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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死一念间》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一章 启程

22世纪,科技发达,科学先进。以前神论者,被人们指责不相信科学,是迷信的。但是现在,人类更想使用科学与科技,来证明神魔鬼怪的存在,并与之沟通。

凭借着持之以恒的不懈努力,似乎发现些了什么端倪,但是全被隐瞒着,大众无法得知。

不难猜想,如果一旦被公布于众,避免不了人类恐慌、权威打翻。各国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都在极力掩盖这些事实与真相。

姬无尘自打小就一心向往着神魔鬼怪,丝毫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一头扎进了原始大山,古代遗迹中寻觅,长年与世隔绝。

在这个无神论、基督盛行的年代,他偏偏一意孤行。

原因无他,祖上流传下来的族谱与一本繁体古籍中,提到了许些蛛丝马迹的线索,经过他的破解,终于解译了那本古籍,名为山海经。

偷偷摸摸带走了那谱印刻着符文与异兽图案的山海经,他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寻觅的道路,脑海里也早已显现出了父亲那张大发雷霆的阴沉面孔,还有那间从小到大对他印象深刻的黑屋子。

这次,他真不知是谁给他的莫大勇气和坚持的动力,又是谁给他的指引,似乎冥冥中还有个声音隐晦的指引着催促着他的前进方向。

他也曾自嘲自问过,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也是所有神论者最渴望得到的答案,没有之一!

有人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但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天朝,冀州邢市内丘县鹊山。

山海经南山经第一山:鹊山,位于黄河北岸,与华山遥相呼应,均属于齐烟九点之一。此山算不上巍峨雄伟,山上怪石嶙峋,草木颇多,尽显满山葱郁之色。

黄昏时刻,耀眼的金黄色余晖更让鹊山增添了些许神秘色彩。

姬无尘耸立在鹊山头座招摇山,他眺望远处。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站在高处,看清了世界的广阔。同样的,也认清了自己的渺小,一股豪情壮志油然而生,不禁地让他尽情的放声高呼!

正是七月,漫山遍野桂树横生。山上喜鹊成对,婉转的莺音,传入耳畔,令人神清气爽,饮声如醉。

“祝余?嗯,有点涩。味道不怎么样。“姬无尘俯下身,伸手摘下一种形似韭菜的青花,递到嘴里,嚼了两下。

“山海经南山经第一站鹊山,希望有所收获。”

鹊山之上古代有鹊山寺,万善寺“、“扁鹊祠“、“鹊山亭“、“黄桑院“、“二郎炕“等,现已埋葬在了历史尘埃中,残垣断壁如今依旧可见。

鹊山西侧,一土丘上芙蓉树枝叶茂盛,繁花胭红,将土丘遮盖。据当地人讲,丘下有穴,掘土听之,嗡嗡作响。

黄昏褪去,夜幕降临。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偶有清风拂过。

姬无尘耸立鹊山遥望黄河:“也罢,今夜于鹊山安顿,喜鹊为伴,黄河为奏。安逸哉。”说罢,他从背包里拿出了帐篷,安放后,一头钻进帐篷中以压缩饼干矿泉水充饥。手中的山海经已被看透,倒背如流,还是想从中获取些什么。

夜深,万籁俱寂。万物进入了梦乡,姬无尘也不例外。

慢慢,云朵散去。月光似乎更明亮了些。鹊山西侧隐隐约约传来了声响。

熟睡的姬无尘被噪音吵醒,他迷迷糊糊的从帐篷里爬了出来,拿着手电,向西侧摸索了过去。

“有点意思。”西侧光线更亮,近前时,姬无尘放眼望去,他整个人便呆住了,面露震惊之色。

鹊山西侧,小土丘上的芙蓉树早已化为一片乌有。土丘之上,一缕缕繁体符文显化,随之交织,化作一个金光耀眼的形状。

良久,绚烂至极的光芒渐渐散去,露出真容。

一位头戴冠帻、鸟身禽立、拖着一束长尾的老者,鹤发童颜,面色倒也祥和。他抬头遥望远方,像是在感知些什么,片刻后,忍不住的摇头苦叹。

“唉,多少岁月流逝,灵气如此淡薄。”

“小子不简单啊。”人面鸟身的老者转目望向姬无尘,打量一番后沉声说道。

“前辈,你、你、你是修仙者吗。请问前辈尊姓大名。”姬无尘如同受到惊吓,面无血色,整个人情不自禁的打起了哆嗦。

这般不合常理的场景,换作是谁都免不掉的心惊胆战一番。

“哈哈哈,没错。老朽自称鹊仙,旁人更喜欢唤我为扁鹊。”

“见过前辈。前辈,修仙者是不是与世长存?”姬无尘眸光更加明亮,神色越发亢奋。他想不到竟能在此遇见一代医祖扁鹊,心情激动无比,难以抚平。

“唉,修仙者想要与世长存很难,经历了凡间的浮尘百态,修炼界的尔虞我诈。”扁鹊闻言,长叹一声,面色失落,话音低沉。

“前辈,为何如此?”

“小子,前进吧。前面应该有你想知道的真相,老朽我可一概不知。”扁鹊神色失落再次遥望远方,像是在缅怀,在回忆。片刻光辉散去,化作无有。

现代在鲁州出土的汉代石刻中,曾有扁鹊的形象,便是人首鸟身的模样。国内更有多处扁鹊墓:

冀州邢台内丘。

豫州汤阴伏道岗。

晋州永济清华镇。

鲁州济南北郊鹊山。

原为扁鹊以修仙问道为重。不忍人间疾苦,这才幻化化身行走凡间。扁鹊的姓名之谜与所处年代使现代人困惑不解,如今便通了。被称作医祖的扁鹊,心怀天下,怜悯众生,确实令人敬重。

姬无尘站立原地,默默地注视着小土堆,良久后才回过神来。

远方的天际,黎明的曙光慢慢揭去夜幕的轻纱,已至破晓时刻。

东方渐渐出现了瑰丽的朝霞,山野间弥漫着轻纱般薄雾,空气也随之清爽。

姬无尘神志恍惚,回到了露营之处。不经意间,瞥见了那本被翻阅到掉皮的山海经,目光慢慢明亮了起来。

“对,解密,我证明了地球存在着修仙者,我想知道更多。”姬无尘目光炽热,神色疯狂,吼啸道。

随后他整理好随身物品,下山离去,路过山涧小溪,弯下身躯,清洗片刻。

“吼、吼、吼。”一阵阵兽鸣声从密林中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姬无尘抬头望去,入目野兽形似猿猴,白色耳朵,棕色毛发,身后有一长尾,身高一丈有余。

白猿抬起前爪在林中树干上迅速移动,直至消失不见。

姬无尘怔怔望向水面,看向自己的倒影......

往东前行约三百里,便是堂庭山,此地乃是姬无尘的第二个目的地。

日中时刻,烈阳毒辣。姬无尘向着堂庭山前行,路途中寻了一处阴凉地,稍作休息,简易充饥。他漫不经心向背包内摸去,猛地掏出一件神似木质圆状的物器。此物黑色纹理,光华耀眼,甚是不凡。

“这难道是......原来如此。”

“吼......”一声低沉的兽声咆哮。震耳欲聋,使姬无尘短暂的头晕耳鸣。

“完了,大中午跑出来觅食。”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丛林中就传来草木窸窣作响的动静。

“沙、沙、沙。”从灌木中蹿出来一只吊睛白额的老虎,嘴角流淌着无色唾液。尖锐的虎牙在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一身王者般的气势,不怒自威。四肢强健有力,目测此虎体型将近千斤。

“什么时候,鲁州也有老虎了,我、我怎么不知道,还那么大一只。”姬无尘面色苍白,瘫坐在草地往后移动瑟瑟发抖的身躯。

“吼————”老虎精似乎在嘲笑,又或者在表达此刻的心情。

一招饿虎扑食冲向姬无尘。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章 老虎精与猴子

“妈的,难道今天老子要交代在这里了。”姬无尘手无缚鸡之力,瘫在草地,宛如一摊烂泥,大吼一声,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叽、叽、叽。”几声兽鸣后,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姬无尘这才悄悄的睁开双眼,遥遥望去。

“我......我靠,猴子和老虎打起来了。”看见这一幕的姬无尘,整个人彻底傻掉了,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猴子正是鹊山脚下相逢一面的那个猴子,形似猿猴,长有一对白耳,身后有一长尾。既能匍匐,也能直立行走。据山海经记载,此兽名为狌狌,通晓过去的事情,但是却无法预知未来既要发生的事情。

“吼。”老虎精仰天咆哮,怒目而视,似乎被猴子打扰了雅兴,心生恼怒,此刻更加的凶猛,一招猛虎下山猛地扑向猴子。

“叽、叽、叽叽叽。”猴子抓耳挠腮,神情似嘲笑,看样子要戏耍老虎精。它忽然间猛地跃起,老虎精扑个空。

猴子顺势而下,双脚落在了虎背上。

“吼、吼、吼......”此时的老虎精早已是怒火中烧,更加的凶神恶煞。

猴子身躯灵活矫捷,猛地跳到了老虎精的背后。抬起双爪拉起虎尾巴,抡了起来转圈圈,转速越来越快,突然松手抛了出去。

砰一声,老虎精砸在地面上,强健的虎躯深深陷入山石之中。威力不小,带起一阵碎石飞溅,灰尘迸发。

此时的老虎精鼻涕与口水流淌一片,灰头土面,一蹶不振。

“叽叽叽,吼吼吼。”猴子上蹿下跳,大喊大叫,好像在大笑,如此人性化的表情,倒是看呆了姬无尘。

“猴哥,饶命。饶命啊。”此时的老虎精早没了刚才的威风,自知不敌,连忙跪地求饶,道出人言向猴子苦苦哀求。

“叽叽叽。”猴子双爪掐腰,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它似乎和老虎精在交流。

老虎精扫了姬无尘一眼,对着猴子摇头抗议,满脸的不情愿,当它再次看见猴子强势的抬起毛绒绒的拳头,便耷拉了下来虎脑袋,终究还是屈服在猴子的淫威之下。

不过片刻,老虎精抖落了虎躯上的浮尘,无精打采的爬到了姬无尘身旁,俯下身来。

姬无尘望着向他走来的老虎精,他神色惶恐,连忙后退。

“叽叽叽。”猴子向姬无尘喊叫,好像在示意稍安勿躁。随后,它身躯化小成三尺长,一跃而起跳上了老虎精背上。

“小子,赶紧给你虎大爷上来。”老虎精龇牙咧嘴向姬无尘咆哮。

“砰。”老虎精不过话音刚落,便吃了一记猴子的重拳,砸在了脑门上。

“猴哥,猴哥,手下留情啊。”老虎精讪讪一笑,赶紧求饶。

姬无尘小心翼翼的爬上了老虎背,此时的他依旧提心吊胆,精神恍惚。

“小子,去哪?”

“堂、堂庭山,往东三百里。”姬无尘此刻也渐渐回神。

“坐稳了,走你。”老虎精蛰伏身躯,猛地弹射了出去。

姬无尘惊呼一声,他差点被甩了出去,猛地伸出双手牢牢抓住了虎皮。心中暗想,这推背感真的强,还拉风,心里那个美滋滋。

堂庭山,属于南山第一山系鹊山山系的山,此山普普通通,毫无景色秀丽可言,倒是生长着茂密的棪木,栖息着一些白色猿猴。

姬无尘打算按着山海经南山经一座一座的寻觅线索,现在有了拉风的交通工具,进程不由得加快不少。

有了交通工具就是快,日暮时刻,便到达了堂庭山。

老虎精被猴子派去觅食,无精打采的钻进了密林,它心中越想越气恼,山中有老虎,猴子一样称霸王。

猴子抱膀一脸得意,跳上树枝,三下两下也消失在密林中。

姬无尘安置好了帐篷后,在不远处就地而坐,掏出了山海经,聚精会神的翻阅着。自从与扁鹊相遇过后,他觉得虚无缥缈的追寻尽头,不再是轻烟。这倒让他信心十足,每日都精神百倍。

“又东三百里曰堂庭之山。多棪木,多白猿,多水玉,多黄金。”

“白猿,水玉,黄金?哪个是线索呢?”姬无尘双手捧着山海经,皱眉自语。

“不想了,晚上应该会有答案。”稍后,他躺进了帐篷,打算短暂的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姬无尘似乎进入了梦乡,他神志恍惚的来到了一处花香鸟语,犹如世外桃源的世界。

“年轻人,你终于来了,老朽等了无尽岁月了。”一道身着灰色日月长袍,头戴道簪的中年人负手而立,气质飘逸,道风仙骨,如同一尊仙神。看模样岁数应该不是很大,但是经过斑驳岁月流淌的眼眸中残留的满是沧桑。

他平静的看着姬无尘,双眸中透发出一种洞幽察微的光芒闪耀,宛如星辉璀璨,仿佛一眼便可将姬无尘看得透彻。

“请问前辈尊姓大名,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等我?”此时的姬无尘一头雾水,他挠了挠脑袋,望向中年修士反问道。

“我辈修士,修仙问道千万载。老朽更甚,跨越了三个时代。姓甚名谁,早记不清了。”此人神情甚是孤傲,一副不把世间万物放在眼里的模样。

片刻后,中年修士挥起袖袍一扬手,向姬无尘冲激过来两道柔和光束。一道光芒打入了他的脑海。另一道光芒停在了他的面前。悬浮身前的光芒渐渐褪去,才发现是一枚黯淡无光的戒指。

“体修基础篇,我已授,走吧。”中年修士话音刚落,一甩袖袍,姬无尘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渐渐远离了这个世界。

“前辈。”姬无尘望向中年修士大喊,他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未曾解开。

“去吧,没实力,焉能知晓?”

帐篷中,姬无尘猛地坐起。左手食指多出个戒指,还有脑海中那篇繁体经文。

“是个梦,却那么真实。这位神秘的中年修士又是谁,跨越了三个时代?”

姬无尘神色恍惚,走出了帐篷,已到夜阑时刻。

星空深邃,群星灿烂。

“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他仰望天际,怔怔自语。随后他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疑问抛开不在纠结多想,抬步走向两兽,席地而坐,以野果充饥。

老虎精似乎惧怕狌狌,离得很远。狌狌却偏偏喜欢挑逗老虎精。上蹿下跳,虎啸猿鸣,好不热闹。

“虎兄,你何时可以化形。”姬无尘猛咬一口野果,漫不经心的向老虎精问道。

“哼,你以为我们妖族化形很容易,虎大爷我还差个几百光阴呢。”老虎精瞥了一眼姬无尘,冷声说道。

它似乎对姬无尘充满敌意,正是姬无尘把它害得整日被猴子使唤,它身为百兽之王,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

“你这样到我们人类世界,会很麻烦的。”

“你虎大爷我不会去的。”

“砰。”

“嗷呜......”老虎精又吃了狌狌一记重拳,痛呼一声。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猴哥。”老虎精又见狌狌抬拳,愁眉苦脸的它连忙向狌狌吼道。

夜深,万籁俱寂,堂庭山顶。

“呜呜呜......呜呜呜......”一阵阵兽鸣传来。

闭目养神的姬无尘一个猛子爬了起来,仰望山顶的方向看了片刻,随后他神色严肃,大步流星奔向山顶。目的地将至时,便爬在草丛间潜遁,抬头望去。

一片空旷的场地,一群白猿围成圈,像在跳舞,又像在祈祷,面容庄重严肃。

一群白猿围绕的中央悬浮着一块光芒耀眼的白色水晶。白色水晶宛若活物,悬浮在空中跳动着。

半刻钟后,猿鸣声越来越嘹亮,步伐越来越急促,白色水晶光芒更加炽盛。

霎时间,白色水晶爆发出一阵璀璨夺目的光芒,转瞬即逝,仿佛要把黑夜更替白昼。

光芒褪去,白猿与白色水晶消失不见,留下了空寂的山顶。

次日,姬无尘在草丛中慢慢醒来。

“堂庭山之行结束。”

一人两兽下山而去。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三章 清灵空明至上心录

堂庭山之行结束后,一人两兽的奇怪组合,慢悠悠的向猨翼山前往,再往东三百八十里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虎兄,你能不能快点。”姬无尘对老虎精催促道。这两天的时间他倒是和老虎精打熟了交道,不再像刚开始接触的那般畏惧。

“哼。”老虎精打了个响鼻,虽然没有任何回应,步伐却无声的加快了不少。

一人两兽到达猨翼山时已是夜阑时刻。

山海经南山经中第三山。山上生长着奇怪的树木,栖息着众多的怪异野兽,水中游动着奇异鱼类。据山海经记载,此山虺兽倒是甚多,传说虺是龙的一种,“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虺乃化成龙的幼年期。

“小子,把琥珀石拿出来。”狌狌与老虎精低头交流片刻,老虎精瞥目向姬无尘喊道。

“琥珀石?”

“你储物戒指里面呢”

“我没神念,怎么打开。”姬无尘闻言大怒。

“愣头青。”老虎精撇了撇嘴,随后张嘴一道光束打向了姬无尘的储物戒指。

一颗白色水晶瞬间出现在姬无尘的面前,浮空旋转。

“这个不是白猿祈祷石吗。”姬无尘疑惑不解望向老虎精。

“猴哥说这一路的收获就是你前行的目的。”老虎精似乎变成了翻译官,好像还不情愿。

“原来如此。”白色水晶也就是琥珀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逐渐笼罩了整座猨翼山。

忽然间一群细颈大头,形似毒蛇的生物,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向他们渐渐靠近。

“这就是虺?”虺与蛇的相貌上相差无几,身长近一米,蛇躯之上相接褐色与米黄色的花纹。

一群虺中,众星拱月般游出一条,瞬间被琥珀石摄入了进去,其余的虺秩序井然慢慢散去。

“猴哥说此山行已结束。”老虎精低声嘀咕。

“那我们今夜便在此处安顿吧。”姬无尘边说边整理帐篷。

狌狌见状三两下便消失在树林中,这时姬无尘却放下手中的帐篷,起身望向狌狌消失的地方。与其相处的这几日,他倒是在暗中有所观察,此兽向来神秘,好像好多事情它都知晓一样,就如同是个领路人。

他摇头不在多想,狌狌对他绝对没有恶意,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帐篷里,姬无尘躺卧翻看山海经,以前他觉得这是指引他前行寻觅的线索,现在看来正是如此。

“虺被收进了琥珀石,琥珀石难道可以安置活物?前方还有鹿蜀、旋龟、鯥、灌灌、鴸、凤凰鸟,都要收集吗。统统都是妖兽。这本山海经是封妖录,还是封魔录?”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一人两兽以野果充饥后,再次启程继续前行。

再往东三百七十里,便是杻阳山。

日中时刻,途中稍作休息。

姬无尘闭目养神,心思却放在了脑海中的体修基础篇之上,是在堂庭山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修士所授。他觉得也是到了决定修炼的时候,这一切不正是他苦苦寻觅,心之向往的吗,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研究过古代繁体文字的姬无尘,自然是看得明白。

体修基础篇

前注:体修位于修炼体系之巅,体修者无需武器,肉体坚不可摧便是武器,巅峰造极滴血重生,体魄压塌宇宙苍穹,神魔难灭万劫不死。

姬无尘内心极其震颤,又忍不住暗自推测。真是一篇逆天经文,又是何人所创?此人想来定有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是否为仙?

他抛开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念头,再往下观。

锻皮炼体,必备非寻常之意志。消杂念,净其心。

锻皮造肌:皮枯木再生,方可肌。肌坚如磐石,第一阶段毕。

不过短短数句。再往下看注释,倒让姬无尘一阵脸黑。

这修炼方法简直和自残没什么区别:以肉体承受外物的锤炼,锤炼之力越强,效果越佳。

稍作休息后,他决定开始修炼。这一切不正是他所向往的吗...

“轰轰轰……”

不远处,绝崖峭壁之上,一道足有上百丈高的白练瀑布。飞流直下、进发出续而不断的春雷般的响声,气势雄浑而磅礴,豪迈而坦荡。在日光映射下,如同悬空彩练。下坠撞上岩石,水花飞溅、绽放山涧,如烟如雾。

姬无尘来到近前,仰望片刻后,迅速脱掉上衣,跳入水潭中。抬头望向那由上而下的汹涌水流,若雷奔走。

他稍作犹豫之后,双眸溢出坚定之色,而后一头扎进瀑布水流之下。身躯撑着瀑浪,渐渐站立,任由白练凌空而下的洗礼。不过一个瞬间,便被巨大冲击力由瀑布下撞出,跌入水潭,面色泛白。

“再来。”姬无尘话音刚落,又一头扎进了瀑布。片刻又被冲撞了出来,砸进水潭,摔个七荤八素。

“再来。”

“再来。”

“再来。”

......

“这小子,并不是一无是处。”岸上,老虎精爬卧,目光含有敬佩之意。

狌狌难得的老实又平静,它双眸深邃,静静的望着水潭,无言。

时光不知不觉的逝去,夜幕降临,疏星悬挂。

姬无尘这才精疲力尽的爬上岸,全身通红布满瘀血,伴随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龇牙咧嘴,大口喘气,身躯沉重,难以动弹。片刻后,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这小子不会嗝屁了吧。”老虎精放低了声音,话间偷偷看向狌狌。狌狌见状无动于衷。

“这是哪里?”姬无尘恢复意识后,便身处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四处环望。

黑暗深处,四个光球向此处激射而来。四个光球为四色:白,黑,蓝,红。

不过眨眼间,飞驰而至,缭绕在姬无尘的周遭而旋转不止。

“清灵空明至上心录,启。”黑暗中,恒古久远,威严庄重的声音传来......

“大道自然,混沌之先,无形混沌,寂寥无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大道经文响起,天震地骇,玄妙莫测。姬无尘如同被控制了一般,紧闭双眸,原地打坐,双手结印。

“一生二,二生三,三者化生以至九玄,从九返一,乃入道真。”姬无尘随着经文双手飞快结印,浑身黑色薄雾弥漫。

......

“这小子,到底行不行?”位于一处遥远未知的地域空间,一片片非常宏大雄伟的殿宇群,擎立在山岳之巅,宫阙连绵不断。气势恢弘、巍峨壮观、云绕雾锁,充满了天地初始混沌之气。龙跃凤鸣、祥鹤瑞兽,宛如仙宫。

宫殿前,人首蛇身的仙神与头戴赤精玉冠,衣着三气丹羽飞衣袍的老者为首。身后数十余位追随者,神态威武的仙神与形态各异的蛮兽。

“谁知道呢,这天地已乱,天象地卦也混沌不堪,难测难卜啊。”

“清灵空明至上心录,还有那位动不动就爱开天辟地的家伙,连同神魔造化诀一并传授于他,可见对他的重视程度。”

“创世四祖的决定,错不了。”

“哈哈哈。”饱经沧桑的脸庞挤出几丝笑意,眼眸中的苦涩却难以掩饰。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四章 被蛇姬封印的未知凶兽

时光匆匆,转眼间已逝去数月。水潭边被狌狌搭了座小草棚。姬无尘也渐渐适应了这种枯燥乏味的修行生活。

临近日中时刻,姬无尘面色苍白,满身红痕才从瀑布之下走出,握了握拳头,目光更加坚定。

他稍作停顿片刻,猛地转身握拳,砸在瀑布上。

“砰。”一声巨响,迸发漫天水花飞舞,晶莹剔透的水珠四处挥洒。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断流。

“数月,力量明显提升很大,速度也提升了一截,气血更加旺盛,身躯中仿佛蕴藏着用之不竭的力气。”

“第一阶段锻皮造肌也算入门了吧。”姬无尘低头凝望着双拳,喃喃自语。

随后,他在水潭岸边打坐,日渐魁梧的身躯,渐渐涌出缕缕黑雾。

相比第一次的惨痛经历,如今的他已有不小进步,完全归功于那清灵空明至上心录,再配合着体修基础篇同时运转,事半功倍。

清灵空明至上心录,乃是一门修神炼魄的道法。句句内蕴玄妙,博大精深,晦涩难懂。

“一生二,二生三,三者化生以至九玄,从九返一,乃入道真......”

他浑身沸腾起黑色雾气,萦绕身躯。经过数月修炼,肌肤也从原本的白皙替换成了浅铜色,瘦弱的身躯也渐渐隆起了肌肉线条。

入定结束,已到夜幕时刻。

姬无尘睁开了眼睛,双目如炬,迸发两道电芒,划过长空,整个人也是神采奕奕。

“谁。”姬无尘神色凌厉,猛地站起,目光如电,抬头仰望瀑布之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快速移动,几个闪身,落到姬无尘的不远处,默默地打量三者一番。

“一只猴子,还有只老虎,你们这是多奇葩的组合?哈哈哈。”黑影双眸极其闪耀,他率先开口,话语间尽是轻佻之意。

爬伏的老虎精闻言,这才转目望向黑影。它神色不屑,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你是何人?”姬无尘眸光冰冷,他反问道。躯体四肢早已作出了戒备姿态,此人定来者不善。

黑影不答,停顿片刻。突然抬脚向姬无尘径直冲去,速度极快,如电闪雷鸣般。不过眨眼间便出现在姬无尘的近前,他抬起右臂,舞动阵阵劲风,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姬无尘。

姬无尘眸光毫无俱色,扬起弥漫丝丝黑雾的右拳迎了上去。

“砰。”黑影与姬无尘两拳重重相击。强大的力度让姬无尘上衣炸开,布条飞舞。拳劲碰撞,扬起一股狂躁的气浪席卷四周,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黑影收拳,双眸溢出笑意,动作上却毫不停歇,他猛地腾身,身躯在空中旋转半圈,扬起右腿,横扫向姬无尘。

这一腿,倒是干净利索,行如流水。

“砰”姬无尘探出右臂格挡,硬生生的拦下这一脚。

两击较量,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哈哈哈,后会有期。”黑影话音刚落,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密林中。

姬无尘仍站在原地大口喘气,右臂剧烈颤抖,肌肉痉挛。

“好强,是敌是友?”他面色凝重,望着黑影消失的密林,他握紧了拳头。原本一直以为只有他承上天眷顾,才踏上了这条不同寻常的道路,不曾想还存有其他同道中人。

虽然刚才的对决像是试探,但是却让姬无尘产生了危机感。如果黑影使出全力,他应该难以招架,变强的心从未有此刻这般强烈。

看来,眼下必须要苦修一段时日,圆满第一阶段。随后,他双眸流露坚定之色,转身又钻进了瀑布之下打坐,运转心法。

“这小子,哈哈哈。”老虎精把一切看在眼里。而后面色凝重,盯着黑影离去的方向,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狌狌卧在树杈上,闭目养神,不言不语。

瀑布下,姬无尘沉寂无声,静静盘坐,心间不断运作清灵空明至上心录。

良久后,姬无尘猛地睁开双眸,射出两道神光。站起身来,立在瀑布之下。双眸中炫彩光华流动,而后又闭上双眼,感知片刻后,缓缓抬起双臂,随性出拳。

拳势慢慢的从笨拙迟缓到行云流水,渐渐从刚劲有力到气势磅礴。每次的出拳伴随着春雷般的震响。

他从未接触过任何拳法,不断的运转心法,让他的四肢随着心法运转轨迹而舞动。双拳轰在瀑布之上,溅起水花绽放在空中,迸发颗颗水珠,如飞珠滚玉般晶莹剔透,淡芒闪烁。

良久,姬无尘睁开了双眸,收回了双拳。

“果真如此。”他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拳,竭力握了握。

次日清晨,天色阴暗。柔柔的毛毛细雨,飘扬纷纷而至。细雨朦胧,远处的山体若隐若现。

一人两兽到达杻阳山脚下,抬头向上仰望。

杻阳山未有雄伟、连绵之状,不过是独山矗立,寂寥无边。满山蓊郁荫翳与细若银丝的细雨,还有灰暗朦胧的天穹,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稍作驻步,一人两兽便登山而上。

“小子,祭出琥珀石。”到达山顶后,老虎精收到狌狌的指示对姬无尘道。

姬无尘闻言便伸出佩戴戒指的左手,右手食指向储物戒指划去,以心念下达指令。

“嗡嗡嗡.”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琥珀石飞出,空中自主旋转,散发出一阵阵祥和的气息,波及向远处而去。

“鲁......”

“莽......”

深林中转来兽鸣声,一人两兽观望。

“沙沙沙。”片刻,从密林中钻出两只奇异的生灵。形似马却长着白色的头,斑纹如虎红色尾巴。另者鱼状,形似牛,肋骨生肉翅,躯后有蛇尾。

“鹿蜀和鯥?鯥不是在柢山吗,怎会出现此处?”姬无尘疑惑。待鹿蜀和鯥进入琥珀石,姬无尘手持琥珀石默默凝视。

“为何国内生物学家,从未发现过它们?还是说我从鹊山开启了这条路,只有我手持琥珀石才可寻得到?”姬无尘低头思索的同时,狌狌却神色慌张的奔向了杻阳山深处。

姬无尘久久才回过神了,抬步与老虎精尾随而去。

“叽叽叽......吼吼吼......”

当姬无尘与老虎精赶到时,只见狌狌神情恐慌、焦躁不安指着一座山洞大喊大叫。

山洞中蕴含着滔天的妖气,紫黑色烟雾氤氲朦胧,如同凶穴。洞内爬满了一种形似龟的生物,通体暗红,长着鸟头和蛇尾。

凶残无比的血红色眼眸,死死盯着他们。一股不祥且邪恶的气息自山洞流淌而出,向三者扑面而来。

“旋龟?”

“快,快祭出琥珀石。”老虎精神色极为焦虑,向姬无尘大吼道。

姬无尘虽不明所以,却也明白情况似乎很是危急。抬手间,祭出了琥珀石。

悬空的琥珀石,绽放着耀眼光芒。在空中划过向山洞缓缓飘去。光芒大盛,笼罩着旋龟。不过眨眼间,统统将其摄入琥珀石中。

“吼......”

一人两兽还未放松,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伴随着一道浩瀚紫黑色光芒,自杻阳山下冲向天穹,万里阴云与惊弓之鸟统统化为齑粉。

“噗。”这声怒吼,倒是震得一人两兽大口咳血,趔趄后退。

胆颤心惊的三人,抬头仰天穹,寒毛早已炸起,身躯战战栗栗。

琥珀石散发着柔和的光华,悬浮空中自主运转。弹出白色光幕,笼罩三者。

“吼......”一道声如洪钟般吼声再次响彻天地。强横的威势宛如狂风席卷,震荡开来,天地为之失色,日月无光而倒转。

方圆数百里之地如同发生了地震一般,大地剧烈摇晃,逐渐龟裂,山石滚滚坠落,扬起一阵阵尘埃。

“啊,蛇姬,你这个老女人,好狠的心。斩我四肢,封我万载,如今还不肯放过我。”一股强大的神念铺天盖地,浩浩荡荡,碾压天地间。

“哗啦啦......”杻阳山下传来一道道锁链碰撞的声响,伴随着未知生物震耳欲聋的兽吼......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五章 天雷淬体

话说姬无尘与两兽。自杻阳山惊变后,老虎精如同撒鹰的兔子一般,载着姬无尘与狌狌;疯狂逃离杻阳山数百里,来到了一处密林落脚,一人两兽此刻依旧惊魂未定。

“虎哥,那到底是什么,旋龟是不是它的后代?”姬无尘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老虎精,大口喘气。

“你虎大爷怎知。”老虎精趴在地上,吐露着大舌头没好气的回应姬无尘。它载着两人疯狂逃窜了数百里,此时早已身心俱惫。对于老虎精来说简直是心灵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狌狌也是心有余悸,大口喘气,眼睛轱辘转。

“蛇姬又是谁?”姬无尘在思索,天朝神话传说中未有蛇姬的片言只语。难道是她?人面蛇身!

“啊,蛇姬,你个老女人,好狠的心。斩我四肢,封我万载,如今还不肯放过我。”姬无尘回想到了凶兽传出的神念。

姬无尘猛然站起,豁然大悟。

“原来如此,斩鳖足以立四极,是它......”封印持续了万载,杻阳山下的凶兽也难以挣脱。可想而知施法之人的法力滔天,神威盖世。

“等等,万载岁月流逝,封印依旧不停运转,难道她一直与世长存?”姬无尘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他冷汗直流,寒毛卓竖。

她如果还存世,又去了哪里?还是因为灵气淡薄,离开了?这一路又是何人布局?姬无尘望向狌狌,也许狌狌会知晓些什么。

他寻觅的越多,越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敬畏…

夜间,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的沉寂,随后乌云密布,狂风骤雨,阴风怒号,如同群魔乱舞般。

姬无尘从入定中醒来,抬头望向天穹,突然滋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稍作犹豫后,眸光更加坚定,咬了咬牙,随后起身便登上一处山巅,脱掉了衣衫,赤裸着上身。

“咔嚓。”天空中忽然闪出了一道银色而又耀眼的闪电,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迅疾雷霆如同神鞭自上而下狠狠劈向姬无尘。

“噗。”姬无尘身躯摇晃,大口咳血。躯体焦黑,皮开肉绽,面色苍白。他硬抗了下来,仰望天穹,眸光坚定无惧。

“咔嚓。”片刻第二道雷霆一闪而过,劈向姬无尘。相比第一道威势更甚,劈得他一个踉跄。浑身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他仍不屈不挠,苦苦坚持。

第三道。

第四道。

第五道。

......

“以天雷锻造肉身,古来罕见。”老虎精自语,与狌狌静静观望,两者皆无动于衷。

良久,天地间渐渐寂静了下来。乌云散去,月影婆娑,满天星斗。

一条身影浑身焦黑,如同黑炭一般。屹立于山巅,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片刻后,咔咔咔的轻响,从山巅传来,焦黑如炭的躯体缓缓动弹了起来。紧接着,破裂的声响传出,肌肤龟裂,一层老皮纷纷脱落,新生的浅铜色肌体于月光下呈现。浑身每一寸肌肤绽放着淡淡的光晕,躯体健硕饱满,气血冲霄如虹。

“体修基础篇,第一阶段圆满。看来以后要多遭雷劈。”他低头轻声自嘲,握紧拳头,随后有转目遥望故乡的方向。

“三年之约将至,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

一处浩瀚无垠的未知地域,天穹之上悬挂数轮圆月。大岳山脉巍峨壮阔、直插云霄。古木参天,万木峥嵘。千奇百怪的凶禽猛兽出没,如同身处一片蛮荒之地。

一片战场中,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伴随着滔天杀气直冲云霄。强者如林,盖世神威,飞天遁地,更是举手间翻天覆地,开山填海。

一方御虹而立,或脚踏飞剑、盘坐法器、蛮兽飞禽为骑,身着兽皮,或道袍、战甲。另一方,头悬光环,肋下生翼,身着奇异服饰。

战场中,玄法神芒璀璨、法宝漫天飞舞。惊涛澎湃、席卷高空、天穹为之震颤。

刀剑入体声,鲜血喷溅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蛮兽的嘶吼声;响彻天穹。

双方互有伤亡,每个人都在搏命。战场每时每刻都在收割着生命,鲜血将大地染色,犹如人间地狱。

远处鸣如箫笙,音如钟鼓。一只浴火凤凰翱翔于天穹之间,所过之处弥漫着氤氲彩雾,向战场赶来。一人盘坐其背,阵阵白雾浮现,看不清容貌。

......

临海市,东区。

夜幕时刻。已冬至,寒风凛冽。树木近乎光秃,零散枯叶被寒风卷起漫天飞舞。

三年光阴对于这座城市变换倒是不大,遥望一座座摩天大楼,灯彩霓虹的街道。

姬无尘却充满了陌生,他默然而立好久。稀里糊涂的走上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曾经的往昔也好像随着风儿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记忆的深处。

姬无尘自杻阳山而归。留下琥珀石,暂时与两兽分开。

他来到郊区一处庄园。此地倒是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可是,他的内心却紧张不安,忐忑不定,可谓是近乡情怯。

“大少爷,回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向前迎接,态度恭敬。老者个子不高,瘦瘦巴巴,头发灰白,脸色暗淡无光,似乎饱经风霜,一双眼眸却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

“靖叔,好久不见,身体可安好。”姬无尘向前,搀扶着老者,缓缓踏入庄园。

在他的心中倒是忍不住猜测,为何每次毫无提前通知的回家,这靖叔就如同未卜先知一般,都会站在门外静候着他的到来,倒让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这位照顾自己近二十年起居的老管家,莫非…

“托大少爷的福,还算硬朗。家主已等候大少爷多时,快进去吧。”

随后姬无尘穿过长廊,东拐西绕,终于来到了客厅。

靖叔退去了出去,令仆人送上茶水。

“三年之约已至,你倒是准时。”客厅深处传出洪亮的声音,随后走出一中年男子。此人发丝染霜,精神奕奕。不怒自威,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尽显。他走向上位而坐,凝视着姬无尘,此人乃姬无尘之父姬泫。

“父亲。”姬无尘俯身行礼。

“你终究还是寻到了,唉。”姬泫眸光流露忧虑之色,面目痛苦,似乎回想起了往事。

“什么都瞒不住您。”

“你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踏上这条路,你的下场会很凄凉悲惨!”姬泫皱眉,狠拍扶手,语气凌厉直言道。

“随我来。”

姬氏祠堂,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成千上百个牌位有条有理的排序着,牌位上均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倒是唯独一个不同,甚是崭新。

“你还有位兄长,名唤姬无道。”姬泫背对着他道。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六章 姬无道与无妄戟

祠堂大殿的地面,镶嵌着白玉,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殿中擎立着四个笔直的铜柱,铜柱上分别铭刻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墙壁上雕刻着仙神与蛮兽,姿态各异,惟妙惟肖,威风凛凛。

祖祠上方与左右均悬着金丝楠木匾额。

左联:修仙问道逆天行。

右联:通天撼地谁为峰。

横批:舍我其谁!

“你还有位兄长,名唤姬无道。”姬泫背对着姬无尘,沉声说道。

姬无尘蓦地怔了一下,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从小到大未曾听闻过此事,现在姬泫却带他来到此地,面色严肃,沉声道出此事。

他双眸失神,转目望向供奉着祖先牌位,以金丝楠木筑成的高台,心中倒是已经有了猜测。

沉默许久,姬泫这才娓娓道来…

“你兄长姬无道,从小到大很少言语,性格极其孤僻古怪。桀骜不驯更不服管教,固执己见,纵然头撞南墙心也不死。遍体鳞伤依旧不服输,认为这天地间没他做不到的事情。”

“偏偏天赋奇禀,却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落得如此下场。”

“只怪太过于宠溺,是我间接害了他。”姬泫满脸溢出惭愧之色,眼眶渐渐湿润,眼珠布满血丝,他仰着头不让浑浊的泪水滑落。

对于姬无道,他除却缅怀,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悔恨与自责。

两千多年前,兄长姬无道如同他一般,追随着前人的脚步,踏上了这条充满着艰辛与杀戮之路。

数百年前回归时,便神功盖世,举世无双。再次踏上征途后,从此便音信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只为其立下一座孤寂的衣冠冢。

“这就是我劝阻你的原因,我更不想失去第二个儿子,也是最后一个!”姬泫猛然回首,死死盯着姬无尘,嗓音嘶哑。

此时的他神色极其痛苦,潸然泪下,难见意气风发之势。如同一位普通又平凡的中年人,浸溺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中…

“动用了全族,数次踏遍山河寻觅近百年,也只找到了无道的无妄戟,此器,是成年礼时赠于他。珍之如命。”话语间,一件长戟凭空而现。戟长一丈二,通体漆黑如墨,浑身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锋芒毕露,慑人心魄,令灵魂不由自主的颤栗。

此刻的姬泫意志消沉,精神萎靡。姬无尘向前百般抚慰。

“罢了,罢了。失之我命,或许这便是我姬家存在的意义与职责。”随后传来一声无何奈何的长叹…

山海经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充满着神魔鬼怪,玄幻世界的大门。踏上这条路的人,只有两种结果:死亡或者消失。姬无尘的兄长与大伯,爷爷皆是如此,或许这便是姬家存在的意义与职责。

姬泫一己之力甚为渺小,护佑不了世界。他只祈求儿子无恙,竭力护之。作为父亲,他是自私的,爱本就自私。

像姬家这样的传承家族,在天朝还残余三族。对苟延残喘的小门小派,姬泫没有交集,所知甚少。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泛着丝丝哀伤的清冷月辉洒落在苍茫大地,父子两人闲谈至深夜。

冬夜寂寥,月色蒙蒙。渐渐,晶莹透亮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穹飘落而至。冰姿柔骨,凌波轻舞,翩然而至。

姬无尘在这个雪舞时刻,倚窗静立,双眸却凝望远处,静默无边的思绪同雪花般飞扬。

从小到大,他不曾一次的向父亲询问过自己的母亲。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就是姬泫的沉默,连只字片语也不曾吐露过。

兄长生于两千年前,毫无疑问,他的母亲也绝非平凡之人。

……

一处死气沉沉的蛮荒山脉。天穹一片灰茫之色,空中缥缈的烟雾动荡不定。

山脉间,草木枯萎,大地荒凉。坎坷不平的地面,如同鲜血浸濡般,万里赤红。遍地散落着千奇百怪的残骸,经过漫长岁月的侵蚀,现已腐朽不堪。轻风拂过,扬起了一阵白沙。

“踏、踏、踏。”一阵脚步声在如此寂静的山脉中显得如此的清晰。一道朦胧的身影从地平线浮现,步伐不疾不缓,一副云淡风轻的飘然之态。

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他黑发齐腰如墨色瀑布直泻而披肩,五官轮廓分明又硬朗,一双迷人的幽暗深邃眸子里,显得狂野不拘,光彩溢目,如同星辰闪耀。一袭略微紧身的蓝色长袍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躯后一道蓝色神环缭绕,迸发着淡淡的光芒,宛如一尊英俊不凡的神祗。

“奥利波斯特,出来吧,离老远就闻到了你那腐朽的臭味。”蓝袍青年眼神凌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语气很是平静,有恃无恐的从容不迫,在嘴角绽放出一丝嗜血的冷笑。

“哈哈哈,道君。好久不见。吾在此已恭候你多时了。”瞬息间,一道笼罩黑雾的身影,出现在道君不远处。

黑雾沸腾,如同一团冥火熊熊燃烧一般,黑雾中飘荡着两朵绿幽幽的焰火,宛如两个碧玉般的眼眸,迸发冷冽无比的寒芒,不由得令人心中一颤。

“你倒是挑了个好地方,今日便让老子玩个痛快!”道君双手抱膀环望一遍四周,整个人也是极其的安然自若。

“如汝所愿。”绿幽幽的焰火中射出两道骇人的光芒。

“游荡在世间的亡灵啊,以吾之名召唤汝等出现。”

刹那间,大地龟裂,自地下钻出一具巨型不死生灵,是一条骨龙,躯体近百丈,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骨架,缭绕着黑暗浓雾,如同熊熊火焰燃烧。空洞般的兽眸中漂浮着两道幽蓝色的火焰,凶神恶煞,惊心动魄。

“嗷……”亡灵骨龙猛地仰天怒吼一声,扑打着数十丈长的骨翅,展翼腾起。

“有点意思。”道君面露笑意。

“去吧,把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奥利波斯特传来一道厉声,向骨龙发号施令。

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巨大兽眸望向道君,透体而出的戾气更加浓郁。

一声嘹亮的龙吟后,骨龙紧接着摆尾俯身而下,冲向道君,体型虽然庞大,速度却是不慢。抬起锋利无比的巨爪,狠狠向他拍去。

道君傲然屹立,稳如泰山,随后举拳迎上巨爪。

“轰...”一爪一拳相互碰撞,卷起了阵阵狂躁的气浪,如同一道道水浪涟漪,此起彼伏向四周延伸开来。

“咚…”山石纷纷炸裂,古树拔地而起,遍地残骸眨眼间化为齑粉。

道君屹立原地,一袭蓝袍舞动,神色依旧平淡。脚下的大地却猛烈颤动,而后龟裂塌陷,蔓延数百里。

“嗷……”骨龙被激怒,仰天咆哮。两朵幽蓝火焰,死死盯着道君,煞气冲霄。骨架后的巨尾扶摇而上,如同一根擎天一柱狠狠向道君碾压而去,舞动阵阵狂风席卷。

此时的道君神色依旧毫无波澜,不急不躁。静静的望着向他驶来的巨尾。将至近前使,他猛地腾身而起,凌空一脚。

“咔嚓......”一道清脆响亮的声响传遍了天穹。

“嗷呜......”骨龙痛呼声响彻天际,泛着寒芒的龙躯骨架在虚空中翻腾不止。

道君双眸凌厉,他要乘热打铁。右掌抬起间,一股莫名的道法气息在虚空弥漫开来。符文乍现虚空,交织在指掌间,光芒耀眼,璀璨无比,猛地向骨龙按了过去。

“啪…”

“咔、咔嚓......”骨龙龙首被威势强盛的一掌拍个粉碎。骨架解体,断成数截,伴随着白色渣滓伴向下坠去,掀起了一阵尘埃冲天而起。

“奥利波斯特,你看此地埋骨如何。我会亲自为你下葬。”道君自凌空落至地面,负手而立。

他转目望向奥利波斯特,嘴角流露出丝丝笑意。平静的语气甚是亲切,仿佛在向许久未见的老友打招呼一般。

“哈哈哈,道君啊道君,这才刚开始。你的老朋友甚是想念你啊。出来吧,老伙计们。”话音刚落,无声无息的出现四人,分别站立在道君的四方,围困住他。

看来是要防止他脱逃,提前把后路给封死了。

“你们倒是看得起我陆某人。”道君神情毫无慌乱之色,心中凛然。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

“破坏毁灭神:卡尔。”

“第二代空间之神:涅墨耳提斯。”

“第二代战神:阿涅。”

“空间封印...”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七章 道君

“空间封印...”第二代空间之神涅墨耳提斯,手持魔法杖,猛地插进虚空。顿时掀起一阵涟漪,霞光粼粼荡漾,向远处波及开来。杖长不过三尺,通体蓝莹,犹如玛瑙一般光芒炫彩,精美绝伦。

而后,一道天蓝色的屏障,将数万里的地域笼罩在内。这方小天地极其寂静,没有丝毫清风拂过,没有灰云飘荡,给人一种甚是奇怪的感觉。自山顶滚落的石块停驻在了半空中,不在下坠。展姿摇曳的古树,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余下的交给你们了。”涅墨耳提斯目光阴鹫望向道君,厉声说道。

“没问题。”战神阿涅向前跨了两步,对峙着道君。他身披战衣,全身覆盖,浑身金光弥漫,如同一尊金甲战神,只余下了光彩炽盛的双眸,锐利之芒令人骇然。他手持银色圣剑与鸢形盾牌,背生十二羽翼,洁白无瑕,神圣气息迎面而来。

“吾从虚无中走来,带着深深的悲伤,将绝望给予吾敌。”黑暗主神希波诺低沉的声音响彻寰宇。

渐渐天昏了地暗了,天地间一片漆黑。他藏匿在黑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破坏毁灭神卡尔神色孤傲,平静的站在原地,凝视着道君。他不言不语,无动于衷。

“吟...”一声铿锵有力的剑鸣传遍天穹,锐利无比的锋刃轻松的撕裂了虚空,可上达九霄裂天,临落凡尘开地,一股恐怖的杀意透体而出,席卷苍穹。

一道仙剑被道君牢牢地握在指掌中。剑体呈淡金色,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今天,算为你收点利息。”道君低头以手指擦拭着剑身,轻语道。

此剑闻言,发出一阵阵剧烈的抖动向道君回应。

黑暗世界中,如墨一般稠浓,伸手不见五指。身置其中,仿若沉入冰冷黑暗的海底,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令人恐惧不已。

陡然间,一道宛如玉石般的圣剑,闪耀着耀目刺眼的光芒,似乎势要驱散黑暗,归还光明!

圣剑威势惊人,剑锋锐利无比,撕扯着虚空,传出一阵阵刺耳的噪声,遥遥刺向道君,迅疾如雷,气势如虹,迸出的金色光芒四射,映照出身处黑暗中的战神阿涅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孔。

“锵......”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天地间,虚空震颤,龟裂蔓延。

道君持剑横举胸前,拦下了这一剑。

刹那间,他的身后无声无息间窜出一道身影,让他瞳孔不由得一缩。

此人竟然是破坏毁灭神卡尔,他的双眸之色冰冷刺骨,迸发出两道犹如实质的冰梭,狠狠向道君刺去。步伐矫健,不过两步,便赶到道君的近前,猛地扬起右拳砸向他后背。

道君双眸如星辉般闪耀,右腿犹如蛟龙出海,瞬息扫向战神阿涅,将其逼退后,他霍然转身,举拳向破坏毁灭神卡尔轰去。

“砰。”

双拳碰撞之声响彻天地间。威势汹涌,浩浩荡荡,朝四面震荡波及开来。

涅墨耳提斯所建立的天蓝色空间屏障,此时却如同镜子破碎一般,道道裂纹延伸开来。

“蹭、蹭、蹭。”

破坏毁灭神卡尔趔趔趄趄倒退而去。此时的他面无血色,躯体轻颤,带着丝丝血迹的右拳哆哆嗦嗦,虎口崩裂。

他霍然转目望着道君,双眸迸发狠绝之色,滔天杀意如同海浪般波涛汹涌,在虚空中荡漾开来。

“你不行!”道君的这句轻言淡语彻底激怒了破坏毁灭神卡尔。

“你找死!”卡尔暴怒,仰天咆哮。通体迸发血红光芒,冲天而起,将天穹渲染了模样,穹顶一片赤红。黑色短发竖立,怒发冲冠,浑身沐浴血光之中,如一尊浴血战神,他再次举拳杀向道君。

道君神色平静,仍屹立原地,同样举拳迎上了卡尔。

“砰。”沉闷的碰撞声伴随着一道血光迸溅。

卡尔踉跄倒退,他神色呆滞,如同历史重演的结局,心高气傲的他实在难以接受。

“啊。”他仰天怒吼,青筋凸起的双拳,吱吱作响。

“够了,卡尔。”希波诺厄隐匿于黑暗中厉声呵斥。

卡尔闻言,接下来未再有所动作,血红的双眸望向道君,凶残无比,如同一头猛兽死死地盯住猎物一般。

“道君上路吧,可惜了你这等人物。”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传荡。

话音刚落,战神阿涅再次持剑,瞬息间力劈而来。

道君面色冷峻,举剑以刁钻的技巧崩溃了此剑。

这时,黑暗中传来阵阵利刃划破虚空的声响。他瞳孔猛地收缩,心中暗道不好!不过转瞬即逝的一息间,他早已来不及躲闪。

“噗、噗。”两柄无形无色的利刃隐匿在黑暗中飞驰而过,从道君的背后刺入,洞穿了他的胸膛,一闪而过。

血液迸发,溅起百尺高,挥洒虚空中。强劲的力道带着道君趔趔趄趄的向前踏了两步。

炽热的鲜血泉涌而出,顺着身躯流淌而下,染红了一袭蓝色道袍。

他低着头,剑眉星目般的双眸毫无波澜,黑发如墨在空中舞动。

“哼。”破坏毁灭神卡尔神色冷酷,双拳之上迸发数尺黑芒,悠悠然向道君走去。

忽然间,他抱拳杀向道君。这一拳结结实实轰在了道君的胸膛之上,沉闷声伴随着一道绚烂夺目的神光冲天而起!

“吟...”

卡尔的脸孔,嘴角渐渐上扬,露出残忍的冷笑。慢慢的,他神情突然呆滞了下来,这时才发现,他的眉心却插着一把淡金色神剑,剑锋上滴滴血珠滴落。他双眸缓缓呈灰蒙色,死死地凝视着道君,张了张煞白的嘴唇。

这一剑,简直是浑然天成,行如流水,速度快到极致。先睹剑芒,后闻剑鸣。

道君双眸迸发凌厉之色,他猛地搅动插在卡尔眉心的神剑。

卡尔尸首在此仙剑的威力之下被绞个粉碎。而后道君扬起右掌。大道符文密布,伴随炫目神光交织,狠狠拍落下来。

“彭…”

尸首炸开,一团碎肉残骨在虚空中竭力挥洒,而后劲力爆发,皆化作了齑粉,飘飘扬扬。

这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其余四人根本来不及施救。

“好胆!”一道怒喝炸开,声如惊雷,震彻天穹。

“哈哈哈……”此时的道君面色苍白,仰天长笑。随后,他转目望向其余的四人,神色冷酷无情,嘴角的残酷冷笑还未褪去,又握紧了手中的淡金色仙剑。

“驱除光明,黑暗寰宇。降临。”拥有魔力般的咒语,响彻天地。

这方世界渐渐被黑暗笼罩。暗无天日,无边无际,宛若粘稠的沼泽,令人心生厌恶。

乍然间,道君的脚下突生变故,黑暗的地面伸出来无尽黑色的巨爪,缠绕住了他的下半身。黑色的巨爪,如同一根根粗壮的藤蔓,韧性十足,他用尽全力也难以短时间挣脱,束缚之力越来越紧固,令他无法动弹。

黑暗世界,如同黑色的海浪一般,翻起了滔天波浪,溅起朵朵黑色浪花。波涛汹涌,浩浩荡荡,铺天盖地似的卷起了千重浪,化作血盆大口,将道君吞噬了进去。

“啊...”

一声大吼响彻天地间,天震地骇,山崩地裂,万里灰云猛地炸开,化为乌有。

一股浩瀚莫测的力量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出,震碎黑暗巨浪。虚空裂痕密布,寸寸欲裂。就连涅墨耳提斯的空间屏障,如同一面镜子般支离破碎,猛地炸开,化作点点辉光,湮灭在虚空中。

墨耳提斯遭到了反噬,踉跄倒退,大口咳血。

道君身后传来一道颤音,战神阿涅如鬼魅一般出现。他把握的时机刚刚好,扬起手中的圣剑竭尽全力刺向他。

“噗。”

锐不可当的一剑,洞穿道君腹部,在他的腹部留下了碗口大小的血洞,宛如一口血泉,止不住的喷涌。

战神阿涅拔出圣剑后,身影一闪,倒退数丈,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你真是找死。”道君对脚下流淌的鲜血不管不顾。他骤然回首凝视着战神阿涅,神情极其狰狞,眸光锐利无比,如同两道锐利无比的锋刃狠狠刺向他。

战神阿涅望着近乎癫狂的道君,竟心生惊悚,情不自禁的向后倒退两步。

霎时间,一道绚烂之极的剑光,冲天而起。光芒万丈,照亮了整片黑暗世界。

淡金色仙剑自主腾起,风驰电骋般,冲向战神阿涅,力劈而来,威势浩荡,肆虐无边,仿若要再次开天辟地一般。

战神阿涅仓促之际,连忙举起盾牌,掩挡在身前。心中徒生一种很久都未有过的感觉,让他不甘又不忿。

“荡.....”一道清澈而嘹亮的金属碰撞声,响彻天地。

仙剑狠狠地劈向战神阿涅,威势强横无比,崩飞了他手中盾牌。气势浩荡,在虚空中掀起阵阵涟漪,逐渐龟裂崩塌。

这还不算结束,战神阿涅头顶的天穹,突然虚空碎裂,裂开了一口幽深的黑洞,弥漫出一股浓郁的混沌之气,黑暗世界唯恐不及,避退三舍,急剧内敛。

一座遮天蔽日的道印坠了出来,伴随着道道七彩光华垂落,悬浮在苍穹之间,强势而霸气,恐怖无边,震撼万灵。

出现之际,日月无光乾坤逆转,天地颤栗阴阳颠倒,大道跪伏哀鸣不断!

灰色的印体上布满无尽银河与星辰之象,全数透体而出,将虚空压得吱吱作响,继而破裂崩塌。

灰色大印,滔天威势,全面爆发,向战神阿涅碾压而去,一路所过之处,压塌了黑暗世界,崩碎了万里河山。

战神阿涅的面孔之上写满了惊惧,望着毁天灭地的灰色大印,身躯战战兢兢,难生抗拒之心。

“轰…”

苍茫大地剧烈震颤,逐渐龟裂蔓延,延伸数百万里。

被灰色大印牢牢砸中的战神阿涅,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尸骨难留。

残留的几片白羽,零零散散的在空中舞动,带着淡淡的忧伤,缓缓坠落。

远处一面镶入山石半截的鸢形盾牌,此时显得格外的独寂,透露出一丝丝哀伤随风飘荡…

“走。”黑暗中传来黑暗主神希波诺厄的厉声。

黑暗渐渐褪去,露出了灰蒙天穹。

“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虚门上诺。三山五岳任我游,海岛蓬莱随意乐.....”

道君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远去,遍地狼藉的山脉中只余下了放荡不羁的豪情充斥天地间,与那一串串鲜红色的脚印…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八章 大衍无艮须弥戒与五行诀

天朝,临海市,东区南郊姬家庄园。

冬夜寂寥,月色蒙蒙。渐渐,晶莹透亮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穹飘落而至。冰姿柔骨,凌波轻舞,翩然而至。

姬无尘在这个雪舞时刻,倚窗静立,双眸却凝望远处,静默无边的思绪同雪花一起飞扬...

次日清晨,晶莹雪花依旧纷纷扬扬,毫无吝啬的从天穹挥洒而下。

姬无尘从入定中醒来,整个人神采奕奕、眸光明亮。

自从习之清灵空明至上心录,他的神识与魂魄皆得到了壮大。

修道无外乎三者:体修者,神修者、魂修者。体修者修肉体,也可称为修体魄。壮之力强。达绝巅时,肉体可碾碎虚空,滴血重生,手摘星辰。神修者修神识,神识也唤神念,是精神操控之力。可观万物。驱法器、物件,与千里之外取人性命。魂修者修灵魂,可控他人灵魂,噬魂壮自身。达绝巅时,魂遨寰宇,不死不灭。有独修者,也有皆修者,皆可感悟自然大道与天道法则。

左手食指上古朴且平庸的戒指,自堂庭山神秘中年修士赠之,从未留意。

这一日却闪耀不停,姬无尘思索片刻,便以神识侵入。

眨眼间,便身处一片色彩斑斓的陌生世界。壁挂石瀑,怪异乳石,犹如溶洞一般。洞内混沌之气弥漫。

一种亘古通今的莫名道法气息扑面而来,无踪又无迹。

他四处张望。

在一张石台,摆放着一册古籍和两丹瓶,古籍以兽皮所制,寥寥几张。看起来年代悠长久远。古朴丹瓶呈娇美玲珑之形体。瓶染青绿釉,抚金彩道纹,很是不凡。

不远处矗立一道如同仙金所铸的石门,暗淡金光,神纹密布。石门上镌刻着,人身且背生有数翼的奇异生物。与仙风道骨的仙人、形态各异蛮荒凶兽对峙。

被混沌之气萦绕的溶洞世界深处,还屹立着数道形色各异的石门。朦胧不清,若隐若现。

忽然间,一道光芒璀璨的霞虹,自溶洞世界深处的混沌之气中飘出,向姬无尘冲至,来到近前。在空中上下沉浮,渐渐化成透明且模糊的人形。

依稀可见为一老者,眸光沧桑,满面皱痕,似经岁月长河的流淌。

“前辈。”姬无尘神色平静,向老者俯身行礼。自从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孩子,此路途无尽磨难,稍有不慎尸骨无存。唯有心志坚定者方可。你可否?”老者神色复杂,负手悬浮在虚空中。

“始终如一,不渝。”姬无尘双眸露出坚定之色,俯身向老者抱拳道。

“好好好。后生可畏啊。”老者面带笑意,轻抚山羊胡。

“前辈,这处何地?”

“我们皆在戒中。此戒名唤大衍无艮须弥戒,亦可称为寰宇戒。”老者神色傲然望向姬无尘。

姬无尘心中惊讶,望向左手食指的戒指。迄今为止,他才得知此物的称谓与本领。一闻名便让人感觉脱俗超凡。

大衍无艮须弥戒,此器自成一方小世界,戒中界时间永恒,是跨越位面的唯一途径。位面亦是不同宇宙。此戒可以跨越多少位面,连同老者也不得而知。或许随着使用者的强大,便可穿梭不同的位面,来去自如,潇洒自在。

老者乃器灵,自混沌衍万物而始,便灵窍初开,渐具神智。已存在数个时代。经历了辉煌极致,万族朝拜的不朽仙朝到末日崩塌,残垣断壁的血红废土。问其仙朝瓦解之原由,却只字不答。

房间内,姬无尘凭空显现,手握兽皮古籍与两枚丹瓶。

他抬头望向窗外,天呈阴蒙,莹雪依旧纷飞。稍后,他将思绪移至兽皮古籍之上,随手翻阅。

自然大道-五行诀

前序:混沌初开,滋孕万物,大道首衍。寰宇万物皆存之金、木、土、水、火五种属性,称之为五行。大道自生、自存、自演化、自消亡,划阳分阴、相生相克。自之然,盖道之绝称,不知而然,亦非不然,万物皆然,不得不然,然而自然,非有能然,无所因寄,故曰自然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故自是不自之自,然是不然之然。不然之然无所不然,不自之自无所不自。天干地支,两气合而成象,象不可破也。形全者宜损其有余,形缺者宜补其不足。

庚金己土诀:

庚金属阳金,禀太阳而成。庚金带煞,刚健为最,得水而清,得火而锐,土润生金,土乾则脆。己土属阴,乃弱土。己土继戊之后,乃天之元气,地之真土。清气上升,冲和天地,浊气下降,聚生万物,谓之阴土。不愁木盛,不畏水狂,火少火晦,金多金光,若要物旺,宜助宜帮。此土宜生金。

戊土癸水诀:

戊土属阳土,戊土固重,既中且正,静翕动辟,万物司命,水旺物生,火燥喜润,若在坤艮,怕冲宜静。戊土承接天地混沌之气,抱一守中。自盘古开天辟地,大地之土厚载万物,聚于中央,散于四维。癸水偏阴,属活水,乃柔水。癸水至弱,达於天津,得龙而运,功化斯神。戊土以癸水为配。

丁火乙木诀:

丁火属阴火,丁火柔中,内性昭融;抱乙而孝,合壬而忠,旺而不烈,衰而不穷。乙木属阴木,为生气之木,遇春生而花叶茂蛊,亦喜生于小春之令。能生丁火。乙为活木,丁为活火。活火者,柔火也。丁喜乙木而生,以其生旺,阴生阴也。

壬水丙火诀:

壬水属阳,壬水通河,能泄金气,刚中之德,周流不滞,通根透癸,冲天奔地,化则有情,从则相济。强旺必僵,以火调之。丙火同属阳,为死火,乃刚火。丙火猛烈。相生相融相克。

巳火庚金诀:

巳火属阳火。已也,万物盛长完毕而起,阴气消尽,纯阳无阴。庚金寄之。造化正六阳,令庚金生赖。庚金禀太阳而成。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赖土生,土多金埋,土能生金,金多土变。相辅相成。

卯木戊土诀:

卯木属纯阳之木。气禀繁华,万物生焉,色若琅之青。戊土固重,大地之土厚载万物,滋养万物。土多木折,土弱逢木。未为木库,相生相克。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九章 末法时代的修炼者盛宴

姬无尘细细品之。

六道法诀中,未有武技与玄法。只阐述了如何感悟大道,与之沟通,自行领悟后悟道创法。

丹瓶中,存放着配合感悟五行大道的五行丹。在这灵气稀薄干枯的末法时代,大道难以感知,便以五行丹补其缺。

姬家庄园,后院一处广阔的练武场,入眼世界银装素裹,纤尘不染,洁白无瑕,没有一丝污垢,没有一丝尘埃。

姬无尘踏雪而过,吱吱作响,惊扰了雪的宁静。他猛然驻步,回首望向身后的脚印,污垢染尘了洁白。

他沉思,正所谓物极必反,越是纯洁的东西,更易引起污垢的侵蚀。污垢昌盛,必遭洗涤。随后望向不远处,光秃秃的苍劲树干饰银条。而后又遥望远方,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宛如一片银白色的海洋。

他渐悟,肮脏与纯洁就如同自然五行,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木赖水生,水多木漂。水旺生木,木盛水枯。木衍噬土,土多木折。土旺得木,方能疏通。土旺得木,方能疏通。土弱逢木,必为倾陷。土能克水,水多土流。水弱逢土,必为淤塞。水旺得土,方成池沼。水生木衍,木繁水枯。木衍噬土,土多木折。强水得木,方泄其势。

良久后他才睁开双眸。虽有所感悟,但对大道依旧难以触之。

“操之过急。自然大道,顺其而行。”而后,他身立在练武场,活动筋骨,随性打拳。

拳拳生威,声如闷雷,虚空震动。体修基础篇第一阶段已圆满。奈何无续篇,无从进展。

忽然间,破空疾速声传来,一道金光疾如雷电,从身后向他驶来。

姬无尘猛地转身,两指夹住金光,金光抖动,两指间却血迹斑斑。

两指钳住一物,此物似柬函,如金箔所制,淡淡金光流转。

远处,姬泫负手屹立长廊。身躯强健,气宇轩昂。

“父亲。”姬无尘收拳,俯身行礼。

随后经姬泫讲解而知,此柬函乃修炼者盛会请柬,每三百年便举办一次。

地球虽已衰落,灵气将干枯。仍残存上古时代就已延续下来的几门落魄残教,与连同姬泫也不尽晓的古老家族。

小门大派皆是教地破败,玄法残缺。虽以残败的聚集灵气的玄阵辅助修炼,资质平庸者仍然难以踏入修练门槛。

姬家庄园外,姬无尘远去,管事靖叔送行。他行至百步,蓦然回眸望向身后。靖叔仍孤零站立园外。他稍作驻步,便转身拂衣远去。

“未央,如果你还在,是否会怪罪于我。”庄园一高处阁楼中,姬泫负手而立,神色复杂,目送姬无尘,直至消失在密林...

此行途径京都,姬无尘便在此短暂逗留。

京都,是一座有着三千多年历史的古都,历经数度王朝的璀璨辉煌与黯淡落幕。厚重且古朴的城墙,无一不透露它拥有沧桑而久远的故事。

香山便是此次盛会之处,位于京都西郊。

黄昏将至,姬无尘入山。

山中云雾缭绕,奇峰罗列,已入冬季,杏花不在清香四溢。红艳如火般的枫叶,风中纷纷飘落,沙沙之音为伴。

一座道观独落峰头,平常无奇。临近时,姬无尘露出柬函,守卫放行。

他踏阶而至,随手推开了道观木门。不经意向内望去,眼前一切让他愕然。

一处花香鸟语的世界,云雾飘渺,百花齐放,万紫千红。远处峰峦叠嶂,群山连绵,广阔无边。仙殿宫阙成群,屹立山岳之巅,此地犹如人间仙境。

姬无尘感知,此处灵气未有枯竭之象。随后被位中年道士请入一座大殿,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坐着,放眼打量四周。

“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盛宴,让人感慨万分啊,兄长可知那座道观为何物。”姬无尘的不远处,有两人在言语。

“据说,是上古一件圣器,不知名唤。器内自生一界,不过数万里之地。最重要的是此处灵气充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另人神色亢奋为之解惑。

姬无尘闻言,面露惊讶之色。在这个衰败的时代,这圣器无异于是修仙者之救星。对于他来说,也相当眼红。

虽然大衍无艮须弥戒戒中界初生混沌之气,更甚天地灵气,却被器灵告诫不可赖之。

不久,几名男女入殿,有一男子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人环绕,众人像是以他马首是瞻。此人剑眉星目,身躯修长,相貌不凡。

“唰唰唰…”

随后,十几道身影有男有女,踏仙剑,盘莲台,或乘玉梭破空而至,驶入大殿,随后降落。

“哈哈哈。欢迎御剑山庄、温柔乡和玄机门的诸位道友,令老道寒舍蓬荜生辉啊。”大殿深处,走出一位神采奕奕的老道,面带笑意,向众人拱手。

老者鹤颜白发,发束道簪。一身银白衣袍,蓝色道纹盘绕,气质飘然出尘。

“太霄道人,你这等仙境如为寒舍,那我们岂不是身置草棚茅庐。”一行人走出一位中年修士面带笑意回道。此人身着一袭白袍,领口与袖口皆绣印三寸黑色剑纹。

姬无尘倒是对此人很感兴趣,他感觉到此人气息锐利如出窍杀剑,眸光大盛如两盏火炬,修炼之法竟如此玄妙。

后来,从人群话语中得知,这便是御剑山庄之修士,他不由暗自点头,原来是剑修,怪不得气息如此犀利。

“温柔乡悠凝香之徒筱嫣然携诸师妹,拜见道人。”一声犹如黄鹂之音,婉转而柔和,莺声回荡大殿。

一位风姿出尘的女子,黑发轻舞,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精致五官,绝色容颜。一身紫纱雪纺遮盖那婀娜多姿的曲线,倒使得男性修士,频频瞩目。

“好好好,不用多礼。此行你师为何未至?”

“派中事物繁忙,不便赶来,特让我替之向道人赔罪。”话语刚落,筱嫣然低头,右合左手靠腰,微微屈膝向老道行礼。

“好好好,无碍,无碍。诸位请入座。”太霄道人右袖一挥,连忙请众人入座。

陆陆续续、零零散散的修士,皆入殿中。有门派中人,也有散修。

据说此次修炼者盛宴,似有大事商讨。等待着各门派的掌教,长老前来与之协商。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章 何为修练界

小世界无日月沉浮,无白昼黑夜之分,不知已逝几日。

待到诸掌教和长老齐至,盛宴终于开始。

殿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众人盘坐银蚕丝所织作的蒲团。身前白净玉石案台不高,晶莹倒也剔透。

一缕缕琴声,悠悠扬扬回荡。大殿深处水晶珠帘后,有婀娜之姿,面遮轻纱玉指抚琴,指尖起落间琴瑟之声柔美恬静,其音令人舒心安逸,仿若有洗炼心灵之奇效。

道童纷纷而至,奉上果盘与美酒。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铺满了玉石案台。

盛宴开始,高朋满座、杯觥交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此次修炼者盛宴,为道教太霄道人所主持。意欲商讨挑选各门派家族天赋异禀三两者,可置身在此小世界修行,散修有资质者也可。灵气充沛之地,人人皆向往。为争名额,众人神情亢奋,笑里藏刀。

姬无尘索然无味,独自听琴醉酒,好不快活。

听闻人群中喧闹之音,他方才得知此小世界,名唤乾坤界,为一上古神器,乃道教之祖游历四海八荒,无意间寻得。

……

次日,朝阳初升,云蒸霞蔚,天地万物沐浴其中。

盛宴落下帷幕后,姬无尘独身下山而去,一路上欣霞赏枫,幽幽漫步。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刀剑之音,他忖量片刻,向其走去。

“锵、锵、锵。”

入眼一幕,正是温柔乡弟子筱嫣然与几位师妹,其中的两位已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筱嫣然盘坐莲台之上,面色苍白,绝色容颜稍露仓皇之色,仍在苦苦坚持。她身后的三位女子,脸色很是难看,喘息未定。身形颇为狼狈,青丝乱散,羽衣零碎,春光乍泄,洁白无暇的玉藕香肢暴露无遗。

这一幕,旖旎无限,倒是引来一阵吞咽口水之音。

“哈哈哈,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我可对你心痒难耐啊。”此人正是殿中众星拱月之人,名为箓无为。此人剑眉星目,身躯修长,样貌倒是不凡。他望向筱嫣然神色狰狞,面露邪笑。

“无耻之徒,我师定不会放过于你。”筱嫣然面色羞怒,秀眉微皱娇喝道。

“哈哈哈,我乃御剑山庄掌教之子,她悠凝香又能拿我怎样。”

“上,拿下她们,少不了你们的快活。”箓无为面露张狂之色对身后五人吼道。

“是,大师兄。”五人神情亢奋,满脸色相,一拥而上。

箓无为手持青金剑,抬步向筱嫣然斩去。

一道薄入蝉翼的丝带从筱嫣然腰间飘荡而起,绚彩耀目,犹如凤羽飞舞。猛地腾起,如神鞭般狠狠撞上青金剑。

锵锵之音回荡在密林中。

“你师父倒是对你疼爱有加,连凤羽琉璃丝缎都传于你。”

筱嫣然余下的几位师妹,此时早已支撑不住,一不留神,衣裳被斩个零碎,引来阵阵娇羞之音。

“哈哈哈。”御剑山庄几人围住三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在无暇肌肤之上流动不止。

“师妹。”筱嫣然望向几位师妹,秀眉揪结,面露焦急之色。

她应接不暇,疲惫招架箓无为之势,有心无力而去分忧,也奈何温柔乡众人,对比御剑山庄实力悬殊太大。

修仙者分为三者:体修者,神修者,魂修者。三者皆分六阶段,六阶段又为不同三境界。

体修者:体士、体兵、体将、体王、体君、体皇、体帝。

体士、体兵、体将三境界为炼体师,修皮肌与壮筋骨阶段。皮乃皮肤,人体的表覆层,易破易损。皮坚,则寻常刀剑难伤。肌乃肌肉,强健肉体爆发力之源泉。筋为刚乃筋脉,是附在肌腱与骨骼上的韧带。凡跌打损伤,筋首当其冲。筋骨劲壮则力强,关节更清利。骨乃骨骼,是肉体顶天立地之柱。

体王、体君两境界为修质师。修五脏与经脉。五脏为肝、心、脾、肺、肾。乃肉体生命活动之根本,五脏对应自然五行。经脉为八条,即督、任、冲、带、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合称“奇经八脉“,乃肉体内气血运行的通道。壮气血,锐精气神,冲霄如虹,魑魅魍魉将难侵身。

体皇、体帝两境界为铸体师。换血重铸,重新铸造肉身,除废血,诞新身。屹立巅峰造极之境时,滴血便可重生,肉身压塌寰宇,神魔难灭,万劫不死。

神修者:神士、神兵、神将、神王、神君、神皇、神帝。神修者修精神之力,存其神经识海,俗称脑海。精神之力可唤为神识,也称神念。地域不同,唤法不同。以精神之力驱控其身,便可凌空飞行,与境界无关。

神士、神兵、神将三阶段为操控师,操控器物,物体与法器,精神之力越高,操控之量随之提升。三阶段对应三六九之量,达到此量便可晋升阶段。量够十八之数,方可进阶祭炼师之境。也存在祭炼同种兵器者,十八之量即可晋阶。

神王、神君两阶段为祭炼师,可炼制法阵与丹药。操控之力增强,可持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流星锤聚之祭练成器阵。

神皇、神帝两阶段为御器师,可信手拈来世间万物。夺取兵器,反攻之。兵器之海可汇聚成星空银河之象,遮天蔽日。

魂修者:魂士、魂兵、魂将、魂王、魂君、魂皇、魂帝。魂修者擅灵魂之力。令人防不胜防,吞噬灵魂来增加自己的修为。虽被为修练界所不耻,仍有人步入。境界提升从而增强控魂之力。只可操控低于自身境界者,反之反噬自身神魂破碎而亡。

魂士、魂兵、魂将三境界皆为幻魂师。迷幻灵魂,使其陷入其中,难以挣脱。

魂王、魂君两境界为控魂师。控其灵魂,傀儡之,杀戮于无形之中。寄居灵魂,吞噬魂力,壮大自身。

魂皇、魂帝两境界为戮魂师。迷幻操控之力,更甚。可囚魂,自他人躯体抽出灵魂,困于股掌之间。奴役万人灵魂为兵为将。脱离肉身,魂体傲游寰宇,不死不灭。

随着境界的提高,能力与力量越强。三者皆是如此。

“何为修炼界?修炼界人心阴暗难叵测,更甚人间。”姬无尘自语,打算出手。

筱嫣然的几位师妹早已不敌,面色苍白,瘫地倒退。

忽然间,一持剑之人,倒地不起。眸光渐渐暗淡,邪秽之色凝固。

这一幕倒让其余还在喘气的四人,心中恐惧,战战栗栗,连忙倒退。

“谁,出来。”场中,突生异变。箓无为也停下了与筱嫣然的纠缠,他面露厉色,放眼四周吼道。

“沙沙沙...”

姬无尘神色平静从不远处密林中走出。

箓无为眸光闪耀不停,心中暗道。能在无声无息间干掉他一位师弟,可见实力之强,应该与他相差无几,或许更强。还是尽量避免与此人冲突,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则风平浪静。

他斟酌片刻向姬无尘拱手说道:

“我乃御剑山庄掌教之子,箓无为。这位道友,给我几分薄面,日后定当回报。”

筱嫣然闻言,美眸忧虑之色溢出眼眶,神情甚是急躁,她转眸望向姬无尘。

“御剑山庄?没听说过。面子?是靠实力争取的。”姬无尘神色依旧平静,屹立原地。清风拂过,灰色衣袍飘荡舞动,一身气质如此超逸絶尘。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一章 天堂无路,地狱无门 上篇

一处浩瀚无垠的未知地域,天穹之上悬挂数轮圆月。大岳山脉巍峨壮阔、直插云霄。古木参天,万木峥嵘。千奇百怪的凶禽猛兽出没,如同身处一片蛮荒之地。

一片战场中,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伴随着滔天杀气直冲云霄。强者如林,盖世神威,飞天遁地,更是举手间翻天覆地。一方御虹而立,或脚踏飞剑、盘坐法器、蛮兽飞禽为骑,身着兽皮,或道袍、战甲。另一方,头悬光环,肋下生翼,穿着奇异服饰。

战场中,玄法神芒璀璨、法宝漫天飞舞。惊涛澎湃、席卷高空、天穹为之震颤。刀剑入体声,鲜血喷溅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蛮兽的嘶吼声;震彻天穹。

双方互有伤亡,每个人都在搏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战场每时每刻都在收割着生命,鲜血汇流成河,将大地染色,犹如血淋淋的人间地狱。

远处鸣如箫笙,音如钟鼓。一只浴火凤凰翱翔于天穹之间,所过之处弥漫着氤氲彩雾,向战场赶来。一人盘坐其背,阵阵白雾萦绕,看不清容貌...

紧接着,滚滚黑暗从天际席卷而来,漆黑如墨,如烟似雾,又犹如黑色海浪一般波涛汹涌,声势浩荡。天穹与大地渐渐被黑暗笼罩,向战场遮盖而去...

“欢迎尊贵的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降临。”一方飞出十二道身影右掌放置左胸,向黑暗深处俯身行礼,态度敬畏且诚恳。

黑暗深处渐渐显现一道浑身伴随着黑雾翻滚的模糊身影。

这道身影之后,又浮现二道人影,慢慢走出黑暗世界。一道笼罩黑雾的身影,黑雾中飘荡着两朵绿幽幽的火焰。另一人身形消瘦,眸光阴鹫,手持通体蓝莹,犹如玛瑙般的魔法杖。

这两人正是第二代死灵之神:奥利波斯特与第二代空间之神:涅墨耳提斯。

“这颗资源之地,吾势在必得。十二神卫。”黑暗深处传出一道冷漠无情的厉声。

“在。”十二道身影俯身向黑暗深处行礼。

“发起总攻。”

“是,尊贵的黑暗主神。”十二神卫:天空之神克洛诺斯、第二代灵魂之神伊阿珀托斯、大洋河神欧申纳斯、大洋神女墨提斯、第二代死神塔那托斯、月亮女神塞勒涅、星空之神阿斯特赖俄斯、愤怒之神诺提俄斯、第二代太阳神忒亚、海之女神泰西斯、地狱深渊神塔尔塔罗斯、白昼之神赫而莫拉。

乘凤而至的身影落入己方,浴火凤凰伴之。白雾褪去,渐渐露出了真容。他头戴三钗黑耀玉石冠,一身白袍纹百鸟俯拜凤凰之案。身躯修长,负手而立,仰望黑暗天穹,神色越发凝重。

“此处净土,怕是不保。唉。”

随着十二神卫冲进入战场后,战况如风吹麦浪,一面倒。

“大洋啊,请听从吾等的召唤。”一声清澈悦耳的声音。虚空中渐渐涌起一面汪洋。慢慢舒张数千丈之巨。

大洋神女墨提斯与大洋河神欧申纳斯站立于汪洋之巅,海之女神泰西斯前来加持,随后皆眺望下方战场。

第二代死神塔那托斯身披一袭黑色斗篷,手持五丈漆黑镰刀,锋芒逼人,摄人心魄,穿梭在场中无情的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不远处一道粗犷的身影,步伐矫健,大步流星,带动一阵阵劲风向第二代死神塔那托斯径直冲去,途中直冲乱撞,掀飞数道人影,口吐鲜血,划过长空。

此人身形奇异,躯体六丈高,铜头铁额,面如牛首,背生双翅,三头六臂,脚生八只。身披青金连环铠,腰系蛮兽带。六臂持弯月长刀、厚重黑斧、盘龙金戬三件兵器

大汉咬牙切齿,大吼一声,抬起盘龙金戬,舞动阵阵劲风,狠狠劈向塔那托斯。

两人碰撞,锵铿之音,响彻天地,波及开来,掀飞了四周冲杀的众人。

地狱深渊神塔尔塔罗斯在黑暗世界如鱼得水,身如鬼魅。自黑暗大地钻出,他神色凌厉,嘴角绽放冷笑,手持两柄血色匕首,如鲜血侵染的锋刃猛地刺向大汉。

大汉霍然转目,闻见此幕,三颗头颅横眉瞪眼怒视地狱深渊神塔尔塔罗斯,一臂探出盘龙金戬直捣黄龙,向塔尔塔罗斯的头颅冲激而去。

大汉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塔尔塔罗斯心生畏惧,连忙闪身退避。

“见不得光的东西,给我死。”此大汉怒吼一声,他穷追不舍,一跃而起,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扬起迸发金属质感的厚重黑斧力劈向塔尔塔罗斯,虚空震荡掀起阵阵涟漪。

同一时间,第二代死神塔那托斯扬起漆黑镰刀横扫至大汉。

大汉忽视不顾,健步毫无停顿之意,依旧手持黑斧狠狠斩向塔尔塔罗斯。

“锵。”一道强劲的气势波浪冲荡四方,塔尔塔罗斯双匕交叉拦住了此斧,双膝被威势碾压而弯曲。

大汉勇猛无比,毫不停息,扬起盘龙金戬,如同神龙扶摇而上。

“噗嗤…”瞬息间,洞穿了塔尔塔罗斯的胸膛,将其挑在戬刃之上。黑色血液飞溅在虚空,狰狞的伤口流淌出血迹,顺着金戬滴滴滑落。

“噗嗤…”

塔那托斯的身影如约而至,他猛地扬起手中的五丈漆黑镰刀,迸发黑色冥炎熊熊燃烧,摄人心魄,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镰刀势如破竹斩断了大汉的羽翼,又狠狠地镶入其肋间。

顿时,零碎的白羽在空中飘舞,肋下血流不止,在大汉的脚下汇聚成河。

“啊…”愤怒之神诺提俄斯,头燃烈焰,咆哮一声。他跨步向大汉驶去,气势所向披靡,长驱直入,挥起石碾大小的右拳轰向大汉,正中他的胸膛。

塔尔塔罗斯找准时机挣脱掉,站立不远处,面无血色,双目迸发杀意,冲天而起。

“噗。”大汉踉跄倒退,大口咳血,抬头怒视三人,目瞪欲裂,咬牙切齿。

“想杀老子,老子也要拉上几个垫背。”

“你没机会了。”死神塔那托斯手持燃烧黑色冥炎的漆黑镰刀向他缓缓走去,镰刃在地面摩擦而过,溅起点点火花。

“老牛,再坚持片刻,我来助你。”大汉的不远处,一道身影向大汉吼道。

此人头戴赤精玉冠,衣三气丹羽飞衣,此时也被围困,伤痕累累,浴血而战。

“老子就算死,不需要你洞浮老儿来救。”大汉鼻冒白练,怒瞪死神塔那托斯,身燃煞气,冲霄而上,毫无胆怯之色。

“今日,我让你们天堂无路,地狱无门。”乍然间,一声震荡寰宇的大吼犹如从宇宙边荒传来,震颤的这片战场也随之晃动…

闻声,大汉与洞浮对视一眼,两人面露喜色,主心骨终于来了。

“咔嚓。”虚空龟裂蔓延,猛地崩开一口犹如深渊的黑洞。

忽然间,日月无光,天地颠倒,大道哀鸣。一座遮天蔽日般的灰色大印坠出,印体混沌气弥漫,道道七彩光华垂下。

灰色大印如同一道雷霆,风驰电骋间划过长空,瞬息间拍上虚空中那一片汪洋。

“轰…”

这一击犹如惊涛拍岸,掀起了波涛骇浪,汪洋炸开,而后迸碎在虚空,化为点点水珠飞溅当空。汪洋之上大洋神女墨提斯、大洋河神欧申纳斯与海之女神泰西斯三人在大印覆盖之下化为血雾,在黑暗世界点缀三朵红花。

灰色大印不停歇,洞穿虚空砸入黑暗世界深处。只听一声巨响,黑暗世界犹如浪潮渐渐褪去,露出了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那张阴沉至极的脸孔。

此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头悬黑环,背生十四黑翼,身着黑色长袍祭服。

大印沉浮虚空,大印之巅一道修长的身影显现。他双眸深邃如潭,黑耀长发如瀑,身姿伟岸。一袭侵染血色的蓝袍破碎不堪,随风舞动,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他霍然转目,眸光冰冷刺骨,抬手就是一掌拍向战场。

一道遮天蔽日的巨掌凭空乍现,向战场碾压而来,十二神卫来不及逃离,瞬间化为齑粉,血雾都未曾留下。

只余下了第二代死神塔那托斯、愤怒之神诺提俄斯与地狱深渊神塔尔塔罗斯。三人神色惶恐,迅速向黑暗主神处聚集。

道君眸光如电,锐利无比。一道金光璀璨耀目,一闪而逝。

三个血轱辘滚至黑暗主神脚下,而后残躯与头颅纷纷炸开,化为血雾。

“你想怎么死?”道君神色极其凌厉,回首望向眼神阴沉的黑暗主神希波诺厄,厉声道。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二章 天堂无路,地狱无门 下篇

忽然间风云大作,降临一股恐怖如斯的气息在流淌,法则奥义在虚空爆发动荡,令人颤栗。

两方人马战战栗栗,心生惊惧。

刹那间虚空破碎,一口阔翰无边如同黑洞般深邃的时空隧道,伴随着天蓝色闪电呈现在战场上空。一股股时空岁月气息扑面而来,令人感觉躯体瞬间苍老了许些,异常恐怖。

时空隧道那一端,隐隐约约出现了零碎画面,两道身影屹立隧道之外。身前,一道天蓝色箭体慢慢蓄力汇聚而成。

“咻。”伴随着一道箭鸣,天蓝色箭体一路风驰电骋,冲向这一端战场中的道君。箭体所过之处,时空隧道难以承受此箭威力,纷纷炸开。

战场这端,天地变色,狂风怒号。箭体如此突然,眨眼间已至。道君眸光如电,祭出大印砸向此箭。

“轰。”

两者碰撞,传出一声巨响,虚空动荡。天蓝色箭体破碎解体,化成点点光雨,消失在虚空中。

道君身遭重创,面色惨白,大口咳血。

灰色大印被击飞,砸落大地,一路辗碎了万里山河。印身萦绕的道道七彩光华溃散,裂痕弥漫开来,宛如被一面蜘蛛网笼罩。

“好个道君,我倒要看你能接几道天梭。”时空隧道另端传来厉声。

话音刚落,数道天蓝色箭体,一路雷厉风行冲至战场这端,气势汹汹的射向道君。

此时的道君处在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身遂当场,远处己方惊恐万分,为其捏汗。

“吟...”一声铿锵有力的剑鸣传遍天穹。

一柄淡金色的仙剑沉浮道君身前。剑体呈淡金色,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他神色平静,手握剑柄。向前斩去,锵锵锵之音,震耳欲聋。他的右手渐渐颤抖,虽竭力抗衡,仍有箭体突破仙剑,接二连三洞穿了他的身躯。

“噗噗噗…”

顿时,血液飞溅,色染长空,犹如下了一场腥风血雨。

此时的道君浑身龟裂,在虚空踉跄倒退数里,摔落地面又再次爬起。身躯上几口恐怖的血洞,源源不断涌出血泉,顺着身躯流淌落地,化作一道血河。

道君抬头望向时空隧道,双眸依旧清澈无比,神光奕奕。他意志如铁,其状却惨不忍睹,宛如血人。一头黑耀长发,早已雪染白霜,肌肤微皱,气血极其亏损。

“不好,是空间祖神与时间祖神。道君危矣。”战场中洞浮神色焦灼,呢喃自语。

大汉怒目切齿,双眸血红布满血丝。紧握双拳,青筋毕露。

空间祖神与时间祖神可媲美创世四祖,可不是二代神、主神可相提并论的。来一位,道君倒是不在话下,一双却难有招架之势。空间法则奥义与时间法则奥义相交融为时空法则奥义,更甚之。

大印自主飞来,道道七彩光华垂下,在他头顶悬浮,传来阵阵哀鸣之音。

“老伙计,退下吧。”道君站立不稳,望向器身布满裂痕的大印面露愧色,语气亲切道。

这方灰色大印同他征战数个时代了,印身遍体鳞伤,破损不堪。战况惨烈,动辄瞬息间,百万修士烟消云散,不可耽误时机。没时间更没有余力为大印修补,他心中甚是惭愧。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印传出沉声道音,响彻战场。沉浮虚空的染血仙剑也剧烈抖动,环绕着道君,发出阵阵剑鸣。

“好,最后一战,我们一起走。”道君平静的双眸焕发炽光,伟岸身姿更加挺拔。

此幕,让两方修士皆神情黯然,面露敬佩之色。

“让我们赐予你荣耀的死亡。”时空隧道中,又有数道天梭凝聚而成,向这一端道君射杀而来。

恰在这时,天震地骇,一道开天辟地般的锋芒崩碎了数道天梭,而后径直冲入了时空隧道,劈向了另一端。

“藏匿在老鼠洞的两个杂碎,看老子不劈了你们。”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传遍战场。

一位十丈之巨的蛮汉,手持巨斧,身挂兽皮,赤足。身后法相,通天彻地之势。自远处虚空踏步而来,随后一步跨入时空隧道。

随后,隧道中传出零碎画面,蛮汉手抱巨斧立劈向空间祖神与时间祖神。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道君望向时空隧道苦笑道,而后霍然转目,眸光如电,望向第二代死灵之神奥利波斯特、第二代空间之神涅墨耳提斯与黑暗主神希波诺厄。

他持仙剑为拐,挺直了身躯。

死灵之神奥利波斯特操控死灵大军冲锋陷阵,仙神蛮兽一方,面对又爬起来刀剑相戈的道友,对奥利波斯特心生滔天恨意,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忽然间一道神芒向场中斩来,当奥利波斯特瞥见剑芒时,为时已晚。瞬间被神芒从头到脚劈为两半。

一道七彩斑斓的火苗飞扬而至,沿途虚空被炽烧,冒起白烟。随后落在奥利波斯特残躯之上,引来了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嘶吼,片刻化为飞灰。

第二代空间之神涅墨耳提斯目睹此幕,胆颤心惊,战战栗栗。

“空间穿梭。”涅墨耳提斯手持魔法杖,扬空一挥,便消失不见。

“跑得掉,我道君之名不要也罢。”话语刚落,灰色大印腾起,砸向虚空某处。一声惨叫伴随着血雾迸溅,挥洒虚空…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化为一道滚滚黑雾远遁而去。

仙剑浮空长吟,一道神芒冲天而起向其斩去。片刻后,一条右臂从空中坠落到地面,掀起一阵尘埃。

一群小卒子,失去主心骨,便一哄而散,仓皇而逃。却被追赶来的仙神蛮兽合力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染刷苍茫大地。

天朝,京都西郊,私人领地香山脚下。

箓无为斟酌片刻向姬无尘拱手说道:“我乃御剑山庄掌教之子,箓无为。这位道友,给我几分薄面,日后定当回报。”

筱嫣然美眸忧虑之色溢出眼眶,望向姬无尘。

“御剑山庄?没听说过。面子?是靠实力争取的。”姬无尘神色依旧平静,屹立原地。清风拂过,衣袍飘荡,一身气质如此超逸絶尘。

御剑山庄几人闻言后,无需再等箓无为指令,手持长剑便向姬无尘冲了过去。

姬无尘捏拳向前砸去,只听咔嚓一声。拳撞剑尖,剑体寸寸断裂,只余剑柄。

持剑之人咳血倒退,面色苍白。

此剑相比寻常刀剑而言,稍胜一筹罢了,又怎能挡住姬无尘无所畏惧的拳头。

姬无尘身形动了起来,如猛虎下山,势如破竹。抬掌拍晕此人后,转身抬脚横扫三人,如蛟龙摆尾。

三人躲闪不及,皆倒飞出去,血色划空。

筱嫣然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美眸泛起异彩。

随后,姬无尘双眸深邃如潭,转目望向箓无为。

“这般嚣张,原来是有点实力。”箓无为向前走来,神色虽平静,内心却凛然。

忽然间,他拔剑刺向姬无尘,青金剑犹如青色蛟龙,虚空游荡,眨眼间已至他眼前。

姬无尘心中无惧,右手拳罡迸发,灿烂耀目,抬起向青金剑轰去。锵锵锵,相碰数次后,青金剑渐渐承受不住姬无尘的猛烈攻势,裂纹密布,而后炸裂开来,化为铁屑,纷扬而坠。

霎时间,一道彩环环横空而显,璀璨无比,犹如七彩琉璃,砸向姬无尘。

姬无尘无动于衷,近前时,他右拳化掌摄入其中,而后双手齐力,拉扯断裂,碎成数段,坠落地面。

“噗”箓无为大口吐血,脸色苍白,大脑传来阵阵晕厥感使他躯体摇晃不定。

箓无为乃神修者,将晋操控师神兵阶段。两件兵器皆连精神之力,存之脑海。其力受创,难免头晕目眩。

箓无为与筱嫣然皆是神修者,将晋神兵阶段,对于筱嫣然来说,女子体质原本就弱于男子。同阶段境界,难免男子稍占优势。

姬无尘乃体修者,已是炼体师体士圆满之境。体修者本就位于修炼体系之首,同阶段境界的神修者与魂修者肉体相对薄弱,近战无优势。但也不是皆是如此,神修者与魂修者,同阶段境界也存在战胜体修者的例子。天赋异禀者虽低于对方阶段境界,仍可战胜强敌。关键的是修习的玄法与参悟的大道,自然大道与天道法则相比,如同天壤之别。还有自身修炼方式。自修与筑修,更是无法相提并论。自修乃自行苦苦修炼,从而提升阶段境界。筑修以丹药强行冲阶晋界。依赖外物而提升阶段境界,终究不是正道。

密林中,箓无为面色苍白,头脑传来阵阵晕厥之感,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双眸寒气凛然,死死盯着姬无尘。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走。”姬无尘负手而立,神色无澜。对于箓无为,他不屑一顾,如路边野草,不入眼幕。

几位仅存的御剑山庄弟子连忙搀扶箓无为远去。

“多谢这位前辈,救小女子于水火。”温柔乡三位女弟子向姬无尘走来,屈膝行礼,以示感谢。

姬无尘却摸了摸鼻子,心中自嘲,我有那么老吗。

“多谢道友,请问尊姓大名。”筱嫣然微微颔首向之行礼,玉颈晶莹宛如脂玉。

“我名姬无尘。”

筱嫣然望向站立不稳,衣衫褴褛的几位师妹,向姬无尘请求道:“姬师兄,还请你送佛送到西,护送我等回派,我师必定厚报。”

四人皆神力干枯,难以驱使兵器与莲台。倘若箓无为几人再卷土重来,必为大祸。

“走吧。”姬无尘独自向前走去,筱嫣然几人面露喜色,迈开莲步紧随其后。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三章 险境环生

话说老虎精与狌狌在杻阳山于姬无尘分别后,一路游山玩水,打闹嬉戏,向姬无尘汇合而去。

“姬小儿,给你虎大爷出来接风洗尘。”姬家庄园门外,风尘仆仆的老虎精驮着狌狌吼道,声如惊雷。

而后,一位瘦瘦巴巴,个头不高的老人从庄园内走出,他白霜灰发,双目深邃,如针芒锐利,一一刮过两兽。

老虎精的气势突然泄去了,耷拉着硕大的脑袋,那副趾高气昂的神采全都消失不见,狌狌也老实多了,抓耳挠腮。

“两位都是大少爷的朋友吧,快进来吧。”老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老虎精喏喏连声向内走去。

在院中,瞥见一人后,两兽胆战心惊,恇怯不前。老虎精瞪大了虎睛,渐渐虎腿也颤抖了起来。狌狌在其背上,抓紧了虎皮。两兽皆神色惶恐,内心不安。

……

姬无护送温柔乡几人,向其门派赶去。并未步入人间乘坐交通工具,而是行走自然,借此感悟大道。一路莺啼燕语,逍遥自在。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姬无尘盘坐山石之上,仰望星空。漫天星斗点缀黑耀夜空,皎洁圆月以银色光辉轻轻抚摸着苍茫大地。

不远处丛木繁生,山涧流水潺潺,碧玉似的水潭中传来一阵阵清澈的嬉戏之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

筱嫣然已沐浴更衣,向姬无尘轻移莲步,款款而来,静坐在其旁。

三千发丝乌黑飘逸,那张似嫡仙般的绝世容颜仍沾水珠,一双摄人心魄的妩媚水眸,摄人心魄。楚腰纤细掌中轻,盈盈一握。玉腕处套着一对羊脂白玉般的玉镯,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一袭天蓝色襦裙披挂黑纱,遮挡了那道婀娜玲珑的诱人身姿。

不远处的碧玉水潭,渐渐寂静无息。

姬无尘猛地转目,双眸如电凝望向水潭处,心生不妙。

“湘月,湘宁,湘如?”筱嫣然也察觉异样,站立起身姿,抽出了腰间的红丝缎,美眸望向水潭,面露担忧之色。

“走。”姬无尘突然起身,面色凝重,向筱嫣然沉声道。

水潭中的三位妙龄女子怕已凶多吉少。

忽然,一阵寒风拂过,草木窸窣作响。

乍然间,姬无尘脑海一阵阵刺疼,头昏脑眩,步履瞒珊。

他摇了摇脑袋双眸环望四周,暗道不好,魂修者,幻魂师魂兵阶段。他来不及过多的解释,转身抓住神色仓惶的筱嫣然拔腿就跑,迅疾如电。

后方数道迸发利刃的寒光隐匿于夜空中,穷追不舍,向两人袭来。

姬无尘猛地扭头,右手一件长戟凭空而现,通体漆黑如墨,闪烁着慑人心魄的金属光泽,他竭力挥向后方。

叮叮叮,火花四溅,利刃崩碎。他虎口却血迹斑斑,右臂轻颤不止,面色凝重之色更甚,暗处定不止一人。

筱嫣然尽睹,她秀眉微皱,美眸溢出担忧之色。

“好小子。”一道厉声,从前方传来。

两人突然停驻,踌躇不前。姬无尘神色平静,紧握长戟。

渐渐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踏出。一袭白袍,发束道簪,领口与袖口绣印三寸黑色剑纹。

“我名箓子,省得让你们做个糊涂鬼。”随后,此人又望向筱嫣然,眸生异色。

“打了小的,老的来讨债。”筱嫣然嗤之以鼻,美眸却瞥向四周。

“不用找了,独自一人罢了。”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姬无尘神色越发的凝重,对方两者皆修。

“倘若让你们回到了温柔乡,难免与我御剑山庄一场大战。”

“我御剑山庄虽然不惧,可在修练界难免落下口舌。”话音刚落,箓子一个箭步,手持赤金长剑向姬无尘刺来。

来不及犹豫,姬无尘双手抱戟迎了上去。

“锵…”

“无妄戟?姬无道是你何人。”箓子凝望片刻漆黑长戟,突然抬头面目狰狞向姬无尘咆哮道。

“姬无道乃我兄长。”姬无尘冷漠回应。

“好哇,兄债弟偿。”箓子杀意冰冷刺骨,随后数道剑鸣划空,修长身躯围绕三柄银色长剑。

乍然间,长剑犹如雷霆,划破长空,向姬无尘砍去。

筱嫣然祭出凤羽琉璃丝缎,宛如蝉翼,犹如凤羽,绚彩耀目。飘荡而至,击向长剑为姬无尘分忧。

姬无尘面色平静,望着疾驰而来的两道长剑,他探出无妄戟,相继崩飞了长剑,眼前画面却突然转变,一条数百丈的黑色蛟龙盘峰,张开了血盆大口向他袭来。

他见状神色稍露惊愕之色后,猛咬舌尖,神念运起清灵空明之上心录。一戟劈向黑色蛟龙,咔嚓一声,幻象世界支离破碎,脑海一阵阵刺疼,头昏脑眩。

箓子手持赤金长剑,已至近前刺向他眉心。

姬无尘仓促还击,挑开了赤金长剑。这一剑却洞穿了左臂,顿时血流不止。

姬无尘神色冷漠面无表情,瞬息间抬腿横扫而至。

“咔嚓。”箓子趔趔趄趄倒退数步,左肩无力垂下,神色阴沉望向姬无尘。

姬无尘却未停歇,吼啸一声,持戟又冲了上去。身后却突生异象,筱嫣然神色恍惚,如同丢魂失魄,祭出无瑕玉石般的莲台轰向他。

身后疾风刮过,姬无尘猛地回头,瞳孔收缩,莲台飞驰而过向他砸来,此时却已躲闪不及。

“噗。”莲台正中姬无尘后背,他大口咳血,脊骨断裂,面色渐渐苍白。劲力带动他晃晃悠悠向前几步,身躯簌簌微抖。

随后他矗戟而立,面无表情。后方筱嫣然猛地大口吐血,挣脱了幻象。娇躯摇晃,跌坐地面,面色苍白望向箓子,美眸羞怒。

“真是一幅感人的画面。”身躯环绕三柄银色长剑,箓子负手而立,调谑道。

姬无尘眸光冷冽,战意冲霄,手持无妄戟屹立,对峙箓子。

乍然间,他步伐矫健,迅疾如电,扬起大戟攻杀而至。

箓子神情凶狠,抬起赤金长剑砸了过去。悬浮的三柄银色长剑,似蛟龙宛如雷霆,眨眼而至。

“噗,噗,噗。”姬无尘任由三剑洞穿身躯,血花四溅,鲜血浴躯,灰袍零碎。

他双眸冷冽之色更甚,手中无妄戟依旧气势不减,虚空为之抖动,黑色锋芒迸发。一如既往向箓子刺去,左拳罡气耀目,挥至震开了赤金长剑。

锐不可当的无妄戟穿透箓子胸膛,将其挑在戟上,血液随着戟身流淌。

事到此时,箓子终于自知不敌,他面色狰狞,猛地神识发动,犹如针芒狠狠刺入姬无尘脑海,拼死也要换个两败俱伤。

阵阵难以承受的痛楚,使姬无尘头脑欲裂。他紧咬舌尖,随后发狠,抓来了一柄空中悬浮的银色长剑,噗嗤一声,贯穿了其眉心,箓子双目光彩慢慢涣散,持有赤金长剑的右臂垂落下来。

而后,姬无尘一扬长戟,震落了残尸。

咣当一声,无妄戟坠地,砸裂了山石镶入其中。他踉跄两步,渐渐意识昏迷,倒地不起。

“姬师兄,姬师兄...”筱嫣然向其跑来,她秀眉微皱,神色焦灼,屈膝跪地扶起姬无尘偎己怀中。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四章 感悟自然

天色朦胧,渐渐破晓,东方彩霞弥漫而至,云蒸霞蔚。黎明的曙光渐渐揭去夜幕的轻纱。大地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筱嫣然驱使莲台,携着昏迷不醒的姬无尘赶至原处,安置好后,她来到山涧水潭,望见水面三道体无遮拦的酮体,潸然泪下。

赶走了魔鬼,却迎来了死神。

山洞中,姬无尘双眸紧闭,灰袍破碎,一身血色。淡淡黑色光芒笼罩着身躯,表面伤痕渐渐愈合。靠近时,似乎闻见一道道从躯体内传来的诵经声,若有若无。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逝去数日。姬无尘渐渐醒来,浑身酸痛而且乏力。虽体士圆满,未踏足体兵阶段,力拼幻魂师魂兵阶段,同时兼神修者,神士阶段。身遭重创,险境环生,亦是实属不易。

他伤体渐渐有所好转,走动起来,活动筋骨。不经意间便来到水潭边,望向三座小土堆,倒令他黯然神伤。追思往日的莺歌燕舞,欢声笑语,犹在眼前。

筱嫣然经过此次噩难,也变得沉默寡言,笑颜难开,对修炼更加执着。姬无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为此心酸。或许只有记忆褪色,岁月冲刷方可释然。

他也渐渐明白修炼界的生存法则,远比人间更加残酷,无道理可讲。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弱者只会被淘汰身遂,化为苍茫大地的一缕尘埃。没人想知道失败者姓甚名谁,更没人在乎失败者是何等的美貌还是丑陋。只有强者才有生存下去的资格,光芒瞩目,万人敬仰。

他仰望天穹沉思,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化为一座小土堆里的缕缕尘埃。他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个负面的情绪抛之脑后,神色渐渐坚定,目光如炬。

“什么或许?没有或许!没人可以掌控我的生命,更没人敢对我指手画脚。这天这地都不行!”

“轰隆。”晴天一记雷霆自天穹降临一闪而过。一道强大的巨响伴随着那不可阻挡的气势,从姬无尘的四周激荡而过,灰袍飞舞。

这天,似乎不满姬无尘话语间的挑衅,予以警告。

黄昏将至,清风拂过,灰蒙天穹渐渐飘下绢丝,细雨淅淅沥沥,万条银丝,雨雾弥漫,朦朦胧胧,若隐若现。雨水尽情地润湿草木大地,世间万物犹如浸在一片薄雾中。

姬无尘盘坐水潭边,仰望天穹,任由细雨洗刷,心头平添了一份平静,一份空灵。随后目光转向水面,望着那被绢丝泛起的粼粼涟漪。

他眸光清澈,神韵流动。信手拈来一枚五行丹,放入口中,细心感受,似在感悟。整个晚上沉溺其中,如醉如痴,无法自拔。

天色渐渐昏黑,夜幕降临,天穹依旧飘落着缠绵的细雨,冲刷着世间的浑浊不堪与遍地狼藉。

轻风微拂,柔和清幽,空气清爽。山洞外,筱嫣然伫立雨中,任由披拂,凝望水潭边一道雨雾弥漫的朦胧身影,美眸异样。绵绵细雨伴随着她的情愫渐渐滴入心田。

次日清晨,如烟如雾的绢丝已消逝。空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清新而温润。万物尽显,生机勃勃,如墨染般浓绿。

姬无尘起身,气质飘逸出尘。四周观望,驻足思索,心中空明。

“滴嗒,滴嗒。”雨露顺着绿叶滑落,滋润泥土。一处泥土被顶起,破土而出的一丝绿意,渐渐萌动展开身姿,清新翠绿。

姬无尘目睹此景一阵出神,他渐渐顿悟。

水是世间万物的生命源泉。水润大地,大地回春,孕育草木,生机勃勃。

雨露之水乃柔活癸水,清泉水脉为阴。滋助万物,喜土同行。渺小如露,浩瀚如海。

自盘古开天辟地,大地之土厚载万物。戊土固重,万物司命,土沃脉起,万物含生。

花果之木,寄土而生。旺而不烈,衰而不穷。

姬无尘闭上双眸,四周一股莫名的波动浮现,虚无缥缈的道韵在周遭徘徊流转,在虚空溅起阵阵涟漪。

一颗蓝色符号乍现虚空,化为水珠悬浮,渐渐衍出一道溪水,溪水于虚空飘荡,呈壮阔之势。波澜汹涌,化为海浪。缠转扶摇而上,宛如擎天之柱。

片刻,海浪倏地崩塌,化为漫天水花,四溅滚珠,缓缓消逝在虚空。

蓦然间,春意盎然的气息蔓延虚空,绿色符号凭空而现,迸发绿色光束,犹如星光闪耀。相聚相溶,化为一道碧玉神链,游荡虚空,所到之处,万物涌焕生机,萌发展姿,郁郁葱葱,青翠欲滴。而后向他驶来,碧玉神链环绕其躯,弥漫绿芒。

突然间,厚重的气息舒展开来,土黄色的符号自姬无尘身躯中乍现,化为一道土黄色的神芒,沉重千钧,乘势而上,崩碎了碧玉神链,直冲凌霄。

姬无尘低头望向双掌,双掌之上布满两色道纹,皆形成圆形纹案,有规律的转动。

左掌中由道纹交织而成的圆形纹案中,跳出一颗蓝色符号,衍生成一道水流,缓缓流淌。

右掌中的圆形图案中,显化一颗平静的绿色符号,而后迸出一道绿色虹芒,化作碧玉神链,在指掌间游荡。

胸膛前黄色圆形图案规则转动,弥漫一道土黄色神芒缠绕身躯流动。

身躯后,密集道纹镌刻虚空之上,犹如一座玄阵,渐渐演化成一五彩神轮,虹芒流淌。

神轮中五条光丝呈圆形轨迹,五颗光珠为金绿蓝红黄五色,绿蓝黄三珠循轨转动,呈相生相克之象。

“这就是自然大道。”姬无尘自语。虽然已对木之大道,土之大道,水之大道有所感悟,大道法则却难以驱使。或许随着深层的领悟与演化,方可运用自如。

此幕如果被某个位面的修炼者看到,绝对令其目瞪口呆,天赋异禀者也不逞多让。在这灵气近干枯的地球,欲感悟自然大道,简直难如登天。

一处未知的位面,浩瀚无垠的神域,壮阔神岛漂浮虚空中,神殿宫宇成群耸立其上,散发着亘古沧桑的气息,气势磅礴宏伟,威严庄重,神圣不可侵犯。

一处中央大殿,殿中,一道缺残右臂的身影跪伏,战战兢兢。

大殿深处王座被黑雾笼罩,雾气沸涌,看不清容貌,很是神秘。

“道君,罪不可恕。”一声怒吼震彻寰宇。

随后一巨爪穿透浓浓黑雾而出,似兽爪泛寒光,漆黑如墨,向跪伏之人拍去。

“噗。”此人不敢躲闪,硬生生被兽爪拍飞,血色划空,撞上殿柱,而后跌落。随后又连滚带爬向大殿深处跪伏。

“吾神息怒。”寂静的大殿传来话语,声带颤音。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五章 温柔乡之变

一道冰冷的尸骨,躺在幽静山林中诉说着它的寂寥与悲意。

尸骸眉心空洞,死不瞑目,满脸残留惊恐之色。

远处渐渐传来阵阵脚步声,向此处疾驰赶来。

一对人马,手持长剑,一袭白袍,领口与袖口皆绣刺三寸黑色剑纹,定是那御剑山庄之人。

“箓子,”为首一人向前扶起了尸首,情绪激动,身躯颤抖。

“温柔乡,我定让你们血债血偿。”一道歇斯底里的厉声传遍山林,惊起了一阵鸟禽腾空逃离。

一处景色还算优美的山间,一座破旧的山门,延伸几道青石台阶,倒也光亮。

山门之上一锈迹斑斑的金箔匾额,疾书:温柔乡三字,笔精墨妙,苍劲有力,似龙凤翔跃。

两株老树盘根相依矗立山门前,根繁叶茂,枝干如蛟龙盘旋。

山门内,草木繁密,几座道观孤立,冷冷清清,看似凡尘之地,一股莫名的道韵却缓缓流淌。

忽然间,一道剑光如神虹飞驰而来,劈开了山门。

“轰隆隆。”山门倒塌,掀起一阵尘雾灰埃。

“何人在此放肆。”山门内,传出娇声呵斥,数位妙龄女子随即踏步走出,她们满面怒意,死死盯着眼前的众人。

这几位妙龄女子虽无法对比筱嫣然那般倾国倾城的国色天姿,还是颇有几分姿色。

“哈哈哈,真是不舍辣手摧花,我派中人仍有缺少道侣之人。不曾想此行,倒是成全了我等。”御剑山庄阵营中一人神情狰狞,嚣张跋扈之色尽显,向为首者恳求。

“我道是谁如此兴师动众,原是御剑山庄掌教箓煜前辈莅临。”一位婀娜多姿的中年妇人轻踏莲步,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姗姗而来。

一双丹凤眼,妩媚妖艳勾人心魄,樱桃口如含珠丹,嘴角绽放着礼貌性的浅笑。冰肌凝脂,吹弹可破,三尺青丝编盘于脑后,簪一支蝶舞戏云白玉钗。淡粉色华衣裹身,披朦胧纱衣,露出玉藕颈项与晶莹锁骨,裙摆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那张绝色容颜仿佛躲过了岁月的侵蚀,未曾留下几许岁月流淌的痕迹。

“悠凝香,数百年未见,风采不减当年呐,依旧令我垂涎三尺。”

御剑山庄一方,迈出一人,步伐矫健。他一袭银色道袍,袍边织作金丝。头戴蓝淀玉石冠,剑形道簪束黑耀长发。紫金腰带镶嵌玉石,右侧挂紫金剑鞘。他双眸闪耀,锋芒逼人。面如冠玉,颇为俊秀,气度不凡,负手而立。

“箓掌教,谬赞了。不知此行有何贵干,又为何无缘无故损我山门?”悠凝香媚眸凝重,来者不善。

“哈哈哈,我意通告贵派我等前来。不曾想弟子愚昧,失了分寸,还请见谅。”

“此行欲商议温柔乡并入我御剑山庄,我派为其帮衬一二,使其强盛。不知悠师妹意下如何。”

箓煜嘴角含笑,令人如沐春风,他凝望向悠凝香,眼中迸发的炽热光芒毫不加以掩饰。

“难得箓掌教抬爱,令我派感涕。但我温柔乡小门小派,志不在此。只求安稳生存,恕我等敬谢不敏。”悠凝香微俯娇姿,向箓煜回礼,秀眉微微皱起,对于他的炙热目光,心间徒生厌恶之意。

箓煜闻言,双眸迸发厉色一闪而逝,右手轻抚剑柄,随后沉声说道:“我等此次前来,还有一桩公案,请悠师妹行个方便,交出残害我弟箓子之徒筱嫣然,及其帮凶。”

“我徒筱嫣然自修炼者盛宴至此,依然未归。箓掌教之言,口说无凭,欲加之罪,令我等怎能轻信。”悠凝香神情渐渐冷漠,箓煜不过是借端生事。

“既然如此,悠师妹别怪我不念及往日情分。上。”

话语刚落,后方,御剑山庄众人持剑向数位妙龄女子冲杀而去。

箓煜凌空跃起,拔剑出鞘,一道黑耀剑芒冲天而起,他持剑向悠凝香刺去。

剑长不过三尺,剑身血红,镌刻黑色道纹,剑芒锋利无比,摄人心魄,名为黑渊剑。

悠凝香神情不惧,脚踏莲台,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条玉石般的长鞭,顺势一挥,向箓煜激荡而去。

鞭长一丈,鞭身九节,晶莹剔透宛如玉石,透发寒气。

“锵锵锵。”黑渊剑与神鞭数次碰撞,火花四溅,周遭的虚空也引起了轻微的震荡。矗立在山门前的两颗老树枝叶纷纷扬扬,缓缓飘落。

忽然间,三道黑色蛟龙凭空而现,双目凶光毕露盯着悠凝香嘶吼,鼓足了威势猛地激射出去,向她袭去。

悠凝香面色凝重,急忙闪避,险而又险躲开了三道黑蛟,却刮过长裙。长裙零碎,淡粉色裙条空中飘荡而落。

三道黑色蛟龙之象褪去,露出三道黑色长剑。漆黑如墨,剑锋锐利。

随后又有三道剑鸣突兀划过长空,响彻云霄,割裂虚空显现,耀目光芒在箓煜身后沉浮,而后光芒缓缓褪去,化为三柄银色长剑。

六把神剑在空中悬浮,箓煜手持黑渊剑神色冷酷无情,脚踏虚空屹立,不难看出其实力的强大。

这一幕,让悠凝香面目凝重之色更甚,心中凛然。转目望向场中,几位妙龄女子被戏耍玩弄,狼狈不堪,更是为其担忧不已。

刹那间,六把仙剑如黑蛟,似银蛇,游荡虚空,向悠凝香袭来。

她轻啸,用力挥起神鞭,逐个崩开了六把仙剑后,自腰间,飘出一道轻纱,无形无色,光彩却耀眼夺目,灿若繁星。

轻纱飘荡而至,缠绕着悠凝香的婀娜娇躯,璀璨光辉四溢,这一刻她宛如一尊仙女,神圣不可亵渎。

被神鞭崩开的六把神剑,再次迅疾而来,围绕着悠凝香。

神剑上空渐渐衍化道纹,合为剑阵,将她困囚其中。

神鞭难以撼动神剑,无法挣脱。她媚眸环视四周,眸光冷冽,紧握神鞭。

忽然间,六道仙剑齐腾,猛地刺向中央直立莲台上的悠凝香。

她不急不慌,缠绕娇躯的轻纱飘扬而去,震开了六道仙剑后,摊开玉指,一道犹如九霄银河编作的巨网腾空而起,闪烁光泽,柔软轻逸,瞬息间卷起了六道仙剑,封在其中,任由仙剑劈砍,依旧难以片刻破网冲出。

悠凝香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她扬起神鞭,祭驶莲台向箓煜抽去。

“你倒是真敢来,愚昧。”箓煜眸光透发轻蔑之色。健硕身躯渐渐弥漫光霞,左手如蛟龙出海,迅疾探出,擒住了神鞭。右手黑渊剑猛地荡出,挑飞了灿若繁星的轻纱。

“锵...”黑渊剑入鞘,箓煜腾出右手,扯来神鞭,向悠凝香娇躯缠绕捆绑,终将制服。随后,右掌化拳,一拳正中胸口。

他这一连贯的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噗。”悠凝香被擒,她面色苍白,嘴角溢出血液。神色冷漠至极,眸光冰寒刺骨,依旧摇晃娇躯,势要挣脱,但也无济于事。

“悠师妹,我已手下留情。你还是老实点吧。”箓煜俊秀冠玉露出笑意,指掌轻轻拂过她那媚世之颜轻声说道。而后捏来玉肢,使其娇躯摄入怀中,轻闭双眸享受那股温热和柔软。

“伪君子,你就不怕我温柔乡祖师归来,将你形神俱灭吗。”悠凝香抬头望向箓煜,娇面泛红,羞怒冷喝。

“近千年了,那老女人还能存世不成?就算如此,我依不惧。”箓煜神色冷漠,冷声回应。

御剑山庄众弟子也陆续制服了数位妙龄女子。

姬无尘与筱嫣然向温柔乡宗门赶去。一路闲庭信步,默默参悟大道,体会颇多。

虽未得知温柔乡门派之变,筱嫣然却心神不宁,烦躁不已。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六章 无巧不成书

豫州境内,峡市渑池北六十余里黄河岸边,地处豫晋两州五县交界处。

黄河丹峡被称为世界峡谷奇观、天朝最美的峡谷。北临黄河、南依黛眉山。

整条峡谷皆呈红褐色,红色石英砂岩构成。据说亿年前这里曾是一片汪洋大海,丹峡正是沧海桑田的有力见证,峡谷中似乎还能见到远古前海洋波浪冲刷留下的印迹。

谷内奇山异石耸立、千仞悬崖峭壁,蟠根老树参天,白练一泻千里。

夜幕降临,月光稀疏。乌云缥缈。谷内一处山巅,草木幽绿。淙淙溪流,碧玉深潭。

姬无尘与筱嫣然途径黄河丹峡,便在此短暂落脚。

筱嫣然沐浴在点点光辉的月光下,更加飘逸出尘,不食人间烟火,宛如仙子。

她静坐山石上,凝望不远处静修的姬无尘,美眸流淌异样之色。

深夜,万赖俱寂,寂静无声。渐渐从远处密林中传来阵阵呵斥叫骂声。

姬无尘与筱嫣然对视一眼,两道身影向那个方向掠去。

近前时,两人潜蔽一处还算茂密的草木间,向那片密林望去。

“走,快走。”手持长剑者推促着被铁链锁困的几道婀娜身影,乘机对其动手动脚。

后方一道身影颇为俊秀,气度不凡,拉扯着一位娇躯被绳索拘住的身影。

筱嫣然闻见此幕,神色激动,猛地抽出腰间琉璃丝缎,立即向其冲去,却被姬无尘一把拉住。

“姬师兄,你不要拦我。我要去救师父。”她目不转睛望着那片区域,皱起秀眉,心急如焚。

“不可鲁莽,从长计议。”姬无尘神色镇静,眸光无波澜。静静的看着他们远去,在心中思索。

对方人数众多,两拳难敌六掌。可擒她师,在境界上绝对略他一筹,不可小觑。看来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两人做出决定后,立刻动身,紧随其后。

待一行人行至百里后,停下脚步,稍作休息。以枯枝树干,升起了一堆篝火。

火光照耀,映出了几道婀娜多姿的身影,秀发凌乱,神色不安。

正是御剑山庄与温柔乡众人。

已至三更天,黑暗无情的笼罩着世间万物。小火堆渐渐熄灭,一道袅袅青烟缓缓腾起,随风飘散。

不远处,两人潜伏,姬无尘眸光犀利起来,准备动身。让筱嫣然留在原地,他则身如鬼魅向着密林中潜遁而去。

参天古树下一人正在小解,满脸yinhui之色,哼着小曲,殊不知死神逼近。

姬无尘动作矫捷,身躯自树上垂下,无声无息间,探出右掌,咔嚓一声,扭断了此人的脖子。

扶起尸体偎在古树后,他那双凌厉的双眸盯上不远处一人。

此人正在站岗巡视,陡然,毛孔袭过一阵寒气。他猛地扭头,瞳孔内映出一道拳影,迅速放大。随后意识陷入黑暗。

屠戮还在继续,冰凉的气息弥漫着整片密林。

姬无尘眸光溢出凛冽的寒光,如匕首般锐利,第一次杀人,心中竟然没有任何不适,倒让他诧异,然而杀戮的快感渐渐取代了脑中的理性。

他幡然惊醒,额头冷汗冒出,连忙在心间运转起清灵空明至上心录,神志逐渐清醒,不由得让他长舒一口气,他可不想坠入令人唾弃的魔道,嗜杀成瘾。

随后他收敛心神,悄无声息向最外围的两道身影潜去,距离仅隔数丈时,猛地探出右掌,夺来一把青金长剑,扬起剑锋,剑芒如虹。

眨眼间贯穿了两人头颅。随后用力地拔出了长剑,温热的血液迸溅了姬无尘满面,使其神情更加恐怖。

两道身影慢慢地在他身前倒了下去。

忽然间,一道破空声驶来,使他瞳孔急剧收缩。

“锵。”瞬息间,无妄戟入手,转身就砸了过去。

“铛,铛,铛…”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彻密林。

无妄戟将凌厉神芒逼退,巨大的力道震荡着姬无尘的身躯向后倒飞而去。筱嫣然也飘然而至,姿立其旁。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筱嫣然,恭候你多时了。”一道身影从密林深处负手踏出,此人看似不过三十余载。眸光冷冽,面如冠玉,清秀俊美,温文尔雅。一袭银色道袍,腰挂紫金剑鞘。

“箓煜,快放了我师父和师妹。”筱嫣然皱起秀眉,玉手持着凤羽琉璃丝缎,娇喝道。

“哼,天真至极。”箓煜眸若冷电,望向筱嫣然冷笑道。身后手持长剑之人皆向两人围来。

“嫣然,快走。”密林中传来悠凝香的焦灼之音。

“走?往哪走。”话音刚落,箓煜身后,迸发六道剑芒,黑耀炽银,灿烂绚目,如黑蛟,似银蛇。

一声剑鸣响彻密林,黑渊剑出鞘,他摄入指掌中,猛地一个箭步,修长身躯腾空而起,手持黑渊剑向筱嫣然刺来,剑锋割扯虚空,传出阵阵刺耳声。

姬无尘神色冷漠,身躯爆发淡淡黑色光芒,手中长戟探来,疾如闪电,欲拦下此剑。

不曾想却被六道仙剑阻挡,身陷剑阵中。

筱嫣然皱眉咬牙,扬起凤羽琉璃丝缎,向黑渊剑荡去。

猛然间,箓煜邪笑一声,摊开五指细长的左掌,一道犹如九霄银河编作的丝网,向其笼罩而去。

筱嫣然神情稍露惊恐之色,连忙闪身后退,依旧被覆盖其中,难以挣脱。

箓煜冷哼一声,眸光冷冽扫向姬无尘。

六道仙剑组成的剑阵中,姬无尘竭力震开仙剑,灰袍被划破,身躯已染血。他神情依旧不惧,双眸闪耀,寻找时机破阵而出。左掌化拳,一个跨步向前硬撼仙剑,锵锵之音,震彻密林。

“体修者?我倒是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六道仙剑,剑鸣虚空,腾空返至,悬浮箓煜身后,宛如一面剑帘。

七把仙剑入目,此人已是操控师神兵阶段。姬无尘也收起了无妄戟,眸光焕发冰冷的光芒,平静的望着箓煜。

“你倒是自信。”姬无尘首次开口,迈开步伐,缓缓向箓煜走去。

乍然间,他右拳光芒炽盛,抬起轰向箓煜。

箓煜冷笑连连,一副完全不把姬无尘放在眼里的架势,他仍屹立原地,同样扬起右拳,以硬碰硬。

“轰。”两拳相撞。箓煜右拳轻颤,倒觉得脸面挂不住,把其藏在身后。

姬无尘却不停歇,左拳从下探出,砸向其小腹。

箓煜冷酷无情,眸光更炽。竟不闪不躲,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抬起左拳轰向姬无尘胸膛。

两人皆闷哼一声,踉跄倒退。箓煜嘴角溢出血迹,那张俊秀的面孔,逐渐呈狰狞之色,眸光冰冷,凝望姬无尘,杀意随之弥漫开来。

他怒喝一声,步伐矫健,瞬息而至,右拳罡气爆发,锐利如锋芒,轰向姬无尘的头颅。

姬无尘猛地俯下身躯,避开了这一拳,右拳扬起呈蛟龙出海之势,再次正中箓煜小腹,力道之大使箓煜折腰。

一霎那,姬无尘抓住转瞬即逝的时机,右膝扶摇而上,狠狠顶撞在其下巴,使箓煜趔趔趄趄倒退而去。

箓煜以弱项对其强项,实属不智之举。明知如此,心中依旧不服输,不肯就此作罢。

“噗。”一道血液伴随着两颗牙齿坠地。箓煜抬起头,面色无比狰狞,阴沉可怕,瞳眶内布满血丝,嘴角却渐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姬师兄。”不远处传来筱嫣然担忧的莺声惊呼。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七章 情不知何起

姬无尘双眸溢出异色,忽然间瞳孔一缩,心中一阵毛骨悚然,心惊胆颤不已。犹如被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笼罩着,魂坠冰窟般冰冷刺骨。

他猛地转目望去,六道神虹,如黑蛟似银蛇,在瞳孔中极速放大,此时欲要躲闪早已来不及了。

瞬息间,六道仙剑陆续穿透姬无尘的身躯,冲向天穹,一道道血液冲激空中,挥洒一片腥风血雨…

此时的姬无尘步伐蹒跚,身躯六处血洞。鲜血自躯体流淌而下,在双脚间形成血泊。面色惨白的吓人,身躯摇晃,站立不稳,随时都有可能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伴随着一道凌厉的锋鸣,身前一杆漆黑如墨的长戟凭空而现,他摄入手中,以戟为拐,身姿屹立不倒,此时依旧无惧,勉强还有一战之力。

筱嫣然见状,潸然泪下,涕下沾襟,哽咽不语,为其惨状心痛不已。渐渐的银丝天网松动,她挣脱出来,一路颠颠撞撞向姬无尘赶了过去。

“姬师兄。”筱嫣然向前搀扶着姬无尘,此时梨花带雨,长睫毛挂点点泪珠。绝世容颜担忧之色尽显,为其黯然神伤。

姬无尘艰难的抬起深邃的双眸,望向筱嫣然嘴角渐渐露出浅笑。

“站我身后。”一声轻颤的话语,顿时让筱嫣然泪流不止。

“我不。一路走来都是你为我挡风遮雨,这一次也轮到我了。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筱嫣然抬起娇颜,凝望着他,坚定无比。

自两人香山脚下相遇,一路护佑她至此。

数次为其身陷险境,垂死挣扎,亦是无以为报。睹其风采,心中情愫早已暗生。奈何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每天只能默默的注视,爱慕之意,却难以启齿。

姬无尘闻言一怔。面对表露心意的筱嫣然,从未经男女情爱的他却不知所措,怔怔出神。

“好一个郎情妾意。”箓煜眸光凶狠,散发一阵阵凌厉气势的仙剑伴随着清脆的剑吟再次袭向两人。

姬无尘霍然转目,抓起筱嫣然的玉手,将其甩向身后。他神色平静,手持无妄戟,迎了上去。

“锵锵锵。”长戟与仙剑碰撞,在夜幕下,迸溅起的点点火花,显得格外的闪耀。

姬无尘面色平静无波澜,他驱启神识,躯后道纹密布,于虚空浮现,相交织,演化成五彩圆轮,璀璨夺目,犹如炫彩琉璃,使其宛如一尊神袛。

神轮中三色光珠疾速转动。忽然间,一道浓郁的棕黄色虹芒,自圆轮冲出,宛如黄龙,气势厚重,直冲云霄,渐渐弥漫其身躯之上。

被棕黄色虹芒缭绕的长戟瞬间威力暴涨,黑芒迸发数丈,锐利之芒,摄人心魄,重若万钧,虚空震颤。

姬无尘扬起无妄戟力劈六道仙剑,逐个崩飞。他双目清澈,眸中世界演化自然大道。心中空灵,渐渐明悟。

“土之大道,原是这般运用。”

土之大道乃世间万物之载。寂静不动,厚重万钧,坚韧不拔。不像水之大道如此活泼,木之大道那般蓬勃,每种大道都有自己独特的性质。

随后他收敛心神,眸光闪耀,脚踏凌空而至,挥起无妄戟,风行电掣般向箓煜劈去。

箓煜看见这一幕,早已将姬无尘惊为天人。他仓惶之际,以双手持着黑渊剑横在头顶上空,拦下此戟。

“铛。”箓煜殊不知长戟威力之大,或是过于小觑姬无尘之势。

无妄戟犹如一座巍峨大山压身。使其单膝跪地,双臂剧烈颤抖,咔嚓咔嚓,骨头断裂声随之传来。

黑渊剑被无妄戟砸压下去,镶嵌其右肩,顿时血液流淌,深痕可见白骨。

箓煜眸光寒芒,头额青筋毕露,面色狰狞不堪。而后猛地驱动神识运转,祭驶被崩飞的六道仙剑返至,剑尖锋芒闪耀,锐利无比。

姬无尘头也不回,驱使棕黄色虹芒笼罩在躯后,手持无妄戟向箓煜头颅刺去,途径之处,虚空震荡。

箓煜操控六把仙剑近乎耗尽了精神之力,他渐渐有点体力不支,六道仙剑的威力也大不如前,难以破开棕黄色虹芒光幕,冲过来为他保驾护航。

他右肩无力,难以提起黑渊剑,目光望向那棕黄色虹芒,心中嫉妒不已。也放弃了继续挣扎的念头,任由瞳孔中势不可挡的长戟迅速放大,渐渐遮住双眸。

“噗。”长戟洞穿箓煜头颅,他渐渐目光涣散,魂归荒野。

姬无尘拔出长戟,刺剌一声伴随血泉喷涌。

余下的御剑山庄门人,皆露惊恐之色,落荒而逃。

姬无尘霍然转目,凌脚踢飞了正在坠落的六道仙剑,仙剑如神虹,锋芒锐利,呈雷霆之势,划破长空,洞穿几人头颅,尸首倒地不起,尘埃落定。

……

黑暗渐渐褪去,天色将至拂晓,在深邃灰蒙的天穹中,还散布着几颗星辉未散,世间万物还沉浸在宁静的睡梦之中。

一缕霞光泻下,透过淡薄的云层,缓缓笼罩茫茫大地,草木微微萌动,万物渐渐苏醒。

筱嫣然,为悠凝香与众师妹解绑后,一阵慰籍,促膝长谈。得知,其余几人早已香逝玉碎,众人皆是潸然泪下,哽咽不已。

“师傅,请原谅徒儿不孝。徒儿心意已决,纵然他视我如泥土残花,我也始终如一,生死相随。”筱嫣然美眸含泪跪拜悠凝香。

“唉,痴儿,偏生我对你一点法子都没有。”悠凝香媚眉紧锁,向前扶起筱嫣然,神色憔悴道。

姬无尘经此次生死大战,身心俱疲,躯体疼痛难耐。

此战倒是颇有收获,轻触自然大道,理解更深,将其运用。

他闭目盘坐一处山石,体表伤痕,以肉眼可见之势,渐渐愈合,但躯内伤势依旧严重,恐怕没有数月时日很难痊愈。

良久后,他才睁开双目。

这时,远处悠凝香轻移莲步,缓缓而来。

“姬,姬...”悠凝香看着实力强横,面容仍残留稚嫩,又渐呈棱角分明之象的姬无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称呼。

“前辈还是唤我姬无尘吧。”姬无尘微微俯身向其行礼。

“好,无尘。你也明了嫣然心意,你意下如何。”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八章 无踪又无迹,远近终难寻

姬无尘闻言后,低头思索,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踏上一路不归路,稍有不慎,尸骨无存。筱嫣然之颜,风姿绰约,超凡脱俗,要说毫未动心,那绝无可能,身姿容颜早已印入心间。倘若与之同行,令其陷入险境,则于心不忍,反之却也为之惦记,难以割舍。

“你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踏上这条路,你的下场会很凄凉悲惨!”姬泫之言犹在耳畔,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依旧为之忧心不已,证明此路千难万险,崎岖难行。

“前辈,我走的路非比寻常,独身都难以置身事外,更何况与筱仙子同行,难护周全。”思索良久,他才向悠凝香回应道。

“无尘,我已明白你心意。把嫣然交于你这铁骨铮铮之辈,我也放心。去吧。”

姬无尘望向不远处那道颔首玩弄裙摆的身影,眸光渐渐坚定下来。

他不想让自己后悔一生,更不想让一位女子为他空守孤灯烛影,独饮离愁别苦。

临海市,东区,姬家庄园。

自黄河丹峡与悠凝香和众弟子分离后,姬无尘与筱嫣然便来到此地。

“呔,此乃姬家之地,闲杂人等立刻止步。”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庄园内走出,脸孔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双目如炬。肤色古铜,虎背熊腰,一身红袍,健硕的身躯竟比寻常人等高出两头之巨。

“虎兄?”姬无尘轻笑,这老虎精一如既往喜欢搞怪。

“好小子,接我一拳。”话音未落,老虎精咧嘴一笑,跨步握拳砸来,沙包似的拳头,光芒炽盛。气势汹汹。

姬无尘神色平静,无动于衷,原地屹立,猛地探出右拳。

“轰。”两拳相击,周遭草木沙沙作响,落叶飘荡,吹乱了筱嫣然的三千发丝,扬起了百皱裙摆。

“好小子,一月未见,如隔三秋。进来吧,姬前辈等候多时了。”话毕,老虎精龙行虎步先行向园内走去。

随后姬无尘自老虎精口中方才得知,承姬泫之力,他才提前幻化人形,而且时辰有限。

老虎精承蒙如此大恩,自称护园神兽,为之效力,讨好姬父。倒让姬无尘哭笑不得。也属正常,他早就察觉姬父的不凡。问起狌狌,据老虎精说,此兽三天两头无影无踪,很是神秘。

姬家客厅,筱嫣然第一次面见不怒自威的姬父,也是颇为紧张,不知所措。

“温柔乡筱嫣然,见过伯父。”她俯身屈膝向姬泫行礼。筱嫣然倒是让姬泫眼前一亮,身段婀娜,倾国倾城之颜,他暗自点头,与圣地大教圣女相比不差毫厘。

“嫣然,快快请起。”他拉过筱嫣然,满心欢喜,对其赞不绝口,甚为满意。而姬无尘倒像个榆木疙瘩,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还在这里干嘛,出去。”姬泫转目面色故作阴沉,望向姬无尘道。

这一幕倒使筱嫣然掩面偷笑。

姬无尘满脸黑线,向之俯身行礼后,向外走去,厅内依旧传来一道话语入耳,让他一个踉跄。

“他倒是有福气,给我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

晚宴结束,寂静夜空,月色朦胧。一处阁楼,姬无尘屹立,仰望星空思索。

如果黑夜同白昼一般,那也失去了彼此存在的意义。

人生之路,充满了定数与变数。

人类正是对此所畏惧,或许才会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会跌倒,会受伤,也都要学会独自承受,独自疗伤。在不断的否定肯定中、摸索探知中,找到真我,活出自我。

身后一道倩影缓缓而来,他转身牵起了玉手,凝望那张羞涩的精致容颜。

次日清晨,后院练武场,姬无尘欲感触自然大道,在这灵气干枯之地,大道缥缈,无踪又无迹,远近终难寻。能在这破败之地轻触大道,也是运气使然。躯后,衍生道纹密布虚空,纹路交织,渐渐演化出一道五彩圆轮,绿蓝黄三色光球转动不休。周遭弥漫一股莫名且玄妙的道韵气息。

他对于土之大道的运用,不过皮毛,使其简易覆之躯体与兵器,令其沉重万钧,威势暴涨罢了,此法又称为借力。时至今日,木之大道与水之大道之运用,仍旧毫无眉目。

不远处姬泫踏步而来,走进练武场,负手而立,望向姬无尘身后的五彩神轮,双目溢出异色。

“请父亲赐教。”姬无尘向其行礼。

“让我告诉你何为大道。”姬泫语气凌厉无比。

话语刚落,一股浓郁厚重的气息,荡漾虚空。练武场随之剧烈摇晃,而后裂开,山石沸涌,厚土翻滚,如潮似浪,跌宕起伏,席卷缠绵,呈开山填海之势。

姬无尘为之震惊,这才是真正的土之大道威势。

忽然间,天穹灰蒙,乌云密布,狂风席卷,毛毛银丝,飘荡而落,愈演愈烈,渐渐化倾盆而泻之势。

脚下,绿芽破土而出,焕发生机,厚土孕育,雨露灌溉,草木萌动繁生,春意盎然,茁壮生长,如琼林苍翠,随之化为参天巨树。

乍然间,虚空衍生一缕火苗,坠落草木间,承风势,暴涨熊熊火焰,化为火海,焚烧一切。片刻草木皆化灰尘,火海依旧不休不止,厚土翻滚,掩势灭之。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一幕,对于姬无尘如同打开了一方新天地。他信手拈来一枚五行丹,放入口中。屹立原地,一动不动,浪恬波静。以心感悟,捕捉自然大道之运行轨迹,与眸中世界演化。

厚土是万物之母,承载万物,无穷无尽之象。与水相融,予万物之生机。

火焚万物,熔炼之。气势狂暴,不休不止。

水乃万物的生命源泉,微如雨露,翰似汪洋,波澜壮阔之势,重重叠叠之绵。

木之大道,生机勃勃,坚挺不拔,源源不竭,生生不息。

姬泫为其施展的自然大道与天道法则,乃大道真谛。

自然大道,手无缚鸡之力者皆可领悟,但需以精神之力操控之。掌控大道,不在乎资质,而是人的本身。本身的感悟与理解。世间万物的自然存在、自然运动、自然变化的一种特性与状态,被称之为自然大道。

姬无尘闭上双眸,细细品味消化,身躯后,那道五彩神轮,光彩更炽,绿蓝黄三色光珠沿神轮轨迹,疾速转动。神轮中一个光珠,呈赤红色,此刻却闪耀不止。

“轰。”神轮光芒暴涨,一股炽热狂躁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一道红色光束扶摇而上,冲破云霄,云层熔散,化为青烟。天穹染色,呈血红之景,妖艳无比。渐渐赤红光束褪去,赤红光芒缭绕姬无尘身躯之上翻腾着,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呈狂暴炽热之感,使其宛如浴火战神。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十九章 天命使然

“自然,自是不自之自,然是不然之然。不然之然无所不然,不自之自无所不自。”

“无所不自故他亦成自,无所不然故他亦成然,不然之然亦无所不然。”

姬无尘双眸神辉流动,心中明净。

他渐渐领悟,这便是自然之大道,大道至简的真理。世间万物一花一草一木,一露一水一洋,一灰一尘一土,皆为道。

刹那间,突生异象,让人始料不及。

“轰”姬无尘身躯后,自五彩神轮沸腾而出一道天蓝色光芒,如海浪般波涛汹涌,向躯萦绕,与赤红虹芒相交。

“噗”他大口咳血,心中暗道不好。

水之大道与火之大道,两者相克互不相容,势不两立难共存,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以姬无尘身躯为战场,爆发大战。

“哼,不自量力。”姬泫负手屹立不远处,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姬无尘神情渐渐焦虑起来,两者争斗不休不止。此时再想控制,却难以插手,他控制情绪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心中暗想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一定要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达到共生之象,方可化解危急。

他急忙运转神识,欲强制分离两者。不料赤红虹芒,如同一头凶兽被惹怒一般,猛地迸发一道犹如熊熊烈火般的光霞,向其神识覆盖而去。

散发而来的神识,瞬息间被赤红虹芒焚噬个干净,此举动,简直是引火自焚,雪上加霜。

“噗。”一道血液自口中喷了出来。姬无尘面色惨白,意识渐渐模糊,连忙控制神识退避。

他心中暗道行不通,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躯体逐渐龟裂,水火两者自肉体裂痕渗入体内,争斗依旧不休不止,愈演愈烈。

此时的姬无尘浑身犹如被割裂撕扯一般,皮开肉绽,流淌而出的血液,早被炽热之感所蒸发,浑身沸涌大量雾气。

大道之力昌盛,强如姬无尘肉体也不可硬撼。

渐渐,他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面无血色,嘴唇发干,即将坚持不住。

他心急如焚,烦躁不安,突然滋生一个大胆的想法,随之神识一动,自五彩神轮再次涌出两道碧绿色与棕黄色的虹芒,引入肉体。

碧绿色虹芒入体后,炽热之感稍微减轻几分。

棕黄虹芒浩浩荡荡自血肉中一路冲撞,终与天蓝和赤红两道虹芒相遇。三者竟呈箭拔弩张之势,互不让步,终究难逃相融相噬。

一场大战随之爆发,棕黄色虹芒率先发难,厚重万钧,浩浩荡荡,向两者吞噬而去,野心勃勃,可见胃口之大。

赤红虹芒怎能忍受此等屈辱,它性情狂暴,化作熊熊烈火之象,席卷而去。

天蓝虹芒跟随其后,气势磅礴,犹如惊涛拍岸,奔涌而去。

碧绿虹芒在肉体中任意游荡,不经意间遇见了赤红虹芒,如同受到惊吓,连忙逃窜。

赤红虹芒又怎会放过大补之物,狂暴无边,紧追不舍,终将其吞噬,赤红虹芒渐渐威势更甚,将目光盯上了天蓝虹芒与棕黄虹芒。

此时的两者已难以撼动赤红虹芒,大祸临头之际,连忙各自逃窜。

姬无尘此举真是病急乱投医,鲁莽之举。

这时的他早已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将近昏厥,命垂一线。

“愚蠢,你就这般死去好胜过尸骨无存!”练武场不远处,姬泫对其咆哮,他面色铁青,极其气愤,一甩袖袍,转身离去,毫不理会身边苦苦跪求的筱嫣然。

筱嫣然美眸望向惨不忍睹的姬无尘,心急如焚,晶莹泪滴溢出眸眶,顺着脸颊滑落,恨不得为他承受这般痛楚。

“好小子,对自己真狠...”老虎精对此也是心惊胆战,嘴唇哆嗦。

即将意识陷入黑暗的姬无尘,眼皮沉重不堪,眸光也已模糊不清,不经意瞥见了远处一道朦胧的身影。

他面无血色的脸孔抽搐着,躯体轻颤,张了张煞白的嘴唇,听不见在说些什么。

“姬师兄。”一道撕心裂肺般的嘶吼传来。

姬无尘似乎听到了,但是精疲力竭的残破躯体,难以支撑他做出任何举动,而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

“混账小子,还不会走,就要学跑,气煞我也。”

……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动之则分,静之则合。”

“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行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

黑暗中,一道道大道之音,震彻天地间,一道浑身弥漫着黑雾的灵魂,受大道之音为引,发出淡淡光辉。

朦胧的魂体之下,一道圆轮伴随着混沌之气渐渐浮现,旋转不止不休,不疾不徐。

一颗灰珠伴圆轮而生,以旋转之势,逐渐分化两圆。

两圆渐呈一黑一白两色,化白眼与黑睛。一道曲线不知何始,割分圆为二。演化黑白两色半圆型,宛鱼状。

两者气息相对立,一阴一阳,一正一邪,一生一死。黑白阴阳两鱼,黑邪衍白眼,白正生黑睛,生中有死,邪中有正。

天蓝虹芒占黑鱼,赤红虹芒据白鱼,以五行定律为基础,呈缠绕之象,以螺旋转变之势,首裂变,末聚变,两道虹芒渐渐相对平衡,生与克皆相互牵制。

碧绿虹芒与棕黄虹芒也被引入其中,碧绿以天蓝虹芒相依,棕黄以赤红虹芒向偎,四者逐渐呈平衡之势,阴阳圆轮旋转之象缓慢下来,归至平静。

寰宇万物皆逃不出阴阳的范畴,微小浩瀚之物都具备阴阳两面,阴阳在特定的因素下可相互转化,物极必反之象乃是阴阳转化的一种表现形式。

阴阳包含五行,五行含有阴阳,寰宇间的一切事物,根其属,根其性,分两类,为阴和阳。

任何一个具体的事物都具有阴阳的两重性。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五行之间存在着相生相克之系,生克与矛盾的两面,同是阴阳的两面。相生相克是世间万物的普遍规律,是万物内部不可分割的两面。生与克相对,无生,无所谓克;无克,无所谓生。有生无克,万物就会无休止的强大而走向极端,造成物极必反,由好变坏;有克无生,万物因此被压制过分而丧元气走向衰败。

自然大道在相生相克这个对立与统一的矛与盾中,无论是生的旺还是克的强,皆因对立而打破相对平衡或统一,万物便会向一方倾斜发展。为之维护相对平衡,生与克必互牵制。如不能相互牵制时,打破平衡时,万物便会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座玉石台上,躺卧一人,或者说是放置了一具尸体,浑身体无完肤,遍体鳞伤,血肉干枯,惨不忍睹,呼吸近乎停止。躯体萦绕四色光芒,仍争斗不休。

玉石台周遭站立三人。

“伯父,你想办法救救他吧。”一道倩影向身前者请求,莺声闻焦急之音。

“自己选择的路,只能自己走,无人可助,天命使然,不可抗拒。”一张面色铁青的脸庞,眸中的急切担忧之色却难以掩盖,此人无奈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寂然无声的黑暗中,姬无尘精神恍惚,意识模糊。一道温暖柔和的光霞缓缓明亮起来,在黑暗中却显得如此的耀眼,如同一盏赤阳,他似乎有所察觉,伸出巍巍颤颤的指掌,向其抓去。

光霞宛如活物,灵活的从指间溜走,即便他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捕捉到…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十章 福祸相依

一处方圆不过百里之地的斑斓溶洞世界,充斥着亘古通今的玄妙道法气息。一缕缕混沌之气弥漫,雾锁烟迷。

洞景千姿百态,壁挂石瀑,似雕似塑。石乳延绵之势,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

溶洞角落有一池塘,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塘中朵朵金色并蒂莲花,萦绕混沌之气,扎根淤泥,以碧绿茎叶而衬。莲朵金光灿烂,千姿百态,嫩蕊凝珠,盈盈欲滴。花中莲蓬铺满孔洞,孕育九颗金色莲子。

朦胧烟雾深处矗立一道如同仙金所铸的石门,暗淡金光,神纹交织。仙金石门上镌刻着,人身且背生有数翼的奇异生物。与仙风道骨的仙人、形态各异蛮荒凶兽对峙。

被混沌之气萦绕的溶洞世界深处,屹立着数道形色各异的石门。朦胧不清,若隐若现,此地定是大衍无艮须弥戒中界。

溶洞世界深处一道魂影沉浮,双眼紧闭,魂体黑雾缭绕弥漫。不知沉睡多久,此时渐渐睁开了双眸,环望周遭。

“混账小子。终于醒了。”一位身形虚无缥缈的老者负手悬浮空中,深邃双目望向魂影,此老者乃大衍无艮须弥戒器灵。

“前辈。”魂影俯身向老者行礼。魂体正是姬无尘,已在戒中界沉睡数月之久。深受水火大道荼毒,差点命丧黄泉。承蒙器灵援手,得以残命。

“不知几斤几两,狂妄自大,无自知之明。”老者对其怒吼嗔斥。

“罢了,罢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也道是未雨绸缪,尽早触之天道法则。”随之老者娓娓道来是何福,姬无尘方才得知。

天地万物生于混沌初开,寰宇世间万物间皆具有两面,既矛与盾,阴与阳。

天地初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而虚,混沌为始,太极开,阴阳生,为天地之道。自然之道随,两者并存,万物皆存,道在物先,物在道中。自然衍大道,道一生二,二生三,三化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万物存两面,即为阴阳。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火为阳、水为阴、男为阳、女为阴。光明为阳,黑暗为阴。

阴以寒暗为聚,阳以热光为化。阴与阳亦化生与死,矛之属盾之性。阴阳两者无绝对之性,乃相对。人之阴阳随自然阴阳而动而变,处于不断消之状。

阴阳交融,二气生万物乃太极。两气既两仪。太极分两极,无极与太极,以至万物化生之过程,太极即为混沌,乃天地未开阴阳之前之态。

又生两仪,两仪即为太极之阴、阳二仪。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万物。

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分为东,南,西,北四方。

四方镇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是为四象。

大能力者,凭日月悟之乾坤奥义,创八卦,分为乾,坤,艮,震,巽,坎,兑,离。由图衍生八门为休,伤,生,杜,景,死,惊,开。

八卦乃深邃的自然世间现象之哲理。按自然大道之阴阳为组,形成八种不同的形式,称之为八卦。

八卦为表而现阴阳的依存与互根,五行的母子相生。先天八卦逆时针卦序是: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定天地方位,于自然总体释义。

乾为天,为开门,位正北方,为刚、为健,应为阳卦。

坤为地,为死门,位正南方,为柔、为顺,应为阴卦。

艮为山,为生门,位东南方,为沉、为重,应为阳卦。

震为雷,为伤门,位西南方,为烈、为猛,应为阳卦。

巽为风,为杜门,位东北方,为虚、为空,应为阴卦。

坎为水,为休门,位正东方,为柔、为弱,应为阴卦。

兑为泽,为惊门,位西北方,为露、为水,应为阴卦。

离为水,为景门,位正西方,为热、为炎,应为阳卦。

乾南坤北,为天地之定位,天居上,地居下,南北对峙,上下相对。两卦爻象,乾乃三阳爻为组,为纯阳之卦;坤乃三阴爻为组,为纯阴之卦,两卦相反。爻乃组成卦符的基本符号。称“-“为阳爻、称“--“为阴爻。亦是表述阴阳的初等基础符号。演变的过程,亦是不同的表述形式,符号乃演变之果。

......

筱嫣然自姬无尘身遭厄难,晕迷不醒,便一直寸步不离守在玉石台,每日为其擦拭身子。

整个人浑浑噩噩,身心交瘁,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容颜憔悴,日渐消瘦。整日以泪洗面,一双美眸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通红布满血丝。

姬泫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只能仰天长叹。任由他苦口婆心的相劝,筱嫣然依旧置若罔闻。索性不再言语,任其听天由命。

静寂夜空,繁星几许,缕缕月辉,照亮玉石台。石台上的一道身躯,手指微微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眸,抬头望向趴在胸膛上,陷入梦乡的绝色容颜,秀眉抖颤,很是憔悴,但仍然不失柔婉之美,他为其黯然泪下。

梦中人似乎有所察觉,猛地睁开了双眸。

两人四目相对。顿时,她晶莹泪滴一颗接着一颗,溢出眼眶,立即扑了上来。哽咽声随之传来,泣声越来越明亮。

姬无尘把她轻揽怀中,让其尽情的发泄,任由晶莹泪珠沾湿衣衫。

良久后,泣声渐止,她猛地推开姬无尘,花容早已面若桃花,低头羞涩不已。

“真是难为你了,又是何苦呢。”姬无尘牵起了玉手,抬头凝望那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世容颜,平静的心海掀起浪潮。

“姬师兄,一切皆由我愿。你若安好,我便心满意足。”筱嫣然抬起了月貌花容,眸光溢出倔强之色,凝视姬无尘,轻声回应。

岁月如梭,韶光易逝。转眼间已经逝去数月似水流年。

姬无尘与筱嫣然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如胶似漆,坠入爱河,倒是羡煞旁人。

这一天,姬家庄园注定要热闹起来了。

园外,几道倩影款步向此而来,正是悠凝香与众弟子。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十一章 大婚之天地无情 上篇

悠凝香风采依旧。一袭淡蓝色衣裙,身披素淡雪色朦胧烟纱,黑色织锦腰带束纤纤楚腰,袅娜身姿呈现的淋漓尽致,装束简单不失大雅。齐腰乌黑长发犹如黑色瀑布,随意飘散。天生媚眸犹似一泓秋水,勾魂慑魄。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肌如凝脂,雪白中透露着粉色,恍若魅惑人心的狐妖一般。

“温柔乡悠凝香,赴约而来。”悠凝香收敛裙摆轻移莲步至园前,启唇高呼。

“悠长老,快快请进。我家老爷早已恭候多时。”片刻,管事靖叔从园内走出,前来迎接。

姬家庄园,是一座古朴的宅院。占地方圆百里,其建筑布局规整、楼阁交错。刷饰白墙,屋脊镶满琉璃瓦,飞檐两端雕座青石螭吻,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庭院内甚是清雅,怪石林立,峥嵘挺拔,已至春季,百花齐放,佳木茏葱,幽深秀丽。孤亭耸立,环山衔水,一潭碧水流淌青溪,自玉石拱桥下,缓缓流淌,其景倒也算别致。

管家靖叔领着悠凝香众人穿过一道静谧悠长的曲折游廊,来到客堂。绕过八扇嵌玉楠木的屏风,堂景映入眼帘,堂内梁顶悬着明月珠,熠熠生辉。地镶白玉,雕琢莲案。四角屹立着汉白玉圆柱,浮四兽精致雕花,甚是不凡。四周墙壁以青金石砖雕砌而成。八座楠木镂空梳背椅,扶手雕刻龙盘凤翔之案。四张紫檀方形茶桌夹椅间。客堂中央摆放一座双龙耳三足铜铸香炉。炉呈圆状木桶大小,古铜色。双龙耳姿态飘逸张扬,三兽足鼎立,向外撇开,古重朴拙。炉盖镂空,雕花细致而精美。炉体錾刻奇异蛮兽,气韵沉稳浑厚,线条流畅圆润。缕缕青烟缓缓腾起,烟雾缥缈,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堂内虽无富丽堂皇之色,却充斥着一股清致素雅的韵味,倒也令人舒适。

“哈哈哈,悠长老莅临,使我寒舍蓬荜生辉,不胜荣幸啊。”一道豪爽嘹亮的声音传来,客堂深处姬泫随之走出。

“见过前辈,前辈这般倒是让小女子诚惶诚恐。”悠凝香嫣然一笑,娇面上一对酒窝若隐若现,声色宛然而动听。俯身行礼时,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很是晃眼。纵使姬泫心境坚如磐石,闻此幕也是遽然失神。

“师父。”这时,筱嫣然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数月时日与其不曾不见,她甚是想念。来到近前向悠凝香屈膝行礼后,笑容绽放满面,抓起了悠凝香的手臂摇晃了起来,周遭的几位师妹此时也围了上来,一阵莺声燕语。

筱嫣然是悠凝香自山下捡来的,二十多载视己如出,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成人,如同再生父母般。荒山野岭,弃之女婴,此事倒也蹊跷,令悠凝香困惑不解。

姬无尘也随后步入了客堂,向悠凝香行礼。

“那么大了,还是这般冒失。”悠凝香轻笑神色复杂,抬起纤手轻抚筱嫣然的脸颊。她心中长叹,有欣慰,更多的是感慨。

“师父,你们是想我了吗。”

“无时无刻不想,想你睡得好吗,吃得好吗。这次更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而来。”悠凝香将媚眸移向姬无尘,柔声道。

“终身大事?什么大事。”筱嫣然疑惑,她皱起了秀眉,歪着脑袋,抬起玉指下意识的放到了下嘴唇上。

姬无尘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一怔,转目望向了姬泫。平日里严肃无比的姬父,今日却一改常态,他眉开眼笑,满面红光。对于姬无尘的目光,他置若罔闻。

“既然你们两厢情愿,为师此次就是为了你的婚事而来。”

筱嫣然闻言,脸颊上升起两朵桃花,忸怩不安,娇羞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这一切,全由姬泫操办。见两人你浓我依,如胶似漆之象,暗地里派遣靖叔前往温柔乡宗门,送信。他也难做,姬无尘早已踏上不归路,为姬家主脉香火延续,才出此下策。

后院,一片幽静的绿竹林,宛如一片碧玉汪洋。青翠欲滴,生机盎然,纤细柔美。竹林中野花点缀,与翠竹交相辉映,争芳夺艳。

清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轻轻拂过林中的那道彷徨身影,吹乱了三千发丝,也舞动了淡粉衣裙。

随后,庄园中的仆人也听闻到了此事,成群结队的赶了过来,向她道喜,又连忙改口,唤她少夫人。

她却怔怔发呆,这种事情从未妄想过,只求默默的陪在姬无尘的身边。对她而言,就已足够。现在却如此唐突的发生了,倒是让她神情呆滞,恍如梦寐。

姬无尘这才得知,他神情木然,竟不知所措。虽对姬泫有所气愤,还是能够理解,自己倒是处于被动,颇为无奈。当然,他并不是不愿,而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心中毫无准备。注视着被仆人围着的筱嫣然,他思索片刻,眸光透露着坚定之色,随后径直向其走去。

仆人们倒是很有眼力劲,望见向此处走来的姬无尘,道了声大少爷,便急忙退走,给两人留下些私人空间。

筱嫣然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慌乱与彷徨。

姬无尘缓缓向她走来,眼神清澈明亮。

她美眸含泪望向姬无尘,内心极其忐忑,如果被回绝,就连默默待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成了奢望。

两人静静的看着彼此。

良久后,或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她突然破涕为欢,梨花带雨。两人依旧相顾无言,此刻无声胜有声。

姬家大喜,选定良辰吉日后,即刻派遣仆人向上古流传下来的家族,与诸教发送请帖。

“什么,姬家小子醒来啦?还要成婚了,虎大爷我才离开片刻而已,也不问问我的意见,终身大事岂能如此草率。”老虎精听闻此事后,忍不住的挠头,大言不惭。

消失许久的狌狌也赶回来了,身后背着个黑色的神秘包袱,看上去沉甸甸的。随后得知此事后,大吼大叫,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为姬无尘送上祝福。

......

浩瀚无垠的宇宙中,以缤纷星芒与璀璨银河为伴。

一道银河沉浮在宇宙中,宛若沧海一粟,颗颗星体似海浪里的一叶扁舟。

刹那间,一虚无缥缈的指掌浮现在宇宙中,宛如玉石般晶莹无瑕,大道为其哀鸣。

弹指间,这片宇宙随之动荡,自漆黑的宇宙边荒起,炽色光芒迸发,渐渐照亮了整片宇宙。

宇宙中荡起道道犹如水浪般的涟漪,空间扭曲,裂纹蔓延开来,逐渐崩塌瓦解。渐呈浩浩荡荡之势波及向整片宇宙,星体与陨石在此波澜中,纷纷炸开,化为齑粉,百亿生灵烟消云散...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十二章 大婚之天地无情 中篇

自选定良辰吉日后,姬家便着手筹办婚礼。庄园内,楼宇长廊檐下挂满了大红灯笼,满园琼树系满了红色绸带。庄园内一片张灯结彩的喜庆景象。仆人们也身着新衣,忙得不可开交。

“前辈,尽可避免繁文缛节,一切从简即可。”悠凝香望着院内的喜庆景象向姬泫道,心中感慨万分。

“悠仙子,万万不可。一步一步按流程来,不可委屈了嫣然。”姬泫面露笑意回应。

这一天终于盼来了,闰年闰月吉日。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姬家上下众人皆是满面红光,欢天喜地。

“上古家族尹氏到...”

“上古家族风氏到...”

“上古家族姜氏到…”

“玄机门掌教玄渺到...”

“道教太霄道人到...”

随着园外高声传音,诸教与上古家族大人物被仆人们领至宴席之地,恭请入座。宾客熙熙攘攘,这样的场面简直就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一处宽敞的别院,一道红色地毯延伸百丈。两边玉石台案铺满异兽圈足尊,碧玉三足樽,翡翠高盘。美酒佳肴、水果糕点早已呈。酒如琼浆,澄清透亮的琥珀色,飘散着幽雅的淡香。晶莹剔透的玉石筵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月门外,浮现两道身影。

姬无尘牵着筱嫣然的纤手踏着红毯,缓缓向高台走去。郎才女貌,宛如天造地设。宾客全被两道身影所吸引,难以移开目光,心中惊叹不已。

绰约多姿的身影,发束云髻,头顶六龙三凤冠霞帔,龙顶两端,口衔长串,珠滴晶莹。凤凰展翅,冠后三扇博鬓,缤纷凤尾。似有戏凤之意。一袭一字肩朱红栖凤长裙,长及曳地三尺有余。凤凰缭绕,舞动九天,五彩缤纷,栩栩如生。裙边滚寸长金丝缀,双层广绫长袖,袖绣炽金繁细花纹,美妙绝伦。金丝缎带束纤纤腰间,更显不盈一握之色。三寸金莲裹金纹红绣履,款步轻莲。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瑰姿艳逸,柔情绰态。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绝美的轮廓,不需粉黛便天姿国色,宛如降临人间的仙女。

一道健硕的身躯,内裹黑衣绣金纹,披朱红腾云盘龙长袍,金龙游云。其势,狰狞凶猛,气焰汹汹。长袖浮玄纹,金丝如龙蛇。腰系翡翠玉带,玲珑剔透。脚踏黑耀皮靴。神色奕奕,风流倜傥,气势非凡。

高台上,姬泫与悠凝香两人坐在喜堂两侧,凝望两人。姬无面色红润,乐得拢不住嘴。悠凝香正正相反,她神情激动,早已泪流满面,颤抖的纤手捂住了丹唇。

恰在这时,破空声伴随着剑鸣响起,惊扰了这般美景。一道青金长剑,锋芒锐利,迅疾如雷,冲向红毯上的两人。

“咔嚓。”

姬无尘霍然转目,眸光凶狠,抬手崩碎了长剑。一贯温文尔雅的他,此时真的怒了,不知何人在如此隆重的时刻,还敢寻滋生事,完全不把姬家放在眼里。

“哪位无名鼠辈,敢在你虎大爷的地盘上撒野。”五大三粗的老虎精从宴席上站起,环望四周大吼道。

他双目如炬,一身戾气,直冲云霄,心中倒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此刻正是他立功的时候,事后姬泫定会好好的犒赏他一番,暗自狂笑不已。狌狌也不在贪吃,扔掉手中的桃子,跳上玉石台案上,双手插腰大吼大叫。

随后,两道身影自月门走了进来。为首者一拢白袍,领口与袖口皆绣印三寸黑色剑纹。卖相倒是不错,却被满面狰狞之色给毁了。他望着一袭红衣宛若嫡仙的筱嫣然,满脸布满一副yinhui之色。身后一老者,平静的站着,双目深邃,神色无波澜,如同局外人一般,对此置之不理。

悠凝香闻此幕,媚眸溢出忧虑之色,坐立不安。

“放心吧,以后这样的事,比比皆是。他要是没能力护其周全,这婚礼不办了也罢。悠仙子觉得呢。”这一切,姬泫全看在眼里,拍拍她的手臂,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悠凝香闻言,依旧如坐针毡。筱嫣然虽是捡来的,却如同亲生,要说一点都不担心倒也不可能。

“上次倒是给你留了条狗命,这次你想怎么死?”姬无尘紧握双拳,吱吱作响,青筋凸起。他是何等的恼怒,可想而知。

“哈哈哈,我现在给你指条明路,立刻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大发慈悲,赏你个全尸。你觉得怎么样。”为首者正是箓无为,他负手而立,神色猖狂,讥笑道。

这时,老好人太霄道人起身,挽了挽袖袍向箓无为说道。“箓师侄,今日乃姬家大喜之日,不宜刀剑相戈。就此收手吧。”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让我怎么收手?老东西,唤你一声道人,你倒自以为是德高望重之辈?真不知天高地厚,贻笑大方。赶紧一边呆着去,惹怒了本少爷,连你一块收拾了。”箓无为神情张狂,嚣张跋扈。

“你、你、你。”太霄道人倒是被这番话气得不轻。他面色铁青,指掌哆嗦,看着箓无为说不出话来。随后一甩衣袖,坐了下去,不在理会。身为长辈,哪有与轻浮后生争执计较的道理。

“多谢前辈,仗义执言。此事难以化解,早已不死不休。”姬无尘转身向太霄道人屈身行礼,以示感谢。他倒是比较敬重此道人,能无偿的拿出灵气充沛之地供人修行,足以见得其身胸怀宽广、道德高尚。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个杂碎何德何能敢娶我认定的女人。”箓无为目光一转,望向姬无尘,怒吼道。似乎身后有老者的存在,倒显得他有恃无恐。

箓无为好色程度,倒是让人大开眼界,杀父之仇也可抛之脑后。众多宾客皆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无动于衷。

“小兔崽子,叽叽歪歪,没完没了。看你虎大爷不捏死你。”老虎精话音刚落,跨步向箓无为冲了过去。半道却被姬无尘拦了下来。

“虎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他冲我来的,还是留给我吧。不亲手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姬无尘对老虎精沉声道。

箓无为对筱嫣然动了歪心思,确实触动了他的逆鳞。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决定亲自动手,了结此事。

“你倒是麻溜的快去啊。”老虎精抱膀站着旁边,愁眉苦脸。心里很是不爽,暗自嘀咕,出不了手,又怎么能立功呢。咦,有了,哈哈哈。

“姬小子,小兔崽子交给你了。老兔崽子,就是我的了,你可别跟我抢。”老虎精心中大喜。话音刚落,拔腿就冲向箓无为身后的老者。

众多宾客也是面面相觑。这种事,还有抢的?真是脑子不灵光,有热闹看了。

“褚老,有劳了。许你之物,此事了结后,定会双手奉上。”箓无为转头俯身向老者拱手道。而后转目望向姬无尘与老虎精两人,冷笑连连。

“如此甚好。”老者神色平静,负手而立。

这时,虎背熊腰的老虎精也杀到眼前,身形魁梧,速度倒是不慢。他抬起石碾大小的拳头,迸发着淡淡光芒,轰向老者。

老者平静的目光更替冷冽之色,身后腾起一团黑雾,散发出凌厉的气息,烟雾涌动,如熊熊烈火般沸腾。

“吟吟吟...”随后剑鸣响起,锐利刺耳。自黑雾中跃出十三道,浑身漆黑如墨的蛟龙。鳞片寒光四射,张开血盆大口向老虎精疾趋而去。

老虎精闻见此慕,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探出拳头,轰上黑色蛟龙。

“锵锵锵...”拳头与蛟龙相击,却传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极其刺耳。

老虎精双拳此刻布满了血迹,双眸凶光乍现,倒也不惧。他大吼一声,跨步迎了上去。

十三道黑色蛟龙,虚空摆尾,游荡而来。逐渐呈围困之势,缠绕着老虎精。

不多时,魁梧的身躯就已伤痕遍布。蛟龙数量太多,无比矫捷,他难以全数招架。

“姬小子,你还在发什么呆。”老虎精此刻真的是骑虎难下,连忙向姬无尘吼道,请求援手。

这倒让姬无尘哭笑不得,没有金刚钻,你还非揽瓷器活。随后,他轻轻拍了拍筱嫣然的纤手。而后一个箭步,冲入场中,举拳砸了过去。

“铛铛铛...”姬无尘身躯黑色薄雾缭绕,拳势浩荡,震开了黑色蛟龙。老虎精找准时机,跳了出来。

“虎兄,你休息片刻。让我来吧。”姬无尘望着老者,开口说道。他想以一已之人硬撼操控师神将,从而验试自身实力与大道之力。

“好小子,正合我意。省得他人言语我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老虎精双目如炬,环视宾客,冷哼一声。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十三章 大婚之天地无情 下篇

姬无尘屹立对峙老者。一股莫名玄妙的气息,于虚空荡漾。躯后,衍生道纹,密布虚空。相交织,演化一道五彩神轮,光芒璀璨。神轮中四色光珠沿同色光丝转动。

突然间,一道棕黄色光束自神轮中直冲云霄,而后直泻而下,砸向姬无尘,贯体而入。

片刻,耀眼光束褪去,姬无尘整个人沐浴在棕黄色光芒中。一阵轻风拂过,扬起一袭红色衣袍,更显的他威风凛凛,飘逸绝尘,引来一阵阵女子的频频瞩目,眸中异彩涟涟。

“自然大道!”对面被箓无为唤为褚老的老者颇为震惊,凝视姬无尘身躯上弥漫的棕黄色光芒。

宾客闻言,一阵哗然,这一幕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太霄道人霍然站起,瞠目结舌,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景确实令人惊愕,在这灵气干枯的境地,妄想感知大道,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更不要提领悟大道,简直是难如登天。

“小友,老夫虚心请求指教。”褚老神情挣扎片刻,弯腰拱手向姬无尘行大礼。话毕,十三道黑色蛟龙,迅疾如电,游荡虚空,冲向姬无尘。

姬无尘看向十三道黑色蛟龙再无锐利之势,心中却升起了一阵悲凉,胸口如巨石撞击一般,阵阵闷痛。

修炼者不敬天,不尊地,铁骨铮铮逆天地而勇往直前。天地浩劫面前,纵死也难以使其弯下脊椎。窝囊的死,容易。永不弯曲脊梁骨的活着,才难。如今天地使然,灵气干枯,不再适合修行。修士宛如身处泥潭沼泽,被控其身,即便使出浑身解数挣扎,不向其屈服,依旧无济于事。

此刻的褚老,似乎看见黎明的曙光,被天地胁迫屈膝向后世小子诚恳求教,这是何等的悲哀。

“褚老,您请好。”姬无尘对老者高呼,棱角分明的脸庞留下两行热泪,他痛恨这天地冷酷无情,这般对待老者,这般对待这片天地的修士。

而后,姬无尘收敛心神,全力以赴,对老者以示敬意。身躯弥漫的棕黄色光芒暴涨,冲上云霄,气势磅礴。他步伐矫健,腾身而起,抬拳轰向黑色蛟龙,棕黄色拳罡迸发,厚重万钧。

“铛铛铛...”黑色蛟龙被崩飞,虚空摆尾,再次激射而来。

恰在这时,自五彩神轮冲出一道碧绿光芒,渐渐在虚空伸展蔓延。

一缕缕绿芽,在虚空扎根,茎叶萌动,展姿茁壮,青翠欲滴,化作一股股碧玉藤蔓。攀附在虚空,藤蔓蠕动,摇晃伸展,盘根交错,粗壮坚挺,宛如一条条青蛇在虚空游荡。

如果上一幕宾客只是震惊,那现在真的被吓坏了,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噤若寒蝉。

刹那间,漫天飞舞的青蛇,猛地向黑色蛟龙迎面冲荡而去。青蛇与黑蛟两者碰撞,缠斗在一起。碧玉藤蔓如同钢铁所铸,坚不可摧。任由黑蛟张开血盆大口,疯狂撕咬,依旧丝毫无损。

碧玉藤蔓打算速战速决,整体织作成一面绿色巨网,遮天蔽日,向黑蛟覆盖而去。老者连忙操控黑蛟,翱翔虚空,仓促闪避,依旧被困缚两条黑蛟。绿网渐渐转动形呈螺旋状,牢牢缠住了黑蛟,黑蛟在网中摇晃,难以挣脱。

这时,看似弱不禁风的老者,身前凭空而现一把黑枪,摄入手中。

枪长两丈,身镌金纹,锋芒凌厉,摄人心魄。

褚老竭力一掷,黑枪洞穿虚空迅疾而驰。他猛地腾身,脚踏虚空,顺着枪势紧随其后,一把握住黑枪,猛地刺向姬无尘。

十一道面目狰狞的黑蛟游荡而来,悬浮在他身后尾随而至攻杀而来。

姬无尘神色兴奋,面带笑意,战意高昂。瞬息间无妄戟入手,身躯上弥漫的棕黄色光芒再次暴涨,笼罩长戟,他抬起力劈长枪。

“锵...”阵势磅礴,虚空震荡,在空中掀起涟漪,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好小子。哈哈哈,真是痛快。”老者倒飞,双眸闪耀,欣喜若狂。

这时,虚空扎根的碧玉藤蔓,浩浩荡荡向老者遮盖而去。

他倒是沉稳,从容不迫,战斗经验极其深厚。不急不慌的扬起黑枪,挑开了藤蔓,身后悬浮的黑蛟一拥而上,迅疾如雷,冲向碧玉藤蔓。

黑蛟与青蛇相互纠缠,相互厮杀,互不相让。

霎时间,别院上空红彤彤一片,炽热感随之传来。

一株小火苗浮现,虚空如同枯草一般,仿佛被火苗点燃,火势渐渐蔓延,化作滔天火海,此伏彼起千万重,如同惊涛巨浪一般,向老者汹涌而去。

下方坐在宴席上的宾客,此刻早已汗流浃背,满面红润,急躁不安。唯恐这滔天火海一个不小心,直泻而下,将他们卷入其中,遭受池鱼之灾。

“哈哈哈...”火海沸涌围困住老者,他步履维艰,不再抵抗,此刻却仰天大笑,泪流满面。

姬无尘见此幕,一扬手,滔天火海眨眼间便湮灭在虚空,消失不见。

“小友,老夫今日受人蛊惑,扰了你的大喜之日,实在是大罪过。此生夙愿得偿,死而无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者落地后,向着姬无尘行跪拜之礼。

“前辈这是作甚,快快请起。天地无情,人亦有情,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我从未责怪前辈。”姬无尘急忙赶来,扶起了老者。

褚老真乃一代痴人,为道执着,荒废此生,苦苦寻觅大道。这就是他的夙愿,更是执念。纵使天地无情,他依旧始终如一,对此也是万般无奈,只有仰天长叹。

“别杀我,别杀我。”看着场面失控的箓无为,吓得近要魂飞魄散,掉头就跑。不曾想被老虎精一脚又踢了回来,滚了几圈。他爬起来,立马跪地求饶,屎滚尿流,臭气冲天,惹得宾客一阵恶厌。

“虎兄,麻烦了。今日大喜不宜见血。”老虎精闻言后,提起吓晕过去的箓无为,走出了月门。

随后,仆人急忙跑了过来清除泄物,免得坏了喜庆。

“褚老,快快请入座。”老者被姬无尘请入宴席。

周围宾客起身向老者拱手,敬重之色溢于言表。

老者也不是心高气傲之辈,纷纷还礼。

婚礼继续进行,姬无尘再次牵起了筱嫣然的纤手,相视一眼,齐迈步,踏上高台来到喜堂。

随后,一身红衣的司仪走来,仰望一下天际。

“吉时到,奏乐。”司仪话音落罢,一阵阵鼓乐齐鸣的喜庆乐响传遍大院,院外急促的鞭炮声也渐渐响起。

拜天地流程随后被姬无尘回绝,按他的意思来说,这天地无情,没什么可跪,可拜的。

“跪。”闻声后,两人跪在天丝蒲团上,望向坐在喜堂两侧的姬泫与悠凝香。

“拜高堂,叩首,升。”

“再叩首,升。”

“三叩首,升。”

坐在高堂的悠凝香,看着两人,面带笑意,泪珠滚落。心情极为复杂,悲喜交加。时光转眼即逝,这一天来得太快,她来不及做足心理准备。

“夫妻对拜。”

“一拜,升。”

“二拜,升。”

“三拜,起。”

“好好好。”姬泫人逢喜事精神爽,满面笑意。随后,他仰望天际,面色渐渐暗淡。暗道:未央、无道,你们要是还在,那该有多好。

“宴始。”随着一声高呼,喜宴开始。气氛逐渐热闹了起来,宾客们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姬无尘与筱嫣然两人换了身敬酒服,步入宴席,频频向宾客敬酒。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十四章 自然道法与天道法则

尹氏、风氏、姜氏、姬氏四家族乃上古家族。流传至今,起源年代久远无从追溯,族群修士日渐凋落,不复当年盛况。

如今四大残族近乎没有交集,甚少来往。据四大上古家族中的族谱记载,还有一族公孙氏的存在,随着岁月蹉跎,时过境迁,早已化为尘埃,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姬泫为姬家主脉家主,旁分五大支脉,散布天朝境内。

婚礼大宴持续到黄昏,方才结束。宾客众人早已眼神迷离,步履蹒跚,扬言只怪佳酿太香,却不言酒量太差。

此幕,倒让姬泫哭笑不得。随后,仆人们赶来,搀扶着醉醺醺的众人,移步到西苑,在此留宿。姬家西苑百间厢房空闲,可也容得下。

人生三喜: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三者当属洞房花烛夜为最。

洞房中,天地桌案上五碟琉璃盘堆满了五谷。龙凤花烛布满洞房内,火苗跳动,挥洒着不算明亮的光晕,滚烫烛泪顺着燃逝近半的烛身流淌,划落托盘中。赤红描金拔步床中铺满了枣子、核桃、花生、桂圆、杏仁,喜果寓意着喜庆吉祥,早生贵子之意。

姬无尘牵着筱嫣然来到床沿,拂开朦胧红纱帐,两人迈了进去。

龙凤花烛渐渐燃尽,洞房陷入黑暗...

随后的几日,两人新婚燕尔,整日耳鬓厮磨,如胶似蜜,形影不离,也道是羡煞旁人。

后经靖叔找上门来,姬无尘这才得知宾客仍有几人未曾离去,意欲向他请教。

姬家庄园后院,一片绿竹林。阵阵清风拂过,竹影摇曳,秀逸柔美。远远望去如同绿色海洋,清幽雅致,令人心畅舒适。

竹林中,姬无尘为尚未离去的众人深层阐述自然大道,传授感悟经验。

筱嫣然与老虎精也赶了过来。

屏气凝神的众人席地盘坐,洗耳恭听。

“自然,自是不自之自,然是不然之然。不然之然无所不然,不自之自无所不自。无所不自故他亦成自,无所不然故他亦成然,不然之然亦无所不然。”

“道法,以体为载,体洞虚无,与道合真,同于自然,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自然大道分金、木、水、火、土,又称之为五行大道,五者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世间万物一草一木。一尘一壤,一雨一露,皆为道。渺小且浩瀚。万万不可小觑。”

“厚土固重,性厚重,乃万物司命,厚载万物,与水相融,滋养万物,万物含生,微如尘埃,翰似山岳。”

“土之大道,沉重万钧,无穷无尽。驱使入体,可增幅己身之力,也可御身。掌控土之大道,抬手间便可挪山移脉,开山填海。当然,感知到,触摸到,算不上真正的掌控。若想掌控,还是在于自行的后期领悟与理解。”

姬无尘话语间,一股虚无缥缈的道韵不知从何处流淌而来,在周遭缭绕流转,虚空莫名的溅起阵阵涟漪,空气中逐渐飘荡着一股土壤的芬芳。

姬无尘伸出右手,一颗米粒大小的棕黄色符号在指掌中乍现,化成一道棕黄色的光芒,渐渐凝聚而成一把三寸长的琥珀长剑,剑身晶莹剔透,完美无瑕,沉重无比。指尖弹上去,发出阵阵铛铛铛的脆响。

随着姬无尘的神识一动,琥珀长剑逐渐瓦解,化为棕黄色的点点光辉悬浮虚空。而后,点点光辉相交织,化作一面棕黄色的盾牌。盾身棕黄色道纹密布,光辉缭绕,很是不凡。

他心中猜测除却金之大道,应属土之大道最为坚硬。由于从未接触过金之大道,难以下结论。

随后,他收敛心神,仔细讲解。

“烈火旺烈,性暴躁,可焚万物,旺而不烈,衰而不穷,不休不止。烈火与强水,两者相克,不死不休,谁弱谁亡。”

“水乃世间万物的生命源泉,性活跃。滋万物,润大地。微如珠珠朝露,翰似波澜汪洋。如果诸位前辈,领悟水火其中一者,万万不可再尝试余者。轻者身遭重创,重者命绝当场。这点我都是深有体会,现在心中仍有阴影。”

姬无尘面色严肃环视众人,而后伸出左手。一道光辉耀眼的天蓝色符号在指掌中显化,伴随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在空中蔓延开来。

光辉渐渐集结,灌入天蓝色符号中。随后化为一颗水珠,在指掌中跳动。

水珠涌动,衍出一道溪水,在空中潺潺流动。溪水渐渐演化成一条寸尺长的水龙,栩栩如生。腾出指掌间,翱翔虚空。钩爪锯牙,神情狰狞,宛如活物。

右手中一颗赤红色符号乍现,炽热且狂躁的气息扑面而来。继而,赤红色符号沸腾了起来,化成一株火苗,在指掌间冲撞。

火苗气势暴涨,演化成一条狂暴无比的火龙,龙躯烈火燃烧,凶焰滔滔。它身姿在空中游荡,向水龙疾驰而去。

两者厮杀在一起,生死不分,争斗难止。

刹那间,火龙身躯伸展,扩至半丈之巨。虚空摆尾,望向水龙,龙眸迸发凶残之色,死死盯着水龙,神情更加狰狞。

它虚空俯冲而下,向水龙驶去。水龙闻见此幕战战兢兢,掉头就跑,却难以挣脱魔爪,一口被吞噬了进去。

随后,火龙也湮灭在虚空中,消失不见。

“木之大道,性温和,不折不挠。承厚土而生,以水为润。土不可缺,反之枯竭,不复存在。水不可旺,反之淹溺,形如浮木。微如嫩芽,翰似茂森。”

话语间,一股厚重万钧的道韵荡漾在虚空中,棕黄色符号乍现在姬无尘身前,在空中悬浮,随后化作一捧土壤,透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时,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一颗碧玉色符号寄生在土壤中,散发着和煦轻柔的光芒,光芒渐渐褪去。

片刻,嫩嫩的笋芽破土而出,绿意盎然,青翠欲滴。紧接着,一颗天蓝色符号在土壤上空呈现,绽放的点点光辉化作一滴滴雨露,如丝如绢,从空中飘至,润湿土壤。笋芽萌动,尽情的吮吸着水露,渐渐展姿挺拔,茁壮成长,化作一根傲然挺立的绿竹。细叶疏节,蓊蓊郁郁,生机勃勃。不过指掌般大小的地方,现在却宛如一方自然在演化的小世界。

姬无尘对于大道的理解与驱使,远远不及姬泫那般深邃透彻,但是他走在了眼前众人的前面。为众人指引方向,倒也适合。

自然大道乃自然道法,自然道法与世间万物息息相关,分为九大自然大道,最为常见的便是五行大道:金木水火土。后四者为,风,冰,雷,电。冰之道法乃水之大道演化而来,余下三者乃独立的大道道法。

欲想感触大道,必须为神修者。拥有精神之力,才可操控道法之力。修士融会贯通,运用自如后,以自然大道演化大道之力相生相克之象,此象唤为自然法则。

天道法则为生与死,黑暗与光明,时间与空间。相比自然道法,更甚更难感知。

天地主宰之力,又怎会被凡人轻易掌控。

自然道法与天道法则与世间万物息息相关。虚无缥缈,玄妙无比,可遇不可强求。每一种道法都有独特的本源,领悟至大道根源最深层次方可触,被称为大道本源。

本源乃造化之力,无声无光,无形无相,无始无终。不可被理喻,不可被描述。无限小,也可无限大。

无限的任意性的变化或表现,创造和包含一切有限的规则和逻辑。掌控道之本源的大能通者,抬手间,道法为界,修士为宰,宛如神灵。

修士修己身肉体,精神,灵魂,也是一种道法,称为人法,乃最基本的道法。人法与自然道法,天道法三者不可混为一谈。

人之力与天地之力相比,渺小与浩瀚,米粒之光与浩月之辉,如同霄壤之别。不是己身之力不强,而是天地道法更甚。人之力总有枯竭之际,而大道法则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修习自然大道的修士,称为道法修士。修习天道法则的修士,被称为执法修士。沟通自然大道,借助天地之力。开天辟地,翻江倒海,自然不在话下。三者可兼修,修士己身之力,以自然道法与天道法则相辅相乘,从而增幅己身之力。对于修士而言,如虎添翼。这也正是修士苦苦追求,心向往之的原因。虽说大道至简,又有多少人触得到,悟得透。

话说回来,未领悟大道的姬无尘,绝不是褚老的对手。已是操控师神将阶段的褚老,不是输给了姬无尘,而是败给了自然大道。

“自然大道的运用与强弱,在于修士自身的理解与感悟。或许伴随着神修者境界的晋级,威势会有所提升。”

随后,一股神秘玄妙的道法,在空中荡漾开来,甚是奇怪的气息逐渐蔓延。有水的潮湿,有火的炽热,有木的温和,有土的厚重。

姬无尘躯后,衍生道纹,密布虚空。纹路相交织,演化一道五彩神轮,光芒璀璨。神轮中四色光珠沿同色光丝的运转轨迹渐渐转动起来,发出阵阵嗡嗡的轻响声。

众人如此近距离的观看,更加震撼,惊愕不已。

“身后异象,因人而异,我父也未有此景。说起金之大道,倒是惭颜,尚未感悟,时至今日依旧毫无头绪。”姬无尘神念一动,褪去了五彩神轮。他摇头,长叹一声。

下方的几人如听天书,神色茫然,久久才回过神来。

众人皆醉,未褚老独醒,双目更加深邃,内有光华流淌。

“哈哈哈。无尘,切勿妄自菲薄,不然你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脸面往哪里搁。”一位白发苍颜的老者,面带笑意,捋了捋胡须,朗声说道。此人是姜氏族人,姜逸。

众人起身客气一番,然后向姬无尘拱手,转身离去。

“多谢,小友。老夫无以为报,日后有需,任由差遣。”褚老话毕,转身打算离去。

“前辈,留步。我有一法,可助您夙愿得偿。”

“小友此话当真?”姬无尘的这番话,传到褚老的耳畔,犹如晴天霹雳。

他骤然驻步,转身望向姬无尘,鼓睛暴眼,惊愕失色,焦急的等待着姬无尘的回应。

“无尘不敢对前辈妄言,句句属实。”

“少则数十年,多则百年,您随我踏上一条非同寻常的道路。只是此路异常凶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稍有不慎...”

话到此处,姬无尘便闭口不再言语。褚老很是睿智,又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褚老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答复了姬无尘。死,他倒是不惧。带着执念,浑浑噩噩的度过残生,更让他深恶痛绝。就算是死,也难以瞑目。

随后姬无尘与诸老闲聊中方才得知,那箓无为以水灵珠为酬,这才让诸老干了糊涂事。也难怪,水灵珠乃天地孕育而生,水之大道更加浓郁,在这灵气干枯的境地,就是至宝一件。

他心坚如磐石,世间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难以驱使,唯独大道可让其心动。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十五章 北方天柱玄武为镇

天朝,冀州南部丰州镇。

亶爰山,薄雾缭绕,山上荒凉,光秃秃一片,无草木生长,无兽禽栖息,水流倒是颇多。

此山中独有一种野兽,形似野猫,却长着如同人一般的头发,据山海经记载此兽名唤为类。

亶爰山往西三百余里便是柢山,此山早已塌陷,雨水堆积,形成一汪湖泊。

一架架直升机伴随着轰鸣声从天际驶来,天朝内诸多媒体前来,争先报道。

自亶爰山顶向山脚下俯瞰,依稀可见四道朦胧的身影踏着青石阶往山顶而来。

“嗡嗡嗡。”一道灿烂的光芒凭空而现,在空中悬浮,转动不休。耀眼光芒渐渐褪去,露出一颗白色水晶,如玉石般晶莹剔透,散发一缕缕祥和的气息。

良久,琥珀石悬浮虚空,不再转动,山顶依旧平静,未有异象呈现,未有异兽前来。

“有点不对劲。”为首者神色渐渐凝重,放眼四顾沉声道。此人长相颇为英俊,身姿挺拔,黑发如瀑,双眸清澈,气质飘逸,倒是不凡。

此人这是姬无尘,余下三位为筱嫣然,褚老,老虎精。

褚老向前踏出两步,观望周遭,双眸中光华流动,沉思许久,这才开口说道:“此地,有阵法气息弥漫。”

褚老乃操控师神将,在四人中,精神之力最为强盛,更能察觉此地的不同之处。

随后,他紧盯着一处山体。似乎有所察觉。躯后,猛地升起一团黑雾,雾气沸涌。伴随着道道剑鸣划过虚空,十三道黑蛟自黑雾中腾冲而出。黑蛟缭绕着褚老回旋飞舞,张牙舞爪,神色狰狞,凶神恶煞,浑身鳞片迸发着寒芒,如锋芒般锐利。

乍然间,十三道黑蛟,迅如闪电,疾射而去,撞上山体。

这时却突发异象。

无声无息的山体犹如湖面,荡漾起一道道水浪似的波纹,十三道黑蛟没入了进去,眨眼间消失不见。水纹波浪也渐渐逝去,归于平静。

这一幕,倒让四人懵怔失神,脸孔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难以置信。

褚老向山体走去,抬起指掌,向山体拍去。

“砰”山体自主迸发一道威势,波及四周。

褚老踉跄倒退,猛地抬头凝视山体,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这种阵法,没什么杀伤力。应属封印阵法,不知道里面封印了些什么,要这般隐匿。”

褚老毫无波澜的面色,渐渐凝重。他与十三道黑蛟彻底失去了联系。

老虎精双眸如炬,咧嘴一笑。他跃跃欲试,随后撸起袖子,一个箭步,抬拳砸上山体。同样被震开,踉跄倒退数丈。

“让我来试试。”姬无尘动身向前走来,探出右掌,从虚空中扯出一道漆黑如墨的长戟。电光火石间,抬起长戟向山体力劈而去。

旧景再次重演,山体依旧溅起荡荡涟漪,随后归于平静。姬无尘被山体反噬之力弹飞数丈,才缓缓落到地面,胸腔一阵气血沸腾,感觉着实不好使。

寂默无声的山顶,平静的山体如同一面镜子,将周遭的几人倒影其中。

姬无尘双目光华流淌,如星辉闪耀,他不愿就此作罢。

“嗡嗡嗡...”一股神秘玄妙的道法,在虚空荡漾波澜开来。

他身躯后,衍生道纹,密布虚空。大道纹路相交织,演化一道五彩神轮,光芒璀璨,犹如一盘银河。神轮中棕黄、天蓝、赤红、碧绿四色光珠沿同色光丝疾速转动。而后探出右手,指掌间一颗赤红色符号浮现,释放出一阵阵炽热且狂躁的气息。

赤红色符号腾出指掌间,逐渐沸腾,化为一株火苗,在虚空中此伏彼起,摇曳跳动。而后冲天而起,火势猛地暴涨,迸发点点火花。烈焰缓缓凝聚,一道数丈之巨的火龙,浴火而生。

它浑身熊熊烈焰燃烧,龙眸如炬,面目狰狞,残暴凶狠,翱翔在虚空中,随口喷出一道烈焰龙息,尽显耀武扬威之色。火龙双眸移至山体上,仰天咆哮一声,虚空摆尾,向山体俯冲而去。

“咚。”火龙来势汹汹,一头撞上山体,传来一声巨响。瞬息间便被山体反噬之力震个粉碎,化作点点火花,四处飞溅,洒散虚空。

“呲呲呲...”平凡无奇的山体却冒起阵阵水雾,溅起荡荡波纹涟漪,而后归于平静。

姬无尘闻见此幕,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他思忖,阵法承受的力量越强,反噬之力越盛。硬刚不行,那么柔性呢。

他立即心随意动,自五彩神轮涌出一道天蓝色光芒,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一溪水流悬浮在虚空中,起伏荡漾。渐呈蔓延之象,化育生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波澜巨浪,汹涌澎湃,浩浩荡荡向山体驶去。

随后发生的一幕,倒让四人面面相觑。浩荡巨浪如同被引诱了一般,缓缓涌进了山体中,慢慢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什么鬼阵法,如此奇异。”老虎精面露苦笑,挠头说道。

筱嫣然欲要出手尝试一番,却被姬无尘拦阻下来。

此阵法,软硬通吃,被动防卫。四人盯着山体如同面壁,早已束手无策,无计可施。褚老还丢失了十三道黑蛟,甚是郁闷。

“嗡嗡嗡...”失神的众人被一阵轻响吸引,转目望了过去。

四人身后,悬浮虚空的琥珀石,此时闪耀着柔和的光芒,疾速转动。

姬无尘抬手拘来了琥珀石,审视片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抬手祭出,冲向山体。

悬浮虚空的琥珀石缓缓向山体驶去,山体逐渐模糊不清。而后一道水面浮现,波纹粼粼朝两侧褪去,露出一个阵门,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缕缕散发着芬芳的充沛灵气自阵门飘荡而出,带着丝丝湿润的气息拂过四人。

褚老深邃的双眸爆发锐利之色,神色颇为激动,面露大喜。

四人随后对望一眼,抬脚踏出其中。

四人进入阵门,放眼四周。阵中界与外界景貌毫无二致,此地灵气倒是充沛,无穷无尽,生生不息。

姬无尘正打算开口请教褚老,却看到他仰望天际,怔怔发神,便顺着他的方向,抬头望去。

映入眼幕之景,让他呆若木鸡,震撼不已。

一根擎天一柱矗立天地间,直插云霄。漆黑如墨的柱子,粗壮无比。柱身黑色鳞片密布,透发着摄人心魄的寒气。柱体扎根在一座祭坛高台,祭坛由五色玉石所砌,北方天蓝、南方赤红、西方炽金、东方碧绿、中央棕黄。整座祭坛透发出阵阵庄重神圣的气息,在阵中界飘荡不散。

祭坛上,柱子前方耸立一面孤寂的方形石碑,散逸着阵阵亘古久远的气息。石碑缭绕三道圆形光环,转动不止,光环嵌入道纹。

碑体铭刻一副蛇缠龟的图案。龟,额长蓝晴晶莹剔透,头生须发凌天犄角,身后龙尾缭绕蓝焰,圆壳高凸如盔似甲,覆鳞四足踏浪而行。蛇,色青,似蛟无爪,头生独角,背生须发,身沸黑焰,躯缠龟甲。两兽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神态威仪。

四人踏过祭坛石阶,来到石碑前停驻良久。

“褚老,这便是?”姬无尘不确定此图案,是心中所想之物,转目向褚老询问。

“没错,四大圣兽之一:北水玄武。”褚老凝视石碑沉声道,随后又抬头仰望那根通天神柱。

姬无尘闻言,得到确定。他终于释然,为何刚刚的波澜巨浪无缘无故涌入此地。玄武乃水之圣兽,在它面前玩水,岂不是班门弄斧。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十六章 天柱守护者

“倒是不知此柱为何物。”褚老仰望着直插云霄的漆黑柱子,甚是疑惑。

“应该是鳖足,斩鳖足以立四极。”

姬无尘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倒让褚老瞳孔收缩,神情惊愕。他猛地望向姬无尘。双目锐利,宛如利刃。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变色,神色渐渐惶恐,都不敢在说下去。

姬无尘自杻阳山事后,心中便有了此猜测,就这般被证实,也是让他难免再次心惊胆战一番。

筱嫣然与老虎精两人一脸疑惑,不知道他俩在说些什么。

“原来如此,以鳖足立为四方天柱,四圣兽为之镇守。”褚老抬起哆嗦的老手捋了捋胡须轻声道,他双目圆瞪,神色依旧恍惚,被此地之景所震撼,还未回神。

玄武乃天朝古代神话中天之五灵之一,又被称为五行圣兽。土之黄龙、木之青龙、金之白虎,火之朱雀,水之玄武。黄龙位居中央,乃四兽之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者镇守东西南北四方。

据记载,龙乃天朝图腾,而青龙,天地间仅此一只,独一无二,是守护东方的东方之神,属于上古时代的神。

“青龙非龙“,二者为两种生物,不可混为一谈。

“这里还有其他人,正在向此处赶来。”褚老霍然转目,双眸溢出冷冽之色,遥望远方。

“好家伙,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哈哈哈。”老虎精闻言,毫无紧张之色,咧嘴大笑。他欣喜若狂,现在就已经提前开始擦拳磨掌,活动筋骨了。

这句话,倒让姬无尘一个踉跄,满脸黑线。

“怕什么,打得过就干,打不过就溜。”老虎精瞥了姬无尘一眼,很是不屑,他倒是神经大条,一脸无所谓。

一道道破空声由远而近向祭坛驶来。

四人环望远处,早已做出戒备。

不远处,六道隐隐约约的身影驶入四人眼目,六人皆脚踏水浪,划过虚空。

一转眼的功夫,一行人便落在四人的正对面。

这一幕,让姬无尘四人,面色凝重许些。来者六人皆领悟水之大道,道法修士难道是这般廉价,随处可见不成。

双方默默的打量着彼此。

六人有老有少皆是一袭蓝袍,绣印水浪波澜之纹。随后,一位道风仙骨老者缓缓走出,看样子应该是领头者。

此人双眸犀利,雪发红面,发束道簪,精气神倒是不错。在六人的交谈中,姬无尘他们方才得知,此老者名唤岚禄。

老者背负双手,向前踏出两步,开口说道:“你们是何人,老夫不感兴趣。擅闯天柱禁地者,死。”

死字倒是让老者咬得很重,话音刚落,双眸锐利之色,迸发寒意。

“前辈,我们无意闯入,正打算离去。”姬无尘递给三人一个眼色,随后神色平静向前走了两步,向老者拱手。

“此地事关重大,关乎此地命脉,不可泄露丝毫。上面怪罪下来,我六人难以活命。”

“对不住了,不管你们有何目的,还是无心步入。老道宁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褚老暗中祭出神识,终于联系上了十三道黑蛟。

“轰”不远处,山石炸开,碎屑飞溅,十三道黑蛟洞穿山体,划破长空,向褚老疾驰而来。旋绕其周遭,传来阵阵喜悦之情。

“褚老,此六人不过奉命行事,实属无奈,尽量留其性命。”姬无尘转目向褚老轻声说道。

姬无尘的一番话,让他褚老心中对他赞赏有加,果真没看错人。

身着一袭蓝袍的六人率先动手,双手结印,指掌间呈现出一道天蓝色圆轮。圆轮随之转动,涌出一道道如蛇似蛟的溪水与江流绽放在空中,飘荡不止。

刹那间,向姬无尘四人疾射而来。

筱嫣然眸似清泉,脚下升起一道莲台,如玉石般晶莹透剔,缕缕光晕缭绕,载着她腾空而起。芊芊腰肢间,飘荡出一道薄如蝉翼的丝带,绣印凤羽般的纹理,赤红无比,似凤飞舞。她摄入纤手中,荡向水流。

凤羽琉璃丝缎抽中水流,水花四溅,并未炸开,使其偏离。

老虎精早已动身,一个跨步,探出肌肉线条清晰的右臂,如蛟龙出海,气势汹涌无比。右掌化拳,罡气迸发数寸,眨眼间洞穿一道水流。

水流被其势崩断,虚空中炸开,水珠四处飞溅,好似下了一场春雨。

褚老甚是潇洒,面色平静无澜,负手而立。十三道黑蛟飞舞身前,如同织作成一道屏障,水流难以靠近。

领头者岚禄抬手间,深蓝色符文在指掌间显化,化作一面天蓝色圆轮,嗡嗡作响。

乍然间,一道江流从天蓝色圆轮中激荡而出,波澜起伏,宛如天蓝丝缎冲了出来,飘荡不定,哗啦作响。

江流逐渐凝结成一只巨型的深蓝色穿云箭,箭芒尖锐无比,一路风驰电骋,向姬无尘冲射而来。

姬无尘镇定自若,面无俱色,躯后,道纹繁生,相交织化作一道五彩神轮乍现,四色光珠转动。

这一幕,倒让岚禄瞪目结舌,面色流露惊惧之色,喃喃自语。

随后,姬无尘抬手间,一股炽热的气息蔓延开来,一枚犹如火焰跳动的赤红色符文显化,狂躁的气息暴涨,化为一片火海,翻涌不休。伴随着一声咆哮,自火焰中冲出一条火龙。

火龙面目狰狞,龙躯熊熊烈焰燃烧,翱翔虚空,而后一摆尾,冲向穿云箭,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噬了这枚穿云箭。

火龙倒是小觑了此箭的锐利与强势。不过转瞬即逝的瞬间,被吞入龙口的穿云箭丝毫没有停顿,猛地穿透了火龙尾部,一闪而过,冲向天际。

躯体燃烧烈焰的火龙,宛如活物,仰天一声痛呼,而后龙眸霍然转目,死死盯着穿云箭,迸发狠绝之色,凶焰暴涨。

姬无尘双眸似电,异色闪过。随后以神识操控火龙。

“嗷...”火龙浑身烈焰暴涨,龙躯渐渐伸展起来,数丈之巨,粗如木桶。龙眸凌厉之色迸发,一摆尾,气势狂暴,速度极快,如追风逐电,向穿云箭驶去。

此时的穿云箭突然断为三段。水流断口蠕动,化为三道箭体,宛如针芒的尖锐之色寒气逼人。眨眼间向火龙飞驰而去。火龙腾起龙尾,俯冲而下,拍飞了三道穿云箭。

龙躯后,一道身影乍然跃起,使岚禄瞳孔急遽收缩。

伴随着利器划空长空的声音响起,一道乌黑长戟乍现,力劈而下,气势浩荡。

岚禄心中突生颤栗,仓促之际,急忙抬起天蓝色圆轮,化为一道半圆蓝色光幕。

“咚。”

“咔嚓。”乌黑长戟,沉重无比,一击砸裂了蓝色光幕,光幕裂纹密布而后炸开,水珠迸发,到处飞溅。强横的劲道,让岚禄蹬蹬倒退,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他遽然抬头,望向姬无尘手中的漆黑长戟,猛地瞪大了双眸,面色惨白溢出恐惧之色,嘴唇哆嗦,张嘴一道颤音脱口而出:“无,无妄戟。姬无道是你何人。”

“他是我兄长。”姬无尘健硕身姿屹立,神色平静。心中却甚是疑惑,为什么箓子,还有眼前的老者都识得无妄戟,看来定与姬无尘有所交集。姬无道又去了哪里,时至今日是生是死呢?

“那个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姬无道居然是你兄长。”岚禄神色怪异,望向姬无尘。

随着岚禄道来,姬无尘才得知。

当年的姬无道踏入此地,只因一言不合,手持无妄戟打得众人伤筋动骨,修养足足数百年。

事后,狂傲无边,拂尘而去。就因此事,六人被上头怪罪下来。虽无身遂,却被惩罚在此镇守数千年之久,方可返回。

时隔数百年,姬无道再次回归之际,依旧一副天地间唯我独尊的神态,脸色却很阴沉,整个人也是惨不忍睹,满身浴血,一步一个血脚印,摇摇晃晃的离去。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十七章 误入仙宫

“后来呢,前辈。”姬无尘神色诚恳向岚禄拱手,询问道。

“后来,倒是不少大人物紧随其后,降临此地。无视我等的劝告,抬手间劈开了阵门,追了出去。再后来,姬无道与追杀他的大人物们,再也未曾来过此地。要知道从这里出去的人,只有从这里才能回去。数百年没有回归,结果可想而知。”

姬无尘闻言,面露一丝忧色。姬无道是得罪了大势力,还是双方有利益相争,才使其这般穷追不舍,欲杀之后快。

“废话少说。擅闯天柱禁地者,死。”岚禄收敛心神,双目锐利盯住姬无尘沉声道。

姬无尘回神,转目望向不知轻重的老虎精告诫道:“虎兄,别伤及他人性命。”

老虎精闻言,咧嘴一笑,大步流星,震开了一道溪流。抬起右手,一掌拍晕了一位身着蓝袍的修士。

不远处,十三道黑蛟早已围困住了四位修士。这四位修士步履维艰,难以挣脱。老虎精跨步而来,抬起巨掌,逐个拍晕了四人。

双方众人实力相差无几。此地凡人难以察觉,修士没有点手段,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外界早已灵气干枯,修士凋零,大能通修士也寥寥无几,所以此地也未派遣高阶修士镇守。

闻见此幕的岚禄神情一滞,随后面色阴沉,伸手从腰间扯出一面如同令牌的器物。随手一抛,此器物悬浮在空中。而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阵中界震荡开来。似令牌的器物不再寂静,迸发耀眼光芒,暴涨冲霄。

一口深蓝色的洞口震散光芒,渐渐显现,悬浮在虚空中。幽深无比,宛如深渊一般。洞内蓝色光芒缓缓旋转起来,巨大的吸力随之传来。

姬无尘转目望向深渊般的洞内,心生不妙。随即动身,身影一个闪动,岚禄就已近在咫尺。抬起右拳,向他轰去。

此时的岚禄难以动弹,目瞪欲裂,望着逐渐放大的拳影,突然眼前一黑。

岚禄被姬无尘一拳砸在眉心,意识陷入昏迷,躯体划过长空,飞了出去。

这时的深蓝色洞口依旧沉浮在虚空中,未有湮灭之象,牵引之力反而越加强盛。

姬无尘的身躯难以自控,渐渐向洞口移去。余下三人连忙向此处赶来,牢牢抓住了姬无尘的衣衫。

宛如深渊的洞口,好似被四人激怒了一般,吸力更加强盛,四人难以动弹,被吸力所牵引,不由自主的坠入洞内。

...

一处金碧辉煌的殿宇,祥雾缓缓流淌,宛如仙宫。宽敞的殿内,耸立数根蓝色的柱子,散发着蓝莹莹的光晕,甚是梦幻。每根蓝莹柱子上,均雕刻栩栩如生的圣兽玄武之案。殿宇中央摆放一道平凡无奇的圆镜,长宽数十丈。此镜生四足而立,镜身铭刻玄武之案。

突然间,镜面上荡漾道道水纹粼粼,蓝色光芒迸发,如浪波澜,冲荡整座殿宇,一闪而过。

随后,一阵惊呼的杂音传来。四道身影自圆镜内冲出,狠狠砸在地面。

一道粗狂魁梧的身影站起身来,揉了揉肩膀。他放眼四顾,吼道:“妈的,这是哪里?”

这四人正是被深渊吸入进去的姬无尘、筱嫣然、褚老、老虎精。此时的四人环望殿内一圈,一脸茫然。

此处灵气倒是充沛,伴随着丝丝湿润之感,令人心中舒畅。

姬无尘走动起来,感知四周。随后欲要神识侵入大衍无艮须弥戒呼喊器灵,不曾想神识瞬间被弹开了。此时的须弥戒宛如死物,任由姬无尘数次呼唤,依旧寂静无息。须弥戒从未如此无动于衷过,这倒让他的神色渐渐凝重。

“这里应该不是我们所处的世界。这里的重力压迫感很强。此地独有水之大道在空气中飘荡,灵气充沛,甚为粘稠。”良久,他低头握了握双拳,才开口说道。他已经细细感知到,身躯每一处血肉,都变沉重了许些。四肢伸展起来,不再像身处地球那般轻盈。

三人闻言,心中一惊。随后如同姬无尘那般细细感受己身。

“无尘,那我们如何回去呢。”筱嫣然美眸溢出忧虑之色轻移莲步,向姬无尘走来,抬起纤手抱住了姬无尘的臂膀。她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再也见不到悠凝香。

姬无尘轻轻拍了拍筱嫣然的玉手,示意稍安勿躁。随后他双眸闪耀,观望殿内,又盯上了那面如同水面平静的圆镜。思索片刻,沉声道:“从哪里进来的,应该就可以从哪里回去。”

“无尘,琥珀石可破阵法。他祭出此物尝试一番。”褚老双眼平静,神色毫无慌张之色,身处异地仍然镇静自若。他望向姬无尘开口提醒道。

“对,姬小子。快祭出琥珀石,试试看。”老虎精闻言,向姬无尘催促道。

姬无尘抬手打出琥珀石。此时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的琥珀石,却一改常态。耀眼光芒不在迸发,悬在殿宇空中,纹丝不动。

这一幕,让四人脸色全都沉了下来。

姬无尘拘来琥珀石悬浮指掌间,审视着。他暗道,看来想离开此地,需要岚禄的那块令牌。心中也是动气恼怒,怎会遗忘了这般重要的端倪。

“踏踏踏...”一阵阵脚步声从殿宇外传来,越来越近。

四人闻声,如同惊弓之鸟,急忙几个跳跃,躲闪起来。

“一位道童。”褚老释放出神识感知殿外,神色稍微放松许些,随后望向三人示意。

“兹拉...”

一位眉清目秀的小道童推开沉重的殿门踏了进来,环望殿宇四周,双眸很是迷惑,自语嘀咕:“难道是我听错了?”

刹那间,一阵劲风猛地拂过,他霍然转身望去,清澈的瞳孔急剧收缩,满脸流露惊恐之色。

只见一只硕大的拳头袭来,瞬间遮住了眼目,意识陷入黑暗。

“怎么办?”出手的自然是老虎精,他面向三人,询问道。

四人站在倒地昏迷的小道童身前,沉吟不语,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老虎精弯下虎躯,伸出大手摘了小道童腰间的荷囊。在指掌中掂了掂,清脆的金属声传来,倒有不少。他挺直了身躯,又点了点头,却发现三人一脸鄙视的盯着他。

“咋了?回不去,还没钱。你们要饿死吗。”他冷哼一声,这才阴阳怪气的对三人说道。老虎精抱膀,冷眼相对三人,心中自然很是不爽。

姬无尘闻言,面色讪讪,窘相难堪,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他咳嗽一声,满面溢出难为情的笑意,连忙接话,打个暖场:“哈哈哈,还是虎兄想得周到。”

褚老与筱嫣然倒是颇为尴尬,讪讪一笑,不曾想到老虎精这般为众人深思熟虑。

这时一股浩浩荡荡的气息传遍此地,无情的碾压在这片天地,天地哀鸣,万物颤栗。一阵阵祥瑞之象紧随其后而来,从天而降。

“所有人,立即赶往皓澜道场。”一声响彻天地的道音徐徐传来,震彻天地间。

殿外随着这道如同惊雷般的道音,浩浩荡荡波及整片仙地,便传来了人声,渐渐嘈杂起来。

“走走走,快走。抢个前座。”

“哈哈哈,我入帝庭数千年了。终于要见到皓庭霄度天帝了,让我深感荣幸啊。”

“谁不是呢,天帝这般的人物,岂是我等能随便见的。这次事后,在我那圈道友的面前,我也有了吹嘘的话语。”

一道道身着蓝袍的身影,脚踏水浪向远处驶去,众人皆是红光满面,欣喜若狂。

“这是个好时机,我们可以走了。”闻见此幕的老虎精,面露喜色转身望向三人。

“走。”姬无尘沉思片刻,开口道。

随后四人小心翼翼地打开殿门,环望一眼空旷的殿外,毫不迟疑,拔腿就跑。

一路上空无一人,途景倒是让四人惊愕不已。

一座座宏伟的仙殿宫阙,成群耸立,一望无际,雾霞缭绕,云蒸霞蔚。绽放着蓝莹光晕的宫殿如海蓝宝石砌成一般,镶嵌淡金色琉璃瓦的殿顶,经烈阳照映,宛如龙鳞,迸发点点金辉。御道两侧,数道不知名金属雕铸而成的玄武,浑身弥漫光晕。栩栩欲活,神态威仪。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十八章 真是屌炸了

山脚下,一座萦绕祥雾的巨型仙门,金匾当央悬挂,铭刻:澜瀚帝庭。

姬无尘屹立在仙门外,向深处望去。他不由的陷入沉思,怎会在如此巧合的时机,不轻易露面的天帝便来了,四人又怎会如此轻易便逃了出来,他甚为疑惑。随后抬头望向深蓝色的天穹,三轮不同色彩的圆月高高悬挂。这一幕,已经不再让他感到吃惊。

一座矗立在荒山中的巨城,散发出一阵阵亘古久远的沧桑气息。漆黑玉石砌成的城墙,弥漫着阵法的道纹,看似坚不可摧,却布满了刀剑之痕与蛮兽爪印。

四人感慨良久,随后入城,沿着主城道一直前行。

城内人声熙攘,川流不息。入城的蛮兽嘶吼声,此伏彼起。街道两边倒让四人惊讶,这种天地间,也存有小贩,嚷着叫卖声。最后几人也释然了,在哪里都有凡人的存在,不然又怎能衬托出仙的高不可攀与凌驾众生。

一间雅致的小酒肆映入眼目,四人稳步朝酒肆走去,踏上二楼,随意寻处临窗的地方坐了下来。

酒肆不大,楼上楼下也就数十桌,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客人倒是络绎不绝!

一位年龄大约二三十载的小二向四人走来,将搭在肩上的毛巾抽了下来,边擦拭木桌,边热情的招呼四人,一阵点头哈腰,也算不上太过谄媚,眉眼有神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四人一番。

“四位客官,一定是舟车劳顿,远道而来吧。”小二将手中的毛巾搭在肩上,微微躬着身子笑着向四人说道。

“哦,何以见得?”姬无尘抬头望向这名眼睛轱辘转的小厮,面露笑意说道。

“哈哈,这天天南来北往的修士接踵而来,小人也算是经多见广。四位前辈,穿着奇异,气息锐利,不像是皓庭霄度天土生土长之人。”

“皓庭霄度天乃北方八天之一。这北方八境天土生土长的修士,皆修水之大道,一身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甚好区分。”这位小二扬起头,倒是一脸自信。

“也道是有点道理。两壶好酒,再上几个小菜。坐下来,我们慢慢聊。”姬无尘抬手扔过去两枚深蓝色圆币。

此物正是老虎精从小道童腰间摘下来的东西。名叫蓝铂币,由水灵气在地下深层历经千万年,孕育而成。是这方天地的交易货币,也可炼化修行,领悟水之大道。

“好嘞,四位客官,稍等片刻。”小二倒是眼疾手快,牢牢接住了两枚蓝铂币,面露喜色。随后,匆匆忙忙向楼下跑去。

四人初来驾到,分不清东西南北。正想从小二口中探知一二。

小二抱着两坛酒酿,来到四人桌前。一巴掌拍碎了坛口泥封,给四人斟酒后,他丝毫不见外。一屁股坐上长木凳,端起一碗酒水,仰头就灌。啪一声,将空空如也的青瓷酒碗砸在了木桌上,这才眉飞色舞,娓娓道来。

自远古时代始,重天有九重,九重天为主,各重生三天,九重总为三十六天,唤为“三清三境三十六天”。

三清三境三十六天版图,呈横向排列螺旋形状旋转而上,如同圆形阶梯。三十六位天帝执掌三十六重天。划东西南北四方,各方八重天。四方以四圣兽为镇,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三十六重天地域广袤浩瀚,无边无际。修士花费一生也不见得能走遍。大小城池遍地开花,仙门圣教遍地擎立。千万荒山幽深密林,尽是奇异蛮兽,更有龙窟凤巢。

三十六重天外更有四大海域,大小岛屿无数。凶险无比,可不是寻常修士可涉足之地。

三清三境三十六天分三大境天:三界、梵天、圣境。

三界共二十八天,又划分为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与无色界四天。

欲界六天: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

色界十八天:虚无越衡天、太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天、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

无色界四天: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

梵天境天四天为: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贾奕天。

圣境,又称为三清天,位于三十六重天中央。三清天分为四天: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大罗天。

北极紫微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太极天皇大帝、东极青华大帝四者为北南西东四极之天帝。

天庭之主:昊天金阙至尊玉皇大帝,乃诸天之帝,位居众神之上,是这片天地的最高统治者。征召三十六天帝之权,千神万官列班随侍其左右。玉皇大帝麾下一神官四御使。五者为其职掌三十六重天一切大小事宜。

天庭神官:后土皇地祇。此祇职掌三十六重天阴阳生育、万物之美、大地山河之秀。

圣境天四极天帝为四御使:

北极紫微大帝总御万星,南极长生大帝总御万灵、主管万灵之寿夭,太极天皇大帝总御万神,东极青华大帝总御万类,主管救度众生。

除却圣境四天,三界、梵天共三十二重天皆分为九州十八郡,以州主,郡守管辖。

此地正是北方八天之首皓庭霄度天。此城位于澜瀚帝庭脚下,从而得名临帝城,属润州熙皞郡之地。

姬无尘四人闻言身躯轻颤,惊得目瞪口结,头脑也是一阵发懵,久久缓不过神来。木桌上的饭菜不在白气腾腾,早已凉透…

“我们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真是屌炸了。”老虎精恍如梦寐,喃喃自语。

这句话,倒是惊醒了三人。三人一怔,满脸黑线,转目望向老虎精,也是无言以对。

“咋了?上次出去寻找狌狌,无意步入人间,所听闻的。虎大爷倒是觉得说出来霸气十足。”老虎精一脸疑惑,望向众人,不明所以。

“……”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一章 昇基基

四人在这座名唤客悦来的酒楼,已经盘踞数日。身处这片天地的四人,心境与想法却截然不同。

这一切,对于褚老来说,宛如新生。他对姬无尘颇为感激,终是如愿以偿。整日神情亢奋,夜以继日的沟通感悟水之大道。

筱嫣然颇为忧心,她不愿留在此地,甚是想念那个如同再生父母的悠凝香,只想早日回到故地。

老虎精身边几个酒坛凌乱散落,他每日与佳酿为伴,逍遥自在,整天醉醺醺的,不问世事。他倒是神经大条,对此坦然自若。该吃吃,该睡睡,好不快活。

姬无尘对此神色平静,如深潭般的双眸透过木窗,望向喧闹的街市,他陷入沉思,在考虑是否再通过帝庭的那面圆镜,再次回到故地。

随后这个想法,被他湮灭在了心间。威严帝庭如同虎穴龙潭,宛如蝼蚁的四人可能未赶到圆镜近前,便会当场身遂。更何况没有令牌,有怎能驱动圆镜。

对于此地,他也有所预感,早晚有一天会踏入这里。这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灵气干枯的地球不过是起点,又不知此地是第几站,更不知这条凶险无比的不归路一共有几站。身处这般浩瀚无垠的天地对于实力弱小的他来说,步履维艰,如履薄冰。

而后他又转目望向余下三人,心生忧虑,不知让他们卷入其中,是福是祸。最后,他也渐渐释然,既来之,则安之,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不如顺其自然吧。目前来看,只能提升自身实力,对一切的未知与变数来以抗衡和掌控。

临帝城为熙皞郡的一座名城,分为两个区域:外城与内城。外城是凡人与修士混杂之地。

内城乃达官贵族聚集之地。风月场所,赫赫酒楼,盛大拍卖场,赫赫器阁比比皆是。与外城相比秩序井然,执法力度更加严厉。可不是寻常人等随便进入之地,更不是小修士可潇洒挥霍之地。

古色古香的建筑此起彼落。八街九陌,市面繁华,车水马龙。来往修士川流不息,摩肩接踵。小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凶猛凛凛蛮兽拉车,贵族轿辇接连不断,向内城赶去。

姬无尘带着筱嫣然走出酒肆,踏上热闹繁华的街道,让其散散心。四人倒是颇为低调,人生地不熟,实力渺小,更不愿招灾惹祸。偏偏天意使然,往往事与愿违,让人无可奈何。

一位面色苍白,不过二十余载的青年,看样子应该是富家公子,身着一袭花枝招展的红袍,一双鼠目,四周环望轱辘转。此人身形瘦弱,步伐轻浮。身后跟随一奴仆。熙熙攘攘的人群闻见此人,连忙避让。

这两人终于与四人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相遇。

面色苍白的富家子弟,无意中瞥到一袭紫衣,风姿卓越的筱嫣然,遽然失了魂魄,难以移动目光。随后满面浮上yinhui之色,抬脚向筱嫣然冲了过来。

这时的四人,也早已察觉,停住了脚步,望向匆匆向此处赶来的两人。

姬无尘心有所感,双眸渐渐溢出冷冽之色,如利刃锋芒。

“好一位小娘子。哈哈哈,本少爷今日艳福不浅哇。”面色苍白的纨袴公子,走到四人近前。一双闪耀光芒的鼠目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筱嫣然,伸手擦拭嘴角流淌的口水。

面掩轻纱的筱嫣然,依旧躲不过此人的敏锐毒辣的目光。她闻言,娇颜露出厌恶,身姿向姬无尘靠了靠。

街道来往的修士看见此纨袴公子,众人神色慌张,急忙躲闪。对此人如蛇蝎,避之唯恐,站在远处侧目。

不过片刻,街道中央只有六人驻步。

“基少爷,真是火眼金睛,洞察秋毫哇。”这位被唤为基少爷的身后,奴仆向前两步,弓腰搭话。

此人也是面色苍白,双目流露yinhui之色,嘴角挂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他暗想,基少爷完事后,他便可快活,心中也是大喜。

这位基少爷,也是被奴仆的奉承阿谀,夸得飘飘然。

“哈哈哈,寅三。这次也少不了你的快活。”

这俩人可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周遭的人群中渐渐传来嘈杂声,这时的姬无尘四人方才得知。

基少爷乃熙皞郡一郡之主昇炎的幺子,名唤昇基基。昇炎的老来得子,甚受溺爱。倒令他放纵无边,肆无忌惮。这座临帝城内,所有人对于这位基少爷,可谓是如遇蛇蝎,避恐不及。此人名声狼藉,嚣张跋扈,胡作非为,已是家喻户晓之事。

基少爷最为喜好女色,精通房事另类之法。他与这位奴仆是从小玩到大的竹马之友。对女色的偏执与狂热,倒令两人惺惺相惜,道弟称兄。修为也是相同,一塌糊涂。轻佻浮躁之辈又怎能忍受枯燥无趣、索然无味的修行。

别说此城之境,方圆数万里之地内,他昇基基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起他的名字,便让人闻风丧胆。无权无势且稍有姿色的妙龄女子皆是遭到两人的迫害。奈何家大势大,无人敢轻易招惹与得罪。众人这般置若罔闻的纵容,更使两人气焰张狂,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这时的姬无尘,早已处于爆发的边缘,身躯漆黑雾气弥漫,迸发戾气。如同滔滔洪水,汹涌骇浪,疯狂冲撞决堤,只是缺少一道泻闸之门。

老虎精双眸渗出凶光,骇惧人心。一双硕大的双拳青筋凸起,捏得滋滋作响。褚老身后,缕缕黑雾缓缓腾起,也做足了随时打起来的准备。

“哈哈哈,小娘子,快给我家少爷过来。我家少爷的宠幸,可不是谁人都能享受。”昇基基身旁的奴仆,露出淫笑。话音刚落,抬起轻浮的脚步,伸手向筱嫣然抓去。

这句话传入姬无尘的耳畔,如同掰开了洪阀,彻底的打开了泻闸之门。他猛地探出右掌,扇了过去。

“啪。”姬无尘的这一掌劲力实足,被寅三那丑陋的嘴脸迎了正着。顿时,打得他横飞出去,血液伴着几颗黄牙划过长空。

这位名叫寅三的奴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头晕眼花,面露俱色,指着姬无尘嘟囔着什么。

而后,口齿不清的寅三向昇基基喊叫,一阵添油加醋:“基少爷,你要为我做主哇,打狗也要看主人呢。在此城,基少爷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般胆大妄为,简直不把你放在眼里。”

昇基基霍然转目盯住了姬无尘,面目狰狞,厉声吼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动我的人,真是找死。”

由于他长期房事过多,导致气虚血亏,这句狠话也显得绵绵无力。

随后他抬手指向天际,疾射出一道光束,在空中炸开,光彩耀目。

这时,不远处围观修士向姬无尘传音,急忙催促四人赶紧离去,免得遭受皮肉之苦与惨死当场之祸。

不过片刻,盔甲碰撞的清脆颤音传来,一队身披青金锁子甲的侍卫,冲散了围观的修士,向此处赶来。

“基少爷,有何吩咐。”卫队中走出一位中年将领,向昇基基行礼。

“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徒杀了。女的吗,嘿嘿嘿,给我留下来。”昇基基满脸淫笑,趾高气扬,向中年将领发号施令。

中年将领可不敢怠慢,望向四人吼道:“拿下。”身后的卫队士兵一拥而上,手持着青金长枪,向四人冲来。

“好一个是非不分,助纣为虐。”这一幕,倒让姬无尘怒急反笑,身躯弥漫的漆黑雾气,冲霄而上。

他又望向褚老面色凝重道:“麻烦前辈,带嫣然冲出重围离开此地,城外等我。”

“虎兄,你也随褚老离去。此事因我起。”老虎精闻言皱眉,泛着凶狠之色的双眸望向姬无尘,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望见姬无尘坚决无比的眸光,他把驳异的话语咽了下去。

“好。姬小子,活着回来见我。”

“无尘...”筱嫣然抬起那双朦胧水眸望向姬无尘,那张绝世容颜,布满了担忧之色,轻声喊道。

“城外见。”姬无尘没回头,停顿片刻,沉声向筱嫣然说道。

“前辈,不能再拖,不然等内城护城侍卫赶来,我们一个都走不动。”他望向昇基基与卫队,双眸迸发出滔天恨意,恨透了为虎作伥之人,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与弱小。

姬无尘望向昇基基,双眸冷冽,射出两道寒芒,冰冷刺骨,好像瞬间可以冻住对方。身躯弥漫的黑雾,如同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暴涨冲霄。

他咬牙切齿:“今日,你必死。”

话语刚落,一个箭步,冲向周遭的士兵。猛地探出右臂,宛如蛟龙出海,阵势浩荡。右掌黑雾缭绕,电花火石间,拍向一人。

“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头颅便如同红色烟花一般炸开,血液与白浆四处飞溅,犹如一场血雨,无力的身躯缓缓倒了下去,扬起一阵尘埃。

断头处,血泉涌出,汇聚成河,流向远处。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章 浴血而战

这一幕,引起周遭围观的修士一阵哗然,喧声四起。众人未曾想到,真有胆大如斗之人,挑衅熙皞郡府,挑衅临帝城。

姬无尘沐浴在血雨中,发丝间流淌下的血珠,划过脸颊。一双冷冽到极致的眸光,印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庞,在嘴角逐渐绽放一丝丝莫名的笑意。

这一幕让四周围困他的士兵,不禁胆颤。外城的卫队士兵比凡人稍胜一筹而已,又怎是姬无尘的对手。

他霍然转目,双眸依旧冰冷刺骨。黑发随风舞动,毫无警示的腾起身躯,右掌化拳,拳罡爆发,一拳轰碎了拦在身前的士兵。动作依旧毫不停歇,猛地闪动身躯,冲入士兵群中。抬手扬腿间,所向披靡,摧枯拉朽,无情的收割着鲜活的生命,向昇基基所在处奔去。

“啊…”杀戮的快感让他热血沸腾,忍不住仰天长啸,身后还余温热的残尸无声的诉说着无可奈何的凄凉…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昇基基触之姬无尘的逆鳞,早已上了他的生死簿。否则在这皓庭霄度天,四人将身处险境,举步难行,追杀不断,生死难料。

他却遗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昇基基他父乃一郡之主,纵使杀了昇基基,也难以逃出他父的指掌。

浑身被血液沐浴的姬无尘,如同一尊浴血杀神。他脚下青石砌成的街道,碎尸血肉遍地散落,冒着丝丝白烟的血水化为河流,缓缓流淌。空中弥漫着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一双拳头之下,不也知亡魂有多少。

这一幕犹如人间地狱。还在喘气的士兵,手中的青金长枪哆哆嗦嗦,早已吓得失魂落魄,嘴唇惨白,寒毛炸起。

中年将领再次发出命令,卫队士兵心生畏惧不敢靠前,踉跄倒退。

姬无尘转目死死盯着昇基基,主使不死,他誓不罢休。

昇基基的目光对上了姬无尘,瘦弱的身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心中依旧对这一切毫无畏惧,就如同以往一模一样,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再怎么挣扎反抗,也难以逃过他的天罗地网。他只需静静的等待,便可尽情的享受他心怡的玩物。

这时的筱嫣然三人,抓住了时机,自缺口腾出身躯,向城外疾驰而去。

筱嫣然回首遥望姬无尘,两行晶莹泪珠如同断了线的光珠,顺着脸颊滑落,难止难收。

这一幕,姬无尘尽收眼目中,相对无言。心中的石头,渐渐落了下来。现在的他毫无顾虑,整个人也轻盈了不少。

“追,快给本少爷把三人擒过来。重重有赏。”昇基基面目狰狞,急切的吼道。他可不想煮熟的鸭子,飞跑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数名士兵闻令,向三人追去,不曾想被死神拦阻了下来。刚抬起来的步伐,又收了回来。几人望向拦在身前的姬无尘,神色骇然,战战兢兢。

此时的姬无尘,血红色的发丝早已凝固成条状。滴滴血珠顺着指掌缓缓滑落,惊扰了地面血河的宁静,传来一阵阵水珠滴落声,溅起道道涟漪。

周遭围观的修士与凡人也早已被这一幕所震慑,冷汗涔涔,张口结舌,噤若寒蝉。

寂静的街道,血珠滴落声显得格外的清脆嘹亮,一股莫名的气氛在空中蔓延,笼罩着所有人。

“踏踏踏...”看起来不过四五十余载的仞统领缓缓走入场中,他倒是颇为平静,一杆青金长枪在指掌间耍得虎虎生风,又在虚空中打了几朵枪花。

乍然间,面目溢出漠然之色的仞统领,一个箭步,双手抱着青金长枪,向着血河中屹立的姬无尘刺去。

“嗡嗡嗡...”青金长枪传来阵阵鸣声,长枪迸发三寸蓝色锋芒,锐利无比。枪势极为冷冽,阵阵冰冷的气息不知何时而起在四周飘荡,令人破胆寒心。

不过眨眼间,长枪的三寸锋芒来到姬无尘的眼前,遥指他的头颅。

姬无尘闻见此幕,神色无惧,双眸中爆出凌厉之色,抬起脚步迎了上去,步伐矫健,举步如飞,带起一阵阵狂风。

刹那间,他猛地探出右掌。

“砰...”姬无尘的右掌牢牢攥住了青金长枪,霍然转目望向仞统领,双眸冷冽之色爆射,宛如两道实质的冰梭狠狠刺向他。电花火石间,右腿宛如神鞭扬起,带起一阵狂风,横扫向仞统领的头颅。

仞统领望着犹如蛟龙摆尾的雷霆一击,他瞳孔紧缩,颈部猛地向后仰去。姬无尘的这一腿,险而又险顺着他的头颅,刮过他的脸庞。扬起的阵阵劲风席卷而过宛如锋刃,在他的脸孔上留下几道浅痕,丝丝血迹凝结成血珠,顺着脸颊滑落。

狂风骤雨的攻势还未结束,姬无尘猛地从仞统领的手中扯来了青金长枪,调转枪头,右掌一震,嗡嗡鸣响的枪身缭绕着丝丝棕黄色光芒,握着枪身向仞统领疾驰而去。

此时的仞统领满脸腾起浓郁的阴沉之色,脚尖挑起了血河中的一杆长枪,摄入掌中,向姬无尘狠狠刺去。

“噗嗤...”两杆青金长枪同时穿透了两人的胸膛。顿时,血液炸起,两朵赤红色的血花在空中绽放,格外的刺眼。

两人同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两败俱伤,也互不让步。

姬无尘双眸平静而凌厉,心如磐石,意志如铁。一个掌刀斩断了插入胸膛的长枪,弥漫棕黄色光芒的左掌,突然光辉暴涨,猛地抬起,狠狠拍上了插在仞统领胸膛的青金长枪之枪尾。

“轰...”插在仞统领胸膛的青金长枪,穿透他的身躯,疾射而去,没入一面墙体。余下的半截枪身还在剧烈颤晃抖动,散发出阵阵清脆的枪鸣。

仞统领大口咳血,被强劲枪势震荡的身躯踉踉跄跄倒退数丈。猛地抬起充满血丝的双目,凶狠之色迸发,宛如一头蛮兽死死盯着姬无尘。

“噗嗤...”姬无尘胸膛的半杆枪身,被他用力拽了出去。顿时,止不住的血泉汹涌而出,顺着身躯流淌。他似如若无其事一般,连眉头也未蹙一下。

“仞统领,快点了结此厮。我的小美人要是跑了,我唯你是问。”刺鼻血腥味弥漫的场中传进来昇基基那棉绵无力的厉声呵斥。

昇基基的话语宛如一株火苗,彻底点燃了姬无尘心中的滔天怒火。他霍然转目盯着昇基基,浓郁的滔天杀意自心间涌出,冲天而起,肆虐天地间。

街道不远处围观的众人,被杀意所震慑,冲击着心间的最深处,神色惶恐连忙倒退远离姬无尘。

蓦地,姬无尘面目狞恶,仰天咆哮一声。躯后,五彩道纹缓缓浮现,渐呈密集之象,扎根虚空。条理清晰的五彩道纹伸展开来,宛如彩蛇游动。相互交织,化为一道圆轮的雏形。四颗色彩不一的光珠自圆轮中浮出,逐渐分隔,呈圆形转动。转动的轨迹刻画出一道同色圆圈。猛地,五彩光芒暴涨,雏形的圆轮演化成一道五彩神轮。一股莫名的神秘玄妙气息在虚空中震荡开来。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三章 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姬无尘探出右掌,从虚空中扯出一杆漆黑如墨的平庸长戟。戟锋锐利无比,撕裂虚空,传来阵阵刺耳声,令人心生烦躁之意。

他躯后悬挂光芒缭绕的五彩神轮,手持漆黑如墨无妄戟,浑身浇染的血液早已干枯凝结成血痂,此时的姬无尘看起来既神圣又邪恶。五彩光芒衬托如同圣域神袛,浑身血色面目狠绝宛如地狱使者。两个极端相互混淆,倒令人诧异失色。

“今日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怒发冲冠的姬无尘盯住昇基基,眸露凶光。身躯周遭汹涌的波动,到处肆虐,刮起了一阵狂风怒号。

看向凶神恶煞的姬无尘,倒让昇基基不寒而栗,瘦弱的身躯不由自主的轻轻哆嗦了起来,心间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令他局促不安,甚是难受。

“拦,拦住他。”昇基基渐渐被恐惧所支配,被死亡所笼罩,伸出哆哆嗦嗦的指掌点着姬无尘,吼道。

此时的仞统领盯着姬无尘面目愈加狰狞,昇基基稍有不测,他定会沦为陪葬。

他思量片刻,咬牙作狠,欲要透支己身之力,庇佑昇基基。青筋毕露的双臂涌出道道溪流,哗啦作响,前翻后涌,而后旋绕着双臂向双拳流淌而去。溪流缭绕在双拳上,渐渐凝固,化为两团坚冰覆盖双拳。阵阵凛冽的气息荡漾开来。

这时的街道,如同十冬腊月般冰冷刺骨,使其围观众人寒毛炸起,急忙避退三舍。

仞统领一跺脚,冲了出去,步伐矫健,如追风逐电一般,扬起被坚冰束缚的双拳,向姬无尘狠狠砸去。

姬无尘怒目睥睨,冷漠无比。一股强大的气势自他体内爆发而出,冲荡街道。躯后的五彩神轮,嗡嗡鸣响。沸涌而出四色光华,自肩膀向左拳流淌而去。四色光华萦绕左拳,迸发数寸拳罡,绚烂无比。他猛地探出一技直拳向仞统领轰去。

“砰...”绚烂拳罡,强横无比,带动狂风呼啸,转瞬而至。所过之处势如破竹,撞上仞统领的坚冰之拳,顿时炸开一团冰渣白雾与血花碎骨,在空中挥洒,宛如一幕血腥无比的画卷,另类的美感让人心头震撼。

姬无尘黑发舞动,双眸异常凛冽。左腿微屈,直拳未曾停歇,手腕向内弯曲,拳势依旧强盛,扶摇而上,正中仞统领的下颚。顿时,一道血液划过长空,他整个人被威力磅礴的一技斜勾拳击动,惯性使然让他在空中倒转两圈,而后狠狠地砸落在血河中,溅起一阵血浪。

这一幕倒让在场的围观修士,惊叹不已。拳拳见血的肉搏打法,在这三十六重天可是不多见。修士厮杀,上来就是一堆道法弥漫虚空,璀璨耀目,胜负难分。难有这般直接了当,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姬无尘转首望向昇基基,面目依旧迸发凶狠之色,杀意之念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喷涌而出,四周虚空随之震颤。对于仞统领,他头也不回,视如路边野草,不屑一顾,更从未放在眼里。

仞统领神情不甘,他趴伏血河中,一蹶不振,站立不起。其形,也是惨不忍睹,满脸鲜血,下颚脱臼。右臂断缺,血肉模糊。他双目怔怔无神望着径直向昇基基走去的姬无尘,这一刻那道身影如君临天下的帝王一般,威震四方,让他难生抗拒之心。

此时的仞统领近乎半废,对这一切也已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

“不想死的,滚远点。我只杀昇基基与狗腿子寅三。”姬无尘环望着拦在昇基基身前的众多卫队士兵,开口怒喝。

看着宛如一尊杀神的姬无尘缓缓走来,残余的卫队士兵早已吓破了七魂六魄,内心深处的潜意识驱使着身躯战战兢兢向两侧退去。

“回,回来,你们这群废物。”场中的昇基基惶惶不安,双腿剧烈哆嗦,张嘴一道颤音竭力呼喊着两侧的卫队士兵。狗腿子寅三也是吓得早已瘫坐在青石地面,面露惊恐之色。

“何人这般胆大妄为,立马束手就擒,我允你全尸。”一道长啸从天际传来...

这时的昇基基如同身处杀念汪洋之中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他面露喜色,开口大喊:“缪管家,快来救我。”而后,又转头望向姬无尘,一双鼠目闪耀着极为凶恶的憎恨之色,咬牙切齿道:“你死定了。你放心,那个女人,本少爷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

“你多活一秒都是对这片天地的亵渎。”一道宛如九幽深渊传来的话语,席卷天地间,如寒风侵肌,深入骨髓,场中的温度瞬间也下降不少。

话音刚落,怒发冲冠的姬无尘双眸狠绝之色暴涨,冷酷无情。他猛地腾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臂探出无妄戟,竭力一抛。

昇基基面色骇然,早被吓傻掉了,呆呆的望着疾驰而来的漆黑长戟。

“尔敢!”自天边传来的怒吼声距离此地越来越近。

漆黑如墨的无妄戟一路风驰电掣,气势凌厉且磅礴,所过之处虚空随之震动。锐利无比的戟身转瞬而至,洞穿了昇基基的胸膛。

戟势强横无比,带动尚存一息的昇基基,飞出数十丈,而后炸起一声巨响,戟身带着昇基基镶入墙面。

强横的劲力猛地爆发,墙体龟裂,震碎了昇基基的身躯,炸开一团碎骨与血花,化为漫天血雨,挥洒四方。

正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昇基基直至身死,也不知那股心间升起的莫名情绪为何物。

姬无尘气势汹汹,如同天神下凡,从天而降,一脚碾碎了狗腿子寅三的头颅,血溅数丈之高,波及周遭,印染墙面。

远处的围观众人闻见此幕,心中大喜。这两人平日里丧尽天良,作恶多端,早已死不足惜,现在终于成了冰凉的尸骨,真是大快人心。众人因畏惧昇家之势,不敢在脸面之上流露丝毫,在心中却暗自拍手叫好。而后又为不向邪恶屈服的姬无尘深感忧心。昇家管家即将赶到,对于姬无尘将是大祸。

这时,天地颤动,一道深蓝色的巨掌从天际拍来,遮盖了烈阳耀空之象,整片街道陷入黑暗。

此掌,气势磅礴,无边无际。黑暗袭来,笼罩着姬无尘,狠狠向他碾压而去。

这宛如神迹的一幕倒是把远处围观的众人,吓得不轻,人声杂乱,喧嚷无比,仓皇逃窜。

姬无尘仰望遮天蔽日的巨掌,神色凝重,身后五彩神轮极速转动,耀眼的光华大盛,冲天而起。

他抬手拘来了无妄戟,双掌紧握长戟,双膝微屈,猛地扬起长戟向头顶的巨掌竭力刺去。

“澎…”一声惊如春雷般的声音炸响。

姬无尘指掌中的无妄戟被崩飞,在空中旋转而落,没入青石街道半截。

深海色的巨掌落下,碾压他的身躯,硬生生的将他镶嵌进青石地砖内半丈之深。

巨掌而后炸开,化为满天水珠,晶莹透亮,四处飞溅,淅淅沥沥。自虚空挥洒而下,竟然下起一阵暴雨。密密麻麻犹如瀑布倾泻而下,冲刷着血色街道。

方圆数里的楼宇作坊在此掌之下崩塌,化作断瓦残垣。宽敞无比以青石而砌的街道也是坎坷不平,深陷数丈。未来得及逃向远处的修士,被此掌覆盖,也化成了齑粉,就连血雾也未曾留下。

“噗…”暴雨中,姬无尘自深坑踏出,一口血水伴着零散碎肉喷涌而出。身躯也是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他抬起颤颤巍巍的右掌摄来了无妄戟,持之为拐,咬了咬牙缓缓挺直了胸膛。

现在的他浑身疼痛难忍,体内五脏六腑皆是寸寸断裂,将近支离破碎。自头顶流淌下来水珠,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

方才,要不是无妄戟抵消了三层巨掌的威力,恐怕此时的姬无尘早已命丧黄泉。

他双眸之色依旧无比的坚定与平静,渊如深潭。整个人泰然自若,丝毫不慌不乱。嘴角止不住的血液缓缓流淌,握着无妄戟的双手渐渐颤抖了起来,脑海传来阵阵晕厥之感,使他眼前模糊不清,望向一切事物都是迷离徜仿,一片朦胧之色。

自从踏上这条不归路,还是头一番承受如此大的磨难。他依旧不屈不挠,无所畏惧,始终相信人力可战胜一切。

从天而降的暴雨褪去,一道彩虹缓缓升起,悬挂长空,缤纷多彩。

“踏…”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自空中落下。

此人望向炸成一堆碎肉残骨,尸骨无存的昇基基,心中早已怒极。

随后,他霍然转目冷冷的盯着姬无尘,满面浮上阴沉之色,混浊不堪的双目闪耀着愤怒的光芒,不言不语。

一股滔天杀意自黑袍老者体内瞬间爆发,席卷着断瓦残垣的街道,向姬无尘肆虐而去。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四章 上不了台面的狗窝

方才震耳欲聋的磅礴阵势,倒是惊动不了内城之人。有人屹立阁楼,有人站立檐顶皆向此地眺望。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凝视着姬无尘手中的无妄戟,面色猛地巨变。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此人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真是好胆,英雄出少年哇。是不是不知死字怎么写。”黑袍老者望着姬无尘,神色极其轻蔑,张嘴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姬无尘静静的看着老者,依旧默不作声。双方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多余的话语,并不会让对方心中对你滋生同情与怜悯之心。

“真是找死。”姬无尘无动于衷的神情,彻底激怒了黑袍老者。此老者双目爆射凌厉无比之色,仿佛要把姬无尘千刀万剐一般。

霎时间,黑袍老者扬起长袖,一道粗壮无比的巨蟒自袖中窜了出来,神态凶狠,狰狞无比。身躯逐渐庞大,伸展数十丈之巨。深蓝色的鳞片宛如蓝宝石,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凶焰滔滔的深蓝巨蟒游荡在虚空,突然仰天一声长啸。而后,调转龙躯,那双如灯笼大小的血色双眸死死盯住了姬无尘,爆发凶残之色。蛇躯摇晃,盘旋而下,向他俯冲而去。

姬无尘屹立原地,漆黑如墨的长发随风舞动,手持无妄戟。躯后,一道弥漫着光芒的五彩神轮,凭空乍现,在虚空中悬浮。四色光珠缓缓流动起来。光芒猛地暴涨,四道四色光芒自五彩神轮涌出,在周遭弥漫开来,笼罩着他的全身,侵蚀着手中的无妄戟。

“何惧之有,再战一场又何妨!”

此时的姬无尘,宛如神袛降临,神圣不可侵犯。

他凝望着疾驰而来的深蓝色巨蟒,他双眸中毫无俱色,双手持着无妄戟,力劈而去。深知实力悬殊之大,难以抗衡,依旧勇往直前。

“噗…”对比迸发滔天气焰的深蓝色巨蟒,实力极其渺小的姬无尘如同螳臂挡车,不堪一击。

一刹那,他便被深蓝色巨蟒冲激而飞,一道血迹划过长空。

他手中依旧紧紧握住无妄戟,整个人自由落体,砸塌了一间酒肆。

顿时间,一阵尘埃冲天而起,将整座酒楼笼罩其中。劲力极大使他穿透了几层阁楼,而后狠狠跌落在地面。

“噗噗噗…”此时的姬无尘,猛地翻动身躯,吐了三大口阻滞脏腑中的瘀血,望着地面血迹中参杂着零碎肉块,他沉默不语。

他瘫倒在地面,浑身龟裂伴随着钻心般的疼痛,大口喘气。神识近乎晕迷,昏昏沉沉。眼皮沉重万钧,不再睁开。

此时的他好想躺在地上,舒舒服服大睡一觉,嘴角不知觉的露出丝丝笑意。

良久,恍惚的脑海中闪过几道朦胧的身影,似乎给予他了一丝力气。他艰难的睁开双眸,翻过身躯趴在地面挣扎,欲要起身,可沉重的四肢早已不听使唤,整个人也是力不从心。他沉默片刻后,双眸凝望着不远处的无妄戟,缓慢的爬了过去,不过跨步便至的距离,倒让他爬了好久。伸出虎口崩裂的右掌,巍巍颤颤向无妄戟抓去。

姬无尘神色依旧平静无波澜,伸手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心中甚是不甘。而后,他双手杵着无妄戟,缓缓站立起来,挺直了脊椎。他面色极其惨白,毫无血色。血迹斑斑的身躯早已精疲力竭,摇摇晃晃,艰难竭蹶,仿佛一阵清风拂过,便可倾倒。

身躯后的五彩神轮不在徐徐转动,光华褪去。若隐若现,朦朦胧胧,淡淡的光芒闪耀不休,呈现近乎崩碎之势。

“战!”

他双眸闪耀着坚定的信念,手持无妄戟,傲骨嶙嶙,仰天长啸。壮志凌云,斗志昂扬,战意激昂。

誓要在璀璨中凋零,荣耀中落幕…

“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老夫要摄取你的神魂以九幽寒焰灼烧千年,来祭奠我家基少爷之亡魂。老夫一巴掌早已拍死你了。”

“真不知米粒之芒与皓月之辉之间的渺小和浩瀚,蝼蚁与巨龙的天壤之别。”黑衣老者背负双手,对着姬无尘就是一阵冷嘲热讽,他神色孤傲,兀立酒楼外,侧目而视。

“你个老东西,我看是你不知谁是米粒之珠,谁是皓月之辉。”猝然,一道颇为无礼且又极为轻佻的话语在酒楼上空响起…

乍然间,一股浩荡的威势轰动整片街道...

“啪…”一道突如其来的巴掌,狠狠甩在黑袍老者皱纹堆积的老脸上。

黑袍老者倒是被这道巴掌扇个踉跄两步,他面目怔怔失神,宛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整个人彻底石化。他难以置信,恍如梦寐,谁人敢在此地挑衅熙皞郡府之威。

而后,他恍惚的抬起双目望向远处,眸光透射冷冽之色。

一袭白袍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不快不慢。此人倒是俊美,眉清目秀,双眸甚是明亮,看样子不过二十载年华。嘴角绽放出丝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使整个人倒显得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修长的身躯驻步在黑袍老者的不远处,两人相互对峙。

“封于箴,你玲珑阁与我熙皞郡府,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何意,无缘无故扇我巴掌。仗着实力胜我一筹,这般盛气凌人不成。”黑袍老者望着白袍青年,双眸凶光毕露,脸色阴沉无比,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姬无尘默默地注视着两者,沉默不语。片刻后,他眼前一黑,身躯向后仰去,跌倒在地面,陷入昏迷,倒地不起,手中依旧牢牢紧握着无妄戟。

一缕缕黑雾自身躯龟裂的缝隙中渗出,萦绕着他的身躯。对后来因他爆发的巨大冲突一概不知。

这位白袍青年,伸出右臂,摊开了修长白皙的五指,一把玉扇凭空浮现在指掌间。

他随意抖开了玉扇,扇内丝丝光华流淌,甚是不凡。而后手持玉扇,放置胸前煽动两下,一股玉树临风的气质扑面而来。这才移目望向黑袍老者,平淡的说道:“怎么?只可你们倚势凌人,我不能盛气凌人?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你又怎知,此恶徒残害了我家基少爷。”黑袍老者极其气愤,他对白袍青年无可奈何,打又打不过,嘴也笨,更说不过。

“昇基基?那个废物早该死了。杀得不错,勇气可嘉。”

“这方圆数万里内,敢想不敢做的人颇为众多。倒是只有他动了手。我保定他了。”

白袍青年将目光移向倒地不起的姬无尘,双眸极为平静,嘴角绽放笑意。他的心中却甚是佩服姬无尘,无权无势无根基,也敢动熙皞郡府的人。

“封于箴,你真的要与我熙皞郡府为敌不可?”黑袍老者早已怒火中烧,双拳被握得吱吱作响。

“哈哈哈,你熙皞郡府,在我阁主的眼里,不过是一处上不了台面的狗窝罢了。又有何招惹为敌之说呢。”玉树临风的白袍青年冷笑一声,侧目望向黑袍老者,神色轻蔑道。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五章 巨头碰撞

“真是好胆。今日不活动一番,皓庭霄度天之人真以为我昇炎惧了你们玲珑阁。”一声震天动地的厉声怒吼,响彻整片熙皞郡之地。

天地摇晃,万里云朵炸开,化为齑粉。方圆数百万里之地的万灵皆是一副惊恐之色,胆战心惊,惴惴不安。

话语刚落,一声宛如镜子碎裂的巨响传遍天穹,虚空突然崩裂炸碎,呈现一口幽深的黑洞,洞内如同九幽深渊,望不到尽头。

“嗷...”

一声嘹亮的龙鸣响彻天穹,震慑万物生灵,令其栗栗危惧,向其俯首称臣。

一头凶残无比的深蓝色巨龙自黑洞冲了出来,凌厉凶狠的气息弥漫开来。两盏宛如大红灯笼般的血红龙眸,迸发出阴戾的凶芒,摄人心魄。粗壮有力的龙爪,爆射出轻易便可撕裂万物的锋芒,丝毫不加以掩饰。龙躯遮掩整片天穹,黑暗笼罩苍茫大地,万里河山。

遮天蔽日的深蓝色巨龙,翻腾摆尾间,虚空扭曲震颤。它盘踞龙躯,猛地回首,硕大的血红龙眸死死盯着白袍青年,长吟一声,虚空摆尾,向他径直俯冲而去。

白袍青年轻轻摇晃玉扇,嘴角依旧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清澈的眸光望着威风凛凛的深蓝色巨龙,寂然不动。

霎那间,一股炽热狂暴的气息充斥着这片天穹。

虚空染上了赤霞,不知怎的突然之间渗出滔天火海,气焰汹汹。

滔天火海宛如海浪般汹涌澎湃,连绵不断,波澜起伏。而后浩浩荡荡向深蓝色巨龙驶去,所过之处,虚空被滔天火海焚烧,吱吱作响,腾起阵阵白烟,雾气缭绕,徐徐而上。

被滔天火海围困的深蓝色巨龙,面目狰狞,暴躁无比,舞动龙躯,张牙舞爪,仰天怒吼。

它咆哮如雷,响彻天穹,张嘴就是一道蓝色龙息喷向滔天火海。

顿时,这道蓝色龙息碰撞滔天火海,并未碰撞出剧烈的阵势,结果却让人始料不及。

蓝色龙息化为一阵浓烟,四处飘荡,直至消失不见。

滔天火海急剧收缩,卷起千万重火浪,赤霞波澜动远空,向深蓝色巨龙覆盖而去。

被滔天火海缭绕龙躯的深蓝色巨龙,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声,响彻云霄。

遮天蔽日的龙躯在虚空火海中翻滚不止,宛若誓要扑灭这滔天火海。此时的龙躯如同万年寒冰被烈火焚烧一般,腾起了缕缕青烟,水珠随之滴落,从天而降,宛如一阵来势汹汹的倾盆大雨直泻而下。

不过片刻,遮天蔽日的巨龙与滔天火海统统消失不见。

“跳梁小丑,再敢叫嚣,本姑娘一巴掌覆灭了你郡府。我倒要看看你们皓庭霄度天帝又能拿我怎样。”一道极为强势的轻叱莺声震彻这片天地间。

临帝城内,闻到此言的众多修士无不惊恐失色,战战栗栗。

话语还未落地,一股浩荡的威势紧随而来。

“啪…”一道突如其来的巴掌将隐匿在虚空中的人影震了出来。

再看此人,一拢黑蓝相间的长袍,不过四五十载的样貌,黑色发丝中藏匿着几许白霜之色。一双细长的双眸内,深藏杀意波动。面色异常阴沉,嘴角哆嗦不休,白皙圆润的脸孔上一道火红色的掌印,此时显得格外刺眼,两道剑眉因极其气愤而跳动不止。

此人正是昇基基之父,也是熙皞郡郡守:昇炎。

“姜芷柔!”情绪近乎失控的昇炎,霍然望向内城中的一座府邸,双眸爆射滔天杀意,青筋凸起的双拳握得吱吱作响。

脸上的这一巴掌,还是一位女子所为。当着数十万修士的面,令他颜面扫地,简直是他此生的奇耻大辱。

昇炎他那双细长双眸爆发锥心刺骨的滔天杀气,他面色极其森然,怒吼道:“今日我熙皞郡府与你玲珑阁,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抬手间,一道遮天蔽日的蓝色掌印凭空乍现,狠狠向内城碾压而去。威势汹汹,浩荡磅礴,透彻出凛冽无比的气息,震颤人心。

情绪失控的昇炎,毫不顾忌殃及池鱼之祸。

那道遮天蔽日的蓝色掌印,离内城一座府邸不过几里之距,便凭空消失不见,无声无息。

内城众多修士死里逃生,双眸呆滞望着空无一物的晴空万里依旧惊魂未定,双膝一弯,瘫坐地面,大口喘气,背后衣衫早已湿透。

“不自量力。你真是置我话语于罔闻。今日熙皞郡府难存,本姑娘说出必做到。”

依旧是那声清脆的莺声轻叱,强势无比的话语响彻临帝城,如同刀剑相戈,锵铿有力,不允质疑。

话音刚落,一道倩影自内城一座府邸腾起身姿,步步生莲,踏上虚空。

倩影娇躯被薄雾弥漫,看不清其姿容,朦胧可见婀娜多姿之色。

薄雾弥漫而笼罩的倩影,姿立在昇炎不远处。两道清澈的眸光透射出薄雾向昇炎望去,甚是平静。

昇炎眸光一寒,眼眶中酝酿着森冷杀意,猛地在虚空爆发。凌冽无比的阴森杀意,如有实质的凛冽锋刃在空气中舞动,让内城中还未逃出生天的修士皆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难以自拔。

周遭灵气舞动,渐渐肆虐无比,宛如发疯一般向他汹涌袭去,缭绕躯体四周。狂躁的灵气越来越浓郁,虚空越来越潮湿。双脚下凭现一道道清澈无比的溪流,旋转流动,呈阔张之势伸展开来,化作一面碧海汪洋,碧波粼粼,波光艳影。

碧海汪洋,汹涌澎湃,气势磅礴,卷起千万重惊涛骇浪,波澜滔天。

汪洋中猛地冲出两道万顷碧波,迸溅出朵朵浪花,涎玉沫珠,玲珑剔透,绽放虚空,挥洒而下。

“嗷...”

万顷碧波,波浪翻滚,凝结而成两条深蓝色水龙,仰天怒吼。龙躯浪流涌动,晶莹剔透。龙鳞清晰可见,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两盏硕大的血红龙眸,似乎受昇炎心境所熏染,爆射滔天煞气,死死盯着那道薄雾萦绕的倩影。

水龙蛰伏龙躯,犹如火山爆发前的宁静。突然,猛地向她径直疾驰而去。

“愚昧无知。”

被薄雾萦绕的倩影,美眸之色愈加冷冽。

她抬手间,风云大作,一股玄妙的道法在虚空蔓延而开,充斥着锐利无比的气息,疯狂撕裂着虚空。而后,一道金纹密布的巨掌凭空乍现,丝毫不作停留,狠狠向两道深蓝色水龙拍去,伴随着阵阵犀利无比,犹如兵刃锋利的劲风,彻底撕开了虚空。

身置内城中的所有修士神色惶恐,犹如世界末日一般,人声喧嚷,狼狈不堪,匆匆逃窜,唯恐遭受殃及池鱼之祸。

更有艺高胆大之人留在此地观战,满脸尽显崇拜之色。外城的凡人与刚踏入修炼之路的小修士早已不见其踪迹,整片外城宛如空城,渺无生息。

虚空上,布满金纹的巨掌威势极为浩大,狠狠拍上了水龙。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传遍临帝城上空。

两条水龙简直不堪一击,宛如纸糊的一般,被巨掌碾压个粉碎。顿时,巨浪炸开,水花迸发,莹珠四溅,湮灭在虚空中。

金纹巨掌势如破竹,随意碾碎了两条水龙后,依旧气势汹汹向昇炎拍去。

怒火中烧的昇炎,细长的双眸森然无比,猛地扬手一挥。脚下的碧海汪洋,游荡而出,扶摇直上。而后,化作一道透彻见底的庞大蓝色水幕,犹如一面盾牌,抵挡在他身前。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金纹巨掌已至近前,如惊涛拍岸一般,震碎了蓝色水幕后,丝毫不作停留,向昇炎碾压而去。

此时的昇炎瞳孔猛地收缩,身躯尚未作出行动,便被此掌狠狠拍中。

“噗...”昇炎大口咳血,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倒飞数百丈后,才止住身躯。

他霍然转目望向那道倩影,双眸睚眦欲裂,横眉怒视,咬牙切齿。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六章 顶撞天帝的姜芷柔

“啊...”

他仰天怒吼,参杂几许白霜的黑发舞动,如同群魔乱舞一般,张牙舞爪。

他小觑了此掌的威势,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深知两者如天壤之别,依旧想狠狠地从对方身上扒层皮下来,不然心中执念,难止难消。现在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还未等他动手攻去,薄雾弥漫而笼罩的倩影也是毫无罢手之意。

她双眸中的冷冽之色,没有缓和半分,依旧冰冷刺骨,令人犯怵。而后又抬起那双宛如脂玉般的纤手向昇炎扇了过去。

“啪...”

这一掌快到极致,不过白驹过隙的一瞬。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昇炎再次被扇得倒飞出去,在虚空中踉跄数步这才止住身躯。

圆润脸庞上火辣辣的痛楚,宛如针芒深深刺入昇炎的心间。

他那双细长双眸布满了血丝,气煞至极,杀气腾腾,胸口上下起伏,如同火山爆发前的酝酿。

“姜芷柔。”

一声竭斯底里的怒吼响彻临帝城,震碎万里云峯。

这位女子,抬手扬指间,终于帮他辨别了天差地别的滋味,那滋味是火辣辣的酸爽!

他的心中很是不忿,对方无需这般拖泥带水,便可易如反掌的灭杀他,完全不费劲。偏偏执意如此,非要玩虐他,羞辱他,整个人如同人肉沙包,扇来扇去,让他脸面确实很难挂住,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霎时间,一股浩瀚的波动不知何时而起,震荡着虚空。逃离此地数万里的修士依旧胆颤不已,皆感受到了一种强横的道法降临,散逸着上苍灭世的恐怖气息...

“还敢聒噪,三十六位天帝都惧我三分。你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薄雾中的那道倩影,眸光越加凌厉,杀心四起,性情可谓是极其火爆,毫无道理可讲。

她迈开三寸金莲,不过踏出两步而已,曼妙身姿便屹立在昇炎身前。猛地扬起纤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昇炎扇去。

指掌上道法弥漫,溢出符文,金光迸发,光芒耀眼,璀璨无比。带动道法威势席卷而过,可想而知此掌其威势之大。

“啪。”一道清脆而嘹亮的耳光声传遍天穹。

不过电闪雷鸣的一息间,神情骇然的昇炎自然是难以躲闪。

整个人在虚空中自头颅而始,延展浑身,炸起一团血雾与碎骨,血腥无比,令人作呕。

“现在倒是安静了许多。真是闲得没事,偏要找死。”一双美眸盯着一团在虚空挥洒而下的血色。

遽然,散落的血雾与碎骨渐渐蠕动,宛如活物,猛地齐齐倒飞,凝聚化为一团血肉。

一道碧玉色光华自血肉中流淌而出,光芒璀璨,暴涨冲霄。

碧玉般的光芒散发着阵阵和煦柔和的气息,令人如沐春风,滋润心田,浑身痛疾仿佛立马痊愈一般舒畅。

方圆万里的草木沉浸在碧玉光芒中,春意盎然,渐渐复苏,萌动展姿。

绿芽破土而出,无比稚嫩。锦花绣草,阿娜娇艳,碧草如茵。

枯木逢春,绿叶成荫,拔地而起,茁壮成长,化为参天大树。

一碧千里,万古长青,郁郁葱葱如同绿色海洋。

薄雾中的身影,霍然转目,凝视这团血肉,美眸中光华流动。她沉思好久,这才开口厉声道:“怪不得这般狂言,木之大道倒是给予你许些倚仗。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又能承受我几个巴掌。”

碧玉光华转动不休,萦绕着这团血肉而滋润。

血肉蠕动缓缓重组化成人形,正是昇炎。

昇炎身躯剧烈颤动,面色极其惨白,转目望着那道倩影,眸光中平静如深潭,心中无比凛然。

他看似毫发无损,但肉体早已遭受重创,再袭来两击这般恐怖强横的攻势,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盛气凌人的倩影,眸光越发凛冽,欲要再次动手,彻底磨灭他。

恰在这时,一股极其浩瀚无垠的气息自天边降临,笼罩这片皓庭霄度天。气势恢宏,浩浩荡荡,无情的碾压天地间,虚空扭曲随之崩塌,天地被其势所震彻而哀鸣不已,日月暗淡无光倒转不休。世间万物栗栗自危,战战兢兢。

“姜仙子,消消火,就此罢手吧。”一道神音在虚空中炸响,天地颤栗,惊心动魄。

“惠觉昏,你说罢手就罢手。本姑娘言出必行,谁人劝阻都不行。”薄雾中的那道朦胧倩影仰望那片冲入云霄的宏伟帝庭,眸光含怒,冷喝道。

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片刻后,倩影娇躯弥漫的薄雾缓缓散去,露出真容,以示对此人的尊敬。

此女子,或者更应该说是一尊仙子。一袭胜雪的白烟百褶裙,散落几朵粉色花纹,在虚空中逶迤五尺之遥。身披淡蓝色如烟似雾的薄纱,织锦腰带束纤纤楚腰,香肩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

黑如瀑三千发丝及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纤脂玉口如含朱丹,娇媚似无骨入艳三分,如谪仙般倾国倾城。她双眸冰冷,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姜仙子,此事本帝尽知。你既然言出,那就必行。”

这句话语倒是让昇炎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他连忙向皓庭霄度天帝庭方向屈身行礼,而后吼道:“惠觉昏天帝,万万不可。”

“住嘴,本帝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替我决定不成?”

“熙皞郡之事,你以为本帝一无所知吗。我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要不是念在你近万年皆是勤勤恳恳为本帝分忧水祸,我早就一巴掌碾碎你,尸骨难留,神形俱灭。”

一道惊如雷霆的神音,在昇炎的耳畔炸响。

而后,那股浩瀚无垠的强盛气息宛如潮水般缓缓褪去...

此时屈身行礼的他依旧不敢挺直身躯,拱出的双臂哆哆嗦嗦。整个人也是战战栗栗,面色极其惨白,额头冷汗凝珠,划过脸颊而滚落。

“哼。”

姜芷柔侧视昇炎一眼,冷哼一声。随后霍然转目,双眸冷酷无情,凝望内城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强横的威势自娇躯爆发,此时的她宛若一尊女皇,屹立在三十六重天之巅,俯视天下众生一般,抬手就是一掌猛地拍去。

一道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弥漫道法,交织符文,向那座府邸拍去,其势锐不可当,震天撼地。

只听一声巨响,整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在此掌下瞬间化为齑粉,残垣断壁也未留下。一口直径数百里的掌印,深不见底,宛如一头蛰伏的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虚空中那道风姿绰约的倩影无影无踪,消失不见,宛若她从未来过一般。只余下了缕缕沁人心扉的幽香,随风飘飘荡荡。

昇炎双眸无神,默默看着这一切,纵使他心坚如磐石,此时也是心死如灰。府邸中的妻儿子女,为他的鲁莽之举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这个代价他真的承受不起。

远处街道,站立的黑袍老者也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他瘫坐在地面,浑浊的双目怔怔无神。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七章 金符纹道骨

一处别院,佳木笼葱苍翠欲滴,奇花绽放姹紫嫣红。两棵粗壮无比的劲虬古树耸立,其形似梧桐,枝繁叶茂,盘根错节。金黄灿烂的叶子密密稠稠,清风拂过摇曳作响。院子不大,倒有一份别致的清幽雅意。

宽敞院中的鹅卵石小径上躺卧一人。此人其状惨不忍睹,浑身龟裂,面色惨白,衣衫褴褛,手中紧握一杆漆黑长戟。

身躯上一缕缕黑色雾气沸腾不休缭绕转动,自躯体裂痕溢出再渗入,循环往复,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远处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闻声便可感知距离此地越来越近。

一道倩影自月门踏了进来,脚步戛然而止。

一双美眸凝视着躺在地面的身影,眼眶中雾气弥漫,美眸渐渐朦胧,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止不住的溢出,顺着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滑落坠地,零碎四溅。

“无尘”

一声痛苦的高呼声,传遍了这处别院的每个角落。

这道风姿绰约的身影猛地抬起莲步,径直向在地面静躺的身影扑了过去。随后她伸出玉手扶起这道躯体,依偎在自己怀中。

来者正是筱嫣然,躺在地面的身影自然是姬无尘。

筱嫣然伸出那双玉脂般白皙的纤手,巍巍颤颤向姬无尘面无血色的脸庞上轻轻拂去。她望着惨不忍睹的姬无尘,心中就如同插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在用力的搅动,疼痛到无法呼吸。泪珠宛如断线的晶莹珍珠,不休不止的滚落。

一位老者与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静静的站立在月门外,抬起双目凝望院中的两人。这两人正是褚老与老虎精。

褚老一脸羞愧难当的神色,他望着昏迷不醒的姬无尘,心中无比悔恨。

在那般危急存亡的时刻,更不该抛下他独自一人。倘若姬无尘身遂当场,他定会自责一生。死,他倒是不怕。怕的是一辈子活在深深的自责与谴责中,这般活着简直是生不如死。更何况对他恩重如山,他却这般忘恩负义,真是无地自容。

他万般无奈,仰天长叹一声。此时的褚老忘记姬无尘嘱托,此事又怎么能责怪于他呢。

老虎精双眸闪耀着凶光,额头上如同筷子粗细的青筋毕露无疑。魁梧的身躯随着剧烈的呼吸而上下浮动,一双硕大的双拳被他握得吱吱作响。他心中极其气愤,当初就不该顺着姬无尘的意思,转身离去。就算命丧当场,黄泉路上也算有人作伴,并不寂寞。

他是个粗人,大道理不懂。只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乃天经地义。他心中暗自发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笔血账,迟早要讨回来。

随后,两人默默地走向远处,离开此地。

姬无尘正是那位白袍青年封于箴带回来的,随后他又匆匆赶到城外寻回了三人。

一间古色古香的厢房中,木床上帷帐中静静地躺着一人。

“前辈,还请救救他。大恩大德,此生没齿难忘。”

厢房中,一道倩影向一袭白袍青年诚恳跪求,美眸溢出焦急之色。

“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白袍青年一扬袖袍,一股牵引之力笼罩着倩影,缓缓将她托起,站直了身姿。

白袍青年凝视着躺在木床之上的身影,他沉思良久,这才开口道:

“肉身与五脏六腑近乎支离破碎,整个人没有炸开化为一团漫天血雾,已是神灵庇佑。”

“筋骨与经络寸寸碎裂,也是凌乱不堪。蛰伏在他体内的大道法则之力,我也尽数拔除,护魂丹与生机丹早已喂下。”

“我玲珑阁中最为不缺的便是灵丹妙药,可仙丹药性过于强盛,他又昏迷不醒,经络残破,药力无法牵引,此举更加适得其反,行不通。”

“身陷九死一生之境,剩下的全靠他自己了。”

“昏迷的时日中,切勿触碰他,免得扰了那缕仅存的残识。我并不是危言耸听,你定当谨记,切勿轻率行事。”

白袍青年双眸溢出忧色,心中忖度片刻,再次沉声告诫。话音不过刚落,他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不会的,不会的。”

倩影仿佛整个人失去了支撑能力,娇躯重重的摔倒在地,抬起美眸望着帷帐中那道昏迷不醒的身影,喃喃自语。

她神色癫狂,突然向前爬去,一双的纤手扶着床沿,抬手哆哆嗦嗦得撩开了帷帐,死死盯着那张紧闭双眼的脸孔,眼眶中那无声的泪珠如泉涌一般,止不住的滑落沾湿了衣裳。

“你自己选择的路,这还未走一半,你怎能昏迷不醒,卧床不起。你是姬无尘,那个不敬天不尊地的姬无尘。现在,你的豪情呢,你的壮志呢,全都湮灭了吗。”

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响彻了这间厢房。

......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时光不知人间冷暖,匆匆而来。人间不识岁月蹉跎,悠悠远去。

岁月如梭,韶光易逝,如白驹过隙,不经意间便逝去了数月年华...

一轮高贵皓月悬挂在漆黑寂静的夜幕之中,漫天星辉将其簇拥。

星空依旧是那样神秘又深邃,令人向往。

一缕缕月光投过雕花窗棂,挥洒进来一道道朦胧的光芒,照射躺在木床上的身影。

这道身影浑身弥漫着黑色薄雾,如烟朦胧,似火沸腾。

不知怎的,突然间猛地暴涨,宛如烈焰冲霄熊熊燃烧。黑雾腾空而起,逐渐浓郁充斥着整间厢房,化作一道黑色屏障将床上的身影覆盖在内。

“神魔造化诀,洗经伐髓篇,启!”

一道虚无缥缈的道音不知何时而起,仿佛从亘古久远的岁月长河中流淌而来,隐隐约约的传遍厢房的每处角落。

黑雾中宛若有一只神来之笔,一笔一划铭刻在黑色浓雾中,撰写成一颗颗金色符文。更是裹挟着一股玄妙莫测的道法气息飘扬开来,动荡虚空。

虚无缥缈的玄妙道音经久不息,如同一道溪水涓涓流淌。黑雾中的金色符文随着诵经声的响起,如同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密密麻麻。

金色符文静止般的沉浮在黑色浓雾中,不停闪烁着金光,璀璨夺目,流露出一股很是奇异的气息,如锋刃般凌冽锐利,又似春光般明媚和熙。

良久,虚无缥缈的道音戛然而止。黑色浓雾中,整整二百零四颗金色符文点缀其中,犹如点点星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夜空中。

黑色浓雾中的二百零四颗金色符文摇摇欲坠,犹如野果熟透,要从树上掉下来一般。金色符文闪烁着点点辉芒,自黑雾中拔根脱落,在躯体上空螺旋转动。而后自躯体头部往脚部一颗颗有条不紊的渗入进去。躯体随着金色符文侵入,猛地爆射出耀眼的金光,四处迸发。

金色符文在血肉间四处流动,镌刻在每一块骨骼之上。金光迸发,润泽着破碎断裂的骨骼渐渐愈合,重组邻接成为整体。

镌刻在骨骼上的金色符文光辉四溢,缓缓融化,流淌出金色光华,宛如一道道溪水涓涓细流。在血肉中奔流不息,冲刷而过,侵蚀着每一寸血肉,每一根血管与筋脉,散发出阵阵锵铿之音,仿佛在锤炼铁器一般。在金色光华的滋润下,破损的血肉逐渐修复,杂乱无章的血脉与经络重新塑造,井然有序的回归原处。

整个身躯弥漫着金色光华,光芒四射,璨璨无比,宛若金箔般。瘀血与碎骨,更有一股股黑色渣滓自浑身上崩开的裂缝中渗出。

金色溪流自躯内溢出,裂缝呈肉眼所见之势缓缓愈合,强健的躯体沐浴在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金色溪流中。

而后,金色溪流缓缓倒流,再次渗入身躯内,分裂成二百零四道金色光芒,对应人体二百零四块骨骼。璀璨金光敛去,凝结成一颗颗金色符文再次显化而出。

二百零四颗金色符文逐渐分解,化作一团团金丝展伸开来向骨骼覆盖而去。勾描出金色道纹相交织,遍布一块块骨骼,演化成一幅奇异的道法纹理,纵横交叉,鳞次栉比。纹路上金光流动,周而复始,不休不止。

木窗外,站立几道朦胧的身影,双眸透射出清澈的光芒,静静的观望着这一切。

“醒来之日,指日可待。”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八章 停驻自审

一处别致清幽的庭院中,两颗苍劲古树寂静耸立,透露着丝丝沧桑之意。在黄昏的夕阳余晖映照下,那满树金黄三叉叶更显得格外璀璨耀目。

一道身影孤身踏入院里停驻良久,沐浴在橙红色的余晖中,使他增添了一丝丝惆怅的感觉。

“沙沙沙...”

一阵柔和的清风拂过,密稠的金黄叶子随风舞动,摇摇曳曳,挥洒下一阵金黄灿灿的叶雨。飘落坠地,遮盖住了院中大片角落,层层叠叠地辅在鹅卵石小径上。

五彩缤纷的娇艳百花,荡起绿色裙摆,斑斓花朵展姿起舞,挥洒下遍地花瓣。这一幕倒是令他心旌摇曳,一股若有所失的感觉在心中滋生萌芽。

他缓过神,径直走向树荫下的一处淡蓝色玉石案几,每一步抬起与落下都伴随着树叶沙沙的细响,仿佛是一道另类的生命耳语。

一阵阵高亢尖锐的鹤唳划过长空,这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驻步,抬头仰望,天高云淡的天穹中,掠过一群鹤影。朦胧不清的灵鹤扑打着双翅,向远方驶去,渐渐消失在他的眼际中。

“鹤驾云軿去不回,空遗庙貌古山隈…”

一片细长的白羽自天穹飘落而至,闯入了他的视线,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无声无息的在清风中旋转,慢慢地向地面坠去。

他望着白羽怔怔失神片刻,猛然探出指掌,让白羽飘进他的掌心。白羽蓬松柔软,像刚弹过的棉絮,他伸出指尖轻轻擦拭起来,仍能感觉到一股丝丝残留的温热。

良久后,他走到淡蓝色玉石案几前,盘坐在蒲团上。将白羽放置在案几上,不再一顾。然后,随手拈来两片散发丝丝灵气的赤红枯叶,投放到羊脂茗器中,抬起紫砂琉璃壶。一缕缕冒着白烟的沸水沏入茗器中,一股清香伴随着一团白雾腾空而起。白雾袅袅,慢慢飘散在空中。一股沁人肺腑的浓郁幽香溢满庭院,令人清新爽朗。

羊脂茗器中的赤红枯叶被沸水冲泡,展开了叶姿。赤红圆叶如同一片血色玛瑙般,晶莹闪耀,茶水被赤叶侵染化为淡红色。一缕缕赤红的雾气腾起,在茶面上汇成一条两寸长的炽红虬龙,张牙舞爪。不过片刻,化作一缕缕轻烟散去。

他举杯抿了两口,沉默良久,猛然赞叹道:“好茶!”此茶他早已饮用数日,每一次都带给他不同的体味与意境。

随后他不在言语,静静地浅酌慢品,沉溺其中。任由尘世浮华,宛如眼前不绝升腾的水雾一般,氤氲缭绕。

喝茶,自然是品得一种心境,一种身心被净化,滤去浮躁的感觉,沉淀下来的是一股深思。

茶是一种情调,一种欲语还休的沉默,一种热闹后的落寞。

倘若人生是一杯茶,那么成长就是喝茶。以茶之味,感人生。开始时,只是盲目的喝了下去,然后自以为品出些什么。

最后才恍然大悟,茶只有两种味道,苦与甜。两者周而复始,去而复来,没有止息,直到生命的终结。

生命是有止境的,亦是无止境的。世间万物皆具两面,在于人是怎么看,如何看。

此人便是姬无尘,卧床数月终于清醒了过来。清醒数月直至今日,一副这般闲情逸致的模样,要么静坐发呆,要么仔细品茶。躯体内那股令他久违的狂暴力量,也是置之不理,丢在一旁。仿佛整个人独自活在了另一方天地内,与这片天地显得格格不入。

他深感这一路走得极其仓促,整个人也是急于求成。身心更是过于压抑,浑身绷得很紧,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现在的他放平心态,心如止水,停驻脚步认真思忖,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又该何去何从。

这样悠闲的姬无尘,倒让褚老与老虎精诧异无比,面面相觑。觉得他与往日相比异乎寻常,又猜测他的脑袋是不是被上次的大战打坏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简直是气煞了他俩,口中叫嚷着立马去给他报仇,转身就要破门而出。

这一幕,也让姬无尘的心中滋生一股热流涌动,他倒是颇为感动。又连忙动身拦住了两人,一股苦口婆心才劝阻下来,后来说明了真相,他两人这才作罢。

这倒是个甚是有趣的插曲。后来这件趣事,倒成了褚老与老虎精两人醉酒闲聊的笑资,相互取笑对方脑洞大开,一点也不灵光。

…...

浓郁的茶香,自然是引来了意气相投的茶友。

“哈哈哈,无尘倒是好兴致。”

一声嘹亮的声音自院外传了进来。话语刚落,一袭白袍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封于箴,一身胜雪白袍,双眸明亮,宛如两颗星辉闪耀。眉清目秀,嘴角挂着丝丝笑意。手中持着一面玉扇,整个人也显得温文尔雅。

“见过前辈。”姬无尘连忙起身,向封于箴俯身拱手。

“赶快给我起来,不是早跟你说过,你我平辈而论吗。不嫌弃便唤我箴哥。”一袭白袍的封于箴颇为心急,火急火燎的赶到案几前席地而坐,白皙的脸颊上露出喜色。

“立刻给我沏杯茶,今日我便不再跟你计较。”封于箴望着冒着轻烟的羊脂茗器,心急难耐,搓了搓手。

姬无尘闻言不答,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盘坐下来,连忙开始给封于箴沏茶,一手茶技极其精湛。

自茶几下的柜中掏出一个羊脂茗器,缓缓用沸水冲洗一遍。信手拈来两枚赤红枯叶,放置茗器中。抬起紫砂琉璃壶,向羊脂茗器中注入沸水。一缕缕翻腾的白烟袅袅升起,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芬芳在空中逐渐弥漫开来。

这时的封于箴早已馋涎欲滴,双眸不眨,抬起双手接过姬无尘递来的羊脂茗器。将脸凑到面前,闭上双眼用力嗅了嗅,嘴角流露笑意。随后静静的望着捧在手中的茗器,一缕缕赤红轻烟升起化作一只两寸大小的炽红虬龙后。他猛地仰头灌了下去,满脸溢出一副极其享受之色。

良久后,封于箴回神。他双眸凝视着茗器中残留的淡红色茶水,双眸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中,缓缓道:

“上次喝到三千缥缈赤虬茶的时候,我依稀记得,大概是在五六百多年前。当时与姬...”

他说到这里,话语突然停顿了下来,神色颇为紧张。抬头瞥了一眼安静品茶的姬无尘后,长呼了一口气,整个人缓缓放松后,才开口道:

“与一位挚友,闯荡太焕极瑶天时,自帝庭偷来了两枚赤叶。当时就为了这两枚赤叶,我们二人差点命丧黄泉。哈哈哈,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九章 三千缥缈赤虬茶

“后来,我那位桀骜不驯的挚友咽不下这口恶气,便与太焕极瑶天帝宛黎无延打了一架。虽然两者之间不过是差了一个境界,却如同天壤之别。我挚友不敌,终是重伤逃遁。”封于箴说到这里,神色溢出狰狞之色,双眸凶光迸发,咬牙切齿。

姬无尘似乎对这位桀骜不驯的人有点感兴趣,性情与他那位未曾谋面的兄长极其相似。他抬头望向封于箴开口问道:“后来呢。”

此时的封于箴面露恨意,滔天杀意自体内爆发开来,冲上云霄,万里晚霞烟消云散。

他沉默片刻,向姬无尘娓娓道来。

姬无尘这才得知,此茶名唤为三千缥缈赤虬茶。泡沸水而飘香三千里,杯中生两寸雾影虬龙而得名。此物乃太焕极瑶天帝庭之物。整片三十六重天也难寻第二株,唯独此帝庭有此物,而且每年产量不过几两而已,更过于世所罕见。饮用此茶,可借机感悟火之大道。虽然对于南方八重天土生土长之人过于鸡肋,但对其余二十八重天之人来说宛如奇珍。

太焕极瑶天帝名唤宛黎无延,专修火之大道。性情极其火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这样的人又怎会容忍旁人觊觑他的私人之物。

封于箴的那位挚友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休养生息数月,再次潜入太焕极瑶天帝庭,欲要拔了那株赤虬苍树,绝了此树生机。

事前,封于箴也劝阻过,依旧无济于事。他那挚友置之不理,独自前去。谁曾想这时的太焕极瑶天帝庭,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静等守株待兔。

他的那位挚友自然是身陷绝境,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爆发开来。那一日,半个太焕极瑶天帝庭都被打沉。

后来,封于箴的那位挚友命悬一线之际,封于箴带着玲珑阁主及时赶到,才救回了他的残命。

玲珑阁主姜芷柔,这位女子的性情与芳名之意正好相反,可谓是一点也不柔,霸道蛮横,咄咄逼人。不过是与宛黎无延几句言语不合,两人就这般杠上了,然后打了起来。

封于箴的那位挚友身遭重创逃离了太焕极瑶天,横跨数重天地,逃到了皓庭霄度天,也就是此地。

虽然太焕极瑶天帝宛黎无延被姜芷柔阻拦了下来,未曾赶来追杀。但他派遣出太焕极瑶天的九位州主尾随而来,要彻底灭杀他。

再后来,九位州主与封于箴的那位挚友在皓庭霄度天澜瀚帝庭爆发大战,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天颤地骇,整个澜瀚帝庭也是四分五裂。

不过半日时光,等到皓庭霄度天帝慧觉昏赶到时,十人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无影无踪,销声匿迹。

事到如今,五六百年匆匆流逝,十人也不见其丝毫踪迹。从那天起,封于箴便一直留在皓庭霄度天,默默地等待着他挚友的回归。

玲珑阁主姜芷柔与太焕极瑶天帝宛黎无延的那一战,被数位天帝的介入而有始无终,不了了之。

玲珑阁主姜芷柔心高气傲,咽不下这口恶气,她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立马撤出了扎根在太焕极瑶天的所有商铺。更是下达了命令,玲珑阁所产灵丹妙药与神兵奇珍,统统不再向太焕极瑶天的修士售卖。

姜芷柔的这一道气头上的命令,倒是刁难住了宛黎无延,刁难住了整片太焕极瑶天的修士。

玲珑阁乃三十六重天一家独大的龙头商户,下面大大小小的商铺与其合作。

这道命令,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家首领唯恐引起了姜芷柔的不满,统统发布了这条指令。

整片太焕极瑶天的修士更是困宭不已,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其余三十五重天的修士暗自狂笑不止,全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虽然各方天地之间严令禁止大规模的战役,可暗地里小动作倒是频繁,你来我往,争斗不休。没了这些灵丹妙药与神兵奇珍,太焕极瑶天的修士实力自然大降一截,心中倒是对天帝宛黎无延颇为不满,表面不敢流露丝毫。

束手无策的宛黎无延,无奈之下终于屈服。他亲自登门,诚恳无比向姜芷柔赔不是。每年宛黎无延都要亲自跑一趟,双手奉上三两三千缥缈赤虬茶,以十年为限此事才算完结。

姜芷柔的这一招倒是提前给所有三十六重天天帝打了一次预防针。

事后,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被所处之地的天帝奉为上宾,客客气气,不敢怠慢。

从此,三十六重天便流传一句谚语:宁惹天帝,莫欺姜芷柔。

……

黄昏褪去,夜幕徐徐升起,夜空中依旧是那几轮圆月再次悬挂,星辉眨眼,闪烁不止。

院中,一轮光珠升起,挥洒下缕缕柔光,照亮了整片庭院,犹如白天烈焰高照一般明亮。

封于箴神色落寞,无力的抬起手中的羊脂茗器,举向圆月,仰首长啸:“晚风湿润,茶烟轻扬,重温旧梦,故人已去。”

良久,封于箴看似漫不经心的品着茶水,双眸中的光彩却很明亮。他死死地注视着姬无尘,突然向他询问道:

“无尘,我这个人倒是对神兵奇物很感兴趣。你的长戟看起来甚是不凡,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兹拉...”

一杆浑身乌黑的长戟,被姬无尘自虚空中扯了出来。锋芒撕扯着虚空,一阵极其刺耳的摩擦声传出,飘荡耳畔令人浑身不舒服,心生反感之意。

戟长不过一丈二,入手极为沉重,百万斤之感。浑身无纹路,漆黑如墨,细腻光滑,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寒芒迸发,令人神魂与心魄不由自主的颤栗。

封于箴双眸凝视长戟,神色颇为紧张,抬起哆嗦不已的双手接过来姬无尘递来的长戟。他双眸光华流动,细细的打量一番无妄戟。那双清澈的双眸中不知怎的,突然溢出丝丝雾气,眼眶渐渐湿润。俊美的五官因强忍着痛苦而扭曲,揪成一团,整个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他神色激动,探出细长白皙的指掌来来回回的擦拭戟身,双眸无神,忘乎所以,怔怔的咕哝着:“真的是,真的是...”

此时,异于常态的封于箴倒引起了姬无尘的注视。

姬无尘心中很是疑惑,捉摸不透也想不明白封于箴为何如此。但是他并没有开口惊扰这个微妙又平静的时刻。

半晌,封于箴缓过神来,仰首长叹一声。双眸中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疏散开雾气,他不想在姬无尘的面前让滚烫的泪珠无缘无故的滑落。

封于箴望着注视着他的姬无尘,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失态。

他连忙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哈哈大笑,笑意中却透露着一股无法溢于言表的复杂情绪,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真的是好戟,真的是好戟。哈哈哈。”封于箴死死地控制住了心中的那股即将爆发的肆虐情感,他强颜欢笑,掩饰悲伤。

封于箴这副异于往常的模样,倒让姬无尘很是莫明其妙,他心中若有所思。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章 人生本无奈,多情空遗憾

这一路走来,太多人与此戟相遇相识。从刚开始的箓子,到镇守玄武祭坛之地的岚禄。他所走的这条路,似乎都在追随着兄长姬无道的步伐而前行。发生的好多事,似乎都在围绕着姬无道与无妄戟而产生。

这让他心中忍不住的臆测,是否当年的姬无道,因桀骜不驯的性情,在这三十六重天得罪了不少人,又酿成了众多大祸。他才会这般的举世瞩目,名声大噪。

姬无尘望着手中的无妄戟,他暗道,看来以后要尽可能地避免亮出此戟。他不清楚这三十六重天,有多少人是姬无道的仇敌。

想到这里,姬无尘抬头望向漫不经心品茶的封于箴,他心中笃定此人定是知道些什么,思忖片刻后,决定试探一下。

他拘来长戟后,学着封于箴的模样,抚摸着无妄戟,指尖轻轻擦拭戟身,缓缓说道:“此戟名为无妄戟,以无妄为唤,亦不知何意。”

姬无尘虽表现出一副很随意的模样,神识却专注在封于箴的身上。

封于箴心不在焉,仰天灌了一大口茶水,面无表情的回道:“世有无妄之福,又生无妄之祸。”

“无妄戟倒有一段故事。”

“哦,那我定当洗耳恭听。”

“此戟本是我父在我兄长成年之礼时,赠予之物。我兄长名唤姬无道。”说到这里,姬无尘停下了,他眸光犀利无比,死死盯着低着头的封于箴。

此时的封于箴闻言后,他的情绪波动渐露端倪,身躯发出一阵难以自控般的轻颤抖动。

他整个人很是安静,不言不语,闷头不吭的品茶。喝茶如饮酒一般,使他整个人渐渐精神恍惚,萎靡不振。

“我知道的一切都是自我父那里得知而来。”

“大概是两千多年前,兄长姬无道手持无妄戟,头也不回的踏上了这条路。”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甚少言语,性格桀骜不驯,卓荦不羁。性情也是异于常人,极为古怪,可谓是乖僻邪谬。”

“满腔的豪情壮志,凌云冲霄,挥洒天地间。天赋异禀真乃修道奇才,性情使他恃才傲物导致他越加的轻狂倨傲,尽显一副目无一切不可一世的姿态。”

封于箴顺着姬无尘的话语,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峥嵘岁月中,嘴角不知不觉的流露丝丝笑意。

“数百年前,兄长姬无道曾回归到家中...”姬无尘的这句话,宛如一株火苗蹭的一下点燃了封于箴。

封于箴猛然抬头望向姬无尘,眸光爆发凌厉之色,很是骇人。

姬无尘对神色激动的封于箴视若无睹,平静的脸孔上假装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他停顿片刻,开口道:“后来,再次踏上漫漫征途,从此便杳无音信,生死难料。”

这时的封于箴激动神色缓缓褪去,情绪低落,意志消沉。

他彻底断了继续听下去的念头,拂拭掉衣衫上静躺的几片落叶,起身准备离去。

“我不经意步入此地前,听闻过他的只言片语。兄长浴血逃亡,身后数人尾随而至,杀气腾腾,一同远去。后面的事,我就毫不知情了。”

这一句令封于箴停驻,他背对姬无尘,双拳紧握。心中积攒的狂暴情感终于爆发开来,有恨意与痛苦,有不甘与自责,更有一股无能为力的惆帐在空中弥漫开来。他竭斯底里的向姬无尘怒喝道:“你难道就不为其担心丝毫吗?”

听闻他这番话,姬无尘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双眸深邃似潭。他沉默片刻,心平气和道:

“血浓于水,我虽然从未与他相见过,仍会为其处境而担忧,但我不会始终牵挂而一直惦记,心中执着而放不下。”

“每个人走的全是自己选择的路,坦荡如履平地也好,崎岖坎坷不堪也罢,不可能永远倚仗着旁人。”

“我想,他准备踏上这条路之前,心中定会深思熟虑一番。不管他的尽头是荣耀伴随着举世瞩目,还是凄凉随同着血雾残骨,终究无悔无怨吧。”

封于葴闻言面露惊诧,他竟然没姬无尘这般看得透彻,乐观豁达,而后失神落魄,怔怔远去。

两人深思缜密的互相试探终于落下帷幕。封于箴的挚友,姬无尘终于确定,就是姬无道。

他身处三十六重天,现在更应该防范的就是太焕极瑶天。如果太焕极瑶天帝宛黎无延得知此事,定会不妙。寻不到姬无道,定会找他雪耻,挟持他逼迫姬无道现身。

......

夜深,星空依旧是那般深邃璀璨。今夜,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寂静,仿佛周遭地一切都已沉睡。阵阵清风拂过,却显得格外的喧嚣和吵扰。

姬无尘盘坐蒲团沉默不语,静静地仰望星空,漫天星辰与几轮圆月为伴。星辉若隐若现,时强时弱,总是给人一副那般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姿态。

身处这片浩瀚天地的他,深感自己的渺小与无力,不过凡尘中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良久,他轻轻拂去了身上停驻的许些金黄落叶,站立起身,向屋内走去。

内室中,筱嫣然坐在床沿心事重重,忧心忡忡,漫不经心的虚度数月。不经意间瞥见姬无尘走了进去,这才如梦初醒。她眸含秋波,强颜欢笑,起身向前走去,服侍姬无尘缓缓褪去了外衫。

两人坐在床沿,默默无言。

姬无尘双眸流露深情之色,将筱嫣然轻轻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玉脂纤手。垂头望着那张略微憔悴的绝世容颜,溢出满面抑郁之色。他心中不忍,但又无可奈何,搂着娇躯的右臂不由自主地收缩而抱得更紧。

筱嫣然性情柔和温婉,整个人安闲自在,不喜太过于吵闹的地方。平时很少言辞,极不善于交流,和者寥寥,喜欢一个人独处。

平日里,吃亏上当也好,争执受气也罢,她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笑而过,从来不会与人计较。更惯于深藏心事,但是经常不知不觉地浮上娇颜之上。内心感情也颇丰富,却不善于表露自己的情感与心情,对人对事皆是不冷不淡。对于姬无尘也是不善于表达情意,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漠不关心。

一群从小到大的竹马之友也香逝不少。更何况在这三十六重天,人生地不熟,无友无知己可倾诉心声。

她从未想到打扰了姬无尘,心中自知,他所承受得沉重一切。这些小事怎能启齿,她自以为心中所想藏匿的很好,却不知姬无尘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姬无尘又怎会不知她意,无外乎就是想立马回归故地。

......

夜深,最后一缕轻烟袅袅逝去,蛮兽油蜡也已燃尽,烛光消失,内室陷入一片黑暗。

“岁月如梭,怎堪蹉跎!红颜易老,怎奈流觞!相依,莫别离!”

一道羞涩的莺声在房中响起...

一场春光旖旎的风花雪月,独有寂静深夜在窥听。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一章 玲珑阁

熙皞郡,临帝城

内城未有外城那般熙熙攘攘,人声喧嚷之象。宽敞无比的青石街道上,修士来往倒是不多,偶尔驶过两撵华贵轿辇。

街道两旁,形形色色的商铺耸立。向远处望去望去,琼楼玉宇此伏彼起,无边无际,尽是雕栏玉砌之色。

一阵阵清风拂过,在街道飘扬而过,游荡向远方。遗留下一阵阵柔和中带着许些湿润的气息,令人心情舒畅。

五道身影行走在街道,缓缓驶向远方。

领头者一袭白袍,眉清目秀,样貌颇为俊美。一头如瀑布直泻般的黑色长发随意垂落在身后,少许发束悬挂在胸前。黑耀长发与那一袭白袍相配,倒显出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举止间透露着优雅,尽显风流倜傥之色。浑身散发出一种极其迷人的气息,路过的女修士被其吸引,流露出异样的眸光,视线很难从那张俊美脸颊上再次挪开。

他手持玉扇,轻轻煽动,整个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流露出一阵令人易于亲近的感觉。

他的身后,四道身影倒是左顾右看,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这五人正是封于箴,姬无尘,筱嫣然,褚老,老虎精。

姬无尘望着恢复如初,悠然自得的封于箴,那张白皙如脂的俊美脸颊上再也看不见前几日的消沉落寞和萎靡不振之色。似乎经过他的开导,走出了无可奈何的痛苦深渊中。再或者心中那股自责与痛苦被隐藏得更深了,不再流露丝毫。

这一幕也让他感叹不已,人活着就要自在,不要为自己束缚沉重的枷锁。

封于箴,对于挚友的默默付出与承受,也令姬无尘非常敬佩又尊重。他更不知未曾谋面过的兄长姬无道有何等的魅力,让一位可为其两肋插刀的知己这般深情厚谊,默默牵挂而释怀不下。

他心中不禁想起一句话:“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他们两个人能搅和在一起,也让姬无尘感到非常诧异。温文儒雅的封于箴怎会与那般桀骜不驯,沉默寡言而又毫不知趣的兄长相交而又称兄道弟,最重要的居然还是莫逆之交。

随后,他嘴角露出丝丝苦笑,摇了摇头,不再纠结多想。这时,身前的封于箴也停下了步履,看来目的地将至。

一座极其雅致的楼宇,未有辉煌之色。玉石般的琉璃瓦,鳞次栉比遍布飞檐,散发阵阵淡淡的光晕,笼罩着整栋楼阁,尽显唯美梦幻之色。

抬头迎面便望见了一面赤金盘龙匾额,匾上书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玲珑阁。字迹间透露丝丝清秀之色,行云流水,犹如一气呵成,一笔而下之作。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似蛟龙飞天流转腾舞归于虚无。

姬无尘盯着金匾,摸了摸鼻子,心中暗笑。此匾定是那位玲珑阁阁主姜芷柔所书写,真是想不到性情火爆之人,竟有如此清闲安静的一面。

众人稍作停驻,便抬脚踏入其中。

映入眼幕一副琳琅满目之景,倒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灵气神兵,奇异仙珍,灵丹妙药,品目繁多,五花八门。

一个个五彩斑斓的玉脂丹瓶,楚楚有致的静静卓立在柜架中。药香自丹瓶透彻而出,飘荡在楼宇之间,令众人心旷神怡。丹瓶通体醇厚古朴,线条流畅优美,精美绝伦,品相极佳。

各式各样的灵器神兵宛如一头头凶兽在蛰伏,悬挂在墙壁之上。锋刃迸发寒光,透露着锐利之色,撕扯着虚空,显而易见威力定当不凡。

不知何木所制的黑色柜台中,一片姹紫嫣红之色。柜台木盒中沉睡着奇花异草,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扑鼻而来,沁人肺腑。

封于箴转身,环望一眼陷入其中又无法自拔的四人,他一脸神情倒是颇为享受。

“啪...”一道清脆的合扇声,惊醒了恍如梦境的四人。

“那个老虎精,赶紧把口水收回去。”封于箴嘴角挂笑,侧目一眼老虎精,戏谑道。

“嘿嘿嘿...”老虎精闻言,倒是一脸讪讪之色。看着望向他的四人,老脸猛地一红,很是不好意思。连忙抬起衣袖,抹去了嘴角那道晶莹剔透的口水。

这一幕,倒是让四人一阵大笑,引起了周遭几位修士频频瞩目。

在一阵嘹亮的笑声中,倒是惊动一位老者从楼宇深处现身而出。

此人一拢黑色宽大长袍遮盖住那道清瘦的身躯。白发苍苍玉簪为束,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双目有神,精气神倒也不错,那张圆润的脸庞上,经过岁月蹉跎而留下许些痕迹。

他不经意间,瞥见了一袭白袍的身影,神色突然流露出些许慌张之色,赶紧挽了挽衣袖,抬脚向此处赶了过来。

匆匆几步后,身影停驻在封于箴面前,连忙作揖:“箴公子,老朽愚钝,姗姗来迟,还望恕罪。”

“无妨,祁老。你忙你的,无需接待我们。我带着阁主的几位朋友,来此处随意转转。”

一拢黑衣的祁老闻言,眉宇间猛地跳动一下。他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四人一番后,连忙一一揖礼。阁主的朋友,来头定然不小,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祁老礼毕后,起身时抬头不经意间,却扫见了向他回礼的四人,这一幕倒让他惊慌失措,额冒冷汗。连忙向前劝住,口中大喊使不得,使不得。

……

封于箴望着四人一副兴致未尽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一圈,嘴角挂上一股很是奇怪的笑意。随后开口道:“还有更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四人闻言,倒是被这句话勾起了好奇心,眸光炽热。

“哈哈哈,想得美。那里可不是现在的你们能踏入的。一株仙葩就可以把你们迷倒,一把神兵透露出的锋芒轻易便可将你们撕裂。仙丹早已成精,也能把你们给玩死。”封于箴背负单手,轻摇玉扇,面色笑容灿烂,向四人戏谑道。

四人一脸黑线,望着封于箴脸面很是难看,空气中滋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

此时的封于箴终于有所察觉,很是尴尬,对此讪讪一笑。这般戏耍四人甚是有趣,心中确实有点过意不去。他咳嗽两声,连忙喊道:“走,我带你们去看看道藏,大道小法,应有尽有。”

他的这句话,倒是让姬无尘眼前一亮,提起了兴致。

这时,一道身影突然破门而入。浑身散发出凛冽气息,到处肆虐冲撞,丝毫没有收敛之意。

此人真是毫无礼数可言,倒引起众人反感之心。

一袭华贵的深蓝色锦袍绣衣,拼接白色玄纹云袖,衣襟与袖口刺绣流云纹滚边,腰束黑色翔云锦带。他相貌堂堂,身躯凛凛,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尽显放荡不羁之色。

他凝视着拦住身前的几人,双眸之色逐渐冷冽,如两口冰窟般深不见底,寒气逼人。面目渐渐狰狞,厉声吼道:“哪来的阿猫阿狗,赶紧给我闪开。”

话音不过刚落,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气弥漫开来。朝向姬无尘五人迎面冲激而过,掀起了衣衫长袍。

“出门没看黄历,真是晦气。真是什么东西都有,让虎大爷大开眼界。”老虎精神色不忿,一副打量着四周的样子,开口冷喝道。不知道他下半句骂的是人,还是再说东西。

锦袍男子闻言,霍然转目死死盯着老虎精。滔天杀气弥漫四起,伴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向他袭来。

老虎精冷哼一声,一副待理不理的模样,若无其事一般的从容不迫,心中却凛然,鬼知道他有多慌张,有多害怕。

这时,祁老匆匆赶来。他倒是很有眼力劲,面带笑意,连忙上前揖礼道:“哈哈哈,欢迎澔少爷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哼。老家伙,你告诉他们,我是谁。”这位澔少爷负手而立,一副狂傲无边的姿态,他开口冷喝道。

祁老开口道来,众人才算知晓。这位澔少爷原来是熙皞郡太守昇炎长子,昇澔澔。长年漂泊在外,拜师学艺。不料,数月前家中传来变故,他才这般匆忙赶了回来。

姬无尘双眸之色越发凌厉。这倒令他感叹,幸好还有漏网之鱼,不然欲要雪耻都没处寻了。天地之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还敢这般嚣张跋扈,你是忘了熙皞郡府化为一片虚无之地了吗?”姬无尘向前两步,怒声呵斥道。躯后,一缕缕四色光华缓缓腾起。

身后的几人看到他这一副随时开打的架势,相互对视一眼后,缓缓挪动身躯,无声无息的向前逼近两步。

昇澔澔闻言,双眸激射滔天杀意化作一道宛如实质的黑色锋芒,狠狠向姬无尘刺去。

“轰…”

姬无尘双眸毫无俱色,岿然不动。身躯之上一股棕黄色光华猛地涌出,崩碎了这一击,空中挥洒下点点光雨。

封于箴轻摇玉扇,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依旧流露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你是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姬无尘倒是引起了昇澔澔的注意,他开口向姬无尘冷喝道。

“昇基基正是我杀的。”

早已怒火中烧的昇澔澔闻言眸光越加锐利,滔天杀意伴随着冷冽的气息激荡而出。浑身上腾起一股水蓝色的烟雾,缭绕其身宛如烈火燃烧沸腾翻滚一般,气势汹汹,张牙舞爪。

“我找的就是你。”一道毫无情感的凛冽话语响彻楼宇间。

外面烈阳高挂,照耀炽热光芒与楼宇间充斥着冰冷刺骨的气息相比迥然不同,仿佛让人身处两方不同的天地之中。

“我还未找上门,你倒是先来了。”姬无尘话语锵铿,冷酷无情。他双眸中隐匿的两道寒芒激射而出,宛如两道雷霆之芒在虚空中一闪而过。

空气中弥漫着拔剑弩张的恐怖气氛。这一幕,令周遭零散的几位修士连忙倒退。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姬无尘亦是不敌,不敌不代表要向他低头屈服。他这一路走来,挥洒一阵腥风血雨,伴随无尽杀戮,跨过遍地残尸,蹚过汹涌血河,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如今的,岂能心生胆怯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时,昇澔澔突然面露惊恐之色,一阵咬牙切齿,五官扯动而扭曲。双拳因极其愤怒而紧握,溢出许些苍白之色,伴随着吱吱作响之声。他那双透射凛冽光芒的眼眸,宛如两道冰冷刺骨的刀刃一一剐过众人后,冷哼一声,拂衣转身离去,毫无拖泥带水之意。

姬无尘静静的看着昇澔澔转身离去,深不见底的双眸中腾起一股杀意,一闪而过。他心中暗自发狠,早晚灭了你熙皞郡府。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二章 大道小法

封于箴带领四人来到玲珑阁二楼。墙壁两侧,悬挂着晶莹剔透的明月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宽敞的走廊。

半晌,在一间密室前,五人停下了脚步。

这间密室倒是不凡,通体遍布璀璨的金色道纹,相互交织转动不止。更是散逸着一股锐利的道法气息,在空中回荡。看来此地,定是被阵法所加持守护。

封于箴指掌间显化出一枚道纹缭绕的令牌,随意抬手一挥。

“吱吱吱。”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密室中涌出一股岁月沉淀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

五人随后踏入其中。

密室内倒是极其广阔,摆放着一座座不知名金属所铸的亮格柜。柜架中玉简和兽皮卷层层叠叠,倒令人眼花缭乱。灰尘倒是堆积厚厚一层,可见搁置已久。深处矗立着几道厚重的金属之门,由此看来别有洞天。

“这间石室中的所有道法玉简与兽皮卷,你们都可收取拿走观看。不过,要记得归还此地。”封于箴话语刚落,抬手将指掌中的令牌甩给姬无尘。他便轻摇玉扇,转身仰头挺胸的缓缓离去,潇洒至极。

姬无尘摇头苦笑,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柜架上。

他抬手拘来一道玉简,拂去了落浮的尘埃。

玉简入手传来一阵冰凉之感。看起来年代很久远,尽是岁月流淌的气息。翻开的玉简不过寥寥几片,里面纂刻着很多奇异的道纹与符文,几乎没有什么繁体文字。

手中玉简如同面对天书,令姬无尘无法辨认。应该是大能通者所纂刻之大道秘法,极其罕见稀少,竟流传于世,传承了下来,也由此可见此间密室中的道法与秘术是何等珍贵。

“大道之法果真博大精深,深奥晦涩。实力低微纵使神法仙经从天而降,落在眼前,也难以摸索习之。”姬无尘摇了摇头,将手中玉简放置原处。

随后,他漫不经心的随手抄起一卷兽皮,解开了缠绕的兽皮绳,心神灌入进去,眸光不知怎的愈发明亮了起来。

手中的兽皮卷边缘处早已破碎,泛起了毛边。里面的内容也是模糊一片,给人一副雾里看花的感觉。看来也是存放年代甚是久远,这片韧性十足,宛如铁铸的兽皮也是难以承受岁月的无情侵蚀。

这一切丝毫不影响姬无尘的兴致,他沉溺其中。密密麻麻的繁体古文,他倒是也能辨识个大概其意。

“神识隔空传音法决。“

此法决,乃小道小法,也属于神识攻击道法范畴。

“世间生灵心中所想被称之为心念。心念与神识相结合,心神专注集聚成一线,向目标传达心中所想,心中表达之意之法。”

这个小法,倒让姬无尘感起了兴趣。有滋有味的往下看去。

“这个过程中,并不会在外界出现实质性波动,完全以心念配合神识与之沟通。”

......

修士神识之力存在识海内,识海存在神经中中枢神经系统之内。神经存在生灵的大脑中,由聚集成束的神经纤维所构成,纤维外包裹着由结缔组成的膜,便成为一条神经。

神经系统主要由三大系统而组成:中枢神经系统、脑神经、脊神经。各系统之间以中枢神经系统为中心。三者分工协同,共同实现心理功能,下达指令,思维活动。

中枢神经系统由脑和脊髓的组成,是生灵神经系统的最主体部分。主要功能是传递信息、储存信息和加工信息,令生灵产生各种的心理活动,支配生灵与控制生灵的全部行为。

凡人,心中所想传达到中枢神经系统,神经驱使身体各个部位作出相对应的动作与反应。

修士则不同,修士称中枢神经系统为脑海,或者识海。神修者修精神之力,精神之力便存在识海之内。识海中滋生一种集聚大量的另类力量,便是精神之力。精神之力衍生出一股被称之为神识的奇特之力,同样存在识海之中。修士祭出神识而转化为一股意念之力。

神识就是意念,意念也可说是神识。神识转化为意念,以意念来操控,以意念而行动。这股意念的强弱取决于修士精神之力的强弱。

神识驱动意念,在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解释,那便是某种脑电波。生灵的脑中无时无刻不在产生脑电波,是自发有节律的神经活动。脑电波属于最弱的一种意念,电波频率极小,微小到凡人无法察觉。

神识与意念皆是一种看不见摸不到又虚无缥缈的能力的力量,两者缺一不可,相互结合从而达到进阶,称之为神念。

站在修士的角度上来解释这种行为,那便是念由心生,传达到识海,识海以精神之力驱动神识,以神识来操控意念从而达到操控器物与物体而行动的目的。

根据修士的神识强弱不同,伸展神念的距离和效果也会存在一定的差异。修士修炼从而提升神识,就如同脑电波的频率数值变大,范围扩大。

大能力者神修者,神念一出可覆盖百万里之遥,这个范畴内的一花一木鸟兽鱼虫的一举一动皆可收入眼幕洞察秋毫,宛如一方天地主宰。

......

姬无尘继续往下观看,他倒是手不释卷,完全忽视了时光的匆匆流逝...

“窃心通,透发神念,笼罩目标,截取神识传音与窃取心中所念。”

......

这个原由站在生物学的角度更好解释。修士感应生灵散发出的脑电波,从而获取心中所想,心欲所为。当然,感应的深悉与浅薄,细致与模糊皆取决于脑电波的强弱,亦是修士的神念强弱。

然而,凡人也存在某种心念传递,但是极其的弱小。有时有意无意的能察觉表面的神态而感知到生灵的思想与想法,双方之间并没有沟通与言语行为。纵使两人相差十万八千里之遥,有时仍然可以让对方极其微弱的感应到,感知到。

何为修炼?这个就要站在化学和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解释。修炼就是一种量变发生质变的过程,激发从而增强人体内所有器官的各种本能与能力,从而达到某种程度上的进化。

“修道之路切勿好高骛远,不能因为是小法而轻蔑,置之不顾。世间存在的每种道与法,都有它存在的一定道理。”

这句话倒令姬无尘暗自点头,修炼不在乎大道或是小法,而是在乎人的本身。

良久,姬无尘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兽皮卷。里面的内容一笔一划倒是全印在心间。

而后,随意拿起的几道玉简,皆是大道秘法,道法纹路密密麻麻相交织,让他一阵头大。索性不在触碰,他也学聪明了,专挑兽皮卷翻看。

一卷破烂不堪的血色兽皮,倒引起了他的目光注视。抬手拘了过去,展开了此兽皮。

这卷兽皮所记载乃是一门养器法,以自身精血温养,以心神灌输与之沟通,引器物寄存血肉间。修士因此而更加得心应手,器物化为身体的延伸,己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养器法,当以体修者为最。肉体越加强盛,效果则更佳。这篇旁门小道,他也牢牢记在心间。

姬无尘收敛心神,不再翻阅道法,长叹一声。他的这条不归路早已被人操控,安排规划好了一切,修行之道与心法俱全,随其自然即可。而后,转身望向沉溺其中,乐此不疲的三人,他沉默片刻,不忍心惊醒了他们。便留下令牌后,转身默默出了密室。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辉透过高窗跑进来缕缕,泻在走廊之上,点缀得斑驳陆离。

姬无尘沐浴在皎洁月辉中稍作停驻,双眸穿过高窗凝望那轮残月。

他一动不动,默默思索。

月亮与太阳难共存,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月亮不像太阳那般璀璨耀眼,光芒万丈。月独特,有阴晴圆缺。

月亮的目的或许就是让夜幕不再黑暗与可怕,给世间万物送去一缕暖意,一片光明罢了,又何必与太阳争夺辉煌。

世间万物皆有独自的定律与轨迹,更有存在的道理。又何必纠结与另物通化,而失去自己的价值。修炼之路亦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为何非要踏上他人所走之旧路。

一双看不见寻不到的黑手,无情的困缚姬无尘的人生,操控着命运之轮。摆脱不掉,挣扎不出,令他心生不忿不甘之意,又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月虽残,光辉依旧明亮。他心中所有的负面,似乎经过月光的洗涤而屈服,逐渐消失殆尽,心境越发的淡漠与平静。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三章 姜芷柔

姬无尘缓过神,眸光愈发坚定,心中不再多想,抬脚向远处走去。

“古之立大志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他心如磐石,意志如铁,既然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那么,世间万物都不能妨碍他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以坚定不移的决心和百折不挠的信念,凭借自身的智慧和毅力,始终相信总一天人力可战胜一切,没有征服不了的一切,纵然是天地亦是如此。

姬无尘来到梯口,打算离去,不作停留。刚踏出的一步,身躯遽然停顿。他双眸渐渐失神,犹如一口漆黑的空洞。

整个人神色呆滞,神智不清,恍恍惚惚,如同一具提线的木偶被人操控一般,迫使他抬起轻浮的步履,摇摇晃晃的踏上了阶梯,向楼宇高处缓缓驶去。

玲珑阁顶层阁楼

“兹拉...”一道身影缓缓推开了镂空雕花的深棕格子门,踏了进来。此人正是姬无尘。

良久,他双眸回神渐渐明亮起来,这才发现身处异地,心中自然很是诧异,身后不禁不由的猛地腾起一阵冷汗。

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竟然不知不觉的诱导他来到了此地。幸好此人心中没有恶意,不然毫无声息间便可轻易剥夺他的生命。

已至深夜,这个阁楼内却亮如白昼。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渐渐走动起来,一道十八面镶玉屏风倒是引起了他的主意,这道屏风看起来很是不凡,可谓是奇异无比。通体汹汹赤焰翻滚,火苗窜腾不休,热气扑面动荡,倒让他停驻观看,称奇道绝,赞不绝口。

良久,他从屏风上移开了目光,向深处迈出两步后,缓下身来,环望四周,细细打量。

纵横交错的木梁上雕镂着色彩缤纷的繁密纹饰,木梁间呈菱形,深处中央垂挂着一颗硕大的明月珠,徐徐转动,光芒四射,照亮了整间阁楼。

空旷无比的室内,古色古香的陈设倒是寥寥无几。八扇镂空雕花的炽金窗棂上悬挂着的一帘帘紫色薄纱,坠着一道道五彩斑斓的珠串,随着窗外徐徐清风吹过而舞动,叮咚作响,清脆悦耳。靠近窗棂边,一座描金檀木雕作的梳妆台上雕刻着缕缕细致花纹,透发着琉璃般的梦幻光芒。一面气漫雾霏的菱花铜镜陈设其上,几缕黑耀道纹伸腰展姿浮印镜身。镜面玲珑剔透,荡漾着无声的水浪波纹涟漪。

陈列的几件零散器物,个个玄妙神秘,深不可测,一目了然皆是非凡之物。轻而易举便可探知居主其心境,毫无杂念,则无旁鹜,一心修道之意。

整座阁楼中,处处流转着一股细腻温婉之感,更是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飘飘扬扬。姬无尘猜测,此处应是女儿家的住所。

“姬无道的幼弟,我倒是早想见识一番。”一道懒洋洋的莺声自房中深处传来...

突如其来的莺声,倒是惊醒了姬无尘。他闻言,抬头向里面望去。

深处一道绯红描黑纹的帷幔,映入眼帘。帷幔纹丝不动,如烟似雾,内里遮挡着一席玉榻。

一具身拂轻薄黑纱笼罩的娇躯躺卧玉榻上,尽显一副懒惰之色,美妙身姿若隐若现。

“见过前辈。”姬无尘神色平静,连忙向深处一席玉榻处,俯身行礼。他心中猜测,想必此人,便是玲珑阁主姜芷柔。

“见过?你想近前一观吗。”

一道睡意朦胧的莺声自绯红帷幔中传出,话语中尽是一副轻佻戏谑之意。声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倒让人倍感舒适,心旷神怡。

这句极其轻浮的话语,倒是令姬无尘意想不到。他大惊失色,脸面窘迫,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心中也是惊愕不已,暗自揣测,抬手间便可毁天灭地,令天帝都惧怕三分的姜芷柔难道就这般作态不成?

“你小子,赶紧给我打住。难道本姑娘在你眼里,就这般不堪。”

一道娇声呵斥,随同着凌厉的冷哼之音掠过姬无尘的耳畔,如同一道猝不及然的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震耳欲聋,颤栗人心。

这倒让他一阵头晕眼花,额头直冒冷汗,整个人方寸尽失。

他连忙收敛心神,不再胡思乱想,此刻内心也是局促不安。心中所想,竟被对方这般轻易窃取,令他诚惶诚恐。

这时,绯红帷幔中传出轻微的细响。

片刻,一只白皙如脂玉的柔荑纤手探了出来,撩开了帷幔,走出一道婀娜之姿。

她裸露着三寸金莲,轻移莲步,悬地三寸,宛如蜻蜓点水,在白嫩玉足下绽放道道涟漪,径直向姬无尘款款而来。

她停驻在姬无尘的近前,卓越娇躯透彻出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暗香浮动,绯绯飘荡,来势汹汹,向姬无尘扑面而来。

这样的情景,让他备受煎熬,度日如年,心生逃离之意,丝毫不想在此地多逗留一秒一刻。

“抬起头来。”一道轻柔的莺声中参杂着几缕命令的话语传来,震彻着姬无尘的心魄,犹如一尊俯视天下的女皇下达了一道命令,令他难以滋生抗拒之心,不从之意。

姬无尘早已汗流浃背,忐忑不安。他鼓起勇气,缓缓抬首向姜芷柔望去。

映入眼幕之色,纵使他心如磐石也是遽然失神,口干舌燥,心腾yu火,焚身难灭。

眼前,一道袅袅婷婷的魔鬼般惹火身姿静静卓立。

三千青丝似锦如缎,随意披散在香肩。一对柳眉弯似月牙,眉宇间沾染缕缕浅淡的魅意。一双美眸犹如一面清澈的寂潭,深不见底,摄人心魄,又不失妩媚,透露着神秘之感,令人心生琢磨之意。精致小巧的琼鼻,挺拔且不失秀气,樱桃般轻薄如蝉翼的樱唇,仿若流露着无声的诱惑。白皙无暇的脸颊上绽放丝丝的笑意,颜靥如花,妩媚动人,尽显千娇百媚,万千风情之色。

一拢近乎透明的轻薄黑纱在身后逶迤数丈。丝毫不加以掩饰的亵衣白纱丝带,滑落半尺,悬挂白藕上,使人想入非非,蛊惑着人心滋生邪火。任由裸露的玉脂四肢,洁白晶莹,格外的耀人眼目。

这一幕,视觉冲击极大,休无止境的肆虐心神,令姬无尘心跳不已,大饱眼福,竟心中徒生欣赏之意。他缄口结舌,词穷语尽,苍白的话语又怎能形容得了,她这幅如画中天仙的花容月貌。

片刻,姬无尘终于缓过神来,低下头颅,抹去了额头的冷汗。他不敢造次,不敢再次抬头亵渎眼前的这道娇姿。心中暗骂:“妈的,这次真的糗大了。在天渊之别的实力面前,无坚不摧的意志力不过是个笑话,不值一提。”

“前辈,切勿再次戏耍无尘,小子心中早已诚惶诚恐,惊慌失措。”

姜芷柔睡眼惺忪,宛如还未清醒一般,懒洋洋的抬起纤手拢了拢鬓间的青丝,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的完美容颜上溢出几丝笑意,转目望着姬无尘轻声道:“你小子,定力倒是颇为坚定。纵使天帝那等人物,见到我,也是一副遽然失神的模样,如梦如醉,没有半晌时日难以回神。”

轻柔的话语间倒是流露出许些赞赏之意。

“请问前辈,引我前来为何目的。”

姜芷柔轻拂了拂黑纱,转身向深处走去,在原地留下一阵幽香弥漫。她躺卧玉榻之上,这才向姬无尘缓缓道来:

“本姑娘就是想见识一番,你是否如那位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兄长一般。”

“无尘斗胆一问,前辈与兄长姬无道有何渊源,为何那日替我强行出头。”

自从那日姬无尘力拼熙皞郡府管家,陷入昏迷后。因他爆发的冲突,后来也是有所耳闻,姜芷柔不惜得罪皓庭霄度天帝,誓要保住他,倒令他困惑不解。

“姬无道倒是与我妹姜烟雨有一段风流韵事。晚几日,你自会知晓。”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四章 诡异的筱嫣然

“阁主,封于箴有事求见。”房外,一道嘹亮的声音传了进来,依稀可闻甚是焦急。

姜芷柔那张谪仙容颜上的惺忪之色渐渐褪去,更替严肃之色,威严尽显。

此时她不再是一位睡意朦胧的小女子,仿佛是一位威仪赫赫的女皇,坐在宝座上睥睨天下,俯视众臣,指点江山一般。

她抬起纤手拢了拢遮盖娇躯上的黑纱,美眸爆射凌厉之色透彻出绯色帷帐,望向房外,厉声道:“进来。”

封于箴推开房门,连走带跑,步履匆匆,火急火燎向深处赶来,整个人再也见不到往日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俊美的面孔上,双眉微蹙,眉宇间隐约流露出忧虑之色,不经意瞥见了姬无尘,连忙喊道:“无尘,嫣然不见了。”

“轰...”封于箴的这句话,对于姬无尘来说,无疑是万里晴空中的一道猝不及防的霹雳在耳边炸响。震彻得他神志不清,恍如梦寐,双腿一软,踉跄两步,面色骤然变换,如同翻书一般,乍现出一副急赤白脸的神色。

姬无尘强装震惊,那道无法控制般的身躯轻颤不已,却早已出卖了他那波澜动荡的心境。

他双眸无神怔怔望着封于箴,嘴角打颤,声音嘶哑道:“怎,怎么回事?”

“两个时辰前,褚老向我道来,我方才得知。随后我转身便追了出去,方圆数十万里之地,竟毫无踪迹可寻。还有,老虎精被嫣然一掌差点拍死。”

姬无尘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心中肆虐的情绪渐渐平息,满脸浮躁之色缓缓褪去,呈现出一副沉着冷静的神态。

听闻封于箴的话语,他倒是心中深深地感到匪夷所思,更是腾起一丝不妙,筱嫣然又怎会是老虎精的对手,竟然一掌将他重创,这件事不发生眼前,姬无尘真的难以置信。

“无尘,在心中默想筱嫣然的模样,我帮你寻。”深处,绯红帷幔飘飘起舞,一道威严的莺声传了出来。

“多谢前辈。”姬无尘向深处俯身行礼,态度极其真诚恳挚。

而后,他挺直身躯,闭上双眸,脑海中浮出一道画面...

一片幽静的绿竹林,宛如一片碧玉汪洋。青翠欲滴,生机盎然,纤细柔美。竹林中野花点缀,与翠竹交相辉映,争芳夺艳。

一道婀娜的身影独自停驻中竹林中,清风徐来,吹动碧叶沙沙作响,轻轻拂过林中的那道孤立的身影,凌乱了她的三千发丝,也舞动了她的淡粉衣裙。

这道丽影,似乎有所察觉身后有双炽热的眸光在注视,她蓦然回首。一副五官精致的绝世容颜呈现,是如此的完美无瑕,宁静中带着许些温婉柔情之意。双眸似清泉,澄澈而亮丽,又参杂着丝丝慌乱与彷徨。

......

骤然,一阵强盛无比的劲风猛地乍现,浩浩荡荡,波及整间阁楼,冲激而出。

绯红帷幔飘飘扬扬而舞动不休,炽金窗棂上的紫色薄纱被劲风掠过而晃晃荡荡,摇摆不定。薄纱下悬坠的珠串,传荡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五彩斑斓的珠子闪烁着绚彩的光芒,如星斗闪耀。

姬无尘与封于箴被这阵劲风逼退数十丈,抬头向深处望去。帷幔遮挡的玉榻处甚是寂静,悄然无声。想必姜芷柔早已动身,踏入外界。

一间厢房,木塌上躺卧着一道粗犷魁梧的身影,此人生命与气息的迹象很是微弱,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游走在生死边缘之际。

一位老者背负双手,在房中走来走去,皱纹雕琢的脸面上尽是急躁之色,口中叹气连连。

“褚老,老虎精情况如何。”

姬无尘与封于箴鱼贯而入,踏进厢房。

褚老抬头望向姬无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连忙向前围了过来。

“无尘,你可算来了。”

姬无尘身立塌沿,望向昏睡不醒的老虎精,平凡无奇的脸面上溢出惭愧之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姬无尘面色焦急,沉声向褚老询问。

褚老还未开口,封于箴率先搭话:“不必着急,我们来一观。”

他扬手间,一副宛如水面寂静的青铜古镜悬浮在空中,散发出一股亘古通今的沧桑岁月气息。镜体铭刻轮月星斗之象,闪烁着辉芒。镜面烟雾缭绕腾舞,朦胧之色缓缓褪去,映照出道藏阁的画面。

镜中景清澈无比,一览无余。姬无尘紧皱着眉头,屏气凝神默默凝望。

三人静静地观看着兽皮卷,沉溺其中,神摇目夺,无法自拔。

筱嫣然静静地翻阅着道藏,不知怎的,手中的玉简突然在空中燃烧殆尽,化作一股黑色焰火在空中沉浮,照射出黑暗之影,笼罩着整间密室,化为一片漆黑之色。

黑色焰火蠢蠢欲动,暴涨汹涌,竟化成一道人形,猛然径直向她袭去。

突发异象,倒让筱嫣然花容失色,眼眸溢出惊恐之色,她连忙倒退,却避恐不及。

黑色焰火竟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气焰汹汹,黑炎迸发,演化成一面漆黑的巨网,终将她覆盖其中。

姬无尘与封于箴望见此幕,瞳孔收缩,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副惊愕之色,实在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镜中画面内,黑色焰火织作的巨网牢牢的捆缚住筱嫣然,迫使她整个人难以动弹。

黑炎暴涨,熊熊燃烧,沐浴其中的筱嫣然,此刻还算清醒,她秀眉紧皱,面露焦急之色,欲要驱散黑炎。

气焰滔天的黑炎,如同浃沦肌髓一般,如影随形,难分难解。缭绕筱嫣然的娇躯舞动沸涌,逐渐紧缩而后全数渗进,侵蚀入体。

不过片刻,随着黑色焰火的贯入。筱嫣然神志尽失,整个人一动不动,恍恍惚惚,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褚老与老虎精早已觉察到诡异离奇的筱嫣然,两人惊慌失措,却无从下手,只能静静等待。

半晌时日已逝,两人还未想到应对之策的时候。筱嫣然娇躯猛地腾起一团黑雾,缭绕沸涌,暴涨动荡,肆虐无比,邪气逼人。

黑雾中透彻出两道森然凛冽的锋芒,刺向褚老与老虎精,倒令两人心生颤栗之意。

这时,再次突生变故。筱嫣然仿佛化为一尊丧失理智的疯魔,她抱头嘶吼,面目狰狞,凌乱的三千发丝,空中舞动,宛如万千黑蛇,张牙舞爪。

片刻,癫狂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筱嫣然微微抬首,望着两人,尽是一副诡异无比的面容,双眸中白幕褪去,眼眶中一片黝黑发亮,宛若两颗黑宝石闪烁,嘴角充斥着冷漠且凶残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一种邪魅之感。

一改常态的筱嫣然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令两人陌生无比心生恐惧。

老虎精带着疑惑,向前询问道:“嫣然?”

他的这句话,宛如唤醒了一尊沉睡的嗜血恶魔。

筱嫣然霍然转目,冷漠无情,娇躯上猛地腾起黑焰,萦绕沸腾,黝黑发亮的眼眸迸发凌厉之芒扫向老虎精,抬手便是一掌向他狠狠拍去。

“轰...”

毫无防备之心的老虎精被一道萦绕黑雾的掌法瞬间拍飞,撞上柜架,跌落地面。

此时的他,浑身龟裂,大口咳血,倒地不起。虎躯靠着柜架,瘫坐在地,视线还停留在筱嫣然的身上,粗犷的面孔上浮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一幕,也让褚老出乎意料,他满脸错愕,心生惧意,连忙倒退,避其锋芒。

但是,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响亮。

筱嫣然缓缓转目望向褚老,依旧是那副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面孔,仿佛是一尊不参杂丝毫情感的狠绝杀手。

褚老神色凝重,不言不语,躯后,腾起缕缕雾气,化作一团浓郁的黑雾悬浮空中。

“蹭蹭蹭...”十三条漆黑如墨的黑蛟,自黑雾中冲激而出,神色狰狞,龙眸中凶光毕露死死盯着筱嫣然,缭绕在褚老周遭戒备。

此时的褚老束手无策,对立的是自己人,他又怎能下得去手,只能被动防备。

诡异的筱嫣然看见此幕,滔天杀意弥漫,自娇躯透彻而出。缚身的黑焰愈加狂躁,沸涌不休。她缓缓扬起了柔荑纤手,欲向褚老碾压而去。

“不要!”一道熟悉的莺声自筱嫣然娇躯传出。

一道突如其来的话语,令她猛地止住了动作,她面目逐渐狞恶,龇牙咧嘴痛呼,五官扭曲凝成一团,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筱嫣然双腿失力,难以支撑娇躯,屈膝跪伏在地,浑身哆哆嗦嗦,一双纤手紧抱脑袋而青筋凸起,猛然仰天嘶吼,传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厉声。

良久,筱嫣然恢复如初,依旧是那般诡异的面容,黑耀双眸盯着褚老咬牙切齿一番后,猛地腾起娇躯,破门而出。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五章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踏踏踏...”一阵匆促地脚步声向厢房处赶来。

一拢宽大黑袍的祁老踏了进来,连忙向几人一一抱拳施礼。随后,他双眸转向封于箴,神色凝重,面色铁青,沉声道:

“箴公子,正如您心中那般料想,丝毫不差。”

这番话,倒使姬无尘倍感困惑,面色溢出急躁之色,转目注视着封于箴。

封于箴望着眸光迫切的姬无尘,他不再打哑谜,连忙娓娓道来。

数月前,一位神秘人来到玲珑阁,欲要售卖一卷古迹斑斑的兽皮。此兽皮卷中所记载一门黑暗大道之法。此道法,虽然残缺,依旧颇为罕见与珍世。

祁老看着手中的兽皮卷,心中犯难。此法,他从未接触过,难估其价,便惊动了封于箴。

后来,封于箴接待了这位神秘人。以数十万水铂币,收取了此卷道法。封于箴当初也未多想,随意翻阅两眼后,便令祁老放置在道藏外阁中。

三十六重天,大大小小的商铺从来不会问及售卖方的己身来历与何地所得。这也是此方天地,虽无明令,人尽皆知所奉行的规矩。

谁又能提前料想到,竟会发生这档子出人意料的异事。事后,封于箴听闻褚老所描述,才笃定是此兽皮卷在作祟。

道藏内形形色色的所有大道小法皆记载在册。

道藏外阁中共存放三千八百六十二卷大道小法,唯独少了那枚纂刻黑暗大道之道法的兽皮卷。看来,这一切的一切之中定有天大的隐情,暗中有人未雨绸缪,缜密布局,竭力操控。

此时的姬无尘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额头凸起几道筷子粗细的青筋,显得整个人越加狰狞。双拳紧握而泛苍白,缕缕刺眼的血色自指掌隙缝中渗出,滴落地面,他也不曾留意过。

“轰...”

一股浩瀚无艮的威势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澎湃,在这方皓庭霄度天的虚空之上,震荡波及开来。

日月失色而倒转不止,大道颤栗而哀鸣不已,天地震彻而摇晃不定。

皓庭霄度天内,数千万不明所以的修士们,皆是惊恐万分而战战兢兢,如处冰窟而身临死境。

玲珑阁檐顶,凭空乍现一道身着白袍的身影。他神色凝重,清秀的双眸溢出浓郁的忧色,眺望星空深邃的远方。

一片仿佛擎立在天穹之巅的仙殿宫宇群中,一座威严庄重且金碧辉煌的宫阙内,寂静盘坐一道身姿伟岸的身影,他猛地睁开了眼幕,爆射出一道洞隐烛微的清澈眸光,穿透厚重的殿墙,向数十万里外的一处战场遥遥望去。

这股强横的威势,倒是惊动了皓庭霄度天的不少大能通者。

三十六重天之境外存在四大海域,大小岛屿遍布无数,海兽蛰伏,凶险无比,大能通者也不敢轻易涉足。

四大海域为:沧海,墨海,翰海,幻海。

沧海,据万古长青史册记载起于北方皓庭霄度天,与五境天相对峙。东北端至渊通元洞天与太清境大赤天相邻,东南端临耀明宗飘天与清明何童天相望。沧海仿佛是一双巨臂把五境天环抱了起来,海岸线所围的形态好似一个半圆。

据说此海乃海龙族领地。修士有所耳闻,但从未目睹。

海龙族,与生俱来的水之大道强盛掌控力,个个深不可测,通天憾地之威。种族人丁稀少,倒令人可悲可叹。虽然话是这么说,海龙族倘若与人族那般众多,或许以人族为执掌的三十六重天,便是另一番模样了。

墨海,环绕四境天旋转而上,西北方始,至东方终:第九太清境大赤天,第十三翁重浮容天,第十七无思江由天,第二十一观明端靖天。

此海又被称为死亡之海,净是一片凄清荒凉,寂静无边之景。海面上,无风无浪,静止般沉寂。海内,无活物可生存栖息。海水沉重万钧,任由大能通者神功盖世也捻不起一颗水珠,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大陆。此海蕴涵强盛的吞噬之力,飞禽掠过而沉沦,万兽涉足而湮灭,非大能通者不可跨。据万古长青史册记载,此地乃另个位面的遗落之地,存在的年代亘古久远,无法追溯。

幻海,画弧形而升,与三境天紧靠。西方始,东南方终:第二十二上揲阮乐天,第二十三太释玉隆腾胜天,第二十七上清境禹余天。

此海乃人鱼族辖地,此种族数量极其稀少,彼此之间平等友好,对外以善良为准则,以和平为宗旨,幻海尽显一片祥和之象。

此种族极其痛恨人族,万年前因人族肆意捕杀,从而导致族群日渐凋零,走向衰败,不复往昔盛况之景。

翰海,跌宕起伏与五境天相对峙。北临虚无玉衡天,南偎元载孔升天。北方始,南方终:第二十九虚无玉衡天,第三十三太极蒙翳天,第三十六三清天,第三十五太安皇崖天,第三十一元载孔升天。大小岛屿遍布整片海域,不计其数。如今,被众多仙教圣地所占领,遍地扎根。海内修炼资源相比修士所到之地寸草不生的陆地来说,海量资源远远超出数倍。

三十六重天,每八重天相隔一圣境,占据东南西北四方位。

第一皓庭霄度天,第二太皇黄曾天,第三玄明恭华天,第四显定极风天,第五渊通元洞天,第六太明玉完天,第七耀明宗飘天,第八始皇孝芒天,第九太清境大赤天,第十太文翰宠妙成天,第十一清明何童天,第十二竺落皇笳天,第十三翁重浮容天,第十四太素秀乐禁上天,第十五玄胎平育天,第十六虚明堂曜天,第十七无思江由天,第十八玉清境清微天,第十九太虚无上常融天,第二十元明文举天,第二十一观明端靖天,第二十二上揲阮乐天,第二十三太释玉隆腾胜天,第二十四上明七曜摩夷天,第二十五玄明恭庆天,第二十六无极酝誓天,第二十七上清境禹余天,第二十八龙变梵度天,第二十九虚无玉衡天,第三十赤明和阳天,第三十一元载孔升天,第三十二太极平育贾奕天,第三十三太极蒙翳天,第三十四太焕极瑶天,第三十五太安皇崖天,第三十六DA罗天。

三十六重天呈螺旋状旋转而上,四大海域为之依附而攀,自然是不足为奇。

......

皓庭霄度天外,沧海

一望无际的海面,寂静无声,风平浪静,仿佛是一面静止的镜子一般,让人感觉不到在流动。

海面天穹之上,悬挂数轮五彩斑斓的玉盘,有阴晴,亦有圆缺。墨黑的海水在月辉的流泻下,折射银光,辉芒闪烁。

刹那间,平静的海面无缘无故荡漾起涟漪粼粼,镜中月也随着波纹动荡而模糊破碎。

天穹中,滚滚乌云汇集而来,遮蔽了不算明亮的月辉,黑暗逐渐笼罩整泓海域。

“轰隆...”

密不透风的乌云中一闪一亮,伴随着蓝色闪电劈下和响彻云霄的雷鸣,雄伟壮观而又令人畏惧...

浪涛源源不断,此伏彼起,重重叠叠。而后,汹涌大作,狂躁奔腾,震耳欲聋,激溅起阵阵浪花与白沫,挥洒而下。

汹涌浪涛大幅度的急速螺旋转动,卷起了一口神秘异常的巨大漩涡,水流声哗啦作响,不绝于耳。

深不见底的漩涡内,迸发出天蓝色的电弧,传出一阵劈哩叭啦的放电脆响,在黑色夜幕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耀眼。

惊心动魄的声响,倒是拨动了海中异兽的心弦,深深地震颤着神魂,它们焦躁不安,宛如大祸临头一般,控制住战战兢兢的躯体,连忙远离此域。

“唰…”

一团黑雾自漩涡中窜了出来。

浓郁的黑雾在虚空中沉浮,翻滚沸涌。雾中,一双看穿世间万物表面而洞察其本质的眸光,锐利有神,透彻而出射向远方。

黑雾缓缓褪去,显化出一位中年男子,一袭紧身黑色祭衣长服,简朴而无奇。他双眸深邃且犀利,肤色极其苍白无力,薄薄的嘴唇也是毫无血色,仿佛整个人病入膏肓,近乎垂死一般。

这时,一道裹挟着滚滚黑雾的倩影从远处向此地匆匆赶来。

自漩涡中踏出的中年男子,脚踏黑雾,缓缓降落,悬浮海面。他双目闪耀,嘴角挂笑,抬起右手放在左胸,微微躬身向筱嫣然行贵族礼仪。举止间,尽显个人魅力,绅士风度。

“快走,我快要控制不住体内那个顽固的婊子了。”

筱嫣然面目诡异,眸光冷漠且凛冽,向中年男子厉声催促道,这种语气仿佛在怒声呵斥无用的下属一般。

“好的,我尊敬的魅公主。”中年男子再次向筱嫣然行礼,他神色平静,丝毫不为她的无礼而心生不满之意。

中年男子倒退两步,站在侧旁,俯身恭请筱嫣然先行踏入漩涡。

“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将我这堂堂三十六重天置于何地?还是留下吧,化为一团血雾与碎骨!”

一声高呼的强横莺声传遍整片海域,一股浩瀚的威势紧随其后,磅礴动长空。

天地颤抖摇晃不止,沧海震荡奔腾不息,千波万澜席卷长空,狂暴无比浪击礁盘。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七章 黑暗降临搅动乾坤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滚滚黑雾汇聚而浓郁,逐渐凝结,蠕动交错,组合而成形色各异的身影,呈现模糊且朦胧的雏形。凝炼浓缩,慢慢实化,化成一尊尊千差万别的俑像群。

这时,仿佛有一只天降神笔,在实化的雏形上一笔一划勾勒出线条与轮廓,躯干与神态逐渐清晰可见。似乎经过了染缸的浸泡,逐步附缀上色彩,缤纷而又斑斓。

“咔嚓,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自俑像上传来,一缕缕石屑残渣自主脱落,挥洒下一阵尘埃。形色各异的俑像仿佛被黑暗赋予了生命,摇身一变成了活物。

一个个凶神恶煞,仰天咆哮,仿佛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与不满。随后,慢慢动了起来,活动筋骨,摇头转腰。

姜芷柔屹立虚空,双眸异色,冷眼旁观,不为所动。她心中倒是颇为惊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奇道与异法真是层出不穷,数不胜数,令人心向往之。

黑暗中渐渐传出异兽嘶吼奔腾声,纷乱扰攘。兵器相戈声,锵铿作响,震耳欲聋。

“呼隆隆...”

人喧马嘶,喧嚣无比,沸天震地。神态奇异的千军万马自黑雾中冲杀而出,裹挟起一阵阵雾气疾射而飞,来势汹汹,摧锋陷阵,势不可挡。

身披盔甲的顶天巨人,面目狰狞,口中大嚷大叫,手持宽形巨剑,步伐矫健,杀气腾腾,气焰滔天,奋勇冲杀。

无头骑士骑马兽蹿出黑雾,凌空腾起,俯冲袭来。他颈脖断口处呈平面,由此可见凶器极其锐利。他左手持盾牌,右掌握长剑。一身银色铠甲,闪烁光芒,格外耀目。背生黑色八翅,羽翼丰满,乌黑光亮的羽毛如同刀刃般锋利,吐露着寒芒。胯下黑曜马兽,形似骏马,额生螺旋角,晶莹剔透。独尾燃烧烈焰,汹汹沸腾。四足而立,强劲有力。虚空迈步,清脆明亮。

一位令人分不清是男是女的青年,面容颇为俊美且秀气,高高瘦瘦,肤色乌黑,一头宛若瀑布直泻的银色长发,披落肩头。长有一双细长的耳朵,格外夺目。额间刺纹蜘蛛印记,清秀的面目上溢出无法掩盖的邪恶气息,嘴角挂着残酷无比的冷笑,倒是为这副美貌降低了不少分。他手持一柄碧玉长弓,随手拈来一根黑色的箭体,搭在近乎透明的弓弦上,竭力拉成满月状,遥遥对准了姜芷柔。

一头巨型蜥蜴,体型庞大,通体墨绿,坚硬的鳞片,如金属所铸般迸发冰凉的光泽。冲天角冠,黝黑发亮。满嘴利齿,透露着锋芒,充分显露出它争强好斗的天性。四只强劲有力的巨足,生有利爪。背上隆起一排尖锐的棘刺,延绵而下,直至尾部。长尾蜿蜒,末端长有如蝎子毒尾的倒钩。它扑打着一对腐烂不堪的肉翅腾上长空,仰天就是一口紫色炎火喷涌而出,虚空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而冒起滚滚浓烟。硕大的暗淡双眸,吐露着煞气,死死盯着姜芷柔,面目凶残且傲慢无比,盘旋长空,掀起一阵阵狂风怒号。

姜芷柔望着向她袭来气势汹汹的千军万马,绝世容颜上未有丝毫俱色,依旧纹丝不动。

“嗷…”墨绿的巨型蜥蜴率先袭来,硕大的双眸中透露着凶残之色,张嘴就是一道紫色炎火向姜芷柔喷射而来。

“唰…”姜芷柔扬起玉藕,掀起一阵袖风向其扫了过去。

摄人心魄的紫色炎火离她三丈之遥,无声无息间便化为一缕青烟而弥散…

“踏踏踏…”无头骑士驾驭黑耀马兽一路风驰电骋,席卷而起阵阵劲风,赶至近前,其心念坚定不移,丝毫不作犹豫,舞起手中的长剑,向她力劈而来,所过之处,摧枯拉朽,虚空被剑罡撕扯而破裂,传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声响。

姜芷柔沉着冷静,心如止水,丝毫不为眼前的这一切所动容,缓缓抬起了那双娇嫩晶莹的柔荑纤手向袭来的长剑拍去。

“啪…”一道高亢且嘹亮的声响传来,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驾驭黑耀马兽的无头骑士被此掌震退数十丈,马蹄一路碾碎了大片虚空。

“咔嚓,咔嚓…”他手中的长剑,此刻却浮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纹密布开来,近乎破碎断裂。

“嘶嘶嘶…”胯下马兽时不时发出一阵阵高昂而急促的嘶鸣,打着响鼻。双目闪耀溢出犀利而勇猛之色,紧紧盯着姜芷柔。强健无比的前足,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爆发力十足。它蹄刨虚空,似乎在攒力,在蛰伏,仿佛是暴风雨来袭的宁静前夕。

无头骑士仿佛丧失了知觉,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心无畏惧,调整好架势,再次驱马驶来。

四面楚歌的姜芷柔神色依旧,美眸深邃。

任由你翻天覆地,折腾不休,我统统一掌了结。

“啾…”没有一点点防备,一道漆黑如墨的箭体不知何起,划过长空洞穿虚空,遥遥向姜芷柔袭来,一路电弧迸发,火花四溅,虚空震颤,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中显得格外耀眼。

肆无忌惮的黑色箭体一路疾驰,追风逐电,毫不顾忌阻挡在前方的奇异人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二连三逐个穿透而过,势如破竹,威势汹汹从未衰减半分,似乎承着黑暗世界之势而愈加强盛,径直向姜芷柔射去。

不过是转眼即逝的瞬间,已至姜芷柔的近前。她紧盯着黑色箭体,面容平静,毫无慌张之色。再次扬起那双柔荑纤手,金光乍现,道纹相织,纵横交错,透发出一股锐利无比的凌厉气息,猛地向其拍去。

“咔嚓...”黑色箭体寸寸断裂,在虚空中炸开,挥洒一阵暗淡的点点光芒,慢慢消失不见。

姜芷柔低头凝望着泛红的纤手,眉头微蹙,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心中一团怒火悄悄滋生萌芽。

一股滔天杀意伴随着熊熊怒火自娇躯爆发而出,冲上云霄,动荡虚空,宛如一阵肆虐无比的狂风席卷而来,掀飞了四周围困她的众多兵将。

她双眸逐渐冷冽,望着周遭的奇异人兽,神色极其不屑,心中彻底绝了继续玩下去的念头。随后又转眸凝望向阿那涅,启齿冷声道:“你又多活了半晌时日。”

这道冷酷无情的厉声,倒让阿那涅心生颤栗,双眸中闪过一丝惶恐。

他望着那道高不可攀的丽影,双眸溢出恶毒之色,心中早已怒不可歇,暗自咬牙发狠。身躯后的黑暗世界,似乎随着他心中怒火翻滚而越发的汹涌波澜,磅礴无边,更加浓郁粘稠,宛如一片黑暗沼泽之地,令人心生惧色。

这时,姜芷柔的娇躯后,刮起一阵阵凛冽的狂风席卷而来,掀起衣衫而舞动。一道黑影逐渐笼罩住她姿立的地方,更是参杂着一股锋利无比的气息,向她袭来。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六章 沧海波澜动荡长空

筱嫣然娇姿不动,转目向后望去,她早已怒不可遏,忍无可忍。一双美眸溢出凛冽之色,闪烁着凶恶且憎恨的光芒。

中年男子转身,身躯岿然不动,双目深邃且闪耀,神色逐渐凝重,遥望长空,低声自语:“深不可测。”

一道倩影凌空而来,三寸金莲轻点虚空,荡漾起一道道涟漪粼粼。不过数步,她便身置沧海上空,与两人遥遥对峙。

修长娇躯卓立,黑纱遮绰约姿,晶莹肌色胜雪,朦胧面拂轻纱,轻纱之上流动丝丝虹芒,定非凡品。

“魑魅魍魉,散。”

姜芷柔秀眉轻皱,扬手一挥,万里滚滚乌云缓缓褪去,宛如从未来过一般。

她静若处子,姿立虚空,纹丝不动,双眸凌厉且无情,凝望着筱嫣然与中年男子。

片刻,她猛然转眸,盯着沧海中的那口巨大漩涡隧道,眸底一道狠绝的寒芒一闪而过。

一股震天骇地的威势逐渐弥漫开来,恐怖如斯,碾压虚空之上,传出阵阵颤晃的声响。残月星斗惶恐不安,哀鸣不止,黯然失色,急剧内敛。

姜芷柔风姿绰约的娇躯,透彻出一阵阵锐利无比的气息,汹涌冲激,席卷长空。她抬手就是一掌向漩涡隧道拍去。

无声无息的道法在虚空中波及开来,一道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凭空乍现,指掌间纹线清晰可见,柔滑亮泽,通体金光璀璨,道法纹理交织,向沧海狠狠碾去。更是裹挟着一阵阵锋刃锐利般的劲风,无情的撕扯虚空,一带而过。

这一幕,令中年男子瞳孔急剧收缩,深黯的眸中充满了狠毒与愤怒。身躯猛地腾起一股令人厌恶且可怕的气息,一股黑雾沸涌而出,缭绕躯体沐浴其中。

“看来,来者早已有所觉察,此举更是要绝了我俩的后路。漩涡隧道倘若溃散而湮灭,我二人无法回归故地,将是大祸临头。”

他毫不犹豫,不再迟疑,一个闪影,便屹立在漩涡隧道上空,双眸犀利,望着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而后扬起萦绕黑雾的双掌向金色巨掌迎了上去。

“轰...”

惊世大碰撞爆发,一股狂暴的气势震彻天穹,席卷长空,浩浩荡荡,虚空宛如海面动荡一般,荡漾起一道道涟漪,跌宕起伏向远方驶去。

中年男子,一袭黑色祭服随肆虐无比的气势而舞动,猎猎作响。他面色惨白,踉跄倒退数步,踏碎虚空。他霍然抬首,双眸溢出凝重之色,死死盯着姜芷柔。身后强横的气势动荡不休,掀起千万重海浪,汹涌澎拜,震耳欲聋,波澜动长空。

“就这点实力,竟敢涉足我三十六重天,真是胆大包天,自寻死路。”

姜芷柔这番极其轻蔑的话语,倒是扰乱了中年男子的那般悠然自得的心境。

他神色越发阴沉,冷冷地望着姜芷柔,不言不语。眸光凛冽无比,冰冷刺骨,周遭温度也随之急剧下降,仿佛达到了瞬间将对方冰冻住的程度。

面色诡异的筱嫣然踏着海面,无声无息的移动身姿,向漩涡隧道靠近。

“你再踏出一步,我让你当场神形俱灭。”

一道冷漠无情的莺声,在她耳畔炸响。令她遽然止步,花容失色,抬眸望向屹立虚空的姜芷柔,一双美眸中流露出恼怒之色,迸发缕缕恶毒之芒,滔天杀意透彻出体,在虚空弥漫开来。

她怒目切齿,心中极其不忿,又难生抗拒之心,对中年男子厉声命令道:

“阿那涅,赶紧给本公主解决了这个老女人。”

“轰...”

筱嫣然的这番话,宛如一道针芒狠狠刺向姜芷柔的心间,令她杀心四起。她虽心如磐石,不为动摇。但听闻这般参杂着许些羞辱的话语,倒让她大动肝火。

姜芷柔眸光愈加凌厉,滔天杀意迸发而出,汇聚成一道如同实质的锋芒,洞穿虚空向筱嫣然疾射而去。

“噗...”

一道无形的锋芒穿体而过,一闪而逝,令筱嫣然大口咳血。娇躯失力跌坐在海面之上,望向那道俯视天下的丽影,心中不寒而栗,惊恐万分,娇躯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

姜芷柔性情火爆,强势无比,岂能就这般收手。她神色冷漠而无情,漠视筱嫣然,如同在注视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你这不知所谓的公主,在我看来不过沧海一粟,一叶浮萍。是不是觉得活得太久了,颇为无趣?再敢启齿言语,死。”

话语铿锵有力,铮铮作响,不允质疑。余音浩荡,响彻云霄。

威严如天,不容侵犯。

言出道行,无声无息间再次让筱嫣然咳血不止。

这道震彻神魂的话语,彻底击碎了她心中仅存的那点桀骜与骄傲。

她面色煞白,心生惧意,战战兢兢,不敢再次抬头望向那道掌控自己生死的身影,唯恐引起不满,再次降罪与她。

她贵为黑暗殿堂的公主,平日里无人敢招惹得罪与怒声呵斥,皆任由着她的性子,胡作非为。此番遭遇,倒让她身心皆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姜芷柔娇躯周遭弥漫的浓郁杀意,宛如汇聚成一泓波澜的汪洋,轻易便将筱嫣然淹没在汹涌巨浪中,尸骨无存。不过转眼即逝的瞬间,便全数褪去,归还沧海风平浪静之境。

“大胆。”阿那涅眦目欲裂,怒声向姜芷柔呵斥。他身为下属,又岂能看着顶头上司蒙羞。

他盯着姜芷柔杀气内敛,心中相当苦涩,个个都说这三十六重天整体实力相对洪荒四洲而言偏弱,他本可趾高气昂横着走的天地,却步履维艰。面对眼前的丽影,他如蚍蜉撼树,似螳臂挡车一般,竟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身引以为豪的黑暗奥义,竟然也是这般弱小而显得微不足道,令他心中颤栗。

他暗自咬牙,不摆脱此人是死,带不回去魅公主也是死。两者的结局都是死,令他难以抉择而下定决心。

这一道怒气沸腾的呵斥,倒是提醒了姜芷柔此地还有其余活人的存在。

“异族胆大妄为,擅闯三十六重天,死。”一道厉声长啸震彻寰宇,天地颤栗,人心惶惶。

阿那涅望着杀气腾腾,誓不罢休的姜芷柔。他心如死灰,终究还是作出了艰难的选择。

自那道娇躯透彻出一股滔天杀意再次腾起,将他牢牢锁定。

阿那涅对此,心中无奈长叹。双方阵容自古以来就势如水火,争斗不休,一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之局面。

既然无法逃离死境,那就慷慨赴死吧,正好落个好名声。他怒火中烧,在心中破口大骂,几个老不死的东西,这般框我,骗我来此,丢掉性命。待我重生,再找你们一一清算。

阿那涅缓过神来,眸光爆射锐利之色,死死盯着姜芷柔,仿佛要用目光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一般。

“黑暗降临!”一道毫无参杂情感色彩的冷酷之声响彻虚空。

阿那涅躯后,一幕与天齐肩的黑暗腾起,沸腾不休。如同千万重壮阔波澜席卷而来一般,气势汹汹,弥漫扩散,伴随着滚滚黑雾翻滚舞动,逐渐笼罩整泓沧海上空,一副誓要将人从头到脚覆盖淹没的架势。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七章 黑暗降临搅动乾坤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滚滚黑雾汇聚而浓郁,逐渐凝结,蠕动交错,组合而成形色各异的身影,呈现模糊且朦胧的雏形。凝炼浓缩,慢慢实化,化成一尊尊千差万别的俑像群。

这时,仿佛有一只天降神笔,在实化的雏形上一笔一划勾勒出线条与轮廓,躯干与神态逐渐清晰可见。似乎经过了染缸的浸泡,逐步附缀上色彩,缤纷而又斑斓。

“咔嚓,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自俑像上传来,一缕缕石屑残渣自主脱落,挥洒下一阵尘埃。形色各异的俑像仿佛被黑暗赋予了生命,摇身一变成了活物。

一个个凶神恶煞,仰天咆哮,仿佛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与不满。随后,慢慢动了起来,活动筋骨,摇头转腰。

姜芷柔屹立虚空,双眸异色,冷眼旁观,不为所动。她心中倒是颇为惊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奇道与异法真是层出不穷,数不胜数,令人心向往之。

黑暗中渐渐传出异兽嘶吼奔腾声,纷乱扰攘。兵器相戈声,锵铿作响,震耳欲聋。

“呼隆隆...”

人喧马嘶,喧嚣无比,沸天震地。神态奇异的千军万马自黑雾中冲杀而出,裹挟起一阵阵雾气疾射而飞,来势汹汹,摧锋陷阵,势不可挡。

身披盔甲的顶天巨人,面目狰狞,口中大嚷大叫,手持宽形巨剑,步伐矫健,杀气腾腾,气焰滔天,奋勇冲杀。

无头骑士骑马兽蹿出黑雾,凌空腾起,俯冲袭来。他颈脖断口处呈平面,由此可见凶器极其锐利。他左手持盾牌,右掌握长剑。一身银色铠甲,闪烁光芒,格外耀目。背生黑色八翅,羽翼丰满,乌黑光亮的羽毛如同刀刃般锋利,吐露着寒芒。胯下黑曜马兽,形似骏马,额生螺旋角,晶莹剔透。独尾燃烧烈焰,汹汹沸腾。四足而立,强劲有力。虚空迈步,清脆明亮。

一位令人分不清是男是女的青年,面容颇为俊美且秀气,高高瘦瘦,肤色乌黑,一头宛若瀑布直泻的银色长发,披落肩头。长有一双细长的耳朵,格外夺目。额间刺纹蜘蛛印记,清秀的面目上溢出无法掩盖的邪恶气息,嘴角挂着残酷无比的冷笑,倒是为这副美貌降低了不少分。他手持一柄碧玉长弓,随手拈来一根黑色的箭体,搭在近乎透明的弓弦上,竭力拉成满月状,遥遥对准了姜芷柔。

一头巨型蜥蜴,体型庞大,通体墨绿,坚硬的鳞片,如金属所铸般迸发冰凉的光泽。冲天角冠,黝黑发亮。满嘴利齿,透露着锋芒,充分显露出它争强好斗的天性。四只强劲有力的巨足,生有利爪。背上隆起一排尖锐的棘刺,延绵而下,直至尾部。长尾蜿蜒,末端长有如蝎子毒尾的倒钩。它扑打着一对腐烂不堪的肉翅腾上长空,仰天就是一口紫色炎火喷涌而出,虚空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而冒起滚滚浓烟。硕大的暗淡双眸,吐露着煞气,死死盯着姜芷柔,面目凶残且傲慢无比,盘旋长空,掀起一阵阵狂风怒号。

姜芷柔望着向她袭来气势汹汹的千军万马,绝世容颜上未有丝毫俱色,依旧纹丝不动。

“嗷…”墨绿的巨型蜥蜴率先袭来,硕大的双眸中透露着凶残之色,张嘴就是一道紫色炎火向姜芷柔喷射而来。

“唰…”姜芷柔扬起玉藕,掀起一阵袖风向其扫了过去。

摄人心魄的紫色炎火离她三丈之遥,无声无息间便化为一缕青烟而弥散…

“踏踏踏…”无头骑士驾驭黑耀马兽一路风驰电骋,席卷而起阵阵劲风,赶至近前,其心念坚定不移,丝毫不作犹豫,舞起手中的长剑,向她力劈而来,所过之处,摧枯拉朽,虚空被剑罡撕扯而破裂,传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声响。

姜芷柔沉着冷静,心如止水,丝毫不为眼前的这一切所动容,缓缓抬起了那双娇嫩晶莹的柔荑纤手向袭来的长剑拍去。

“啪…”一道高亢且嘹亮的声响传来,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驾驭黑耀马兽的无头骑士被此掌震退数十丈,马蹄一路碾碎了大片虚空。

“咔嚓,咔嚓…”他手中的长剑,此刻却浮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纹密布开来,近乎破碎断裂。

“嘶嘶嘶…”胯下马兽时不时发出一阵阵高昂而急促的嘶鸣,打着响鼻。双目闪耀溢出犀利而勇猛之色,紧紧盯着姜芷柔。强健无比的前足,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爆发力十足。它蹄刨虚空,似乎在攒力,在蛰伏,仿佛是暴风雨来袭的宁静前夕。

无头骑士仿佛丧失了知觉,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心无畏惧,调整好架势,再次驱马驶来。

四面楚歌的姜芷柔神色依旧,美眸深邃。

任由你翻天覆地,折腾不休,我统统一掌了结。

“啾…”没有一点点防备,一道漆黑如墨的箭体不知何起,划过长空洞穿虚空,遥遥向姜芷柔袭来,一路电弧迸发,火花四溅,虚空震颤,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中显得格外耀眼。

肆无忌惮的黑色箭体一路疾驰,追风逐电,毫不顾忌阻挡在前方的奇异人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二连三逐个穿透而过,势如破竹,威势汹汹从未衰减半分,似乎承着黑暗世界之势而愈加强盛,径直向姜芷柔射去。

不过是转眼即逝的瞬间,已至姜芷柔的近前。她紧盯着黑色箭体,面容平静,毫无慌张之色。再次扬起那双柔荑纤手,金光乍现,道纹相织,纵横交错,透发出一股锐利无比的凌厉气息,猛地向其拍去。

“咔嚓...”黑色箭体寸寸断裂,在虚空中炸开,挥洒一阵暗淡的点点光芒,慢慢消失不见。

姜芷柔低头凝望着泛红的纤手,眉头微蹙,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心中一团怒火悄悄滋生萌芽。

一股滔天杀意伴随着熊熊怒火自娇躯爆发而出,冲上云霄,动荡虚空,宛如一阵肆虐无比的狂风席卷而来,掀飞了四周围困她的众多兵将。

她双眸逐渐冷冽,望着周遭的奇异人兽,神色极其不屑,心中彻底绝了继续玩下去的念头。随后又转眸凝望向阿那涅,启齿冷声道:“你又多活了半晌时日。”

这道冷酷无情的厉声,倒让阿那涅心生颤栗,双眸中闪过一丝惶恐。

他望着那道高不可攀的丽影,双眸溢出恶毒之色,心中早已怒不可歇,暗自咬牙发狠。身躯后的黑暗世界,似乎随着他心中怒火翻滚而越发的汹涌波澜,磅礴无边,更加浓郁粘稠,宛如一片黑暗沼泽之地,令人心生惧色。

这时,姜芷柔的娇躯后,刮起一阵阵凛冽的狂风席卷而来,掀起衣衫而舞动。一道黑影逐渐笼罩住她姿立的地方,更是参杂着一股锋利无比的气息,向她袭来。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八章 主神莅临战况升级

“自寻死路。”

姜芷柔似乎早已有所察觉,嘴角慢慢绽放冷笑,她霍然转身,猛地探出白皙柔弱的纤手,金光浮现,迸发数丈掌罡,向黑影狠狠拍去。

“轰...”

袭来的竟是墨绿蜥蜴,被此掌牢牢拍中而炸开,连一声痛呼都来不及传出,便化为一团黑雾,四处飞溅,弥散虚空。

无头骑士驾驭马兽再次袭来,蹄碎虚空,身后留下一道破碎不堪之景,如同镜面般支离破碎,零零散散。他气焰汹汹,一副势要摧毁眼前一切的架势,纵然天塌地陷,也难以阻碍他勇往直前的步伐。

这一幕,让阿那涅面色阴沉,破口大骂。这无头骑士可真的是没脑子,在这气氛极其微妙的时刻,疾速赶来撞枪口,这不就是要一心寻死吗。

姜芷柔注视着向她杀来的无头骑士,顿时杀心四起,竟敢再次赶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心间酝酿的怒火早已满溢而出,此时就宛如火山爆发一般,山崩地裂,直冲云霄,一发不可收拾。

“轰...”

一道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没有任何警示之意,令人毫无防备,从天而降,碾压而降。

一声巨响后,彻底覆灭了奔腾而来的无头骑士。连人带马一缕尘埃也未留下丝毫。

此掌落下后,姜芷柔连看也不看,不屑一顾。结局早已注定,无人可更改。

她环望一眼周遭,毫无停歇之意。自娇躯内透发出一股狂躁且炽热的气息,弥漫虚空,宛如一股火浪瞬间点燃了黑暗世界,向远处蔓延而去。

“蹭...”

一股汹汹烈焰猛地自姜芷柔娇躯腾出,将她沐浴其中。热浪扑面,周遭的奇异人兽诚惶诚恐,连忙倒退。

沧海动荡不定,席卷千波万澜,与天齐肩并立,汹涌澎湃,沸天震地。

此伏彼起的海面上,一页轻舟从远方驶来,随着海浪起伏而飘流,宛如一叶浮萍,随时都有可能淹没在滔天巨浪中,沉入海底化为鱼食。

……

姜芷柔娇躯萦绕的汹汹烈焰,猛地冲天而起,化为一片无边无际的滔天火海,浩浩荡荡,延绵不断。

熊熊烈火冷漠无情,不休不止地燃烧着黑暗世界,延绵不绝,弥漫虚空,化为汹汹火海。焰辉照耀整片黑暗世界,呈现一片赤红之景,伴随着滚滚热浪,席卷长空,肆虐无边。

滔天火海仿佛发了疯一般,焰火乱窜舞蹈,热情而狂躁,吞吐着火舌,向生命示威。

疯狂的火浪连绵不断,接踵而至,张牙舞爪,野心奇大,仿若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神兽,肆无忌惮的焚烧着虚空,冷酷无情的吞噬着黑暗世界,撕破那无边无际的黑幕,势要冲破黑暗的束缚,一飞冲天,翱翔远去。

黑幕仿佛受到了惊吓,落荒而逃,逐渐褪去。

“嗷...”

“锵...”

一条神龙与一只凤凰浴火而生,冲出火海,腾空而起,翱翔虚空,裹挟着一阵炽热的火浪冲天而起。

“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延绵万里的龙躯萦绕着滔滔烈焰,遨游于九天之上,遮蔽了万里河山。它体态矫健,五爪雄劲锋利,巨尾粗壮有力,气势凶猛且浩瀚,威仪霸气且尊贵。怒目而视,杀气腾腾,细长的赤红龙须飘扬舞动,一副睥睨世间万物的姿态。

经历了烈火洗礼的浴火凤凰,仿佛带着滔天怒火而生,沉重且漆黑的天色像是引起了它的强烈不满。嘹亮的凤鸣声随之传遍虚空,袅袅悠悠,浑身萦绕的烈火暴涨,腾升而起,直冲云霄,划破长空,驱除黑暗。

浑身羽翼似金铸,赤光耀万里,赤羽中更是夹杂着许些炽金纹路,金芒流动,璀璨夺目。性情高洁,气派高贵,体态完美,无不彰显出禽中之王地威仪。

龙飞凤舞,火龙翱翔,气势汹汹,傲视天地,腾云驾雾,威力无边。凤凰来仪,雷霆不作,风雨不兴,展翅高飞,姿态倨傲。

两神兽席卷起千万重火浪汹涌而来,将千军万马淹没其中,葬身火海。

一阵阵鬼哭神嚎的凄厉嘶吼透彻出滔天火海,响彻天穹,不绝于耳。不过片刻,化为缕缕黑烟,灰飞烟灭,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姜芷柔屹立在凤凰之首,此刻的她显得是那么的风华绝代,青丝飘扬,衣衫舞动,仿若一尊高不可攀的嫡仙降临。头顶火龙盘踞,张牙舞爪,凶狠无比,更加卓显出她的英姿飒爽与神圣非凡。她美眸冰冷,不参杂一丝情感,遥望阿那涅,滔天杀意透体而出,震彻虚空颤栗而晃动不定。

阿那涅双目之色极其恶毒,面色阴沉无比,宛如暴风雨的天空,乌云滚滚集聚而来,浓郁无比。他心中自知,此地便是他的埋骨之地,或许在这般狠辣无情的女子手中,他连尸骨都难存。

他转目望向瘫坐在沧海之上的筱嫣然,双目越发凌冽,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怒意,双拳情不自禁的握得更紧,滋滋作响,青筋毕露,而后又无力伸展开。

他心中的不甘不忿之意,终究还是褪去而释然。转目盯着宛若神明的姜芷柔,身躯后的黑暗世界愈加浓郁而粘稠。或许战死才是他的最好归宿,名讳将载史册,受人敬仰,永垂不朽。

“统御黑暗殿堂的黑暗主神呐,您最为忠心的奴仆依循着黑暗奥义之路,藉由您的神谕所指引而行,请赐予我更强的黑暗之力吧!”

阿那涅目眦尽裂,眸光恶毒无比,死死盯着姜芷柔,他猛地抬起指掌全数没入胸膛内,血液飞溅,迸发三丈,划过长空。

他垂首,脚踏黑雾,步履轻浮,踉跄倒退数步,身躯剧烈耸动,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突然,猛地抬头望向姜芷柔,一双深邃的双眸,此刻却布满了血色,他张口嘶哑大吼:“黑暗禁咒,启!”

话音刚落,紧随其后降临一股阴沉森然的气息随之血液挥洒而流淌弥漫,令人不寒而栗,心中徒生烦躁又恐慌之色。

沧海之上呈现的那口宛如万丈深渊的漩涡隧道,此时威势大作,电闪雷鸣。

黑暗自隧道中涌出,生生不息,源源不断,逐渐在虚空中弥漫开来,笼罩整泓沧海上空,浓郁而稠密。

“够了,阿那涅。停手吧,吾已降临。”

一声威严无比又不可抗拒的嘹亮话语在沧海上空炸响,虚空战兢而轻颤不已。

阿那涅闻言,神情遽然呆滞片刻之后,双目之色死灰复燃,猛地光芒炽盛,照亮了黑暗世界。

他心中大喜暗道,妈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哈哈哈。还有那几个该死的老东西,心存歹念,这般框我,等我回归一一上门拜访吧。

这一切,倒让心意已决,执意赴死的他感到出乎意料,恍如梦境一般不敢相信。

真可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转身凝望向黑暗世界最深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神色无比诚恳,躬身行礼:“您最为尊敬的仆人阿那涅恭迎黑暗主神:希波诺厄莅临。”

突如其来的话语,倒是惊醒了怔怔失神的筱嫣然,她暗淡的美眸中再次焕发光彩,诡异的面目溢出喜色。她缓缓站立起娇姿,仰望着浓郁的黑暗世界,大吼道:“父亲。”

皓庭霄度天所有修士早已感知,心间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霾,腾起浓郁不祥之意,徒生颤栗之意,整个人就像是坠入冰窟一般,浑身冰凉,面色急剧变换,浮现煞白之色,惶恐万分,战战兢兢,那感觉就如同被死亡笼罩一般。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章 后土

那道高不可攀的伟岸身姿岿然不动,脚踏波澜,屹立沧海之上,俯视众生,宛如一位唯我独尊的神袛,超尘拔俗,风华绝代,与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遥遥对峙。

“姜仙子,巾帼不让须眉,令我等折服。剩下的,便交予我吧。”天帝惠觉昏转首望向风姿绰约的姜芷柔,沉声赞叹道。

“悉听尊便。”姜芷柔轻言淡语后,转身而降,落在堤坝之上,遥望虚空。

她心中自知不敌,如此大费周章的血拼,不如交给惠觉昏抬手扬指间彻底解决,以绝后患。

此时的黑暗主神希波诺厄早已怒不可歇,对方这般视他如无物,轻蔑至极,简直是欺人太甚,让他腾起滔天杀意,透体而出。

浓郁而粘稠的黑暗世界全力释放,磅礴大作,无穷无尽的阴沉森然气息蔓延开来,碾压虚空之上,遮蔽了烈阳当空之象,笼罩世间万物,令下方皓庭霄度天的千万修士灵魂无比压抑,呼吸困难,喘气加重,仿佛快要窒息了一般。

惠觉昏冷眼旁观,双眸愈发凌厉,一股震天骇地的恐怖气息自伟岸身姿腾起,无声无息在天地间扩散弥漫。

一场震古烁今的大战即将爆发...

“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动静,炸响在虚空。

一座巨塔撞碎了虚空,自虚无空间腾飞而出,强盛无比的气息铺天盖地,排山倒海,席卷冲击三十六重天,肆虐搅动郎朗乾坤。

此塔现世,散发一股亘古久远的沧桑气息动荡虚空,扑面而来,古老而神秘,仿若与天同寿,与天共存。

“洗尽铅华始见真,浮华褪尽方显诚。”唯独这句话方可形容此塔,描绘得充分而透彻,达到淋漓尽致的程度。

塔身九层,通体净白,仿若是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石精琢细雕而成,完美无瑕,绽放出璀璨的光彩,时而爆发,时而内敛,垂下道道耀目的光华。如同黑暗世界的天生死敌,自主迸发万丈光芒,驱散黑暗,归还光明。

姜芷柔仰望着屹立虚空的洁白巨塔,她双眸光华大盛,面容溢出许些惊愕之色,低声自语:“九霄颠覆净世白塔!”

白塔嗡嗡作响,旋转不休,悬浮惠觉昏头顶,挥洒缕缕银白色光华,纯洁而神圣,仿佛生来就不沾凡尘,来自混沌初开的虚无间,隐隐透露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与高贵。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闻见此幕,心中凛然,眸底一丝阴沉之色,一闪而逝。

强横至高的黑暗奥义终究碰上了死敌--光明大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他倒也不惧,光明与黑暗,孰强孰弱,此刻难下结论,只有力拼过后方可知晓。

“黑暗支配!”

看似弱不禁风的希波诺厄,仿若是一尊从沉眠中苏醒的邪恶神祗,浑身散发出恐怖阴沉的气息,在广袤无边的黑暗世界中弥漫。自身躯源源不断的涌出黑暗之力,贯入黑暗世界,似乎从气体转化为了固体,沉重万钧,浓郁粘稠,仿佛可以侵蚀腐化世间万物,化为一片虚无之地。

一方光明与一幕黑暗的毗邻对峙,营造出一片诡诞不经的场景,视觉冲击的反差极大,倒让观望的万千修士惊愕不已,心中实在难以接受这般伟力,如天地主宰一般,让人徒生凛然之心,难生侵犯之意。

惠觉昏神色冷峻,黑发舞动,眸光骇人。他脚踏浪花,头顶白塔,径直向希波诺厄冲杀而去。他不畏不惧,盖世无双,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头顶白塔碾压过虚空,一路疾驰,裹挟着一方光明,紧随其后,义无反顾袭向黑暗世界。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岿然不动,深渊般的双目中没有任何的情感流动,侧目望向漩涡隧道一眼,嘴角竟慢慢浮现丝丝意味深长的冷笑,倒令人琢磨不透。

他望着携带着滔天威势赶来的惠觉昏,无动于衷,身处黑暗之中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刹那之间无声无息消失不见,隐匿在黑暗世界中。

“黑暗又岂能逃过光明的普照。”

惠觉昏眸光爆射,凌厉无比,骇人心魄,怒声长啸,响彻天地,仿佛是晴天万里的惊天霹雳般,震彻得茫茫苍穹与锦绣山河都颤栗不已,晃荡不定。

他胆大心雄,无所畏惧,气吞山河,毫无迟疑,一步踏入黑暗世界,宛如睥睨天地之蔑,凌驾众生之上的真仙,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这就是天帝之威吗,伟力无边,可怕如斯,又令人心生崇敬与钦佩。”千万修士用着无比尊敬与崇拜的目光仰望那道高不可攀的伟岸身姿,所有人都神色激动,心向往之。

皓庭霄度天帝惠觉昏除却天庭一神官四御使,一身神力与道法登峰造极,位列三十二天帝之首。在三十六重天与洪荒四洲内也是屈指可数,名列前茅。不同凡响的浩瀚伟力,自然不容置疑。

“在锐不可当的双拳之下,一切魑魅魍魉之象,皆是虚妄,不堪一击。”

惠觉昏仰天大吼,满头黑发张牙舞爪,神色冷峻无比,敏锐的眸光透彻而出,仿佛可识破世间一切虚妄。

片刻后,他凝视着一处黑暗,眸光大盛,舞起臂膀上来就是一拳。

拳势浩荡,撕裂虚空,一带而过。

“轰...”一声沉闷的声响传遍黑暗世界。

一道身影被拳势逼了出来,露出了真面目。他脸色阴沉,透露着许些苍白之色,嘴角挂着丝丝血迹,咬牙切齿,眸光无比骇人,溢出凶狠又怨毒的光芒,闪烁不停死死盯着惠觉昏,宛如一头蛰伏已久的蛮荒凶兽,双眸中溢出血腥的寒芒,枯燥的等待一个最佳时机,一举拿下心仪的猎物。

滔天杀意自消瘦的身躯沸涌而出,冲上云霄,逐渐蔓延这方天地。

皓庭霄度天的所有生灵皆是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寒毛乍起,汗流浃肤,遍体冰冷,如坠冰窟。

“死吧!”一声大吼,撼天骇地,震撼人心,响彻天地间。

惠觉昏雄姿伟岸,岿然不动,眸光冷峻而凌厉,神色癫狂而无情,气吞四海,威压三十六重天。

“咔嚓,咔嚓...”头顶沉浮的九霄颠覆净世白塔,疾驰冲出,气势浩荡,峥嵘轩峻,一路无情碾压虚空而驶过,后方留下一片破碎不堪的虚无之地。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望着向他袭来的白塔,纹丝不动。阴沉的双目中透露出一丝丝诡异,嘴角逐渐浮上一丝冷笑。

这样泰然自若的希波诺厄,倒让惠觉昏双眸闪过异色,不知怎的心中徒生一股不妙。

此时,突生异象,让人始料不及。

碾压虚空而疾驰的九霄颠覆净世白塔,遽然停驻在原地,塔身剧烈摇晃,轰鸣不休,仿佛陷入了泥潭,越挣扎陷溺越深,逐渐没过塔尖。

惠觉昏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纵使他用尽千方百计,也难以与其沟通。此刻的九霄颠覆净世白塔沉寂无声,虚无缥缈,像是坠入了另一方天地。

一页轻舟自沧海深处驶来,顺着波澜此伏彼起由远而近,就这样随意的闯进了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位不速之客,倒是打破了场中的微妙氛围,引起了黑暗主神希波诺厄的冷眼相对,他僵硬了身躯戒备着。这三十六重天,遍地都是他的死敌,定当慎小谨微,不可鲁莽大意。

惠觉昏也暂缓下了举动,他屹立虚空,静静地注视。

一位渔夫不急不慌的从船棚里走出,停驻在船帮,抬起那双浑浊不堪的双目仰望长空。

她一身粗布麻衣,甚至还有几处残缺,头戴斗笠。弯曲着身子,似乎很是疲惫。容貌枯槁,面色暗淡,沧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仿佛一位是病入膏肓的老者。

“忒弥斯托,回去吧。这方净土,可不是尔等肆意妄为之地。”老妪仰望一处虚空,沉声道。

虚弱无力的话语,令人倍感心酸。

“后土,现在还能抬起你的鼎吗。”一句轻蔑的话语,伴随着许些调侃之意响彻天地。

“你大可试试看。我虽残躯将死,依旧不是尔等可随意挑衅与肆意羞辱之人!”老妪浑浊的双眸中爆射出骇人的光芒,锵铿有力的话语,震彻天地间,她强势无比,不允质疑,大有动手证明之意。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十九章 天帝惠觉昏

夜幕褪去,朝霞初升,光彩斑斓,缤纷千道,霞光万里,艳丽柔和,万物复苏,萌动展姿。

那一抹瑰丽的彩芒,映照在黑暗世界,朦胧地渗入,挥洒下缕缕暗淡的光晕,将姜芷柔沐浴其中,一明一暗,鲜明而清晰,仿若两方大相径庭的天地相接壤,相毗邻。

“踏踏踏...”

清晰而又响亮的脚步声,自黑暗世界中传出,动荡开来,响彻虚空,传遍整片皓庭霄度天。

此境天的万千修士诚惶诚恐,胆战心惊,仿若一尊死神降临,踏着死亡的脚步,悄然而至,挥起了无形无色的死亡镰刀,一刀接着一刀的劈砍在脆弱的心脏之上。

黑暗世界中,走出一道修长消瘦的身影,他头悬黑环,黝黑发亮,背生十四黑色羽翼,黑羽细长,迸发着刀刃般的锋芒。浑身漆黑如墨,看不见其容貌,唯独一双冰冷刺骨的眸光,闪耀着锐利的寒芒,尽显一副漠视众生的姿态。

这一幕倒让姜芷柔心间燃起怒火,沸腾汹涌,擅闯三十六重天,竟敢这般趾高气昂,目中无人。

她凝望着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默默无声,神色逐渐凝重,浮现凛然之色。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缓缓转目望向阿那涅,目光冷漠,毫无情感流动。他沉声道:“你倒是从未令我失望,做的不错。”

阿那涅闻言,倒令他诚惶诚恐,连忙跪伏在地,张嘴就是一道颤音:“奴仆无用且愚昧,置魅公主于险地,差点酿成大祸,愿以死谢罪。”

“尽力而为,竭力而行,实属不易,切勿妄自菲薄。起来吧。”希波诺厄话语间依旧充满了冷漠无比,一副正颜厉色的面孔。

筱嫣然腾起娇躯迎了上去,她满面笑色,欣喜若狂,大喊道:“父亲。”

“嗯。”

满心欢喜的筱嫣然却只迎来了平淡至极的一个字,她似乎早已习惯,容颜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失望与不满。

“父亲,帮我杀了她,她竟敢呵斥于我,还要杀了我。”筱嫣然霍然转目,指着姜芷柔厉声吼道。她面目狰狞,双眸中溢出浓厚的怨毒之色,宛如蛇蝎一般,狠绝冰冷。似乎迎上了姜芷柔那双凌厉无比的眸光,她面色急遽呈现苍白之色,心中骇然,踉跄倒退,不再言语。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闻言,这才转首望向身姿娇弱的姜芷柔,打量一番后,开口道:“你不行,为何还不退去?”

“哈哈哈,不行并不代表我定要屈服于你这见不得光的东西。我三十六重天修士,皆是铮铮铁骨,宁死不屈之辈。”姜芷柔秀眉皱起,双眸冷冽,启齿厉声回应。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闻见此言,神情毫无波澜,丝毫不为姜芷柔的无礼与挑衅而心生恼怒。他轻微点头,注视着姜芷柔,双眸之中尽是轻蔑之色,语气极其平淡:“勇气可嘉,既愚昧又无知。”

“嗡嗡嗡...”

一柄权杖自黑暗世界中浮现,希波诺厄抬手拘来,紧握掌中。

此杖平凡无奇,通体单色,黝黑剔透,透彻出一股沉闷且压抑的气息,杖身铭刻有复杂而稠密的纹理。黑杖顶端呈圆形,如一面黑月,中央雕作镂空,一颗六角菱形黑宝石沉浮其中,旋转不休。黑月两侧,一对瘦长的黑色骨翼展翅飞扬。

希波诺厄扬起黑暗权杖,猛地插入虚空,没入半截,掀起一道道水浪涟漪,黑光粼粼,蔓延远去。

他冷酷无情,张嘴大喝:“黑暗降临,驱除光明,永世沉沦,现。”

响彻天地的啸声,在虚空中波及开来,一幕黑暗自遥远天边奔腾而来,如海似浪,波澜壮阔,汹涌澎湃,再次席卷重见天日不久的沧海天穹,将其覆盖在内。

黑暗滚滚,向皓庭霄度天驶去,势要蔓延笼罩整片净土。

此时这方天地的所有修士,仰望天边遮天蔽日的黑幕席卷而来,人心惶惶,恐惧万分如坐针毡,芒刺在背。

“滚...”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吼自皓庭霄度天内传来,震天撼地,万物颤栗。

即将涉足皓庭霄度天的黑暗世界,瞬间炸开,传来一阵阵仿若镜子支离破碎的脆响,响彻天地间。

未受到波及的黑暗世界,宛如活物受到惊吓一般,唯恐避之不及,连忙倒退敛去,归还皓庭霄度天应有的神圣光明与朗朗乾坤。

“好胆。”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霍然转目,向临帝城天穹之巅的仙宫遥遥望去,他双眸深邃无比,透彻而出滔天杀意。一声冷哼,惊得虚空颤栗不定,天地悚慑万分,修士肉颤心惊。

“没抬手间覆灭了那个跳梁小丑,就是为了钓你这条大鱼。你倒是令我煞费苦心,静候许久。”

临帝城天穹之巅,自澜瀚帝庭传来神音,锵铿有力,天震地骇,浩浩荡荡,响彻天地。

开门见山的话语,毫无拐弯抹角之意。千万修士闻言,满面浮上敬佩之色,双目光彩闪耀。

沧海与皓庭霄度天的上空,弥漫而徘徊的气氛极其微妙与紧张,尽显一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阵势。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闻言,怒极反笑,寂静如水的面色更替为阴沉之色,目光中闪烁着狠毒妖异的光芒,令人感到身不由己的战栗和无边无际的恐惧,唯有逃离与俯首才能稍作缓解。

他不言不语,周遭的虚空剧烈颤晃,仿若寰宇大爆炸的前夕,在无声中酝酿与蓄力。

想不到,他堂堂黑暗主神,举世无双,光芒万丈,万族敬仰朝拜,将其奉若神明。来到此地,竟被人讽刺成一条大鱼。

未曾谋面的敌人稳坐钓鱼台,静待他上钩,由此可见此人的胸怀远大可揽沧海与气魄浩瀚可吞山河,一身伟力毋庸置疑,定是极其雄厚,绝非泛泛之辈,万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更加的让他怒不可歇,对方这般目中无人,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心中腾起一团难以扼制的怒火,沸涌不休,翻滚不止,他恨不得一掌拍碎了这方天地,以泻愤恨。

如潮似海的黑暗世界愈加猖狂,再次席卷向皓庭霄度天而去。

“人不死则心不死。”

澜翰帝庭再次道出冷漠无比的大吼,响彻天地,震颤人心,从话语间隐隐约约便可感知欲要动手之意。

令人意想不到的刹那间,一股浩瀚无艮的威势,不知从何而起,突然爆发开来,无情的碾压在苍穹之上,虚空扭曲,混乱不堪。声势浩大,惊天动地,方圆百万里的虚空处于崩溃塌陷与毁灭破碎的边缘…

一股高深莫测的道法神韵紧随其后,来势汹汹,排山倒海,铺天盖地,气势磅礴,在虚空中挥洒开来,逐渐蔓延整片皓庭霄度天,浩浩荡荡,锐不可当。

“哗啦啦。”

一泓无边无际的汪水浮现虚空,沉浮在澜瀚帝庭上空,海水肆虐无边,狂躁奔腾,掀起千万重浪潮,与天并立,伴随着沸天震地的声响,波澜动长空,叠浪无尽,遥遥向黑暗世界席卷而去。

沧海浩瀚无边,纵横五方境天,早已令人惊愕不已与感叹万分。仍旧无法与其相提并论,明看一眼便可知晓,两者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更不在同一个概念,宛如水洼与大海的渺小与浩瀚。

“轰…”

汹涌澎湃的千波万澜终与黑暗世界相遇,引发一场激烈的大碰撞,浪花四溅,挥洒虚空,经过天穹烈阳的折射,更加的炫彩夺目。

遮蔽半边天穹的黑幕如同肮脏的污渍,被滔天巨浪冲刷而逝,崩溃弥散。

一道伟岸的身影背负双手,屹立在那一泓海面之上,他黑发如瀑,神色傲然,一副俯视天下,睥睨众生的神态。

“天帝!”

皓庭霄度天修士诚恳跪伏,仰天高呼。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章 老妪后土

那道高不可攀的伟岸身姿岿然不动,脚踏波澜,屹立沧海之上,俯视众生,宛如一位唯我独尊的神袛,超尘拔俗,风华绝代,与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遥遥对峙。

“姜仙子,巾帼不让须眉,令我等折服。剩下的,便交予我吧。”天帝惠觉昏转首望向风姿绰约的姜芷柔,沉声赞叹道。

“悉听尊便。”姜芷柔轻言淡语后,转身而降,落在堤坝之上,遥望虚空。

她心中自知不敌,如此大费周章的血拼,不如交给惠觉昏抬手扬指间彻底解决,以绝后患。

此时的黑暗主神希波诺厄早已怒不可歇,对方这般视他如无物,轻蔑至极,简直是欺人太甚,让他腾起滔天杀意,透体而出。

浓郁而粘稠的黑暗世界全力释放,磅礴大作,无穷无尽的阴沉森然气息蔓延开来,碾压虚空之上,遮蔽了烈阳当空之象,笼罩世间万物,令下方皓庭霄度天的千万修士灵魂无比压抑,呼吸困难,喘气加重,仿佛快要窒息了一般。

惠觉昏冷眼旁观,双眸愈发凌厉,一股震天骇地的恐怖气息自伟岸身姿腾起,无声无息在天地间扩散弥漫。

一场震古烁今的大战即将爆发...

“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动静,炸响在虚空。

一座巨塔撞碎了虚空,自虚无空间腾飞而出,强盛无比的气息铺天盖地,排山倒海,席卷冲击三十六重天,肆虐搅动郎朗乾坤。

此塔现世,散发一股亘古久远的沧桑气息动荡虚空,扑面而来,古老而神秘,仿若与天同寿,与天共存。

“洗尽铅华始见真,浮华褪尽方显诚。”唯独这句话方可形容此塔,描绘得充分而透彻,达到淋漓尽致的程度。

塔身九层,通体净白,仿若是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石精琢细雕而成,完美无瑕,绽放出璀璨的光彩,时而爆发,时而内敛,垂下道道耀目的光华。如同黑暗世界的天生死敌,自主迸发万丈光芒,驱散黑暗,归还光明。

姜芷柔仰望着屹立虚空的洁白巨塔,她双眸光华大盛,面容溢出许些惊愕之色,低声自语:“九霄颠覆净世白塔!”

白塔嗡嗡作响,旋转不休,悬浮惠觉昏头顶,挥洒缕缕银白色光华,纯洁而神圣,仿佛生来就不沾凡尘,来自混沌初开的虚无间,隐隐透露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与高贵。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闻见此幕,心中凛然,眸底一丝阴沉之色,一闪而逝。

强横至高的黑暗奥义终究碰上了死敌--光明大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他倒也不惧,光明与黑暗,孰强孰弱,此刻难下结论,只有力拼过后方可知晓。

“黑暗支配!”

看似弱不禁风的希波诺厄,仿若是一尊从沉眠中苏醒的邪恶神祗,浑身散发出恐怖阴沉的气息,在广袤无边的黑暗世界中弥漫。自身躯源源不断的涌出黑暗之力,贯入黑暗世界,似乎从气体转化为了固体,沉重万钧,浓郁粘稠,仿佛可以侵蚀腐化世间万物,化为一片虚无之地。

一方光明与一幕黑暗的毗邻对峙,营造出一片诡诞不经的场景,视觉冲击的反差极大,倒让观望的万千修士惊愕不已,心中实在难以接受这般伟力,如天地主宰一般,让人徒生凛然之心,难生侵犯之意。

惠觉昏神色冷峻,黑发舞动,眸光骇人。他脚踏浪花,头顶白塔,径直向希波诺厄冲杀而去。他不畏不惧,盖世无双,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头顶白塔碾压过虚空,一路疾驰,裹挟着一方光明,紧随其后,义无反顾袭向黑暗世界。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岿然不动,深渊般的双目中没有任何的情感流动,侧目望向漩涡隧道一眼,嘴角竟慢慢浮现丝丝意味深长的冷笑,倒令人琢磨不透。

他望着携带着滔天威势赶来的惠觉昏,无动于衷,身处黑暗之中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刹那之间无声无息消失不见,隐匿在黑暗世界中。

“黑暗又岂能逃过光明的普照。”

惠觉昏眸光爆射,凌厉无比,骇人心魄,怒声长啸,响彻天地,仿佛是晴天万里的惊天霹雳般,震彻得茫茫苍穹与锦绣山河都颤栗不已,晃荡不定。

他胆大心雄,无所畏惧,气吞山河,毫无迟疑,一步踏入黑暗世界,宛如睥睨天地之蔑,凌驾众生之上的真仙,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这就是天帝之威吗,伟力无边,可怕如斯,又令人心生崇敬与钦佩。”千万修士用着无比尊敬与崇拜的目光仰望那道高不可攀的伟岸身姿,所有人都神色激动,心向往之。

皓庭霄度天帝惠觉昏除却天庭一神官四御使,一身神力与道法登峰造极,位列三十二天帝之首。在三十六重天与洪荒四洲内也是屈指可数,名列前茅。不同凡响的浩瀚伟力,自然不容置疑。

“在锐不可当的双拳之下,一切魑魅魍魉之象,皆是虚妄,不堪一击。”

惠觉昏仰天大吼,满头黑发张牙舞爪,神色冷峻无比,敏锐的眸光透彻而出,仿佛可识破世间一切虚妄。

片刻后,他凝视着一处黑暗,眸光大盛,舞起臂膀上来就是一拳。

拳势浩荡,撕裂虚空,一带而过。

“轰...”一声沉闷的声响传遍黑暗世界。

一道身影被拳势逼了出来,露出了真面目。他脸色阴沉,透露着许些苍白之色,嘴角挂着丝丝血迹,咬牙切齿,眸光无比骇人,溢出凶狠又怨毒的光芒,闪烁不停死死盯着惠觉昏,宛如一头蛰伏已久的蛮荒凶兽,双眸中溢出血腥的寒芒,枯燥的等待一个最佳时机,一举拿下心仪的猎物。

滔天杀意自消瘦的身躯沸涌而出,冲上云霄,逐渐蔓延这方天地。

皓庭霄度天的所有生灵皆是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寒毛乍起,汗流浃肤,遍体冰冷,如坠冰窟。

“死吧!”一声大吼,撼天骇地,震撼人心,响彻天地间。

惠觉昏雄姿伟岸,岿然不动,眸光冷峻而凌厉,神色癫狂而无情,气吞四海,威压三十六重天。

“咔嚓,咔嚓...”头顶沉浮的九霄颠覆净世白塔,疾驰冲出,气势浩荡,峥嵘轩峻,一路无情碾压虚空而驶过,后方留下一片破碎不堪的虚无之地。

黑暗主神希波诺厄望着向他袭来的白塔,纹丝不动。阴沉的双目中透露出一丝丝诡异,嘴角逐渐浮上一丝冷笑。

这样泰然自若的希波诺厄,倒让惠觉昏双眸闪过异色,不知怎的心中徒生一股不妙。

此时,突生异象,让人始料不及。

碾压虚空而疾驰的九霄颠覆净世白塔,遽然停驻在原地,塔身剧烈摇晃,轰鸣不休,仿佛陷入了泥潭,越挣扎陷溺越深,逐渐没过塔尖。

惠觉昏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纵使他用尽千方百计,也难以与其沟通。此刻的九霄颠覆净世白塔沉寂无声,虚无缥缈,像是坠入了另一方天地。

一页轻舟自沧海深处驶来,顺着波澜此伏彼起由远而近,就这样随意的闯进了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位不速之客,倒是打破了场中的微妙氛围,引起了黑暗主神希波诺厄的冷眼相对,他僵硬了身躯戒备着。这三十六重天,遍地都是他的死敌,定当慎小谨微,不可鲁莽大意。

惠觉昏也暂缓下了举动,他屹立虚空,静静地注视。

一位渔夫不急不慌的从船棚里走出,停驻在船帮,抬起那双浑浊不堪的双目仰望长空。

她一身粗布麻衣,甚至还有几处残缺,头戴斗笠。弯曲着身子,似乎很是疲惫。容貌枯槁,面色暗淡,沧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仿佛一位是病入膏肓的老者。

“忒弥斯托,回去吧。这方净土,可不是尔等肆意妄为之地。”老妪仰望一处虚空,沉声道。

虚弱无力的话语,令人倍感心酸。

“后土,现在还能抬起你的鼎吗。”一句轻蔑的话语,伴随着许些调侃之意响彻天地。

“你大可试试看。我虽残躯将死,依旧不是尔等可随意挑衅与肆意羞辱之人!”老妪浑浊的双眸中爆射出骇人的光芒,锵铿有力的话语,震彻天地间,她强势无比,不允质疑,大有动手证明之意。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再次相逢以血雪耻

惠觉昏与姜芷柔闻言,两人连忙对视一眼,面露惊愕之色。

眼前这位病入膏肓的老妪竟然是后土皇地祇,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后土皇地祇乃天庭神官,地位鼎贵,尊享荣耀,职掌阴阳生育,统治万物山河。屹立三十六重天之巅,俯瞰浩瀚天地与芸芸众生。此人更是神龙不见首尾,行踪神秘,飘忽不定,大隐于世,三十六重天内与其一面之缘的天帝,寥寥无几。

“参见后土娘娘。”惠觉昏与姜芷柔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连忙向老妪躬身参拜。

“参见后土娘娘。”隐匿在苍茫天穹的数十道身影不再静默,齐齐现身,落在沧海堤坝之上,向其行礼。

老妪后土遥望了一眼苍茫无艮的大好河山,那双浑浊不堪的双眸越发深邃,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哀伤。

她长叹一声,讷讷道:“一眼万年,岁月无情,沧海桑田,浮萍如梦。”

“后土,此刻可不是你叙旧与感慨的好时候。”

依旧是那道虚无缥缈的调侃话语,字字间充满了轻蔑至极之意,回荡天地间。

这倒引起了众人的怒目而视,杀心四起,肆虐虚空。

“当年的你,连在我手下走过三招的资格都没有。不知今日,你又哪来的勇气。”

“是不是看我老弱病残,你终于可以任意欺凌了不成?”

老妪后土眸光越发凌厉,话语愈发犀利。她的强大超乎想象,深不可测,说动手就动手,雷霆出击,绝不迟疑。

她缓缓抬起那双皱纹堆积的糙掌,没有爆发出一丝一毫的惊天动地之威势,一切是那么的平淡无奇,可是引发的大动静倒让众人出乎意料,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一手,简直是出神入化,化繁为简,超凡脱俗。

“咔嚓...”

一阵阵宛如镜子般的破碎声,炸响天地间。

一道遮天蔽日的指掌,穿透过万千空间屏障,遥遥向九霄颠覆净世白塔抓去。

“吱吱吱...”空间瑟瑟发抖,惊恐而哀鸣,震颤而破碎。

九霄颠覆净世白塔被大手抓了出来,如同从粘稠的泥潭中拉扯了出去,在虚空中溅起道道涟漪,波及动荡。

她抬手将白塔抛给了惠觉惠,眸光依旧凌厉骇人,毫无停手之意。

糙手再次扬起,捏起一处虚空徒手就是一扯。

“兹拉...”

虚空如同一面轻薄而又脆弱的纱帘,被撕裂开来,支离破碎,化为一幕虚无之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住了,一脸呆滞之色。这轻描淡写的抬手扬指间,可谓是惊世骇俗,不动则已,一鸣惊人。

一道朦胧的身影自虚无空间坠了出来,他面露震惊之色,霍然转目盯着老妪后土,眸光冷冽无比。

他沉默许久,冷漠又无情,厉声道:“想不到垂死挣扎中,倒让你再次冲破桎梏,再踏巅峰辟新天。”

“你以为我这数万年,浑浑噩噩,残度余生吗。”

“你倒是依旧与往昔那般不堪,狂妄自大,不思进取,坐井观天。”

老妪后土扳起面孔,一副说教后辈的姿态,不屑一顾的漠视,倒使忒弥斯托深受羞辱,怒火中烧,横眉竖目。

深井中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泥蛙,又怎知翱翔在浩瀚苍穹的孤傲雄鹰,执意与天比高的壮志凌云。

“江海不与坎井争其清,雷霆不与乌雀争其声。”自身的高度决定眼界,屹立山巅才能眺望那一副身处低谷所见不到的风景。

忒弥斯托屹立虚空,一动不动,不言不语。他心中凛然,极其忌惮此人。

老妪后土也敛去了一身通天威势,归于平静。她倒不是畏惧忒弥斯托。毫不夸张的说,轻轻松松便可将忒弥斯托碾碎,神形俱灭。

当然,这一举动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定会牵连出一连串的幕后黑手,提前爆发两方位面的旷世大战,徒生再起,难止难休,得不偿失。

两人皆知对方心存顾虑,还未做足开战的准备,很是默契的终止,这场跨界大战就这样有始无终的落下帷幕。

老妪后土心系天下,怜悯苍生,倘若大战在这方净土爆发开来,惨烈的战祸定是无法掌控的,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易事,最终危及迫害的还是三十六重天的众生。

“嫣然!”

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彻底打破虚空短暂而又难得的寂静。

姬无尘匆匆赶来,他站在沧海堤坝向长空望去,充血的眼睛缓缓扫视一周,目光忽然凝注,身躯僵硬,近乎石化,眼前的一切令他难以置信,有一种恍如梦寐的感觉。

他一动不动,迷茫地望向姿立在黑暗世界深处的筱嫣然,那张熟悉无比的容颜,此时却是那么的陌生,他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钻心痛楚。

向这里赶往的路上,他也有所耳闻,双方之间自古以来便呈现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困惑不已,实在想不明白,筱嫣然身为土生土长的地球之人,为何会与三十六重天的死敌有染而并肩而立。

筱嫣然霍然转目,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眸注视着姬无尘,绝世容颜之上尽是一副冷若冰霜又诡异无比的神情。

她杀意四起,眸光迸发寒芒,仿佛在凝望一位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势要将姬无尘千刀万剐,喝其血,吃其肉,方能解恨。

“再相逢,定当以你血雪我耻。”

一道冰冷刺骨的厉声响彻天穹,周遭温度急剧下降了不少,如同让人身处寒冬腊月一般,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厉声浩荡,传到姬无尘耳畔,如同万里晴空划过一道霹雳,在虚空炸响,惊天动地,震得他踉跄倒退,浑身冰凉。

这番无情的话语,实在让姬无尘感到无比的心寒,他面色震惊又愕然,怔怔无神望着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丽影,悲痛万分,欲哭无泪。

“不,不是真的,你一定被何人迷惑了神志。”

姬无尘低声自语,突兀惊醒,神色乍现癫狂之色,霍然转目,凶光毕露的双眸逐个划过忒弥斯托,希波诺厄,阿那涅三人。

他仰天长啸,撕心裂肺,震荡天穹。身躯周遭溢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向虚空扩散开来。

躯后,道纹衍生,如蛇似蛟,铭刻虚空,虹芒流动而纵横交织,逐渐演化成一道朦胧的神轮,垂落道道五彩光华,逐渐清晰可见,玄妙而神圣。

神轮中勾描五道圆形轨迹,首尾相连。红黄绿蓝四色光珠浮现,循轨转动,嗡嗡作响,不休不止。

这一幕,倒让老妪后天惊愕失色,浑浊的双眸中闪过异色,低声自语:“竟是遗族之人。”

“死,我要让你们死!”

姬无尘盯着三人,漆黑的眸底,嗜血的光芒在闪烁,他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竭斯底里的厉色咆哮划破长空,回荡虚空,久久不绝。

他猛地抬手插入虚空,握住一杆乌黑光亮的长戟,竭力拽了出来。

锐利雪亮的锋刃无情地撕扯着虚空,传出一阵阵极其刺耳的噪音。

“铛...”戟尾重重砸在青石所砌而成的堤坝,迸发一阵碎石,四处飞溅。

“啊...”他拼命的驱动神轮之力,大道之法,不惜损耗自身。

五彩神轮,嗡嗡作响,疾速转动,剧烈颤晃,将近达到极限。

斑斓的四色光华自五彩神轮中狂暴涌出,冲天而起,震彻虚空,直泻而下,气势汹汹,贯体而入,将他沐浴其中。

无妄戟现世,倒让一位身着赤红长袍的中年修士瞳孔急遽收缩,深邃如潭的眸底无声无息间划过一缕杀意,一闪而逝。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说散就散

姬无尘手持长戟,脚踏虚空,黑发舞动,如同妖魔鬼怪般,群魔乱舞,张牙舞爪。他神色冷漠而无情,充血而赤红的双眸狠绝之色透彻而出,冰冷刺骨。

他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宛如疯魔,滔天杀意,浓郁而稠密,令人压抑而又胆骇,锋利无比,如同一柄柄无情的刀刃尽情的撕扯着虚空。

遽然间,他腾身而起,径直向拦在筱嫣然身前的黑暗主神希波诺厄冲杀过去。

“死吧!”陷入癫狂的姬无尘双手抱戟,狠狠向希波诺厄力劈过去。

将这一幕尽收眼幕的惠觉昏与姜芷柔欲要上前阻拦,却被老妪后土暗中遏制,暂缓了举动。

两人皱眉,很是疑惑不解,渺小如蝼蚁的姬无尘这般鲁莽前去,那定是有死无回!

随后,两人带着心中的困惑转目望向老妪后土,只见她扬手间一道炽光,疾驰而出,瞬息间打入了姬无尘的身躯内。

看到这一幕,两人这才释然,终于放下了悬挂在心中的石头,就此罢手,默默静观。

一道浩瀚的伟力,贯入姬无尘体内,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化为一尊疯魔,对此一无所知。

一股从未有过的舒畅且充裕的力量,填满了他那空空如也的身躯,仿若沧海之水,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令他忍不住长啸,热血沸腾,手中的无妄戟气势暴涨,如约而至,锋芒锐不可当,沉重万钧,撕裂虚空,从天而降,狠狠劈向希波诺厄。

黑暗世界中的四人,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神色冷漠无情又轻蔑至极。

“一只蝼蚁,竟敢翻天不成?”

希波诺厄盯着气势汹汹的姬无尘,轻蔑呵斥,心中早已怒不可歇,杀心四起。

蝼蚁斗胆挑衅巨龙,真是自寻死路。

“锵...”

无妄戟与黑暗权杖相碰撞,一道震耳欲聋的金属相戈声震荡虚空,响彻四海,撼动三十六重天。

浩瀚虚空,早已承受不住了如此剧烈的争斗,如同一面巨大的蜘蛛网,裂纹密布,近乎支离破碎,崩塌沉陷。

希波诺厄面色越发阴沉,双臂剧烈颤抖,难以自控,让他敛去了很是怡然的心态,双眸溢出几许凝重之色,迫不得已的慎重了起来,如对峙惠觉昏一般,同等对待姬无尘。

三十六重天的修士陷入恐惧之中,笼罩在死亡之内,战战栗栗,神魂悸动,脆弱的心灵难以承受如此剧烈的威势,肝胆欲碎。

姬无尘脚踏极速而来,一步跨出,超越了世间的极限,打破世间的常规。

他右拳迸发璀璨光华,径直砸去,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宛如雷霆一击,转瞬即逝的刹那间,狠狠砸向希波诺厄。

一股不可抗拒的拳势在虚空无休止的蔓延开来,如同千万重波澜一般,汹涌澎湃,一折强过一折,一重强过一重,强势推进,碾压虚空而过。

希波诺厄面色惊恐万分,目瞪欲裂,他心中骇然无比又忿恨咬牙,竟然被滔天拳势牢牢锁定,无法逃脱,看来这一拳只能硬抗了。

“噗...”

希波诺厄横飞虚空,喋血不止,伴随着残骨迸溅长空。整个人也是惨不忍睹,血腥无比,额骨碎裂,半张面容塌陷,白色断骨也清晰可见,渗出的黑色血液,如泉喷涌,挥洒虚空。

半晌后,他终于在虚空中缓住了步履,残留的独眼盯着姬无尘,眸光越发冷冽,面色更加阴沉。

他心中怒火翻腾,忍不住咆哮。竟然被一只不起眼的蝼蚁所伤,简直是他永生抹拭不掉的污点,洗刷不掉的耻辱。

此刻,姬无尘躯内的通天撼地之伟力,随着旷世大碰撞的两击打出而荡然无存,丝毫不剩。

那双血红的双眸褪去了那一抹沉厚的阴霾,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恍惚的神志,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实力低微,肉体过于脆弱,难以承受通天伟力的灌顶,此刻极其严重的后遗症终于爆发开来。浑身酸痛,精疲力竭,想要抬起指掌,都觉得沉重万钧,力不从心。面色惨白,毫无血色,气喘吁吁,呈现一副病入膏肓,久治不愈的病态。皮开肉绽,龟裂密布,惨不忍睹。缕缕血液自遍体鳞伤的伤口中流淌而出,如同一道道溪水,涓涓细流。

整个人染成血色,他依旧不屈不挠,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屹立在虚空对峙着希波诺厄,双眸中毫无俱色。浑身弱小至极的感觉倒让他非常痛恨自己,更让他无可奈何。

姜芷柔一扬手,连忙将姬无尘拘了回来,拉到身后,避免他再次莽撞冲动,更是为了防备异族的心狠手辣而护其周全。

姬无尘抬头望着希波诺厄,眸光冷冽无比,竭斯底里的吼道:“记住我名姬无尘,早晚有一天,势必走上一遭,定要拳碎星空,脚踏众生,身后留下一片孤寂之地。”

强势无比的话语,回荡天穹,倒令堤坝之上屹立的数十道身影面露异色。

忒弥斯托自持身份,对姬无尘的话语不屑一顾,置若罔闻。他宛若巨龙,又怎能张口对蝼蚁呵斥。身姿屹立在高不可攀的巅峰,深知他的豪情壮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又可笑无知。

希波诺厄与阿那涅冷眼相对,滋生杀意。

阿那涅怒火中烧,心中自知,忒弥斯托与希波诺厄乃是处在金字塔之巅的丰碑,身份尊贵,荣耀万丈,万族敬仰,奉若神明,无人敢口无遮拦,这般不尊不敬。

想到这里,他为神明的蒙羞,深感恼怒,忍不住开口怒斥:“不知天高地厚,连他张百忍都不敢这般狂妄,你这只小小的蝼蚁竟敢口出妄语,是不是觉得有所倚仗?”

“总有一天,吾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最好日夜祈求那一天,晚些到来。”

“拭目以待。”姬无尘面色平静,冷漠回应。

黑暗世界中的四人,踏入漩涡隧道,离开了此地。

“你是否会转身回眸,哪怕再看一眼也好。我仍旧站在原地,迫切的期盼着你那笑靥如花的容颜上绽放笑意,脚步匆匆向我迎来。”

姬无尘死死盯着扬长而去的丽影,直到消失在海岸线之上。他默默无声,大失所望,万念俱灰,心中宛如刀割,千疮百孔,用尽全力捏紧了双拳,传来一阵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指掌间流淌出丝丝血迹,滴落地面。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生无可恋

岁月蹉跎,时过境迁。时光匆匆,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不会为了任何人暂缓而停留脚步,它到底又留下些什么,令人反思又困惑。

有人说是时光,给我遗留下那一幕不堪回首的往事!

有人说时光什么都未曾留下,它无情的剥夺了大好的花样年华!

有人说时光是一名勤恳的导师,是它让我懂得生命中每个平凡瞬间的可贵!

有人说不珍惜时光的人,生命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更是一种惩罚。

有人说生命搭上了时光之梭,速度很快,太过于残酷,令人来不及防备,更让人无法预料。

有人说时光给我带来了一段饱受折磨的伤痛,让我变得感性而敏锐,更加的坚强而不屈。

有人说匆匆而来的时光,贯穿了整条蓬勃的生命线,让我每一秒每一分都过得充实无比。

有人说时光肆意的划过我的生命之轮,正是它的冷血而又无情,反而让我更加珍惜生命的来之不易,珍惜眼前的人与事。

人在感慨时间无情的背后,却未发现自己的无义与无知,叫嚷着抱怨时间的不公,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懦弱与懒惰,漠然无视时间的存在,却始终没审视过自己的位置与处境。

一处幽雅的庭院,两颗苍劲盘踞的参天巨树下,一道落魄的身影依靠着苍树,无力瘫坐在地,任由那一片片肆意妄为的金黄三叉叶,飘落而埋没。

此人正是痛失筱嫣然的姬无尘,整日沉溺在无边的悲痛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姬无尘神色憔悴,蓬头垢面,满面胡须,目光空洞又迷离,像死人般的停滞不动。浑身上下邋遢无比,尽显颓废之色。没日没夜的以酒为伴,醉生梦死。

“咕噜咕噜...”他脸色微红,醉眼朦胧,抓着酒坛的手有些不听使唤,近乎僵硬,灌酒的频率倒是不慢。

滚滚烈酒入喉,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身躯剧烈的颤抖着,颇为俊朗的面孔通红一片,恍惚的双眸里泛着泪花,这副失魂落魄又万念俱灰又的模样,不禁让人生出几分忧心,又对其心酸至极。

从嘴角溢出的酒水,涓涓细流,顺着颈脖流淌而下,浸湿一大片衣衫,他也置之不问,视而不见。

数月时日中,封于箴曾来过数次,每次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恼怒无比,拂袖而去。

老虎精与褚老也暗中观望数次,稍作停驻,望着失魂落魄的姬无尘一阵摇头叹气,便转身离去。

沉重的夜,仿佛是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穹之上,连丝毫的微光也不曾留下。

整处庭院一片寂静,偶有清风拂过,更有一阵剧烈的灌酒声突兀响起,打破平静。

周遭杂乱的几个空酒坛,无声的诉说着无边的惆帐与凄凉。

他神志已经有些不清,近乎不省人事,整个人浑浑噩噩,默默无声,独自活在往昔的回忆中,时不时的向嘴中猛灌烈酒。

脑海中那道清晰又朦胧的丽影,挥之不去,拂之又来。那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地印入心间,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两人携手共度数次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险境,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徘徊,来回踱步。饱经霜雪,仍然不屈不挠,同甘共苦,寻觅那一线生机,挣扎而出。

往昔甜蜜的深情厚意,张嘴便来的海誓山盟,触手可得的柔情万种,不过是可恶嘴脸下的虚情假意,宛如昙花一现,一文不值。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彻底击碎了他的意志与精神。

天塌了,地陷了,生无可恋的他独自活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中,格外得脆弱和无力。在每个孤寂无边的深夜,躲匿在黑暗角落里,暗自品尝那一抹浓厚的悲伤与凄苦。遍体鳞伤的孤魂在无休无止的痛苦海洋中永世沉沦。

“我不,一路走来都是你为我遮风挡雨,这一次也轮到我了。就算死,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一张梨花带雨的绝世容颜,晶莹泪珠成串,顺着脸颊不停滑落。美眸中光芒炽盛,坚定不移。

画面一转。

暗淡的月辉透过窗棂洒落缕缕,映照一幕。

一张姣面浮上两朵红晕,眸含秋波,尽是一副深情脉脉之意。

一双玉藕揽着他的颈脖,缓缓启齿:“岁月如梭,怎堪蹉跎。红颜易老,怎奈流觞。相依,莫别离!”

姬无尘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对于他来说过于残忍,宁愿活在柔情似水的往昔。

整日沉醉于过往的流年回忆中,那一幅幅美好的画面犹如黑白电影的胶卷,以怀旧带着缓慢的速度在脑海里回放。他嘴角情不自禁的浮现一抹笑意,不敢妄动,更不敢眨眼,害怕下一秒,滚烫的泪水会无休止的涌出,肆流成河。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眷恋与沉重的忧伤,落叶为其哀伤,在空中纷飞而坠落。

夜幕无知,不懂悲哀,清风愚昧,不知孤寂,即使他痛彻心脾,也不能放声痛泣。心中那股无休止的悲痛,只能以酒宣泄,毫无掩饰的尽情释放。

封于箴踏着黑暗前来,落足在姬无尘的不远处。

他沉默许久,终于憋不住了,耐心劝告道:

“异族虎视眈眈,野心勃勃,不久的将来,势比卷土重来,我堂堂三十六重天大好河山,难道就任由他们的肆意践踏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振作起来,为这方净土尽一份微薄之力。”

“哈哈哈。”一阵放荡不羁的狂笑,肆虐满院。

“连心爱的女子都弃我而去,无力挽留,我又怎能守得住这锦绣河山的一寸之地。”姬无尘漫不经心的说道,话语间却尽是凄苦。

话毕,他猛灌了几句烈酒,沉默片刻,这才轻言淡语道:

“这世间芸芸众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纵使天塌地陷,万劫不复,又于我何干。”

姬无尘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倒让封于箴心间怒火滋生,兴风作浪。

他脸色涨红,渐而发青,满腔银牙咬得格格作响,眼眸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仿佛引燃了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狂暴,肆虐回荡。

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却令人感觉格外的陌生。

他死死地瞪着如同一滩烂泥的姬无尘,半天说不出话来。

庭院中死一样的寂静,清风仿佛也怕触了霉头,引火上身,不再掠过。

封于箴冷哼一声,怒气冲冲,转身离去。

他心存侥幸,仍对姬无尘有所期盼,不知疲倦的数次前来苦口婆心,再三开导。听闻这番话,就仿佛是一柄锋刃在毫无防备间插入了心间,他心痛至极,失望透顶,对姬无尘抱有的幻想,刹那间崩塌,灰心意冷,就此作罢。

“万念尽除,无忧无喜,唯酒相伴,醉生梦死。”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突兀响起,彻底打破了死寂一般的庭院,回荡在无边的夜空中。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哪种选择不是流浪!

他走了,走得很仓促,来不及与众人挥手与告别,也顾不上回想不堪。走得很迷茫,他压根就没去想过,今后何去何从,天地之大,恐怕也难有他心怡的落脚之地,或许停驻哪里,哪里便是家。走得也很无助,孑然一身,黑影相随,或许只有心酸与凄苦作伴。

勇往无前的劲头,百折不挠的毅力,满腔沸腾的热血,坚不可摧的意志,气吞山河的豪情,与天比高的壮志,统统都随着清风拂过而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此时的他,一无所有,斩断了杂乱牵绊,抛弃了世间浮华,浑身上下尽是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暮气与灰暗。

往昔的幕幕,他曾选择忘记,可是恍如昨日的柔情万种,历历在目,早已深入骨髓,如影随形。

藕断了,丝还连,理更乱。

只好在心间深处立起一座坟墓,将一切深深埋葬其中。不曾想却落下了一颗种子,夜以继日以悲痛浇灌,它逐渐生根萌芽,长成了一支布满利刺的玫瑰,不惧风雨在黑夜盛开,生机盎然,芬芳扑鼻,坚挺不拔从未透露出雕谢之象,生的娇艳欲滴,美得倾国倾城,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中。

不可轻易触碰的玫瑰,长满了尖锐的利刺令人望而止步,往往带来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防不及防,措手不及。

还算平静的天穹之上,乍然之间风云巨变,狂风怒号,滚滚乌云浩浩荡荡从天际驶来,一片灰蒙蒙的。

天昏了,地暗了,伴随着漫无止境的电闪雷鸣划过长空。

他站在街道,稍作停驻,仰望长空,天穹中泛着忧伤的色彩,正如他心间的那股沉重与灰暗。

谁把天穹变换了模样,沉重灰暗,谁把清风谱成了苍凉,凛冽刺骨。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中不离的酒壶,仰头猛灌,辛辣的浊酒参杂着万般滋味一饮而尽。

“沥沥淅淅...”

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倾盆而泻,使得整条街道又冷又湿,青石板砖上疯狂跳动的雨滴,正如他那难以抚平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波澜汹涌澎湃,此伏彼起。

狂风席卷着暴雨倾盆而泻,仿佛无数条神鞭,狠命地往落汤鸡身上猛抽,尽情宣泄酝酿许久的怒火。雷势狂暴,一闪一亮,撕扯着滚滚乌云,如蛇似蛟,划过长空,在天穹中肆意咆哮,震彻天地。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为他送行。

“生死茫茫,绵绵无期,惆帐生心头,滚滚红尘,缥缈浮华,无雨也无晴。”

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眸,对此地毫无留恋之意,他头也不回,抬脚便往城外离去,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踉踉跄跄,怔怔远去,渐行渐远,消失在迷迷潆潆之中。

伤痕累累的灵魂无处安放,所以他选择了迷途的流浪。

外城的小商小贩,注视着行走在雨中的姬无尘,对他还算记忆犹新。数月前,化身战神,怒杀恶徒的那一幕,可谓是大快人心,令人对其怀有敬佩之心。

此时的他却褪去了那浑身是胆,天不怕地不畏的气魄,这般失魂落魄,颓废不堪,令众人困惑,摸不清头脑,面面相觑。与以往相比,早已面部全非,判若两人,这天差地别的变化,倒令人不由得为其唏嘘不已,感叹万分。

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让他如此的一蹶不振,心中忍不住得为其担忧又心酸,由心的盼望他快点振作起来,驱尽阴霾,再次绽放光彩。

“阁主,您看我要不要动身,暗中...”

“看不破寥寥红尘,又岂能闯过茫茫天关,让他自生自灭吧,”

“与他兄长姬无道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视为不啻天渊也不为过。”

......

皓庭霄度天乃水系境天,处处充斥着浓郁又粘稠的水灵气,地形复杂多样,平原地域居多,又多流域,河网湖泊密布。

四季分明,雨量充沛,夏季气候炎热,空气湿润,相反,冬季较为寒冷又干燥,春秋两季气候更宜人舒适。

皓庭霄度天南部,浊州汤漾郡

匆匆岁月也不知逝去几载,已至冬季,寒风凛冽,雪花纷飞,时而斜跌下来,时而打着旋飘飞,时而悠荡扑向在地,天地间皓然一色,呈现一副瑞雪丰年的景象。

在凄冷的萧风中,姬无尘踏过一座城镇,又走向另一座城池,途中越过荒山,蹚过宽河,他在漫无目的,永无休止的流浪,颠沛流离,与世浮沉,随遇而安。

孤独又寂寥的身影透露着许些落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顶天立地的身躯也不再挺拔,伛偻驼背。散发着悲凉气息的背影,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仿佛是一位暮气沉沉,风烛残年的老年人。

一处乡镇,由于少了绿树如荫的点缀,粉装玉砌的装饰,显得有点破败,人烟稀少,更显得有些冷清。他就是一名独行客,弯着背,步伐蹒跚,历尽苍桑,饱受风雪的磨难,大雪纷飞,远方一片朦胧之色,依旧难以阻碍他那漫无目的的步履。

不知疲惫的寒风,撕扯而过,吹在脸上仿佛刀割一般,阵阵刺痛。他不痛不痒,丝毫不作停驻,依旧彷徨的踏雪前行,脚下传出阵阵吱咯吱咯的轻响,在寂静无边的天地间却显得如此响亮。

天色暗淡,夜幕将临,他似乎感到了疲惫,便随意寻了处屋檐躲雪,卧躺在地,仰望天穹,怔怔看着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穹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言也不语,死灰色的双眸中平静无澜,无悲也无喜,仿若是一位旁观世态炎凉的过客。

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也无心修饰边幅,阵阵凛风掠过,掀起了他那杂乱无章的乌头散发,露出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孔,明明是二十多载芳华之际,容貌之上倒是爬上了许些皱纹,双髻间更是添了不少的白霜。异于常人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弱不禁风,一身神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黯然无光,打算就此虚度残生,寂寥为伴,苟延残喘。

“恨不知浓情所终,恨不能诉尽凄苦。”

雪褪去,不再纷飞。人茫然,依旧前行。

芸芸众生良莠不一,有好人,心存善念与同情,为弱者打抱不平。更有恶人,招摇撞骗,凌强欺弱,无恶不作。

途中他停驻在一座城镇,一副精疲力尽,饥肠辘辘的模样,令人心酸,滋生同情。

有一位善心肠的年轻人,不嫌他的褴褛与脏污,手中拿着又硬又冷的馒头,笑盈盈向前走来,正要搀扶起他,却被姬无尘一掌无情的推开,踉跄倒退数步。

年轻人怔怔失神,站在原地,他盯着卧躺在地的姬无尘,实在想不明白好心施舍,为何对方这般冷漠,不近人情。

白净的馒头坠落在地,滚了老远,沾满了污水与泥壤。

这一幕,倒让周遭心含怜悯的众人神色一僵,随即破口大骂,说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又连忙动身赶到陋室,拿起来了铜锈斑斑的农具,欲要驱赶他离开。

哪怕被人羞辱,被人殴打,任由世间万千磨难加身,面对这一切,他也默不作声,毫不抵抗。

哀大莫过于心死,灵丹妙药也难医。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唤醒信念重燃斗志 上

落花不在芳香,流光不会再现,逝水不可逆流,时间不能重返。

十年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它无端的空耗生灵的时间,无异于是一种可怕的谋财害命。

萧瑟冷清的冬季里,世间万物总是在盼望着春天。盼望着它的草长莺飞,丝绦拂堤,盼望着它的千树琼花,碧波涟漪,盼望着它的兰馨蕙草,香飘万里,盼望着它的姹紫千红,展姿摇曳,盼望着它的桃红似锦,落红如雨。

萧风瑟瑟,略显乏力,不再那般凛冽刺骨,一遍又一遍的吹过渐渐散去天穹的沉重阴霾。

时光匆匆一闪而逝,就像是一捧手中沙,不经意间就悄然流逝,从细缝溜走,用尽全力也难以抓住,看着它一粒接着一粒纷纷扬扬,无奈地落下,却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

春天渐近,实际上已经来临,冬季的严寒与冷清已经消除,积雪融化,流淌出优美的涓涓细流,刺骨的寒风也缓和了不少,参杂着丝丝暖意,拂过长空。

转眼间又逝去了数月,苍茫大地完全被绿化了,从仪表到心灵都焕然一新。

一阵阵轻风温柔的吹拂着,春雨也赶了过来,它好像也喜欢凑热闹。如毛的细雨从天上洒落着,如千条万条的柔柳,淅淅沥沥,天地间浸在朦胧雨雾中,迷潆一片。

温柔又湿润的绵绵细雨,透发出一股湿润温暖的气息,不像凶猛的暴风雨中裹挟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令人胆破魂夺,亦不像冬天的雨,携着又湿又冷的气息,令人厌烦。

绵柔的雨,如烟似雾地笼罩了世间的一切,温情密意地抚摸着世间的生灵,悄然无声地滋润着大地的万物,倾盆而泻地洗涤着灰暗的心灵,宅心仁厚地抚慰着严冬的创伤。

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半晌时日,便在无声无息间褪去。零散的几片灰云散去,天穹也被春雨洗涤得清新明亮,一尘不染。明媚和煦的万道光芒透过一尘不染的云彩照射下来,将世间万物沐浴其中。

春雨洗去了冬季的冷清残迹,万物在春风的吹抚下从沉睡中醒来了,不再静默,朝气蓬勃,在潮湿的泥壤滋润下渐渐展姿摇曳,娇美红艳,绿意盎然。

一道身影依偎在树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凝望远方的眼神,显得迷离而遥远,仿佛在遥望着流逝的葱茏岁月,隐约透露着丝丝不舍。

姬无尘神色憔悴,邋遢落魄。双鬓染尽白霜,那张面孔上,爬满了皱纹。昔日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眸,此刻竟是一泓浑浊不堪之象。

一直怔怔仰望星空静坐到深夜,万籁俱寂,清风不再吹拂,万物不再喧嚷。

他浑身酸软无力,眼皮沉重万钧,背倚着树根慢慢进入了梦乡,似乎在梦里他隐隐约约看见了父亲。

那道威严无比的身影,这倒让他情绪越发低落,心中更加苦涩,鼻尖一阵发酸,双眸泛着泪花,片刻后一股泪花情不自禁的夺眶而出,他抿了一下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道道浊泪宛若涓涓细流止不住的涌出而流淌。

他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再次见到父亲,一股不知何来的暖流淌过那颗早已死去多时的心,再次掀起一阵波澜起伏,动荡澎湃。

姬泫转过身来,背负双手,屹立黑暗中。他身躯挺拔,器宇轩昂,脸色阴沉可怕,眸光凌厉无比,死死盯着姬无尘,沉默良久才怒斥道:

“怎么,一往直前的斗志呢,坚不可摧的意志呢,统统都灰飞烟灭了吗。”

“你妄为姬家只流血不流泪的热血男儿。”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声如洪钟,铿锵有力,不绝于耳,震彻神魂。

话音刚落,威严无比的姬泫化为一阵轻烟,滚滚飞扬,消逝不见。

“哼。”一道沉闷的冷哼声紧随起来,突兀炸响,仿若猝不及防的雷霆一击划过长空,撼天动地,让姬无尘胸口如遭受巨石撞击一般,沉闷而疼痛,憔悴无比的面色更加苍白,轻浮的步履向后踉跄两步。

黑暗深处,一道娇姿款款而来,裸露着羊脂白玉般的玉足,悬地三寸步步生莲华,在身后的虚空残留点点余辉闪烁不止。

一袭黑色薄纱笼罩着傲人身姿,旖旎之色,若隐若现,摄人神魂,勾人心魄。

姜芷柔静静地卓立在姬无尘的不远处,一张娇靥冷若冰霜,含着愤怒的美眸中溢出极其不屑的光芒,更是参杂着许些厌恶之色。

“姜阁主?”姬无尘怔怔望着眼前不远的丽影,他木讷道。

“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真是可笑!”

“与你兄长姬无道相比,差远了。”姜芷柔神色无情,斜着眼睛侧视姬无尘,美眸中充满了轻蔑与憎恨,一副完全不拿正眼看人的傲慢姿态!

“他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同为姬家族人,令我可耻,羞与为伍。”

一道身影踏着冷漠的步伐从黑暗深处缓缓走来,大声驳斥。

姬无尘随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望了过去。此人身姿伟岸,龙骧虎步,看样子定是一位男子。他面容模糊一片,唯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眸光爆射。

他与姜芷柔比肩而立,神色孤傲无比,尽显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双拳被握得滋滋作响,满腹杀欲,透体而出,冲天而起,令人不寒而栗。

“你倒是仔细看看你的模样,与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傻狗又有什么区别,苟延残喘虚度残生,不如我亲手了结你,送你一程。”他冷漠无情,盯着姬无尘,一道不参杂任何情感的话语响彻黑暗世界。

话音不过刚落,他眸光愈发炽盛,果断无比,一副言出必行行出必果的架势,抬手间从黑暗世界中扯出一道漆黑如墨的长戟,紧握手中,遥指姬无尘,戟刃锐利无比,雪亮刺眼。

他双眸迸发着宛如猛兽的嗜血光芒,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映照出清晰可见的姬无尘,阴森的面孔一点人情味也没有,自伟岸身躯透发出冷冽的寒风席卷长空,弥漫黑暗世界。

此时的他,仿若是一尊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令人浑身冰凉,胆颤心惊。

“算我一个。”消失不见的姬泫再次现身在黑暗世界,他跨着大步从深处而来,与姬无道并立,死死盯着姬无尘,面色铁青,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父亲。”姬无尘面色呆滞,双眸怔怔无神望着再次出现的姬泫,忍不住的张嘴呼喊。

“住嘴!”姬泫目瞪欲裂,滔天杀意,透体而出,开口向姬无尘怒吼,咆哮如雷,惊天动地,振聋发聩,震彻得黑暗世界颤晃不定。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是免了旁人的残害,坠了无道的名声。姬家给予你的全部,我们亲自动手收回,谅你也无话可说。”姬泫怒气冲冲,力竭声嘶向姬无尘吼道。

“唰…”姬无道率先发难,右腿向后横扫挑起了戟尾,右掌擎着长戟,向姬无尘力劈而去。

他冷漠无情,仿佛丧失了情感,湮灭了心志,对血浓于水的胞弟姬无尘下手极重,毫无亲情可言。

一道锐利无比的璀璨锋芒自长戟锋刃迸发而出,锋芒所向披靡,摧枯拉朽,将黑暗世界撕开一个大缺口,威势依旧汹汹,从未衰减过半分,遥遥向姬无尘疾驰而去。

姬无尘神色甚是平静,浑浊的双眸望着绚烂之极的弯月锋芒,他生无可恋而无动于衷,早已死去的心中也难以滋生抵抗之意,或者死对于他而言才是解脱,才是最好的归宿。

“噗…”弯月形的锋芒,如约而至,将他劈飞,喋血长空。

“扑通…”

姬无尘崩飞数丈,才重重地砸落在地,震得五脏六腑一阵气血翻涌冲撞,又令他不由自主的大口吐血。

他面色惨白,眼皮沉重,爬伏在地,萎靡不振,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艰难的转首望向踏着死亡舞步而来的姬泫与未曾谋面的姬无道。

“来吧,再来啊,你们倒是给我个痛快啊!哈哈哈。”姬无尘嘴角挂血,神色癫狂,冲着两人大吼。

“往昔你那慷慨的言语,激昂的热血,不懈的信念,万丈的豪情,凌云的壮志,这一切的一切,我依旧记忆犹新,恍如隔日。”

“可笑啊,可笑至极,真令我困惑不已,大感头疼。话语太过于苍白,倒让我想不出任何字语来形容,来描述你的厚颜无耻!”

一道歇斯底里的嘶哑吼声,裹挟着滔天怒意与凛冽杀意,在黑暗世界中响彻云霄,蔓延席卷。

姬泫双眸锐利骇人,面色冷峻又无情,竭力捏紧了双拳,数道青筋宛如青蛇盘绕,狰狞无比。

“和他多话作甚,赶紧将他了结。我还要去寻那位魅惑人心的妖女,不亲手将她挫骨扬灰,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唤醒信念重燃斗志 下

“轰隆...”

姬无道的这番话,宛如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世界的沉寂,狂暴的雷霆之怒在耳畔轰鸣,彻底震醒了姬无尘。

他那张爬满了皱纹的憔悴脸孔上残留着泪痕,失魂落魄一般一动不动,神色渐渐木訥失神,陷入了深度思索之中。

匆匆十年,浑浑噩噩,饱含风霜,惆帐的迷途没有目的,也没有尽头。这一路上究竟在执着些什么,究竟在困惑着什么,直到如今连他自己都差点忘却为何一直如此。

这一刻,他才恍然醒悟。

是啊,在不知不觉中,筱嫣然已离去整整十年了。不堪回首的十年,一段黯然的漂泊,他独自前行。一段迷茫的流浪,他随遇而安,不在有憧憬,不在有希翼,在孤独与凄楚中徘徊,自己最初的追逐也随着时间过迁被颓废,变得无足轻重,终究还是抛之脑后。

情深似海总到冲淡时方显浓稠,岁月如梭总到回首时才知悔恨,再桀骜不羁的狂徒,也有他偃仰啸歌的凄楚!

回眸间,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道既清晰又模糊,既熟悉又陌生的丽影,那一幕幕刻苦铭心的柔情画面再次缓慢播放,却显得那么的老旧又灰淡,就仿佛是一幅早该谢幕的戏。

芳香印眼眸,弥留存心间,萦绕在肉体。

他原以为刻苦铭心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曾想就在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斑驳的岁月长河冲刷打磨,经过沧桑的变迁,经过洗礼的沉淀,渐渐褪色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还是抵不过时光的流逝而变得云淡风轻,终将被遗忘。

看冬去春来,所有记忆,所有往昔,似乎随着流年的来去之间抚平了所有伤痛,那些在心间肆虐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安静。

他不禁地回想起往昔的自己,从意气风发,壮志凌云到黯然失色,浑噩度日。如梦如幻的柔情蜜意无声无息间葬落红尘,让他浸溺在无法自拔的痛苦深渊之中。从刚开始躲在无人处哽咽到后来心无杂念的去欣赏,去品尝,去默视,刻意不去破坏那份仅存的美丽。后来,他不在悲痛欲绝,相同滋味的痛楚早让他觉得腻歪了,渐渐的麻木不仁,慢慢的习以为常。

岁月蹉跎时过境迁,云起霞落流年永逝,汪洋大海变成桑田,苍茫桑田更替沧海。

日新月异,事过境迁,日腾月落,周而复始,去而复来,循环往复,从不止息,更不会为任何人停驻脚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说还休泪先流。随着时间的流逝,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在变化,故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更换了另一番模样。

唯独他自己仍活在迷茫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疲惫,不觉厌倦,十年不堪,让他尝尽了人间疾苦,肉体与灵魂满是伤痕累累。

梦醒时分,他终于从残留几许的温存中挣扎而出,完成了自我的救赎。双眸渐渐散去浑浊之象,往昔的一些事从未有此时看得这般透彻。

与其这般浑噩深陷其中,不如调整好心态,前方的路还有很长,还要继续走下去。与筱嫣然再见一面的念头,再次在心中萌芽,拔地而起,长成一颗绿意盎然的参天大树,随着生机勃勃的绿色光芒万丈爆射,如海似浪,将那颗枯竭又寂寥的心浸溺其中,死灰复燃,再次焕发光彩,涌出生机。

姬无尘如梦方醒,猛地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两人,他双眸大发光彩,坚定而不移,大吼道:“不!”

随后,他艰难的爬了起来,缓缓挺直了身姿。遭受十年不堪岁月的侵蚀,似乎让他衰弱不少,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跌跌撞撞,难以稳住步履,依旧不屈不挠,紧咬牙关,神色平静,抬手从黑暗中拘来了一杆乌黑长戟,身后浮现一道五彩神轮若隐若现,即将现世。

姬无道望着姬无尘手中的长戟,双眸猛地圆瞪,大发凶光满溢怒意,散发出冷冽的光芒,让人心中腾起一股凉飕飕的寒意,缠绕在心头,久久不褪。

滔天怒意瞬息间爆发开来,无情碾压着黑暗世界,天地颤晃,哀鸣不断。

他一副怒不可歇的模样,仿佛整个人处于即将失控的边缘,大声怒斥道:“别再玷污无妄戟,你不配!”

猛地,他咆哮如雷,周遭道道闪电划过长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

“愚昧至极之人,又怎能知晓无妄戟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多沉,它代表的是荣耀的象征,是英勇的证明,是璀璨的辉煌,是不屈的骄傲。”

话语刚落,他一个健步,扬起手中的漆黑长戟,金光迸发,暴涨万丈,撕裂了黑暗世界,狠狠向姬无尘斩去。

“锵…”惊天动地的大碰撞响彻黑暗世界,掀起一阵阵狂风怒号肆虐长空。

两道身影手持长戟相戈,双眸冷冽无比,紧紧盯着对方。

姬无尘不言不语,双眸平静深邃又锐利有神,骇人无比,一头灰色长发随风飘扬,如千万群魔舞动,躯后五彩神轮崩碎虚空乍现而出,徐徐转动,斑斓璀璨。

蹭的一声,一道身影腾身而至,姬泫不再冷眼旁观,他找准了时机,趁着姬无尘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举拳向他砸来,拳势浩荡,波澜虚空,强横无比。

姬无尘与姬无道纠斗在一起,难解难分,他迫于分神,也来不及挣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拳的到来,猝不及防的拳印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防不胜防,喋血挥洒,横飞长空。

“哼。”姬泫面色冷峻又深沉,双目里迸发出两道寒光,满脸的怒气一闪而逝,收敛得滴水不漏。紧绷的脸庞,冰凉的语气,心头积压的怒火是不言而喻的。

“放弃抵抗,给你个痛快!”

姬泫背负着左手,右掌捏着璀璨的拳印,密麻的道纹衍生萦绕之上,抬起稳健的步伐,向着姬无尘缓缓走去。

姬无尘嘴角挂着血迹,缓缓流淌,他双眸无澜,面色平静,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一手撑地,一手擎着无妄戟,艰难而又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了腰杆,挺直了身躯。

灰色发丝飘然而起,一身灰袍猎猎作响,隐约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姬无尘好像回归了,重现世间!

他一眼不眨凝视着跨步而来的姬泫,神色毫无波动,无悲也无喜,一副面无表情的表情,透发着一股子从内心而生的从容与淡定,又是那么的沉着又镇静。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你做的很好了

“死吧!”

姬无道张嘴大喝,道出冷漠无比的话语,宛如九天之上的惊雷在黑暗世界中炸响,震得方圆万里内的暗穹颤晃不定。

他扬起手中的长戟,毫不犹豫狠狠向姬无尘劈去,打出灭世一击。

一道锋芒从长戟迸射而出,璀璨而又刺眼,照亮了整个黑暗世界,其势锐不可当,一闪而过劈碎了千里虚空,气势汹汹向姬无尘疾驰而去。

“噗嗤…”

姬无尘被长戟劈飞,浑身龟裂,止不住的血液如泉喷涌挥洒虚空,他差点被长戟那股恐怖如斯的锋芒撕碎!

一道闷声响起,姬无尘砸落在地,翻滚几圈,倒在了血泊中,骨折筋断,血水飞溅一地,染红了一大片泥壤。

他面色惨白至极,额头冷汗直冒,神色依旧不屈,双臂哆嗦苦苦支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再次爬起身来,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布满了狰狞无比的伤痕,渗出的血液随着身躯流淌而下,在双脚下汇流血河。

他紧咬牙关,神色不忿,一步一个血脚印,向前缓慢走去,艰难的拾起了沉重的无妄戟。

姬无道浑身朦胧,看不清任何容貌,唯有一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眸透发着凌厉的锋芒,还有那道伟岸的身影轮廓,倒是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感觉,高大的身姿透露出一股威严无比的王者风范。

他手持长戟,脚踏虚空屹立,凌驾众生之上,不急不慢的迈出步伐,踏着死亡的舞步向姬无尘缓缓走去,满头黑耀长发狂舞,睥睨众生的眼眸越发的凌厉无比,仿若两口早已出窍锋芒毕露的杀剑,透发着锐利无比的气息在尽情的割扯着虚空。

突兀间,他再次出手,根本没有停手的念想,更没有顾及亲情的仁慈,仿佛姬无尘不死,他则誓不罢休,难以收手。

一步踏出,整个人突然化作一道虹芒,向姬无尘冲射而去,速度极快,肉眼凡胎难以捕捉丝毫行迹,绚丽多彩的虹芒洞穿虚空而驰,穿透空间而过!

姬无道那双冷冽无比的眼眸,猛地爆射出璀璨光芒,如两颗星辉闪耀不止,照亮了黑暗世界,浓郁而稠密的恐怖杀意尽情释放!

那副看不清的面容上染满了冷漠,浓厚无比的冰凉气息在虚空中弥漫开来,与恐怖杀意相交相融,化为一股肃杀之念将姬无尘牢牢锁定。

“轰隆隆…”

一股通天动地的气势自那道伟岸的身躯中透彻临世,席卷天地,气吞山河,仿若一尊降临凡间的仙神,望之凛然犹有神明!

看来他用尽了全力,也由此可见伟岸的身躯内蕴通天神力是何等的浩瀚!

他乘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左掌,打出一道黑色的巨大掌印,伴随着一股滔天威势腾起,仿若拥有可徒手撕裂天地之威能,排挤虚空而扭曲,碾压空间而颤栗。

姬无尘刚站稳脚步,抬头望着巨掌袭来,宛如一座遮天蔽日的大陆,被一个巨人抓在指掌之间,猛地拋了过来,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浑身冰冷,急剧变色,沉重万钧的气息快要将他压抑得窒息。

不过一瞬之息,他来不及多想与犹豫,只能硬着头皮上,在仓促之间连忙将无妄戟举过头顶。

“啊…”

他双眸毫无俱色,神色癫狂无比,仰天高声长啸,面对这一掌,使出了全身解数来抵抗,躯后悬浮的五彩神轮光芒大盛,四色光珠转速急剧加快,沸涌而出的四色光华将他沐浴其中。

这一切的顽固抵抗不过是徒劳罢了,在绝对实力碾压的面前,螳臂挡车的挣扎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无济于事。

“轰…”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彻天地间,紧随其后的是一道血光迸发,爆射四方。姬无尘被巨掌拍飞数里之远,喋血长空,碎骨横飞,身后沉浮的五彩神轮崩碎于虚空,化作一缕缕斑斓多彩的光芒挥洒而弥散。

他伤势极重,半边身子被拍碎,血肉模糊,零零散散的垂下,如同一滩血红色的烂泥。五脏六腑统统破碎,甚至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了,脸色更加苍白,刺眼的血红色液体从嘴角不停的溢出,如山涧溪泉,涓涓流淌。

姬无尘深知自己的处境,从未觉得这一刻与死亡离得那么近,是一种近在咫尺的探手可得。但是,即便被浓郁而又恐怖的死亡所笼罩也没有性情大作。

他失血过多,神志渐渐不清,眼皮也无比酸涩,一股昏昏欲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四肢沉重万钧,动作越来越迟缓,绞心的痛楚并不影响他浅笑,他也没有打顿,立即坚强的起身,尽管是那么的悲惨,依旧一如既往,无言无语,不悲不喜。

“冥顽不灵!”

姬无道望向那道打着哆嗦的身影,他猛地愣住了一下,眼里的怒火如同两盏火炬在熊熊燃烧,两只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一身通天神力竟然奈何不了一只蝼蚁,觉得这是一件对他十分羞辱的事情。

他欲要再次动手彻底了结姬无尘,却被姬泫伸出一臂阻拦下来。

“让我来吧!”

姬泫的长相较为刚毅,五官分明线条冷硬,如持刀专心雕刻而成一般,有棱有角,让人不敢与他相视太久,此刻那一身冷厉的气息更是慑人无比。

他满面怒容,沾满了冷霜,长发不束缠,拂肩而舞动,无一不在透露着洒脱与超逸,浓眉倒竖,如同两把利剑在矗立,黑眸锐利,让人不敢与他相视太久,此刻那一身冷厉的气息更是慑人无比。

他跨着大步向姬无尘死死逼近,根本不给他留下喘息的机会。探出大掌抓住了姬无尘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拉近在眼前。

姬无尘嘴角溢着血液,滴滴答答的,迎面拂过的风掀起他的灰发飘扬起来,含糊吞吐的咕哝声也被风掩盖,随风而逝。

“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只有一条规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里是一个靠拳头说话的世界,每时每分都上演着一幕幕残酷、厮杀、竞争的画面,谁懈怠懒惰,不知进取便会被天地法则所淘汰。”

“蝼蚁活在巨龙的时代是一种可悲,也是一种无形的鞭策,每时每刻都要面临着生与死的抉择。提心吊胆的苟活,迟早的灭亡是必然的。”

“有实力就是你踩我,而不是我踩你!”

他的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眼眸淡然平静的看着姬无尘。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良久后,一道参杂着许些赞许的严厉话语,打破了黑暗世界的沉寂。

姬无尘闻言,瞳孔不经意地猛然一缩,眸底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猛地抬头看向姬泫,与父亲对望一眼,双眸不禁地渐渐湿热起来,嘴角情不自禁的打颤,说不出一个字来。

姬泫那深邃的双眸褪去冷冽骇人的光芒,渐渐溢满了慈爱与欣慰。刚毅的脸庞上,不在严肃无比,不在紧绷怒容,竟然缓和了不少,流露出缕缕暖意,嘴角缓缓上扬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松开了抓着姬无尘衣领的手掌,移到那张俊朗的脸孔之上轻轻地来回摸抚。

姬无尘还未来得及在亲情中温存片刻,下一秒,倒让他出乎意料,眼睁睁的看着姬泫抬起指掌猛地向他头顶狠狠拍去,眼前突然一黑,意识瞬间也归入黑暗。

一道沉闷的声响是如此的突兀,伴随着血液与残骨四处飞溅,残尸的手臂无力垂下,无妄戟也随即从手中颓然掉落。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斩断牵绊再次启程

“不!”

树下昏睡的姬无尘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毫无血色的脸孔上布满了惊恐,还残挂着两道泪痕,胸膛起伏大口喘气,四肢紧绷而僵硬,双手还在无意识的紧握。

“原来是个梦?”

他开口道出颤抖的声音自问,回应他的只有清风拂过草木窸窣作响的声音,这时感觉浑身冰凉,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脏污的灰袍也早已湿透,紧紧贴着肌肤。

一段恐怖而又杂乱的梦魇在脑海中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姜芷柔的敌视与轻蔑,兄长的残忍与无情,父亲的严厉与慈爱,每一幕都让他挥之不去,又抚今追昔,审视如今不堪的自己,往昔幕幕,清晰浮现,心中不由得腾起满满的罪恶感,万般滋味也随之而来,一时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被噩梦惊醒后,他也不知道在无声的饮泣中呆愣了多久,才从恐慌中慢慢安静下来,止不住的无声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不经意滑入口中,味同嚼蜡,痛彻心扉,这种苦涩的味道让他的这段记忆刻骨铭心,此生永记心间。

厚重的乌云蒙住了天穹,挡住了皓月当空之景,天地间阴沉的可怕,一片污浊。

姬无尘怔怔无神,抬头仰望不透一丝光亮的黑幕,他自问难眠的深夜与噩梦惊醒的凌晨,到底是哪一个更难熬,更煎熬,他苦思好久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复自己!

浑噩的十年岁月在不知不觉中,爬上脸庞留下了一道道明显的痕迹,又把黑发染成了灰暮之色,他对此唯有无奈的轻叹,何尝不痛恨这岁月流逝的不留情面!

最后还是释然了,这种改变又岂是凡人之力便能抵抗的,或多或少或好或坏根本不给机会让人选择。

那双眼眸褪去浑浊之色,归还了原本的明亮与深邃。他盘坐树下纹丝不动,静坐一夜一直看到久违已久的破晓时分。

厚重的云朵缓缓散去,遥远的东方微露一抹彩霞,绚烂的曙光慢慢揭去夜幕的黑纱。苍茫大地洒下了一层迷潆薄雾在空中飘荡,如梦如幻的将万物浸溺其中,好似一幅羽化成仙的景色。空气是清爽的,其中混杂着一股清晨的朝气,让他的头脑更加的清晰,思维更加的灵活。

无所谓的珍重与再见,无所谓的感受与苦涩已化作一缕尘埃随风飘扬,终将尘归尘土归土。

逝去的路漫漫,未来的路茫茫。

姬无尘固执的坚定,迟早有一天,他要当着筱嫣然的面问个究竟,何为这般冷酷无情!

或许,度过漫长岁月的相逢是苦涩的,那滋味可将心侵蚀的千疮百孔,一言难尽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拘谨不安的万千哽咽。

你过的好吗,我敢问,你却不答!

这十年来,摧垮他意志的不是其他,而是他自己的脆弱。他想明白了,不甘心就此沉沦下去,振作起来下定决心走出低谷,再次壮志满满踏上未知的征途,迎向充满变数的未来。

这一切他没选择遗忘过,而是铭记心间。岁月从不绕道,怀念的泛黄记忆早该落幕,回眸间也早已物是人非。

十年不堪回首的时光,打磨圆润了他那头角峥嵘的锐气,千辛万苦书写而成的千言万语统统化作一种难以启齿的一言不发,他不悲不喜,抬手削去了及腰的灰发,就如同斩断了对浮华牵绊的枷锁,对往昔柔情的留恋,这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怡然充斥在心间,他如释重负,对过往沉声道一句珍重,再见遥遥而无期!而后,背对往昔的斑驳岁月而去,渐行渐远.....

天穹湛蓝,一尘不染,充斥着忧郁的色彩,残存着一丝无奈。

地平线一道身影从模糊不清到清晰可见,孤孤单单,显得有些落寞。他眉眼间堆满了淡然,眸光平静如潭,脚步不急不慢缓缓远去。

临帝城他是回不去了,灰头土面的他也没脸回去,十年前的不辞而别,十年前的落魄颓废,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诸多好友,更是辜负了所有人对他的信任与期待。或许闯荡出个有模有样,他才有勇气再次站在好友面前吧!

......

滨湖郡,位于皓庭霄度天西部,因背靠滨湖而得名。谈到滨湖郡,那自然随带上沐城,此城是一座存在历史亘古久远的古城,繁华热闹,人口众多难以估计。

一座巨城矗立在群岳横亘与古木参天之间,宛如一尊蛰伏的洪荒蛮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黑耀城墙雄伟而厚重,携刻着斑驳的岁月痕迹,透发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沧桑与古朴。

城门外,修士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竟毫无喧嚷之声,倒让姬无尘诧异,秩序井然有条,修士依次入城,可没有宵小之辈胆大妄为在此地惹事生非,城门两侧的守城卫兵,手中迸发着冰冷锋芒的兵器可不是唬人的摆设。

姬无尘面色平静,跟着熙攘的人群缓缓向城内驶去,他一身邋遢至极的模样,并未引起守城卫兵的刁难与不满,这沐城每天南来北往的修士鱼目混杂,他们与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有华丽尊贵的,有落魄不堪的,早已见怪不怪了。

城内,繁华无比,街道宽阔,车水马龙,修士络绎不绝,两旁店铺矗立,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小贩大嚷着叫卖声,此伏彼起,不绝于耳。远处如梦如幻的琼楼金阙建筑群接连不断,一直延绵到天边,望不到尽头。

姬无尘自从在无意间步入三十六重天,一直本着低调为生存之则,他从不无端惹事,但也不怕祸事临头找上门来。冥冥之中总是事与愿违,这苍天似乎对他充满了敌意,偏偏与他作对。

“嗷...”一只形似犀牛的蛮兽奔腾着强健有力的四肢,一路奔逸絶尘,拉着尊贵的轿辇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一路横行顶飞了众多的商贩小摊,街面上一片狼藉,混乱不堪。气得小贩顿足捶胸,欲哭无泪,唯有仰天诚心的祈求,希望有朝一日,有行侠仗义之辈挺身而出为民除害。

接下来的一幕倒让姬无尘怒火中烧,形如小山般凶悍的蛮兽向他奔腾而来,如若撞到他身上,即便不会身死,但那滋味肯定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姬无尘深不见底的双眸中划过一道冷芒,奔袭而来的蛮兽已经近在咫尺,容不得他多想,身子猛地向右一侧,凶猛的蛮兽险而又险与他擦肩而过,带动灰袍舞动,这时的他,早已怒不可遏,忍无可忍,抬腿便是一脚横扫了过去。

“咔嚓!”一道骨头断裂声显得格外的嘹亮。

那蛮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啸,肉山一般的身躯倾倒在姬无尘的面前,砸落地面,拉扯着轿辇歪倒在地。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纷扰难休征途漫漫

痛呼声,叫骂声,摩擦声,混杂在一起,此时的街道要多喧闹有多喧闹。

四周的修士闻见动静,向此处走来,慢慢围了上来,满足自己的那颗好奇心,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架势,丝毫不担心惹祸上身。这就是典型的羊群心理发作,头羊走哪里,其他的羊也跟着走到哪里,那么多人围观,自己也凑了上去。

三五个修士面目上流露出一丝丝难以掩饰的亢奋,隐隐含着些期待,那副表情仿佛是在说,快打起来,快打起来,打不起来就没戏看了。

这些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人畜无害的微笑下隐藏的定是一张魔鬼狞笑的面孔,说不定随时给你来个落井下石,乘人之危。

姬无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嗤之以鼻,冷眼相对,悄无声息的蓄力戒备。

随后,他隐晦的扫了一眼四周,他心中暗自发狠,你们可千万别惹祸上身,不然我定然不会让你们有命知道什么叫愚蠢与无知!免费的育人教程,在我这里可没有。课程结束,有钱的付钱,没钱的命偿!

不过片刻,一男一女从轿子里爬了出来,男子开口叫骂道:“是那个该死的东西,自找没趣。”

一位身穿华丽长袍的男子,他气喘吁吁,缓缓站稳了脚步,放眼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姬无尘身上,默默的打量了一番,微红的面孔上显得越发的阴沉,细长的眼眸中隐隐闪着怒意,慢慢地更替成了浓郁杀意,透发着冰凉至极的气息,那个样子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华丽男子看起来就像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不对,不是像,他就是纨绔子弟,不知有何等令人发指的癖好,清秀的面目上竟然涂脂抹粉充满了油腻,打扮得花哨而轻浮,一身花枝招展的长袍,点缀满了姹紫千红的花纹,将身后女子的风采也比了下去。举手抬足间,无不透露着嚣张跋扈的姿态,猖狂无比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无可挑剔。

卓立在男子身后的女子,一袭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白纱绉裙,一头乌黑长发凌乱不堪,巴掌大的娇小脸蛋略施粉黛,两腮印着两朵桃花,一双丹凤眼含媚意如天成,略显迷离之色。红唇微张,娇艳欲滴,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胸口大开,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还有一片令人不禁热血沸腾的刺眼雪白,圆润挺拔的轮廓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上下浮动,让人心也跟着节拍而剧烈颤动。

说实话,此女子之容颜论不上美若天仙,倒也颇有几分别样的姿色。娇躯妖娆玲珑,静如姣花照水,动似弱柳扶风,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冷艳中参着几许媚意,引人遐思翩翩,心猿意马。

姬无尘看见这两人欲huo焚身的模样,心中一阵恶寒又无语。

不难猜想,这两人刚刚应该正在进行着一场不可描述的人生趣事。惊扰了两人的兴致,他倒是毫无愧疚之心,拉车蛮兽乱冲乱撞,身为主人不多加管束,这般肆无忌惮的放纵,草菅人命之举,令他气愤心生厌恶。

油头粉面的男子仰着头,鼻孔朝天倍显高傲,瞥一眼姬无尘,朝着他狞笑道:

“小子,你触了大爷我的眉头,又扰了我小美人的兴致,死不足惜!”

“你放心,我定让你好好品尝一下死亡和绝望的滋味!”

此男子看向姬无尘神色极其不屑,阴沉如一汪寒潭的眼眸中掠过一抹轻蔑之色。

此时的姬无尘,灰色衣衫褴褛,浑身都是污垢,面孔深凹憔悴,怎么看都像是在三十六重天最底层挣扎徘徊的小角色,对方这般轻看,倒也无可厚非。

狐媚女子清冷绝丽,抬手举止间处处透着一股令人着迷的女人韵味,她望着无动于衷的男子倒显得有些着急,娇嗔满面道:

“尹哥,别光说,没点实际行动。”

这句话对于尹长治倒像是一针催情剂,撩动心弦,让他亢奋又沉迷。

“哈哈哈,小美人我可不忍心让你多等,这就让他血溅当场,为你赎罪!”

姬无尘闻言,眼眸中爆射而出锐利无比的寒光,咧嘴就笑,并没有言语。

相比姬无尘的安然自若,尹长治的面色却越发的阴沉可怕,他厉声回应:“很好笑吗?”

“当然,我在听一个死人说话?你说可笑不可笑。”

“死吧!”尹长治大吼,被愤怒所支配的他面目狰狞又可怕,也懒得再次多费口舌。

话语未落,修长的身躯迸发出一缕缕近乎透明的光芒,萦绕在周遭,一个箭步射了出去,就如同鬼魅一般扑上前来,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与姬无尘近在咫尺,不知是何等玄妙的身法竟快到极致,仿若御风而行一般。看样子是想要发挥身形灵巧的优势,彻底而又快速的碾压姬无尘。

周遭围观的修士看着大显神通的尹长治,惊愕不已,不禁地猛吸了一口气,再次转目望着姬无尘惊奇的神色转变成一脸怜悯,似乎预料到了血腥刺鼻的结局。

尹长治腾身而起,电花火石间,扬起剔透如玉的指掌向姬无尘的头颅狠狠拍去。一上来他就用尽了全力,力求一击必杀,免得让身后的美人苦苦久等。

姬无尘面目平静,眸光明亮,盯着向他袭来的尹长治,他安如磐石一点也不慌乱,又忍不住沉思,难道此男子也是一名体修不成,早在十年前他便向封于箴请教过体修之法,却被告知在三十六重天体修之人寥寥无几,早已没落,与其他修炼体系相比,修士更青睐于自然道法与天地法则。

随后,他用心去细细感受,然而并没有发现体修专属的强盛气血,不免的提高了警惕。心中暗道,我倒要看你耍什么花样。

就在尹长治扬起臂膀时,姬无尘才发现此人的袖袍极其的宽大,像藏着些什么东西,他冷笑一声,面目装作毫无察觉,在心中悄无声息的防备。

尹长治嘴角上扬,挂满了诡笑,似乎想到了姬无尘血溅当场的美丽画面,提前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

将内心的情绪表现在脸面上,这种人是极其的愚蠢,不善于伪装自己,在这处处充满尔虞我诈,背后拔刀的修炼界,无异于将心掏出来让人窥探!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姬无尘,对此人愈发的失望,他决定不再给尹长治任何表现的机会。

他冷笑连连,待到尹长治近在咫尺之时,猛地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姬无尘的力道,不容小觑,尹长治被劲力实足的一脚踹得倒退了数丈,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姬无尘的眼神颇为惊讶,不动声色的抹去了嘴角溢出的血迹。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三十章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尹长治冷哼一声,死死盯着姬无尘的双眸中多了几分凝重,先前狰狞面目上的戏耍之色,不过片刻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正因他对姬无尘的轻蔑而托大,以至于刚交锋就出师不利,吃了大亏。

这倒让他的脸面有点挂不住,回想到刚才的壮语,不免得脸上发烫,火气滋生。

他怒不可歇,满脸杀机,凝视着姬无尘的眼中爆射出难以善了的仇恨之色。

后方的狐媚女子闻见此幕,柳眉微微皱起,媚意天成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忧色,并没有多说什么,看得出来她对尹长治的性情与实力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姬无尘岿然不动,他望着尹长治的眼神中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丝毫不加以掩饰。片刻,他嗤笑揶揄道:“快点将我血溅当场啊!”

姬无尘风轻云淡的姿态,映入尹长治的眼幕,倒是变了另一番味道。那嘲弄的话语,戏谑的表情,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脸色涨红,怒容满面,肺都快被气炸了。

“你给我去死吧!”

尹长治愤怒到极点,近乎失去了理智,再次腾身而起,身形矫捷如疾风似闪电一般划过长空,向姬无尘袭去,赶至近前时,猛地扬起了袖袍,散发出一阵阵锋刃般锐利的气息。

姬无尘偏偏不如他愿,身影一闪,跨着大步,扑击而去,动作迅疾竟比尹长治快上的不止一星半点。

“踏空则凌厉玄霄,骋足则追风蹑景。”

他对着尹长治就是凌空一脚横扫而去,干净利索,直击他的臂膀。

“咔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伴随着一道撕心裂肺般的痛呼响彻街道!

尹长治踉跄倒退,左掌扶着无力下垂的右臂,疼痛难耐,令他在剧痛中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密集的汗直冒。

他再次望向姬无尘的眼神中充满了惧意,心中溢满了凛然,无边的死亡恐惧早已深深的浸溺了他的心,此刻他竟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念头,羞愧难当。

这一刻,周遭围观的修士终于对姬无尘刮目相看了,眼目中的轻视之色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布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骇然!

“不好好修炼自然大道,偏偏恋上旁门左道。我倒想问你是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姬无尘再次动身,迅捷有力,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探出大手向尹长治抓去。

尹长治惊恐的瞳孔急剧收缩,袭来的大手看在他的眼里,就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他顾不上钻心的疼痛,连忙闪躲。

可是,他就是再快也快不过姬无尘,更何况早已心生胆怯,动作上难免的迟缓一些。

一只修长有力的指掌在眼幕前迅速放大,让他面如死灰,浑身冰凉,插翅难逃。

姬无尘一把捏住尹长治的颈脖,将他提了起来,如同拎着一只鸡崽一般轻松。

尹长治面露惧意,双腿乱蹬,想要挣脱那只如铁钳般坚硬又冰冷的大手,终究还是无济于事,白费力气。

而后,姬无尘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将他重重的砸在青石街面,迸发一阵碎石四溅,尘埃漫飞。

“噗!”尹长治在尘土飞扬的坑洼中蜷缩成团,他面色惨白,大口吐血,浑身的骨头也不知到底断了多少根,嘶哑的呻吟着野兽般的痛呼。

他遭受了重创,萎靡不振,能不能起身都是个大问题。

姬无尘似笑非笑向前走去,从他的袖袍里掏出了三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把玩几下后,索然无趣,双掌用力,全数掰断,而后再次转目望向一蹶不振的尹长治,他神色极其的不屑,对其嗤之以鼻。

尹长治窝在坑洼里,怯懦地仰望着冲他凝视的姬无尘,浑身情不自禁的颤抖,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战栗。那副轻蔑至极的神色,他倒是很熟悉,像极了刚才的自己,对此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匕首断裂的声音,仿佛是尹长治最后一丝希望破碎的声音,深深地感到了挫败与无比,紧随而来的绝望将他吞噬,死亡把他笼罩。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狐媚女子,婀娜的娇躯渐渐打起了哆嗦,那张娇好的容面早已花容失色,混杂着畏惧与骇然。

姬无尘神色冷漠至极,他居高临下,那双冰冷的眸光淡淡的扫过了尹长治一眼,透着不屑之色,还隐隐含着一丝厌恶。

随后,他向其走了过去,不加犹豫的一脚就踩在尹长治的脸上,用力狠狠的左右碾压,就如同要碾死一只臭虫蝼蚁一般。

“我以为你有资本嚣张猖狂,谁知,竟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说真的,你辜负了我的期待!”

“咔嚓,咔嚓…”姬无尘脚下的那张脸早已扭曲到变形,头骨碎裂,寸寸欲断。

他丝毫不顾尹长治的苦苦哀求,那只脚终究还是用力的踩了下去,只听噗嗤一声,血水飞溅老远,刺鼻的血腥味腾空而起,随风飘扬。

悲哀的尹长治还未来得及施展引以为傲的绝学,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死不瞑目。

瘸了腿的蛮兽爬伏不远处,眼睁睁望着尹长治惨死,流淌两道热泪,神色越发低落,仰天一阵悲鸣,沸天震地,让人心酸。

硕大的兽眸血红一片,发了疯般向姬无尘奔腾而来,回应它的是锐不可当的铁拳。

而后,一道沉闷的声响传遍街道,伴随着一抹血色爆射长空,如同赤红色的烟火在蓝穹之下绽放,瑰丽而妖艳。小山般庞大的残尸惯性使然,又疾驰数丈,才轰然倒地,血如泉涌汇流成河,浓郁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来,令人胃海翻腾,连连作呕。

骤然间,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在心间腾起,让姬无尘浑身冰凉,如坠冰窟,抚心自问杀心何时变得如此的重,他竟浑然不知。或许是十年的饱谙世故,让他看透了凡世浮沉的荒芜,从而这颗滚烫的心也早已变得冰冷,更加的冷漠与嗜血。

他觉得他没有错,如果今日是他实力不济,躺在地上渐渐冰凉僵硬的便是他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决不允许手下的留情换来临死的反扑。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人尽皆知!

第二卷 三十六重天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龙口衔刃睚二眦剑柄

街道鸦雀无声,众人惊愕失色,全被这一幕所震撼,久久缓不过神来。看不出来姬无尘如此的人畜无害,下手却是那么的心狠手辣。

众人清醒过来纷纷开口指责,说他不知手下留情,心肠歹毒至极。

姬无尘冷笑连连,充满滔天杀意的眸光,宛若刀锋般锐利逼人,将全场缓缓扫视一圈,人声嘈杂的街道,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眸光不屑,面色布满了嘲讽之色,讥笑道:

“刚才怎么不站出来为我打抱不平,替我仗义出头。”

“现在满腹的假慈悲,不吐不快这般吠嚷,简直是幼稚至极。”

“是不是不谙世事,第一天出来混?装道德高尚的善人,你们还差点火候!”

“谁在胆敢多说一个字,我让他立马死在这里!有谁质疑,大可站出来尝试一番。”

棒打出头鸟的道理,诸人皆知,无人敢上前争论,也是颇惧姬无尘的威势。

姬无尘不在理会周遭站立的围观修士,回过头来,侧目望向原地傻站的狐媚女子。他面色尽显冷漠之色,抬手便挥了过去。

“啪!”被姬无尘一个耳光打下去,狐媚女子的俏脸顿时血红一片,巴掌印清晰可见又格外的刺眼。

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心间的惊惧更让她印象深刻,她怯视着姬无尘,娇躯瑟瑟发抖,内心徒生一种害怕到呼吸困难的颤栗,容面之上连一丝一毫的不满与仇恨都不敢流露出半分,唯恐惹怒了姬无尘,最终落得个与尹长治同样凄惨的下场。

姬无尘最后又向狐媚女子忠告一句:

“杀了你,倒是白瞎了这副皮囊,好自为之!”

而后,又走到早已僵硬的尹长治近前,伸手拘来了他的出纳戒,看也不看就收了起来。

财不露白,引祸上身的道理,他自然知晓。

他身无分文,囊空如洗,想要饱餐一顿都成了奢望,索性就不再讲究这些俗套,做完这一切,才拂了拂衣袖远去。

人群中,几道身影不动声色的尾随着姬无尘离去。

……

姬无尘用尹长治出纳戒中的水箔币,让织工量身裁制了一身崭新的衣衫,依旧是唯独偏爱的灰袍。

介于黑和白之间的灰色,正如他的心,一片深沉又内敛,不为红尘凡世所左右而喜而悲。

在衣铺耐心等待的他,把心思放在了出纳戒上。

出纳戒角落里,晶莹剔透的水箔币堆积如山,往后的日子倒是不再窘迫。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倒是不少,他丝毫不感兴趣,几卷玉简记载的旁门左道,他翻看两眼随手丢在一旁,弃之不顾。

唯独一把没有剑刃的黑色剑柄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剑柄黝黑,质拙古朴,不过一尺之长,意想不到的沉重,触手传来冰凉之感,柄身勾勒红线睚眦之象,怒目而视,骇人心魄,栩栩如生,宛如活物。面如龙兽,身如豹躯,身生银刀,背负金甲,威风凛凛,似有吞月之势,气宇轩昂,如有揽日之力。

睚眦,乃天朝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兽,为瑞兽龙之九子第二子,据史书记载其嗜杀喜斗,常见刻镂于刀环之上与剑柄吞口。与这睚眦镌刻之处相吻合,同样的龙口衔剑刃。

它象征着嗜血与嗜杀,可惜的是剑刃遗失,不可见,倒是让姬无尘唏嘘不已,定是一把历史色彩浓厚,身承瞩目荣耀的神兵宝刃,就这般颓然凡世,落幕历史,让人惋惜。

姬无尘指尖轻轻拂过剑柄,神色低落,声音低沉道:

“你是否会有所不甘,就这般凄凉的收场,深埋尘埃暗无天日。”

……

姬无尘从衣铺出来的时候,天穹已经灰暗了不少,街面上依旧一片熙攘,喧闹无比,人来人往中几道泛着森然眸光的视线,倒让他心生不悦之意。

他稳健的步伐稍作停顿,装作不经意的扫眸,用那淡然至极的眸光,匆匆掠过人群,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三五个心怀叵测的修士尾随其后而来,在此守候已久,看来颇为惦记尹长治的出纳戒。

他嗤鼻冷笑,默默在心中点评,这几人一点杀人越货的天分都没有,拙劣的演技,显得格外的浮夸,隐匿的身法一点也不高明,做杀手没有一个及格的,简直让这个职业蒙羞!

一位眉清目秀的白衣书生,双眸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嘴角含笑,手摇折扇,看起来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

一位脸上挂着狰狞伤疤的壮汉,五大三粗的,宛如一尊巨人,狭长的双目中冰凉一片,令人骇然。

另一位,倒让姬无尘愕然,他万万没想到还有女人干着刀口舔血的勾当,这位身着紧身武袍的妙龄女子,潋滟的唇角始终勾着一道清丽的弧度,高贵而冷艳,让人心痒难耐,欲罢不能,滋生一方亲泽之心与胯下征服之意。

姬无尘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这三人中,当属白衣书生对他的威胁最大,他对此很是疑惑,此人柔柔弱弱的,看起来倒更像个女人,根本察觉不到此人蕴含着多大的杀伤力。他沉思片刻,笃定此人定是扮猪吃老虎的狠辣角色。

在不经意间,与此人对视一眼,他心中徒生一阵莫名的悸动,不由得让他面色越发凝重,他得到了确认,他的感觉没有出错,这是一股浓郁的死亡威胁!

他从不无端惹事,但也从不怕祸事找上门来。一群跳梁小丑总会为自己的无知与狂妄,付出沉重的代价。

他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随意寻了处酒楼,要了间顶层的阁楼,简易的冲洗之后,又修饰了须发横生的边幅,做完这一切才盘坐木床稍作打盹,为接下来的大战养精蓄锐。

通过这次与尹长治发生的冲突,他才发觉强健的躯体仿佛蕴藏着用之不竭的力气,细细感受才发觉存在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爽,倒让他有些恍惚。强大的感觉让他在陌生的天地立足,多了些自信与倚仗,不再是那么的弱小无力,任人宰割欺凌。

一股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豪情油然而生!

仿若浩瀚天穹不在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苍茫大地不在是那么的广阔无边!

刚踏出阴霾就遇见这档子破事,此时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闲来审视自身修为,看来只好暂时搁浅了这个念头。接下来,又是避免不了的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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