐坦然认输的样子，合了公主的眼缘。” “是吗？明珠，你就这样喜欢张小姐？” 燕容凌的声音并不大，可顾芳华却在迷糊中听到了，开口回道：“容凌哥哥，我喜欢她，是因为她会是你妻子。” 这回答让燕容凌又是心酸，又是欢喜。 他欢喜顾芳华的爱屋及乌，却心酸既然顾芳华如此在意自己，为什么又不肯接受自己的心意？ 还好，自己已经有打算，将来总会弥补这个遗憾。 燕容凌眼神温柔缱绻的，看着已经睡着的顾芳华，那眼睛里的情意毫不掩饰。丹竹几人都不约而同垂下眼帘，尽力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等顾芳华回到宫里，自然醒后被钟太后，狠狠收拾了一回，禁足三日。 直到钟桃娇比武这日，方才求得燕容凌带她出宫观看。 “容凌哥哥，我这几日跪佛堂，吃斋念佛也不见你来救我？” 顾芳华的控诉，引来燕容凌会心一笑。 “你还好意思说吃斋念佛，我让人送过来的烤鸡和熏肉，谁吃了？” 燕容凌的笑侃，顾芳华浑不在意，还怡然笑道：“烤鸡太干，熏肉太咸，只有昨晚的腊排骨浓淡合适，值得表扬。” “你呀！” 燕容凌又舍不得说她，只能无奈摇摇头。 顾芳华托腮望着窗外，笑道：“今儿丹丹姐也要来，你上回有没有看仔细？今儿可以慢慢看。” “好。” 燕容凌也不辩解，只温柔应下来，反而让顾芳华有点不好意思。 解释道：“丹丹姐不错的，人漂亮大方还性情直爽，武艺高强气度不凡。我看皇帝舅舅是精心挑选的，没有随便给你塞一个。” “嗯，明珠说好的，一定是好的。你说她气度不凡，我倒有点心动了。” 燕容凌认真思索的模样，逗笑了顾芳华。 她挥挥手笑道：“本以为段婉清才最适合你，不过现在发现丹丹姐更合适。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容凌哥哥。” 燕容凌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宠溺的看着顾芳华，并不在意她说的是什么。 这边燕长信已经早早到了钟府，正在前厅同勤国公寒暄，等钟桃娇出来。结果娇娇还没有出来，反而是老勤国公和钟子斌出来了。 “老国公，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子斌也回来了？” 老勤国公伸伸懒腰，两眼精光炯炯有神道：“有人设擂台，找我家麻烦，自然我也要回来看看。” 燕长信还没有说话，顾世清和钟桃娴走进来，远远就听见钟桃娴道：“那个什么公主好大的威风，要不换我上去，保证揍得她跪地求饶！” 顾世清太阳穴轻跳，对勤国公夫人拱手道：“岳母大人，夫人又有了身孕，又不肯在家休息，还请岳母大人帮我。” 勤国公夫人狠狠瞪了钟桃娴一眼，然后满脸堆笑，对顾世清道：“世清啊，今儿就放娴儿一天风，明儿开始，我就不准她出门！” 顾世清也知道，今儿不让钟桃娴看擂台，绝对过不了。本就是给岳母大人告告状，听勤国公夫人这样说，很是乖巧回答道：“好，一切都听岳母大人的。” 钟子斌则伸长脖子看外面，纳闷道：“大姐夫，玉瑶不去看吗？” 顾世清笑道：“三妹妹自然要去看，不过总不能来这里同你一起吧？她和世年一道的，估计都快到了吧。” 钟子斌嘿嘿傻笑，终于又能光明正大看到自己的未婚妻。 这婚期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提前一点？ 大家说笑中，钟桃娇大步流星走进来。一身朱红的颜色，比起正红更沉稳了些。 第四百六十八章 擂台赛前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六十八章擂台赛前燕长信目不转睛的看着钟桃娇，眼神里尽是惊艳。 朱红色的夹袄式襦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对襟的金丝盘扣，更显得端庄又妩媚。还有袖口，衣摆、裙摆，用金丝勾勒而成的山茶花，都让人眼前一亮。 头顶的青丝用缎带扎起来，还用了铰丝银环装饰，看起来英姿飒爽，肆意风流。 勤国公夫人满意的看了看，笑道：“你姑祖母果真会挑衣裳，这颜色衬你，挺精神的，好看。” 钟子斌有点羡慕道：“姑祖母也不给我做两身？” “娇娇不是给了你好几款的样式，都是五皇子设计的，我看挺不错的啊？” 钟桃娇虽然在燕长信的注视下，有点羞涩，不过怼起哥哥来，毫不客气。钟桃娴“啧啧”有声走过来，围着妹妹走一圈。 “姑祖母可真够偏心的，这样的衣裳我也要！” 顾世清温文尔雅一笑：“夫人，你不是想要衣裳，是想要上擂台吧？” “夫君，怎么可能，我现在可是贤妻良母。再说我肚子里还有二宝，不会乱来的，只是想想而已，想想而已。” 顾世清夫妻之间的花枪，让大家忍俊不住都笑了。 燕长信走上前来，眼睛里都是着迷，眼神晶晶亮的笑道：“娇娇，你这样穿着真好看。” “是好看，不过还很方便，你看。” 钟桃娇也很高兴，直接将右腿侧踢到燕长信的头顶高度，里面紧身的同色绸裤一点也不会走光。 燕长信望着神采奕奕的钟桃娇，小声嘟囔道：“我还是快点把你娶回家安心，你这一身出去，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 钟子斌哈哈大笑：“你放心，除了你眼瞎，别人也看不上娇娇。” 话音刚落，三双粉拳齐揍钟子斌，揍得他抱头鼠窜，求饶不已。就连老勤国公，也伸腿绊了他一脚，钟子斌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今日的长安街，可谓是人山人海。 本来屁大点事，都能传遍的京城，今日能有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美女，同台比武，谁都不愿错过这样的盛事。 直到长安街寸步难行，京衙门不得不派出衙役维持秩序，方才好一点。 街边小巷，随处都可以听到关于这场比武的议论。很多赌庄还专门开了盘口，钟桃娇胜一赔一，木萱萱胜一赔十。 有关勤国公府小姐，还有大理公主之间的所有过往，都被人争相交谈。 燕容凌带着顾芳华，在重重侍卫和暗卫的护送下，来到擂台前。为保证他们的安全，京衙门的衙役们，围成一个半圆，将贵人们护在中间。 不一会，顾世年和萧遥，还有同行的朱玉瑶也到了，紧接着的是燕少洵和叶十三。 “十三，你怎么同燕少洵在一起？” 顾芳华有点奇怪，她们同叶十三早就约好，小乐子也在旁边，不用担心进不来。为什么叶十三，会和燕少洵一起？ 叶十三还没有回答，燕少洵就笑道：“明珠，我好歹也同娇娇算生死与共过的袍泽，来为她加油助威，你不欢迎？” “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就是十三性子单纯，怕近墨者黑。” 顾芳华同燕少洵一说话，基本就是这样夹枪带棒。不过燕少洵也不生气，任由顾芳华平日挖苦打击。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可能在明珠面前，他属于抖m体质。用文艺一点的来说，就是估计上辈子欠了明珠的。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犯贱！ “明珠，这黑为墨色，可是天下色彩之首，谢谢你对我评价如此之高，我受之有愧。” 燕少洵面不改色，坦然收下顾芳华的挖苦，倒让顾芳华无话可说了。 还是萧遥看顾芳华吃瘪，走过来笑道：“五皇子，过来坐吧，今日你也请假了？皇上还真的大方。” “这必须的，为了来给娇娇扎场子，我可是跪了好半晌，才求得出宫的机会。” 燕少洵回答萧遥后，转而又来撩明珠。 “明珠，我觉得你们女人吧，有一样特长真的很重要。比如木萱萱和娇娇会功夫，朱小姐会刺绣，我那未婚妻会书法。而你嘛，光是笑颜如花就够了。” 这样讨喜又新颖的说辞，哪怕顾芳华再怎么不喜欢燕少洵，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顾芳华眼波流转，嗔怒道：“燕少洵，你这是说我一无是处，还是在赞美我长得漂亮？” “都说漂亮的女儿家没大脑，不过明珠，你是个例外。当然是赞你漂亮，简直就是完美！” 燕少洵今儿火力全开，那诙谐幽默又有趣的说辞，让朱玉瑶都大开眼界。后面才来的张丹丹听到一星半点，也对燕少洵刮目相看。 顾芳华虽然送了几个白眼给燕少洵，可她微翘的嘴角，还是说明她的好心情。 “丹丹姐，你过来了？” “明珠，你们来得真早。” 今日张丹丹没有再穿劲装，而是换上了京城贵女喜欢的齐胸襦裙。 桃白色的蜀锦衣裙粉嫩可人，上面绣着点点缤纷的桃花，更显得娇俏可爱。盈盈一握的小腰，系上了嫩绿色的腰带，走起路来，仿佛绿叶中桃花朵朵盛开。 燕容凌扫了一眼，礼貌笑道：“张小姐今日，与前儿见面大相径庭，果真宜静宜动。” 张丹丹一张略施薄粉的俏脸，胀得绯红。 只见她螓首微垂，露出一截白皙滑腻修长的颈项，让人为之心动。 燕容凌看在眼里，只觉得不伦不类，再看顾芳华扣得严严实实的宫装，更觉得张丹丹画虎不成反类犬。 顾芳华倒没有，从燕容凌眼神里看出什么，只觉得他两人你一眼、我一眼，估计看对眼了，高兴不已。 叶十三冷眼旁观这一切，但笑不语。 自己虽然没有资格，不过明珠公主足以匹配，这世间任何好男儿。如今她花期正好，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虽然明珠公主不愿意嫁入皇室，不过她要是哪天改变主意了，自己也要能保她安全无虞。 大家刚坐定，钟家全家老少都来了。 这一门六人，加上顾世清和燕长信，一共八口走出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第四百六十九章 强强对决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九章强强对决人群中，开始有人轻呼：“钟家必胜，大周必胜！” 然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后来，“钟家必胜，大周必胜”的声音，响彻整个长安街，所有大周人都为之欢呼。 老勤国公摸摸胡须，笑眯眯道：“娇娇，你这呼声，可以赶得上你祖父班师回朝的声浪了。” 钟桃娇也有点微微兴奋，手中握枪袋的手紧了紧，沉声道：“祖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钟家丢人！” “好！我钟家无论男女，都没有一个孬种！” 老勤国公的现身，擂台上的人很快禀报木萱萱，她很快走了出来，来到老勤国公面前。 “你就是当年，率兵灭我骠国的钟廷然？” 老勤国公看了木萱萱一眼，笑道：“小女娃，是老夫。这战场上的生死事关国家大义，避无可避。你一个女儿家，何必要执着？” “老国公说得对，国家兴亡或者报仇雪恨，是不该由我来承担责任。但我就是想证明，我祖辈不如你，但我比钟家人强！” 木萱萱的眼神坚定，透露出强大的信心。 老勤国公并没有打击她，而是道：“既然如此，那就光明正大擂台见。希望你既然能堂堂正正挑战，就不要做一些上不得台面之事。” 木萱萱转而看向钟桃娇，暗暗惊艳她的穿着，更在心里多了份势在必得。 “钟桃娇，我在擂台等你！” 木萱萱转身走上擂台，钟桃娇匆匆同明珠她们说了两句，也直接拎着梨花枪上台。 顾芳华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的看着台上。 身穿雪白劲装的木萱萱，同一身朱红的钟桃娇站在一起，还真是如白雪红梅，各有千秋。 苍狼走出来，手拿两份生死状，大声道：“大理公主同钟家小姐，都签了生死状，擂台之上，愿赌服输，生死不论！” 钟桃娇和木萱萱，都当众点点头，以示认可。 苍狼大声宣布：“比武开始！” 话音刚落，木萱萱手中的九节鞭，就如同黑蛇一样劲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趁两人距离近，直扑钟桃娇心脏。 钟桃娇脚下疾闪，迅速退到安全位置，梨花枪一挑一刺，竟然如同针尖对麦芒，刺中九节鞭尖刺。 九节鞭被刺中，在空中盘旋回来，木萱萱手中轻点，调转鞭首呈螺旋状朝钟桃娇飞去。 不得不说，休息三日后的木萱萱，恢复到了全盛状态，同钟桃娇缠斗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顾芳华看得紧张不已，手中的帕子都被拧成了麻花。 右边坐着的燕容凌，一眼看到，忙安抚她：“你放心，娇娇不会输的。女子中如她一般天赋异禀，又勤奋苦练的没有。” “可容凌哥哥，我有点怕，万一娇娇输了怎么办？” 尽管顾芳华说得很小声，不过旁边不远处的燕少洵也听到了。 “明珠，这有什么难的，难道真还要打什么生死状，分个你死我活？万一见势不对，让人上去阻止就是。” 坐在顾芳华左边的张丹丹，也道：“对，明珠，别担心。大不了就认输，难道木萱萱还敢当众赶尽杀绝。” 坐在顾芳华后面的萧遥，也道：“她们之间，娇娇的赢面更大，钟家枪法可是名不虚传。” 燕容凌闻言，心中一动道：“听说，萧遥你曾经和钟大哥比试过一场，以萧家刀法对钟家枪法？” 萧遥大方承认道：“是，我当时输了。” 燕容凌穷追不舍，又问道：“是萧家刀不如钟家枪？还是？” “自然是我不如钟大哥。再说这世间无论什么兵器，或者是招式，都没有高低之分。只有人，才有。” 萧遥此言，得到周围人的一致赞同。 燕少洵凑过来，看了眼台上笑道：“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天下武学，唯快不破。我看木萱萱这天生神力，九节鞭又快又刁钻无比，娇娇会不会吃亏？” “乌鸦嘴！你没看见娇娇完全将她的攻击，都挡了下来？” 顾芳华虽然担心，不过也听不得说明珠半句不好。 还是钟桃娴默默看了一会，放下心来道：“明珠，你放心，这人不是娇娇对手。” “大嫂，真的？我看她们打得难分难舍，还以为旗鼓相当。” 顾芳华有点不相信，钟桃娴撇撇嘴，对顾芳华道：“明珠，我看啊，是娇娇手痒，想同木萱萱多过几招。” 萧遥也一本正经道：“有这个可能。” 顾芳华哭笑不得，紧盯着台上，就看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辗转腾挪，热闹无比。 谁都没有发现，在京衙役的保护圈外，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恶狠狠的盯着顾芳华的背影。 她身穿靛蓝襦裙，看起来也是婀娜多姿，只是右手下面却是空荡荡的。 那目光阴寒，仿佛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萧遥敏锐感觉到杀气，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转过头来，四处目光仔细查找，却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台上的比试，已经进入白热化。 经过之前的交手，她们对彼此的身手，都有了更清晰准确的了解。所以木萱萱摈弃拆分九节鞭，就以长兵器对长兵器。 在木萱萱手中的九节鞭，完全受控于她的手。辅佐于她的肩、肘、胯为支点，利用身法和步法的翻转、跳跃，来作为加速与增加力度的方式。 时而缠向钟桃娇肩头，又时而横扫她颈项，纵横交错，变化莫测，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相比之下，钟桃娇的梨花枪则要朴实得多，不动如山，动如雷震。无论木萱萱从何处攻击，都能击中九节鞭，让她无功而返。 木萱萱的九节鞭越抡越转，带起呼啸声，排山倒海般向钟桃娇压去。 而钟桃娇似乎准备结束比试，所以火力全开。 她两手一顿，丝毫不惧九节鞭的古怪和阴狠，梨花枪幻出枪花朵朵，向木萱萱攻去。那枪花一阵紧接一阵，一波一波压过去。 如此正面的对刚，让木萱萱有点手忙脚乱。 而钟桃娇则大开大合，以攻为守，木萱萱眼看她整个人暴露出来，却无法找到机会回击。 第四百七十章 突现刺客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七十章突现刺客如此一来，梨花枪这样的长兵器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木萱萱逼于无奈，就势在地上滚了几滚，躲开钟桃娇的梨花枪。趁机将九节鞭一分为二，才堪堪招架住。 可现在的钟桃娇，已经完全打出手感，小蛮腰轻拧，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手中的梨花枪如矫龙出海，直扑木萱萱面门。 木萱萱奋力将手中的两截九节鞭，举起来架住梨花枪。 钟桃娇双手一沉、一挑，梨花枪劲射而起，快如闪电。赶在九节鞭回援之际，枪尖虚晃一下，从腹部往上斜刺中木萱萱肩膀。 鲜血瞬间涌出，在木萱萱雪白的衣裙上，开出一大朵血花。 台下的张丹丹，忍不住捂嘴“啊”的叫出来，似乎没有想到，真的会出手见红。不禁为昨日自己的莽撞，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擂台比武，不是以往的点到为止。 钟桃娇刺中木萱萱，本来可以将梨花枪再送三分，挑断木萱萱的筋脉也有可能。不过顾念她是大理公主，还算是点到即止。 燕长信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娇娇赢了！ 台上的钟桃娇，长枪微横，朗声道：“木萱萱，你输了，还要再打吗？” 木萱萱忍住剧痛，斜眸看了看肩膀，有点颓然哑声道：“我输了。” “木萱萱，你我之间是国仇，并没有私怨。灭你国家的不是祖父，也会是另一位将军，所以你不必执着。” 钟桃娇看木萱萱认输得利落，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木萱萱惨然一笑：“自古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说放下。我不会，也没有资格。” 钟桃娇暗叹一口气，将梨花枪收回来，转身往擂台下走去。她的任务已完成，接下来可以考虑庆功宴。 此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无数民众朝这边涌来。 眼看京衙门的衙役们，快要抵挡不住热情的民众，侍卫和暗卫们，分别护送着贵人们离开。 顾芳华刚起身，两只手同时拉住她。 她低头一看，一边是萧遥，一边是燕容凌。顾芳华看张丹丹只有两名侍女，忙道：“容凌哥哥，你先送丹姐姐回去，我和萧遥在醉月楼等你。” 燕容凌看了看，四周汹涌又激昂的人潮，又看了看张丹丹，她确实没有带侍卫，只有两名侍女在侧。 只好依依不舍的松手，轻声道：“那我们在醉月楼见。” 顾芳华被丹竹她们团团围住，挥挥手道：“嗯，容凌哥哥，丹姐姐，路上小心。” 眼看御林军和暗卫，簇拥着燕容凌他离开，顾芳华也同萧遥准备挤出去。顾芳华本来还有点担心顾世年和玉姐姐，结果萧遥人高，看见他们早同钟家人一起挤了出去。 四周的民众确实多，钟家人多势众先排出众围挤了出去。而顾芳华和萧遥，则落在后面。 顾芳华和萧遥位于最中心，四周是丹竹她们，再外一圈是钱公公以及暗卫，最外面是御林军。 御林军们见是民众，又挨这么近，总不可能真扬刀相向。只能横举刀鞘，试图用身体挤出一条路来。 就在这时，一伙混在民众中的灰衣人，悄悄靠近顾芳华她们。 随着一声尖啸的指令，灰衣人突然暴起伤人，藏在袖中的尖刀瞬间翻出，御林军们猝不及防，一下倒了一片。 钱公公最先发现不对，高声道：“小心！有刺客！” 丹竹她们几人，训练有素手拉手面朝外，用身体将顾芳华团团围起来。 萧遥和钱公公，还有小乐子他们，纷纷抽出随身兵器，分别站在四个方向，保护顾芳华。 灰衣人挺多，暗卫寡不敌众，眼看着外围保护圈越来越小，已经有不少人冲了过来，同萧遥他们交上手。 随着有刺客的声音，加上眼前的刀光剑影，四周的民众四散逃窜。反而将听见声音，想过来救援的燕容凌，还有燕少洵挡在外面。 燕容凌已经抽剑出鞘，就想朝顾芳华的方向冲过去。 小诚子跪在地上，抱住燕容凌的腿，苦苦哀求道：“主子，现在到处都是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刺客。求主子稍安勿躁，等人少点再去。” 张丹丹也知道顾芳华遇刺客了，不过她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刺客要行刺顾芳华。 “六皇子，依我看，刺客怕是冲你来的，还是等一下得好。” 对张丹丹所说，燕容凌充耳不闻，一脚踢开小诚子，眼睛都有点发红。怒吼道：“武甲，马上变化三角阵冲过去，如有阻挡者，视为同党杀无赦！” 武甲是个唯命是从的人，闻言马上喝道：“布阵！铁三角！御林军为双翼，冲！” 所有的暗卫马上围成一个三角形，护着燕容凌往顾芳华的方向冲去。很快原地就只剩下张丹丹主仆三人，以及趴在地上的小诚子。 还好张丹丹本身功夫不错，两个侍女也都是武艺不错之人。 三个人手持兵器，背靠在一起，防止四处奔逃的民众中，藏有刺客偷袭。很快京衙役们赶过来，将张丹丹她们保护起来。 果不其然，燕容凌在冲过来的同时，也遇到了小股刺客的袭击。 燕容凌看着四周民众，尖叫着拥挤推搡在一起，不少人都被推倒在地，被人踩得哀嚎不绝于耳。 而暗卫同刺客的缠斗，也是一时难分难解，燕容凌望着远处顾芳华她们，心急如焚，却怎么样也挤不过去。 而顾芳华此时，却很是平静。 经历过山海关上血的洗礼，她如今已经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顾芳华紧紧的盯着，同萧遥动手的一个灰衣人，总觉得他似曾相识，而且招数等都比较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萧遥软剑刚抹掉一人脖子，就有人趁机想偷袭顾芳华。 伴着紫梅的尖叫，萧遥飞身回援，一个扫堂腿将灰衣人勾倒在地，然后一剑刺进他胸口。 钱公公也火力全开，基本与他接触的，都是一招致命。 长安街上的普通民众已经跑得差不多，所以刺客无法藏身，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第四百七十一章 汇集一起 顾芳华举目望去，远处还有兵器击打的声音，遥遥看着好像是容凌哥哥的人，要冲回来。 而京衙门的衙役们，也都纷纷围了过来，暗卫们压力顿减，都往顾芳华面前退了过来。 就在灰衣人越来越少，眼看着燕容凌也要冲过来，同顾芳华她们相距不过一丈时。 突然，鞭炮声起！ 不知道从那些巷子里，瞬间钻出七八头受惊发疯的公牛，四处逃窜。 发疯疾奔的公牛，不仅头上的牛角锋利锐不可当，就连快速奔跑的牛蹄，也是伤人的利器。 这公牛也不认敌我，很快就将灰衣人和暗卫，都伤到了几个。 其中一头最雄壮的公牛，直直朝顾芳华面前而来。 小乐子眼看公牛呼啸而来，暗暗叫苦，挥舞着双刀干脆迎了出去。 顾芳华眼看着公牛疾驰而来，一时也有点懵，挡在顾芳华面前的墨兰，已经闭上了眼睛。狰狞的牛角，眼看着就要冲到顾芳华面前，萧遥身形一闪挡在了前面。 萧遥看手中的软剑，实在无法抵挡疯牛，对疯牛造成伤害。 干脆将软剑往手臂上一缠，赤手空拳迎上去握住牛角。气运丹田吼出一声“压”，使出千斤坠往下奋力一压。 那几百斤重的疯牛，牛角握在萧遥手中，竟然在萧遥的巧劲之下，被重重的按了下去。 疯牛的两只前蹄，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带起一阵烟尘，遮住了顾芳华的眼睛。等顾芳华放下挡住眼睛的手时，就看见萧遥双手紧握牛角，一只脚重重的压在牛头之上。 钱公公见状赶紧过来，手中的短刀直接砍向疯牛的脖子。 短刀太小，牛脖子太粗。钱公公的短刀，只是在牛的脖子上，捅出一个窟窿。随即钱公公又“嗖嗖”两刀，直接将整个牛头斩了下来。 牛头落地，牛血喷涌而出，萧遥哪怕避得再及时，衣摆之上也难免沾上了一些血迹。 顾芳华亲眼目睹这一幕，哪怕是见惯了杀戮，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此时燕容凌带的暗卫，也已经冲破了灰衣人的防守。 几头疯牛冲过来，都被暗卫拦截，就地格杀。燕容凌好不容易同顾芳华他们，汇合在了一起。 燕容凌快步上前，握住顾芳华的肩膀，急声问道：“明珠，你没事吧？” “没事儿，容凌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丹姐姐呢？” 顾芳华看燕容凌身边只有暗卫，没有其他人，一时好奇问道。 燕容凌若无其事道：“刚才听见你们这方，说遇到刺客，我就急着赶了过来。张丹丹她武艺本就高强，刺客又不是冲她来的，没事儿。” 顾芳华十分感动，含笑看着燕容凌道：“容凌，一会儿九门提督的人就要赶过来了。你还是，先送丹姐姐离开。” 燕容凌上下打量了一下顾芳华，看她的确没有受伤，精神也还好，可终究还是不放心了。 “明珠你等我一会，不要乱跑，我过去和张小姐说一下，马上就来。” 顾芳华可不想，还站在疯牛尸体旁边，忙道：“容凌哥哥，我也想去！萧遥，我们过去。” 燕容凌看顾芳华还惦记萧遥，心中妒火中烧，干脆握住顾芳华的衣袖，拉着她往前走。 萧遥同灰衣人交过手，心中有些猜测，不便当着顾芳华的面检查。于是道：“明珠，你们先过去，我来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顾芳华见状，只好同燕容凌先行离开，去找张丹丹。 而萧遥则指挥着衙役，将刺客的尸体都搜查一遍，看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就连刺客的衣裳也都扒开，就为了验证一下，是不是心中所想。果然，这些灰衣人身上，都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不过，被扒开衣裳的灰衣人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皮肤黝黑。同一般的京城人氏，有非常大的区别。 此时，燕少洵也挤过来了，看着这一幕，皱眉道：“苗疆的？” “应该是。” 燕少洵冷哼道：“这是花夭夭的手笔？” 萧遥目光深邃，淡淡的道：“光凭这些，怕是不好轻易下定论。先不说了，我们过去同明珠她们汇合。” 燕容凌回来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但是张丹丹看他的目光，却已经有所改变。 “张小姐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看明珠形势紧急，忘了留人保护你，是我的不对。” 张丹丹轻笑道：“想不到六皇子同明珠兄妹情深，感情这样好。” 燕容凌也不掩饰，回道：“明珠对我而言，既有太后祖母的嘱托，也有兄妹情谊。再说明珠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怕你都不知道吧？” “明珠还救过你的命？” 这件事情，张丹丹的确没有听说过。 燕容凌点点头，沉声道：“如果没有明珠，可能我坟前的草，都应该有人高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害你吗？” 张丹丹有点着急，马上就问道。不过燕容凌，是不会告诉她事情的缘由的。 “张小姐，事情已经过了很久，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大家都受了惊吓，我看还是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张丹丹本来，很不高兴燕容凌去就救顾芳华，而没有顾自己。 可现在听燕容凌，淡淡解释几句之后，她却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现在自己还没有过门，还只是他的未婚妻，他将妹妹看得比自己更重，也是情理之中。 “明珠，你没事儿吧？” 张丹丹这才看向顾芳华，上下打量了一番。 顾芳华笑吟吟道：“丹姐姐，我没事，刚才他们杀牛，把整个牛头都砍下来了，这倒是有点吓人。” 燕容凌含笑看着她们两人窃窃私语，心中一片宁静。 这时，检查完刺客身份的萧遥和燕少洵，都走过来了。刚才这一片人山人海，如今却是寥寥数人。 “萧遥，查出来了吗？” 萧遥摇摇头，回答道：“六皇子，如今还没有头绪。” “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刺杀明珠。也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反正看今日的情况，是冲明珠而来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声东击西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二章声东击西燕容凌心中已经有猜测，不过还需要证实。 如果真是花夭夭动的手，说明她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应该让她教训再深刻一点。 萧遥没有说话，因为不远处叶十三气喘吁吁跑过来。 “公主，有刺客吗？怎么回事？是刺杀你还是六皇子，有没有活口？” 叶十三一迭声的发问，引来顾芳华一笑。 “哪里那么多问题，没事了，几个小毛贼，还奈何不了本公主。我身边高手如云，还会怕他？” 萧遥补充道：“主要是冲明珠而来的，六皇子过来救援时，也被刺客阻挡。尸体都在那边，他们全军覆没，不过并没有活口。” “路非，请带我去看看尸体。” 顾芳华觉得没必要纠结，笑道：“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娇娇她们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先去庆功。” “不，公主，现在才能查到线索。刚才发生混乱，大理公主呢？” 叶十三看了看空荡荡的擂台，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刚才木萱萱在做什么？袖手旁观还是浑水摸鱼，或者本身就是同谋？ “木萱萱？” 顾芳华摇摇头，不在意道：“可能走了吧，没看见。” 叶十三的话，没有引起顾芳华注意，却引起了燕容凌和萧遥重视。 燕容凌马上吩咐：“来人，去看大理公主人在何处？刚才刺客出现时，她在做什么。” 顾芳华后知后觉道：“木萱萱找我麻烦做什么？她不是该精心设计，去找舅公他们寻仇吗？” 萧遥心里“咯噔”一下，对！钟家人也许也是目标。 “快，去醉月楼！” 在这之前，钟家一行人率先离场往醉月楼而去。 刚走出去不远，就听见后方传来喧哗。紧接着，四周的民众沸腾起来，不知哪里引发骚动，人群如潮水般涌过来。 钟家人多侍卫也多，可也耐不住这些民众的推搡拥挤，一行人很快被挤得七零八落。 顾世清和顾世年，带着几名侍卫，死死护住钟桃娴和朱玉瑶。避往旁边商铺，然后关上门来。 “夫君，关门做什么，外面引起骚乱，一定是六皇子或者明珠，出什么事了，我要出去救人！” 一向温和的顾世清，却断然拒绝：“我不可能让你出去救人，你现在怀有身孕，出去就是靶子。你要相信，无论是明珠或者六皇子，身边都有高手相护，不需要你帮忙。” 朱玉瑶也劝道：“大嫂，我们不去添乱，就是帮忙了。” 看着大家担忧的眼神，钟桃娴摸摸微凸的小腹，最终选择坐下来。 而老勤国公，则同钟桃娇和燕长信在一起。本来叶十三也在，不过发现骚乱从擂台处传来，叶十三就逆流而上，想赶回去。 老勤国公看这形势，微皱眉头：“娇娇，把梨花枪组装上，可能要用了。” “好勒！有人冲我们来的吗？长信，小心点！” 钟桃娇麻利的装好梨花枪，燕长信闻言，也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同钟桃娇站在一起。 他们身边的侍卫不多，只有四人，大家站在牌坊下，任凭身边的民众蜂拥四散。 阳光下，一点银光朝老勤国公飞袭而来。 那银光快如闪电，还带着轻微的轰鸣声，直扑老勤国公面门。老勤国公随身没有带兵器，干脆从钟桃娇手里抽过梨花枪，迎着银光而去。 “咻”！ 老勤国公挑飞银光，还没有等松懈下来，又是数道银光扑面而来。 这绝对是被人伏击了，可如今就是想后退，也没有办法，只能死守牌坊之下。燕长信看钟桃娇没有了武器，忙挡在她面前。 老勤国公上前半步，手中的梨花枪幻出朵朵枪花，每一次都恰到好处挑飞暗箭。甚至因为有些暗箭飞向普通民众，他也要及时救援。 钟桃娇眼看着，对面楼上的暗箭没完没了，而自己的人却挤不过去。 怒吼道：“卑鄙小人，出来一战！” 不知道是因为娇娇的怒吼，还是对方来了增援，暗箭由原本两三人射暗箭，变成至少五人以上。 老勤国公只能将梨花枪挥舞成盾牌，挡住疾飞的暗箭。 勤国公府的侍卫，已经想办法往对面楼而去，娇娇抢过燕长信的佩剑，时不时挑飞射过来的冷箭。 大家的全副心神都在对面楼上，却没有注意后面不远处，一只长弓已经慢慢拉成满月，眼看着就要离弦飞向目标。 燕长信紧张的看着钟桃娇，尽量将自己缩在牌坊之后，免得给娇娇惹麻烦。 突然，他感觉心中异常烦闷，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燕长信神使鬼差探出头，却看见一道光朝钟桃娇飞去。 燕长信骇然，毫不迟疑扑了出去，挡在钟桃娇身后。 只听得“噗”的一声，燕长信闷哼一声，退后几步，撞在钟桃娇背上。 钟桃娇转头一看，燕长信已经往下倒去，她大惊之下差点心中骤停。扶住燕长信，大声吼道：“长信！” 燕长信忍住剧痛，低头看了看眼没有射中要害的长箭，唇边溢出一抹鲜血，努力笑道：“没事，死不了。” 勤国公夫妇同其他侍卫，刚刚挤过来，就看见这一幕，人人都又惊又怒。 勤国公夫人，劈手从侍卫手中夺过长刀，迅速朝冷箭射出的地方奔去。勤国公指挥一部分侍卫跟上，迅速蹲下检查燕长信的伤势。 的确，这冲着钟桃娇心口去的长箭，只射中了燕长信心脏下方胸腹处，并没有中要害。可那鲜血如泉水般涌出，甚是吓人。 勤国公头皮发麻，眼神更加冷静，一把扯开燕长信的衣裳，急点周围几个要穴，止住大部分鲜血。 “娇娇，出门给你的药呢！” 钟桃娇看着燕长信的伤势，早已经慌乱不堪，六神无主。机械重复：“药呢？” “出门给你的药！快！” 勤国公的低吼，终于唤回钟桃娇的心神，想起出门之前母亲给的秘药，忙从腰间暗袋摸出来。 她双手颤抖，那小小的药包在掌心颤动，被勤国公一把抓过去。 勤国公扯开药包，迅速将里面的药丸塞进燕长信口中。 第四百七十三章 长信受伤 勤国公扯开药包，迅速将里面的药丸塞进燕长信口中。眼看着燕长信还能吞下药丸，勤国公微松一口气。 他身边的侍卫，已经将止血散准备好，钟桃娇忙后知后觉抱紧燕长信。 钟桃娇双手从后面扣住燕长信，然后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长信，闭上眼睛，别怕。” 燕长信迷迷糊糊中，只感觉钟桃娇的双唇在耳边擦过，呼吸的气息吹进耳朵，浑身都酥软起来。 勤国公看准机会，手悄悄握上长箭，用力一拔，血箭喷涌而出，射了有半尺高。紧接着止血散像是不要钱的撒上去，先是被血冲开，然后血越流越少，慢慢才止住。 燕长信早在长箭拔出的瞬间，就已经晕厥过去，还好已经服过灵药，保住心脉，很快又幽幽醒来。 抬眼，就看见钟桃娇被泪水冲刷过，微红的眼睛，关切的看着自己。 “长信，不要说话，我们马上送你回去。” 燕长信眨眨眼睛，示意自己听到了，钟家侍卫已经就近卸了两扇门板，垫上被褥充当担架候在旁边。 勤国公将燕长信小心抱起来，沉声道：“好孩子，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 燕长信也觉得实在是倦怠，努力转动眼珠瞄了娇娇一眼后，这才放心闭上眼睛。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还好，伤的是自己。 等顾芳华她们赶过来，只碰上顾世清他们，一问才知道，燕长信受了重伤。 顾芳华当下就要追去钟家，还是燕容凌拦住她：“明珠，你又不是御医，去也无用，还给他们平添麻烦。我们还是先回宫，将幕后之人抓出来比较要紧。” 看顾芳华还有点犹豫，叶十三也劝道：“公主现在在外面有点乱，你还是先回宫比较安全。” 萧遥已经问清楚了前因后果，心中几多猜测，也觉得顾芳华回宫才最安全。 “明珠你还是先回宫去，我会在外面守着长信，他一旦有任何消息，我马上让人进宫通知你。” 顾芳华心中权衡再三，也知道自己在宫外只会添麻烦。 “那好，那我和容凌哥哥先回去，这里就交给你和大哥、二哥他们了。” 顾世清也点头道：“明珠你放心回去，我让世年送你大嫂和玉瑶回去。我会留下来，协助处理这里的事务，看有没有线索。” 顾芳华这才在燕容凌，还有暗卫和御林军的守护下，安全回到宫中。 对面二楼放暗箭的人，已经全部被拿下，可惜都已经服毒自尽。而勤国公夫人亲自出手，也只抓住了善后之人，并没有抓到放箭之人。 那负责善后之人也是硬气，被钟子斌一怒之下，卸了手腕和脚脖子，都能忍住一声不吭。 “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只闭上眼睛，痛得浑身轻颤也不开口。 萧遥和叶十三对视一眼，萧遥上前问道：“你是苗疆人，为什么要插手大理和大周的事？” 那人还是紧闭双眼，充耳不闻，可他眼珠的转动，却说明了他内心活动。 叶十三在心中暗暗思衬，突然道：“不好！木萱萱和花夭夭她们联手了，就是为了行刺公主和娇娇。如今，怕是要跑！” “哪里跑！” 勤国公夫人怒目圆睁，带领一队人，直接往东城门扑去。钟子斌自然不会让母亲落单，草草嘱咐两句，也上马追去。 萧遥也在心中迅速权衡，吩咐赶过来的京衙门：“快！马上包围鸿胪寺，一个人也不许放出来！” “萧侯爷，可我们没有接到命令？实在不敢做出包围鸿胪寺之事。” 京衙门守备也很无奈，还是萧遥道：“你放心去做，出了事情由我承担后果，你们只是听命行事，还有这么多人为证。” 顾世清也道：“你们尽管行事，本世子同萧侯爷都会担保你无事。” 话已至此，京衙门守备这才带着京衙役们，跟着顾世清快速去包围鸿胪寺。 叶十三皱眉道：“她们既然计划周详，怕是钟夫人和钟子斌不好追上。再说四道城门，还不知道她们走哪里？” “无妨，以我对花夭夭的了解，她不会离开京城。如若木萱萱会走，钟夫人和子斌也能将她追回来。” 萧遥也理清楚了前因后果。 看来，是花夭夭和木萱萱联手，两方都利用这场擂台赛的民众，作为刺杀的掩护。花夭夭的目标是明珠，木萱萱的目标是老勤国公，或者钟桃娇、钟子斌。 只是，她们并没有成功，反而伤到了燕长信。 果然，当顾世清带人包围鸿胪寺。这才发现原来不知多久之前，苗疆的大长老和其他人，都已经悄悄撤离，花夭夭不知所踪。 苗疆使臣团留在门口，迷惑暗中监视人员的侍卫，在看见顾世清他们来的时候，个个服毒自尽。 而大理使臣团，其他的人还在，就是木萱萱和苍狼，以及她的贴身暗卫们消失了。大理使臣团的人，吓得个个瑟瑟发抖，的确是不知情的样子。 顾世清眉头紧皱，也只能如此了。 临出鸿胪寺时，顾世清看了眼，头戴面纱娉婷袅娜站在院中的金美贞，总觉得她将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顾芳华一回宫，就赶紧将擂台赛后发生的事，禀告外祖母。 钟太后听完之后，只微微蹙眉，吩咐道：“来人，去告诉皇帝，让周太医马上去钟府。绣春，去小库房取些好药，你亲自走一趟。” 方嬷嬷知道，钟太后是担忧燕长信。再说，等涿王府得到消息，怕又是一场风波。 等方嬷嬷走后，钟太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顾芳华。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明珠，冲你来的是花夭夭？” “应该是，除了她我也没有其他敌人。” 顾芳华忧心燕长信的伤势，反而对要刺杀自己的人，并不在意。 钟太后又问道：“萧遥呢？” “他还在现场，叶十三也在，他们可能还在查，有多少余党。” 顾芳华对萧遥的安危，并不担心，这些人的半吊子功夫，还伤不了萧遥。再说现在街上全是京衙门的人，料花夭夭也只敢躲起来。 第四百七十四章 抓花夭夭 钟太后叹口气，对顾芳华道：“明珠，你明知道花夭夭对你心存恶意，还去人多的地方，可知错？” “知道了，外祖母。本来就想着娇娇同木萱萱，擂台上见真章，谁知道她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顾芳华也有点懊恼，当时人太多了，大家被冲散，所以才给了木萱萱她们可趁之机。 钟太后一指头戳上去，嗔怒道：“也就是木萱萱和花夭夭，人单势薄，要是人稍微多一点，你就是个活靶子。” “外祖母，有萧遥，有钱公公他们，我没事的。” 说着，顾芳华还有点委屈的说道：“外祖母，我怎么会知道会有人刺杀我？明明那些人应该去刺杀的，应该是容凌哥哥和燕少洵啊？” “燕容凌，断了花夭夭的手，你不知道吗？这笔账，你觉得他是会和你算？还是会和燕容凌算呢？” 钟太后心中，现在对燕容凌极度不满，打蛇不死随棍上。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彻底打死。别想着搞什么威慑，事实就是一时可以强压，随后春风吹又生。 “好了，你暂时最近不要出宫，哪里也不要去，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顾芳华急了：“外祖母，不是说好了，今年我也要去汤山吗？我都让丹竹收拾行李了。” “不用了，最近宫里有大事，你就在宫里为你母亲祈福，她在天有灵，也会眷顾你的。” 钟太后显然已经打定主意，顾芳华还想撒娇，却在钟太后似是而非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那好吧。宫里有什么大事，我都不能走了？” 顾芳华讨好的凑上去，蹭着钟太后的手臂，腻歪的磨蹭，那乖巧的模样，让钟太后的心瞬间化成春水。 “你个傻丫头，皇帝要立储君了，不是大事？” 顾芳华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要来，但没想到这么快。看来，梦中的很多事情都有变化了。 “容凌哥哥要当太子了？就是这几日？” 钟太后点点头：“朝服都已经做好了，应该就是最近。你反正最近都不要出门，等萧遥把花夭夭抓出来再说。” “知道了，外祖母，你说我们送不送，容凌哥哥什么贺礼？” 顾芳华纯属没事找事，扯着钟太后撒娇。 钟太后被缠得没办法，只好道：“冬春，带珠珠儿去小库房，随便她挑，想送什么送什么。” 顾芳华一声欢呼，逗笑了钟太后，看她挽住冬春的胳膊出去，目光渐渐冷下来。 “绣春，去，让人给涿亲王传信，说哀家欠他一个人情。木萱萱肯定会抓回来，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是，太后。” 钟太后看方嬷嬷准备出去，又喊住她：“绣春，再让人盯着燕长尹。依哀家看，他应该是最快找到花夭夭之人。” “太后娘娘，您觉得叶大人比不过燕长尹？” “燕长尹毕竟是京城土生土长之人，叶十三再厉害，也需要时间，来熟悉京城的大街小巷” 果然，当天傍晚，燕长尹就在渭水旁边的小客栈，堵住花夭夭。 当燕长尹大摇大摆推开门，走进客房时，花夭夭还没有反应过来。云娘一声尖叫，阿大已经持刀扑上来。 燕长尹身边有高手，根本不用他出手，三五几招就治住阿大。 花夭强自镇静，抬头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自然知道。” 燕长尹眼神微眯，打量着花夭夭，眼神里闪过不屑，还有一丝残暴。 “我，我可是苗疆圣女，你想如何？” 花夭夭有点色厉内荏，大长老在发现有人监视他们后，很快就悄悄撤离京城。花夭夭不愿意走，只留下一些死忠等待机会复仇。 可惜，死忠尽全数折在擂台，却没有伤到顾芳华一根头发丝。 “我不想如何，我只是看你胆子实在是大，明珠公主也敢刺杀。所以想挖出来看看，它究竟有多大。” 燕长尹唇角含笑，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花夭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忍住轻颤的身体，对燕长尹道：“你究竟是谁的人？想想做什么？” “我？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已经死了的人。不过，你很快也是。” 燕长尹轻抬左手挥了挥，原本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上前来直接将花夭夭打晕扛走。至于云娘和阿大，都随手一刀毙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希望接下来的款待，你会喜欢。” 燕长尹喃喃说道，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 消息很快传回慈宁宫中，太后知道花夭夭，已经落在了皇帝的手中。 “把消息传给燕容凌，让他自己去了断这件事。” “是，太后。” 钟太后半靠在扶臂上，暗暗盘算：这燕长尹自从接手影卫，真的是将京城了如指掌。只希望叶十三能快速成长起来，成为明珠最坚实的后盾。 顾芳华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最近都在考虑，从外祖母小库房顺出来的东西，到底送容凌哥哥那样。 这次，她还努力地回忆了上一世，自己送的是什么？ 记得上一世，自己只是草草的送了一个翡翠山子，都还是自己小库房，不知道谁送的。这一世，可要好好挑选。 摆在顾芳华面前的，是三样礼物。 有一方澄泥砚台，呈枫叶状，色泽浑厚宝气内蕴，送给容凌哥哥将来朱笔御批，最是适合。 另一样是尊青铜鼎，三足兽耳，浑身是云纹，大肚呈钵形。这可以寓意一言九鼎，也适合容凌哥哥。 最后一件是玲珑棋具。棋盘为翡翠，棋子由羊脂白玉和黑山墨玉雕刻而成，也方便容凌哥哥把玩。 顾芳华考虑来考虑去，觉得这三件都不错，一件都不想舍弃。 有点苦恼道：“丹竹你们也过来看看，如果说你来选的话，你们会选哪样呢？说来听听。” 丹竹和墨兰选了青铜鼎，紫梅挑的玲珑棋具，绿菊喜欢澄泥砚。 顾芳华气闷的瞪她们一眼，不悦道：“讨厌，难道你们就不能选一样的吗？现在我还是不知道怎么选啊？” 第四百七十五章 祖孙趣谈 丹竹笑着福了一福，对顾芳华道：“公主其实不用着急，无论您送那一样，六皇子定然都视若珍宝。” “我知道啊，可我还是想送给容凌哥哥一样，比较有纪念性的礼物。” 顾芳华真的是三件都觉得好，还在犹豫时。小乐子快步走进来禀道：“公主，涿王府五公子已经醒了，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静心休养。” “那太好了，木萱萱呢，木萱萱抓住了吗？” 顾芳华喜出望外，先前得到的消息，说燕长信一直高烧不退，都吓着了。 “回公主，还没有木萱萱的消息。钟将军和钟夫人追出去后，也还没有消息回来。公主不妨再等等，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 顾芳华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丹竹你让人收拾一下，准备一点出宫去看燕长信的礼物，我现在去找外祖母，让她同意我出宫去看看他。” “是，公主。” 顾芳华带着紫梅，快步疾行来到慈宁宫。 “外祖母，花夭夭又找不到，反正她都躲起来了，不如让我去看看燕长信吧，他这一次受伤那么重。” “不行，你不用出宫去看燕长信了，他现在已经回了涿王府休养。” 钟太后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涿王府的人，在燕长信醒了之后，就执意要他搬回去住。 一来，他继续住在钟府，与礼不和，也不太不方便。二来，涿王爷和涿王妃，对于这一回，燕长信因为娇娇而受伤，都有一点不满。 “那娇娇怎么办？” “娇娇当时就跟着燕长信，回到了涿王府。平日里觉得她不够机灵，现在看来，也还是挺能随机应变。” 钟太后对于涿王爷和王妃的不满，也能理解。 明珠只是被刺杀未遂，自己对燕容凌也好、萧遥也罢，都十分有意见。何况燕长信还实实在在，为娇娇挨了一箭。 顾芳华握着小拳头，狠狠的挥了挥。 “希望舅母和钟大哥，能够把木萱萱抓回来。到时候拿着这个罪魁祸首，才能够向涿亲王府表示诚意。” 钟太后微微点头，又想起一事。 “明珠，果真是女生外向。听说你从我小库房顺走了不少好东西，那究竟要送给燕容凌什么礼物？” 顾芳华苦恼道：“外祖母，别提这件事，现在我脑袋里，几方争得难分难舍。” “哦，是吗？有这么麻烦吗？你说说来哀家听听。” 钟太后早就觉得，明珠对燕容凌特别纵容。如果不是明珠三番两次，坚持不做皇后、不做皇妃，岂能轮到张丹丹。 顾芳华将苦恼和盘托出道：“外祖母你看，我觉得那方澄泥砚呢，它用来作为朱笔御批是最好的。三足兽耳钵状青铜鼎，也有一言九鼎的意思。至于玲珑棋具，我估计他也喜欢。” 钟太后听完，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笑道：“明珠，这些不说是无价之宝，也是千金难求的，你可真大方。” “外祖母，我这是种子，今儿我给容凌哥哥一样礼物，等以后容凌哥哥青云之上，就可以回报我了。” 当然，顾芳华这样说只是在说笑。对于燕容凌，她还是觉得有愧疚的，所以想尽可能弥补。 “哀家觉得，随便送一样，就足够燕容凌欢喜了。剩下的别送了，留着你以后做嫁妆。” 顾芳华笑眯眯接口，也不害臊道：“也是，难怪民间很多人不想生女儿。这嫁女儿，要陪多少嫁妆，家底薄的，怕都要被掏空。” 钟太后斜斜地睨了顾芳华一眼，笑骂道：“哀家陪送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祖孙俩正说话间，燕容凌求见。 “启禀太后，六皇子求见。” “这个说曹操、曹操就到，来的真快呀。明珠你是人就在这里，还是在里面去避一避？” 顾芳华想了想，笑道：“无妨，我就在这里。” 钟太后也没有勉强，让人宣燕容凌进来，顾芳华乖乖的站在钟太后身侧，替她捶打肩部。 “容凌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钟太后慈爱笑道：“快起来，怎么了？满面笑容，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回太后娘娘，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花夭夭已经落网。目前被关在诏狱，她以后没有机会再伤害明珠了。” 燕容凌刚听到消息，就赶紧来慈宁宫，告诉明珠和钟太后，免得她们担心，如鲠在喉。 “真的吗？” 顾芳华满脸惊喜，钟太后则神色自若，并没有做出诧异的样子。 只是语重心长道：“容凌，你要知道，人没死就还有变数。要么不出手，要么就要置他于死地。” “容凌受教了，容凌这就去办。” 燕容凌来去匆匆，顾芳华还没有来得及，问一下是谁抓住了花夭夭。结果，燕容凌就走了。 “外祖母，谁这样厉害，找到花夭夭了？” 钟太后捏捏她的小手，教导道：“作为皇帝，这京城大大小小的事，都必须要做到了如指掌。” “哦，皇帝舅舅出手了？这花夭夭，是被苗疆抛弃了吧？” “差不多算是，没有身体残疾者，还可以做圣女的先例。所以大长老舍弃她，也是清理之中的事。” 钟太后对于，燕容凌设计的花夭夭断手一事，心中还常常引以为戒。 以前觉得燕容凌，还算是个敦厚的孩子，最近才慢慢发现，生在皇家哪里有心慈手软的，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顾芳华有点烦闷的吐口气，突然道：“外祖母，你觉得这世间，有没有世外桃源？可以过着那种平平淡淡，无忧无虑的日子？” “当然没有。这世上本就没有净土，想要活的安稳，活得舒心，活得随心所欲，那你手中就要握有足够多的筹码。” 顾芳华想起前世，燕少洵荣登大宝，也不敢杀了被圈禁的容凌哥哥。 不就是因为，容凌哥哥手上有足够多的筹码。 “外祖母，我知道了。” 顾芳华又在钟太后身侧锤了一会，还是心情有点闷，起身行礼告退。 等回到清芷殿，顾芳华又想起萧遥。这两日也不知道他忙什么，都不进宫来看自己。 第四百七十七章 连哄带骗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七章连哄带骗两人沉默良久，叶十三才道：“萧遥，我觉得此事还是告诉公主得好。” “不行，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告诉明珠。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燕长尹同皇上之间，或许有共同的秘密。” 萧遥知道，有些秘密既然已经过去，就等到他自然真相大白的一天。 如果强行去探查，也许会改变目前的格局。 叶十三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此事你知我知，不如我们分开私下追查，有什么进展我们见面再说。在没有查清楚真相之前，不告诉公主。” “好，一言为定。我在江南还有些朋友，我去查顾驸马死前的一系列疑点。宫里当初有关八皇子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就交给你了。” 萧遥和叶十三对此事达成一致，又说起其他事。 “皇上已经同意，李家三小姐为侧妃，将会在正妃进门三月后，再进门。” 叶十三不无唏嘘，明珠公主还好一直没有中意过六皇子。否则，这样眼看着侧妃和侍妾，络绎不绝进门，怎么受得了？ 萧遥也听说了，低声道：“估计皇上快立储君了，以后六皇子就是太子，同之前相比，我们就要恪守君臣之道了。” “也是，不过看五皇子如今的样子，显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以后还有得热闹看，只是希望公主不要牵涉其中。” 对于顾芳华，一直对燕容凌特别上心，萧遥和叶十三，也一直对此疑惑不解。 “希望如此。” 不过事情往往不从人愿，宫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已经开始铺展，顾芳华也会被牵涉其中。 “娘娘，烟香又去南薰宫了。” 白贤妃修剪牡丹花枝的手一顿，淡淡道：“这次，又是以什么理由？” “回娘娘，是以娘娘赏赐五皇子虫草汤为由。” 白贤妃冷冷一笑，“咔嚓”一下，剪下一朵半开的牡丹。 “虫草汤，她怎么不拿十全大补汤去？就算是献殷勤，也要找个好名目，她如此行事，纯粹是打我的脸。” 白贤妃将剪子一放，接过沉香递上来的热帕子擦手。 “那五皇子可曾收下？” “回娘娘，烟香进去有半个时辰，一直没有出来。不过里面小雨子也在，应该不至于白日宣淫，做伤风败俗之事。” 白贤妃将帕子扔回银盆中，冷冷道：“你可是小看了燕少洵，他可不是清心寡欲的燕容凌。” 前来报信之人低下头，不好接话。 其实，白贤妃的猜测没有错，燕少洵的确不是清心寡欲之人。 事毕，烟香窝在燕少洵怀里，娇声道：“五皇子，你什么时候能给娘娘说一声，把奴婢要过来？” “烟儿，你在母妃身边，为我探听消息，这才是最爱我的表现。等你立下大功，将来我许你高位之时，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燕容凌含情脉脉的看着烟香，还细心的为她理了理鬓发。那温柔多情的样子，让烟香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 “五皇子，你放心，奴婢是娘娘身边最信任的人。娘娘的任何动向，奴婢都知道，一定会告诉五皇子。” 燕少洵摸摸烟香的脸蛋，伤感道：“我这一生命运多舛，还好有你。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之人，我必不负你。” “五皇子，是皇上没有眼光，你无论哪方面都比六皇子更好。” 烟香望着燕少洵，眼神里全是迷恋。 燕少洵低低的笑了，那笑声在胸腔共鸣，激情之后有点沙哑的声音道：“是吗？那你说说，我什么比燕容凌好？” 烟香将头往燕少洵胸前蹭蹭，轻声道：“奴婢觉得，无论是样貌还是能力，六皇子拍马也追不上您。” “是吗？可父皇就是喜欢他，嫡庶有别，再说他还有太后支持。” “五皇子，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您还有贤妃娘娘，还有清平侯府，还有范大人和奴婢。无论什么事，只要是能为五皇子做的，哪怕粉身碎骨，奴婢也会义无反顾。” 燕少洵看着烟香，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冷笑。 不过神色更加温柔道：“烟儿，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也知道，父皇应该马上就要立太子了，一旦燕容凌被立为太子，那我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是的，尚衣局关于太子的朝服，都已经做好了。娘娘也说，估计就在这个月。那五皇子，你怎么办？” 眼看烟香焦急的样子，燕少洵欲擒故纵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谁让我没有人帮忙，不能够让他当不了太子。” “五皇子，如果奴婢能够做什么，就让奴婢去做吧。您那么聪明，您一定能够想出一个好办法，让六皇子当不了太子。” 烟香越想越是难过，眼看眼泪都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燕少洵温柔的，为她拭去眼睛里的眼泪。对烟香笑道：“虽然我有办法，但我怎么能够忍心让你去冒险？” “奴婢不怕。五皇子你告诉我，只要是能够帮你的，粉身碎骨奴婢也在所不惜。” 燕少洵沉默不语，在烟香的多次追问下，他才沉重道：“烟儿，我们只有一个机会。就是在燕容凌，还没有当上太子之前，让他当不了太子。否则，当他一旦坐上太子之位，再拉他下来，那就麻烦了。” “那怎么让他当不了太子呢？” 烟香焦急的追问，燕少洵才幽幽道：“父皇对于立燕容凌为太子一事，已经是势在必得。除非父皇改变主意，或者是燕容凌犯了滔天大罪。” “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心，估计是不会更改的，那如何让六皇子，犯下滔天大罪呢？” 烟香急切的追问，燕少洵轻轻道：“宫里的规矩，烟儿比我还要熟悉，你想想，有什么大罪，能够让父皇废太子。” 被燕少洵引导着，烟香快速的在心里想。 突然，她想到一个好办法，兴奋道：“五皇子，有办法了！在这宫中，秽乱宫闱之罪，才是最重的。” “烟儿，你太厉害了！燕容凌要是当众被人查出来，有秽乱宫闱之罪，父皇也保不了他。” ：。： 第四百七十八章 循循善诱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七十八章循循善诱燕少洵假意欣喜异常，可就是装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具体方案。 “烟儿，这看似简单，却不容易实施，何况又那么危险。算了，我不想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也没有了。” 燕少洵的以退为进，果然让烟香大受感动。 可能女人一旦陷入恋爱脑，对于自己的爱人，就会特别上心。而且脑袋转得特别快，瞬间烟香脑袋里，已经转出两三条诡计。 “五皇子，我有办法！六皇子一直喜欢明珠公主，如果以明珠公主为饵，不愁六皇子不上当。只要六皇子同奴婢，衣衫不整在一间屋子里被人撞见，那六皇子可就是秽乱宫闱之罪。” 对于烟香的上道，燕少洵心中大感得意。 “好！烟儿，我对于这些后院之事，完全不了解，全靠你帮我。你再想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我来安排就是。” 燕少洵说着，又深情的看向烟香：“烟儿，可惜你出身实在太低，我实在给不了你太高的名分，但可以给你实权。你如此精通后宅之事，以后我将无后顾之忧。” 烟香羞怯一笑，脸埋进燕少洵胸膛，心中十分满意。 要是燕少洵一来，就说什么真爱，或者许诺将来让自己做正妃，那烟香绝对不会相信。 这大周皇室，向来还是要讲究子凭母贵，自己这出身已经决定了所有。五皇子所说，出身太低给不了太高的名分，这才是大实话。 只要五皇子相信她，她能有些后宅实权，也足够她风光一世。 等烟香扭着小蛮腰离开，燕少洵才扬声道：“小雨子，还不去给我准备好浴汤？记得给烟香送药。” 小雨子挤眉弄眼笑道：“主子，都准备好了。烟香姑娘的药，还没有出宫就喝了。” “嗯，卧槽！老子现在这样，都同白马会场的鸭子差不多了，为了这皇位，牺牲可真够大的！” 燕少洵回味了一下，烟香的各项数据，勉强还算满意。 小雨子时常听燕少洵，冒出一些听不懂的话，早已经习以为常。 “主子，那明珠公主那边的人，还继续联系吗？” 燕少洵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净室而去。等走进净室，把裤子扒拉下来，这才道：“当然要联系，我再给你两百两银子。必须打好关系，让她知道你对她的心意。” “主子，其实用不着每次都买这么贵的礼物，紫梅姐姐也不过一个奴婢而已。” 小雨子对紫梅，本来就没几分真心，还有点舍不得送出去的礼物。要知道，本来五皇子的收益也不多，常常入不敷出。 燕少洵长腿一跨，坐进浴桶，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而有闲心教导小雨子。 “说你傻，你还不相信。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就在于他舍不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要是你连送她的礼物都嫌贵，那你注定孤独终老。” 小雨子“嘿嘿”一笑：“主子不必担心，本来像奴才这样的残缺之人，就是该孤独终老。” “别这么说，你我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就是兄弟。如果我将来能够飞黄腾达，他日这后宫的宫女，你看上谁，任你挑选。” 燕少洵这张大饼，让小雨子乐得嘴都合不拢。 “奴才多谢主子！奴才一定会为主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燕少洵由着小雨子替他搓背，继续吩咐道：“那紫梅那边，你就要跟紧一点。最好能打听出明珠的具体行踪，这可是成败的关键。” “是，主子。” 烟香款款回到咸福宫，那满面春色的笑容，让白贤妃心中更加厌恶。 “烟香，刚才怎么没有看见你？” 烟香忙笑意盈盈回道：“回娘娘，奴婢听说五皇子，最近学习到很晚，需要大补。又知道娘娘宫务繁忙，所以刚才奴婢去南熏宫，替娘娘给五皇子，送虫草汤去了。” 白贤妃似笑非笑的看着烟香，直看到烟香浑身冒冷汗，这才收回视线。 “你做得很好，本宫有些时候确实是事务繁忙，很多地方都设想不周。你能想到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来跟本宫说一下。” 烟香最后听到白贤妃，对自己的赞扬，简直就是心花怒放。 “娘娘放心，奴婢所有的心思，都在娘娘身上。娘娘所没有想到的事情，奴婢都放在心里，都会替娘娘处得理好。” 白贤妃微微颔首，点头道：“那好，本宫知道你今儿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烟香感激零涕，起身告退回去休息。 等她走后，白贤妃才冷笑道：“这山鸡飞上枝头还是山鸡，永远都成不了凤凰，为什么这些人，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呢？” 沉香低声道：“娘娘，这也不怪她们。五皇子可是天潢贵胄，谁又不喜欢呢？” “登高必跌重，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也看不透吗？明明皇上就是在利用他，来磨砺燕容凌，他要想翻盘太难了。” 白贤妃何尝不想更进一步，可是以她向来谨慎的性格，确实是目前没有可乘之机。 “娘娘奴婢觉得，五皇子说的有道理。皇上还年轻，储君不见得是好事。再说以五皇子的性格，一定会有所安排，娘娘只需要配合就好。” 白贤妃微微点点头，亲身道：“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古人诚不欺我。” 对于燕少洵同烟香私混的事，传到方嬷嬷耳朵里。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太后娘娘这糟心事。 如果光是烟香的话，方嬷嬷觉得没有必要，但牵涉上了五皇子，方嬷嬷最终觉得，还是要禀告太后娘娘才行。 “娘娘，五皇子同贤妃娘娘身边的烟香，两人在一起了。” 钟太后凝神，大概想起那烟香的模样。笑道：“这南熏宫里不是没有宫女，为何燕容凌要舍近求远？要是被人发现他同庶母妃的贴身宫女有染，怕是贤妃也得不到好。” “回来报信的人说，烟香在五皇子书房，至少待了一个时辰以上。白贤妃乐见其成，根本不管，奴婢是怕有什么阴谋。” 第四百七十九章 追木萱萱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九章追木萱萱钟太后淡淡道：“就算是有什么阴谋诡计，那也是冲燕容凌去的。与我们何干？” “娘娘，话可不能这样说。六皇子的弱点，就在我们家明珠公主身上，难保他们不把脑筋，动到我们公主身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方嬷嬷考虑良久，最终还是禀告钟太后的原因。 “要是燕容凌，连这点小事都看不穿，那这个储君，他不做也罢。要是谁敢把爪子伸向我们明珠，伸左手，哀家就宰了她的左爪子；伸右手，哀家就宰了她右爪子。” 钟太后并不担心，燕容凌避不开后宫的诬陷，她现在担心的，钟夫人她们，怎么样把木萱萱抓回来。 涿王府里。 燕长信幽幽醒过来，房间里一片寂静。睁开眼睛，入目皆是熟悉的环境，就知道已经回了涿王府。 他正想开口唤人时，目光下移，这才发现床沿上趴着个熟悉的人儿。 燕长信心中一动，抬手想触碰一下，结果钟桃娇猛然惊醒。四目相对，眼神中皆是惊喜。 “娇娇，你怎么在这里？你快回去休息，让其他人来服侍我。” 燕长信有点沙哑的声音一开口，看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应和，就知道只有娇娇在为自己守夜，感动不已。 钟桃娇呆呆的看着燕长信，看他一直紧闭的眼睛，如今温柔的望着自己。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猛然低下头如小狗般蹭了上去。 当钟桃娇有点干涩的唇，触碰到了燕长信的脸，那温热的触感，还有让两人都心跳加快的酥麻，证明不是在梦中。 燕朝兴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全身的血液，从脚底直冲上脑门，让他的整个脸都红了起来。要不是胸腹间的剧痛，告诉他自己仍在重伤之中，他都忍不住想坐起来，把钟桃娇一把拥入怀中。 只听得钟桃娇向来爽直明快的声音，带着颤音：“长信，你终于醒了。” “娇娇，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燕长信看钟桃娇那喜不自胜，犹如在梦中的样子，心中酸涩难当。这一次，他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娇娇对自己的情意。 钟桃娇突然泪如雨下，委屈泣道：“你武功没有我好，身体也没有我好，我挨一箭没什么的，下次不准你再这样！” 这样梨花带雨的娇娇，是燕长信没有看过的模样，再听她蛮横无理的话，燕长信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娇娇别怕，我不会有事儿的。我怎么能眼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我就算是死，也要挡在你的前面。” 燕长信低低的情话，让钟桃娇提心吊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这才想到，御医就在隔壁房间，钟桃娇起身冲到门口，大声吼道：“御医，长信醒了，快点来人！” 钟桃娇这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晚，整个涿王府都被吵得醒了过来。 而此时，追了木萱萱，一天一夜的钟夫人她们，也终于在风陵渡口，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木萱萱，你擂台赛输给了娇娇，就该愿赌服输。却耍这种阴谋诡计伤人，我绝对不饶你！” 木萱萱一身黑色劲装，高踞马上冷冷笑道：“钟夫人好体力，你才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你们一共才十来人，就想留下我和三十侍卫？” “能不能留下来，也要试试看！现在已经是深夜，这风陵渡口是不会有船过江的。不如你就来试试，看是我带你回京伏首认罪，还是你们能天亮过渡口。” 钟夫人虽然风尘仆仆，可那精神气，一点也不逊于木萱萱。 钟子斌挥舞手中的烈火枪，恨声道：“木萱萱，你有什么仇，我们可以当面来了结。你这样暗箭伤人，竟然还伤了我未来妹夫，那我定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多说无益，那就来试试看吧！要是能杀了你们母子，我也算大仇得报！” 木萱萱心中无底，不过气势还是没有堕丝毫。 既然如此，那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两方的人马很快混战在一起。 虽然看起来，钟家人少，可钟家母子悍勇，钟家侍卫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木萱萱的人海战术，作用并不大。 本来木萱萱预计，只要能抢先一步过黄河，那京城的人就追不上自己。 就算大周飞鸽传书，让官府一路堵截，自己也可以乔装打扮蒙混过关。只要过了长江，就安全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由于钟家人追得太紧，自己只能捡小路绕行，所以耽搁了时辰，错过白日最后一班船过江。 木萱萱同钟夫人战在一起，越打越是心惊。 难怪钟桃娇身手不凡，原来她母亲也是身手了得，中年之人又是连夜奔波，竟然还能同自己战成平手。 因为是在马上，又是在混战，所以长枪的威力放大，而木萱萱的九节鞭则不太方便。可要是拆分开来，又不好同长枪抗衡。 木萱萱正暗暗思衬，突然梨花枪从侧面横扫过来。 她拦截不及，只好将腰躺平在马背上，躲过这一枪。可梨花枪一扫而过后，竟然又弹了回来，只扑木萱萱背心。 仓皇之间，木萱萱眼看已经是躲避不及。心一横，整个人滚下马背，躲开这雷霆一击。 木萱萱不愧上过战场，滚落马下后，迅速解开九节鞭，就地一个驴打滚，扑向钟夫人的马腿。 她尖尖的长刺，刺进了马后腿，马儿吃痛，高高扬起两只前蹄，差点将钟夫人甩下马。 钟夫人临危不惧，使出千斤坠一压，将马儿压下去后，这才侧身下马，梨花枪挑向木萱萱。 两人实力相差不大，一直缠斗到钟子斌他们，解决完木萱萱所有侍卫后，还没有结果。 此时，两人都有些力竭，兵器交错相接后，相距不足六尺，暂时停手歇口气。 钟子斌高声道：“木萱萱，如今你只有一人，我们还有四人，你还不束手待擒吗？” “钟子斌，你休想！” 木萱萱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身上只有淡淡几道伤口，可她眼看自己的人全军覆没，就知道已经是穷途末路。 第四百八十一章 陷入迷茫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一章陷入迷茫燕容凌说了一大堆，顾芳华都意兴阑珊。 “容凌哥哥，我没事儿，只是最近心情不怎么好。你让我缓缓就好了，没事的。” 燕容凌径直来到西窗下坐好，并且示意顾芳华，也过去去一起坐。顾芳华推脱不过，只好走过去同燕容凌，隔着方几，坐在西窗下。 “明珠，你和我说实话。是因为木萱萱和花夭夭的死吗？” 顾芳华沉默一瞬，然后道：“我只是觉得人生无常。想到人生死之间，都搞不清楚。人到底是向生而死，还是向死而生，突然觉得活着，或者有些事情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意义。” 燕容凌惊讶的看着顾芳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明珠，木萱萱和花夭夭都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你何苦为他们伤神？你这样神色恹恹的，看起来就没有什么精神。” 顾芳华还是提不起精神，有点茫然道：“容凌哥哥，这些活生生的人，一转眼之间都死了。我想到我们在山海关时，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心里有点难过。” “明珠，我看你呀，就是闲的发慌，这样好了，明日我要去祭拜母后，你陪我一起去，也当出去散散心。” 燕容凌不明白，顾芳华这突如其来的忧郁为何，想让她一起去散散心。 同时，如果这次能带明珠一起去祭拜母后，那比以后大婚带张丹丹去，更显意义重大。 顾芳华犹豫再三，婉拒道：“算了，容凌哥哥，我还是不去了。” “不行。明珠，你就算不跟我去拜祭母后，那你也出宫去走走吧。现在宫外也算是安全，你去醉月楼同娇娇她们吃顿饭，或者出去逛逛街，也比闷在宫里好啊。” 燕容凌看惯了，顾芳华神采奕奕的模样，一时对这样沮丧的顾芳华，有点难以适应。 顾芳华想想，还是不愿意。 “没事儿，容凌哥哥，你不用管我的，你明日就直接去祭拜皇后舅母吧。娇娇还在涿王府，照顾燕长信，他也没有空的。” 燕容凌看着她，明显的黑眼圈，不赞同道：“既然你哪里都不愿意去，那我只好去禀明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安排你出去走走。”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容凌哥哥你不用管我了，我明儿就出宫去找娇娇，这样总行了吧。” 顾芳华拿燕容凌无法，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窝在宫里了。还是应该出去走走，也许心里的负担，就放下了呢。 燕容凌还不放心，又唠唠叨叨吩咐了良久之后，这才告辞离开。 顾芳华站起来，缓缓的伸了一个懒腰，又从贵妃榻上躺了下去。顺手抱住一个圆圆的抱枕，脑海里又回想着一些旧事。 最近她情绪低落，不光是因为木萱萱和花夭夭的死。更多的是，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些细节。 前世的花夭夭，根本就没有来过京城，而木萱萱来了京城之后，悄无声息入了后宫。 今生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再把原来的那些事情，放到现在来看，很明显不可能。那不知道，容凌哥哥命中的那一劫，是不是也会发生改变呢？ 燕容凌离开清芷殿后，还在想，开朗活泼的明珠，怎么突然这样沮丧。 难道是因为萧遥？ “来人，让人去给萧遥也传个话，让他明天中午有空回去吃饭，告诉他明珠会去醉月楼。” 小诚子应下来：“是主子，奴才让人马上传话。” 等小诚子吩咐好后，小跑追上燕容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主子，为什么要让人去请萧侯爷，去陪公主用膳？” “明珠心情不好，我明日要去祭拜母后，不如就先让萧遥陪陪她。” 燕容凌自从拿定主意后，对萧遥和明珠之间的关系，就不怎么在意了。反正明珠迟早都会是他的，萧遥注定只是一个过客。 消息传到萧遥耳朵里时，他正在书房里整理资料。 利用清查一些旧史的原因，他最近频繁进入宫里藏书阁。不仅找到前朝的起居录，还发现了一些巧合的事情。 比如当年八皇子出事之日，姜家老侯爷正好那日也在宫中。 甚至还查到当初八皇子死后，老陈留王还大病一场，据说中邪了，在床上躺了半月之久。 萧遥大胆假设，会不会是当初害八皇子的人，行事之时，恰好被姜家人看见。所以，陈留王才会受制于人。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想找一个证据，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萧遥合上这些资料，笑道：“我也好久都没有看见明珠了，明天中午正好可以聚聚。” “侯爷，听说明珠公主最近心情低落。六皇子希望您能好好陪陪公主，别让她郁郁寡欢。” “是吗？公主性子向来豁达，怎么可能郁郁寡欢？” 萧遥刚开始还不信，后来听小乐子认真说过之后，他陷入沉思。 “无妨，反正明日就可以看到明珠。” 哪怕萧遥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当第二天看见明珠时，还是被明珠有点消瘦的样子，吓着了。 “明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事儿，就是最近不怎么想吃东西，所以瘦了一点。” 萧遥一听就知道，顾芳华说话只是敷衍而已。 反正今儿也没有什么外人，萧遥和明珠坐到窗边的位置，两人相对而坐，要了几道合适的小菜。 “明珠，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 “没事儿，我只是为容凌哥哥高兴，再过几日，他就是大周的储君了。” 顾芳华避而不谈的态度，让萧遥难以下手。 萧遥只能抽丝剥茧地去看看，到底顾芳华的问题，出在哪里？ “明珠，对于木萱萱和花夭夭，你怎么看？” 顾芳华低叹道：“萧遥，有时候我都觉得，会不会我自己真的是什么扫帚星。凡是和我有过关系的人，都是难逃一死。” 萧遥这才想起，前不久方苗苗死了，现在花夭夭和木萱萱也死了，还有以前死了的燕长乐和美代子。 难怪！明珠会郁郁寡欢。 她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性子，同她有过一段交往的人，都这样陆续死了，难怪他不开心。 第四百八十二章 惊闻中毒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二章惊闻中毒萧遥沉吟片刻，开解道：“你觉得，你的出现死了很多人？” “嗯，本来，也许她们不用死的，可现在都死了。她们死时我还不怕，但现在有时候躺床上，我就会看见她们，心神不宁的。” 萧遥听顾芳华这样说，觉得有点邪乎。 “明珠，你是不是梦魇了？要不要去寺庙里拜拜，我觉得你想多了。” 顾芳华用手托腮，扶额苦笑道：“萧遥，没有。就是觉得没有精神，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萧遥又仔细凝视了一下，顾芳华的脸色。看她神色黯淡，眼底乌黑，双唇寡淡，皱起眉头。 “明珠，我觉得你病了。” “胡说，我没有病！我只是最近有点累了，心情不好。” 萧遥还是觉得，顾芳华的状态不对，心里惦记道：“要不，用膳完我带你去找个大夫看看。你神色一点都不好，我有点担心。” 顾芳华看着神色焦急的萧遥，突然觉得无数的委屈涌上心头。 “萧遥，如果因为我的缘故，死了这么多人，会不会下辈子，我再做牛做马还给她们？” 顾芳华因为自己算是重生，所以对因果报应看得很重，最近她的焦虑也来自于此。 萧遥失笑，认真道：“明珠，你的状态真的不对。来，放松下来。” “萧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最近就总是觉得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什么都很累。” 顾芳华说着说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一长串的泪水，就从眼睛里滚滚而下。 萧遥被吓了一大跳，顾芳华这个样子，看似正常，实际上真的是不正常。他从来没有看见，顾芳华这个样子。 “明珠，走。我送你回宫，你必须要回去，请御医看一下。” 顾芳华本来还不愿意，可是这一次萧遥非常强势，拉起她就走。顾芳华轻轻想挣脱，却被他牢牢抓住。 当自己的小手，被全是茧子的大手所包围，那干燥温暖的触感，顾芳华又有点依恋。 “萧遥我们不回宫，好吗？我们就在外面先转转，如果有好的大夫，我们就在外面随便看一下就好。” 眼看着，下颌因为消瘦，都已经成为尖下巴的顾芳华，期待的看着自己，萧遥还是只能举白旗。 柔声道：“好，我陪你去逛逛，喜欢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丹竹他们在旁边，看着向来不听劝的明珠公主，在萧遥的劝说下，竟然点头了，一个个都喜不自胜。 萧遥带着顾芳华，刚刚走出醉月楼的大门，迎面一骑快马，同他们侧身而过。 “这是八百里加急，边关出什么事情了？” 萧遥开始在心里盘算，山海关才动荡过，应该无事。玉门关外的辽族，因为大王暴毙，所以如今由新寡王后理政，根本无力进犯。 难道是雁门关？ 顾芳华叹口气：“我们大洲地域辽阔，四周小国部族都很多。再加上时不时东边儿水灾，西边儿旱，几年之间蝗虫又来一遭。做皇帝，实在是天下第一苦差。” 萧遥知道，顾芳华情绪低落，应该要反着她话说。 “明珠你何苦这样操心了？天塌下来都还有高个子顶着了，我还是先陪你去逛逛街。听说东街那边，开了一家馄饨很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说起吃东西，顾芳华摸摸还没有饿的肚子，摇摇头。 “萧遥，我们就在街上去走走吧，我目前什么东西都不想吃，有想吃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萧遥宠溺的笑笑：“好。” 这个时候，京城街上的行人都很多，不少人都认识明珠公主。远远看到她出行的阵势，就自动避让。 萧遥陪同顾芳华，随意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刚好走到水井坊街角处，看见一家新开的医馆。 “明珠，要不我们就进去看看。” 顾芳华抬眼看了看，这新开医馆挂的牌匾是“一心堂”。 “好，我们随意看看吧，我不看一下，你又不放心，我觉得我没事儿的。” 两人跨进医馆，坐馆的是一名老大夫。 抬眼看见顾芳华她们一堆人进来，不悦道：“看病的坐过来，不看病的站在外面去！” 顾芳华觉得稀奇，难得有铺子上的人，对于上门顾客这样强势。笑道：“看来大夫医术高明。我今儿还算是来对地方了。请大夫帮我看看。” “嘿，小丫头，你的嘴还真甜。我在这里开门，三日来你还算是第一个顾客。” 老大夫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顾芳华有点萎靡的神色。 皱眉道：“把手伸出来。” 顾芳华规规矩矩，把手放在脉枕上。 老大夫这脉把得有点久，良久之后，才放下手。神色有点奇怪地，看着顾芳华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这和你诊脉有什么关系吗？” 顾芳华避而不谈，只是她身后站着的四名侍女，外加钱公公，就足以看出她的出身不凡。 老大夫“嘿嘿”一笑：“当然有关系！你身上这病，可不是普通小姐能得起的。” 顾芳华不以为然，还是萧遥问道：“还请老先生解惑。” “算了，老夫进京才开这医馆了，也不是说要赚多少钱，不过混个生活而已。既然你我有缘，那我就帮你一把。” 老大夫又仔细查看了一下，顾芳华眉宇之间的郁郁寡欢。 有点得意道：“老夫看你的样子，也是大户人家受宠的小姐。要知道，这下毒的手法，还有功效，可是大本钱。对付普通人的话，就太不划算了。” 顾芳华有点惊诧的看过去：“你的意思是说我中毒了？” “那是当然！老夫号称鬼见愁，怎么可能看错？” 萧遥闻言，一脸凝重，问道：“鬼见愁？您是江南名医鬼见愁？你怎么会突然来京城开医馆？” “江南住腻了呗，住腻了就换个地方住吧。京城好几十年我都没有回来过了，老了，老了落叶归根而已。” 老大夫耸耸肩，本来平凡的样貌，因为这动作而鲜活起来。 萧遥还是不怎么相信，问道：“那还请大夫说说，她中了什么毒？” 第四百八十三章 蚀心之毒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三章蚀心之毒老大夫得意洋洋的笑道：“她这毒叫蚀心，其实并不是要侵蚀人心，而是它会影响你的心情。让你情绪低落，到严重时，不少人自杀以求解脱。” 这下，就连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钱公公，也按耐不住的问道：“还请大夫，说说这毒是怎么回事？” 顾芳华摸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不可能中毒吧？我所有吃的、用的东西，都是经过严格检查过的，不可能会中毒啊。” 那号称鬼见愁的老大夫笑笑，问道：“你是不是有在卧房里面，摆放花卉的习惯？” 顾芳华没有说话，丹竹赶紧回答道：“是的。大夫，是不是卧房里不能放花？是因为花的原因吗？” “也不是卧房里面不能摆花，而是你卧房里面摆的花，必然有七星山茶和牡丹黄蕊，它这两种花在一起相生相克。会散发出味道，而你长期吸入这种味道，那自然而然就会中毒。” 顾芳华还是不信，问道：“不可能呐，我卧房里又不光是我一个人。平时我的几个丫鬟都在，为什么他们没有影响，而只有我受影响了？” “看来你的对家，是铁了心要置于死地。嗯，那你再说说看，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在吃一道莲子羹？” 鬼见愁胸有成竹的样子，让顾芳华不得不相信。 “是的，我最近比较喜欢吃一道甜点，红枣桂圆莲子羹。” 鬼见愁抚须点头道：“小姑娘，你对家可是双管齐下。他这种味道本来就会让你中毒，有可能还会产生幻觉。而你吃的红枣莲子羹，里面的莲子，又不是普通的莲子。应该添加了金刚籽，这样一来夜不成寐，浅眠易醒，就是你如今的模样。” 萧遥定定看着鬼见愁，只问道：“那还请大夫治病救人。” “要我救人呢，也可以。只是你必须要把你房间里的那两盆花，给老夫送过来。这花可真是难得，就当做你的诊金了。” 顾芳华当即道：“好，一言为定。” 钱公公也急道：“那事不宜迟，还请大夫开方，我们好煎药。” 鬼见愁随手写了张药方，扔给萧遥。 “记住，诊金老夫就要那两盆花，你们可以走了。” 萧遥扶着顾芳华出来，对钱公公道：“那我们还是先行回宫，把事情禀明给太后娘娘再做打算。” 钟太后听闻，萧遥送顾芳华回宫。 本来还挺高兴，结果居然听说顾芳华可能中毒的消息。赶紧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慈宁宫。 萧遥将遇见鬼见愁，还有他所诊断的结果，禀报给钟太后。 “来人！去将周院判请过来。再让人将明珠的红枣桂圆莲子羹，也一并拿来。再派一个人去御膳房，把莲子舀一碗，弄一些过来。” 钟太后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因为这宫内外，实在是看不出来，谁对明珠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这样置她于死地。 钟太后一声令下，很快周院判和御膳房里的莲子，还有原本摆放在清芷殿的两盆花，都已经送到了慈宁宫。 “周院判，这里有两盆花。哀家听闻有什么不妥，你好好看看。” 周院判看萧侯爷和明珠公主都在，也搞不清楚状况，不敢大意，拿出浑身本事，仔细查看这两盆花。 不过，周院判看了良久，也没有发现个所以然。 他正准备禀告钟太后，一都没有异常时，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来，他嗅到一股味道，脸色一变。 “回太后，这两盆花单独放都没有问题。但如果是放在一起，关上门窗时间长，吸入气息过多的话，的确会让身体不适。” 钟太后心中暗怒飙升，可神态不变：“说来听听，会有什么不适？” “回太后，微臣才疏学浅并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两种气味交杂在一起，让人很不舒服。” 周院判低下头，冷汗潺潺而下。 钟太后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又让人把今日份的红枣桂圆莲子羹端出来。 “周院判，你再看看这红枣桂圆莲子斌，看看它里面有没有混其它东西在这里。特别是这莲子，可是上等的西湖莲子？” 周院判更加谨慎，低头道：“望闻问切，太后娘娘微臣可不可以尝一下？” “可以、可以，你也可以尝一下，然后再告诉哀家。” 钟太后淡淡说道，可她严肃的神情，还有威严的话语，让周院判都如坐针毡。 等周院判尝过红枣桂圆莲子羹后，微微皱眉。 赶紧又在御膳房送来的莲子里，仔细查看。末了，拱手道：“回太后娘娘，微臣已经大概查出来了。” “说！” 周院判率先指着那一盘莲子，回答道：“太后娘娘，这不是单纯的莲子，这里面混搭着一些金刚籽。要是有人长期服用金刚籽的话，会影响他睡眠质量。造成梦多，难以入睡的原因。” 钟太后看着红枣桂圆莲子羹，轻轻一笑：“原来如此，花这么大的手笔，对付我家明珠，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周院判，那你开方子。” 等周院判开好了方子，钟太后拿着他和鬼见愁，分别开的药方，仔细对比起来。 “绣春，你先让人把这两盆花，给那大夫送去。萧遥，你去把此事，禀报给皇帝，请他过来一下。” 钟太后安排了一些，又吩咐道：“萧遥你先回去，至于那个大夫那里就靠你了。等哀家把这些事情，理清楚了以后，再来收东西。” “是。” 萧遥也知道，自己不便插手宫中事务，准备出宫再去同鬼见愁，好好交流一下。 钟太后还不解气，又道：“这次，一定要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以后明珠的房间，里面不准放任何花卉。再让人去把，采购莲子的人找出来。” 丹竹等人，忙不迭应下来。 钟太后抚摸顾芳华消瘦的脸，心疼道：“明珠，都是哀家的错，哀家都不知道，竟然还有人在哀家眼皮子下，对你不利。” “外祖母，你可不要这样说，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何况是您？我没事的，吃点药就好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初次见面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八十六章初次见面查来查去，洪正帝也没有查出什么。 可再是郁闷，也必须对钟太后有所交代。洪正帝来到慈宁宫，钟太后刚去看望明珠回来。 “太后，朕没有查到赵现背后之人，如今他还有一口气，要不太后再查查？” 钟太后神色不变，淡淡道：“没有查出来就算了，哀家只是好奇。这七星山茶加金蕊的偏方，太医院里的御医都不知道，一个小小太监怎么会知道？” 说着，钟太后话锋一转：“皇帝，我只是担心，这次是两盆花，下次会不会是两道菜？防不胜防啊！” 洪正帝皱起眉头，事实的确如此，不得不防。 “那太后你看，赵现如何处置？他的家人都没有了，朕就是想替明珠出气，也找不着人。” 钟太后随手捻了颗花生，剥开后递给洪正帝。 笑道：“没事，把这姓赵的拉出去，放在菜市口千刀万剐就是。也别替他隐瞒，他就是谋害公主！哀家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心颤不颤。” 洪正帝虽然觉得秘密处死更好，但现在自然不能拂了太后旨意。 一口应承下来：“好，这等恶毒的奴才，死不足惜，就按太后说的办。” 母子闲谈几句后，洪正帝起身离开，钟太后坐在凤座上，用指尖轻轻将花生壳碾得粉碎，然后吹得四散。 方嬷嬷快步走进来，禀道：“太后，今日袁小姐去福灵郡主府了。” “好，她们说的每句话，哀家都要知道。” “是。” 福灵郡主府。 袁云雯来到康宁堂，盈盈下拜：“雯雯见过姑祖母。” “好丫头，几日没来，想死我这老太婆了。最近怎么样？” 福灵郡主看着端庄大方的袁云雯，笑得合不拢嘴。 今儿袁云雯穿了身石榴红的襦裙，高挑的个子，略丰腴的身材，看起来健康又端庄。鹅蛋脸庞上，漂亮的丹凤眼，让人见之可亲，樱桃小嘴，甜美可人。 “姑祖母笑话我，本来早就想过来，母亲说最近姑祖母府上麻烦事多，怕我来添了麻烦。” 说起麻烦，福灵郡主就想到来闹了一场的方夫人。 略微沉了脸色，嘴里却悲天悯人道：“苗苗那丫头，不明不白就没了，不光她母亲伤心，就是我，也难过得紧。” 袁云雯最擅长察言观色，马上道：“姑祖母别难过，公道自在人心。” “公道有什么用，还是要权势滔天才行。” 不怪福灵郡主耿耿于怀，实在是上次进宫，被羞辱得够呛。回来后，只要一想起来，对钟太后就恨得咬牙切齿。 袁云雯淡淡一笑，柔声道：“姑祖母，这老天都是公平的。如何强势之人，不也是孤寡之人，如今就剩半滴血脉，能不能传承下去，还未可知嘛。哪里比得上姑祖母福寿双全，一门两侯。” 说到这里，两人交换一下眼色，心照不宣的笑了。 “也是，老太婆我这一辈子也足了，两个孙子都是侯爵，虽不好说后无来者，至少前无古人。” 福灵郡主被袁云雯几句话，就逗得很开心。萧遥来请安时，远远就听到祖母开怀的笑声。 “怎么回事？祖母有客人？” 康宁堂的丫环马上恭声回道：“回侯爷，是袁小姐来了。” “袁小姐？” 萧遥马上想到，钟太后曾经说过的话，脚步停了下来。 不过门口的杜鹃已经看到了萧遥，打起帘子高声道：“老夫人，侯爷过来了！” 萧遥见已经通报，不好退出去，重新又迈步向前，他也想看看，钟太后所说是真是假。 “孙儿见过祖母，这位是？” 福灵郡主满脸笑意，嗔怪道：“都怪你，我们搬回京也没有好好庆祝一下，认认亲戚朋友。这是你大舅公家的外孙女，袁家表妹雯雯。” 袁云雯端庄自持的福了一福，目光低垂，都没有看萧遥一眼。 萧遥心中微松，点头回道：“袁表妹好。” 福灵郡主看在眼里，暗赞袁云雯聪明。向萧遥示好的小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是像雯雯这样含蓄的小姐，萧遥反而高看一眼。 “你是要出门吗？” 萧遥回道：“是，祖母。我准备进宫一趟，看看明珠。” 福灵郡主假意很惊讶：“听说明珠生病了，严重吗？我这里还有些药材，要不你挑点去？” “不用了，宫里都有。没什么大碍，就是吃了点东西，相生相克罢了。” 这是钟太后吩咐，对外的一径说辞，以免打草惊蛇，也可以解释明珠生病的缘由。所以，萧遥如此回答。 福灵郡主果然信以为真，叹道：“小姑娘，就是嘴馋。下次可要小心一点，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钟太后还不迁怒于你？” “不会的，太后娘娘明白事理，最是慈爱不过。那我先走了，既然袁表妹在，就让下人好好准备，留袁表妹吃顿便饭吧。” 福灵郡主笑道：“好，你去吧。家里有我这个老太婆，你就不用担心了。” 萧遥又行了一礼，起身告退。 等萧遥的身影离开房门，帘子落下来那刻，袁云雯这才抬起头，深深凝望萧遥的背影。 福灵郡主看在眼里，轻笑道：“既然想见，如今算是偶遇，你就是大大方方看一下也不过分。” “姑祖母，遥表哥见惯春花秋月，何况还有明珠公主那样的掌上明珠。只有与众不同，才能让他稍微放在心上。” 袁云雯轻声细语说道，可眼中的势在必得，却是凌厉无比。 福灵郡主笑了：“雯雯果真聪慧，如此老身就放心了。其实你大可以告诉遥儿，你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 “不用，我还等得起。我想等到有朝一日，他完全属于我时，我再给他惊喜。” 袁云雯柔柔一笑，看向福灵郡主。 福灵郡主接过，魏嬷嬷递上来的杏仁牛乳茶，呷了一口道：“听说明珠公主病了，不知道严重不严重，我这老婆子担心得很啊！” “姑祖母不用担心，明珠公主福大命大，宫里御医高手如云，定能妙手回春。毕竟，是病就能治，又不是命改不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甜甜蜜蜜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七章甜甜蜜蜜袁云雯柔柔弱弱的声音，配上诡异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她和福灵郡主愉快的用完午膳，天南地北胡乱说了一气，正准备告辞时，魏嬷嬷快步进来。 神色有点惊惶的禀报：“老夫人，今儿菜市口处置犯人了。” 福灵郡主微蹙眉头，不悦道：“处置犯人就处置犯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大案，要公开行刑吧？” “回老夫人，处置的是个太监，说是谋害明珠公主，在菜市口受，受千刀万剐之刑。” 魏嬷嬷话音刚落，福灵郡主手中的杏仁牛乳茶，“咣当”落地，狼藉一片。她顾不得被弄脏的裙摆，急忙追问。 “是谁？怎么会谋害明珠公主？怎么谋害的？” 魏嬷嬷抹了抹头上的虚汗，小声禀道：“是一个姓赵的太监，面生得很。而且~” 袁云雯开口打断，稳稳道：“魏嬷嬷，这小太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谋害公主？怕是造谣误传吧？等遥表哥回来，自然就一清二楚，外面这些千刀万剐吓人的事，别吓着姑祖母了。” 魏嬷嬷会意过来，袁小姐这是怕隔墙有耳。 忙低头道：“奴婢知错，请老夫人责罚。奴婢不该以讹传讹，等侯爷回来就知道了。” 福灵郡主也道：“明珠这孩子出身高贵，就是招小人，没事的。” 不过两人都没有了依依道别的心思，草草告辞。 等她走后，福灵郡主道：“我也累了，扶我去歇歇，要是遥儿回来，马上来报。” “是，老夫人。” 福灵郡主来到内室，这才压低声音道：“确定不认识？” “千真万确，让管家看过了，不是钱六，但听说是丽嫔娘娘宫里的，就是钱六的义兄。” “那可有人知道，上次钱六来我们府上？” 魏嬷嬷迟疑道：“应该没有吧？谁会没事盯着我们府上。再说上次路上看见钱六的，也就一两人，都是家生子，不会出去乱传乱说的。” 福灵郡主这时也感觉有点坐立不安，这才有点懊悔，不该把宫里有内线的事，泄露给袁云雯。 这样，袁云雯就不会，把这稀奇古怪的相克之法告诉自己，自己也就不会动心思。 明知道雯雯是在利用自己，可就是忍不住想毁了明珠。让钟太后无人送终，哪怕最后一滴血脉，也死在她之前，让她做个孤寡之人。 福灵郡主心里没底，虚的不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萧遥来到清芷殿，顾芳华正躺在芭蕉树下的椅子上小憩，身上搭了床葱绿色的小被。旁边放了张方几，摆了一些瓜果和一壶清茶。 “明珠，你这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明珠慵懒的斜他一眼，看他拉了张椅子坐下，这才半坐起来，丹竹忙在躺椅上放了一个大抱枕，让她靠得舒服些。 “身上没劲，出来晒晒太阳。” 萧遥柔声笑道：“摇摇如扇叶，风颤午窗阴。入目生清凉，人皆见舒心。” “我乐意，不行啊？” 明珠心里甜津津的，杏眼波光流转间，那瞬间的风情让人心中一颤。 萧遥呆了呆，无奈笑道：“行，公主殿下你说行就行，不行也行！你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如此绕口的话，难得萧遥说来生动有趣，不光明珠笑了，就是丹竹她们，一个个都被逗笑了。 顾芳华笑得合不拢嘴，忙喝口茶想稳稳，结果不小心呛着了。那眼睛红红，眼泪汪汪的咳嗽样子，看得萧遥又好气又好笑。 “明珠，你慢点，又没有人和你抢。” 萧遥将椅子挪前一步，来到顾芳华面前，一边替她抚背，一边心疼的小声说教。 顾芳华狠狠瞪了他一眼，可她双眼泪眼婆娑的样子，实在似只无辜的小白兔，惹得萧遥心中一软，握住她的小手。 丹竹她们看在眼里，都把目光侧开，站成一排挡在后面，万一有人来，也可以遮掩一下。 顾芳华心里有点慌，像踹了只小兔“咚咚咚”的跳，又乱又有点甜，说不上的滋味。 萧遥温暖的大手，将她的手牢牢的包在其中，那色差分明，还有点薄茧的手，感觉那么可靠又踏实。 明珠没有挣脱，出乎萧遥意外，又看宫女们都识相的转过去了，得寸进尺坐在明珠宽大的躺椅上。 因为萧遥的加入，躺椅马上就停止了摇晃，规规矩矩的立在芭蕉树下，让明珠这才有点不适宜。 身子往旁边挪挪，小声嗔道：“你坐过来做什么？” “怕你再呛着啊，小心一点，要不要吃点桃子，我帮你削？” 顾芳华一时好奇：“你还会削桃子？” “不光是桃子，你就是想削李子吃都可以，只有樱桃不行，削了没法吃。” 萧遥煞有其事的样子，让顾芳华难以置信。她不相信荒郊野外，萧遥再讲究也不可能吃李子削皮吧？ “来，先削个桃子试试。丹竹，找把小刀来。” 很快，丹竹不仅拿了把小刀，还拿了一个粉彩牡丹的果盘出来。绿菊也端着银盆，请萧遥净手，并递上帕子擦干净水。 在顾芳华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只见萧遥左手拿着桃子，右手拿着小刀，还挑眉对顾芳华笑笑。 就看见拳头那么大的桃子，在萧遥指尖欢快的跳跃。 小刀所过之处，粉红色的桃子皮，呈螺旋状均匀落下，直到削完一个桃子，那桃子皮也没有断。 顾芳华趁萧遥剜去桃子核时，将桃子皮用指尖挑起来看看。 薄如蝉翼，宽窄一致，不像是垃圾，反而像是精美的飘带。 顾芳华正感叹萧遥手艺好，萧遥已经将桃子，在掌心切成大小一致的块，还在盘子里码出一个品字形，意思是供明珠品尝。 丹竹她们看在眼里，笑在脸上，将银叉放过去，看顾芳华叉起一块放进樱桃小嘴里。 一样的桃子，顾芳华却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一连吃了两块，顾芳华才擦擦嘴角，小声道：“你也吃，我又吃不完。” 萧遥也不客气，叉了一块仔细品尝后，这才笑道：“果然，这宫里的桃子就是，甜。”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三人同处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八十八章三人同处如此油腔滑调的萧遥，让顾芳华有点难以适应，波光粼粼的杏眼不悦道：“你怎么一下就变了？” “明珠，不是我变了，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自是不同。” 萧遥大方表白，既然认定了明珠，自然不会让她退缩。前路坎坷又漫漫，若是两人还不能齐心协力，并肩作战，如何能胜？ 顾芳华再是两世为人，也听过燕少洵的无数情话，也被萧遥这样直白的示爱，羞得坐立难安。 “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原来这样油腔滑调，说，以前骗过多少小姑娘？” 不知不觉之间，顾芳华的娇嗔，变成了有些许酸味的质问。那微扬下巴，傲娇的可爱模样，让萧遥喜不自胜。 “就哄过你。” “真的？我不信！” “以前游历大江南北，只有向我示好的，可没有我去示好的。” 顾芳华两世听过萧遥不少事迹，的确从来没有听说什么风流债。不过顾芳华还是不想轻易放过他，小嘴微翘。 “听说扬州十里长街，桥上美女如云，水里花舫遍布，你就没有什么红颜知己？” 萧遥爱死了顾芳华吃醋的小模样，很想欺身上去，狠狠在那粉红色如花瓣般的唇上，反复研磨。 可实在怕吓着她，况且周围都是人。 “没有，不光没有红颜知己，就是诗作歌赋，我也没有留在烟花之地过。” 萧遥的声音沉了沉，低低如琴弦波动，只是顾芳华陷入欢喜中，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吃吃笑看着他。 “那还差不多，以后也不行！” “是，一切谨遵公主殿下吩咐。” 萧遥话虽如此说，可小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的膝盖，悄悄溜到顾芳华的手侧。然后趁顾芳华没有防备，牢牢的握在掌心。 轻叹道：“明珠，你怎么还不长大？” 顾芳华脸上红的快烧起来，轻声道：“就算我长大了，你也在孝中。” 萧遥没有想到，顾芳华竟然会这样回话，话语中不是拒绝，而是感叹。不禁欣喜万分，又凑近了三分。 现在，两人都坐在躺椅上，顾芳华半靠在抱枕上，整个脚都放在上面，而萧遥半坐在外面。 躺椅再大，也经不住萧遥步步逼近。 顾芳华可以清晰的闻到，萧遥身上传来淡淡的竹香，清淡而持久，不浓郁却直浸心脾，让人目眩神迷。 萧遥也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女儿香，幽幽颤颤直冲脑门心。 他再往前一点，侧首附在顾芳华耳边，若有若无擦过她的鬓发，小声呢喃：“明珠，你身上好香。头发是用的茉莉香油，脸上用的，可是桃花脂？” 顾芳华被萧遥吹在耳朵的气，弄得浑身酥软，手又被他牢牢握在手里，感觉腰都直不起来了。 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萧遥要乘胜追击时，丹竹突然高声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遥心中一叹，重新退回椅子，也放开顾芳华的手。 不是怕燕容凌看见，而是怕顾芳华难堪，或者传出去不好的谣言。 顾芳华忙将薄被拉高一些，以掩饰自己狂乱的心跳。 燕容凌快步走进来，看见萧遥坐在躺椅旁，脚步微凝，又大步走过来。笑问道：“萧遥今儿也进宫了？怎么没去我那里坐坐？” “见过太子殿下。公主身子不好，我在神医那里讨了个方子，正准备告诉公主，还准备告辞后就去英华宫。” 萧遥起身行礼，燕容凌拍拍他肩膀，示意免礼。人却自然而然的坐在，他刚坐的位置。 “明珠，今儿好点了吗？” “好多了，昨晚睡了三个时辰也没有醒，今儿精神好多了。” 顾芳华说的是实话，她摆放花卉的时间不长，吸取的毒素也不多，几副药下去，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燕容凌伸出去，探探顾芳华的额头，笑道：“好多了就好，今儿那害你的人，已经被处置了。你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顾芳华甜甜一笑：“容凌哥哥，你才当上太子，还有很多事要做，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你呀，有什么不舒服也不早点吭声。丹竹，你们几个也是，公主不舒服，你们就没有发现异常吗？” 燕容凌如此责问，丹竹等齐齐行礼：“奴婢知错。” 还是顾芳华看不过去，笑道：“容凌哥哥做了太子，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我的侍女也要归你管？” “不是，明珠，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这次要是早点发现，也不至于瘦这么多，真要好好补补。小诚子。” 说话间，小诚子将手中的大剔红盒子捧过来，打开一看。 只见大剔红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盏金丝血燕，色泽柔和，形状优美，是金丝燕窝中的上上品。 “这是恰巧得了些，才从滇南进贡的血燕，你每日先吃着，要是好，我让人继续送过来。” “好，谢谢容凌哥哥，我就收下了。” 顾芳华也不客气，点点头，紫梅上前接过盒子，又静静退了下去。 萧遥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感叹燕容凌对顾芳华果然视若珍宝。这滇南的金丝血燕，因为生于悬崖峭壁之间，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所以摘采极为难得。 一年采摘最好也就是百来盏，大半进贡宫中，这燕容凌一出手就是三十盏，怕是他能得到的所有了。 “容凌哥哥，那太监是受何人指使？查出来了吗？” 燕容凌有点歉然道：“明珠，还没有查出来。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想害你，可宫里实在是找不到，谁会有这个动机。所以我怀疑，是不是来自宫外？” 说着，燕容凌有意无意看了萧遥一眼，意有所指。 顾芳华笑了，嗔怪道：“容凌哥哥越说越离谱了，宫外谁会害我？且不说她怎么有能力，把手伸进宫里，问题是我又没惹着谁，碍着谁。谁和我生死大仇，要这样害我？” 燕容凌也不点破，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一个女儿家，于社稷无碍，于后宫，也无妨。我也找不到动机所在？” 第四百八十九章 猜想多多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九章猜想多多顾芳华也想过这个问题，反正现在没有外人，她也疑惑道：“对啊，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到我的仇家是谁。萧遥，你说会是谁？” 萧遥心中也有猜测，只是不好启齿，只能道：“我也想不出来，谁如此丧心病狂。” “那你问过叶十三没有，也许他身在宫外，旁观者清。” 顾芳华有时，总觉得叶十三，还是上一世那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如今他又掌了外祖母的青鸾暗卫，也许能知道。 燕容凌闻言也看过来，萧遥的确同叶十三讨论过，看顾芳华执意要问，略带犹豫的看向燕容凌。 “萧遥，你这样看着我，莫非叶十三觉得，是孤下的手？” 燕容凌沉下脸，十分不悦萧遥刚才的眼神。 萧遥忙拱手道：“太子殿下误会了，叶十三只是猜测，也许会同太子殿下有关。” “说来听听，如果有道理，孤就听听。否则，孤倒要好好问问叶十三，挑拨离间孤和公主是何居心！” 燕容凌上位者气息霸气外放，那瞬间，顾芳华甚至觉得，眼前的容凌哥哥有点陌生。 萧遥却丝毫不为所动，挺拔如松，不卑不亢道：“即便太子殿下不问，下官一会也会代叶十三，向太子殿下禀报。” “那就说吧。” 萧遥拱手道：“叶十三从来没有想过，太子殿下会是幕后黑手。他只是怀疑，公主殿下既无对家有深仇大恨者，那被害很有可能是迁怒。” 顾芳华若有所思看过来，萧遥继续道：“太子殿下对公主兄妹情深，世人皆知。如今太子殿下正妃有了，两位良娣也已经有了，还有四位夫人也定了其二。会不会有误会者？” 萧遥这几句话狠啊！ 一是在顾芳华面前，公然说出燕容凌一妻、两贵妾、两良妾的后院。以顾芳华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还有半分可能。 二是直接质疑，顾芳华的无妄之灾，很可能就是来自他后院。 燕容凌想反驳，可一时之间，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很有可能。因为这后宫女人，想未雨绸缪者不是没有。 他对顾芳华的心思，京城哪个名门望族不知道？有些人还没有进宫，就想铲除障碍，不是不可能。 何况，除了一些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燕容凌也实在想不出，谁能在宫里埋钉子，一埋就是几十年。 “明珠，我会去查实的。如果真的如此，我保证，孤会让她整个家族陪葬！” 顾芳华摆摆手，笑道：“容凌哥哥，你别自责，我觉得叶十三这次想错了。你想啊，如今圣旨已下，我就是明珠公主，我们兄妹名分已定。以后你会娶，我会嫁，谁那么龌龊，还惦记我们？” 燕容凌本就发闷的胸口，更堵了。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接受，自己未来的后院，要害明珠更好？还是，接受明珠所澄清的，兄妹情意不含儿女私情。 萧遥也笑着解围道：“也许，是有人想对付太后娘娘，所以朝明珠公主下手，也未可知？” “对，听说外祖母当年手段可铁血了，懿旨一出无人敢违，也因此杀了不少食古不化之人。万一是他们的后人，也是有可能的。” 顾芳华忙替燕容凌解围，可燕容凌觉得不可能，但接也受顾芳华的好意。 “明珠，你放心，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说完，燕容凌没有再停留，很快带小诚子离开清芷殿，院子里又只剩下顾芳华和萧遥。 “萧遥，容凌哥哥婚期都没有定，谁这么无聊想来害我？不如考虑一下，是不是你桃花多，以前有苗疆圣女，万一还有什么天山圣女之类？” 顾芳华只是玩笑，却不知道自己说的，已经接近真相。 萧遥还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不期然想起今儿进宫前，在康宁院看见的袁表妹。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转而，萧遥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就算袁云雯有这个心思，可就凭袁家的门第，还没有在宫里安钉子的条件。 “公主放心，我虽然游历四方，可游的是山川河流，历的是人情世故。况且当时年纪还小，并没有什么桃花。况且，我同花夭夭也不熟。” 不管如何，萧遥的解释，顾芳华很满意。 “那好吧，本宫姑且相信你一回，时候不早了，你快出宫吧。” 顾芳华可不想，萧遥再留下来。万一他又占自己便宜，那自己是从呢？还是从呢？还是从呢？ 萧遥也看出顾芳华的窘迫，不愿她为难，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顾芳华用手捂住脸，用力搓几下，娇声道：“今儿的事，你们都不准告诉外祖母。” “是，公主。” 不过很快，钟太后就得到消息，萧遥和燕容凌所说，也大致知道了。 “绣春，你说，这莲子来历，来来去去查出来都是无辜。而且掺金刚籽的，也就只有最新这批。会不会是燕容凌未来的后宫团，惹的麻烦？” 方嬷嬷想了想，低头回道：“太后娘娘，奴婢觉得不会。如果说她们进宫后，发现太子殿下对公主念念不忘，尚有可能。可如今，谁也不会想提前把到手的鸭子作飞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哀家还是不肯相信，这莲子无缘无故会变成金刚籽？” 钟太后同方嬷嬷正说着话，冬春快步进来禀报：“太后娘娘，万公公有消息过来。” 说着将手中的小竹筒双手奉上。 方嬷嬷接过小竹筒，仔细检查过上面的蜡封，然后拆出小纸帛，递给太后娘娘。 钟太后将纸帛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莲子从江南进贡，随后进宫，所有经手人的姓名、官职以及背景。 这前后经手五人，钟太后仔细看过去，当看到负责送莲子入宫，同御膳房交接官员的名字时，目光停了下来。 袁经里，安宁伯四子。 钟太后想到袁云雯，再联想到燕如荇，一切都巧合都不会是巧合。 看来，袁家知道明珠会有此一劫，还在最近的时候，适时把掺有金刚籽的莲子送进宫来，就是想双管齐下啊！ 第四百九十章 袁氏母女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九十章袁氏母女方嬷嬷凑近一看，惊讶道：“太后娘娘，这袁家好大的胆子！” “袁经里就算经手过，这也不足以成为证据，也无法让皇帝惩戒于袁家。不过，哀家不需要证据，哀家的话就是证据！” 钟太后两眼射出精光，将手中的纸帛交由方嬷嬷，放进桌子上的小香炉中。 “你去，先把袁家的详细资料给哀家一份，然后让叶十三收集她家的错处。既然敢动哀家的心肝宝贝，哀家自然也要回她家一份厚礼。” 方嬷嬷应声退下，快步出去安排，钟太后则在考虑，怎么处置燕如荇。 要是直接杀了，就断了明珠和萧遥的缘分，要是不杀，这老虔婆还不知道要耍出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明珠还小，谈婚论嫁也要两三年后，这些时间，先让萧遥同燕如荇翻脸比较好。 万一，袁家到时候扯出燕如荇来，更能够让萧遥看清楚他祖母的嘴脸。最好是通过皇帝的手处置，这样也不至于，给他和明珠日后相处，留下隐患。 钟太后思量之后，方才觉得有点倦意，最近时常梦见八皇子小时候，是不是该找个时候做场法事。 袁云雯回到家中，正好碰上大哥袁纬同。 “大哥，今年开了恩科，你不在书院好好读书，怎么又回来了？” 袁纬同嘿嘿一笑：“小妹，你管天管地还管到你大哥头上了？还是管管你自己吧，我上次给你说那个同窗挺不错的，你怎么就不同意呢？” “大哥，你那个同窗不过是商贾之子，而且品行恶劣，行为不端，你还好意思说！” 袁云雯气得粉脸发红，再看着唯一的大哥，一副纨绔子弟模样，更觉得心累无比，可又无可奈何。 袁纬同脸垮下来，被酒色过度弄得有点苍白的脸上，一双三角眼，恶狠狠的瞪着袁云雯。 “小妹，你别以为祖母疼你，她不过是想利用你攀高枝！当年的娃娃亲，人家父母可都是不同意的，怎么？现在趁死无对证还要赖上去？你张开眼睛看看，方家小姐是怎么死的！” “我的事，不劳大哥操心，你还是拿着母亲给的银子，继续花天酒地吧！” 袁云雯讨好福灵郡主大半天，又因为赵现被千刀万剐弄得心思浮躁。再加上亲大哥拆穿她的心思，也忍不住恶语相向。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无所谓！可你别为了你的痴心妄想，把整个袁家给你陪葬！” 袁纬同说完，扭头就走，气得袁云雯心口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跺跺脚，转身进了母亲的院子。 “母亲！你怎么又给大哥银子？他拿着银子出去，就同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怎么可能好好读书，参加这次恩科考试，你这不是害了他吗？” 袁二夫人揉了揉眉心，无奈道：“雯雯，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同你父亲去江南任职，将你哥留在京城。结果如今你哥不长进，怨我当初留下他，我也没办法啊？” “母亲，你糊涂。三叔家的纬录堂哥，不也是从小留在京城老宅吗？怎么人家能勤奋读书？” 袁云雯的话，戳到袁二夫人痛处。 袁二夫人沉下脸，不悦道：“雯雯，你这是吃了炮仗吧？怎么说你大哥的？你可要知道，以后嫁出去，是要靠你大哥撑腰的。” “靠他？靠他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袁云雯话音刚落，袁二夫人就火大的砸了个茶盅，在她脚下。 恼羞成怒道：“你个丫头，还无法无天了？别以为你父亲惯着你，老太太宠着你，你眼睛就长天上去了！还是赶明儿嫁了，别一天到晚还惦记萧遥！” “母亲，除了萧遥，我谁也不嫁！” 袁云雯又羞又恨又怒，扔下一句话，转身跑了出去，留下袁二夫人有点懊悔，又有点恼怒。 “这死丫头，这些年被她父亲宠坏了。” 在旁边目睹母女大战的芳嬷嬷，一直没有说话。吩咐小丫头将碎茶盅收拾干净后，这才挥退其他人，亲手又替袁二夫人沏了盅茶。 “二夫人，您消消气，小姐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和少爷吵吵闹闹，不还是兄妹情深？他们始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哪里来的隔夜仇？” 袁二夫人狠狠喝了口茶，重重放下茶盅，叹道：“芳嬷嬷，我这辈子命苦。当初同老爷去任上，老太太执意要把孙子留京城，结果耽误了同儿。” 说着，袁二夫人悲从心来，擦擦眼角。 继续道：“后来，看同儿童试都屡考不过，我执意要回来照顾他，这才考中了秀才。结果老爷无人照顾，在江南又纳了两房妾室。” 芳嬷嬷小声道：“二夫人，您就别伤心了，要不是小姐聪慧，您早就多几个庶子了。小姐主意大，您就随她吧。” 袁二夫人将帕子攥在手心，长长叹口气。 “我知道雯雯主意大，她要主意不大，怎么敢悄悄去拜普音寺的老尼为师？只是她念念不忘萧遥，我是担心她啊！明珠公主背后可是钟太后，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芳嬷嬷也小声道：“钟太后向来护短，又定了萧侯爷为驸马。方家小姐可是前车之鉴，小姐可不能步了后尘。” “她如今有事又不同我商量，婚事老爷又说了，由老太太做主，我有什么办法？” 袁二夫人何尝不想女儿嫁入侯府？只是萧遥可是钟太后，看中的孙女婿人选，谁敢去抢啊？ 芳嬷嬷看房间里其他无人，凑近小声道：“二夫人，不是说小姐同萧侯爷，定了娃娃亲吗？难道钟太后，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强抢吗？” “当初姑母的确说过，可当时表哥和表嫂都拒绝了呀？虽然如今表哥战死，表嫂也没了，可一无信物，二无遗言，这想赖也不好赖，无法服众啊。” 袁二夫人知道，女儿同姑母福灵郡主来往密切。 可萧遥这些年，都没有听说过婚事，如今就算福灵郡主造假，也要萧遥肯信啊？ 听说萧遥同明珠郡主情投意合，不知道女儿为什么非要萧遥不可！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一语道破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一章一语道破袁二夫人的话，袁云雯并没有听进心里，回到自己闺房之后，默默坐在窗前琴台拭泪。 丫环紫云走进来，吩咐小丫头将铜盆放下，上前服侍袁云雯净面。 等袁云雯重新净了面，来到梳妆台前涂抹香脂时，紫云才道：“二夫人顾虑太多，小姐国色天香，又得福灵郡主喜爱，怎么会同方小姐一样。” “外祖父走后，几个舅舅不成器，母亲就变得唯唯诺诺。要是她肯豁出去，就算萧遥不认婚约，也难堵幽幽之口。钟太后就是权势滔天，也要顾忌明珠公主颜面。” 袁云雯说着说着，叹口气：“不过，紫云，你也知道母亲的性子执拗，大哥也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紫云笑道：“老夫人也知道，不过二老爷已经答应了，想必二夫人迟早都会想通。再说还有王少夫人，她可是安国公将来的主母，有她帮忙，也能事半功倍。” “紫云，你也知道，最近我送了两封帖子给表姐，她都以安心养胎推了。如今，我还怕是不是她猜到什么，不见我以避嫌。” 袁云雯略带轻愁的模样，紫云也无可奈何，只能道：“小姐放心，奴婢会禀告老夫人，老夫人自然会为小姐做主。” “谢谢你，紫云。” 从琉璃镜中，看到紫云离开，袁云雯这才收起脸上的轻愁。 自从回京后，想攀上祖母的高枝，自然要接受条件。这紫云原本是袁家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环，如今拨给自己做大丫环，就是光明正大的监视。 可袁云雯无法，当初祖母要与她定亲，她向祖母坦诚心迹。又提出如何成功嫁入萧家的方法，先前祖母还只是略微心动，随着萧遥在京中愈加风光，祖母才同意她试试。 所以，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要是不能嫁给萧遥，她宁愿终身不嫁。 袁云雯痴痴的看着镜中，轻轻抚摸着自己脸，这是一张芙蓉面啊？萧遥没有理由不喜欢。 何况，无论是诗词还是女红，甚至药理，自己都是百里挑一之人，配得上萧遥。 袁云雯思绪回到十年前，当时一家人去辽东，好远的路。本来自己坐马车都已经坐烦了，甚至有点讨厌辽东这个地方。 可下马车来到威远侯府，看到来请安的萧遥，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哪怕小小的身板，还没有完全张开的五官，已经是俊俏不已。就已经可以看出，萧遥将来一定会出落得丰神俊朗。 何况，自己在采荷花时，差点掉进水里，是萧遥一把从桥上拽住自己，也算是救命恩人了。 以后的十年，袁云雯一直从各种消息渠道，关注着萧遥。听到他十二岁成秀才，十四岁中举人，为他骄傲。听到他游历大江南北，多想与他结伴同行。 每每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都能让袁云雯欣喜无比。 原本以为，此生无缘。可去年萧遥回京城，高中状元，父亲又能调回京城，突然就离他近了。 何况，这些年一直同姑祖母通信，礼数不断，也让姑祖母对自己非常满意。 如今，姑祖母身为长辈，如果不是钟太后和明珠公主，依仗权势横插一脚，自己已经是萧家媳了。 所以，她一定要嫁给萧遥！ 英华宫里，燕容凌拿起奏折，可因为心中烦闷，所以怎么也看不进去。 正值王琅进宫，燕容凌吩咐：“来人，去准备点酒菜，摆在清风明月亭，让王琅陪我小酌几杯。” 王琅笑道：“今儿太子好兴致？小诚子，我要玉瓶春，你家主子可是太子，弄一坛没问题吧？” 小诚子笑着做揖，回道：“王世子笑话奴才了，玉瓶春一坛怕是为难，奴才想办法弄两壶，可好？” “好，我就喜欢你这老实劲！” 王琅的放荡不羁，好像在燕容凌这里，也没有丝毫收敛，燕容凌也见怪不怪。 “走吧，陪我喝两盅。” “属下莫敢不从。只是太子向来稳重，今儿是去明珠哪里吃了闭门羹？还是有什么麻烦？只要太子当属下是朋友，自当尽其所能为太子排忧解难。” 王琅同燕容凌嬉笑着，心里也在猜测，燕容凌难得的情绪外漏为何。 燕容凌和王琅，在清风明月亭坐定，只留了小诚子伺候。先是两人默默对饮三杯，然后才开口。 “二哥，明珠中毒之事，你知道吧？” 王琅已经很久，没有听燕容凌唤自己一声二哥，当即也收了嬉笑之色。认真回道：“知道，也追查过，只是毫无头绪。” 燕容凌半举酒杯，在手中转了半圈，苦笑道：“今儿萧遥在明珠面前，说有可能是我将来正妃、良娣或者夫人做的。我，竟然无言以对。” “萧遥好大的胆子！” “不，他说的有可能是事实，这也是叶十三的推断，你知道，明珠很信任这个叶十三。” 燕容凌说完，仰头喝下杯中酒，重重将酒杯放在石桌上，瞬间四分五裂。小诚子忙来收拾，又换上一个酒杯。 王琅皱眉道：“太子，他是当着你说的？” “是，当着孤！当着明珠，说孤将来后院女人无数，孤竟然无言以对。” 燕容凌直接举起酒壶，就往嘴里倒。 王琅忙把酒壶抢下来，笑嗔道：“太子，这可是我点的好酒，你别和我抢啊。这事，其实也不难办。” “不难办？你可知道，明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要争取皇位，就要三妻四妾。要是我放弃皇位，又根本娶不到明珠，我奈何？” 燕容凌一掌拍在桌上，虽然知道明珠将来，迟早属于自己。可看见明珠和萧遥相拥那一刻，嫉妒在他心里翻滚撕咬。 王琅邪邪一笑：“太子，这天下将来都是太子的，明珠也不例外。你对她的心思，我可是最清楚不过。我也相信，即便将来你六宫美女如云，也没有人能撼动明珠的位置。” “是，我可以发誓，一辈子对明珠好。可太后，父皇，明珠，都不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证明。你还有什么办法？” ：。：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太子一诺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二章太子一诺燕容凌的苦闷，王琅看在眼里，不过他没有出言安慰，反而是出人意料笑了。 然后，亲自执壶给燕容凌斟了杯酒，收了吊儿郎当的神色。认真问道：“容凌，明珠也是我妹妹，你可是认真？保证以后无论后宫佳丽三千，也定视她如珠似宝？” “二哥，我说的话，你也不信吗？” 王琅举起杯，同燕容凌轻碰，然后道：“据说坐上皇位之后，人都会变。你执意于她，明珠将来难免身负骂名，我也只是想为明珠多索取一份保障。” 燕容凌没好气饮下杯中酒，回道：“只要她想，就是江山我也能让，你还想要什么保障？” “我想要你答应，任何时候都不能勉强明珠。如果她以后愿意入后宫，那她就是皇后。如果她以后不愿意入后宫，那她永远都是大周尊贵的明珠公主！” 王琅一字一句清晰说完，然后紧盯着燕容凌。 燕容凌一愣，然后举手郑重发誓：“我燕容凌，对天发誓：此生永远不会勉强明珠，无论如何也护她终老，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否则，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好，有你这句话，哥哥我记下了。哥哥帮你！” 王琅凑过去一点，小声道：“萧遥如果有了未婚妻，你说明珠还会嫁吗？” “萧遥怎么可能有未婚妻？有的话，早就爆出来了，太后不会让明珠受一点点委屈的。如果是假的，也骗不了太后。” 燕容凌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花夭夭都没有能撼动，何况是其他人。 王琅笑了，狭长的桃花眼上挑，开口唱道：“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好了，你别咿咿呀呀唱了，我誓言都发了，你要是耍我，别怪兄弟翻脸不认人。我早就想找人打一架了！” 燕容凌实在受不了，王琅娇媚的唱功，横眉温怒道。 王琅看燕容凌急眼了，也不再逗他，将袁云雯的事和盘托出。 燕容凌手持酒杯，脑筋转得飞快。 “你是说，十年前袁家二房去过辽东，与福灵郡主定了娃娃亲？定的就是袁云雯和萧遥？” 王琅轻笑道：“如今萧遥的长辈，可就剩福灵郡主，她说有就有，没有也有！” 燕容凌沉吟不语，一会儿才问道：“袁云雯也喜欢萧遥？不怕太后娘娘，生死也要嫁给萧遥？” “八九不离十，她曾经同我夫人说过，就是想试探一下，能不能求得助力。袁家那丫头，不是个善茬，平日里装得有模有样，我都差点看走眼。” 王琅事后调查过袁云雯，虽然都是她进京后的事，不过也可以看出来，不是简单的人。 燕容凌击掌而笑：“果真天助我也，用得好，太后怕是要吃个哑巴亏。明珠也会厌弃了萧遥，知道谁才会对她好！二哥，多谢你！” “谢我做什么，只要你记住你发的誓言就好。要不是知道你对明珠真心，我也不想她在后宫这地方生活。” 王琅看得很清楚，就算钟太后想方设法定了兄妹名分，可燕容凌还是没有死心。 与其让他以后不择手段，也要留下明珠。不如退而求其次，让他能不勉强明珠，这也是他唯一能为明珠做的。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周女人，都是要供皇帝先挑选的。 燕容凌得到这样一个好人选，心情高兴得很，连饮三杯。脑子里已经转过无数念头，如何利用好这步棋。 袁云雯可比方苗苗好用。 王琅转而说起正事：“太子，你让我查的，我已经查过了。五皇子估计就是要在太后寿诞上捣鬼，现在同琪贵人走得很近。” 燕容凌眼中寒光闪过，要是梦中的就是前世，那燕少洵来来回回只会这一招。 “盯紧了，要是他真敢用这招，养了那么久的替身，可以用了。她不是要勾引人吗？孤就送她一个。” 王琅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微臣定会处置妥当。五皇子想利用太子酒后当众失德，来拽太子下位，休想！” “你办事，我放心，否则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来办。你回去后，让你夫人也不用避讳袁云雯，该怎么做，你自己教。” “是，微臣遵命。” 得了这好消息，燕容凌整张脸都舒展开来，推杯换盏，直到快宫门落钥，这才同王琅分开。 王琅一路骑马疾驰回来，等净面换衣后来到内室，就看见白锦瑟在床上做肚兜。 当即心疼笑道：“天色已晚，夫人无聊可以听听曲，赏赏乐，何必还做针线，也不怕伤了眼睛？” “夫君，这花样不错，看着喜欢，刚就绣了几针。” 白锦瑟说着，举起手中的绣棚，将上面鲜亮的大红锦鲤展示给王琅看。 “是挺好看的，做的真精致，我看啊，比给为夫做的锦云靴还精致。夫人，这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了？” 王琅的打趣，笑得白锦瑟花枝乱颤，好不容易忍住笑，这才道：“夫君放心，妾身才做了身夏衫，还请夫君拨冗来试试大小。” 夫妻两人闲话几句之后，王琅才状似无意提起：“最近怎么没看袁家表妹上门？” “上次夫君说后，袁表妹也来了几次帖子，我都退了，不想给夫君惹麻烦。毕竟，祖母同太后娘娘交好，不能让她利用妾身。” 白锦瑟以为王琅要怪责，忙撇开关系。 王琅笑道：“其实后来我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有没有娃娃亲，与我们何干？也不影响你同袁家表妹来往，有个人陪陪你说话，我也放心点。” 白锦瑟虽然怀了身孕，身体笨重了些，可脑子没有问题。 敏锐道：“夫君的意思，是放任不理？还是要推波助澜？不如真切告诉妾身，妾身怕好心办坏事。” 王琅考虑了一下措词，斟酌道：“萧遥也不是明珠唯一选择，如果可以用袁家表妹来试探一下萧遥的真心，也是好的。” “夫君，你我夫妻荣辱一身，还请夫君告诉我真话。”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世间百态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三章世间百态白锦瑟不是傻瓜，她现在有点摸不着头脑，迫切想了解缘由，才好行事。 王琅看着白锦瑟，良久之后，这才拥她入怀，低声附耳道：“太子喜欢明珠，明珠迟早花落太子。” 白锦瑟先是一惊，然后一愣，最后才道：“妾身知道了。” “所以，我们不插手此事，只需要搅乱春水，自然有人推波助澜。太后娘娘再是精明无双，可也老了，护不了明珠几年。” 王琅心里其实也有点尴尬，明珠不想入后宫的心思，他们都知道，可事与愿违。 白锦瑟脸上温婉应好，其实心里却浮起隐秘的喜悦。 顾芳华再高高在上又如何？迟早还是会被折了双翼，困在后宫方寸之地，与三千佳丽同侍一夫，哪里有自己当家做主，夫妻和睦过得舒心畅快。 “妾身知道了，明儿就放出风声，可以有客上门。” 夫妻又闲话几句，方才歇下。白锦瑟回想起被顾芳华威压不能走，满脸红疹出丑的时候，心里期待不已。 宫里的顾芳华，对此事一无所知，她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在外祖母寿诞，帮容凌哥哥避开这一劫上。 “你的意思是，燕少洵同丽嫔并没有私下往来？” 小乐子恭声禀道：“公主放心，些微消息，奴才还是能打听清楚的。” “那好，你先退下，不过丽嫔那里还是要盯牢，别让人钻了空子。不能让些龌龊事，扰了外祖母寿诞安宁。” “是，公主。” 顾芳华明明记得，上一世是丽嫔陷害容凌哥哥，并且事后投缳自尽，由此坐实了容凌哥哥失德。才会丢了太子之位，难道自己记错了？ 还是事情因为自己，出了意外，将会改变。 想到还活着的萧遥，顾芳华又有点不确定了。冥思苦想后觉得，也许因为姜皇后不在了，外祖母也不可能默许此事，所以容凌哥哥这一劫，也许就没了。 没了也好，那容凌哥哥的太子之位，就稳如泰山。 不过，还是要同外祖母通通气，请她老人家为容凌哥哥保驾护航，确保万无一失。 顾芳华打定主意，来到慈宁宫。 “外祖母，你看，我都好了！怎么样，最近吃了睡，睡了长，胖了不少吧？” 说罢，顾芳华还转了一圈，身上的十二幅流仙裙扬起层层铺开，犹如花瓣绽放，美得不可方物。 “这鎏金牡丹裙做得不错，赏尚衣局。” 钟太后看这鎏金牡丹裙，颜色鲜亮，做工精细，配色和图案都是上上之作，一时欢喜点点头开口赏。 顾芳华不依凑上去，坐在凤座角落，扯住钟太后衣角撒娇：“怎么？外祖母眼睛里只有衣裳，没有看见我？” “看见了，哀家的宝贝珠珠儿。只是哀家看这衣裳不错，配得上哀家的掌上明珠，所以才看赏。纯粹爱屋及乌。” 钟太后摸摸顾芳华小脸，感觉的确圆润了不少，白玉一般毫无瑕疵的脸上，透出健康的粉色，煞是好看。 顾芳华笑道：“那明珠还想请外祖母爱屋及乌一回，可好？” “好，只要哀家的心肝宝贝开口了，就是天上的月亮，哀家也要试一试。何况，只是爱屋及乌？” 钟太后逗弄着顾芳华，感觉最近有点沉重的心情，畅快了不少。 顾芳华看外祖母心情不错，忙道：“外祖母，再过些日子，就是您的六十寿诞了。我怕有人想在寿宴上捣鬼，想请外祖母出面，震慑那些小人。” 钟太后半靠在扶臂上，凤眸微眯：“明珠，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 “外祖母，这不是听到的，是我做梦梦见的。” 顾芳华半真半假的说道，钟太后还是不信，又问道：“什么梦，说来哀家也听听？” “外祖母，我梦到有人假借我的名义，请容凌哥哥出来，然后嫁祸他同后妃有染，牵连到我。” 顾芳华改了一下结局，不愿意惊吓到外祖母。 钟太后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根据最近宫内的异动，明珠所担心的，很有可能变成真实。 “明珠，你要明白。燕容凌如今是太子，他要面对无数明枪暗箭。哀家挡得了一次，也挡不住无数次。” 顾芳华恳求道：“外祖母你帮帮我，我知道，可不是事关于我吗？” “这你可以放心，哀家不会给任何人，攀诬你的机会。至于燕容凌，他必须要学会自己面对。” 钟太后委婉拒绝，顾芳华又软磨硬泡了好一会，钟太后才答应。如果真有此事，她会提前示警，顾芳华这才放心。 顾芳华转而道：“听说燕长信好多了，我明儿想出去看看他。” “也好，长信无事记得让娇娇早日回家，虽然有名分，也要注意分寸。长信是个好孩子，哀家也同意娇娇许配给他，反正年岁都合适了，不如早点操办起来。” 钟太后的嘱咐，顾芳华自然领旨，陪着外祖母用过晚膳，顾芳华才回到清芷殿。 “丹竹，明日我还要去看看叶十三，你记得穿身好看点的衣裳。绿菊，你们几个，可别抢丹竹的风头。” 紫梅看丹竹羞红了脸，戏谑笑道：“公主放心，奴婢们保证，不敢抢了丹竹姐姐的风头。不过，宫里没有旧衣，奴婢又花期正好，如何是好啊？” 顾芳华笑得直拍桌，笑骂道：“没有旧衣，那我让人给你揉旧两件。绿菊，拿剪子来，给她剪两道口子，然后明儿让她穿破衣。” 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一时清芷殿里欢声笑语，轻松不已。 京城将军府里，张丹丹正在发脾气：“雁门关告急，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回去！” 管家张实苦苦相劝：“小姐，老爷来信说了，请小姐在京城安心待嫁，雁门关无妨。” “无妨？怎么可能无妨？爹爹和几个哥哥都在浴血奋战，我怎么还有心思嫁人？” 张丹丹的心思，都飞到雁门关了，张实管家劝道：“小姐，老爷和少爷们，都是为了给小姐撑腰。只要小姐坐稳太子妃之位，老爷和少爷们也不枉沙场征战。” 《一顾芳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一顾芳华请大家收藏：一顾芳华。 第四百九十四章 明珠出宫 张丹丹眼中含泪：“不，我要和爹娘一起。” 说完，就想往门口冲去。 张管家老泪纵横，跪在门口拦住张丹丹，哽咽道：“小姐，老奴给你跪下了。” “张管家，你这是做什么？” 张丹丹忙想扶张管家起来，张管家跪地不起。求道：“小姐，皇上赐婚，可是天大的荣耀。小姐将来就是太子妃，也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老爷和少爷们，就是您的底气。求小姐安稳待嫁，将来也好提携张家子弟。” 这张管家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张丹丹肩上的包袱，颓然滑落。 “那你说实话，雁门关紧要么？” 张实管家捡起包袱，一咕噜爬起来，笑道：“老爷身经百战，什么阵仗没有见识过，小姐别担心。” 张丹丹这才半放下心来，不过还是有点疑虑，问道：“娘会回来吗？” “会的，夫人把这场仗打完了就回来了，一定会送小姐出嫁，还有大少爷也会回来送嫁的。小姐，你就放宽心。” 张管家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是门儿清。 这次雁门关是有敌人进犯，不过只是小股游勇，老爷大张旗鼓上报朝廷，不过是为小姐增添筹码，让皇室更看重小姐罢了。 张丹丹却不明白，只想着要找机会见见燕容凌。他是储君一定知道得多，问个清楚明白。 顾芳华一早出宫，萧遥已经候在宫门，如今明珠公主的安全可是大事，自然要防护周全。 不过就算萧遥不来接，也没事，因为一百名整装齐备的御林军随侍在后。那排场浩浩荡荡，公主仪仗齐全，远远就让人知道生人勿近。 涿王世子亲自迎出来，将明珠领到燕长信的院子，萧遥等在府外面。 “明珠，父王和母妃知道你难得出宫，又同五弟交好，让我直接带你过去，不用去他们跟前耽搁时辰。可不是怠慢你哦。” 顾芳华笑道：“能有世子哥哥亲自领路，这怎么会是怠慢？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那就好，五弟已经好多了，多亏钟小姐照顾周到。” 涿王世子客套的回话，顾芳华笑道：“娇娇和五哥本就是未婚夫妻，自然要互相照顾的。” 钟桃娇看见顾芳华前来，自然很高兴，涿王世子也知趣告退，只剩她们三人叙旧。 “燕长信，你还可以嘛！英雄救美，换得娇娇衣不解带照顾你这么久？是不是早就好了，赖床上哄娇娇心疼？” 顾芳华看着红光满面，白净微胖的燕长信，调侃道。 燕长信忙拱手道：“明珠，我可不敢。最近几日好多了，虽然舍不得娇娇离开，也准备送她回去。” “真的？” 钟桃娇甜甜笑道：“真的，明珠。长信对我很好，我也就是陪他说说话，又没有做什么，其他都有下人做。” 顾芳华“啧啧啧”叹道：“原本以为娇娇会是母老虎，没想到却还有这样贤妻良母的一面。不过，今儿我可是奉了懿旨而来，要棒打鸳鸯喽！” 燕长信也知道，不可能让钟桃娇在府里常住，虽然名分已定，不过还是不合礼数。 先前还可以说是事出紧急，如今自己已经好了，的确不能再把娇娇留下，授人话柄坏了娇娇名声。 “明珠，今儿你就要接娇娇回去？” 燕长信握着钟桃娇的手，舍不得放开，目光满是不舍，心里甚至对顾芳华的到了，有了丝怨怼。 顾芳华叹口气：“是啊，外祖母发了话，你还要抗旨不成？你小子赶快让人定婚期，这样就可以日日相伴了。” “可岳父不是说，要多留娇娇些日子？” 燕长信也着急啊，可婚期商量了几次，都没有定下来，难道钟太后松口了？ 顾芳华摇头晃脑道：“外祖母看你身板虽弱，不过遇到危险时，还算是个男人，同意了。也让人给舅舅他们传了信，你只管去就是。” 钟桃娇也十分不舍燕长信，听闻婚期很快能定，心里也是暗自欢喜。 顾芳华难得看到，钟桃娇如此羞涩的模样，也不想就这样带娇娇走。总还是，要留给她们话别的时间。 “这样吧，我还要去叶十三家，娇娇收拾一下，我回来时接你？” 燕长信忙拱手道：“明珠，多谢了！” “谢什么谢，今儿我要去醉月楼用膳，所有开销可都要记你头上。” 顾芳华虽然说的是玩笑，燕长信也忙拍胸脯保证：“明珠你放心点菜，我请了。不光今日，就是以后只要你去，全记我账上！” “娇娇，看来，燕长信这爱屋及乌还算可以。你们话别吧，我先去叶十三那里。” 说完，顾芳华起身先走，萧遥还在外面等着自己。 顾芳华欢喜的走出来，萧遥迎上来：“长信没事了吧，看你高兴的。” “没事了，还长胖了一圈，娇娇待他可好了，美得他乐不思蜀。要不是钟家还是大族，我估计他就要扣下不放人了。” 顾芳华叽叽喳喳说笑，萧遥含笑听着。 快上马车时，顾芳华掉头嗔道：“刚才你怎么不一起进去，看看燕长信？” “我现在是太子的人，贸然去涿亲王府，会让人猜忌。万一御史由此攻击太子结党营私，岂不是我的错？” 满朝文武皆知萧遥是太子器重之人，自然要谨慎行事。 顾芳华轻叹道：“难为你处处替容凌哥哥打算，将来必定是一场君臣相得的美事。” 萧遥淡淡一笑，将顾芳华送上马车，并没有将心底的忧虑告诉明珠。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得好。 叶十三已经候在门口，明珠公主既然要驾到，自然要提前在门外恭迎。 一个小丫环匆匆走出来，低声道：“大人，小姐又在哭闹，刚又砸了套瓷器，还把窗户砸了。” 叶十三眉心微皱，叶霜现在还不死心，他也很头疼。不过明珠公主很快就要到，不能让霜儿的事影响明珠公主。 “你让人将她绑起来，堵上嘴，再把窗户遮起来。公主来时，我要整个府里都安安静静！” “是，大人，奴婢马上去办。”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丹竹定婚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五章丹竹定婚小丫环知道小姐经常吵闹，可大人都是由着小姐闹，还从没有如此对待小姐，看来小姐真的惹怒了大人。 叶十三则在心中暗暗思量，看来霜儿的性子，不能由着她了，还是去请位严厉的嬷嬷，好好教导她才行。 这边顾芳华大张旗鼓来到醉月楼，上百御林军将二楼全部占据。 萧遥吩咐道：“掌柜的，你看着上菜，公主喜欢的还有新奇的都来点，不要让人扰了公主清净。” “是，小的知道。” 顾芳华临进雅室，又回头嘱咐：“御林军也安排好吃好喝，别让大家饿肚子，我要歇歇脚。” 御林军头目忙感谢道：“下官多谢明珠公主体恤，我们会分成两队轮换用食，绝对保证不会让人扰了公主清净。” “好，大家辛苦了。” 走进雅室，开了暗门，顾芳华戴上长帷帽，带着丹竹和绿菊，还有钱公公他们，同萧遥一起来到后门。 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直接驶往叶十三的住处。 叶十三看到一辆红枣木酸枝马车驶进巷口，一时还有点犹豫。车夫将竹笠摘下，他才认出原来是小乐子。 马车直接驶进院子，小乐子下车搬来脚凳，萧遥等依次下了马车，丹竹才扶着顾芳华缓缓下车。 叶十三忙上前行礼：“十三见过公主！” “叶十三，起来吧，不必多礼。我可是带了酒菜过来，快让人摆上，我们喝几盅。” 原来醉月楼的掌柜，早收到消息，特意将酒菜放进食盒，事先准备在马车上，现在正好用上。 叶十三本来也准备了酒菜，不过既然明珠公主带了，自然要用公主的。 “丹竹，你就别去了，小乐子，你和绿菊去。” 顾芳华看丹竹要跟着去准备碗箸，忙让她留下，好不容易丹竹能同叶十三见一面，可不能浪费。 叶十三闻言温柔看着丹竹，丹竹脸色绯红，匆匆道：“那奴婢去沏茶。” 说完，急匆匆往里间而去。 顾芳华大笑：“丹竹，你还没嫁过来，知道茶具在哪里吗？” 叶十三忍住笑，拱手道：“公主和侯爷里面请，先歇息片刻，属下同丹竹一道沏茶前来。” “去吧，去吧！” 顾芳华同萧遥走进去，相顾一笑。 萧遥看着他们的背影，轻笑道：“既然你要把丹竹许配给叶十三，那还不如放她出宫待嫁。”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这丫头不同意啊。非说要伺候到我出阁，然后才肯嫁人，我也无法。” 顾芳华摆摆手，一说丹竹就哭哭啼啼，弄得好像要赶她走，她也很无奈。 萧遥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看这府里冷冷清清的，十三又要参加恩科，实在是需要人照顾。丹竹早日进门，也算是贫贱夫妻，将来也是同甘共苦，这也是为丹竹好。” 顾芳华听懂了萧遥的意思，如果丹竹在叶十三尚未考中进士前进门，还可以说是下嫁。 那将来无论叶十三官居何位，她都是同甘共苦的糟糠之妻。于情于理，以后谁也不能以丹竹出身来抨击。 否则，以叶十三之才能，将来做到一品封疆大吏也不是不可能。万一到时候，嫌弃丹竹出身，自然不是美事。 顾芳华点点头：“对，萧遥你说的对！回头我就风风光光把丹竹嫁过来。” 萧遥笑而不语，叶十三对明珠的心思，他可是一清二楚。还是早点让他成亲，以后也少了一份威胁。 等叶十三和丹竹，捧着茶水进来时，顾芳华就开口道：“叶十三，听说你妹妹又病了。你又要准备考试，还要分心照顾府里，也是难为你了。” 叶十三还不知道，是萧遥挖的坑，笑道：“回公主，还好，属下尚能应付。” “怎么能让你分心应付，我决定了，回头就让人看个好日子，把丹竹嫁过来，帮你理理府里的事。” 顾芳华说完，叶十三还没有开口，丹竹忙道：“公主，奴婢说过，要伺候公主先出嫁的！” “丹竹，你此言差矣。宫里有你不多，无你不少，可十三府里需要一个女主人。十三可是明珠的心腹，左膀右臂。你帮明珠照顾好十三，岂不是比你在宫里更有意义？” 萧遥的话，让丹竹一愣，觉得的确如此。然后双颊一红，垂下头来，不再说话。 叶十三明知萧遥的不安好心，可这使得是堂堂正正阳谋，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多谢公主美意，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切谨遵公主安排。” 顾芳华高兴不已，只觉得自己成全一对有情人，哪里知道萧遥和叶十三之间的小九九。 “好！太好了！今儿中午，一定要畅饮三杯！” 叶十三府上，一时欢声笑语。而安国公府上，此时也是一片笑声。 “表姐，早上听闻你身子爽利了，我忙就递了帖子。没想到你马上就回音，我这不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白锦瑟坐在椅子上，轻抚有点显怀的肚子，笑道：“雯雯，最近都快把我闷坏了，早就想找你说说话。看见你的帖子，还不正中下怀？” “只要表姐你开口，我闲来无事，自然随传随到。” 袁云雯的乖巧温顺，让白锦瑟心中暗暗点头。如此能屈能伸，还能曲意奉承之人，才是成大事之人。 闲话家常几句后，白锦瑟试探道：“雯雯，前儿母亲来，说你推了好几家亲事？” 袁云雯垂下头，凄然一笑，然后抬头轻声道：“表姐，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你这闷葫芦一样的性子，埋在心里也不是办法啊！依我说，要不就揭破此时，让萧家给个交代。要不你就忘了那人，安心嫁人才是。” 白锦瑟状似无意，却挑起袁云雯的心事。 袁云雯顺势跪在白锦瑟面前，哀声求道：“表姐，我闷在心里，从来没有与人说起，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求表姐帮我！” “雯雯，我也想帮你，可就算我是国公府的媳妇，也奈何不了天上明月啊？来人，还不扶变小姐起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花表两枝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九十六章花表两枝白锦瑟只是顺势挑拨，可不敢真正与顾芳华为敌。 要知道，顾芳华可是太子心尖上的人，以后必定艳冠六宫，深得皇宠，可不能得罪。 袁云雯两眼含泪，求道：“表姐，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与明珠公主相争，故埋藏在心底。可如今，祖母几次要与我说亲，我实在不愿意做这个，先背信弃义之人。” “雯雯，其实萧遥不是还有长辈在世，只要她开了口，那你婚事就成了呀？” 白锦瑟故意不解问道，袁云雯眼睫毛颤了颤，泪珠滚滚而下。哽咽道：“姑祖母是知道，可迫于太后娘娘，不敢直言。只能以萧表哥尚在孝期，拖延下去。” “这如何是好？” 白锦瑟猜测，当初本来就没有定亲，所以才有明珠公主和顾世年辽东一行。如今福灵郡主凭空再说有婚约，怕是难以服众。 袁云雯看了看四周，有点难堪的小声道：“能不能请表姐，帮我把消息透出去？王老夫人和太后娘娘，可是手帕交。” “这？雯雯，你也知道，说到底我还是新媳妇，如今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要是我贸然去说，我也怕祖母不高兴。” 白锦瑟本来也有这意思，直接告诉王老夫人，可王琅不同意。 说祖母同太后相交几十年，虽然自己效忠皇上，效忠太子，但也不想断了祖母同太后娘娘的情分。 毕竟，钟太后可不是一般的太后娘娘，她曾经是摄政太后，掌握过大周的命脉。 袁云雯心中一冷，凄然无助道：“那我怎么办？” 白锦瑟一边让人来伺候袁云雯净面，一边假意替她着想，帮她想办法。 “雯雯，我看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请表姐指点。” 白锦瑟拉住袁云雯的手，轻声道：“首先，这闲言碎语，虽然会引来流言蜚语，可舆论也是人心所向。你不要再把这事捂得严严实实，透出风去，京城的三教九流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 袁云雯本来也有此意，顺势含羞应下：“好，我听表姐的。” “其次，你不能见人就说这桩婚事，要找一个正式的大场合。要让钟太后无法堵住你的嘴，让这事人尽皆知，到时候福灵郡主再一锤定音，就无法更改了。” 白锦瑟觉得，钟太后的六十大寿，就是一个好机会。 袁云雯点点头，追问道：“多谢表姐，还有其他办法吗？” “还有，就是你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把你的才华展露出来。你要先造势，告诉大家你配得上萧遥，你可是才貌双全。明珠公主，她不过是只有刁蛮。” 白锦瑟深思熟虑后的思路，其实同袁云雯想的不谋而合。 “那好，我都听表姐的。” 袁云雯乖巧信赖的模样，哪怕白锦瑟知道她是装的，也感觉到浑身畅快。 “对了，表姐。你可知前儿菜市口，被千刀万剐的那人？听说就是谋害明珠公主，可他一个小太监，做什么谋害公主？” 白锦瑟摇摇头：“别说那个，恶心。反正你要知道，明珠公主就是太后娘娘的掌中宝，别去用鸡蛋碰石头。” 袁云雯点点头，她一直在担心，怕那个太监供出福灵郡主，再牵扯到自己。 不过，福灵郡主说了，怎么也扯不到她身上，她也只能姑且信之了。只可惜顾芳华命大，逃过一劫。 等袁云雯告辞离开，白锦瑟才长长吁了口气道：“这人啊，就是命！” “少夫人，看来看去，整个京城还是您最命好。” 琴儿的恭维，惹来袁云雯的轻笑：“你这丫头，那你说说，我哪里命好？” “少夫人，你看啊。当初趾高气扬的长乐郡主，早就没了。武平侯的姜家两位小姐，如今一个早早死了，一个沦落为妾。还有平国公府的清小姐，现在许配给闭门不出的康郡王，同被圈禁又什么差别？” 琴儿的话，让白锦瑟心里得意不已，笑道：“人家的事，管我们什么事。” “少夫人，谁能有您的福气。这偌大的国公府，除了老爷和老夫人，就您和少爷两位主子。少爷也不是外面传闻那般纨绔，对少夫人疼爱有加，这都是您的福气。” 白锦瑟心中得意，满意的看了琴儿一眼，自然有赏赐。 这边，顾芳华正同叶十三说话：“我这次中毒，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回公主，宫外的确查不到线索，宫里有万公公在，就算有什么消息，也到不了我手上。” 叶十三没有隐瞒，和盘托出。 顾芳华纳闷道：“奇了怪了，那谁想置我于死地？你也别乱猜，不会是容凌哥哥将来的后妃，她们杀我做什么。” 叶十三笑道：“公主，其他实在是找不到怀疑对象。” 顾芳华喝了口汤，撇嘴笑道：“说不定，又是萧遥的桃花，我可是无辜受累。” 萧遥无奈的笑了，宠溺道：“你放心，我如今清心寡欲，平日闭门不出，哪里来的桃花。叶十三，你评评理。” “公主说得有道理，这任何事情它都有其动机所在。如果公主没有了，最明显的受益，就是萧侯爷。” 叶十三这是明晃晃的在报复，刚才萧遥的阳谋。 萧遥看明珠笑嘻嘻的，并没有在意，不过还是认真解释道：“明珠，十三这是强词夺理。我有什么好受益的，我其他又没有心仪之人。” “不过，有心仪你的人啊！” 顾芳华斜睨他一眼，玩笑道：“说不定，是有人想我悄无声息的死了，然后好嫁给你。以前的方苗苗，花夭夭，不都如此？” 萧遥只能苦笑，叶十三却若有所思。 看叶十三陷入沉思，顾芳华好奇问道：“怎么回事？你是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有一个人，她是不愿意公主嫁给侯爷的。她应该也有嫌疑，那以前有些设定，我就要推翻，然后重新找线索。” 叶十三说完，顾芳华还没有猜出是谁，萧遥却敏锐感觉到不对劲，心中一个咯噔。 想到前儿回府后，有点反常的祖母，他心沉了下去。 第四百九十七章 娇娇细语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七章娇娇细语顾芳华还没有猜出，疑惑道：“叶十三，你说的是谁？” 叶十三却展眉笑道：“回公主，本来我觉得张家小姐有嫌疑。不过转而一想，觉得她也不是小气之人。” 本来叶十三只是托词，顾芳华却信以为真：“上次容凌哥哥急着找我，是忽视了她，不过她不至于就要我死吧？” “是啊，所以猜错了。来，萧侯爷，干杯。” 叶十三举杯遥敬萧遥，萧遥感谢他隐瞒之情，举杯回敬：“多谢。” 等几人酒足饭饱，顾芳华又了解了一下如今朝廷动向，问了一些边关信息，这才起身离开。 还是小马车，来到醉月楼下，悄悄回到雅室。 再浩浩荡荡前往涿王府，接走钟桃娇，并同涿亲王妃和世子话别。 “王妃放心，太后外祖母经常夸奖您，说您性子好，对人又和善，娇娇能做您媳妇，可是她福气。” 涿王妃拉住钟桃娇的手，念念不舍温柔笑道：“太后娘娘这样看得起妾身，倒让妾身惶恐。娇娇这样好的媳妇，能够嫁给我们长信，这才是我们三生有幸。” 钟桃娇尽管羞涩，不过还是爽朗回道：“王妃，您过誉了，长信待我也很好。” “看你们和睦，我这个母亲也放心了。明儿我就请人上门议婚期，好媳妇还是快点落到我们家，才安心。” 涿王妃的一席笑语，让大家都笑起来。 “王妃和世子先回去吧，我会把娇娇安全送回家的。到时候，等着喝涿王叔家的喜酒。” 顾芳华携钟桃娇上了马车，再三话别后，这才离开涿王府。 钟桃娇微垂着头，却被眼尖的顾芳华发现，她今儿唇色特别娇艳欲滴，又说不上用的是什么唇脂。 “娇娇，你今儿用的三月桃？” 钟桃娇茫然抬头，问道：“什么三月桃？我不想吃桃子。” 顾芳华还不信，伸出手指甲在她唇上一刮，结果真没有。惊奇道：“你没用唇脂，怎得唇色如此好看？” 钟桃娇这才脑子里轰然一响，反应过来顾芳华刚才的意思，瞬间脸蛋连脖子，都全是绯红之色。 顾芳华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钟桃娇的异样，凑过去附耳道：“耳鬓厮磨？” “明珠！” 羞恼交加的钟桃娇，嗔怪的瞪着顾芳华。 顾芳华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滋味，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当初她和燕少洵，也曾花前月下两人独处，燕少洵也曾想过一亲芳泽。 可自己牢记岑嬷嬷教导，哪怕独处，也依然不会让燕少洵离自己太近。 久而久之，燕少洵虽然热情依旧，却冷淡了许多。 当初还窃喜他对自己的尊重，后来白锦绣上门，却嘲笑道：“你如死鱼一般无趣，皇上如何会对你有兴趣？” 让顾芳华羞愤欲死。 现在自己随心所欲，同萧遥之间的亲密，更甚前世与燕少洵，不知道在萧遥心中，可会觉得自己随便。 钟桃娇瞪了顾芳华好久，看她都不坑声，用胳膊肘撞撞。 “说话。” “说什么？你和燕长信你侬我侬，羡煞情侬的，我无话可说。” 钟桃娇不信，凑过去低声道：“我看萧遥整颗心都在你身上，对你如珠似宝的，就没有情难自禁，对你动手动脚？” “你胡说八道什么？” 虽然顾芳华竭力反驳，可脸上不可遏制的红霞，还是说明心中有鬼。 钟桃娇附耳道：“他有没有亲过你？” 顾芳华一把推开她，低声喝道：“你被燕长信那混蛋占了便宜，还不打死他，竟然还敢来揶揄我！” “情到浓处自然想亲近，难道萧遥是个柳下惠，对着如花似玉的明珠，还能心如止水？” 钟桃娇不知道，是不是同燕长信待久了，如今说起话来，胆子真大。 顾芳华招架不住，只能闭口不语，不过还是很快被钟桃娇逗笑。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直到娇娇该下车了，还念念不舍。 “明珠，我明儿进宫找你！我还有好多话对你说。” “好，我在宫里等你。” 送钟桃娇回府后，萧遥继续送顾芳华回宫。 只是马车上的顾芳华，怎么也冷静不下来，脑袋里反复回荡着娇娇的私语。 “明珠，这可是最美好的事情，你要不要试试？反正我觉得，比喝了三壶梨花白，还要醉人。” “而且，我觉得浑身都是软的，难怪母亲怎么都打不过父亲。” 一时之间，前世种种，今生件件都在脑海里翻滚。 顾芳华终于忍不住掀开车帘，看向窗外的萧遥。四目相对，萧遥柔情一笑，顾芳华放下车帘突然开口：“停车！” 钱公公听见顾芳华开口，马上停车，在外面恭声道：“公主有何吩咐。” “本宫有要事询问萧侯爷，请他上车。” 钱公公愣了一息，马上道：“是，公主。老奴马上请萧侯爷上车。” 萧遥已经听见顾芳华的吩咐，以为出了什么事很快上车。只见顾芳华端坐车内，除了面色比平时红润几分，并没有什么异常。 “明珠，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萧遥坐在一侧，距离顾芳华起码三步，可顾芳华依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男儿气息，迎面而来。 虽然自己正襟危坐，可这心却“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我，我没事。” 顾芳华双手握在一起，竭力克制自己过快的心跳，淡淡扫了一眼萧遥。 只见他俊朗的五官，还是如工笔画般精致，剑眉星目，衬托出不厚不薄的唇，看起来特别恰到好处。而且，色泽不是娇娇般鲜嫩，而是微暗绛红。 顾芳华紧盯着萧遥的唇，一时有点走神，却让萧遥摸不着头脑。 “明珠，我脸上是有什么污渍？” 萧遥没有银镜可以整衣冠，只好试探问道。却让走神的顾芳华瞬间回神，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脑子里想了什么。 只见，顾芳华本就红润的脸色，瞬间变成酡红。如同最娇艳的胭脂，显现最动人的色彩。 萧遥虽然聪慧过人，可实在猜不透顾芳华心中所想。 看她脸色实在太红，干脆起身来到顾芳华身边，伸出去探往她额头。 喜欢一顾芳华请大家收藏：一顾芳华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三壶梨白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九十八章三壶梨白顾芳华眼看他靠过来，忙往旁边一躲，萧遥看她快头快碰在车窗上，忙伸出去挡住。 这下好了，萧遥距离顾芳华不足三寸。而顾芳华的头，正撞在萧遥手心，后面就是车窗。 “明珠，你怎么了？是有点发热吗？” 凑的近，萧遥自然看得清楚。明珠不仅是脸红，就连脖子耳根也全是红的。 顾芳华闷不出声，萧遥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猜测道：“是中午多喝了几口酒？还是哪里不舒服？” 这让顾芳华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我看你的唇，有点想入非非了吧。 顾芳华微微坐正，萧遥也收回了手，坐在顾芳华身侧，就这样目带柔情的凝视着她。眼里的深情，如同清泉抚慰了顾芳华有点慌乱的心。 “萧遥，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萧遥不明白，为什么顾芳华突然这样问，不过还是回答道：“当然，只要我活在世上一日，就会宠着你一日。” 顾芳华心中暖暖的，身子一倾，靠在萧遥肩上。 如此主动的顾芳华可不常见，萧遥自然不会浪费如此天赐良机。伸出手揽在她肩膀，还是觉得不够亲近。 顾芳华骨架很小，香肩若削，萧遥觉得自己的手，完全可以挽住顾芳华整个人。 马车微微颠簸了一下，萧遥感受到肩上的人，脑袋瓜撞了一下。干脆伸出左手，双手微微用劲，就将顾芳华抱上膝盖，侧坐在自己大腿上。 如此一来，他还可以将顾芳华的容颜，清晰收入眼底。 顾芳华坐在萧遥大腿之上，先是一惊，本能想跳下来。却听见萧遥低声道：“这路上颠簸，坐这里舒服一点。”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呢？ 顾芳华抬起头，这才发现这个姿势，相当于被萧遥抱在怀里，她也可以近距离，完整的看萧遥的脸。 光洁的下巴，不方正也不算削尖的弧度，恰到好处。一定是每天都清理，上面还有一道淡淡的沟，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样子。 顾芳华不知道，如果是燕少洵看见，少不了要说那是美人沟，帅哥一般下巴上都有。 再往上看，绛色的唇距离比先前更近了几分，看起来也很好看，摸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顾芳华手随心动，待她反应过来，大拇指正在萧遥唇上摩挲。 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 顾芳华这才觉得唐突，赶紧收回手，却被萧遥一把抓住，那只顽皮的小手。 萧遥的声音，比以往低了不少，如古琴在吟唱：“明珠，喜欢吗？好看吗？你可以继续的。” 顾芳华的小手，包裹在萧遥温暖的掌心。她用力扯了几下，都没有成功抽出手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芳华有点结结巴巴，如今萧遥的左手横在自己腰后，右手握着自己的手，姿势好像挺危险。 萧遥心里也有点开窍了，难道明珠也发现了，自己这皮相还是挺好看的，所以蠢蠢欲动。 生平第一次，萧遥觉得有身好皮囊，也是一件好事。 “明珠，我心悦你，你心悦我吗？” 萧遥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顾芳华一怔，然后小声回道：“心悦。” 这回应，不吝于之音。 萧遥一时壮了色心，低下头，轻轻在顾芳华额头，烙下一个吻。 当萧遥的唇，触碰到顾芳华的额头，两人都是心中一颤。萧遥眷恋于那柔嫩的触感，顾芳华则想起耳鬓厮磨。 顾芳华的心，跳的飞快，仿佛要蹦出喉咙。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头，娇娇所说的喝了三壶梨花白的醉，会真的那么美好吗？ 其实，不光是顾芳华，现在萧遥也是心跳如擂鼓。 身为男儿的本性，应该是想继续攻城略地。再加上博览群书，他更明白自己是起了欲念，对明珠生出占有欲。 但两人都僵在那里，不敢动。 还是萧遥脸皮厚，将掌中的小手柔柔放下来，自己的唇从额头，慢慢往下，来到顾芳华耳侧。 轻轻道：“明珠。” 这灼热的呼吸，喷在顾芳华耳旁，直接让她脑中的那根弦绷紧。 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顾芳华脑海中，两个声音在反复纠缠。不等她想出对策，就感觉那让她心跳加速的呼吸，离开耳边，来到自己脸上。 条件反射般，顾芳华闭上了眼睛。 这情形，落在萧遥眼睛里，竟不禁莞尔一笑。从顾芳华颤抖得，有点频繁的眼睫毛上，察觉出顾芳华内心的小秘密。 明珠不反对。 不反对，自然就要上。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何况是现在有条件了，更要上。 萧遥心一横，手一收，将顾芳华往怀里一带，整个头直接压下来，迅速而又准确的吻上顾芳华的唇。 那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在脑海里响起一句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种醉人的感觉，只能用身心感受，无法用言语描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单纯贴合在一起的唇才分开。 两人俱是满面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闷的。只是虽然暂时分开，也还是很近，两人额头相触，呼吸交织在一起。 顾芳华微微睁开眼，就看见萧遥清澈的眼睛里，自己的模样。 瞬间，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她的夫君，不需要眼睛里装满江山社稷，天下百姓。只需要，满满都是自己。 马车里一片旖旎风光，两人的心也更近了一步。 萧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顾芳华却突然抬头，迎了上去。 有了顾芳华的主动，这一次，萧遥不再局限于固守城池，而是开始攻城略地。大开大合之间，将顾芳华的便宜，占了个干干净净。 一时之间，仿佛行进中的马车，还有外面热闹的街市，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听不见了。 还是钱公公的声音，传进萧遥的耳朵里。 “公主，要到宫门了。” 萧遥这才念念不舍放开顾芳华，轻轻摩挲她满天红霞的脸。 “明珠，我明日再来看你。” 顾芳华转转脑袋，眨眨眼睛，原本已经是一团浆糊的脑袋，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路非消息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九章路非消息原来顾芳华察觉到马车停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到宫门了。 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自己这样下马车，那谁都会知道自己和萧遥，在马车中亲近了。 看顾芳华向来泰然自若的脸上，如今全是慌乱，看得萧遥不禁莞尔。这像不像“倚门和羞走，却道人皆望。 萧遥从车壁上取下帷帽，笑道：“公主殿下，外面风大，还是戴上帷帽吧。” 顾芳华忙一把抢过来，戴好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道：“萧侯爷，你且退下吧。” 萧遥轻轻对着顾芳华一挑眉，然后转身下了马车，恭敬立在车旁。 丹竹和他们登上车，将顾芳华扶出来，虽然诧异为什么公主回宫，会带一个帷帽？但都乖巧的没有言语，在萧遥的视线中，顾方华上了宫中的车辇。 等回到清芷殿时，顾芳华的脸色，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绿菊，安排一下，我想先沐浴更衣。丹竹，你告诉岑嬷嬷，我今晚去慈宁宫陪外祖母用膳。” 说完，顾芳华快步进了净室，留下紫梅和墨兰有点犹豫。 “墨兰，你看清楚没有，公主的唇好像有点肿？是被蚊虫叮咬了吗？可马车里有香炉，哪里会有蚊虫？” 墨兰虽然平时不大言语，可她懂得不比紫梅少。想到萧侯爷上车了那么久，心中略微有些猜测。 “公主要是有蚊虫，自然会说，你还是先去准备点东西吧，一会儿公主沐浴过后，先吃点东西垫着肚子。我还要去找身衣裳，你也快去。” 墨兰这样一说，紫梅也顾不得八卦，赶紧去办。 是夜，顾芳华躺在床上，想到那个吻，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会儿有点担心，萧遥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一会儿又有点懊悔，好像自己的反应太过放荡不羁。 可当顾芳华想到满脸甜蜜的钟桃娇时，心中似乎又有了一点底气。 既然娇娇和长信两情相悦，那自己和萧遥也是两情相悦。两个有情人在一起偶尔情动，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吧。 待她辗转了好久，终于有点睡意时，迷迷糊糊的想到。萧遥动作那么熟练，会不会是以前有经验？赶明儿一定要问问。 而回到福灵郡主府的萧遥，却早已经将心中的旖旎放下。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祖母。 “孙儿见过祖母，这么晚了，祖母还没有用膳吗？方嬷嬷替我加副碗筷，我陪祖母用膳。” 福灵郡主眼看萧遥如此乖巧，笑道：“那感情好，阿蕊快去，再帮我准备一道清蒸鲈鱼。” “祖母今日心情颇好，不知所为何事？” 萧遥经历了太多，尽管面对的是从小疼自己的祖母，他也不好和盘托出心中的疑虑。 福灵郡主眼看最近风平浪静，宫里根本没有查出来，赵现和钱六同自己有关。自然头也不疼了，胃口也好了。 “今儿，雯雯给我送了一个双面屏风过来，我看这屏风绣的不错，所以感叹她孝心。” 萧遥不置可否，转而试探道：“祖母可知，前几日菜市口处置了一个犯人？最近好几年皇上都没有如此震怒，下的是千刀万剐的旨意。” “这我知道。听他们说了，听说他谋害了公主。老身还有点奇怪，他一个小太监，做什么去谋害明珠啊？” 福灵郡主前儿晚上，没有套出萧遥的话，今天也想套一套，看看宫里有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萧遥喝了口茶，茶味微甘，可再喝时却有点涩味。 “我也听明珠说了，这太监用相生相克的法子，害明珠中了毒。” 福灵郡主心中一跳，保持着慈爱笑道：“相生相克，看来这太监懂得还多嘛。什么相思相克，能够不被御医所发现，还害明珠中毒了。” “这事情还在追查，毕竟这种方子比较罕有，仔细查的话，还是能够查出来的。” 萧遥悄悄观察着祖母，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多。 魏嬷嬷吩咐其他人上了菜，然后恭立在旁边伺候。福灵郡主笑道：“明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是你孝期未满，不然我们就先把这婚事定下来。” “祖母，您从小就对孙儿好。孙儿也跟您说句心里话，孙儿同明珠公主两情相悦，已经有了盟约。等我孝期过后，就会向皇上求娶公主。” 福灵郡主心里都快呕死了，不过脸上还是一片慈祥。 “如此甚好，等你成家立业，给老身生了重孙子，那我也算是对得起你，先走的父亲和母亲。” 萧遥听福灵郡主说起母亲，不经然想起最近路非，在府里查到的一道消息。 他心里转了几圈，还是开口道：“祖母，当初山海关告急，您和母亲都吓坏了吧。要不是因为山海关战事，母亲，也不至于这么早早地就去了。” “唉，这都是命。你母亲这一辈子命苦，也是我这个老太婆对不起她。” 福灵郡主说起谢氏，神色里还是有三分情感在。看萧遥难过，又劝道：“萧遥，你也知道，你母亲受了岳氏的磋磨，所以留下了暗伤。本来大夫也说她过不了年，所以你也就别太过伤心自责了。” “是。孙儿一直都知道母亲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就是伤心，母亲这身体坏的太快，子欲养而亲不在。” 说完，萧遥抬头看向福灵郡主：“祖母，两年前母亲都还是好好的，岳氏到底做了什么？” “哎，你也知道，岳氏心肠恶毒，她克扣你母亲的份例。你母亲生了闲气，后来有了病，她又不愿意去请好大夫，这样一来二去，就成大病了。” 福灵郡主说着，还唏嘘不已。 萧遥却已经准备好了，直接问道：“可是府里不是还有祖母您吗？您只要让母亲搬到康宁院，岳氏再如何恶毒，怕也不敢来吧？” 这些话，不仅仅是萧遥，这次听路非说了以后，才想问的。而是上次回辽东，他就一直想问祖母的。 之前虽然问过，但是没有这样直白，没有这样详细。 喜欢一顾芳华请大家收藏：一顾芳华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章 怀疑祖母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五百章怀疑祖母福灵郡主不想，萧遥突然之间直白询问，一时语塞。 “萧遥，你这是在怪我？” “孙儿不敢，只是心中难免疑惑，请祖母告知真相。” 福灵郡主老而弥坚，言语之间已经有了说辞。开口道：“阿蕊，你告诉萧遥，究竟是怎么回事。把当初的事，都一并告诉他。” 魏嬷嬷跟了福灵郡主一辈子，自然知道轻重。 马上跪下道：“回侯爷，您可冤枉老夫人了。当初老夫人也受岳氏迫害，无暇顾及夫人，才使夫人惨遭毒手。后来苗嬷嬷是派人来求助过，可老奴看老夫人都病重，只能置之不理。请侯爷责罚！” “魏嬷嬷，我只是难过，听苗嬷嬷说，母亲最初只是小病。要是能暂时搬来祖母这里，至少药不会出事。” 事到如今，萧遥也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查不出来了。 他不相信母亲是祖母害死的，因为祖母没有动机，也没有必要。但多少，意难平。 魏嬷嬷磕头道：“侯爷有所不知，当初岳氏在府里一手遮天，老夫人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都盼着侯爷回来，可惜夫人当初悲痛欲绝，没有熬过。” 萧遥微微敛眉，魏嬷嬷的意思，想说母亲当初看老师死了，有心寻死？ 不可能！老师的死固然能让母亲伤心难过，可母亲心里最挂念的就是自己。自己还没有娶妻生子，她怎么忍心离去。 “好了，时过境迁，我也不是想追究。如今祖母和明珠，就是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孙儿希望祖母能把疼孙儿之心，分点给明珠。” 福灵郡主笑意暖暖：“你放心，我虽然顾忌太子殿下，不过只要明珠能入我们萧家，我就是把她供起来，也是应该的。” “多谢祖母。最近孙儿也是心烦，钱六和赵现的来历和宫中交际，已经被反复查探。这次如果把幕后之人找出来，以太后娘娘的性子，怕是会大开杀戒。” 萧遥边说，边注意看着祖母。 福灵郡主竭力保持镇定，试探道：“那太后可查出什么了？” “祖母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娘娘雷厉风行，又有实权在手。后宫里，就没有她查不出的事，不过是早晚而已。” 萧遥也没有夸大其词，以前说是姜皇后独霸后宫，不过是太后娘娘不愿与她相争罢了。 如今明珠频频出事，后宫大权早就落入太后娘娘之手。 福灵郡主心里揪起来，一时有点彷徨，不过面上还是镇定道：“嗯，我也相信钟太后会查出真凶。” “祖母，这次明珠受相生相克暗害，祖母也要注意安全。” 福灵郡主点点头，随口道：“知道，我让她们把花儿都撤出去了。” “祖母如何得知，明珠是因为花儿相生相克？” 萧遥敏锐的抓住，福灵郡主话中漏洞，因为自始至终，对外公布的只是赵现下毒谋害明珠公主。 并没有说是因为花卉。 “我只是听说，听说而已。” 福灵郡主这才惊觉说漏嘴，强自镇静自若，试图蒙混过关。 萧遥却不依不饶，径直追问：“听说？听谁说的？这事关明珠被下毒一案，还请祖母告知。” 福灵郡主拢在袖中的手，猛的攥起来。 面露不悦道：“萧遥，你这是在审问你的祖母吗？明珠还没有过门，你就这样护着她，我被人欺负了半辈子，还要被明珠欺辱？” 眼看福灵郡主抬手拭泪，想起那些年的不易，萧遥解释道：“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下的手？我一个孤老太婆只身离开京城，几十年后才回来。难道就有能力，指使宫里的太监谋害明珠，那我这老太婆，图的是什么呀？” 福灵郡主似乎被萧遥伤透了心，将头转向一方，看得出在啜泣。 萧遥忙跪下道：“祖母息怒，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点奇怪祖母的消息来源。如果祖母方便，请告知，孙儿绝没有怀疑祖母之意。” 福灵郡主趁这机会，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这是我听阿蕊说的，阿蕊，你快告诉萧遥，你是听谁说的？” 魏嬷嬷听闻福灵郡主所言，本来还有点疑惑，不过话末那个“听”字，声音重了几分。 多年主仆默契，她迅速明白福灵郡主之意。 “回侯爷，老奴是听袁小姐的丫环说的。她们听说公主中毒，在议论是如何下毒，有说食物、有说衣物，还有说花儿。老奴觉得有趣，就当闲话说与老夫人听。不想老夫人觉得有可能，让老奴把花儿也撤了出去。” 萧遥没有听出漏洞，毕竟下人们之间，喜欢嚼这些宫廷舌根，这谁也控制不了。 “原来如此，那也要追查一下。因为一般的人，是不会说出花儿相生相克，这种道理来。祖母别生气了，孙儿向您赔个不是。” 萧遥跪在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福灵郡主方才破涕为笑。 “好啦，你我祖孙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有什么事情，有什么话，摊开来说就。祖母怎么会怪你？” “那祖母先歇息，孙儿先行告退。” 萧遥走后，福灵郡主这才长长舒口气，刚才差点就不打自招了。 “阿蕊，你让人传话给雯雯，别说漏嘴。” 魏嬷嬷刚才背心都湿了，闻福灵郡主吩咐，忙点头：“是，是，奴婢知道了。” 萧遥回到自己院中，想想今晚祖母的所言、所语，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是他对叶十三所说的话，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抵触的。 祖母因为太子心仪明珠，而不愿意自己娶明珠，以免将来惹祸上身，这他可以理解。 可要是祖母为了，自己不娶明珠，而去谋害明珠，这让他难以接受。因为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他不认为祖母和明珠之间，有如此深仇大恨。 “路非，你把府里嚼舌根的人，都交给管家处置，以后这些话不得再说。” 路非如今沉稳了许多，拱手低声应下，然后垂手立在桌侧。看萧遥在纸上，慢慢写下七八个人名。 “侯爷，您写的这些是何意？” ：。： 第五百零一章 再见十三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五百零一章再见十三萧遥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回答道：“叶十三有一点，说的在理。能在宫里埋钉子，这么多年不被发现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家。” “所以，侯爷就把京城里，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名字都写出来，准备挨着查探？” 路非猜得很准，萧遥的确是这样想的。 “路非，这一次我毫无头绪，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下的手。因为目前看起来，他们都没有必须下手的理由。” 路非沉默不语，他知道侯爷只是想倾诉，并不是想听自己回答。 萧遥站起来，来到窗边，静静看着天空中那轮明月。 “路非，祖母所言，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为什么我的心里，总觉得有点忐忑不安。也许叶十三所说，还是多少有点影响我。” 路非不解道：“既然侯爷觉得，叶大人所说影响到您，那您何不去问个究竟呢？” “是，我是要问个究竟。” 第二日一早，萧遥就来到叶十三府中。 “侯爷今日这么早就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难道想早早送贺礼？不过太早了一点吧？婚期还没有定。” 面对叶十三的调侃，萧遥并没有在意。 “昨日喝酒没有喝够，所以今日早点来找你。怎么样？还是痛饮三杯？” 叶十三挑眉一笑：“既然，萧侯爷盛情相邀，那在下只有舍命陪君子了。来人，准备点酒菜送到书房。” 转而，叶十三一伸手：“萧侯爷，请！” “叶十三，今日明珠又不在，你也不必这样称呼，叫我萧遥就是了。我是该恭喜你，即将抱得美人归，只是贺礼改日再送。” 萧遥这句话扎心，叶十三瞬间就想，把他扫地出门。 “萧遥，你要是想来冷嘲热讽的，就请回吧。今日公主不在，你屈驾光临，我想你也不是来找我，说为了这个的吧？” 两人来到书房坐定，萧遥这才道：“是，昨日听你说你有怀疑之人，所以我想来问问。” 叶十三挑挑眉，笑道：“萧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只有你我两人，何必还装呢？” “我昨夜回去仔细想过，我祖母并没有动机。” 萧遥一口气说道，然后看叶十三要开口，又补充道：“祖母的确是因为太子心仪明珠，所以不希望我娶明珠以避祸。但是她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和能力，做下这等事。” “哦？为什么萧遥你觉得，福灵郡主没有这个能力和胆子呢？” 叶十三语带讥讽，萧遥也不动气，解释道：“祖母自从当年嫁给祖父，离开京城几十年，一直到今年才回。要说是那么多年前，她就想办法安插钉子在宫中，我不相信。” 萧遥迫切的来找叶十三，就是想说服叶十三，福灵郡主没有嫌疑。 “那萧遥你可知，宫中已经传来消息。钱六和赵现不是同一年进宫，但凑巧的是，他们的师父宣步，进宫的时候，正好是福灵郡主离开京城那年。” 叶十三似笑非笑的说道，萧遥马上反驳：“就算如此，这也不足以成为证据。” “这是自然，要是这能成为证据的话，福灵郡主如何还能安坐府内？不过，萧遥，你要是说福灵郡主没有这个胆子，恕我不认同。” 萧遥沉默不语，扬手灌了一口茶，叶十三心情大好，抬手替他续茶水。 继续道：“福灵郡主胆子可不小，明明知道钟太后的心意，还敢带方小姐入宫挑衅之人。” 萧遥反驳道：“祖母带方苗苗进宫，的确是有欠考虑。但要说她故意挑衅太后娘娘，我还是不信。” “萧遥，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方苗苗是怎么死的？她如何要去挑衅明珠公主？不就是靠你祖母给她的底气，给她的镯子吗？正常人谁会带方苗苗进宫，而且还专门给她一个镯子，让她对明珠耀武扬威。” 叶十三对萧遥不满已久，福灵郡主做的事，桩桩件件都上不得台面。 钟太后要不是顾忌萧遥和明珠，早就收拾福灵郡主了。怎么还会只是小小敲打一番，削了她一点颜面而已。 萧遥语塞，沉默一瞬道：“祖母已经知错，方苗苗也死了，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意义大的很！你不是问动机吗？我可以说福灵郡主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对钟太后和明珠公主怀恨在心。所以才对明珠公主下手，以此报复。” 叶十三说完，萧遥不怒反笑：“那我祖母倒是博文广记，还能够知道，七星山茶与黄蕊牡丹，相生相克的医理。” “这的确是疑点，因为我们已经查证过，这事情只有很少人知道。几十年前，江南有桩离奇案子，有人提出过这两种花相克。可一般的大夫，得不到这两种名贵的花来相试，所以只是传言。” “江南？” 叶十三自斟自饮道：“是不是觉得很巧？我们已经联系了江南之人，也许袁小姐久居江南，知道一二。” 萧遥再是觉得巧合，也要正视此事了，巧合太多本就不寻常。 “我知道了。我也会派人去查，但是我希望在这事情没有证实之前，不要让明珠知道。” 叶十三摆摆手，语带嘲讽道：“这不用你说，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这事情与你无关，与福灵郡主无关。我也不想明珠公主伤心，我希望她永远开开心心。” 萧遥沉默不语，然后又问道：“稍后我会进宫，我来还想问一下，雁门关是否真如张将军所言，那般严重？” “有敌人进犯是真，只是没有所说那般严重。这般夸大军情，在边关来说，要饷银和粮草之时，司空见惯。也不是什么是大逆不道之罪，端看皇上如何裁定。” 叶十三脸上在笑，眼睛里却全是讥讽。 与此同时，宫里的洪正帝，也正在与太子燕容凌商议此事。 “容凌，你如何看？” “回父皇，根据我们收到的密报，雁门关外只有少股牧民偷袭，还用不上八百里加急。” 燕容凌站在书桌前，沉声回答，语气中有怒气。 第五百零三章 贵人有孕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五百零三章贵人有孕萧遥心中欢喜，行礼道：“参见公主！” 钟桃娇笑道：“又没有什么外人，萧侯爷何必做样子？我和明珠准备去逛御花园，你就一起去吧，免得有人嚼舌根。” 顾芳华含笑不语，萧遥闻言，看着顾芳华柔声道：“一切但听公主吩咐。” 三人往御花园走去，虽然萧遥落后一步，不能同顾芳华喁喁私语。不过看到她欢喜的笑颜，听着她莺声细雨，也觉得甘之若饴。 御花园中，正是百花齐放，争相斗艳的时候。 三人走走停停，来到一处杏花林中。暖暖的微风轻拂过来，落英缤纷特别好看。 顾芳华轻叹道：“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 “明珠，你念诗真好听。我只知道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 钟桃娇折了一枝在手，又道：“不过我再怎么看，长信也不能状元及第，这花该是你的。” 顾芳华接过杏花枝，在手中朝萧遥扬了扬。笑道：“萧遥，你来吟诗，说得我满意，我就送给你。” 萧遥忍不住轻笑，不过还是配合道：“活色生香第一流，乱向春风笑不休。不学寒梅欺冰雪，轻红微妆点碧潇。公主，可满意？” 顾芳华笑着将杏花枝递过去，点头道：“满意，非常满意。” 三个人正说笑着，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 “状元郎果然好文采，明珠公主同钟家小姐，原来也是深藏不露。” 顾芳华不悦的微蹙眉头，看过去，原来是沉寂很久的琪贵人。丹竹上前半步，附耳道：“公主，皇上最近很宠琪贵人，听闻她会绿柳舞。” 琪贵人上前，微微一福：“妾身这是打扰了各位的兴致吗？” “既然知道，还明知故问？” 顾芳华可不会对她客气，琪贵人再得皇帝舅舅的宠，也只是一个贵人。 琪贵人脸上的笑一僵，不过还是不肯离去，径直道：“妾身听几位吟诗，也有点技痒，想吟诗一首，请几位雅正。” 顾芳华上下打量琪贵人一眼，不屑道：“你愿意吟诗，自去吟去，这么多宫人，自然有愿意听的。” 说完，顾芳华毫不给面子，转身就走。 顷刻之间，只余琪贵人和两名宫女在。琪贵人脸上露出一丝狠厉，慢慢吟道：“风流大抵是惆怅，此际相思必断肠。一夜北风花零落，深巷明朝卖杏花。” 顾芳华来到假山上的观景亭坐下，心情还是不顺。 钟桃娇不解道：“不是说琪贵人上次才被收拾了？怎么今儿还蹦哒得欢？” “她最近得宠，大抵怀恨在心，可能想找回面子，我才懒得理她。她喜欢吟诗，就自个儿在那里念。” 顾芳华才看不上琪贵人，要收拾她，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反而是萧遥，沉吟片刻道：“明珠，我倒觉得琪贵人有恃无恐，可能有什么蹊跷。你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去招惹小人。” 顾芳华虽然不以为然，不过既然萧遥说了，那还是听着。 等晚上，顾芳华陪钟太后用晚膳时，方嬷嬷脚步微微有点急促，快步走进来。看见顾芳华在，只垂手立在旁边。 钟太后同顾芳华用膳时，一向不喜欢有人伺候，看见方嬷嬷进来，也只是抬眼看了看。不过方嬷嬷的失常，顾芳华看在眼里。 顾芳华好奇道：“方嬷嬷，出什么事了？” 方嬷嬷看向钟太后，钟太后笑道：“绣春，明珠长大了，有什么事就说，不用避着她。” “对，方嬷嬷。我长大了，不用避着我。” 顾芳华有点好奇，方嬷嬷可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怎么还会失态。 既然如此，方嬷嬷只能福礼，轻声禀道：“回太后娘娘，公主殿下，琪贵人有喜了。刚确诊，皇上传旨晓谕后宫。” “琪贵人有孕了？难怪今儿来挑衅于我，原来是想耀武扬威啊？” 顾芳华恍然大悟，这才知晓今儿琪贵人，为何会主动来找茬。果然是想惹事，还好自己没有搭理她。 不过就算出什么事儿，她自己没有先说有孕，也怪不着自己身上。 钟太后也微惊了一息，然后皱眉道：“明珠，她来挑衅你？” 顾芳华怕外祖母担心，忙道：“也没有，只是我和娇娇，还有萧遥在说杏花诗，她非要来凑趣，我没有理她罢了。” “既然她有了身孕，最近你暂且让她，把账记下来，哀家日后会替你讨回公道。” 钟太后轻声嘱咐，顾芳华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皇帝舅舅十多年没有皇子、皇女出生，无论琪贵人生下一儿半女，都会是心肝宝贝。 “外祖母，我知道。最近少去御花园，见了她扭头就走。” 钟太后夸奖道：“哀家的珠珠儿长大了，用好了就回去吧。记得把那顶鲛纱帐带回去，四角用金蟾压，图个热闹。”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给外祖母请安。” 顾芳华漱口、擦嘴、净手，收拾干净了，起身告退。 等顾芳华出了慈宁宫，钟太后才沉下脸挥退其他人，只留下了方嬷嬷。 “怎么回事？” 方嬷嬷忙道：“太医院周院判、秦御医、陈御医三人会诊，都说琪贵人有了身孕，时间将近三月，非常稳。” 钟太后沉默不语，久久后才道：“后宫只有她有孕，那皇帝就没有问题。你如何看？” “依奴婢看，怕是琪贵人剑走偏锋，皇上自然无恙。” 方嬷嬷的意思很明显，琪贵人这身孕，来得蹊跷。洪正帝早就被姜皇后下了药，断绝了生育能力。 钟太后皱眉道：“姜玥已死，太医院万一有人禀报皇帝？也许还有办法？” “太后娘娘，这不可能。能替皇上诊脉的，只有寥寥几人。明知皇上身体情况，是不敢开口的。再说当年皇上大病一场，多少也有妨碍，御医们都是贪生怕死之人，谁敢说？” 方嬷嬷说的是实情，姜玥也就是趁皇帝大病，才能得手。 钟太后这才冷笑道：“那好戏就要开场了。” 第五百零四章 胆战心惊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五百零四章胆战心惊方嬷嬷轻轻替钟太后捶着腿，低声道：“那琪贵人，胆子可真大。” “她怕是想一箭双雕，看来，哀家的寿宴，怕是热闹得很。希望她不要想找明珠的麻烦，否则，哀家就连戏也不想看了。” 钟太后微微眯着眼，后宫人这么多，且看琪贵人造化吧。 咸福宫中，白贤妃沉默不语，四周的宫女都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烟香小心翼翼走进来，禀道：“娘娘，钟萃宫来人，说要去内务府领一些东西。” 白贤妃缓缓抬头，半晌才慢慢道：“你亲自带她去，要什么东西，一般你能做主的，都给。” “是，娘娘，我们要不要？” 白贤妃突然大怒，呵斥道：“闭嘴！没有什么要不要，如今琪贵人有孕，是整个后宫的幸事。谁要敢添晦气，谁就是死。” 烟香忙跪下道：“是，娘娘。奴婢马上去办。” 冷眼看着烟香退下后，白贤妃才回到内室，关上房门，接着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门外的宫女们，个个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声响。 白贤妃将目光所及处，能砸的都砸了，方才出了口气，颓然坐在床侧。 心里如同被沸腾的油锅，煎了几煎。 当初自己孩子没了，后来又眼看后宫一直没有子嗣，不得已投靠姜皇后。谁能想到，十多年后，后宫竟然有人又有了身孕。 她好恨！ 当三位御医，当着皇上和自己的面，诊出琪贵人有孕。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对她投去杀人的目光。 还要笑着道贺，操办其他事宜。 皇上欣喜若狂，不仅重新指了钟萃宫给琪贵人居住，还拨了宫里老嬷嬷亲自照顾。虽然还没有升位分，但是一应份例，都已经享受妃位待遇。 无论她将来生的是皇子还是皇女，她升为妃位，是指日可待的。 为什么！为什么怀孕的不是自己！ 本来白贤妃以为，皇上的身体，可能没有办法，让嫔妃怀孕了。可琪贵人怀孕，就像一耳光，打在她脸上。 白贤妃深深吸口气，这才让沉香进来。 沉香看见满地狼藉，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柔声道：“娘娘，雪球撞坏了这些东西，不知娘娘如何处置？” “雪球？嗯，琪贵人有孕，是后宫天大的喜事。本宫怎么能开了杀戒，折了她的福气？还是好好把雪球养着吧，这一日减它一顿，清清肠胃便是。” 白贤妃靠在床上，有点疲倦的说道。 沉香沉默不语，雪球是娘娘心爱的猫，本就一日只喂一次，减了一顿，这是要活活饿死它的意思。 沉香看白贤妃有点累，又替她倒了盅热茶，递过去道：“娘娘喝口茶，丽嫔娘娘刚才来过，奴婢斗胆先打发走了。” 白贤妃捧着茶盅，喝了一口，暖暖的直浸心脾，她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知道了，有没有查过，琪贵人之前用过什么？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沉香轻声禀报道：“回娘娘，奴婢没有查到，琪贵人事先用了什么药。但是奴婢翻过琪贵人的脉案，她一直葵水不准时，所以才没有引起怀疑。” “就算是经期不准，难道就没有丝毫预兆？” 白贤妃想起来，恨意就在心中翻滚。琪贵人居然在丽嫔眼皮底下有孕，丽嫔就是个废物。 “回娘娘，奴婢也去仔细查看过了。琪贵人应该是三日之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的。因为有豆腐鱼汤，当时她就吐了。还有~” 沉香还查到一事，不过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白贤妃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端庄，笑道：“说吧，本宫代掌后宫，是事无巨细都可以过问的。” “回娘娘，丽嫔娘娘身边的五儿说，前日五皇子带人见过琪贵人。” 沉香低声禀道，白贤妃皱眉：“燕少洵带人见过琪贵人？带的什么人？在哪里见的？还有谁在？” “奴婢已经问过了，五皇子结识了一位名医，想引荐给明珠公主。慈宁宫的人拒绝了，出宫途中遇上琪贵人，就说了几句话。至于说了什么，只有五皇子知道。” 白贤妃缓缓站起来，慢慢踱步来到桌前。 “燕容凌，名医，琪贵人，本宫怎么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不对劲呢？” 沉香低头不语，她只是个奴婢，不敢回答。 白贤妃已经恢复了理智，脑子快速的转起来，想起一事，慢慢的脸色发白。手中的茶盅都快拿不稳了，发出轻微的脆响。 “快，派人去把燕少洵叫来！” 沉香略有点惊讶的，看了白贤妃一眼，低头道：“是，奴婢马上派人去请五皇子。” 匆匆退下的沉香，并没有平复白贤妃心里的惊慌。 事情千万不要是她所想这样。否则，会引起多大的风波，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谁都不知道。 燕少洵来时，白贤妃已经出了房间，来到大殿坐在宝座上。 “儿臣见过贤母妃。” “你们都下去，这里就留沉香伺候，本宫母子有几句话要说。” 白贤妃开门见山，燕少洵似乎有所察觉，摆摆手，小雨子同其他宫人都退了出去。然后他找了张椅子坐下，含笑看着白贤妃。 “琪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燕少洵轻笑，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回答道：“贤母妃，这自然是好事，我以后就会多个弟弟妹妹了。” “你确定，是弟弟妹妹？” “这是当然，不是弟弟妹妹，贤母妃还觉得是什么？” 白贤妃不愿意兜圈子，喝道：“燕少洵，你还不说实话吗？为什么你会带大夫入宫，还这么巧替琪贵人看诊？你非要本宫说出口吗？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贤母妃，言重了。其实，就算多个弟弟妹妹，也威胁不到贤母妃的地位。贤母妃只用静观其变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理会。” 燕少洵知道，白贤妃起疑了，这事能瞒过其他人，也瞒不过白贤妃。 毕竟，自己同琪贵人的事，其他人不知道，可贤母妃全部都知道，甚至还推波助澜过。 《一顾芳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一顾芳华请大家收藏：一顾芳华。 第五百零五章 阴谋诡计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五百零五章阴谋诡计当初得到消息，燕少洵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不过孩子以后还会有很多，这个孩子注定只能牺牲。 白贤妃霍然起身，来到燕少洵面前，压低声音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是秽乱宫闱的死罪！” “贤母妃放心，不可能查得出，我有万全之策。” 燕少洵激动惊怒的时候已经过了，如今已经想好对策，自觉稳坐钓鱼台。 白贤妃冷笑道：“你以为，当初你能进宫，是随便进的吗？宫里自有秘法，到时候查出来，就是死。” “贤母妃多虑了，这个孩子生不出来。况且就算生出来，他也是皇家血脉。” 燕少洵所说，让白贤妃愣住了。宫中秘法能鉴别是否皇室血脉，儿子是，孙子也是，这的确是甄查不出。 不过，孩子生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燕少洵，这孩子活不了？” 燕少洵不自觉用手敲敲方几，低声道：“我不会冒一丝一毫的险，况且，这个孩子有大用。” “有大用？你想用来诬陷太子？” 白贤妃脑子转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已经想到好几个主意，可以置燕容凌于死地。 燕少洵脸上阴寒之色，一扫而过，冷笑道：“贤母妃不用担心，我自有妙计，您就等着看好戏。” 白贤妃得了燕少洵的底，已经完全放松下来，走回宝座坐好。 “少洵，你确定不用本宫帮忙？” 燕少洵沉吟片刻，还是抬头道：“愿闻贤母妃高见，论这些伎俩，我肯定不如贤母妃。” “你若是直接想太子伤了龙胎，这不怎么可行。燕容凌又不是傻瓜，肯定会离琪贵人远远的。” 白贤妃试探说道，果然燕少洵马上道：“贤母妃，这肯定不行。可你想想，要是太子秽乱宫闱，消息传到琪贵人耳朵里，致使她惊怒之下摔倒，岂不是更让人信服。” 燕少洵所说，白贤妃并不赞成。 “不，太子秽乱宫闱，与琪贵人何干？要是这样就伤了龙胎，她也别想好。况且，要太子被废，秽乱宫闱已经足矣。” 燕少洵本来觉得天衣无缝的计划，直接被白贤妃一语道破，纯属多此一举。 “还请贤母妃教诲。” 白贤妃手撑在扶臂上，轻轻敲击扶臂，慢慢道：“要让皇上震怒废太子，那这个孩子没了，一定要与燕容凌有关。” “愿闻其详。” “怀孕的妇人，闻不得其他异味，你可以想办法，在燕容凌衣物，或者饰物上动手脚。” 白贤妃的建议，燕少洵直接反对：“不行，燕容凌身边如今插不上手，而且一点点药物，也不足以落胎。” “那能不能让燕容凌秽乱宫闱的对象，变成琪贵人？” 燕少洵还是摇摇头：“不行，我只能有把握，把燕容凌诓去一处。琪贵人如今进出都是人，要把他们弄一起，不好实现。” 白贤妃又道：“那如果是琪贵人遇刺，幕后指使是燕容凌呢？” “这样牵扯之人众多，万一有人反口，就是万劫不复。不过贤母妃提了意见，你看如果把燕容凌轻薄之人，换成琪贵人身边的丫环如儿。怎样？” 燕少洵综合各方，又提出一个修正版。 白贤妃还是觉得不行，问道：“你凭什么能骗到燕容凌？要是燕容凌不上当，那还是空欢喜一场。” “贤母妃，这世上本没有十拿十稳之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有三分就可以搏，有五分就可以试，有七分就可以干！” 燕少洵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一定要试一下。 白贤妃沉吟不语，半晌道：“其实，有个办法更好实现，也不容易被拆穿。” “贤母妃，请说。” 白贤妃已经反复设想过，开口道：“你要哄燕容凌上钩，不容易。可你要哄未来的太子妃张丹丹，再容易不过。” 燕少洵本不以为然，不过转念一想，这时代夫妻一体，到时候双管齐下，更好。 “贤母妃，你细细说来听听。” 两人低声交流，好一会，才达成一致。燕少洵拱手告退：“那就按贤母妃所说，我们分头行事。” “本宫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等燕少洵离开咸福宫后，白贤妃才道：“沉香，你还愿意伺候燕少洵吗？” “奴婢一切听从娘娘吩咐。” 白贤妃看着低眉顺眼的沉香，叹道：“他即便是条狼，也是条好看的狼，你喜欢无可厚非，但切记要守住自己的心。” 沉香抬起头，并不算艳丽的脸上，一抹坚定一扫而过：“娘娘，奴婢会让自己一直有用。” “嗯，你既然懂，本宫也不多说。烟香呢？还没有回来？” 白贤妃面露不悦，这钟萃宫的人，也太眼皮浅了吧。 沉香恭声道：“娘娘，要不奴婢先扶您进去歇会，烟香回来，奴婢就让她进来。” “嗯。” 白贤妃由沉香扶着，去往内室，而她们口中的烟香，却正和刚出咸福宫的燕少洵，在一起。 夹壁之中，烟香远远看到燕少洵，忙请安道：“奴婢见过五皇子。” “烟香？你要回咸福宫吗？不用回去了，先去我宫里，我有一物要孝敬贤母妃，你替我一并带回去。” 燕少洵正想找烟香，如此得来全不费工夫。 烟香低下头，旁人看不清楚她面上神色，只听得她柔顺道：“是，五皇子。” 待一路来到南薰宫，烟香尾随燕少洵进了书房，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余小雨子站在门口。 “五皇子，你有什么东西，要奴婢带过去？” 烟香抬头一笑，媚眼如丝，眼神中带有期待，看向燕少洵。 燕少洵直接将她拉进怀里，附耳道：“烟儿，你说呢？我这颗心都在你身上，你早就带走了。” “五皇子，你就会哄人。你要是喜欢奴婢，就不会让奴婢到时候去指证太子了。奴婢死后，五皇子可会想奴婢？” 烟香最近甚是煎熬，她不想死。 燕容凌轻抚她脸颊，叹道：“我怎么忍心你去死？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你不去，你可以哄一人去。这样既可以帮我，我们也能长相厮守。” 第五百零六章 身孕后续 一顾芳华正文卷第五百零六章身孕后续烟香喜出望外，原本泛红的眼睛里，迸射出惊喜。 “当真？” 燕少洵微微一笑，柔声道：“比珍珠还真。这世上真心待我之人不多，我总是要好好珍惜的。” 烟香大为感动，扎进燕少洵怀里，嘤嘤嘤哭泣。 “烟儿，时间不多，你且听我仔细说，有什么不明白的，马上问我。放心，我定能保你周全。” 燕少洵眼中的嫌恶之色，很快闪过，转而又是情深义重的模样。 烟香知道轻重，很快起身。 燕少洵附耳细细说来，烟香不住点头。心里欣喜若狂，要是一切顺利，那自己就能为五皇子立下汗马功劳，到时候也能稳居嫔位，就是为妃也未尝不可。 “五皇子，你放心，奴婢一定会按照您说的去办。” 燕少洵在她的丰臀上重重一拍，笑道：“你可真是我的解语花。” “五皇子，那奴婢先行告退。” 烟香带着满脸春意退下，燕少洵则还在反复推敲，看看计划是否天衣无缝。 其实不止白贤妃她们惊诧，就是燕容凌对于琪贵人有孕的事情，也是惊疑不定，召了王琅进宫商议。 “二哥，你说琪贵人有孕，是真是假？” 王琅肃然立在书桌旁，低声道：“坊间虽然有以假乱真的药，但决计骗不过，宫中的三位御医同诊。” “我也知道，所以觉得奇怪。父皇十多年没有添子嗣，琪贵人这一胎，来得蹊跷，让人措手不及。” 燕容凌倒不是，怕这孩子长大之后与自己夺皇位。而是原本后宫的格局，对自己非常有利。现在这样，福祸难料。 王琅压低声音：“其实宫里一直有传言，当年皇上大病一场，御医用了猛药，皇上不可能再有子嗣。” “可靠吗？” “至少七成可靠。” “那琪贵人的身孕，从何而来？” 燕容凌不是没有想过，琪贵人有可能怀的不是龙胎，只是这猜测太过惊骇，他不敢说。 王琅收起严肃之色，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娇笑道：“也许是做梦，梦到的。宫里侍卫，御医那么多，总有不怕死的。” 燕容凌叹口气，从书桌椅子上起身，来到窗前太师椅前坐下，并招呼王琅过来对坐。 “过来，喝口茶，替我好好想想，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琪贵人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宫中秘法可辨皇室血脉，从未出过错。” 王琅款款走过来，嫌弃道：“茶有什么好喝的，上酒还差不多。” “白日酗酒，你是想看孤又挨骂？” 燕容凌斜了他一眼，推了一盏茶过去。王琅举起茶盅，如同喝酒一样，痛饮一杯。 然后才正色道：“这事情的确没有这么简单，听钟桃娇说，琪贵人昨儿还挑衅了明珠。很显然有恃无恐，怕是有什么依仗。” “琪贵人同明珠，本就有点嫌隙，上次明珠想收拾她，还是五哥保下了她。” 燕容凌随口说道，说完之后突然一惊，与同样想到一处的王琅，交换一下眼色，两人都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王琅才低声道：“他有这样大的胆子？” 燕容凌则想得更深，冷笑道：“他不仅胆大包天，而且可能还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要是他用这个，父皇盼望已久的龙胎，来陷害孤，可真是百口莫辩。” “这，应该不容易吧？” 王琅略一思量，都觉得不是万全之策。 燕容凌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有什么不容易的，我看，他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用这个孩子来诬陷孤。” “太子殿下，你且想想。琪贵人如今有孕在身，基本不可能同你单独相处，如何陷害你？” 王琅见多了后宅肮脏之事，其实，后宫也是如此。 燕容凌反驳道：“琪贵人有孕，孤总要送贺礼吧，万一她在贺礼上做文章。” “这还是不现实，因为太子你总不可能，送吃食或者衣物，这样容易下手的东西。您大可以送一些摆件，或者是一些玉器字画。” 王琅觉得，还是没有猜对，应该不是。 燕容凌又道：“她不会单独和我相处，可总会在女眷中同明珠相处吧？会不会她的目标是明珠呢？” “如果琪贵人的目标，是明珠。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有钟太后在，随便她怎么样，也翻不出风浪。这些后宫的伎俩，钟太后才是最拿手的。” 王琅说完之后，又道：“太子殿下，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那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实在是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如何行事。况且我也想看看，她如何栽赃到我身上来？” 燕容凌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又道：“二哥，不如你回去问一下王老夫人，看她知不知道，这些后宫的伎俩。” “算了，问我祖母还不如问我。她横行霸道一辈子，我祖父可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王琅俊美的脸上，用娇媚的神情说着粗俗的话，让燕容凌又好气又好笑。两人举茶盅对敬一下，这才开始商议其他事。 而被众人议论的琪贵人，这时正斜卧在，钟萃宫内室的贵妃塌上。半眯着眼睛，看四周的陈设。 贴身宫女如儿进来禀道：“贵人，您说夜晚有点咳嗽，黄嬷嬷炖了冰糖雪梨来，您要不要尝尝？” “嗯，那就拿进来吧。不是说内务府，送了好些上等官燕来吗？怎么没有炖上？” 琪贵人由两名小宫女，小心翼翼扶起来坐好，出口就是嫌弃。 她本以为，皇上会马上升位分，没想到白贤妃三言两语之后，皇上就只是吩咐，把份例和待遇变了，位分丝毫没动。 如儿脸上笑开了花，禀道：“黄嬷嬷说，以后早晚炖冰糖燕窝，里面还要加天山雪莲。奴婢都去小库房看过了，一盏盏整整齐齐，雪白漂亮，一盏烂的都没有。比起以前的，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其他还有各种阿胶、补品，都是宫里最好的！” 琪贵人脸上也全是笑意，不过嘴上强装无意道：“这都是给小皇子进补的，我也不过是沾了小皇子的光。” 第五百零七章 贵人往事 “贵人且看着，现在才刚知道有小皇子，皇上就高兴成这样子。要是以后小皇子降生了，皇上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如儿喜气洋洋的笑道，琪贵人的神色却闪了闪。 用过冰糖雪梨后，琪贵人有点慵懒道“你们都在门口候着，我想睡会儿。让人把小库房盘点一下，我起来时，要看到名册。” “是，奴婢知道了。你们，都出来，门口候着，别惊扰了贵人。要是吵着小皇子，看不扒了你们的皮！” 等如儿带其他人退下后，琪贵人躺在床上，脸上的志得意满，一下垮下来。 她脑海里，不停响起燕少洵的声音。 “萍儿，你放心，孩子我们以后会再有。只要燕容凌被废了太子之位，那我就是太子，将来你改名换姓，再名正言顺做我的嫔妃。” 琪贵人在心里冷笑，自己初初知晓有孕时，吓得魂飞魄散，才会被蒙蔽答应下来。 如今冷静下来，也仔细思虑过了，不能听燕少洵的话。 琪贵人暗自揣测，自己刚有身孕，洪正帝就欣喜若狂，要是孩子生下来，那洪正帝改有多高兴？ 无论是男是女，嫔位没有问题，万一是个小皇子，就是妃位也是应得的。自己才不会用孩子去陷害太子，万一失败，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琪贵人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五皇子其他的话，都可以不信。不过，他说起孩子的血脉，倒是很在理。 皇家是有秘法，可以检查出是否皇室血脉。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室血脉，不可能查得出蹊跷。 况且，只要这个孩子在一日，五皇子也要照顾自己一日，否则要死大家一起死！ 辗转反侧之间，琪贵人沉沉睡去，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又回到那晚。 当夜，自己因为得罪明珠公主，被丽嫔罚跪小佛堂。没想到贤妃娘娘和五皇子，竟然漏夜前来探望自己。 “贤妃娘娘？五皇子！你们怎么来了？妾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白贤妃矜贵一笑，柔声道“本宫知道你今儿受委屈了，怕你被罚，特意过来看看。这也是五皇子的意思，他担心你。” 原本心灰意冷的琪贵人，何尝感受过如此重视，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难言。 五皇子上前一步，亲手扶她起来，跪得太久双腿无力，一下软了下去。幸好五皇子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那年轻力壮的男儿气息扑面而来，同洪正帝身上浓郁的龙涎香完全不同，琪贵人的腿更软了。 而如此不合规矩的接触，白贤妃竟然没有说话，反而道“本宫看月色正好，适合赏月，五皇子好好安慰一下琪贵人，下次可不能这样鲁莽。” 当白贤妃离开小佛堂，琪贵人本以为，燕少洵会放开自己。 结果，燕少洵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放倒在蒲团上，她稀里糊涂之中，就被热吻堵住口，然后一切就发生了。 事后，燕少洵附耳道“萍儿，看你被明珠欺负，那楚楚动人的样子，我就想如此待你了。所以求贤母妃带我来看你，看你跪着，心疼死我了。等我，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宫，以后我们长相厮守。” 刚才与燕少洵短而激烈的情事，是同洪正帝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琪贵人还沉浸在余韵里，自然是燕少洵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为时辰不长，又是悄无声息，所以院外的白贤妃，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只觉得燕少洵同她说话时间长了些，以为是在花言巧语哄骗而已。 燕少洵在印下一吻后，转身离开。下一次见面，就已经是琪贵人发现有孕。 当她闻到豆腐鱼汤时，那翻江倒海想呕吐的感觉，让琪贵人想起了母亲怀弟弟时的模样。当即琪贵人吓得浑身发抖，用得了风寒呕吐，才把如儿等糊弄住。 然后，琪贵人特意盘桓在南薰宫外，好不容易借着错身而过的机会，告诉燕少洵可能有孕的消息。 后来燕少洵很快带了名大夫进宫，确诊了有孕，琪贵人都快被吓死了。 “完了，都完了，我会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语无伦次的琪贵人，被燕少洵拉进竹林，死死禁锢住。然后附耳道“你别慌，有孩子是好事。” “好事？这会掉脑袋吧？我们都会死！” 琪贵人当时歇斯底里，还是燕少洵镇定，低喝道“够了，我说不会就不会！你安心养胎，找个机会爆出来，你会享受大熊猫待遇。” “什么大熊猫？” “就是你可以在孕期，享受皇后的待遇，你要不要？” 琪贵人疯狂心动，但还有一丝理智“不可能，孩子不是皇上的。” “你傻啊？皇上是我父亲，你肚子里的就是他亲孙子，都是皇室血脉。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谁知道？” 燕少洵的话像一道闪电，劈进琪贵人脑海。 对啊！只要是皇室血脉，那谁知道自己这不是龙胎？琪贵人想到洪正帝至今膝下无女，儿子也只有三个，十多年没有孩子降生，就内心火热起来。 是啊！ 要是自己能生下一儿半女，那这后宫，还不是自己的天下？如今后宫白贤妃一人为大，不过五皇子只是养子，哪里及得上自己有亲生儿女？ 所以，才有后来她当众晕倒在丽嫔宫里，太医发现可能有孕，然后迅速上报。乃至后来三位御医一起会诊，终确定有孕的消息。 如今这一切这样美好，怎么能用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去陷害太子？ 要是太子被废，自己孩子也没了，说不定五皇子还会杀人灭口，彻底坐实太子轻薄自己，以致滑胎之事。 要是太子没有被废，那孩子没了，皇上一定震怒，说不定还会怪罪自己，可不能上当失去眼前的一切。 可五皇子不同意，非要拉着自己，撞向太子。 琪贵人在梦中大声道“孩子是我的，你休想！救我！” 这声音凄厉，唬得门口的如儿快步跑进来，大声喊道“快叫御医！贵人梦魇了！” 喜欢一顾芳华请大家收藏一顾芳华更新速度最快。 yigufanghua 。 第五百零八章 种下疑问 琪贵人这才从噩梦中醒来，看见屋里乱成一团，喝道“吵什么吵！闭嘴！” 宫殿里马上安静下来，如儿小心翼翼回禀道“娘娘，刚才您梦魇了，奴婢让人传御医过来看看，怕伤着小皇子。” “嗯，也好，最近睡觉老是做噩梦，让御医开个方子治治看。” 琪贵人揉揉眉心，感觉有点心慌气短。 如儿凑过来，有点谄媚道“贵人，也许是老祖宗看贵人有孕，特意来看看。听说皇上身上有真龙之气，贵人不如留皇上，陪贵人一夜试试，也许就不梦魇了。” 琪贵人斜眼看过去，这如儿以前只知道奉承丽嫔，现在听她说话，的确知情识趣。 黄嬷嬷不好多言，只道“贵人稍等片刻，御医马上就来。贵人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 “说起来，好像是有点饿了。你准备点如意糕，肉春卷，虾仁饺子。黄嬷嬷，不是我要吃，怕是小皇子饿。” 琪贵人抚摸着小腹，脸上一片羞涩的笑意。 黄嬷嬷赶紧道“贵人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只要是老奴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到。” “那就多谢黄嬷嬷了。” 随后周院判赶来，又详细诊脉后，嘱咐道“贵人只是忧思过甚，只要好好休息就是。” “不用开方子了吗？” “回贵人，不用。是药三分毒，孕期还是少服药得好。” 琪贵人点点头，收回手，吩咐道“多谢院判大人，如儿，替我送一送大人。” 经过这噩梦，琪贵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听五皇子的话。甜言蜜语都是假的，还是要孩子才是自己的。 管他谁做太子，只要洪正帝在一日，她们母子就能尊崇一日。 琪贵人越想越开心，五皇子是不敢把这秘密说出去的，反而，他还要替自己隐瞒，因为查出来他也是死。 那等这个孩子一落地，无论男女，自己都有美好的前程。太子向来仁厚，又怎么会为难一个小皇子？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过琪贵人已经想到，自己位列四妃，甚至母仪天下的样子，忍不住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各种消息，如流水一般送进慈宁宫。 钟太后只默默部署下去，并没有打草惊蛇，更没有大动干戈，后宫看起来风平浪静。 直到五月初一，洪正帝过来请安。 “太后，再过几日就是您六十大寿，宫里的安排，贤妃有没有请您过目？您看看，那些还需要改动，吩咐就是。” 钟太后乐呵呵一笑“贤妃安排得甚好，哀家没有什么意见。人老了，不仅是想孙子，居然也喜欢热闹了。” “热闹？太后是想让小九也回来？” 洪正帝神色严肃，看起来猜不出喜怒。不过钟太后并不在意，笑道“小九也是哀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哀家确实想他了。再说难得这次他和段家小姐都在，也好相看相看，以后小两口还要过日子的。” “太后仁慈，既然太后想念小九，那朕就传旨，让他当日回宫给您拜寿。” 洪正帝看似是因为钟太后坚持，才无可奈何说道。 其实心里正高兴，宠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如何能不想？只是苦于没有借口，为了朝廷安稳，才没有多加照拂燕祈喧。 就算琪贵人再生一位小皇子，他注入的心思，也不会比燕祈喧更多。 钟太后对洪正帝的心思，心知肚明，也不戳破。 “皇帝，小九进宫，也让明珠高兴高兴，她都去看了好几回小九，一点也不知道避讳。还每次大摇大摆的去，哀家都懒得说她。” 洪正帝闻言一笑，感叹道“是啊，人一走茶就凉，小九搬出宫，容凌和少洵都没有去见过他。反而是和他吵得最厉害的明珠，经常探望他，还带东西去。” 钟太后也附和道“哀家也说过她，结果她还说小九可怜，要替他撑腰。皇帝，你听听，是个女孩说的话吗？” “太后何必如此说明珠，朕倒觉得明珠率真可爱，又重情分。太后放心，就算以后琪贵人生了公主，朕也一样疼明珠。” 洪正帝以为，钟太后是在担心，明珠以后地位受影响，所以打感情牌。钟太后也不辩解，算是默认了。 喝了口茶，钟太后才又道“最近琪贵人如何？听说龙胎非常稳，琪贵人也很能吃？” “朕也觉得奇怪，这琪贵人吃那么多，肚子眼看着就要鼓出来。看着她肚子一天一个样，朕也觉得稀奇。” 钟太后看洪正帝言语中，满满都是欣喜和期待，没有出言泼冷水。 而是点头道“哀家也高兴，这后宫十多年没有添丁，终于有动静了。还是琪贵人福气好，哀家看过彤史，一夜就有了。哀家都迫不及待，想抱小孙子了。” 洪正帝面上神色一僵，随后又附和道“是啊，琪贵人是个好生养的。只希望其他嫔妃也能有动静，多子多福嘛。” 等洪正帝离开后，钟太后马上吩咐“让司马御史马上面奏，把袁经里的事禀上去。” “是，太后娘娘。” 方嬷嬷走出去，让人马上去传信，然后走回来对钟太后道“太后，会不会太早了点？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钟太后慢慢赏玩着，方几上的金钱桔，头也不回道“事虽然小，不过时机恰好。” 回到御书房的洪正帝，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批阅奏折。脑海里一直响着，太医院老院判白御医的话。 “皇上，您这次突发急病，微臣同太医院其他几位一起商量过，必须用猛药，才能唤醒皇上。这药性霸道，对皇上的龙体，多少有些伤害，还请皇上恕罪。” 当时洪正帝问他“有些伤害，你是指哪部分？” 白御医磕头之后，才小声道“可能对皇上的子嗣，有所妨害。但当初微臣和其他大人，别无选择。” “无妨，朕已经有五位皇子，江山自然能延续，你们退下吧。” 从此以后，十多年过去了，后宫各嫔妃始终没有动静。 。 第五百零九章 端午佳节 <r/> 当洪正帝都接受，身体受创断了子孙缘，今生就五个孩子时，偏偏琪贵人又有孕了。<r/> <r/> 如今想来，会不会是有什么蹊跷？<r/> <r/> 洪正帝越想越起疑，如果只是琪贵人福气好，那还情有可原。如果是琪贵人，做了什么秽乱宫闱之事，那这脸就丢大了。<r/> <r/> 正当洪正帝烦闷时，王公公进来通传道“回皇上，司马御史求见。”<r/> <r/> 洪正帝阴沉着脸，不悦道“传。”<r/> <r/> 司马御史很快进来，行礼后禀道“禀皇上，微臣查到安宁伯四子袁经里，不仅贪污渎职，而且在外养了外室。”<r/> <r/> “他好大的胆子，情况可属实？”<r/> <r/> 司马御史不卑不亢禀道“回皇上，微臣只是御史，风闻即可上奏。查证，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事。”<r/> <r/> 洪正帝一愣，这才想起司马御史，这又臭又硬的怪脾气。<r/> <r/> 不过正好，洪正帝心情不痛快，自然就要让别人，更加不痛快。这袁经里，这当口正好撞在洪正帝手上，凶多吉少。<r/> <r/> “来人，传朕旨意，将袁经里捉拿下狱，交于刑部会审。一旦司马御史所奏属实，即从严处置！”<r/> <r/> “是，奴才领旨。”<r/> <r/> 王公公不知道，为什么洪正帝突然发脾气，忙不迭出去传旨。<r/> <r/> 洪正帝还是不解气，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直到入夜。洪正帝挥退宫人，朝黑暗中道“幽冥。”<r/> <r/> 洪正帝的冥卫首领，从黑暗中走出来，单膝下跪“属下在！”<r/> <r/> “你让人暗中查探琪贵人，朕要知道，她有没有同其他人亲近。此事事关重大，你亲自去办。”<r/> <r/> 幽冥显然见惯各种后宫肮脏之事，听闻如此消息，神色都没有变分毫，垂头领命。<r/> <r/> 宫里各处暗潮汹涌，很快就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皇宫里也是各处张灯结彩，既是因为佳节，也是为钟太后大寿做准备。<r/> <r/> 端午节这天，洪正帝上朝时，朝冠上戴艾草尖，身穿蓝棉纱袍，红青棉纱绣二色金龙褂。身上拴龙舟大小荷包，五毒小荷包。<r/> <r/> 钟太后及白贤妃，还有明珠公主等宫中女眷，则头上戴五毒簪，艾草簪，身上佩戴五毒彩绦和各种五毒小饰物等。<r/> <r/> 用午膳时，在慈宁宫开了家宴，太子和五皇子，还有明珠公主，以及大小嫔妃都出席家宴，大家一起吃粽子家宴。<r/> <r/> 按照习俗，皇帝要喝菖蒲酒，赏太子和五皇子喝雄黄酒。钟太后和其他女眷，都是用的石榴酒。<r/> <r/> 并且皇帝使用的是带有“艾叶盘龙”纹饰的餐具，钟太后用的是“艾叶灵宝”纹饰的餐具。燕容凌是太子，用的是“艾叶如意”纹饰的餐具。<r/> <r/> 其他嫔妃，皆按等级使用餐具，就连桌子上的粽子个数和品类，也是按品级来的。<r/> <r/> 唯一例外的是琪贵人，因为有孕在身，所以享受了妃位的份例。那份荣宠，让后宫其他嫔妃，个个羡慕不已。<r/> <r/> 午膳后用的茶果，也是桑椹、樱桃、茯苓等适时的鲜果。新鲜美味，引得人胃口大开。<r/> <r/> 樱桃味美，琪贵人很快就将自己面前的小碟子，吃得干干净净。尚不知足，眼光还在其他妃嫔桌上流连。<r/> <r/> 白贤妃眼光扫过，笑道“既然琪贵人喜欢吃樱桃，那烟香，把本宫这碟，一并给琪贵人。”<r/> <r/> 琪贵人忙起身连道不敢，还是洪正帝笑道“琪贵人就不用客气了，贤妃赏你的，你就收下。王宁，回头吩咐下去，以后钟萃宫的果子多送些去。”<r/> <r/> “妾身替肚子里的小皇子，多谢皇上好意，那妾身就却之不恭。”<r/> <r/> 琪贵人掩嘴而笑，她脸上的春风得意之色，让其他妃嫔看得又羡又妒，丽嫔最是窝火。<r/> <r/> 当初琪贵人住在储秀宫，处处讨好巴结自己这个一宫主位。没想到，她不知使出什么狐媚手段，竟然怀上了龙胎，还滴水不漏的隐瞒了三个月。<r/> <r/> 待查出怀了龙胎，她不仅没有感谢自己一宫主位的照顾，反而有意无意暗示，要换个宽敞的地方。<r/> <r/> 皇上心疼小皇子，特意把空着的钟萃宫，赐给她一人居住。自己昨儿上门探视，那些好摆件，还有钟萃宫的富丽堂皇，差点闪花了眼。<r/> <r/> 嫉妒之下，丽嫔开口道“琪妹妹如今可真金贵，嫔妾昨儿去钟萃宫探望，那各种稀罕的果子，都快堆成小山。将来的公主或是小皇子，肯定唇红齿白，漂亮及了。”<r/> <r/> 琪贵人掩嘴一笑“丽嫔姐姐说笑了，妾身是有点贪吃，不过都是为了小皇子，让皇上、太后娘娘和诸位姐妹见笑了。”<r/> <r/> “好了，能吃是福。琪贵人想吃什么，尽管开口。这后宫养你一个刁嘴的孕妇，也是没有问题的。”<r/> <r/> 钟太后一锤定音，丽嫔和琪贵人都不敢说话。<r/> <r/> 琪贵人端起热乎乎的西湖牛肉羹，吃了一口，眼角余光看向前面不远处的燕少洵。<r/> <r/> 燕少洵这几日也是郁闷，原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琪贵人翻脸不认人，自己派人去了钟萃宫好几次，都被赶了出来。<r/> <r/> 偏偏自己还只能看着她作威作福，不能拆穿她。否则，万一她要发起疯来，连累自己就倒霉催了。<r/> <r/> 钟太后高踞凤座，下面的一些小花样，在她眼底无所遁形。<r/> <r/> 她在心里冷笑，但面上笑着对顾芳华道“明珠，你赶明儿也练练手，做两件小肚兜给小皇子。”<r/> <r/> “是，外祖母。宫里以后，终于有比我更小的孩子，我一定带着他上树捉鸟，下湖捞鱼，到处玩。”<r/> <r/> 顾芳华话音刚落，燕容凌就笑道“明珠，你也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r/> <r/> “太子殿下，谁说大姑娘就不能玩了？我前儿还看见五皇子，让人做了一个小拉车，满院子跑呢。”<r/> <r/> 顾芳华顺势把话题，抛给燕少洵。<r/> <r/> 燕少洵一惊，他的确让人做了一个类似滑板的东西。可都只在自己院子里，摈退其他人练习，明珠如何知道？<r/> <r/> 顾芳华在心中冷笑，今生她的确不知道，燕少洵在做什么滑板车。可上一世，燕少洵做出来的滑板车，可是得到皇帝舅舅交口称赞的。<r/> <r/> <r/> <r/> <r/> 第五百一十章 袁家悬心 燕少洵眼看糊弄不过去，也顾不得问顾芳华从哪里来的消息，只好禀道。 “父皇，儿臣正在做实验，看能不能造出一种新型车。这滑板车方便平地运送东西，因为还没有完善，所以就没有禀告父皇。” 洪正帝并没有在意，笑道“是吗？明珠既然说能跑了，那你拿出来，大家看看。” 燕少洵心中不愿，这是他精心准备的政绩，怎么就成了玩具之类。 咬牙道“父皇，儿臣马上让人去拿过来。小雨子，快去拿过来，还有我们做实验要的东西，都一齐拿过来。” 顾芳华在座位上暗自撇嘴，燕少洵，你还想藏着掖着，没门！ 这功劳，怎么也要撕一半下来。 燕少洵坐下后，后背都湿透了。第一次惊觉，原来钟太后的眼线这么多，自己做什么，都逃不开钟太后藏在暗处的眼睛。 只是不知道，钟太后是否已经知道琪贵人的事？ 燕少洵看向琪贵人，却发现她一直在吃樱桃，根本没有察觉钟太后的厉害，更是恨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小雨子很快将滑板车拿来，放在大殿上，禀道“皇上，这就是五皇子研制的滑板车。” 众人看过来，上面是一块椭圆形的木板，从下面支出一截，仿佛圈椅扶手的东西。木板下面，是三个一样大小的木轮。 洪正帝笑道“少洵，这如何使用？” 燕少洵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解说。顾芳华看在眼睛里，只觉得畅快。前世燕少洵研制的滑板车，运送物资又快又好，没想到初期，竟然如此简陋。 “父皇，如今的车多是两个轮子，用牲畜拉或者人拖动，既笨重，运输上也单一。而儿臣觉得，如果用滑板车就更方便了。儿臣示范一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燕少洵坐上木板，握住支出来的圈椅扶手，开始左右扭动。 在平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那滑板车竟然不用人推，自己动起来。从最初的有点慢，到后来就看见，燕少洵操控着滑板车，在大殿辗转腾挪如入无人之境。 洪正帝微眯上眼睛，这样新奇的方式，的确与众不同。 燕容凌也在心中惊叹，这燕少洵果然是奇才，这样的滑板车也能被他想到。 顾芳华则在心里冷笑，仓促之下的滑板车，只能给人滑稽的感觉，远没有前世成品那样震撼。 最郁闷的是燕少洵，自己本来想做滑板车，后来做出来就像儿童扭扭车。可最初滑板车的名字已经定了，也不好改。 如今还在初期，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就被提前曝光，这计划没什么用了。 “好了，朕已经知道了。燕少洵，你把这滑板车送到天工局去。再告诉他们你的想法，即可。术业有专攻，还是让他们来做。” 燕少洵心在滴血，面上还要恭敬道“儿臣遵旨。” 可顾芳华还要补上一刀“皇帝舅舅，这滑板车我看好玩，先让天工局给东儿做一个玩。要是安全的话，以后还可以，给琪贵人肚子里的小娃娃玩。” 洪正帝自然不会小事上，拂了明珠的面子，马上应允下来。 经此小插曲，宫里的粽子家宴，还真的是欢声笑语一片。看起来妻妾和睦，花团锦簇。 而在大理寺诏狱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袁纬同花了不少的银子打点，加上安宁伯的面子，才在端午节进入诏狱，来给四叔袁经里送粽子。 当然，这也是袁云雯求了白锦瑟，白锦瑟又同王琅说后，王琅才送的一个人情。 “纬同，怎么是你来给我送饭？纬明他们呢？” 袁经里顾不得狱卒还在一边，赶紧追问，是不是自己儿子出事了。 袁纬同先给狱卒做揖，然后又塞了一大锭银子，方使得狱卒走过去十多步，只远远看着他们。 “四叔，祖母怕你这次的事牵连纬明堂弟，已经连夜把他们送走了。你放心。” 袁经里听了袁纬同的话，先是心一稳，然后又是一惊。纬明他们被送走，既是保护也是威胁，看来自己这一趟，果真是那事之祸。 “那你祖父有没有为我奔走？我平日是收了点孝敬，可官场之上，谁不收孝敬啊？我其他也没有什么大罪啊，怎么就关诏狱了呢？” 袁纬同如实道“四叔，我们已经各方查过了，这次您都是因为司马御史举报，才会有牢狱之灾。” “这个我知道，问题是我罪不至死啊？都是些小事，你回去让他们查，是不是还有什么大事，我们不知道的？你可以问问你祖母。” 袁经里不敢明说，不过也要警告母亲，至少要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袁纬同压低声音道“我妹妹，已经求到安国公世子帮忙查探了，说是四叔你运气不好。司马御史禀告时，皇上不知因何事正生气，就迁怒到你身上了。皇上发了话，要从严处置，要不是祖父这些天四处奔走姻亲，怕是整个伯府，也要搭进去。” 袁经里愣了愣，原本他以为皇上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把自己关诏狱。 自己已经做好，万一受不住严刑拷打，就自尽的打算。因为要是招供，谋害明珠公主可是株连三族的大罪。 袁经里不是傻子，他怀疑是母亲让他在送进宫的莲子里，掺加金刚籽，才会有此一劫。 当初因为金刚籽本身无毒，又只是掺加一批莲子，说是为宫中某位贵人办事。所以他并没有多心，举手之劳就照办了。 后来传出有太监谋害明珠公主，还隐约听到风声是红枣桂圆莲子羹，他就知道坏事了。 可如今听袁纬同这样一说，原来一切竟然是乌龙，不过是自己当了皇上出气筒而已。 “那纬同，可探听清楚了没有，我大概会被判如何？” 袁纬同小声道“因为是皇上发话，所以那些人一分错也要找出十分来。不过安国公世子说了，能保住四叔的命。” 听说能保住命，袁经里这才放下心来。 管他什么功名或者前程，能活下来就好。反正自己手中有个秘密，母亲也不可能不管自己。 。 第五百一十一章 阴差阳错 袁经里这时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笑道“今儿纬同带了什么粽子？有没有四叔我爱吃的江米蜜枣粽？” “这自然有，还有鸡肉粽，八宝粽，豆沙粽，都是四叔爱吃的。” 旁边的狱卒，看见袁纬同把篮子递进去了，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高声道“喂，时间到，走了！” 袁纬同不敢多留，只匆匆留下一句“四叔等着，祖父自然会打点”，就匆匆离开。 等他走出诏狱，刚习惯了在暗处的眼睛，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抬手遮住阳光，然后才上了自家马车。 马车上还有人，正是妹妹袁云雯。 “大哥，事情办好了吗？” 袁纬同微眯眼睛，点点头，然后道“雯雯，你最好把事情真相告诉我。” “大哥说笑了，哪里有什么真相？四叔入狱是贪污渎职，还有包养外室，关我什么事？” 袁云雯脸上带着笑，可话语却是冷冰冰的。 袁纬同有点烦躁道“要是与你无关，为什么你要我瞒着四叔，他很有可能被流放的事？” “这是祖母的意思，况且流放之路遥远，需要大量银子打点。祖母还想努力一下，能不能就革职，不流放。” 袁云雯推得一干二净，袁纬同也拿她没办法。 “雯雯，如果四叔之祸，真的因你而起，你还是收手吧。我不想整个伯府，都为你的野心陪葬。” 袁云雯冷冷道“大哥，我没要求你做什么，你也别来管我。如今锦瑟表姐已经说了，会帮我的忙，祖母都有信心，你这个做大哥的还来扯后腿？” “我不知道，为什么王家少夫人会帮你。但是雯雯，如果家里再有人出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要知道，伯府才是我们的根，伯府出了事，树倒猢狲散，大家都没有好下场！” 袁云雯只是冷冷看着大哥，并不回话。 五月初六，袁经里的判决下来了，因为贪污渎职，还有违礼法，所以罢免官职，革去进士功名，流放西北。 旨意一出，即刻执行，当天袁经里就被带出诏狱，直接上了手镣脚铐，由两名衙役押送西北。 消息送到慈宁宫，钟太后淡淡道“把口供拿到，人就地杀了。” “是，太后娘娘。” 所以，袁经里刚在十里亭，同家人告别。怀揣母亲的允诺，做着在西北会有人照看的美梦，就被两名黑衣人堵在小树林。 两名衙役眼看黑衣人出现，直接仓皇逃窜，被两支袖箭击中后背心，倒地而亡。 袁经里是读书人，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当即吓得失禁，软倒在地，颤声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用告诉我，莲子里面加金刚籽，是不是你的主意？” 黑衣人直接了当的问话，让袁经里意识到，原来已经有人怀疑，所以这次飞来横祸，真是源起莲子。 他颤声道“不是我，不是我。” 一名黑衣人边记录，边问道“那是谁？你妹妹还是你母亲？” “都，都不是。我没有掺加金刚籽。” 袁经里颤抖的声音，并没有阻止另一位黑衣人的靠近。他半躺在地上，两手不停往后退，黑衣人如同看个死人一样，看他做最后的挣扎。 眼看黑衣人要上前揪住他，倒退的袁经里突然“扑通”一个倒仰，栽进了不知哪个猎户挖的陷阱。 这一变故，出乎黑衣人意料，等下到陷阱把袁经里捞起来时，发现他脖子歪向一边，已经摔死了。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干脆又将他扔回陷阱，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了约一注香时间，小树林深处走出一人，皱眉看着这一切，也转身离开，他要赶紧回去禀报主子。 当王琅看见半跪在面前的属下，将小树林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来，他才惊觉此事棘手。 原本，王琅只是以为袁经里倒霉，遇上洪正帝大怒之时，做了出气筒。所以袁云雯来求时，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安排他们探狱。 没想到此事另有隐情，要不是另一名细作回京，正好先一步进了小树林，就被袁云雯瞒过去了。 王琅不是蠢人，又熟知宫内情形，稍加思索，就知道黑衣人怕是钟太后的人。因为对莲子存疑，所以才来找袁经里问真相。 没想到阴差阳错，袁经里意外死了，那这事，就要另外找人问真相了。 王琅知道，钟太后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那下一步，定然是安宁伯夫人和袁云雯出事。此事要禀告太子，看太子如何定夺。 英华宫中，燕容凌皱起眉头“调换莲子的是袁家的人？” “不离十，钟太后已经起疑，所以才追杀袁经里拿口供。” 燕容凌将此事，前后梳理一遍，还是觉得不对劲“可袁家怕是没有能力，三四十年前就送钉子入宫。” “也许赵现的确不是袁家人，但袁家确实参与了此事。我已经查过，御膳房的莲子，从江南到御膳房，经手共有五人，其中之一就是袁经里。” 王琅如实禀报，燕容凌沉思片刻，道“袁家知道，想杀明珠的人是谁？” “我觉得，不会是整个袁家知道。安宁伯为人胆小怕事，不像是敢刺杀明珠公主之人。反而更像是，袁老夫人和袁云雯，知道幕后主使，然后帮忙添了把火。” 王琅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就让白锦瑟离袁云雯远点，这女人看似柔弱，胆子又大又毒，还是少接触为妙。 燕容凌有点矛盾，按说知道袁云雯，跟想谋害明珠的人有关，就该马上让她不得好死。 可自己的计划，就在几日之后，袁云雯的存在，可是重要一环。要是她现在死了，那萧遥可就少了未婚妻，明珠就不可能对萧遥失望。 燕容凌思来想去，最后道“暂时按兵不动，等太后寿辰过了再说。这几日你去女牢，找个同她身量容貌相仿的，留着备用。要是她真同谋害明珠的人有关，孤要亲自好好招待她。” “是，太子。那司马御史，会不会是太后娘娘之人？” 。 第五百一十二章 贤妃送礼 燕容凌摇摇头“司马御史又臭又硬，不会是太后的人，否则父皇也容不下他。应该是太后，借了他的手。” 王琅默不作声，燕容凌又道“琪贵人那里，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这倒没有，琪贵人和五皇子没有交集，最多就是那次琪贵人冒犯明珠，被五皇子救下，后来只略施小惩。” 王琅仔细查探过，琪贵人进宫前，同五皇子没有交集。 燕容凌却觉得不对劲，对王琅道“最近五皇子，频频想要派人接近琪贵人，都被琪贵人拒之门外。” “你是说，琪贵人和五皇子有鬼？或者琪贵人不愿同五皇子接近？” 这些宫里的消息，王琅再厉害也打听不到。 王琅的话，引起燕容凌的注意，他对燕少洵和琪贵人，更有猜测的空间。毕竟，要是有关系，才会要撇清。 此事，还要继续查。 南薰宫里，燕少洵看见小雨子捧着东西而回，正怒气冲天。 “那个贱人，还是不见？” 小雨子硬着头皮道“主子，琪贵人说她在后宫人微言轻，又怀有身孕。自然不能同皇子接触，以免有人说闲话，把东西都退回来了。” “这个贱人，想过河拆桥！” 燕少洵暴跳如雷，这琪贵人怎么回事，不是该有身孕之后，对自己死心塌地？怎么还会避而不见。 小雨子转转眼睛，小声禀道“要不，主子告诉贤妃娘娘，请贤妃娘娘来？”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燕少洵烦躁的扒拉头发，然后往咸福宫而去，这事只能求助白贤妃。 “贤母妃，儿臣有事相商。” 白贤妃让其他宫人退下，只留下心腹，皱眉道“出什么事了？你这样行色匆匆的？” “贤母妃，琪贵人不愿再参与原计划。” 燕少洵一说出口，白贤妃也觉得有些为难，皱眉道“她要是不愿意，那很难置燕容凌于死地。” “是，儿臣是还有其他安排，可都没有琪贵人有分量。只有用她的孩子为注，才能洗清嫌疑，也能让皇上震怒之下废太子。” 燕少洵有点难堪，和电影里的女子，哪个不是对情郎百般付出，献出生命都可以。 怎么轮到自己了，反而像是被白嫖了一回？有点精子银行免费捐赠的感觉。 白贤妃看燕少洵着急上火的样子，笑道“少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先别自乱阵脚。” “谢贤母妃教诲，可太后寿辰马上就到？” 白贤妃淡定道“一切按计划进行，明日本宫再劝说一下琪贵人。实在不行，就见机行事，能弄多大的动静，就弄多大的动静。” 事已至此，燕少洵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照做。 等燕少洵怀着满肚子气回去后，白贤妃有点疲惫的捏捏眉心。 “沉香，都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都准备好了。只是要没有琪贵人，的确效果要大打折扣。” 白贤妃摆摆手，站起来道“无妨，只能先如此着了。明儿本宫会一会琪贵人，看看她是不是真能安心养龙胎。” “那烟香？” “不用提醒，她要上当，就让她去。本宫身边，不留有二心之人。” 白贤妃转身回内室，沉香赶紧跟上。 五月初七午后，忙碌了一早上的白贤妃，由着沉香捶了会肩膀，看了看沙漏，吩咐摆驾钟萃宫。 琪贵人早得到通传，不敢托大，早早站在门口，微微一福“妾身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白贤妃看着，琪贵人基本没有弯曲的膝盖，心中冷笑。 不过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道“你和本宫，都是宫中姐妹，说什么迎不迎的，本宫就是来看看你。” “妾身多谢娘娘关心，本该日日来向娘娘请安的，只是妾身最近这身子，实在懒得动弹，还请娘娘恕罪。” 琪贵人将白贤妃迎进去，两人手手挽在一起，仿佛亲姐妹。 白贤妃刚坐下，就笑道“本宫知道你不愿动弹，这不，就专门来看你。前儿皇上赏了本宫三盏金丝血燕，本宫都给妹妹带来了。” 沉香走出来，将装金丝血燕的小叶紫檀盒打开，展示给琪贵人看。 琪贵人眼睛一亮，她早听说今年滇南金丝血燕不好采，进贡进宫的也没有多少。本想缠着皇上要点，才从王公公口中得知，已经没有了。 没想到，白贤妃竟然会把这么珍贵的补品送过来，还一点都不避讳。 一般来说，后宫之人送礼物时，绝对不会选择吃食，孕妇尤其，因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说不清楚。 但白贤妃竟然坦坦荡荡拿来了，一点也不避讳，这让琪贵人心里犹豫。 “贤妃娘娘，你竟然把这么珍贵的金丝血燕给妾身，真让妾身感动不已。不过，妾身有点好奇，娘娘就不怕？” 白贤妃温婉一笑，展眉道“妹妹是被那些宫里的谣言吓着了吧，本宫向来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人言。何况本宫对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期待得很，所以更加问心无愧。” 琪贵人低头揉揉眼睛，抬起头来时，眼角微红。 “娘娘真是贤德，是妾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妾身给娘娘赔不是，从此以后，妾身唯娘娘马首是瞻。” 正说话，如儿进来禀报，周院判来给琪贵人请平安脉了。 白贤妃率先开口“周院判来得正好，本宫给琪妹妹，送了三盏金丝血燕过来。你快来检查一下，是否有问题，琪妹妹也能用得放心。” “娘娘，不用了。妾身相信娘娘。” 琪贵人忙推拒，白贤妃笑道“如果周院判没来，琪妹妹收就收了，既然周院判正好在，那就检查一下吧。” 周院判只好上前，接过金丝血燕仔细检查后，奉还给沉香。 “回贤妃娘娘，琪贵人，这是滇南进贡的金丝血燕，品相完好，价值百金，没有任何问题。琪贵人大可放心食用。” 沉香这才交给如儿，如儿赶紧去外间，交给黄嬷嬷。黄嬷嬷接到手中，又仔细检查，的确没有问题。 yigufanghua0 。 第五百一十三章 内室私语 <r/> 白贤妃面上含笑，看周院判替琪贵人诊脉，心中却在冷笑。<r/> <r/> 皇上派来照顾琪贵人的黄嬷嬷，可是内务府拔尖高手。本身负责的就是皇上的药膳，没有谁能在她眼皮底下，用吃食害了龙胎。<r/> <r/> 周院判放下手，恭敬道“琪贵人，龙胎一切都好。”<r/> <r/> “多谢周院判。”<r/> <r/> 等周院判走后，白贤妃和琪贵人，有一茬没一茬的拉家常。眼看，就要说到那次明珠公主，责罚琪贵人之事。<r/> <r/> 琪贵人心中发虚，虽然五皇子说过，白贤妃并不知晓此事，可她心中有鬼，不愿再谈。<r/> <r/> 于是，佯装有点疲惫道“贤妃娘娘，对不住了，我午后日日都要睡一会，实在是困得不行。”<r/> <r/> 这是逐客令，白贤妃心知肚明。不过，她此来是有目的，自然不能就这样走了。<r/> <r/> 白贤妃自然而然的挽住琪贵人，扶着她往里走，笑道“琪妹妹，本宫扶你去内室休息。”<r/> <r/> 看琪贵人的样子，要开口拒绝。<r/> <r/> 白贤妃马上又道“听皇上说钟萃宫布置精巧，本宫也想见识见识。”<r/> <r/> 琪贵人这才反应过来，白贤妃是有事要谈。<r/> <r/> 忙道“如儿，你就在门外守着，我同贤妃娘娘有悄悄话要讲。”<r/> <r/> 白贤妃看她识趣，也把沉香留在外面。<r/> <r/> 两人走进内室，琪贵人惊疑不定，小声道“不知道，娘娘有什么事，要私下说？”<r/> <r/> 白贤妃老神在在，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笑道“琪妹妹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要私下说啊？”<r/> <r/> 琪贵人强撑着笑道“妾身不明白。”<r/> <r/> “不明白？琪贵人怎么会不明白？别怕，你肚子里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龙胎。”<r/> <r/> 白贤妃笑吟吟的说道，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让琪贵人惊疑不定。她有点颤抖道“妾身怀了龙胎，自然明白。”<r/> <r/> “鱼跃龙门，蛟入大江，都是为了更上一层楼，这道理大家都懂。”<r/> <r/> 白贤妃看似漫不经心，还在把玩杯盏，可话语就让琪贵人胆战心惊，无法不去多想其中的含义。<r/> <r/> “贤妃娘娘有何吩咐，何不一口气说完？”<r/> <r/> 白贤妃柔柔一笑“本宫也是为人母，自然懂琪贵人为母则刚的心情。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想必琪贵人也懂。”<r/> <r/> “妾身不明白，贤妃娘娘在说什么。”<r/> <r/> 琪贵人脸色苍白，她已经可以肯定，她和五皇子之事，白贤妃已经知晓了。<r/> <r/> 白贤妃端庄的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慈悲一笑道“你的选择，本宫理解。只是，太子殿下不是你所想的无害。本宫也不强求，只希望你明日能随机应变就是。”<r/> <r/> “只是如此？”<r/> <r/> “当然。琪妹妹好好休息吧，本宫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宫了。”<r/> <r/> 白贤妃说完，看都没有再看琪贵人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很快外面一片行礼声，如儿快步进来，上下打量琪贵人。<r/> <r/> “贵人无事吧？是不是贤妃娘娘说什么了，您脸色好差。”<r/> <r/> 琪贵人摇摇头，轻轻道“没有，是我困了，我先躺会，无事不要叫我。”<r/> <r/> 如儿忙伺候琪贵人躺下，只是有点疑惑，刚才好好的琪贵人，怎么突然像生了场大病，一点精神也没有。<r/> <r/> 慈宁宫里，可不像钟萃宫一样愁云惨雾，而是一片欢声笑语。<r/> <r/> “外祖母，这金凤头面太重了，我不要。”<r/> <r/> 钟太后假装生气，戳戳顾芳华的额头，对方嬷嬷诉苦道“绣春，你看哀家当宝贝收集的头面，明珠竟然看不上。”<r/> <r/> 方嬷嬷笑道“公主眼光高，太后娘娘以后可要再收集些更好的。”<r/> <r/> 顾芳华抱住钟太后的胳膊撒娇“明儿是外祖母大寿，自然是要外祖母好看。我嘛，就打扮成个小丫头，伺候外祖母就是，怎么能喧宾夺主呢？”<r/> <r/> 钟太后板着脸道“哀家都老了，还要什么好看不好看。当然是哀家的珠珠儿，才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r/> <r/> “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什么？我又不相亲？”<r/> <r/> 钟太后笑逐颜开，乐呵呵道“珠珠儿打扮得漂亮，哀家就可以炫耀啊！看看谁家闺女，有哀家的珠珠儿好看！”<r/> <r/> “外祖母，你好肤浅，以貌取人，不是说女儿家要贤良淑德吗？德容言功最重要。”<r/> <r/> 顾芳华头枕在钟太后肩上，一个劲的撒娇。<r/> <r/> 钟太后十分享受顾芳华的撒娇，不过还是教导道“说德容言功最重要的，肯定不是男人。那些说娶妻娶德的，私下都纳了年轻漂亮的小妾。”<r/> <r/> 顾芳华听得扑哧一笑，然后抬眼看钟太后“外祖母，听说您当年，可是以贤德著称。”<r/> <r/> “那都是假的，任你才高八斗，三从四德学的多好，要没有张好皮囊，在后宫就是摆设。男人，都是看脸的。”<r/> <r/> 钟太后絮絮叨叨，同顾芳华说着私密话。<r/> <r/> 顾芳华捂嘴偷笑，眨眨眼睛道“难怪这燕氏一族的皇子，一代比一代俊俏，原来都是因为后宫全美人啊。”<r/> <r/> “这是自然，你母亲花容月貌，你父亲也是当初京城首屈一指的美男子，才有哀家如花似玉的珠珠儿。”<r/> <r/> 钟太后看着顾芳华已经张开的面容，已经是倾国倾城之色。<r/> <r/> 顾芳华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脸色绯红，附耳笑道“外祖母如此说来，那萧遥还真是不错。至少他那品貌，还是拔尖的。”<r/> <r/> “当然，不然怎么配得上哀家的宝贝珠珠儿。不过他家老太婆不好，你别傻傻的执着尽孝。”<r/> <r/> 钟太后早就想好了，会在明珠下嫁前，扫平障碍。不过在她扫平障碍之前，也不能让明珠受委屈。<r/> <r/> 顾芳华在钟太后肩头蹭蹭，轻声道“外祖母放心，爱屋及乌我有分寸。我是天之骄女，可不是逆来顺受的受气包。”<r/> <r/> “你知道就好，明儿燕如荇也会来，哀家其他不担心，就担心她又出什么幺蛾子。”<r/> <r/> 钟太后这是，事先给顾芳华做点心理准备。<r/> <r/> 顾芳华坐起身来，认真道“外祖母，没有谁可以借着羞辱我，来踩外祖母。要是福灵郡主冥顽不灵，您只管教训她，不用顾忌萧遥。”<r/> <r/> <r/> <r/> <r/>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太后寿辰 钟太后现在心里舒坦了，笑道“算哀家没有白疼你，还好你胳膊肘，没有往外拐。” 顾芳华一双杏眼亮晶晶笑道“外祖母，我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当然是往里拐，而且还要拐得厉害些。” 钟太后抚摸着她的鬓发，笑道“明儿可不光是哀家的生辰，怕是各路妖魔鬼怪，都要出来唱戏。你可要打起精神，别被人钻了空子。” “外祖母放心，明儿谁敢伸爪子，我都一巴掌抽回去。” 看顾芳华信心满满的样子，钟太后也不戳破，只继续拉着她讨论明儿要穿戴的东西。她的外孙女，自然要是最好的。 而清平侯府，白锦绣也在收拾明儿要穿戴的东西。 明日宫里会有意外，前世发生的事，白锦绣可全部记在心里。只要到时候她跟着太子，为太子力证清白，想必太子也不会亏待她。 京城里的人家，她已经盘算了好几遍，都没有合适自己的，不如还是先委身太子后院，其他徐徐图之。 反正，谁都没有自己懂太子心意。他要是还不顾伦常，喜欢明珠公主，那自己还可以为他打掩护。 白锦绣喜滋滋的想着，对于太子的恩宠，她并不怎么在意了。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的，谁还去管这些情情爱爱的，还是权势最重要。 当然，宫里宫外今夜无眠的人很多，就等着明儿的大戏开场了！ 辰时过后，京城街上的马车和行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是朝着皇宫方向而去，今日皇宫各门大开，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女眷，都要进宫为太后娘娘贺寿。 顾芳华也早早起来，由着岑嬷嬷和丹竹她们捣腾自己。 衣裳和发髻，都是昨儿钟太后定下的，今儿只需要照办就行。她只需要站出去，一身气度碾压其他小姐就成。 等顾芳华梳妆打扮好，瞅着琉璃镜中的自己，她竟然有丝恍惚。 镜中的容颜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熟悉是因为，前世的自己也是这一副面容。 不熟悉，是因为前世自己一直纠结，外祖母不认同燕少洵，所以两面为难，日夜烦心。哪里有如今自己的好气色，还有眉宇间的畅快？ 只要今日解了容凌哥哥的大劫，那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 等容凌哥哥的皇位稳了，自己前世的债还上了，也就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外祖母还身强力壮，也许可以同自己和萧遥一起，去江南走一趟。 看看沿路的风光，也走走这大周的江山。 顾芳华正胡思乱想着，岑嬷嬷已经把最后的额间坠，轻轻勾在两边发髻上。 头发丝细的金丝数十根，拧成麻花状，分别勾在两边发髻上。中间坠了一颗，水滴形的红宝。垂在额心，显得端庄大气，而且雍容华贵。 近些日子，又长开一点的脸上，已经是风华正茂，不再是以前青涩的小模样。 加上岑嬷嬷，将原本的柳眉轻轻勾勒过，画成远山眉。一双灵气十足的杏眼，也在眼尾处稍加点缀，更显得华贵大方。 年轻就是好，胭脂都不用上，白玉雕成的脸上，淡淡的粉红色，看起来健康又阳光。 只是口脂还是要的，不过没有去选那些艳红色，反而是如桃花一样的茜红，更显得人面如玉、粉嫩青春。 当然，今儿的衣裳也是精挑细选过，杏黄色的宫装，本来就沉稳大气。可上面七色彩线，混合金银两色丝，加九种颜色的宝石绣成的凤凰，更加贵气逼人。 等顾芳华收拾妥当，来到慈宁宫时，钟太后的眼睛亮了亮。 “绣春，哀家就说，这凤凰的眼睛，用黑曜石比翡翠好，如何？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更好看？” 方嬷嬷自然不会唱对台，笑道“太后娘娘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奴婢看那红宝做的凤爪也好看。” “这是自然，你没看这八尾的凤凰，每条尾羽上，都是翡翠和珊瑚吗？远远看起来，真有点展翅欲飞的模样。” 钟太后和方嬷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顾芳华来到钟太后面前，规规矩矩行了大礼，磕了三个响头。 “明珠祝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钟太后忙让方嬷嬷将顾芳华扶起来，眼睛有点湿润道“不是昨晚已经亲手煮了寿面吗？怎么今儿还行大礼，你们也没有准备点垫子，有没有硌到膝盖啊？” 顾芳华已经起身，走上台阶扶住钟太后，笑道“给外祖母拜寿，自然要多磕几个头。这是我准备的的礼物，希望外祖母喜欢。” 说着，顾芳华接过丹竹手上的盒子，交给钟太后。 钟太后乐呵呵马上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本用簪花小楷，亲手抄写的《金刚经》。再翻看一下，每个字都工整雅致，还有淡淡檀香，说明是在佛堂抄写。 “珠珠儿长大了，都会乖乖抄经书了，哀家很喜欢。绣春，拿去佛堂里供着。” 方嬷嬷欢喜接过，恭恭敬敬供在佛桌上。 祖孙正说话，皇上带着贤妃和几位嫔妃，也来给钟太后拜寿。当然，其中也有身怀龙裔的琪贵人。 “太后，儿臣祝您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嫔妾祝太后娘娘福泽绵长，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太后乐呵呵受了礼，也着冬春接了他们的礼，又吩咐方嬷嬷看赏。 洪正帝送的是一串沉香木佛珠，颗颗大小饱满，色泽柔亮，还有淡淡的檀香之味，萦绕不散。 钟太后很是喜欢，当即戴在手腕上，笑道“皇帝有心了，哀家很喜欢。” “太后喜欢就好，这是七位大禅师开过光的佛珠，还祈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福，一定会保佑太后无病无痛，福寿双全。” 洪正帝躬身说完，紧接着，燕少洵和燕容凌，还有才进宫的燕祈喧，都进来给钟太后拜寿。 三人齐声道“孙儿祝皇祖母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 冬春接过礼物，恭敬奉在钟太后面前。钟太后一一看过，燕少洵送的是一副钟太后画像。 。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大场面一 不知道是谁画的画像，栩栩如生，连发髻似乎都纤毫必现，钟太后十分喜欢。 “小五，这是你画的？” “回皇祖母，是孙儿画的，没有画出皇祖母万分之一风采，请皇祖母恕罪。” 钟太后笑着给洪正帝看“皇帝，小五有心，哀家很喜欢。赶明儿，再让小五画几副，要是哀家真有这样年轻就好喽。绣春，看赏！” 洪正帝看了一眼，画工算不上高超，但画法很新颖。 非常写实的画出钟太后五官，却又加了些修饰手法，将钟太后画得年轻了十岁，又不显突兀。 紧接着，是燕容凌送的一对翡翠镯子。正宗的帝王绿，水头十足绿意盎然，而且镯子中一条天然金线，仿佛金龙。 燕祈喧送的是一个羊脂白玉摆件，雕琢成白玉观音。不仅玉料纯正，就连雕工叶是相当精细。 钟太后都很喜欢，收下后各自夸奖了几句。 距离开席还有些时候，洪正帝先带着三位皇子，去到御书房。来贺寿的诰命夫人已经陆续来了，大殿里的垫子等，俱已经安排妥当。 随着安国公夫人，平国公夫人，还有勤国公夫人一一拜寿，钟太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退下去。 顾芳华乖巧的站在旁边，只是她那身朝服如此奢华，让各世家大族，看清楚了顾芳华的分量。 能进大殿贺寿的，都只是宗亲和几位国公府，还有侯府和重臣的女眷。 其他大部分人，都是在殿外磕头，不过只要在门口站过的人，都被顾芳华的宫装所吸引。 于舞跟在王老夫人旁边，也时而悄悄打量顾芳华。 不愧是钟太后，从小在宫里教养长大的女儿，周身的气派，还没有哪家小姐可以比拟。更坚定了，于舞要好好抱顾芳华大腿的信心。 钟太后也不忍心，顾芳华一直站在旁边，笑道“明珠，今儿你也是主人，照顾这些未出阁的小姐，哀家就交给你了。” “是，外祖母放心，明珠一定会好好照顾各位小姐的。娇娇、张小姐、段小姐、白小姐、于小姐……，这边请。” 钟桃娇她们行礼后，跟着顾芳华鱼贯而出，来到旁边偏殿。 顾芳华吩咐宫人上了十八色小点心，又准备了碧螺春，以及杏仁茶，梨子露等茶水，供大家食用。 “娇娇，怎么大嫂没有进宫？” 钟桃娇凑过来，附耳道“好像是又怀上了，只是不是太好，侯夫人不让她进宫。” “还有这事？今儿真是好日子，改日我们又去看看。” 顾芳华十分惊喜，顾家又能添丁进口，这可是好兆头。等大伯母从辽东回来，顾世年夜也成亲了，两个女人都生，顾家迟早人丁兴旺。 两人叽叽喳喳说着，张丹丹和段婉清，都在不着痕迹打量顾芳华。 张丹丹诧异于顾芳华的高调张扬，如此奢华的公主朝服，就是太后娘娘和白贤妃的宫装，都无法比拟。 那次太子殿下，着急找顾芳华的模样，又在眼前浮现，张丹丹突然有点疑惑，他们真的是兄妹之情吗？ “明珠，太子殿下他们还没有来吗？” “张姐姐，怎么可能？容凌哥哥早上就同皇帝舅舅，来叩拜祝寿了。” 顾芳华笑眯眯说道“张姐姐是找容凌哥哥有事吗？我可以转达，还可以传信帮你们见面。” 坐在旁边的范小姐开口了，不赞同道“公主殿下应该知道，已经定亲的人，是不能私下见面的。” 顾芳华看过去，原来是未来的五皇子妃范敏。 看她一身书卷气，打扮得老气横秋，一副老成持重的气派。好笑道“范小姐，五皇子定亲后，没有见过你？” “自是见过，不过都在我们府上，有长辈陪同。” 说着，范敏脸上浮出红晕。她本以为自己性格呆板，肯定不受风流倜傥的五皇子待见。 可五皇子却含情脉脉的，凝视着自己，说娶妻当娶贤。这样俊美又高贵的未来夫婿，让多年来克己复礼的范敏，也难以招架。 顾芳华觉得滑稽，笑道“既然范小姐也见了，在哪里，有谁陪同又有什么关系？” 范敏一时语塞，还是段婉清打圆场道“明珠公主，听说今儿康郡王也进宫了？如果有缘，我也想提前见一见。” “对，九哥也进宫了。到时候太极殿上，外祖母把他安排在你们对面，你可要仔细看清楚。不是我吹牛，单论俊俏，就是太子殿下也比不过九哥。” 顾芳华还十分看好，段婉清同燕祈喧，对她十分友好。 段婉清微微一惊，听说姜皇后同明珠公主有嫌隙，没想到明珠公主对康郡王如此推崇。 于舞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插话，反而所有所思的打量张丹丹。怎么觉得她对明珠公主，有种若有若无的敌意。 至于白锦绣，她全程不在状态，脑子里还在仔细回忆，事情前世如何发生。 该怎么样，阻止这一切。 很快福灵郡主也到了，作为皇上御封的宜国夫人，她也有到内殿的资格。 “老身祝太后娘娘吉祥安康，福寿绵长。” 钟太后点点头，让冬春接下翡翠玉山子礼物，让人赐座给福灵郡主。 “怎么不见明珠公主？” 钟太后看福灵郡主故意挑事，笑道“明珠陪了几位小姐在偏殿，怎么，你有事找明珠？” “也不是什么大事，近日好久没见明珠来看我，颇有点想念。” 福灵郡主当众笑道，话里话外却是明珠公主跪舔萧家。 钟太后也不动气，只笑道“你那么忙，明珠怎么好来打扰？以前是方家小姐陪你，如今不知是圆家还是扁家？” “多谢太后娘娘挂心，如今陪老身的，是侄外孙女雯雯。不过安宁伯家女眷，还没有资格上殿。” 福灵郡主也豁出去了，她已经探听到，太子对萧遥愈加冷落，都是因为顾芳华之过。只要萧遥另娶了她人，相信太子依然会重用萧遥。 钟太后仿佛今儿心情很好，仁慈道“既然是你喜欢的侄孙女，那夏春去传进来，哀家也好看看。” 。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大场面二 <r/> 福灵郡主一愣，转而更隐秘的畅快笑了一下。<r/> <r/> 本来还要找机会把袁云雯推出来，没想到钟太后竟然就给自己机会。然后她转念一想，难道钟太后有什么阴谋？<r/> <r/> 不过眼看小宫女，已经把袁云雯带进大殿，她也只能静观其变。<r/> <r/> 袁云雯虽然不知道，小宫女为什么会临时让她来大殿，不过还是端庄沉着走进来。盈盈行跪拜大礼道“臣女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寿双全，千岁千岁千千岁。”<r/> <r/> “抬起头来。”<r/> <r/> 钟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没有让袁云雯平身起来，她也只能跪着将头抬起。<r/> <r/> 不过仍旧眼观鼻，鼻观心，恭顺垂眸，没有乱瞟一眼。小小年纪这等沉着冷静，让大殿里不少老夫人，对她刮目相看。<r/> <r/> 钟太后威严一笑“长得还算整齐，不错，不愧是宜国夫人捧在手心的人。”<r/> <r/> 袁云雯垂眸不语，还是福灵郡主笑道“雯雯性子贞静，针线也好，老身没有孙女，可一直当亲孙女疼的。”<r/> <r/> 钟太后但笑不语，王老夫人却笑着插话道“哎哟，宜国夫人虽然没有孙女，不过当孙女疼的倒多。前儿一位方小姐，今儿一位袁（圆）小姐，赶明儿别再来一个扁小姐。”<r/> <r/> 福灵郡主气急，又无法反驳，只能绕个大圈道“听说王老夫人孙媳妇有孕，怎么今儿没看到呢？”<r/> <r/> “我家锦瑟身子重，太后娘娘体恤，让她在家养胎。难得宜国夫人关心，多谢了。”<r/> <r/> 王老夫人说起锦瑟，满脸带笑的宠溺，羡煞那些以前，不愿将女儿嫁入王家的人。谁知道号称有龙阳之癖的王琅，竟然也会浪子回头了？<r/> <r/> 福灵郡主趁机笑道“身子重？不会吧，前儿雯雯还去拜访过她表姐，两人相谈甚欢。”<r/> <r/> 王老夫人向来比较宠白锦瑟，倒没有管她娘家来人。没想到福灵郡主这样一提，才想起白锦瑟和袁云雯，竟然是亲表姐妹。<r/> <r/> “这样啊，我就说昨儿好端端的，锦瑟就不舒服，原来如此。那回去还要问问，怎么袁小姐一走，我家锦瑟就不舒服，别是什么相生相克才好。”<r/> <r/> 开玩笑，王老夫人和钟太后大半辈子的交情，怎么可能福灵郡主轻轻挑拨两句，就落下间隙。<r/> <r/> 当然是要倒打一耙，让她有苦说不出。<r/> <r/> 福灵郡主也没有想到，安国公王老夫人，竟然这样无赖。怒道“你们家孙媳妇不舒服，关我们雯雯什么事，无凭无据，你可不要含血喷人。”<r/> <r/> 其他老夫人，纷纷看着这场好戏，还是钟太后开口了。<r/> <r/> “算了，没事就让你孙媳妇闭门谢客吧，这孩子多金贵，还是不要冲撞了好。”<r/> <r/> 王老夫人这才偃旗息鼓，道“是，妾身谨遵太后懿旨。”<r/> <r/> 福灵郡主气结，这王老夫人果然就是钟太后的一条狗。<r/> <r/> 可袁云雯还跪在大殿，总不能让她一直跪着。只见福灵郡主皮笑肉不笑道“太后娘娘，雯雯寿也拜了，您人也看了，还是多少赏点什么，让她起来了吧？”<r/> <r/> “哦，看哀家这记性，光顾着看你们两个，一大把年纪还斗嘴。想起那时还没有出阁的时光，还忘了这里还有人。快起来吧，冬春，赏！”<r/> <r/> 袁云雯这才谢恩咬牙站起来，冰凉又坚硬的汉白玉地面跪久了，让她的膝盖像针扎一样疼。<r/> <r/> 难怪人家说，宫里不是好去处，果然处处陷阱。<r/> <r/> 袁云雯双手接过钟太后的赏赐，又咬牙行了福礼，这才微微颤抖着，站在福灵郡主身后。<r/> <r/> 钟太后一直仔细观察她，看她如此沉得住气，也觉得挺厉害的。看来，不是自己多想了，而是袁云雯本就是一条狼。<r/> <r/> 随后福灵郡主没有再起什么幺蛾子，而是在等一个机会。<r/> <r/> 等到时辰差不多，顾芳华带着几位小姐走回殿中。一群天之娇娇女走在一起，姹紫嫣红，不过大家的目光，都自动放在顾芳华身上。<r/> <r/> 袁云雯也看见了，特别是那件把人眼睛都要闪瞎的宫装。<r/> <r/> 她在心里不停念叨明珠公主都是靠华服撑着。心里却是嫉妒不已，这顾芳华的命，投胎可投得真好。<r/> <r/> 顾芳华倒是眼尾也没有扫她一眼，而是随着皇帝的旨意，将钟太后扶起来，往太极殿的宴席而去。<r/> <r/> 太极殿里，今日是男女同席，讲究的是阴阳自然。<r/> <r/> 太后娘娘六十大寿，最正中当然是太后娘娘的席位。就连皇帝的席位，也只设在偏左边，右边则是贤妃，不过已经矮了两阶，再往下是丽嫔，还有久未露面的高丽公主金美贞。<r/> <r/> 皇帝下面是太子，太子下面是五皇子和九皇子，各自又矮了几梯。<r/> <r/> 大殿里，只设了一边八席，往后有三列，总共二十四个席位。男左女右，安排得明明白白。<r/> <r/> 顾芳华坐在金美贞下面，后面是钟桃娇，左边是勤国公夫人。随意一看，琪贵人母凭子贵坐在白贤妃后面，想必最近十分得宠。<r/> <r/> 而福灵郡主，则安排在二列第三位，袁云雯却安排到了三列第八位。<r/> <r/> 按理说，袁云雯没有资格坐在这大殿，那是谁让她进来的呢？这位置的分布图，昨儿才在外祖母处看过，好像那位置原本坐的是白锦瑟。<r/> <r/> 不会是外祖母让她做那儿添堵，那就只会是白贤妃。<r/> <r/> 顾芳华一边暗自思衬，一边随着洪正帝举杯，殿内殿外齐声祝福钟太后福寿安康。<r/> <r/> 随后就是祝寿的歌舞，太后同洪正帝，在上面母慈子孝，下面的人也都相互举杯，好一片其乐融融。<r/> <r/> 顾芳华百无聊赖的尝着珍馐佳肴，可以看出来，白贤妃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菜式新奇又喜庆，处处彰显祥瑞，就是搭配的餐具，也独具匠心，反复推敲过。<r/> <r/> 钟桃娇在她身后轻推，顾芳华坐直身子，往后一靠。<r/> <r/> 娇娇前倾半个身子，飞快道“我看见萧遥一直在看你，快和他碰一杯。”<r/> <r/> 顾芳华这才看过去，萧遥坐到三排第六位，同自己隔了大半个太极殿，还碰什么杯，纯粹是找事。<r/> <r/> 不过，话虽如此，顾芳华还是端起酒盅，微微一举，然后小口饮下。<r/> <r/> <r/> <r/> <r/>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大场面三 对面的燕容凌看见了，自然是神色一黯，斜睨了身后的小诚子一眼。 小诚子也只能垂头受了，他是给贤妃娘娘递了消息，可明显萧遥这侯爵，虽然是新册封的，也足以有资格在殿中。 何况他还是明珠公主满意的人，贤妃也不敢动手脚。 酒过三巡，高丽公主突然起身。虽然身穿高丽服饰，却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开口道“妾身想为太后娘娘献舞，祝太后娘娘青春永驻，芳华永久。” 钟太后听到这祝寿词，好像还比较稀罕，笑道“皇帝，高丽公主献舞，你看合不合规矩？” “这是高丽公主的一片孝心，太后就受了吧。朕还没有看过高丽公主的舞，也算拖太后的福了。” 洪正帝既然同意，那钟太后自然没有阻拦的必要。 “那就请高丽公主献舞一曲，需要什么，让人准备就是。” 金美贞柔声道“妾身带了衣物，还请太后稍等片刻。至于曲谱，妾身自会安排。妾身先行告退。” 顾芳华看在眼里，眼睛稍微闪烁了一下，当初三个公主之类的，如今只剩下金美贞一个。看样子，她的确目标在皇帝舅舅。 本来又该是歌舞，男席上突然一个大嗓门传来。 “皇上，太后娘娘，高丽的公主都献舞了，我们大周的小姐也该露两手，为太后娘娘祝寿！” 顾芳华眉头微蹙看过去，原来是神威将军杨迟，听说他和神勇将军张怀关系密切，难道是在为张丹丹造势？ 前些日子，听说张丹丹在神威将军府，一曲剑舞惊艳四方，莫不是他想张丹丹再惊艳一次？ 顾芳华在心里暗骂蠢货，张丹丹以后可是太子妃，未出阁前在女眷面前，舞上一曲是佳话。可现在席中有男宾，还下场跳舞，那以后如何做母仪天下的国母？ 张丹丹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缜密，也想到了此处，暗中把杨叔叔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光是张丹丹不能出来献艺，就是段婉清和范敏，也不能出来抛头露面。 一时场上鸦雀无声，顾芳华将手在后面做了一个手势，只能钟桃娇出来解围了。她是太后娘家侄孙女，献舞也是理所当然。 钟桃娇看到顾芳华手势，刚站起来，另一个声音传来“太后娘娘大寿，臣女愿献舞一曲。” 顾芳华看过去，还好不是袁云雯，而是昌文伯府于舞。 王老夫人心中一叹，前儿太子婉拒了舞儿，舞儿如今只能自己抓住机会了。也罢，万般皆是命。 钟太后位居高位，自然将下面看得明明白白，如今老了，近的看不见，远的倒是清清楚楚。 “好，于家的小姐，哀家喜欢，你且上来，准备跳什么呀？” 于舞的心思，钟太后听王老夫人提起过，知道现在出来解围，不是个蠢人。这样的人入了燕容凌后院，可是件好事。 “回太后娘娘，臣女献上一曲《琵琶行》。” 《琵琶行》是大周女儿家学舞，必练的曲目，只需要一把琵琶，也不要求什么华服。于舞今儿一身石榴红襦裙，跳起来也算妥当。 当即冬春自乐师处，拿过一把琵琶过来，交给于舞。 于舞深吸一口气，手握琵琶灵巧一转，摆了一个飞天的起手势。随着她飞天的舞姿一出，音乐恰好响起，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舞动静皆有，时而飞旋，时而柔顺，于舞跳来动静皆宜，倒是让人大加赞赏。 福灵郡主看着于舞大放光彩，侧过头对袁云雯使眼色。示意她也毛遂自荐，到时候才好当众挑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袁云雯何尝不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有当着皇上的面，挑破娃娃亲，才有一线希望。 可袁云雯又顾忌，万一萧遥以后嫌她当众献舞，那又怎么办？ 既然现在于舞在前，那自己随后为太后献舞也不突兀，心中坚定下一次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成败在此一举。 于舞在乐曲最高峰时，以一个反弹琵琶势结束，跳得的确不错，太后和皇上都赏脸拍了拍手。 钟太后看机会难得，自然要帮王老夫人一把，趁势道“于家小姐的舞，甚合哀家的心意。皇帝，我看太子东宫人不够，不如把于小姐，赐给太子？” 既然钟太后开口，那洪正帝怎么会反驳，点头道“太后说的是，就赐她太子良娣吧。” 于舞大喜过望，忙磕头谢恩。袁云雯心中暗喜，刚想起来献舞，金美贞却已经换好了衣物走了出来。 只见她将头上的纱巾取下，原来头上竟结了几十根小辫子，中间戴了一顶花冠。仔细看来，那鲜花居然是真的，刚才短短时间，不知道她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摘编。 身上宽大的裙袍，也换成了紧身的小袄，下面更是贴身的锦裤。裤脚从膝盖开始微敞，在脚踝处形成一朵花状。 平日包裹得严实，衣裙又宽大，倒是不知道，这金美贞竟然有副好身材。 如今在精心准备的衣裳衬托下，更显得婀娜多姿，妩媚奔放。特别是修长的双腿，让人眼前一亮。 随着一声腰鼓响，金美贞没有摆什么姿势，直接旋转起来。 这一连串鼓响经久不息，金美贞就旋转不停。看得顾芳华暗暗咂舌，这转圈圈的功夫，怕是天下无敌。 就在顾芳华也要看晕了时，金美贞随着音乐缓下来。笙箫声伴随箜篌，间或还有银铃脆响，充满异域风情，再伴随金美贞的舞姿，让人大开眼界。 此时的金美贞一改平日的冷若冰霜，一双妩媚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洪正帝。 那狂野大胆的舞姿，让距离比较近的燕少洵，在心里狂吞口水。这样火辣辣的猫猫，可惜却看上了父皇，要是落在自己院子，那可就是一曲桑巴。 顾芳华抬眼看去，发现洪正帝也看得目不转睛，暗暗撇嘴。皇帝舅舅也是个普通男人，衣裳少些，腰细些，就被迷住了。 再抬眼看萧遥，看他眼光柔柔的对自己一笑，心中稍微一霁。 yigufanghua0 。 第五百一十八章 惊人赐婚 顾芳华觉得，还是萧遥定力好，不像皇帝舅舅那样肤浅。 再看燕少洵的眼光，也全黏在金美贞身上，看来骨子里还是个色胚。 不过燕祈喧倒没有失态，只是如今这殿上物是人非，他怕是看见白贤妃身居高位，想起去了的姜皇后。 再看容凌哥哥，他也没有被金美贞所迷，还有空看过来。正好同自己视线对上，顾芳华露出甜甜的微笑，以示嘉许。 燕容凌先前看明珠同萧遥，远远的对视，还心中微酸。如今明珠没有厚此薄彼，目光还能转到自己身上，说明她也是一样的看重。 一思及此，燕容凌将手中的酒盅微举，同顾芳华遥遥相碰，一饮而尽。 金美贞一曲舞毕，急促的喘息，全身都还在剧烈的颤抖。洪正帝居高临下，将一切尽收眼底。 龙颜大悦，笑道“美贞公主跳得极好，太后可要重赏。” 钟太后心知肚明，轻笑道“绣春，将哀家的这盅酒，赐与高丽公主。公主如果还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哀家可以斟酌。” 金美贞平复了一下呼吸，婉声道“妾身来大周，就是为了缔两国盟约，永结两国同好。妾身想入后宫，侍奉皇上，请太后娘娘成全！” 钟太后没有一口应下来，而是看向洪正帝。 “皇帝，高丽公主一片赤诚之心，哀家觉得可，你意下如何？” 洪正帝笑吟吟道“美贞公主，就是你不入朕后宫，朕与大周，也不会忘了与高丽的盟约。” 金美贞马上低头道“妾身来大周，时日已久，一直仰慕皇上。还请皇上垂怜。” 既然美人垂首，又是曲意仰慕，那洪正帝自然是却之不恭，只能勉为其难收下。女人嘛，放在后宫就是，反正后宫那么大，大不了就是一座宫殿。 “美贞公主的心意，朕知道了。传旨册封高丽公主为贞妃，赐重华宫。” “臣妾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样一来，太极殿里的气氛更加火热，钟太后也是满脸笑意，只有原本的几位嫔妃，笑得有点勉强。 特别是新近才知道，受宠滋味的琪贵人，更是心中不平。 袁云雯看机不可失，事不再三，果断起身，朗声道“臣女也愿献上一曲，为太后娘娘贺寿。” 钟太后目光微凝，看了白贤妃一眼，笑道“准。” 袁云雯早已经想好了，她要跳的是《高山流水》，虽然没有舞衣，但昨儿福灵郡主就让她准备。所以选了今儿渐变朱紫的衣裳，上身交领襦袄，下身十二副湘妃裙，跳起来也不错。 只见她落落大方来到殿中，盈盈一拜道“臣女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献上一曲《高山流水》。” 说完，她两只手臂举到头顶，结成莲花状，纤腰微拧，脚尖轻抬，做了一个起舞式。 琴师开始抚琴，《高山流水》只适合古琴，随着悠扬的琴音起，袁云雯也开始翩翩起舞。 钟桃娇在后面戳戳顾芳华的背，小声道“小心来者不善。” 顾芳华抬手举杯遮住嘴，小声回道“狐狸尾巴藏不住。” 不过，顾芳华心里也不怎么舒服，忍不住给远处的萧遥，投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萧遥也是冤枉啊，大殿里人这么多，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袁家表妹怎么混进来的？按理来说，以她伯府二房姑娘的身份，是不够进大殿的资格。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千万别出什么妖蛾子。 燕容凌看到袁云雯出来，唇角微勾，浅笑转眼即逝。这池水，本就浑浊，现在就要搅动得更浑，才好浑水摸鱼。 燕祈喧不明白状况，还看得有趣，燕少洵则是正中下怀。看来，福灵郡主府的细作，没有白收酬金，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以顾芳华的眼光来看，这《高山流水》又慢又拖沓，袁云雯也没有跳出，那种惺惺相惜高洁之态。 但在大多数人眼睛里，都是眼前一亮，这袁小姐秾纤合度，身姿优美。舞蹈舒缓而不拖滞，动作曼妙而圣洁。 只让人有欣赏之意，却没有亵渎之感。与刚才金美贞相比，更显得婉约又娴静，好一副大家小姐做派。 福灵郡主更是暗暗得意，只要一会儿钟太后开口，那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提出婚约。 袁云雯这一曲《高山流水》，在大家的各怀鬼胎心思中跳完。她缓缓收势，最后以“一苇渡江”式完结。 就连钟桃娇，也拍了几个巴掌。要知道，“一苇渡江”可不是普通动作，要求单腿而立，上半身往后下到腰处。双手平举，另一只抬起来的腿，要同双手和头在一条线，十分难得。 钟太后拍拍手，笑道“皇帝，现在这朝中的小姐，个个身怀绝技，要不要再看几个？” “依朕看，今儿献舞三人，各有特色，朕皆有重赏。就改日再多招点小姐进宫，专门为太后表演才艺，太后意下如何？” 洪正帝的意思，也是钟太后的意思。 “哀家也觉得甚好，可是皇帝，刚才两位的舞蹈，都成了一段良缘佳话。这位小姐，哀家觉得也要一视同仁，皇帝可有好人选？” 钟太后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准备当场为袁云雯赐婚，断了她的念头。 原本钟太后算计得很好，料袁云雯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想嫁萧遥。到时候赐婚圣旨一下，断没有更改可能。 可没想到，袁云雯“扑通”一声跪下，赶在洪正帝还没有开口前，禀道“回太后娘娘、皇上，臣女身负婚约，不敢受赐婚恩赏。” 钟太后的心，微微一沉。 洪正帝已经笑道“哦，已有婚约，朕自然不能乱点鸳鸯谱。不如你告诉朕，你未婚夫是谁，朕给你们赐婚，赏你们体面。” 袁云雯微微垂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回皇上，臣女未婚夫也在殿内，正是英义侯萧遥。” 此言一出，满殿顿时鸦雀无声。 顾芳华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未婚夫英义侯萧遥”几个字，在反复回荡。 yigufanghua0 。 第五百一十九章 板上钉钉 <r/> 洪正帝有点意外的看向钟太后，一时不好接话。<r/> <r/> 钟太后神色自若，不怒反笑道“袁小姐竟然与英义侯有婚约，哀家怎么没有听说？英义侯，你可知？”<r/> <r/> 萧遥急忙起身，拱手朗声道“家严、家慈虽已过世，但从没有人，向微臣提起有婚约之事。”<r/> <r/> 听到萧遥的声音，顾芳华方微微回神，一张俏脸白得惊人。<r/> <r/> 钟太后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面上不解道“哦？那哀家就不知道，这婚约有，还是没有？皇帝该不该赐婚了。”<r/> <r/> 袁云雯事已至此，心一横，咬牙道“回太后娘娘，这是臣女父母，当年带臣女去辽东，定下的亲事。老侯爷和夫人虽然去世，可侯爷还有长辈，应该知情。”<r/> <r/> 萧遥的长辈，不就是福灵郡主，这下大殿里的目光，都转到福灵郡主身上。<r/> <r/> 福灵郡主假意为难起身，小声却清晰可闻道“回皇上，回太后，当年的确有此事。只是后来多年未曾联系，犬子和媳妇又都猝然离世，老身也就忘了此事。”<r/> <r/> 这福灵郡主话里话外，都是年代已久，忘了婚事。<r/> <r/> 可在场的那个不是人精，纷纷猜测，是不是明珠公主和钟太后，明知萧遥有婚约，还强取豪夺。<r/> <r/> 萧遥听福灵郡主说话，被定在当场，他多想出言反驳。<r/> <r/> 可那是自己的亲祖母，要是他当众顶撞质疑，不仅落得个顶撞长辈不孝之名。也会被人以为，自己有婚约在身，还蓄意接近明珠公主。<r/> <r/> 萧遥的沉默，让福灵郡主的话，基本一锤定音。<r/> <r/> 燕容凌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甚至超过了，他听到封太子旨意的喜悦。<r/> <r/> 钟太后难以控制心中的愤怒，不怒而威道“福灵郡主，你还没有老眼昏花，怎么能连亲孙子的婚约都忘记了？还需要人家小姑娘冒死来提醒，你是何居心？”<r/> <r/> 福灵郡主心中暗暗高兴，但却很快低下头。<r/> <r/> 站出来，惶恐道“老身一时糊涂，想到年深久远，当初也只是言语上说了一下，有没有信物，老身都记不得了。所以，才会完全忘了此事，请太后娘娘恕罪。”<r/> <r/> 好一张利嘴，不仅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且还更加铁板钉钉，还抛出信物为证。<r/> <r/> 袁云雯收到信号，也忙禀道“回太后娘娘，当初双亲和老侯爷是口头商定，以玉佩为证，这是当年萧家的玉佩。臣女自幼时知道有婚约，就一直等萧家上门提亲，今日恰逢皇上垂问，才主动提及，请太后娘娘恕罪。”<r/> <r/> “笑话，你和萧家有婚约，是好事，与哀家何干？皇帝，我看你要不要趁机赐婚，也好成就良缘？”<r/> <r/> 钟太后虽然话如此说，可洪正帝已经完全感受到了她的愤怒。<r/> <r/> 其实不光钟太后心中愤怒，就是洪正帝也心有不满。<r/> <r/> 你萧遥有婚约，还来纠缠我们明珠做甚？搞得举朝上下，都知道萧遥将来会是明珠的驸马，现在横生枝节，恐让人笑话。<r/> <r/> 此时，萧遥出席跪下，朗声道“回皇上，太后娘娘，微臣虽然年少时游历四方，但也久居双亲膝下。只是从未听祖母，及双亲提起曾有婚约之事。况且家慈曾亲手将萧家传家宝，送于明珠公主，对于婚约，微臣心有疑惑，还请皇上容微臣查实。”<r/> <r/> 袁云雯该说的已经说了，如今只能垂头不语。<r/> <r/> 福灵郡主一时也有点为难，如果她要证实有婚约，那就必须要说，曾经告诉过萧遥。<r/> <r/> 可是萧遥刚才已经说了，从来没有未曾听人提起过婚约，自己要是现在一定要说有的话，萧遥就是欺君之罪。<r/> <r/> 如此一来，她也只能哑口无言。<r/> <r/> 洪正帝听萧遥此言，也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好以问询的目光，看向钟太后。<r/> <r/> 钟太后柳眉微竖，不悦道“明珠，你可曾收过萧遥母亲的传家宝？哀家平日的教诲，你都忘记了吗？”<r/> <r/> 顾芳华已经平静下来，娇笑道“外祖母，明珠是去过辽东，见过先侯夫人。可当时侯夫人只说是长者赐、不可辞，明珠看也不是名贵之物，就收了。如今既然知道如此珍贵，自会双手奉还。”<r/> <r/> 萧遥身躯微震，完了。明珠这是生气了，还生大气了！<r/> <r/> 钟太后听顾芳华如此一说，面色微霁，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哀家的外孙女，可不是眼皮子浅的人。”<r/> <r/> 看顾芳华坐下了，钟太后又道“福灵郡主，英义侯，袁小姐，你们先回去坐下，继续吃酒。这赐婚的旨意，哀家给你放这里，只要你同忠义侯一起进宫，哀家随时为你们赐婚！”<r/> <r/> “谢太后。”<r/> <r/> 经此一事，整个大殿的气氛都不一样了。<r/> <r/> 钟桃娇收到，母亲和父亲大人的眼色，轻轻倾身道“明珠，我想出去醒醒酒，你陪我去好不好？”<r/> <r/> 顾芳华知道，娇娇这是怕自己难过，故意带自己出去透透气，说说话。<r/> <r/> 她点点头，默然起身与钟桃娇一起，暂时离席。<r/> <r/> 萧遥眼看顾芳华离席，如何忍耐得住，也打算退席去寻明珠解释。却被燕少洵暗中指使的人绊住，一时半会离不开。<r/> <r/> 钟太后也眼看明珠离席，知道她心里肯定一时难以接受。自己心尖上的宝贝受了委屈，钟太后心中的恼怒已经到达顶点。<r/> <r/> 很显然燕如荇同袁云雯勾结起来，要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r/> <r/> 居然还给她得逞了，根本没有人想到，她们竟然会炮制一个假婚约出来，就为了打击自己。<r/> <r/> 钟太后神色微冷，淡淡道“绣春，今夜回去把花收了。”<r/> <r/> 方嬷嬷微一福身，低不可闻的回了声“奴婢领旨”。<r/> <r/> 顾芳华的离席，最担心她的是燕容凌。他是让白锦瑟怂恿袁云雯，放出她和萧遥有婚约的消息。<r/> <r/> 可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简直让钟太后和明珠难堪。<r/> <r/> 如今看明珠离席，他顾不得，原本定下宴席中绝不离开的计划，简单示意了王琅一下，也起身离席。<r/> <r/> 这一切都在燕少洵计划之中，他向白贤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好戏在后头。<r/> <r/> <r/> <r/> <r/> 第五百二十章 物是人非 燕容凌几步穿过走廊，并没有看见钟桃娇和顾芳华。 小诚子上前拉住一名内侍，问道“明珠公主呢？还有勤国公府小姐呢？” 内侍看着燕容凌，有点胆怯回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回诚公公，今日太后有吩咐，女眷在偏殿歇息，男宾只能在后殿。” “孤知道只能在后殿，你去给明珠传话，说孤在这里等她。” 燕容凌是知道，这太极殿宴席的规矩，但后殿和偏殿之间有方小天井，以往有时喝多了酒，在天井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回太子，奴才奉命在此，不敢擅离职守，能不能诚公公走一趟，奴才在这里伺候太子。” 燕容凌剑眉微挑，对小诚子使了个眼色，笑道“也罢，你去一趟。” 小诚子低下头，匆匆去往偏殿。 四周皆有御林军，燕容凌在这天井，并不担心自身安危。他清楚，只要自己不离开，什么圈套也无用。 这边，钟桃娇挽着顾芳华的手走出来，拐了一个弯，直接出了太极殿。再穿过夹壁，去往御花园的方向。 “明珠，那婚约肯定是假的。” 顾芳华没有说话。 钟桃娇急道“明珠，我说话你听见没有？那婚约肯定是假的。” “我听见了，我知道。” 钟桃娇突然停下脚步，愕然看向顾芳华“你知道是假的？” 顾芳华摆摆手，示意丹竹和绿菊，还有小乐子他们退后几步。 然后才道“要是有婚约，当初兰姨就不会说那些话，还送我首饰。兰姨都不知道的婚约，我知道是袁云雯撒谎，婚约是假的。” “那你怎么还难过？” 钟桃娇心头一松，笑着调侃道。 顾芳华面色阴沉如水，苦笑道“因为我知道它是假的，可是从今日起，它就是真的了。” 钟桃娇不明白，急问“为什么？” “因为袁云雯当众说出此事，因为福灵郡主公开承认，所以，假的也是真的。” 顾芳华有点茫然，原本以为，自己知道这世间事物的变化，所以能避凶呈吉。没想到，她变了，这世间好多事也变了。 钟桃娇柳眉倒竖，怒道“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萧遥心悦的是你！” 顾芳华抬头望天，天色一片蔚蓝，云淡风轻。 “娇娇，也许萧遥不适合我。不如我们还是去游历江南，嫁人有什么好，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 钟桃娇本来还想再劝，可听顾芳华所言，觉得也很有道理。 于是凑过来，同顾芳华商量“去江南当然好，可是长信也很好。要不我们把长信带着一起？” 顾芳华居然还笑得出来，斜睨她一眼，认真道“这个，可以有。” 后面一个眼生的小宫女，气喘吁吁追上来，行礼道“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在后殿等您，说有要事相商。” 顾芳华根本没有理她，丹竹上前一步问道“是吗？你是那个宫的宫女？” “回姐姐，奴婢是丽嫔娘娘宫里的。” 那宫女神色自若，看不出撒谎的痕迹，圆圆的脸庞，看起来还有点忠厚老实的感觉。 顾芳华懒得多说，吩咐道“小乐子，拿下！带回太极殿，让丽嫔给我一个交代。” 那宫女急忙跪下磕头“奴婢是按诚公公吩咐的呀，公主饶命！” “把嘴堵上。娇娇，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这样出来，万一别人设圈套陷害容凌哥哥，我岂不是帮凶。” 顾芳华冷静下来，也觉得不适合走太远，还是回去得好。 钟桃娇也觉得有异，点头道“好，我们回去。” 在顾芳华她们回来的路上，另一名宫女，来到燕容凌身边。 禀道“回太子殿下，刚才我们贵人，看见公主在阁楼哭。特命奴婢领路，带太子去见公主。” 燕容凌纹丝不动，沉声问道“你们贵人？你贵人是谁？” “回太子，奴婢主子正是钟萃宫琪贵人。” 一直在燕容凌身后，没有说话的小武子，上前一步低声禀道“回太子，她是琪贵人的大宫女如儿。” “琪贵人的大宫女如儿？” 燕容凌忍不住重复一遍，看向如儿。心里快速急转这如儿一定是燕少洵，或者贤妃安排的棋子，想骗自己过去。 然后如上一世一样，只要自己一去，进入屋内就会中了暗算，丢了太子之位。 不过，既然燕少洵同琪贵人之间，很有可能是不可告人的关系，那这贴身大宫女，一定知道不少消息。 “你直接告诉我，明珠公主在哪里就是。” 如儿这才有点惊慌，低头道“太子，阁楼位处偏僻，还是奴婢带你去。” “小武子，拿下，带去交给慎行司。” 燕容凌根本不上当，小武子是洪正帝专门赐给太子的内侍，自然武功高强。为了不听如儿鬼哭狼嚎，直接一记手刀劈在她后脑，然后交给先前的内侍。 那内侍的腿都是软的，在两名御林军的护送下，让人抬着如儿去往慎行司。 这边，顾芳华已经回到了殿中，抬眼一看，果然容凌哥哥已经不在位置上，当即心急如焚。 “丹竹，告诉小团子，让他去后殿看看，太子在不在？在就告诉他，我在殿中，让他快回来。” 丹竹赶紧去吩咐，小团子来到后殿与偏殿中间的天井时，看见太子殿下和白家二小姐锦绣站在一起。 小团子有点意外，呆滞一息后，上前禀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白小姐。” 燕容凌看是小团子，忙追问道“明珠呢？” “回太子殿下，公主已经回殿中，还请太子殿下也速速回席。” 小团子说完，白锦绣一脸尴尬，刚才她还在说明珠公主不在殿内。结果一转眼，明珠公主就回来了。 急忙解释“太子殿下，臣女刚才出来时，公主的确不在。臣女不知道公主已经回席，险些误了殿下。” 燕容凌听说明珠已经回席，心安了大半。再看了一眼白锦绣，想到刚才她一直嘱咐，自己不能离开天井，否则会有危险云云。 只当她想趁机纠缠自己，并没有在意，而是转身离去。 yigufanghua 。 第五百二十一章 圈套重重 <r/> 留下白锦绣茫然站在天井，太子殿下不是该被骗去阁楼了吗？<r/> <r/> 怎么回事？明珠公主竟然回来了？太子殿下也回席了。<r/> <r/> 那自己准备阻止太子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不能救太子，就没有功劳，就不能挟恩图报入太子后院。<r/> <r/> 这一切，怎么就变了呢？<r/> <r/> 白锦绣迷惑不解，看见明珠公主和燕容凌，先后回座的琪贵人，也觉得不可思议。<r/> <r/> 贤妃娘娘不是说，按计划进行，只是换成了曹贵人，怎么会失手，并没有留住太子？难道是被拆穿，失败了？<r/> <r/> 燕容凌回到席中，先看了一眼顾芳华，看她神色自如，浅笑嫣然，这才放心。<r/> <r/> 再斜斜瞟了一眼燕少洵，看他神色不定，心中暗暗冷笑。上一世自己栽了跟头，难道这一世还会再来一次？<r/> <r/> 此时，殿中气氛十分高涨，不少的人都在推杯换盏，四下交谈。<r/> <r/> 顾芳华微微垂首，不愿意去看萧遥投过来的灼灼目光。<r/> <r/> 突然，白贤妃开口了“琪贵人，你是不是不舒服，想更衣？你的丫环如儿呢？”<r/> <r/> 琪贵人看向角落，果然，原本该站墙角，随时等候召唤的如儿，并不在。<r/> <r/> “娘娘，可能如儿去更衣了，妾身还好，没事。”<r/> <r/> 白贤妃显然不肯善罢甘休，转头道“烟香，你去看看如儿。”<r/> <r/> 烟香偷偷瞄了一眼燕少洵，福身道“是，娘娘。”<r/> <r/> 燕容凌心中暗觉奇怪，如儿被自己发落慎行司，白贤妃为何要专门找她？还有小诚子，怎么还没有回来？<r/> <r/> 当即轻抬手，对小武子耳语几句。<r/> <r/> 小武子悄悄退后几步，朝洪正帝身边的王公公使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r/> <r/> 等小武子简单明了的，把如儿之事一说，王公公不动声色回去。然后接着斟酒之时，悄悄说与洪正帝。<r/> <r/> 洪正帝随后抬眼，看了眼姐妹情深的白贤妃和琪贵人，又看了看还算神色正常的燕少洵，不动声色。<r/> <r/> 殿中的宁静，没有持续多久，突然烟香从后面急转出来，惊呼“娘娘！出事了！”<r/> <r/> 这声音又高又尖，还有丝凄厉，整个太极殿突然鸦雀无声，安静下来。<r/> <r/> 钟太后心中暗叹终究还是没有平平安安过寿辰。<r/> <r/> 不知道白思思和燕少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会翻出什么花。<r/> <r/> 洪正帝面色微沉，不悦道“贤妃，你的侍女就如此大呼小叫，没有规矩吗？还不拖出去！”<r/> <r/> 白贤妃忙起身告罪“臣妾知罪，烟香，还不住嘴退下！”<r/> <r/> 烟香眼看两名内侍上前，就要将自己架走，忙高呼“皇上救命，太后娘娘救命，如儿出事了，有人要谋害龙胎！”<r/> <r/> 这“谋害龙胎”四个字一出，原本就安静的大殿，更是落针可闻。<r/> <r/> 洪正帝一抬手，内侍马上放下烟香，退到她身后。<r/> <r/> “你是贤妃的宫女烟香？你可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r/> <r/> 烟香使劲磕头，禀道“回皇上，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有人要谋害龙胎，特来禀报。”<r/> <r/> “是吗？那你且说说，朕听听。”<r/> <r/> 洪正帝脸色一肃，看不出喜乐，琪贵人却偏偏在此时一声痛呼“皇上！妾身肚子好疼！”<r/> <r/> 琪贵人一痛，旁边的丽嫔脸都吓白了，再看她神色痛苦，脸上竟然有汗珠滚滚而落，更是慌了手脚。<r/> <r/> 白贤妃也转身去看，如此一来，嫔妃席乱成一团，各种声音不萦于耳。<r/> <r/> 还是钟太后一声大喝“闭嘴！来人，速传太医！”<r/> <r/> 洪正帝虽然怀疑，琪贵人这一胎是否是龙裔，可如今还没有证实。想到是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子嗣，可能要没有了，心中也十分复杂。<r/> <r/> 钟太后镇定自若，接着吩咐“王老夫人、钟夫人，还请两位先陪琪贵人，去偏殿歇息，等候太医。娇娇，你也去，有消息，速来回报！”<r/> <r/> 王老夫人和钟夫人母女，赶紧同扶着琪贵人的宫女一起，去往偏殿等太医。<r/> <r/> 大殿里重新安静下来，钟太后这才又把目光，投向还跪在殿中的烟香。再看洪正帝神色不明，只能自己先揽过来。<r/> <r/> “烟香，你说有人谋害龙胎，继续说，怎么回事？要是有半句谎言，哀家会让你后悔为人。”<r/> <r/> 烟香猛一磕头，然后指向燕容凌，凄声道“是太子！太子殿下要谋害琪贵人的龙胎！”<r/> <r/> 燕容凌原本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果然，这一劫还是来了。<r/> <r/> 顾芳华看着义愤填膺的烟香，一时有点恍惚，前一世似乎也是这样，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和家眷，有人这样指责容凌哥哥。<r/> <r/> 只是，上一世是指责他非礼丽嫔，这一世更严重，指责他谋害皇嗣。<r/> <r/> 一想至此，顾芳华赶紧看向钟太后，外祖母答应过会提醒容凌哥哥的，怎么还会出现这一劫？<r/> <r/> 钟太后收到顾芳华的眼神，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r/> <r/> 威严道“烟香，你可知道，你在指责太子？诬陷太子，可是株连三族的大罪，就是贤妃，也难辞其咎？”<r/> <r/> 烟香早已经无退路，叩首道“太后娘娘明查，奴婢知道，但事关龙胎，只能冒死禀报。”<r/> <r/> 钟太后神色不动，沉声道“既然你说太子谋害龙胎，证据呢？”<r/> <r/> “回太后娘娘，如儿先前离开，曾告诉奴婢，万一她被太子抓了。就让奴婢来禀报皇上，太子要谋害龙胎！”<r/> <r/> 钟太后不置可否，追问道“仅此而已？”<r/> <r/> 烟香低下头道“如儿还说，她都是被逼的，是太子身边的诚公公逼的。”<r/> <r/> 燕容凌忍不住喝道“荒谬！”<r/> <r/> 洪正帝抬手，阻止燕容凌再说，声音有点疲惫道“你说小诚子威胁如儿下毒？你怎么知道？”<r/> <r/> “回皇上，如儿父母兄弟，都在太子手上，不敢不从。被迫下毒后，心中后悔不已，去见太子前，悄悄告诉奴婢此事。”<r/> <r/> “为了证实她的话，她说诚公公，现在就在偏殿最南的屋里，在等她回话。她还说太子不会放过她，万一她被灭口，家里的人也活不了。让我禀报皇上和太后，不能让小皇子白死！”<r/> <r/> 说完之后，烟香尖声道“奴婢没有说谎！太子殿下，是不是你抓了如儿？”<r/> <r/> <r/> <r/> <r/> 第五百二十二章 言词凿凿 整个太极殿的人，都同时看向太子殿下。 燕容凌略一沉吟，起身对洪正帝禀道“父皇，先前儿臣出去透气，琪贵人的宫女如儿，众目睽睽之下意图刺杀儿臣。小武子拿下后，儿臣已经吩咐送去慎刑司，严加审问了。” 说完如儿，燕容凌又交代道“至于小诚子，刚才看明珠离席，有点担心，让他去问问明珠情况而已。” 如此一来，燕容凌相当于承认，如儿是他抓的，不少人议论纷纷。 顾芳华心中明白，肯定是如儿被收买，想要去哄骗容凌哥哥。结果被容凌哥哥识破，抓了起来。 “外祖母，刚才我和娇娇在外面吹风醒酒，丽嫔娘娘的宫女，来给我说太子殿下出事了，想骗我去小阁楼。还好被娇娇识破，我赶紧就回来了。“ 原本今日参加太后寿宴的人，得知英义侯萧遥，和袁云雯有婚约，已经是一个爆炸的八卦。 结果没想到，这才真正刚刚才开始。 很快又是龙胎被害，宫人指证太子，太子被人冒犯，还有明珠公主差点被骗。 一些老油条，开始把今日的事情串起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领悟。眼下只能专注殿内，看事情朝那一方面发展。 洪正帝先前，就得知燕容凌拿下了如儿，只是现在烟香言之凿凿的，也不好公然相护。 钟太后关切道“明珠，你没事吧？” “回外祖母，明珠无事。只是此人口口声声，是丽嫔娘娘的人，明珠还有点疑惑呢。” 钟太后冷冷一笑，虽然已经年华老去，可仍雍容华贵的脸上，睿智的目光射向嫔妃席上的几人。 “好啊，哀家还奇怪，贤妃的宫人指责太子，丽嫔的宫人哄骗公主。琪贵人的宫人去找太子麻烦，个个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白贤妃率先起身，而后丽嫔也赶紧起身。 “回皇上，回太后娘娘。烟香所言之事，臣妾毫不知情。还请皇上、太后明查。” 丽嫔也赶紧道“回皇上，回太后娘娘。嫔妾绝没有派人哄骗公主，还请皇上、太后娘娘明查。” 洪正帝开口道“明珠，那宫人还在吗？” 顾芳华脆生生道“回皇帝舅舅，在。小团子，去把她带出来。” 只是小团子出去后，很快回来低着头道“回公主，那宫人，已经畏罪自尽。” “畏罪自尽？不是绑了还让人看着的吗？” 顾芳华有点生气，刚才明明找个间空屋，把她关在里面，怎么就自尽了？ “回公主，刚才的确是绑了，也卸掉了她藏毒药的牙齿。只是没有发现她掌中有柳叶刀片，就被她抓住机会割腕自尽了。” 钟太后和洪正帝交换了一下神色，能在口中藏毒牙，还能手心握刀片的人，只能是死士。 “来人！速去慎刑司，把如儿带来，朕要当众审问。” 王公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徒弟小林子赶紧去，一定要平安带回如儿。 在此时，太医也赶到了，直接去偏殿为琪贵人诊断。 烟香被堵住了嘴，也不敢说话，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洪正帝犀利的眼神，扫过燕少洵他们三兄弟，缓缓道“去把太子身边的内侍找来，三头对六面，朕倒要看看，是谁要搅了太后的寿宴。” “皇帝，哀家的寿宴不要紧，要紧的是琪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 钟太后话音刚落，周院判和唐御医已经来到殿前，战战兢兢行礼道“微臣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琪贵人，肚子里的龙胎，保不住了。” “保不住，什么意思？” 洪正帝的声音很平静，可言语里的威压，让两名御医犹如身处刀山火海。 周院判如实禀道“回皇上，琪贵人不知为何，食用了活血化瘀的藏红花。再加上用了绿豆等，消暑利夏之类的东西，寒性过大，以致滑胎。” 钟太后一听，忙道“琪贵人坐那里，你快去看看，她怎么会用藏红花。” 经过周院判和唐御医仔细检查，最终发现，琪贵人食用的山珍汤里，残余了藏红花的味道。 “回皇上，回太后娘娘，这碗里残余的汤汁里有藏红花。” 钟太后眉头微皱，轻轻道“碗里汤汁有？那汤盅里呢？” 周院判忙禀道“汤盅里并没有。” 洪正帝也犹豫了一息，吩咐“把汤盅和汤碗，一起拿过来，让朕看看！” 这汤盅，大殿里面每人面前都有一个，按品级是不同的汤。汤盅里面没有毒，而进入碗里就被人下了藏红花，那问题很明显。 不是这汤碗本身有毒，就是舀汤的人，下了藏红花。汤碗藏不住毒，那就是伺候之人趁机下毒。 “谁还记得，琪贵人的汤，是谁伺候的？” 丽嫔小心翼翼抬头，回道“回皇上，嫔妾看到，正是琪贵人的宫女如儿。” “很好，朕希望这如儿，没有死在慎行司。” 可惜，等林公公从慎行司回来，大家才得知，如儿已经撞墙而亡。 烟香在下面疯狂扭动，洪正帝冷冷道“放开她。” 眼看嘴里的布被拿下来，烟香马上道“皇上明查，一定是太子殿下！” 此时，原本偏殿里也起了骚动，琪贵人竟然拿根簪子，比在自己脖子上，撞撞跌跌跑出来。 凄厉哭道“皇上！妾身的孩子没了，皇上要为妾身做主啊！皇上！我们的孩子！” 钟太后看琪贵人一身狼狈，不悦道“还不把琪贵人带回宫去休息？愣着做什么！” 冬春上前帮忙，夺下她手中的金簪，同钟夫人一起，把琪贵人半拖半挟持出了太极殿。直接让人用软轿，抬回钟萃宫，唐御医紧随其后。 谁都没有看见，软轿上的琪贵人，手上已经两寸的指甲，活生生被她自己折断。 琪贵人心知肚明，自己孩子没了，肯定和燕少洵有关，却不得不在大殿上，帮他说话。 千算万算，琪贵人也没有算到燕少洵如此狠心弑子，要是以后燕少洵敢不赔她这个孩子，就要他也一起去死。 这时，小诚子也被带回殿中，他倒是完好无恙。 yigufanghua 。 第五百二十三章 戛然而止 只是面对洪正帝的询问，还有满殿重臣的眼光，他实在是有点心慌。 洪正帝脸色阴沉得吓人，龙目如寒箭，射向小诚子。 “说，你去偏殿为何？是否见过琪贵人身边的宫人如儿，又为何一直不回来，等在偏殿为何？” 小诚子跪伏在地，如实禀道“回皇上，太子殿下看明珠公主中途离席，以为她有什么吩咐。就让奴才去寻公主殿下，问问是否有能帮忙的地方。” “奴才刚进偏殿，还没有来得及打听公主，琪贵人身边的如儿姑娘，就告诉奴才。说公主殿下心情不好，去了角殿，她带奴才过去。” “奴才没有想到，她是骗奴才的，奴才刚进角殿，就被她打晕。刚刚醒来，就看见张公公他们。” 洪正帝听他言谈清晰，同燕容凌所说基本一致，已经信了大半。 “张全？小诚子所言可是真话？” 去带回小诚子的张全公公，忙禀道“回皇上，的确如此。奴才还检查过小诚子颈后，的确有被击过的痕迹。” 烟香还在娇娇尖叫“不是的，是他，是他把毒给如儿，让如儿毒害龙胎！” 小诚子这才知道，琪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拼命磕头“皇上明查，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在小诚子磕头时，胸口突然掉出一个荷包，周院判捡过来一看，里面还有残余的藏红花碎渣。 这下，小诚子更是脸色苍白，哆嗦道“奴才不知道这荷包哪里来的，不是奴才，不是奴才！” 洪正帝龙目四扫了一遍大殿，声音里的怒气，清晰可闻。 “今日发生了很多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众爱卿，谁来破此案？” 洪正帝话音落地，看众人皆是垂头不语。知道此事牵连甚广，一般人都要明哲保身，没有谁敢接这烫手山芋。 干脆又道“只要是有谁能破此案，朕可以许他一样赏赐。” 顾芳华此时心里一团糟糕，现在好像知情人都死了。剩下的小诚子，被人人赃俱获，还有烟香，专门逮着容凌哥哥咬。 怎么办？ 不光是顾芳华，就是燕容凌，心中也在咆哮。 他可以很肯定，这一切都是身边的燕少洵干的。他竟然联合白贤妃、丽嫔、琪贵人，给自己布下，这虚虚实实的连环计。 自己一个不注意，竟然中招。现在各方面都对自己不利，该如何是好？ 燕容凌在苦恼时，燕少洵虽然面色肃穆，可心里却在偷笑。老子好歹看过《金枝欲孽》、《甄嬛传》、《如懿传》，宫斗嘛，只是小事。 随便在电视剧里学两个点子，交给后宫宫斗达人白贤妃，就没有搞不定的事。 如今，这当着文武百官、满朝勛贵的面，父皇总要给太后、给琪贵人，还有未出世的小皇子一个交代！ 燕祈喧则看着，顾芳华有点着急的脸，低下头暗讽这就是宫里的生活，相比之下，康郡王府算得上是净土。 以后，还是要少进宫。 就在全场鸦雀无声时，萧遥出列，站在殿中心。 “回皇上！微臣愿意一试！” 看见是萧遥，钟太后、洪正帝、燕容凌，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但一想他平日的表现，心里还是有点期待。 洪正帝沉声道“朕给你一个时辰，你要是破此案，朕许你一个赏赐。” “回皇上，时间紧迫，微臣只有把握，找出琪贵人为何会食用藏红花。至于其他，微臣不敢保证能查出幕后黑手。还有，微臣想请张公公和林公公，为微臣做下手。” 萧遥不卑不亢，向洪正帝禀报，并且陈情现在的情况。 洪正帝略作沉吟，一个时辰要全部查清楚，的确有点困难。但只要能查出，琪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掉的，也算是大线索了。 那今日发生的事，好歹算是有了交代，不至于丢人丢到底。 “嗯，朕准了，你就当着百官的面，查！” 萧遥行礼道“是！” 随后，他先在林公公耳边，低低吩咐几句。林公公不住点头，很快带着张公公离开太极殿。 然后，萧遥又来到烟香面前，问道“烟香，你说如儿下毒之后告知你，你为什么不马上禀报？说不定，琪贵人救治得当，龙胎还可以保住。” 烟香有点惊恐，小声道“其实，其实奴婢最开始，以为如儿和我开玩笑。直到奴婢去角殿，真的看见诚公公，奴婢才敢说。就是为了示警，保住龙胎。” 萧遥不动声色，只继续追问细节“是吗？那你看见诚公公时，他在做什么？” “他就站在门后，奴婢偷偷看了一眼，就跑来殿中报信。萧侯爷，刚才他明明站在门后！” 烟香一口咬死，小诚子没有昏迷，她看见人了。 萧遥绕着烟香走了半圈，又道“贤妃娘娘将你调教得极好，你得知惊天秘闻，还能悄悄去探过虚实。然后冲出来，当着全殿的人嚷嚷，这份缜密和果敢，真让我佩服。” 烟香这时，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眼光漂移，有点茫然道“奴婢先前不敢说，不敢说。” 白贤妃跪下道“皇上，都是臣妾教导无方，才会纵容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人。请皇上严加审问烟香，定要为未出世的小皇子，讨个公道。” 烟香听着白贤妃的话，突然像是被什么提醒，慌张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太子一直想害死小皇子！” 顾芳华忍不住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子殿下秉性纯良，为什么要害一个还未出世，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 “公主！琪贵人和公主有仇，太子殿下怕琪贵人生了皇子，得势之后为难公主。才下杀手的，如儿都告诉奴婢了。” 烟香此时状如疯狗，见谁咬谁，干脆把顾芳华也拖下水。 燕容凌的眼睛暗了暗，禀道“父皇，这奴婢满嘴胡言乱语，请父皇下旨，改日乱棍打死。” “太子，你想杀我就是心虚，我知道你喜欢~” 烟香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的暗器，倒地而亡。 yigufanghua 。 第五百二十四章 草草落幕 烟香死得十分突然，动手的是王宁公公。 当然，王公公动手，只能是皇上的意思。敏锐之人已经觉察，接下来烟香要说的话，肯定是皇上不想听到的，所以让她闭嘴。 不敏锐的则觉得，皇上对于烟香，诬陷太子和明珠公主一事，深恶痛绝，所以让王公公当众除之。 烟香一死，愕然的不止燕容凌和燕少洵，还有顾芳华她们。只有钟太后和容凌知道，有些事情皇上不容许，它被当众揭破。 “这刁奴满嘴谎言，朕不想听她说话。萧遥，没有这刁奴，能查出是谁，对琪贵人下了藏红花吗？” 萧遥拱手道“回皇上，那要等林公公他们回来，微臣才能知道。” 说话间，林公公和唐公公已经回来，随后还有一付竹架，竹架之上，白布之下的正是已经死去的如儿。 看如儿的尸首已经抬过来，萧遥禀道“皇上，刑部提刑司宋正是验尸高手，可以传他来验验。如果是她下藏红花，那一定有迹可循。” 洪正帝点点头，传宋正前来。 燕少洵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怒火，灼烧着他的五腑六脏。这一切都安排得很好，a计划不成功，也都有b计划备用，怎么眼看着，就都成了无用功了呢？ 宋正很快上殿，当众检查如儿的尸体。 不仅发现如儿手脚易于常人，身上有多处旧伤。而且她是经过易容化妆，根本不是如儿本人，一定是刺客。 最关键的是，如儿的袖袋里，发现了藏红花香丸的痕迹。 并且仔细检查，她手指甲缝里，也发现了藏红花丸的香味。事实证明，就是她在琪贵人汤里下藏红花，导致琪贵人流产。 洪正帝看把害琪贵人，肚子里孩子的真凶揪出来了，也就不想再追查下去。 宣布道“给朕把这些脏东西，带下去。这刁奴与烟香本就是一路，串通起来想谋害朕和太子。她们所言之事，不足为信。” “是，皇上明察秋毫，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快，殿内的臣子就起来表示，烟香所说的，没有会当真，太子不可能去谋害龙胎。 洪正帝嘉奖了宋正几句，又看向萧遥，赞赏道“萧遥，是你的盘问，让烟香露出马脚。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遥马上掀袍跪下，禀道“皇上，山海关一役前，微臣一直侍奉母亲面前，她将萧家传家之宝，赠予了公主。山海关战时，微臣与父亲、大哥并肩作战。父亲临死前，微臣和明珠公主皆在面前，父亲也曾嘱咐过微臣，要微臣同明珠公主一起。” 顾芳华怔怔看着萧遥，看他提起那血战之中，难知生死的日子，心里的闷气，突然没有了。 萧遥略微停顿，禀道“皇上，如今祖母同父亲、母亲，各执一词。微臣不知道该如何行孝，况且微臣曾上书，要为父母守孝三年，这依然是微臣心中誓言。所以，为免耽搁袁小姐，求皇上，解除微臣与袁小姐之间，所谓婚约。” 袁云雯好不容易，算计而来的婚约，怎么能让它就此结束？ “皇上，臣女等候萧侯爷多年，早已立下誓言，非萧遥不嫁。婚约是长辈定下的，又有信物，求皇上成全！” 洪正帝看袁云雯扑出来，大庭广众，毫无廉耻之心，也有点厌恶。 “这男婚女嫁，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就算是定了婚约也可以退婚。依朕看，既然萧遥毫不知情~” 洪正帝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袁云雯突然尖叫打断“皇上！如果婚事不成，臣女宁愿一死了之，也不做背信弃义之人。” 钟太后看着敢有天大胆子，打断皇帝话的袁云雯，真觉得她已经走火入魔。 再看神色十分难看的洪正帝，缓解道“皇帝，这些儿女情长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英义侯既然十分能干，想必也能处置妥当。” “嗯，也好。来人，送萧遥与袁小姐出宫，朕现在不想看见他们。” 洪正帝这是被袁云雯抢话，失了面子，自然要让她们两个，更没有面子。不能杀了袁云雯泄愤，也只能这样了。 萧遥和袁云雯相当于，是被赶出太极殿，大家的心里都是猜测无数，偷偷看向钟太后和明珠公主。 不过钟太后和明珠公主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似乎萧遥的来去，对她们毫无影响。真正气得跳脚的，反而是福灵郡主。 当钟太后的寿宴，草草收了之后，几位主子和文武百官，心中都是各有盘算。 燕容凌被洪正帝，留在御书房。燕祈喧今晚，暂住原来的青梧宫，燕少洵同燕祈喧回宫时，一路上都默然无语。 快到青梧宫时，燕少洵叹口气道“九弟，我真羡慕你，可以出宫开府。” 燕祈喧冷冷一笑“五哥，这宫里的人，没有傻子。我只是个被半圈禁的郡王，没人会怀疑是我。” 说完，燕祈喧也不管，燕少洵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转身进了青梧宫。 燕少洵的脸色沉下脸，快步走回南薰宫，坐下后让小雨子他们都下去，自己独坐在书房里。 如儿并不是真正的如儿，而是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死囚。因为是个女贼，所以有些门道和功夫。 这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蒙混进宫，放在琪贵人身边的人。 原本他是想a计划，如果能骗得燕容凌给同如儿走。那阁楼里一切都备好了，水到渠成后，再让如儿一死了之。 到时候，琪贵人再发作，那就是太子琪贵人贴身侍女，琪贵人气怒之下，滑了龙胎。 就算查出来藏红花，也会有人引到燕容凌身上，说是他所为。 那燕容凌谋害龙胎，宫女，两罪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洪正帝想包庇燕容凌，也要顺应百官之意。 当然世事无绝对，燕少洵还准备了b计划。 万一燕容凌不上当，如儿就会行刺于他，能杀最好，不能杀也死在燕容凌手上，让他百口莫辩。 到时候琪贵人发作，烟香指责，如儿死无对证，燕容凌一样无法洗脱罪名。 yigufanghua0 。 第五百二十五章 祖孙决裂 这b计划进行得很好，虽然如儿还没有来得及行刺，就被拿下，可她还是找机会死了。 烟香也按计划出来喊冤，怎么洪正帝，一点也不按剧本走？ 直接杀了烟香，相当于抹掉她所有供词，再有如儿下藏红花被证实。对燕容凌最多只有点风言风语的打击，根本不能实锤！ 最气人的是，自己竟然还相当于帮了燕容凌一把。 在萧遥和明珠之间，种下了袁云雯这颗不安定因素，简直就是晦气。 明珠跟了萧遥，那还有可能抢过来，要是跟了燕容凌，那还抢个铲铲，除非谋逆成功。 况且，就算谋逆成功，抢臣子之妻和兄弟之妻，舆论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一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连燕祈喧那个傻瓜，都能看得出同自己有关，那洪正帝和燕容凌，还有钟太后，岂不都要怀疑到自己身上？ 这下子，真是树敌无数。 被燕少洵念叨的钟太后，同顾芳华一起，已经回到了慈宁宫。 “你们退下，哀家同珠珠儿说说话。” 钟太后看着，有点魂不守舍的顾芳华，心疼道“明珠，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哀家。哀家一定给你办到。” 顾芳华摇摇脑袋，慢慢滑下来，头趴在钟太后膝盖上，轻轻道“外祖母，那婚约是真的么？” “当然是假的。你见过威远侯和他夫人，可曾听她们提起半个字。那谢氏是个明理的，如果有婚约，怎么敢送什么传家宝给你？” 钟太后所说，顾芳华也知道。可她就是想听太后外祖母，再说一遍。 上辈子她不听外祖母的，落得无比凄凉的下场。 今生，她是一定要听外祖母的话。况且刚才在太极殿，当袁云雯说有婚约时，她的整个人都懵了，处于呆滞状态。 这多少，让顾芳华有点害怕。 今生她虽然尽力不对情爱执着，不愿意向上一世那样，掏心掏肺的对一个男人好。但萧遥对她的影响力，好像也越来越大。 这样下去，真的能守住自己的心吗？ “外祖母，我一切都听你的。如果可以不嫁人，我就想陪在你身边。” 听着顾芳华的呓呓碎语，钟太后一阵心疼。 早知道，上次就踏平安宁伯府，再把燕如荇送回辽东，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如今，反而有点难办。 等顾芳华回去歇息后，钟太后坐在床上发愁“绣春，你说，明珠同萧遥这事，怎么办？” “太后娘娘，依奴婢看，公主的意思，怕还是想嫁给英义侯。” “哀家知道，就是她想哀家才犯愁。现在要是赐婚，萧遥和袁云雯之间的婚约，就是一盆脏水。无论再过多少年，还是会被人嚼舌根。” 方嬷嬷也发愁，叹道“要是公主愿意另外找驸马，可哪里再找一个，比萧侯爷还好的人？” 钟太后摆摆手，长叹道“明日你传旨，辰时三刻，哀家想同顾老太傅议事。至于午后，让廷然媳妇带娇娇入宫，陪哀家和明珠说话。” “是，太后娘娘。” 等钟太后歇下后，方嬷嬷出去转了一圈，又来到床前。 看钟太后还没有歇息，禀道“宫外的消息，英义侯已经搬回，还没有修葺好的侯府了。” “嗯，算他还不是个愚孝的。” 原来，福灵郡主从宫里回府后，就发现萧遥站在康宁院门口，身边的侍卫带着几个包袱。 “萧遥，你这是做什么？” 萧遥神色冷然，淡淡道“路非，你带人先去门口等我，我说几句话就来。” 福灵郡主身子一震，往魏嬷嬷旁边倒了倒，魏嬷嬷赶紧扶着福灵郡主。小声道“侯爷，老夫人身子不好，您别吓她。” 萧遥平静的，看了福灵郡主一眼，淡然道“祖母，孙儿是在这里辞行，还是去屋里说话？” 福灵郡主心中抖了抖，最终还是迈步走进屋子，刚坐下，萧遥就随后进来跪在面前。 “祖母，孙儿打算搬回侯府，以后初一、十五，孙儿自会回来请安，祖母自己保重。” 福灵郡主瞳孔一缩，惊怒道“你是要把我这个老太婆，丢在这里？你这是大逆不孝！” “祖母怎么说都好，要是祖母想子孙绕膝，孙儿还可以送祖母回辽东。依祖母想走，想留。” 萧遥神色木然，同平日完全不同。 魏嬷嬷吓得心惊胆战，她没有资格进宫，就留在宫外马车，只知道萧遥提前出宫，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侯爷，这可是您亲祖母啊！从小一手护着你长大的亲祖母，你怎么能不管不顾了呢？先前不该说请老夫人，一起搬去侯府吗？” 萧遥看着福灵郡主，惊怒交加的脸，轻轻扯动唇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祖母，您真是从小护着我长大的祖母吗？我看袁小姐更合您心意，您都敢为了她当众欺君了。” 福灵郡主颤动了一下嘴唇，缓缓道“我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当众给我安一个假婚约？为我好，就是不接受我心仪的人，想尽办法拆散我们？当初您没有能拆散父亲和岳氏，还搭进母亲悲苦一生，我不是父亲。” 萧遥声音低沉，可一字一句轻轻楚楚，魏嬷嬷听得目瞪口呆，却再也不敢开口。 福灵郡主被提起伤心事，声色俱厉喝道“你也要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不孝吗？你父亲被岳氏害了一世英名，你也要步她后尘吗？” “孙儿要是忤逆不孝，当众就拆穿您的谎言了。再说，岳氏不配同明珠公主相提并论！祖母保重，孙儿告退！” 福灵郡主眼看着萧遥磕头，知道他很快就要离开，着急低吼道“萧遥！如今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和雯雯有婚约！钟太后不可能，让明珠公主再下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雯雯是个好姑娘，为了你她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萧遥磕完三个头，站起来惨然一笑“您是我亲祖母，我无法对您出手，只能各自不见。如果，我娶不到明珠，这一生宁可终生不娶。” yigufanghua 。 第五百二十六章 几处早莺 福灵郡主一时之间，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往头上冲。 当年儿子跪在面前，也是这样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娶，这两幕混合在一起，烧得她两眼发红，浑身颤栗。 为什么，他们都不懂，自己做什么都是为他们好呢？ 萧遥眼看祖母快要晕厥，也不敢再说，有点迟疑伸出手，想扶她一下。 没想到福灵郡主面色凶狠，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怒喝道“滚！当初我能让你父亲另娶生了你，现在我也能让你和雯雯成亲生子。” 萧遥想起母亲是怎么怀了自己，当初那些糊涂账，又是如何而来。再想到母亲悲苦一生，原本有点软的心，又重新硬起来。 “祖母，既然如此，孙儿无话好说。孙儿告退！” 眼看萧遥头也不回的走远，很快看不清楚人影，福灵郡主两眼一黑，胸口一闷，晕了过去。 魏嬷嬷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高叫“传太医！府医，府医先找来！” 等萧遥回到侯府，听福灵郡主府的过来报信，说福灵郡主晕倒了，眼神暗了暗。吩咐道“路非，你马上去请唐太医，让他去看看，好生照料。” “是，侯爷。” 萧遥站在书房，提笔写了几个字，可惜心是乱的，笔都是颤抖的。连废四五张纸，萧遥最终搁下笔。 今日宫中之事，蹊跷颇多，而显然五皇子与琪贵人，还有白贤妃棋差一着。 自己以前觉得，还能在夹缝中求条生路，如今看来，只是奢望。每个人变换了身份，都会有变化，何况是太子殿下？ 要想娶明珠过门，还能护得住她，不是件容易之事。何况，现在就是想娶，估计钟太后和明珠，也不会同意了。 萧遥在思考今日之事时，太子燕容凌也在书房受训。 “今日，知道错哪里了？” 燕容凌沉吟片刻，回答道“父皇，儿臣错在没有居安思危，差点陷入险境。” 洪正帝摇摇头，抓起一块自己长久盘活摩挲，以致水头十足的羊脂白玉虎。轻轻道“你今日没有被骗去阁楼，丢更大的丑，朕很欣慰。但是~” 稍作停顿，洪正帝继续道“你随机应变还不够，小诚子是你贴身之人，岂能轻易去偏殿？如儿只是一个宫女，你既然发现有异，当场拿下了，就要确保她无法动弹，就是求死也不能。这样才能容后再审，找出幕后黑手。” “是，父皇。当时儿臣处置不当，后来反复想过，以后知道了。” 燕容凌认错很快，态度也端正，洪正帝也比较满意。 “父皇，只是儿臣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她们会以琪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诬陷儿臣。害父皇痛失爱子，是儿臣的错！只是琪贵人，贴身丫环被换，她似乎毫无所觉。” 洪正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摆摆手道“孩子没有出生就不算，说起来琪贵人也是个没福的，此事休要再提。” “是，儿臣知道了。” 缓过一口气，洪正帝又道“你可知，朕为什么要让王宁出手？” 燕容凌的头，低下去三分，小声道“知道，父皇担心她口出恶言，诋毁儿臣，也坏了儿臣储君名声。” “她是不是诋毁，你心知肚明。朕本来和太后商议过，等萧遥出了孝期，就赐婚。可如今一来，明珠的婚事怕是有变。” 洪正帝有点头疼，钟太后可就这样一个心肝宝贝，今儿被福灵郡主和袁家丫头，联手坑了，还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燕容凌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但不敢表露出来，只道“明珠是公主，袁家又如何？” “唉！太后可是个骄傲之人，萧遥定过亲，她就不会同意。明珠的亲事，要早点定了。还好今年还有场恩科，看到时候进宫赶考的人，有没有合适的。” 洪正帝虽然在说明珠，也是若有若无在敲打燕容凌。 燕容凌不敢反驳，恭恭敬敬回了一会儿话，这才敢回到英华宫。 天下之人，谁人比得上自己对明珠的心意？ 既然是宫里养出来的明珠，那自然要留在宫里，被自己捧在手心。 琪贵人喝过药后沉沉睡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躺在钟萃宫寝殿床上。周围并无人服侍，眼泪潺潺而下。 没有皇上，没有贴身近侍，看天色已黑，床边还空无一人。这只能说明一点，自己失宠了，彻彻底底失宠了。 原来鲜花着锦，天子圣宠，不过只是一场梦。 燕少洵啊！燕少洵！你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来毁了我希望，这笔账我们可以慢慢算。 这一夜，很多人家都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久未进宫的老冠文侯，顾老太傅进宫了，直奔慈宁宫。 “老臣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都是些行将就木之人，就不用讲这些虚礼，是不是啊？亲家？” 顾老太傅抚须一笑，爽快道“既然如此，太后娘娘有话直说。老臣洗耳恭听，谨遵懿旨就是。” “还有什么懿旨？原本一道赐婚的已经求到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太后娘娘的意思？” 顾老太傅两眼微眯，睿智的眼神一闪而过。 钟太后叹口气“哀家都老了，能有什么意见？哀家只怕是有心人，不会善罢甘休。” “太后娘娘是担心太子殿下？” “废话！昨晚王宁当众杀了烟香，不就是怕他嘴巴大，说出不该说的话吗？” 听着钟太后没好气的话，顾老太傅微微皱眉“名分已定，他还不肯收手？这可是有悖常伦，非明君所为。” “顾延章，你真是老糊涂了？你们所谓的三皇五帝，汉祖高宗，那一个是没悖常伦的？你们不也是口口声声贤君明主吗？” 钟太后可不转弯抹角，她杀人无数时，顾老太傅可是帮忙递刀之人。 顾老太傅被钟太后一阵教训，窘迫得胡子都卷成一团。 “是，太后娘娘言之有理。” 钟太后一拍扶臂，不悦道“叫你进宫是拿主意的，别给哀家东拉西扯。明珠虽然是哀家带大的，可也是姓顾的。” yigufanghua00 。 第五百二十七章 深思熟虑 顾老太傅苦笑道“太后娘娘，让老臣拿个主意，倒不是难事。只是，明珠？” 钟太后缓了一口气，低声道“明珠说了，一切都由哀家做主。只是她和萧遥，毕竟经历过同生共死，情分不同。” 顾老太傅稍作沉吟，陪笑道“太后娘娘，虽然明珠如此说，可这怕一时之间不好完全舍弃。再说，萧遥人品和风仪都是顶尖之人，以后怕难以有人比拟。” 钟太后明白，顾老太傅的意思，怕明珠现在不争取，以后找不到比萧遥强的后悔。 “你个老匹夫，明珠后悔了，萧遥也在这里，哀家不同意，谁敢嫁他？让你来是说太子，你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难怪把爵位早早让给你儿子，真是老眼昏花了。” 顾老太傅除了陪笑，还能说什么？ 看钟太后喝了口茶润喉，这才小声道“太子这心思，怕是一时半会去不了。明珠如果没有其他合适的，萧遥还是不错。人无完人，何况这也不是他的错。” 钟太后斜睨他一眼，笑道“依你所见，还是生米煮成熟饭好了？到时候木已成舟，太子也就介怀了，是吧？” 顾老太傅的确如此想的，只要明珠安稳嫁人生子，那太子就不会再念念不忘。 “太后娘娘，主要是明珠同太子自幼一起长大，难免情分不同。以前老臣还担心过，明珠想入宫，不过上次明珠去趟辽东，回来就定了心。要是再分开一年半载，太子又娶妃纳了良娣，也许就放手了。” 钟太后把分开一年半载，在心头转了转，嘴角却撇一撇，一脸不以为然。 “你说的好听，要是木已成舟有用，那冠绝三宫的宸贵妃，如何来的？六宫独宠的公孙夫人，又是哪里来的？明珠的性子，可不是委曲求全的。” 钟太后直言不讳，这两位可都是嫁过人又入宫的主，万一太子也要如此呢？ 顾老太傅苦笑道“那太后娘娘如此说来，明珠之命，就无解了？您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世？” “哀家就算死了，自然也会留给她保命的本事。大不了让她出海，哀家不相信，燕容凌还能追了去！” 话虽如此说，可钟太后心知肚明，她肯定舍不得明珠吃这个苦。 背井离乡，仓皇逃窜乃是下下策。 顾老太傅看着，钟太后中气十足的样子，笑了“太后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老臣自愧不如。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们再想想。” “嗯，你回去好好想想，哀家也琢磨一下，如何妥当。” 等午后，钟夫人和钟桃娇进宫，陪钟太后和明珠闲话之后。钟太后的心里，反复思量斟酌之后，已经有了决断。 “绣春，陪哀家去清芷殿走走。” 钟太后只带了两名宫女，几个内侍转到清芷殿，并没有让她们通传，自己走了进去。 顾芳华已经沐浴更衣过了，如今天气已经渐渐开始热起来。她只着月牙白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绿菊绞头发。 看见钟太后进来时，顾芳华愣了一下，忙道“外祖母，有什么事你让人吩咐一下就是，怎么亲自过来了？” “没事，就是人老了，想一出是一出，突然想到件事，想出来同你说说。” 钟太后走了一路，觉得精神不错，夜风轻徐还挺舒服。 顾芳华以为是什么大事，赶紧让丹竹她们都去外面候着，没传召不许进来。 “外祖母，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钟太后看着烛光下，顾芳华已渐渐展露的风情，又看她一脸担心，拉着她一起坐在床沿。 叹口气道“没有出什么事，别担心。哀家只是想来问问你，明珠，要是你和萧遥真不成了，以后都没有比他更好的了，你后悔吗？” “外祖母，不后悔。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无所谓，我就想陪着您。” 顾芳华靠在钟太后的肩膀上，认真回答道。 “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 钟太后摸了摸，顾芳华一头半干的长发，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促狭笑道“那我们要不要出去玩玩？” “出去玩玩？去城外惠安寺上香？好啊！” 顾芳华一时，只以为钟太后，想去城外寺庙上香，并没有想其他的。 钟太后一指头，轻轻戳上她脑袋，笑骂道“怎么，出去一趟辽东不好玩？心都没有耍野了？去城外有什么好玩，没出息。” 顾芳华咀嚼了一下，钟太后话里的意思，惊喜道“外祖母，你也要去辽东？” “哀家才不想去辽东，大半生都活在刀光剑影里，哀家才不想老了还去遭罪。哀家要舒舒服服享受一回。” 顾芳华看着洋洋得意的钟太后，有点呆呆的问道“外祖母，你究竟想去哪里玩？” “你不是说江南好吗？哀家想去江宁！你还记得吧？你太外祖母就是江宁梅家的，江宁梅家可是大姓，那里到处都是水，姑娘们就撑着船，从东村到西村，可漂亮了。” 钟太后眼中，射出向往的光芒，父亲长年征战沙场，在她记事以来，似乎从来没有回过外祖家。 不过，倒是从母亲口中，听说过不少江南风情。 如今人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寿命。如果能带着珠珠儿去江南走走，过两年畅快日子，那也不枉此生。 何况，萧遥还有两年多才出孝，要是明珠没有看上其他人，萧遥也一直洁身自好，那也可以再考虑。 要是明珠一路上，看中了其他人，就嫁在当地，天高皇帝远，危险也能少些。 这可是钟太后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办法。 以前她总想着，万一皇帝去了，也让他给明珠留道保命圣旨。后来才觉得，以太子执念，就算有圣旨在手，可世上没有了制衡太子之人，圣旨又有何意思？ 还不如，这样妥当。 万一，天不从人愿，终究无法避免，明珠总还是过了几年好日子。 顾芳华愣在当场，捏了捏自己的脸，犹如在梦中。 “外祖母，您开玩笑的吧？您可是太后，能去江南游玩？皇帝舅舅能同意？” yigufanghua0 。 第五百二十八章 柳暗花明 钟太后眼睛一瞪，笑骂道“我怎么就不能出去玩？” 看顾芳华还傻呆呆的，钟太后笑道“自古父母在、不远游，可没听说儿女大了，父母不能出门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钟太后已经六十岁了，这里去江宁相距千里，路上舟车劳顿，外祖母的身体能吃得消吗？皇帝舅舅能同意吗？ “外祖母，出门不易，何况是长途跋涉，就算是坐马车，一路上也很辛苦的。” 顾芳华想起辽东一行，路上真的很辛苦。 钟太后拍拍她的小手，叹气道“自从入宫，哀家就住在四四方方的宫墙里面，如今也老了，就想趁还能动，四处去看看。看看大周的万里河山，看看你太外祖母的娘家，也不枉此生。” 顾芳华想到前世，不到两年外祖母就丢了性命，如果出去游玩，是不是就能躲过这一劫？ 一思及此，顾芳华忙道“那好！我们去江南，去江宁！您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钟太后将顾芳华揽在自己肩上，小声道“反正你还小，哀家想多留你两年。我们出去看看，有合适的就招回来，给你做驸马，没合适的我们再回来收拾了姓袁的，萧遥还是你的。” “好，我都听外祖母您的。” 顾芳华现在也想到了，外祖母一定是想，现在萧遥和袁云雯的婚约，京城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 不如先离开京城，懒得去听这些闲言碎语。反正萧遥还有两年多的孝要守，到时候再看情况。 钟太后也知道顾芳华聪明，一点就透。 “那好，让嬷嬷们收拾一下，你那几个大宫女都带上，还有小乐子他们。衣物首饰不用太多，我们娘俩一边看一边买。” “好，我还想去金陵，听说秦淮河上的花船可漂亮了。不过，顾二哥和钟大哥，还有娇娇的婚事，我们岂不是不能参加？” 顾芳华的心已经飞出去了，但想起他们几个，又有点犹豫。 钟太后笑道“傻丫头，人家成亲，关你什么事，你走之前先添妆，把贺礼送了就是。说不定我们回来时，就又有小娃娃可以抱了。” “对，到时候好多白嫩嫩的小娃娃，我喜欢。” 看顾芳华眉眼带笑，再不复刚才神色里的轻愁，钟太后也就放下心来。 “那好，哀家先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先去避暑山庄住些日子。等天气凉快了，我们就出发。” 钟太后有了这个打算后，很快就定下缜密的计划。 两人商议好，顾芳华将钟太后送出清芷殿，回来躺在床上。收起笑容后，又恢复平静的神色。 也许，暂时同萧遥分开，更好一些。否则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萧遥。 说怨他，其实也没有，因为这事他也不知情，是被蒙在鼓里，也是受害者。说不怨他，也是假的，这事情终归因他而起。 顾芳华想到，萧遥的父亲当初同岳氏，还有谢氏的那笔糊涂账，一时觉得烦闷。 万一福灵郡主再发疯，给萧遥安排几个美女，自己是不在意，也能除了那些女人，可心中总是膈应。 现在容凌哥哥的太子之位，基本稳当。有顾家、钟家还有萧遥他们帮忙，燕少洵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何况现在白贤妃也露了尾巴，皇帝舅舅自会安排。 想来想去，顾芳华也觉得，出去游玩一趟，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就安心睡吧，天塌下来，还有外祖母呢。 顾芳华放下心事，很快就沉入梦乡。而英义侯府，萧遥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却了无睡意。 不知道明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很生气？有没有很难过？有没有哭？ 今天事出突然，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 从来没有想到，一直号称疼爱自己的祖母，竟然会联合一个外人，来当众欺君，就为了给自己安一个假婚约。 祖母说，是为自己好，以免得罪太子，怕将来性命不保，这个理由占三分。可剩下七分应该是，明珠公主不是祖母想要的儿媳，她怕将来拿捏不住明珠。 为什么呢？ 都是至亲之人，为什么总要分亲疏，做选择？ 萧遥心里沉甸甸的，听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一定不会再让明珠，同自己扯上关系。明珠怕也是恼怒至极，所以才会中途离席。 一想到这些，萧遥心如刀割，万分痛恨自己的无可奈何。 难道，自己同明珠，真的就没有缘分了吗？ 不！ 还是先找个机会，同明珠解释一下，然后想办法解决婚约之事。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萧遥的脑中，全是顾芳华的笑颜。 路非从夜色中进来，回道“侯爷，叶大人来了。” “叶十三？请他进来。” 反正萧遥也睡不着，正好，可以有人说说话。 “再准备点酒菜，就摆在这里，多拿几坛酒，你们都下去吧。” “是，侯爷。” 叶十三踏夜而来，一身竹叶青的长袍，看起来俊逸非常。他如今上过战场、当过官员，已经有了一身气度，再不是当初那个为救妹妹，走投无路的叶穆鑫。 “叶十三，这么晚了，没想到你会来。” 叶十三神色淡淡，看不出心情如何，只开口道“听说萧侯爷有了未婚妻，叶十三特来祝贺。” “要是来祝贺的，好走不送。要是来看我笑话的，坐下来喝酒。” 萧遥走到庭院右处，一张石桌前坐下。 叶十三嘴角一撇，对着残月翻了一个白眼，还是来到石桌前。同他相对而坐，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路非带着人，摆上几个小菜，又放了一壶酒在旁边，地上也摆了一坛。然后垂手站在旁边，等待萧遥吩咐。 “你让人再搬两坛备着，就下去休息，这里不用你伺候。” 路非退下后，叶十三执壶，在两人的酒杯里，各自斟了一杯。然后半举起来，看着酒杯里倒影着月亮。 “婚约是假的吧？” “当然！” “可如今，有福灵郡主作证，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说完，叶十三仰头一饮而尽。萧遥沉默着举杯，也一饮而尽。 。 第五百二十九章 未雨绸缪 喝了几口闷酒，萧遥这才幽幽道“我事先一点都没有察觉，太后娘娘提点我时，我还不以为然。觉得只要我洁身自好，就没有空子可钻。没想到~” “没想到你祖母和袁小姐，竟然给你当众弄了一个假婚约。” 叶十三又倒了一杯酒，嘲笑道“其实也不算假婚约，你现在就只有一个长辈，她给你定谁，就是谁。” “我不会娶袁云雯，也不会承认这个婚约。” 萧遥盯着手上的酒杯，转而一饮而尽。那捏酒杯，已经捏得泛白的手指，都透露出绝不屈服。 叶十三吃了口菜，又夹了块糟鸭舌，慢慢啃道“可你没办法啊？再说，你觉得太后娘娘和明珠公主，能不介意？” “我知道，太后娘娘一定会生气，但要是娶不到明珠，我宁愿终身不娶。” 萧遥淡淡说道，但叶十三却听出话里的认真。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叹口气道“这世事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看公主的了。” “明日一早，我就去求见明珠。我要当面给她致歉，我想给她说句对不起。” 叶十三嗤笑道“你觉得，钟太后还能让你踏进清芷殿半步，你想给公主道歉解释？我告诉你，就是慈宁宫你也别想进。” “叶十三，你帮帮我。明珠会见你的，请你帮我带句话给她。” “不可能，我叶十三，只是公主的奴仆，可没有这样大的颜面。再说，公主无辜被你卷入这些闲言碎语中，供人茶余饭后嚼舌根，我为什么要帮你？” 叶十三也说不出，为什么要漏夜来见萧遥，但就不想让他好过。 萧遥拿过酒壶，发现里面已经所剩无几，干脆拎了一个酒坛，直接劈开泥封，替叶十三倒了一杯。 轻声道“今日宫中多凶险，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你应该知道了吧？” 叶十三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你可知，贤妃娘娘的宫女，在诬陷太子时，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亲自出手，了结了她的性命？” 萧遥所说的问题，叶十三知道，又点了点头。 “那叶十三，你可知，为什么皇上不要活口，也要当众灭口？” 叶十三赫然抬头，看向萧遥，心中情绪翻腾，却又觉无力。缓缓道“我知道，是怕她说出太子喜欢公主。” 萧遥猛的灌了口酒，低声道“明珠不嫁我，难道一直留在宫里吗？” 叶十三想了想，要是公主肯留在宫里，那将来皇后怕都只是摆设。那天下万民会如何议论，公主又肯不肯呢？ 萧遥似乎能看穿，叶十三心中所想，叹口气道“明珠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做后宫三千佳丽其中之一，要是她愿意的话，就不会有太子妃。” 叶十三无言以对，转而也灌了一口酒。 闷闷道“我不相信，太子真会罔顾公主的意愿？会强迫公主。” 萧遥又倒了一杯，苦笑道“叶十三，你何必自欺欺人？太子也许不会，因为还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当太子成为皇上时，你还觉得不会？” 叶十三良久不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你明明知道，还是不愿放弃吗？” “如果娶明珠的代价就是一死，又有何妨？当初在山海关，要没有明珠，我早死了。这些日子都是偷来的，能快活一日，就一日吧。” 萧遥早就想过了，何况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天子虽然是权倾天下，可也有很多无可奈何。 假以时日，未尝找不到周全之策。 叶十三抱过酒坛，直接灌了几口，低声道“你写信，我替你送进宫。” 萧遥忙站起来一揖到底，欣喜道“多谢十三成全！” 叶十三声音沉闷道“公主能不能原谅你，我不知道，也许公主根本不会看。” “不会的，我和明珠也算是同生共死过，就算她不要我了，判定我死罪，也会听我的解释的。” 叶十三听萧遥说同生共死，脑海里现过当初山海关上的情形，终于平静下来。 “这里说话方便吗？” 萧遥一愣，点点头“这里四周空旷，都是我的亲卫，你但说无妨。” “近些日子，太子明显疏远了你，你有何打算？” 萧遥有点意外，叶十三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沉吟片刻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太子不愿我从文，那我就只能从武。你是让我回辽东，争兵权？” 叶十三看萧遥对答如流，就知道他一定反复考虑过了。想在朝廷立足，太子不允许就是寸步难行。 “不，我收到消息，雁门关这几年并不安稳，玉门关杨家如今虽然有两子。但长子杨兴有勇无谋，次子杨勇身体却差了些。” 萧遥皱起眉头，看向叶十三“你是让我投他们？” “女真和蒙古，山海关一役，大周虽然胜了，可也是损兵折将，花空了国库。但据关外线报，辽人却有点蠢蠢欲动。如果需要朝廷支援，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叶十三算是推心置腹，他宁愿明珠公主能选择嫁人，也不愿她将来，有可能被幽禁深宫。 萧遥慢慢道“你觉得，我如果镇守一方，能护住明珠？”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萧遥，太子将来就是天子，你和公主如果避居边关，也许能逃过一劫。” 叶十三自从知道太子殿下，也心仪明珠公主后，一直殚精竭虑，想找一个万全之策。 这是他想出来，最可行的法子。 萧遥虽然觉得，这不是个十全十美的法子，不过依然感谢叶十三的谋略。 “如果玉门关和雁门关，起了战事，我等大周男儿，自然义不容辞。但这时机却缥缈不定，只能静待时机。” 叶十三也知道，就算战事起，调兵遣将都是皇上的意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萧遥替叶十三又倒了一杯，轻声道“那你呢？又有什么打算？你是明珠的人，太子能重用吗？” “我虽然誓死效忠公主，可其他人却觉得我可以收买。何况公主多次说过，让我襄助太子，他暂时不会防备我。” 。 第五百三十章 吃闭门羹 叶十三轻蔑一笑，燕容凌想用自己，自己也想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算来是各取所需。 萧遥沉默良久，却最终没有说话，而是拎起酒坛，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那豪迈的气势，倒让人有点另眼相待。 第二日下朝，萧遥就来到慈宁宫求见太后娘娘。 不过钟太后并没有理他，让小太监回话撵走。萧遥又求见明珠公主，莺儿受到指点，也不说见，也不说不见，但却没有把消息递进去。 直让萧遥从巳时末，一直等到申末出宫。 如此三日之后，钟太后点头了，才有人将此事报之顾芳华。此时，顾芳华正和丹竹她们讨论出行事宜。 “丹竹，你就不用去了，二十是个好日子，你就嫁过去，好好照顾叶十三。墨兰，你最细心，我和外祖母走后，这清芷殿上下，你可要守好了。” 顾芳华仔细考虑过，丹竹和墨兰她都不带，放在家里比带出门服侍自己更好。 丹竹跪下道“公主放心，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奴婢会好好侍奉叶大人，为他操持内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顾芳华笑着将丹竹拉起来，取笑道“这话你还是留给叶十三听，你的户籍可是良民，以后别自称奴婢。再说今年恩科，叶十三必定金榜题名，说不定以后平步青云，你以后也是诰命夫人。” 丹竹还想表忠心，顾芳华按住她，又看了看其他几人。 “这话我以前说过，以后也是这样。你们跟我一场，尽心尽力服侍我，名为主仆，实则姐妹。今后你们有中意的，我都会放你们出去，做正妻。该有的嫁妆，一样也不会少。” 顾芳华想到前世，大家的结局都那么悲惨，声音中有丝颤抖。 “我不是让你们去当细作，或者是送你们拉拢谁，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幸福的过这一世。” 丹竹垂泪道“公主，奴婢和叶大人，都是您救的，我们不管以后如何，永远都是您的奴仆。” “傻瓜！绿菊，你们可别学丹竹，有合适的就告诉我。” 顾芳华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眼睛湿润起来。 墨兰也跪下行礼道“公主，您放心出去玩，清芷殿的东西，奴婢会给您牢牢守住的。” “好，小库房里的，可是我将来的嫁妆，你是要守好。” 顾芳华破涕为笑，将她们两个拉了起来，主仆几人俱有点感伤。 莺儿在帘外禀道“公主，萧侯爷又来求见公主，公主见或不见，还请示下。” “又来？” 顾芳华这几日虽然有点疑惑，为什么萧遥没有来求见，现在才知道，一定是被外祖母挡了下来。 莺儿禀道“回公主，太后娘娘有旨，不准奴婢们通报。” 顾芳华这几日，早已经平心静气，想了想道“那好，你领他在院子里，我换身衣裳出来。” 连站三日，萧遥终于能走进清芷殿。以往来过无数次，那些十分熟悉的景致，如今竟然看起来有点陌生。 “还请侯爷稍等片刻。” 萧遥自然不会觉得怠慢，能进清芷殿已经是种成功，老老实实继续罚站。 顾芳华由丹竹她们拥簇着走出来时，一眼就看见萧遥。 他头顶挽了紫金冠，脚下是厚底官靴，身上红袍紫带麒麟官服。这官服穿在萧遥身上，显得身材硕长特别好看。 再看他俊美的容颜一如既往，只是似乎瘦了一眼，以往明亮的眼睛里，似乎有不少血丝，看起来有点疲惫。 萧遥也一眼就看见顾芳华，她头上梳着堕马髻，身穿家常石榴裙。笑吟吟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的情绪，就像以往他每一次来一样。 “萧遥，这几日他们没有通报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站了几日，不好意思。” “无妨，是我不好，这是应该的。公主不用自责，这也是我罪有应得，不关公主的事。” 如此有点窘迫的萧遥，倒是顾芳华没有看过的模样。 “事情都过去了，过来坐吧。绿菊，让人上些点心过来，萧遥你还没有用膳吧？” 萧遥受宠若惊，一时不清楚，顾芳华究竟是什么意思。忙推拒道“不用了，公主，我不饿。” 顾芳华看萧遥欲言又止，心中暗叹，转头笑道“你们且退远些，我同萧遥说几句。” 丹竹等人屈膝退下，站到七八尺后。 萧遥看着笑容满面的顾芳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吟片刻，起身行礼道“对不起，明珠。” “对不起？你做了什么事，对不起我？” 顾芳华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小脸上满是疑惑，那黑白分明的杏眼，让萧遥自惭形秽。 萧遥低声道“父母从未给我定亲，我和袁小姐之间，并没有婚约。” “以前或许没有，不过现在有，你祖母可是亲口证实。袁小姐倾慕你良久，这可是好事。” 原本，顾芳华觉得静了这么几日，当日心中的火气皆已经散尽。浑不知，如今自己的语气，满是酸意。 萧遥听到顾芳华所言，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生气就好，生气就好！ “婚约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明珠，你相信我，我事先毫不知情。如果不能娶你，我宁愿终生不娶。” 顾芳华看着，向来光风霁月的萧遥，难得这样理亏，又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好，那就等你解决了婚约，我们再来说话。” 萧遥愕然，随后无奈道“在这之前，你都不会理我了吗？” 顾芳华忍住笑，一本正经道“当然！” 萧遥有点委屈的看向顾芳华，那眼神含蓄而又情深。顾芳华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软弱的一面，一瞬间还不知道怎么应付。 顾芳华另一只手捂上眼睛，叹道“萧遥，你这是用的美男计吧？” “被明珠看穿了，看来明珠是觉得我不够俊俏？” 卸下正人君子的风仪，这般无赖模样的萧遥，顾芳华真招架不住。一个恍惚还觉得，自己好像才是狼心狗肺的负心人。 。 第五百三十一章 坦露心声 顾芳华只能在心中暗叹美色误人，这不分男女。 古人诚不欺我！ “萧遥，你这是无赖，不过再过几日，你想见也见不了我。” 顾芳华也没有打算瞒萧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对大家都有好处。戏文不是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萧遥愣了片刻，凝神看向顾芳华，“为何？” “我告诉你，你暂时不能说出去。外祖母想去江宁，看看我太外祖母生活的地方，我会陪她一起去。” 萧遥闻言一惊，疑惑道“此去江宁，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是小一年，皇上会同意太后娘娘出宫？” “这你就不用担心，不过不是小一年，我们还准备一路慢慢游山玩水，预计两年回来。” 顾芳华说完，目不转睛看着萧遥。 萧遥怔怔重复“两年”，然后突然看向顾芳华“明珠，你还是不原谅我吗？” “萧遥，我有一说一，不喜欢虚伪待人。此行不是我提议去，是外祖母的意思，不过我也想去。这不关你的事。” 虽然顾芳华如此说，不过萧遥也能猜到，钟太后的意思，怕也是想带明珠避开这风口浪尖。 毕竟如今街上茶肆，悄悄议论的都是自己和明珠的事。 很快，萧遥又想到一点“太后娘娘，想在江南为你择驸马？” 顾芳华没有否认，有点诧异萧遥的敏锐，不过想到他平时的睿智，也是正常反应。 反而大方回答道“是，如果有合适的，就在江南招驸马。如果不合适，你两年后不还没有出孝吗？” 萧遥哭笑不得，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顾芳华大大方方把盘算说出来，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依然还在太后娘娘候选之列？” 顾芳华小脸微抬，白玉似的脸庞上，有丝丝红晕。 “这是自然，还是萧侯爷另有打算，不愿意做候选之人？” 面对有点娇蛮的顾芳华，萧遥恢复平日的清冷高雅，拱手道“微臣不敢，能有候选资格已是万幸，岂能有其他想法。” 顾芳华“扑哧”一笑，杏眼中眼波流转，别有一番风情。 “那萧侯爷就乖乖在京城候着，等本宫阅遍花丛，没有看到心仪的花朵，再回来折萧侯爷这支。” 顾芳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性格中促狭那一面，在萧遥面前特别不想掩饰。 萧遥先是苦笑“那是微臣荣幸。”不过很快伸出手，抓住顾芳华的手，低沉的声音如金玉之音。 “明珠，你是我的，世上没有比我更好之人。” 那犹如宣告主权的话语，算不得情话，却让顾芳华羞红了脸。 眼波流转，似嗔非嗔道“你还是解决了婚约再说话！说不定，等我们回来了，你们早就拜堂成亲，小娃娃都有了。” 萧遥失笑，认真盯着顾芳华，轻声道“什么时候走？” “赶明儿就是皇帝舅舅来请安的日子，外祖母就会同皇帝舅舅说。可能要先去避暑山庄几个月，待天气凉快下来再走。” 顾芳华并没有隐瞒，萧遥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萧遥抬起头“明珠，答应我。如果要择夫婿，优先考虑我行不行？” 顾芳华看着萧遥俊美无俦的脸，点点头轻声道“好！” 萧遥心中千万无语，却无法说出口，只怔怔望着顾芳华，似乎想将她烙在自己心中。 顾芳华一时，受不住他火热的眼神，羞囧道“天色已晚，还不快送萧侯爷出宫？” 萧遥深深看了顾芳华一眼，这才起身转头离开。 顾芳华看着他的背影，默默一笑，时间能证明一切。如果有缘，自然还能相见。 萧遥最终进了清芷殿的消息，很快传到英华宫。 燕容凌脸色一沉，不悦道“不是说太后有旨，不让他见明珠的吗？” “回太子，太后娘娘先前是有旨意。估计是看萧侯爷站了三日，心生不忍，所以改了主意。” 小武子回话，如他一样直来直去。 燕容凌坐不住了，起身道“走，同孤一起，去向太后娘娘请安。” 不过等燕容凌来时，萧遥已经出宫，钟太后身体不适也没有见他。他就顺理成章，顺便探望明珠。 “容凌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今儿批阅奏折坐了一下午，想出来走走。想起好久没有给太后娘娘请安，就过来看看，不过太后娘娘没有见我。” 燕容凌侃侃而谈，顾芳华并没有起疑。 而是笑道“容凌哥哥，你不用去见外祖母，她没空见你。” “为何？” “因为，因为你明日就知道了。” 顾芳华笑容可掬的看着燕容凌，没有告诉他原因。万一他提前向皇帝舅舅告密，坏了外祖母的事，那就不好了。 燕容凌看顾芳华笑眯眯的样子，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那我就明日，再拭目以待吧。明珠，你还好吗？我是想说，袁小姐和萧遥的事，你如何看？” 顾芳华微歪着脑袋，笑道“萧遥和袁小姐的事，关我什么相干？” “你不在意吗？福灵郡主此举，纯属打太后娘娘的脸。她明明知道，萧遥是太后娘娘看中的人。” 燕容凌想火上浇油，也想探探，顾芳华心里有没有芥蒂。 顾芳华毫不在意耸耸肩，笑道“无所谓，既然她敢冒欺君之罪，也要弄个假婚约，就拭目以待喽。这姻缘天定，看天意吧。” 燕容凌盯着顾芳华，没有在她眼睛里，看到一丝勉强。 “明珠，你，你不是中意萧遥吗？只要你愿意，我替你灭了袁家。” 顾芳华笑出声来“容凌哥哥，你可是太子，要品行端方，要仁厚爱民。怎么能动不动就要灭了谁？” “在其他人面前，自然要公私分明。不过，在明珠面前，我就是蛮不讲理护短到底。” 燕容凌的类似告白，顾芳华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是笑道“好！容凌哥哥，你可要一言九鼎，以后要是谁惹我了，你就帮我灭了他！” “明珠，你放心，我自然会护着你，这一生一世。” yigufanghua 。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临行安排 顾芳华甜甜笑着，看向燕容凌“容凌哥哥，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 燕容凌一时，被顾芳华的笑容晃花了眼睛，随即也笑道“你知道就好，无论何时，我总会护着你。” 顾芳华心中感动，容凌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她又想起一事，伸伸手示意燕容凌靠近一些，方便说话。 “容凌哥哥，你还是不要完全放心。燕少洵那人，能屈能伸，又惯会花言巧语，你可不要再上当。” 顾芳华的关心，燕容凌自然感受得到，笑道“好，万一我没有注意，吃了亏，明珠你可要好好帮我。” “这是自然，这天下，这江山都是容凌哥哥的，谁也别想来偷。谁和容凌哥哥作对，谁就是我的敌人。” 顾芳华短短几句话，燕容凌已经激动不能自已。 以前明珠的眼睛里，都只看得到燕少洵，本以为此生无望，要寂寥一世。没想到去年花朝节开始，明珠就长大了，懂得分辩忠奸。 燕容凌和顾芳华靠得很近，燕容凌一低下头，就可以挨上顾芳华的鬓角。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飘进燕容凌鼻端，竟然觉得这比御书房的龙涎香，还要让人沉迷。 燕容凌眼中各种情绪闪过，正打算再靠近时，顾芳华却已转身离开，在椅子上坐下。 “容凌哥哥，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燕容凌轻吐一口气，在顾芳华旁边坐下“好，记住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从宫外给你带点？昨日送过来的青桃，可吃了？” “吃了，吃了。这个天还有青桃，容凌哥哥你也是厉害。” 对于顾芳华的调侃，燕容凌没有在意，笑道“听说象山那里有颗杏树，杏子特别甜。我让人去守着，熟了就给你尝鲜。” 顾芳华对燕容凌的心意，自然是感激，不过也只好辜负了。因为再有两日就要去避暑山庄，怕是吃不上象山的杏子。 “容凌哥哥，你现在已经定亲，有稀罕的糕点果子，也要送些给未来太子妃，还有良娣她们。雨露均沾，方才后宅安宁。” 顾芳华老气横秋的话，招来燕容凌一个巴掌，轻拍在她额头。 “明珠，你一天到晚脑袋里想的什么？胡说八道。” 燕容凌的恼怒，顾芳华只当是害羞，转而揭过话题，又东南西北闲聊了几句。燕容凌毕竟还有政务要处理，只能很快告辞离开。 顾芳华坐在躺椅上，轻轻吁了一口气。 还好容凌哥哥九月就要成亲了，年前其他良娣也会陆续进门。到时候陪他的人多了，也许他就不会再想着，小时候的那点情分。 绿菊端了碗鸡汤过来，笑道“公主，这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药膳，快尝尝。” 顾芳华接过来，轻轻搅动一下，药香混合着清香，倒也还和谐。舀起来尝一口，醇香中略有药味，总还算鲜美。 “丹竹在绣盖头？” “嗯，绣衣公主交给尚衣局了，只是盖头她自己绣。” 顾芳华躺下去，轻轻摇晃着道“我以后出嫁，怕是红盖头，也只能让尚衣局一起了。我可不想，手上十个血窟窿。” “公主金枝玉叶，哪里需要您动手，到时候绣最后一针就是，也算公主绣的。” 绿菊将空碗和托盘交给小宫女，然后拿了把团扇，轻轻替顾芳华扇风。青芷殿里一片寂静，好一片宁馨。 顾芳华想了想，坐起来问道“你把墨兰叫来，我问问她点事。” 墨兰很快来了“公主，有何吩咐。” “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皇宫出去玩，容凌哥哥、顾二哥、钟大哥、娇娇的婚礼，我一个也赶不上。走之前先把贺礼准备好，都要双份。你把小库房的单子拿来，我选选。” 顾芳华想起这事，来了兴趣。娇娇和玉姐姐自然要添妆，张丹丹也要添妆，然后才是贺礼。 嗯，还有一份赔罪礼。 顾芳华翻了会单子，随口说了一串稀罕宝贝名字，一会儿还要去小库房仔细看看。 “墨兰，你说我们一走两年，万一她们生了小娃娃，我这个做姨的，也要准备礼物吧？” 顾芳华觉得，不能失礼，最好提前准备。 墨兰忍住笑道“公主不用考虑那么长远，真是有孕了，公主在当地选一些稀罕的，岂不是更好？” “对，对，对！那先选添妆和贺礼。” 最后折腾到戌时，顾芳华总算选到了，满意的添妆礼和贺礼。 给娇娇添妆的，是一对帝王绿翡翠镯。水头十足又不似普通圆镯笨重，里面绿意流淌，看来轻盈灵动。 给朱玉瑶添妆的，是一支点翠八宝琉璃步摇。至于张丹丹，她送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将来她如何用，都方便。就算是以后镶在凤冠上，都不算寒碜。 至于贺礼，自然不同。 给燕长信和钟桃娇的，是一对秘白釉梅瓶。给顾二哥和燕晴怡的，是一对石榴多福双面绣炕屏。给钟大哥和朱玉瑶的，是一对珊瑚盆景。 给容凌哥哥和张丹丹的，则是一对花好月圆夜光杯。 选好了礼物，顾芳华心满意足睡下，梦中小桥流水，青瓦白墙，好一副江南烟雨图。 钟太后半靠在榻上，轻声道“袁家的事，容他们多几日，等哀家走后再发难。哀家改变主意了，也别弄死了，家败就行。哀家倒要看看，燕如荇是不是破烂货也收。” “是，太后娘娘，万猛求见。” 钟太后挥挥手，像赶什么蚊子一样，不耐烦道“不见！还有，让他好好替哀家守着这宫殿，哀家还要回来嫁明珠的。” “可万猛说～” 钟太后又一次打断，不悦道“没什么好说的，明珠身边的侍女，他培训好了吗？” 方嬷嬷笑道“回太后，已经训练好了，规矩也学过，今儿送过来的。人在外面，要不让她们进来？您赐个名字？” “不要，给明珠的，让她们去明珠哪里，找明珠赐名去。” 钟太后嘟嘟囔囔，有点乏了，方嬷嬷忙伺候她宽衣躺下，然后安排琥珀守在脚踏板处，自己蹑手蹑脚退下。 yigufanghua 。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太后撒泼 方嬷嬷退出内殿，走到外殿，石阶下站着一人。 他身材修长，肤白无须，五十来岁，容貌清矍出尘。要不是身上穿着太监服，那一身气度，走出去说是朝廷重臣名相，也有人相信。 “万猛，太后娘娘说不想见你，让你好好守着皇宫，等她回来嫁公主。” 方嬷嬷笑意盎然的说道，十分乐意看到万猛出尘的脸上，一脸无奈的样子。就好像寻常官员家中的老爷，面对为难的事情皱眉。 “太后娘娘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消停。这长途跋涉，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还不准我随侍左右！” 方嬷嬷同他并肩往外走，笑道“一路上有我，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要是少根头发，我提头来见，如何？” “谁稀罕你脑袋？她一把年纪，哪天不掉头发？我以为她年轻时摄政，就已经够出格了，没想到六十岁了，还想着游山玩水。” 万公公无可奈何的话语，逗得方嬷嬷哈哈大笑。 “万猛，太后娘娘一直说你这个猛字取错了，该叫万弱。有心情说些有的没的，不如帮太后娘娘看好这皇宫。等太子妃、太子良娣还有侍妾都入宫了，这宫里又热闹了。” 万公公轻轻“嗯”了一声，方嬷嬷又问“那叶十三，你如何看，作为青鸾没问题吧？” “没问题，那小子一颗心都在公主身上，公主对他又有救命再生之恩，他必定忠诚至死。” 万公公对叶十三评价颇高，方嬷嬷沉默下来，久久才道“和你一样。” “不，他没有被抄家灭族的家世，还是一个健康的人，可以娶妻生子。以他才华，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方嬷嬷停下脚步，轻轻问“如何，你后悔了吗？要是当初改名换姓，也许你也可以。” “不，我只后悔进宫太晚，没有护住八皇子。” 说完，万公公和方嬷嬷同时沉默。沉默良久后，还是方嬷嬷打破僵局，问道“那宫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我已经给叶十三去信，让他无论如何，把高羽那老匹夫绑上。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方嬷嬷愣了一下，笑道“他就是鬼见愁？” “他是见鬼愁，还想叶落归根，不把太后娘娘侍奉好了，我把他祖坟都刨了！” 方嬷嬷欣然笑道“如此，就不用宫里的大夫。” “也带上两个吧，也就一口饭而已。多点人，不侍奉太后，丫环侍卫总还有个三病两痛的。” 万公公考虑得很周全，方嬷嬷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她们也已经来到门口。 方嬷嬷看着万公公飘然远去，依旧笔挺的背影，眼睛有点湿润。一转眼，大家都老了。 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吧。 第二天一早，皇帝刚下朝，就来到慈宁宫请安。 刚进殿，就看见殿里摆了张圆桌，上面重重叠叠都是些自己爱吃的东西，一时有点犹豫。 “皇帝，快进来啊，站门口做什么？” 洪正帝摸摸鼻子，笑道“太后，这不是怕您这鸿门宴吗？” “什么鸿门宴，这是哀家亲手为你准备的。” 话音刚落，钟太后看洪正帝一副怀疑的眼神，修正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哀家，哀家亲眼看她们亲手准备的。不过这小葱拌豆腐，是哀家拌的。” 洪正帝也不客气，坐下拿着犀角筷，就夹了一筷豆腐。 放嘴里品了品，点头道“朕相信，的确是太后您亲自拌的，醋还是有点多。” “皇帝，你翅膀硬了是吧？还敢嫌弃！” 洪正帝看钟太后自己也尝了一筷，眯了眼睛，笑道“朕可没有说谎，太后，您有什么吩咐就说。摆这阵仗，朕有点心虚。” 钟太后神色一垮，不若平日雍容华贵，有点讨好笑道“皇帝，哀家想出去走走。” “太后想走就走，去哪里？朕来安排就是，是惠安寺？还是弥勒寺？您不会想去万安寺吧？来回可要三日。” 洪正帝猜了几处寺庙，看钟太后都但笑不语，况且看神情，似乎还有点心虚。 突然想到一处，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吃惊道“太后，您不会想去汤山吧？那可是来回至少要十日？” 钟太后摆摆手，洪正帝刚放下心，就听到钟太后幽幽道“哀家不去汤山，哀家想去江宁。” “江宁？” 洪正帝脸色都变了，一脸幻听的神态，僵硬转头问王公公“王宁，刚才太后说想去哪里？” 王公公也被骇得不清，但还是回道“皇上，是江宁。” 洪正帝有点头疼的扶着头，充满希冀的看着钟太后“太后，您是和朕开玩笑的吧？” “哀家虽然不是金口玉言，也不会信口雌黄啊？对！哀家要去江宁，那里是哀家母亲的娘家，哀家想替母亲回去看看，也算衣锦还乡。” 钟太后语气十分平静，这样子真不像开玩笑，洪正帝连额角都开始抽疼了。 “太后，您已经六十了，这长途跋涉？” “六十怎么了？不是说哀家千岁千岁千千岁吗？你是怕哀家死在外面，别人戳你脊梁骨是吧？” 钟太后沉下脸，洪正帝也只能跪下请罪“太后，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快起来，这你不用担心，哀家有明珠陪同，还带了两个随行御医，你再派点御林军护卫。这一路都是官道，哀家是去游山玩水，有何危险？” 钟太后说得理直气壮，洪正帝只能苦笑了。 太后出巡，谁会来行刺找死？怕就怕太后娘娘已经年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鞭长莫及？ “太后，您再三思。” 钟太后一拍桌子，凤眼含怒，不悦道“三思什么？哀家这大半生波澜起伏，也就没过几年太平日子。如今哀家已经老了，就这一个心愿未了，你也要阻拦吗？” 这话极重，洪正帝刚站起来，又跪下去。 “太后，朕不是要阻拦，真的只是担心。这江宁太远了，来去就是一年半载，您要想看外祖母家人，朕招他们进京就是。” 。 第五百三十四章 兴师问罪 洪正帝真的，只是担心钟太后的身体，万一路上生病，救护不及，那如何是好？ 钟太后亲手将洪正帝扶起来，换了称谓。 轻声道“我们母子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你的想法我知道。但我困在这宫里大半辈子，真的想出去走走。” 面对这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钟太后，洪正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除开哀家和朕这样的称呼，他和钟太后本就是一对平常母子。虽然不是亲母子，可这么多年相互扶持，也算亲母子了。 “母后，我不放心你。” “皇帝，放心吧，有明珠陪着我，随行还有太医。回江宁是我母亲的遗愿，也是我未完成的心愿。” 洪正帝看着钟太后，虽然身穿华服，可鬓角如霜，老态毕露，早不复当年精神。 而且眼睛里有丝哀求，的确是非去不可的样子。 “母后，就算您想去，如今也不是好时节。眼看天气就要热了，万一路上中暑什么的？再说依仗和随行侍奉的都还要安排，还要下令一路官府接驾。不如，明年开春出发？” 事已至此，洪正帝只能让步，钟太后闻言喜笑颜开。 点头道“皇帝说的，我都知道。我准备今日出宫，也不是就马上去江宁，我先去避暑山庄过了暑热之时，再出发。” 看钟太后都考虑周全了，洪正帝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这事情一定下来，洪正帝马上传诏，让人带文书一路去到江宁。通知沿途官员，太后省亲，所到之处官员都必须前来拜见，并且安排驿站等事宜。 另外皇帝还拨了五百御林军，随行保护钟太后。 太子得到钟太后，要回江宁省亲的消息，犹如被施了定身咒。 钟太后要回江宁省亲，那明珠定然要随侍在侧，这一来一回，岂不是又一年？太后娘娘打的什么算盘？ 当即，燕容凌就提步往清芷殿而来。 一进清芷殿，看顾芳华正指挥着收拾些小东西，燕容凌一下就急了。 “明珠，怎么回事？怎么太后会突然想去江宁？” 顾芳华看燕容凌过来，笑着招呼他过来落座，“容凌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太后要去江宁，你也要去吗？怎么事先都没有听你说？这一回去至少要一年半载的，你也不怕太后身体受不住？” 燕容凌有点急切，向来稳重的脸上，全部都写着“焦急”二字。 “没事儿，外祖母都和皇帝舅舅都说好了，这一路我们都走官道，有沿途官员接应。还带了御医、侍卫，没事儿的。” 燕容凌还是不放心，上次去辽东，明珠就几经生死。这次去江宁花费的时间还更多，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明珠，太后娘娘的年纪大了，就留在宫里安享晚年不好吗？非要去舟车劳顿，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和父皇都不在，你怎么办？” 顾芳华不乐意了，撇嘴道“这是外祖母未了的心愿，我们做后辈的，自然要成全。皇帝舅舅都同意了，你还要阻拦？” 燕容凌冷静下来，脱口而出“那我陪你们去！” “容凌哥哥，别闹了，这京城你走得开吗？而且我和外祖母都说好了，这一路我们是去游山玩水，要慢慢游历大周风光的。你一个储君，跟在一起算什么？” 顾芳华难得看容凌哥哥这样不讲理，耐了性子，好好劝他。 燕容凌稳了稳，又想到明珠刚才说，游历大周风光，心里难免起疑，难道萧遥也要去吗？ “明珠，主要是你和太后两人一起太单薄，我怎么都不放心。还有谁跟你们一起？” 燕容凌的试探，顾芳华并没有察觉，而是笑着回答道“就我和外祖母，一起无拘无束的游玩。皇帝舅舅说安排五百御林军，还点了两个御医随行，还有那么多随身伺候的人，你放心吧，没事的。” 听闻萧遥不去，燕容凌的心情终于静了下来。 “明珠，你老实给我说，太后娘娘想去江宁，是不是因为你？其实大可不用避的，袁家除了就是。” 顾芳华以手撑头，考虑了一下，认真道“其实自从上次去辽东过后，我就一直想再出宫去玩，我想走遍大周的山山水水。我跟外祖母提过，但这一次去江宁，是她的意思。” 停顿一下，顾芳华又道“我们同袁家没什么的，眼不见为净吧。再说如今我和萧遥，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留在京里，听她们闲言碎语。也想趁着年轻，四处走走。” “非去不可？” 顾芳华笑道“这是当然，皇帝舅舅都同意了，我们自然要出宫去好好游玩。不过先要去避暑山庄，住几个月避暑，你有空可以过来玩儿。” 由此，燕容凌的神态，终于恢复了正常。笑道“好，我有空就过来。” 顾芳华伸了伸懒腰，笑道“那就好。容凌哥哥，你用晚膳没有？没有就在这里，将就吃一点吧。” “好，我陪你用膳。” 两人相对坐好，宫人们麻利的上菜，没长辈在场，也就不用遵循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两人边吃边聊。 “容凌哥哥，刚才你过来的时候，神色真是难看，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谁惹你生气了。” 燕容凌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刚听说这个消息着急了吗？昨儿我过来，你也没说啊？” “昨儿是外祖母不让说的，怕走漏了风声。我看你来势汹汹，以为你是担心，到时候你大婚我不送贺礼，所以脸色才这么难看。” 顾芳华的玩笑，燕容凌也只能呵呵。 不过顾芳华神秘兮兮凑过来，笑道“虽然到时候你大婚，我不能在场亲自向你祝贺，但贺礼我可是早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顾芳华神秘的拍拍手，让墨兰去把东西拿过来。 “容凌哥哥，这对夜光杯是我那年，去皇帝舅舅私库看上的。本来想以后，当我的陪嫁的，不过容凌哥哥大婚，就先拿来做贺礼吧！” 燕容凌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yigufanghua 。 第五百三十五章 暂时离别 燕容凌只能扬笑道“从父皇私库里面顺出来的好东西，你也舍得送？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了。” “这是自然，我还准备了娇娇和钟大哥，还有顾二哥他们的礼，但都没有你的重。” 顾芳华邀功似的模样，逗乐了燕容凌。 不过，他还是劝说道“明珠，这夜光杯，如此珍贵，你还是留着自己以后做嫁妆吧。” “不要！这个我都已经选出来了，就是送给你和张家姐姐的。再说等以后我出嫁，你不也得还礼吗？到时候你的还礼，比夜光杯贵重，三倍就好！”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巧笑嫣然的样子，最终没有再说话。 等明珠嫁给自己时，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了，还要什么贺礼。 太后娘娘要省亲的消息传出去，整个京城都被震动了。顾家、钟家，都来人进宫询问具体情况。 听说娇娇在家里气得跺脚，一直嚷嚷着不成亲了，要跟她们一起去浪迹天涯。 顾二哥和钟大哥他们，也都纷纷表示，愿意护送太后娘娘去江宁，至于成亲可以晚一点再说。 钟太后出面，一一回绝。 这一次她和明珠出了门，什么时候回来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耽搁他们的好时光呢？ 还是叶十三最清醒，没有说要陪同的话，而是亲自上门说动了鬼见愁高羽。有神医随行，大家都更放心。 临行前一日，顾芳华出宫，约了大伙儿一起在醉月楼相聚。 大伙热闹之后，顾芳华把叶十三拉到一边，认真道“成亲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我虽然不在，但你要是欺负了丹竹，我可饶不了你。” “公主放心，我有诺在前，必然不会辜负丹竹。” 叶十三人品如何，顾芳华还是信得过的。笑道“八月份的恩科，你肯定会金榜题名，到时候我身在江南，不能当面祝贺。现在提前恭贺一下，祝你将来蟾宫折桂，封侯拜相，名垂青史。” “公主殿下就这样轻飘飘几句吗？我看他们都有贺礼，是不是也该赏我一份。” 叶十三开口说笑，那清俊的模样，同前世他来宫里，已经有五成一样。顾芳华看着他，一时有点恍惚。 “这是自然，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顾芳华甩甩头，甩去脑子里的杂念，摸出一张礼单给他。笑道“你和他们自然不同，你可是我的人，贺礼自然不同。” 叶十三接过，草草一看，上面不仅有一座宅子，还有五百亩良田，以及一些贵重的字画、摆件。 “公主，这礼太重了，恕我不敢收。” 叶十三先前本就是玩笑，现在顾芳华准备了这么多贺礼，他不能收。 “这是我给你的，你就收下。以后你成了亲，中了进士，进朝为官，开销都很大。你不收我的，难不成你还要收其他谁的吗？” 叶十三忙道“我所拥有的都是公主赐予的，叶十三绝对不敢有二心。” “这不就成了？你是我的人，我赏赐东西给你，是天经地义的。你就好好收下，我不在的这一两年，朝廷里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混的如鱼得水。” 顾芳华可是知道，叶十三是个能干人。 叶十三万分感动，行礼道“公主放心，叶十三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顾芳华没有说话，拍拍他走了进去，来到萧遥面前，示意他走到角落。看着他有点消瘦苍白的脸，叹口气。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萧遥轻声道“我想护送你和太后娘娘去江南，可你会同意吗？” “萧遥，我和外祖母是去游山玩水。你满腹经纶，又是容凌哥哥左膀右臂，正是报效朝廷的时候。跟着我们去游玩算什么？况且这大周江山，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吗？” 顾芳华对萧遥也不是怨恨，只是觉得顺其自然。 萧遥苦笑道“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洒脱，而现在看来，还是俗人一个。” “小时候，我有回去上香，正好听一个老和尚说禅。大概意思就是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也不会丢，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如今这情况，随缘更好。” 顾芳华说得认真，萧遥也听得仔细。 半晌后叹道“有时候错过，就是一生，我怕到时候物是人非。” “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下你自己吧。我听说你放了话，不会接福灵郡主去你府上。你可要想清楚，她是你亲祖母，如果你的侯府不接她入住的话，小心御史参你。” 福灵郡主府的情况，顾芳华后来陆陆续续，听方嬷嬷说了一些。 萧遥淡淡一笑“如果她实在要来住，那就住吧，大不了我不在侯府住就是。至少说现在，我没有办法和她，同处一个屋檐下。” 顾芳华也知道，这次福灵郡主最伤的是萧遥。 “算了，随便你吧，我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主。不过最近都没怎么，看你进宫找容凌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萧遥笑道“太子对我有安排，何况我手上还有皇上安排的差事。” 顾芳华看他神色自如，想他也没事，笑道“哦，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你自己安排就是。我要回宫了，再见。” 萧遥追上两步，低声道“我能给你写信吗？” 顾芳华愣了一下，大方道“我和顾二哥他们，一直都会书信来往。你有什么信，可以交到顾府。” “那祝你一路顺风，我明早要上朝，不能送你。” 萧遥定定看着顾芳华，似乎要把她的模样烙在脑海，那灼热的目光，让顾芳华的心抽疼了一下。 “你也保重。” 顾芳华说完，一一向她们告别，坐上马车回宫。 一转眼，又过三月，眼看天气已经要凉下来了，钟太后和顾芳华商量着准备动身南下。 傍晚，顾芳华躺在石榻上，身下是一簟竹席，懒洋洋道“绿菊，在避暑山庄混吃混喝的日子，这才叫舒心，我都不想走了。” 绿菊将井水里镇过的西瓜，切成小块剔了籽，放在白瓷盘里，递过银叉。 。 第五百三十六章 闲事一二 绿菊笑眯眯道“公主要不想去了，就去回禀太后娘娘回京。” “算了吧，外祖母比我还想走。还说这次出门，是我耍野了，明明是外祖母的心，耍野了好不好？” 顾芳华愤愤不平，白日太阳那么大，外祖母还天天嚷嚷去河边垂钓，自己都快成黑炭了。 绿菊笑而不语，含笑看顾芳华吃西瓜。 另一名侍女连翘进来，禀道“公主，太后娘娘让人传话，明日动身，今晚请公主早些歇息。” “明儿就要动身？容凌哥哥他们不是后日要过来？” 顾芳华有点犹豫，上次容凌哥哥走时，说了一月后再来。还是连翘笑道“明日是良辰吉日，错过了又要半月，公主若不想走，可以回禀太后娘娘。” “连翘，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和三七不是我丫环，是外祖母的丫环吧？” 顾芳华也说不上是埋怨，算是调侃吧。 连翘不卑不亢回道“回公主，最先万公公训练奴婢，就是为了伺候太后娘娘。” “哦，那你们为何不去？反而屈尊降贵到我这里来了。我身边有小乐子他们，也不差保护的人。” “太后娘娘身边，有冬春姑姑和夏春姑姑，奴婢打不赢两位姑姑。” 连翘很老实的回道，而顾芳华听着都差点儿笑死了。 也不知道万公公，怎么训练的她们。连翘和三七武功虽好，就是一板一眼，只会执行命令，不会变通，说话噎人。 “好了，你回去告诉方嬷嬷，让她们收拾就是。明日准时起程。” 第二日一早，队伍浩浩荡荡离开避暑山庄，往江宁而去。等后日燕容凌和萧遥赶过来时，已经人去楼空。 “没想到太后娘娘和明珠，竟然这样就走了，也没有多留一日等我们。” 燕容凌有点郁闷，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一趟，结果没人。 萧遥看着空荡荡的避暑山庄，笑道“也许，因为昨日是难得的良辰吉日吧。太子殿下，那我们是住一夜再回？还是即刻回京？” “住一夜再回吧。既然来了，今夜我们也对酒当歌，肆意一回。” 自从明珠离京之后，燕容凌和萧遥的关系，又恢复了以前的融洽。似乎以往的隔阂都不复存在，一切掩盖在花团锦簇之中。 等两人沐浴更衣之后，来到水边凉榭，一方石桌前坐下。 “萧遥，袁家出事不是你动的手吧？” “回太子，微臣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们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证据确凿，都是按律法处置的。” 萧遥的说词，其实燕容凌也信。 他可能有关照落井下石，却没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安宁伯府那么多铁证。 “那会是谁动的手？” “太子莫要取笑微臣，普天之下能有此能力的，除了皇上、太后，也就只有太子您了。” 燕容凌也知道，这一定是钟太后的手笔，谁让袁云雯招得太后娘娘的宝贝明珠没脸了？ “那你那未婚妻呢？你准备如何安置？如果你要带回去，孤找父皇替你们求个情。” 萧遥求饶道“太子殿下还是饶了微臣吧，这样的未婚妻，微臣承受不起。” 说笑着，一名内侍前来禀报“回太子殿下，京城传来书信，福灵郡主已经亲往大理寺，保出了袁云雯，并且接回了福灵郡主府。” 燕容凌浅酌一口美酒，笑道“萧遥，你还要推脱，人都被你祖母接回去了。” 萧遥也没有想到，袁家全部入狱了，祖母还念念不舍袁云雯，想尽办法把她捞出来，并且带回府。 “既然祖母喜欢，我们做晚辈的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做到她在，我就不去而已。” 现在再说起袁云雯的消息，已经丝毫引不起萧遥的兴趣。祖母喜欢，怎样都随他就好，反正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和袁云雯有任何牵扯的。 燕容凌兴致不错，一口饮尽后笑道“难得袁云雯对你一片痴心，你也丝毫不感动？” “微臣可没有，太子那般好的福气。听说太子大婚定在九月，微臣可要提前向太子讨杯喜酒。” 萧遥这话挑不出毛病，可燕容凌却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抬手举杯同萧遥对碰一下，一饮而尽。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知？ 是夜，等萧遥回到房间，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依祖母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安宁伯家族倒闭，全家入狱之后，还要执意让袁云雯做自己的孙媳妇？ 难道，她们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萧遥想到，那一直悬而未决的明珠中毒之案，心情沉了下来。 这谁下的毒，萧遥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他已经想好了，回去之后就好好查一下，看看祖母和袁云雯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其实萧遥猜的没错，如今袁云雯和福灵郡主，正在为此事对峙。 “雯雯，老身为了你，同萧遥现在形同陌路，你还敢拿以前的事，来威胁老身？你信不信，老身要你永远闭嘴。” 福灵郡主的神情非常不耐，看着从大理寺诏狱出来，蓬头垢面的袁云雯，犹如看一个死人。 袁云雯却神态自若，拉起袖口嗅了嗅，笑道“姑祖母别急啊，等我去沐浴更衣之后，收拾干净了，自然来回话。” 福灵郡主死死瞪着她，她最近消瘦了许多，显得更突起的颧骨，看起来有点吓人。 不过看袁云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只能忍住气，挥挥手怒道“还不带下去？收拾干净了再带过来！” 魏嬷嬷捧过一杯参茶，劝道“老夫人消消气，既然她人在我们府上，也跑不掉。” “阿蕊，我有点后悔了。万一事情漏出去，怕是会牵连萧遥、萧磊他们。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动手了？” 福灵郡主经过这几月，看萧遥的态度坚决，彻底灰心丧气。 本以为安宁伯府出了贪赃枉法之事，就此同袁云雯了解，再想办法拉回萧遥。没想到袁云雯竟然买通人送消息出来，不救她的话，她就把明珠公主中毒一案抖出来。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 第五百三十七章 闲事二三 等袁云雯收拾整洁了出来，福灵郡主已经喝过两回参茶。 “魏嬷嬷，我这几日都不曾用过一顿饱食，能否请您准备一些饭菜果腹？” 魏嬷嬷瞅了一眼福灵郡主，看她点头，这才出去让人准备。福灵郡主轻咳几声，重重将茶盅放在桌上，冷眼看着袁云雯。 袁云雯轻抚了一下肩膀，头几日入狱时，是被推进去的，撞在木柱子上，至今还有点疼。 “好了，你现在已经梳洗完了，是不是该说一下，你究竟想要什么？别以为抓着我什么把柄，人死如灯灭，花园里池塘虽然不大，溺死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面对福灵郡主阴测测的威胁，袁云雯似乎一无所觉。 笑道“姑祖母可知道，当初我有一个侍女叫做白灵？后来嫁人了。” 福灵郡主微微皱眉，不悦道“你的侍女嫁人，关我什么事儿？你再这样东拉西扯的，我不把你送回去，也要让你长眠在这里。” “姑祖母，别着急呀，白灵是我的贴身侍女，宫里出事后，我把她嫁给了一位商人。我还给了他一封密信，告诉她，如果每个月没有收到，我报平安的信，就让她把那封密信抄录几分，送几个地方。” 袁云雯不慌不忙说道，眼睛里的嘲讽却是清晰可见。 “你信里写了什么？” 袁云雯勾唇一笑“姑祖母，你觉得，我应该写什么？当然是能保命的消息，皇上、太子或者英义侯，顾家、钟家应该都有兴趣。” 福灵郡主大怒，压低声音道“消息传出去，你也是死。” “反正我现在也活不了，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袁云雯这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福灵郡主气了个倒仰。 “你，你，你个贱人！” “我贱人？福灵郡主，为了您孙子，我可是把整个袁家都陪进去了。你要是见死不救，我们就同归于尽！” 袁云雯低声怒吼，她以前想岔了，如今后悔万分。 以前一直以为，钟太后不可能亲自来对付，自己一个小姑娘。只要进了萧家门，就是萧家人，看在福灵郡主和萧遥面上，自己终会没事。 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钟太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折了整个袁家。 没有家族的女人如浮萍，没有了跳板，她怎么甘心？ 魏嬷嬷看袁云雯情绪激动，那凶狠的模样，与平日知书达理乖巧的样子，判若两人。 忙劝道“袁小姐有什么条件不妨直接说，我们老夫人也不是万能的，能帮的一定帮。” 袁云雯看着福灵郡主，一字一句道“袁家其他的人我不管，我父母和哥哥，福灵郡主你把他们救出来就行。只要救出他们，我们一家人隐姓埋名，从此以后绝不上京城。” 福灵郡主冷笑道“你知道捞你出来，花了多少银子吗？捞这么多人，就是萧遥出手也不好办，何况是我？换个条件，你开个价。” “不行，我就要我的家人平安。” 经此一事，袁云雯这才发现，父母与大哥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情爱，在生死存亡面前不值一提。 福灵郡主一口气噎住，上不去，下不来，魏嬷嬷忙上前抚背。 陪笑道“袁小姐，大理市诏狱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我们老夫人，也确实是没办法呀！”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办法，要不你让萧遥来见我。只要他肯救出我父母和大哥，我就去茶楼当场立誓，我们之间没有婚约。” 经过在狱中的几日，袁云雯已经彻底想通了。 “萧遥去避暑山庄了，估计还有几日能回。我不能答应你，但你可以等他回来，看他有没有办法。” 福灵郡主有点头疼，好不容易定下的婚约，结果就没了，难道萧遥真的要娶顾芳华过门？ 袁云雯冷笑道“那好，那我就等他几日。但这几日，还请郡主帮我父母和大哥，打点好狱中的一切，至少要让他们吃饱。” 福灵郡主淡淡颔首，袁云雯这才起身行礼道“还请魏嬷嬷帮我把饭食，送到我房间里去我先告退。 等袁云雯退下后，福灵郡主的头更疼了。 她缓缓揉着眉心，低声道“阿蕊，你说密信的事情可靠吗？还是她只是在做戏诈我？” 魏嬷嬷斟酌片刻，轻声道“老夫人，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宁可信其有。” 福灵郡主呆滞一会，最终叹道“想不到我一把年纪，竟然被袁云雯，一个丫头片子所拿捏。趁萧遥回来之前，你速速去查一下，是否有白灵这个人。” “是，郡主，您放心。现在袁家人在牢里，那些奴婢也都被关在衙门，奴婢打听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魏嬷嬷的话，让福灵郡主心里好受了些，半晌后颓然道“好好查，找出来就绝了后患。” “是，老夫人。” 消息传到钟太后手中，她看着趴在车窗前，一直看外面风景的顾芳华。 扬声笑道“明珠，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袁家倒霉了，被查出贪赃枉法，已经入了大狱。” “哦，是真的吗？那他们家的那些小姐呢？” 顾芳华一时好奇，转过身来问道。钟太后笑着道“他们全家都在大理寺诏狱呆着，等候皇帝发落。” “会死吗？” 钟太后摇摇头“贪赃枉法罪不致死，顶多就是褫夺爵位，贬为庶民，查抄家产充公吧。” “外祖母，那你说，会有人救她吗？” 顾芳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只是想知道，福灵郡主是不是，真的喜欢袁云雯。 钟太后靠在马车软垫上，若有所思道“有，燕如荇已经将她保了出来。” “看来，福灵郡主对袁云雯，着实不错。这样都能救她出来，会不会是萧遥出手？救几名庶民，太容易了。” 顾芳华话虽如此，可脸上刚才和煦的笑容，转眼就没有了痕迹。 钟太后叹口气“萧遥没有在京城，与他不相干。” “哦，外祖母，快到金陵了吧？我要坐花船，您到时候可别拦着我。” 。 第五百三十八章 前事清晰 顾芳华亦有点不好意思，说好了不再想萧遥，可有些时候却控制不住。 萧遥和自己，仿佛已经牵出一条线，看不见、摸不着，却心心相印。离开京城这么久，要说什么不习惯，就是不习惯没有萧遥。 萧遥赶回京城，确定袁云雯在福灵郡主府后，他并没有上门讨要，而是着人重新审了袁家二房。 虽然还是没有收获，但萧遥旁敲侧击，还是问出不少东西。 又听说祖母也在想办法捞袁家二房，干脆禀明了太子，直接将他们带出诏狱，关在自己府上。 燕容凌并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萧遥为难他们，仅仅因为所谓婚约。再说朝廷对袁家处置，已经下来了，全家流放西北，少了两三人，只当顺水人情。 原本叶十三，也是准备朝廷对袁家旨意下来，再行劫人。没想到萧遥提前一步，扑了一个空。 福灵郡主并不知道，袁家二房已经在萧遥手上。还是萧遥故意露了行迹，才被福灵郡主的人查到。 “老夫人，人在侯爷手上，属下无能，没能把人带回来。” 福灵郡主惊讶道“在萧遥手上，他知道了什么？” 魏嬷嬷忙劝解道“老夫人，侯爷估计是想彻底解决婚约吧？您别急，让侯爷过来问一下就是。” 袁云雯听闻袁家流放的消息，也是日日相逼，福灵郡主没有办法，只能让人传信给萧遥。 “告诉老夫人，人的确是在我手上。如果她们想要的话，请袁云雯自己来，我在城外惠安寺等她。” 福灵郡主收到消息，惊出一身冷汗。 “阿蕊，他是不是知道了？” 魏嬷嬷也不敢确定，少爷从小就聪明，又心细如发，肯定是察觉了什么。否则，不会袁家全部流放，他独独扣下二房三人。 “老夫人，奴婢不知道。侯爷聪明绝顶，您还是向他坦白吧。” “坦白？谋害公主可是死罪，即便他是英义侯，那皇上也容不了。这不关他的事，他为什么要追着不放？” 福灵郡主，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后悔了。 “来人，你去告诉萧遥。只要他肯把袁家二房三人交给我，我就当众宣布，他和袁云雯之间并没有婚约。” 口信很快传到萧遥耳里，他更确定了三分，祖母同袁云雯之间，肯定有秘密。 这个秘密会是什么？萧遥思来想去，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不要是他猜测的那样，否则他也就只能大义灭亲了。 “你回去告诉祖母，我和袁云雯之间并没有婚约一事，请她先澄清，我自会把人送过去。” 福灵郡主别无选择，在萧遥和袁云雯，两人各自催促下。趁参加顾世年和燕晴怡婚礼时，当众表示，婚约是假的。 “顾夫人，其实当初我那儿媳妇，也没有跟我说过有婚约这事儿。只是那袁家小姐手中，有我萧家的信物，我才误以为真。后来我念旧情将她救下，反复审问才知道，她只是侥幸捡了一个玉佩而已。惭愧惭愧。” 顾夫人今日娶儿媳，本就是件高兴事，又听福灵郡主说婚约是被骗，更是双喜临门。 “我就说，当日世年去辽东时，也没有听说萧遥有婚约在身呢。如今误会澄清了，那是好事。” 福灵郡主笑容有点苦涩道“是啊！没想到我要强了一辈子，竟然被个小丫头片子骗了。还好当时我没有一错到底，要不然坏了萧遥姻缘，他岂不是怪我。将来百年之后，也没有脸见我儿子和媳妇。” 在场的都是人精，虽然觉得婚约其中有什么内幕，但都没有想到其他。 只当是福灵郡主，先前不满明珠公主，如今袁家没有了，袁云雯又被流放，所以后悔而已。 顾夫人和钟夫人她们都很高兴，只要没有婚约在中间碍事的话，那明珠和萧遥还是天作之合。 消息传到燕容凌耳朵里，他也没有在意。 本来萧遥要袁家二房的人，就是为了毁婚约，他心知肚明。 不过如今明珠已经不在京城，最少也要一两年才回来，有没有这个婚约，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关键是这根刺，种下了就是种下了。 萧遥也得到婚约澄清的消息，派人将袁家二房的人送回福灵郡主府。 又悄悄派人潜进去，探听消息。 福灵郡主最近身体大不如前，焦虑之下，时常头疼夜不能寐。不过袁家二房的人到手了，多少心里安稳了些。 魏嬷嬷快步走进来，低声禀道“老夫人，那白灵的消息已经查到了。她嫁到城外王家村一户土财主家，奴婢已经让人带回来了。” “好！我倒要看看，那贱人是不是还能耍什么花样。” 被软禁在院子里的袁云雯，终于盼到了父母和大哥，看他们安然无恙，各自又是一番诉说。 福灵郡主由魏嬷嬷陪着，带着几名心腹侍卫，来到袁云雯住的院子。 看着她们一家团圆，福灵郡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道“袁云雯，你要老身做的，老身已经做到了。那你丫环白灵的下落呢？你是不是也该告诉老身了？” 袁云雯擦干重见亲人，欣喜的泪水，转而对福灵郡主郑重行大礼。 磕头道“姑祖母，白灵那里我保证，绝不会泄露半个字。请看在外祖父，同您是兄妹的的情份上，饶我们一命。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福灵郡主冷冷道“老身可不想这事，给你威胁我第二次的机会。” 袁云雯看福灵郡主杀机毕露，忙道“姑祖母要杀人灭口，就不怕白灵传消息出去吗？” 还惶惶不安的袁二老爷，眼见女儿同福灵郡主对峙，心中的念头也清晰起来。 “雯雯，你和郡主有什么秘密？我们袁家出事，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你说话啊！我愧对袁家列祖列宗，是我教养不善，给袁家招来弥天大祸！” 从入狱就沉默寡言的袁纬同，扶住父亲疲倦道“父亲，你还没有想明白吗？从妹妹在太后宫宴上，说出婚约得罪太后开始，我们袁家就注定完了。” yigufanghua00 。 第五百三十九章 真相大白 袁二夫人尖叫道“可太后和公主已经离京了啊？” “她们走了，可还有为她们办事之人。妹妹，你做了什么，就一起说了吧，不要让我们死都是糊涂鬼。” 袁纬同对妹妹了解更深，在狱中也反复想过，袁家落到如此下场的原因。 特别是祖母得知袁家被抄时，直接吐血而亡，最后弥留时口中喃喃的两个字，就是“错了”。 如果单单只是太后寿宴上，让太后没脸，那太后娘娘不至于让袁家抄家流放。何况自入狱以后，家里其他人都在，独独不见四叔。 袁云雯看着震惊的父母，还有冷漠的大哥，泪如雨下，她后悔了！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对着父母拼命磕头。不知情尚且流放，如果知情就是死罪一条。 福灵郡主冷眼看着她们，不耐烦道“说出白灵的下落，也许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姑祖母，怕我一旦说出白灵的下落，你就会马上杀我们灭口吧？你还是放我们走吧，我们全家永生永世感激姑祖母，我可以发誓，永远不会透漏半句。” 袁云雯现在只想一家团聚，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 福灵郡主看她还花言巧语，拍拍手，白灵五花大绑被推进来，袁云雯瞬间面如死灰。 “怎么不说了？她全家我已经派人搜过了，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书信，你好大的胆子！白灵，你小姐交代你的书信呢？” 白灵看了眼袁云雯，瑟瑟磕头道“郡主，小姐没有给我什么书信。” 袁云雯惨白了脸色不说话，福灵郡主愤怒道“你竟然敢戏耍我这么久，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还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郡主，你要是觉得我没有杀手锏，就杀了我们。反正，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 袁云雯看了眼父母，咬牙说道。 正因为福灵郡主冒不得一点点风险，这才是她一直没有痛下杀手的原因。袁云雯看得很清楚，福灵郡主怕死。 福灵郡主倒吸一口凉气，阴测测道“你不说是吧？来人！给我把这个小子的手打断！” 如狼似虎的侍卫，上去扭住袁纬同的手，“咔嚓”两声，就折断他手臂。 袁纬同还算有骨气，惨叫两声后，咬得嘴唇流血，也没有求饶半句，只怨恨的看着福灵郡主和妹妹。 袁云雯看得心惊胆战，以前那个慈祥的老夫人，竟然下这样的狠手，自己果真是与虎谋皮。 “住手！郡主，你就是杀了我们，你也不一定睡得安稳。你可以把我们软禁在你眼皮子下，或者送到你庄子上去，由人看守，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福灵郡主冷冷一笑，消瘦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意。 “不！还是死人，我更放心，来人送他们上路，就在这里杖毙！” 袁云雯瘫软在地，她本就只是诈福灵郡主，如今白灵都被抓了，福灵郡主是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正当袁家二房四人绝望之时，门口一个声音传来“祖母，孙儿竟然不知，潜心礼佛的祖母杀心这样重。” 袁云雯抬眼看去，萧遥举步走了进来，阳光从厚厚的帘子透进来，仿佛金光洒在他脸上。 福灵郡主大惊失色，骇然站起，结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祖母不肯说，孙儿自然是来求个答案。” 袁云雯看着萧遥，依然出尘俊逸的脸，再没有丝毫绮念，而是奋力爬过去。磕头道“侯爷，求求你，我罪该万死，求你放了我父母和大哥。” 萧遥看了眼狼狈不堪的袁云雯，退后三步道“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也许我会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 福灵郡主回过神，尖叫道“杀了她。” 可郡主府的侍卫，如何能挡得住侯府的侍卫，片刻之后，已经没有站着的侍卫。 萧遥看着脸色苍白，甚至有点发抖的祖母，狠心道“路非，带他们出去，留下袁家人，我有话和祖母说。” 等房间里，只剩下袁家四人，还有福灵郡主主仆及萧遥时，袁云雯抬起头挽了挽头发，端正的福了一礼。 “侯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请你放我家人离开。哪怕你让他们依然流放，我也感激不尽。” 萧遥沉默一瞬，开口“路非，带他们出去。” 眼看路非将袁家其他人带走，福灵郡主脸色苍白，怒道“萧遥，这里是我的郡主府，你是不是要不孝？” “我只是想知道，祖母大费周章救下袁小姐，究竟有什么秘密。袁小姐，你可以说了。” 袁云雯不管气急败坏的福灵郡主，木然开口道“上次明珠公主中毒之事，的确是我和郡主所为。” 萧遥早有猜测，可当袁云雯开口证实时，依然震惊。 福灵郡主扑过去，扇了袁云雯一耳光，怒道“萧遥，你别听她说，她故意挑拨离间，信口雌黄。” “她有没有胡说，我知道。祖母，你这样子是恼羞成怒吗？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们都是死罪，我也不想做个糊涂鬼。” 袁云雯从地上爬起来，继续道“郡主不想你和公主成亲，我又心存妄念，所以一拍即合。七星山茶同牡丹黄蕊相克，是我告诉郡主的，莲子换成金刚籽，是四叔动的手。” 说着，袁云雯看向福灵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不过宫里，我们插不上手，赵现和钱六都是郡主的人。事情就是这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侯爷饶了我父母和大哥，他们毫不知情。” 萧遥沉默不语，半晌才声音沙哑道“袁家还有哪些参与？” “没有了，祖母已经死了，四叔可能早就落到太后娘娘手里。袁家被流放，都是我的贪心所致，请侯爷开恩。” 萧遥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福灵郡主。轻声道“祖母，她说的可是真的？” 福灵郡主知道此事瞒不下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假的如何？真的又如何？你从小是我亲手抚养长大的，你真的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 。 yigufanghua00 。 第五百四十章 如何处置 萧遥有点疲倦，看向福灵郡主的眼神，太多无奈。 “为什么你就容不下明珠？她不仅是顾家人，还是太后娘娘的掌上明珠，更是我想娶的人。祖母，你怎么下得了手？” 福灵郡主最近一段时间，为这次行动吃尽了苦头，到最后也没能瞒下来，早就有点癫狂。 “我生了一个不孝子，被岳氏压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养大了你，难道还要娶一个祖宗回来供着不成？” 萧遥先让路非进来，将袁云雯带下去，然后才看向福灵郡主。 “祖母，当年你嫌弃岳氏出身低微，说他玷污了萧家门楣。其实你只是觉得，父亲将她看得比您还重，心有不甘而已。所以你千方百计破坏他们的感情，不惜威逼谢家求娶，让我母亲为此孤苦一生。” 萧遥说到此处，以前不愿相信的真相，似乎唾手可得。 “本来我听到传闻，母亲的病与您有关，我一直不相信。不过，今日既然您连明珠公主都敢下毒，想来让我母亲凋零后院，只是举手之劳。” 福灵郡主越发害怕，强撑着色厉内荏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诋毁一手带大你的祖母，你还有没有良心？” “祖母不用这样说，杀母之仇我自然会去查证。辽东侯府的旧人还没有死完，祖母身边不是还有魏嬷嬷？我想找出真相并不难。” 萧遥看着歇斯底里的福灵郡主，还有瑟瑟发抖的魏嬷嬷，想到母亲的死。对祖母仅有的一分孺慕之情，也都没有了。 “萧遥，你别在这里吓唬你祖母，你想告就去告。到时候，你也跑不掉，你同明珠公主永远没有可能！” 福灵郡主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突然冲到萧遥面前，趾高气扬说完。看萧遥黯淡了眼神，她心里畅快不少。 又慈祥道“明珠公主的事，是祖母做错了，祖母已经后悔了，当时也是受了袁云雯挑拨而已。现在只要你不再追究此事，就没有谁知道此事。我同意你娶明珠公主，并且我会把他当成亲生孙女一样照顾。” 福灵郡主看萧遥沉默不语，心中暗喜。 又循循善诱道“只要袁云雯死了，那这件事情谁也没有证据。钟太后要是有证据的话，我还能够站在这里吗？再说明珠公主的毒，不也是你救的吗？” 萧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祖母，似乎以前从来没有看清过她。 最后，萧遥转身离开。 身后福灵郡主的声声呼唤，也没有能挽留他的脚步。 萧遥让自己的亲卫，包围了整个福灵郡主府，这才换了身衣服，进宫求见洪正帝。 正好，燕容凌也在，传话让萧遥来到御书房。 萧遥身穿英义侯朝服，行礼后直接跪在殿中，低头道“微臣有罪！” 洪正帝眉头轻扬，笑道“哦，萧爱卿有何罪？”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实，当日明珠公主中毒一事，系微臣祖母和袁家小姐袁云雯所为。” 萧遥此言一出，洪正帝和燕容凌都惊呆了。 燕容凌率先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萧遥你速速说来，不要隐瞒半句！” “是，太子殿下！” 当萧遥将前因后果一一说完，燕容凌震怒“燕如荇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皇宫内苑安插细作，是要谋逆不成？” 萧遥跪在地上，无话可说，这本身就是死罪。 洪正帝也惊诧不已，不过他面上不显，威严道“萧遥，你可知道谋害公主，皇宫安插细作都是死罪。既然袁云雯在你手上，你大可以杀人灭口，为何还要上报。” 萧遥磕头道“微臣知道，祖母罪无可恕，但萧家世代忠烈，萧家男人历来都是战死沙场。萧家百年来的清誉，不能毁在祖母手上。” 洪正帝看着萧遥，心中百般念头闪过。 的确，这件事情不好处理。萧靖刚刚战死，萧磊还在守卫山海关，萧遥又是英义侯，他们都没有参与此事。 萧家动手的是燕如荇，如果要连坐，似乎有点麻烦。更何况明珠中毒，发现以及救人的，还是萧遥，这就是一本糊涂账。 洪正帝略一沉吟“那你大义灭亲，想来是有何主意？来弥补过错？” “回皇上，微臣有一建议，也是萧家赎罪之举，请皇上看在萧家世代忠烈的份上。给微臣一个，弥补的机会。” “说。” “祖母年事已高，身体又多病，恐命不久矣。微臣愿以英义侯爵位，换祖母安享晚年，以尽她抚育之恩。听闻玉门关辽人蠢蠢欲动，微臣愿意前往玉门关，戴罪立功。” 萧遥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不能让明珠白受罪一场。 自己也不能眼看祖母受审斩首，只希望皇上仁慈，愿意让自己戴罪立功。 洪正帝沉吟片刻，开口道“你先去外面跪着，朕要想一想，如何处置。还有，袁云雯死了没有？” “回皇上，袁云雯在祖母处，都被我看起来了，听候皇上发落。” “嗯，先去跪着。” “是，皇上。” 萧遥起身告退，下了阶梯后跪在庭院中。 燕容凌看萧遥走后，这才道“父皇，谋害公主可是株连三族的大罪。萧遥想凭个侯爵，就想全身而退，儿臣恳请父皇从严处置！” “从严处置？容凌，在你心中，明珠如此重要？” 洪正帝声音平淡，看不出喜怒，但燕容凌依然能察觉，父皇心中不悦。 “父皇，燕如荇能在几十年前，就安插细作入宫，现在对明珠动手，伤的也是我们皇家体面。儿臣是想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燕容凌的解释，洪正帝不置可否，只道“山海关是萧家血战保下来的，如今萧磊还镇守山海关。诛三族，你去守山海关？你让大周臣民如何说朕，卸磨杀驴？”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一想到，燕如荇手段如此凶残，有点不寒而栗。万一宫中还有故人？” 燕容凌的担心，也是洪正帝的担心。 不过他相信，赵现和钱六之所以能潜伏至今，不过是因为从来没有动作，所以不被人察觉而已。 。 第五百四十一章 交给太后 再说，经过上次清洗，宫里再有细作可能性不大。 “容凌，为君者要心胸宽广。看来太后应该早有猜测，只是苦无证据，所以才只对可以确认罪行的袁经里出手。这事情，交给太后处理最合适。” 燕容凌不敢再说，低头道“父皇的教诲，儿臣记住了。” “传旨，让萧遥回侯府呆着，再让人把燕如荇她们，都送去侯府，由萧遥亲自看管。等候发落。” 萧遥接旨后，知道洪正帝怕是要等钟太后亲自处理。 想到明珠很快就会知道，她中毒一事，皆因祖母而起，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萧遥的忧虑，顾芳华现在并不知情，她如今和钟太后，正坐在秦淮河上，最大的一艘船上游玩。 “外祖母，我看这金陵太守也不是个好的，这船如此豪华，怕是贪墨了不少。” 顾芳华趴在栏杆上，看远处青山隐隐，近处河水波光粼粼，真是风景绝佳。边吃着酥脆的小银鱼，边和钟太后闲聊。 钟太后坐在太师椅上，品茶笑道“你这丫头，享了人家的好处，偏还要编排人家的错处。” 看顾芳华不以为然，方嬷嬷忙道“公主殿下，这金陵太守出身河西孙家，母亲和妻子皆是巴蜀琴家女。不用贪墨，也能过得挥金如土。” 顾芳华咂舌道“对啊，他就相当于金陵的土皇帝，还不用担心边疆。又有银子，真是过得赛神仙。” “是吗？那听说孙太守有个儿子，刚刚弱冠。前儿来拜见哀家时，还算是个整齐的孩子，你要不要见上一见？” 面对钟太后的调侃，顾芳华忙摆头“不用了，不用了。我看他之乎者也，头都大了。” 钟太后只是笑，还是顾芳华玩了一会没有兴致了，又过来兴致勃勃同钟太后商量。 “外祖母，我听说这河里，有一种稀罕的鳍鱼非常好吃，不如今天晚上，我们来烤鱼怎么样？” 出了京城，顾芳华才知道，原来这天下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 如今她手里有份一路美食介绍，秦淮河鳍鱼正是其中之一。这可是出京时，萧遥送的好东西。 “好，哀家早让人备下了，只是这鳍鱼离开秦淮河须臾就死，所以让人暂时用网子养在船尾。还有新鲜的河虾，昨晚吐干净了泥沙，今儿一早就用绍兴黄酒泡上，晚上还有醉虾。” 这份美食介绍，钟太后也受益匪浅，出来游玩，自然要吃好玩好。 到了晚上，祖孙两人坐在画舫的顶层，头顶一轮明月，眼看漫天星光，凉风习习，惬意无比。 船尾的厨娘们正在忙活，鳍鱼烤制的香气，已经传到了顾芳华鼻子里。 “外祖母，好香啊！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有那河蚌汤，快让她们端上来，我可要大快朵颐。” 钟太后夹了一个，冬春刚剥好的醉虾，放在顾芳华碗里。 “明珠，别眼睛只盯着烤鳍鱼，这醉虾、酸辣鱼、蒸银鱼，那样不好吃？烤制的东西，吃多了仔细肚子疼。” 顾芳华将肥美的醉虾一口吞下，笑嘻嘻道“外祖母莫要吓唬我，我可是问了，他们用的果木炭，烤出来的鳍鱼香而不腻，又没有火气。” “你呀，也就是吃食上，挑剔几分。” 说话间，烤制得金黄酥嫩的鳍鱼端上来。顾芳华忙夹了一筷给钟太后，然后迅速再夹了一筷放进口中。 那焦香的脆皮，加上里面鲜嫩的鱼肉，还有淡淡的酒香，融合在口中，滋味美妙绝伦。 “外祖母，你看，萧遥强烈推荐的烤鳍鱼，果然好吃！” 钟太后用得并不多，尝了尝河蚌汤，不知她们用什么烹制，一点腥味也没有，只余鲜味。比起鱼汤，还要鲜香上三分。 “明珠，你能不能每天不念叨萧遥几遍？要是舍不得，不如让他来陪你？” 钟太后的试探，顾芳华浑不在意。爽朗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来的是娇娇。只可惜她马上就要嫁给燕长信，以后怕是夫唱妇随。对了，京城如何？” “京城一切都好，算起来这次恩科也该结束了，希望叶十三真能金榜题名。” 顾芳华凑过去，舀了一颗鱼肉丸子放在钟太后碗里。 坚定笑道“外祖母放心，我敢保证，叶十三一定能名列一甲。不说状元非他莫属，至少也是一个榜眼，或者是探花。” “希望如你所愿。” 钟太后不置可否，闲闲说了些有趣的事，然后才道“今儿收到消息，燕如荇在顾府贺喜时，当众承认被袁云雯骗了，婚约是假的。” “哦？她怎么会突然想通，承认婚约是假的？难道就是因为袁家被流放了吗？” 顾芳华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燕如荇，她多少对萧遥有些顾虑。要是燕如荇真因为袁家被流放，就马上改口，也太虚伪无耻了。 钟太后并没有告诉顾芳华，虽然燕如荇当众宣布了假婚约，但是她却把袁云雯接到了自己府上。 “明珠，你可是公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你是君，她是臣，就算是在一起，也是她向你行礼的份。” 顾芳华干脆拿起一条半尺长的鳍鱼，啃了一会道“我知道，就是不愿意仗势欺人，我也不想萧遥难做。” “有势可仗才是好事，依你的性子，还是找个没有麻烦的驸马更好。你们小两口，就关起来过日子，岂不是乐得自在？” “以后再说吧，这两年，我可是要玩乐够本的。” 顾芳华逃避不说话，钟太后也只能不再提起，出来了这么久，反而觉得明珠对萧遥更是牵挂。 第二日午后，顾芳华在甲板上的躺椅上，躺着钓鱼。 正好看见钱公公站在小舟上，匆匆而来，对自己行礼后就往二楼而去，一时有点好奇。 “绿菊，走，我们也去看看，是不是京城出什么事了。” 钟太后刚让钱公公进去，顾芳华就到了门口，嬉笑道“外祖母，京城又有消息来吗？我也要听！” “行，想听就听吧，你说。” yigufanghua 。 第五百四十二章 处置结果 钟太后本来无所谓，可钱公公却犹豫了，唯唯诺诺不敢开口。 顾芳华心中一沉，是京城出什么事了吗？ 钟太后也察觉钱公公的为难，有点后悔刚才大意，让明珠留下来。一定是比较难办的事，钱公公才会犹豫。 顾芳华着急了，追问“钱公公，你快说，究竟京城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容凌哥哥？或者萧遥？” 钱公公见实在瞒不过去，只能禀道“回公主，上次公主中毒之事，已经查出来了，皇上传信过来，奴才正要交给太后娘娘。” “是吗？快给我看看！” 钱公公不说，顾芳华都快忘记了，上次被人暗算中毒一事。 钟太后心中早有猜测，袁经里也早审问过。只是无论如何审讯，袁经里都只知道，金刚籽换莲子一事，并不知道其他的安排。 如今洪正帝能查出真相，钟太后反而有点意外。 洪正帝的信非常简短，但也非常清楚的描述了，下毒之事的前因后果。 钟太后看后以后沉吟不语，看来还是低估了，燕如荇和袁云雯。这次要不是萧遥机灵，说不定明珠郁郁而终，大家都没有察觉。 只是，揭破此事的也是萧遥，他虽然不知情，也难免被钟太后迁怒。 看过书信的顾芳华，也沉默了下来。 “好了，你下去吧。” 钱公公悄悄退出舱门，不敢去看钟太后和明珠公主的脸色。 钟太后看顾芳华低着头沉默，一时有点心疼。笑道“明珠，你看这事儿如何处置？人都在皇帝手中，你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外祖母，你说，她为什么就想我死呢？” 钟太后有点心疼的将顾芳华拉过来，由着她扑到自己膝盖上，像只乖巧的猫咪。 “明珠，燕如荇那人心眼儿特别小，它被岳氏压了大半辈子。还弄得母子离心，当然不想，萧遥再娶一个媳妇回来，也是如此夫妻恩爱。” “那她就没有想过，萧遥如今会多尴尬吗？” 顾芳华心疼的是萧遥，如今萧遥为了孝道，还要用自己的功勋去换她一命，真是太不值得了。 钟太后摸摸顾芳华的头，叹道“萧遥是个孝顺，又肯担责任的男人，难为是他亲自揭破此事。但哀家也不会原谅他，因为事情也是因他而起。” “外祖母，那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萧遥没了爵位吗？” 顾芳华的心疼，钟太后全部看在眼里。 “你要是心疼他丢了爵位，那以后你嫁给他，他以后就是驸马，也不算低了。” 钟太后的调侃，让顾芳华羞红了脸。 “此事，就交给外祖母了。你如何处置都可以，反正如今我也在外面，管他们怎么办。” 说完，顾芳华夺门而出，噔噔噔的跑下楼梯。 钟太后的笑容，这才收敛了三分，长叹一口气后，提笔写了封回信。 很快，京城皇宫里的洪正帝，就收到钟太后的回信。 “容凌，太后回信了。袁家四人处死，褫夺燕如荇宜国夫人封号，英义侯爵位，暂时软禁原侯府，闭门思过。” 钟太后的这番处置，也是燕容凌意料之中。 “父皇，想不到为了明珠，太后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萧遥留。看来太后是绝了，同萧遥结亲的意思。” 洪正帝将书信交与王公公，让他即刻去办。 “容凌，你要记住，对于太后来说，明珠就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逆鳞，绝对不可触碰。” 燕容凌马上道“父皇放心，儿臣绝对不敢慢待明珠妹妹。” 洪正帝不知道想起什么，有些出神，燕容凌突然起身，为他续了杯茶。低声道“父皇，当年太后还政之时，可曾有保留？” “太后不是普通人，当初没有她铁血手腕稳定朝政，就没有朕平稳亲政。” 洪正帝意味不明说完，又道“不过她没有野心，更没有异心。留一点底牌，也是朕所允许的。” 燕容凌低头受教，不再说话。 褫夺福灵郡主封号，以及萧遥爵位的圣旨一下，京城里顿时哗然。 消息不灵通的，怀疑是皇上为假婚约一事责罚萧家，消息灵通的，猜测到上次明珠公主中毒一事，怕是与此有关。 不过，不管世人如何议论，萧遥接旨后，就闭门不出，旁人也探听不到分毫。 转眼，恩科会试已经开榜，轻松应试的叶十三，果真金榜题名，只等殿试之后最后排名。 最后，哪怕会试之时，叶十三不曾中会元。凭借殿试时，他不卑不亢的仪态，胸有成竹的对答，也力压其他人。最终由洪正帝，钦点为本科状元。 这好消息传到顾芳华耳边时，她已经来到江宁。 江宁不大，但很富饶，七八条小河贯穿江宁城，小桥流水人家，别一番江南水乡的味道。 顾芳华坐在乌篷船上，看天空湛蓝，白云悠悠。岸上青瓦白墙，间或几支海棠出墙怒放，时而河水里，还有肥鱼跃出水面嬉戏。 “绿菊，这里真是漂亮，怪不得太外祖母念念不忘。” 绿菊扯了一下，埋首在各色糕点里的紫梅，笑道“公主，您喜欢就多住些日子。反正眼看天气要凉下来，太后娘娘也不好挪动。” 紫梅抬起头，拼命点头“公主，我想嫁人了。您帮我问问，梅家厨娘有没有儿子，我想吃一辈子糕点。” 顾芳华哈哈大笑，拿起手边的鱼网，在河水里随意晃荡。 那银铃般的笑声，传到后面船上，船头负手站立的少年郎，温柔的看着她肆意的笑颜。 顾芳华转过头，挥挥手，笑问“梅家表哥，中午我们吃什么？” “公主，再往前五里左右，有家酒店，还有几道招牌菜，公主没有尝过，不妨一试。” 被顾芳华称为梅家表哥的，是梅家现任家主的幼子，名子然。天资过人，过目不忘，十六岁就中举，是江南有名的才子。 只可惜去岁赴京赶考前，染了风寒，无奈错过。今年恩科旨意到江宁时，梅老夫人又重病，也未能成行。 如今倒庆幸，他年岁相当，正好陪明珠公主游玩。 yigufanghua 。 第五百四十三章 游山玩水 顾芳华最近可是胃口养刁了，一路过来，路上没添置什么特产，尽添人了。 钟太后确实宠她，只要是顾芳华喜欢的菜式，就买下厨娘或者厨师，每天变着花样给明珠做好吃的。 “梅家表哥，周围还有什么好玩的？” 梅子然沉吟片刻道“从东头出城，走水路大约半个时辰，有一个峡谷叫一线天，风景不错。要是晚点，从一线天上去还有个三月湖。” “三月湖？是指时时阳春三月吗？” 顾芳华有点好奇，梅子然忙道“不是，是夜晚月上半山之时，湖中能有三个月亮倒影，所以叫三月湖。” “这样神奇？那我可要看看！” 梅子然也很想，陪明珠公主表妹去，只是观月回来必定夜深，必须要先禀报太后娘娘。 “公主，等用完午膳，我们回禀太后娘娘。只要她同意，我带你去。” “好。” 等用过酸酸甜甜的松鼠鳜鱼，又尝过江宁风味的拔丝地瓜等美食，顾芳华提着打包的食盒，回到梅府。 因为太后娘娘回来省亲，所以梅家早早买下左邻右舍。扩充宅院之后，抓紧时间粉刷修葺，正好赶上此次接驾。 所以太后娘娘和顾芳华，住的凤仪堂，不仅宽敞气派，而且是整个梅府最漂亮的中庭所在。 顾芳华穿了件，石榴红缠枝莲纹交领襦裙，快步穿过月亮门，走进内院，远远就听见打马吊的声音。 “外祖母、梅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今儿谁又赢了做东啊？” 梅老夫人笑道“明珠公主，这还用问，金豆子全都长腿，跑到太后娘娘匣子里去了。今儿晚上我可要好好点几道名贵的菜，也让太后娘娘破点财。” 钟太后眉眼带笑，回答道“那可不行，要是由着你们敲诈哀家，那哀家前几日交的束修，岂不是白交了？” “外祖母怎么小气了？我看这一匣子金豆子，可比前儿个大夫人，她们赢的要多得多。今晚，我可也要点几道好菜。” 顾芳华插科打诨的娇俏模样，逗得钟太后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可是越来越放肆了，哀家的主也敢做。算了，就依你吧，哀家就当花钱买个高兴了。” 趁着钟太后高兴，顾芳华忙说今晚想去三月湖游玩。 钟太后斜睨她一眼，低声问了几句，又让人传了梅子然进来，仔细问过之后，这才应允。 “子然，好孩子，哀家也不是个迂腐的人。既然钟灵毓秀，也是该欣赏欣赏。不过，这一路上的安全，你可要安排妥当。” 梅子然拱手道“太后娘娘放心，子然一定照顾好公主殿下。” “好了，哀家今儿手气好，还要再玩一圈，你们自个玩去。冬春，你也一起，记得多找点会水性的婆子，明珠可不会泅水。” 冬春领旨，跟在顾芳华她们身后告退。 梅老夫人看着她们的背影，眼光闪烁，试探道“太后娘娘，看来明珠公主很是喜欢江宁，不如就留下来？” 钟太后没有正面回应，笑呵呵道“明珠被哀家宠坏了，向来都是个主意大的。只要她喜欢，哀家都支持。” 梅老夫人闻弦而知雅音，忙道“正是这个道理，太后娘娘对公主，果真疼爱得紧。” 钟太后又道“明珠是公主，又不是皇子，自小娇养长大的。哀家看她一生富贵，也就只想找个说得上话的，没事陪陪她就行。” 大夫人有点急切道“太后娘娘，我看然儿和公主，还挺般配的。要是太后娘娘愿意公主下嫁，我们梅府一定将公主殿下供起来。” 二夫人低下头，暗自撇撇嘴，自家没有年岁相当又出众的儿郎，难不成真要便宜大哥家？ 钟太后随手丢出一张红中，笑道“这就看，明珠和子然有没有缘分。打牌、打牌！” 几个人又认真开始打马吊，似乎刚才并没有谈婚论嫁。 顾芳华乘小舟，从一线天穿过。 两边高山峻岭，直入云霄，而两山之间的峡谷，仅仅一丈开外。不好划桨，靠的是船娘使桨，撑着山而过。 顾芳华一边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边觉得以前，困在四四方方的皇城里，真是浪费光阴。 难怪萧遥胸襟气度与旁人不同，的确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穿过一线天，顾芳华登上，停靠在三月湖的画舫上。画舫上琴棋书画，包括茶具一应俱全，由此可见梅子然的用心安排。 “公主，船尾有钓具。不如去垂钓一番。这三月湖中，有一尺多长的花鲢鱼，用来做鱼头汤特别鲜美。” 顾芳华一听，顿时有点技痒。 自从学会垂钓之后，顾芳华经常钓到一斤左右的鱼，听说三月湖中，有一尺多长，大约十斤左右的鱼，自然稀奇。 “一尺多长的鱼，我能拉得动吗？会不会鱼儿，反而把我拉下去？” 看顾芳华娇美可人的样子，梅子然忍住心中的悸动，笑道“有我在，当然不会，你尽管放心垂钓就是。” 不过，今日顾芳华运气不大好，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钓上一尺多长的大鱼。 反而是梅子然，已经钓上两尾，俱是一尺多长，其中一条还有红色鳞片，阳光下特别好看。 “梅家表哥，可能是你的饵料更香，我们换一个。” 顾芳华眼馋不已，耍赖调换了鱼竿和饵料，可惜这三月湖里的鱼就是不上钩。正当顾芳华准备放弃之时，浮在水面的水漂，突然往下一沉。 “上钩啦！鱼儿上钩了！” 顾芳华猝不及防，差点儿被鱼的冲劲带入水中，幸好连翘拉了一把。眼看鱼竿脱手，就要掉入水中，还是小乐子眼疾手快，抓了回来。 等鱼竿将鱼提出水面，竟然是条一尺来长的黄鲤鱼。 可能是因为在湖里年岁长，那身黄色的鳞片透出油亮，远远看去金光闪闪。 “梅家表哥，这鱼如何吃？好不好吃？” 梅子然拱手道“公主殿下果然非常人，这三月湖里金鲤稀少，怕是快二十年，都没人能钓上此鱼了。” 。 第五百四十四章 金鲤鱼脍 顾芳华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点也没有江南大家闺秀，笑不露齿的风范。 可奇怪的是，她做出来就显得落落大方，气度天成，比起那些扭扭捏捏的虚伪劲，更让梅子然欣赏。 “梅家表哥，这金鲤有什么稀罕？” 梅子然让仆妇接过金鲤，吩咐道“用上好的花雕酒泡一下，一会儿让她们做鱼脍。公主，这金鲤做的鱼脍，风味格外不同，传说能让人三月不知肉味。” “真的吗？能比醉月楼的金齑玉脍还好？” 顾芳华有点不相信，梅子然坦然笑道“虽然我不曾去过京城醉月楼，尝过金齑玉脍。不过那些家养的鲤鱼，如何能比这三月湖，野生十载的更好？” “也是，醉月楼估计也没有这么大的鲤鱼，说起来，我倒是有点期待了。” 顾芳华又问三月湖的一些传说，梅子然信口道来，夹杂诗词歌赋，说来朗朗上口，顾芳华也听得满意。 不过最让顾芳华满意的，是金鲤做的鱼脍。 去头去鳞片，开膛破肚从中间剖开，用陈年花雕清洗，只取金鲤背脊两侧最精华的地方。十来斤的鲤鱼，仅仅取出一斤左右的鱼块。 然后将雪白厚实的鱼肉，就切成巴掌大、半指宽的厚片。大大的一块，不用加任何调料，直接送入口中，入口即化回味甘甜。 “这味道，果然比醉月楼的金齑玉脍要好，梅家表哥，你也尝尝。” “托公主殿下的福，我也来尝尝这传说中的美味。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要不是今儿尝过，我都怀疑三月湖还有没有金鲤。” 顾芳华和梅子然说说笑笑，很快月上半山。 原本湖中有块巨石，中间有一方大洞，如今从这洞中看去，果真能看到三个月亮倒影。 “这三月同映，果真名不虚传。” 顾芳华刚刚感叹完毕，结果不到一注香时间，三个月亮倒影就只剩一个了。 “梅家表哥，你知道这奇景是如何来的吗？” 梅子然露出一抹向往，笑道“公主殿下算是问对人了，这话要是早几年来问的话，估计还没人能够给公主殿下一个答案。” “哦？现在解开谜底了？” 顾芳华饶有兴致，梅子然赞叹道“是！揭开谜底的，是五年前路过此处的，辽东萧遥。公主殿下可认识？” “萧遥，自然认识，他不是去年的状元吗？再说我还代皇上，与五皇子一起，去辽东监军过。” 顾芳华并没有否认，大方承认交情匪浅。 只是让顾芳华没有想到的是，看起来清冷的梅家表哥，居然对萧遥有一种狂热的崇拜。 “是吗？公主殿下！既然您和萧遥认识，那等以后我有幸上京时，能否请您介绍一下？” 顾芳华好笑的打量一下梅子然，笑侃道“梅家表哥，你这样子，可不是想去结交朋友，反而有点像去见心上人一般。” “公主！萧遥可是天下才子的典范，世人皆说天下灵气十分，众人合占七分，萧遥独占三成。” 梅子然当年还才十一岁，有幸看过萧遥的风采，至今难忘。 “别吹嘘了，你还是说说，他怎么破的谜底吧？” 梅子然指着巨石大洞处道“公主殿下，您看，这两侧的山都特别险峻。而在这左边峭壁上，有一块地方，平滑如玉。每当月亮到了半山处，大约子时三刻，那月光照着如玉的峭壁，月光映射过来，就形成这独特的三月映湖美景。” “是吗？那块如玉的峭壁在哪里？我能不能看一下？” 顾芳华有点好奇，这三月湖两边都看过，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萧遥又是如何发现的？ 梅子然有点惭愧道“那陡峭玉璧，乘舟在湖上看不见。必须要爬到对面山上，由高往低，方能窥见。没有萧遥文武双全的身手，一般人无缘发现。” “原来如此，萧遥，果真还有点能耐。” 顾芳华随手倒了杯酒，微微抬手似乎遥敬明月，然后轻轻饮尽。 萧遥，你如今在做什么？ 而京城里的萧遥，也在月下饮酒，坐在他对面的是叶十三。 “你这个新科状元，不在状元府，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也不怕皇上和太子怪罪。” 叶十三精神很好，双眼晶亮，笑道“无妨，你只是面壁思过，又不是圈禁，如何我见不得？” “是吗？那你可不可以白日的时候，从大门进来呢？” 萧遥一句话戳破，叶十三讪讪道“这不是夜色迷人，我想趁着明月当空，来与你对酌三杯吗？” 萧遥不说话了，只执壶替他倒了杯酒。 两人默默饮过几巡，都没有再说话，仿佛真的只是来喝酒。待到二更时，叶十三才起身从侧门离开。 萧遥也没有相送，默默又啜饮了一杯，院外传来喧嚣声。 “少爷，老夫人千错万错，那也是您亲祖母！如今她病得要死了，想见您最后一面！” 魏嬷嬷的嗓子有点嘶哑，本来声音不大，幸好是在夜里，萧遥倒也听清楚了。 “少爷！求求您了，去看看老夫人吧！” 萧遥最终还是放下酒盅，起身来到院外，魏嬷嬷看萧遥出来，忙抹了抹眼睛，在前面小跑带路。 等萧遥来到一处院落，还没有进门，就已经闻到浓郁的药味。 “太医可来看过了？” “回少爷，看过了，只说老夫人思虑过重，不能劳神。但老夫人后悔往事，日夜难以入睡。” 魏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上前一步打起帘子。 萧遥踏进内室，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怔了怔，明白祖母怕是命不久矣。 再抬眼看去，床上厚厚的被褥里，躺着一个人，看不出身形。但那一头银丝，还是让萧遥吃了一惊。 明明宫里来传旨时，祖母还只有两鬓斑白。不过数日未见，怎么就苍老至此。 萧遥心情有点复杂，慢慢来到床前，屈膝跪下。 轻唤道“祖母，祖母。” 福灵郡主费力睁开眼睛，不甚明亮的烛光下，萧遥昳丽俊美的脸庞，映入她眼底。 她有点吃力的抬手，似乎想去触碰萧遥。 。 yigufanghua 。 第五百四十五章 其言也善 只是久病之人无力抬那么高，在半空眼看就要落下，萧遥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祖母，我在。” 福灵郡主脸上潮红一片，已经干瘦的脸上，眼睛显得格外大，只是浑浊不堪。 她喃喃道“萧遥，祖母对不起你。” “祖母养大了我，舍弃爵位救祖母一命，我并不后悔。祖母不用自责，您好好将养身体。” 萧遥看着如此破败朽旧的福灵郡主，心中并没有恨意，也没有觉得畅快，只是觉得悲凉。 “不，不是我错了。当初对你父亲，我错了，对你母亲，我也错了。如今对你，我还是错，我这一生，好像就没有对过。” 福灵郡主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是萧遥耳力极佳，也听不清楚。 “祖母，别多想了。只要我还在，救能再挣出一个爵位。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好好把身体养好，我就放心了。” 福灵郡主摇摇头，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滚出来。 “我这一辈子好强，你祖父在世时，对我百依百顺。后来你父亲想娶岳氏，我是真真看不上她的出身。我想着你母亲出身名门，温柔贤淑，一定能让你父亲回心转意。所以使了点手段，让谢家把你母亲送过来。” 说到此处，福灵郡主的眼泪更厉害了。 “你母亲空有一个名分，根本无力和掌握中馈的岳氏相比。我嫌她拉不住你父亲的心，也对她冷淡下来。后来是我的算计，才有了你。你母亲本不愿由我抚养你，也是我威逼之下，她才将你送了过来。” 福灵郡主如今说的话，有一半是萧遥不知道的。 他冥冥之中能感觉到，祖母怕是回光返照，她是想在临死之前，做一个总结，也是忏悔。 “你很好，从小就很乖就很争气。我怕你和你母亲亲近，就一直让她待在院子里。也纵容你四处游历，增长见识，就是不愿意你们母子多接触。” 福灵郡主急促的喘了口气，接着道“后来你长大了，我就想着你父亲，婚事没有让我做主。你的婚事，我一定要自己做主，娶一个我喜欢的孙儿媳妇过门。” “其实明珠公主，我也喜欢。她出生高贵，对我也是孝顺，只是太子喜欢她，我怕给你招祸。后来，被袁云雯鼓动，我就觉得她是下一个岳氏，所以想千方百计除了她。” “我错了，大错特错。没有爵位，我相信你还能建功立业，只是因为我的过错，怕你们错过姻缘。” 福灵郡主闭了闭眼睛，低声道“要是，我害你错过了明珠公主，我就是下到九泉，我也无法安息。” 萧遥一直沉默不语，等福灵郡主说完之后。 他凑近一些，低声问道“祖母，明珠和我之间，要看缘分，现在我只想知道，我母亲是如何死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福灵郡主吃力道“当初她患病，的确是我纵容的。岳氏对她出手，换了她的药，我知道但没有相助。你年岁大了，我不想有人和我一起，来左右你的婚事。” 魏嬷嬷跪在旁边，轻声道“老夫人只是见死不救，夫人的死，同老夫人无关。” 萧遥神色看不出异样，也没有斥责魏嬷嬷，只问福灵郡主“那请祖母告诉我，母亲究竟是怎样去的。” “她本来就是油尽灯枯，后来得知山海关被围，焦急惊怒之下去的，不是我动的手。” 萧遥也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解开母亲之死的疑惑后，他也不再纠结。认真道“祖母，你还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告诉我，我尽量为你达成。” “没有，我这一生错的太多。唯一对得起你祖父的，就是教养了你，没有什么心愿了。” 福灵郡主的声音越来越低，萧遥忙凑在她耳边，轻声道“那祖母对后事，可有什么安排？” “将我葬入萧家祖坟，我要和你祖父合葬。” 福灵郡主已经气若游丝，要不是萧遥有内力，怕是听不清楚。 “好，我答应你。” 萧遥眼睛已经湿润了，祖母再多不好，也养育了自己，曾经对自己疼爱有加。如今人死如灯灭，一切都烟消云散。 福灵郡主这才完全放心，最后呢喃道“侯爷～。” 当萧遥手中，福灵郡主的手再也没有丝毫力道时，萧遥知道，祖母已经去了。 他缓缓伸出手，探了探祖母的鼻息，完全感觉不到。他跪着退后三步，落下泪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魏嬷嬷悲呼出声“老夫人，老夫人！”其余的丫环侍卫，也都跪了下来。 消息传进宫里，洪正帝沉吟片刻，吩咐道“既然人都死了，那后事还是让萧遥办的漂亮一点。” 有了洪正帝发话，萧遥得以风光操办后事，并将祖母送入萧家祖坟，与祖父合葬。 等一切安排好之后，萧遥继续紧闭大门，面壁思过。 而江宁，顾芳华和梅子然回到梅宅时，钟太后还没有睡，让人唤了顾芳华去她卧房。 “明珠，今儿玩得开心吗？” “外祖母，您怎么还没有歇息？有冬春姑姑在，您还怕我不乖吗？” 看外祖母半坐斜靠在大抱枕上，顾芳华忙脱了披风，坐在床头，依偎进外祖母怀里撒娇。 “也是这等穷乡僻壤，才能够由得你深夜回来，要是在京城怎么可能？玩开心了吧？” “嗯，多亏外祖母疼我，这一路我真是大开眼界。今儿我还钓了条金鲤，马上切成鱼脍，比醉月楼的金齑玉脍，还要好吃。” 说着，顾芳华有点愧疚，小声道“梅家表哥说，那金鲤出水很快就要死，带不回来，所以没能孝敬您。等改日我们一起去玩，我再给您钓一尾。” 钟太后将顾芳华揽得更紧些，笑道“那些生冷之物，哀家不喜欢。你有这片心，比哀家吃了这鱼脍还要高兴。子然那孩子，对你可好？” “梅家表哥吗？好，为人谦逊有礼，斯文儒雅，学识也不错。” “那你觉得，以后就留在江宁如何？” 。 第五百四十六章 京城来人 钟太后若有若无的试探，顾芳华一笑而过。 “外祖母，梅家表哥胆子小，你别吓唬他。他只是我表哥，我不喜欢他，我们不适合做夫妻。” 钟太后抚了抚顾芳华的鬓发，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是就想有个伴，陪你游山玩水吗？” “我想要的不是伴，而是爱人，心灵相通的爱人。” 顾芳华离开京城越久，反而对萧遥越是牵挂，没有这样那样的人或事从中作梗，她能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 那些萧遥对自己的真心，对自己的爱意，如今再想是那么纯粹。 她们曾经在山海关上起誓，要同生共死的。 “外祖母，这两年就让我在外面好好的游玩。如果两年之后，萧遥对我的心还是如此，我就嫁给他。” “不后悔？如果有比萧遥更好的，也不后悔？” 顾芳华坚定道：“不后悔，就算是有比萧遥更好的人，那也没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钟太后本来也只是试探一二，看顾芳华如此执着，也没有再劝。 本来，梅子然也比不上萧遥。 “哀家正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叶十三金榜题名，皇帝钦点了状元。看皇帝的意思，直接入翰林院，不过燕容凌想他入东宫。” 顾芳华欣喜道：“虽然我知道叶十三有才华，但是他能够高中状元，我也是没有想到。至于入翰林院也好，入东宫也好，看他个人的意思吧。” 钟太后吞下想说的话，明珠怕是不明白，燕容凌是想收拢叶十三。 虽然，钟太后相信，叶十三不会投靠太子。但是叶十三掌了自己的青鸾暗卫，要是有二心，麻烦可就大了。 顾芳华也猜测到几分，钟太后的意思。 她想了想，认真对钟太后道：“外祖母，我相信叶十三，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至于效忠我或者朝廷，都是一样的，容凌哥哥对我很好。” 钟太后没有再说，反正明珠对燕容凌有特殊的好感，事事都为他考虑周全。 还好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上几年，皇帝也还在盛年，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事。燕容凌，可以再继续教导。 钟太后想了一下，还是告诉顾芳华：“明珠，燕如荇要死了。嗯，也许到此时此刻，她已经死了。” 顾芳华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笑道：“也是，她的命是由萧遥的爵位换来的。以她要强的性子，也过不了这一关。” “明珠，你这样想就很好，他人的生死与你何干？只是，哀家有点为萧遥这个侯爵可惜。” 钟太后撇撇嘴，侯爵岂是那样好挣的？ 如果以后萧遥，是用英义侯这个身份，来娶明珠，钟太后心里还舒服一点。只可惜以后他身上没有爵位，就只能是明珠的驸马。 顾芳华却觉得，有没有爵位无所谓，笑道：“我觉得还好，这样至少看着萧遥对他祖母，还是有孝心的。毕竟萧遥是他祖母带大的，没有燕如荇，也就没有萧遥今天。” 钟太后也有点唏嘘：“燕如荇有一个好孙子，只可惜她不惜福。夜深了，明珠你快回去歇息了。” “是，明珠告退，外祖母也早点歇息。” 顾芳华回到房间，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如果燕如荇真的死了，那萧遥一定很伤心。 萧遥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祖母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燕如荇，曾经对自己诸多算计。 但既然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连翘，掌灯。” 陪床的连翘，赶紧从小榻上下来，替顾芳华系了件披风，这才将烛台上的蜡烛，全部点亮。 顾芳华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这盒子里面装的是，她离开京城后，其他人给她写的信件。 有娇娇的，有容凌哥哥的，有顾二哥和钟大哥他们，最多的是萧遥写的。 顾芳华以前，一封信都没有回过。而现在，突然想给萧遥写封信。但是，写什么呢？燕如荇如果死了，虽然是她自作自受，但多少还是和自己有关系。 顾芳华挽起袖子，捻着松香墨条，在砚台里加了点水，慢慢的磨墨。 待到墨水浓淡适中时，她这才开始写，想说的话很多，但能付之笔尖的不多，只是连写废两三张纸，顾芳华还是不满意。 最后，顾芳华简单写上：一切安好，勿念！ 顾芳华把信装进信封，题上：萧遥亲启。然后吩咐：“连翘，你明日把这信交给钱公公，让他送回京城给萧遥。” “是，公主。” 如此折腾一番后，顾芳华终于安心睡着了。这事儿传到钟太后耳朵里，她也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转眼，就到了冬至。 此时，要是在京城，整个京城里里外外，都应该是银装素裹一片。 而江宁水乡之地，天气要暖和的多。除了夜晚偶尔飘几片雪花以外，白日根本就没有看见雪花的影子。 顾芳华百无聊赖，趴在窗棱上眺望灰蒙蒙的远山。 绿菊她们围在炉火旁，正在烤红薯，紫梅笑道：“公主，快过来吃红薯，可甜了。” “不想吃，你们吃吧，雨淅淅的一点也不好玩。” 绿菊笑道：“公主，既然不好玩，梅少爷请您去诗会，您怎么不去？” 顾芳华有气无力道：“去什么，诗会有什么好玩的？本来以为江南多才子，至少也是如梅家表哥品貌的，没想到大多面目可憎，歪瓜裂枣的。” 紫梅将烤红薯捧在手心，左右翻动，跳着脚喊烫。嘴里还嚷嚷：“公主，你的眼光太高了，这里可不是京城。” “是啊，这里不是京城，就算是京城，也只有顾二哥和萧遥，他们长得俊俏一些。” 说实话，顾芳华还真有点想他们了。 小乐子匆匆从二门进来，不敢掀帘子带风进来。就隔着窗户，在窗下行礼道：“公主，京城来人了。” “京城来人了？是谁？谁来了？” “回公主，是燕五爷和燕夫人。” 小乐子话音刚落，从垂花门外跑进一个人，身穿大红劲装，外披黑狐大氅。 “明珠！我来了！” ：。： 第五百四十七章 娇娇来了 先前小乐子说燕夫人的时候，顾芳华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看见钟桃娇跑过来，她才反应过来，娇娇已经嫁给燕长信，是涿王府五少夫人。 “娇娇，你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了！” 顾芳华一把掀起帘子，将钟桃娇迎进来，摸着她手上冰凉，忙接过绿菊的手炉，塞给她暖手。 “明珠，我也想你了！你不在京城，一点也不好玩，哎哟！这么冷的天，怎么没有火炕？” 钟桃娇习惯了北方，干燥的冷空气，在这江南水乡，空气里全是湿气，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对对对！刚开始我也不习惯，不过这房间里有炭火也是暖和。” 说话间，钟桃娇已经解了大氅，交给三七，只穿着大红劲装，领口、袖口全是毛茸茸的火狐滚边。 顾芳华仔细打量钟桃娇，看她气色红润，眉眼舒展带笑，一看就是过得舒心的人。 看了眼窗外，打趣道：“燕五夫人？新婚燕尔，燕五爷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我还没有收你的鞋袜呢！” 钟桃娇一如以往的爽快，毫不扭捏，笑道：“认亲的时候你都不在，现在想要我的鞋袜，却是不可能了。这里是后院，他一个大男人跑进来干嘛？” 本来，钟桃娇进涿王府门，除了要进宫谢恩，也要认亲见过宗室亲戚。 按规矩，新媳妇是要给叔伯小姑子们，送针线见面礼的。如今顾芳华是公主，那也算是小姑子的。 “既然你不送我鞋袜，那我的见面礼也免了。” 顾芳华故意做出吝啬的样子，惹来钟桃娇挠她痒痒，两人在软榻上滚做一团。 还是岑嬷嬷进来，笑道：“公主还是收拾一下，先带燕夫人过去，见过太后娘娘、梅老夫人她们。” “对！我进了梅家，就直接往你这里来了，还没见过姑祖母。不过，长信肯定去了，我们也去。” 钟桃娇性子还是那么急切，拉着顾芳华就要走，绿菊忙捧来白狐大氅，替顾芳华系好带子。 燕长信正在同钟太后说话，顾芳华她们就过来了。 钟太后看到她们小两口，分别须臾就眉来眼去的，也很高兴。 一迭声的问：“天寒地冻的，你们刚刚成亲，不在京城好好待着，跑这么远来做什么？” 燕长信做了个揖，笑道：“还不是娇娇想姑祖母了，所以千里迢迢来看姑祖母。” “长信，你这嘴越来越会说话了。娇娇有没有欺负你呀？要是娇娇欺负你，你就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 钟太后也是看着燕长信长大的，对他的品行也比较了解。 如今看他长途跋涉，也把钟桃娇照顾得无微不至，看不出奔波的痕迹，钟太后心里是为娇娇高兴的。 “姑祖母，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我怎么会欺负长信？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钟桃娇和明珠，左右围着钟太后，逗得她哈哈大笑。 钟太后捏捏钟桃娇的鼻子，笑道：“哀家可还没有老糊涂，哀家只看见长信是瘦了，你可是越来越胖。说明，长信照顾你辛苦了。” 燕长信忙做出一副心酸的模样，擦擦汗，表示自己很辛苦。 “多谢姑祖母圣明。本来我们是要等到，明年开春再下来，但是娇娇一日都等不得。回娘家住了对月，就赶着要下江南。” 钟桃娇忙道：“我想明珠了嘛！要不赶快走，怀孕了就走不了啦！” 钟太后眼睛微眯，笑道：“哎哟，娇娇真聪明，告诉哀家，这都能考虑周全，谁告诉你的？” “姑祖母，没有谁说，我自己想到的。” 钟太后看钟桃娇目光闪烁，就知道她肯定说谎，以娇娇的性子，怎么会考虑这些。 娇娇看钟太后眼神锐利，不敢再撒谎，只好有点难为情道：“是太子殿下，闲聊时说的。” 燕长信诧异的看过来，哭笑不得：“我说娇娇怎么一下子这么聪明，原来是太子殿下说的。” “容凌哥哥？他什么时候给你说的？” 钟桃娇坦白道：“那日，他微服出宫来到醉月楼喝酒。正好碰上了，我说想要出京去找明珠，他就说我要趁早。” 顾芳华心中感动，容凌哥哥一定是怕自己在江宁，人生地不熟不好玩。 所以，才哄娇娇来陪自己。 看钟桃娇被钟太后训得低了头，燕长信护妻心切，忙道：“其实也不关娇娇的事，本来我们江南这边的生意，出了一些问题，我也正好要来巡视一遍。” “好了，既然来都来了，就好好玩。干脆你们也住进来，这院子大，还空了好几处。” 钟太后的好意，燕长信知道。 不过却婉拒道：“姑祖母，我们家在江宁也有宅子。就在梅府旁边，以后日日娇娇都可以过来陪您。” 顾芳华不乐意了，拉着钟桃娇的手道：“娇娇，你就留下来，我们一起住。” 燕长信隐蔽的翻了一个白眼，就是怕明珠这招，所以才要带娇娇回自己家住。要是晚上娇娇陪明珠了，谁陪自己？ 钟桃娇还没有回答，燕长信忙又笑道：“明珠，娇娇现在是家里主母，宅子里还要等她安排。” 说完，燕长信对钟桃娇眨眨眼睛，钟桃娇娇羞低下头不语。 顾芳华未经情事不太不懂，钟太后却懂，小夫妻俩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当然不想分开。 “好了，明珠。她们既然有宅子，那住这里就不方便，让她们回去住。不过，现在先让下人们回去收拾，你们留下来用过午膳。” 钟太后开了口，明珠自然不好强留，总还是要介绍梅家其他人认识。 江宁这边，其乐融融的，可京城里，燕少洵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自从钟太后寿宴出事，白贤妃管理六宫的权利就被撤了。如今协理六宫的，是新册封的柳妃和常妃。 燕少洵大婚前一个月，洪正帝就下旨，封他为楚王，并赐楚王府，在王府成婚。 燕少洵好不容易拉拢的几个世家，都投靠了太子，只有岳父范家才无条件支持自己。但是范敏相貌平庸，又死板无趣，燕少洵每每讨好时，都心酸不已。 《一顾芳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一顾芳华请大家收藏：一顾芳华。 第五百四十八章 试探十三 燕少洵时常想，原本明珠他已经勾搭上，可怎么就到手的鸭子飞了呢？ 问题是自己多方查探，都没有找出，明珠突然疏远自己的原因。特别是这回好不容易定下的计，居然失败了。 燕少洵一时想起，琪贵人肚子里那个还没有见天的孩子，更加懊悔。 早知道，就让她生出来，有琪贵人和贤妃把控后宫，对自己也是助力。弄成现在，贤妃损失最大。 可如今，明珠远走江宁，出去游山玩水了。自己在京城，被燕容凌打压得苟延残喘，真是倒霉。 燕少洵一阵唏嘘，自己这样有穿越天大机缘的天之骄子，难道会输给土著？ 本来该走逆袭流的，难道还要等到重生，才能牛？ 说起重生，燕少洵又想起萧遥。不过据他观察，萧遥也不是重生的，或者即便重生，前世都是早死的。 看他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就知道他之前是一点也不知道。 现在可好，侯爵没了，祖母也死了，还在家闭门思过。看起来，同明珠也无望，怎一个惨字了得。 江宁的消息，昨日刚传过来，梅家有个公子同明珠年岁相当，说不定明珠就落到梅家去了。 想到这里，燕少洵又有点开心，反正最郁闷的又不是自己，是东宫里的那位。 燕少洵也没有说错，从江宁三日一来的密报，呈在燕容凌面前，他细细翻看，明珠在江宁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明珠同梅子然，夜游三月湖，还垂钓了金鲤时，脸色沉了下去。梅子然不过一个小小举人，敢肖想明珠的话，就容不得他了。 想到梅子然，燕容凌又想起萧遥。 据密探回禀说，他每日在家写字弹琴，早晚练刀，偶尔画画，日子过得挺逍遥。 对于如何安排萧遥，燕容凌还有点犹豫。 萧遥是有才华，可燕容凌不想用他，但也不想别人用他，还是让他在家，继续闭门思过吧。 至于叶十三，倒真是一个人才。燕长信死皮赖脸告假，父皇把他暂时安排进户部，填补燕长信掌簿的空缺。 他初来乍到，竟然处理的井井有条，让户部那些挑剔的人精，也无处挑刺。父皇还夸奖说，他可做计相。 “回太子，叶掌簿在殿外求见。” “请他进来。” 小诚子的通报，打断了燕容凌的冥想。叶十三看来是看见那份折子了，才会来求见。 叶十三身穿玄色官服，大步走了进来，清俊的脸上，挂着春风般的微笑。 虽然没有练武之人那样英武，但浑身的书卷气。行事落落大方，为人不卑不亢，甚得翰林院那些老学究赞赏。 “微臣见过太子。” “平身吧，你和孤都是旧相识，何必如此多礼。” 叶十三略一拱手：“回太子殿下，礼不可废。再说今时不同往日，当日您是六皇子，如今是太子。” 燕容凌摆摆手，笑道：“当初让你直接进六部，你不愿意，要走科举之路，出乎我的意料。现在高中状元，又不肯进翰林院，直接去户部，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回太子殿下，此一时彼一时。翰林院是做学问的地方，微臣想做实事。” 燕容凌喝了口茶，似乎是在闲聊：“当初泰安镇初见你，根本没有想过，你会有大才。明珠从小同孤一起长大，孤也很好奇，她怎么就认准了你？” 叶十三神色自若，回道：“回太子，这也许就是缘分。听沙弥后来说，是公主问过，知道微臣身世可怜，在泰安镇走投无路，所以前来救微臣。” “也是，明珠的性子，向来怜贫惜幼，听小和尚说了你们兄妹之事，自然动了恻隐之心。” 听燕容凌如此说，叶十三马上拱手道：“没有明珠公主，就没有微臣今日。以后就算是为公主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你的意思，是你只听明珠的话？” 叶十三马上起身跪下道：“天地君亲师，公主犹如微臣再生父母。” 燕容凌暗赞他知情识趣，笑道：“不是说了不用多礼吗？明珠确实对你有再生之恩，你夫人不也是她的宫女。” “是，内子原是公主宫女。公主不仅给了内子出身，还赏赐了丰厚嫁妆，微臣全家都感激不尽。” 叶十三知道，太子殿下曾让人试探过叶府下人，丝毫没有隐瞒。 对于叶十三的态度，燕容凌很满意，笑道：“听说你妹妹现在身体已经好了，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让她多出来走走。太子妃还挺喜欢她的性子，让她有空来东宫玩。” 叶十三心中一滞，不过面上恭敬道：“微臣遵命。” “在户部还习惯吧？有没有谁仗势欺人，你毕竟底子薄，不比世代相传的名门望族世家。” 叶十三展眉一笑：“多谢太子关心，同僚们对微臣很是和善。主要是知道，当初微臣曾与太子殿下，同行辽东。”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燕容凌也笑了。 点头道：“这就好，有什么难处就来找孤。明珠离开京城时，可说了让孤照看你。” “微臣多谢太子关心，公主也说，让微臣有事寻太子殿下。” 叶十三回答得滴水不漏，燕容凌十分高兴，又问了几句户部大小事宜，这才让他退下。 王琅来时，燕容凌还在沉思。 “太子，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也会坐在这里发呆？” 燕容凌回过神，扔过去白玉狮子镇纸，笑骂道：“你怎么过来了？有事说事。” “回太子，我是来禀报叶十三的事。我已经查过了，叶十三原名叶穆鑫，妹妹叶霜。父亲已死，继母和弟弟，也都在半年前陆续病死。还有一位姑姑，虽然不通来往，但他也曾送些金银之物回去。” 王琅仔细查过叶十三底细，的确是同以前大家知晓的一样，并不曾作假。 燕容凌点点头，问道：“那你盯了这么久，可曾发现什么异样？明珠对他很是器重。” “异样倒没有，他除了上衙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府里书房读书。我曾亲自进书房去探查过，书房里天文地理、子史经论都有，甚至兵书同佛道书籍也有。” ：。： 第五百四十九章 锦绣古怪 王琅观察叶十三，已有一段日子。 燕容凌点点头，又问：“那他来往之人呢？又是如何？” “除了同僚之间公事之外，他走动的，也就是顾家、钟家。偶尔，还会去康郡王府和萧府。” 燕容凌看不出喜怒，慢慢摊开一张澄心纸，问道：“你以为如何？” 王琅上前，用白玉镇纸将澄心纸压好，回道：“我觉得挺好的，要是趋吉避凶，逢高踩低，明珠不会如此看重她。” “嗯，毕竟都是旧识。” 燕容凌意味不明，轻叹一句。 然后提了支羊毫，蘸了饱墨，扬腕写下：良禽择木而栖。 王琅瞧了一眼，拉过椅子坐下，接了小太监的茶，慢条斯理品了半盅。这才有点促狭笑道：“其实，你要想拉拢叶十三，十分简单。” “哦，说来听听。” 燕容凌放下笔，擦擦手，看向王琅。 王琅脸上荡漾笑容，咳嗽两声道：“这就要看太子殿下，愿不愿意用美男计？” 燕容凌唇边浮起一抹冷笑，抬手将茶盅扔过去，还好王琅手脚麻利，接下茶盅来时，只有些微茶水溢出。 “别生气嘛，不是对叶十三使用美男计，而是他妹妹叶霜。” “叶霜？” 王琅眼角微挑，眼神里全是鄙夷，轻笑道：“你也知道，叶十三同妹妹相依为命，为了他妹妹，才会卖身给明珠。” 燕容凌点点头，默然不语。 王琅继续道：“丹竹嫁给叶十三之前，我就查到她妹妹叶霜，被软禁在家。后来丹竹过门，才把她放了出来，我查过缘由，她心心念念的，是太子殿下。她想让叶十三为她引荐，求你后院一处安身。” “她喜欢我？她一共都没有见过我几面吧？怎么会喜欢我？” 燕容凌说不上什么滋味，有点恶心也有点不悦。 王琅呵呵一笑，半说半唱道：“看姹紫嫣红开遍，不过是一眼万年。” “好了，暂且如此。” 燕容凌可不想，什么人都能进自己后院。如今就一个太子妃，两名良娣就明争暗斗，再多点侍妾，更是麻烦。 所以他很少回后院歇息，大多宿在书房。 王琅也知道东宫的情况，难得关心一句道：“太子妃出身世族，还处理不妥吗？” “她能力有限，手腕不够，李家和于家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要不危及子嗣，我也懒得管她们。” 燕容凌又想到明珠，要是他当时娶的是明珠，明显后院就只她一人。要是能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该多好。 因此，燕容凌看王琅夫妻和睦，就有点不高兴了。 皮笑肉不笑道：“你夫人快临盆了吧？要不要孤赏赐几名宫人给你？也好照顾你起居。” 王琅忙拱手道：“微臣夫人贤惠，已经安排了两名侍妾，不需要太子赏赐。但是我查到一件奇怪事，有关微臣妻妹。” “白锦绣？说来听听。” 王琅斟酌了一下，禀道：“太后寿宴之后，有次她来到我们府上，多喝了几杯酒，就说了几句疯言疯语。太子先恕微臣无罪，摒退其他人，我才好说。” 看王琅遮遮掩掩，反而勾起燕容凌兴趣。 他让小诚子他们退下，笑道：“你我俩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恕你无罪就是。” “白锦绣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太后寿宴上，五皇子成功诬陷太子，害太子丢了太子之位。” 王琅刚开始说，燕容凌就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王琅，有点嘶哑的低声道：“继续说。” “她还梦到，五皇子娶了明珠，登基为皇。而我死了，王家和顾家，包括钟家都没有了。” 听到此处，燕容凌后背都已经僵硬，声音越发低沉：“后来呢？” 王琅似乎没有发现燕容凌的异常，笑道：“后来，后来她说她成了皇后。差点笑死我，这梦也的确稀奇了。” 燕容凌沉吟片刻，又问：“她还说了什么？你又为何觉得奇怪？” “疯言疯语本不足为信，但是她却准确说出了，楚王的几处暗桩。微臣本来不信，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查证，却发现的确是楚王的人。” 这也是王琅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燕容凌却微微舒了口气。 “好，人你要替我盯死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马上来禀。我倒要看看，燕少洵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王琅拱手道：“微臣领命。” 燕容凌又问道：“此事你可告诉旁人？” “没有，她说醉话时，单独一室，我刚好路过，听了一耳。后来她清醒过后，我再三试探，她都表现得一无所知。” 其实王琅还听到一些，关于太子和皇上的事，只是不能告诉燕容凌而已。 朋友再好，有些话也不能提。 燕容凌沉默几息，开口道：“其实太后寿宴之时，白锦绣也曾经来帮孤的忙。你安排一下，明日让她来探望你夫人，孤微服私访来见她一面。” 王琅有点惊讶，不过还是低头领命。 等王琅走后，燕容凌陷入沉思。难道那个梦境，果真是前世发生过的事？而白锦绣也得了奇缘，所以能醉后吐真言？ 不管白锦绣是怎么回事，不能留她在白家了，要把她留在身边才放心。 至于如何留在身边，这简单，看太后寿宴上她的做派，想必也是想住进东宫，就成全她一回。 也许，她能忆起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大不了，就是后院多一件摆设而已。 而自从娇娇来了江宁，她和明珠简直就是一拍即合。两人混在一起游山玩水，还常常行侠仗义，让江宁的治安，比起以前改善不少。 而明珠也见识到燕长信宠妻一面，只要他有空，都会陪同明珠和娇娇出门。 不光是娇娇看什么东西多两眼，就都买下来。简直是对娇娇百依百顺，杀人放火都递刀添柴那种。 让明珠有时都羡慕不已。 这日，钟桃娇听说竹林寺的素斋是一绝，趁腊八之时，非要拖明珠一起去尝鲜。 正好，燕长信这几日盘江南的账，没空陪她们，只好由梅子然陪同。 ：。： 第五百五十章 游竹林寺 如今江南各处都知道，钟太后和明珠公主在江宁，所以江宁的治安格外好。 再加上每一次，明珠公主出行的时候，都有大量的御林军陪同，等闲之辈无不避之。 所以，这次从梅家出来大群人时，街上人都知道，是明珠公主出外游玩。 钟桃娇坐在马车上，笑道：“明珠，我看江宁的这些百姓，都对你十分恭敬，一路跪拜的。” “这是当然，有外祖母镇着，我们从京城过来，大小的官员也撤了二三十个吧。让有冤屈的都可以申诉，谁还敢作妖？” 顾芳华十分骄傲，尽管外祖母不让江南总督，有事没事来请安。 可这江南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外祖母的眼睛。 “也是，姑祖母可是女中豪杰。呃，明珠，你去祭你父亲了吗？” 钟桃娇只知道，当年驸马顾滇就是在江南出事，那时她才在襁褓中，但并不清楚是在哪里。 顾芳华黯了黯眼神，点点头：“和外祖母过来时，就专程去拜祭过了。” “也好，一会儿去寺里，你替顾驸马多点盏灯。” 竹林寺是江宁一处大庙，源远流长香火鼎盛。顾芳华从山脚下车时，御林军已经从山脚，一路站到了寺里。 原本路上的行人，都暂时避让在石阶两侧，以防刺客。 梅子然落后一步，走在顾芳华和钟桃娇后面。 看着石阶两旁，十步一人的御林军，笑道：“公主，其实你大可以吩咐，让竹林寺今日闭寺，也不用这样兴师动众。” “这怎么行？佛曰：众人平等。今儿腊八，周围的百姓都会来竹林寺求腊八粥，祈平安。我怎么能以一己之私，坏了大家的兴致。” 顾芳华理所当然的话语，让梅子然暗暗钦佩。 路上那些暂且在旁边避让的行人，也有听见顾芳华所言语，都在心里感激明珠公主。 钟桃娇好奇道：“听梅表哥这样说，以前有封寺的人？是你家？” 梅子然忙道：“当然不是我家，而是另有其人。” 顾芳华也有点好奇，追问道：“哦，谁家这么大脸面？能让千年古刹也闭门谢客，只招待他家？” 梅子然想了一下道：“听说好像十五年，有次竹林寺封寺了三日。但当时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日子，不知道是谁为什么封寺。后来有两回，都是观音菩萨生辰时，总督府的人过来。” “江南总督吴先刚？他信佛？” “当然不是吴总督亲自过来，应该是总督府女眷过来上香还愿。” 顾芳华想了想，笑道：“对，吴先刚只有一个独子，还是老来子，自然要上香还愿。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看见过他的儿子。” 梅子然轻笑道：“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声名在外。吴公子深受家人宠溺，自然不敢让他出来行走。” 本来一路默默不语的钟桃娇，马上来了精神。 “怎么？吴家的小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是不是他喜欢强抢民女？或者是纨绔子弟？” 顾芳华看钟桃娇，摩拳擦掌的样子，笑弯了腰。 梅子然解释道：“燕夫人，强抢民女倒不至于。只是他有份痴性，从十二岁开始，就发誓说要娶一个绝色佳人为妻。所以吴总督是怕他看见公主，生了不该有的妄想。” 顾芳华随手摘了朵野花，簪在自己头上，笑道：“梅家表哥，你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 钟桃娇还不死心，问道：“那他会不会逼迫良家女子，这江南可是他爹说了算。” “燕夫人放心，他如果有看上的女子，都会请家里登门下聘。没有强买强卖，只是各取所需，不愿意的他就撂开手。” 梅子然对吴公子所作所为，谈不上喜恶，只是陈述事实。 钟桃娇觉得新奇，问道：“那些不愿意的女子，有事后被人报复为难的吗？” 顾芳华也看向梅子然，十分期待他继续说八卦。 梅子然轻咳两声，笑道：“吴公子名承香，今年二十岁，生得俊美，出手大方，风流倜傥。事后没有听说，有被报复为难的女子，反而有很多想欲擒故纵的，后悔不已。” 顾芳华听得兴趣盎然，笑道：“哈哈哈，有趣！那我想知道，看上的就下聘，他是娶了多少位夫人？” “那倒没有，他娶回家的都是侍妾，至今正妻之位还待有缘人。据说，快凑齐百美图了。” 梅子然一说，顾芳华就想起来了，问道：“那这个吴承香，是不是上次诗会，很多人推崇的，号称江南多情公子的人？” “对，就是多情公子。” 钟桃娇“呸”了一口，笑骂道：“他算什么多情公子，不过是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所以玩弄那些女孩子罢了。” 顾芳华喘了口大气，抬眼看了看山门，已经只余百来梯，实在想歇歇脚。 “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是不贪慕虚荣，怎么会甘心为侍妾？吴承香能够不勉强人，就已经难得了。走，亭子里歇歇。” 顾芳华来到路边一座草亭里，小乐子他们麻利铺上灰鼠皮垫，又从后面传来暖壶，倒上茶水。 梅子然也有点渴了，优雅的饮了两盅茶，这才笑道：“公主说得有道理，我曾经也嫉恶如仇，祖母也是这样教育我的。” 钟桃娇想了想，冷哼道：“也是，我不相信他看上的都是贫家女。那些有根基的自甘堕落为妾，活该。” 顾芳华也喝了两盅茶，随手尝了块点心，无聊问道：“那吴承香同梅家表哥相比？谁更俊俏？” 梅子然白皙的脸皮一僵，有点羞涩道：“这我不知道。” 顾芳华不信，转头问梅子然的长随：“清风，你家少爷和吴承香，谁更出名好看？” 清风是个伶俐的人，马上笑着回道：“要论才气，吴少爷拍马也追不上少爷。不过要论俊俏，少爷比不上吴少爷。以前吴家少爷号称玉树公子，只是后来见过萧公子，才改为多情公子。” “萧遥？” 清风恭敬道：“回公主，是的，萧状元萧遥。” 第五百五十一章 觉空大师 顾芳华来了兴致，托腮道：“怎么回事？比美了吗？快说来听听。” 清风半跪在地上，绘声绘色道：“回公主，听说当年萧公子游历江南，吴公子听闻萧公子世无双，所以特意相见。后来自惭形秽，觉得不配玉树公子的称号，改为多情公子。” “想不到，萧遥走一路，还能流芳一路。那他在江南，可有红颜知己之类？或者风流韵事？” 顾芳华状似随口打听，知道内情的钟桃娇，闭嘴偷笑不已。 清风想了想，回禀道：“回公主，红颜知己倒没有听说。风流韵事嘛，群芳阁的头牌花娘喜欢他，算不算？” “群芳阁的头牌花娘？现在还在吗？有没有百花楼灵姑娘好看？到底怎么回事？” 顾芳华连珠炮似的问道，这样难得急切的样子，让梅子然微微侧目，然后心中有所猜测。 清风很快禀道：“回公主，那群芳阁的头牌花娘，已经是总督大人的侍妾。据说她当年比百花楼的灵姑娘，还要美上三分。 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才华横溢，听说是在一场文会上，花娘对萧公子一见倾心。 然后就情根深种，闭门谢客，说不求长伴君侧，只求一夕之欢，还托了一位大儒做说客。这在当时，轰动整个江南。” 不光顾芳华，就连钟桃娇也听得津津有味。 接连追问道：“那后来呢？萧遥成了她入幕之宾没有？” 梅子然“咳咳”了两声，有点尴尬道：“公主，这等事情，我们能不能回府再谈。这光天化日，好像不怎么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等才子佳人的传说，才是最动人心的。清风，继续说！” 顾芳华发话，清风当然不敢违逆。 继续道：“萧公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怎么会看上花娘。后来匆匆离开江南，好像就是因为，那头牌花娘痴缠的缘故。” “原来，美人自荐枕席，他落荒而逃啊。” 顾芳华意味不明的笑道，钟桃娇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清风一头雾水，也跟着“呵呵”傻笑。 听过这一段八卦，顾芳华也来了精神，大家继续往山上爬，很快到了竹林寺。 竹林寺的方丈觉明大师，已经迎在门口，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老衲觉明见过明珠公主。” 顾芳华也双手合十回礼：“觉明大师不必多礼，今日我只是来上香，顺便蹭顿腊八粥而已。” “那公主里面请，公主是想逢殿上香，还是直接去大雄宝殿？” “上香本就是心诚，不分多少直接去大雄宝殿上香吧。然后找处安静的院子，给我的人歇歇，你们也好接待其他信徒。” 觉明方丈十分意外，明珠公主出人意料随和。 更恭敬三分，行礼道：“后山藏经阁处，有一处梅园风景尚可。公主上香之后，不妨去梅园歇息，腊八粥等自会给公主送来。” “好，觉明大师请。” 不用顾芳华吩咐，冬春姑姑已经带着紫梅，还有小乐子他们去厨房查看。不光是检查腊八粥，还要安排上百御林军的膳食。 顾芳华本是重生之人，自觉得了上天眷顾，后来入寺上香捐功德从不手软。 今日上香之后，也添了一千两银子香油钱。只吩咐：“觉明大师也知道，我父亲当初是殁在江南。听说梅老夫人常年在贵寺，为他点灯祈福，今日我也想亲手点一盏长明灯。” “公主孝心赤诚，请这边请。临近年关，公主还可以做场法会，为驸马祈福。” “好，请觉明大师费心。” 等安排妥当后，顾芳华先来到梅园歇息。钟桃娇还要挨着拜一圈，求早日有孕生子。 梅园并不大，御林军也没有掉以轻心，三步一围仿若铁桶。 顾芳华来到院子里，看着旁边两层古朴木楼，问道：“梅家表哥，这就是藏经阁吗？你有没有去过？” “公主，当然去过。竹林寺风景最好的地方，就在藏经阁旁边的千佛崖。那里有历朝历代开凿的大小佛像，还有一尊男身观音菩萨，大周仅此一处。” 梅子然一说，顾芳华也动了心思，吩咐道：“绿菊，你留下来安排，钱公公和三七、连翘陪我过去。” 御林军不用顾芳华安排，已经分出人手，去先行检查防卫。 等顾芳华慢悠悠赏着红梅过来，藏经阁除了几个看守清扫的老和尚，已经没有了旁人。 顾芳华先去看了那男身观音像，赞叹道：“梅家表哥，这些雕琢佛像之人，真的很能想象。观音菩萨也能雕成男儿身。” 梅子然还没有开口，旁边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施主，这观音菩萨本就是佛祖座下弟子。只为普度众生，才化身七十二尊女身法像世间行走。” 顾芳华听声音陌生，回过身一看，十步外一个老和尚垂首合十。 “老师父说得有理，是我拘泥了，男身女身又有何妨，只要普度众生，就功德无量。” 老和尚想来，已经在此解释过无数次，讽刺、怒骂、无礼者皆有。不想这次的贵人竟然赞同自己，十分欢喜的抬头。 “觉空师弟！不能抬头！” 顾芳华正想和这位大师聊几句，觉明方丈匆匆而来，老远声音洪亮，吓得顾芳华转头看去，心中一惊。 然后，她不由自主转过来紧盯着觉空，果然他刚抬起来的头，又垂下去几分。 “觉明大师，这是何意，是怕我吓着他？” 看觉明方丈气喘吁吁快步过来，梅子然小声解释道：“不是，是因为觉空大师面部受过重伤，怕吓着公主。” 果然，觉明大师挡在觉空身前，行礼道：“公主殿下，师弟面目可憎，老衲怕吓着公主。” 顾芳华并不在意，笑道：“佛家常说，这皮相乃是虚幻，觉明大师乃得道高僧，为何也执迷不悟了？” “老衲惭愧，不知公主锦绣佛心，是老衲着相了。觉空师弟，抬头便是。” 觉空大师这才慢慢抬头，顾芳华不错眼看着。只见觉空大师一张脸上，疤痕交错十分可怖。 幸好是先有心理准备，否则猛然一见，肯定会吓一跳。 ：。： 第五百五十二章 竹林金经 顾芳华稳住心神，笑道“觉空大师怎么会容貌尽毁？看样子并不是刀剑伤。” “公主，觉空师弟早年，从山上滚落受过重伤，老衲师父采药救下他时，他恍如三岁孩童。后来就带他回来，只是不便见客，就专职看守藏经阁。” 觉明大师说得仔细，顾芳华其实并不在意。 要是他脸上尽是刀剑之伤，可能是有什么出处，或者是什么来历。而如今脸上那一片，明显就是擦伤，所以不足为惧。 “觉明大师，我可以进藏经阁一观吗？” 觉明方丈行礼道“当然，还请公主随意。楼上还有一些，这些年师弟补漏的经卷书册，公主都可以观看。” 三七先进去，查探一番后，顾芳华才缓缓踏入藏经阁。 那淡淡的檀香，混合着书墨香，十分好闻，让人精神清爽，又不觉烦闷。顾芳华看着整整齐齐的经书，码在书架上，暗自点头。 这觉空大师虽然相貌丑陋，不过却十分擅长打理。 沿着“吱吱呀呀”的木梯，顾芳华走上二楼，东面一排俱是窗户，看起来十分敞亮。 南边墙边，一整齐的木架，上面不光是书册，还有竹简、木椟、羊皮纸等物品。想来，是到处收集的各种经文孤本。 西墙也是木架，只是比南墙木架矮上一尺，上面有大小数十种盒子。 顾芳华有点好奇，走过去看了看盒子，问道“觉明大师，这些盒子是什么用处？还是放了什么珍品？” “公主，盒子是空的，只是作为有人求经书时，装经书所用。” 不知道顾芳华是不是听错了，总觉得觉明大师这话语中有点羞愧，似乎有什么隐情。 一直没有说话的梅子然，突然惊讶道“难道这就是竹林寺金经的出处？” “竹林寺金经？是什么？” 顾芳华一头雾水的看着，有点兴奋的梅子然。这梅家表哥平时淡然，只有喜欢的字画古籍，方才表现热爱。 梅子然声音轻快，有点兴奋道“竹林寺有金经，就是用上好寒烟墨，掺金粉誊写出来的经书。不仅字体风格独具一格，而且经久不褪，色泽鲜亮。 但十分难求，有时一年也不得一本。太后娘娘来，我祖母送的，就是一套金经《般若波罗密心经》。” 觉明大师合十，垂首道“阿弥陀佛，梅少爷猜测得不错，梅老夫人所供奉的经文，就是觉空师弟所誊抄。” 顾芳华一回想，好像是在外祖母处，看见过这样的经书。 再抬眼看东窗下的小桌上，还有压着的经文，干脆信步走过去，想看看这金经有何独特之处。 这本经书，想来觉空大师，已经誊抄到一半。顾芳华随意翻了几页，一时也有点惊讶。 字体方正圆润，四平八稳中又暗藏机锋。加上寒烟墨黑润油亮，金粉掺杂其中更显光泽，更有一种低调的奢华感，难怪称之为金经。 “觉空大师这手字，真漂亮，不知师从何人？” 顾芳华看过很多字，翰林大儒的也好，历代书法的也好。甚至容凌哥哥和萧遥的，同这字相比也难分高下。 觉空大师微微行礼后，目光平静道“我不知道。” 觉明方丈怕顾芳华不悦，忙解释道“公主莫怪我这觉空师弟，他说的是实话。师父救下他时，师弟仿若三岁孩童，过往之事都一概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还能写出这一手好字？” 顾芳华也听说，有那种摔坏脑袋的，可大都是痴呆。如觉空大师这样，能正常交谈，还能写一手好字的，几乎没有。 觉空大师坦然接受，顾芳华目光的巡视。 不卑不亢回答道“这贫僧也不知道，看这些经书，仿佛认识这些字，而提起笔，似乎天生就会写字。” 顾芳华想了想，笑道“那觉空大师，岂不是有点来历？觉明方丈可曾为觉空大师寻亲？” “回公主，师父当年也曾四处打听，并没有消息。况且救下师弟的那里，周围几个村子都因山洪毁了，也无人认识。” 既然觉明方丈都这样说了，顾芳华也不好追根究底。 “看来，觉空大师同佛有缘，才有这大难不死。不知道大师可否，为我誊抄一卷《地藏本愿经》。” 觉空大师垂首道“前日我正好誊抄了一本《地藏本愿经》，你拿去就是。” “多谢觉空大师。” 顾芳华接过，觉空大师递过来的一个小盒子，双手交给连翘。又不经意看见觉明方丈，有点肉痛的样子，一时起了促狭之心。 也不说布施多少，转身就下了藏经阁。 回梅园时，顾芳华略一回首，看觉空大师宽大的僧袍随风飘荡，别有一身气度。总觉得有点心有戚戚，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午膳时，不得不说，竹林寺的腊八粥的确很不错。 腊八节喝腊八粥的习俗，来源于佛教。为了不忘佛祖成道以前所受的苦难，也为了纪念佛祖在十二月初八悟道成佛，便在这天以吃作为纪念。 竹林寺的腊八粥，又称“七宝五味粥”，不仅用了大米、小米、糯米、红枣、莲子、花生、桂圆，还用了红豆、绿豆、黄豆、玉米、薏米，特别香甜滑糯。 不光钟桃娇喝了四碗，就连顾芳华也连添了两碗。 冬春姑姑笑道“往年御膳房做的，公主总不喜爱，如今这穷乡僻壤，公主反而喜欢。” 顾芳华笑道“可能是寺里的这份宁静祥和吧，我看梅家表哥没有用多少，让人再做点面条。” 梅子然不曾想，顾芳华还关心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婉拒道“公主，不用麻烦。我只是不爱甜食粥类，我看御林军他们有芽菜包，让人留了一盘。” 正说话，钱公公进来行礼道“回公主，如今天色有变，怕要尽快启程，否则下雨山路难行。” “嗯，那走吧。” 刚走到门口，顾芳华又想起一事，笑道“冬春姑姑，你去再布施三千两银子。刚才我拿走金经，看他肉痛不已，又不好开口。” 第五百五十三章 觉空来历 冬春姑姑应诺而去，梅子然有点奇怪，最终忍不住问道“公主如何知道，求部金经，要三千两银子？” “我不知道啊。” 顾芳华摆摆手，看梅子然一脸不信的样子，解释道“我只是看那纸是澄心堂最好的银箔纸，墨是上品寒烟墨，加上金粉纯正，自然不是凡品。总不能，让出家人吃亏。” 钟桃娇对经书不感兴趣，不过听顾芳华说得难得，也动了心思。 “明珠，要不我也去求一卷？” “你去试试吧，不过我估计是没有了，我手上这部是才写好的。” 顾芳华说完，梅子然也道“传说这觉空大师很奇怪，年年总要腊月才开笔，就写一个月。正月就不写了，所以才会难得。” 钟桃娇一听，歇了心思，笑道“这个我懂，物以稀为贵。” “喔，娇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你才嫁给燕长信多久，物以稀为贵都知道了。依我看，涿王妃不稀罕你求什么金经，你要是生个宝贝孙子，才是她最想要的。” 顾芳华的调侃，钟桃娇浑然不怕，大方笑道“出来时，我就跟母妃说了。江南这地方文风好，说不定我还能怀一个文曲星回去。” 等回到梅府，顾芳华捧着那本《地藏本愿经》，来到钟太后的院子。 “外祖母，您看看，这与你供奉的《般若波罗密心经》，可是同一种？这字你您看过吗？” 钟太后戴上眼镜一看，点头道“是一种，听说十分难得。怎么，你今儿去竹林寺求的？” “是啊，今儿我在竹林寺遇见觉空大师。他虽然受伤毁了容貌，不过这一手字还挺有风骨，我就求了一部回来。” 顾芳华不知怎么，总觉得那觉空大师，同竹林寺格格不入。那一身的气度，如果不看那张脸，还有点顾二哥的风采。 钟太后仔细看过之后，笑道“这字体奇特，哀家还没有看过。” “外祖母不觉得眼熟？以前真没有看过类似的？” 顾芳华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滚油在心中翻来覆去，十分难受。 钟太后取下眼镜，捧起经书拿得远远的细看，然后道“这字体别具一格，既有男子刚劲一面，又如同女子簪花帖圆润。不像是一个人写的，反而有点像男女合作而成。” 顾芳华垂下肩，心中的一丝妄念，也被钟太后打击得灰飞烟灭。 “外祖母看走眼了，这是竹林寺觉空大师亲笔写的。一个人，哪里来两个人？” 钟太后看顾芳华，萎靡不振的样子，笑道“怎么？听明珠对他念念不忘，难道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 顾芳华沉吟片刻，沉声问道“外祖母，我记得京城顾家祖坟里，同母亲合葬的只是父亲的衣冠冢？” 钟太后转念一想，就明白顾芳华心中所想。 有点怜爱道“明珠，你是觉得你父亲，很有可能尚在人世？” “外祖母，是。我是有这样的想法。毕竟父亲当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万一还在人世？那觉空大师虽然容貌尽毁，可那身气度不似常人。” 在钟太后面前，顾芳华自然无需顾忌，将心中怀疑一一道来。 “而且我让人打听过了，前方丈大师采药，救觉空大师的地方，距离父亲出事的瓶山，不过一百多里，时间也大概对得上。” 看顾芳华急切的样子，钟太后哑然失笑。 “明珠，你的意思是，觉空大师有可能是你父亲？这怎么可能，当年你祖父，可是把瓶山方圆三百里都搜过一遍。要是你父亲，他同你母亲夫妻情深，怎么会不回京？” 顾芳华闷闷道“也许就是错过了呢？那觉空大师伤了头，记不得往事了。” 看顾芳华有点难过的样子，钟太后也于心不忍，吩咐道“来人，去请梅老夫人过来一趟。” 然后对顾芳华道“梅老夫人对竹林寺如数家珍，她可是见过你父亲，要是有希望，怎么会瞒着我们。” 顾芳华耷拉着头不说话，虽然从小有外祖母宠着，皇帝舅舅疼着，可她还是幻想过父亲的模样。 前世最后被幽禁的日子，她时常想。要是她父母都在，也许就不会那样恣意任性，也许她们会为自己择门好亲事。 万一，外祖母走后，自己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梅老夫人很快过来，钟太后不让她行礼，让她在狼皮褥子上坐了，这才说起竹林寺的觉空大师。 “老姐姐可知道，这觉空大师的来历？” 梅老夫人不想，钟太后让她过来，只是问这等小事。 笑道“这我知道，大概十五年前，圆惠大师，就是竹林寺上任方丈，救了他回来。见他无处可去，就留在寺里洒扫。” “那此人可有什么独特之处？我看这经文他写得很好，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钟太后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旁敲侧击。 梅老夫人以为钟太后喜欢这字，笑道“公主今儿去竹林寺，是知道这金经是觉空大师写的了。说起这金经，其实也是造化。” 顾芳华听得津津有味，托腮看着梅老夫人。 梅老夫人斟酌片刻，回忆道“当初圆惠大师捡了觉空，一直让他洒扫。他相貌丑陋，又沉默寡言，并没有谁发现他有什么奇特之处。 后来，听说有年藏经阁晒书，遇上山中突来暴雨，抢救不及就毁了本，天竺传过来的《往生咒》。圆惠大师痛惜不已，结果觉空却一字不差的默了出来。 后来，圆惠大师就让他去藏经阁，负责誊抄经书。觉明方丈接手竹林寺后，也就有了金经。” 钟太后闻言挑起眼尾，笑道“那你是见过他的喽？就没有奇怪过他那手字，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梅老夫人掩嘴偷笑，坦白道“不瞒太后娘娘，我第一次见觉空大师，大概是十年前。当时打听了他来历，还起了侥幸心理，后来证实了不过是我异想天开。” 钟太后斜眼看向顾芳华，嘴里却笑道“老姐姐想到什么，会是异想天开？” 第五百五十四章 心存侥幸 梅老夫人叹口气，笑道“不瞒太后，当初我还怀疑过，觉空大师会不会是落难的驸马爷。结果不是。” 顾芳华屏住呼吸，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不是？” 梅老夫人看顾芳华急切，明白她自幼双亲不在，渴望亲情，娓娓道来。 “当初我亲自去竹林寺，反复同圆惠大师确认过。他救下觉空大师时，觉空身无长物，并且身上穿的是普通麻布衣裳，所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是驸马。” “万一，是换了衣裳？” 顾芳华还固执的，想心存一丝侥幸。 梅老夫人有点怜悯的，看向顾芳华，长叹道“是啊，人破了相、失了记忆，或者换了衣裳都有可能，只是字迹总不可能变吧？ 当时距驸马过世，也有五年了，我考虑着总不可能道听途说，给了人希望又失望。所以就请觉空大师临了副字，让亲随送到京城给了顾老太傅，说明了觉空大师的情况。” 顾芳华听得入神，忙问道“那后来呢？祖父看到字没有？有没有回信？” 梅老夫人点点头，看向钟太后叹息道“老太傅亲自回了信，感谢了我一番，然后说了不是驸马的笔迹。甚至还附了驸马的一张字帖，那字帖应该还在。” 听梅老夫人这样一说，钟太后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而顾芳华却失望的闭了闭眼睛。 本来她今日在竹林寺有所察觉时，就想过要将觉空大师带回来。 后来也是心中有此担忧，故求了一部，金经回来想让外祖母看看字迹。还心存侥幸，万一外祖母不熟父亲字迹，还可以带回京城找祖父辨认。 没想到，十年前梅老夫人就做过此事。 钟太后也轻叹一口气，低低道“有道是，情深不寿。琉玥和驸马就是太过恩爱，结果她们地下团聚了，就留我这个老太婆，同明珠孤孤单单的受罪。” 转而，钟太后又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老姐姐有这份心。驸马的字我也熟，断不是这笔迹。” 如此，顾芳华也只能认清现实，画本子上父女重圆的，都是骗子。 等回到自己房间，顾芳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她对觉空大师的感觉，似乎与众不同。 心里思衬着，要不要请外祖母亲自去竹林寺，见上一见呢？ 又想着竹林寺山路崎岖，外祖母怕是只能靠人背上去，心里一时又有点犹豫不决。 以前外祖母见到父亲的时候，怕也是不多，况且外祖母现在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就算去到竹林寺，看到那张脸，怕也是认不出的。 顾芳华心里叹息，要是顾二哥在就好了。 但想着想着，顾芳华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十月燕晴怡就同顾二哥成了亲，也可以来江南玩啊！ 到时候，让顾二哥去认上一认，自然比外祖母方便。 但是顾二哥已经入礼部，任右尚书，又如何脱身来江南呢？顾芳华转眼之间，就想出一个好主意。 说起来，礼部右尚书，不过也只是一个闲职。只要自己修封书一封回去，让容凌哥哥找个名头，打发他来江南，这事儿就成了。 不完全确认过，顾芳华总还是不心甘。 心动就要行动，顾芳华很快执笔写了封信交给钱公公。吩咐道“这信是给太子殿下的，你想办法快点送回京。” 钱公公接过信，转身大步出门，遇上正好过来找明珠的钟桃娇。 “明珠，今日长信不知道在哪里，得了一头小鹿。我们晚上用铁丝网，烤来吃如何？” 说起烤鹿肉，顾芳华自然有兴趣，嚷嚷着前儿还有坛桃花酒，不如一起取出来喝了。 消息传到钟太后耳朵里，她这才安稳了心情。 对方嬷嬷道“本来我还以为，依明珠的性子，又没有见过驸马一次怕是从来都不曾想过他父亲。没想到，她心里对父亲的牵挂，还这样深。” 方嬷嬷今儿也听梅老夫人说了，低叹道“太后和皇上再好，与驸马待公主也是不同的。” “是啊，初初听明珠这样一说，不光是她，哀家心里也存了妄念。可惜了。” 说起早逝的驸马顾滇，钟太后难免又想起了，撒手而去的女儿。还好这些年有明珠在，否则孤家寡人，还真没有什么意思。 方嬷嬷又好言相劝一回，钟太后才歇下，睡梦中几次惊醒，都只是南柯一梦。 次日醒来，钟太后就有些精神不济。 还好随行的高羽，就是鬼见愁，医术十分了得，三付药下去，钟太后就慢慢好了起来。 顾芳华左右无事，守候钟太后时，也时常去磨高羽点药。 从安神的到补气血，或者刀剑伤，还有去疤的，直把本来就脾气不好的高羽，想赏她一包哑药。 “小丫头，老夫好歹还救过你一命，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晃？” 顾芳华可不怕他，看他现在脾气不好，只要方嬷嬷在，他保证乖得同条哈巴狗没两样。 “那好，你只要告诉我，人如果摔坏了脑子有没有办法。还有你这个祛疤的，能够把脸上毁容的，也能恢复吗？” 高羽挥挥手，不耐烦道“你怎么不说活死人、肉白骨？我是医，不是神！” “你不是说你医术高明吗？那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顾芳华有点鄙视的看着他，高羽脸上的胡子，都快气得翘起来。最终磨牙道“毁容了我没有办法，要是脑子受过伤，我倒是知道一个方子，你让人给他试试。吃个三五几月，兴许就好了。” “那好，快开方子！” 顾芳华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让高羽直念晦气，不过终究不敢多说，誊写了方子，交给连翘。 不过高羽看顾芳华眼底微青，面色寡淡，还是提醒了一下。 “小丫头，你前儿烤鹿肉用多了，本就有火，不是还肠绞痛了吗？最近多吃点清淡不油腻的，可不要不注意受场大罪。” 顾芳华点点头，这才离开高羽的院子。 步出院门，天上似乎又飘起了雨，顾芳华只得快步走回去，也不知道京城现在如何。 第五百五十五章 太子后院 临近年关，京城各处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燕容凌考虑到新春，洪正帝要封笔五日，最近留在御书房，帮洪正帝批折子的时间，就多了一个时辰。 今日酉末回来时，还疲惫的揉了揉肩膀。 燕容凌回到书房，正躺在椅子上假寐一会，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诚公公，还请通传一下，妾身熬了点鸡汤，给殿下送过来。” 小诚子进来还没有开口禀报，就看见燕容凌的手轻轻摆了摆，知道太子的意思是不见。 他走出去恭敬道“白良娣，殿下正在批阅奏章，请良娣先回去，鸡汤交给奴才端进去就是。” 白锦绣有点不乐意，不过还是不敢违逆燕容凌的意思，将食盒留下，款款离开。 不一会儿，另外一些人也都来过，书房桌子上，就已经堆满了四五个食盒。 燕容凌半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食盒，随口道“孤不想用，你们拿下去分了就是。” “多谢殿下，这是才从江宁回来的消息，还有一封公主写给您的书信。” 小诚子话音刚落，燕容凌已经站了起来。 急道“还不快拿来！” 燕容凌接过小诚子手上的书信，很快打开，从头到尾细细看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喃喃自语道“明珠越来越信任孤，一点也不见外。竟然直接要求孤，把顾世年派去江南陪她玩。有燕长信夫妇还不够，还想拐世年夫妇去，真是在外面玩野了，都不想回家了。” 小诚子在旁边看得真切，自家太子心情很好。 掂量了一下，凑趣道“太子舍不得公主，在外形影单只的，要不也去江南巡视一趟。” “孤倒是想，只可惜坐在这位子上，就有多少无可奈何。” 燕容凌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得极其灿烂，很快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江宁。又提笔写了几行字，让人交给顾世年。 等正月一过，就让顾世年启程，准他半年的江南监察，最好到时候把燕长信一起带回来。 明珠没了玩伴，相必也在江宁待不住，说不定到时候一起就回来了。 燕容凌重新倒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外面又传来喧哗声。他有点不悦的睁开眼睛，就听见白锦绣身边侍女，帛儿的声音传进来。 “太子殿下，我家良娣喝醉了，还请殿下去看一看。” 燕容凌微微冷了神色，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对小诚子道“你出去，告诉她。喝醉了找太子妃，来孤书房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小诚子出门，很快几句话解决掉帛儿。 进来禀报道“回太子，太子妃身边的蔻儿姑娘也在，把帛儿带走了。蔻儿姑娘还带了太子妃的话，说太子妃今日熬了乌鱼汤，请太子有空过去品尝。” 燕容凌轻点一下头，这接近年关，怎么也要给太子妃体面，最近就宿在正院吧。 “白良娣那里，你让人传话，让她多读女戒，不得再送酒过去。” “是，殿下。” 锦园中，白锦绣翘首以盼，本以为帛儿能带太子爷回来，没想到却被太子妃身边的侍女，训斥了一顿。 “白良娣，太子妃娘娘说念您初入府不久，不懂规矩，这次初犯就轻饶。要是下次再因醉酒，让人去惊扰太子爷，定然严惩不贷。” 恭恭敬敬送蔻儿走后，白锦绣脸上阴沉得快滴水了。 “太子不愿过来？” 帛儿小心翼翼道“太子爷估计政务繁忙，没有空过来。” 白锦绣又追问“你确实告诉太子，我醉酒醉了？” 帛儿连连磕头道“当然，奴婢真的说了，那修身堂的侍卫都听见了。” 白锦绣有点颓然坐下来，太子爷不是很喜欢她喝酒吗？每次太子爷过来，总要把自己灌醉，而醉了的自己，仿佛最得太子爷喜欢。 怎么这次太子爷，不喜欢了呢？ 白锦绣并不知道，她脑子里那些有关前世的记忆，已经被燕容凌借她醉酒，都一一了解清楚。 没有更多燕容凌不知道的前事，他又怎会把时间浪费在白锦绣身上。 何况，燕容凌已经可以确定，在那个似真似假的梦或者前世里。正是白锦绣让人放火烧死了明珠，要不是因为她是才纳的良娣，早让白锦绣悄悄消失。 只要燕容凌，一想起明珠孤孤单单被火烧死，就心疼不已。 不管是真是假，或者梦境、前世，白锦绣是一定要死的。念在她也是自己的女人，最多让她死得痛快些。 等燕容凌来到太子妃处，太子妃自然是喜出望外。 两人喝过鱼汤，闲话几句上床安置之后，燕容凌若有若无提醒张丹丹，要严格管理后院。 张丹丹不是蠢人，一下就明白燕容凌，是要整治白锦绣。 “太子，白妹妹一向得太子怜惜，妾身要是管教严格了，你可不要心疼，到时候又来说妾身的不是。” 张丹丹边撒娇，边往燕容凌身边蹭了蹭。 燕容凌有点不耐道“这东宫后院本就是你说了算，看着处理就是。太晚了，孤明日还要早朝，休息。” 张丹丹碰了一个软钉子，本来柔情似水的心中有团火焰，也被燕容凌彻底浇熄，闷闷睡下。 第二日一早，伺候燕容凌穿衣洗漱走后，张丹丹这才躺回床上，睡会回笼觉。 不过心里难受，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身梳洗，心里想着拿捏白锦绣的法子。白锦绣刚进门时，太子可是连续半月歇在锦园，这可比于舞和李宜当初进门，得宠得多。 等她收拾好出来，于舞与李宜已经站在廊下，等着晨昏定省。 张丹丹扫过两张谦恭的脸，心情好了不少。良娣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贵妾，安安分分的她也不介意，只要不是个个如白锦绣般刁滑就好。 卯时三刻，白锦绣才匆匆而来，眼底还有脂粉也遮不住的青黑。 白锦绣草草屈身行礼，笑道“太子妃，妾身昨晚贪杯，宿醉来晚了，还请太子妃见谅。” “是吗？本宫还以为，白妹妹又是劳累过度，精疲力尽起不来身？” 第五百五十六章 后院起火 太子妃似笑非笑的话语，让白锦绣涨红了脸。 “太子妃，妾身不过是因为宿醉，来迟了一点。太子妃不用这样咄咄逼人吧？” 太子妃尚未开口，于良娣就抢先开口道“白妹妹，太子妃虽然心地仁慈，待妾身等宽厚，你也不能这样恃宠而骄。” 白锦绣看着于舞，很想啐她一脸唾沫。 她素日就是奴性十足的性子，就知道做太子妃的走狗，一点大家小姐的脾气都没有。 拼命讨好太子妃，不过是因为，太子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太子妃，于姐姐冤枉我了，太子妃如此宽厚，怎么会惩罚，我这因故迟到一点的疏忽？” 张丹丹先给了于舞，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才慢悠悠吩咐道“本宫对诸位妹妹，都是当亲妹妹一样。以往妹妹们有不周到的地方，本宫尽量包容。 但太子爷昨儿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为表率后院，就从白妹妹开始。当然本宫也就小惩大诫一番，就罚白妹妹禁足三个月，抄《女戒》十遍。” 白锦绣愕然，自从她进门之后，一直相当于专宠，太子妃素日也要让自己三分。 怎么突然敢对自己下手？ 况且接近年关，她们这些良娣，也是能赴国宴家宴的，太子妃竟然想这时候禁足，是要她不准出现在人前。 于舞坐在旁边，轻笑道“白妹妹还不感谢太子妃？” “太子妃，你要妾身禁足，太子爷可知道？” 太子妃心中恼怒，重重将手拍在圈椅上，不悦道“怎么，本宫处置你不得？” “太子妃，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子爷前儿个还说，要同妾身多出去走走，太子妃这样禁妾身的足，怕到时候伤了太子妃体面。” 白锦绣微抬下巴，她很有信心，只要随便想起点前世什么事，透露给太子，他一定会想知道，不可能不理自己。 太子妃不怒反笑，强忍住怒气，不让自己冲动之下，将茶盅砸到白锦绣脸上。 为了太子，为了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性子。 谁知道，白锦绣还继续道“妾身知道，太子妃看不惯妾身不是一日两日，妾身稍有错处，太子妃就要严惩。大不了妾身禀告太子，让太子以后少来锦园，也免得妾身被太子妃责难。” 白锦绣丝毫不收敛，要是今儿退了，以后在张丹丹面前，那还有体面可言。 这下好了，张丹丹本就是暴脾气，再被白锦绣挑唆几句，哪里还忍得下心中的怨气。 “蔻儿，给本宫掌嘴！” 蔻儿倒是听话，走上前去直接一巴掌，“啪”扇在白锦绣左脸上。 “啊！” 白锦绣惨叫一声，还没有回过神，“啪”右脸又是一巴掌。 蔻儿两巴掌下去，看向太子妃，以眼神询问还用不用继续。张丹丹眼看白锦绣被打，心里这才气顺点，顺势点点头。 这是算了的意思，毕竟白良娣一向得宠，太子妃也不敢真伤她太重。 白锦绣这才回过神，“嗷”的叫着往蔻儿扑去。 不过蔻儿身上有功夫，几步退回太子妃身后。 眼看白锦绣不管不顾还要扑上去，于舞像是去拉住她来劝。结果脚伸得太远，反而把白锦绣，绊着撞向太子妃。 太子妃身手敏捷，看白锦绣状若疯妇扑过来，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咣当”！ 白锦绣正好撞在多宝架上，上面的各种摆件稀里哗啦往下掉。 等于舞回过神来，白锦绣头部刚好被翡翠佛手，砸了个正着，血流了满头，入目一片鲜艳。 只来得及发出阵阵尖叫“啊……”，太子妃也呆在当场。 原本一直云淡风轻，坐山观虎斗都的李宜，哪里看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直接晕厥过去，正堂里一片混乱。 等太子燕容凌收到消息赶回来，正殿里的满室狼藉还在。 小诚子进来，小心禀报道“回太子，太子妃受了惊吓卧床不起，白良娣头部受伤昏迷不醒。李良娣受了惊吓已经苏醒，于良娣无事，在内殿侍奉太子妃。” 燕容凌心里一片烦闷，这来龙去脉，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尽数知晓。 只是不明白，怎么会搞成这样？ 白锦绣的蠢，他早知道，只是张丹丹也太笨了，钳制一个妾室，也要搞得这样大阵仗。 现在，少不得御史又要弹劾自己治家不严。 要是，要是明珠在，这后院只有她一人，如何会出这些荒唐事。 燕容凌的念头，在心中转了一转，最终起身来到锦园。 既然已经从白锦绣身上，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事，那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毕竟她那样蠢，万一又把话泄露出去，妖言惑众就麻烦了。 燕容凌想到此处，再看看躺在床上，头缠了许多细棉布的白锦绣，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附耳吩咐了小诚子一句，然后转身出了锦园。 皇宫一角偏僻荒废宫殿处，一名内侍低头向万公公，小声禀报着什么。 “这么说来，太子去锦园，并不是行周公之礼，而是灌醉了白锦绣，要问什么问题？” “是，属下也曾想近处窃听，但太子暗卫守在各处，属下无法近身。” “嗯，你继续盯着，有什么马上来禀报。” “是。义父。” 等义子离开后，万公公又站在原处约一刻钟，这才离开荒废的宫殿。 腊月二十九，酉时三刻已过，叶十三拎着一壶酒，来到原来的英义侯府，找萧遥喝酒。 “临近年关，你还能来找我喝酒？” “明日，乃至往后半月，怕都没有时间，所以今日过来陪你喝两盅，也免得你孤苦伶仃。” 叶十三脸上的笑容，实在是有点刺眼，萧遥想了一下，还是让他坐了。 “说吧，又有什么新鲜事？” 叶十三斜睨萧遥一眼，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事儿不仅新鲜，还可喜可贺。” “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萧遥最近一直在家，研究玉门关的地形和局势，有了叶十三送来的消息，了解得更全面。 “皇上下旨，让顾二哥去巡视江南。” 第五百五十七章 温情一二 萧遥怔了怔，随即莞尔一笑道“怕是因为明珠。” 叶十三笑眯眯道“这是自然，毕竟太子对公主的上心，远比他后院的女人多。” “我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 “有吗？不过是太子素来端方，后院起火让人诟病，我看了场好戏而已。” 叶十三看着清瘦了不少的萧遥，似乎更有些谪仙的感觉。一时又觉得，东宫的那些八卦索然无味。 萧遥好笑道“太子处理政事，素来谨慎周全，这就已经难得了。没有谁要求东宫后院，也要他来处理。” 叶十三知道这个道理，不过还是玩味道“你果真无怨？无悔？” 萧遥抬起头，看了看叶十三，淡淡道“选择明珠，我就考虑过有今日，自然无怨。太子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我以前助他是为百姓，又不是单单为他，自然无悔。” 叶十三垂下眼睛，看不清他神色，良久才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我这人，做事之前，喜欢先考虑最坏结果，能承受我才做。选择喜欢明珠，这是自然要承受的结果，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况且这次能留得性命，已经不错。” 萧遥坦诚的话语，倒让叶十三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之后，叶十三才道“去年雪灾，辽国已经损失惨重，今年又是严寒，玉门关迟早危险，杨霆老国公老矣。” “有玉门关兵事防御图，或者周围详细地图吗？当年我虽然去过，不过很多地方已经记不清楚。” 萧遥也一直在做准备，以防万一。 叶十三低低叹口气，轻声道“我会让人送过来，玉门关的折子，我也尽力抄一份过来。根据一些信息，开春也许就有恶战。” 萧遥有点惊讶，不过没有说话，只是遥遥举杯，两人对饮而尽。 叶十三回到家中，丹竹远远迎上来，不仅亲自给他解开大氅，扫掉上面的雪花，并且还服侍他擦脸净手。 “夫人，这些我能做，你不用辛苦。” “老爷，这是妾身应该的，要是连服侍老爷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妾身还能做什么？” 说话间，丹竹已经捧过一盅热茶。 叶十三喝了一口，放下笑道“如今你也是五品诰命夫人，还这样温柔贤惠，为夫实在是三生有幸。” “老爷说笑了，能伺候公主，嫁给老爷，我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听说顾二公子要去江南？是不是去看公主？” 说起明珠公主，丹竹的脸上满是思念。 “夫人可是要带什么东西去，让人交给顾二公子就是。” “我正好做了一件斗篷，听说江南多烟雨，公主爱出门游玩，正好用得上。” 叶十三看丹竹欢喜的样子，笑道“前些日子才看到，你给霜儿做了衣服。怎么又赶着给公主，做了斗篷？夫人可别伤了眼睛。” “不碍事，我看老爷的袜子有些旧了，老爷看这双竹叶边的如何？” 丹竹还有点羞涩的，从柜子里取出一双新袜子。 叶十三接过一看，针线织密，竹叶边栩栩如生，心中十分温暖，不免感慨。 公主如同明月，高高在上只可仰望不可亵渎，还是丹竹如烛光，虽然不甚明亮，却可长伴照明。 “多谢夫人，最近年关上门来的人多，你也要多歇息，不要太操劳。” 丹竹看叶十三直言关心，欣喜不已笑道“来往的夫人都知道我的来历，对我十分和善。还旁敲侧击公主的喜恶，你放心，没人为难我。” 叶十三看着烛光下，丹竹幸福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罢了，既然丹竹不愿把霜儿做的事，来说与自己听，怕伤了兄妹感情。那自己年后把霜儿送走就是，也许让她去惠安寺，才能让她迷途知返。 想到妹妹叶霜，至今仍然做梦嫁给太子，叶十三就想让人给她看看脑子。 如今东宫里就几个女人，哪怕都是名门望族闺秀，尚且头破血流，何况叶霜。 不能再惯她了。 看着忙忙碌碌的丹竹，叶十三的心里，多出了份惜取眼前人的温情。 江宁，梅宅。 上个年，是在山海关过的，这个年，却是在江南过的。虽然只有外祖母同自己，顾芳华却感到分外温馨。 谢绝了梅老夫人等来请安，陪同守岁，祖孙俩窝在房间里，闲闲的守岁。 “这么多年，还真是未出阁时，才有如今这样悠闲。明珠，我们要在外多玩几年。” 顾芳华半趴在贵妃榻上，笑道“今儿半夜，梅府外就会全是人，初一整个江南的官员，岂有不来拜见太后娘娘的道理？” 这是实情，估计远一点的，今日年夜饭也没吃，怕都在赶路。 钟太后耍赖道“明儿是明儿，今日总归清净。再说那些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让他们在门外挨着磕头就是。” “外祖母不接见女眷？我当初在山海关，可都换了朝服接见女眷，彰显皇恩。” 顾芳华说着话，难免又想起了萧遥。 钟太后任性道“哀家都耳顺之年了，谁管她皇恩不皇恩。反正哀家是回来修身养性的，谁还敢勉强？” “是是是，您说了是。其他人不多，梅家的人都会来磕头请安的，您也不见？” 顾芳华好笑的看着，越来越老还小的钟太后，心中感概良多。 笑道“不如让那些女眷，也进来磕个头，最多祖母看哪几个小姑娘好看，赏脸赐点东西就是的。” 钟太后笑个不停，明珠最近也越来越乖巧，当初看着有点左的性子，竟然自己就长直了回来。 说不得，真是女儿、女婿在地下保佑，那可要多保佑一点。让明珠能嫁个如意郎君，举案齐眉。 等过了年，顾芳华又接到顾世年，任江南巡查的消息。 “外祖母，顾二哥要来江南了，还有二嫂也一起。我让岑嬷嬷把旁边院子收拾一下，到时候给二嫂住。” 钟太后挑眉笑道“明珠，你还没有死心吧？也只有容凌能同意你无礼的要求，顾家二郎新婚燕尔，又被你拽过来。小心你祖父知道，收拾你。” 第五百五十八章 二哥谈心 顾芳华凑过去，低声道“我第一眼看见觉空大师，就觉得有缘，我还想试试。” “那就把觉空叫下山来，带到梅家，难道我个老太婆，还认不出我女婿来？非要巴巴让顾家人来认？” 钟太后觉得多此一举，又实在是心疼顾芳华，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顾芳华凑过去，摇摇钟太后胳膊，撒娇道“我知道，父亲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只是这么多年没见，万一你看走眼了？再说，父亲是顾家人，说不得顾家人还有什么胎记之类的，难道你也知道？” 钟太后哭笑不得，只能由她去了，全当她做个美梦，想有双亲罢了。 等到春暖花开，顾芳华和娇娇已经吃上河豚，顾世年才姗姗来迟，彼时已经到了三月三。 “二哥！二嫂呢？” 顾芳华听到消息跑出来，只看见顾世年一个人，站在钟太后面前，有点奇怪的问道。 顾世年脸上遮不住的笑意，拱手道“太后，明珠，夫人有孕在身，在黉城先安顿下来。等过了三月稳了胎，再启程来江宁拜见太后。” “这么快就有小娃娃了？二嫂没事吧？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来。” 顾芳华又惊又悔，要是害得小侄子有什么问题，那可就是罪过，太不应该了。毕竟，二哥他们不像娇娇，事先没有准备。 顾世年笑着，看向又长了一截的顾芳华，摸出一个盒子递过来。 “明珠，你及笄礼没能亲手送你礼物，这里我和你二嫂，给你补了一份。看看喜不喜欢？” 顾芳华打开盒子一看，原来是一支域外风情的八宝簪。 上面将密蜡、碧玺、琥珀、玛瑙等磨成大小不一的圆片，然后镶嵌在金簪上，看起来十分大气又华贵。主要是，造型十分独特。 “谢谢二哥，二嫂。” 等钟太后又问了顾世年几句，让他先回去梳洗歇息一下，顾芳华迫不及待将他拐去侧边的屋子。 “明珠，你有什么事，等我梳洗一番再说？好不好？” 顾芳华老脸一红，点点头吩咐“二哥快些弄好了就来找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明珠，你又做什么错事了？娇娇和长信都摆不平？” 不是顾世年胡乱猜忌，实在是难得从顾芳华脸上，看见羞涩一说。那种忐忑，就是闯祸后，找人受过背锅的写照。 顾芳华如今真是恼羞成怒了，转身就走“狗嘴吐不出象牙！” “那你又是什么？” “我当然是小狗啦！快点梳洗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看顾芳华真的是有急事的模样，顾世年也不敢耽搁。很快梳洗完，只用帕子绞到头发水不滴，就出来看顾芳华了。 顾芳华还在院子里没走，西墙的爬山虎开得热闹，她就站在山墙下看。 “明珠，你在看什么？” “哦，我在看这爬山虎长得这样喜人，却只有一季就枯死。” 顾世年走过去，站在她旁边，也在欣赏绿意盎然的爬山虎。笑道“昙花一现不过刹那，绽放光彩了就好。” “是吗？听很多人说过，我父母当年很恩爱，堪称伉俪情深。所以母亲才会在父亲走后悲痛过度，生下我就撒手人寰。她们太相爱，想着生死不离，却忘了我。” 顾世年听出，顾芳华话语中，淡淡的怨念。 忙劝慰道“骤然痛失爱侣，的确伤害太大，何况当时怀着你，大家都劝她不要悲伤。那悲恸压抑久了，难免是种解脱，明珠，太后和祖父，还有我们都很爱你。” 顾芳华随手扯了片叶子，然后丢弃在风中。 “我知道，但还是怨过母亲。虽然明白她的苦衷，还是想她更坚强一点。” 顾世年叹口气，回忆道“当年大伯和公主，是京城出了名的神仙眷侣，也许就是情深不寿吧。” “是吗？听说我父亲当年，文武双全，比之萧遥如何？” 顾芳华看着容颜如画，丰神俊朗的顾世年，想象一下父亲当年的风采，突然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顾世年怔了怔，回忆了一下大伯的模样，暗自在心中比较一番。 “听父亲说，当年大伯同萧遥相比，不相伯仲。可能论功夫，萧遥更胜一筹，文采上，大伯应该要压他一头。毕竟，萧遥杂学丰富，但经义来说，不知道高低。” 顾芳华又想了想，基本整张脸都毁了的觉空，心里更有点退缩。 “明珠，怎么回事？你还没有告诉我？” 顾世年察觉到不对劲，开始追问，顾芳华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时有点犹豫。 “明珠，你要不告诉我，我只好再去叨扰太后娘娘。” 顾芳华也不想再等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自己做了几个月美梦，就是醒了也无憾。 “二哥，当初我父亲出事，祖父来江南找人，一直没有找到父亲尸体吗？” 顾世年有一点意外，不曾想明珠竟然，会问起这等往事。看样子是和她父亲有关的事儿，她才会如此的焦虑。 “是，当初祖父亲自来江南，找遍了瓶山方圆百里。是挨着地毯式搜索，还挖出了二十多具尸体，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大伯。” 顾芳华咬咬唇，低声道“那会不会我父亲被人救了，还活着？” 顾世年呆住了，原来明珠还在做这个梦。有点结结巴巴道“明珠，你遇上骗子了吗？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相信祖父当年是抱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想法去的。但是京城的却是衣冠冢，对不对？” 顾芳华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想找出任何一点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父亲还在。 顾世年理解明珠的想法，苦笑安慰道“当初大伯遇上暴雨，瓶山滑坡下来毁了道路。随后又山洪决堤，所以一行人，无一生还。” “可是十五年前，有一个人在瓶山附近，不足两百里的地方，救过一个受伤的人。” 顾芳华边说，边看向顾世年。 本以为他多少也会吃惊，没想到他笑容却更加苦涩。 第五百五十九章 真伪故事 顾世年长叹一口气，有些萧瑟的笑了笑。 “明珠，你可知，自从大伯出事以后，祖父前后见过上百人，都是自称救过瓶山受伤的人。却没有一个是真的，祖父的病，大半都是因此而来。” 这个顾芳华真不知道，再一想，瓶山范围那么大。 山洪决堤又冲了那么多庄子，有人发现幸存者很正常。只是不曾想祖父竟然承受了上百次，从希望到失望。 “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吗？” 顾世年点点头“明珠，真的是全无线索。而且这种找到人的消息，直到五年前才基本没有了。” “那些人凭什么找上门，总归是有点线索吧？” 顾芳华咬咬牙，总不可能大家都失忆了，总有人见过父亲吧？ 顾世年有点怜悯的看着顾芳华，回答道“大部分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但有些衣裳类似，或者有大伯的贴身物件。还有身形类似大伯，冒充失忆的，毁了容貌的。” 顾芳华突然无话可说了，觉空大师又毁容又失忆，幸好没有直接告诉祖父。 否则，怕是顾二哥也不会来。 顾世年追问道“明珠，你还没有说，究竟怎么回事呢？谁救了人，不讹祖父改讹你了？” “没有，没有谁，是我自己猜测而已。” 迎着顾世年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还有眼神里的怜悯，顾芳华有气无力交代。 “呃！就是我发现一个人，他毁容又失忆，但是却有几分你和祖父的品格，所以想试试。看老天爷是不是，还给了一个大惊喜。” 顾世年一听到这话，脸上就没有了笑意。 “明珠，是谁？谁又假借大伯的名字来骗你？是江南的官员吗？” 顾芳华忙道“不是，不是，他不图钱也不图名，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怀疑。” 如此说来，顾世年脸色稍霁。 “那是谁？” 顾芳华也没有再隐瞒，将觉空大师身上的疑点一一说出口，然后期待的看向顾世年。 顾世年拉着顾芳华，来到椅子上坐下，悠闲的喝了口茶，这才道“既然字迹不同，那必然不是。其实以前，有人差点骗过祖父。” “哦？谁这样厉害？” 顾世年回忆了一下，当笑话说与顾芳华听。 “当初大伯出事，过了三年，有人找到京城，说他三年前救了一个人。看他失忆了，人本分老实就招为上门女婿。 只是他女婿，时常梦里发癔症，说他是世子，还说他住在京城，妻子是公主。他女儿拗不过，就上京来碰碰运气。” 顾芳华听得入神，追问道“他们怎么骗到祖父的？” “那人虽然失忆，脸上也有点伤痕，但样貌和身材与大伯有七分相似。祖父看他失忆，又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想看他的字迹。” 顾芳华惊讶打断道“难道他的字迹，如同父亲？” “是的，据我父亲说，除了力道稍显不足以外，字迹基本就是一模一样，祖父简直欣喜若狂。” 顾世年讲到此处，想起祖父后来的那场大病，心中长叹。 “那后来怎么发现的？有没有滴血认亲？” 顾芳华有点急切，竟然有这样巧合之事，不仅相貌身材相似，笔迹都一模一样。 顾世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叹道“那人装得太像，瞒过了我们所有人。就等着他的身体再养好些，找个好日子带他进宫，见太后娘娘。 但苍天有眼，他没有出纰漏，他妻子却露出破绽。当时尚未进宫，也就没有正式恢复身份，但他们也见了不少，听说了消息，上门恭贺的族人。 母亲看他夫人，首饰不多，想带她上街添置点时，碰到了已出三服的几位族人。她竟然一不注意，说出其中一位远房族人的排序。” 顾芳华大吃一惊，问道“她怎么会知道，顾家族人的排序？” 要知道顾家是世家，是大族，虽然分了各个房头，但是在族谱里还是会有总的字辈排序排序。 比如顾世年，按世字辈排正好是顾二十三郎，顾芳华排女儿的辈分，就该顾九娘子。 “对呀，母亲做我们这支顾家宗妇已经快三年，尚且分不清楚别家排序，她怎么会知道？母亲当场没有点破，却留了一个心眼，回去告诉了父亲和祖父。” 顾世年有点感概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后来果然被祖父查到，那冒充之人，竟然也是顾家子弟。 是太四叔公的四孙子，娶的是邻村张屠夫的女儿，为人惯爱偷鸡摸狗。三年前听说与人做生意，夫妻俩就一去不回了。 没想到在有心人安排下，他花了三年时间模仿大伯，神态以及字迹，想混入顾家。却亏在他妻子说漏嘴上，祖父由此大病一场。” 顾芳华不由得咂舌，惊讶道“要是那女人不曾露出马脚，说不定我就多了便宜爹娘？” “对啊！从此以后，祖父对寻找大伯一事，才不至于如以前一样亲力亲为。先过了父亲那关，才会禀报祖父。” 顾世年点点顾芳华的衣裳，笑道“如今，明珠还要让我去确认一下吗？” “要，自然要！你既然来江南做监察，还是先监察一下觉空大师。不能完全否认，我就还有做白日梦的权利。” 顾芳华想了一下，还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面对顾芳华的执着，顾世年也只能从命。笑道“那让我今晚好好歇息一宿，明日去竹林寺一辨真伪，如何？” “可。” 顾芳华装模作样说完，自己都在座椅上，笑得花枝乱颤。 虽然顾芳华笑得开心，顾世年却从她笑脸上，看出悲伤。再好的祖父、外祖母或者舅舅，都比不过孩子心目中的父母。 明珠为遗腹子，生而又丧母，要不是出身高贵，又养在太后身前。怕是亲事都不好说，要传成不祥之人。 顾世年心软了软，笑道“不过明珠，证实过后就要抛开此事，不可再提？” “好的，二哥你放心。” 而此时，京城才收到玉门关八百里加急密函。辽人倾巢而出，大举进攻玉门关，请朝廷支援。 第五百六十章 玉门关急 洪正帝收到消息，十分震惊，不过很快点了神威将军杨迟，明日带兵十万驰援玉门关。 等下朝之后，洪正帝将太子召到御书房。 “玉门关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吗？辽人怎么会突然进攻？” 燕容凌知道，这是父皇在不满。当初威远侯萧靖，就能提前发现敌情，怎么到了定国公杨家，就别人兵临城下才知道。 “回父皇，辽人经常袭扰玉门关。可能舅舅本以为，辽人也只是例行骚扰，没想到辽人会倾囊而出。” 洪正帝有点烦闷，他本来以为雄倨雁门关外的契丹，才是大周心腹大患，没想到先滋事的会是辽人。 “他镇守一方，在玉门关多年，难道一点风声都没有？还是玩忽职守？” 燕容凌马上跪下道“父皇息怒，定国公世代镇守边疆，忠心耿耿。杨家有男儿十四岁上战场，五十岁还没有战死沙场，方可回京的祖训。可这么多年，能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 这也是，杨家世代受人尊崇的原因。 洪正帝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还是难掩恼怒道“忠心耿耿？那为何事先毫无防备？奏折上已经丢了两座沙城，说不定现在，不光沙城，玉门关都保不住了。” 燕容凌尽量保持语调平稳，向洪正帝解释。 “父皇，定国公镇守玉门关多年，前沿四座沙城，也是他一点点打下来的。如果沙城都丢了，玉门关也能守住。何况杨迟将军还带了这么多人驰援。” 洪正帝的脸色，这才舒缓一点。 想了想道“你没有和你舅舅私下联系？可知道现在玉门关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舅舅虽然时常来信，但都只是一些礼节问候，并没有谈及过军情。” 燕容凌只知道，自从外祖父死后，舅舅就接手玉门关。 舅舅本只有守成之才，而舅舅家的两个表哥，大表哥杨兴武艺高强，但脾气暴躁。二表哥才智过人，却身体羸弱。 燕容凌知道的，洪正帝也知道，他甚至还动过调杨霆回京的念头。 只是想着杨家世代镇守玉门关，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替换，所以才没有动。没想到这次辽人攻势，如此凶猛，倒有点后悔之前没有换人。 况且洪正帝并不看好杨迟，因为杨迟打仗虽然勇猛，但还是缺乏统筹三军的能力。 可如今朝堂上，能用的人并不多，钟家算一个。 但当年因为勤国公钟家，在雁门关声势太盛，所以调回京城，以张怀代之。如今要是在玉门关，再大获全胜的话，那军中的威望过于浩大，无疑养虎为患。 可要是不用钟家，万一杨迟败了，丢了玉门关，那要想再打回来就不容易了。 而且还有最坏的情况，是雁门关同时也起了战事。那以大周目前的国力，同时供给两处战事的话，怕是分身乏术，储备也不够。 洪正帝越想越着急，一时将朝廷上的人捋来捋去，竟然都没有找到一个可定乾坤之人。 燕容凌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人选，可以推荐。回到自己寝殿后，还在焦虑之中。 小诚子在门口踌躇再三，还是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传话来，请您回后院一趟。” “可说了什么事？” “回太子，没有。” 燕容凌真是烦闷的时候，哪有心思处理后宅之事。吩咐道“后院之事，让她自己处理。” 小诚子赶紧退下，不过很快又进来，奉上一个小竹筒。 “太子殿下，玉门关信到了。” 燕容凌赶紧接过来，小心打开竹筒，里面是二表哥杨勇的手书，讲了如今玉门关的情况。 原来，辽人早有异动，定国公才会派大表哥杨兴，去前哨沙城巡查。想探听清楚了，再禀报朝廷。 本来临去之前，杨霆吩咐杨兴，只做侦察，如有异动迅速回玉门关。 但没想到辽人设下圈套，杨兴中了激将法，带亲兵追查一股扰乱的辽人。结果，陷入重围，重伤被俘。 很快前哨四处沙城尽数被毁，定国公杨霆只能闭关不出。 辽人日日骂战，杨霆只坚守不出，辽人就将杨兴绑在阵前，日日羞辱鞭打。杨霆无奈之下，含泪亲手射杀长子，但却急怒攻心，吐血病倒。 如今，玉门关暂时由杨勇接管，除了上折子禀报洪正帝，也写了这封信告诉燕容凌，如今玉门关的情况。 燕容凌这下真急了，不顾奏折里，杨勇并没有上报这些消息。马上来到御书房，将消息告知洪正帝。 “父皇，舅舅亲手射杀大表哥，如今吐血卧病在床。二表哥身体羸弱，只能指挥无法亲上城楼拼杀，我们要马上派人增援。儿臣担心杨迟，怕二表哥劝不住他。” 洪正帝也知道事情严重，先马上派了冥五出京，带密旨前往玉门关。 如果杨霆无法督战，暂时由杨勇指挥，只能守、不能攻，一定要先死守玉门关。朝廷后续会再增派援手，过来接管整个玉门关。 “容凌，你心中接管玉门关的人选是谁？” 燕容凌也反复斟酌过了，禀道“回父皇，儿臣想上勤国公带兵，暂时接管玉门关。” 洪正帝沉默不语，如果是勤国公带兵，那以后再想将钟家调回京城就难了。 可除了勤国公，年轻一代的将领，怕又没有谁能撑起此战。洪正帝还在犹豫，还可以再想想。 “杨迟带了援兵去，有杨勇的谋略，守住玉门关暂时没有问题。但玉门关后续，还是要有人去统管全局。容凌，你也好好想想，看有没有人适合。” 燕容凌思来想去，朝中武将世家本就不多。忠义侯张家已经没了，武平侯如今也后继无人。 再除了钟、萧两家，就只有一些，还没有磨砺过的年轻将领，怕是不足以担此重任。 燕容凌思来想去，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干脆让人传王琅和叶十三进宫。 王琅和叶十三匆匆进宫，了解玉门关情况后，都有点一筹莫展。王琅也觉得，勤国公钟廷然父子，是最好的人选。 第五百六十一章 萧遥出战 燕容凌在书房里，来回走来走去，看向叶十三。 “十三，你有没有不同人选？你只管大胆说，孤都恕你无罪。” 这是因为燕容凌，看叶十三有点欲言又止，所以才鼓励他说出心中所想。毕竟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 叶十三拱手道“太子殿下，您知道我刚刚入朝，对朝中将士的情况，本就不了解。我只是因为玉门关被围，想到了当初的山海关。” 燕容凌似有所悟。 王琅还犹豫道“对啊，当初山海关情况，才是真正危急。但总不可能，让明珠又去玉门关吧。” 叶十三不再卖关子，而是认真道“当初，我比老国公和太子殿下，先到山海关。虽然山海关，已经到了弹尽粮绝，但所有的人都还斗志昂扬。” 燕容凌冷静的思考，沉吟半晌道“当初威远侯战死沙场，所有的人为他报仇，自然奋不顾身。这是哀兵必胜，如果换到玉门关，还能一样吗？” 王琅也会过意来，当初血战山海关，还有一人立下赫赫战功，叶十三说的是萧遥。 叶十三垂下头，轻声道“微臣所认识的将领中，唯有萧遥文武双全。他又是威远侯嫡子，出身将门世家，也经历过大战，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选。” 王琅也知道，萧遥是个有本事的。 赞成道“对呀，如今萧遥在家面壁思过，正好让他可以戴罪立功。” 燕容凌一时还有点犹豫，叶十三看在眼底，不再说话，只又胡乱提出其他人，自然无人可比萧遥。 王琅低声道“太子你不是一直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置萧遥吗？我看让他去玉门关，还是挺好的。这一去，一战之后还有后续，至少就是两三年。” 燕容凌听懂了王琅的意思，这是要将萧遥赶出京城。 以后就让他留在边关，吃沙子喝风长期镇守，他人回不了京城，自然和明珠再没有瓜葛。 不过燕容凌，还想再考虑考虑，要是这次萧遥去玉门关立下大功，那以后岂不是又要封爵？ 舅舅这次痛失爱子，二表哥又身体不好，杨家以后怕不能长驻玉门关。难不成以后玉门关，就是萧遥的？ 如此反复思量过一夜之后，第二日下了早朝，燕容凌还是来到了御书房。 “父皇，儿臣昨晚想了一夜，还有一个人选。” 洪正帝心中也有了人选，有心看看燕容凌，看他的大局观和看人眼光如何。 “是吗？说来听听。” 燕容凌深吸一口气，禀道“儿臣觉得萧遥，能担此重任。” 洪正帝脸上，看不出神色变化，只淡淡道“为什么，你会觉得萧遥合适。他会不会太过年轻？” “回父皇，儿臣有两点考虑。第一，萧遥曾参与山海关之战，有实战经验，当日能凭少量人马，血战蒙古、女真大军十日。自然，守住玉门关绝对没有问题。 第二，萧遥正是因为年轻，所以以后父皇如何安排他，都可以。再说，如今杨家已经没有足以支撑的子弟。父皇不如让舅舅回京城荣养，也彰显父皇厚待功臣。” 燕容凌说完，一时没有等到父皇指示，抬头一看，却看见父皇眼中的赞赏。 洪正帝很高兴，燕容凌所说与他所想，至少有八分相似。储君精明能干，江山才会后继有人。 “容凌，你想得很好，遇事就要多思量。朕还准备让于郁远，同萧遥一起去，负责安排粮草调度。” 燕容凌马上想到，于郁远是自己良娣于舞的父亲昌文伯，父皇这是要光明正大安排人监视萧遥。 在朝廷还没有安排人，接手玉门关之前，不能让他在玉门关独大。 燕容凌心悦臣服道“父皇英明，算无遗漏。” 萧遥已经收到叶十三送来的消息，在洪正帝召见时，感激涕零叩谢皇上给他机会建功立业。 洪正帝龙心大悦，笑道“萧遥，你明日带五万人马，前往玉门关。要是此战立下大功，朕将你的侯爵还给你。要是你能夺回四座沙城，将辽人赶出贺兰山脉，朕还可以让你更进一步。” “微臣叩谢皇上，必当竭尽全力，以报皇上赏识之恩。” 洪正帝看萧遥如此识趣，点头道“那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朕希望你凯旋归来时，能由明珠去迎接你。” 此言一出，就意味着洪正帝有将明珠公主，指婚给萧遥的意思。更让萧遥激动万分，誓死效忠。 等萧遥走后，燕容凌有点迟疑道“父皇真打算，萧遥凯旋归来时，将明珠下嫁给他？” 洪正帝颔首，笑道“到时候如果男未婚、女未嫁，那也未尝不可。再说做了驸马，就不能领兵出征，这样轻松收回兵权，何乐而不为？” 燕容凌低下头“父皇英明！” 入夜时分，叶十三悄悄来到萧府，萧遥还在书房，默默擦拭自己的寒粹刀。 “萧遥，明日昌文伯于郁远将会和你同行。” “我知道。” “皇上还没有保住玉门关，就已经准备削弱你的权势，派人监督你，分你功劳。你又是如何考虑的？” 萧遥将擦拭得晶亮的寒粹刀，放入刀鞘。 淡然道“我身为大周儿郎，先考虑的是保家卫国，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叶十三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我请旨，去玉门关帮你？” “不用，多谢你。你还是留在京城，万一明珠回京，我还没有回来，你要好好照拂他。” 萧遥端起茶盅，遥敬叶十三道“太子对你日益看重，你留在京城才能帮到明珠。” 叶十三默然，然后饮了口茶，才道“你自己在玉门关，也要多加保重。” “我会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能上战场建功立业是每个男儿的梦想。我能有这样的机会，还要多谢你的举荐。” 萧遥说完，叶十三就苦笑道“就算我不说，皇上也会派你去。” “皇上派我，与你举荐是不同的。十三，我看太子对明珠的执念很深，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明珠。” 第五百六十二章 深夜来客 萧遥如今只担心顾芳华，她将来挑选的驸马，不知道能不能护住她。 “十三，你上次不是说，梅家有和明珠年岁相当的公子？其实远嫁江南也不错，比留在京城好。” 叶十三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其实萧遥和明珠公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却弄成这样的局面。 “反正你还有近两年才出孝，也不着急。你放心将明珠公主交给其他人？一般的人也护不住她。” “多说无益，还是先解决玉门关的战事，你这里可有什么消息，一并告诉我。” 不用萧遥说，叶十三前来，本就是来送消息的。 叶十三想到玉门关的情况，也只能长叹一口气：“杨兴被俘阵前受辱，杨霆亲自将其射杀，然后吐血重病，说不得人已经没了。” “这么严重？那如今玉门关是谁主事？杨勇？” 萧遥大惊，辽人攻势凶猛，大周主帅受伤，杨勇又是个体弱的，那玉门关能守住吗？ 叶十三点头道：“如今主事的是杨勇，好歹杨家家将也多，暂时守城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不是谁都像赫舍敏一样，是个疯子。” 萧遥也想起山海关那些日子，虽然当时不知生死，可却是他和明珠，心最贴近的时候。 后来回了京城，反而生了太多变故，有甜蜜、有苦涩，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萧遥不再说话，拿起酒盅斟满，然后轻轻倒在地上，遥祭当初在山海关战死的英魂。 叶十三也不好久留，只是没想到，他刚走没多久，萧府又迎来客人。 路非进来禀报：“主子，楚王求见。” 萧遥惊讶之后，略作沉吟吩咐请他进来。他迎出垂花门，拱手道：“没想到楚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萧将军莫怪本王不请自来，只是故人即将出征，本王想来讨杯酒喝。” 燕少洵快步走进来，神采奕奕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朝堂上被燕容凌压得喘不过气来。 萧遥笑道：“来，请！只是明早出征，不敢多喝，还请恕罪。” “萧遥，我们之间，好歹也曾同生共死过，用得着这样生疏吗？以前算是各为其主，如今太子对你疏而远之，你又何必挂念？” 燕少洵深知，燕容凌和萧遥日益疏远的缘由，自然希望他们成仇。 萧遥笑道：“楚王说笑了，我效忠大周，太子殿下是君，我是臣，何来疏远？再说楚王殿下，能记得当初的情谊，我感激不尽，更不觉生疏。”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是特意前来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多谢！” 两人对饮一杯，萧遥就将酒盅倒扣过来，以示不能再喝。 燕少洵也知道轻重，没有勉强。只旁敲侧击道：“明珠去了这么久，可曾写信回来？” 萧遥也没有隐瞒，大方道：“我是写了书信过去，只是没有收到公主回信。” “明珠还没有原谅你？你可是为了给她报仇，连爵位都没了，她也没有心生感激？” 萧遥云淡风轻道：“这本就是我们的错，不能道歉了，就一定要人原谅。” 燕少洵只得一笑，转而道：“那你可想过，以后和明珠如何？我们都已经成亲没有机会，与其明珠以后嫁给旁人，不如嫁给你。这样，更让我安心。”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今边关有战事，还是战事为重，至于其他的事，要看老天给不给缘分。” 萧遥真不敢多想，就算他想对明珠好，给明珠一个遮风避雨的家，也要明珠愿意才行。 何况，目前的自己，还没有保护明珠的能力。 燕少洵拱手道：“我真是羡慕萧遥你呀，能男儿挎吴钩、上战场。可惜我空有报国之心，却没有报国的途径。” “楚王说笑了，江山自有文武治，谁不知道楚王在刑部做得好。很多人都称楚王断案如神，破了不少奇案，是青天大老爷。” 萧遥也很佩服燕少洵，就凭借在刑部，替冤假错案翻案，也获得了朝廷一部分人支持。 并且，在民间很有声望。 燕少洵独自饮了一杯，低声道：“你要告诉明珠，小心燕容凌。” 萧遥心中一紧，神色却依然自若，笑道：“楚王不必玩笑，公主和太子从小兄妹情深，怎么会需要防备。” “萧遥，明眼人不说瞎话，燕容凌对明珠可是一直没有死心。你别看他后院妻妾成群，他最想的还是明珠。” “楚王慎言！” 燕少洵伸了伸懒腰，慵懒道：“萧遥，你不用这样自欺欺人，这里又没有外人。” 萧遥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楚王殿下，就算是玩笑，事关明珠公主清誉，太子殿下仁义。还是不说为好。” “仁义？这三皇五帝，秦皇汉武，那个是忠孝仁义的主？英雄造时势，时势也造英雄，枪杆子中出政权，这才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燕少洵干脆直接挑明：“只有你拥有足够大的权势，才能保护明珠，山海关大帅可是好名头。” 萧遥心中微动，但神色未露，看燕少洵推心置腹，也开口道。 “楚王殿下既然知道，那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不如做个闲散王爷，也是一种福气。” 燕少洵豪迈一笑，抓起酒壶对嘴痛饮一大口。 这才擦擦嘴角道：“生在皇家就是原罪，不是你争或者不争就能平安。就算燕容凌容得下一个闲散王爷，我也不愿意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大丈夫一生，就要轰轰烈烈，不能流芳千古，那就遗臭万年。” 萧遥沉吟片刻，这才轻轻道：“平平淡淡未尝不是一种福气，楚王偏执了。” “不，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有幸能以天下，下一局棋，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愿不战而降！” 如此慷慨激昂的燕少洵，倒是让萧遥另眼相看。 再想起当初山海关他的表现，也是铮铮铁骨男儿。长叹道：“能同楚王并肩作战一场，萧遥永世不敢忘。” 燕容凌也叹道：“我也是，这次我求过父皇，愿做你旗下先锋，可惜父皇拒绝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难以分辨 萧遥微惊，没想到燕少洵果真请战过。 “楚王殿下有这份心意，我替玉门关将士心领了。还请楚王看在同袍一场的份上，军需粮草等，能在朝廷照应一二。” 燕少洵爽快道：“你放心，我自然会照应。你可要小心于郁远，他此行就是督战。” “多谢楚王，我知道了。” 燕少洵看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也不再多留，离开萧府。 他走后，萧遥也再睡不着。 来到书房，先给明珠写了封信，然后拿出玉门关的舆图，直看到天色微明。换上盔甲，将五十亲兵点齐，上马出城而去。 而顾芳华现在对萧遥出征，一无所知，不过今夜她也没有睡好。 她一直记挂着，明日要同顾世年上山，也不知道竹林寺的觉空大师，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让绿菊收拾妥当后，就派小乐子去催顾世年。 钟太后看她用早膳都有点急切，也知道她心中所想。心疼道：“你果真不要哀家也去看看？当初顾二郎才几岁，怕是记不清楚。” “无妨，外祖母。我觉得血脉之间，有一种看不见摸不准的直觉。要是顾二哥也有感应，我就请觉空大师下山，您来看看。” 钟太后听顾芳华如此一说，笑道：“听你这样一说，好像十拿九稳了？” “外祖母，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钟太后还是不放心，笑道：“万一错了，可不准在山上哭鼻子。回来哭，还有哀家疼你。” 顾芳华眼中泪水涌出来，轻声道：“无论是不是，外祖母才是我最亲的人。” 等顾芳华和顾世年出了门，钟太后的心也“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忍不住对着方嬷嬷道：“绣春，怎么哀家的心，也七上八下的？早知道，哀家也去瞧一瞧。” “太后莫急，无论是不是，公主最多午后就回。如果不是，公主还需要您安慰。要真是驸马爷，您也相当于多了半子，当初驸马爷可孝顺太后娘娘。” 方嬷嬷提起驸马爷，钟太后忍不住唏嘘：“那孩子，也是哀家看着长起来的。是个好孩子，不然琉玥也不可能随他而去。” “太后娘娘莫急，一切等公主回来再说。要不奴婢还没有老眼昏花，让奴婢尾随着也去见上一见？” 方嬷嬷本是玩笑话，没想到钟太后却认真了。 钟太后想了想，吩咐道：“是啊，哀家怎么没有想到？要是认真起来，你对驸马，可能比哀家还要熟。” 方嬷嬷试探道：“那奴婢也去看看？” “好，你也去，好好看看，别让明珠被骗了。要是她伤心，你也好劝着些。” 钟太后先前，并没有把觉空大师放在眼里，可现在心里却忐忑不安，觉得还是方嬷嬷走上一趟更心安。 方嬷嬷马上领命，转身吩咐人套车，跟在顾芳华她们后面，也去了竹林寺。 顾芳华来到竹林寺，也不要人通传，直接往藏经阁而去。小沙弥说觉空大师，正在二楼誊抄佛经，顾芳华干脆直接上楼，然后让钱公公守在门外。 二楼书桌前，放了一个白瓷香炉，里面袅袅燃着三注香，觉空大师正在认真誊抄佛经。 顾芳华蹑手蹑脚走过去，跪坐在书桌旁边。本来心不在焉的顾世年，也被那种静谧和虔诚感染，跪坐在另一边。 觉空大师写得很慢，并没有因为顾芳华她们到来，就放下正誊抄的佛经。 墨和纸都非常珍贵，他要一口气将墨写完，才能停歇，不然掺了金粉的墨汁，就会浪费。 顾世年轻轻抬眼打探，只见觉空大师跪坐得笔直，抬臂悬腕。那握笔的姿势和写字的形态，都同祖父和父亲很相似。 只是满脸疤痕，有些已经是白痕，有些却还翻出红瘤，看起来十分可怖。 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还完好，如井水般深幽清幽，独有一种方外之人的空灵。 其实顾世年，也记不清楚大伯顾滇的模样了，但记忆中的人丰神俊朗，意气风发。实在是同眼前这个僧人，无法联系起来。 顾世年定定神，再仔细看觉空大师的字迹。 家里顾滇的手书有很多，祖父都分门别类保存得很完整。顾世年记得大伯会柳体和草书，实在不记得，还有这种自创的风格。 他心中叹息，觉得明珠异想天开，还是只能失望。 顾芳华和顾世年都没有说话，直到觉空大师将砚台里的墨用完，这才搁下笔。 “阿弥陀佛，公主殿下今日来，还是要经书的吗？这本《金刚经》快要誊抄完了，公主午后就能带走。” 顾芳华摇摇头，笑道：“今日上山，不是为求经书而来，而是觉得大师有点像我一位亲人，所以前来求证。” 觉空的眼睛出现了一点涟漪，随后波澜不惊，无喜无悲。 垂首道：“前尘旧事贫僧都记不清楚了，再说也高攀不上公主殿下。公主怕是弄错了。” 顾芳华双手撑着下巴，紧盯着觉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也不觉得他面目可憎。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顾芳华娇俏笑道：“二哥，你觉得觉空大师的眼睛，同我相似吗？” 不说不觉得，顾芳华一双杏眼潋滟动人，灵动可爱。但是放在觉空脸上，则显得空灵清幽。 顾世年不敢大意，只笑道：“眼睛相似者千万，何况阅历不同，难以分辨。明珠，不要说笑。” 不等明珠反驳，顾世年恭敬道：“大师，不知您这字体，是临的谁人作品？” “阿弥陀佛，贫僧记不得了。仿佛拿着笔，就会写，至于什么字体，贫僧也不知道。” 顾世年想了一下，问道：“大师，可以给我一张纸吗？” 觉空起身，从柜子底部取出一沓普通宣纸，并一套笔墨纸砚出来。放在顾世年年前，道：“这是其他同门誊抄所用，施主若不嫌弃，可以随意。” 顾世年先磨墨，然后回忆了一下顾滇的字迹，随意写了“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搁下笔道：“大师请看，可熟悉？” 第五百六十四章 惊人相似 觉空大师拿过宣纸，凝神看了起来。 顾芳华一直注视着他，看他神色凝重，不自觉蹙眉仿佛困扰，心中一动。 “大师，可曾见过这字迹？” 觉空这才放下宣纸，略有点疑惑道“似曾相识，好像还比较熟悉。” 说话间，觉空拿过纸笔，在顾世年所写的旁边，也同样这下“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几个字。 让顾世年大吃一惊的是，觉空这几个字的笔迹，与自己所书完全一致。甚至比自己所写，更流畅飘逸，完全如同家中珍藏的顾滇手书。 顾芳华也起身看了，心神激荡之下追问“大师，你如何能写得一模一样？怎么以前没有用这字体誊书？” 觉空显然也有点疑惑，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目光呆滞，苦恼道“我也不知道，看见这位施主写了，自然就会了。” 顾世年稳住心神，字迹可以模仿，有一种人，天生就能临摹各种字体。 实在是事关重大，他压心中疑惑，轻声问道“大师莫非擅长临摹？不如我再写几个字，大师试试看。” 说着，顾世年又用自己擅长的馆阁体，写下“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几个字，再一次交给觉空大师。 觉空紧蹙着眉头，接过纸来，还是按照顾世年所写临摹。 但写出来的字迹虽然方正，却明显与顾世年有很大差异。不像先前，几乎完全一致。 顾芳华已经难耐心中的激动，觉空大师真的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吗？ “大师，您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什么？你想想你是哪里人？你有没有妻子？你有没有听过琉玥公主这个名字？” 随着顾芳华越说越激动，觉空大师的心，仿佛也在沸油中煎熬。 他脑海里一时纷乱吵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好像有人用木棍在一下下敲打。 眼看觉空抱着头，有点痛苦的低吟，顾芳华赶紧道“二哥，快，看着大师。” 顾世年心中，其实也心情激荡，不过看觉空大师痛苦的样子，忙握住他肩膀，想劝慰几句。 没想到变故突生。 顾世年的手，刚刚按上觉空大师的肩膀，竟然被他不知如何反手拧住手腕，瞬间摔倒在地，并被扣住喉咙。 “啊！二哥！” 顾芳华的惊呼，传到门口，钱公公马上飞身进来。就看见觉空半跪在那里，手上还扣着顾世年的咽喉。 钱公公大惊，没想到看似柔弱的觉空，竟然还身怀武艺，直接攻了上来。 虽然觉空还有点蒙，不过钱公公攻过来时，他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手快过脑，条件反射与钱公公动起手来。 顾芳华过来扶起顾世年，急道“不可伤了他！” 听到里面的动静，连翘和三七也加入战斗，三个对一个，况且觉空大师还有点生疏，出手又不够狠辣。 很快，被制伏。 顾世年只是被觉空扣住喉咙，其实手上劲不大，他并没有受伤。 他也反应过来，急呼“千万不要伤了大师！” 钱公公将觉空手臂，反手扣住，又用膝盖压在他腰眼上。本想下重手，可两个主子都有吩咐，只能用了五成劲压住。 “公主，此人身怀武艺，试图行刺，还是交给老奴。” 顾芳华还没有等钱公公把话说完，就急忙奔过来，推开钱公公，小心翼翼将觉空大师扶起来。 “大师，您有没有受伤？” 觉空一脸茫然，垂首看着自己一双手，喃喃道“我会武功？我怎么会武功？” 顾世年的双眼，此时已经一片火热，颤巍巍道“大师，您好好想想，京城，冠文侯顾府。您有没有印象？” “京城，冠文侯府，琉玥公主？” 觉空低低念着这几个词，突然感觉头痛欲裂，忍不住抱住头蜷缩成一团。可这疼痛来得太过猛烈，觉空一时受不住晕了过去。 看着觉空倒在地面上，顾芳华和顾世年，赶紧一人扶一边，叫道“快来人，传太医！” 猛然又想起这是在竹林寺，顾芳华赶紧改口“快，回去把鬼见愁带来！” 此时，方嬷嬷上山，刚和觉明方丈来到藏经阁。 看见方嬷嬷来了，下来回去叫鬼见愁的小乐子，赶紧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方嬷嬷脸色大变，推开小乐子，以不符合她年纪的矫健，很快跑上藏经阁二楼。一眼就看见晕倒在地，顾世年扶着的觉空大师。 “公主，他就是觉空大师？” “方嬷嬷，你快来，他会武功，他还会我父亲的字迹！你快看看，他是不是我父亲。” 顾芳华一通话语声音极大，不光藏经阁二楼的人听见了，就连一楼下面的人，也都听见了。 犹如晴天霹雳，直炸得人晕头转向。 方嬷嬷死死盯着，觉空大师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拼命想把他和记忆中，那丰神俊朗，高雅英武的驸马联想在一起。 可大致的脸型，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实在是不敢确定。 “公主别急，先把觉空大师救醒。” 方嬷嬷从袖口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在觉空大师鼻端。一股呛人的薄荷香，扑面而来，让顾芳华和顾世年，都赶紧掩住口鼻。 不过几息，觉空大师幽然醒转。 只是他头疼得厉害，抱着头缓缓坐了起来，忍住痛盘腿坐好。双手结碗状放于丹田，默默念诵《心经》，以平复心情。 顾芳华和顾世年交换一下眼神，坚定道“方嬷嬷，我要带他下山，让鬼见愁给大师瞧瞧。” 方嬷嬷心中惊疑不定，只定定上下打量觉空大师。 可毕竟十多年未见，觉空大师又格外消瘦，方嬷嬷怎么也没有发现，觉空同当年意气风发的驸马，有何相似之处。 “公主，这怕是不妥，他来路不明，又身怀武艺。” 顾芳华却坚定道“方嬷嬷不用多说，先带觉空大师下山，有什么差池由我负责。” 顾世年也将桌上的宣纸拿起来，交给方嬷嬷“嬷嬷请看，这是大伯的笔迹，觉空大师竟然能写出一模一样的笔迹。” 第五百六十五章 忐忑不安 方嬷嬷刚才，也向觉明方丈打听了觉空大师的来历。 虽然觉得很多巧合，但是事关重大，必须要谨慎行事。如今看明珠公主和顾二公子都如此急切，她自然不能阻拦。 “公主莫急，既然觉空大师失去了记忆，那让高大夫看看也是好的。” 顾芳华这才半蹲在觉空大师面前，小声道“大师，随我下山，让大夫看看你的头疼，好不好？” 觉空大师睁开眼睛，原本如古井无波的眼神，现在却变换莫测。 “我是谁？” 顾世年忙道“大师是谁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大师很像我大伯，也就是明珠公主的父亲。京城冠文侯府世子顾滇，也是琉玥公主驸马。不如大师走上一趟，能弄清楚皆大欢喜。” 觉空大师看向顾芳华，看她一脸期盼激动的模样，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个无家无室的普通人，可没想到自己可能出身世家豪门，有家族、有妻子、有女儿。 如此多的信息，还有各种纷乱而至的情绪，让原本修为深厚，无悲无喜无欲的自己，乱了心神。 “如果我不是呢？” 顾芳华看出觉空大师的不安，温声道“不是也无所谓，我们这里有好大夫，能给大师诊治一番，也是种缘分。” 觉空大师还有点犹豫，顾芳华又道“大师别担心，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您不想知道自己的来历吗？还是随我们下山，说不定能让我得偿所愿。” “是啊，大师，我祖母当年听闻大伯死讯，悲恸之下去世。不过我祖父还在，要是您真是我们要找的人，也能让我祖父，不至于遗憾终老。” 顾世年和顾芳华的劝说，最终打动了觉空大师。 他站起来，双手合十道“那贫僧就随你们走一趟，希望能治好我的失忆症，我也想知道，我是谁。” 等一行人下来，觉明方丈迎上来“阿弥陀佛，公主殿下，没想到您与敝寺，还有这样的缘分。” “方丈大师，一切等觉空大师恢复记忆再说。无论是不是，我都感谢贵寺。” 顾芳华说着，直接告辞下山。 因为觉空大师有功夫，所以小乐子和小团子，分别走他两侧以防万一，钱公公跟在他身后，下山而去。 顾芳华没走多远，就觉得脚下有点颤抖。 因为早上憋着一口气上山，在竹林寺又心情极度起伏，耗尽了心神，自然全身无力。 无奈之下，只能由连翘她们轮换背着下山。 等一行人下山换了马车，让人再一次惊讶的，是觉空大师竟然也会骑马。 他利落上马的姿势，笔直骑在马背上的背影，这才让一直悄悄观察他的方嬷嬷，依稀有了当年驸马的影子。 顾世年先将觉空大师，安顿在他院子里，顾芳华则一路小跑冲进钟太后的住所。 “外祖母！外祖母！” 钟太后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迎出来追问道“如何？是不是？” 顾芳华喘着粗气，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外祖母！现在还不确定，但是他会写父亲的笔迹，一模一样！” “人呢？快带进来，哀家瞧瞧。” 钟太后一听，如何忍耐得住，忙让顾芳华将人带进来。 方嬷嬷这才禀道“太后，觉空大师身手不凡，还是先让高大夫给他诊治之后，再带他来见您。” 钟太后稳了稳心神，摒住呼吸道“驸马本就文武双全，怎么样？他像不像驸马？” 方嬷嬷不敢确定，斟酌道“太后娘娘，十多年未见驸马，他又毁了容貌，奴婢实在分辨不出。只是那身材，还有上马骑马的动作，有几分相似。” “有几分？” “五分。” 钟太后再也坐不住，噌的站起来，急道“不行！哀家要去看看！” 不要说钟太后，就是顾芳华也想亲眼看着，鬼见愁诊治觉空大师。干脆搀扶着钟太后，一堆人拥簇着往前院而去。 此时，鬼见愁高羽正在检查觉空大师。 先是把脉，然后又仔细检查了觉空大师的头部，这才开了张药方。 正好钟太后她们也来了，顾芳华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 高羽瞪了瞪眼睛，在看见方嬷嬷横过来的眼神后，闷闷解释道“他后脑处有伤，估计摔坏了脑子，也可能脑袋里还有淤血，老夫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起来。” 钟太后如今已经冷静下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觉空，也实在没有办法，将他同自己的女婿联系起来。 只能稳住开口道“那你有没有办法医治？务必要尽全力。” 高羽闻言道“太后放心，既然老夫接了，自然会全力以赴。等他先喝上几付活血化瘀的药，然后再佐以金针刺穴，可能会有效果。” 钟太后这才又转向垂首站着的觉空，尽量慈祥笑着问道“你可想起什么没有？” 觉空微微垂首，双眼紧盯着自己脚下，有点结巴道“没有。” “没有也没有关系，先安心住下来，好好养病。高羽，他脸上的疤能祛除吗？如果可以一起治了。” 钟太后想，如果觉空不是毁了容满脸疤，那也许就能看出来，他和驸马像不像。 高羽皱眉道“太后，我是人不是神，他脸上的疤已经十多年了，怎么可能祛除？最多是淡化一点。” 钟太后无奈道“那也好，你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毛病。” “他身上倒还有些陈年旧伤，这些老夫都可以治。只要他还有有些印象，用了药施了针，多少都能想起来一点。” 高羽以前也治过类似的人，心中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顾芳华来到觉空身边，笑道“大师不必紧张，先诊治着试试看，无论是不是，我们都不会怪您。” 觉空合十行礼道“贫僧只是惶恐，万一不是会让这么多贵人失望。” 钟太后看着面貌丑陋，神情不安的觉空，安慰道“无妨，就算不是哀家也不会怪罪。你能想起过往，也是一种造化。” 觉空垂头不语，其实先前他脑海里已经闪过一些陌生片段。 第五百六十六章 自创字体 只是，那些片段里，来来去去都是一个女子。或欣喜、或娇羞、或沉思、或生气，各种各样，让他一想起就头疼的厉害。 觉空作为一个，在寺庙做了十多年和尚，修身养性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存在。 “太后娘娘，可以告诉我，你们要找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为什么你们要找他，他又为什么失踪？” 顾芳华和钟太后面面相觑，这才发现觉空一直住在山上，这两次也只是听说了只言片语，对于他来说的确很茫然。 不过，钟太后和顾芳华，都不是最好解说的人选，最适合的是顾世年。 所以，当钟太后她们避开之后，顾世年开始从冠文侯府开始讲。说他驸马姓顾名滇，从小出类拔萃，说他和琉玥公主伉俪情深，说他奉皇命巡查江南，直说到他在瓶山遇上山洪暴发，从此无影无踪、人间蒸发。 觉空听得很认真，半晌后问道“那琉玥公主呢？明珠公主就是琉玥公主和顾驸马的女儿？” 顾世年沉重的点点头“驸马出事的消息传回京城，公主悲恸之下动了胎气。我祖父亲自来江南，搜寻了三个月未果，琉玥公主艰难保胎，可惜生下明珠后，也撒手人寰。太后娘娘痛失爱女，就把明珠接进宫，后来封为公主。” 觉空大师垂下眼睑，一只手不由自主摸向心口。 他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人在用什么，一块块剜着肉，痛彻心底却无法描述。 他会是他们口中的顾滇吗？ 觉空不知道，他忍住心痛，挣扎着合十行礼道“多谢施主，让贫僧想想。” “大师先休息一下，别着急，慢慢想。” 顾世年关上房门走出来，顾芳华已经在外面翘首以盼了。 “二哥，他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明珠，神医刚施了针，哪有这么快。走，我们去太后娘娘那边，说说笔迹的事。” 顾世年带着顾芳华，求见钟太后。 钟太后刚回院子坐好，还捧着参茶在回忆脑海中的顾滇，就看见顾芳华她们快步走进来。 “明珠，怎么了？” “外祖母，您把觉空大师的誊抄的经书拿出来，我们来对一对笔迹。” 钟太后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让冬春照做。 顾世年很快将觉空，先前写的纸拿出来，推到钟太后面前“太后请看，这是我用大伯父的笔迹，随意写的两句诗。另一个是大师写的，您看是不是很像？” 钟太后仔细看过，点头道“你要不说，我还真以为是一个人写的。仔细一看，这个刚开始笔锋还有点青涩，不过笔力还要雄厚些。” “对，太后。您看，这是我惯用的笔迹，大师写来却全然不同。他一定是大伯父，才能写出一模一样的字。” 顾世年难掩兴奋，要是能找到大伯父，祖父和父亲一定会高兴坏了。 钟太后的眼睛，快速在经书和宣纸上来回看过，蹙眉道“为什么他誊抄经书的笔迹，不用这种惯常的，而要用这种？” “外祖母的意思是，大师既然失去了记忆，那如果写字，脑海里潜意识的就该用最熟悉的笔迹。怎么会用这种自创的字体，不合常理，是吗？” 顾芳华的话，说到钟太后心坎上，颔首道“是，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草率判定。不然你祖父知道了，大悲大喜容易伤身。” “知道了，二哥，你看这经书的字，像什么？” 顾世年看了看，试着写了一下，疑惑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是大师所写，我有点怀疑是两人同写的。” 顾芳华使劲点头，笑道“我也是这种感觉，你看，这字如果单看点、横、撇、捺，运笔的方式，同父亲如出一辙。但是最后却用簪花小楷的方式，用魏碑的形式将整个字圆满起来。外祖母，母亲是不是擅长簪花小楷？” 钟太后若有所思，琉玥的确最擅长簪花小楷。 顾世年也不是笨蛋，一点就通，笑道“明珠的意思，是大师用的他和公主惯常合用的字迹？” 如此一说，似乎很有道理。 因为如果是公主和驸马，两人情到浓处，自创了一种合体书法，采用两人之长，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因为这是闺房之乐，一般秘而不宣，所以旁人都不知道。 钟太后想起一事，问道“绣春，当初收拾公主府时，琉玥的书房是谁收拾的？还有没有手稿？” “回太后，是奴婢收拾的，只是先前大部分，公主所写的手稿，都已经由她亲自烧毁。好像余下来的，就是几幅公主舍不得烧的画，不过画上似乎有字。” 钟太后当机立断“来人，让宝柱马上回京，把公主府书房的字画找一找，有没有类似这种字体的？有就先传信，然后马上带回来。” 宝柱领了懿旨，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马上赶路回京。 钟太后的手，在宣纸上觉空笔迹上面划了划，吩咐道“绣春，无论觉空是不是驸马，都要以礼相待。哀家觉得，也许这次老天爷开眼了，只是有点晚。” 顾芳华知道，钟太后一定是想到，要是当年祖父能找到父亲。说不定母亲就不会悲痛过度，失去求生的意志，丢下其他人走了。 “外祖母，任何时候都不晚。我相信，如果他真是我父亲，也不会辜负母亲对他的心意。” 钟太后长叹道“那就只能拭目以待，等。” 很快，日子又过去十来天，觉空大师三日一个疗程，已经进入第四阶段。 只是似乎一直没有什么效果，觉空大师整日都在房间打坐念经。沉默寡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起什么。 顾芳华午后歇息了一会，又来到觉空大师暂住的院子。 “大师，我又来了。今儿有没有想起什么啊？要是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哟！” 觉空大师睁开眼睛，眼神幽幽，似乎有什么情绪在里面翻滚，只是他将那股情绪压了下来。 顾芳华只看到他眼神压抑，却不知道他眼神压抑的原因。 第五百六十七章 得知出征 觉空大师放下手中的佛珠，起身下床来到顾芳华面前，筹措片刻坐在她旁边。 “听说公主，从小是长在皇宫？皇宫里人那么多，公主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皇后娘娘对你好吗？” 顾芳华呆了呆，反问道“大师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是想起什么了吗？” “不是，只是听他们说，有点好奇。公主方便的话，可以说来听听，贫僧山野村夫，想听听皇宫里的趣事。” 虽然觉空大师的解释，似乎也很合理。只是顾芳华敏锐感觉到，觉空大师的气场不一样了。 比起以前不卑不亢中，还有隐忍和豁达，现在的他，似乎多了点霸气。 顾芳华将疑惑压下来，娇俏一笑道“我是在皇宫长大的，太后外祖母和皇帝舅舅对我都很好。几个皇子表哥，对我也不错，皇后已经去世了，我过得很好。” “是吗？那公主就应该天真烂漫，为何贫僧看公主，总觉得有心事？似有轻愁？” 觉空大师的话，让顾芳华心中激荡不已。难道真的是血脉相连，所以大师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内心？ 自己每日陪着外祖母撒娇嬉笑，逗外祖母开心玩乐。可夜深人静之时，难免会想起一些人、一些事，难以释怀。 “大师，世间之事，十之**不如意，有一两样如意就该偷着乐了。我没有什么心事，唯愿找到我失踪的父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芳华说完，觉空大师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觉空大师这才又艰难开口“那恕贫僧冒昧，算起来公主已经及笄，可曾许配人家？” 这下，顾芳华心里至少有八成把握，觉空大师肯定是想起了什么，才会这样追问自己的情况。 “大师，我父母俱不在，只有年迈的祖父和外祖母做主。你觉得，我的亲事好定夺吗？” 在顾芳华不错眼的注视下，觉空大神眼底闪过心疼。 “公主温柔贤淑，聪慧可爱，定然能寻得如意夫婿，不必太着急。” 顾芳华听着觉空大师拙劣的安慰，她垂下眼睛，笼在袖中的手，使劲掐了把大腿，瞬间逼出眼泪。 “大师有所不知，我虽然出身高贵，可毕竟父母俱亡，很多人家忌讳。亲戚之中，钟家只有一个表哥，又已经成亲。 太后外祖母和皇帝舅舅，都想我留在皇宫，可太子也好，其他王爷也好，人人都是三妻四妾。我只想同父亲、母亲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想在宫中卷入纷争。” 觉空大师握着佛珠的手，都已经看得到青筋，顾芳华心中暗喜。 准备再添一把火，说不定大师就能够承认身份。 就在两人沉默，互相都在考虑如何措词之时，紫梅突然从外面快步进来。禀报道“公主，京城来了信，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顾芳华心中懊恼不已，再差一点点，就能逼出觉空大师的准话了。可惜被紫梅打断，只能下次再来套话了。 京城来信，要是没有急事，外祖母不会专程让自己过去。肯定是京城出什么事了，也许还和自己相关。 “觉空大师，您再好好想想，我先行告退。” 顾芳华快步回到钟太后的院子，一眼就看见高几上，放着几封信。 草草一看，有钟家的、有容凌哥哥的，还有萧遥的。 看见萧遥的信，顾芳华的心就安稳下来，应该是京城出了什么事，不是哪一个人出事。 “外祖母，怎么了？” 钟太后从信中，拿出一封邸报，轻声道“你看看。” 顾芳华不明所以，接过邸报一看，瞬间睁大失声道“玉门关被袭求援，皇帝舅舅派了萧遥去？” “看邸报所言，定国公杨家怕是无力再镇守边关。朝中老将颇多，关系复杂，如果是其他人去，很容易就会让玉门关成为一言堂。要是萧遥去，再有于郁远钳制，就不会生根发芽，到后来尾大难除。” 钟太后暗自感叹，皇帝这人用得好。 萧遥经历过山海关血战，统筹安排、调度人手都有经验，自然守卫玉门关不成问题。 再加上他学识渊博，又曾四处游历，治理玉门关也比旁人适合。 顾芳华一时有点乱，追问道“辽人攻势凶猛吗？朝廷派了多少兵马援助，萧遥会不会有危险？” “明珠别急，萧遥的武艺你还不清楚吗？他作为主帅，又不冲锋陷阵，怎么会有危险？” 钟太后一字一句稳稳说道，顾芳华有点纷乱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不过，还是担心问道“外祖母，萧遥这一去，会在玉门关呆多久？他还会不会回京城？” 钟太后斜睨顾芳华一眼，板着脸道“回不回京城，这要看皇帝的意思。从此以后，他就镇守玉门关，作为大帅，那也不用回京城，就在当地娶妻生子就是。也许皇帝看她忠心耿耿，把爵位还给他也说不好。” “外祖母！” 顾芳华嗔怪的瞪了钟太后一眼，她才不想萧遥在边关娶妻生子。 钟太后看顾芳华急眼的样子，笑道“不过，要是我们大周明珠公主要招驸马，也可以让他回来。成了亲，再考虑是留在京城，或者两人一起去边关。” 顾芳华低下头，半晌道“外祖母，以后再说。” “好，以后再说。刚才你又去觉空那里，怎么样？他有没有想起什么？” 钟太后心里其实很高兴，只要萧遥能把玉门关，牢牢握在手里，那他就可以娶了明珠，在边关落地生根。 如此一来，就算是燕容凌将来做了皇帝，那也不敢有动明珠的念头。要知道，大周三大关口，萧家就占其二，将来雁门关迟早也会重回钟家手中。 那就没有谁能伤害明珠，自己就算走了也安心。 顾芳华兴奋了点点头“外祖母，我觉得大师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他今儿一直在旁敲侧击，问我这些年过得如何？要不是我父亲，他怎么会来这样关心我？” “是吗？那你怎么回答的？他有没有说什么？” 第五百六十八章 呼之欲出 钟太后不解，如果觉空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大家，难道他不想做回顾滇？ 顾芳华低声道“外祖母，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要是父亲还活着，却发现母亲为他死了，那他如何能独活？” 钟太后闻言愣了愣，长叹道“这都是冤孽。” 顾芳华倒不管这些，她只要父亲还活着，她只是不想成为父母双亡的孤儿，她只是将来成亲，想有父亲送嫁。 “外祖母，他会想起来的。” 同样，当顾世年和明珠，说起觉空大师时，顾芳华还是这样说“他会想起来的。” 这日午后，顾芳华又来到觉空大师的住处。 顾芳华将拎来的篮子，放在桌子上，笑吟吟道“大师今日可好些了？有没有想起什么？” “阿弥陀佛，没有。” 觉空大师眼睑低垂，双手合十，看似云淡风轻，顾芳华却发现他手上的佛珠，轻微在颤动。 顾芳华也不揭穿，只道“大师，喝酒吗？我今日心情不好，能陪我喝两杯吗？” 觉空大师可怖的面部，突然皱起眉头，看起来更是吓人“公主为何心情不好？” “我一个朋友去边关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相见？” 顾芳华没有掩饰，自己的惆怅和思念，那发自内心的情感低落，让觉空大师的眉头皱得更紧。 “公主殿下的朋友？不知道是谁？” “是一个和我有盟誓的男人，只是我们因为有很多事情，暂时不能在一起，所以才会分开。” 觉空大师垂下头，似乎有点挣扎，好半晌才道“公主殿下刚及笄，就已经定亲了吗？不知道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定的是哪家儿郎？” 顾芳华笑着斟了一杯酒“都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母亲嫁了一个她喜欢的人，我也要如此。” 觉空大师沉默不语，等顾芳华慢慢啜饮，将杯中的酒都喝干净了。 他这才轻声道“那为什么公主会来江南？为什么那人没有同公主同行？他这么年轻去边关，想必有家人陪同。” 顾芳华也不回答，又慢悠悠喝了一杯酒后，这才轻声道“他一个人去的。因为我只有年迈的外祖母和外祖母，没有双亲啊。他们欺负我。” 觉空大师觉得不可思议，低声道“你是公主，要挑选驸马，谁敢欺负你？” “不，你不知道。以前我不是公主，是郡主，皇帝舅舅可怜我自幼父母双亡，就封我做郡主。只是皇宫里还有三个皇子，还有姜皇后，姜皇后还有两个亲侄女。” 顾芳华话说到一半，也不再说，埋头又开始喝酒。 觉空大师想劝又不敢劝，只好把目光投向，后面站着的连翘她们，可她们也不敢说话。 “公主，他们欺负你了吗？” 顾芳华不知道，是不是那几杯酒下肚，勾起了她前世的伤心事，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们现在不欺负我，等以后外祖母不在了，顾家和钟家都没了，就会欺负我。我要是嫁了人，也会被贬妻为妾，就是做皇后也会被贬成嫔妃。呜呜，呜呜呜，呜……” 这哭声简直让闻者落泪，连翘和三七怎么也不能想象，公主说起谎话来，也会有这么惨的时候。 但公主哭的太逼真，让人也忍不住心酸落泪。 觉空大师丑陋的脸上，如今满是慈祥，柔声道“不会的，公主这些都不会有的。” 顾芳华摇摇头，脸上的泪珠儿飞溅开来。 “不，会有的，我遇人不淑，没有人帮忙把关。能帮我的都已经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她们还放火烧我。” 觉空只觉得心如刀割，看向哭成泪人儿的顾芳华，颤声道“你不是还有顾家，还有皇上？” “顾家没了！” 顾芳华一抽一噎的，嘴里嘟囔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慢慢趴在桌子上，不再动弹。 连翘赶紧前来摸摸顾芳华脉搏，笑道“公主只是喝醉了，大师，我们先送公主回房。告辞。” 觉空大师看着连翘，将顾芳华背上，一步步离开小院，只觉得心里像缺了一个大洞。 他垂首看了看自己这双手，早不负以往那般修长白净，而是满目疮痍，疤痕遍布，如同他的脸，他的心。 “来人，请顾公子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得知觉空大师找自己，顾世年相当欢喜，很快来到小院，闻见一股浓浓的酒味。 “大师，您这里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儿，难道是酒坛子打翻了吗？这好像还不是竹叶青，怕是梨花白？” 觉空大师轻轻一笑，扯动脸上的肌肉，看起来有点吓人。 “刚才是公主在我这里喝了酒，喝的应该就是梨花白。” 顾世年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明珠的踪迹，笑道“那明珠呢？怎么不在这里？” “今日公主心情不好，说了很多没头没脑的话。贫僧心中难过，想问一下公子，可知道公主心里想什么？她担忧什么？” 觉空大师的话很冒昧，顾世年看着他，轻声道“大师还是想不起来吗？那又何必去管明珠？” “贫僧只是听她口口声声，说顾家没了，钟家没了，她无依无靠，任人欺凌。有点好奇，如今京城已经乱成什么样？太后和公主，才会千里迢迢来江南？” 顾世年收起笑容，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京城的事，但请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斯人已逝，想起或者不想起，有什么差别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觉空大师答非所问，顾世年沉默了，突然长身而起。一巴掌拍在桌上，向来温文儒雅的脸上，难得可见愤怒。 “当然有差别！我大伯顾滇是顾家最出色的儿郎！他上有父亲需要孝顺，下有明珠需要照拂！竹林寺少一个觉空不重要，冠文侯府少了顾滇很重要！” 觉空大师呆了呆，目光中隐约可见痛苦。 低声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要是死人突然复生，那你父亲怎么办？他自己不再是以前的他，他已经没有脸去面对以前的人和事。” 第五百六十九章 又到年底 顾世年也怔了怔，不过很快道“顾家人本来就不多，谁做冠文侯，根本不是问题，你是在逃避！” “逃避，就算是吧。我现在不敢照镜子，当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我宁愿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觉空大师突然伸出手，捂住脸，看似一动不动，可浑身萦绕的悲伤，让顾世年也差点落泪。 “大师，您应该想起来，要是祖父知道您还在人世，他会多么高兴？容貌不过是皮囊，难道您也看不穿了吗？ 我大哥娶的是钟家大小姐，已经生了一个儿子，我离开京城时，她又怀了身孕。我也成亲了，娶的是北安郡王的女儿，她在来的路上也有了身孕，等稳定了就过来。 明珠还没有成亲，但她面临很多困难，祖父和父亲一直担心她。” 觉空大师没有说话，缓缓放下双手，良久才轻声道“你可以把明珠从小到大的事，告诉我吗？” 顾世年清楚，觉空大师是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明珠小时候很乖，我每次进宫，陪母亲和钟太后说话时，她都不吵不闹望着我们笑。后来她渐渐大了，最喜欢和娇娇，也就是钟家二小姐一起……” 等顾世年说了一些，顾芳华小时候的趣事后，转眼说到她的婚姻问题。 “以前祖父看明珠同五皇子交好，心里一直很担心。可后来明珠长大一些，又不同五皇子亲近，反而与六皇子感情日益深厚。那时她经常和九皇子两人吵架，但是九皇子被贬后，反而是明珠毫不忌讳，大张旗鼓探望他。” 觉空大师抬起一只手，缓缓道“等一下，你先告诉我，皇上目前有几位皇子，都是哪位娘娘所出？” 顾世年这才想起，觉空大师失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京城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现在宫里的情况。 少不得，只能从头说起。 等顾世年，把几位皇子都已经成亲，并且所娶得妻子来历，都告诉觉空大师以后。觉空大师虽然还是面沉如水，可脸色已经好看多了。 “既然几位皇子，都已经成亲，那同明珠离京有关吗？” 顾世年马上道“当然有关，太子殿下对明珠，一直情有独钟，此事皇上也知道。是太后娘娘向皇上请旨，封明珠为公主定下名分。只是你也知道这名分一说，可以重如泰山，也可以轻如鸿毛。” “所以太后和明珠，就避往江南？” 觉空大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凭太后娘娘的手段，怎么可能窝囊至此？ 顾世年只好，又把明珠同萧遥的种种纠葛，还有福灵郡主的种种干涉。以及牵扯的人和事，都又细细的解释了一遍。 觉空大师虽然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可一想到福灵郡主如此作践明珠，他就觉得怒不可遏。 “那萧遥就这样好？让明珠受这么大的委屈，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顾世年只得又把，萧遥和明珠所经历的事，又讲了一遍。直到口渴难耐，连续灌了三盅水下去。 然后才目露期盼的看着觉空大师，轻声道“您愿意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这次觉空大师，并没有沉默很久，而是很快道“请你帮我准备一身衣服，我想去见太后。” 顾世年喜出望外，既然觉空大师开了口，那肯定要准备的，就不是一套淄衣，而是真真正正顾家儿郎的衣裳。 转眼又到年底，江南梅府里，热闹非凡。 顾世年的女儿，已经满了百日，今儿是燕长信和娇娇的儿子满月宴。 钟太后坐在首座，顾老太傅精神矍铄的坐在她左边，右边坐的是梅老夫人。已经蓄起头发，脸带面具的是顾滇，笑声爽朗的钟夫人，就坐在梅老夫人旁边。 加上燕长信和娇娇，顾世年和燕晴怡，还有明珠、梅子然，满满一桌人。 “好事成双月月红，又是华儿的满月宴，好呀！来，大家干杯！” 有钟太后开口，大家都举起杯，痛痛快快饮了一杯。就连两个小家伙，也由大人蘸了些米酒，喂到嘴里。 “外祖母，您别喝那么急。” 顾芳华起身，从钟太后手上抽下一满盅酒，倒去一多半，才道“这酒虽然暖过的，也不易多饮。” 钟太后显然兴致很好，笑道“老太傅，你看、你看，你这孙女儿，管起哀家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顾滇笑着开口“太后，不光是您，就是父亲和我，如今也是事事都依明珠的。要不然，哪来一丝清净？” 顾芳华小嘴微翘，假意瞪圆了眼睛，嗔怪道“父亲，您还好意思说？说什么带祖父和外祖母，去爬山锻炼身体，结果是带他们去山上烤狗肉。吃了狗肉还不算，竟然还喝酒！要是外祖母痛风再发了，我可找您算账。” 顾滇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笑坏了一桌的人。 先前大家以为，等觉空恢复了顾滇的身份，他自然会回京城，重新述职。可没想到，尽管皇上来了圣旨，可顾滇依然留在江南，留在顾芳华身边。 成天围着顾芳华转，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 后来顾太傅得知，顾滇尚在人世，也来了江南。并且干脆不走了，成日同钟太后和梅老夫人到处游玩。 颇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劲头，两耳不闻窗外事之感。 本来皇上也想来江南一趟的，只是后来雁门关，也起了战火。老勤国公带着钟子斌，去了雁门关。 一顿饭吃得人人，都是开心不已。 用膳后，大家都来到花厅，因为烧了地龙，所以暖洋洋的。里面还有不少，争相开放的奇花异草。 顾芳华她们几个小的，凑在一起逗两个奶娃。看他们两个白白嫩嫩，粉嘟嘟的模样，心都要快化了，钟夫人含笑在旁边看着。 梅老夫人去更衣了，这边只剩下钟太后和顾老太傅，还有顾滇。 “玉门关情况如何了？” 钟太后露出一个笑容，淡淡道“老太傅别担心，萧遥已经重新为英义侯。看他这次大败辽军，一直打到贺兰山脉，怕该封国公了。” 第五百七十章 京城喜事 顾老太傅满眼都是赞叹，笑道“对啊，以萧遥的功劳，封公爵是理所当然。自古英雄出少年，他比他那个为情所困的父亲，还要厉害。” “他越强也就能越稳，明珠也就能越安全。” 钟太后不理会其他事，她只是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太婆，只想看到仅有的血脉，能平安如意。 “皇上又来信了，开春太后是要回京了吗？” 钟太后有点不舍的，看着这间屋子，笑道“是啊，出来两年多，也该回京城了。” “那好，大家就一起回京吧，如今四海升平，也该办喜事了。” 顾老太傅所说，也正是钟太后所想。 钟太后愈加苍老的脸上，洋溢着笑意“明珠都十六岁了，也该准备嫁妆，哀家的东西都在京城，是该回去。” “这次一定要好好办一下，这才是真正的珠联璧合。” 得知要回京城的消息，顾芳华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原本只是出来散心，但没想到这世间又是一番巨变。 真好，上一世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天道已改。 如今福灵郡主已经死了，萧遥又立下赫赫战功，封侯之后再封国公，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那自己和萧遥之间，就已经没有任何阻碍。最重要的是，萧遥三年孝期也快到了。 还有容凌哥哥，他太子之位固若金汤，燕少洵只能龟缩起来。偶尔出来张牙舞爪，却已经是拔掉牙齿和利爪的猫。 外祖母没有事，皇帝舅舅没有事，父亲死而复生，娇娇她们都幸福安康。 太好了！ 回京城也好，等皇帝舅舅召萧遥回京，那亲事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顾芳华捂着脸，倒在床上，偷偷的笑。分开这么久，她却愈加思念萧遥，终于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她也可以彻底摆脱上一世的事情，安安稳稳嫁给萧遥。 而在京城，东宫里也是热闹非凡。 世人都说太子殿下文韬武略，都深得皇上一脉相传。并且心胸宽广，待人宽厚，礼贤下士，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唯一值得诟病的，就是东宫后院妻妾太少。甚至因为妻妾人少、太子又勤勉政事，所以至今还没有人，能诞下皇嗣。 可楚王已经有两个儿子，就是圈禁中的康郡王，也有了一儿一女。 朝臣不止一次谏言，请求太子广纳姬妾。可太子除了太子妃，就只有大婚后，纳的三位良娣，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添新人。 但是今日，东宫添新人了！ 太子纳了大周，最年轻副相叶十三的妹妹，叶霜为贵妾。 新房里，小臂粗的龙凤蜡烛燃烧着，散发出柔和的光。叶霜身穿银茜红的裙褂，稳稳的坐在龙凤帐中。 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 叶霜掐了掐自己的手，那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嫁给了太子殿下。 只是哥哥好像不开心，嫂嫂也有点难过，他们都好像没有给自己祝福。不过有没有他们的祝福，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能够嫁给太子就够了。 门口响起打帘子的声音，叶霜注视着门口，只见一身明黄的太子，慢慢走了进来。 叶霜的心跳，骤然加快，这样如云端上的太子殿下，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夫君了吗？ 当宽衣解带行伦敦之礼，叶霜陷入情潮之时，两行泪无声滴落。 **散去，俊美的太子将叶霜抱入怀里。 “霜儿，为何哭？” “太子爷，霜儿是太开心了。从此以后，霜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叶霜发自肺腑的告白，似乎打动了太子。 他温柔一笑道“今儿是我们的好日子，何必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大哥是孤的左膀右臂，有你在孤身边，你大哥才没有后顾之忧。” 叶霜靠得更近了些，埋首不让太子看见她的脸。 闷闷道“大哥有今日，靠的都是太子殿下的提携。他经常说，没有太子殿下，就没有他的今天。” “你大哥有才干，孤很喜欢。你的心意，孤也很喜欢。等以后孤要赦封后宫时，四妃之中你最喜欢哪个封号？” 太子殿下的话，让叶霜难以置信。 浑身激动得颤抖道“太子爷，四妃不是只有良娣才有吗？我只是一个侍妾，也能位列四妃吗？” “当然，她们能身居高位是因为背后的家族，你也有哥哥，别怕。” 太子殿下温柔拍着叶霜的背，低声道“只要你哥哥能够为孤所用，那她们有的你都会有。” “可万一哥哥投奔其他人呢？哥哥一直觉得，他是明珠公主的奴仆，我劝了他好多次，他也不听。” 叶霜觉得有点冷，又依偎得近一些。 太子殿下却笑道“十三有这个心，是好的。但明珠最开始，就是想把你哥送给孤，明珠的还是孤的，都无所谓。” 说完太子翻身起床，唤人来去净室清洗。 叶霜躺在床上不想动，想到出嫁之前哥哥的那些话语，她只能用力的将自己蜷成一团。 太子刚从净室出来，一名内侍前来禀报“太子殿下，白良娣病重，求见殿下。” “病重？什么意思？” “回太子，太医的意思是已经回光返照，她撑着一口气，说等太子殿下前去。” 燕容凌沉吟片刻，最终同内侍出去了。 叶霜缓缓坐起来，房间里有地龙，本该很暖，却莫名感觉到寒冷。 今日是自己大婚的好日子，怎么会有人要死呢？这会不会是什么大凶的征兆，还是白良娣故意耍手段，将太子爷请离新房呢？ 燕容凌来到白锦绣所居住的锦园，走进屋内，果然看见骨瘦如柴的她，躺在床上。 面色潮红，出气多进气少，不是装的，是真的要死了。 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踏进这个院子。如今环顾四周，看那些摆设和家具，也知道太子妃，并没有太为难她。 “白良娣，孤来了，有什么事你说。” 白锦绣勉力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只是那笑容，在已经瘦得脱了相的脸上呈现，显得有点可怖。 “太子是让妾身，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第五百七十一章 锦绣之死 燕容凌挥挥手，顷刻之间，房间里的人，已经尽数退出。 白锦绣抬起手，艰难的抚了抚鬓发，笑道“太子爷这么久没见妾身，妾身好不容易盼见太子爷来，却没有好好梳洗一下。” “有什么话你说，孤会尽力帮你办到。” 燕容凌的声音谈不上柔和，他目光清澈见底，看不出来悲喜。 白锦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有点狰狞。 再也装不了温婉，开口道“你知道我的秘密了，是不是？那半个月的宠爱，就是为了知道我的秘密？” “那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你做了一个梦而已。” 燕容凌的回答，激怒了白锦绣，她因为瘦而显得奇大的眼睛，恨恨的瞪着燕容凌。 “如果那只是一个梦，你为什么要娶我？” 燕容凌没有隐瞒，只平静道“我不娶你，我怎么会知道你梦里的情况。” “你对我下药？所以我都告诉你了？不可能，我梦里那么长，我不可能半个月就能说得完。” 白锦绣看着，依然俊美高贵的燕容凌，声嘶力竭的吼道。 燕容凌却很平静，淡然道“你梦里的一生也不长，很快就完了，没有什么说不完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死的了？所以你要我死，是不是？” 白锦绣双手抓着锦被，指关节都凸了出来，就想要一个答案。 “是，也不是。如今这世道，同你梦中的不一样了。孤现在是太子，没有姜皇后，没有燕少洵，父皇还好好的，你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燕容凌淡淡的话语，却让白锦绣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爽快，笑得前仰后合。 这疯狂的样子，让燕容凌微蹙眉头，不悦道“你笑什么？难道孤说错了吗？” “我笑你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我梦里的都是真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只是有些人变了，所以改变了我的梦。比如萧遥活了，而顾芳华没有选择五皇子。” 白锦绣悔恨不已，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好好保密，不会再让那个梦，改变自己一生。 “但是你死的太早了，你并不知道，梦里我以后会怎么样。” 燕容凌只是在陈述事实，白锦绣知道的太有限，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他也不会让梦中的事成真。 白锦绣两眼瞪着燕容凌，一字一句道“就算我死了，我也可以知道，你一定是不得好死。” 燕容凌轻轻一笑“梦中的我，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差别？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死明珠？”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燕少洵心里有她喽！你以为是你的威胁，让燕少洵不敢伤害她？不！是燕少洵不敢面对她，所以放任叶十三去关心她，照顾她。” 白锦绣说到这里，突然一笑“所以我要杀了她，否则燕少洵随时都有可能宠幸她，我要先下手为强。可惜，我还是看低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不管如何，那只是一个不可能发生的梦。你可以安心的去了，你姨娘孤会照顾。” 燕容凌准备转身走了，白锦绣突然坐起来，低吼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也做了那个梦？” 这个问题，让燕容凌停下脚步。他当然想过，明珠肯定是也做了这个梦，所以才会有所改变。 甚至这个改变，就是在洪正三十三年，花朝节前夕，他都清楚。 否则，明珠不会在一夕之间疏远燕少洵。不会救下素昧平生的叶十三，更不会去辽东，救了本该早早死去的萧遥。 “她有没有做梦，又有什么关系？我梦里失去了她，今生今世我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白锦绣疯狂笑道“果然，你是因为她，所以才杀我！” “就算吧。” 燕容凌走出两步，听见后面“扑通”一声，回头一看白锦绣一头栽下了床，应该是断了气息。 “来人。” 外面的人疾步进来，仔细检查白锦绣之后，禀道“太子殿下，白良娣殁了，还请殿下节哀顺变。” “嗯，厚葬吧。” 燕容凌也没有心情，再回叶霜那里，只身来到书房。 他没有让其他人点烛火，而是让他们都出去，只留自己在黑暗中坐在椅子上，静静想着前事。 梦中早该死的萧遥，被明珠救了。虽然她救人的初衷，是想收伏萧遥给自己使用，却没有想到，他会得到明珠另眼相待。 不过该死的人就是该死的，他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是要死的。 但是看在他去玉门关，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可以让他死得光荣一些。如果他识趣，能够另外成亲生子，那自己也不是容不下他。 燕容凌思绪万千，脑海里想起父皇今日所说的话。 “萧遥这战功，足以与封狼居胥的冠军侯相比，朕准备召他回京，封为英国公。太后和明珠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就可以办场大喜事。” 喜事？ 燕容凌在心中冷哼，明珠和太后要回来，当然是喜事。 不过萧遥想办喜事，那就是做梦！明珠是自己的，谁也别想抢走，这世上只有自己，能为了明珠不要这江山。 难道，明珠还不该属于自己吗？ 不过燕容凌还想等一等，等太后和明珠回京城，他要亲自去问上一问。看看明珠愿不愿意留在京城，愿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自己一直不愿意让其他人有子嗣，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只由明珠所出。 到时候，还会有谁反对明珠入宫？还会有谁敢欺负明珠？她将是自己的皇后，自己所有孩子的母亲。 燕容凌想，这样的诚意，想必明珠不会拒绝。 当然，如果明珠被萧遥蒙骗了，那自己会为明珠做主。告诉她，谁才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太子妃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在书房外道“太子爷，白良娣殁了，妾身不知道该如何操办。还请太子爷示下。” “你不清楚，可以去问于良娣，她应该清楚。还有，叶霜刚进宫，还不清楚东宫的规矩，你多教教她。” 第五百七十二章 太子妃事 太子妃一听，手中的帕子攥了起来，心中又气又妒，脸色青白交加，却最终只是低声应好。 燕容凌全身心，都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压根没发现太子妃情绪不对。 不过，在这东宫他就是天，其他人听话就可以了。 这边太子妃疾步回到自己院子，一手抓起茶壶就想砸在地上。 蔻儿跪下来托住她的手，苦苦求道“娘娘！” 虽然蔻儿并没有说什么相劝的话，可太子妃知道她的意思。如今自己这个太子妃，娘家出事了，又没有子嗣傍身，只剩下贤名了。 要是贤名都保不住，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太子妃颓然垂手，将茶壶放回托盘，眼睛直直的盯着托盘边缘的万字缠花纹，心里五味杂陈。 自家父亲前些年，是有点故意纵容契丹的那些蛮夷。 不过是怕飞鸟尽、良弓藏，所以想养着老鼠，才能成为不被替代的猫。谁知道，契丹这几年发展飞速，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养起一队骑兵。 父亲和大哥出外巡视，被骑兵偷袭，大哥为护父亲而死，父亲也受了重伤。 不仅如此，后来契丹叫阵，二哥和三哥出外迎战，又吃了大亏。只能紧闭城门，任契丹挑衅。 只是如此一来，在雁门关外放牧的民众就失了保护，前后出现十几起惨案。 没有雁门关官兵护送，商路也断了，折了的一个商队据说是涿王府的，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父亲眼看瞒不住，只能请旨求援。父皇大怒，直接派了老勤国公，还有勤国公世子前去接手雁门关。 还好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看在太子，或自己这个太子妃面上。让张家人即刻回京，却同意了张家受伤众人留下，养好伤再上路。 如今还在路上，还不知道回京后皇上会如何发落。 这些都少不了太子周旋，所以太子的吩咐，是一定要照做的。 太子妃打起精神，吩咐道“来人，去告诉于良娣，白锦绣的后事，交由她来办，李良娣协办。处置得体面一点，务必让清平侯府和安国公世子夫人满意。” 蔻儿眼看太子妃冷静下来，这才起身给她倒了杯茶。 温言劝道“太子妃不用在意，无论于良娣她们如何，都只是侍妾而已，娘娘才是皇上指婚的正宫。太子又是个重情之人，无论老爷怎么样，都不会牵扯到小姐。” “蔻儿，我知道，只是眼看张家要倒了，我这个太子妃做着又有何用？” 太子妃的焦虑，蔻儿也看在眼里，不过她只能劝慰道“太子妃放心，太子如今的地位稳如泰山，并不需要娘娘的娘家添光增彩。更不会因此，就废黜太子妃。” 这些话，太子妃也知道，只是心里太难过，找不到地方宣泄。 “蔻儿，你说我们不进京多好？我可以在草原上跑马，我可以看上谁嫁谁，谁娶了我都会把我供起来。可如今，我除了太子妃这个名头，一无所有。” 蔻儿扬起笑脸，在太子妃喝空的茶盅里，又添了半盏茶。 “太子妃，您怎么能这样说呢？等以后，您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整个张家都靠娘娘。如今太子殿下勤于朝政，本来到后院的时间就不多，初一、十五可都是歇在娘娘这里。” 太子妃长叹一口气，摸摸肚子愁道“是啊，可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办法怀上皇嗣？” 说着，太子妃又庆幸的笑道“也幸好是如今宫里，没有主事的娘娘。贤妃娘娘又整日龟缩在宫里吃斋念佛，不敢来管这些闲事，否则的话本宫这么久没有身孕，早就被敲打了。” 蔻儿看太子妃笑了，也凑趣道“这也是娘娘福气好，宫里高品位的嫔妃一个也没有。娘娘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压制。” “不，很快就有尊大佛要回来了。” 太子妃说着，想起和钟太后一起出宫的明珠公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那明珠公主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到如今还可以在江南逍遥，享尽荣华富贵。而自己却在这后院，忍气吞声艰难生存。 蔻儿略一思衬，好奇道“是太后娘娘要回宫了？娘娘也不用担心，太后娘娘慈爱和善，不会为难娘娘的。” 太子妃倒是不怕太后娘娘责难，她只是想到明珠公主要回京了，心底最隐秘处，有丝不安而已。 主要是自己这个太子妃，做得提心吊胆。她一直都怀疑，太子不重女色，不喜欢后院，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心中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可能就是明珠公主。 不过这话不能同蔻儿说，同谁都不能说。太子妃只能埋进心里，不能让人察觉一丝端倪。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太子和明珠公主，可是兄妹。如果要在一起，那就是有违礼法，有悖人伦。 太子妃轻叹一口气“如果能平平稳稳过日子，就是福气了。你明日出宫回家，好好收拾收拾，别让四哥委屈了。” “是，娘娘。放心吧，有太子在，老爷和五少爷都会没事的。” 太子妃点点头，却又快速用袖口擦擦眼角，喃喃道“只是大哥，却回不来了。” 东宫里殁了一名良娣，又娶了一位侍妾，这一进一出好像就没有添人。 旁人也只是唏嘘，这位白良娣生不逢时，死得也不是时候。白瞎了这么好的出身，还有位国公世子夫人的姐姐。 白锦瑟听到消息时，触动并不大，白锦绣病了这么久，死了也很正常。 只是她早不死晚不死，刚刚死在太子纳新人期间，难免会有人说闲话，讽刺她气量太小。 只有清平侯府的那位陈姨娘，哭得是悲痛欲绝。清平侯也黯然神伤，可惜女儿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要是白锦绣活到太子登基，怎么也能捞个四妃当当，万一运气好生了皇子，白家说不定就翻身了。 可惜，两代白氏女伺候皇族，都没有生育子嗣。反而是嫁到安国公府的白锦瑟，已经两个儿子傍身。 消息传到江南，本只当是笑话，顾芳华却有点感慨。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两处闲愁 钟桃娇将儿子抱在手上，不在意道“那白锦绣也不是个好的，她死了你难过什么？倒是叶十三不声不响，把妹妹送进东宫，看不出这小子，还挺会取巧的。” 顾芳华接过她儿子，小心抱在怀里，有心解释。 “娇娇，叶霜是自己要嫁给容凌哥哥的。叶十三拦不住她，要不是丹竹给我来信，被我劝了，他都要和叶霜断绝关系。” 燕晴怡也抱着女儿，轻拍道“那是这叶霜被迷了眼睛，以今日叶十三，这么年轻就身居副相来说，多的是人家求娶他妹妹，为当家主母。做了太子侍妾，哪怕以后为妃，也是妾。” “是啊，所以我就告诉叶十三，她自己选的路，她自己去走，不用阻拦。反正她这条命也是拣的，就算是她当年死在泰安镇。” 丹竹的来信里，还说叶霜吵架时，一些难听的话，顾芳华并不想告诉娇娇。 顾芳华觉得，反正就当没有这个人就是，自己当初想救的，也只有一个叶十三，而不是她叶霜。 容凌哥哥后院人虽然不多，可个个出身名门，叶霜又能算什么？ 就凭她，还敢拿外祖母来比喻，不废了她都是看在叶十三面上。白锦绣在容凌哥哥后院，也没有活过三年，何况毫无根基的叶霜。 钟桃娇看顾芳华，抱着而自己儿子不放，实在是喜欢自己儿子。笑道“明珠，要不你以后生个闺女，我们好做亲家？” 顾芳华轻轻捏捏，燕青华还在吐泡泡的脸。 睨了她一眼，笑道“你想得倒美，不过你儿子要是以后长大了，也像现在这样乖的话，本宫可以考虑考虑。” 燕晴怡也在旁边笑道“那公主要是以后生了儿子，我女儿也可以考虑，女大三，抱金砖。” 顾芳华笑得不行，吐槽道“我如今八字还没一撇，你们就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将来的孩子，你们都知道有出息？” 钟桃娇快人快语，直接道“这是当然，你和萧遥都是俊美之人，难道生的孩子还会有丑了的？再说萧遥才名冠绝天下，你们的孩子怎么样，也有他父亲七八分吧。” 燕晴怡这话不敢接，只拿眼睛看向顾芳华。 但只看见顾芳华笑语盈盈，并没有反驳，就心里有数了。 顾芳华没有否认，又想起一事“我们二月启程回京，萧遥还在玉门关，就算要回来也是年底。你们两个到时候带着孩子，别着急，慢慢走。” 钟桃娇刮刮儿子小脸，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儿子可就要跟着他公主姨。一路上吃好、喝好，还能游山玩水，也省了我们路上的嚼用。” “娇娇，你和燕长信时间久了，竟然也会如此斤斤计较。那个一掷千金的钟家二小姐，哪里去了？” 顾芳华笑话钟桃娇，明明富可敌国，还在哭穷。 钟桃娇理直气壮一瞪眼，高声道“长信说了，他喜欢闺女，我们准备生四、五个闺女。以后都要多多陪送嫁妆的，可不要多攒点家底儿？” 顾芳华笑得喘不过气，怕失手摔了孩子，忙将手上的孩子交给旁边奶妈。 笑骂道“燕长信到底给你灌什么**汤了，四、五个闺女，你以为你是母猪，生这么多？” “明珠你这就不懂了，我和长信都是胸无大志之人。我们也就想着，关上门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多生几个孩子，将来儿孙满堂。” 钟桃娇还引以为荣的样子，真是让顾芳华开了眼。 “好，娇娇说得好。你和长信肯定将来儿孙满堂。玉姐姐呢？算着日子，我们回去她也该生了。” “母亲说了，过些日子她就提前回去照顾大嫂。我们都有了孩子，明珠，就看你能不能后来居上。” 顾芳华毕竟还没有成亲，恼羞成怒之下，扑上去拧钟桃娇的胳膊。 钟桃娇身手敏捷，并没有让她得逞，两人还像小姑娘似的，在房间里面打打闹闹。 钟太后一进屋，差点被顾芳华扑倒。 “哎哟！娇娇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样风风火火的。” “姑祖母，我在说明珠成亲后，要多子多福，她就来拧我。要是我手上留了印子回去，长信还不心疼死？” 钟太后也被钟桃娇，逗得笑个不停。 指着她道“明珠，你看看，长信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以前做女儿家时，还怕这怕那，如今有长信撑腰，真是肆无忌惮了。” 顾芳华和燕晴怡，一左一右扶钟太后坐下。 附和笑道“外祖母，这也是娇娇的福气。大嫂可是被大哥哄得团团转，当牛做马还无怨无悔。娇娇就被宠得恣意妄为，凡事都有燕长信兜着。” 钟太后点点头，笑道“明珠说得对，娴丫头被顾世清骗了，娇娇又把燕长信骗了。” “姑祖母，说得人家好像小骗子一样。我回京后一定告诉大姐，说您说大姐夫坏话。” 大家哄然大笑。 顾芳华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娇娇不用远嫁，顾家一切安好，外祖母身体健康，自己这重活一世，没有白费。 很快就能回京，到时候皇帝舅舅赐婚，自己成亲后就守着外祖母，好好过这一生。 与江南这边欢声笑语不同的，是玉门关外的凌厉寒风。 萧遥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方，已经被大雪掩盖的道路。寒风打着卷儿，吹在人脸上，仿佛被刀割。 “侯爷，今儿雪这么大，驿站也不会有人送信过来，还是先回去歇息。府里炖了羊肉，喝两碗羊肉汤暖暖身子，属下都要被冻僵了。” 路非知道萧遥的心事，明珠公主的信，两个月都没有到了。 萧遥看着这鹅毛大雪，确信驿站不会有书信送来，这才转身踏着齐脚踝的雪，走回英义侯府。 这玉门关的侯府，其实也就是定国公杨家，以前住过的宅子。不过是，换了一个匾额而已。 只是萧遥一个主子住着，太过冷清，就封了两边多余的院子。只留了一个正院，吃饭睡觉办公都在一起。 第五百七十四章 鸿雁传书 萧遥喝了一大碗酒，感觉喉咙着了把火，浑身**辣起来。 这边关的酒，可不像京城的酒那样绵长香醇，而是火辣辣的，喝下去如烧刀子一般。能让你整个五脏六腑都燃起来，才能抵得住这边关的寒冷。 京城的消息，叶十三也陆续传过来了。 对于皇上有封他为国公的心，他倒是无所谓。他惦记的是明珠，有没有另外找到合适的人，还愿不愿意招自己为驸马？ 萧遥想着在江南的明珠，这两年她过得真是逍遥啊！ 有钟太后的娇惯，有钟桃娇作伴，顾世年也在，还找回了失踪十多年的父亲，她过得精彩又舒心自在。 而自己在这边关，风口刀尖过日子，早就没有世家公子的矜贵，剩下怕都是粗鲁。 萧遥摸摸自己粗糙的脸，就原来这拿得出手的样貌，如今怕也不如江南士子好看。 不过，他上封信又向明珠求亲了，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自己。 如今萧遥，只是一天天的盼着这回信，一天回信不到，不知道明珠的心意，他就一天无法安稳下来。 而萧遥不知道的是，因为路途遥远，风雪遮路，送信的驿兵又摔断了腿，其实这信辗转才到顾芳华手上。 顾芳华刚回到房间，萧遥的信就到了。 这两年，萧遥空闲的时候，来的信件就比较多。有时三五天一封，有时一两天也有可能。 而到了冬季，边关大雪封山，来的信就比较少了。有时候前一月写的信，同后一月写的同时到，也说不准。 顾芳华梳洗之后，斜靠在床上，慢慢打开这信。 因为防雨雪，所以信件都是用牛皮纸包好，再放在竹筒里千里送来。所以信件弯曲得很，有些字也褶皱得厉害。 信件比较厚，一共写了五页纸，前面两页是萧遥在向明珠，诉说边关的风雪。苦寒贫瘠的地方，在萧遥的笔下，却多出了浑厚的风骨，让顾芳华有点向往。 后面两页是一些琐碎的事件，萧遥絮絮叨叨说着，关外的一群野狼。它们成群结队不仅袭击羊群，也袭击人群。 领头狼王是条白狼，异常凶猛，设下陷阱，还折了好几个人，才消除这祸害。 但萧遥听说白狼王的牙齿，是上等的辟邪宝物，就撬了最锋利的一颗，打磨好了同信一起送过来。 顾芳华忍不住笑了，上次他送来婴儿拳头大的一块石头，说是天外飞石，他亲眼见到星落。 今儿又送来一颗狼牙辟邪，是真的礼轻情意重，还是穷的送不上好物件？ 不过笑归笑，顾芳华还是先将竹筒倒过来，一颗尖锐的狼牙，静静躺在顾芳华手心。 狼牙中间，还不知道用什么穿了一个小洞。 难道萧遥是想让自己，把它当成项链，戴在脖子上？顾芳华哑然失笑，这可带不出去。 把玩一阵狼牙，顾芳华这才看信的最后一页。 寥寥数语，笔迹也较之先前，肆意潦草了许多。见字如面，顾芳华都可以想象，萧遥落笔时的心情激荡。 “明珠，我知大周男儿优秀者众多，可我还是想问问，如果你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可愿意嫁与我为妻？ 我如今孑然一身，刚挣回侯爵，希望能配得上你，也希望你依然能考虑我。山盟海誓说再多不如做，我还有机会吗？” 落款萧遥二字时，笔迹又柔软下来。顾芳华隔着纸张，都能想到萧遥写信时的纠结和激动。 顾芳华将信纸盖上脸，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呆子，一定是还没有收到自己的信。都告诉他二月启程，五六月回京，让他年底回京述职，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顾芳华将床头的匣子拿出来，把萧遥厚厚一沓的信拿在手上。 当初真正动心，是在山海关的血战中。而这些年的纠葛和分离，却将那份喜欢，融进了血肉。 顾芳华想，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自己救了萧遥，也为自己找到这一生相伴之人。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步上正轨，自己也该考虑，自己的人生。 前尘旧梦，顾芳华都已经放下，等嫁给了萧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顾芳华不禁想，等萧遥收到自己信时，又会是何等模样？ 是欣喜若狂，还是怅然若失，或者难以置信。顾芳华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脸，吃吃的笑了。 连续半个月，萧遥日日都在城楼上眺望。 当他终于看见，风雪中一个人影由远到近，近到可以看见他背上，大大的“信”字旗时，竟然激动得手有点颤抖。 路非可是知道侯爷的心事，悄悄下去开了城门，直接将信拿在手，上城楼交给萧遥。 “侯爷，这里风大，还是先回府吧？这是江南寄来的信件，一定是明珠公主的来信。” 萧遥握住竹筒，直接将它放进怀里，转身拢了拢大氅下了城楼。 等快马回到侯府，他脱下大氅，又净了手脸，这才在炕上坐下，从怀中取出信件。 等看见牛皮纸上的火漆，这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信，萧遥剧烈跳动的心，这才慢慢安稳下来。 看来明珠根本还没有，收到自己的信，那这封信就不是回复。 一时之间，萧遥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点遗憾。反正心里冷热交替，说不出的滋味。 等看到信封上顾芳华娟秀的字迹，萧遥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两年，他写的信多，明珠回得少，有时候他三五封了，明珠才回一封。还不谈旧事，不说旧情，只说些江南的一些风土人情，或者好玩的趣事。 萧遥明知她是在逃避，却不敢催促，只盼望她过得开心，能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所以后来写信，多也是回忆一些江南风景，说一些边关趣闻。如果不是重新拿回了爵位，立下战功，他不一定敢开口求亲。 怕委屈了明珠公主，毕竟明珠是连太子妃，都能拒绝的人。 直至今时今日，孝期将过，可以谈婚论嫁，也有了爵位在身，萧遥才敢开口。如今的明珠，还会选择自己吗？ 第五百七十五章 畅想未来 萧遥定定神，聚精会神的看信。 明珠写到二嫂燕晴怡，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当晚，顾世年守了一夜，结果听到喜讯时，却丢脸的昏了过去。 又说到钟桃娇也快生了，可整日生龙活虎，好吃好睡。反而是燕长信成日提心吊胆，瘦了一圈。 萧遥会心一笑，明珠是个爱热闹的人，如今身边的人都成亲生子，她一定也想有个自己的家。 顾芳华还写到，祖父和外祖母，还有梅老夫人，成为玩乐三人组。 三个人加起来快两百岁了，还到处东走西走，弹琴吟诗作画的。比她们小辈还会吃喝玩乐，简直就是为老不尊。 从顾芳华轻快的笔迹，萧遥可以看出来，明珠心情很好。 江南的正事，有顾驸马和顾世年在，还有燕长信协助，就是江南总督也夹紧了尾巴，丝毫不敢张扬。 整个江南一片祥和，风调雨顺。 而家里的事，又有梅夫人和钟夫人，她们小辈只用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简直悠哉悠哉。 萧遥唇边带了丝笑意，看来明珠真是乐不思蜀。 其实只要明珠愿意，他们成亲后，也可以走遍大周的山山水水。甚至还可以去西域，出东海，只要明珠想去的地方，自己都可以陪她去。 萧遥接着往下看，明珠还写着有点舍不得江南，舍不得如此安逸的日子。 舍不得吗？难道是皇上催促了太后娘娘回宫？ 最后明珠才写到，太后已经定下二月底启程，预计五六月回京，让自己年底回京述职。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萧遥愣了愣，脑袋里一片空白，又把目光重新盯在最后一句上。 “等你年底回京述职。” 这是什么意思？明珠等自己年底回京述职？她为什么要等自己回京述职？是因为要讨论婚事吗？ 萧遥的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眼睛盯着信纸，心思却飞出十万八千里。 以往夜深人静时，萧遥经常辗转难眠。他时常想起明珠羞红了脸的模样，想起拥明珠入怀时自己的心跳。 甚至明珠偶尔会入自己梦中，让那些白日没有挥洒干净的精力，找到其他宣泄的途径。 而如今，明珠是在暗示自己，让自己年底回去提亲吗？ 当萧遥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他终于确定，明珠就是在告诉自己她的行程，她的安排。让自己年底回京，就可以上门求亲。 萧遥从炕上跳起来，赤着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应该怎么回信？他需要现在准备定礼、聘礼吗？如今自己长辈俱无，又该如何行事？ 这一思考，就从白日一直想到深夜。直到路非第三次来敲门送餐，萧遥才发现自己肚子饿得不行。 等那喜悦终于过去，萧遥安安稳稳吃了饭之后，这才开始提笔研墨写回信。 这次的回信，萧遥不想交给驿站的信兵，他决定让自己的亲随亲自去送。这是以防信到的时候，明珠已经回京。 那就要追着去，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明珠手上。 而事实上，这封信到明珠手上的时候，的确她们已经在回京的途中。 顾芳华收下信，并没有回信，只带了口信“你回去告诉萧遥，等玉门关安稳了就让他回来，要办的事还有很多。” 等说完了口信，顾芳华就赶萧遥的亲随回玉门关。 反正顾芳华想好了，再他回京之前，自己都不会再给他写信了。让他自个儿去惦记着，也算是对他最后的惩罚。 钟太后对顾芳华的做法，深表赞同。 “对，明珠，你就是要冷着他。要不是你就看中了萧遥，哀家还想给你办场选婿宴，广邀天下才子。” 顾芳华笑个不停，靠上钟太后肩膀，笑道“外祖母，只听说过选妃宴，哪里来什么选婿宴。再说，论文武双全，除了皇帝舅舅那几个皇子，谁能及得上萧遥？” “你呀，还没有嫁过去，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等同萧遥成了亲，怕就同他一起回边关，哀家想见你一面都难了。” 钟太后预计的是萧遥九、十月回京，开春办喜事，然后明珠同萧遥一起回玉门关。 顾芳华倒没有这样想，笑道“外祖母说什么呢？成了亲我也要在京城，也是日日要进宫的，顶多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钟太后只当顾芳华在说笑，当然就算顾芳华有这意思，钟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还是远远离开京城，这样才安稳。也不知道这两年过去了，太子燕容凌的心思，有没有变？ 不过看这两年，燕容凌送过来的东西，不管是布匹还是首饰，都是最好的物件，也知道他的心思怕是还没有转变。 钟太后一想到这里，不禁轻叹一口气。 这两年燕容凌，基本已经掌握了大半朝政。除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折子，呈交给洪正帝批阅，其他都是由燕容凌处置。 最难得的是，燕容凌只管政事，不管军事。不管是京畿大营，还是骁骑营、前锋营，燕容凌都没有伸手。 就连御林军和京衙门，燕容凌也不管换防和任命，只交由皇上处理。 如此劳心劳力分担朝政，又不争权夺势。对朝臣宽严相济，对政事勤奋睿智，将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样一个自律的太子，是一定可以活到登基为帝。那他唯一的执念就是明珠，他会放弃明珠吗？ 这其中的利害相关，钟太后私下和顾老太傅父子，多次交底商议。 都只得出明珠嫁去玉门关，才是最好的选择。然后无论钟太后先走，还是洪正帝先走，留下旨意不要明珠回京，方才安稳。 当然也许十多、二十年之后，燕容凌没有了那份心思，就是皆大欢喜。 只是钟太后一直关注，燕容凌的后院，知道他一个月顶多回去五六回。除了初一、十五歇在太子妃处，就是其他几位良娣，轮流一回。 这样的年纪，对后院如此冷淡，不是燕容凌对夫妻之事不感兴趣，就是因为不是他心中之人。 钟太后相信，后者可能性居多。 第五百七十六章 京城琐事 钟太后的焦虑，顾芳华丝毫没有察觉。 在她心里，燕容凌还是上一世的燕容凌。虽然她没能用一生的感情，去还她上一世欠的情，但她还了江山。 如今燕少洵，根本掀不起风浪，燕容凌继位稳稳当当，她也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而京城之中，燕容凌得知明珠要回来了，心底的欢喜，遮都遮不住。他盘算着，到时候怎么同明珠说，怎样让明珠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而太子妃听说，今日太子心情不错，赶紧来到书房，想为自己家人求情。 “殿下，妾身熬了一点鱼汤，你尝尝。” 燕容凌心情很好，也就收下鱼汤，并且难得和颜悦色，让太子妃陪坐。 对于太子妃担心的事，他自然也知道，宽慰道“你不用担心，父皇那里我已经去说过了。你父亲和哥哥进京，父皇斥责几句是肯定的，不过最多丢了官职，性命无忧。” 太子妃心中大石头落地，赶紧起身行礼“多谢殿下周全，妾身全家都记着殿下的恩情。” “你我夫妻一场，也不用说这些。你只用记着这次的事，万一以后我有难处时，也希望你能考虑到我，能稍作忍让。” 燕容凌意有所指，不过太子妃并不清楚。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有吩咐，妾身莫敢不从。最近妾身身子不适，后院的琐事就交给于妹妹。” 燕容凌并不在意，这后院的琐事，反正在他看来，等以后明珠进门，这所有的都应该是以她为尊。 太子妃看太子心情愉悦，只当自己明了太子的心意，稍作退让。并没有想到，太子心中会是想到明珠。 而顾芳华要回京的消息，燕少洵也知道了。 他独自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这两年的日子，可真够憋屈。无论他出阴谋还是阳谋，燕容凌都能轻松化解。 为人处事毫无破绽，朝廷政事也游刃有余，还能按捺住野心，不与朝臣相交，对洪正帝孝顺体贴。 在他看来，燕容凌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明珠。 只有顾芳华回来了，而她和燕容凌之间所求不同，有所矛盾时，他才能够有翻身的机会。 燕容凌啊燕容凌，只要他握住燕容凌的弱点，不信不能反败为胜！ 洪正帝知道钟太后定下日子回京，也很是高兴。 太后年纪大了，万一在宫外出点什么事，有个三病两痛。那他这个皇帝，是不是该侍疾？可太后又不在宫中，那他这个皇帝，就算是要侍疾，也没地方侍啊。 如今钟太后安然无恙回来了，而明珠眼看着也要成亲。喜事一桩接着一桩，洪正帝如何能不开心？ 不过洪正帝，对先前燕容凌的心思，还存有疑虑。于是找了个机会，父子俩单独在御书房时，他敲打了一番。 “容凌，明珠回来后，朕准备赐婚，你如何看？” 燕容凌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笑容如常道“父皇，是萧遥吗？那给他的公爵可以考虑了，总要让明珠嫁得风风光光。” “你不介意？” “父皇，当初儿臣对明珠，是有不一样的心思。可如今儿臣正妃也有了，侍妾也有几个，再想着明珠，那成什么了？” 燕容凌的话语，轻松中又有一丝遗憾。 洪正帝看在眼里，心中信了三分，又笑道“这几年，朕看你什么好东西，都往江南送，还以为你心中还有放不下。” “父皇，就算儿臣和明珠无缘，可她也是儿臣的妹妹。还是从小到大捧手心的妹妹，明珠对儿臣也多有帮助，这份情谊怎么也不会忘。” 燕容凌说得坦然，洪正帝又信了三分。 转而不再纠结，而是问道“朕也没有想到，明珠去趟江南，竟然能把顾滇找回来。这顾滇回京后如何安置，你可有办法？” 这件事情，燕容凌当时也震惊了。失踪十多年的人，竟然还能找回来？ 要不是顾老太傅和顾世年言之凿凿，燕容凌很难相信。不过前世明珠没有去过江南，所以没有机会，今生很多事都变了。 “父皇，儿臣听说姑父损了容貌，如果在朝为官也不合适。我觉得几个书院还挺合适，不过也要看姑父的想法。” 洪正帝轻叹道“顾滇是个有本事的，当初的他就是比起萧遥，也是不输分毫。朕想要是他拳脚功夫没有落下，三大营里安排一下。” 燕容凌当然不会否决，自然道“这样好，姑父忠心耿耿，父皇也放心。” “是啊，顾滇倒是个忠心的，不是为朕清查江南，也不会出事。只不过目前他的心思，都是放在明珠身上，先看他回来怎么说吧。” 洪正帝可是听说，顾滇对明珠简直就是女儿奴。 用太后娘娘的话来说，明珠说太阳是方的，顾滇就不会说它是圆的。每天不是在为亡妻琉玥抄写经书，就是在陪女儿。 燕容凌也有所耳闻，笑道“姑父和姑姑本就伉俪情深，如今姑姑不在了，就剩明珠一人，自然不同。” “嗯，所以朕等今年萧遥，将玉门关理顺后，就让他回京。不过以顾滇那挑剔的性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过岳丈这一关。” 洪正帝的笑语，听在燕容凌耳朵里，刺耳极了。 对于萧遥，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只要他放弃明珠，自己也不是容不下他。不过他要是执迷不悟，也休怪他出手狠辣。 无论是谁，只要挡了明珠的幸福，他都不介意一一铲除。 无论是谁！ 于舞接到，蔻儿传过来太子妃的吩咐，让自己暂时接管后院，也有点意外。 不过领命之后，还是自去安排妥当。 等晚上回来，疲惫不堪的她泡在浴桶里，由着丫环思儿按摩肩背，方才觉得舒服一点。 思儿心疼道“小姐，这白良娣的后事，安排起来劳心劳神。小姐刚操心完，就不该马上又接了对牌过来，看太子妃操持内务，也让她知道有多难。” “你个傻丫头，如同女人也不会心甘情愿交出对牌。太子妃把后院暂时交给我，应该是太子的意思。” 第五百七十七章 回京途中 于舞看得很清楚，用姑祖母王老夫人的话来说，太子妃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主母。 张丹丹边关长大，从小娇惯，又喜欢舞枪弄棒，根本没有学过如何管理中馈，如何掌管内宅。 虽然后来学过，宫里也派人专门教导，可总归不是她的强项，她也没有这个耐性。 良娣李宜出身长平侯府，不过入门之前就失了分寸。太子对她冷淡，她也自命清高，只醉心书画不关心庶务。 真正在太子后院，值得关注的是白锦绣。 她不仅出身清平侯府，而且姑姑是后宫位分最高的贤妃，姐姐也是安国公府世子夫人。从小就经常出入宫中，同太子总比旁人熟稔。 所以进府就独宠，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得罪了太子，才会在后院辗转病榻，最终香消玉殒。 于舞可是偷偷查过，也弄到了太医给白锦绣的药方。那可不是治病救人的药，而是长期致人昏睡，时间长了杀人于无形。 查到此处，于舞就不敢再查。 既然太子要让白锦绣死，那自然有他的缘由。她作为一个太子后院，可有可无的女人，于舞才不会趟这浑水。 如今白锦绣也死了，才进府的叶霜就更没有威胁。 叶霜虽然有个能干的哥哥，终究出身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就算做了贵妾，也不如良娣能上玉牒，将来生养了孩子，也不能自己抚养。 再说看太子对她的冷淡，也不是放在心上之人。应该是为了叶十三，才会纳叶霜以作笼络和钳制。 所以，太子后院必须有人顶起来，要打理妥当，让太子后顾无忧。 于舞轻掬一捧水，浇在自己肩膀。笑道“能者多劳，太子妃既然将后院交给我，我自然会打理妥当。你在外行事，要谨慎一些，别让人寻到错处。” “小姐放心，奴婢不是张狂的人。院子里的其他人，奴婢也会去敲打，不会拖小姐后腿。” 思儿说着，又低叹道“只可惜太子很少来后院，小姐小日子刚过，还没能有儿女傍身。” 于舞不自觉摸摸小腹，也只能叹气。 不过幸好太子后院，都没有怀孕的人，她不是太子妃，也不用去面对朝廷和其他人的质疑。 “我也想多留太子几晚，只是太子除了太子妃处，其余的每月都只有一回，我又有什么办法？” 思儿凑近于舞，小声道“小姐，会不会是太子有什么问题？” “胡说，太子怎么可能有问题！只是太子平日勤于政事，如今朝廷多半的折子，都是太子批阅，自然不能多分心给后院。” 于舞说着，脸上和身上却渐渐热起来。 太子也是文武双全的人，武艺虽然比不上，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在王孙贵胄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自然，不会是床事上不行，反而相当勇猛。只可惜，对男女情事不上心。 “也是，太子殿下英武尊贵，不好女色。也许等太子殿下将朝事理顺了，才会多留在后院。” 于舞听着思儿的话，并没有言语。 其实在她心底，还有一个隐秘的猜测。太子殿下不是不好女色，而是如今后院的人，没有太子钟意的人。 对于太子之前求娶明珠郡主的事，于舞也知道。后来明珠郡主变成明珠公主，两人也就成了名分上的兄妹。 那会不会是太子殿下，依然惦记明珠公主？ 于舞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还好太子已经娶了张丹丹为正妃，明珠公主不可能再嫁过来。 否则，这一生也就没什么盼头了。 “思儿，你记得把最近的好东西，都存上一份，听说明珠公主要回来了。到时候，都送到慈宁宫去。” 思儿也知道，太子自来和明珠公主交好，这些好东西，是必须要准备的。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相较京城众人的诸多想法，顾芳华是不在意的。二月二十四是个黄道吉日，钟太后也选了今日出行。 梅老夫人将她们送出江宁城，还念念不舍。 大概都知道，这岁数，见一面就少一面，大抵也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你快回去吧，好好保重身体。哀家回去好好为子然相看一番，到时候成亲你就来京城，我们也可以再相见。” 钟太后这次回京，钟子然也一起，说是去国子监读书，其实也就是想靠钟太后的面子，娶一位京中贵女。 毕竟，等钟太后薨了，谁还记得江宁梅家？ “老身多谢太后娘娘，那老身就把子然托付给太后娘娘，等太后好消息。” 钟太后挥挥手“回吧，回吧。” 等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江宁府老远，钟太后才长叹一口气，靠在鸾车床榻上，她心里也有很多不舍。 突然听见鸾车外面的门开了，顾芳华由方嬷嬷，打起里面的厚帘子走进来。 “外祖母，我想着你一个人无聊，要不要让娇娇她们把孩子抱过来，陪您玩玩？还是我来凑角打马吊？” 看着笑眯眯的顾芳华，钟太后哭笑不得。 “明珠，合着在你眼里，华儿和曦儿都成了玩具？这么冷的天，抱来抱去要是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打马吊，你牌技太差。” 顾芳华靠过来，半跪坐在地垫上，顺势趴在钟太后腿上，像个大孩子撒娇。 “外祖母，我这不是怕您无聊吗？” 钟太后一眼看穿顾芳华，笑道“以哀家看，怕是你舍不得吧？这江南两年耍野了，无法无天，不想回京被管束？” “哎呀！外祖母，看破不说破，我们还能愉快的做朋友。回京又如何？谁敢管我？” 顾芳华故作刁蛮的样子，让钟太后笑个不停，心中的不舍之情，都被冲淡了。 “明珠，如今可不一样，你的哥哥们，可都是有了新嫂嫂。你这个小姑子，怕是没以前得宠了。” 钟太后随口玩笑，顾芳华也就顺着道“说实话，走得匆忙，个个送了贺礼，却没有喝到喜酒。这次回去，可要让他们都补回来。” “补什么补，你及笄没有请她们，不也收了一堆贺礼？等你成亲，还能赚回来。”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夜游秦淮 顾芳华听后也不脸红，而是大笑道“对，我成亲时要十里红妆，再多贺礼我也敢收。” 钟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你呀，大言不惭，萧遥还没有求亲呢，你就盘算着嫁妆、贺礼。” “这是当然，外祖母看他一月来的信，就知道他又多想娶我过门。” 其他不说，萧遥的心意，顾芳华还是有把握的。 “那你呢？怎么想的？如今萧遥镇守玉门关，你是要让他卸了兵权，住进公主府，成为驸马爷？还是你和他成亲后，一起去玉门关，共同守卫边关？” 钟太后所问的，顾芳华也不是没有想过，坦然回答。 “外祖母，萧遥镇守玉门关，我没有意见，甚至很是骄傲。我只希望成亲以后，他可以在京中住上两、三月。然后我就留在京中陪外祖母，一年召他回来一趟。” 钟太后心中感动，知道这是明珠舍不得她，牵挂她，担心她。 她伸手揉了揉顾芳华的头发，叹息道“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夫妻两人不在一起，那还叫夫妻吗？哀家还没有老到需要人陪，你们小两口美满幸福的过日子，等哀家生了病，大限到了，自然会让你回来。” 顾芳华摇摇头，坚持道“不，我就要留在京中陪您，除非您同我去玉门关，要不我就不嫁。” 这当然不可能，顾芳华和钟太后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玩笑话。 出嫁女带母亲都没有，更何况出嫁的外孙女，带外祖母的，带太后外祖母的，就更没有。更何况，皇上还在。 钟太后也知道，明珠这是心疼她，但是明珠并不知道，她留在京中会有多大的危险。 罢了，明珠是个执拗的人，认准了就不会改。 要是告诉她，燕容凌对她存了不可告人之心，甚至是执念，她不会相信。 “那先这样说着，明珠，还是等萧遥回来，你和他商量之后再说吧。说不定，等你有了驸马，就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顾芳华搂住钟太后，磨蹭道“外祖母放心，在我心中外祖母才是最、最、最重要的人。” 等这一路大部队半奔波，半游玩到了金陵，钟太后下旨休整几日。 顾芳华先去探望过娇娇母子，又去看过二嫂和侄女，回到住处时，意外看见父亲等在院外。 “父亲，你怎么不先进去坐？有事让人传话就是，作甚么干巴巴在这里等？” 顾滇看着越来越明艳动人的女儿，温柔笑道“前儿你不是说，想去看看秦淮河上的画舫，今儿我陪你去。” “真的？是我们去画舫，不是像外祖母包了画舫？” 顾芳华有点意外，上次钟太后让人包了画舫，把秦淮河上有名有姓的都请来献艺。好看是好看，但是同书上所描述的，夜游秦淮河不同。 顾滇带着面具的脸，看得出眼神都是笑意。 纵容道“这是当然，不过你想看得清楚，可以换身男装，再把子然叫上。就当我这个长辈，带你们见世面。” 顾芳华眼睛都笑成月牙儿了，飞快应道“好！不过父亲，要是祖父知道了揍你，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喔。” “你祖父不会揍我的，当初我带你母亲也来过。虽然你是女孩子，不大适合看这些，不过你要是不去多看看，怎么能够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选择？为父一点儿都不介意，再多养你几年。” 顾芳华知道，父亲清醒得晚，一直很后悔，错过自己前面十多年的成长，所以很想补偿。 想多留自己几年，想亲自给自己选一个夫婿。 萧遥再如何说得好，在父亲的心里都没有一点印象，甚至比不上梅家表哥。 所以只要是自己想达成的，父亲都会尽力。 “父亲，那我先换了衣服出来找你。”顾芳华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笑道“不过我相信，你见了萧遥也会喜欢的。” 顾滇看着女儿轻快的背影进屋，唇角扬起笑意。 既然萧遥，有大家说的这样好，那他也想早点看到他。不过在这之前，他要领着女儿出去长长见识，谁也拦不住。 等明珠换了一身，青色长袍，头上用白玉簪固定发髻。不看窈窕的身姿，也算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 “父亲，这样会不会被人一眼看出来？” 顾滇为女儿的天真，哈哈大笑，抬手抵在唇边轻咳道“无论你怎么收拾打扮，除非会乔装术，本身也是面貌如花木兰。否则这些秦淮河上，画舫里的妈妈，成日看的都是女人，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顾芳华低头看了看胸前，犹豫道“那怎么办？是我从新易容改装一下。” “不用。你只管跟着为父就是，其他不用管。” 既然顾滇都这样说了，顾芳华自然放下心事，高兴的跟在父亲身边，出门上了马车。 去的人不多，除了梅子然，顾芳华身边的钱公公和小小团子，还有小乐子，他们几个。其他丫环都没有带，顾滇身边也只有一个长随。 等在柳月码头下了马车，顾滇拿过一件黑缎金丝大团花披风，替顾芳华系上。 “你就跟在我后面，不用说话，上了画舫再说。” 顾芳华自然乖乖听话，同梅子然走在顾滇后面。看着顾滇来到最大最漂亮的一艘画舫前，听他同守船的妈妈说话。 “几位公子，是初次来我们秦淮河游玩的吧？不是我花妈妈自吹，我牡丹舫的姑娘，在这秦淮河称了老二，就没人敢自称老大。公子贵姓啊？” 顾滇负着手，虽然脸上带着面具，可浑身都是矜贵气。 “花妈妈，当年的江雪莹，说一句艳冠群芳，还算当得起。可如今十多年后，你手上还有这样的头牌？” 花妈妈浓妆艳抹的脸上，露出惊喜，一甩帕子笑道“原来还是故人，公子怕是十多年都没有来过了吧？如今雪莹自然不是头牌了，不过现在的头牌江令意，可是她的得意弟子。” “哦，是吗？今儿路过，专门带家里的小辈来开开眼界。顾五，给花妈妈看赏。” 第五百七十九章 花舫花娘 顾滇的吩咐，顾五自然要遵从。 顾五走上前，先丢过去一锭金子道“这是我们梅爷赏你的。” 说完，又扔过去一个钱袋，里面正好七个银元宝。 花妈妈手里捏着钱袋，握着金子，虽然看见了顾芳华是女扮男装，不过也没有点破。人家长辈要带后辈见世面，你管是男是女？ 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高声道“狗子，快请几位爷上三楼，去最好的厅，安排一个靠窗的位子。” 顾芳华跟着顾滇，登上这牡丹舫最高一层，果然同下面两层不同。 最下面的一层人最多，桌子摆得密实，人挤人的，还可以从楼梯窗口看见，有引客在跳舞。 第二层人要少一些，里面隔成很多小隔间，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而来到第三层，人并不多，一共就八张桌子，分布在船舱两边，如今还空了两张。狗子将他们领到其中一张，麻利的介绍酒菜。 顾五又扔过去一锭金子，吩咐道“菜一样来一点，再置办点干果，陈年女儿红要十年份以上的，来一壶。” 顾芳华和梅子然，还有顾滇分三方落座，钱公公他们分别站在四周。 “父亲，这花舫不是有银子，想上就能上吗？您怎么还和那花妈妈，说了半天？是有什么缘由吗？” 顾滇看着凑过来的女儿，轻笑道“这花舫的妈妈放人上船，也是要看人的。像我们一看就不是本地的熟客，要是没有人做保，是上不了三楼的。一二楼太低贱，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为什么？给银子还不行吗？那又为何让我们上来？” 顾芳华的问题，顾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声道“明珠，你四周看看，这能上三楼的是些什么人？” 听父亲这样一说，顾芳华忙悄悄打量四周。 她仔细观察，这其他几桌的人，衣饰都是不凡，看起来都是达官贵人，不是普通人。 “父亲，这些都是当地的官员？” 顾滇笑着解释道“也不尽然，还有京城高官的家眷，宗室的宗亲，或者本地豪门，都不是普通人。花妈妈要为他们安全作想，自然不会光拿银子就放人。” “那花妈妈为什么放我们上来？当年您真的带过母亲来？” 这是顾芳华最好奇的，顾滇眼神中有缅怀，笑道“你母亲当初活泼得紧，也喜欢热闹，我就带她四处走了走。她很喜欢江雪莹的舞，连续包了三天的场子。” 说了旧事，顾滇又解释道“我说了我们是过路客，那就是她们眼中的客商。我能说得出十多年前的头牌，自然是懂规矩又来过，那就不会是来闹事的。” “那我们看什么？就是听人弹琴的吗？” “自然不是，如今还早。等戌时三刻后，才是好戏登场。你看捧场的这么多，就知道一会儿的献艺精彩。” 顾滇如此一说，顾芳华也有点期待。 梅子然有点尴尬的坐在一旁，听他们父女喁喁而谈。他不是没去过花舫或者青楼，只是没看过父亲带女儿来的。 相比之下，上次在江宁，自己带明珠去画舫，人人都知道是顾芳华是明珠公主，当然不一样。 狗子指挥着几个年轻漂亮的丫环，很快摆了一桌酒菜，还上了一个八宝攒盒，放了果子蜜饯之类的东西。 小乐子将攒盒里的检查了一下，又自己尝了几样。没有问题，才推到顾芳华面前。 顾芳华随手捻了颗瓜子来吃，竟然是绿茶味的。 “这是用茶叶来炒的瓜子？味道还真不一样。看样子能够上这三楼，还是物有所值的。” 说话间，顾五已经验过了酒菜，都没有问题，才将筷子摆好放在主子们面前。 顾芳华看了看，盘子虽然多，不过份量都很少，看起来挺精致的，也能勾起人食欲，果然名不虚传。 等窗外的明月冷辉，凉凉的倾泄在秦淮河上，耳边丝竹管弦声阵阵。如此美景美人，果然让人流连忘返。 顾芳华抿了一小口女儿红，夹了筷酥小黄鱼入口，鲜香麻辣又爽口。 “父亲，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人们都喜欢来这里了。” “既然来了，那你多看看。能在这三楼献艺的，都是有真本事的。” 眼看时辰快到了，所有的桌子也坐满了，台上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先四处福礼，然后才开口。 “各位大爷，小菊这厢有礼了，感谢大家捧场，先给各位大爷请安。” 底下有桌显然是熟客，其中一个公子长笑道“小菊，别说那些有的无的，直接告诉我们，今日令意姑娘，出不出来跳舞哇？” “徐公子，您放心。今儿姑娘听说你来了，今天怎么也会出来跳上两曲。” 徐公子显然很满意，直接往台上扔了一个荷包。小菊将荷包收下后，又招呼其他熟客。 “程公子今儿是来看念奴娇的吧？到最后竞拍时，程公子可要尽快哦，要不然念奴娇，下次又要将程公子撵下去了。” 这念奴娇显然是程公子相好，大声笑道“小菊，快回去告诉念奴娇，今儿本公子一定留下来，同她吟诗作对赏月光。” 现场知道程公子和念奴娇的人很多，好几桌都在哄笑，场子一下就炒热了。 随着小菊话语介绍，陆续有花娘登台唱曲，有花娘弹古筝，还有吹箫跳舞的。每一个花娘都有绝技在身，捧场者众多。 每当一人表演完毕，就会有一小丫鬟，捧着托盘在各个桌子周围游走。 有中意这些花娘唱曲儿、跳舞的，自然会在盘子里放下打赏。顾滇也根据，顾芳华和梅子然的兴趣，每次打赏不一。 出手不算阔绰，也绝不寒酸。 等到月上半空时，重头戏终于要来了。原本有点嘈杂的大厅，突然鸦雀无声。 台上的烛光忽然暗了些，又搬了一架四扇大屏风上去，然后随着一声鼓响，各种乐器开始合奏。 一道倩影突然出现在屏风后面，两方长长的水袖，舞成各种婀娜的姿态。 还有那倩影不盈一握的腰身，在屏风后辗转腾挪，直看得人热血沸腾。 第五百八十章 花娘出阁 顾芳华看得起劲，也跟着厅里的其他人叫好。 如此舞姿，当真闻所未闻，顾芳华有点遗憾，可惜娇娇没有来。要不是有华儿这拖油瓶，就可以让她和燕长信一起来看。 顾芳华使劲拍手，看其他桌上的人，个个聚精会神，转而看自己这一桌。 父亲顾滇自是不用说了，偶尔看眼台上，心思全在明月，时不时眼神里都是追忆。 梅家表哥人年轻，被唬着了，看得那叫一个仔细，脸红脖子粗的，正宗少年郎。 至于钱公公他们，心思都在主子身上，哪怕台上轻歌曼舞，都丝毫没有影响。 顾芳华回过神，握着酒壶替父亲斟了杯酒，小声道“父亲，你看这花娘，比起当年你和母亲看过的，如何？” “形似而神不似。” 顾滇握住酒杯的激动，同他轻描淡写的说话，形成强烈对比。女儿好像第一次斟酒，有点小紧张。 顾芳华咂舌道“那不知道，当初那个花娘，舞姿会是何等惊艳。今夜就是看她跳舞？其他没有节目了吗？” “这我不知道，你且看着，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顾滇对女儿自然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不要说带女儿来花舫看表演，就是女儿要养几个面首。估计他也会拍手称快，亲自过目。 顾芳华重新又把视线，转回台上还在转圈的倩影。 只见那倩影越转越快，渐渐飞了起来，可以清晰看见那叫江令意的花娘，两条腿都离地，人却还在飞翔。 “哇！这怎么做到的？” 顾芳华惊叹连连，钱公公的眼睛夜视最好，低头道“小姐，那花娘手中拽着根带子。” 听钱公公如此说，顾芳华赶紧认真看。 果真发现那倩影右手舒展，左手却拢在胸前。只是她握着的带子，怎么屏风影子上，找不到分毫痕迹。 等一曲终了，厅堂里重新又亮起许多灯。小菊重新登台凑趣，在其他人搬屏风时，顾芳华留了心。终于看见，有人收拾中间垂着的灰色布条。 “父亲，原来是这样，我们回去也试试，那灰色布条透过屏风，居然看不到影子。” 顾滇惊叹女儿的观察力，又是一顿夸奖。 台上的小菊不知道说了什么，厅里其他桌子的人，都开始使劲鼓掌。 顾芳华也随意鼓着掌，四处看了一下，就看见花妈妈挥舞着帕子，一步三摇的扭着上了台。 “各位大爷、公子，今儿的念奴娇曲子好听吗？” 下面叫好声不断，程家公子的声音，尤其大声“好听！” 花妈妈笑容满面，又扬声道“今儿令意的舞又如何？” “好！”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看！” “花妈妈，让令意姑娘陪我今晚，不醉不归！” …… 各种声音都有，一时现场气氛热烈，七八桌客人，加上跟随的侍从，呼声震天。 花妈妈不得不示意，小菊敲敲手里的锣，这声声脆响，终于压过大家的各种叫好声。 “花妈妈我自然知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一刻值千金。那话不多说，今晚愿意留宿的有三位姑娘。老规矩，价高者得！” 花妈妈话音刚落，那程公子就站起来，四处团团做揖道“各位给我个薄面，念奴娇今晚我势在必得。” 四周哄笑声一片，各种奚落和叫好都有。 花妈妈从小菊手中接过花牌，高声道“秋杏，起价一百两！” “一百二！” “一百五！” “两百！” …… 最终几轮叫价后，那个吹箫的秋杏，被王姓客人，以三百两的价格拍下。秋杏下台来到他们桌前，当众敬了姓王的一杯。 花妈妈笑容满面，又拿过一块花牌，笑道“程三少，今晚您开个价，让我们念奴娇听听，您有多想她。” 以往，念奴娇都是重头戏，最后一个，没想到今儿第二个就出来了。那众人不免猜测，难道今晚江令意要接客？ 程家公子也不含糊，站起来高声道“娇娘，为夫今晚特来赔罪，六百两！” 这价位比平时高出一百两左右，足以见诚意。 不知道是程公子先前做揖，让大家割爱，还是大家期待第三块花牌。并没有其他人出价，念奴娇自然归了程公子。 顾芳华看得起劲，低声道“父亲，这江令意果真也要接客？” 顾滇并不清楚，还是已经打听了一圈的顾五，回答道“小姐，应该是。不过江令意要梳笼，照理说会提前宣扬。今儿这样看，好像是临时起意。” 说完，顾五又压低声音道“四周都正常，没有异样。” 顾滇点点头，顾芳华也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台上。 花妈妈已经笑着将念奴娇，直接推在程公子腿上，两人当众喝了交杯酒，引得四周喝彩声一片。 等花妈妈拿过第三块花牌，假意拭泪道“各位，今儿真是有缘。先前意儿对我说，厌倦了一个人形影单只，想找个一心人。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今朝。 简直吓了妈妈我一跳，我就想着，怕是今儿那位客人，入了意儿的眼。才让我们令意，生出了凡心，就不知道这位有缘人，能不能心有灵犀了！” 说完，花妈妈举起花牌，笑道“牡丹舫江令意出阁，一千两起！” 下面马上有人接道“一千五百两！” “一千八百两！” “两千两！” …… 很快，这价格就攀升到三千两，除了顾芳华她们这桌没有喊价，其他桌的都开了口。 等价格到了四千六百两时，进去换了身红嫁衣的江令意，顶着红盖头出来了。 这花舫青楼的嫁衣，自然同普通人家的不同，包裹得不如普通人家的严实。可这大红色也衬得肌肤胜雪，如玉般温润。 江令意在一片狼叫声中，端庄一福，自己掀开了红盖头，露出巴掌大一张俏脸。 柳眉如烟，眼中含情，樱桃小口红艳艳的，五官凑在一起，不说倾国倾城，也是一张勾魂脸。 只见江令意红唇微启，低声吟道“百岁光阴一梦蝶，再回首往事甚嗟，纵红楼青梦，而又有谁知？” 第五百八十一章 意外三关 等江令意吟诗之后，她灿然一笑：“今日月好人好，我愿求一心人。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朝一夕。” 花妈妈趁机道：“令意说了，今儿出阁，以后也只会初一、十五随缘。各位有心的贵人，别让令意出阁不够风光，让其他娘子取笑啊！” 这样一煽动，加上花妈妈承诺，以后一个月，令意也只接客两日，那今晚哪怕价高点，也很划算。 很快叫价就上了六千，顾芳华笑着怂恿道：“梅家表哥，你觉得好不好，要不要我替你拍下来？” 梅子然羞得满面通红，出来时只知道是作陪明珠，可没想到顾滇会带他们来花舫。 他面对长辈和明珠公主，怎敢生出半分念头？ “明珠，你，你不要取笑我，我们只是来看看，不行龌龊之事。” 顾芳华掩嘴偷笑，看梅家表哥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好奇如果今日，自己和父亲不在，他还会不会这样老实。 突然，比她们还后来的一桌，有个人高声道：“一万两！” 顾芳华赶紧看过去，只看到七八个随从，围着一个年轻公子，其中一随从，手中一沓银票。 钱公公低头轻声道：“小姐，这些随从都是行伍出身，应该是个官家公子。” 这位出手阔绰的公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花妈妈满脸堆笑道：“吴公子好气派！看来我家令意，今夜要花落吴家啦！” 那吴公子，显然也是花丛老手，起身抱拳四周行礼，意思是承让了。 就在小菊拿着托盘，要下台去装银票时，江令意突然制止，然后自己款款生姿走了下来。 “吴公子，今夜是我们的良辰吉日，你虽然不用八抬大轿，可也要过我三关，不知你敢不敢应？” 在这么多人面前，特别是美人儿面前，是个男人自然不敢，也要说敢。 “令意千娇百媚，舞姿超凡，不要说过三关，就是要本公子带你走，本公子也是愿意的！” 吴公子这样一说，叫好声一片，其他人纷纷起哄道：“令意，快，出三道难关，拦住他，等爷来过关斩将！” 江令意非常豪爽，将独凳往厅中间一摆，自己双脚站了上去，将红盖头重新放下来。 然后在独凳子上，单脚旋转几圈，摆了一个起手势，红色衣浪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江令意看吸引了众人目光，旋转停下来后，左手轻撩右手衣袖。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一大截洁白如玉的手腕。 媚笑道：“妾身身无长物，还请吴郎先送样定情信物。” 吴公子非常配合，从一个随从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高高举起。烛火通明，众人看得真切，那鸡血镯红艳欲滴，不是普通货色。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快！给美娇娘戴上！” 吴公子执住江令意的手，将鸡血镯温柔的套了上去。 “令意姑娘，这镯子也要你这样的美人儿，才配。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在你手。” 江令意收回手，自个儿看了一下，满意笑道：“吴郎，第一关过了，可还有第二关。” “令意只管放马过来，为夫见招拆招，保你满意！” 吴公子不是生手，而是情场老手，这对答简直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一个高潮。 梅子然突然凑过来，小声道：“明珠，我认出这吴公子了，他是江南总督吴先刚的儿子，吴承香。” “就是那个多情公子？” 顾芳华有点惊讶，在江南两年，都没有见过这位总督大人的老来子，竟然在金陵秦淮河花舫撞上了。 梅子然点点头：“是的，看来他说纳回去，还真不是玩笑。” 而且梅子然听说，吴总督怕儿子犯浑，撞到明珠公主这块铁板，将儿子送到外祖家。这一送就是两年，原来是在金陵。 这时，江令意已经在提第二个条件：“吴公子，古有一曲《凤求凰》，今日还请公子任选一门乐器，弹奏一曲。” 吴公子也被江令意这一关关，弄得兴致高昂，大声道：“来人，拿琴来！” 很快花舫上的人，抬来了琴桌，吴公子席地而坐，信手试了试音，流利弹出《凤求凰》的曲子。 江令意也没有闲着，随着乐曲翩翩起舞，两人这一琴一舞的，还颇有几分琴瑟和鸣的味道。 顾芳华啜了一口酒，小声道：“父亲，这些花舫青楼里的花样真多，难怪这么多人流连忘返。” “这男人有定性的不多，明珠不用着急，还可以多选选。听说萧遥风流倜傥，看来这些风流韵事也不少。” 顾滇大言不惭的抹黑萧遥，实在是舍不得女儿年底想嫁人。 何况他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萧遥，怎么放心将女儿嫁给他？要不是清楚明白是明珠想嫁，顾滇肯定是要反对到底的。 顾芳华笑睨了父亲一眼，也不说话，怎么摆平父亲，自然是萧遥的事。 梅子然听着顾芳华父女说话，心中暗暗好笑。顾驸马简直就是女儿奴，恨不得女儿永远不嫁。 说到底，还是怕萧遥会对女儿不好，可怜天下父母心。特别是顾驸马这种，错过了女儿成长，余生只带着对亡妻追思的人。 而吴承香这里，两关已过，大家都在翘首以盼，想看看第三关是什么。 只见江令意柔柔笑着道：“吴郎，妾身这些年也存了些银钱，要是今夜吴郎满意，妾身自赎其身，为奴为婢都可以，只求吴郎怜惜。妾身只有一个请求，想见明珠公主一面。” 江令意先前所说，吴公子都笑容满面，不过等她把要求提了，吴公子却沉下脸来。 “美人儿，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找。可你这要求，不合适。” 江令意起身福了福，扯下红盖头，凄声道：“吴郎，妾身平生夙愿，就是想见明珠公主一面。这么多人当中，只有吴郎才能这本事。要是吴郎能了妾身心愿，妾身愿自梳侍奉吴郎。”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吴公子能带她看一眼明珠公主，今晚的梳笼银子不要了，还愿意为奴为婢。 第五百八十二章 意外收获 江令意这样苦苦哀求，吴承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已经知道。 不过吴承香的确很中意江令意，柔了声音劝道“令意，今日可是你我大好的日子。要是你伺候得好，就是明日带你走，我也乐意。只是，这明珠公主岂是你能见的？” 江令意半仰着下巴，露出一截修长的颈项，甚至往下看，可以看见纤细的锁骨若隐若现。 “吴郎，妾身只是想见一面明珠公主，别无他意。” 花妈妈眼看要出茬子，几步跑过来，将江令意拉到身后，劈头盖脸骂道“我的小姑奶奶，就是见了明珠公主又如何？你们还不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吴公子大方又俊俏，你们就好好做对鸳鸯，别东拉西扯，折了福分。” 江令意这才低头不语，四周议论声纷纷。 顾芳华一脸茫然，不知道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江令意，想见自己做什么。 不等顾芳华开口，前面程公子可能知道什么，故意笑问道“娇娘，这令意是疯了吧？” 念奴娇“呵呵”一笑，扬声讥讽道“她没疯，只不过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想比上一比，看看自己输哪里？” 这话说得含糊又清楚，现场马上各种八卦。 吴承香反应过来，皱眉凝神问道“令意，你见过萧遥？喜欢萧遥？” 花妈妈拉住江令意，在背后狠狠的掐了一把，打圆场道“吴公子，你说笑了，令意最喜欢的不是你吗？萧遥算什么东西，怎么比得上你一根汗毛！” 江令意垂头不语，吴承香一把推开花妈妈，盯着江令意，看不出真实情绪。 又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萧遥？” 全场突然静下来，江令意这才抬起头，美艳的脸上，凄然笑道“吴郎，妾身以前是喜欢过萧遥。听说明珠公主到了金陵，所以想见一见，看看萧遥喜欢的明珠公主，会是何等风姿？不过妾身有幸遇见公子你，也不枉此生。” 耳听江令意承认了，吴承香却没有大家想象中生气。 而是乐呵呵道“令意喜欢过萧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萧遥是本公子，唯一甘拜下风的人，令意与本公子，果然心有灵犀，英雄所见略同。” 转而，吴承香又道“只是这个要求，本公子不能答应你。明珠公主高高在上，本公子也没有见过，如何推荐给你？” 花妈妈看金主没有生气，赶紧收场，一边把江令意的盖头覆上，一边高声道“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吴承香也不含糊，直接将江令意拦腰抱起，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去了花妈妈准备的新房。 顾芳华只觉得天雷滚滚，想不到萧遥的倾慕者，真是遍布大江南北。 等其他人四散，有些人离开，有些人拉着小菊等留下，钱公公听从顾芳华的吩咐，把花妈妈找了过来。 “哎哟，几位贵客，是看中先前哪位姑娘了？只管告诉我花妈妈，保证让您一亲芳泽，没有白来一趟。” 顾芳华拢了拢披风，轻咳几声道“花妈妈，姑娘就不用了，我想听故事，不知道花妈妈可愿意？” “听故事啊？” 花妈妈边说，边看向顾滇，以为他是长辈，想看看他的想法。 顾滇使了个眼色，顾五一锭金子塞过去。花妈妈就懂了，这家长辈不仅开明，而且还很宠溺后辈。 花妈妈收下金子，脸上笑开了朵花“小公子想听什么故事啊？” “我想听萧遥和江令意的故事，花妈妈好好讲，讲得好，我重重有赏。不过，我要听真的，你不用拿假的来唬我。” 顾芳华说着话，随手递了个杯子给钱公公。 钱公公当着花妈妈的面，用力一握，酒杯化成粉末，从他手心滑落。 花妈妈被吓一跳，赶紧道“小公子放心，花妈妈讲的都是真故事。大约三四年前，令意还小，恰逢雪莹收官之舞，全秦淮河听到消息都疯了！” 大概是花妈妈要斟酌一下语言，所以停了一下，继续说道。 “当时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来观看，还有一些江南才子，闻讯都蜂拥而至。那场面，简直是人山人海，这厅里挤得是水泄不通。” 顾芳华不耐烦讲古，不悦道“说重点。” 花妈妈这才讪讪收敛一点，笑道“小公子，后来就是萧公子也来了，那眉眼俊俏得，就跟画上一样。雪莹还遗憾说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令意也一见倾心，后来一直念念不忘。” 顾芳华这才满意，不是萧遥到处留情，而是这江令意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到今日。 顾滇微皱眉头，追问道“那萧遥当时做了什么，让令意姑娘神魂颠倒？不知他又选了哪位姑娘相陪？” 花妈妈挥挥帕子笑道“萧公子哪里需要做什么？他站在那船头一笑，姑娘们都只会尖叫。至于相陪，到没有听说那家姑娘，能入他的眼。” 梅子然也笑道“对，当初萧遥去我们那里，也是人人追捧。说是掷果盈车，也不为过。” 顾芳华与荣有焉，笑道“我觉得还好，主要是你们那里俊美的太少。在我们家乡，好看的多了去了，萧遥出来行走，没看见盯着不放的。” 顾滇心里更不得劲，这萧遥长得一副小白脸样子，当个面首都是抬举他，明珠还是看过好的太少。 “好了，你退下吧，我们走。” 顾芳华今晚该看的都看了，还意外听到萧遥的传说，心满意足准备回去。 刚走到厅门口，突然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顾芳华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花舫上开始人潮涌动，原本平稳的大船，也开始有点晃动。 顾五探头出去一看，一、二、三楼的客人，都被惊得四散逃离。楼梯上衣衫不整的很多，不适合明珠公主看见。 “老爷，还是先坐一坐，现在人太多，怕挤着小少爷。” 顾滇扶着顾芳华，重新回到桌子前，让顾五去探探，究竟发生什么事，那尖叫的又是何人？ 第五百八十三章 莫名其妙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往船下跑，整个船身都被挤得晃荡起来。 甚至由于楼梯口太窄，还有一些人直接掉进水里。 梅子然也惊着了，不免惶然道“这，这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相比顾芳华和梅子然的茫然，顾滇刚才已经听出，那尖叫的声音，应该就是先前的江令意。 难道是吴承香出事了？ 顾滇没有猜错，顾五打听了一下，回来道“回主子，吴承香被人刺伤了，伤人者跑了。” “死了吗？” “应该没有，没有伤到要害。” 顾滇看船稳当了许多，起身道“那不用管，夜深了，我们先回去歇息。” 顾芳华自然没有意见，大家起身往楼梯走去。转角处，一个黑影窜出来，手持匕首直接扑向，被众人围着的顾芳华。 不用钱公公出手，小乐子一脚就将他踹倒在地，他手中的匕首脱手而落。 紧接着小乐子上前两步，踩在他背上，将他双手反拧。又扯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 “你是谁？为什么行刺？” 那人一脸猥琐，可能只是想伤人，好夺路而逃，没想到撞上铁板。 求饶道“我没有行刺，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想下楼。” 说话间，一群人提着灯从后栏杆处追过来。不少人手里拎着棍棒，嘴里也在大声叫道“抓住他！就是他杀人！” 顾芳华愕然，等那群人站定，先前吴承香身边的随从走上前。 举刀道“你们是谁？是不是一伙的？” 顾五随意一拱手，指着小乐子脚下的人，讥笑道“看过这样一伙的吗？我们爷不认识他，他突然窜出来，就顺手教训了一下。” 举刀的随从就着月光，看顾芳华他们一行人不多，可个个看起来不是普通人。 忙一拱手，行礼道“在下陆威，是吴公子的侍卫。公子被贼人刺伤，我们正在捉拿他，多谢几位相助。” 顾芳华附耳，吩咐小团子几句。 小团子开口道“你们吴公子身边那么多侍卫，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也能伤到人？” 陆威有点尴尬道“这贼人躲在床下，我们没有进屋。” 顾芳华莞尔一笑，原来是这样。顾滇这才开口“好了，把人给他们，我们走。” 陆威接过贼人，交给另一名侍卫，感激道“不知几位尊姓大名，待属下禀报老爷，一定重金感谢。” 顾五看主子无意开口，回道“不用了，人你带走就是。” 说完，顾滇已经抬步往下走，那贼人癫狂之下，突然开口尖叫“主子，您不要奴才了吗？奴才都是听命行事啊！是您说要杀了江南总督的儿子，奴才这才动手的啊！” 此言一出，陆威和另外两名侍卫，立马色变，直接拔刀相向。 陆威肃了脸色道“几位还是请留步，解释清楚了再走。” 顾五冷笑道“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攀附我们主子。我们同他没有关系，更不认识。” 陆威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顾滇等人，又看了一眼还骂骂咧咧的贼人。 心里快速盘算，其他人听说自家公子，是江南总督的儿子，都被惊着了。只有眼前几位，面不改色，难道是等级很高的贵人？ 最终陆威也不确定，不过贼人既然说了是同党，就不能随意放走。 陆威想了一下，拱手行礼恭敬道“几位留步，可否留下姓名住址，我们也好调查清楚。以免，冤枉了各位。” 顾五看向顾滇，顾滇不想暴露身份，开口道“就是吴先刚在此，也不敢留老夫下来，你回去只说我带着面具，他自然知道。” 陆威浑身一颤，带着面具，又能直呼江南总督名讳的，一定是钟太后一行。难道是传说中，伤了容貌的顾驸马？ 再看众人围簇着的顾芳华，明显是个女人。而顾滇头上带着璞帽，看不出头发长短。 心中大惊，赶紧跪下道“是，属下知道了，恭送几位。” 顾滇这才带着顾芳华下了楼梯，岸上守候已久的顾六，赶着马车过来，恭迎他们。 陆威看着小团子搬来脚踏，顾滇扶着顾芳华上车，马车和几骑快马扬鞭而去，让人把花妈妈叫过来。 “花妈妈，这几位姓什么？” 花妈妈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颤声道“好，好像是姓梅。” 陆威扒扒头发，看来自己没有猜错，听说随钟太后一行回京的，就有江宁梅家的人。 而戴着面具的，一定就是毁容的顾驸马，那他身边的女人，难道是明珠公主？要马上禀报老爷。 顾芳华回去后，倒是很快睡了，忘记这一茬，只是第二天同娇娇吹嘘时，这才说起牡丹花舫上的事。 “娇娇，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想起了去刺杀吴承香。” 钟桃娇听得两眼发光，追问道“那江令意的舞，是不是跳得很好看？那贼人竟然躲在床底下，趁他们颠龙倒凤行刺，那肯定就是个小瘪三。说不定还是求而不得，闹一出好戏。” “江令意的舞，还可以吧，看她那身材，就是掌中舞也行。” 顾芳华想起江令意的舞，还是觉得不错的。 钟桃娇听了，捏捏自己腰腹上的赘肉，苦恼道“明珠，掌中舞要身轻如燕，好羡慕。我瘦不下去，咋办？” “别担心，娇娇。肯定过些日子就瘦下去了，你看舅母她们哪里有胖子？” 顾芳华的劝说，钟桃娇听进去了，外面传来声音“顾夫人，公主和五夫人都在里面，请。” 燕晴怡走进来，将怀里的女儿交给奶娘。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刚才听说江南总督来了，在外面候着，想给太后娘娘请安。” “吴总督那么快就来了？” 顾芳华惊讶后，这才想起钟太后一路回京，这江南总督肯定是要送到江南界外的。 难怪听到消息，这么快赶来。 钟桃娇笑道“不如让他们去探听一下，那人为什么要行刺吴承香？还敢说驸马和你是同伙，好大的胆子。” 燕晴怡忙追问，这怎么回事，怎么又是刺杀，又是同伙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当年旧事 顾芳华将牡丹花舫上的事，又大概告诉了燕晴怡，听得她也羡慕不已。 “明珠，都说我们边关女子能自在些，我看啊，谁都比不过你。特别是顾驸马，对你可是千依百顺。” 顾芳华笑道“父亲和我错过了十多年，如今他只要一听说，我要嫁人。就伤心欲绝的，我也拿他没法。” 这话可不是顾芳华夸大，自从顾滇恢复记忆之后，就将对亡妻的思念，都倾注在顾芳华身上。 用他的话来说，他要把自己和琉玥公主，这十多年未能照顾爱护明珠的情，都补上。 所以婉拒了洪正帝的任命，只愿顶着驸马的头衔，守在女儿身边。哪怕是替女儿打理庶务，出行做护卫，也心甘情愿。 钟桃娇摸摸肚子上的赘肉，羡慕道“明珠，我也想要这样一个父亲。就不用成亲生子，可以满天下游历。” “娇娇，这话你应该告诉燕长信，他不是说了要带你到处去玩吗？怎么他要说话不算数，食言而肥吗？” 顾芳华开玩笑调侃道，钟桃娇马上回护“是我舍不得华儿，不过长信说了，我们就生这一个。等华儿大一点之后，我和长信就带他一起出去玩。” 燕晴怡和顾芳华交换一下眼神，没有戳破钟桃娇的美梦。 这生不生孩子，又不是娇娇一个人说了算，要以燕长信的奸诈来说，肯定会让娇娇，一个接着一个生。 顾芳华也没有扭捏，大方道“其实父亲也就是，因为没有见过萧遥，所以一直不放心？等他见了萧遥之后，就会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父亲也会放心把我交给他。” 娇娇和燕晴怡，都知道萧遥对顾芳华的用心，对她们这对也是非常看好。 “明珠，我的贺礼都准备好了，是西洋过来的好东西。到时候你摆出来，一定让她们大开眼界，我保证京城没有二家。” 几个人说笑着，孩子哭了，又各抱着哄哄，打听情况的小团子回来了。 “小团子，江令意那里情况究竟怎么样？” 小团子半跪着禀道“回公主，已经查清楚了，那行刺之人是江令意的爱慕者。看江令意梳笼，一时气愤出手。” “是吗？那他为何要来袭击我？还攀诬于我们？” 顾芳华有点不信，小团子禀道“回公主，那人原是给牡丹舫做杂事的下人，只因为见过江令意几次，就为之倾倒。所以妒恨之下出手，自然胡乱攀诬。”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知道和自己无关，顾芳华也就懒得过问。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此事别有内情，只是小团子不敢禀告。 原来江南总督吴先刚求见，钟太后本不予理会，后来听说他又要事禀报，这才拨冗见了。 吴先刚一进来，就行了大礼“下官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昨夜之事哀家已经知道，还有何事？” 吴先刚才起身，复又跪下，回禀道“下官是来多谢顾驸马昨夜出手，才能抓住贼人。这贼人本是逃犯，意图刺杀犬子，幸得老天保佑，犬子才能逃过一劫。” 钟太后眼睛微眯，沉声道“逃犯为何要刺杀你儿子？” “回太后，这逃犯本有未婚妻，可她女子嫌贫爱富，被犬子收到后院。他伤了那女子的家人后逃逸，没想到隐匿在金陵一艘花船。” 吴先刚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交代。 钟太后闻言，叹口气道“哀家也耳闻，多情公子处处沾花惹草，你也该好好管教，以免此类事情再发生。” “是，下官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下官还有一事禀报。” 吴先刚擦擦头上的汗，还是没有起身。钟太后抬了抬眼皮，并不在意道“说吧，还有什么要事？” “回太后娘娘，下官近日追查到一些消息，原来当年顾驸马瓶山遇险，实则不是天灾，而是**。” 钟太后闻言大惊，放在扶臂上的手，立马收紧。 厉声道“你细细说来！” 吴先刚其实之前，就收到消息。只是涉事之人都已经不在，而年代久远，又不好考证，所以缄口不言。 而现在，因为儿子的事，在太后娘娘心里，一定落了不好的印象。为了保住乌纱帽，只能和盘托出，以期将功补过，能承几分情。 “回太后娘娘，下官的一个幕僚，早些年认识一位席姓员外郎。前不久那员外郎病逝，临终之前忏悔，说当年是他奉命炸了裕县堤坝，所以山洪肆虐，驸马才会出事。而后他一直耿耿于怀，临死才吐露实情。” 钟太后惊怒交加，当年要不是顾滇出事，琉玥公主也不会没有生志，难产而亡。 “你为何不早说！是谁！” “太后娘娘息怒，下官自从得知，就知道兹事体大。马上派人去裕县查证，昨日刚刚才有确切回音。下令炸堤坝的，是已经灭门的陈留王”。 钟太后闭了闭眼睛，忍住心中的怒火，吩咐道“去，请驸马过来。” 等顾滇过来，钟太后已经恢复了冷静，这才详细询问。 “顾滇，哀家一直不清楚，当年你就算急着回京，也不该不顾安危，大雨疾行。今儿又听了点旧事，你说来听听。” 顾滇倒是发现了，吴先刚还跪在地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钟太后突然问起旧事，但还是如实回答。 黯然道“回太后，当初我出行时，只是小雨并不见大雨。而行至瓶山周围时，虽然雨势有所增加，但也不至于引发山洪。那山洪突至，如今想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命。” 钟太后也没有避讳，直接问道“那当初你奉皇帝之命，来江南查案，可曾查到什么异样？还有你出行之时，为何身穿常服？又没有让官兵护送？” 顾滇愣了一下，苦笑道“太后，这已经过了十多年，当初我所查之人，都已经死了。” 说着，顾滇又解释道“当初换了常服，没要官兵护送，是为了避人耳目，也是为了尽快赶回京城。” 第五百八十五章 谋定后动 钟太后闻言，挑明道“是因为陈留王府吗？” 顾滇摇摇头，拱手道“当初江南之事，倒是和陈留王府没有关系，而是同武平侯府有关。江南贪污的银子，多半进了先皇后的姜家。” “武平侯？姜家？姜皇后？” 钟太后心里快速盘算，当初陈留王为姜皇后背锅，宁愿查抄满门，就觉得奇怪。照这样看来，陈留王听姜皇后之命，除掉顾滇也是可能的。 顾滇不解，疑惑道“太后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旧事？” 钟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吴总督，你先退下。” 吴先刚擦擦脑门的汗，不顾膝盖酸痛，径自告退，只余顾滇在房间。 钟太后喝了口茶水，平复一下心情，看了眼顾滇，这才把刚才吴先刚所说，告诉于他。本以为顾滇会愤怒异常，没想到他却十分平静。 “你为何不惊讶？” 顾滇其实也不是不惊讶，只是多年修行，他已经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 “不瞒太后娘娘，当初我醒了之后，思及旧事其实也有所猜测。只是后来武平侯府已灭，父亲也为我血洗江南官场，也就没有再提。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动手的是陈留王？” 钟太后也不隐瞒，将后来姜皇后和陈留王之间的事，都一并讲来。 顾滇本就是聪明绝顶之人，很快就发现其中的矛盾。沉思片刻，疑惑道“太后娘娘可知，为什么陈留王宁愿满门查抄，也要守口如瓶？” “哀家也不清楚。” 顾滇继续道“除非，姜皇后手中有陈留王的把柄，后果至少也是满门查抄，甚至更严重。” 钟太后沉下脸，这也是她所想，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样的把柄，能够让陈留王去害驸马，甚至宁愿满门抄斩。 顾滇心思急转，有个念头冒出脑海，不过看了看钟太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钟太后今日突闻旧事，心神激荡难免有些疲倦。 扶额道“陈留王还有一子在世，等回京了再细细追查。今日之事别告诉明珠，以免她又伤心一回。” 顾滇垂眸应道“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也无法挽回什么，就不用告诉明珠。” 钟太后长叹一口气“这都是造化弄人，不过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查明真相。玥儿，不能枉死。” 等顾滇退下之后，方嬷嬷扶着钟太后，去里间躺下歇息。 “绣春，这宫闱之中秘密太多，哀家也没有想过，要一一知晓。但是现在，哀家想知道，姜皇后究竟有什么把柄在手，才能指使陈留王，做这么多掉脑袋的事。” 方嬷嬷也很疑惑，唏嘘道“太后，没想到顾驸马出事，竟然背后也有缘由。奴婢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马上传信回京，让叶十三去查查，重点查一下姜皇后和陈留王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然后再查一下，燕长尹，究竟在何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奴婢马上去传信。” 尽管吩咐了下去，可钟太后想着琉玥公主的死，都是因为顾滇出事。实在意难平，辗转难眠一夜，到了第二日就有些咳嗽。 顾芳华来请安时，发现钟太后咳嗽，急得不行。 “外祖母，你怎么突然咳嗽，可是染了风寒？快让高大夫来看看！” 很快，将高羽传来为钟太后诊治，只是钟太后这病是郁结在心。虽然用了药，可迟迟不见好转。 这样一来，顾芳华也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每日服侍钟太后，大部队徐徐启程回京。 叶十三收到传书，好奇为什么钟太后突然又要查旧事。 但还是很快，将以前的一些调查结果送去，再把萧遥阴差阳错发现，燕长尹成为皇帝影卫的事禀报。 这些消息，钟太后没有问起时，可以不报。但只要问起了，就不能有丝毫隐瞒。 在钟太后一行人，到了避暑山庄时，叶十三的回信，钟太后也收到了。钟太后并没有告诉顾芳华，而是让人把顾滇叫来了。 钟太后将叶十三的密信，交给顾滇，淡淡道“燕长尹如今在皇帝影卫。” 顾滇看完之后，心中暗叹。 他早就怀疑，姜太后所掌握陈留王的秘密，很有可能与当年八皇子之死有关。否则，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也会是抄家灭族之祸。 但燕长尹既然进了皇家影卫，那说明他知道的秘密，洪正帝都知道。 这里也没有旁人，顾滇直接道“太后娘娘是怀疑，当年八皇子之死，与皇上有关？” 钟太后摆摆手“不，当年的皇帝没有这个心思，而且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再说当时就算皇儿不在了，皇位也轮不到他。” “那太后娘娘的意思？” 钟太后靠在床头，冷声道“皇帝也一直好奇这个秘密，看样子他是知道了。只是他却没有告诉哀家，反而把燕长尹留了下来。” 顾滇没有说话，因为如果他站在皇帝一角，估计也会隐瞒此事。实在是年代已久，多说无益。 只是皇帝不知道，叶十三多处查访，竟然已经查出了，那么多蛛丝马迹。甚至怀疑到了当初钟太后所出，八皇子之死。 顾滇低下头“太后娘娘想如何做？” “哀家还没有想好，先把燕长尹抓来，问清楚再说吧。哀家也不是怪皇帝，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 钟太后心知肚明，就算皇帝知道此事，也断断不会告诉自己。 皇儿都已经，说是意外死亡这么多年，要是现在再翻出此事，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伤了母子感情，也会心生隔阂。 顾滇也知道，此事追查下去，也只是验证一个结果而已。但事关早夭的八皇子，钟太后一定要水落石出。 “太后，我建议还是悄悄查探，说不定燕长尹手中还有其他秘密。” 钟太后端起参茶喝了一口，狠戾道“哀家也只是想弄个明白，要真是燕佑璋害死了我儿，哀家怎么会让他舒舒服服躺进皇陵？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方才对得起我皇儿。” 第五百八十六章 容凌来了 顾滇也知道，这样算起来，陈留王府两代人，就害死了太后一双儿女。 以钟太后的性格，这样的血海深仇不可能不报。 顾滇只是不明白“那皇上怎么会留下燕长尹，而没有杀了他灭口，以绝后患？” 钟太后更了解洪正帝的性格，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当初燕长尹脱身，一定是姜皇后出的手。而后来皇帝识破姜皇后的阴谋，那肯定就是燕长尹举报有功。” “皇上是没有想到，萧遥会阴差阳错看到燕长尹，作为影卫，见过的人都是死人。” 顾滇算是半个皇家人，对这些皇家规矩还是有所耳闻。 钟太后手指上长长的护甲，敲了敲床沿，沉声道“这就是天理昭昭，疏而不漏。还好，哀家还能为一双儿女，得知真相，找到真凶。” 顾滇想起，因为自己的死，悲痛欲绝难产而去的爱妻，也是感同身受。 “那按照叶十三查探的消息，这燕长棠应该还有一个小妾，没有在灭门名单中。我怀疑她怀了身孕，既然斩草除根，太后，这人要找出来。” “嗯，当然，一个也跑不了。” 钟太后现在心里烧着一把火，不把原陈留王府赶尽杀绝，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孩子！ 冬春在门外禀道“回太后，太子来了，就在门外。” 钟太后皱眉道“这么快？顾滇，你也去看看，他就是哀家给你说的人。明珠想称心如意，还要看他肯不肯放手。” 顾滇走出去，出了院门就看见一个身穿玄色锦袍，长身玉立，眉目疏朗的男子。由一群人拥簇着，站在银杏树下。 燕容凌也看见了顾滇，看他身穿青袍，带着面具，微微一怔，就快步走过来行礼道“燕容凌见过姑父。”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该我向太子殿下问安。” 燕容凌忙扶住顾滇的手，尊贵雅致的脸上，满是真诚“姑父，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朝堂。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姑父早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还是苍天有眼，让姑父和明珠父女团聚。容凌听到消息，就早该去江南拜见姑父，是我迟了，还请姑父恕罪。” 顾滇尽管心里，对燕容凌早有陈见，可也不得不承认，燕容凌光风霁月的言谈举止，很容易搏得好感。 “太子殿下严重了，我也听明珠说过，她自幼视你为兄，对你很是敬重。快进来吧，太后刚喝了药。” 燕容凌对顾滇颔首，然后快步走进去，行大礼道“太后，孙儿不孝。得知太后抱恙，未能侍疾，又迎接来迟，给太后请罪。” 钟太后摆摆手，示意燕容凌起来。 “哀家不过是小病一场，没什么大碍，有什么请罪不请罪的。朝堂事多，你不帮你父皇分担，跑来做什么？” 燕容凌侧身坐在床前，关切道“父皇听说太后病了，急得就想罢朝前来接太后。可朝堂政事繁多又琐碎，父皇近来身体也欠安，所以孙儿才单独前来。” “你做得很好，哀家没事，等天气凉快一点就回京。你回去告诉你父皇，让他也不用担心哀家，政事要紧。” 钟太后说着，又询问了洪正帝为何欠安，又吩咐了一通，这才有点疲倦的闭了闭眼睛。 方嬷嬷欠身轻轻道“太子殿下，太后娘娘喝的药里，有安眠效果。要不太子先去梳洗一下，等太后娘娘休息过后，奴婢再来请太子？” 燕容凌忙点点头，低声道“那我先去梳洗一下，然后去看看明珠。太后要是醒了，还请方嬷嬷使人告知。” 这边顾芳华也得到燕容凌来的消息，匆匆赶过来，正好在钟太后院外碰上。 “容凌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燕容凌看见顾芳华一脸惊喜，也忍不住展颜一笑。一路奔波的辛苦，仿佛烟消云散，只觉得神清气爽。 “明珠，两年不见，你又长高了。得知你回来了，太后娘娘又病了，我如何还在京城待的住？自然要先来看看你们。” 顾芳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时走的匆忙，连容凌哥哥的婚礼都没有参加。不过这顿喜酒欠着的，容凌哥哥什么时候给我补上？” 对于燕容凌来说，自然是不愿意让顾芳华，参加他的婚礼的。 如果不是娶明珠，燕容凌觉得娶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什么值得恭贺的。他想避开明珠还来不及，怎么会希望她喝喜酒。 “明珠，喝酒随时都可以，等我去梳洗一下，今晚我们彻夜长谈。好好给我说说，这两年你在江南，过得多自在，都乐不思蜀了。” 燕容凌故意转移话题，顾芳华很快上当。 马上笑道“容凌哥哥怕还没有用膳吧？不如先去我那里一起用膳，再回去梳洗也不迟。” “也好。刚才我还看见姑父了，你再好好给我说说，怎么找到姑父的。信里三言两语，都没有说清楚。” 说起父亲，顾芳华自然高兴，同燕容凌边走边说，回了自己院子。 顾滇得到消息，赶紧带着梅子然一起过来。 顾芳华看见他们也来了，笑道“父亲，你和梅表哥来得正好，我刚准备让小团子去请你们。容凌哥哥还没有用膳，我们一起吃？” 顾滇笑道“本来为父准备了宴席，要给太子殿下接风，既然明珠你要做东，那我和子然就做陪客。” “父亲说什么呢？又没有外人，大家一起热闹些。要不是娇娇和二嫂她们，都要哄孩子，人多更热闹。” 顾芳华心情很好，坐下后急着对燕容凌道“容凌哥哥还没看过，娇娇和二嫂的孩子吧？小娃娃生下来红通通的，丑得不行，不过几天后就长开了，白白嫩嫩好可爱。” 燕容凌含笑听着，顾芳华说起那两个孩子，言语里全是疼爱。不禁想，要是明珠有了孩子，怕是会更喜爱。 顾滇也听着明珠喋喋不休，假意好奇打断道“明珠，太子和世年他们，成亲的日子相差不远吧？听说几位良娣也相继进门，不知太子的孩子多大了？是儿是女？” 第五百八十七章 姐妹聚会 顾芳华笑睨父亲一眼，嘟嘴道“父亲，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容凌哥哥府上还没有好消息，不过我相信很快也就有了。” 燕容凌心中微沉，顾驸马怎么会拿东宫妻妾和孩子说事？ 再想起初初见面，顾驸马一口一个明珠视为兄长，又是敬重。看来，顾驸马是知道自己对明珠的心思，所以故意提起这些，让明珠不做他想。 燕容凌面上神色自若，仿佛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温文笑道“这儿女缘分同夫妻缘分一样，都是天注定。我还年轻，总会有孩子的。这位是梅表弟吧？我是燕容凌，你随明珠唤我表哥就是。” 梅子然受宠若惊，忙道“太子殿下，这万万不敢。” 燕容凌也没有强求，又关心的问了一下，梅子然的课业。转而对明珠关切道“明珠，我看子然学识不凡，不如让他去国子监读书。翰林院的大儒多，对他将来参加会试也有益处。” 本来梅子然进京，顾芳华就打算让他去国子监念书。如今有燕容凌开口，自然就更妥当了。 “梅表哥，还不谢谢太子，有容凌哥哥的话，你在国子监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国子监读书的，都是勋贵子弟，要是没有人打招呼，像梅子然这样去读书的，难免会被人轻视。 梅子然知道，太子殿下这都是看在明珠表妹的面子上，马上行礼感谢道“多谢太子殿下！” 燕容凌拍拍梅子然的肩膀，很是平易近人，没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梅子然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以顾滇挑剔的眼光来说，燕容凌的确是个很好的太子。出身尊贵又能礼贤下士，还很有能力，如果他只是当明珠是妹妹，那将是明珠之幸。 顾芳华倒是没有想太多，追问燕祈喧的一双子女，叹息道“怎么才不过两年，他们都有了孩子，那我岂不是落后一大截？” 顾滇一听这话就揪心，忙道“明珠你还小，大可以多留两年。为父都还没看你两年，你就要出嫁，岂不是剜为父的心。” “父亲，我们不是说好好吗？就算我成了亲，你也可以来我府上，我们一起同住啊。那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差别？” 顾芳华笑着哄父亲，一点也没有避讳燕容凌。 燕容凌心中涩然，强打笑脸道“明珠你想好了，真的要嫁给萧遥吗？他如今还在玉门关，可能要年底才能回来。以后，怕也是长驻边关。” “我想好了，既然没有遇见其他更合适的人，那就他吧。不然你们都全部成亲了，又有了孩子，就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什么意思。至于以后住在哪里，到时候再说吧，外祖母在一日，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顾芳华大大方方坦然说道，一点也没有其他女儿家，说起婚姻的扭捏。 燕容凌默然不语，心中暗道明珠，在我心里，你才是唯一的妻。我的孩子，也只有你才有资格来孕育。 不过明珠打算成亲后，也在京城，哪怕是为了钟太后，也让燕容凌心中安定不少。 这顿饭倒是用得其乐融融，散席后燕容凌回去梳洗，顾芳华也去看了看，燕青华和顾希曦两个宝贝，这才回来休息。 等第二天，燕容凌又拜见了钟太后，看钟太后无事，准备启程赶回京。 顾芳华过来相送，还惦记着丹竹，让燕容凌派人说一声，最好能请大嫂，带着东儿也一起来避暑山庄。 没过几天，不光钟桃娴带着东儿来了，丹竹也大着肚子过来了。 避暑山庄里一下热闹起来，有钟桃娴和燕晴怡，还有钟桃娇和丹竹，大家带着孩子说说笑笑，热闹极了。 顾芳华看着她们拖儿带女的，其实有点羡慕。 笑道“光是你们几个出生的，还有丹竹和玉姐姐，肚子里没出世的孩子，我见面礼都送了一大堆。亏大了。” 钟桃娇轻“呸”一声，取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等年底你和萧遥成亲，说不定明年肚子里，也揣着一个宝宝了。” “那敢情好，我可要把你们的宝宝看仔细了。说不定，其中就有我未来女婿或者儿媳。” 顾芳华的大言不惭，惹笑了其他人，钟桃娴笑道“也是萧遥不在，所以随便你怎么说。说不定啊，人家根本没有打算娶你了。” 燕晴怡捂嘴偷笑，忍不住道“大嫂，要真是这样，最高兴的就是大伯父了。” 于是大家又说起宠女无度，敢带女儿去花舫的顾滇，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唏嘘感叹不已。 钟桃娴感叹道“当初祖父经常说，明珠自幼失了双亲，以后就会苦尽甘来。果不其然，如今姨父回来了，又有不离不弃的萧遥，明珠好日子在后面。” 顾芳华洋洋得意，笑道“最主要的，是我还有一个太子哥哥。燕少洵现在如何了？” 钟桃娴一直在京城，比较熟悉，感叹道“楚王还是在刑部当差，这些年屡破奇案。各地送进京城，定了死罪的大案卷宗，只要他看过，就没有走眼的，如今人人称赞。” “那他对容凌哥哥还恭敬吧？有没有生出什么不该想的念头？” 顾芳华问得直白，尽管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钟桃娴还是瞪了她一眼。 这是几个女人该议论的话题吗？ 还是丹竹了解明珠，笑道“太子殿下人品端方，又才学出众，深得皇上器重，以及各位老臣赞扬。楚王即便有心思，也不足为惧。” 顾芳华看了看丹竹，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丹竹做了副相夫人，竟然也能出口成章。” 丹竹羞红了脸，嗔道“公主还来取笑奴婢，奴婢能有今天，都是公主所赐。” “傻瓜！还奴婢长，奴婢短的，如今你夫君可是年轻有为的副相，将来定然入阁拜相。你是他夫人，妻以夫贵，以后不能再妄自菲薄了。” 顾芳华说得真挚，丹竹眼泪都下来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东宫后院 丹竹对明珠公主，更是心存感激，忠心一片。 一时有点羞愧，哽咽道“公主，是我没有看好小姑叶霜，才让她成为太子侧妃。不过我和十三，都只效忠公主。” 叶霜的事情，叶十三早来信详细说了，顾芳华并没有怪罪。 干脆当着娇娇她们，开解道“丹竹，叶霜喜欢燕容凌，同你和叶十三无关。将来她过得好也罢，不好也罢，都是自己的选择，也怪不着你们。” 这事，娇娇她们也听说了，也劝道“对，丹竹，她非要去做小，同你们有什么关系。” 丹竹有点尴尬的笑笑，坦明了说道“其实夫君早就知道，她有这个想法，所以一直将她关在家。也是因为后来我进了门，小姑变得乖巧了，我们放松了警惕，才会让她找到机会跑出去。” “啊？她跑出去？难道这婚事不是太子拉拢叶十三，而是她主动求来的？” 钟桃娴也有点惊讶，虽然当初她和顾世清，也是她求来的婚姻。但是毕竟两家门当户对，又都没有成亲。 而太子燕容凌，已经有正妃和几位良娣了，叶霜去了也只能是侍妾。 丹竹早受了叶十三的交代，并没有隐瞒“是她去了东宫，求见太子妃，然后见了太子。” 顾芳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上一世的叶霜早早就死了。而这一世，叶霜虽然没有死，但她这选择，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燕晴怡也觉得，叶霜这样的选择有点过分。奔者为妾，她这样也让本不想，攀龙附凤的叶十三难堪。 毕竟，叶十三宁愿娶丹竹，也没有想过娶那些名门世家女子。 顾芳华拍拍丹竹的手，笑道“好了，你还怀着孩子呢，不要想那么多。还好容凌哥哥同我亲近，就算是看在我和叶十三份上，叶霜在东宫也不会难过。” 其实，顾芳华说得对，叶霜在东宫过得还不错。 如今太子妃心心念念，只为保住娘家人的命，没心思管叶霜。而李宜自命清高，不屑和叶霜相提并论。 而作为东宫实际掌权的于舞，她深知叶十三可以帮太子出谋划策。是左膀右臂，也是手中尖刀，所以对叶霜几多照顾。 再加上叶霜貌不出众，又没有什么特长，不可能获得燕容凌的心，于舞就只当后院多双筷子。 这日，叶霜又早早的，来到太子妃处请安。 于舞来时，她已经站了一注香左右。于舞看她鬓角都有点冒汗，妆也有点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妹妹，你来得早，可以去偏殿坐一会。最近太子妃有点操劳，可能起身要晚一些。” 叶霜用帕子擦擦鼻尖和鬓角，羞愧道“于姐姐，我不知道，左右闲来无事，就想早点过来请安。” “没事，太子妃宽厚仁慈，我只是看你站在廊下热，担心你的身体。” 于舞听说过叶家兄妹的事，知道叶霜以前身体不好，所以多说了两句。再说东宫不存在争宠，每月太子除了太子妃处，会留宿两夜，其他们的都只有一夜。 叶霜眼睛闪了闪，低头笑道“多谢于姐姐关心，我的身体是不怎么好，一直用着药。” 说话间李宜也来了，相比于舞和叶霜穿得还算鲜艳，她身上全是银白素色。 于舞笑着招呼道“李姐姐，昨日内务府刚送了些布料过来。其中几匹月牙白和月影纱的，我都替你留了起来。” 李宜点点头，矜持的笑了笑，这才道“于妹妹，上次送过来的澄心纸没有了。” 于舞马上热情道“我那里还有两刀澄心纸，反正我书画也平平。不如一会让思思送过来，也让它有好去处，不至于浪费。” “那我就多谢于妹妹了，正好母亲才送了些珍珠过来。用来配首饰小了些，妹妹喜欢自制香料，用来磨珍珠粉还可以。” 眼看着于舞和李宜，两人相谈甚欢，叶霜又是羡慕，又有点嫉妒。 正好太子妃已经收拾整齐了，三人一起进去请安。 因为张家人已经陆续回京，洪正帝看在太子妃面子上，并没有将他们关进大理寺。只是让他们呆在将军府，等候处置。 张丹丹最近各处打点，忙来忙去疲累不堪，脸上都是倦色。 “妾身给太子妃请安。” “几位妹妹起来吧，赐座。” 大家按顺序坐好后，于舞开始禀报，东宫内务一些需要太子妃，决断的事宜。 张丹丹轻按眉间，勉强笑道“于妹妹，你一向安排得妥当，就按你说的办。李妹妹和叶妹妹，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请于妹妹帮忙。本宫最近有点累，你们看着处理就是。” 三人忙起身，行礼道“是，妾身谨遵太子妃吩咐。” 等大家又坐下后，李宜试探道“太子妃，不知道太子去避暑山庄，探望太后娘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主要是最近该轮到李宜侍寝的日子，有点担心怕错过。 太子妃一听钟太后，就想起那明媚可爱的顾芳华，想起太子对她的心思，一时沉默不语。 于舞小心瞄了太子妃一眼，看她心不在焉，而李宜又迫切求知的样子。 开口圆场道“李姐姐，太后娘娘这一去江南，就是快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听说病了，难怪父皇和太子爷都心急如焚。说不定，还要留下侍疾几日。” 李宜这才没有说什么，叶霜怯怯道“太后娘娘回来了，那明珠公主也回来了？” 太子妃看了一眼叶霜，淡然道“是，明珠公主也回来了。昨日冠文侯世子夫人，还有你大嫂，也都去了避暑山庄。” “大嫂也去了？她不是有孕在身？还去那么远？” 叶霜有点吃惊，李宜鄙夷讽刺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大嫂本就是明珠公主面前的侍女，现在主子回来了，她当然要去拜见。” 这话有点刺人，叶霜其实并不喜欢大嫂丹竹。 因为她觉得哥哥聪明能干，将来一定会位极人臣，娶哪家名门贵女不行？最后却娶了明珠公主的侍女，简直是丢人。 第五百八十九章 叶霜有疾 看叶霜有点难堪，于舞笑道“叶夫人同明珠公主情同姐妹，得知公主回来，一定会去的。” 太子妃点点头，也道“叶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一般人还进不了避暑山庄。” 李宜这才不再说话，叶霜垂下眼眸，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太子妃看大家沉默下来，一时也觉得烦闷，看了一眼蔻儿。 蔻儿马上乖觉道“几位良娣和夫人，还有什么要禀报的吗？没有就先回去歇息，太子妃娘娘一会还要回将军府。” 于舞识趣，马上起身告退，跟着李宜和叶霜，也站了起来告退。 叶霜抬眼看了看太子妃，心一横，突然皱起眉头，一手捂着胸口，大声呻吟起来“哎哟”。 她的侍女云儿，马上紧张扶住她，焦急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太子妃和于舞她们，都吓了一跳，忙让人传太医过来，又让人把叶霜，先抬到偏殿罗汉榻上。 周太医很快过来，先查看了一下叶霜痛苦的神色，又仔细的把脉诊断。 只是这一把脉，竟然觉得叶霜脉如滚珠，竟然是喜脉的征兆，当即倏然冷汗淋漓，整个背心都湿透了。 周太医微微轻咳了几声，暗暗定心，又换过一只手把脉。 良久之后才道“夫人可能是先天心脉受损，所以体虚胸闷，下官替夫人先开两副药调理。” 叶霜怔了怔，突然又开始作势干呕。 抬头眼泪汪汪喘息道“周太医，我会不会是什么绝症？最近老是想吐，什么都没有胃口。” 说话时，叶霜还悄悄捏了捏云儿，扶着自己的手。 云儿马上接道“求求周太医，救救我们夫人吧！夫人不仅吃什么都想吐，月事也迟了快二十日。” 此言一出，原本站在旁边，漠不关心的李宜，也凑了过来。 于舞眼睛里，异色一闪而过，很快脸上洋溢着欣喜。欢快道“周太医，叶妹妹这样，会不会是喜脉啊？” 太子妃张丹丹的脸上，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嫉妒，好不容易才重归平静。 她定定神，威严道“周太医，你还是再好好看看。先不急着开药方，还是再让太医院，过来两位太医看看。” 周太医心急如焚，不过他也不能辩驳，只能垂头道“也许是日子尚浅，下官学艺不精。” 李宜瞪着叶霜，眼睛里的嫉恨，遮都遮不住。 酸涩道“这又是吃不下又是吐的，肯定是有了喜事儿。叶妹妹好本事，还瞒得这样紧实。” 叶霜惶恐不安的缩了缩，怯懦道“李姐姐，我也不知道。我进府最晚，根本没有想到，周太医都没有诊断出喜脉，说不定是我生了病的缘故。” 太子妃心中不耐，打断道“好了，不用说了，等太医来看过再说。” 很快太医院，又过来两位太医，。周太医一边收拾自己的脉枕，一边松口气道“王太医，你最擅长千金科，快来看看夫人是不是喜脉。时日太浅，我不敢确定。” 王太医刚一搭上叶霜的脉搏，心中就有八分肯定是喜脉。 但太医院的都是人精，既然这么明显的喜脉，深受太医看重的周太医，都说时日尚浅，不能确定。那他自然，也不能确定。 看王太医久久也没有说话，太子妃急问道“王太医，如何？是不是喜脉？” “回太子妃，从脉像来看，时如滚珠，时如长线，下官也不敢确定。可能还需要点时日，更明显才能确定。” 紧接着廖太医诊脉后，也是这个说法，太子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还是于舞稳妥，进言道“太子妃，既然叶妹妹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喜。那不如先让她在屋里休息两日，免了她的请安。等太子爷回来，再禀报太子爷。” 太子妃点点头，心中稳了稳，恢复平日的端庄。 还不忘吩咐道“既然不能确定，那还是请周太医写一个，孕妇忌讳的单子，交给厨房。让厨房注意饮食，以免做了什么不合适的膳食。” 周太医擦擦汗道“还是太子妃考虑周全，下官马上就写。” 叶霜有点失望，一时也有点怀疑，本来觉得有孕是十拿九稳，现在也不敢肯定。 只好带着哭腔，又假装有点茫然道“太子妃，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该如何是好？会不会是空欢喜一场？” “叶妹妹放宽心，还是先回去歇息。等再过几日，再传太医来确诊，你可要注意身体，不要胡思乱想。” 于舞的劝慰，叶霜表示感激万分，这才又告罪一番，由云儿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几位太医和其他人，都退下后，太子妃怔怔的坐在凤座上，神思恍惚。蔻儿心中难过，小声道“娘娘，还去将军府吗？” 太子妃回过神，有点嘶哑的开口“不去了。你马上让人传信给太子爷，说一下叶霜的事。” 蔻儿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然后跪在张丹丹面前，低声道“太子妃，要不要先斩草除根？万一是个皇孙，将来可就是皇长子。” 太子妃如何不知，对于皇家来说，皇长子对嫡皇子的威胁，历来最大。 不过张丹丹不敢冒险，心思转了又转，最后长叹道“不能动手，而且你还要派人注意着，一定要护住她千万不能有闪失。” 蔻儿心酸道“娘娘是怕其他人动手，到时候栽赃娘娘？” “不是。而是本宫和太子成婚已有两年，后院一直没有子嗣。要是叶霜真的有了身孕，不管是父皇，还是朝臣，都会更放心支持太子。” 太子妃勉强一笑，低声道“要是太子和父皇高兴了，说不定父亲和哥哥们都会没事。” 蔻儿这才歇了心思，出去传信。 于舞回到自己的院子，心急如焚，还不能露出端倪。等遣散了其他人，这才对侍女道“思思，你说，叶霜是不是有了？” 思思也有几分怀疑，小声道“小姐，你也觉得像，是吗？可月事已经迟了二十日，为什么太医还不能确定？” 第五百九十章 求助十三 于舞仔细回忆了一下，低声道：“当初我堂嫂，不过迟了三五日，就能确定是否有孕。难道太医院的太医，还不如寻常大夫？” 思思迟疑道：“应该不可能吧？” 于舞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一束光，揣测道：“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如果不是叶霜这一胎，怀的有问题，那就是周太医有问题。” 思思也想起来了，附和道：“对，我也觉得周太医有问题。后来的王太医他们，都是周太医说不确定，所以他们就都说不确定的。” “那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思思，其实我一直都很怀疑，我们后院虽然人不多，太子爷也比较端方，可为什么两年了，一个怀孕的都没有？” 于舞越猜测，就越觉得可疑，她低声吩咐道：“你让人好好的去盯着叶霜，别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是，小姐。如果叶氏真的运气好怀上了，奴婢也去打听一下，她有没有私下用什么进补的手段。” 于舞对思思很放心，让她去取了些银子打点，这才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而还没有确诊的叶霜，更是着急。 刚回到屋子里，就焦急道：“云儿，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医会说，还不能确定？” 云儿也摸头不知脑，小声道：“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啊。按理来说像夫人这样，又是恶心呕吐，又是月事迟了，肯定就是有了呀。” “云儿，你说，我们会不会是空欢喜一场？听说有些妇人，特别想怀孕，就会假孕。” 叶霜这时才有点后怕，还是该再确定一点才说出来。 如果是假的，丢人丢大了，以后在后院也抬不起头。万一是真的，那难保有人趁太子爷不在，对自己下手，那怎么办？ 想到这里，叶霜不免又有点愤恨。 如果丹竹这个大嫂，同自己关系好的话，就可以让她悄悄，找个大夫来给自己诊断。 那确定身孕以后，再说出去，也不至于像这样悬在空中。 一不注意就被人暗算，还会沦为笑柄。 叶霜又急又悔，懊悔不该一时忘行，在太子妃面前炫耀。如今太子还没有回来，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 “云儿，你去厨房盯着，做给我食用的东西，不能离开你的眼睛。否则我宁肯饿几天，我也不敢随便吃东西。” 云儿忙应承下来，不过又建议道：“夫人，要不要告诉副相大人？” “告诉大哥？可是当初我执意要入太子府时，大哥就说了，以后不管我如何，他都不会再帮我。” 叶霜想起大哥连背自己出门上轿都不肯，忍不住哭起来。 “夫人，您和副相大人，自小相依为命，他怎么可能不管你？兄妹俩哪有隔夜仇？再说太子爷不在京城，副相大人还可以把消息传给太子。” 云儿是丹竹给叶霜买的丫鬟，本来也算是个老实之人。 只是入太子府之前，被送到内务府，单独调教了三个月。沾染了很多宫中恶习，也有了小心思。 叶霜更是心慌，急道：“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妃不会把我有可能怀孕的消息，告诉太子。她是要趁着太子不在，害我吗？” “夫人别急，奴婢先想办法，给副相大人传话。您先歇息着，我让雾儿进来陪您，夫人可别胡乱吃东西。” 叶霜已经完全慌乱了，点点头道：“好，你快去告诉我大哥，说我要死了。” 云儿很快出门，来到乾清宫外，买通了一名内侍，等朝会结束，就请叶大人过来一趟。 因为太子走了几日，所以最近的奏折，都是洪正帝批阅。 而已经闲散了快两年的洪正帝，平日都有燕容凌分担奏折。现在一下堆积起来，他一点儿也不习惯，如今的工作量。 王公公偷眼看着，洪正帝心情不好，忙道：“诸位臣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其他人都没有动，反而是燕少洵出来行礼道：“父皇。听说太后娘娘病了，儿臣也想前往避暑山庄探望，为太后侍疾。请父皇恩准！” 洪正帝不悦道：“少洵，太子已经去侍疾了。你如今也长大了，也该替朕分忧。各地送进京，要求秋后处斩的卷宗，你都看过了吗？” 燕少洵朗声道：“回父皇，儿臣已经复核两遍，交给了刑部发回各地。况且最近刑部也没有什么大案子，所以儿臣也想忙里偷闲，去一趟避暑山庄。” “太子已经去了，你要是去的话，那就等太子回来再说吧。” 洪正帝一锤定音，燕少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退下，然后给叶十三使了个眼色。 等朝会完了过后，燕少洵拦下叶十三，对他道：“你不想去看一下明珠吗？听说你夫人都去了，你怎么不去避暑山庄？” “内人从小侍奉公主长大，情分自然不同寻常。再说朝政繁忙，内人有了身孕，下官也无暇照顾。不如让她去避暑山庄，也好同公主作伴。” 叶十三看身边的其他官员，基本都已经散了。 想了想，又附耳道：“楚王殿下，你也可以把楚王妃送去，替你为太后娘娘侍疾啊。” 燕少洵默然不语，转头走了。他王妃刻板老成，才不是明珠喜欢的性子。 一想到此，燕少洵就郁闷死了。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穿越位面之幸运儿，竟然会娶这样一个没趣的老婆。 不仅不懂风情，而且身材平平，样貌也只是一般。还穿得如同老妪，一点也不会收拾打扮。 各种规矩和要求，简直是多的要命，什么安寝必须熄灯，白日不可宣淫。节制有方，方可细水长流。 更有甚者，食不过三，就是行走坐卧，皆要按她的要求。动不动就是《女则》、《女诫》、《烈女传》挂在嘴边。 如今除初一、十五，燕少洵根本不会进她屋，她还自鸣得意，说自己是正妻，本就不该以色事人。 燕少洵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坚持，还是不是对的？ 想找燕容凌的错处，还真难。 夺嫡这条路，就更难。 第五百九十一章 容凌心思 不过燕少洵在心里嘀咕，好歹自己和燕容凌是二选一，机会更大。 远不如书中九龙夺嫡惨烈。 眼看燕少洵走远，叶十三这才慢慢走出来，还没有到宫门，就被一名眼生的内侍拦住。 “叶大人，东宫叶夫人的侍女，正在鐾思门前等大人。说叶夫人出了事，急寻大人。” 叶十三自然不会轻易跟他走，转上汉白玉栏杆，远远看到云儿在鐾思门下，焦急的走来走去，这才相信。 云儿看见叶十三来了，忙快步过来行礼道“副相大人，夫人有危险，还请副相大人救救夫人。” 叶十三微蹙眉头，不悦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人在东宫，怎么会有危险？” “大人，夫人最近不思饮食，还经常恶心呕吐，月事也迟了。奴婢和夫人怀疑是有了身孕，可周太医却说不能确定。” 云儿接着，把王太医和廖太医的诊断，也说了一下。 “大人，夫人怀疑，府里会有人，趁太子殿下不在的时候，对夫人和肚子里的小皇孙下手。所以特意让奴婢前来，向大人求助。” 叶十三轻斥道“闭嘴！太子妃贤良淑德，于良娣持家有方，要是她有了身孕，将会是整个太子府的喜事，没有谁会对她下手。你让她安心等着，太医院里没有庸医。” “可是～” 云儿还想再说，叶十三直接打断道“好了，我就当你今天什么都没有说，你现在回去，好好伺候她。” 说完，叶十三转身大踏步出宫去了。 云儿气得跺跺脚，最终还是只能自己回去，把消息告诉叶霜。 叶霜更是伤心，伤心过后又抱着肚子喊疼，唬得周太医只好在药里，加入安睡的药。 如此，方得安宁。 周太医擦擦汗，看了看沉沉睡去的叶霜，也不知道让武楼送出去的消息，太子有没有收到？会做什么安排。 燕容凌是在驿站，见到武楼的。 “属下参见太子，周太医让属下快马加鞭，送信过来。” 燕容凌骑马足足走了一日，已经有点疲惫，正将脚舒舒服服泡在浴盆里。闻言挥挥手，示意小诚子接过来。 小诚子检查之后，将信恭敬的递给太子殿下。 燕容凌漫不经心的接过，还没有仔细看两行，就惊的坐直了身体。 周太医在信中，详细说了叶霜的情况。但由于时间紧迫，暂时还没有查到，叶霜是如何有的身孕。 原来，燕容凌每次回后院，要去哪个院子，都会让人提前送补汤过去。 对她们说是暖宫帮助怀孕的汤药，其实就是避孕的效果。所以这么久了，东宫一直没有人怀孕。 燕容凌十分恼怒，要是在明珠进府之前，自己就有了子嗣。那明珠就更不可能，甘心进府了。 “查！给孤好好的查！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有了这个孩子的！” 大发雷霆之后，燕容凌慢慢拉回理智。又吩咐道“好了，这件事孤知道了。还是等孤回去再处置，今晚就直接赶路，不用歇息了。” 随后，太子妃打发的人，也送来了消息，把整件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然后，请太子示下。 很快，避暑山庄的钟太后和顾芳华，也收到了消息。 “丹竹，叶霜才进府没多久，就怀了身孕，说明她还是挺得宠的。只是，为什么太医都要说不能确定呢？” 丹竹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是猜测道“公主，会不会是太子将有子嗣，事关重大。所以那些太医们，都要等脉相，再明确一些才确诊。” 顾芳华觉得，丹竹说的有理，后来去给外祖母请安时，也是这样说的。 钟太后刚喝过药，接过茶盅漱了口，擦了脸，又含了颗蜜饯，这才靠在床头，垂眉沉思。 “明珠，这事情不是这样简单。” 顾芳华好奇道“为什么？外祖母，难道不是那些太医们，还不敢确定吗？” 钟太后不想说话，看了一眼方嬷嬷。方嬷嬷会意道“公主，只要月事正常，那就迟个三五天，那些太医们也能确诊。” “这么厉害，那难道叶霜没有怀孕？” 顾芳华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是燕容凌自己不想要子嗣。 方嬷嬷笑道“这也说不好，有些妇人太过想要有身孕，就会产生假孕的症状，以前也有妃嫔有类似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希望容凌哥哥，能快点有子嗣。否则的话，那些朝臣鸡蛋里挑骨头，老是以容凌哥哥，后继无人没有子嗣来说话。” 等顾芳华走了之后，钟太后缓过药劲，这才同方嬷嬷，细细说说这事儿。 “绣春，你说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不外乎三种情况。一是叶霜忧思成疾，所以被假孕症状迷惑。二是太子有子嗣一事，事关重大，周太医要先禀告皇上。三嘛～” 方嬷嬷停顿了一下，低声道“有可能是太子的意思。” 钟太后沉思道“那你觉得会是哪种？” “回太后，太子殿下心思缜密，奴婢怎么猜得到？依太后娘娘来看，会是哪种？” 方嬷嬷心里，倾向于叶霜假孕，不过看钟太后的神色，这不会是正确答案。 钟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推断道“看起来，假孕最正常。可周太医深受容凌器重，医术又出众，不可能诊断不出，要模棱两可。” 方嬷嬷来到钟太后身后，用手替她按压穴道。 钟太后舒服多了，这才又道“如果是哀家，会觉得是容凌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太后娘娘。这几年朝廷上的一众重臣，对太子殿下无不交口称赞。唯一的遗憾，就是太子殿下尚未有子嗣。要是太子殿下有了子嗣，那就更能归拢那些朝臣的心，为什么要隐瞒？” 钟太后没有说话，实在是她猜测的理由太过奇葩，也有点拿不准。 无论燕容凌，一个月在后院呆多少夜。在他身体没有问题的前提下，不可能整整两年，府里没有一个女人怀孕。 除非，那个不愿意，太子妃和一众妾室怀孕的人，就是燕容凌！ 第五百九十二章 太子妃愁 钟太后忍不住抠紧了方几边缘，难道燕容凌不想要子嗣？ 或者，他只想要的，是明珠为他生的孩子？钟太后一思及此，倒吸一口凉气。 要是真如自己所想，那燕容凌对于明珠的执念，就不是普通而已。而是不得到，决不放手。 燕容凌能顶住，这两年朝臣对他后院的关注，就不可能放弃明珠。 那明珠真的能如她所愿，嫁给萧遥吗？钟太后有点担心，看来很多事情要重新考量了。毕竟，这两年燕容凌发展太快，深受皇帝器重。 而燕容凌一路奔波，先赶回宫向父皇，禀报了钟太后的身体状况，又抱走一大摞奏折回到东宫。 等他沐浴出来，坐在太师椅上，由小太监伺候着擦发，周太医已经在门口跪了很久。 燕容凌慢慢喝了盅茶，这才开口：“她怎么会怀孕？” “回太医殿下，下官熬制的补药，本来有避子功效。没想到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调理，怕有冲撞，就没有用补药。所以，所以才会有身孕。” 周太医战战兢兢说完，就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等待燕容凌发落。 燕容凌看了眼周太医，沉着脸道：“这补药，不是该有人伺候着用吗？怎么能让她没用？” “回太子殿下，是有人盯着，只是看她喝了药，却没有注意是那碗药。有可能是下人，不好推辞，所以故意调换。” 就是周太医询问了很多人，又详细问过送药的嬷嬷，才得出的结论。 燕容凌心中恼怒，不过木已成舟，发火没有用，还是要想办法怎么解决。如今好不容易盼着明珠回来了，却在这关口，出了这档子事儿。 “你说她身体不好，那能安全到生产吗？” 周太医擦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说能就能，说不能，下官就能让她不能。” “那好，孤再给你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你让她悄悄自己没了。做的干净利索些，最好是能够迅速些，告诉大家这就是个误会。不过是她太想有孩子，所以癔想有孕。” 燕容凌说完，起身回了内室，奏折这么多，还要赶紧批阅。 太子回东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后院诸人耳中。太子妃久等不到太子出书房，只能让人准备了点鸡汤，亲自送来书房。 “太子殿下，太子妃在外求见。” 燕容凌手中的笔一顿，没有见张丹丹的心思，吩咐道：“告诉她，孤连日奔波累了，已经歇下，让她回去。” 小诚子领命出去，顷刻又回来道：“回太子，太子妃不愿离去，说有要事禀报，一定要见太子。” 燕容凌沉下脸，“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朱笔放下。起身换了件衣裳，这才缓缓吩咐，让太子妃进来。 “妾身见过太子。” 燕容凌坐在床边，揉了揉眉角，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道：“你着急要见孤，是有什么事吗？” “妾身知道，太子爷一路奔波辛苦了。只是叶妹妹的事情事关重大，妾身不敢做主，只好来向太子爷讨个示下。” 张丹丹敏锐感觉到，一向宽和的太子，情绪非常不好，这才有点后悔不该过来。 燕容凌淡淡道：“说吧，有什么事儿？孤还有很多奏折要批，后院的事情，不是让你和于良娣商量？” 张丹丹马上福礼道：“叶妹妹身子不舒服，怀疑有了身孕。只是周太医和王太医都诊断过，说时日太短不敢确定。” “既然太医都说了，那就等确诊了再说。还有什么事吗？” 燕容凌听闻叶霜有可能怀孕，却丝毫没有情绪波动，这大出太子妃意料。难道，太子不想有子嗣？ “太子爷，父皇一直希望，东宫能尽快有子嗣诞生，也好安朝臣和万民之心。妾身的意思是，要不要再传一些太医，过来看一下？” 燕容凌断然拒绝：“不用了，正是因为父皇看重，所以我们要等确定了以后，才能禀报父皇。不然让父皇空欢喜一场，伤了龙体，你担待的起吗？” 张丹丹忙低头认错：“是妾身心急了。” 燕容凌没心情和她多说，挥挥手：“好了，你退下吧，叶霜那里自有太医照料。” 张丹丹鼻子微酸，忍住眼眶里泪水，正准备起身告退。又有小太监前来禀报：“回太子，于良娣在外有要事求见。” 燕容凌眉心跳了跳，暗恼于舞不识趣。不过既然她已经来了，索性还是见见。 “让她进来。太子妃，你也听听，一会儿你们一起。” “是，太子。” 于舞面带笑容走进来，看见太子妃也在，忙行礼道：“妾身见过太子，太子妃。刚才妾身去求见太子妃，听说太子妃在太子爷这里。妾身就冒昧前来，正好一起禀报。” 燕容凌没有说话，太子妃只好道：“于妹妹请起，是有什么急事吗？” “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姑祖母听说太后娘娘回来了，等不及太后娘娘回京，非要去避暑山庄拜见。表嫂才有了身孕，不好随侍，而姑祖母年事已高，身边需要人照顾，所以我母亲带信进来，希望妾身陪同。妾身自然要禀报过太子爷和太子妃，才敢回复。” 听说于舞是要去避暑山庄，燕容凌的脸色，终于好看一些。 “原来是安国公老夫人要去拜见太后，既然老夫人开了口，那你就去吧。正好我们府上，也需要人前去太后面前侍疾，那就都交给你了。” 于舞欣然领命，笑道：“妾身谨遵太子爷吩咐，那妾身就先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嗯，太子妃，你也去打点一下，给太后和明珠都准备一份礼物。” 燕容凌的心情好转，张丹丹察觉得很清楚。 她心中那隐秘的猜测，又开始翻滚，笑着试探道：“太子爷，明珠公主和娇娇妹妹同妾身，还有一些交情。不如妾身也去为太后侍疾，也能见见旧友。” 不想，燕容凌却皱了皱眉头拒绝。 “不用了，你身为太子妃，需要坐镇东宫。叶霜那里你还要小心照顾，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 第五百九十三章 叶霜急病 太子妃低下头，涩然道：“是，妾身知道了，妾身告退。” 不想燕容凌突然又道：“于良娣等一下，我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太子妃先回去准备礼物。” 等张丹丹退下后，燕容凌这才温言对于舞道：“太后身体不好，你去了要多陪同她老人家。闲暇时，你也要同明珠多来往，如今其她人都有了孩子，她一个人也闷得慌。” 于舞含笑应下：“是，妾身记下了。以往公主同妾身，还算谈得来，妾身也很思念公主。” 听于舞这样说，燕容凌的心情更好了。 “那好，你回去准备吧。一会儿我让人再送点东西过来，你留一半，送一半给明珠。” “妾身谢太子爷。妾身去后，会每日写信回来，告知太子爷，太后娘娘和明珠公主的情况。” 燕容凌非常满意于舞的识情识趣，笑道：“明珠还是个疯丫头，你也陪她多玩玩吧。” 于舞又说笑几句，这才起身告退。等出了书房，思思前来扶住她手腕，这才发现她的手竟然是在颤抖。 “小姐，怎么了？” “没事，太子爷已经同意我们去避暑山庄，快回去收拾东西。” 于舞没有给太子说实话，其实去避暑山庄的主意，是她主动送信，告诉王老夫人求来的。 如今于舞看太子爷这样高兴，那就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看来太子爷记挂太后娘娘，行孝心是假，而惦记明珠公主才是真。难怪叶霜怀孕，太子爷也没有放在心上。 等于舞收拾好了，燕容凌和太子妃各送来半车礼物。 于舞也懒得收拾，直接备车去了安国公府，接王老夫人出发。 马车走在路上，王老夫人看于舞一直失魂落魄的，关心道：“舞儿，怎么回事，太子不高兴你出门？” “姑祖母，不是，太子爷很高兴我的孝心。还赏赐了我很多东西，让我要好好伺候太后娘娘，照顾姑祖母。” 于舞垂头回答道，可王老夫人眼神锐利，早看出于舞不对劲。 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心事？” 对于太子心中，还记挂明珠公主的事，于舞是不愿也不敢说的。 只好道：“姑祖母，我只是心情烦闷，叶霜，可能有了身孕。还好太医说时日尚短，还不能确定。” “叶霜有了身孕？她倒是个有福气的，无论她以后生的是儿是女，那都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也会是将来的，长公主或者皇长子。” 王老夫人唏嘘了一回，疑惑道：“既然太医说时日尚短，还不能确定。那你怎么不在府里等消息，反而要去避暑山庄？” 于舞半真半假苦笑道：“姑祖母，正因为叶霜的身孕还不能确定，而我平时又帮太子妃，管着东宫的内务。所以，我最好是不在东宫，这样无论是好事或者坏事，都与我没了关系。” 王老夫人在心中思索一回，然后点头肯定道：“你做得对，避开这些是非是好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才能活得长久。” “这还要感谢姑祖母，愿意陪我去避暑山庄，否则的话，我也没有借口避开。” 于舞的话，让王老夫人更是感叹：“好孩子，别着急，太子妃娘家出了事，你会有机会翻身的。唉，要不是你父亲不争气，这太子妃之位，你更合适。” 于舞低下头，看似羞涩没有说话，其实心中有点惶然。 她心知肚明，要是太子心中只有明珠公主。那她们这些东宫后院的女人，都只会成为摆设，永无翻身之日。 叶霜也听说太子回来了，一直在期待太子爷过来。可从早上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燕容凌。 “云儿，你说，是不是太子妃没有把我的情况，禀报太子爷？” 云儿虽然也有点焦急，不过她已经打听过，周太医一早就去了太子书房。肯定已经禀报过夫人之事，不可能太子不知晓。 “夫人，别急。听说太子爷连日奔波辛苦了，回来时诚公公还抱着半人高的折子，怕是太子殿下还不得空。” 叶霜攥着手心的帕子，焦急道：“太子爷怎么会，到现在还不得空？难道他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 “不会的，夫人放心。” 云儿劝了很久，叶霜才稍稍安心准备睡下，雾儿又端着一碗燕窝进来。 “夫人，这是周太医送来的燕窝，奴婢亲自守着熬的。原先思思姑娘送过来的，奴婢都没有用。” 叶霜点点头，笑着赞许道：“小心一点是好的，要是确诊了，我重重赏你。” 雾儿看着叶霜用完了燕窝，谄媚道：“夫人放心，奴婢知道夫人肯定是有了。等夫人为太子殿下生下长子，我们院子里所有的奴婢们，也都能扬眉吐气。” 云儿也笑道：“对，其他人那么久都没有好消息，连累太子爷还被人质疑。等夫人确诊了，才好让那些人知道，太子爷的厉害。”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然后伺候叶霜睡下。 是夜，快到子时末，叶霜突然感觉腹痛如绞，忍不住呻吟出声。 “云儿，我肚子疼，疼！” 睡在脚踏板上的云儿，翻身爬起，就看见叶霜满头大汗，痛苦不堪在床上翻滚。 云儿骇得魂飞魄散，光着脚冲出去，大声尖叫：“快来人啊！夫人不好了！快请太医！” 很快，整个东宫都被吵醒，太子妃匆匆披上衣裳，赶到叶霜的院子。 刚进屋，张丹丹就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几步赶到床前一看，叶霜已经昏死过去。她一把掀开被褥，床榻上的血已经湿了一圈。 云儿和雾儿见状，发出一声尖叫，颓然跪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张丹丹厉声喝道：“闭嘴！太医呢？” 蔻儿小声道：“夜深，太医歇在前院，要来得慢些，娘娘要小心。”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喧哗声，燕容凌带着周太医，大踏步进了院子。蔻儿忙前去打起帘子，俯身行礼。 “太子爷～” 燕容凌呵斥道：“闭嘴！等太医先救人再说！” ：。： 第五百九十四章 于舞试探 周太医上前，先让人在叶霜嘴里塞了块姜片，然后才略一把脉。 马上起身恭敬道：“回太子，这位夫人因为宫寒，所以体内堆积了淤血，以致月事迟了。如今逢月事来了，所以看起来有点骇人，等用过药调理就好了。” 燕容凌神色不变，只吩咐道：“那一切就交给周太医了，务必要好好医治。” 周太医下去写药方，燕容凌看张丹丹还站在房间角色，神色似乎有点怔忡，看起来有点害怕。 轻叹口气道：“这本不管你的干系，太子妃也回去休息吧。等明日叶霜醒了，把情况告诉她，让她不要想太多，子嗣随缘，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太子妃感觉到，燕容凌淡淡的关心，忙行礼道：“妾身知道了，夜已深，太子爷快回去歇息。” “也好，我送你回去。” 等张丹丹回到自己的正院，同燕容凌躺在一张床上时，她脑海里还想着，叶霜床褥上全是血的样子。 真的是月事吗？ 东宫的这场闹剧，以叶霜太过想怀孕，以致假孕然后月事来了结束，很快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就连皇帝也忍不住对燕容凌道：“要是叶霜真有身孕，那倒也是好事，以免你这样被人议论。东宫一个子嗣也没有，朝臣和百姓也担心你。” “父皇请放心。儿臣已经请太医院的诸位太医都检查过，儿臣和妻妾们都没有问题。” 燕容凌低下头，在心里想着，要是明珠肯进府，一定会很快有孕。到时候，明珠就是大周最大的功臣，就算是跳得最凶的御史，也要睁只眼闭只眼。 等以后，自己的所有子嗣，都是明珠所出，那自然也没有谁再拿名分说事。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不过朕听说，你留在后院的时日比较少，平时还是要多留一些时间回后院。” 洪正帝对燕容凌非常满意，也只有子嗣一说，才让人有点遗憾。 “是，儿臣知道了，以后会多抽点时间陪她们。” 洪正帝欣慰的点点头，不过将奏折分给燕容凌的动作，还是那么流畅，以及理直气壮。 于舞和王老夫人，来到避暑山庄探望钟太后，钟太后非常高兴。 一番寒暄之后，王老夫人被留在钟太后的院子歇息，而于舞则由方嬷嬷，带她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 “方嬷嬷，我和明珠公主还有点缘分，她的院子大，不如我去她院子同住？这样也省了安排。” 于舞的提议，方嬷嬷并没有同意。 而是道：“明珠公主晚上喜欢独处，于良娣可以白日去公主院子里。老奴安排的院子，就在明珠公主旁边不远。” “那也好，是我唐突了，多谢方嬷嬷。” 于舞舟车劳顿，随冬春姑姑来到一个大院子，东边厢房给王老夫人，西边厢房是她的住所。 走进去一看，古玩摆设都是精品，一尊双耳三足青铜炉，还在袅袅冒着青烟。 等于舞沐浴梳洗之后，这才挑了身银红蜀锦襦裙，上面满地玉兰蝴蝶栩栩如生。另梳了气势不凡的孔雀髻，还佩戴了一套点翠蝴蝶金头面。 再敷粉、描眉、上胭脂，好好准备了一番。 等一切收拾妥当，于舞想了想，又换上一双碧绫嵌珠鞋，左顾右盼之后，去了顾芳华的院子。 “妾身见过公主。” 于舞刚福身，顾芳华就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现在我是该叫你于姐姐呢，还是该叫你小嫂子？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要讲，你尽管坐着我们说话就是。” 于舞这才抬头，含笑仔细打量顾芳华。 两年前，顾芳华身量还没有完全展开，看起来有点消瘦，同自己差不多身高。而如今，她已经完全长高长开，还比自己高出半个头。 原本就瑰丽的五官，如今更是精致，眉眼唇等，都如同老天最杰出的作品。神态看起来高贵大方，隐约还可见少女的狡黠。 因为是在自己院子里，见的又是旧友。所以顾芳华也没有换什么新衣，只穿了身半旧的石榴红抹胸襦裙。 淡淡坐在哪里，就如同一副美轮美奂的仕女图。 于舞暗暗心惊，难怪太子爷念念不忘，不顾伦常也要喜欢明珠公主。 “公主说笑了，我不过只是东宫的一名良娣，如何当得起公主的小嫂子？只要公主不嫌我愚笨，我还想向公主多讨教一些江南风光。我这一生，怕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去江南一回。” 不得不说，于舞非常会说话，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话题转到，顾芳华在江南的那两年日子。 那些日子太过美好，她提起来，顾芳华自然兴趣高扬。 顾芳华也知道，于舞只是太子良娣，上面还有张丹丹这个太子妃。在东宫的日子，可能不如她描绘出来的那样惬意，也就没有转往上面去。 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娇娇就抱着儿子过来了。 于舞看燕青华虎头虎脑的样子，爱的不行，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金镶玉金锁，挂在他脖子上。 钟桃娇以前同于舞，并没有什么来往。 看她给儿子这么重的见面礼，忙婉拒道：“于良娣，刚刚不是都使人送了礼物过来吗？怎么又给华儿如此厚礼？” “五夫人，要说起来，我虽然算不得华哥儿什么正经长辈，到底还是有些关系，请你莫要推辞。” 于舞说着，略羞涩掩嘴一笑道：“况且，我最想的就是沾沾华哥儿的福气，希望来年我也能抱上这样一个大胖娃娃。” 钟桃娇也听说，东宫至今子嗣没有动静，看于舞说得诚恳，这才收了下来。 “这子女都是缘分，我相信于良娣和太子，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不过，我好像听说叶十三的妹妹，怀孕了？” 于舞含笑回道：“我出来时，太医还没有确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叶妹妹真的有了，对我们东宫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顾芳华也道：“先前容凌哥哥来，并不知道叶霜可能有身孕。说不定他回去了，现在也已经确定，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恭喜他。” ：。： 第五百九十五章 零碎琐事 说话间，燕晴怡带着午睡起来迟了的顾希曦，也过来了。 “大嫂呢？” “大嫂带东儿去打猎了，说今晚有狍子吃狍子，没狍子吃野鸡。” 燕晴怡捂嘴偷笑，想起钟桃娴把儿子捆在身前骑马打猎，就深刻感觉到她的彪悍。大哥不在，大嫂真是为所欲为。 于舞惊道“东哥儿才三岁吧？世子夫人就带他去打猎？” 顾芳华扶额道“怕是东儿闹着要去的吧？要不是东儿坚持，娴姐姐也不会带着他去打猎。” 燕晴怡想起坐在马背上，那个高兴得手舞足蹈的东儿，是这个道理。 钟桃娇撇撇嘴“要不是长信，三令五申说我的身体还没有复原，我也想去骑马打猎了。” 顾芳华“扑哧”笑道“那你去呀，等青儿想要吃奶的时候，看你怎么喂他？” 钟桃娇强撑道“前朝不是还有位女将军，把孩子生在阵前吗？这马背上喂奶，又有什么了不起？” 这样的大放厥词，自然引来大家一阵说笑，而钟太后和王老夫人，此时也正在说笑。 “你怎么舍得你那个小孙子，跑到这避暑山庄来？不是听说你孙媳妇，又有了身孕吗？” 王老夫人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样子，笑道“旭哥儿他外祖母想他，刚接到庄子上住几日。再说锦瑟胎也坐稳了，我就过来看看你。” 钟太后忍不住酸溜溜道“你别在我面前嘚瑟，等明珠年底嫁了，明年我也该抱孙子。” “明珠公主真的要嫁给萧遥啊？如今萧遥在玉门关，以后怕是要长期驻守，那岂不是要夫妻两地分离？还是你舍得明珠去边关？” 王老夫人和钟太后，可是多年的老友，在没有其他人时，两人说话就直白得多。 钟太后叹口气“这事儿还没定呢，我倒是希望明珠和萧遥回玉门关。她们小两口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就是。只是明珠固执，说哀家在一日，她就不会离开京城一日。” “明珠是个孝顺的孩子，干脆要不让萧遥回来，反正他现在的侯爵也挣回来了。做点其他事，就是掌管京畿大营也可以啊？” 王老夫人也是真心为明珠好，钟太后何尝不知？ 但她不能告诉王老夫人，因为太子对于明珠有觊觎之心，所以明珠要嫁人，就不能留在京城。 “你也知道如今，边关四处都是战火，像定国公都阴沟里翻船了。如果没有如萧遥一样勇猛，而又有强有力的手段来镇守边关，哪里来大周江山的安稳。” 王老夫人也长叹道“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定国公后继无人，而神勇将军的玉门关，也由老勤国公接手了。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所以哀家也懒得过问，等萧遥回来再说，让他们自己去商量。本来哀家还想随着明珠，去玉门关走走，不过哀家想，皇帝可能不会同意。” 王老夫人笑得捶胸“太后，你能去一趟江南，还待了整整两年，已经是很不错了。皇帝在朝中，可没被御史少上奏折弹劾不孝。” 钟太后想起陈留王之事，淡了神色，轻轻道“这究竟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去的，难免要多考虑。” “也是，所以东宫迟迟没有子嗣，就成了那些大臣们的一块心病。听说每每大朝会，那些人就会上奏折，请太子广纳侍妾。” 钟太后斜斜的睨了王老夫人一眼，笑道“太子府上不是马上就有喜事吗？你怎么把你那个外侄孙女，也带过来了？” 说起于舞，王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道“她呀，就是出来避嫌的。上面虽然有太子妃，可你知道太子妃是边关长大的，不擅长处理内务，太子就把内务交给了舞儿。如今叶霜可能有孕，她还是避开点的好。” “东宫的形势，已经是这样严峻了吗？” 王老夫人忙道“那倒也不是，只是瓜田李下，而且事关重大，所以她就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她倒是个聪明的，那怎么明知道是坑，还要跳呢？” 钟太后的声音不大，有点可惜的说道。王老夫人却笑了“这个人是个人的缘法，她也没什么野心，就想着以后能够位列四妃，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太子向来端方，什么事情都会按照规矩。只要那丫头就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过下去。那位列四妃，就是很正常的事。” 钟太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许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因为钟太后的吩咐，叶十三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接触影卫，想从中找到燕长尹。 好不容易打听到，燕长尹生母柳侧妃，生辰就是这几日。料想燕长尹说不定会去拜祭，就让人一直盯着墓地，但却一直没有等到燕长尹。 原来，吴先刚对太后所禀报的事情，洪正帝已经知道了。 他也怕钟太后会追查到底，万一发现燕长尹，到时候很多事情说不清楚。干脆就让他留在安全地方，其他哪里都不能去。 燕容凌得到消息之后，也吃了一惊，匆匆和燕长尹见了一面。 “现在钟太后和明珠公主，都对陈留王府恨之入骨。你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行踪，更不要把秘密告诉别人。” 燕长尹愣了愣，追问道“她们怎么会知道？” “先八皇子的事，她们还不知道，但是顾驸马当年遇到山洪，以致坠崖有了新的进展。孤担心她们，再深挖下去，会让太后同父皇起了猜疑。” 燕容凌有点烦躁，其实按他的想法，直接除掉燕成尹，是最简单的方法。 却不知道，父皇究竟答应了燕成尹什么，才会留下他这条命？万一被太后娘娘和明珠知道了，就是一场风波。 “属下知道了，无论是谁，属下都不会开口的。” 当燕长尹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意外发现，桌子上竟然不知道是被放了封信。 上面寥寥数语燕长棠有个遗腹子，在我手上，你要是不想他死，想办法见。 第五百九十六章 是何居心 燕长尹已经快忘记燕长棠，没想到现在又看见他的消息。 陈留王府的一切，都是他压在心底的秘密。虽然他想遵从父王的遗命，好好活着，传承血脉。 可那家破人亡的痛，时常在半夜萦绕于心，难以释怀。 要是大哥真的还有血脉在，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苟活，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到底，当初陈留王府的覆灭，虽然是因为姜皇后。可实际上，是因为明珠公主，最终动手的是洪正帝。 从一母同胞的妹妹，长乐郡主被褫夺封号开始，就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走向毁灭的深渊。 如果说，是祖父当年害死先八皇子，才被姜家辖制。 不如说，是因为姜皇后没有斗过燕容凌，所以树倒猢狲散。九皇子败了，那陈留王府也就没有了。 燕长尹心中百般念头闪过，最终定下心来。 无论如何，要是燕长棠还有后人在世，那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是要见上一见的。 等燕长尹最终见到万公公，还有什么不明白。 “三公子，想不到你还是个重血脉的人。只要你告诉我，先八皇子和顾驸马的事，保证那孩子无恙。” 燕长尹径直坐下，笑道“万公公果然厉害，影卫里也有内应。只是不知道，如果皇上知道了，万公公又该如何，向太后娘娘交代？” “这不劳三公子费心，还是先说说缘由。来人，上茶。” 万公公对燕长尹，也有点好奇，好奇他如何取得洪正帝信任，能留在影卫里而不被灭口。 燕长尹既然打定了主意，那也就没有想隐瞒，爽快开口道“先八皇子不是祖父杀的，但是祖父却是袖手旁观者。这事儿被同是袖手旁观的姜老太爷看在眼里，留了把柄，所以陈留王府受制于人。 至于顾驸马，是因为他查到了一些不该查到的消息，姜皇后容不下他，所以才让父王动手。父王刺杀几回不成功，只好算时辰炸了堤坝，造成山洪之灾。 也是天公作美，当日就大雨倾盆，不是天灾也成了天灾。” 万公公到没有料到，他竟然说的如此爽快又坦白。加上他说得清楚，对他话语中所说的，其实已经信了八分。 “三公子爽快，那可否请三公子告知，皇上为何能容忍三公子在影卫？” 燕长尹冷然一笑“姜皇后轻易，就舍了我陈留王府一家。还打算将我救出来，培养成一个复仇的工具。我自然要回报一二，祖父欠她的，父王和我陈留王府满门已经还完了。” 万公公赞赏道“那想来是三公子在，姜皇后谋逆一事中立了大功。所以，才得皇上青睐。” “也不尽然，我只是一把刀，姜皇后用的顺手，皇上也只是用的顺手而已。万公公可能有所不知，皇上其实有隐疾。” 燕长尹说完，慢条斯理端起茶，对着万公公灿然一笑。 跪坐在案后，一直在练字的万公公，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清隽的身形站起来，挺拔如松，不似宦官，反而犹如书院大儒。 “皇上有隐疾，三公子莫不是在说笑？” 燕长尹将茶盅放回去，淡淡道“姜皇后可是一个慎密之人，提前便对皇上动了手。而我因缘际会知道一些，所以皇上才愿意留我一命。” “三公子既然有诚意，那我也不绕圈子。你所说的事儿，我自会禀告太后娘娘，至于她会不会饶过你，我也没有把握。” 万公公本来以为，燕长尹是为了燕长棠遗腹子而来。 没想到，他丝毫没有提及那孩子，就已经说了一大堆似真似假的消息。倒让万公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无妨，我相信太后娘娘自然会去查证。当知道我所说的是实话，我想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她应该能容得下。” 燕长尹说完之后，准备起身离开，临走之前又道“本来此事只有我和皇上知道，但后来太子聪敏过人，他也知情。” 万公公看着燕长尹离开的身形，一时有点犹豫，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既然燕长尹都说了，那该禀报的要禀报，该查证的要查证。至于如何处置，还是交给太后娘娘。 燕长尹悄悄回到影卫的住处，躺在床上露出笑意。 钟太后很快得到消息，燕长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写在纸上，送到了避暑山庄。 “绣春，你说燕长尹所说，可是真话？” 方嬷嬷不敢回答，只含糊道“太后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只是以当初的情况来看，老陈留王没有杀八皇子的理由。” 钟太后也知道，此事过去时间太长，已经无法追查出真相。但琉玥公主的死，却是明明白白，因为顾滇被害。 她靠在床上，沉思良久道“皇上有隐疾，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也不清楚真假，太后不必太过忧心。那以太后的意思，燕长尹是死？还是留？” 方嬷嬷的话，没有安抚到钟太后，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又抓不住源头。 “算了，让他死了就是。至于那个女孩，让人送去庄子上，以后就不用管她死活。” 钟太后深思熟虑之后，做了这样的安排，消息送回宫中，万公公已经明了。 “燕长尹可以除了。” “是。” 不过，万公公却没有料到，燕长尹如今不在住所，却悄悄潜进了楚王府。 燕少洵本是个贪恋美色之人，可惜楚王妃却太过拘谨，所以他更愿意歇在前院。 书房里伺候的，是两个年轻貌美的通房。不仅身姿妖娆，经过调教之后，还可以为所欲为，更符合燕少洵的爱好。 但不管怎么来说，燕少洵也是堂堂亲王，书房周围明里暗里的侍卫也不少。 燕长尹潜进来时，很快就被暗卫发现。 试探几招之后，燕长尹朗声道“楚王殿下，在下陈留王府燕长尹求见。” 燕少洵本来躲在窗后偷看，不想燕长尹自报家门，再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早就溺死之人。 既然他没有死，那他来做什么？ 第五百九十七章 挑拨离间 燕少洵还在犹豫，燕长尹又道“此次前来，我是有个秘密要告诉楚王，要是楚王有兴趣，不妨一听。如果没有兴趣，请放在下离开。” 燕少洵也知道，燕长尹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很快拿定主意，打开书房门走出来。 “秘密这东西，本王不想听，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就越活不长久。” 燕长尹闻言，也不再多说，拱手准备离开。 不过既然燕长尹已经来了，燕少洵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 转而笑道“不过本王想你身负秘密无人倾诉，那也是痛苦。就姑且听上一听，请。” 等燕长尹来到书房坐定，燕少询问道“你能死而复生，本就是奇遇。不好好待着藏着过日子，反而来本王面前，到底有什么秘密可以说了。” “想必楚王殿下也曾经好奇过，我陈留王府为何，会受姜皇后辖制？” “对，本王非常好奇。” 燕长尹微微一笑，淡然道“那是因为，当初钟太后的八皇子，是因为我祖父而死。姜皇后握有把柄，我陈留王府就只能臣服。后来姜皇后才会指使我父王动手，让驸马顾滇出了意外，以致琉玥公主难产而亡。” 燕少洵初初闻言，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平静下来，这的确是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 “那想必你能够死而复生，是因为当初的姜皇后。那你现在是要替姜皇后，还是陈留王府报仇？” 燕少洵一时拿不定，燕长尹所想，总不可能他是来投靠自己。 燕长尹摇摇头，笑道“我陈留王府之所以落到如今的情况，都是因为姜皇后。虽然她救了我，不过也只是把我当成复仇的工具，我如何会甘心？” “哦，那恭喜你大仇得报。” 燕少洵非常聪明，很快就了悟到，当初姜皇后那么容易败北，肯定这其中有燕长尹的手笔。 “楚王不必恭喜我，我可能也就只能活过今夜。因为此事钟太后已经知晓，我可能是没办法，再看到明日的太阳了。” 燕长尹直白的说话，让燕少洵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他来做什么？ 是故意半夜三更来自己王府，以图栽赃嫁祸？ 燕少洵微眯了眯眼睛，冷笑道“那不知你此来，还有什么秘密要说？或者是要让本王也得太后厌弃，与你同死？”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钟太后手中有明卫、暗卫，整个皇宫她的势力不可小觑。只要楚王殿下得了她的支持，那入主乾清宫，坐上那把龙椅易如反掌。” 燕少洵眼神闪了闪，这不是废话，要不是因为钟太后厉害，他当初怎么会一门心思哄骗顾芳华。 “本王不明白你的意思。” 燕长尹含笑道“很简单，皇上如今只有五个儿子。今晚二皇子和三皇子就会暴毙，燕祈喧胸无大志又断了臂膀，只有你和太子才有可能继承大宝。” 燕少洵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燕长尹。 “因为我恨明珠公主，我不想燕容凌能够做皇帝。他们兄妹情深，明珠公主岂不是能富贵一生？所以我想你做皇帝，只要你到时候杀了她。” 听到此处，燕少洵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那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得偿所愿？要是你真能让我坐上那把椅子，我可以让顾芳华生不如死。” 燕长尹看燕少洵动了心，傲然一笑“你只用在适当的时候，告诉钟太后。太子早就知道，八皇子和琉玥公主的死，同我们陈留王府有关，却一直隐瞒。”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我死之前会有其他安排。况且皇上有隐疾，他身中慢性毒，不出一年必定毒发。你只用小心安排，将此事引到太子身上，钟太后厌弃燕容凌，那你定然就能得偿所愿。” 燕少洵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对洪正帝下毒。 “谁下的毒？” “姜皇后。” “你怎么会知道？” “这你不用管，我能在影卫，而不被灭口，就是因为我知道皇上的秘密。他的毒是我解的，他留着我，也是怕毒还没有解尽。” 燕少洵眼神激动，站起来来回走了走，又道“就算父皇死了，可燕容凌深得朝臣人心，我如何能敌？” “这恕我无能为力，因为到那时候我已经死了。不过要是你连一个，毒害皇上的人都搬不倒，那皇位你也坐不稳。” 燕长尹不再多说，起身道“我还要去让那两个废皇子陪葬，希望楚王荣登大宝时，别忘了今日承诺。” “本王自然不会忘，只是你是父皇心腹，就算太后要你的命，你也可以不死。” “不，我要死，我不仅要死，而且我还要在皇上和太后之间，种上一根刺。这样的话，也是为楚王殿下将来行方便。” 说完之后，燕长尹当真转身就走。 燕少洵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半信半疑，还是要明日等消息。 很快，第二日一早，燕少洵就得到消息。燕长尹果真刺杀了，圈禁的二皇子燕士林，并且在刺杀废三皇子燕仲然时，被侍卫当场击毙。 他匆匆赶到宫中，洪正帝却没有见他，只传话让他回去。 如此一来，昨夜燕长尹所说，他已然全信。这样的大好局面，可要好好安排，安排。 此时，洪正帝躺在龙榻上，正剧烈咳嗽着，燕容凌随侍在旁。 “父皇，请节哀，要保重龙体。” 洪正帝摆摆手，脸色灰暗道“当初那两个孽子，做出那等忤逆不孝之事，朕就已经当他们死了。只是朕没有想到，动手的会是燕长尹。” 燕容凌心中担忧，轻声道“父皇，燕长尹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要对二哥和三哥动手？他如果有恨意，不是该冲儿臣来吗？” 洪正帝也一头雾水，留下燕长尹一命，一是因为他在姜皇后谋逆一事上，也有功劳。 二是洪正帝从燕长尹处得知，自己早年间被姜皇后暗算，不能再有子嗣。他担心燕长尹还有后招，会大肆宣扬，干脆就收他在影卫。 这么久以来，燕长尹都没有什么地方有异，却突然对两个被圈禁的皇子下手。 第五百九十八章 夫妻同来 洪正帝担心的是，燕长尹会把自己已经无法再生育的事，大肆宣扬会丢了脸面。 可燕长尹死了几天，京城一样风平浪静。 洪正帝这才放下心来，又听说太子良娣去了避暑山庄，为太后侍疾，非常高兴还赏了些物件。 太子妃趁机为娘家求情，最终洪正帝高拿轻放，只是免去张怀军职，收了兵权。甚至还保留了神勇将军的名号，以免太子妃难堪。 燕容凌这日，正准备再去避暑山庄探望太后，看看明珠。在库房里挑选一些用具，王琅却来了。 “太子，皇上已经下旨，让钟子斌坐镇雁门关。老勤国公年事已高，召他回京荣养，你就没有劝劝皇上？” 燕容凌明白王琅的意思，勤国公管着京畿大营，勤国公世子镇守雁门关。玉门关是萧遥，山海关是萧磊，都算是太后一路的人。 “二哥，太后娘娘要是有野心，当初摄政时不还政就行了。太后娘娘对大周，不会有二心。” 王琅叹口气“这我知道，可如今京城都在传，萧遥年底回京述职，会同明珠大婚，你如何想的？会眼看着他们成亲吗？” 燕容凌心漏跳一拍，不过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还有几个月的事，不着急。再说计划没有变化快，萧遥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 王琅看燕容凌似乎胸有成竹，担忧道“我就是知道，你不会让萧遥和明珠成亲，可是只要你一动手，太后娘娘又如何会不知？到时候边关和京畿大营都在她手中，你怎么办？” “二哥，你想多了。只要明珠在，太后就不会翻脸。我和明珠之间的情谊，我有信心。” 王琅看燕容凌并没有放在心上，摇头道“今日我收到祖母传信，说太后娘娘因为燕长尹的死，心情十分不好。” “燕长尹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太后的逼迫。如今他已经死了，太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燕容凌昨日才收到明珠的信，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王琅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道“既然你要去避暑山庄，不如带着太子妃一起去吧。” 燕容凌也正有此意，最近太子妃都在说，当初打擂台的趣事。说起来她和明珠，还有娇娇的关系都不错。 本来他不愿意，让明珠看到他的妻妾，不过这无法避免，还是让她们自己熟稔起来，对将来也好。 “我已经禀报了父皇，准备带着太子妃一起去。到时候就把太子妃，留在避暑山庄替我和父皇尽孝。” 王琅点点头，笑道“那看样子你去不了多久，你回来时，记得把我祖母一起带回来。旭儿很想他太祖母，一直闹着也想去。” “既然他想，要不我带他一起去？” 王琅婉拒道“还是不用了，孩子太小要母亲照顾。锦瑟和明珠，一直有些旧事横在其中，还是不多接触为好。” 那些旧事燕容凌也知道。所以并没有再坚持。 第二日一早下朝后，就带着太子妃张丹丹，还有几大车补品等，前往避暑山庄。 顾芳华收到消息，听说太子妃张丹丹，也会同容凌哥哥一起来，赶紧告诉钟桃娇。并且去向太后请安时，也说了此事。 钟太后前些日子的郁结，已经缓过来了，不过知道被圈禁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死了，心里也有一点难过。 “外祖母，你今儿气色好多了，来换条枣红的万字五福抹额，靛色不好看。” 钟太后由着顾芳华取下靛色抹额，从而换了条枣红的，果然看起来气色更好了，显得年轻许多。 “明珠，你没事儿就在院子里，陪她们多玩玩。哀家这里有伴，你不用担心。” 顾芳华靠在钟太后肩头，笑道“看外祖母身体好多了，我们才有闲心出去玩。父亲才猎了一只狍子，让厨房收拾干净，我们准备晚上烤肉。” “烤狍子哀家没有兴趣，你父亲有猎到山鸡吗？有的话让厨房做只八宝鸡，还不错。” “外祖母想吃八宝鸡，那没有山鸡，也要让父亲变一只出来呀。外祖母你等着，保证今晚有香喷喷的八宝鸡。” 又说笑一会儿，顾芳华这才起身离开。 “皇上倒是下了密旨，招萧遥今年年底回来。绣春，哀家却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底。只感觉最近很多事情，好像都脱离了哀家的掌控。” 方嬷嬷劝道“太后，您最近身子抱恙，都是因为忧思太多。如今叶十三得力，万猛还在宫里，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但是有些事情，由不得哀家不想。就像燕长尹为什么，要选择刺杀废皇子死？” 方嬷嬷心里也想不明白，不过劝解的话，却是脱口而出。 “太后娘娘，这也没有什么很难理解的，毕竟陈留王府是皇上查抄。燕长尹心中嫉恨，杀不了太子和楚王，干脆对两个废皇子动手。也想让皇上感受一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 钟太后迟迟不语，最终轻轻道“他这是做梦。” 至此，燕长尹和陈留王府的旧事，钟太后也懒得去理，这一团乱麻。 钟太后也相信，燕长尹所说，当初老陈留王，最多只能算是见死不救。动手的应该另有其人，是当初的其他皇子，不过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埋在黄土之下。 如此一来，钟太后渐渐放开。 干脆闲暇时，看看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娃娃，没事儿再同王老夫人聊聊天。回忆回忆些过去，日子慢慢过的惬意起来。 于舞这本就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在避暑山庄的这些日子，很快同大家都熟悉起来。 钟桃娴和燕晴怡，虽然看不惯妾室，但再怎么说，于舞也是正经上了玉牒太子良娣。将来成为四妃，那也是尊贵不可言，不是普通妾室可相比拟的。 得知太子爷，带着太子妃前来避暑山庄，今日差不多能到，于舞早早就等在门外。 远远听见马蹄声响，于舞从树荫下起身，站在避暑山庄门口，翘首以盼燕容凌的身影。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太子妃试 等太子的亲卫，率先到了门口，排开阵型，于舞迎向并排策马奔来的，燕容凌和太子妃。 “太子和太子妃辛苦了，请先简单梳洗一下，再去探望太后娘娘。明珠公主和其他几位夫人，现在都在太后娘娘处。” 燕容凌以前对张丹丹，并没有几分真正的了解，而这几日同她一起骑马前来，倒发现了张丹丹英姿飒爽的一面。 张丹丹纵马几日，开心得不得了，仿佛回到了雁门关，那些肆意飞扬的日子。 等看见一身书卷气息的于舞，盈盈站在那里，这才觉得这几日太过随意。估计在太子心里，还是像于舞这样大方端庄的名门闺秀，才是好的。 燕容凌点点头，吩咐道“嗯，那好，等我和太子妃收拾好了以后，我们再一起过去，拜见太后。” 张丹丹的到来，钟桃娇和顾芳华都很高兴。 留在她们脑海里的，还是擂台上那个勇敢、无畏又善良的张五娘。 所以等燕容凌带着她进来，拜见过太后娘娘后，顾芳华就把张丹丹，拉到自己座旁，热情招待。 “丹丹姐，好久不见！” 张丹丹看着笑得真挚的顾芳华，心中各种情绪翻腾。再看燕容凌余光，一直注视这边，赶紧扬起笑脸。 “明珠，好久不见。” “丹丹姐，没有喝上你们大婚的喜酒，这次一定要不醉不归，好好补上。” 张丹丹心中微梗，转而拉着于舞道“这该是我们东宫的人，敬明珠公主。于舞，明珠可是太子爷最亲近的妹妹，我们做嫂子的，可不能怠慢。” 于舞很上道，眉眼带笑道“本来我还想着，等明珠公主回京，到时候请她来东宫做客。现在看来，这个客可以提前请了，不用等到回京。” “对对对，我们前几日烤了狍子，味道真不错，明日我们烤野兔。就请丹丹姐和于舞操持打理，我们就坐享其成。” 大家说笑着，把明日的吃食定下来，又去逗那几个才睡醒的小娃娃。 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还有简单有趣的行为，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特别是张丹丹和于舞，更是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顾芳华看出她们眼中的渴望，一时有点遗憾，叶霜竟然是假孕，而不是真有身孕。 “丹丹姐和于舞，你们也别急，说不定孩子很快就来。这次是假的，下一次就是真的了。” 张丹丹叹息道“多谢明珠吉言，我也希望如此。” 钟太后一直关注着燕容凌，看他虽然对答如流，可心思一部分都在明珠身上，只觉得头疼。 “好啦，容凌你们长途跋涉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再为你们接风。” “多谢太后娘娘！” 等燕容凌他们梳洗之后，接风宴也准备好了。 顾驸马和梅子然，同燕容凌在一桌，剩下其他女眷都在一桌。 钟太后也知道，自己在孩子们难免拘束，干脆早早就退席，还让嬷嬷们带着孩子也退下，留下年轻人放心玩乐。 果然不出两巡酒，女眷这边就热闹起来。 钟桃娇和张丹丹兴趣相投，喝得兴起，加上放飞自我的钟桃娴，三人开始在一旁划拳。 于舞同燕晴怡投缘，两人时不时在一旁窃窃私语。顾芳华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不知不觉当中，也多喝了几杯。 “丹竹，你双身子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想出去走走，正好我们一起。” 丹竹看着热热闹闹的席上，笑道“公主还是留下来，同太子妃她们一起，我自己回去就是。” 顾芳华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张丹丹这几日骑马赶路，本来是比较劳累，可她看着顾芳华，却越来越精神。总忍不住，想要试探一番。 “明珠，我多喝了几杯，头有点晕，你可以陪我走走吗？” 顾芳华以为她真是头晕想出来走走，欣然笑道“这有什么，我陪你四处走走，这避暑山庄就是比京城凉爽。今晚，你还可以睡个好觉。” 张丹丹同顾芳华挽着走出来，紫梅她们赶紧送上，装有驱蚊虫香料的荷包，跟在她们身后。 “明珠，本来你和太后刚刚回来时，我就想过来了。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府上出了一点事情，所以耽搁了这么久。” 顾芳华拍拍张丹丹的手，安慰道“我都听说了，东宫一直没有子嗣降生，你们压力都很大。所以才会有，叶霜臆想过度，假怀孕之事。你作为太子妃，肯定压力更大。” “是啊，我做梦都想有个孩子。太子殿下一直对我很好，也非常敬重，只可惜我一直没能有孕。” 张丹丹不用假装，脸上的落寞也明显得很。 顾芳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道“你们和容凌哥哥都还年轻，可能是缘分没有到，别着急。” “是啊，要是缘分没有到，我都不着急。我怕的是我们一直没有身孕，而等太子殿下的新人入东宫，却很快就有了，我们才是丢脸。” 张丹丹的焦虑不安，顾芳华看在眼里。 “丹丹姐，容凌哥哥对你好吗？东宫那么多女人，有没有谁对你不敬？你是正妻，更是将来母仪天下之人，你可别让他们欺负到你头上。” 张丹丹这点很肯定，笑道“这是自然，虽然于妹妹平日，帮我管理东宫内务。可她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曾恃宠而骄。至于其他的人，也从来不会不敬于我。太子殿下不爱我，却也不曾让人欺辱我。” 顾芳华笑道“丹丹姐，你和容凌哥哥，可是结发夫妻，自然行情分不同。他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明珠，你不用劝我。太子殿下爱不爱我，我知道。哪怕有一天，他把他喜欢的女人纳进府中，我也不会为难于她，我只会对那女子更好。” 张丹丹面对明珠，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而对于张丹丹的大度，顾芳华却不想苟同。 “丹丹姐，你后悔嫁给容凌哥哥吗？” 张丹丹沉默几息，摇头道“不后悔，哪怕他的心没有在我身上，我也不后悔。” 第六百章 月下谈心 先前，顾芳华一直觉得张丹丹有点奇怪，似乎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却又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还是张丹丹踌躇半晌，假装不经意的道“其实以前我就听说过太子爷，文武双全是多少闺秀的梦中人。只是那时你还是郡主，本来还以为你会留在皇家，没想到后来你成了公主。” 张丹丹这样一说，顾芳华就明白了，原来她是对之前自己和容凌哥哥，有些传闻有误解。 “丹丹姐，虽然现在大家都是说太子殿下。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亲哥哥。” 顾芳华看张丹丹，还有些犹豫，继续解释道“我和容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要是真的有儿女之情，我会直接禀报外祖母嫁给他。” 张丹丹看顾芳华说得直接，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有点不解“太子爷人品贵重，为什么你会不喜欢？” “不，不是不喜欢。而是我们是兄妹之情，不是儿女之情。得知容凌哥哥娶的是你，其实我是很高兴的，你爽朗又善良，能娶你是容凌哥哥的福气。” 顾芳华低低劝解，并且道“我也知道，容凌哥哥还有那么多女人，对于这来说，你很难接受。但你毕竟是原配正妻，容凌哥哥对你是不同的。” 张丹丹叹口气，看着顾芳华坦荡的样子，心中明白，就算是太子对明珠有心思。 那也是他单方面，明珠不会进东宫。 “不瞒你说，明珠。以前我也幻想过，以后找个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后来有父皇指婚，才接受丈夫有其他人分享。不过太子爷值得，就算是和其他人分享，我也愿意。” 顾芳华感慨张丹丹的气度，笑道“丹丹姐，不愧是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我就不行了，要是萧遥敢纳妾的话，我就打断他的腿。” “那好，以后要是萧遥敢欺负你的话，我也来帮你。我不能求一心人的梦想，就交给你了。” 张丹丹如今明白，燕容凌喜欢顾芳华，不是顾芳华的错。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好好结交顾芳华。 散席之后，顾芳华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小团子请绿菊进来禀报。说太子殿下，想见一见明珠公主。 顾芳华也有话想对燕容凌说，请他去旁边的杏花亭见面。 没能进明珠的院子，燕容凌是有点失落的。以前她和明珠之间，绝对没有这么见外，他想见明珠，很容易就进了院子。 “明珠，我还以为你已经歇息了，才没有请我进去。” “容凌哥哥，还没有。如今你可是有妻有妾的人，要是随便让你晚上进我的院子，万一让她们误会了，岂不是连累容凌哥哥？” 顾芳华微微歪着头，大大方方的调侃道。 燕容凌心中微涩，伸出手揉了揉明珠的头发，笑道“你呀，真的是长大了，小时候成天缠着要我抱的时候，怎么都忘了。” “哎呀，容凌哥哥怎么还说这种话？人家可是都要嫁的人了，到时候还要你背我上轿呢。” 这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糗样，还有什么没见到过？再说顾芳华想到前世，容凌哥哥为自己做的，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 “容凌哥哥，你别着急，孩子会有的。过些日子我就去上香，为你求子。”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夜色下她的肌肤，仿佛如珍珠一样，泛着柔莹的光芒。天上的明月也不如她皎洁无暇，美得不可方物。 犹如一尊玉雕，却又活色生香。 “明珠，你去江南之前，不是还没原谅萧遥吗？怎么突然又愿意下嫁给他？” 顾芳华转身坐下，靠在栏杆上看着明月高悬。 似乎可以从明月之上，看到萧遥的身影。喃喃道“容凌哥哥，我去江南之前也想过，如果能忘了萧遥，就在江南随便找个人嫁了。” 燕容凌心中一紧，顾芳华接着又道“可是找来找去，我都没有办法忘记他。所以现在我觉得，如果说一定要有人，相伴一生的话，萧遥也不错。” “明珠，你值得更好的。” 听燕容凌如此说，顾芳华转过头来，娇嗔道“容凌哥哥，你是在跟我说笑了。全天下，你给我找一个，比萧遥更好的人出来。” 燕容凌语塞，沉吟片刻笑道“难道，在明珠你心中，萧遥比我还好？” “怎么可能？容凌哥哥你当然是最好的。不过你现在已经有了人相伴，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再说，夫妻之间还有可能陌路，而兄妹永远不会。” 再顾芳华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 上一世，虽然现在看来，她和燕少洵也不是真正的爱情。但毕竟受过伤害，顾芳华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也是因为萧遥这些年的不离不弃，让顾芳华有了勇气，才愿意再来一次。 燕容凌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终于忍不住道“明珠，你可知道，当初我还没有大婚时，我曾向父皇请求为我们赐婚。” “啊，容凌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们那是兄妹，我把你当成最亲近的哥哥。我知道你是担心其他人，没有谁能够有你对我这么好，所以不放心我外嫁。不过这些年萧遥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顾芳华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燕容凌也怕再多说，将来兄妹也没得做。 干脆笑道“对呀，那时我想着，如果是要把你交给别人的话，不如放在我的羽翼之下。我还可以，一辈子护着你开开心心过日子。如今看萧遥还不错，我也放心了，” “容凌哥哥，我们都要好好的，你平日也要多关心皇帝舅舅的身体。最近连去了两个儿子，皇帝舅舅肯定心中也难过。” 不是顾芳华想咒洪正帝，而是上一世，皇帝舅舅就是明年驾崩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顾芳华经受过，失去外祖母的痛苦，不愿意容凌哥哥以后也后悔。 燕容凌记得，梦中的父皇的确是明年驾崩，不过他怀疑是燕少洵的手笔，并没有当真。 第六百零一章 开心游玩 不过现在他听顾芳华这样一说，心里也暗下决心，要好好照顾父皇。 “明日我就会回京，父皇最近精神不大好。我把丹丹留下来陪你，在萧遥回京之前，你还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 顾芳华对燕容凌的心意，还是很感激，笑道：“容凌哥哥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钟太后第二日，也听说了燕容凌找明珠说话，只是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等明珠她们来请安，就单独留了明珠下来。 “外祖母，我准备和丹丹姐她们一起，去西山的宝光寺上香。有父亲陪护，外祖母去不去？” 钟太后摆摆手，笑道：“如今这天气太热，我倒是不想去。你们年轻人想去就去吧，不过记得当日要回来。” “外祖母，我们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晚上就不回来了。我们准备在外面烤羊吃，有父亲在不会有事的。” 其实不光是烤羊，顾芳华和娇娇他们商量，还准备到时候烤鱼呀、烤兔呀，开一个篝火烤肉会。 “外祖母，我听丹丹姐说，塞外的那些民族，他们到了晚上，就会升起火堆。然后族里的男女老少，都围在火堆旁边唱歌跳舞。可热闹了，我们也想试试。” 钟太后也知道，塞外的确是有这样的风俗。 “其实不光塞外的游牧民族，就是我们大周的将士，到了草原巡逻或者保护商队时，也会这样。你们想玩，就去吧。” “多谢外祖母！到时候娇娇说把孩子都留下，就交给你们了，不过丹竹也在，会帮忙的。” 钟太后笑道：“敢情你们早就算计好了，要让哀家来做苦力呀。” “这是让外祖母，先适应着带孙子，等以后我有了孩子，也是要请外祖母帮忙照顾的。” 顾芳华说以后的孩子，会交给钟太后来带，钟太后心里高兴得很。不过嘴上却道：“哎呦，你这小坏蛋，哀家带了你还不够，现在还哄着哀家给你带孩子。” “谁让外祖母，把我养的这样人见人爱？当然我以后的孩子，也是要给外祖母带的，才会也人见人爱。” 顾芳华故意逗钟太后开心，果然钟太后笑个不停。 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方嬷嬷嗔道：“绣春你看看，明珠还没成亲呢，就整天说着孩子、孩子的，也不嫌害臊。” “外祖母，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也就是我留的久吧，如果我早一点出阁，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有了。看着华儿和曦儿他们，我可真是稀罕的很。” 顾芳华如今是真的想成亲了，想要有属于自己的家，属于自己的孩子。 钟太后欣慰的拍拍顾芳华的手，这才道：“听说昨日容凌晚上找你了，怎么？你们两兄妹，还有悄悄话要说？” “外祖母，其实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容凌哥哥担心我，问了一下我和萧遥的情况。” 顾芳华自然不会和盘托出，钟太后看没有什么，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语重心长道：“如今容凌已经成亲，有些时候就算是亲兄妹，也要注意一点。何况你们不是亲兄妹，要是惹来闲言闲语，对他无所谓，对你不好。” “我知道了，外祖母。所以昨晚我也没有让他进院子，就是在外面和他聊了几句。你也知道，我们兄妹从小感情就好。” 顾芳华所说，钟太后也知道，只是张丹丹和于舞都在，再单独见面不好。 “你们兄妹从小感情再好，可容凌也已经娶妻了。你和张丹丹还有于舞，处的也不错，下一次可以让他们一起，尽量要避免单独相处。” 钟太后的教诲，顾芳华虽然不以为然，不过还是记下了，暗自决定下次一定要注意。 第二日一早，娇娇她们留下孩子，同顾芳华还有张丹丹一起，往宝光寺而去。这一路大家骑在马上，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特别是张丹丹，自从入了东宫，随时都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合乎礼仪。再也没有这样自由自在过，真感觉浑身轻松，好想放声高歌。 钟家姐妹自在惯了，特别是钟桃娇，不像姐姐钟桃娴，还背负冠文侯世子夫人的名头，时时还要注意形象。 而是被燕长信宠得无法无天，比待字闺中时，还要招摇自在。 直接开口唱道：“春风笑，杨柳依依，待我尽逍遥。明月照，桃花枝摇，今朝笑渺渺！” 有人带头唱，那剩下的自然一起唱，一时满路都是歌声飘摇。就是骑马弱一点的燕晴怡和于舞，也被这欢快的气氛所感染，跟着大声高歌。 偶尔旁边田地里劳作的百姓，也被她们这一路欢歌吸引，目光追随她们指指点点羡慕不已。 顾芳华特别高兴，哼起江南小曲，那咿咿呀呀的歌声，在田野里飘荡。戴着面具的顾滇，时不时转头看着顾芳华，笑得开怀。 张丹丹刚开始还拘谨，不久之后就完全放开，唱起边塞的牧歌。那豪迈奔放的歌声，直接碾压明珠和娇娇她们。 “丹丹姐，想不到你唱歌这样好听！容凌哥哥听过你唱歌没有？” 张丹丹在马背上舒展一下筋骨，笑道：“我可不敢对太子爷唱歌，我怕声音太大，把他吓跑了。” “丹丹姐，你这就不了解容凌哥哥了，他最喜欢真性情的人。你要是对他唱歌，保准他今儿就舍不得走，会留下来同我们一起。” 顾芳华的笑侃，让张丹丹红了脸颊，轻轻扬鞭在她马身一抽。 笑骂道：“太子爷是做大事的，当然要回去做大事。” 顾芳华转而对钟桃娇道：“娇娇，丹丹姐说容凌哥哥是做大事的，那燕长信呢？怎么最近没有过来？” “醉月楼最近盘账，然后又要开分店，所以来不了。不过他说了，过两天过来看我们。” 说起来，钟桃娇也有点想燕长信了。 他平日都围着自己转，这次难得分开这么久，真的是有点想了。 慢慢大家队伍拉得长了些，明珠同张丹丹一起，钟家姐妹一起，于舞和燕晴怡一起，各自私语。 第六百零二章 容凌的梦 避暑山庄的女眷们，出外游玩，而赶路回京的萧遥，却在驿站恶梦连连。 他似乎又回到那个憋屈的梦里，在明珠死后，他召集所有的冥卫疯狂复仇。只是燕少洵已经羽翼丰满，而支持自己的朝臣大多已经不在，所以失败了。 在心腹的拼死保护下，他逃出京城。 那茫然不知前路，而后又有追兵的逃亡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追一赶中，他来到雁门关。 中原虽大，却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燕容凌准备出关。 心灰意冷之下，他只想寻找一个偏僻的山村，隐姓埋名度此余生，却偏偏遇上张丹丹。 张丹丹此时正值新寡，她所嫁的参将，在战争中被流矢所杀，准备比武招夫。却一眼就看上了，只余两名暗卫在身边的燕容凌。 梦中的张丹丹十分霸道，不许燕容凌出关，一心想着要招为夫婿。甚至不惜霸王硬上弓，调来军队围困燕容凌。 梦中的燕容凌最终留下，却被张将军发现，燕容凌真实身份。 有了张丹丹夫君，这个身份的掩护，燕容凌最终在雁门关住了下来。本以为此生，就只能止步于此，却没有想到京城，却出了大事。 深受燕少洵重用的叶十三，竟然在君臣独处时弑君。虽然他自己也被击毙于当场，但燕少洵还是死了。 由于燕少洵还没有子嗣，整个大周一下子陷入混乱当中。 在神勇将军张怀的支持之下，燕容凌带领将士，重返京城。在拿出洪正帝遗旨，还有传国玉玺之后，继承大宝登基为帝。 燕容凌自然立张丹丹为后，封张怀为承恩公。 后来张丹丹生下两子一女，而燕容凌却因为，早年受过的伤，以致身体不好。即位后不过十年，就病痛缠身，缠绵病榻。 燕容凌站在龙床前，看着躺在床榻上，那个身穿明黄寝衣，奄奄一息的自己。 他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迷迷糊糊中知道，那个床上的人，就是梦中的自己，因为那种无力感，他感同身受。 看那人眼角留下浑浊的泪，嘴里念叨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那彻骨的悲哀，也淹没了自己。 最终，龙床上的人，在喃喃反复念着明珠后，阖眼离世。屋子里一堆的重臣，以及嫔妃都哭得伤伤心心。 再看下去，承恩公逼宫造反，张丹丹和三个孩子，都只得一杯毒酒。 大周几百年的江山，就此改名换姓，为之大宁朝。 而一直以游魂状态，飘荡在皇宫的燕容凌，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梦中之旅，在驿站中醒来。 冷汗已经浸湿了寝衣，原本僵硬的四肢，渐渐有了知觉。 等燕容凌喝过一盅浓茶，又用冷水洗脸之后，终于清醒过来。原来那个梦，到最后竟然是这样。 还好，今生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遗憾都没有发生。甚至，前世里的顾滇，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想起自己的身份。 燕容凌揉揉眼角和眉心，觉得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压力太大。 这两个梦的开始，都是完全一样，而从明珠的选择不同开始，才有了差异。明珠选择了燕少洵，那燕少洵那一世就是皇帝。 而现在，明珠选择了萧遥，那萧遥又会如何？ 燕容凌眼中眸色渐渐转黑，萧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娶明珠。 等燕容凌揣着心事，回到京城，叶十三最早来东宫求见。当燕容凌看着叶十三，心中千百个念头转过。 前一世还不是明珠救的叶十三，他都能为明珠动手弑君。而这一世他的命，都是明珠救的，他一定更会为明珠马首是瞻。 如果自己和明珠发生冲突，他一定会站在明珠一边。 “微臣见过太子。” “十三，不必多礼，我正准备派人上府，你夫人给你带了信回来。” “多谢太子，多谢太子。” 燕容凌看着，叶十三谦恭的样子，试探道：“十三，现在我都有点后悔，当初明珠把你给我的时候，我就该收下。” “太子殿下言重了，就算不是您救的，但是我一样的感激您。” 燕容凌轻声道：“是啊，你是感激于我，而对明珠才是全心全意效忠吧？你会为他做到什么程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是誓死效忠？” “太子殿下，您和明珠公主情同兄妹。我无论是效忠明珠，还是效忠太子殿下，都是效忠大周。” 叶十三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太子殿下要这样问话。 燕容凌这才觉得自己魔怔了，不过是一个梦，怎么就让自己较真起来？不过下意识，他还是有点疏远叶十三，怕他太过效忠明珠，坏了自己的大事。 又说了些公事，叶十三告退出宫。 燕容凌则收拾妥当后，来到御书房，准备带些奏折回去批阅。 洪正帝有点意外，怎么燕容凌这么快就回来了。又详细问了一下，钟太后的情况，还有明珠的情况。 “容凌，太后可说过，什么时候回京？” “回父皇，太后娘娘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如果不出意外，中秋时会回来。” 洪正帝点点头，转而对燕容凌道：“太后来信，说让萧遥回京述职，然后和明珠完婚。你如何看？” “回父皇，明珠年龄也不小了，也是该成婚的年纪。既然她和萧遥两情相悦，那就召萧遥回来，年底热热闹闹办场大婚。” 燕容凌心中滴血，面上却表现得云淡风轻。 洪正帝深深看了他两眼，最终道：“既然你也觉得好，那你就拟道旨意，招萧遥回来。” “是，那玉门关该如何安排？萧遥成了驸马之后，是留在京城，还是回玉门关？” 燕容凌要搞清楚，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洪正帝显然已经想好，开口道：“玉门关这几年战事吃紧，成婚之后，以朕的意思，还是让他回玉门关镇守。” 燕容凌忙追问道：“那明珠，是跟他一起回玉门关，还是留在京城？” 洪正帝笑笑，随意道：“这要看太后和明珠的意思，朕觉得都可以。就看太后舍不舍得明珠远嫁。” 第六百零三章 顾滇相看 燕容凌闻言，也道“到时候，也可以看看，明珠是更舍不得太后，还是舍不得萧遥。” 洪正帝看着燕容凌，本来还想吩咐两句，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燕容凌回到东宫，将带回来的奏折放在书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心里盘算着，用什么样的办法，能让萧遥回不来京城。 是在玉门关暗杀，还是让他在路上出事？只要萧遥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明珠就会忘记他。 就算明珠无法忘记他，那不想嫁人，正好可以留在宫中。 只是这动手之人，一定要可靠，可惜自己手中，可用的人不多。这事儿不能交给别人，只能交给王琅。 不过燕容凌也知道，现在父皇还没有，完全对自己放心。 此时不宜操之过急，还是先准备起来。千万不能走漏风声，特别是不能让明珠，还有太后娘娘知道。 燕容凌猜的没错，洪正帝是没有多相信，他已经完全放下明珠。 而这也是洪正帝，对燕容凌最后的考验，只要燕容凌能够过了这美人关，那这大周江山，就可以放心交到他手上。 “来人，看着太子，如果有什么异样，马上来报。” “是，皇上。” 京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顾芳华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日日都和张丹丹，在一起玩耍。 看着初来避暑山庄，那个端庄贤淑的太子妃，如今又变成了，她刚认识张丹丹时候的爽朗模样。 顾芳华是很有成就感的。 “丹丹姐，你呀，平时就不要给容凌哥哥好脸。他那个人就是那样，成天只忙着朝政，一点儿都不关心你们。” 钟桃娇也笑道“对，男人都是贱骨头，你就是要骂着他。如果他不乖的话，还可以揍一顿，揍的他听话。” 燕晴怡嗤嗤笑道“娇娇，那可是太子殿下，不是普通男人。” “太子殿下又如何？他基本都是在外面，很少回后院，我要是你们的话，就干脆自己玩乐。反正你们后院现在的人，正好可以凑桌马吊。” 顾芳华的笑侃，显然打动了于舞，她也附和道“对，太子妃，太子殿下少有来后院，我们应该自己找乐子。” “你个小舞，真的和明珠混久了，一点尊卑都没有了。我要把你这话，告诉太子爷，看他如何处置你。” 张丹丹说得凶狠，不过于舞却不怕，凑过去笑道“姐姐，我觉得明珠公主说得有道理。其实我们姐妹相处的时候，比同太子殿下多多了，我们应该自己玩。” 顾芳华被逗得大笑，拍掌道“说得好，说得好，那我们回了京城之后，只要在醉月楼相聚，你们也来。” 于舞掩嘴笑道“我和姐姐是一定要来的，只是李妹妹和叶妹妹她们，就说不好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燕晴怡嫁给顾世年后，也是过得舒心。一个姨娘都没有，就是一个通房，也是伺候顾世年快十年的老人。 闻言笑道“以前听说，这皇宫后院里面各种争斗，不亚于朝廷党争。不过我看太子妃和于舞，你们相处融洽，可一定要相互扶持。” 于舞起身，站在张丹丹后面，为她捶背道“太子殿下，将来还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就只管紧紧跟着太子妃，在场的各位夫人和明珠公主，都是我的见证人。” 张丹丹对燕容凌的爱，这两年也磨灭得差不多了。如今有于舞的当众投诚，更是高兴。 “小舞你放心，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太子爷在朝堂上辛苦，我们就在后院享福。” 张丹丹的笑语，笑弯了顾芳华的腰。不禁想到萧遥，要是他敢给自己，弄个什么姐妹出来，那是绝对要阉了他。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十，大家准备回京。 初九晚上，顾芳华突然想起一些事，来到父亲住的院子，正好看见父亲，坐在院中石桌前独酌。 “父亲，喝酒也不叫我？” 顾滇看见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忙把酒收起来。笑道“明珠，这么晚还不睡？” “是啊，我想来看看父亲。父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回过京城，我怕你回去看到熟悉的景致，会有物是人非的感触，我心里难过。” 顾滇对女儿的关心，笑眯了眼。 “明珠放心，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就当我离京办差才回来。只是这个差事，办的久了点而已。” 顾芳华看不出来，父亲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 干脆笑道“父亲，你既然不想上朝，那就回京后好好休息。等萧遥回来了之后，再来请你掌掌眼。” “明珠，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事儿，我想回了京城拜见皇上之后，去一趟玉门关。” 顾滇这想法，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从明珠说了，婚后想先留在京城，伺候太后娘娘。等娘娘薨了之后，再去玉门关长住。 他就想着，先去看看玉门关的条件。 再说，太后早就说过，太子爷殿下对明珠有执念。那召萧遥回京的路上，说不定还会出意外。 不如自己前去一趟，是审视，也是护送他回京。 顾芳华惊讶道“父亲，你怎么会想去玉门关。你要看萧遥，可以等他回京，做什么长途跋涉那么辛苦？” “明珠，我只是想先看看。而且趁他不认识我时，我还可以考验他一番，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资格，娶走我的掌上明珠。” 顾滇也知道，明珠非常信任燕容凌，所以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 顾芳华心中感动，看着顾滇脸上银白色的面具，笑道“父亲，哪里有你这样考验人的。要是萧遥没有过关，那你是不是就不同意亲事？” “当然不是，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支持。但是作为岳父，相看一下女婿，那也是天经地义。” 顾滇坚持要去，顾芳华也只有赞同。 “父亲，你去看看玉门关的将军府如何？以后我可是要在哪里长住的，还是要好好规划。到时候祖父仙逝之后，你就同我一起去玉门关，我们父女不分开。” 第六百零四章 快乐中秋 顾芳华对顾滇的孺慕之情，让顾滇十分动容。 喃喃道：“要是你母亲还在，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顾芳华上前，拉住顾滇的手，柔声道：“父亲，能够和你相认，已经是母亲在天之灵保佑。我们要好好活着，才不会辜负母亲。我可是母亲拼死想为你留下的血脉，你要帮母亲照顾好我。” 以前顾滇曾经有出家的念头，也是因为钟太后，这样一席话才留了下来。 “明珠，你放心。我会守着你的，如果萧遥对你不好的话，为父就收拾他，怎能让你没了依靠。” 几日之后，顾芳华终于回到阔别两年的京城。 车马浩浩荡荡进入皇宫，顾芳华回到清芷殿，这样有点陌生的感觉，恍如隔世。 几个侍女阔别两年，大家都有点兴奋，各自说着离开后的情况。如今虽然丹竹不在，可又添了三七和连翘，清芷殿里热闹非凡。 顾芳华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去见过洪正帝后，就回来歇下了。 等燕容凌过来，得知明珠已经休息了，只能离开。 第二日的中秋宴，钟太后和明珠公主一亮相，引起惊叹一片。不仅是因为钟太后走了两年，居然还丝毫不显老相，而且，也是因为顾芳华出落得更漂亮。 燕容凌看着巧笑嫣然的明珠，心中一片火热。这样好的明珠，怎么能留在宫外？ 自然要留给自己照顾，才是最好，交给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放心。哪怕那个人是萧遥，或者钟太后。 叶十三也看到了顾芳华，对于明珠公主，他有感激、有爱慕，更有一种知己的感觉。如今看明珠公主艳冠群芳，而且很快就能喜结连理，他从心里感到骄傲。 如今朝堂上，一片风平浪静，太子之位无可动摇。 唯一有竞争力的燕少洵，最近也偃旗息鼓，不再对燕容凌虎视眈眈。朝臣们都觉得，燕少洵已经彻底认输，这样太平安定的日子，定能长长久久。 燕少洵也特意给明珠敬酒，笑道：“明珠，女大十八变，你可是越长越好看了。” “是吗？可是燕少洵，你最近却长胖了不少，看起来有点敦实，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看来，楚王妃果然贤惠，才把你照顾得这样好。” 顾芳华的笑侃，却真真实实扎了燕少洵的心。 燕少洵本就烦恼，这古代也不像现代一样，到处都有健身房，还有教练可以科学锻炼。在这里除了骑射、练武之外，就没其他办法锻炼，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了小肚子。 “明珠，这打人不打脸，你这是专往我心里扎刺啊！” 顾芳华才不怕他，笑道：“只要你肚子里没那么多心眼儿，自然就瘦下来了。” 燕少洵知道顾芳华意有所指，不过他只能含糊道：“银珠，你这就不懂了，君子不重则不威。本王是为了更加威严，所以才不得不增重。” “燕少洵，哪怕你巧舌如簧，也没有用。还是臣服容凌哥哥吧，他心胸宽广，不会容不下你。” 燕少洵努努嘴，含笑道：“你是说，让我如燕祈喧一样，成日混吃混喝等死吗？” “这怎么能够说是等死呢？明明就是知足常乐。” 顾芳华劝说几句，看燕少洵还是固执己见，她也没有多劝，而是来到燕祈喧夫妻身边。 “九哥、九嫂，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夫妻和睦，万事如意。改日我来康郡王府玩，看看你们的小宝贝。” 燕祈喧如今十分稳重，当初那个肆意张狂，桀骜不驯的美少年，终于成长为男人。 不过对着明珠，还是几分昔日的身影。俊美无俦的脸上，闪动着几许玩味。笑道：“明珠，我郡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那就好，你也别着急，过段时间我求求皇帝舅舅，让你也能出来四处走走。” 燕祈喧摇摇头，对顾芳华道：“明珠，这样的日子挺好的。没有争斗、也没有利用，我现在只想过平凡的日子。” “也好，平平淡淡就是福。” 燕祈喧看着顾芳华，还是忍不住问道：“听说年底你就要和萧遥成婚，是真的吗？” “是真的，等他回来之后，我们就过六礼，然后皇帝舅舅就会赐婚。而且如果玉门关，少不了人的话，过了年他就回去，我还要留在京城。” 燕祈喧了然：“你是为了太后娘娘？” “是啊，外祖母年龄大了，我不放心。我要在京城陪着她，反正我和萧遥时日还长，不在朝朝暮暮。” 顾芳华并不避讳，告诉燕祈喧自己的想法。 燕祈喧笑笑：“你自个儿愿意就好，太后娘娘要是知道，你的一片孝心，真的会感动。子欲养而亲不待，才是最痛苦的。” “九哥，姜皇后虽然行差踏错，可对你也是全心全意。你只要过得好好的，她才能了无牵挂。” 顾芳华知道，燕祈喧心中一直有遗憾，没能留下姜皇后的命。不过对比上一世他的惨烈结局，顾芳华觉得现在更好。 燕祈喧不再多说，同妻子段婉清一起，举杯敬了顾芳华一杯。 燕容凌一直在座上，看着顾芳华同燕祈喧，还有燕少洵说话。等顾芳华重新落座，他才示意张丹丹去同她说话。 “明珠，你什么时候来东宫玩？” 顾芳华本来准备歇口气，再过去敬容凌哥哥他们。没想到张丹丹过来了，还带着于舞和李宜。 “我要休整两天，过两天理顺了就来。” 于舞也笑道：“依我看，明珠公主也不用多收拾，反正用不了多久，也会搬进英义侯府的。” 顾芳华厚着脸皮，也不怕她们打趣。 “就算是要搬进侯府，我也要清理一下库房，那可都是我的嫁妆，可不能浪费。留在宫里，不知以后便宜谁的妻妾。” 张丹丹掩嘴偷笑：“那你最好都带走，反正轮到我统领后宫还早，不要便宜了其他人。” “丹丹姐也被我们带坏了，怎么一点也不宽容大度了？不是该让我把东西，留在清芷殿，看看以后好赏赐给谁吗？” 第六百零五章 中秋夜话 顾芳华一开口，就把张丹丹她们乐得不行，又低低说了几句，她们才回到自己席上。 中秋宴后，燕容凌把王琅留了下来。 “太子，怎么宴会上还没有喝够？还要叫微臣私下来喝几杯。” 燕容凌也不说话，挥退下人，只留了小诚子在身边伺候。他亲自拿起酒壶，替王琅斟了一杯酒。 “二哥，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吗？我现在是要靠你，才能救命。” 王琅可不相信，笑道：“靠我做什么？这天下将来都是你的，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当然需要。父皇已经说了，马上就要下旨，招萧遥回京。” 燕容凌虽然声音平平淡淡，可我他话里的意思，王琅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要我做什么？” 燕容凌也不废话，直接道：“如今玉门关没有得力的将领，萧遥一走就只有副将罗来。所以他回京的话，身边不会有很多人护卫，最多也就十来个亲卫。” “可是我不能出京，要是我出京的话，万一萧遥出了事儿，那皇上和太后，岂不是都知道是我下的手。” 王琅的顾忌，燕容凌早就想好了。 “这事儿，当然不能直接你出手。以我的意思，我们就在达州设下埋伏。从玉门关回来，路过达州之时，路程刚好已过半，正是人马疲倦之时。” 燕容凌还想过，这埋伏不能设在深山老林，而要设在人来人往的茶寮之处。 王琅看着燕容凌，低声道：“容凌，你果真不要燕容凌回京？我手上是有死士，不过萧遥武功高强，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燕容凌冷冷道：“这事儿不需要十足把握，有三分，我就要去做。” 王琅深知，燕容凌对明珠的执念，深吸一口气道：“那好，我还有二十名死士，一起派出去，务必截杀萧遥在达州。” “你可以让人，明天分批出发，在达州城外，买下一个茶寮。然后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我又不是要你全歼他的亲卫，你只需要趁其不备，杀了萧遥就行。” 燕容凌反复思量过，这样胜算最大。 人困马乏之时，容易停下来歇脚。要是有了一个茶寮，不仅茶水可以动手脚，还可以趁其不备刺杀。 王琅也觉得这个办法好，不过还是低声道：“容凌，你要考虑好。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驸马那么多年前的事情，都能翻出来，万一以后要是被明珠知道了，那可是大麻烦。” “你不用担心，我看这两年，明珠没有萧遥在身边，一样过的很好。” 燕容凌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明珠嫁给萧遥。要是明珠不能嫁给自己，那任何一个想娶她的人，都只能是死！ 不过王琅还是不放心，对燕容凌道：“我手上查不出来历和过往的，也只有这二十人。萧遥武功高强，你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你的意思是，如果刺杀失败，他万一还是回京了，又该如何？” “是，这世事没有一万，只有万一。” 燕容凌一心只想着，不让萧遥回京，还真没有考虑过，如果萧遥能躲过刺杀回京，又怎么办？ 难道在京城，再刺杀一回？不妥！ 燕容凌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但是这个主意，却不能告诉王琅。 “无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趁其不备，二十名死士，也完全能够置他于死地了。” 王琅看燕容凌主意已定，也不多劝，只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那好，今晚我回去就安排，让他们分批出城，就在达州设伏。还有一事，我查到燕长尹临死之前，见过楚王。” 燕容凌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道：“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这倒是没有查到，这是其中一名侍卫，后来无意之间说出来的。不过楚王后来让燕长尹离开，并没有为难他。” 燕容凌点点头，冷冷道：“没事，燕少洵如今是翻不出花样。就算他告诉了燕少洵那个秘密，但太后和明珠都已经知道，也就不是秘密了。” “那就好，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先行告退。” 看王琅急着回家，燕容凌笑道：“怎么？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每天都急着要赶回去？” “这是当然，有了孩子就是不同。容凌，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燕容凌笑而不语，要是明珠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他也会每日急吼吼回家。这样的日子，相信很快就能到来。 明珠对燕容凌的心思，一无所知，父亲明日就要去玉门关，她要准备一些东西。 而且父亲这次出远门，身边的侍卫可要带够，现在顾芳华容忍不了，父亲再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钟太后知道顾滇的想法，也很支持。 本来她还打算，自己派些人去接萧遥，如今有顾滇出马，那就不需要格外再派人。也可以让他们翁婿，先提前一点熟悉熟悉，培养一下感情。 而顾滇，现在被洪正帝留在御书房，两人正在对酌。 “顾滇，当日你去江南，朕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快二十年。” “皇上，微臣也没有想到，竟然同琉玥就此天人永隔。甚至浑浑噩噩十多年，错过明珠的成长。听明珠说皇上对她很好，微臣万分感激。” 洪正帝笑道：“琉玥是朕的妹妹，明珠是朕的亲外甥女，朕没有女儿，明珠能承欢膝下，是朕的福气。” 顾滇敬了洪正帝一杯，这才道：“无论如何，微臣还是感激皇上。只可惜，刚刚才把明珠认回来两年，就要眼看着她嫁人。” “你就知足吧，寻常的女儿家，哪里还能留到明珠这个年龄？萧遥不错的，文武双全，放眼整个大周，也没有几个人可以比拟。” 顾滇也打听过萧遥，就没有听过他不好的。 以前还有他祖母，福灵郡主扯后腿。如今他上没有长辈，唯一的庶出哥哥，就算是威远侯，也没有资格过问他的事。 所以明珠一旦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也不用伺候公婆。 第六百零六章 容凌后手 顾滇也知道萧遥条件不错，可毕竟没有亲眼看过，也不放心。 “皇上，臣也听说萧遥很好，但是我还是想亲眼见过。所以臣准备，明日出京去玉门关，看一看萧遥，亲自考验一番，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娶明珠。” 洪正帝有点意外，不过也没有阻拦，笑道：“你现在成天心思，都在明珠身上，真的不打算，再重新入朝为官吗？” “皇上贤明，太子殿下又能干，朝臣都得力。微臣在不在朝堂，都是一样的，再说微臣如今的模样，已经不适合为官。” 顾滇脸上的伤疤太多又太深，已经无法除去。大周律令，有残疾和面目受损者不得为官。 洪正帝叹口气，轻声道：“可惜了你一身才华。” “皇上，虽然微臣如今不入朝为官，但是皇上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交给微臣，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效劳。” 顾滇表明了态度，让洪正帝也很高兴。 论公，他们是君臣。论私，他们也是亲戚，顾滇可是洪正帝嫡亲的妹夫。 “那好，你去一趟玉门关也好。帮朕看一下，如果萧遥回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万一不妥的话，你就留在玉门关，替朕守着。” “是，微臣遵旨。” 话虽如此说，可是顾滇早就打定了主意，他去玉门关是去看萧遥，并且打算护送萧遥一起回来的。 女儿一生只嫁一次，这可不能错过。 顾滇走的时候，并没有大肆宣扬，等燕容凌得到消息，顾滇已经上路了好几日。 他召来王琅，有些不安道：“顾驸马出京，你觉得他会去哪里？他向来疼爱明珠，又是为什么，单独放明珠在京城？” 王琅也去查过了，神色有点不好道：“按照顾驸马走的路线，应该是去玉门关。” “他为什么要去玉门关？难道他猜到了我们的计划，不放心，所以去护送萧遥回京。” 燕容凌脸色也很不好，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顾滇对自己起了疑心。 王琅觉得不像，低声道：“太子，我觉得不像。听说过驸马十分爱护明珠，那会不会是顾驸马，不放心萧遥，所以想去提前看看女婿？” 燕容凌对于顾滇爱女如命这点，也经常听手下禀报。 难道不是顾滇起疑，而是他想去看一看萧遥，那会不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你让人传信，如果到时候发现顾驸马是同萧遥一起，切记，不可伤了顾驸马的性命。” 王琅也清楚，杀了萧遥可以。可万一误伤了顾驸马，这可是明珠的生身父亲，万一以后明珠知道的话，就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太子放心，我马上派人前去达州传信，绝对不会伤到顾驸马。” 不过，燕容凌担心的，还不光是误伤了顾滇。他最担心的是，因为顾滇的介入，导致刺杀萧遥失败。 那他就应该，将另一个计划行动起来，未雨绸缪，才能防患于未然。 这次，燕容凌派出去的人，是他的心腹，谁都不知道。他要做的事，也保密到家，就连贴身伺候的小诚子，也不知道。 顾芳华回了清芷殿，一连休息了好几日，这才恢复过来，收拾整齐精神奕奕的出宫。 醉月楼是要去的，好久没有回京城，醉月楼的美食，是顾芳华最惦记的。吃过美食之后，还要去探望一下燕祈喧。 最后就是去叶府，看看丹竹，顺便等叶十三回家。 顾芳华早让人传了消息，说今日回来，燕祈喧早早让人等在门口。顾芳华一到，就开正门迎接。 “九哥，我看你身体健硕了不少，你是在家每日练拳，还是在练骑射？” 燕祈喧笑道：“明珠，你眼睛可真好，这真是瞒不住你。我让人在郡王府后面，开了一个跑马场，平时没事儿就去练练骑射。至于武艺，也没有落下，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九哥，你能这样想可真好，以前只看你练字静心。现在你练骑射，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锻炼心志。” 顾芳华真心为燕祈喧高兴，就算以后做个闲散郡王，也要身体好才是。 “明珠，以前我游手好闲，现在真是觉得时间荒废了。后来看萧遥上阵杀敌，心中真是羡慕不已。” “吃一堑、长一智，你日子还长。说不定以后边关无人镇守，还需要你为国效力。这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有你帮容凌哥哥，比其他人更亲。” 顾芳华看燕祈喧，如今上进多了，也决定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跟容凌哥哥多说说，能让燕祈喧学以致用。 “明珠，你不怕我有异心？” 顾芳华含笑睨燕祈喧一眼，笑道：“你能有什么异心，如今儿女双全，又有妻有妾。再说镇守边关打仗，这些都是苦差事儿，谁没事儿整这些？” 燕祈喧哑然失笑，最终道：“明珠，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你最纯粹。” 顾芳华莞尔一笑道：“是吗？那还不请郡王妃和小世子出来？我来可是来看他们的，又不是来看你的。” 燕祈喧这才让人，去请段婉清带孩子们过来。 顾芳华也知道，如今燕祈喧有一儿一女，儿子是段婉清生的，女儿却是姜雅萱生的。 对于段婉清，她并不熟惗，但是对于姜雅萱，她却并不想见。今日过来主要也就是为燕祈喧撑腰，让人知道燕祈喧就算落魄，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踩上一脚。 还好，燕祈喧同样懂她，只让郡王妃段婉清，带孩子们过来。 两个孩子都是半岁左右，正是玉雪可爱的模样。穿着大红蜀锦的衣裳，衬托出白白胖胖的脸蛋，更是招人疼爱。 顾芳华看两个奶娘抱着娃娃，眼馋不已。抱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像女孩的，看胖娃娃咧嘴对自己笑，欢喜不已。 “九哥，我猜，这个肯定是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燕祈喧含笑道：“明珠，这回你可猜错了。这是我儿子燕允文，那个才是我女儿燕媛媛。” “啊？你儿子可真好看。不过九嫂是美人，你也是美男子，难怪生的孩子这样好看。”l0ns3v3 第六百零七章 妻妾之说 顾芳华讪讪夸过之后，忙把燕允文交到段婉清手上。 段婉清也知道明珠的善意，忙笑道：“允文同明珠有缘，这孩子平日可不会让别人抱。” “是吗？” 顾芳华不信，燕祈喧接过燕媛媛，示意她的奶娘抱抱燕允文。 果不其然，燕媛媛的奶娘刚抱起燕允文，他就咧嘴哭了起来。那小模样看起来乖巧，哭起来却是惊天动地。 燕祈喧忙接过来，无奈还是哄不住，只得交给段婉清。 顾芳华还是第一次，看见燕祈喧慈父的样子，不禁有点失神。不知道萧遥以后有了孩子，会不会是这模样。 大家笑语了一会，顾芳华又抱了抱燕允文，这才念念不舍的离开康郡王府。 临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段婉清没事带孩子进宫来玩。她相信，外祖母看到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也会喜欢的。 说不定皇帝舅舅知道了，也喜欢这两个孩子，就能让燕祈喧不再圈禁。 燕祈喧和段婉清，亲自送明珠出府。只是快到大门时，突然从旁边钻出一个人，直直朝明珠扑来。 不过明珠身边高手众多，她还距离明珠五六尺，就被连翘飞起一脚，将来人踢出去老远。三七紧接着上前，扣住她喉咙。 “说！你是谁？” 顾芳华这才看清楚，来人身穿菱花锦，头上也是满头珠翠，不像是下人。 而燕祈喧和段婉清见状，也变了脸色，燕祈喧忙开口道：“明珠，她不是刺客，是姜雅萱。” 顾芳华听说是姜雅萱，吃了一惊，这才抬抬手，示意三七放开她。 姜雅萱这一脚挨得厉害，嘴角还有血丝，挣扎着爬起来，磕头道：“明珠公主，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妾身同公主，小时相识的情分上，可怜可怜妾身，救救妾身的孩子！” 燕祈喧怒火中烧，不悦道：“姜雅萱，你发什么疯？王妃又没有薄待过你，你这样做什么？” 姜雅萱看顾芳华没有说话，继续磕头求道：“公主，求求你，让郡王妃把我女儿还给我！她已经有了儿子，我只是生的一个女儿，妨碍不了小世子。求公主怜惜妾身，媛媛是妾身怀胎十月，用命换来的女儿！” 段婉清脸上闪过怒火，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燕祈喧怒道：“让王妃抚养媛媛，是我的意思。这样等媛媛长大了，也会有好前程，不至于说是妾氏养大的。” 顾芳华听到此处，也明白了，她对燕祈喧摆摆手，示意他熄火，自己有话要说。 燕祈喧点点头，退到段婉清身边，用切实行动证明，这是他的意思，同段婉清没有关系。 “姜雅萱，你如果真爱你女儿，怎么会不知道，由郡王妃教养长大的女儿，将来上门求娶之人，身份也会更好？莫非，你还想借媛媛生事，拉拢讨好九哥？” 顾芳华这话一说，姜雅萱就痛哭流涕道：“公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姑姑当初是要聘我做正妃的，后来姜家出事，我就成了侧妃。可我也是侯府嫡女，难道教养自己的孩子，都不行吗？” “姜雅萱，据我所知，你从来都不是，姜皇后眼中的儿媳人选。就算她属于你，也是做侧妃而已。” 顾芳华慢慢开口，看姜雅萱一脸不服，又叹道：“你可知道，如今已经没有武平侯府，你只是罪臣女眷。要不是姜皇后，最后想给姜家留一点血脉，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紧接着，顾芳华又道：“再说你和我，从小就不对付，我可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要依我看，如今这样的安排，九哥做的很好。” 听顾芳华说完，燕祈喧也放了心，大声道：“来人，将她带回去禁足。以后没有王妃的允许，不准她踏出院子半步！” 姜雅萱还想再说，已经被塞了帕子，堵住嘴带下去。 顾芳华看着姜雅萱被带走，心中还是有点不忍。转而对段婉清道：“我知道九嫂，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只要以后姜雅萱不出来惹事儿。还请九嫂，多多看护媛媛。” 段婉清忙表态道：“明珠你放心，我一定对媛媛视如己出。” 顾芳华没有多说，出门上了马车，往醉月楼而去。 在路上，顾芳华还是觉得不对劲，问道：“燕祈喧是个绵软的性子，照理说姜雅萱身为侧妃，也有抚养孩子的权利。为什么他一定要把孩子交给段婉清，而不让姜雅萱自己照看？” 三七回禀道：“回公主，姜侧妃能有这个孩子，是使了手段的。而且手段极不光彩，还牵扯到姜皇后，所以惹怒了康郡王。才会孩子一生下来，就抱到了郡王妃身边。” 顾芳华这才明白，姜雅萱还贼心不死，算计了燕祈喧，妄图子凭母贵。 “要是这样的话，那媛媛给她教养的确是不妥，谁知道她那个性子，教养出来的女儿会是如何？还不如给段婉清抚养，至少她不会，去故意为难一个女孩。” 顾芳华刚唏嘘完，紫梅就笑道：“听说康郡王府，就这样一妻一妾，竟然都还有这些争斗。那楚王府可是一正两侧妃，四个贵妾，几个侍妾，那才是热闹。” 这八卦，顾芳华才第一回听，好奇道：“不是说楚王妃端庄贞静，克己复礼吗？她也不管管？” 紫梅笑道：“就是因为楚王妃克己复礼，所以她觉得要让楚王殿下，妻妾成群，子嗣多多益善才好。这样，才显得她贤良大度。” 顾芳华撇撇嘴，嘲笑道：“那难怪，燕少洵两个儿子都是庶子。要是真重规矩，嫡子都没有，怎么会让庶子出生？” 紫梅抿嘴偷笑道：“其实皇家来说，嫡子、庶子差别也不是很大。如今东宫只要有个庶子，也能让满朝臣工放心。” 顾芳华想起燕容凌，也叹口气道：“对，只有容凌哥哥没有子嗣，是该努力了。” 不过顾芳华自己说起来，也觉得怪异，“咯咯”笑着，将这些事情抛开。容凌哥哥现在地位稳固，妻妾都是好的，不用自己操心。 第六百零八章 谁有仇家 等顾芳华来到醉月楼，燕长信和娇娇都已经在等她。 “明珠，在一起久了，这两天你没有在，我都不习惯，华儿还哭着找你。” 顾芳华也很想几个孩子，笑道：“华哥儿想我，你怎么不带他过来？把曦姐儿也带上，大家热闹热闹？” “算了，华儿看见你兴奋了，等你一走岂不是又要哭？我可不想哄。曦姐儿刚回去，大家都稀罕宝贝闺女。” 钟桃娇说起儿子有点头疼，华儿如今吵得慌，现在把华儿放在他祖母哪里。自己也可以偷偷懒，松泛松泛，还是女儿好啊！ 顾芳华伸了个懒腰，看着满桌都是自己喜欢的美食，笑道：“怎么感觉我们在醉月楼打架，就是昨儿发生的事？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 “是啊！现在就是你还一个人没嫁，不过等萧遥回来，你也要成亲。以后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会越来越少。” 钟桃娇说着叹息起来，顾芳华忙笑道：“娇娇，我相信，我们就算是七老八十，儿孙满堂之时，也是朋友。” 燕长信也笑着附和道：“对，我相信，就算是明珠和萧遥成亲，我们也是能一起喝酒的。” 顾芳华笑而不语，举杯敬他们夫妻一杯。 大家说说笑笑用过午膳，顾芳华就急着要去叶十三住处。 燕长信支走娇娇，去替自己拿点醒酒汤，悄悄对顾芳华道：“你飞鸽传书给萧遥，回来时多带点人，万一遇上不长眼的，不划算。” 顾芳华知道，一定是燕长信得到什么消息，只是不确定，或者不能明着告诉自己，所以这样暗暗提点。 “放心吧，没事儿的，以萧遥的实力，能伤他的人基本没有。而且我父亲前儿已经出门，他要去玉门关接萧遥。不过今时今日，我的仇家差不多都死完了，难道还会有谁对萧遥不利？” 顾芳华觉得好奇，自己应该没有仇家了，难道仇家是萧遥那边的？ 这下轮到燕长信哑口无言，明珠对燕容凌的信任，谁不知道？这要是摊开来说，就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了。 如果燕长信，不是因为和明珠实在交好，是绝对不会开口说这话的。 “明珠，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还是人平平安安回来，最重要。” 顾芳华心里有点怪异的情绪闪过，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我知道了，我会飞鸽传书给萧遥的，也会让人告诉父亲，让他路上多小心。你要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燕长信含笑点点头，说话间娇娇也回来了。 等明珠来到叶十三家里，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还没有散开。与丹竹说了几句，就同叶十三去了书房。 “叶十三，如今外祖母手中的暗卫青鸾，都交到你手上了吗？” 叶十三也没有隐瞒，直接承认道：“是。” “那你可知道，萧遥如果回京的话，会不会有人对他暗中不利？” 叶十三点点头：“公主你是想问，有谁想对英义侯不利，不想让他回京，想置他于死地是吧？” 顾芳华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人，忙追问：“真的会有这样的人？萧遥得罪了谁？” 叶十三看着顾芳华，话在嘴边滚了几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公主不必担心，侯爷不会有事儿的。” 顾芳华看叶十三避重就轻，不依不饶追问：“叶十三，我要知道真相！” “公主，我也没有确切的消息，有人会对英义侯不利。不过我担心，太子殿下曾经心仪公主，所以不愿公主成婚。” 叶十三说完，顾芳华长舒一口气，娇嗔道：“你差点吓死我了。容凌哥哥和我已经说好了，他永远都是我哥哥。” “是吗？主要是太子殿下，以前对公主情深义重，实在是让我们有点担心。” 叶十三早知道，明珠不会对燕容凌起疑心。所以在没有证据之前，他绝对不会多说半句，否则被燕容凌知道，就是灭顶之灾。 顾芳华手上翻了本游历，随口道：“以前容凌哥哥是没有成亲，担心我无依无靠，所以想照顾我。现在他有贤妻，还有美妾，丹丹姐和于舞都是好的，他怎么还会惦记我？” 叶十三一阵无力，不过还是赶紧转移话题。 “公主殿下，如今英义侯府还没有开始修葺，也没有听见皇上下旨修公主府，不知公主准备婚后住在哪里？” 顾芳华闻言，脸上难免升起丝丝红晕，笑道：“萧遥已经来信，将侯府的所有修葺工作交给我。我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他都没有意见，都随我。” 叶十三心中酸涩不已，不过还是诚挚道：“看来侯爷是把公主放在心里。” “嗯，今天我出来，也是要把这事儿交给你的。这是我修改过的侯府图纸，你就按照图纸装修就行了。” 顾芳华这两日在宫里，也是在忙这事。不过设计好后，却一时想不到人帮忙。 还是在钟太后的提醒下，她才想起这事儿，可以交给叶十三。之前她没有这样想，是担心叶十三如今已经是副相，怕没空来弄这装修琐事。 后来钟太后保证，叶十三绝对会欣然领命，而且也不会妨碍他上朝做事，顾芳华这才开口。 果然钟太后没有预料错，叶十三得知明珠的吩咐，高兴不已。 “公主放心，微臣一定让侯府，按照公主的图纸装修好，保证让公主满意。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妥，再来向公主请教。” 顾芳华也不客气，笑道：“叶十三，你做事我放心。最近我会请皇帝舅舅和容凌哥哥，少安排你一些政事。” 叶十三假装感激道：“多谢公主体恤，微臣一定将英义侯府，装修得同公主图纸一模一样。” “辛苦你了，丹竹现在又身怀有孕，你也不要冷落了她。对了，听说你妹妹前些日子身体不好，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告诉我。” 说起叶霜，叶十三脸上的笑，淡了不少。 勉强笑道：“叶霜没事，不过这都是她的选择，咎由自取而已。” 第六百零九章 明珠担忧 顾芳华也知道，叶十三是不想妹妹，嫁给容凌哥哥的。 他肯定是希望叶霜，能堂堂正正嫁给人做正妻，而不是做人妾室，哪怕是做太子的妾室。 “叶十三，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跟容凌哥哥说过了，他以后会照顾叶霜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十三突然有点可怜起燕容凌来。 他虽然贵为太子，将来还是皇帝，可他想得到的人却得不到。而且心上人居然还拜托他，照顾自己的小妾。 “公主，我觉得太子东宫后院的事情，您还是少插手为妙。难保有些头脑不清醒的人，胡乱说话，伤了您和太子殿下的情分。” 叶十三这样劝说，顾芳华听进去了。 笑道：“也是因为叶霜是你妹妹，我才会开这个口，其他的人，我都不会说的。” 叶十三忙道谢，又道：“其实以后公主如果闷的话，可以同钟夫人，或者燕夫人、顾夫人他们一起玩耍。太子妃和于良娣之间，还是有很多事情，公主不宜插手。” “我知道了，只是有些时候，为太子妃难过。她的性子，本也就只适合边关草原，而不是进入东宫，呆在那四方墙下。” 叶十三看顾芳华有感而发，并没有接口。这毕竟是太子妃，不适合私下讨论。 “那不是知道以后，公主是会留在京城？还是会同侯爷去玉门关？侯爷娶了公主之后，是会继续担任玉门关统帅，还是会就留在京城？” 叶十三要知道顾芳华心中所想，才能筹谋将来。 顾芳华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双手托腮看着窗外的几丛绿竹。 声音有点飘忽，却无比认真道：“如今朝廷上，缺少能镇守一方的武将。当然萧遥和我成亲后，也会继续镇守玉门关。” 顾芳华停了一下，又道：“就算我和萧遥成亲，暂时我也不会去玉门关的。我要留在京城照顾外祖母，外祖母在一日，我就会在京城待一日。” 叶十三还想再劝，明珠公主还是不在京城得好。 “如果侯爷和公主，成亲之后就要分开，那公主岂不是孤零零留在京城？太后娘娘一定是希望公主，同侯爷去边关，这样早日为她生个曾外孙子。” 顾芳华摇摇头，有点落寞道：“以后我去哪里，父亲就会在那里。只有外祖母她年龄大了，我能陪她一日是一日。” “难道，公主就不想早点，有自己的孩子？” 叶十三变着花样劝说，顾芳华还是固执己见。回答道：“我和萧遥还年轻，就是晚两年，再有孩子也不要紧。再说每年他可以回来一回，我也可以去边关一趟。” 看始终劝不动顾芳华，叶十三也就不再多说，还有钟太后在，太后娘娘自然会为公主筹谋。 “还请公主帮我劝劝丹竹，她还想生了孩子之后，继续回宫里伺候公主。” 不等叶十三说完，顾芳华就摆手道：“我不可能让丹竹再回到我身边，你放心让她好好的在家里，照顾孩子和照顾你。” “多谢公主。还有一事，我本来想禀告太后娘娘，可一时又有点犹豫。还是先禀告公主，由公主定夺，需不需要告诉太后娘娘？” 叶十三将收到的密信，交给顾芳华。 顾芳华打开一看，吃惊道：“燕长尹临死之前，见过燕少洵？他找燕少洵做什么？”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属下还没有查到。” 顾芳华皱起眉头，想起前世的事，难道燕少洵还不甘心，还想掀起什么风浪？ “你让人注意着点，看看燕少洵想做什么？现在容凌哥哥的地位稳如泰山，可不能让他钻什么空子。” 顾芳华说到这里，突然想起，皇帝舅舅前世是明年驾崩的。难道皇帝舅舅的死，同燕少洵有关？ “叶十三，宫外燕少洵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你让人盯着楚王府，如果有什么异动，就马上派人送信进宫。” 叶十三领命，另外又禀报了一些小事，顾芳华心不在焉的听着，心思都飞到皇帝舅舅身上了。 等顾芳华回宫，第一件事情就是招来，经常给皇帝舅舅请平安脉的叶太医。 “叶太医，皇帝舅舅最近身体可好？我怎么听说皇帝舅舅最近胃口不好，是不是天气太热？” 叶太医忙行礼道：“回公主，皇上一切安康。” 看叶太医惶恐的样子，顾芳华这才想起来，皇帝舅舅的脉案都是高度机密。叶太医未得皇上许可，是不能向任何人泄露皇上的身体状况。 顾芳华反应过来，干笑道：“叶太医，我不是想打探皇帝舅舅的秘密，只是想关心一下皇帝舅舅。如果他上火，就准备几样清火的茶点而已。” 叶太医也清楚，再怎么说明珠公主，也没有谋逆之心。 打探皇帝的身体状况，也不过是想尽点孝心而已。这才笑道：“天干物燥，皇上是需要些清火的饮食。” “那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送走了叶太医，顾芳华来到慈宁宫，看钟太后在修剪花枝，也拿了把剪刀帮忙。 “明珠，你快把剪刀放下。哀家的这盆花，都快要修整好了，拿给你东一剪刀，西一剪刀的，还不成了狗啃泥？” 顾芳华放下剪刀，靠在钟太后身上，抱着她胳膊撒娇：“外祖母都不疼爱明珠了，明珠难道还比不过这一盆花？” 钟太后好气又好笑，一指头戳上明珠光洁的额头，笑骂道：“你很快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然比不上哀家的花。” 顾芳华嘟起小嘴：“外祖母，这水还没有泼出去，就仍然是慈宁宫的水，怎么会比不上这盆花？” 这话说来荒唐，逗得钟太后哈哈大笑，就是站在旁边伺候的方嬷嬷和冬春，也是忍俊不住。 钟太后放下剪刀，由方嬷嬷捶着后背，好半晌才道：“那不知道慈宁宫公这盆水，什么时候泼的出去呢？” “快了，快了。要是外祖母能让我来修剪这花，我保证这水，生是慈宁宫的水，死也是慈宁宫的水！” 第六百一十章 顾滇到达 顾芳华的笑侃，让钟太后笑弯了腰。 笑骂道：“你这丫头，真是口无遮拦，年纪轻轻，就死呀活呀的，也不知道忌讳！” 顾芳华靠在钟太后肩膀上，轻声道：“要是和外祖母说话，也要考虑来考虑去的，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萧遥来信了吗？” “嗯，他说九月底就出发，估计十月中旬到，让我先把日子定了。钦天监选了几个日子，由外祖母看那个合适？” 钟太后欢喜不已，扬声道：“选了那些日子，快拿来给哀家看看。” 绿菊将写着，钦天监选定的日期，呈上来给钟太后。方嬷嬷忙拿过老花眼镜，给钟太后戴上。 等钟太后扶着眼镜，看清楚纸上写着的日期，喃喃道：“十月二十八，太早了，应该还没有把侯府收拾好。你这丫头又不要公主府，真是麻烦。” 顾芳华只笑笑不说话，钟太后继续往下看。 “十一月十二，还可以考虑。十一月二十六，会不会晚了些？开春最多二月萧遥就要回玉门关，也不能太迟。那就十一月十二，这个日子刚合适，让装修侯府的加紧些，尽快完善。” 钟太后最终选定日期，并让人把日子传给洪正帝。她也要把明珠嫁妆单子准备好，可不能委屈明珠。 顾芳华倒是无所谓，上一世外祖母，也是准备了很多嫁妆，不过都便宜燕少洵了。 如今换成萧遥，以萧遥的品行，什么嫁妆他都不会有意见。不过，顾芳华想着，也不知道萧遥的聘礼准备好没有，可不能太寒酸。 “外祖母，那六礼走完要几天？” 方嬷嬷在旁边笑道：“一般来说要一月，不过如今萧侯爷不在京城，很多事又必须本人亲临。只能等他回来之后，再抓紧办，估计三五日应该可以。” “其实皇帝舅舅赐婚就好了，还要走什么过场嘛，也不嫌麻烦？” 钟太后一巴掌，拍在顾芳华头上，嗔怒道：“要不是萧遥驻守边关，没有时间浪费，哀家是一定要大办的。” “外祖母，其实这就是我和他的事，何必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卷进来？” 顾芳华还想再劝，钟太后一口否决道：“你不要再多说，听哀家的话，成亲后就随萧遥去边关。早点给哀家，生个曾孙女才是正经事。” “外祖母，我说过，我要留在京城陪你的。” “哀家还没有死，有皇帝有太子，还有绣春她们这么多人陪着，还要你做什么？明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可不要让哀家再为你伤神。” 关于成亲之后，是否留在京城这件事儿，顾芳华已经和钟太后争执了好几回。 不过不管钟太后怎么说，无论如何，顾芳华就是不答应。她一心要服侍着外祖母离世，才会考虑自己。 钟太后又是欣慰，又有点担心，打算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明珠绑着，要她同萧遥回玉门关。 “那我不要成亲了，我就留在宫里陪外祖母。” 钟太后将顾芳华拥进怀里，摩挲着她头顶上的软发，笑道：“傻丫头，说话也是傻里傻气的。好了好了，我们不争了，等萧遥回来之后，要是你还是不愿意，同他一起回玉门关，就随你吧。” “多谢外祖母，等他回来成亲之后，他先回玉门关。我可以等到天气热的时候，去玉门关一趟，然后等年底又跟他一起回来。” 钟太后看她打的如意算盘，笑道：“明珠，你说的轻巧，那如果你怀孕？不能长途跋涉那又如何？” 顾芳华怔了一下，小声道：“这应该不会那么快吧？” “这孩子可是缘分，哀家就等着你早日有孕。说实话，哀家还等着抱曾外孙子。” 钟太后说着说着，来了兴致，干脆带着顾芳华，去了自己的小库房，然后两人在里面好一番挑选。 简单列好的嫁妆单子，基本上把钟太后私库里的好东西，一扫而光。 而钟太后选定的日子，送到御书房，洪正帝也觉得不错，很快燕容凌也知道了。 他眼神黯了黯，在心里估算着日子。 只希望双重安排之下，能确保明珠嫁不了萧遥，将她永远留在皇宫。 洪正帝倒是挺高兴的，笑道：“也好。皇宫好久没有办喜事，这次要风风光光把明珠嫁出去。” 燕容凌只充耳不闻，假装自己内心毫无波澜。 九月初三，顾滇就赶到了玉门关。远远看着斑驳的城墙上，大大的萧字旗迎风招展，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等通关时，顾滇仔细观察着守城门的官兵。 看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待人也平和，对萧遥的能力，又有了一点新的认识。 等轮到顾滇时，看他脸上带着面具，守城的一位官兵，不卑不亢开口道：“能不能请你将面具摘下来？如果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在旁边去。” 顾滇对于官兵的谨慎，也是很满意的，随着那位官兵来到一个角落，主动取下面具。 那官兵看没有什么疑点，路引又正常，这才放顾滇和他带的四名暗卫进城。 玉门关并不大，大部分区域都是划给驻守的官兵。而仅剩的地方呈井字形，是四条民用街。 顾滇并没有亮明身份，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因为住客栈要路引，还要写下籍贯，所以顾滇干脆让一名暗卫，写上名字作为主人。 等顾滇沐浴更衣之后，站在客房的窗边，望着楼下，不禁暗自点头。 窥一斑而可见全貌，萧遥的统治能力不错，能够将玉门关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仅能够防御外敌，内里的商业和民生，也做得不错。 “主子，要直接去将军府吗？” “不用，先看看玉门关的情况。我不想刻意见他，要是能够在无意中，见他一面那就更好。你们出去打听一下，看他有什么习惯，或者是爱好。” 顾滇的话，自然要遵从，很快几名暗卫就分开打听。 到了晚上，几个人都打听了不少关于萧遥的消息。顾滇很有兴趣，让他们挨着道来，看能不能分析出什么。 第六百一十一章 未来岳父 暗卫甲道：“回主子，属下探听到，自从萧侯爷来了玉门关，和辽人的战斗，基本都是赢多输少。” “他会亲自作战吗？” “那倒没有，他作为统帅，最多就是站在城门上指挥战场。不过听说辽人那边，来人刺杀了几回，都没人伤得了萧侯爷。” 顾滇点点头，打算找个机会，同萧遥过过招，看看他到底深浅如何。 暗卫乙则探听到，虽然如今玉门关，定国公的嫡系亲随，基本上已经打散。不过神威将军杨迟，留在玉门关，时不时同萧遥作对。 顾滇不置可否，杨迟同原定国公交好，本以为自己可以镇守玉门关。没想到最终洪正帝却将帅印，给了萧遥。 暗卫丙道：“主子，听说萧遥自从来到玉门关，一直在大肆清理奸细。听说被牵连的，一共有二十一户人家，将近六十人，都被施以重刑。” “这几处边关，都是易守难攻，最怕的就是有奸细，由内向外开城门。这样的事情防不胜防，防患于未然才是最好的。” 顾滇说着，还赞许道：“萧遥资历不如杨迟，威望更不如老定国公。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在玉门关立足。查奸细，这倒是一个比较好的切入点。” 暗卫丁则查到，将军府里全是男人，无论是洒扫，还是厨房里的人，都是萧遥亲卫。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将军府里面，连耗子都是公的，没有母的。 顾滇更是满意，对萧遥的好感由原来三分，增添到了五分。决定在玉门关私下看两日，就去将军府正式见萧遥。 其实，顾滇不知道的是，当晚城门口的消息，还有客栈里面，住进了陌生人的信息，就都汇总到了将军府。 萧遥看到有戴面具的人入关，就有点怀疑。 等再知道戴面具那人的手下，今日在玉门关到处打听，同自己有关的传闻，就已经基本肯定来的是顾滇。 “来人，我要去福来客栈，有什么重要军情，就来那里找我。” 路非有点疑惑：“将军，莫非客栈里面来了什么熟人？如果是认识的，将军可以叫他来将军府，没必要亲自去客栈。” “我还不确定，先去看一看再说。” 萧遥说着，脱下盔甲匆匆沐浴，换了一身劲装，前往福来客栈。 顾滇还没有歇息，要了一份炒狍子，还有炙羊肉，在房间里，慢慢喝着廉价的女儿红。 等听见门外有敲门声，顾滇有点奇怪，不过心中也有所意动，让暗卫甲去开门。 萧遥站在门口，看着窗边桌旁独酌的顾滇，拱手道：“在下萧遥，不知您是否是冠文侯顾家人？” 顾滇笑着放下酒杯，淡淡道：“是，我是冠文侯府顾滇。” 萧遥忙大踏步走进来，躬身就拜：“萧遥见过顾世伯，不知顾世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我本来就是悄悄而来，并没有告知于你，你何罪之有？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能找来。看来整个玉门关，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顾滇受了萧遥的礼，对他的能力很是赞许。 再加上萧遥一身劲装，更显得身姿挺拔，既有武将的铁血气息，也有文臣的儒雅之气。 再看他容貌俊隽出众，饶是顾滇比较苛刻，也不得不说名不虚传。 “顾世伯谬赞了，只是因为原定国公杨家，就是毁在细作之手。所以，我才掘地三尺，也要施以重刑，以儆效尤。” 萧遥生怕顾滇，对自己第一印象就是杀人太多，忙开口解释。 顾滇笑笑，转而道：“听说你认识明珠好几年，能给我好好讲讲吗？我听说当年山海关十分凶险，全靠你的舍命相护，明珠才能无事。还有几次明珠遇险，都是你舍命相救，我都想知道。” 既然未来岳丈顾滇开了口，萧遥自然要遵从。 再说你想娶人家宝贝女儿，当然要诚心相求，顾滇能不远千里来玉门关相看，自己更要以诚相待。 萧遥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如何认识明珠，还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顾滇听。 顾滇一直很遗憾，没有早点想起往事，以致于明珠一个人，孤零零的那么多年。如今听萧遥说起这些往事，他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随着萧遥越说越多，顾滇也开始明白。 为什么明珠会钟情于萧遥？确实他们一同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 顾滇以前零星听明珠提过，也听钟太后说过。如今听萧遥娓娓道来，也明白萧遥才是明珠最好的归宿。 “顾世伯，当初是祖母，对不起明珠公主。只是如今祖母已逝，还请顾世伯不要在意，放心将明珠交给我。我发誓会一辈子对她好，要是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任凭顾世伯处置，绝无二言。” 顾滇听萧遥说完之后，其实心中已意动。 只是面上还淡淡道：“明珠是我失而复得的女儿，对于我来说，我自然希望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他。” “我明白顾世伯的意思，我也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明珠。” 萧遥可不蠢，抓紧时机表白自己的心意。 顾滇虽然没有一口应下，却道：“那这样，我还是想和你比试一番，看看你的本事，能不能护明珠一辈子。” 萧遥也知道，岳父看女婿多半是不顺眼的，在没有亲自考验过自己的能力，顾世伯是不会，放心把明珠交给自己。 “顾世伯所言，萧遥无异议，不知道顾世伯想比什么？” 顾滇摸着短短的胡须，笑道：“字如其人，第一关比字。第二关可以比骑射，第三关以棋局定输赢。如何？” “好，萧遥不才，愿意一试。” 顾滇摆摆手：“听说昨日辽人，才突袭了关口，你还是先回去休息。等几日风平浪静之后，你我再比试也不迟。” 萧遥不敢轻看顾滇，当初的冠文侯世子，在京城的名声可不弱于自己。 “多谢顾世伯，如果这两日无战事，就把比试日子定在三日之后？顾世伯意下如何？” 第六百一十二章 翁婿比试 顾滇欣然应允，暂时将日期定在三日后。 萧遥恳切道“顾世伯，住在客栈诸多不便，不如顾世伯搬到将军府去住？也好有个照应。” “搬去将军府就不用了，玉门关应该有驿站，我明日就去驿站。” 萧遥也明白顾滇的意思，本来他是打算，悄悄地来看看萧遥。但已经被萧遥知道，那就没必要再住客栈。 “那好，顾世伯长途跋涉辛苦了，先歇息一下。晚辈不打扰顾世伯休息，先行告退。” 顾滇非常满意，和颜悦色的同萧遥告别。 而此时，在关外草原上，却有一人黑袍遮面，骑在马上，遥遥看了眼玉门关，往草原深处而行。 顾滇当年虽然没有驻守过边关，但做过骁骑营统帅，也熟读兵书。这几日在玉门关内到处查看，越看也觉得，萧遥确实是将帅之才。 作为威远侯的嫡子，果然遗传了萧靖的领兵才能。 杨迟很快，也得知顾滇来的消息，他和顾滇当年就认识，曾同在骁骑营。所以听说顾滇来了玉门关，亲自来驿站拜见。 “顾兄，一别经年，你还是这样没有变，我却老了。” “杨兄如今比之当年，更是英武不凡，我浑浑噩噩十多年，多亏老天垂怜，才能死里逃生。怎敢和你相比？” 杨迟和顾滇分别落座，互相关心起对方。 但顾滇对于当年江南出事，只是一言带过，等茶喝过两盏之后，这才说起玉门关。 “顾兄，你怎么突然来了玉门关？” 顾滇笑道“这次护送太后回京，皇上准备给明珠赐婚。我听说赐婚的对象是萧遥，所以特意前来相看。” “皇上要为明珠公主和萧遥赐婚？” 杨迟有点吃惊，没想到明珠公主和萧遥，兜兜转转过了两年，竟然还是在一起了。 顾滇爽朗笑道“我还正准备向杨兄打听一下，萧遥平时为人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良习性？” 杨迟想开口说萧遥不好，可是确实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把柄可以抓。 只能道“我虽然和萧遥共事，但是并没有私下相处太多，所以对它的习性并不了解。但单说他的武艺和战术，放眼大周，还是顶尖之人。” 顾滇闻言马上追问，萧遥自来玉门关之后，所经历战役大概多少场，胜负几何？ 杨迟想着，皇上要为萧遥和明珠公主赐婚，那顾滇就是萧遥的岳丈，将来就是一家人。自己不能说萧遥不好，尽量吹捧就是。 “顾兄你眼光好，萧遥善谋，算无无遗漏又武艺超群。辽人在他手中，就没有占到过便宜。说起来，不管是在玉门关，还是在京城，萧遥都是金龟婿人选。” 顾滇也看出杨迟的言不由衷，不过并没有揭穿，而是笑道“听杨兄这样一说，我也就放心了。你也知道，我就明珠一个女儿，自然如珠似宝。” 杨迟心中嫉恨，但脸上还是笑着恭喜道“不知圣旨什么时候，能够来玉门关，看样子皇上是，要招萧遥回京城完婚？” “圣旨应该就是最近到吧？我打算月底同萧遥一起回京。” 顾滇也不隐瞒，杨迟却生出其他心思，急切道“顾兄，皇上有没有说，萧遥回京完婚之后，又如何安排？这边玉门关暂时由谁统领？” “这个我不清楚，当初听说皇上有打算指婚，我就直接来了玉门关。” 杨迟想知道的是，萧遥回京城之后，玉门关由谁暂代大将军一职？而萧遥成了婚，还回不回玉门关。 不过从顾滇嘴里没有得到答案，只能期待圣旨上的旨意。 杨迟觉得萧遥，在玉门关取得的胜利，如果由自己来统领，一样可以胜利。只是当初皇上，将大将军一职给了萧遥。 “既然顾兄将来和萧遥是一家人，那为何顾兄不干脆搬进将军居住？这将军府是以前的定国公府，萧遥一个人住宽敞得很。” 顾滇笑道“这十多年我在寺庙里，一室一榻我也过了。住在哪里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等几日之后，我把这玉门关看遍，如果我想再搬进将军府也不迟。” “那是。顾兄，既然你来了玉门关，这里也算是我半个地主。今晚就由我，为你洗尘接风，你看如何？” 杨迟的诚挚相邀，顾滇也没有拒绝。 “那好，今晚你我就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顾滇说得很清楚，你我二人，杜绝了杨迟到时候再喊上其他人。 杨迟也懂顾滇的意思，他只和自己叙旧，并不打算和边关的将士结交。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顾滇处事还是这样周密。 一转眼，三日之期就到了。因为天气越来越冷，所以辽人也没有再来抢掠，更没有考虑来进攻。 这场比试无论输赢，这只是顾滇和萧遥俩人的事，所以比赛的场地，就设在了将军府。 第一关比字，以一注香为限。 顾滇也没有写什么诗篇，干脆就默了一段心经。而萧遥自然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所以用狂草写下《白马赋》。 通篇气势磅礴，刚柔并济，初时中规中矩，越写到后来越是气盛。笔锋如利刃，字字可见崎岖，如上万刃山。 顾滇细细看来，不得不赞叹，萧遥这手字笔力险峻，雄健浑厚。 既有年轻人的意气风发，也有老成之功，当年自己在萧遥这个岁数，也达不到他现在的水准。 “萧遥，你赢了。” “顾世伯的字，功力深厚，晚辈望尘莫及，不敢当赢这话。” 顾滇随手自己淘洗笔，笑道“我说你赢了，你就是赢了。我比你多活二十年，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不过你。” 萧遥看顾滇并没有在意输赢，也就没有再谦让，两人来到将军府的跑马场。 这马场上有几匹马，都是萧遥驯服的野马，供顾滇选择。顾滇随意挑了一匹，骑上后跑了半圈。 笑道“这跑马场宽敞，就以十圈为限，看谁更快到达终点。你我各五十只箭，在骑马过程中，都可以随时射四周的靶子，看谁所中红心更多。你觉得如何？” yigufanghua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两胜一负 萧遥也觉得公平，拱手道：“这样非常好，那晚辈就让人，准备起点红绳和靶子。” 等四周零散的设置了十个箭靶，萧遥和顾滇骑马并肩等在起点。路非一声令下，红绳滑落一边，两匹马如野马脱缰，撒开四蹄就冲了出去。 众所周知，要在快速奔跑的马背上，射中箭靶的靶心，并不是件易事。 不过顾滇和萧遥都是个中翘楚，两人不仅跑得只看得见残影，并且只要弓响，箭靶上就插着一支箭。 边关的男儿，都是崇拜英雄。围观的随从们，看见顾滇和萧遥，这样如风驰电擎般疾飞，还有神乎其技的射箭手法。 每个人都叫的声嘶力竭，眼神中全是崇拜。 最终十圈跑完了，萧遥以一个马身的距离领先。而两人的五十支箭都已经射完，有专门的小兵把箭靶搬过来统计。 箭尾是红羽的箭，是顾滇射的，五十支箭都正中箭靶子，其中四十五支箭正中靶心。 而箭尾是白羽的箭，是萧遥所用，五十支箭不仅每一支都正中箭靶，而且全部正中靶心。 箭矢整整齐齐分布在十个箭靶之上，每个箭靶五支箭，还并列成一条线。 顾滇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夸赞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萧遥你这骑射之术，简直箭无虚发。” “顾世伯，别这样夸我，两年前我的骑射，跟现在相比还差很大一截。都是这两年在玉门关每天磨练，所以才能熟能生巧。顾世伯经久不碰骑射，还能有如此水准，才是让晚辈万般佩服。” 萧遥对顾滇，不仅是拍马屁，而且是真正觉得顾滇是真有实力之人。 要是顾滇不荒废了十多年，而是在边关勤练骑射的话，肯定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滇摆摆手，笑道：“当初我喜文，同时也爱武，皇上曾笑话我，不该生在冠文侯府，而应该生在勤国公府。你很好，萧靖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说起战死在山海关的父亲，萧遥脸上也是一脸的怀念之情。 “顾世伯，我少年之时，同父亲并不亲近。后来回山海关时，看见明珠，父亲曾经提起过您。他说您文武双全，可惜却天妒英才，才会英年早逝。要是父亲还在，知道您还活着，那他会有多高兴？” 顾滇知道萧靖死得壮烈，也很是尊敬，赞叹道：“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能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每一位将军的归宿，萧靖走时你能在身边，也算是一种幸运。” “当时明珠也在。您不知道，明珠一身华服，站在城墙之上，同将士们共存亡时。那种飒爽英姿，还有置生死于度外的气度，让人永生难忘。” 萧遥说起明珠，整个人都柔软下来，那眼中的柔情满满的都快溢出来，让顾滇更是欢喜。 而萧遥言语中，对明珠的的那种爱意，让顾滇想起琉玥公主。 好半晌才道：“还有第三关，我们来比棋艺。” 顾滇同萧遥，先去净过手之后，这才在书房坐定，一人旁边放了一盅茶。 “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你这里还有这等好茶？” 顾滇轻轻一嗅，略有点吃惊，这两日看边关的民生，都只能是够温饱。没想到萧遥这里，还有这等好茶。 萧遥略有点腼腆，回答道：“顾世伯，这是明珠还在江南时，给我来信附的龙井。我一直没舍得喝，顾世伯来，自然要用最好的招待。” “你这样，倒成了借花献佛的了。” 顾滇打开棋盒，随手掂起颗白子，笑道：“来，你先。听说你师承谢大师，我同他还曾有一面之缘。” “可惜老师已经仙去，不然老师同顾世伯，一定会是莫逆之交。” 萧遥执黑先行，不敢托大，老老实实稳打稳扎布局。两人你来我往，相互角力，一直下了近两个时辰，这才分出胜负。 数过棋子，顾滇赢了一子。 “不怕顾世伯笑话，以往下棋我真是未逢敌手。顾世伯的棋艺，出神入化，晚辈难以匹敌，甘拜下风。” 萧遥所说，让顾滇更是高兴，三样比试好歹自己赢了一样，总算不丢人。 “你年纪轻轻，能有如此棋艺已是难得。相信要不了多久，你我多下几局之后，你就能反败为胜。” 这样比试了三关之后，顾滇对萧遥的认识，又更加全面了一些。 萧遥的确如太后娘娘所说，文武双全，对于明珠，也确实是爱重。顾滇终于可以放心，将明珠托付给萧遥。 “估计过不了几日，圣旨就会来玉门关，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萧遥恭敬回答道：“我上次给明珠写信，也说了准备九月底出发。因为玉门关这里，到十月中旬就会大雪封山，辽人不会来攻，所以我可以放心离开。” “那你回京成亲之后，又是如何打算的？” 顾滇想听听萧遥的打算，萧遥也不隐瞒。回答道：“这要看皇上如何安排，如果皇上还是要我，镇守玉门关的话，成亲之后，我自然希望明珠能跟我一起回来。” 顾滇望着萧遥，不经意道：“难道明珠没有告诉你，她准备留在京城，陪伴太后娘娘？” “明珠同我说过，我也尊重明珠的选择。只是以我个人所见，太后娘娘也希望明珠，能够跟我回玉门关。” 萧遥深知，燕容凌对明珠的心意，从来没有停过。明珠一个人留在京城，真让萧遥不放心。 顾滇叹道：“你既然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意，你还敢娶明珠？” “心之所向，情不自禁。既然太子殿下，不能给明珠想要的，那就由我来给。我会保护明珠，不让她落入泥泞。” 萧遥毫不意外，顾滇也看出燕容凌，根本没有放弃明珠。他想要江山和美人兼得，只可惜，明珠只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滇点点头，低声道：“那好，我也留在这里，等月底同你一起出发。” “顾世伯是怕回京路上。我出事？” 顾滇也没有避讳，道：“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 隐藏危机 萧遥虽然觉得，燕容凌不可能，会大张旗鼓派人来刺杀自己。 可是既然顾滇担心，那还是要顺从未来岳父。 “那好，到时候我和顾世伯一起回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说实话，其实我还是有些担心玉门关，所以这次我本来只准备，带十来名亲卫，轻装回京。” 顾滇眼神闪过不赞同，皱眉道“以你现在的官职，就是带上一百亲卫，那也是应该的。带十来人出行，如果出现什么意外，那又如何是好？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我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顾滇当年查江南官场时，就已经察觉到，有人想对自己不利。 所以才乔装打扮，还临时换了路线回京。可还是没有躲过有心人的设计，遭遇瓶山之事，以至于同妻子生死两相隔。 自己浑浑噩噩十多年，要不是女儿聪慧，可能这一辈子，自己也就只能终老于竹林寺。 萧遥也想到顾滇的情况，马上低头道“都是晚辈考虑不周，幸好有顾世伯同行。到时候我再多带十人，应该也相不多了。” “你如果是担心玉门关的话，我觉得有杨迟在，应该问题不大。那就带五十人吧，我这一次也是轻装出行，只带了四人随行。” 顾滇开了口，萧遥虽然觉得人有点多，不过还是准备听从顾滇安排。 “是，那我先吩咐下去，挑选五十人。” 看萧遥如此受教，顾滇非常满意，也改了初衷，道“那好，那干脆我也搬进将军府。这样方便些，我也可以随你看看，不一样的玉门关。” “那我马上让人去驿站，将顾世伯的行李带过来。我也想每日同顾世伯畅谈，也好增长些见识。” 顾滇知道，萧遥是在拍马屁，不过还是挺高兴。 “我避世这么多年，对如今边关的情况一无所知。不如萧遥你和我说说，这辽人如今是什么情况？谁人当政？” 萧遥将书房中，一面墙上的帷幕拉开，一幅玉门关外的草原地形图，出现在顾滇面前。 “顾世伯，辽人现在的王非常年轻，是辽太后在后面主政。这是我根据之前的地图，还有最近两年，跟在商队里的斥候，偷偷画下来的地形图，综合而成。应该是目前，最全的草原地图。” 顾滇知道，草原辽阔，而辽人也是游牧民族，喜欢逐草而居，哪怕是辽人的王帐，也经常迁徙。 “游牧民族多迁徙，你画这图又有什么意思？” 萧遥轻轻挑眉，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顾世伯，我也知道辽人是游牧民族，喜欢逐草而居。但是无论他们的王帐如何迁徙，都有一个特性，就是不会离开这条河。” 说着，萧遥指向地图中那条河。 又道“经过这两年的勘察，大概王帐的迁徙路线，我已经清楚。如果朝廷愿意攻打辽人的话，我有八成把握，能够直击王帐。” 顾滇这才惊奇的看向萧遥，没想到萧遥不仅想守住玉门关，甚至还想直接挑了辽人王帐。 要是朝廷真的同意主动出击的话，那至少可以保边关二十年平安。 “那好，这次回京之后，我们就将此事禀告给皇上。皇上宏图大略，一直想拓展疆土，如果你敢立下军令状，我也有八成把握，皇上会同意此事。” 萧遥拱手道“那就一切仰仗顾世伯了。” 顾滇欣然住下之后，不仅每日同萧遥同进同出军营，巡视城墙。并且晚上还会和萧遥秉烛夜谈，时而切磋武艺。 越是相处，顾滇对萧遥越是满意。无论是文采还是武艺，或者人品习性，萧遥都无可挑剔！ 很快，朝廷的赐婚圣旨就到了。 所有玉门关的将士和百姓，都知道皇上已经将明珠公主，下嫁给英义侯萧遥，而萧遥也会很快回京完婚。 杨迟也终于收到密旨，由自己暂代玉门关大将军一职。至于自己后续能不能坐稳，这个大将军一职，就要看萧遥还回不回玉门关。 与此同时，曾经在玉门关外，眺望过玉门关的黑袍人，已经遇上辽人，并且被带回王帐。 刚去时，黑袍人双手双脚被缚，犹如奴隶。而很快，黑袍人就被辽太后视为座上宾。 黑袍人带去的消息，在辽人王帐之中，引起轩然大波。辽太后虽然比较信任黑袍人，但是为自己族人考虑，也要仔细探查真假。 很快辽太后派了十来人，分别从草原不同地方出发，争取混入玉门关，打探一下真假。 这两年因为萧遥的强势与善谋勇武，辽人在萧遥手中，从来没有占到过便宜。辽太后对萧遥恨之入骨，也万分忌惮。 如果真如黑袍人所说，萧遥即将离开玉门关，那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对于杨迟将军，辽太后并不担心，杨迟虽然勇猛，却鲁莽好战。只需要自己派人前去引战，那他定然中计，出关相迎。 要是自己能够趁萧遥不在之时，拿下玉门关？那等萧遥回来，自己已经占据玉门关，有了城池和粮食，辽族将会过个丰收年。 草原上的这些阴谋，萧遥并不知道。 他在和顾滇的相处当中，从最初的因为明珠而尊敬，很快转变到，因为顾滇本身的才学而尊敬。 当年皇上也曾有意，由顾滇来镇守边关，所以对大周三大关，顾滇都有非常仔细的了解，以及不俗的认知。 这样萧遥在和顾滇的谈话中，也学到了很多知识，对于顾滇的博学多才，萧遥深深折服。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二十八，萧遥点了五十亲卫，同顾滇一起出发回京。 而在京城的明珠，也一直扳着手指，算着萧遥和父亲，回京的日子。想到两年不见的萧遥，明珠心中有些期待，又有点担心。 期待看到萧遥，又担心两年不见，仅仅靠书信来往，万一萧遥变心。 到后来，就连钟太后也发现了明珠的忐忑不安。笑侃道“明珠，赐婚圣旨已下，你还如此担心，又是为何？” “外祖母，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心神不定。” yigufanghua 第六百一十五章 明珠焦虑 明珠苦着一张小脸，有气无力的说话，让钟太后也有点担心。 还是进宫来，给钟太后报喜添了孙女的勤国公夫人，听说之后，笑道“太后娘娘，这女子即将出阁，都有些紧张，让娇娇进来同她说说话，开解开解就好了。” “是吗？那快，明日让娇娇进宫，把娴儿也叫上。” 勤国公夫人笑着应下，正好今儿娇娇和娴儿，因为朱玉瑶生下女儿，都会回府探望。到时候就可以一并告诉她们，让她们明日一起进宫。 明珠听说玉姐姐生下女儿，吵着要出宫去贺喜。 还是钟太后说，不如等到洗三之时再去，明日娇娇他们会进宫，这才将明珠劝了下来。 果然，第二天一早，钟桃娴和钟桃娇一起进宫。 先去慈宁宫，给钟太后请安，然后来到了清芷殿，就看见瘦了一圈的明珠。 “明珠还有一个多月，你就要大婚了，怎么还瘦了？” 钟桃娇率先嚷嚷，明珠苦笑道“最近怕是秋老虎还有些威力，我吃不好也睡不着。怎么能不瘦？” 钟桃娴皱皱眉头，打量顾芳华，问道“明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在他们面前，顾芳华也没有再掩饰，有点苦恼道“我都两年没有见萧遥了，当初分别时还心有埋怨。突然现在他回来就要成亲，我心里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萧遥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那时要不是你闹别扭，不同意太后姑祖母出手，直接灭了袁静雯，下懿旨赐婚。说不定你孩子都有了，还担心什么？” 钟桃娇大咧咧的说话，让明珠无言以对。 偏偏钟桃娴也道“也就是你那么磨叽，还跑到江南去待两年。萧遥也是个傻的，为了替你讨公道，他自己的侯爵都没了。还好这两年，他立下战功又重新封爵，否则要是个白身，怎么配得上你明珠公主？” 钟家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顾芳华说了个目瞪口呆。 “合着你们的意思，这些事情都是我作的？你们到底是哪边的人，怎么都替萧遥说话？” 顾芳华十分不满，钟桃娇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抛着玩，笑道“明珠，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萧遥对你如何，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当初在山海关，他可是以命来护你。” 顾芳华也回忆起当初，眼神有点茫然。 轻声道“你也知道是当初，那当初我离开京城时，还跟萧遥说了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可现在我又同意嫁给他，我都觉得我出尔反尔，都是因为这两年嫁不出去，才又惦记他。” 听明珠这样一说，钟家姐妹终于明白了，明珠的心中症结所在。 原来就是矫情，后悔这两年分开，也心疼萧遥为她所做的一切。然后患得患失，心情焦虑。 “明珠，你怎么这么蠢呢？我敢保证，萧遥得知你愿意下嫁，牙齿都笑掉了。哪里还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如果觉得对萧遥有愧的话，那你成亲以后，好好待他就是。” 钟桃娴说得轻松，可顾芳华还是有点担忧“可我成亲之后，也不会随他回玉门关，我要留在京城，陪太后外祖母。你说萧遥会不会不同意？” 这话引来钟桃娇一阵奚落“我跟你说，明珠。我早就看出来了，萧遥对你比长信对我还好。你看我让长信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萧遥也是一样的。你让他留在京城他就不敢去玉门关，你让他怎么样，他就会怎么样。” “是吗？那萧遥真的愿意同我分开，成亲之后分居两地吗？” 明珠有点茫然，那样的神色看在钟家姐妹眼里，都明白了。原来，明珠对萧遥也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动了真心。 钟桃娴握住明珠的手，劝道“明珠，你别多想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萧遥都会尊重你的。” 顾芳华经过她们的劝导，终于想通了，自己就是在杞人忧天。 退一万步说，就算萧遥有什么意见，那他十月中旬就会回京。而十一月十二才大婚，还有的是时间沟通。 自己现在就这样焦虑，有什么意义？ “多谢娴姐姐，娇娇，我可能是想到要成亲，有点害怕。听你们这样一说，我就不怕了。” 钟桃娇撇撇嘴，笑骂道“你有什么害怕的？现在萧遥上无父母，更无其他长辈。你们成亲过后，就是两个人单独过日子，不需要伺候长辈，更不用什么立规矩。将军府都你说了算，还有驸马和太后撑腰。” “对呀，听说整个将军府的装修，都是由你说了算。你看萧遥事事都为你考虑，你还害怕什么？” 钟桃娴也添油加醋道，毕竟当初她嫁入冠文侯府，哪怕侯夫人待她如亲女，也曾经立过三天规矩。 顾芳华现在心情开朗了，也有闲心开玩笑。 “是啊，常听说男人最好的，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而女人最好的，就是嫁个丈夫，有钱有权还父母双亡。看来我真是幸运！” 看着原来焦虑不安的顾芳华，如今得瑟起来，钟家姐妹一拥而上挠痒痒。直挠得顾芳华笑得岔气，方才饶过她。 “好啦，最近就好好的吃，好好的睡，争取补的珠圆玉润，让萧遥回来看见你，就挪不开眼睛。” 钟桃娴说着，又道“玉瑶生了个女儿，真是太好看了。生下来就白白净净的，头发又黑又亮，两个眼睛滴溜溜的转。” “是吗？昨日我也想去看，就是太后外祖母不同意，只让我洗三的时候去看。” 顾芳华听的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就去看看，这个小姑娘会有多么好看。到时候等自己和萧遥成了亲，也要生上一儿一女，凑个儿女双全。 放下这桩心事后，顾芳华开始接受，钟太后派人过来调理身体。 除了每天用牛乳沐浴，让肌肤更加滑腻，而且还注意饮食搭配，争取将皮肤状态调理到最好。 钟太后看顾芳华，恢复了以往的娇俏，也心中高兴，一时慈宁宫里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第六百一十六章 突然发难 慈宁宫内喜气洋洋，而东宫里，燕容凌却心中郁闷非常。 虽然他做了两手准备，想要萧遥回不了京城。 可是如今，想在萧遥回京途中暗杀他，却因为有顾滇在，难度增加不少。 因为难免会让人投鼠忌器，让萧遥逃过一劫。 另一方面，想要说动辽太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并且要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才有可能实现，将萧遥留在玉门关的可能。 燕容凌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明珠嫁给萧遥。因此他准备在京城，也做一些手脚。 小诚子最近战战兢兢，每次向太子殿下禀报什么消息，都是如履薄冰。 “回太子，太子妃让蔻儿姑娘传话，说今儿是于良娣的生辰。东宫后院将开小宴，请太子有空回去。” 燕容凌神色一沉，不悦道“不就是个侧室寻常生辰，还需要大肆铺张吗？告诉她，孤最近很忙，没有空回去。” 小诚子忙道“是，奴才马上出去告诉她。” 燕容凌摆摆手，示意小诚子赶紧下去，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蔻儿回到东宫，如实禀给太子妃。 太子妃叹口气，淡淡道“也罢，政事重要。你去告诉于良娣，太子爷政务繁忙，脱不开身，我们姐妹一起乐呵。” “是，太子妃。” 蔻儿领命之后，心里还是不甘。转而跪下对太子妃道“太子妃，太子已经半个月没有回东宫。要不还是太子妃，您亲自去请太子，太子一定会给太子妃面子。” “是吗？如果他不给我面子，又如何？” 张丹丹有点疲倦，苦笑道“没事，你先下去吧。我好歹是太子妃，要是去邀宠，成何体统？最起码的尊严也是要的。” 蔻儿含泪退下，想到老爷他们的殷殷吩咐，又心疼小姐过得艰难。 于舞知道自己生辰，太子爷也不回东宫，虽然有些失望，不过面上还是非常大方。 笑道“太子妃，太子爷不回来也好，这样我们姐妹几个，也可以自在饮酒作乐，肆意妄为一回。” 太子妃也笑道“嗯，我让人准备了，醉月楼的好酒好菜，还请了春喜班来唱戏，今晚不醉不归。” 李宣和叶霜，本以为于舞这次生辰，太子爷会回东宫。现在知道太子爷不回来，心中还有些窃喜。 太子妃看在眼里，更觉得索然无味。这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当然东宫里发生的这些事情，顾芳华是一无所知。她如今心思都在准备婚礼之上，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燕容凌的心思。 而钟太后知道了，也不会让人告诉明珠，反而增强戒备，确保婚礼如期顺利完成。 顾滇和萧遥已经走了好几天，回京的路程，也已经过半，眼看着就要到达州。 这一路走来风平浪静，就连顾滇也觉得，怕是自己草木皆兵。因为玉门关到达州这段路，相对于偏僻，山高树林多，又少车马，最是适合伏击。 而过了达州，就是一马平川，并且路上的行人与车马不断。如果说这时才有伏兵的话，危险太大。 一行人在达州驿站住下，没有谁注意到，一名驿站的小吏，在他们来之后，就悄悄离开驿站出城。 出去大约三十里左右，有一座茶寮。因为处在一个三岔口，所以哪怕天气有点寒冷，还是生意不错。 小吏来到茶寮，茶寮的老板将他引去后面，两人窃窃私语一番。 很快，茶寮挂出“谢客”的牌子。 在达州驿站吃饱喝足，第二日一早，顾滇和萧遥他们继续上路。 不过今日恰逢达州城赶集之日，四乡八邻的人都往达州而来。城门口拥挤不堪，他们人马众多，很是排了很久的队，这才顺利出城。 顾滇看了看天色，卯时初出门，现在快辰时末，才出城不久。看来中午是赶不上到原定的上古镇歇脚，只能在途中的茶寮，将就一顿。 “萧遥，午时怕是赶不到下一个城镇。我记得前面有个茶寮，我们中午就在那里歇歇脚，吃过饭再走吧。” 萧遥自然无所不从，笑道“顾世伯安排得周到，就听顾世伯的。”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远远看到，茶寮大大的“茶”字招牌，在风中飘舞，甚是醒目。 等大家下马走近茶寮，这才发现这茶寮，收拾的甚是整洁。不仅外面摆了五、六张桌子，茶寮里也摆了两张桌子。 可能是因为赶集的人，都已经去了达州城，而出城的人，还不到时候。 这个时辰，反而茶寮里别无他人。 萧遥和顾滇，并不是太过讲究的人，干脆让五十名亲卫，就在外面的桌椅坐下。 他们和随从，还有几名亲卫队长，在茶寮里坐下。 茶寮里有一名老板，两名伙计。伙计们忙着为大家倒茶，老板笑眯眯过来恭敬道“不知客官，想用点什么？” 萧遥随口问道“你们有什么？” “小店是做小生意的，只有卤牛肉和馒头，茶水管够。我们还有今年新出的大红袍，客官要不要来一壶？” 萧遥也知道，这样的乡野小店，的确不会有什么好的吃食。 干脆道“那就先来几笼馒头，一桌上两斤牛肉。大红袍就不用了，就本地绿茶上一壶。” “好咧！你们两个快把馒头全上了，一桌再切两斤卤牛肉！上壶高山云雾茶！” 因为人手不多，茶寮老板也退下准备吃食，馒头和卤牛肉都是现成的。 很快两个伙计，抬着一笼馒头，老板端着两盘卤牛肉，先往萧遥他们这一桌而来。 萧遥和顾滇坐了一桌，路非和其他亲随坐了一桌。 对于茶寮老板先上主子们的吃食，大家知道开茶寮的，都会察言观色，所以并没有怀疑。 就在伙计抬着蒸笼里的馒头，快要走到萧遥他们桌前时。 突然两名伙计同时发力，将一蒸笼热腾腾的馒头抛向顾滇。而两人同时从蒸笼下面拿出长刀，往萧遥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 顾滇被漫天馒头所挡，来不及救援，两名伙计的刀已经到了萧遥眼前。 yigufanghua0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太后反击 萧遥反应很快，伙计刚动手，他就有所察觉，往右侧躲闪。 但是还有老板在，两大盘卤牛肉下，藏着两把锋利的匕首。他算准了萧遥的躲避路线，早就等在哪里，眼看着萧遥就要撞上匕首。 不过萧遥身经百战，如此的凶险的情况下，他两脚踩地如同生了根。呈马步状态，身体往后仰去，堪堪躲开两把匕首。 不过他刚刚躲开匕首，那两名伙计的短刀，又一上一下砍来。 萧遥一个后空翻，外加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顺势抽出软剑，同他们打斗起来。旁边坐着的亲卫和随从，已经扑了过来。 顾滇位置更近，比亲卫们还快了一步，直接拦下了老板。 老板和两名伙计，眼看突袭失败，大势已去刺杀无望。三人也不恋战，觑了一个空子，直接用手上的兵器自我了断。 顷刻之间，地上就倒着这三具尸体。而坐在茶寮外面的亲卫，还没有来得及赶进来，打斗已经结束。 顾滇脸色铁青，没有想到在这人来人往的茶寮，老板和伙计竟然会是刺客。 要不是萧遥自身武艺高强，反应奇快，很有可能就已经被他们得逞。 因为顾滇已经仔细看过，他们手上拿的短刀和匕首，都是淬过毒液，泛着青蓝色，应该是见血封喉。 萧遥也一阵后怕，伙计们过来时，自己都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要不是长期处于战场，对杀气十分敏感，在那一瞬间身体自动做出反应，可能就已经命陨当场。 路非也是惊呆了，疑惑道“侯爷，是谁要刺杀侯爷？” 萧遥并没有回答，只是道“没事了，我们先赶路。” 顾滇却不同意，坐下来道“萧遥，这事儿不能就这样了。要把这事儿闹大，让皇上和明珠，还有太后都知道，这幕后之人才会有所忌讳。” “一切听从顾世伯安排。” 萧遥看着地上的三人，示意路非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身份铭牌。 顾滇随即安排两人回达州城，马上通知达州府尹，带着衙役前来此处。将此事立案，好好追查一番。 既然他们能够扮作这茶寮老板，那肯定来此不止一日，追查下去，定能顺藤摸瓜。 路非并没有在他们三人身上，发现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当然这也在萧遥预料之中，如此精密的刺杀，应该是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顾滇将萧遥唤到茶寮外空旷处，沉声道“你现在心情如何，还敢回京吗？” 萧遥神色坚定，笑道“顾世伯放心，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上一闯。没有谁能阻挡我回京，明珠还在京城等我。” 顾滇看萧遥如此坚定，心中的愤怒又消散几分。 “萧遥，你放心，这一路有我护送你。谁要杀你，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萧遥忙拱手行礼，恭敬道“多谢顾世伯厚爱，我相信要不是因为他们有所顾忌，肯定对我刺杀的手段，不会如此温和。晚辈已经是沾了顾世伯的光。” “你我很快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这剩下的几天路程中，我们大家都要格外小心，不能再出意外。我马上飞鸽传书让太后派人来援，确保你平安回京。” 萧遥本来想推辞，可看顾滇一脸神色忧伤，知道他是想起当年瓶山之憾事，故而也不再推辞。 很快达州府尹带衙役赶到现场，行礼参拜道“下官见过驸马爷，英义侯。” “府尹大人不必多礼。” 顾滇让惶恐的府尹起身，把事情经过大致一说。 正色吩咐道“我留两人下来协助府尹查案，一定要查清楚，这三名刺客的来历，还有潜伏在达州的同党。” “是，下官一定严查到底！” 交代好之后，顾滇和萧遥也没有久留，而是上马继续往前面城镇而去。 三日之后，京城的钟太后就收到了，萧遥差点被刺杀的消息。怒容满面，招来了万公公。 “你马上让叶十三，派人出城接应萧遥。再委婉转告皇帝，让他找点事情给燕容凌做，不要让他再有时间，动手动脚。” “是，太后放心，我马上去办。” 等万公公退下后，钟太后还是气闷难耐。方嬷嬷奉上清茶，劝慰道“太后娘娘放心，有顾驸马在一路，萧侯爷不会有事的。” “这世事无绝对，当年顾滇去江南，谁都以为，没有谁敢对他动手。结果他还不是有去无回？还害得琉玥伤心而去，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钟太后如今心思都在明珠身上，她才不想让明珠，也经历当年她娘所经历过的事情。 “绣春，让人警告一下燕容凌。” 方嬷嬷有点迟疑，小心翼翼道“太后娘娘，就算是我们都怀疑，是太子动的手。可这无凭无据，要是太后娘娘动了太子，怕皇上会忌惮。” 钟太后也知道这样不妥，闭了闭眼睛，轻叹道“好了，不用警告燕容凌。你去告诉皇帝，让他今晚过来用膳。” 当晚，洪正帝来慈宁宫陪钟太后用膳。 看满桌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笑道“太后最近气色越发好了，等萧遥回来，明珠成亲之后，太后会更高兴。” 钟太后也笑容满面，点头道“对呀，哀家心里就牵挂着这丫头的婚事，等她嫁出去了，哀家就无事一身轻了。” “太后怕不能一身轻呢，等明珠成婚，很快就会有子嗣。上次明珠还嘟囔，要请太后教养她的孩子。” 洪正帝最近心情非常好，大周各地一片祥和，朝廷政事又由容凌分担了大半。还眼看着明珠成亲，皇宫要办喜事热闹一番。 钟太后嗔怒道“哀家年纪大了，怕是抱不动曾孙。不过说起孩子，太子东宫还是没有动静吗？” 这也是洪正帝，唯一对燕容凌不满的地方。 “太后，这子女是缘分，朕已经让太医，分别看过容凌和太子妃，以及东宫后院的人，都没有问题。” 钟太后笑道“哀家当然知道太子没有问题，只是你也不要把政事，都交给太子。太子都忙的半个多月没有回东宫了。” yigufanghua00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东宫之谜 洪正帝倒没有，关心过燕容凌的后院，听钟太后这样说，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给燕容凌太重负担了。 以至于太子忙于政事，疏忽了后院女人，所以一直没能有子嗣？ “太后所言有理，以后朕会少分点政事给太子。” 钟太后乐呵呵笑道“皇帝你现在年富力强，还是让太子松散两年。等有了皇孙，再给他负担加重点也行。” 果然，皇帝离开慈宁宫，就直接去了英华宫，太子果然住在这里忙政事。 “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你怎么住在这里？没有回东宫？” 燕容凌笑着道“最近政事有点多，来回折腾麻烦。再说运河疏通，工部上了几回折子，我也在核算，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政事怎么也忙不完的，你也不要太操劳，劳逸结合才能长久。” 洪正帝慈爱的话，让燕容凌十分感动，恭敬道“父皇，儿臣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今晚就回去。” “对，不过你东宫的人太少了，要不要再添几人？” 燕容凌忙道“不用了，父皇。太子妃她们都挺好的，儿臣也想多陪陪她们。” “话虽如此，可你后院子嗣至今空虚。朕再给你半年时间，要是还没有好消息，朕就让礼部替你再选几名好生养的。” 洪正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燕容凌知道，君无戏言。 只能低头道“是，如果还没有好消息，儿臣一切都听从父皇安排。” 洪正帝这才满意，又关心了几句，由燕容凌恭敬送着离开。等洪正帝走后，燕容凌有点疲倦的伸伸腰，吩咐今晚回东宫。 燕容凌回了东宫，自然首先要去太子妃的院子。 因为已经是晚上，燕容凌心血来潮，以眼神制止主院的丫环通传，悄悄的走了进去。 快到门口时，里面传来张丹丹的声音。 “这珊瑚盆景不错，只是单调了些，我记得上次内务府分了一匣子东珠过来，让人串起来，挂在盆景上。” 蔻儿小声道“太子妃，您这贺礼也太重了。” “那可是明珠公主，皇上和太后都那么宠他，太子爷也把她放在心上，贺礼当然要重一点。” 张丹丹想着顾芳华，脸上带着笑“听说很快，萧侯爷就要回来啦。到时候这场喜事规格，不会比太子爷娶我的时候小。” 燕容凌听着，脸色沉了下来。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蔻儿又道“人都说明珠公主福气好，依奴婢看，她能够和太子爷交好，才是真的福气好。” “可这旦夕祸福说不清楚，甲之蜜糖，彼之砒霜。我倒是希望，她能够长长久久的好下去。” 张丹丹心里有所猜测，不过就算是对着心腹蔻儿，她也说不出口。燕容凌却冷下脸，难道张丹丹猜到了什么？ “太子妃太晚了，烛火伤眼睛，这衣裳就别再做了。” 张丹丹笑道“好啦，没几针了，这件衣裳做好以后，太子估计也要回东宫，正好给太子试试。” “太子爷要是知道，这件衣裳是太子妃，亲手一针一线缝的，一定感动。” 蔻儿十分心疼太子妃，以前张丹丹在边关，可从来没有做过针线活。而在东宫整日无聊，太子妃竟然连衣裳都会做了。 燕容凌听到此处，心中一软。掀帘进去笑道“太子妃，是在给孤做衣裳吗？” 张丹丹突然听到燕容凌的声音，吃了一惊，忙笑道“妾身见过太子爷，妾身针线不好，太子爷见笑了。” 燕容凌看着张丹丹手中，宝蓝色的衣裳，就知道一定是给自己做的。再仔细一看，针脚细密，衣裳上的祥云，也绣得也不错，很是高兴。 “虽然太子妃的针线，比不过尚衣局的绣女，不过太子妃的心意，孤知道了。” 说着，燕容凌的眼睛，又瞟向珊瑚盆景，笑道“孤记得这珊瑚盆景，还是你的嫁妆，就不要拿去送给明珠了。那一匣子东珠，你也留着做点首饰，孤那里另有贺礼。” 张丹丹这才知道，原来燕容凌，不知道在屋外站了多久。 她们刚才的谈话，估计他都已经听在耳中，心中庆幸自己好像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既然太子爷另有安排，那这珊瑚盆景，妾身就收起来了。” 张丹丹笑着伺候燕容凌坐下，又关切道“太子爷用过晚膳了吗？小厨房炖了虫草鸡汤，太子爷要不要用一碗？” “也好，让她们舀两碗来。” 这晚，燕容凌就歇在太子妃处。第二日一早，李宜和叶霜，还有于舞才知道，自然羡慕不已。 而于舞却多了个心眼，让人悄悄去查，昨晚太子妃有没有用补汤？ 思思打听之后，悄悄回来告诉于舞“小姐，昨晚太子爷回来的晚，直接歇在太子妃处，并没有用补汤。不过今日一早，太子特意吩咐，给太子妃上了一盅杏仁牛乳。” 于舞听后，沉吟不语。 思思小声道“小姐，莫非有什么不妥？” 于舞没有回答，最近她两次出东宫，回娘家时都请了杏林高手来诊脉。说辞倒是同太医一样，都说自己身体没有问题。 可既然身体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东宫的女人，一个都没能怀孕？ 何况上次叶霜假孕的事，于舞一直有所怀疑。 叶霜那次真不像是假孕，而且她事后偷偷打听过，叶霜的出血之大，不像月事，反而像小产。 以前于舞总觉得，太子不可能，会不想要子嗣。 可现在，于舞觉得，能够在东宫，让后院的女人都无所出，只有太子才有可能办到。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太子要召谁侍寝，或者去谁的院子，都会先赐补汤。 说是能更容易受孕，但有可能却是避子汤。 只可惜每次送来补汤，都有太子的人，亲自看着喝完。不能拿出东宫，找人查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于舞收回思绪，笑道“没什么，只是感叹太子爷对太子妃真好。” 说话间，有内侍来传话，今晚太子会来，请于良娣早做准备。蔻儿喜气洋洋给内侍打赏，于舞却没有多少欣喜之情。 第六百一十九章 太后老矣 不出意料，晚膳时又有人送了补汤过来。 于舞看着温热的补汤，笑着道“杨嬷嬷，我最近用着家里送来的药方，怕与补汤相冲，能不能这回暂时不用？” 杨嬷嬷皮笑肉不笑，冷冷道“良娣，这补汤可是太医院的太医，专门为东宫里的娘娘们调理身体的，一碗价值千金。要是良娣怕与其他药相冲，那不如就停了其他的药。” 于舞碰了一个软钉子，只能一口喝完，将碗放下后，冷下脸看着杨嬷嬷。 杨嬷嬷看着于舞喝完了，草草行礼退下。所以就没有看见，于舞在她走后，将口中含着没吞的补汤，吐在帕子上，小心交给思思。 “你明日找个机会，回一趟家里，让母亲请袁大夫悄悄来看看。看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什么补汤？有什么作用？” 思思看小姐十分认真，也不敢大意，小心将帕子叠起来，放在袖中。 于舞用手撑着头，如果不出自己所料，这补汤肯定有问题。这才是东宫后院，女子一直无所出的原因。 可为什么太子要这样做？于舞一直想不通。 当夜，于舞小心殷勤的伺候燕容凌。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燕容凌感觉到怀中的女人，一直拱来拱去的，难得柔情道“舞儿，怎么了？精神还这么好，是要再来一回吗？” 于舞将头埋在燕容凌臂弯，半真半假道“太子爷笑话妾身，妾身只是想着，今晚用了补汤，只希望能有幸怀上孩子。也不枉太子爷一番疼爱。” 果不其然，当于舞说起补汤时，感觉到燕容凌身体一瞬间僵硬。 燕容凌淡淡道“子女都是缘分，也许孤的子女缘要晚一些。听说惠安寺比较灵验，不如让太子妃，十五带你们去拜拜。” “多谢太子，妾身明日就去告诉太子妃。” 燕容凌拍拍于舞，轻声道“夜深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等第二日于舞起床时，燕容凌已经起身舞剑。 于舞看着窗外燕容凌矫健的身姿，心中又是倾慕，又觉得悲哀。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不是歇在太子妃处，就是轮流歇在李宜和叶霜，还有于舞处。消息传到洪正帝耳朵里，十分欣慰。 不过很快洪正帝的好心情就没了，因为收到达州传来的消息，说是萧遥在达州城外遇刺。 “知道是谁，要行刺萧遥了吗？” “回皇上，还没有消息。是死士动手，失败后当场自尽身亡。” 洪正帝冷下脸，让报信的内侍退下，坐在龙椅上，认真分析朝野上下，到底是谁会对萧遥不利。 可想来想去，洪正帝也没有什么头绪，或者，洪正帝也不愿意去深思。 钟太后虽然早收到消息，不过也要装作才知道，并且做出十分震怒的样子，派人请皇帝来慈宁宫。 “皇帝，这是谁要刺杀萧遥？是辽人还是萧遥的仇人？皇帝可知道，萧遥头两年，是否和谁结仇？” 看着极其暴怒的钟太后，洪正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劝慰道“太后放心，有顾滇在一起，还有五十名亲卫随行，萧遥不会有事的。” “皇帝，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琉玥就是因为顾滇出事，所以才郁结于心，难产而亡。明珠也是个死心眼儿的，哀家怕她也步了琉玥的后尘。” 洪正帝看着钟太后苍老的样子，早不复当年摄政时的风采，心中也有点难受。 忙表态道“太后放心，达州回京一马平川，朕已经下旨，让沿途的府衙出兵护送，定然能够让萧遥安全回京。” “皇帝如此安排甚好，只是哀家还是担心。” 钟太后欲言又止，洪正帝看在眼里，笑道“太后想说什么，直言就是，朕一切都听从太后安排就是。” “皇帝，哀家有个猜测，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洪正帝心中一跳，脸上却笑道“太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同朕没有什么当讲不当讲。” 钟太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冬春带其他人退下，只留下王公公和方嬷嬷在旁。 “皇帝，萧遥遇刺的事，哀家还没有敢告诉明珠。只是哀家觉得，萧遥在朝中也没有什么仇人。你看会不会是谁，不想萧遥回来，同明珠成亲。” 洪正帝听懂了，钟太后的意思，现在这殿里也没有其他人。 “太后的意思，是怀疑太子？” 钟太后也不再兜圈子，直言不讳道“除了太子，哀家也想不到，还有谁不想明珠嫁人。毕竟当初太子对明珠的情意，皇帝也知道。” 洪正帝沉默不语，其实他也有所猜测，只是不愿承认。 “太后放心，如今太子有妻有妾，对明珠即便还有情义，也是兄妹之情。太后放心就是。” 听了洪正帝委婉的保证，钟太后也不再多说，话题又转向明珠的婚事。 “皇帝，你也知道明珠是哀家的心肝宝贝儿。明珠出嫁之日，哀家想禁止京城其他人家，有婚嫁行为，确保明珠独一无二。” 洪正帝自然应允，欣然道“这是自然。公主下嫁之日，一般来说都不会允许，有其他人家婚嫁。明珠也是公主，自然也要享受此特例。” 钟太后这才乐呵呵的，絮絮叨叨说着，明珠嫁妆的零零种种。 等洪正帝离开慈宁宫，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本来想传太子来质问，最终还是没有。只是吩咐压下几道相对紧急的奏折，留中不发。 果然，第二日午后，燕容凌就来求见洪正帝。 “父皇，户部等着那批滇南地动的灾银，儿臣前日就送过来了，是不是忘了给父皇？” 洪正帝翻出折子，面无表情交给燕容凌。 “朕没有忘，只是不知道，容凌你当日承诺朕的事，有没有忘？” 燕容凌神色一缰，马上跪下去恭敬道“父皇，不知儿臣哪里做错了？请父皇明示。” “朕今日还想问你一句，明珠如今还没有嫁人，你可还想娶她？要是你还有意思，朕赐婚的旨意就不用下了。” 燕容凌心神激荡，可还是迅速回神，磕头道“儿臣只当明珠是妹妹，别无他意。” yigufanghua 第六百二十章 明珠知晓 洪正帝似乎是不相信，淡淡道“你要是希望明珠嫁人，那为何要派人刺杀萧遥？” “父皇，儿臣没有派人刺杀萧遥！萧遥遇刺了吗？” 燕容凌表现得很震惊，洪正帝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假装不知道。 “萧遥在达州遇刺，刺客开口说是你的人。” 燕容凌神色悲愤，叩首道“父皇，儿臣冤枉！刺杀萧遥的，不是儿臣的人，儿臣可以发誓！” 洪正帝本来也就只是，想诈一诈燕容凌。听他信誓旦旦否认，洪正帝心中也有一点疑惑。 难道真的不是太子？ “最近你先回东宫，暂时不用你理政，好好在家里待着。” 最终，洪正帝打算在没有查出来真相之前，软禁燕容凌。如果不是他动的手自然好，但如果是他动手，他还能装得这样像的否认，就居心叵测。 燕容凌没有再辩解，而是告退后，老老实实回了东宫。 他没有去太子妃的院子，也没有去其他妾室的院子，而是选择一个人待在了书房。 是夜，燕容凌推开房门走出来。 看着天空高悬的明月，已经圆了大半，心中起伏不定。 不够强，他现在还是不够强！ 如果今日他已经是九五至尊，那么一道圣旨，就可以让萧遥回不来。而不用这样偷偷摸摸派人前去刺杀，事后还要担心皇帝的诘问。 看父皇的意思，萧遥虽然遇刺，可并没有大碍。 否则父皇不会这样轻松，钟太后也不会到现在，慈宁宫毫无动静。 事到如今，安排的人是没有用了，只有看另一着奇兵，能不能够出奇制胜牵制萧遥。 燕容凌在心中算了算，算起来明年，就是梦中父皇驾崩的日子。 只要能够把明珠的婚事拖在明年，那就没有问题了。如今只希望萧遥回不来，或者即便回来了，也会被马上召回玉门关。 太子妃得知太子回东宫，却没有来后院，心中不放心。派蔻儿前来询问，并送了些糕点以示关心。 燕容凌看着盘中精美的糕点，想了想，来到太子妃所居住的主院。 “丹丹，明日你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如果看见明珠，告诉她，萧遥在达州遇刺，生死不明。” 太子妃被太爷所说惊吓住，小心试探道“太子爷，这消息属实吗？” “这消息是真的，是父皇亲口对我说的。并且父皇对我还有误解，以为是我派的人前去。” 燕容凌并没有避讳，直接了当告诉张丹丹，也是想看看，太子妃会如何行事。 张丹丹大吃一惊，惊呼道“父皇怎么会怀疑太子爷？萧遥不会有事的，不是说顾驸马也在一起吗？” 燕容凌看了眼张丹丹，问道“你怎么知道萧遥无事？” “太子爷，这很简单。如果真是你动手的话，就是因为太子爷对明珠余情未了。那肯定就不会，选在顾驸马在的时候动手，万一误伤了顾驸马？那太子爷就得不偿失。” 燕容凌似笑非笑看着张丹丹，轻叹道“这话，你该明日进宫，告诉太后和明珠。” 太子妃正色道“那好，臣妾明日一早就进宫，禀告太后和皇上。” 燕容凌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轻轻将张丹丹拥入怀中。笑道“丹丹，你对我的好，我一定铭记于心，任何时候都不会伤了你。” 张丹丹不明所以，不过燕容凌少有说甜言蜜语，这样的话已经相当温暖。 达州这边，在一番血腥追查中，最后查到三户人家，与这次刺杀行动的人有过关系。 可惜，衙役还没有找上门，三户人家都不约而同选择自尽。 顾驸马随后得到消息，将结果告诉了萧遥。 萧遥并在意，笑道“顾世伯，这动手之人既然敢，设这个局来刺杀我。那他们的善后工作，会做得非常仔细。” “还有三天就该到京城了，最后这些路上，我们一定要小心。” 顾滇十分庆幸自己来了这一趟，何况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动手的人真的是太子。 因为如果不是太子动手的话，敌人就该选择，还没到达州之前的，那些山林伏击。 而正因为是太子，所以投鼠忌器，放弃了山林伏击，选择了在达州茶寮刺杀萧遥。 顾滇一时心情十分复杂，这样心慈手软的太子，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萧遥曾与燕容凌，相处过一段时间，比顾驸马更了解，燕容凌的性格。太子虽然宽厚，但是对于有关明珠的事来说，就如同逆鳞。 而且以太子的谋划，肯定不会才这一个手段。不知道太子还有的杀招，隐藏在何处？ 对于自己来说，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第二日一早，张丹丹早早就来到慈宁宫请安。 钟太后并没有见她，让人传话说自己身体微恙，直接派冬春，带张丹丹去见明珠。 太子妃由此看来，有可能钟太后也收到消息，所以才会微恙。 等太子妃跨进清芷殿，还没有走到明珠寝宫，远远就听到，明珠和紫梅她们的欢声笑语。 明珠听到通传，愣了一下，不过太子妃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什么事。 张丹丹也没有绕圈子，对顾芳华道“明珠，昨晚太子告诉我，说萧遥在达州遇刺，生气不明。你还不知道吗？” 顾芳华真不知道，钟太后并没有告诉她。 “丹丹姐，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会不会只是玩笑？” 虽然顾芳华相信，萧遥一定不会有事，但初闻这个消息，她还是被吓了一跳。只希望是开玩笑，而不是真的。 “这是父皇告诉太子爷的，应该不会有错。太后娘娘也应该得了消息，不信你可以向太后娘娘求证，看是否有这事。” 这下顾芳华坐不住了，也不管太子妃还在自己寝殿，抬脚就跑了出去。 太子妃看在眼里，心中更肯定明珠是喜欢萧遥的。否则不会听见萧遥遇刺，就方寸大乱。 只希望萧遥没事，能够安然进京，早早和明珠完婚。 这样，才能大家圆满，太子爷也不会再记挂。 第六百二十一章 难解真相 不过顾芳华还没有跑到慈宁宫，就已经反应过来。 萧遥肯定是没有事的，不然外祖母也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何况还有父亲跟萧遥一路。 不过竟然得到了消息，那问还是要问一下的。 “外祖母，我听丹丹姐说，萧遥在达州城外遇刺，生死不明是真的吗？” 钟太后含笑点点头：“遇刺是真，不过萧遥并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估计再有三四天，他和驸马就该回到京城了。” 顾芳华这才完全放心，不过还是义正言辞道：“那外祖母可知道，是谁对萧遥动手？” “这哀家就不知道了，还是等萧遥回来，你自己问他，他到底有多少仇家？” 钟太后玩笑的口吻，彻底安抚了顾芳华的心。她抱着钟太后的手臂，撒娇道：“这幕后黑手，外祖母一定要把他查出来。” “查出来又如何，难道你还要将它五马分尸不成？” 钟太后只是试探，顾芳华却冷了脸：“外祖母，我好不容易才嫁出去，临到要成亲了，新郎官出事了。你说我要知道了，这幕后之人是谁，能放过他吗？” 顾芳华这话，让钟太后哭笑不得。 不过钟太后深知，明珠对燕容凌的信任，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不能说。 “明珠，达州的人还在查，暂时还没有头绪，只有等萧遥回来。你问问他，才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隐藏的仇家。” 顾芳华又想起父亲也是在一路，追问道：“萧遥没事，那父亲呢？父亲也没有出事吧？” “没有，他们都很好。太子妃不是去了你的清芷殿，怎么你一个人跑过来了？” 钟太后疑惑的问道，顾芳华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听到消息就直接跑了，张丹丹还在自己寝宫，太失礼了！ “外祖母，丹丹姐还在我寝宫，我先回去了！” 眼看着顾芳华翩然离去，钟太后脸上的苦笑，遮都遮不住：“绣春，明珠这孩子，对萧遥的心思，越来越重了。要是太子再使坏，真的伤了，或者是杀了萧遥，哀家怕明珠承受不住。” 方嬷嬷心中也有点焦虑，太子毕竟是以后的皇帝。 不过，还是柔声劝慰道：“太后放心，同顾驸马一起，萧侯爷回京之前，都不会有事的。等萧侯爷回了京城，有太后娘娘您的看顾，更不会有事的。” “你这成亲的日子，还是定的太远了些，等明珠和萧遥成亲，就让他们一起回玉门关。” 事到如今，钟太后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只希望皇帝能活的长些时日。这样明珠也能安生些年头，等时间长了，也许太子就放下了。 看到顾芳华面带微笑回来，张丹丹就知道，萧遥应该是没有事。 “明珠刚才你那样着急跑出去，我才知道，原来你对萧遥，也是看得这么重。放心吧，你和萧遥是天作之合，一定会没事的。” 顾芳华不知道是走热了，还是羞红了脸，反正脸上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我也知道，他一定会没事的，不过这幕后之人，我也会把他揪出来。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告诉容凌哥哥，让他也帮我追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张丹丹笑着应下，两人又私下说了会悄悄话，顾芳华这才依依不舍，送张丹丹出宫。 于舞这几日，心中一直记挂，那送出去的帕子，能不能查到真相。因为怕太子察觉，所以于舞千叮咛、万嘱咐，母亲不要马上派人请大夫查看。最好是等上两日，没有异常才派人去请。 而于夫人也是按捺了几日，这天才借口自己头疼，招了相熟的袁大夫。 袁大夫看着，已经干涸的帕子，也有点为难。只能让人准备了一碗热水，然后将帕子放进去，将药汁泡出来，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这样浸泡一刻钟后，帕子上的药汁已经完全融入水中。 袁大夫将碗，放在鼻子前面仔细嗅，可药汁太少，又被稀释，基本闻不出什么味道。 “夫人，请恕在下无能为力，这药有千千万，我实在是闻不出，究竟是什么药。夫人能不能给在下，说一个大概的范围，让在下猜一猜？” 于夫人有点踌躇不决，不过想到袁大夫是自己常用之人，口风也比较紧。再说她又没说这药是从何而来，相信袁大夫也不会泄露出去。 “袁大夫，这是我家老二房中的姨娘，正在服用的药。我怀疑，她服的是避子药，是不想怀我儿子的孩子。” 袁大夫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家里姨娘，会无故服用避子药，不过他长期行走在后宅，也了解不少肮脏手段。 不再多问，而又认真闭上眼睛努力嗅，试图从淡淡的药味分辨。 良久之后，袁大夫睁开眼睛，对于夫人道：“这药里其他的药，我不敢确定，不过我可以肯定，其中有一味药是紫茄花，的确有避子功效。” “紫茄花？这真的是避子药？” 于夫人纵然心中早有猜测，不过当袁大夫证实时，她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袁大夫看于夫人激动的样子，只当是昌文伯府的后宅阴私，低下头不说话，等于夫人神色平静下来。 这才补充道：“不过这药里，应该还加了其他不少补药，这才遮住了紫茄花的味道。” 于夫人重金酬谢了袁大夫，坐在房间良久，这才让蔻儿的嫂子，去东宫递话，说自己明日想去东宫探望舞儿。 太子妃知道于夫人，要上门探望于舞，也没有阻拦，而是开了方便之门。 等于舞看到自己的母亲，心中一沉。因为母亲脸上敷着厚厚的粉，那疲倦的神色遮都遮不住，一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等于舞摈退下人，带母亲去内室说话，母亲攥着她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 “舞儿，那补汤你不能喝了，袁大夫说里面有紫茄花，有避子功效。” 于舞哪怕已经有八分猜测，不过听母亲证实，也同样感觉到天雷滚滚。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太子，不允许东宫的女子有孕。 ：。： 第六百二十二章 将事挑明 于夫人看于舞愣在当场，小心翼翼问道：“舞儿，你先别慌，会不会是谁买通嬷嬷，故意换了药？” 于舞苦笑，回道：“不会，没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能够在东宫动手而无人知。难怪当初叶霜会怀孕，原来她是因为没有喝这补汤。” “你的意思是说，叶霜当时是怀孕了，而不是假孕？” 于夫人大惊失色，忙道：“舞儿，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没有哪个男人，能够不要自己的子嗣，何况他是太子。” “母亲，你现在先回家去，千万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知道的事情。” 于舞匆忙之间，已经想出了一个好的对策，她也需要再去试验一下，太子是否知情，才能有下一步动作。 于夫人点点头：“好的，舞儿你要小心。” 等于夫人走后，于舞一直坐在床上，思思进来几次，看小姐都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不敢打扰。 第二日一早，于舞去向太子妃请安时，脸上有厚厚的妆容，也无法掩饰的疲惫。 太子妃看她神色憔悴，笑道：“于妹妹，你怎么了？昨日于夫人来了，怎么你反而忧心忡忡的？” “太子妃，母亲是来责备我了。说我已经忝入东宫两年，结果一无所出，父亲很生气。我一时伤心，昨晚没睡好。” 于舞的神情很是伤心，这也勾起了太子妃，还有李宜、叶霜她们的心酸事。 看大家沉默，于舞又拿出帕子，擦擦眼角泣道：“要是叶妹妹上次真的有了身孕，那我们大家也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场。” 叶霜眼睛有点润，其实她一直都怀疑，当时自己是有了身孕。 结果却是因为，服了虎狼之药，才会出现大出血，明明是流产，却被太医说是假孕月事混乱。 叶霜忍不住道：“太子妃，你能不能让太医院，另外换两个太医来？上次我真的觉得我是有了身孕，不是假孕。” 太子妃虽然好说话，不过她也知道，哪些是有可为，哪些不可为。 “叶妹妹，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这质疑太医之事，还是不要再说了。传到太子爷耳朵里，我们大家都不得好。” 叶霜闻言低头不语，于舞抽抽噎噎问道：“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我跟太子妃和大家，说句掏心窝的话。上次听说叶妹妹有了身孕。我的心里难受得很，不是嫉妒，而是怨恨自己没有这福气。” 太子妃也轻叹道：“我懂你的意思，因为我也是羡慕的很。” 李宜虽然没有说话，可神色还是有点凄然，显然东宫子嗣一事，是她们几个共同的心病。 于舞擦擦眼角，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当时我还小人之心，仔细研究了一下。叶妹妹和我们，有什么不同？是不是，服了什么特别的药？” 说到此处，于舞自嘲笑道：“结果我发现，叶妹妹倒是没有，服用什么特别的药。反而是那月侍寝时，没有喝补汤。要不是那补汤，是太子爷吩咐的，我都要怀疑，那是避子汤了。” 这话音刚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场的几人，心中都有了各自猜疑。于舞见好就收，苦笑道：“母亲昨天都还骂我，说我魔怔了，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事儿。” 叶霜心情最是激动，大声道：“对呀，太子妃！会不会是补汤，有什么问题？” 太子妃沉默不语，于舞有点夸张道：“叶妹妹，刚才我只是玩笑话，几句牢骚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于姐姐，我不相信我们几个人，都没有福气。我的确是没有喝补汤，就有了怀孕的感觉，不如你们也试一下。” 叶霜在心里坚定，下次侍寝，绝对不会再喝补汤。 不光是叶霜如此想，就是李宜和太子妃，也有同等的想法。就算是病急乱投医，大家也想试一下。 当晚，太子传话准备去李宜的院子。晚膳之后，杨嬷嬷照例送补汤来给李宜喝。 “杨嬷嬷，这补汤真的是太子爷吩咐送的吗？” 杨嬷嬷笑道：“李良娣放心，这补汤是周太医亲自给的方子，奴婢守着熬的。为的就是让各位娘娘养好身体，早日为太子开枝散叶。” 李宜看向轻微冒着烟的补汤，嘴角微微抽搐，想起今日于舞的话，打定主意不喝。 冷下脸道：“这方子是周太医开的，却是你守着熬的药，谁知道你熬药，有没有做什么手脚？我怀疑，东宫一直是无所出，就是因为你熬的补汤。” 杨嬷嬷可承担不起这样的指责，马上跪下道：“李良娣，你这话老奴不敢认，这可是死罪啊！药是周太医给的，熬药时还有两人在旁监督，老奴断然不敢动手脚。” “我不管你动没有动手脚，反正目前东宫，一直没有动静是真。今日这补药我就不喝了，说不定就能怀上龙孙。” 李宜说话间，戴着金丝翡翠镯的手一拂，补汤连药带碗，都摔在地上。 杨嬷嬷抬头，吃惊的望向李宜，还没有说话。李宜的丫环青书，就把一个重重的荷包，放进杨嬷嬷手里。 “嬷嬷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回去只说，我们良娣已经喝了补汤。这荷包里的银子，就是您的了。” 杨嬷嬷还是迟疑不定，李宜冷笑道：“要是嬷嬷不肯行个方便的话，我看就是居心叵测。” 这样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最终杨嬷嬷捏着手里的荷包，低头道：“今日良娣已经喝了补汤，是奴婢手滑，摔碎了碗，请良娣责罚。” 李宜这才露出笑脸，吩咐奴婢们将地面收拾干净，熏上香等候太子爷驾到。 而太子妃，则是传了周太医前来。 “周太医，我想知道我们每一次侍寝之前，喝的补汤是什么功效？这方子是你开的吗？” 周太医心中暗暗叫苦，低头道：“这是太医院，原来千金圣手王太医所传的方子，能帮助后宫妃嫔调理身体，早日怀孕。是皇上看东宫子嗣一直空虚，下旨吩咐给东宫各位娘娘补身体。” ：。： 第六百二十三章 补汤风波 太子妃看着周太医，又问道：“这方子是王太医的，药是你出的吧。那又是谁在监督熬药？” 周太医擦擦汗，小声回答道：“所有的药材是我准备的，负责监督熬药的是杨嬷嬷。” “那熬好的补汤，你有没有看过，检查过？会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 太子妃的话，让周太医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太子妃，这不可能！杨嬷嬷是原来在定国公府，伺候过先皇后的。” 太子妃坐在宝座上，手轻靠在扶臂，冷笑道：“这东宫一直子嗣单薄，难道周太医，就没有想去查查原因所在？本宫怀疑，就是这补汤的原因，让东宫无所出！” 周太医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可还是咬紧牙关道：“太子妃，下次熬补汤，下官一定亲自检查。” “不用了，来人！将补汤端上来。” 原来太子妃早有准备，杨嬷嬷走后就派人，将锅里剩下的补汤，连汤带锅一起端到了自己院子里。 “周太医，你好好的给本宫检查一下，不要想着糊弄本宫。本宫还会另外找人检查，要是补汤真有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周太医的手有点颤抖，等拿起药锅一嗅，心中大定，马上道：“太子妃放心，这千真万确就是补身体的汤。” 太子妃先前看周太医有点心虚，以为补汤有问题。 不过现在又看他说得斩钉截铁，也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怀疑太过，冤枉好人。 “那好，你先退下。本宫会把药送出去，再请人看看，要是有什么问题，本宫绝对会禀明太子爷。” 周太医惶然退下，还没有走回前院自己的住处，就已经打发自己的药童，前去求见诚公公。 小诚子伺候燕容凌，进了李良娣的院子。等太子爷进了里屋，得知消息，出来就匆匆赶往周太医处。 等看见周太医，在房间里焦急的走来走去，满脸惶恐不安时。 小诚子还以为，哪位主子又有了身孕。 “诚公公，请你禀告太子爷，太子妃怀疑补汤有问题。今日还把杨嬷嬷熬药的药盅，都端来让我辨认，是不是我开的方子。太子妃还说，她会把药汤拿出去，让其他的大夫辨认。” 小诚子也变了脸色，低声道：“那有问题的药，怎么能够落在太子妃手上？” “诚公公别着急，太子妃手上的药汤，并没有问题。下官以前就怕出纰漏，所以只将紫茄花做的药丸，吩咐杨嬷嬷最后放入碗中，而不是放入药汤之中。” 周太医这样一说，小诚子也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后怕道：“太子妃，怎么会突然怀疑补汤？” “这下官也不清楚，可既然太子妃起了疑，还是要禀报太子爷。万一再出现，不喝补汤怀孕的，其他娘娘可不是叶夫人。” 周太医的话很明显，正因为上次叶霜有孕，没有娘家人帮忙，才能以假孕来收场。 可太子妃也好，李良娣也好，就是于良娣也是有家族的人。万一补汤被人识破加了避子药，或者又有人怀孕，那太子爷震怒起来，怎么办？ 小诚子也知道事情严重性，他其实一开始就不赞同，太子爷不让东宫妻妾有身孕。 这两年，太子爷不知道，承受了朝臣多少压力，还有皇上的指责。要是再爆出，太子不准妻妾有孕，给妻妾服用避子汤，又是一场风波。 “好了，洒家知道了。最近谨慎行事，别被人发现。” 周太医哭丧着脸道：“诚公公可要赶快，这女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不容易哄骗。” 小诚子看了看，犹如惊弓之鸟的周太医，心中却暗下决心，要告诉太子爷，周太医不能留了。 第二天一早，燕容凌从李宜的院子出来，小诚子就迎上去。 等回到书房，小诚子跪下，将周太医所说的事，一一禀告给太子爷。又道：“奴才还打听到，昨日杨嬷嬷送补汤，去李良娣的院子，打碎了碗。” 燕容凌沉下脸，不悦道：“你的意思是，太子妃和李良娣，都怀疑补汤问题？昨日李良娣，很可能没有用补汤？” 小诚子低头道：“回太子爷，是的。只是不知道，是周太医处漏了马脚，还是被娘娘们发现了什么？” “周太医漏了马脚？” 燕容凌想起上次叶霜怀孕，眼中杀气闪过。 “太子爷，依奴才看，自从上次叶夫人事后，周太医似乎心中惶恐不安。说不定就是这样因为这样，引来各位娘娘们的怀疑。” 燕容凌沉吟片刻，吩咐道：“那先让他闭嘴。” “是，太子爷。” 过了一日，周太医轮休坐马车回家时，车轴子坏了。马车翻出来时，周太医不幸刚好碰着头，意外身亡。 消息传回东宫，太子妃只是有点感慨：“蔻儿，那药也送出去给人看过，的确没有问题，是我着相了。本想着改日再给周太医点赏赐，安抚一下，没想到他就出了意外。” 蔻儿也低声道：“还好补汤没有问题，要是补汤有问题，周太医这样一出意外，奴婢还以为是故意杀人灭口。” 太子妃心中一动，转而又将这念头抛开，不可能是杀人灭口。 可于舞收到消息，却百分之百肯定，周太医是被灭口。她现在已经知道，太子妃派人将药汤送出去，请人查看过，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会自己送出去的药，就有问题呢？ 难道问题出在杨嬷嬷身上，而不是周太医？那为什么死的又是周太医？ 于舞觉得这一切的事，犹如一团乱麻，只有可能线头是太子爷，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只是在东宫众人煎熬的日子里，萧遥和顾滇距离京城，已经不足百里。 “顾世伯，今天傍晚应该能赶回京城。” 顾滇轻轻一抖缰绳，看着萧遥一脸喜色的样子，笑道：“是啊，今天晚上就能赶回京城，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还是要先去，向皇上禀报边关情况，然后才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萧遥一本正经的说道，可嘴角却高高翘起，遮不住笑意。 ：。： 第六百二十四章 回京惊喜 顾滇心中也是笑意，上次来信听太后说起婚期，说皇上已经找钦天监的人定下了，很快就知道是哪天。 自己的女儿就要出嫁了，顾滇心中还真有点五味陈杂。 不过这么久的相处来看，萧遥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能够配得上自己的掌上明珠。 傍晚时分，终于在城门落锁之前，顾滇和萧遥赶回了京城。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城门，萧遥百感交集。 上次离开京城去玉门关，完全是想戴罪立功，如今也算衣锦还乡。最重要的是，很快就能娶到朝思暮想的明珠。 顾滇笑道：“一路跋涉，你也辛苦，今晚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明日也会进宫，不过可能要晚一些。” “等我明日进宫向皇上回禀之后，再来侯府拜见顾世伯和老太傅。” 萧遥以前也去过冠文侯府，只是这次上门性质不同。 顾滇将萧遥安全的送回京城，心情也放松不少，笑道：“我倒是希望，你明日上门时，不是一个人。” 萧遥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是一个人上门，那肯定就是带着媒人一起上门。这是顾世伯对他的许诺，他自然欣喜若狂。 “顾世伯放心，我一定会对明珠好。该有的三媒六聘，我一样也不会省的。” 顾滇含笑点点头，英义侯府和冠文侯府不在一起，走过熙悦街，前面道路两人就要分开。 本来顾滇已经调转马头，不过想了一下，又道：“今儿天色已晚，估计你回去，府里的下人也没有准备什么好吃的。不如今儿晚上，我们一起去醉月楼，也当庆祝一下平安归来。” “一切听顾世伯安排。” 萧遥也很感动，因为这代表顾世伯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事事为他考虑。 两人并肩骑马，往醉月楼而去。 而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群人正在窃窃私语。 “老大，这萧遥和驸马一起。怎么办？还动手吗？” 老大咬咬牙，也有点犹豫，主子千叮咛、万嘱咐，不管怎样也不能伤到顾驸马。他也有点不敢动手，怕万一误伤。 “让他们准备着，先不用着急，老子就不信，他还要把萧遥送回侯府。” 顾滇和萧遥来到醉月楼，掌柜的赶紧派人禀报燕长信。 所以等他们刚刚才开始动筷时，燕长信已经赶了过来。推开房门，朗声笑道：“顾世伯，萧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来我的醉月楼，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接风宴本该我来请。” 顾滇在江南两年间，与燕长信也很熟，笑道：“既然这醉月楼是你的，那我们大驾光临，你怎么会不知道？看看，你不是不请自来了吗？” “顾世伯言之有理，我先自罚三杯！” 燕长信坐下来，直接就开始斟酒，萧遥按住他的手。笑道：“先别急着喝，空腹喝酒容易醉，要是你满身酒气回去，怕进不了门。” 这进不了门可是有典故，还是平时顾芳华，给萧遥写信时无意间提过。 说起娇娇怀孕期间，有次燕长信出外应酬喝醉了酒，结果直接被娇娇嫌弃酒味重，赶出了门。 后来，只要燕长信喝酒，娇娇就不让他进门，所以一般情况之下，他都不喝酒了。 燕长信挑挑眉，惊奇道：“这事儿竟然你都知道了？一定是明珠告诉你的，看样子，你们还真是无话不谈。” 顾滇也清楚，燕长信的惧内。说实话，要是萧遥以后也惧内，他更欢喜。 “好了，还是先用膳吧。大家今儿就只饮一杯，当做接风洗尘。等明日进宫之后，再找个机会，大家聚一聚，一醉方休。” 顾滇开了口，萧遥和燕长信自然都不会违逆。 共同饮过一杯后，大家用着美食，说着一些京城内外的情况。 “萧遥，听说你们在路上遇刺了，真的还是假的？” “我们的确在达州城外遇刺，不过我们人多，他伤不到我的。” 燕长信听萧遥大方承认，也有点担心道：“你还是一切要小心，听说钦天监已经把日子选出来了，等你进宫之后皇上就会赐婚。”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尽管萧遥说得郑重，不过燕长信还是提醒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路上有人刺杀，但是回到京城，你也不可放松警惕。” 萧遥听燕长信十分担忧，好奇道：“是不是京城出什么事了，你这样忧心忡忡的。” “京城倒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昨晚和十三相聚时，他说起东宫的周太医，昨日出了意外，但很有可能不是意外。所以，你要小心。” 燕长信说的没头没尾，不光是萧遥没有听懂，就连顾滇也没有明白。 “长信，你这话什么意思？” 燕长信压低声道：“东宫整整两年多，都一无所出，而周太医则是负责，东宫后院妻妾的脉息。十三怀疑，这东宫一直没有动静，其实是人为，而不是天意。” 这话中的含义十分丰富，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就有不同的意思。 顾滇和萧遥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没有说话。 后来，还是顾滇开口：“还是等萧遥和明珠，先定下来再说。我相信京城是天子脚下，他再有天大的胆子，也应该不敢草率行事。” 顾滇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沉默着用完膳。萧遥和燕长信约好，三日后再聚。 出了醉月楼，顾滇和萧遥还是选择了分道而行。实在是醉月楼，距离英义侯府也就一刻钟左右路程。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街上到处都是灯火通明。 萧遥从水井坊出去，转向金鱼胡同，过了金鱼胡同，前面就是燕子胡同。再出一个街口，就是英义侯府了。 此时萧遥身边的五十亲卫，都跟在他身后，马蹄声响遮盖了一些其他声音。 燕子胡同里，一头被灌了药的疯牛，正胡乱挣扎着。突然，身上的束缚一轻，头上的黑布也被拿下来，疯牛立马躁狂的冲出胡同。 谁都没有想到，会从前面的胡同里，突然窜出一头疯牛。 疯牛四蹄飞快，眼看着就要冲到萧遥面前。 第六百二十五章 黄雀在后 纵马躲避是来不及了，萧遥一拍马背腾空而起，翻身上了旁边的围墙。 喝道：“快闪开！” 不过因为亲卫人数太多，又排成两列长长的队伍，所以躲避不及。 不少人连人带马，都被疯牛撞翻，萧遥在围墙上看得仔细，纵身朝燕子胡同扑去。只可惜燕子胡同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萧遥十分疑惑，这幕后之人的意思是什么？就是用一头疯牛，想来撞伤自己吗？ 等剩下的亲卫全部围过来，大家小心翼翼过了燕子胡同，一切风平浪静。似乎刚才突如其来的疯牛，只是幻觉，其实什么都没有出现。 萧遥也不再多想，路非敲开英义侯府的大门，门房看到是萧遥回来了，个个欣喜万分。 “属下见过侯爷！” “起来吧，不用多礼。我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好了吗？” 管家大声回禀道：“侯爷，自从知道您要回来的消息。您的屋子，我们就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还不知道侯爷用膳没有，要不要让厨房准备一点吃食？” “吃食就不用了，你让他们送点热水过来，我要沐浴。” 明日要进宫觐见皇上，最起码的仪容是要是有的，总不可能还胡子拉碴。况且这么久没见明珠，萧遥也想让明珠，看见自己最好的一面。 说完之后，萧遥又想起刚才的疯牛。 吩咐道：“让府里的大夫先过来一趟，刚才遇刺，我们里面有人受伤。你再派人去外面探听一下，今儿晚上，街上是不是有一头疯牛，是处伤人？” “疯牛？什么疯牛？在京城怎么可能会有疯牛？” 管家的惊呼声，萧遥并没有理会，这疯牛应该是冲自己来的。希望它没有伤到自己，也别去伤到别人。 “没事儿，你去探听一下就是。” 等萧遥沐浴更衣，剃了胡须出来时，管家已经打听清楚了。 “回侯爷，刚才是听说，有人在金鱼胡同，看见一头疯牛。不过转眼之间，疯牛就不见了，并没有伤到人。刚才大夫也替亲卫们检查过了，只有八人轻伤。” 萧遥闻言，更是肯定，看来是太子动的手脚，才会收拾得这样干净。 不过这次，萧遥却是猜错了，动手的并不是燕容凌，而是钟太后吩咐的叶十三，安排了疯牛。 原来叶十三得知，萧遥今晚就要进城。叶十三将人手全散出去，早就发现了，暗中埋伏想偷袭萧遥的人。 在萧遥和顾滇，还在醉月楼用膳时，就已经结束了战斗。王琅安排的刺客，四死三伤已全部服毒自尽。 而钟太后早有吩咐，安排了一头疯牛，这是知道以萧遥的功夫，不可能被疯牛所伤。 反而可以，以此事为借口，将祸水引向燕容凌。在皇帝的心中又埋下一根刺，长此以往，才有可能动摇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印象。 叶十三看着回来的人，带回七具尸体，各自身上有伤，还死了两个人，心中暗自筹谋。 这些王琅派来的刺客，应该都追查不出，同太子有关的证据。不过这疯牛之事，就很好安排了，直接可以栽在太子头上。 “来人，明日一早宫门开钥，就将消息传进去。” 叶十三等来人走后，长出一口气，望向天空满月，心中说不出的忐忑不安。 根据他最近查到的情况，太子已经疯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周太医，在补汤里动手脚，害得东宫整整两年，都一无所处。 要不是于家露了端倪，任谁也猜不到。 如今听说，皇帝为明珠公主选的婚期，就在十一月十二日。那太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很难预料。 只希望明珠公主和萧遥，能顺利成亲，也算是断了太子的念想。 等以后明珠公主和萧遥，婚后去了玉门关，天高皇帝远，不再轻易回京。想必时间长了，太子能有所改变。 不过叶十三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有点天真。 等太子荣登大宝之后，天下尽在掌握，没有了弹压之人，只会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 可如今皇帝健在，太子在处理其他事情上，都非常英明，朝臣也拥护。 要想把太子换下去，实在不可能，何况也没有备选的人选。叶十三长叹一口气，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不足以保护明珠公主。 只希望钟太后，能将一切安排妥当，保明珠公主一世平安。 王琅迟迟没有收到死士的消息，也清楚估计是全军覆没。他也有点焦虑，先前一直劝说太子，不要在萧遥回京之后动手。 可太子爷执意，要在萧遥回来之时，趁他放下防备，进行一次刺伤。 可如今失败了，万一被钟太后抓住什么把柄，那就对太子大大不利！想起最近太子的接连吩咐，王朗也有点无奈。 感觉因为皇上准备给明珠和萧遥赐婚，已经彻底让太子昏了头脑。 贸然杀周太医，已经是冒险之举，而今日又刺杀萧遥。燕容凌只有在遇见明珠的事上，才会这样失去平日的慎重。 如今只能明日再传消息进去了，一定要劝说太子稳住。可不能再出昏招，引起钟太后的猜忌。 第二日一早，明珠刚起身，就听见绿菊欣喜的禀道：“公主，前朝传来消息，今日萧侯爷上了早朝。估摸着下朝之后，就会来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萧遥回来了？” 明珠有点迟疑，先前的消息，是萧遥还有两三日才到。没想到，今天就可以看到他。 绿菊笑道：“回公主，千真万确。” 顾芳华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脸，起身梳洗。等净面擦牙之后，趁着紫梅用黄玉梳通头发，顾芳华转了眼神，看向衣架。 衣架上放着的，是原本打算今天穿的衣裳。茜红色的齐胸石榴裙七、八成新，腰上的珍珠腰带，搭配起来还不错。 可顾芳华现在觉得不满意，想换一身。 “墨兰，上次我记得大食进贡了一匹月影锦。不是做了一套衣裳，绣的遍地菊还没有上身过，你拿出来试试。” 第六百二十六章 久别重逢 墨兰听了，心中窃笑不语，衣裳做好之时，公主就嫌太过华丽，一直没穿。没想到今儿，突然想穿了。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看来就是公主也不例外。 墨兰伺候明珠，换上这件华贵奢美的衣裳，再配上高髻，没有用太多珠翠，只插了三件饰品。 正中是只八尾展翅的凤头钗，羽毛都是用的点翠工艺，加上凤眼是黑曜石，凤嘴是红宝石，就连凤爪也是蜜蜡。 最特别是凤尾，全用翡翠薄片磨成圆弧形，镶嵌在金凤上，显得华贵大方又气势十足。 另外的一对珍珠发簪，也非常醒目。指甲盖大小的珍珠攒成花朵状，插在头上醒目又不喧宾夺主。 还有就是眉心的水滴琉璃坠子，据说是海外舶来的金刚石，晶莹剔透，阳光下熠熠生辉。 明珠公主好久没有，这样盛装打扮。 出去时，钟太后看到之后，也不禁赞道：“哀家的珠珠儿，果然长大了。” “外祖母，我只是换件衣裳，多戴了几件首饰，哪里就如你说的这样不同？难道我平日就不好看吗？” 顾芳华有点羞涩，也有点窃喜，这两年的分隔，不但没有让相思，变得平淡下来。 反而让她时常挂念萧遥，如今重逢当然要让萧遥一见难忘。 钟太后看着顾芳华，眼中满是不舍。 等明珠和萧遥成亲后，不久就会回玉门关，再难相见。到时候，也许只有自己死时，才能再见上一面。 “明珠，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想到，刚把你抱回来时，你还才这一点大。一转眼，你就要出嫁了。” 钟太后说着唏嘘起来，叹道：“以前老听别人说，还是要生儿子好，哀家觉得生儿生女都一样。可是哀家嫁了你母亲，如今再看着你出嫁，现在终于觉得，生女儿的确是亏了。要是生儿子，就是娶进来。” “没想到外祖母你也糊涂了，我就算是嫁出去，还不是在京城。我每天都可以进宫来看外祖母，等萧遥回玉门关，我还是搬回清芷殿。” 关于明珠想要成亲后，继续留在京城的想法，钟太后已经和她争执了很多次。 现在钟太后也懒得和她再争，反正等明珠成亲后，就不是明珠说了算，而是萧遥说了算了。 “冬春，你让人去乾清宫外等着，如果看见却下朝了，就请萧遥过来。” 顾芳华掩嘴偷笑，嘴上嘟囔着：“也不知道，玉门关的风沙大不大？会不会把萧遥吹的丑了，要是太丑，那我可是不干的。” 钟太后知道明珠是在玩笑，也附和道：“对，一会儿哀家也帮你看看，要是萧遥如今配不上我们明珠，哀家也不会干的。” 祖孙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着说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刚退了早朝，不过洪正帝还有些事情，要仔细询问萧遥，让他随自己去御书房。 燕容凌与萧遥同行，两人说起话来，十分融洽，这让走在前面的洪正帝，也有点惊讶。 等来到御书房，洪正帝赐座之后，故意开口道：“萧遥，今日朕没有在朝堂上宣布，你和明珠的婚期，是想再问一下你。看你是否愿意，尚朕的掌上明珠。” 萧遥面露喜色，跪地行礼道：“臣谢主隆恩！能尚明珠公主，是臣几世修来的福分。” “那好，朕已经让钦天监看过，十一月十二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天了。” 洪正帝虽然是在对着萧遥说话，可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燕容凌。只是看他唇角含笑，似乎也为萧遥高兴。 只是洪正帝不知道的是，燕容凌拢在袖中的手指，已经掐破了掌心。 萧遥这是第一次知道婚期，眼见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更是欣喜若狂。那喜气洋洋的神采，让洪正帝也为之一乐。 “那你今日回去准备一下，朕的圣旨，稍后就到。” 萧遥叩谢道：“臣遵旨，只是臣已经有两年，未曾叩见过太后娘娘。想先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再出宫回府。” 洪正帝知道，萧遥想见的不是太后，而是明珠。 也不拆穿，笑道：“难为你有这片孝心，那好，那你就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臣叩谢皇上，臣先行告退！” 洪正帝笑看满面春色的萧遥离开，转而看向燕容凌道：“容凌，明珠和萧遥的婚事，朕已经全权交予礼部。不过你作为明珠的大哥，这些事情也要操持起来。”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好好操持婚事，让明珠风光大嫁。” 虽然燕容凌心中，嫉妒得快发疯，听见明珠的婚期在滴血，不过面上还是十分稳重。 他清楚的知道，如今自己还没有做主的权利。 洪正帝没有从燕容凌脸上，看出有什么不同，只能语重心长的道：“听说萧遥昨晚回来，就在路上遇上了疯牛。这京城的治安，也太糟糕了，你平日对京衙门多上点心。” “父皇放心，儿臣会处理好的。” 说完之后，燕容凌也起身告退，洪正帝看着他轩昂的背影，心中长叹。 只希望燕容凌，能听出自己的警告之意，不要再行差踏错。不过，疯牛之事究竟谁人所为，还有待斟酌。 当然，如果燕容凌身为太子，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而将对明珠的心意，凌驾于朝堂之上，这是皇帝无法容忍的。 所以通过这次明珠成亲之事，也是洪正帝对燕容凌，最后一个考验。 要是太子能够考验成功，那以后大周后继有人。洪正帝也能放心的，将江山交托给燕容凌。 要是太子还私下动手脚，那就不能让明珠再留在京城了。 当然皇帝的纠葛，还有太子的不甘，萧遥都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的心里想着念着的，全是顾芳华。 还好通传的人很快出来，说钟太后愿意见他，萧遥整了整衣冠，大踏步走了进去。 一进慈宁宫，萧遥就迅速扫了一眼大殿，只可惜，明珠没有在。大殿之中，只有钟太后坐在凤座上。 “萧遥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第六百二十七章 欣喜若狂 钟太后看着，比两年前更加内敛沉着，器宇不凡的萧遥，心中十分满意。 “起来吧！” “谢太后。” 钟太后笑道：“你能下朝后，想着来看哀家，哀家很高兴。” “太后娘娘，皇上已经同微臣说过，婚期定在十一月十二日，稍后赐婚圣旨就到府中。 有礼部协助，该有的三媒六聘，我都会尽量做好。只是太后娘娘也知道，我如今没有长辈，不知太后娘娘，还有没有什么格外要求，微臣尽量办到。” 萧遥也没有兜圈子，既然婚期距离现在不足一月，那这些该有的流程，都要走，所以时间十分紧凑。 钟太后对萧遥的态度，也十分满意。 “该给明珠准备的嫁妆，哀家早就准备好了，也没有什么其他要求。只希望你和明珠两个人，能夫妻和睦、相携到老。” 萧遥马上保证道：“太后娘娘放心，我对明珠是真心的。我会竭尽全力对明珠好，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钟太后点点头，又补充道：“哀家相信你不会让明珠受委屈，但是你不仅要自己做到，你也要保护明珠，不让她受别人委屈。” “太后娘娘放心，我会用我的命来保护明珠，不让别人伤害她，让她平安康乐一世。” 萧遥的誓言，不管将来能不能成真，但此时此刻，他的诚意钟太后是欣赏的。 “你是个说话算数的好孩子，哀家相信你。明珠在清芷殿，你去看看她，等圣旨下了，成亲之前，你们都不能见面了。” 钟太后也不是迂腐，而这是规矩。 萧遥也知道，本来在慈宁宫没有看见明珠，就以为怕是要到成婚之日，才能看到明珠。 没想到，钟太后竟然网开一面，给他开了方便之门。 大喜之下，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 钟太后笑吟吟道：“等你和明珠成婚之后，就要改口了。” 萧遥相当乖觉，马上改口道：“多谢外祖母！” “好，好，快去吧。” 钟太后真是乐得合不拢嘴，看着萧遥有点急切的步伐，几步就跨出了院子。 对身边的方嬷嬷笑道：“本来看他在边关两年稳重了不少，不过一说去见明珠，脚步都飘了。” 方嬷嬷对于萧遥，也是满意得不得了。 笑道：“萧侯爷心仪明珠公主，又不是一日两日，皇上赐婚他自然欢喜。只不过这以后，等萧侯爷和公主成婚，我们是应该唤侯爷，还是唤驸马？” 钟太后还真的是考虑了一下，回答道：“还是唤侯爷吧，毕竟明珠这个公主，不是名正言顺。” 方嬷嬷恭敬应下，看没有其他人，对钟太后附耳道：“回太后，已经顺利让皇上查到了疯牛之事。只是皇上好像不是很相信，是太子所为。” “无妨，身为皇帝有自己的主张，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左右。不过当证据越来越多时，皇帝的信任破灭，会更致命。” 钟太后此时，还只是有点犹豫，没想过换太子，只打算让明珠成婚后，避去玉门关。 但当后来再有事发生，终于将一切改变。 萧遥快步来到清芷殿，通传之后，是紫梅亲自出来迎接。 “奴婢见过侯爷，公主在偏殿，侯爷请。” 萧遥转过影壁，绕过长廊，就看见朝思暮想了两年的明珠，背对着自己，站在火红的枫树之下。 顾芳华听见萧遥的脚步声，转身过来，就迎上萧遥火热的目光。 其他宫人都已经退下，只有绿菊几人，守在侧殿门口，随侍一旁，万一公主有什么吩咐，好随时伺候。 萧遥走到距离顾芳华，不足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喉头滚了滚，轻唤道：“明珠。” 两年没见，明珠出落得更是婷婷玉立，看得萧遥都不转眼睛。 萧遥只庆幸，明珠在江南两年，没有看上其他人，而还是选择了自己。如今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可萧遥还仿佛人在梦中。 顾芳华也含笑，看着萧遥。 两年不见，如果说以前的萧遥，如同一柄锋利的宝剑。而如今的萧遥，已经敛去了锋芒，成为光华内蕴的神兵利器。 顾芳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真切的微笑：“你回来了，真好。” 萧遥原本还稳得住，可看见顾芳华那眷恋的目光，欣喜的样子，如何还能压抑内心的冲动。 长腿一迈，上前一把抱住顾芳华。 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道：“明珠，明珠，明珠。” 顾芳华看萧遥激动不已，说不出其他话，只一直反复唤着自己的名字，心中感到十分满足。 再听着萧遥急促的心跳，更是明白萧遥的激动。 “我在，萧遥。” 顾芳华一开口，萧遥的心更是跳得疯快，手臂紧了紧，忍不住道：“真想快点把你娶回家。” “嗯，我也想早日嫁给你。” 有了明珠的回应，萧遥更是激动，要不是怕伤着怀中的小人儿，萧遥都想将明珠嵌进自己的身体。 萧遥嘶哑着声音，呼吸就在顾芳华耳边，低声道：“婚期已经定了，很快你就是我的妻。” 说到成亲，顾芳华正有事要同萧遥商量。 “外祖母说今日过后，我们暂时都不能见面，否则会折损了福气。我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同意了。” 萧遥再收了收臂膀，笑道：“明珠，你也不许用着急，不到一个月，你就可以天天看到我。” 顾芳华被萧遥的一双铁臂，勒得两肩生疼。 轻捶一下道：“还不放开，你想勒死我？还有宫人都在，你也不知道忌讳。” “这一别就是一月，明珠，让我再多抱一会。” 听着萧遥的呢喃，顾芳华心中甜津津的。不过这一点分别，萧遥都受不了，那成亲之后，他会同意自己留在京城吗？ 顾芳华轻轻挣了挣，离开萧遥的怀抱。笑道：“萧遥，过来坐会儿，我有事跟你商量。” 萧遥乖乖坐在枫树下的石凳上，只目光一直舍不得离开顾芳华。 “萧遥，上次写信我给你说过。我不放心外祖母，成亲之后我也要留在京城，照顾外祖母。” 第六百二十八章 赐婚已下 萧遥也知道，顾芳华和钟太后祖孙情深。但他更清楚，以钟太后的意思，为了明珠的安危，是不愿意明珠留在京城。 只可惜，大家都看出了太子对明珠的用心，而偏偏明珠没有察觉，反而对太子信任有加。 就因为大家看明珠，如今这样开心，所以不愿意让她看见，这肮脏的一面，都瞒着她。 当然，也是怕明珠一怒之下，同燕容凌绝交，反而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无法挽回。 “外祖母年纪大了，你想留在京城照顾她，这是好事儿。我自然不会反对，如果皇上不愿意我再去边关的话，我也留在京城，同你一起孝顺她老人家。” 不管将来萧遥，离不离开京城，但是他现在的态度，大大取悦了顾芳华。 “不要脸，圣旨还没有下，谁是你外祖母？” 顾芳华的娇嗔，萧遥欣喜笑纳，温柔得快要溢出来的笑道“你我以后就是一体，你的外祖母，自然就是我的外祖母。” 这样的告白，顾芳华熨帖极了，怕萧遥还有点不愿意，忙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 “萧遥，我都考虑好了，以后每年过年时，你就回京城。我就五月来边关，八月回，这样一年算下来，我们也有小半年在一起。” 萧遥听顾芳华考虑得仔细，还一双杏眼如春水，巴巴的望着自己，生怕自己反对的样子。 柔声笑道“这路途颠簸，你这样长途跋涉，我怎么能放心？” 顾芳华脸更红了些，掩嘴偷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我会和父亲一起，有父亲照顾我，你还担心什么？” “哟！明珠，让岳父大人做保镖的事，你都计划到了。看来，我要不同意你留在京城，你就不肯下嫁了？” 萧遥轻轻一笑，那宠溺的样子，让顾芳华心弦一颤，整个人酸酸甜甜的，就像口里含着一颗糖山楂。 “萧遥你也知道，我从小是跟着外祖母长大的。说是和外祖母相依为命也不为过，要是我离开京城，外祖母一个人待在这皇宫，我不放心。” 顾芳华感到很庆幸，庆幸萧遥爱重自己，愿意尊重自己的这些想法。 “好啦，你不用再忧心忡忡的，还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提出来。能够满足你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顾芳华微微转头，斜睨萧遥一眼，又小声道“侯府里的布置，都是按我的要求做的。你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还有些时日也可以修改。” “以后家里都你说了算，自然装修布置，你怎么喜欢怎么来。何况，明珠你的眼光，我相信。” 虽然顾芳华知道，萧遥不会说什么，但是听他这样，肯定自己的眼光，她也觉得非常高兴。 “萧遥，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的。” 看着含羞带怯的顾芳华，如此小意的讨好自己，萧遥心中比吃了蜜还甜。看来这两年的分离，反而让明珠更肯定自己的心意，等待都是值得的。 “明珠，无论你怎么做，你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妻子。我希望你嫁给我以后，都永远是公主，是我一个人的公主。” 顾芳华轻声“嗯”，脸上的笑意飞扬，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喜色，看得萧遥有点眩晕。 而一直在旁边，守候着的绿菊等人，看公主和萧侯爷一直在喁喁私语，彼此之间眉目传情，都为公主高兴。 还是岑嬷嬷得了消息，不得不出来做拆散鸳鸯的棒子。 要是由着明珠公主和萧侯爷这样下去，按他们黏糊的程度，就是到天黑，两人也不想分开。 岑嬷嬷行礼道“奴婢见过侯爷，听说去侯府传旨的内侍，已经在宫门了，不知侯爷什么时候回府？” 萧遥这才想起，皇上的赐婚圣旨还没有宣呢。还是先把圣旨接了，婚事铁板钉钉，这样才踏实。 “明珠，我先出宫了，等大婚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萧遥终究忍不住，在顾芳华额上轻吻一记，转身大步离开。 顾芳华摸着额间的火热，看着萧遥宽阔的背影，心中踏实无比。萧遥不会如前世燕少洵，说一些甜言蜜语。却如同一座大山，让人安心依靠。 而燕容凌，回到东宫后，心中沸腾的嫉恨，快要将他淹没。 不知道，如今边关的事情如何了？只希望辽人不是蠢的，能趁此机会咬上一口，只要把萧遥召回边关，那自己就有办法将它置于死地。 明珠是自己的，谁也别想夺走！ 自己上一世，为明珠付出那么多，今生又一直守护着明珠长大。他再也不会将照顾明珠的机会，拱手让给任何一个人，除了自己，他谁都不会放心。 这世上也没有谁，会如自己对明珠这样好。 这样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遍，燕容凌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他派去玉门关的人，可是自己的心腹，相信他一定能够劝动辽太后。说动她突袭玉门关，这虽然会对边关的将士，造成一定的伤亡，可自己将来定会御驾亲征，踏平草原上的辽人王帐，为边关的将士报仇雪恨。 燕容凌对引发玉门关的战事，一点儿也不愧疚，他目前的心思，都放在洪正帝身上。 上一世，要不是父皇轻信谣言，自己也不会被诬陷，丢了太子之位。虽然最后父皇也让人送来了玉玺，留下遗旨，交托了冥卫，可是自己毕竟失去了主动权。 而今生，父皇又因为不希望，明珠做了皇后以致外戚过强。所以封明珠为公主，生生逼着自己断了念想。 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在父皇心目中，大周的江山比一切都重要。可是在自己心中，明珠才是一切。 燕容凌的心慢慢强硬起来，看来父皇的命数，也就是明年。自己是个孝顺的人，也就不想着逆天改命，一切顺其自然。 很快洪正帝，为英义侯和明珠公主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而叶十三也通过各种渠道，将死士的尸体慢慢辗转送到洪正帝面前。当越来越多不同渠道的证据，放在洪正帝面前，他也只能相信。 第六百二十九章 事情将泄 越是知道的越详细，洪正帝就越是愤怒。 愤怒燕容凌心中，始终没有放下明珠，反而还要在自己面前，做出无欲无求的样子。 更是不顾萧遥，身为玉门关大将军，身肩边关几十万军民的安稳，三番两次进行刺杀。 那要是等燕容凌，将来坐上龙椅，一定会不顾伦常，不顾江山，杀了萧遥夺回明珠。 这样一来，自己封明珠为公主的一片苦心，岂不是白费？更有甚者，不光是外戚过强，甚至会引发江山动荡。 洪正帝有点头疼，太子样样都好，怎么在关于明珠的问题上，这样执着？ 甚至有一瞬间，洪正帝都在考虑，是不是该成全了太子和明珠。这样太子才能心无旁骛，专心政事，开创出一个盛世。 可很快，洪正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明珠并不喜欢太子。 要是明珠想嫁给太子的话，当初就没有太子妃的事。自己虽然不愿意外戚过强，但是太后如果干预，也不是不能成。 如今看明珠和萧遥情投意合，这样的话，要是硬拆散他们，更怕会引发太后的震怒，还有朝堂上的一系列震荡。 洪正帝难得有一点焦虑，想了想，决定去慈宁宫，同太后说说。 对于洪正帝的到来，钟太后并不意外。当她命令叶十三，将这些证据通过很多渠道，辗转交到皇帝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 皇帝肯定会来找自己商量，因为太子已经是羽翼丰满。不能换，只能想办法解决。 “太后，今日下了赐婚圣旨，朕心中都还有点恍然。说起来明珠和太子，才是青梅竹马，没想到最终明珠却花落旁家。” 钟太后对于皇帝心中的矛盾，心知肚明。 避重就轻道“明珠这孩子，虽然长在皇宫，但是被哀家宠坏了，当不起皇后的重责。不瞒皇帝，当初哀家看他和容凌这样亲近，也是担心过的。” “太后也担心？” “当然。哀家担心明珠，不懂自己的心意，将来后悔。可当太子定下太子妃，明珠却毫无妒忌，相反十分欣喜。哀家就知道，明珠对容凌，只是兄妹之情。” 洪正帝苦笑道“问题是，现在朕看太子，好像对明珠不是兄妹之情。” “皇帝不用担心，是不是又如何？如今太子已经娶了太子妃，下个月明珠也会嫁给萧遥，有些事情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钟太后说得轻松，可洪正帝心中还是无法释怀。 “太后，朕只是担心，如今朕现在还能压的住太子。可万一朕要是不在，太子心有怨念，怕是会天下大乱。” 钟太后也不否认，洪正帝考虑得的确有理。 “皇帝，如今木已成舟，你再想这些也没有用。不如想想，如何杜绝这事情的发生。” 洪正帝叹道“要是太子是个不堪重用之人，那换了也就一了百了。只是太子一切都好，就这点执念，反而让朕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也简单，等明珠和萧遥成亲之后，你就下道圣旨。让他们两人去镇守玉门关，不得回京。” 钟太后觉得，将来大周三大重要边关的统领，都同明珠和萧遥，有一定的关系。 只要有洪正帝的圣旨在，萧遥和明珠就可以不回京城。那燕容凌如果想强制动明珠的话，就要考虑自己的江山，是否还能持续。 洪正帝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只是这样让明珠和萧遥，以后都不得回京，是不是真能打消燕容凌的念头？ “也只能暂时如此了，这也是东宫后院的女人不争气，已经两年了，都还没有子嗣出生。否则有了子嗣，容凌怎么也要顾念几分。” 钟太后笑道“这一切都是缘分，哀家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那就承太后吉言，不过朕也要再挑选些人送入东宫。只要朕在一日，那自然容凌就不敢动一日。等朕殡天之后，就留下遗旨，不准明珠和萧遥再回京城，希望能保大家平安。” 洪正帝打定主意，让人将对太子的监视，加重了一倍人手。这是要缚住燕容凌的手脚，不能让他破坏萧遥和明珠的婚事。 说不定，明珠安然成亲之后，容凌没了念想，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当然对于容凌的这次胆大妄为，还是要做一定的敲打。 回到御书房，洪正帝就下了旨意。先将燕祈喧解了禁足，重新封为康王，又将楚王燕少洵，提溜到了兵部。并且将燕少洵的长子，赏了安郡王的封号。 消息传遍京城，人们都说是因为明珠大婚，钟太后高兴，皇帝心疼小儿子，也就顺势复了燕祈喧的亲王之位。 再说因为太子一直无所出，所以皇帝对长孙燕令瑾的期望，也就有所不同。 消息传到东宫，燕容凌并没有在意。 自己又不是不能生，所以无论燕少洵的儿子，是不是聪明伶俐，都没有关系。等自己和明珠的孩子出来，那才是天之骄子。 不过燕容凌没有想到的是，他东宫发生的所有事，都被一直暗中窥视东宫的燕少洵看在眼里。 虽然于舞的母亲，并没有将避子药的事情外泄，也相信袁大夫的操守。 可在燕少洵的刻意安排之下，揪住了袁大夫儿子的错处，逼得袁大夫为了保住儿子，将此事供了出去。 燕少洵在书房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燕容凌还真是个痴情种子，竟然给自己的女人下避孕药。难道他只打算，让明珠替他生孩子？” 这对于自己来说，可是个好机会，这个消息当然不能自己独享。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让大家都来看看，燕容凌这旷古未有的痴情种。到时候父皇和朝臣，对燕容凌一定会相当失望。 而燕容凌的东宫，那些女人更是会闹得天翻地覆。 燕少洵仔细筹谋，分别将消息吩咐给手下人。这搞事情也要讲究策略，一波接着一波，等来临时，才能激动人心。 首先，还是从东宫开始，后院不稳，才能有隙可乘，送份大礼给太子妃，希望她能喜欢。 第六百三十章 暗下黑手 看起来整个朝堂，都风平浪静。 太子安安分分待在东宫，而太后则是忙于，为明珠公主筹备婚事，准备嫁妆。 一切都风平浪静，可有心人都能感觉到暗潮汹涌。 东宫之中，太子妃和于舞正在一起做针线。闲来无事，只有将时间付于这些琐碎之事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于舞老是心不在焉，几次被针戳到手指头。 “于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于舞抿了抿唇，强打笑意道：“没有什么心事，只是眼看这后院空虚，担心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下旨赐新人。” “就算父皇想下旨赐新人来，那也是应该的，谁让我们都不中用。” 不是太子妃不在意，而是她没有办法在意，这所有的舆论压力，都在她身上。不管怎么说，太子无子嗣，都是自己这个太子妃无能。 太子妃看于舞，还是频频走神的样子，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谁让我们的人，太子也看不上。只有父皇赐的人，太子才会收用。” 于舞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一脸自嘲的太子妃。无数的话都涌在口中，可是却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告诉太子妃，这些都不是她们的错，而是太子根本不给她们机会，生下子嗣。 可是这些话，永远都只能烂在肚子里。 她相信，只要她说出口，不光是她会病逝，就连太子妃，也落不到好。 那个误打误撞，怀上身孕后，又被误为假孕活活打胎的叶霜，就是前车之鉴。太子爷就连怀了身孕的妾室都容不下，何况是她们。 “太子妃，其实我们也不用太着急。说不定明珠公主成亲之后，我们府上很快就有了好消息。” 这也是为什么，于舞一直选择，不说出口的原因。 她希望等明珠公主成亲之后，太子爷就能放下这些事情。 到那个时候论起情分，还有太子爷对他们的一点愧疚。那无论皇上赏赐多少女人，她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在整个京城，都在期盼明珠公主大婚的情况下，谁也没有注意到，京城开始流传着一则谣言。 说太子侍妾叶霜，怀了太子子嗣，却因为太子妃妒忌，所以被冤枉成假孕。以至于胎儿，被强行打掉。 当然，所谓谣言，往往最后才知道的，就是当事人。 所以，当太子妃的大嫂，张大夫人登门，婉转说起此事时，张丹丹一脸震怒。 “大嫂，这怎么可能，是！叶霜当初是在我这里昏倒，然后我让太医来看。可前后三名太医都说是假孕，而不是真正有孕，怎么会说是我动的手脚？” 张大夫人也一脸着急，怒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周太医死了。是他经手了此事，而他现在意外死了，就是一盆洗不干净的脏水。”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周太医可是太子爷的心腹。” 太子妃有点着急，她是太子妃，更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上不能有一点点污名。 张大夫人看太子妃一脸呆滞，却无从辩解，着急万分。 “太子妃，您可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处理此事？这一个说不好，要是传到皇上和太后耳朵里，那就麻烦了。” 在太子妃和张大夫人，还没有想到对策时，于舞也匆匆赶过来。 于家也听到了风声，而且于家得到的消息更全面。甚至还知晓，后来太子妃单独召见过周太医，为的就是那道补药的方子。 “太子妃，这传谣言之人，就是想将我们，一直没有生育的事儿，都抛给太子妃。说是太子妃动的手，是不是太子妃最近得罪了谁？还是张家有什么仇家？” 于舞的消息，对于太子妃来说，更是一道霹雳。这罪名如果落实下来，她就算身为太子妃，也承担不起。 张大夫人闻言，一口否认：“张家一直在边关，京城根本就没有仇家。是不是，后院哪位娘娘，想拉太子妃下马？” 话说到此处，张大夫人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于舞。 这于舞在东宫，地位仅次于太子妃之下，而且手段高超，又出生世家，如果是她有了二心，筹谋此事还有可能。 于舞迎着张大夫人探视的目光，叹道：“太子妃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先不说作为侧妃，有没有被扶正的可能，就是我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太子妃伸出手，握住于舞的手，低声道：“我相信你，不是你动的手，也不是我。” 于舞心中一颤，这当然不是自己动的手，更不是太子妃动的手。真正的幕后之人是太子爷，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 “只要太子妃相信妾身就好，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将这谣言压下去。” 可谣言一旦起来，在有心人的操控之下，很快就已经人尽皆知。东宫里的女人，虽然知道的最晚，可还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叶霜摔了一桌的茶具，扶着桌子大口喘着气。 她就知道，本来她是真的有了身孕，本来她有机会生下太子的长子。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子妃的妒忌，所以买通周太医骗了自己。 “云儿，快去看太子在哪里，我要去见太子，求太子为我做主！” 云儿初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气得快发疯。难怪当时叶夫人的下红多了些，她提出异议，周太医反而说是因为经络疏通，医药所致。 “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求见太子！一定要将此事禀告太子，请太子爷还夫人一个公道。” 而差不多同一时候，在东宫书房的燕容凌，也才知晓了外面的谣言。 燕容凌眉心微蹙，这谣言究竟是哪里来的？ 如果此人真清楚，此事的纠葛，那就会知道幕后之人是自己，而不是太子妃。 如果此人并不知道，此事的纠葛，那他又怎么会知道来龙去脉，还知道得那么清楚。 “来人，马上将廖太医和王太医封口，让他们死无对证！” 燕容凌最担心的并不是谣言，而是皇上和太后。要是皇上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彻查此事，那可就包不住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谣言难尽 燕容凌的顾虑是对的，洪正帝最先知道这消息时，并没有当真。 可当谣言越传越烈，并且将幕后的一些细节，都说的这样清楚明白时，皇上也忍不住怀疑。 “王宁，听说当时太子妃，打发人来太医院，请了太医去，可有此事？” 作为洪正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公公最早得知谣言时，就已经将此事，查了个七七八八，以防皇上随时询问。 “回皇上，叶夫人身体有恙时，太子妃的确派人进宫，传了两名太医。” 在洪正帝的印象中，太子妃没有驾驭太医的能力。 要是她能收服，一直在东宫的周太医，并不是难事。不可能，她连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也都能一一收买。 “当时去的是谁？把人传过来，朕要问话。” 很快，王太医和廖太医就来到御书房，跪在洪正帝面前。 “听说东宫叶氏有恙，最早你们也曾前去诊治？” 王太医和廖太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回答道“是，当时微臣当值。” 洪正帝目光如炬，看着两名太医，一字一句问道“那叶氏当时情况如何？是真是假？” 王太医事后，曾得太子派人指点，只说是时日尚短，还不敢确定。 后来，说是叶夫人患了求子心切的癔症，虽然有所怀疑孕事真假，但也不敢透露半分。 如今皇上问起来，他心中早已想了三千六百遍的答案，脱口而出“回皇上，当时叶夫人脉象无法确定，微臣说的时日尚短。” 旁边的廖太医，也符合道“对，对，时日尚短，无法确定。” “那后来，你们可曾再去复诊？” 王太医忙道“没有，后来东宫没有派人进宫传微臣。微臣也不好贸然登门。” 洪正帝的眉头紧了紧“你们先行退下。” 等两名汗流浃背的太医退下，洪正帝问道“可有查出来，他们是否被收买？” “回皇上，奴才敢以性命担保。两名太医绝对不可能，被太子妃收买。” 王公公早已经查的很清楚，此事与太子妃断然无关。但是和太子有没有关系，这就不好说了。 洪正帝觉得有点纳闷，这无风不起浪，而这来势汹汹的传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曾查出，传言来自何处？” 王公公为难道“皇上，这传言来自宫外，奴才也不清楚。” “让冥卫查！朕要知道，谁要对太子不利！” 这些糟心的事儿，本来钟太后有吩咐，不能传进顾芳华的耳朵里。 可谁知道，带着儿子前来慈宁宫请安的钟桃娇，无意之间把消息，告诉给了待嫁的顾芳华。 “明珠，你不知道，现在传言都说是，张丹丹心狠手辣，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毒害了东宫其他人。” 顾芳华最近都在积极调理身体，务必要做一个最美的新娘子。 听到此事时，也觉得不可能“太子妃性格直爽，虽然说现在变了很多，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 “我记得，也就是那个时候，于舞来了避暑山庄，会不会是她？” 钟桃娇同姐姐讨论过此事，姐姐坚持谁得利，谁就是幕后黑手。如果拉下了太子妃，那于舞可能就是最大的得益者。 顾芳华摇摇头，认真思索道“不可能，无论是太子妃还是于舞，她们都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命令周太医。周太医可是容凌哥哥的心腹，他只会听从容凌哥哥的吩咐。” 钟桃娇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笑道“照你这样一说的话，那动手的人岂不是太子？” “娇娇，你别胡说，容凌哥哥吃饱了撑得，自己害自己子嗣？” 顾芳华忧心忡忡，她担心的是此事幕后之人，就是想让东宫不宁。其实很好猜，这人应该就是燕少洵，可是他又怎么会，这样清楚东宫的事？ “娇娇，你出宫之后，想办法传个信给容凌哥哥。让他小心燕少洵，我怀疑是他捣鬼。” 钟桃娇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道“娇娇，你不能皇上刚对楚王有点恩赏，你就怀疑楚王。” 在顾芳华心目中，燕少洵就像一条毒蛇，随时都躲在暗处，伺机给你致命一击。 在她看来，此事除了燕少洵，不可能是其他人所为。 “娇娇，你相信我。只是到时候，不要说是我说的，你就说是燕长信听到点风声，想出来的。” 前些日子，钟太后和顾芳华，有一次促膝长谈。 当时钟太后有句语重心长的话，顾芳华记得很清楚。 钟太后说，毕竟容凌哥哥曾经向自己提亲，而自己现在既然选择了萧遥。那再对容凌哥哥无微不至的关心，就是给他希望。 顾芳华觉得有道理，上一世的事情，容凌哥哥并不知道。 自己再对容凌哥哥事无巨细，那容凌哥哥会怎样想？太子妃又会怎样想？没得引起种种误会。 钟桃娇也懒得去想为什么，既然明珠说了，就按明珠的要求办。 “好，都按你说的办。也不知道这些人，还折腾个什么？太子爷要能力有能力，文武双全，皇上重用，朝臣也信服。最主要是太子心胸宽广，要是楚王没有心思，定能做个太平王爷。” 也只有在顾芳华面前，钟桃娇才能如此，毫不顾忌的吐槽。 顾芳华叹口气，想到燕祈喧，只希望他能经受住诱惑，别同容凌哥哥对立。否则兄妹也没得做，他目前安稳的日子也没了。 “萧遥呢？他最近在做什么？” 听顾芳华提起萧遥，钟桃娇瞬间来了兴致，笑道“怎么？他没有日日给你写信？” “信倒是写了，只是他写的是他想告诉我的，我想知道他平日在家做什么。” 顾芳华浑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婚期将近，想到要嫁给萧遥，同他相守一生，就止不住的欢喜。 “我听说，最近萧遥买了很多花种和树苗。说是在侯府里面，亲手四处栽种。” 顾芳华愣了愣，这事萧遥信里可不曾提起。 他为什么要亲手栽种花木，是想给自己什么惊喜吗？还是，另有什么缘由？ 第六百三十二章 叶霜执拗 顾芳华算着日子，还有十多天，就是大婚的时日，突然一种异样的情绪将她吞没。 上一世，顾芳华成亲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有父亲，容凌哥哥被幽禁，姜皇后诸多为难。更因为太后外祖母不同意亲事，去泰安寺又横遭意外，所以钟家和顾家的人，也不赞成。 婚事办得很是萧条，皇帝舅舅更是不悦，惨淡无比。这也预示了后来，自己悲惨的结局。 而现在父亲找到了，容凌哥哥太子之位稳稳当当，外祖母很高兴萧遥，钟家和顾家的长辈，也都很欢喜。 这婚事是在大家的期盼中，被所有人祝福。 这样的生活，是上一世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梦寐以求的生活，而现在变成了现实。 顾芳华觉得，一定要珍惜这样的好光景，上一世的事，她再也不会想起。她要去过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去过自由自在的人生。 钟桃娇出宫后，告诉燕长信，燕长信虽然不想跑这一趟，不过明珠吩咐了，又事关紧急，他也不好不从。 可当燕长信来到东宫时，通传过后，却久久得不到觐见。 燕长信不知道，如今东宫闹得正厉害。 叶霜让云儿去请太子，太子却不愿意见云儿，没办法，叶霜只能亲自去了书房。 书房守卫森严，叶霜身为夫人，以死相逼，进了书房。 “太子爷，你要为妾身，还有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做主啊！都是太子妃指使太医，害了我的孩子。” 燕容凌看着，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叶霜，内心十分烦躁。 可想到叶十三，还是柔声哄道“你本来就没有怀孕，这是太医的诊断和太子妃无关。好了，你下去吧，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如果被人知道，你中伤太子妃，必定严惩不贷。” 叶霜平日见太子，神情都十分温和，如今看见太子板着脸色，心中害怕。 但那偏激的执拗，却战胜了害怕。 “太子爷！你不能再包庇太子妃了，太子妃这些年，不知道害我们多少的孩子，没有出生？是她害得我们东宫，至今亦无所出，太子爷被父皇和朝臣指责～” 叶霜还没有说完，燕容凌就已经压抑不住怒火，暴跳如雷，一拍桌子赫然站了起来。 “来人！将叶氏拉回去！关起来！” 叶霜伤心欲绝的看着燕容凌，猛地拔出头上的金簪，哭叫道“要是太子爷不能主持公道，让太子妃还妾身和孩子，一个公道！妾身就不活了！” 燕容凌看着不成体统的叶霜，又担心着太医院的王太医他们乱说话，终于压不住心中怒火。 厉声道“拉出去！” 叶霜不依不饶，又哭又闹，手上的簪子四处挥舞，侍卫们也不敢下了狠手，一时之间书房混乱无比。 太子妃和于舞过来时，远远就听到喧哗，快步走进来，看到这一片混乱，惊得目瞪口呆。 “快，快，去将叶夫人拉出来。” 有了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帮忙，很快将叶霜制伏。不过叶霜看着太子妃，眼睛里都在冒着火光。 “张丹丹，你还我孩子命来！” 叶霜凄厉的呼叫，连尊卑都不管了，这让太子妃和于舞脸色一黑。 燕容凌怒道“让你们把她带下去，没听见啊？” 太子妃沉着脸，让嬷嬷将她拉下去，然后径直对燕容凌行礼道“太子爷，妾身并没有做任何肮脏事，请太子爷明查，还妾身清白。” 燕容凌有点头疼，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闹成了现在，明明天衣无缝，一切都瞒天过海，谁都不知道。 “太子妃请起，这件事情孤一定会严查到底。” “多谢太子爷，为证妾身清白，妾身觉得暂时将东宫事务，交予于良娣打理为妥。等事情水落石出，妾身再出来。” 燕容凌如今，是一个东宫的妻妾都不想看见，可还是要耐着性子将人打发走。 “太子妃，你是孤的结发妻子，与孤荣辱一生。不用自证清白，只要不是你做的，孤就能还你清白。” 燕容凌说得掷地有声，太子妃感动不已，而一直低垂着头的于舞，确是在心中冷笑。 也不知道这事情，如果有一天，真的大白于天下，太子爷还怎么有脸，说的这样大义凛然。 不过在燕容凌的安抚之下，太子妃很快就退下，拿着燕容凌给的线索，在东宫彻查。 眼看书房终于安静下来，燕容凌坐在那里，思绪不知飘向何处。在这一刻他十分想念顾芳华，如果有明珠在自己身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小诚子知道太子殿下，如今心情不好，本来是不敢来捋虎须，不过燕长信求见，他也不能不通报。 “禀太子，涿亲王府燕五爷求见。” 燕容凌怔了怔“燕长信？让他进来，再派人去安国公府，传王琅过来。” 燕长信这才见到燕容凌，很快道“微臣冒昧前来，是因为明珠公主，她托付微臣妻子，带话给微臣，转告太子爷。” “明珠说什么？” 燕长信言简意赅“明珠说小心燕少洵。” “燕少洵？明珠的意思是，最近的事情都是燕少洵捣鬼？” 燕容凌冷静下来，也发现这谣言，不可能是东宫的妻妾传出去的，而自己的敌人，向来就是燕少洵。 燕长信笑道“具体的事情，微臣也不清楚，太子爷要有什么，以后可以直接去问明珠公主。微臣的话已带到，微臣告退。” “好，长信，你先回去，等孤查了个水落石出，再好好谢你。” 燕容凌很快就已经恢复常态，如今自己的地位稳如泰山，就凭燕少洵，不可能再把自己拉下去。 等燕长信走后，燕容凌吩咐道“来人，直接去查燕少洵，最近的谣言，一定与他有关。” 很快燕容凌的吩咐，洪正帝就知道了。 他也吩咐下去“你们的人就跟在，太子的人后面追查，朕倒要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楚王所为。” 王公公小心翼翼道“既然明珠公主知道，说不定明珠公主手中有什么证据？皇上不妨一见。”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为今之计 洪正帝摆摆手，笑道“明珠说是燕少洵，不过是因为她对少洵有成见。要是有证据，她早送去给太子了。” 这话说得对，虽然燕少洵后来改变很多，但在顾芳华心目中，他还是那个诡计多端的燕少洵。 所以任何对容凌哥哥不利的事儿，在明珠看来，都是燕少洵的错。 太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笑了，对方嬷嬷道“绣春，明珠这直觉，真的很准。不过让人把消息压下来，不要告诉明珠，哀家也想看看，太子会如何应对。” 京城的谣言越演越烈，萧遥也知道了。 不过他的心思，都在和明珠的大婚之上，也就没有去管这些闲事。当叶十三过来找他时，他正在主院栽种一颗石榴树。 碗口大的石榴树，要移栽十分麻烦，叶十三过来时，萧遥刚刚把最后一坯土盖回去。 “不是说你在为公主种花吗？怎么？又改成在这里栽树。” 叶十三的调侃，萧遥并不在意，擦过手，拿过旁边的热茶喝了一口，招呼叶十三坐下。 欣赏了一下光秃秃的石榴树，吩咐道“路非，记得让人多扎点花儿，到时候把这树装饰起来。” “是，侯爷。” 路非上了茶，就带其他人退下，叶十三来应该和侯爷，有要事相商。 “你怎么过来了？送贺礼的话，会不会早了些？” 叶十三哭笑不得，看着萧遥叹道“要是你这无赖模样，让战场上的那些人看到，肯定会以为见到鬼了。” “在战场上自然要威严，我回到了京城，我就还是那个书生萧遥。何况如今我正等着成亲，栽点花花草草，将来老了也可以有些回忆。” 萧遥的话，让叶十三冷笑不已。 “怎么？你还觉得这侯府，会是你将来长期居住的地方？可惜明珠公主，用了心来装修这里。” 萧遥端起茶盅，看着石榴树，淡淡道“世事无绝对，况且就算我不在京城，明珠在府里。由我亲手栽种的这些花草陪着她，她也不会寂寞。” “外面的传言你没有听到吗？太子殿下为了公主，连自己的子嗣都容不下，怎么会放明珠公主离开京城？” 萧遥眼神闪了闪“查到了？” “没有查到证据，也没有抓到证人，只是曾给昌文伯夫人看诊的袁大夫，被秘密关押在楚王手中。” 燕少洵既然查到了这个袁大夫身上，说明他一直在暗中窥探东宫。 那可以大致推断，于良娣发现了什么，或者送了什么出去，所以昌文伯夫人，才会请袁大夫查看。 再结合这次谣言，就说明很有可能，袁大夫发现的，是东宫一直没有子嗣的秘密。 “太子爷对朝政一切都好，但只要是事情牵涉到明珠，就会失去理智。这是为君者的大忌。” 萧遥有些感叹，他从不怀疑明珠和燕容凌有什么。如果明珠喜欢燕容凌的话，早就嫁给他了，怎么可能嫁给自己？ “是啊，你既然知道这是大忌，也知道你就犯着他的大忌，你还敢娶公主？” 叶十三心中，其实有些佩服萧遥，自己的命是被明珠公主所救，所以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而萧遥完全没有必要，却还是义无反顾踏了进来。 “人只求无愧于天地，至于其他的，得过且过随遇而安才是最好的。” 叶十三冷冷道“你最近最好哪里都不要去，就在侯府安安稳稳的。否则万一你有个什么，耽误了大婚的话，公主不会原谅你的。” “多谢提醒，只是大婚时，我的兄弟都不在，到时候还请十三来帮我挡挡酒。” 叶十三已经转身离开，萧遥却补上这一句，也不知道叶十三听见没有，只看脚步好像快了不少。 等叶十三走后，萧遥这才坐下，心血来潮，随手掏出七个铜板，往天上一抛。 铜板落下来，形成一个卦象。萧遥仔细一看，颠三倒四，平足而撑，正是屯卦。屯卦又称水雷卦，意喻起始维艰，乃大凶之兆。 萧遥定定看了会，伸手将铜钱一枚枚又捡了回来。 自言自语笑道“当初也是这个卦象，我能逢凶化吉。如今我相信，也能逆天改命。” 燕容凌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查到燕少洵又什么异动，流言已经变了风声。 街上角落，茶寮酒馆，四处都有这样的景象 “你知道吗？东宫有个杨嬷嬷，专门管娘娘们的彤史，每次娘娘们侍寝，都会先喝补汤。” “哇，东宫娘娘好福气，为什么顿顿喝补汤，还会怀不上孩子？” “蠢！你知道补汤里有什么吗？其实就是避子药！” “什么？这杨嬷嬷胆子好大，敢把补汤换成避子药？她是不是听命太子妃？太子妃铲除异己？” “你蠢啊，太子妃能收买太医，让杨嬷嬷给其他人用避子汤，那她不可能喝啊，怎么还是没有子嗣？” “你们说的真的假的？不可能哦！” “哈哈哈，你就不知道了，这事情千真万确，可是从于家传出来的。” “于家？那个于家？” …… 尽管于舞从谣言起，就开始踹踹不安，可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她身上。 燕容凌看着小诚子，低沉的声音难掩怒气“你说是于氏，送了补汤出去，让她母亲找大夫查探，所以走漏风声？” “应该是这样，奴才查到于良娣的侍女思思，曾回于府。两日过后，于夫人请了袁大夫上门看诊，现在这个袁大夫下落不明。” 小诚子也懊恼，这事要是揭开了，太子该如何向皇上和百官解释？ 燕容凌闭了闭眼睛，事情捂不住了。不过既然事情因于舞而起，她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处理。 “去，请于氏过来。” 于舞听到通传时，心中长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等来到书房，在燕容凌凌厉的眼神之下，于舞一直垂着头。 燕容凌冷声道“袁大夫，你是不是于良娣母亲，经常看诊的大夫？你到底让他看了什么？” “回太子，妾身当时服药不能停，因为补汤当时同杨嬷嬷有所争执。” 第六百三十四章 谣言难尽 于舞没有否认，而是说起缘由，燕容凌也不作声，听她慢慢解释。 “当时无论妾身怎么说，杨嬷嬷都执意，要求妾身必须喝补汤。妾身心中有疑惑，所以就留了个心眼。” 燕容凌沉声道：“下人做得不好，你有疑惑，可以来问孤。” “太子爷，妾身有罪。妾身当时以为，会是太子妃的缘故，所以在没有证据时，不敢禀报太子。” 于舞说得真诚，脸上还有点惶恐，小声继续道：“后来服用补汤时，妾身就起了心眼，含了一口补汤没吞，吐在帕子上。让思思送出府，去找母亲寻大夫查看。” 燕容凌知道于舞聪明，但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敏锐。 “那大夫查出了什么？” 于舞咬咬牙，自己是太子良娣，夫荣妻贵，一损俱损。如今之计，只有把所有实情告诉太子，太子才有可能，找到方法避过此劫。 “回太子，袁大夫说补汤中有紫茄花，虽然有调理功效，但还有短期避孕的作用。” 燕容凌的右手，突然蜷了起来，握成拳头。自己真是小看了于舞，没想到她竟然把事情，查的这样清楚。 “那你觉得，这补汤是怎么回事？” 虽然燕容凌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朗，可于舞深知，这回答也许就关系了自己将来的命运。 她可不想像白锦绣一样，就这样无声无息死在东宫后院。 于舞在心中权衡再三，其实也不过就是瞬息之间，大约两三息的时候。她就开口道：“妾身认为，这补汤，是太子爷的意思。” “那你说说看，孤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没有怀疑太子妃？” 燕容凌也没有想到，于舞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和盘托出，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对此事的质疑。 于舞紧接着回答道：“太子爷应该是看时局，还不是十分稳定。所以不愿让妾身们早早生了孩子，到时候无暇分身亲自教养，担心教育方面出问题。” 燕容凌淡淡笑了，虽然这个借口很充分，但肯定是不能瞒过众人的。 “是吗？你再想想。” 于舞心中一凉，生死须臾之间的那种感觉，笼罩在自己头上，让她浑身上下都冒着细汗。 心念急转之间，脱口而出：“妾身说错了，这是杨嬷嬷和周太医被人收买，有人不愿意东宫有子嗣！” 燕容凌眼睛一亮，继续道：“说清楚些。” 于舞知道，要是自己能想出一个妥帖的办法，度过难关，太子殿下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回太子爷，杨嬷嬷和周太医都被人收买，太子爷和太子妃都被人蒙蔽了。补汤药方出自太医院，并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最后端药给我们的杨嬷嬷身上。” “继续说。” 于舞大受鼓舞，继续道：“是妾身看叶霜被诊断假孕，再对比她的情况，所以有了怀疑。将补汤送出东宫，私下找人查看，袁大夫发现补汤里被下了避子药，母亲慌忙转告。” 说到这里时，于舞停了下来，她不知道后面要怎么继续，才能将这个说法圆满。 燕容凌却很快给出答案：“所以在你私下查探时，被杨嬷嬷发现。她和周太医又怕又悔，起了内讧，周太医想回头时，被杀人灭口。” “对，就是这样！” 于舞以头叩地，希望燕容凌能网开一面。 燕容凌看着纤弱的于舞，叹口气道：“你是安国公老夫人最喜欢的后辈，也是我的妻妾，我不会伤害你。补汤的事，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是为你们好。你下去吧，如有人问起，不必隐瞒。” 于舞知道这一关过了，至少是在东宫，还没有子嗣动静时，自己都是安全的。 “妾身告退。” 燕容凌等于舞退下后，吩咐道：“告诉杨嬷嬷，把这些话记熟了，随时等待父皇查问。” 想起明珠让人送来的消息，燕容凌心中一软，又道：“找人把我这里的消息传给明珠。” 太子妃听说了外面最新的传言，马上把于舞找来。 “于妹妹，怎么回事，真的是你们于府传消息出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舞屈膝跪下，将最后商议好的话，按部就班说来。 “什么！杨嬷嬷和周太医被人收买了？是谁？杨嬷嬷不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吗？” 太子妃无比震惊，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竟然将手伸到了东宫。而且还伸到了，后院两个相当关键的人身上。 肯定是精心设计，想害太子爷。 “太子妃，虽然太子爷被立为太子，可是皇上不止太子爷一个儿子。其他的王爷，总有不愿认命的人。杨嬷嬷和周太医，都是有把柄在别人手上，所以才做了这把刀。” 于舞说完之后，太子妃有点恍惚，半晌问道：“那照你的意思说，周太医有问题，那叶霜的身孕，也有问题？” “叶霜的事儿已经过了，如今再来计较，是不是曾经有身孕无济于事。太子妃应该马上进宫，寻求太后娘娘庇护。” 太子妃一想到，这两年都是因为这两个奴才，才会一直子嗣空虚，就气得不行。 要是如今这两个人在她面前，说不定能被她活活伸手打死。但现在要尽快进宫禀告太后，可不能让太后和皇上，误会太子爷。 “府里的事，暂时交给你，我马上递牌子进宫。” 等太子妃急匆匆走后，于舞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的叹口气。 明珠公主好福气呀，太子爷如此为她筹谋。只是还有十来日，就是明珠公主出嫁之日，不知太子爷又会如何？ 燕少洵看燕容凌率先将锅，扣在两个下人手上，冷笑之后，开始放出下一波谣言。 “你听说太子爷东宫，为什么一直没有子嗣吗？” “知道，有人想害太子爷，万一太子爷一直无后，说不定就要换人做太子。或者从其他府里，过一个皇子给太子。” “你这消息是假的，我已经听说真正的原因了。” “是吗？是吗？快说出来听听？我们也好去买一把赌注。” …… ：。： 第六百三十五章 玉门关乱 最后，那人神秘兮兮道“真正的原因，是太子也喜欢明珠公主。等着明珠公主跟他生孩子，其她人生的他不要。” 这样的皇家秘闻，是人们最喜闻乐见的。 燕少洵本以为，这次的谣言，会很快席卷整个京城。可让燕少洵没有想到的是，无论他派多少人，放多少这个谣言出去，都没有传出去。 这是一个封建王朝，人人畏惧皇权，可不是燕少洵身处的后世，倡导人人平等。 平常的百姓，听了这个谣言都止于耳，藏于心，谁敢到处传播？传出去被查到就是死，还会牵连家人。 再说一直注视着，这件事的钟太后也好，洪正帝也罢，包括钟家和顾家，都要杜绝这样的谣言盛行。 钟太后看着眼圈微红，哭泣不休的张丹丹，皱眉道“再过些日子，就是明珠的大婚。太子妃在哀家的慈宁宫，哭得这样伤心，是要寻晦气吗？” “妾身不敢！” 张丹丹只是说着说着，想到这两年的煎熬，感觉到委屈，忍不住泣不成声。 “没事儿你就回去，此事可不是东宫后宅，寻常争宠的把戏。而关乎到皇嗣传承，皇帝会亲自过问的。” 钟太后有点怜悯的看着张丹丹，以她的性子，担不起一国之母的重任。 就连于家那丫头，都看出了其中的破绽，而且还找到缘由。她这个太子妃，却被蒙在鼓里。 这样的性子，放在这吃人的后宫，就只能是别人的踏脚石，她保不住自己，更保不住将来她的孩子。 张丹丹感激道“多谢太后娘娘，这两年妾身一直战战兢兢，唯恐有负太子妃之位。如今只要抓到奸佞小人，就能恢复妾身清白。” 看太子妃愚钝至此，钟太后也没有了提点的心思。 “好了，你退下吧。皇帝会给你们东宫，一个公道的。” 太子妃进宫之事，没有隐瞒，很快明珠也知道了。想了想，放下手中绣着的红盖头，过来找钟太后。 “外祖母，这怎么回事？周太医不可能被燕少洵收买，还有杨嬷嬷，她可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在东宫，就是太子妃也要给她几分薄面，她为什么要做这株连三族之事？” 钟太后十分欣慰，自己的明珠，可不是像太子妃那样的蠢人。 只是这件事，明珠不能插手。 钟太后笑道“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任何事情他都有缘由。明珠你以后也是，无论遇到什么消息，听到什么传言，你都要先在自己心里，衡量一下真假。” 顾芳华有点疑惑，还想再问时，钟太后已经转移话题道“嫁衣你已经试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腰身有点紧，其他都不需要修改。只是我的红盖头，还没有绣好，再有两三日应该就可以了。” 说起嫁衣，顾芳华的眼中，也忍不住闪烁着喜悦，实在是太漂亮了。 “从你一落地。就是哀家抱着你，一转眼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很快就要成婚生子。还好萧遥上无父母，下也没有兄弟姐妹，对你也好，你嫁过去就可以当家做主。也让哀家少了些担心，不怕你婆媳关系难处。” 钟太后最近，经常想念起从前。她知道大婚后不久，明珠就要同萧遥去玉门关，心中十分舍不得。 这一别，还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相见？ 顾芳华却以为，外祖母已经同意自己留下来，所以并没有什么难舍之情。而只是有一点羞涩，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外祖母放心，等萧遥回了玉门关，我就搬回宫来，还是同您一起。” 钟太后摸摸顾芳华的小脸，柔声道“我听你父亲说起玉门关，如今修建的也不错，将军府也大。虽然不如京城方便，但是该有的都有。” “是啊，外祖母。我一年也不过，过去住个两三月，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习惯。” 顾芳华的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大婚之上，所以就没有看见，钟太后神情矛盾，欲言又止。 “边关人心淳朴，性子都利索，心胸也宽广。你以后去了玉门关，就会爱上那里的。” 顾芳华依偎着钟太后，轻笑道“不管他再好，在我看来，有外祖母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 祖孙两人，温馨的靠在一起，而谁也不知道，此时在玉门关，正上演着一场生死之战。 边关的十一月初，已经是滴水为冰的季节。草原上的白毛风，打着卷儿。吹起来不仅寒冷刺骨，而且就像用刀子割着你的脸。 站在城楼上巡逻的士兵，平常是三个时辰一换，到了这样的季节，也都只能一个时辰一换。 因为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那北风要是吹上一天，能把人冻成冰雕。 巡逻的士兵一个时辰一换，换下来之后，都要马上喝点烈酒，然后去轮值的房里，烤上一会，才能暖和过来。 谁都没有想到，辽族突然派出了一队五千人的骑兵。马身裹着薄棉被，马蹄包着棉布，突袭玉门关。 巡逻的将士，还在城楼上机械的行走。这样大的风，卷着斗大的雪花，谁都觉得没有必要，探出身去看白茫茫的城外。 不知道是谁，在城楼边上垂下了几道绳索，辽人顺着绳索爬上来，巡逻的玉门关士兵，眼看着有人凭空出现，还以为是见鬼了。 等滚烫的鲜血，洒在城墙上时，才有人发现辽人攻城了。 瞬间城楼混乱一片，也不知道是爬上来的辽人，还是城内的细作，趁乱打开了城门，辽人的骑兵冲了进来。 玉门关自建关以来，还没有被从里面打开城门过。所以张怀在营中喝酒，听见急报时，以为是玩笑。 “这怎么可能？” “将军，是真的，那骑兵已经冲进关，正到处杀人放火，您快点兵迎战！” 张怀原本喝得半醉的脑袋，猛然清醒过来，大喝道“来人，快，迎战！所有人，给我杀！” 此时，辽人骑兵已经冲进关内，逢人就杀，看见商铺就抢，原本安宁的玉门关，已经是人间地狱。 第六百三十六章 添妆惊艳 这次辽人的骑兵，目标很准确，直接冲进了商铺聚集的元宝街，大肆抢劫。 另有一批人，则直奔富人居住的金桥路，手中都是大褡链，看见什么抢什么，什么值钱装什么。 等到张怀组织好人手赶过去时，辽人的骑兵已经退出了山海关。 山海关内到处人心惶惶，那些被抢被杀的人家，更是哭声震天。张怀人骑在马上，却觉得四肢无力，脑袋发晕。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辽人的骑兵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张怀的亲随，小心拍马上前，低声道：“将军，我们好好安抚一下，争取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压不下来了，赶快上折子告罪，请侯爷回来。” 张怀虽然莽撞，可他也清楚。这山海关定然有皇上和太后，以及京中各大世家的眼线。 今日辽人骑兵突袭之事，绝对瞒不下去，还不如自己早日向皇上陈情请罪。 寒冬腊月，张怀抹了把头上的汗，厉声道：“给老子查，不想死就一定要把细作查出来！” “是，将军！” 很快，玉门关的情况，从各个渠道，传向京城。 而辽人王帐里，辽太后和黑袍人相对而坐。中间是火盆上的架子，布着一张铁丝网，正烤着鲜嫩的羊羔肉，滋滋冒着肥油。 辽太后笑盈盈的吩咐道：“给先生倒酒，先生不必着急，孟古拉将军能看懂先生的图，定然会大胜而归。” “太后，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太后为何不直接占了玉门关？” 被辽太后尊称先生的黑袍人有点着急，本来说好了给辽人地图和内应，让他们率五万骑兵，暂时攻下玉门关。 可没想到辽太后面上答应的很好，实地里却只派了五千精兵。 天时地利人和的奇袭，能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冲进关内。五万人马可夺下玉门关，但只有五千骑兵，等张怀回过神来，就能绞杀殆尽。 辽太后从铁网上，亲手用刀叉下一块羊肉，等侍女加好佐料，用筷子卷起来送入口中。 又不慌不忙喝了口马奶酒，这才笑道：“玉门关易守难攻，是指我们从城外难攻，如果我们占了玉门关，也守不住，何必浪费？不如抢点东西，能过冬就好。” 黑袍人心中懊恼，果然非我族者，必有一心。 自己带来大量的粮食，还给了详细的地图，又安排好了内应。本想着能哄他们攻下玉门关，暂时停留，然后太子殿下就能亲征，立下赫赫战功。 没想到这些蛮族人，只想抢了东西就跑。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够，把萧遥又重新召回玉门关。 “以我看，太后是被萧遥吓破了胆吧？现在萧遥又不在，太后都不敢占了玉门关。” 辽太后并不受激将法，操着生硬的汉话，笑道：“如今天寒地冻，就算打下玉门关。我也不可能搬去。只要有先生相助，等来年春暖花开，我定然集全族之力，攻下玉门关。” 黑袍人脸色微变，如今只能期待玉门关遇袭之事，能够召回萧遥。否则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玉门关的这些事情，远在京城的人们还一无所知。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十一日，同明珠交好的朋友，纷纷来到清芷殿添妆。 原本按照顾老太傅的想法，是想让明珠回顾家待嫁。不过顾附马则坚持，让明珠在皇宫出嫁。 不知后来顾驸马如何打动了顾老太傅，最终顾老太傅也同意，明珠在慈宁宫发嫁。 所以成亲前一日，那些添妆的人，就通通来了慈宁宫。 顾芳华觉得这样也好，能够进宫添妆的人，至少都是很亲近之人。也就避免了一些认识不认识的，打着添妆的名义就凑上前来。 钟桃娇来的最早，她将儿子和奶娘留在太后处，来到清芷殿。 一进内室的门，就被衣架上那件金光闪闪的大红嫁衣，晃花了眼睛。连坐在桌前的顾芳华也没有顾及，径直来到了衣架前。 色泽鲜艳的正红缂丝嫁衣，上面绣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 整个凤凰全是由金银丝绣成，阳光下璀璨夺目。凤凰的眼睛镶着两颗红宝，羽毛用的是翡翠，就连凤凰爪子，也是用的细小的黑曜石点缀而成。 因为材料全是用的上乘的宝石，丝线也是金银线，所以整个嫁衣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又流光溢彩。 凤凰俨然如活着，欲要腾空而起。 钟桃娇伸出手，摸了摸这件光彩夺目的嫁衣，惊呼道：“天呐，这么好看的嫁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时觉得我的嫁衣还不错，如今一比，就觉得该扔了。” 顾芳华含笑不语，说实话，她第一次看这嫁衣的时候也被惊呆了。 “明珠，你明天穿着这一身嫁衣出去，我看以后三年，不！十年之内的新嫁娘，无论什么的嫁衣，都是平淡无奇了。” 顾芳华“扑哧”一笑，骄傲道：“这是当然，这可是太后外祖母，在公主的嫁衣规制上，给我添置了五成的物件，才有如今的模样。” “对啊！我看你这衣裳上面，就没有普通的丝线，全是金银线。” 钟桃娇话音刚落，旁边的紫梅笑道：“娇小姐，这嫁衣光是金银线，就用了八斤八两。” “明珠，以前总听说奢华奢华，我还不知道什么为奢华，如今看你这件嫁衣，我就知道了。” 钟桃娇的赞不绝口，让顾芳华的嘴角翘起来。 “谁让你一进来，就对着我的嫁衣流口水，还不说说，你今天给我添妆，添的是什么？” “你放心，总不会让你亏了去。” 钟桃娇接过阿杏手中的锦盒，推过来笑道：“看看，满意不？” 顾芳华看盒子虽然不大，却是紫檀木雕成，看来里面装的定然是好物件儿，否则买椟还珠也足够贵重了。 等顾芳华轻轻打开盒子，一块金子做成的圆状物品，静静躺在大红丝绒薄毯上。上面是用红宝石，镶嵌的一朵奇怪的花。 顾芳华好奇，拿起来打开一看。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大婚迎亲 原来是一块，可以握在手中，又可以翻盖打开金盒的水晶镜。 这水晶镜，比起普通的琉璃镜，还有铜镜、银镜等，更清晰保真，纤毫毕现。四周用红宝石为装饰，点缀得华贵无比。 “娇娇，你这水晶镜从哪里弄来的？竟然还可以打开，镜子藏在里面，太神奇了！” 钟桃娇小声道：“这可是从大不列颠传过来的，据说是他们皇室才有的东西。你翻过来看看，下面也很漂亮。” 顾芳华依言翻过来，果然在金盒底部，用红宝石薄片，镶嵌了一朵奇怪的花。 “娇娇，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过？而且这红宝石，颜色红得太漂亮了，花瓣看起来层层分明，但是摸起来却平滑温润？” 钟桃娇笑道：“听说这花在大不列颠叫做玫瑰，代表了永恒的爱。” “永恒的爱？我喜欢。” 顾芳华将金镶水晶镜握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 说话间，太子妃和钟桃娴一起走进来。首先大家的目光，都被那件大红嫁衣所吸引。 每个女人都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细细欣赏一番，又赞叹一番。至于各种羡慕嫉妒，就不一一述说。 等看过嫁衣之后，大家又看了娇娇送给顾芳华的礼物。 两人都笑道：“还好我们是把压箱底儿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否则的话，还真是拿不出手。” 太子妃送的是一对插屏，一个是意喻百子千孙的石榴树玉插屏，一个是花开富贵的牡丹玉插屏。 而钟桃娴送的，则是一串玛瑙玉珠。 难得的是十八颗玛瑙玉珠，颗颗晶莹剔透，个头大小一致。对着阳光一看，光彩夺目毫无瑕疵，实在是精品中的精品。 随后朱玉瑶送了一副红宝石头面，康王妃段婉清送了一对金丝翡翠玉镯，楚王妃范敏送了一支八宝玉簪。 就连平日少有往来的白锦瑟，也送了一对罕见的紫金耳珰。 等到了晚上，清理添妆的时候，顾芳华看光匣子就装了八个。笑道：“看来成亲，还可以发一笔横财。” 岑嬷嬷亲自服侍顾芳华净面宽衣，笑道：“公主今晚还是早点歇下吧，明日一早就要起来忙活。” 顾芳华想起前世的婚礼，虽然冷冷清清，但是该走的礼数都是走到了，自己可是被折腾的不轻。 笑道：“嬷嬷明日可要给我准备点糕点，听说不能喝水吃东西，折腾一天下来，肚子会饿得不行。” 岑嬷嬷含笑道：“公主放心，当年琉玥公主出嫁时，奴婢就准备得好。蜜枣糕已经给你蒸上了，到明日早上起来，切成小块小块的，既不会花了口脂，又不会掉渣，还能填饱肚子。” 前世里，岑嬷嬷也准备了蜜枣糕，不过燕少洵却提前送来了如意糕。 自己欣喜燕少洵的心意，只肯吃如意糕。结果细渣落了嫁衣一身，没能清理干净，还被人取笑。 “还是嬷嬷好。” 顾芳华坐上床边，方嬷嬷也来了。她让绿菊她们退下，从手上的锦盒里，拿出一本画册塞给顾芳华。 “公主，本来太后娘娘，准备让燕喜嬷嬷教导一下公主。不过，后来想萧侯爷学识渊博，就只让奴婢送了画册过来。公主想看就看，不想看就留来压箱底辟邪。” 顾芳华脸色绯红，力持镇静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方嬷嬷走后，顾芳华直接将画册压在箱底，虽然前世嫁过燕少洵，不过对于夫妻伦敦之事，还是一无所知。 这么羞人的事，还是等萧遥来学。 等顾芳华躺下后，绿菊轻声走进来，熄灭远处的烛火，又将烛台的灯，拨弄得暗下来。 顾芳华缓缓闭上眼睛，本以为这出嫁前的最后一夜，会辗转难眠，没想到却一夜好眠，直到被绿菊唤醒。 “公主，该起来梳妆了。” 顾芳华睁开眼睛起身，就被扶进了净室，在香喷喷的浴桶里泡了一阵，被绿菊和墨竹扶起。 换上大红牡丹肚兜，正红软轻罗亵衣，还有蜀锦中衣，加上织金锦外裳，坐在梳妆台前。 负责开脸的是尚宫局的甄嬷嬷，她用五色棉线，轻轻的替明珠绞面。边用棉线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全部绞弹干净，边嘴里用好听的声音，说着吉祥话。 “一弹儿女双全， 二弹夫妻和睦， 三弹富贵延年……。” 顾芳华脸上微微刺痛，却始终脸带笑意，等开脸之后，再用温水将绒毛洗净，最后由全福夫人上妆。 今儿的全福夫人，请的是景平郡王妃。 她不仅娘家和婆家都父母俱在，还儿女双全，夫妻和睦，是少有的全福之人。 刚绞过面的顾芳华，肤若凝脂，面带粉红，剥壳鸡蛋一样的肌肤上，看不到一点瑕疵，直让景平郡王妃赞不绝口。 “明珠公主，您这肌肤光滑细腻，我给那么多人上过妆，这么好的肤色，还是第一次。” 所以景平郡王妃，也就没有乱涂乱画，直接淡淡的扑上了一层粉后，就扫了一些胭脂。 原本顾芳华的一双柳眉就十分的好看，今日在淡淡的描绘之后，更显精致。 妆化好了，绿菊举着镜子过来，让顾芳华一看。 镜中之人双眼含笑，粉面含春，眉如远山，唇似点朱。平日里就十分大气的美，今日在妆容的衬托下，更是艳光四射，美艳不可方物。 等将头发盘上去，插上各种钗环，顾芳华觉得头顶上重得很，必须要挺直了脖子，才能撑住。 再将那件漂亮得，不是凡品的大红嫁衣穿上，房间里的人都是惊艳不已。 一番折腾过后，顾芳华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忙让岑嬷嬷快把蜜枣糕端来。等半盘蜜枣糕下肚，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今日钦天监的人卜卦算过，酉时三刻是拜堂吉时，迎亲的队伍要在午时之前接人。 如今已时刚到，外面就传来迎亲的声音。 因为是在慈宁宫出嫁，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打新郎，考新郎的环节。 萧遥只在天地桌前上香叩首，然后全福夫人点了灯花，进行一系列驱邪的程序，就可以进去接新娘了。 ：。：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大婚排场 顾芳华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凤冠也戴上头，再披上红盖头。长命锁、平安符等，这些都已经挂在脖子上了。 不过光是这些还不够，她左手拿了一个苹果，象征平平安安，右手握着一个玉瓶，象征平安富贵。 待到吉时，冬春姑姑和绿菊，将顾芳华搀扶出来，手中同萧遥挽着红绸，去慈宁宫大殿拜别亲人。 今日慈宁宫的大殿里，除了钟太后和洪正帝，还有顾家诸人。几位王爷和王妃也站在旁边，顾驸马坐在下首，频频看着门外。 顾芳华和萧遥到了大殿，先对着钟太后和洪正帝，跪下叩了三个头。 钟太后今日穿戴得十分喜庆，枣红色金丝盘花裙，看起来就如同普通人家的老祖母一样慈祥。 她看着盈盈下拜的顾芳华，仿佛看到顾滇十七年前，娶走自已女儿的场面。 当初她认为，在自己的庇护，还有顾滇的爱护下，琉玥定能一生顺遂。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却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早早地就去了。 而如今，她娇生惯养，捧在手心长大的明珠，也要出嫁了。只是明珠出嫁内情，可比当年琉玥复杂多了，也更加凶险。 只希望琉玥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明珠，让她这一生顺顺利利，富贵安康。 钟太后忍住泪意，露出笑容道“珠珠儿，今儿可是不能哭，别把妆弄花了，你要做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子。” 洪正帝也道“对，朕的明珠，可是最漂亮的公主。萧遥，你可要好好照顾明珠，要是你敢对明珠不好，朕要你一无所有。” 萧遥朗声道“今日能娶得明珠，我定待她如珠似宝，一生一世，绝无二人。” 顾芳华紧紧握住红绸，眼中的泪水快要止不住。萧遥当着皇帝所立的誓言，这可是绝对不能违逆的，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以前萧遥也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般所说不纳妾而已，可是哪怕公主的驸马，通常还是有几个通房。 而如今萧遥这样说了，绝无二人，那就是连通房都不会有，他这一生只会守着自己一人。 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的誓言，足以安抚自己有点慌乱的心。 接下来，该是拜别顾家人。 等萧遥和明珠，跪下三叩首之后，还没有起身，顾滇就坐不住，起身下来扶起顾芳华。 只见他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在打转，只是努力睁大眼睛，不要让泪水掉下来。戴着面具的脸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低哑的声音颤抖道“明珠你放心。我会好好护着你，也会好好护着萧遥，你们都要好好的。” 这话虽然说的没头没尾，但是所有能听懂的人，都已经听出了，话语中的一片慈父之心。 顾芳华很想掀开红盖，头看一看父亲现在的样子。 可厚厚的红盖头，让她看不见前方，只能看到自己和萧遥的脚。按照大周的惯例，新嫁娘出嫁是不能说话的。 所以只能由萧遥来回答道“岳父大人放心，明珠就是我的命，这一生长长久久，小婿都会陪她一起。” 这样的回答，让钟太后和顾驸马都很满意，誓言不一定要轰轰烈烈，但是一定要真诚。 站在旁边的燕容凌夫妇和燕少洵夫妇，还有燕祈喧夫妇，都看着这一幕，只是每个人心中所想不一。 燕祈喧眼中全是祝福，他知道他能从幽禁的康郡王，变成如今的康王，明珠在这其中，肯定出了不少力。 当初母后死了，姜家没了，人人对他避之不及时，只有明珠敢上门。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永不敢忘。所以他是真心祝福明珠和萧遥，能够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而燕少洵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味道，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有点陌生，但是又有点熟悉。 这种感觉在当初他迎娶范敏时也有，只是恍惚中，他总感觉他迎娶的不是范敏，而是顾芳华。 他甚至可以想象，那红盖头下面的芙蓉面，会是多么艳丽明妍，芳华绝代。 看来自己拿的副本，一定是逆袭流了，只有等自己坐上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才能随心所欲。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这颗明珠，依然属于皇宫。 而大殿之中，心情最复杂的就要属燕容凌。 他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心中却犹如利刃剜心，血淋淋的伤口，痛彻心扉。不光是嫉妒还有怨恨，更多的是不甘。 燕容凌嫉妒萧遥，能够光明正大迎娶明珠。怨恨洪正帝不愿意成全自己，反而对自己严加看管。 不甘心的是，他对明珠付出了这么多，安排的这样周密，却依然让萧遥娶了明珠，没人阻挡这场婚礼。 梦中他对明珠的苦苦守候，今世他和明珠各种心心相印。明珠明明为自己筹谋，为自己较尽心思，甚至将自己看得比萧遥还重。 可为什么？明珠还是嫁给了萧遥？ 燕容凌多想冲上前，拉住明珠的手，由自己揭开红盖头，抬起明珠的脸，狠狠吻上去。 可这些日子，父皇在自己身边，安排了周密的监视。让他知道，自己不能为所欲为。 至少，现在不能！ 燕容凌看向殿外，去辽族的人简直就是废物，给了他这么多便利，竟然还不能哄辽人，拿下玉门关。 要是今日，战报能够送进京城，那也能阻了这场婚礼。 只要这场婚礼暂时取消，让萧遥和明珠不能洞房，那萧遥回了玉门关，自己就能够让他无声无息的去死。 可是直到现在还风平浪静，到处一片喜气洋洋。 等萧遥和顾芳华拜别了，宫中的亲人。出殿后直接拦腰抱起了顾芳华，将她轻轻地放在凤鸾上，顿时喜乐声大作。 慈宁宫里欢声四起，负责唱礼的大声道“公主上凤鸾，大喜出宫！” 前面的仪仗队，高举着各式华盖和宝扇。然后是宫廷乐队，一路吹吹打打。抬凤鸾的是十六名御林军，后面还有手捧如意的八十一名宫女。 这一路浩浩荡荡，吹吹打打出了皇宫。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大婚习俗 洪正帝早就下旨，十一月十二，是明珠公主大婚的日子。 京城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文武百官，或者是普通百姓，这一日都不许，有其他任何红喜事相冲撞。 这样的安排，是将顾芳华放在了真正的金枝玉叶的位置上，给予了她最大的荣耀，彰显了她的高贵。 今日天公也作美，难得的一个艳阳天。 有仪仗队开路，御林军护卫两旁，凤鸾出了皇宫，抬在大街上，到处都站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 金色的凤鸾上，大红色的天蚕丝帐幔，用金蟾蜍垂在四周。众人透过若隐若现的帐幔，看着凤鸾上端坐的明珠公主。 那一身金凤嫁衣，哪怕是坐在凤鸾上，依然宝光四射。更让前来观看的人，期待当明珠公主走下来，会是何等风采？ 再加上漫天的喜钱飞舞，还有一直撒着的喜糖，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今日的婚礼，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大家都想抢点喜钱，还有喜糖回去沾沾喜气。还好京衙门全部出动，另有御林军维持秩序，所以才没有出现哄抢，或者是踩踏的事件。 十六人抬的凤鸾稳稳当当，至少顾芳华是没有感觉到颠簸。 她端坐在凤鸾上，想象着四周的热闹，听着耳边的各种欢呼声，顾芳华甚至想起了前世自己出嫁的情景。 那时候，太后外祖母不在了，她只是郡主，又是嫁给王爷，排场同今日，不可同日而语。 她坐在狭小的喜轿里，轿子厚实，又密不透风，闷的人难受。 等自己好不容易下了轿，双腿无力，全靠人搀扶，还差点吐出来。晕头转向拜堂，直到燕少洵掀起盖头，自己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而现在，这华贵的凤鸾，盛大的排场，无一不说明了礼部的认真，还有萧遥的安排妥当。 只可惜自己不能掀起盖头，看一看萧遥今天骑在马上迎亲的模样。 不过等拜了堂，入了洞房，到时候萧遥揭了盖头，就可以看一看，他今天一身红衣喜袍的风采。 一个平时从不穿红衣的人，穿上红衣会是多么让人惊艳！ 本来当初洪正帝，是准备给顾芳华修筑一座公主府，可钟太后和明珠都推辞了。反正这个英义侯府里，也没有旁人，只有明珠和萧遥。 再说顾芳华终究姓顾，也不是皇室真正的公主，不要公主府，也免得御史弹劾。 本来从皇宫，到英义侯府并不遥远，不过按照规矩，不走回头路，不走小街，就要绕过大半个京城。 有专门的礼部人员，计算着时辰，要不早不晚赶在吉时进门。 顾芳华胡思乱想着，时辰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英义侯府门口。大门上披红挂彩，大大敞开，公主的凤鸾可以直接抬到正堂。 “凤鸾停！” 十六名抬凤鸾的御林军，整齐划一单膝下跪，萧遥上前从凤鸾里抱出顾芳华放在地上，冬春姑姑迅速整理好裙琚。 一直等在侯府的文武百官，这才看清楚顾芳华身上的金凤嫁衣。 随着顾芳华轻移莲步，那金凤犹如在云端展翅翱翔。这样的高雅华贵的嫁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前来观礼的各位夫人，个个羡慕不已。 两人踏着红毯，来到正堂中央的天地桌前，随着礼部唱礼之人的声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萧遥红绸牵着明珠，被拥簇进了新房。 因为顾芳华是公主，所以没有人敢来闹新房，新房里一片安静。除了服侍的绿菊等人，同方嬷嬷和冬春姑姑，只有六名喜娘。 顾芳华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四名喜娘分别捧着喜秤、合卺酒、喜剪还有喜饺。 另外两名喜娘，一人说着吉祥话“早生贵子”，另一人将花生、红枣和桂圆等物，轻轻的洒在顾芳华四周。 萧遥在喜娘的提示下，握着喜秤，向来能执笔也能握剑的手，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觉得无论是在金銮殿殿试，还是在战场上征战时，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甚至他还感觉到了一丝恍惚，自己是真的娶了明珠吗？怎么还有点像在梦中？ “侯爷，快挑盖头！” 萧遥迅速深呼吸，这才稳住了手，轻轻用手中的称秤杆，挑起了红盖头。 红带头掀起后，明亮的光线突出其来，让一直处在红光之中的顾芳华，一时睁不开眼睛。 顾芳华条件反射性的闭了闭眼，等适应了光线，这才又缓缓张开了眼睛。入目是萧遥的一身红袍，腰间的红腰带紧束，硕长的身姿，看得出精瘦的腰。 等顾芳华视线缓缓往上，等抬起头，就看到萧遥那双含笑的眼。 大红的喜袍往往看起来十分喜感，可穿在萧遥身上，竟然十分相称好看。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顾芳华，眼底有火苗在燃烧。 那火辣辣的眼神，让顾芳华本就酡红的脸颊，更加红艳欲滴。 喜娘欢喜道：“侯爷看公主都看呆了，真真称心如意！” 随后，又提示按卜卦，今日的喜神位于东窗，萧遥就从头上摘下绒花，插在东窗之上。 接下来是喝合卺酒，一个匏瓜分成两个瓢，盛了美酒，中间用红线连好。萧遥和明珠一人执了一半，酒水甘冽，是上好的女儿红。 两人含情脉脉喝过合卺酒，喜娘将两半瓢往床上一扔，一个瓢朝上，一个瓢朝下。 喜娘欣喜道：“一仰一俯，天作之合！” 端着喜饺的喜娘跪下来，高举着托盘。顾芳华拿起花开并蒂的粉彩碗，轻轻咬了一口喜饺。 喜娘大声道：“生不生？” 顾[]芳华含羞看了一脸傻笑的萧遥，轻声道：“生！” “好了，公主说了生！” 喜娘们欢呼，其他人也都善意的哄笑，观礼的方嬷嬷和冬春姑姑，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吃过喜饺，就是最后一项习俗了。 喜娘用喜剪，分别剪下萧遥和明珠一缕头发，然后小心翼翼结了一个同心结，放进如意荷包里，压在枕头之下。 “结发夫妻，永结同心！” 第六百四十章 大婚之礼 当喜娘说出“结发夫妻永结同心”这句话时，萧遥和顾芳华的心都颤了颤。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生这一世，萧遥和顾芳华，就将是这世上最最亲密的人。生死与共，同甘共苦、福祸相依。 萧遥和顾芳华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如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别人无法分开，更无法插足进来。 喜娘笑道：“侯爷稍后还要出去敬亲朋好友的酒，奴婢先行告退。” 现在是该萧遥出去敬酒的时候，不过萧遥还想和明珠单独说几句话。挥挥手，干脆让其他人都暂时先退下。 等其他人都退下后，萧遥这才执起明珠的手。 “明珠，我终于娶到你了。我感觉好像是在梦中，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原本有点紧张的顾芳华，听萧遥这样一说，噗嗤一笑，忍不住睨道：“你当然不是在做梦。” 萧遥微微垂首，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低声道：“明珠，我曾经做过一个非常真的噩梦，梦中我一无所有。是因为你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一切。我要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曾经也做过，一个长长的噩梦。就是因为梦中没有遇上你，所以我过的很不如意。而现在有你，我相信，我会过的很好。” 顾芳华轻轻靠在萧遥宽广的肩膀，萧遥将她拥入怀中。 “明珠，是你的封号，很多人都这样唤你，我是你的夫，我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称谓。” 顾芳华轻笑道：“好啊，外祖母有时会唤我珠珠儿，燕祈喧爱称我为顾明珠，你想怎么称呼我？” “有人唤过你芳华吗？我觉得太后外祖母，把你的名字取得很好。你不仅是芳草萋萋，妁妁其华，而且是芳华绝代。” 萧遥的呼吸，留在顾芳华耳边，如同在顾芳华身上，点燃一团火。 她忍住羞意，回答道：“自从皇帝舅舅封我为明珠郡主后，大家都喜欢换我为明珠，但是没有人称过我芳华。” “那从今以后，我就唤你芳华可好？” “好，那你是希望，我以后唤你为夫君？还是侯爷？或者是老爷？” 顾芳华大胆提出来，杏眼如一汪清泉，清澈见底又美好无比，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萧遥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稍作思量后，笑道：“人前你想怎么唤，都可以。不过人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希望你能唤我阿遥。” “好，阿遥。” 看着含羞带怯的顾芳华，萧遥心中涨满了感动，柔声道：“今儿折腾了半日，你怕是累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然后再沐浴更衣。” “好，我让他们准备，你还是先出去敬酒。” 要知道，萧遥在新房里已经待了好一会儿，要是再不出去敬酒的话，怕是会被人笑话。 萧遥不想离开，他甚至在想，其实沐浴更衣吃东西，都可以先缓缓。 作为新婚夫妇，还有最后一道周公之礼没有成。 正在萧遥天人交战，考虑是先行礼，还是先敬酒之时。新房窗户外方嬷嬷的声音传来：“侯爷，该去前面敬酒了。” 萧遥低叹一口气，轻轻在顾芳华额上印下一个吻。附耳道：“等我回来。” 顾芳华羞不自禁，轻轻点点头，看着萧遥离开。 方嬷嬷和冬春姑姑走进来，先把准备好的小食端上来，服侍顾芳华用过之后，再由绿菊她们服侍沐浴。 等顾芳华吃饱喝足，又去美美泡了一个澡，回来坐在梳妆台前，由紫梅通着头发时，绿菊已经把床铺收拾好了。 紫梅笑道：“也不知道他们今儿，会不会灌侯爷很多酒？万一把侯爷灌醉了，我们用不用准备醒酒汤啊？” “你个坏丫头，方嬷嬷她们肯定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头发不用梳起来了，你就随便给我挽个发髻就好。” 顾芳华心情有点忐忑，新房里到处都是红色，大大的一对龙凤烛，跳跃着明亮的烛火。 墨兰也打趣道：“侯爷心中爱重公主，肯定不会喝醉，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顾芳华看着镜中，那个笑意盈盈的自己，含笑不语。 其实说是新郎官敬酒，但大家都知道分寸，不会胡乱敬酒。加上还有帮忙挡酒的人，所以萧遥喝的酒并不多。 大半个时辰后，萧遥就已经挨着挨着，把该敬酒的桌子都敬过了。 这时，萧遥才发现，今日怎么没有看见叶十三？ 他往外走了两步，轻轻问路非：“你可有看见叶十三？” “叶大人今日没有在城中，据说一早有急事就出城去了，不过派人送了贺礼来，还表达了歉意。” 萧遥微微皱眉，难道是叶十三，心中还有所放不下，所以故意避开婚礼？ 可是萧遥觉得，叶十三不像这样的人。那会是什么样的急事？萧遥来不及多想，又被人拉住劝酒。 而此时，叶十三正和一人坐在火堆旁，无奈叹息。 “都是因为我的错，才会让你错过时辰进城，这要是耽误了军情，我愿意一力承担。” 那人半坐在地，一双腿僵直放在地上，隐约还可以看见血迹。 他勉强一笑道：“叶大人不必自责，就算是叶大人没有撞到在下，说不定也会误了进城的时辰。” “说实话，我怎么也想不到，玉门关竟然会被辽人攻破。还好他们只是抢掠一番就撤，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边关的百姓会遭殃。” 叶十三看起来神色懊悔，声音也是沉痛难当，但当那人没有发现时，叶十三抿嘴笑了笑。 原来叶十三，昨夜接到飞鸽传书，说玉门关出事。进京报信的传令兵，已经在路上，不日就会到达。 叶十三想到，今日是明珠公主和萧遥大好的日子，如果被这糟心的军情所影响，那实在是太可惜。 所以他早早出了城，在城外五十里处隐蔽起来，想办法拦截传令兵，不能让他破坏明珠公主的婚礼。 一直等到天色快暗下去，这才看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 叶十三当机立断，也立马冲了上去。因为叶十三的故意，所以两匹马撞在了一起。 第六百四十一章 老兵油子 这有心算无心，相撞之后，叶十三还好好的骑在马上。而传令兵日夜兼程，本就疲累无比，直接被撞落马背。 还好没有撞出什么重伤，只是摔折了双腿。叶十三马上下马，将传令兵扶起来，一脸歉意不住的赔不是。 叶十三身为副相，这样谦虚的态度，又是误伤，让传令兵不好发作。 既然错过了进城的时辰，只能等明日开城门之后再进城了。此时听着叶十三的询问，传令兵提起辽人骑兵冲进玉门关，十分愤怒。 “叶大人，玉门关内有细作，这次辽人没有攻城进来。而是有人从城楼上放下了绳索，方便辽人攀爬，更有甚者，还有人偷偷打开了城门。这才让辽人的骑兵，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那依你这样说来，玉门关岂不是危矣？” 传令兵也不清楚，只道：“玉门关易守难攻，但都是防外面，从来不防里面。辽人骑兵抢了就跑，所以张将军才来的晚了。不过要是萧侯爷在的话，辽人根本进不了玉门关。” 叶十三听的眉心一跳，徐徐笑道：“怎么会呢？张将军可是老将。” “张将军是老将，可萧侯爷用兵如神，打的辽人抱头鼠窜。只要萧侯爷在玉门关，辽人绝对不敢踏进来半步。” 传令兵说起萧遥，眼中俱是崇拜之色。 叶十三低下头，用树枝刨了刨火堆，并没有说话。在他看来，收到玉门关被袭的飞鸽传书时，简直就像在看天书。 那样根深蒂固的关口，怎么会被辽人轻易洞穿？这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 叶十三几乎是倾刻之间，就想到了燕容凌。 会是他在边关生事，引狼入室，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明珠公主的大婚吗？还是为了将萧遥重新召回玉门关？ 叶十三心中不敢肯定，不过那燃烧的火堆，如同他的心。要是燕容凌真的勾结辽人，不管他是为什么原因，都罪无可赦。 现在天色已晚，叶十三带的护卫，打回了两只野鸡。 大家一边烤着鸡，一边说着闲话，叶十三更是庆幸，今日自己出城来拦人。否则的话，真会让这幕后策划，想破坏婚礼的人得逞。 东宫中，燕容凌愤怒的走来走去。 怒喝道：“信上不是不是说的信誓旦旦，最迟今日就有人能够进京吗？人呢？” 负责在城门口接应的随从，低声回道：“太子，属下从早到晚一直在城门口，确实没有看见传令兵。” 燕容凌心中邪火冲天，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狂躁。 他伸出手，将触目可及的东西，不是全部推倒，就是全部损坏。那疯癫的模样让随从脸色大变，忍不住想逃走。 可燕容凌怎么会让他离开？ 屋子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黑衣人，直接拧断了随从的脖子，并将他拖下去。 烛台也已经被推翻在地，燕容凌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他闭上眼睛不敢想象，明珠如今在做什么？ 只要一想到明珠和萧遥，今夜会结为真正的夫妻，他就感觉有人拿把刀，将他的心，一刀一刀的凌迟。 为什么？ 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都还是没有能阻止这场婚礼？ 燕容凌颓然往墙角退去，等背挨上墙壁，再缓缓滑坐下去。是谁害得他失去了明珠？失去了明珠，那他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呼啸的北风，吹散了云层，夜空中露出一轮明月。 月色如水倾泻进房间，却无法照到燕容凌所处的角落。黑暗中，他那张高贵俊美儒雅的脸，渐渐扭曲变了模样。 萧遥得知了叶十三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急事离开，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在新房中，还有他的妻子在等着他。 此时顾芳华已经收拾好了，身上穿着一身水红的亵衣，半靠在床头，随手拿了本书来翻看。 等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萧遥掀帘进来，房间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顾芳华看着几步来到床前的萧遥，微微蹙眉道：“阿遥，你一身酒味，熏人得很，也不知道去洗洗。” 萧遥这才发现，好像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已经没有旁人。 他非常满意绿菊她们识相，低沉着嗓子，沙哑性感的开口：“我倒是想沐浴更衣，洗漱一番。可是芳华，谁来服侍我呢？” “我可是告诉你，萧遥。绿菊她们都是服侍我的，不可能来服侍你沐浴，你要不另外找人服侍，要不就自己去洗漱。” 顾芳华微微睁着眼睛，那原本就大大的杏眼，更是看起来潋滟不已。 萧遥听见顾芳华如此说，并没有生气，反而凑近些，笑道：“我不会让她们服侍我，要不芳华你来？” 顾芳华脸上已经是红晕遍布，努力保持镇定道：“净室里有热水，你自己去。” 萧遥看着顾芳华，强自镇定又娇俏的模样，心中一动，站起身来就开始解身上的衣裳。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翻飞，很快就脱掉了外裳，又脱了中衣，露出里面雪白的亵衣。可能是萧遥动作有点快，幅度大了些，领口扯得有些大，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顾芳华呆呆看着萧遥宽衣解带，半晌才回过神来，忙捂住眼睛。 低头慌乱道：“萧遥，你，你去净室再脱！” 萧遥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微笑，低笑道：“去了净室也要脱，不如在这里脱干净。不过我换的衣服，芳华你可要准备好，不然我就只能赤身裸体出来了。” 顾芳华哪里想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萧遥，如今却如兵油子一样，说着浑话。 难道是他在军营呆久了，也被同化了？ 顾芳华怔忡之间，萧遥的上裳已经脱光。露出结实的胸膛，八块腹肌若影若现，看得顾芳华目瞪口呆。 待到萧遥开始解腰带，顾芳华才一声尖叫，用书捂着脸，惹来萧遥一串爽朗的笑声。 等半天没听到动静，顾芳华将书放下来时，眼前已经没有了萧遥的影子， 顾芳华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心情十分复杂。 第六百四十二章 欢喜记事 不知不觉，顾芳华又想到那本，昨夜送来的画册子，脸上红的更加厉害。 等萧遥梳洗出来，回到内室看到顾芳华，还以为她是不是今日吹了风，或者是盖头闷着了，身体发热了脸才会那么红。 因为屋内烧着地龙，所以十分暖和，萧遥沐浴过后，只松松的披了一件中衣。 “芳华，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芳华胡乱摆摆手，莫名其妙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没事。” 待萧遥温暖的手，放上她的额头，顾芳华被萧遥眼中燃烧的光芒所摄。受惊猛的往后一退，差点撞上了床板，惹来萧遥轻笑。 “芳华，你还不明白吗？你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你要履行夫妻义务，可不能冷落为夫。” 如此荒诞不羁的话，从萧遥嘴里一本正经说出来，听得顾芳华目瞪口呆。 “我，我什么时候冷落你了？你不能这么无耻。” 萧遥含笑看着顾芳华，凑近了些，伸手拉下床幔。厚重的床幔，将千工拔步床遮得严严实实，明亮的烛火透进来，也只是莹润的微光。 顾芳华感觉到了危险，可原本很宽敞如一间小屋的床，有了萧遥之后，显得那么拥挤，无处可逃。 “芳华，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寸光阴一寸金，我们可不能浪费。” 虽然前世嫁过人，可顾芳华和燕少洵之间，终究不是真正的夫妻。真正到了要行夫妻之事时，顾芳华还是一张什么都不懂的白纸。 不过她有一位极其好的老师，虽然老师也没有经验，不过老师聪明，看的书多。 非常会融会贯通，还能举一反三，甚至还能总结经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加上萧遥上过战场，经过战争的洗礼，这样的男子气概，远非一般文人可比。 却因为本身是状元出身，又在勇武之间，多了体贴和温存。直让顾芳华沉溺其中，忘了今夕是何夕。 萧遥一直很努力，在他看来，顾芳华就是一本必须要读懂的书，就是一场必须要打胜的仗。 所以他拿出他所有的本事，将这本书研究彻底，将这场仗打得服服帖帖。 风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直闹到天边已经鱼肚白，值夜的丫环看没了动静，这才换班沉沉睡去。 等顾芳华醒来时，觉得嗓子又干又疼，难受动了动，哼了哼，闭着眼睛也蹙起了，那双秀丽的柳叶眉。 随即，有人扶起她，将温温的水放在她唇边。 顾芳华犹如得了琼枝甘露，一口气灌下去，原本如着了火的喉咙，这才感觉清凉了些。 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轻笑，然后有人柔柔道：“别喝那么急，还有。” 顾芳华犹如一头小兽拱了拱，鼻子里若有若无的哼着，意思是还想喝，还想喝很多很多甘露。 很快伺候她的人，又给她换了一杯温水，她依旧一口气喝光，却还嫌不够。 顾芳华半梦半醒之间，人还有些迷糊，不过抱着她的萧遥却是十分清醒。他看着顾芳华可爱的小模样，爱的不行。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不过如今天色已大亮，算算的话，至少已经是辰时。再不起来去皇宫谢恩，明珠可就要丢脸了。 所以萧遥看着娇憨的顾芳华，再是不舍，也要哄着她起身。 “芳华，该起身了，还要进宫向太后外祖母，皇帝舅舅谢恩呢。等午后我们回来，你想睡就继续再睡好不好？” 顾芳华听到，太后外祖母和皇帝舅舅的时候，脑袋里清醒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男人味儿，直接充斥着顾芳华的鼻子。还有身后靠着那光滑的皮肤，弹跳有力的心跳，顾芳华终于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萧遥那张俊脸映入眼帘。 原本俊朗的脸上，尽是宠溺的笑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很像钟太后原本养过的一只琉璃猫，吃饱喝足后就是这样一幅餍足的样子。 虽然已经是夫妻，但是这样坦诚相见，顾芳华还是很不习惯。 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手软脚软，一使劲，身上就浑身酸痛难当，仿佛就要散架。 “你个禽兽！” 顾芳华的控诉，简直就是字字血泪。 萧遥可不承认，紧紧拥着顾芳华，附耳道：“我想，我距离禽兽还差了一点，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今晚可以坐实这个罪名。” “混蛋！” 顾芳华义正言辞的指责，如果不是这样慵懒无力的说出口，也许会有一点威慑力。 可她现在粉面含春，目光缱绻，特别是微肿红润的唇，真是找不到一丝威严。 “芳华，你想要骂人的话，我们晚上回来可以慢慢再骂。不过现在已经辰时，你再不起身就迟了。” 萧遥的手，开始有些不规矩的四下游走。顾芳华顾不得嗓音微哑，大声唤道：“绿菊，紫梅！” 门口很快传来回应，两人推开房门，匆匆走了进来，不过规规矩矩站在床前，不敢掀开床幔。 “公主～” 绿菊刚开口，萧遥就隐含不悦道：“把热水放在净室，你们先退下。” 顾芳华着急道：“她们走了，那谁伺候我梳洗？” 萧遥的手紧了紧，笑道：“我呀，有为夫伺候你，不需要其他人。芳华，让她们先退下。” 顾芳华本不愿意，可弱点如今被萧遥握在手上，还被示威性的捏了捏。只能委屈的，臣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把衣裳放在外面，你们先退下。” 绿菊和紫梅面面相觑，不过两位主子都吩咐了，她们只能退下。 等屋外等待的人望眼欲穿，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萧遥开口：“你们可以进来伺候了。” 绿菊走在前面，看见梳妆台前，明珠公主已经穿戴整齐。只是那头光滑黑亮如绸缎的长发，正握在萧遥手中，用玉梳反复从头梳到尾。 “今日要进宫谢恩，就梳个简单的双环髻，要用的首饰我已经选好了，你们只用插上就好。” “是，侯爷。” 紫梅接过萧遥手中的玉梳，开始替顾芳华挽发髻。 第六百四十三章 惊闻巨变 正和墨兰换着床褥的绿菊，偷偷瞄了一眼，公主和侯爷握在一起的手，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看来侯爷和公主，十分恩爱，夫妻和睦，真是大家的福气。 事实证明，萧遥的鉴赏水平非常之好，他挑选出来的首饰，同今日明珠的衣裳、发髻非常搭配。 岑嬷嬷已经在圆桌摆上了早膳，都是顾芳华和萧遥喜欢的膳食，零零总总，摆了满满一桌。 萧遥扶着顾芳华过来坐好，将燕窝粥放在她面前。又伸手替她夹了一个蟹黄灌汤包，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挑开散热。 “快多吃一点，怕是饿了吧？” 顾芳华是真的饿了，早上起来沐浴时，都差点晕在浴桶里，还好萧遥在旁伺候，将她抱了出来。 这会儿也懒得去管萧遥献殷勤，径直埋头大吃起来。 萧遥含笑看着顾芳华，不过手中筷箸也不停。两人齐心合力，将满桌的早膳扫荡了大半，这才双双满足的放下筷子。 顾芳华吃饱喝足，现在也有了心情开玩笑。 “听说嫁入寻常人家的新嫁娘，早上寅时就要起床，为婆家的人准备早膳，然后还要伺候长辈用膳。待吃点残羹剩饭之后，还要被立规矩，真是苦不堪言。侯爷，幸好你这府里没有长辈。” 如今的英义侯府里，岂止是没有长辈，就是同辈也没有。 萧家本就人丁单薄，上一代威远侯萧靖，只有一人。而他虽然有四个儿子，但现在也只剩下两人。 萧磊要镇守山海关，自然是不能随便走动，所以偌大的英义侯府里面，主子只有萧遥和明珠两人。 萧遥也漱了口，擦擦嘴角笑道：“这谁家的女儿，都是家里捧在手心娇养着长大的。所以嫁去了婆家，婆家的人为了磨掉她的娇性，就会给她立规矩，意思是下马威。” “看来这就是嫁给你的好处了，至少没有谁让我立规矩。那我们就先进宫吧，虽然已经迟了，但总得要去。” 顾芳华说笑着起身，立刻身上就传来一抹，无法言喻的痛楚。 萧遥看顾芳华的神色，就知道她身上还有不适。起身揽住顾芳华，小声附耳道歉：“对不起，弄伤你了。” 顾芳华盈盈如春水般的眼睛，睨了萧遥一眼。好像是在控诉，又有点像是在撒娇。 萧遥干脆将她拦腰抱起，笑道：“走喽！我抱你出去，你还是留点力气，进宫谢恩去。” 虽然两人已经是夫妻，可萧遥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将顾芳华抱在怀中，行走在府里，还是有点惊世骇俗。 岑嬷嬷看着两人恩爱着走远，双手合十拜了拜天：“多谢佛祖保佑公主觅得良人，恩爱白头。” 待萧遥将顾芳华抱上马车，本来顾芳华以为他会骑马，没想到他竟然也钻进了马车。 萧遥上了马车，绿菊他们就不好再上来了，只得乘了下一辆马车。 这时顾芳华才有点不安，小声道：“我们进宫这么晚，太后外祖母会不会怪我们？” “你放心，我们这样恩爱，太后外祖母只会高兴，怎么会怪我们？” 坐在马车上，萧遥只是一手老实握着顾芳华的手，另一手揽着她的肩，并没有动手动脚。 顾芳华也觉得，萧遥说的对。但是自己这么晚才进宫，大家都知道了，一定会笑话自己。 “希望宫里没有其他人，我可不想被她们笑话。” 萧遥垂首看着顾芳华，看她整个人容光焕发，犹如一棵被精心照顾的牡丹，终于绽放开它绝美的花瓣。 一时有点晃神，有点骄傲又有点小小的担忧。 骄傲的是，是自己亲手褪去了顾芳华少女之美，为她染上了这层艳色。担忧的是顾芳华如今美不胜收，他真怕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正当萧遥还在甜蜜的负担中畅想，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声声脆响，不似京城通常用的圆马蹄，马蹄声沉闷。它发出的声音，倒像是玉门关常用的三角马蹄，发出的脆声。 萧遥心中一动，抬手掀开车窗望去，只看到马背上那人，身后插着一柄令箭，正是传令兵的打扮。 看这人急匆匆的模样，难道是哪个边关又出了急报？ “阿遥，你在看什么？” 萧遥放下车帘，也没有隐瞒，对顾芳华道：“我刚才看见一骑，好像是传令兵，也不知道是哪个边关又出事了。” 顾芳华经历过山海关血战，所以对战争，她也特别敏感紧张起来。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尽管萧遥安慰着顾芳华，可是他心里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暗自盘算，山海关一战，杀得蒙古和女真各族元气大伤。不要说才几年，就是十年之内，他们也无力卷土重来。 而雁门关有钟家人在，又值寒冬，应该安然无恙。 难道，是玉门关出事了？可张怀虽然有些迂腐，可玉门关易守难攻，怎么可能让辽人攻进来。 萧遥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提起边关之事，顾芳华没能感觉到萧遥的惴惴不安，她的心思都在补眠之上。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驶着，刚到宫门，就听说早朝出事了。 原来刚刚早朝要结束时，传令兵赶到了乾清宫。将辽人攻进玉门关，烧杀抢掠一番，然后退出的战报，呈给洪正帝。 洪正帝龙颜大怒，马上传萧遥上殿。 站在阶梯上的燕容凌，看起来也是惊怒交加，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满殿上下，只有他才明白此事始末。 看来他派出去的人，终究还是成功了，只是阴差阳错晚了一日，没能在昨日赶到。 但是燕容凌已经不在乎了，现在他只想要萧遥死。 这边萧遥和顾芳华，刚刚进宫，还没走到慈宁宫，萧遥就被洪正帝召走。 方嬷嬷将焦急不安的顾芳华带回慈宁宫。顾芳华看见钟太后，忙问道：“外祖母，怎么回事？皇帝舅舅不是要让萧遥陪我一月的吗？” “明珠别着急，很快探听消息的人就回来，哀家也暂时不清楚。” 说话将一名小内侍，快步走进来。禀道：“回太后，山海关遇袭！” 第六百四十四章 心知有诈 “什么？玉门关遇袭？” 不光是顾芳华难以置信，就连钟太后也大吃一惊。 等再听内侍把传令兵所说的，复述一遍之后，钟太后的神色已经从惊讶变成惊怒！ “确定消息正确？辽人攻进了玉门关，烧杀抢掠一番后，竟然还全身而退？张怀干什么吃的？” 内侍不敢说话，顾芳华却忧心忡忡。 “外祖母，你看这个样子，皇帝舅舅会不会让萧遥，马上回玉门关？” 钟太后很想对顾芳华说“不会”，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萧遥回玉门关的可能性是九成九。 “萧遥驻守玉门关，玉门关在他不在时，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他都要回去。但是明珠，你可能暂时不能跟他一起回去。” 顾芳华心中酸涩难当，还有些彷徨。 原本想着同萧遥，还有两三个月相聚的日子，然后才会送他离开。没想到昨日新婚，很可能今日，最多明日萧遥就会离开。 “外祖母，我不想萧遥走。” 顾芳华六神无主，喃喃的抓着钟太后的手，那样不舍眷恋的神情，让钟太后也红了眼睛。 大殿里一片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芳华才稍微冷静下来。 “外祖母，让人去看着，皇帝舅舅再急，也要让萧遥过来用顿饭。我让人回去收拾东西，他要带些什么？” 钟太后在心中长叹，握住顾芳华的手，慈祥笑道“萧遥是打仗惯了的，不需要你收拾什么。哀家这里还有一些上好的药材，到时候让人给他打个包袱带上就行。冬春，你去看着，请皇帝和萧遥过来用午膳。” 顾芳华靠在钟太后肩上，哑着声音道“我还没跟外祖母告状，让外祖母收拾他，怎么他就要走了？” “那时，哀家让你跟他一起回玉门关，你不愿意，现在知道舍不得了吧？” 钟太后抚摸着顾芳华的头，低声哄道“还是让萧遥先回去看看，要是玉门关没事儿，就让他写封信来。哀家让人护送你，去玉门关找他。” 顾芳华不说话，只是把钟太后抱得更紧。 而洪正帝很快下了旨意，着萧遥明日返回玉门关，查出辽人破关的原因。 本来洪正帝是准备，让萧遥即刻启程的。不过想到他昨日才和明珠成婚，小两口新婚就乍然分离，总要离别一下，才将日期定在了明日。 萧遥接了圣旨，只是他心中的疑惑更甚。玉门关的防务安排，都是他一手制定，怎么会让辽人轻易冲进玉门关？ 只是朝堂之上官员众多，他不好细说，待退朝之后，他先拦下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燕容凌暗自思衬，萧遥不可能知道，是自己的指使。他定定神，点头伸手道“去英华宫。” “不用了，我只是想和太子殿下说几句话。” 萧遥拱手婉拒，燕容凌只能和他退后几步，来到一个角落，等待萧遥的话语。 “太子殿下，微臣想见一下定国公二公子杨勇。” 燕容凌拢在袖中的手，倏地握起，假意不解道“我那二表哥自从回京，就一直缠绵病榻。京城太冷，上月他们就去了金陵养身子。你是有什么事吗？” 萧遥闻言，也不再多说，只道“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杨家在玉门关时日良久。我想打听一下，是否知晓玉门关的什么漏洞之类？” 燕容凌轻松了许多，瞟了一眼立在不远处慈宁宫的内侍，对萧遥细细解释。 “玉门关的防务，不是你接手过后，就大改过吗？怎么可能还会有漏洞？萧遥你也不用担心，既然辽人只是进关抢了就走，说明他们对你还是多有忌惮。” 萧遥不置可否，见今日见不到杨勇，遂拱手告辞。 等候在一旁，慈宁宫的内侍，马上过来行礼道“侯爷，公主殿下在慈宁宫等您。” “好，走吧。” 萧遥跟着那名内侍，往慈宁宫走去，燕容凌看着他的背影，站在角落久久未动。 等萧遥到了慈宁宫，钟太后又细细询问了一遍，然后挥退其他宫人，只余了几名心腹之人。 “萧遥，依哀家看玉门关遇袭之事，有诈。” 萧遥也不隐瞒，对钟太后和盘托出“太后外祖母，我已经仔细问过传令兵。先是有人从城楼之上，放下绳索供辽人爬上来，后又有人趁乱打开了城门。所以辽人骑兵，才会如入无人之境。” 顾芳华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那辽人既然攻进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占了玉门关？而是要抢了就跑？” “明珠，辽人能够进关，靠的是内应。他们要不趁乱抢了就走，等张怀反应过来，很可能就是关门打狗。” 钟太后也有点奇怪，继续问道“那照理来说，辽人进关的人数应该不是很多。萧遥，既然他们有内应，为什么不多派点人，直接拿下玉门关？” 萧遥也反复思量过，回答道“有两种可能，一是辽人也不清楚，这内应会不会如约接应，所以只派遣了一些先头部队，打的是出其不意。二是辽人也是常年战乱，所以所用之人不多。现在边关天气恶劣，他们不敢倾巢而出。” 顾芳华闻言，无比愤怒“内应是谁？他怎么敢做如此大逆不道，叛国之事？” 萧遥和钟太后交换一个眼神，不约而同隐瞒下来。钟太后安抚道“明珠你放心，等萧遥回去之后，一定能够把内贼揪出来。” 顾芳华看向萧遥，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轻轻道“你真的，明日就要回去了吗？” 萧遥心中对顾芳华也是万般不舍，不过玉门关情况未明，没有抓到内奸之前，他不敢让明珠同行。 “皇上有旨，明日寅时出发，等陪太后外祖母，用过午膳之后，我就要回去准备一下，稍后我会带明珠回趟顾府。” 既然明日就要离京，那回门之事肯定只能作罢。所以只有今天的时间，萧遥要带明珠提前回门。 至少，也要去拜别一下，顾老太傅和顾驸马他们，全了礼数。 第六百四十五章 乍合则分 萧遥考虑的十分详尽，钟太后也觉得可行。 须臾之后，洪正帝也过来了，大家一起用过膳，萧遥郑重将明珠托付给钟太后。 “太后外祖母，我离京之后，明珠一人在府中，我十分不放心。我想相较于去顾府，她可能更愿意回慈宁宫，所以我想将明珠，暂托付给外祖母。” 钟太后看了看，一直呆愣木然，远不似平常灵动的明珠，点头道“你放心，有哀家和皇帝在，没人敢欺负明珠。” 洪正帝也觉得有些不近人情，有点歉疚道“你们刚成亲就要分开，朕也知道不合情理，只是玉门关需要萧遥。等边关局势稳定下来，明珠想去玉门关，或者萧遥回来都可以。” 萧遥和顾芳华赶紧谢恩，时间已经不多，借口收拾东西告辞出宫。 回府的路上，萧遥也没有骑马，而是依旧和顾芳华上了马车。车厢里，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靠在一起的头，还有握在一起的手，都充分说明了，两人心中的不舍。 “对不起。” “阿遥，这是紧急军情，你是为国为民，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可不能受伤。” 萧遥紧紧将顾芳华拥入怀中，保证道“如今已经不需要我亲自上阵杀敌，我只需要在将军府坐镇就好。你放心，我不会受伤的。” 但顾芳华心中，还是十分不安。 “阿遥，你说内奸会是谁？他竟然能够做下打开城门，通敌卖国，这样大逆不道之事，难保他不会对你不利，你一定要小心。” 其实萧遥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测，不过，这个猜测不能说给顾芳华听。 “芳华，我不会有事儿的。你只用在京城好好的照顾自己，等边关稳定下来，我就上折子回来探亲。” 顾芳华摇摇头，一双手牢牢抱住萧遥的腰。 头伸进他怀里，小声道“你回来探亲不方便，还是等天气暖和了，我和父亲去玉门关看你。” 萧遥用下颌，摩挲顾芳华的发，眼中的柔情浓得化不开，低低道“好。” 两人刚刚回府，没想到叶十三已经久候多时。 “芳华，你先回去帮我收拾两身衣服，准备一些常用的东西，我和叶十三说几句。” “好。” 萧遥来到书房，叶十三正站在书房外面，凝视着那棵挺拔的青松。 “你怎么来了，也听到玉门关的消息了吗？我明日就要回玉门关，正打算让人请你过来。用膳了吗？” 叶十三扯出一个笑脸，轻笑道“我来之后，在你府上用过了。侯爷，突然要回玉门关，你有什么感觉？” 来到书房坐定，萧遥才回答道“事出突然，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叶十三拍拍手，笑道“说得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儿，是冲谁而来的？你可知，原本玉门关的传令兵，昨日就会到京城。” 萧遥神色一怔，要是传令兵昨日到了京城，那昨日的大婚，还能成吗？ “多谢你了，只是你怎么知道，传令兵昨日要到？” 叶十三接过路非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才道“我的信鸽，比传令兵早到一日。我怕他误了你大婚的好日子，就在城外拦下了他。” 萧遥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道“他怎么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如今的他就像疯子一样。你抢了他最心爱的东西，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萧遥说的没头没尾，可叶十三还是听懂了。 但这个残酷的事实，还是刷新了萧遥的认知。他恨声道“这将来可是他的江山，他的百姓，他怎么敢？” “铤而走险，他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也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而行，你和公主终究成婚，他怕是怄的快疯了。” 在叶十三看来，如今的燕容凌，可不是当年光风霁月的六皇子殿下。对明珠公主的求而不得，已经让他彻底疯魔。 萧遥深吸一口气，怒极道“他可知他这一念之差，边关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萧遥，你与其去惦记那些枉死的百姓和将士，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这才是叶十三来的目的，太子殿下最想杀的人，非萧遥莫属。他担心这次萧遥回玉门关，还会遭遇不测。 萧遥神色清冷，淡淡道“想要杀我，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要是我能找到证据，一定会禀告皇上和太后。” 叶十三不置可否，燕容凌素日的形象深入人心，没有十恶不赦之罪，怕是动不了他。 “边关太后娘娘的人，也陆续传了消息回来，稍后我都会送进宫。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公主，你都要保全好自己，别让公主伤心。” 萧遥凛然道“我还要留着这条命，陪明珠白头偕老，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叶十三知道，萧遥马上就要走了，肯定和明珠公主还有很多话要说。所以不再逗留，起身告辞。 萧遥回到主院，掀起帘子进去，绿竹她们尽数退下。走进内室，萧遥一眼就看见坐在床侧，垂头收拾衣物的顾芳华。 “芳华，不用准备那么多衣服。路上也用不上，收拾两身里衣就行。” 顾芳华抬起头，很想冲着萧遥一笑，却只在嘴角扯出一个僵硬弧度。还没有开口，眼泪就成串往下掉。 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萧遥心痛不已，大步上前，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顾芳华埋首在他怀里闷闷道“我知道你是去做正事，不过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 萧遥轻声说着，将顾芳华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芳华，我今日不止一次的想向皇上请辞，卸甲归田就留在京城。你是我的妻，也是我的命，留你一人在京城，我真是不放心。” 顾芳华的心里，酸酸甜甜的涩得慌。 “我也是，我本来想着成亲以后，就留在京城陪外祖母。可是，当知道你要走，我才知道，我多想跟你一起走。” 萧遥轻声道“那等春暖花开，你和父亲就来玉门关吧。” 第六百四十六章 侯府为家 顾芳华双手缠上萧遥的脖子，吐气如兰在他耳边，一声“好”，婉转柔腻说得余音袅袅。 萧遥本来觉得有好多话要同顾芳华说，可是现在他觉得，说不如做。 本来还想怜惜一下明珠，让她今晚休息。可现在，分别在即，抵死缠绵才是最好的选择。 待到风平浪静，绿菊拿着大银盆，装着热水进来，放在净室后。红着脸，低声禀道：“回侯爷，顾驸马到了。” 萧遥看着顾芳华昏昏欲睡的样子，凑在她耳边道：“你先休息，我去看岳父大人。” 顾芳华如今的模样，也不能见父亲，只能羞涩道：“那你好好和父亲说话，就说我歇下了。” 萧遥笑着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起身收拾妥当后，又拿来温热的帕子，为顾芳华擦拭。 再替她盖好被子，轻声道：“你先休息一下，等我晚上回来。” 顾芳华看着萧遥仍没有餍足的眼神，又羞又喜，连人带头埋进被子里，惹来萧遥一阵轻笑。 顾驸马已经到了书房，萧遥刚走进来，他就着急道：“萧遥，这是怎么回事？玉门关怎么突然就出事了？我们走时还是好好的。” “岳父大人，这个中的缘由，可能要等我回了玉门关，才能查探清楚。” 萧遥不想说出，同叶十三的猜测，也是怕顾驸马担心。再说如今燕容凌是太子，没有真凭实据，实在也不能信口胡诌。 顾驸马十分焦灼，担心道：“我同父亲已经商量过了，干脆我陪你一起回玉门关。至少有我在，他总要收敛一些。” 萧遥知道，岳父大人和顾老太傅他们，应该也有所猜测。 “岳父大人，我不会有事的。你还是留在京城，等三月左右，边关安定下来，明珠要来玉门关。不是您护送，我不放心。” 顾驸马有点惊讶道：“明珠不是一直要留在京城，陪太后吗？她同意去玉门关了？” 萧遥笑笑，点头道：“我和明珠毕竟是夫妻，而且在新婚，怎么好长期分离。太后娘娘也等着，我和明珠早日给他添个曾孙。” “对对对，我们也盼着你和明珠早日有喜。” 顾驸马错过了顾芳华的成长，如今只要一想到，很快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乖乖。娇声娇气唤自己“外祖父”，就美得乐滋滋的。 萧遥看岳父大人已经心动，又起身鞠躬道：“那到时候就拜托岳父大人，护送明珠来玉门关了。” “好，那等天气暖和了，边关也稳定了，我就带明珠来玉门关。” 商量好了正事，萧遥有点歉意道：“岳父大人，本来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发，想着今晚带明珠过来，拜见一下祖父他们，就当提前回门。只是～” 萧遥没说出口的意思，其实顾驸马都懂，新婚小夫妻舍不得分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明天一早萧遥就要出发，所以，两人能够在一起的时间，都是特别宝贵。 所以，顾驸马善解人意道：“没事儿，你还是留在府中，多陪陪明珠。等下次你回来，我们再好好畅饮也不迟。” “多谢岳父大人体恤，萧遥感激不尽。请代我向祖父、大伯父他们致歉，下次回京，一定补上。” 萧遥连连作揖，那一口一声的岳父大人，唤得顾驸马心中高兴不已。 送走了岳父大人，萧遥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送到了卧室，还特意让她们准备了，不容易醉的梅子酒。 萧遥和顾芳华，都想着明日就要分开，所以就难免放纵了些。 这样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萧遥离开侯府，顾芳华都毫无知觉。等她午后醒来，摸着空了一半的床，似乎还有余温。 那不舍的泪水，猝不及防泪流满面。 绿菊听到声响，进来轻轻掀起床幔，就看见顾芳华拥被默默哭泣。 忙劝道：“公主，要不了几个月，您就能去玉门关看侯爷。今早侯爷走时，还专门给你留了一封信，奴婢给你拿来。” 顾芳华听说，萧遥还给他留了一封信，忙擦干眼泪，绿菊已经拿着信过来。 一打开信，萧遥飘逸又刚劲有力的字体，映入顾芳华眼帘。那抬头的吾妻芳华，又让顾芳华红了眼睛。 “见字如面，万般不舍，终须离别，只希望这次离别之后，你我夫妻能相爱相守，直到白头。枕头下结发同心的荷包，我带走了，以慰相思。我在玉门关等你和岳父大人，翘首以盼。” 因为写得匆忙，所以只是短短几句。最后落款时，萧遥落的是：夫阿遥。 顾芳华将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这才郑重将它折好，让绿菊拿了个荷包装上，放在枕头之下。 “绿菊，你让紫梅她们进来跟我梳洗，收拾好之后，我要进宫。” 绿菊看着顾芳华有点红肿的双眼，轻声劝道：“公主还是先用膳吧，用了之后奴婢拿鸡蛋，给您滚一下眼睛。” 说起用膳，顾方华也觉得饿了，点点头。 坐在梳妆台前时，顾芳华这才看到镜中的自己。双眼红通通，嘴角也有点肿，眼底有纵欲的青黑，加上浑身酸痛，行动僵硬，看起来有点惨。 想起昨晚的一夜贪欢，顾芳华绯红的双颊，竟然透出一抹艳色。 “那先传膳吧，今日我就不进宫了。” 等吃饱喝足，顾芳华去净室美美的泡了一个澡。又睡了一觉，待到第二天神清气爽，这才进宫。 不知为何，这条已经走过无数遍去慈宁宫的路，今日在顾芳华眼里，有点陌生。 顾芳华恍然感觉到，才短短三夜的光阴，自己已经将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她的家在侯府，那进宫就是做客。 钟太后接到消息，说顾芳华进宫，忙让方嬷嬷亲自去慈宁宫外迎接。 “方嬷嬷，您怎么出来了？” 方嬷嬷看着红光满面，神色极佳的顾芳华，笑道：“公主回宫，老奴自然要来迎接。” “方嬷嬷，外祖母昨儿有没有想我？” 顾芳华跨进慈宁宫，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提高。钟太后听到了，笑骂道：“哀家才没有想你。” 第六百四十七章 明珠有孕 虽然钟太后说不想，不过顾芳华却如乳燕扑巢一般，扑进了她怀里。 闷声撒娇道：“外祖母，我想你了。” 这样眷恋的模样，让钟太后又是心疼，又是不舍，还有点受用。 “珠珠儿，你长大了，嫁人了，怎么还这样黏人？” 顾芳华将脑袋拱了拱，笑道：“在这世界上，谁也没有外祖母亲，不亲外祖母，我亲谁？” “你这张小嘴可真甜，不过再甜也没有用了，哀家的小库房都被你掏空了，没东西贴补。” 钟太后乐呵呵的拥着顾芳华，祖孙俩乱七八糟说一通，彼此都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因为明珠嫁人，而生了隔阂，还是那么融洽。 顾芳华重新在清芷殿住下，傍晚时燕容凌来了。 顾芳华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让燕容凌进来，而是让他等在外面，自己走了出来。 “容凌哥哥。” 燕容凌本来因为，没能进清芷殿有点不悦，不过顾芳华笑吟吟的迎出来，他心情又好了起来。 “明珠，在侯府住着不习惯吧，还是宫里熟悉。” 顾芳华在石桌旁坐下，招呼绿菊上了壶花茶，笑道：“这宫里再熟悉，也不是我的家，以后我的家就在侯府。” 萧遥听得心闷，坐下来，这才细细打量明珠。 还是一模一样的眉眼，却比之前更多了娇媚，容光焕发眉眼带春，就连肌肤都泛着一层艳光。 萧遥心中一疼，更加恨那传令兵的迟到。 如果早一日，就早一日，就能阻止那场婚礼，明珠也不用同萧遥圆房。那等到自己娶明珠时，将明珠变成这模样的人，该是自己！ 萧遥想着想着，心如刀割，看着已为人妇的明珠，突然觉得无法再呆下去。 那嫉妒快要将他吞没，心中丑陋的野兽，马上就要挣脱束缚。咆哮着在心底怒吼，想要占有明珠。 他嚯然站起，匆匆道：“明珠，我还有些奏折要批，先走一步。” 说完燕容凌转身就走，顾芳华本想问问他，玉门关的情况。可看他行色匆匆，似乎是有急事，只能看他离开。 回到清芷殿，顾芳华还担心燕容凌，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静静坐下来，顾芳华又开始思念萧遥。还好这里毕竟不像侯府，处处都有萧遥的影子。 如此一来，那入骨的思念，也就没那么铺天盖地。 其实不光是顾芳华思念萧遥，在路上疾驰赶路的萧遥，同样也思念着明珠。 到了驿站落脚，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想到这两日的恩爱。萧遥这才深刻感觉到，为什么说温柔乡是英雄冢。 今早离开时，他不仅一次想向皇上进言，不想再去玉门关，就想留在顾芳华身边。 还好几个月之后，明珠就能来玉门关。到时候，一定要哄得她不想回京城，留在边关做对恩爱夫妻。 不过这些旖旎的想法只是一瞬，身为男儿，保家卫国才不负此生所学。 何况，如今玉门关危机四伏，一定要将内奸揪出来。 还好，辽人匆匆袭击玉门关之后，再也没有前来相扰。萧遥回到玉门关，开始着手清查内奸。 查来查去，越查越是心惊，萧遥每每查到关键时刻，那些内奸宁可自尽，也不愿意和盘托出。 萧遥无法，只好草拟了一份奏折，只将这些内奸的履历写上，上奏给洪正帝。 看着那一串人名，大部分都是在军中，担任一定职务的将士。个个英勇善战，没有死在战场，却憋屈的自尽，萧遥万分痛惜。 于是，更恨这幕后之人，为一己之私，害人无数。 这份奏折到了洪正帝手上，洪正帝看后久久没有言语。 只是从此以后，洪正帝对太子冷淡了三分，也剥夺了他一些特权。反而将一些政务，交给了康王和楚王，引起朝臣猜测无数。 转眼就到了新年，心心念念等着开年之后，去玉门关的顾芳华，希望破灭了。 原因是皇宫年宴之时，她闻见香浓的鱼汤，吐得稀里哗啦，经过孙太医的诊断，发现有了身孕。 这样一来，举宫都喜气洋洋。 钟太后更是将她当做瓷娃娃，整日里限制这，限制那的，哄着她躺在床上养胎。 又怕她一个人在宫里闷，专门让娇娇和丹竹她们，换着日子进宫陪她。各种补品更是，一日恨不得五顿，让顾芳华喝下。 这日钟桃娇过来，看顾芳华整整胖了一圈，笑道：“明珠，你再这样吃下去，你真成猪了。” 顾芳华摸摸脸上的肉，还有明显的双下巴，苦笑道：“外祖母非要说，孕吐的时候宝宝长不好，要先多吃点东西来垫着底。结果我还没开始吐，就胖成球。” “姑祖母担心的也有道理，我那时孕吐，整整瘦了一圈。你现在都快三个月了，还不吐也奇怪。” 钟桃娇刚说完，顾芳华就不依了。 “我不吐，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宝宝心疼我。他想着他父亲不在我身边，所以舍不得我难过。” 钟桃娇看着得意洋洋的顾芳华，觉得她说的没有道理，却无言以对。 撇嘴笑道：“你就使劲夸吧，孩子可不经夸。萧遥知道你怀孕了吗？他怕是高兴坏了吧？” 这下轮到顾芳华撇嘴了，她嗔怪道：“高兴怕说不上，我本来准备二月去玉门关，现在怀孕了，去边关团聚的希望破灭。连孕期到坐月子，我都不能长途跋涉，估计只能他明年底回来看我。” 钟桃娇闻言哈哈大笑，想着萧遥听到消息，说不出是懊恼，还是欣喜若狂的样子。 凑过来笑道：“明珠你说得对，不光是明年你不方便出门，就是后年，孩子还小你也不会出门。所以只能他回来看你，就像大哥一样。” 等钟桃娇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说起了孕吐之事。到了晚上，顾芳华就开始吃什么吐什么，只能喝清水度日。 这下可急坏了钟太后，太医院的御医，都各种药方偏方试过，可顾芳华还是吐得一塌糊涂。 不过两三日，原本圆润的下巴，就变尖了。整个人神思怠倦，让钟太后担心不已。 ：。： 第六百四十八章 金口玉言 由此再过了两三日，向来康健的顾芳华，更是虚弱的连床都下不了。 听闻这个消息，从得知顾芳华怀孕，就没有再来过慈宁宫的燕容凌，终于坐不住了。 匆匆赶到清芷殿时，太后娘娘刚回去休息，绿菊在廊下拦住他。 “太子殿下，公主身体不适，正躺床上休息，不适见外客。还请稍等片刻，等奴婢通传一下。” 燕容凌眼睛微眯，凌厉的眼神刺向绿菊，那杀气让绿菊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让开。” 燕容凌心急如焚，看见绿菊还不知死活挡在路前。要不是因为，绿菊是顾芳华的贴身侍女，早就一脚踹了过去。 绿菊背后冷汗直冒，不过公主已经出嫁，如今的模样，的确不适合见客。就算是亲兄妹，尚需要避讳，何况太子殿下和明珠公主，还非亲兄妹。 “太子殿下～” 绿菊话还没有说完，燕容凌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抬手推开绿菊，径直闯了进去。 原本侍奉在内室门口的三七和连翘，看见向来温善的太子殿下，脸色骇人还动了手，一时不知道该拦不该拦。 怔忡之间，燕容凌已经闯了进去。 绿菊忍住痛呼，又看太子殿下已经进了内室，也不敢呼叫，只让人快报消息给方嬷嬷。 自己挣扎着起身，也进了内室。 燕容凌一进内室，一股浓浓的药味儿扑鼻而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将守在床前的紫梅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 “让开。” 燕容凌顾不得行礼的紫梅，直直看着顾芳华。 只见她向来饱满的双颊，已经陷了进去，眼底青痕明显，双唇灰白无光。修长的脖颈露在被子之外，纤细易折，竟有几分灰败的模样。 燕容凌心中懊悔不已，自从得知顾芳华有孕，他又嫉又恨，就强制自己不去再去关注她的消息。 没想到短短时日，顾芳华竟然病重至此。 “明珠，明珠？” 燕容凌轻声唤着，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被子，显示出顾芳华还是个活人，他都几乎以为顾芳华不行了。 顾芳华昏昏睡睡间，听见有人唤自己，可太后外祖母不是刚走了，怎么又来人了？ 勉力睁开眼睛，这才看到是燕容凌。 虚弱的露出一个笑脸，轻声道“容凌哥哥，你怎么来了？” “明珠，你怎么回事儿？没有传太医吗？不就是怀个孩子，别人都容光焕发，怎么到你这就奄奄一息？” 燕容凌很想发火，骂顾芳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罪魁祸首都是萧遥。 顾芳华有点口渴，示意紫梅扶自己起身。 燕容凌直接将她，连人带被扶起来，靠在床头的大抱枕上，紫梅乖觉的倒了盅温水过来。 顾芳华几口喝尽，忍着心口的翻腾。 待到那股恶心劲下去后，这才笑道“太医已经来看过了，都说怀孕吐是正常现象，只是我厉害了些罢了，过几天就好了。” 燕容凌看她如此虚弱，还只喝白水，心中怒气直冒。 “你们怎么伺候公主的？还不快去端些燕窝、鸡汤补身子的来？” 紫梅不敢说公主吃什么吐什么，还是顾芳华看燕容凌脸色阴沉。解释道“容凌哥哥，你别怪她们，是我吃什么吐什么，只喝得下几口清水而已。”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尖尖的下巴，更是心堵。 萧遥既然娶了明珠，又不好好照顾明珠，还让明珠受此等折磨，简直枉为人夫。只是燕容凌忘记了，造成萧遥离开的罪魁祸首，却是他自己。 “我就不信了，来人！准备一桌小食，都要明珠平时喜欢的。” 这时得到消息的方嬷嬷进来，也正好听见燕容凌的吩咐。忙笑道“太子殿下的吩咐，你们就快去照做，说不定公主又能吃下了。” 紫梅闻言，喜道“小厨房上还炖着鸡汤，奴婢先舀一碗过来。” 顾芳华想到鸡汤，就已经感觉到心中翻腾。苦笑道“容凌哥哥，你就别再折腾了，我真的吃不下。” “胡说，吃不下也要吃！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要说保住孩子，连你自己都保不住。” 燕容凌的呵斥，让顾芳华缩缩脖子，讨好道“容凌哥哥说的是，容凌哥哥，可是太子，将来的天子。说不定金口一开，我就能吃下了。” 紫梅端着碗鸡汤进来，经过三个时辰熬制的鸡汤，浓香扑鼻。上面的油星也已经撇去，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顾芳华手上没劲，端不住碗，只能让紫梅用勺子喂食。 喝之前，还嘱咐道“容凌哥哥，你且站远一些，万一待会儿我吐了，免得弄脏你的衣裳。” 燕容凌只是起身让开床前的位置，方便紫梅喂食，并没有站远一些。 “我说你不会吐，你就不会吐，快点喝！”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也不知道是燕容凌，这个未来天子的金口玉言，还是顾芳华已经过了孕吐。这一碗鸡汤喝下去，她也再没有恶心呕吐的。 顾芳华喝完鸡汤，还等了片刻，看真的没有再吐，欣喜不已。 “容凌哥哥，你真是未来的真龙天子，金口玉言啊！你说不吐我就不吐了。快，让她们准备点吃的，我肚子饿死了。” 方嬷嬷看顾芳华不再吐了，也是欣喜不已，忙吩咐道“先不要拿些大鱼大肉油腻的来，准备一些好克化的端上来。” 顾芳华很快吃了五个金银小馒头，又吃了两块桂花糕，外加三块山药枣泥糕，还是觉得嘴馋不已。 又是两碗鸡汤喝下去，方才觉得有个半饱。 等顾芳华吃过之后，方嬷嬷赶紧去回禀太后娘娘，燕容凌这才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忍不住问道“明珠，你这么辛苦，萧遥也没陪在你身边，你后悔了吗？你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说起萧遥，顾芳华眼中闪过思念，轻轻回答道“萧遥是去保家卫国，又不是一己之私，我怎么会怪他？虽然怀孕是有点辛苦，但我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是我的，我就欢喜得很。” 燕容凌语塞，心中更加嫉恨。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太子妃孕 顾芳华不知燕容凌心中所想，反而宽慰他“容凌哥哥别担心，我没事的。” 燕容凌心里堵得发慌，却又不能说什么。正好太后娘娘听说顾芳华不吐了，赶过来看她，燕容凌正好告辞。 “孙儿见过太后，明珠妹妹能吃下东西，已无大碍。孙儿就先行告退。” 钟太后虽然不满燕容凌，不经通禀就进了明珠内室。不过看他口口声声明珠妹妹，显然是以兄长的身份，也不算大不韪。 “太子成日忙于政事，消息灵通，有玉门关的消息，就让人给明珠传个信，免得她担忧。” 燕容凌在钟太后面前，不敢耍什么花样，老实应答后退下。 等后来钟太后旁敲侧击，顾芳华都茫然不解，也只能就此作罢。只哄着明珠，多喝点汤汤水水养着。 等钟太后回了慈宁宫，卸了钗环，躺在床上休息时还唉声叹气。 方嬷嬷吹灭其他的烛火，这才来到床前，正准备放下帐子。听见钟太后还长吁短叹，笑问道“太后，怎么还不想睡？” “绣春，哀家是不放心明珠啊！如今太子行事，越发不可琢磨，可偏偏明珠对他信任的紧，哀家也不好说。” 方嬷嬷也知道，太后和顾驸马，都怀疑玉门关此次被辽人突袭，说不定就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目的就是想破坏，明珠公主和萧遥的婚事。 可现在，一没有真凭实据，二也实在不愿相信太子会自毁江山。三也是因为明珠对燕容凌的信任，与旁人不同。 “太后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也不必管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说，他对公主的心总是好的。” 钟太后轻咳两声，方嬷嬷忙捧来一盏温茶。 “哀家倒是不担心，他会对明珠动手，哀家只担心萧遥。如今明珠有了身孕，要是萧遥有个三长两短。唉！” 方嬷嬷也明白，萧遥此去玉门关，凶险异常。 “太后娘娘，萧侯爷再怎么说，也是边关大元帅，不必太担心。他武艺高强，又早有戒心，不会出事的。” 钟太后摇摇头，低声道“这就说不好了，杨家毕竟在玉门关，经营了几十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何况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出来咬你一口。” 方嬷嬷心里琢磨半晌，劝慰道“既然萧侯爷人在边关，太后娘娘再如何担心，也是无济于事。” “是啊，哀家老了，所以想起来，觉得这把老骨头没用了。” 看钟太后眼底的神采，也熄灭了几分，方嬷嬷只能道“太后娘娘可不能这样说，公主还指望着太后娘娘呢。” 钟太后蹙眉不语，方嬷嬷又凑近了些。 低声细语“万一，奴婢说的是万一，萧侯爷有什么事儿，公主这里不是全指着太后娘娘吗？到时候不光要护着公主，还要护着那个孩子。没有太后娘娘，单靠公主殿下怕是不成。” 方嬷嬷这番肺腑之言，钟太后听了进去。 舒展了眉头，点头道“对，哀家还要护着明珠和孩子。有哀家在，他怎么也要忌讳三分。” 方嬷嬷看钟太后听了进去，重燃了斗志，也放心不少。 而燕容凌回了东宫，去了太子妃的院子。 这些日子，燕容凌都宿在东宫，既然补汤的事情曝了光，那最近只能把药先停了。 再说因为顾芳华成亲怀孕，燕容凌也要考虑子嗣之事。再推诿下去，要是父皇真怀疑他后继无人，那也是麻烦。 所以，燕容凌留宿在太子妃的院子，也能够保证出来的就是嫡子，免了争斗。 经过这一些日子的努力，太子妃的月事已经迟了十日，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暂时还没有召太医。 第二日，正直沐休不用上朝，燕容凌留在东宫，召来了给明珠看诊的孙太医。 太子妃早有感觉，自己怕是有了身孕。而孙太医再三把脉之后，也不负众望，恭喜燕容凌。 “微臣恭喜太子，太子妃！娘娘有喜了！一月有余。” 燕容凌脸上带笑，让人看赏，除了孙太医有赏，伺候太子妃的人有赏，就是整个东宫的其他人，也是人人有赏。 “太子妃，还没有满三月，依我的意思，除了告诉父皇外，其他人暂时不提。” 太子妃笑意盈盈，欢喜道“太子爷放心，妾身记下了。妾身想东宫的其他琐事，都暂时交给于妹妹，妾身只想安心养胎。” “东宫后院之事，你安排就是。那你先歇息，我同孙太医一道进宫，把好消息先告诉父皇。” 燕容凌柔声吩咐，太子妃欢喜应下，将燕容凌送出院子。 等进了皇宫，燕容凌找了个角落停下脚步。 孙太医不知道燕容凌意欲何为，伫立在他身后，一动不敢动。 直听得燕容凌突然开口“孙太医，不知道明珠的身体现在如何？孤想听的是实话，希望孙太医能据实以告。” 孙太医一怔，很快恭声回道“回太子殿下，明珠公主已经能进食，很快就会无恙。后面只需要小心调养，应该无大碍。” 太子殿下问的是明珠公主，孙太医自然能据实以告，要是问的是洪正帝，孙太医是绝对不敢吐露半句。 “你确定，明珠肚子里的胎儿，就是那样稳？” 孙太医猛然抬头，看燕容凌冷冷望着自己，一时头上开始冒汗，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回，回太子殿下，这，这孩子没有生出来之前，微臣也不敢保证。” 燕容凌走近孙太医，附耳低声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不要那孩子，又不伤明珠的身体？” 孙太医惊恐跪下，回道“胎儿无论怎样，都会损伤母体。” “那有没有什么温和的办法，能够不留后患？” 燕容凌声音不大，孙太医却听得毛骨悚然，只低头道“要是胎儿还小，微臣还可以用汤药，只是公主已经三月有余，再用药怕是伤了根基。何况～” “何况什么？” 孙太医只得和盘托出“何况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都略通医理，有她们在很难动手脚。” 第六百五十章 岳父护婿 燕容凌闻言，这才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等他将太子妃有孕的喜事，禀报洪正帝，洪正帝龙颜大悦。 “好！好！想不到明珠还是个有福的，她有了身孕，连带着你们府里也有了动静。” 之前洪正帝也曾担心过，燕容凌子嗣缘薄，一直没有子嗣之事。如今看太子妃能有身孕，那说不定喜事，就会接连而来。 “你回去告诉太子妃，让她不要忧心男女，安心养胎。无论将来的是男、是女，都是金贵的孩子。” 洪正帝此言甚是恩宠，燕容凌叩谢道：“儿臣替太子妃多谢父皇！况且儿臣已经吩咐过太子妃，无论男女儿臣都喜欢。” 看洪正帝心情尚好，燕容凌趁机道：“父皇，前些日子看明珠妹妹，怀孕甚是辛苦，儿臣也有点担心太子妃。能不能让孙太医，也为太子妃安胎？” 尽管洪正帝也十分心疼顾芳华，不过和自己的孙子比起来，当然是自己的孙子更重要。 金口一开：“那就让孙太医，好好照顾太子妃。明珠那里，朕再另外派人过去。” 燕容凌忙婉拒道：“父皇，明珠妹妹多亏孙太医照顾，这才身体慢慢将养起来。要是因为太子妃有孕，就把孙太医带走的话，恐与太后生了间隙。” 洪正帝沉吟道：“这倒也是。” 燕容凌很快又禀道：“儿臣的意思是，可以让太医院的郑太医，负责太子妃的孕事。然后让孙太医，空闲时就来东宫看诊，两人一起安胎。” “也好，容凌你考虑的非常周到。” 燕容凌看洪正帝应允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留下孙太医，只是想能及时知道明珠的情况。 至于其他，他并不担心。 尽管东宫绝口不提，可太子妃有孕的消息，还是很快传了出去。 钟太后知道后，还特意赏赐了些布匹和首饰下来，顾芳华知道后，也非常高兴，托娇娇送去了一套百子千孙粉彩碗。 顾驸马进宫探视明珠时，也说起此事。 “明珠听说太子妃有孕了，照顾你的孙太医，也会去东宫照顾太子妃。你看看要不要搬回侯府，或者是顾府暂时住着。我觉得比在宫里，要方便一些。” 顾芳华最近能吃下东西，而且不吐之后，脸上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 听顾驸马这样一说，笑道：“父亲是担心我在宫中出事吗？现在宫中又没有皇后，而慈宁宫有外祖母，打理得滴水不漏。我要是搬走了，外祖母岂不是要日日悬心？” 顾驸马也没有想着，能够说服顾芳华。 看她愿意留在宫中待产，有太后娘娘护着，定然安全无虞。 干脆说了自己的打算：“既然明珠你想要留在宫中，那我也依你。既然如此，我也帮不上忙，所以我想先去一趟玉门关。待到你要生产之时，我再回来。” “是萧遥出什么事了吗？” 顾芳华的敏锐，让顾驸马很是骄傲，遂也没有瞒她。 “没有，萧遥没有出事，你别担心。只是听到朝堂上说，最近辽人进攻异常凶猛，我想去玉门关，助萧遥一臂之力。” 顾芳华呆了呆，前些日子她身体不好，自然没有谁会告诉他萧遥的消息，怕加重她的心思。 如今听父亲说，辽人进攻异常凶猛，那就是真的战况很激烈。 尽管萧遥武艺高强，又身为大元帅，不用上战场冲在最前面。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什么就悔之不及？ 而父亲之所以要去玉门关，也是存了替自己照看萧遥的心思，顾芳华如何不感动？ “多谢父亲，那父亲此去玉门关路上要小心。待到我要生产之时，您可要赶回来。” 顾驸马喜笑颜开，脸上的面具也遮不住他的笑脸。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眼看我就要做外祖父了，自然要回来看我的乖乖。” 顾芳华本想托父亲，替萧遥带点什么东西去，只是想来想去，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只能道：“那父亲临行之前，给明珠说一声，明珠有封信，还请父亲带给萧遥。” 顾驸马笑着应了，这才起身准备去御书房，向皇上禀告。他现在虽然没有身担要职，不过于情于理，去边关也要禀告洪正帝。 顾滇当年本就是一名将才，如今他愿意去玉门关，虽然是去照看自己的女婿，那也是为国效力。洪正帝自然高兴，没有不准的道理。 消息传到慈宁宫，钟太后知道后，考虑得比顾芳华要多。 “玉门关辽人频频前来相扰，我大周同辽人之间，必有一场大仗。萧遥作为主帅平时不会出关，但是这样的决战，他应该也要出关前去督战。” 方嬷嬷看钟太后凤目微凝，小声道：“太后，您是担心有人会对萧侯爷不利？” “如果说有人想对萧遥下手，暗杀行不通，那出关督战之时，就是杀萧遥最好的机会。” 钟太后接到消息，短短两月，萧遥就已经遇上四次刺杀。虽然有三次都是辽人奸细，可辽人奸细能够出现在玉门关，那本就不是一件寻常之事。 钟太后是担心，萧遥出城督战，如果有人从身后射冷箭的话，防不胜防。 方嬷嬷闻言，也是一惊，不过很快道：“太后娘娘不必担心，既然驸马要去玉门关，有驸马在，能护住萧侯爷。” “依哀家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你去库房里，将最里面顶层那个盒子取来。” 方嬷嬷愣了愣，很快笑道：“还是太后娘娘心疼外孙女婿，这样的宝贝也舍得送人。” “哀家才不是送给他，只是暂时借给他用用。等以后明珠的孩子长大了，这套金丝软猬甲是送给他的。” 钟太后有套金丝软猬甲，是当年先帝还在时，战场上用过的。 这套金丝软猬甲刀枪不入，是难得的宝贝。只是无法收缩，故只能身材高大者才能用。 钟太后不止一次，想把它拆了，做成一套小的软甲给明珠，可都舍不得。 这次为了萧遥的安危，让他多一层保障，就暂时给他用吧。 ：。： 第六百五十一章 阴谋继续 顾芳华知道此事后，对萧遥的安危又放心不少。 这日，她摸着已经微凸的肚子，躺在摇椅上，思念着玉门关的萧遥。 早知道当时萧遥离开京城时，就该跟他一起去。不过明珠又担心钟太后的身体，终还是放心不下。 如今有了身子，两三年间都不能长途跋涉。每每思及此，明珠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不过身在玉门关的萧遥，倒是很庆幸，明珠没有同他一起回玉门关。因为今儿的刺杀，已经是他回来后第八批。 本来他登上玉门关的城楼，是去巡视边关军务。 没想到在一群老兵当中，突然有人行刺，那淬了毒的匕首，虽然没有伤到萧遥，但是用来刺客自尽，却是很利落。 萧遥看着那名老兵倒下去，没有在他眼中看到仇视的目光，反而是一种平静，似乎只是为了完成某种承诺。 周围的老兵拥了上来，很多同死者交好的人，都难以置信。 同他出生入死过的袍泽，纷纷伤心又痛惜。骂道：“你脑袋被驴踢了？怎么能对自己人动手？” “老赵！老赵！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刺杀元帅？” “你他娘的不死在战场，却要去做细作，你为什么啊？” …… 萧遥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赵，心中的悲哀多过愤怒。 这些玉门关的老兵都是身经百战，结果没能死在与敌人对敌的战场，反而死在这些阴谋诡计之下。 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悲。 “元帅，这尸体如何处理？” “他也是身不由己，让人好好葬了。” 萧遥站在玉门关高高的城楼上，看着蔚蓝色的天空，漂浮的朵朵白云，还有一望无垠绿油油的草原。 再一次觉得，燕容凌已经疯了，这样的人为君，将来为皇，真能治理好大周江山吗？ 回到将军府，他将最近刺杀他的人，身份背景履历，以及查到的消息，通通写进密折。 无论皇上信不信，后果是如何？就算皇上震怒，责罚自己也要禀告皇上。 而草原之上，辽人王帐之中，辽太后脸色铁青，恶狠狠盯着黑袍人。怒道：“本来我以为先生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没想到你会是魔王派来，毁灭我族人的恶魔。” “太后不必担心，主上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只要萧遥一死，保证玉门关十年之内，不会同贵国开战。先前答应太后的东西，也会陆续送到。” 黑袍人看似镇定，其实也是心急如焚。 多年来在玉门关的根基，基本上这一次，都已经被连根拔起。安排了那么多人行刺，结果竟无一人成功。 辽太后冷笑道：“你不是说杀萧遥很容易吗？” “要是太后年前，肯派大军占了玉门关，那萧遥回来早死了。” 说起来黑袍人心中也有气，要不是当时辽太后不够相信他，不肯多派骑兵。一鼓作气拿下玉门关，坏了主子的计划，何至于此？ 辽太后脸色变了变，一巴掌拍在矮几上，吼道：“如今萧遥派人步步紧逼，是要将我们赶入草原深处。要是我们仓皇而走，你也死定了。” 黑袍人眼中闪过悲哀，他身为忠良之后，做这等叛国之事，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 待到完成主人的托付，救出想救之人，他是没有颜面再活下去。就算死之前，怕也要划掉自己的样貌，以免在阴曹地府遇上老祖宗，无颜以见。 “太后放心，很快朝廷上就会要求萧遥，同你们决一死战。到时候不用真打，只是拉开阵势，萧遥死后，大周军队必败。” 辽太后如今对黑袍人，却不如以前信任。 看他信誓旦旦，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此事我做不了主，还要同各部族族长商议之后，才能回复你。” “太后，有萧遥在玉门关一日，你们就只能夹着尾巴过一日。以萧遥的雄心壮志，定然是想将你们灭族。而我们主人，只想和你们和平相处。” 辽太后不置可否，冷着脸让黑袍人退下。 这些边关的腥风血雨，丝毫没有影响京城，如今京城里面一片祥和。 燕容凌午后过来时，就看见顾芳华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四周围了帐幔驱蚊虫，神情放松似睡非睡。 “明珠，你倒是悠闲。” “容凌哥哥，你怎么过来了？紫梅，快把才做好的果羹拿过来。” 燕容凌在旁边坐下，笑问道：“是醉月楼才出的果羹？我最近还没有去吃过，没想到今儿先在你这里尝鲜。” “醉月楼的果羹，同我的可不一样，那些都是用冰镇过，我不敢吃。这些只是在井里湃过，太医说没问题，你把方子带回去，也让丹丹姐尝尝。” 顾芳华说着，紫梅已经用一个水晶盘，盛着一盘特制的水果过来。 各种桃、杏、瓜果削皮去籽，切成小块，上面浇了熬煮得浓浓的杏仁牛乳茶。再加上些桔红、冬条、花生碎仁、芝麻等，香浓滑腻果香扑鼻。 燕容凌也不客气，用银勺舀来就吃。 四月底天气微热，有这样一盘果子吃下去，真是舒服极了。 “明珠，有没有让人给父皇也送一盘去？” 顾芳华看燕容凌吃得满意，笑道：“后宫中这么多娘娘，这等献殷勤的事，怎么能轮到我去做？那不是讨人嫌吗？” 燕容凌眼神微闪，笑道：“送点果羹，就是献殷勤，那现在我吃了你的果羹，岂不是受了你的殷勤？” “你是我兄长，孝敬兄长是应该的。” 顾芳华的回答，让燕容凌笑眯了眼睛，又道：“你也不要成日就闷在慈宁宫，等着娇娇她们进宫来陪你。现在你和太子妃都有了身孕，不如搬一块儿作伴去。” “光是照顾我们其中一个，就让那些太医诚惶诚恐。要是我们两个在一起，万一出点什么事，岂不是让他们排队上吊去死？” 燕容凌宠溺的笑看着顾芳华，笑骂道：“你不愿意就算了，说什么死的、活的，也不知道忌讳。” 顾芳华同燕容凌随便惯了，吐吐舌头不以为然，反正容凌哥哥也不会怪自己。 ：。： 第六百五十二章 容凌心思 燕容凌看顾芳华逍遥的样子，也让人抬了张躺椅侧身躺下。 “明珠，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躺在树荫下，打个盹歇一下，倒是很惬意，就是蚊虫多。” 顾芳华吃吃笑道：“这是自然，要不，我干嘛让他们支一个蚊帐。” 燕容凌将双手交握在脑后，笑道：“蚊虫多也无所谓，小诚子给我扇着，我困了想歇一下。” 顾芳华本以为，燕容凌是说笑，不想很快看燕容凌眯了眼睛，呼吸趋于平缓，真的似乎是睡着了。 小诚子轻轻扇着风，顾芳华怕燕容凌着凉，示意绿菊再去抱床薄被。 如此一下，顾芳华没了睡意，半坐起身，看着燕容凌恬静睡着的样子。想到前世今生，不知不觉有些恍惚起来。 前世好像很少看见，容凌哥哥有这样轻松的时候。 那时姜皇后咄咄逼人，因为自己的缘故，太后外祖母又支持燕少洵。虽然皇帝舅舅有心将皇位，传给容凌哥哥。 可太后寿辰，燕容凌被算计，失了体统之事，又不得朝臣的拥戴。 所以容凌哥哥的神色，一直都比较阴郁，远没有现在的张扬。而现在容凌哥哥的太子地位，稳如泰山，自然从容又淡定。 想着想着，顾芳华又想起前世早逝的萧遥。 前世他早已经命丧狼口，而现在他在玉门关抵御外族。只希望因为自己的重生，也能改变他的命运。 顾芳华发着呆，所以也就没有看见，燕容凌已经睁开双眼，定定望着她。 燕容凌心中火热，要是能以后都这样，批奏折有空的时候，就同明珠一起躺在树荫下歇息，说说话。 那也是，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 顾芳华回过神来，看燕容凌已经醒了。笑道：“容凌哥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燕容凌沉吟片刻，轻声试探道：“最近玉门关军情紧急，所以休息的不怎么好。” “是吗？出什么事了？萧遥没事吧？” 燕容凌话音刚落，顾芳华就一连串的问道。那样急切的神情，让燕容凌心中的火热，瞬间熄灭下去。 “明珠，这战事瞬息万变，而且我们距离玉门关，又相距千里。等我们收到消息时，战况早就已经不同了。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萧遥如今的状况，听说他倒是被刺杀了几次。” 顾芳华神色紧张，双手紧紧的攥着身上的薄被，手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谁刺杀萧遥？萧遥没受伤吧？” 燕容凌避而不答，只问道：“明珠，当初你选择嫁给萧遥时，你就该想到。他身为武将，难免阵前亡。” 顾芳华的心，急切的跳动，那如雷鸣的声音，在顾芳华耳边嗡嗡作响。 颤抖着道：“容凌哥哥，是不是萧遥出事了？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 燕容凌还在犹豫，萧遥早晚要死，要不要先给明珠透点讯息，让她有点心理准备，就听见绿菊惊呼。 “公主！” 原来顾芳华，闻言气急攻心，又惊又怕一下昏厥过去。 燕容凌也慌了手脚，两下扯开蚊帐，率先拥住顾芳华。却见她短短瞬间，面色雪白，嘴唇青紫，吓得色变。 “快叫太医！” 燕容凌一边吼道，一边小心按压着顾芳华的穴道。 清芷殿一下乱成一团，还好顾芳华很快醒过来。她看见燕容凌焦急的俊脸就在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凄惶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容凌哥哥，一定是在开玩笑。” 燕容凌如今可不敢，再吓唬顾芳华，只轻声哄道：“对对对，我就是在开玩笑，开玩笑而已。你别紧张，来，深呼吸。” 顾芳华跟着燕容凌，几个深呼吸之后，急速跳动的心，方才慢慢缓了下来。 一双明亮的杏眼，已经是氤氲一片，湿漉漉的小眼神，如林间的小鹿一般，纯真又可怜。 “容凌哥哥，你怎么能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要是萧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怕是也活不了了。” 燕容凌心中苦涩难当，脸上还只能温柔笑道：“别说傻话，你还有外祖母，还有父亲，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还是会好好的活着。” 顾芳华愣了愣，手缓缓抚上肚子。 “说实话，容凌哥哥，要是萧遥出了意外，为了孩子我也能活下去。可如果孩子出了意外，萧遥也没了，那我就真的没什么想头了。” 燕容凌对顾芳华知之甚深，基本上能够分辨出，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如今看她说的真切，竟然是真情实感，不免后怕。 因为他曾经想过，除掉萧遥之后，顺便再除掉明珠肚子里的孩子。他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以后仍然会照顾，疼爱明珠一生。 可如今看明珠的模样，要是萧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同时都没了的话，怕明珠真的是难以承受。 说不定会失了生志，香消玉殒。 看来自己需要，再重新谋划一下，对明珠只能徐徐图之。 “好啦，别伤心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吓唬你，我不知道她们没跟你说，萧遥遇刺的事。你放心，萧遥武艺高强，寻常刺客根本沾不了他的身。” 顾芳华一急，马上想追问萧遥遇刺的始末，绿菊却拉着孙太医，狂奔而来。 “孙太医，快，快！给公主看看。” 可怜孙太医被绿菊，扯的步履踉跄，本来想跟太子殿下行个礼，也来不及。 燕容凌心中也着急，忙拂手道：“不需要行礼，快来给明珠看看，她刚才昏了过去。” 孙太医小心诊脉，半晌才道：“公主怀有身孕，要戒骄戒躁，刚才急火攻心，对孩子有刺激，所以昏厥。微臣给公主，开两副安胎药，煎来喝下去就好。” 顾芳华现在的心思，却没有在这病之上，全在萧遥身上。听闻自己无事之后，忙拉着燕容凌追问。 “容凌哥哥，萧遥遇刺的事，你好好给我说说，一句也不要漏。” 燕容凌这才后悔刚才不该多嘴多舌，但也不好敷衍搪塞。只能简单把辽人行刺之事，说了一下。 ：。： 第六百五十三章 是双刃剑 顾芳华听得害怕，萧遥身为大元帅，怎么这些辽人还能近身行刺？ “这些辽人怎么进关的？” 不得不说顾芳华这一问，就问到了问题的精髓所在。 燕容凌哑口无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想对明珠说谎话。 只能推脱道“边关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御书房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等燕容凌走后，顾芳华还是不放心，执意要去慈宁宫问钟太后。 绿菊等劝不动，只能禀告了岑嬷嬷，她从小厨房赶过来。对顾芳华道“公主，这下午日头毒，你要过去不如等傍晚再去。” “岑嬷嬷，让她们给我撑着伞，我坐步撵没事儿的，我心里着急。” 岑嬷嬷拦着不动，脸色沉下来“公主，老奴不知道太子殿下说了什么，但是公主要相信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会害公主。下次太子午时再过来，公主可不能像今日一样没有距离。人言可畏。” 顾芳华回想起来，好像是有点不妥，毕竟自己和燕容凌，不是血亲兄妹。 自己只惦记着前世的情分，想着这院子里，也没有其他外人，更没有谁多嘴多舌，所以难免放松了些。 顾芳华缓了神色，笑道“岑嬷嬷说的，我记下了。下次容凌哥哥，再过来的时候不能这样疏忽大意。” 岑嬷嬷看顾芳华听劝，恭声道“公主，虽然说这慈宁宫和清芷殿，还算干净。可这宫中人多眼杂，要是传出些许闲话，你让太子妃和萧侯爷如何想？” “是我疏忽了。” 岑嬷嬷看顾芳华还是想去慈宁宫，又劝道“公主刚才还急怒攻心，晕厥了一次。要是再晒了太阳，出了意外，怎么对得起萧侯爷？” 顾芳华想着萧遥，果然不再闹腾，只让紫梅去请方嬷嬷过来一趟。 结果紫梅还没有走出清芷殿，方嬷嬷就过来了。原来是孙太医先前匆匆过来，钟太后也被惊动了。 “公主，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宣了孙太医？” 顾芳华看方嬷嬷除了焦急些，并没有哀戚之色。要是萧遥真出了事，太后外祖母知道了消息，那肯定方嬷嬷的神情，不会这样轻快。 “没什么，刚才容凌哥哥跟我说，边关战事不好，有人行刺萧遥，我就着了急。” 方嬷嬷扶着顾芳华的手，又急问了孙太医所诊的结果，知道于胎儿无碍之后，这才放下心。 对顾芳华道“公主不是急性子，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顾芳华有点腼腆的笑笑，小声道“我也不知道，自从怀了这个孩子，我好像就易怒了些，脾气也没有以往好。” 方嬷嬷连声笑道正常，接过绿菊手上的银耳莲子羹，递给顾芳华。笑道“公主，平时就要多喝点这些汤水，将来生下来的孩子，才水灵的很。” 顾芳华喝了几口，突然抬头问道“要是我生个女孩儿，水灵灵的倒是无所谓。可万一我要是生的是男孩儿，那水灵灵的像什么样？” 方嬷嬷一时没稳住，笑了起来，很快岑嬷嬷和绿菊她们也笑了起来。 “哎哟，公主，这无论男孩女孩，生下来白白胖胖都是水灵灵的。你想想华哥儿和曦姐儿，那个不水灵？” 顾芳华也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我这样子，还不知道要傻多少年呢。” 方嬷嬷看顾芳华恢复了平日的神态，这才斟酌道“其实萧侯爷遇刺的消息，太后娘娘也收到了。只是那些辽人，根本近身都近不了，谈何刺伤萧侯爷？太后娘娘也就没有告诉公主，怕公主担心。” “我知道，只是刚才听容凌哥哥这样一说，难免心中急躁。现在静下来一想，也相信以萧遥的身手，辽人伤不到他。” 顾芳华冷静下来，就已经想到萧遥身边有暗卫明卫，辽人就算蒙混过关，也不可能靠近萧遥。 方嬷嬷听说是燕容凌所言，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又吞了回去。 “公主还是要相信萧侯爷的好，萧侯爷可是边关大元帅，又不用身先士卒，不会出事的。何况驸马也该到了，有驸马在，你就更放心了。” 顾芳华点点头，用过银耳莲子羹后，感觉有点困，上床歇息去了。 方嬷嬷示意岑嬷嬷留在房间，让其他人都出来。 等方嬷嬷将绿菊、三七和小乐子她们，全部叫到偏殿之后。沉声道“你们知错了吗？” 三七和连翘，还有小乐子他们都不敢出声，绿菊她们没有功夫，拦不住太子殿下情有可原。可自己没有拦，让太子殿下进院，就是错。 绿菊也明白方嬷嬷的意思，小声辩解道“回方嬷嬷，公主说过，如果太子殿下来，只要不进内室，都不用拦他。今儿是在院子里，所以大家才没有拦。” “公主说不拦，你们就不拦，你们难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公主，并非真正的亲兄妹？要是让太子妃知道，太子殿下可以不经通传，直接进清芷殿，哪怕不是内室，会有什么后果？” 方嬷嬷知道，明珠公主对太子殿下格外亲厚，所以难免有时候失了分寸。 可正因为如此，清芷殿的奴婢们就要注意，一定要恪守规矩。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看在，她们是公主贴身宫女份上，也不会严惩她们。 绿菊率先跪下道“奴婢知错了，以后太子殿下不经通传，决不放他进院。” 紫梅和三七，还有小团子他们，也都跪下认错。 方嬷嬷又敲打几句，这才回了慈宁宫，把这边的消息告诉钟太后。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把萧侯爷遇刺之事，告诉公主了。午后公主急着传孙太医，就是因为急怒攻心，差点动了胎气。” 钟太后冷笑道“他这是想试探一下明珠，要是萧遥有个三长两短，明珠能不能承受的住？” “那太后的意思？” 钟太后长叹一口气，轻声道“明珠对燕容凌的信任也好，还是燕容凌对明珠的心意也好，都是把双刃剑。就看谁先伤到谁。” 。 第六百五十四章 战是不战 方嬷嬷不解道：“那太后娘娘，是不是太子殿下，就不会对萧侯爷动手了？” 钟太后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叹息道：“太子的心思我猜不透，只希望他能想着明珠，网开一面。” 本以为这事情过去了，有顾驸马在边关，能暂时保持平衡。 没想到不久之后，萧遥的密折，就到了洪正帝手中。洪正帝看后勃然大怒，召来燕容凌。 “太子，萧遥上了折子，他已经查出来，玉门关的细作，都是曾经杨家的亲信。你可知情？” 燕容凌早有准备，神情惊诧道：“这怎么可能？要是二表哥为细作，那杨家多年镇守玉门关，岂不是笑话。如今舅舅已经去了，杨家只余了二表哥一人。父皇明鉴！” 其实洪正帝，也是不愿相信杨家会背叛，杨家的忠心他也清楚。 但是刺杀萧遥的这些人，确实与杨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多都是受过杨家的大恩。 要是没有人指使，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刺杀萧遥？ “如今杨勇身在何处？” “回父皇，杨勇现在金陵调养身体。” 洪正帝心中权衡，杨家的人为什么，要去刺杀萧遥？只可能是为了太子，可那些辽人刺客，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只是误会？ 因为在洪正帝看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太子会和辽人有勾结。 洪正帝最后，只让杨勇回京一趟，看看能不能够有其他的线索。燕容凌虽然面色镇定，可心中已泛起轩然大波。 其实因为杨勇病重，所以玉门关的所有人脉和势力，杨勇都已经交给燕容凌。 要是杨勇回到京城，洪正帝只需要一说，以杨勇的聪明，肯定能够猜出始末。 那为今之计，就是不能让杨勇回来。否则说不定他还能够联想到，辽人的异动，是因为自己派了人前去挑唆。 燕容凌考虑良久，最后让小诚子送出密信给王琅。 王琅一看密信，就知道玉门关的事情，肯定露出破绽了。当时太子殿下，想挑起辽人与大周战争，以召回萧遥，阻止婚礼，王琅就不赞同。 可惜太子殿下一意孤行，并且发誓以后，绝对会将辽人赶进草原深处。 王琅这才安排边关事宜，没想到现在出了问题，那就只能牺牲杨勇。可杨勇毕竟是定国公的独子，杨家一门忠烈，王琅下不了手。 第二日，就当王琅还在犹豫，要不要派人拦截杨勇时，突然传来消息。 朝廷前去宣召杨勇的人，还没有到金陵，就已经收到了杨勇的死讯。这下，王琅只能感叹，天也在助太子殿下。 洪正帝收到杨勇病死的消息，并没有怀疑，因为就算太子杀人灭口，也没有这么快。 只是如今杨勇一死，那边关那些细作，就更难查清楚了。 燕容凌收到消息后，沉默良久。在他看来，老天爷确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既然如此，那萧遥的死也是必然。 很快经过太子授意，于郁远传来密折，说辽人跟大周几次交锋，大周都大获全胜。 他多次建议萧遥领兵出战，彻底剿灭辽人，可萧遥都按兵不动。 洪正帝就此事询问燕容凌，燕容凌斟酌之后道：“父皇，不是说姑父也在玉门关，您可以问问姑父的意见。” 对于燕容凌的谨慎，洪正帝很满意。 其实顾滇也有密折上奏，不过只说了边关的一些情况，并没有提及主动出战，或者萧遥行兵布阵。 而两位副将，张怀将军和杨迟将军，则不约而同上奏，建议朝廷出兵，全歼辽人。 洪正帝考虑良久，契丹虎视眈眈大周久矣。要是大周同辽人的战役，久久不能平息的话，说不定契丹也会出手。 到时候大周就是两面受敌，这样无论是朝廷的粮草调度，还是兵员支援上，都不好保证。 所以要是辽人，确实如这些折子上所说，当初攻进玉门关，全是因为细作和意外。那就可以一场大战，彻底剿灭辽人。 就算不能将他们灭族，也要将他们赶进草原深处。让他们十年，二十年之内，都不敢与大周为敌。 而在这个时候，萧遥上了折子。 说这几次交锋，感觉辽人都是在诱敌深入。因为辽人折损的兵马有限，只是虚晃而已，似乎是想骗出大周军队，同他们决一死战。 洪正帝将几位将领，还有顾滇的折子拿出来，放在一起，迟迟不能下决定。 燕容凌看洪正帝心思浮动，这日来禀告江南盐税时，故意将话题引向玉门关。 “父皇，于良娣有孕了，一直惦记昌文伯。要是玉门关战事不吃紧，能不能让昌文伯回来一趟？” 洪正帝听闻东宫又有喜事，非常高兴，笑道：“看样子你是大种鸡，叫得迟，福气都在后头。还说你东宫久久没有子嗣，现在不就接二连三开花结果了。” “是啊，儿臣也没有想到，看来儿臣的子女缘，确实要晚了些。” 燕容凌话虽如此说，不过洪正帝却觉得，是天佑大周。于是指着盒子里的密折，开口问道：“太子，你看看这些折子，有什么想法？” 面对密折，燕容凌十分镇定，这样从容不迫的沉稳，让洪正帝十分满意。 等燕容凌仔细看过之后，恭敬道：“回父皇，儿臣有一些想法，也许有些偏执，还请父皇恕儿臣直言不讳之罪。” “这大周的江山，将来也是你的，但说无妨。” 燕容凌意气风发道：“辽人不过是草原上的蛮夷，只知道逐水而居。上次他攻破玉门关，残害我大周百姓，这笔血账还没有给他算。既然他们要战，便战！” “可萧遥担心辽人有诈，建议朝廷按兵不动，徐徐图之。” 洪正帝还没有拿定决心，燕容凌禀道：“父皇，儿臣觉得此仗可以打。而萧遥之所以不想打，有可能是担心兔死狗烹。” “你的意思是，萧遥欲擒故纵，就是为了留住辽人，以巩固自己的位置？担心没有辽人作乱后，自己无兵可领？” 洪正帝两眼锐利的盯着燕容凌，想从他身上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第六百五十五章 大战在即 燕容凌回道：“父皇，其实儿臣想早日结束这场战争，确实也有私心在内。” “哦，说来听听。” 洪正帝看着燕容凌，想知道他究竟是作何感想？ 燕容凌拱手禀道：“明珠有身孕之后，萧遥就不在身边。要是边关这场大战能尽快打完，那说不定萧遥还能回京城，看着孩子出生。” “那你觉得萧遥是因为什么，而不同意主动出击，一劳永逸？” “可能萧遥是担心，打赢了这场仗后，他就不能留在玉门关，要回京城。那想再手握兵权，就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洪正帝虽然觉得，萧遥不是一个争名夺利之人。可既然形势如此大好，那不主动出击，还真是有点浪费良机。 考虑再三，最终洪正帝下旨，要求主动出击，彻底消灭辽人。 钟太后收到消息时，沉默良久，她有种预感，这是针对萧遥的阴谋。可洪正帝已经下旨出兵，她不能再持反对意见，否则就是干预朝政。 叶十三也察觉到了危险，连夜让人送信去边关。 与此同时，燕容凌的密信，也披星戴月送去了边关。而玉门关内的萧遥，还一无所知。 顾滇在后来得知，萧遥上了密折，详说细作之事，长叹一口气。 “萧遥，你既然知道细作之事，与杨家有关。那难保后面不是太子指使，你没有真凭实据，这样上折子，就是打草惊蛇。” “父亲，我也知道这样是有些莽撞。可是我一想到，这些细作同辽人之间有勾结，我就气愤难当。” 萧遥虽然嘴上认错，可话语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顾滇叹道：“所以你就故意上折子，是为了给太子殿下警告？” “要是太子殿下执迷不悟，那一个勾结外族的太子，不配作为大周的储君。” 萧遥很坚持，在他看来，一国储君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是一旦勾结外族，那就是十恶不赦之罪。 其实顾滇刚来边关时，也不相信太子殿下，会和辽人细作有关。 只是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了上次辽人偷袭玉门关，是得了杨家旧人相助。而能指使动杨家旧人的，除了太子，不可能是杨勇。 因为定国公杨家，驻守玉门关多年，满门忠烈，杨勇再怎么也不会勾结辽人，打开玉门关，放辽人入关。 细细究起来，玉门关出事，要是传令兵早到一两日。那萧遥肯定已经赶回玉门关，绝对不可能成婚。 “萧遥，立储之事，事关重大，不要再说了，除非你有证据。” 萧遥沉默不语，最近他一直感觉到，有一股不安的直觉。辽人三天两头前来叫阵，可只要大周将士一出关，他们就撤退。 如此已来，似乎是想诱大周，同他们来一场决战。 萧遥在忐忑不安中，等来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大元帅萧遥，领兵出战，一举击溃辽人。钦此！ 顾驸马看着萧遥接了圣旨，随他回到将军府。 “萧遥，你什么意思？” “父亲，看来皇上的意思，还是想要尽快一场大战。” 顾滇不置可否，打仗是一件超级烧钱的玩意儿，这两年户部年年叫苦。以洪正帝的意思，还是速战速决。 萧遥虽然不赞成出兵，可圣旨到了还是要遵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让你出兵。 “父亲，既然皇上下了旨，那这场大战战无可避。到时候我亲率大军出关，与辽人决一死战，这玉门关的一切，就拜托父亲了。” 顾滇不同意，推拒道：“我答应了明珠要好好照顾你，自然会跟在你身边。至于玉门关，交给张怀也好，杨迟也罢，相信都没有问题。” “父亲，张怀鲁莽好战，而杨迟也是性烈如火。他们二人在关内，我都不放心，万一出了什么事，只有您镇守玉门关，我出关决战才能安心。” 顾滇无可奈何，只能将带来的金丝软猬甲交给萧遥，希望能护他平安。 这场仗，打得非常顺利，辽人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乌尔河边。当夜，两军就在乌尔河两岸，安营扎寨，准备明日决一死战。 辽人王帐之中，辽太后正在同黑袍人商议。 “先生所言，我都已经照做，希望先生的承诺，也能做到。” 黑袍人轻笑道：“太后娘娘放心，明日萧遥必死。到时候大周骤失主帅，必然溃不成军，太后娘娘可以乘胜追击。” “那借先生吉言。” 两人举杯对饮，相对而笑。 而萧遥，也召来杨迟将军和张怀将军，共商明日决战。 “如今辽人，已经被我们赶到了乌尔河，想必明日就是最后一战。到时候，杨将军领左翼两万人，阻断辽人后路，张将军从右翼带两万人包抄，目标辽太后所处王帐。” 萧遥指着墙上的地图，细细安排之后，这才道：“至于我，就带一万人正面迎敌。到时候兵分三路，将辽人彻底打败。” 张怀和杨迟两位将军领命，大家又商量好了一些细节，这才各自离开主帐。 萧遥久久没有睡意，披衣起身来到帐外。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看到明珠。下次回京之时，一定要将明珠接来玉门关。 到时候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远离那些朝廷的喧嚣。 而远在千里之外京城的顾芳华，也在思念萧遥。 如今她已经怀孕六月，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不仅行为笨重，而且容易出虚汗，嗜睡得很。 自从上次燕容凌，无意之间给她说漏了，边关即将大战的消息，她就一直悬着心。 这日早上一睁眼，还是躺着时，眼皮就使劲跳。用茶叶加鸡蛋，包在帕子里滚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效果。 “岑嬷嬷，我眼皮跳，心里也慌，你看看会不会出什么事？” 岑嬷嬷笑道：“公主，您怀了身孕，难免神思恍惚。不会有什么事的，有太后娘娘在。” 顾芳华还是觉得心慌，执意来到慈宁宫。 “外祖母，萧遥他们追击辽人，已经好几天了，是不是最后决战了？” ：。： 第六百五十六章 遇燕少洵 钟太后最近，也在忧心玉门关之事，看顾芳华问起，也没有隐瞒。 “皇帝下旨要求将辽人彻底剿灭，不出意外，就是这几日。不过你不用担心，萧遥身为主帅，不会有意外。” 顾芳华也清楚，有父亲在，萧遥身边又亲卫如云，是不会有意外。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不舒服，总觉得挠心挠肺的，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心慌得很。 “外祖母我也不知道，就是心慌得很，要不要我们去惠安寺拜拜？” 钟太后看了一眼，顾芳华挺起的大肚子，笑骂道：“你这丫头，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哀家看佛祖忙，那里来空理你？大着肚子消停些，别让哀家担心。” 顾芳华捧着肚子，笑道：“外祖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肚子会这么大。先前还以为是双胎，后来太医保证说只有一个。” “一个就够你受的了，要是两个，你还能熬到平安生产吗？不要去羡慕那些双生子，一个就够了。” 钟太后年纪大了，经历得多，双生子或者龙凤胎，看起来花团锦簇，其实就是母亲拿命去搏。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要是怀上了双生子，那就是两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所以京城这么多人家，能平安生下双生子的，不过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顾芳华也不是羡慕双生子，而是觉得怀孕十月，实在太受罪。如果说能一下生两个，就避免了受两回罪。 钟太后看顾芳华脸色不好，宽慰道：“好了，你安安心心养身子吧。再说萧遥身在边关千里之外，你就是这里急死了，也帮不上半点忙啊。” 有些时候理是这个理，但是想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顾芳华同钟太后东拉西扯谈着，待到太阳落山，才由绿菊她们扶着，一大群奴婢内侍跟着，去御花园走走。 平常这个时候，御花园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没想到今儿却碰上了燕少洵。 “明珠妹妹，这么晚还出来散步？” “嗯，晚膳用多了些，闲来无事就出来走走消食。楚王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宫里？宫门怕都落锁了吧？” 顾芳华觉得奇怪，楚王早已经出宫开府，照理说这么晚了早该出宫，怎么还在。 燕少洵打量着顾芳华，看她整个人丰腴了不少，整个脸圆起来，肚子也挺得老高。脸上没有用什么脂粉，却好命的没有长雀斑。 “今日父皇有事召我进宫，今晚就留宿宫中。明珠妹妹，你气色不错，脸上还没有长斑，太医有没有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燕少洵很佩服这个时代的太医们，孩子才三个月左右，就可以诊断出来是男是女，简直比后世那些打B超的产检，还厉害！ 顾芳华早就知晓，应该是个男孩，不过她自然不会告诉燕少洵。 客气笑道：“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反正都是我的宝贝儿。萧遥也说，先开花后结果也不错，让我不用担心。” 燕少洵听顾芳华说起萧遥，神色有点古怪的一笑。 “算起来这两日，正式边关决战之时，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明珠妹妹，我还时常梦到山海关那回，有时还心有余悸。” 燕少洵说起山海关血战那些日子，顾芳华也缓了神色。 眼中有怀念，也有一些唏嘘，叹道：“是啊，说起来就好像，仿佛是在昨天。” 燕少洵看顾芳华动容，上前一步，真诚道：“明珠，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当年，突然就疏远了我。但是在我心中，初初回宫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却多亏有你照顾。” 顾芳华冷不丁，听燕少洵提起这么久以前的旧事，心里却已经没有了涟漪。 只神色平淡道：“既然楚王还记得，我昔年的一些好，那我也希望楚王，你能好自为之。容凌哥哥已为太子，将来更是新君，希望你也能拥戴于他。” “明珠，你觉得你真的了解燕容凌吗？” 燕少洵最近查到的事不少，只是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扳不倒燕容凌。 他深知，只有顾芳华才是燕容凌的弱点。只有从顾芳华身上，才有可能撕出口子，打击燕容凌。 顾芳华神色冷了下来，睨了燕少洵一眼，不屑道：“楚王，要是你有心相争，就要赢得起输得起。如你现在这样在背后嚼舌根，与那些三姑六婆，四叔七公又有什么差别？” 燕少洵也不生气，只道：“明珠，有些时候眼见的不见得为真，耳听的也不见得为实。俗话说日久见人心，以后你就知道了。” 顾芳华冷哼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抬脚就走。 燕少洵看着顾芳华离开的背影，叹道：“这古往今来，为情所困的女子倒是不少。但是像明珠这样，明明不是为情，反而还会被迷住眼睛的，还真是罕有。” 说完，燕少洵也准备离开，正好此时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坠落天际，整个天暗下来。 “看样子，风雨欲来。” 燕少洵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只希望玉门关的一切能顺利。 他十分想看见，当顾芳华知道萧遥是被燕容凌，害死之后，顾芳华会是什么模样，又会有什么报复手段。 其实谁都不知道，边关的战事如今已经落幕，一切都是按照燕容凌的计划而行。当然，其中也有燕少洵的手笔，提供了一些帮助。 原来，当大周和辽人，对峙在乌尔河，今日午时双方开始决战。 成千上万的将士，按照之前制订的战术，开始执行各自的任务。左翼和右翼，同时发起了冲锋。 而辽人，显然没有什么战术，最多就是冲锋在前就杀，打不赢就跑。 几个回合之后，辽人两翼的战士，就溃不成军。杨迟将军和张怀将军乘胜追击，很快离开了主战场。 萧遥坐镇的中军，也发起了正面冲锋。本来辽人也是节节败退，可萧遥觉得不对劲，只维持阵型，并没有乘胜追击。 ：。： 第六百五十七章 九死一生 因为在他看来，辽人之中有战斗力，能上战场的，估计有三万人。 而辽人从生下来，会走路就会骑马，个个都是最好的猎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溃败，简直是不堪一击。 果不其然，待他刚刚收缩好阵型，辽人那方对中军进行了反扑。 只见无数的辽人骑兵，手持弯刀冲锋过来，那扑天盖地的将士，仿若黑云密布。马蹄声雷动，就好像是倾巢而出。 路非远远看着，神色微变：“侯爷，这才是辽人主力。” 电光火石之间，萧遥也想清楚了，定是有人泄露了大周的作战策略，所以辽人两翼都是虚，而实都在中军。 而现在，张怀将军和杨迟将军，都已经去乘胜追击，自己这中军就只有一万人。怕是燕容凌定下毒计，要借刀杀人。 萧遥须臾之间，已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只庆幸如今玉门关，有父亲顾滇坐镇，哪怕辽人灭了中军这一万人，也攻不进玉门关。 既然玉门关安稳，而敌人又来势汹汹，只能放手一搏。 “鸣鼓！三角阵，冲！” 萧遥一马当先，由亲卫护卫着，形成一个箭头状的三角形，犹如一把利箭，直插入辽人的惊涛骇浪之中。 既然是燕容凌的安排，那萧遥估计肯定有后招。 要是自己往后退，说不定就落入死局，只能往前冲。要是能冲破辽人的包围圈，同左右两翼大军汇合，料杨迟和张怀，也不敢公然杀自己。 否则，自己要是死了，人多口杂，除非全部灭口，否则太后娘娘和明珠，包括皇上都不会善罢甘休。 的确，原本萧遥要是后退，在后面几里处，埋伏了三千辽人。以逸待劳，肯定能围杀萧遥。 可如今，萧遥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深入包围圈，似乎要与辽人同归于尽的架势，大大出人意料。 而不明真相的大周将士们，看大元帅毫不畏惧，身先士卒，个个受到鼓舞。哪怕人数比辽人少，也悍不畏死。 萧遥快马冲过去，手中的寒淬刀只管左砍右劈。 乱军之中，什么招式都是假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拼的只是谁更不要命罢了。 而路非和亲卫们，紧随萧遥之后，这一支尖兵，竟然很快深入了辽人的心脏。眼看着要不了多久，就能冲出包围圈。 而谁也不知道，在萧遥身后，一名亲卫将背上的弓取下，又从箭囊里取了一支箭，悄悄对准萧遥的后背。 “咻！” 长箭迅如闪电，隐藏在两军混战之中，直直飞向萧遥。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紧跟在萧遥身边的路非，似有所觉突然往后一看。 就见一只长箭，已经到了眼前，目标正是萧遥。他不加思索，纵身跳起往萧遥背后一挡。 “噗！” 长箭应声而入，路非空中乏力，倒了下来。 而杀红了眼的萧遥，往背后一看，就看见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再看到路非已经坠落地上，身后全是人马，眼眶瞬间发红。 只是还不等萧遥勒住马身，想回头救助路非，另一支长箭又飞来。 萧遥回刀挑飞长箭，可前面又有弯刀袭来。萧遥情急之下往后平躺，堪堪躲过雷霆一击。 而其他亲卫有心前来救援，但苦于辽人实在太多，分身乏术，很快萧遥就被团团包围起来。 以萧遥的功夫，在没有力竭之前，算是势不可挡。只见他左突右突，手中的寒淬刀，飞舞出道道寒光，收割辽人性命如砍瓜切菜。 只是眼看着，萧遥马上要突出包围圈时，那要命的长箭又接二连三飞来。 萧遥只有两只手，一把刀，能挡住第一支，第二支，却挡不住第三支箭。就在萧遥冲出包围圈时，背上中了一箭。 还好萧遥身穿金丝软猬甲，那箭嵌入软猬甲缝中却未能伤及萧遥。萧遥右手持刀，左手往背后一抓，拔下长箭随手一扔，又伤了一辽人。 那亲卫见萧遥中箭之后，还如此勇猛，也不再射人，直接射向萧遥坐下的马！ 萧遥的马，马腿上中了一箭，一声悲鸣往下跪去。还好萧遥早有准备，就势一滚手中的寒淬刀，砍向朝自己踏来的马腿。 现在形势紧急，萧遥知道生死就是在一瞬之间。乱军当中，任自己武功盖世，要是被群攻，也是绝无生还之理。 如今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夺马突围。 他要活着回京城见明珠，明珠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不能死！ 几番拼杀之后，萧遥终于趁机将一名辽人拉下马，自己趁机夺了他的马。然后用力一夹马腹，朝着东边突围。 玉门关外的地势，萧遥记得很清楚，往前正是辽人的主力部队，往后则是穷追不舍的杀手。往西是一马平川，往东则有一座宝镜山。 萧遥很清楚，往西一马平川，自己这单枪匹马，迟早要淹没在人海之中。只有往东借助宝镜山的山势，也许能够等到大军来援。 眼看萧遥就要逃走，辽人和燕容凌安排的杀手，都不会善罢甘休。 只见萧遥一人一马，在前面狂奔，而数十骑，在他身后狂追不舍。萧遥一口气奔出数十里，时不时还要躲避后面的暗箭，心中十分焦急。 还好宝镜山的轮廓，已经远远映入眼中。萧遥咬咬牙，用寒淬刀在马臀上一扎，马儿发狂奔跑，渐渐同追兵拉开距离。 待马儿跑到宝镜山下，力竭倒地，萧遥借助低矮的树木，快速朝山顶攀去。 追兵追到宝镜山下，山路崎岖，马匹已经没有用处。正当追兵弃马，准备跟着上山之时，黑袍人带着一队辽兵，也赶到山下。 询问了情况之后，黑袍人心中大定。 因为宝镜山虽然是座山，其实并不算高，且三面都是悬崖，唯有这一条路上山。 况且山上低矮的灌木丛，也不足以供人隐藏。此时站在山脚，远远也能看见萧遥的身影。 萧遥就算逃上了山，迟早也是个死。 “这山并不高，大家不用分散，手牵手围成一字型。从山脚直接上山，见草铲草，见树砍树，我倒要看看，萧遥能长翅膀飞出去。” ：。： 第六百五十八章 生不见人 黑袍人一声令下，所有的人开始行动，到了傍晚时分，整个宝镜山已经大部分光秃秃。 只有山顶那七八丈的地方，还有一些树木。 萧遥藏身山顶，脸上只余苦笑。原来太子殿下果然恨他至极，花了那么多功夫，不惜生灵涂炭，也要借辽人的手来斩草除根。 如今这山顶，大小直径不过一丈，三面悬空，掉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而唯一的一条活路，有这么多敌人在，也是一条死路。看来这次，我命休矣。 站在宝镜山顶，萧遥似乎还能远远，看见玉门关的轮廓。而草原之上战事仍在继续，随着风声偶尔还能传来模糊厮杀声。 萧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梦中那世，自己葬身狼腹。 当初的情形与今日何其相似，都是明明白白的死路，非天灾而是人祸。看来就算是有明珠帮忙，自己多活了这些年，终究还是难逃命数。 萧遥如今倒是没有什么怨恨，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遗憾没能再见明珠一面，甚至还不知道，明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随着最后一抹余晖，已经彻底消失在天际线。黑袍人带领的辽人以及死士，已经渐渐逼近山顶。 萧遥举起寒淬刀，看着原本锋利的刀身上点点缺口，长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自己就算是死，总也要拖着些垫背的，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黄泉路上孤寂，何不大家同行？ 黑袍人带人已经逼近山顶，萧遥的模样，也已经看的很清楚。只要再将面前，方圆几尺的灌木丛彻底毁掉，萧遥就再无遮挡之物。 没等黑袍人他们动手，萧遥一声虎吼，手举寒淬刀扑了过来。 虽然黑袍人带了近百人，可萧遥如今悍不畏死，大开大合不惜以伤换命。倾刻之间，萧遥以身上七八道伤痕，换了将近二十人的性命。 随着夜色渐深，天空似乎已经被乌云笼罩，原本的一弯明月，如今也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杨迟和张怀已经回到了玉门关，顾滇坐在将帐之中，冷冷看着他们。 “顾驸马，我等都是按大元帅所定战术执行，并没有行差踏错半分。谁知道辽人这样狡猾，竟然舍了两翼，只围攻中军。” 杨迟的辩解，顾滇只充耳不闻。 张怀和杨迟看顾滇神色冷淡，心中不服，可却顾忌他的身份，不敢多言。 过了约一刻钟，所有能够找到的中军生还将士，均已经站在营外。顾滇起身大踏步出去，询问萧遥的下落。 可当时战场上乱哄哄一团，每个人都是面临生死关头，哪里来空闲管其他人？ 这一问，竟然无人知晓萧遥的下落。 张怀他们也走出来，见此情形回道：“顾驸马不必担心，等明日天亮之后打扫战场，也许就有萧大元帅的消息。” 顾滇听的火起，按照他这个说法，萧遥就已经是死在乱军之中，明日只能前去收尸。 “张怀，杨迟，你们不必再说。我身上有皇上密旨，如玉门关有变，由我统领玉门关。” 说完顾滇拿出密旨，还有信物。 匆匆赶来于郁远，率先跪下去领旨。杨迟和张怀虽心中不满，也只能跪下领旨。 此时中军生还的百多名将士当中，突然有一人道：“顾驸马，大元帅出事时，小人刚好就在旁边不远。匆匆看过去，只看见大元帅身边的路大人，中箭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后来好像大元帅也背后中了箭。” 顾滇神色一变，不过想着萧遥有金丝软猬甲，只要不是射中头部，应该无大碍。 那小兵又道：“只是小人不久之后，从马上摔下，昏了过去，也不知道后来的情况了。” “那你可还记得，那地方在何处？” 顾滇急急追问，先前因为中军的一万将士，被辽人骑兵冲的七零八落，生还之人极少。 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萧遥人在何处。 而现在有了一点点线索，怎么不让顾滇欣喜若狂。 那小兵仔细回忆道：“辽人骑兵来时，大元帅率我们也迎了上去。边跑边战，好像跑出去有好几十里。等我后来醒来后找了一匹马，往西边儿，大概走了近一个时辰，就遇上了杨将军的人。” 顾滇在脑中，迅速估算着大致位置。 再抬头时，冷然道：“你们都在想想，看有没有谁，还有不同的消息。如果有大元帅消息的，我必有重赏！来人，这位将士，奖黄金百两！”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经过顾滇这样一说，现场又有几人开口。 顾滇将大家所说的汇聚一下，转身回了大帐，来到地图之前，两眼紧紧盯着地图一动不动。 杨迟也随着进了大帐，同张怀和于郁远，交换一下眼神，斟酌开口。 “顾驸马，这次中军大败，上万人余下来活着喘气的不足千人，也是因为大元帅事先考虑不周。而我和张将军，发现事情有异之后，急速回援才能将击溃中军，还试图攻打玉门关的辽人撵走。” 顾滇待他说完，冷冷转身道：“这些话不用同我说，待来日金銮殿上，同皇上、太后说去。” 于郁远忙陪笑道：“顾驸马，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大元帅。” “现在天已经黑了，去哪里找人？还是等天亮了再说，何况辽人虽然败退，可实力仍不容小觑，还是要小心为上。” 在张怀看来，萧遥基本上已经没戏，估计只剩下残尸，等着人收尸。所以对于顾驸马，这个萧遥的岳父，并不怎么尊敬。 可张怀不清楚，杨迟和于郁远却门清。 顾驸马可是明珠公主的生身父亲，以太子殿下的心意，这位可是不能得罪的主。 顾滇只冷冷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于郁远打圆场道：“顾驸马，等天色一亮，老夫亲自带人，前去寻找大元帅。” “不劳烦于大人，明日我自会出去寻找，你们只用看好玉门关就是。” 如今顾滇谁也不相信，他能够相信的，也不过是自己带来的人，还有以前亲近萧遥的一些将领。 ：。： 第六百五十九章 死不见尸 于郁远见状，也不争抢，只道：“那明日，顾驸马一定要多带一点将士，万一遇上辽人也能自保。” “我自会带一千人，其他的，你们不用操心，下去吧。” 于郁远使了个眼色，张怀同杨迟，也紧跟着他出来。三人走向于郁远的住处，摒退心腹，让人在四周戒备着，私下商议。 “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郁远是督军，所以并没有同他们一起出战，只留在玉门关内，并不清楚详细情况。 张怀率先道：“这哪有什么回事？我们都是按照，萧遥的部署行事。再说谁知道辽人两翼都是佯败，勾着我追出去上百里。而他们却避实就虚，主要兵力只对中军。” 于郁远默不作声，看向杨迟。 杨迟也道：“对呀，我们当时将他们打的节节败退，也就想着乘胜追击。怎么知道他们原来是一个圈套，等我们发现之后，赶回来救援，中军已经没了。” 于郁远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想着先前太子殿下托人带的话。 压低低声道：“你们都知道，大元帅是明珠公主的驸马。明珠公主可是钟太后，一手带大的，现在大元帅出了意外，万一太后娘娘震怒。” 张怀眼睛一瞪，怒骂道：“这后宫不许干政，太后都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几十年，难道还要跳出来责罚我们？” “话可不能这样说，今日之事，虽然是大元帅决策失误。但你我早就应该发现端倪，回兵救援，我们耽搁了些时候，却没有相应的战果，可是要拿话来说。” 杨迟说得委婉，意思就是他们要尽快去找一些辽人的尸体，以充战果。 这样一来，表示自己的两翼，也是厮杀的非常辛苦，所以来不及回援中军。所以萧遥才会寡不敌众，战死沙场。 张怀虽然打战之时鲁莽，可这些偷梁换柱，冒领功劳之事，以前也没有少做。 “杨兄弟说得有理，明日我们也要派人打扫战场，这样的话，也可以统计一下战果。” 于郁远看这两人奸诈，也就不再避讳。撕开来说：“既然两位将军都有了应对之策，那老夫也不再说什么。只请两位将军记得，你们一切都是听从萧大元帅指令，其他并没有谁，有过密令，或者是口信。”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眼中都闪过利芒，看来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万一出事，谁也跑不掉。 于郁远又沉吟片刻道：“既然事已至此，明日你们都还是要，派人出去寻找大元帅，万一有了消息，也好有应对。老夫要考虑一下，该怎么跟朝中写奏折，你们各自的折子，也都准备呈上吧？” 三人达成共识，商量好之后各自离开。 昌文伯于郁远眼中闪过焦虑，到了现在还没有信号，看来说不定萧遥还没有死。 萧遥的确现在还没有死，不过距离死，也已经不远。 他如今浑身是伤，满身是血，只是凭着那股意志，不停地挥动手上的寒淬刀。黑袍人在旁边看了半响，突然夺过身侧暗卫手中的刀，朝萧遥后背砍去。 萧遥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何还受的住这雷霆一击？ 那怕他有金丝软猬甲的保护，也已经是精疲力尽，被背上这股大力袭击，劈得倒了下去。 这宝镜山，如今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萧遥倒地之后没有力气再站起来，竟然随着斜坡滚了下去。 黑袍人眼看萧遥滚了下去，忙大喊：“快，追上！” 剩余的几十人，忙跟着在地上快速滚动的萧遥，向山下冲去。 可终究是两条腿跑起来，没有滚的快。黑夜中眼看着萧遥，渐渐滚出了大家的视线，黑袍人着急不已。 主子可是再三叮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够让萧遥在眼中消失。 可如今已经是深夜，一片漆黑。大家跌跌撞撞，追下去直到山脚，都没有发现萧遥的踪迹。 黑袍人脸色大变，难道如此天罗地网，还能够让萧遥死里逃生？ 他身边一名死士，进言道：“先生，还是先燃起火把，找一下四周，看看萧遥是不是从上面滚下来，滚远了些。” 黑袍人点点头，萧遥从山顶滚下来，要不是滚在山脚四周，就是卡在半山之上那个角落。先在四周查找，等天色一亮再看血迹。 萧遥毕竟已经深受重伤，从山顶滚落，总有痕迹。 这草原之上一马平川，不会出现当初顾滇落进山林，还能被人救走生还的奇迹。 这边黑袍人带着人马彻夜寻找，而顾滇站在地图前也一夜未睡。多方考量推算，他大致划了一个方向，准备明日开始寻找。 从知道中军出事，萧遥下落不明，顾滇就已经从明暗两方，往京城送出密信。 只希望萧遥吉人自有天相，否则，他真的无颜回京见明珠。如果萧遥真的马革裹尸，那这笔账，一定要算！ 当晚，顾芳华躺在床上，竟然梦到了山海关。 回到那曾经尸山血海，厮杀声不绝于耳的战场，重新站到那，被鲜血染红的城楼之上。 可诡异的是四周都是迷雾，而且悄无声息，静得落针可闻。那些战死的人，都倒卧在原地，顾芳华穿行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长长的城墙，怎么都走不到头。 顾芳华看见了萧靖老侯爷父子，看见也看见了小团子和小满子，还有路常和路青他们。 都是当初山海关一役，战死之人。 顾芳华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又回到山海关？萧遥呢？ 一想起萧遥，顾芳华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开，萧遥竟然出现在城楼的另一边。一身白衣飘飘，恍惚是初见的模样。 顾芳华自从新婚之后，萧遥就离开京城，距离现在快七个月，早就思念得紧。 所以乍然看见萧遥，早就欣喜不已，提起裙摆跑了过去。只是她一跑，萧遥似乎也在后退，顾芳华跑得气喘吁吁，可还是距离萧遥有一段距离。 顾芳华扶着城墙，大口喘息，再看自己高耸的肚子，眼眶蓄泪委屈不已。 第六百六十章 明珠噩梦 萧遥看顾芳华落泪，似是不忍往上前两步。 顾芳华大喜，想拉住萧遥时，萧遥的身体，却开始突然消退。 原本还算完整的身形，渐渐在烟雾里消失不见化作尘埃。顾芳华心中大恸，大叫一声：“萧遥！” 守夜的是紫梅，看顾芳华做了噩梦，似乎被梦魇，忙轻声唤道：“公主，公主？” 顾芳华倏地睁开眼睛，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滚滚而落。紫梅吓了一跳，忙高声唤道：“快来人，快来人！” 守在外面不远处的三七，很快出现在床头，看顾芳华神色凄然，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是顾芳华，压住心中的悲伤，定神道：“等天亮了先去慈宁宫，告诉外祖母，萧遥一定是出事了。让她马上派人去玉门关，再告诉叶十三，让他亲自去一趟。” 紫梅不明就里，只能很快应下。劝慰道：“公主，你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都是反的，侯爷一定没事儿。” 顾芳华闭上眼睛，不愿说话。 梦中的萧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来给自己告别。只是他既然来告别，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呢？ 想着想着，顾芳华肚子突然一阵剧痛，瞬间变了脸色，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三七忙去宣太医，这一下很快整个清芷殿都动了起来，连慈宁宫也被惊动了。钟太后漏夜起身，赶了过来。 今日在清芷殿值夜的，恰好是孙太医，他对顾芳华的身体最了解。一把脉就神色大变，很快给顾芳华扎了几针。 “快！公主动了胎气，马上去煎药，就用药房左边第七格，上面标着甲字的那包药。” 此时顾芳华，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待她醒来已经是午后。 一直守在旁边的钟太后，看她醒了忙坐过来。 嗔怪道：“明珠，不是跟你说了，怀着孩子要保持心情平稳。戒大悲，大喜，你这是做什么？” 顾芳华看着钟太后，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 “外祖母，萧遥出事了。” 钟太后瞪着顾芳华，急道：“胡说八道，你哪里收到的消息？萧遥如今好的很，他可是大元帅。” “外祖母是真的，我梦到了山海关。他站在一地的尸首当中，向我走来，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他眼中的悲伤和不舍，我看的清清楚楚，他一定是出事了。” 钟太后心中一惊，当初顾滇出事的时候，琉玥也做了噩梦。难道明珠所梦的，真是萧遥出事？ 但是面上，钟太后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温怒道：“明珠，难道就因为你做一个梦，就这样要死要活的？那万一萧遥没出事，你反而把肚子里的孩子，折腾的没了，那你怎么对得起他？” “外祖母你放心，我不是母亲，就算萧遥出了事，我也会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随他而去的，我只是心痛难耐。” 看顾芳华神色悲伤，钟太后也红了眼眶，强笑道：“不要说什么心痛不心痛，等消息回来了再说，我相信萧遥一定没事儿。” 顾芳华默不作声，她有感觉，萧遥一定是出事了。 等顾芳华稳定下来，好不容易才把钟太后，劝回去休息。 墨兰进来禀道：“公主，叶大人来了，在外面求见公主。太子殿下也过来了，想进来看看公主。” 顾芳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轻声道：“紫梅，扶我起来，给我换身见人的衣裳。墨兰，你让他们在外面稍等片刻，我收拾好了，就请他们进来。” 紫梅不仅给顾芳华换了身衣服，还伺候她喝了一碗人参鸡汤。这才将她背后的大枕头垫好，扶她坐起来。 燕容凌走的最快，几步跨进来，走在最前面。等看见顾芳华，好端端靠坐在床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珠怎么回事？听说昨晚你动了胎气。是谁惹你生气了？” 顾芳华看着燕容凌，一脸焦急的样子，眼睛涩了涩。鼻子一酸，缓缓露出一个笑脸，却又止不住泪水。 “容凌哥哥，萧遥出事了。” 燕容凌吃了一惊，失声惊诧道：“不可能，你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待话说出口，燕容凌这才发觉自己说话失误。忙补救道：“明珠，不可能！昨日我们才收到玉门关的消息，萧遥根本就没有出事。我和父皇都没有消息，你哪里来的萧遥出事的消息？” 不过此时顾芳华心神俱乱，没有听出燕容凌话中的失误，只低声道：“我梦到他同我道别。” 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十三笑了，开口道：“公主你不过是做了一个梦，就折腾的这样天下大乱。梦都是反的。” “不，叶十三你不懂。人和人之间有心灵相通一说，我昨天晚上，确实感受到他出事了。” 顾芳华低声解释后，看向叶十三：“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玉门关？不管怎么样，我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十三手中的政务也不少，不过顾芳华的请求，他无法推拒。 “太子殿下，请准微臣的假。微臣稍后出宫，就回去收拾，带人前去玉门关，替公主走一趟。” 燕容凌一直没有说话，他看顾芳华信誓旦旦的样子，想到了她和萧遥之间的心灵相通。 心中的嫉妒，怎么也忍不住。 “明珠，别任性了，叶十三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这样急赤白眼的，因为一个梦，就让他去一趟边关。那朝中的政务，谁来替我分担？” 顾芳华没想到，燕容凌根本不相信自己。 冷了脸色，只对叶十三道：“叶十三，不管太子殿下同不同意，你都必须替我走这一趟。你可愿意？” 叶十三低下头，行礼道：“十三愿为公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燕容凌看顾芳华生气，竟然宁可唤自己太子殿下。忙改口道：“明珠，别急，我也没说不同意。叶十三为副相，总也要同父皇禀一声。” 顾芳华这才缓了脸色，点头道：“那好，你先去禀告皇帝舅舅。十三，你也别急着今日出门。今天晚上回去好好安置一下，明日一早再去。” 第六百六十一章 十三担心 叶十三看顾芳华关切的眼神，也知道今日下午走，其实同明日一早出发，差别不大。 “好，公主，那属下先回去收拾一下。公主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顾驸马也在玉门关，用不用带点什么东西？” 顾芳华疲倦道：“要是萧遥出了事，怕父亲心中也是难过的很。你只告诉他，我如果没了萧遥，就不能再失去他。要是我虚惊一场，你马上让人飞鸽传书，以安我的心。” 叶十三一一应下，起身告退。 但叶十三走后，燕容凌看着顾芳华，开口道：“明珠，边关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你就这样慌乱。那万一萧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是好？” 顾芳华低下头，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淡淡笑道：“容凌哥哥你放心，我不是母亲。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再像我一样自幼父母双亡，孤零零的长大。”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的肚子，低声道：“明珠，你还年轻，难道以后的日子，你就要守着这个孩子，孤苦伶仃的过？” 顾芳华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哽咽道：“我有外祖母，父亲和祖父，还有皇帝舅舅和你，不算孤苦伶仃。” 燕容凌心中难受，长叹一口气道：“明珠你别这样，如果真的萧遥出了事。你可以再选择你的人生，毕竟，还有几十年的日子，孩子也陪不了你一辈子。” “容凌哥哥，你不必再说。如果萧遥没事，那就是我杞人忧天。如果萧遥出事，那我后半生就守着孩子一起过。” 燕容凌忍不住问道：“那万一孩子也出事了呢？” 顾芳华看着燕容凌，凄然一笑道：“那我也就没有牵挂了。” “胡说八道！” 燕容凌恶狠狠训斥道，那翻滚的怒气，在他胸口萦绕，让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顾芳华见状，只轻声道：“容凌哥哥你放心，我还有外祖母要牵挂，至少也会送了外祖母入陵。” 燕容凌闻言更是生气，看着顾芳华，半晌未语，起身拂袖而去。 叶十三回到府中，丹竹正在房间里逗着女儿。 看他回来，起身迎上去，叶十三抱过她手上的孩子，亲了亲。笑道：“夫人，我明日要去玉门关，家里要辛苦你了。” “去玉门关？怎么突然老爷要去玉门关呢？” 叶十三也没有隐瞒，沉声道：“昨晚公主做了个噩梦，梦到萧遥出事了。她不放心其他人去，让我去一趟，给她最真实的消息。” 丹竹惊呆了，小心翼翼道：“老爷，这梦都是反的，萧侯爷不会有事的！要是萧侯爷有什么意外，公主大着肚子，万一如同当年琉玥公主？” “所以，我才会亲自跑一趟。等我走后，你带着女儿，没事多进宫陪陪公主。万一，万一萧遥有个三长两短，你要用孩子激励她，让她存了生志。实在不行，就告诉她萧遥是被人害死的，还等着她报仇。” 叶十三虽然不清楚，顾芳华的梦有多少真实性。但他知道，太子殿下是一定不会看着萧遥活。 原本以为，有顾驸马在，太子殿下多少忌讳一些。 可看这如今的情形，萧遥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太子殿下的手掌心。 丹竹点头记下，突然想起往事，回忆道：“当初，公主还是郡主时，也做了一个噩梦。好像是说太后薨了，她半夜三更光着脚，非要跑去慈宁宫看太后娘娘，把我们吓得够呛。” “那看来，公主的噩梦也当不得真。只希望我在路上时，就有好消息传来，说不定我就能打道回府，不用再去玉门关。” 叶十三本是玩笑话，丹竹却幽幽叹道：“公主就是在那个噩梦后，仿佛脱胎换骨。以前的一些小性子，都改了。从那之后，她才亲近太子殿下，远离了楚王。” 叶十三以前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桩旧事，对顾芳华的梦，更多了些猜测。 京城里的这些闹腾，边关将士皆一无所知。 今日天色刚亮，顾驸马就带了一千人亲信，往萧遥失踪的方向追去。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萧遥吉人自有天相，能够死里逃生。 同时，在宝镜山，黑袍人已经带人将宝镜山附近，方圆两里的草地，都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萧遥的尸体。 而上山勘察痕迹的几队人，也都陆续下来。 “回先生，血迹从山顶，一直到了半山腰，然后就没有了。” 黑袍人不相信，愠怒道：“半山腰？那尸体呢？” “先生，会不会是萧遥身上的血都流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没有了。但人的确是滚下来，被人救走了？” 黑袍人冷笑道：“你痴人说梦呢？这山脚留有五人戒备，谁能不惊动他们，将人偷偷救走？” 昨晚，负责在山脚戒备的人，跪下道：“先生，昨晚这里绝对没有外人。” 黑袍人阴沉着脸，花费这样大的代价，要是还让萧遥跑掉了，大家都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走，我去看看！” 黑袍人从山脚，一路仔细勘察到山腰，果然在山腰一块大石头附近，发现了血迹。 “先生，从山顶到这里，都有血迹。照理说，这大石头旁边，有一点平地，萧遥有可能就是滚落在此处。可是，却找不到尸体。” 黑袍人四处看过之后，心中也疑虑渐生。 干脆一路又走上山顶，从萧遥开始摔倒的地方，仔细又查探下来。果然，那萧遥浑身是血，从摔倒处开始，一路都有血的痕迹，非常明显。 跟随这不间断的血迹，一路下来，到了半山腰大石头处，戛然而止。 “这萧遥，莫非长翅膀飞了？” 黑袍人围绕着半山腰，仔细又找了一圈，从这里开始到山脚，都再没有血迹。那说明，萧遥最后停留的地方，就是这附近。 “先生，会不会是尸体从旁边掉下去了？” 黑袍人四处查探后，低声道：“这山陡峭，且两边高中间矮。萧遥再怎么，也滚不出去，从旁边掉落。” 手下也焦虑起来，“那先生，找不到萧遥的尸体怎么办？” ：。： 第六百六十二章 发现尸体 黑袍人眼中厉色闪过，冷冷道：“让人浇上油，将这山全烧了。就算萧遥的尸体躲在那个角落，也要让他灰飞烟灭。” “那主子那里怎么办？” 黑袍人转头，又看了看宝镜山，冷笑道：“可能尸体掉在哪个角落了吧，到时候就告诉主子，尸体已经被烧了。” 山上的枯草挺多，黑袍人退到山脚，吩咐点火。很快，整个宝镜山，就成了一片火海，浓烟滚滚而上。 顾滇带着人，本来还在外围寻找，见这山起了火，有浓烟指路，赶紧带人往这边过来。 等顾滇带着人，赶到宝镜山下，整个宝镜山，已经是烧的光秃秃的。 “驸马，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放火，本来这山上的草木就不多，现在看起来整座山都没了。” 顾滇沉吟不语，问道：“你们确定这山上原本的草木不多，不足以藏人吗？” “是的，这草原上本来山就少。这宝镜山虽然还算高，但是山上一直都没有大树。一般的草，最多到我们膝盖。” 听闻灌木草丛最多到膝盖，那就不可能藏人，看来萧遥不在这里。 顾滇带着人，又顺着这条路，赶回昨日的战场。有看见大周将士的尸身，就将它们裹起来放在马背上。 从遗留的战场，还有将士们各种残缺的尸身，也看得出来，昨日这一仗是相当惨烈。 大家分散开来，四处去收尸，顾滇看着这一幕幕，心中也十分肃穆。 大好的男儿，有可能是一家人的顶梁柱，也有可能是深闺梦里人。有很多人盼着他，他却永远留在这片草地上。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呼：“驸马，快来看，这是路大人。” 顾滇赶紧打马上前，到了那前边，跳下马来伸头一看，果然是萧遥身边的路非。只见他背心中了一箭，身上多处踏伤。 看起来应该是中箭之后坠马，最后被乱军践踏而死。 顾滇将路非身上的长箭拔下来，仔细看。箭是从背后射入，那说明射箭的人在他身后，那很有可能是来自自己的队伍。 再看那箭的规制，也是属于大周，加上生还将士的讲述，顾滇基本可以肯定。 路非应该是替萧遥挡了一箭，而且是从背后，从大周将士弓上射出的箭。那肯定萧遥也在此处逗留过，只是之后萧遥又去了哪里？ 顾滇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此处的地理位置。又设身处地的将自己，放在萧遥当时的环境中，自己会如何选择？ 正面是辽人大军，后面有细作穷追不舍，往西是一片草原，往东则是刚才去过的宝镜山。 顾滇闭上眼睛思索片刻，重新看向宝镜山的方向。 “走，再去宝镜山看看。” 等顾滇他们再一次来到宝镜山上，山上的火基本上已经熄灭。 除了地面和山石，还有一些烫以外，其他只看得出，草木烧成黑灰的残渣。一阵风大力吹过来，卷起一团团黑灰，在天上盘旋。 顾滇心神大恸，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萧遥当时被人追杀，最后来的是宝镜山。 因为在草原之上，敌强我弱之时，要是单枪匹马被人围攻，任你武功盖世，也无济于事。 所以萧遥肯定不会往西去，他一定会来到宝镜山。到时候借助宝镜山的山势，稍作躲藏，希望能拖延时间，等到救兵来援。 谁知道杨迟和张怀，只顾在两翼追杀残兵，根本没有想过回来救援。 或者他们早就看透了辽人布局，并没有去追落败辽人，只是得了某人指令，故意不救援。 顾滇在心中发誓，要是萧遥这次真的出了意外，那所有人都跑不了。 杨迟和张怀，还想着等萧遥死后，他们好接手玉门关，简直是做梦！绝对不可能！ “大家分散四处戒备，在周围看看。你们五十人，跟我一起上山看看！” 山并不算高，顾滇很快就走到山腰处，横着一块人长的条石。他四处看了看，继续往上走。 快到山顶之时，前面探路的人有了发现，惊呼道：“顾驸马，快来看，这里有好多尸体！” 顾滇疾步上前，草草数了数。从这里到山顶，不过一丈左右的距离，却有二十八具尸体。 只是经过山火一烧，都已经看不出来穿着和容貌，只能大概看个骨架大小。 “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萧遥用的兵器。或者是其他，可以证明萧遥身份的东西。” 顾滇带来的斥候，仔细检查过，回禀道：“回驸马。属下已经仔细查看过，这二十八具尸体都可以凑得完整。大元帅应该不在此中。” “你可以确定吗？” 斥候想了想，禀道：“属下可以确定！因为在辽人当中早就有传言，能够杀了大元帅之人，赏黄金千两。所以要是他们杀了元帅，肯定会将元帅的头带走。” 顾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要是萧遥死了，辽人那边肯定会先通告天下，这样以打击大周将士的士气。以前辽人也不乏，将我们这边的将领，砍了头挂在旗杆上的行径。 “那你的意思是，这二十八人中，都不会有元帅。而很有可能，是元帅杀了这些人？” “是的，这些事应该都是元帅所杀。” 斥候举起一截断臂，将上面的肉抖落，就可以看到骨头上明显的刀痕。 “驸马，我已经查探清楚，这二十八具尸体，都是被同一种利器所杀。元帅的寒淬刀削铁如泥，才有可能在骨头上，砍出这样平滑的伤口。” 顾滇沉默不语，他的心分成两半。 一半告诉他，这里应该就是昨晚，萧遥最后待过的地方。他已经身死，尸体被人带走。 一半告诉他，既然这么多人围攻萧遥，都被萧遥杀了。那会不会是萧遥杀退了追兵，自己放火烧山，然后已经离开？ 还有，萧遥身上穿着金丝软猬甲，保护身上各处要害，多少能有些作用。 顾滇当然希望萧遥还活着，只是这希望太过渺茫。不过只要一天没有找到萧遥的尸体，那萧遥就有可能还活着。 “大家再仔细找找，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第六百六十三章 带回京城 五十人分散开来，从山顶挨着挨着的，一直搜到山脚，都没有收获。 顾滇沉声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大家再好好找找。说不定，元帅已经回了玉门关。” 等再搜过一遍，顾滇又带人围着宝镜山转了一圈。 也没有发现萧遥的踪迹，却意外的发现了，还有其他人搜寻过的痕迹。 “驸马，这周围应该被人找过。您看看，这些草丛，还有这几颗矮树，都是被人砍开。而这些痕迹，就是有人用刀或者棍子，翻过草丛留下来的。” 顾滇沉吟片刻，精神一震道：“那看样子，他们也没有找到萧遥，萧遥一定还活着！” “大元帅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顾滇沉默不语，继续打扫战场，收敛将士尸体，也试图让人再往东走走，希望能遇上萧遥。 待到天色全黑，顾滇这才带人回到玉门关。 张怀和杨迟收获颇丰，嘘寒问暖关心了几句，就开始炫耀自己昨日的战果。 “驸马放心，就算大元帅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这场仗也大获全胜。已经将辽人赶到草原深处，我们两翼全歼辽人近一万。” 顾滇今日出去，中午和晚上只喝了几口冷水，啃了几口馍馍。 回来之后，慢条斯理的用着膳食，并没有理会，满脸喜色的张怀和杨迟。待吃饱喝足后，这才放下碗筷，冷冷的看着二人。 “不是说你们两翼，遇上的辽人，都是老弱残兵？他们佯败引你们穷追不舍，以致无法回援吗？” 张怀忙解释道：“驸马，虽然辽人是老弱残兵，但是他们人数很多。当时我们并没有分辨出来，以为是辽人主力，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对对对，我们发现上当之后马上回援，所以才剿杀了这么多辽人。” 杨迟说完，顾滇只是冷笑，并没有说话。 还是一直沉默不语的于郁远，开口问道：“不知道今日驸马出去，有什么收获，可有找到大元帅的踪迹？” “萧遥的事你们不用再管，我已经写了折子回京，相信皇上很快就有旨意。明日再打扫战场、收敛尸身一日，然后就闭关不出，等皇上旨意。” 顾滇的吩咐，杨迟和张怀碍于密旨，不敢违逆。 而于郁远知道的事情更多，所以对顾滇的吩咐，欣然接受。 待大家走出主帐，张怀和杨迟还在小声嘀咕，只有于郁远借口肚子疼，悄悄回到自己的住处。 等他将柜子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人，竟然就是昨晚围攻萧遥，今日下令放火的黑袍人。 “萧遥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 于郁远捋胡须的手一顿，沉声道：“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什么叫应该死了？” 黑袍人低声将原委和盘托出，并道：“萧遥身中数刀，断没有活的可能。整个宝镜山上，我们已经找过好几次，我怕他尸体，遗漏在草丛角落里，今早已经下令放火烧山。” “那你可有什么信物，能证明萧遥已死？” 黑袍人解下背上的包，将布条解开，赫然是萧遥从不离身的寒淬刀。 于郁远眼睛微眯，看了看仍然寒光闪烁的寒淬刀，点头道：“你要带着这把刀回去吗？” “主子是如何安排的？” 于郁远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主子只让我协助于你，并没有说，该如何安排？” “那好，那你派人将这把刀，带回京城交给主子。” 黑袍人说完，将刀推给于郁元，然后又道：“我就暂时留在玉门关，等主子来了好做先锋，踏平辽人王帐。” “那昨晚之事，还有谁知道？” 于郁远有点不放心，万一走漏风声，被明珠公主和钟太后知道，那就麻烦了。 黑袍人回答道：“昨晚在的，都是我的心腹，其他还有三十多个辽人，都已经死了。” “那就好，就留在我帐中，做个传令兵，平日不要离开。” “好，于大人也要小心，顾驸马虽然做了十多年和尚，但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加上他和萧遥翁婿关系不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郁远点点头，召来心腹，让一名使刀的亲随，借口回京送信，大摇大摆出了玉门关。 消息传到顾滇处，他低声问道：“确定他身上只带有信件，其他都没有？” “回驸马，确定！他整个人我们都已经搜查过了，身上除了一封信，就是一些盘缠，还有随身带的刀。” 顾滇听完回禀，用手指捏捏额心。 萧遥究竟在哪里？明珠知道了，会是如何伤心欲绝？她肚子里还有孩子，难道当初琉玥难产的悲剧，又要再上演一回？ 顾滇不知道，也不敢想，只能寄望苍天有眼，能保佑萧遥平安度过这一劫。 哪怕萧遥流落草原，被人俘虏，也好过身死。 这边玉门关的闭关命令传下之后，辽人那边却闹腾起来。 深受辽太后器重的黑袍人，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次辽人损失惨重，却还是没能攻下玉门关。 甚至不清楚，萧遥到底死没有死。 “太后，这次我们损失近两万人，一事无成，甚至就连萧遥都没有弄死！” 辽太后因为黑袍人的消失，也是无比愤怒，但是还没有丧失理智。只道：“先生说过，会亲手斩杀萧遥，说不定他们正在你追我躲。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大家稍安勿躁。” 其他辽人还是不满，趁机要求辽太后，多分一些财物和牛羊。 还好先前黑袍人，多次运来牛羊及财物，辽太后给了其他族人一些，这才脱身。只吩咐下去，有玉门关的消息，马上上报。 辽太后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是被黑袍人骗了。但她搞不清楚，黑袍人给了这么多便利，难道只是想哄我们和大周两败俱伤，那谁来坐收渔利？ 京城，皇宫。 这些日子，顾芳华一直都很沉默。娇娇和娴姐姐都先后进宫来劝过她，可她还是无动于衷，难展笑颜。 只每天追问玉门关的消息，平时就坐着发呆。 看起来每日用膳，都还是饭量不减，只是脸上再没有笑容，看起来让人心酸。 第六百六十四章 消息回京 燕容凌过来了两回，看顾芳华恹恹不说话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私下燕容凌又问过孙太医，顾芳华的身体情况。 孙太医担心，万一顾芳华生产出现意外，那太子殿下肯定会震怒。于是将三分的症状，夸大到了八分。 因此，燕容凌只能顺着顾芳华，希望她能平安生产，千万不能如姑姑琉玥公主般，难产而亡。 甚至燕容凌开始后悔，应该等明珠生产之后，再对萧遥下手。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好好照顾明珠。 这日傍晚。玉门关的消息，终于送到了京城，一骑快马直奔皇宫。 信使是顾滇派出来的，一路跑死了几匹马，终于赶到京城，面见洪正帝。他将密折高高奉上，王公公取下检查之后，交给洪正帝。 当洪正帝看到，大周将士大败辽人，可萧遥却失踪的消息，一时有点头疼。 顾滇在密折里，将此次作战计划，以及各人的分工，都写得详尽。尽量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叙述整个事件。 洪正帝身经百战，又善筹谋，很快就可以确定，此次作战计划，肯定有人事先泄露出去。 否则，辽人不可能两翼完全放弃，主攻中军。 洪正帝阴沉着脸，这次虽然大获全胜，可要是失了主帅，同样丢脸。要是萧遥落在辽人手中，那更是天大的麻烦。 “你身上只带了这一个折子？” “回皇上，还有两封信，是驸马分别给太后娘娘和顾老太傅的。” 洪正帝没想到，信使毫不隐瞒，竟然直言不讳。 信使又道：“顾驸马说过，要是皇上愿意，可以先御览这两封信，再送给太后和老太傅。” 洪正帝闻言，就知道信中不会有什么秘密，挥手道：“朕不用看，你先去慈宁宫送信。” “奴才遵旨，顾驸马还说，奴才送信的第二日，他会亲自去打扫战场，明日也会有信到。”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信使退下之后，直接去了慈宁宫，钟太后拿到信时，手都在颤抖，生怕看见萧遥的死讯。 还好，信中只说萧遥下落不明。 不过以钟太后的经验，不难猜出，萧遥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有人提前泄露了，大周的作战计划。 她十分愤怒，燕容凌为了置萧遥于死地，已经是第二次，不顾大周将士的性命安危。 这样为了一己私欲，而置整个国家利益为不顾，实在是不配为君！ 可如今萧遥生死不明，而明珠又身怀六甲，实在是瞒不过去。而且看萧遥出事的时辰，正好是明珠做噩梦那晚。 难道，萧遥果真难逃一死？ 又该怎么对明珠说？ 钟太后焦虑不已，最后决定能瞒一日算一日。说不定等叶十三到了玉门关，萧遥已经找到了。 信使入宫的消息，瞒不过燕容凌。 他昨日就已经收到消息，信中已经说过，萧遥制定的作战计划，还有人员安排，已经泄露给了辽人。 等萧遥统领的中军，对上辽人的主力，千军万马之中，没有人支援，必定寡不敌众。 何况，黑袍人还带人潜伏，会觑准时机放冷箭，务必要萧遥身首异处。 在燕容凌看来，萧遥武功再高，也无法面对千军万马，所以萧遥必死无疑。只希望黑袍人，将萧遥的尸体处理干净，不能送回京城。 当然还要私下告诉孙太医，最近一段时间，要密切注意明珠。 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住，明珠更是要保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为了避免明珠以后无牵无挂，没有生存意志，那这个孩子也要活着。 在钟太后下的封口令之下，没有谁敢透露消息给顾芳华。 不过顾芳华虽然死气沉沉，但她也不哭也不闹，只一心等待叶十三到了玉门关，给她的回信。 在叶十三没有来信之前，她不闻、不问、也不相信。 很快第二日，顾滇和张怀，以及杨迟将军，包括于郁远的折子，也到了京城。洪正帝细细看过，长叹一口气。 “王宁，你说，萧遥真的死了吗？” 王公公小心陪笑，低声道：“皇上，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顾驸马当年都能逢凶化吉，那相信萧侯爷也可以。” “你这奴才说的话，连朕都不相信。顾滇之所以能逢凶化吉，是因为他跌落的是山涧。萧遥是在草原上的战场失踪，生还可能性太小。” 洪正帝又拿起顾滇的折子，重头再看一遍。 叹息道：“何况看顾滇所说，萧遥最后应该是在宝镜山遇害。如果那那些尸体当中，没有萧遥，很有可能萧遥就是被俘。朕宁可希望他战死，也不想看见他被俘受辱。” 王公公不敢说话，只在心里替明珠公主惋惜。 当初大婚，萧侯爷只留了两日，就回了玉门关。结果如今和明珠公主天人永隔，也不知道明珠公主，以后如何办？ 洪正帝心中考虑得更多，能够知道作战计划，并且有能力泄露给辽人的，屈指可数。 除了顾滇，张怀、杨迟以及于郁远都有可能。 可是他们都没有通敌叛国，置萧遥于死地的动机，有动机的人只会是太子。再加上之前萧遥上的折子，洪正帝对燕容凌，产生了怀疑。 “来人，传太子过来。” 燕容凌放下手中的折子，快步来到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传召，有什么吩咐。昨日有传令兵进宫，是因为玉门关出了事吗？” 燕容凌没有回避，直接问出来，因为他作为太子，必须要有大局观。 洪正帝不说话，只紧盯着燕容凌，似乎想透过他谦恭的样子，看到他的内心真实想法。 “萧遥失踪了。” 燕容凌震惊不已，这绝对不是装的，而是真正的震惊。 在他看来萧遥，肯定是死于乱军当中，怎么会失踪？要知道那不是树林，也不是河边，而是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之上。 “父皇，会不会消息有误？要是萧遥出事，明珠怎么办？” 燕容凌面色焦急，那逼真的神态，让洪正帝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燕容凌所为？ 第六百六十五章 坐等消息 洪正帝心中的猜疑，越来越盛，冷冷看着燕容凌，开口诈道。 “萧遥死了，明珠守寡，你不是更高兴？要不然，在玉门关前些日子，也不会有那么多刺客刺杀萧遥。” 燕容凌马上跪地，叩首道“父皇，从明珠成亲，儿臣已经将明珠放下。” 洪正帝根本不信，只警告道“你且记住你说的话，就算萧遥死了，明珠再改嫁，那人也不会是你。” “是，父皇！儿臣请命去玉门关，誓将辽人赶回草原深处，不敢再来扰我大周边关！” 洪正帝看着燕容凌，并没有一口应允。 而是道“玉门关的事宜，朕暂且交给了你姑父。相信有你姑父在，玉门关必不会乱。” “是，儿臣知道了。只要父皇想将辽人赶到草原深处，儿臣愿做前锋。” 对于燕容凌所说，洪正帝非常欣慰。在他内心深处，虽然对燕容凌还有怀疑，但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勾结外族残害忠良。 “太子，如今太子妃身怀六甲，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嫡长子，你多抽一点时间陪她。” 燕容凌假装欣喜道“儿臣知道，不仅是太子妃，还有于良娣，我也关怀有加。等她们诞下麟儿，都是大功臣。” “那如今长平侯家的女儿，能处理好东宫事务吗？” 洪正帝问的是李宜，燕容凌也不隐瞒，如实回答道“李良娣喜欢琴棋书画，对于内务，并不精通。东宫里的事务，大部分还是于良娣在处理。” “于家那丫头也有身孕，不宜太过操劳。叶霜出身太低，朕听说内阁大学士秦宴的女儿，擅长处理内务，让她进东宫，协助李宜。” 洪正帝赐婚，燕容凌只能高兴谢恩“儿臣多谢父皇！” “你作为太子，东宫的嫔妾还是少了些。如果你有合意的，可以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燕容凌知道，洪正帝是在敲打于他。 “父皇，其实东宫的人，也不算少了。如今太子妃和于良娣都有身孕，儿臣以为人多手杂。” “嗯，如果你有什么中意的，都可以来告诉朕。你先退下。” 燕容凌离开御书房，本来他该回东宫，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很想见一下顾芳华。 来到清芷殿，顾芳华正靠在躺椅上吃石榴。 “明珠，喜欢吃这石榴吗？我那里还有一筐，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顾芳华放下石榴，用帕子擦擦手，笑道“不用了，石榴的籽儿大，汁水少，吃起来不过瘾。你那里还有阖田的蜜瓜吗？上次尝过觉得还不错。” 燕容凌大喜，最近顾芳华都没什么精神，更是难得开口问他要什么东西。 如今不要说，只是开口说想要点蜜瓜，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那也要搭梯子去摘。 “小诚子，你马上去拿些蜜瓜过来。我记得还送了些鹤首瓜和西瓜，一样都送一些过来。” 顾芳华笑道“容凌哥哥，你把什么东西，都送到我这里来。太子妃和于良娣她们怎么办？” “明珠，听说你最近胃口都不怎么好，难得听你说想吃点儿什么，我自然是要满足的。” 燕容凌笑得很温柔，顾芳华看着却红了眼睛。 因为她最近算着日子，如果她做噩梦那天，萧遥真的出了事儿，那算起来，今天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了。 自从叶十三走后，她一直夜不能寐，除非有确切的消息，才能完全放心。 燕容凌看她泫然若泣，自然心疼不已，开口问道“明珠，怎么回事？是谁惹了你生气吗？有什么不高兴的？只管打打骂骂。” “容凌哥哥，不是谁惹了我生气，而是我想知道萧遥的消息。你们都瞒着我，都不肯告诉我。” 虽然顾芳华，没有玉门关的确切消息。 可她昨日前去慈宁宫请安时，从太后外祖母的眼神中，发现了端倪。 燕容凌试探道“其实明珠，也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怕你承受不起，伤了你自己。” “是吗？早早晚晚我都要知道的，你们又何必瞒我。不过如今你们说什么，我也是不信的。我要等叶十三给我来信，告诉我玉门关的真实情况。” 顾芳华话语声淡淡，却坚定无比。 燕容凌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正好孙太医来请平安脉。 孙太医仔细诊过脉后，拱手道“公主殿下，如今胎儿在你肚子里，与您同心同感。您要保持心情愉快，否则孩子也会同你一样伤心。” 这道理顾芳华都懂，可是做起来，却实在是做不到。 燕容凌追问道“那明珠公主可安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其他注意的。” 孙太医恭敬回道“太子殿下，其他都还好。只是最近明珠公主心火有点旺盛，郁气伤肝，还需要注意保持心情愉快。” “嗯，有劳孙太医了。” 等孙太医退下，燕容凌在嘴边绕了很久的一句话，终于说出口。 “明珠，不管玉门关有什么消息传来，你可都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你在这世上可不是孑然一身，你还有太后，还有我，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顾芳华抚摸着肚子，露出一抹轻笑。轻轻道“容凌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就算萧遥出了事儿，我也有活下去的目标。”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过如今边关，还没有确切消息，你也不用太担心。” 燕容凌估计，今天或者是明天，就能够收到边关的确切消息。到时候他再考虑，要不要告诉明珠。 顾芳华坐起来，喝了盅杏仁奶，想起一事道“如今边关，好像是张怀将军和杨迟将军，做副将吧？” “是，还有于良娣的父亲，也在玉门关做督军。” 这些消息，叶十三去了玉门关，都是瞒不住的。燕容凌不如这样告诉顾芳华，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容凌哥哥，你说要是两个副将都安好无恙。唯独大元帅出了意外，那他们是有罪还是无罪？” 燕容凌愣住了，笑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叛变。 第六百六十六章 寒淬刀殁 顾芳华冷笑道：“我不管，要是萧遥出了什么意外。那些在玉门关尸位素餐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燕容凌有心想安慰几句，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之后，才笑道：“明珠你放心，如果萧遥真的出了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燕容凌离开清芷殿时，忍不住回望了一下匾额。突然有点茫然，不清楚自己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如今哪怕萧遥死了，明珠依然要带着，他的孩子过日子。而自己的妻妾都有了子嗣，那他和明珠以后，还能在一起吗？ 燕容凌茫然走出慈宁宫，却没有回东宫，而是去到梦中自己被幽禁的冷宫。 等坐在那棵树下的石桌旁，燕容凌突然定下心。前路再怎么艰难，都不会比梦中的那个前世更难。 他现在只有，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那才有资格去谋算其他事，去争取明珠的心。 何况这一次，为了让萧遥消失，前前后后动用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如果父皇或者太后，仔细追查起来，说不定还自身难保。 燕容凌拿定主意，回到东宫，玉门关于郁远派来的人，已经等在书房外。 “禀太子殿下，萧遥已经身死，尸体也已经毁尸灭迹，这是他随身的寒淬刀。于大人吩咐小的送来，至于其他，听从太子殿下安排。” 燕容凌看着桌子上的寒淬刀，只见锋利的刀口上，星星点点都是小缺口。 由此可以看出，这把刀跟随他主人，曾经经历怎么样的战斗。刀身上似乎还有血腥味，让燕容凌皱起眉头。 “那萧遥身边的亲随呢？” “回太子殿下，路非已经死了，尸体也找到了。萧元帅身边的一百亲卫，无一人生还。” 燕容凌叹口气，忍不住道：“那玉门关如今情况如何？” “回太子殿下，目前是由顾驸马暂时接管。他的意思是闭关不出，静候皇上安排。” 既然如此，那燕容凌已经没有心理负担，吩咐道：“你把刀留下，先下去领赏。明日再过来，孤再安排任务给你。” “小的多谢太子殿下！” 等回来报信的人退下后，燕容凌将寒淬刀拿起来，仔细端详。 最终叹道：“萧遥，可惜了。你终究还是和前世一样命不长，不过能娶了明珠，你也该瞑目了。” 在这之后，玉门关所有上来的折子，都只说萧遥失踪寻找未果。但辽人方面，也没有萧遥的任何消息。 钟太后看着最新送来的消息，心里难受不已。 “绣春，你说如今萧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怎么告诉明珠？” 方嬷嬷小心替钟太后捶着背，轻声道：“太后，算起来叶大人也到了边关，迟早公主都会知道。” “那丫头早有感觉，你没看见，最近她都瘦了吗？” 钟太后只希望，能够把萧遥的事，告诉明珠的时间，再往后延一些。要是能够等明珠平安生产了，再说那该有多好。 方嬷嬷也知道，明珠公主最近不仅是瘦了，并且沉默寡言，鲜有笑容。 “太后，会不会萧侯爷已经脱险？有琉玥公主在天之灵保佑，老奴觉得找不到尸首，就是还在人世。” “希望如此吧！” 冬春进来禀报道：“太后，乾清宫传来消息，皇上要过来陪太后娘娘用晚膳。” “那就让小厨房，多准备几道皇帝喜欢的菜式。” 钟太后早就知道，洪正帝最近会来同自己商议。毕竟玉门关现在情况复杂，是战是退，还是复仇，都需要出师有名。 确实，洪正帝过来找钟太后，就是为了讨论玉门关的事宜。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在一起沉默着用过膳之后，双双捧着清茶，屏退其他人，对坐在花厅中。 四周窗户大开，凉风习习，而角落里还放着冰盆，冒着丝丝凉气。 “太后，萧遥失踪一事，您如何看？” 钟太后擦擦眼角，叹息道：“哀家也不知道，只希望没有找到尸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朕也是这样想的，但草原之上，萧遥总不可能遁地。只希望他不要被俘，否则就丢脸了。” 对于萧遥，钟太后还是能够肯定。既便他伤重晕厥被俘，醒后也会自尽，不会被辽人拿来威胁大周。 “皇帝放心，哀家相信萧遥宁可战死，也不会被俘。” 洪正帝喝了口龙井茶，斟酌道：“朕是想同太后商议一下，如今辽人大败，我们大周还用不用，出兵剿灭辽人。” “这三大边关外的游牧民族，都是闲来无事，抢一把就跑的人。要是这次不趁着他们大败，彻底将他们打垮，用不了两年，他们又会卷土重来。” “太后的意思是，斩草要除根？” 钟太后霸气侧漏，凤目轻扬道：“哀家觉得应该乘胜追击，将他们彻底赶入草原深处。让他们二十年之内，都无力再来进犯。” “太后豪气不减当年！” “哀家都老了，还有什么豪气不豪气？只是这三大边关，要不彻底将他们打垮，就会时常都陷于战乱。如今山海关能够平稳些年头，要是玉门关，也能够平稳二十年。那我们就可以举全国之力，专心应对雁门关外的契丹。” 只有边关安稳，那才有精力好好治理天下。否则要是有两个边关，同时起了战事，那大周就会疲于应付。 洪正帝其实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只是对于如今萧遥失踪，那派谁去玉门关，他还有点纠结。 “太后，昨日太子向朕请旨，想去玉门关做前锋。” 洪正帝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听听钟太后的意见。他担心如果太子去的话，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钟太后沉吟片刻，认真道：“要是太子去，如果出现和萧遥一样的意外。那对大周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不如就把玉门关交给顾滇，哀家相信他也能够打理的很好。” “朕早有密旨，要是玉门关有什么意外，全权交给顾滇。不过朕考虑到，太子迟早都要为新君，也想让他立点战功。将来继位，才好名正言顺。” ：。： 第六百六十七章 十三到达 钟太后看洪正帝，一心为燕容凌考虑，忍不住道：“皇帝，你就没有想过，萧遥为什么会出意外吗？” 洪正帝笑呵呵道：“太后不用担心，朕相信，太子不会做那等糊涂事。” 钟太后旁敲侧击，假意叹道：“哀家老了，很多事情看不清楚，但是哀家想来想去，也觉得事有蹊跷。” “朕也知道有蹊跷，不过动手的应该是辽人，同太子不会有关系。他已经是太子，将来整个大周都是他的，他又何必通敌叛国。” 钟太后看洪正帝，始终都护着燕容凌，也没有多说。只道：“就算太子没有参与，那边关的杨迟和张怀，他们两人都有嫌疑，一定要严加审查。” “嗯，太后放心，要是萧遥真的出事，朕总要给明珠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里，洪正帝也渐渐下定决心。对钟太后道：“太后，朕的意思，还是让太子走一趟。” “那也好，多立些战功，将来也是太子的功绩。” 洪正帝看向钟太后，似乎没有听出她话语里的讽刺。对钟太后道：“既然太后也觉得可以，那朕就回去安排。要在天冷之前，将辽人赶到草原深处。” 说着，洪正帝话锋一转道：“等太子去了玉门关，定会将整个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太后放心，朕不会让明珠白白伤心。” 钟太后叹口气，有点萎靡道：“皇帝，明珠已经很苦，你可要照顾好她。” “朕记下了，太后放心。” 等洪正帝离开慈宁宫，钟太后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茶盅掷到地上。 那清脆的响声，让花厅内外的宫人跪了一地。 方嬷嬷匆匆赶过来，吩咐小宫女收拾好地面，小心的扶着钟太后回到内室。 “太后，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钟太后沉下脸，恼怒道：“皇帝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萧遥失踪之事，与太子脱不了关系。但是他却装聋作哑，要保太子。” 方嬷嬷替钟太后扇着风，心里斟酌着该如何劝解。 开口道：“太后息怒，皇上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太子殿下身上，他已经付出了很多心血。要是重新培养一个储君的话，皇上觉得不划算。” 钟太后还是心中恼怒，怒道：“什么不划算？通敌叛国的太子，留着等亡国吗？” “太后娘娘，平心而论，太子殿下除了在公主的事情上，有点执着之外，平时都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储君。”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洪正帝也不至于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决定保下燕容凌。 钟太后想到燕容凌平日的行为，也长叹一口气：“绣春，你可知道？如太子这样，要是有一天明珠知道了真相，那会如何？” “太后，那怕是会天翻地覆。弄得不好，大周就完了。” 方嬷嬷也心惊不已，做皇帝者，可以是孤家寡人，也可以绝情寡义。但是绝对不能多情，更不能只钟情于一人。 古往今来，帝后情深不寿者比比皆是。何况明珠公主的心，还不在太子身上。 钟太后靠在床头，无意识的用长长的护甲，在床头划动。 苦笑道：“皇帝执意要太子去玉门关，也是给他一个机会收拾首尾。他将一切料理干净了，那明珠永远就不会知道真相。” “那太后的意思，是要告诉公主吗？” 钟太后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道：“明珠已经够苦了，要是她知道，连她最亲近的兄长，也伤了她，我怕这丫头熬不下去。” 方嬷嬷心中凄然，钟太后的意思，还是瞒着公主。 “可是太后，叶大人已经去了玉门关。要是他和顾驸马，查出了什么告诉公主，那也是麻烦。” 钟太后疲倦的长叹，最后才喃喃道：“那就看天意吧，要是天意真如此，哀家也没有办法。” 方嬷嬷和钟太后口中的叶十三，终于赶到了玉门关。 顾滇看来的是他，本以为是皇上指派，后来才知道他是为明珠调查事情真相而来。 “驸马，最近可有萧侯爷消息？” 顾滇摇摇头，原本清矍的人更是消瘦了几分，看来最近压力太大，焦虑也多。 “我只找到一些线索，最后萧遥出现的地方，应该就在宝镜山。可是宝镜山上的所有尸体，我都已经一具一具查探过，都没有萧遥的踪迹。” 叶十三冷静道：“那草原方面，可有消息？” “没有，辽人王帐最近还是，驻扎在乌尔河旁。我们的细作并没有打探到，有萧遥的消息。” 顾滇很肯定，因为为了找到萧遥的下落，他已经下令所有在辽国的细作，全部动起来。 叶十三沉吟道：“如此看来，也算是个好消息，说明萧遥并没有落在辽人手中。” 顾滇苦笑道：“是啊，可惜就是找不到萧遥的踪迹。明珠还好吗？有没有问起萧遥的消息？希望你们都瞒着她，不要告诉她萧遥出事的消息。” “驸马，这不大可能。萧遥出事那日，公主就做了一个噩梦，已经猜到了大概，所以才让属下来走这一趟，务必要带给她最真实和详尽的消息。” 叶十三所说，让顾滇愣住了，最后才苦笑道：“看来他们夫妻还是心有灵犀，可惜苍天无眼，非要拆散这一对有情人。” “情深不寿，月满则亏。这情情爱爱最是伤人，何况公主和萧遥，还正是新婚燕尔。” 叶十三说完之后，对顾滇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我想亲自去宝镜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你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两天再去吧？” 这些日子，顾滇又亲自去了宝镜山好几次，可惜都没有什么发现。他不认为，叶十三去就能够发现什么。 叶十三婉拒道：“多谢顾驸马体恤，我还是明日一早去，因为公主还在京城等我的消息。” 顾滇想起女儿，羞愧不已，来之前女儿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照顾好萧遥。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那皇上还有没有什么旨意？有没有指派谁来接手玉门关？等这些事情处理好之后，我想回京城陪明珠。” 第六百六十八章 十三再找 叶十三摇摇头，回答道：“皇上会如何安排，我不清楚，这一趟我是替公主殿下来的。” 顾滇知道，叶十三是明珠所救，所以忠诚于明珠。 “那好，今日你且休息，明日我派人同你前往。草原之上也有辽人，不要私下行动，也不要离太远。” 叶十三拱手道：“多谢顾驸马，那我先去休息。” 等叶十三刚出了房间，于郁远迎上来：“原来是叶大人，皇上可有旨意？” “于伯爷，我是明珠公主派来的，皇上有没有旨意，我不清楚。而且我此来只为找人，其他事务都与我无关。” 于郁远笑道：“听说叶大人的妹妹，也入了东宫，那与我家舞儿，也算姐妹。大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有什么消息，还请叶大人互通有无。” “这是自然。于伯爷，在下先告退。” 于郁远看着叶十三的背影，眼神闪了闪。回到自己帐中，还向黑袍人抱怨。 不屑的开口道：“舞儿是良娣，又有了身孕，比起叶霜不知道高贵多少倍。叶十三仗着皇上宠信，太子器重，才有机会送妹妹入东宫。” 黑袍人也听说过叶十三，有点担心道：“那叶十三，会不会查出什么？” “不会的，他虽然说口口声声，为明珠公主办事，但他的妹妹嫁了太子殿下，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于郁远最近都不怎么出头，一切任由顾驸马安排。 除了还没有找到，萧遥尸体这一点，于郁远还有点担心。其他的，都已经死无对证！ 只是黑袍人再三保证，萧遥的确是死在宝镜山，于郁远才稍微放心。 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叶十三就带了五百人前往宝镜山。来到山脚之后，他先没有上山，而是带着人，围着宝镜山整整走了一圈。 顾安是顾家的世仆，也曾陪顾滇来过，好几次宝镜山。 顾滇让他来给叶十三做向导，也好把前几次搜索的结果，还有一些细节告诉叶十三。 叶十三专心听顾安讲解，当顾安说到某个灌木丛，曾经留有人搜索的痕迹后，叶十三沉吟不语。 “你们第一次发现有痕迹，是什么时候？” 顾安记得很清楚，回答道：“是大战的第二天，驸马爷带了一千人出来，为将士们收尸，后来就到了宝镜山。” 叶十三迅速在脑海分析，大战当日，萧遥如果没有战死，就会想办法回玉门关。 而他并没有如此做，说明来追捕他的人很多，要是靠他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回到玉门关。 只能就近找了，宝镜山稍作遮掩。 那要知道萧遥的消息，就要从宝镜山开始找。可后来萧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些人却在宝镜山周围查找。 这说明他们也不清楚，萧遥究竟是生还是死？ 叶十三抬头看了看宝镜山，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萧遥从山上跳了下来。才会有人在这一带寻找。 哪从山上跳下来的萧遥，又去了哪里？是被人救走了？还是被俘了？ “顾安，我听说宝镜山不大，且三面都是悬崖峭壁，所以上山只有一条路。对吗？” 顾安证实道：“的确如此，而且宝镜山上树木都没有，只有半人高的灌木丛。” “半人高？灌木丛已经全部烧毁了？” 叶十三更是感觉到了，幕后之人的奸诈和狡猾，简直是不给萧遥留条活路。 顾安点头道：“是，就是萧侯爷失踪那天，第二日一早宝镜山燃起了大火。本来驸马担心是毁尸灭迹，结果又发现有人，在宝镜山周围找。” “那好，你带我上去。再把发现尸体的那处，指给我看看。” 叶十三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看来萧遥最后藏身之处就在宝镜山。可能是人从山上摔下来，或者是滚到了灌木丛，所以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等看天色一亮，担心大周马上就会有人来寻找，干脆就放火烧山。 这是确保，万一萧遥的尸体在山上的，某个灌木丛中，烧掉了就一了百了。但就算是火烧也有痕迹，顾驸马这些天，都没有发现踪迹。 难道，萧遥真的从山上摔下来，被人救走了？ 叶十三在心中多番揣测，慢慢往山上走。并且让其他人，挨着将一路的草灰残渣等，清理干净。 人多力量大，这样一路清理，一路上山，也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半山腰。 “叶大人，当时这里的草灰特别多，驸马让我们都清理过。一点其他痕迹都没有，更没有尸体或者信物。” 叶十三靠在大石头上，休息了一下。 “一直都没有找到，萧侯爷用的兵器？那侯爷身上的软猬甲，也没有找到？” “是的，所以驸马一直都坚信，萧侯爷安然无恙，应该是被人救走了。最近驸马派出了很多斥候，就是想打探萧侯爷的消息。” 叶十三也知道，萧遥身上穿有金丝软猬甲，随身带的是寒淬刀。 要是这两样东西，没有离开萧遥身上，那萧遥活着的几率很大。只是为什么辽人风平浪静，没有人查找萧遥，似乎断定他已经死了？ 叶十三垂下眼眸，遮住眼中闪过的利芒，究竟是谁带走了萧遥？ 等来到山顶，还依稀可以看到斑斑血迹，顾安将发现尸体的地方，指给叶十三看。 “叶大人，就是这里发现了二十八具，被焚烧过的尸体。从尸体上看，都是被锋利的刀，砍杀致死。” 叶十三沉吟片刻，吩咐道：“顾安，你还能记得尸体摆放位置吗？点二十八人，躺在原本尸体处，我看看。” 顾安虽然不知道，叶十三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指挥其他人躺好。 叶十三在心里，默默估算着尸体的位置，还有距离山顶的距离。 看样子，最后萧遥是在山顶被一群人围攻。那些人前赴后继，往山顶冲，而萧遥则守在山顶，将来人一一击毙。 所以山顶才会有那么多血迹，渗入地下，根本火烧清理不干净。 可惜萧遥在斩杀了，二十八人之后，也无力再战。那他是被人杀了？ ：。： 第六百六十九章 有所发现 还是萧遥从山顶跳了下去？或者是从山上滚了下去？ “顾安，你看这些尸体堆放得都很整齐，说明围攻萧侯爷的人很多。一些人在厮杀，一些人却有闲情逸致，将尸体摆放整齐。” 顾安也仿佛看见，萧遥手持寒淬刀，就站在山顶弹丸之地，做最后的搏杀。 “当时也就是因为这些尸体，码放得太过整齐，驸马还曾经担心，萧侯爷在里面。后来又让仵作仔细查看过，都是辽人的尸首，应该没有萧侯爷。” 叶十三踏上山顶，环顾四周的风景，默默想着萧遥，在重重包围之中，会不会选择从山顶上一跃而下？ 可转念一想，要是萧遥真的从山顶跳了下去，那些人又何必放火烧山，泯灭证据。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萧遥是寡不敌众，从山顶滚下去的。 叶十三看了看众人，沉声道：“我想模拟一下萧侯爷当时的状况，，有没有人自愿点了穴道，从这山顶滚下去？” 顾安很快想透，看来叶十三不愧是最年轻的副相，想法的确与众不同。 “叶大人，还是我来吧。从哪里开始滚？” 叶十三也不推辞，只是道：“按照我的估计，萧侯爷到后来的时候，应该是已经没有力气站稳。所以我才想让你点了穴道，也做昏迷之人试试。” 顾安也不矫情，干脆让人从颈后打晕了自己，双腿一软从山顶滚了下去。 叶十三带着人，跟在他后面追。宝镜山不高却很陡峭，现在又没有灌木丛遮挡，顾安越滚越快，叶十三竟然跟不上。 就在顾安快滚到山腰时，一个落差较大的空隙，刚好卡住了顾安。 叶十三赶下来，看见顾安躺着一个空隙处，忙让人将他唤醒，然后自己四处查看。发现这里距离山边，不足一丈，会不会萧遥当时滚下来，就摔了出去？ 顾安醒来后，茫然的看了看所在的位置，正想起身，却发现身下压着什么东西，有点硌人。 旁人扶着顾安起身，他随手在身下一摸，竟然发现了一个荷包。 叶十三也看见了荷包，眼神一变，这做工精致的鸳鸯戏水荷包，不会是辽人的，那一定是萧遥的。 顾安也有此想法，当众打开荷包，里面是两颗小巧的金花生，还有两缕头发编制的同心结。 叶十三闭了闭眼睛，这个荷包，一定是萧遥和公主大婚之时，压在枕下的那个荷包。意思是结发同心，早生贵子。 没想到萧遥带着它来到边关，却遗失在这里。 “叶大人，既然找到了萧侯爷的荷包，那说明萧侯爷就在这附近。” 顾安有点激动，先前的再多猜测，在没有任何物证的情况下，都只是猜测。 而这个荷包的出现，则证明了萧遥，的的确确在宝镜山上出现过。 这缝隙处太隐蔽，要不是自己摔下来，刚好压在荷包上，金花生硌得慌，是很难发现泥土中的荷包。 叶十三多方位查探之后，轻叹道：“看来，最大的可能，是萧侯爷从山顶滚下来。然后无意识滚到了边上，从山上摔了下去。” 顾安马上道：“要是萧侯爷从山上滚下去，算起来这个位置，下面正好就是那灌木丛附近。” 叶十三看着手中的荷包，笑道：“希望萧侯爷，能吉人自有天相，被人当场救走。” “那叶大人，还需要我昏迷再滚一次吗？” “不用了，因为起点不同、力道不同，那最终的方向就不同。宝镜山上已经没有什么再查找的价值，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救萧侯爷的，是好人。” 叶十三回到玉门关，将找到的荷包拿给顾滇看。 “十三，还好你来了，我前前后后去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这个荷包。” 顾滇也认同叶十三的推测，萧遥最后的确是出现在宝镜山，可惜寡不敌众，昏迷之后从山顶滚了下来。 叶十三看着荷包上精细的绣工，低声道：“看来萧侯爷有很大的可能，是从山上摔下来后被人救走。以后就需要驸马多派人查找，打探消息。” 顾驸马深以为然，点头道：“我会的，你休息一下，有什么消息我通知你。” 叶十三想了想，开口道：“我有一点想法，但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想单独和顾驸马谈谈。” 顾滇带着叶十三，来到自己的起居室。 “有什么，你大可以畅所欲言。都是为了明珠，要是能早点找到萧遥，她也不用那么担心。” 叶十三拱手道：“刚才我听顾安说了，所有在宝镜山上发现的尸体，都是辽人。而路非很明显，是被人从后射箭，说明当时也应该有，同辽人勾结的细作。” “有道理，继续。” 叶十三继续分析：“况且我思来想去，荷包可能遗漏，但是寒淬刀不会。就算一些萧侯爷坠崖，那寒淬刀也绝不在他手上。” 顾驸马本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叶十三这样一说，他也反应过来。 意思就是谁手上有寒淬刀，谁就是细作。 “驸马，自从萧侯爷出事之后，有没有谁离开？而且有些可疑？身上带有佩刀那种人？” 顾滇一拳捶在黄花梨桌上，坚固的黄花梨桌子，也不可避免被击碎一块。 他想起出事后第二日，于郁远有个亲随，要回京送信。当时他手上拿的就是一把刀，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信件上，竟然忽视了，没有人检查他带的那把刀。 “十三，萧遥的寒淬刀很有可能，已经被人送回了京城。” 顾滇将来龙去脉告诉叶十三，叶十三也觉得，可能性很大。那照这样看来，于郁远就是知情人，也有可能是细作。 叶十三眼中杀气腾腾，要是于郁远果真是细作，那他背后的指使人，就一定是太子。 只要将他抓起来严刑拷问，肯定能够知道一些不同的消息。只是这需要洪正帝的首肯，毕竟他也不是普通人。 “我马上派人送信回京城，请钟太后注意，看看能不能找到寒淬刀。” 顾滇也道：“十三，你再多留这里一段时间，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发现。” 第六百七十章 太子出京 叶十三其实是想回京城了，毕竟明珠公主怀有身孕，如今萧遥生死不明。 要是自己能够尽快回京，将这里的消息告诉明珠公主，那她也能安心一些。毕竟，目前萧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如果萧侯爷是被人救走，那想要找到他，肯定不是一日两日之功。我在边关作用不大，还不如回京等候。” 叶十三非常冷静，况且洪正帝派的人，也该到了。 顾滇看叶十三去意已决，那他也不再强留。叶十三能早日拿着荷包回京，给明珠一个念想也好。 而现在叶十三根本没有想到，洪正帝派来的人，竟然会是太子燕容凌。 京城，早朝。 在大部分官员，已经上奏朝事之后，太子燕容凌突然出列，跪下启奏。 “父皇，辽人屡次犯我玉门关，如今大元帅萧遥下落不明，辽人虎视眈眈。儿臣请旨，愿前往玉门关，剿灭辽人！” 洪正帝微笑着，看向其他朝臣。 “众卿以为如何？” 既然太子殿下请旨，而皇上没有反驳，那就说明这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自然没有谁敢反对，一时之间满朝之上，皆是赞同之言。 洪正帝看群臣皆附和，这才道“传旨，着太子燕容凌，即日前往玉门关。玉门关所有驻军，皆由太子统领。驸马顾滇为副将，协助太子处理一切事宜！” “儿臣接旨！儿臣愿立下军令状，定要将辽人赶回草原，不敢再犯我边疆！” “皇上圣明！太子威武！” 一时之间，金銮殿上全是这样的奉承之言。 消息传到慈宁宫，钟太后寻思了一会，来到清芷殿探望顾芳华。 “明珠，今儿要好些了吗？” 顾芳华半靠在床头，正由医女们按摩腿部。怀孕后期，她的腿肿得就像一根萝卜。 “外祖母，我好多了，只是这腿肿的不像样子，让她们日常替我按按。我还想着等她按完了，就来慈宁宫给外祖母请安，没想到外祖母就过来了。” 钟太后看着顾芳华有点浮肿的脸，叹道“你心里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外祖母，也不要一直闷在心里。” “外祖母，您的担心我知道。只是现在我要说我没有心事，您也不会相信，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生下孩子的。” 顾芳华一脸平和，可钟太后却知道，她心里一定是难受。只是怕自己担心，才这样看起来平和。 “好，你记得你说的就好，不仅是孩子要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萧遥如今还没有消息，你不要先把自己折腾的没了。” 钟太后看顾芳华垂头不语，叹息道“现在叶十三还没有回来，太子也要去玉门关了。” 顾芳华这才神色微动，惊讶道“容凌哥哥要去玉门关？他也是去找萧遥的？” “边关不可一日无帅，皇帝是让太子去边关，替他亲征剿灭辽人。这也是为太子将来做准备，一个有战功的太子，总比没战功的太子，更能让人信服。” 顾芳华神色黯了黯，轻声道“这样也好，说不定容凌哥哥去了边关，还能帮我找到萧遥。” 钟太后在心中长叹，要是萧遥没死，被太子找到了，那才是死路一条。 不过面上却道“是啊，你看叶十三和太子，都去了边关。一定能够将萧遥带回来，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我会的。现在我只想先把孩子生下来，要是萧遥真的出了事儿，我会慢慢的找人来算这笔账。” 顾芳华不是傻瓜，她已经看过邸报，知道萧遥失踪的原因。没理由他一个主帅中军，面对辽人主力，而两翼大军却不增援。 要是萧遥真的回不来了，张怀、杨迟，包括于郁远，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钟太后轻叹一口气，考虑了一下，还是对顾芳华道“明珠你还是写封信给叶十三，让他留在玉门关协助太子。” “既然容凌哥哥要去，那父亲和叶十三，留在那里帮她是应该的。” 本来顾芳华的意思，也是让叶十三留在玉门关。不管如何，总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何况现在容凌哥哥亲征，那找到萧遥的希望就更大了。 到了晚上，燕容凌果然来向顾芳华辞行。不仅如此，他还带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和补品一道前来。 “明珠，我这一去要大败辽人之后才会回京，怕是你生产时我也不在。这些药材和补品你让人收着，万一有什么也能用得上。” 顾芳华招呼燕容凌，在院子中的石桌坐下。 婉拒道“容凌哥哥，我有外祖母在，不会有事的。何况现在太子妃和于良娣也有身孕，这些她们也用的上。” 燕容凌不悦道“明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她们单独准备？这些是给你的，你就收下。” 既然如此，那顾芳华只能让绿菊她们收下。 “容凌哥哥，边关危险，你怎么想到要去边关呢？没有谁要求太子继位，要有战功。” 燕容凌轻笑道“之前你让叶十三去玉门关时，我就向父皇请旨了。” “为何？” “明珠，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自然希望你这一生顺遂。既然萧遥失踪了，你心里肯定很难受，那我就帮你把他找回来。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会将他带回来。” 燕容凌的话语，让顾芳华心神大乱，忍了好久的泪水，喷涌而出。 “容凌哥哥，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了身孕，我也要去边关。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到他。” 燕容凌已经打定主意，他去了玉门关，的确要好好的找萧遥。 如果找到他的尸体还好，到时候带回来，加上寒淬刀，就可以向明珠交差。如果找到他的人，那就让他变成一具尸体。 再说燕容凌已经答应洪正帝，不管怎么样，都要给钟太后和明珠一个交代。 张怀和杨迟，自然是保不住了，只要他们听话，那也可以给他们的后人一个机会。要是他们不听话，那就让他们不能再开口说话吧。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心中闪过诸多念头。 第六百七十一章 十三回来 其实离开京城也好，如果一直留在京城，燕容凌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看着这个孩子，生下来并且活下来。 要不是担心萧遥死后，这个孩子也死了，明珠伤心过度活不下来。 燕容凌是绝对不想，看见这个孩子的，因此他在心里，更加痛恨辽人。要是当初辽人肯乖乖听话，萧遥根本没有机会和明珠成亲，那就不会有这个孩子。 “明珠，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容凌哥哥，明珠以茶代酒，祝容凌哥哥此去玉门关，大获全胜凯旋而归！” 燕容凌心中一动，展眉笑道“要是我此去，真如明珠所说，那等我凯旋而归之时。明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儿？” “这个我还暂时没有想好，你只用答应我就是。反正我也不会让你做违背良心，或者是违背你意愿之事。” 能够不违背良心，又不违背意愿，那当然都可以答应。 顾芳华笑道“那好，容凌哥哥，一言为定。希望你到时候不是故意为难我，让我来给你做件衣裳，或者是做双鞋。” “明珠说笑了，宫里绣娘这么多，怎么会让明珠亲自动手？” 燕容凌想的是，到时候他可以告诉明珠，自己愿意照顾她下半生。只是不知道，明珠愿意不愿意。 太子离京是大事，洪正帝特意从三大营和御林军中，抽调出一千精锐，作为太子私军。 燕少洵看着太子的队伍，浩浩荡荡而去，眼神微闪，来到燕祈喧面前。 “九弟，本王真是羡慕太子，可以去边关立战功。要是父王能够派你、我去，相信对付辽人也不在话下。” 燕祈喧如今已早不复当年峥嵘，他只想安分守己度日，换一家老小平安。 “楚王有雄心大志，本王没有。本王只想做好父皇安排的事务，其他不愿想，也不敢想。” 燕少洵冷笑道“有些事情，不是康王你想，或者是不想。也要看别人，容不容得下你？” 燕祈喧神色不变，还淡淡扯出一个微笑“现在父皇身边的皇子也不多，相信太子能够容得下，安分守己的我们。” “是吗？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萧遥，是为什么失踪？那个人就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明珠对他那样好，他却要去算计明珠的夫君。你以为这样心狠手辣的他，还会顾忌兄弟之情？” 燕少洵可不傻，除了顾芳华，那个被燕容凌蒙蔽的傻瓜。谁不知道萧遥失踪之事，一定和燕容凌有关。 燕祈喧沉默片刻，然后道“既然五哥也清楚，那就更不要去惹他，你我惹不起。” “等本王找到证据，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明珠。明珠对本王也算是有恩，本王不忍心看她被太子蒙蔽。” 燕少洵所说，燕祈喧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只是离开时，才轻声道“五哥，你觉得父皇和太后，都是傻的吗？你都能够看明白的事情，他们会不知道？他们都没有告诉明珠，而你要去告诉明珠，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燕少洵冷冷看着燕祈喧的背影，撇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王只是看不惯，他的小人行径罢了。” 而这边叶十三还在路上，就已经得知，太子要亲临玉门关的消息。 他轻轻拍了拍胸口处，藏着的那个荷包，最终还是决定，先回京城。如果不把边关萧遥的情况，仔细告诉明珠公主，他担心明珠公主郁结于心，过不了生产这一关。 不过他还是写了一封密信，让人马上送回玉门关给顾滇。 顾滇收到叶十三的信后，在校场站了半宿。 既然燕容凌要来，他现在却是祈祷，暂时不要有萧遥的消息了。但燕容凌来也好，说不定到时候大败辽军，能够从辽人口中得知萧遥的下落。 再说顾滇也想看一下，燕容凌会如何处置张怀和杨迟，包括于郁远。 等叶十三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八月初。 孙太医这日请过平安脉后，来到慈宁宫禀报道“回太后娘娘，明珠公主身体无大碍，孩子也已经入盆。要是不出意外，还有十来天就是分娩之时。” “无大碍是什么？哀家要的是万无一失！” 孙太医跪在地上，擦汗道“回太后娘娘，这女子生产有很多意外，微臣也不敢保证啊！” “没什么不敢保证，只要明珠出了意外，哀家就要你全家的命。既然你活着不能伺候好明珠，那就全家陪葬吧！” 钟太后向来慈和，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 孙太医身上的官服，都被汗水浸湿，哭丧着脸道“太后娘娘开恩，下官定会全力而为。” 钟太后挥挥手，不想听孙太医哀求，让他退下。 没想到孙太医根本不起来，伏地道“太后娘娘，还请能多让人陪明珠公主。微臣不担心公主身体，只担心她郁结于心，没有生志。” “这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眼看孙太医走时有点踉跄，方嬷嬷笑道“太后娘娘，您又何必吓唬他？” “哀家不是吓唬他，哀家说的是实话，要是明珠出了意外，那他全家就要陪葬。当初太医也说琉玥的身体没有问题，但生产时，还是没有捱过来。” 钟太后知道，明珠不是不担心，不是不害怕，不是不焦虑，不伤心。 而是把那些情绪，都深藏于心底。一心只以这个孩子作为寄托，那很有可能孩子出生后，明珠就没了斗志。 方嬷嬷想起琉玥公主，也只能一声长叹。 冬春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叶大人回京了，在宫外求见。” “叶十三回来了？快让他进来。” 叶十三长途跋涉，看起来风尘仆仆，脸上的胡须很长，又被晒得焦黄，不过精神还好。 “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你怎么没有回信，直接就回京了？路上可有碰到太子？” 叶十三禀道“微臣在玉门关有所发现，所以未免明珠公主担心，就先行回京。路上没有遇上太子，可能是微臣走小路，所以不同太子一道。” 第六百七十二章 荷包回京 这叶十三所说，没能与太子一道，钟太后听出了些味道。 “你这次去玉门关，可有好消息？” “回太后，好消息算不上，只是找到一些东西。还有大致确定了，萧侯爷最后消失的地方和大致的时间。” 钟太后凤目一挑“什么东西？” 叶十三拿出荷包，交给方嬷嬷“这是微臣在宝镜山上找到的，应该是萧侯爷的东西。” 方嬷嬷打开一看，那结发而成的同心结，还有那两颗金花生，的确是公主大婚之时的东西。这荷包上的花，还是墨兰绣的。 “太后，这应该就是公主和侯爷大婚之时，放结发用的荷包。” 钟太后看着荷包，眼神微黯“这荷包应该是萧遥贴身的东西，如果连它都掉了？萧遥还有命吗？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回太后娘娘，目前所得知的消息。大概就是萧侯爷，最后是在宝镜山上失踪的。按照现场的情形来看，萧侯爷力战之后，寡不敌众，从山顶滚了下去。” 虽然叶十三寥寥数语，可钟太后已经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什么情况下，萧遥才有可能从山顶上滚下去？那要不就是昏迷，要不就是重伤。最终结果都是，萧遥已经没有了战斗力。 “从山顶上滚下去？那山很高吗？” 叶十三无奈道“回太后，那山并不高，只是有点陡峭，可是当时山脚应该有辽人，却并没有发现萧侯爷尸体。” “你的意思是，萧遥已经落在辽人手中？” 叶十三如实回道“这微臣不清楚，但是辽人在顾驸马赶到前，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山烧了一遍。如果他们有萧侯爷的尸体，根本用不着这样做。” “那你的意思是？” “微臣找人做了实验，从山顶上滚下去。有可能滚到山脚，也有可能从山边直接摔下去。而这荷包就是在山腰附近，一个缝隙找到的。” 钟太后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萧遥从山上摔了下去？有可能被人救走了。” “是的，因为微臣后来不死心，围着宝镜山寻找时，在山脚发现，还有其他人寻找的痕迹。” 叶十三的意思是，当时辽人也并没有找到萧遥的尸体，所以放火烧山之后，还围绕着宝镜山寻找过。 钟太后心中说不清楚是放心，还是更担忧。 如果萧瑶死了，那长痛不如短痛，有可能明珠伤心之后，就过去了。 而萧遥一直失踪，万一他如顾滇一样失忆了，万一他永远回不来了，那明珠岂不是白白的等待一生。 “十三，那你准备如何告诉明珠？” 叶十三回京的路上，已经反复考虑过了，回答道“回太后，微臣想将整个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公主。至于公主选择如何？微臣都无异议。” “你不怕，这样吓着明珠？” 叶十三拱手道“微臣觉得相对于遮遮掩掩，公主肯定更想知道真相。而现在既然萧侯爷很可能没有死，只要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公主心中安心，当更有生志。” “也好，既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管怎么样来说，萧遥现在我们就当他还活着，你快去告诉明珠吧。” 叶十三担心自己风尘仆仆，简单洗漱之后，这才来到清芷殿求见明珠公主。 “十三！如何？” 顾芳华有点颤抖的开口，生怕叶十三开口就是噩耗。 叶十三看顾芳华紧张的样子，心中微酸，笑道“公主微臣有负所托，暂时没有找到萧侯爷。但是萧侯爷目前，应该无生命危险。” “说。” 叶十三将自己到了玉门关之后，所做作为一一道来。 末了，从胸口取出荷包，交给绿菊“公主，这是微臣在宝镜山上，找到的荷包。您看看，是不是萧侯爷的？” 顾芳华颤抖着手，接过荷包，再看那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同心结，潸然泪下。 哽咽道“是，是萧遥的。只有荷包吗？那他人呢？你有没有找到？他是不是受了重伤？你快说啊！” 叶十三惭愧道“公主，萧侯爷应该是被人救走了。微臣没能找到萧侯爷，有负公主所托。” “这不能怪你，你亲自走了一趟，能够找到这个荷包回来，我已经是感激万分。只要一日没有找到他的尸体，那就说明他还在。” 叶十三看顾芳华眼中，燃起了光彩。 也笑道“萧侯爷肯定在，他还没有看到公主和他的孩子，怎么会丢下你们母子俩。” 顾芳华长舒一口气，看来萧遥并没有落在辽人手中。他一定是被人救了，等他养好了伤，肯定就回来了。 要是，萧遥也如父亲那样失忆，也无所谓。等自己生了孩子，就带着孩子去玉门关找他。 “这样就太好了，如今容凌哥哥去了玉门关，有他照拂，那肯定能够早日找到萧遥。我去给他写信！” 叶十三眼看着顾芳华，准备给太子殿下写信。 忙道“公主，太子殿下去玉门关，是去打仗的。这些微琐事，就不要麻烦太子殿下了。微臣明日再回玉门关，专门寻找萧侯爷。” 顾芳华莞尔一笑，叶十三不说，她还忘了，容凌哥哥此去，可还立了军令状的。 “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你才回来，还是过些时日再去吧。丹竹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也是辛苦。” 叶十三却不敢耽搁，万一被太子殿下，发现了萧遥的踪迹，那才是完了。 “公主，还是让我尽快赶回边关吧。顾驸马要协助太子殿下，只有我无所事事，可以专门带人去寻找。” 顾芳华心中感动，手中捏着的荷包重逾千斤。 “十三，谢谢你！” 叶十三爽朗一笑，深深看着顾芳华，回道“我的命都是公主救的，公主何须说谢谢，一切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十三，就算我救了你一次，可前前后后，你都救了我多少次了？别再说属下，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亲人。” 顾芳华这话是真心的，叶十三心中胀得发疼。士为知己者死，何况还有救命之恩，死而后已也是应该的！ 第六百七十三章 太子进攻 叶十三看明珠公主，已经有了生气，也就不担心她没有生志熬不过生产。 “公主，属下明日就出城，尽快赶往玉门关。希望公主保重好身体，等萧侯爷回来。” “十三，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身体的。我也会照顾丹竹母子，你放心。” 叶十三本来离开清芷殿，就打算直接出宫，结果却被一名内侍，带到了御书房。 “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正帝看着叶十三，并没有叫他平身，也不说话。那属于天子的威压，全部放出，整个御书房的其他人，都难受不已。 “听说你刚从玉门关回来，如今玉门关情况如何？” 叶十三毫不迟疑，将玉门关大大小小之事禀上。 “你回来的路上，没有遇上太子吗？要是太子知道，你找到萧遥遗物，一定会很高兴。” 叶十三微愣，旋即开口道：“回皇上，微臣同太子并非走的一条道。再说那荷包也算不上遗物，只能说是萧侯爷遗失之物。毕竟萧侯爷的随身兵器，寒淬刀还没有找到。” “你的意思是，要找到寒淬刀，才能够证实萧遥的生死？” “回皇上，公主的意思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寒淬刀，当时并没有找到，说明应该还在萧侯爷身上。” 洪正帝沉默不语，良久之后又道：“你亲自去了一趟玉门关，对于萧遥出事？你又是如何看？” “回皇上，萧侯爷此次遭遇意外，微臣并不清楚内幕。顾驸马在玉门关时间长，应该比较清楚。” 叶十三这招太极打的不错，洪正帝也没有为难他。 “到了既然你还要回到玉门关，那你就专心致志寻找萧遥，然后将它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叶十三猛地抬头，洪正帝的意思，是要保萧遥？ “是，微臣遵旨！” 而此时，到了玉门关的太子殿下，在开过议会之后，已经决定即刻出兵，直捣黄龙。 “姑父，这玉门关就拜托您了。明日我和张怀，还有杨迟两位将军，兵分三路进攻辽人。” 顾滇还有点踌躇，要是太子殿下一来，就这样猛烈的进攻，会不会给辽人可趁之机？ “太子殿下，还是你留在玉门关坐镇，由我同两位将军，一起去直捣黄龙。” 燕容凌笑道：“姑父不用担心，我不是鲁莽之人。只是萧遥失踪良久，我想早日攻下辽人，也好快些找到他的下落，免得明珠担心。” 顾滇看着燕容凌真挚的眼神，分不清楚他话中的真假。也许有些假话说了一百遍，已经成为真话。 “是啊，萧遥是明珠的丈夫，要是明珠才新婚就没了丈夫，那她就是后半生怎么办？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我也是担心的很。” 燕容凌眼神微闪，低头道：“姑父，来之前明珠已经拜托我了，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将萧遥带回来。” “明珠只说了，拜托你找萧遥吗？还有没有说其他事？” “萧遥出事，明珠相当愤怒。等平了辽人之后，我还是想调查此事，给明珠还有太后一个交代。” 既然燕容凌这样一说，顾滇也知道，事后他肯定会让，张怀和杨迟两人做替罪羊。 “既然太子殿下心有乾坤，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了。祝太子殿下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承姑父吉言，我一定会的。” 顾滇看着燕容凌的背影，心中暗叹：如此光风霁月的太子，要说萧遥失踪，与他相干，怕也没人会相信。 燕容凌回到住所，召来于郁远，于郁远带着乔装改扮后的黑袍人，来到房间。 “下官见过太子！” “杨隐见过太子！” 燕容凌起身，亲自扶于郁远，笑道：“于大人何须客气，舞儿现在有了身孕，孤还想着将于大人调回去，多陪陪她。” “太子殿下，虽然微臣也很疼爱舞儿，可微臣回京也帮不上忙。不如在这边关，还可以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燕容凌忙让于大人坐，并且让小诚子，亲自上了杯龙井。 “不知道于大人惯喝什么茶，看看这明前龙井，可能入口？杨隐，你有什么说的吗？” 于郁远慢悠悠品了口茶，杨隐跪在地上，恭敬道：“太子殿下，杨隐有负重托，请太子殿下责罚。” “我不处罚你，你将萧遥失踪那日的事情，一一说来，不要遗漏任何一点。听说叶十三还找到了什么，你们可有发现。” 杨隐将那夜萧遥血战之事，详细说来，燕容凌淡淡听着，神色不明。 “你是要告诉我，萧遥从山顶上滚下来，就滚得不见了。然后你们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只是带回一把破刀？” 杨隐不敢辩解，只能磕头道：“太子殿下，当时宝镜山周围全是辽军。萧遥一个人从山上掉下去，绝无幸免。很有可能是在周围游荡的辽人俘虏了他，可惜现在，属下无法回到辽人王帐打探。” “那好，明日出发你就同我一起。孤要直扑王帐，俘虏辽太后。” 燕容凌之所以，敢这么快就进攻辽人，也是想打辽人一个措手不及。再说辽人的兵力分布，人员安排，都在杨隐这里。 “太子殿下威武！” 第二天一早，太子殿下亲率大军倾巢而出，直扑辽人王帐所在之处。 原本辽族就因为上次失败，而各部起了异心。辽太后失去了，在玉门关的全部细作，并不知道燕容凌来了玉门关，还忙着平衡辽族之事。 而当，燕容凌的大军，距离辽人王帐不足百里，巡逻之人才得到消息，大周来袭。 辽太后勃然大怒，斥责道：“怕什么！在草原上，我们还用怕大周军队？迎战！先生可回来了？” “是，太后！属下马上去迎敌，至于先生，还是没有踪迹。” 辽太后有点烦躁，挥手道：“去吧，哀家等你们得胜归来！把骑兵都压上去，将来人通通杀了！” 当时调动那么多人开战，好不容易将萧遥逼在宝镜山，辽太后可是下了狠手。 而且当时先生身边，还有两百人，不可能都没了。 ：。：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太子大胜 辽太后却不知道，当时跟着黑袍人的人，不是死在萧遥和大周将士手中，就是已经全部死在黑袍人手中。 如今燕容凌有了黑袍人杨隐带路，辽人哪里兵力多，哪里兵少，简直是一清二楚。 由杨迟和张怀带着主力，对上匆匆赶来的辽人主力。燕容凌带着杨隐，还有一千护卫，两千精兵直插辽人王帐。 燕容凌这一路，势如破竹，很多辽人贵族，还不以为然时，就已经命丧当场。 杨隐带着燕容凌，从斜后方包围了辽人王帐。 辽太后带着辽王，以及一百多侍卫，被重重包围，插翅难飞。 燕容凌打马上前，看了看紧紧拥着辽王的辽太后，淡淡道：“我乃大周太子燕容凌，太后和辽王要是愿意投降，本殿下保你们不死。” 辽太后看着年轻英武的燕容凌，冷笑道：“想要我投降，不可能！你们是怎么穿过守卫过来的？我不相信辽族的勇士都死光了！” “那好，太后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 燕容凌好整以暇，并不担心辽太后能跑掉。草原上的勇士来去如风，勇猛善战，可惜却杂乱无章。 前不久辽人才打了一次大仗，如今辽人之中的贵族，各有想法，听辽太后号令的不多。不少已经四下逃窜，辽太后已经是孤立无援。 辽太后还想着拖延时间，期望有人回援，强作镇定道：“好，你问。” “萧遥在哪里？” 辽太后惊诧道：“萧遥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前些日子你们打扫战场时，难道没有俘虏到我大周将士吗？” 辽太后冷冷道：“我们俘虏你大周将士做什么？要是女人还可以，男人我们有的是。” 燕容凌皱起眉头：“那如果在现场发现，我们大周还没有死的将士，你们会如何？” “当场杀。” 辽太后说得毫不迟疑，燕容凌看向杨隐，杨隐低头道：“回太子殿下，是的，一般辽族俘虏，是不要男人。” 随着杨隐开口，辽太后突然发现，这人的声音好熟。 惊怒开口：“先生？” 杨隐不再开口，燕容凌没有理会辽太后，又问道：“附近有牧民吗？除了你们可还有旁人？” “你说，他是不是先生？他给我们带来财富，就是为了杀萧遥？难道你们就是为了杀萧遥，才给我们合作？这是借刀杀人！” 辽太后不是蠢人，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恨得眼睛都红了。 燕容凌不会承认：“萧遥是我大周边关主帅，也是我明珠郡主的驸马。如果你们有萧遥的下落，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至于先生？恕我不懂。” 辽太后尖声道：“你不懂？他就是先生！是他骗了我，是你骗了我。” 燕容凌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你是没有萧遥的下落了，那就不必活着。犯我大周者，杀！” 这一仗，燕容凌带领大周将士，大获全胜！ 通过两天两夜的追剿，辽人部族十去七八，只有极少数人马逃脱。燕容凌带人一直追到草原深处，这才凯旋而归。 顾滇带人迎出关，到处都是“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山呼海啸。 长期以来，因为辽人狡猾来去如风，向来抢了就跑，又不知道他们老巢所在，所以僵持几十年。 而如今，因为有杨隐这个内应，又加上前段时间的血战，伤了辽人各部族的团结。所以燕容凌才能直冲王帐，斩杀辽太后和辽王，立下不世奇功。 燕容凌在庆功宴上，许诺为大家请功，又让人快马加鞭去京城报喜。宣布，整个玉门关狂欢三日！ 不过私下，燕容凌却让杨隐，挨个审迅辽人俘虏，但都没有萧遥的消息。 “回太子殿下，萧遥可能是从山上摔下来后，又被辽人发现，所以当场已经斩杀，找不到尸体了。” 燕容凌还是不放心，吩咐道：“不可能，来之前我已经知道，太后娘娘给了萧遥金丝软猬甲。金丝软猬甲是宝物，辽人不会没人要。” 杨隐这才知道，原来萧遥身上有这样的宝物。 那当初宝镜山上围攻他时，他的伤很可能没有看起来重。最后应该是力竭，而不是重伤。 “太子殿下，那会不会他被斩首，身上的金丝软猬甲没人知道？当时他确实是力竭，不可能自行脱困。” 燕容凌点点头：“也有这个可能，只是我担心萧遥被人救走，后患无穷。” “应该不会，从大战前几月，就没有商队行商了。周围的牧民也不会跑到战场来放牧，除非是什么隐士高人。” 杨隐对边关很熟，对萧遥碰巧获救，只作为理论上的可能，万里无一。 燕容凌也相信，萧遥不会有这么大的造化，开始考虑后续该如何处理。对于萧遥，到时候就把寒淬刀交出去，说是辽人战利品。 那金丝软猬甲，又如何说？ 燕容凌有点迟疑，万一萧遥真的没死，又被救了呢？有金丝软猬甲，除非是割喉斩首，否则真不容易死。 “你再带人到处去找，如有提供萧遥消息的，赏千金！” 杨隐领命退下，燕容凌负手来到窗前，不知道明珠如今如何？等她生下孩子，就可以告诉她萧遥的死讯。 到时候就把杨隐留在玉门关，要是萧遥还活着，只要露面就不惜一切斩杀。 顾滇今夜也无法入眠，燕容凌杀伐果断，不仅朝堂上的权谋之术娴熟，就连领兵作战，也是无可挑剔。 要是萧遥的事与他无关，他不是对明珠这样执着，那真的会是一代明君。 可是，万一明珠就算失去了萧遥，也不愿意同他在一起，他又会如何？最糟糕的是，万一有一天明珠知道，萧遥的死同燕容凌有关，又会如何？ 再说，本来叶十三笃定，萧遥是被人救了。 可现在看燕容凌的行事，萧遥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况且顾滇派出去的人，都说方圆百里，并没有其他人出现在战场，那谁能救萧遥？ 还是萧遥能自救？ 这只能是自欺欺人，萧遥一个人，怎么离开战场自救？ ：。： 第六百七十五章 替罪羔羊 顾滇沉思良久，终究没有其他办法。 今夜无眠的，不仅有顾滇，还有很多人。有些事情要尽快处理，所以杨隐直接找到杨迟和张怀。 杨迟迎出来，拱手道：“大人，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是不是太子有什么吩咐？” 杨隐拱手回礼落座，笑道：“这场大仗打下来，边关至少能安稳十五年，不知两位将军，将来有何安排。” 张怀脸上的笑容，胡须也遮不住其中的兴奋。 笑道：“我就想留在玉门关，顾驸马迟早都要回京，玉门关总要有人驻守。” 杨迟就要矜持得多，恭敬道：“太子殿下，文武双全，将来一定是一代明君。我想追随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这话说得有意思，看来杨迟野心不小。 杨隐轻啜一口茶，然后将茶盅放在桌上，沉吟不语。杨迟和张怀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何原因，难道是自己要求太高？ 杨迟小心翼翼试探：“大人，可是有什么难事？” 杨隐也不回答，只是用手轻轻的将茶盖，在茶盅上划动，发出清脆的“珰珰”声。 良久之后，杨迟和张怀已经坐不住时，杨隐终于开口：“你们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来玉门关时，皇上和太后娘娘皆有吩咐。要求查出萧元帅战场失踪的原因，惩处失职者。为此，太子殿下焦虑不已。” 杨迟愣住了，张怀率先疑惑道：“太子的意思是，要有人背锅？” “张将军此言差矣，萧元帅的作战计划，是他自己制定的，你们也是按计划行事。只是战场之上，未能发现敌人佯攻，有失察之责而已。” 杨隐说得轻松，可张怀和杨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大人，太子有何意，你直说。我等愚昧，怕不能理解太子殿下良苦用心，坏了太子殿下安排。” 杨迟说得委婉，杨隐也就直言道：“萧元帅失踪这么久，也没有任何消息，可能凶多吉少。他是明珠公主的夫婿，太后娘娘和皇上，为了平息明珠公主的怒气，需要有人承担责任。” 张怀傻愣愣问道：“可是，我们都是听从大人密令啊？” “张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何况我只是说，请张将军守好两翼，其他的一切听从萧元帅安排，没有错啊？” 杨隐推得一干二净，张怀变了脸色，怒道：“怎么？大人是翻脸不认人啊？那我们去太子殿下面前，分说分说！” 杨迟神色也有点扭曲，不过没有说话，只看着张怀找杨隐要说法。 他心里隐隐不安，看来，这锅背定了。 杨隐将茶盅盖子用力一放，那“咚”的一声脆响，震住了满脸愤怒的张怀。 “张将军，你和杨将军在萧元帅回京之时，让辽人冲进玉门关，本就是死罪。是太子殿下保了你们戴罪立功，否则，你们以为，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 杨隐的话，让张怀哑口无言。 还是杨迟已经考虑清楚，扯出一个笑容，沉声道：“大人，不妨再说明白些。” “杨大人，你儿子还是个七品校尉吧？太子身边需要绝对忠诚的侍卫，杨公子可以试试。至于张大人，听说张大人的小女年方十六，东宫人少虚位以待。” 杨隐这话，直接说到他们两位的心尖上。 张怀原本愤怒的面容，奇异的扭曲着，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说什么。 杨迟则更通透一些，沉声道：“那我们的下场，会如何？要是通敌叛国或者污名太重，家里的儿孙也抬不起头。” “杨将军放心，太子殿下不是无情之人。这次太子殿下急于求成，也是为了保住两位将军。” 杨隐巧舌如簧，杨迟已经开始动摇。 为了更安两位将军的心，杨隐又道：“两位大人虽然被辽人蒙蔽，造成萧元帅失踪的后果。但在这最后剿灭辽人之战中，两位将军都立下赫赫战功，将功折罪，罪不至死。” 听闻罪不至死，杨迟和张怀的松了一口气。 张怀急道：“那我们会如何？皇上和太后娘娘，能饶恕我们吗？” 杨隐拱手道：“这次为了一举歼灭辽人，太子殿下用心良苦，两位也功不可没。所以二位只用上请罪的折子，太子殿下自会为两位筹谋。” “万一明珠公主，非要一命抵一命呢？” 杨迟还是不放心，太子殿下曾经向明珠公主求亲之事，京城上层权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杨隐承诺道：“太子殿下可以保证，两位身上的官位，不见得能保住，但是命一定能够保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两位还年青，将来定有出头之日。” 话已至此，杨迟和张怀知道，自己的锅背定了。 不过太子殿下还算仁慈，惠及了两家子女。用些半生功勋，来换家族将来青云直上，也划得来。 杨迟和张怀交换一个眼神，拱手道：“那微臣一切听从太子殿下安排！” “嗯，我定会将两位的诚意，转告太子殿下。等皇上下旨回京，一切都会安排妥当。” 杨隐说完，也不久留，回到燕容凌的住所。 “启禀太子殿下，杨迟和张怀已经同意，一切等太子殿下安排。” 燕容凌有点疲倦的揉揉眉心，低声道：“辛苦你了。这次回去，我会向父皇奏明你的身世，由你继承定国公府。” 原来，杨隐竟然是老定国公杨霆的庶子。因为母亲出身低贱，一直未能记入族谱。 而他后来得燕容凌器重，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入族谱这一天。 杨隐兴奋异常，不过还是冷静道：“太子殿下，此事可以稍后再议。万一在这节骨眼上，被太后或者皇上发现，那就得不偿失。何况，来日方长！” “好一个来日方长！” 说实话，现在就算是有燕容凌的保荐，杨隐入族谱不难，可继承国公之位就太难了。 何况杨霆、杨兴和杨勇，当初在玉门关都是吃了败仗而退。如今人都死了，爵位肯定是要降的。 可要是等到，燕容凌荣登九五之后，那他金口玉言，说是国公就是国公。 第六百七十六章 明珠有子 杨霆和杨勇死了之后，将杨家的所有人脉和底牌，尽数给了杨隐。 再怎么说，也是同出一脉，比起其他人要好得多。 杨隐出了太子住所，来到院子里，不知不觉走到以前的住所。 如今这个小院已经荒废，只是不大的院子里，并排着两座坟茔。其中一个是杨霆的衣冠冢，一个是杨隐的母亲。 如果不是杨兴死了，杨勇身体太弱，杨霆临死之前，也不会把一切告诉杨隐。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却没想到能出自高门大族。 如今杨隐立下大功，又替燕容凌办了很多私事，将来必定是太子心腹，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在他心里，始终还是有愧疚。 也许是老天爷的惩罚，当初他怂恿辽人，趁萧遥不在，里应外合突袭玉门关。 虽然辽人只是在短时间内，抢了就跑，并没有大规模烧杀抢掠。可就这样，辽人冲进商铺行凶时，他最爱的女孩命丧其中。 而女孩之所以去商铺，只是因为自己生辰临近，她想送自己一样礼物而已。 杨隐跪在坟茔前，泪如雨下。 也许一切的付出，都值得，也许自己当初一念之差，换回来一生良心不安。 还好太子杀了辽太后，赶走了辽人，大周朝大获全胜。否则，他不知道将来到了地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她。 想来朝廷收到大胜的消息，很快就会让太子班师回京。 等太子继位之后，自己一定要上书，回到玉门关，回到这片土地。玉门关世代都由杨氏镇守，以前是，将来也是。 而太子燕容凌，在杨隐走后，迟迟也不能入睡。 算起来明珠就该是这两日分娩，不知道明珠如今情况如何？会不会有危险。 燕容凌没有记错，八月十四下午，明珠就开始发动。产房就安置在清芷殿后罩房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钟太后听闻消息，马上赶到清芷殿。虽然已经有四个稳婆，不过钟太后还是进入产房，亲自陪着顾芳华。 “明珠，先趁还没有多疼，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顾芳华脸色苍白，汗珠滚滚而下，点点头拿过桂花荷包蛋，一口气吃了两个。又趁着疼痛空隙的时候，把各种糕点胡乱吃了些。 反正嘴里已经尝不到，糕点的任何味道。只知道拼命的往嘴里塞，总归来说比药要好吃一些吧。 绿菊在旁边伺候着，看着顾芳华狼吞虎咽，心里却更是害怕。 难道公主是怕生产出意外，所以拼命吃饱，免得做个饿死鬼？这念头一冒出来，就无法消散，绿菊看着还拼命吃的公主，心疼不已。 其实明珠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她只是听说，第一次生产的时候，花上六到八个时辰都是正常现象。时间长的，拖上一两天也有，那趁着有劲就要多吃。 看明珠公主非常配合，又十分听话，稳婆们稍微心安定了些。 太后早有懿旨，要是公主母子平安重重有赏，要是公主或者小公子出了意外，她们就要陪葬。 自然，希望顾芳华母子平安。 其实很多初产妇并不是说容易难产，而是她们过早的将力气哭喊光了。到了该用力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力气，才会导致难产。 一般来说，只要胎位正常，肯听稳婆的话。 多吃一点东西，储备力量，不随意哭喊，都能够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钟太后亲自坐在床边，握住顾芳华的手，坚定道：“明珠，没问题。哀家相信你，等萧遥回来，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 “外祖母你放心，我不是母亲，我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可尽管顾芳华十分听话，身体养得也不错。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宫口迟迟开不到，生孩子的程度，眼看着羊水就要流尽。 如今已经是亥时末，周太医在屏风外诊脉，神色凝重起来。高声道：“快把二号炉上的药，端上来！” 原来，为了明珠的安全，钟太后做了万全准备。 不仅是两口锅上，同时熬着摧产药，就连产后失血过多，或者是一些常见突发症状。 所需要的药方，都一直在其他锅里熬着。 熬好了一锅药，就倒出来凉着，过时就不用，然后又重新开始煎熬。要不是钟太后财大气粗，药材准备充分，一般的人家是无法做到的。 所以周太医话音刚落，紫梅就捧着，二号炉凉好的药过来。 “喂公主服下，等一盏茶功夫，就给公主含上参片，宫口应该差不多了。太后娘娘，要再生不下来，那就麻烦了。” 其实不用周太医说，钟太后看这个情形也知道，情况危急。 当即握住顾芳华的手，在她汗湿的鬓边，鼓励道：“明珠，已经快了，一会儿痛时就加把劲。” 顾芳华已经痛得麻木，上辈子被火焚烧，也就是这么痛了。 她轻轻点点头，发出一声细长的呻吟。 负责接生的稳婆，一直观察着宫口，大声道：“公主，已经快了，您可以放开声音叫出来，奴婢已经看见公子的头了。” 顾芳华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感袭来，顾芳华惨叫出声。 她用力握住钟太后的手，闭上眼睛，想起萧遥温柔的眉眼，放声大叫：“萧遥！你混蛋！” 随着顾芳华这一声大吼，原本疼痛的肚子，突然滑落出什么东西，疼痛十去七八。 稳婆接住胎儿，娴熟的剪掉脐带，又用温热的帕子，将孩子擦拭干净。穿上一套胎衣，放进大红襁褓里。 然后抱到钟太后面前，欣喜道：“太后娘娘，是位俊俏的小公子！恭喜太后！恭喜公主！” 顾芳华如今，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挣扎着看了一眼孩子，就沉沉睡去。 钟太后大惊，还好，周太医诊脉过后道：“太后娘娘，公主没有大碍，只是脱力而已。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无事了。” 而其他稳婆，也已经将床褥什么的，都收拾干净。 钟太后抱着孩子，看着明珠昏睡着，依然没有放开的眉心，心如刀割。 ：。： 第六百七十七章 山中石墓 平时看明珠不说话，还以为她已经，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不再惦记萧遥。 可刚才最危险，最痛苦的时候，明珠脱口而出的却是萧遥。 也不知道，萧遥现在在哪里？他知不知道，明珠拼死生下了他的孩子？他究竟在哪里？ 此时，宝镜山山腹之中，萧遥痛苦的呻吟着。 他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光凸凸的石壁，根本就没有明珠母子。又闭上了眼睛，扯出一个苦笑。 刚才在梦中，他似乎回到了京城，明珠正在分娩，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萧遥心疼万分，却始终只能看个大概，无法走近。自己用尽全力，也不能靠近她们，当真是心如刀割。 当初从山顶上滚下来，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可身体滚向何处，却没有办法控制，滚着滚着眼看着，就要撞上一块大石头。 可千钧一发之际，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从石缝里掉了下来，昏迷过去。 等到醒来时，才发现这竟然是个山中墓。 萧遥看过不少野史，也走过很多地方，听说过宝镜山的传说。 传说里，中原有位公主，要和亲到草原。那位和亲的公主，走到这里时，拿出宝镜，想将故土的山水，都照入镜中，以后自己好随时观看。 可惜宝镜太小，装不下万里河山，最后宝镜碎裂，公主伤心之下，就将宝镜埋藏在了这里，所以得名宝镜山。 萧遥没有想到，宝镜山中竟然真的有座墓，难道墓里面埋藏的，就是那面宝镜吗？ 可惜萧遥虽然有金丝软猬甲保护，可还是受了内伤，加上手脚上各处伤口失血过多，清醒不久又昏迷过去。 在昏昏沉沉当中，萧遥感觉到前面有一道火光，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而再定睛一看，明珠竟然就站在火堆旁，妩媚的笑着，还欢快的跳着舞。柔软的腰肢，勾人的声音，如呢喃“阿遥，阿遥！快过来！” 明珠笑得妩媚，萧遥看得眼睛都红了。 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前面，只需要几步，就可以将顾芳华拥入怀中，再也不分开。 萧遥扬起一个笑脸，眼中却俱是冷意。 明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幻境，不是真的！我要回去，明珠和孩子还等着自己！ 萧遥默默积蓄力量，勉强用力咬了下舌尖，那剧痛让他清醒。眼看着幻境里的火光和明珠，皆化为黑烟四散消退。 等萧遥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日，只觉得饥饿无比。 还好这山中墓年深久远，那让他掉下来的缝隙，时有雨水流下，天长地久中形成一个小水坑。 萧遥先喝了些水，恢复了点力气，才打量着这山中墓。 从头顶上的缝隙来看，现在应该是深夜，漆黑一片。他坐着的地方，距离缝隙，大约两三丈。 四周都是石壁，缝隙处长了些不知名的草，没有动物，没有食物。 为了活下去，萧遥只能将那些草扯下来，在嘴里嚼过之后囫囵吞下，以此填饱肚子。 可他身上到处有伤，又没有药医治，完全靠自身的体力去扛，所以恢复起来相当慢。 再加上不知道是草还是水的原因，萧遥食用之后不久，就会昏迷不醒。 如此翻来覆去，当石室里的草已经吃完。萧遥知道，该想办法出去了，否则就只能永远困死在此处。 他艰难的爬起来，扶着石壁，就着微弱的光线，在石壁上一寸寸寻找。 既然这里是处山中墓，那这间石室既没有棺椁，又没有陪葬品。就说明不是主墓室，肯定还有其他地方。 萧遥运气不错，在摸着第二面石壁时，就发现了一处凸起，用力按下去，石壁出现一道门。 还不等萧遥反应过来，几只老鼠从门口窜出来。 萧遥眼疾手快，抓住一只，嘴边咧出一个笑容，看来有食物，暂时死不了。 但当萧遥走进第二间石室，这才发现那石室中间竟然有座石台。石台四周高，中间矮，日积月累形成的小水洼里，长着一株似灵芝，又似一朵花的植物。 萧遥细心观察看那些老鼠，都只是围着石台周围，而不敢去啃那株植物。 老鼠们偶尔会去喝一点水，却都很快昏迷，要过几个时辰又重新醒来。萧遥估计，这水怕是有什么蹊跷。 可尽管萧遥知道，水有蹊跷，但是他在这里，也不能不吃不喝。 吃光了所有老鼠之后，萧遥还是把眼光，对准了这株植物。看着石壁上，自己用骨头划出来的痕迹，萧遥说不出心中的悲凉。 毕竟自己时有昏迷，那有时就错过了白天黑夜，所以痕迹不可能准确。 可尽管自己按外面洞中光线，划出来的痕迹不准确，但细细数来已经是五十六道。 自己还能出得去吗？ 不用照水中倒影，萧遥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知道明珠得知自己失踪的消息，会不会伤心过度，伤了身体。想着想着，萧遥习惯性的摸向怀中。 可惜空空如也，那装着结发的荷包，都不知何时掉了，如今思念明珠，竟然找不到一件信物。 拖到不能再拖，饿得头晕眼花时，萧遥终于捞起那朵，灵芝样子的花，一口咬了下去。 由于这花一直浸泡在水中，竟然十分香甜，入口即化。萧遥咬了一口，想看看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很快就失去神智，昏迷不醒。 当他再次醒来时，就已经正好是明珠分娩这日。 萧遥贪婪的呼吸着，觉得自己身上的内伤外伤，基本上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朵花，竟然是疗伤圣药。 他活动活动筋骨，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就连视力，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萧遥看着手中已经枯萎变色的花，将它重新放入石台。果不其然，枯萎的花又在水中绽放。 估算着，咬一口花能撑上三日，那自己还能活些日子。 萧遥相信，明珠肯定不会放弃自己，会派人来找自己。自己的伤也好了，该想办法出去。 可怎么出去呢？ 第六百七十八章 圆圆公子 萧遥看着四周光滑的石壁，再一次陷入沉思。 他曾经想过大声呼唤，希望如果宝镜山上有人的话，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下来救援。 因为他相信，明珠和顾驸马，都一定不会放弃他。 但是他又担心，如果来的人是太子的人的话，那岂不是再入虎口？ 经过这些日子的琢磨，他已经可以肯定。肯定是太子与辽人联合起来，泄露了此次作战计划和人员安排，所以辽人的主力，才会与自己的中军对上。 原本两翼，如果没有遇上强敌的话，本就应该回中军救援，结果一方都没有回援。 思来想去，萧遥还是觉得，要自力更生。 只能从石室里面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出路。或者是想办法在石壁上，挖上一些坑洞。 否则光凭自己的轻功，是无法飞上离地两三丈高，没有攀爬和借力的地方。 只是现在自己手上手无寸铁，如何在坚硬的石壁上，挖上坑洞方便落脚，才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萧遥又开始观察这个石室。 可惜摸遍了四面石墙，都没有发现机关所在。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中间的石台。 既然这是一个山中墓，那就不可能没有棺椁，肯定是自己没有找对地方。 萧遥又重新摸索起来，希望能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只祈望上天，希望明珠和孩子能够母子俱安。 顾芳华醒来后，最大的感觉就是一身轻松，原本胀鼓鼓的肚子已经消散下去。 “孩子！” 随着顾芳华睁开眼睛，喊出孩子。 一直守候在旁的绿菊，马上躬身道：“公主放心，小公子好着嘞。岑嬷嬷抱着小公子在外间，您先喝碗鸡汤。” 顾芳华这才感觉到，肚内饥肠辘辘。 由绿菊小心地将她扶起来后，顾芳华连着喝了两碗鸡汤，这才觉得肚子里舒服一点。 岑嬷嬷听到顾芳华的声音，很快将孩子抱进来。 “公主，你看，小公子长得多像你。白白嫩嫩的，老奴从来没有看到这么漂亮的孩子。” 顾芳华看着孩子，好像跟刚生下来的时候差别很大。 “嬷嬷，我记得他生下来我看过，又黄又瘦，怎么突然就白起来了？不会抱错了吧？” 岑嬷嬷又好气又好笑，轻笑道：“公主你放心，怎么可能抱错孩子？孩子生下来见风就长，一天一个样，你可是已经昏睡了两天。” 顾芳华这才放心，看着孩子可爱的样子，伸出手想抱抱孩子。 岑嬷嬷将大红襁褓里的孩子，小心递到顾芳华面前。还叮咛道：“公主您抱一下就好，你刚生产完，不能太过劳累，如果抱多了以后手会疼。” 顾芳华以前抱过，娇娇和顾二哥的孩子，所以抱起孩子来还是像模像样。 当她将孩子放在臂弯，轻轻靠在自己身上时，一种做母亲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只是想到，可惜孩子的父亲，不能也来抱抱孩子，忍不住红了眼睛。 岑嬷嬷忙道：“公主别哭，月子里可不能流泪，这样的话以后眼睛会坏的。” 墨兰和紫梅，手脚利索的在床上加了一张小几，再将各种适合顾芳华吃的食物，一一摆上小几，摆的满满当当。 “公主，太医说过，您现在醒了，就可以吃东西了。” 刚喝了两碗鸡汤，顾芳华倒是没什么胃口，不过闻着香味，还是吃了些饭菜，又喝了盅补汤。 等顾芳华吃完，擦嘴漱过口之后，绿菊替她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才宣召周太医来诊脉。 周太医小心诊脉过后，笑到：“公主恢复的很好，再吃上两副药调理调理，就可以了。” 正说话间，钟太后过来了。 “明珠，你没事儿了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哎呦，哀家的乖孙，快让哀家抱一下。” 顾芳华看着钟太后，从岑嬷嬷手中接过孩子。 钟太后为了抱孩子，怕伤着孩子，还专门将手上的护甲，全部都摘掉，指甲也修剪整齐。 “小宝贝，哀家可是你曾祖母哦！笑一个。” 顾芳华也嘴角含笑上扬，笑道：“外祖母，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钟太后摸摸孩子光滑白嫩的小脸，抬起头来笑嗔道：“哀家没有起名，不知道你和萧遥之前，想好了名字没有？” 顾芳华苦笑道：“萧遥走的那么匆忙，他走时还不知道有孩子了，所以并没有起名。” 钟太后沉吟片刻，笑道：“昨日皇帝也过来看过，还笑说这个孩子生的时辰好，正好是八月十五中元节子时正。不如就叫子元，小名圆圆如何？” “萧子元？这个名字还不错，只是小名叫圆圆的话，会不会有点像女儿家？” 顾芳华看着孩子圆溜溜的眼睛，圆乎乎的拳头，圆滚滚的脸庞，觉得圆圆这个小名也不错。 钟太后觉得无所谓，笑道：“这俗话说：起个贱名好养活。圆圆也不是，女孩子才能叫圆圆。哀家把萧子元这个名字，让钦天监算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用这个。” “好，要是等萧遥回来以后不喜欢，那下个孩子再由他取名。” 顾芳华脸上洋溢着笑容，钟太后看在眼里，心中难受极了。明珠不知道，萧遥怕是回不来了。 不过现在明珠刚刚生产完，还不能忧伤哭泣。所以钟太后也不打算告诉她，太子同辽人一战，大获全胜的消息。 因为太子已经来信，说虽然没有找到萧遥的尸体，但是却在辽人王帐当中，发现了萧遥随身的寒淬刀。 太子审讯过辽人的俘虏，说是他们在战场上捡到的刀，尸体已经就地掩埋，怕是找不到了。 这样的噩耗，还是等明珠出了月子，再告诉她吧，能瞒一时算一时。 顾方华说了会儿话，抱了会儿孩子，精神不济又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看没有看见孩子，却听见外间皇帝舅舅的声音。 “太后，圆圆这孩子长得可真好。” 钟太后得意洋洋的笑道：“是啊，这孩子又不爱哭又不爱闹，没事儿就笑。哀家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乖的孩子，比起明珠小时候可乖多了。” ：。： 第六百七十九章 讨价还价 洪正帝看着孩子，突然叹口气道“太后，张怀和杨迟，已经上了请罪折子。这次大战他们也立了大功，朕也不能就处死他们。” 太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歇了一会儿，才道“皇上，太子如何说？” 洪正帝有些迟疑道“就是因为太子追查出来，发现张怀和杨迟，上次因为贪功冒进，才导致回援不及，萧遥失踪。所以上了折子陈情，希望严惩他们，为明珠出气。” 说着，洪正帝停顿一下又道“只是朕不能因为明珠，就枉顾他们立的战功。” 太后沉默不语，洪正帝陪着小心道“太后，你看能不能让他们将功折罪，再削去职位，就留一条命？” “皇帝，按理说后宫不能干政，这些本也轮不到哀家来说。但是萧遥是大元帅，因为他们的罪责，导致萧遥生死不明。要是不能以命抵命，是不是对萧遥太过不公？” 太后这样说，意思就是要追查到底，以命抵命。 洪正帝有些为难，又不能一口应承下来，只能道“那朕和太子再商量一下，太后也同明珠也再商量一下。要是明珠能够饶他们一命的话，其他方面，朕能够弥补的一定弥补。” 里间的顾芳华听着，清楚洪正帝是不会，现在对杨迟和张怀出手，以免寒了其他有功之臣的心。 想了一下对绿菊道“你出去禀告太后和皇上，如今萧遥还没有下落，暂时我也不想要他们的命。如果确定萧遥死了，再来算账也不迟。” 绿菊出去，按顾芳华所说禀报之后，洪正帝舒展了眉头。 笑道“对，如今萧遥下落不明，还是暂时把他们的人头，记在头上。要是找回萧遥，那就死罪可饶。要是找不回萧遥，那以后明珠想如何处置，朕都不干涉。” 顾芳华在里间，高声道“多谢皇帝舅舅。” 钟太后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萧子元的手，更紧了些。 等洪正帝走后，钟太后来到里间，将孩子抱给乳娘。然后坐在顾芳华床边，轻声道“你能放下？” “外祖母，我并没有说要放下。只是现在容凌哥哥，才立下赫赫战功。要是我一定要揪着他们不放，非要皇帝舅舅杀了他们的话，让皇帝舅舅太过为难。” 顾芳华想着，有叶十三在，说不定很快就有萧遥消息。 钟太后又不能告诉顾芳华，说萧遥的寒淬刀已经找到了，萧遥回不来了。还好，就算杨迟和张怀，他们现在逃过一劫，将来要杀他们也是易如反掌。 “也好，就当是给萧遥祈福吧。不久之后太子就会班师回朝，到时候你父亲也会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圆圆的满月宴。” 顾芳华闭了闭眼睛，将眼中的泪意眨回去。 她相信萧遥一定还没有死，他还没看见过孩子。而且他答应过自己，会陪自己到老，他怎么会舍得就这样离开？ 何况上一世，萧遥的死劫早早就解了，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好，外祖母，等父亲回来，再办满月宴。” 而在玉门关，燕容凌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班师回京。他将杨隐留下来，暂时统领玉门关，等自己回京亲自同父皇说明，再下任免书。 除了是因为，杨隐现在的身份不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留他在这里，继续寻找萧遥。 在没有找到萧遥的尸体之前，燕容凌都不想放松警惕。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燕容凌也要将这机会，扼杀在摇篮之中。绝对不能让萧遥，还能够活着回京。 顾驸马来到燕容凌所住的院落，内侍通报之后，燕容凌亲自迎出来。 恭敬道“姑父，有什么事，你让人过来说一声就是，怎么亲自过来了？里面请，小诚子，把从京城带来的猴魁泡上。” 顾滇看着殷勤的燕容凌，心中的滋味有点复杂。 “太子殿下多礼了，我只是想来问一下，大军班师回朝，玉门关暂时交给谁管理？” 燕容凌请顾滇坐下后，这才在末位陪坐，回答道“姑父，我知道你也一定，想尽快回京看明珠。所以，我想暂时留杨隐在玉门关。” “杨隐？就是这次立下奇功，曾潜伏辽族的杨隐？他是？” 顾滇本以为，会是张怀或者杨迟，留守玉门关，没想到却是名不见经传的杨隐。不知道这杨隐是何方神圣？ 燕容凌也没有隐瞒，因为杨隐的身世，终究会大白于天下。 “姑父，杨隐是我表兄，他是杨家的庶子，一直潜伏在草原，就是为了能得到辽人的兵力分布图。这次能直捣黄龙，他立了首功。只是～” 燕容凌说到此处，有点难为情道“只是他出生不高，母亲的身份太低微。所以我还要回京禀告父皇，看能不能酌情，让他继承定国公府的爵位。” 顾滇心中各种念头转过，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如今都找到了答案。 难怪萧遥在玉门关多次遇刺，难怪辽人能够里应外合，闯入玉门关。难怪萧遥布阵图被泄露，难怪燕容凌能轻易大获全胜。 原来都是因为杨隐！ 因为他手中，有杨家几代人的人脉，因为他是燕容凌的暗棋。说不定害萧遥的，就是他！ 最终顾滇按捺下怒火，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安排妥当，那我没有意见。但是明珠已经来信说，叶十三又回到了玉门关，还要继续寻找萧遥。你看～” 燕容凌马上道“姑父放心，我也嘱咐过杨隐，让他不放弃寻找萧遥。要是有叶十三一起，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 顾滇说了来意之后，不愿意同燕容凌久在一起，起身告辞。 燕容凌忙挽留道“这次前前后后，玉门关多亏有姑父镇守。父皇的意思是，回朝后论功行赏，姑父该记首功。” 顾滇叹口气，看着燕容凌道“太子殿下，说来惭愧，我来玉门关，是替明珠照顾萧遥。没想到，我却把萧遥弄丢了。如今回京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明珠交代，就别提什么功劳。” 第六百八十章 叶十三回 顾滇说起萧遥，燕容凌脸色微变。 沉吟片刻道：“姑父，我也是这次来玉门关，才知道萧遥为什么会失踪。关于张怀和杨迟两位将军失职，我已经写折子禀告了父皇。相信不久之后，父皇自有定夺。” 顾滇看向燕容凌，淡淡道：“如今朝廷才打了胜仗，正是论功行赏的时候。萧遥已经失踪，那其他人就算是千刀万剐又有何用？” 燕容凌不知道，顾滇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这个姑父年轻时名动京城。 “姑父，我相信萧遥吉人自有天相，明珠和孩子还在京城等他。有杨隐和叶十三在，应该很快会有他的消息。” 这是燕容凌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但是他话却必须这样说。 顾滇神色缓了些，扯出一个笑容：“既然如此，就借你吉言。我也留了些人下来，到时候也可以帮忙。” 燕容凌拿不准，顾滇是怀疑自己，还是真心想留人帮忙。 试探道：“是不是姑父有了什么消息？” “我哪里来什么好消息，如今方圆几百里都已经找遍了。而且现在萧遥的寒淬刀，你也找到了，我心里真的一点底都没有。” 顾滇其实心中也已经笃定，萧遥不会再回来，只是还为明珠不甘。 燕容凌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这才放下心来。 “姑父你放心，您当年失踪十多年，明珠都能找到你，萧遥也是一样。等回了京城，还是要给明珠留点希望。” 顾滇深深看了眼燕容凌，笑道：“太子殿下对明珠，倒是兄妹情深。” “姑父有所不知，明珠前前后后曾多次救我于水火。如果没有明珠，也没有现在的我。” 燕容凌说起顾芳华，神色也柔缓了许多。 顾滇在心中叹口气，既然明珠对太子如此之好，可太子却害萧遥生死不知。这之间的种种纠葛，唯一个情字而已。 叶十三回到玉门关时，受到了杨隐的隆重欢迎。 “叶大人，太子殿下有吩咐。你回了玉门关，需要人手也好，还是什么消息，都要好好满足。” 叶十三连日赶路，难掩脸上疲倦之色。 拱手道：“多谢杨大人，如今杨大人暂代玉门关事务。那我有些地方，的确需要杨大人帮忙。” 这次叶十三之所以如此疲倦，也是因为在半路之上，听说太子殿下已经找到了，萧遥的寒淬刀。 一时气急攻心，所以拼命赶路感染了风寒。 要知道他离京之时，明珠公主对萧遥，还抱有万分期待。他不敢想象，如果等公主知道，萧遥无法生还之后，会是多么绝望。 杨隐早已经在玉门关内外，撒下天罗地网，只要萧遥一有消息，那他立刻就会知晓。 而现在他只用盯好了叶十三，那就没有问题。 叶十三也没有逞强，直接住进了将军府，好好休整了两日，这才缓过来。 这两日他也想了很多，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没有谁找到了萧遥的尸体。按照萧遥最后在宝镜山上的遭遇，失了兵器也属正常。 只要没有找到，萧遥身上的金丝软猬甲，那就还有可能。 这日，他让人通知杨隐，明日要带人出去寻找萧遥，希望杨隐派一百士兵护卫。 杨隐自然不会拒绝，点了手下最精锐的精兵，护送叶十三。 叶十三早已经想过，这次他还要，再重新找一下宝镜山。如果当初萧遥，并没有滚下宝镜山，会不会还在山上。 之所以叶十三想到这样，也是因为这次回京，同顾世年再聚时，说起当年通州苍南山一事，感概良多。 当初苍南山腹当中，另有乾坤，万一宝镜山也是如此。 只是事情已经过了几个月，就算当时萧遥没有死。可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存活下来吗？ 不过现在叶十三，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找到了萧遥的尸体，也能够让公主安心。 总不可能让萧遥，一直存在公主的心间，影响她的后半生。 明珠公主还这样年轻，还有选择的机会。甚至叶十三也想过，等以后太子殿下真要娶公主。 那自己也要为公主扫平障碍，不会让公主屈居其他人之下。 当然叶十三的这些想法，杨隐并不知道。他看叶十三还要去宝镜山，以为他是还想找些什么遗物。 而最近萧遥在石室里，也是焦灼万分。 以前是身上有伤，确实出不去，而现在身上没伤了，却还是出不去。 他已经将这两间石室，里里外外摸索了很多遍。可是却再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机关，可以再开一扇门。 眼看着石台上的那朵花，被自己吃的越来越小，已经支撑不了多久。萧遥已经快急疯了，再一次把目光看向那倾泻光线的缝隙。 因为缝隙是在大石头的根部，四周也有一些杂草和碎石阻挡。 当初自己掉进来时只是意外，是滚下来的冲力，恰好将自己送进缝隙。如今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 根据光线的变化，萧遥判断如今，应该是日上正午的时候。 他静坐在石室里，闭上眼睛，尽量用耳朵去听。原本没有抱希望，却真的听到了一些声音。 声音很细碎，偶尔随着风飘落一两句，但是可以确定山上有人。 萧遥在心里做着剧烈的斗争，自己要不要出声？ 如果自己用内力，劲喊出声的话，他有八成的把握，这大石头附近的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可要是来的是太子的人呢？ 萧遥拿不定主意，也再也无法静坐，站起身来，在石室里来回的踱着步子。 越是焦虑，萧遥越是感觉到肚子饿，算起来又是两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他现在只是靠每天喝点清水。两三天食一点灵花撑着。 如今看着那花，最多还能够再吃两回，那几天过后，自己真的就要饿死了吗？ 萧遥心中迟疑，是不是该放手一搏？万一来的顾驸马？或者是明珠派来的人呢？ 在这样的时刻，萧遥也再也无法冷静，轻轻的跪了下来，以头扣地祈求上苍保佑。 ：。： 第六百八十一章 山中有洞 当萧遥虔诚以头扣地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石台和地面之间，有细微的缝隙。 这石台伫立在石室中间，萧遥以前摸索遍了石室，却没有仔细检查这个石台。会不会机关就在石台上？ 萧遥闭上眼睛，将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手上，用手指一寸寸摸过石台。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知道摸索了多久，萧遥终于发现其中一处的触感，与众不同。蓦然睁开眼睛，仔细查看。 原来竟然是石台的边缘之上，有一处颜色比其他地方黯淡一些。 萧遥在心中略略沉吟，干脆将水洼中的灵花捞起来，然后将边缘上的那处，突然用力按了下去。 只听得沉闷的滑轨声，一整面墙壁，竟然缓缓没入右边，露出一间新的石室。而原本的石台却沉入地下，消失无踪。 萧遥不由得庆幸，还好刚才自己将最后的灵花拿了起来。 正当萧遥庆幸时，突然发现，原本没入右边墙中的那面石壁，竟然又缓缓回归原位。萧遥不敢再迟疑耽搁，几步窜了过去。 几息之后，那石壁回归原处，石墙两侧上再找不到，丝毫打开过的痕迹。 萧遥一时不知道，自己进来是对是错，要是还在外间，说不定从那缝隙，还可以呼救。 可现在处身这间石室，万一出不去，或者四处封闭，那就只有等死。 可既然已经选择进来，就没有回头的路，只能定下神来，好好观察一下这间石室，看看有没有出去的路。 不打量不知道，原本石壁完全合拢之后，这石室里就漆黑一片。 结果须臾之后，石室顶部竟然泛起柔和的光芒。抬头仔细一看，这山中墓的主人，好大的手笔，竟然在顶部镶嵌了五颗夜明珠。 萧遥等视线，完全适应了夜明珠的光线，这才去看四周。 这里石室，比起刚才那两间，至少大了三倍。北面那堵石墙中间，砌了一座一丈左右宽的白玉台。 白玉台上面是金丝楠木的棺椁，原来这才是山中墓的主墓室。 萧遥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按照以前有些草原墓室的结构。这里是主墓室，那先前有石台的，应该是左耳室。 一般来说左耳室，都是放一些奇珍异宝，而右耳室，则是金银珠宝。但主人最心爱的宝物，一般都是藏在主墓室棺椁之中。 只是萧遥思来想去，都没有发现自己看过的任何书上，有宝镜山，山中墓室的记载。这座山中墓，就好像凭空而出。 如今想要出去，自然要搞清楚，这墓室主人是谁？有没有办法出去？ 此时，手中的灵花，失去了水的滋养，又开始枯萎。 萧遥握在手心，考虑是自己一口吞了，还是想办法找东西保存？ 还好，主墓室两侧通往两边耳室的石壁，是空的。白玉台对着的那面石壁上，却如同博古架一样，大小不一，放了很多东西。 萧遥走过去，一眼看见一个小孩巴掌大的黄玉盒，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似乎宝光萦绕。 这让萧遥心中一动，把黄玉盒拿在手中，打开之后看没有一颗丸药的空间，正好将灵花放了进去。 然后萧遥简单打量了一下，这个在石壁上开出来的博古架。 上面藏有两把宝剑，只是上面的文字如蝌蚪，萧遥不认识，看不出来是什么剑。还有一架古琴，琴首古朴圆润，琴尾却好像被火灼烧过，竟然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焦尾琴。 另外还有一些玉雕和象牙摆件，每一样都漂亮绝伦，不似凡品。 萧遥估计，这些都是墓主人生前的爱物。他心无贪念，只大致浏览了一下，没有其他想法。拿了那个黄玉盒，也是因为想存放灵花，其他的宝物，他都不想染指。 观赏了一圈，萧遥将黄玉盒放在胸口，又慢慢踱步到白玉台前。 这次细心观察，这才发现白玉台上密密麻麻刻着小篆，记载着墓主人的生平。先前初初瞟见，还以为是雕刻的什么花样。 萧遥半蹲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却不知道外面，竟然出了大事。 原来这次叶十三来宝镜山，已经抱着掘地三尺的打算。所以他要求，自己带的和顾驸马留下的人，加起来二十名，当做心腹分散开来。 将一百名精兵，划分为二十个小队，每个小队五人，由一名心腹统领。 然后从山脚开始，一尺一尺重新勘察。所有残存的草木彻底清理干净，每一个缝隙都要仔细检查。 这样用了两日，才清理到了山腰。 一名精兵边用佩刀，将草木彻底铲除，一边同另一名精兵小声嘀咕。抱怨道“这山上光秃秃的，哪有什么东西？” “闭嘴吧，让你找就找。” 另一名精兵小声回着，又道“万一找到了萧元帅的尸体，那可是大功一件。” 如今边关已经不可能再有大战事，要想升官发财，再靠战功就不大可能了。那其他立功，何其艰难？ 说起来，谁能够找到萧元帅，太子殿下早有声明。不仅赏黄金千两，还会连升三级。 能够同叶大人出来，就有立功的可能。 最先抱怨那人，也不再发牢骚，开始卖力清理，眼看着就要清理到大石头处。 他先用佩刀，将未被火焚烧完的地方，清理干净，然后再将佩刀，伸进大石头根部戳了戳。 却惊奇的感觉到，原本那周围有松动的小碎石，竟然不见了。 他兴奋起来，高声道“队长！王二，大家快来看，这石头底下，好像有个洞。” 安排在这一组的心腹，正好是叶十三的长随木风，他心中一动，几步凑过来，蹲下查看这个地方。 这一查看，竟然发现裂缝长近七尺，宽阔处有一尺高，一个人平躺着正好滚进去。 木风欣喜若狂，高声道“大人！快来！又发现！” 叶十三在另一处，听到这边的动静，快速跑过来看见这一处大裂缝时，也是激动不已。 而其他人也都围过来，只是一百精兵其中一人，悄悄落在后面，偷偷下山回玉门关报信。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一无所获 叶十三激动万分，他有一种预感，萧遥一定就是掉进了这个缝隙。 可缝隙十分狭窄，清理干净之后，还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叶十三扔了一块碎石头进去，过了两息才听到声音。 他趴在缝隙处，大声呼唤“萧遥！萧遥！” 可惜他侧耳倾听，也没有听到下面有人的回音。难道他猜错了，萧遥不在下面？ 好不容易有所发现，叶十三肯定不愿意，就此放弃线索。 可是此处又没有绳索，难道真的要扔一个人下去？ 叶十三干脆命令大家，将腰带解下来，系成长条。然后在下面，捆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放进去测深度。 一直听到石头砰的一声坠地声，那才算绳索到底。 这样测出了深度，估算起来大概也就，一两丈高左右。叶十三选了一个，身材相对矮小的心腹，正好是木风，让他拽着绳索吊了进去。 上面的绳索慢慢的，一直放到底。 叶十三将耳朵贴近缝隙，高声问“下面情况怎么样？可有萧元帅的消息？” 下去的木风，已经点亮火折子，将石室勘察一遍。 萧遥的踪迹，木风倒是没有发现。不过却发现了有人生存过的痕迹，因为下面老鼠残留的骨头，还比较新鲜。 “叶大人，萧元帅肯定曾经在下面待过，不过现在并没有在下面。” “下面到底是怎么样的？” 木风高声吼道“叶大人，下面是一间石室，四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叶十三不愿相信，他好不容易找到线索，怎么可能萧遥就不见了。他决定要亲自下去看一下，下面一定另有乾坤。 于是大家又将绳索，收了回来。重新将叶十三送下去，跟他一起下去的，还有其他五名心腹。 上面的精兵个个都忐忑不安，要是找到了萧元帅，那可是人人有赏。 但是也有一些杨隐的心腹，混在精兵当中，暗下决定。如果真的发现了萧遥的话，那就是拼着全军覆没，也要将他斩杀当场。 毕竟萧遥已经消失好几个月，不可能还丝毫无损，说不定是重伤，或者已经是具尸体。 而在山腰，就悄悄溜下山，去报信的精兵，此时已经快马回到了玉门关。 他下马之后，一路狂奔来到军营，让人马上通传杨隐。杨隐听说是今日出去的精兵，如今折回，心知肚明肯定是有所发现。 杨隐等不及那人进来禀报，亲自走了出去。 那精兵见杨隐出来，忙上前小声禀道“大人！叶大人在山腰发现了一处缝隙，很有可能萧元帅就在其中。” “人是生是死？” “属下不知，属下是听说那里有发现，就赶紧快马加鞭回来禀告大人。” 杨隐拍拍他肩膀，夸道“你做得好！” 转而杨隐带着自己的人手，如一阵旋风出了玉门关，直扑宝镜山。 因为怕人多嘴杂泄露消息，所以杨隐这次带的都是自己的嫡系，以及太子殿下留下来的亲卫。 人虽然不算多，只有一百人左右，但是如果要绞杀先前的人，还是足够了。毕竟最先的一百精兵当中，也混了有不少自己的人。 而这边叶十三，下到石室也仔细勘察了一番。 墙角有人生存过的痕迹，还堆着一些老鼠的骨头，看起来也就是，不久之前的事。 那说明，这里的确有人生存过。 可人呢？ 叶十三将眼光，放在这四面石墙之上。 按照他的预计，这里应该是一座墓室。既然是墓室，那就一定有机关，萧遥说不定是发现了机关，已经去了其他地方。 叶十三让人分散开来，开始在石壁之上找机关。没有用到多久，他们就发现了机关所在。 等他们来到，有石台的那间石室，但如今石台已经消失，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叶十三将四面墙壁，还有上下两面石壁，都仔细勘察过，却再也没有发现机关所在。 而且这件石室能够一眼望到底，一点有人生存过的痕迹都没有。 叶十三不愿放弃，坚持要再仔细搜索。他不相信萧遥会遁地，难道萧遥是找到了机关，出去了吗？ 可惜，一直等到杨隐带着人，也赶到了宝镜山的山腰，叶十三也没有发现萧遥的踪迹。 杨隐也亲自下来，将所有的地方都仔细摸索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 “叶大人，要不我们留两人守在这里，其他的人先回去，明天多带一些食物，还有绳索再下来找。” 叶十三虽然很急于，找到萧遥所在，可杨隐所说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好，我们先回去。” 等回到了山腰，杨隐凑过来，对心思重重的叶十三道“叶大人，如今还没有找到萧元帅，还是不要先送信回京，免得公主空欢喜一场。” 叶十三本来，一直在思索那墓室的结构，考虑用不用带上工具，用强力挖开墓室。 听杨隐这样试探，回过神笑道“消息是一定要送出去的，找没有找到萧元帅不管，但是有了发现，不能瞒着太后娘娘。” 叶十三看，杨隐一脸不赞同，又道“难道杨大人不把消息，告诉太子殿下？” 杨隐怎么可能不告诉太子殿下，他是最清楚太子殿下，对萧遥生死的执着。 要是挖开幕室，能够找到萧遥的尸体还好，如果萧遥还活着，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太子连通敌叛国都愿意，誓要置萧遥于死地。杨隐不敢想象，太子殿下要是发现，萧遥没有死，会是如何的震怒？ 如今只希望，墓室里面有什么金银珠宝都不稀罕，但是不可能会有食物。 叶十三回到了玉门关，他精神有些亢奋，歇不下来。快速写了密信送回京城之后，就开始派出手下，四处去询问。 既然宝镜山，山腹当中有墓室，那这样开山为陵的大手笔。就说明这里面埋藏的人，一定不是简单的人。 而玉门关的县志上，既然没有记载，说不定会有什么民间传说。 如果能知道，是谁的墓室，他的生平，也许就能找到机关的线索，找到萧遥。 第六百八十三章 巧舌如簧 有了叶十三的重金悬赏，很快就收集到了一些，宝镜山的传说。 传说不知道多少年前，中原还是春秋战国时期，有位姜国公主，嫁给了当时草原上的一位王子。 这宝镜山，传说是姜国公主携带嫁妆里面的一件宝物，落在此处便形成一座山。 但是那位姜国公主，和草原王子的生平，却没有什么人知道，也没有口口相传。最多就是留下了，这个宝镜山的由来。 叶十三不免有些泄气，但有了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强。 不知道，当明珠公主知道，太子殿下带回了萧遥的寒淬刀，公主是否能够承受这个噩耗。 要是自己能够，尽快找到萧遥就好了。 太子燕容凌荣耀班师回朝，燕少洵代表洪正帝出城相迎。 这样的大喜事，也传到了顾芳华耳朵里。 顾芳华也为燕容凌高兴，娇娇母子来探望她，她正和娇娇说起，城门口的热闹。 “要不是我在坐月子，我也想去看一看，容凌哥哥班师回朝，威风的样子。太子妃也快生了吧，容凌哥哥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钟桃娇让奶娘带着儿子，陪着萧子元在外间玩。绿菊她们也留在外间，里面只有她们两人，可以放心说话。 转过来拉着顾芳华的手道：“明珠，我觉得你和太子殿下，以后还是要多一点距离才好，你这样一口一个容凌哥哥的，很容易让太子妃误会。” 顾芳华笑道：“我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但本来就不是男女之情，何必要故意撇清？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明珠，听我的，私下无人时你这样没什么，但是有旁人在时，还是要注意。” 钟桃娇话到嘴边，最终牢记燕长信的吩咐，没有说燕容凌的不是。只是希望明珠注意一些，免得落人口实。 顾芳华知道娇娇是好意，笑着道：“好啦，好啦，娇娇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你不要一直在说，就像一个小老太婆一样。也不知道燕长信平时是怎么惯着你，竟把你惯的这样。” 钟桃娇看顾芳华虽然笑着，可是眉眼却不舒展，明显心中有事，肯定还在担忧萧遥。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明珠，你就没有想过，萧遥在玉门关好好的，打了胜仗却失踪。但是太子才初去玉门关，就打了这样的大胜仗。” 顾芳华黯然道：“容凌哥哥已经查探清楚了，当时是因为统领两翼的张怀和杨迟，他们贪功冒进。导致中路无人救援，萧遥才会失踪。” 钟桃娇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顾芳华，平时她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非要这么相信燕容凌。 “那张怀和杨驰，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我听长信说了，一定是有人先泄露了布阵图。所以辽人才能够把主力，都放在中路，而两翼完全没有人。” 顾芳华不是没有疑惑过，但是她想不出来，张怀和杨迟两位将军，有什么理由要害萧遥。 “娇娇，我知道。叶十三去了玉门关，他会找到萧遥的。至于杨迟和张怀，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钟桃娇迟疑了片刻，突然问道：“明珠，以前你一直都是喜欢燕少洵的。好像是从那一年的花朝节开始，你就开始亲近燕容凌了。” 顾芳华没有想到，一向大咧咧的娇娇，突然想起了这些小的细节。 的确，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就是是一夕之间，就有了很大的转变。 可娇娇不知道，自己在一梦之中，却已经历经了沧桑。 既然幡然醒悟，怎么还会重蹈覆辙？还好，经过自己的努力，能活下来的人，都活下来了，能改变命运的，都已经改变命运了。 但是这些，她却不能告诉娇娇，看着娇娇满脸幸福，越加娇美的容颜，顾芳华眼中有欣慰。 解释道：“娇娇，我当时亲眼看到，燕少洵和一个宫女，在冷宫里面苟且。以我的骄傲，怎么还可能和他在一起？” 这些还都是，后来顾芳华查到的消息，但是混在假话里面，半真半假的告诉钟桃娇，还是够了。 钟桃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咋舌道：“当初你对燕少洵那样好，他竟然还背着你，同宫女苟且，真是太下作了。” “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看容凌哥哥从小就忠厚老实。如今做了太子，却还是一样平易近人，礼贤下士。” 钟桃娇不否认，燕容凌对明珠好。但就是因为他对明珠太好，才让人担忧他另有想法。 “算了，你喜欢就好。” 钟桃娇不再劝说，转而说起孩子们的一些趣事，两人喁喁耳语，好不亲热。 但顾芳华不知道的是，燕容凌带着寒淬刀，来到了御书房。并且随洪正帝一起来了慈宁宫，一起商议此事。 燕容凌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然后跪地道：“太后，寒淬刀就是这样来的。都是我不好，没能把萧遥，给明珠妹妹带回来。” 钟太后看着燕容凌，看他尽量收敛了神色，却笃定萧遥身死，而暗带笑意。 怎么看，怎么心烦。 “萧遥失踪与你何干？你能够把他的刀带回来，也是不易。只是当时我还让顾滇，给他带了一套金丝软猬甲去，不知道这甲衣可曾找到。” 燕容凌笑着回道：“太后，金丝软猬甲倒是没有发现。不知道是不是，逃走了的那几个部落的人，缴获了甲衣。” “是吗？哀家相信以叶十三的聪明，只要萧遥还在，一定能够找到。” 洪正帝也道：“朕也相信，萧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但是找到寒淬刀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向明珠提起。” 钟太后也赞同道：“哀家也正有此意，明珠还在坐月子，万一伤了心神，就怕落下病根。” 燕容凌趁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那这把韩寒淬刀，就放在这里。看太后是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再告诉明珠妹妹。” 等燕容凌和洪正帝走后，钟太后这才将寒淬刀拿起来，仔细端详，红了眼睛。 第六百八十四章 意见相左 方嬷嬷看钟太后伤心，忙上前安慰道“太后娘娘，这战场之上，失了兵器也是常有的事，您别太伤心。” “我知道失了兵器，不代表人也不在。可是以萧遥的身手来说，如果连兵器都没了，让他活下来的可能，又有多大呢？” 钟太后看着刀刃上的点点缺口，这要是多激烈的战事，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虽然说，为人将者难免马革裹尸，可萧遥还那么年轻，明珠也这样年轻，以后怎么办？ 冬春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顾驸马在殿外求见。” “快请他进来。” 钟太后用帕子擦擦眼泪，然后又整了整神态，顾滇已经走进殿内。 “顾滇见过太后，这次我有负太后所托，没能照顾好萧遥。特来请罪，还请太后娘娘赐罪。” 钟太后让人扶顾滇起身，摆手道“萧遥的事和你无关，你已经尽力了，哀家怎么会怪你？” “太后，我原本想着，萧遥只是被人救走，可是看现在的情况，怕是没有万一了。” 顾滇说得委婉，其实就是告状。钟太后自然知道，顾滇的顾虑。 要是萧遥真的死了的话，那现在明珠所生的孩子，就是遗腹子。先不说，明珠一个人拉扯这个孩子，有多么不易。 就是明珠还这样年轻，难道就要以寡妇自居，一辈子必须留在侯府里吗？ “顾滇，你的想法我知道，但是明珠还没有出月子，这些事情都要暂时先瞒着她。等明珠出了月子，时间长点，我们再说吧。” 钟太后比顾滇考虑的更多，要是明珠以后，知道了萧遥身死的情况。那她会怎么和太子摊牌？ 按照现在太子一家独大的情况，要是皇帝有个万一的话，说不定明珠就只能，一辈子住在后宫了。 顾滇拱手道“太后放心，父亲也是这样说的，萧遥的事能瞒一日算一日。再说，在没有找到尸体之前，都还只是失踪，也要让明珠有个念头。” “也罢，如今萧遥的兵器在哀家手上。万一明珠想给他立个衣冠冢，那也有好有物件摆放。” “太后放心，我去探望明珠时，自然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但是萧遥的仇，是要报的。” 钟太后摇头道“你且慢，这些事情要徐徐图之。你可要知道，我们虽然说是明珠的靠山，其实又何尝不是明珠的软肋。” 顾滇没有想到，太后会这样说，脸色苍白。 的确，如果有一天太子不顾伦常了，那顾家也好钟家也罢。就是太后娘娘，怕也拿他没法。 “不管如何，只要明珠不愿意，那谁也不能勉强她。” 顾滇对顾芳华，简直就是捧在手心的宝贝。要是太子当时能够娶了明珠，那他做为岳丈，自然要为燕容凌谋划。 可如今明明是太子使手段，害得明珠守寡。 可大家却还只能瞒着明珠，不敢告诉明珠真相，怕那个单纯的孩子，承受不住。 钟太后心中已有考量，不好对顾滇细说，只道“你快先去看看，明珠和孩子。孩子取名萧子元，小名圆圆。” 说起还未谋面的外孙，顾滇心里也是惦记，匆匆告退。 顾滇来到清芷殿，不便进产房，就在外面隔帘问了明珠些话。等奶娘抱着萧子元过来，他小心将孩子抱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顾芳华在里间听说，笑道“父亲又不是，没抱过孩子，华儿和曦儿，你还抱得少吗？怎么轮到圆圆，反而还拘谨起来？” “明珠，这如何一样？圆圆可是我嫡亲的外孙子。父亲也想进宫来看，弟妹劝他满月宴时再来，他还不愿意呢。” 顾滇小心翼翼的抱着萧子元，姿势很娴熟，可那宝贝呵护劲，让人哭笑不得。 “父亲，圆圆你也不用惯着，他可是个淘气的孩子。” “我看圆圆哪里都好，有什么淘气的？” 绿菊凑过来笑道“昨儿奶娘想让小公子嘘嘘，结果小公子咿咿呀呀好半天，就是不愿。奶娘刚把小襁褓裹好，小公子就尿在襁褓里了。” “是吗？这孩子可真机灵。” 说着，顾滇就感觉到手中一湿，原来萧子元刚尿到自己手上。 奶娘看顾滇衣裳上，染了一大片水渍，忙抱了孩子去收拾。顾芳华在里间大笑，顾滇看着衣裳上的印记，只能先出宫换衣。 一会儿，岑嬷嬷端着碗人参鸡汤进来，笑道“公主，先喝碗鸡汤垫垫，今儿做了鸡汤馄饨。是你喜欢的蘑菇肉馅，今早才摘的蘑菇。” 顾芳华喝了之后，淡淡道“岑嬷嬷，你帮我打听一下，我怎么听到些不好的消息？今日太子有没有去慈宁宫，去了慈宁宫，之后是回御书房？还是东宫？” “公主，不会有事儿的，太子殿下一定是太过繁忙，明日一定会过来看小公子。” 顾芳华摇摇头，她不是计较燕容凌没有来看她。而是如今父亲和燕容凌一起办事回朝，玉门关边关只有叶十三一人。 “太子殿下，过不过来看圆圆也无妨，而且如今太子妃也快生了，怕是没有空。” 顾芳华这样一说，其他人并不敢反驳。有些人隐约知道萧遥出事，同太子殿下有关，却不敢开口。 如今顾芳华，只希望叶十三能够尽快找到线索，找到萧遥。不管他是生是死。也要见上一见。 而被顾芳华寄以厚望的叶十三，如今还在石室里，找不到机关所在。 杨隐也亲自，下到石室看过，还是没有找到机关所在。可在石室里，却大致推算出墓室布局所在。 “叶大人，依我看，把每块石壁都凿开一尺。如有暗室，定然能有所发现。” 杨隐觉得，这办法既简单，又能找到答案，方便寻找其他石室，叶十三却不同意。 “杨大人，既然有人将山腹修建成陵墓，那说不定会有机关所在。如果我们破坏墓室，导致出了什么差错，谁负担得起？” 叶十三不是危言耸听，很大部分人的陵墓防盗，都做得相当好。谁愿意被人盗墓，扰了清净？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上门挑衅 杨隐不是没有这样的猜测，只是他觉得万一触发了机关，能够让在墓中的萧遥消失，也不错。 可是除非将叶十三，及他手下所有人，全部杀掉。否则万一走漏了风声，明珠公主追究起来那就麻烦了。 “叶大人所言甚是，可惜我们在这下面耽搁了好几日，都一无所获。说不定萧元帅就在旁边的石室，等着我们救援。” 杨隐故意这样说，叶十三心里也有些迟疑。 “我看还是先写信回京，请太后和皇上，派一些懂机关术的人前来帮忙，可能会好一些。” 杨隐无所谓，只要萧遥还在墓中，那他没有食物，就不会活的长久。 说不定等打开机关，找到萧遥时，都已经成一副枯骨了。而且要注意日夜派人，盯着叶十三，怕他私下发现了端倪，悄悄去寻找萧遥。 一时之间，玉门关外的宝镜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萧子元满月宴之时，大宴宾客。宴席就设在慈宁宫，不仅顾老太傅来看曾孙，就是皇上也亲自在场。 燕容凌也早早过来，燕少洵夫妇和燕祈喧夫妇，也都过来帮忙。 顾芳华虽然是姓顾，但她没有在顾家，生活过多少时日，一直是在皇宫长大。况且她被皇上封为公主，也算是皇家人。 所以太子和皇子们，前来帮忙，也都是属于自家人，分内之事。 对于萧遥的失踪，大家心知肚明，可能是凶多吉少。但是有太后和皇上坐镇，没有谁敢私下嘀咕。 顾芳华沐浴更衣后，坐在梳妆台前。 照理说女人坐月子，应该更丰满一些，可顾芳华而偏偏还瘦了不少。 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顾芳华担心萧遥的原因。娇娇和钟桃娴走进来，看顾芳华才梳洗出来，忍不住调侃。 “明珠看你这架势，怕是至少洗了三个澡吧？有没有把身上的皮，都泡掉哇？” 娇娇所说没有夸大，而是她自己的亲身体会。没有人一个月不洗澡，不洗头，不刷牙，还会觉得舒服。 所以等到出月子可以洗澡了，一般的都至少会洗两三桶水。 顾芳华摸摸自己的脸，笑睨道“我才没有你那么夸张呢。不过平日虽然我们不让洗澡，但我每天都还是，让人准备的温水，擦了身上的。” 钟桃娴笑道“明珠，你别理她，她现在被燕长信宠的，简直是找不到北了。母亲昨天还手痒，说什么时候要趁长信不在时，揍娇娇一顿。” 说话间，康王妃段婉清和楚王妃范敏也进来了。 范敏看顾芳华，还在烘干长发，微蹙眉头道“明珠，今日慈宁宫开了三十桌宴席，来的人这么多。你这个时辰了还没有梳洗好，岂不是怠慢客人？” 顾芳华看了眼，打扮得老气横秋的范敏，想到平日大家说起她一板一眼的话语，没有说话。 但范敏却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凭长嫂的身份，可以教训一下顾芳华。 又开口道“本来你如今孀居，就应该回到侯府，好好替萧侯爷守着。也是为皇室，树一块金子招牌，遗腹子不宜大办。” 顾芳华有点惊讶，看范敏说得理直气壮，不明白她的底气从何而来？ 段婉清眼看不好，忙开口打圆场道“明珠，五嫂只是玩笑话，你可别往心里去。萧侯爷只是失踪，说不定办了这这满月宴。萧侯爷和圆圆父子连心，就自己回来了。” 钟桃娴如今做了多年世子妃，面子功夫做得非常好，还能忍下去，可钟桃娇却忍不下。 “楚王妃，既然你知道这里是慈宁宫，那就没有你说话的份。皇上和太后，都盼着这个满月宴，你竟然说不该办？还有谁是遗腹子？你这不是咒萧侯爷死吗？” 范敏没有觉得不对，反而还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萧侯爷可是在，玉门关战场之上失踪，岂有生还的道理。听说他的随身兵器，还落入辽人之手。太子殿下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能够找回他的遗物。” “你闭嘴！” 范敏这样一说，钟桃娴突然脸色大变。 萧遥的兵器寒淬刀，在京城的事儿，可都是一直瞒着顾芳华的。没想到却被楚王妃，这样轻易说出口。 顾芳华怔了怔，还没有反应过来。 娇娇已经站在楚王妃面前，不悦道“王妃是来贺喜的，那我们欢迎，要是王妃是故意来找茬，让明珠不痛快的。行，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楚王妃脸色铁青，似乎被娇娇说话所激。 怒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妃说得难道不对吗？这里可是皇宫，哪有出嫁女长住的道理？” 段婉清轻叹一声，刚才她能够开口解围，已是看在妯娌的情分之上。不过如今看，范敏今儿是故意来闹事的。 顾芳华终于站起来，淡淡开口道“楚王妃说的大义凛然，本宫都十分敬佩。只是本宫有点疑惑，这慈宁宫什么时候，轮到由楚王妃说了算呢？” 其实范敏今天，还真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只是她向来以自己守礼自持，皇家长媳的身份自居。所以也希望别人，也要按照她的规矩来做。 楚王妃看顾芳华冥顽不灵，也有些生气。最近洪正帝对楚王十分器重，她有心拉拢明珠，为的是她身后的太后娘娘。 “既然公主觉得无所谓，那是本王妃多嘴了。告辞！” 范敏想离开，可顾芳华还没有问清楚话，岂会让她轻易离开？ “连翘，三七，留下楚王妃。” 有她们两人守在门口，范敏出不去，怒道“明珠，你这是要做什么？” “在我儿子满月宴之时，你故意上门挑衅。还说他是遗腹子来触霉头，你说本宫该不该和你计较一番？” 范敏以前被养在深闺，后来嫁了燕少洵，也相当于是被荣养在后院。 所以她根本不清楚，朝堂上的一些事情，还有明珠和太子他们之间的纠葛。她以为，萧遥身死之事天下皆知，却不想大家都是瞒着顾芳华。 “你想要如何？” 第六百八十六章 琐事一二 顾芳华披散着头发，但是气势汹汹，冷眼看着范敏。 “太子殿下找到了萧遥的寒淬刀？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细细说来。” 以前范敏曾经听说过明珠公主刁蛮，但是后来和明珠公主接触过几次，发现她不难相处。 所以她对明珠，并没有什么畏惧之心。 可今日，她看顾芳华和她说话带着笑，眼睛里却冰冷一片，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范敏不敢再托大，老老实实将听说的话一一道来。旁边的钟桃娇和钟桃娴有心阻拦，可顾芳华铁了心要知道，谁也拦不住。 本来娇娇以为，顾芳华会非常生气。但是出乎她意料，顾芳华并没有大发脾气，反而坐回梳妆台前，继续让她们收拾。 “楚王妃有事就先走吧，不过我有句话想对你说。这慈宁宫，有太后娘娘在一日，就轮不到其他人说话。楚王妃有时候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楚王妃连楚王的性格，都不了解。怎么会懂自己的身份？” 范敏从来都没有听过，有人当着她的面，将如此刻薄的话，说的这样理直气壮。 她心中非常恼怒，很想摆出皇家长媳的架势，来教训顾芳华。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终她只是沉默不语，然后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娇娇两姐妹围过来。 有点迟疑道：“明珠，我们不是要瞒着你。而是觉得还没有确定的事情，就不告诉你，免得你徒增烦恼而已。” “我知道今天是圆圆的好日子，我也不想去追究这些。总归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我是不会相信他不见了的。” 顾芳华的话斩钉截铁，娇娇两姐妹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晚上，宫中的宴会已经结束。顾芳华看着烛光下，圆圆睡得安详的小脸，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而娇娇她们，终究还是不敢隐瞒钟太后，把范敏泄露消息之事，禀告给了钟太后。 钟太后得知消息，也没有生气，而是到了晚上，悄悄来到了清芷殿。一进门看见顾芳华，凝视着儿子的眼神，一时有点寂寥。 她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终究还是要经历这些坎坷。 顾芳华没有回头，双手握在圆圆手上，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离开萧子元身上。 头也不回道：“外祖母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的，这些我都早有心理准备。只要不是萧遥的尸体，没有什么能够打到我。” “你这孩子历来就是这样倔强，不过你倒是比你娘要坚强的多。” 顾芳华在心中苦笑，如果是前世的她，遇上这些事情，肯定还是无法周全。而如今烈火焚身的痛都受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外祖母，你不用担心我，我就当萧遥驻守在边关，无法回京。你看京城那些一方大员的家眷，不是都是这样的吗？” 钟太后倒是没有想到，顾芳华会想得这样通透。不过看着她有点尖了的下巴，终究还是心疼的。 “这些话，哀家本来不打算给你说，但是哀家看你，该想的都已经想过了。那和你说说也无妨。” 顾芳华垂着头默不作声，钟太后径直道：“萧遥的事，肯定是人为。如今暂时没有动，是想顺藤摸瓜，将幕后之人全部找出来。” “是张怀和杨迟？不要瞒我，我要知道真相。” 顾芳华看着越长越像萧遥的儿子，心中一阵揪痛。如同有人拿了吧钝刀子，一刀一刀割肉。 钟太后想了想，最终还是和盘托出。 “这件事杨迟和张怀都有分，就连于郁远也难逃干系。那个在辽族潜伏，这次大战立下奇功的人，有可能就是之前害萧遥的人。” “我不懂？” 钟太后解释道：“这人姓杨、名隐，是杨家的庶子，应该就是上次里应外合，放辽人入了玉门关的人。因为辽人对他非常信任，所以这一次太子才会手到擒来，轻松直攻王帐。” “外祖母的意思是，萧遥就是他的投名状，也就是这次，容凌哥哥能够大败辽人的关键？” 顾芳华也不是傻瓜，很快就将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钟太后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道：“这件事后面还有一些疑点，哀家还在追查。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和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外祖母是连容凌哥哥，一起怀疑上了吗？” 钟太后轻拍顾芳华的肩膀，淡淡道：“明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燕容凌，如果他有动机他又有能力，哀家为什么不可以怀疑他？” “如今我要照顾圆圆，没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请外祖母帮我一直追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 钟太后看顾芳华神色平静，又看她一直视线不离孩子，最终劝慰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中午，早朝刚刚才完。顾芳华本以为来的会是燕容凌，不想最先来的，却是燕少洵。 “明珠，昨晚我才知道王妃，来此处大放厥词。还请明珠见谅，莫要和这愚妇生气。” 顾芳华看起来并没有生气，手上修剪盆景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楚王，我不是小肚鸡肠的性子，但是也请你管好自己的人。这里是慈宁宫，不是楚王府。” 燕少洵看周围的奴婢，都是熟悉的人。上前半步低声道：“明珠，你有没有想过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五哥究竟要说什么，可有真凭实据？如果没有一点证据，怕就不用在我面前来挑拨离间了。” 顾芳华对于上一世，一有机会就想造反作乱的燕少洵，没有其他想法。 “明珠，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动机，你想一想。这世上有谁最不希望萧遥活着，希望他死了？” 燕少洵的话，顾芳华听了也在暗中思索。 不过面上不显，笑道：“楚王，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同太子殿下有关？” “明珠，你不是一直唤他容凌哥哥吗？你对他可真是一心一意，让天地都为之动容。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狼心狗肺捂不热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 兄妹之情 顾芳华冷冷道：“是吗？我对别人好的多了去了，狼心狗肺的我也见过不少。但肯定不是容凌哥哥。” 燕少洵苦笑道：“明珠你怎么不相信我了？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会对萧遥动手？萧遥的存在，挡了谁的路？” “我不相信，我已经和萧遥成亲，连孩子都有了。你以前不是也向我求过亲吗？那岂不是说你也有动机。” 顾芳华不相信，燕少洵也不强求。 只道：“当初燕长尹死之前，来找过我。他说他一定会死，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燕容凌对你的心思，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顾芳华冷着脸不说话，燕少洵也不生气，继续道：“当初你还没有找到顾驸马时，他就知道是陈留王府动的手。你想想，为什么他当时没有告诉你，他还瞒着你多少事？” “楚王，还是用证据说话吧，如果你有证据，那我马上相信。要是你没有，那你在我这里说再多也没用。” 顾芳华对燕容凌的信任，让燕少洵有点羡慕。 以前顾芳华对他，差不多也是如此百依百顺。他说什么，明珠就信什么，从来不会反驳，只会信任到底。 而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燕少洵还在感叹，燕容凌就远远来了。顾芳华看着他如今气势愈加威严，忍不住觉得有些陌生。 “明珠，你怎么和五哥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儿吗？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顾芳华看着燕容凌，并没有把燕少洵所说的告诉他。而是笑道：“昨儿我和五嫂有点口角，今日五哥就迫不及待的来，给她撑腰了。” “是吗？想不到五哥和五嫂，竟然还伉俪情深。不知道邱家才送给五哥的瘦马，用不用割爱他人？” 燕容凌嘴角带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燕少洵见自己府上的事情，燕容凌这么快就知道了，也知道府里面，一定有他的细作。 “想不到太子殿下，如今还没有登基，就已经是恩泽四方啊！自己府上妻妾有孕还要挂念明珠这里，甚至还操心我的内院事宜。” 燕容凌并没有生气，反而缓缓笑道：“都是自家兄妹，肯定要照顾。” 眼看燕容凌来了，燕少洵知道失去了机会，不再说话，很快借故告退。 燕容凌这才来到顾芳华面前，轻声道：“他又来说什么，明珠你可不要相信。” “他说了一些京城里的事儿，但是都和我无关。我现在只想着尽快找到萧遥。” 顾芳华最近时常噩梦连连，梦到萧遥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如果不是有孩子撑着她，也许她真的就累了，累得想一睡不起。 燕容凌轻声安慰她，笑道：“叶十三是个细心的，你把他派到玉门关，他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萧遥找回来。” “在没有看到尸体之前，我都只会当他是失踪。你想父亲那时候，失踪那么多年都能回来，母亲等不到，我等的起。” 顾芳华还是这样倔强，燕容凌没有办法。 只得欠身笑道：“是啊，所以我就是想专程来，告诉你一声。那有寒淬刀在手的辽人，只是捡到这把刀，并没有看见萧遥的尸体。” 顾芳华沉默良久，这才道：“容凌哥哥，我最信任的人是你。如果下次再有萧遥的任何消息，我希望是从你的口中听到。” “好，我答应你。一有萧遥的消息，就会马上告诉你。不过依我看十三的消息，应该比谁的都快，他可不会告诉我，只会给你。” 燕容凌说着，似乎还有些酸意，逗笑了顾芳华。 她有些歉然道：“容凌哥哥，是我任性了。叶十三可是首辅之才，却被我派去玉门关找萧遥。” “这有什么，萧遥是你的丈夫，你关心他理所当然。” 燕容凌心中再嫉妒，可对着明珠，他才不会那么蠢的自曝其短。明珠的性子，他最了解，吃软不吃硬。 果然短短几句话，也让燕少洵给顾芳华，种下的疑惑种子，都已经被燕容凌尽速清除。 顾芳华看了眼燕容凌，突然笑道：“说起来短短几年，可是我们变化好大。你我都已各自成亲，还有了孩子。燕少洵却还想，来挑拨我们的情分，真是好笑。” 燕容凌想开口解释，不过顾芳华阻止了，反而继续道：“在这世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容凌哥哥，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伤心难过失望的。” “当然不会，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兄妹。就是这样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岁月静好。” 这样温柔的燕容凌，是顾芳华无法拒绝和阻挡的人。 她闭上眼睛，忍住眼中的泪意，笑道：“对呀，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过日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等有一天他们各自婚嫁，我们还能够坐在醉月楼上，喝喝茶，打打架。” 只是到那个时候，顾芳华希望自己的身边，有萧遥相伴。 而顾芳华朝思暮想的萧遥，如今却陷入了两难。 原来他将主墓室四周，到处打探过之后，却再也没有发现机关。思来想去，觉得间屋子机关，应该是在棺椁之内。 萧遥心急如焚，自己失踪了这么久，明珠连孩子怕都生下来了。自己一定要尽快出去，告诉她自己一切还安好。 昨晚萧遥睡时，又梦到明珠和孩子都没了，一尸两命，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想尽办法终于能够出去。而明珠却没了，自己会不会崩溃？ 所以，萧遥想尽快离开这里。 白玉台已经被他一寸一寸地抚摸过了，的确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 萧遥将目光，投向白玉床上，整整齐齐其放着的棺椁。先用手推了推棺盖，发现纹丝不动，一时有点气馁。 这样的棺椁，严丝合缝，一般来说都只有撬开。 可是撬开就会损伤棺椁，萧遥还不想这样打扰死者亡灵。 萧遥看着棺椁上的蝙蝠花纹，还有万字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习惯性的用手一寸寸抚摸棺椁，突然，摸到一处以为众不同的机关。 第六百八十八章 留点礼物 光滑的棺椁上，突然出现了一些不平整的地方。 但是萧遥用眼睛看，却丝毫没有异常。只有用手指触摸，才发现了一点点不同。 似乎是在棺椁还没有上漆之前，就留下的印记。所以在上了七七四十九道漆之后，肉眼看不到，用手却可以感触一二。 萧遥闭上眼睛，用心抚摸不平整的地方，当摸到第十遍时，终于确定这是八个用小篆写的字。 九死一生，南柯一梦。 萧遥不知道，为什么棺椁之上会写这四个字，难道是警告盗墓贼不能盗墓？ 可要真是盗墓贼，直接就开棺发财，谁还会细看这几个字？那留下这字的人，到底意欲何为？ 萧遥谨慎的思考着，不敢贸然行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遥终于支持不住，靠在棺椁旁边沉沉入睡。 迷迷糊糊之中，萧遥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就在耳边，却时近时远。萧遥心知不好，要赶紧醒过来，可不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有睁开眼睛的力气。 萧遥睁不开眼睛，只能凝神静心去细听这声音。 声音反反复复，但是翻来覆去，好像都是那几句话，萧遥听了一会儿，大致听明白了。 好像是一男一女在说话。 男声道：“你这弄这石头做什么？” 女声回答道：“这是留音石，也许几百年上千年之后，我们两个都化成枯骨，但还有人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男声明显不相信，质疑道：“虽然你有一双巧手，能做各种机关，但是我不相信，声音能够保存千年之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是有个DV机，再给我一台电脑，就是上万年那也能放出片子来。” 女声兴高采烈的说着，突然声音黯淡下来。 久久之后，那男声又道：“这三千世界，谁又知道不是庄周梦蝶？” 女声又高兴起来，笑道：“那我们给有缘人留一点礼物吧，如果有人能够到这里的话，我们也不能让他空手而归呀！” “好，你说留什么，就留什么。” 男声对女声很宠溺，可以从声音听得出，是对年轻小夫妻。 女声“咯咯”笑了，欢快道：“那我们就留，他在这里做客一年吧。就当是为我们，做一年免费守墓人。” 萧遥听明白了，心中大惊，为什么要留人在这里做客一年？守墓？这里没有吃的，也没有水，谁能活下去？ 可迷迷糊糊中，那声音一遍遍在耳朵边响起，让萧遥想不记牢都不行。 过了很久很久，萧遥都无法睁开眼睛，慢慢陷入沉睡。而整个石室，也出现了变化。 石室顶部的夜明珠，光线突然黯淡下来，整间石室慢慢陷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而在一墙之隔的旁边石室，叶十三还在寻找线索。 “叶大人，这里有些划痕，应该不是天生，您来看看。” 叶十三来到一个角落，看着石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前来禀报的人道：“叶大人，你可以用手摸一下。” 等叶十三闭上眼睛，用手指细细摸过之后，的确发现有些不同，好像是用什么东西，在石壁上留下了轻微地刻痕。 “叶大人，属下已经摸过，一共有七十六道刻痕，但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叶十三也摸索过一遍后，心中有个猜想，这会不会是萧遥留下来的？一道刻痕，就代表一个天日。 算起来从萧遥失踪到现在，已经上百日，为什么才七十六道刻痕，难道七十六天过后，萧遥就脱困出去了吗？ 可萧遥人在哪里？ 木风进来传话道：“叶大人，京城来信了。” 算算日子，也该是京城回信到的时候。叶十三再看了眼刻痕，转身拉着绳索做的软梯，出了石室。 原来发现山中墓的消息，一传到京城中，引起了多方感触。 太后惊喜万分，谁会想到在宝镜山上，竟然会有一座山中墓。而萧遥好死不死，正好从缝隙当中，掉进了里面。 后来既然在山中墓里，发现有人生存过的痕迹，那就说明萧遥当时并没有死。 “马上回信！让叶十三找到机关，打开墓室。如果实在是不行，就是把整座山给哀家挖空了，也要找到萧遥。” 方嬷嬷领命，亲自去传消息，钟太后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这才按捺住欣喜冷静下来。 找到山中墓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告诉明珠，总不能让她有了希望，万一又失望。 还是等里面有了消息，才一起告诉她。 在钟太后看来，既然萧遥没有死在当场，而是在山中墓里，也生活了一段时间。那就说明，他应该是没有大碍。 虽然说玉门关，现在是太子的人在统领，但是有叶十三在，除非把所有知情人全部杀光。 否则，没有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杀萧遥，就算是燕容凌，他也不能。 钟太后考虑的没错，基本上是在同一时候，燕容凌也收到了杨隐的信。他看过密信后的滋味，自然不是欣喜，而是恼怒万分。 谁会想到在宝镜山上，竟然会有一座山中墓。而萧遥，还能够在墓中存活。 如今叶十三在玉门关，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萧遥，不怎么可能。只能偷偷下手，还不能让人发现与自己有关。 燕容凌不由得有点沮丧，难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人定胜天！ 燕容凌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他绝不会容许萧遥活着回京。 既然他上次没有死彻底，那就再死一次好了。 很快燕容凌写好密信，亲自封漆之后，交给小诚子，让他马上送出去。 可短短一个时辰之后，燕容凌就接到口喻，皇上传他去御书房。洪正帝经常会因为朝事，让太子去御书房。 这本是习以为常之事，燕容凌也没有怀疑。 可当燕容凌来到御书房，却发现洪正帝镇负手站在玉桌旁。 “儿臣见过父皇！” 洪正帝转过身来，燕容凌瞳孔一缩，因为一个时辰之前，他让小诚子传出去的信，正在洪正帝手中。 那火红的漆封，正是自己亲自所刻的样子，如今已经打开，信落到父皇手中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盘综复杂 洪正帝很铁不成钢的，看着燕容凌。 “太子，你就没有什么，对朕想说的吗？朕想听听你的解释。” 燕容凌快速回想了一下，信中的内容。密信里面自己的确吩咐了，让杨隐见机行事，但是不能让萧遥活着回京。 这无可辩驳，燕容凌跪了下去：“父皇，既然萧遥失踪多日，那您就当他已经死了吧。” “如果你只是现在想让萧遥死，朕不生气。朕只想知道，年前辽人里应外合进入玉门关，是不是你的意思？” 洪正帝两眼如鹰隼一般，紧盯着燕容凌，等待他的回答。 “不是。儿臣忝居太子之位，自然知道什么是可为，什么是不可为。这事不是儿臣做的。” 洪正帝看着燕容凌，他虽然不如小九昳丽，可的确也是美男子。 这样一个容貌出众，出身高贵的男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有辱列祖列宗之事。 “你不用狡辩，朕有眼睛。你如何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打败辽人，可不就是因为这投名状？” 洪正帝一直低声说话，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愤怒，抓起桌上的貔貅玉镇纸，朝燕容凌砸过来。 燕容凌不敢躲避，貔貅镇纸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划出一道血痕，最终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父皇，儿臣没有，您可有证据？” “证据？” 洪正帝不怒反笑，冷冷看着燕容凌，沉声道：“朕的话就是证据！如果你不是太子，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现在就已经人头落地。” “那父皇的意思是，这头，还可以在儿臣的肩膀上，多待几日？” 洪正帝看燕容凌神色平淡，更加怒气冲天，低吼道：“容凌，你怎么能够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事情？” “父皇，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这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当初你逼儿臣放弃她，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燕容凌慢慢抬起头，眼神冰凉又复杂的，看向洪正帝。 他鬓角处有一道小伤口，鲜血从伤口蜿蜒而下，形成血珠。从下巴滴到衣襟，开出一朵火红的花。 洪正帝心中一紧，冷冷道：“朕给了你选择。” “不，父皇。您没有给儿臣选择。你要是当时儿臣选择了明珠，怕明珠已经死了吧？” 燕容凌神色木然的跪在地上，背脊却挺得笔直，冷静的看向洪正帝。平时温润如玉的眉眼，如今却如寒刀出鞘，冰冷凌厉。 洪正帝无言以对，迟疑道：“朕只是为祖宗、江山社稷计，做出最好的选择。” “父皇，儿臣不是坐在龙椅上的木偶。儿臣想治理好天下，想治理好大周的万里河山。也想与她一起携手并肩，站在最高处，接受万人朝拜。可惜，父皇不愿意。” 燕容凌说着，似乎觉得有些讽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洪正帝痛心疾首，怒道：“难道我燕氏一族的千年国祚延续，还比不上明珠一人？” “父皇，就算儿臣娶了明珠，于大周国祚，又会有什么影响？况且有太后，还有冠文侯府，勤国公府在，就算我儿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又如何。” 燕容凌一想到，明珠嫁给了萧遥，就觉得心如刀割。 如果父皇早点同意这门亲事，根本就轮不到萧遥娶明珠，自己也不会娶张丹丹。 洪正帝难得长叹一口气道：“容凌，你入朝听政多年，这龙椅可是好坐稳的。不是东边打仗，就是西边水灾，时不时还有刺客，地动、瘟疫和旱情。怎么能还被儿女之情，蒙蔽了眼睛？” “儿臣知道父皇勤政，爱民如子，但不知道这与明珠又有什么关系？” 洪正帝难得解释道：“明珠身边的势力太大，如果她为后，将会出现后宫独宠的局面。那万一她一直无孕，你必须宠信其他人，她岂会原意？只要你将来有了二心，必将天下大乱。” “父皇是想说，明珠就是妲己、褒姒一流的妖女？” 洪正帝没有回答，而是再一次问道：“那如果有朝一日，有人抓了明珠，你岂不是连江山社稷，都愿意拱手相让？” 燕容凌没有回答，梦中的那个自己，才会是这样的傻瓜。 不过如今的自己，早有保护心上人的能力，不用再将命运放在别人的手中。父皇只不过是在危言耸听，假设而已。 “既然父皇都说，明珠背后的势力不一般，那她又怎么会落入他人之手，用来要挟我？” 洪正帝看燕容凌对答如流，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才威严道：“作为太子，通敌叛国是罪不可赦。如果你还要一意孤行的话，朕只能让你回东宫好好反省反省。” 燕容凌抬起头，冷静的看着洪正帝。 “父皇要禁儿臣的足，是想腾时间，让叶十三救萧遥吧？父皇难道一点都不体谅儿臣？” 洪正帝也冷下脸，淡淡道：“萧遥于国于家，朕都要救。” “那如果儿臣，一定要让萧遥死，父皇会如何？” 燕容凌寸步不让，那眼神中的哀求，快要溢出眼眶，让向来铁石心肠的洪正帝，都有一丝动摇。 “容凌，朕不止你一个皇子，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做太子。朕不介意换人来做？” 面对洪正帝的威胁，燕容凌突然朝洪正帝磕了个头，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道：“父皇是在逼儿臣？如果是燕少洵做了太子，将来登基为帝，还会有儿臣的一席之地吗？” 洪正帝看着神色悲戚，眼神却有些疯狂的燕容凌，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你先卸下身上所有的职务，回东宫待着。等萧遥安然回京之后，再放你出来。” 洪正帝说完，有点疲倦的用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燕容凌从地上站起来，并没有领旨谢恩。而是气度从容的，从御桌上拿回那封密信。 “容凌，你要做什么？” 洪正帝这下真的是龙颜大怒，他没有想到，燕容凌竟然敢抗旨不尊。 可更惊悚的事情在后面，燕容凌双手一使劲，那密信化作片片残渣。 第六百九十章 突生变故 洪正帝觉得燕容凌疯了，正准备让王宁唤人来，将太子拉出去。 突然，发现御书房里，竟然只有自己和燕容凌。 洪正帝难以置信，燕容凌竟然有如此能耐，掌控御书房。高声道：“来人！” 可声音传出去好远，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进来。洪正帝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疲倦道：“你如何做到的？” “父皇，我是您亲封的太子，也是满朝文武认可的太子。掌控三大营，儿臣还做不到，但是掌控内廷一时半会，儿臣还可以试试。” 燕容凌脸上，看不到一丝兴奋，或者是志得意满。 反而眼神里全是悲伤和哀求，他不想同洪正帝为敌，毕竟他是自己的父皇。 洪正帝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淡淡道：“朕很好奇，你是怎么让王宁背叛朕的？让他出来。” 王公公从门外迈进来，躬身行礼道：“皇上，老奴不敢背叛皇上。只是皇上劳累多年，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不如让位给太子殿下，也好享享清福。” “太子，你很好。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弑父。” 洪正帝也算是一代枭雄，事到如今也没有坠了为帝的气度。再加上御书房里并没有剑拔弩张，如果有外人看到，还以为父子俩，正在商议朝政。 燕容凌走过去，轻轻替洪正帝倒了杯茶。 然后亲手奉过去道：“父皇，儿臣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只是希望父皇能够放弃朝政，暂时养病一段时日。待儿臣将萧遥拨乱反正，娶了明珠，一切听凭父皇处置。” 洪正帝冷冷看着那杯茶水，眼神中闪过利芒。 “父皇不用拖延时间，也不用再等冥卫统领。儿臣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样快。父皇请。” 洪正帝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喝这杯茶的话，那就很有可能被人强制灌下。 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把，赌燕容凌没有弑父之心，只是暂时让自己生病，放手朝政。 等洪正帝痛快喝下茶水，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倒在御桌之上。 燕容凌怔怔看着洪正帝，慢慢跪下去，磕头道：“父皇，儿臣绝不会伤害父皇，父皇好好休息休息。待儿臣处理好萧遥，再来请罪。” 王公公见状，轻声道：“太子，冥卫的人调不了多久，您要尽快做定夺。” 燕容凌抬起头，抹了抹眼睛，上前扶住洪正帝，示意王公公喊人。 “来人！传太医！” 王公公惊慌失措的声音，响遍御书房。 洪正帝突然晕厥的消息，很快传遍前朝后宫。不过后宫有钟太后坐镇，前朝有燕容凌安排，皇宫内外丝毫未乱。 燕容凌将宗室里，几位德高望重的宗亲请进宫，当着钟太后、丞相，以及六部尚书的面，共商事宜。 “太后，涿王叔，各位宗亲，以及各位元老重臣。今日父皇和孤在御书房议事，说着说着父皇突然晕厥。孤已经马上传了太医，太医院几位太医都给父皇看诊过，可父皇还是迟迟未醒。具体情况请周院判来说。” 周院判从殿门口进来，一一行礼。 然后低头道：“回太子殿下，皇上是劳累过度，突然晕厥。微臣已经施针，皇上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钟太后接到洪正帝晕厥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 她沉吟道：“周院判，只是劳累过度，皇帝怎么可能晕厥？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如实说来。” 周院判磕头回道：“回太后娘娘，微臣和其他几位太医，都一起给皇上诊治过。除了劳累过度，微臣等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常。” 涿王也奇怪道：“平日没有听说，皇上有什么隐疾。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要不要张贴皇榜，悬赏天下名医来诊治。” 一直在内寝殿，照顾洪正帝的王公公出来，对着太后悲切道：“太后娘娘，老奴有罪！” 钟太后素知，王公公对皇上忠心耿耿。猜度道：“有什么话，起来说。” “回太后娘娘，其实皇上突然晕厥，这不是第一回。从两年前开始，皇上就时有此症状。只是平日时间都不长，有可能几息，或者最长不过一炷香就醒了。这次昏厥这么久，前所未有。” 听王公公这样一说，钟太后怒道：“皇帝龙体欠安，你怎么能知情不报？” 王公公磕头道：“太后饶命！不是老奴不报，而是皇上不允许老奴，向任何人透露病情。况且太医三日一诊平安脉，从来没有诊断出皇上晕厥的原因。” 钟太后半信半疑，实在是洪正帝突然晕厥，这太惹人猜忌。 只是皇帝如果早有此病症，隐瞒众人也是很正常的，任何一个皇帝，也不会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其他人。 而让钟太后没有起疑心，洪正帝是被人所害的原因。是因为她找不到，太子害皇帝的理由。 “好了，王宁，你起来。皇帝还需要你照顾，你先去伺候皇帝，如皇帝醒来，马上来报。” 洪正帝昏迷不醒，钟太后出面做这些安排，无人不服。 王公公退下后，钟太后又看向众臣，安排道：“至于奏折，六部同丞相共商，然后给太子决议。宣楚王和康王进宫，为皇上侍疾。” 燕容凌双眼通红，哽咽道：“孙儿谨遵太后懿旨，一定会好好处理朝政，如有大事，还请太后定夺。” 钟太后摆摆手，看向涿王等，叹道：“哀家老了，没有精力再主事，你们看着办就是。太子为皇帝分担朝政，不是一日两日，哀家相信太子暂代朝政，会做得很好。” 涿王等宗亲，也都表态会全力支持太子，暂代朝政诸事。 毕竟，太子殿下的能力，还有人品，都是众所周知。而且洪正帝，一直对太子殿下，也是非常满意。 况且，刚才太后和众臣与宗亲，已经探望过洪正帝。他并没有任何不妥，除了喊不醒，宛如普通沉睡。 当务之急，是朝廷不能乱，还好洪正帝早早立了太子，太子也有能力。 所以，朝堂内外，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丝毫动荡。 第六百九十一章 所为何事 钟太后回到慈宁宫，觉得有点疲累，喝了一盅参茶后，这才觉得精神些。 方嬷嬷刚替钟太后捶着腿，顾芳华匆匆而来。 “外祖母，听说皇帝舅舅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会不会有事？” 钟太后招手，让顾芳华坐到自己身边。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道：“明珠，别担心。皇帝只是昏迷不醒，没有生命危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皇帝舅舅，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顾芳华觉得奇怪，上一世皇帝舅舅先是感染风寒，然后断断续续不见好。后来病情越来越重，最后驾崩时，也没有听说过昏迷不醒。 不过上一世，皇帝舅舅最终驾崩，多半是因为燕少洵搞鬼。 可如今燕少洵根本翻不起风浪，为什么皇帝舅舅还是逃不了这一劫。到底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人为？ 钟太后淡淡道：“你不用担心，目前看来没有可疑的地方。皇帝身边有冥卫，还有王宁，况且他昏迷时，太子也在场。” “既然容凌哥哥当时在场，那皇帝舅舅应该只是意外。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皇帝舅舅就会醒过来。” 顾芳华对燕容凌无比信任，放下心里的焦虑。 只要现在皇宫里面，主事的人是燕容凌，而不是燕少洵，或者其他人，那她就放心了。 钟太后也劝道：“圆圆还小，你快回去好好照看他，皇帝那里有楚王和康王侍疾，你不用担心。” “那好，那我先回去照看圆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外祖母直接吩咐就是。” 顾芳华本来还打算，去探望一下洪正帝，不过听钟太后说，现在有燕少洵和燕祈喧侍疾，她就不去添麻烦。 等顾芳华走后，钟太后揉揉眉心，淡淡道：“绣春，不知道为什么，哀家总觉得有点异常。刚刚传回来萧遥的消息，怎么皇帝就突然病重？” 方嬷嬷也一凛，然后轻声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怀疑太子殿下。” “燕容凌为了明珠，有时候行为非常人可比。不过哀家也只是猜测，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你让人告诉万宝，让他好好查查，皇帝昏迷前后，御书房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 钟太后也是防患于未然，习惯性将最坏的结果先确定一番。 方嬷嬷低头领命，亲自去找万公公。 转眼之间，皇帝已经昏迷了有三日，在这期间，只喂得下去一些参汤。 燕少洵和燕祈喧，两人轮换守在龙榻前，寸步未移。钟太后和燕容凌，也时常前去探望，只是洪正帝却始终昏迷不醒。 等到第四日，燕祈喧和燕少洵都已经精疲力尽，这晚由燕容凌来守。 “五哥，九弟，今晚我来守着父皇，你们先回府去好好休息，看看五嫂和弟妹。明早再进宫，侍奉父皇。” 燕祈喧心里，的确记挂着妻子和孩子，闻言行礼道：“多谢太子体恤，那臣弟先行出宫，明日一早再来。” “行，但是关于父皇的病情，暂时不要向外透露。” “臣弟知道，太子放心。” 等燕祈喧走后，燕少洵才告退，他直起腰看着燕容凌，轻声道：“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燕容凌看王公公守在床尾，点点头，随燕少洵走出内殿，来到御书房外面。 “燕容凌，萧遥找到了吗？” 燕容凌微微皱眉，淡淡道：“只是在玉门关外，找到一处山中墓，有可能萧遥待过。目前还没有找到，他的人或者尸体。” “是不是要等到，找到萧遥的尸体，父皇才能醒的过来？” 燕少洵说话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燕容凌。似乎要从他的眼睛，或者是脸上，找到蛛丝马迹，证明洪正帝的昏迷不醒同他有关。 燕容凌面无表情，淡然看着燕少洵，冷冷道：“我不明白，楚王在说什么。” “太子明不明白，心里清楚。只希望父皇能早日醒过来，那就会知道，父王到底是为什么昏迷。” 燕少洵类似挑衅的话语，并没有激怒燕容凌。 燕容凌还是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也不能让他改变。他微嘲道：“燕少洵，你只要安分守己，会有你的好日子。要是你想螳臂挡车，那就是不自量力。” 燕少洵一时语结，最终变了变脸色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太子好自为之。” 燕容凌看着燕祈喧匆匆离开，抬头远眺宫外。天空之上，乌云密布，看来很快将会有一场大雨。 等燕容凌回到皇上内殿，里面只有他和王公公时，他从袖口摸出一个小盒子，取出一丸药塞进洪正帝嘴里。 王公公见状，退出去守在门外，不多时洪正帝幽然醒来。 他睁开眼睛，入目的皆金黄一片。从蚊香到金挂钩，还有熟悉的万字蝙蝠花纹，正是他往常睡觉的龙榻。 洪正帝轻舒一口气，转头过来，就看见燕容凌面无表情站在床前。 “孽障，你还在这里？” “父皇，要不是儿臣，你怎么能醒来了？而且儿臣还准备了一些糕点和饭食，父皇不妨先将就着吃点。” 洪正帝看着燕容凌的样子，不像作伪，况且自己肚子的确饿了，就随意吃起来。 不得不说，这些都是自己平日喜欢吃的东西，这让洪正帝看向燕容凌的目光，有些复杂，猜不透他的思绪。 等洪正帝吃饱喝足了之后，这才道：“说吧，你究竟要做什么？” “儿臣也没有做什么，儿臣只是在钦天监和冥卫，挑选了一些懂堪舆的人。送去了玉门关，帮叶十三早日找到萧遥而已。” 燕容凌神态恭敬，宛如寻常，丝毫看不出他逼宫成功，本该得意洋洋的模样。 洪正帝一时语塞，看了会冷情冷心的燕容凌，觉得他已经完全走火入魔，分不清楚对错。 “容凌，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能够肯定，就算萧遥死了，明珠愿意嫁给你？” 燕容凌淡淡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自有分寸。要是父皇愿意配合的话，那每天晚上，父皇都可以起来走走？” “你不怕”？ 第六百九十二章 零碎琐事 燕容凌笑道：“父皇，儿臣不怕。就算有朝一日，父皇脱困后将儿臣千刀万剐，儿臣也不悔。” 洪正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看着燕容凌，不知道他怎么就这样，爱美人不爱江山。 “也罢，随你的便吧，那晚上朕就起来休息。其实你可以借口养病，让朕搬去行宫。” 燕容凌恭敬道：“父皇，我也想请您搬去行宫，可是有太后在，我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那就当朕醒了，朕给太后留封信。这样朕就可以，暂时搬去行宫如何？” 洪正帝不想待在皇宫里，如今看燕容凌走火入魔的样子，他也不想再去多管。只要朝政不乱，他想如何就随他吧。 迟早江山是要交到他手上的，洪正帝心里很清楚。 楚王虽然聪明，但是却没有燕容凌稳重。燕祈喧如今也一改前非，但是不适合为帝。 燕容凌沉吟片刻道：“也好，父皇就当是去休假。不过也不用去行宫，儿臣将养心殿围起来，给父皇养病如何？父皇想要谁陪，都可以。” 洪正帝想了想，如果就在养心殿自由活动，也比现在强。 “那好，就养心殿。” “那就请父皇，将命令冥卫的金牌令箭交给儿臣。这样儿臣，也好安排人手保护父皇。” 洪正帝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惊讶道：“就连号令冥卫的金牌令箭，你也知道。朕真是小看了你。” 燕容凌想到前世，洪正帝临近驾崩之前，交给自己的金牌令箭，心中对洪正帝，又更有了几分歉疚。 “父皇，儿臣真的不是大逆不道之人，不敢做猪狗不如之事。只是儿臣想要娶明珠，萧遥不能活着回来，儿臣所念唯明珠一人而已。” 洪正帝摆摆手，他也需要好好想想。 也许是他做错了，如果他早一点同意明珠嫁给容凌，那是不是就能在皇族里面，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也许是朕错了吧，其实你一直不让东宫的妃嫔怀孕，朕就应该知道你是念着明珠。但是如今你的妻妾，都已经有了身孕，太子妃快生了吧。而明珠又替萧遥生了孩子，以后你们又怎么办？” 燕容凌听闻此言，沉默下来，半晌之后道：“也许这就是命吧，但是即便老天，不让我和明珠在一起，我也要逆天而行。” 而京城出现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惊天巨变，叶十三在玉门关丝毫不知。 他每日都亲自下到石室寻找机关，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他焦虑萧遥的生死，却又无可奈何。 而杨隐收到京城里的消息，却大喜过望。 虽然太子殿下没有在信中明说，但是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如今太子，已经掌控了整个朝廷。 有了太子殿下派来，钦天监和懂堪舆之人，相信很快就能解开山中墓的机关所在，找到萧遥。 京城东宫。 自从洪正帝生病之后，太子殿下就经常留宿在宫中，很少再回东宫。 张丹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每天要两个人搀扶着，才能起床和走动。于舞时常和她在一起作伴，如今东宫的诸多事宜，大部分给了李宜和秦晓筠。 “太子妃，您还是要起来多走走，周太医说了，多走动帮助顺利生产。” 于舞其实有点忧虑，因为太子妃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听那些有经验的婆子说，如果是头胎，孩子过于大的话，肯定生时会吃苦头的。 张丹丹坐着都难受，何况是起来走，她只想躺在床上不想动。 “没事儿，太医已经看过，说孩子一切都好，只要孩子好我无所谓。我练过武，一定能够平安生下孩子。” “也是，听说钟桃娇生产时，就没受什么罪。两个时辰不到就生了下来，还母子皆安。” 于舞摸着肚子，笑得一脸幸福。 太子妃看着于舞的肚子，也笑道：“周太医说了，我们两个一定能够，凑一个好。到时候太子爷，一下就儿女双全了。” 于舞已经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儿，而太子妃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这样也好，太子妃的儿子既嫡又长，也免了以后的纷争。 两人一个躺罗汉榻上，一个坐在椅子上闲谈着。蔻儿进来禀道：“太子妃，秦良娣和李良娣来给您请安，就候在外面。” 张丹丹伸手，让伺候的人将她拉起来，又让人在背后，垫着两个大抱枕，这才道：“让他们进来吧，也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儿。” 于舞笑道：“娘娘只管休息，如果不想管还有妾身呢？” 秦晓筠是洪正帝亲自指的，一进东宫就封了良娣，又接管了东宫事务，一时之间风光无二。 她一走进来就笑道：“妾身给太子妃请安。” 张丹丹摆摆手，有点浮肿的脸上，还有些雀斑，看起来肌肤暗沉，好像老了好多岁。 “起来吧。自家姐妹不用多礼，最近我和于良娣身体不好，辛苦你们了。今天是有什么事儿吗？看你们两个一起过来。” 李宜还没有开口，秦晓筠就开口道：“太子妃有所不知，今日妾身一起床，就听见枝头上那喜鹊呀，叫过不停。所以特意过来，给太子妃请安粘粘喜气。” 张丹丹其实，并不喜欢秦晓筠的嘴。因为他说话总显得高高在上，咄咄逼人。 “是吗？本宫这里哪里来什么喜事，你们怕是找错地方了吧？秦妹妹，最近内务府送了一批料子过来，本宫看了一下，有两匹的颜色挺适合你，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秦晓筠忙道：“妾身多谢太子妃娘娘。” 李宜看着秦晓筠，在明珠她们面前伏低做小，不屑道：“太子妃娘娘，厨房里的采买，一直都是由柳婆子负责。可秦妹妹，一定要说用张家婆子，特来请娘娘定夺。” 原来这才是，李宜和秦晓筠来的主要目的。 两人都想把负责厨房采买的人，换成自己的手下。这样不仅显示了自己的能力，而且也更方便。 太子妃还没有说话，于舞就笑道：“柳婆子向来老实，秦妹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六百九十三章 东宫内务 秦晓筠笑道：“于姐姐有所不知，这柳婆子为人是老实。但是架不住，她有一个爱赌钱的小儿子。” 这事儿，太子妃和于舞都不清楚。 秦晓筠看她们眼神都有些惊讶，又道：“最近本来份内的六菜四汤两点，全都大不如前。怠慢妾身倒是无所谓，妾身是怕她怠慢了，太子妃和于姐姐。” 太子妃又看了一眼李宜，问她道：“李妹妹，本宫没有发现分例有什么不同。难道你们都少了？” 李宜微微福礼道：“太子妃，妾身也没有发现有差异，只是秦妹妹三番五次去厨房，要一些东西。柳婆子就算有三头六臂，有时也难免疏忽，就碍了秦妹妹的眼。” 自从李宜和秦晓筠，一起掌管东宫的事务，两人之间时有龌龊。 秦晓筠如何肯认，哭道：“太子妃，李姐姐含血喷人。只是有时候送来的东西，不好合妾身的胃口，让她们换一下而已，怎么就成了刁难？” 李宜冷笑道：“秦妹妹，都是大家族里面出来的。谁不知道分例都是安排好了的，如果有什么改动，那肯定是要自己添钱的。秦妹妹不用拿于姐姐来说话，等你怀有身孕，再来摆谱不迟。” 太子妃看李宜和秦晓筠，两人之间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这才知道，原来她们的矛盾已经这样深。 她有些迟疑的看向于舞，于舞收到太子妃的眼神，清清嗓子开口说话。 “好了，李妹妹和秦妹妹，都不用再争了。这事儿我和太子妃，都已经知道了。只是目前我和太子妃的小厨房，都已经习惯了柳婆子。贸然换人的话，怕难免有时有些冲突，也不合胃口。” 张丹丹马上接着道：“也是，有什么事，等本宫和于妹妹，生产之后再说。” 如此一来，秦晓筠不好再开口，而李宜本来心中也有人选，更说不出口。 张丹丹对这些，妻妾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纷，很是无奈。还是待于舞生产之后，将这些依旧交给她打理。 秦晓筠看了换不下柳婆子，又道：“太子妃，皇上身体不适，我们用不用也进宫侍疾？况且太子爷如果长期住在后宫，没有人伺候，那也不太方便。” 这话于舞一听就知道，秦晓筠打的算盘，是她想进宫，近身伺候太子爷。 不待太子妃开口，于舞就已经否决道：“皇上重病，侍疾的都是楚王和康王，以及太子爷。太后娘娘并没有传女眷，前去侍疾，我们还是在家，为皇上祈福比较妥当。” 张丹丹感觉到不适，肚子突然收缩了一下，转而又没有动静。 忍着不适道：“如果太后召我们进宫侍疾，我们再进宫。现在大家还是安分守己一些，太子爷忙碌朝事，又要照顾父皇，已经很累了。我们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秦晓筠闹了一场，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心中愤愤不平。 要知道等于舞生了孩子，那这东宫的内务，多半又是由她掌管，那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 如今太子对自己圣眷正浓，要是不趁现在，多同太子接近，早日怀上一儿半女。等以后太子登基为帝，广纳妃嫔时，自己早不知道被太子，遗忘到那个角落了。 “太子妃娘娘，后宫可是有那么多皇上的妃嫔在，要是我们东宫，一个伺候太子爷的人都没有。那万一？” 张丹丹没想到，秦晓筠竟然还敢恶意猜度，太子和后宫妃嫔又染。 怒道：“秦晓筠，太子爷的事自有安排，不需要你费心。你要是掌管内务太累，那就暂时由李妹妹一人处理。” 秦晓筠见太子妃动怒，不敢再说，正想为自己辨解两句，突然听见一声痛呼。 原来竟然是太子妃发动了，于舞忙有条不紊的安排道：“现在马上将太子妃，扶到产房，通知稳婆和周太医。李妹妹和秦妹妹，先回自己的住处。” 等于舞，看着太子妃被扶进产房后，又吩咐：“马上派人进宫，向太子爷和太后报信。再让人去张家，也通个消息。” 安排完之后，于舞本来怀有身孕应该避讳。 可是目前东宫，没有能够主持大局之人，她也只好留在偏殿，等候太子爷回来。 如今太子，正在慈宁宫同钟太后说话。 “太后娘娘，昨晚父皇醒了一次，只是时间不长。匆匆写了这道圣旨，说想搬去养心殿好好养病。” 钟太后接过，燕容凌递过来的圣旨，打开看了一下，的确是洪正帝的笔迹。 “你父皇醒了多久？其他还说什么没有？” 燕容凌恭敬道：“其他父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下，他的这个病症。据说父皇得的是嗜睡症，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随时要有人守在旁边。一旦醒来就要尽快进食、走动，以免四肢萎缩。” 钟太后点点头道：“你考虑得很充分，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先将皇帝送去养心殿，你小心照顾。” 燕容凌正要退下时，突然停步转身，对钟太后道：“太后，今日还有些空闲，我想去看一下明珠和圆圆。” “你想去就去，最近圆圆长得可欢实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他父亲的消息？” 钟太后似是自言自语，不过燕容凌知道，太后是在问萧遥的情况。 “太后娘娘放心，我已经派了人前去玉门关。都是些堪舆的高手，一定能够解开山中墓的机关。” 钟太后叹道：“唉！要是你父皇知道，萧遥快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 “我也是这样想的，希望能早日找到萧遥。” 燕容凌退下后，心中烦闷不已，等走到清芷殿外面，这才收拾好心情，扬着笑脸走了进去。 “明珠，我来看看你和圆圆。两日不见，圆圆又长高了，也长白了。” 顾芳华笑道：“容凌哥哥，今天怎么过来了？皇帝舅舅可是好了些，我一直想过去看看皇帝舅舅，可惜外祖母都不同意。圆圆，快来看你舅舅。” 燕容凌回答道：“父皇好多了，下次父皇醒时，我会把你记挂，告诉父皇。” 第六百九十四章 太子妃产 说着，燕容凌又抱起圆圆，笑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这眉眼都似你。” “是啊，都说儿肖母有福气，希望这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我也就别无所求。太子，有萧遥消息了吗？” 顾芳华本不欲开口，但是看见燕容凌，又忍不住问。 燕容凌抱着萧子元的手，顿了顿，转而对顾芳华道“明珠，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萧遥回不来了。” “我知道，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找不到他，我就当他远游在外，终归还是有希望团圆。” 顾芳华淡淡说着，燕容凌燕容凌听在耳中，心中揪痛。 “明珠，你和萧遥顶多就是两日夫妻，你又何必为他苦了自己？” 顾芳华低着头，没有看见燕容凌眼中的伤痛和怨恨。 径直道“容凌哥哥，有句话说得好，白发尤新，倾盖如故。我和萧遥虽然成亲日子不长，可相识得久，有这些回忆，也够我惦记后半生。” 燕容凌用尽了自制力，才没有对顾芳华倾诉心意。 如今他只能当明珠，还不知道萧遥已死，情正浓时分离所以一时放不开。希望时间长了，她就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明珠，你就好好在宫里住着，免得太后惦记。孩子太小进宫来来去去，对他身体也不好。” 其实这不是燕容凌的真心话，他最想说的是，如果顾芳华住在宫中，那他可以好好照顾她。 顾芳华摇摇头“容凌哥哥，我已经成亲了，不适合再住在宫中。如今孩子满月这么久，也可以走动，找个时间我还是要带他搬回侯府。” 燕容凌如何肯让她搬出皇宫？ “明珠，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就别说要搬出宫中的话。如今父皇病重，我要处理朝政上的事情，还要侍奉父皇，你留在宫中照顾好太后，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燕容凌知道，明珠向来吃软不吃硬，自己摆出难处，明珠一定会体谅。 果不其然，顾芳华只能道“那在皇帝舅舅病好之前，我就先住在宫中。这样和外祖母，也好互相照应。” “这样就太好了，我还准备等太子妃生产之后，让她也搬进宫。到时候那孩子，也可以和圆圆他们做个伴。” 说起太子妃，顾芳华关心问道“算起来太子妃，应该也快了吧，太医如何说？” “太医说她走动较少，加上进补太多，怕孩子会比较大，她会吃苦头。可她实在是走不动，我也有些担心。” 燕容凌假装很苦恼，顾芳华忙安慰道“没事，圆圆也不小，不还是母子平安。你放心，太子妃不会有事的。” 顾芳华和燕容凌，正闲聊着，小诚子突然快步走进来，禀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发动了，请您回东宫。” “容凌哥哥，你快点回去！我去请外祖母去东宫坐镇。” 要不是圆圆太小，顾芳华都想跟着去看看。如今宫里没有皇后，而其他的妃嫔，去为太子妃坐镇生产，都不够资格。 也只能去请太后娘娘，毕竟这是太子的嫡长子，或者嫡长女，身份贵重。 燕容凌听说太子妃要生产，事关自己的嫡长子，也马上起身赶了回去。顾芳华也赶紧把萧子元交给绿菊，赶去慈宁宫请外祖母。 这时，东宫早已准备好的产房里，张丹丹的惨呼声不断传出来。 张夫人可能是与女儿心有灵犀，过来探望时，正好遇上，已经进了产房陪同。于舞听禀报，说燕容凌回来了，赶紧从偏殿出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经进去两个时辰了。” 燕容凌看于舞也有些慌乱，安抚道“没事，我回来了，你先回院子里休息。不是说还有几日吗？怎么今天就发动了？” “回太子殿下，先前李妹妹和秦妹妹，对于内务有些争执。可能太子妃一时着急，动了胎气就提前生产了。” 于舞据实以告，并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煽风点火。 燕容凌闻言眉心一皱，又问道“太医到了吗？里面的稳婆都安排好了吗？” “太子请放心，太子妃刚一发动，妾身就传的太医，周太医已经进去了，四个稳婆也都在产房。” 于舞安排得妥当，燕容凌很满意，看了看她的肚子，柔声道“辛苦你了，快回去歇着，以免冲撞。” 燕容凌的关怀，让于舞感动，况且她的确有些累了，也不再逞强。 “那妾身先行告退，妾身会在佛前，求菩萨保佑，希望太子妃，能够母子平安一切顺利。” 送走于舞，燕容凌来到产房外，听着张丹丹一声声痛呼，微微皱眉。 传了个内侍问道“太子妃一直都这么痛吗？” “回太子殿下，是的。” 燕容凌想到明珠生产时，先前一直没有声音，直到最后才发出这样的惨叫。而张丹丹这么早就这么痛，能顺利生下孩子吗？ 对于这个孩子，燕容凌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曾经希望，他的嫡长子应该是由明珠来生。可后来明珠怀了孩子，而朝堂之上压力太大。还有补药之事，各方面权衡之下，他只能停药，让太子妃怀孕。 如今萧遥十有**是死了，那自己迟早，还是要明媒正娶明珠。 如果这个孩子活下来的话，那以后明珠生的孩子就不是嫡长子了。 可这个孩子，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也做不到亲手扼杀。只能将选择权交给上天，看老天如何安排。 燕容凌坐在外殿，喝了两杯茶后，钟太后来到东宫。 “太子殿下，太后娘娘来了，凤驾马上就要进来，您要不要出去迎一下。” “这是自然。” 燕容凌看了眼产房，快步走出去迎接钟太后。 钟太后由方嬷嬷扶着走进来，一进门就问道“太子妃如今怎么样？还顺利吧？” “回太后，太子妃进产房才两个时辰，如今一切还顺利。有了太后您来坐镇，相信太子妃一定会平安生产。” 钟太后也在外殿坐下，叹道“希望太子妃能够母子平安，说不定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病就好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保大保小 钟太后一边说，边看向燕容凌，看他神态自若，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模样，心中暗叹。 明珠生产时，她在产房不曾看到燕容凌，当时着急的模样。 可是事后据冬春说，太子殿下当时急得五内俱焚。如果有旁人来看，肯定以为他才是孩子的父亲。 可如今他的妻子生产，看他冷静的样子，没有任何焦虑的状态。 “产房里面都有谁？张夫人来了吗？” 燕容凌恭敬道：“我回来之前，张夫人就已经到了，现在正在产房里。太医和稳婆都在，都是明珠那时生产用的人。” “嗯，这就好。” 钟太后还是不放心，又对方嬷嬷道：“你代哀家进去看看太子妃，如果有什么情况就出来禀报。告诉太子妃，让她安心生产，哀家给她坐镇。” 方嬷嬷领旨进去，太子妃刚熬过一阵阵痛，喝鸡汤补充体力。 “丹丹，不要光喝汤，来吃几个糖水蛋。吃了糖水蛋才有力气，现在还早，要把力气攒起来。” 张夫人所说，稳婆也赞同道：“太子妃娘娘，老夫人说的有理，你现在叫的太大声，待会儿到了真正该用力的时候，就没有力气了。” 张丹丹泪眼朦胧道：“可是母亲，我疼。” “孩子，哪有生孩子不疼的。乖了，就疼这一下，疼过了，等孩子落地就好了。” 张夫人心疼不已，哄着张丹丹。 方嬷嬷见状，上前行礼道：“太子妃，张夫人，太后娘娘也来了，如今就在外面。太后娘娘让奴婢，转告太子妃：请太子妃安心生产，有太后娘娘为你坐镇。” 太子妃忙道谢：“还请方嬷嬷，代我谢过太后娘娘。等我生下孩子，再亲自向她老人家道歉。” 张夫人也道：“太子妃，你看你福气多好。这全天下，能够让太后娘娘坐镇生产的，绝对凤毛麟角。方嬷嬷，多谢太后娘娘！” 说话间，太子妃阵痛又开始了，方嬷嬷退在角落，静静看着并没有出声。 而这一等，又是三个时辰。待到天已全黑，太子妃的宫口，还是没有开到位。周太医已经吩咐，煎了第二碗催产药，希望能让宫口再开些。 张丹丹喝下这碗催产药之后，疼痛是前所未有的剧烈。 可惜她嗓子已经叫哑了，早已经发不出多大的声音。那断断续续难以抑制的痛呼，如猫叫一样。 稳婆看着宫口，已经开到了正常的大小。 忙对太子妃道：“太子妃娘娘，快使劲儿！宫口已经全开了，奴婢已经快看到公子的头了。” 张夫人也握紧太子妃的手，鼓励道：“丹丹，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太子殿下和太后娘娘，都在等你的好消息。” 太子妃虽然也想努力，但是确实是已经精疲力尽。刚喝下去的参汤都没有什么作用，她觉得两眼发黑，痛不欲生想就此睡下去。 稳婆眼见不好，羊水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可孩子迟迟不能出来，再耽搁下去，怕是会影响孩子。 方嬷嬷一直观察着太子妃的情况，看稳婆面色焦急，忙道：“快！把屏风架上，让周太医来看看，不行就施针。” 周太医进来把脉后，脸色也开始发白：“方嬷嬷，要尽快让孩子出来，否则怕是不好。快拿参片给太子妃含着，下官施针后，太子妃再试试。” 可惜尽管周太医施了针，可太子妃依然生不下来。 张夫人看着太子妃奄奄一息的样子，急得泪流满面。哽咽道：“丹丹，你要撑住，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可要撑住。” 周太医再次把脉后，面如土色，对方嬷嬷道：“还请方嬷嬷，告诉太后和太子殿下。太子妃肚子里孩子太大，眼看羊水已经没了，可还是生不下来。请太后和太子殿下早做定夺。” “情况就凶险到如此了？” 方嬷嬷看着气若游丝的张丹丹，向周太医再确定一下，怕自己理解有误。 周太医擦着脑门上的汗，点头确定道：“如今保大保小只能选一个，再晚些怕都保不住了。” 方嬷嬷心中恻然，忙出去告诉钟太后和燕容凌。 钟太后看着燕容凌，沉吟不语。燕容凌还有些茫然，怎么突然就必须二选一了？ 那怎么选？ 片刻之后，燕容凌求道：“太后，我现在已经六神无主，还请太后定夺。” 钟太后长叹道：“绣春，在这之前，宫中遇到此事可有先例？哀家也不好选，要不按旧例？” 燕容凌知道，按照旧例多半都是保孩子。 他在心中反复权衡，最终道：“孩子没有了，以后还能再有，让周太医保太子妃。” 太子殿下的话传到产房，张夫人都眼泪掉下来了。要是按她所想，当然是希望保大人，可是，丹丹肚子里这个孩子，可是太子的嫡长子。 如今太子爷愿意保大人，张夫人从内心来说，感动万分。 方嬷嬷的声音没有遮掩，太子妃也听到了。 太子妃听到太子殿下说保自己，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尖叫道：“不要！保孩子！” 张夫人含泪哽咽劝道：“丹丹乖，把药喝了，孩子以后还会有。” 张丹丹奋力打掉，喂到嘴边的打胎药，将嘴里的参片咬得死死的，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稳婆惊喜道：“太子妃，已经看到头了，快，再加一把劲！” 张丹丹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最终定格在大婚之日，太子殿下挑起盖头时，自己抬头那视线交错间。 想着当时的悸动，张丹丹拼命使劲，除了五脏六腑被碾压的痛，还感受着身体被撕裂的痛。 随着这无法忍受的剧痛，张丹丹发出一声尖叫。 稳婆欣喜的声音传来：“生了！生了！太子妃生了！” 可稳婆将孩子抱在手中，才发现那孩子虽然很大，可惜在母体里呆的时间太长。已经全身青紫，十分危险。 方嬷嬷几步凑上去，看到稳婆正将孩子倒提起来，拍打他的屁股，要是孩子哭出来，就算平安生产了。 可稳婆几巴掌下去，孩子一动不动，方嬷嬷急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母子惧亡 方嬷嬷着急道“孩子怎么没有哭呢？” 稳婆也心慌不已，狠下心，在孩子屁股上，用力又拍打了几下。 只见孩子轻微的动了动，又没有声息。 稳婆手发着颤，将孩子放在床上，然后用手指去探鼻息。再看孩子**的胸口，一点儿起伏都没有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嬷嬷也心中一惊，忙将孩子抱起来，几步交给周太医。 “周太医，快看看这孩子怎么样？” 周太医一看孩子浑身青紫，又没有气息的样子，心中大骇！咬了咬舌尖，借着那股刺痛稳了稳神。 抽出银针，扎在孩子身上几大要穴。 又将双手放平，在孩子的胸口用力挤压。可惜一番努力之后，只见这孩子浑身颤了颤，张开嘴微弱的呼吸了几下，转而又了无声息。 周太医浑身招数使尽，还是没能救回这个孩子，他茫然抬起头，看向方嬷嬷。这可是太子的嫡长子，要是死了的话，那他估计也活不成了。 方嬷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当大家一片沉默时，产房里面另一位稳婆，突然大声道“快来人，太子妃见红了！” 周太医脸色更加灰白，太子妃本就是难产，最怕就是这样产后血崩。要是小世子平安还好些，可惜现在两头都失了。 方嬷嬷叹息道“周太医快去看看太子妃，能保一个是一个”。 在周太医前去查看太子妃时，方嬷嬷走出产房。 来到钟太后和燕容凌面前，迎着他们期待的眼神。低下头，小声禀道“回太后，太子殿下，小世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已经去了。” 钟太后手中捻动的佛珠一顿，面色悲悯道“太子节哀，你和太子妃还年轻，以后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燕容凌脑袋里面一片空白，虽然在保大和保小之间，他选择了保大。可是后来听里面的消息，太子妃不是顺利生下来了吗？ 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竟然生下来就没了，他心里也是十分难过。 方嬷嬷抬起头，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太子。硬着头皮继续禀道“刚才奴婢出来时，听说太子妃见红了。怕是不好，太后和太子要有心理准备。” 钟太后惊诧道“怎么会这样？” 燕容凌还没有反应过来，满脸泪水的张夫人冲了出来，一下子跪在了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丹丹不行了，求您去看看她！” 燕容凌脑袋“轰”的一声炸开，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机械的走进产房，里面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几个稳婆和周太医，跪在角落，蔻儿抱着放有孩子的襁褓，跪在床前。 张丹丹面如金纸，侧过头一双眼睛，眷恋的看着襁褓中，没有声息的孩子。已经被汗水打湿的鬓角，又被泪水浸透。 燕容凌走过去，在床前半跪下来。 张丹丹看着燕容凌，脸上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微笑，轻声道“蔻儿，把孩子放在我面前，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和太子爷说。” 张夫人和稳婆，还有蔻儿等，暂时退了出去，只把产房这里的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张丹丹眷恋的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笑道“太子爷，如今我和孩子一起走了，也算是给你心爱的人腾位置了。” 燕容凌喉头有点干，涩然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们母子的命。” “是吗？只是我和孩子，都不是你所期望的。这样也好，我和孩子一起下到阴曹地府，也好有个伴。你可以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吗？免得他做一个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 张丹丹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了这么多话，更是气若游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燕容凌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对不起，只是我心中所爱的人，我已经爱了两世。如果能有来生，我会好好对你。” 张丹丹闻言，听燕容凌许了来生，眼中迸射出欢喜的目光。 燕容凌看她气息微弱，随时有可能落气，忙道“我们的孩子，定然会聪明又强壮，我给他取名睿健。你放心，我会把它记入玉碟，他就是我的嫡长子，绝对不会让他做一个孤魂野鬼。” 有了燕容凌的承诺，张丹丹终于没了牵挂，落下最后一口气，含笑闭上了眼睛。 燕容凌看着她们母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冷意。这会不会是天意？因为自己纵容辽人，害死了不少大周子民，所以是报应？ 其实有些时候，燕容凌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走火入魔。 他现在都不敢怎么照镜子，因为镜子中的那个自己，他总觉得面目全非。不仅面目可憎，而且恶毒万分。 钟太后进来时，就看见燕容凌将脸埋在双手，靠在床前，似乎是在啜泣。 只能长叹一口气道“太子，既然太子妃和孩子已经去了，那该操办的后事，都应该办起来了。皇家无家事，还要告知朝廷，处理追封等后事。” 燕容凌将眼睛，在手掌里用力一擦。然后放下手，站起来低声道“是，我现在就让詹事府的人，来处理后事。太后出宫这么久，也累了，请先回去歇息。” 钟太后看燕容凌，已经恢复正常，叹息着转身离开。 第二日，太子妃难产，母子惧亡的消息，就传遍京城内外。不少人都叹息，要是太子妃平安产子的话，那很有可能这孩子就是将来的太子，未来的皇上。 可惜，她福气不够。 顾芳华得到消息，心中也十分难过，对钟太后道“外祖母，我想去东宫，送一下太子妃。” “嗯，你去吧，孩子放在哀家这里来。” 很快，洪正帝也收到消息，叹道“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太子妃和那孩子，知道将来免不了一死，干脆就先行离开，早登极乐。” 太子妃的丧事，办得十分隆重，燕容凌也不顾礼部和宗室的反对，执意将萧睿健，写在玉牒自己大儿子位置上。 将来就算他登基为帝，那这个孩子也将追封太子。 第六百九十七章 动山中墓 而且，不管以后燕容凌再有多少孩子，这个孩子已经占了头位，其他只能从二开始排序。 这是燕容凌，对这个孩子的补偿，也算是死后哀荣。 太子妃一死，东宫里面位分高，又怀着身孕的于舞，就成了东宫第一人。 燕容凌怕有人对她不利，专门派人守卫她的院子，还让人请来昌文伯夫人，住到东宫照顾于舞。 而燕容凌，则把精力都放在朝堂之上，处理朝政井井有序，一时之间大周内外一片平和。 而玉门关外，则随着燕容凌派来的人，出现了纷争。 以钦天监牛监正为首的杨隐等人，在现场实地勘察过山中墓后，都未能找到机关所在。 所以他们都赞同，杨隐的意见，在石室的四面石壁之上，分开凿孔。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确定主墓室的位置。 而叶十三坚决反对，因为他怕胡乱凿穿石壁，万一触发了什么机关，那就有可能会破坏墓室结构，造成墓室损坏。 “杨大人，牛大人，这石室只有这么大，我们一寸一寸地摸索，总会找到机关所在。如果强力的破坏墓室的话，万一墓室坍塌，或者出现其他意外，谁来负责？” 杨隐轻抿了口茶，看向牛监正。 牛监正马上不悦道“这石室已经找过无数遍，根本就没有机关所在。再说，是不是墓室还说不清楚，在石壁上凿个孔，看看是不是还有密室，怎么会出意外？” 叶十三沉下脸“本官来之前，皇上和太后都有旨意，一定要找到萧元帅。要是因为牛大人之过，造成萧元帅有什么损伤？这责任牛大人负担得起吗？” 牛监正可不怕叶十三，冷笑道“萧元帅失踪已经快半年了，如果真的是在这个山中墓里，那差不多肉都腐烂完了。难道叶大人还觉得，这墓室里面有食物，足够他半年吃的？” 叶十三也知道，这山中墓里面，不可能有吃食。否则最早萧遥掉下来时，就不会以老鼠为食。 但是在没有找到人之前，总归有一丝希望。 杨隐见状，和稀泥道“如果叶大人不同意，动石室的话，我看了看宝镜山也不大，不如我们从山脚开始挖。” 牛监正马上赞同道“对，我们可以从山脚开始挖，要是半年前开始挖的话，宝镜山估计都已经挖空了。这样一来，不管什么机关都没有用了。” 叶十三如何肯同意，最终大家不欢而散。 杨隐将牛监正留下来，两人又悄悄商议了一会，这才离开。 叶十三心急如焚，如今朝堂之上，已经是太子一个人说了算。而杨隐又负责统管，这玉门关内的所有将士，如果他们要硬来，自己毫无办法。 果然不出叶十三所料，第二天，叶十三他们所住的将军府，四周就被围了起来。 负责看守他们的，是冥卫中的青冥。 他看叶十三不顾刀枪威胁，执意要出将军府，拿出燕容凌的密旨。 “叶大人，太子殿下知道，叶大人是重情之人。但是处理宝镜山之事，太子殿下已经全权交给牛监正。” 叶十三身边，一共不到百人，就算是硬拼，也没有一拼之力。 无奈之下，只能道“你也知道，我是明珠公主的属下。如果杨大人坚持要动石室，那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如果有什么发现，将来回了京城，我也好禀报明珠公主。” 青冥冷然道“最多我可以把你带到宝镜山脚，你可以在山脚等他们的消息。” 叶十三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明珠公主的人的话，肯定早就被灭口。如今也只能在山脚之下等着，总归比在将军府里等待强。 再说，这次牛监正带的人当中，混有太后娘娘的人。 万一真能在山中墓中，找到萧遥，那他也可以带回第一手的消息。 青冥带着叶十三，来到宝镜山脚下等待。意外的发现，杨隐也站在山脚处，并没有上山。 “杨大人，怎么？你没有跟着牛监正一起去？” 杨隐淡淡笑道“上面有牛监正就够了，我去做什么？说不定上面的石室出现变故，这山脚之下也会有变化。那我还不如，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叶十三看着杨隐，冷冷道“杨大人不必得意，等回了京城，我会禀报明珠公主。不知道明珠公主，知道杨大人的所作所为之后，太子殿下能不能保住你？” 杨隐脸色微变，别人不知道太子殿下，对明珠公主的执着，他还能不知道吗？ 太子殿下为了明珠公主，能够勾结辽人，放辽人入玉门关。那将来为了明珠公主杀了自己，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儿。 杨隐微眯起眼睛，眼中杀气毕露，冷然道“叶大人，将来我会怎么样，无所谓？只要叶大人能够走在我的前面，有叶大人相伴，那也无所谓。” 这下，叶十三也无话可说。 两人一起望着宝镜山山腰，各自希望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而牛监正带着属下，还有一部分冥卫和杨隐的人，下到石室里。他已经用罗盘试过，可惜这山中墓里也许埋了磁石，所以无法核算出准确方位，只能简单粗暴的挨着试。 牛监正来到里面一间石室，吩咐他们用削铁如泥的宝刀，从石壁的正中开始挖孔。 再坚硬的石壁，也挡不住削铁如泥的宝刀，眼看着石屑一层层剥落，牛监正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 可当已经挖了一个刀身的距离，发现里面还是石头，没有其他发现时，只能换一个石壁。 第二面石壁，也是如此，凿了一尺左右，毫无异常。 那如今，里面的石室，也就只剩下最后一面石壁没有动。牛监正皱皱眉头，吩咐道“来，动手凿开。” 一名冥卫来到石壁前，先用匕首划了一个圆圈，然后开始用刀尖，一层一层的剥落石壁。 当挖进去，有两寸左右时，突然发现石壁中间有朱色液体流出。 冥卫一惊之后道“大人，这石头莫非还会流泪？流的泪水还是红的？” 第六百九十八章 墓室流沙 牛监正嘴里斥责道“你做什么白日梦？哪里有石头流泪？” 然后，等牛监正走过来，仔细一看之后，惊讶道“这是火龙油，快！灭了火烛！” 还好牛监正提醒的及时，石室里的火烛，很快全部都熄灭了。否则如果火龙油沾上火烛，就会燃起熊熊大火，甚至还有可能爆炸。 牛监正又是后怕，又是欣喜。 后怕的是，如果火龙油爆炸，那自己肯定难逃一死。欣喜的是，这石壁中间埋有火龙油，说明后面一定是另有洞天。 “从现在开始，大家都小心一点，不要用火烛。等这火龙油流干净，从外面运些泥土下来，把这火龙油埋了。” 牛监正准备等火龙油流尽之后，再凿石壁。 过了大约三个时辰，火龙油终于流尽，不过现在已经是傍晚。就着夜明珠的光亮，也只得看个大概。 冥卫禀道“牛大人，要不先上去，等明天天亮了，再下来看？” 牛监正点点头，白日时再怎么说光线也能好些，到时候再挖也能看得准些。不过因为有火龙油，所以牛监正打算之后都不用火烛，以免发生意外。 正当牛监正他们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咯吱”响。 这声音让牛监正皱起眉头，听起来就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声音。可他们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动啊！ 怎么可能会触动机关？ 正当牛监正怔忡之时，石室顶部和四周，都传来“沙沙”的声音。 一名冥卫惊呼道“牛大人！哪里来的沙？” 只见从刚才火龙油流尽地方，快速倾泻出来大颗大颗的沙粒。加上其他石室顶部，还有四周溢出来的沙粒，转眼沙粒就埋到了膝盖处。 牛监正大惊失色，拼命往放绳梯的地方冲去。 可如今石室里面的人，所有生的希望，都指着这个绳梯，又怎么会轻易让牛监正抢到？ 大家你争我抢的后果，就是沙粒转眼升到了他们腰部，他们移动起来，已经非常困难了。 干脆在下面拼命的喊“快拉我上去！” 可守在上面出口的人，只听见下面闹哄哄的，还有一些奇怪的沙沙声。不知道牛监正暴力破坏墓室，竟然会触发机关，引来沙粒，所以并没有当回事。 等后来，他们肉眼都可以看到沙粒时才知道，下面石室出了意外。 这样一来，上面值守的将士，再努力把绳梯拉出来。但是绳梯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当杨隐和叶十三，赶到山腰处，看到放绳梯地方，如今已经完全被沙粒所掩盖。 两人面面相觑，都大吃一惊，没想到石室果然有机关。 “下面的人呢？” 杨隐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希望沙粒刚开始填坑时，上面的人能把牛监正救上来。 守在上面的将士，只能回道“回杨大人，等我们发现时，绳梯已经拉不动了。牛监正他们都在下面，一个也没有出来。” 叶十三看着杨隐，愤怒道“我早就说过，这石室下面机关巧妙，只能智取，不能硬来。如今他们触发了机关，所有的石室都被流沙所覆盖。怎么找萧元帅？” 杨隐也没有想到，这山中墓的设计者，竟然如此歹毒。 如果说，是他们找到了主墓室要开棺椁，抢掠墓主人的心爱之物，你将所有人留下，还情有可原。 可目前，连主墓室在哪里，都没有发现。只是随便凿了几块石壁，怎么就能遇到流沙陷阱。 杨隐有点烦闷道“这流沙，应该是把整个山中墓全部埋了。原来这就是，墓主人防盗的最后一招。” “那萧元帅怎么办？” 叶十三还是不愿放弃，杨隐看了看满坑的沙子，笑道“叶大人，按现在看来，就算萧元帅，人还在山中墓里。可现在估计也没了。” 这个结果，叶十三不愿接受。 “既然杨大人觉得，萧元帅再无生还可能，那就不用再软禁我了。就让我留在宝镜山下，就算是要把这座山搬开，我也要找到他的尸体。” 杨隐伸出手，抓起一把沙子，在鼻端闻了闻。 这才对叶十三道“要是叶大人觉得，萧元帅还有生还可能，那就留在山脚慢慢挖吧。我留一百人助你，到时候要是挖出，牛监正他们的尸体，还请交给我安排。” 叶十三则是执着到底，既然他受明珠公主，所托来找萧遥。那无论生死，他都要把人带回去。 等玉门关这边，石室被流沙所掩埋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几方都受到了震动。 钟太后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因为就算萧遥大难不死，躲在山中墓里，也逃不脱流沙掩埋。 顾家和钟家，都有人在玉门关，得到的消息也就更加准确。萧遥，是真的回不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最高兴的要数燕容凌。 虽然说这一次，就损失了二三十名好手，可能够彻底断了，萧遥的生机，在燕容凌看来也是划算。 不过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瞒着顾芳华。 京城里看起来是风平浪静，可其实私底下却是风起云涌。蛰伏已久的燕少洵，终于找到了机会。 燕少洵早就猜到，洪正帝一定是没事儿，只不过是被燕容凌软禁而已。 要是他能够救出洪正帝，那洪正帝对她的看法，肯定会大有改善。再说太子软禁皇上，相当于弑君，等洪正帝恢复了权力，一定不会放过燕容凌。 燕容凌虽然软禁了洪正帝，可一应所需，全是按照洪正帝原有的规格执行。 洪正帝除了刚开始，没有奏折批阅，有点烦躁以外。到了后来，竟然慢慢习惯了，这样悠闲的生活。 所以当洪正帝，看到打扮成小内侍模样，跪在自己面前的燕少洵，一时说不清楚心中的百般滋味。 “父皇，儿臣来迟了！让您这些日子受委屈了，儿臣罪该万死！” 燕少洵看到洪正帝，欣喜若狂，用十二分孺慕的目光，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的兴奋。 洪正帝回过神，看着燕少洵，神情有些复杂。这样一来，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呢？ 第六百九十九章 螳螂捕蝉 燕少洵看洪正帝不言不语，还以为他是被下了毒，或者有什么苦衷。 悲切道：“父皇还是先跟儿臣，一起出去吧。要是再晚一些，等那些被调开的人回来了，就走不掉了。” 洪正帝看着燕少洵，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燕容凌已经带人，将这里团团围住，目的就是为了考验一下。看看在这非常时期，是属于蠢蠢欲动。 “少洵，你还是先回去吧。朕在这里很好，不用操心政事，还能够颐养天年。你回去好好做事，太子不会亏待你。” 燕少洵如何肯回去，现在可是最好的机会。 “父皇，您别担心，儿臣既然敢来救您，就有万全之策。您放心，燕容凌的弱点，在我手心里捏着的。” 洪正帝看着燕少洵的急切，心中摇摆几下，最终还是道：“你快回去吧，朕很好，是自己愿意的。” “父皇，您不用替燕容凌遮掩，他这样大逆不道，又思想龌龊的人，不配做我大周太子！更不配将来为一国之君！” 燕少洵大义凛然的说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五哥，孤配不配做太子，好像你说了不算。孤设计想勾出乱臣贼子，没想到上钩的却是五哥。” 燕容凌的声音，回荡在养心殿周围，所有的御前侍卫，齐齐将养心殿周围团团为住。 燕少洵心中一沉，想起刚才自己所说，强撑着冷笑道：“父皇明明没事，你却将父皇软禁在这里，你才是乱臣贼子。” “是吗？你可以问问父皇，来养心殿是父皇的意思，还是我的意思？我有没有软禁父皇？” 燕容凌已经收到，萧遥的确切死讯，整个山中墓都已经被流沙所掩盖，不可能他还活着。 所以，再将洪正帝软禁起来，就没有意思，不如放他出来。反正对于大周太子，他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洪正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两个各具风采的儿子。 燕少洵也明白了，自己的确是中了燕容凌的计。父皇看起来是被软禁，其实只是父皇和燕容凌，达成了某种协议。 “燕容凌，我真是看不透你。你明明可以弑君上位，却只是软禁父皇。明珠喜欢的人不是你，你却可以为了杀萧遥。而将玉门关的大周将士和辽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过燕少洵还有杀手锏，他要引诱燕容凌多说一些话。 燕容凌神色不变，还有兴致亲自执壶，替燕少洵倒了杯茶水。放下茶壶思索片刻，这才回道。 “我的确是曾经和辽人合作，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将他们彻底消灭，做了一些小小的让步。但是我没有忘记，我是大周人，如今我已经将辽人，彻底赶出草原。二十年之内，他们不敢，也没有能力再来犯我大周边境。” 燕容凌铿锵有力的说完，又轻叹道：“是非成败留与后人道，我无悔。” 燕少洵可没有被燕容凌所迷惑，冷笑道：“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说这些，逃避你的罪责。说到底，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借辽人之手杀掉萧遥。” 燕容凌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对洪正帝道：“父皇，您看如何处置燕少洵？” 不管燕少洵出于什么目的，他能够来救自己，洪正帝还是十分欣慰的。所以他也不希望，燕容凌就这样杀了燕少洵。 “太子，如果朕长期住在养心殿，不与外界联系的话，时间长了，也会难免引起疑虑。不如就留楚王，在养心殿陪着朕。” 燕容凌听父皇这样一说，就知道他是想保燕少洵。 “父皇，其实您可以不用留在养心殿，您可以回朝堂。我将一切交出来，由您重新掌管一切。” 燕容凌这样说，洪正帝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太子，你就不怕朕重回朝堂，重重惩罚于你吗？还是你觉得大周，没有你不行，朕一定会留着你这条命？” 燕容凌拱手道：“父皇，你既是天下之主，也是儿臣的父亲。儿臣是做错了一些事，但是现在有心弥补，还请父皇给我这个机会。” 如此坦坦荡荡的燕容凌，倒是让洪正帝无话可说。 燕少洵似乎还没有死心，追问道：“燕容凌，你可知道，要是让明珠知道，萧遥的死同你有关的话。你猜会如何？” 燕容凌冷笑道：“你这是在催我杀你灭口吗？这事儿不可能让明珠知道，明珠也不会知道。” 不过，这只是燕容凌吓唬燕少洵的话。 有洪正帝在，燕容凌是不可能杀了燕少洵的。最多也就是将他软禁起来，不让他和外界接触罢了。 偏偏燕少洵有恃无恐，笑道：“太子，世事无绝对，我来之前，已经让人通知了明珠。要是我迟迟不回的话，明珠自然会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 “你威胁我？” 燕容凌突然感觉，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前世一些难以忘怀的片段，又浮现在脑海。 上一世时，燕少洵就是这样，用明珠逼得自己一退再退，直至无路可退。 而这一世，他又想故技重施，自己不会让她得逞！ “燕少洵，你不要以为，有父皇护着你，你用明珠威胁我，我就不敢杀了你。” 燕少洵轻蔑一笑，冷冷道：“燕容凌，你可以动手啊？明明是你发动政变，软禁了父皇。而现在你还要装作，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是男人敢作敢当，遮遮掩掩的算什么男人？” 洪正帝眼看，燕少洵三言两句，就把燕容凌的真火提了起来，也是佩服。 燕容凌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具备了为君者的很多品质。 弱点就是太过重情重义，明珠就是他的死穴。 果然，燕容凌大怒之下，冷声道：“既然五哥迫不及待想要送死，我也只好成全你。来人！” 随着燕容凌话音刚落，从殿外徐徐走进来的，不是御林军，也不是燕容凌的亲卫，而是顾芳华。 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就搁在自己脖子上，难怪没人通传，提前禀报。 “容凌哥哥，是你吗？” 第七百章 正式决裂 燕容凌浑身一颤，没有想到，燕少洵真的有办法把明珠引过来。 他看着明珠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所有的话，都卡在喉间说不出口。向来都感觉一切在握的燕容凌，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明珠，你把刀先放下来，有话好好说。” 顾芳华也没有再坚持，自戕只能威胁在意自己的人，她不愿意是燕容凌。于是顾芳华对着洪正帝，行了一个福礼之后，一步一步来到燕容凌面前站定。 一个时辰以前，燕少洵的人托紫梅，转告她“要是想知道萧遥的下落，速来养心殿，但是不能惊动旁人。如果你能静悄悄进来，就会得知你想得知的一切。” 原本顾芳华也是不信的，但是燕少洵却让人转告了一个消息。这次立下战功的昌文伯，全程参与了害死萧遥的计划。 能够指挥动昌文伯的，除了太子燕容凌之外再无旁人。 顾芳华再想到，被燕容凌以战功，保住了杨迟和张怀的命，心中动摇起来。 人一旦起了疑心，那很多以往没有注意的蛛丝马迹，都一一浮现在眼前。凭空冒出来的杨隐，突然自愧请罪的张怀、杨迟。 按照燕少洵所说，容凌哥哥有动机、有能力、也有机会。实在是容凌哥哥大胜辽军，这一场胜利来的有多蹊跷，那当初萧遥的失踪，就有多奇怪。 顾芳华再三考虑之后，最终带着连翘、三七，还有小团子他们来到养心殿。 此时燕容凌和燕少洵，已经进入养心殿中，外面留下了他的心腹图海。 而图海一看见顾芳华，出现在养心殿外，立刻想隐藏行踪，却被顾芳华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顾芳华直接拿出，袖中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威胁他们不能发出声音通报，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养心殿外。 燕容凌和燕少洵，还有洪正帝所说的，她都听到了。 此刻顾芳华站在燕容凌面前，她微仰着头，看着她重生以来，心心念念要帮助，要还他恩情的容凌哥哥。 突然觉得，是那么陌生。 仿佛前世他的那些种种爱护，到了今生，一切都成为了笑话。 “燕容凌，他说的是真的吗？萧遥是你下的手？” 事到如今，燕容凌再强行抵赖也没了意思。他定定看着顾芳华，沉声道“是，是我。” “为什么？” 顾芳华茫然开口，转而又凄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当然是为我。我何德何能，能得太子真心，让太子为了我同外族勾结，放辽人入关，陷害自己的同胞，害死自己的将士？” 燕容凌有些苍白无力解释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和辽人合作。只不过是为了让人潜伏进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顾芳华木然听着燕容凌的解释，甚至嘴角还上扬，露出一个微笑。 “燕容凌，你告诉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萧遥有了杀心？如果你非要置萧遥于死地，当初你大可以破坏我们的婚礼。为何又要在我和他成亲之后，再对他痛下杀手？” 燕少洵在旁边，看着顾芳华和燕容凌决裂，心中得意非常。明珠就是燕容凌的死穴，他看得清清楚楚。 补刀道“明珠，你傻呀！要不是为了破坏你和萧遥的婚事，那怎么玉门关会在那个时候，被辽人里应外合攻破？” 燕容凌没有反驳，顾芳华怆然而笑“原来如此，看来那传信兵，本应该是在我婚礼之前到。” “是，本来按照我的计划传信，并会在你们婚礼之前到，你根本就不用嫁给萧遥。” 当事情已经糟到无法挽回时，燕容凌反而冷静下来。 他徐徐坐到椅子上，慢慢回答顾芳华。洪正帝也在龙椅上坐下，燕少洵还想开口，被燕容凌阴测测的眼风一扫，竟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话。 顾芳华也在椅子上坐下，似乎沉浸在回忆里，轻轻道“原来差一点，我就嫁不成萧遥，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燕容凌听到天意二字时，突然愤怒起来，狠戾道“这世上没有天意，这一切都是事在人为。要不是父皇担心外戚干政，不同意我娶你，你才是我想要的皇后！我可以散尽后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一辈子疼你宠你，我不会比萧遥对你差！” 洪正帝看着燕容凌猩红的眼睛，再看犹如行尸走肉的顾芳华。 长叹道“容凌，是朕错了，当时朕不应该用，皇位和明珠来逼迫于你。明珠你也不要怪容凌，如果当时，他执意娶你，不另娶皇后的话。为了大周江山，我会杀了你，以绝后患。” 燕容凌没有想到，父皇竟然在这个时候，为自己开脱。 顾芳华也听清楚了洪正帝所说，但她丝毫不为所动，只看着燕容凌。 “燕容凌，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用任何手段得到我，我都不会怪你。但是你不能、也不该，把其他人扯进当中。皇帝舅舅，燕少洵，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燕容凌说。” 洪正帝知道，这个结必须要解开，否则顾芳华和燕容凌反目成仇，最受动荡的是大周。 “明珠，人死不能复生。死者已逝，但是活着的人还有很多。朕在外面等着你们，希望你冷静一点。” 燕少洵本来以为，当一切被揭穿之后，会看到顾芳华对燕容凌又打又骂。或者是犹如泼妇骂街，甚至整个人崩溃。 却没有想到顾芳华从头到尾，都是一脸平静，甚至还面带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微微笑着的顾芳华，竟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所以洪正帝走出去时，他也跟着走了出去，整个养心殿，只剩下燕容凌和顾芳华。 “燕容凌，我以前有多信任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燕容凌心中犹如刀割，垂下眼帘轻轻道“明珠，你以前说过，在我和萧遥之间，你会选择我。” “是，在萧遥和你之间，如果有一人说谎，我会选择相信你。但不是，在婚姻之上选择共度一生的人是你。” 第七百零一章 家人威胁 燕容凌不愿相信，追问道：“明珠，当初你喜欢燕少洵，可你为了我，疏远了他。现在为何你不能为了我，忘了萧遥。” 顾芳华突然笑起来，从小声的笑，到大声的笑，最后到停不下来的狂笑。 燕容凌看得心惊胆战，双手握住顾芳华的肩膀，使劲摇晃道：“明珠，别笑了！你有什么就说，别这样笑。” 说着说着，燕容凌的声音垂下来，轻声道：“明珠，当初父皇用你威胁我，我只能告诉父皇，愿意另娶皇后。可这些年，我处心积虑机关算尽，没有让她们怀上我的子嗣。” 燕容凌看顾芳华听到这里，猛然抬头。 温柔一笑，继续道：“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我的皇后。我想等到有一天，我能做主，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再迎娶你为皇后，由你生下我的儿子。” 顾芳华听得头痛欲裂，她没有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原来燕容凌竟然做了这么多，退让过这么多。 “燕容凌，你这又是何必？” 说着，顾芳华突然想到张丹丹母子俱亡，惊怒道：“太子妃母子，是你动的手脚？” “不是！” 燕容凌回答得很坚定，他道：“自从你和萧遥成亲，为了彻底得到父皇的信任，也因为避药汤事发，我也只能让她们停药。但是太子妃的死，与我无关。” “幸好太子妃的死，同你无关。否则，燕容凌，我会觉得我的眼睛是瞎的。” 顾芳华心中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但她最想知道的，还是萧遥的死因。以及，萧遥的尸体在哪里？ “燕容凌，你告诉我，萧遥是怎么死的？他尸体在哪里？不要骗我，我想做个明白鬼。” 燕容凌听出顾芳华，话语中的寻死之意，脸色变了变，眼底有厉芒闪过。 “明珠，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想着去寻死，你要知道，你在乎的人有很多。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会让她们全部下来陪你。”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一个人名，接着一个人名的念道：“萧子元、太后、姑父、娇娇，包括顾家、钟家所有人。” 顾芳华浑身一颤，燕容凌这是摸准她的死穴，让自己求死不能。 她不敢冒险，能够出卖自己国土和将士生命，给辽人机会联合起来杀萧遥的燕容凌，不是那个疼她宠她的容凌哥哥。 顾芳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平静了很多。 “说吧，萧遥怎么死的，寒淬刀哪里来的？这一切你是怎么安排的？” 燕容凌也不再隐瞒，和盘托出道：“我并没有杀萧遥，我只是让人把他们的作战安排，泄露给了辽人。在战场之上，萧遥并没有死，他是被辽人围在宝镜山上，受了重伤滚下来时，摔进了山中墓缝隙之中。” 停顿了一下，燕容凌有点艰难的继续开口：“寒淬刀就是这样，遗落在宝镜山上。” 顾芳华听得心脏一阵抽疼，追问道：“那他是不是还没有死？” “后来叶十三到了玉门关，找到了山中墓的缝隙。并且派人下去，看过下面的情况，发现有人生存过的痕迹。萧遥应该摔下去没有死，还活了一段时间。” 顾芳华追问道：“那现在呢？” 燕容凌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态，轻笑道：“现在？现在他们实在找不到机关所在，所以在石壁上凿孔，引发了机关。现在山中墓，已经被流沙所填满。” 顾芳华的心，忽上忽下，如果燕容凌没有说谎。那就是说，他们都没有谁，看到过萧遥的尸体。 那会不会萧遥还活着？ 不过很快燕容凌，就击破了她的幻想奢望。 “明珠，你不用想着萧遥还活着。整个山中墓都已经被流沙填满，他就算是当时还活着，如今在山中墓里，也不可能存活。” 顾芳华不相信，执意道：“说不定萧遥，只是被困在山中墓里，你们的人触发了机关，他反而阴差阳错走了出来。” “是，也有可能山中墓另有出口，萧遥走了出来。但是宝镜山脚下，都是我的人，他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燕容凌盯着顾芳华，眼睛一眨不眨，认真道：“明珠，放弃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山中墓里面没有粮食，之前萧遥曾经待过的地方，剩下了老鼠的骨头。你觉得在墓室里面，老鼠会有很多吗？没有水，没有食物，萧遥不可能活下去，何况现在里面有全是流沙。” 尽管顾芳华知道，燕容凌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在她没有看到萧遥尸体之前，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萧遥已经死了。 她宁愿相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萧遥已经活着离开了山中墓。 “有叶十三在，我相信无论生死，他都会替我找到萧遥。燕容凌，你不会连叶十三也杀了吧？” 燕容凌急忙否认道：“不会，只要你好好活着，他们都会好好活着。” 顾芳华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的血缘至亲，都会成为她的软肋，成为她的弱点。 “燕容凌，皇帝舅舅根本没有生病，你这是要逼宫？” 燕容凌苦笑着解释道：“我不想逼宫，先前让父皇休息一下，是因为叶十三。叶十三带着父皇和太后的密旨去，想要接管玉门关。那时山中墓，还没有被流沙所覆盖，我冒不起这个险。” “原来如此，那现在呢？现在叶十三在玉门关，可有危险？” 燕容凌听顾芳华，口口声声关心萧遥、关心叶十三。心中的酸涩，早已经溢满整个胸口。 “明珠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他们也会好好的。叶十三对你真是忠心耿耿，他现在留在宝镜山下，准备要将整座山挖空，以找到萧遥的尸首。” 顾芳华看着燕容凌，冷笑道：“这世上，终有完全为我着想的人。想来我的一生，还不算太过失败。” “明珠你相信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包括萧子元，我也可以视如己出。除了不让他继承大通之外，其他的我保证将一视同仁。” 第七百零二章 生死两难 对于燕容凌来说，顾芳华已经成为他的一个执念。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得到她。 顾芳华不想流泪，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重生归来之后，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改变前世的命运。结果，兜兜转转她还是孤身一人。 不，她还有萧子元，她还有太后外祖母，她还有父亲。 只是，那个从她重生以后，就心心念念想要帮助，为他筹谋得到太子之位的容凌哥哥，却没有了。 看到顾芳华泪流满面，燕容凌心中也堵得慌。 他有点卑微的求道：“明珠，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燕容凌，我不会嫁给你。萧遥是因为我而死的，我自然要为他守一辈子。如果不是因为，我有那么多亲近的人，他们的生命都在你一念之间，我早就去陪萧遥了。” 燕容凌也知道，如今顾芳华刚得到这么多消息，肯定一时转不过弯。 “明珠，你放心，只要你不自尽，我什么都依你。你在乎的那些人，也是我在乎的人，我不会滥杀无辜。” 顾芳华如今，只觉得生无可恋，但是又不能寻死。 她疲倦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不要伤害其他人。” 顾芳华说着，又将原本垮下去的背挺直，冷漠道：“还有，从此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希望你不要来找我。” 燕容凌如何肯依，匆忙道：“不可能！明珠！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不能不见我。” “燕容凌，你是非要逼我血溅三尺吗？如果你真的不想我活，那我们就一起死。下了阴曹地府，有外祖母和父亲，还有圆圆和他父亲陪着我，我想我也不孤单。” 尽管顾芳华非常坚决，可是燕容凌也寸步不让。 “明珠，你不要逼我，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如果，你死了，我会让他们都不得好死。我已经是满身罪孽，自然说到做到。” 顾芳华想到太后外祖母，想到顾家和钟家的人，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罢了，你想来看我就随时来看吧，我也拦不住你。但是，我有我的底线，希望你不要越雷池一步。” 燕容凌眼神中，闪过各种情绪，最后幽幽道：“明珠，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还年轻，你还有那么长的岁月，只要你肯回头，我就在。” 顾芳华心如止水，转身走了出去。 燕容凌捂住脸蹲下去，良久之后，才发现洪正帝静静站在面前。 “容凌，事到如今，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朕建议你，给明珠三年时间，要是三年之后，她还不愿意回心转意，朕就为你们赐婚。” 洪正帝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要早知道燕容凌为了明珠，敢不顾一切，那他早就赐婚，哪里来这些麻烦？ 顾芳华失魂落魄，回到清芷殿。站在门口时，她眼睛一花，似乎看见萧遥站在门口，温柔的凝视于她。 她急走几步，想走近后，看得更清楚。 却最终发现，阶梯之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顾芳华心中大恸，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喉头感觉到腥甜，“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随即晕倒在地。 三七动作麻利，扶住顾芳华后，干脆拦腰将她抱起，送回内殿。 连翘去通知太医和太后娘娘，清芷殿内混乱一片。 钟太后才得知养心殿之事，还没有考虑清楚，就听说顾芳华病了，甚至刚才吐过血。大惊之下赶到清芷殿，就看到昏迷不醒的顾芳华。 “明珠，明珠，你别吓哀家！” 钟太后絮絮叨叨的说着，太医们也用尽了办法，可顾芳华依然昏迷不醒。 清芷殿的消息，很快传到燕容凌耳中，他也顾不得许多，同洪正帝一起，赶到清芷殿。 “太医！这怎么回事？公主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太医看到洪正帝，吓了一跳，转而又看燕容凌如此着急，一时乱了手脚。支支吾吾一通，却半天说不到关键处。 还是洪正帝龙威犹在，开口道：“周太医，你把明珠的病情，慢慢道来。” 周太医这才战战兢兢道：“回皇上、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刚才是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本来吐血后就没事了，可微臣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昏迷不醒。” 燕容凌不明白，问道：“你是说，她在装昏迷？” 周太医急忙摇头，回禀道：“公主绝对不是装的，刚才微臣已经用银针，刺过公主指尖。如果是装的，绝对做不到毫无知觉。” 洪正帝也听得迷糊，问道：“那她为什么不醒？” 周太医哭丧着脸，颤声道：“回皇上，这有可能是公主自己不愿意醒。所以公主的神魂在外飘荡，不肯归位。” “你是要告诉朕，明珠不是病，是失了神魂？太医没用，应该请高僧吗？” 洪正帝觉得荒谬，可周太医却坚持如此。 “皇上，微臣曾经看到一个病例。他做了一个梦，然后就陷在梦里出不来，他当时的样子，与公主目前的情况，也有点类似。” 周太医说起梦，让燕容凌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他倒是信了三分。 “父皇、太后娘娘，要不这里先交给周太医，我马上派人去惠安寺，请高僧为明珠祈福。” 钟太后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人把圆圆抱过来，放在床前，希望圆圆的存在，能让顾芳华醒过来。 不多时，高僧被迎入宫中，看过顾芳华的情况后，几位高僧在外殿为他诵经。 周太医负责为明珠开药方，无论如何也要灌下去药。钟太后则照顾萧子元，时时带他来探望明珠。 可尽管是这样，三日之后明珠的整个人脸上，都呈现出一钟不自然的青白交加。 两颊都凹下去，眼眶也青紫一片，眼看着就是参汤，也喂不进去。 燕容凌五内俱焚，站在顾芳华床边，从轻言细语到咆哮。道：“明珠，你说了你不会寻死的！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萧遥就那样好？好到你宁肯沉迷梦境，也不愿清醒过来吗？” 第七百零三章 前尘旧梦 其实，燕容凌冤枉顾芳华了，她是真的陷在梦境里，出不来。 四周一团团迷雾，将她笼罩在其中，看不到去路，也找不到来路。她在迷雾里到处乱跑，大声呼叫，可眼前似乎是空幻，什么都没有。 等顾芳华跑累了，半跪下来休息时，她想到萧子元和外祖母，心慌不已。 不知道自己如今这样，真人定然是昏迷不醒，会不会让燕容凌觉得是故意。然后一怒之下伤害外祖母，或是其他人？ 正当顾芳华胡思乱想之时，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 顾芳华突然发现，自己重新又站在黄泉望乡台上，眼前还是水影斑驳的无定河。 这面前诡异的景象，让顾芳华无法分清，自己是不是又死了，所以才出现在这里？那萧遥呢？他会不在奈何桥上等自己？ 而在顾芳华转念之时，无定河里又出现了一些情景。 顾芳华定睛专注看着，竟然是前世的后来。她看到燕容凌复仇归来，在假死的王琅，还有叶十三的帮助下，杀了燕少洵，夺回帝位。 他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修改玉牒，将自己和燕少洵的名字分开，彻底解除夫妻关系。然后追封自己为皇后，下旨他日驾崩，与自己合葬。 而叶十三却因为手刃燕少洵，失了忠骨，所以被多人围攻弹劾。最后离开朝堂，出家为僧，法号无为。 顾芳华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看到前世的结局？就算知道前世的结局，她也不可能再嫁给燕容凌。 何况，她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重生？ 无定河里的场景，快速的转变着，只见随后几十年，燕容凌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天下逐渐国泰民安。 待到燕容凌六十岁大寿之时，他来到泰山封禅。而叶十三化名的无为大师，已经成为泰山金光寺主持。 当两人时隔几十年后，重新聚在一起，两人对月唏嘘，回首往昔，都想起了顾芳华。 “十三，你说你精修佛法大半生，可能修来世？或者让一切都重来？要是明珠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叶十三嘴角噙出一抹微笑，淡淡道“阿弥陀佛，老衲入佛门，苦修几十年，就是希望能让一切重来，能让明珠再生。” “是吗？你真的能让明珠再生？” 燕容凌半生为帝，已经是喜怒不形于色。可听到叶十三的话。竟然当场失态。 到如今这岁数，燕容凌遗忘了很多人、很多事，却始终忘记不了顾芳华。 他喃喃道“明珠当年是被燕少洵蒙蔽了双眼，才会落得葬身火海。如果一切能重来，明珠能再生，朕一定不会让她再重蹈覆辙。” 叶十三双手合十，静静道“但是天道轮回，我们如果要逆天而行，自然要付出代价，你可愿意？” 燕容凌的心“砰砰砰”直跳，他想起当年，将他从御花园中救起的顾芳华，露出一个微笑。 “朕的命是明珠救的，没有她就没有朕，如果能让一切重来，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朕都可以付出。” 燕容凌这一生，没能得到的东西太少，顾芳华就是他的执念。否则他也不会想百年之后，同明珠的骨灰合葬。 叶十三看燕容凌坚定，提醒他道“老衲只能保证，当我们付出代价后，一切能入轮回重来。但是，明珠的命运会如何，她将来的选择会如何，谁都不知道。只能说我们的机会都均等，她可能还是不会爱上你，她可能会属于别人，你可还愿意？” 燕容凌怔怔考虑了片刻，毅然道“无所谓，只要大家机会均等，只要明珠能死而复生，朕愿意。” 最后叶十三的声音传来“那好，就用大周的一百年国祚，还有老衲的三世轮回，换顾芳华重生一世。” 顾芳华看到这里，才知道原来自己能够重生，是燕容凌用大周一百年国祚，还有叶十三的三世轮回换的。 她不禁泪流满面，为燕容凌、为叶十三，也为自己而泣。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后悔吗？” 顾芳华沉默良久，最终道“不悔。既然他们换了我重生一世，那我自然要按自己心意而活。我的选择是萧遥，不是他们，虽然抱歉，但不悔。” 随着顾芳华的话音刚落，她的神魂终于重归体内。 睁开眼睛，就看到神色憔悴，正在咆哮的燕容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却先一步，潺潺而流。 燕容凌刚刚吼完，心灰意冷之时，突然看顾芳华睁开眼睛，一时之间怔住了。 只见形容消瘦了的顾芳华，睁着一双杏眼，定定望着自己。那因为消瘦，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如雨后青山，又如清澈见底的小溪。 燕容凌屏住呼吸，看着顾芳华睁开的眼睛，那我难以置信道“明珠，是你醒了吗？” 顾芳华动了动嘴唇，容凌哥哥几个字到了嘴边，最终又收了回去。沙哑着声音道“我睡了几日？” “三日，你睡了三日。” 燕容凌小声回答，等确定顾芳华真的醒了之后，欣喜扬声道“快！传太医！” 然后被燕容凌派人，拦在外面的绿菊等人，快速冲进来。看见顾芳华醒了，喜极而泣，跪下磕头道“公主，您终于醒了！” 等周太医来把脉之后，只说顾芳华气血两虚，需要静静调养，开了几副药补身子。 钟太后抱着萧子元过来时，顾芳华还沉浸在那个梦里，一时分不清楚真实虚幻，直到亲手抱住自己的儿子。 燕容凌可能是怕了，见顾芳华醒来之后，怕她又激动，忙避了出去。只留下钟太后和顾芳华，还有牙牙学语的萧子元。 钟太后心疼道“你吓死哀家了，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昏迷不醒？” 顾芳华闭了闭眼睛，淡淡道“外祖母，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很长，所以耽搁了，没能马上回来。” “傻丫头，是噩梦吗？别怕，都是假的。” 钟太后这次是真的被顾芳华吓到了，到她这个年龄，再来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受不住。 第七百零四章 难舍难离 顾芳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道：“外祖母，也不是噩梦，只是梦到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钟太后以为，顾芳华说的是萧遥，也就没有再多问。 顾芳华静静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着前尘往事，又想着今生的这些事情。只觉得犹如一团乱麻，理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的重生，竟然叶十三和燕容凌，都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 可是今生她的心，已经给了萧遥，实在是还不了他们的情。如果可以，她宁愿不知道这一切，那她还能够心安理得的，过现在的生活。 可是她偏偏又知道了，如今，她该怎么办？ 顾芳华此时此刻真的是想念萧遥，如果萧遥在就好了。他一定会解决目前的问题，他会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可惜，按照燕容凌所说，萧遥已经活不成了，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芳华思来想去，不知不觉钻入了牛角尖。 一日比一日觉得倦怠，更有些微的厌世。周太医每日来请平安脉，发现顾芳华的心思，一日比一日重后，不得已禀报了燕容凌。 “回太子，公主忧思成疾，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不好。” “不好？是什么意思？” 燕容凌如今，已经重新将朝政大事交还给洪正帝，自己待在东宫相当于禁足。 周太医害怕，顾芳华以后出了什么问题，太子迁怒于他，只能把病情往重里说，以求将来不被怪罪。 “回太子，公主忧思成疾伤了心脉，要是不让她放开心胸，怕是会早逝。微臣担心的是，公主殿下没有求生意志。” 燕容凌心痛如绞，无论如何他也不想顾芳华死。 所以，当燕容凌再次来到清芷殿，看见床上躺着恹恹困苦，愁容满面的顾芳华时，心惊不已。 “明珠，你不是说过，就算萧遥死了，你也要照顾好你的儿子吗？怎么这么一点点，小小的事情，你都撑不过去了？” 顾芳华心中的症结不在于萧遥，而在于燕容凌和叶十三。 他们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付出，自己无法偿还，这才是顾芳华无法释怀的地方。情给了萧遥，身也给了萧遥，如今拿什么偿还这大周一百年国祚，十世的轮回？ “容凌哥哥，我小时曾经想过，长大以后要嫁给你。只是在后来的岁月里，我认识了萧遥，和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把心给了他。” 燕容凌初初听见，顾芳华竟然又开口唤他“容凌哥哥”，欣喜若狂。 可后来听完顾芳华所说，却觉得酸涩难当。 顾芳华看着燕容凌，继续道：“我知道容凌哥哥对我的好，但是我却没有同等的来回报容凌哥哥。我对不起你，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 燕容凌心痛如绞，还要柔声安慰顾芳华：“明珠，所有对你的付出，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你的回报。我承认我对萧遥下手，是因为我的嫉妒，是因为我的不甘。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 “不，容凌哥哥，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也没有萧遥。这一切都是命，都是命。” 顾芳华说着，有点激动，剧烈咳嗽起来。 吓得燕容凌赶紧唤太医，又安抚道：“明珠，你不要吓我，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顾芳华闭上眼睛，这一切的一切，怎么算？怎么难？ 待到周太医一阵忙活，顾芳华慢慢平静下来之后。燕容凌轻声道：“明珠，你好好休息，不为了恨我，就算是为了萧子元和太后，你也要好起来。” “容凌哥哥，我想见见叶十三，你让他回来。” 燕容凌如今不怕顾芳华提要求，只怕她不肯提要求，何况顾芳华对自己又重新亲近起来，他已经是别无所求。 待到钟太后抱着萧子元过来时，顾芳华看着儿子泪如雨下。 “外祖母，外祖母……” 顾芳华只能口口声声唤着钟太后，其他的话横在心口，无法说出口。 “明珠，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告诉外祖母。你放心，外祖母绝对不会看着，燕容凌欺辱于你，你好好养着身子，还有圆圆在。” 顾芳华想到，前世钟太后就是为自己筹谋，所以才会死在惠安寺。忙道：“外祖母你放心，容凌哥哥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和他之间的有些事情，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停顿几息，顾芳华又道：“他勾结辽人害死萧遥，我对他恨之入骨。可是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我，这笔恩情我也无法偿还。等我想清楚了再说，您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钟太后不曾想，顾芳华竟然会讲出这样一番话来。 惊诧之余，也只能道：“无论什么样的是非因果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外祖母，祖父他们还好吗？好久没有看见父亲，父亲在做什么？” 顾滇前些日子，被燕容凌派出京城，去了雁门关，算算日子还有两日也该回京。本来钟太后是让人送信，让顾滇暂时不回京，以免成为燕容凌威胁顾芳华的把柄。 可现在，太医说顾芳华命不久矣，钟太后也就不打算阻拦顾滇回京。 先前钟太后已经策划好了，倾自己所有的力量，能够将顾芳华母子送出京城。可现在要是明珠活不了多久，那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明珠，你别担心。太子没有对你父亲做什么，他只是去了一趟雁门关，应该快回来了。” 顾芳华想着，除了萧遥之外，父亲能够回来，也是今生的变数。这些都还是要得益于，燕容凌和叶十三的逆天改命。 “外祖母，我想见见父亲。” 钟太后看着消瘦不已的顾芳华，心疼不已，无论什么都一口答应下来。 “好，哀家这就派人去送信，等你父亲一回来，就让他进宫来见你。只是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多吃一点东西，不要再瘦下去，你父亲看着会心疼的。” 顾芳华真的是觉得累了，她重生之后所求的，都实现了。可是，最爱的人也没有了。 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她无法面对。 第七百零五章 反其道行 可惜钟太后的劝慰，并没有开解到顾芳华。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消瘦下去，待到顾滇进宫之时，已经是枯瘦如柴。 “明珠，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顾芳华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人总有生老病死，我相信我这样病死之后，容凌哥哥不会为难你们。” 顾滇也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长叹道：“明珠，你说的是什么傻话，如果你去了，为父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顾芳华急切道：“父亲，不是我不想活，只是身体不好，无法支撑而已。”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是心灰意冷不想活了。为父浑浑噩噩十多年，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要是你不想活了，我带你去寻你母亲，我们一家三口团圆。” 顾滇比钟太后她们，更了解顾芳华的心态。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顾芳华后来并没有怪燕容凌。但是，他清楚，顾芳华心中有个解不开的结，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所以他并没有劝顾芳华，爱惜自己。反而以毒攻毒，告诉她要一家三口团聚。 这样一来，原本想托孤的顾芳华，反而不知道怎么是好。外祖母已经老了，她能够照顾萧子元多久？难道要把儿子托付给娇娇？或者顾世年？ 顾芳华虽然知道，他们一定会对萧子元好，可是她舍不得儿子寄人篱下。 软语求道：“父亲，我去了之后，圆圆就交给你了，换成其他人，我不放心。再说萧家的人也少，更不可能让他回萧家。” 顾滇执意不肯，坚决道：“不行，你母亲走时，我失了记忆，没有好好照顾你。如今，你要走了，我一定要伴你一起。圆圆现在可以交给太后，以后可以交给顾家，你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可顾芳华怎能不担心？ 她先前失去生志，也是想着萧子元有父亲照顾，至少能够抚育他到成年。可要是父亲也不在了，交给顾家其他人，她不愿意。 大哥和二哥都有儿女，就算对圆圆视如己出，又能越过自己的亲生儿女吗？ 就算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的肉，还是要厚过手背。再说人心都是歪着长的，如何能够一碗水端平？ 她前世尝过孤单单一个人的滋味，如果不是父母双亡，自己自卑又渴望温情，怎么会那么容易被燕少洵骗到手？如同飞蛾扑火，只为他对自己装出来的温柔。 顾芳华支起身子，拉住顾滇的手，求道：“父亲，我求你了。我小时候你没能照顾我，尽管有外祖母疼爱，可我依然觉得孤苦伶仃。现在，你就当圆圆是我，照顾他成年好不好？” 听着顾芳华的心里话，顾滇更觉得心中酸涩难当。 但是，他不能答应顾芳华，否则明珠没了牵挂，定会这样消亡。只有她心有不甘，才会坚持活下来。 千古艰难唯一死！死很容易，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 “明珠，你不用多说了，对于我来说，我对不起的只有你。所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圆圆我会托付给顾家兄弟，只要太子不迁怒，我保证世年他们会抚育圆圆成人。” 顾滇斩钉截铁的话语，让顾芳华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父亲说的是真是假，她不敢去赌。要是父亲在，圆圆是他唯一的外孙，他自然会倾其所有悉心照顾。 可要是换成其他人，顾芳华不敢赌。 而此时，一直潜在窗外，听顾芳华父女说话的燕容凌，也明白了顾滇的真实意图。 他想了想，稍后等顾滇离开后，传消息进来。称如果明珠过世，那自己准备收萧子元为义子，亲自教养。 顾芳华得到消息，更是辗转难眠。 当初情窦未开之时，她舍了燕容凌，就是不愿意做皇后，一辈子困在后宫。 而现在，燕容凌还未有长子，就打算收圆圆为义子。那等他以后为皇，儿子争夺皇位之时，萧子元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顾芳华心中焦虑难安，为了活下去照顾儿子，努力吃药进食。虽然依旧心事重重，但身体却一日好过一日。 燕容凌看顾芳华渐渐好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值于舞生产，平安生下一女，他欢喜之余，取名燕如意。 而另一方面，虽然燕容凌还政于洪正帝，而洪正帝也没有废了他太子之位，可毕竟还是生了嫌隙。 洪正帝遣散近身内侍，重新提拔了一批冥卫，牢牢把握住朝政，大力重用燕少洵，渐渐架空了燕容凌。 燕容凌自请在家禁足，洪正帝也就顺水推舟，免了他的政事，也没有再把奏折送往东宫。 洪正帝虽然还是打算，百年之后将大周交给燕容凌。 可是，他希望是自己交给燕容凌，而不是如上次受限制，被逼退位。所以，哪怕他知道燕少洵心怀不轨，也大力提拔，用他来制衡燕容凌。 燕少洵将眼前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一边在洪正帝面前伏低做小，一边很快壮大自己的势力。通过联姻或者威逼利诱，拉拢朝臣，一时风光无限。 只有燕祈喧，依然按部就班，老老实实办着自己分内的差事，不结党营私，下朝就回府陪王妃和孩子。 局势，就这样诡异的平衡下来，顾芳华快到年节时，终于看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叶十三。 本来叶十三，应该在腊月之前就回京，但是宝镜山上又出现了一些新状况，他只能又留了下来。 宝镜山上萧遥掉下去的缝隙，已经被流沙所掩埋。叶十三想找到萧遥遗体，只能从山脚开始挖。 刚开始时很顺利，可当挖进去一丈左右时，却发现普通泥土，变成了大小三尺见方的花岗石。 花岗石坚硬无比，石与石之间严丝合缝，就连匕首也插不进去。靠铁楸或者刀剑，根本无法撼动。 杨隐觉得可以用火炮，叶十三却不同意，理由是怕炸坏了墓室，损了萧遥的遗体。 两人争执不休，各自写信进京，叶十三又收到顾芳华的传信，只能暂时回京。而杨隐也接到燕祈喧的信，将宝镜山搁置下来。 第七百零六章 念叶十三 顾芳华本来以为，看见叶十三时会有很多话想说。 但当她真正看见叶十三时，所有的话都梗在口中，说不出口。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想起前一世和叶十三，遇见的情况。当初竟然是自己先注意他，而后燕少洵才出银子救人的。 后来也有很多次，叶十三在燕少洵处，同自己之间有些交集。 如果不是梦到了前世，后来自己重生的原因，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叶十三喜欢的会是自己。 再想着今生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今生叶十三有可能，也喜欢过自己。 想到叶十三用十世的轮回，来换了自己的重生。这份深情厚意，她实在无以为报。 燕容凌的付出，他还可以说还了他江山，也算两不相欠。而叶十三呢，自己有什么可以偿还的？ 叶十三来到清芷殿，就看见顾芳华怔怔望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却红了眼睛。 惊诧之下急问：“公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太子殿下逼迫于你？您别哭，先告诉我。” 顾芳华听他焦急之下，连微臣或者是属下都没有说，而直接以我来代替，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 她酸涩开口：“你刚回京就进宫了，没有先回去看看，丹竹她们母子吗？” 叶十三看顾芳华，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事，这才放下心。他先前还以为太子逼迫明珠公主，公主才会看见自己有想哭的冲动。 回答道：“当初属下奉公主之命，去玉门关找萧遥。当然要先回宫向公主复命，再回去看她们母子也不迟。” 顾芳华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下了心底想问的那些话。转而道：“叶十三，如今玉门关情况怎么样？” “回公主，那山中墓的规格，超出属下的意料。如今从山脚开始，就全是花岗石堆砌，严丝合缝刀插不进，一时之间还无法探究，里面是否被流沙掩埋。” 叶十三心中有所猜测，也许流沙掩盖的，只是那两间墓室，而不是整个墓室。 顾芳华凄然一笑，自嘲道：“算了，你不用安慰我。这不过是我一直不甘心罢了，如果萧遥真的困在墓室里面，怎么可能活得到现在？” 叶十三有心想安慰顾芳华，可是也不敢随便给她希望，因为如果有了希望，再失望的话，那就更加锥心。 “公主，属下刚回京，就感觉最近京城的天好像变了。是太子出什么事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芳华干脆将此事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一一告诉叶十三。 然后叹道：“皇帝舅舅和太子之间，因为此事起了嫌隙。如今燕少洵是春风得意，但是我相信皇帝舅舅，最终还是会把皇位传给太子。” “不过公主还是不要太过大意，皇位的更迭，有时就在一瞬之间。” 叶十三说着，又停顿一下道：“公主，到如今，太子的心意您已经知道。那您是希望谁继位更好？” 顾芳华心中，自然不希望燕少洵继位，可如果燕容凌继位，他坚持要自己，又能抗旨几回？ “我也不知道，如今就好像是进入了死胡同。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把圆圆带大。” 叶十三疑惑道：“那公主的意思，是留属下在京城，还是让属下继续回玉门关，寻找萧侯爷？” “都不是，我只是想着你很久没有回京城，丹竹母子在家一定想你，希望你回来一家团聚。” 尽管顾芳华这样说，但是叶十三敏锐感觉到，顾芳华没有说实话。 他只能拱手道：“既然公主暂时没有安排，那属下就先行出宫回家。如果公主还有什么吩咐，随时派人传唤属下？” 顾芳华眼看他要走，最终还是开口旁敲侧击道：“叶十三，你想过出家吗？你如果要出家的话，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叶十三不成想顾芳华，竟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沉吟片刻道：“那定然是属下觉得，生无可恋才会出家。或者，想从佛门得到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芳华还有什么不明白。那上一世叶十三，一定就是想精修佛法，然后找到转世之术。 后来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转世之术，并且和燕容凌一起，用这么大的代价，来让自己重生。 顾芳华微微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如今自己已经成亲，而且叶十三也娶了丹竹，还有了孩子。再说那些前尘旧事，就没有意思了。 “那好，你先回去吧，等我想好了如何安排你，再派人传你进宫。” 叶十三告退之后，顾芳华靠在罗汉榻上，露出一抹苦笑。自己背负了这么多的情义，又该如何度过下半生？ 而就在顾芳华沉默期间，燕少洵已经摸清楚，洪正帝的想法。 父皇只是想用自己，来牵制燕容凌，而并没有想过，将大统传给自己。那他就必须要为自己打算，否则等洪正帝殡天之后，自己才真的是回天乏术。 但是古往今来，想要夺位，无外乎文武两条道。 燕少洵分析着武力一道。 可京城的禁军，包括御林军，还有三大营，都牢牢地握在洪正帝和燕容凌手中。自己有的无非就是一些，墙头草的支持和文官支持。 根本没有什么用，那只能走文这条路。 那该如何扭转乾坤，燕少洵最终决定，还是要从顾芳华身上入手。 要是洪正帝突然驾崩，而自己又将顾芳华扣在手中，然后不愁燕容凌不听话。自己可以将洪正帝的死，嫁祸给燕容凌。 最好再将燕祈喧一并杀了，那就只剩自己一人，文武百官不支持自己，支持谁？ 等自己用太后和萧子元，威胁明珠嫁给自己。那就永远的擒住了燕容凌的命脉，就算他隐在暗中，也翻不了身。 燕少洵想清楚后，开始着手布局，自己可是老天的宠儿，肯定会绝处逢生，荣登九五至尊。 而燕容凌则因为顾芳华的沉默，放松了对宫中的监视。 谁都没有发觉，一股暗流涌动，差点将大周搞了个翻天覆地。 第七百零七章 醉月楼聚 燕少洵一番筹谋之后，很快付诸行动。 首先，他利用身为吏部尚书的岳父，开始让朝臣增加折子的数量。 如今洪正帝有了忌讳，不再把折子交给燕容凌批阅。那他一个人批阅，这么多的折子，自然劳累不堪。 再加上如今洪正帝身边的妃嫔，无一是陪他经年的，他开始想念老一点的妃嫔。白贤妃在这个时候，重新走回他的视线，念其以往的温顺，又重新宠幸起来。 白贤妃如今甚是乖觉，绝口不提朝堂中事，只一心侍奉洪正帝。 她如此一心一意起来，反而让洪正帝对她诸多依恋。觉得年轻妃嫔只知道求宠，不如白贤妃同自己，相伴二十载的心灵相通。 钟太后虽然听说白贤妃复宠，可是想着太子，也就没有去管这些闲事。 很快，朝堂上有范仲前，后宫有白贤妃，燕少洵更得圣宠，前朝依稀有了换太子的呼声。 再加上燕少洵，偷偷将燕容凌勾结辽人的事，用春秋手法透漏。 这让京城上层，该知道消息的权贵和重臣都知道了。不少人在心中为萧瑶打抱不平，从而重新站到了中立的位置。 随后燕少洵又传出风声，太子意欲对明珠公主，行不伦之事。所以惹怒了洪正帝和钟太后，才会禁足在东宫。 一时之间，燕容凌在朝堂和民间的口碑，一跌再跌。 钟太后虽然察觉到了一些异常，可想着这样的舆论一出。燕容凌势必不敢再威逼顾芳华，所以也就沉默了。 这样一来，很快春暖花开，又到了四月十二花朝节。 这已经是顾芳华重生之后，过的第五个花朝节。想着前尘旧事，她心中感慨良多。 这一日，干脆带着孩子出宫，去见娇娇和顾世年他们。 大家相聚在醉月楼，可再没有了当年的潇洒，孩子们的哭闹嬉笑声，差点把顾芳华耳朵吵疼。 最终还是燕晴怡和丹竹，还有朱玉瑶带着孩子们去了另一个雅室，大家才安静下来好好聚聚。 可惜，今儿除了燕长信和娇娇，顾世年和叶十三之外，只有顾芳华还在。 比起以前相聚之时，少了萧遥和燕容凌，还有钟子斌，勉强还可以算上燕少洵和燕祈喧。 娇娇挺着大肚子，笑得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看得出来燕长信真的对她很好，一点也没有拘束她的性情。 “明珠，现在你出趟宫真不容易。要不是我肚子里又揣了个小的，就去雁门关看大哥和祖父了。” “娇娇，去雁门关也是大嫂和松儿，你去做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有钟桃娇在，顾芳华也高兴了许多，还能同她玩笑几句。 这让熟知内情的顾世年和叶十三，都放心不少。毕竟前段时间的顾芳华，还郁郁寡欢忧思成疾。 钟桃娇大大咧咧道：“说我做什么，你不也是泼出去的水，现在还住在皇宫吗？” 燕长信一直瞒着钟桃娇，燕容凌对顾芳华的心思。如今看娇娇说这话，虽然不是有意，但确实扎心。 忙解释道：“娇娇，明珠是在宫里陪太后娘娘。而现在萧遥又下落不明，她一个人住在侯府，太后娘娘不会放心的。” 说起萧遥，钟桃娇嘟嘴道：“我早就说了，萧遥一定没有死。你看明珠都让叶十三，去玉门关那么多次，肯定萧遥是被人救了。只是如顾驸马一样失了记忆，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已。” 顾芳华心中凄然，脸上却依然带着笑。 附和道：“我也觉得娇娇说的对，我决定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收拾他，让我担惊受怕这么久。” 叶十三看顾芳华强颜欢笑，忙转移话题道：“听说王琅去了西北，皇上这是要断了太子的左膀右臂。长信和顾二哥，在朝堂上都要小心一点。” 顾世年点点头，笑道：“那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皇上可还等着，你回来有大用。” “我暂时不想回朝，还是一件事一件事的做好吧。不找到萧遥，大家都无法安心。” 叶十三说得隐晦，顾世年和燕长信都听懂了。 顾芳华笑而不语，想到当年的花朝节，自己认识萧遥，突然有种世事无常之感。 大家正唏嘘着讨论过去，外面传来喧哗声。 小团子推门而入，焦急道：“公主，皇上晕倒了，太后娘娘让您马上回宫。” 顾芳华大惊，照理说容凌哥哥已经收手，自我禁足在东宫。不可能对皇帝舅舅动手，那怎么皇帝舅舅还是病了？ “太子呢？” 小团子道：“这奴才不清楚，是慈宁宫里的徐公公让小石子传信。” 顾芳华心中焦急，不知道是不是燕容凌出手，急忙起身准备带孩子回宫。顾世年和燕长信，却拦住了她。 燕长信微微眯眼，对顾芳华道：“明珠，我父王是宗正。如果皇上出事，一定会传我父王，父王一定会通知我。” 这言下之意，是燕长信怀疑洪正帝晕倒的真假。 毕竟上一次洪正帝的晕倒，是燕容凌的手笔。如今王公公已经没有伺候洪正帝，燕容凌想再次让洪正帝晕倒，不是易事。 叶十三也觉得奇怪，真是皇上出事，慈宁宫应该派其他的人前来报信。 怎么会派，名不见经传的徐公公和小石子。 “公主，别着急，让小团子先一步回宫。我们随后一步，看皇宫有没有戒严，就知道了。” 叶十三所说，甚是稳妥，说到底就算洪正帝晕厥，那明珠只是异姓公主和外甥女而已。 很快，大家商议好，由叶十三和顾世年陪明珠回宫。 燕长信带娇娇，还有其他人暂时回王府，以防万一，包括萧子元，也随娇娇的儿子燕青华一起。 等顾芳华从醉月楼，一直赶回皇宫，来到德胜门，都没有遇上其他传信之人。 而皇宫并没有封锁九门，她们很轻易就入宫了。好像守卫的御林军，根本不知道洪正帝晕厥一样，让顾芳华觉得十分不对劲。 “叶十三，顾二哥，你们觉得，今儿皇宫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七百零八章 宫中惊变 叶十三走在长长的甬道中，从一路没有遇见伺候的宫人，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明珠，走！快出宫！” 可尽管叶十三反应过来，但是他们已经出不去了。从顾芳华一回宫后，整个内九门都关闭了。 顾芳华是经历过宫变的人，尽管心中发慌，但是神色还算镇定。 “走，我们先回慈宁宫，看看外祖母怎么样了。” 但是，燕少洵好不容易使这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拿下顾芳华。怎么会让她回到慈宁宫？她们还没有走出甬道，就已经被团团围住。 来的人是雷毅，这个前世燕少洵的心腹，最终还是跟他上了一条船。 “公主殿下，皇上病重，如今正在御书房，由太医诊治，楚王殿下请您过去。” 顾芳华咬了咬唇，淡淡道：“既然楚王要见我，那我去就是。但是顾二哥和叶十三，可否让他们就在此处。或者，是先回我的清芷殿？” 雷毅皮笑肉不笑道：“公主殿下，还是一起吧。毕竟宫中人多手杂，万一伤着二位就不好了。” 从雷毅的话中，顾芳华可以推断出，如今皇宫之中虽然封闭了内九门。但也不是燕少洵一手遮天，至少御林军不会全部归顺。 目前的问题是，不清楚剩下的御林军，如今在何处？ 顾芳华见状，只能对顾世年和叶十三一笑，抬步往御书房而去。心中希望太后外祖母能安然无恙。 路上一片寂静，只有皮靴走在石板上的“踢踏”声。 顾芳华对叶十三轻笑道：“先前在醉月楼时，你们不是还在说，可惜燕少洵今日不在。看来他是知道，我们今日在醉月楼相聚，心里不平还要找我们蹭酒喝呢。” 顾世年不明白，燕少洵为何要狗急跳墙，做这等谋逆之事。 要知道京郊三大营，他一个也没有掌握。就连京城也没有在他手中，就单单凭着一部分御林军，就敢起变天的念头。 叶十三倒是，隐约有些猜测。 虽然现在太子在东宫，并没有在皇宫内九门之中，随时可以号令三大营勤王。但是只要燕少洵，手中有顾芳华，那无论是太后娘娘，或者太子殿下，都会投鼠忌器。 顾芳华他们三人，被雷毅带着人团团围住，一直护送到了御书房外。 小雨子出来迎道：“公主殿下，皇上怕是不好，一直都在念叨您，快随奴才进去。” “是吗？小雨子。那皇帝舅舅身边的人呢？怎么都没在，却是要你在这里传话？” 顾芳华看着，被围得像一个铁桶一样的御书房，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小雨子被挤兑了，也不恼，依旧笑眯眯道：“还请顾大人和叶大人，先在旁边偏殿里歇息一下。” 眼看着顾世年和叶十三，被人压下去，顾芳华也只能往御书房里去。 等顾芳华推开，厚厚的红漆雕窗菱格大门，缓缓走进去。大门在身后被徐徐关上，御书房里一时有些暗沉。 顾芳华眯了眯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这才看清楚龙椅后面的小塌上，躺着洪正帝。 旁边绣墩上坐着的是白贤妃，燕少洵高坐在龙椅之上，角落里四散站着十来名侍卫。 “燕少洵，你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怎么？还名不正言不顺，你就敢坐上龙椅。” 面对顾芳华的讥讽，燕少洵并没有觉得羞恼。 反而用手摸了摸，金丝楠木龙椅上的厚重包浆，笑道：“明珠妹妹有所不知，这叫有花堪折直须折。什么事情非要等到尘埃落定，说不定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有些人想了一辈子，都没有坐上龙椅，我当然不会给自己留遗憾。” “哦，是吗？也是我从来没有看清楚你过。没有三大营，也没有京衙门在手，就凭着一半的御林军，还有些死士，你就敢行谋逆之事。我也是佩服！” 顾芳华毫不掩饰，对燕少洵的不看好，燕少洵也不生气。 “明珠，我可不是燕容凌那样的笨蛋，明明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齐了。控制了父皇，却又心慈手软，不让他做太上皇，反而还还政于他。岂不知伤好了都有个疤，难不成他还觉得，他和父皇之间，还能够回到最初？” 前世燕少洵就是个善于隐忍之人，所以才能够利用明珠，利用顾家，利用钟家，笑到了最后。 而这一世，燕少洵这样就敢逼宫，铤而走险似乎根本不懂隐忍。 这让顾芳华有些疑虑，难道是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没有可能。 顾芳华胡思乱想着，转而朝洪正帝而去。 燕少洵也不拦，笑看顾芳华绕到后面，直奔洪正帝躺着的小榻。 等走的近了，顾芳华才发现洪正帝面色苍白，胸口一点起伏都没有。她颤巍巍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根本就没有了气息。 顾芳华此时，才真正感觉到了燕少洵的疯狂。竟然在一切尘埃，都还没有落定之时，他就敢弑父。 对于洪正帝，顾芳华终究还是有几分情感，“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头。 转身怒道：“燕少洵，他可是你的父皇，你怎么下得了手？你这样行事，与畜生何异？” 燕少洵对洪正帝，倒是没有什么情感。毕竟，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什么父子亲情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明珠，天家无父子，难道你不清楚？” 燕少洵甚至还讥笑出声，并且道：“再说，我又没有让他受什么折磨，直接在睡梦当中，就一睡不醒。这对很多不得好死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解脱。” 当顾芳华看见洪正帝已死，她也知道，今天是无法善了。 站起身来，对燕少洵怒斥道：“燕少洵，我看你就是已经疯了！想这个皇位想的发疯了。如今皇帝舅舅已死，容凌哥哥很快就会带人进宫勤王，你这点御林军又能挡得了几时？” 燕少洵围着顾芳华转了一圈，笑道：“我知道我手上没有足够的兵力，但是我手上有你呀！” 顾芳华心中一缩，面上却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以为容凌哥哥，会因为顾忌我就放过你？或者是拱手将皇位让给你？” ：。： 第七百零九章 各方应对 燕少洵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笑道：“明珠，难道你就不想看一看，你在燕容凌心目中的位置吗？在我心里，他可一直都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 顾芳华真的觉得燕少洵疯了，但是心底却真害怕，容凌哥哥会做出前世一样的退让。 现在圆圆在燕长信身边，顾芳华没有后顾之忧。 她打定主意，万一燕少洵真用自己威胁，太后外祖母和容凌哥哥，那自己就是一头撞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顾芳华看着燕少洵，最后劝道：“看在当年山海关，你我曾一起血战的份上，只要你收手，我可以保你不死。否则你的王妃和孩子，一个也活不了。” 燕少洵撑了个懒腰，半靠在龙椅上，一脚还踏了上来。 托腮慵懒道：“明珠，我这个人其实就喜欢赌。不成功就成仁，不能流芳百世就遗臭万年，总要在史书上，留下我的名字。她们是我妻儿，成就是万人之上，不成大家一起去死，这才公平。” 顾芳华心中暗暗吃惊，原来燕容凌六亲不认的性子，前世今生依然。 转而又道：“就算你用我威胁容凌哥哥，可还有燕祈喧在，你觉得他还会受你威胁？” 燕少洵避而不谈，只撑着下巴道：“明珠，我一直很好奇。燕容凌勾结辽人，害死了萧遥，为什么你还这样护着他？难道，你喜欢的人是他？” “是非因果，我心中自有衡量，你不用多说。我和容凌哥哥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顾芳华听着外面的情况，好像有喊杀声，顺着风声传进来。 燕少洵也听到了，笑道：“母妃就留在这里照顾父皇，我们要出去看场大戏。” 白贤妃低垂着头，脸上有惊惶，不过什么都不敢说，垂头不语。 顾芳华冷冷道：“看不出来，你还有些良心，害死了自己的父皇，却留下了你的养母。” “明珠，你不用激怒我。万一事成，她可是最佳目击证人，证明父皇是被燕容凌所害，本王许她太后之位。万一事不成，我可是给了她时间，让她体面的走，也不枉母子一场。” 燕少洵有五分的把握，只要燕容凌和燕祈喧死了，那大周皇室就只剩自己了。 到时候，无论是钟太后，还是文武百官，都只能臣服。今日能够出其不意，弄死洪正帝，就已经是去了最大的问题。 顾芳华觉得，这样野心勃勃的燕少洵，她已经无法和他沟通。干脆沉默不语，随他来到门口。 远远的，就看见燕容凌护卫着钟太后，往御书房而来。他们带领的御林军，同燕少洵策反的御林军，对峙在一起。 早在洪正帝刚出事，就有冥卫拼死出宫，将消息带给了燕容凌。 燕容凌大惊之下，很快就想到了，燕少洵之所以敢孤注一掷，就是手中有顾芳华。 那要想救出父皇和顾芳华，就要思量周全。 “来人，马上通知京衙门，京城马上戒严，封锁街道，维持京中秩序。武楼持我的玉牌和手书，去京畿大营调人回京勤王。” “是！” “明珠已经回宫，那孩子不在燕长信处，就在顾家或者钟家。马上派人保护涿王府、冠文侯府和勤国公府，务必要保护好萧子元。万一出事，将孩子送去雁门关。” “是！” “吴詹事带两百人，送于良娣和小郡主出京，去骁骑营暂避。顺路去康王府，把康王和他妻儿一起带上。” 吴詹事听燕容凌如此安排，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您还是与属下一起出京，等同京畿大营的人一起回京勤王。” 燕容凌否决道：“不行，父皇和太后娘娘都在宫中，我怎么能独善其身。燕少洵手中的人不会太多，宫里还有太后，不会有事的。” “太子殿下，要真的无事，您怎么会如此安排？您才是太子，为何要保全康王？” 东宫的属臣们，纷纷进言，燕容凌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安静。 然后，才解释道：“我送走康王，是为了以防万一。只要康王还在，那燕少洵就不敢把事做绝，让事情无法挽回。否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如今燕容凌他们，还不知道洪正帝已经驾崩，燕容凌做这些安排，已经是面面俱到。 等下面的人，都各自执行命令后，燕少洵派出皇宫，来传旨意的内侍到了。 “奴才小喜子见过太子殿下，皇上病重，明珠公主已经赶去御书房，还请太子殿下，也赶快进宫。” 燕容凌知道，这是燕少洵在示威，证明顾芳华在他手上。 但燕容凌也不是好拿捏之人，只冷冷道：“父皇病重，孤自然会进宫探望。来人，将他带下去，孤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带喜之人。” 小喜子看太子殿下，根本不管不斩来使的惯例，急道：“奴才是来传旨的，太子殿下敢动奴才？” “既然你知道孤是太子，怎么不敢动你这奴才？来人，拖下去杀了！” 燕容凌根本不管小喜子，径直又连下几道命令，这才召集起东宫的亲卫，往皇宫而去。 而此时，皇宫中的钟太后，也得到消息燕少洵逼宫。 惊诧之余，除了让人护住慈宁宫，更担心出宫了的顾芳华。等万公公带人赶到慈宁宫，这里已经聚集了三分之一的御林军。 钟太后问了问，如今的情况，很快决断道：“万猛，你亲自带人，给哀家拿下正午门和神武门。太子进宫会从神武门进来，你到时候再随他一起。” 万公公看除了跟随雷毅的御林军，现在其他御林军和各宫掌事之人，都到了慈宁宫。 心中放心，领旨道：“太后放心，奴才马上带人去，势必拿下神武门和正午门。太后娘娘请暂留慈宁宫，等太子殿下进宫，再做打算。” 钟太后也知道，如今不是逞强之时，又吩咐道：“那你拿下神武门后，让人出宫看看圆圆在哪家，派人护着，别惊到他。万一出了意外，送他去雁门关。” “是，太后娘娘放心，奴才会办妥。” 第七百一十章 双方对峙 钟太后的安排很好，燕少洵也提前做了准备。 他将神武门和正午门，大部分的人手都撤走，卖了个破绽，让万公公顺利掌管了这两门。 这样一来，燕容凌进宫就不费吹灰之力。 为了稳妥起见，钟太后和燕容凌先碰了碰头，两人交换了一下，各自得到的消息。确定京城和三大营都是稳当的，这才放下心。 钟太后皱眉道：“燕少洵怎么会如此急躁，就凭他手上那不到一半的御林军？” “太后，依我看，楚王凭的是手中有父皇和明珠，觉得有他们两个在，我们投鼠忌器，自然会退让。” 燕容凌所说，钟太后也想过，但是她觉得不管怎么样，燕少洵也不可能，就让洪正帝立他为太子。 此时，钟太后和燕容凌都没有想到，燕少洵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弑君。 两人商议了一阵，再陆续接到宫外的消息，心中已有所定夺。 萧子元在涿王府，有燕长信和娇娇在，非常安全。而且冠文侯府的钟子娴和燕晴怡，也带着孩子去了涿王府。 真正差点出意外的，是燕祈喧。 燕少洵买通了他的近身内侍，出其不意行刺于他。却被洪正帝，安排在他身边的冥卫所救。 再加上后来燕容凌派去的人，将燕祈喧一家人，保护起来送出了京城。 这样一来，燕容凌和钟太后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去御书房，同燕少洵进行面对面商谈。 两方的人，对峙在御书房外。 隔着重重护卫，燕容凌率先开口：“楚王，要是你现在肯马上投降，去向父皇求饶的话。孤可以保你不死。” “太子，你这话说的好轻巧，我无权无势来逼宫做什么？明明是你害死了父皇，想以我做替罪羔羊。” 燕少洵此言一出，满场的人都惊呆了。 洪正帝竟然驾崩了！ 钟太后觉得燕少洵疯了，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开口道：“燕少洵，你可知道，弑君可是大罪？要是皇帝一切安好，你尚且有条活路，要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千刀万剐了，你也是应该。” “太后不必多说，如果不是您和太子勾结，谁敢害死父皇？父皇临死之前下旨，让我为他讨回公道！” 论演戏谁不会，燕少洵可是个中翘楚。 他马上发誓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燕少洵要是有一句谎言，就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燕容凌也被，洪正帝已经驾崩的消息惊住了。等他回过神来，耳朵还嗡嗡作响，仿佛刚才燕少洵所说的，只是他的幻听。 燕少洵对天发誓非常有用，不少人都信了。特别是燕少洵派人请进宫的一众文臣，看燕容凌的眼光，都有所不同了。 毕竟人人都想，如果燕少洵不是真的接了，洪正帝临死前的密旨。他是不敢手里就这么一点儿御林军，就敢行逼宫之事。 如此一来，本来占据大义和正统的燕容凌，就有些尴尬。 关键时刻，还是钟太后一锤定音：“燕少洵，你不必再妖言惑众。皇帝对太子一向满意，太子也谦逊温恭，最近太子为萧遥之事，在家筹谋。有什么动机弑父？” 看百官都看向自己，钟太后又道：“反而是你燕少洵，一直在皇帝和太子之间挑拨离间，皇帝已多次跟哀家说过，你的野心之大不得不防。如今你扣着明珠，你以为哀家就会屈服于你？任你颠倒黑白吗？” 顾芳华听在耳中，对太后外祖母暗自叫好。 太后外祖母，果然不愧是皇室里面的定海神针。历经三朝，面对无数腥风血雨，还能这样镇定自若。 燕少洵虽然心中，有点恼钟太后咄咄逼人的口才，不过也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打发的。 “燕容凌，你不必多说，你为什么杀父皇，你心里最清楚。不就是因为你一直心仪明珠，父皇看你心生不伦之心，斥责于你。你怀恨在心，所以弑父吗？” 燕容凌以前喜欢顾芳华，朝臣和郧贵们倒是人尽皆知。 听楚王殿下这样说来，太子确实有动机。况且上次洪正帝生病之时，太子监国，很多人都觉得不对劲儿。 燕容凌抬声道：“燕少洵，是非曲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今日和前几日，都不曾进宫，父皇如果真的驾崩，怎么会是我动的手？反而是白贤妃和你，一直都陪着父皇，才最有机会下手。” 燕少洵面上悲戚之色愈重，悲伤道：“燕容凌！你还不肯认罪吗？父皇对你恩重如山，你还要做出禽兽不如之事。明珠，你说。” 原本顾芳华，一直沉默站在燕少洵后面不远处，没有说话儿。 此时隐在他背后的侍卫，压低声音道：“公主，你要是不肯配合的话，那偏殿里面的两人，就马上人头落地。” 顾芳华心中大恨，不过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顾世年和叶十三死。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楚王，你和太子殿下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今日我从醉月楼回宫，就直接被你请到了御书房。当我看见皇帝舅舅时，皇帝舅舅已经驾崩。” 顾芳华这是退了一步，对于她来说，叶十三和顾世年的分量，同燕容凌他们相当。 她表明态度两不相帮，可要是燕少洵再咄咄逼人的话。那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绝对要他血债血偿。 燕容凌和钟太后何等精明，已经猜出燕少洵，是在用叶十三他们，威胁顾芳华。 可如今御书房周围，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他们也无法攻进去救出人质。如今还是看看，燕少洵的底牌什么。 燕容凌讥讽笑道：“燕少洵，你不要以为，有顾世年和叶十三在你手上，就能威胁明珠诬陷我。” “太子说笑了，明珠当然不会背叛于你。你勾结辽人害死了萧，明珠都没有与你翻脸。怎么会因为，这样小小的事情，就将你所作所为公诸于世。” 燕少洵张口就定了性质，说燕容凌和顾芳华有染，互相包庇。 此时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第七百一十一章 乱相纷呈 钟太后深知，逼宫不是靠打嘴仗，手中有兵才是硬道理。 “燕少洵，你不用负隅抵抗。勤国公很快，就会带着京畿大营的人马进京勤王。你若是束手就擒，哀家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你的子嗣。” 如今洪正帝驾崩，皇宫里面能够真正说得上话，有分量的也只有，钟太后一人而已。 况且勤国公是她的亲侄子，他带兵进京勤王，自然是钟太后要立何人，就拥戴何人。 燕少洵夷然不惧，入戏颇深，悲壮道“太后，纵使你要一手遮天，可今日这么多有志之士，包括忠臣良将，都听在耳中。你怎么对的起父皇，对得起大周历朝历代的列祖列宗？” 燕容凌一挥手，他们的人开始进攻，双方眼看就要混战。 事情到了这一幕，燕少洵也只能图穷匕现。他使了个眼色，顾芳华身后的侍卫，运起内力开口吼道。 “大家住手！” 燕容凌一听到声音，马上一抬手，让即将混乱的战场安静下来。看来燕少洵，马上就要用杀手锏了。 “太后、燕容凌，要是你们不肯俯首认罪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愧对父皇的临终所托。但是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本王也不会投降！” 燕少洵拍拍手，侍卫将顾芳华推搡上前。 “如果你们不肯忏悔，并放下兵器投降，那我就先杀了明珠，也算是为父皇报仇。” 燕容凌眼看着，顾芳华被推得一个踉跄，如何舍得她受苦？焦急的看向钟太后，看如何能救明珠。 此时钟太后也是方寸大乱，虽然早知道燕少洵，一定会拿明珠来威胁他们。可是当看见燕少洵，真真正正将刀放在，顾芳华脖子上时。她才知道，自己一定会受其威胁。 “燕少洵，你究竟想如何？” 燕少洵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却是一片愤慨。怒气冲冲道“我想如何？我当然是想杀了你，为父皇报仇。完成父皇的遗愿，让大周好好延续下去。” “燕少洵，你还是重新提一个要求，你怎么样才肯放了明珠？” 燕容凌心里很清楚，燕少洵想要的，就是自己死。 燕少洵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顾芳华。高声道“你马上当众自刎，我只要报了父皇的仇，我就放了明珠。” 燕容凌冷冷笑道“燕少洵，你以为如今皇室，就你一个人？我已经用东宫太子的名义，给燕祈喧留言，如果一旦朝政有变，就不用顾忌直接攻城。” 燕少洵一怔，他的确还没有收到，燕祈喧遇刺的消息。难道那个贴身内侍，就没能杀了燕祈喧？ 要是燕祈喧没有死，那就算是逼死了燕容凌，也坐不稳皇位。毕竟现在有勤国公的人护着，再想杀燕祈喧，也是天方夜谭。 “燕容凌，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你就说你认罪？还是不认罪？” 燕容凌自然不可能认罪，他排开众人慢慢走到前面。转念之间，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法。 “燕少洵，我并没有做过弑父的事情，我是不会认的。就算你用明珠威胁，我也是一样。但是，明珠是女流之辈，又是金枝玉叶，丈夫才为国捐躯，我不能眼看你逼死忠良，寒了将士们的心。” 燕容凌说到此处，停了几息道“你想要的，不就是我的命吗？你放明珠过来，我可以过来为质换她。” 这真是燕少洵最想看到的结果，就当他矜持一番，正要开口答应同意时，顾芳华突然开口。 “太子殿下，你身系万民，还要肩负天下重任，不能中了燕少洵的奸计。要是你一定，要不顾自身安危来换我的话，那只能是一具尸体。” 燕容凌深知，顾芳华的性子，说得出就做得到，一时踌躇不前。 燕少洵眼看，到手的熟鸭子要飞，忙道“燕容凌，明珠，你们两个之间的这感情，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呢。本来父皇说，我还有些疑虑，现在我相信，父皇说的都是真的了。” 顾芳华看了看，焦急的燕容凌，笑道“太子殿下，还请你出宫一趟，亲自将我的圆圆接来，让我见他最后一面。等我了了心愿，安然赴死，这些乱臣贼子就由你们处置。” 钟太后看得出，顾芳华说的都是实话，心中大恸，却又无可奈何。 燕少洵不曾想，顾芳华如此烈性。 忙挽回道“本王同明珠，幼时也算是相识一场，既然明珠想见儿子，那本王也会让她如愿。燕容凌，你考虑考虑，是你死还是明珠死。” 顾芳华抬头看看天，又道“既然是我难逃一死，那就请外祖母，让我熟悉的人都进宫来送我。特别是父亲，我还有一些话要转告父亲。” 燕少洵敏锐感觉到，顾芳华好像是在拖延时间，难道她还有什么办法翻盘？ “明珠，你不用一定要为了燕容凌而死。父皇临死之前，念念不忘的就是你，可惜你却一心向着燕容凌，他可是杀害父皇的凶手。” 顾芳华冷冷看了眼，唱念俱作的燕祈喧。 “燕少洵，皇帝舅舅是怎样死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白贤妃更知。你可知道这世间冥冥之中，有轮回就有因果报应。你别想着能欺瞒上天，还是收手吧。” 燕少洵看顾芳华铁了心，有心想让她受点教训。 可还不等他开口，燕容凌就道“你别动她，我可以过来换明珠。但是我还需要安排一下，等我安排好身后事，我就过来换明珠。” 燕少洵看燕容凌说得真切，心中并没有多高兴。 本来自己以为，燕祈喧身边不可能会有高手。自己潜伏了好几年的细作，突如其来动手一定能杀了他。 可现在很明显，燕祈喧没有死，那就算自己杀了燕容凌，也是无济于事。 说到底，用明珠来威胁燕容凌，可以。可要用明珠来威胁燕祈喧，怕就不会那么容易。 燕祈喧还想补救，大方道“既然燕容凌，你愿意束手就擒换明珠。那也好，你把燕祈喧也一起带进宫。父皇还有些话语，我可以转告他。” 第七百一十二章 无所适从 如此无耻的燕少洵，简直要把钟太后气笑了。 “燕少洵，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让燕祈喧进宫来。打算死了他和太子，让百官尊你为帝？你也未免太异想天开。” 燕少洵被揭穿，也不恼反而笑道：“父皇有遗旨，我当然要当着他所有的儿子，一起公布才好。” “燕少洵，你不用巧舌如簧，姓燕的子弟还多。就算你们三人死了，有哀家在，这大周王朝依然能够延续下去。如果你识时务的话，最好不要动明珠，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钟太后一番威胁后，看燕少洵微微色变。 这才又淡淡道：“看样子，你是一点儿都不顾忌你的妻儿。本来哀家，还打算让他们来同你见上一面，不过看你如今的样子，也没什么想说的。” 燕少洵心中，的确没有把妻妾和子女看得很重。 在后世他无儿无女，不是一样的过的很开心，说不定在这里死了，又会在其他时空重生。 他从来只当自己是过客。 但既然目前计划出了变故，那他还是要进行最后一步。实在是不行，大家就一起上路吧，也算是有个伴。 对于燕少洵来说，刚刚重生在这个时代的时候，他还想着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如同穿越，一定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成为千古一帝。 可随着他在这个时空，待的时间越久，他就越知道，自己距离那个位置相当遥远。 而这些土著人，也不是书中所写的那么愚蠢。 他机关算尽，费尽心思也只能看着，燕容凌的太子之位，一天比一天稳固。现在眼看着洪正帝，捧起他来和燕容凌打擂台。 燕少洵就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否则他到以后，就连造反的由头也没有了。 不管怎么来说，他还是做到了，他以前所说的。不能流芳千古，那就遗臭万年。 顾芳华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这次宫变，因为洪正帝的死，已经无法善了。燕少洵不仅对别人狠，而且对自己也狠，亲手斩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所以顾芳华很明白，自己这一次，是难逃一死了。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因为自己的死，能不能够让自己看重的人，少受一些牵连而死。 就算到最后，顾二哥和叶十三陪自己共赴黄泉，那至少也要让燕容凌，活的好好的。 这样想清楚，想明白之后，顾芳华反而没有了害怕。 “外祖母，看样子一时他们都还不能进宫。您让御膳房替我们准备一些膳食，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想饿着上路。” 钟太后听着这话，简直是心如刀割，不过还没有到那一步。 “来人，传哀家懿旨，准备膳食，不仅有明珠公主和楚王的，还有其他将士们的。他们虽然跟错了主子，但都是我们大周的子民，不能饿着上路。” 这样一来，那些归顺燕少洵的御林军，有些开始动摇起来。 起先最早是雷副统领说，太子因为和明珠郡主之间，有败坏常伦的丑事。所以惹怒皇上要废太子，太子丧心病狂，狗急跳墙行刺皇上。 皇帝驾崩之时，楚王拼死相救，所以皇上留下遗旨，由楚王继位肃清反贼。 大家才会怀着封侯拜相的从龙之心，追随楚王。 可现在看来，这其中肯定是有蹊跷，两方各执一词，到底皇上死于谁手，根本不知道。 燕少洵也看出了手下人的彷徨，开口道：“你们放心，现在只管护卫本王，到了最后，本王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相信本王，就算本王败了，太后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不得不说深谙现代人，人人平等思想的燕少洵，作起这些蛊惑人心的工作来，真的是得心应手。 原本有些动摇的众人，想着楚王如此宽厚，又一个个的坚定起来。 顾芳华冷冷看着这一切，突然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当时自己不也是被燕少洵，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吗？ “燕少洵，这外面日头大，我也不想晒了。不如你让他们团团将御书房围住，你我退回殿中如何？” 燕少洵想着，反正现在两方陷入胶着状态，也没有结果。在这里傻傻对峙，太没有意思，不如回殿中好好思索一下。 毕竟，能活，谁会想死？ 再说一会儿御膳房的膳食，送来也要吃饭的。 燕少洵倒是不担心，顾芳华打的什么鬼主意，毕竟顾芳华没有功夫，现在在他手上。 就算她有再多的聪明才智，那也抵不住临门一刀。 “太后，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行退回殿中。希望你能再送一些父皇的穿戴过来，母妃现在正在为父皇，更衣整理仪容。” 燕容凌看着燕少洵，那眼神冰冷的，犹如看一个死人。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稍微一时疏忽，竟然让父皇枉死，也让明珠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如今再说其他，也是枉然，只能眼看着燕少洵，带着顾芳华退入御书房。其他的御林军，则将御书房四周团团围住，泼水不进。 钟太后和燕容凌，来到不远处的养心殿。 “太后，您还有没有什么办法？燕少洵已经疯了，他现在明摆着要明珠陪葬！” 燕容凌现在心急如焚，父皇的突然驾崩，留下的这个烂摊子，让他有些茫然。 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顾芳华一直对燕少洵那么忌惮。原来她早已经看清楚，燕少洵的真面目，他真的是一条毒蛇。 躲在暗处，只要伺机咬上一口，就直接能够擒住你的命脉。 钟太后揉了揉眉心，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因为谁都没有想到，燕少洵竟然这样匆匆就逼宫。行事这样简单粗暴，反而让他们这些，事事都要考虑周全，精细布局的人无所适从。 如果燕少洵，有多一点的准备，肯定早就有苗头露出来。不至于还能瞒过外面的太子，和宫里面的万公公，打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就是因为太出人意料，所以说才会全无准备。谁会想到皇帝驾崩，竟然这样如同儿戏？ 第七百一十三章 私密对话 在钟太后和燕容凌，一筹莫展之时。燕少洵还有心情，同顾芳华说话。 “明珠，我们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能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起了。事到如今，我心中有个疑惑，你能不能给我解开？” 顾芳华大概能猜出，燕少洵想问的是什么。 “可以，那你也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吗？我们可以一人问一个问题，这样我们大家都可以做个明白鬼。” 燕少洵看着依然镇定的顾芳华，拍掌笑道“明珠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过你，想过求娶你为妻。他日你我站在最高处，共同接受百官朝拜。” “是吗？但是依你的性子，就算是你求娶了我。最后和你站在一起，接受百官朝拜的人，却不知道会是谁。” 顾芳华简单直接的，陈述这个事实，让燕少洵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顾芳华，难道你是重生而来？” 顾芳华不想，燕少洵竟然能轻易猜出真相，也不再隐瞒。 “重生？大约是吧，不过我更倾向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过着跟今生完全不同的生活，当然里面的人和事，也与今生不同。” 燕少洵恍然大悟，难怪顾芳华自从那年花朝节之后，行为处事就判若两人。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那你梦中，也就是你的前世，娶你的人肯定就是我。难道我对你不好？那你为什么重生之后，没有想着报复我？” 相比于燕少洵晶亮的眼睛，顾芳华则平静很多。 顾芳华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报复于你？只是后来看你跟我，在山海关一起血战，想着你已经与梦中不同，所以放了你一马而已。只是没想到，这样却放虎归山，让你如今做出这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让我再猜猜，前世萧遥一定是死的极早的人。或者是前世根本没有他，对不对？” 燕少洵的异常兴奋，让顾芳华挑了挑眉头。 笑道“燕少洵，你都已经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了，也该我问你一个了，说好了一人问一个。” 燕少洵是真的兴奋，自己是穿越而来，竟然又遇上了重生的前妻。这多么像，后世里面的经典桥段。 “好，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芳华略一沉吟，问道“皇帝舅舅是怎样死的？” “明珠，你只能问关于我的问题，至于其他的问题，我不会说，也不能说。当然就算说了，我也不敢保证是真是假。” 难得燕少洵如此真诚，那顾芳华也只能换个问题。 “你想利用我，我不怪你，因为是我自己蠢。但是我不明白顾家和钟家，对朝廷历来忠心耿耿，你为什么容不下他们？” 燕少洵仿佛觉得很有意思，认真思索一下道“大概是觉得，他们对我有威胁吧。你也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明珠，是不是上一世我娶了你？但是又辜负了你？” “也不算辜负吧，因为你从头至尾，也没有喜欢过我。只不过是用我，来要挟容凌哥哥罢了。” 顾芳华如今已经看得很通透，说一千道一万，是自己蠢与他人无关。 燕少洵试探道“那我前世，是不是一直顺风顺水，直至登上皇位？你含冤而死，所以重生而来，对我进行复仇？” 顾芳华想到最后，燕少洵的结局，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燕少洵，你想知道你前一世，到最后是怎么样的结局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先放了顾二哥和叶十三。” 现在燕少洵的心中，简直是如猫抓一样难受，他迫切的想知道，前世是自己是不是，曾经登上过成功的顶峰？ “来人，将顾世年放出去。” 燕少洵看顾芳华还不满意，似笑非笑道“明珠，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不说。如果闲来无事的话，我们不如一起来看看，怎样让叶十三痛不欲生。我的诚意已经到了，你继续说。” 顾芳华终究不敢，完全和燕少洵翻脸。 无奈之下，继续道“前世的我，空有一个太子妃的名号，但是却没有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你登上皇位之后贬妻为妾，封了我为妃。” “哦，我竟然这样渣？” 燕少洵啧啧称奇，继续道“那你说说，你和我是怎么死的？” “我？我这个蠢人，自然是在你封后大典的那天，被你的好皇后，派人放火烧死。至于你，是被你心腹刺杀，后来尸骨不全。” 到了现在，顾芳华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不如和盘托出。 毕竟前世今生，她和燕少洵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孽缘牵挂。那些背负了两世的事情，她也想倾述出口。 燕少洵摸摸下巴，不悦道“你的意思是，我这个皇位没做多久，就拱手让人了？” “是的，前一世你机关算尽，但是也难敌正统，最后容凌哥哥为帝。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顾芳华的话，让燕长洵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难道他两世，都要输在燕容凌手中？这可不行！今生无论如何，他也要拖着燕容凌一起去死。 “明珠，我很好奇。你应该是真的喜欢萧遥，那为什么明明知道，萧遥是被燕容凌害死，你还这样对他死心塌地？” 燕少洵的话，也是顾芳华夜深人静之时，扪心自问无数遍的事。 “我知道，萧遥的死和燕容凌脱不了干系。但是追根究底，该死的人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萧遥也不会死。” 顾芳华深吸一口气，又道“再说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因果。我救了前世早该死的萧遥，但萧遥却又因为我而死。就算是我杀了燕容凌又如何，萧遥也回不来了，大周还需要他。” 燕少洵难以置信，惊讶道“明珠，你还真是蠢，怎么会这样想？做人不是应该快意恩仇，只要仇人死了，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这也许就是我和你的不同吧，我总是把人想的太好。什么事都想留一些余地，而你却偏偏一意孤行，根本不管后果。” 第七百一十四章 心思迥异 这是顾芳华的真实想法，虽然燕少洵觉得不可思议。 “我经历过生死，感受过死亡前那最恐惧的一刻。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没有什么比天下太平更重要。” 燕少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就连眼睛里也是轻视。 “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你重来一次，你就该改变你前世的悲剧。然后嫁给燕容凌成为皇后，母仪天下，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燕少洵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顾芳华这样的蠢人？穿越重生里面，不是都应该重生之后，大杀四方虐渣到底吗？ 虽然燕少洵忘了，他就是自己嘴里应该被虐的渣。 顾芳华心平气和看着燕少洵，淡淡道：“曾经的爱和恨，我都给了你。而如今，我和萧遥之间，我爱他，但不是前世的那种爱。” “你简直就是个笑话，明明是燕容凌杀了萧遥。你要是真的有一丁点儿爱萧遥的话，不是应该杀了燕容凌为她报仇？你没有！反而在我这里，假惺惺说这些话。” 燕少洵出奇的愤怒，从他穿越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目标就是那把龙椅，而且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他坚信上天让他穿越，就是为了成为千古一帝，改变这个落后的时代。 他无法容忍顾芳华这个重生之人，占尽先机却什么都不做，最后还落得，夫妻分隔的结局。 顾芳华看燕少洵偏执得可怕，也不再多说。 这时，钟太后让御膳房准备的膳食，已经送到了御书房，燕少洵安排人接过来。 他不担心钟太后做什么手脚，反正有顾芳华在手上，大不了一起死。能够让钟太后和燕容凌都悲痛欲绝，也很划算。 燕容凌此时，已经让人把所有人接进宫。 就连燕祈喧夫妇，也被他传召回来，并且召集了能集齐的重臣，当着钟太后的面，说出自己的打算。 “太后，燕少洵的意思，就是想要我死。等到时候，我会去换明珠出来，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这大周的江山就交给九弟。” 朝臣纷纷反对：“太子殿下，您才是大周的太子，皇上驾崩，您就该负起太子的职责！” “不用多说，我相信大周有太后在，有诸位，在定能流传万世。” 燕容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顾芳华不能死。对于他来说，江山社稷又如何？如果眼睁睁看着顾芳华死，而能救不救，自己活下去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曾经在梦中，感受过那种孤寂。那种天下在手，却无真心人相伴的孤独和寂寞，足以把一个人逼得喜怒无常，足以疯狂。 钟太后更是神伤，看着被默不作声的顾滇，抱在怀里的萧子元。轻叹道：“这都是什么孽缘？众卿先退下，容哀家考虑考虑。” 顾滇将萧子元交给钟太后，轻声道：“到时候让我先过去吧，如果能让我进得了明珠的身，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姑父，还是让我去吧？” 燕容凌不愿顾滇去冒险，再说燕少洵要的是自己的命，就算是顾滇去，可能也无法靠近。 顾滇摇摇头，看着燕容凌道：“这也许就是命吧，从你要杀了萧遥开始，就注定了这后来的结局。” “姑父，我之所以会动杀心，也是想着我能够照顾明珠周全。你相信我，这世界上没有谁，会有我对明珠那样好，那样真心。” 这本来是燕容凌，在心中想了千百遍，到时候向姑父顾滇提亲的时候说的话。 而现在，很有可能他将一去不复返，这些埋在心中良久的话，他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顾滇淡淡道：“那你杀了萧遥又如何，明珠就会开心了吗？明珠就会要你照顾了吗？你太过高看自己了，如果明珠要喜欢你，当初就不会嫁给萧遥。” “明珠本来就是我的明珠，从小对我就好！她一心一意扶持我就做太子，任何时候都把我放在萧遥之前，就连我杀了萧遥被她知道，她也原谅我了！你凭什么说她喜欢的不是我？她只是太小，还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而已。” 燕容凌越说越小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钟太后环顾四周，看没有其他人在旁，开口道：“容凌，你可知道，当初哀家也曾动了心思，想让明珠嫁给你。” 燕容凌眼神一亮，遂又暗淡下去。自嘲道：“你是想说，是明珠不愿意吗？” “是，当初哀家还曾用开国帝后作比喻，如果她要嫁给你，哀家也有这个底气，让你六宫之中只有她一人。” 钟太后徐徐说来这段往事，让燕容凌大吃一惊。他以前怀疑是钟太后，不愿意明珠嫁给自己，所以才求父皇封明珠为公主。 “那为什么？” 燕容凌有点艰难的说道，他很想知道答案，看自己输在哪里？ 钟太后看着怀中，睡得香甜丝毫不知人间疾苦的萧子元。叹道：“这的确是明珠自己拒绝的，她说她不想嫁在帝王家，她不愿意和皇室扯上关系。如果当初你选择做一个闲散王爷，说不定她就会嫁给你了。” 燕容凌出奇愤怒，嘶吼出声：“我也想做个闲散王爷，可是父皇肯吗？如果我说我愿意放弃江山，那明珠就只能死！你能护得住他吗？” “所以，你和明珠终究有缘无分。容凌，别再执着了，如果你和明珠之间，注定要牺牲一人，我希望是你，但不会选择你。” 钟太后考虑的，毕竟更周全，如今燕少洵弑君，犯下滔天大罪。今日本来就该不顾及其他，一鼓作气杀进去。 这样一来就算明珠死了，那也是为国捐躯。这样一来，且不说萧子元，将来会得到燕容凌的眷顾，就是为大周国祚计，也只能如此。 否则，要是燕容凌为明珠而死。那将来明珠就算是活下来，也会是背负满身骂名，被人称作祸国妖妃，生不如死。 连带萧子元也好，顾滇也好，包括自己这个太后和钟家，都将再无立锥之地。 第七百一十五章 艰难选择 燕容凌冷冷看着钟太后，阴冷笑道：“太后，你变了，你以前为明珠，就是谋逆也可能。而现在，你竟然把江山，看得比明珠还重要。” “我没有变，只是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燕容凌你只用想一想，如果因为明珠，而你死了，明珠将来会如何？” 钟太后全身的精气神，仿佛都已经随风而去，枯瘦的身子晃了晃，还好顾滇和方嬷嬷一左一右护着她。 “太后你放心，我已经告诉过众臣，这是我自愿的，与人无尤，不关明珠的事儿。” 燕容凌低声说着，自己也觉得怕是不能如此，心中更恨燕少洵，将自己害得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好了，不必多说了，一会儿顾滇，你就抱着孩子去见一见明珠。” 钟太后估摸着燕少洵他们，已经用过了膳食，这才又来到了御书房外。当看到顾世年被放了出来，心中一顿。 “看来，不知道明珠用什么方法，让燕少洵答应放了顾世年。” 正当钟太后喃喃自语，顾世年过来请罪道：“太后，太子，是微臣无能，连累了明珠。” “你们没有发现燕少洵的阴谋很正常，哀家和太子也没有发现。叶十三还在燕少洵手中，你们没有吃什么苦头吧？” 钟太后并没有责备顾世年，反而轻言细语的宽慰，这让顾世年非常懊悔。 “太后，我们从醉月楼回来的时候，已经觉得有些蹊跷。刚刚进宫其他人就被制伏，我和叶十三无能，没能护住明珠。” 燕容凌不愿听顾世年的话语，开口问道：“现在明珠如何，你可知道？” “不清楚，只听说燕少洵和明珠在谈机密之事，身边并没有留人服侍。我出来时，远远看了一眼，明珠和燕少洵还在交谈。” “好了，你先下去吧，你夫人她们和娇娇也来了。” 钟太后让顾世年退下后，深吸一口气，对燕容凌道：“让明珠出来，见见圆圆和大家。” 当双方重又隔着人墙站好，燕少洵对着燕容凌道：“怎么？太子殿下不是说，要过来换明珠吗？现在后悔了？” 燕容凌还没有回话，顾芳华就开口打断：“好了，燕少洵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只是想看看父亲和孩子。你要是愿意就让开，不愿意就让她们走。” “啧啧！明珠，要不是你和萧遥，已经拜堂成亲，而且生了孩子。我都要怀疑，你真正喜欢的，会不会是燕容凌？哈哈哈……” 燕少洵肆无忌惮的话语，让横在中间的御林军们，个个恨不得捂住耳朵，这样的皇室密辛听了还能活吗？ 燕容凌更是目眦欲裂，对燕少洵恨声道：“燕少洵，你不必再多说，放了明珠，我给你做人质。” “真的感人肺腑啊，你们可知道，你们效忠的太子可是痴情种！一心一意为了明珠，原本还打算断子绝孙，也不让太子妃和东宫妻妾怀孕。” 燕少洵大咧咧把这些密事，随口而说，高兴的看着钟太后她们，人人黑了脸色。 顾芳华有些厌恶的看着燕少洵，出口讽刺道：“燕少洵，你就是再怎么诋毁，或者诬赖也没有用。你要是愿意让我看看圆圆，我感谢你，其他不必再多说。我和萧遥虽然成亲后就分离，但是夫妻情深，不是你泼脏水就有用的。” 燕少洵看似很怕顾芳华，假意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却开口道：“好了，让条路出来，让明珠同孩子说话。” 两方前面的御林军，从两旁散开，露出一个三尺宽的通道。一名侍卫用匕首抵在顾芳华身后，站定在前面。 而顾滇则抱着萧子元，出现在这边前面，两方相距大约有七八尺。 “父亲，现在女儿再次求你，如果女儿身有不测，圆圆就交给您了。女儿不孝，以后不能承欢膝下，请父亲见谅。” 顾滇双眼绯红，对燕少洵道：“楚王，我想过来见见明珠，可好？” 燕少洵掩嘴偷笑，开口却斩钉截铁：“不好！姑父你的功夫可是不错，我不能让你过来。你就站在那里说，如果你再往前一步，就休怪我让人放箭。” 说着，燕少洵一挥手，十来名御林军手持弓箭，站在一边，蓄势待发。 顾滇眼看过不去，无奈之下只能对顾芳华道：“明珠，你放心，我能照顾好圆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由你亲自照顾他，他不能没有母亲。” 顾芳华却含笑道：“女儿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父亲，如果女儿身死之后，请将我送往玉门关。就埋在宝镜山下，也算同萧遥合葬。” 顾滇心中大恸，燕容凌默默走上前，站在顾滇身边。 “燕少洵，你让叶十三同明珠过来，我答应做你人质。相信你有我在手，他们会放你出京城。我燕容凌说话算数，绝不反悔。” 燕少洵在心中衡量，由燕容凌做人质能出京城，这他不怀疑。但是以后的日子呢，难道一辈子活在，被追捕的危险当中吗？ 可要是不同意的话，那自己只能和燕容凌硬碰硬。要是两败俱伤，便宜的也真就是，燕祈喧那个笨蛋。 “燕祈喧呢？你只要杀了他，我就同意你来换明珠。” 燕少洵嬉笑着，开始随口漫天要价，他倒要看看，燕容凌会为明珠，做到什么程度。 “燕少洵，你不必痴心妄想了。你一直想杀的不就是我吗？如今我给你做人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再牵连其他人？” 燕容凌掷地有声，他身为大周的太子，可以站着死，但绝对不能屈膝，任由别人侮辱。 况且他还有些话想说。 燕容凌突然抬高声音，加入内力让声音洪亮起来，响彻御书房内外。 “太后，诸位臣工，在此我要向大家坦诚一件事情。明珠的夫婿萧遥，是因为我的疏忽而死的，我已经对不起萧遥。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不起明珠。” 燕容凌突如其来的坦诚，震惊众人，就连燕少洵也吓了一跳，这样的隐私他竟然当众承认！ 第七百一十六章 峰回路转 燕容凌之所以要当众坦诚，就是为了万一自己身死，有人迁怒明珠。 “所以，今天我愿意以自身为人质换明珠，是为了弥补明珠，是为了不让浴血奋战的大周将士家眷寒心。不是为了儿女私情，请大家为证！” 燕少洵眼看现场议论声纷纷，恼怒燕容凌所说。 “燕容凌你不用再顾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明珠。那好，既然你愿意换明珠，你就过来吧。” 燕容凌站在中间，笑道：“既然我过来换明珠，你是不是也应该让明珠出来。这样我们两人，一人过去、一人过来才公平。” “不行，如果你要耍花招，你身上可是有功夫。” 燕少洵不敢冒险，但是燕容凌也不是傻的，不放明珠他怎么肯先落去敌手。 这时候，顾世清带着一群人过来，行礼道：“太后、太子，这是楚王的妻妾和子女，所有人都在此处。请太后，太子，定夺！” 原本燕少洵还是做了安排，但是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他只来得及将妻子和两个儿子送出城。藏在京城外的一个别庄之中，没想到都被顾世清找了出来。 钟太后赞赏的看向顾世清，对燕少洵道：“燕少洵，你用明珠要挟哀家，如今你妻儿都在哀家手上，你怎么看？” 燕少洵仰天长笑：“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患无子？太后你不用拿他们来威胁我，他们也威胁不了我。要是你想用她们做羹汤，可否分我一杯羹？” 钟太后气急，还是燕容凌清醒，大声道：“你们都听见了，燕少洵面对自己的妻儿尚且如此薄情寡义。到底是他弑君，还是我，希望大家能好好斟酌。” 一时之间，有不少的御林军都心生反意，燕少洵眼看不好，灵机一动开口。 “燕容凌，我用叶十三换她们母子三人。” 燕少洵松口，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顾芳华忙高声道：“外祖母，太子，快同意换人。”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两方各退二十步，范敏母子三人和叶十三，站在让出来的空地，同时相对而行。 双方的弓箭手，都已经拉弓上箭，如果有那方搞猫腻，就同归于尽。 不过幸好两方换人质的想法，都非常统一。 顾芳华满心激动的，看叶十三平安回到了钟太后处。范敏也带着两个儿子，来到燕少洵面前。 “王爷，这怎么回事？” 眼看着平日呆板正经，任何时候都讲究，遵循女则仪态的妻子。如今惊惶不安的样子，燕少洵心中也起了涟漪。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必多说。你和孩子去偏殿先歇息，其他一切有我。” 燕少洵说着，声音沉了下去。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妻儿，一直只当自己是这时空的过客。 可现在，他有些感觉到心疼了，孩子还那么小，真的要随自己生死？ 顾芳华看出了，燕少洵眼中的迷茫。走过去轻声道：“燕少洵，现在还可以回头。只要你肯改过，其他不说保住一家老小的命，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燕少洵沉默片刻，又看了看天色。 如今正值傍晚，天空的火烧云连成一片，绚烂而又迷人。 燕少洵突然开口，高声道：“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各自先回去歇息。你们把膳食送来，让我考虑一下，明日再说。” 钟太后见燕少洵，开始迟疑起来，欣喜不已，忙一口应承。 “好，没问题，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哀家当众立誓，只要你肯放了明珠，说出皇上的死因，哀家保你不死。” 燕容凌也看出了燕少洵的迟疑，很快吩咐下去，各自安排起来。 顾芳华回到殿中，听到白贤妃的啜泣，想到里面的洪正帝，只能一声长叹。谁会想到英明神武的皇帝舅舅，竟然会死在，自己儿子和宠妃手中？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当初坚持不愿意，选择嫁给燕容凌的原因。 因为只要一旦入了皇家，就会如外祖母一样，一辈子困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城。在这皇城里，那父子不成父子，夫妻不成夫妻。 一时的花好月圆，情深意重抵不过，天长地久的猜忌和权力的**。 那样先君臣后夫妻的感情，如何能够长久？ 就算是做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平日坐镇坤宁宫威风八面，口口声声自称本宫。但是到了皇上面前，一样要自称臣妾。 臣妾，臣妾，先是臣，后才是妾！ 顾芳华不愿意，也不想走这条路。 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上一世被燕少洵伤的太惨，付出的代价太惨痛。她不敢去冒这个险，谁知道燕容凌以后，不是下一个燕少洵。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顾芳华知道，自己不够爱燕容凌。自己对他的情感，更多的是兄妹之情。 因为爱不够深，所以做不到飞蛾扑火，做不到孤注一掷。 如同现在，自己爱上了萧遥却又失去了他。自己还是做不到，为他复仇而不顾一切。 顾芳华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靠在柱子旁歇息。 燕少洵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顾芳华睁开眼睛，看着燕少洵，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如今二十出头的年龄，少了稚气，多了位居人上的尊贵气质。 同上一世后来的燕少洵，慢慢重合在一起。 “明珠，你上一世了解我吗？” 燕少洵突然很想跟顾芳华聊天，想知道上一世的自己，会是什么样。想知道上一世，自己究竟有多辉煌。 “了解？谈不上吧，也许我从来不曾真正的了解你。” 燕少洵在顾芳华身边坐下，低声道：“那你给我说说，我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 顾芳华忍不住笑起来，看着燕少洵。玩笑道：“怎么，你还想总结一下经验，看一下为什么这一世，你没有骗成功吗？” “如果不是你重生，那肯定我也能娶到你。” 燕少洵对这一说法深信不疑，毕竟有一世的时间可以证明。 顾芳华看燕少洵，是真的想知道上一世的事，仔细将记忆翻出来，好好回忆了一下。 第七百一十七章 重蹈覆辙 顾芳华回忆道“那时你对我很好，甜言蜜语不用说，还会送我很多新奇的玩意。” “比如说？ 顾芳华回忆道“比如说你会送我千纸鹤，说代表千颗心，还会唱好听的情歌。” 燕少洵嘴角翘起，没想到自己还算得上，是个泡妞高手。 “那为什么后来，我又不喜欢你？将你贬妻为妾？” “这个我不知道，也许是喜新忘旧吧。也有可能是因为，顾家和钟家都倒了，我没有人在后面撑腰，你就肆无忌惮欺负我喽。” 如今顾芳华可以，用很轻快的语气，说起这些曾经的过往。 燕少洵好奇道“那我娶了谁？” “那一世，姜皇后比现在活的更久，最终没能斗赢白贤妃。她是当过太后，然后才死的，你就是娶的白锦绣。” 顾芳华如今再说写这些前世的事情，仿佛就如一个旁观者。丝毫不会再被前世的那些情感，左右自己的情绪。 燕容凌微蹙眉头，不悦道“我怎么会娶白锦绣这个蠢货，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上一世她在白贤妃的调教下，人前还算是端庄可人。你那时厌恶我的紧，所以就干脆娶了她。不过你说她是蠢货，倒是真的。” 顾芳华尽量用很平和的语气，说道“前世她的确很蠢，蠢到在你们进行大婚，接受百官朝拜之时，放火烧死了我。” 燕少洵不知不觉心中一紧，烈火焚身，会是多么痛？ 而顾芳华重生之后，竟然能够忍着，不撕手撕了白锦绣，也真是心胸宽广。顾芳华终究，同重生小说女主不同。 燕容凌想到这些，又想想问一些开心的。 “我还送过你什么，比较特别的礼物吗？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顾芳华在脑海里搜索一下，回答道“你曾经亲手给我做过孔明灯，在上面写上了你和我的名字。还画了很多石榴树，意喻百子千孙。” “是吗？这倒像是我的手笔。” 燕少洵轻笑，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又让顾芳华想到今生，他故技重施又送孔明灯的事。 孔明灯。 火！ 顾芳华后知后觉想起，随着自己的重生，自己还多了一项特异功能，那就是控制火的能力。 虽然这项特异功能有点鸡肋，到目前为止，最好用的就是烤肉的时候。可现在天已经暗下来，御书房周围都是烛火，自己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 燕少洵还在喋喋不休的，问一些问题，顾芳华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 笑道“今儿劳累了一天，我也是累了。你还是找块地方，让我睡一觉吧，我有些困了。” 燕少洵突然，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对顾芳华道“明珠，对不起，也许我这一世，依然会造成你的死亡。但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 “你不是愿意考虑吗？怎么突然又不愿意了？我不需要人为我报仇。” 燕少洵挑眉轻笑道“我宁肯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愿意被圈禁在一个地方终老。所以明珠，我终究还是要辜负于你，你不要怨我。” 顾芳华定定看着燕少洵，知道他不是说假话。 叹口气，疑惑道“前世今生，我都看不懂你。燕少洵，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也不用知道，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有没有什么想穿的衣服，或者想吃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让人给你准备。” 燕少洵这意思，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顾芳华深深看了他两眼，然后环顾大殿。对他道“那你会把我安排在何处？我是想休息了。” “来人，送公主去后罩殿休息。” 顾芳华温顺的跟在一名内侍后面，来到后面的后罩殿。他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烛火挺明亮的，她很满意。 随便吃了碗燕窝粥过后，顾芳华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自己该如何办。 看燕少洵的样子，他势必要拉着容凌哥哥一起死。 从某些方面来说，燕少洵就是一个疯子非常偏执。他说要容凌哥哥陪葬，那就会一定要容凌哥哥死。 顾芳华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看样子自己只能重蹈覆辙，再一次葬身火海了。只有自己死了，那容凌哥哥就不用来换自己，那也就不用死了。 自己能够重生，靠的就是他和叶十三。现在叶十三平安脱险了，自己就当还他那一百年的国祚吧。 顾芳华想明白之后，坐起来对着镜子，重新梳了梳头发。 自己也没有紫梅她们的巧手，没办法梳出好看的发髻，也只能随意挽在脑后，用一根发带系好。 不知道为什么，顾芳华的心里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有一点点的解脱。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不过幸好这一世，还有圆圆在，自己走后太后外祖母和父亲，会把他照顾的很好的。 顾芳华怔怔看着跳跃的烛火，仿佛回到了那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本以为记忆已经模糊，可为什么却记忆犹新，就连那沉重又愉悦的呼吸声，仿佛又响在耳边。 顾芳华轻轻道“萧遥，也许我比我想象中更爱你。” 而此时，燕容凌正在和钟太后商议。 “太后，我的意思是今晚我带一部分冥卫，悄悄潜进御书房，伺机把明珠救出来。” 钟太后却不同意，语重心长道“你如果要派冥卫去救明珠，哀家没有意见，但是你不能去。” “太后，你放心，我会隐藏好踪迹，不会让人发现。” 燕容凌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下灯火通明的御书房。轻轻道“我要去救明珠，她一个人留在御书房会害怕。” 钟太后头疼道“燕祈喧和你是不一样的性子，他不适合为帝。” “其实适不适合，都是靠后来磨炼出来。我曾经也觉得我不适合做太子，后来不也做的很好吗？” 燕容凌开着玩笑，并没有告诉钟太后，他比较了解燕少洵这个人。 燕少洵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傍晚他看似有所动摇，其实如今仔细想来，不过是在让人放松警惕。 第七百一十八章 宿命难逃 燕容凌觉得，燕少洵是那种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的人。他如今示弱，肯定是另有想法。 但是他的目的，又在何处呢？ 燕容凌思索一会，吩咐道：“来人，去让康王他们一家人，悄悄换到慈宁宫。不得走漏消息，在他们原来的住所安排上五名冥卫。” “是，太子殿下。” 钟太后蹙眉道：“你是担心燕少洵，还会对燕祈喧下手？” “是的，太后。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乾坤。除非是康王死了，我也死了。” 燕容凌这只是猜测，他并不知道燕少洵会怎么样。目前他想的是，该如何将明珠救出来。 这一晚，注定很多人都是无眠之夜。 刚刚子时三刻才过，就有人来禀报：“启禀太子，刚才有人突袭了青梧宫。刺客已全部被击毙，都是死士无一活口。” 燕容凌冷笑道：“看来，楚王还是贼心不改，妄想着谋朝篡位，自己登基为皇。现在御书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回太子殿下，御书房一切都还好，我们已经将御书房，重重包围起来。” 燕容凌想知道的，不是这一项，转而问道：“送进去的血燕，明珠公主用了吗？还有让厨房做的千层酥饼，稻香园送进宫的糯米藕，都送进去了吗？” “回太子，都送进去了。并且指明，是送给明珠公主的。” 听属下禀报完，燕容凌这才稍稍安心一些。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明天哪怕自己愿意相换，燕少洵也不愿。 他现在不敢闭上眼睛，因为闭上眼睛，他就会想到最坏的结果。 对于燕容凌来说，最坏的结果，不是自己的生死，也不是燕少洵成功登顶。而是明珠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无能为力。 虽然燕少洵，看起来对明珠有些不同。可到了最后绝境的时候，谁知道他会怎么折磨明珠。 燕容凌只是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心如刀割。 自从明珠知道，萧遥的死同自己有关之后，燕容凌就感觉到，明珠对自己变了。 再没有从前的毫不做作，发自内心的亲昵，而是一种敷衍还夹杂着愧疚。 虽然燕容凌有信心，哪怕用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终有一日要代替萧遥，在明珠心目中的位置。 可有时他看着明珠，平静无波的眼神，他隐隐约约的有点后悔了。 此时此刻，燕容凌才真真正正，平心静气的想一想。如果当初自己放手，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明珠不会成为寡妇，带着孩子孤零零的生活。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同自己形同陌路。 她还会如以前一样，对自己亲昵又贴近，甚至会因为自己和萧遥的亲近，而愉悦。 “来人，玉门关宝镜山中墓，如今情况如何？” “回太子殿下，现在杨大人派人，将宝镜山团团围住。但是没有您的命令，并没有动用火药炸山。” 燕容凌心中有个奇怪的猜想，会不会萧遥真的没有死。 说来人心就是这样奇怪，当初自己恨不得萧遥挫骨扬灰。 而现在看着明珠的样子，竟然会有些后悔的情绪。再加上父皇英明一世，静悄悄的就驾崩了，这让人太过意外。而燕少洵手无重兵，却又谋逆更是出人意料。 梦，终究是梦。自己还是不应该太过执着。 燕容凌还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突然听见一阵喧哗声。 他微微皱着眉头，往窗外看去，竟然看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而火光的方向，竟然就是御书房。 燕容凌冲出房间，与正要进来禀报的小诚子，撞在一起。 他顾不得呵斥，往御书房飞奔而去。 而此时，御书房的火势已经相当大了，不少御林军都围在外面，用廊下储存水的大缸救火。 只是火势来得凶猛，那水缸里的水，不过是杯水车薪。 叶十三原本一直守在御书房外面，是他最早发现起火。然后趁乱让投靠燕少洵御林军，混了不少过来。 先前在殿里休息的燕少洵和其他人，都因为火势避了出来。 叶十三趁乱，同顾世清一起，让乔装改扮的御林军又混过去。等燕少洵反应过来，他身边的人，除了几名死士，其他已经都是太后的人。 燕容凌狂奔过来，顾不得去问，被团团围住的燕少洵。 而是冲过去紧张道：“明珠呢？明珠出来了吗？” 叶十三并没有看到明珠，他对燕少洵道：“楚王，明珠在哪里？这火势这么大，怎么没看她出来？” 燕少洵眼看大势已去，不过也没有太过后悔，冷笑道：“你们过来放火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明珠在里面？” “我没有派人过来放火，明珠究竟住在哪里？” 这时，燕容凌他们，看见两个内侍，搀扶着白贤妃出来。他忙让人去问，洪正帝的遗体在何处，派人进去救出来。 然后四处张望，依然没有看到顾芳华。 燕少洵并不相信燕容凌所说，他冷冷道：“这火不是你放的，难道还是自己燃起来的？要知道当时好几个房间，突然同时起火。如果不是有人纵火，说是巧合，打死我也不信。” 燕容凌却已经等不及，厉声道：“燕少洵！你快说！明珠住的那个房间？” “告诉你有什么用？最早起火，就是从后罩房开始。想不到兜兜转转，明珠的宿命最终还是葬身火海。” 燕少洵只觉得可惜，本来自己打算，最后会给明珠一个痛快。 但没有想到，这御书房竟然会蹊跷的着火，让明珠再一次葬身火海。后罩房外自己让人锁了起来，明珠出不来了。 燕容凌顾不得其他，从小诚子手上抓过一件披风，然后随手拦住一个救火的宫人，将披风在水中浸湿。 顾世清猜到他的想法，拦在前面：“太子，您不能去！” 燕容凌对正在，找披风的叶十三道：“叶十三，这里交给你了，如果我有意外，与明珠无关。告诉太后，杀了燕少洵，扶持燕祈喧登位。” 说完，燕容凌深吸一口气，从熊熊燃烧，但还没有垮塌的大门冲了进去。 第七百一十九章 坦诚相待 随着燕容凌冲进火中的御书房。他身边的几名侍卫，也不约而同的用水，将自己从头浇到尾，也跟着冲了进去。 等燕容凌冲进御书房，直接往后罩房而去。 浓烟之中，燕容凌有点睁不开眼睛，差点撞上一名侍卫。那侍卫看见燕容凌，欣喜道：“太子！属下找到皇上了！” 燕容凌脚步一顿，看向那名侍卫。 只见他背上背着一人，身穿明黄团龙常服，脑袋垂在侍卫肩上。 “父皇是真驾崩了？” “皇上是驾崩了，太子快出去，属下马上带皇上出去。” 那侍卫以为，燕容凌也是进来抢救洪正帝的，心中感动不已，催促燕容凌赶快离开火场。 说话间，又有几人冲了进来，正是燕容凌的贴身侍卫。燕容凌看了一眼，吩咐道：“丙二和他快带父皇出去，其他人跟我来！” 说完，燕容凌快速跪下，对着洪正帝的遗体磕了三个头，毅然又往后罩房而去。 而此时，顾芳华安然坐在床上，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她打算等火势最终要烧到自己时，就用匕首自尽。 要说御书房不愧是重殿，修建得不仅牢固，而且十分高大。 要不是自己有了天赋异禀，能让火势变大变小，还不能让御书房，其他地方快速燃起来。 而留下这间屋子，让它慢慢燃烧。 顾芳华听见外面的房梁和柱子，开始陆续倒塌。抬眼看了看后罩房的房梁，算着自己最后的时间。 这后罩房虽然火势小，不过烟还是挺大，顾芳华咳嗽几声，忍下喉间的酥痒。 就在顾芳华犹豫着，准备动手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顾芳华就看见燕容凌破门而入，数数后面还跟着四人。 燕容凌看着安然无恙的顾芳华，眼神中俱是惊喜。嘶哑着声音，欢喜道：“明珠，来！快跟我出去。” 顾芳华怔怔看着燕容凌，低声道：“你知不知道火势这么大，会死人的？” “我知道，所以我来救你出去！” 燕容凌快步走过来，想伸手去拉顾芳华，却见眼前白光一闪，顾芳华已经将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 “明珠，你做什么？” “燕容凌，你快出去，我已经打算，不会活着出去。” 燕容凌又惊又怒，努力睁着被烟熏过，有点难受的眼睛。不解道：“明珠，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再欠你的情，萧遥死了，我不能给他报仇，总要赔他一条命。否则，他死的太冤了。” 顾芳华是真的不打算出去了，现在圆圆交给父亲，她已经无后顾之忧。 她不想下半辈子，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然后还要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燕容凌会用其他人的生死，来威胁自己，要自己入宫。 她对不起萧遥的地方太多了，至少这身子，她要为萧遥守着。 燕容凌急道：“你想要为萧遥报仇，可以杀了我，何必折腾自己？赶快跟我出去，太后、姑父，还有圆圆都等着你。” “不用了，燕容凌你快出去，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顾芳华说的是真的，四周火势太大，尽管顾芳华控制着，不让火势烧过来。可四周的柱子，还有头上的房梁，都支撑不了多久。 老天就好像是在验证顾芳华的话，一根横梁倒下来，差点倒在一名侍卫身上。 几名侍卫拥簇过来，想护着燕容凌离开。可燕容凌如何肯走，他哀求的看着顾芳华，求道：“明珠，你有什么话，先跟我出去再说。” 顾芳华却很坚定，自从她得知，萧遥是因为燕容凌而死，她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再加上后来，她无意中得知自己能够重生的真相，更是心中非常愧疚。 她欠燕容凌的，萧遥用命替她还了，那她为萧遥而死，也算了这笔帐。至于欠叶十三的，那就下辈子再还。 “燕容凌，你快出去，我是不会走的。” 燕容凌大急，却又忌惮顾芳华手中的匕首，不敢强行过去。 逼不得已之下，燕容凌只好下令，让那几名侍卫先自行出去。侍卫们相互看了看，一个个站着都没有动。 还是顾芳华，不愿意再多添杀孽，对那几名侍卫道：“你们先出去，我会劝太子出来，否则我就先自行了断。”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最终掉头冲了出去。 火势更大了，坐在床上的顾芳华，也感觉到热浪滚滚而来。燕容凌在床前几步外站好，默不作声看着顾芳华。 “燕容凌，你出去吧，葬身火海是我的宿命，不是你的。” “明珠。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去，要不我们两个人都死在一起。反正外面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能够和你一起死，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燕容凌看着哀莫大于心死的顾芳华，知道她是真的存了死志。 如果不能救她出去，那自己就陪她一起死，也算是还了萧遥这条命。当想到能和明珠死在一起，燕容凌竟然觉得这结局也不错。 顾芳华明知道，燕容凌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却愿意同自己一起死。心中五味陈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还是尽可能的，将四周的火调小了一些，就当留点时间，两人说清楚，彼此都做一个明白鬼。 “燕容凌，你可知道我已经不是原先的顾芳华了。真正的顾芳华，在她十三岁花朝节前两日，就变了。” 燕容凌也想起了五年前，顾芳华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明珠，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在我十三岁那年，我仿佛灵魂出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前一世，也就是我如果一直不改变，将来会有的结局。” 顾芳华轻飘飘说出口，燕容凌则神色大变，难道顾芳华也跟自己一样，做过同一个梦？ 燕容凌不自觉吞了口口水，颤抖着问道：“明珠，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你成为太子，并且和我定亲。但是我喜欢上了燕少洵，在我退婚之后，就选择嫁给了他。” 顾芳华准备把所有的事，告诉燕容凌，然后送他出去。 第七百二十章 落子无悔 燕容凌已经忍不住颤栗起来，以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突然明白。 原来，顾芳华也同自己一样，做过同一个梦。 “容凌哥哥，我嫁给燕少洵，最后在他登基为皇之时，我却没能做皇后。而是被他贬为妃嫔，最后在清芷殿葬身火海。我在梦里对不起你的事情很多，所以我梦醒之后，一直想着要弥补于你。要助你保住太子之位，最后登上皇位。” 顾芳华一口气说完，燕容凌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他已经听懂顾芳华所说。 明珠的意思是，她对自己只有愧疚，弥补之心而没有爱意。 燕容凌艰难的张口道：“明珠，你的梦里既然我对你很好，为什么你就不能选择我？” “容凌哥哥，我早就说过，我不愿意下半辈子，都困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城。我生下来就在皇宫中长大，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皇宫。” 燕容凌听着顾芳华的话，脱口而出道：“明珠，如果我不做太子，把皇位让给燕祈喧，以后我带你四处游历，你可愿意？” “晚了，容凌哥哥。萧遥的死，横在你我中间，我们再也回不到最初了。直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吗？” 顾芳华淡淡看着燕容凌，火光印在她白皙的脸上，如同跳跃的花。 “明珠，我知道萧遥的死，是我做错了。我愿意用下半辈子来弥补，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会把圆圆视为己出。” 燕容凌的哀求，顾芳华只是惨然一笑。 “不可能了，容凌哥哥。我可以不恨你，但是也不会原谅你。现在趁着还没有倒塌，你还可以出去。” 燕容凌摇摇头，轻声道：“我做错了事，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不用再多说，容凌哥哥，你还是出去吧。” 火势越来越大，尽管顾芳华小心控制，可那一股股的热浪扑面而来，让燕容凌红了眼睛。 “明珠，我错了。既然你不愿意给我机会弥补你，那我就只能陪着你一起死，把这条命赔给你。” 顾芳华摇摇头：“容凌哥哥，要是你现在出去，我还敬佩你负起了你的责任。可你要是连死，都泼我一身脏水，那来世我绝对会，纵使相逢应不识。” “明珠，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然后自己去做皇帝，一辈子做孤家寡人？我做不到。” 顾芳华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她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燕容凌执意不肯出去，那就一起死吧。 就在顾芳华闭眼的刹那，突然从火势中冲出一人。两步来到顾芳华面前，一掌将她劈晕，然后将她背在身上。 “太子，快走！” 燕容凌这才发现，冲进来的是自己贴身侍卫武青。 时间紧迫，容不得多做迟疑，燕容凌依然将披风往头上一盖，跟着武青冲了出去。 等在御书房外的钟太后人，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门口。 等看见武青背着顾芳华，和燕容凌前后脚出来时，大家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顾滇将圆圆交给钟太后，很快冲了过去。从武青背上接过明珠，发现她只是昏厥过去，身上其他地方，只有头发轻微灼伤。 “太子殿下，这次全靠你，微臣代明珠多谢殿下相救。” 燕容凌神色复杂的看着顾芳华，挥挥手道：“姑父和太后，先带明珠回去休息。今日她也受惊吓了，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 “那燕少洵如何处置？” 钟太后头疼的是燕少洵，还有洪正帝的身后事。 燕容凌疲惫的神色，遮也遮不住，就好像脑袋反应不过来，什么事情都要慢半拍。 “那先召礼部进宫，安排父皇的后事，有什么拿捏不定的，问太后娘娘。让顾世清协办。” 匆匆安排之后，燕容凌都没有看顾芳华一眼，就匆匆回到东宫。 有很多事他需要好好理一理，也想一想，再看一看，将来的路该如何走，这么多事如何安排。 他没有想到，顾芳华的梦会是这样，更没有想到顾芳华恨意那么深。 他只要一想到顾芳华说，不恨自己，但也不会原谅自己时。就觉得心痛如绞，这代表明珠真的，永远不会选择自己了。 长久以来，对皇位的渴求，还有对明珠的执着，都是支持燕容凌，走下去的动力。 可现在他真的感觉累了。 因为哪怕他坐拥江山，富有天下。而他心心念念那个人，终究是错过了，永远也不可能得到。 燕容凌将手，覆上自己的眼睛，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泪水，静静的流进鬓角。 想对明珠放手，可是他又实在不愿意。 可如果不放手，那也许明珠连维持目前平衡，都不会同意，更不会亲近自己。 燕容凌心中有两个想法，反复的衡量，反复的纠缠之后，他只能做出一个决定。 当初答应过明珠，以后登上皇位，要为她撑腰，做她一辈子最坚实的后盾。而现在明珠不愿意，自己照顾她，那就成全她。 因为燕容凌怕了，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明珠再有把匕首，架上自己脖子的一日。 如果自己坚持的结果，是明珠死，那自己的坚持就毫无意义。 燕容凌一时这样想，一时又那样想。昏昏沉沉当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那个一直没有做完的梦，好像来到了结局的时候。 自己最后，千辛万苦登上了皇位，六十岁时去泰山封禅，遇上出家几十年的叶十三。 “天道轮回，我们如果要逆天而行，自然要付出代价，你可愿意？” “朕的命是明珠救的，没有她就没有朕，如果能让一切重来，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朕都可以付出。” “她可能还是不会爱上你，她可能会属于别人，你可还愿意？” “无所谓，只要大家机会均等，只要明珠能死而复生，朕愿意。” 梦做到这里，燕容凌已经彻底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 既然是自己心甘情愿换的，那就落子无悔。 第七百二十一章 最后诀别 而这边顾芳华醒过来后，睁着眼睛盯着软烟罗的帐子半晌，最终露出一个苦笑。 看来自己就算是累了，想去找萧遥，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阎王爷不收，那她也就只能好好的活着，哪怕如同行尸走肉。 在失去萧遥的日子里，顾芳华感觉到无比的寂寞。哪怕是有了萧子元，但是依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当时以为只是将就，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对萧遥的爱，竟然是这样深。 顾芳华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动弹。等绿菊掀开帐子进来，看到顾芳华已经睁开眼睛，还吓一跳。 惊喜道“公主，你可醒了！紫梅！快去禀告太后娘娘，公主想吃点儿什么？” “我肚子不饿，不想吃什么，圆圆呢？” “回公主，小少爷在太后娘娘处，你现在要看小少爷吗？要的话奴婢就过去，把小少爷抱过来。” 顾芳华扶着绿菊的手，慢慢起身坐起来。 “不用了，让圆圆在外祖母那里歇息，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回公主，皇上驾崩之后，礼部和顾大人，将丧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太子爷悲伤过度病倒了，楚王现在被软禁在冷宫。” 顾芳华想起燕少洵，也只能一声长叹。 然后才问道“绿菊，我还不知道，那日进宫之后，你们情况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儿吧？” “公主，我们虽然是被扣留在城楼里，但是他们都没有伤害我们。后来，叶大人接管了所有宫门，我们就被放出来了。” 顾芳华得知，他们都没有受伤，心里又要好受一些。 “那朝堂之上，有没有说如何处置燕少洵？燕祈喧呢？还在宫中吗？” “回公主，太子殿下还没有醒，如何处置楚王，奴婢不清楚。至于康王，现在就在宫中。” 顾芳华心中翻腾起来，按照大周律令，燕少洵绝对是难逃一死。 正当顾芳华思索着，钟太后和顾滇，一前一后的进来。 “外祖母、父亲，你们怎么过来了？我好多了，没事儿的。” 这短短的几日，钟太后竟然又苍老了好几岁。她看着好端端的顾芳华，喃喃道“还好你这丫头福大命大，没有让哀家这个老婆子，白发人再送一次黑发人。” “外祖母，你可要好好的。圆圆还这么小，还等着以后让您掌眼，帮他去挑重孙媳妇。” 顾芳华的话，逗得钟太后哈哈大笑，笑骂道“哀家操心你的事，就已经把头发都愁白完了。要是还能够活到操心我们圆圆，那哀家不成老妖怪了。” “外祖母，你不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吗？你看看我祖父他，现在不还是精神很好？” 尽管钟太后被逗得十分开心，可是她只要是一想到，那日的情景，就后怕不已。 “明珠，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够，再把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这样的事情，要再来一次，哀家就活不了了。” “外祖母放心，以后不会了，这次死里逃生，以后定然会平安顺遂。” 顾滇叹口气道“以前你还没有出世，我和你母亲，每每都憧憬以后的孩子，不知道他会是怎么样。都盼望着他能够，平安顺遂富贵一生。” “父亲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大的火，都没有烧死我，一定是母亲，在天上保佑我。” 顾芳华不能够，再一直任性下去，萧遥的死虽然让他痛不欲生，恨不得跟他一起去。可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多的责任，要把这些责任都完成。 等他送走了，太后外祖母、父亲、祖父他们，又抚育萧子元长大成人，这才算完成了自己的责任。 当一想到，这些和自己感情深厚的人，都会一个个离自己而去。顾芳华心中难免有些失落，转移话题道“外祖母，燕少洵最后会如何安排？” “这哀家也不清楚，只是看朝堂之上，那些大臣的意见。一个个都是请求皇上，要求严惩燕少洵。” 顾芳华想了想，对钟太后道“外祖母知道，当年山海关一战，我同燕少洵他们，还是有一些情意在其中。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留他一命，哪怕是软禁他一辈子。” 钟太后将怀中的孩子，放到顾芳华面前，顺势坐在床尾。 “明珠，燕少洵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他害死了皇帝，要看朝臣和太子他们如何安排。” 顾滇看顾芳华，没说两句话就脸色苍白，忙吩咐道“绿菊，不是让人在小厨房里，炖了黄芪红枣鸡汤吗？快让人给明珠盛一碗来。” 顾芳华本来没有感觉到肚子饿，不过听父亲这样一说。好像也就真的有点饿了。 “紫梅，你去给太子传个信，看我能不能去见一下燕少洵？我只是看在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份上，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紫梅应声而去，钟太后本来想反对，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等顾芳华用过黄芪红枣鸡汤，进入净室沐浴更衣之后，紫梅就回来了。禀道“回公主，太子殿下说，公主什么时候去看楚王都可以。” 想起燕容凌，顾芳华的脸色沉下来。 “父亲，等圆圆大一点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玉门关好不好？我想去玉门关看看，那是萧遥最后战斗的地方。我也想去宝镜山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萧遥。” 顾滇和钟太后，都了解顾芳华的心结。 因为萧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终究给人留了一些念想。 等找到那萧遥的尸骨，说不定明珠很快就能，忘记那些伤痛，重新又走出来。否则明珠这么年轻，下半辈子就一个人过，也是太过残忍。 到了晚上，顾芳华穿戴一新，由绿菊和小团子他们陪着，慢慢来到了冷宫。 冷宫外面全是御林军，燕容凌早有吩咐，不拦顾芳华，所以她们很轻松的就走了进去。 顾芳华慢慢推开殿门，看见燕少洵坐在一张椅子上，对自己招呼道“明珠，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第七百二十二章 穿越本质 顾芳华看燕少洵，似乎才梳过发，头上的金冠，将头发束得整整齐齐。 再看他桃花眼微眯，整个人没有临死前的恐惧，反而有些兴奋，有点摸不清楚他的套路。 当顾芳华还要往前走时，被小团子拦下低声道：“公主，太后和太子有令，您可以在这里同楚王道别，但以防万一不能接近。” 燕容凌也不生气，笑道：“那明珠你可要想好，要是我们说的话，吓着他们了，会不会对你不好。” “你有闲心惦记我，还不如想一下你自己吧。” 顾芳华也没有再执意上前，而是在距离燕少洵六、七尺外，找了张椅子准备坐下。连翘赶紧将手中的垫子，垫在顾芳华身下。 “明珠，我真的不担心，我也并不害怕。” 燕少洵仿佛没有看见，立在顾芳华身后的四人，径直说道。 顾芳华微蹙眉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岁月逝去，而我们身边熟悉的人，则越来越少，心里难受。我至今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对皇帝舅舅出手？他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但他是一个好皇帝。” 燕少洵似乎这次，也想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完，因此并没有隐瞒。 而是直接道：“这是因为我累了，也倦了，也烦了。我觉得这个穿越游戏，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尽快结束这款游戏。要不就赢，要不就gameover！” 顾芳华虽然不懂，这哥们欧无尔是什么意思，但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燕少洵对此事的抵触。 “燕少洵，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顾芳华有些无奈，真的架不住有人作死。但弑君的罪名太大，她最多能求的，也就是让燕少洵走得体面些。 燕少洵的眼睛，突然亮起来，然后紧盯着顾芳华。语气里全是兴奋：“明珠，你相不相信，在这世界上有很多个时空，它是平衡存在的？” “时空？什么意思？” 燕少洵语塞，然后绞尽脑汁解释道：“也就是按道家所说，这世上有三千世界，每个世界最初都是一模一样的，每个人也是重复生存的。只是后来因为每个人，在不同时候的选择不同，所以，结局就不同。” 顾芳华似懂非懂，然后再想着自己前世和今生的事，似乎有了一点了悟。 “你的意思是说我上次选择了你，所以造成我后来的结局。而这一世我选择的是萧遥，所以我的结局又不同。” 燕少洵高兴道：“明珠你不愧是重生之人，一点就透，就是这个道理。说不定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你的选择是燕容凌，而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也说不好。” “就算是这样，那这跟你这次谋逆，又有什么关系？” 燕少洵瞪着顾芳华，笑道：“意思就是说我这盘一游戏玩错了，玩腻了，我打算死了重来。” “生生死死是大事，怎么在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儿戏？” 顾芳华不明白，燕少洵的想法。她之所以能够重生，是燕容凌和叶十三，付出了代价的。 她没有想到燕少洵，会这么想着去死。 燕少洵突然一拍脑袋，懊恼道：“明珠，是我忘了告诉你，还没有正式介绍一下。我原名燕少寻，寻找的寻，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因为一场车祸穿越，来到这个莫须有的大周王朝。” “车祸穿越？” 顾芳华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个车祸穿越，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大致知道，似乎原本燕少洵，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是像自己这样，突然来到这个世界，重生在原本的燕少洵身上。 “对，就是车祸，在我们那里出门都不用坐马车。而是真正的汽车，你知道什么是汽车吗？四个轮子的，哎呀，跟你说也说不清楚。你只用知道，如果是从这里到玉门关，开车最多就半天。而如果是坐飞机的话，也就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 顾芳华听着燕少洵，如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她感觉到，燕少洵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觉得那么匪夷所思。 其实不光是顾芳华，就是小团子和绿菊，他们也都是听得目瞪口呆。看燕少洵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明珠，跟你说老实话吧，我在这个世界早就活够了。这里没有电灯，没有电话，没有微信，没有微博，上厕所都没有冲水马桶。要不是这里睡女人不犯法，想睡多少睡多少的话，我早就烦腻了。” 顾芳华不懂什么微信，微博，但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燕少洵很想念，他原来的那个世界。 “燕少洵，你是觉得你死了之后，就可以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燕少洵一怔，然后很快笑道：“以前我不懂，什么是南柯一梦，现在我懂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说不定我死了之后睁开眼，就只是在床上做了一个梦而已。” “是吗？要是你有这种想法的话，那你刚刚、嗯，车祸穿越过来，你不是就应该自我了断吗？” 顾芳华虽然被燕少洵所说，搞得有些糊涂，但是并不蠢。 燕少洵摊开双手，耸耸肩膀道：“那时候我觉得，我就应该是像你梦里一样，走上人生的巅峰，成为九五至尊。是老天爷派我来，拯救你们这些土著居民的。后来不是被你的重生，搅乱了我的命运吗？” “所以你就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对，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不能流芳千古，那我就遗臭万年。” 顾芳华大致懂了，起身道：“念在我们山海关，曾经共同血战的份上，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停顿一下，顾芳华又道：“稍后我会让他们送来一桌席面，你饱餐一顿，然后在匕首、毒酒中，选一样上路吧。” “匕首、毒酒？不是还应该有白绫选项？” 顾芳华差点儿，被燕少洵所说气笑了，笑骂道：“女人才有白绫选项，难不成你也是个女人？” “哦，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吧。电视剧看多了的后遗症，我会选择毒药。” 第七百二十三章 接二连三 燕少洵说着，嬉皮笑脸道：“但是尽量给我来一点，无色无味无副作用，不疼的那种毒药。” 顾芳华懒得理他，转身就走，不过走出去两步，又回头道：“燕少洵，我希望你真的能够死后，又回到你的那个世界。” “明珠，你是一个好女人。就算我不能回到我原本的世界，要是我能够重生一次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看着顾芳华半侧的身影，燕少洵难得正经一回说话。 顾芳华鼻子酸了酸，在眼泪滚落前匆匆离开。燕少洵轻声道：“明珠，希望冥冥中能够好人自有好报，萧遥能够回来。反正里面的掉崖也好，落水也好，失踪的人最后都会平安归来。” 等顾芳华离开后，燕少洵想了想，又对外面的人道：“你们谁有空，就去禀告一下燕容凌，让他过来，我有话跟他说。如果他不愿意过来，你就告诉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来他会后悔的。” 很快隐在外面的冥卫，就将燕少洵的原话，禀告了燕容凌。 燕容凌先听了，燕少洵和顾芳华的对话，原先他一些想不通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 原来燕少洵，就如那些精怪一样，是夺舍在原本的燕少洵身上。它本身是一个，来自据说二十一世纪的孤魂野鬼。 从燕少洵和顾芳华的对话，再加上自己的那一个梦，燕容凌理解起来毫不费劲。 既然燕少洵想自己，最后去见他一面，那就去见他一面吧。毕竟像他这样穿越的人，只是凤毛麟角。 当晚燕容凌，来到关押燕少洵的冷宫。两人摒退侍卫，在里面密谈了近一个时辰，谈话内容无人得知。 燕容凌走后，御膳房送来了一桌三十六道菜的席面，还配了一壶玉楼春酒。 燕少洵吃得很开心，饮尽壶中酒后，还背了一首《将进酒》。然后就醉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第二日顾芳华得到消息后，沉默了很久。 燕容凌过来时，顾芳华正斜靠在窗下的贵妃榻上，回忆前世今生的燕少洵。 “明珠，再等些日子，就是萧遥失踪一年。你要是想去玉门关的话，就请姑父陪你去。” 顾芳华转过头来，看着燕容凌，琉璃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一丝戒备，还有一些放松。 “你肯让我去玉门关？” “明珠，我已经想明白了。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勉强于你。但是我会站在你的身后，只要你肯回头，我会一直在。” 燕容凌经过最近发生的事，早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执着。如果这世道，真如燕少洵所说，有三千世界，有无数个可能，那自己和明珠，说不定在另外的时空有缘。 顾芳华轻声道：“燕少洵穿越，我重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有没有觉得我是妖孽？” “明珠，你怎么会是妖孽了？我只是希望，你要是下一次能够再重来一次，可不可以选择我？” 顾芳华的眼泪，“唰”的一声流下来。 “好，要是再有来生，我一定选择你，容凌哥哥。” 燕容凌的眼睛也红了，但还是劝慰顾芳华道：“明珠，别哭了。我做错过的事情，现在已经无法弥补，但是我发誓。你将来的生活，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都支持，绝对做你最坚实的靠山。” “好。” 顾芳华和燕容凌相视一笑，过去的种种就让它过去，不再提起。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等洪正帝的后事，都已经安排妥当，葬入了皇陵之后，顾芳华准备启程前往玉门关。 不过这世间的事情，永远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在顾芳华要离京的前夕，钟太后病倒了。 钟太后本来年事已高，因为洪正帝的死伤心，所以这一病来势汹汹，不过三两日，就只能卧床休息，无法下地。 顾芳华被钟太后突如其来的病，吓一跳。 后来问过太医，知道凶险之后，顾芳华将萧子元送出皇宫，由顾滇带着，暂时住到冠文侯府。 而自己留下来，为钟太后侍疾。 不知道是大限将至，还是钟太后的阳寿将尽。尽管太医们用尽了浑身招数，顾芳华也小心伺候着，可钟太后依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钟太后原本深邃的眼睛，如今已经是蜡黄浑浊不堪。原本保养得宜光滑的皮肤，现在也松弛下来。 那双枯瘦的手上，如今全是老年斑，看起来触目惊心。整个慈宁宫，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顾芳华半跪在床前，抓住钟太后的手，眼泪不停歇地流着，悲痛不已。 钟太后如今，已经是回光返照。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将顾芳华看的更清楚一些，眼神里尽是不舍。看了看顾芳华，又看看顾滇抱着的萧子元。 “明珠，哀家以后不能再照顾你和圆圆了，你自己要保重自己。” 顾芳华简直是泣不成声，从她有记忆开始，都是和钟太后生活在一起：“外祖母，别丢下我，圆圆还需要您的照顾。您要长命百岁，不！要千千岁！” “傻孩子，千千岁的那是老王八。哀家这一生吃过许多苦，也享过许多福。能够在临死之前，看到你有了圆圆，哀家，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钟太后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她也支持不了多久了，该交代顾芳华的，都已经交代了。 剩下的就还有一些朝廷上的事情，要交代太子。 “明珠，你和顾滇先下去，让太子和燕祈喧，还有宗人府的人进来。” 顾芳华和父亲，带着萧子元避到偏殿里。没过多久，他们商议之后，冬春嬷嬷又来请她们回去。 钟太后该安排的后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她这一生只有一个女儿，不过临死之前，有这么多儿孙在面前，也值得了。 “哀家走后，私库里的东西，都归明珠所有。哀家的身后事，不要兴师动众，一切从简。皇帝的死刚折腾了一阵，再来折腾一下，怕很多人都熬不过去。” 涿亲王忙道：“太后仁慈，不过这些都是他们应该的。” 第七百二十四章 柳暗花明 钟太后勉力一笑，气喘吁吁道：“什么是应该的？后事办的再体面，也不如有人真心惦记。还是不要让她们来假哭，烦。” 涿亲王看钟太后坚持，又看了看燕容凌。 燕容凌如今，虽然还是太子名分，但是已经是君王的实权。朝廷内外、皇宫上下，都由他一人主事。 如今众臣几次奏请之后，现在由钦天监，推算之后择日登基。 燕容凌面对钟太后的要求，一口应承下来。 “好，太后娘娘，那些虚情假意的哭，的确没有意思。但您是大周有功之臣，我会将您的功勋，记入玉牒，永享太庙。” 钟太后虽然不在意身后名，不过燕容凌这样做，她很欢喜。 “也好，当初有很多人骂哀家牝鸡司晨，而今，也算是你为我正名了。哀家这一辈子，够了。” 顾芳华在旁边，一直哭，哭的都快喘不过气来，让钟太后又心酸又心疼。 钟太后尽量集中精神，开口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还想和明珠，说几句私密话。” “是，太后。” 燕容凌恭敬磕了三个头，然后带着涿亲王他们退下。房间里面只剩下，钟太后和顾芳华。 顾芳华跪着挪步上前，伏在钟太后的床前，哭得不能自抑。 钟太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摸了摸顾芳华的头。气若游丝道：“明珠，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活着。要是你也走了，那还有谁记得在哀家的祭日，真心哭上一哭？” 顾芳华握住，钟太后枯瘦如柴的手，摇头道：“外祖母，活着太累了，您也走了，以后谁来疼我？” “好好活着，你是个好孩子，哀家和你母亲，会保佑你的。玥儿、麒儿，母妃来找你们了。” 钟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嘴含笑容阖然离世。 顾芳华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外祖母！” 原本等在门外的，燕容凌和涿王，还有燕祈喧他们，都赶紧冲进来。 发现钟太后已经去世，而顾芳华晕倒在床前。 “快宣太医！” 按照钟太后的要求，她的丧事并没有大办，而是一切从简。礼部拟了几个谥号，最终燕容凌和顾芳华，定下了孝懿德三字，并将她和先皇合葬。 而方嬷嬷和万公公，则在钟太后下葬之后，自尽殉主。顾芳华求过燕容凌之后，他们被安葬在陪葬坑。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顾芳华悲痛欲绝，大病一场，一直到了六月，才能起身下床走动。 先前因为顾芳华要去玉门关，燕容凌为了避免，她看见杨隐，想起萧遥的死伤心。或者是她会对杨隐下手，为萧遥报仇。 已经下旨让杨隐调任云贵总督，而将玉门关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顾驸马。 顾滇来到玉门关，杨隐客客气气将帅印交出来，并表示，会将自己的亲信，一个不留的带走。 原本顾滇还因为萧遥的死，想找杨隐的麻烦。 可看他如此识相，最终还是放了他一马，睁只眼闭只眼，看杨隐离开。 顾滇将玉门关上上下下，重新梳理了一遍，又让人将将军府重新修葺一下。只等待顾芳华，带着萧子元的到来。 而这日，一直驻守宝镜山的一名小队长，突然快马疾驰回到玉门关。 他一进将军府，直接跪在顾滇面前，禀道：“顾将军，宝镜山内部突然发生地动！大家都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而且山腰处山洞里的流沙，突然全部都消失了。” 顾滇大吃一惊，惊讶道：“是你们挖掘时，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因为自从顾滇来了玉门关，他就开始派人。像之前叶十三那样，从山脚开始，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清理山中墓。 而这么久过去了，一直没有动静的山中墓，竟然发生地动。 “回将军，我们并没有出什么问题，还是按照之前您所吩咐的，用匕首一块一块的挖掘。” “那好，你马上带路，带我去看看。” 顾滇赶到宝镜山，那山中的地动仿佛还没有停歇。那声音听着，就好像整个山中墓，从山腰坠落到了山脚。 甚至是，地下。 这地动整整维持了近三个时辰，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顾滇的右眼皮，突突的跳着，甚至心跳也有点加快。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兴奋，但好像是有一件非常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正当顾滇胡思乱想之时，山顶突然一支响箭，在天空中炸开，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 顾滇神色一变，向来稳重的脸色，已经慌乱一片。整个面部肌肉有点痉挛，似乎是有点承受不住响箭的含义。 “你们听到响箭的声音了吗？不会是我幻听了？” “顾将军，你没有幻听，的确是有人发出一支响箭。” 顾滇听旁人，证实了自己并没有幻听。精神一震，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往山上冲去。 而山顶之上，原本在这里驻守的四名侍卫，看到失踪了一年之久的萧遥，突然从地下冒出来。条件反射抬手发出响箭后，就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萧遥。 萧遥微微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眼前剧烈的光线。 看见他们抬手放响箭时，萧遥并没有制止。而是站在那里，静待他们下一步行动。 其中一人，是叶十三的手下，他揉了揉眼睛，颤抖的声音道：“是萧侯爷吗？” 其实萧遥已经认出了他，所以当自己现身时，并没有出其不意杀了这些人，而是静观其变。 在萧遥意识里，明珠一定不会放弃寻找自己，那叶十三或者顾驸马，就会派人一直在这周围。 “我是萧遥，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走样，颤抖着道：“萧侯爷，你还活着？你，你是怎么从地里钻出来的？” 萧遥想到自己出来的过程，不禁有些默然。半晌之后才道：“明珠公主呢？她，她和孩子可好？” “好，好，好！明珠公主生了个儿子，叫萧子元。皇上很喜欢，已经封他为英义侯世子。” 第七百二十五章 重见天日 那侍卫语无伦次的说着，而萧遥耳朵里，则只听到明珠平安产子。心里一直以来的担忧，终于完全放下。 如今萧遥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回京，去见明珠和孩子。 正当萧遥准备下山，山腰之上一道人影疾速而来。萧遥已然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岳父顾滇。 “岳父大人！” “萧遥！你竟然没死？你去哪里了？你可知道明珠差点死了！” 萧遥色变：“明珠！明珠怎么了！” 顾滇一巴掌，拍在萧遥肩膀上，然后打量打量他不修边幅的样子。这才回答道：“你消失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此时萧遥已经注意到，顾滇的袖口上，钉着一块白色的孝布。这说明，家中有人去世。 “岳父大人不着急，你先跟我说说，明珠的到底怎么样了？谁去世了？” 顾滇看萧遥，焦急又敏锐的样子，又是欢喜又是欣慰。赶紧回答他道：“你别担心，明珠和孩子都好。只是，钟太后才去世不久，我还在为她守孝。” “太后娘娘身体一向都好，怎么会突然去世？” “这说来话长，我还没有问你，你这一年究竟在哪里？我们还是先回玉门关，你梳洗一下，用点东西，再慢慢来说吧。” 顾滇没说之时，萧遥还没发觉，如今听他一说时，才惊觉自己的肚子饿得不行。 翁婿二人回到玉门关，当萧遥再看见将军府时，恍如隔世。 这一路上，顾滇已经把京城和玉门关，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说给萧遥听。 萧遥的心情，随着顾滇的述说，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紧张不已，一会儿又心酸难过。 他没有想到短短一年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帝驾崩了，太后也薨了，燕少洵居然都死了。 相对之下，燕容凌登基为帝，则在他意料之中。 萧遥默了默，问道：“那燕容凌，不！皇上，对明珠是不是还有执念？” “应该没有了吧？宫变之时明珠差点葬身火海，是皇上在火海之中，将明珠救出来的。并且当众承认，他对不起你，会好好照顾你的遗孀，也就是明珠。” 最先的时候，顾滇一直怀疑，燕容凌只是暂时放弃明珠。 可后来看明珠搬出皇宫，回到英义侯府，皇上并没有阻拦，反而许多赏赐。并且同意将太后，留下来的鸾卫给明珠做亲卫，这才放心离开京城，来到玉门关。 萧遥先沐浴更衣，当看到自己的旧衣，竟然完完整整放在原处。并且其他一切，都没有变动，心中感动不已。 由此可以看出，自己消失之后，明珠并没有放弃自己。先后一直请岳父和叶十三，在玉门关寻找自己，一刻也没有停歇。 所以，自己的物品才会保存得这样好。 等彻底清洗之后，换上半新的旧裳，刮掉胡须，萧遥的面容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瘦了些。 萧遥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这一年多以来的经历，犹如一场梦。 直到他摸到，脱下来的衣服中，那个小玉盒时，才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不是在梦中。也不是还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山中墓里，而是已经回到了玉门关。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萧侯爷，您收拾好了吗？元帅等您用膳。” “好了，马上出来。” 等门外的侍卫，看到拉门出来的萧遥时，愣住了。 今日在宝镜山山顶，看见萧遥时，他还是一身血衣，头发、胡须、乱七八糟，犹如半个野人。 而如今再看他，将一头半干的长发，整齐用簪子束在头顶。身穿月白色长袍，风仪出众，容貌俊隽，犹如翩翩世家公子。 于今日初见时的狼狈样，简直判若两人。 当顾滇看见萧遥时，也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赞叹道：“果然是君子世无双，明珠好眼光。” “小婿多谢岳父大人夸奖，这次小婿失踪，让明珠担惊受怕，是小婿不好。以后我保证，将不会再离开明珠，今后我也不想建功立业，就守着他们母子。” 经过这次死里逃生，萧遥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人的一生太短暂了，能够遇上自己，想要遇上的那个人，就该好好珍惜。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名垂青史，这些都是身后名。远没有与自己相爱的人，相守一生来的重要。 顾滇听萧遥这样说，当然高兴不已。 “萧遥，你也知道我只有明珠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平安喜乐。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希望你说到做到。” “岳父大人放心，这次死里逃生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什么都没有，惜取眼前人重要。” 顾滇对于萧遥失踪这一年，非常好奇：“萧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一年是怎么过的？” “岳父大人，说起来是一年多，其实在我心里，也就两三个月。然后我睡了一觉，一睡就是一年。” 萧遥所说，让顾滇惊诧不已。 顾滇并不是个迂腐之人，尽管萧遥说的离奇，但他还是没有马上，把他的话当作谎言。 而是道：“你的意思是南柯一梦？” “也不尽然是南柯一梦，简单来说，就是我中了某种毒，这一年当中毫无知觉。整整过了一年之后，我才醒过来。” 萧遥也是醒来后，看墓主人的留言，才知道世间竟然如此术法。 顾滇又追问，当初他从山顶滚落山腰，又是怎么开了山中墓的机关，一一告诉顾滇。 顾滇听的向往不已，叹道：“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精密的机关。而且墓主人夫妇伉俪情深，还能算无遗漏。” “是啊，这次身陷山中墓，不能报信，也不能告诉你们报平安。让大家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顾滇笑道：“人平安出来，比一切都好。至少明珠下半辈子有人相伴，不用孤零零一个人。” “不知道岳父大人送信出去没有？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请岳父大人，暂时替我隐瞒一下，我想自己赶回京城，给明珠一个惊喜。” 第七百二十六章 心有魔鬼 萧遥的想法，顾滇是赞同的，因为现在萧遥刚刚从山中墓平安出来。 如果大肆宣扬的话，万一皇上对明珠还有心思，很有可能萧遥，根本就到不了京城。 明珠已经伤心过一次，不能给了她希望，过后再让她伤心绝望一次。 “萧遥，但是你从山中墓中出来的消息，最开始我并没有隐瞒。这玉门关肯定还有皇上的人，这消息怕是瞒不下来。” 萧遥淡淡道：“我也没有指望能够瞒下来，只是他总归不能在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对我动手。” 对于燕容凌，萧遥的心里还是很复杂的，两人既是情敌又是君臣。 而这次自己，之所以陷于山中墓里，也是因为燕容凌勾结外族，置自己于死地。 如果可以的话，萧遥宁肯带着明珠远走高飞，去东海或者是去塞外。 顾滇张张口，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为燕容凌辩解。而是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明珠对燕容凌很特殊，比之亲兄妹也不差什么。” “岳父大人，我知道。明珠对皇上，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把他当做兄长。听您说最近京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许，皇上已经想通了也说不定。” 萧遥无论如何，也要回京城的，因为明珠和孩子都在京城。 不能在明珠有孕的时候照顾她，在明珠生孩子，生死存亡之际陪同她，萧遥已经是万分愧疚。 所以就算是皇上，还要置自己于死地，萧遥也要冒险回到京城。 对于燕容凌的心思，顾滇也不好再多说，平心而论，他是一个好太子，好皇上。只是，唯独在关于明珠的问题上，他偏执得发狂。 在山中墓的密室里面，待了一年多，能够重回世间，重新享用美食，萧遥才真正觉得活过来了。 不过萧遥心中惦记明珠，只歇息了一晚上，就婉拒顾滇派人护送，自己一个人上路回京。 顾滇知道，萧遥是担心人太多，被皇上发现行踪。如果是他一个人上路，以他的武功和阅历来说，是不容易被发现。 其实萧遥的顾虑是对的，从宝镜山回玉门关传信的人一出现，关于萧遥的消息，已经飞鸽传书往京城。 当萧遥从山中墓中，回到玉门关，更确切的消息，就一封接着一封密报，飞到了京城。 燕容凌拆开密报时，心情很复杂。 当他以为，萧遥已经死了的时候，没想到萧遥还活着。在山中墓中待了一年多，竟然还全头全尾的出来了。 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燕容凌一时有点犹豫，拿不定主意。 当他看见明珠悲痛欲绝，欲随萧遥而去时，他是希望萧遥还活着，让明珠能够有生存的意志。 所以他能够，当众承认自己的错误。小心翼翼讨好明珠，把自己对萧遥的杀意，作为只是一次，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意外。 可现在萧遥没有死，他竟然还没有死！他竟然还要回京来找明珠了！ 燕容凌只要一想到，萧遥回京之后，就可以和明珠甜甜蜜蜜，幸福美满的在一起生活。他心中的妒火，就熊熊燃烧。 如今他和明珠的关系已经缓和，明珠还是把他，当做最亲近的哥哥。 如果萧遥回来，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更有甚者，萧遥可能会带着明珠游历天下。那到时候，自己被皇位绊在皇宫之中，而明珠也许不会再回京城。 那即便自己坐拥天下，守着这座冰冷孤零零的皇宫，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可自己如果再动手一次的话，万一被明珠知晓，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燕容凌只要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同明珠形同陌路，他就心如刀绞。 杀还是不杀？ 成全还是再赌一次？ 随着天色慢慢的暗下来，燕容凌的眼底，也充满了溴黑。 既然萧遥已经死过一回了，明珠该伤的心，都已经伤过了，那就干脆一直死下去吧。 燕容凌先唤出冥卫头领吩咐一番，又亲自提笔写了封信给顾滇。 平日燕容凌对顾滇，是相当尊敬的。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一直客气了。他要让顾滇闭嘴，让所有知道萧遥，从山中墓里出来的人闭嘴。 为此，他不介意让顾家所有人作为筹码。 他相信，只要萧遥死了，那顾滇为了不让明珠再次伤心，一定会三缄其口。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燕容凌才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明日，朕要微服出宫去看明珠，你们安排一下。” 诚公公低头道：“奴才遵旨。皇上，听说前两日明珠公主有些风寒，要不要再多带些，药材和补品出宫？” “嗯，你安排下去吧，不是才进贡了几匹霞影纱吗，一起带上。” 如今燕容凌登基为帝，追封张丹丹为元后，立了于舞为继后。也封了李宜为德妃，叶霜为淑妃，秦晓筠为贤妃。 尽管后宫的事务，都由于皇后打理，不过燕容凌经常将一些，进贡的最好物品，赏赐给明珠公主。 这在后宫已经是习以为常，没有谁能越过明珠公主的地位。当然于皇后也是个聪明人，她深知皇上对明珠的感情，从不加干涉，反而对明珠公主尊崇备至。 在她看来，只要明珠不入后宫，对于皇上赏赐点东西，给英义侯府给明珠公主，她是无所谓的。 果然在于皇后得知，皇上要出宫去探望明珠公主。她不仅把那几匹霞影纱准备好，而且还将自己分例的血燕，全部都让了出来。 燕容凌听说后，很是满意。于舞历来都是个聪明人，只要于舞愿意一直这样聪明下去，他不介意让她坐稳皇后的位置。 甚至以后看情况，还可以再给她一个嫡出皇子。 从钟太后薨后，顾芳华已经搬回英义侯府，在她心里，这里才是他的家。虽然她只和萧遥，在这里相处过短短的三日。 燕容凌到了门口，顾芳华才接到通禀。无奈的把儿子交给冬春嬷嬷，自己简单整了整头饰，就穿着半旧的常服去二门上迎接。 “明珠见过皇上。” 第七百二十七章 试探明珠 燕容凌几步上前，将正行礼的顾芳华拉起来。 嗔怪道：“明珠，现在正是秋老虎猖獗之时，天气炎热极容易中暑热。这么大的太阳，你出来做什么？” 顾芳华无奈一笑：“要是皇上来了，我都不出来迎接的话，被御史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那些御史就是整日无所事事，才会东家长西家短。国家大事他们要弹劾就是了，这些小事他们也要管。有时真是像蚊虫一样烦人，我恨不得通通撵走。” 在顾芳华面前，燕容凌从来是不自称朕的。 顾芳华说过他几回，他还是我行我素。后来顾芳华看他如此自称，也只是在两人单独相处时，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就随他去了。 “皇上，你可是明君。御史们风闻上奏，是他们的职责，你这样有事无事，微服出宫本就不对。” 顾芳华的指责，燕容凌笑嘻嘻的也不辩解也不恼。 “是，是，是！是我不好。不过既然我都已经出宫了，那明珠你是不是，也让我看看我的小侄子，也不枉我出宫一趟？” 燕容凌说笑着伸出手，示意萧子元要抱。 快一岁的萧子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炫耀着千辛万苦，才长出的几颗白牙，咿咿呀呀往燕容凌面前扑去。 许是小孩子最敏感，他们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大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们。 所以萧子元，一直都很喜欢燕容凌，每一次看见他，都会要他抱。 “哟，子元最近又沉了不少。明珠，你的身体不好，可不要多抱。子元会开口说话了吗？” 顾芳华看儿子和燕容凌，亲昵的在一起玩耍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萧子元其实性格很怪，燕长信抱他，他不喜欢；顾世年兄弟抱他，他也不喜欢。这么多人当中，也只有叶十三和燕容凌，能够抱着他不闹腾。 笑道：“皇上，这开口说话有早有晚。反正这孩子，是个懒的，到现在都还不肯开口，唤我一声娘亲。” 没想到顾芳华这边刚刚吐槽完，然后萧子元就对着燕容凌开口。 “爹爹。” 燕容凌怔了一下，然后欢喜的将萧子元举起来，在他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欣喜道：“明珠，你看！子元他唤我爹爹了。” 看来萧子元，是把燕容凌当成了父亲，这让顾芳华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感动是因为，燕容凌的细心照顾，还有真心的疼爱，才让萧子元产生了，他是父亲这样的认知。 心酸的是，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是遗腹子，从来就没有见过萧遥的面。将来他长大了以后，也不会知道父亲的样子。 顾芳华将萧子元抱回来，指着燕容凌，对萧子元道：“圆圆，记清楚，他是舅舅，不是爹爹。” 萧子元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犹如黑白色琉璃珠的眼睛。看看燕容凌，又看看顾芳华，最终扑倒在顾芳华的怀里，不再开口。 燕容凌叹口气道：“明珠，就是让子元唤我为爹爹，又如何？大不了就是，我把他收为义子。” “不，皇上。圆圆有父亲，虽然他现在不知道，不过等他将来长大了，他会知道的。以后逢年过节，我也会让圆圆，给他父亲上香磕头的。” 顾芳华的坚持，让燕容凌有些挫败。 不过燕容凌很快重振旗鼓，笑道：“那舅舅也行，子元，舅舅带你玩飞飞，玩骑马好不好？” 说完，燕容凌重新抱过萧子元，带他去旁边树荫下玩耍。 而诚公公则把带来的东西，交给绿菊点收。 墨兰收拾入库登记之后，前来向明珠禀报。顾芳华听着又是这么多好东西，心中暗叹。 虽然燕容凌答应了，当自己是妹妹，以后不会再有其他心思。 可他每一次来，都将这些珍宝，如流水般赏赐给自己。长此以往，后宫中的于皇后和其她妃嫔，会做如何想？ 可是自己和他说过几次，他都依然如此，明珠也不好多说。 不管怎么样来说，燕容凌的看重对自己和圆圆，也是一种保护。否则外祖母死后，自己就单凭这公主的身份，想带着孩子安安稳稳在侯府生活。怕是不易。 “好了，让人去准备午膳，再去看看叶十三有没有空，请他来做陪客，皇上怕是要留下来用午膳。要是叶十三不在，就请顾二哥来。” 顾芳华这样也是为了避嫌，为了避免一些不好的传言。 所以每次燕容凌上门，她都会请叶十三，或者是顾世年相陪，避免两人单独相处。 “是，公主。” 等墨兰退下之后，顾芳华看燕容凌，抱着圆圆过来。 笑道：“皇上中午要留下来用午膳吗？我好做些安排。昨儿庄子上送了一篓螃蟹，个个都还挺精神的，个头也大。中午正好用来做蟹宴，你看如何？” “这当然好，除了清蒸的，再让人做蟹黄白玉脑，酸辣醉蟹，炭烤蟹螯，芙蓉蟹肉羹，甜点上道蟹黄酥。” 燕容凌也不客气，一口气报出几道菜名，却都是顾芳华平日喜欢的。 顾芳华心中明白，也只能笑道：“谨遵皇上旨意，还是请皇上先去厅堂坐坐？我让人带圆圆，回去换身衣裳。” 天气炎热，孩子一动弹身上就容易出汗，一出汗衣裳就湿。所以每日萧子元，都要换上个四五回衣裳。 燕容凌从善如流，虽然刚才是在树荫，也有人扇风，但总归没有放了冰釜的厅堂凉快。 等在厅堂坐好，燕容凌仿佛不经意玩笑道：“明珠，以前从江南回来，听你说过。你想成亲之后，要萧遥带着你满大周到处去游历？” 顾芳华想起那些年在江南，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微翘着唇角道：“是啊，要不是他走得早，那说不定我们正在到处游历。” “怎么，明珠你们就没有想过在京城定居？孩子要启蒙读书，京城的学堂可是最好的。” 燕容凌是不会，让顾芳华离开京城的，他不能忍受相见明珠时，找不到明珠。 “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孩子还是让他多走走，增加些见识，才能如他父亲博文广记。” 第七百二十八章 圆圆生辰 顾芳华的话，让燕容凌心中害怕。 他都已经退了一步，不奢求能够同明珠在一起，也不威胁明珠嫁给自己。只愿明珠留在自己的面前，哪怕不是在皇宫，而是回英义侯府。 但只要自己想见她的时候，就能见到，难道这也不行？ “明珠，但是萧遥回不来了，你总还是要为孩子打算。” 顾芳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燕容凌又旧事重提。 她微沉了脸，不悦道：“皇上不是答应我，一辈子只以兄妹相称吗？怎么，皇上是要出尔反尔威胁我？”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明珠，我只是不想你离开京城。孩子这么小，留在京城朕陪着他长大，朕会好好待他的。” 燕容凌对萧子元的好，顾芳华并不否认。 听他这样说，缓了缓神态，徐徐道：“皇上，我知道你对圆圆好，就这样吧。我这一生也别无所求了，只希望圆圆能平平安安长大，将来成亲生子，我也算对得起他父亲。” 燕容凌心中有鬼，岔开话题，很快顾世年就来了，大家开席入座。 虽然后来的气氛，还是如平常一样温馨，但是顾芳华敏锐的感觉到，燕容凌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她只以为，是朝廷上有些烦心事，或者是后宫的琐碎小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燕容凌走出英义侯府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簇新的侯府牌匾。还有笼罩在晚霞中，这一片侯府宅院。 低声吩咐道：“从今日开始，调一百冥卫监视侯府，不准任何陌生可疑之人靠近。就算是要进府的是熟人，也需要仔细检查。” “是！” 第二日，叶十三同燕长信来到英义侯府，一起的还有带着孩子们的丹竹和钟桃娇。他们是来商量八月十五，中秋节的事情。 毕竟今年的中秋，也是萧子元的周岁生日。 “明珠，听说你府上有大好的螃蟹，还不快上两盘来？给我尝尝！” 钟桃娇还没走进屋，远远地就听见她大声嚷嚷，顾芳华笑着迎出去。笑道：“昨儿请二哥吃了之后，我就知道瞒不住你。要是你们今日不上门，我也准备派人来请你。” 钟桃娇笑眯了眼睛，大笑道：“算你识相，那我就饶你一马。” 大家在花厅落座，孩子们都被丹竹和奶娘们，带去偏殿玩耍了。花厅里就剩下他们四人，赏着桂花喝茶。 “燕长信，我看你这就不对了吧，娇娇想吃螃蟹，你这个十二孝的丈夫，怎么都没有满足？” 顾芳华有些好奇，燕长信对娇娇，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又刚给他生下第二个儿子，不可能不给她准备螃蟹宴。 燕长信无奈道：“明珠你还是劝劝娇娇吧，她刚刚出月子，就吵着要吃螃蟹。结果上吐下泻，把月子里养出来的身子，全糟蹋没了。岳母大人一生气，就说了今年不准她吃螃蟹。我可不敢违逆。” 钟桃娇看顾芳华，有些诧异看着自己，脸微微红了。 嘟囔道：“那是母亲大惊小怪，我也不过就是多吃了几个而已嘛。都怪月子里吃的太油腻，吃点螃蟹都受不住。” “娇娇，怕不是几个螃蟹吧，老实交代吃了多少？” 顾芳华了解钟桃娇，她向来喜欢螃蟹，吃起来也也没个什么限度。 钟桃娇看丈夫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老实道：“也没多少，也就十来个吧。明珠，你知道我向来都能吃，这螃蟹那么一点点肉，吃个十个又算什么？” 燕长信撇撇嘴，毫不留情倒了她老底：“是啊，十来个螃蟹清蒸倒是无所谓，问题是她要吃麻辣蟹。” 这下连旁边的叶十三，也忍不住笑起来。坐月子的人是要吃清淡为主，看来钟桃娇是馋得很了，才会一出月子，就想吃麻辣蟹。 顾芳华含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这府里，可没有什么麻辣蟹。要吃，就只有清蒸和醉蟹。” “清真就清真，嗯，醉蟹也不错。不过我要吃陈年花雕来酿的，不要用绍兴女儿红的。” 钟桃娇涎着笑提要求，顾芳华好笑不已，看向燕长信。 “怎么样？你说我满不满足你夫人的要求？要是你夫人吃出来个什么好歹，那可不能怪我。” 燕长信拱手道：“那就请公主适量吧，一人最多不过三个如何？” 钟桃娇率先反对：“不行！明珠当主人的，怎么能够这么小气，最起码十个。不行，八个也可以。” 顾芳华忍住笑道：“就算是我同意你吃十个八个，那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府上的螃蟹，算起来一个人最多也就五个吧。” “这么少？还是让人去醉月楼拿一篓过来。” 钟桃娇最近一直在喝药调理肠胃，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今儿个来明珠府上，就是想要饱餐一顿。 谁让燕长信被母亲压得死死的，根本不敢提供她螃蟹吃，而婆婆也因为自己这次受了罪，严令府上不准吃螃蟹。 燕长信柔声商量道：“夫人，我们来之前可说好了的，有多少吃多少。如果让岳母大人知道，我让醉月楼送了螃蟹给你吃，怕又是一场斥责。” 钟桃娇这才偃旗息鼓，不忘道：“明珠，你府上还有什么好的，都给我上点来啊，我都快被馋死了。” “我还以为，你们是来同我商议，到时候怎么跟圆圆庆生辰的。原来娇娇你是来我府里，蹭好吃的呀！” 顾芳华说起圆圆的生辰，一直含笑沉默的叶十三开口了：“明珠，那你的意见呢？是大办还是光请亲朋好友，一起聚一聚？” “还是简简单单的，大家一起吃顿饭就行。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要是我大宴宾客，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闲话要说。” 关于圆圆的生辰，昨日燕容凌也说过，本来准备是在宫里给孩子大办的。 只是顾芳华坚决反对，燕容凌才同意，只在府里跟孩子小小庆祝一下。不过他已经说了，当日他会出宫来给孩子贺生辰。 用明珠的话来说，她现在是个守寡的妇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分守己的好。 第七百二十九章 京城戒严 毕竟俗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这个牵涉是非的人，还是当今皇上。 钟桃娇撇嘴道：“那这样简单办生辰，岂不是委屈了圆圆？” “孩子还小，有什么好委屈的，再说外祖母才去世不久，本也不该大宴宾客。就这样大家聚聚，挺好。” 顾芳华心里觉得，如果能够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家三口过生辰。那也比风风光光，办百八十桌流水席，要好的多。 叶十三突然问道：“那圆圆满周岁，顾驸马可说了要回来？” 顾芳华摇摇头：“最近我倒是没有收到父亲的信，应该不会吧？毕竟玉门关，现在也离不开人。” “等圆圆生辰过后，我还是想回玉门关。” 叶十三已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现在朝堂上的事情，他不用插手。还是回玉门关，继续找萧遥更有意义。 他心里清楚，燕容凌对他生了猜忌之心，就算是留在朝堂之上，也难以身居要职。还不如就帮明珠做事，反正自己也不是一个眷恋权势之人。 顾芳华愣了愣，轻声道：“算了，叶十三你还是不用去了，萧遥已经走了，我现在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钟桃娇小声道：“就算是萧遥不在了，可总还是要找到尸骨。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他立衣冠冢，总不能让他做个孤魂野鬼吧？” 萧遥尸骨无存，这本就是顾芳华心中的痛。现在听娇娇说起，她悲从心来。 忍不住红了眼眶，叹道：“我也知道，该给他立衣冠冢。只是一日没有立衣冠冢，我还可以当他只是远行未归。要是立了坟茔，那他就真回不来了。” “对不起，明珠，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桃娇赶紧道歉，她深悔自己口舌笨拙，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芳华很快将悲伤压下，笑道：“我知道，只是这事儿可能，还是要提上日程了。以后我总要让圆圆知道，他是有父亲的，逢年过节要给他父亲，上香磕头的。” 叶十三看顾芳华难过，劝慰道：“那还是让我去玉门关吧，那里我比较熟。这次回来我也想了些办法，回去应该很快，可以打开山中墓。” “不用了，我已经给父亲去信，他会让人在那地方继续找的。你还是留在京城，好好陪陪丹竹和孩子们。” 顾芳华不想，叶十三又一走数月，这样丹竹带着孩子在京城，总归不那么方便。 叶十三看顾芳华坚持，也就没有多说。心里想着回去要给顾驸马写信，把它想出来开山中墓的方法，都寄过去。 等大家说说笑笑，愉快用过晚膳之后，这才离开侯府。 燕长信夫妇乘马车离开之后，叶十三想着，还有件事儿忘了要告诉顾方华。带着丹竹母子，又折了回来。 他让人前去侧门敲门，却被暗中出现的两人拦下，百般查问之后，又亲自来马车前确认。 叶十三有些惊讶，平日侯府虽然还是有侍卫，但是绝不会查得这样严。 但他看这暗处的侍卫，个个身手不凡，应该是皇上派来保护明珠公主的，也就没有多想。 只是把先前遗漏，忘了告诉明珠，钟子斌要回来的消息，告诉出来的冬春嬷嬷，让她转告明珠公主。 很快宫里的燕容凌也收到消息，知道叶十三去而复返。虽然知道叶十三什么都不清楚，可为了怕精明的叶十三起疑，在他的示意之下放出风声。 很快京城当中，就掀起一股流言，有一小伙流窜的山贼，到了京城。想绑架达官贵人的家眷，以此勒索发财。 为此京衙门加派了人手，在京城各个街道，都安排了人日夜巡逻。 那些平日爱去，各大寺庙上香的夫人小姐，也都消停了下来。谁知道这流言是真是假，这段时间总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 大家都没有引起警觉，只有叶十三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流言一出，稍微有脑袋的人，都知道是假的。京城可是天子脚下，戒备森严，哪里来的山贼敢在京城放肆？ 可是京城里的守卫，更加森严这是事实。 不仅是京城里，多了很多巡逻的人，就连各个城门也加紧了盘查。没有路引的人，根本不要想轻易进出京城。 这让叶十三觉得纳闷，再结合侯府，突然增强了的守卫，模模糊糊中，有一个念头忽然从他心中闪过。 看这架势，应该是上达天听，皇上也同意的。的确是为了防止，有人潜入京城。 那是为了防止谁呢？ 叶十三想来想去，那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够惊动燕容凌，让皇上下旨增强整个京城的守卫。那这个人，一定是萧遥。 难道萧遥在玉门关出现了？ 很快玉门关来的密信，就为叶十三解开了这个谜底，萧遥竟然活着从山中墓里出来了！ 叶十三在书房里，来来去去走了几圈，恍然大悟。 他留在玉门关的人，一定是早就知道，萧遥还活着的消息。但是送出来的信，都被人截下，只是这封曲折路线，走暗处的信，才会在数日之后，送到自己手上。 一定是燕容凌知道萧遥还活着，所以为了不让顾芳华知道，才会增强京城戒备，要将萧遥拒在京城之外。 另外又在英义侯府周围，增派了暗卫防守，万一萧遥出现，那肯定是杀无赦。 至于为什么，萧遥在玉门关现身的消息，没有传出来，而顾驸马也没有来信。一定是萧遥和顾驸马知道，他不能光明正大回来，所以打算悄悄进京。 否则要是萧遥还活着的消息，传回京城。而燕容凌则又要萧遥，再死一次的话，怕明珠受不了这个打击。 一想到这里，叶十三也觉得有些投鼠忌器。 当初萧遥死后，顾芳华失魂落魄的样子，叶十三记忆犹新。如果给了她希望，又再失望的话，怕她真是撑不过去。 叶十三很快拿定主意，先假装不知道这事，偷偷寻访萧遥。 先要确定萧遥人还活着，再考虑怎么把消息泄露给明珠。至于下一步怎么办不知道，还是走一步算一步。 第七百三十章 蛛丝马迹 这几日，因为京城都没有发现萧遥的踪迹，燕容凌有些坐立不安。 他虽然说封锁了消息，但是怕顾芳华，依然会得知萧遥还活着的消息。如果被明珠知道了，那他是杀，还是不杀了？ 最奇怪的是玉门关的人，一直没有发现，顾驸马往京城送消息。 难道萧遥是有什么隐疾，而顾驸马也不愿意明珠知道？燕容凌实在是止不住脑海中，天马行空的想象。 要是萧遥当初堂堂正正亮出身份，由顾驸马派一队人马护送进京。 如果是那样，哪怕自己再想杀了萧遥，也会忍耐一二。可萧遥这样悄悄进京，自己反倒是杀心更旺了。 燕容凌左右掣肘，为的都是怕明珠伤心而已。 京城里的气氛，一直这样低沉，不光燕长信他们发现问题，就连钟桃娇也嚷嚷着不对劲。 这日来到侯府，把孩子给奶娘带下去，就拉着顾芳华说话“明珠，我想来想去，京城也不可能有山贼呀。可是现在戒备这么森严，不知道是要抓谁。” 顾芳华并没有在意，笑着将手上的小鞋子，收了最后一针。 “管他要抓谁，只是这段时间，你少在外面晃悠而已。别仗着自己会几招拳脚，就成日带着孩子到处走。万一有什么，你是能以一敌百，还是以一敌千？” 钟桃娇并没有在意，笑道“我来去都有侍卫，不用担心，轮不到我出手的。圆圆生辰的宴席都拟好了吗？” “拟好了，就顾家和钟家的人，另外就是你们和叶十三。皇上也要来，我总不好拒绝。” 顾芳华有些担忧，最近顾老太傅身体不是很好，她怕祖父年事已高，挨不过这夏日。 “大哥回来，也是为圆圆过生辰的。你看要不要圆圆，认个什么干爹之类的，免得皇上一天到晚往侯府跑，他心里就打着这主意。” 顾芳华忍不住轻斥道“娇娇，你说话越来越放肆了，看来真是燕长信，把你惯的？” “我是实话实说啊，要不就把孩子拜给长信，认义父也可以。你不要等到皇上下了圣旨，再后悔莫及。” 钟桃娇时不时，都和燕长信讨论明珠的事情。 他们都担心，燕容凌死心不改。等到帝位做得越来越稳时，再旧事重提，到时候明珠不见得，还有拒绝的余地。 “我知道，娇娇你不用担心，开了年之后，我就会和叶十三，带着圆圆一起前往玉门关。” 顾方华对燕容凌那更是矛盾，所以她历来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否则的话，整个脑袋都像是要爆炸了，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怎么算也算不清。 钟桃娇撇撇嘴，又道“听说最近也不知道，叶十三在做什么，进进出出频繁出城，好像在找什么人。” 顾芳华微皱眉头，叶十三在全城戒备之时找人，这怎么听起来都有点诡异。 不过顾芳华相信，叶十三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他所做的肯定有他的道理。笑道“听说最近他们家染染，有点不舒服，说不定是去求医问药。” 钟桃娇本也没有放心上，只是随口说说，很快就忘了。 但她们却不知道，她们口中讨论的叶十三，却被燕容凌急召进宫。 燕容凌登基为帝后，并没有改国号，准备明年初始再改。礼部为他取的为昭明，他改了一下，称昭平帝。 燕容凌也就是昭平帝，冷冷看着跪在下面的叶十三，暗哑着声音开口。 “叶十三，这几日你进进出出城门，是要去接应谁？” 叶十三并没有抬头，而是躬身下伏，恭敬道“回皇上，我只是想去接一位故人。” “故人？朕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故人？” 叶十三微微抬头，看着燕容凌的眼睛，笑道“这故人只是过去相识之人，又不是已经故去之人。皇上着什么急？” “叶十三，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要偷偷摸摸的入京，不敢光明正大回来吗？” 燕容凌如今的帝位，已经是十分稳固，自从为帝之后，龙威愈盛眼神相当凌厉，但是叶十三并不害怕。 反而直言不讳道“那故人只是投鼠忌器，怕让公主再伤心一次罢了。” “大胆！” 燕容凌的呵斥，叶十三夷然不惧，抬头昂然道“皇上这雁过留声，水过留痕，难道你觉得，能够瞒得住公主一辈子？” “朕也没想过瞒一辈子，只是能瞒一天算一天，只要明珠没有见到人，就可以说他并不存在。” 燕容凌说这话时，底气不足只是色厉内荏，叶十三直接戳穿。 “每一个谎言，都会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如果到皇上圆不下去的时候，那下一位又该是谁？难道会是顾驸马？毕竟，他见过真人。” 燕容凌的脸色，难看起来。 冷冷道“你觉得朕会对顾驸马出手？他可是明珠的父亲。” “皇上，你也未免太看轻自己了。当初的先皇，你也能出手，现在又不是你的岳父，有什么不能出手的？” 叶十三说得十分猖狂，不等燕容凌反应过来，又道“皇上，你如果真的那么看重明珠的话，当初就不会杀她丈夫。” 这话简直是如一把尖刺，直接刺向了燕容凌的心里。彻底扯下了他的伪善面具，让燕容凌恼羞成怒，恨不能立马杀了叶十三。 “你这是笃定，朕不敢杀你？” “不，雷霆雨露皆是龙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微臣希望皇上，不要再一错再错。” 这才是叶十三，故意在城门进进出出，引起燕容凌的注意，进宫来说这番话的目的。 “你什么意思？” “微臣的意思很明确，退一步海阔天空。公主现在虽然有世子在，不会轻易寻死，但是她过的什么生活，皇上也清楚。她现在永远都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开开心心的笑了。” 燕容凌两眼都快冒出火花，恨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朕昭告天下，他没有死。然后让他和明珠再续前缘，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有何不可？” 第七百三十一章 太傅病重 叶十三义正言辞道：“这世间总有些东西，是你想求而求不到的。明珠既然选择了萧遥，皇上就成全她吧？” “朕成全他，那谁又来成全朕？你可知道朕愿意用这万里河山，来换明珠一人。” 叶十三苦口婆心劝道：“皇上这世间的人和事就是如此，只能说你和公主差些缘分。何不就此放手，让公主永远尊你为兄长？” “朕不是你，你甘心退让是因为你没有资格。可朕认识明珠比他早，朕和明珠之间的关系，更是牵涉前世今生，朕为她什么都愿意舍！可为什么她没有选择朕！” 燕容凌说着说着，情绪就爆发了。长期以来，埋在心中的怒火，不能向其他人倾诉，只能向叶十三这半个知情人怒吼。 “这就是命，有因才有果。也许皇上认为我懦弱，认为我不敢一争，其实我不是不敢争。而是觉得做朋友，比其他爱恨情仇更长久。” 叶十三看的很清楚，顾芳华虽然年岁不大，可有时她眼神当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有身上的那种气息。仿佛已经是垂垂老妪，根本不像是妙龄少女。 她最终选择了萧遥，一定是萧遥能够给他安全感，能够让她重新感觉到自己，还是个年轻人。 可尽管叶十三这样说，燕容凌依然听不进去。 他只要一想到，明珠会离开京城，会在他想见的时候见不到。他就从心底感觉到冷，冷的发抖，冷到不可忍受。 甚至燕容凌会暗暗的想，既然上一次萧遥的死，明珠能够熬过来。那能够熬过一回，就能熬过二回。 只要不让萧遥，出现在明珠面前。那他活着就永远只是，别人嘴上说说而已，不会对明珠产生太大的冲击。 “叶十三，你知道我舍不得动明珠，但对于你，我总不会舍不得。” “微臣悉听尊便，皇上想如何处置都可以，但微臣还是这句话。请皇上三思而后行，有些错只能犯一次。” 叶十三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但燕容凌的执念太深，再怎么说他也想不通。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朕只要求你不得告诉明珠，萧遥还活着的消息。否则的话，你的家人不管是你妹妹，还是你的妻儿，朕都要他们生不如死。” 燕容凌冷冷警告之后，就让叶十三退下了，但也派人密切地将他监视起来。 而燕容凌和叶十三所做的这些，顾芳华都毫不知情。 她最近有些伤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梦到萧遥。也许是快到萧子元的生辰，她只要一想到，萧遥从来没见过这个孩子，就心痛如绞。 有时候她看着萧子元的容貌，越来越像萧遥，忍不住恍惚起来。 原来，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真的。果然是情深不寿，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和萧遥才不能相守。 有时候她很想，就这样撒手而去，再不理这些是是非非。但终归是不忍心，丢下圆圆一人。 这样的矛盾，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在顾芳华的心里萦绕上一遍。 也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因为她这一世，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所以自己也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而顾芳华不知道的是，萧遥此时此刻已经潜进了京城，就在离侯府不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侯府。 萧遥知道此时此刻夜深人静，侯府定然是明哨暗哨，很多人守护，自己不能现身。可是，知道明珠和孩子，就在不远处，他心里就燃烧起来。 正当萧遥沉不住气，实在是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准备硬闯侯府时，街上传来马蹄声。 萧遥隐入黑暗之中，看着来人在侯府外面下马，还没有说话，就被暗处的四人围住。 “你是谁，来侯府做什么？” 来人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敲门，就被人拿下。嗫嚅着道：“我是冠文侯府的林顺，我们老太爷病重，请公主前去。” 顾老太傅一直病重，这整个京城上流权贵都知道。 再说顾老太傅，可是明珠公主的亲祖父，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而他们没有通传，可是死路一条。 很快，冥卫小头领拿定主意，又仔细检查了林顺，确定他不是由人装扮，放他进府。 另外又派人回宫传信，告知昭平帝这里的情况。 萧遥隐在暗处，心中权衡，既然知道明珠要回冠文侯府，那不如先潜入顾家，伺机见明珠。 拿定主意，萧遥很快就潜入顾家，轻车熟路找到地方，潜进了顾世年的书房。 很快顾芳华带着萧子元，就回到了顾府，由侯夫人贴身嬷嬷领着，来到了顾老太傅的院子。 冠文侯夫妇和顾世清、顾世年夫妇，都跪在老人床前。 顾老太傅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身常服，抱着孩子跪在面前的顾芳华。颤巍巍伸出手，示意明珠起来。 “祖父，我和孩子应该的。” 冠文侯夫人也劝道：“明珠你和孩子身体不好，还是先起来。你的心意，大家都知道。” 顾芳华摇摇头，看了看抱着孩子的，钟桃娇和燕晴怡一眼，暗声道：“祖父还有什么吩咐请说，这是我和圆圆应该的。” 既然如此，顾老太傅无力反驳，也没有再勉强。 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力量后，这才低如蚊呐开口：“我大限已到，你们不必伤怀，以后切记要万事谨慎。老大不在，老二夫妇你们听清楚，无论如何，不管什么时候，你们也要护着明珠。” 顾芳华眼看祖父，在临终回光返照之际，还惦记着自己，不免泪如雨下。 “祖父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顾老太傅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道：“世清和世年，你们两兄弟都是好的，有你们父亲和你们在，我也能走的安心。” “祖父，王太医来了，要不先请王太医来看看？” 顾老太傅拒绝道：“我的身体我清楚，不过是拖日子罢了。明珠，这里有个箱子，是你母亲当初交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还给你。” 顾芳华原本一直沉默听着，现在看床头，居然有一只自己母亲的箱子。 第七百三十二章 咫尺天涯 原来当初琉玥公主，临去之前心中也有所预感，知道自己怕是过不了生产这关。 所以把嫁妆交给，自己母亲钟太后看护，然后留下了一些，当初顾滇交给她的财物，请顾老太傅保管。 后来顾滇回家之后，顾老太傅将这个箱子，交还给儿子。但顾滇触景伤情，不愿接手，依然放在顾老太傅这里。 如今顾老太傅，大限已到，但是顾滇又驻守玉门关不在身边。所以他依然把这个箱子，交给顾芳华。 顾老太傅最后看了孩子们一圈，正准备徐徐闭上眼睛时。管家扑进来，惊喜道：“老太爷，皇上来了！” 果然，深夜出宫的燕容凌，龙行虎步走进来，半跪在床前，握住顾老太傅的手。 急声道：“老太傅，朕加封您为冠文公，入忠烈祠永享太庙！” 这样的恩封，一般是文臣死后的最高追封。像顾老太傅这样还没有死就加封的，绝无仅有。 所以哪怕顾老太傅淡泊名利一生，临死之前听到这样的恩旨，也是激动不已。 “臣谢主隆恩！” 眼看就已经油尽灯枯的顾老太傅，居然字正腔圆的吐出这几个字，最后才含笑而逝。 燕容凌赶过来，也就是为了给顾家长脸。看顾老太傅的后事，由冠文侯有条不紊的安排，他走过去来到明珠身边。 “明珠，这天气昼夜温差大，你和孩子小心别着凉。” “我知道，今天还要多谢皇上恩旨，祖父才会走得这样高兴。” 顾芳华是外嫁女，帮不上什么忙，干脆把孩子交给三七抱着，替顾家招待燕容凌。 其实燕容凌今晚出宫，不光是听到顾老太傅病重的消息。另外他还收到密报，萧遥在京城出现。 在燕容凌的预计当中，萧遥在京城出现，最可能去求助的地方，就是顾家、钟家、叶家和燕长信处。 而现在顾芳华，因为顾老太傅去世，所以回到顾府。他担心萧遥会来到顾府，伺机接触明珠。所以，他直接微服私访来到顾家，趁机让暗卫把顾家清理一遍。 还好萧遥来得早，躲避的也及时。发现有暗卫潜进时，直接进入顾世年书房密室躲避。 燕容凌在顾府，待了一天。所以，萧遥就在密室躲了一日，待到晚上听说御林军和暗卫撤走了，这才留言后悄悄离开。 待到顾世年有空回书房，发现萧遥的纸条时，已经是三日之后。 顾世年大吃一惊，再联想前因后果，还有萧遥出现的日子，很快明白了，为什么燕容凌会深夜出宫？ 虽然萧遥留了地址，但是现在顾世年不敢出府。 既然燕容凌怀疑，那肯定在侯府之中有他的眼线。如果说顾世年在这重孝当口，突然离府的话，那目标太明显。 顾世年斟酌片刻，最终也选择不告诉明珠，以免明珠露出异象，刺激到燕容凌痛下杀手。 他将萧遥留下来的纸条，直接在香炉里焚毁。然后在灵堂守孝时，悄悄把萧遥的地址，告诉了叶十三。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的声音掩盖在和尚的诵经声中，哪怕是一直监视他们的人，都无人察觉。 实在是两人面部表情完全正常，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叶十三走出冠文侯府，神态自若的回到叶府，待到下午快傍晚时，带着丹竹母子，来到水井坊街上闲逛。 他们先去四海布庄，选了几匹时兴布料做秋装。然后又去琉璃阁选了几件首饰，另外还去花想容买了几盒胭脂。 负责监视他们的人，看他们去的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况且也是以前常有之事，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逛到华灯初上，一家人上了马车准备回家。却在路过街尾时，看到一家卖南北蜜饯的老店，停下来买了包蜜饯。 这实在是太过寻常之事，所以监视他们的人，并没有太过在意。 谁都没有看到，叶十三在把银子递过去时，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还夹带顺捎了一封信。 掌柜神色自若的收下信，悄悄压在算盘底下，笑着送走了叶十三他们。 待到再三都没有发现，铺子有人监视时，掌柜的才把信拢在袖口，掀帘进入后院。把信交给，那站在树下沉思的萧遥。 信里面，叶十三把京城的情况，对萧遥说了一遍。 然后嘱咐萧遥，要不就堂堂正正现身，众目睽睽之下回侯府。要不就找机会，悄悄见明珠一面，共同商议将来之事。 萧遥不是不想公然回侯府，而是担心自己哪怕高调回了侯府。燕容凌表面上容忍，可用不了多久，又用各种借口，置自己于死地，那就会让明珠多伤心一回。 所以萧遥打算先私下见明珠一面，两人商议过后再说。 就这样叶十三和萧遥，相互通信了两三日，眼看着就到了八月十三。可萧遥都还没有机会，能见明珠一面。 就连原本顾芳华，要送顾老太傅上山。也被燕容凌用各种借口拦下来，最终让明珠和孩子坐的是软轿。 密密实实的轿子周围，全是御林军，萧遥找不到机会混进去，还是只能铩羽而归。 而埋葬了顾老太傅，送葬的大家，在山上休息的空隙，钟桃娴走过来。 “明珠，明日二弟要回来了，他说出宫后，想先去你府上看看圆圆，到时候接了你一起回家。” 顾芳华听说钟子斌回来了，心里有些欢欣，毕竟有两三年未见，也十分牵挂这个表哥。但是现在祖父刚去世不久，按制她这个孙女，需要守六个月的重孝。 在守重孝期间，是不能出门宴客。 “娇娇，到时候让钟大哥，来我府上就是。等我除了身上的孝之后，再来钟家给夫人她们请安。” 钟桃娴也清楚，并没有强求，只是有点奇怪的道：“那也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二弟要坚持先去你府上一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藏在暗处的人，将他们的这些对话尽收耳底，整理出来上报燕容凌。 燕容凌一手批阅着奏折，一手轻敲桌子。他觉得的确有些不对劲，需要仔细想想。 第七百三十三章 钟子斌回 燕容凌觉得，是不是钟子斌已经同萧遥勾结在一起，所以想跟在钟子斌身边，混进侯府？ 否则，为什么钟子斌要先去侯府探望明珠，然后才回勤国公府。 燕容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最近因为思虑太重，所以精神高度紧张。犹如一张拉满弦的长弓，稍不注意有可能就断弦。 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不能失去。 燕容凌的神色渐渐冷下来，所有想把明珠带离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敌人。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如果钟子斌敢帮萧遥，那钟家如上一世灰飞烟灭，也不是不可能。 手握权柄，金口玉言，天下尽在我手的滋味，足以让任何人都空前膨胀。如果不是清楚明珠的性子，燕容凌不止一次，想把明珠藏进宫。 八月十四午后，风尘仆仆赶回京的钟子斌，稍事修整一下仪容，就来到御书房，向燕容凌回禀雁门关一切事宜。 燕容凌含笑听他禀报完，然后才亲切笑道：“钟大哥辛苦了，雁门关有你和老国公在，简直就是固若金汤，让朕无后顾之忧。” “皇上言重了，微臣和祖父只是尽分内之事，当不得皇上谬赞。钟家家训，也是精忠报国。” 钟子斌经过边关这些年的淬炼，早已经不复当初那般憨直。 关于明珠和萧遥之间成亲，然后萧遥失踪的事情，他也清楚内中详情，所以对燕容凌兄弟不是没有怨言。 但是忠君卫国的思想，渗透到了每一个钟家人的骨头里。撇开燕容凌对明珠和萧遥所做的事情，其他任何一方面，他都符合一个明君该有的特征。 燕容凌也看出，钟子斌谦恭之下的隐藏不满，还有言不由衷。 叹道：“还记得当初大家，一起去通州的日子，到现在简直是恍如隔世，物是人非事事休。” “难得现在大家都还在，如果皇上愿意，大家还能欢聚一堂。” 钟子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回话让燕容凌心中一紧。果然钟子斌是知道，萧遥还未死，还来暗示自己，大家可以欢聚一堂。 燕容凌轻声道：“如今时过境迁，怕是不合适。再说最近几月，连着太后薨了，顾老太傅也走了，朕甚是疲倦伤怀。否则是该叫上顾二哥和九弟他们，大家一起再聚一聚。” “皇上请保重龙体。如果皇上其他没有吩咐，那微臣先行告退。” 钟子斌归心似箭，家中还有父母妻儿，都是经年不见，想念得很。 燕容凌假意不知，欣然笑道：“朕的大元帅回来，还没有论功行赏。那今日朕就先赐你四架华盖，送你回勤国公府。” 四架华盖是太子出行仪仗，也有赏给大胜归来的将军，使用的先例。这是一种极大的恩宠，最近百年也只有一位，战场失了一条腿的将军获此殊荣。 燕容凌这也是在暗示钟子斌，给他一个机会悬崖勒马，可以回头。 但是钟子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皇上，微臣这些年未立寸功，实不敢忝居此殊荣。再说微臣已经同大姐、二姐说好，今日先去侯府，看明珠和小侄子。” “哦，你们姐弟几人都要去看明珠？” 钟子斌恭敬道：“大姐最近守孝，不便出门，我和二妹夫妻一起。待看过明珠母子之后，再回府。” 燕容凌皮笑肉不笑道：“是了，你同明珠感情历来不错。也难怪你不先回家探望父母妻儿，而直接先探望明珠。” 哪怕钟子斌粗枝大叶，却也听出了燕容凌弦外之音。 他沉吟片刻，禀道：“回皇上，不是微臣不想先回府。实在是祖父担心明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要先把一些东西，交给明珠再回府。” “既然是老国公的意思，那你就先出宫，去看明珠吧。朕这里还有一些东西，你也一并给明珠带去。” 燕容凌挥挥手，小林子公公捧着一个托盘过来，跪下将托盘高高举起。 “这是大食才进贡的碧玺首饰，鸾凤和鸣给明珠，另一套花开富贵赏给你夫人。另外给你的赏赐，稍后朕会让人送到勤国公府，你们准备接旨就行了。” 钟子斌叩谢道：“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等钟子斌前脚出宫，后脚燕容凌就派了五百御林军，将英义侯府团团围了起来。 美其名曰是保护明珠公主的安危，实际上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守护在侯府的冥卫，就算是钟子斌和燕长信亲自上门，也通通接受检查。 最后能进府的，除了几位主子，就是钟桃娇身边抱孩子的奶娘，还有两个丫鬟。另外就是钟子斌的三位亲兵队长，以及燕长信的两名长随。 冥卫再三检查，都没有发现萧遥易容潜在其间，很快上报给燕容凌。 燕容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萧遥没有出现，那也是好事。只希望他们能够守口如瓶，都不在明珠面前透露风声。 否则无论是谁，走漏消息都是杀无赦。 原本顾芳华打算，在萧子元周岁生辰时，宴请亲朋好友。可因为顾老太傅的突然离世，这也就变成遥遥无期。 现在钟大哥和娇娇他们上门，让顾芳华喜出望外。 “钟大哥，舅公没有回来吗？外祖母走之前，还一直惦记舅公，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皇陵祭拜外祖母。” 钟子斌看着顾芳华，想起薨逝的钟太后，也难免哽咽。道：“好，当初姑祖母去世时，我不能回来，心中愧疚万分。祖父也是因此伤心过度，所以病了一场，否则这次他也会一起回京。” 顾芳华也担心道：“舅公年纪大了，等这次你回雁门关，就让舅公回来吧？”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这次我回去时，母亲会同我一起。到时候接祖父回京，也好颐养天年。” 钟子斌说起老国公的身体，也有些担心。 顾芳华也心中戚然，老一辈的长辈，现在都已经所剩不多。子欲养而亲不在，这让人无奈。 “也好，等舅公回京之后，那我再动身去玉门关。” 第七百三十四章 私下会面 钟子斌有些意外，问道：“怎么？你不想留在京城，要去玉门关？” “是啊，现在父亲在玉门关，萧遥最后也待在玉门关，我去陪他们。我相信孩子也喜欢边关多过于京城，离开这些是是非非，也许要轻松的多。” 顾芳华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心知肚明，虽然燕容凌说过兄妹相称，但是谁知道这个承诺，能够维持多久？ 还不如远远的离开了京城，也没有那些流言蜚语，就静静的待孩子长大。 钟子斌虽然成熟不少，不过骨子里还是那个憨直的少年。 笑道：“也好，以前你就是个爱到处走的，以后去玉门关的话，还是先过我的雁门关。” “好，到时候我就先去雁门关看舅公，然后再去玉门关，说不定还能拐着舅公跟我一起走。” 顾芳华和钟子斌几年未见，正说着话，萧子元醒了由奶娘抱进来。很快同娇娇的儿子燕青华混到一块，咿咿呀呀的相互笑闹中，惹得大人们也跟着笑起来。 钟子斌掏出一个盒子，交给顾芳华：“这是祖父给子元的周岁礼物，我的礼物是这个。” 说着钟子斌从腰后，掏出一把镶嵌宝石的小匕首。 燕长信和钟桃娇见状，也把给萧子元准备的长命锁，交给顾芳华。 顾芳华接过一看，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不稀罕，稀罕的是上面镶嵌了八宝，做成如意状，别致又高贵。 “那我就代圆圆，谢谢小姨和表舅的礼物。本来还打算大家聚一聚，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是聚不成了，只能等到下次再聚。” 钟桃娇摸摸肚子，假意不悦道：“怎么，收了礼物，连宴都不请？二哥在京城呆的时间不长，吃不到你的宴席。我可是要等着你出了孝请回来，还有到时候我儿子的满月酒，你人可以不到，礼必须到。” 顾芳华被娇娇的话逗笑了，孩子们也咯咯地笑起来。 燕长信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结果扫了一眼四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顾芳华心思都在孩子们身上，也就没有注意到燕长信的欲语还休。至于钟子斌，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没有提起什么有关萧遥的事情。 待到钟子斌和燕长信，出了侯府回到钟家，守在暗处的冥卫们，把他们的谈话内容禀告给燕容凌。 燕容凌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萧遥的下落问题，始终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支利箭。 他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错误彻底修正，让萧遥彻底消失。甚至他生出几分幻想，也许时间长了，明珠忘记萧遥，也就愿意委身自己。 燕容凌想着想着，就心动不已坐立难安。明日就是八月十五，宫里要开中秋宴，也算是为钟子斌接风洗尘。这样的话，他就没有时间去侯府，为萧子元庆贺生辰。 又因为顾老太傅的去世，所以他既不能召明珠进宫参加中秋宴，也不能在宫中为萧子元贺生辰。 可他突然很想见见明珠和孩子，干脆漏夜出宫，来到侯府。 顾芳华都已经准备歇息了，突然听到禀报，说燕容凌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等得知只是燕容凌，考虑到明日不方便出宫，所以今日来见萧子元，并提前给他送生辰礼物，松了一口气。 笑道：“皇上，你让小太监，把赏赐的礼物送过来，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何必还这么晚了，亲自出宫来一趟？” “圆圆可是唤我为爹爹的，朕怎么能不亲自来，给他贺一下生辰？” 顾芳华知道燕容凌的性子，也没有和他计较，问过他还没有用宵夜时，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宵夜过来。 很快厨房就准备了一小盆三鲜馄饨，还有一碗芙蓉鸡丝盖浇面进来。 燕容凌也不客气，坐在那里由顾芳华，时不时伺候着，用得一干二净。等他用完之时，顾芳华的玫瑰牛奶燕窝羹也用完了。 “皇上，明日你还要上早朝，还是早点回宫休息。现在街上都宵禁，你简直是明知故犯。” 燕容凌虽然想留下来，可实在是没有理由和借口，也只能看过熟睡的萧子元后，念念不舍的离开。 被冥卫和御林军团团护卫的燕容凌，转头看着固若金汤的侯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此时，叶十三书房密室里，萧遥赫然在座。 “真没有想到，还能够有再见你的一日。算起来你我之间也就是阴差阳错，否则，我们找到山中墓室的那一日，就是找到你的那日！” 萧遥已经把在山中墓里的情况，大概都同叶十三说过。两人相互推算，然后又交换了一些信息之后，彼此都有些唏嘘。 “这可能就是时也、命也、运也吧，不过当时如果我出现在山中墓里，也许也活不到今日。” 叶十三知道，萧瑶最想了解的，就是顾芳华的情况。 干脆把他所知道的，这些日子发生的林林总总，都不厌其烦，详详细细告诉了萧遥。 特别是顾芳华，得知萧遥死讯时的悲痛，以及她产子时的坚强。萧遥虽然听顾滇说过一些，但都没有叶十三这样详细和全面。 饶是萧遥心志坚强，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强忍住泪意。 坚定道：“我要见明珠和孩子。” 叶十三苦笑道：“除非你堂堂正正，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否则现在侯府被重重包围，你根本进不去侯府，也见不到明珠。” “实在不行，那我就去皇城德胜门敲登闻鼓，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萧遥回来了。” 萧遥原本还想从长计议，可现在听叶十三，说了明珠这些日子所受的罪。早就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看到明珠。 叶十三沉吟片刻，然后道：“明日宫中要开中秋宴，相对来说，凭你的武功，如果想潜进侯府，应该不是难事。” 萧遥也觉得，明日是个好机会，再说明日也是儿子生辰，他想陪儿子过周岁生辰。 “那好，明日我去试试。” “不过你一切都要小心，实在不行，我就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明珠，由明珠亲自接你回去。” 第七百三十五章 见上一面 其实怨不得萧遥，顾虑重重。实在是上次燕容凌，不惜同辽人勾结，来害自己性命，让萧遥太过震撼。 所以萧遥不知道，如果自己正大光明现身，燕容凌会做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以前燕容凌不过是太子，上面还有皇上和太后。他都敢做出那么多，胆大妄为大逆不道之事。 而现在他已经登基为皇，天下之大，唯他独尊。如今他还能尊重顾芳华，并没有强逼她入宫。 万一自己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反而让他一定要明珠入宫，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要是自己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都预计不到。 思来想去之后，萧遥还是按捺下心中的想法，在侯府附近，找了处地方潜伏下来。希望明日能顺利潜进去，哪怕只等远远看一眼，明珠和孩子也好。 八月十五宫里开夜宴，京城所有三品以上的人家，还有勋贵和宗室，都进宫参加夜宴。 这也是燕容凌登基为皇之后，在宫里第一次办大型宴会，所以为彰显脸面气度，场面非常隆重。 为了皇宫的安全，就连在侯府守卫的五百御林军，也招了四百人回来帮忙。 如此一来，哪怕这一百人交叉巡逻，终归来说还是让萧遥，找出了一些防守上的盲区漏洞。 萧遥顺利的潜进侯府，避过几拨巡逻之人，慢慢接近主院。 可没想到主院外面，燕容凌竟然派了不少高手，藏在各处。幸好萧遥谨慎，每进一出院子，就会停下来观察清楚，否则贸然进去，已经被人瓮中捉鳖。 萧遥躲在房梁底下，藏了近两个时辰，硬是没有找到一丁点，可以突破的地方。 隔着高高的围墙，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萧遥的内心，哪怕意志力再坚强，也忍不住有冲动的想法。 正当萧遥忍不住，想硬闯之时，从主院里走出来一个丫头。 萧遥定睛一看，竟然是顾芳华身边，非常器重的墨兰。只见她从主院走出来，并没有出二门，而是沿着弄壁往里走，好像是去后罩房。 如果墨兰能够给明珠透点儿消息，夫妻两人悄悄见上一面。然后商议一下具体的办法，这是目前萧遥能想到，最好的出路。 萧遥动了心思，远远的跟在墨兰后面，果然到了后罩房。 眼看着她走进了一排低矮的房屋，萧遥心中奇怪。作为明珠身边的大丫鬟，她怎么会来，这下等仆妇住的地方？ 难道她是去找哪个仆妇，或者是哪个丫鬟吩咐事情？ 萧遥看四周都没有人，悄悄的潜过去，藏在小窗外的竹林里，透过竹叶看屋里的情况。 墨兰的声音传了出来：“回大人，公主并不知道，萧侯爷回京的消息。” “你一定要严防死守，不能让任何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公主。如果有人要把消息告诉公主，准你杀无赦。” 萧遥心中一冷，透过糊着窗纱的小窗看进去。站在墨兰对面的人，居然是夏春姑姑。 没想到燕容凌真的有手段，竟然能将太后身边的夏春，以及明珠身边的墨兰，都变成他的细作。 想到这里萧遥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自己贸然现身的话，那就自寻死路。 可是留着这些人在明珠身边，那明珠岂不是一举一动，都在燕容凌的监视之下？如果他起了什么坏心，那明珠毫不设防，一定会中招。 萧遥一想到此，决定要提醒明珠。否则不光是明珠，包括他们的儿子萧子元，也会随时有危险。 这一等，萧遥就一直等到了半夜三更，月上中天之时。 他趁冥卫夜间换班之时，瞅准了一名落单的冥卫，将他打晕割喉之后，悄悄推进了池中。 然后自己换上他的衣服，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随后假意巡视围墙，却伺机悄悄进入正院。 虽然萧遥在侯府，住的时间不长，但新婚那三日的点点滴滴，时常在他梦里萦绕。对于主院的一切熟悉无比，一点也不觉得生疏。 他惯知明珠的习惯，夜晚沐浴之后，就喜欢把净室的窗户打开通风。 所以从净室的窗户潜进去，绕过屏风不远处，就是明珠和自己新婚时，睡过的那张喜床所在。 卧室里静悄悄的，两道一深一浅的呼吸声，传入萧遥耳间。 萧遥先来到罗汉榻侧，点了紫梅的穴道，让她睡得更沉。然后努力压抑住，如擂鼓的心跳，一步一步挪到了千工床前。 颤抖着手，微微撩起半边的珠帐。就着明亮的月色，萧遥看着明珠，露在天蚕被外的芙蓉面，心中激动万分。 以前的种种夫妻恩爱，仿佛就在昨天。 而现在却差一点天人永隔，萧遥光是想一想明珠的心情，就觉得心如刀割。 手随心动，萧遥的手慢慢抬起来，抚向明珠的面颊。就在萧遥要触碰到，明珠脸颊时，顾芳华突然睁开了眼睛。 顾芳华那双，原本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今在黑暗中更是熠熠生辉。 如被水洗过的琉璃眼眸之中，迸发出的惊喜清晰可见。她大概还以为是在梦中，娇嗔道：“你怎么今晚入梦，来的这么迟？” 萧遥心中一荡正想回答，外间却很快传来声响，三七推门而入。 因为不清楚，三七也会不会被燕容凌收买，萧遥很快躲上房梁。如一只壁虎，藏在底下之人，视角无法看见的地方。 三七快步上前，掀开帐子看顾芳华睁着眼睛，木然看着床顶的交颈鸳鸯图。 温柔道：“公主你怎么了？想喝水吗？紫梅怎么睡得这么沉？也不过来伺候？” “不用麻烦她了，今晚我睡不着，让她点了些安神香。可能是我用得太多，没有什么效果，她用得少，所以睡得沉了。” 顾芳华的语气有些沉重，透露出一股厌世的情绪。 三七笑着道：“公主这安神香，还是少用些的好，用多了难免有些依赖。要是晚上没有休息好，明日也就没有精神陪小世子玩。” “也是，为了孩子我也要断了这安神香。” 第七百三十六章 心知肚明 顾芳华想了想，突然问道：“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我感觉府里的守卫，比以前更加森严了。” 三七低下头，替顾芳华掖了掖被子，笑道：“公主怕是多心了，这府里的人，都是皇上派来保护公主的。” 顾芳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我们孤儿寡母又有谁会惦记？” “公主要不喝盏热茶吧？”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想早点睡了。说不定，梦里还要好过一些。” 三七看了看紫梅睡着的罗汉榻，微皱眉道：“公主这安神香分量是太大了，少用一些才行，紫梅都睡得那么沉。” “好了，你下去吧，不用去吵她了。有什么需要，我会喊你的。” 顾芳华的脸转向里间，三七只能低头退出去。萧遥刚准备飘下房梁，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 糟糕，没想到冥卫之间的联系这样强，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发现有人潜了进来。 萧遥不敢久待，最后看了一眼顾芳华的方向，悄悄依然从净室离开。 好险，萧遥刚刚离开主院，还没有脱下身上的衣裳，就发现整个主院。已经被重包围起来，甚至有人开始去敲门。 萧遥不敢再停留，趁乱离开了侯府，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 原本顾芳华就没有睡着，再经过这一通吵闹，哪怕她一时没有想到萧遥，也发现了异常。 特别是紫梅，三七再次进来也没有吵醒她，还是过去推攘，她才幽幽醒来。 三七一脸严肃，低声问道：“紫梅，你怎么睡得这么沉？刚才可有什么异状？” “我也不知道，刚才迷迷糊糊闻见安神香的味道，然后我就睡着了。至于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紫梅眼神清澈，言语还有些娇憨，三七觉得她不可能见过萧遥，还装得这样像。 “公主，刚才外院有人进来禀报，说有小贼潜进来，还杀了一名护卫。所以让奴婢进来看看，公主有没有受惊？” 顾芳华似乎，被三七刚才的话惊住了。呆滞了几息以后，才淡淡道：“你让连翘一起进来守夜，其他人守在门外。” 三七看顾芳华应允，招呼连翘进来，又同紫梅一起掌了灯，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 等三七和连翘，在床脚踏板上坐下，守在床前，顾芳华闭上眼睛，似乎来了睡意。 可谁都不知道，它掩盖在被子里的双手在颤抖。 她现在时常日夜颠倒，每晚做梦，梦到的都是萧遥。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先前她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的萧遥似乎与平日不一样。 平日里她梦中看到的萧遥，有骑装、有劲装，还有平日穿长袍，着官服的模样。 可从来没有看到，萧遥一身黑色夜行衣，只露两只眼睛的装扮。 要不是日思夜想，把萧遥的容貌刻进了自己的脑海。夜晚里，这样只是一双露在黑布巾之外的眼睛，是无法笃定他是萧遥。 再结合最近府里守卫无故增强，还有前段时间京城里突然的戒备，顾芳华全身忍不住颤栗起来。 难道刚才不是梦，那个人真的是萧遥？ 顾芳华知道自己不能着急，要镇定不要惊慌，可是如擂鼓一样的心跳，却怎么样也平静不下来。 如果先前那人，真的是萧遥，那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没有堂堂正正回家。 自己要缓缓，要想想，该怎么办？ 待到第二天天色大亮，顾芳华起床之后，丝毫没有提及昨晚之事。 只是在看圆圆之时，突然道：“好久都没有看见丹竹和孩子了，来人，去传信，让他们一家人过来陪我说说话。” 绿菊轻快的应了，转头吩咐人出去传话。 当然消息最先上报，到的是燕容凌面前，他刚刚听了冥卫统领的禀告，心中正是恼火。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看守，竟然都能让他钻了空子！” 燕容凌怀疑，昨晚萧遥已经和明珠见过面，所以今日明珠，才会指名道姓要见叶十三。 “你回去告诉公主，叶十三被我派出去公干，不在京城，暂时也不会回京。” 但是这只是缓兵之计，当务之急就是首先要找到萧遥，让他彻底消失，才能消除这心腹大患。 晚上，敬事房的人来，还未张口，已经被燕容凌一阵大骂。 很快坤宁宫的于皇后，就得到消息。对于燕容凌对顾芳华的执着，她通过补身汤一事深有体会。 沉吟片刻之后，吩咐身边的宫人，提了装着天麻鸽子汤的食盒，往御书房而来。 燕容凌正在气头上，直接不见。于舞也不恼，对小诚子道：“你再进去通禀一下，本宫来为皇上分忧的。” 须臾之后，小诚子满面笑容出来，请于皇后进去。 于舞行过福礼，也不等燕容凌让起身，径直在左边椅子坐了，笑吟吟看着阴沉着脸的燕容凌。 “皇上。臣妾想让萧子元进宫，同公主作伴玩，不如请明珠公主，也回宫住上些时候？免得那些眼皮子浅的人，看太后去了，难免有时以为公主无人撑腰，失了圣宠。” 燕容凌听于舞这样一说，脸上阴沉的表情，终于有些放晴。 “怎么？有谁对明珠不敬？” 于舞端庄笑道：“那倒没有当面说的，只是背后议论纷纷的人不少。臣妾忝做皇嫂，还是要为明珠公主多多打算，让她进宫住些时日，也算是为她撑腰。” 燕容凌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明珠住在侯府，终归守卫不能太过明显。 但只要明珠住回了皇宫，保证萧遥有来无回。 “皇后能这样关心公主，朕心甚慰。那皇后就去传旨吧，记得把清芷殿准备好，一切都要如旧。” 于舞趁机道：“皇上父亲回京之后，身体逐渐好转。他心中一直想着报效皇上，不如让他去江南，或者湖广一带，也是为皇上效忠？” 因为明珠对，于郁远在萧遥失踪一事中，扮演了不怎么光明的角色，所以回京之后，他一直闲赋在家。 不敢冒头，怕招了明珠的眼，会被秋后算账报复。 第七百三十七章 看清事实 但萧遥的事儿过去这么久，顾芳华也没有追究，燕容凌觉得那如何处置，于郁远都无所谓了。 “好，皇后如此会为朕分忧，那朕自然也会为皇后考虑。” 很快于皇后的懿旨，就到了英义侯府。 顾芳华沉默木然不动，没有说接旨，也没有说不接旨。传旨的小公公，悄悄看着顾芳华的脸色，揣摩着明珠公主是否会接旨？ 良久之后，顾芳华才接过懿旨，却笑道“我和圆圆在家里住的好好的，不想进宫，你回去告诉于皇后，多谢了。” “这，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公主要抗旨不尊吗？” 传旨的喜公公，沉了声音，略带三分不满，没想到明珠公主竟然公然抗旨。 “你说我抗旨就抗旨吧，本宫无所谓。如果要本宫去皇宫居住，那就请皇上和皇后一起下圣旨，我就去。否则就算是出嫁女，也没有强回娘家居住的道理。” 顾芳华可不吃，喜公公这一套。 去皇宫做什么？她一个出嫁女回娘家，又没有长辈在。是嫌皇宫太平静，还是担心京城那些升斗小民，没有八卦可聊？ 喜公公看明珠公主强硬，也不敢再多话，毕竟在这宫中，明珠公主就是一个传奇。 顾芳华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她就想守在府中，等着萧遥再来找自己。 可不久之后，顾芳华就发现自己，是轻估了于舞的厚脸皮。她竟然打着思念顾芳华，让明珠进宫陪伴的旗号，派了皇后的凤辇，全副仪仗来接顾芳华。 这样正大光明堂堂正正，顾芳华反而不好抗旨不尊。 但是一旦住进皇宫，如果萧遥还活着，那能够来见自己的机会就更少了。顾芳华进退两难，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最近我生病了，不宜出府。还有，请替我禀告皇上，我在府中有事求见。” 顾芳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求助燕容凌。 虽然她知道，于皇后的执着，如果没有燕容凌背后的默许，肯定不能行事。但是她还是想当面问一下燕容凌，是否还记得他的承诺。 燕容凌在宫中得到消息，沉默良久。 他想见顾芳华，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该对顾芳华说什么。如果不见面，那一切还有回转的可能。 如果见面，出现分歧，那结果燕容凌不愿看见。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顾芳华还是没有等到燕容凌的到来。但她明确的感觉到，府中的守卫又增强了。 等不到萧遥进来，那为今之际，顾芳华只能自己出去。 顾芳华抱上萧子元，带上三七和小乐子他们，浩浩荡荡出了侯府。负责守卫的冥卫，不是没有阻拦，可顾芳华手中有匕首，没有谁敢动。 “公主，去哪里？” “去醉月楼。” 顾芳华相信，她出府的消息应该很快，就能够传到打听消息的人耳中。不管是萧遥还是叶十三，或者钟大哥、顾二哥、娇娇他们，得到消息都会尽快赶来。 等顾芳华到了醉月楼，随之而来的冥卫，默不作声将醉月楼重重包围起来。 最先来的是燕长信和娇娇，冥卫也没有阻拦，只要不是萧遥，他们都不会阻止。 “燕长信！是不是萧遥回来了？” 顾芳华一看到燕长信，就迫不及待问出口，屏气凝神等待他的回答。 不过燕长信还没有开口，钟桃娇就惊诧道“明珠，你没事吧？萧遥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回来？” 顾芳华并没有回答娇娇，而是双眼直直的盯着燕长信，不放过他面部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可是，在她的注视之下，燕长信依然摇摇头道“明珠，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萧遥怎么可能回来？” “那叶十三呢？” “叶十三去了闽南，皇上任他为钦差，他是带着夫人儿子走的，难道没有给你辞行吗？” 顾芳华没有想到，燕长信对叶十三的去处这么了解，那说明这是朝廷公开的旨意。但是叶十三，却没有来告诉自己。 顾芳华用手撑着头，淡淡道“燕长信，你去让人帮我送两个口信。请钟大哥和顾二哥来这里，我想同他们聚一聚。” 燕长信心中苦涩，顾芳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所以要招钟子斌和顾世年来问清楚。 钟桃娇显然什么都不知道，看着顾芳华，有些难过道“明珠，我以为你已经过了最难的时候，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惦记着萧遥。” “娇娇，我真的有种感觉，萧遥就在我的身边。” 顾芳华坚定的语气，让燕长信心中沉重不已。皇上现在表现出来的所有做法，都是要至萧遥于死地，看来明珠势必会再伤心一次。 果然不出燕长信所料，顾芳华一直等到天色将晚，钟子斌和顾世年也没有来。 “燕长信，看来萧遥真的没有死。” 良久，待到夜色垂幕，顾芳华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幽幽的说道。 现在就算是有些迟钝的钟桃娇，也发现不对劲了。 “明珠，萧遥真的没有死吗？那他怎么不回来？还是皇上对你余情未了，不让他回来？” 钟桃娇话一出口，燕长信掩她的嘴也来不及。 只能苦笑道“明珠，无欲则刚，我们都有太多的牵挂，也有太多的负担，这些都是掣肘。你的事，我们无法插手，但是无论你如何选择，我们都在。” 顾芳华相信，这已经是圆滑的燕长信，所能说出口最真的实话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在。” 顾芳华起身，抱过已经睡着了的萧子元，上了马车重新回到侯府。 静坐一夜之后，她告诉三七“告诉皇上，我想见他一面。希望他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满足我这个心愿。” 三七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低下头，默默转身出门。 顾芳华已经想得很明白，不管萧遥失踪时去了哪里，他回京已经是事实。但是曾亲口许诺，以后永远兄妹关系的燕容凌，变了。 如果要萧遥回来，那就要燕容凌同意，先过他这一关。 想着前世今生的燕容凌，顾芳华觉得还是要试一试。 第七百三十八章 被逼入宫 让顾芳华松口气的是，第二天下朝之后，燕容凌就来了侯府。 顾芳华让人把圆圆抱走，和燕容凌对坐在花厅。 “皇上，萧遥是不是在京城？” 顾芳华并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开口问道。燕容凌沉吟片刻，老实回答：“我没有亲眼看到，但听说是。” “是你不让他回家的吗？” 燕容凌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有些困惑道：“他不在时我觉得，你我就是这样平平淡淡也可以。可他回来了，我却觉得不乐意，无法容忍你们一家团圆。” 无法容忍四个字，道出了燕容凌的心声。 “容凌哥哥，你不该是为我高兴吗？我有了丈夫，圆圆有了父亲，如果你愿意，将是皆大欢喜。” 顾芳华难得重新开口，唤燕容凌为容凌哥哥，希望他看在过往情分上，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笑得云淡风轻，可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顾芳华想听的。 “明珠，不！我不高兴。如果你孤寂一生，而我也孤独终老，我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可以忍受。但是我无法忍受，我在漫长的岁月当中，孤独踯躅行走，而你却圆满。” 燕容凌如今也不再忍耐，直接将心底最黑暗的一处，呈现在顾芳华的面前。 “明珠，你说为什么萧遥，不真的死了？我会照顾你一生，也会对圆圆很好，我会做他的义父，让他以后文武双全，尊贵一世。” 燕容凌喃喃自语，自顾自说着心中的困惑，而顾芳华看着这样的燕容凌，心中沉重不已。 这样的燕容凌，不是顾芳华熟悉的那个燕容凌。反而就像是一个人有善恶两面，而他选择将最邪恶的那一面，展现出来。 “燕容凌，那萧遥还活着吗？” 顾芳华终究忍不住，有些忐忑的问出口。燕容凌笑道：“应该是，至少我的人没有找到他。不过，应该很快他就会出来。” “为什么？” “因为朕已经让人，把圆圆抱进了皇宫。萧遥如果想见他，那就只能进宫，明珠你也一样。” 如此强硬的燕容凌，是顾芳华没有见过的。她缓缓从袖口摸出匕首，放在自己颈窝处，无声的看着燕容凌。 燕容凌脸上的笑意没变，淡淡道：“你们要一家三口都同时上路，朕也允许。不过未免你们太过孤单，顾家和钟家的所有人，都会去陪你们。” 顾芳华看着容貌依旧的燕容凌，却找不到以前那种温暖，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 她的心开始退缩，因为她突然没有勇气，来赌一赌燕容凌是不是，真会让钟家和顾家陪葬。 在谈判之中，一方露了怯意，那另一方自然攻无不胜。 燕容凌笑道：“明珠，圆圆醒来找不到娘亲会哭的，还是跟朕一起回宫吧。” “燕容凌，你这样会让我恨你的。” “恨就恨吧，以前我总想着让你喜欢，但是现在觉得让你恨也不错。没有恨，你又怎么会时刻惦记着朕呢？” 燕容凌神态自若的说着，以前从来不会说的话，眼睁睁看着顾芳华变了脸色。 可他还嫌不够，还慢悠悠的加上了一句：“还有，叶十三一家都在一起，万一你有什么不测，他作为忠仆，总要一起下去继续效忠你。” 顾芳华虽然早有所感，可亲耳听燕容凌说出口，更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疯了！ “明珠，回宫了。” 顾芳华几乎咬碎了银牙，现在她才明白，有燕容凌的纵容，她才能寻死觅活。而现实之中，如果她死会让这么多人陪葬，她也不敢轻言生死。 千古艰难唯一死。 顾芳华沉默片刻之后，终于开口：“我让人收拾一下东西。” “不用了，这侯府里的东西都不用带，宫里朕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明珠你就安安心心的住下去，萧遥虽然很重要，但是如果同这么多人相比，也许他也就不值一提。” 燕容凌看明珠妥协，眼底不自觉露出一抹喜色。 顾芳华却站起来，平静道：“我只能接受萧遥葬身玉门关，不想在京城听到他的死讯。不然我只能玉石俱焚，否则我太对不起我的夫君。” 燕容凌没有说话，就直直的看着顾芳华。 顾芳华也毫不退让，双眼注视着燕容凌，述说她的决心。 良久之后，燕容凌终于开口：“那好，朕会想办法传信给萧遥，只要他离开京城，朕既往不咎。” 顾芳华垂下头，敛去眼中的恨意，默默跟在燕容凌身后，坐上了公主的马车。 在侯府不远处的一个阁楼上，萧遥从窗缝里面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起伏不定。手指紧扣在窗棱上，已经捏出几处痕迹。 随着顾芳华进宫，京城里的各种戒备，全部都撤走了。但是却出现了一则，奇怪的告示。 告示上只有一句话：速速离京，可保大家平安。 当萧遥看到这则告示时，心知肚明，这是燕容凌隔空对自己的喊话。只要自己离开京城，一切如旧，否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萧遥心中猜疑，拿不定主意。 但是现在明珠已经进宫，要是自己想潜进去，救出明珠母子，纯粹是白日做梦。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甚至没有跟明珠道别，萧遥又心有不甘。 就在萧遥犹豫不决时，被燕容凌软禁的叶十三，辗转找上门来。 “萧遥，皇上已经疯了，你还是早日离开京城。等风声过去，有空再回来看公主。” 叶十三所说，是目前的最好解决办法。如果萧遥继续在京城，不光是明珠公主，身陷宫中出不来。就是萧遥自身安危，也得不到保障。 萧遥也明白，现在和燕容凌硬碰硬，纯属找死。可是他真的很想看看明珠母子，不愿意这样悄然离京。 那一晚，只是同明珠见了一面。只要是想起明珠梦中，也未曾舒展的眉眼，萧遥就不愿离开。 “我不放心明珠，我相信就算是我们一家三口共赴黄泉，也是明珠愿意的。” “是啊，我相信如果只有你们一家三口，明珠是愿意。可如果加上钟家和顾家呢？” 第七百三十九章 前路不明 萧遥沉默不语，他心里明白，这也是为什么顾芳华，会妥协的原因。 如果仅仅牵涉自己一家三口，顾芳华绝对不会入宫。 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萧遥才更担心，担心燕容凌知道了，顾芳华心中软肋。然后会得寸进尺，更进一步。 叶十三似乎看出了，萧遥心中所想，沉声道：“你放心，公主不是一个一味退让之人。她有心中的底线，现在你离开才是最好的，至少大家平安。” “叶十三，我做不到。我悄悄回京，也只是想看看燕容凌，会不会成全我们。这样大家都有台阶可下，也能全了脸面。但是现在既然不能，那我只能堂堂正正出现。” 萧遥已经下定决心，叶十三看着萧遥，突然嘴角扯出一分笑意。 “也好，与其憋屈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的死。” 萧遥也笑了：“其实我已经是死里逃生，那如果再死一死，也无所谓。相信明珠也愿意，和我同生共死。至于圆圆，无论是生或者是死，我和他母亲都会永远陪着他。” 叶十三笑吟吟道：“那不知萧侯爷何时回京？” “两日之后，会是良辰吉日，只是我离开已久，可能回来带的亲卫不会太多。” 萧遥看着叶十三，两人眼神交汇之后，叶十三整个眉眼，都舒展开来。作为掌握了钟太后所有凤卫的青鸾，亲卫并不是问题。 “萧侯爷放心，两日之后十里亭，有三百亲卫在此等候。而这两日，宫中的事情我会尽力，相信皇上这点耐心也会有的。” 两人既然商议定，叶十三转身离开。 而宫中，也如他们预计的一样风平浪静。顾芳华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清芷殿，忍不住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这世事无常，但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兜兜转转，自己最后的归宿，竟然还是这里。 “圆圆呢？” “回公主，奶娘带着在偏殿睡下了。” 顾芳华本来想去看看萧子元，最终停住脚步，转身吩咐：“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燕容凌心中一直七上八下，不知道顾芳华回了皇宫，会是怎样的举止。 现在听宫人们，回禀了顾芳华回宫之后的言行，燕容凌心中更觉得没有底。隐约觉得顾芳华，是在筹谋什么大事，却猜不透。 燕容凌只能在心中叹气，这一次的试探，试出了顾家和钟家人的分量。 却也将自己和明珠之间的情分，抹杀的一干二净。从此以往，怕是再也听不到她真心的唤自己“容凌哥哥”了。 值得吗？燕容凌不知道。 当守护已经成为习惯，当翻云覆雨，都只在自己一念之间时。总会想着弥补一些遗憾，总会想着一切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如今的燕容凌是矛盾的，其实他也只是在赌。 只是，看看是谁先妥协而已。 但是这次赌的结果，自己能承受吗？燕容凌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双手。 也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魔鬼，平日里能用道德和礼仪将它束缚起来。可有些时候，它就会悄悄侵蚀你的心，如同输得红了眼的赌徒，总想着会有翻本的万一。 燕容凌最终放下手中的奏折，走进夜色之中。 等不知不觉来到清芷殿外时，他凝视着夜色中寂静的宫殿，找不到答案，也不想找到答案。 也许，这是两世的执着，所以一定要有一个结果。 不过，燕容凌淡然转身，视线飘出宫殿之外，希望萧遥不会让自己失望。想从自己这一国之君手中，摘走掌上明珠，没有勇气如何配？ 顾芳华从睡梦中醒过来，还有些迷茫的分不清梦中和现实，突然听到萧子元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 “母亲。” “圆圆乖，先出去喝点羊奶，母亲梳洗一下就出来。” 穿着新衫，被打扮得高贵精致的萧子元，乖巧随奶娘出去等候母亲。 等母子两人，如往常一样用过早膳，然后嬉戏玩闹一阵，直到萧子元困了睡回笼觉时，有客上门了。 “我以为皇上会是最先来的客人，没想到会是皇后。” 这不是客套话，顾芳华倒是真的有些意外，眼看下朝之后，想着燕容凌会来。没想到，第一个客人会是于皇后。 “既然公主回的是后宫，当然本宫要先来尽尽地主之谊。” 顾芳华并不在意，无所谓道：“我只是回娘家暂住，而并不是入了后宫，希望皇后娘娘能清楚。” “本宫很清楚，只是明珠公主，你真的清楚吗？” 于舞若有所指的话，并没有让顾芳华生出什么涟漪，而是觉得好笑。 以前觉得于舞，也算是一个聪明人。只是没想到刚坐上皇后之位没多久，就变得这样沉不住气。再联想到前世的白锦绣，难道做了皇后就会蒙蔽双眼，脑袋被门夹？ “皇后请便吧，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皇后的。” 顾芳华直接下了逐客令，一点也不委婉，让于舞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明珠公主，今日我来，不是来耀武扬威，或者是宣示主权。而是来告诉你一些旧事，你应该了解。” 可能于舞是怕顾芳华拒绝，不等她开口，就一股脑说道。 “明珠公主，你可知道为何皇上，以前还是太子之时，成亲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 于舞看顾芳华毫无波澜的神色，继续道：“那是因为每一次侍寝之后，太子都会令人给我们送上一碗补药。说是调理身体，但其实却是避子药。” 顾芳华长长的眼睫毛，终于忍不住眨了眨。 这些事情当年她若有所觉，也曾经猜测。只是如今听于皇后这样亲口说来，心中五味陈杂。 “我们东宫所有女人，包括太子妃，在太子眼中，都不如明珠公主你半分。” 顾芳华沉下脸，冷冷道：“于舞，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皇上对你所用的心思，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都应该会化为绕指柔。当初是因为先皇的威胁，所以太子才不能够坚持娶你为妻。你难道从来没有感动过吗？” 第七百四十章 乱七八糟 顾芳华没有想到，于皇后前来竟然是为，燕容凌鸣抱不平。 “我已经嫁人了，我的夫君对我也很好。” 面对于舞，顾芳华也不想说太多，只是这样点到为止，希望她能知难而退。由始至终顾芳华都不想跟于舞对上，因为实在没有必要。 于舞看着无动于衷的顾芳华，突然笑了：“也许就是你没心没肺的样子，入了皇上的眼。” “皇后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请回。” 顾芳华不想多说，现在她只考虑萧遥如今怎么样？有没有离开京城。 于舞闻言反而坐得更加端庄，略略抬着手腕，把玩着尾指上的纯金玳瑁护甲，眼神中有些轻蔑。 “明珠，明人不说暗话，你既已入宫，你就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 于舞看顾芳华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想着以前要仰视顾芳华，如今顾芳华却要来仰望自己，心里莫名舒畅起来。 “最多不过一载，世人眼中的明珠公主就会病逝。而后宫则会多了一位，无名的美人。皇上是九五至尊，只要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顾芳华的眼光，上下巡视打量了一下于舞。 看她身上穿着簇新的金黄色凤袍，头上满头珠翠，正中还插着意喻母仪天下的九尾凤簪。 轻笑道：“于皇后好大的口气，这话就是燕容凌当着我，也不敢说。没想到你却安排的明明白白，果然扶正为后就是不一样。” 于舞眼底一缩，本来她作为良娣也是妾氏，她是没有资格扶正的。只是因为燕容凌心中是顾芳华，所以对后宫之事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再另娶新后，所以才力排众议立她为后。 加上燕容凌平时对女色淡薄，极少宠幸后妃，所以她这个皇后也算有威严。 可是这点皇后的尊严，在顾芳华面前，却如纸糊一般，一戳就破。她难免有些恼羞成怒，脸上的神色，也就难看了起来。 “顾芳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于皇后真是笑话，你请我入宫，来到我暂住的地方，却要问我想做些什么？我想出宫，我想见我夫君，你能做到？” 顾芳华心里本就存着气，如今又被于皇后这样挑拨出火气，自然话出口就不怎么中听。 最终于皇后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顾芳华也不理睬，只日日缩在清芷殿中，与孩子玩耍。 于皇后的所作所为，禀到了燕容凌面前，他并没有在意。可是得到消息的叶十三，却上了一份密折，放在了御书房的案桌之上。 密折之中只有寥寥数语，意思就是既然皇上招了明珠入宫，就要确保明珠的安全，不要大意失荆州。 又道女人之间的嫉妒之心最是无常，而于皇后为六宫之首，要是为难顾芳华，怕皇上鞭长莫及。 燕容凌本来有些恼怒，却莫名想到了前世的明珠。 前世的燕少洵，也自认为把明珠放在眼皮之下，掌控得很好。却没想到被白锦绣，一把火烧死在了清芷殿。 燕容凌思及此勃然大怒，全然忘记了于皇后，之所以去清芷殿，也是在自己的暗示之下。 很快宫中传来消息，于皇后微恙，需要调理身体休息。将宫务暂时交给德妃李宜，还有贤妃秦晓筠共同打理。 原本顾芳华以为有于皇后，这只被杀来儆猴的鸡在前，没有猴敢再蹦哒。但没有想到有些人，是不管不顾的。 顾芳华看着由宫娥和太监们，拥簇着的叶霜有些好奇，难道她是把自己宫里，所有的人都带上了吗？ “顾芳华，好久不见。” “叶淑妃，我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 顾芳华看在叶十三的面子上，对叶霜多了两分宽容。 不想叶霜却充耳不闻，打量了一下清芷殿里现有的宫人，一挥手道：“明珠公主冲撞于我，来人，给我好好教导一下公主。” 顾芳华真的要被气笑了，这宫里的宫人，个个都会趋炎附势。谁敢冒着得罪燕容凌的危险，动自己？ 果然叶霜命令之下，那些宫人个个都垂着头做鹌鹑状，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叶霜，恩将仇报的人我看多了，我不望你报恩，但也不要来惹我。我承认我有所亏欠的人很多，但绝不包括你。” 顾芳华是看着叶十三的份上，对叶霜多有包容，毕竟叶十三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叶霜却猩红了眼睛，两眼狠狠地瞪着顾芳华，嘶声道：“都是因为你，皇上才会流掉我们的孩子，要是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他就是皇长子。” 这指责一出，顾芳华也想起当年叶霜假孕之事。 可事情已经隔了这么久，到底当初叶霜，是真有孕还是假有孕，谁都不知道。自然顾芳华也不会多此一举，将这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叶淑妃怕是魔怔了，这与我何干？你们还是好好的送淑妃回宫，否则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唯你们是问。” 顾芳华毕竟在皇宫生活多年，也曾经是称王称霸的主，所以这几句话一出口，那些随叶淑妃而来的宫人，个个吓出一身冷汗。 宫人们生拖死拽，将叶霜劝回自己宫中，顾芳华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只想听到萧遥的消息。 燕容凌其实，也一直在关注萧遥的消息，待到翌日听闻萧遥已经出了京城。他有些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既然萧遥如此听话，肯乖乖离开京城，那自己也可以留他一条活路。给明珠一点念想，能够多一个，拿捏她的把柄也是好的。 可是第二日早朝之时，眼看就要下朝，宫门外一个七品黄门内侍，快速走了进来。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禀道：“启禀皇上英义侯回来了！现已经到了宫门。” 虽然在朝的文武百官，有些早有猜测，可是萧遥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京城，就像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一样。 燕容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宣英义侯上殿，死而复生是厚福，大家也可以一起来看看。” 第七百四十一章 一半春休 萧遥穿了身竹青直襟长袍，在内侍的引领之下，顶着众人注视的目光，走进金銮殿。 “微臣萧遥，历劫归来，叩见皇上！” 燕容凌面无表情，垂眸看着低下头的萧遥，冷冷道：“不知道萧爱卿，这一年多失踪之后，身在何处？为何没有只言片语。” “回皇上，当日微臣被辽人困于宝镜山上，入了一座古墓。在古墓里一梦就是一载，刚醒过来就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萧遥没有说谎，这是他真实经历之事，但他的这个说法，难以让人信服。 燕容凌淡淡扯动嘴角，讥讽道：“萧爱卿一睡一载，真让人难以置信，想必是有什么奇遇？” “皇上圣明，微臣也算黄粱一梦，误入桃花源。只是心系妻儿，所以推辞了好意，执意重回世间。” “大胆！子不语怪力乱神，萧爱卿在这金銮殿中信口雌黄，是何居心？还是把这一年多的去向如实禀报，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燕容凌实在忍不下心中怒火，萧遥既然敢回来，他就能让他再死一次。 萧遥抬起头，拱手道：“回皇上，微臣句句实言，不敢欺君。何况微臣忠于陛下，也蒙皇上照顾妻儿，更不敢胡言乱语。” “那不知萧爱卿，误入桃花源可有证据？” 萧遥苦笑道：“皇上，自古桃花缘，都是有缘者能进。微臣既然出了桃花源，自然没有证据。不过宝镜山中的确有奥秘，想必当初于大人就深有感触。皇上不信，可以招于大人，或者是我岳父大人询问。” 燕容凌心中几多猜测，毕竟因为梦中前世今生的纠葛，不敢不相信冥冥之中的天意。 但是让他就这样让萧遥回来，他咽不下这口气。 “但不管怎么来说，萧遥你失踪一年多，突然归来，朕对你甚有疑虑。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来人！将萧遥带回侯府，暂时派一百御林军守卫。等朕调查清楚，再招爱卿问话。” 燕容凌突然翻脸，萧遥也不感觉到奇怪，而是乖乖随着随从离开。让满朝文武，不禁对他的遭遇，有了万分的兴趣。 本来萧遥此次现身金銮殿，就是为了昭告天下，他堂堂正正的回来了。 至少燕容凌不敢光明正大处死他，而如果要用一些其他手段，萧遥也不是吃素的，手中也有一些人。再加上叶十三的凤卫，并不怕燕容凌暗杀或者使阴招。 萧遥轰轰烈烈进京，然后突然出现在金銮殿上，就是要以他这种方式，让世人尽知他的归来。 然后利用京中的流言，来迫使燕容凌让明珠回侯府。 很快，京中的各大酒肆茶楼，都刮起了一阵，萧遥误入桃花源的流言。然后话风一转，都在赞扬萧遥，离开桃花源就是为了，同明珠公主今生相守。 这样为了爱情，而宁愿不入桃花源的深情，简直是让人感动。 那还住在皇宫中的明珠公主，什么时候出宫同夫君萧遥团聚，就是京城广大八卦民众最关心的话题。 燕容凌虽然封锁了清芷殿，没有让萧遥回府的消息，传到顾芳华耳中。可顾芳华深思熟虑之后，却把萧子元，由三七和小团子她们，送到了勤国公府。 当然，萧子元能顺利离宫，也是得了燕容凌的首肯。 他有些话想对顾芳华说，可萧子元在，总有些碍眼和不方便开口。 现在明珠借口，让萧子元去钟家认亲戚，把孩子送出宫，燕容凌也可以好好与明珠详谈一番。 萧子元虽然出宫，可仍在燕容凌的视线之下。必要时候，也是制衡明珠的利器，只要不是送到萧遥手上，都无所谓。 顾芳华并不清楚，金銮殿上萧遥出现，将萧子元送走之后，她就进了厨房，亲手做羹汤。 从选材到洗切，乃至炒菜出锅装盘，都是一手亲力亲为。花了一下午近三个时辰，做出了五菜一汤。 “来人，去请皇上过来用晚膳，顺便再带上一壶梨花白。” 燕容凌得到消息，心中若有所思。不过明珠亲自下厨，洗手做羹汤，哪怕知道是鸿门宴，他也无论如何都要来赴宴。 所以，燕容凌不仅来了，还带了一小坛梨花白。 “你来了，坐吧。我们兄妹一场，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今日能一起用膳，先对饮三杯。” 顾芳华穿着半新的旧衫，头上只随意挽了个堕马髻，神态娴静。丝毫看不出不久前，才同燕容凌之间生死相逼。 燕容凌也不多话，亲自斟酒，一人先饮了三杯。 顾芳华饮尽杯中酒，双颊晕出了两团红云。把玩着酒盅，笑道：“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燕容凌默不作声，心中却怆然又猜忌。 萧遥今日刚说桃花源记，明珠就诗兴大发，谈及武陵微醉。这是心有灵犀，还是两人之间有所联系。 “明珠，你喜欢梨花白，就是因为此？” 顾芳华抬手又自斟了一杯，笑道：“也不尽然，只是觉得梨花，离也，也许适合你我之间。” 燕容凌脸色微变，冷然道：“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春从未至，谈何春休？”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是你先关上了心门，将我拒之门外，春来春去都只在你一念之间。” 顾芳华眼眶微湿，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同燕容凌做一世的兄妹。而不是现在，剑拔弩张，相识相知却分道扬镳，难以回头。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有些忧伤的眼睛，轻叹道：“我只是不甘心，我用尽心思呵护的娇花，却开在别人的庭院。” “燕容凌，我知道，我欠你良多，今生还不了，来世我也不会忘。但是我和萧遥已经成亲，还有了圆圆，你能再纵容我一次吗？” 顾芳华软语相求，如黑色琉璃般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哀求。 燕容凌缓缓伸出手，轻轻盖在顾芳华眼睛上。 “明珠，我已不能回头。我一生别无所求，唯有你，是我的执念，也是我的劫数。我不会放手。” 第七百四十二章 最后话别 顾芳华低下头，两串泪珠滚滚而下，溅在衣裳上，很快晕出一朵湿漉漉的花。 燕容凌轻叹道：“今日你亲自下厨，我还没有好好尝尝。也不知道，下次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会是什么时候。” 顾芳华擦擦眼角，抬起头来，黑琉璃般的眼睛，散发出莫名的光芒。幽幽发亮，却又灼热如火光。 “也好，我欠你良多，能弥补一些算一些。” 至此之后，两人相对无言，只各自默默用着膳食，直至桌上的菜去了一半，才慢慢搁下筷子。 “明珠，我好久没有这样好的胃口，要是能日日吃到你做的膳食，我死而无憾。” 顾芳华手一抖，定了定心神，最终素手执壶，替燕容凌倒了杯酒，然后自己也将酒杯添上，举杯遥敬燕容凌。 燕容凌欣然和顾芳华对饮，笑道：“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又回到那年花朝节。明珠，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燕少洵生分，转而重新同我交好。你可知，当时我有多欢喜。” “我只是做了黄粱一梦，梦中的燕少洵丑陋不堪，误我终身，所以想避而远之。” 顾芳华轻轻道来，也不隐瞒，听得燕容凌心中一动，有了几多猜测。最终，种种想法，化为一声长叹。 “那时我还以为，是燕少洵同宫女之间不清不楚，被你知道，所以你才对他因爱生恨，从此远离。” “哦？原来还有这事儿。但的确是梦醒之后，我就下定决心，这一生不会再嫁入皇室。无论是哪位皇子，我都避之不及。” 燕容凌心中一滞，略带些期盼道：“可是从花朝节之后，你就对我很是上心，处处为我筹谋。” “是啊，我只是想找一座靠山，能够平安富贵的过这一生。” 顾芳华淡淡说来，更清楚明白，毫不掩饰。讥诮道：“当初燕少洵是我深恶痛绝的，而九哥燕祈喧，却是姜皇后的独子。姜家两姐妹，都同我有旧怨，我不愿意他上位之后，我要屈居姜雅萱和姜雅俪之下。所以我只能选择亲近你，希望你上位之后，能够念这些旧情，保我平安。” 说罢，顾芳华又自嘲道：“不过我机关算尽又如何，终究无法真心换真心，皇家哪有真情？” 燕容凌沉默不语，有些事他知道是一回事，可顾芳华将其中利害得失，这样放在桌面上摊开来讲，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想接受。 他不愿意那些美好变成预谋，不愿意那些温情化作筹码。 原本燕容凌笃定，自己在顾芳华心中，能够有一席之地，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可如今听顾芳华开口，徒剩算计。 燕容凌深吸一口气，尽力微笑道：“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抹不去岁月中，你留下的那些痕迹。明珠，何苦要把自己说得面目可憎？” “燕容凌，不是我要将这些温情的面纱扯开，露出丑陋的算计。而是当初你设计，害得萧遥生死不明之时，我就不该原谅于你。他是我的夫君，是我下半生的依靠，却被你毁了。” 顾芳华这样一说，燕容凌可受不住，他眼睛微红急道：“明珠！我也可以做你下半生的依靠，你怎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我都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我不会嫁入皇家。因为你姓燕，所以就已经是在我的选择之外。当初不是萧遥，也许就是叶十三，或者其他人，总归不会姓燕。” 事到如今，顾芳华毫无顾忌，将这些压在心底的话，全盘托出。也不去看现在燕容凌的脸色，有多难看。 燕容凌有些头疼的揉一揉太阳穴，苦笑道：“那照你这样说，从开始我就输了。” 顾芳华再次执壶，又将两人酒杯里的酒斟满。 “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了，当初花朝节上的人，现在所剩也不多。祖父去了，太后外祖母去了，燕少洵去了，姜皇后去了，皇帝舅舅也去了。你我终归都要化作尘土，执着那些情爱，又有什么意思？” 燕容凌沉吟片刻后，仰头饮下杯中酒，淡然道：“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人一生不论长短，总要有些念想。” “是吗，那萧遥何其无辜？就因为我要摆脱皇宫，不甘心做皇室媳妇的命运，所以我选择了他，就是将他带上死路？” 顾芳华声调平平，燕容凌却从她平缓的话语中，听出了隐藏的不满。 燕容凌挑眉轻笑道：“他既然能够娶了你，这就是天下最大的幸事，当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我以为，这代价他应该成婚前就知道？” “是啊，他知道，但他还是踏进了这个漩涡，是我对不起他。” 顾芳华还不知道萧遥高调回朝，已经被软禁在侯府。只道他如今还东躲西藏，想尽办法期待同自己相聚。 只可惜，当顾芳华再次踏进这皇宫，就知道她出不去了。 所以她只能够想尽办法，看能不能为萧遥和儿子，挣出一条生路，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为代价。 燕容凌有些烦闷，忍不住将心中游转了千百回的想法，脱口而出。 不甘道：“明珠，只要萧遥死了，你改名换姓入宫也好，即便是你就以顾芳华的身份入宫，我也能让你做皇后母仪天下。今后我们的孩子，会执掌这大周江山，我保你一世尊荣。” 顾芳华看着燕容凌，她知道他说得是真话。 可是，燕容凌有这样的决心，而自己却没有这样的冲动了。自己只想嫁个疼爱自己的丈夫，远离朝堂和那吃人的皇宫，关起门来过日子。 更何况萧遥失踪之后，顾芳华对他有愧疚、有思念，更有爱。 眼看两人再说下去，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顾芳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顾芳华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颤抖的双手，右手拿起白玉壶，左手将燕容凌的酒杯端起来。 缓缓将白玉壶中的梨花白，注入左手酒杯中，然后借着云袖的遮挡，无名指在酒水中快速划过。只见清亮的梨花白，淡淡融入一些粉末，转瞬不见。 ：。：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大结局完 当顾芳华忍着颤抖，神态自若将酒杯，放回燕容凌面前，又拿起自己的酒杯，依样倒了一杯。 然后，举起酒杯道：“燕容凌，我也不知道对错，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怎么分也分不清楚。饮过此杯，你我前尘旧事，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燕容凌看着顾芳华，迟迟没有说话。 就在顾芳华以为，燕容凌已经看穿自己在酒杯中下毒，要问责自己之时。燕容凌缓缓举起酒杯，默默凝视顾芳华。 “好！前尘旧事，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顾芳华将酒杯，快要触到嘴唇时，燕容凌突然出手，夺走了顾芳华的酒杯。 在顾芳华惊诧之时，快速将两杯酒，先后倒入自己口中。 顾芳华发出一声尖叫，刹那之间明白，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燕容凌全部都知道。他明知道那是毒酒，自己要和他同归于尽，却两杯毒酒一起喝了。 “容凌哥哥！快来人！来人！太医！” 燕容凌看着慌乱的顾芳华，嘴角却扯出一抹笑意。但随即剧烈的腹痛，让他蜷缩起来。 顾芳华顾不得其他，扶住燕容凌惊惶道：“你快叫人！” “不，我让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过来，余下的每一息，我都想和你独处。” 燕容凌忍住疼，靠在顾芳华肩膀之上，然后从袖口暗袋摸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交给顾芳华。 “明珠，以后就是燕祈喧为帝，我给他和三公都留了信，你不会有事的。燕祈喧现在已经是十分稳重，有我的遗旨，他不会为难你和萧遥。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把这道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留着，就当是道免死金牌。” 燕容凌说到这里，自己按捺不住，嘴角溢出丝丝黑血，脸上却还带着笑。 “为什么！为什么！容凌哥哥！” 顾芳华泣不成声，看着燕容凌的脸色，慢慢黯下去，她心里百感交集，只懂用哭来发泄。 “明珠，我累了。江山也好，皇位也罢，我都不在意，我由始至终想要的，不过只有一个你。原谅我，原谅我对你的逼迫，要不是走到这一步，我还不甘心，总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有机会。” 顾芳华恸哭失声：“容凌哥哥，你不要死，是我对不起你！” 眼看燕容凌的脸色，越来越黯，青白交加，顾芳华一咬牙，伸手将无名指放入口中。低声道：“容凌哥哥，我还不了你两世的情，不能同生，就陪你同死。” 燕容凌双眼突然睁大，诧异的看着，很快变了脸色的顾芳华。 他一直以为在顾芳华心中，没有自己的位置，所有的情都给了萧遥。可如今，看着顾芳华愿意同自己共死。他突然明白，自己在顾芳华心中，也有不逊萧遥的位置。 “来人！快来人！” 燕容凌毒性已经渐渐入骨，可他不想顾芳华同自己一起死。只要顾芳华心中有自己，那一切都值得了。 先前顾芳华的呼唤，没能将人叫出来，可燕容凌的声音一出，很快冥卫和内侍都涌了出来。 燕容凌感觉到，胸口闷得如同压了块大石头，眼看就要不堪重负，闭上眼睛。 可他希望，能救下顾芳华。挣扎道：“朕驾崩之事，与明珠公主无关，是误喝毒酒。快制住她的穴道，请张太医来，这毒他能解。” 顾芳华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 不知道是被腹痛逼出来的，还是情不自禁，她只会紧紧抓住燕容凌，却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无意之中提前看到遗旨的燕祈喧，赶到了清芷殿。 “皇上！明珠！你们坚持一下，不会有事的！” 燕容凌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燕祈喧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道：“朕被人刺杀，明珠也误被毒酒所伤，你要救明珠，以后对她好，尊荣一生。” “生”字刚说出来，燕容凌就闭上了眼睛，燕祈喧重重答道：“好！尊荣一生！” 顾芳华身体不如燕容凌，中毒后又被点穴昏厥过去，所以没有听到这最后的话语。但幸好她藏在无名指的毒粉，经过两次在酒水中下药，已经所剩无几。 加上冥卫及时点了她，身上各大穴位，延缓了毒性发作。所以在张太医的解药下，抢回了一条命。 但毒性太过霸道，顾芳华救回来后没有生命危险，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据后来史书记载，明珠公主危急之时，其驸马萧遥，用从山中墓里所得灵药，救活了明珠公主。 再后来，燕祈喧继位，改国号为承德，明珠公主及驸马，去了玉门关定居，终生不曾再回京。 十年之后。 又到燕容凌祭日，顾芳华和萧遥，一身素服，带着一双儿女，如往年一般对着京城，遥遥祭拜燕容凌。 “萧遥，你带孩子们先回去，我还有些话，想同容凌哥哥说。” 萧遥温柔一笑，对顾芳华惦记燕容凌，没有丝毫不悦。轻轻道：“好，我和孩子们在山下等你。” 原来自从回到玉门关，顾芳华就在宝镜山上，为燕容凌设了一座衣冠冢。 希望借着这块宝地，也算是神仙洞府，为燕容凌多积攒福气。希望他能投个好胎，忘记自己。 “容凌哥哥，我现在很幸福，萧遥对我很好。如今大周，也是四海升平，国富民强，你可以安心。” “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哪一次做梦，能够梦到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连入梦都不肯。” “我小女儿叫萧玲，每每看见她，我就会想起我小时候。想起那些过往的时光，永远找不回的岁月。” “容凌哥哥，你女儿现在很好，听说不久之后，她还要来玉门关玩。娇娇说她的性格不似你，反而似我这个姑姑。我倒是与荣有焉。” “算起来她和子元的年纪相当，当初你不是说过，我们要结儿女亲家吗？如果她能够看得上子元，我就把她娶回家。不过听说娇娇也看上了公主，到时候子元能不能够娶到你的女儿，还说不清楚。不过，我会是个好婆婆的。” 顾芳华絮絮叨叨，一阵风吹过，她仿佛听到燕容凌的笑声。 转头望去，碧空如洗。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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