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两面梦千年 - xp1024.com
《一扇两面梦千年》


第1章 老板,你们这收人不

正值旅游旺季,楚江一带的十里水乡,游人如织。

澜江小镇沿街的上百间老店铺里,摆着各式诱人的小吃,或精致的工艺品,琳琅满目,着实热闹。

和父亲加上临时请的小工林冉两人那忙碌的身影不同,林宛陌正没精打采地坐在自家的铺子后头,在父亲日夜手工赶制出来的扇子上,绘画、题诗。

画,是几乎固定的山水花荷。诗词,也脱不开,来回的就那么一些。

有时候,要应顾客的要求,拿着刻刀在扇骨或者扇柄上,帮忙刻上“xxx于澜江留念”,“送给至爱的xxx”,大概如此千篇一律的事。

现代人家,家家户户有了风扇空调,所以林家百年老铺的扇子生意,早已日渐式微。父亲却一直要坚持着手工制作,说是传下来的手艺,不能给丢了。

但手工制扇,成本高昂,卖价自然也不能差了去,动辄好几百。往来游人,真正愿意掏如此高价,买回个不常用,又不常带的物件,那是少之又少的。

眼见入不敷出,父亲才终于听了劝,从外面进了些厂子里机制的扇子,在铺子里头同样摆着卖。

这样的普通折扇,不过卖个十块、二十,在七月天里,手执纸扇,行走水乡,却正是装点斯文,附庸风雅的“好”东西,或者说是“恰好”的东西。

往常手里头的这些工作,都是由母亲来完成的。但是因为母亲近来的身体不适,去自己那位退休老中医的外婆家疗养去了,她不得不放弃了和好友去游山玩水,到外面大好河山多看看的的计划,回来帮父亲的忙。

就在林宛陌机械地重复着手上,那早已毫无新意的“临摹”工作,突然小工林冉伸了个头进来,眨了眨眼笑着说:“小陌,你快出来看看,店里头来了个怪人。”

林宛陌此时正是百无聊赖,听到有趣儿的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放下手上一把只绘了一半的荷塘鸳鸯戏水团扇,就跟着跑了出去。

此时,已经接近午饭时分,外面街道的行人少了许多,店里也没有什么顾客,所以林冉口中所说的那个怪人,林宛陌一眼就瞧见了。

“这是在玩COSPLAY么?”当林宛陌看到眼前的一个竟是古代书生打扮的青年,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只见他身穿一身青墨长衫,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青玉发冠之中,清秀的面孔,明亮透彻的双眼,别说,乍一看,卖相还真挺不错。

只是那件长衫未免有点脏,领襟上微微的泛黄,褶皱也多了些,似是已经好久没有换洗过的模样。

看到身穿宽松T恤,搭配一条浅蓝牛仔裤的林宛陌出来的一刻,那个青年书生先是稍稍愕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两眼。

林宛陌素有艺术系花之称,自然长得是极为清秀美貌,像足了水乡的本地娇柔女子,其实性格外向,活泼火辣。此时看到青年书生一副猪哥样,林宛陌剜了一眼,就要说上对方几句。

那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却转而开口和旁边的林爸搭起话来,“老板,我在坊间听闻林家老铺的盛名,所以特意赶来。我手上正好有一把折扇,是从别人手中所得,说是一件老物件,不知能不能帮我看看?”他的口音软糯平和,虽然说话有点怪怪的,但听起来还挺接近本地的,只是人看着面生得很。

“喔,这位后生,真有这样的好东西?那不妨拿出来我瞧瞧。”同为好扇之人的林爸爸,一听就马上来了兴趣,也就自动忽略了对方刚才的失礼之处。

“嚯”的一声轻响,青年书生从长衫的宽袖里,拿出一把折扇,然后熟练地打开,再递了过去。

林爸爸伸手接过,匆匆只是瞄了一眼,“咦,这扇子,还真是把好东西,好东西啊……”。

林宛陌被自己父亲连续的两声“好东西”,引起了好奇心,也暂时没有再和那“怪人”计较,凑上前去,低头打量起来。

这是一把山水画折扇,扇面画的景色很“普通”,就是脚下所在澜江小镇最出名的古貌晨曦。当然那是曾经的景象,经过多次的现代商业开发,早已经不复再见了,不过存在一些老画作和老人们的记忆里。

扇子是全手工制作的,扇子的大骨上每根细小的竹纹都丝丝分明,溜光滑亮,几乎找不出一丝的刀伤。握于手中,甚至能感受到扇主人对此物的喜爱,时常把玩,日夕摩挲,愈摸愈润,从而像是捎带有了人的灵气神韵。

作扇之人刀工细腻,技巧出色,整把折扇每一根线条都充满美感,每一道工序的都几乎达到了完美的程度,结构比例也恰如其分,拿于手上的握感,打开合上时的手感,种种细节几乎做到了极致。

如果单单仅此于此,林爸爸自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也能勉强做得出来。但是眼前折扇扇面所用的桑纸,颜色微泛轻黄,古朴韧厚,透着浓浓的年代气息,一眼就能瞧出,不是那么轻易能弄到的好纸。

很多人都可能知道,手工扇骨的原材料,都是要经过陈化的,三五年不等。新扇子的每片小骨上一般还带着青,这样是为了确保扇骨的韧性和光泽度。但眼前这把扇子的扇柄扇骨,留青已去,色似琥珀,又若蜜腊,滋润悦目,竟然完全看不出了到底是什么年份的,但稍微识货的人,都几乎已经可以确认是一件老物件了。

还有那扇面画,韵味古朴深远,却墨色鲜润,景色“普通”,细看,却感觉当年小镇古貌,就这样扑面而来,让人身临其境。

“小后生,你这扇子,抱歉了,我是看不出个具体来,不过敢肯定是件了不得的好东西。那什么,你还是赶快拿回去,好好地保管着。”林爸爸连忙小心地把折扇合了起来,递回给那青年书生。这那里还是把折扇啊,简直就是把珍贵的文物了,换谁家,都得当成传家宝,找地方给藏好或供起来。

“嚯……”,青年书生接过扇子,手腕轻振,又把折扇打开,还扇了两扇,那轻松随意的动作,却看得林爸脸都不由抽搐了一下,心疼呀。

“老板,这扇子,不知道你收么?一千块,不,五百块卖给你怎样?”林宛陌还在回想着刚刚那幅让人赞叹的扇面画,突然听到青年书生来了这么一句,她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个人不但怪,莫不成还是个傻子?

“啊,收?怎么,小后生,你难道还想卖了它不成?”林爸也是被吓了一跳,这种东西别说一两千,就算是怕看走了眼,万字头,他也分分钟愿意赌上一赌的。

“是呀,我是来里旅游的,但下车之后,随身之物,都不小心遗失了,如今是寸步难行啊。”青年书生说话有点不文不白,但大概意思还是能让人听得明白,就是行礼钱包被人偷了呗。旅游区人多手杂,这种事也见怪不怪了。

“手机也没了?”林爸问。

青年书生摇了摇头。

“小后生,你这样,大叔这里有电话,你要不打个回家,先和家里人说说你的情况?”

青年书生又摇了摇头,“我就是和家里闹了矛盾,才跑出来的,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让让步?不然就算报警,你的那些东西,什么时候能回来,回不回得来还是个问题呢。”听了对方的解释,林爸也有点犯难了,心想大概就是个富家子弟,可能因为独立特行,和父母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扇子他很喜欢,但是万万不能趁人之危的。

青年书生依然倔强地摇了摇头,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眼神里突然透露出淡淡的哀伤神色来。

林爸看状,无奈说道,“小后生,你这扇子,大叔不敢要。如果你想回家,大叔倒是可以帮帮你。”

“老板,好意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无德不受宠。竟然你扇子你不收,那么你店里还收人不?”

青年书生此言一出,刚刚本来还有点可怜他的林宛陌“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看到父亲马上瞪了自己一眼,她才发觉有点失态了,连忙收敛起笑意,不过心里暗自又替眼前这个家伙,添了个新的标签,脸皮够厚。

“小后生呀,你看我这么个小店铺,都已经有三个人了,实在收不下了,要不,你去别家问问。”林爸为难了,而且大概也是开始觉得这个怪怪的年青人,是个麻烦,暗想还是少沾惹为好,但还是尽量语气婉转地拒绝着。

“别呀,老板,喔,不,大伯,我会干许多活的,画画,题字,打扫,跑腿什么的,都能做。其它地方我也去问过了,都没成。现在腹中饥肠辘辘,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那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看到林爸有“送客”的意思,马上急了,于是极力地推销起自己来,神色殷切,言词恳恳。

林爸只感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在微微作疼,但是对方竟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又看到他脸上的确面带饥色,心里不由一软,“这样吧,小后生,也到吃午饭的时候,你要不嫌弃,就留下来吃顿饭,待会,大叔再替你想想办法。”

“谢谢老板,大恩大德,必当涌泉相报”,青年书生听了林爸的话,喜出望外,作揖谢过,礼仪派头,倒还真像那古代的书生文士。

林爸看他这副模样,得,这孩子魔怔了。

“林冉,你带着那谁,对了,小后生,忘了你叫啥来着?”

“老板,我叫柳菁。”

“柳菁是吧,你跟着林冉,到那后面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其它事,晚些儿我们再说。”看到此时刚好有新客人进来,林爸匆匆交待了几句。

“谢谢,谢谢……”,青年书生见好就收,没有再啰嗦什么,就跟着林冉走了,临了还习惯地“嚯……”地一下,又打开了他手中那把折扇,看得后面的林爸又是一阵肉疼。

第2章 小哥,那你暂时就留下吧

“爸,你不会真的打算留下那个家伙吧?”正帮忙着收钱找零的林宛陌,看了一眼后铺,然后轻轻地问了自己父亲一句。

“唔,像问题少年,是件麻烦事,得想个妥当法子。对了,小陌,待会吃过饭,你拿一把空白扇,给他试试,如果还真几分本事,就暂时当作请个临时工,我看他一时还不想回家,也正好帮帮你手,也省得你整天在我耳边叨咕埋怨。”

“爸,你不会当真的吧?这种富二代,那会有什么真本事,我看他是丢了东西,这次来就是骗吃骗喝的,刚才你看他说那话,脸皮可真够厚的。”林宛陌一想起了柳菁盯着自己看的那事来,对他可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林爸听了,又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略……,知道啦,君子背后不言人嘛!人家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啦。这么严肃。”林宛陌作了个鬼脸,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

“你这丫头,真是被你妈给宠坏了”。林爸溺爱地摇了摇头,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林家老铺的后座,分为三个小间,中间一间是厨房饭厅,闲时,林爸会自己动手下下厨,忙的时候,也就是在外面随便叫个餐应付应付。左边作为小工房,堆着些货物,墙角还立着一张折叠床,右边一间则是辟作了洗漱间。

林冉吃过饭,就出去替回了林宛陌。

林宛陌走进小饭厅的时候,看到那个青年书生,正坐着小板凳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走过去,“喂,那谁,你跟我过来。”

“林小姐,我不叫‘喂’,我姓柳名菁,字怔然。”青年书生正儿八经地回答道。

“啊呸,你叫柳怔然,我还林徽因呢,别废话,快跟我来。”在自己地盘上的林大小姐的“凶悍”本性,显露无遗。

“去,去哪里?”柳菁疑惑地问了一句。

“还能去哪里?干活去呀。”林宛陌翻翻白眼,心里想着“难得你还真想白吃白喝不成”,几个字差点没说出口。

“喔,好,如此正合我意。”柳菁摇头晃脑地酸了一句。

“噗呲……”,林宛陌实在忍不住,又笑了出来,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嘛,看着呆呆的,还挺逗。

在扇子堆里,随手抽出一把,丢给了柳菁,林宛陌努努嘴,“喏,你拿这把折扇,试着在上面画画看,瞧瞧你是不是在尽编瞎话。”

这堆扇子都是从厂子进的普通货,成本低廉,即使柳菁说自己会作画题字是假的,到头来只是胡乱涂鸦,弄坏了,也不至于太心疼。

来回翻看了下手上做工粗糙的扇子,柳菁轻轻皱了下眉头,“那我要画什么?”

林宛陌看了一眼桌上那几张自己都画腻了的图片摹本,突然灵光一闪,撇了撇小嘴,“就画你手上那把扇子的内容呗。”

“这个……”,柳菁迟疑了一下。

“怎么?画不出来?”林宛陌眼睛瞪了一下,还真是个绣花枕头?。

“不是,画这个容易,我闭着眼睛都能画足个七八分,不过,在这之前,林小姐,我能不能去净个手先?”

听了这话,林宛陌觉得自己简直脸都要被气黑了,她没好气地手往外一指,“那边……”。

不过稍刻,柳菁就回来了,他端坐于桌前,吁了一口气,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侧过头问道:“林小姐,可有干手的手绢、手帕?”

跟本小姐装仪式感是吧?“手帕没有,拿这个擦”,一把拿起桌上的抽式纸巾,就扔了过去,林宛陌觉得自己最后的一丝耐心都要快耗尽了。

柳菁羞赧地呵呵一笑,终于没有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抽出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渍,动作轻柔。

他的手指修长如笋尖,白皙匀称,更像是女子的,看得一旁的林宛陌都忍不住有点羡慕。

擦干水渍,柳菁先是双目微闭,双手去轻轻摩挲着扇纸,稍作思量,然后挽袖,提笔,蘸墨,落笔。

点、拉、提、顿、拖,毛笔划动,手腕宛转,动作轻灵而娴熟,就见扇面上,一时疏密穿插,浓淡明暗,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几笔勾勒似云锦,数息走锋见远山。也就不过十数分钟,一幅古镇晨曦图,已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一旁的原本带着不屑的林宛陌从开始的惊讶,到后来变得有些惊呆了,朱红轻点的小嘴,此时微微张开,完全说不出话来。

看人作画她见得多了,学院里的好几位知名教授,也曾经多次亲身示范。但是像眼前这个“怪人”如此,一副山水画,几乎没有停顿,一气呵成,又能笔墨神韵具备的,她还真的好像没见过。

“好画,勾勒细致,渲染到位,真是幅难得的佳作。”不知什么时候,林爸也走了进来,看了柳菁的作品,正拍手称叹。

“见笑,老板你见笑,就是纸张差了点。”柳菁站起身拱手又作了个谦礼,然后往扇面上吹了吹气,再把折扇捧了起来,看了一眼铺于下面的毡毯,还有折扇的背面,见并没有出现沾染的渗墨,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勉强算是合格吧。”

“装,继续装……”,林宛陌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有种想扁人的冲动。

“小陌,你也是学美术的,按你看来,柳小哥这幅画的水平比起你,怎样?”作为传统手工制扇的传承人,林爸也算得是个老画匠,技巧说不到有多高,但是眼见识还是有的。

“临摹得是比我好些。”林宛陌嘟着小嘴,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临摹?你这丫头,就知道嘴硬,要是啥时候你也摹出这么个水平来,我和你妈就要偷笑了。”

“爸,你埋汰人家,不理你了,我吃饭去,哼……”,林宛陌听到父亲数落自己,跺了跺小脚,扭头走了。

其实也难怪林爸惊叹,实在是柳菁刚才的“小露”一手,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要知道扇画由于尺幅限制,一幅上佳的扇画,都是须要一次性完成,中间不能停笔。

在扇上绘画,要求作画者对线条、墨色和构图布局,要先进行精心的设计,待得胸有成“扇”时,方能落笔。再加上有的材料,如宣纸、金笺等对落墨、设色要求较高,往往难于掌握,所以一般书画家都不敢轻易尝试。

林家所作的扇画,通常也是先用笔淡抹描底,然后才真正着墨。但是刚才柳菁,却是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运笔一挥而就。虽然画的内容,和他所持的那把折扇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可能练习不少次,但也是相当的不简单。

林爸暗自衡量过,不说自己和老伴,自己的女儿,做不到,甚至是自己那个作为艺院副校长的老伙计,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啊。

林爸顿时对柳菁充满了好奇,“柳小哥,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呀。就你这水平,别说在我这小店里,到艺术院校做个老师,大概也是够资格了,稍微包装一下,等有了点名气,大把人追着要捧你。对了,你家是那什么书香门第吧?”

“老板,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怎么懂,自小我就很少和外面的人接触,就知道一昧的画画练字读圣贤书。”说到这里的时候,柳菁的神情又露出了那淡淡的忧伤来,话音都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林爸听完,眉头微皱,暗自想:“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狠心的父母?”但看到对方似乎并不愿提及家庭,应该是闹了挺大的矛盾,才会只身跑了出来,落魄如斯,也不想着回去。

“这么着吧,柳小哥,要不你就暂时在大叔这里住上几天,待得心情好些了,再考虑和家里的事。有时间呢你帮我画画扇子,顺便替我教导教导小陌那个丫头。”

“老板,谢谢你。教导不敢,我看林小姐钟灵毓秀,将来肯定有一番大作为。”

“哈哈,那承你贵言,大作为,我倒也不奢望,就希望她能每天开开心心。”那个父亲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儿女,会不开心的?林爸自然也不能免俗。

第3章 妖孽,你咋比我妈还啰嗦

天色已晚,游人渐散。

除了几个主题酒吧的周围,还略显人声鼎沸,街道上的店铺纷纷关门打烊,小古镇开始慢慢安静了下去。

先提前回家的林宛陌,正在客厅擦干头发,看到推门进来的父亲,他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正是之前柳菁所持的那把,不由嗔怪着说道:“爸,你留下人家也就算了,怎么还要人帮忙看铺子,看铺子就看铺子呗,还要了人家的折扇?”

“丫头,这个你就不懂了吧。诶,你可别看柳菁脸上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这孩子心思,重。现在让他在铺子里凑合睡上几宿,咱们的老铺虽说也没太贵重的东西,但是我不收着这扇子,他心里得更不踏实。”

“真搞不懂你们男人,我困了,睡觉去。”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林宛陌对猜心思这种东西最是无爱,也没和林爸继续讨论,就走进房间,休息去了。

而看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一眼,林爸脸上霎时堆满了笑意,“这丫头,没白疼。”

他坐在沙发上,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然后就取过旁边小桌上的座机,拨了个电话。

“喂,老林,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电话那头传来个醇厚的男子声音。

“老陈啊,我今天碰到了件好东西,你有没时间,过来瞅瞅?”通话中这两人的关系,肯定是十分的亲近,所以平时有点严肃的林爸,也是语态轻松随意许多。

“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么迫不及待给我打电话?”对方问道。

“肯定是值得你走一趟的好家伙。”林爸决定保留足够的神秘,并没有透露具体是什么物件,口风严实得很。

“不诳我?”

“我这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我吃饱撑着啊,再说,我林博义什么时候诳过你?”

“还说没有?当初要不是你诳了我,说许娜早和你处了,许娜又怎么会跟了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人。”

“诶,我说老陈你烦不烦,你都是快做爷爷的人了,怎么还老提这事。你甭废话啊,来不来?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啊。”

“来,来,你老林的面子我敢不给?不过现在我在外地搞个学术交流讲座,还得过两天”。

“过两天就过两天,来的时候,记得带上壶你偷偷藏起来的好酒,可别给忘咯。”

“我就知道,你一找我准没好事,挂了啊。”

林爸放下电话,拿起茶几上的折扇,轻轻地摩挲着,做了大半辈子的扇子,这么好的老物件,还真的是第一次有机会拿到手上把玩,实在是有点爱不惜手。睹物思人,也不知道柳菁这小后生,住在那折叠床上,能习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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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你这里落笔迟疑了……”。

“林小姐,这个地方提笔的时候,要果断些……”

“林小姐,蘸墨太浓了,要透过纸背啦……”

“林小姐,林小姐,噫,你怎么走神了……”

林宛陌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自从父亲交待柳菁在店里帮忙,顺便监督她的画工技巧,她的耳朵边,似乎就多了个怎么也赶不走的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地叫个不停。

开始听到父亲居然让柳菁当自己的“导师”的时候,怎么也算是系里小才女的林宛陌,还有点不服气,以为柳菁不过就是“临摹”了一幅经常观摩的扇面画而已。直到看到这家伙,照着那些什么荷花、牡丹、鸳鸯画上一通之后,林宛陌也不敢再找虐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妖孽,什么群鱼戏藻,什么戏水鸳鸯,什么花光月影,他就看个三两遍,就完全不需要描底,硬是凭着记忆就画了出来,偏还像足个八九分。即使是那一些稍稍偏差的地方,林宛陌也感觉是他故意的,因为按照他“改变”之后画出来的画,比起原作来,还要生动了几分。

“知道啦,知道了啦,柳菁,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受人所托,终人之事。”

“停,停,又是这句,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可以呀,换句话就是,我得好好表现,这样你父亲才不会赶我走。”

“啪……”,林宛陌一下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她感觉自己完全被打败了,眼前这个家伙做事看似一本正经到了严肃的程度,但其实一点也不迂腐,鬼精得很呢。

这一次,看到林宛陌趁机偷懒,柳菁却没有催促她,来到这的几天,害怕、紧张、迷茫是他最多的感受。虽然凭着他自身的机变,慢慢地算是融入了这个世界,但是全然陌生的新环境,还是让他深深的不安,半夜不知梦醒几回。

而如今,指点眼前这一位相貌和记忆中所思之人有几分相似,性情却相差颇远的林小姐,是这么些天来,最为让他感到心宽放松的一件事了。

林宛陌趴了一会,难得竟没听到唠叨声,侧身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柳菁站在窗边,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微笑。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清秀的脸上,有种说不上的魅力,吸引着人的目光。

林宛陌赶紧晃了晃脑袋,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犯花痴啊?

看着柳菁身上穿着林冉那明显小了一号的衣服,林宛陌心里倒觉得这人还是穿着那件怪怪的文士长衫,要顺眼许多,“喂,柳菁,待会吃了中午饭,我爸说让我带你出去逛逛,买几件衣服。”

柳菁听了,先是一愕,然后连忙摆手说道:“这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我那件长衫,晾干了就可以穿的。”

“那也得换洗啊,你总不能一直穿人家林冉的衣服吧。还有,别老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你早上画的那几柄手工折扇,有人看中了。我爸说了,买衣服的钱,算是给你的提成,就这么定了啊。”说起卖扇的事,林宛陌心里现在还不怎么得劲。

林家的手工制扇一直标价颇高,以往一个月都难得卖上几把,今天也不知道那些游客怎么个回事,看了柳菁画上了扇面的几把,都说灵韵十足,连价都没怎么还,就掏钱买下了。其中有个上了年纪的白发老者,还一买就是两把。

这不,林爸一高兴,宝贝女儿都“送”出去,给人当次免费“陪游”。

“林小姐,那我们继续……来,先从这里着笔……”柳菁走过来,又开始指点起林宛陌作那扇面画,此时把他头顶上的青玉发冠已经摘了下来,散着一头的长发,那垂下的发丝偶尔会拂过林宛陌的脖子,痒痒的。

“柳菁,你这头发该理理了,比我的还长,都不像个男人……”

“林小姐,这头发不能剪,坚决不能剪的。”

“为什么?”

“呃,不为什么……”。

第4章 男神?他就是我家的临时工

澜江古镇古貌保持得相对完整,里面售卖的大多都是些民俗特产,工艺品,但想要买到比较心仪的衣服,就得到周边的大卖场去。

柳菁一头长发,走在街上,也太惹眼了些,戴着那发冠,更是感觉怪模怪样。林宛陌决定到对面的精品店,买个普通玉簪,给他扎上。

“送给我的?”

“是啊,喏,拿去。”

看到柳菁这次一点都没推让,林宛陌有点意外,“这次你怎么不说无功不受禄啦?”

柳菁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选择回答,拿着玉簪,熟练得把头发盘起,扎成了个发髻。

吃过午饭,林宛陌想了一下,选择了去旺达广场,一来离得不远,就四站路,二来她的同桌兼好闺蜜王艳,正好在里面的一间服饰店打暑期工,有段时间没见她了,顺道去看看,一举两得。

两人上了公交车,林宛陌找了两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看到柳菁又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车子一开动,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更是攥紧了拳头。

林宛陌忍不住问道:“柳菁,你晕车吗?”

柳菁全身绷紧,摇了摇头说:“啊,应该不会。”

“不晕车,你干嘛这么紧张啊,别人看了你这表情,还以为是押你上刑场呢。”

柳菁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连连吁了几口气,让自己的身体尽量显得自然些。

林宛陌也不再管他,反正他本就是怪人一个,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自己的女孩心事去了。

旺达广场规模颇大,品牌汇集,灯悬彩挂,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反射着璀璨的光芒,向人们昭示着浓浓的现代商业气息。

一路上,林宛陌从发夹、口红、化妆品到袜子,想了个遍,没发觉自己缺什么的,所以一进了商场,就领着柳菁直接穿过的第一层品牌区,到了第二层的潮流服饰专卖区。

“艳儿,艳……”,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剪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正在一间中等规模的服饰店,整理摆放着衣物,林宛陌一眼就认出了正是自己的好闺蜜。

“小陌?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王艳听到熟悉的呼声,回过头看到是林宛陌,也马上亲热地跑了过来,捉着林宛陌的手,开心的问道。

林宛陌朝旁边努努嘴,显得不是太情愿地说道:“任务,陪人来买几件衣服,然后顺道来看看你。”

王艳这才看到林宛陌旁边站着的柳菁。这个人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合身,但是身材修长,比例匀称,整一副现成的衣架子,加上一张俊秀的脸孔,顿时看得王艳两眼发光。

“喂,喂,艳儿,发什么呆呢?按照他的体形,帮忙挑两套衣服给他,我家店里挺忙的,我还要赶着回去帮忙呢。”林宛陌没好气地用手肘捅了两下王艳,自己这个闺蜜性格开朗,办事爽利,什么都好,就是容易犯花痴病,十足的一个“外貌”协会成员。

“喔,这样啊,那这边请”。清醒过来的王艳,才记起来自己的本职工作,赶忙领着柳菁走进了店里。

看着拿了两套衣服走进试衣间的柳菁,王艳一把扯过林宛陌,笑眯眯地轻问道:“小陌,这是不是你的新男朋友?”

“你可别乱说啊?什么男朋友,他呀,他就是我家的临时工?”

“临时工?我的天,你也太能扯了吧。为什么我们这里没碰上这么帅的临时工?”

“爱信不信,还有,帅?你没觉得他怪怪的么?看他那头上的发髻?”

“那怎么能叫怪?那叫个性,个性,懂不懂。”

此时,换好衣服的柳菁从试衣间走了出来,虽然王艳所在的服装店,卖得不过只是普通中档的潮流服饰,但是仅仅是一套简单合身的休闲白衬衫,搭上一条杏色休闲裤,就让柳菁和刚才看起来像是换了个人。

“啊,他真帅呀。不是你的男朋友的话,我要追了。我心中男神啊,就是这个样子的。”王艳双手并拢,置于胸前,直看得两眼仿佛在冒出了无数的小红心,都要快变得语无伦次了。

“死妮子,信不信我告诉你家的欧巴去?”

“好呀,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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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老林,我来了。”穿着一身白衣白裤,头戴一顶白色帽子的陈正走进了林家老铺,出声招呼着正在低头算账的林爸。

“都满头白发了,能不能有一次穿得正常些的?”林爸抬头看了一眼总是花里胡哨,“风骚”不减的老友,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们艺术人的世界,你不懂。”

“行,我不懂你懂,进来吧,给你看几样东西。对了,不是说要过上两天才有空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听说有好东西,我就按捺不住,这不一大早就飞了过来”

“你这糟老头,一点都没变。”

“诶,老林,我说,到底谁才是糟老头,你自己心里没数?”

来到后铺的工作室,林爸拿出了柳菁暂时交给他保管的那把折扇,递给陈正,“你给瞧瞧,你是鉴赏这方面的行家,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陈正伸手接过,握于手上,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也称叹起来,“好东西啊,怕不得有个千年的历史?”

“上千年,那岂不是唐朝时代老物件?”

“具体时间,我也还不敢确定,对了,这东西你从那里得来的啊?老林,你这次可是拾到宝了。”

“你再看看这几样?”林爸又拿出柳菁今天画的几幅扇画,其中特别提到了那第一把模仿古扇所作的古镇晨曦。

“笔工细腻,工整之中又带着随意的挥洒,真正做到了心中有画,落笔自成的境界,算得上大师之作啊。而这一把更是几乎临摹得一模一样,连神韵都没差,也非常难得了。你可别告诉,这些作品,是出自是宛陌那丫头的手,我可是清楚得很,她还没这个水平。”

听得陈正“贬低”自己的宝贝女儿,林爸听得这就有点不痛快了,“你怎么说话的呢?小陌的水平是好是差,还不都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再说了,这些画,你行的话,你来画画看。我怕你也高明不到那里。”

看到老朋友发飙,陈正马上明白自己是碰到他的“逆鳞”了,“好好,我说错话了,道歉,我道歉,你倒是说说具体怎么个回事啊。”又扬扬了柳菁的那把折扇,“这东西,要是和我料想想的出入不大,碰到识货的,十万打起是没问题,可惜了上面竟然没有题跋,不然还更显得弥足珍贵。”

听得陈正又强调了一下折扇的价值,林爸也就没和他再扯嘴皮子,一五一十地把遇到柳菁的情景说了出来。

第5章 丫头,乖乖给我磨墨去

“这个世上看来真是卧虎藏龙啊。”听完了林爸的陈述,陈正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句感叹,还是你想到了些什么?”林爸赶紧问道。

“据我所知,当然我也只是听说,现在哪,还是存在着不少名门望族的,历经时代变更,却依然偷偷地保存了根本,这些传承门户,国内外都有。通常呢,他们的核心子弟,都遵循着汉唐古风,接受古时的教育方式,很少和外界接触。我估摸着你说的那柳小友,很有可能就是从这样的门第府邸出来的。”

“真有这种事?难怪我觉得他似乎对世俗之事并不是很懂,而且说话也不文不白的,有点像是在刻意仿照,而不是他原本说话的习惯。”

“你这么一说,应该没差了。对了,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接触也不久,具体不敢说,但看着不像坏人,教养很好,人也很聪明,观察入微,凡事一点就通,就是心思有点重,总觉得有藏着什么心事。”

“这样很正常,正如你说得,跟家里闹了那么大矛盾,都不愿意回家,能宽怀才怪。不过这手画工,是真的没得说的。”

“那你帮我想个办法安排一下?”

“安排?怎么个意思?”

“你看呀,旅游旺季也就这么十天半月了,我这小店里头,到时候就得拍苍蝇了,他一时半会也大概没那么容易想通,总不能我留着他,整天无所事事。这小后生心里明镜一样,我怕他觉得亏欠,一不经意,走了,到时候,要遇到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和人家里人交代?”

陈正听了,一瞪眼睛,“敢情你是要撂担子啊,你怕麻烦也就算了,干嘛推给我?”

“你面子广,不找你找谁。”林爸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陈正伸出手指头,指着林爸,点了几下,“还都说你老林老实忠厚,许娜当年就是被你的外表蒙蔽了双眼吧。”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快帮忙想想。想好了,赶紧走人。”

“要安排,你也得让我见见人,谈上几句吧。”

“也是,那你先坐着等等,他俩应该也快回来了。我先到前面去忙乎。”

“诶,那啥,要我帮忙,今晚得好酒好肉招待。还有,这些扇子,我得挑走一把。”看到林爸要走到门边的时候,陈正把玩着桌上的折扇,嘴里还突然冒出了这句。

“你这糟老头,两手空空来了不算,还要蹭吃蹭喝,还要顺手捞好处?”

“去,去,忙你的去,别打搅我研究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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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回来了。”人未见,声先闻,穿着一身粉色休闲服,脚下踩着双小白鞋的林宛陌,如夏日午后一朵盛开的莲荷,走进了林家老铺。

“回来了啊,累了吧。喔嚯,这谁家好俊的后生,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样看起来就精神多了。”林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再看到后面跟着换上新衣服的柳菁,只觉眼前一亮,也是忍不住赞了一句。

“这还得谢谢林小姐呢,陪我挑了许久。”柳菁穿着新衣服还有点不适应,被林爸看得更是一阵的不好意思。

林爸想起陈正的一番话,以为他大概是穿惯了那古风的服饰,也没多想,转头对着正想着“还不是本小姐眼光好”,脸上有点小得意的林宛陌说道:“丫头,你们陈校长来了。”

“陈伯伯,他来了?他人现在在哪?”听说陈正来了,林宛陌也是心生欢喜,高兴地问道。

“就在铺子后头呢,你进去打声招呼,顺便带柳菁认识认识。”

“嗯呢,那谁,别站着根木头似的。带你去见识位‘大人物’。”

陈正正在欣赏着桌子上摊开的几把折扇,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突然听到后面,“陈伯伯,陈伯伯……”。

“诶,小陌,是你啊。来,让陈伯好好看看你,好嘛,一个多月没见,又漂亮了。”

“还是陈伯伯会说话,不像我爸,就知道说人家长胖了。”

“别理你爸,他净爱说瞎话。”陈正怜爱地拍拍欢快地跑过来,抱着自己手臂的林宛陌,又看着后面跟着的柳菁问道,“这年轻人谁呀?怎么不替陈伯伯介绍介绍?”

“他?呆头呆脑的,有什么好介绍的,啥也不懂。他叫柳菁,人家还有字呢?叫什么怔什么然来着。”

“柳怔然。”柳菁赶忙替她纠正。

“柳菁,柳怔然。好姓,好名,好字。幸会,幸会啊……”,不同林宛陌的满脸嫌弃,陈正却是明显地极为欣赏,拱手作礼连说三个“好”,连道两次“幸会”。

柳菁微笑着也拱手回礼道:“见过老先生”。

“菁菁俊彦,果然是仪表风流,不虚此行啊。”

“陈伯伯,你怎么也和他酸了起来。”看着身边这一老一小这么的一来一往,举止像足了古人初见,林宛陌皱着鼻子,嘟囔着说道。

“哈哈,你这丫头……,好好的气氛,都给你破坏了,大煞风景。来,你们过来。”陈正笑骂了一句,然后招呼两人走近桌边,拿起上面的折扇,笑着向柳菁问道:“这画是小友画的?”

看着柳菁点了点头,他又指着上面的题字问道,“丫头,这是你的杰作吧?”

“怎么,陈伯伯,我的字写得不好么?”林宛陌眨着大眼睛,装着可怜兮兮得看着陈正。

“字嘛,清丽娟秀,写得倒是不错,但你自己看看内容,那把莲塘鸳鸯写了首《十里平湖》,也就算了。这把明明画的是古镇山水,你非得写上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实在就太牵强附会了啊。”虽然宠爱林宛陌不输林爸,但毕竟陈正为人师表,在学术问题上,还是颇为严谨的。

“陈先生,其实,我觉得这句挺好的。”一旁的柳菁却微笑着插了一句话。

看见柳菁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选择“仗义执言”,林宛陌看了柳菁一眼,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这个小动作,却那瞒得过已算人老成精的陈正,他看了看林宛陌,又看了看柳菁,“哈哈,看来是真的老咯。想想,还真是挺搭的,挺搭。对了,柳小哥,我看这还有一把没有题跋的扇画,可不可以请你一展风采,写上几个字,然后送给我呢?”

柳菁听了陈正的请求,并没有推却扭捏,而是落落大方地拱手说道,“只要先生不嫌弃,不过举手之劳。”

“好,好,丫头,醒墨。”

“陈伯伯……,人家才不要帮他呢”,听说还要自己帮柳菁磨墨,林宛陌马上就不怎么乐意了,撒起娇来。

“这招今天没用哈,还不赶快,就当是对你乱配诗词的惩罚。”

“陈先生,还是我自己来吧。可不敢让林小姐代劳。”

“这不行,没理由请你题字,还自己动手。怎么,小陌丫头,还得老头子我自己来不成。小心我让你的罗老师,在你年末考评上,打个大大的差字。”

“陈伯伯,你这是以权谋私,磨就磨,哼。”“强权”面前,我们的林大小姐也只好选择低头,跑到桌子边,注入清水,“乖巧”地研起墨来。

正是,苍砚有池残墨在,纤手轻润细声旋,别有一番风景。

第6章 教授?我看挺合适

墨醒开,扇铺就,林宛陌看到又跑出去“净手”的柳菁,撇了撇小嘴,“又来这套。”

“先生,不知道您想小生,喔,不,想我题什么字呢?”执笔于手,原本还显得有点寡言片语的柳菁,顿时显得气定神闲了许多。

“这扇画,近有水柳远有山松,就写那首‘柳动燕初来,波生雁将去。惟有小崧高,苍苍自如故’吧。”

柳菁心中默念一遍,出声赞道:“好诗,绝妙。那我动笔了。”

“请……”。

笔酣墨饱,挥毫落纸,如走龙蛇,行云流水,不过稍刻,一挥而就。

待得柳菁搁下笔,一旁早已经按捺不住的陈正,一把将那折扇取了过去,如获至宝,一边小心地在上面呵气,呵干墨迹,一边赞叹道:“字体清瘦潇洒,笔画细劲,棱角峻厉,这手行楷,比起柳公权真迹,也不遑多让啊。小友,肯定没少练吧。”

“练得是挺多的,算得上是打小练起。”

“啧啧,丫头,喏,要学着点。”

“有这么好吗?”林宛陌轻声咕哝着,小脸上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来。

其实她从小就在父母的监督下,照着楷书字帖临摹,书法也是略有小成。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自然看得出来柳菁写的这几行字,隐隐已有大家风范。

只是这家伙来了两天,就让她吃瘪两天,连平时最疼自己的两个人,都好像完全偏着他,自己就像一下子“失宠”了,她能开心跟着拍手称赞,才真的有鬼了呢。

她心中的小九九,早已把她视如己出的陈正,又怎么看不出来,不过他没安慰林宛陌,却也没再打击她。林宛陌聪明伶俐,长得又秀美,无论在家里或者学校,都很受大家的欢喜,算得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女生,偶尔挫挫她的锐气,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的时候,有点“老顽童”性格的陈正,突然有了个很有意思的念头。

他微笑着对柳菁说:“柳小友,我听老林说了下关于你的事,他这里呢,过个十天半月,就会变得清冷起来,到时候他一个人看着,就差不多了。如果你决定暂时还没打算回去的话,我倒有个想法。”

柳菁听了,脸色微变,他怎么可能听不出陈正话里的意思来。

陈正也担心他误会了,连忙又接着说道:“你别多想啊,并不是想赶你走,而是我有个更适合你的去处。有没有兴趣听听?”

“陈先生不妨说说看。”柳菁也很快就恢复了淡然,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寄人篱下,无论怎样,其实也没轮到他来选择。

“我打算聘请你为我们学院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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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教授?老陈确定不是开玩笑的吧?”提前收拾了店铺,亲自在家下厨做了一大桌好菜,还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招待老朋友以及柳菁,举着酒杯正准备小抿一口的林爸,听了这个消息,都听呆了。

“怎么,柳小友的画,你是见识过的,今天他新写书的字,你也看了,难道你觉得他的水平还不够?”陈正看着下午听到他这个提议,只是微微一愕,随即就不卑不亢,从容接受了他的柳菁,不免感叹,这年轻人气度着实不凡,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家门底蕴,才能教出这样的才俊来。

“柳小哥的水平,那肯定是没得说的,只是他也太年轻了点,怕不能服众吧?不会对你自己有啥影响?”林爸看着一上饭桌就细嚼慢咽,喝酒却又带着豪爽干脆的柳菁,着实起了爱才之心,但也就二十出头,跟自己女儿差不多的样子,还是有点担心。

“不过就是个客座教授,不过就是说说自己的经验,并不需要什么教学经验。凭我陈正的面子,还是安排得下的。”陈正老神在在,颇为自信地回答道,“啊……,老林哪,还是你这自家酿的老酒好,别的咱们先别多说,来,今儿开心,柳小友,林冉,都举起杯,一起来干咯。”

“干……”

“干……”

酒过一巡,林爸又把众人的酒满上,然后望着意犹未尽的陈正,问道:“那你准备让柳小哥,去那些个年纪里讲课?”

“唔,这个嘛,我觉得小陌丫头的那个艺术系,就挺合适。”陈正看了一眼听了柳菁要去自己学校当客座教授,就开始闷闷不乐的林宛陌,脸上微微一笑,颇为得意。

“啊,这个……”林爸先是惊讶出声,然后又缓缓地点了点头,自己女儿正好主攻字画两门,听听同龄人的经验,还真说不定能有不小的收获。

听了自己“陈伯伯”的这个决定,林宛陌端起饭碗,气鼓鼓地扒着碗里的白饭,拉着副小脸,像是那一碗白米饭,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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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陈正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不但带走了柳菁题了字的那把折扇,更是捎走了林爸的小半坛子老酒,心疼得林爸差点没跳脚,扬言让他以后没事不要再来打自己家的秋风。

陈正哈哈一笑,抱着酒瓶,拿着折扇,心满意足地走了,嘴里还开心地说:“有了这么两件好东西,坐不了高铁飞机也值了。”

这两天柳菁和林宛陌共同完成的扇子不少,够卖一会了,所以情绪不高的林宛陌,准备出去写写生。听说是去后面的凤凰山,柳菁也要跟着去,林宛陌说才不带他,但是林爸说正好带柳菁去走走,林宛陌也只好背起画板,没再说什么,哼哼一下走了。

柳菁也不管林宛陌的嫌弃神色,厚着脸皮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面。

凤凰山并不高,沿着村道一直走,也不算远。山体外形也完全看不出来像只凤凰,只是听老人们说,这个山里曾经有彩凤栖息,彩凤正是从那山洞中飞出,所以才叫这么个名字。

只是最近这里听说在维护,外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所以这个时候,并没有行人靠近这边。

凤凰山的半山上,有个金银洞,洞不深,里面又分为两个岔洞。

大一点的那个,里面的石壁上有几个像元宝模样的天然石头,当地人盛传,这里的石元宝,是仙石,人只要摸上一摸,就能横财就手,一本万利,故所以这个岔洞又被叫作“元宝洞”。

左边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就平凡了许多,除了内壁上半人高的地方,有一个突出来的小石台,小石台的上方有刻着的一个方框,像是门一样的东西,并无它物。

那方框之内左侧还有个圆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门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当地人叫它“神门洞”

“元宝洞”里,平时游人众多,倒是这“神门洞”,几乎没人进来,或者进来也只是匆匆一眼,就走了。

作为本地小镇的居民,林宛陌自然也是来过这里的,倒不是和人一样摸那些石头疙瘩的。而是,在金银洞洞外有个平台,能俯瞰整个澜水古镇,是极好的一个作为写生的地方。

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林宛陌,趴上了平台,擦擦额头上的细汗,理了理耳边的发丝,就支起画板,打开文具包,涂涂抹抹起来,也不去看一眼身旁的柳菁,她现在对这个“怪人”,意见可是大着呢。

站在一边,看着小镇的景色逐渐在林宛陌的笔下生成,柳菁点点头,又摇摇头,几次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看到林宛陌也不打算搭理自己,柳菁轻叹一声,转身就进了身后的“金银洞”里。

第7章 小伙子,你对你女朋友真好

早晨七八点的阳光,温暖而柔和,穿过水雾,笼罩着宁静的小镇。山风徐来,轻轻拂动着林宛陌的长发,全神贯注的林宛陌纤手婉转,红扑扑的脸蛋上光彩动人,吐气如兰。

待得一幅新古镇晨曦图,在画纸上逐渐成型,林宛陌伸伸懒腰,满意地笑着看了看,她那清澈透明的眼睛,干净得就像个婴儿。

她回过头,看了身旁一下,没发现那可恶的家伙,“噫”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水彩笔,也走进了金银洞里。

林宛陌以为柳菁也是去元宝洞里,摸那石头疙瘩了,正暗想着,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一套套,还不是都不能免俗?

直到看到元宝洞里,并没有柳菁的身影,林宛陌才又拐到了旁边“神门洞”去寻找。

好些天没来了,走进“神门洞”,林宛陌才发现,那个内壁小石台处,出现了崩塌,地上的碎石块还来不及运走,那道就像被人随手刻下的“神门”方框,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都已经崩坏。

而柳菁就站在那小石台下面,身形修长,像是一棵栽种在那里许久的青松。洞里光线昏暗,从背后看去,柳菁的背影竟给林宛陌一种淡淡的忧伤,他怎么了这是?

“喂,柳菁,你怎么跑到这里,也不和我说一声?”

柳菁回头看见林宛陌走进来,眼角里的黯然一瞬而过,微笑着回答:“林小姐,不用担心,这里我来过的呢。”

本来还想说他几句,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柳菁脸上的笑容,却反而让林宛陌升起了种莫名的心酸,“我才是担心你呢,我是怕你走丢了,回去我爸得说我。”

柳菁已经深知自己眼前的这位女孩,是在口头上从不愿意输了气势的性子,没有接话,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那小平台上的方框。

“怎么啦?你想家了?”

“嗯,算是吧,想到了某些人,想起了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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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水,在林宛陌的埋怨和嫌弃,而柳菁始终微笑以对中,终于要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提前十多天订了火车票,在暑期高峰期,能够抢到双人座,已经非常不容易。

澜江小镇离云岚美术学院,有着三百多公里的距离,要行驶近三个小时。

为了能提前赶上七点半的列车,天还未亮,林宛陌和柳菁就提着收拾好的行囊,坐了早班车,赶往市火车站。

蓬湾市火车站只是个中途站,上火车的时候,车厢里已经人挤人,很多乘客连座位都没有。

到处站满着人,连椅子下面有人躺着。通道狭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在人堆中穿行,最要小心的就是别踩到了谁,不然兀地一声尖叫,实在是让人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两人挤到了自己的位置前,一看,却发觉已经被人给占了。

林宛陌出示了手里的票,坐着她位置上的一个小青年,悻悻地站了起来,而另外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林宛陌因为知道柳菁是第一次坐火车,为了让他能够看看沿途的风景,让给他的。

只是这个时候,位置上坐着的却是一个抱着熟睡小童的中年妇女,看到两人走过来,对方也在望着他们,脸上露出一点儿尴尬和紧张。

林宛陌刚想和对方交涉,说那是自己的位置,身旁的柳菁拉了一下她,对着那中年妇女,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把票折起来,塞回了裤兜里。中年妇女马上明白过来,轻拍着怀里的孩子,也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着她的感谢之意。

林宛陌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拿起耳塞,塞到耳朵里,听起了喜爱的轻音乐。

火车到了下一个站点的时候,又上来了不少的乘客,车厢内更显得人头涌动,有泡面吃的,有倒水喝的,擦药的,上洗手间的……空气混浊,气味难闻。

而或许是因为起得太早,听着音乐的林宛陌在车身的晃动中,早已睡了过去。看到她身子有点要向外倾斜,柳菁稍稍曲着膝盖,又弯起前臂,用手肘部位轻轻托着林宛陌的头,让她靠着。

站在过道里,身边不时地有人“借过”,柳菁只能尽量地收起身躯,双脚并拢,如此持续了近一个小时,连坐在里面的中年妇女都看得有点心疼了,“小伙子,要不这位置还是还给你吧。”

柳菁摇摇头笑着说,“不用,阿姨,我身子骨结实,受得了。”柳菁这句话倒是没有纯粹只是为了安慰对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觉得自己的体能好了许多,力气也小了不少。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怀中呼呼大睡的孩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要不你把姑娘她往里挪挪,然后你也挨着坐点,也不会那么累。”

看着睡得香甜,小巧的鼻子轻轻翕动,又想起那张熟悉而遥远姣好的面容,柳菁又摇了摇头。

“小伙子,你对你女朋友真是够好的。”中年妇女看到柳菁满脸的温柔之色,朝柳菁竖了竖大拇指。

林宛陌是第一次觉得原来在火车上,也能睡得这么踏实的。当她隐隐听到报站声,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正靠着柳菁的手臂,连忙坐直了身子,脸微微一红,问道:“我们到哪里了?”

“你醒了啊。下一个站就要下车了。”

“啊,那我岂不是睡了两个多小时?你的手没事吧?麻不麻?”

“嗯,有那么点,你应该减减肥了。”活动着手臂的柳菁打趣着回答道。

“你,怎么这么讨厌……”,柳菁的话气得林宛陌忍不住拍了一下他,刚刚升起的一丝丝感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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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岚美术学院依山而建,有近百年的建校史,在国内也算是一所名校,却算不得最靠前。

穿过红色大理石建成的校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笔直的校道。校道两旁种着两排高大的小叶榕,枝繁叶茂。阳光穿过树木缝隙,洒落在平整的路上,洒落在来往的人身上,轻声笑语,岁月安好。

“我们学校,有三个最出名的地方,分别是后面的这一座云山,然后是引云山之上的山泉,形成的一座语心湖,另外还有一条紫荆路,等安置好了,我带你逛逛,熟悉熟悉环境。”林宛陌指着远处的后山,给身旁的柳菁介绍起学校的一些概况。

看着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校园,还有路上那一张纸跃动着青春气息的脸庞,柳菁也觉得身心难得感到了那久违的轻松。

而看到柳菁脸上露出了一副欣赏的表情,林宛陌颇为自豪的说:“虽然我们学校在排名上,比不得一些高校,但是可是曾经被评为‘最美校园’的,陈伯伯和几个老教授,也是因为这个,拒绝了很多其他高校的聘请,选择了留在这里终身任教。”

柳菁点了点头,回应道:“名不虚传。”

“那我们走吧,我先把东西放到宿舍,然后再带你去找你的住所。”稍稍驻步停留了那么一会,已经看到旁边有人,看着柳菁头上的发髻,偷偷地议论着,林宛陌决定加快脚步,然后安置好身边的这个“大麻烦”,免得人家指指点点。

第8章 柳小友,不要让我失望啊

两人七拐八转,来到一个运动场边的女生宿舍楼。林宛陌接过柳菁帮忙提着的一些行李,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宿舍在四楼,我上去放下东西,就来找你。”

“好,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提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四楼,一推开寝室门,林菀陌就被人一把抱住了,“小陌,你可算来了,想死奴家了。来,亲一个。木啊……”

“死王艳,你赶紧松开我,没看我提着这么多东西吗?”

“王艳,可不带这么厚此薄彼的啊,为什么我和晓燕来的时候,没有香吻献上?”

“就是,就是,,作为我们415的室长,你得做到雨露均沾。”

“张霞,晓燕你们跟王艳呆久了,也变坏了。还不快点帮忙,下面还有人等着我呢。”来之前,和王艳通过电话,知道她昨天就到了,但是没想到同寝室的张霞、李晓燕也比自己早到。

“什么,你家那个帅帅的欧巴,不,你家的那‘临时工’,真的来我们学校了?”王艳早就听自己的好闺蜜埋怨过,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的,此时听了,一双大眼睛又发出了亮光。

“什么,什么?我们系花的欧巴?在哪里,在哪里?我去看看。”王艳的话,马上也引起了另外两个室友的好奇心。

林宛陌朝外面努努嘴,“喏,就在宿舍楼下的篮球场边。去看吧,不帮就算了,别妨碍我整理床铺。”

三个女孩呼啦一下,推门就跑到走廊去了,不一会,就传来她们的惊叹声。

“妈耶,这样看下去,感觉更帅了。”王艳。

“长得好高……”张霞。

“气质也很好……”李晓燕。

“听小陌说,他是来我们学校做客座教授的。”

“真的假的?”

“说是陈校长聘请的……”。

“喔,那倒是有可能。”

“这么年轻……,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吧?”

“所以呀,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要完全沦陷了,长得帅,又有才,哇,不行,不行,要矜持,矜持……”。

“切……”。

“王艳,张亮可也是到学校了的喔,你这样子,就不怕被他知道了,给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只是精神上的沦陷。”

“哇,那么说,莫非你的身体,已经早就沦陷给你家的那位了?”

“张霞,就你嘴贫,看我今天不撕烂它……”

“饶命,饶命,不敢了,不敢了……”

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听着外面三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室友的打闹声,林宛陌狠狠地拍了拍床上的枕头,这个柳菁,真是不让人省心。

看收拾得差不多,林宛陌决定不理三个家伙,又怕柳菁等急了,推开房门,准备下楼。

“咦,小陌,你要去哪里?”王艳刚好回身看到,出声问道。

林宛陌没好气地回答道:“带楼下那个家伙,去找他的住所。”

“我要跟你一起去。”

“随便你。”

“那我也去,晓燕你去不去?”扎着两条辫子的张霞,也来了兴致。

“我就不去了,我留在宿舍里看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怀里还抱着本书的李晓燕,明显要文静矜持些。

“看什么书啊?开学之后,有你看的,走,走。”

“张霞,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你别拉我的衣服啊。”文文弱弱的李晓燕可完全不是加入“散打社”,四个女孩中最“身高马大”的李霞的对手。

柳菁被安排在了一栋两层小楼房,独门独栋,前后都有小院,种着些盆栽花卉,午后还有一条小水渠流过。

这种好单元,当然不是一般的老师能够有资历住的,算得上是教授区。但是陈正显然在云岚院校,有着极高的威望,或许在他看来,柳菁配得上这里。

而有了陈正提前打了招呼,林宛陌跑到教务处也很顺利就拿到了钥匙,然后在路标的指引下,不久就找到了地。

穿过铁栏栅,推开白色的房门,看到里面窗明几净,家私电器,几乎一应俱全,王艳不由得惊叹连连,“柳菁欧巴,你可真够厉害的,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学校的老师们为了能住到这么好的房子,争得那个可是头破血流。”

柳菁微微一愕,“喔,这样的吗?”

“可不是,我听说那……”

“就你话多,赶快帮忙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吧。”看到王艳还要继续八卦下去,林宛陌赶紧地把她拉走了。

“嗯,嗯,小陌,你推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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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岚美院校长办公室,换了一身宝深蓝色衣服,依然顶着那顶白帽子的陈正,正端着个青花瓷茶杯,细细品茗着,“老校长,你这茶,还有多少?待会可得匀给我一半。”

陈正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白发白须精神矍铄的老者,笑骂着道:“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雁过拔毛的习惯?”

“老校长,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雁过拔毛,这是一种精神?”

“什么精神?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

“追求一切美好的东西,这是我们搞艺术的人,必须具备的一种良好品质。”

老者没好气地说道:“行,行,那你继续发扬。对了,老陈,茶的事待会再说,就是你聘请的那位柳菁,你今天可得给我交给底,到底如何,靠不靠谱?为了你这事,老金可是给我提了不少意见,说你这简直是乱来。”

“放心吧,老校长,我办事,你还不知道?而且那柳小友的字画,你也看过,不也是很赞赏的吗?”

“字画我看了,的确非常不错,不过,就正是因为你办事,我才不放心,这么些年,你给捅得篓子,还少?”

“呵呵,意外,那些都是意外。”

“好了,我也不和你耍嘴皮子,你也知道,过两年,我就退休了,你自己不捉紧,大把人可是在乎着呢。”

“知道,知道,今天不说这个,喝茶,喝茶……这茶入口清甜无苦涩,下得喉咙,又余韵回甘,难得的好茶,好喝。”

看到陈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老者也是哭笑不得,但事情也不止提了一次半次,也就随他。

端起茶杯,细饮半口,陈正的心里其实也嘀咕着,“柳小友,可别让老陈我失望咯。”

第9章 云岚学院有“三怪”

云岚美院国画书法系三班的人不算多,三十三个人,还有两个学生请了假。

新学期开学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这一天,终于轮到柳菁的国画心得交流课。

上课铃声还没响起,同学们却已经在画室里议论开来。

“喂,喂,你们听说没有。学校聘请个客座教授,说主要是来给我们班授课的。”一个戴着眼镜,长得瘦高瘦高的男生,转过身说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常有的事么?”身材挺拔,长相俊朗的王亮嗤笑了一声,怪对方真是少见多怪。

“王亮,你天天忙着打你的篮球,那你就不知道了,这个客座教授啊,这些天我也碰到过,有时候也会到食堂里去打饭菜,长得可年轻了,看上去也就和我们差不多吧。”眼睛青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八卦”着。

“是啊,我也见过,实在是年轻得有点过分。”旁边也有人附和道。

“我还听说人家是从国外回来的,还是我们系花林宛陌的亲戚,来头神秘得很。”眼镜青年脸上一副就我知道最多的表情。

“是不是啊?看,我平时说什么来着。国人啊,就是喜欢崇洋媚外,你说一个天天吃着披萨牛肉长大的香蕉人,能懂什么传承文化?”一旁附和的人,摇头晃脑的“感叹”着,脸上还露出了一丝不屑。

“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王亮,你可得要小心哪,我看这几天,不但我们的系花经常围着他转,你家晓燕可也不少跟着呢,别到时候……”,眼镜青年伸手拍了拍王亮的肩膀。

王亮眉头一皱,拍开眼镜青年的手,“梁栋,我说你嘴怎么这么碎呢?”

“王亮,我觉得梁栋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看哥们,好自为之呀……”。

“去、去,李晓燕那人我还不了解?打铃了,散了,都给爷散了……”。

“老师来了,起立。”

云岚美院的校训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尊师重道”。如今在高校还有这种问候形式的,实属罕见,但是云岚美院却一直保持着。用陈正的话说就是,下课之后,大学生和老师都是有着独立世界观的个体,但是在课堂上,老师的传授之恩,值得这样的尊重。

“老师好”,提提臀,弯弯腰,一声算不得太整齐的集体问候声在画室里响起。

来到这里的已经有段时间,柳菁也是观摩了不少其它老师的上课情景,对其中的一些门门道道,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对这么一声有些敷衍的“问好”,他也不以为意,没想着要去改变什么,充其量,自己不过一个过客而已。

他微笑着,伸出一只手,作了个“请坐”的手势。

“哇,他笑起来起来好阳光啊。”

“远远看着就很有魅力,近看更帅了。”

“我就说了吧……”

“他的穿着,也太有个性了吧。”

看到又穿起了那件青墨长衫,头顶结发髻的年轻教授,下面的女生们,纷纷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

而听到周围的吱吱喳喳,林宛陌心里却暗哼了一声,轻轻说了三个字“大骚包”。

“同学们,麻烦先静一静。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柳,木卯柳,名菁,源于诗经之中‘有杕之杜,其叶菁菁’,有根有据,意境也美,虽然显得优柔了些,不过我个人还是很满意的。”

听了柳菁的自我介绍,“哈哈……”,下面的众人,尤其是女生们,附和着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竟然是讲国画,刚刚也提到‘意境’两字,所以今天我特地穿了这么一身行头,也算是为了大家有个更好的氛围,大家权当着睹物思景吧。”

虽然是第一堂课,不过柳菁并没有显得很怯场,谈吐清晰,举止从容,这让知他根脚的林宛陌也不由得“啧,啧”两下,还不由暗自有点小佩服。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下面我来给大家示范……”。

“老师,你们总说‘意境’‘意境’,能不能说得具体点吗?”就在柳菁准备从携带的笔箱中,拿出备好的毛巾、毛笔的时候,后排的王亮突然站了起来,提了个问题。

王亮并没有提前举手示意,而是直接站了起来,在课堂是,不是很有礼貌的举动。柳菁看了他一下,眯眯眼,“‘意境’?不是很简单么?就是你对一件事物自身的感受,美或丑,各自到了什么程度,个人意识里对客观环境的判定。同学,这个问题可不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应该问的问题啊。”

王亮脸上微微一红,却没就此坐下去,而是继续问道:“现在有很多人说,国画已经落后了,很Low,远远没有水彩油画受欢迎,能不能请柳老师发表发表下你的看法?”

坐在前面的林宛陌,刚才一听王亮的问题,就听出了点不寻常的意味,此时看到对方还不依不饶,心里竟然竟隐隐有点替柳菁担心起来。

“落后?这个词用在国画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国画讲究自身的体会,大多是线条和浓淡就色,着重神韵。你说得那些,则大多是色彩和明暗变化,偏向写实,我个人在这上面涉猎不多,也就不予置评。但两者并没有谁高谁低,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柳菁说到这里的时候,暗自感谢林宛陌早前拿给他的一些参考资料,不然恐怕此刻,他还真要被难住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竟然今天坐在这里,我想这位同学也是位国画爱好者,那么有一句话,可以送给你,心中有天地,方能吞吐自如,来去无阻;一个人修养的高低,决定了他艺术成就的高低。坐下吧。”

没有刻意的捧高,没有恣意的贬低,而且也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过多的高谈阔论,王亮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坐了下去。

“啪、啪、啪……”柳菁的最后一句话,回答得体又有警醒意味,让大家由衷地鼓起掌来。

“竟然有同学提到了对比,那么今天,我们也不画那太遥远的东西。具体点,就画身边的校园吧,也好证明,国画到了今天,也同样是有着它的生命力的,并不是一门只能体现古旧的艺术。我先来吧,大家不妨靠近点看。”

说完,柳菁在桌上的毡毯上,铺好纸张。他先是从笔箱里拿出一条湿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才提笔挥毫,有条不紊,自然没有一点造作。

“好有仪式感啊。”

“老师的手好漂亮。”

“大师气派足足的……”

“你们能不能认真点,看人家画画才是重点。”林宛陌觉得今天自己班的女生,怎么突然集体地发花痴了?让她非常无语。

“哇,原来我们的校园,还可以这么画。”

“看了柳老师的画之后,我才发觉我们的学校原来是这么美。”

“老师画起来那些树木凉亭,寥寥几笔,就体现出来了,怎么我自己画的时候总感觉得好难。”

不过片刻,一幅神韵兼备,轻微着色的云岚校园印象,已经跃然纸上。柳菁搁起笔,又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微笑着说道“好了,同学们,下面你们试着按照自己的印象,去试着画画,不用照着我的安排布局,就凭你们记忆的。同一座山,不同的人看上去,就有了不同的千百面,而你感受最深的,就是你的‘意境’。”

“老师,我这里有点捉不准,你能和我说说么?”

“这位女同学,你的这个地方着墨浓淡,过渡得差了点,我给你加几笔,你看啊……”

“老师,也麻烦帮我看看……”

“老师,老师,还有我这里……”

一节一个半小时的美术课,不知不觉中就接近了尾声,没有太多的说教,没有自持的训斥,柳菁给大家的印象不像是一个教授,更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一样,而且还是有着真材实料的那种。

而也就是通过这么一节课,云岚美院的“两怪”,从此又多了一怪——童教授的酒瓶,陈校长的帽子,柳老师的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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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宛陌把课本竖立着,趴在了桌子上,她最近有点烦,上课一点心都静不下来。

而看着一副闷闷不乐的同桌,王艳侧过头去,关心地问道:“小陌,你这几天是怎么啦?”

林宛陌没精打采地回答道:“梁峰又给我发信息了?”

“什么?他还要点脸不?”

“嘘,你小点声。”

“这个渣男,不就凭着自己长得帅点,家里有点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当初追你追了那么久,你也好不容易才答应了,啊,就因为你不答应和他上床,转头就追那妖精去了?人渣。”

“不过他当初对我还是挺好的。”

“好什么好?小陌,你可得坚定立场呀。你那是恋爱谈少了,他那些什么浪漫手段,不就是送这个送那个,其实对他来说就是最廉价的,从家里拿点钱,随手买过来,都不用花心思,对吧。”

王艳正说得兴起,感到林宛陌伸手碰了碰自己,“你捅我干啥,按我说呀……”

“嗯,按你说,那是不是得说到下课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授课老师已经从讲台走了下来,微垂着头,目光从眼镜框的上方透出,正盯着王艳。

“啊,老师……”

“哈哈……”,同学们都被逗乐了。

第10章 知音难求,一人足够

云岚美院的校规制度很宽松,除了必修课会稍作管束。没有早操,也没有强制的晚自习,其它时候,也都只是提倡大家要自律。而这种劝诫引导为主的校纪校风,让其它高校的学子暗自羡慕不已,被诩为“简直是天堂一样的地方”。

早上六、七点时分,有人选择到语心湖的石凳上晨读,有人会爬上云山的半坡亭来个速写,当然更多的人还沉睡在美梦当中。

林宛陌有晨跑的习惯,已经坚持了一年,除了一些特殊的原因,几乎风雨不改。

九月的朝阳,不愠不热,带着初秋的气息;早晨的空气,清新宁静,让人心旷神怡。

林宛陌穿好运动服,来到操场边,眯着眼睛迎着阳光,伸了伸懒腰,决定不去想那烦心事,准备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宛陌……”,身后突然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林宛陌“噫”了一下,转过身,“徐峰?你这里干什么?”看到眼前这个身形健美,外表俊朗的男生,还有那张坏坏的笑脸,林宛陌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就全没了,

“我来陪你。我的信息你都看到了吧。”徐峰的声音很有磁性,看着她的眼神也很温柔,却让林宛陌莫名的烦躁。

“没看。”林宛陌没好气的答了一句,然后开始延着跑到跑动起来。

“诶,宛陌,你等等我……”,徐峰从后边追了上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当时和你提那个要求的时候,是我的不对,我原以为那时候,我们关系已经……,总之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糊涂了。你原谅我好不……”。

林宛陌看着前方,并没有理睬,还加快了速度,徐峰有点急了,又连忙追上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宛陌,你听我说完呀,我和那李念茹其实什么都没发生,那只是我们双方家长的意思。真的,不骗你,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这个假期,我想了好多,也想通了,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我就想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宛陌,你倒是说句话呀……”。

“没什么好说的,要说,也等跑完再说。”林宛陌还是没去瞅徐峰一眼,不过终于开了口。

“嗯,好,好,等跑完我请你吃早餐。”徐峰喜出望外。

“想我答应和你一起吃早餐?那等跑够一个月再说。”

“行,一个月就一个月。”徐峰欢呼雀跃地跳了起来,还朝着天空挥舞了下拳头,“耶……”地大叫一声,完全不在乎跑道上其他人看过来的异样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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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菁很喜欢学院的那座语心湖,每天早上都会到这里沿着石汀路,绕着湖心走上一圈。

语心湖又分为上池、下池,两者分割开来的地方,铺就着一条木板小道,中间处还架起了一条小木拱桥,小巧雅致,古色古香。

语心湖湖水色澄碧,景色优美秀丽,岸边杨柳荫浓,其间又点缀着各色繁花,凉亭、石凳。东边有一处斜坡,绿草茵茵,早上会看见有捧书细读的学子,晚上则多是坐着一些彼此相依低声倾诉的小情侣。

上池的四周种植着一些美人蕉和睡莲,叶肥翠绿,花粉蓬满,偶尔会有一群水鸭游过,微波荡漾。

下池大些,靠近云山,有若干开凿时保留下来的大型山石,与一池碧水构成了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卷。同样种有浮莲,还有一排水杉,通过其中的缝隙,能看到不少的小鱼,浮上水面,吐个泡泡,又悠悠游走。

水杉树旁边是一截木栈道,从木栈道拾级而上,有一座凉亭,凉亭旁边有座假山,而山水就在假山中间,流淌而下。

这些天来,每每经过这里,柳菁都会在这里稍坐片刻,怡情山水。

在这里,他还认识了一位女老师,隔三差五的会到凉亭里来弹奏琵琶、古筝。

闲谈中,柳菁知道这位女老师叫叶芯怡,教雕塑的,也是才刚来不久,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两个人就显得容易变得亲近了些。

靠近凉亭,泉水叮咚之中,隐约可闻琴声。

“早啊。”听到脚步声,一身白色长裙,长发飘飘的叶芯怡抬起头,看到缓缓走来的柳菁,道了声早安,嘴里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有几缕头发垂落在嘴角上,她用小指头轻巧地勾了一下。

“早。”柳菁也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又看到石桌上除了一把古筝,还摆放着一支朱紫色的竹箫,“咦,叶老师还懂吹奏这个乐器?”

“怎么,难道柳教授你也擅长不成?”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两人已算得很熟稔,虽然柳菁一直让叶芯怡叫他的名字,但是叶芯怡却总是喜欢称呼他“柳教授”。

“有过涉猎,擅长谈不上,略懂,略懂。”柳菁显然还不是很习惯自己的新身份,有点羞赧地回答道。

叶芯怡本来只是为了打趣他,听得柳菁这明显是谦逊的回答,即使早知道他这人精通音律,还是有点惊讶,“柳老师还真的会呀?”心思一转,一把拿起那把竹箫,递给柳菁,“那来一曲,也好让我一饱耳福。”

“这……”

看到柳菁迟疑,叶芯怡却没打算放过他,“就许你免费听了这么多天,说什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也是,那我就献丑了,有吹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柳老师雅正。”柳菁也是有点技痒,又听了叶芯怡这么个说法,也没再推辞,润润双唇,十指轻按细翘,已是幽幽箫声响起。

箫声开头,清新飘逸,让人有一种身处空谷中的宁静,到得中段的时候,曲风一转,变得徐缓悠长,一股思念之情,从心间油然而生。

听着箫声,叶芯怡喃喃细语,“名曲忆故人,但又有些不大像,却更加扣人心弦。”

红流苏,白箫坠,公子人如玉。叶芯怡看着微闭着双目,沉溺在自己所奏的乐声中,从而脸上带着淡淡愁绪的柳菁,这个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的男人,简直就像是一个迷。

最后的一个尾音,如同一声长长的轻叹,异乡游子常思忆,故人千山不得见。

柳菁缓缓放下长箫,吁了一口长气,整理了下起伏的思绪,恢复回那常见的微笑模样,看着眼睛微红的叶芯怡,说道:“怎么样?叶老师,还行吧?”

闻曲知人意,被乐声打动的叶芯怡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柳菁,“好呀,原来柳教授才是真正的高手,敢情以前是我班门弄斧了。”

“不敢,不敢,你过奖了,我也就是平时随便把玩,远远赶不上叶老师的水平。”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有段时间,柳菁也懂得了些人情世故,连忙摆摆手,自谦地反赞了几句。

听了柳箐的赞誉,叶芯怡脸颊微红,伸出手指在古筝上勾挑了两下,“虚伪,我不管,你还得再给我来一首,作为补偿。”

看到眼前的女子,耍起赖来,柳菁一阵的头大,迟疑片刻,说道:“额,柳老师,那不如我们合奏一曲,怎么样?”

叶芯怡抬头轻声问道,“也好,不过我们合奏什么曲子?”

柳箐沉吟了一下,想了想,心中一亮,“就你平常最喜欢弹的那曲‘高山流水’怎么样,你我因琴声投缘相识,这里正好有山有水,也应景。怎样?”

叶芯怡听了,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提议,端正身子,又把头发抹至耳朵后面,水葱般的手指就开始在朱漆色的古筝上弹动摘挑,“铮铮”地弹了起来。

白裙青丝,山泉琴箫,何等美哉?只可惜这个时候时间还太早,这里又“偏僻”了些,没有听众。

世间知音难求,不过正如钟子期于伯牙,有一人就已经足够。

第11章 每天吃包子,不同味道的

“小陌,你今天怎么没去跑步?”早上七点多,王艳睡眼惺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上洗手间,看到林宛陌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蒙蒙地问了一句。

“我的那个来了,今天不去了。”林宛陌正漫不经心地翻着本书,随口答道。

“痛么?”

“有点。”

“那待会我帮你倒杯水去。”

“嗯,好,谢谢好艳儿。”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王艳从水壶里倒了杯热水,递给林宛陌,又坐到她的床边,“在看什么呢?”

林宛陌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然后把头靠在了王艳的腿上,“全身没力气,习惯了这个时间早起,想睡又睡不着,无聊就随便翻翻书呗……”

王艳帮林宛陌理了理她的长发,又故意去摸了下她的耳垂,捏着声音怪里怪气地说道:“哎哟,我家的小可怜哪,还得是本王来心疼你……”。

“咯咯,艳儿,你别摸我耳朵嘛,痒……痒……”,敏感的地方被触碰,林宛陌连忙扔了手上的书,要去捉住王艳那作怪的手,但她手里还拿着个水杯,又是“体弱”之时,哪里斗得过王艳这个捣蛋的“大魔王”?刚护住了耳朵,却又被王艳的另外一只手,从她睡衣的领口伸进了里面。

“啊……”,胸前失守,林宛陌惊叫了一声,一下子把同寝室的张霞和李晓燕两个都给吵醒了。

“这是几点了呀?”张霞坐起来,头发蓬松,双眼还是闭着的。

“快八点了,你们两个,正好赶紧起来刷牙洗脸准备上课?”王艳马上端出了自己作为“室长”的气派。

“我的老天,还没到八点啊……”,张霞哀怨地叹了一声,又睡了下去,再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准备继续做她那还没做完的美梦去了。

李晓燕摸了摸床头的眼镜,然后戴上,伸出头来看了一眼,“我说两位,这一大清早的,你们就在上演假凤虚凰,是不是也太香艳了点?”

张霞闷声闷气地在被窝里接过话说道:“就是,王艳你竟然这么饥渴,不去找你家的王亮,干嘛欺负人家宛陌。”

“张霞,你个毒舌,今天非得撕烂你的嘴不可。”王艳终于打算“放过”林宛陌,转而选择要去“惩罚”张霞。

“咚咚咚……”,这个时候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王艳挽起袖子,正准备着大发雌威,听到敲门声,转头问了一句:“谁呀?”

“是我,隔壁寝室的石小梅。”外面传来一个女孩子轻柔的声音。

“小梅呀,这么早,有什么事吗?”王艳打开门,看着一个文文秀秀的女生奇怪地问道。

“有人让我把这袋东西交给林宛陌。”

“是什么东西啊?”王艳打开塑料袋,看了一眼,又问:“谁送的?”

“大三的徐峰学长送的。”

“徐峰,他人现在在哪里?”

“刚才还在楼下,逮着同学就问是不是我们四楼的。不过,现在估计已经走了。”

“那谢谢了。”

“不用。”

王艳走进寝室,把门关上。

林宛陌看到王艳脸上脸上一副不爽的模样,“怎么啦,艳儿。”。

王艳撇撇嘴,把手里的袋子扔到林宛陌的怀里,“喏,你自己看吧。”

林宛陌拿起塑料袋,打开,里面装着一包红糖,一盒牛奶,还有两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叮垅……”一声,正好此时林宛陌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林宛陌拿过手机,打开信息列表一看,然后轻轻说了一句:“徐峰……”。

耳尖的王艳,听到又是这个名字,也探头凑了过来,“切,无事献殷勤,骗小孩呢,小陌,你可别上当啊……”。

“艳儿,你也别这样说他嘛。”林宛陌把王艳的脑袋推开,还维护了徐峰一句。

“他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我不管了,洗漱去,闹心……”,王艳满脸嫌弃,没好气地走了。

“宛陌,今天在操场上没见到你,我就记起来,应该是你特别的那几天来了。怕你难受,我去买了包红糖,你让她们帮你泡了喝,顶点用。我又想着,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买了盒牛奶,还跑到外面的龙记小食店,买了你最爱吃的芹菜包子。另外我还发了个视频,你有时间打开来看看。徐峰。”

重新再看了一遍那条信息,林宛陌的心里又是烦躁,又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信息下面还显示有一条视频,林宛陌戴上耳塞,再轻轻地把视频点开,首先映入眼前的,是徐峰那总是挂着坏坏笑意的笑脸,尔后镜头一转,拍到了他身后的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好几样东西。

“宛陌,这些东西,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这个是我们认识一百天,你做的相集,里面装着的大多都是我们的合影;这是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织的围巾,当时我故意嫌它太丑,把你给气得;这是我们去陶艺店,你给我做的一只杯子,上面还有你给我画的头像;这是……,宛陌,对于曾经发生的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再给我个机会,能让我和你重新开始。你送我的东西,我会一直留着,就像你一直在我的心里,从不曾离开,也永远不会离开。”

看着短短不到五分钟的视频,看着那一件件记忆里还很熟悉的东西,一幕幕场景,出现在了林宛陌的脑海中。她突然想起来,徐峰送给她的那只大狗熊,已经被自己装在纸箱里,塞到了床底,此时,她很想把它拿出来,捶上几拳。

她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给对方回了一条信息。

两手插着裤兜,徐峰低着头,在校道上走着,路上散落着的一些花瓣和树叶,相互夹杂着,正如他现在的心情。

“滴答……”的水滴声提示音兀然响起,徐峰兴奋地连忙拿出手机,熟悉的头像下,备注着“小陌陌”三个字,他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急忙地去点开,“我每天都要吃到龙记包子,不同味道的。”

徐峰握住拳头,叫了声“yes”,然后赶忙在输入框回了一个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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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菁,你在吗?”林宛陌捧着几本厚厚的书,来到柳菁住的房子外面,伸手敲了敲门。

“林小姐,你来了,快请进。”从厨房跑出来的柳菁看到是林宛陌,连忙把门打开,招呼她进去。

看着两手湿湿,身上还围着围裙的柳菁,林宛陌奇怪地问:“柳菁,你这是在干什么?”

柳菁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在做饭呢。”

林宛陌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都快晚上九点了,“你还会做饭?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我看这屋子里,厨房炉灶什么的都有,我就买了些厨具,没事就学着自己做。食堂里的大多数菜品,我都吃不习惯。”

“切,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好歹还有小灶,我们吃得大锅炖,那才叫难以下咽呢。对了,这是你要我帮你借的书。”

柳菁伸手接过,一本本的翻看,“社会发展史,现代史,国际关系论,资治通鉴-唐纪篇,时空未来……”。

“柳菁,你不是学书法国画的么?你怎么开始研究起这些来了,光听名字就让听得我头疼。”

“我不就是时间多嘛,没事的时候,就想什么都了解了解。”

听了柳菁的回答,林宛陌才想起父亲给自己说过的话,他说柳菁应该是那些什么世家,“圈养”起来的孩子,平时很少能和现代的社会接触。自己开始还不大相信,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是,这么想想,这家伙也怪可怜的。

“柳菁,来了这么多天,你就一直窝在学校,怎么也不出去走?”

“周围环境都不怎么熟悉,我怕迷路。呆在学校也挺好的。”

“那不行,我爸还让我要多照顾你来着,这样的话,周末有时间我带你到市里逛逛,怎么样?”

“好呀。”

有一股香味传来,林宛陌皱着鼻子,嗅了嗅,“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喔,我在蒸鱼呢,刚撒了几朵桂花下去。”

“桂花?”

“在校园里的草坪上捡的,我洗干净,晾晒好了的。”

“蒸鱼还有这个做法?我瞅瞅去。”林宛陌顿时起了好奇心,起身走向了厨房。

“这,厨房里太乱了,你还是不看了吧。”柳菁赶忙把书放下,也跟了过去。

第12章 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弟弟

拉开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隔门,香味更加浓郁,锅子里头还冒着阵阵的白色烟汽。

厨房并没有像柳菁自己说得那样显得很乱,反而算得是相当的整齐、整洁。

小半篮子长短粗细均匀的土豆丝,正放在水盆里泡着,一边切好的姜、葱、小辣椒,各自分装在小碟子里,黄红白绿,摆放得井然有序,煞是好看。

“行呀,柳菁,刀工不错嘛。”林宛陌看了,也忍不住由衷地称赞了一声,心想,这个男人活得简直比自己一个女生还要精致些。

“还行吧,就是要花点时间。”

林宛陌的脑海里,马上脑补出了柳菁为了把这些佐料、食材弄得均匀好看,一刀一刀地,并不纯熟的情景。她翻了翻白眼,“就你讲究。对了,柳菁,这鱼什么时候能好啊,闻着这股香味,我觉得我又有点饿了。

“还得等一会呢,你先到厅里坐着,看会儿电视,我再炒个小菜。”

“不用我帮忙?”

柳菁一下想起在澜江小镇的时候,林宛陌曾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来的那些“美味佳肴”,笑了笑说:“不用,不用。”

“你笑什么笑?我厨艺比之前,已经大有长进了好不。算了,竟然你这么不识好心,那让你自己一个人忙乎得了,本小姐还是去看我心爱的综艺节目去。”林宛陌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却被柳菁笑得越发些心虚,转身跑了。

一道蒸鱼,一盘青菜,一碟炒花生,加上一杯白酒,就是晚餐的全部。

细嫩香甜的“桂花”鱼,还带着淡淡的微辣,很合林宛陌的口味,再就着清脆的油菜,让本来已经吃了晚饭的林宛陌,也有滋有味的,又吃了小半碗,“柳菁,怎么你也这么爱喝这白酒?平时看你还挺温文尔雅的,但喝酒的样子,就跟我爸和陈伯伯他们一样,都是酒鬼。”

夹一粒花生,嘬一口小酒,正自斟自饮的柳菁听了,放下筷子,轻叹了一声,说道:“因为酒呀,它能不但让人想起一些东西,还能让人忘了一些人和事。”

“切,你就酸吧你,德行。”林宛陌最受不了柳菁这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决定不去理他,继续低头夹菜吃饭。

“叮咙……”“叮咙……”两声信息提示音响起,林宛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见是徐峰发来的信息:“宛陌,在干嘛呀?”

“你星期天有空么?我们一起去看展览吧。”

看到徐峰又开始有点得寸进尺,林宛陌不由蹙了下眉头,只简单地回了两字:“没空。”就把手机放回口袋,还开了静音。

“谁呀?”看到林宛陌露出的一丝不耐烦,柳菁随口地问了一句。

“没谁,一个同学。”林宛陌可不觉得自己和柳菁已经熟到可以说私密话的程度。

“同学?不对吧?”柳菁微微笑着说道。

“诶,柳菁,你怎么笑得这么阴阳怪气?”

“有吗?我一直都这样的呀。”

“就有,是不是王艳那家伙又和乱嚼舌根?”

柳菁没有回答,低头饮了口酒,夹了筷鱼肉,放入嘴里嚼着。

“柳菁,最近王艳还是经常往你这里跑?”

“没有呢,昨天来了一次,是让我教她写几个字。”

“她还练字?可拉倒吧。每次上书法课,都好像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她那小男朋友不是快过生日了么?人家在准备生日礼物呢。”

“那她没有和你乱说什么别的吧?”

“没有呀,她能和我说什么?”

“真没有?”

“真没有。”

林宛陌一副我才不信的样子,瞪了一眼柳菁,“哼,不老实。我告诉你啊,不准你祸害王艳,她可是我好闺蜜。”

柳菁听了,无奈地苦笑着说道:“我是那种人么?”

林宛陌扬扬额头,理直气壮地说道:“以前可能不是,现在是了。”

“……”

柳菁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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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市银都大酒楼的顶层,一间装修典雅的咖啡厅里,临街靠窗的位置上相对而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上身穿着一件复古的黑色礼服,缀着两排金色纽扣,白色马裤,黑色皮靴,还别着金色的勋章、金红色的绶带,英气俊美得就像是从那西方童话中走出来的一位王子,却正是徐峰。

女子看起来也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完全驾驭住那一身裁剪合身、做工精细的紫色晚礼服。胸前V字形的造型,巧妙又不至于夸张地露出的一片腻白,更让其显得高贵而充满魅力。

她有着一双柔美的丹凤目,眉宇含春,表情却充满着冷漠;身形修长,性感火辣,却又有着一股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的气场。完全相反的两种极致,完美地融于她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奇特难言的气质,

她端起桌上奶白色的咖啡杯,抿了一小口,用视线的余光,看了坐在对面的徐峰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看你一脸的不开心,怎么,你的小陌陌没回你信息呀?”

徐峰听了,皱了皱眉头,“这好像不关你事,李念茹,请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佳人在前,言语间,却毫不客气。

李念茹却仿佛一点也没有在意,依然淡淡地说道:“虽然说好只是做表面情侣,但是你当着我的面,完全没有顾虑地和其他的女生,书信传情,还不许我说上两句么?”

徐峰呵呵冷笑了一声,“喔,奇了,云岚学院的校花,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起我徐峰来了?而且,你一早就知道了的,我徐峰可从来就不是什么绅士。”

李念茹这一次没有接话,也不再去关注着徐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从旁边的书架是上,拿过一本时尚杂志,自顾自地翻阅起来。而徐峰也一时找不到话题,或许也没想着要去找什么话题。

悠扬的钢琴声中,一对俊男俊靓女对坐无言,“王子”和“公主”之间擦不出一丝火花,貌合神离。

如此过了片刻,林宛陌对自己的态度,让徐峰越想越是烦躁,他决定先不去想那么多,抬头看着就像是天使与魔鬼集合于一身的李念茹,忍不住开口问道:“说老实的,当初我们家里头,让我们两个试着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有点小兴奋,又有点小得意。这两三个月来,我也尝试着去努力讨好你。只是,我始终不明白,我徐峰哪里差了?竟然都不能让你正眼瞧过一眼。”

李念茹合起书本,双手支着她那有着完美弧形的下巴,看了过来,“要我说实话?”

听着李念茹云淡风轻的语气,徐峰心里又不免的大为火光,一句“有屁快放”差点夺口而出,好不容易才憋了回去,“有话你就直说。”、

李念茹侧头望着台上的钢琴手,缓缓说道:

“第一,你有的,我不缺。如果不是我们天下典藏,这一次要和人争夺那艺术协会的会长之位,又正恰好你父亲是主管这一块的,我和你几乎不会有什么交集。我们今天能坐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做一出戏,好让别人知道我们两家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从而知难而退。褪去这一层光环,你徐峰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长得还行的普通男同学。”

“第二,你那个圈子里的纨绔们,平时都是怎么副德性,我很了解。你徐峰可能要比他们有良心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给不了我一丝的安全感。”

“第三,你是怎么考上云岚学院的,我很清楚。我李念茹喜欢有才华,还能独立的男人,而不是像你这种什么都还得靠家里的。所以,你当初的那些小手段,小心思,我都看在眼里,却不会有一点动心。”

李念茹简单直接到一点都不留面子的话,让徐峰怒极反笑,“嘿嘿,这么说来,在你眼里,我徐峰只不过是一个幼稚可笑的弟弟?”

李念茹放开搭在一起的双手,撩了撩额前垂落的发丝,扬了扬如天鹅般优美的脖子,“我可没这么说,但起码你还不够聪明优秀。好了,不说了,咯咯,再说下去,你就真的要爆炸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徐峰听到李念茹提出要回家,只好忍着心中的憋屈,起身要送李念茹回去,李念茹纤手轻轻一摆,“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李念茹出来的时候,是徐峰亲自去她家里接的,听了李念茹的话,他愕了一愕,“为什么?你不是没开车出来么?”

“没事,我刚才已经通知司机开车来接我了,就不劳烦你了。”

“你这样一个人离开,被人看见了,会以为我们闹了矛盾,到时候处理起来,不说更加的麻烦?”

“这样不更好么?情侣嘛,就要有吵有闹才对,有点话题,才显得亲密。拜拜,徐公子,谢谢你的咖啡。”

看着李念茹款款而去的背影,徐峰恨得咬了咬呀,暗下定决心,从此再也不对这么一个有心机的女人,心存什么幻想。然后脑海里突然冒出林宛陌那张同样皎好秀丽,相比之下,却清纯唯美许多的脸容来。

一想到这里,徐峰急忙坐回了软绵的沙发中,准备再给他的“小陌陌”多发几条信息。

第13章 女生要逛街,“教授”做跟班

云岚美院就交通便利这方面来说,算不上偏僻,有好几路车的经过正门前的站点,其中还有一条观光旅游专线,只需要两块钱,就差不多可以游遍大半个江南市区。

云岚美院的周边,有不少的酒楼饭馆,生活超市,出租楼、宾馆之类的自然也不缺,又因为靠近云山,还有几个小区楼盘,也座落于此。

林宛陌陪着柳菁在附近大概地走了个来回,还告诉他,凭着教师证,上云山是可以免费的。

柳菁听言,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小福利还挺错的,说有时间要多上去走走。

下午的时候,看见太阳已经接近没入西山,林宛陌决定再带柳菁去市区里面,转上一转,而王艳和张霞都是要跟着一块去。

看着兴高采烈,还明显刻意打扮得有点花枝招展的王艳,林宛陌有点奇怪的问:“艳儿,你怎么不用陪你家董阳么?”

“啊,他这个周末回家了。”正和同样走在后面的柳箐说着什么的的王艳,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那张霞你呢?”林宛陌又向身边的张霞问了一声。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张霞摊了摊双手,说道:“晓燕和王亮不知道那里恩爱去了,你和王艳又都不在,社团也没活动,在宿舍一个人也无聊,我就跟着来凑热闹呗,顺便做你们两位大美女的保镖。”她家离学校比较远,除非是节日放假,不然通常周末一般都很少回家。

林宛陌伸手挽着张霞的胳膊,又回头看了一眼,故意提高声音说道:“也好,不然就冲着艳儿这一身性感热火的打扮,简直就像随身带着个定时炸弹,有你在,我也放心多了。”

“诶,诶,我说小陌,你怎么好的不学,偏偏要学张霞的刀子嘴?你自己天生丽质,整个一朵出水芙蓉,就不许人打扮打扮?再说,难道像你一样整天穿着套校服,腻不腻啊?”听到林宛陌取笑埋汰自己,王艳可不乐意了,立马也走到前面去牵前张霞另外的一条手臂,出言反击。

“好好,你不是炸弹,你是红唇烈焰火玫瑰,行了吧。”

“不对,我刚才说漏了,你不但是出水芙蓉,你还是一杯清甜的绿茶,谁都想喝上一口。”

“死王艳,你皮是吧,让你皮。”林宛陌那里会听不出来王艳话里头的老梗,说完,就要绕过去咯吱她。

“不敢了,好小陌,我真不敢了,张霞,快保护我……咯咯……”,别看王艳平时开朗直爽,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别人挠她的痒痒肉。

“好啦,好啦,你们俩,大庭广众的,给学弟学妹们看到了,多不好,注意影响,注意影响啊。”虽然是周末,但校道上还是有不少的同学路过,张霞赶忙想一手一个地把她们给拉住。

看着前面三个打打闹闹、气质风情各异的女生,走在后面的柳菁微微笑着,心想,自己是不是心态有点太老成了些。

交了钱,上了车,王艳抢先拉着柳菁坐到了一起。看着吱吱喳喳指着窗外的一些风景建筑,给柳菁详细地介绍着的好闺蜜,林宛陌觉得自己早该让王艳带着柳菁出来就好,不用现在搞得像一支小编队进城似得。

本来说是带柳菁出来见识见识的,但当女孩们开始逛起了街,柳菁的角色就开始变了,也没人再把他当作什么新来的老师、教授,倒像成了个跟班随从。

等到女孩们终于逛累了的时候,柳菁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林宛陌看着被“折磨”得有点狼狈的柳菁,也终于起了“慈悲”之心,决定最后带他去步行街上走走,然后再吃点东西,就回学校去,说让他以后要是想买衣服的话,可以到这边来选。

入夜时分,江南市步行街的行人已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常;沿街两排的黄桷树上挂着窜窜的红灯笼,一派喜庆;商铺里的各式货物,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四个人行走在街上,犹如四条游鱼,穿插在人群当中,林宛陌的怜悯显然很快就被置之脑后,不用多久,柳菁身上的“负重”又多了好几样。

走到街道尽头,穿过一条马路,就是江南市著名的夜市食街,王艳揉了揉脚脖子说:“哎哟,可累死我了,咱们别走回头了吧。到对面去,吃个夜宵,再打个车回去得了。”

柳菁苦笑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连忙第一个表示赞成。

林宛陌和张霞也觉得已经累得不行,同样也没异议。

食街上已经坐满了人,四个人好不容易才在稍偏一点的地方,找了个小摊档有位置坐了下来。

小摊档门前只摆了四张小方桌,其中一张已经坐着两个青年,一壮一瘦,桌子上摆满了空酒瓶子。

瘦的那个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头发染得花红柳绿。

壮的那个则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黄的白的都有,中秋时节,天气微寒,他却把外套脱到一旁,光着个膀子,膀子上纹满了各种各样的刺青图案。

看到柳菁他们经过,那个瘦削青年吹了声口哨,旁边的壮实青年则哈哈大笑。

林宛陌皱了皱眉头,刚想说换个地方,王艳已经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大家也只好装着没听见,各自地在找了个位置坐下。

点好了几个小菜之后,王艳低下身,又去揉着酸痛的小腿,突然一下坐直起来,捂住胸口,瞪起了眼睛,“看什么看?没看过啊?”她今天穿着一身略显低胸的紫红色长袖连衣裙,套着件白色小披肩外套,脖子上还挂着个鸡心坠子。

“看你怎么啦,老子我还想摸上一摸呢。”被瞪了一眼的瘦削青年,完全不以为然,还朝着王艳吐了个烟圈。

“你,流氓……”,王艳顿时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老子还真的就是流氓,哇噻,又大又圆,还白白嫩嫩的,啧啧,虎哥,极品哪……”,瘦削青年地转向着自己身旁同伴笑嘻嘻说道。

“嗯,是挺‘凶’的,人也长得不错。”那个“虎哥”也抬头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王艳,目光肆无忌惮。

“过分了吧,两位。”柳菁也皱起了眉头,出言示意对方做得出格了。

听到柳菁的话,那个瘦削青年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过分吗?我还可以更过分点。”说完,伸出手轻佻地要去抬起王艳的下巴。

第14章 良仔呀,可做个人吧

“诶,诶,虎哥,虎哥,冷静,冷静,你大人大量,犯不着和几个学生置气呀?今晚这一桌,不用虎哥你买单,算我的,我的……”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跑出来,圆圆脸,矮矮胖胖,手里还拿着个扫把,应该是此处小摊档的老板。看到客人起了冲突,赶忙上前来伸手劝架,拉住了“虎哥”。

“阮胖子,我告诉你,这里没你的事啊,给老子起开……”,虎哥此时早已是酒意上头,怒气腾腾地指着小摊档老板,然后一把将他推开。

“哎哟,……”,小摊档老板一个不提防,被“虎哥”用力一推,“蹬蹬”地向着柳菁这边,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绊,眼看就要摔倒。

柳菁见状,连忙松开瘦削青年的手,上前去扶住了小摊档老板。

“砰……”,又是一声,瘦削青年也拿起个空酒瓶,同样砸碎了酒瓶底,嘴里叫嚣着:“虎哥,咱们干他丫的。”

“你们还不快走?”小摊档老板带着哭腔,一脸惊恐地提醒柳菁他们。

“嘿嘿,走,往哪走?谁敢走试试,老子打断他的腿。”,“虎哥”一边慢慢围了上来,一边扬言威胁着说道。

柳菁很是冷静地拍了拍小摊档老板,又拿过他手里的扫把,迎了上去,缓缓地说道:“都说做人凡事留一线,两位却不但污言秽语不断,满嘴喷粪,还要借酒卖疯,目无法纪,那我今晚就来好好地教教你们。”

“哈哈,虎哥,听到没有,这个愣头青说要教我们做人。哈哈……”,瘦削看着柳菁捧腹大笑。

“良仔,少他妈跟他废话,在他脑袋上开个瓢,看他到时还敢嘴硬不。”“虎哥”目露凶光,勾勾手,招呼瘦削青年一起上前。

“柳老师,我来帮你。”张霞看了一眼四周,也没看到什么趁手的,就只好拿起个盘子,摆了个架势,站到了柳菁身边。

柳菁把扫把头折断,只留下一根木棍,又伸手把张霞拉到了自己身后,吩咐着说道:“不用,张霞,你照顾好林宛陌和王艳她们就行,离得远些,别被伤着了。”

“哟,还是个老师哪,啧啧,三个学生,一个老师,好刺激哇……”

“哈哈,干趴他,好让那三个妞知道什么才是真男人,她们老师就只是个中看不中用软包,哈哈……”

“虎哥”说完,扬起手中酒瓶,就朝着柳菁当头砸下,瘦削青年也从侧边刺向柳菁的腹部。

“柳菁,小心……”

“老师小心……”

“报警,快报警哪……”

随着一声声惊呼响起,柳菁面不改色,波澜不惊,腰部一缩,一扭,先是躲过了瘦削青年的袭击。手上的扫把柄,同时快速地往上一挑,就架在了“虎哥”的手腕处,再翻手一压,双手一抖,虎哥手上的酒瓶子,竟把持不住,砰地掉落在了地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把打架斗殴视为家常便饭的瘦削青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了个硬茬。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脑袋稍稍清醒了些。但那“虎哥”却明显是杀红了眼,酒瓶被打落,后撤了几步,抖了抖生疼的手,又从桌子上,重新拿起一个酒瓶,“啊”的大叫一声,又冲了上去。

本已经准备收手,负棍而立的柳菁,以为对方会心生忌惮,不曾想对方竟是如此的不识好歹,也不再打多留力。他右脚踏出,一个马步前冲,手中长棍快速一捅,就捅在“虎哥”的肚子上。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让“虎哥”一下痛得弯下了腰,扔掉手上的“凶器”,捂着肚子,就像一只躬身的虾米。

柳菁棍势未尽,腰身一侧,借力往上斜斜一撩,扫在了因为略为迟疑,动作慢了一步的瘦削青年的脸颊上,“啪”的一下,瘦削青年捂住嘴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角渗出鲜血,还吐出了两枚牙齿。

“老子干你娘的……”,“虎哥”却还不死心,还试图挣扎,但那知他的这一声辱骂,却扎实地刺中了柳菁的心头之痛。柳菁棍柄一抡,狠狠地砸在了“虎哥”的背上。

正准备重新站起来的虎哥,就像被一根巨大的铁棒敲中,整个身体一下就扑在了地上,胸腔里如同翻江倒海,“噗”的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四肢抽搐着,嘴里了无声息。

柳菁也不去管他,提着已经有点裂开的扫把柄,一步步走到了瘦削青年的面前,蹲下身,看着他,“良仔是吧?

“对,对,我是,饶命呀,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不敢,这话你说过不少次吧?不给你们来点狠狠的教训,怕你们很快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如果是换作以前,我一声令下,极能把你们给砍了。”总是微笑挂在脸上的柳菁,此时看上去,那里还有半分“好好先生”的模样?煞气满面,目光冰冷,仿佛久居高位,积威甚重,看得人心寒无比。

“大哥,饶了我吧,我真不敢了,大哥……”,瘦削青年听了这样冷血的言语,又看到旁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同伴,顿时吓得那个心胆俱裂,爬起来双膝一跪,抱着柳菁的一条腿,拼命的求饶着。

“你们还……,”柳菁刚想再说什么,“嘀呜嘀呜……嘀呜嘀呜……”,街上传来了一阵警笛声,且很快就来到了跟前。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围观的人群纷纷大叫,都暗自纷纷松了一口气。

“柳菁……”

“老师……”

“欧巴……”

三个女生也从刚才血腥的争斗中清醒了过来,都走到了柳菁的身后,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后怕不已。

柳菁站起身,棍子一扔,摆摆手,“别担心,有我在呢。待会警察来了,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交给我我来应对就行。”

“让开,让开,是谁?敢在这里聚众闹事,打架斗殴?”两部警车,下来了四个穿着民警制服的人,三男一女,前面的一位年纪稍大,四十来岁,脸型方正,棱角分明,神情严肃,他分开人群,当头走了进来。“”

瘦削青年一看到来人,连忙爬了过去,大声哭嚎着,“欧警官,欧警官,你可算来了,出人命了呀,出人命了。”

“欧警官”也没去理睬他,匆匆地扫了现场一眼,看到了趴在地上抽搐着的“虎哥”,眉头紧皱,对着后面的一个圆脸的年轻警察说道:“小金,你过去看看。”

小金连忙跑过去,蹲下身,伸手在虎哥的鼻子上探了探,回过头来报告说道:“队长,还有气。”

“那赶紧打救护电话。”

“是,队长。”

“人,是谁打伤的?”

“我打的。”柳菁站了出来,淡淡地回答道。

“欧警官”瞅了瞅柳菁,冷笑着说道,“好嘛,年轻人,敢做敢为。”然后又转头对着后面另外一名男性民警,指着瘦削青年说道:“小金留在这里处理现场,采证。小高你负责押着他上你的车,赵助理,帮疑凶戴上手铐,其余同伙也通通给我带走。”

被叫作“赵助理”的女警,手里头拿着个本子,正在记录着什么。她面如皎月,眉清目秀,青春靓丽,一套合身的制服,衬托着她那蜿蜒起伏的身形,更显得英姿飒爽。

听了“欧警官”的吩咐,她走前了一步,贴近“欧警官”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欧队长,我看手铐就不用了吧。”

“欧警官”微微侧头看了她一下,似乎是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好吧,押上我们开来的那辆车,先回分局再说。”

“是,队长,你们几个,走吧。”赵助理朝着柳菁和林宛陌他们歪了一下头,示意让他们跟在“欧警官”的后面。

又走到瘦削青年的前面,拿着手上的本子,拍了下瘦削青年的脸,“怎么又是你们俩?一天天的,就不能老老实实呆着,这才出来多久?我说良仔呀良仔,什么时候把你这红红绿绿的头发给染回去,好好做个人吧。”

第15章 柳教授的“牢狱之灾”

等快走到警车的时候,柳菁突然对走在前面的“欧警官”说道:“这位警官,能不能给你说个事?”

“欧警官”听言,回过头来,表情略带玩味地问道:“什么事?你说说看。”

“这位警官,刚才出手打人,全部都是我一个人所为,和我这三名学生完全无关,看能不能先放了她们回去,我跟你们走就行?”柳菁并没有躲避“欧警官”看过来的目光,坦然而诚恳地询问。

“喔,你还是一名老师?那个学校的?”听了柳菁的话,“欧警官”有点小诧异,然后嘴角撇了一撇,似笑非笑。

“云岚美院的。”柳菁也不隐瞒,如实回道。

“什么,你们是云岚美院的?”跟着后面的女警“赵助理”,则明显没有“欧警官”的养气功夫那么老到,有点吃惊地叫了起来。

王艳脑子最为灵活多变,马上就听出了点什么,连忙说道:“是的,我们真是云岚学院的。”

林宛陌反应也不慢,指了指柳箐说:“他是我们云岚美院的客座教授,我们是云岚美院国画书法系大二的学生。刚刚发生的冲突,全是因为那两个流氓,出言想调戏我们几个女生。我们本来也是想忍忍就走的,他们却还借酒闹事,柳教授实在忍无可忍,才被迫出手自卫的。”

张燕平时最为“毒舌”不过,这个时候反而有点嘴笨了,只能在旁边附和着:“是呀,是呀,就是这样子的。”

“好了,好了,都先别说了,都给我乖乖上车,回到警局之后,再一个个说。”“欧警官”虽然已经相信了四人的身份,不过依然并没准备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打开吉普警车的车门,大声催促着。

“这……”,看到对方如此“铁面无私”,柳菁也顿时有点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赵助理”从后面走了上来,向柳箐伸出了一只手,“柳教授是吧?你好,我叫赵静珊,前面那位是我们分局的欧队长欧华。”

柳菁蹙着眉头,和赵静珊握了握手,说了声:“你好,赵警官。”

赵静珊并没去在意柳菁的表情,微微笑着说道:“我知道柳教授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如果你们刚才说的话属实,你的三位学生,最多只是作为协助调查,不会留下任何案底的。”

“这样呀,那就好,那就好。”柳菁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最近也有接触民事刑法和治安条例这方面的书籍,刚才还真的担心因为自己一时“冲动”,下手太狠,而害了林宛陌她们的前程。听了赵静珊的保证,这才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他是早已看出,赵静珊并非一个小小的“助理”身份那么简单。

赵静珊却突然变得有点严肃地说道:“倒是柳教授你,恐怕这次,是避免不了要受到些惩罚。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客座教授,真的不容易,但以后,就难免会被影响到。”

听了赵静珊的提醒,已然放下心事的柳菁,淡淡然地摇了摇头,没再言语,率先地走进了警车里。

坐在他身旁的林宛陌看着一副无所谓,还周围打量着警车里面布置的柳菁,真是又是为他担心,又是觉得想笑,“这家伙真是个呆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暇功夫。”

不过也正因为柳菁这副“呆”模“呆”样,三个女生的心情也少了许多害怕,安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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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我调查过了,包括小摊档的老板,还有旁边的食客,都可以证明,那三个女孩说的话属实。附近的录像视频,也调取出来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我还拷回来了一份。”圆脸的民警小金捧着记录本,走进欧华的办公室,陈述了他的调查结果。

欧华听了小金的报告,点了点头,“唔,伤者情况怎么样?”

“报告队长,刚才已经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说伤者许大虎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因为心肺出血,还得疗养观察几天。”

欧华皱了下眉头,沉声说道:“这事情,不用问,我们其实看也看得出来是怎么个回事,不过程序终归还是要走一遍,辛苦你了,小金。”

待得小金走了出去,欧华转过身,看着站在旁边的赵静珊问道:“静珊,你看这件事,该怎么个处理法?不妨说说你的意见。”

赵静珊笑着说:“欧叔叔,我只是个小助理,有你这个大队长在,我哪里敢提什么意见,说什么看法。”

欧华叶听言哈哈一笑,“你这丫头,你爸竟然把你分配到身边,欧叔叔我总得好好上点心。虽然说是让你多看多问少讲,但是我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重大的刑事案件,说说看,也好让你欧叔叔看看你都学到了什么东西。”

赵静珊眨了下眼睛,“真让我说啊?”

欧华瞪了她一下,“诶,我说你这丫头,严肃点。”

赵静珊赶忙收起嬉笑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人证、物证都已经基本采集完毕,和我们料想的也不差,那么三个女生,竟然全程并没有参与,我觉得不必视为从犯。至于柳菁,虽然被迫自卫,但伤人太重,属于防卫过当,应该暂时羁押拘留起来。待明天伤者伤情稳定,征询过对方的意见之后,再另行决定。”

“羁押拘留?为什么不是刑事拘留?”欧华发出了一声疑问。

“是的,欧队长,许大虎和郝良两人本身有不少的前科,这一次又是意图调戏猥亵少女,还先动的手,所以我认为,对柳菁实行羁押拘留,已经足够。”

“唔,云岚美院的客座教授呀,要不是你在,还真的挺棘手,我要是办差了,估计你爸在童老面前,准没什么好果子吃吧?”

“是的,要是真这样的话,我想我爸,首先我妈绕不了他。”

“哈哈……看来我们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辣手神探’赵大局长,也同样过不了夫人和老丈人的一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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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终于把三个要留在警察局陪伴自己的女生劝走,还劳烦赵静珊亲自送了回去。柳菁坐在小小的拘留所小房子内,不免感叹,想不到他柳菁也会有“牢狱之灾”的一天,真是世事弄人,感叹完之后,又觉得有点可笑,他摇了摇头,没再多想,躺到小铁床上,和衣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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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的一声轻响,然后是一道亮光照射,铁门被推了开来。

“柳菁,柳菁,出来,有人保释你了,快出来。”柳菁用手遮了遮有点刺目的光线,看向门口,那里正站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看守所工作人员。

柳菁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小铁床上爬了起来,跟着工作人员走了出去,还真别说,虽然身陷囹圄,但昨夜他还睡得挺踏实的。

一路来到警察局的手续登记处,柳菁一眼就看到了戴着顶白色全冠帽的陈正,“陈老,是你?”

陈正翻了下白眼,没好气地回答道:“不然你以为除了我,谁会这么一大早的,巴巴跑来保你出去?”

“柳菁在此谢过陈老。”柳菁拱手躬身表示谢意,他知道自己犯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必定让陈正费了不少的口舌,欠下不少的人情。

“客套话,我们回到学校再说。”陈正摆了摆手,示意这里不是闲聊的地方,待得民警们确认了资料,他提笔在文件上签了字,转身走出了警局。

第16章 我个乖乖,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两人走到门口,陈正让柳菁站着等等自己。

过不得片刻,一辆桑塔纳轿车开到柳菁的身旁,“嘀嘀”地响了几声,柳菁俯身低头一看,竟看到陈正老神在在地坐在驾驶位上。

“陈老,你还会开车?”柳菁有点惊讶地问道。

“怎么,我很老么?怎么就不能开车了?”陈正话里头似是在责怪柳菁,脸上却明显有一丝丝的得意。

“愣着干嘛?还赶快不上车,你难道还留恋起了拘留所里的滋味不成?”看到柳菁还呆呆地站在路边,陈正催促了一声。

“喔,喔……”,柳菁连忙打开车门,坐到了轿车的后座。

车子慢慢地开动,陈正从后视镜瞄了瞄柳菁,看到他正望着窗外的风景,脸容平静,没有颓丧之色,也没获释后的兴奋。

“柳菁啊,你是谁给介绍到云岚美院的?”听到陈正突然问起这个,柳菁愕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心想,要来的总会是要来的,不过他依然平静地回答道:“全靠陈老的提携。”

“那你说我平时对你怎样?”

“关怀备至,犹如家中长者。”柳菁如实回答道。

“昨晚发生的事,学院里头还专门为此开了个教师讨论会,意见很大哪!”

“有劳陈老费心了,我愿意接受学院的决定。”柳菁虽然早已经有所设想,但是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黯然,他是真的开始慢慢喜欢上了云岚美院的一切,如果就这样离开,实在是不舍,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那么,你是不是可以答应我件事?”

“陈老尽管吩咐,柳菁只要力所能及,无有不从。”柳菁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认真地回道。

“那过两天,等你状态恢复了,帮我写一字匾,很大的巨匾,要两米长,一米二宽的那种。”

“啊……”,柳菁原以为陈正是要向他宣布学院的“判书”的,想不到却只是这么个要求。

“怎么?不愿意?”

“不,没有,举手之劳,乐意之极。”柳菁连忙摆了摆手,心里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这件事啊,之所以能压得下去,你还得好好感谢一个人哪。”

“谁?”柳菁急声问道,虽说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他不免有点心灰意冷,心存随波逐流的想法,但毕竟还是不甘心。如今难得拥有一个可以慢慢去了解,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诡秘之事的机会,他是怎么也不肯放过的,如此一来,自然要好好去感谢出手帮了自己的人。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正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和柳菁卖了个关子,“另外呀,你昨晚的表现……做得好。”陈正兀地一手松开方向盘,从前排座椅间的缝隙里,伸出个了大拇指。

柳菁又是一愕,然后才醒悟过来,明亮的笑意瞬时布满了他那张清秀的脸,老天和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却又何其幸运,让自己遇到这么多善良又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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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云岚学院,陈正停好车,然后带着柳菁走到“教授区”的一栋两层小楼前。

“笃笃笃”三下敲门声响起后,就听得里面传来一把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呢。”

这栋小楼和柳菁所住的那栋,户型是一样的,两室一厅的构造。但是里面的陈设则完全不一样,家具大多为木制,墙上挂着不少字画,前面的电视柜上,电视旁边摆着个不大的鱼缸,几条颜色各异的鲤鱼,在水草间安详地缓缓游动,阳台上还吊着个鸟笼,笼里头站着个画眉鸟,时而叫唤几声,清脆悦耳。

望向窗外,绿意盎然,而屋里,则古色古香。

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张香樟木根雕茶几,茶几前的木墩上,坐着一位干瘦老人。老人须发花白,穿着普通,陈旧的上衣还有着不少的褶皱,似是很长时间没有熨烫过了。

老人样貌平凡,最能让人留下印象的,大概就是他那个红红的酒糟鼻。他的脸上已经长出少许老人斑,但是一对小眼睛,还十分有精神,望向门口的时候,柳菁能感觉到那里面洋溢着满满的蓬勃生气。

陈正一见到老人,脸上就堆满了笑意,几步走了过去,呵呵笑着说道:“童老,人我给你接回来了。照你吩咐的,完完整整,没掉一根毫毛。”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就是为了蹭我茶喝,才跑得那么欢实。茶泡好了,坐下来吧。那个,柳教授,你也坐下来。”童老正眼都不瞧陈正一下,在紫砂杯里,倒了两杯茶,推到两人的前面。

茶水如汤,温润似玉,入口甘冽芬芳,茶香加上香樟木的清香夹杂在一起,沁人心脾。

“啊……”,陈正一杯饮尽,满足地微闭着眼睛,晃晃了脑袋,“童老呀,你这……”

童老没等他说完,伸手摆了摆,“休想,我这里的好茶,可不像小唐那边的,让你雁过拔毛,说好了啊,只准品茗,不准带走。”

陈正悻悻地“呵呵”两声,似是极为敬畏眼前这位老人,也没出言说他的那套“精神”理论,还主动地起身给老人加上一杯茶。

童老也没推却,心安理得地端杯而饮,又从茶几上,拿起一把折扇,轻轻地展开,看向柳菁,出声相问:“柳教授,这扇画是你所作,这上面的题诗也是你写的?”

柳菁一看折扇,认出正是自己送给陈正的那把,也同样已经猜到眼前老人的身份,忙恭声说道:“在童老面前,不敢妄称‘教授’两字,童老叫我一声柳菁就好。扇子上面的字、画正是出自我手。”

童老“唔”地点点了头,“你无须太拘谨了,你应该也听说过我,是大概知道我脾性的。再说就凭你这一手行书,也当得起‘教授’这个身份,另外我也听小陈说了,你的国画课,上得也很不错。”

柳菁稍稍拱了下手,依然恭谨地回道:“谢过童老的赞誉。汗颜,汗颜。”

童老也没再去理会柳菁的谦虚,微微一笑,说道:“我听芯怡那丫头说,你还精于古琴、会箫笛?”

叶芯怡是童老的外孙女,柳菁对童老的了解,也大多源自她,只是没想到,叶芯怡还会在童老面前提起自己,“‘精’实在谈不上,只是略懂一二。”

“那我猜得不错的话,你还会武术?”

柳菁知道童老大概是因为自己昨晚的一次“大发神威”,推断出来自己懂得拳脚功夫,不由得苦笑着回答说道:“是会那么一点。”

“那会下围棋不?”

“好像也会一点点。”

“真的?连这个你也会?”旁边的陈正“噗”地一下,差点没喷出口茶来,他瞪大了眼睛,打量着柳菁,“琴棋书画加上武术,我滴乖乖,那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第17章 “三怪”聚首,一夜满园风雨

看到陈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柳菁略带羞赧地回答说道:“学无止境,我不会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最近还托林小姐给我从图书馆里,借了不少的书籍,充实充实自己。”

陈正不免有点奇怪地问:“咦,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借,还要让宛陌那丫头替你跑腿?”

柳菁苦笑着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发髻,陈正“哦”了一声,表示理解明白。

云岚美院虽说得上是一个相当开明的地方,但这世上,好奇之心,八卦之人,到那里都不会缺乏。柳菁都已经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了,想着要不要那天把自己的一头长发给剪了,不过目前他还没能说服自己。

而和陈正的惊惊乍乍比起来,童老的定力就显然要好上了许多。他执壶给柳菁倒上了一杯新茶,慢悠悠地问道:“柳教授,那让我来猜一猜。所以说,古代的所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些你大概都‘略懂’些吧?”

听到童老也在调侃自己,把自己的“口头禅”都搬了出来,柳菁只好无奈地换了个说法:“稍有涉猎。”

在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水的陈正,听完又有点不淡定了,“诶,我说柳菁,你现在才多大呀?我就算你从小开始,但学这么多东西,学得过来么?你都没有童年的啊?”

柳菁一听,神情顿时变得有些黯然,口里轻叹了一声:“十年寒窗,还真的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事,其实仔细算算,又何止十年。”

一旁的童老则拿眼瞪了陈正一下,轻斥着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好动跳脱。字写得五六成,画作得七八分,鉴古辨真,更是不三不四。我都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为什么把你捧得高高的,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陈正看到童老在“炮轰”自己,依然不敢反驳,只好举杯遮羞。整个云岚美院,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位前前任老校长,艺术界的老权威,敢这么说他这个“陈大教授”了。

童老教训完陈正之后,突然来了一句:“不过我也不怎么赞成这种教育方式,毕竟每个人的天赋特长各有不同,精力也是有限的,博学难精。人嘛,还得是趁年轻的时候,多去走走。好景要看,好酒要喝,好肉要吃。这个,柳教授,我不是说你啊,你算是一个特例。”

陈正又忍不住插了一句:“这个童老,好像柳菁也挺爱那杯中之物的。”

童老听了,不由眼睛一亮,“喔,真的?”

看着旁边的柳菁,一脸无奈的表情,陈正哈哈一笑说道:“上次我在楚江,和他同桌对饮,连老林都被喝得模模糊糊,快趴下了,他愣是啥事没有。”

童老听完,似乎一下就来了兴趣,他站起身,走到电视柜前面,拿出了一副围棋,“来来,这敢情好。陈正这家伙喝酒倒是还行,但下棋就是个臭棋篓子,其它的我们先暂且不说,先来两局。这茶也不喝了,那个陈正,你到楼上去拿瓶好酒,再去厨房拿点花生毛豆,我要和这位什么都‘略懂’的柳教授,对弈谋子。”

陈正听到童老的吩咐,顿时觉得自己把柳菁介绍给童老认识,是一个相当英明的决定。好酒好茶好字画,是他陈正的最爱不假,但是他对下围棋可没什么天赋。每次都被童老拉着凑数,还总是被数落,苦不堪言,这下可算是解放脱身了。

而柳菁则是被眼前的两位“老顽童”,给弄得有点无所适从了,一个猛揭自己的“老底”,一个明明德高望重,却玩心未褪。偏偏还没办法拒绝,也只好摇摇头,乖乖地坐了下去,执子行盘。

就这样,云岚三“怪”,终于碰到了一起。一个是曾经因为穿着太过朴实普通,而被门卫当成民工,拒入校门,时常手上还拿着个酒壶的“童老怪”;一个是常年戴着顶帽子,穿着“前卫”,喜好装扮,却是江南市艺协赫赫有名的常务理事“陈大怪”,另外一个则是头上结发髻,作画写字之前都要用毛巾擦手的年轻教授“柳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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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回来了,小陌,柳欧巴回到学校了。”王艳兴冲冲地跑进了教室,对在座位上正是满脸担忧的林宛陌,开心地报告打探来的消息。

“你听谁说的?”林宛陌把完全没法投入一点心思去看的课本合上,抬头急声问道。

“刚才我上洗手间,听雕塑班的人说的。听说还因为有人在下面悄悄讨论欧巴的不是,叶老师那么一个平时不带一点烟火气的仙女,都发了火,大声斥责那些同学是三观不正,还称赞欧巴的行为,有气概,尽职责,够担当。叶老师这说得是太好了,想想,柳欧巴当时挡住我们的面前,那背影,简直太帅气了。”王艳双手合拢,微闭着两眼,脑袋也稍稍歪着,陷入了“迷失”当中。

“这事已经传得这么开了?”林宛陌皱了皱眉头,拍了一下又犯“花痴病”的同桌,但得不到回应。

“可不是吗?都在议论着呢。”后面的张霞也走了过来,靠在了课桌上,同样面带愁容。

林宛陌这才注意到四周,发现的确有不少的同学凑到一块,在窃窃私语,还对着自己这边三个人,指指点点,看到自己看过去,才装着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那柳菁会不会因此受到学校的处分呀?”林宛陌算得上是最了解柳菁的人了,每次问及他家里的事,柳菁都是神情黯然,脸显烦躁,知道他暂时肯定是还不愿意回去的。如果现在因为这件事,而被学校辞退,被迫低头回家,估计是要郁闷到不行。

“这个不好说,我听说呀,因为昨晚的事,学校一大早就开了个教师讨论会。陈教授和金教授两个副校长,各带着一班的老师,分为两个阵营,大吵了起来,连唐校长都压不住。”

“那岂不是说,会有不少的老师从此对柳菁抱有成见?那后来怎么样了?”林宛陌又开始觉得柳箐这家伙实在是可怜,逛个街,就被捉去拘留所关了一晚上不说,还一下让这么多的“同事”对他不理解。

“后来还是童老亲自出马,在会上反问了一句:如果换成在座各位,当其时应该怎么处理?一锤定音,才压了下去。”

“张霞,这话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晓燕跟我说的,她又是从王亮那里知道的。”

“都全知道了呀?事情怎么闹成了这样子?”林宛陌头疼得捂住了额头,她可是明白,这种事,传播得越开,对柳菁造成的不良影响就会越大。老爸还让自己多照看点柳菁的呢,结果好,也算是因为自己,徒惹来这么一场是非。

“咦,你们干嘛愁眉苦脸的?柳欧巴回来了,难得你们不应该开心才对么?有童老出面护着,能有什么事?”王艳终于从自己构建的“小世界”里,清醒了过来,有点没心没肺的说道。

而看到自己这么一个无知无畏的好室友,张霞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对,是没事,柳老师应该能留下来了,但是你想想,以后大家会怎么看他?”

王艳有点奇怪地看着张霞问道:“什么怎么看他?”

张霞觉得要彻底被打败了,“哎哟,我的王大小姐哪,你这小脑袋整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的呀?一个老师带着三个女学生逛街,这也就罢了,还打伤了人,还被捉了起来,不明就里的,以讹传讹,会被渲染成什么样的版本?而且,王大小姐,宛陌她还好说,柳老师毕竟是她家亲戚。我也就算了,你怎么办?现在的流言蜚语可已经不少,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和你家董阳交待。”

王艳却一脸无所谓的回答道:“嘴是别人的,爱怎么说怎么说。至于董阳那里,还能怎么着?照实说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叮咙……叮咙……”,林宛陌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是徐峰发来的信息:

“昨晚的事情,我已经都听说了,你没事就好。那两个流氓的身份,我也已经知道,为了预防他们事后报复,我会托人找他们的大哥出来谈谈。”

林宛陌看了,不由眉头轻蹙,想回信息让徐峰别乱来,但又想了想,才迟疑地回了一句:“这样做,你不会有危险吧?”

“别担心,这点小事,我还罩得住。”

林宛陌想到徐峰的家庭背景,依然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回复:“那你千万千万要小心,有事不可以硬来,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放心吧。”

“嗯,谢谢你,徐峰。先不说了,要上课了,老师来了。”

这个时候,书法老师已经来到教室门口,林宛陌匆匆回了一句,就关了手机。不过她打算要约个时间,先找徐峰出来谈谈,再作决定。

第18章 点了谁的鸳鸯谱

柳菁年轻,棋风却是中正平和,步步为营。

童老岁高,落子却是果敢狠辣,着着行险。

开始的时候,童老打了柳菁搁措手不及,连胜两盘,心怀舒畅,举杯而庆,大呼痛快。

从第三盘起,柳菁在大概了解了童老的棋路之后,更加凝神以对,平稳依然,又奇正相应,如此一来,童老落子的速度逐渐变得慢了起来,笑颜越发的少,额头的皱纹也更深了,还不时地摇着头,终究是无力回天,推盘认输。

一旁的陈正似乎是难得看到童老吃瘪的时候,就着花生品着小酒,心满意足不提有多带劲。

再次重来,童老提出了换子而行,在围棋对弈里,有执黑为敬的说法,也就是自认为水平低的一方先行。

而童老提出这个要求,看来是有点心急了,早没了落十子酌一口的闲情惬意,眉间紧蹙,疲于招架,柳箐则更是下得从容自若,不过中盘,童老的黑子就被柳菁屠龙成功,再次输了个彻底。

围棋对弈,最是耗时,几盘过后,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陈正打着酒嗝说道:“呀,天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这美酒都被我品完了,童老该心疼了”

童老一听,吹了吹胡须,说道:“都已经喝完了,还好意思说这个,走吧走吧,慢走不送.....”童老转头对着正面坐着的柳菁说道:“柳教授也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有空儿多来陪我老头子对弈几盘啊,今天其实还没下够呢,就是这天色不等人啊!”

柳菁慢慢落下手中的棋子,回道:“童老,没问题啊,以后要对弈随叫随到,我也该回去备课了,就不多叨扰了。

“柳菁,走吧,我送你回宿舍”陈老戴上他的专属小白帽,对着柳菁说道。

“陈老,麻烦你了,童老,下次再见了!您老别起来了不用送了”柳菁缓缓起身,对着正要起身送客的童老说道。

“柳教授,下次我们再来切磋别的,琴棋书画一样一样来”童老对着柳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站起身来送别。

“童老,好呀,刚好我也要和你讨教一番呢。”柳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上的发髻,答道。

“你俩要不再回去对弈几盘,这都有点依依不舍了啊”一旁的陈老,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些揶揄的说道

“哈哈哈哈,走吧走吧,不远送了”童老朗声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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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将柳菁送到教师公寓,柳菁下车道别,缓缓向宿舍台阶走去,远远便看到台阶上坐着的林宛陌。

“林小姐,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啊?”柳菁快步走过去,对着正在台阶上低头数蚂蚁的林宛陌说道。

林宛陌听到柳菁的声音,猛得抬起头,从台阶上直接跳到了柳菁面前,台阶不过俩三阶,也不是很高,许是林宛陌跳得有些心急,竟然往前冲了下,眼看就要绊倒,柳菁见到,往前走了俩三步,扶住了林宛陌。

“林小姐,小心些,别绊倒了”林宛陌顾不上自己,马上用手抓住柳菁的胳膊问道“柳菁,你没事儿吧,我可担心了,这一天都心神不宁的,见到你没事就好了”柳菁低头看着一脸急切的林宛陌,她小脸急得红扑扑的,额头上还蒙上了层细细的小汗珠,看到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林宛陌,柳菁内心升起一片暖暖的感觉,在这个他第一次遇到的全新的世界了,忽然有一种被关怀的情绪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有别于陈老童老的长辈的谆谆关心,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回家的感觉。

“林小姐,不,小陌,我挺好的,你看,非常好”柳菁忽然就不想叫林宛陌为林小姐了,第一次叫了林宛陌为小陌,他私心的认为这个名字很适合林宛陌,让他觉得更亲切。

“那就好,没事儿就好,我还以为学校会......”

“会怎么样?你看我这么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学校哪里舍得咯?”林宛陌话还没说话,柳菁把脸凑到了她面前,坏坏得说道。

“柳菁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啊,你不是一直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的模样么,现在这样子就像那天那些小痞子一样,不像教授的样子啊”林宛陌好笑的看着把脸凑过来的柳菁,总觉得今天的柳菁和平时的柳菁完全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是说不清楚。

“小陌,当你去到一个全新的世界的时候,一切都是陌生的,你会怎么样呢?其实你之前看到的柳菁,未必就是原本的我,我只是不太知道该如何应付而已”

柳菁后退了几步,坐到了台阶上,低声回到。

“是么,原来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呢?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自命不凡还略带很多点小骄傲,一副很自我的样子,虽然我也承认你很优秀,但是总觉得你好像不属于这里,感觉你离我们的生活很远”林宛陌跟着坐到了柳菁的身边。

听到林宛陌的话,柳菁静静的思索了片刻,在这片刻中,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的自己,也许自己永远也回不去了,不如好好的接受这个全新的世界,好好的陪伴和保护坐在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她或许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

“小陌,我的成熟理想,很多点的骄傲,只是我还没有完全接受,也许是时候接受了,以后你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柳菁,不仅是教授柳菁,更加是你的朋友柳菁,我不只是会照顾好自己,我想我以后也会照顾好你的”

“柳菁,是么,那我拭目以待啦!照顾好之前,你想照顾好你自己吧,现在学院里面流言蜚语啊,我们是不是应该保持距离呢,毕竟你是教授我是学生啊”

林宛陌低声说道,越说声音越小,她一想到和柳菁要保持距离,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她有点小矛盾,明明以前自己很看不上柳菁的啊,为什么这会会难受呢,她有点弄不懂自己了

“小陌,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仅不会远离你,而且会好好的保护照顾好你,你是我柳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柳菁忽然认真的对着林宛陌说道。

“柳菁,你都是当教授的人了,怎么你说话这么奇怪的呢,什么唯一的牵挂啊”林宛陌对着忽然又转变一副正板认真模样的柳菁,有些无所适从。

“小陌,以后你就会懂了,现在不懂没关系,我送你回宿舍吧,现在太晚了!”

仿佛刚刚的认真只是林宛陌的错觉,柳菁又恢复了以往淡然的性子,淡淡的说道。

第19章 心思尽诉,吹皱一池涟漪

林宛陌听到柳菁的声音,猛得抬起头,然后从台阶上直接跳到了柳菁面前。台阶不过两三阶,并不是很高,但林宛陌跳得有些心急,竟然往前冲了下,脚下打了个踉跄,眼看就要绊倒。

柳菁见状,急忙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扶住了林宛陌,“林小姐,你小心些,别摔着了。”

林宛陌也顾不上自己,反过来用手抓住柳菁的胳膊,晃了晃问道:“柳菁,你没事吧?你怎么去童老那,去了这么久?弄得我这一天都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个情况。”

一脸急切的林宛陌,秀美的脸上,或许是因为激动的原因,红扑扑的,额头上还蒙上了层细细的小汗珠。

看着眼前和平时那三句话不到,就会“凶”自己一句,有点不一样了的林宛陌,柳菁内心里头,不由升起一片暖暖的感觉。

在这么一个全新而陌生的世界里,忽然被一种有人牵挂的感动浸满,这种感动,有别于陈正童老他们的谆谆告诫和关爱,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回家的感觉。

“林小姐,我挺好的,不好意思,又让你担心了。”柳菁看着林宛陌那张和自己曾经爱慕的人,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好不容易才收敛住心神,轻声回答道。

“那就好,没事儿就好。诶,你这家伙可够讨厌的耶,人家中午也来找过你一次,刚才还让我等了那么久。还真不如让学校把你炒掉算了,省得心烦。”依然还是三句不到,就开始了一如既往“嫌弃”的语气,但是柳菁却觉得听了,顺耳无比,就如一盏盛在白玉杯中温好的琼浆,甘醇柔和,恰到好处。

从林宛陌身上感受的亲切,让柳菁突然有点羡慕陈正和童老那样,嬉笑怒骂,自在随心的生活态度,也感觉自己之前,是真的把自己逼得太紧,太死。想及于此,他心中莫名地一松,把脸稍稍凑了过去,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你看我这么个玉树临风,才华都快从头顶溢出来的人才,学校哪里舍得把我炒掉?”

林宛陌一听,马上翻了个白眼,“诶,诶,脸呢?脸呢?柳菁,我说你能不要要点脸?你平时不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淡淡然的样子么?原来是这么自恋的呀?羞不羞你?”说完还用手指刮了下柳菁的脸,柳菁也没去躲。

而原林宛陌以为柳菁会闪开,却没想到柳菁竟然任自己“胡来”,今天的这家伙怪怪的,她有点尴尬地收回手指,嘟嘟囔囔地低声说道:“现在让你嚣张,到下会轮到你的课,看大家怎么让你下不来台。”

柳菁走前几步,然后坐到了台阶上,微微笑着说道:“我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倒是你们,那么多的流言蜚语,该怎么办?我们从今往后,是不是得保持些距离?”

林宛陌也走了过去,坐着了柳菁的身旁,还觉得太监有点窄了,就挤了挤柳菁,“王艳说得好,嘴是别人的,爱怎么说怎么说。最多是听了不开心一下,完了还不是一样?”

柳菁转过头,直看着林宛陌眼睛,“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

林宛陌被柳菁看得感觉有点心里发毛,哼了一声,把头侧到一边,“反正我是。”

柳菁抬起头,望着十月的夜空,月华如水,星光似锦,轻轻幽幽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晚色清凉,柳菁的心里却波潮起伏。

那曾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初唐时期的及第进士,曾经天恩隆隆,跨马曲江;又为那一府吏官,一声令下,即可人头落地;还曾亲自纵马挥戈,血战贼寇的七尺男子,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却终日惶惶,战战兢兢不说,且在这么一件“小事情”上,还会为了即将可能到来的一些流言污蔑,瞻前顾后,畏畏缩缩。表现得如此滑稽可笑,竟还不如身边的一个“弱女子”。

往昔的那个时空,也许自己永远都回不去了,父母亲人、倾慕的佳人,也可能再也看不到,与其悱恻彷徨,不如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好好的接受这个全新的世界吧。

一阵风吹过,吹起林宛陌的一缕长发,发丝打在了柳菁的脖子上,麻痒痒的,却又如此的真实。

柳菁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个荒谬的想法,他嘴角一翘,又露出是那个常挂嘴上的微笑,那就好好地陪伴和保护坐在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她,或许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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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江南市唯一的一座五星级大酒店——锦荣大酒店的楼下,徐峰连连长吁了几口气,还是不免觉得有点胆怯,他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留着一头“脏辫”的干瘦青年,忐忑地问道:“余天,这事,你真有把握吧?”

余天不以为然地回答说:“放心吧,徐少,不过说好了啊,事成之后,你的那辆野马GT可得让我玩上一个月。”

“这肯定不是问题,不过待会你可得看着我点。”想到就要去见那位传说中的“凶神恶煞”,徐峰就有点心惊胆颤,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在林宛陌面前大拍胸口,乱做保证。

“徐少,放心吧,胆定,胆定哈。他靳东,也不过和我们一样,一对手一双脚,怕球。”

跟着余天一路来到八楼,看到那间四个“8”的包间门前,站着的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副墨镜的高大男子,徐峰努力地让自己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嗨,哥们,我俩找东哥的,约好了的。”余天走过去,扬手打了个招呼。

其中的一个黑衣男子,稍稍低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扭开门把,沉声说了一句:“进去吧。”

“咔嚓”一声,门开了,然后又是“啪”的一声轻响,门关了起来,徐峰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快吓得跳了出来。

徐峰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天字号包间,只见超高的楼层,阔大的空间,名贵华丽的无暇水晶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的斑斓彩光,映射得处处富丽堂皇。华美高雅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的吧台,松软的地毯,细腻的墙纸,都呈奶白色,正散发着尊贵的气息。

中间偌大的一张圆形餐桌,缓缓地转动着,上面摆满了各式山珍海味,玉盘珍馐。

座席上方坐着一个青年,年纪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一头略卷的短发,一双剑眉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眼睛深邃,瞳孔还稍带着点的碧蓝,鼻梁高挺,薄薄如刀削般的嘴唇轻扬,左耳上镶着枚钻石耳钉,在发着幽蓝的光芒,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小麦色的皮肤。

他靠着椅背,斜斜地坐着,手指轻敲着桌面,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听到有人进来,头都没抬一下,眼神仿佛没有焦距,漠漠然地看着前方。

在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西装革履,外套熨烫得线条顺当,棱角分明,贴身又合体,让他的气质,显得颇为的儒雅。此时他脸带笑容,正跟着那俊漠青年眉飞色舞地描述着什么,但眉宇间,隐隐自有一种久为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东哥好,东哥,徐峰我给带来了。”余天屁颠屁颠跑近前去,对着那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说道。前倨后恭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刚刚在楼下的大声直呼“靳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气魄。

“喔,徐大少爷来了呀?”靳东淡淡应了一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徐峰,却并没有招呼他们坐下。

“东哥,我是来和你谈谈,关于我女朋友和你两位兄弟之间的恩怨的。”徐峰一边给自己打气,提醒着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一边却在尽量控制着自己紧张得砰砰乱跳的心。

靳东笑着说道:“哦,谈呀?那就好好谈嘛,徐大少爷,你不用紧张,我靳东又不是老虎,对吧?真的别紧张,还说不定什么时候,我手下的兄弟还得在你父亲的底下,讨口饭吃呢。”

徐峰又艰难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东哥你说笑了。”

这时,旁边的俊漠青年轻咳了一声,靳东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冷然说道:“看在徐大少爷的面子上,你女朋友的账可以算了,不过那天晚上我听说,可是有三个女孩,你女朋友是哪个呀?”

看到徐峰一时没反应过来,余天伸手捅了下他,指了指他的口袋,徐峰“喔”了一声,拿出手机,找了三张林宛陌的照片,发到传送文件助手里,用手点开,递了过去。

靳东眯着眼,看着林宛陌的照片,嘴里啧啧两下,说道:“你女朋友长得还挺不错的嘛,不愧是云岚美院的学生,气质就是与众不同。汪少,你有没有兴趣也看看?”说完把手机递到旁边俊漠青年的面前,眼神闪动。

俊漠青年或许也正是无聊,歪了歪脖子,视线瞥了过来。

第20章 这就来了?有点意思

三张照片,一张是林宛陌在云峰半山亭上写生的侧面,着一身白色长裙,轻风撩青丝,娴静专注;一张是她坐在校园的草地上歪着头,面对着镜头微笑拍的,身穿校服——白衬衫、黑短裙,白鞋、白袜,清丽雅致;最后一张是她早晨站在操场边,仰着头,张开双臂,拥抱阳光的模样,穿着一整套的纯白带粉色边运动服,长发随意扎于脑后,青春可爱。

三张照片,三种气质风格,引得靳东“啧啧”声不断。

俊漠少年似乎不耐他的表情,伸手把手机就抢了过去,还来回的翻看,视线似乎且偶尔会停留上面。

一旁的靳东看得如此,呵呵笑着问道:“汪少,如何?”

俊漠青年把目光从林宛陌的照片上移开,看了一眼靳东,把手机递了回去,淡淡地说了一句:“让他们走吧。”

靳东闻言,挥挥手,说道“余天,徐大少爷,你们回吧。”

徐峰接过手机,皱着眉头轻轻问了一句:“东哥,那这事?”

靳东脸带笑容,站了起来,拍了拍徐峰的肩膀,“徐大少爷,你女朋友的事嘛,就到此为止了,哈哈……”。

一旁的余天看徐峰还没反应过来,连忙用手肘捅了捅他峰,“徐少,东哥都已经答应不计较了,我们快走吧,走……”。

“谢过东哥……”

“去吧,去吧……”

待得两人离开,靳东又坐回俊漠青年的身边,表情颇为玩味地问道:“汪少,要不要我替你安排安排?”

俊漠青年皱了下眉头,手指又开始敲起了桌面,“不用,我自己来。”

靳东呵呵笑着点了点头,“也好,汪少亲自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

俊漠少年冷冷热说道:“靳东,以后别叫我汪少,其它随便你叫什么。还有,以后我的事你不要插手,这云岚美院,更不准派人去闹。”

“这个,我下面的一个弟兄,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这样什么都不做,我不好交待呀。”靳东似乎很是犯了难。

俊漠少年嘴角一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电话拿过来吧。”

“好,好,给。”靳东忙不迭地拿起手机,递了过去。

俊漠少年伸手接过,拨了个号码,就听到对面传来个沉厚而威严的男声,“谁呀?”

“是我,汪城。汪龙,我想好了去那了,云岚美院,帮我安排吧。另外,靳东说要和你谈上几句。”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知道了,我会尽快让人去处理。你把电话给他吧。”

靳东赶忙走过来,开心地接过电话,“喂,龙哥吗?诶,我是靳东呀……”

汪城没有心情去听他们要谈些什么,他端起一杯红酒,走到巨大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满城的灯光,轻声说道:“林宛陌么?嘿,有点意思……”,他嘴角微翘,邪魅一笑,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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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就是柳菁的书法训练课,陈正曾隐晦地提醒他,要不要先歇个几天再去,柳菁婉言拒绝了,无愧于心,又何必躲躲藏藏。

与平时的一般课程不同,云岚美院为书法训练课,专门设有一间古典风的教室。教室里没有投影仪,没有数字临摹台,甚至没有电脑这样的多媒体课件,同时也不规定固定的座位。

方凳,长案,笔架,砚台,宣纸,卷帘,雕花窗,仿宋明时期的内饰置件,能让穿着现代服饰初来乍到的人们,感到有种时空乱入的错觉;平板笔记本、手机这类的电子设备,拿在手上,更是心中不免升起“冒昧,打扰了”的想法。

柳菁很喜欢这个地方,如果允许,他恨不得把美术课,也开在这个教室来,在这里,他感觉到自在放松,多一份熟悉。

他今天没有再穿那一身青墨色长衫,而是选择了一件灰色的秋装针织衫,稍稍露出里面白衬衫的领子,底下一条蓝色牛仔裤,再配着一双卡其色的绒布休闲鞋。他身材修长均匀,面容俊秀,加上头顶上的发髻,更平添了一份雅致,温文淡雅四个字,用在今天的他的身上,最合适不过。

一路上,不少的学生,很快认出了他来,有叹其帅气的,有赞其气度的,但更多的是指指点点,悄悄议论着那些不辨真伪的传闻。

穿越人群,柳菁目不斜视,嘴边挂着如常温和的笑,步伐不紧不慢,从容而过。

看到他来了,还留着教室走廊上的同学,都一一跑了进去。

柳菁从门外看进去,恰好看到李晓燕和王亮坐在了一起,李晓燕似乎在劝说着王亮,王亮则嬉笑着摇头,似乎并不答应。

简短的一句问候语过后,柳菁也没多说其它,就直接开始了讲授:“上一节课,我让大家书写了一篇静夜思,其中‘静’”和‘疑’两个字,最多同学把握不是太好,落墨、笔触还不够自然贯通,今天我就单独拿出来详细讲讲。首先,我们先来看这个‘静’字。”

摊开一张方形宣纸,柳菁依然是先取出备好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蘸墨,舔笔刮墨,躬身挥毫,写了个大大的“静”字,挂到了后面的黑板上。

“书法,先是书写,然后为法。所以才都会说,字写千遍,得明其形。但这还只是表面的,真正的高明者,要做到字如其人,字显其情,所以要写好这个‘静’,大家首先应该……”

下面的王亮,从第一次见到柳菁开始,就瞧柳菁不顺眼,除了同性、近龄间的那一点点嫉妒,主要还是因为李晓燕的原因,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晓燕后来也没怎么再跟柳菁有过接触,王亮心中也就慢慢淡了下去。

而现在柳菁因为前两天的事,被人说成是一个勾搭女学生的伪君子,不配为人师表,身边的一些男同学,又提起了李晓燕曾经也和柳菁走得“亲近”的这一茬,王亮心中的伤疤自然而然又被揭了开来。

昨晚,他就和几个要好的兄弟,要在今天的课堂上质问柳菁,最好能让他哑口无言,大丢颜面。

刚愁着要怎么选择个好时机,开始“发难”的时候,一看到柳菁写出了个“静”字来,他马上就打好了腹案。

打了个眼色给侧后方的梁栋,在经过上次被柳菁的“巧言令色”,教育了一番之后,王亮也不是很敢再做那马前卒。

梁栋显然一直都在留意着王亮的动作,见到他看了过来,马上点了点头,还打了个“OK”的收,然后径直站了起来。

“老师,古时候的君子一直提倡:静以修身。我不是太明白,能麻烦老师替我解释一下么?”

“啪嗒”一声轻响,却是林宛陌手中的毛笔掉了下来,在那雪白的纸上,染出一滩凌乱的墨迹。她看到有人又是没有举手,直接起身提问,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说的那句:“到时看你怎么下得了台”,不由得暗暗骂自己真是乌鸦嘴,更是替柳菁担心不已。

正转过身,指着黑板上的“静”字,在和大家讲解的柳菁,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像是一道涟漪,轻轻划过他的脸上,又一闪而没。

“这么快就来了么?还真的是沉不住气呀!”

第21章 王亮同学的君子之问

柳菁回过身,也没出声责怪,笑了笑,“梁栋同学对吧?看来是把这里当成了古汉语研究课了,不过一颗好学之心,也是难得。再说,我也善于拆字,当成还给你们说起过我自己的名字,对吧。”

学生们似乎又想起柳菁给自己上第一节课的情景,都呵呵笑了起来。

柳菁又擦了下手,在纸上挥毫写下静以修身四个字。

林婉陌看着台上淡然自处,不急不躁的柳菁,紧握的手指稍微松开了些。

“首先,我们看这个静字,静从青从争,青,初生物之颜色;争,上下两手双向持引,坚持。故静,不受外在滋扰而坚守初生本色、秉持初心。诗人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是静中至美,而美能使人身心愉悦。”

柳菁看了一眼梁栋,看他张口欲言,他摆了摆手,才继续说道:“又有人曾向大儒程颢求教学问之道,他的答案是“且静坐”。由此可见,“静“是一种修养,静不仅可以思考,也可以修身养心,所谓:静心身正。梁栋同学,还有问题么?”

柳菁在台上娓娓道来,台下同学正听得入了神。

“那老师,何以为德?”突然又有人站了起来,却正是王亮。他看周围的同学都被柳菁的讲解吸引过去了,连梁栋都好像听得直点头。心中一急,忙站起来大声发问。

“喔,王亮同学,你对‘德’这字也有疑问?这可不好,看来学校得加强一下思想品德的教育呀。”从进教室门的一刻,就早了然于胸的柳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了一句,又引得同学们一阵哄笑,林宛陌也彻底松开了紧握的手指,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脸轻松的柳菁。

王亮脸一如当初被回敬那句“修养的高低”,脸又红了起来,但他依然硬着头皮,老师,那既然静以修身指的是君子应该恬静以修善自身,那老师对那些大晚上的勾搭女学生,还打架斗殴进派出所的行为如何看呢?这样的人恐怕只是个伪君子吧,同学们你们说是不是啊?”随着他的话刚落音,刚刚恬静安宁的课堂一下热闹了起来,台下的同学开始三俩个的聚到一起,低声耳语着,还不时用眼角看了看台上柳菁。

王亮对自己造成的吵闹局面有点洋洋得意,抱着胸挑衅得看着柳菁,嘴角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王亮同学,你先坐下吧,对于你的问题我会一一解答,也请各位同学保持安静,君子静以修身,第一要点就是静,静就是要不受外在的滋扰,什么是滋扰呢?”

柳菁面对梁栋尖锐的提问,依然不乱方寸,儒雅淡然耐心讲解着“滋扰即是来自外界各种不明就里的声音,我们无法左右外界的不同的声音,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自我的初心懂得去分辩,做到心中有数,既不跟风,亦不盲从,王亮同学所说的老师勾搭女同学,王亮同学是当时在场呢还是王亮是当时的女同学呢?”

柳菁盯着王亮,目光闪动,反问了一句。

第22章 两个男人的新生活

下午下了课,林婉陌和同宿舍的几个女孩子一起走出教室,正商量是回宿舍还是去外面逛逛的时候,却在楼下碰到了柳菁。

“林宛陌,林伯交代给我的培训你的任务,我们好像还没结束吧?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了,今天开始,你下完课后就去我那,我给你加课。”柳菁走到林婉陌面前说道。

林婉陌一听要加课,一下就焉了,嘟着小嘴说道:“我的柳大教授,你可别折磨我了,这又不是在家里,再说上你的课我也天天上,再不要折磨小女子了吧,拜托拜托”

“那可不行,快到期中考核了,受人所托…”。没等柳菁说完,就被打断了

“行,行,我去,我去行了吧。”林宛陌看他又来这句,连忙求饶,表示服从。

林婉陌一万个不情愿地跟在柳柳菁的后面,她转过身对着王艳和张霞使眼色,希望她们能帮帮自己,逃离苦海。张霞和王艳做了个鬼脸,朝她挥了挥手,用口型说道:“去吧去吧,学习啊,可是好事情”然后相视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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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陈正拍了面前的桌子,大声说道。

“为什么不行?怎么,老陈,就许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个客座教授,还不许我安排一个插班生了?”旁边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滑亮,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大声反问着。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看他的履历吗?连大一的课程就没上完,就半途辍学,中间隔了快两年。”

“人家那好歹是国外名校呀。”

“国外名校又怎样,我云岚也不见得就差了那去。要么重新从大一开始,专业可以让他选,要么就好好呆在二年级的油画系。没得商量。”

白发白须的美院校长唐风澜坐在办公椅上,抚着额头,颇为头疼看着自己手下的两个副校长,为了一个插班生而争吵不休,“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商量么?非得一大早跑我这里来大吵大闹?”

“不是,唐校长,那可是一栋摆在国内最为先进的综合大楼呀,而且人家不过就是要求越了个小半级而已,不过分吧?”

“老金呀,我看就按老陈的意思,照规矩惯例来。综合大楼呢,有自然最好,没有就算了,我云岚美院还不至于为了这个破格安排,就这样吧,没别的事,你们就先去忙自个的,我这还有不少精神文件要看呢。”

“哼”,金明业气呼呼地站起来走了。

陈正则懒得去看他,呵呵笑着对唐风澜说:“老校长,那我也打扰你了,先去忙了哈。”

唐风澜挥挥手,把老花眼镜戴上,“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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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外面,金明业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汪城同学吗?可能得委屈你了,学校决定你可以在大一里任选其它专业,但是如果要到大二的话,就得分到你以前上过的油画系。”

对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两所艺术综合大楼。”

金明业低头思考了片刻,咬了咬牙,回答道:“那我再找唐校长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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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色英伦学院套装的汪城,从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跑车跨出,接过司机手中的拉杆箱,抬头看着校门上的“云岚美术学院”几个大字,嘴角翘了翘,看来是个有趣的地方,竟然说再大的筹码,也得按规矩来,不过算了,有点难度,才会更有意思,反正就在同一栋楼,总会有交集的。

不急不慢行走在校道上,汪城细细地打量起这个自己打算要呆上两三年的地方。一头略卷的短发,带点碧蓝更显得深邃的眼睛,雕刻般俊朗的五官,还有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慵懒的贵族气息,不知吸引了多少路人的目光。

汪城却完全不以为意,就像一个王子在巡视自己家的后花园,轻松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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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陌,你听说了没有,隔壁油画系来了个大帅哥。超级帅的那种,国外回来的,混血儿呢,叫什么来着?喔,汪城。”王艳神秘兮兮贴近林宛陌的耳边。

正在认真的看着一本图集的林宛陌,没好气地推开她,“艳儿,你最近都快成了百事通了。”

王艳又赖了过来,“你是不知道啊,听说油画系的女生都快疯了,都抢着要和他成为同桌,搞得她们班主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被缠得没法子,林宛陌合上书本,瞟了王艳一眼,“怎么,你又准备移情别恋啦?”

“乱说,在我心里只有柳欧巴才是最帅的。”

“切……”

“对了,小陌,你现在每天不都去欧巴那里加课么?也带上我吧。”

“你别再和我说补课的事了。再说,我就生气了,我的零食,我的美剧,都离我远去。”

“那我找机会和柳欧巴说说,我要做个超级亮的大灯泡。”

“随便你,你非要堕入苦海,我也拉不住你。”

“叮咙,叮咙……”林宛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第23章 柳菁,你可真逗

星期六一早,林婉陌就被电话吵醒,最近实在太累了,她连晨跑都好几天没去了。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来,露着一条白生生的胳膊,在床头摸摸索索一会,找到手机了,又猛地缩了回去。

任手机响了一大阵,林宛陌才好不容易睁开了睡眼,陌生电话?见鬼,林宛陌立马把手机按掉,准备继续蒙起头大睡。

但铃声不久后又响了起来,就像小强一样顽强,林宛陌气鼓鼓地刚想再次按掉,突然一下想起,前两天,柳菁跟自己提起过,要装个电话的事,她兀地坐了起来,会不会是他?接通了电话。

“喂,谁呀?”

“是我,柳菁。”

“还真是你呀,我说柳大教授,大周末的你自己不睡觉,还不能让人睡个懒觉了?”林婉陌有气无力,满脸嫌弃地说道。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这睡觉睡到中午的习惯,还真不能苟同啊”,柳菁坐在阳台外,泡了壶童老送给他的茶,正悠哉悠哉喝着。

林宛陌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柳菁,你有没有搞错,这才还不到十点点好不,怎么就中午了。”

古人将一天的时间按照春夏秋冬来划分,早晨为春、日中为夏、日落为秋、半夜为冬。早晨五点相当于“惊蛰”,人体阳气开始涌动,此时起床少阳生发,是调动阳气的最佳时机,与现代大多数人的作息习惯不同,柳菁一时还没习惯过来。

不过他也没在这上面去和林宛陌争辩,笑了笑说:“早起还是好的,要不我再给你半个小时,然后你起来洗漱,就过来继续昨天的课业吧。”然后挂了电话。

周末也得加课啊?林宛陌一扯被子,蒙住了自己,她实在是想睡个懒觉哪,但一想到柳菁那一本正经在耳边啰嗦的劲头,林宛陌觉得,还是放弃了关机的念头。

半个小时?可恶的家伙,那本小姐还不如起来呢。

刷牙洗脸,化了个淡妆,然后穿好衣服一路小跑到了柳菁住的小楼,门没锁,林宛陌推门进去,看到柳菁正站在画板前,看着自己昨天画了大半的画稿,双手往后撩拨着散落在脸上的长发。

此时,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屋子里,温暖明亮,还在柳菁那俊秀的侧脸上,披上一层柔和的光,细小的绒毛都仿佛变得透明般,就像是世间一道最完美的弧线。

“来了呀。”柳菁转过头来,微微笑着,轻轻说了一句。这一笑,似乎连满室的阳光都要失色。

该死,这家伙怎么这么爱笑,林宛陌看了看柳菁嘴唇上因为刮了胡渣的一抹,心里嘀咕着,这家伙还真的是有点小帅。

“好吧,今天教什么,赶紧教,我等会下午还有约呢?”林婉陌老老实实坐到画稿前说道

“喔,同谁有约啊?”柳菁看似随意的问道,手里的茶杯端到了口前,顿了顿,问道

“还能有谁就是徐峰”林婉陌想也没想的答道

“徐峰?是谁,男的么?”柳菁直勾勾的盯着林婉陌的脸问道

“对呀,算是我前男朋友吧”林婉陌如实答道

“男朋友是什么意思?朋友?男的?”柳菁皱了皱眉头,这个男朋友的名称他好像不怎么喜欢,听起来就很不喜欢。

“就是男女之间朋友的意思,就是他之前喜欢过我,我也有……”

“有什么?那不许去了,林老伯没说你可以单独去见什么男朋友”林婉陌还没说完,柳菁直接就接过了话,他直觉上觉得很不喜欢林婉陌的最后一句,想都没想就打断了,做了决定

“柳大教授,这是我私人事情,好像不管您老管吧,不说了,开始上课了”林婉陌觉得现在的柳菁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爱了,竟然干涉起她交友的事情,她哪里知道,现在一脸平静的柳菁内心起了阵阵涟漪,哪里还有心思教授课程,也只能硬着头皮教了些基本功的东西。

“那把那个徐峰先约到这里吧,刚好我今天也有空,可以陪同你一起”课程刚刚结束,柳菁擦了擦手,淡淡的说道,好像自己说得很理所当然。

“那个那个…..”林婉陌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怎么不行呢?我也是你的男的朋友啊,正好我也见见那个徐峰”柳菁放下手帕对着拼命在脑海里搜刮拒绝推卸借口的林婉陌说道

“唉,好吧,见就见吧,可是不能和我老爸打小报告,我现在也还没答应他呢”林婉陌想了半天没想好拒绝语,最后只能放弃挣扎了,就当徐峰先见半个家长吧。

“嗯,这样就对了”柳菁满意地说道。

林婉陌无可奈何的掏出手机,给徐峰发了条短信:“你先来柳教授家里吧,我在这里补课,一时间还走不开”。

第24章 爱笑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江南市沿江路,有一间叫萨砂的酒吧,说是酒吧,却其实是一栋两层小洋房,通常普通人很少会去接近这个地方,来此消遣玩乐的,多数都是江南市的权贵子弟。

看完电影,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后。

在闪烁迷离的灯光中,穿过随意舞动的人群,徐峰带着林宛陌来到一个卡座前

卡座里已经坐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女的性感艳丽,男的打扮前卫。徐峰指着他们介绍道:“我朋友,余天、方晓,小娟,小雪。”又指着林宛陌说:“我女朋友,林宛陌。”

两个清瘦青年忙站了起来,,“峰哥好,嫂子好。”

虽然不算很喜欢“嫂子”这个称号,但是林宛陌想到也不能在他朋友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微微笑着回应道,“你们好。”

与余天方晓的热情不同,两个女生似乎就冷淡了许多,只是坐在座位上,对着徐峰叫了声:“峰少。”对一旁的林宛陌则正眼都没看一眼。

徐峰今晚似乎很开心,一坐下来,就连喝了三杯威士忌,还随着鼓点声,轻轻扭动着身体,又跟余天他们四个玩起了转盘游戏,林宛陌则要了一杯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坐在旁边看着。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越到夜深时分,音乐开得越大,震耳欲聋,但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却愈发地兴致高昂,在舞池中间疯狂的晃动自己的身躯,狂野的音乐夹杂着阵阵的欢呼,让林宛陌几次想起身想要离开。

“林宛陌?”在旁边的卡座里,犹如一个迷失王子般的汪城,端着一杯曼哈顿鸡尾酒,再次拒绝了一位妖娆美颜女子共舞的要求,忽然听到了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她怎么会到这种场所来?

汪城稍稍起身扭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徐峰,又坐了下去,把满满一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徐峰,我去下洗手间。”林宛陌看着已经喝得有点醉眼迷离的徐峰,眉头皱了一皱,她决定最多再呆半个小时,再怎么说,都要回去了,寝室过了晚上十二点,可是进不去的。

“去吧,小心些。”还没玩得尽兴的徐峰应了一声,又转头和自己两个好友玩乐起来,“方晓,你输了,三杯,喝,喝……”

酒吧里,到处都是醉意熏熏的人,一路推开好几个走得摇摇晃晃靠近的男人,好不容易来到洗手间的外面,林宛陌在洗手盆里洗了下手,忽然听到里面有两个熟悉的声音。

“娟姐,你说那个林宛陌到底是什么人?峰少好像很在意她的样子。”正是那小雪。

“哼,就是江岚美院的一个穷学生,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也不知徐峰到底喜欢他什么。在清砂酒吧里来喝果汁,笑死人,整晚上话也没几句,扮清高啊?”

“长得还是很清纯漂亮的。”

“清纯?还不就是徐峰今晚床上的一个玩物,小浪蹄子。”

林宛陌听了,眉毛一竖,双手一拍水台,冲到了里面,在两道门上各踹了一脚,忿忿骂道,“两个贱人,嘴真欠。”

骂完,一路跑到卡座,拿起小提包,就往门口走去。

徐峰连忙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看着林宛陌两眼通红,满脸委屈的可怜模样,“宛陌,怎么啦?”

“放手。”林宛陌甩掉徐峰的手,又走了几步,看到徐峰要跟上来,有点大声地喊道,“别跟着我,不然你以后不用再爱找我……”

“宛陌,宛陌……”,看到伊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酒吧,莫名奇妙的徐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门里光怪陆离,门外却是夜凉如水。

第第25章 迎来送往

跑车驶上了城市主干道之后,车速开始放缓,林宛陌拍拍胸口,刚才狂跳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刚才你怎么站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汪城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就故意装作不知情,随便找了个话题。

“没什么。”林宛陌好不容易让自己稍稍从那糟糕的悲伤解脱出来,根本不想去回忆,更没心思去和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诉说。

相邻而坐,却彼此话不投机,一个扭头看着窗外,一个默默把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

“我想要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车内过于静谧的尴尬。

“谁这么晚了,还打我电话啊?”林婉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

“哟,你还挺多人关心的嘛”,开车的汪城侧过头来,瞄了一眼,没由头的冒出这么一句。

“请你看着路,认认真真的开车,谢谢!林婉陌忍不住怼了汪城一句,虽然这家伙是载了自己一程,但刚才故意捉弄自己的“大仇”,她还没忘记呢。

看到手机上显示是个挺陌生号码,但好像又在那里见过,正考虑要不要接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是柳菁曾经打过来的,不过自己还没保存起来,连忙接通了,“喂,柳菁。”

“嗯,是我,你回宿舍了吗?”耳边传来柳菁熟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丝的关切,林宛陌心想,总算平时没白对他那么好,一颗心也随之安定了许多。

“还没呢,正在车上,不过应该快了。咦,柳菁,这个点了怎么你还没睡?不像你的作风呀,人呀,还是早睡早起的好。”与方才的安静不同,林宛陌跟柳菁好像总是什么都能聊上几句,想起上午还被他教训过,反过来调侃着回敬了一句、

“睡了,又醒了,就给你打个电话。玩了大半天,也累了吧,回到来,就赶紧休息吧。”柳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嗯,很累,那是不是明天不用去你那了呀?明天我想好好睡它一觉,恢复能量。”林宛陌连忙点了点头,也没去考虑柳菁根本看不见,借机找理由偷懒。

柳菁呵呵笑了一声,“你猜。”这两个字却是每每柳菁想要问一些私密事的时候,林宛陌时常拿来搪塞他的话。

“柳菁,你好过分耶,哼,大魔头。”后面的“大魔头”三个字放轻声了许多,免得柳菁记仇。

“我听见了,明天加多一个小时的练习。”

“不要呀,我以后再也不说了,饶了我吧。”明天是星期日,早上加训完,回去还能做自己的时候,但是自己一时说漏嘴,一个小时的追剧时间,没了。

“这个嘛,明天再说,回到宿舍之后,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安全到达。好啦,挂了啊。”

手机传来“嘟嘟……”的挂机声,林宛陌竟莫名地有种淡淡的失落。

“谁呀?聊得这么开心?”汪城又看了过来,问了一句。

“柳菁,柳老师,柳教授,说了你也不认识。”林宛陌本来想说一句关你什么事,但是想起王艳说过,这汪城被封为江岚美院的新学草,就看了他一眼,是不赖,记忆中好像也就柳菁比得上眼前这家伙,然后就顺口把柳菁的名字和身份说了出来。

“柳菁?我认识,你们的事,我可没少听说。风流大才子嘛,书画琴棋,样样精通,还会武功,缚虎擒龙,对吧?”柳菁出了事之后,他的一些根脚,也被人挖了出来,前面的还靠谱,后面的纯粹就故意夸大搞怪的戏说之言。

“哼,知道就好。”林宛陌决定要捉住一切机会打击这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家伙,免得被捧得太高,看轻了江岚美院。

汪城嘴角冷笑了一下,柳教授么,这就更有意思了,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猛地又狠踩了一脚油门。

“哎,汪城同学,你慢点啊!”往前狂飙的车子里飘出了林婉陌大声的惊叫声。

原本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让汪城一路狂飙,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江岚美院门外,一路上也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

有点晕晕的林宛陌,拍着胸口,下了车,虽然心里有点想责怪对方,但毕竟这家伙帮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个微笑,“谢谢你送我回来,汪城同学。”

汪城没有回话,挥挥手,跑车的轮胎“哧、哧……”急剧地和地面摩擦了一阵,然后呼啸而去。

“噫,这家伙竟然没有趁机要自己的电话号码,我刚还想着要怎么拒绝他呢。”林宛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妈耶,十二点了。”

连忙跑到门卫室,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自己搭不到车,直接跑回来的,所以才会回来迟了,完了还喘了喘。

“同学,我刚才什么都看见了,蓝色保时捷跑车,对吧。”门卫大哥直等到林宛陌演完,翻着白眼说道,不过好歹还是给她开了门。

林宛陌一路小跑,来到宿舍楼下,正准备再硬着头皮好好哀求那凶凶的宿管大妈,放自己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不但门禁已经关上了,而且也没见到宿管大妈在。

左等右等,都快半个小时了,林宛陌开始感到了身上有了阵阵的凉意,她一边用手手摩擦着手臂,一边不时看看手机,怎么办?打给王艳,她也没办法呀,打给那个女老师,收留自己一晚上,好像也没那个特别熟的,难道要出去找个宾馆,随便应付一晚上?

正思索不定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林宛陌连忙拿起一看,显示着“柳大魔头”的名称,“喂,柳菁。”

(未完,等更新的书友,晚些再看,或者明天起来啦,稍后重新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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