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青未了 - xp1024.com
《一念青未了》


第一章 小魏 爱那花一般的梦

周五早上刚上班,易念一整理好办公桌,正从茶叶罐中往杯子里扣茶叶。湖区局局长牛时德敲了两声开着的屋门,满脸微笑走了进来。

“念一,晚上给夫人请个假。约了几个朋友一起聚聚,给你接接风。你来局也一个多月了。”

“好!谢谢牛局!”

下了班,办公室任小时主任开着自己的车,载着两位局长直赴苏城彩凤湖。

彩凤湖周边经过数年的拆迁改造,原有的住户院落都已经拆迁异地安置,湖东的凤霞山山脚住户的错落的院子都已不见,山脚到半山腰种满了桃树林。

一到春天,湖东路是一边青青湖水,一侧艳艳桃花,山侧有开发的历史印记景点,湖边有精心设计的栈道亭廊,号称十里桃花,十步一景。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山坡的桃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车子从湖东路滑到凤霞山坡的小路,一条窄窄的石板路,仅容一辆车通行。路旁低垂的桃枝,墨绿的叶子间挂着白泛微红的桃子,不时从车窗扫过。

任小时驾驶汽车盘旋上行,到了半山腰停在一个青砖墙、挑檐门房古式院子前。

落日余晖照耀下,匾额金色隶书——苏园里!易念一以前听说过,倒是今天第一次来。

下了车,早有着礼服的女孩迎上来,一路带着到了院里的中厅。

进了中厅,右侧一个巨大的圆桌,足可以坐十五六人。中间是一组ktv唱歌的液晶大屏。

左侧三组中式沙发,中间一个红木的方茶几,上面摆了茶具。

中间的长沙发中间坐了一个浓眉大眼、短平头、青铜肤色、着蓝色polo短袖衫的中年汉子,身旁侧坐了一位着中式宝蓝袍绣花礼服,肤色极白、头发盘在脑后的女子陪着说话。旁边沙发坐了几人。

见牛、易三人进来,平头汉子站起来,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平头汉子冲易念一伸出手来,笑说:“欢迎欢迎!易老弟还是第一次见。牛局你这安排的有点晚啊!”

牛时德也哈哈笑:“早该安排,最近事情太多!”

易念一迈步上前,握住汉子的手,说了声:“幸会!”

“念一,这是湖区工商局金局长。”牛时德介绍说。

“金局好!”易念一稍稍用力握了握手。

“老弟好!咱们都坐吧!斟上酒我再给你们互相介绍。”

金局坐了主座,牛时德坐了主宾,蓝袍女子坐了金局右侧,易念一坐在蓝袍女子右侧,另一个年轻女子坐在邻座。其他人也都落座。

凉菜已经摆好。服务员给各自酒壶中倒上白酒。旁边的年轻女孩提了易念一的酒壶给他斟酒,易念一转头道谢,俩人目光一对,易念一心中一荡,一阵幽幽的香气混着酒香钻进易念一的心里。

原来自顾和众人寒暄,这小女子好像是坐在南侧沙发靠里,外面有人挡着,没留意。

此时一看,倒是个极美的女孩。白净细腻的肤色,一双温婉含笑的眼睛,长了一对极漂亮的眼下卧蚕,嘴巴小巧,鼻梁笔挺且秀气,留着齐颈的短发,乌黑柔软。看样子二十来岁,正是芳华正茂。

易念一愣了两秒,忙收了心神,微笑道谢。女孩儿宛然一笑。

共饮了两杯酒。金局给众人互相介绍。

蓝衣女子叫蓝新梅,是湖区商品批发城的总经理。

湖区批发市场是大苏河经济区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大苏河经济区不是苏城的一个区,而是当地非行政区划的一个通俗叫法,泛指包括苏城及邻近几个地级市的一个经济圈。

另一位光头中年男子叫金一守,是湖区电子批发市场的老总,亦是商品批发行业商会的会长。

旁边年轻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是副总胡力。

俩人身旁各坐了一个女伴,是公司的文秘。

易念一身旁的女孩叫魏家佳。见介绍到她,和易念一说:“易局,你喊我小魏吧。”

金局名叫金仲义,时任湖区工商局一把手。

又共饮一杯认识酒。分头互相敬酒。

酒过三巡,都有些酒意。

金仲义让服务员把酒壶倒满,足有二两白酒,又让服务员把易念一的酒壶斟满,端了酒壶站起来,说:“易老弟,咱哥俩炸个雷子。”

易念一也忙站起来,说;“金局,我这酒量可不行。”

“必须喝。这是老哥的心意。自从你到湖区来,这一个多月了,那些小业户们再没来局里闹过了。你们几个说,这酒该不该喝!”

几个人起哄,都说整一个。

牛时德说:“易局是法学硕士、注册税务师,办了很多虚开发票的案子。一来,把这一帮人镇住了。”

“念一,和金老哥喝一个。”

易念一举起酒壶和金仲义碰了一下,仰头把二两白酒倒进肚里。

小魏很贴心的递来小半碗米粥,易念一接过来喝下去压压酒气,感觉瞬间有点迷糊了。

金一守也来敬酒,易念一摆摆手,说:“金总,我的缓一缓。金局这一个雷子把握炸趴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金仲义笑说:“都缓一缓,酒有点急了。蓝总你给大家展展歌喉,小魏陪易局跳一曲,醒醒酒。”

音乐响起,是邓丽君的《夜来香》。

小魏伸手邀请,易念一看着伸到脸前的小手,自己的手像不受控制似的就搭上去了。

小魏引着滑到中厅中央的小舞池,找了靠边的角落,左手搭上了易念一的肩膀,易念一自然地搂着小魏的腰,盈盈一握,绵软纤细没有一点赘肉。

握在手中的小手如婴儿般柔滑细腻,丝绸长裙在手心里,丝滑柔软,易念一融化了。

小魏扬起脸看着易念一,白净的额头泛着光,刚到易念一的下巴。闪烁的彩灯中,易念一有些迷离。金、牛二人也各有女伴入场。蓝新梅的声音响起,如原声一样。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著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著夜来香,闻著夜来香,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啊……我为你歌唱,我为你思量。

夜来香,夜来香,夜来香。

伴着舞步,小魏似乎说了什么。易念一低下头,小嘴凑到耳边说:“没想到易局这么年轻。”

易念一呵呵一乐,俩人相拥着漫舞。易念一对自己的形象还是颇为自信,甚或有点自恋。

有时也想学学古人风流文士的做派。原来集体旅游时,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女导游,常去撩拨一番,虽没有什么越轨之举,但往往也把小导游撩拨的忘了自己的职责,一个行程都主要围着他了。

但结婚之后,被夫人拿的服服帖帖,自诩怕老婆,连看漂亮女孩的胆都没了。当晚,酒精一冲,迷离音乐一起,又有点故态重现了。

耳边听着女孩的软音细语,目光落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意识渐渐迷离。

第二章 初心 齐鲁青未了

恍惚间,音乐停了,原来一曲结束。牵着小魏的手,正想去旁边沙发坐下休息,手腕的手环却嘟嘟的震动起来。

一看是夫人的电话,连忙松开手,去掏手机。见屋里喧闹,就推门出去接电话。

“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爱人是鲁地女孩,虽然长一副苏城江南女孩的模样,但骨子里依然是鲁地女汉子。

易念一听老婆一声吼,酒醒了大半。

一看手机,晚上九点多了。

原来和老婆约定但有应酬出去十点前必回家。

“老婆,立刻,马上回!”

挂了电话,易念一正想推门进去告辞。突然听到里面说话:“易局还是能镇住这些人。”

“就像院子前栓一个大狼狗,就没人敢靠前了。”却是牛时德的声音。

易念一心里一阵恶心。不知是牛时德说了浑话,还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自己严格执法,常说税法神圣不可侵犯,心里并以税务铁军战士自居,没想在他人眼中成了看家护院的。

转身往院子外走去。

一路急行走到大路边,伸手打了车回家。

刚上车,手机响,是任小时的电话。

“易局,你怎么样?都等你接着喝酒呢!”

“我喝多了,出酒了。你们继续。我得回去了。你告诉他们一声。”

在出租车上,闭上眼。易念一心里念一声“好险”,差点丢了根本。还好老婆电话来的好。

酒色情迷中差点丢了自己的初心。

无论我们走得多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杨宗青的名字就来自这首诗。作为鲁地杨家这一代的长子,杨宗青是一个有传奇经历的人。但这种经历也是那个时代鲁地许多少年、青年汉子的人生经历。

大解放时代,杨宗青同鲁地许多少年一样加入大军。从鲁地扫淮海,渡长江,一直打到西南边陲。

西南安定,新中国成立已经开始搞大建设。本以为大军要投入祖国建设大业。东北境外战事又起,又随军奔赴境外战场。

等战事结束,杨宗青已经离家七八年了。

由于身上有伤,同一批战友一起转到离鲁地数百里外的苏城地方工作。

工作安定后,得以辗转回乡探亲。

到家里一看,家中日子过得清苦。

二弟、大妹尚小,又添一个呀呀学语中的小妹。

长兄如父。

到鲁地大家庭中更能理解这个古语的真正意义。

不仅仅是责任,还有年龄的差距。

鲁地儒家传统文化深厚,孝为天道,自然是多子多福。

杨宗青一看家中困难,苏城富庶,自己有工资,就把二弟、大妹带回苏城。二弟务工,大妹求学,安顿下来。

易念一见到这位神奇大舅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的暑假。在外公家过暑期。

早上起床,先把父亲教的军体拳冲拳、踢腿在院子里来回打几个回合,再打一套军体拳。然后打一套鲁地乡拳“小八式”收尾。这是易念一每天的早课。

这天在外公的院子里把一套练完,收尾。才看到大门影壁旁站了一个高大的汉子。虽然头发已经斑白,但身材挺拔,精神十足。

汉子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叫什么?”

“您找谁?”

外公外婆从屋里迎出来,“宗青回来了!”

才知是神奇大舅。

易念一常听亲人念叨,对这位大舅甚为崇拜。

大舅对易念一也很喜欢,让二老转告小妹带念一到苏城看看。

大舅转回苏城。

过几日,母亲便带易念一奔苏城。

汽车转乘火车,晨起出发,到第二日下午才到苏城火车站。

大姨来接,晚上住在大姨家。

第二天去大舅家。进了小院,大舅已在院子里坐着,旁边三个孩子,有一个年长的女孩,看念一进来,从石桌上拿了果子递给念一,说:“弟弟,给你吃这个。”“谢谢姐姐!”

几个大人都哄笑起来,对女孩说:“这是你表叔。”原来是大舅的大孙女。

女孩一脸鄙夷,手举起来,中间三个手指握住,大拇指冲着自己的下巴,小拇指冲着易念一摇了摇。

几个大人说话,女孩便带几个孩子到院落外玩。又把手势比划出来,问:“知道这什么意思吧?”

易念一摇摇头。

女孩说:“我是老大,你是跟班。知道吧!看你一脸懵逼,就没看懂,给你解释一下。”

易念一点点头。玩的开心,有好吃的果子,你就当老大吧。

以后几天,又去二舅家,表舅家,表姨家。

在鲁地杨、易两家都是大家族,易念一也没觉得苏城亲戚多,倒感觉就这几家人啊。原来在鲁地春节走亲,要从初二走到十五。

此次走亲,直接决定了易念一的人生轨迹。

母亲见了苏城的富庶,看了二哥、大姐的生活,又想起自己和小弟在鲁地的生活。从此一心一念的盼着易念一能到苏城。

鲁地人甚孝,母亲的心念也成了易念一的人生导向。

所以大学选了苏城的东吴大学。

毕业时,本想要和同学一起到更南方的城市去发展,但还是听话的去考了苏城税务局的公务员。

易念一属于“考霸”型的人,考试自然不在话下,名列前茅入围。

同学祝贺,易念一倒没有太多的兴奋。

“也没什么好。以后我的人生就是一辈子兢兢业业,到退休能账户能有个几百块的生活。不像你们是要过上钱当纸用的奢靡人生。”

其时,大舅已经离休,带大舅妈回到鲁地侍奉双亲,以弥补这么多年不能照顾老人的遗憾。在苏城一直过得家无余资,院子留给了孩子。

大姨和表舅还在苏城市委、市府,表姨家女儿在区政府。生活的经济状况也都远不如在银行工作或自己做企业的亲戚。

后来的事实也验证了易念一的感慨。几年后,一些同学的月薪已经超过易念一的年度收入总额,年薪总额基本上是易念一年收入总额乘40了。

工作定了。论文已经完成,毕业答辩还早。

易念一心里有点茫然,选择对吗?人生就这样了?

彷徨间决定到老师们口中的法学圣地——西南政法大学去看看。

第三章 西行 惶恐初相逢

买了一张去山城的火车票——坐票。卧铺票有点贵,没舍得买。

背了小背包,带来两件换洗衣服就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下,一路和不断上车又下车的邻座聊聊天,感觉时间好漫长。

上午上的火车,到晚间的时候,困的不行,靠着座椅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好在天已暖,实在又困的厉害,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到了山城,到西南政法大学,找了学校的招待所住下。先睡了一觉。

起床已是晚间。到学校食堂吃了一大碗面,又到校园里转了转,接着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起床,在校园里慢跑一阵,找了个僻静角落,打了两套拳。然后去食堂吃了早点,就在在学校校园四处闲逛,走走看看。

正是去教室上早课时间,校园里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

学校落在一个山侧,校舍之间落差很大,倒是山城的特点。

在校园走路一圈,初夏时分,校园里郁郁葱葱,花木繁盛。逛累了,在毓秀湖中心小岛的长椅上坐下休息。

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感觉也和吴大的氛围相似,也没有游玩的兴致。出了学校,到街上闲逛,又游走到渣滓洞,接受了爱国主义教育。

晚上便乘火车去成都,逛了一天。去阿坝?去汉中?

喜欢三国,去汉中武侯墓去祭拜一下吧。

又坐了夜车,这次买了卧铺,睡了一觉第二天晨到汉中,帮同行的一对老人家抗了行李一起出站。出了站,遇到老人家人来接,交接了行李,与老人家告了别。

在火车站吃了早点,坐了去武侯墓的汽车。

下了车,却是一个乡村。问了路,步行了一阵才到。

进了大门,却像一个武侯祠。

到武侯像前行了礼。

又沿着边廊看了出师表石刻和一些事件石刻,就转出大门。

周围都是乡村田野,也没什么可看。于是又坐车回汉中。买了张火车票,依然是晚间的车,准备再晃荡一下,打道回府。离乘车时间还有半天。找了一个网吧上网,看看qq信息,打了一会游戏。

多么无聊的一个旅行啊!

第二天邻近中午就到了。在火车站不远的一条街找了一个七天酒店住下。依然是脱了衣服,到头就睡。

似睡未睡间,突然床铺剧烈的摇晃起来,窗帘、衣架都晃动起来。以为过了火车,心想这动静够大的。

晃动没有停的意思,反而更大了。怒起身,穿着短裤,赤着上身,拉开屋门,伸出脑袋大喊:“服务员,怎么回事?”

一看走廊里,一帮男的赤膊、女的披头散发狂奔。

“地震了!快跑!”

“啊,地震了?!”

易念一忙回到屋里,穿上裤子,套上t恤衫,穿上旅游鞋,拉开屋门,一口气从5楼跑到街上。

整条街都在剧烈晃动。正是午休的时间,很多男的都是穿着短裤、赤着脚,一脸惊恐的站在街上。

过了许久,震动小了一些,但路面还在不断晃动。几个胆大的七天员工到酒店大堂拿了七天的衣服出来分发给酒店的住客。

手机已经没有任何信号!大家问员工什么情况,都摇头不知。酒店的外网也断了。

下午就在惶恐中度过。

晚上吃点东西,困的不行,震动小了很多,想上楼睡会。

酒店员工也开始守在大堂,不限制住客上楼了。

到楼上躺在床上,看着房间的衣架不停的摆动,身下的床也在晃动,玻璃杯中的水也在晃动。实在太困了,竟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又被一阵剧烈晃动惊醒。看整个房间都在剧烈震动,忙翻身爬起来,又一路急奔,跑到楼下。

跑出宾馆门厅大门,惊魂甫定。抬眼一看有些昏暗的街道两旁,堆着一团团白色的棉被?

仔细一看真是棉被!都是酒店的住客裹着棉被或蹲或坐在路旁的路牙石上。基本上都是情侣出行,俩人相互依偎着。

七天的员工在酒店前的门厅石台坐了一排。

员工旁边坐一个裹在白色棉被中,只露出扎马尾辫脑袋的大眼女孩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易念一。

易念一看女孩看他,咧嘴笑了笑。

女孩笑了笑,丰满的嘴唇拉了一个微微的弧线。

易念一看看周围都被占满了,女孩身边还有半个石台,也坐了下去。

周围还在剧烈晃动,应该是比较大的余震。

不知过了多久,又变成规律的晃动。

七天员工又进大堂拿了两箱水分发给大家。

女孩递给易念一一瓶水。

“谢谢!”

打开喝了。

女孩又递过来一瓶。

“不用了,谢谢!”

女孩笑嘻嘻的看着他。易念一脸一红,忙拧开递回去。

真是吓傻了。

喝了几口水,三魂七魄慢慢归位了。

和女孩相视一笑。发现女孩的眼睛很大,漂亮的双眼皮,黛眉入鬓,肉嘟嘟的脸,鼻梁挺拔,不笑时很有一股英气。

“你刚才上楼睡觉去了?”

“嗯,困的不行。”

“嘻嘻,你真够心大的。你住哪个房间?”

“516”

“也够高的。中午就看你穿戴整齐的最后一个从酒店跑出来。经理还问还有没有人在楼上,看你这么整齐的出来,估计也都出来完了。晚上还敢上去睡觉。”

“哈~,嗜睡如命。”

“不是如命,是不要命。”

“嘿嘿!你住哪个房间?”

“202”

“喔,那倒下楼快。”

“估计今天是没法上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一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困吗?”

“困。”

俩人笑了笑。

“你一个人?”

“嗯,出来散散心。”

“失恋了?”

“切!姐是失恋的人吗?”

“嗯,形象不错!多大的人,还姐!上几年级?”

“嘻嘻!认识一下。景怡,燕京财经学院,大三。”

“易念一,东吴大学,研三。”

“你都要毕业了,来找工作?”

“找好工作了。出来散散心。”

“来工作?”

“如果没什么意外,应该在苏城。”

“干什么?”

“税务局。”

“还行。”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景怡裹着被子慢慢歪着的把易念一当成了一个靠挡。一会没了声音,睡着了。

易念一僵坐了一会,大地摇晃的如摇篮,慢慢的也睡去。

第四章 渡劫 似梦非梦中

易念一醒来时,天已微亮。

脑袋有点懵懵的,竟然仍靠着女孩坐着。

看看手表,有近六点了,竟然坐着睡了2个多小时,感觉浑身都麻木了。

缓了好一阵,腿脚有点知觉,便轻轻动了动,女孩也醒过来。

易念一笑了笑,女孩脸一红,一伸身子想站起来,却纹丝未动。

“腿都麻了,缓一缓。”

过来一会,俩人站起来。

感觉大地仍在微微的晃动。坐船久了的人,下船后感觉地面如在船上一样晃动。不知是仍有余震,还是感觉。

人逐渐都回到大堂。有几个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退房回乡。

正喧闹间,有两对住客背着包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喊道:“都别退房了,火车停运了。”

都围过来问情况。

共同经历了昨晚的路边蹲,大家都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喧闹的大堂安静下来。

“看网上的消息,震源离西安很远,西安应该是安全的。大家把被子抱回屋,回去洗洗吧。这会没什么震动。”

“好!走不了,就住下吧。”

景怡抱着被子准备回屋,又转回来冲着易念一说:“嗨,一会别自己跑了。今天就给姐当导游兼保镖吧。”

易念一乐了,“好。一会在大堂见。”

洗刷完毕,换了衣服。易念一就到楼下大堂,靠落地窗前有橘红色的布艺沙发,便坐到沙发上,拿了书架上的画报翻着看。

“嗨!走了。”

易念一抬头一看,景怡站在玻璃茶几的对面,依然是笑盈盈的看着她。

依然是厚厚的嘴唇拉个微微的弧线,两边脸颊上点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睛含着笑意,眼皮却没有眯着仍睁得圆圆的,黑漆漆的眼珠看着你,目光像能直接进入你的心底,看到你的内心。

易念一心想:“这么警惕?笑都不眯眼。”自己笑是先把眼睛眯起来。

看景怡换了一个新的印花白t恤,穿了一条七分的泛白牛仔裤。一米六几的南方女孩清瘦身材,虽然路边蹲了一夜,却看不到疲倦,马尾很精神的翘在脑后。

“好的。”

易念一站起身来,俩人走出大堂,沿街道向大路走出。

街角竟然有卖早点的!!!

勤劳勇敢的西安人!

买了面包、温牛奶,吃了顿早餐。好像前面没吃晚饭,就吃点饼干垫垫肚子。

面包真香!

吃了早点,又买了两瓶水放在背包里。

从旁边报亭买了份旅游地图,看离大雁塔不远,有直达公交。

公交车已经正常运营了。

不得不佩服市政的运营能力,昨天的令人恐慌甚或绝望的地震,今天像没发生一样,网络、手机通讯都已恢复正常,偌大的城市一切正常运转。

下了公交车,走近大雁塔,广场上聚满了人。

“这么多游客!”

“哪有那么多游客,这都是附件小区的住户,都不敢在房间里待着,都到广场上来了。”旁边一位老先生说。

市政稳定,人心还是恐慌。如果市政不稳,这会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大灾易出大乱。

大雁塔景区应该就是后来火遍抖音的#大唐不夜城#所在。十余年后,很多人打飞的去看#不倒翁小姐姐#,盛况非凡。

但当时游园,颇有一丝悲壮。

走近大雁塔看看了。

到门前广场,以大雁塔为背景用手机照了几张照片。

一夜惊魂未定,此时就像梦游一般。

看旁边有木基台阶,许多人坐在上面休息,俩人也坐下休息。

闲聊起来,原来景怡是青山市人,也算是鲁地同乡。

“你们是来旅游的?”旁边一位大姨问。

“是啊!”

“那真不巧,赶上地震了。”

“是的,昨天刚到。”

“哪儿都没玩的吧?”

“是的。大姨,西安有什么地方小吃吗?”

“去回民街!都是好吃的。从这坐车不用转车就到了。”

“谢谢您!”

一听好吃的,俩人也坐不住了。

乘了车直奔回民街。

进了街口,转角小巷都是卖各种小吃的。进巷口,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卖驴肉火烧的。易念一说:“尝尝这个?”

“好!”

“老板,来两个!”

“别,来一个就行,不然吃饱了,后面有好吃的也吃不下了。”

老板熟练的把肉切成薄片,把面饼中间刨开,把肉夹好。又切成两份,用纸包好递给俩人。

真香啊!

吃了两口,感觉更饿。饥饿感给唤醒了。

几口吃完,边走边逛,看到喜欢的就买些吃。走出小巷,已经撑的不行了。

另一条街上有些卖民俗玩意的小铺,逛了一会。

然后步行到钟鼓楼广场。

广场也很多人,与大雁塔广场不同,多是年轻人。

原来都是附近公司的员工,办公移到广场来了。

在广场坐着,喝点饮料。等到华灯初上,又转回回民街。

中午从小巷出来,看到一个羊肉泡馍的饭店,生意红火,据说是著名特色饭店。却没肚子吃了,晚上补回来。

饭店依然人头攒动,排队买了两碗羊肉汤,切了两块饼,学着旁边吃客的样子,把面饼一点点的掰碎,泡到羊肉汤中。

果然味道甚好,易念一吃了个碗底朝天,景怡吃了大半碗。

出来在钟鼓楼广场看看灯光夜景,便乘公交回七天酒店休息。

第二天起来,酒店前台说火车已经正常了。便退了房,去火车站。易念一买了回苏城的票,景怡买了回燕京的票。发车时间差不多,最终方向却南北相离。

看时间还早,就到候车厅旁边的kfc买了两杯可乐,面对面坐下。

也许是之前话说的太多,坐下都不说话了。

看着可乐杯外冷凝的水珠,或抬头对视一眼。

再沉默安静,时间还是过得飞快。

景怡的车先发车,易念一送她到候车室前挥手告别,去找自己的候车室。

再候车室等待时,突然想去找景怡,给她一个拥抱。但还是没去。

回到苏城,上了网。

看qq上有信息,是景怡的。

“到学校了吗?”

“到了!”

“到了就好!我也到了。”那边秒回。

易念一心里一热,“你还欠我一个拥抱。”

“嘻嘻!好!给姐等着,还给你。”

之后,看网上信息,川地遇难人数还在不断攀升。

部队已经进入救援,记者已经能发回灾区的实时报道。

各级的官员、公务人员也都靠前救灾。

诸多感人,这时显示出了空前的凝聚力,各地的人自驾带着物资去灾区做义工。虽然政府一再呼吁不要个人去救助,但还是阻挡不了不断有人去灾区。

大灾的破坏惊人,但没有形成混乱,反而显示出来大家庭无比的团结。之后被子弟兵救出的幸存的受伤民众被转送全国各地医院救治。易念一也报名了苏城的志愿者到医院去照顾受伤同袍。

也许这就是公务员的职业价值所在吧。

平和时,默默的维持着社会的运转,一旦有事,就冲在前面,扛起责任。

第五章 入职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苏城市委号召,由苏城团市委负责组织落实,苏城召集了一批庞大的自愿者队伍护理来苏城救治的伤员。

苏城各个医院都腾出专门的病区安排伤员入住。

易念一被分配到市立医院值晚班一周,护理一位腿部受伤的老伯。

老伯床位靠在病房窗户,是小腿骨裂,已经在当地做过处理,能够自己下床。

同病房中间床位是一位十几岁的男孩子,也是腿部受伤,但伤势不重,能自己下床,单腿蹦着玩,孩子的妈妈也陪护着他,由吴大文学院的一名大三男同学护理。

靠门床位的老伯伤势较重,右腿大腿骨折,关键是小腿踝骨以下整个脚掌都乌黑,没法下床,由一位中年大哥志愿者护理。

看志愿者护理人员的安排,团市委做的很细致。充分照顾到了伤员的伤情和志愿者的生活经验和护理能力,不仅仅是分派一个人就行。

病房中很沉闷。尤其是伤重的老伯,情绪很低落,有时低声用方言骂人。

医院里病床全满,陪护的志愿者还有随行的伤员亲属,都坐在病房的陪护椅上或走廊里的长椅上。

等病人都睡着了,易念一和中年大哥、学弟在病房外的洗漱房闲谈。

原来中年大哥在苏城城管局后勤中心,团级军转干部,姓隋,俩人便喊他隋处。

学弟叫胡斐。隋处和易念一同时说:“胡大侠的胡斐?”

在昏黄的灯光下,都看到胡斐白净的脸红到脖子根。

说起来历,果真是那个胡斐,原来其父是个金庸迷,最喜大侠胡一刀,自己没法改名字,直接给儿子取名胡斐。胡斐没成侠客,倒迷上了文学,报考了文学院。

也都没有睡意,就聊起来小说。期间,轻轻回到病房看了看,见都睡的安稳,估计千里转院过来,也都非常累了。

胡斐说:“明天我带几部金庸小说来。”

第二天一早,团市高官于清就和几位团市委的同事来到病房,询问情况。

一位年轻的女同志,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一脸青春气,但满眼的红血丝。估计也是一夜没睡。

几个说其他都好,就是这位老伯的脚都乌黑了,得赶快治。

之前,去找过医生,但医生都忙的顾不过来了。见于清来,就请她去协调。

于清去请了科室主任来,科室主任看了看情况,用手掐了掐脚掌。

和于清出了房间,几个人跟着出来,问:“怎么样?”

主任医生摇摇头,说:“还有更紧急的,今天没办法手术了。先用药物压着吧。”

晚上值班,胡斐果真带了金庸小说来,一部《倚天屠龙记》、一部《射雕英雄传》。

中间床位的小男孩拿了书,说读给大家听。他读了一阵,胡斐接过读。

病房里已经堆满了市民送来的水果,男孩妈妈便洗了一些夏桃,隋处和易念一帮着削了给两位老伯吃。

第三天晚上来时,靠门的老伯已经换到其他病房,准备手术。新换来一位年轻人,也是伤了腿。

一周时间过得飞快,最后一天早上易念一和胡斐同大家告别,都有些不舍。胡斐送了小男孩一套《鹿鼎记》,让他接着读给大家听。

回到学校,易念一开始准备毕业答辩。

之前经过几轮预答辩,都很顺利,易念一倒没什么压力。

导师金捷超是经济法学专家,虽是法学院的导师,却也是经济学的专家,还兼带着金融专业的研究生。

当时《物权法》等私权保护法律刚颁布不久,私法、财产法正是热点。导师就给易念一选了一个民营经济企业产权保护和股东权益保障法律体系建设研究方向的课题。

论文答辩很顺利。

之后就开始了热烈而终生难忘的毕业季。

同门师兄弟约着请导师、老师们喝酒,老师们也很高兴。看着一帮学生们,不知是否有老农看满树果子的感觉。

老师们有时喝高了,也豪情一声吼:“同学们,广阔天地任尔等驰骋,好好奋斗,不坠我大威名!”

典礼那天穿了硕士服,各种照相。进大礼堂,恭敬的给老师们行礼,参加全校的毕业典礼。

同学们原来都盼着毕业,现在毕业了都不愿离校。

易念一和同学们又在学校混了几天,办了离校手续,交接了宿舍。

大姨也刚刚从市委退休,已把书房收拾出来,给易念一暂住。父母也从鲁地来到苏城,准备给易念一买房安家。

苏城房价已经七八千一平,父母带了二十万,只能够很小套的首付或着二手房首付。

有点愁!

“不用买房,苏城有房有钱的家庭多的是。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找一个苏城老婆就行了。”表姐是个心直口快的说。“人大付主任那天还问念一的情况,原来见过念一,他家丫头就不错。”

“那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大姨说。

“那不行!住人家的房子,男孩子多受气。”

鲁地观念深重。

看了几天房,中意的太贵,不贵的不好。

作罢,把20万打到念一的卡上,先存着,等上了班有了公积金和收入再看。

易念一和父母一起回鲁地过了一个短暂的假期。

8月,苏城大街小巷放着《北京欢迎你》。

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

……

岁月绽放青春笑容,迎接这个日期

天大地大都是朋友请不用客气

画意诗情带笑意,只为等待你

北京欢迎你像音乐感动你

让我们都加油去超越自己

北京欢迎你,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有勇气就会有奇迹

……

易念一回到苏城,到苏城税务局报到,正式入职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随即同一批入职的大学生、军转干部赴江都税院参加三个月的岗前集中培训。

税务的岗前培训远不是想像中的度假生活。

三个月的时间,财务从《基础会计》开始直接到注册税务师的《财务与会计》,加上征管法、税法、经济法、税务实务以及税务系统软件操作等等。堪比新兵集训,不过这个是消耗的脑力。

税院设施很好、风光很美,又邻近景区,但很少有时间出去游玩。每天早晨晨练时捎带着欣赏一下风景,已是很满足了。

两周会休息一个双休,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学院。

易念一回家太远,独自在外上学那么多年,也适应了学校生活。

也没觉得苦。

两个人一间的宿舍设施很好,食堂的伙食更是赞。自助餐随便吃,想换口味,有水饺、面条等等各式单点饭品。

关键是还不用自己掏腰包。

一眼三个月。

紧张的集训结束,很多人都舒了口气。

没想到更繁忙的工作在后面。

易念一先到征收大厅办了两个月的征收业务,卖发票、办理申报,各种业务流程熟悉一遍。又到西虹区税务局个体科、综合科、重点税源科轮岗四个月。转眼半年过去了,终于定岗,到市局征科处任办事员。

这才算正式入职。

第六章 梦回 易染者莫如欲

“兄弟,醒一醒。秀水筑到了。”

易念一猛的惊醒,还坐在出租车上,已到小区大门口。半个小时的车程,酒精催眠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梦十年!

《盗梦空间》是易念一最爱看的电影之一。电影场景宏大,不但视觉震撼,电影故事的逻辑也非常严密。

带着心思入迷梦中,半个小时竟然回历了十多年的往事。

掏出钱包打开,钱夹照片中爱人和儿子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酒意散去,立马清醒了。

付了车费下车,从大门口能望见九楼自己卧室的灯光把窗帘照的透出暖暖的光。

苏园里。

任小时放下电话对牛时德说:“牛局,易局酒喝多了,出酒了。自己打车先回去了。”

“这小子装什么花头,刚才跳舞不是跳的很逍遥嘛!”牛时德撇嘴说。

“牛局你这小兄弟不仗义啊。你看胡力什么时候出去喝酒把我一个人撩着自己先跑了。”金一守呲牛时德。

“今天易局确实喝了不少,有一斤多白酒了吧。”任小时打圆场说。

“今天确实都喝了不少,今天酒就到此为止。”金仲义接口说。

“大哥,那我们先走了。”金一守向金仲义说。

“好。”

牛时德也告辞。

金仲义和蓝新梅把众人送到门口,安排司机驾驶任小时的车送牛时德和任小时回家。金一守和胡力一起乘公司的车离开。

金、蓝二人回到中厅,小魏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家佳,你回房休息吧。”蓝新梅温言说。

苏园里也是蓝新梅的产业,既对外营业,也是公司主要的商务接待场所。中厅主要用于自己公司接待,还有十余间包间对外营业。后院有数间客房,主要用于内部接待,不对外营业。

日常管理由经理负责,外甥女魏家佳从财校毕业后就到苏园里来负责财务,现任财务总监。后院有一个房间,平日里忙了,就住在后院。

“哦。好的。我先回去了。”

等魏家佳离开,金仲义嬉笑对蓝新梅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去,都不是好东西。”蓝新梅娇啧道。

金仲义一把揽过蓝新梅,下了舞池,音乐依然。

俩人相拥漫舞。

“老三被你这一顿骂。”

“该骂!坑了我还要坑家佳。”

金仲义抱紧蓝新梅,脸贴着蓝新梅软腻的脸颊,在蓝新梅耳边说:“坑你了吗?后悔了吗?”

蓝新梅有点眩晕,抱紧金仲义,轻声说:“不后悔!”

金仲义看蓝新梅光滑白净的后颈依然没有一丝赘纹,鼻尖轻轻滑了一道,吸了一口气,一阵幽香浸入心肺。

抬起头,看着蓝新梅。细长黛眉下的弯月双目,黑漆的眼眸满怀柔情。鼻梁清秀笔挺,樱桃小口抿着,头发盘在脑后,露出饱满耳垂的双耳。

还是那么迷人!

“这次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个易一到湖区来,老三就让人用大信封包了两条至尊放到他办公室,易直接交给监察室的去处理了。”

“年少轻狂。”

“嗯,就是看他年少,又听老牛说是个风流人物,才如此。看了一圈,也没有谁比家佳更好。家佳像极了当年的你。”

“看他一晚上也没抽烟,肯定不吸烟。拿钱砸呗!”

“老三也打听过了。从没听说易收钱。易是个自己能赚钱的主,据说刚工作时拿父母给的二十万投到股市,一年多时间翻了两三倍,直接付了首付在南湖买了秀水筑的房子,买了车子。”

“吆,工作那么顺,还能赚外钱。”

“呵~,怎么样。没给家佳选错吧!”

“去你的。人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可不想让家佳像我一样。”

“嘿嘿。小丫头好像动心了,你做不了主喽。”

“呸。我明一早就告诉她,这是有家室的人。少傻!”

车在湖东路上轻快的滑行,胡力扭头问后座的金一守:“易局怎么突然走了?”

“牛时德这么混货。说话肯定被听到了。”

“嘿!坏了三哥的大计。三哥这是再造一个大哥和蓝姐啊!”

当年,金一守从家乡小城来苏城发展,唯有金仲义这个同乡可以依赖。但金仲义当年也是刚正耿直,什么都按规矩办,金一守也是毫无办法。没想一次酒场,公司新来的蓝新梅见到金仲义动了心。少女心热,金仲义这个汉子也没挡住。

英雄难过美人关。

俩人就走到一起去了。金仲义已有家室,不舍家室,蓝新梅迷了心窍竟然就这么守了那么多年。

蓝新梅脱离公司,自立门户。但有了这层关系,金仲义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金一守有了金仲义的引荐,在苏城左右逢源,生意越做越大了。

今天本想故技重施,没想被牛时德坏了事。

做生意就是猜人心,猜客户的心、猜各路大神的心。知心意,才可顺意而动,掌控局势。

易念一疾步向家中走去。

朱夫子说:“天下之难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在本能的欲望诱惑下,控制自己的心性,难啊!

今天在酒色之下竟然意动情迷,险些失了心性。

易念一感觉脸上滚烫,全身燥热。

到家门口,指纹开了门,蹑手捏脚进屋。

客厅及副卧室的灯都关着,儿子应该已被岳母带着一起睡了。

自己卧室的灯亮着,浴室前的五斗橱上放着自己的睡衣。

易念一拿了睡衣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冰凉的水从头顶直灌下来,脑袋意识渐渐清醒。耳边依然轻轻唱着“更爱那花一般的梦”。凉水流过身体,不感寒意。

不敢再洗,取了浴巾胡乱擦拭了一把身体,穿了睡衣出来,轻轻推开卧室门。

黛眉入鬓,漂亮的双眼皮下一双的黑漆漆的眼睛直看到他的心里。

第七章 重逢 爱情从来都是相视一笑的怦然心动

黛眉入鬓,漂亮的双眼皮下一双的黑漆漆的眼睛含着笑,厚厚的嘴唇抿着拉长一条微微的弧线。光洁白净的瓜子脸,脸颊肉肉的婴儿肥。头发很随意的扎着一个翘着的马尾。

白色印花t恤,蓝色牛仔裤,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脚尖点着地,双手背在身后,一个小巧的黑色行李箱放在脚边。

易念一心中被快乐、甜蜜、五味填满,如醉一般快步走过去,伸开双臂抱住她。当娇小而蕴含着力量的身躯抱在怀里,易念一就知道原来自己一直等的人就是她,今生再也离不开她了。

“你这个拥抱还的有点晚。”

“快松开我!”

怀抱里的小臂膀有力的往外推,易念一用力抱了抱,顺着臂膀把小手握在手里,往后退了半步,把手拉在身前握着。

脸已经通红,连脖子、耳朵都红了。

笑意不见了,有点微怒说:“你怎么变成登徒子了,原来不是柳下惠嘛!”

“当了两天柳下惠,后悔的一年多,肠子都悔青了。再说你不是来还我拥抱的嘛,我不得结结实实的接着。”易念一得意的笑。

“去!谁来还你拥抱。我来苏城面试,想你这个导游和保镖在西安表现不错,决定重新聘用你。”

“得令!这次也一定好好表现。”

易念一松开右手,去拿了行李箱,左手却抓着她的右手不放。俩人牵着手出苏城火车站去寻的士。

爱情从来都是相视一笑的怦然心动,当时你或许没有察觉,但越是时间推移,心中的丝线越是牵引着俩人慢慢靠近,无论是相隔千里亦或是咫尺天涯。

恋人的互相爱慕、思念是爱情。

互助而在一起是亲情亦或利益。

一方对另一方历经考验的追求而走在一起,更多的是感动,而不是真心的喜欢。

一年,易念一忙着入职的岗前培训、转岗历练,周末也会顺应长辈的要求去相亲,但无论和什么样的女孩面对面坐着,眼前都会浮现大地震动中那双看傻子一样眼光的一对黑漆漆的眼眸。

景怡忙着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参加各式校园招聘会。

俩人偶尔在qq上聊聊天,或到开心网对方的菜地里去狂收割一番。

时光飞转。

景怡收到了杭商银行苏城支行的面试通知,要求6月7日到苏城支行参加面试。父母一直要求景怡回青山市,也动用关系做好工作,景怡却把自荐材料投了苏城的几家银行。杭商银行一通知面试,就给易念一发了qq留言:“6月6日,d12苏城火车站接姐。”

也许是上帝赐给她一双能够直视人内心的眼睛,让她看到了自己的所在。

“到我那住吧!”

“去……你的吧!姐已经订好酒店了。”

到酒店住下,已近中午。把行李放到房间,易念一提议先吃饭,下午去苏城乐园玩。

景怡说:“今天不能太累,下午去博物馆看看吧。晚上早回来准备明天上午的面试,我这有点紧张。”

“嘿!一直这么酷,还有紧张的时候?”

“傻样,这是找工作好吧。决定我以后的人生了。明天我下午五点的火车回燕京,上午面试过,下午我们再去乐园。”

俩人出了大堂打了的士,十几分钟就到苏城博物馆。

街边有一个小店,苏城古式建筑,灰蓝色的挑檐瓦面,雪白的立墙,整面的落地玻璃幕墙。正面挑檐下门楣上挂着黄木长匾额,墨色四个清秀大字“一念小馆”。里面很干净整洁,装修很清雅,刷白墙上挂了几副字画,抬高墙上固定着书架,摆放着一些书籍。易念一之前和朋友来过两次,味道还不错,就带景怡进去。

人有点多,服务员在靠南窗的角落找了一张俩人的小木桌座位,俩人坐下。易念一点了白汁圆菜、鱼头豆腐两个热菜,盐水鸭、凉拌小菜两个凉菜,点了两碗小馄饨、一份蟹壳黄、一份酒酿饼,又点了两杯饮料。

景怡说:“点那么多干嘛?吃不完。”

“上次在西安一天就请你吃点驴肉夹馍、羊肉汤,有点太那个啥了。今天给你补回来。”

菜上的很快。

景怡一个一个的慢慢品尝,吃一个点一点头,看着易念一说:“嗯,我这明天面试的压力更大了。”

“哈~,味道不错吧!”

馄钝吃了个干净,又让服务员把酒酿饼和蟹壳黄打了包,准备逛博物馆时当点心吃。

拿了饮料去排队进馆。

周末,人有点多。

进了博物馆,景怡很认真的看城史介绍,蹭着一个旅行团听讲解。易念一笑说:“怎么要当小学生啊?!”

“了解一下苏城,说不定明天会有用。”

“啊!你这小脑袋里都是面试啊。放松放松,银行都是颜值优先,你往那儿一站,面试官直接就满分过关了。”

“切!多多准备,临阵不慌!”

出了博物馆,太阳西斜,在街边走了一段。景怡没有逛的兴致了,说得回去准备明天面试,再把准备的资料过一遍,别明天一紧张卡壳了。

易念一要带着去南街吃小吃,景怡摇头说:“吃肯德基,安全。”

吃完汉堡可乐,打的士送景怡回到宾馆,送到房间门口,景怡回头,笑嘻嘻地说:“导游,你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易念一看她的眼神,也乐了,“好,你关好门,我就走。”

“明天中午见。”

“好的。明天见。”

易念一看景怡进了房间,又听到反锁屋门的声音。

“走了!”

“注意安全!明天见。”

“好的,明见!

……

昨晚的酒有点多,头还有些疼。

易念一靠在围栏上,看着爱人和儿子在旋转木马上嬉笑着,仿佛回到了和爱人初次来乐园的时光。

那时,俩人各乘一个木马。

此时,儿子坐在木马上,爱人守护在旁边,自己则在旁边守望他们。

……

景怡快步从银行大楼走出来,易念一想去拉她,她轻轻摆摆手。

转到小巷,景怡张开嘴笑起来,露几颗整齐珠玉般的牙。转头对易念一说:“应该成了!面试非常好!”

易念一一把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

牵着手,打了的士直奔乐园。

俩人就如同今天一样的开心疯玩,虽然都不说,但心里一点点担忧已经一扫而光。

爱情虽美,可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多少恋人在生活的重压下劳燕分飞。

工作稳,生活定。

生活美,爱情甜。

第八章 裂痕 心机似海

牛时德坐在办公桌后宽大的皮椅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脑袋里却想着周五晚上的聚会。

周五的聚会让他很不爽,也直接影响了周末两天的心情,自己本不好的睡眠,更不好了。

一个原因是易念一的不辞而别,让他感觉自己在金仲义、金一守面前失了面子,金一守的调侃让他更加剧了这种不爽。

另一个原因却是二金对易念一的刻意结交,让他有点出乎意料,心中又很不快。

一直以来,在他心里易念一就是个小青年、小部下。

当时去找市局做工作,调易念一过来也是当时几个市场的业户不断上访冲击几个职能部门,想把他当成一个震慑捣乱分子的小弟。

晚宴上,几个人对易念一的恭敬,才意识到曾经的青涩小伙已经成为了可以和他一样被一些人尽力奉承的“人物”。

并且,最近一个月确实没有业户再到各部门上访了,让他心里很有一些落差,甚或觉得没面子。

金仲义和易念一“炸雷子”,他虽然嘴上说了几句夸赞的话,心里却有些失落。

所以当蓝新梅说易念一能镇住场时,他脱口而出了那句话。

说这话也是要告诉二金和蓝新梅。

想当初,自己在西虹区税务局任副局长时,易念一刚参加工作,到西虹区税务局几个科室轮岗锻炼。一个青涩小伙,见到几个科室的同事,都像小学生见老师一样恭敬。见到自己更是尊重有加。

当时自己对他的印象就是老实、听话,爱学习、业务学得很快,人缘不错、是个好好人。

后来到了市局进步很快,到市局两年多就当选为局团高官,又到基层挂职副科长、科长锻炼,几年时间就竞争上岗到了南城区税务局任副局长。

是他们前后几批进系统的大学生中第一个任班子成员的。

但是无论到哪个岗位,见到自己都是毕恭毕敬。

前一段时间开会时遇到他,说起业户违法偷税、不服管理,小兄弟义愤填膺,说:“太嚣张了。不依法纳税,还造谣生事。”

当时自己正是四面楚歌,外面业户闹事、区局里面职工离心、上级市局领导责问,听他这么一说,如找到知己一般。会后就去找市局领导游说,要把易念一从南城调过来。

说现在区局没有得力助手,才造成当前的局面。南城是个郊区小区局,湖区是苏城最大、收入最好的区局,对易念一也算是重用了。

市局领导一听,俩人都沟通过了,且易念一之前经历过数次艰巨工作,都很有战力,说不定去了真能解开当前湖区的一团麻,就同意了。

易念一喜打攻坚战,也欣然领命。

正沉思间,“咚咚”,有人轻声敲门。

“进来。”牛时德应了一声。

门轻轻推开,易念一笑吟吟的走进来,举手敬了个礼,恭敬说:“牛局,实在不好意思,周五晚上喝的太多了,一出门打电话,风一吹出酒了。有点难堪,也没好再进去告辞。”

“呵~,没事没事。都喝多了,你一走也都散了。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吐出来好多了。酒喝的太凶,第二天早上头还疼,歇了两天才缓过来。”

“坐,正好有些事和你说一下。”

“好的。”

易念一在沙发上坐下,挺直身子,双手放在腿上,侧着身子面对着牛时德。依然那么恭敬。

“之前他们查的那几十户企业你抓紧落实。”

“我也正想和你汇报这个事。这个把月我把这几十户的风险平台信息和之前查案的卷宗都细细看了。卷宗做的很好,程序上也很规范。有些问题就是处罚太重,且一些事实认定不太恰当,还有同一事件两次处罚的情况。”

“你不用和我说那么细。这些处罚都没落实,都没来缴罚款,你抓紧带人下通知书,该强制的强制。”

“问题是有些处罚决定,一旦复议,就可能要重新处理。是否再梳理一下,能不处罚的就不处罚,确实需要处罚的一部分把一些处罚的合理性再斟酌一下,重新下发通知书?”

“这些家伙都是穷凶极恶,你看看之前闹成什么样了。不能对他们手软。”

“这个……,主要是考虑合法合规,防止后续麻烦。最近他们都消停了,咱们是否也别主动大范围打击了?把几个有确切违法事实的处理,其他放一放,可好?”

牛时德听易念一又这样说心里不快。此前有过几次沟通,易念一一直就拿合法性挡着,分明是不愿出力,不听招呼。原来轮岗时,还不是师傅怎么教,你就怎么干?现在这么多自己的意见。

“哪儿那么多道道,你们这一帮小年轻,这个流程、那个规程的,自己把自己拴的死死的,工作怎么干!抓紧落实,别找理由。”

“好的。我再和几个人碰一下,把工作做细些。”

“抓紧!”

“好的。牛局,那我先去处理。”

看易念一退出房间,恭敬的带好房门,牛时德突然有点后悔调易念一来。

小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子了。青涩退去,工作中沉稳的很。原来的好人缘,竟然成了笼络干部(好听点就是团结干部)的助力,原来区局干部离心,小子来到后,人心都跑他那儿去了。

原来市局选团高官时,小子高票当选,几人还开玩笑说帅小伙,小丫头们都把票投给他了。没想到区局后,和一帮老同志也打的火热。

还有今天这表现,周五晚上的话,他应该听到了,今天还是如此恭敬,看不出一丝不同往日,是心机似海呢,还是气度宽宏?

易念一出了房间也是无比郁闷。

征管改革推行好多年,那么多人付出那么多的心血,还是没能改变一些同志的管理思维。风险管理导向、信息化,还是遭到很多同事甚至一些系统各层次领导岗位的同志的抵触。

改革,就是劈山开路、砥砺前行。

第九章 筑笼 责无旁贷

易念一回到办公室,理了一下思路,拿起电话给风险应对三科科长彭宇豪打电话,让他召集负责此案的应对人员十分钟后在小会议室开碰头会。

易念一带了笔记本、钢笔到小会议室坐下。

彭宇豪带着应对科的两名同事王人青、朱啸风一起抱着两盒卷宗进来。

此前都是和彭宇豪交流案件,今天是第一次集中讨论。

又把参加集体审议的综合科长刘正风喊来一起参加讨论。

几个人又把案卷重新过了一遍。易念一提出处罚力度和依据不恰当、一事二罚等问题,王人青说自己当时提过,但区局领导说就这样办,自己也没办法,就写到卷宗里。

几个人讨论半天,还是觉得不能办,一旦复议,这些结论会站不住脚。

易念一心想:“看来关键要抓住基层负责人这个关键。一把手认识到位,思想转变,整体工作才能落实好。”

三年前,自己参加省局集中办公的情形还在眼前。

当时,省局集中了全省各条线的五十多名税务人到江都税院,制定新的以风险管理为导向的征管模式方案,打破原来的专管员和纳税人的固定管理模式,形成无事不打扰的管理新形态。

同时集中办公团队还要负责制定辅助新管理模式大数据平台的业务需求方案。

集中持续很长时间,各地干部采取轮岗集中办公,但一些骨干必须从头到尾全程参加。

由于改革不能等,时间宝贵。集中人员开始了为期数月的早八点、晚十一点,周末无休的工作状态。如果能996那就是福利了。

易念一带一个小组,负责系统文书的法律审核,以及大数据采集的合规审核,写该部分的业务需求。

蔡少坤带一个小组负责数据库架构。

和蔡少坤相厚是因当时俩人的爱人都是身孕在身,介绍各自学历、专业以及困难时,一下就记住了。

当时省局领导笑说:“你俩是奉子出征,就是辛苦家属,这一段时间不能陪伴照顾了。还有一部分年轻同志正处热恋期或者没对象,这段时间也要耽误大家谈对象、找对象了。不过这是为我们自己扎紧制度的笼子,各位都是各地推荐的业务骨干,责无旁贷。诸位要辛苦了!”

当晚开过见面会,分好组,第二天就开始紧张的工作。

时光飞转,两个多月过去了。

业务需求随着平台开发逐渐完善,数据库基本搭建成型,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江都的同事约好大家晚上去放松一下,二十多个年轻人晚上十点多又分头打的士跑到当地的ktv去唱歌。

连续紧张工作之余,突然一放松,都有些疯狂。

几个热恋期的小伙子,两个多月的封闭式集中办公,女朋友都闹意见了。唱了几首歌,和几个没女朋友的小伙一起清唱,吼起了一首系统内传唱的歌曲——《求组织发个女朋友》,

求组织发个女朋友发一个女朋友

我也想和她牵手一起到白头

……

只盼作息能恢复与熬夜不复相见

……

我妈打电话说相亲对象就在下一个单元

扪心自问我学历可以人也还不赖

虽然只有一块腹肌但也算可爱

可是好多女孩都说sorry你不是我的菜

因为我老是在工作想找我时总不在

……

听着兄弟们的嘶吼,易念一又挂念起家中的爱人,就推门出来,走出ktv,到了路边的路灯下,拿出电话给爱人打电话。

刚拨出去,那边就接通了。

“老公!”

“老婆!”爱人怀孕后,性格突然由鲁地女汉子变成了苏地软妹子,说话声调都变了。

俩人聊了会闲话。

爱人说:“宝贝已经会在肚子里乱动了,现在看电视剧,就能感觉到他往电视的声音方向移动,会安静的听电视了。”

“你好吗?”

“其他都好,就是自己在家有时会害怕,晚上不敢睡觉。”

“老婆辛苦了。最近进度很快,应该能轮岗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好好陪你和宝贝。”

“好。你早回来。”

俩人道了晚安,易念一挂断电话,愣了一回神。抬头对着天空拍了一张月亮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人在江都,心在苏城。愿我们共同的月光照你安睡。”

正要转身回包间,手机铃声却响起来——梁师哥的。

“师兄!”

“师弟!你也在江都?”

“我在这都待了两个多月了。”

“哈~,好!我今天刚到。明天我调研,晚上我们聚聚。”

“好的。晚上我们十一点下班,我定地方,请你吃宵夜。定好我把地址微信发给你。”

“晚上十一点?好!”

第十章 同门 小馆论道

梁知兮,金融专业的同门师兄,比易念一毕业早五届。

虽不是一个学院,但都师从金捷超。金捷超的弟子们组了群,号称“吴大金门”,梁知兮是主要的组织者和“金主”。

梁知兮毕业后先进了东华基金,干了两年就辞职和几位同事合伙成立了一个私募基金投资公司——东鑫投资。

这几年没少赚钱,吴大百年校庆个人捐了一千万,以后就拐带了不少同门小师弟、师妹到他们公司。曾经也力邀易念一去。

易念一晚上10点半就提前从集中办公会议室出来,到江都税院南门小巷的烧鸡公二楼找了个小包间,点了一份烧鸡公、一碟黄瓜、一碟花生,开着房门看着楼梯,等着梁知兮。

11点,就看见梁知兮带着两个人上楼来,易念一忙从房间迎出来,边喊一声:“师兄!”,边快步下了五六阶楼梯迎上梁知兮拉着手一块上来。

到了房间请梁知兮居中坐了,另外两位也认识,都是同门。

小师妹吴昕,去年本科刚毕业。此时穿了一身利索的探路者休闲春装,干练齐耳的短发,还是一副学生模样。

师弟梁晓东,是梁知兮的本家,比吴昕早一年毕业。穿了蓝色长袖衬衫、黑色西裤,已经是个有模有样的职场青年了。

梁知兮还是一件长袖淡蓝t恤,蓝色牛仔裤,软底户外鞋。老风格,一成不变。

四方桌,易念一坐左侧,梁晓东坐右侧,吴昕关上屋门,坐在靠门的一侧。

梁晓东从拎着的包里拿了两瓶红花郎。

梁知兮对吴昕说:“喊服务员,点菜!”

“都点好了,上齐了。这顿我请!”易念一摆手说。

梁晓东看看桌上的两碟小菜还有中间的一个不锈钢大盆,又看看易念一。

易念一呵呵一笑,打开大盆上的盖子,说:“精华在此。”

热气散开,一大盆的炖鸡肉,配以蘑菇、芹菜、莴苣等等蔬菜。量足够了,味道甚香。

梁知兮哈哈大笑。

梁晓东开了酒,扣开桌上餐具的消毒膜,拿出玻璃杯齐口倒满三杯,三人各领来一杯,吴昕找服务员拿了听饮料。

几个人围着大盆开吃,边喝边聊。

聊了几句学校的事,又转到投资上来。

“师弟,前年你的60**35什么时候出的?”

“拿到年底,圣诞节!”

“中间9块多,有一波震的忒别厉害,你没出来?”

“巧了。那一周正好和处长在省局集中办公,没法看盘。等回来已经又走上升通道了。我这玩股票有三不准:不准上班时间看行情,不准在上班时间讨论股票,不准买苏城本地股。所以基本上一两年就玩一个股票。”

“哈~,我还担心把你震出来了。”

“你也进了?东华把筹码控那么紧,你资金多怎么拿到筹码的?”

“我不用东华的筹码,9块多震荡时,捡了些散码,然后一起做了一波。年底要排名了,也算是给老东家支持一把。江都不算苏城,这次我们来调研,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跟?”

“别!你给我说你的投资只能谈昨天。我可以和你聊昨天、今天and明天。”

“得!你今天玩什么”

“30***4”

“喔,那个视频网站吧?”

“对。”

“视频网站都不行,盈利难。你看豆豆、酷酷上市那么多年都不盈利。”

“1**和这两个网站不太一样。视频库全是正版高清,电影、电视剧库存量很大。现在版权意识差,一旦加强版权保护,1**容易获得政策支持。版权分销的价值不可估量。并且她这相当于一个电视台了,我现在就买了一个大屏一体机放在五斗柜上当电视看。我这在外集中办公,你弟妹挺个大肚子天天在家看视频连续剧。”

“网站挺不错的,我也用笔记本在上面追剧。清晰度比电视高太多了。”吴昕插话说。

“是吗?市值多少?”

“40多亿。如果能和tlc、长红等大牌电视厂家合作,现有电视提升分辨率,然后把网站植入电视,将来广告收入海了去了。”易念一酒也喝高了。

“你当公务员脑筋都当死了,条条框框太多。现在不是视频库都有了,就差一个播放终端了吗?自己干,自己生产。”梁知兮瞪着眼睛说。

“1**是互联网企业好吧,要轻资产,你建个电视机厂得砸多少钱,占用多少资金。”易念一撇嘴。

“代工贴牌知道吧,看看apple。”

“对啊!来喝一个。”

“你赶快辞职来我这,再过两年想来,我也不要你了。脑袋都僵化了。”

“我还是很喜欢我的工作,虽然工资不多,但有意义。”

“什么意义?男人就是多多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还行吧。平常人家,工资过得去,行情好了还有投资收入。经历川地的事,感觉工作还是很有意义,没有这么多人默默付出,哪有现在稳定的环境,谈何投资赚钱。”

“行。你干你有意义的事吧。但是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你现在刚工作不久,还没有太多感受。公务员的职务升迁非常难,特别是你们系统,那么大的机构就那么多岗位。也许将来会迷茫厌倦的。”

“易师兄是个官迷。”吴昕嬉笑说。

“小丫头,开你师兄的玩笑。”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咱老师说的。”

“啊?”

“老师说:学法学的不学经济是书生,学经济的不学法学变流氓。你是又选修了经济,又学法学,本来可以大展拳脚,却是个小官迷,跑去当公务员了。”

“哈~,老师说的对。不过至少目前我还是特热爱这份工作。钱够用就行。”

梁知兮也笑了,说:“你干你的,我们发我们的财。晓东,这次江都项目取消,所有筹备资金都进1**。”

“得。那我得退出了。”

“不用,你个小散能影响我吗?”

“不是,你会影响我。如果在这赚了大钱,又有人知道我们聚会,到时说不清楚了。”

“靠!你真成套中人了!”

“规矩规矩。”

“那你玩什么?”

“原来已经看好一个,6****9,两块多,一股1**可以换十几股6**,我那点小钱还可以多买几股,看着好看。”

“好。”

几个人边喝边聊,把两瓶红花郎喝的干干净净,才拉扯着下楼。易念一回税院宿舍,吴昕开车带梁知兮、梁晓东回酒店。

当年,6**从易念一2块多买后,又向下砸了一个深坑,但10月份涨到4元,获利了结。而1**当年横了一年,第二年才来了一波几倍行情。但易念一再未介入1**。

第十一章 预警 有人要告状

原定三个月的江都税院集中办公,由于形成全新的管理体系、管理平台,持续六个月才结束。期间,易念一岳母从青山港务公司办理了内退,从青山来到苏城照顾景怡。

集中办公结束后,各地参加集中办公人员又成为当地的业务培训师资。各地开展了多批次的业务大培训。

培训期间,景怡为易念一生下了儿子。易念一更感责任在肩,每天回家抱抱儿子,一天的疲倦立刻一扫而光,第二天又如打鸡血似的投入到工作中。

第二年春天,局团委换届,易念一高票当选,任团高官,调到机关党委。局领导一句话:“专业业务不能丢。”又到园区税务局挂职风险管理科副科长。之后工作一直就没有脱离风险管理了。

但今天在会议室和几位同事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最终形成一个处理方案。

转眼过了两周。

周一上班,易念一刚弯腰往茶杯里倒上水,牛时德一把推开屋门,大步迈进来。

“念一,我让你赶快下达处罚决定的几十户你办好了吗?”

“牛局,我们几个人反复商量还是不能按原来的意见下达通知书。”

“就知道你们几个磨蹭,你们快的办。”

“牛局,这个得慎重。”

“没时间慎重了,西虹商贸要带着这几十户集体告我们!”

“西虹商贸?不是西虹食品集团的在食品批发城的一个子公司吗?他跟着起什么哄?告我们什么?”

“告我们滥用职权、不作为。”

“这从何说起?行政诉讼不是那么好打的。”

“我让一科把他们的发票都停了。”

“啊?为什么?”

“你别问。想办法把他们压下去。”

“西虹食品集团常副总我认识,咱们一起去和他见个面,了解一下情况?”

“你先联系一下,你去谈,我不和他们见面。”

“我先问问情况,到时还得请您一起去。”

西虹食品集团是南城区的一家重点企业,是生产西式面点食品、饼干、饮料的一家大型集团公司。又是在湖区兴建了食品批发城,紧邻电子批发城、小商品批发城,形成湖区规模性批发市场。

食品批发城进驻了数百家的食品批发公司,西虹商贸在食品批发城占据一个独立展厅,是食品批发城的龙头商贸企业。

易念一在南城区局任副局长时,西虹食品集团公司正运作港股上市。

易念一参加了几次政府组织的协调会,和董事长沈腾飞、副总庄强、常远、财务总监朱夏数次会面,相谈甚欢。

当时,把风险管理平台的风险信息形成提醒函,督促西虹食品按提醒函处理税务风险。

西虹食品集团会计师团队也是积极配合,当年税收入库占到南城区总税收的百分之三十,提醒函自查入库占到当年南城区局总成效的百分之七十。

整个南城区局的工作也因此受到市局的表彰。

提醒函方式不是税务处理、处罚,更像是税企互信合作的一种友好提醒,西虹食品集团也顺利上市融资成功。

一提到西虹食品集团,易念一就像小学老师提到自己班级的三好学生一样。

企业家常说企业是自己的女儿,政府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估计也是像易念一一样,看企业像看小学生一样,好了还想让她更好,不好的想批几句、拎几把,带好了。

一看好学生要捣乱,易念一有些着急,拿起电话拨通常远的号码。

“常总,您好。我是易念一。”

“啊!易局好!你走也没来得及没送送你。”

“哈~,这不用客气。也没走远。今天主要想问问你的商贸公司的事。”

“嗯。这个……”

“沈总在家吗?牛局想去拜访他。”

“沈总去南非洲了。现在家里小沈总负责。”

“沈总也去南非洲了?庄总不是在那边吗?”

“出了点状况,沈总亲自过去处理了。本来想送送你,不想就这事耽误了。”

“不用送。您太客气。小沈总是?”

“沈总千金。”

“啊!那好!和小沈总约约,我们去一趟。”

“好。约好时间我给你电话。”

“好的。”

放下电话,易念一到牛时德办公室向他汇报联系情况。要他一起去见面。牛时德不愿,说老沈不在。易念一坚持说:“您必须得去才能解决问题。小沈总在。对了,她不是在米国读研,还没毕业吗?”

“你还不知道吧。老沈海外项目出问题了,小丫头自己从米国跑回来,替老沈看家来了。”

“海外项目不顺我倒知道。当时老沈融资成功,心大了,要搞自己的咖啡品牌,让老庄去南非洲收购当地农场。政策、法律、人文都有点水土不服,资金又投的太多了。”

“估计这次麻烦大了。你带刘正风去吧,见一个小丫头。”

“我俩去了解决不了问题。您和我们一起,咱三人一起去。”

常远很快回来电话,约好第二天上午十点在集团大楼见面。

第二天,司机小柳开着区局的黑色荣威950,牛时德、易念一、向问天三人乘车去南城区西虹大厦。

牛时德没带刘正风,而带着一科科长向问天。

易念一说:“这样也好,向科清楚情况,到时好谈。”

西虹大厦在南城区最繁华的曲江湖北侧,距离南城区税务局不远。

曲江湖是一条长狭的水带,远不及彩凤湖的风光和湖面规模,但也是南城区最好的风光带。南城区唯一的缺憾是无山,不像湖区有水有山。

易念一在南城区税务局的一年多时间,早上常到湖北的木栈道慢跑锻炼。

此刻,荣威950正行驶在木栈道北侧的湖北路上,易念一坐在车上,眺望着熟悉的垂柳漾隐的木栈道和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一种很舒适的亲切感。

西虹大厦也是曲江湖一带的标志性建筑。

一栋18层主楼,两座9层副楼,主楼下九层采用淡青色玻璃幕墙,两座副楼和主楼上九层采用深蓝色玻璃。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品质的“品”字。

主楼是西虹食品集团的集团公司办公地,两座副楼都出租给南城区的一些公司办公。

轿车驶入西虹大厦的前院门,常远带着财务总监朱夏已经等在楼前。

第十二章 会谈 还是法庭见

轿车在大楼前一停稳,常远快步绕过车尾走到右后边,拉开车门把牛时德迎下来,朱夏则拉开左后门迎易念一下车。

“牛局,久仰久仰!湖区那边都是我们柳总负责,我也没好跨界去拜访您。”

常远满脸笑容,握住牛时德的手寒暄。

“常总,幸会!我这却是跨界打扰了。”牛时德握了握手,便松开。

另一边,朱夏笑吟吟,“易局,又见到您了。”

“朱总更漂亮了。”

“别。您喊我小夏就行。喊朱总把我喊老了,显得生分。”朱夏呵呵笑着说。

常远那边喊:“牛局、易局,我们上会议室吧,小沈总已经在会议室恭候了。”

向问天抱着资料从前座下车。司机小柳自去停车。

朱夏前面引路乘直达电梯直上十六楼的会议室。

易念一虽然在南城区一年多,但还是第一次来西虹大厦。

原来和西虹食品集团管理层几次会面都是区商务局会议室。

一看楼内楼层挑高很高,很是敞亮,装修典雅不亚于五星级酒店的水准。

一行人到十六楼下来电梯,朱夏引着转弯进入左侧走廊,走到最东侧宽大木门前推开屋门,请几人进来。

易念一抬眼一瞧,大会议桌右侧的沙发上站起两个人迎上来。

一名年轻女孩,颇有西洋范,眼窝很深、眼睛很大、鼻梁高挺,齐耳短发微微卷曲,黑色泛着点栗色,留着齐眉刘海。肤色雪白,穿着一身卡其色职业小西服套装,西服里着了件白色的手绣小兰花衬衣,露出的领扣和袖口都有漂亮精致的绣花。身材高挑,显得干练聪颖。

身后跟着一个瘦高的青年男子,浓眉大眼,白衬衫外罩一套藏青色的西服,显得颇为英俊精干。

女孩应该就是沈腾飞的宝贝女儿沈君依,后面男子是西虹商贸的总经理柳建南。

沈君依落落大方,笑着说:“欢迎欢迎!几位请坐。”

三人按指引在会议桌里侧落座,西虹集团的几位坐在对面背靠大门。

都落座好,易念一笑着说:“我来正式介绍一下吧。这位是牛局,这位是向科长,业务专家。”

又转头向牛时德说:“不劳烦常总,我把咱们西虹集团的几位给介绍一下。这位是沈总、常副总、财务部朱夏总监,西虹商贸柳总您熟悉。”

几个寒暄一下打了招呼。

牛时德冲柳建南说:“听说你要带头告我。”

柳建南忙两手打个作揖,笑说:“不敢不敢!都是那些业户在串联。不过他们也都是着急了。我给牛局汇报一下情况,这些业户的发票都停大半年了,原来我们公司有发票,遇到要发票的客户,还可变通一下,找我们开票。现在我们公司票一停,相当于批发城所有的生意,凡是要发票的都不能做了。还请牛局尽快给我发票,我们好做生意。”

牛时德瞪眼说:“你这都自己说出来了,还敢要票。按严格来说你这是虚开发票。”

“牛局,我们没有虚开发票啊。那是犯法,这个我们是上市公司,不会干的。”

“让向科给你讲讲你有没有虚开。”牛时德让向问天接招。

向问天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柳总,之所以把你公司的发票停了就是你替这些业户开发票。你不是委托代征机构,不能给别人开票。”

“向科,您听我给你解释。我这不是给他们代开,是他们先把货物卖给我,我再卖给他们的客户。中间有贸易流程,我们财务、库管都有货物交易记录的。说实话,我们还多交税了。这些业务没有票,我们购进货物没法抵扣税款,再销售出去是实打实的交税了。扣除税款我们是一分钱不赚,全当是为我们的业户服务了。”

“那你不是虚增收入吗?再说了,你们整个市场好几百户,原来领用发票的就几十户,其他都不做生意吗?不都是通过你们公司走账开票。”

“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这有证据。”向问天从资料中找出几份举报材料。

“这都是另外两个市场要搞我们,黑我们的。”

俩人各出材料论战,朱夏也拿出财务数据参加讨论。

易念一听了一会,大概明白了所以。看仍争论不休,向常远说:“常总,卫生间在哪儿?”

“我带您去。”常远站起来。

俩人出了会议室,到卫生间方便。洗了手,易念一抽了两张纸,边擦手边问常远:“沈总那边怎么样了?”

“易局,您也不是外人,当时是看着我们公司上市的。跟你也不说假话,确实不太好,对外都硬撑着。但有消息灵通的,看公司困难了,都想趁机刮一笔。”

“也难怪小沈总都从国外回来了。”

“沈总原来不让她回来,回来更会让外界感觉公司出现危机了。但小沈总从小都是自己拿主意的,自己跑回来了。沈总也只能由她撑着了。”

“公司有底子,暂时困难,迈过这个坎就好了。”易念一安慰说。

“经营上都没问题,沈总去了南非洲以后,那边进展也算顺利。现在关键是有人想趁火打劫。”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们是咱们南城区的龙头企业,总会有办法的。”

“是的。咱们区一直给我们很大的支持力度。也谢谢易局。”

俩人边说边回到会议室,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吵起来。

“那咱们只能法庭见了。”

易念一和常远忙推门进去。

只见柳建南涨红了脸,站着怒瞪着向问天,向问天坐在位置上一脸严峻,眼睛上挑冷酷的看着柳建南。

牛时德和沈君依坐在位置上侧着头看着俩人。

易念一忙问:“怎么吵起来了?柳总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易局,无论怎么解释,向科都说是我们虚开,在问题没处理完之前不能给票。易局你知道,我们市场每天都发出好几百万的货,再不开票,下游商家都不从我们这拿货了。这损失得多大。”

“你先坐。坐下说。”

柳建南气呼呼的坐下。易念一和常远也坐下。

易念一转头问牛时德:“牛局,您的意见呢?”

“我支持老向的意见。”牛时德很平静的说。

“那我们只能起诉,用法律保障我们的权利了。”沈君依冷冷的说。

第十三章 推演 怎么打都是输

牛时德站起身,向易念一、向问天说:“走!”

俩人也站起来,常远忙站起来说:“牛局、易局、向科,不忙走,这都到饭点了,到我们餐厅简单吃点。”

牛时德摆摆手,大步往外走,向问天收拾资料抱起追过去。常远随易念一出来。

易念一看牛、向二人走的急,回头对常远说:“常总,你和小沈总好好聊聊。行政诉讼不是那么好打的,时间上也耗不起。”

常远说:“好。还请您再做做牛局的工作。”

“放心。我会尽力的。”

常远一直将三人送至楼下,小柳已经在楼下停好车等着。常远拉开车门,将牛时德让上车。易念一自行上车,冲常远挥手告别。

“牛局,怎么回事?怎么谈崩了?”

“这个事你不要协调了,让他们去告。”

“这……,对我们都不是个好事。还是再沟通一下。”

“沟通什么?你没听向科和他们聊的情况吗?存在那么多问题,还敢告我们?你原来在这那么长时间,不知道存在的问题吗?”

易念一语塞。

西虹商贸虽然在湖区,但由于是西虹食品集团的下属企业,易念一并不陌生。向问天和柳建南所争论的焦点问题,他也是知道的。但一直没当作问题,甚或有点当作没看见。

问题的根结在于整个贸易链条的增值税税款抵扣环节有断点,严控下来小微批发商贸企业的增值税税负会高到企业承受不了。

这也是小微商贸企业的通病,不仅仅在湖区食品批发市场。

按照税法规定,商贸批零企业年销售收入超过八十万元就要认定一般纳税人,增值税税率将从百分之三调整适用销售收入的百分之十七。

由于商贸批零企业的上游企业为了降低税负也大多数是小规模纳税人,未认定一般纳税人,不能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

由于不能抵扣上游的进项税款,会造成小微商贸企业税负畸高。

小微商贸一般采取干一段时间,快到认定一般纳税人临界点时就注销,重新办理新公司。

这也是造成统计数据小微企业平均存活时间短的一个主要因素,真正的经营主体并没有消失,而是换个名字接着干。

如果小微企业真的存活时间那么短,得有多少家庭的资产打了水漂。

另一种存活方式就是像食品批发市场(包括电子、小商品批发市场)这样挂靠大型商贸公司。有正规进货渠道的大额业务,直接走大型商贸公司的渠道,自己拿提点。

但即使这些小微企业严格管理起来,其税收占比也极小。所以管理上,还是抓大放小,抓住重点税源。这些小微企业管理相对宽松。

常远送走几人,又忙转回十六楼会议室。

推门进去,几人都在。集团副总兼法务部部长聂远志、律师陈琛也到会议室落座。见常远进来,沈君依点点头,说:“送走了?”

“送走了。沈总、建南怎么一会谈崩了?”

“他们是铁了心不准备给我们发票了。怎么谈都不同意。”柳建南恨恨地说。

“但是提起诉讼也不是个好办法。刚才易局也提醒,行政诉讼难打,时间上我们也耗不起。”常远忧虑说。

“我也不建议提起行政诉讼。对我们公司负面影响太大。”聂远志说。

聂远志和常远、庄强都是跟随沈腾飞一路打拼过来的公司老人,素来沉稳。沈腾飞对其极其倚重,虽然不是法学专业人士,却让其以副总之职兼任法务部主管。

集团运作上市时,聂远志主要在港协调,易念一和他没有打过交到。

沈君依问陈琛:“陈律师,你的意见呢?”

“从法律层面,我们的胜率很大。但从公司的发展看,不建议直接提起诉讼。负面消息对会影响公司股价。沈总为纾困南非洲项目资金紧张,将股权抵押给了几家机构。如果股价波动,现在我们资金紧张,后果不堪设想。”陈琛分析说。

“那我们就任由他们卡住我们?”柳建南不甘,“还有商贸公司的生意怎么办?不要忘了我们是产销一体,通过商贸公司出货占集团产量的40%以上。一旦这边断了销量,几个生产厂都有遭殃。”

“我再和易局联系,让他再协调?”常远询问沈君依的意见。

“原来老爸也让我们和易局多联系,说原来在南城区局一把手卢局长对他甚是倚重,很多事他都能决断。但看今天情形,这个牛局不太尊重他。并且这个事牛局也是摆在前面的,后面还有人。”

“是的。沈总出去后,谣言四起,很多关系我们都用不了。不好协调啊。”聂远志插话说。

“我回来也是为了破除那些谣言。我不在家,更不知道会黑成什么样。陈律师你有什么建议?”沈君依转头问陈琛。

“从法律上看可以一试。现在我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我建议商贸公司不要出面,由其他商户联合上诉。我们给他们出律师费。”陈琛建议说。

“要不要向沈总报告一下?”常远问。

“不要给我爸添心思了。他那边的事已经够他烦恼的了。再说,我们公司不出面,影响不大。”沈君依拍板。

第二天,易念一不死心,还想着和牛时德再次沟通。市局法规处已经打来电话,湖区法院已发来传票,几十家企业联合提起行政诉讼。

动作真快!

牛、易二人带着刘正风、向问天紧急赶到市局,市局分管法规的副局长苏长河、法规处长崔锋、法务律师王凯已经在会议室等候。

由于此前业户有过多次上访,大概情况几个人也都了解一些。

向问天将情况做了汇报。

苏长河说:“你们做个模拟推演,看看怎么样。”

王凯说:“按这个情况,怎么打都打不赢啊!”

“你们几个的意见呢?”

“我建议还是不要打官司。关键看他们的诉求是什么,我们把流程做完、该补税的补税、该罚款的罚款,尽快结案。让他们申领发票,好好经营。”易念一提议说,“可以做工作,让他们撤诉。”

牛时德打断说:“闹了那么久,你让他们撤诉他们就能撤诉?”

“西虹商贸的事如果能处理好,保障他们正常经营需要,应该可以谈一谈。”

“现在是讨论怎么打赢官司,其他不要说了。”牛时德不耐烦了。

几个人讨论半天,觉得胜面不大。

易念一说:“既然要打,必须打赢。不然一个案件,会影响所有的风险管理案件的处理。虽然个案不同。但一旦看讼诉有机会,每年那么多的案件,将来会应付不来的。”

苏长河问:“怎么打赢?”

“业务知识信息不对称。”易念一回答说。

“王凯,你的意见呢?”

“易局这个思路可行。”

“好。就按这个思路准备材料。”

“苏局,我再多说一句。官司能打赢,但有个关键的事,必须保障这些企业的正常经营。尤其是西虹商贸,业务量大,影响太广,不能拖太久。官司该打打,业务该办办。既要打赢官司,也要处理业务。”易念一揪住这个事不放。

“等打完官司再说。”牛时德没等苏局表态,直接截断话题。

几个人面面相觑。

第十四章 佳人 沈家姐姐很漂亮吧

开庭时间定在中秋节前。

法院也很重视,这种行政诉讼还是苏城第一案。

王凯作为被告方律师,牛时德作为被告方代表出庭。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又做了几次推演,王凯信心十足了。

“牛局,到时您就往那儿一坐。一句话都不用说。交给我就行。”王凯拍胸脯打包票。

几个人都笑起来。

期间,易念一不断和牛时德沟通,做他的工作,要修恢复西虹商贸的用票资格。说到最后,牛时德一听他提这个话题,马上找理由溜开。

易念一见说不通,又借市局会议机会,找苏长河,请他给牛时德施压。

苏长河由征科处处长升任副局长。

其在征科处做处长时,易念一刚入职到征科处,苏长河带着他参加了省局的几次集中办公,非常提携照顾他。

易念一刚出校门,对他有一种学生对老师的情感。心里也把他当成工作的启蒙老师。因此,工作中常把他当做依靠。

这天,市局风险管理会议结束,就又溜到局长室。看苏长河一个人在办公室,推门进去,“苏局,您这会忙吗?给你汇报一下工作。”

“念一,坐。”苏长河抬头看是易念一,把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在一旁。

“还是西虹商贸的事。”易念一笑说。

易念一看时间足,开始从西虹集团的起步发展给苏长河做详细汇报。

西虹食品集团起步于苏城西虹区的一个集体小厂——西虹食品厂。

原来也仅仅是几十个人的小厂,主要生产当地小吃酒酿饼,勉强维持经营。

沈腾飞承包经营,引入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又极具经营头脑,逐渐做大。

南城区新设,各项制度优惠,区政府大力引进,硬是把西虹食品集团的大部分产业从西虹区引到了南城区。

这墙根挖的。

但西虹食品集团真正做强,却是在南城区。

当时,西虹食品在西虹区属于排不上名的企业。但在南城区却是宝贝,区里大力支持,西虹集团发展神速。上市后的规模效应回到西虹区也要排老大了。

集团名字却沿用下来,形成了南城区的标志性建筑叫西虹大厦。

估计西虹区府没少懊恼。

易念一又把西虹食品集团的产销一体经营情况做了汇报。

苏长河听完,沉思一下,说:“是这种情况。我知道了。”

“我来区局之前也是一团迷雾,进来了才清楚了情况。”易念一笑说。

站起来,向苏长河敬个礼,告辞而出。

一路轻快的走出大楼,知道这事成了。

征科处一直是系统改革的先锋部队。苏长河又曾是这个先锋部队的先锋官之一,他了解真相,易念一的心里就踏实了。

苏园里。

还是一样的酒局,独少了易念一。

金一守猛喝了一杯酒,“啪”的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

“牛局,你怎么又给西虹供票了!”

“苏局亲自把我喊过去说这事,我能怎么办。”牛时德灌了一口酒,没好气的说,“看错人了。都是易这小子上蹿下跳的去游说,尽显他了。”

“都别急。苏局只是说让你给他供票,怎么供还不是在你吗?”金仲义向二人说,“来,喝酒喝酒。小事,自己人别杠。”

三人端起酒,胡力凑一杯,四人共饮了一杯。

“马上就开庭了,别让这小子坏事,官司再输了。”金一守仍气呼呼的。

“这个倒不会。这家伙脑子不同常人,集体荣誉感高着呢。”牛时德回说。

“也不能大意。”金仲义扭头对蓝新梅嬉笑说:“还得辛苦我们家佳跑一趟。马上中秋了,让家佳给易送个购物卡。”

蓝新梅望向魏家佳,魏家佳点点头。

易念一正在办公室一份一份细细看王凯整理的庭审应辩材料。

“噔……噔!”轻声敲门声。

“请进。”

门推开,一张俊秀的笑脸探进来,笑着弯弯的眼睛眯着,眼下一对漂亮的卧蚕。

“小魏!”易念一看佳人来访,忙把材料整理到抽屉里,起身站起来。

魏家佳闪身进门,把屋门从身后掩上,笑吟吟的说:“易局好!”

易念一也笑起来。

已近初秋。

魏家佳着了一件蓝色泛白的牛仔衬衫,穿一条深蓝牛仔长裤,脚蹬白色运动鞋,斜跨了一个棕色小包,尽显青春。

那晚,是着了一件淡青色丝绸长裙,尽显妩媚。跳舞时,丝滑的感觉到现在还留在易念一的手心里。

易念一请她坐在沙发上,要给她拿一次性杯子倒水。魏家佳忙说:“不用。我自己带着呢。”举起左手,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粉色小杯子。

易念一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笑着说:“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转眼已经两个多月了。

“来看看你。”

易念一感觉脸一热。

魏家佳站起来,看他旁边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大办公桌上左侧堆满了资料,右侧收拾的挺干净,放了两本古朴封面的书。

易念一脑袋有点短路,不知道说什么。

魏家佳拿起那两本书,看书名——《论语》。

“易局,你还看论语啊?”

“这个是南先生解读的《论语》,非常好。透露着人生智慧。”

“嗯。能借我看看吗?”

“行。爱看书好。上册我刚看完一遍,你先拿去读。不过要细细读,我这都看第三遍了。”

“好。看不懂,问你。”

魏家佳翻看两本书,易念一有点不好意思一直看她,一扭头看到窗边的兰花有一朵小花干了,起身把花拿下来放到花盆里。

魏家佳旁边说:“易局,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好。有空过来坐。”

“书我拿走了。”魏家佳扬起手中的书对易念一挥了挥,放到小挎包里。

易念一看魏家佳关门离去,伸手去拿魏家佳刚翻过的书。书刚离开桌面,“啪嗒”,一张金鸟国际的购物卡掉在桌上。

易念一把卡抓在手里。

快步走到窗前,看前院停着一辆蓝色的小型奔驰suv,不是本单位职工的车,忙跑下楼去。

出了门厅,看魏家佳正开车门准备上车,喊了一声:“小魏。”

魏家佳把车门关上,站在车边等他。

易念一快步走到魏家佳面前站定,把卡递给她。

魏家佳忙摆手说:“易局,过节了,一点心意而已。”

易念一有点着急,右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左手顺手把卡塞进她的牛仔裤口袋。这才舒了一口气。

一看,魏家佳满脸通红,自己一只大手把魏家佳两只小手都握在手里提拎着,魏家佳身体已经被拽的靠过来,自己的左手还放在她的腰间。忙松了手。

俩人稍稍后退,站好。

魏家佳低着头,又抬起来,望着易念一说:“沈家姐姐很漂亮吧!”

“谁?谁家姐姐?”

“沈君依啊!”

“哈~,怎么提到她了?”

“如果不是个大美女,你怎么拼了命的帮她。”

“啊!这怎么说的。我在做我的本分而已。”

“嘻嘻,据说是个大美女,不喜欢?”

“我已经有最美的女孩了。”

魏家佳刚褪色的脸又爆红了,耳朵都红了。易念一一看,哈哈笑起来,说:“小丫头,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你嫂子,我家娘子。”

魏家佳也羞笑了。

“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再见。”

魏家佳看易念一进了办公楼,发动汽车直奔苏城支行。

第十五章 佳怡 一见钟情

魏家佳想着心事,开着车走过了苏城支行的路口,又绕了两个街口转回来。

在停车场停好车,吸了口气。把遮阳板拉下,掏出化妆包,对照遮阳板的镜子补了妆。

下了车,轻步走进银行大堂。

大堂经理迎上来,职业甜美微笑,说:“欢迎!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找……,景怡,景经理。”

还多亏胡力已经把易念一的社会背景、家庭情况都调查个清清楚楚。几个人谈论时,自己留心听到了。

“景怡,你有客户找你。”大堂经理冲右后的经理室喊了一声。

景怡从经理室迎出来,一看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没印象。

客户多,忘记了?但还是热情的说:“快请进来。”

魏家佳看着景怡出来,一身杭商银行的职业套装,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扎了一个镶玉蓝色小蝴蝶的皮筋。

黛眉入鬓、眼眸明亮,一身套装穿在身上,端庄大方又尽显身段,身材也不像孩子他妈,还如少女一般,略显丰腴,工作装穿在身上不落俗套,反显出迷人的女人味。

心想:“怪不得听胡力说俩人一见钟情。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一见钟情。”

心里胡思乱想着,跟着景怡进了经理室。

景怡请她坐在客座上,要给她倒水。魏家佳制止她,从小挎包里把小水杯掏出来,摆在桌上,说:“带着水呢,我不用纸杯子。”

景怡笑笑,也在工作位上落座,看着魏家佳说:“您办什么业务?”

“我不办业务。不是不是,我还不是你们银行的客户。”

“那我给你先办张卡吧。带身份证了吗?”

“好。带了。”魏家佳从包中小皮夹里拿出身份证递给景怡。

“你稍等。我去给你复印一下。”景怡拿着身份证出门。

魏家佳轻轻嘘口气,心说:“魏家佳,你紧张什么?平常心、平常心,冷静、冷静。”

景怡已经复印好证件,转回屋里,笑着说:“看你生日是7月7日,给你选个卡号8877,你看行吗?”

“很好!谢谢你。”

“谁介绍你来的?我好谢谢他。”

“景经理,是易局介绍我来的。你喊我小魏就行。”

“啊?”景怡一听是易念一介绍来的又是高兴,又心里酸溜溜的。

自己任客户经理,业绩压力山大。让易念一给介绍客户,易念一都拒绝了。景怡知道易念一心意,虽不高兴,但也没有勉强。今天终于开窍了,给介绍客户来,却是这么漂亮的一个萌妹子,未免心里又有点泛酸。

自己静静神,对魏家佳说:“卡办好了,还办其他业务吗?”

魏家佳看景怡突然有些不自然,自己也有点尴尬。

有点莽撞了。

见景怡问,忙说:“我想买点理财。”自己在其他银行有些活动资金。

景怡一看小丫头,也没当回事,说:“现在有一款产品,5万以上是375,20万是398。你准备买多少?”

“买一百万吧。”

啊!黑金客户!景怡立马来了精神,专业素质来了。

熟练的操作帮魏家佳把其他银行的资金转过来,买了一个一年期的425的理财产品。什么50天、80天的短期就不推荐了。

操作完成以后,心情大好。

“小魏,你喜欢什么礼品?姐姐送你一个小礼物!”

“姐姐,你的扎头皮筋真漂亮,刚才一见你就看到这个小蝴蝶了。”

“行。姐正好买了两个,送你一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镶玉淡粉色小蝴蝶的皮筋递给魏家佳。鲁地女汉子的豪气又来了。

魏家佳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就随口一说”

“拿着吧!不贵重。这个颜色太靓,我也不好带。送给你了。”

“行。谢谢姐姐。”魏家佳伸手接过来,小心地把标签撕掉。双手把自己的头发拢一下,抓了个翘马尾,直接扎在头上。转过头问景怡:“姐,漂亮吗?”

“漂亮。正配你。”

景怡从办业务的兴奋劲冷静下来,心里又泛酸了。

“他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介绍客户了,原来一给他说,他就急。”

“不是马上过节了吗,我今天给易局送节礼去了,听说你在银行就来看你了。对了,易局给我撵出来了。”魏家佳把卡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桌上,说:“这个给你吧。姐!”

“不行不行。这个我也不能拿。拿了影响我俩感情。”

景怡当了客户经理,一到过节也跑着给客户送节礼。但易念一从来不收管理对象的礼,景怡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愿违背他的意。

魏家佳见景怡说的坚决。把卡拿了放回包里,对景怡说:“姐,我就认你这姐了。我回去把我的一帮富二代朋友介绍给你,个个小金库都黑金,支持你的业绩。”

“太好了,妹子。姐先谢谢你。”

易念一陪着儿子下围棋,小家伙酷爱围棋。

为了当陪练,易念一也跟着学,原来还能糊弄着下,现在就要用心才能应付小家伙。自己执白,做了个大龙,正得意的看着儿子冥想。

银行客户经理工作辛苦,景怡每天忙到很晚才能回家。俩人就下下棋、玩点游戏,等着景怡回来一起再吃饭。

听到大门响,喊了一声:“老婆回来了?”

“回来了。”

景怡进来,在儿子头上亲了一口,把包挂在衣架上,说:“今天小魏来找我了。”

“啊!”易念一脑袋里一阵缺氧。

“爸爸,该你下了。”儿子喊。

易念一随手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听见儿子欢呼,“我赢了。”

易念一定睛一看,自己把棋子下到棋眼里了。

“哈~,妈妈亲了一口,给宝贝力量了。”赶快拍马屁。

“妈妈快看,我把爸爸的大龙吃掉了。”

景怡也笑着低下头看棋盘,易念一看景怡头上扎了新皮筋,缀了一个漂亮的蓝色玉蝴蝶。

接着拍马屁,嬉笑说:“老婆新买的皮筋?这个小蝴蝶真漂亮,尤其带在老婆头上。”

“马屁精。”景怡抬手轻打了一下易念一的肩,又转脸对儿子说:“宝贝儿去玩吧。”

“妈妈,能看会动画片吗?”

“看一集,自己关。”

“好的。”

“说什么了?”见儿子欢快地飞跑去看动画片,易念一问景怡。

“说给你送节礼去了,被你撵出来了。”

“怎么跑你那去了,你没收吧?”

“当然不会收。这点放心吧。不过呢,办了一张卡。黑金!”景怡笑着说。

“私户吗?”

“对。公户对我也没用,我也不考核。”

“小丫头真有钱。”

“说以后给我再介绍客户。”

看景怡神色无异,心情愉悦。易念一心里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第十六章 庭审 信息不对称的较量

d日,湖区法院开庭审理行政诉讼。

业户聘请了胜达律师事务所律师高然为原告律师。

高然是胜达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三十多岁,尤其是善于处理经济类案件,经手案件胜诉率极高,属于年轻有为、业内很有口碑的青年律师。

业户推举素有侠义、爱管事的常宽作为原告出庭代表。另有业户代表六人进入法庭旁听。

牛时德带着王凯出庭,易念一、任小时、向问天、刘正风四人陪同旁听。

两队人在法院门口相遇。

高然一身笔挺黑色西装、雪白衬衣,身材修长挺拔,长眉细目、挺鼻唇红、面色白净,头发梳的一丝不乱,黑色皮鞋一尘不染,儒雅书生风度、职业律师做派。

高然看到牛时德一队人礼貌的点头示意,看神情自信满满、胜券在握。

常宽是位四十多岁的健壮汉子,个子不高,比高然矮了一头。但身材胖大,套着一身黑色西装,衣服裹在身上,袖子似乎都要撑着炸开来,显得孔武有力。

四方脸,两耳大而厚实,淡眉大目、狮鼻阔口、面若重枣,颇有彪悍之气。

身后跟着数十位业户,一帮人对牛、易等人怒目而视。这一队人不仅有食品批发市场的业户还有电子城的十来位业户代表。

牛时德等人刷了身份证、通过安检进入院内,常宽、高然带着六名代表进入,其他人都在大门口停车区等候。

进了庭审厅,牛时德、王凯坐在被告席,常宽、高然坐在原告席。

易念一等人在旁听席落座。

等了一会,一名主审法官、一名陪审法官着法袍、一名人民陪审员着常服进入法庭在庭审座落座,一名年轻的女书记员着黑色西服在记录席落座。

全体起立宣誓,然后主审法官宣布开庭。

原告方律师先做陈诉。高然不愧是金牌律师,举止大方、言谈得体、律条精准。

随后王凯陈诉。

王凯着了一件淡青衬衣、税蓝西服,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也是自信满满,更显一身正气。声音洪亮、言辞清晰、入情入理,不输于高然。

随后,法官发问,两方辩论。

王凯抛出了一些规程要求,这是高然很难获取的信息。高然不知如何应对。

王凯接着举了之前一些工作人员因违反规程受到处分甚至被判渎职的案例,说着也想起工作中的一些付出和艰辛,眼中都有了泪光。

数前年,临市发生涉嫌渎职案件。涉及三名系统工作人员。

三名人员都不存在收取贿赂的行为,工作中也是认真负责,对管理对象也是服务到位,严守纪律。但由于其中一户管理对象出现了严重的违法行为,法院依据工作规程追责,三人都被追责,给三名干部、三个家庭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痛。

各地也出现过几例类似案件。这也是促进系统征管改革的另一个动力——还责于纳税人。不让工作人员承受不可担、担不了的责任。

易念一几人听了心中也是一阵心酸,人民陪审员也频频点头。

高然应对气势不足。牛时德一言不发,只顾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常宽按捺不住,起身咆哮:“你说你们不易,我们更难。”

法官呵止,按程序应辩。

几轮交锋下来,王凯抛出几个包袱,高然都没接住。

这些信息完全没概念啊!

原来都是打经济类案件,行政法、经济法、刑法等等法条无不烂熟于心,偏偏对王凯说的东西完全不知,却又是之前一些案件适用过的。

功课做的不足,大意了。

原来听说对方没聘律师,法规处的一个小青年做主应辩,从没上过法庭,没想到是厉害角色。

常宽几次站起怒言,旁听席上几人也鼓噪,都被法官呵止。

最后陈述,王凯侃侃而谈,引案例、据法条,有礼有节、有理有据,气势上完全盖过了高然。

双方陈述之后,法官做了总结。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法官退出法庭。两方都整理资料准备立场。

牛时德退到门口,旁听席几人也都站起来。

常宽满脸气愤,高然倒神色平静。

王凯收拾好资料抱起,看着高然、常宽,邪魅一笑。

这些年,系统选人越发严格,第一轮笔试基本达到了百里挑一,笔试成绩基本差距极小极小。

能进入面试的素质都不差,面对十几位面试官的面对面筛选,言谈举止、仪表容貌每一个细节都很关键。所以,这些年进入的年轻人都是女靓男帅。王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酷似某男星。

这一笑更是魅力十足,如果对方是一帮小女生,定会迷的七荤八素、神魂颠倒。

但偏偏对面几人都是糙老爷们,不解风情,又都在气头上,把王凯善意的一笑当成了嘲讽、蔑视。

常宽一个箭步窜到王凯面前,指着王凯的鼻子怒吼:“你、你、你,你太欺负人了。”

旁听席上的几人也围过去。王凯当时就愣了,往后一退,背靠在墙上。

易念一等人一看情形不妙,怕王凯出问题,也急迈步上前。

易念一拨开人群,挡在王凯前面。向问天、刘正风也挤进来,站在旁边。

几个人喧闹不止,易念一鲁地爷们的爆脾气来了,指着庭审厅上巨大的法徽,怒吼一声:“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既然来到这里就要相信法律。”

几个人安静下来。高然拉着常宽,平静说:“不要急。等结果。不行再上诉。”

几人离去。

等候在院外的人,迎了几人,聚集了一会,各自散去。

王凯神色平静下来,说:“牛局,你真不容易啊。”

牛时德得意说:“知道哥哥不容易了吧。”

王凯又向易念一道谢,笑说:“没想到易局这么生猛。”

易念一也笑了,说:“急了,糙脾气又醒来了。”

鲁地多豪汉,到苏城后越来越温柔了。这一遇事,心中沉睡的豪气又惊醒了。

平常心,别动怒。

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几人站在门厅里面闲谈,虽然经历了刚才的惊险一幕,但都心知,此案胜了。看院外聚集的市场业户逐渐散开,分头离去,也一起出了院门乘车回单位。

第十七章 反目 给他点颜色看看

回到市局,几人向分管领导苏长河做了汇报。

过了两周,不出意外。庭审宣判下来了,驳回了原告的所有诉求。

原告接着上诉。

湖区局和法规处再次碰头商议。

易念一的拗劲又上来了,坚决不同意再应诉,要求尽快处理,达成和解。说原来王凯给挖的坑,高然回去以后把以往案例再复盘一遍,会找到办法填上的,二审几乎没有胜诉的可能。

这下彻底激怒了牛时德,咆哮说:“这是你做主的事吗?湖区的事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

“那就要做好败诉的准备。负面影响太大。”易念一也急眼了。

“你不要管了,有一审的基础,二审不要你问了。”牛时德也瞪眼了。

易念一马上也没精力问了,自己的麻烦来了。

易念一长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其实性子有点鲁。

当副科长时查案子,有人托区局领导讲情,他出了领导门,就能把来找关系的人批一顿。

当科长时,分管局长也惯着他,由他折腾,有矛盾还护着他。

南城区局当副局长时,局长卢德义更是倚重他。南城区的重点业务工作几乎都交给他负责。

现在,到了湖区依然是这个做派,牛时德却不吃他这一套了。

到晚上和二金、胡力在苏园里一起喝酒时,牛时德的气还没消。

用人失误、用人失误啊!

本来想找个看门的,却来个心腹之患。

几杯酒下肚,就把心中话给三人吐槽一番。

胡力怒道:“办他!什么人这是。”

金仲义呵斥胡力:“你小子别乱来。”

“不乱来。按你们套路来。权、钱、色,这三把刀他能躲了?直接举报。”胡力说。

“老牛,你的意见呢?”金一守问牛时德。

“也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要不然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牛时德愤愤说。

“你们能办动易吗?”金仲义撇嘴。

“咱背后有老侯呢,别说他。金局,苏城你想办谁?”胡力回了金仲义一句。

金仲义心中不快,心想:“你小子还说易狂,我看你攀上高枝,尾巴也翘天上去了。”

金一守看金仲义不悦,岔开话题,问胡力:“你有办法?”

胡力得意说:“当然有。咱们那天和易喝过酒,我就开始摸他的底。三把刀,第一把就是权,易升那么快,肯定程序上有漏洞;第二把就是钱,易在南城区工作不到一年就在曲江湖边新买了一套住房;第三把刀就是色,其他没证据,但和小魏跳舞时我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牛时德呵呵一笑,“我这也有几张照片。那天小魏给他送节礼,俩人在楼下卿卿我我,我也给他们拍了照留念。”

俩人拿出手机互看,金仲义勃然大怒,骂道:“你们两个混蛋,把照片都给我删了。以后不准拿家佳说事。”

俩人看金仲义一张青铜脸涨成了红铜脸,知道真怒极了。都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给金仲义看了一眼。

一起混了那么多年,谁都知道谁的底细。真翻脸了都没好果子吃。

魏家佳是个可怜孩子。五岁时的一个周末,爸爸有应酬不能回家吃饭,魏家佳缠着妈妈带她去商场玩,却碰到爸爸陪着一个大肚年轻女子逛街。

魏家佳妈妈当时就崩溃了。

原来俩人极为恩爱,谁曾想爱人已另有爱人。

也是个痴情女子,之后心结解不开,精神竟有些失常了。

魏家佳恨急了其父亲,坚决陪着母亲。

蓝新梅还未毕业,就担负起照顾魏家佳的责任。

其后,孽缘遇到了金仲义,也不敢要孩子,就把魏家佳当成自己的孩子。

金仲义心中愧对蓝新梅,对魏家佳也是甚是疼爱。蓝新梅让魏家佳参加一些活动,方便以后管理公司。

一些场面上的应酬也不限制,但如果让魏家佳受伤害是坚决不能容忍的。

蓝新梅不能容忍的,也是金仲义不能容忍的。

胡力倍感无趣的说:“行。两把刀也足够了。”

调查组很快进驻市局。

要找易念一谈话,局里给挡了一下,先核实情况。确需本人来,再通知,不然对干部负面影响太大。现在这些线索还都是莫须有。

易念一正在根据近期对三个批发市场的了解情况整理资料,写一篇调研文章。

题目拟为《小微商贸企业经营现状及政策研究——基于湖区批发市场调研》。

正写到关键处,桌上电话响了。

一看是内线,提起问:“您好!哪位?”

“念一,你当时竞争上岗考察是谁去的?”

“梁处!嗯,我想想。”一听是人事处梁处长电话,易念一忙恭敬回答。脑袋思维还在论文里,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去考察的自己。

怕让梁处等久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梁处,不好意思,想不起来了。”

“这么大事,谁去考察你的都不知道?”

“真想不起来了!”

“好吧!”

梁处长放下电话,调查组的几个人正望着他,看他挂断电话,问:“谁去的?”

“说想不起来了!”

“还有这样的?这么大事。”

“真有可能。他也不太会说谎。”

湖区。

易念一在办公室又想了一阵,想能想起来再给梁处回一个电话。

这么久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难道自己当时回避了?

算了,不想了。

继续扣自己的调研文章,小微企业经营上的一些难题,有些是政策上的不足,希望自己的调研文章能有些用处。

市局会议室。

调查组佘组长对梁处长说:“梁处,人事上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考察时群众测评分过高;二是科长虽任两个岗位,但第二个岗位仅任职九个月,不足一年。”

“佘处,我给您汇报一下情况。这位干部原来任我们的局团高官,虽然科长没任够两年,但团高官当了三年了。至于测评,他一直口碑不错。您可以找到当时任职的单位了解一下情况。”

“行。这个我们落实一下。那买房的情况你们谁清楚?”

几个人都摇头了。说都知道买房了,具体怎么买的就真不知道了。

“那就喊他来,当面谈吧!”

面谈,我给诸位讲个故事吧!

第十八章 面谈 我给诸位讲个故事吧

监察室小吴拿起电话正要拨过去,梁处长伸手把电话接过来。

“还是我来说吧。”

易念一写调研文章刚突破一个节点,正写的嗨,电话又响了。本不想接,伸头一看是梁处刚打的内线,忙拿起来。

“梁处!您好。您有什么指示?”

“念一,辛苦你来市局十一楼会议室一趟,咱们档案资料需要找你核实一些信息。”

“好的。您稍等,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易念一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下屏幕里的论文,保存一下,关了电脑。

匆匆忙忙下楼,赶到路边,打了的士直奔市局。

乘电梯到十一楼,一出电梯门,梁处长在电梯间站着。

“梁处,什么事这么急?”

“喔,有一些情况需要和你核实一下。你……,平常心。”

易念一看梁处长神色凝重,不似平日里的温和,心里愣了一下。

随梁处长进了会议室,一看有几张生面孔。

居中一位看俩人进来,对梁处长说:“梁处,你们几位去忙吧。我们和易念一聊聊。”

梁处长转头对易念一说:“念一,这是佘处长。你们谈。”

几人出了房门,佘处长示意易念一坐下。给他介绍另外两位,一位是陈主任,一位是王主任。

易念一同三人问好,分别握了手,坐在会议桌三人对面的椅子上。

佘处长将之前同梁处长几人讨论的问题向易念一说了。

易念一看了测评表,果真评分很高。心里也甚是感动,没想到自己那么鲁,关键时刻领导和同事还是如此推举自己。

抬起头,对佘处长微笑着说:“佘处,我得谢谢你。一般情况下我还真看不到这些资料。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鲁,还能得到同事们的如此相待。看来我们系统的文化还是闷头干事的人不吃亏。”

佘处长也笑了,“这样说,你是闷头干事的人了。”

“还行吧!”

“说说看。”

“您几位如果有时间,我给诸位讲个故事吧。”

几人点头,就是来听你说事的。

江都税院集中办公后,风险管理平台上线。

系统运转有一个多月,系统就报了一个一级预警信息。领导收到预警信息后,喊易念一看看什么情况。

易念一通过平台一看,一户新办企业一个月开了十几亿的专用发票。

几个人碰头一分析,有问题。按这样的销售收入,年销售数百亿应该是大企业了,其他登记信息、办公地点都不匹配。

涉嫌巨额虚开,马上启动预案,协调经警大队介入。

没想嫌疑人已经得到风声,从苏城跑路了。

经过侦查,在南方某市将嫌疑人抓获。

后来,经警大队来局交流案情时,还赞税局反映迅速,如果再晚些,嫌疑人就出境了。

此次案件,追回税款2亿多元,如果核算所得税的话,为国家挽回税收损失更多。

易念一三言两语讲完,佘处长说:“你这说的简略了。如果有个作家写写,可以写成一个剧本了。”

“是啊!我们的事都不宣传。后来自己内部记个嘉奖就算鼓励了。你们听着稀奇,我们经手的多了,也不觉得新鲜了。”

“也应该宣传宣传,鼓励士气,也让老百姓了解你们的工作。”

“原来我认识一个税务所的税务师也说,现在影视剧和小说,以警察、反贪、检察、法院为题材的很多,怎么独不见以税务为题材的。”

几个人都说:“还真是这样!”

易念一笑着说:“我当时跟他说:税务工作专业性太强,作家不愿意写。系统内部的文秘们不想写。你写的专业了,读者看不懂,不想看;写的不专业,显得你业务水平差。”

几个人都笑起来。

易念一接着说:“当时,他说:我给你们写写。我给他说:别写,没人看。那兄弟说:我给你艺术加工加工。”

陈主任笑着问:“写了吗?”陈主任和王主任都是个年轻的帅哥。显得活力十足,性格也很开朗。与人聊天时说话让对方感觉很轻松。

易念一也乐了,说:“当时我给他说:别,你别把我们写的像香港老电影的大陆警察,不伦不类,怎么看都别扭。希望他还没写。”

佘处长看三个年轻人越扯越远了,打断说:“嗯,你这个故事说明你们专业强。你是业务尖兵,还不足以说明情况。”

“那我再说一件事吧。这个是专业和憨力结合的。”易念一也轻松起来。

四年前,改革进入一个新时期。

当年盛夏,一项虚开发票专项风险分析工作。

用好征管、金税数据,让数据产生管理价值,成为系统的一项重要工作。

期间,市局集中人员对增值税专用发票进行专项数据分析。

这时发票数据信息已以亿笔计算,定向分析增值税专用发票数据信息也已达数千万笔,如何从海量数据中发现疑点?

行业管理、分级分类管理理念,统计学的方法开始应用到数据分析中。

经过摸索、检验,对涉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专项风险数据分析,形成了一套有效的方案。

易念一和几位同事在会议室集中了一周。转眼到了周末,眼看线索初现,虽然都是极度疲倦,却都舍不得休息,约定周末加班。

正值盛夏最热的一段时间,但周末市局大楼中央空调是不送冷气的。工作日吹一天冷气,晚上集中办公会议室还能保持清凉好几小时,所以每天下班后加班干几个小时,没觉得热。

但周六~周日两天都没冷气吹,在会议室几个人都热的受不了。开风机吹的是热风,更热。

索性几个人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穿个大裤衩。椅子又热的烧屁股,坐不下,都蹲在椅子上。

干了两天,到周日晚,最终锁定80余户涉嫌虚开企业。

局领导也冒着酷暑,在办公室等着结果呢。几个人穿了衣服上楼汇报。周一,任务迅速布置下去。在对嫌疑人抓捕的过程中又发生了惊险的事。

易念一谈起业务工作,神情庄重,对佘处长三人说:“我们系统的工作既专业性强,要有过硬的专业本领;也任务重,需要冒得了酷暑、抗得住严寒,能够吃苦耐劳。”

佘处长沉默一下,继而说:“那说说南城区买房的事吧。”

“啊!这个私人问题也要汇报。”

“要汇报。”

“那……,我们是可以买股票的,是吧?”

“证券市场是我国市场经济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务工作人员将其合法财产以合法的方式投资于证券市场,是对国家建设的支持。可以从事正当的证券交易活动,但是不能违反有关规定。”小陈主任也秀一把专业。

“好。那我就汇报一下。”易念一笑着说。

易念一正要开始说,梁处长敲门进来。

“几位,下班了。需要加班吗?要不要订饭?”梁处长问。

几人抬头看窗外,天已经暗了。下班许久了。

佘处长向梁处长说:“不用。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谈。”

“佘处长,你之后得给我写个说明。要不然,我这说不清楚了。”易念一还是鲁。

“哈~,好!如果你没问题,我们会出报告的,这也是我们的流程。”佘处长也笑了。

“好。那咱们明天见。明天再给几位汇报。”易念一也笑。

第十九章 晨练 曲江谈股论金

随梁处长、小吴送三人乘电梯下楼,整栋大楼已经空旷无人了。

大楼办公的同事们都早已下班回家。大楼夜间的亮化灯已经亮起,橘黄色灯带勾画出大楼的轮廓。

楼前马路上的路灯已经点亮,在郁郁葱葱的法桐树叶间发出暖暖的光,灯光透过随风摆动的树叶闪烁着点点斑影。

黑色的轿车已经在楼前等候。

易念一、小吴快步走下台阶,帮佘处长三人拉开车门。佘处长同梁处长握手告别。三人上车,摇下车窗再次挥手告别。黑色轿车在楼前打了一个弧线,载着调查组三人乘车离开。

“小吴,今天的事要保密。”梁处长看轿车驶离大门,回头对小吴神色凝重的说。

“放心。梁处!我知道纪律。”小吴一挺身躯,表情坚定的说。

易念一一头雾水,心想:“今天这是唱的那一场戏啊?!”想问梁处长,又听小吴说的纪律问题,又憋住了。

“清者自清!只是收到举报线索来调查核实。”梁处长主动说话了。

“举报我?”易念一有点懵。一想也有可能,这些年查处了那么多案件,有人报复也不稀奇。

“今天佘处应该也把情况给你都说了。人事方面没问题,我们的流程很严密,也都是多部门监督下进行。选人用人是我们工作的根本,这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另一个问题也请梁处长放心。我如果贪钱就不会进咱们的队伍的。既然进来了就不会在这个方面犯错误。请您放心。”易念一站了标准军姿,挺直腰板,目光看着梁处长的眼睛说。

昏暗的灯光下,俩人的目光却看的那么清楚。

易念一从梁处长眼睛中看到的是关爱和信任,梁处长从易念一眼睛中看到了坚定和狂热,这种坚定和狂热来自于职业荣誉感和对工作无比的热爱。

轿车行驶在路灯照耀下的马路上,一盏盏路灯的光从车窗外划过。

佘处长看着车窗不断闪过的灯光,心里想着今天的调查。

从履历上看,易念一经过多个岗位的锻炼;从选拔程序上看,也没有发现问题。

多封举报信综合的信息这方面就这些,这个疑点应该可以排除。来调查组前,自己也任过多个部门的一把手,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但这个也不能看观感,关键还是事实、证据。

“你俩怎么看易念一?”突然想问问两位助手的意见。

“今天谈的还不错。举报信的第一个疑点基本上可以排除了。”陈主任是个爽快人。王主任也从前排回头说:“我也是这个观点。”

“好。那明天重点核实第二个问题。”

曲江湖。

南城区设立之前只是河道冲刷后形成的一条狭长湿地。南城区成立之后,几任区长都很有作为,经济发展迅速,又大力引进社会资本参与辖区市政基础设施建设。

上一任区高官杨云舒、区长郝为民都是青年干部,定下打造美丽南城的发展规划。

引进社会资本将一条狭长湿地深挖、拓宽,引活水,除芦苇、种荷花,整修环湖栈道,又建了横跨湖面的两座大桥。

一到夏天,曲江湖的湖面就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吸引了很多水鸟栖息,也引来摄影爱好者来取景,形成了苏城的又一个风景区。

南城区的城区也得以突破了河道湿地的限制,向南发展。才形成南城区今天可以和西虹区、湖区相匹敌的规模。

风景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周边几个楼盘拔地而起。湖北路成为商业集中区,很多单位、公司选择在湖北路建设大楼。一个曲江湖带动了南城区的多少gdp。

标志性建筑西虹大厦再向东一个路口就是南城区税局的九层办公大楼。

易念一在这任职时喜欢早到,先到湖边慢跑,在湖边对着美景打两套拳,再回到办公大楼小浴室冲个澡,然后再去食堂吃早饭。

新进大学生封晓骝住在大楼宿舍,也喜欢晨练。

封晓骝是吴大计算机专业的本科毕业生,当年也选修过金捷超的《证券与投资》选修课。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成为投资大神的梦想。

俩人一起晨练时,封晓骝和易念一闲谈,自称是金门外外门的弟子。

说经管学院、法学院的学生是外门弟子,金捷超带毕业论文的是内门弟子,自己则是外门之外的弟子。请易念一给传授点内门心法,说选修课考的不错,实战不行,仅学了招式,没学心法。

易念一哈哈大笑。

投资,易念一不反对,自己也投。

股市震荡,钱来的快、去的也快,时间长了会对钱的概念麻木,渐渐成为股票账户的一个数字。

当一个数字变化时,人心情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如果一捆捆的现钞少了一打、多了一打,人的心情得多大波动。

炒炒股,有利于将来抵御糖衣炮弹的攻击。如果能赚钱更好,能解决一下公职人的经济窘境。

“现在还修炼吗?”易念一笑着说。

“修炼,一点小钱。工资我也不太存,有结余就转到账户里玩玩。”

“好。传递心法之前,我先把老领导给要求的纪律给你讲明。咱们都得遵守这个法则。”易念一绷住笑,一字一句的把“三不准”给封晓骝讲了。

看封晓骝记的认真,就接着说:“现在开始传授十二字内门入门心法,这个是内门弟子自己悟的,不过还算有用,你先记着。”

“好!”

“十二字,四段,第一段:心态好;第二段:心态好;第三段:心态好;第四段:眼光准。前面三段是基础,最后一段一剑封喉。”

“啊!这个也太抽象了。”

“哈~,股市哪里能有必胜的心法。行情好的时候,个个都是股神;行情不好的时候,专门灭股神。”

俩人嘻哈闲谈,封晓骝说:“我也不冒险了。跟着你玩吧。”

“还是看大趋势吧。”

梁知兮、易念一还都是喜欢小盘高增长股。这样的空间才大。

当时闲聊时常说:“如果没有两三倍的空间就不能做。空间不大,掐头去尾,就没什么利润了。”

易念一选了一个2657,市值不足30亿,股东户数几千人,20多块进了。封晓骝也跟着进了,增加了一户股东。

年后,迎来了一波疯狂的牛市,2657送股后,易念一看已经超预期了,清了,没想之后市值涨到300亿。但当时的行情,2657不算疯狂,一大批股票都飙升了十余倍。

疯狂的市场,造成了上市公司大股东、管理层的超级自信,质押股权跨行业并购,成为潮流。股民也超级自信,高杠杆融资、满仓干。

到4000点时,易念一看什么都不敢买了。清了股票,在单位旁边的小区,买了一个小套住房。余了十余万,就都买成6641,也是30多亿市值,买入不久停牌了。

之后,大爆仓来了。

6641成功躲过了大风暴,并且在半年多后复牌涨了一倍。

这个成功,让易念一在小圈子里吹了几年牛。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曾想,若干年后,全仓杀进104,给折腾的差点丢了半条命。这是后话。

第二天,和调查组三人聊起上面的经历,和陈、王三人好像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大风暴时期。

也都投一些,工资就那么多,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投一点,好时能赚点菜钱。

易念一和三人回忆惊心动魄的时候。之后,发生的危机惊险不严于大风暴。

第二十章 定心 我和大家在一起

佘处长通过两天和易念一的谈话,心里有了底数。

但有人传话说:“要认真查、仔细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再看易念一甚喜鼓吹税务系统的改革成果,故事也讲的有趣,自己也希望了解一下系统的工作运转情况,索性也不着急结案,再听两天故事吧。

易念一一看几位听的有趣,也想趁此机会宣传宣传工作,让系统外的同志多了解系统的工作、理解系统的工作。

想之前一些委屈,多是监督者不熟悉工作情况,套了工作规程,误判而成。

这边听讲故事,外面却不平静了。

一个是原定庭审的法官请辞,到二审开庭日也没能确定下来审理法官。

开庭日期推到年底。这是对批发市场、西虹集团都是极为不利的,市场经营是按天计的,推一天,就影响一天的生意,时间等不及啊!

另一方面,西虹集团遇到了麻烦。

西虹大厦。

两百多名蓝色工装的工人把大门堵上,拉出白底大条幅上书黑字“发放工资!我们要吃饭!”“沈腾飞言而无信!欺瞒工人!”

工人群情激愤,高喊口号,“我们要见沈腾飞!”“补发我们的奖金!”

大门保安把平时甚少用到的拉伸大门关上,十几个保安在门后站了一排,不让工人进入大楼。

周围办公的、闲散无事的人员又围了一圈。还好湖北路两侧人行道宽阔,人群都聚集在人行道上,没有形成交通堵塞。但来往车辆都减速看热闹,湖北路上车流也延绵了一条长龙。

交警已经赶来,疏散交通。辖区派出所接到报警,也派了民警来到现场,但看工人激动、人数众多,也没敢轻易行动,仅在外围维持秩序。

西虹大厦十六楼会议室。

沈君依、常远、聂远志、柳建南、朱夏、陈琛,还有酒酿饼厂厂长苏爱国围坐在会议桌前紧急商议。

“朱总,目前账上还要多少钱?”沈君依问向朱夏,神情平静。

“沈总,商贸公司的钱这几个月进账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存量资金只够我们维持正常运转,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朱夏皱眉嘟嘴委屈说。

“这也不能怪商贸公司。客户都是见票结账,能见票结账已经很不错了。最近大家都知道,我们领票不顺利。回款困难。再说,苏厂长应自己想想办法,不能总让集团贴补,原来集团效益好,不在乎这一点。现在不是困难时期吗?”柳建南同样抱屈,把话题甩给了苏爱国。

苏爱国听柳建南这样说,心里也不快,闷闷说:“这是沈总定下的规矩。”

聂远志冲苏爱国说:“老苏,你怎么让工人跑到集团来闹事?”

“我真不知道。今天早上到了厂子,一看只有几个工人,一问才知道都跑到集团来了。我马上就赶来了。”

苏爱国也是集团的老人,是集团发展初期的老员工,西虹集团就是起步于酒酿饼厂。

沈腾飞对这个目前集团的规模最小的厂却很偏爱。

这些年,酒酿饼厂基本属于不赚钱的项目,盈利仅够工人基本工资。集团效益好,沈腾飞不想让老厂子的工人们在收入上比其他厂子有太大差距,每年从集团结余中拨出一部分专项资金给工人们发奖金。

苏爱国是个老实人,虽是老人,却还管理着集团规模最小、效益最差的一个小厂。也无怨言,踏踏实实的干好,厂子效益虽不好,但西虹酒酿饼的口碑却很好。

这也是沈腾飞一直支持老厂子情感之外的另一个原因。品牌效应,来苏城的游客游览之后,回程一般都会带一盒西虹酒酿饼回去。

几个人商讨一番,还是资金紧张惹的祸。

沈君依最后拍板,先从备用金中拨出一笔资金,把之前欠工人的奖金发50%,年后资金回笼,再补发剩余的。常远和朱夏再去跑银行争取贷一笔周转资金。

商议已定。

沈君依说:“大家一起下楼去见见工友吧。让保安告诉工人。”

几个人做准备,沈君依又转头对行政秘书低语几句。

工人们听了保安告知沈总和几位老总要来会面,也都停止喧哗,把条幅放下来,望向主楼大门。

远远望见,一队人从大门里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却是身穿蓝色工装的一名女工,在身后均着一身西服正装的高管映衬下,优先突出。

众人走出门厅。

深秋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众人身上,女工黑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金色光芒。

迎着曲江湖送来的秋风,微曲的短发清逸飘扬。一袭蓝色工装随风拂扬,裹在纤弱高挑的身上显得有些胖大,却有说不尽的飘逸。

渐渐走进,看她俯眺清流,从容自若。深眼窝中镶嵌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微透蓝色的黑色眼眸,鼻梁挺拔,如“赫本”一样的精致小嘴。沐浴在深秋温暖的阳光里,本已极白的肤色更显晶莹剔透,份外凸显了她有若“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地灵气而生的风韵秀丽。

就这么姗姗而来,宛如曲江湖中的荷花一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素的天生丽质。

在这喧闹的集会人群前,她漫步而来却把一切喧嚣化作空山灵雨的宁静,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她虽着一身工装,却举止优雅、清雅飘逸,如同身着华服,去参加一场盛大宴会一样。

聚集的小伙子们心中涌起惊艳的感觉,眼睛却都看呆了,浑想不起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工友。

小姑娘心中暗想原来我们的工装这么好看。

在众人寂静中,沈君依站上保安用两把木凳拼成的台子上,拿起扩音器,向人群喊了一声“工友们!”。

大门外聚集的人们才回过神来。

沈君依眼光流过众人,用似水如歌的语声再次向众人说:“工友们,我是沈腾飞的女儿沈君依,也是目前公司的暂时负责人。我向大家承诺,沈总和我从来没有欺骗大家,以后也不会欺骗大家。”

“沈腾飞都跑到国外去了,现在都传他是骗子,躲到国外不回来了。”人群中有人喊。

沈君依顿了一下,坚定地说:“公司目前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沈总亲自去处理。我从米国回来,就是要向集团的所有人表明,我——沈君依和大家在一起。我们共度难关。西虹集团从一个小厂子走到今天,克服了多少难关,今天的困难我们也会解决的。”

“但是,我们现在要吃饭。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几个人附和着嚷嚷。

“我们刚刚拟好了方案,明天就由苏厂长给大家发放短缺奖金的50%。年后再给大家补发剩余的部分。”

看大家没什么反应,沈君依再次恳请说:“工友们,我们是一家人,西虹是我们大家的。度过难关,西虹好,我们大家才能都好。”

苏爱国伸手要了扩音器,喊道:“大家都在西虹那么久了,沈总待我们怎样,西虹对我们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能做混事。大家都回去吧!今天的饼还没做,还有不少店铺等着送货呢。”

又喊了几个老人的名字,让他们带头。苏爱国在工人中素有威信,工人们看有了方案,明天就能拿到一笔不小金额的奖金,便结队散去,回厂上班。

几个人看工人们回厂上班,聚集的看热闹人群也都散去,几个老将暗暗佩服这个小丫头了。原来,沈君依回来,沈腾飞不让,几个老人也觉得多余。

没想今天这局面,小丫头从容不迫,轻轻松松的化解了。如果不是沈丫头在苏城,外面流言四起,公司今天的境况会更糟。

本以为一场风波就此过去,没想事件影响在后面。

书评:为什么要写《一念青未了》

最初的念头来自于和一位税务小哥的闲谈,这情节我把她写到了小说中,在这儿引用恰能说明,一念的源头!

……

易念一三言两语讲完,佘处长说:“你这说的简略了。如果有个作家写写,可以写成一个剧本了。”

“是啊!我们的事都不宣传。后来自己内部记个嘉奖就算鼓励了。你们听着稀奇,我们经手的多了,也不觉得新鲜了。”

“也应该宣传宣传,鼓励士气,也让老百姓了解你们的工作。”

“原来我认识一个税务所的税务师也说,现在影视剧和小说,以警察、反贪、检察、法院为题材的很多,怎么独不见以税务为题材的。”

几个人都说:“还真是这样!”

……

为什么迟迟不敢动笔的顾虑我也写到了小说情节中,在此一并引用吧!

……

易念一笑着说:“我当时跟他说:税务工作专业性太强,作家不愿意写。系统内部的文秘们不想写。你写的专业了,读者看不懂,不想看;写的不专业,显得你业务水平差。”

几个人都笑起来。

易念一接着说:“当时,他说:我给你们写写。我给他说:别写,没人看。那兄弟说:我给你艺术加工加工。”

陈主任笑着问;“写了吗?”陈主任和王主任都是个年轻的帅哥。显得活力十足,性格也很开朗。与人聊天时说话让对方感觉很轻松。

易念一也乐了,说:“当时我给他说:别,你别把我们写的像香港老电影的大陆警察,不伦不类,怎么看都别扭。希望他还没写。”

……

因为有这些顾虑,所以辗转思虑,心中忐忑,拖了又拖,迟迟没有动笔。

真正推动开工的,是微博圈里的朋友们的鼓励!

特别是牛牛的时空,他亦给了许多很好的建议,在此表示感谢!

在他和圈友们的鼓动下,开始动笔。

为了不把形象写歪了,所以力求情境真实。这又有个不好效果,在微博连载时,总有博友以为是在写日记。后来逃到起点,也有读者留言,说是你的经历吗!

梦幻空花!

其实一切都是虚构的!只是为了给读者真实的代入感,取了一些资本市场和公共事件的场景、背景。为了吸引朋友们看下去,又做了滤镜、美颜、大眼、瘦脸等等一系列的艺术加工。所以一定一定不要当真。

譬如人物:

牛时德取自博友牛牛的时空名字中的“牛”和“时”,又加了一个道德的“德”,同时又是“牛市得”的谐音。

开局的林夕创名字取自博友梦创未来,把他名字中“梦创”拆字为“林夕创”。

小魏的形象则来自于博友圈中博友——小包子喂。

景怡的形象是那天刚好在超级电视上看《战狼1》,取了龙小云的形象。

沈君依则是《战狼2》女主的形象。

由于文笔功力有限,没能写出她们的美,在这要向朋友们说声:“抱歉!”

小说中角色们谈论的资本市场案例也能找到相似,但都是借鉴,不可套用。

这些日子,埋头苦写又乐在其中。不觉已经近五万字了。想起有些问题要交代一下,所以写了这篇小文,以向朋友们知会一声。

又恰逢新春佳节将至,在此向朋友们提前拜个早年。

祝朋友们:

新春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易念一

于2020年1月23日

第二十一章 逼仓 股权保卫战第一战

胡力舒展四肢躺在榻榻米上,脑袋陷进柔软的白色棉枕里,意识迷离。

身体上还有滑腻的销魂之感,鼻腔中还有如兰的香气之醉。

宽大的榻榻米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方格木窗磨砂玻璃透过来迷离的灯光。

榻榻米右侧落地一盏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小灯,照着室内呈现出一面迷离的光晕。

房间向门口的方向有一副巨大的屏风,黛含暗红的镂花木框,镶嵌着六副仕女图,每幅图都画有几个仕女,或捧扇,或挽花,个个娇媚无比、体态婀娜。在迷离的光晕下,如向胡力献媚清瑶或依依低语。

仕女已离去,醉香仍迷离。

胡力眼前晃着仕女,心神恍惚:”没想来宝岛还有此番际遇。”

昨天受小侯总之约,从苏城飞抵宝岛,本以为来谈下一步合作。没想小侯总只字不提,只是带他观光游览。昨晚休息一晚,早晨小侯总就来酒店,说要带胡力感受一下宝岛妙处。

胡力随他而来,不过一处温泉,名字也起的简单——温暖阁。门脸不大,一个竹扉窄门,两排竹枝起了一个屋脊门厅,厅沿下挂了一个木板,上面写了三个红色大字“温暖阁”。

进了院里,一条曲曲折折的鹅卵石小道,夹在竹林之中。

转了两三个弯,一栋日式木屋掩映在竹林之中,不过五六间房的规模。

小侯总带他进了左侧一间,推门进去。

一间宽敞挑高的巨大房间,在室内左侧,一泡温泉冒着热气,温泉旁边靠左侧墙,又设了一个矮几木桌茶座,却是日式盘坐茶具。右侧一条纯白鹅卵石平台,平台后又隔了两间木屋。

俩人准备沐浴、进入温泉,却进来了两个妙龄女子扶持。

两女子着白色镶粉色边和服,清雅秀丽,东洋女子身段做派。

胡力有些紧张。小侯总摇着胖手,呵呵大笑,耨米腔说:“胡兄弟,放松放松。这儿不是你的苏城啦。这里是温暖阁啦。”

胡力见小侯总嬉笑,有点囧。还好热度甚高,室内有热气缭绕,都是红堂脸,看不出是囧的,还是热的。

这一温泉洗的七荤八素。小女子离去,胡力还在沉醉中。

缓了半天神,披上浴袍拉开木门出来,看小侯总已经盘腿坐在矮木几茶座饮茶,遂迈步过去,小侯总一张胖脸堆着笑,已经看不到眼睛,只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精光。

小侯总看胡力走来,示意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

胡力也盘腿坐下,一口吸干了一杯茶。小侯总满上一杯,又一口吃了,才慢慢缓过神来。

抬头问小侯总:“侯兄弟,为何如此相待?无功不受禄啊!”

小侯总呵呵笑着说:“你我兄弟自不必客气。再说胡兄弟功劳大的很,不足为报,不足为报!”

“何处此言?那件事沈丫头三下两下给化解了,没什么成效啊!”

“不不不。你们有个广告词怎么说的?嗯,关键看疗效!”

苏城z行苏城分行大楼十九楼会客室。

常远带着朱夏在会客室等了两个小时了,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也没见到胡行长。

西虹集团本是z行苏城分行的大客户。以往朱夏来办理业务,行长都是亲自接待。

今天常远、朱夏二人预约来到z行,都在会客室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影。问工作助理,胡助理职业笑容,甜美声音回说:“胡行长外出开紧急会议,应该很快就会来了。请您二位稍等。”

这一等却是半天了。

胡助理又来续了一次茶。朱夏截住问:“胡秘书,胡行长什么时候能到?”

“马上到,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有点堵车。您再稍坐一会。”

俩人又耐心等待,时钟快转到十二时了,z行胡行长一阵风的推门进来,向常远一边伸出手来,一边呵笑着说:“常总、常总,实在是不好意思,紧急会议,开的时间有点长。让您二位久等了。”

“胡行长,我们这才不好意思,让您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没办法,朱夏上午拨付给苏爱国备用金给工人发奖金后,备用资金已经捉襟见肘,必须尽快拿到下一笔流动资金。

“哪里哪里!您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们的上帝。我得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平时还约不到您,今天您亲自来了,还让您等这么久。您这次来是……?”胡行长打着哈哈。

“胡行长,我这是向您求援来了。向从贵行再贷一笔资金。”

“这个?西虹集团真的资金这么紧张?听说昨天工人都上门讨薪去了。”

“这个是误会。已经都解决好了。”

“哦!”

“胡行长,你看咱们谈一下借款合同?”

“常总,你看都十二点多了。要不咱们再约时间。”

胡秘书已经站在门口,提醒胡行长该用餐了。

常远、朱夏对望一眼,常远向胡行长伸出手去,说:“胡行长,您先吃饭。我们下午再聊!”

和朱夏走出银行大楼,常远忧心忡忡的对朱夏说:“胡行长这态度不妙啊!”

朱夏撇嘴说:“银行就是这样。”

常远再约胡行长,总未能见面。更糟糕的是存在z行的备用金账户也被冻结了。

互联网上各大论坛、一些自媒体开始不断出现西虹酒酿饼厂工人集会讨薪的照片,标题也配的吸引眼球:“明星企业西虹集团资金链断裂,工人集会讨薪!”“沈腾飞滞留国外,西虹集团爆工人暴力讨薪!”“西虹集团资金账户被冻结!集团运转陷入停顿!”……

聂远志带领法务部、公关部的人不断去公关删帖,发布澄清帖子。但舆论基本是一边倒!西虹集团公关发布的声音,迅速的被海量帖子淹没。

再加一根稻草的是,西红食品例行公告的收入月报,集团营收收入11月份同比下滑15%。

几重负面消息压力下,西虹食品的股价一天下跌30%多,从13块多跌破了9元,虽然当日收盘收在9元之上。但第二日,又下挫20%,跌到7元区,逼近沈腾飞股权质押的平仓线。

几大质押机构申请冻结沈腾飞质押股权。

西虹食品申请临时特停。

第二十二章 抓捕 再艰难也不能走错路

易念一坐在会议桌前,对面坐着陈、王两位主任,佘处长有公务要晚些时候才能到。

易念一神色自若的和两位主任闲谈,心里却有些烦躁了。

连续一个星期了,每天当说书先生。

从小时候学拳,到考大学选专业,以及入职考试的趣事都聊了一遍。

向几位同志讲了初考录时的迷茫,以及经历川地大地震的震动,当志愿者坚定了自己的职业信仰等等。

当然,略去了和景怡如命运之神安排一样的奇异相遇,也隐去自己神奇大舅的经历和苏城的亲属关系。

易念一从不在同事面前提及苏城的亲属关系。也很为自己的拼劲得到组织的认可而暗暗自得。

见佘处长没到,陈、王二位主任也没具体问话内容。易念一技痒又挑起了话题聊起来股票。

相处几天,三个年轻人臭味相投,倒不像调查的,而像联合集中办公的同事,说话也随意起来。

既然调查,就无话不谈嘛,也不算违背了“三不准”原则。

易念一双手十指交叉扣着,手心向下放在桌上,前倾着身子,低声问:“大风暴那时,你俩没爆仓吧?”

“没有没有!”俩人都摆手说。

陈主任接着说:“我们这点小钱不够融资标准,也不存在爆仓了。不过也亏的袜子都没了。”

“想起来那时真可怕啊!”王主任仍心有余悸。

“我们这还好些,都是自己的一点小钱玩。亏光了也就那么点。真正惨的是一些大户们,当时被市场的热度烧昏了头,高倍杠杆融资干。最后都爆仓,资产归零了。”易念一感叹说。

“是啊!多年辛劳一朝空!”

“我们这也算是干经济的,更有感触。资本市场稳定发展关系着千家万户的幸福生活,也是推动经济增长的重要造血输血功能保障。“

“资本市场繁荣,经营主体融资就能获得更高的资本溢价,从而得到更多的资金发展。“

“个人手中的闲散资金在资本市场的池子里汇集,能够高效利用社会富余资金进入实体经济。当然前提条件是资本市场从长期看能有较好的投资回报。不然投资股票就是爱国奉献了。”

“哈~,所以现在纪律规定也不限制公务人员投资股票,只要不触碰几条红线就行。这是奉献!”小陈主任记忆力超强,工作相关法律法规条文张口就来。

“防范金融风险也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所以大风暴时,巨额平准基金进入市场救了不少人。当时融资杠杆不高的,像一倍杠杠的或者追加保证金的,基本上平准基金进入后,都保了下来。如果平准基金再晚一天,这些人都爆仓了,影响更大。”

易念一想起当时的恐慌。

梁知兮属于和易念一一个师傅带出来的,虽然专业方向不同,但心法同门。

梁知兮的私募基金在4000点也清仓了。

之后市场一波狂飙,其他基金、私募的净值狂升,有些基金净值线甚至以六十度角爬升,东鑫投资旗下几个基金产品净值线都是一条水平线。

东鑫投资的一些新进投资者抱怨,梁知兮让经理做好解释,实在留不住的,到合同期的都给赎回。

基金经理也抱怨:“梁总,这赎回压力也太大了,况且且行情这么好,咱们不去抢钱?”

梁知兮骂道:“哪里有能抢钱的地方!都不准再提入市。”坚决不许再入市。

后来,六十度上升的产品,又跳崖式下落,很多新募产品都跌破清盘线。如果平准基金不进场,这些私募也爆了。

所以当时圈里流行一句话:“当你有一天抱怨时,想想平准基金曾经救过你。”

和平准基金同步,东鑫基金也入市了。梁知兮和旗下基金经理们说:“为国为家为客户,必须买入。全仓干!”但后来几年东鑫投资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是后话。

俩人听的入迷,易念一打开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不等俩人答话又接着说起来。

“保护公民的财富安全,关系到社会的安定。”

顿了一下,看着俩人接着说:“之前有一件印记特别深刻的案子,和这次调查关系不大。两位领导,有兴趣听吗?”

“佘处长还没到,闲聊会吧!”

易念一刚进入西虹区局实习时,有一次和经警大队联合行动抓一个虚开发票的团伙,需要区局派一名税务人员协同到现场锁定查封证据。

易念一新奇,主动要求随队参加行动。

春末夏初,易念一黑短袖t恤,牛仔长裤,左手持着执法记录仪。

和稽查局两名同事,乘了一辆执法车,跟在经警两辆警车后面,心里想着港片中飞虎队出征的情景,浑身热血沸腾的出发了。

车队出了城,从大道拐到一个两车道的水泥路。

开了两三里路,停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远望院里两间红瓦屋顶的一层房子,不大的红砖墙院子,两扇铁门锈迹斑斑,门边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洪胜废旧物资厂。

推门,大门吱吱的响,屋里面出来一个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牛仔工装,看年龄三十多岁,黄脸膛,头发乱糟糟的夹杂着灰白头发。

看到一队人走进来,当时就定在那儿。

几个人向他走去,汉子直接就蹲在地上,哭声说:“这么快就来了!”

秦队冷声说:“知道会来啊?起来吧,带着去取资料。”

“好!我配合。请你们客气点。”站起身带着往屋里走。

没逃跑?没搏斗?

不是得来一阵追捕,再来一场搏斗吗?

易念一还准备秀秀自己武术,一看如此场景,和臆想的完全不搭嘛!

几个人进了屋,正对面一张办公桌,摆放着一组旧电脑,一台针式打印机,这应该是作案工具了。

左手一组破旧的布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胖乎乎的圆脸,瞪着一双圆圆大大眼睛看着众人,一手拿着硬纸板,一手拿着裁纸刀。

汉子笑着对众人说:“我女儿,上一年级了,今天不舒服,老师让从学校接回来了。”又转头对女孩说:“妞妞,喊叔叔阿姨好!”

小女孩轻声喊了:“叔叔阿姨好!”

几个人冲孩子笑笑,打了声招呼。随行经警施姐看没见到女会计,倒见了小女孩,转到沙发上坐下,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微笑说:“妞妞,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在做一个小房子,挂在院子里的树上给小鸟住。这样小鸟就有家了。”小女孩甜声说。

这边俩人聊天做房子,那边几个人把数据从电脑里导出来。把发票、账本都规整到纸箱里,把电脑线拔了,电脑也装到纸箱里。看整理好了,抱起箱子准备走。

施姐和秦队对了一下眼光。施姐转脸笑着对小女孩说:“妞妞和阿姨坐车去玩吧。”

小女孩的眼睛却直盯着抱东西的几个人,喊道:“不准拿我们家东西。”

几个人都愣那了,汉子笑着说:“妞妞,电脑坏了,叔叔们拿去修。”

“不准拿我们家东西。”小女孩仍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很决绝。

易念一看小女孩倔强,一群老爷们给震那儿了。

心想自己颇讨小孩子喜欢,就从门口挤进来,就走到沙发前,左手记录仪垂下来,弯下腰,伸出右手要去摸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抬头望向他,眼神中突然露出怨毒的眼神。

易念一看到这眼神,初夏时分,愣是冒了一背冷汗,如中魔一样看着小女孩的眼神定在那里。

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接着小女孩嚎啕大哭,一个人影,风一般的从门口拨开人群冲进来,抱住小女孩。

易念一回过神来,一看那人影是个年轻女子,正紧紧抱着小女孩。

施姐声音响起:“小易,你怎么样?”

“啊!我没事。”易念一直起身,回了一声。

“你的胳膊。”

易念一低头一看,右上臂短袖t恤的袖口,一个血洞往外冒着血,一条血痕已经顺着胳膊流到了手腕处。

施姐让小女警吴颖跑回警车拿医药包。汉子已经蹲在地上哭起来,哭噎着说:“别怪孩子,都怪我!都怪我!可我也是实在太难了,才走了这条路。”

秦队痛心说:“难!再艰难也不能走错路。”

第二十三章 职责 尽全力保护你的合法权益

吴颖拿来医药包,帮易念一在伤口上洒了云南白药止住血,又用止血纱布压上,用医用胶带打了一个交叉,在胳膊上转了一圈粘牢。

又用纱布把胳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易念一这才缓过神来。

恍惚中,好像是他伸手去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甩手拿裁纸刀给了他一下。

冲进来抱着孩子的却是会计脂小米,是汉子洪胜聘请的会计,也是当事人。

原来看众人进来,躲在外门不敢进来,听见小女孩哭,就冲了进来。

易念一冲孩子笑笑,小家伙却别过脸去。

见人齐了,孩子也止住哭。一队人就出大门上车回经警大队。

一路无话,易念一暗自惭愧:“自诩从小练拳,今天被小女孩给了一下,竟然不知躲闪,丢人丢到老家去了。自己伤了不说,还把小丫头吓的大哭。”

到了大院,几人带洪胜、脂小米去做笔录,吴颖带着易念一去医务室重新包扎。

医务室陈医生是位退休外科老大夫,返聘到经警大队医务室。

把包裹的纱布拆了,用蒸馏水清洗了伤口,看了看。说问题不大,缝两针就行。

裁纸刀利锋刃短,伤口不深。十字缝了两针,张口的伤口并成一条细线,和缝线十字搭在一起,像一个六瓣细丝小花。

后来伤口结痂拉着缝线,几年后长成了一朵六瓣梅花状。

重新包扎好,和吴颖回到问询室。

问话过了半程。

洪胜原来确实是从事废旧物资收购生意,也赚了一些钱。

前两年民间集资盛行,利息巨高,短期拆解资金利率如果折算年息有的甚至达到了百分之七八十。

洪胜挡不住诱惑,自己资金二百多万加上借妻子娘家亲戚的和自己朋友的凑了四百万给人做拆借资金。

没想到高息没拿到,本金也被人卷走了。这下亲戚不算亲戚、朋友不是朋友了,要债的天天蹲家里。

洪胜也是汉子,把房子卖了还债,妻子却闹翻了,不知什么时候在外面认识了人,带着人把家里东西搬空,和人走了,孩子也不要了。

废旧物资收购厂的几个工人也走了,只有会计脂小米没走,洪胜就带着孩子住到厂子里。

看生意难做、日子艰难,受此打击,头发都斑白了不少。

还好脂小米一直帮着照顾孩子。

艰难时期遇“贵人”。

一天遇到一个“贵人”,说:“洪兄弟,你守着印钞机,日子如何过的这么辛苦?”

“我有什么印钞机?”洪胜苦笑说。

“嘿,你只要按我要求把发票开出来,我给你发票金额的4个点做报酬。”

洪胜又一次没挡住贪婪心,按要求开票,“贵人”果真按票面金额给4点的报酬。看钱来的如此容易,洪胜疯狂开票。脂小米疑问过:“为何生意突然这么好?”洪胜糊弄说:“帮朋友跑单。”

由于自己开收购废旧物资发票可以抵扣开增值税票要交增值税,洪胜左手开收购发票,右手开增值税专用发票,钱也是滚滚而来,比原来做生意还赚钱快。

虽然偶尔会担心,但钱财进入的快感冲散了内心的恐惧。正做着发财的美梦,没想到两个多月,经警和税务就找上门来了。

陈、王两位主任听到这儿。陈主任口快,问:“后来那孩子怎么样了,这个洪胜被判了吧?”

“还好行动的早,开票金额不算太大,又一个人带孩子,判了缓刑。”

“喔。非法集资的钱追回来了吗?”

……

易念一进门时,洪胜正愤愤不平的对秦队说:“抓我抓那么快,非法集资的都跑了半年多了,你们也没逮着。”

秦队正色说:“你说的这个案件,我们一直在追。保护你们的合法权益,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合法利益。”

经警大队一直没放弃追捕非法集资人,在多地协作下,终于逮捕了几个主犯,但资金都被挥霍的差不多了。

洪胜的四百万给追回二十多万,洪胜用这个钱在批发城租了店面做起食品批发生意,又赶上苏城食品行业蓬勃发展,生意做的不错,和脂小米结婚了,孩子学习也很好。

……

陈、王两位主任听到着舒了口气。

王主任吁口气说:“还好。要不然又一出人间悲剧。”

西虹大厦十七楼,董事长办公室。

沈君依正和沈腾飞视频。

沈腾飞心疼的看着女儿:“依依,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好到出乎了我的意料。今天西虹的困境,不是你的责任。”

“爸爸,我们该怎么办?股票不能一直停牌,复牌如果再跌,机构就要拍卖股权了。目前也没什么好办法提振股价。”

“我想想办法。”

沈腾飞挂了视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打一个电话。

“郝市长,我是沈腾飞。”

“老沈,那边顺利吗?”

“谢谢郝市长关心,这边进展顺利。只是……,西虹集团遇到困难了,还得向老领导求救。”

“我也一直关注着西虹集团的事。我会尽力的。”

“谢谢郝市长!谢谢!您都离开南城了还对西虹这么关心。”

“西虹既是你老沈打下的企业,也南城区的企业、苏城的企业。现在上市了,更是公众企业。企业遇到困难了,我们会尽力的。”

挂了电话,沈腾飞心中感动。

实在不愿打这个电话,郝市长从南城区新进入市府班子,即不分管经济、又不挂钩南城区,开这个口不合适。但目前这个情况,还能找谁?还有谁愿意帮助西虹?

想了想,又给常远打了电话,要他和区府去沟通,汇报情况,争取支持。

这边沈家父女焦头烂额之时,胡力和小侯总正在宝岛风花雪月。

胡力温暖阁游历一梦,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在里面又肆玩了两天。小侯总也不催促,陪着他玩乐。又在茶饮时介绍了几个高管和胡力认识。

胡力去玩乐。

高管池上蓝不解问小侯总:“侯总,这个胡力据说不过是苏城南城的一个小混混,这两天看他能力不过如此,为何如此看重他。”

“呵呵,小蓝这你就不懂了。咱们集团什么样的人才都不缺,如果在苏城发展,唯独缺这样的小混混。”

“为何?”

“强龙不压地头蛇。地面上的一些事还需要他去摆平。另外胡力有一个优点,是你缺少的。”

“没看出有什么优点,嗜色如命。”

“嗯~~,胡力的优点就是够狠、够泼皮。”

第二十四章 本元 爱情究竟是什么

易念一说完抓捕的事,有点沉重。三人也没有了闲谈的兴致,陈、王两位整理谈话记录、调查资料。易念一自己却勾起了往事回忆。

……

和吴颖走进问询室,秦队和一名经警正和洪胜谈话。脂小米和孩子在另一个房间,施姐陪着闲聊,没有正式问话。

秦队听着洪胜抱怨,应答着,看到易念一和吴颖进来。正容对洪胜说:“关键要克服住自己的贪婪,不能走错路。参与非法集资本身就是自己贪婪犯错,岂能抱怨他人。现在虚开增值税发票更是犯罪。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人这一辈子不顺利的时候多了,如果一不如意就走到邪道上去,不但毁了自己的人生,还毁了家人。”

抬手指着易念一说:“你看看我们这位同志,你不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吗?”

洪胜抬头看到易念一,脸上显出愧疚神色,抱歉说:“这位同志,对不起!别怪孩子,孩子小不懂事。”

易念一微笑一下,摆摆手,“不怪小朋友。不过刚才小孩的眼神太吓人了。”

“对不住!对不住!主要你长的太像拐跑她妈妈的那个小白脸了,俩人到家里搬东西,妞妞都吓呆了。”

“扑哧”,旁边吴颖笑了一声,一想不合适,又忙绷住。

易念一闹了个大红脸。

“关键不能在孩子心里种下仇恨。她现在这么小,如果心里有阴影了,影响她的一生。”秦队接过话说,又示意易念一和吴颖可以出去了。

出了问询室,易念一恨恨说:“这个当娘的太没责任心了。老公遇难,大难临头各自飞;孩子幼小,也抛弃不顾了。”

“呵,看来你这个小白脸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了?不过这样的女人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啊!”吴颖取笑易念一。

易念一大囧,一扭头,身子往前一探,鼻尖贴到吴颖脸上说:“那你这小姑娘喜欢吗?”

吴颖脸色一红,挥手就来,“找打!”

易念一左手一把扣住挥来的手腕。

“呀!这会反映够快的。刚才怎么吓傻了!”吴颖正想拿左手扇,一看易念一的胳膊上的绷带,停住手,“看在你今天光荣负伤的份上,放你一马。”

右手一挣,从易念一手里抽了出来。

俩人往前走,突然没话说了。

出了大楼前廊,走到院子里,吴颖停住脚,抬起头看着易念一说:“再去看看那个小朋友吧。你还敢去吗?”

“切!那有什么。走!”

俩人又转回前廊,走到施姐房间。

脂小米抱着妞妞坐在沙发上,施姐坐在旁边单座沙发上,陪着孩子玩。妞妞笑的开心。还是施姐有亲和力!

吴颖敲了敲敞开的门,和易念一走进屋里来。

妞妞看到易念一又紧张起来。施姐握住妞妞的手,笑着对妞妞说:“妞妞别怕。你看看这位叔叔,他是阿姨的同事,不是坏人。”

妞妞盯着易念一看,易念一忙往里面迈了一大步,转过身,让光线照在正面,害怕刚才站的地方有点背光,看不清。

妞妞仔细看了一会,神情放松下来。

脂小米抱着妞妞说:“妞妞,叔叔不是坏人。你刚才弄伤叔叔了,要说对不起。”

“叔叔,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叔叔皮厚着呢!看一点事都没了。”易念一拐了臂膀给妞妞看。

“呵~,你这个叔叔皮糙肉厚,没事的。”吴颖又侃易念一。

易念一冲吴颖做了鬼脸,却把妞妞逗笑了。

闲聊了几句,看屋里挤,吴颖和易念一又转回院子里。

“我们也是共同战斗的战友了,留个电话吧!”易念一站在树荫下,笑眯眯地对吴颖说。

俩人拿出手机,互相存了电话。

又闲聊起来。易念一最爱看电影,小时候看露天电影形成的美好印记,养成爱看电影的习惯。

易念一给吴颖说:“正上映的一部电影《女人不坏》,据说特别好看。周末准备去看看。”

“那是爱情电影!你一个单身汪去看电影,周围都是一对一对的,你不尴尬?!”

“你看过了?好看吗?”易念一没听出调侃,只关心电影了。

“没看。”吴颖没好声。

“喔!哈~~,刚才说我什么来着?合着你也是……”易念一呵呵笑起来。

“找打!”吴颖又扬手要打,易念一一个闪跳,蹦到一侧。

“得!哥跟你凑凑,周六晚上去看吧。”

“嗯,行!我就救助救助你这个单身汪。”

周六,美星影城。

易念一买了两张五点十分的电影票,这个时间正好!电影结束,正好可以去吃晚餐。

买了一个爆米花双人套餐,抱着爆米花,手里拿着两杯饮料。

人太多了,休息区都坐满了人。就这样站着吧。

看还有十分钟电影就开演了,已经开始入场了,也没看到吴颖。

伸着脑袋往电梯口看,有人拍了一下肩膀。

回头一看,一个运动头短发女孩,米色短袖polo衫,磨白牛仔长裤。两条细长弯眉下一双水汪汪眼睛眯笑着看着他。

易念一脑中闪过几道闪电,才反应过来。

吴颖!

不穿警服、不戴警帽,像换了一个人。

原来的帅、酷、冷,变成一个调皮的小女生。

易念一嘿嘿笑起来,把饮料递过去,笑着说:“我这正担心呢?”

“担心放你鸽子啊!我言而有信!说救助你这个单身汪,就会尽到人道义务。”吴颖边接过饮料,边打趣易念一,“救助你一下而已,别想多了。”

看完电影出来,情侣们都在讨论剧中三个女孩的故事。

电影情节催化,氛围有点暧昧。

易念一说:“里面三个女孩,铁菱最像你。”

“那是,姐也是警花一朵。”

“我不是说长相,是说在拳台上的霸气!”

“你,找打!”

俩人成了影友,周末没事就去看电影。如果不是一个多月后,景怡的突然到来,俩人的关系会不会更进一步。

爱情的本元究竟是什么?洪胜遇难时,妻子弃他和女儿而去,而脂小米不离不弃,陪他和女儿度过最艰难的时期。如果景怡没有来苏城,易念一会不会和吴颖走到一起?爱情说不清楚,姻缘也梦幻。

……

易念一正在忆往昔、悟哲学、感慨人生,佘处长却推门进来了。

坐定,佘处长和陈、王两位低声交流了一下,抬头笑着对易念一说:“念一同志,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配合。从下周起你可以回去正常上班了。”

“那……您能否给我写个说明?”易念一还记挂着这件事。

“哈……,你放心。我们会按规程出报告提交你们市局的。”

第二十五章 风声 但立直标终无曲影

易念一见事情折腾清楚了,虽然困了一周。但调查组终究是秉持公义,还自己一个清白。

虽然,这些天没告诉景怡发生了什么事,每天如正常上班一样去市局报道、下班回家。

但俩人独处时,总会有掩藏不了的忧虑,从神情、眼神中偷跑出来。

夫妻朝夕相处,无需言语,双方就能互相感知情绪。景怡心中也暗暗担忧。

这天,看易念一回到家中,一身轻松,和儿子嬉戏时,发出心底的微笑,心情也欢乐起来。和易念一说周六带儿子去博物馆玩,中午就在一念小馆吃饭。

周六一早,就在大部队到来之前,进入了博物馆。

由于平时参观人太多,排队时间太长,从和景怡初次再相逢时来过一次,以后就没再进馆参观过。儿子也是第一次进博物馆玩。

周末,孩子们很多。儿子迅速交到了好朋友,几个小朋友一起玩耍起来。直玩到中午了,在大人们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的互相告别,各回各家。

俩人携着儿子,一家人牵着手去一念小馆。

进了门,景怡和老板娘雪姐打招呼:“雪姐,我们又来了。”

雪姐一张圆圆的白净脸,单眼皮大眼笑的眯起来,肉肉的双颊一对深深的酒窝,“妹妹来了!呀,小宝也来了。去里面坐吧。”

服务员小妹带着三人到里面仍安排到靠南窗角落的小桌,易念一让儿子坐了靠窗的木椅,景怡坐在儿子对面,自己加了一个凳子,横着面墙坐了。

博物馆不进,一念小馆倒时常来,几年来不知来了多少次。景怡和老板娘也混成了朋友,也顺带着把雪姐发展成杭商银行的客户。

依然点了初次来时点的两个凉菜、两个热菜,点了三碗小馄饨。

三人玩了一上午,把三碗馄饨吃个干净,菜也吃了大半。结了账,和雪姐告辞,回家休息。

过了一个轻松的周末,养足了精神。

周一,易念一精神抖擞的去上班。

到了单位,发现同事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心中暗想:“看来风声已经传到区局了。自己来区局时间不长,还没有和同事有很坚定的信任,也难怪大家。”

但立直标,终无曲影。

时间会检验一切,自己也不在意,也懒得去做解释。

上了楼,拿钥匙开门进了办公室。

虽然一周没来,但有保洁打扫,办公室依然整洁,几盆花也都有浇水,依然叶茂浓翠。

把办公桌上的资料、书籍整理了一下,泡了杯茶,看了会书。

临近上班,听牛时德的房间开门声,等了几分钟,径直去牛时德办公室。

门开着,牛时德也刚把差杯灌上茶水,刚坐在办公桌前。

易念一在门上敲了两声,牛时德抬头看是易念一,冷冷说:“进来。”

易念一迈步进去,在牛时德办公桌斜对面站定。

牛时德没让座,易念一就站那儿,依旧满脸笑容,恭敬地说:“牛局,实在抱歉。不知道是谁举报我,被调查组问了一周的话。耽搁一周没来局里上班。”

“市局给我打过招呼了。”

“折腾了一周,没事了。调查组给出调查报告。”易念一笑呵呵的说。

“没事了?”

“牛局,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我能有什么问题。”

“呵呵,我相信你。但这次搞了这么长时间,谁也不敢说啊。咱区局话都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相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日久见人心。会有消除误会的那一天的。”

“谁举报的?”

“调查组没说。”

“你自己有方向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这些年办了那么多案子,有些人能理解,有的人理解不了,记仇了,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都有可能,不好猜。”

“好!也别多想,放下思想包袱,好好工作。”

“好!谢谢牛局。”

易念一看牛时德低头看文件,就告辞而出,回到办公室。

坐了一天,也没人进来汇报工作。按常理自己外出一周,又是分管一块最繁忙的业务,应该积累不少业务待处理。

易念一把之前没写完论文调出来,接着写。思想完全沉浸在论文中,其他事都抛在脑后了。

转眼又过了一周,论文成稿。易念一反复细细看了几遍,检查了没有数据引用错误和法条误用,就通过电子邮件投递到《说经济》杂志主编邮箱。

易念一就在看书、写小短文中又度过了两周。

二审开庭时间到。

苏长河和王凯还是坚持让易念一一起出庭旁听。依旧是牛时德、王凯出庭,易念一带任小时、向问天、刘正风旁听。

早上在区局食堂吃过早饭。王凯从市局乘公务车带着材料过来,上了楼和几位打了招呼一起下楼。

前几日下了几场小雨。

当天,雾气甚重、天气阴沉,湿气又大,天有些冰冷。

王凯内里依旧穿了一套笔挺的西装,外面罩了羽绒服。几人也都穿了棉服。

从区局大楼走下来,外面雾气迷茫。

大门对面的大楼都笼罩在大雾中,只能看见一片片模糊的黑影,偶有室内开着灯,黄色灯光在窗口若隐若现透出点点光斑,若是日光灯则窗口都模糊在大雾中。

走出大楼,看到大楼院门口影影绰绰站了几个人影。

易念一以为又是业户来上访,待走进了,定睛一看却是胡力带着几个人站在大门口。

看一行人出来,胡力和易念一点了头,算打声招呼,径直走到牛时德面前,恭敬对牛时德说:“牛局,你看带这几个人怎么样?”

易念一也向那几人望去,看都是身材高大、体形彪悍,都剃了平头,穿着一式的黑色夹克棉服,黑裤、黑高脚皮鞋,站那儿举手投足都像练家子。

马上醒悟过来,原来经历一审开庭的事,胡力带人来护驾来了。

心中立马火起,脸上也挂不住了。气呼呼的和刘正风、向问天上了区局的车,牛时德和王凯、任小时上了市局的车,胡力带了两辆车,一起出发去中院。

第二十六章 二审 朝晴暮雨自何因

车到了中院,一行人下了车。

雾气散了些。已入冬,原来中院大门前枝繁叶茂、树冠庞大、二人合抱粗细、足有数层楼高的几颗法桐树,树叶已经凋零落了,庞大树冠上星星点点的挑着几片枯叶。

原来繁叶掩映下的大楼在薄雾中显露出灰蒙蒙的轮廓。

业户代表们已到,却没有上次来的人多,只有十来个人,气势大不如前。依然是常宽领头,裹了一件胖大棉服。却没有见到高然,常宽身旁站了一个身高相若的微胖中年男子,穿着一件臃肿的羽绒短袄。

换律师了?

易念一不知为何换了律师,专业水平不知如何,但看这气度就差了很多。

但见这位仁兄,一张圆盘胖脸,淡淡眉毛,一双眼睛被脸上的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隙,酒糟鼻、厚唇阔口,臃肿的棉服上衣,下身的裤子也皱巴巴的,鞋子穿了一双高腰棉皮鞋,颇显笨重。不像职场律师,倒像他家酒徒。

两帮人互相点头示意一下,依次验了身份证进入审判庭。

审判庭比较大,如一个五十人的会议室。

牛时德带王凯上了被告席,易念一四人在旁听席坐了一排,对方也就位,旁听者都坐了前两排。

胡力带的人却沿着过道坐了两路纵队。

坐了片刻,两名法袍律师、一名便服人民陪审员,一名小伙书记员一身黑西服、胸口缀着法徽走了进来。

各在位置落座。

法官确认了双方身份,又看向旁听席,看了胡力一帮人坐的齐整,喝问到:“这两纵人是干什么的?”

其他人互相张望,不敢说话,胡力喊了一嗓子:“法官,我们是来旁听的。”

法官疑惑,也分不清是那方来旁听的。如果是原告方来旁听的,看神情又互相很疏远,不像一队人;如果是被告方来旁听的额,这番做派,又有点……。

也不愿去探究,宣布开庭。

易念一看王凯已脱去羽绒服,身上一身深蓝西装、淡青衬衣,打了蓝色领带。头发一丝不乱,浓眉大眼,眼睛炯炯有神,相貌英俊,身材挺拔,信心满满、气场十足。

转向左侧再看对方律师,厅内甚暖,也脱了棉服,里面却穿了一件高领灰色毛衣,裹在身上,凸显圆鼓鼓的肚子。

易念一心中感叹。

虽然不是外貌协会,还有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但需看什么场合。

法庭庄严,威严庄重。尤其是律师,注重形象,是对法庭、对法官的基本尊重。

就像一户钟鼓馔玉之家,邀您赴宴。宾客云集,你穿了一件背心,套了一个大裤衩,脚上踢踏着一双拖鞋,一步三晃的进去,岂不是对主人极大的不敬重。

是不是要疑惑你是来搅局的。是与你会饮三百杯呢,还是给您请出去?

易念一感慨时,原告方律师已经开始陈述,用的依旧是高然一审的原稿,了无新意。

王凯的陈述也和一审一样。准备一审时全力以赴,后期也难有增删。

之后法官问话,双方互辩,把一审的场景又还原了一遍。

易念一暗暗纳闷:“这仁兄不会上网吗?审判网那么多案例,不会做分析吗?”

又暗暗庆幸:“幸好换了律师,王凯还是保持绝对优势。”

对方律师情绪激动,好似要奋不顾身、争取胜利的气势,可是战略、战术全错。和法官应对,也总是放空炮,抓不住要害。

易念一听着,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拨一边,自己替他说几句。好让王凯也有点短兵相接的危机感,更爆点战力。

庭审中,原告方律师但有激动,大声申辩,胡力一队人在下面大声鼓噪,数次被法官喝止。法官这才明白这伙人是站队何方。

除了原告方律师和胡力团队的情绪交锋有些火药味,一场庭审法庭辩论就在这样的较量,不,是交流中结束了。

庭审结束,原告方律师情绪极其激动,反倒是常宽等人宽慰他。也没有和牛时德等人再纠缠,胡力带的一队人也没有机会展示实力,也许一队人坐在那里已是威慑。

由于庭审顺利,几人出了庭,都称赞王凯。

王凯也欢喜的很,也不忘赞了易念一。

牛时德心情大好,对易念一也恢复些热情。

区局度过了一段融洽的时光。

易念一的工作职能好像也开始正常运转了。

易念一也不去理会什么审判的事,工作还是按流程办吧。

经过一段时间和同事们的交流,一起工作,负面的影响也渐渐消散,又逐渐得到同事的信任。

主管集体审议,就通过集体审议的机会和具体办案同事、参与集体审议的几位业务科长、专家达成集体审议决定,又借着市局督办的时限要求,办结了一批案件。涉案纳税人接收处理后,重获用票资格,恢复了正常经营。

秋月春花谁不见,朝晴暮雨自何因。

果不出意外,二审也胜了。

牛时德见二审胜了,又狂暴起来。要易念一把之前处理结案的案子重新审理,未结案的案子不要再重新审理了,按之前做的方案下达处理决定书和处罚决定书。

易念一又犯了鲁,坚决不同意。

初入职时,洪胜的虚开发票案对他触动很大。

一个个体工商户的经营保障着一户人家的生活。

一户小企业的正常经营为一批人提供了收入保障。

一户大企业的发展更是影响了千家万户的生活水准。

小女孩的眼神,在易念一案件处理犹豫的时候,总是跑到他眼前盯着她看。易念一常会为心中忐忑是否处理不当而紧张流汗。作为执法者、服务者,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合法权益。

所以原来做科长时,就常和科室的同事们说:“如果法律模糊,难以决断,就要按对纳税人有利的理解去适用。”“和纳税人谈案情,如果不是违法,只是纳税人理解有误,尽量采取纳税提醒函的方式,让纳税人自查补税。”

正是有这样的思维,反而得到了纳税人的信任,纳税人觉得税务人员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的长远发展考虑。科室反而应对成效成绩突出。

牛时德看易念一又犯鲁了,找了个借口,安排他去电子城税务所值班去了。

也就有了林夕创风尘仆仆、冒寒顶雨跑了那么远的路来看望易念一的事。

易念一在这尽自己的本分,西虹集团的危机也有人出手相助了。

第二十七章 责任 每个人都有需要担负的

何处秋风至

萧萧送雁群

朝来入庭树

孤客最先闻

茫茫的大雾如烟如涛、浩荡似水,将窗外的世界笼罩地严严实实。浓雾中只有临街的一排店面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向前方眺望,偌大的电子批发城完全笼罩在浓雾之中,雾重天沉,目力难透。

正望着窗外发呆,有人敲门进来。

一看,是原来在市局的老同事、老大哥,林夕创,一位上过南方战场的老军转,现在在区局另一个偏远的所。

忙站起来,握住手。

林夕创的双手冰凉,头发上挂着细密的水珠,身上的衣服也泛着寒气,黑色皮鞋上占满了泥浆。

“林哥,您这从哪儿来的?”

“从所里来的。这鬼天气,下了车又下起来蒙蒙雨。”

“从所里来的?这么远,您怎么来了??”

“是的。听说你来这了,来看看你。”

“这么远你还跑来,坐坐。”

易念一看看没什么地方好让坐,弯腰用手拍打行军床,看还算干净,俩人就并排坐在行军床上。

林夕创屁股刚落在行军床上,就侧过身,斜对着易念一,目光忧虑的望着易念一的眼睛,急切地问:“易局,出了什么事?”

“没听说。出什么事了吗?”易念一眼中冒出疑惑。

“没什么事?”

“你是问我出什么事?”

“对啊。”

“哈~,那你觉得我能出什么事?”易念一大笑起来。

林夕创也笑了起来。

“没事就好!一听说你来这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哕?来这儿就是出事了?”

“你来咱们区局时间短,可能不知道。原来市局文处长出了事,就是发到这个所,就在你现在这屋。天天在屋里抽烟,一天下来,烟屁股就得一大烟灰缸。”

林夕创看自己说了文处长的事,易念一说是牛局安排下基层,不知还有文处长这一说。

自己又说两个市场业户两审诉讼的事,易念一听了脸色突变、神色游离,喊了几声都没反映。有点着急,伸手推了推易念一,易念一才“喔”了一声缓过神来。

易念一口中苦涩,想说话,没发出声。心里突然冒出《秋风引》,这首唐代诗人刘禹锡创作的一首五言绝句来。

已入冬,何处秋风至?

没有去区局上班,不知保洁大姐会不会想起开一阵暖气。不开暖气,室内的兰花别冻坏了。

抬眼看看眼前凌乱的斗室。靠墙边放了一张行军床,另一面墙堆了几台旧打印机还有几箱用过的税票,旁边放了一个铁皮文件柜。正对着门的窗下放了一张简易电脑桌,一把电脑椅。

桌椅倒还干净,但屋子里确实够拥挤的。

又想起自己宽大整洁、兰花点缀、心藤环绕宛如典雅书房的局长室。

如此,不正是被贬谪了吗?自己如此鲁,原来虽有不快,但素来心大,也没多想。

这是牛时德要给区局同事传递一个信号吗?

抬起头,望着林夕创说:“谢谢林哥提醒。我这素来反映迟钝,没往那方面想。”

“也别多想,也许是我多虑了。”

林夕创又宽慰了易念一几句,又起身告辞,还要赶回所里去。易念一也没留,此处也不是待客之地。

下午下了班,天色阴沉,外面路灯已亮。倒不用步行走了,所里同事有开车的,搭了个便车,到了路口公交车站台下车候车。

无论牛时德出于什么目的,没重新下命令前,易念一还是决定坚持去电子城税务所上班。

每天全套冬装制服、外穿制服大衣,辗转颠簸一个多小时乘公交车上班。

如此过了三天。到第四天时,天气终放晴,天气也暖了许多。易念一终于不用每天早上踏水溅泥而行,受湿气冷风之苦。

每天上班前台各有岗位,易念一也无事可做,只在小屋里读书、写字、写写小短文。

这天上午,正在写字,手机却嘟嘟响起来。

拿起一看是任小时的电话,“易局,苏局让你马上去市局。我已经让小柳开车去接你了。”

放下电话,易念一听刚才任小时说话急切,问什么事,又吞吞吐吐,不免心中忐忑。

小柳来的很快,应该是任小时派出车,又给易念一打的电话。易念一不知何事如此紧急,心中更加不安。

小柳也没多说,只说市局要求易念一尽快赶到市局。

车子拐过主道进入市局大楼所在两车道支路,就望见大楼前聚集了很多人。就问小柳:“是不是业户又上访了?”小柳点点头。

车子开不进大楼,易念一就让小柳在路边找个空档停了,自己下车往大楼走去。

看易念一往大楼走,众人也没有堵门,也不阻拦易念一进大楼。

按任小时的通知,易念一直接上了市局大楼十一楼会议室。

敲了门进去,一看市局几位领导都在,办公室、法规处、征科处、纳税服务处的几位处长也都在。

易念一一愣,这么大阵仗。

看易念一进来,市局一把手包局长训他说:“怎么才来?还有你们区局的几位局长呢?牛时德呢?”

“包局,我这些天在电子城税务所值班,接到任主任的电话马上就赶来了。区局的情况,我不清楚。”

“你不是分管风险管理吗?怎么跑去值班去了?”

“年关了,所里压力大,我去顶一顶。”

“你们怎么把西虹商贸的票和业户的票都停了?”

“啊?这给我去值班之前一些流程都处理完了。发票都是正常领用的啊!”

包局看易念一确实是一头雾水,示意他坐下。

易念一坐下,法规处崔锋介绍了情况。

原来易念一不在区局这几天,牛时德又启动流程,把西虹商贸和一些业户的票给停了。

西虹集团正是风雨飘摇。

这下震动大了。

听了情况,易念一心中了然。

正想说话,牛时德也风风火火进来了。不等易念一说话,对易念一说:“你去派出所吧!那边需要人去。”

易念一往向几位领导,看领导点头,就告辞出来。

原来辖区派出所接到报警,已经把领头的几人带到所里去了,等候系统的人去处理。

易念一随市局办公室付主任、法规处王凯又匆匆忙忙赶到派出所。

进去一看,接待厅里乱哄哄的。派出所带了几个带头的,却跟来十几个工人,都聚集在接待厅,或坐或站,把一个不大的接待厅挤的满满的。

三个人也不与他们交流,直接转进旁边楼梯,上了二楼去问询室。

一到二楼,就听两个问询室人声吵吵嚷嚷,甚是喧闹。

三人进了问询室,洪胜竟然也在其中。

因有此前的一段故事,易念一也和洪胜算是熟悉了。易念一还和洪胜开过玩笑,说你家妞妞是给我点了梅花的人,在工作中给我很多次警醒。

一看洪胜在,说:“你怎么也参与这样的事?”

“我也是着急,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了。”又转过头,向两位民警说:“我们没干违法的事,只是提出我们的诉求。那些工人不是和我们一起的。”

所长看系统有人来了,一起到所长室谈话,问意见。

付主任、易念一和王凯商量了一下,还是软处理,不要激化矛盾。请民警转告几人,领导们很重视,已经专门研究此事,请他们回去等消息。

这边积极处理时,市府也在开紧急会议。

郝市长借机把西虹集团当前所面临的困境做了介绍。说此次事件,税务的事只是个导火索,根源在于西虹集团经营所面临的困难。

最后会议达成一致:各部门都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共同把事情处理好。

三人回到市局,民警把几个人口头教育了一番,也都放了。

几个领头人回来,和众人交代了几句,也都各自散去。

书评:《一念青未了》书名的由来

望岳

唐·杜甫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易念一的神奇大舅杨宗青的名字取自这首诗。原来在微博连载时,书名就为《青未了》。

也取易念一继承杨宗青的意志,延续“青”,“青未了”之意。

连载了数章后,发现“青未了”既是sd省文联的御用,又易和一些博客、超话名混同。

当时对第二章小魏忒得意,就把专栏名改为“青未了小魏”。

转至起点读书时,“青未了”为名无法提交,若以专栏名“青未了小魏”为书名,又需聚焦小魏,和原设大纲向左。

思虑间,灵光一闪,就以《一念青未了》为名提交。

幸而又获花椒主编批准通过。书名就算定下了。

希望朋友们喜欢。

这几日疫情日益严重,网络上博客、各媒体都是疫情通报信息。朋友圈、微信群也尽是各种消息。

国人惶恐。

响应号召,留在家中!

无所事事。

读书写书,也不枉为困境之中的一件乐事。

苦难灾害面前,保持定力尤为重要。

渡过灾难,必将迎来幸福生活!

就如书中易念一和景怡相逢于地震国难,相逢一笑、怦然心动!

祝愿:

国泰民安!早日渡劫!

朋友们健康平安!

明天一切都好!

再次祝福中华!天佑中华!祝福朋友们!

易念一

于2020年1月26日

第二十八章 寄言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三人回到市局,民警把几个人口头教育了一番,也都放了。

几个领头人回来,和众人交代了几句,也都各自散去。

三人回到市局,已近中午。

径直上十一楼会议室报告情况。

敲门进了会议室,看众人都在。

会议室巨大的会议桌,呈长形,两头各有半圆形桌面。

几位市局领导桌坐在背窗面门的一侧,几位处长坐在对面。

牛时德却坐在左侧半圆桌面的一个位置,如同主持会议一般。

会议室气氛凝重。

几位领导都板着脸,牛时德却是气呼呼,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包局长看三人进来,示意三人坐下。

付主任汇报了和派出所沟通的情况。

此时,洪胜等人还在被口头教育,大楼下的人群还没有散去,也不敢预测后续发展情况。

包局长再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易念一不知此前情况如何,不敢答话。

其他人也没人说话。

冷场了!

苏局长点崔锋说话。

崔锋讲了一通依法行政的要求。

其后几人意见纷杂,讲话都有顾虑,不愿得罪了牛时德。

看易念一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苏长河又点他。

易念一沉吟一下说:“这个事情关键还是看纳税人的诉求是什么,如果在我们的职责之内,能解决纳税人的诉求,问题不就解决了。所以,我建议还是要给纳税人解决问题。”

牛时德拿眼睛瞥易念一,易念一只当作没看见,眼睛望着包局长。

苏长河又点了几人,大家意见不一。

几位市局领导商议一番。包局长拍板:“由纳服处牵头做一个方案,法规、征管配合。法规再去和派出所联系,处理此次事件的后续。”

一番讨论下来,已近中午一点。

散会出来,苏长河喊住牛时德、易念一,对牛时德说:“牛局,近期事情多,念一就在区局处理事情,不要再去税务所值班了。按分管工作来。”

外面聚集的人群也都散去,小柳已经将车子开进市局大院等候。牛时德、易念一上车,回到区局,食堂留了饭。

下午上班,易念一想找牛时德商议如何处理业户上访的事,却发现牛时德办公室门紧闭,不知何去。

遂回到办公室,打开办公电脑把之前几天系统推送未处理的流程一条条的处理,忙忙碌碌的过去大半个下午。

眼睛有点累。就闭上眼睛,身子往后靠着,斜躺在皮椅上休息。

“姐夫!”

睁眼一看,小魏笑嘻嘻的站在办公桌前。

这丫头,进来也不敲门。

自从和景怡见面之后,小魏和景怡热乎了,给景怡介绍了不少客户,几乎成为杭商银行的编外业务员了。

景怡自然高兴,俩人如姐妹一般,常请小魏吃饭。

一念小馆没少去,易念一有空闲时,也没少被拉去作陪。

小魏混熟了,喊景怡姐姐,也不把易念一喊作“易局”,而直接喊“姐夫”了。

易念一和景怡也都很喜欢这个直率的小妹子。不似苏城女孩的婉约,倒像鲁地女孩的豁达。

“呵,小魏来了。不去找你姐,怎么跑我这来了。”

易念一看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五点了,马上要下班了。

自从中秋之前,来过一次,小魏就没来过区局,今天怎么这个点来了。

“还你书。”小魏从挎包里拿出南先生的《论语别裁》上册,递给易念一。

易念一伸手接着,“你什么时候办业务时,放到你姐那就行,不用特意送来。”

“我今天顺路。呐,还送你一个书签。”

易念一看书页中露出一个粉色小流苏,伸手抽出来。

一看一张印花硬纸书签,青色纸面,上面印了一支国画桃花,甚是漂亮。书签角里缀这一丝流苏。

“真漂亮!不过太脂粉了,不太适合我。”易念一笑着说。

“关键看上面的字。”小魏眯着眼笑。

易念一把书签翻过来,后面题字框里竖着蓝色笔迹写了一行娟秀小字“花自飘零水自流”,抬头看小魏娇滴滴的站那儿看着自己笑,心里不仅有点不快,又涌起一种自己说不清的情愫。

正色说:“小丫头,你如果这样你姐姐得跟你断绝关系了。”

“什么?我们关系好着呢。跟你断绝关系,也不会跟我断绝关系的。”小魏嘴一撅。

“喔?你这句诗不是给我看的啊!”

“就是给你看的。我告诉你啊,西虹的事你少管,落花流水自有她的命运,你再操心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小魏也不笑了,急呼呼地说。

“嗯。是有人让你来给我说的?”

“有什么人。我是心疼我姐,顺便提醒提醒你。”

“哈~,你个小丫头,好。我领你的情。不过呢,以后别乱用诗句。”

“这句正好表达我意。电视剧中不都好这样说吗?”

“这句诗的下一句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小魏晗了一下额,重复了一句:“一种相思。”

旋即说:“你想什么呢。我告诉你,你能找到我姐已经是做了十世好人修来的。还想我对你有哪个相思。”

一撩手拂了一下鬓角头发,摆了一个小s妩媚造型。

“看小女子如此妖娆,追求小女子的小哥们海了去了。怎会去暧昧姐姐的挚爱。”

“得!这句话一说,你俩就真是亲姐俩了。”

原来景怡喊易念一陪着一起吃饭,易念一就调侃景怡:“天天喊你老公陪那么靓妹吃饭,不怕被拐走了?!”

景怡就这个语气神情,乐呵呵地说:“切!姐的魅力,谁人能敌。再说小丫头追求者众多,哪里有时间和你送秋波,你想送秋波小丫头也得拿照妖镜给你怼回来。姐怜惜你,才对你不离不弃,还指望其他姑娘看上你。”

听小魏这样说,易念一轻松的笑起来。

看下班时间到了,就一起下楼。

到楼下,小魏要送易念一,易念一不允。小魏又叮嘱说:“记住我刚才的话。”

“放心吧!记住了。”易念一笑呵呵的说,冲小魏挥挥手,匆匆而去。

小魏坐在车上,看易念一匆匆离去。愣了一会神,也发动汽车,音乐自动启动,邓丽君的歌声轻柔响起。

受蓝新梅的影响,小魏小小年纪也喜欢听邓丽君,也算是年轻一代的另类了。

自从见了景怡,小魏的心就定了。

这俩人仿佛是前世的缘分,如此相衬。

心无他念,和俩人相处起来也就轻松自在了。

希望他们一直幸福下去。

小魏向易念一寄言时,苏园里也正在议论易念一。

第二十九章 调整 杯酒释兵权

牛时德坐在宽大的suv后座上,车子平稳的行驶在湖东路上。

苏城的这个冬天特别的湿冷。虽然天放晴,但经过几日的阴雨大雾,依然寒意湿气深重。

牛时德望着车窗外的凤霞山,原来山坡夏日郁郁葱葱的桃树林都已枝叶凋零,星星点点的枯叶顽强的在寒风中挂在枝头,但终究逃不过被寒风吹落的命运。

夏日如何妖娆,终不过化为泥土。

天虽放晴,但却没有给牛时德带来好心情。心情甚至比前几日阴雨乌蒙、雾霾缭绕时还要阴暗、郁闷。

胡力一直派人监视着两大市场和西虹集团的动向。

业户串联要上访时,胡力已经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同时也第一时间告知了牛时德。

在这场公司争斗中,为了借助牛时德手中的权力,金一守、胡力对牛时德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之所以看重牛时德,也是因为牛时德的手中权力对企业具有最直接的杀伤力,别且比其他任何部门出手更师出有名。

更兼牛时德背景深厚,具有很好的自保能力,堪称武力高强、防护值极佳的超级杀手。

牛时德入了瓮,初始也后悔过。但尝到了甜头,金、胡等人对其也甚为敬重,也渐渐把自己当成主角,貌似所有的行动是在自己的指挥之下,浑然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和身份角色。

胡力向他通报上访之事,他第一反应就是躲出去,手机关机切断和所有同事的联系。

没想到其他几位负责同事也不在区局,市局又督促的紧,任小时情急之下,想到了远在电子城税务所的易念一。

易念一乘车从电子城税务所出发,消息也传到了胡力耳中。

胡力告知牛时德,牛时德知道这时不能躲了,易念一去市局不知会为自己捅出什么漏子来。

又在心里后悔一千遍,怎么想起把这个鲁人找来当帮手了。

所以匆忙把手中茶杯一放,对面胡力安排车子把牛时德从湖西茶社快速送到市局大楼。

推开会议室大门时,易念一正要说话,还好来的及时。又找个借口,让他随市局的同事去派出所。

几位市局领导把自己狠批了一顿,但几位同级的同事说话都很温和。

没想到易念一回来都下班了,逮个机会又说了拂自己意的话。

中午在食堂闷闷的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未坐定,又乘胡力派来的suv出来了。

看着西霞山上的萧萧冬景,牛时德突然恨起易念一了。

不是易念一搞事,不会这么难办。

管理流程拖着,就不用重启流程。也许就不会激起那么大的风波。

想想易念一到区局后,除了打官司出了一些主意,其他事没有一件让自己称心。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把牛时德的思绪拉回来。

车子已经转入山坡小道,suv有些过于高大,小道两边的枯枝不断划过车顶、车窗,发出密集的敲打声。

到了苏园里院前的停车场,停车场空空荡荡没有一辆车。

最近风声日紧,不消说现在这个时间,即使到了晚间,像苏园里这样的高消费场所也不复往日景观。

最近一段时期,已经很少能邀请到同事聚餐吃饭了。

司机停好车,拉开车门,牛时德从后座迈下来,随司机进了苏园里。

也许是冬日光景,太阳虽出来了,但阳光一点没有暖意。牛时德看着夏日隐藏于一片桃林中、颇具风情的苏园里,冬日里,周围树木凋零颇有一副萧瑟之气,一如自己的心情一样。

金一守、胡力已经在中厅等候,蓝新梅、金仲义不在。

三人到左侧中式沙发处,各坐了一个方位。

牛时德见金仲义没来,问金一守:“金局怎么没来?”

金一守回说:“大哥单位有事走不开。”

“有什么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有比着更急的吗?大家伙的事,怎能把我一个人推到前面烤!”牛时德生气了。

“我们金局开始明哲保身了。是你的大事,不是我们金局的大事。”胡力胡咧咧的说。

“你胡说什么?”金一守训胡力。胡力面无表情,已无之前的恭敬。

牛时德一看情景,自己人不能先开火了。平静一下心情,说:“不等老金了,咱们想想该怎么办。领导可是表明态度,并且给我施加压力了。”

“拖呗。咱们拖就能把他们拖垮。”胡力说。

“可是市局施加压力,区局易又是个搅局的。”

“牛局,可听过‘杯酒释兵权’?”胡力笑着说。

“啥?”

“别让易问事,不就没有内患了嘛。市局的压力先定着,马上春节假了,先顶到春节,春节后再想其他办法。”

“前些天,我已经把易赶到电子城去值班了。今天苏局亲自发话,要易在区局里工作,不要去值班了。”

“既然顶了,顶一个也是顶,顶两个也是顶。”

牛时德了然。

湖区局办公室。

局办公会。

牛时德说:“根据区局目前的情况,区局班子的分工做一下调整。由于前台压力大,易局分工调整为分管纳服。风险管理由我代管。”

任小时有点懵,说:“牛局,分工调整是否先报市局?”

“不用。临时调整。”

几位参会同事看看,都不说话。

易念一想起小魏的警告,果真有动作。自己也不便于说话,工作要服从组织安排,此时,牛时德就是代表组织。

牛时德看众人都不说话,接着说:“按照市局的要求,工作按分工来,易局明天开始要到电子城税务所值班。”

没人提出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

易念一心情无比郁闷,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闪过的灯光。想着小魏的提醒,不问事?躲一躲?

如此工作的意义又是什么?

坚持工作的信念亦或乐趣,无非是责任担当。

工作之乐,不过就是那一点点的成就感。

如果不做事、不问事,又有何意义。

到家中心中郁闷也没解开,和儿子玩耍总是走神。

景怡也发现易念一的不对,问情况。易念一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年底紧张,还要到电子城值一阵班。还要早走晚归一段时间。”

“没事,工作嘛。我不也是早走晚归嘛。”景怡安慰易念一。

看易念一仍有心事,抱着易念一的臂膀说:“马上过春节了,咱俩单独出去玩一趟。”

“好啊!”自从有了小宝,俩人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单独出去玩过了。见景怡如此提议,易念一心中大乐,烦恼一扫而去。

“好!那我就定行程了。”

“去哪儿?”

“不要问。姐给你个惊喜。”

第三十章 旅行 去哪儿

将一块糙皮肥肉用筷子从菜碗夹出,放在托盘中,易念一端着米饭碗,送了一口米饭,接着对付盘中的三个菜。

税务所没有自己独立的食堂,平日里职工中午用工作餐都是在电子城大食堂,和来电子城办业务的客户以及一部分业户们一起排队吃饭。

大食堂就餐人数很多,饭菜质量却很一般,和区局的食堂比水准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易念一虽然属于嘴不刁的人,但也是吃着味同嚼蜡、无滋无味。

所以一些人就自己订外卖,业户们也多是自己拿个小锅做饭。

但由于业户众多,客流量大,食堂的生意却不错,承包者也就没有改进饭菜质量的动力。

毗邻的小商品城、食品批发市场也都有自己的大食堂,但和电子城相似,也都是味道差、就餐人多,业户们自己在店铺里开火做饭的很多。

已经来了几日,易念一还是没有适应大食堂的饭菜。每天晚上回家晚餐必多吃一碗饭,一边赞家中饭好吃,一边吐槽大食堂糟糕的伙食。

正举着筷子准备去夹菜中一个豆子大的肉,托盘却被拿开,一个精致的四格饭盒放在面前,淡青色的饭盒不知是什么材质,四个格盘里分别放了一份回锅肉、一份豆腐鱼、一份凉拌时蔬、一份盐水鸭。

一抬头,看小魏笑嘻嘻的站在旁边。

“丫头,你这是?”

“奉我姐之命给你改善伙食,不然每天下班都跟饿死鬼似的。”

“啊!这奢侈了。再说怎么能劳驾你给送饭。”

“我每天要来市场结账,真好顺路给你带来。”

“你忙你的。不用给我带饭,不敢劳驾。”

“切!我这是做生意,现在餐厅生意清谈,我准备试手外卖。姐姐和我说起,正好拿你做个市场检验。尝尝味道怎么样?姐姐都付过钱了啊,不吃浪费了。”

说着就在对面坐下,拿出小杯子,打开喝了一口水。

看易念一还愣那儿,催促说:“快吃吧!别一会凉了。保温袋里放了一路,不知凉不凉。”

美食面前,易念一食指大动,也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把四个菜扫个精光,一碗米饭也吃得干干净净。把小碗米汤一口喝干,擦擦嘴。冲小魏乐了。

小魏也乐了,拿出餐盒盖把餐盒盖上,仍放回保温袋里。起身笑说:“我走了。”

回到家中和景怡说起午饭之事,确实是景怡拜托小魏给带去的。

原来景怡看易念一近期情绪甚为低落,知道易念一是心高气傲之人。

参加工作以后,如同开了挂,生活美满,工作上一路升迁堪比起点重生小说中的男主经历。

突然受此打击,担心思想上想不开,所以提议俩人出游散心。

易念一抱怨伙食差,和小魏聊起时,小魏说我给他带饭。景怡说不能麻烦你。

小魏说:“姐,你忘了我是经营饭店了啦!随便让厨师配几个菜就行,我天天跑市场核帐,正好给姐夫带过去。”

景怡心疼易念一,也顾不上其他,给小魏发一个大大的红包。小魏也不客气的收下,易念一的午饭算有着落了。

这天,吃午饭时,小魏问:“姐夫,你们放假去哪儿玩?”

“不知道。把护照给你姐了,她没告诉我去哪儿。让我听安排。”

“呃,姐也给我保密了。”

“你准备去哪儿玩?”

“没想好。也不能跟着你们当灯泡。”

……

春节假期转眼到了,景怡收拾好俩人衣物放到一个旅行箱中。易念一看多是单衣,看应该是往南方走。

易念一拎着旅行箱,到车库,把旅行箱放到后备箱,开着车和景怡直奔苏城机场。

到了机场,车子停在机场停车场。等回来直接取用,方便的很。

易念一拿了俩人身份证去换了机票。一看目的地——南国清城。

原来景怡通过去哪儿网定机票、酒店,没有跟旅行团,准备俩人来一个二人的自由行。

易念一问:“不带导游,做攻略了吗?”

“网上查了一下,几个景点都确定了。到那儿有包车接送。”

易念一怕语言不通,手机上下了一个直译软件备用。

一路顺风达到清城。

下了飞机,一看机场规模远远不如苏城,设施、环境也相差了甚多。

出了机场,打车。一辆越野车停在俩人面前,易念一对着直译app说:“您好!去佩塔门m酒店。”

没等翻译软件发声,司机师傅说话了,地道普通话:“好的!两位请上车。”一边打开车门,接过易念一手中旅行箱放到后备箱。

易念一一脸懵比,拉开后车门和景怡上了车。

出国了吗?

路上和司机闲聊,原来近些年来清城的国人日益增多,清城人也学普通话,会说普通话的人渐渐多起来。

清城据说是南国第二大城市。但在计程车上看一路悠闲街景,城市楼房多为低层,鲜有高层大厦。

街道两旁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天空也是难见的蔚蓝,整个城市显得恬静而舒适。

二十多分钟车程,就到了酒店。

清城人都热情友善,倒没有异国的陌生和紧张。偶尔遇到不懂普通话的,用手机软件翻译交流倒也方便。m酒店中有中文服务员,因客人多是中国人吧。

在酒店入住好,就在酒店外的餐厅用餐。

餐后结账,发现南国的物价真便宜啊!

行程都是景怡安排。

南国温暖。

佩塔门前,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冠斑斑点点的照射在门前的广场上。

成群的鸽子在广场悠闲踱步,三三两两的游人拿着面包喂食。游客带着各色、各种款式的遮阳帽,手中拿了面包喂食时,鸽子会飞起落在手臂上啄食手上的面包。

有些鸽子调皮的落在孩子们的帽子上,傲然站立,引得阵阵欢快的笑声。

褐红色的佩塔门城墙,蔚蓝的天空,是照相的绝佳背景。

鸽子、阳光,清新的风。

野生动物园,坐在游览车上,手中拿了一筐蔬果。

随着游览车的行走,不断有动物迎上来索要食物。长颈鹿最是大胆,直接把长脑袋伸到游览车里,抢食游客手篮中的食物,惊得女游客大叫,小朋友们倒是哈哈大笑。

虎豹、豺狗等凶猛动物都有宽宽的壕沟、高耸的钢丝网隔离只能远远看,这些动物们对游人也是漠然视之。

白庙、黑庙等都是必游之地,去哪儿网有当地组团。车子直接到酒店接送。

晚上闲暇,就一起去逛夜市,吃小吃。或者就在佩塔门前的广场上玩,在广场玩累了,易念一就背起景怡回酒店。

时光流转,回国期到,依然没有尽兴。

景怡在佩塔门游玩时,看到城墙后有一条小街甚为僻静,都是院子宽大的民宿,和易念一憧憬说:“等退休后我们来此像雪姐一样开一个小饭馆,过一下小城隐士的惬意生活。”

易念一也悠然神往。

回去之后,易念一又迎来一次生活转折的机会。

第三十一章 知兮 一起去开拓吧

归国期到,易念一和景怡采购了一些当地特产打了包,又买了一个旅行箱装上,准备带回国内分送亲友。

这次清城之行,俩人仿佛如度蜜月的新婚夫妇一样。

日常繁忙的工作,回到家中陪孩子玩耍,俩人很少有独处的时间。夫妻之间少了一些激情、多了一些亲情。

一场旅行,俩人又回到了热恋的情感之中。

无论多忙,夫妻二人还是要抽出时间,来一个说走就走、热恋情侣的旅行。

拖了两个旅行箱,带着甜蜜的回忆,俩人恋恋不舍的离开清城回到苏城。

刚到家中,易念一又接到聚会的通知。

那两年正是股市最难赚钱的时期,个股基本上都是单边下行,特别是易念一喜欢的小盘成长股,走势难堪之极。股市没收成,日常开销大方惯了,立刻感到手头紧张了。

不但易念一这样在股市赚买菜钱的小散们,私募的日子也不好过。梁知兮公司旗下的基金净值也是一路走低。

圈里开玩笑说:“现在市场是专杀妖精。”梁知兮常被同门们调侃为资本市场的大妖,法力高强、战无不胜。当时也被拍惨了。

没有梁知兮这个有力的号召者,同门的聚会也少了。

梁知兮又召集聚会了,定了东吴大学西侧的一个学生们爱去的小饭馆。

老师金捷超和师母寒假去游历米国,不能参加。

假期没外出旅行留在苏城的同门也没几个。易念一回来的时间刚好赶上,就凑了一桌。

易念一按约定5点多就到了。

一个苏城小院,古式挑檐门楼大门,进门一个白墙青瓦的影壁。转进去就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周围一圈白墙青瓦起脊房屋,正中有一个不大的厅,摆了五六张方桌。

两侧有六七个包间,易念一径直来到梁知兮定的包间。

梁知兮、梁晓东、吴昕三人已在屋内棋牌桌坐着喝茶。

看易念一进来,吴昕起身请他坐自己原来坐的位置上,自己转到梁知兮对面坐下。

室内甚暖,易念一把棉服外套拖了,一边走往室角的衣架,准备把外套挂上,一边问梁知兮:“师兄,大过年的你怎么从申城来苏城了?”

“来看看老师、兄弟们,另外还有一件公事。”

易念一也不多问,回来坐下。梁知兮说:“打会牌,等等他们。”

吴昕已经理好牌,几个人就边打牌,边聊些闲事。

少不了聊股票,梁知兮调整战略,旗下基金已经开始赚钱,虽没有前些年的疯狂,但收益还不错。弱市之下,算很好的成绩了,基金规模也进一步扩大。

一玩牌,时间过的飞快。

易念一手中一把好牌,正准备冲过a,结束一局。门外进来几个人,几人忙站起来。

当先一人,却不是原来应届毕业学生的同门,而是市国资委副主任、投资公司老总李昊。

跟着的是同门郭世坤,比易念一早两届,也是国资委四处处长。另一个也是熟人,胡斐,团市委宣传部副部长。

易念一明了,看来今天聚会不仅仅是聊同门之义。

忙散了牌局。

梁知兮坐了主位,请李昊坐了左侧主宾,郭世坤坐右侧,易念一陪在李昊旁边,胡斐坐在郭世坤旁边。梁晓东、吴昕挨着坐了。

李昊是金捷超的论文博士,也算是同门了,只是聚会很少能请到他。见面甚少。

酒还是红花郎!梁知兮偏爱红花郎,不知是否受股市红赢的心里暗示影响。

开了酒,闲聊些学校、时事的趣闻。

和胡斐干了一杯,易念一说:“胡兄弟,哥哥得借师兄的酒谢谢你。原来你没少照顾我们局团委。”

“这不客气。分内之事。”

易念一做局团高官时,胡斐在团市委宣传部,帮了易念一不少忙。易念一转任副局长后,俩人联系少了。

“还在团市委宣传部吗?”

“年前刚调整,到政府办了。”

李昊听他们聊天,说:“我再正式介绍一下。原来以为咱们都熟悉。胡斐升职了,到政府办任二处处长,跟郝市长。”

几个人都表示祝贺,又都和胡斐喝了一个。胡斐一张白净的脸,红的如关公一般了。

都很高兴,喝的有点多,话也无顾忌了。

原来梁知兮此行的目的是年前受邀,苏城准备运作专项基金解决西虹的问题,推动者就是郝市长。这也是胡斐参加当晚聚会的原因。

都很看好西虹集团,无论是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和品牌美誉度,都是非常高。仅西虹商标的价值某评价机构给出的估值都不低于目前西虹食品的市值。

虽然现在资金流紧张,但如果注入活水,集团运转起来,依然前景广阔。

据境外传来的消息,沈腾飞南非洲的项目也进展的不错。现在主要的困难就是两边都缺钱。而资本市场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郝市长想通过运作纾困基金解决西虹的难题。

也难怪李昊今天赏脸过来,一般金捷超不参加的聚会,李昊从不参加。胡斐来也是任务加身。

话聊的透彻了。李昊起身告辞,众人一起把酒清了,结束宴席。

梁知兮、易念一把李昊、郭世坤、胡斐送出院外。郭世坤叫了代驾,送三人回家。

梁、易二人又转回房间,梁知兮说:“时间还早,再打两局。”

四个人又开了牌局。

梁知兮问易念一近况,易念一酒后愁肠,又遇到亲人,边出牌,边吐槽。把一肚子苦水都倒了出来。

梁知兮听完,对易念一说:“师弟,你还是辞了,来我这吧!”

看易念一默不作声,接着说:“几年前,我们在江都宵夜时,我就给你讲过,你们的职业空间有限。现在又受如此打压,不知影响多大,对你将来也不利。不如早做决断。”

易念一含糊说:“未必是针对我,可能只是我正好站在了不该站的地方。”

“师弟,换个地方呗。来我这,咱们一起去开拓,广阔天地任我等驰骋。”

“看看发展吧。看谁在搞事。”

“嗯。看来是有人幕后运作此事。西虹食品的市场表现也像是遭遇了恶意做空。”

“我也是同样感受,有人针对西虹。”易念一回说。

“看来我们的资金也得兵分两路。”梁知兮说。

几人打了两局,易念一告辞回家,三人回宾馆休息。

易念一本已被旅行冲淡的愁绪又如盘丝一样缠了回来。

下一步怎么办?

第三十二章 同款 把你的坐骑还给你

相聚欢心,酒逢知己千杯少。

愁绪满肠,借酒浇愁愁更愁。

晚上的聚会,和梁知兮的谈话,勾起了易念一的心事。回到家中,往事如电影一般在脑中闪回,久久不能入睡。

这一段时间的遭遇,让易念一备受打击。但想起入职以后受到那么多领导同事的提携照顾,又心存感激。

……

西虹区局轮岗锻炼时,因洪胜案,被妞妞误伤。虽是小伤,领导也安慰鼓励了一番,倒搞的自己有点心中惭愧。

当年,新入职人员轮岗期满,多数都留在各区局,唯独易念一被市局点名要到了征科处。进入征科处,这个税务系统的改革先锋部队,对易念一的成长起到了关键作用。

当时,整个税务系统进入一个改革转型期。

从原来传统的管理模式,开始探索大数据综合运用,部门间信息共享。征科部门就是整个工作的牵头部门。

省局说服省府开了信息共治专项课题。易念一有幸随苏长河到省局参加省府牵头的专项课题集中办公。

和各地的业务精英们朝夕相处、一起工作、共同学习,易念一也如同进入一个知识宝库获得武功秘籍又幸运遇到高人指导一样,功力也是突飞猛进。

这次工作经历也直接奠定了后来作为业务骨干的修为基础。

所谓的骨干,都是机缘巧合加勤奋不坠的学习、修炼而来的。

如果禁锢于一个业务单一的岗位,仅仅靠看书自学是不可能有那么快地进步的。

不但功力突飞猛进,共同经历的攻坚性工作,也让一起战斗的同事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上下级之间、兄弟单位同事之间经历了携手攻关的工作,感情自然不同一般。

专项工作成绩显著,工作组受到了省局表彰,还得到总局的表扬性批示。

易念一等一批参战同事由于工作实绩突出,获得了省局的嘉奖。

这样的荣誉对一个税务新兵来说弥足珍贵。系统是个大队伍,获得市局、区局表彰的比例都很低,如果能获得省局的嘉奖,更是无上的荣光了。

经此次集中办公后,苏长河对易念一关爱有加,易念一也对他敬若导师。

有了此次专项工作的成果基础,在省府推动下实现了海关、税务、外汇、社保等部门间的数据共享,为之后的以风险管理为导向的征管改革打下了大数据基础。

随后参加了江都税院的集中办公,当系统业务培训的讲师。

有了那么多重点工作的积累,又有当讲师在全系统干部面前露脸的机会,也助力了高票当选局团委委员。

团市委于清书记因为此前川地灾难中,志愿者共同战斗的经历,对易念一印象不错,工作协调起来非常顺利,对局团委非常照顾,无论是荣誉、组织活动,都倾向于局团委。

胡斐毕业考入团市委,和易念一相熟,更是多有照顾。战友的情谊,就是结缘于共同的战斗。

之后一路前行,如同开了挂一样顺利。挂职副科长、科长,转岗锻炼,竞争上岗任副局长,再到苏城系统最大的湖区局任副局长。

虽然感情线都在景怡,没那么多曲曲折折,但也温馨甜蜜、堪比爱情剧。

整个经历,yy小说的男主也不过如此。

眼前只是遇到了一点挫折,怎么能如此消沉?甚至有了当逃兵的想法?

梁知兮晚上邀请时,完全没有了江都税院时的坚定和果决。

自己动摇了初心?!

想到这里,易念一既心中惭愧,又平和安静。昏昏睡去。

晚上想了一夜心事,又饮了酒。易念一一觉睡醒,看看床头的电子钟,已经近十二点了。

听家中安静,起来看,家中无人。

冲了澡,梳洗完毕,仍没见景怡和儿子回来。给景怡打电话,电话接通,喊道:“老婆,你们去哪儿了?”

“爸爸,我不是你老婆。我是你儿子。”

却是儿子易子雍接的电话。

“儿子呃!妈妈呢?”

“妈妈和小姨正在选车呢!”

“啊!买什么车?去把电话给妈妈。”

“妈妈不让我自己乱跑。我玩游戏了,一会让妈妈打给你。”易子雍忙着游戏,把电话挂了。

易念一坐不住了,找出衣服穿上。刚把衣服穿好,电话来了。

“老公,你起来了?”景怡的声音。

“儿子说你去买车了?”易子雍口中的小姨应该就是小魏。小魏没把易念一圈住,却和景怡、儿子小雍亲如家人了。这是什么事啊!

小魏的车新买不久,俩人一起选车,应该是景怡要买车了。

“是的。选好了!你起来了?早上看你睡的香甜,就没喊醒你。”

自从易念一受打击后,景怡又化身为苏城软妹子,温柔体贴,很少见到鲁地姑娘的霸气了。

“选的什么车?”易念一有点忐忑。

“和小魏的同款。起来了?起来就打个车过来吧。我和小魏都开车了,你把你的车子开回去。正好也把你的坐骑还给你了。”景怡笑哈哈地说,看来心情不错。

易念一有点懵:“娘子豪气啊!得咱俩一年收入了吧!”

“大半年!小魏的朋友,给了不错的优惠。星驰4s店,赶快来吧。”

易念一听景怡语气要鲁地霸气了,赶忙应了一声,打车奔过去。

景怡任客户经理,易念一把自己新换的玄墨黑荣威950送给景怡开。当时,易念一摸着方向盘侃说:“宝驹啊宝驹,从明个开始,就交给我娘子了。你要乖啊!保护好我娘子。”

又转头对景怡说:“娘子,我的坐骑今天赠于你了。良驹配美女。祝娘子业绩彪彪彪,事业顺顺顺。”

景怡嬉笑着揍他,“让你买车,你不买,让我开这么爷们的车,还说的那么煽情。”

易念一抓住手,探身抱住景怡大笑。

正神游间,听见师傅喊:“星驰到了。”

易念一回神一看,车子已经停在星驰4s店的院门口,星驰4s店的蓝色玻璃幕墙在中午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易念一付车费下车,去找景怡他们。

宝驹随景怡时间不长,但也平安无事。回归易念一,后来,救了易念一一命,自己却报废了。

第三十三章 喜报 终于有些好消息

走到展厅玻璃大门前,服务人员已经在里面把门拉开。

假期期间,是4s店生意最好的时节。里面看车选车的人不少,苏城的经济不错,星驰的生意自然也好。

易念一进了大厅张望,景怡已经看到他,冲他挥手。

迎上景怡,易念一责说:“怎么买车了?”

“你那个车我开着太别扭了,还给你吧!”

景怡年底发了一笔不错的奖金,也有了消费的冲动。

易念一知道景怡心疼自己上班路远,心中感动,也不多说。

车子已经送到后面去做装潢,俩人一起上二楼休息室,小魏和小雍正在用手机联网玩游戏,看易念一上来,小魏喊了声“姐夫”低头接着玩,小雍头也不抬,顾不上打招呼。

几岁的孩子,玩游戏这么迷。被小魏带坏了!

装潢还要两个小时,易念一和景怡去餐厅取了饭,用托盘送到休息室。小魏和小雍边玩游戏边吃饭,吃完饭。

又玩了一会游戏,小魏告辞,说:“任务完成,不打扰你们一家过最后一天假期了。”

小雍不让走,景怡一板脸,小雍就乖乖坐下,继续游戏了。

小魏离开,俩人拎着小雍到展厅玩,不能再玩游戏,眼睛要坏了。

一家人在一起时间过的飞快。

车子装潢好,洗涮干净送了出来。一辆白色的小型suv,款式、型号和小魏的车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很漂亮。

易念一笑侃说:“老婆,也升级了。一出手就是豪车。”

“明年给你也换个?”

“别,我那辆车就很好!开起来不比你们这豪车差。”

新春开年上班第一天。易念一开着自己的爱车,一路奔驰来到税务所,只用了二十多分钟,真爽!心情不错!

上午,正在小屋里写小短文,蒋所长一脸笑容进来了,说:“恭喜易局,年底考核优秀。听说,还是包局亲自提的。”

“啊!”易念一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遮不住笑意了。

这个荣誉太珍贵、太及时、太暖心、太鼓舞、太……

用再多词也不能形容易念一心中的感动和欢乐。

这说明去年一系列的事件,没有影响到在领导心中的印象,包局亲自提名也是向同志们传达一个信号:“易念一是个好同志。”为自己澄清谣言,消除不良影响,正名啊!

也许是心理因素,易念一看蒋所长,觉得蒋所长对自己的态度都不同了,分外热情、亲昵。

下午,任小时来节后巡查,给易念一带了一个邮政快递包裹。

易念一拆开,两本《说经济》当期的杂志,封面上三行论文导读,赫然印着《小微商贸企业经营现状及政策研究》。调研论文《说经济》用稿了。

易念一面色平静,心中欣喜,希望能有好的推动作用。

前些年写的一篇调研论文,在《税务杂谈》发表,过了一段时间省局新的政策出台,发现竟然采用了论文中的一些政策建议。

也许这是税务人的共同认识到的意见,并非自己论文推动,但看到如此契合,也是心中成就感满满。

新年第一天上班,都是好消息。久违的好消息了。

西虹集团管理层心情也不错。

西虹食品开盘后,又来了一波下跌,但到五元区有资金强力接盘,再也跌不下去了。

几家机构都接到指导,不能强平质押股权。

沈腾飞的股权算是暂时保住了。

西虹大厦十六楼会议室。

沈君依带着集团高层正在和沈腾飞开视频会议。

沈腾飞微卷的头发有点斑白,但向后梳理的一丝不乱,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露出标志性的憨憨笑容,又复往日精气神。

看来心情不错。

“西虹咖啡这边进展不错,获得一笔2亿美元的授信资金,可以用于后期的厂房建设和原料采购。”沈腾飞在视频大屏中,笑容满面、自信满满。“家里怎么样?”

“沈总,向区府汇报过公司的情况,区府也很重视。毕竟咱们是南城区的龙头企业,员工近万人。公司经营影响着多少员工、多少家庭。”常远看着大屏说。

各分公司汇报情况。

盈利大户,西虹饮料有限公司依然保持产销两旺势头,虽然受西虹商贸经营上的影响,但销量不减,盈利不减。

茶饮品系列单品销量都保持增长,市场份额在集团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仍然保持绝对优势,不让一分。

西虹饮料也是上市公司西虹食品合并报表主要的营收和利润来源,上市公司西虹食品持西虹饮料三分之一股份,西虹饮料以三分之一股权贡献了上市公司合并报表营收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和利润的百分之六十。

这也是沈腾飞开拓咖啡新品的决心所在——饮料真赚钱。茶饮品市场日益饱和,咖啡饮品却是方兴未艾,在饮品市场开拓新品是保持西虹未来发展的方向所在。

西虹百年食品有限公司是上市公司百分之百控股子公司,也是营收大户。

此次风波受影响最大的也是西虹百年食品有限公司的营收,因为主要的出货渠道就是西虹商贸和食品批发市场大大小小的批发商们。

可以说食品公司和食品批发市场息息相关、共存共荣。

受此风波,营收下降百分之十,由于回款压力,财务费用上升,净利润下降了百分之六十。

这也是上市公司西虹食品利润下降的主要原因。

这也是小侯总打蛇打七寸,主要在西虹商贸搞动作的关键所在。

胡力一帮人不过是在前面的棋子而已,小侯总才是幕后下棋的人。

其他几家公司影响不大,经营如旧。

酒酿饼厂经历前次风波后,工人拿到了一部分奖金,生产正常。只是承诺给工人的剩余百分之五十的奖金,现在集团还没有兑现。

整个集团最大的困难就是——没钱。

多方协调后,z行解冻了西虹集团的备用金账户,西虹集团得以运转。但西虹集团贷款的努力都失败了,各个银行都拒绝给西虹集团提供新的贷款,并已发出提醒通知,要求按期归还存量贷款。

好消息是,市府、区府开始运作纾困专项基金,多方引资、多种预案,准备解决西虹集团的资金困境。

但能顺利吗?

第三十四章 召集 重聚上市团队

易念一正在写小短文。

闲来无事,易念一怕自己脑袋生锈了,就开了微博,天天在微博上发杂文,以保持大脑的运动强度,不至于待傻了。

手机嘟嘟响起来。

拿起一看,是常远的。

“易局,邀请您明天上午十点在曲江湖酒店二楼会议室参加会议。”常远电话那边恳切地说。

明天是周六啊!再说自己已经不在南城区局了。

“常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已经不在南城很久了!”

“哈~,没有搞错。安排我给您打电话时,就有人这样说。”常远那边哈哈大笑,看心情很嗨嘛!老同志有点兴奋啊!

“是啊!我已经不在南城区局,在湖区局呐也属于有职无权的闲人。还找我开什么会?”易念一心里也嘀咕。

“是这样的,非官方但也很正式的会议。务必请您参加。”

“什么事?”

“保密。但请您一定来。”

“这……”现在不允许参加管理对象宴请,虽说已不在南城区,但毕竟有过管理经历。

“您放心。短会,有茶水没午宴。您一定一定来,不然我没法交代。”常远老狐狸,像知道易念一心里在想什么。

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易念一只好说:“好的。准时到。”

周六早上,和景怡请了假。易念一开着车直奔曲江湖酒店。

曲江湖酒店,在湖北路南,建在一块突入到曲江湖的小半岛上。

夏日,半围荷花。湖面凉风习习,是南城区的品牌酒店。

此时是冬末春未到,莲叶荷花都是枯草,没有夏日的妩媚;湖边垂柳也是没有片叶的枯枝树,一片萧杀,没有春夏之时顺风摆动的娇柔。

易念一将车停在酒店地面停车场,径直去二楼会议室。

习惯早到。

推开会议室门,长形会议桌,常远、聂远志、朱夏、陈琛都靠着会议桌站着,看着右侧投影。投影前,一个曼妙的身影,背对着会议室大门,听到常远和易念一打招呼,回过头来,却是沈君依。

易念一对美女不免疫,看一眼就能记住。

沈君依看是易念一,笑靥如花,立刻将易念一从阴冷的冬季带入了繁花锦盛的温暖春天。

向着易念一迈步上来,伸出右手,“易局,欢迎!打扰您周末休息了。”

易念一伸手握了一下她纤纤小手,软若无骨。

“沈总召见,不知所为何事?”易念一如沐春风,嘴上也俏皮起来。

“您先稍坐,待会一起向诸位领导汇报。”沈君依神情亲热,全不似初见时的戒备和敌意。大概是已经了解易念一是友非敌,少了敌意,多了亲近。

朱夏带着易念一坐了,易念一看做的位置,看来还有几位要来。

看秘书林随心坐在会议桌靠投影仪一侧,桌上放了笔迹本电脑。林随心也熟悉,当初西虹上市时,和现在很相似的场景。只是沈腾飞换成了沈君依。

上市?

林随心看到易念一望向她,回以甜蜜一笑,接着操作电脑。

易念一也看向投影幕布,正是一张财务报表。

易念一想起假期里聚会的事,心中明白看来今天要研究再融资的事。

不知为何喊自己来,今天除了公司的高管们,还有谁要来。

正思量间,几人推门进来。

沈君依、易念一等人忙起身,看进来当先一人竟然是郝副市长,随后的是南城区商务局局长林耀东,另两位是熟人郭世坤、胡斐。

除胡斐之外,都参加过西虹集团上市前的推进会。

看来今天是重聚了运作上市的团队啊!

怪不得常远说今天的会议“非官方但也很正式”,郝市长已经离开南城区,也不分管经济,不能是代表官方。但参加的人员、研究的事却都是很正式。

易念一能理解郝为民为何还要参加这样的会议。

对西虹集团的感情深啊!

郝为民是一路从南城区走上去的。

南城区新设时,郝为民就在南城区任职副区长,分管经济工作。

区府新设,万事皆难!

最难的事就是辖区居民的就业问题,当时曲江湖(当时还是个大水泡子)周边几个村庄土地征用,大批失地农民就业成了问题,一些补助款解决不了长期问题,关键要提供给他们保障生活的工作岗位。

南城区挖墙根,把西虹集团从西虹区给拐过来,解决了这个大问题,也带动了整个南城区发展。

郝为民工作实绩突出,也当选为新一届的区长。

杨云舒同时由园区区长升任南城区区高官。

俩人都是年轻干部,又具开拓精神,杨云舒更是把园区建设的经验带到南城,俩人搭档,几年时间就把南城一个郊区小区建设成为一个花园般的、充满蓬勃发展活力的新城。

一届任期满,杨云舒基本上确定到市委任宣传部长,郝为民和西虹区长是副市长的有力竞争者。因杨云舒已经确定到市委,普遍认为郝为民要转任区高官,西虹区长当选副市长的可能性更大。没想,选举结果郝为民当选。

创造了苏城一个区两位同志同时升任市委、市府的神话!神话?嗯,应该算是神话。

不是按资历、搞平衡,而是真正的看工作实绩。

易念一脑中放着闪电,一边和几位领导互相打招呼。

几个人坐定,林随心讲解了公司做好的汇报材料。

目前公司最有优势、对资本最具吸引力的就是西虹饮料有限公司,有很好的盈利能力,产品有很高的市场份额。

上市公司西虹食品虽然目前面临资金困难,但品牌美誉度很好,也有吸引力。

靓女先嫁!

参加会议的都达成这样的共识。

以最优的资产去吸引资金,尽快达成合作投资协议,解决西虹集团最关键的问题。

郝为民已经和市府班子沟通协调过,市国投公司准备牵头,但投资大额还需要引进社会资金。

常远也向郝市长汇报,集团公司也在积极寻求合作伙伴,已经有意向投资人。外资企业一新食品已经表达明确合作意向,但具体怎样合作还要细化方案。

沈腾飞的意见是引进合作者,但还是要西虹集团主导经营,保持上市公司大股东的地位。

这也得到参会人员的共识。

西虹是南城区的牌子,这块牌子还是要扛在自己肩上。

林耀东也表态说:“这也是现任区委、区府的建议。”林耀东此次来既是参加上市工作的人员,也算是现任区府代表。

大方针定了,具体合作方案尽快制定。

喝了面前的茶,郝为民起身。

今天开了一个高效的会。

随众人离开会议室,易念一正往车子走,突然听到胡斐喊自己。

第三十五章 谈心 蹲苗锻炼好

回头一看,胡斐站在对面停车场另一辆车旁,正冲自己招手。

郝为民也站在旁边冲自己微笑。

急忙大步迈过去,举手敬礼:“郝市长!胡处长!”

正式场合,领导面前,易念一对胡斐也喊官称。

郝为民笑着说:“时间还早,不急着回去吧?”

“不急不急!”

“走!咱们三个一起去看看曲江湖的风光去!”郝为民笑着说。

虽然天气不错,清空万里、阳光明媚,临近中午,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但这个冬末时节,曲江湖的风景却是……,也许别有一番风光吧!

领导既然说看风景,就一起看风景吧!

三人出了侧门,进入湖边木栈道。

胡斐落在后面。易念一落后郝为民半步,陪着看风景。

“西虹商贸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为这事?

易念一沉思一下,回答说:“市局很重视,已经下了命令保证西虹商贸和批发市场业户的权益。”

“据我了解的情况,存在‘肠梗阻’啊!”

“这个……,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电子城税务所值班,那边的情况不了解。”

“不能逃避责任。该担当的就得担当。”

“我现在分管纳服,有心无力啊!”

“你们税务工作不就是服务和管理嘛!纳服也是重要工作嘛。”

“哈~,您说的对。我有些消极了。”

“那好。那就说说你的事。”

易念一不知如何答话,保持恭敬姿势,跟着郝为民身后。

郝为民也不等易念一答话,接着说道:“你目前到税务所蹲点值班也是好事情。之前工作太过顺利,也该墩墩苗了。”

顿了一下接着说:“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成长必须不断经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在摸爬滚打中茁壮成长,才能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材。经历过挫折将来才不会在压力困难面前失去自我。”

“是的。谢谢郝市长!”

“到基层一线去“墩苗”,也是实践机会,也是一种磨砺,千万不要被负面情绪打到,要抓住这样的机会,让自己成长为经得起风雨、扛得住压力,求真务实的实干型干部。”

“我一定谨记您今天的教诲。”

“好!就是怕你有思想负担,从小就心高气傲,工作后又一帆风顺,别被打击一下就打到了。”

“郝市长,谢谢您的鼓励!您很了解我啊!前些天真的彷徨迷茫了,师兄喊我辞,我竟然心里动了。”

“听杨部长说过你,性子傲。”

“杨部长?从小?”易念一心想不妙。

郝为民像看透了易念一的内心,哈哈笑起来,说:“苏城就这么大圈子,个人的情况都是透明的。你还……”

易念一的脸红地跟猴屁股似的。

想起来《士兵突击》中钢七连解散后,高城和许三多在连队留守,高城拿着铺盖卷去许三多宿舍。

高城晚上睡不着和许三多聊天。

高城说:“不是谈心,是聊天、打屁、胡扯。”

……

“我给你说个事吧!我跟别人都没说过……被别人叫做将门虎子的那种人。”

……

许三多:“我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

……

许三多说:“全团人都知道。”

……

“这么说,我就是只猴子了!”

……

易念一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也是只猴子!

在系统内,突击工作都有自己,做副科长时敢熊找局长来说清的人,在哪个岗位都自己拿主意,领导惯着。

南城区局工作时,卢局长甚为倚重,把区局重点业务工作都交给自己,很多事自己就能定,只要向卢局长汇报就行。

工作中,不收礼、不送礼。虽然工作还行,但系统内人才济济,自己如开挂一样,都是仅仅靠自己的努力吗?

郝为民可能感觉自己不够严肃,又正色说:“无论在什么岗位,都不要有精神负担。只要踏踏实实地工作,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就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回头看着易念一,”其他都不重要,真正为民做事、甘于奉献,你才能不负你得到的。”

易念一心中又燃起熊熊火焰,把浑身的血都烤沸腾了。

曲江谈心之后,易念一岗位上还是蹲点,但工作态度完全不同了。

开始把关注点,从写闲杂小短文,转移到纳服工作上来。

自己擅长写文章,开个题目,写篇调研文章吧。

西虹集团的融资进度也进展很快。

初步方案是:

第一部分。西虹集团目前持有上市公司十四亿四千万股,占总股本的百分之三十六,未质押伍亿四千万股拿出转让,按五元每股计价,融资二十七亿元。

一新食品出资二十亿拿到四亿股,占总股本的百分之十,成为第二大股东。

投资公司联合四家基金出资七亿元,五家联合拿了剩余的一亿四千万股。

股权转让后,西虹集团持有九亿股,占比百分之二十二点五,仍是西虹食品的大股东。所有资金全部用于集团发展。

虽然一新食品和西虹食品曾经是商场上的竞争者,但对西虹集团来说,困难面前寻求援助,也必须合作了;对一新食品来说,实现了一直想入股西虹的夙愿。

第二部分。沈腾飞持有的西虹饮料百分之十的股权,作价二十亿。

沈腾飞也是让步了。一新食品出资十六亿,获得西虹饮料百分之八的股权,投资公司和四家基金出资四亿取得百分之二的股份。

这部分资金,全部由沈腾飞用于西虹咖啡的项目。上市公司西虹食品仍是西虹饮料的第一大股东。

这个方案是多方共赢。西虹集团获得了发展的资金,各投资方也已满意的价格取得了想要得到的股权。

梁知兮的东鑫投资在这次融资中出资两个亿,算几家的平均数。

原计划大笔入股,可假期聚会后,梁知兮敏锐的感觉有点不妥,留了一部分资金,一小部分在二级市场收了一部分西虹食品的股票,留了大部队做了后备队,先看一下形势。

这次风波对西虹集团也是一次“蹲苗”吗?

本来陷入危机,却在多方推动下,迎来了强有力的合作方,并且获得了巨额的发展资金。

虽然预案还在保密阶段,但西虹食品的股价已经蠢蠢欲动了。

西虹集团就此走出资金危机泥潭,踏上康庄大道了吗?

第三十六章 春日 无边光景一时新

春天来的很快。

小魏已经换上了春装,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短款风衣,头发用皮筋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随着走动的韵律,一只粉色的蝴蝶在黑发上飞舞。

易念一笑吟吟的看着她亭亭而来。

已经习惯了每天午饭时刻,小魏的准时到来。

在喧闹的大食堂中,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吃着美食,听着小魏柔声细语的聊些趣事,实在是太过惬意了。

这是被贬谪吗?

倒像是一段旖旎的度假时光。

小魏坐下,从保温袋中拿出两份餐来。

易念一笑了,“今天有赠餐啊!”

“no!两份你也吃不完啊!今天是你在这儿最后的午餐,我呢陪你一起吃。”小魏笑呵呵地说。

心里既高兴易念一要回区局,结束了流放的日子。

又有一些失落,以后再难有这样每天看着他吃饭的时光。啊!不对!不应该这样想。

易念一接过来,打开饭盒一看,有始有终啊!

四格饭盒,和第一天一样的菜品,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小魏也打开饭盒,一样的菜品,又夹两块回锅肉给易念一。

俩人边吃边聊。

……

年后,出台了新的增值税政策。几档税率全部下调,对所有行业减税。

同时,小规模纳税人转认定一般纳税人的标准要求做了调整,由原来商贸企业年销售收入达到八十万必须认定为一般纳税人,转为给予纳税人更多的自主选择权力。

年销售收入五百万以下的,可以根据自身业务特点自行选择认定为一般纳税人,或者继续保持小规模纳税人资格享受百分之三简易征收率。

这项政策解决了绝大部分小微企业一旦认定增值税一般纳税人,增值税税负过高的难题,小微企业终于不用为了避免税负过高采取一些灰色手段来避税了。

税务系统随即进行了一项重大的征管体系改革。

市局成立纳税服务局,和原纳税服务处合署办公,市区将纳税服务相关业务统一从各区局上收到市局纳税服务局。

电子城税务所管理与纳服分离,原税务所管理人员划归湖区局管理六科,服务厅人员和业务统一划归到纳税服务局八科。

这项改革彻底解决了郝为民所说的“肠梗阻”问题。

经过两个星期的交接、梳理,所有工作都已理顺,牛时德也没有要求易念一留在电子城的任何理由和借口了。

按市局的要求,易念一回湖区局办公,仍分管风险管理工作。

……

小魏的试手外卖,生意不错。苏园里,星级大厨,做的菜品自是非凡。

小魏也不贪多,每天限量两百份午餐,走外卖平台,都是被提前定完。

易念一笑她:“你这用星级大厨做外卖,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我也是广告宣传,现在晚餐的生意不要太好啦!”

小魏建议蓝新梅调整经营策略,从高端饭店走大众化,剔除了一些过于昂贵的菜品,保留一些精品菜,降低整桌宴席的总价。

以苏园里的硬件设施、星级服务做老百姓的聚会餐厅。

生意果然火爆,基本上家庭聚餐都要提前几天预定才能排上。

蓝新梅本也不靠苏园里赚钱,只是做一个接待场所。

现在金仲义同金一手等人疏远,兼有小魏这个暗探有泄露消息的风险。金一手、胡力、牛时德等人的小聚会也不去苏园里了,已经转移到胡力新盘的茶楼——湖西茶社了。

蓝新梅看小魏有经营的热情,干脆将苏园里交给她去打理,有职业经理辅佐,倒把一个苏园里经营的比蓝新梅管理时生意还要红火。

……

西虹集团的融资进展顺利。

最后协议金额、股权份额和初步方案一致。

只是大金主一新食品提出附加条款:

一是基于资金压力,两部分共三十六亿资金计划在一年内分四期付完。

第一期在签订合同完成股权交割时,给付西虹集团转让西虹食品股权款四个亿,给付沈鹏飞转让西虹饮料股权款四个亿。第一期一新食品共支付八亿元现金。

二是股权交割后,鉴于沈腾飞目前滞留国外,无法行使董事长职责,由一新食品派任董事,任西虹食品董事长。

三是如果西虹集团有其他未明事项,一新食品有终止继续投资的权力。

由于一年的期限不算长,且能够获得必须的资金,沈腾飞和西虹集团管理层同意了付款条款。

至于董事长人选,沈腾飞本已无力处理国内事务,沈君依只是代管,且集团公司董事长仍是沈腾飞,由一新食品委派上市公司董事长,也算合情合理。

有常远、聂远志等人在,经营不会受到影响。

沈腾飞和常远、聂远志等对西虹集团有十足的信心,第二、第三条款,也爽快同意了。

投资公司和四家基金也提出附加条款只有一条:由于西虹饮料股权转让款为支付沈腾飞个人,沈腾飞对两部分投资负担保责任。

沈腾飞同意担保。

协议达成。

按照约定,沈腾飞从南非洲飞抵港市和一新食品董事长井上谷一、投资公司及四家基金代表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

受此影利好刺激,第二天,西虹食品股价盘中飙升百分之三十多,虽然收盘被资金打压收窄为百分之十八,但已经逼近了六元。

根据股权转让协议,西虹食品召开股东大会,选举井上谷一为西虹食品董事长。

强强联合,市场普遍看好西虹食品未来发展,股价开始稳步上升,一周时间已经从五元起步,飙升百分之六十多,进入八元区,沈腾飞的股权质押风险解除。

……

胜日寻芳泗水滨,

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朱夫子的这首《春日》诗中一句“无边光景一时新”,恰能形容易念一、西虹集团沈腾飞和管理层以及关心西虹集团发展的人此刻的欢快心情。

更待“万紫千红总是春”。

但朱夫子诗中所言的泗水其时仍在金人统治之下,夫子也是借脚边小河遥思泗水之盛而已。

……

俩人边吃边聊,吃完饭,大食堂中已经空无一人了。

小魏将饭盒收好,起身对易念一笑吟吟地:“姐夫,我回去了。如果再想吃苏园里的菜就要到我们店里去了。随时带姐姐去,我给你安排,不用提前预约。”

易念一心里感动,诚恳地对小魏说:“谢谢小魏!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嘻嘻~,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好好谢谢我姐姐吧。走了,拜!”

易念一看小魏转身快步离去,也起身回办公室去。

……

下午下了班,易念一手里拿了两本书,背着笔记本电脑出了办公楼。

来了几个月,东西不多。一箱书、当睡毯的大衣,下午前台的小同事已经给放到易念一的车后备箱。

走到停车场自己的爱车旁,将电脑和书放到副驾座位上。

易念一回头望税务所所在大楼,眼光又扫向周边。

春日天长,太阳的余辉把三个市场笼罩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易念一突然有在市场中逛一逛的冲动。

来时雾重天沉,去时春光时新。

值得看一看。不来这儿值班,以后也很少会再来了。

再将三个市场临近的街巷都转了一周,回到停车场,天已黑沉,周围一片寂静。日间喧闹的市场,已经空旷无人了。

发动汽车,听着音乐,易念一驾车沿着道路向电子城外驶去。

刚出小道,一片强光照来,易念一眼前白茫茫一片,急忙刹车。

一声巨响,易念一旋转起来。

外面有火光腾起。

旋转中,景怡黑漆漆含笑的眼睛望着易念一。

旋转……旋转……

二卷第一章 领证 今生不分离

易念一抱着景怡旋转,周围高耸的大楼、枝繁叶茂的香樟树,都在眼前旋转。

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树叶缝隙闪烁,在易念一仰天大笑时,闪耀着他的眼睛。

低下头看着景怡,景怡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的眼睛,一边咯咯的笑,一边轻声喊:“别疯了!别疯了!快放我下来。”

易念一直转到自己晕了,抱着景怡一屁股靠坐在大厅门外的台阶上才停下来。

又把手中的小红本打开和怀抱中的景怡一起看。

二寸照片中,红底背景下,一对穿白衬衣的小哥靓妹紧紧相依冲着他们甜蜜的笑。

“娘子,咱俩也太般配了!”

“去!那有这么自恋的。”

易念一摆动脑袋,转换角度看着照片中的俩人。

还是那么满意。太帅了!太美了!太甜了!太……

心里正美滋滋的臭美,旁边听到一声娇呼。

抬头看,两步远的路边,一个小伙正打横抱着一个姑娘旋转。

哈~,都这个套路啊!唯有这样才能表达心中的狂喜!亦或是受到了易念一和景怡的疯狂行动的感染。

终于领证了!一出民政局大厅,刚下到台阶下,易念一就一把横抱起景怡旋转起来。

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

景怡来苏城时,易念一在单位旁租住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景怡住进了银行宿舍,三个同入职的女生住了一个三居室,条件也不错。

景怡气场很足,住进了主卧室。

易念一动员她搬过来一起住,说:“你占了大卧室,静静都住书房去了。你来我这吧!照顾一下同事。”

景怡老实不客气的摆了一个武术起手,易念一嘿嘿笑了。

俩人每天下班偶尔出去吃饭,也常回到易念一的小屋自己做饭吃,但每天九点多,景怡必让易念一送她回集体宿舍,怕回去晚了影响同事。

易念一每天骑着单车,顶着城市晚间灿烂灯光送景怡回到宿舍,再骑单车回自己的小窝,通常都十点多了。

苏城夜晚的景色甚美,但每天同一条路线,看久了也只是直行骑车,无心欣赏夜景了。

夏末秋初的炎炎,转到秋末冬初的丝丝凉意,再到深冬的寒意。

冬日严寒时,易念一又试图说服景怡搬来住。景怡坐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深情望着他说:“我们要长相厮守,我也不愿你辛苦送我。不过如果现在我们同居了,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

“我才不在乎别人闲话。”

“我在乎!”

易念一素来敬重景怡,也不再勉强。

转而又到初春的暖绚。

也许上天怜惜两个小人儿,要赐给他们一个小窝。

几番操作下来,不足两年时间,易念一的证券账户上数字已经过七十万了。

易念一和景怡说买个房子吧!我们就在苏城安家了。

景怡点头。景怡不像其他女孩子花钱大方,银行收入不错,虽然工作不足一年也存了一些钱。

之后一段世间,俩人周末的最大爱好就是逛楼盘了。

主城区的房子还是贵!

在外围看吧!

南城区有一新开楼盘,离市区有点远。要近四十分钟的车程,但价格便宜很多,户型很好,都是四居室的大平层。

虽然周边有点荒凉,但这样的一个大平层在城区只能够买一个小套。

苏城又针对这样的楼盘有青年置业计划,可以减免税费。俩人的情况还可以获得市政补助的一笔安居补贴。

俩人心意相同,就买她了!

签合同时,售楼小妹告诉俩人如果办房证,需要俩人结婚证。

俩人才想起还没领证呢!

易念一说:“选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吧!六月六,咱俩重逢的日子。”

景怡笑着点头。

又熬了一个多星期。易念一想:“怎么选六月六,六一儿童节也不错嘛!”

但日子是自己提的,就等等吧。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

俩人就这样抱着坐在台阶上,来来往往都是幸福的一对对,眼里只有自己的那一半。偶尔抬头看到他人,都互相报以祝福的微笑。

今生不分离!

愣了一会,俩人想起和售楼小妹约好了,拿了结婚证去办理房屋手续。

电话和小妹联系好,又转到产权中心去。

一番忙碌。

过了两周,拿到了房本。俩人又拿着房本去辖区派出所,把每人一张薄薄的集体户口页两张纸,换成了一个户口本。

正式成为苏城人了!

……

景怡左手端着一个小披萨、上面摞着一个水果拼盘,右手掏出钥匙打开屋门。

看静静和文文俩人房间的都亮着灯。

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又从包里拿出一瓶长城红酒放到桌上,喊道:“姐妹们,吃宵夜了!”

两个小伙伴听到招呼,从房间里面蹦出来。

“哇!中奖了!还有红酒!”

三人在桌边坐下,把餐盒打开,开了红酒,静静拿了三个红酒杯来,把酒倒上。

三人碰了一下,“绮思!”

喝了两次酒,用叉子叉着水果吃。

静静反映过来,“怡怡,你什么情况?”

“噔噔噔噔~”,景怡放下酒杯,把小红本、大红本从包里拿出来给俩姐妹看,“姐姐我结婚了!嗯,还落户了。”

“哇~~~,恭喜你啊!”三人站起来,抱在一起。

蹦了一阵,又坐下喝酒。

“静静,我明天搬走了,我的房间给你了!”

“嗯……,好舍不得你啊!”

“我们都好舍不得你啊!你老爸怎么舍得你这么早就嫁人了?”文文和景怡碰了一杯说。

“我老爸?哎呀!你俩先喝着!”景怡把酒杯一放,拿起桌上的手机跑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嗨!你和家里说了吗?”

易念一看是景怡电话,心想刚分开就要煲电话了。没想景怡没头没脑冒了一句。

“娘子,什么事和家里说?”

“咱俩结婚、买房的事啊!”景怡着急地说。

“啊!没!你说了吗?”易念一也反应过来。

俩孩子真给大人省心。

俩人心里念的都是对方,除了上班时工作忙一会,其他时间都活在俩人自己的世界里。

“明天白天再打电话说吧!这么晚了,别吓着他们!”景怡叮嘱易念一。

“好的!夫人!”

“晚安!好好睡觉!”

“晚安!娘子!”

……

易念一耳边响起父亲的声音:“念一!念一!……”

周围都是软软的枕头,又听不清说什么,信号太差了!

周围一片喧闹,太吵了!

书评:《一念青未了》有写实风格小说的骨头吗?

——写在第二卷开章

“1975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

“雨中的雪花陡然间增多了,远远近近愈加变得模模糊糊。城市寂静无声。隐约地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公鸡的啼鸣,给这灰蒙蒙的天地间平添了一丝睡梦般的阴郁。”

这是路遥先生在《平凡的世界》一书中开章的两段描写。

短短二百字就把当时看书的我代入到那个细蒙蒙雨丝夹杂雪花的世界。

当时正是在上中学,同学们传阅,热度不亚于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

在金庸先生为我们创设的侠义世界之外,路遥先生又带着我们进入了一个具有真实感、具有时代感的写实世界。

几个同学如饥似渴、废寝忘食的把三卷看完。

同学们讨论,都说是路遥先生的经历吧!

《平凡的世界》扉页路遥先生照片中脸上的伤疤也作为佐证。因为书中写到孙少平在煤矿中受伤时脸上留下了伤疤。

当时认为孙少平就是路遥先生,路遥先生就是孙少平。

庄周梦蝶!

膜拜之下,写《一念青未了》就想能否学得一二?

怕自己功力相差太远、太远,为增强信心亦或是想有混淆视听的效果,故把笔名起为书中主角的名字。也可以说是把书中主角的名字作为笔名。

微博连载时,转到起点时,都曾有朋友问:“是你的经历吗?”

闻之欢喜之余,心中忐忑!

自己并无这这样的经历。

只是随着易念一的历程,做一个非皇家的起居官而已。

既想写的真实,又恐起点责编老师有了误解。

惶惶恐恐!

画眉深浅入时无?

想写的梦幻些,又恐违背了写作的初衷。

后来想,还是梦幻些吧,不要太压抑。

梦幻空花非真无!

希望并没有忘记写作的初心。

想起《士兵突击》中,马小帅冲高城喊:“别以为我来七连没几天,就长不出七连的骨头。”

在我这个写作菜鸟的笔下,《一念青未了》有长出写实小说的一点点骨头吗?

易念一

于2020年2月1日晨

二卷第二章 东风 火烧联营

“唐队!这车里有人!”

“拿破门锯来!你俩救人,其他人接着往里冲!”

“是!”

前面红光冲天,主道进入支路的路口,一辆车头粉碎的小汽车却横在支路中间。

几个人把车从支路路口推到主干道路边,把支路疏通。借着远处火光的照耀,模模糊糊地看到车中有一个人的影子。

沈国强拿来破门锯,在刺耳的电锯声中,车门甩出一道铁花。把驾驶室车门的门栓切开,拉下车门,气囊包裹中,有一个满脸是血的人。

远处,浓烟火光,在一间间铺面冒起并闪烁着向前蔓延而去。

……

一周前,温暖阁。

胡力和小侯总面对面盘腿坐在矮几前。

矮几上摆了几个小菜,俩人面前各一壶酒。

受小侯总之邀,胡力再次飞来相会。胡力也甚为期待这样的邀请。

虽然,此次来的心中有点受之有愧。

小侯总依然是一张胖脸,笑的如包子褶一样。

胡力却笑的有点讪讪。

和小侯总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胡力正色说:“兄弟办事不力,还望侯兄见谅。”

“何来此言!你一直做的很好!”

“只是投资公司出手,西虹的资金困局已经解开了。我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是没有达到目的啊!”

“哈~,胡兄弟不必忧心。游戏才刚刚开始啦!”

“这……”,胡力疑惑,不是大局已定了吗?

“咱们手中不是还有牌可打嘛!”小侯总依然笑迷着眼。

“您是指?”

“对嘛!”

“可是政策已经调整,服务已经不在掌握。至于管理,易马上就要回去接管了。”

“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要多学习嘛!”

“是!您上次教导的‘杯酒释兵权’”就起了关键作用。”胡力恭敬地说。

“这次对付西虹,可以借东风嘛!至于易,小人物而已,用用你的手段,给他一个警告,杀鸡骇猴嘛!也给其他人一个威慑。”

“好的!侯兄。定不负侯兄厚爱。”胡力顿杯起誓。

……

沈国强切破气囊,和周易为一起轻轻地把车内的人抬出来。

还好,前车头受如此大的撞击下,驾驶室却没有变形,气囊团团的把人包裹在里面,除了头部有血,流了一脸,身上没有外伤。

闪耀着蓝色警示灯的救护车飞驰而来,靠在主干道路边。

几名医护人员跳下车,拎着担架跑来,从沈国强、周易为环抱中接过伤员,放到担架上抬起,奔回救护车。

救护车鸣笛而去,道路对面又有救护车闪烁着警示灯呼啸而来。

大道上闪烁着红灯的消防车源源不断地鸣着警笛进入支路进入火场。

“周队!唐队已经从南门突入!”

“好!从这边喷洒泡沫,不要让流火跑到电子城去了。”

“是!”

“周边几个商铺全部用水降温,防止火势蔓延。”

空气中浓烟弥漫,不时有爆炸声。业户做饭的小气炉爆炸了!

……

救护车呼啸着进入市立医院。

“血压正常、心跳正常!”

“外伤,右眼眉骨三分撕裂伤口,需缝针包扎!”

“清洗创口,缝针包扎。”

“左脸划伤,长五分。清理一下,止血。”

“检查身体其他部位。”

“头部无其他外伤。”

“胸腔无骨折。”

“四肢无骨折。”

“人仍昏迷!检查有无颅内出血、闭合性腹腔内出血。”

……

春雨贵如油!

这几日没有了以往的湿润天气。

都是货物屯满、一间连着一间的铺面,包装物易燃。又借着东风之势,虽然消防奋力灭火,火势没有蔓延到电子城、小商品城,及时做了隔离带,也没有向食品批发市场里面蔓延,但临街的一排数十家商铺烧的一干二净。

每家数十万的存货,损失殆尽。

消防队员和闻讯赶来的业户们,看着暮光下,临街的一排门面都烧的只剩一排黑格子,招牌、卷帘门、里面的货物都化为灰烬,只剩下房屋的砖混水泥框架。

财物损失之外,还有几户晚间值班的业户受了轻伤。

看着眼前的惨象,一些业主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多少年的积累,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

本来是位置最好,生意最好的一批商家。

……

景怡把蒸好的鲈鱼浇上调好的汤汁,端到餐桌上。

最后一个菜了,四菜一汤。

把红酒开了,倒到醒酒器中,拿了两个红酒杯。

给小雍和母亲倒了两杯果汁。

易念一的值班工作结束了,今天庆祝一下。

看时间差不多了,易念一还没有回来。

小雍已经有点饿了。

打电话,手机无法接通。

时针转到近八点了,仍联系不上。

景怡有点着急,有应酬吗?

以往有应酬必定先打电话。

让小雍先吃饭。

回到卧房,坐立不安。

小魏?

不会的。

打个电话吗?

别打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手机没电的话,借别人的电话打一个也行啊。

这一段看他失落,有点惯他了。

不能惯,一惯就不守规矩了,也不知道请假了。

在屋里转了半天,又转出来。

小雍已经吃完饭,看妈妈出来,冲妈妈喊:“妈妈,你饿不饿?你先吃饭吧。别等爸爸了。”

“乖,吃饱了?妈妈不饿。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吧。”

“好吧!”

又转回卧室,犹豫一下,还是给小魏打了电话。

电话也占线。

什么情况?

坐卧不安的呆立着,手里拿着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拿起一看是小魏的电话。

“姐,你给我打电话了?”

“是的。嗯……,念一有没有和你们出去聚餐啊!”

“姐夫还没到家吗?我们这儿出事了,都在市场呢!”

“呃!”

“姐你别着急。食品批发市场着火了,我们都在这,姐夫是否也在现场看呢。”

“好!我再打他电话试试。”

再打电话,仍然打不通。

小魏也给易念一打电话,也打不通。

看着前面的火光,和前进中的救火队员,周围围观人群的喧闹声有点吵。

小魏在围观的人群中搜寻易念一的身影,夜色已沉,火光中,人的轮廓都模糊不清。

看旁边有维持警戒的警察,挤过去,问警察。

“找人吗?”

“是的。电话打不通,有没有困住的人。”

“没有,人都撤出来了。里面暂时没有发现困住的人。”

“喔!”

“等一下。”

小魏正要离去,问话的警察又喊住她。

“是不是个年轻男子?”

“对对!”

“刚才有辆车出车祸了,开车男子受伤了,已经送市立医院了,正找家属。”

“什么车?”

“黑色的轿车。在路口。”

小魏推开人群,跑到路口。车子已经损毁了,但小魏还是认出那是易念一的车。

小魏开车直奔秀水筑。

“姐,我在你小区门口了。找到姐夫了,我带你去找他。”

景怡一阵眩晕,拿了包,和儿子摆了一下手,匆匆下楼。

二卷第三章 青山 亲家聊的话题

“爸!我结婚了!”

“啊!好!臭小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样的女孩?”

“已经领过证了,不准备办婚礼,计划旅游结婚。”

“闪婚?找了什么样的女孩啊?”

“当然是好女孩!相信你儿子的眼光。”

电话终于打通了。

挂了电话,易凌山还有点不敢相信。

一惯少年老成的儿子怎么玩起闪婚了?

原来给介绍很多女孩,都没成,最近再介绍也不去见了。正有点责怪,怎么已经结婚了!

还好,听念一说是青山的女孩,父亲也是当过兵的。

看妻子杨小青却开心的笑成一朵花。

下周去见亲家,去准备见面礼去。

景怡给家里打电话,母亲接的电话,反映比易凌山还要震惊,半天没说出话来。景建军接过电话,“马上带那小子来青山见我。把亲家也请来。”

“是!遵命!”

俩人放下电话,景建军闷闷说:“怪不得毕业不回青山,是不是在学校谈了男朋友,俩人一起去苏城了。”

见面看看吧!

……

景怡和易念一不敢怠慢,和易凌山约好周六在青山汇合。

为了给泰山大人一个首次见面的好印象,易念一提议和景怡提前一天到青山,先住宾馆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免得路上疲倦,见了泰山精气神不足。

俩人请了假,周五一早就从苏城出发,傍晚间到了青山。

景怡提议去海边逛逛,易念一说:“不逛了!周日十二点回苏城的车。我们上午去到海边玩,玩过直接坐车回去。”

“好!去带你吃海鲜!来青山必吃海鲜。”

“不吃了!吃kfc吧!安全。”

景怡笑了起来,侃易念一说:“好像我去苏城面试的感觉啊!”

“哈~,嗯!这关系到我人生的幸福!”易念一抱着景怡笑起来。

俩人吃了kfc,坐了一天车,也没有逛的兴致。

到超市买了一箱酒,选几个礼盒,一起回宾馆休息。

不同的是,景怡没有说:“导游,你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而是携手而行。

进了房间,拉开窗帘,可以看到青山火车站楼南角造型优美的尖钟塔。

易念一从身后环抱着景怡,相拥在窗边,看着青山市流光溢彩的夜景。

青山如此漂亮,景怡还远赴苏城工作。

易念一心里甜美,拥着景怡美美休息一晚。

第二天早上收拾停当,易念一携着景怡到青山火车站接父母。

景怡早把自己当成家人,没觉得害羞,还有点兴奋。

易凌山、杨小青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过来,景怡没等易念一提醒就迎上去了。鲁地人都身材高大,而易凌山更比其他人高出半头,在人群中很显眼。除头发斑白,从易凌山的外貌形态就可以看到易念一数十年后的样子。

老两口见到这个儿媳妇也是欢喜的很。原来担心找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好相处。这一看,一个一脸英气的俊妹子,鲁地人心目中期盼的好儿媳嘛!

景怡挽着杨小青的胳膊,易念一接过父亲手中的东西。两瓶十五年的红花郎,一个大行李箱,一上手,真沉!

易念一问父亲:“老爸,你这是带的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给亲家的见面礼。就是酒少了,上火车只让带两瓶。那一箱又让你二哥带回去了。”

父亲口中的二哥是大伯的儿子,家里事多有操心,应该是他送站。

“我昨天买了一箱,和你带的酒一样。”

“那太好了。正好八瓶。”

一家人先到旁边宾馆,取了易念一买的东西。叫好车,把老两口带的东西、易念一买的东西都放到后备箱中,满满的一后备箱。

易凌山高大,坐到前座。三人挤到后排。

景怡和的士师傅说了地址,师傅一愣,说:“好的。坐好了。”

的士在起伏的道路上折行,不知拐了多少个街口,停在一个僻静的小道上。

小道旁,高大树冠下掩映着一个红墙小院,里面一个两层的红砖小楼。

大舅家的院子?

易念一当时有点时光错移的感觉。儿时记忆中大舅家的小院形象清晰起来。初入苏城,到大舅的小院时,眼里只有石桌上的果子,其他的都是虚影。

现在看到景怡带到这个院子,仿佛又回到了儿时。

景怡如果再拿手中间三个手指并拢,大拇指对着下巴,小拇指指向自己,易念一真要怀疑自己是在梦中回到了儿时。

景怡看易念一望着小院发呆,以为被震住了。

喊他:“嗨,看什么呢?快来拿东西。”

易念一拿了大皮箱,拎起一箱酒。几个人分别拿了东西,小院门已经开了,走出俩人来。

泰山来了。

景建军身材高大,不逊于易凌山,长眉大眼,一脸英气。景怡的英气完全遗传了景建军。

上身穿了一件浅绿色短袖衬衣,下身军绿长裤。

和易凌山撞衫了!

旁边的岳母大人却是身材娇小,一脸文弱气。易念一心想:“还好!景怡遗传了岳母大人的身材。”

易念一脑中闪电,景怡掐着胳膊,嘴上没忘了问好:“叔叔阿姨好!”

岳母大人笑呵呵的说:“好好!”

景建军打量一下易念一,点点头,径直迎上易凌山伸出手来,笑着说:“一路来,辛苦了。”

“早该来,这俩孩子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那边俩亲家也搭上话,一起走回小院。

看到院中的石桌,易念一有点迷糊。

太紧张了。

走进客厅,一圈的中西合璧沙发,红色木头框架,软绵布艺坐垫。中间一个方形的红木茶几。

易凌山让易念一把大皮箱打开,把给亲家的见面礼摆出来。

酒已经放在屋角。易念一打开皮箱放在地上,一件件往茶几上摆。

几包点心、各色礼盒每样都好几个,还有一个大火腿。把一个大茶几摆的满满的。

易念一和景怡都一脸懵,现在谁吃这些?

俩老头哈哈大笑。

规矩懂不?

看易念一摆完,易凌山目视杨小青。

杨小青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盒子,打开,拿出一条大金链子伸手要给景怡带上。

易念一瞪眼,笑着说:“老娘,你这眼光,这大链子景怡怎么带?”

“规矩懂不?把我儿媳妇给拴住了。”

几个老人家都笑起来。

杨小青又拿出一张卡给亲家母——彩礼!

亲家忙把卡推回来,说:“这个不用了。您俩来了就行。”自己又掏出一张卡来,说:“听怡怡说,俩人刚买了房子。苏城房子多贵啊!我俩也给他们准备点。”

俩人都把卡递给景怡,易念一点点头,景怡收下了。

七嘴八舌的说话。

聊了一阵,四个老人终于搞明白俩个小朋友怎么会事了。

也近中午了,杨小青帮亲家一起准备午饭,景怡就带着易念一回自己二楼的卧室。

易凌山刚才已经看到墙上的照片了,看孩子们离开,也起身,景建军也起身。

俩人走到照片前。

易凌山看着大镜框中,密密麻麻的照片中间,一张军装集体照。

“这是上前线前,连里的集体照。”景建军看易凌山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是ee年,南方战场?”

“对啊!”

“我也是那一年集结的。h师!”

“啊!我是k师!我们还向你们借过炮弹呢!”

“我们的炮弹是你们借走的啊!”

楼下喊吃饭。

景怡和易念一下了楼,看四位老人已经落座。

两位老爷子不知兴奋的聊着什么。

一见如故?

俩人对望一眼,都笑了。

到餐桌坐了,俩老爷子都倒了酒,三两酒的玻璃杯倒满,也给易念一座前放了一杯。

易念一敬了俩老人家一杯酒。俩老爷子也顾不上和他说话,自顾着聊天。

易念一一听,易凌山又在感慨都集结到边境了,愣是没上了战场的事。

“我那是六零平射炮,比你的六零迫击炮打的准多了。”

“关键那时是山地作战,你那宝贝疙瘩在那儿不好用,还是我的迫击炮好使。”

“嗨。都到边境了,愣是没捞到上战场的机会。”

“没上去遗憾,上去了也遗憾。”

“还是上去好!在下面看着听着你们的炮声在前面,不能上,炮弹还被调走了,心里那个急啊!我当时和连长说,我们平射炮当迫击炮用。”

“上去太惨了。冲上去躲炮时,我那个副排长把我们挤到掩体里,自己挡在洞口,等炮击完,后背都被弹片扎满了。如果不是兄弟挡住,我们一帮人都交代那儿了。”

景夫人一看俩老家伙越聊越远,还感伤起来。

忙打断,“你俩聊什么呢?今天聊孩子们结婚的事,你俩聊的啥?”

“对对对!不能光旅游结婚。还得办仪式!”易凌山想起今天来干嘛的了。

“得办仪式。老战友也聚一聚。”景建军附和着说。

“孩子结婚,不是让你们搞聚会。”

“凑着一起办。”

陪着两个老兵喝酒,易念一也喝多了,脑袋昏沉沉的。

景怡喊着,提着神到二楼景怡的房间,倒头就睡。

二卷第四章 之初 我本是纯良少年

景怡抓住一个护士问情况,护士说:“人已经在急救室了。具体情况等一会你问医生。”

小魏开车带着景怡一路飞驰赶到市立医院。

到急救中心大门口,景怡匆忙忙地下车,往急救中心跑。小魏把车停在旁边也追过去。

景怡听了护士的话,浑身瘫软,几难站立。小魏已经赶过来,扶住她在急救室门口坐下。

小魏看景怡伤心、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起这一段时间的事,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牙齿咬的咯吱吱响。

……

胡力看着眼前几张沾满烟灰、汗水裹挟的脸,气的大骂:“不是让你们吓唬一下吗?你们他*的杀人放火,想害死我啊!”

“力哥,我们也是按你的吩咐啊!”

“放屁!我什么时候让你们烧人家的店了。”

“我们……我们……也没想到火起的那么快!”老六磕磕巴巴地说。

老九用手抹了一下脸,“力哥,我们原来只是按你的吩咐,想把几家喜欢闹事的门头给烧了,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火一起,又起风了。这一段时间天气干,一下子其他的门头也着了。把店里的煤气罐也引着了。我们还救火来着。你看看……”

“对对对!我们几个人都去救火了!”几个人伸着脑袋给胡力看脸上的油泥。

“他**的,这样说,你们几个还是救火英雄了!”胡力又恼火又好笑,转头看向老二,“老二、老五,不是让你们刮蹭一下易,找他理论,暴揍他一顿吗?你们怎么把人都撞医院去了。”

“力哥,这是易命中该有此劫。”老二一脸认真地说。

“你算命的吗?”

“力哥,二哥说的对。我们在那瞄着易,他下班不走,在那儿瞎逛。我俩就趴在车里看着他的车。市场人都走光了,他也没走。”老五接话。

“力哥,你不是说下班时人多,揍他一顿,让他没面子,以后在单位不好混嘛。一看人都走完了,又怕车主找车,我们俩就合计先把车给人送过去,找机会再来。”老二接话。

“是的,力哥!这时候再干没意义了。”老五望着胡力认真地说。

“我们都把车开到大道上了,你又让我们赶快回去,今天就把事办好了。”

“对!我俩又一路飞奔回去。”

“老六他们那边冒火头了,我俩抬头一看,真个巧,易开车出来,直接撞上去了。你说这不是他命中劫数吗?”

“你俩给我说相声是吧!还一唱一和,合着最后都赖我。”胡力恼火,挥手说,“滚滚滚!都滚!让我想想。”

几个人都出去了,胡力跌坐在沙发里,“他*的,今天这事玩大了。”

想当初,自己也是纯良少年,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了!

……

胡力出生在南城,南城设区之前,是广袤农田,胡力就是其中一个村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小男孩。家有一个大十几岁的姐姐,自然从小就是家里的宠宝,一家人捧在手心里。

上小学后,胡力有点失落。

胡力相貌平平,个子不高,对学习更是没有丝毫兴趣,成绩一直垫底。

自然是老师看不到,同学不待见。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混到中学,懵懵懂懂有了喜欢的小女生。

但小女生的眼里只有学习好、长的帅的小男生。对胡力这个坐在班级教室角落里、路上偶遇溜着路边走路的小个子同学,不要说关注了,印象都很模糊。一些女生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班级里还有这样一个同学。

胡力也是个害羞少年,自然也只是偷偷瞟两眼,不敢有其他非分之举。

直到有一天,一件事改变了胡力的性格,也改变了他的命运。

如果不是这件事,胡力也许是在某个工厂,譬如像同乡很多青年一样在西虹食品厂当个工人,或者到他乡务工。

也没有今天拥有自己茶楼、手下数十个小弟的胡总了。

胡力至今也记得那天遮天的法桐树冠、淡蓝色的连衣长裙,俊俏的小脸、带着惶恐又感激的眼神。

如往日一样,低着头,溜着路边,踢踏着回家。

一声惊呼,把胡力从梦游一般的走路中惊醒。

胡力抬头一看,班花胡晓倩正被两个小混混堵在一个大法桐树下,小小的身躯已经退靠到大树上。

没有任何犹豫,胡力从路边摸起一块红砖,直跑过去,一板砖拍到右侧一个小混混的后背上,小子“嗷”的一声歪到一边。胡力也不停手,又一砖拍向左侧的家伙,小子手臂一挡,板砖砸倒前臂上。

胡力转身挡在胡晓倩身前,如小狼崽一样怒瞪着两个小混混。

两个小混混反应过来,扑向胡力。

胡力寸步不让,被揍的头破血流了,手中的板砖也没撒手。

一阵混战下来,胡力一头血,那两个小子也没讨到便宜。

三人怒视着,两小混混看着胡力,愣是没敢再战,悻悻然走了。

胡力回过头,看到心中的女神,漂亮的胡晓倩还是一脸惶恐,但看他的眼神是感激、甚至崇拜。再也没有一丝的轻视。

胡力看胡晓倩如此看他,更生出一腔豪迈,头上、身上的伤都不疼了。学着港片电影中的大佬形象,仰天豪笑。

合围的法桐树,树冠真大,遮天蔽日。

看向胡晓倩时,胡晓倩一身淡蓝色的长裙,站在法桐树前,斑驳的树干衬着蓝色长裙如油画一般。

……

胡力躺卧在沙发上,想起胡晓倩心里暖融融的,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纯真时代。

那天之后,胡力就成了胡晓倩放学路上身后三步远的小保镖。胡晓倩虽然感激他,但不喜欢他。

感激和喜欢是完全不一样的情感。

胡力能一路随着胡晓倩回家已经是幸福无比了,也无他求。

中学毕业,胡晓倩进了市区重点高中,胡力花钱上了一个寄宿高中。俩人的人生轨迹越行分离越远,很少联系了。

现在,胡晓倩的孩子应都会打酱油了吧。

……

但那天之后,胡力一战成名,成了学校同学和周边小混混中的名人。

这小子太狠了!

也成了一个人物。

自然一帮小同学聚集到他身边。

中学时代的两级:学霸们代表一级,能混的学渣们代表一级。

两级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点惺惺相惜,偶尔会幻想一下角色互换带来的快感。

有些小学霸也会参与到学渣们为主的群架混战中,甚至比学渣们出手还猛。

但终究是两级,之后的人生之路也交集甚少了。

胡力从中学时代就做大哥,但步入社会,还是面临生活的压力。

依然没有好人家的女孩喜欢自己。

不能打架斗酒,吃着父母的退休金混下去。

金一守给了胡力机会。让他到公司来做副总,虽然不会做生意,但金一守很信任他,什么无法在公司公开办的事、讲的话,都不瞒他。

胡力很感激金一守。但感觉金仲义、牛时德、金一守还是瞧不上他,只把他当一个听话得力的小弟。

初见小魏时,也喜欢的不行。但小魏从没正眼看过他。

胡力喜欢的女孩多了去了,但喜欢他的女孩却不多,也习惯了。

这么多年唯一让胡力温暖的女孩眼神就是胡晓倩在大法桐树下的眼神。

……

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

景怡和小魏急忙围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你们是家属?”

“是是,我是他爱人。他怎么样?”景怡急切的说。

“好消息是病人无骨折、无颅内出血、无内出血,血压、心跳稳定。”

“谢谢大夫!”俩人双手合着。

“不好消息是两个多小时了,病人还昏迷,这不就仅仅是脑震荡了,可能是弥漫性轴索损伤。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老公,你快点醒过来吧!”

二卷第五章 和合 生活需要仪式感

“老公,快醒一醒。今天还要去海边玩呢。”

“我再睡会!酒喝的太多了!”易念一含糊回着,满嘴的酒精味、房间里都是酒精味。

虽然酒量还可以,但陪着和两个老兵喝,又不敢偷量,喝的大醉。

“刚工作,酒量还没练出来,喝酒还是新兵蛋子。”景建军总结说。被景夫人埋怨了一番,“俩老家伙,也不知道留点量,把小辈灌倒了。”

“女婿初上门,鲁地都有灌女婿的习俗。喝倒了,说明心诚。没事的,睡一觉就醒了。”另一个老家伙易凌山帮腔亲家。

景夫人把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让易凌山俩口去客房休息,毕竟赶了那么远的路,需要好好休息。

景怡没能喊醒易念一,易念一呼呼大睡,直到晚饭才起床,依然如醉梦中。

晚饭时,俩亲家一人又倒了二两白酒。

景夫人控制量,把酒瓶收走了。

易念一也不敢再喝。

晚饭,才算是正式聊起结婚的事。

四个老人一致要求——必须举办典礼。并且还要先回到鲁地办典礼,然后到青山宴请青山的客人,苏城也要宴请一下苏城的亲戚和同事。

易念一和景怡一听头都大了。

本来是俩人的事,一场轻松浪漫的旅行多好啊!

还要这么多繁文缛节!

景建军绷着脸说:“仪式感!仪式感!这样才显得庄重,才是承诺!”

“婚礼的事你俩不用操心,安心上你们的班!有我们给你操办。”易凌山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

易念一和景怡对望一眼,免不了,时间就往后推。

“易叔叔、爸爸,我们的新房要到明年春天才能上房,我俩想等新房装修好再举行仪式。”景怡小心试探说。

这个倒得到了老人们的同意,毕竟新婚住新房嘛!

吃过晚饭,易念一和景怡要回宾馆去,老人没同意,就住景怡的卧房。

易凌山俩口住客房。

睡了一下午,第二天一早,景怡和易念一早早起床。景怡要带易念一去海边看看。

出了小院大门,上了小道。小道两旁都是高大树冠的不知名大树,稀稀落落的掩映着几个红墙小院。沿着小道上坡走了一段路,又拐到一个石板小路盘旋而下。

早上有些许雾气,空气中湿润的海气浸润着鼻腔,随着呼吸,又流转盘旋进入胸腔,再呼出去,整个身体都轻灵了。

走在石板小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浩瀚的海面,远处有翠绿大树覆盖的几个小岛,几艘轮船在晨曦中在海面缓缓而行,又有几艘白帆船点缀。再向远处望去,天际和海面融为一体,眺望过去,天空的云层层叠叠,云层边缘处镶嵌着金色的边沿,如一副巨幅的油画。

近处,都是嶙峋参差、被海水冲刷的椭圆形岩石,在晨曦下都呈现黛色,海水不断拍打过来,激起白色的浪花泡沫,如一副动态的水墨画。

俩人就依偎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如同已成为画中人。

来的早了!

还没有行人。

倘若有后来人,看到此景,只怕也会把他二人的剪影作为这幅巨画中的一景吧!

太阳从海面跃出来,万丈光芒将油墨画转换为流光灿烂、色彩斑斓的大舞台。

易念一震撼于眼前的景像,从迷离中醒过来,握住景怡的双手,转过身看着景怡扬起的脸庞,景怡黑漆漆的眼眸也望向自己,在晨光中泛闪着幸福的光芒。

心中感动:“我一直认为苏城很美,没想到青山如此美的震撼。”

“青山自然很美啊!”景怡一脸自豪。

“是啊!也只有钟灵神秀的青山才能养出娘子这样的美人儿。”易念一哈哈笑。

景怡脸红彤彤地,娇啧说:“又泛酸秀才了。”

抬头望向山坡,茂密树冠下露出一些红砖小楼的屋角,“娘子,有小院不住,奔赴千里和小生去住出租房,去买青年置业的房子。让为夫何以为报!”

“别酸了!越说越入戏了嘛!”景怡咯咯地笑起来,“还真成文士了。”

“文以载道,法以治国。文、法本一体,小生本是一风流文士。”

“别酸了!去拣贝壳去。”

景怡拉着易念一向海滩跑去。

已经有孩子们和游客到海边的岩石中捡贝壳、捉螃蟹。俩人跑下去,脱了鞋子和孩子们一起去疯玩了。

疯够了,选了几个漂亮的贝壳抓在手里,一起回到小院。

易凌山俩口已经准备去火车站乘车回去了,看俩人回来正好一起同行。

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早点,告别了泰山大人,四个人乘车回到青山火车站。

送易凌山俩口上了火车,俩人回到宾馆拿了行李,退了房间,也到了回苏城的时间。

时间转瞬!

俩人几乎已经忘记还要上房、装修、婚礼。

在自己的小窝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收了两家老人的赞助,算了一下装修还有结余,就买了一辆车。

除了易念一阶段性的集中办公俩人小别,其他时间都腻在一起。

下班在小窝中,一起做饭吃,吃过饭,抱在一起用笔记本看电影、电视剧。

周末了,开着小车来个自驾游,把苏城周边的几个景点都游历了。

但生活的责任还是要来了。

上房了。

开始了装修时间。

买了新房为什么还要自己装修呢?

为什么?

……

“嗨!你快醒醒!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办呢!”

“再睡会!好累啊!”

……

装修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直把俩人都累的一听装修都头大,听到同事聊装修就躲。

易念一都养成了到宾馆、酒店时,就会不自觉地靠近壁橱、大门摸一摸材质,再用手轻轻的敲一下旁边的壁砖是否空洞。

如小燕筑巢一样,呕心沥血!对,呕心沥血地把新房装修好了。

看着漂亮的新房,一切辛苦都值了。

这就是他们的爱巢。

秀水筑,爱巢筑好!

也到了向老人们承诺举办婚礼的日期。

鲁地、青山、苏城。

典礼开始,易念一和景怡才理解老人们让举办仪式的意义所在。

俩人的永结同心,既是俩人的心心相印。

也需要在家人、亲戚、朋友面前做出庄重的承诺!

鲁地的典礼依据旧俗加新式婚礼,繁文缛节最是累人,但一身新娘盛装的景怡让易念一见到了景怡的另一种美。

鲁地易、杨俩家的亲戚众多,婚宴办成了流水席,俩人也见了众多的亲戚、朋友。

青山的宴席,景建军操办成了战友大聚会,易念一和景怡成为了活动的吉祥物。

苏城的宴席倒清新,俩人工作不久,仅请了一起共事过的同事,和苏城的亲戚一起吃了晚宴。

终于忙完了,可以恢复无忧无虑的小日子了。

先来一个结婚旅行慰劳一下吧。

这是俩人所期待的。

……

“大夫,‘弥漫性轴索损伤’是什么意思?”小魏问,看医生说的严肃,隐隐觉得有些不好。

“交通事故中的头伤患者易发的一种创伤。通俗地讲,重度脑震荡,但又不完全一样。”

“危害大吗?”

“先观察吧!越早醒来越好。”

“请您一定尽力。”

“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但迄今为止,对于该病的研究还是初步的,尚无统一的诊断标准。需要进一步观察。”

景怡一听,哭了出来。

小魏安慰她,“医生都是说的严重。姐夫一定会没事的。”

医生转身离去,小魏和景怡坐在长椅上,刺鼻的医药酒精味弥漫开来。

“如果有事,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给爆出来。”小魏恨恨的想。

二卷第六章 搏击 上了拳台就要把对手打倒

想起胡晓倩的眼神,胡力又想起自己的女人。

追随金一守做了公司副总,也有了自己的女人。

想起和胡晓蝶初次相见时的情景,郁闷之中,胡力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

“小妹,这个u盘多少钱?”

“嗯,这个是8g的,给你算35块。”胡晓蝶从平板电脑上抬起头,看了一眼,接着去看电脑里的电影。

电影里,山鸡举着手雷震慑着对面的一群黑帮对手,陈浩南抱着小结巴正缓缓向外退……。

电影公映的时间比胡晓蝶出生还早,但胡晓蝶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行!给我拿一个。”

胡晓蝶按了一暂停,起身拿了一个优盘递过去。买家是个年轻的小青年,从钱包里掏了一张五十元的纸币正准备递过来。

“嘿!帅哥!我这16g的才四十块,比8g的好用多了。你不如买这个了。”

递钱的手又缩回去了。

胡晓蝶一看,又是隔壁的胖娘们。

电子城的商铺大小不一,有数十平方买电脑、交换机等各种设备的大店,也有像胡晓蝶这样两平米的格子铺。

胡晓蝶看摊本来就三心二意,格子铺又和一个口蜜嘴甜的胖妞紧挨着。

生意经常被截胡了。

今天看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不懂行情的把库存的8gu盘能买一个,又被胖娘们劫走了。

电子产品掉价很快,一段时间出不了手,砸手里就不值一文了。

“二十给你了。二十!”

没想到小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递给胖妞,拿着16g的u盘和找零的十元钱就走。

这下胡晓蝶火大,电影刺激的热血下,转身出了格子铺,冲到胖妞面前,拉住头发摁在地上了。

肇事小伙一看情形,快步就跑了。

胡晓蝶骑到胖妞身上厮打。

旁边人围了一圈看热闹。

保安过来要拉,被胡晓蝶的气势镇住,愣是没敢。

胡晓蝶正发飙间,被人抱着腰拎起来,转身要拿手打人,手也被人抓住。

抬眼看到一张年轻的脸。

胡力虽然个子不高,却强壮彪悍。

胡晓蝶被他抱住动弹不得,又听保安喊他胡总,一时愣住了。

胡力看胡晓蝶一脸浓妆弄花了,满脸像鬼画符一样,但相貌清丽,抱在怀里的身段柔软,娇小玲珑。也不知这小身躯,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俩人就好上了。

胡晓蝶还沉浸在电影桥段中,以为傍上一个大哥。

可江湖已经不是那个江湖。

力哥也不是浩南哥。

渐渐也没有激情了。

胡力还是喜欢胡晓倩那样的女孩,胡晓蝶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除了初期的热情,后来时间久了,也没感觉到这个女人喜欢他。

胡晓碟长得很漂亮。

但也是和胡力一样,从小在社会上混大的。

既没有苏城女孩的温柔体贴,也没有书香门第人家女孩的知书达理。

除了女人奢靡花钱时胡力会心疼,对她也是没有什么怜惜疼爱的感觉。

胡晓碟对胡力也是如此,除了花钱时温柔,其他时候也是一副“小太妹”的作派。

但各有所恋,胡晓碟也成了胡力小弟眼中的大嫂。

虽然做了金一守公司的副总,在外人面前也被称作胡总。

但胡力在金一守等人面前仍只是一个跟班的小弟,一点也找不到成功人生的感觉。

胡力的生活也过得憋屈。

小侯总的关照和支持,让胡力重新找回做大哥的感觉。

“胡兄弟,你是天生做大哥的人才,做副总委屈你了。以后这家公司你就是老总。”小侯总几次接触之后,给了胡力一个大大的意外,也让胡力迅速的倒向小侯总,并且在金仲义、金一守面前有了说话的底气。

温暖阁让胡力知道了世间还有如水一样的女人,更让胡力对小侯总死心塌地。

小侯总最初的合作目标不是胡力,而是金一守。

但几番商谈下来,发现金一守和自己所图相差甚远,且金一守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小侯总所图是西虹集团和三家市场的地块。

金一守所图仅仅是从西虹商贸手中抢夺一部分食品批发的生意。

这些年电商开始发展,传统商贸行业冲击很大,尤其是金一守的电子批发业务,基本上快没生意了。

电子城的名称没改,但很多商家都已经开始做食品批发或者小商品批发。

但由于行业惯性,电子城的生意远不如小商品批发市场和食品批发市场。

小商品批发市场碍于金仲义的面子,金一守不去争抢,唯有去和食品批发市场去抢市场。

但食品批发市场背靠西虹食品,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金一守和胡力费尽心机把牛时德套住后,牛时德就成为与西虹食品争斗中拉战车的“老牛”。

但闹得硝烟四起,也没什么大的成效。

易念一一插手,又把之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挖的坑又填平了。

小侯总的幕后操作,才是真正助力。

出手困了易念一一周时间。

又借胡力的小兄弟们搞了一个群访风波。

虽然被沈君依化解了,却利用舆论给西虹食品一个暴击。

两件事,小侯总对胡力的作为非常满意。发现了金一守之外更有有力的合作伙伴。

金一守虽然拥有电子城的资产,但所谋和小侯总的战略相差甚大。

小侯总改造三家市场建商业地产的设想,甚至遭到了金一守的消极抵制。

金一守只想保留自己的公司,把自己公司的资产入股到小侯总新设的公司,成为一个小股东,不是他所愿的。

而胡力恰恰相反,一无所有,反而更为积极。

小侯总出资注册了一家公司,让胡力做老总,并盘下湖西茶社作为胡力的活动基地。

也通过关系给胡力引荐了一些关键人物,使胡力也成了一号人物。胡力在金仲义、金一守面前虽然恭敬,但说话、办事也不复小弟模样,俨然平起平坐了。

想到小侯总,胡力郁闷、甚或有点慌乱的心,找到了依靠。

小侯总引荐的一位实权部门人物,前些时间刚刚获得升职,提拔到更重要的职位,更让胡力坚信了小侯总具有超强的能量。

马上向小侯总报告。

胡力拨通了小侯总的电话,电话那边小侯总依然是笑呵呵,“胡兄弟,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有好消息告诉我。”

“侯总,事情兄弟办砸了。”

“喔?”

胡力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小侯总听完,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胡兄弟,这样说你就是上了拳台。这时候,就不要有任何畏惧、任何顾虑。”

“我该怎么办?”

“全力搏击,上了拳台就要把对手打倒,让他没有还手之力。”

小侯总的淡定从容给了胡力放手一搏的勇气。

深不可测!

胡力对小侯总佩服地五体投地。

……

“病人家属?”

“大夫,怎么样了。”

“不错,人醒过来了。不过有暂时性失忆,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谢谢大夫!谢谢!”

“我就说姐夫一定会没事的。”小魏抱着激动流泪的景怡,“别哭了,不然姐夫看到你如此伤心,不得心疼坏了。”

早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玻璃窗照射进长廊里。

二卷第七章 旅途 人生的印记

俩人虽然都是一夜没合眼,但神经一直紧绷着,也没有丝毫困意。

两双眼睛一直望着急救室门。

医护人员迎着早晨的阳光推着护理床出来。

姐妹俩忙迎上去,想说句话,问候一句。

看到易念一头上绑着纱布,一侧脸颊上也覆盖着纱布,景怡不仅又落下泪来。鲁地女汉子此刻不如小魏这个苏城软妹子刚强冷静了。

再坚强的人也有最脆弱的那个点。

景怡最柔软的点就是易念一。

如命运之神安排一样的西安相会,千万人群中俩人相遇到一起。

只因在那个恐慌无助的夜晚,靠着他睡的如此安心,一颗女孩的心就寄在他身上了。

放弃了青山优越的生活,不远千里来到苏城,和他一起住出租屋,和他一起买房子,和他一起去装修,和他去经历一个异地生活工作年轻人所经历的一切困难和磨砺。

只因“和他”,一切的经历,无论艰难、顺利,开心、忧虑,都是幸福的人生印记。

扶着床随着往病房走,俯下身看着易念一,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易念一的脸上。

“大夫,他怎么还没醒?”小魏紧跟着,看易念一仍闭着眼沉睡。

“醒来过,又睡着了。”

“伤到哪儿了?”

“右眼眉骨撕裂伤,左脸划伤。”

“不会留疤吧!”

“右眼眉骨肯定留疤了。脸上是划伤,看他的皮肤创伤愈合度了。”

“还要多长时间再醒过来?”

“也折腾坏了,让他睡一会。你俩也去睡一会吧。”

到了病房,安顿下来。景怡让小魏去休息,自己趴在床边,握着易念一的手,看着他,一会也睡着了。如同在西安的那个夜晚一样安心。

……

终于忙完了三地的仪式。

鲁地的仪式庄重、青山的吉祥物欢乐、苏城的宴席清雅。

又回归到俩人的小日子。

给自己放过假吧!

和景怡共渡了青山海滨的绮丽时光,易念一心念其时的温馨甜美,提议去南岛的海滨去度假。

南岛的白沙滩更适合海边的嬉戏玩耍吧。

“和你一起,去哪儿都行!”

苏城飞抵南岛!

落地,机场出来!南岛高大的椰子树在风中狂摆着修长的树冠。

“来度假?”的士师傅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坐到驾驶室,回头问。

“是的!自助游!”俩人十指紧扣着,易念一乐呵呵地说。

“你们没看天气预报?要来台风了!”

“提前定好的!哈~,应该很快能过去吧!”易念一心想,我们可是当了那么多老兵聚会的吉祥物,运气不会差。

的士师傅一路飞驰把俩人送到宾馆。

宾馆是一栋面海的五层小楼,宾馆前院直连着海边的白沙滩。

下来的士,暴风夹裹着大雨滴已经呼啸而来。

202室。

景怡打开旅行箱把俩人的衣物都挂到衣橱里。

一间宽大的卧房,落地大窗直面大海!大窗外还有一个前伸的大阳台,上面摆放着木质海滩椅、茶座。

如果风和日丽,蔚蓝大海、白沙滩,窗外当是一副极美的海景图。

易念一打开落地大窗的推拉门,一阵狂风裹着咸味的海水、雨水扑过来。

“南岛!你给不平凡的我们展示了你不凡的另一面。啊…………”,伸开双臂面向大海,易念一大声吼叫,呼啸的风把他的喊声吹散。咸咸的海水混和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脸庞,吹进了鼻腔和嘴里。

“别疯了!快关门进来。水都吹屋里来啦!”

……

“姐,醒一醒!吃点东西吧!”

景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易念一还在安静的睡着。

小魏站在旁边,床头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这一觉睡的好久。

他怎么还没醒?

景怡起身,去洗漱了一下。

坐下来吃了两口饭,有人来探望。

苏长河带着市局的几位同事一起来了。询问了情况,又让办公室付主任协调院方,做好护理治疗。

还没和其他人说,单位同事是最早知道消息的。

苏长河让景怡请个护理,景怡摇摇头,“我来照顾他。”

送走了同事,景怡想起给单位请了休假。

拿起电话想一看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妈妈打来的,才想起老人肯定急坏了。

给老人打电话,轻描淡写地说受点工伤,没什么大碍。

“要给亲家说吧?”

“不要!那么远的路,说了,还不担心坏了。等赶来了,说不定都出院了。”景怡宽心妈妈。

吃完有些凉的饭,小魏让景怡躺倒旁边休息铺上歇一会。

易念一还在沉睡中。

景夫人带着小雍也赶来了,小雍抱着爸爸喊,易念一也没反映,但眼皮下的眼睛在滚动。

晚间,小魏送景夫人、小雍回家,景怡陪护着易念一。

第二天。

小魏带早饭来,和景怡一起吃。

“姐夫怎么还没醒?”

“等医生查房问问医生情况。”景怡忧心忡忡,怎么还没醒?

又想起西安那晚他在地震中回到五楼的房间睡觉,这是多么贪睡的人。这一段时间累了,也许是想补补觉吧。

“身体机能很好,也能感知外界的刺激。应该是之前担心的。你们要多给他刺激,和他说说话。你是家属?”

景怡点头。

“让护士教你按摩,刺激他的感知神经。越早醒来越好。另外,他现在不动,也能帮助刺激他肌肉经络。”

上午,又不断的有亲戚、同事来探望。

……

举起双手,伸展一下。

易念一跳到窗帘前,拉开窗帘,一副海景图映入眼帘。

白色的沙滩一直铺展到窗下,眼前就是蔚蓝的大海。在清晨的阳光下,海浪轻柔的翻滚着,闪烁着粼粼光辉。

海鸥在朵朵白云镶嵌的蓝天下自由的翱翔。

猛的推开门,从门里跳到海景阳台上,赤脚感受着地板上,昨日台风裹挟海水沉淀下的细沙,张开双臂,“南岛,你又把你最魅力的一面献给我啦!我们啦!”

“又疯啦!”景怡擦着头发出来,伸头一看,“哇!太美了!”

赤着脚在沙滩漫步,或着疯跑一阵。

玩累了就回房间休息。

沙滩好软,沙子流过指间的感觉好舒服。

……

第三天。

俩人一起吃了早饭。

易念一还在沉睡。

上午很清静,没有人来看望了。

该来的都来了吧!

偶有陌生人进来,看了俩眼,又退出去。

景夫人带小雍来了,“小魏,谢谢您一直帮着怡怡照顾念一。你忙!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来帮景怡。”

“阿姨!不用客气!我这个当妹妹的这时候不帮姐姐,什么时候帮姐姐。”

“你还是回去忙吧!”

“等姐夫醒来吧!医生说快醒来了。”

……

拉开了窗帘,俩人趴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大海。

海浪翻滚着!

风吹的棕榈树扭动着狂舞。

又来了!

昨天是风眼吗?

“南岛,你是个傲娇耍脾气的小娘子嘛!”

“你总调戏她!她生气了!”

“不调戏她!调戏你!”

“别……”

二卷第八章 云起 山雨欲来

第四天。

医生轻柔的把纱布揭开。

“不错!伤口愈合的很好,不用再包扎。”

左脸颊上一条细长的红线,从鬓角前侧直拉到下巴,如一条扭动的纤细小虫子,从脸颊爬入络腮胡中。几天没刮脸,胡子已经长满下巴,并向上蔓延和鬓角的头发连为一体。

“胡子得刮了!防止感染。”

“好!”

头上的纱布也拆掉了。露出右眉上的伤疤,在缝线的捆绑下仍然露出狰狞的伤口。

“这个伤口愈合的也不错,再等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大夫!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等一会脑科大夫来查房,你问问他!”

小护士又给上了药膏,用一块长方形的药用纱布把眉角的伤口包扎好!

在胡须上涂上药膏,从工具盒中拿出剃刀要给易念一刮胡子。

景怡伸手接过,“给我吧!我给他刮。”

……

懒洋洋的伸展着,摇晃着扭到窗帘边,拉开窗帘。

一副漂亮的海景图又在窗外了,太阳已经斜挂在蔚蓝的、没有一丝云的天空。

推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海味的风吹进来。

“南岛!小妮子今天心情不错嘛!等着我,哥一会撩你去。”易念一扶着门框冲着大海喊。

“神经了!快过来洗一洗,把胡子刮刮。都成野人了,怎么出去!”

“留胡子多好!帅、酷,还防晒!平时上班没法留,出来了就酷一把。”

“快洗澡去。”景怡来了一个飞腿。

易念一乖乖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坐下!”

易念一跃身仰面躺到床上,头后仰着垂到床边。

脸上被盖上一条热毛巾。

“谋杀亲夫啊!”呜呜的声音。

毛巾拿开,清凉的泡沫摸到了脸颊、下巴上。

“给你买电动剃须刀也不用,非要用手动刀片刮。还偷懒。”

“嗯……”

“别说话!”

脸颊轻柔的触感,又转到下巴、脖颈。

易念一不喜欢用电动剃须刀,景怡给买过一个。易念一用了一次,说难用,不用了。同事外出旅行时,又让同事从海外带了一个超贵的,勉强用了几次,就搁在洗漱台的抽屉里再没动过了。

工作日,每天洗过澡都自己用剃须刀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

一到周末,就不刮胡子。每次都被景怡捉住给刮了个干净,然后再带着出面逛街。

……

景怡一边小心翼翼、轻柔细细的给易念一刮着胡子,一边想,“他是故意的吧!就想让我给他刮胡子。”

胡子刮干净,又把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那个小书生又回来了,脸上细长的红线都显的那么书卷气。

脑科陈主任来了,“大夫!他怎么样?”

陈主任检查了一边,“不错!有感知、能对外界刺激有很敏锐的反应。这两天应该能醒来。不过……,先等醒来再说吧!”

俩人听说这两天就能醒来,拉着手,开心的乐起来。

陈主任交代几句离开。

“姐,你也回家去休息一下,换洗一下衣服。不然姐夫醒来,得心疼你了。”

景怡这才感觉浑身的不舒服。这几天只顾照顾易念一,每天给他擦洗,自己都没顾得。现在身上的衣服都馊了。

“好!我回去一趟。你帮我看着他。”

“开我的车回去。”小魏从包里把车钥匙拿出来递给景怡。

……

轻柔的拉开屋门进去,景夫人正呆坐在沙发上。

“妈!”

“怡怡你回来了!”

“小雍去幼儿园了?”

“嗯。你怎么回来了?谁在那儿看着念一呢?”

“我洗一下,换个衣服。小魏看着呢!放心吧!”

“小魏?”

“我先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头发扎了一个马尾,换了牛仔裤,选了一件漂亮的卡其色短风衣穿上。

拎了包,准备走。

景夫人已经做好一碗面放在餐桌上,面条上一个荷包蛋、几片青菜点缀,“吃点面再去吧。”

“好!”真香,景怡几天也没好好的吃饭了。

看着女儿吹着面条,急呼呼的吃饭,“念一怎么样了?”

“伤口愈合的很好!早上大夫说,这两天就能醒来了。”

“那就好!”

“您放心吧!过两天我俩就回来了。”

“嗯……”

景怡几口把面吃完,抬头看景夫人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伸出双臂抱住她,“让您跟着操心了!您受累了!不要担心”

“我不累,你受累了。”景夫人心疼的抱着女儿。这个臭小子,把女儿骗到苏城来,离青山千里。为了照顾这三个小的,自己提前内退,把老头子一个人留在青山。

用力抱了抱女儿,“怡怡,最近网上有很多念一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景怡感觉到母亲情绪的不对。

“你自己看看吧!”

这几天没有时间上网,和外界信息屏蔽了。

……

景怡由满怀的期待盼着易念一醒来以最好的形象相见,转为忐忑。

都是假的!

他太鲁,得罪了多少人啊!

现在人昏迷,不能申辩,还不是想怎么黑就怎么抹黑嘛!

自己怎么了?

把一切杂音都清理掉,去迎接他醒来吧。

心事闪回中,走到了病房外,整理了衣服,又在门玻璃上看了一下自己,正准备进去,突然定在门口。

室内传出靡靡的音乐声,俩人正相拥着曼舞。

他醒了!

可他的眼神……,

那种眼神只有看自己时才有。

可现在那种眼神却在看着另一个女子。

“我谁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

一阵风吹来,景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路口。

想起一件事,又转回病房区。

到护士站找护士要了一张便签,写了几个字,折好。把车钥匙和折好的纸片交给护士,叮嘱了几句。

不知怎么回到了家里。

小雍已经从幼儿园接了回来。

“妈妈!我想回青山!”

“好女儿!我们和小雍一起回去吧。去住一段时间,陪陪你爸爸。”

“好。”

……

“老三,你个混蛋!不是警告过你们嘛!还干这种龌蹉事!”

“大哥,我是真不知情!都是胡力那小子干的。”

“这个混蛋怎么还没来。”

“只怕我们兄弟俩已经调动不了他了。狼子大了,开始咬人了。”

苏园里。

金仲义一张青铜脸,涨成了红铜脸,双手拳头紧握。

蓝新梅坐在旁边哭泣,“我俩都被你们这些人害死了。”

二卷第九章 致歉 责任都在我

“他不来,我就去到他的狗窝找他!走。”金仲义猛的站起身,迈步向外走,厚重的皮鞋踩的地板“吱吱”地响。

金一守也急忙跟上去,“胡力这小子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祸不及家人!怎么能干这种事!以后这小子别在苏城混了。”

两人彪呼呼的往院子外走,蓝新梅不放心,追到院门口,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金仲义冲她挥挥手,和金一守上了车。

司机金世安是俩人的本家侄子,也是金一守在公司最信任的人。

国人的宗族观念几千年传承下来根深蒂固。

同宗、同乡、同门、师生、战友之间有一种天然的纽带联系。

共事时这些人之间的忠诚度最高。

不仅仅是情感上的天然亲近,更有道义上的约束。一旦这样的关系之间仍存在欺诈、背叛行为的人,也就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也难以在所知的圈子里立足了。

金世安驾着车从凤霞山坡沿着小路滑下来。凤霞山坡的桃树林已经绽放了朵朵桃花骨朵,虽没有盛开时的娇艳,但星星点点连绵整个山坡也蔚为壮观,更具一番风味。

车上的俩人却各怀心事,无心欣赏。

车子下来左拐上湖东路行驶一程拐入南湖路向西疾驰。

金仲义看着窗外湖面的凌凌波光,往事涌上心头。

如果当时自己能克制自己的旖旎念想,也许不会有蓝新梅今天的生活,也不会让自己生活在愧疚,甚或近期开始产生的恐惧之中。

女人本是水一样的小人儿,情感如水波一样推动她的行为。

自己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最应该理性克制情感,做出正确决断,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他人。

现如今,不但没有给蓝新梅幸福的生活,还伤害了她最亲的人。

这样的生活也伤害了自己的家人。

什么狗屁生意、交际应酬!

人的尊严都没了,这些有什么意义。

所有的责任都在我啊!

金一守也心中懊恼,怎么引狼入室,把胡力这小子弄进来。

原来让胡力来时,就有人警告他,“这小子太狠,你小心。别一天反噬自身。”当时就是想用胡力的狠。

自己只是想在苏城站稳脚跟,不想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偶尔行走于灰色路线,只是想最大的获利,并不想为此背负巨大的风险。

……

“妈妈,爸爸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爸爸还要上班。”

“爸爸不是生病了吗?”

“爸爸已经好了。爸爸生病休息了几天,需要去好好上班补回来。”

“喔。”小雍有点不开心。

“到外公家,妈妈每天都可以带你去海边拣贝壳。”

“那我也能养小螃蟹了!”

“行。可以捉很多小螃蟹来养。”

景怡三人在苏城火车站,忧伤缠绕,哪里有出行的欢乐。

上了高铁,看着窗外奔驰的旷野。

“也怪我,如果不和小魏走那么近,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风言风语?”景怡女人的直觉还是觉得易念一和小魏之间没有任何的越轨之举。如果有些许的不妥,终会有所觉察。俩人在自己面前坦荡自然。易念一的眼睛还是没有任何的遮挡,自己可以直看到他的心底。小魏的眼睛也是清澈无邪。

“那今天为何会这样?那样的眼神只有看我的时候才会有啊!为什么会看着小魏?”

“当时心神恍惚之下,是否看错了?”

“可是那么多流言!还有一些俩人的照片,这些不是自己所知的。俩人都瞒着自己。怎么回事?”

“妈妈!妈妈!你在想什么?”小雍的声音。

不想了。

……

“两位哥哥,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兄弟也是骑虎难下啊!”胡力看金仲义、金一守满脸怒容把自己堵在湖西茶社的v包间里,双手抱拳作揖。

“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你。你他妈的还犯贱。”金仲义要上手扇胡力,金一守拉着。

金世安堵在门口,胡力茶社的几个小弟都拥在门口,在门外看着三人。

胡力一直跟着金一守混,小弟们看到金一守在,都不敢动。

“大哥!你先听他说。”

“对对!两位哥哥先坐。”

金仲义、金一守在茶桌前坐下,胡力没敢坐。

吞吞吐吐把事情的起因进过大概讲了一边,又怕俩人不信,一看老五伸着脑袋在门口往里看,“老五,你滚进来。”

金世安看看金一守,金一守点头。

老五进来,靠墙边站了,“两位大哥,却是是力哥说的情况。”

金仲义和金一守对望一样,“这小子是作死啊!”

“其他的事我不管,不能拿小魏做文章。”金仲义瞪着胡力。

“大哥,您不是不知道,原来两把刀不管用。只好拿出这第三把刀了。”胡力支吾。

“他也不是关键人物,何必针对他。”

“也是打包,一块办的。助点火头而已,现在网上这样的事传播的快。”

“是你雇的水军?马上把这事灭了。”

“好!放心两位哥哥!您俩发话了,我必须办好!”

金仲义起身离去。

胡力看三人离去,冲着门外几人怒骂,“看人来了也不拦着,你们几个杵这儿有什么用。”

几人心想,“你们几个天天在一起议事。谁知道今天是来找你晦气的。”

看几人还杵那儿,“滚滚滚。把门给我带上。”

愣了一会神,又拨电话,“侯总,您的给我支个招,我这以后在苏城混不下去。”

“胡兄弟,出什么事?”

胡力把二金找自己晦气的事说了。

“这么说,你把事情都抖露给他们了?”

“当时情况不说不行啊!”

“不必忧心!你马上飞来我这。至于流言就让它再飞一会吧。”

……

港市,投资者信息发布会。

井上谷一九十度深鞠躬!

直起身,面色凝重。

“各位投资人、媒体朋友们:

感谢诸位莅临!

今天向各位投资人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子公司西虹商贸存在严重的管理不善,日积月累的隐患酿成了批发市场的大火事件。给数十位业户造成了直接货物损失二千余万,其他损失还在估算之中。

对这些业户的损失西虹食品将全力补偿。

另外,传言中的涉嫌税收违法、向公职人员行贿问题,还有待相关部门的最终结论。”

“再次向各位投资人致歉!”

井上谷一再次起立,鞠躬致歉!

二卷第十章 请辞 第二战

此次信息发布会也是一次临时股东大会!

仍选在沈鹏飞和井上谷一分别代表西虹食品、一新食品签署合作协议的港市信息发布厅举行。

从食品批发市场大火发生,到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暨信息发布会,仅间隔了一周的时间。

这也是井上谷一高效作风的体现。

同时也是西虹食品股价下行压力下安抚投资者必须召开的一次情况说明会。

事件发生后,西虹食品的股价受一系列负面消息的影响,从八元的平台跳崖下行,一周时间跌到六元区。如果没有正面消息发布,看趋势,股价将会跌破前期的低点。

即使目前的股价也已经跌破沈腾飞的质押线。

西虹食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市场普遍预计将有利好消息发布。

周五股价上挑百分之五收盘。

井上谷一直起身,再次落座。

井上谷一素来注重形象,此次发布会也是仪容庄重。

身材不高,但蕴涵着力量,坐在发言席上,具有强大的气场。斑白地微微卷发向后梳理的一丝不乱,崭新的白色衬衣,一身笔挺的黑色正装西服,打了淡蓝色的领带。

浓眉之下,一双长目,炯炯有神。在金丝眼镜后,显得儒雅从容。与会者静静等候下面的阐述,井上谷一却继续没有发布期待的利好消息。而是进入了答问环节。

有媒体记者发问;“井上先生,网上爆料中提到的西虹集团高层向公职人员行贿问题,请问目前有没有调查结果。”

“我刚刚已经说明,这个问题还有待相关部门的核实。另外这主要涉及西虹集团,不涉及上市公司西虹食品目前的管理层。”

“对三月火灾事件,贵公司有什么处理预案?对消除负面影响,提振投资者信心,稳定股价,西虹食品将采取什么措施?”

“我刚刚已经说明,西虹食品将承担全部损失。另外将追究有关管理人员的失职责任,董事会已经决定罢免子公司西虹商贸总经理柳建南的职务。我本人也将辞去西虹食品董事长职务。”

会场一阵静寂。

投资人和记者以为听错了。

“您说您将辞去董事长职务?是我听错了吗?”

“是的。根据我们对西虹集团及西虹食品的了解情况及近期的一系列事件的处理情况,更鉴于对投资人负责的态度,我决定辞去董事长职务。”

“一新食品刚刚巨资入股西虹食品,您此时辞去西虹食品董事长职务,将如何对一新食品投资人交代?”

“此项投资已投资部分,一新食品将全部计提损失,并不再追加投资。具体情况将会在一新食品股东大会公布。”

会场一片哗然。

期待中的利好没有见到,反而爆出董事长辞职、中止追加投资的重磅炸弹。

混乱声中,有人高喊:“井上先生,谁将接任新一届董事长?”

“我们将提名董事,提交股东大会选举新一任董事长。具体人选目前无可奉告。”

混乱中,井上谷一宣布临时股东大会结束,起身离去。有投资人追问,被工作人员拦下,井上谷一从侧门匆匆离去。

一场股东大会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投资者期待中的临时股东大会,没有迎来任何利好,反而爆出董事长撂挑子的黑天鹅。周一开盘,西虹食品跳空低开百分之二十,盘中跌破五元。

消息面。

西虹集团高管涉嫌行贿,西虹商贸涉嫌税收违法,虽无正式渠道消息,但自媒体消息传播很快,股价进一步承压。之后几天连续下跌,一周时间跌到四元区,西虹食品的总市值仅余八十亿。

在四元区有资金强势介入,股价企稳。

……

胡力从苏城乘飞机飞抵宝岛。

从机场出来,坐上小侯总派来接他的车,一颗心才算落地。

虽然坚信小侯总能量巨大、深不可测,定能运筹于温暖阁,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苏城。但这些日子一听到茶社外有警笛声,还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自己干的事,确实像金仲义、金一守所说,“作死。”

我本纯良,小镇青年一个。

江湖也不是电影中的江湖。

这些事查实了,自己基本玩完了。

看着外面大厦的流光溢彩,“还是此处好!”

车子直接把他送到温暖阁,“胡总,侯总请您在此放松休息一下,明日再和你相见。”

“好!我在此恭候他。”

下了车,竹扉旁,已有和服女子在候着。却是故人,胡力忘却烦恼,随着女子沿着竹林中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道姗姗而行。

看着胡力走进左侧的房间。中厅的窗后,小侯总面色凝重。

“他是回不了苏城了。您准备让他在这儿?”池上蓝站在身后。

“不!不能和他有任何的关联了。我还要以投资商的身份进入苏城,和他沾上了,这条路就断了。”

“让他彻底消失?”

“不!要善待给我们出过力的人。他还有有用,让他去菲国吧。那边有我们的场子。正适合他。”

“那您还见他吗?”

“见!”

……

睁开眼来,磨砂玻璃窗呈亮白色,有点点光晕。

天已大亮。看了时间,已近中午了。

这一段时间夜里常常惊醒,这一夜算是睡踏实了。

起身坐起,六扇侍女画屏后转出一个女子来,手里捧着一套睡袍,盈盈走到榻边。

胡力披上睡袍,去冲了个澡,洗涮完毕走出来。

榻上已放好了一套衣物。

胡力拿起穿上。衬衣绵软、衣裤合身,风衣也是自己喜欢的风格。

“胡先生,侯总已经在外等着你了。”女子在旁边轻声说。

睡过了。

随女子出来,小侯总迷笑地肉脸映入眼帘。

“抱歉!让侯总久等了。”

“胡兄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理当好好休息。”小侯总依然是笑呵呵。

随小侯总上了车,一路疾驰。

下来车,胡力抬眼一看却不是用餐之所,而是——机场。

看胡力一脸疑惑,小侯总眯着眼睛说,“胡兄弟,不必疑惑。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办,赶飞机了啦。所以在机场吃个简餐吧。”

“侯总,苏城兄弟我还是暂时别回去了。总经理我还是辞了吧。请您另选贤能吧。”

“不!不去苏城。另有要事须你去办。”

在机场餐厅,胡力看着手中的护照——菲国。

“侯总,我不懂当地话啊。如何能胜任这个职位。”

“语言问题不用担心。全世界都说中国话嘛!至于工作嘛,有人辅助你。下了飞机,你的助手就会在机场迎接你啦。”

站在巨大玻璃幕墙前,看着飞机腾空而去,小侯总拿出电话,“今天收获如何?”

“有人搅局!打压筹码有被偷袭抢食的。与预期相差甚大。”

“制造恐慌,收集散筹。有时间,满满熬。”

“好的。您放心。”

隔年再战,这已经是第二战了。

务必成功!

……

易念一拉着小魏的手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她。

“你别这样看我。一会姐姐来了,我就把你交给她。”

“娘子,你把我交给谁啊!”

“我不是你娘子。我是小魏。”

“您好!打扰一下!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书名《一念青未了》的由来

望岳

唐·杜甫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易念一的神奇大舅杨宗青的名字取自这首诗。原来在微博连载时,书名就为《青未了》。

也取易念一继承杨宗青的意志,延续“青”,“青未了”之意。

连载了数章后,发现“青未了”既是sd省文联的御用,又易和一些博客、超话名混同。

当时对第二章小魏忒得意,就把专栏名改为“青未了小魏”。

转至起点读书时,“青未了”为名无法提交,若以专栏名“青未了小魏”为书名,又需聚焦小魏,和原设大纲向左。

思虑间,灵光一闪,就以《一念青未了》为名提交。

幸而又获花椒主编批准通过。书名就算定下了。

希望朋友们喜欢。

这几日疫情日益严重,网络上博客、各媒体都是疫情通报信息。朋友圈、微信群也尽是各种消息。

国人惶恐。

响应号召,留在家中!

无所事事。

读书写书,也不枉为困境之中的一件乐事。

苦难灾害面前,保持定力尤为重要。

渡过灾难,必将迎来幸福生活!

就如书中易念一和景怡相逢于地震国难,相逢一笑、怦然心动!

祝愿:

国泰民安!早日渡劫!

朋友们健康平安!

明天一切都好!

再次祝福中华!天佑中华!祝福朋友们!

易念一

于2020年1月26日

楔子 贬谪 大雾弥漫路迷茫

茫茫的大雾如烟如涛、浩荡似水,将车窗外的世界笼罩地严严实实。浓雾中外面的房屋、行道树影影倬倬,路灯发出如萤火虫一般的光。向前方眺望,偌大的批发城完全笼罩在浓雾之中,雾重天沉,目力难透。

稀稀落落只坐了几名乘客的公交车在浓雾中缓缓而行,喘着气停靠在公交站台旁。车门打开,离站台还有一米多远。避过路面的积水坑,易念一从打开的车门跳到站台上,整理一下坐皱巴的大衣后摆,冒着浓雾往所办公楼迈步而行。

这几日雨雾蒙蒙,水泥路被来往车辆压的坑坑洼洼,坑洞里存着这几日的积水,往日飞扬的尘土都被雨水拍在地上,泥泞斑驳。

走了几步,擦的黑亮的皮鞋已经是泥痕斑斑了。

初冬的风,有些冷了,北风迎面微微吹来,脸上一阵冰凉,又从领口直灌入胸口。

来一场寒冷的、更猛烈的风吧!也许会吹散这沉沉迷雾。

易念一把制服大衣的领扣扣上,整理了一下肩章,吹了口气,昂首继续迈步向前走。

雾依然很大,十几米外都是一片白茫茫。

街道两旁的商户匾额都笼在白雾中。

这条路,易念一熟悉的很,以往来所里检查工作,来过无数次。

坐在公务车里,从未觉察这条路有如此多的坑洼。从街口到所办公大楼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但今天在泥泞不堪的街道上,姗姗而行,冷风不断从衣领中钻进来,虽走的急,依然没有热气,反而浑身冰冷。街道上的泥水把铮亮的皮鞋溅地泥迹斑斑,藏青色裤子上也甩满了点点泥污。

这条路感觉如此漫长。

进了办公楼大门,易念一看了一下手表,八点半了。下了公交车,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

办公区还没有开门,大厅里空荡荡的。

九点上班,到的早了。

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仔细地把皮鞋上的泥污擦拭干净。看着皮鞋恢复了铮亮,直起身,在大厅转转看看,把歪斜了业务流程提示牌扶正。

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这个大苏河经济区最大的电子产品批发市场。浓雾中只有窗外的一排店面有模模糊糊的影子,易念一心里一阵迷茫。

脑袋中思绪乱飞,在这个雾重天寒的初冬晨时,恍惚间又到了那个热浪炎炎、枝繁叶茂、蜜桃满枝的盛夏夜晚。

为什么要写《一念青未了》

最初的念头来自于和一位税务小哥的闲谈,这情节我把她写到了小说中,在这儿引用恰能说明,一念的源头!

……

易念一三言两语讲完,佘处长说:“你这说的简略了。如果有个作家写写,可以写成一个剧本了。”

“是啊!我们的事都不宣传。后来自己内部记个嘉奖就算鼓励了。你们听着稀奇,我们经手的多了,也不觉得新鲜了。”

“也应该宣传宣传,鼓励士气,也让老百姓了解你们的工作。”

“原来我认识一个税务所的税务师也说,现在影视剧和小说,以警察、反贪、检察、法院为题材的很多,怎么独不见以税务为题材的。”

几个人都说:“还真是这样!”

……

为什么迟迟不敢动笔的顾虑我也写到了小说情节中,在此一并引用吧!

……

易念一笑着说:“我当时跟他说:税务工作专业性太强,作家不愿意写。系统内部的文秘们不想写。你写的专业了,读者看不懂,不想看;写的不专业,显得你业务水平差。”

几个人都笑起来。

易念一接着说:“当时,他说:我给你们写写。我给他说:别写,没人看。那兄弟说:我给你艺术加工加工。”

陈主任笑着问;“写了吗?”陈主任和王主任都是个年轻的帅哥。显得活力十足,性格也很开朗。与人聊天时说话让对方感觉很轻松。

易念一也乐了,说:“当时我给他说:别,你别把我们写的像香港老电影的大陆警察,不伦不类,怎么看都别扭。希望他还没写。”

……

因为有这些顾虑,所以辗转思虑,心中忐忑,拖了又拖,迟迟没有动笔。

真正推动开工的,是微博圈里的朋友们的鼓励!

特别是牛牛的时空,他亦给了许多很好的建议,在此表示感谢!

在他和圈友们的鼓动下,开始动笔。

为了不把形象写歪了,所以力求情境真实。这又有个不好效果,在微博连载时,总有博友以为是在写日记。后来逃到起点,也有读者留言,说是你的经历吗!

梦幻空花!

其实一切都是虚构的!只是为了给读者真实的代入感,取了一些资本市场和公共事件的场景、背景。为了吸引朋友们看下去,又做了滤镜、美颜、大眼、瘦脸等等一系列的艺术加工。所以一定一定不要当真。

譬如人物:

牛时德取自博友牛牛的时空名字中的“牛”和“时”,又加了一个道德的“德”,同时又是“牛市得”的谐音。

开局的林夕创名字取自博友梦创未来,把他名字中“梦创”拆字为“林夕创”。

小魏的形象则来自于博友圈中博友——小包子喂。

景怡的形象是那天刚好在超级电视上看《战狼1》,取了龙小云的形象。

沈君依则是《战狼2》女主的形象。

由于文笔功力有限,没能写出她们的美,在这要向朋友们说声:“抱歉!”

小说中角色们谈论的资本市场案例也能找到相似,但都是借鉴,不可套用。

这些日子,埋头苦写又乐在其中。不觉已经近五万字了。想起有些问题要交代一下,所以写了这篇小文,以向朋友们知会一声。

又恰逢新春佳节将至,在此向朋友们提前拜个早年。

祝朋友们:

新春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易念一

于2020年1月23日

《一念青未了》有写实风格小说的骨头吗?

——写在第二卷开章

“1975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

“雨中的雪花陡然间增多了,远远近近愈加变得模模糊糊。城市寂静无声。隐约地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公鸡的啼鸣,给这灰蒙蒙的天地间平添了一丝睡梦般的阴郁。”

这是路遥先生在《平凡的世界》一书中开章的两段描写。

短短二百字就把当时看书的我代入到那个细蒙蒙雨丝夹杂雪花的世界。

当时正是在上中学,同学们传阅,热度不亚于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

在金庸先生为我们创设的侠义世界之外,路遥先生又带着我们进入了一个具有真实感、具有时代感的写实世界。

几个同学如饥似渴、废寝忘食的把三卷看完。

同学们讨论,都说是路遥先生的经历吧!

《平凡的世界》扉页路遥先生照片中脸上的伤疤也作为佐证。因为书中写到孙少平在煤矿中受伤时脸上留下了伤疤。

当时认为孙少平就是路遥先生,路遥先生就是孙少平。

庄周梦蝶!

膜拜之下,写《一念青未了》就想能否学得一二?

怕自己功力相差太远、太远,为增强信心亦或是想有混淆视听的效果,故把笔名起为书中主角的名字。也可以说是把书中主角的名字作为笔名。

微博连载时,转到起点时,都曾有朋友问:“是你的经历吗?”

闻之欢喜之余,心中忐忑!

自己并无这这样的经历。

只是随着易念一的历程,做一个非皇家的起居官而已。

既想写的真实,又恐起点责编老师有了误解。

惶惶恐恐!

画眉深浅入时无?

想写的梦幻些,又恐违背了写作的初衷。

后来想,还是梦幻些吧,不要太压抑。

梦幻空花非真无!

希望并没有忘记写作的初心。

想起《士兵突击》中,马小帅冲高城喊:“别以为我来七连没几天,就长不出七连的骨头。”

在我这个写作菜鸟的笔下,《一念青未了》有长出写实小说的一点点骨头吗?

易念一

于2020年2月1日晨

一点感悟:写作有规矩

最初,动笔写些文字是因为博友的鼓动。

没大纲、也没有目的性。

只是根据心中所感,信马由缰的写着。思绪飘到哪儿就写到哪儿。

就像孩子们在一起玩耍,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说:“给我看看你口袋里的东西。”

“好!”另一个孩子很爽快的把口袋里东西全掏出来,一股脑的洒在地上。

里面可能有玻璃球、也可能有几块漂亮的橡皮,亦有可能还有不知从哪儿扣来的小贴画或者捡来的各种大小、各种颜色的珠子。

既没有归类,也没有穿线,就这样一股脑洒在地上,玻璃球、珠子滚动着乱跑,橡皮和小贴画混杂在一起。

孩子们忙着追乱跑的玻璃球、小珠子。

如此景象而已。

虽然混乱的很!

但也宝贝的很!

随手写,就随手发在博客上。

如短片小故事的小文字段,发了十余篇。

累计下来也有两万字了。

因和博友们聊码字的闲话,有些影响他人。

就想给这些小珠子串起来,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去。

于是就到了起点来。两次尝试地在后台提交,幸运地通过责编老师的审核。

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开始了有任务式地码字。

但写作的习惯还是嗨着写。

某天,突然发现开篇被责编老师屏蔽了!

当时惊出一身汗,就像上课走神,突然被老师喊起回答问题一样。

茫然不知所措!

小心翼翼地修改,提交!被否了!

隔了若干天,再次大段的删改,再提交!终于获得责编老师的审核通过。

猛然醒悟:起点是有规矩的地方,不是微博自己的小田地。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嗨,就怎么海!

写作有规矩!

但又从另一个角度想:“原来自己的文字也在责编老师的关注之下。”

惶恐之余有有些激动。

看看指引,学学规矩吧。

希望不用再烦劳责编老师给自己发红牌警告!

再次谢谢责编老师的关注。

也借此谢谢所有关注《一念青未了》的朋友们。

谢谢你们!

有这些鞭策和鼓励,才能让我有继续写下去的冲动和毅力。

再次致谢!

易念一

于2020年2月5日

二卷第十一章 入梦 夜来香

小魏把手从易念一手中抽出来,转头一看,是护士小叶。

几天下来已经熟悉了。

看小叶手中递来的东西——自己的车钥匙和一张便签纸。

“姐姐怎么没来?”心中疑惑中接过钥匙和便签纸。

打开一看,“你照顾好他!”

抬头看向小叶。

小叶看小魏看她,又转头看了一下易念一,拉着小魏的手,“你跟我来。”

俩人进了病房的洗漱室。

“这是怡姐给你的。”小叶和她们混熟了,也喊景怡姐姐。

“她应该知道了。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那么伤心。”

“知道什么?”小魏疑惑地问。

“你也不知道?”

“什么啊?别卖关子了。”小魏有点着急了,听说纸条是景怡写的,心中很是不安。这个时间还没到,自己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出了什么事?”

小叶看小魏茫然不知。自己初知道消息时也好奇过,但两天看下来又觉得事情不像传言中的那样。

景怡和小魏依然亲如姐妹,没有丝毫芥蒂。看来是流言而已。

今天看景怡来,一脸茫然,自己喊了她几声也没反映。本想告诉她易念一醒来的事,让她开心。没想景怡没听到她的几声喊,直愣愣的走了过去。

自己到病房忙了一阵,回护士站时,又看到景怡如梦游一样的走回来,满脸的泪水,却浑然不知。

“怡姐!怡姐!”地喊她,也没反应。正想上去拉她,病床呼叫,又被护士长派去病房。

等再回来时,景怡正在护士站找便签纸。

忙递给她一张,景怡拿起桌台上的笔,一脸木然地写了几个字,折好和车钥匙一起交给她,让她转交小魏。然后又如失魂一样的走了。

她知道:“她知道了。”

看来事情是真的啦!

这么好的人,男人怎么还这样!

真不是东西。

又想小魏多么干净的女孩子!一双眼睛没有一点妖邪气,一看就是善良的女孩。定是年少单纯,被男人骗了。

听小魏追问,小叶也不知怎么说。

“嗯,怡姐定是知道你们的事了。把他让给你了。”

“你说的什么呀?!”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自己看吧!”拿了小魏的手机,扫了微信,发了一个链接过去。

小魏靠在洗手池边抽泣起来,伤心来袭,忍不住拿起毛巾捂住脸放声痛哭。

自己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东西打碎了。

随着蓝新梅在商场打拼,接触到的都是商场的争斗、权谋,交际应酬、利益合作。认识的一帮富二代们都是酒吧、飚车,也没有什么同龄的知心好友。

那天听易念一说景怡最美,女孩心性,鬼迷心窍要去和景怡比试一下。谁知见了不一样的一个人,很想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或姐姐。

自己不知迷倒了多少人。易念一当时酒后迷离,似有所动。但后来再无越礼之举,微信都不曾主动发一个。好奇向景怡问起俩人的相识经历,更是悠然神往——真有一见钟情的爱情!

喜欢景怡和易念一的纯纯生活。

和他们在一起时,轻松自在,忘却商场争斗的一切烦扰。

自己也觉得和他们走的太近,似有不妥。

但又不愿意连这样的朋友也没有。甚至和小雍一起打手机游戏,都比和一群富二代们去酒吧让她感到兴奋开心。

明知不妥,却越走越亲近。

也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

当得知胡力等人陷害易念一时,自己从厅后冲进去大骂胡力是人渣。

胡力当时脑门青筋乱爆,“我是人渣。易就是人物?不过命好而已,有人照顾他。真混社会,还不如我。”

被蓝新梅推出去,放心不下,去给他提醒。谁知是个木头,作风依然。

易念一到了电子城,她反而放心了。

不在旋窝中,不用趟浑水了。

……

和小雍说了几句话,说不想了。

思绪还是又转回去。

初入职苏城时,从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成为一个职场小白。

虽然很努力,还是受到了很多的委屈。

客户的不理解、业绩的压力。

在青山时,父母呵护下,从未感觉生活的艰难。

到苏城后,独立工作,才知生存不易。

有时工作中受了委屈,见到易念一时忍不住的流泪哭泣。

易念一就揽腰抱起她,疯狂旋转,说把伤心烦恼都甩出去。

在她天旋地转的眩晕中,再给她做人工呼吸。

果真一切的不开心都消失了。

“妈妈!你笑什么?”小雍在对面托着腮帮看着景怡,坐车好无聊啊!也不能和小魏阿姨打游戏。

“妈妈想马上可以见到外公了,开心啊!小雍开心吗?”景怡笑着问。

心里烦恼消散些。

“怡怡,住两天,我们就回来。”

“他已经醒了!等他来青山吧!”

想听他亲口给自己解释。

也许一切都是误会。

……

看景怡离去,小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沉睡中的易念一。

“那天醉成那样,一跳舞就清醒了。给你放点音乐听听。”

拿出手机,放出音乐。

……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著芬芳

……

放了几遍,竟然睁开了眼睛。

醒来了!

“你醒了!”

躺着的人冲她笑了。

按床头的呼叫器,“大夫,n床醒了!”

又给景怡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大概正洗涮吧!等她来吧!给她一个惊喜。

陈主任赶来!

“不错!很好!醒来越早越好!”

“怎么反应有点迟钝?”

“这个是正常的!昏迷的几天,认知还很混乱。这个呢,就像计算机系统的重启一样,需要刷新一阵时间。”

“谢谢大夫!”

“给他吃点东西!让他下床活动活动。”

喂他吃些软面包,喝了一点热牛奶。

带他去洗漱,做事倒有模有样了。

出来让他躺床上,看他仍愣愣的。

下来吧!

带你跳个舞吧!

别那么傻愣愣的看我。

……

“姐姐!你一定是误会了!他并没有真正的清醒过来啊。”

正捂脸痛哭中,后面有人温柔地拥抱住自己。

二卷第十二章 梦醒 回到自己的轨迹

出了青山火车站,远远望见景建军高大的身影。

景怡忙冲他挥手,景建军也开心地冲他们挥手。景怡仿佛又回到大一放假,自己从燕京财经学院回到青山时的情景。

第一次和父母分开半年。临放假时,已经天天算着回家的日子了。太想他们了。他们也是如此的想念自己吧。

工作之后,天天和易念一腻在一起,好像没有离家的愁绪了,也很少有迫切想回家的感觉了。也许俩人在一起,就是家,人心中所渴求的情感有了新的归宿吧。

此刻,看到景建军的笑脸,一阵温暖。

携着小雍和母亲快步向景建军走去。走到近前,抢在小雍前面抱住景建军,“爸爸,我们想你了。”想起父亲一个人在青山,百感交集,落下泪来。这一段哭的多了,泪水常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丫头,爸爸也想你们。”景怡的举动让景建军既意外又感动,有些年女儿没有这样的举动了。

放开女儿,抱起小雍,“雍儿想外公了吗?”

“小雍天天想外公。”

“哈~,好孩子。外公也天天想雍儿。”景建军开怀大笑。

小雍虽然见景建军、易凌山甚少,但血缘自然亲近,每次见到,都和几位老人亲近的很。

老人们见到这个宝贝孙子自然也欢喜的很。

“念一又外出办公了?”

“嗯。”

前些年易念一经常集中办公,景怡常趁易念一外出时,休个假回来陪陪老人。

这也是景建军最开心的时光。这两年很少出去集中办公了,景怡也就很少回来。这次突然回来,着实让景建军开心。

抱着小雍,听着孩子煞有其事的聊着幼儿园的趣事,景建军不断发出爽朗的笑声。这笑声也把景怡心中的忧伤驱散不少。

回到小院,看着熟悉的环境,心中安定不少。

“你快来吧!带你一起去看海。”

……

……

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出什么事了嘛?

想抱起她,可这个地方太狭小了。从后面轻轻的拥着她,给她安慰吧。

她挣扎,更用力的拥抱她。就如在苏城火车站的重逢。

自己住了很久的医院吗?她都瘦了。怀中的她,从肩膀耸动的压抑痛哭中慢慢安静下来。

……

第七天。

护士轻柔地纱布拆下。眉骨处的伤口也愈合了。

“恢复的不错,可以拆线了。”

大夫熟练的几下就把线拆掉了,易念一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

“这几天休息吃饭怎样?”

“按作息时间休息,吃饭和以前一样了。”

“我可以出院了吧!”易念一的声音。

“可以。”转头又对她说,“等陈主任来你再问问他的意见。”

“好!谢谢您!”

……

……

出了小院大门,上了小道。小道两旁都是高大树冠的不知名大树,稀稀落落的掩映着几个红墙小院。沿着小道上坡走了一段路,又拐到一个石板小路盘旋而下。

早上有些许雾气,空气中潮湿、冰冷的海气浸润着鼻腔,随着呼吸,又流转盘旋进入胸腔,整个身体都被冷意浸透。

初春,青山的早晨还有很重的寒意。

走在石板小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浩瀚的海面,海风迎面吹来,裹挟着寒意。

来到和易念一初次来青山一起看海的地方,站在俩人曾经依偎的地方。看着眼前的大海,景色依旧,却是一人孤单的剪影。

回到青山两天了。

你怎么还没来找我们?

是不是醒来时看到的不是我,伤心了?

还是真想流言所说,是真的?

不会的。

想去看一看关于他的一些信息,却不敢去打开那些页面。

不行,我要回去找他。

……

……

“陈主任,他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这个你不必太过担心,这是康复时期的一种过程。”

“可是他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受到这么大的创伤后,他算恢复的比较好的。忘记一些事是正常现象。以后会慢慢找回记忆,或彻底忘记。正常我们的大脑也会不断忘记一些事。有些事忘记比记住更有利于人的健康。”

“可是他怎么还会认错人?”

“这个也是常会出现的一种情况。通常我们认为受伤后会记忆力变差,是因为接收信息困难了。但最近的研究发现,脑受伤患者并不是在看到熟悉的事物时将其当作新的事物,也有可能是将新的事物看作熟悉的事物,他们自己创造了一种‘虚假的记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也不要在医院住着,带他去熟悉的地方、重温往事,甚至让他去工作,都有利于康复。在康复治疗时,应该对大脑进行适当的刺激,而不是就让患者静养。可以转到康复医院去。然后带他去熟悉的地方,找回记忆。”

“好!”

“注意也不能刺激太狠了。不然大脑排好的序列又打乱了。”

“好!谢谢您。”

陈主任让护士送来出院通知,并推荐了一所康复医院。

“家属签字。”

接过护士递来的出院通知书,犹豫一下,签字“景怡”。

……

……

“你好!请问n床的病人呢?”

“昨天已经出院了。”护士忙的头也不抬,随口答着。

“出院了?好了吗?”

“好了。昨天已经拆线。”

“谁接他走的。”

“他对象吧。俩人一起走的。”

“他对象?”

再次茫然的离开,都出院了,为什么不来青山?

电话也不打一个。

回家了吗?

摆手要了的士,回到秀水筑。

打开屋门,屋里静悄悄的。

转过影壁进来客厅,空荡荡的。

卧室呢?

也没有人。

你去了哪里?

……

一念小馆。

“你俩来了。欢迎欢迎!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吧。”雪姐一张圆脸笑着眼睛眯起来。

“想吃雪姐家的饭了,最近馋坏我了。”易念一笑着说。

依旧坐来了临南窗的小桌。

雪姐亲自来给点菜,“给你们试个两个新菜?”

“好!鱼头豆腐还是来一份。”

“好的。”

“你俩来的,那个……?”

“姥姥带他去青山看外公了。”她冲雪姐眨眼。

“呃!那我去让他们上菜。你俩稍坐。”

“什么都忘记了。还记得鱼头豆腐,真是个吃货。”她笑着说。

“雪姐家的菜都好吃,鱼头豆腐更是绝了。”易念一笑着说,“第一次来你不是也赞不绝口嘛!把鱼头吃大半个。”

“我可没那么大饭量,你吃得吧。”

“哈~,都是我吃的。”

雪姐来上菜,“两位尝尝我们的新菜。”

“好。谢谢雪姐。”

一盘翠绿丝,炒了一盘。俩人用筷子夹了几丝,放到口中,一道清香。

真不错!

“怎么样?好吃吗?”雪姐在旁边问。

“好吃。一个时蔬小炒都这么好吃。等我俩退休了也开一家这样的小店。”易念一冲雪姐说,“到时我们加盟雪姐,给你开个分店。”

脑中一阵疼,“这话在哪儿说过?梦中吗?最近脑子经常疼,听景怡说是出了车祸了,受伤了。”

“嗨!海……”

有人握住手,一看她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哈~,没事。有点走神了。”易念一握了握她的手。

“你俩慢吃,我去忙了。”

“好。你忙吧。”

“刚才的话我是不是说过?”

“说过!”

“我还以为是梦见过。”

“你忘了,我们准备学雪姐在清城开一家小馆。”

我们去过清城?

鸽子?阳光?城墙?脑袋又疼起来。

我是在做梦吗?

快点醒来吧!这个样子她一定担心坏了。

我们要快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二卷第十三章 夺筹 这是一场心理战

“梁总,看来对方的筹码也不多了。被我们打掉几单,不敢往上压了。”

“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熬。”

梁知兮以葛优躺的姿势瘫在二楼的沙发上,一身舒适的青色中式休闲服,手里捧了一个紫砂壶,穿着布鞋的一双脚一脚搭在沙发上,一脚架在木茶几上。

沙发靠在二楼的玻璃护栏旁,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楼大厅二十几张工作台。每张工作台都挂了两个巨大的液晶屏,屏幕上k线图波动。看似一场大战的指挥室,但工作台前的战士们却如二楼的指挥官一样慵懒。

“我们要不要加加火,也借势压压盘,再挤出点散筹?”吴昕站在护栏前,看着楼下的如度假般的队伍。梁知兮让她指挥,本来跃跃欲试地来一场大战。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还是有点小兴奋。

没想到战况如此平和。

“不用,这不是我们的事。有人比我们急。”

梁知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亲自参与对一支股票的操盘了。

这次对西虹食品的操作亲自过问,也是因基金经理们都是建议清仓,而不是如梁知兮要求的增仓。

梁知兮知道基金经理们的担忧——净值排名压力。

西虹食品负面新闻缠身、资金链随时断裂,这一段时间的k线走势极其凶险。

没什么投资的吸引力。

市场好股票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

旗下基金经理们业绩都不错,业绩好的人通常也都很自负。

梁知兮最后和基金经理们达成协议,各基金经理旗下规模比较大的产品每个产品拨出五千万,各选一个操盘手,由梁知兮统一调度。

公司做大以后,梁知兮充分放权,各基金经理自主权很大,基本是都是一路诸侯,也只有业绩报告时向梁知兮等几个高层汇报一下当期收成。

诸侯自主权虽大,但需要勤王时也得派兵。并且勤王之兵占份额甚少,不会影响自己的战争,理当借兵。

但各诸侯旗下成规模基金众多,汇集起来勤王之兵也是兵力雄厚。一个八十亿市值的小盘股,且股本质押的质押、冻结的冻结,流动筹码有限。这样的资金量已经是超多了。

梁知兮调度起来,也是有百万大军攻打一个小县城的感觉。倒也从容淡定、挥洒自如。

至于之前基金经理提到的风险问题,其他的不能确定。但所说的关于易念一的桃色传言、以及受贿等等,他知道绝不可能。

上学时,很多小学妹就喜欢易念一,其中就有吴昕。可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愣是没谈女朋友,一度有同学开玩笑说是否不喜欢女人,可也没见喜欢男人。毕业后,神奇地、迅速地和景怡结婚了,以至于很多同门听到一愣——原来金屋藏娇了,还是家里养有童养媳?

至于钱的问题,如果想赚钱什么地方比资本市场赚钱快?

西虹上市那么久了突然翻出这样的旧账,且各种负面新闻来势汹汹,明显是幕后有人在操纵。

无利不起早。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开始指挥操盘之后,更有这种感觉。

成交量很大,但股价却保持在一个中轴线上波动。这是有资金在夺筹啊!

所有的信息,都是战场上迷惑敌人的烟雾弹。

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往往到最后始作俑者也难以分辨了。

在这场k线图上的战争中,梁知兮感觉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作空方力量很集中,但夺筹的不仅仅是梁知兮旗下的队伍,而是有很多股力量,虽然都不是大军团,但小股部队绵延不绝的进攻,力量不容小觑。

这样的小盘股也容不下大军团作战。

面对这样的混战,空方也很从容。

梁知兮,知兮!知兮!

空方定后后招。

以梁知兮的资金规模、小股部队多路出击,也只是打了几只小野兔,大猎物没见着。其他也不会有太多收获。

西虹食品股价下的太快,很多技术止损的人来不及反应已经跌破止损线太多了,索性就锁仓不处理了。

流动筹码主要是一批抄底短赢或短线止损的。

等空方下一步动作吧!

一场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

在空荡荡的家里,景怡坐在沙发上。

照片墙上,一组组照片中,俩人相拥着看着景怡幸福的笑。

第一张就是西安大雁塔下。俩人并立站着,微微的笑。还记得照相的大叔喊:“你俩靠近点。小伙子别太拘谨。”易念一只是很羞涩的动了一下。就留下了这个带团导游和游客的合影。

景怡把照片存在qq私密空间里,后来装修房子时就洗出来,作为照片墙的第一张照片。

之后,苏城的公园、周围的小镇、青山、南岛等等。

后来,小雍也加入了。

看着墙上的照片,手中的手机还是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还是无法接通。

给小魏打?

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小魏的手机号码和微信都拉黑了。

一想到这两个字心里就五味杂陈、脑中一阵眩晕。

还有这个人!一点都不主动。

如果自己不来苏城,是不是人生中俩人就从此无交集了?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有任何的话!

还是出去走走吧!

……

一念小馆。

“你坐一会,我去把账结了。”

“好!”

她结了账,正要走。雪姐拉着她,趴在柜台上,凑近她,低声说:“你俩怎么回事?原来网上的传言是真的?”

“你也相信这样的流言。”她心里一阵抽搐。

“不相信。现在这些帖子也都看不到了,应该是有人要黑他。”

“嗯。”

“不过你这样带他招摇过市的,不是坐实了之前的流言了嘛!你个傻丫头。”

“事情皆因为我而起,我不在乎。我要还给姐姐一个完好的他。”

“那也不能带他在苏城逛。要注意啊!”

“好!我带他到曾经去过的其他地方看看。”

“你把景怡喊回来不就行了嘛!”

“我打了电话、发了微信,都联系不到了。”

“唉!伤心了呗!如果是我,直接会疯掉啦!”雪姐一脸伤感。

“所以我要为他做我能做的一切事。”

“不要苦自己。”

“对了。雪姐,我和你签个加盟协议吧。”

“我这个小馆你还加盟!他一句玩笑而已,你还真当真了。”

“做一切能做的吧。”

“嗨!傻丫头。”雪姐抽了一张菜单,写了几个字“同意魏家佳加盟本店!”拐了一行,签上自己的大名,交给小魏。

“我过几天送一个正式合同来。”

“不用。你俩要开小馆,我欢迎的很。我还真没心扩大经营。”

看俩人聊了那么久,易念一走过来,笑吟吟地问:“俩人聊什么呢?这么热乎。”

“女人之间的话题。不能告诉你。”

哈哈一笑,不以为然。和雪姐打了招呼,俩人携手出来,博物馆前人不多,工作日。

初春的风,温和而舒适。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俩人身上。

“下午自驾游吧!”

“好!正是出游的好季节。”每到春天自驾游已经成为习惯。

“我给你办个手机去,去外地别把你丢了。”

“哈~,我这么大一个人能丢了?”

不能把你弄丢了,我还要把你还给她。

你这样也好,不然面对这样的境况,以你的骄傲还不是一样会疯掉。

也许,这也是一种自我的保护吧。

也许,这也是我该承担的责任吧。

二卷第十四章 选择 还会走这样的道路吗

苏城的春天来的早。

街道两旁的香樟树已经发出了淡绿色的新芽,路旁花坛中的迎春花已经开始绽放出黄灿灿的连绵不绝的花朵。

整个城市焕发着春天的气息。

风和日丽的春日,正午的阳光有点耀眼。

把车停在行道旁停车位,景怡侧身拿起副驾座位上的背包,正准备下车。

一念小馆里一对人手挽着手,说笑着走了出来。

女孩穿着下身一条直筒蓝色牛仔长裤,上身穿着卡其色的短款风衣。白净细腻的肤色,细长弯眉下一双温婉含笑的眼睛,长了一对极漂亮的眼下卧蚕,嘴巴小巧,鼻梁笔挺且秀气,头发随意地再脑后扎了一个马尾。一边走路,一边满眼情意地抬头看着身旁的男子。

旁边的男子也是牛仔长裤、卡其色风衣。身材高大,长眉细目、双耳垂大、鼻梁挺拔,开心地和旁边的女孩说笑,右眉上的伤疤都含着笑意。

身后蔚蓝天空下,嫩绿色香樟树冠分外清新,树冠下遮掩下青瓦白墙的古式小馆,小馆前黄色的迎春花映衬,宛如一幅画。

看到这样的画面,景怡定在那里。

呆呆地看着俩人相望着、谈笑着,轻快的走远。

恍惚间,如同自己的魂魄回到了多年前,看着自己和他携手而行的镜像。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遍寻他不得,见到却是如此的情景。

罢了!忘了他吧!

心却痛的无法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下了车。

回青山,青山才是自己的家。

如果时光回退,再次选择,还回来到苏城吗?

……

辗转回到青山,出来火车站,天微微亮。站楼南角造型优美的尖钟塔顶一弯晓月悬在塔尖。

看着那轮晓月,景怡一阵阵心痛。

青山的早晨依然很冷。

景怡忘记了饥饿、困倦、寒冷。

如梦游一般地打了的士,的士在熟悉的道路上折转行驶。道路起伏,路灯还亮着,一盏一盏的车窗上沿划过。

“嗨!到了。”的士司机是个头发斑白的大叔,还在为生机奔波。

世人皆苦。

生活也让自己尝到苦涩的滋味。

下了车,依旧沿着小道上行,转而向下走到石板小道上。

姗姗而行,走到那个位置停下来,看着晨曦中的大海。

自己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风景。

在这个寒冷的清晨,又有不同的感触。

在海边呆站着,直到红日从海面跃起,金灿灿的光辉在海面闪耀,直刺她的黑漆漆的双眸。

“宝贝儿。”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充满了无尽的怜惜和疼爱。

“爸爸。”景怡转过身,如儿时一样抱住景建军。

“孩子,回青山来吧。”景建军抱着女儿,那个儿时依恋父亲的小娃儿又回来了。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女儿的任何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也逃不过一个父亲的眼神。昨日,女儿不辞而别,今晨,出来晨操的他,看到女儿孤单的身影呆立在海边。素来坚强独立的女儿,此时的身影如此的弱小和无助。

“好。爸爸,我们回来陪着你。这几年您一个人在青山,女儿太对不起您了。”青山才是自己的家,在青山才感觉如此的心安。

“傻孩子,没有对不起爸爸。爸爸天天忙,以前照顾你们也少。不说这些了。走!回家去。妈妈做了蟹肉包。还是你妈妈做的饭好吃。”景建军拍了拍女儿的肩。景怡抱着父亲的臂膀沿石板小路回家,初升太阳的金色光辉将父女俩的身影在前面的道路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随着他们前行。

……

“嗯,味道不错!你也吃。”易念一用吸管喝了一口面前小碟子中汤包里的汤,香味随着汤汁浸润唇舌,再缓缓流入腹中。

她也抿着嘴用吸管小心翼翼地喝来了一口。

真香。

紧张奔波了这些日子,这样的、美味的、惬意的早餐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吃过了。

“嗯。好吃。”

“南岛的蟹好,做出的包子也好吃。”易念一边吃边赞叹。

“南岛?嗨,我们是在江都。”

“江都?我们什么时候从南岛回来的?”

“回来好久了。昨天我们还去雪姐的店吃的午饭。然后自驾游来的江都啊!”她有些着急了,这又搭到哪儿去了。

“雪姐的店?一念小馆?”

“对!”

“哈~,别担心。常去,去的多了,都记在一起了。睡了一觉,以为做梦了。”易念一看她满眼的担心,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回来的?”脑袋中一阵疼,不去想了。

她轻轻地握握他的手,“不着急,吃完饭,咱们一起去公园。”

“好!会很快好起来的。别担心。”他伸出手,心疼地摸摸她的头。

江都的春天来的也早,河边的垂柳已经抽出嫩绿的小芽儿。河面上有一些薄雾,拱桥跨过河面,拱桥上却修建了精致的挑檐亭阁,在薄雾中如梦幻之境、神仙境地。

俩人携手在河边的青石小路上散步,河边垂柳的细丝会轻柔地从脸庞扫过。这景色如此熟悉。

不断有三三两两的晨练者结伴走过。也有如他们一样的悠闲地游人。

走到拱桥前,上了拱桥,坐在亭阁下的木椅上休息。

“这个地方我来过。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我在这里给你打电话。你还让我听你肚子中宝宝的声音。”“宝宝?”易念一脑子中一阵叮铃铃的响声,“小雍!”

“我们已经有孩子了!早从南岛回来了!对吧!?”易念一兴奋地拉着她的手,开心地说。

“是啊!你记起来啦!”她开心的抱住他。

他轻轻拥着她。“对,这些我记起来啦!”

“太好了!”她抱着他,眼泪流在他的肩后,把风衣沾湿,一点点的泪痕。

……

“夫人做的饭真好吃。这几年把我馋坏了。”景建军夹起蟹肉包,在面前的小碟子中蘸点醋,放到嘴里。两口吃下,赞到。

那边小雍已经吃掉两个了。

“小雍,慢点吃。”景夫人一边又从盘子中夹了一个小包放到小雍的碟子中,一边笑着说,“和他爸一个吃样。”

“子随父嘛!”景建军看着小雍吃得香甜,脸上乐开花,比自己吃得还开心。看景怡发呆,“宝贝儿,和念一都到青山来吧。把亲家也接到青山来。我们这两省三地的,离的太远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现在都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了。”

“好!”景怡应着,你来青山吗?

“快吃饭吧!怡怡。”看景怡只看着一老、一小吃,自己没动筷子,景夫人催促女儿。

夹了一个小包子,在小碟子中蘸点醋,吃了一口。醋香挟裹着海蟹肉的香味、混合着小麦面香,唤醒了景怡的饥饿感。如同和易念一在西安回民街的吃到第一口的驴肉饼。

一口气吃了五、六个,又喝了一碗米粥。

感觉心中有了热气,和着房间里暖气的热,身子暖和起来。

吃完早饭,要帮母亲收拾,母亲把碗筷从她手里拿过来,“去上楼睡一会去。好好歇歇。”

听话地上楼,回到自己的卧房,倒在床上想睡,头却蒙蒙的痛。

香樟树、迎春花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回。

阳光从透过树荫从玻璃窗洒进屋里,又明晃晃的照在床上、她的脸上,想起来拉上窗帘,却又起不了身。

迷迷糊糊的又回到了西安的回民街,和他在拥挤的人群中,并肩走在小吃巷的石板路上。各种小吃的香味混合着,走走停停,吃着各式的小吃。

二卷第十五章 轨迹 命运的安排

一觉睡的深沉,做了很多的梦。

醒来时,阳光已经照在东侧的墙上,在梳妆镜上反射光芒又回照到床前的墙上。

景怡看着墙上的壁纸——都是新的。

什么时候壁纸都换了?

看来父亲一直盼着自己回来,亦或是如女儿在家一样,保持着房间的整洁。

躺在床上游离了一阵,看着梳妆镜的光影慢慢上移,继而不见了。房间里也暗淡下来。

起了身,到浴室冲洗。擦干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清爽多了。

坐在梳妆台前,看妆台的镜子没有一丝的尘埃。梳妆台旁还摆放着一个花架,上面摆放着大块黑石做的花盆,长了一丛文竹,文竹旁青苔上,又有小巧的青色石山、极小白色卵石铺成的小道。应该是景建军做了一个盆景放在女儿房中。

梳妆台后木格雕花的隔断后,是景怡的书房。

书房中,黑红木色的书桌旁,摆放了两盆小叶兰花,已经开出花托优雅、蕊心淡紫色数朵兰花。

景怡的房间甚大,中间做了一个雕木隔断,一边做了卧室,一边是景怡的书房。易念一第一次进景怡的房间被镇住了,自以为给了景怡一个舒适的小家,没想到景怡自己的房间已经如此的宽大典雅。

整个房间都一尘不染。

前两天回来后,精神恍惚。此时,睡足了觉,恢复了神气,才知父亲一直把自己房间收拾的如此好。随时等着女儿的回来吧。

把头发扎好,转到书房,站在阳台,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海面上一艘巨轮缓缓移动,灯火辉煌如一栋海上浮动的楼宇。

阳台摆放着一张长布艺软靠椅,景怡原来很喜欢躺在靠椅上,听着音乐看看书,或者看着窗外的海景,看海鸥在蓝天下自由地飞翔。

听到下面有动静。靠近阳台窗户,院里一盏橘色的庭院灯下,小雍在院里的秋千上开心的荡着。景建军坐在旁边的大木椅上看着小雍,一脸的慈爱和欢乐。

看到如此的景象,景怡伤痛的心突然舒缓了。

也许老天看到了父亲的孤独和对孩子的思念,安排我们回到他的身边吧。

站在窗前看了一会,景建军也感受到她房间窗户的灯光,看到女儿站在窗前,笑呵呵地冲她挥了挥手。

景怡也笑了,和父亲挥挥手,转身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电脑也擦拭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飞快的写了一封信,打开工作邮箱,发了出去。

母亲已经敲门喊吃晚饭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周。

期间,收到了银行的回信,同意辞职,提出同业回避要求。

已经联系港务公司,提交了工作简历等信息。港务公司对她的学历、专业、履历很满意,只等这边手续办妥就可以入职。

小雍的幼儿园也落实好,旁边的幼儿园,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下周就可以去上学了。

这天吃过早饭,正和小雍在院里玩耍,一个高大身影走进来,“小雍!”

小雍愣了一下,旋即飞跑过来,张开双臂,被抱了起来。

“爷爷,你来了。爸爸来了吗?”小雍抱着易凌山的脖子,看着易凌山。

“爸爸让爷爷来接小雍回去。”易凌山亲亲小雍的小脸,一身的疲倦驱散了。

“爸,您怎么来了?”景怡忙从长椅上站起,迎了上来。

景建军也从屋里迎出来,“老哥来了。”易凌山放下小雍,握住景建军的手,“我今天为孩子们的事来的。”

景怡不让母亲和景建军说,自己也不说。景建军也不问,小夫妻吵架斗气很正常。“不痴不聋,不为家翁”,儿女闺房之言,何足听也?还是装糊涂吧。景怡要回青山工作,老头很高兴,景怡回来了,再把易念一调过来也不是难事。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老哥何必跑一趟。”景建军拉着往屋里让。

俩人在沙发坐下,景夫人给倒了茶水送来。

易凌山喝了大半杯茶,把茶杯放着红木茶几上,才和景建军说起来此番来所为何事。

前些天,易念一的大姨到医院去看望易念一,结果一看病床上已经换了人,没找着人。

到护士站一打听,值班护士说:“已经出院几天了。”

“出院了?什么时候出院的?怎么没听说回家啊?”

“叶姐,你知道原来n床的病人情况吗?”小护士转头问后面的同事。

“阿姨,您是问原来车祸受伤的n床?”,小叶转到台前问。

“对!就是他。”

“他出院转康复医院了。我给你个地址你可以到那儿看看。”小叶拿了便签纸写了地址交给老人家。

又辗转到康复医院,前台护士说,办了住院,但人没来住。

回到家疑惑了几天,等到念一表姐回家吃饭,问起念一表姐,表姐才把大概情况说了。

原来怕老人们担心,小辈们都不敢说。

网上流言传了几日,没有水军推动,自然被海量的信息淹没了。就如大海波涛中的一粒沙,推上潮头时,飞舞了一下,随着潮水落下,又泯灭于砂砾之中,除了他自己感觉到浪潮拍打的疼痛,已经没有记得他了。

即非明星,又非名人,自然也没人关注这样的绯闻了。

大姨听表姐说完,大概明白点。

要给易凌山夫妇说,女儿拦住了,“那么远,你说了,俩人也帮不上忙,干着急。”

又犹豫了两天,还是给杨小青打了电话。

易凌山一听,儿子被人拐跑了,儿媳妇和孙子回了娘家。

实在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干出这样事,但现在人变的快,是不是变坏了?

儿子不管了,得先去找孙子去。

杨小青担心儿子。

俩人分了两路,易凌山来青山,杨小青去苏城。

此刻,杨小青还在去苏城的火车上。

景建军听易凌山说完,也是一头雾水,“念一不是这样的孩子啊!”

又听易凌山说的也够混乱的,这事还是问景怡吧。

景夫人出去看小雍。景怡进来,看两位老爷子一人一边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小心地在侧沙发上坐了。

看父亲问起,忘到一边的伤心事又记起来。

把情况详细地和两位老人说了。

但也只到回青山之前的事。

俩老头一听,这事蹊跷啊!

景建军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宝贝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爸爸说。你俩小夫妻的事,爸爸不问。可这事,不是你俩的事了。”

景怡又听易凌山说易念一转了康复医院。看来,他还没好啊!自己伤心之余也失去了冷静。

越是纯洁、干净的,越是容不得一点污渍。

自己太珍惜俩人之间的情感,一点的难堪,就已无法承受,何况当时那么大的风波。

自己后来缓过劲来,想找原来的帖子看,已经找不到了。

看来被删帖了。

二卷第十六章 苏城 别了

在江都住了几日。每天到早上到河边散步,在八角亭桥上坐着看来来往往的游人,或者租一条小船在河面飘荡着,悠闲的躺在船上看着天空的云。有时俩人过于安静,常有一些鹭鸟落在船头栖息。

易念一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虽然很多事记忆很模糊,但如此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有无微不至的佳人照顾。人本性中的慵懒放松战胜了责任担当。

小魏看进度又停滞了,又开车一起去墨镇。

住民宿、泡酒吧。

这次却没什么进展。

按以前和景怡聊天时得到的一些信息,带着他经历曾经走过的地方,帮他找回记忆。

也许是太过于放松,头痛出现的情况很少了。

他好像不愿意再去努力的找回记忆,而是惬意于这样的生活。

小魏甚至自己都沉浸在这样的舒适生活中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远离了生活的环境,不再去想扰乱人心的琐事。

忘却烦恼,只在于旅途的风景。

如果不是易念一偶然出现的茫然神情,俩人就像度假的情侣。

再次启程,去看凄美爱情神话故事中镇压白娘子的峰塔。

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听她讲白娘子的故事。

看她讲的神情,他哈哈笑起来,“我更喜欢徐侠怪拍摄的《青蛇》,妖娆风流,不必像这样的凄苦。”

她揍了他一下,“那你是喜欢白娘子呢,还是喜欢小青?”

看着她娇啧的神情,他用手指挑着她的下巴,“我喜欢我的青山娘子。”说罢哈哈大笑。

青山娘子!还要小雍。

还是带他去找她吧!

……

“这些事太过离奇,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景建军听完情况,一脸严肃,两条浓眉成倒立的“八”字。

“还有这样的事!不过这小子也不能轻饶他,怎么做事做人没有分寸!不论有没有其他的事,和一个女子走这么近也是不合规矩。我不能轻饶他!”易凌山气呼呼地,“闺女,是我老易家对不住你。见到小子,爸爸给你出气。”

“爸,也不能全怪他,也怪我和她走的亲近。但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风波。”景怡反过来安慰老人家。

“孩子,咱们一起去苏城,去当面问他。”易凌山也是着急,“现在咱们就走。”

“老哥,不急。你休息一下,明天走。”景建军按住亲家,对景怡说,“宝贝儿,你去让妈妈做午饭。”

看景怡出去,景建军握住易凌山的手,“老哥,你和孩子明天去苏城。这件事蹊跷,我让人再去核实一下。”

“好!如果念一有错。我给你赔罪。”

“赔罪说不上。我相信你,相信念一。如果有隐情,咱们得还孩子一个清白。”

俩人说话间,景夫人和景怡弄了几个小菜,俩人开了酒,两个老兵,这点事也不是事,酒改喝还得喝。

俩人坐在餐桌喝酒,小雍打横坐着看俩人喝酒。闻着酒香,眼馋的看着易凌山的酒杯。易凌山看他神情,拿小杯子给他点了半杯。小雍看看外公,景建军笑着点头,小家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辣的直咳嗽。

俩老头哈哈大笑,正被送菜进来的景夫人看到,“俩老头,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喝酒,别喝傻了。”

“不会不会的。原来念一小时候,随我出去喝酒,几岁的孩子,喝了一大杯葡萄酒,醉的躺人家床上就睡了。长大一样的聪明。”易凌山哈哈笑着,说起念一又沉默了,闷了一口酒。

“老哥,喝酒,不用担心。孩子经些磨练不是坏事。想我们当年比他们这一代人多经历了多少事,吃了多少苦。”景建军给易凌山添了半杯酒。

“是啊!他们是幸福的一代。可日子过好了,也容易出问题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

景怡也端了菜来,一家人坐下吃饭。易凌山看着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念叨,“儿子,你可千万别犯错误啊!”

……

站楼南角造型优美的尖钟塔顶,一弯圆月如明镜一样悬在塔尖上空。

清亮的月光洒在站前广场上。

早晨依然有丝丝的凉意。

俩人打了的士,的士在起伏的道路上折转行驶。道路起伏,路灯还亮着,一盏一盏的车窗上沿划过。

在峰塔下。

“我带你去找小雍吧。”

“好啊!出来这么多天,我还真想他了。”脑海中出现了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板寸平头、大耳朵、长眉细目,胖乎乎的小家伙骑在木马上晃荡着,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

“那你还记得地址嘛?”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青山市东区红山路2号!”他得意的望着她,“什么都忘了,也不能忘记娘子的家。”

她愣住了。你不是装傻的吧。

“那你看我是谁?”

脑门上被弹了一指,“你傻啊!”

“我是真傻!”

如果不想得到,何必陪伴!

陪伴度难,所为何求?

为责任?为歉意?

还是为曾经的相视一笑?

“两位,到了!”的士师傅的一声喊,把思绪拉回来。

站在小道上,靠近道旁,可以看到远处的海。

晨曦已经把天际与大海相连的云染红。

小道旁,高大树冠下掩映着一个红墙小院,里面一个两层的红砖小楼。

易念一脑中光影闪烁、时光错移。大舅家的小院?景怡的家?

茫然地向小院走去,走到门口。

她呢?

刚才不是在自己旁边吗?

“去捉螃蟹了!”一个男孩从院子里跑出来,“爸爸!爸爸!你终于来啦,小雍好想你啊。”伸开双手,迎着他跑来。

“小雍。对,他就是小雍。”张开双臂,抱起孩子,举过头顶旋转起来。

铁艺院门旁,靠着红墙斜立的女人流着眼泪笑着看着疯乐了的父子俩。

小道侧的大树后。另一个她背靠着巨大的树干流着泪,泪光中,灯火辉煌的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熙熙攘攘的人流,一个帅气的男子陪着一个大肚年轻女子逛街。一个美丽妈妈牵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呆呆的看着他们。

我不做那个女人,你不是那个男子。

他们也不用经历那样的人生经历。

“姐姐,我把他给你送来啦。”

“再见了,青山!”

“别了,苏城!”

“别了,……”

“愿你们一直幸福下去。”

二卷第十七章 相会 是幸运相的

抱着孩子,看向靠墙而立的她。

金色的阳光已经从远处洒到小院门口,她脸上的泪痕闪着光,黑漆漆的眼睛,眼眶中含着泪水望着他,厚厚的嘴唇又拉出一道上翘的弧线笑着。

抱着小雍走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

“这一段时间,辛苦娘子了。”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们去抓螃蟹吧!”小雍在怀里挣扎了一下。

“好!一起去抓螃蟹去啦。”放下小雍,小雍飞跑。拉着她的手去追,什么都不想了,先享受眼前的快乐吧。

看着晨曦中三人的剪影,阳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春天的海水还有些冰冷。三人都穿了鞋子,蹲在岩石上,一些小蟹被海潮冲到岩石上,潮水褪去,小蟹们留在岩石上坑洞中的海水中,有些爬出来,顺着岩石滑到岩石下的海水中。有些就呆呆的在小水洼里嬉戏,或者和其他小蟹争斗,以为这一汪水洼就是自己的一方天地,自己就是其中的王者。

骄傲地小蟹正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挥舞着双钳炫耀武力,猛然被孩子用沙滩铲连着水汪中的海水一起铲到红色的小桶里。

最强壮的小蟹,在孩子的沙滩铲下也无能为力,孩子也没觉察谁是其中的王者。能逃脱的不过是幸运的。

很快收拾了半桶小蟹,三人的鞋子和裤脚也打湿了。

孩子的脸红彤彤的,兴奋的;手也红彤彤的,凉凉的海水浸的。

太阳已经跃起,悬在远处小岛茂密丛林的上方。

金色的光辉把海面渡上了一片金光闪耀的波纹。

……

易凌山和景建军已经吃过了早饭。

看景怡和小雍还没有回来,易凌山有点着急,再晚就赶不上去苏城的火车了。

在院里站着,翘首看着小院的门,景建军陪着站在旁边。

院门“咣”的一声被撞开了,小雍如风一般的拎着小红桶跑向院里的小池塘,把小桶中的海水、螃蟹一股脑的倒到小池塘中。

自从景怡几人从苏城回到小院,院里的小池塘就被小雍征用了。

为了防止螃蟹逃跑,景建军又用一尺高的竹篱笆包了青纱围了一圈。

俩老头一边看着疯跑的孩子,小脸红彤彤的,一边喊:“小心点。”景夫人听到动静拎着小雍去洗手。

俩老头转头望向院门,一对人牵着手走了进来,早晨的阳光从俩人的身后照来,有点看不清面目,但看身形就知道是他俩。

易凌山有点晕,什么情况?

景建军倒乐呵起来,做个痴聋翁还是不错的!儿女的事自有儿女自己处理嘛。

用胳膊肘碰了亲家,“老哥,不用着急去赶火车奔苏城了。”

易凌山也乐啦,看来是操心多了。

“爸爸,您怎么也来青山了。”易念一看到俩老兵站着军姿,并排立着,在做梦吗?

“啊!儿子,我来看看小雍。”易凌山还是没回过神来,“儿子,你怎么来啦?”

“想小雍啦,我俩就连夜坐车来啦。”易念一笑呵呵地说。

俩老头,旁边的她,都不笑了。

还傻着呢!

景怡握着他的手,“去洗洗手,吃饭去。”

易念一看着俩老兵,俩人摆手,“你俩去吃,我们已经吃过了。”

看着俩人去洗手吃饭,景建军拍了拍易凌山的胳膊,“别担心,下去带他去分区医院。院里专家很厉害,原来战场上头部受伤的,都恢复了,何况这种情况。”

“好!拜托老弟。”

“都是咱自己的孩子,不说客气话。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景建军转身去屋内书房打电话,易凌山就在院里的长椅上坐了。

太阳升起,是个海风和韵、风轻云淡的明媚日子。

景建军打过电话,也到院里石桌旁的长椅上坐下,告诉亲家已经联系好大夫,下午就可以去检查。

景怡俩人和小雍吃了饭,也到院里来。小雍自顾去看他的螃蟹塘,景怡俩人就陪俩老人坐在石桌旁。

闲话家常,说以前的事,易念一应对如流,反而近两年的事记忆模糊。

又聊起工作的事,倒也是思路清晰,不像傻的。

俩老人家稍稍心安。

易凌山想问流言的事,景建军轻轻摇摇头,阻止他问。下午先看了医生再说,别刺激他。

一家人就坐在大树下的长椅上闲聊。

聊起易念一儿时的趣事,几人哈哈大笑,引得小雍也来听故事了。

景夫人早早做好了面,中午一人吃了一碗。然后让景怡带着易念一午休,下午二点去医院。

睡了一觉起来,易念一洗了澡,换了衣服。和景怡下楼来,车子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一辆黑色红牌商务车。

小雍和景夫人在家,景建军带着三人上了车。

车子下坡,转折而行,过了几个路口。

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前,有点像大学里校医院的规模。车子径直开进去,到主楼前停下。一位头发斑白的白衣大夫已经在楼前了。景建军下了车和他握手,易凌山、易念一、景怡随着下车。

白衣大夫看三人下车,向易凌山点头示意。又冲景怡说:“丫头,出了事怎么不第一时间来找你肖叔叔。”

“肖叔叔好!”景怡甜甜地喊了一声。

白衣大夫金丝镜框后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又看向易念一,“念一,还认得我吧?”

易念一看着面熟,猛然想起,也是参加青山婚礼的泰山大人的战友。那天见了太多人,饶是易念一开动超级大脑拼命记,还是没能记全。肖叔叔到时记得,和景建军坐在一桌,也是当天唯一没喝酒的人。

“肖叔叔好!当然记得您!”易念一忙笑着打招呼。

“行!记得我,问题不大。”肖大夫哈哈笑起来,带着几人进了大楼。

景建军和易凌山在肖大夫办公室坐着,景怡跟着去做检查。

几番检查下来,景怡陪着易念一在取片室外等着,肖大夫回到办公室,嘱咐俩人取了片再去办公室找他。

景建军、易凌山茶杯喝了半杯,看肖大夫进来,俩人站起来,“怎么样?”

肖大夫摆手让俩人坐下,自己也做到办公桌后,“从目前检查的情况看,恢复的很不错。等片子出来,我再看看片子。”

“早上不知道怎了来的青山,说和小怡一起来的。精神没问题吧?”易凌山担心地说。

“受伤后,有一部分患者会有一定时期的认知混乱,也可能会完全遗忘一部分事,这是正常的。”

“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吧!”易凌山仍然不放心,最骄傲地就是儿子的聪慧,千万别影响。

“这个不会的,就像我们没有受过伤的,正常的情况下也会遗忘很多以前的记忆,但这种遗忘不会影响我们之后的生活。”肖大夫肯定地说。

三人闲聊了一阵,景怡和易念一携手拿着医疗片子进来。

景怡把片子送给肖大夫,肖大夫把片子放到灯架上看,俩老同志也凑上去看,虽然也看不懂。

肖大夫认真地一幅幅小图看了,又请俩人坐下。

“从片子看,脑部没有什么损伤,或者前期有一些症状,现在已经修复了。”

“之前的迷糊呢?”

“康复过程中的正常现象。可能还会出现认知上的混淆,可以做个隔断,开始一个新的环境。”

“景怡已经从苏城辞职,准备回到青山来。让念一也调到青山来吧。”景建军一听正和自己的想法,转向易凌山询问他的意见。

易凌山一听,“好啊!离家也近。也有人照顾。”

肖大夫嘱咐,“回去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可以工作,有助于恢复。”

几人起身,肖大夫送到主楼前,车子已经在等候了。四人上车回小院。

到了小院,小雍正和景夫人在院里玩耍。看到几人进来,跑过来,易念一一把抱起儿子,“小雍,这些天爸妈不在身边,乖不乖?”

“小雍最乖了。妈妈一直陪着小雍啊!”孩子的清脆声音。

脑中一阵雷声,几道闪电。

那这些天陪着我的是谁?是自己的梦吗?自己一直在青山就诊吗?

脑袋疼起来。

“念一!”

“……”

几人的喊声,又把思绪拉回来。

景怡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不想了!不想了!

咬了舌尖,一阵剧痛,眨了一下眼。一家人关切的围着自己,怀里还抱着小雍。这是真实的。不要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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