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贱”情(高干) - xp1024.com
《一地“贱”情(高干)》


第一“贱”(捉虫)

如果我是那种脆弱脸皮薄得一碰就破的女人,我会选择立马从二十几层的办公大楼上跳下去,可我不是!不就是在机场这种国际化的公共场合把八辈子的脸面都丢进了吗,没什么大不了!我钱小塔活了二十多年,风光事迹多了去了,有这么一星半点的糗事算得了什么?

但……这次我是真在意了!因为当时亲眼目睹我无意暴露一个单身女性那种寂寞空虚冷的状态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叫叶惟夏的男人!

叶惟夏,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因为没有他,我的高中时光不会是我一生中最为风光的时段!劈腿女,你们听听,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情绪高昂血脉愤张的封号啊!

“赶紧说啊,你下午到底在机场发生了什么差点儿上社会版头条新闻的事啦?”

我没立即回答双眼闪着“好学好问”精神,脸上却是一副“只有我最八卦”表情的好友兼同事付筱,起身从衣柜里面扯出那个已经被我撒了一半气,腹肌变软敏感部位也变软的男版充气娃娃,丢到她的面前。

这一切要从光棍节那天说起了……

那天下班,同事们组织起来去唱歌,我因为不幸被流感盯上,头疼鼻塞难受得紧,就没有参加集体活动,一个人打车回家了。可回到家吃上药却怎么都睡不着了,闲得头顶长草,我就打开电脑上网,习惯性地点开常光顾的团购网站,今天的团购项目着实亮瞎了我的狗眼!

“11.11终结孤单!充气娃娃免费送!”

虽然我空窗数年,但也没寂寞空虚到那种程度,可是一看原价小一千块,于是占小便宜的心理作祟,我就手贱得参加了抽奖活动。

三天后,一件比走狗屎运还没处说理的事情发生了,团购网的系统短信通知我……中奖了……而且奖品已经根据网站登记的性别自动选择了男性充气娃娃发货,最要命的是,收件地址也是用的网站登记的那个——我公司的地址。

其实这也没什么,没充气的男娃不就跟个没吹起来的气球一样吗,顶多就是大点儿,可实物送来以后,我傻了……充着气的!

幸好这签收是我亲自到公司楼下签的,不然我的工作都可能因“他”而丢了!至于我的工作为什么总是岌岌可危,这以后再说。

收了这么个庞大的祸害,我只能藏到yīn暗小巷子里给领导打电话请假早退,可好死不死,领导正在找人帮她去机场接个亲戚,于是我以接人为条件换到了早退。

接人这事迟不得,我想男娃在怀虽然惹眼,但毕竟包着黑色塑料包装纸,正常人绞尽脑汁也猜不到里面藏得到底是什么东西,再说又不沉,于是我二不啦唧地就扛着去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时候,在机场里,我狭路相逢地遇上了叶惟夏!

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啊,真是越长越叫人不忍心不多看他一眼了!尤其是那一身白的不能再纯的海军军装,除了让人联想到白马王子,别的一概想不起来,连自己老家在哪都能给忘了!

尽管如此,他再帅也是曾经被我狠狠抛弃的弃男,好马不吃回头草,好姐不看被甩男!于是我昂首挺xiōng趾高气昂视他为空气,跟他来了个擦肩而过三过家门而不入!

可比万万没想到还多一万个没想到的是,我怀里那男娃穿着的黑色塑料包装纸竟然被叶惟夏的行李箱支架刮到,还一刮就刮出来个长达三十多公分的口子!悲催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男娃的大长腿滑了出来,敏感部位不小心也露出了一半……

“哦买糕!”

“雅蠛蝶!”

“哎呀妈啊!老带劲了!”

各国各省的朋友们都在对我指指点点,没关系!我能hlod住!可他叶惟夏,他凭什么对我也指指点点?他忘了吗,他是被我狠狠甩了的弃男!我的手下败将!

“没想到你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什么样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我今个儿高兴,我抬个男娃出来逛,等明个儿我心情更好了,我抬两个女娃出来溜达!你谁啊,你管得着吗!

当时我是斗志昂扬面不改色的,可是接完领导的亲戚,把老太太送回家以后,我一个人坐着出租回家,路上也不知道被哪路小鬼附身了,竟然面颊滚烫心急如焚地掉了颗世界上最晶莹剔透的羞愤之泪……

如果我有一面白雪公主他后妈的魔镜,我不会无聊地每天询问这世界上谁是最美丽的人,我只会每天坚定地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向它灌输,“魔镜魔镜我告诉你!叶惟夏才是世界上最贱的人!”

向付筱倾诉完我的悲壮经历,她明显比我不淡定得多,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跟刚跑完三千米似的。不过很快她就冒着憋出内伤的风险停止了各种与大笑有关的微动作,毕竟是好姐妹,安慰我的话还是要说的。“小塔,你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小视频,一个外国女的,在警察到她家询问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拉裤了……”

付筱所说的可怜女人并没有安慰到我,反而膈应到我了,因为我正在吃东西。将吃了一半的橘子丢给她,我又将那个不知道该称为幸运奖品还是不幸奖品的男娃拖回衣柜。

“就这么放过他了?”付筱接着我的半个橘子放下吃,一边吃一边比手画脚地说,“我觉得你该把气再充起来,给他脑门上写仨字,叶惟夏!然后有事没事一顿胖揍!”

“没必要!”我一口就把她的建议否决了,“首先,团购网只给了我男娃,没给气泵,而我的肺活量有限!其次,当初是我甩了叶惟夏,不是他甩了我,我不应该残忍对待一个被甩男!再次,把这男娃当成叶惟夏,我岂不是要整天面对他的裸体?我怕会变成性冷淡,这样对我未来老公很不公平!最后,写他名字浪费圆珠笔水儿!”

“看吧看吧,还是在记恨人家……”

“亲,你在嘟囔什么?”付筱对我和叶惟夏以前的恩恩怨怨很清楚,所以当我听到她说这样胳膊肘不往里拐的话时,脸上自然露出了变态杀人狂行凶时候的气质笑容。

付筱谄媚地瞄我一眼,“我没嘀咕什么,我是想问,你在机场的时候,有没有戴墨镜,或者事发后有没有捂脸?”

“怎么啦?”她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机场可是狗仔聚集的地方,万一众狗仔之中有几个想转型报道社会新闻的……”

“……”她这么一说,我强大的内心跟着颤悠了。我小时候的梦想很多,连开洒水车都憧憬过,可就是没想过要当名人……

翻来覆去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顶着两只熊猫眼跑上了街,在报摊上一样买了一份,挨个翻阅一番后,我终于安心了,没有一张是印着我的脸的。

原以为那件事就这到此结束了,可没想到昨天那个被我送回家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八卦,把我在机场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告诉了我的领导马女士。马女士今年四十九,正处在女人一生中最特殊的阶段,失眠、多梦、烦躁易怒、精力体力下降、记忆力减退、骨质疏松……这都没什么,因为跟我没关系,可她不知道因哪一项症状演化而来的非正常思想就让我有些痛不欲生了。在婚介公司上班不能单身,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的工作总是岌岌可危的原因。

“小钱,昨天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那件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我没权利问也没有兴趣知道。但那件事实实在在发生了,传出去一定会妨碍到我们千里缘婚介公司的企业形象,有碍公司发展的职员没有必要留下……”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我这个空窗n年的职工,她早就想要踢走了。

“不过念在你平时工作认真负责,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看来我对公司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毕竟不是谁都能每个月成功配出八对情侣的!

“但你要真想安安稳稳留在这里上班,最好还是尽快找一个男朋友!”

找个女朋友行吗?心里各种不爽各种反抗,可我还是一脸小白兔的乖巧相点头答应了。

“实在没有资源,可以在我们公司的男会员档案里找找。”

“不能不能,我怎么能撬客户的墙角。”

“那就自己努力吧,你的工作合约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能不能再续约就看你自己了。”

三个月……改一个习惯还要一年半载呢,改变单身状态哪有那么容易!马女士,我把昨天那男娃送给你行吗,你稍微通融下!

第二“贱”(捉虫)

“这次真的决心找个男人了?”

“嗯,为了工作,该牺牲的还是要牺牲!”我把自己刚打来的那份菠萝**推给付筱,有求于人地建议说,“你男朋友的好哥们儿,还有单身的吗?”

“有是有,但我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啊!他们一个是极为不靠谱的祸害,如果为了他堕胎的女孩们都没有去体验xx无痛保宫人流,他现在完全有能力组织一支少年足球队了!另一个稍微强点,就是性格冲动,三个月前刚结婚,前天离了。”

“羡慕啊,年纪轻轻的,人家都打过孩子离过婚了……”我把那盘菠萝**又撤回自己跟前,绝望地在里面扒翻着罕见少有的**肉。

付筱同情地拍拍我肩,安慰我说,“三个月后实在找不着,咱就换一家公司,姐妹儿陪你!”

“这多不好,现在工作不好找,你还是留下吧。到时候我失业了,你还得拿薪水养着我呢。”

“诶,我想起来了!”她眼里一抹灵光闪过,刹那间让我误以为她是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变的。“小塔,你不是说你们班下礼拜要聚会吗,你在你同学里面找个现在长得不错混得不错的单身男生,怎么说也算是知根知底儿有感情基础,多接触之后,你就把曾经的同学情谊往爱情康庄大道上培养。”

付筱的这个建议很不错,可是回想我们班的那些男生,我怎么都找不到信心,那群地瓜土豆成精后能变成半拉白马王子?

为了在同学聚会上出手准确一击即中,我回家找出了高中纪念册,复习起各位男同学的名字和长相。别说,仔细一找还真筛出三两个条件不错的,其中一个是富二代,也不知道他家现在败落了没。

刚才翻纪念册的时候,衣柜门没关严,半软的男娃在里面重心偏移,一下子掉了出来。坐在床上冷眼望着那软趴趴的家伙,我后背的汗毛突然立了起来,寒颤一个接一个地打。怎么越看越像摊脱了骨的肉尸!

我把纪念册往一边一丢,从床上跳下去拎起男娃,伸手要把他的气都撒掉时,我又停手了。为嘛不充起气来放在窗子边上呢,我一纤细柔弱的单身女子独居,万一哪天被小偷跟上了,男娃也好帮我撑撑门面吓吓贼啊。我俩在窗口前对酒当歌的,小偷在楼下看到了,借他个胆儿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么着了!穿上鞋我下楼去超市买了个气泵,回来立马给男娃充足了气,原本软趴趴的家伙吃饱以后,雄风大作,他腰板挺直了,我的一双钛合金狗眼又被闪瞎了。就这么裸着不是回事儿,天凉了,又没供气,再壮实的大老爷们儿也不能总光着身子啊!我的衣服他又穿不上,于是我只能再次换上鞋下楼去超市了。

柜台的男装都是牌子货,一件比我身上穿的一身都贵,给个充气娃娃买那么好的衣服犯不着,弄身便宜的秋衣秋裤凑合穿吧。

我在一排暗灰色的秋衣秋裤中淘出一身小碎花,激动地拎着它问服务员小姐,“这一套也三十?”

“对,这一排都是清仓处理的,一律三十。”

“那我就要这一套!”小碎花穿起来很文艺,我要把男娃培养成文艺男青年。既然给他定位文艺男青年了,那文艺男青年不能不穿内裤!所以交了钱后我又转去了男士内裤柜台。三角的还是平角的,这是个问题!三角的性感,四角的狂野……不如一样一条吧!今年我的本命年,男娃估计也不大,算跟我同岁。

“服务员,一条大红三角的,一条大红四角的。”

“哎,你是……钱小塔?”

身边突然有人叫出我的名字,我惊讶地望过去,发现是个面熟的美女,那一头大波浪记忆犹新啊。

“容芯吧。”

她一脸受宠若惊的笑,狠狠地点了两下头,“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高中时候的校花,谁能忘得了啊。”我跟容芯不熟,唯一的交集就是都跟叶惟夏交往过,不过我在前她在后。

“都上学时候的事了,不要提啦。”说是这么说,但她脸上坚定不移地展露着骄傲与自豪。她环视四周,带着疑惑问我,“给你男朋友买内衣,他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啊?”

“在家看电视呢。”我不是要面子才撒谎的,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个不熟的人解释太多。不过男娃确实在家看电视呢,我下楼的时候没把电视机关上,至于他看不看得懂我就不知道了。

“喜欢看电视比喜欢打游戏好。”容芯忽然嘴巴一撅,似生气似撒娇地冲着我背后抱怨道,“你就知道打游戏,一回来就守着电脑不肯挪步!”

我纳闷地转头往后一瞧,一张放大的脸赫然摆在了我的眼前,这张脸比容芯的可熟悉得多,而且昨天刚见了。

“好巧啊。”叶惟夏对我笑得很亲切,就好像我们俩从来没有过过节似的。

虚伪的男人啊!当初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没品,竟然对我挥拳头!

“是挺巧的。”我向后一步走,退到距离他四十四厘米以外的地方。美国社会心理学家霍尔曾经针对人与人之间的物理距离做过调查研究,他发现在人们之间存在着四种类型的人际距离,第一种距离叫公众距离,范围在三百六到七百六厘米之间;第二种距离叫社交距离,范围在一百二到三百六厘米之间;第三种距离叫个人距离,范围大约在四十四到一百二厘米之间;而第四种距离叫亲密距离,在零到四十四里面的范围内,这种空间距离只出现在特殊关系的人之间,如父母与子女、夫妻、恋人。对关系亲密的人来说,这个距离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味和体温等信息。

没错,我刚才回头的一瞬间确实嗅到了叶惟夏身上的气味,变了,跟以前的不一样了,我猜他家保姆换了,连洗衣粉的牌子也换了。顺带说一句,他今年穿的这一身休闲装照着昨天穿海军军装的样子差远了,要是在机场他穿的是这一身,我一定不会注意到他。

“惟夏,你选好内衣了?”容芯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轻声询问,连又聋又瞎的残障人士都能感受到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不同寻常地亲密关系。

“好了。”他一手举起自己购买的名牌男士内裤,另一手递过来一包装了耀眼大红内裤的塑料袋给我,“你的,已经交过钱了。”

他还真不见外!我们家男娃的内裤,他凭什么帮着付钱,他对我们家男娃心怀不轨吗?我接过塑料袋坚决要把内裤的钱还给他,可人家两只手就跟长了铅似的,不带抬起来的。

“算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容芯站出来圆场,话说得却有点结巴,她应该是想说“内裤而已”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膈应,于是硬生生换了词。能不膈应吗,别人“男朋友”的内裤!

算了,不收就不收,在这么推来让去的,只会吸引好事的群众来围观。

“我东西都买完了,回去啦,不耽误你们两个逛街了。”

“好。”容芯微笑着朝我挥手,她身边的那个人却好像还有话要跟我说。

果然,他开口了。“下周同学聚会你会去吧。”

有意思了,你又不是我们班的,你瞎cāo什么心?“不一定。走了。”掉头就走,我连说一个字的机会都不再给他留。

潇洒是潇洒了,可出了超市门,我一上街就差点儿被一辆山地车给撞到。余惊退却后,我摸着自己恢复正常的心跳自问自答,“钱小塔啊钱小塔,你心烦意乱为哪般?”“可能大姨妈要来了!”

第二天,还真叫我说准了,我光荣地迎来了除我妈以外跟我最亲密的亲人——大姨妈。可能大姨妈最近犯风湿了,她是疼着来的。

给公司请了一天假,我留在家里休养生息。付筱晚上要去她男朋友家跟未来公公婆婆吃饭,没法来陪我,所以一整天能给我个单薄拥抱的人只有男娃了。

昨晚被我精心打扮一番后,男娃整个人比最初见我时内敛了,主要表现在他不再暴露自己的敏感部位了。望着穿了一身小碎花秋衣秋裤的家伙,我突然找到了小时候玩芭比娃娃的那种美好感觉。既然男娃被励志成为文艺男青年了,我不如再给他找一副眼镜戴上!

忍着小腹隐隐扩散的疼痛,我翻了三个抽屉后找出了假扮九零后时买的大框眼镜,给男娃往鼻梁上那么一架,效果还不错。

“帅哥,跟我看电影去吧……你答应了啊,那我们这就出发。”我自言自语地抬着男娃转移到沙发上,然后拿过电视遥控找了个正在播放电影的频道,丢开遥控器,我抓了把花生仁边吃边看。

可看了得有五分钟,我愣是没看进去,嘴里的花生仁也没吃出什么味儿……

转头再朝坐在我身边的男娃看去时,他鼻梁上的眼镜歪了,秋衣领子也不正,整个人糟糕得很,但应该没有我狼狈。我早上起来没洗脸没刷牙没梳头,蓬头垢面邋里邋遢,比神经病还变态,比二百五还白痴。

双手捂住我三十六度七的脑门,我想我的精神生病了……

第三“贱”(捉虫)

有种蒙古大夫叫付筱,她听了我最近各种不爽遭遇后告诉我,有种精神病叫——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笑话,我为什么嫉妒他?”提起当年的风光事迹,我就掩饰不住地骄傲自豪,就差挺着xiōng像只会下金蛋的母**一样走来走去了。“当初可是我眼都不眨一下把他给甩掉的!”

“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就别在我面前死要面子了!你敢说你是因为喜欢上新欢才提分手的?”

不是,当年分手我确实是非单纯性劈腿,我是为了报复,报复叶惟夏的无耻!

不知道我是遗传了谁,从小说话就不饶人,特别是被惹急了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更是像刀一样锋利,所以跟我相处一段时间后,那些脆弱的同学们都会对我敬而远之,虽然他们不爱听我说话,但是不代表他们不爱拿我当话题。于是我每到一个班级,都会渐渐变成这个班里的饭后谈资,不怎么好的谈资。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我的知名度再次提升,我成了全校著名的暴发户。因为我爸买彩票中了大奖。七中这样的重点高中,非富即贵,暴发户是比平常人家还没地位的存在。可想而知,我成了有点儿票子的杉菜了。

不管是不是我的过错,舆论总会毫不犹豫地伸出它那2b橡皮长短的手指头指向我。

一次,我做学校车棚的值日生,快要上课时,一个迟到的高一女生推着自行车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我已经把车子密实地排好了,她没地方插空,于是对着我嘀咕了一句,把责任都赖我身上了。十七八岁年轻气盛,我一没忍住开口了,就着她迟到和不讲理的问题教育了她一番,谁知道她那么不经说,没几句就给气哭了。事情传出去后,我上个厕所都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不是女人,说话尖酸刻薄不饶人。

我是不是女人,我自己知道就行了,所以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可偏偏这时有个人站了出来,他好像挺跟他们一般见识的。这个人就是叶惟夏,出名到“身为七中人,不识叶惟夏枉为人”这种地步的男生。

按说他这样一个金闪闪的人物何必跟我这种灰暗暗的家伙扯上关系,可他偏偏好心出来维护我。当时他跟那些议论我的同学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从那次以后我们两个开始讲话了。

可能那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时,叶惟夏人长得又高又好看,还是高干子弟,家境好,不知不觉我就变得总想遇见他,总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他心灵也挺强大的,我一不留神放一刀,他也不痛不痒,而且我渐渐发觉,他总是在我出现的地方跟我偶然相遇。要知道那种让人将信将疑的“偶遇”是多么的令人遐想欲罢不能!

终于,就在我怀疑叶惟夏对我也有点意思的时候,他果真向我表白了,虽然他的表白没有刻意安排什么惊喜,但听起来比基督徒向耶稣宣誓还要真诚。那一年的我实实在在被感动了。初恋啊,多美好啊!

可是我们两个交往一段时间之后,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地听到了一段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话,是他叶惟夏亲口对他的好朋友们说的。

在听到那句话的前一天,我还满心欢喜地跟他一起去看了一部爱情文艺片,其中有一段叫人心跳久久不能平静的吻戏。

我们手拉手出了电影院,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街边各种颜色的灯都凉了,流光溢彩浪漫到不行。气氛的感染下,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也要像电影里演的一样,献出自己的初吻……

只不过我没女主角那么成功,我闭着眼撅着嘴等待叶惟夏的嘴唇时,他却犹豫再三,最后开口温柔地说了一句当时听着心悸现在想想很二逼的话,“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多么珍惜自己的一个人啊!我当时也很二逼,竟然相信他只是怕伤害我。现在想想,不过就是接个吻,又不会怀孕,什么伤害不伤害的!

当天晚上,我想着他这温柔的一句话,一晚上没怎么合眼,心里乐得真要开花了似的,巴不得天一亮就跑去电视台,抢了主持人的麦克风向全世界宣布,我有一个将我视如珍宝的男朋友!

当然我也就是想想,还没二到那种程度,就算我真二得旷世无双,电视台保安也会按捺住我这颗狂跳不已的小心脏。

第二天,为了向叶惟夏也表示一下我有多宝贝他,我偷拿了我爸包里的一叠人民币,旷了一上午课去逛街,跑断了腿才找到一块看得上眼的手表。

当我揣着昂贵的礼物回学校找他的时候,我在食堂大门外听到了叶惟夏和他朋友们的邪恶对话。

“你家那个钱小塔今天上午没来上学,从实招来,昨天晚上看完电影把人家怎么了!”

“你上午一来就叫唤腰疼,实在太可疑了!快坦白!”

一阵起哄声退潮之后,叶惟夏终于出声了,不过语气跟和我讲话的时候很不一样,他说的每一个字带着鄙夷的味道,“我跟她?别闹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追她是为了气容芯,让她老跟我面前拿着捏着的!”

“可那个钱小塔长得也不错,你跟她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就真没动心?”

“她长得好看吗,照容芯差远了吧!人更是不如容芯了,一张不饶人的刀子嘴,还是暴发户的孩子!说不准她今天没来就是被她爸带着去镶大金牙了!”

一阵爆笑,震得我耳膜都刺痛。我当时是很想冲进去甩他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的,可动不了,我就跟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一样。

接着我又听到了叶惟夏的声音,依旧鄙夷,甚至厌恶。“昨天看完电影还真发生了一点小事!”

力气渐渐恢复,我用力捏紧装了手表的礼盒,盒子在我手里轻而易举变了形。小事,我的初吻就是个芝麻大的小事……

“什么小事儿?”

“那家伙竟然主动献吻……跟她玩了这么久的游戏,还是第一次被她震住。”

“很劲爆啊!你们亲了吗?”

“亲个p!我是谁啊,叶惟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人接吻!就算她长得跟容芯一模一样,我也不可能亲下去!吻一张尖酸刻薄的嘴,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再想起他的这句话,我突然有了孕妇的妊娠反应,不过一上午忙着买礼物,我一口饭都没吃,想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假如时光可以倒退,我会喝上三碗胡辣汤一碗豆腐脑,吃上半碟腊八蒜,八块臭豆腐,然后大步冲进去,朝着他叶惟夏的脸就狂吐,他旁边的狐朋狗友也顺道喷上两口!

此时此刻,什么都做不了的我不得不承认,我比路边的残疾流浪狗还可怜,但老天爷没瞎眼,他不会任由贱人作怪,无辜的人受欺负!就在我羞愤要死的时候,里面的一个男生开口问叶惟夏,“你还要跟她继续交往吗?”

“当然,容芯现在还跟我撅着呢!”

机会来了!我感激我爸和我妈把我生得遇强则强遇贱更贱!把捏坏的礼盒重新揣回怀里,我蹑手蹑脚地逃走了,就像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边一样。

用了午休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出现在叶惟夏的面前,他笑我也笑,我们两个还像昨天看电影时一样,相处和睦。晚上放学,我去买手表的地方把表退了,然后直接去楼下的服装城买了很多时尚靓丽的衣服,又去书店买了一些教人化妆打扮和增强女性魅力的教科书。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这些,我不怕吸引不到追求者!

没错,我精心制定的报复计划就是吸引一到两名条件跟叶惟夏不分伯仲的男生,然后“水性杨花”地劈腿,毫不留情地甩给叶惟夏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他那样的大帅哥,带绿帽子也会比普通人好看吧!

历时一个学期,我伟大的报复计划终于成功了!当叶惟夏被我劈腿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学校时,我真想站在cāo场主席台前发表一篇长达三小时的“劈腿感言”。

当然,除了感谢我爸我妈外遇对象外,我还要特别感谢一番校花容芯,如果不是她那么能撅,我也没有充足的时间来报仇雪恨!为了感激她,我匿名在花店订购了一个超级大捧的玫瑰花送去了他们班,附卡一张写着“loving you”。

这场青春期的角斗中,我不仅顺利战胜了叶惟夏这混蛋,还翘着二郎腿欣赏了一场他跟容芯互撅的大戏!

不过两人撅了没几个星期,终于还是走在一起了。

当时我身边已有个不比叶惟夏的差的新男朋友,所以他们两个人刺激不到我,而现在……

我就是“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第四“贱”

有的人突然出现,会给你的生活注射一针强心剂,而有的人突然出现就像一针安乐死。很显然,对于我来说,叶惟夏的出现属于后者。

承认了自己对现在的他保有嫉妒心理后,我的日子并没有过得恍然开朗,反而更加死气沉沉,连日来唯一能够让我像活人一样大喘气的事,竟然是一场惊悚如恐怖片的噩梦。

粘着一身冷汗,我从床上坐起来,我的房间里没有长相丑陋的恶鬼,只有穿着一身小碎花,内套两条红内裤的男娃。可这一刻我是真怕了,我怕我这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男人只有他。

不行,我真的要开始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而努力了!今晚的同学聚会如果成功不了,我明天一定要去马女士的办公室里向她哭诉,我反悔了,我决定要挖客户的小墙角!

翻身下床,我把衣柜里面所有的衣服都扒出来丢在床上,我从上午十点开始一件接一件的试,试到下午一点半,终于选出了三件穿起来最好看的,然后就这三件我又开始展开了一场公平公正公开的选拔,最终胜出者诞生了!是一件领口有些低的连衣裙。为了不跟男娃共度余生,小露一下也无妨!

其实打扮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今晚要怎么跟人交流。大学四年,工作两年,我早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我愿意在人面前装,我就能装得温柔得体。

搞定了今晚的衣裳妆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着旁晚五点的到来。

这段时间里我幻想了很多,有好的有坏的,好的无非就是成功泡到了一个男同学,坏的也无非就是以前太风光,导致男同学们至今不敢“高攀”我……

五点一过,当我假装优雅地出现在聚会的餐厅时,我亲眼见到我在家幻想出来的好结果对着我挥手道别。不是我们班没有一个如今看起来有模有样的男生,而是有一个太他妈像样的外班男生身穿一身纯白军装出现在了我们班的聚会上。

我应该想到的,在超市的时候叶惟夏为什么突兀地问我会不会参加同学聚会……

“钱小塔来了啊,今天穿得很漂亮嘛!”我们班的班长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人长得虽然一般,但其他方面都优秀到无可挑剔,所以我的毒言毒语也没机会招惹她,自然地她就变成了上学时候跟我说话最多的,毕业以后多少电联过几次的同学。这次同学聚会就是她邀请我来的。

“叶惟夏是许昊带来的,我不知道他会来的,如果我知道……”当时我跟叶惟夏的事情是真的太轰动了,连班长这种只低头学习的好孩子都知道地清清楚楚,记忆犹新。

“没事儿,他都不怕尴尬,我当然也不在意。”再被班长说下去,我就成了那个被甩的人,我得把她的话扳过来,他叶惟夏才是被甩的。

“好啦,你不别扭我就放心了。快坐下来吃饭吧!”

“嗯。”我扫视了一圈来聚会的同学,不是特别多,只来了二十多个,当年全班人数的一半,其中包括了叶惟夏。

吃饭的餐桌是那种贵族家庭里必备的长桌,我跟叶惟夏没有狗血地坐对脸儿,坐在同一排,坐北朝南,好方位,中间隔着七八个人,距离更是安全得很。

“都坐了,不管后面还有没有人来,我们大伙儿先举杯碰一个吧!”开口建议的人,正坐在我对面,他一脸青春痘退却后的痕迹,个子不高,站起来跟坐着差不了多少。我努力把他跟毕业照上的某位同学联系,可就是对不上号。

随着大家起身碰杯之后,我歪身凑近班长,小声地在她耳边问道,“他是咱班的谁?”

“我你都忘了?”他耳朵倒尖,班长没挺清楚的问题他都听到了。“钱小塔,你是真忘了还是装糊涂啊,上学的时候我们两个吵过不止一次架,不过每次都是你赢。”

我是真不记得了,“为了什么吵?”

“都是无聊的小事!”他倒慷慨大方不记仇,“我是李凯,现在想起来了吧?”

“想起来了。”有那么些印象。

“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呢?”

“千里缘婚介公司。”

“很有名的一家婚介啊!看来我要巴结巴结你了,有什么好姑娘给我介绍一个啊,我还没女朋友呢!”

一听我在婚介公司上班,好几个自我进屋就没正眼瞧我的姑娘们精神了,不知道她们是也跟李凯一样慷慨大方不记仇,还是有求于人赔笑脸,各各争着跟我说话,但说到最后内容都一样了,就是帮她们找个好小伙子。真是不巧了,我还没找着呢,你们再等等吧。

叽里呱啦扯闲篇儿,这顿饭是开吃了,期间又来了两个男同学,其中一个当年上学的时候坐我后面,人挺老实,我也没招惹过他,现如今人长得比以前更精神了,我决定把他先拉进培养对象的白名单里。不过,小伙子你坐得离我也太远了……

就在我正想着怎么跟同学换座位接近目标的时候,对面儿李凯很自来熟地冲着叶惟夏抛了个问题,“叶惟夏,什么军衔儿了?”

一句话引得所有注意力都投向了原本就够吸引姑娘们目光的叶惟夏,我也不例外地瞅了他一眼,不幸地也被他回瞅了一眼。

“中校。”

“厉害啊,是不是明年就升大校了?”

用得着明年吗,他爹官那么大,给下面捎句话,月底就能升大校!这腐败的社会,什么事儿没有啊!我正愤世嫉俗呢,只听叶惟夏开口说了句,“转业回来了。”

“为什么啊?”

不得不承认,我也很好奇。

但偏偏我好奇的,他闭口不答了。

“刚来了又来了两个同学,我们得再举一回是不?”坐在叶惟夏身边的许昊圆场地站起身,顺带手拉起他周围的人,周围的人又拉起他们周围的人,所有的人都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跟刚才一样的祝酒词,然后干杯,全体落座。我被这种无聊感捶得后脑劲儿发紧,有点儿后悔来参加聚会了。

不过还好,饭很快就吃完了,我们一群人变换队形移驾到了二楼的ktv大包。就坐的时候我没留神,等屁股坐热了,我才发现我们左边这排小沙发上只坐了四个人,我跟叶惟夏分居两头,中间隔着的人从七八个变成了俩。

故意欠了欠身子,我斜背对着后面的三个人跟右边沙发的同学客套起来。也不知道东扯西拉地说了几首歌的时间,我还未唱歌就声带疲劳了。转回身去桌子上拿饮料润润喉咙的时候,我才发现一只挡在我和叶惟夏之间的两个同学消失了,紧挨着我的就是我最不想要挨着的那个人。

“喝哪一种?我帮你拿。”

“不用,我又不渴了。”回身再去找同学客套,她竟然好死不死识相地跑去大屏幕边上挥舞沙锤了。

见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同学,叶惟夏yīn阳怪气地对我说,“要不你也去?”

“要去你去。”凭什么我躲他?

“不去的话,我们也叙叙旧。”

“没有必要,我们两个不熟。”

“真的不熟吗?”他会心一笑,环视包厢里的昏暗环境,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怎么觉得很熟。”

我输了,因为他意有所指地这句话,我想想了早就被我当做废品丢在脑后的垃圾记忆。

那时候我还在潜伏,知道了叶惟夏这混蛋的真面目,但没有翻脸计划着报仇,整天跟他混在一起。周六晚上补课结束,他来我们班找我说,他朋友的女朋友过生日,叫他带着我一起都参加生日趴,当时我感冒不想去参加,可是为了维持那份蜜月期的假甜蜜,我还是硬撑着去了。

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高干子弟,玩起来比社会上的混混还要疯,分明都还是学生,竟然在ktv包厢里光明正大地拼酒、热吻。

叶惟夏那天不知道是玩high了还是心里有什么事儿,一个劲和他朋友拼酒,啤的白的混合的,喝了不少,等冗长的生日趴终于开完的时候,他都已经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了。

“他们人呢?”

“都走了。”

“什么时候?”睡眼惺忪的他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没靠稳沙发背,向我这边歪了过来。

我就坐在那里让他靠,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我钱小塔被猪依依怎么了?一边让他靠着,我还一边假体贴地拿了杯果汁递给他,“刚走。”

叶惟夏习惯地接过来一口灌下,看他喝得那么爽快,我真应该往里面下点儿泻药,先解解气。

“我们也快点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晚吗?”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还像块磐石一样靠在我身上。“真晚的话,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睡!”

听他那语调就是还醉着,我感冒得头疼欲裂,实在懒得跟他废话,微微欠开身子,我拉住他的胳膊,想要带着他一起站起来,可力气有限,没拉动叶惟夏,反倒自己刚站稳脚就被他轻轻一拽又拽了回去。

头疼更加严重,我装不下去好脾气了,瞪着两只大眼就冲他咆哮起来,“要睡你自己睡这里,我要回家了!”

“不准!”话罢,他突然起身压住了我,好像真怕我留下他自己一个人走掉似的。见我使劲儿挣扎也逃不出他的千斤坠,这厮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突然他开口问我,“怎么发这么大火?是不是嫉妒人家女朋友有生日趴可以开?”

叶惟夏是醉的,他跟一个令自己恶心的女生说这种暧昧矫情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把我认成了他心中的白雪公主容芯。

“不用嫉妒,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办个更隆重的!宝贝!”

都恶心兮兮地叫宝贝了,我断定叶惟夏他是真的把我当成容芯了。现在我又被他压在身子下面,如此处境会不会太危险了?

当我想到这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叶惟夏已经伸手将我的歪着的脑袋扳正,然后一点都不温柔地咬住了我的嘴唇,我连骂他混蛋的机会都没有。

初吻啊,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绝对绝对不能如此浪费!亲不到真心喜欢我的人,那我就用它来报复我最讨厌的人!

“吻一张尖酸刻薄的嘴,你们不觉得恶心吗?”当初偷听到的那句话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回放,没回放一次,我就坚定一点报复的决定。

当它积累到百分之百的时候,我做出了疯狂却不失理智的事情,我也抱住了叶惟夏的脑袋,我还化被动为主动,献上了我毫无技术可言的湿吻……只是一点一点渡口水还不够,我向他的唇瓣之中探出了舌头,他感觉到了,立刻探出他的与我交缠,这还不够,他还像小孩子吃雪糕一样吮吸起我的舌尖,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酥麻感觉,不过我没时间仔细体会,我想要享受的只有那种报复的快感!

叶惟夏,你正在吻令你恶心的人,明天酒醒之后,你想起来会是怎么样一副可笑的糗样!光是想想我就要笑死了!

正得意,我xiōng口上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手。我大惊失色,却来不及阻止他顺着纽扣与纽扣之间的间隙探进来占便宜。我被真真正正袭xiōng后,我不再计较什么报复的快感了,我只想叶惟夏停手,我可以全身而退!

“哎哟,不好意思啦!”上天果然待我不薄,在我想要脱逃的时候就派给我一个救命恩人。叶惟夏的一位朋友站在包厢门口不好意思地朝我们挥挥手。一阵风似的摸起自己遗忘在桌上的手机就逃离了现场。

我趁叶惟夏有些懵有些尴尬地楞住时,一把推开他步他朋友后尘逃了出去。

等周一在上学的时候,我们两个谁也没有提起ktv的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唯一能够证明那天确实存在过的,就是叶惟夏回家后感冒了。我传染的。

只是时隔几年,他现在突然提起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在部队上突然想起了年少时候被我劈腿的不堪往事,愤恨爆发,所以提前转业回来找我报仇了?

我警惕地望向依旧笑脸相迎的叶惟夏,用小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笑眯眯的狭长眼睛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在昏暗之中一字一顿地回答我说,“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第五“贱”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都那么多年不联系了,往事早随风了,他犯贱招惹我干嘛!?”我从同学聚会回来直奔付筱家,把已经爬上床看电视的她拉了下来。

付筱一脸纳闷,显然也猜测不到叶惟夏的初衷,于是她一边穿睡衣一边绞尽脑汁猜想,“会不会只是朋友间客套的对话?”

“……”我跟她叙述在同学会上我跟叶惟夏的互动时,没有讲到高中时候在ktv里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她被这简单的叙述给误导了,为了让她帮我深刻揣摩叶惟夏的心思,我牙一咬心一横将不堪回首地ktv往事告诉了她。当然,这一版本删减了被袭xiōng的剧情,简化了亲吻的细节。

一字一句全部听完,付筱这家伙的心思没有放到如今叶惟夏接近我的动机上,而是一脸宇宙超级大三八的表情坏笑着用肩撞了我一下,“没想到你的初吻还是给了叶惟夏!而且第一次还是舌吻!好限制级啊!”

“你羡慕吗,你羡慕我也可以跟你来一个!”狠狠剜她一眼,我向后一歪躺在她家的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很累,浑身都没力气。

从没见我这么烦心过,付筱担心了,她不再跟我扯闲篇儿,乖乖地帮我分析起叶惟夏来。不过毕竟她没有跟那厮做过朋友,甚至连真人都没见过,所以分析来分析去都没一样靠谱的。最后她也累了,在我身边一躺长长叹了一口气,“要不就别想了,该来的挡不住,不该找来盼也没用!大家如今都是成年人了,顺其自然好了。”

顺其自然……谈何容易?不过我是真力气再想了。

“付筱,我今天睡你这儿行吧?”

“怎么不行?”她起身打量我今天的穿着,笑得比流氓还流氓,“不过晚上我要是把持不住了,你可别怪我!”

“半夜你男朋友找来,拿我当你二爷,跟你闹分手,你可别怪我!”

“得了吧,有谁的二爷xiōng肌c罩杯啊!”

“别羡慕,再羡慕,二次发育你也没戏。”

跟付筱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耍贫,心中那股因叶惟夏而汇聚成形的yīn云终于消散,今晚我不用失眠睡不着了。

闺蜜这种特别的存在,真是比牛肉萝卜汤还顺气。

转眼第二天周一,在公司例会上,马女士向我们宣布了一个令人振奋,起码是令我振奋的大消息,那就是她因家庭变故要辞职了,总公司已经批准,也找到了可以代替她挑大梁的人选,这个人很快就会前来跟她交接工作。

马女士一走,那个绑在我头上的三个月魔咒就要解开了,为了庆祝这一意义非凡的人事变更,我决定下班以后请所有的同事去吃海鲜自助火锅。但大会一结束,我又取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马女士一脸苦大仇深地表情走到我位子上,伸出干枯却有力的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说她已经跟新领导知会了,如果名字叫钱小塔的员工三个月后还是单身,她就会引咎辞职,卷铺盖卷走人。

“马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钱小塔,我这么做一方面是考虑到公司形象,一方面也是为了你好啊!”

见她那跟我妈被人问起有没有女婿时一模一样的幽怨目光,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找就找,有什么大不了!昨天同学会上我已经有目标了,一会儿跟班长打个电话咨询一番,立马就制定结束单身的伟大计划。

送走马女士,我的小格子间又迎来了付筱。她是带着一连三八笑容来的,我一瞧就知道有八卦可听了。

但这次的八卦一点都不好玩,因为又是跟那个yīn魂不散的叶惟夏有关的。

“刚才我接收到一个新客户,他填写的资料表里写的,他叫叶惟夏。”

先一怔,我询问付筱那人的生日,以作验证,结果她说的跟我知道的一模一样。世界上有好同重名的人,但生日相同名字一样的人就少得可怜了。

“那个……我转给你做吧。”

“我……”我想说我不要,可是话到嘴边留一半,我没讲出来。我把叶惟夏这厮当做传染病源避之不及,可当付筱要把他交给我处置的时候,住在我内心里的十万个小钱小塔一起冲着我大声呐喊,接收接收!我是个怎么想就怎么做的人,所以我答应了。

别问我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必须拿出个理由,不给就要枪毙我,那我只能说,因为人有时候爱犯贱。

收了叶惟夏这个客户,我把手上其他的客户暂时放在了后面,我承认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之中是很不专业的,但我就是克制不住给他配个超级大极品的那种欲望。

他在资料里面写心仪女士要活泼可爱的,我就给他找成熟稳重的;他要求找个中长发的,我就给他寻个理半寸的;他憧憬未来另一半是擅长烹饪的,我就给他介绍整天忙工作连厨房门都不碰的……

等等!对着女士资料库翻查,我在里面见到一个长相跟容芯有几分像的美女,这才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叶惟夏不是还跟容芯谈着呢吗!

有女朋友还来这里报名,我想不信他故意生事都不行!好,你不是想找个白雪公主吗,我就给你安排个实实在在的白雪公主!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班长的号码,不过我不是为了要昨天那个被我封为目标男的手机号,我是想拜托她帮我向以前的校友打听打听容芯的手机号。

校花就是校花,只要还没到四十岁,那还是魅力十足的。轻而易举,班长就给我问到了容芯的电话,我让付筱给她打,让她说自己是某保险公司的,之前她在某超市购物的时候被选中了幸运客户,奖品是一台豆浆机,绝对绝对不用交一分钱的税。

当付筱照我说的做了后,她握着电话怔了半天,然后突然说了句,“您实在来不了的话,可以叫您的先生来。”

我在旁边听着,立马瞪起眼,心说,付筱这家伙要干啥,怎么不按套路来!

“您先生出国了?那太可惜了,我们的奖品只在一天发放,错过了的话,就没有办法了。好,好,谢谢您的宽容,打搅了,再见。”

付筱一挂上电话,我就死死拽住她不放,“怎么回事儿啊,乱七八糟的!”

“错啦,一点都不乱!”她眉飞色舞地比手画脚地跟我讲,“容芯怀孕了,那天下午要去医院做检查。我听了第一反应是,孩子是你们家叶惟夏的……”

“打住!”我掐她一把,“你家叶惟夏的,你姥姥家叶惟夏的!”

“口误口误!总之我以为她老公就是叶惟夏,可是你知道容芯说什么吗,她说她老公正在国外出差!也就是说,她结婚了怀孕了,老公不是叶惟夏,孩子他爸也不是叶惟夏!”

“所以……男小三是叶惟夏!”我跟付筱异口同声,带着惊讶和鄙夷。

没想到啊,叶惟夏爱容芯爱得这么深,竟然能放下自尊去做小三儿!真他妈给海军部队丢人!

“小塔,安排他们俩见面的计划失败了,你说找个什么人去见叶惟夏好呢?

大手一挥,“不用找了,我去!”

我没疯,我也没犯贱,我是不想再陪着他做游戏了,你戳我一下,我捏你一把的,没意思!不如痛痛快快抡起拳头打一仗,分出个胜负,以后再无瓜葛!

揣着决斗的决心,我毅然决然赶赴了战场。

当叶惟夏见到来者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他装出一脸的苦恼模样,“难道我的要求太高了,找不到?”

瞅他那一脸假惺惺,我真不愿意接话。不等他起身过来刚我拉椅子,我自己将他对面的椅子抽了出来,坐下,开门见山。“今天出来是我为私事约你。”

“私事?”他又装模作样地惊讶道,“今天想叙旧了?”

叙个p!服务生在我火气上涌的时候前来问我需要点儿什么,我考虑再三要了杯冰水。第一,可以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给自己降火,第二,可以在叶惟夏贱得无敌的时候给他洗个凉水澡,第三,最和平的理由——解渴。

服务生送上冰水后再次离开,我举杯润润喉进入正题,“叶惟夏,这里也没别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没忘,用不着做假。说吧,你回来后就一个劲儿招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咬着他杯子里的吸管把我的话听完,浅浅一笑,“我说重新追你,你信吗?”

“你觉得我信吗?”我是真不信!

“怎么样才会信?”他还是一脸的微笑,极为儿戏不认真的微笑。

就冲他这副狐狸一样的笑,打死我我也不会信他!“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我爸当年中的大奖已经在失败的股票投资中回报社会了,我家现在连小康家庭都不算,顶多就是一户吃得饱穿得暖的贫下中农……”

“你认为我缺钱?”他把我的话打断了,笑得更花枝乱颤。

仔细想想,他确实不可能缺钱,容芯家是开公司的,有钱人,他给她做小三儿,容芯应该不会亏待他。上次买内裤就能看出来,名牌货啊,男娃的红裤衩连人家的四分之一松紧带都比不上!

“那……你是不是空虚?”容芯在陪自家老公的时候,他一个寂寞难耐需要人陪,所以他就想起来招惹我……我呸,凭什么拿我当闲暇消遣啊!

“钱小塔同志,你能不能猜一个靠谱些的理由?”

“你要报复我?”我灵光一闪,有些激动地揣摩道,“你在部队上突然想起了我当年劈腿的事,越想越气,所以提前转业回来,找我报复?”

“追你,然后等追到再甩掉?”

“难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也希望我是真这么想的。”他还笑。

我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不笑了?”

他配合地一本正经道,“哭吗?”

滚。我在心里暗暗骂道。

距离我们这桌不远的小舞台上传来了美妙旋律,是一位优雅的小姑娘正在温柔抚摸钢琴的黑白键。这家餐厅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介绍,下午茶的时候有现场钢琴演奏,晚上是小提琴。在这样有情调的地方跟叶惟夏面对面聊天,真是暴殄天物。

见我变得话少了,他终于正经了一点,将自己面前的一盘小点心退到我的手边,“味道不错,尝尝吧。”

本来一点胃口都没有,但瞥了一眼小点心的卖相,我没出息地伸手抓了一块塞进嘴里,初尝味道还不错,不过越嚼越酸,酸的我牙都倒了。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啊!正愁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的时候,对面的叶惟夏开口帮了我个大忙。

“钱小塔,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想重新追你,好好跟你谈个恋爱。”

“呸——”我终于吐了出来,弄得一桌子都是酸不溜丢的点心。

“小姐,需要帮忙吗?”服务生闻声而来。

我表面上摇头晃脑,心里却在呐喊,请帮我把叶惟夏这厮扔回火星去!

如果服务生是会读心术的大力水手,那我的心愿一定会实现。可他不是,所以叶惟夏还在我对面纹丝不动地坐着。

我喝口水压压惊,却突然发现我得病了,全身无力的病,连抬眼皮看人的力气都没有。

“你xiōng口有一块点心渣。”

低头一瞧,何止一块。托点心渣的福,我找到了不抬头继续谈话的理由。我一边拍打衣服上的渣子,一边半讽刺半疑惑地问叶惟夏,“你真是单纯地想要跟我谈恋爱?”

“对。”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算看到是一副认真模样,我也不会相信他。

“你……”我有点纠结地问出一个不确定该不该问的问题,“喜欢我?”

“……”然后他没有回答。

此刻的安静,就好像同学聚会上,那个叫李凯的问他为什么突然转业,他没有回复时一样。

你喜欢我?这个问题最常得到的答案就是,喜欢,不喜欢,不知道。然而不管他选择哪一个,我都不会为之所动,那回不回答又有什么关系呢。

猛地抬起头我望向叶惟夏,四目交接之时,我听到了一声很清脆的咔吧声,我知道那是我的老骨头发出来的声响,可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因为我一段很酷的话要跟他讲。

“我们俩可能是有缘人,但我们俩的戏早就在高中的时候落幕了,而且时隔多年,观众早都散了,没必要再拍续集了,所以有时间也别在我身上浪费,不如去想想你和容芯的不正常关系。”

“不正常关系?”叶惟夏很聪明,他一想就明白了我这话的意思,立马给我解释地清清楚楚,“我跟容芯现在只是很好的朋友,她结婚了,现在有了孩子,很幸福。”

分手后还能做好朋友?我不信,而且这也跟我没关系。

梗着脖子起身,我潇洒地道别,“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有事,就到这里吧。”转身离去,我疾步离开了餐厅。不能不急,再不回家拔罐,我明天就要变歪脖树了!

6-10

第六“贱”

新的领导来了,我带着一脖颈的膏药跟同事们去迎接。是个个子不高有点胖的女人,长相一般,妆有点浓,看不出真实年龄。我转脸儿跟付筱八卦,“你猜她多大了?”

付筱一声不吭地盯着新领导,一张脸是又丑又黑,跟三个月没洗的中国男足运动员的白袜子似的。新领导也发现了她,一怔,装作不认识地别开了头。

我的目光在她们两个人之间徘徊了两趟,心说,这里面有事儿!

果然有事儿!中午吃饭的时候,付筱跟我详细的介绍了一番这位新领导,赵影蕙。

“她跟咱俩同年的,小时候跟我玩得挺好,现在跟我爸玩得挺好。”

“……”我知道付筱的爸妈离异了,但我不知道她爸找了一个这么小的女朋友,我更没想到我的新领导有个跟她爸年纪相仿的男朋友!

“她爸在她小学的时候过世了,因为我们俩经常在一块儿玩,我爸每次给我买礼物都会捎给她一份儿,所以她特别喜欢我爸。上了高中,我们俩同班,关系更近了,每天她都上我家来写作业,那时候我妈下班晚,到了饭点都是她帮我们家切菜做饭,起初我觉得她是好心,但是后来我发现她看我爸的眼神儿不对劲儿。等上了大学,我爸和我妈因为感情问题闹了离婚,没仨月,赵影蕙就向我爸表白了。一开始我爸不愿意,当然,他那是嘴上说的,四十多的中年男人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倒追,多得意啊!这男人虚荣起来可不比女人轻!忍了没多久,我爸终于憋不住了,接受了赵影蕙。但我不同意啊!我跟我爸的关系突然变得不好就是因为她,如今我妈那边有复婚的意思了,我就更不待见她了!”

“呃……堪比家庭伦理剧。”

付筱无奈地叹口气,“本来以为搬出去自己住就能不为这些破事儿烦心了,没想到她去哪不行,非调到咱们公司了。哎,小塔,咱俩换工作吧?”

“舍命陪君子!可付筱啊,凭什么咱躲她,要躲也应该是她躲咱吧!”

我们正说着,曹cāo跟马女士一起进了职工餐厅。不是我此时已经戴上了被友谊颜料涂抹过的有色眼镜,是真的从远处一看,赵影蕙同志的身段跟快做***马女士不分伯仲,都跟一尊小钢炮似的!

当她们俩走近了,赵影蕙也现出了人形。相比之前在办公室的冷漠态度,她如今主动走上前来跟我们搭话。

“钱小塔对吧,你跟付筱关系很好的样子。”不能不承认,赵影蕙长得一般,但声音很好听,甜而不腻。看来不光人无完人,也没有一无是处的人。

我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没说什么,严肃地表明了我时时刻刻站在付筱这边的立场。只是马女士一个凶狠眼刀飞过来,我还是张嘴客套地问了句,“赵经理,还没吃饭呢吧?”

“这就去了,不打搅你们两个用餐。”

待她一走,臭脸的付筱终于变回了活生生的样子。“晚上跟我去唱歌吧,心里憋得慌,喊喊去。”

“行,别说唱歌,就是站到市政府大门口去嘶吼,我都作陪!”

见我如此仗义,付筱终于露出了笑脸。

生活里不管遇到什么烦恼,只要身边还有个人陪着,出谋划策逗你笑,我们都不至于去跟悲伤拥抱。现在她在感激我,就想我之前感激她搅合我和叶惟夏的事一样。

***

晚上跟付筱唱完歌回家,一进电梯我的右眼皮就狂跳不止,按说现在才十点,不是我困觉的时候……难道这般狂跳是应那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叮,七楼到了。电梯门一开,我马上就见到了令我左眼皮狂跳的东西。

前几天同学聚会刚见过面的许昊搀扶着一个醉醺醺的家伙堵在我家门口,见我回来了,醉醺醺的家伙还抬手冲我挥了挥。“好!”

好个龟!我已经被气得不按常理骂人了。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址的!这个万恶的社会,还给不给人一点隐私空间了!

“那个,钱小塔,惟夏喝多了,把家门钥匙丢了,今晚在你家凑合一宿行吗?”

“不行!”这还用问?!我把挡门的两个障碍物往边上推了推,一边开门一边冷嘲热讽道,“凭什么住我家啊,我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他不是好多好兄弟呢吗,随便找一个出来收留他不就行了!”

“都出国了!”许昊同学撒谎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

那么一群人,组团出国旅游吗?!兄弟感情还真好!

“那你不是还在国内呢吗?”

“我马上也要出国了,十一点的飞机!”

“那正好啊,房子借给他住。”

“我女朋友在我家呢,惟夏去了不方便!”

“我男朋友也在家呢!”

听了这话,醉醺醺的人倒清醒了,“他在家,你还用自己掏钥匙开门吗?”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剜他一眼我继续开门,就在我把屋门推开的时候,身后的许昊突然拍了我肩膀一下,我转身去看他,就在这一瞬,那个卑鄙无耻的醉醺醺的叶惟夏老鼠一样钻进了我家。

一看自己兄弟成功挺进大别山,许昊这家伙笑得格外讨人厌地钻进电梯里,在电梯门关严之前对我挥手道别,“惟夏今晚就麻烦你了!再见,同学!”

同个乌龟的学啊!许昊是拉不住了,我还是赶紧进屋赶老鼠吧!

谁知道我进屋找遍了厨房卧室都没找到老鼠的影子,正纳闷叶惟夏这厮钻到哪里去了时候,浴室里面传出来哗啦啦的水声。我是彻底被激怒了!

“叶惟夏,你给我滚出来!”吼了一晚上《死了都要爱》,嗓门已经大开的我轻轻一喊就达到了门外声控灯都能亮的地步。

可浴室里面的屎人竟然装听不见!

“叶惟夏!滚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报警!”

一听我要报警,这下他不再一声不吭了。“哗啦啦啦啦啦天在下雨,哗啦啦啦啦啦云在哭泣,哗啦啦啦啦啦滴入我的心,不用说我只会胡思乱想,不用跟我说我只会妄想,哗啦啦啦啦啦让我去淋雨……”

“叶惟夏——”我的小宇宙爆发了。我想整栋楼的声控灯都亮了。

“钱小塔,千万不要破门而入,我是真的在洗澡,一件衣服都没有穿的洗澡,我想你一定没有兴趣看的。”

对,我没有兴趣看他全光的样子!紧握成拳的双手从浴室门上的拿下来,我取消了气急砸门的决定,对着禁闭的浴室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样激动的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骚扰过我了。

十分钟不到,门内的淋浴头被关掉了,拖鞋啪嗒啪嗒几声,浴室门终于打开。从头到脚湿淋淋的叶惟夏围着我新买的蓝精灵图案的浴巾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健硕的身材叫人看得发痴,贱笑的脸却叫人看得想挥拳。

“你根本就没醉。”

他后倾身从我毛巾架上拉过一条擦起头发上的水,边擦边承认,“对,我只喝了一点,没有醉。”

“那为什么非要来我家?”

“因为,”他拉掉蒙在头上的毛巾缓缓抬起头,以一种深邃又深沉能把人看得一身**皮疙瘩的目光望向我的脸,一字一顿地回答,“我一喝酒就会想到你。”

“……”我昨天还酷酷地拒绝他,然后此刻的我却不能否认地心跳为了他漏跳一拍。我想一定是我平时看得偶像剧太少了,对这样的桥段没有免疫力,所以才会这么没出息。如果叶惟夏现在突然掀开浴巾对我说,他已经净身进宫给皇后娘娘当差了,我想我会比现在淡定,毕竟那十多部宫斗小说和电视剧不是白看的。

叮咚叮咚。适时响起的门铃声帮我解除了极度尴尬的状态,转身去开门,我见到了每天在楼下都会跟我打招呼的保安大叔。大叔很关心地询问我刚才为什么大叫,我跟他解释了几句,说了声不好意思将门关上。

此时只围着浴巾的叶惟夏已经游蹿到了我的卧室,我追上去,却无从下手,他这幅打扮我抓哪里也不是。

“你进来想干什么?”

“找身衣服,你也不想我一直穿着这个吧。”他拍拍围在腰上的蓝精灵,“太幼稚了。”

我还没嫌他脏,他竟然嫌我的浴巾幼稚!在他身后狠狠剜他一眼,我没好气地说,“没有你可以穿的衣服,你去穿你自己的衣服。”

他一脸无奈看着我,“已经泡进盆里了。你就找一身你男朋友的衣服给我穿吧,不然我这样被你男朋友看见……”

一口一个你男朋友,语气还格外重,我再低能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一定知道了我的男朋友是个虚拟人物。要看是不是一个人自己住,去浴室一转就能定论,他在里面洗澡的时候,一定发现了只有一套刷牙用具和没有刮胡刀的事实。

没有必要再扯谎下去,我承认我没有男朋友。“我有一套穿着大的运动服,你试试?”

叶惟夏看看我的个头再看看他自己,以现实差距拒绝了我的建议。

“那就去把你的湿衣服拧干。”

“潮着穿还不如现在这样舒服。”

他倒不怕冻着,可我怕长针眼!视线无意扫过床脚,今天早上被我碰倒在地上没来得及扶起的男娃一只脚露了出来,我微微挑眉,找到了叶惟夏可以穿得下的衣服了。

顺着我的视线望去,他毫无心理准备的被一只男人脚吓到,我站在他四十四厘米之内的范围,清楚的感觉到了他那突然的一怔。我忍住笑走到床边把在地上躺了一整天的男娃拉了起来,叶惟夏见到了他的如山真面目,各种复杂神色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脸上闪过。

“他身上这套你能穿。”

指着那一身小碎花往后一跳,他极度厌恶地皱起眉,“你要我穿这个?”

我一边帮男娃脱衣服一边回答他,“没错。”

“……”他似乎后悔今天来我家了,还把自己的衣服泡进了水里。“是不是穿了这个,就可以借宿一晚了?”

我们两个折腾着已经到了十一点半,今天晚上降温到零度,我那不该软下来的慈悲心促使我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客厅沙发可以借你睡一晚。”

“那,穿就穿吧。”做这决定时,他仿佛是要跳崖的狼牙山五壮士之一。

小碎花从男娃的身上脱了下来,我瞄一眼那两条大红色内裤,使坏地扯下外面那条三角的也丢给叶惟夏,“你帮他买的,你穿理所应当!”

“……”他是彻底给我整到了。

不过很快,我又被他整到了。这世界还真是公平得不得了。

换好了一身小碎花,叶惟夏极其文艺地重新登场,跟之前围着浴巾的性感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如果浴巾是黑社会大哥的形象,那么现在小碎花的形象就是大哥的女人。

我特想笑,可考虑到气氛的严肃,我咬着下嘴唇憋住了,不过他应该看得出来。

站在卧室门口,叶惟夏居高临下瞄着我身边的大红平角裤男娃,yīn阳怪气地赞许,“没想到这东西做得挺真。”

“除了脸长得有点假,其他的地方确实都跟真的一样。”我指的是xiōng肌。

但叶惟夏显然把我想得很肮脏!“用过几次?”

“管你鸟事!”我的火气轻而易举就被他给点着了。

“……”他无辜地挑眉,然后低头朝自己下半身瞄了一眼。

我立马被他耍得满脸涨红,恨不得踹他下七楼。第七“贱”

第二天去了公司,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个小细节都不漏地讲给了付筱,付筱听完后的反应跟我今早出门时的反应一样。

“你们平平静静地相处了一晚上?”

“对,不对,应该是互不相干地相处了一晚上。”

“今天早上呢?”

“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啊。”

“留字条了吗?”

“没有。他把沙发上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一身小碎花也叠的整整齐齐,穿着自己昨晚洗好晾干的衣服走了。”

“……”付筱迷茫了,“真的不知道叶惟夏同志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唉——”我叹着气要回自己的位子,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她又拉了回去。

“小塔,你有没有想过,跟他重新交往试试?”

“亲,你早上坐公车来的时候,是不是被车门把头给挤着了?”

“别闹,我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啊。”

付筱皱着眉拧了我后腰一把,我疼得呲牙咧嘴,决定她是真的没在闹后也认真下来,“没想过。”

“别那么记仇了,谁小时候还没犯过错。”

“这次真不是记仇,我是不信任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表情也许太过认真,付筱被我吓愣了。

良久以后,她在电脑上给我发来一条消息,“两个人在一起,信任确实最重要。虎摸,筱筱永远支持你!”

我笑着回了她一个鄙视的表情,在键盘上打了仨字儿,“穷煽情!”

我们俩正友谊情浓之时,新官上任的赵影蕙上厕所回来了,正好把上班时间插科打诨的我们逮个正着,毫不留情面地点名叫我们进了她的办公室。

上学时候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批评我可以接受,前几天被马女士叫进办公室批评我也可以接受,唯独这个赵影蕙同志点我名字进办公室,我的自尊心不同意我的厚脸皮接受事实。

“赵经理,没必要这么苛刻吧。”

“工作时间不工作,闲聊天,这就有必要了?”赵影蕙同志的圆脸不论在哪个角度都是如此的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如果她穿越回南北朝时代,数学家祖冲之先生一定会对她一见钟情。

“我……”

“我们知道了,下次不会再犯了。”付筱在背后伸手扯了我一下,将我的话打断,息事宁人地认了错。

赵影蕙不知道是念在儿时同伴的面子上,还是儿时同伴她爹的面子上点了点头,放我们俩离开了。

以前跟马女士据理力争的付筱现在工作得如此压抑,我看在眼里挺心疼,心情跟着一起走起了下坡。

付筱感觉到了,就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跟我说,她没什么,刚才在办公室里那样做,只是卖她爸个面子。原来付筱她爸已经知道女儿跟女友共事的事儿,昨天特意给付筱打了个电话,劝导了一番。

“你不觉得难过吗,你爹好像比较向着赵影蕙。”

“不是啊。”付筱否定,然后小声凑到我耳朵边上说,“我爸让我对她好一点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因为他想和她分手,跟我妈复婚。”

嘿,这老两口子……真能折腾。

“那咱爸什么时候提分手?”

“这没说,估计快了。”付筱朝赵影蕙办公室门口望了一眼,回头正经兮兮地说,“小塔,说实话,觉不觉得我爸挺不厚道的?”

我明白付筱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感情这种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处说理。于是我摇摇头,劝她,“别瞎想了,他们之间的事儿叫他们自己cāo心。”

***

今天下班回家,我一进门竟然产生了一种失落感。经我一顿饭的思考,我找出了失落的原因。

自从我为了上班搬出家一个人住,我租的房子就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里面走来走去蹦来蹦去,虽说后来多了一个男娃,但是男娃只会躺着要不就坐着,还不跟我说话。可是昨天叶惟夏来了,他是个活人,会走会跑会说话会犯贱,他让我这一室一厅的小套间变得有人气儿了,然而今天他又消失了,房子也恢复回了以前的氛围。我已食髓知味,心里头怎么能不挂念得慌。

摸起电话要给付筱打去,问她今天要不要来我家玩,顺便住一宿,可号码还没按全呢,门铃就响起来了。

“谁啊?”我丢下话筒去开门。

门外的家伙故意捏细了嗓子回答,“你妈。”

我当然不信,在猫眼儿里一瞧,叶惟夏。握这门把的手顿了一下,我有点儿纠结不知道该开还是不该开。

“我知道你就站在门边上,快开门吧。我等的了,它等不了了!”猫眼儿里的叶惟夏将手里的一袋子热带鱼展示给我看,“再不开就冻死了!”

真能冻死吗?我将信将疑地把门打开了。看着他拿我家当自己家那般熟悉地走进厨房端了一个大汤碗出来,将整袋的热带鱼倒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他们放到暖气边儿上,我终于忍不住发问,“你送给我的?”

“不是,是寄养的。”

“那寄养到别人家不行吗,我要上班没时间帮你照顾,再说我们俩的关系也没必要非放到我家来养。”

叶惟夏他摇摇头,“必须放到你家养,我早上测试过了,你家的温度是最适合它们生活的。”

“谁信!”我一脸鄙夷,转身去收拾自己吃剩下的饭,但刚一伸手就被拦住了。

“我还没吃饭。”说着,他就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吃了起来。

说实话,我是挺震惊的,可这都是冷掉的剩饭剩菜,叶惟夏竟然好不挑剔地吃起来了!当年上高中那会儿,这厮出了名的难伺候,出去吃个饭还不如说是去看他骂服务员的,当时我特别可怜那些无辜的服务员,厨师做饭不合叶惟夏的口味,他们却要挨骂。

“你什么时候改掉挑食这毛病的?”

他抬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讶,淡淡一笑说,“还记得我有这毛病呢,挺欣慰。挑食在去部队三个月后就彻底改过来了。”

要不说部队是个大熔炉呢,这话一点也不假啊。

眼看最后一口馒头被他塞进了嘴里,我指指厨房说,“还有,我再给你拿一个?”

“好。”

见他答应得爽快,我又气又好笑,“你还真不客气。”

叶惟夏又笑了,但是这次笑得比以前好看。其实脸还是那张脸,微笑的弧度都一样,只不过我在这个笑容里面发现了他与以前的不同,具体形容起来有些复杂,大抵可以说是一种蜕变的魅力。

一餐吃完才七点半,我正纠结赶不赶他走呢,人家的手机催他出去约会了。

“容芯啊,现在吗?好,我这就去。”结束了通话,叶惟夏朝两眼放着鄙视目光的我看了过来,他知道我是怎么样的,有些无奈地重复了那天在餐厅里说过的话,“我跟容芯现在真的只是好朋友,其实当时……”他还想说什么,但没有说下去。抬眼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日历,他问我说,“明天周六不加班吧?”

“不加,干什么?”我有所防备地看着他的脸,却没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朝我伸来。

叶惟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拉拖把一样就拉着我出了门。

“你拽我干什么去啊?”

“证明我的清白!”

“你清不清白管我p事儿!别拽了,我还没锁门!”

将我往电梯里一塞,叶惟夏大步跨出去将我的家门和防盗门关上,我也跟着跑出电梯,但没几步就被折回来的他又推了进去。

电梯门合上,绝了我后路。

“看来我是非要被绑架去看你是不是清白之身啊!”

“别这么说,叫人听到会误会的。”他摆出一副娇羞姿态,又跟吃饭时候的叶惟夏判若两人,贱得叫人牙根痒痒。

丢他个白眼儿,我不耐烦地问,“到底要去哪儿?”

“容芯家和机场。”

“去接谁?”

“到了就知道了。”第八“贱”

“这是……”刚下飞机的帅哥在我脸上瞄了两眼,然后扭头看向叶惟夏,“女朋友?”

不等叶惟夏开口,我自己自报家门,“你好,我叫钱小塔,是容芯和叶惟夏的同学。”

“原来是钱小塔。”这帅哥竟然听说过我的名字!他友好地跟我握了下手,自我介绍,“我叫陆洋,容芯的老公,惟夏的战友。”

我明白了,他就是叶惟夏用来证明自己清白的巨型证物!有首歌怎么唱来着,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又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朋友妻不可欺!叶惟夏的人虽然有时候很贱,但不至于卑鄙无耻,所以我信了,他能克制住不去勾引战友的老婆。而且这路来机场,我在车上仔细观察了他们俩人,亲近虽亲近,但是不暧昧。好吧,我和付筱都是思想肮脏的家伙,我们都误会叶惟夏了。不过造成我们思想肮脏的罪魁祸首就如今小三纵横的邪恶社会!所以我不需要觉得内疚,对叶惟夏有所亏欠的是这邪恶的社会!

还没来得及问陆洋同志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人家就跟老婆腻歪到一起去了,问寒问暖知冷知热的,看得我心里直泛酸水。

“羡慕吗?”跟我一排走在小两口身后五米处的叶惟夏摆肩碰了我一下,亮出条胳膊一脸为国捐躯的英雄模样说,“我不介意。”

要我像容芯抱她老公胳膊一样抱他的胳膊,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跟你很熟吗?我剜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清白证明了,我能回家了吧。”一出机场,我的就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寒战,不禁加快脚步朝停车的地方走。

叶惟夏也加快了速度跟我平行,他摇头告诉我,“容芯已经定了餐厅了,去吃饭。”

“她一个孕妇这么折腾,不累啊?”

“叫你吃你就去吃呗,又不用你这贫下中农掏钱。”

“贫下中农怎么了,你别瞧不起贫下中农,一会儿吃饭我就要掏钱,我看陆洋同志顺眼,我就要给他接风洗尘!”

“行啊,我不拦你。法兰西会员制餐厅,四个人不开红酒最多也就花三四千块钱。”

一听这个数,我嗖地急刹车了,一顿饭要吃我一个月的薪水?我不请了!

见我如此这般,叶惟夏像看了部卖座喜剧片一样哈哈大笑,伸长了胳膊一把将驻足的我拉动了,我不爽地反抗挣扎,但脑袋还是被他夹在胳肢窝里走了半道儿。

开车去了那个会员制餐厅,叶惟夏没有出卖我,没提我要请客的事,于是我安下心揣着一份找茬的心情细细品尝了昂贵的法式大餐。确实一分价钱一分货,比我在网上团购的西餐好吃太多太多。

“怎么样,这牛排?”

“不像犁过地的,像练过瑜伽的。”

叶惟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得容芯两口子一脸疑惑朝我看。

“没事儿,他抽风。”

“你抽水。”

你丫才是马桶!我在桌面上一脸宽容微笑示人,但桌子下面却即不和平地狠狠给了叶惟夏一脚。他吃疼想叫,可一看我那得意模样,马上就抿开唇角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

“没事儿。”

有没有事儿你自己知道!挑挑眉,我继续吃饭。

这顿饭吃的虽然是法式大餐,但越是往后越有海鲜火锅的味儿,因为叶惟夏跟陆洋两个人滔滔不绝地回忆起了他们在海军部队时的生活。嗅着一鼻腔的的海水味儿,我从叶惟夏眉飞色舞的神情中发现了他对部队生活的怀念,既然这么热爱,为什么要早早转业回来呢。疑惑在我心里面四处打滚,只要我稍微一不留神开口,它就能从我嘴里滚出来,可我隐约觉得这疑问会引出一些不愉快的气氛,于是一而再克制着自己。

憋笑伤身,憋着疑问不敢问也挺伤身,一餐吃完四个人分手的时候,我已经胃胀气了。

“嗝。”

“瞧你这出息。”叶惟夏对我饭后一个劲儿打嗝很是鄙夷,就好像我真是没见过什么好吃的,吃撑了一样。

“我不是,嗝,吃撑了!”

“那是什么?没吃饱?”

“闭嘴,赶紧送我回去!”

“这不拦车呢吗。”他站在街口伸着长胳膊,可就是没有一辆空出租经过,“手都酸了,还没车停下。”

“躺马路中间劫去!”

“你怎么这么惨目人道?”

“跟你讲人道,我思想混乱了吧!”

“啧啧啧,”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收了手走近我身边,低头在我脸颊旁嗅了嗅,极度疑惑道,“奇了怪了,怎么没有人味儿?”

不习惯他靠这么近,我向后缩缩头,反击,“你有味儿,一股子畜生味儿!嗝。”

说是迟那时快,他叶惟夏一下勾住我后颈,就将我朝他拉了过去,这个时间段的街上虽然有车来回穿梭,但是行人少之又少,就在这没有勇士出来阻止的人行道上,他无视我的不情愿咬住了我的嘴唇。

如果我被人咬着还能张嘴说话,我一定把他讽刺我的话还回去!叶惟夏你没出息!吃了那么多牛肉还不够,现在又来逮人肉!还是一个劲儿打嗝的人肉!

嗝。他控制得住我说话,但是阻止不了我打嗝。

“钱小塔同志,你赢了。”叶惟夏的情绪被我的嗝全军歼灭,他心有不甘地张嘴放人。

我重获自由,是真的想用世界上最最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可不成器的我竟然失语了。比失语还令我情何以堪的事情是,我xiōng口靠左边的地方,有个东西在狂跳,好像要挣脱牢笼的野鹿。

我那悲催的少女情怀不知道从第几重天突然飞回到我的小心脏里,我被叶惟夏咬了一口后,竟然产生了这么一种脑残都生成不了的思维……如果这个天突然下雪,我就二逼兮兮地拥抱他。

为了防止这个世界被太多的二逼青年占据,老天选择了下刀子也不下雪,我极度庆幸地保留了自己的拥抱。

沉默数秒之后,我慷慨大度地拍了拍叶惟夏的肩,“三十秒内给我拦一辆出租,不然我跟你在这里同归于尽。”

付筱曾经说,我有一种变态杀人狂的特殊气质,如果我咆哮,就算说再毒的话,她也不会怕,但是如果我十分冷静甚至面带微笑说一句稍微有点毒但是听起来像玩笑的话,她会真的怕被我活活掐死。看来她说的是真的,因为叶惟夏已经十分听话地跑到马路上给我拦出租了。

三十秒计时结束后,我坐着载有另一名乘客的出租车离开了。

“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出手够大方的。”车上的这名男乘客晃了晃手里的两张红票子。

我正眼不看他一眼,用余光一瞄他手里的钱,一字一顿更正,“是n年前的前男友。”

“哦,既然是n年前的前男友,还是别欠人家的人情了。”

他将钱朝我递了过来,我考虑了片刻后收下了,将钱往口袋里一塞,我这才扭过头去打量同车人的庐山真面目。不看不知道自己最近是走了桃花运,随便上辆车都能碰到帅哥!

这帅哥文质彬彬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是当下流行的yīn柔型。欣赏归欣赏,但我还是喜欢man一些的,我承认我不是你们时尚圈的人。

帅哥的家距离我上车的地点很近,我没来得及跟他多说几句话,他就下车了。我是有想要跟他要名片的冲动,可是鉴于女青年的矜持,我忍住了。过客而已,过客而已。

待我到了地方,已经凌晨一点了,楼上除了有高三考生的住户,没有一家是着灯的。进门开灯,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叶惟夏买来的那一汤碗热带鱼。我过去拜访它们,它们已经暖和得生龙活虎起来,见有人靠近纷纷朝没有人的那一边游蹿。见状,我不禁嘲笑它们,能跑到哪里去,汤碗就那么大的地儿。

笑话完热带鱼,我才发现这话也是笑我自己的。匆忙打车逃走,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转头望向窗外的浩瀚夜空,我突然有了面对自己真心的勇气。我没法过好叶惟夏插了一脚进来的生活。

我没办法真的拿他当一个普通朋友,原因就是他在我最敏感的青春期时段,给了我最特别的关心和体贴,当然,他也给了我最难忘的打击。我说青春期是最敏感的,所以那些关怀体贴会无限放大深深刻进永远的记忆里,那些打击也会成倍增加痛在心上。如果真的有一种状态是我能视他为普通朋友,那一定是“下辈子”。第九“贱”

一觉睡得断断续续,做了好多不痛不痒的梦,但早上起来一睁眼没一个能想起来的。也没有时间供我坐在暖和的被窝里想,因为已经十点整了,我迟到了。

慌慌张张赶到公司,我正巧跟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的同事们撞了个对脸儿,大家都一脸同情地看着我,看得我似懂非懂。

付筱出门见我来了,拉我去一边儿小声地问,“怎么迟到了?给你打手机还关机!”

“起晚了起晚了。”我指着会议室大门问,“刚才开的什么会?”

“临时接了个案子,挺大的,一家公司要给单身员工搞个联谊活动,找我们要资源。”

“多少人啊?”

“三十多个吧。”

“数目不小啊,事成了得拿不少奖金吧。”有时候结果比过程美好太多太多了。

付筱赞同地点点头,“这事儿要是顺利落幕,你拿的奖金会最多。”

有这等好事儿?“为什么啊?”

“赵影蕙刚说了,你来负责这个案子。”

报复!红果果的报复!我迟到没能开上会,连是哪家公司要办联谊我都不知道,凭什么叫我来负责?

我正犯愁,付筱拿出她的mp3塞给我,又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笔记给我。“给你录音了,还有会议记录。”

拿着这沉甸甸姐妹情谊,我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付筱啊,你去做个变性手术然后娶了我吧,或者你给我钱,我做个变性手术娶了你!千言万语化成个炙热的拥抱,我正欲朝付筱伸手,赵影蕙同志不紧不慢地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见抬眼看见我们俩,她那圆不溜丢的两只小眼儿里闪过了一抹妇人捉奸时的神色。“钱小塔,来我办公室一下。”

“哦。”我对着付筱偷偷撇个嘴,跟着赵影蕙进了她的办公室。

进门关上门,她在办公桌前落座,挑个眉毛问我,“怎么迟到这么久?”

迟到是我不对,我不狡辩。向她说明了原因,我老老实实道歉。

她翻看了我以前的记录,见我不是迟到惯犯也没好意思揪着这一点训话,换了一个话题跟我说起新案子的事。“这个案子很重要,做好了有奖,做不好同样也有罚。”

还有罚?马女士在这里的时候,从来都没说过做不好了还要罚,她上个班怎么这么多花样儿?不过我以前负责过多人的联谊,也算有竟然,应该不会做坏。

“赵经理准备分给我几个同事?”

赵影蕙很严肃地跟我开了个玩笑说,“就你一个人。”

“一个人?”

“圣诞节也不远了,零碎的案子不少,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好些个工作,没有能抽身来帮你的。”

“那也不能就我一个人啊,这样吧,你能不能把付筱的工作分给别的同事,叫她跟我一起负责这个案子。”

“你没了付筱就不能工作吗?”赵影蕙这话一说,立马叫我感觉到了不友好的气氛。

我心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蕾丝,喜欢付筱,见我和付筱这么好,醋坛子打翻了呢。

“马姐走之前给我说你的工作能力是同事之中最强的,我也看了你的工作记录,确实不错,我相信你一个人能顺利完成任务。”

一个人负责的事情看来已是钉在板子上的钉子了,我再费多少唾沫星子也白搭,那就这样吧。到时候包个自助餐餐厅,给单身同志们每人带个编号,都是成年人了,进入会场后自由发挥吧,男的该秀肌肉的秀肌肉,女的该搔首的搔首,吃完饭临走前把自己相中的异性编号留下来,我再回公司给他们做联系安排。

我把我的这个想法跟赵影蕙讲了一遍,她还是比较赞同的,起码这样自由发挥不会像八分钟交友那样浪费时间,也不会对着不顺眼的家伙尴尬。

从办公室出来,付筱正假装影印在门口等着我,见我没臭着一张脸,她放心地吐了口气。

“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爸这个行动派已经提出分手了,她死活不同意,估计现在心情差得要命,乱发飙难免。”

我有些惊讶,“咱爸这么快?”

“行动派行动派呢!我妈知道了这个消息,挺开心,昨天晚上来我家找我庆祝来着。”

“恭……喜恭喜。今天中午我们俩也去庆祝庆祝吧?我想吃火锅。”

“没问题!”

到了中午饭点,我和付筱一起进了公司对面的火锅店,冬天来了,火锅店人多的要插不进脚去了,幸好我们提前预定了位子。刚就坐,菜都还没点呢,我就发现了店门口出现了个熟悉身影,赵影蕙同志快跟叶惟夏一样yīn魂不散了。看她站在那里目光像扫描机一样扫视店内,显然是没有预定位子,服务员告诉她没座了,她在找有没有快要吃完的顾客。

不巧,我没躲利索,目光跟她撞车了。看她并没兴趣多看我几眼,而是有些失落地望向我对面,背对着她的付筱。这一刻我恍然大悟了,赵影蕙她没有蕾丝倾向,她应该是在怀念什么,她对我抱有类似敌对的情绪也是因为她所怀念的东西。付筱是她从小一起玩大的好朋友,虽然长大后的她们关系变得冰冷,但她们的以前确实存在过。

友情跟爱情确实有共同点,都会出现争风吃醋的现象。

赵影蕙在门口站了有两分钟,最后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等服务员给我们上好菜,红呼呼的锅底沸腾起来,我一边下菜一边扯闲篇子似的问付筱,“如果赵影蕙和咱爸分手了,你还会跟她回到以前做姐妹吗?”

付筱的表情有点儿为难,“你要是我,你会不会啊?”

“我啊,看看她现在的人是不是还跟以前一个性格,要是没有变,回到从前也不是问题。你也知道,有些好朋友,就算交往的时候没发生什么特大矛盾,感情也会渐渐变淡,就是因为性格变了,没话说了,和不来了。”

付筱点点头,“确实。”

“不过!”我很郑重地警告她说,“就算哪天你和赵影蕙真的又变成了好朋友,但在你心里最好最好的朋友还必须是我!”

她听我这话,故意拿乔,“再说吧,要知道我和赵影蕙可认识了快二十年,跟你才几年!”

“***!时间不是问题!”

“脏话都憋出来了!”她笑得好不欢实,给我加一块涮好的牛肚赔罪说,“放心吧,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就只会是你啦,等我百年归去之后,左边墓穴埋我老公,右边就放你!”

“大姐,你真孤陋寡闻,不知道有双穴吗,我们可以埋在一起,然后把你老公和我老公埋在一起。”

“建议不错!不过,你的老公有着落了吗?”

昨晚被咬的画面突然在我脑中闪过,我干咳了一声,端起杯子喝口果汁,决定晚上回家就给班长要同学聚会上那个被我封为目标的同学的电话。“快了。”

我说自己快有男朋友了,不过就是随口应付付筱,不是自夸有魅力,随便一招手就能勾引一个男同志,老天为什么要看不惯,狠狠打击我呢?

当我从班长那里要来了目标同学的电话时,我才闲扯了不到十分钟,人家就婉言把我拒绝了,原话是这么说的。“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我觉得我不适合你,连叶惟夏你都看不上,我真的没信心跟你深一层交往。”画外音就是,你这样的劈腿女,我要是跟你在一起了,还不知道哪天就被扣上了鲜艳艳的绿帽子!

唉。挂了电话,我抱着一汤碗热带鱼自言自语,说的话没有逻辑,要是被外人看到,准以为我是个疯子。

嗡。被压在屁股下面的手机突然一震,我吓了一跳,热带鱼们差点儿被我一哆嗦泼出去。

“喂。”是叶惟夏打来的,我以介于想接与不想接之间的那种矛盾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有点儿乱,好像是在酒吧之类的游乐场所,叶惟夏说话的声音很大,“你在家呢?”

我将手机拿离耳边一块距离,也对着它喊话,“对!”

“出来吗?”

“不出去!”

“真干脆。”

“谢谢!”万一出去再被咬一口怎么办?

“吃饭了吗?”

“吃了。”

“那给叶惟夏吃了吗”

“叶惟夏?”我不解,心说他大脑混乱了吧。

“我说的是热带鱼,不是有六条吗,那三条黄色花纹分别叫——叶,惟,夏。”

真无聊,但我确实好奇另外三条红色花纹的叫什么。“那仨呢?”

“不巧,正好叫——钱,小,塔!”

鄙视他这弱智到只能骗骗小姑娘的手段,更鄙视我没有出息的心跳。

电话里有个男声突然喊他,叶惟夏应了一声,然后匆忙嘱咐我说,“一定要记得给他们喂食,他们很脆弱,别饿死!朋友叫我了,我先不和你说了,明天去你家看他们。”

“等等!”我阻止他挂掉电话。

“有事儿?”

“最近我会比较忙,你还是别过来了。”我说这句话其实别意思,是真的忙,没时间招呼他。

不过叶惟夏显然想多了,他在电话那面沉默了片刻才喃喃地答应,“忙完能给我打个电话吗?”

“嗯。”

“好,再见。”

“再见。”

再见的时候,我们俩之间会不会发生一点变化?第十“贱”

很多前辈告诉我,人生是充满惊喜的。当我在电视机里看到叶惟夏那张脸的时候,我确实惊了,喜倒是没怎么感觉出来。

对着电视里面那个自称超人哥哥的家伙,我抖着一身的**皮疙瘩将他主持的少儿节目看完了,说不上好坏,总有一种做梦没醒的感觉。

“亲爱的,你刚才看到了吗,叶惟夏成少儿节目主持人了!”付筱的电话打来,我这才确认做梦的不光我自己!

这怎么回事儿啊,分配去电视台了?他怎么也没给提前打声招呼!

念头一出,我恨不得赏自己个大嘴巴子,人家凭什么给你打招呼,你是人家什么人啊!别咸吃萝卜淡cāo心了,该干嘛干嘛去!

想到明天要去联谊的那个企业去做了解,我干脆早早地洗洗睡了。其实就算我不早睡,我也没事可做,一个人在家空虚寂寞冷的,上网早就上烦了。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我大概得眼疾了,愣是在雪白的屋顶上看出来一个3d的叶惟夏。钱小塔啊钱小塔,你真是快神经了!

第二天,当我到了联谊企业的时候,我再次被人生给惊到了。世界太小了,我们的合作对象竟然是陆洋!

相比我这没出息的样子,陆洋到是一脸淡定,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似的。

“世界真小啊!”

他被我的这句开场白逗笑了,“看你这么惊讶,想必是惟夏没有告诉你吧。”

又关叶惟夏的事?我不解地皱起眉头,思量片刻,瞬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案子是叶惟夏给我介绍来的。那,我完事儿后拿了奖金要不要分给他一半儿?”

“奖金就不用分了,送他个礼物吧,过几天他最喜欢的游戏光盘就上市了。”

“什么游戏?”

“一款模拟海军生活的游戏。”

又是海军!我心里那重重的疑问重新浮出水面。既然叶惟夏现在不在,我就别再憋着了。跟陆洋进了他们公司的会客室坐定,我开门见山问道,“你知道叶惟夏为什么提前转业回来吗?”

陆洋微怔,递了杯水给我反问,“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听他这语气,里面的事不小!为了配合这事儿的严重性,我一本正经儿地点点头,“真一点儿都不知道,快跟我讲讲吧。”一不留神,我又露出了我的八卦嘴脸。

他见我的求知欲这么强烈,脸上倒是闪过一丝想要授业解惑的神色,可口还未开,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嘿,我这暴脾气!白激动了,还以为他真会告诉我!陆洋同志,你这种行为可是跟知情不报是一个性质,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瞧着他转身给我拿职员资料的背影,我真想那麻花绳给他五花大绑地捆上,来招严刑逼供。可毕竟不是熟人,而且他还手攥我的奖金,我也就只能空想过过瘾。

晚上下班回家,进门发现汤碗里的热带鱼个个跟得了流感似的,病怏怏的,思量再三,我给它们的法定监护人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叶惟夏就来了,进门一脸“我是亲爹”的焦急表情问我,“你虐待它们了?”

我真冤枉。“叶惟夏,我是那种一碗水端平的人吗?要是虐待的话,只会虐待你的那三条!我为什么要虐待钱,小,和塔啊!”

听我这话,他乐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就跟搞传销的讲师看被自己洗脑的学生似的。“几天没换水了?”

仔细想想,有日子了。我没养过鱼,不知道要多久换一回水。“难道是该换水了?”

叶惟夏露出一脸的无奈,“八成就是太久没换水,缺氧了。”

经他建议,我们两个下楼去买大鱼缸和氧气泵。且不管这鱼是谁买来的,养在我家有什么目的,但怎么说都是六条小生命,我不能就眼睁睁看着它们过不好不是?

马路两边的路灯和霓虹灯五颜六色,流光溢彩,跟他一起并肩走着,我那没出息地记忆总想往回倒退,退到上学的那回儿。为了不想起不该想的事情,我主动寻找话题。

“叶惟夏,问你个事儿,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部队?”

突然一怔地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连看都不看我,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我被他这反映搞得有点不爽,正想喊住他时,有人先我一步开口了,不过她叫得不是真名,而是……

“超人哥哥!”一个梳了朝天椒发型的小女孩拉着自己妈妈的手朝叶惟夏狂奔而去,那架势比见了亲爸都亲。

我在一边瞧着小女孩又合影又献吻的,不禁佩服,他这个少儿节目主持人做得是真不错啊,这么快就有粉丝了。

其实叶惟夏上学那会儿就挺招小孩子喜欢,有好几次跟他一起出去吃饭,我去了个洗手间回来,他就把邻座的小孩子给吸引到我们这桌了,俩人还有说有笑的,跟一所幼儿园上学的小朋友似的。

不知不觉,我脸上露出了连我自己都不了解的笑容,正巧被应酬完的某人看到。

叶惟夏他一脸坏笑地走到我面前问,“喜欢孩子吗?不然我们两个好好交往,争取明年也生个?”

“你还真以为占便宜不要钱是吧!”我抬脚朝他小腿踢了过去,这厮竟然故意不躲,给街上的路人制造出一种“我是一个野蛮女友”的错觉。

“钱小塔,认真地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们俩的事。”

他突然认真起来,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趁这个机会,我也许会有什么收获!于是我旧事重提,“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开部队。”

一提这事,他又变聋哑人士了。望着他自顾自往前走,我心里是一万个好奇加无奈。

***

“来来来!”

早上到公司我就被付筱像唤牲口似的唤了过去,不过这个牲口做得值!她给我找了一位光描述就能流口水的帅哥,还是个有文化有知识有内涵的帅哥!

打断她的滔滔不绝,我将她的脸掰正,直冲电脑屏幕,“直接上照片!”

当她一点鼠标调出她口中的帅哥后,我着实吓了一跳。出租男!

见我惊得嘴巴都闭不上了,付筱得意地拍着我肩膀说,“姐妹儿我够意思吧,给你留了一个极品!”

出租男名叫左暮,就是上回跟我同坐一辆出租车,叫我别欠前男友人情的那个男人。真没想到,他长那么白净,竟然是考古队的!

“钱小塔同志,别没出息了,小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啊!”

回神,我白她一眼,拍拍xiōng脯道,“我是那种见了帅哥拔不动腿的人吗?我一直盯着看是因为我认识他!之前一起坐过一辆出租车。”

“哎哟,那可真是缘分啊!”付筱好像已经确定我跟左暮同志会喜结连理了,说着就要动手约人家出来,但被我一把按住了。

按说我应该比她还积极的,可为什么要阻止呢?我在心里东扯西扯找理由,可还是没有找到一个能掩盖住“我想起了叶惟夏”的理由。做人不能这么贱!既然在心里就压根儿没有想跟他再在一起,那么就不要被他阻碍了自己的人生进程!

“打电话!”我把手收了回来,看着付筱一脸“你这小淘气”的表情给左暮打去了电话。

钱小塔啊,给自己一个机会!

当我第二次见到左暮的时候,这话就变了。

“左暮同志啊,给自己一个机会嘛!虽然是你父母帮你注册的,但你也确实到了该交女朋友的年纪了,多见几个女生呗,或许其中就有一个是你未来的老婆呢!”

听了我这话,左暮微笑着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算是职业病吗?”

“确实有点儿,”我不好意思地干笑起来,“忘了我是来给自己相亲的了。”

“现在想起来了?”

“你这话,是要跟我相一下了?”

左暮欣赏地点头道,“你刚才说的话不错,我确实到了该交女朋友的年纪了。”

不知道怎么的,见他答应要跟自己往相亲的康庄大道走,我倒是有点退却了。

也许捕捉到我的微表情了,左暮像个终于等到兔子的猎人一样扑哧一声笑了,“舍不得n年前的前男友吗?”

都说贵人多忘事,那记性好的是不是要称作贱人?我是真的不想叫他左贱人,可他的记性是真好使。

“我可是贵人,忘事快,不记得什么n年前的前男友了。”

他继续笑,喝口茶说,“既然你的记性不好,那明天应该也记不住我们相亲的事了,那我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回去工作了。”

“别啊!”我没出息地偷松了口气,将他拦住,“你不想相亲的话,我也不逼你,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咱俩茶都叫了,喝完在再走呗。我还想问你点事呢。”

才起身的左暮又坐了下来,疑惑地开口,“什么事?”

“关于考古的。”

没想到我这种小肤浅还会对考古有兴趣,他的表情有些吃惊。但当我把问题问出口后,他的脸色马上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都说女人多变,我看这男人也不能小觑啊!我不过就是问了句“你们考古带不带黑驴蹄子”而已,至于花力气变脸嘛!

11-15

第十一“贱”

陆洋公司员工的联谊终于准备好了,想想马上就要到手的奖金,我想不跟打了**血似的都不行。不过在场的还有比我更亢奋的,那就是被找来做主持的叶惟夏。

“难怪那么多人不好找工作,原来工作都叫熟人做了。”我故意带着点儿嘲讽的味道站在陆洋和容芯两个人身边嘀咕。

这两口子心倒宽,呵呵地笑起来。

“惟夏不是正在电视台做主持人吗,有资源何必浪费。”

说起这个主持人,我好奇地问容芯,“那是分配的工作吗?”也太好了吧!听说电视台的食堂是所有单位里最好的!

“不是,是帮忙的。许昊在电视台工作,他说之前的那个主持人生病住院了,需要一个临时的,就把没事做的惟夏拉去了。”

“没事做?他没分配工作?都中校了,应该给个工作吧。”

容芯对此很无奈,耸肩道,“分配了,他不要。”

“咝——”我跟牙疼一样撇起嘴皱起眉,纳闷地自言自语,“他这人怎么越来越叫人摸不透。”

一听这话,容芯坏笑着问我,“你想摸他啊?”

容芯,当年叶惟夏以及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啊!竟然跟我玩这种带颜色的小逗趣!难道做了人妻的女人,尺度都很大吗?我为划清已婚与未婚的界限,故意朝另一边站了过去,这下跟容芯分开了,却撞到了她老公的身上。

“心动不如行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合着他们两口子是叶惟夏的忠犬!真佩服这厮,什么都不好,就是人缘好。就在我做好准备聆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歌颂叶惟夏时,会场门口出现了一位姗姗来迟的灰姑娘。

“这不是我找来的会员,是你们公司的职员?”我转头去问陆洋,陆洋却看向了容芯,容芯倒是正在担忧地看着我,把我看得一头雾水。

“她不是来联谊的,是来找惟夏的。小塔,你要注意了,红颜知己是祸害。”

我嘴上嘟囔,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却真没忍住地多看了那女人几眼。个子比我高,头发比我长,模样长得比我甜……心情怎么这么烦躁呢!

台上的叶惟夏也发现门口的人了,赶紧长话短说,把自己的任务结束掉,心急如焚地跑向了他的红颜知己,两个人有说有笑好不快活。我身边的两口子心有灵犀地凑近我观察我的微表情,见不到我紧张就罢不休,于是我配合地皱了个眉,撇了个嘴,准备离开去干正经事,又被叶惟夏给叫住了。

见那个女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他就朝我走了过来,“婷婷想请你吃饭。”

无缘无故干嘛要请我吃饭?我朝那个叫婷婷的看过去,她一脸的微笑冲我招了招手,于是我也礼貌地回了个笑脸,然后十分严肃地对叶惟夏说,“不去,我约了人。”

这话才出口,付筱的短信就发来了,说家里有事没法跟我一起吃饭了。我真心怀疑,她是不是和叶惟夏他们商量好的?

见状,叶惟夏笑得那叫一个得意。联谊结束后,生拉硬拽把我给拉去了。

饭桌上,我自己坐一边,他们两个人坐另一边,说是请我吃饭,倒不如说是请我来做电灯泡。瞧他们俩那亲密无间的样儿,跟一对儿新婚小夫妻似的!

“你回来也不给我说一声,我去接机啊。”

“接什么机,你不是在主持吗,难道你放下工作去接我啊,我可担当不起,叶大少!”

“你一下飞机就来找我了?”

“我还说谎不成?”

“没见你拎着行李呢。”

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扒拉花生米的我终于忍受不了,放下筷子要起身找个借口先走,严婷婷看出了我的心思,赶紧将话题丢到我身上。

“小塔,这里的饭还合你胃口吧?”

我是有礼貌的新时代女青年,于是露出八颗牙笑着回答,“很合胃口。”

话音还未落,叶惟夏就爆笑出声,“看出来了!你牙上!有菜叶!”

以为他是故意整我,本不想理会,可看到严婷婷那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模样,我知道我是真出糗了。不过这一点点的糗事就能让我脸红脖子粗,挖个洞给自己钻吗?我耿直脖子一脸“你们有所不知”的神秘表情说道,“你们误会了,这是前天沾上的。”

叶惟夏听了这话,脸色像刚吃了馊水似的,几近嫌弃地冲我摆手,“快去洗手间弄掉吧。”

你叫我弄我就弄?我凭什么听你的?凭什么给你找自在啊!原想就这么一直带着菜叶,可被路过的服务生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后,我决定还是不跟他较劲了。不过就是不能让叶惟夏好受,我当着他面剔牙!恶心死他!

严婷婷见我俩杠上了,赶紧站出来圆场,扯话题说,“惟夏这人其实有点闷骚,喜欢一个人吧,不一定在面上表现得多么温柔体贴,但在自己心里可是千万个在乎。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跟某人有联系,找我……”

她说前面那句的时候,我在专心剔牙,等后面这句我想好好听了,可叶惟夏突然蹦出来捣乱了,剥了个虾子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吃就往人家嘴里塞,塞完还大声质问,“我怎么不温柔体贴了?”

严婷婷被他深情凝视得说不出话来,我是连说都懒得说。

叶惟夏啊叶惟夏,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你逼着我给你剥虾吃,如今你上赶着给人家剥。剥吧剥吧不是罪,我只希望你下次别再守着我的面儿了,我心灵稚嫩受不了这种矫情戏码!

***

受某人的严重毒害,我得了见到大虾浑身发冷的怪病,辜负了食堂大师傅的一番心血。

“今天怎么不要虾子了?”付筱好奇,说着还要把她餐盘里面的虾匀给我一只。

“别!”我及时挡住,然后给她讲述了我昨天的悲惨遭遇。“你说寒不寒碜?”

“寒碜!”她嘴上这么说,小眼神儿里却透着一股子嘲讽,好像在说,“你瞧你那吃不到葡萄就说酸的没出息样儿!”

见我怀疑她,她赶紧正襟危坐表现出“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模样骂道,“他真是个贱骨头!咱以后别理他了,理他有损咱的知性形象!而且这种有红颜知己的男人最危险了,姐妹儿我的经验之谈!其实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友情说白了就是暧昧,当有刺激性的事件发生后,这种暧昧马上就会变成爱情!你要是跟叶惟夏重归于好,那个女的一受刺激,发现自己是爱叶惟夏的,回头来追他,他再一时转不过筋跟着她跑了……”

“停停停!说着说着说到南山上了。谁会跟叶惟夏重归于好啊,我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吗?”挺起xiōng脯我一脸清高。

付筱连声附和,“对,咱现在有考古队了,谁还考虑他!”

说起左暮,我都忘了把相亲失败的事告诉付筱了。正要开口呢,她滔滔不绝讲起她爸妈的事情了。

“我那一对冤家爹妈啊,是真能折腾,复婚就复婚吧,还要重新办婚礼!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头婚,简直就是铺张浪费外加献丑……亲戚朋友都知道他们之间的那点事儿,真好意思!”

瞧她愁得那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不过劝人技术不佳,逗人笑我还是蛮在行。“付筱,你说到时候我还随份子不?”

“瞧你那抠门儿样!”笑骂着打了我下,她一脸慷慨大方,“随什么随,留着随我的份子!”

我们俩正眉开眼笑叽叽喳喳的时候,付筱爸妈婚姻战中的炮灰,我们的领导小姐赵影蕙走进了食堂。她眼真毒,抬眼皮就看到我和付筱了,不过她却是朝着我走过来的。

离近了我嗅到她身上那股子浓香水味,心说,因为太伤心,所以喷香水的时候心不在焉,多喷了一遍吗?要熏死人啊。

“钱小塔,吃完饭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估计是说陆洋公司的联谊案子,瞬间我感觉奖金已经在不远处冲我挥手了。

待赵影蕙离开,付筱撒娇耍赖地倚在我身上黏糊道,“塔塔,拿了奖金请我吃巴西烤肉吧!”

打个激灵,我把她推开,“没出息!光巴西烤肉就够了?起码得再请你份儿西安凉皮儿!”

饭后,我准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但进去之后,我那女人的敏锐第六感在空气中察觉到一丝丝不祥的征兆。因为平时赵影蕙就对我不是太友好,所以我还真没办法在她的表情上读到半点信息,不过当她开口后,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果然,奖金飞了。

“钱小塔,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对方公司的职员真的都了解了吗?你知不知道今天上午有参见联谊的女会员向我投诉,说对方公司一名男职员对她性骚扰!”

性骚扰?这事儿大了!可是也不能只听信女会员的一面之词吧。

“赵经理,这件事情我会查明白的。据我在会场的观察,每一位男嘉宾都挺本分的。”

“在公众场合,你会展现出自己不雅的一面吗?”

“我知道,有问题的人不会在额头上写着自己有问题。可是这件事情确实不应该听信女会员的一面之词,不是吗?对方公司的老板很重视这一次联谊活动,他也不会找些不靠谱的职员来……”

不等我把话说完,赵影蕙便冷笑着我问,“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你的朋友喽?”

这话直指我是个靠朋友关系才拿到这个案子的无能之辈,对于她的偏见,我也忍无可忍,“相信自己的会员没有问题,但不信任对方公司的话,最开始为什么要合作呢?是经理的判断力紊乱,还是公司见钱眼开?”

“钱小塔,嘴皮子好使没用,解决掉这件事情才是有能力。”虽然表面上她不温不火,眼神里却闪着令人轻易便可察觉的怒意。“事情解决不好的话,公司的声誉损失你来赔偿。”

原本应该拿奖金的事,现在变成了要扣奖金的事,我是要多窝火有多窝火。本命年都过了,怎么还这么倒霉!不过,比我倒霉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在我不爽时出现的叶惟夏。

“别逼我说好狗不挡道。”

把我堵在小区门口的叶惟夏一头雾水,“怎么了,吃火药了?”

“我吃什么跟你没关系,你该干嘛干嘛去。”绕过他我便朝小区大门里走,不过没几步就又被人拉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可我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你很闲吗?想找人陪你玩,就去找严婷婷。我没空!”趁他微微一怔的时候,我挣脱了他的手,与此同时,距离我们俩不到五米的便利店里,严婷婷走了出来。

钱小塔,自作多情了吧,人家本来就是跟严婷婷一起玩的,只不过是想看牙卡菜叶子的戏码,所以顺带捎上你而已。老实回家吧,当电灯泡没钱赚!第十二“贱”

投诉被男职员性骚扰的女会员真的很奇怪,当我千里迢迢去找她做了解的时候,她又百般推辞不跟我讲,实在不得不让我怀疑事情的真相。她不说,我就去找男职员。到了男职员那里,我终于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

原来两个人之前交往过,后来因为男方家里不同意,男方提出了分手。虽然挺同情这女会员的,可她不能因为要报复前男友就给我们公司找麻烦不是?于是我又找到了女会员,希望她能出面澄清一下这件事,可人家觉得那么做会让自己很没面子,死活不肯。我是好话说尽也没能改变她做缩头乌龟的信念。

既然这件事闹得也不算大,干脆就这么息事宁人吧,奖金飞了就飞了,大不了下次再争取。其实我能这么大度,很大方面是因为我也做过这种报复男朋友的事,对那种憋了一口气必须发泄出来的感觉深有体会。之所以会记恨,还是因为真心喜欢过吧。

相比这次的男职员,叶惟夏当年的遭遇更悲催一些,而且还因为我的报复受了伤。当然,我说的是身体上的伤,可不是心伤。对于一直喜欢容芯的他,我的劈腿怎么会伤到心呢。

那会儿我劈腿才被同学发现,消息传到了叶惟夏的耳朵里,于是在男人的尊严驱使下他气势汹汹找到我问个清楚。年少气盛,自尊心强,就算不喜欢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也会气得眉毛都歪掉。

将我从班里拉到学校很少有人去的小后院,他粗暴地一把将我推倒墙壁上,这厮真的特用力,后来我撸起袖子看碰到墙的那条胳膊时,皮肤上都有淤青了。

“他们传的是真的?”问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特不爽,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就跟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

而当时一心想着打击报复的我竟然挺直了腰板特光荣地点头了,还故意刺激他说,“我是喜欢上别人了,很喜欢,咱俩算了吧。”

听了我这话,叶惟夏什么都没说,却伸手一拳朝我挥了过来,我胆子也特大,躲都没躲,就眨巴了一下眼。现在想想,万一当时他不是真准备打墙,而是真打我,我要怎么承受这一拳的力量啊!乌眼儿青的钱小塔,想想后背都发凉。

这种偶像剧里才有的情节上演过后,我们就一刀两断各走各路了。大仇得报的那一段时间,我是真开心,天天做梦都会笑醒,可没过多久,当我再见到叶惟夏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丝丝的不快乐。那种感觉形容不清楚,反正就是心里有点儿堵。

“一碗拉面。”不再回忆自己那轰轰烈烈不沾边不靠谱的青春年少,我拐进了一家牛肉面店。奖金没了,饭还是要吃的。

服务员大姐对我只要一碗面有意见,“姑娘不再要碟拍黄瓜?”

都说我奖金飞了,还想剥削我!眯眼一笑,我神神叨叨地对她说,“黄瓜不是用来拍的。”

“那用来干啥的?”

“您猜!”我正逗着人玩呢,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喂,您好。”

“你好,我是严婷婷。”

没想到她会给我打电话,我特受宠若惊,嘴都结巴了。“呃,诶,找我有什么事?”

严婷婷想跟我见个面,问我在不在公司,我说我在某商场旁边的牛肉面店,她惊喜地说自己住的旅馆就在附近,于是让我先吃着,自己马上就赶来。

我有那么不懂事,真自己吃着,叫人家来了干看着吗?于是又点了一碗面,还要了一叠海带丝和拍黄瓜。

服务员大姐对我这一回的消费比较满意,笑嘻嘻地说,“姑娘,快告诉我啊,黄瓜不拍还能做啥使?”

这可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是三分钟啊!大姐,别逗我了成吗?

找个座位等人等面,人和面像商量好似的一起来了。我心说,这姑娘命好,赶饭点儿的命。

“帮我点的?”严婷婷对我的体贴很感激,眉开眼笑的样子就跟对着叶惟夏时一样。

“有话一会儿说,先吃吧,不然就面就坨了。”话罢,动筷。

我承认我对严婷婷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不过她吃饭的样子倒是挺合我眼的,跟我和付筱属于一类,不做作,怎么吃最爽就怎么吃。要说这吃面,那当然就要大口大口的,要是一根根地嘬,那还不如让我去死!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是同龄人中吃面最快的,可没想到今天遇上对手了。当严婷婷把一碗面吃干抹净的时候,我筷子上还夹着一坨呢。

“好久没吃牛肉面了,真好吃!”

我将最后一口消灭,问她,“你工作的城市没有卖牛肉面的吗?”

那天吃饭听到说,她是坐飞机回来的,于是潜意识中,我就把她当成在外地工作回来休假的了。可没想到人家是从外国飞回来的,而且不是休假,是回来长期发展的。

“当时我去留学,我爸我妈非得跟着去,俩人习惯了国外的生活就直接定居了,国内的房子都卖了,所以我回来只能先住旅馆。”

“原来是这样。”我脑子也够笨的,既然是跟叶惟夏关系好的,怎么可能是普通小户人家?

“不要说我了。”严婷婷笑着结束上一个话题,却一脸认真地开始了下面的话题。“你跟惟夏怎么样了?”

对于不熟的人询问我的感情问题,我个人十分介意,但碍于面子却不好黑脸,也只能敷衍地回答几句。“以前是一个学校的,现在算是朋友吧。”

“算是朋友……”她露出质疑的表情,“那天你的反应可不是对普通朋友的反应呀。其实这次回国,我还以为会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没想到惟夏那么笨,还没有挽回到你。”

这话说得我挺不舒服,**皮疙瘩都起来了。

无视我的怪异脸色,严婷婷继续说,“他是真的想要和你重新在一起的,他真的很在乎你。”

“在乎我?”我感觉严婷婷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难道是叶惟夏转业回来的原因吗?

满怀希望听她说下去,她却没有讲出我想听的事,不过她所说的也着实将我震惊了。

“你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笔友吧,叫邵恩。”

“你怎么知道?”

“这个名字是我取得,写信的人是惟夏。”

我是真不信,因为我认识叶惟夏的字。“他的字,我认识。”

严婷婷知道我不会相信,所以无奈地叹口气耐心解释道,“信里的内容确实是他写的,不过你收到的是我抄过一遍的。你们两个人的通信真的好麻烦,他写了信先邮寄给我,然后我再抄一份邮寄给你,你的回信发到我的学校,我还要再转邮到叶惟夏的部队。”

当初收封信要很久,我还以为是这种交流方式太古典了,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高中毕业后的暑假里,我曾经很无聊的走着去过他家,因为那大院儿不是谁都能进的,我只是在门口的一个小吃店里坐了一会儿。那一会儿没白坐,我看到他了,他带着容芯和其他朋友从大院儿里出来,有说有笑,然后越走越远。等彻底看不大他们的影子了,我也离开了那家小吃店。在回家的路上,那个被我找来报复叶惟夏的男生给我打电话,我没等他先开口,就提出了分手。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也没发生过身心悸动的大事儿,他答应了,我们和平分手了。

我一直以为那个暑假之后,我就从混乱的青春里脱身而出了,没想到在大学里,叶惟夏竟然设计了这么一出,又把刚上岸的我重新拖回了水里。

记得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我真没打算回,可又好奇,这个叫“邵恩”的人是怎么知道学校里有我这一号人的,于是好奇害死猫,我给他回了一封言简意赅的回信,就五个字,“我们认识吗?”

过了好久,我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就在我以为当初那封是发错的信时,第二封信被勤劳的邮递员叔叔送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拿到信后竟然心情不错,不过可气的是回信里压根就没回答我的问题。后来我又无聊地问了几次,他还是没回答。渐渐地,我也不问了,权当信的另一头是个垃圾桶,每一回都把自己对不爽的人和事的吐槽写给“邵恩”,他也不嫌我烦,跟我一起吐槽之余,也会跟我说一些他的生活状况,说得并不具体,但可以了解到他以前很散漫,后来慢慢变得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写了很久的信后,我们两个熟络了,不过他挺奇怪,我建议有时间聊个电话的时候,他却拒绝了,说笔友就要做得纯粹,只能用笔交流。当时我还乱想,以为他是聋哑人士。原来他是怕我听出来他的声音。

严婷婷见我一直不说话,大概猜到我在回想以前的事情,脸上流出轻快的笑容对我说,“你大三的时候说需要一本限量图书,国内却很难找到,可没两个月的时间,他就给邮寄过去了,他说是自己家里收藏的,现在用不着了,送给你,其实那是他花尽了心思找朋友在国外淘来的。小塔,我跟惟夏是发小,说实话,我见过他对好几个女孩子好过,但没有一个像对你一样用心。”

这顿饭把我吃撑了,不光胃胀,心更胀,胀得都有点酸痛。多长时间,心没有体会过这种满满当当的感觉了。

“钱小塔,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想重新追你,好好跟你谈个恋爱。”

之前在餐厅里叶惟夏跟我说过的话在耳边无休止的回放,此时此刻听起来格外真挚。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心动摇了,饱满的心动摇起来那叫一个气势磅礴。

晚上回到家,对着鱼缸里那六只百无聊赖游来游去的热带鱼,我那没出息的心颠簸得更厉害了。

“钱,小,塔。叶,惟,夏。”

矫情兮兮地自言自语着,我后躺仰进沙发里,把乱丢的是手机给坐上了,坏倒是没坏,拨了个电话出去。

“你好。”

那边接通很快,我都没来得及挂断,只要跟他聊几句了,一看屏幕显示,是左暮。

干笑两声,我像个大熟人一样问他,“知道我是谁不?”

本以为左暮会猜不出,可令我意外的是,他耳朵真尖!只是笑话说的有点冷。

“知道,黑驴蹄子嘛。”

我是黑驴蹄子,那他就是白嫩嫩的猪蹄子!

“找我什么事?想问我借一把洛阳铲?”

“还找你借两根奇长的手指呢!”我想说自己是无意间用屁股给他打过去的电话,可怎么说显得自己太白痴了,尤其是说给一个有文化有知识有内涵的帅哥听。反正打都打来了,那就没话找话说点什么吧。只是说着说着,我就日思夜想地说起了叶惟夏的事。

“你说我朋友要跟她前男友重归于好吗?”

“为什么不?”他不嫌我烦,耐心帮我分析,条理清晰得像教师的备课书,而且头头是道。只是这人不懂“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可贵,非要在最后拆穿我,“你前男友挺不错的,抓牢一点,别被你的女会员撬了墙角。”

“别自作聪明了,说是我朋友的事就是我朋友的事!”我死鸭子嘴硬,但该谢还是要谢的。“我会把你的话讲给她听的,他们俩要是真的好了,我让她给你介绍个好姑娘,陪你一起去盗墓,不是,是去考古!”

“好,那就麻烦你的朋友了。”

孺子可教,这么快就学会装糊涂了。第十三“贱”

也许我这辈子就佩服才貌双全的人,所以左暮的建议我很受用,趁周末,怀着一腔热情的我约了叶惟夏见面,想说我们两个重新交往试试的事情。可我一个人在约会地点等了一刻钟都没等到他的出现。正要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先一步给我拨了过来。

电话那头还算安静,偶尔有一两个人说话,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医院。

“怎么了?不会那么狗血吧,你来的路上出车祸。”

“你当演电视剧呢啊。”他笑了几声后道歉,“对不起,因为婷婷不舒服,我送她来医院,放你鸽子了。”

听到这个理由,我心里有点莫名其妙地失落,但我也不是那种醋劲大不懂事的女人,毕竟世上的事情都分个缓急轻重,我们俩的事情下次再说也不迟。其实说是不迟,可这种事就是借着一股冲动劲儿做的,若是热情冷却了,还真是无从开口了。

“那个,她怎么了?”

“肠胃不舒服,自找的。有时候不吃饭,有时候就吃很多,身体本来也不是很好,生活不规律伤到胃了。”

我有点心虚,心想,难不成是那碗牛肉面引起的?“我过去看看她吧。”

叶惟夏听我这么说,明显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行啊,你不是找我有事吗,看完她我们再去说事儿。”

“嗯。”挂断电话,我买了些水果去了医院。严婷婷见我来了也挺高兴,不过她挺有眼力劲,没说几句话就把我和叶惟夏赶走了,好像知道我今天有重要的是事情要跟他说似的。

出了医院,我跟叶惟夏并排走在大街上,热情冷却的我是真开不了口。

“太阳送西边出来,你今天约我出来是要说什么事的?”

“呃,”我有点儿结巴,始终开不了口,我随便扯了一件事出来,“上回陆洋公司的联谊案子,谢谢你啊。”

他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一脸的失望,“就这事儿啊,你真没劲。”

“对,我没劲。”

突然停下脚步,叶惟夏把自己当成名侦探柯南一样上下打量我,看得我直发毛。“钱小塔,你今天很不对劲儿。”

眼真毒!挺直腰板,我昂首挺xiōng,“哪里不对劲儿了?”

“对我的态度,好像没那么尖锐了。”

难道是我距离他太近了,所以我的情绪他能感觉到?赶紧往一边挪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我敷衍他说,“我是饿了,没力气跟你较劲。”

他笑了,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对我说,“走,吃饭去,你想吃什么,爷给你买什么!”

“还爷呢!二爷吧!”

“二爷怎么了,给你做的话,我可以考虑啊。”

丢他个大白眼儿,我扭头朝路边一个装潢不错的饭馆走去,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我没出息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只是在进店后,微笑瞬间在我脸上消失了。

“他们……”

叶惟夏朝我死盯的地方望过去,见我看得是一对情侣模样的家伙,语气酸溜溜地问,“前男友?”

回头又白了他一眼,“哪来的那么多前男友!”

这回他开心了,“那是谁啊?”

“我朋友的男朋友。”

“那你瞎cāo什么心。”

“那个女的是我朋友的男朋友的前度!”付筱之前给我看过那女人的照片,我百分百确定,就是她。

“你的意思是那男的劈腿了?”

提到劈腿两个字,特别是叶惟夏提起这俩字,我就心虚得厉害。站在我跟前,他也感觉到了那份不自在,赶紧跳进我的战壕,加入我的抗战联盟。“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还不清楚呢,一会儿我去给你问问,咱先找个便于观察的位置点餐。”

同意他的说法,我们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我的目光依旧盯在那俩人身上不转移,开口问叶惟夏,“你怎么去问?”

他一脸得意,“这你就别管了。”

瞧他那臭屁样,我终于舍得转移视线,再一次大方地丢他个白眼儿。

这时,付筱的男朋友朱尘起身离开,好像是去洗手间了。叶惟夏马上也站起身,冲我一笑朝朱尘的前度走了过去。

我们两桌距离不近,饭馆又正式人多的时候,环境嘈杂,我只能看到他走到那个前度面前笑着开口了,却听不到他都说了些什么。等他凯旋归来,我心急地拉住他胳膊问,“怎么样?”

叶惟夏面露无奈神色,回答我说,“被你猜准了,她说她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无耻!朱尘都跟付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竟然又跟这该死的前度好上了!心里着急上火,手上也没轻没重,我忘了自己还抓着叶惟夏的胳膊,于是用力一拧,他立马哀嚎起来。

“要杀人啊!本想让你多抓我一会儿,谁知道突然拧上了!故意的吧!”

看他疼得眉头都皱起来了,我挺不好意思,不过嘴上还是没放过他,“这叫偷**不成蚀把米,下次注意!”

“你这么警惕,还能有下次?”

“如果你现在冲过去把他揍一顿,那下次就可以有!”我伸手指向从洗手间回来的朱尘,为了给付筱出口气,不惜对叶惟夏使出色诱招数。只是就抓抓手这点小肉丝,完全诱惑不到大胃口的饕餮。

“不去。”他无情地拒绝了。

“叶惟夏,你怎么……你当兵练得格斗都是白练的啊!”

甭管我多急,他就是不去。“现在要是揍了他,你朋友的恋爱可就真黄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一下子冷静下来。他说的没错,我应该顾虑到付筱的感受。感情这事不是揍一顿就能解决的问题。

抬眼看向对面的这个家伙,我不吝啬地赏给他一道称赞的目光。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成熟多了。

***

回公司上班,我见到付筱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想要告诉她我周末看到的事情,却又不好开口,而且她正在准备自己爸妈复婚的婚礼,忙得晕头转向,我真心不想再给她添乱。跟叶惟夏商量后,我决定付爸爸付妈妈婚礼过后再告诉她那件事,不过之前还是要给她打针预防针。

“亲爱的,你忙完公司的事再忙家里的事情,还有功夫陪你男朋友吗?”

“他又不是小孩,没我陪还能哭吗?对了,经我强烈反对,我爸和我妈终于妥协不找婚庆公司了,但他们还是想要个司仪撑撑场面,你帮我找个不要钱的吧!”

“你是说叶惟夏?”

付筱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上前给我个熊抱,“知我者小塔也!”

其实她就算不邀请叶惟夏,我也打算带着他一起去参加付筱她爸妈的婚礼,因为他现在是我的战友,我们俩要替付筱防着那个没良心的朱尘。

“没问题,一定给你办妥。”

听我这话,她笑得不怀好意,“你们俩的事是不是也办妥了?”

“妥个p。”中间夹着一个红颜知己,真是各种别扭啊。

“效率小天后,加把劲儿,争取年后摆脱单身!”

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回来,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能不能续成合约就看叶惟夏的了。回想三个月期限才开始的时候,我连考虑都没考虑他,如今的人选却只锁定在了他的身上。这是叫做孽,还是叫缘分呢?

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飘落了,给付筱爸妈的复婚婚礼增添了浓重的浪漫气氛,倒是给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添了点乱,交通不太方便。

“朱尘,一会儿你带我妈出场吧,我姥爷都过世好久了。”

“成,没问题,有事就找我,你别太cāo心了。累坏了我心疼。”

我跟叶惟夏就站在朱尘旁边,听到他那一句“累坏了我心疼”,我俩不约而同做了一个想吐的假动作。付筱回头找我们,见我们脸色发绿,问是怎么了,叶惟夏反应快,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

“也有事吩咐我?”

“先谢谢你们帮忙。”付筱跟叶惟夏不熟,所以表现得很客气,“一会儿叫爸妈的环节就省了吧,我姥姥嫌丢人,还是不肯来,爷爷奶奶年纪大,这个天出门不方便,也不来了。”

“知道了。”待付筱离开,不厚道的家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特体贴地回头嘱咐我,“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

“没你这么没心没肺。”看见朱尘我就来气,哪里笑得出来。

时间到了,婚礼正式开始,我站在台前看着“未来女婿”带“丈母娘”出场,偷叹了口气。活了这么多,才发现自己的情商这么低,想不出一个可以帮付筱的好主意。

就在我强烈自责的这一刻,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不能结!”

要说这付筱爸妈的婚礼,唯一有权利跑出来捣乱就是我们的领导小姐赵影蕙,可怜喊停的姑娘却不是她,竟是朱尘的前度。

“朱尘,你不能结婚!”

这话一出,我明白了!合着朱尘这渣男的前度是个二姑娘!连今天的婚礼是谁的都没闹清,就跑来搅合了!

台上的叶惟夏赶紧冲我使个眼色,我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那个二前度跟前,连拉带拽将她请出了会场。

“姑娘,睡醒了吗?今天不是朱尘和付筱的婚礼!”

一脸的错愕,她哑口无言,只剩下傻愣。第十四“贱”

荒唐的婚礼发生了更荒唐的事,这个冬天是真够闹心的。

晚上的答谢宴,人不多,叶惟夏因为有事,婚礼一结束便离开了,剩下的这些就都是付筱的朋友,所以她让她爸妈先回家歇着去了,自己来招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累了一天的他们陆陆续续都撤了,包间里面就只剩下我们姐妹俩了。憋了一天的她终于不再忍着,把满腹的不满委屈都倒了出来。

我挺内疚的,因为我知道朱尘劈腿却没告诉她。“筱儿,对不起。其实我前两天在外面看到他们两个了……”

付筱听了我这话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她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三两口灌下说,“其实我知道的更早。上个月那女人给朱尘发短信,我看到了,后来朱尘又背着我接听了好几回电话,我一猜就是两个人又勾搭上了。本来我是想找他吵一架来着,可是想想,我越闹他就会离我越远,离她更近,所以我就装作不知道,加倍对他温柔体贴,可是真想不到朱尘的心这么野,几条绳套都套不回来。”说着说着,她突然笑起来,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朱尘到底忘不了那个女人的什么好?二不啦叽的,来抢婚都不先打听打听是谁的婚礼!”

我说过我劝人不在行,逗人还可以,可现在连逗人都没精神了,只能在旁边给她倒酒。亲爱的敞开了喝,醉了我背你回去。

“行了,别给我倒了,喝醉了谁跟你聊天?”付筱的aq比我想象中高很多,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关心我的事,“刚才去厕所,我看到叶惟夏打电话,好像是给他那个红颜知己打的。你们两个要是真在一块了,一定要看紧点儿。”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再装不在乎了,给自己倒杯酒,我把对严婷婷的畏惧一股脑说了出来。“叶惟夏对她特别了解,就跟了解自己一样详细,还很信任她,连信都可以让她看,感觉他们两个就是彼此透明的,完全没有秘密。红颜知己真的挺可怕。”

“前度一样可怕!”付筱举杯跟我一碰,豪爽道,“今晚咱也不醉不归了!”

***

舍命陪君子的后果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家里除了我自己和付筱,还有个男人。

“左暮?”

付筱被我一嚷也醒了,揉搓着眼睛嘟囔,“什么左目啊,还右眼呢!大早上的怎么这么吵!”

见我们俩都醒了,左暮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便起身准备离开。“你的钥匙在桌上,早餐在锅里,还有一个小时就该上班了,你们赶紧洗漱吧。”

“等等!”我拦住他不让他走,“你怎么会在这儿?”

也许是我昨天喝的酒还没消化干净,张嘴有比较重的味道,左暮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才回答我的问题。“你昨晚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喝醉了回不了家,让我去酒店接你们,然后在车上把你家的地址和钥匙给了我。”

好像有点印象。“可你怎么现在才要走?”

“你们两个醉得像滩烂泥,万一晚上出了事故,爬都爬不去安全出口,所以我留下来了。”

看他眼里一点虚假都没有,我算是放心了。虽然我对左暮的印象不错,觉得他沉稳可靠,但大家毕竟是不同性别,套用他的话,万一晚上出了事故,我和付筱找谁说理去?

“那个,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

可能昨晚真麻烦到他了,所以他完全没有跟我客气,一口就答应了,“不过要过一段时间,我中午的飞机,要去工作了。”

人家中午要赶飞机,晚上还照顾了我们两个醉汉一宿!这顿饭看来不光要请,还要请好的贵的!心疼钱,却又不能找付筱一起负担,我拧把大腿一咬牙,争取在左暮回来前挣笔奖金吧!

送走左暮,我和付筱抓紧洗漱换衣服,简单吃了两口早餐后急急忙忙赶赴公交车站。坐在车上,付筱的肚子又饿了。“没想到啊,世界上竟然有左暮这样完美的男人,内外兼修不说,做饭还好吃!要不是时间紧,我就把那一锅粥都喝了!”

“确实不错。”

“你说人还是粥?”

我实事求是,“都不错!”

听我说这话,她却挑起眉毛一脸不满,“亲爱的,你可不能这么不厚道,一边左暮一边叶惟夏,脚踩两只船,小心船翻淹死你!”

“对了,之前没来得及给你说,我跟左暮相亲没成功,我们只是朋友。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我估计也是打错了。”

付筱狐疑,但还没来得及问话,手机铃便嚷了起来。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铃声换成《最炫民族风》了,那叫一个带劲儿,她再不接听,全车人都要跟着音乐扭起来了!

“喂,妈啊,嗯,嗯,嗯,好,我知道了。”

这通电话虽然简单,但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不是好事。果然,付妈妈让付筱跟朱尘分手,她爸也表态了,绝对不认那种让他们老两口蒙羞的未来女婿。付筱给我说过,她交男朋友,一定要父母同意,不然是不会在一起的,这样做是为了防御婚后老丈人和丈母娘同女婿相处不和谐,少生事端。所以,这一回她是失恋定了。

到了公司,没想到朱尘不请自来,竟在门口等着付筱。两个人理所应当地拉扯了一下,我要向前帮忙教训那个渣男,付筱却摆手让我先进去了。

电梯口,目睹付筱与朱尘拉扯的赵影蕙见我走过来,开口问,“付筱怎么样了?”

“你这是关心下属还是关心朋友?”

她微怔,猜想我知道了她们之间的事情,抿了下唇道,“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嘴里说出朋友这俩字,我觉得特可笑。“一个伤害过她的朋友想帮她教训一个伤害了她的男人,最令付筱解气的办法就是,你们两个抱一起厮打,最后弄个两败俱伤。”

大概是对当年做的事情心存愧疚,赵影蕙闭口不言。

没错,她是心存愧疚,却不止是为当年所做的事!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赵影蕙竟然认识朱尘的前度!而且前度抢错婚也是赵影蕙设计的!

中午吃饭,付筱的胃口不好吃的很少,我们俩抽屉里的零食也见底了,于是我一个人去超市补货。就在超市里,我隔着用洗衣粉堆成的一个二米高的金字塔,听见了两个女人的恶心对话。赵钢炮啊赵钢炮,难怪你长得不高,原来个头都叫坏心眼子给坠住了!我说你上午怎么问“付筱怎么样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我说你怎么不去抢婚,原来你派了二护法去!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竟把那女人父母的复婚婚礼说成朱尘和那女人的婚礼,让我去丢人现眼!”

“是又怎么样?不重要吧,你现在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人了。”

“你也用我打乱了她爸的婚礼!”

“既然是双赢的事情,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双赢?差一点吧,她爸还是跟她妈复婚了,你还是变回单身了!”

这么一出狗咬狗的好戏码,真是可与不可求,不给她们添点儿乱,我真不好意思做付筱的好姐妹!

拿我自己当沙包,我狠狠砸向洗衣粉金字塔,轰然一声,两个贱女人便被洗衣粉给淹没了。趁超市防损员还没赶来,我便逃之夭夭,但还没逃出超市,就听到广播里面有人在形容我的着装了。守着监控器的大爷们也太尽职了!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要被扭送警察局了!

就在我悲伤绝望之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两位圣人,他们一起朝着我这过街老鼠伸出了援手。

披了叶惟夏的衣服,我在他和许昊的护送下顺利逃出了超市。

“刚才那是抽什么风,把自己当保龄球?”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叶惟夏讲了一遍,他虽然不是很赞同我的冲动,脸上却也露出了对我做人很义气的赞赏。许昊更是夸张,一脸崇拜,问我要不要跟他结拜。

“不过我要做哥哥,这样惟夏就成我妹夫了,爽!”

爽你妹!我白他一眼,俨然一副和他是高中同班同学很耻辱的嘴脸。

“赵影蕙这个女人真是恶心!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一二再去伤害别人的贱人!而且她要做坏人就彻底做透好了,就别再装出一副顾虑别人的样子的!她矛盾不矛盾啊,活得累不累啊!”想起下午还得回去上班,我就发愁,要见到赵钢炮不说,还要面对付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在超市里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养出来的习惯,我一想不到事情的解决方法就去依赖别人,重点对象有两个,一个叶惟夏,一个左暮。

当我只是望向他,口还未开的时候,叶惟夏已经领会了我的意思。“她们还有来往吗,除了工作?”

我摇头。

“那就别说了,反正都不来往,防不防的也没必要。”

也是,而且付筱已经够闹心了,就别给她添乱了。“好。”

走在一边仔细观察着我和叶惟夏,许昊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个人躲起来偷笑。我想,他是在惊讶我跟叶惟夏的关系变化吧。第十五“贱”

终于挨到放年假了,年前的忙碌和变故在这个时候被喜悦的心情一冲而尽。

除夕前一天,我把自己租的房子打扫干净,把热带鱼的水换了,然后带着几件衣服回家了。虽然爸妈家离我租的房子只有公交车一个小时的路程,但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回去一回了。

还没进屋,我就听见我爸那个便携多媒体小音响嗷嗷地唱着《最炫民族风》,没想到这首神曲在攻占了付筱的手机后,又把我的家给攻占了。

“老钱,小点声儿,在楼道里就听见‘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啦!”

我爹从里屋往外探头,见我回来了,眉开眼笑地关掉小音箱便走了出来,瞧我手上拎了几个袋子,调侃我说,“给我和你妈买的巴黎时装?”

巴黎时装没有,连山寨绿军装都没有。我心里那叫一个愧疚,过年了都没给爸妈买点东西,其实我自己也没买新衣服。

“儿臣不孝,父王母后不要怪罪——”虽然没有礼物,但礼金还是有的。我把一整年存下来的工资和奖金给了从厨房里出来的老妈,相比礼物,我这实在的妈妈更喜欢拿到人民币。

“以后也别乱买东西,给钱就行。”她这话说得就跟只认钱没亲情似的,不过我知道,我妈把我给她的所有钱都给我存起来了,就连我爸都不知道存到了哪个银行里。

说起这事,我爸就委屈,“整天防我跟防贼似的,生怕我拿着你们娘俩的钱去投资!”当年他因为投资失败,将巨额的彩票奖金打了水漂,确实给我妈脆弱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yīn影,所以从那时起,我爸手里就别想拿钱,除非是帮我妈下楼打酱油。

我把自己的东西放回房间,然后换了一身舒服的家居服去厨房洗了个手,要帮我妈炸东西,可她一脸的嫌弃将我赶出厨房。“你别给我添乱了!”

“妈,你也太傲娇了,心疼我,怕我被热油烫到,你就直说呗,咱们是母女,有啥不好意思的,还非得装作嫌我碍事!”

“谁装的啊,我就是嫌你碍事!”

如果这时候有乌鸦飞进我家,一定只在我脑袋上面转悠。

“嫌我更好,我什么都不干,一边吃去!”捏了一块炸藕合,我津津有味地吃着坐去客厅看电视。

我正举着遥控器挨个搜索好节目,我爸递了份报纸给我,“看看人家小伙子多有出息,长得还好看!”

我以为我爸说的是某颗新新升起的新星,没想到报纸上印着的竟然是左暮的头像!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我特佩服才貌双全的人,是从我爸这里遗传的。

“这要是我儿子,那该多好啊!”

瞧他那一脸憧憬,我酸溜溜地说,“要是您儿子,那就不可能才貌双全了!”

“哎,你这什么意思?”

我呲牙一笑,低头阅读起来。

原来上回左暮说有工作就是去挖这个古墓了,报纸上说挖掘还在进行,也就是他过年都办法回家。真可怜。

同情心一泛滥,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亲,你上报纸了,报纸的印刷本来就不是太好,你要是再不注意保养,那就更丑了!天干风冷的,给自己买瓶大宝啊!”

一分钟不到,左暮的回复到了,人家语句简洁道:“我用la mer。”

我的大宝瞬间自动爆炸。果然每个漂亮的人背后都有一张被狠狠剥削的银行卡!真舍得!

***

除夕晚上,春晚到了尾声的时候,屋外的鞭炮声已经谁都拦不住,就连手机铃都被淹没其中了。准备睡觉前,我把手机拿来看了看,竟然有七八通未接电话,而且都是在十二点到十二点五分打来的,还都是一个人。叶惟夏。

我爸我妈已经关灯睡觉了,我也不好给他打回去,只好发了条信息过去拜年。可谁知道他竟然又给我打过来了,总不能挂断不接吧,于是我缩进被窝接通了电话。

“刚才做什么坏事呢,都腾不出手接电话。”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

我压低了声音回答他,“没听见,外面放鞭炮的太多了。”

“那你换个手机铃,具有穿透力的,一般声音压不住的。”

“最炫民族风?”

叶惟夏笑了,“不错。”

“我才不想被人误会我的手机是山寨的!它那造型本来就够模棱两可了。”

“哦。”他微顿一下,语气变得温柔起来,“这几天挺好的吧?”

“回家过年当然……”我这“好”字还没说出来,叶惟夏竟然就匆忙把电话挂断了!怎么回事儿,耍我玩呢?

当我初六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后,我才从许昊那里得知,叶惟夏的妈妈除夕晚上心脏病犯了,进医院了。

这种情况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也发生过,我记得是初春时节,天气变幻莫测的,一会冷一会热,很多老人都是这种天气里离开的。

那天叶惟夏知道自己的妈妈在路上昏倒被送去医院后,课都没上完就跑去了医院,我那时候已经跟协助我报仇的男朋友认识了,但并没有确定任何关系,所以还只是叶惟夏的女朋友,所以我没上晚自习,买了点水果去医院找他。

那个病房里来探望的人不少,很多穿军装的叔叔,却没有一个模样跟叶惟夏相似的。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我问叶惟夏,你爸爸呢?

他只是眉头深锁,简单地说了一个字,“忙。”

那一天我见识了叱咤风云的叶惟夏也有担心害怕的脆弱面,一个总是像王者一样存在的男生脆弱起来竟然那么令人怜悯。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心软,产生了放弃报复的念头。

我们两个人在病房外坐了很久,期间他妈妈醒过两次,他进去陪她,我就一个人坐在外面。我听到她妈妈的声音虚弱地跟他说,“一会儿保姆来了,你就回家吧,我没事了。”

也许是因为母亲病了,叶惟夏变得很听话,什么都顺着她,等到他们家的保姆拎着保温桶赶来,他便从病房里走出来,拉着我离开了。

路上他一直拉着我的手,就好像我真的是他真心喜欢的女朋友一样。可当我见到他微笑着接听容芯打来的问候电话时,一阵夜风吹醒了我。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不过是因为夜风太凉,想要取暖而已。

我软掉的心又一寸一寸坚硬了回来,如钢铁一般。

一个礼拜后,叶惟夏的妈妈出院了,我也同外校的那个男朋友确定了关系。第二天,我劈腿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

有电话打来,是付筱。她说想趁着假期没结束,约叶惟夏出来吃个饭,上回婚礼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他,要我传个话。我答应了,给叶惟夏又打了个电话,他欣然接受,然后我又问了问他妈妈的情况,他说已经没事了。

***

冬天是容易发胖的季节,而过年就是胖到极致的那个点。我和付筱一个礼拜都长了好几斤肉,看脸都能看出来,可唯独有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清瘦了,实在有违社会主义人道主义!

“叶惟夏是过年去了,还是忆苦思甜去了?”在叶惟夏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付筱终于忍不住义愤填膺地问我了。

“他家里出了点事。”

没有了爱情滋润的付筱又回到了“何以解忧唯有三八”的状态,“他爸爸出事呢?”

“盼点儿好成不成?”

她鄙视我,“你还不是他家媳妇呢,就先想着他家了啊!有异性没人性!”

“不是!”我带着一点心虚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也算朋友了吧,他这人对朋友不错,你要是以后有事找他帮忙,他这个高干子弟也能出把力不是?他爹要是有事了,你上哪找高干子弟的朋友?”

“这也是!”

我们俩正叽叽喳喳,包厢门开了,叶惟夏回来了,还带了一位熟人。

“我朋友许昊,刚才打电话知道我就在附近,所以想过来蹭个饭。”

仔细一瞧许昊,人长得挺精神的,虽然不如叶惟夏五官精致,可比起朱尘那个渣男可是帅气了不止一两倍。职业病犯了,我望着许昊的两只眼闪闪发光起来。

许昊被我看得发毛,站都不会站了,“怎么了?怕我吃得多吗?那这顿我来付。”

“不是。”我突然露出了“我们老同学谁跟谁”的亲切笑容道,“只要吃着开心,这顿我掏钱都行!”

“不用了,已经交过了。”叶惟夏在我旁边坐下,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付筱很不好意思,正想开口呢,叶惟夏又抢先了。“许昊刚才给我说,他们电视台正在一批群众演员,报酬还不错,也挺有意思的,你们有兴趣过去玩玩吗?”

我猜他是读懂了我刚才的目光,于是马上配合道,“有兴趣!”话罢,朝付筱望了过去。

此时的她可比我亢奋,俩眼亮得跟探照灯似的,“能见到什么明星?”

许昊随便一举例,她马上就点头如捣蒜了。

我回头跟叶惟夏相视一笑,他像做了多伟大的事情一样,小声在我耳边自豪地问,“有什么奖励?”

正巧服务员来上菜了,一锅**汤摆在我面前,我从里面夹了个**腿塞他嘴里,发音极其标准地卖弄英文道,“good boy!”

16-20

第十六“贱”

一顿饭吃完了,我才想起那个重要问题。我记得许昊说过有女朋友的啊!想问个清楚,然而付筱已经上了他的车,由他专车护送回去了。

“叶惟夏!”我拉住没车开只能陪我走去车站的家伙,表情十分严肃地问,“许昊不是有女朋友吗?”

“哪有?”

“上回他带你去我家的时候,说家里有女朋友,你住过去的话不方便。”

“你记性还真好使。”他哼笑一声,“哪不过是为了让我住你家随口说的。”

那这么说他清白方面是没有问题了,可条件不错也不是清高的人,为什么单身啊?难道是身体方面有问题?我正想问话,早已经捕捉到我眼中狐疑的叶惟夏便开口了。

“他没病!”

我松口气,笑了,“正好我们也没药。”

车站到了,等车的人很少,我想站到最前面去,便于观察公交车的到站情况,可叶惟夏像做贼似的非把我往后面拉,我拉不过他,只好跟着躲到了广告牌后面。

“你朋友的事情处理完了,是不是该处理我了?”

“你还用我处理?直接送屠宰场不就得了。”

他皱眉抗议我的一腔不正经,语气特认真地说,“我们两个在一起吧!”

此时有阵刺骨的寒风从叶惟夏背对的方向吹来,因为有他挡在我的面前,我有幸没被刮到。这爱情的最简单的阐释,不就是有个人愿意为你遮风挡雨吗?

“嗯,在一起吧。”我干脆地答应了。

没想到这一回我就这么简单地点头了,叶惟夏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我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看他脸上那些惊讶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消褪。谁知这家伙竟然坏心地将惊讶传染给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住我脑袋咬住了我的唇。

我曾经最鄙视的行为之一就是在公交车站接吻,我想如果有一天我那不开眼的男朋友在车站吻我,我一定一巴掌打过去,抽他个眼冒金星,叫他给我丢人!可是现在,我的手很忙,没工夫抽人,它们正牢牢地抓在叶惟夏的衣服上。

我跟叶惟夏终于又在一起了,青春期的不愉快这一回真的像日历一样翻了过去。我们重新开始了。

***

“就这么和好了?”

付筱的这句疑问,我昨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想了好久。我不是后悔,就是觉得有些平淡,一点都不隆隆烈烈,就跟闹离婚的老夫老妻最后无声无息地化干戈为玉帛似的。

“上年纪了,平淡一点好。”

鄙视地白我一眼,付筱换了话题说,“昨天许昊送我回家,我问他是什么戏要找群众演员,他说是部古装戏,我们要演被官兵欺凌的小老百姓。你说我们要怎么抢戏呢?”

“反抗!用食指和中指插官兵的鼻孔!”

付筱嫌我脏,撇嘴说,“出了公司门别说我认识你。”

那在公司里面,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她认识我,特别是我们的上司赵影蕙。

“钱小塔,过来一下。”她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看了我好一会儿,现在终于开口点名了。

我在付筱担忧的目光中起身去了办公室,果然进门就听赵影蕙说了令人不愉快的事。

“你的合约马上就到期了,三个月的约定也到了,找到男朋友了吗?”

听她那不友善的口吻,我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赵经理,我要是说没找到,你是不是立马开除我,报我在超市里面恶整你的那一仇?”

早知道元凶是我,赵影蕙面无惊色,“你都告诉付筱了?”

“你觉得我会把那种卑鄙龌龊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好朋友,让她跟我一起恶心吗?”这样跟自己的上司说话,可以说是自找倒霉。但脾气上来,我也难以自控,而且有了男朋友,难免自我膨胀,我心想就算被开了,也还有叶惟夏能养我一阵子。

松了口气,赵影蕙没跟我的冲动计较,回归主题问,“找到了?”

“嗯。”我也不不依不饶,应付地点了点头。“一会儿下班,他会来接我。”

“那我整理一下你的工作资料,准备送总公司考核。”

从赵影蕙的办公室出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弱爆了,跟她一比有些幼稚。她除了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时表现得不淡定,其他事情上还算是蛮稳重的一个人,而我,个人感情问题以及其他都略显轻浮。心里压抑,我宽慰自己,她的心理年龄一定比我老!

打败仗的情绪在下班见到叶惟夏后终于完全消失,他站在公司门口拎了一大兜食物,像家庭主妇来接老公下班似的。我正要上前笑话他,赵影蕙先我一步开腔,“就是这位?”

我点头。她客气地上前跟叶惟夏打了招呼离开了。

叶惟夏被她搞得一头雾水,我小声凑到他耳边说,“花痴,见帅哥就往上围!”

“你在拐弯抹角地夸奖我帅吗?”

他那股得意劲,非逼着我泼他凉水。“花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别太激动了。”

“好,我是丑男,你是女神!”

“女神不敢当,也就算个白富美吧。”

“负资产的负吗?”

***

昨天吃完饭,跟叶惟夏在电脑上看了个鬼片,今天一早他就假装娇气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做完怎么做恶梦的,跟他东拉西扯着我到了公司,他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我也还沉浸在结束单身的新鲜劲儿中不能自拔,于是偷着在上班时间跟他继续聊。可没聊十分钟,赵影蕙就从办公室里出来找我了。

我今天要续约,应该是找我说这事。于是我先把手机藏一边,等续完约再聊。打量空手而来的赵影蕙,我露出一丝疑惑表情,“合约呢?”

“对不起,暂时不能跟你续约了。”

一听这话,我更纳闷了,“为什么啊?当初不说我三个月内找到男朋友,就会跟我续约吗?我男朋友昨天你也见了,你不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耍我玩吧?”

瞄一眼被我的声音吸引而来的同事们,赵影蕙轻咳一声说,“来我办公室吧,我跟你解释。”

我跟在她身后进了办公室,要听听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原来,不是赵影蕙要耍我,而是我之前一位男客户的母亲投诉了我。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之前,叶惟夏还没重新钻进我的生活张牙舞爪的时候,我给一个家境富裕性格却很内向的男客户介绍了一位活泼开放心地善良的姑娘,两个人性格互补,很快就坠入爱河了,但是男方母亲不喜欢这个家境一般的姑娘,一个劲儿让儿子跟她分手,于是拖了三个月,终于男客户在沉默中爆发了,他竟然一张银行卡都不带,带着那姑娘私奔了!于是找不到儿子的那位母亲把所有的怨气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因为她家的社会地位,所以毫不遮掩避讳直接向公司提出了开除我的要求。

爱情运和事业运为什么不能成正比?我才刚结束单身,就要迎接失业,老天敢不敢对我好一点?

“这么说,我被开除了?”

“公司没有说开除你,只是暂时不续约了。”

“这不一个意思?”四两拨千斤这种事情只可能出现在武侠电影里,现实中,我这小四两怎么可能赢得了那个男客户的千斤母亲。顿时有种窦娥附身的感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捶着xiōng口顺着气,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付筱跟蜜蜂见了花似的飞奔过来拉住我,“怎么回事?”

“唉,我为别人的爱情牺牲了。你帮我在烈士园求个墓碑吧!”默默回到座位上,我才想起讲到一半的电话,拿起来凑到耳朵上,电话那边却只有冷漠的嘟嘟声。叶惟夏早挂了。

心情一落千丈的我彻底跌进谷底,谷底没有身怀绝技想找徒弟的武林高手,只有充斥着烦躁yīn郁的滔滔江水。

也许是我在这个公司的最后一回下班,同事们叫我去唱歌,我是真没心情,谢过了他们,我给叶惟夏打了个电话,知道他正在什么地方后,倒了两趟车去找他。

“吃饭了么?”

“没呢。”他今天有点奇怪,早上还热情得很,现在竟然耍起酷来,说话都不看我的眼睛。刚才在电话里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那我们一会儿去吃点什么?”

“随便。”他冷冷淡淡,说他没问题,傻子都不信。

“哎,吃错药了吧?”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说话难免冲一点。

他不跟我计较,因为他更狠。“对,我智商这么低,是该吃药。”

“叶惟夏,你到底怎么了,把话说清楚!”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我不再跟他绕,一声不吭目不转睛盯着他,直至把他盯毛了。

他便主动招了,“我听见你跟你们经理的对话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今天还真是不消停的一天。“对,我跟公司是有个约定,三个月内找个男朋友,找到才能续约继续上班,但我不是为了这个才跟你重新开始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对自己的人生那么不负责的。”都说谈恋爱就是聊人生,果然,谈个恋爱,整个人都有种升华的感觉。

终于肯看我了,叶惟夏这种好哄的人遮不住的一脸惊喜,“真不是?”

“你就这么不信我?”我一脸受伤的表情,戏份足爆了。

“哎,小塔,我错了!”他倒是个好孩子,认错积极,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属于“就是不改”类型的。

之前我们俩在一起在得太简单了,所以才会出现了这种不必要的小误会,不如趁机重新开头。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咱们是真的在一起了,没有外部原因的推动,是心里想在一起才在一起的,所以以后你得相信我,当然,出于公平起见,我也得相信你!”

叶惟夏像只宠物狗一样乖乖点头,“知道了!”

“那我们互拍视频,立视频为证。”话罢我掏出手机,调出视频拍摄,将镜头对准叶惟夏,“说,我叶惟夏保证,完全信任钱小塔。”

他很配合,一脸严肃认真对着镜头,“我叶惟夏保证,完全信任钱小塔!另外,我愿对她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她、珍惜她直到地老天长!”

“屁!肉麻不肉麻!”我的脸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带着一股嫌弃神色,可我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是甜的,心情因为他变好了,乌云散了太阳出来了,尽管外面的街上已经华灯初上。第十七“贱”

周末许昊来接我们三个去做群众演员,才到片场我们就被人像赶鸭子一样赶去简陋的更衣室换衣服。

最近美白化妆品和食物都没跟上,再加上停职这烦心事,搞得我面黄肌瘦,古代老百姓的破衣烂衫被我穿上,简直就像找到了绝世搭档,那叫一个相配!付筱过年长的斤数还没减下来,又白又胖,穿上那粗衣麻布,活像个大户千金小顽皮,离家出走扮百姓。最叫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就是叶惟夏,穿了打铁匠的衣服,却因为露出了一点性感小肌肉,搞个跟上台走秀的男模似的!

各种不服不公平啊,为什么就我那么可怜?这还不止,拍了几个镜头,我连脸都没露着!中午发盒饭,我的那一份里面还少个鹌鹑蛋!

“别郁闷了,谁还没有个喝凉水塞牙的时候?人生就像心电图,一帆风顺就证明你挂了!”

连连附和付筱,许昊掏出手机逗我,“我下了一个娱乐软件,测前世的,我测得是风流才俊,筱儿是富家小姐,惟夏是将军之后,来看看你的,说不定是后宫之首呢!”

看他们的前世都这么好,我跃跃欲试,别说后宫之首了,就是给我个皇帝宠妃,我现在的心情就能缓和过来。接过他的手机,我输入了我的生日,可按下测试按钮之后,我的心情那叫一个跌落无下限。

叶惟夏好奇,斜身偷瞄了一眼手机,瞬间笑喷。

看他那副讨人厌的样儿,我真想把盒饭里唯一的那颗鹌鹑蛋塞进他鼻孔。

“是什么?”付筱拿过手机一瞧,强忍住笑,嘴角一抖一抖地说,“不准,这种软件就是逗着玩的!”

对啊,是逗着玩的,可为什么只逗我自己?前世是个男的就算了,可为什么是个娈童,难道我浑身散发着渴望被猥亵的独特气息?

“赶紧把你那破手机收起来,我媳妇儿怎么可能是那东西,明明就是将门儿媳妇。”叶惟夏故意蹦起脸来装严肃,申明过后讨好我说,“别不开心了,不光你自己不顺,我也挺倒霉的,儿童节目那个主持人回来上班了,我也失业了。”

说到正事儿,我把那欺负人的测试丢到脑后,一脸认真,“你也失业了,那我没钱找谁借啊?”

“还不至于没钱啊,养你够了。”

他说得潇洒,我却没时间感激,纳闷地问道,“你怎么不让你爸找人帮忙,把你留在电视台?”

“多大的人了,还靠爹?”

鄙视他那股小清高,我随口说道,“这么年轻就中校了,还不是因为……”

打断我的话,叶惟夏一脸伤心难过,“在我眼里,我就这样?是我太无能了,竟让你产生了这种yīn暗猥琐的思想。”

骂人带拐弯的,真绅士。

“老同学,这事你真冤枉惟夏了,他在部队上的时候可是立了很多功的。”许昊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好兄弟,一脸的自豪,跟真的似的。

到底是真是假,我无从考证,但听叶惟夏他说不靠他爸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对他有些佩服的,加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我真的对他刮目相看完,再刮目相看。叶惟夏真是长大了,成熟了。

***

两个人都失业了,叶惟夏再打电话叫我出去吃饭的时候,我果断拒绝并把他招来了我家,不就约个小会么,在哪里都一样。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已经把我们俩的饭做好了。进门闻到香味儿,他像狗似的动动鼻子,然后一脸幸福,“下班回家,老婆做好饭等着,这种剧情真是宇宙最温暖啊。”

“太夸张了吧,都冲出地球了,你不怕那一桌子菜是用外星人尸体做的?”

显然被我恶心到了,他的笑容凝成了一团。

我得意地挑了挑眉,从冰箱里拿出仅剩的两罐可乐,“甭幻想红酒什么的,我家只有这个。”

“困难时期,喝白开水都行,关键是谁陪着一起喝!”

这男人嘴甜了容易招蜂引蝶,要是不甜了,就会被嫌是个闷葫芦。还好叶惟夏在外人面前会拿出一点小清高,不乱嘴甜,不然我心再宽,也得犯嘀咕。

“白开水喝多了,就把爱情激素多巴胺冲淡了,所以我已经开始找新工作挣钱了,你有什么打算?”年少时候的爱情内容很单一,只有“开心快乐”,长大后成熟了,想的多了,所以要维持一段感情就要想好多,我这么问不算是市侩,算是一种关心,我渴望了解叶惟夏心里的想法。

他很明显是理解我的,所以畅快地跟我分享了他的打算。“我想搞旅游。”

旅游行业的市场还算景气,办好了不愁挣不到钱,重点是他喜欢。上学的时候,不怎么爱看书的叶惟夏只看两种杂志,一种是汽车杂志,另一种就是旅游杂志。我也挺喜欢旅游的,经常幻想有钱有时间后去全国各地游玩,所以我没有理由不支持他。可是,听到他后面的话,我整个人就僵了,像被人往身体里注入的定型剂。

“跟婷婷一起,她在国外就是学旅游管理的,这次回来就是打算跟我一起开旅行社的。”

“就,你们两个吗?”

“对。”

红颜知己本来就够可怕了,不久的未来还会生出“办公室之恋”这种危机,我钱小塔的事业之路已经被人给堵了,爱情道路敢不敢畅通无阻一点儿?

看出了我的迟疑,叶惟夏突然笑得像个狐狸,从桌子一边溜到我旁边,故意鬼鬼祟祟小声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为人光明磊落,现在却不敢承认,一旦点头,我就将成为这场爱情里面的弱势者了。“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啊。”

“真没吃醋?”

“没有!”我异常坚定鼓励他道,“我支持你跟朋友创业,你和严婷婷认识那么多年了,知根知底,合作起来也放心。”

没看出我的表情破绽,叶惟夏有些失落,“真大度。”

“那是。对了,”我扯话题问,“你后来为什么没给我写信?”

说起大学时写信的事情,叶惟夏竟然变得不好意思了,还死不承认。“什么信啊?”

“别装了,你的好朋友都告诉我了。”

“……”沉默片刻,见我还是不依不饶地盯着他,他一脸不耐烦道出真相,“我觉得你喜欢上笔友了。”

这个弱智的回答把我逗笑了,你竟然跟自己争风吃醋,那点儿出息!

被我笑得越来越不好意思,叶惟夏决定反击,他坏笑着贴我很近呢喃道,“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饱暖思……”

后两个字没来得及吐出来,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因为离得近,我清楚地看到了来电显示,婷婷。

比急刹车都管用的严婷婷,一个电话把叶惟夏叫走了,我一边收拾残羹剩饭一边疑惑不解,是该谢谢这个电话好呢,还是该唾弃好。

第十八“贱”

公司没有了我不会停止运作,单身男女没有了不会不再相信爱情,但付筱没有了我,她可是会度日如年。经不起相思折磨,她中午临下班前把我约去了公司附近我们以前经常光顾的火锅店。

“想死我了!”一见面,她跟和我分离了一个多世纪一样。

“真夸张,搞得跟香港回归似的。”

付筱不满我的冷淡,“你没了我的陪伴,就不闷得慌?”话才出口,她便一脸顿悟地收了回去,“你不闷,你家叶惟夏也失业了,你们俩肯定窝在小窝里不亦乐乎地忙着干坏事儿!”

我丢她一个大白眼儿,吃味地更正,“失业的叶惟夏同志,不归我使用。”

“那归谁?”一边在杯子里涮着筷子,她一边兢兢业业地八卦,“不会是那什么红颜知己吧?”

还真叫她猜对了。

见我脸上那副“恭喜你答对了”的表情,她替我愤愤不平,“谁才是正牌女友啊!”

“就是。”

我给付筱讲了昨天发生的紧急电话事件,还说了叶惟夏要跟严婷婷一起创业的事,她越听表情越凝重,最后皱着眉头对我说,“亲爱的,严婷婷绝对是一颗定时炸弹呀,等防爆部队来支援就晚了,你得先化身拆弹专家拆了她!”

“怎么拆?翻脸让她离叶惟夏远一点吗?其实当初要不是她告诉我叶惟夏大学给我写信的事情,我们俩现在也不可能重新在一起,以怨报德,我也太卑鄙了。”

付筱赞同地点头,“翻脸太绝,显得我们没有度量。要不……”她突然坏笑着挑了挑眉,“从叶惟夏这边下手,抓紧时机把生米煮成熟饭,生个小宝贝认严婷婷当姑姑,让我未来的干儿子告诉她,她这辈子最多只能跟叶惟夏做兄妹。”

“你出的这叫什么馊主意,我能很不文明地呸你么?”

服务员上菜了,我从他手里接过最后一盘虾滑,自己一个球一个球地放锅里下,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许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下该我八卦了。

“你跟许昊相处得怎么样?”

对我突如其来地提问,付筱表现得相当有范儿,就跟被逼问绯闻的大明星似的,“交往了。”

“这么快?”我倒是被她的回答惊到了。

“那天在跑完龙套,他送我回家,正巧被来我家看我的爸妈看到了,两个人对许昊很满意,热情招待了一番将他送走后,俩人就跟复读机一样一遍一遍地建议我,‘跟他相处试试吧,跟他相处试试吧’我完全被洗脑了,就答应了。”

“那你对他还是有点感觉的吧?”

“必须啊,我也不能因为爸妈喜欢就随便跟人交往吧。”付筱说到这里,不知道是被麻辣锅辣的,还是被新感情羞的,脸颊红了。

午休时间过得很快,我跟付筱还没聊够,她就不得不回公司上班去了,我送她到楼下,很不巧在门口遇到了同样回来上班的赵影慧。上班的时候都没跟她打过几回招呼,现在这种情况就更没必要打招呼了。

“等等。”在我跟她擦肩而过之时,她主动开口叫住了我。

我停住转头看向她,一脸“有何贵干”的表情。

“先不要急着找工作,等过段时间,事情淡了,公司会叫你回来上班。”

“过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不会很久的。”

睨她一眼,我客套地谢道,“谢谢帮我传达消息,如果这段时间我饿不死,我就回来上班。”

私底下我也打听了一下那个男会员妈妈的身份,确实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所以要想这事淡了,起码要等两个月左右,两个月没有经济收入,我还真让叶惟夏养着吗?我可是新世纪的职业女性,不接受包养这种靡乱状况。

为了找份短期工,我三过公交站不等公交车,决定一路走回家。途中是看到好多贴在墙上的小广告,可招聘的没有几个,就是有,也都是做公关的。这种骗傻子的圈套,高iq的我怎么可以往里钻?

“找什么呢?”在我对着一根小广告较多的电线杆寻找一线生机的时候,一个具有更高iq的人从后面拍了我肩一下。

“你回来啦?”

左暮微笑着点了点头,“前几天就回来了。”

我仔仔细细打量他的皮肤,由衷感叹,“价值不菲的化妆品就是比廉价的有效果,一分价钱一分货。对啦,你怎么在这里?”

“喏。”他转身指向身后的研究所,“我在这上班。”

“这是你们摸金校尉还有俱乐部呢。”

习惯了被我开玩笑,左暮不痛不痒地笑着说,“进去坐坐吗?”

“不坐了,有时间不如在外面找工作。”突然想起我欠他一顿饭,我不好意思地跟他解释说,“之前欠你的客要再过一阵子才能请了,我暂时失业了,请不了大餐,你要急着吃,我只能请你去小饭店吃盘水饺了。”

“为什么不做职业红娘了?”

为了满足他的好奇,我把上演在我身上的窦娥冤讲给了他听。左暮是个体贴的好听众,还在旁边的小卖部给我买了瓶水。不光如此,他听完还给了我一个很大的谢礼,感觉我声情并茂地给他讲了一个悲惋动听的故事。

“如果你不讨厌小孩子,可以帮我表姐带两个月的孩子。薪水应该不会少的,她人很大方。”

“真的?”我感觉我的运势终于到底,开始往回反弹了。给陌生人打工不如给熟人帮忙了,知根知底,人身相对比较安全外,薪水也是,就算不给发,我也知道到谁家堵门去。“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不再找别的工作了,就给你表姐看孩子了!”

第十九“贱”

我跟叶惟夏蛮默契的,尽管上学时的交往是各怀鬼胎,但一起出去的时候大都心声情意暗相符合,如今真心实意交往了,当然默契不减当年,比如现在,我前脚才进门,他后脚就在外面按门铃了。

“你把这当自己家了吧,有事没事就往这跑。”嘟囔着看门,看到他的脸时,我愣住了。

挂了彩的叶惟夏想张嘴说话,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立马疼得五官皱在了一起。

“你怎么弄的啊,”

“跟八国联军抗战去了。”

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回屋从放药的抽屉里拿出了消毒药水和药棉丢给他。接过药水和药棉,他一脸委屈撒娇起来,“我自己擦啊?”

“……”于是药水和药棉又回到了我的手上,我坐在沙发上,他把脑袋枕在了我的大腿上。“到底怎么弄的?”

“是这么一回事,婷婷在国外交了一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但那个洋鬼子挺执着的,一直纠缠她,现在她回国了,洋鬼子竟然也跟着过来了,昨天她打电话找我是要我帮她赶那个男人走的,当时劝得挺有效,可谁知道刚才我跟婷婷又遇上他了,他误会婷婷现在是跟我交往,所以一冲动就动起手来。”

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听得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却又无话可说。严婷婷自己一个人回国,身边就叶惟夏一个好朋友,有了麻烦不找他找谁?我劝自己大度,可看着叶惟夏为了别的女人挂了彩,心里还是堵得不轻。

“对了,”枕在我腿上的叶惟夏轻戳了我的肚子一下说,“我朋友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正在招文案,待遇不错,你去试试吗?”

“不去。”拒绝的时候,我带了一点个人感情,心里憋得气算是稍微撒出来一些,舒服多了。

显然没有发觉到我的不对劲儿,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拒绝应聘的事情上,“为什么不去?”

“中午去见付筱的时候遇见公司的经理,她说事情淡了,会找我回去继续上班,所以我先找了一份短期工,给朋友的表姐看孩子。他说她表姐很大方,薪水给不低。”

“这么好?那我什么都不做了,你养着我吧。”

“怎么想的给我怎么忘了。”

“唉。”叹着气,叶惟夏突然伸出胳膊圈住了我的腰,因为还枕在我的大腿上,他的脸贴到了我的小腹上。“那我们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这个动作是不是也太亲密了?我下意识喉咙有些干,吞了口口水,心思完全没放在他的话上。

“钱小塔?”他见我没反应,扬起语调唤了我一声。

“诶,怎么了?”

得之我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他报复性地隔着我的衣服咬了一口我肚子上的肉。“我说,你不养我,我们就得分开一段时间了。”

这回听清楚了,我顾不得被咬的疼不解地问,“为什么?”

叶惟夏坐起身一脸认真,“我要和婷婷去别处的大旅行社学习考察一下。”

又是严婷婷!我觉得我忍耐指数马上就要突破极限了。非得两个人一起去吗?心里开始打鼓,我真怕他们两个人在外面这段时间擦出一星半点儿的小火花。

“从叶惟夏这边下手,抓紧时机把生米煮成熟饭,生个小宝贝认严婷婷当姑姑,让我未来的干儿子告诉她,她这辈子最多只能跟叶惟夏做兄妹。”付筱的糟糕建议突然在我耳边不断回响,把我原本就着急的心彻底搅乱了。难道我真要趁着年轻做件蠢事?

正纠结,带着一股药水味的叶惟夏想到糯米糕一样粘到我身上,嘴巴贴上我的耳朵,吐着热气问我,“好一段时间见不着,你会想我吧?”

腰间像被人骚痒一样,我不自在地打个激灵,正要开口回答的时候,耳朵已经被他轻轻咬住。

其实在这种多巴胺疯狂分泌的时候,我真不想扫兴地质问叶惟夏,你是不是属狗的,怎么这么喜欢咬我?还是说,我长得太像一只扒肘子了?

耳垂被他轻轻一吮,立刻传递而来一阵酥麻麻的感觉,我那彻底混乱的心颠了一下,竟然决定采用付筱的意见,当然,生个孩子……这有点夸张了。

叶惟夏扣住我的脖颈,一串连绵的吻从耳根串到锁骨,死性不改,他又拿着我的锁骨开始磨牙。一不留神力道没控制住,我被他咬痛了,闷哼了一声,这厮马上停下直勾勾地盯着我脸瞧,我正纳闷他在看什么的时候,他一记道歉似的浅吻吻到了我的唇上。

气氛不错,不用我特意制造了,继续下去吧,把……把生米煮成熟饭!

可就在我做好心理准备之时,严婷婷牌急刹车又打来了电话。这回不是找叶惟夏的,是找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惟夏把我的手机号告诉她的。

“我在订机票,想必惟夏已经跟你说了我们要去考察学习的事了,听他说你最近不用上班,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她想得倒是挺周到的。

可我已经找了兼职了,没时间跟他们一起去了。感到惋惜的同时,我对自己的小心眼儿表示鄙视,我这里正想着怎么放人家,人家竟然计划带我一起出去……钱小塔啊,你这“我喜欢的全世界可能都会喜欢”的疑心病,得治!

“谢谢你,我去不了了,还是你们两个去专心工作吧。”

严婷婷也挺惋惜,“好吧,那等我们的旅行社办起来,请你来免费参团。”

“好,没问题。”我挂了电话,回头看见叶惟夏也一脸惋惜,当然我很清楚,他惋惜的是什么。

“那个,要不要继续?”

一个电话已经帮我清醒过来,蠢事还是别做了,生米煮熟饭的事,还是等真饿的时候再做吧。

“那个,晚饭吃什么?”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作势要去楼下买菜,以此来回答他的问题。

一脸欲求不满,叶惟夏没心情地摇摇头,“随便。”见我点着头转身朝门口走去,他不跟罢休地叫住我,“你真去买菜啊?”

“是啊。”

“我怎么办?”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委屈。

难道……我无限脑补了一番,拧过头不看他,“自己解决吧。”

被我这句话堵得无话可说,叶惟夏只能自认倒霉了。

***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梦里纠结吃什么早餐好的时候,丢在床尾的手机响了起来。叶惟夏打来的,他说自己正在我家楼下的门诊输液,他感冒了。

感冒这事虽然不是在我家发生的,但是我却跟这事脱不了干系,因为昨天我出去买菜的时候,他在我家洗了个澡,凉水澡,之前我没告诉他说我的热水器坏了,加上已经到了停止供暖的时间,屋里有些冷,所以想不感冒都难。

通常不常得病的人,一旦出现个小病小灾就会特别娇气,叶惟夏也不例外,打个吊针都要我坐在他跟前陪着,明明有一只手是空着的,那吃东西的时候也不用,非让我喂他。

对面输液的幼儿园小孩都看不过去了,“哥哥,我吃东西都不用妈妈喂了,你还……”他眨巴着眼睛打量我,貌似猜不透我和叶惟夏的关系,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说,“你还用妈妈喂。”

小孩的妈妈听了自己孩子说的这胡话,赶紧向我赔礼道歉,顺便纠正说,“这个姐姐是哥哥的老婆,妈妈的话哪里会这么年轻。”

这大姐的话说错了,叶惟夏的妈妈还真不显老,当她出现在小门诊的时候,我跟这大姐都被震惊了,这是怎么保养的?五十了还跟三十五的似的。

因为叶惟夏的妈妈来之前打电话了,所以在她出现前我已经躲到了别的病人身边,假装跟叶惟夏不认识,他虽然不赞同我这么做,但也没有强迫我跟他妈妈认识。

“惟夏,以后回家住。没有我照顾,生病了吧?”

“妈,没事儿,就是着凉了。我跟婷婷出去学习回来后就要开始弄旅行社的事情了,整天忙得不知道几点回家,跟你一块住,会弄得你也休息不好的。”叶惟夏倒是挺孝顺。

“那你就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啊。”

“会的会的。你不是来拿家门钥匙的吗?”说着,他伸手进外套口袋,可掏了好几个都没找到一串钥匙。“对了,我好像昨天忘在我朋友家了。”

看他朝我瞄了一眼,我恍然大悟,今早出门时在茶几上看到的那一串钥匙原来是他的啊。

叶妈妈自娱自乐说,“真是我的儿子,我忘了带钥匙,你把钥匙忘在别人家。”

“急用啊?”

“一会儿你小姨来咱们家。”

“那……”叶惟夏又瞄我一眼,将我躲开时没有一起拿走的家门钥匙递给了他妈,“你自己去拿吧,很近,六十七号楼二单元701室,家里现在没人。”

叶妈妈接过钥匙,盯着我的钥匙链打量了两秒,一脸什么都懂了的表情离开了。

前脚她刚走,我后脚朝叶惟夏跑了过去,因为突然想起来,早上我翻衣橱的时候嫌男娃碍事,把他从衣橱里面丢了出来,此时此刻他正大剌剌地躺在我的床上……

“我妈应该不会到你卧室去的,你不说钥匙就摆在茶几上进门就能看见吗。”

“那不一定,谁没有个好奇心啊。刚才从你妈看我钥匙链的那个神情上推测,她上学的时候肯定是个好奇心重的热爱探索的好学生。”说白了就是有点三八精神。

我这么说,叶惟夏还不太乐意了,瞄我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见就看见吧,谁让你舍不得扔。”

“他那么大,我怎么扔?被误认为是抛尸,我更说不清楚了。”

我俩唧唧歪歪都没说到正事儿上,正想从走歪的路上拐回来的时候,脚下功夫了得的叶妈妈拿了钥匙回来了。“这是?”

我真想回答,我是来跟病友探讨病情的!

“妈,我女朋友。”叶惟夏最终还是无关我意愿,把我介绍给了他妈认识。

“原来就是这个姑娘。”叶妈妈一副早就听说儿子恋爱了的表情点点头,然后双眼像扫描仪一样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挺好的。”

挺好的?难道是真的没有在我房间发现男娃?我正要松口气时,大喘气的叶妈妈又开口了。

“只要是惟夏你喜欢,就算是有怪癖的姑娘,妈妈也不反对。”

“……”还是看见了!

赶时间,叶妈妈没跟我正式说几句话就急着走了,这倒好,省得我尴尬了。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处于非常尴尬的状况下,心跳也是会很剧烈的。

看着我那一脸不成表情的表情,叶惟夏这厮不厚道地笑个没完,临了给我下了个命令,“赶紧把那东西扔了。”

男娃放在家里是个祸害,万一下回再被我妈看到了……可抠门的小心思作祟,我真舍不得扔,价值不菲呢。要不回家转门整理个柜子给男娃当家吧,人家那些玩芭比娃娃的姑娘不都给娃娃弄个房子住么。

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叶惟夏一脸严肃,“给我扔了。”

不爽他像个领导一样命令我,我白他一眼说,“又不是你被误会有怪癖了,你瞎激动什么?”

“万一……下回我被误会某方面不是很正常怎么办?”

“性取向吗?”

“……”一脸yīn郁,他一字一顿说,“反正在我回来之前,必须扔了它!”

***

叶惟夏坐的飞机走了,晚上的航班,他没让我去送他,说是怕我送完他回家的路上兽性大发,再把出租司机给非礼了。

他才走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个陌生男人找上了我的家门。

“您好,请问是钱女士吗?”

我有点懵地点点头,“是啊。”

确认了我的身份,打头的男人递给我一张签收单据,“这是您在我们网络商城购买的热水器,请签收。”

我正想问是不是送错地方的时候,楼道里的电梯门开了,许昊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傅,安装人员什么时候来?”

“马上。”

“谢啦。”他帮我将热水器抬进家门后为我解惑道,“这是惟夏昨天在网上给你买的,我来监督工人安装。”

“原来是这么回事,谢谢你。”当然更要谢谢叶惟夏。咋暖还寒时候,我的心里却是真的彻底暖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娃是此文皇冠级龙套演员!

明天停更一天=3=

这回是真没存稿了,噗

努力存稿去!!

ps,今天俺继续捉虫……不是伪更哟!哟哟切克闹~噗~

第二十“贱”

“小塔,叫你小塔可以吧,”左暮的表姐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手忙脚乱地给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裸男穿衣服,另外还跟我这儿打着招呼。

“可以,那我叫您什么啊,”

干脆利落,表姐吐出俩字,“表姐。”

我瞬间折服,乖乖点头,“好,表姐。”

左暮的表姐虽然今年才二十九岁,但已经是一家著名杂志社的主编,不禁感叹,左暮家的基因真好,长相智慧两手抓。

“诶?”就在我盯着表姐目不转睛时,穿好衣服的小裸男揉着惺忪睡眼指了指我问,“你是谁?”

左暮的外甥今年四岁多,已经出露美男潜质了,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动作唿扇着,瞳仁又大又黑跟带了美瞳似的。接下来要我每天对着这么一个美男胚子,这不是考验我会不会养成恋童癖这种变态癖好吗。

“你好,我是你舅舅介绍来的保姆。”

“不是保姆,是老师,连城弋你要好好听老师的话。”表姐果断给我改了职务,然后背过身小声解释说,“他怕老师,如果你说自己是保姆,他就会撒娇耍懒什么都让你给他做的。”

我点点头,再看向连城弋小少爷,这家伙的眼里马上流露出一种对我又敬又怕的目光。

送走了火急火燎的表姐,我给小少爷冲了麦片早餐,看着他一口一口吃干净后问他,“你是因为害怕老师才不去幼儿园的吗?”

他这表情帝突然一脸的恐惧小声回答,“嗯,幼儿园的老师太恐怖了,他们总是让我吃好多东西,还捏我的屁股,亲我的脸。”

这家伙是在炫耀他多受成年女性喜爱吗?我偷翻了一个白眼。

“老师,你的眼睛没事吗,要不要回家看医生。”

他果然是怕老师的,此时此刻正在想着怎么把我赶走。

“咳,”我严肃地清清嗓子,把自己塑造生一位严厉的老师,“谢谢你的关心,老师还能撑住,这点小伤不用下火线。”

连城弋一脸的失望,低下了脑袋。

“咳!”我使坏,故意突然大咳一声,吓得连城弋赶紧抬起头来看我,“连城弋小朋友,现在吃完早饭了,我们来做点什么?一分钟内给我三个建议,计时开始。”

“啊,嗯,我……”他心里一着急,嘴巴不管用了,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我一边自己骂自己好坏,一边享受着欺负小孩子的快感,抬头看时钟已经过了十五秒,他还在没把话说清楚,于是好心给他理出头绪,“第一,我们……”

“我们可以画画。”

“第二?”

“我们可以念字。”

“第三?”

“去外面玩!”

看他说起第三项时那么激动,我便顺着他的心意选了第三项。人这一辈子不算上读研,要上十六年学,学不吐也倒胃了,趁着还不用上学,还不敞开了尽情玩?

拉着欢天喜地的连城弋下楼,我们在小区花园里研究起百花含苞的模样。仗着我爸我妈在家里养了很多花,我对它们还是有些了解,好问的小家伙抛出来的问题一个都没难住我,就在给他长知识的同时,我在他的心里树立了相当牢不可摧的威信。

爱带着自己出去玩,什么都知道,做菜还很好吃,相处没几天,我已经成了连城弋小少爷的心腹了。还是小孩子的信任好博得啊。

“老师,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要保证不告诉我妈妈,连舅舅也不能说。”

“什么秘密?”我才问出口,手机铃便响了,来电显示是严婷婷。连城弋就坐在我身边,我看手机来电显示的时候,他也好奇地瞄了一眼。

“喂,你好。”我按下接听键,心说,叶惟夏这几天都没给我打电话,严婷婷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小塔呀,我是婷婷。”

瞬间黑了脸,要不是怕连城弋跟我学会骂人,我真想对着手机大骂叶惟夏无聊幼稚加白痴!

“你在飞机上是不是喝了三聚氰胺奶?”

“你怎么这么没情趣,我们现在可以算是新婚小别了,你怎么还拐着弯骂我?”

“……”我想说英文字母p,可看了一眼连城弋还是忍住了。

“这回怎么没骂我?”叶惟夏这厮好兴致,听话音就知道此刻正笑容满面。

“孩子就在我身边,我是老师,得以身作则,等你回来以后我会补上的。”

“那家小孩?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聊聊呗。”

“你要说什么?”

“不要打我老婆主意什么的。”

“……”他真是无聊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被我拉回正道上,他嘴上还得占便宜说,“想死我了吧!别急,后天就回去了,事情办得都很顺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给你买点回去?”

“买什么,你安安全全回来就好了。”

“总算说了句暖心的话!好啦,不打搅你当老师了,等我回去教教我,我也有好多不懂的事——”

又来了!“……好啦,再见。”

见我挂断了电话,连城弋抬着小脸一副“好有缘”的表情看我,“老师你也认识叫婷婷的呀。”

这小家伙认识婷婷俩字,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他在同龄人中算是认字很多的。那天我带他出去溜达,经过小区的一家药店时,他指着门外的广告牌大声念了出来,“xxx(某男性专用药名字),令男人雄风重振!”那一回我是彻底被他吓到了。

“你认识的人就有叫婷婷的?”我收起手机挑了挑眉。

他点头,一脸羞涩,“我的秘密就是,我喜欢小区里面一个叫婷婷的小姐姐。”

婷婷,果然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一个叫婷婷的人!

“叫婷婷的很好吗,我觉得叫小塔的比较好,以后要是遇到叫小塔的姑娘,你就果断出招把她追到手,明白?”

一脸为难,连城弋小声嘟囔,“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我瞬间变成姑婆脸,“不喜欢也得喜欢!”

被我唬住,他勉强从了,“知道了。”

“这才乖!”我摸摸他的脑袋说,“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老师会做蛋糕吗?”

“这有点难度,不过我会买。”

拉起我的手,连城弋就要出门,“那我们去买吧,明天是舅舅的生日,我想送他蛋糕,上回我生日,他送了好多东西给我。”

左暮明天生日?之前就欠了人家一顿饭,现在又欠人家一个大人情,这个蛋糕我是必须要买的,于是给连城弋穿好外套,我带着他上街。

坐车去了蛋糕店,一进门竟然遇上了熟人。容芯也来买蛋糕,她的蛋糕已经做好了,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相比是老人过生日了。

她的肚子隆起了不少,见到我之后没来得及问好就把注意力全放到了我身边的小正太身上,“这是谁呀,好漂亮的宝贝!”

孕妇就是孕妇啊。我把被无视消化掉,隆重地介绍了连城弋给容芯认识,她对他那叫一个爱不释手,俨然一副连城弋口中的幼儿园老师模样。

“给妈妈买的蛋糕?”见小家伙面露难色,我赶紧把狂热的妈妈打断。

“不是,给婆婆买的。”容芯终于放过了连城弋,问我说,“你呢?”

“给朋友买。”

她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这个时间怎么没上班?”

既然她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她。又讲了一遍我的冤屈故事后,我觉得我从窦娥渐渐变成了祥林嫂。

“你说的这个阿姨,我知道,以前在惟夏家见到过她,跟惟夏的妈妈关系不错的样子,不如找他妈妈帮你调解一下?”

“千万别!”我果断拒绝了,想都没想。

容芯没被我的决绝吓到,反而一脸地理解说,“婆媳之间的关系不好经营,你不想麻烦他妈妈,我明白。”

当年很会拿乔的校花啊,如今完全被婚姻浸泡成难为的儿媳妇了。我正感叹的时候,陆洋的车子已经听到了店外,看到他,我突然想起了之前他给我卖的那个官司,就是叶惟夏为什么会突然退役原因,容芯是他的老婆,应该知道吧。可我猜错了,我这个处世不深的单身女青年,完全没有想到,结了婚的男人不能告诉老婆的秘密更多!

不过,好在容芯答应帮我从陆洋那边套套话。谜题被揭晓,也算指日可待了。

21-25

第二十一“贱”

“老师,舅舅的车停在楼下了,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你办事你放心。”我冲侯在门前的连城弋比个ok的手势,然后带上尖尖的派对帽子跑到门边,才落脚门铃就响了。

连城弋开门,然后我们俩一起撒花吆喝道,“生日快乐,”

声明一下,这种毫无创意的庆祝法子不是我想到的,是阅历只有五个年岁的连城弋看电视学来的。

“好惊喜,”左暮脸上明明每一毛钱的惊喜,可预调提得就跟真得很惊讶似的,完全就是奥斯卡影帝的种子选手。

很有满足感的连城弋拉着左暮小碎步跑进餐厅,还自己配了举行隆重登场的音效,“噔噔噔!舅舅,这是我和老师给你买的蛋糕,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左暮抱起小家伙放到椅子上感谢道,“谢谢我们家连城弋小朋友还记得我的生日,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份什么礼物好?”

连城弋摇头,“我不要礼物,今天是舅舅的生日,我应该送礼物给你才对!”说着他从桌布下面抽出了一张自己画的贺卡,双手奉上。

我在一边好奇,凑到左暮身边瞧了一眼,全家福画像吗,可总感觉不太多劲儿呢。伸手指指画像上的小男孩,我问连城弋,“这是你没错吧?”

“没错。”

“那这个女的呢?”

“我妈妈。”

“那这男的是你爸?不对啊,你不是送给舅舅的吗?”

“这男的是舅舅啊,舅舅对我来说就像爸爸啊……”

对你来说像,那你就不考虑一下你妈妈的感受啊?这不乱套了么!

左暮从我脸上的表情看出了我的想法,他不避讳地解释说,“我姐夫不在了。”

“嗯,妈妈说,我半岁的时候爸爸就过世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眨啊眨,单纯又无辜。

爸爸不在的事实从小小的连城弋口中说出来,这比在药店门口发生的认字事件还令我惊讶,望着这个似懂非懂又很坚强的小家伙,我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难道真是春天到了,我开始文艺兮兮地伤春了?

“来,开饭吧,我都饿死了!”赶紧扯话题,我坐到餐桌前准备动手切蛋糕。

“哎。”舅舅和外甥却一起冲我发出停止的命令。

“舅舅还没许愿呢。”

“你还没送我礼物。”

我左看看小的,右看看大的,放下刀子连连道歉,“我错了。你们许着愿,我去拿生日礼物。”

因为薪水还没发,我手头依旧紧,所以我给左暮准备的生日礼物有点寒酸,但很实用,是我上年夏天买了没用的一副防晒套袖。“春天已经来了,夏天还会远吗?夏天去考古的时候,你就戴上它,这样胳膊就不会被晒成一截黑一截白了。”

“谢谢你。”他没嫌弃,可脸上的僵硬表情告诉我,他是不会带的,他宁愿被晒成双色胳膊。

“刚才许了什么愿?”

连城弋闻言突然窃笑,像只偷了腥的小猫。“舅舅让我帮他许的愿,我就照妈妈教给我的说,希望舅舅能快点给我找一个舅妈,像老师这样的。”

这娘俩晚上趁我不在,没少打我坏主意啊。我冲连城弋撇撇嘴,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地说,“想让我给你当舅妈就直说,我知道我很讨人喜的!”

“哼。”左暮笑了,轻蔑不屑的那种哼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坦然一笑,“我承认,我不应该鄙视你。”

“那我就理解成你无法得到,于是因那啥成恨了。”

一改蔑视,他用惊为天人的目光看向我,“你心真宽。”

***

叶惟夏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比去的时候行李还多。

“都是给我买的?”

“送我小情儿的那两车都拉走了,剩下的这些确实是给你的。”他越来越把我家当自己家了,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再叼个烟袋的话活像旧社会地主。

“哟,什么时候又网到一个小情儿?长得帅吗,有八块腹肌吗?没有我们家男娃乖巧听话吧。”

提起了男娃,叶惟夏一个机灵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检查作业了,没完成的话,老师要体罚!”

看他坏笑的那个样子,就是明知道我舍不得扔,故意找茬的。不过幸好表姐的电话来得突然,不然我还真要被体罚了。

表姐原本今天休班要带着连城弋去姥姥家,可是杂志社出了一点问题需要她亲自出面,于是我的一天休假就泡汤了。叶惟夏听我说又要去上班了,嘴上没抱怨可脸色却把不愉快表露无遗。

“我开车送你吧,我开许昊的车来的。”

“嗯。”突然对他有点歉疚,本来说好一整天都跟他腻在一块的,可开口道歉,说什么“亲亲,人家会补偿你的!”“爱爱,不要生气嘛!”“老公,我们还有晚上的好时光!”之类的话,我这辈子是很难做到,所以……

“要不今天你跟我一起带孩子?那孩子很乖很可爱,说不准看过你之前带班的少儿节目,还是你的小粉丝。”

叶惟夏可能是今天实在无事可做,赞同地点了头。

我以为今天我们三个人可以过得更加愉快,可是万万没想到,连城弋不是叶惟夏的小粉丝之余,还有点看他不顺眼。

“叔叔你没有工作吗?”

叶惟夏对对自己没好感的孩子也产生什么兴趣,随便点了点头,心思都放在了手机上。

“那叔叔你不去找工作,干什么粘着我舅妈。”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小声,可还是被点餐回来的我听到了。

不待我做出纠正,叶惟夏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收起了手机,问他说,“你舅妈?你舅舅是谁?”

“我舅舅是很厉害的人,他有工作,长得也好看。”

“你的意思是我不好看?”

连城弋上下打量叶惟夏,“还可以,不过还是没我舅舅好看。”

“真那么好看?”他挑眉看向我求证。

被他们的无聊打败,我左瞥一眼右瞥一眼,嫌弃地啧了一声,“都老实地吃东西吧。”

连城弋比叶惟夏听话,乖乖拿起汉堡堵住了嘴巴,可叶惟夏一个劲地在旁边拱我,“他舅舅有我帅?没想到我的小情儿是虚构的,你的小情儿有实物啊。带出来溜溜,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这话怎么听都酸溜溜的,我不禁觉得好笑,“吃汉堡还沾醋么,口味真独特。”

解决了中午饭,我带两个人去了附近的公园,连城弋虽然挺担心我跟叶惟夏独处,但孩子还是孩子,见到有小伙伴在做游戏,忍不住就要加入进去。

春天中午的风很暖,我跟叶惟夏坐在公园长椅上吹着风看着连城弋跟小朋友们做游戏,整个人自然是舒适得没话说。

“钱小塔,这几天过得自在吗?”

他是想问我,没有他的骚扰会不会觉得寂寞吧。

有点小浪漫的气氛下,我也应景儿的收敛了,“有点儿无聊,就像巷子口的野猫,平日总被谁家的孩子逗弄,突然好几天,那孩子不来了,它便出了吃饭只能打盹。”

听了我的描述,叶惟夏那修长的胳膊像是藤蔓一样爬上了我的肩,他安静地揽着我,我在余光中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笑容里凝结着心安。

“以后那小孩要上学了,没法整天都去巷子口逗猫,这该怎么办是好?要不那小孩把猫带回家养着吧?”

话音落地,砸在我的心尖上,他的意思是要住在一起,还是要……结婚?不过无乱是哪一种,我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虽然表面开放,可内心还是属于保守类型,而且我们才重新在一起没多久。

“那小孩要是学习忙没时间,猫可以去看他。”

叶惟夏明白我的回答,也很理解,但还是有些失落。他很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歪头在我的肩膀上,“有点困,枕会儿。”

“嗯。”我配合地任他枕着,心里也有踏实的感觉。

长椅后成片的迎春花被一阵春风拂过,轻轻摇晃,对面自动贩售机的玻璃倒映出那一片金灿灿的海洋,我和叶惟夏身在其中,此景此景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要说:偶不厚道地剧透……

此文亲妈开始酝酿争执了……噗

第二十二“贱”

报恩的时刻来了,左暮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这个炊事兵终于派上用场了,不过不是上战场,而是上情场。

从车上下来,我整了整跟表姐借来的小西装,在车窗反光中照了照,很有白骨精的感觉,像是喜欢来历史博物馆参观的。

左暮的一位大学女同学明恋他多年,前几天给他发了馆展的邀请函,想借此机会跟他叙叙旧,左暮对人家姑娘没意思,可对馆展有兴趣,于是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革命宗旨,他决定带上我一起来,让我接受文化熏陶的同时,帮他假扮一下女朋友,断了女同学的念头,好让她另觅郎君。

“左暮!”一进博物馆,一个兴奋的女声便像到时的定时炸弹一样炸开了。可当女同学看到左暮身边有个小小的我时,她一副性质败坏的模样问,“这位是?”

“我女朋友。因为邀请函没有说不能带人,她正巧休假,所以我就带她一起来了。没关系吧?”

女同学苦笑,俨然一副少女心碎了满地的样子。“没,没关系。”

近处打量女同学,长得挺简单,构造挺粗糙,但世上没有规定,丑人不能追求爱,只是她跟左暮悬殊太大,成功几率太小。别看左暮给人感觉有内涵,可毕竟是个男人,这世界上有几个男人是不被美貌吸引的?就算是不爱女人的男人,他们也会选择长相优良的同性发展私人感情。这就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因为我这个巨大人形绝缘体立在一边,女同学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远离这个伤心之地,借口还有工作没做完,她仓惶逃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十分同情地叹了一声。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一个鼻梁上紧挨着两块酒瓶底的学者,他双眼泛着欣赏的光在我脸上来来回回打量着。

这种举动我可以定义为文人耍流氓吗?我这么肤浅的人最受不了就是这种动不动拽首诗词送人的文艺男,我刚才不就叹了口气吗,哪有李清照词里写的那么愁!

不待文艺男开口搭讪,我赶紧冲他抱歉一笑,转头去找左暮。

他正流连在一副古画跟前,听到我叫他的名字,立马转脸朝我看来。

这一转头就跟电视剧里演得一样,慢镜头,眼睛缓慢地睁大着,当它全部睁开的时候,那一瞬回眸已经刺进了人的心里。

“……”我就是被刺心的那个人。

这感觉太诡异了,不像是怦然心动,可心跳确实加速了不少,仿佛前生我们两个人就相识。

“哦,没事,找不到你了。”我走到他跟前,心跳终于恢复正常,我跟一起望着那副古画,他专注地拍起照片,而我开始了无限脑补。

之前许昊用手机给我测得前世是个娈童,如果我跟左暮前世真的相识,那他肯定是我主人家里的丫鬟,因为见我被欺负得太可怜,就常偷送些吃的给我,我们两个人因为身份关系成不了一对,就成了互相关心的好知己,人手一个白馒头坐在伙房屋顶看日落。

最近陪着连城弋开发想象力,我这基本定型的大树好像又二次发育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起女同学的事情,左暮脸上有点无奈又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回答了。

“并不是因为长相才对她没有感觉,她的性格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还有喜欢的类型啊!”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他没蹙眉头不想聊这个话题,可见我一脸执着,只好继续回答,“跟我比较互补的。”

“就是说,你想找个肤浅一点的,小白一点的?”

“差不多。”

“啧啧啧。”我感叹着摇头,“没想到小白女的市场这么好,总裁喜欢,高干喜欢,连摸金校尉都喜欢!”

左暮笑了,再次向世界证明了我是一个谈吐幽默诙谐的姑娘。

“左暮,放心吧,等我回去公司上班,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最优的小白女,然后给表姐也找个好男人,疼表姐,视连城小少爷为己出的!”

“那就谢谢你了。”

***

“今天休班?”左暮把我送回家,我才进电梯就被叶惟夏的电话又叫了出去。

“是啊,你怎么知道。”

“婷婷说刚才出去看见你了。”

“刚才给朋友帮忙去了。你们现在在忙办公室装修呢吗?”我听他们那边有些乱。

“嗯,不过差不多都弄好了,去外面学习考察之前,婷婷就找好人开始装修了。”

“真是能人,按劳分配,人家当社长,你当副社长吧?”

“副的好啊,少cāo点儿心,多陪陪家属。”叶惟夏在电话里问,“下午不用再给朋友帮忙了吧,跟我去挑车。”

我这种平日坐公交车最多的人,怎么会懂什么样的车好。等到了汽车城,我进门眼就花了,红的银的黑的白的,带顶的敞篷的,加长的减短的,各式各样。

叶惟夏好像相中了一辆越野,拉住目不暇接一个劲儿往前走的我,问道,“这辆怎么样?”

虽然我不懂,可他说了是给旅行社买车,不是给自己买,那类型应该挑商务用车吧。我摇摇头,“太嚣张,做生意要谦和,选个低调的。”

他赞同地笑了,看我一眼指向旁边同一牌子的商务车,“那辆?”

银灰色,挺谦和的颜色。我点点头,“还不错,不知道抗震好么?”

“要在车里做什么,还关心震不震的?”他一脸的坏笑,斜着眼看我,完全就是一副讨打的样儿。

“这车又不是我开,我怎么知道副社长要在里面做什么。”白他一眼,我往里走去。叶惟夏跟上来惹我的时候,付筱正好打来电话,她跟许昊约我和叶惟夏去唱k,俩人已经订好了包厢,说是预祝付筱生日快乐,同时叶惟夏创业打气加油。

“我后悔了。”叶惟夏一脸烦恼,“真不该把他俩凑到一起,要是他们没在一起,今天剩下的时间就只有咱们两个一起过,现在,变成四个人了。”

“去了狠敲许昊一顿解解气!”我自从开始照顾连城弋后就没跟付筱一起吃过饭了,之前有时间约她,她说跟许昊先约了,于是有异性没人性了一把,这次我去了一定要找许昊报夺友之仇!

“那车就选刚才那辆银灰色的商务车,现在我们就去解气去?”

“这么草率?”

“早就在网上挑过了,带你来是选不久后我的私人用车的。”他那得意样儿,就跟明天开业后天就发财似的。“自己开的话,那辆吉普还可以吧?”

自己开的话,嚣张就嚣张吧,不趁着年轻耍耍帅,等老了就来不及了。我化身老佛爷点点头,“准了。”

***

付筱和许昊订了一个豪华包,四个人在里面玩显得特别宽敞,今天这小聚会的两位主角都属于熟人面前的麦霸,所以我跟许昊自然被挤到了包厢一角。

饮料喝得差不多了,我起身要去外面买,许昊跟我抢,反正我们俩都不唱,于是就一起出去了。远离那两个欺熟的家伙,我们的耳根清静多了。

刚才看许昊对付筱照顾有加,于是我替好姐妹探底问,“她这生日预祝完,正式的时候怎么过?”

许昊神秘一笑,“跟你说了,不就等于告诉付筱了吗。”

“太不信任我了!就看咱们四个人,认识最早的应该是我们俩,高一就成为同班同学了。后来我才知道学校里面有个叫叶惟夏的,再后来我和他才认识。付筱呢,虽然跟我关系很好,可是我们俩是大二那会儿认识的,关系好起来是在大学毕业后。你说你是不是应该相信我?”

见我这么想知道,许昊勉为其难给我透露了一点儿,“去海上。”

我知道了!最近电视上经常播放一支广告,什么豪华游轮两日游的,看来许昊是下血本了。“你很喜欢我们家付筱吧?”

“你看着呢?”许昊边付饮料钱边说,“其实开始的时候,我是想帮惟夏给你俩制造点单独相处的机会,她要是还单着,你这么有义气,还不得再陪她一段时间,那惟夏就又要等了。换我去陪她的话,你就有时间想你们两个的事情了。不过来来回回见了几次,我发现她真是挺可爱的,是我喜欢的类型,虽然追起来挺简单的,可是追到手以后就想一直抓着,不想放了。”

青春期的叶惟夏那么渣,能跟他是好朋友的许昊当然也在渣男范围,可听他这么实实在在叙述对付筱的喜欢,我却着实信了,还被感动了。“海上过生日的事情我不会说漏嘴的,刚才那段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回去包厢,叶惟夏正巧出来,见到我们回来了,他便也折了回去,看样是突然发现少人了,出来找我们的。

付筱这家伙还霸着麦唱得欢实,唱错词也不觉得尴尬,臭德行倒真是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扭头发现我和许昊抱了满怀的饮料,她皱眉责备我们,“喝个水饱,一会儿怎么吃饭啊!”

“你多唱几首就蒸发了,怕什么。”

“也是!”她跳过来将许昊拉走,“我点了《屋顶》,快准备。”

看许昊慌张地跑过去拿话筒,我笑着转头问叶惟夏,“你点了什么啊,我也准备准备。”

他拉我在沙发的上坐下,坏笑道,“你准备吧,晚上翻你牌儿。”

他还翻我的牌儿?没等我骂他,他的牌儿先叫别人给翻了。没错,又是严婷婷。

挂了电话,叶惟夏一脸抱歉看向我,这回他也觉得马上奔去严婷婷身边有点对不住我了。“旅行社的事,婷婷叫我过去一趟。”

这一次我还像大度地对待,可是再一再二不再三,做人得有限度,没有限度就一辈子被人欺负。我本起了脸,严肃地盯着他,“现在都六点了,周末加班的人也该下班了,什么事儿非得现在处理啊,明天不有的是是时间吗?”

“她肯定是自己处理不了才找我的,我办事效率那么高,去了很快就能处理好,你们先去吃饭,我处理完直接去吃饭的地儿找你们。”见我的脸色不放晴,叶惟夏知道他再怎么哄我都没用,于是来硬的了,一边重复前一句话一边往门外倒退,“我处理完直接去吃饭的地儿找你们!”

付筱按了暂停,包厢里的音乐戛然而止,她一脸疑惑,“又出去接电话了?”

“不是接电话,是走了。”

“不是说一起去吃饭吗,怎么走了?”

“佳人有约!”

付筱一听就明白了,脸色也一下子黑了下来,“这叶惟夏真稀罕,重友轻色,不对,严婷婷也是女的!”

许昊见自己的好兄弟引起众怒了,赶紧帮他说好话,“惟夏做事很分轻重急缓,这么走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等他去处理。”

“确实是很重要的事啊,照顾红颜知己。”付筱没好气地接话道。

“什么红颜知己蓝颜知己的,他们俩就是发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婷婷没少帮惟夏挡事儿。”

“所以叶惟夏长大了就一直要报恩报恩报恩……无休止的报恩下去?再说了,小时候帮忙挡事儿,也就是挡大人的一顿打呗,什么了不起的。”

“你不了解,就不要掺合了。”

“我掺合?那你呢?”

看他俩争执得越来越火,我赶紧扯了个笑脸出来,“算了,我消气快得很,现在已经好了,你们俩别为了我们俩再动起手来。虽然打110不花钱,可万一上了社会新闻,那多丢人。”我起身借口去厕所,给他们几分钟的二人世界,让许昊赶紧给付筱说几句好听的。

出了ktv的大门,外间街上的灯都亮了,万家灯火时,肚子叫唤时。我是有点儿生叶惟夏的气,可那点儿气不顶饱。我从口袋里面摸出十块钱,去了马路对面的蛋糕店买面包,正交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我身边。我惊奇地看着她,她也惊奇地看着我。

“姐姐,你可把我害苦了!”我把手里的面包一丢,一把抓住了我的“铁饭碗”。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苦逼短篇……终于写完了!加油更新~~

那啥,编辑通知要v文了,三号v,于是,3号双更,4号也双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鞠躬~

第二十三“贱”

也算不上塞翁失马,但确实要谢谢严婷婷,如果不是她,叶惟夏就不会走,他不走我自然也不会出来,不出来就没法来蛋糕店,不来蛋糕店自然就遇不到那个带着男会员私奔的女会员。

我跟她在蛋糕店里坐下聊了十几分钟,在我极力说服下,她答应了跟男会员一起回家结束私奔。并不是我的口才有多好,而是女会员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当初男会员私奔的时候一张卡都没带,也就是身无分文,短时工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他那样的身世背景,怎么可能去做借口发传单的工作。于是,这么多天来,他全靠着女会员养活。起初认为有情饮水饱,现在马上弹尽粮绝了,这才发现,原来爱情也不过如此,没有几块面包来得实惠。

女会员临走的时候,我问她回去以后他们俩还会见面吗。

她一脸茫然,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见。不过,尽管她觉得累了,可在她眼里我还是能看出她对男会员的感情。她之所以不知道怎么回答,应该是考虑男会员的妈妈吧,只要那大妈愿意她跟自己儿子在一起了,她还是会去牵他的手吧。

待她离开后,我也拎着自己的面包走出了蛋糕店。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掏出来一看是叶惟夏打来的,我果断按下了拒接。我这母老虎也该发发威了。他又打来,我直接关机了。

回去ktv包厢,付筱和许昊两个人已经回复正常,俩人正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找我一起吃饭去。

“你不是上厕所去了吗?”付筱指着我手里的面包,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厕所里买的?”

“你家厕所里才有大师傅。”

话没说几句,许昊的手机又响起来没完了,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叶惟夏打的。

“挂了,不接。”不用我开口,付筱就下命了。

不知道刚才付筱怎么教育的他,他这回真乖乖把电话给挂了。

可能知难而退了,叶惟夏一个电话都没再打来,我们三个终于安安静静地吃了顿晚饭。可等晚上我回家了,这厮已经不知在我家门口埋伏多久了。

我刚一出电梯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的一个背影,他像面壁思过的孩子一样对着我家大门,听到我的脚步声,连忙转过了身子。

看到他的正面,我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外焦里嫩地愣在原地不能动了。

他讨好地走上前,右手食指指着挂在身前的木板上面的字,指一个念一个,“钱小塔,我错了,把我当个p放了吧!”

他还真高看自己了。我睨他一眼不为所动,拿出钥匙来开门。

“我真知道错了!你别生气行吗,只要你笑一笑,你要我怎么样都行!”叶惟夏讲这话的时候那叫一个情急,就好像我是言情小说里要离男主而去,乘上飞机不再回头的狠心女主。当然他要是来个梨花带雨,那我就更像了。

“来,说句话吧。”

“真的做什么都行?”我挑眉看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你用男娃给我看,我就可以考虑不生气。”

“……”他脸都白了。

能不能别这么狠?我在他倒抽气的声音中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

“不行吗,不行就算了,大家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找你的红颜知己,我找我的蓝颜知己。”

“行!”叶惟夏斩钉截铁,好像他只是答应帮我买一包酱油这种零碎小事。

随我进屋,他老实地坐到了沙发上,等我从里屋抱着一身小碎花的男娃出来时,他的脸色没有再变苍白,这回直接绿了。

“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唯一的希望不是我心软,而是某人又给你打电话来。”

定定看着我,几秒后,叶惟夏得意地笑了,笑得特讨打,“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吧,之前好几次都假装大方的,今天怎么不继续了?还是吃醋吧?心里特在乎我,就是嘴上不说。”

搞没搞错?他一戴罪之身还敢笑话我?心里的小火苗跟燃气灶上的火苗一样嗖嗖冒着蓝光,我冷笑了一声。“您真自我感觉良好,我闲的吧,为了你吃醋。”

“好啦,我都跟你道歉多少遍了,加起来都能绕地球两圈了,你就别再气了。今天这事还真是没有出门不行,是处理旅行社的一些手续问题,当时都是我办理的,所以只有我最清楚其中的细节。”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一点也不向撒谎的,所以我想怀疑也怀疑不起来了,可就这么给他好脸色,是不是也太容易了?就算这回不是他奔着严婷婷去的,那下回呢?我的直觉告诉我,以后的日子里,严婷婷还要被叶惟夏叫去好多回,就跟付筱说的一样,无限循环下去。

在一旁察言观色,见我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叶惟夏腻歪到我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我后背,“钱小塔同学,我处理完了手续的事情就一直站在你家门后等你,都还没吃一口东西呢,赏口饭呗?”

我刚才确实听到他肚子叫了,但我目前还不适合放□段,于是继续端着,“自己出去买。”

“外面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吃。”

“我家没饭,只有方便面。”

“那家里的方便面也比外面的好吃。”他真不客气,攒进厨房里忙活了几分钟,探头出来问我,“你吃吗,我多煮点儿。”

“不吃。”这时候我回答得干脆,可等他端着面从厨房出来,我马上就后悔了。方便面这种不健康的快捷食品怎么可以这么香!

捕捉到我偷咽口水的小动作,他把碗朝我这边推过来,“我不嫌你脏。”

“我嫌你脏!”我觉得我真是太善良懂事了,刚才就应该抓着那事儿胡搅蛮缠,不然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被他逗着玩地步,我可是原告,他是被告啊。

这个嚣张的被告还惹我上瘾了,他笑得意味深长,舔舔嘴唇说,“嫌我脏?那时候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那时候,哪时候啊!狠狠瞪他一眼,我端起面碗跑去厨房拿筷子,必须得打击报复,不管是叶惟夏还是这碗面!

躲在厨房里吃面的时候,客厅里传来叶惟夏讲电话的声音,我以为又是某人打来的,没想到竟是叶惟夏的妈妈。

“好是好,但她应该会害羞……毕竟跟你不熟啊……好吧,我问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说的谁?我边吃边纳闷,没有留意厨房门口多出来一个堵门的。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妈约你去我家吃饭。”

“咳咳咳。”我大吃一惊,把自己呛了。

叶惟夏笑我没出息,上前给我拍背,随拍还随嘟囔,“怕的,我妈请你吃饭,又不是要吃你。”

这厮站着说话不腰疼,改天让我爸找他聊一聊,看他紧张不紧张,怕不怕!

“我最近没时间,谢谢阿姨了,等过一阵子才说吧。”

“就知道你不敢。行了,我知道回去怎么说。”

我点点头,带着余惊把剩下的面消灭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二更=3=

第二十四“贱”

“老师,我昨天看妈妈准备了一个封信,里面放了好多,是不是你要发薪水了,”

连城弋一提醒,我掐指一算,确实快到发薪水的日子了。我问目的不纯的小少爷,“你想跟我要什么礼物,”

他还不太好意思了,扭捏道,“能带我去游乐园吗,”

“没问题啊。”

“那能带上我舅舅吗,不带上回那个没有工作的叔叔。”

“可以,不过你舅舅有时间吗,”

“肯定有,我找他的话,他一定会来。”xiōng有成竹地拍拍xiōng膛,他跳下沙发跑向电话,说风就是雨地去给左暮打电话,然而就在他给左暮打通电话的同时,我的手机铃也响了起来,是付筱打来的。

她兴奋不已,“亲爱的!我刚从赵影慧办公室经过,听到她跟人打电话,说的是关于你的事,好像过几天就要找你回来上班,还说提组长什么的。”

组长?这我倒是没有意料到,提前回去上班倒是在意料之中。那天我给女会员说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她不可能不告诉男会员,男会员知道后,回家不能不劝说自己的母亲,这么一来,驱逐令自然就会提前解除。不过提组长,我们以前的组长不做了吗?

“还一件事。”她语气平缓下来,微扬语调问,“今天有个大姐来找你,看着像是三十**,四十出头的,说是姓叶,你亲戚还是你会员?”

目前经我手的会员还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姓叶,是谁呢?边讲电话边猜人,可等结束了通话,我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谁。

“老师,我约好了。”

“呃……”看连城弋一脸兴奋劲,我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可能要没时间了。“连城弋啊,老师一定会请你去游乐园的,不过时间不太好定,你可以接受吗?”

连城弋挺善解人意的,点头说,“我可以接受,不过舅舅就不知道了。”

“那你舅舅我来约,我们两个定时间。”

“好!”

“还有……”提前给孩子打个预防针,省得到我要离开的时候,他因为太突然会不接受大哭。

“老师来照顾你是个兼职,可能要提前结束了,我以前上班的公司可能过几天就找我回去。”

听到这里连城弋已经红了眼圈,他稚嫩的小嗓音微微颤着说,“不是才说要带我去游乐园的吗,怎么又说不照顾我了。”

“听我说,我不照顾你后,我就不是那你的老师了,是你的朋友,周末朋友聚会,我们还是可以带着你舅舅一起去游乐园的。”

朋友的说辞明显打动了他,他安静地坐到我身边,把眼泪忍回去后抓住我的手,“不做老师也好,我们就是朋友啦!”

“对,做朋友多好,可以打打闹闹!”这话出口,我有点后悔了。因为孩子变脸速度是极快的,连城弋已经不再把我当老师看了,随手抄起个玩具就跟我闹腾起来。

要不要转换得这么风驰电掣,我还没辞职呢,好吗?

***

闹闹腾腾过了没两天,赵影慧的电话就打来了,叫我回去上班,还说了提我做组长的事。既然升组长了,薪水也给涨了一点。看样子我的倒霉运终于结束了,新一轮的好运正在冉冉升起啊!

时刻铭记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给左暮和表姐找人生伴侣,我拉付筱跟我一起在新老会员里面翻了半天,适合左暮的女会员竟然没有几个,倒是适合表姐的还不少。

“给带孩子的表姐找起来这么顺利,为什么给单身未婚的考古男找起来就那么费劲?难道你有私心了?”付筱狐疑地看着我,诡笑道,“听说劈腿会上瘾,你该不会想给叶惟夏来个二连劈吧?虽然他太照顾红颜知己了,可你也没必要牺牲自己名声来教训他啊。”

“二连劈?还厚脸皮呢。我当初为什么劈腿,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真把我归类到不厚道品种里,我可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同志。”我故意强调了那个“德”字。言归正传,“要不先给表姐找吧,女人的时间过得快,青春流逝也快。”

付筱同意,伸手指着新翻出来的一位男会员,读起他的资料,“喜欢比自己大的女人,邻家姐姐类型和女强人类型都可以接受。”

“长得还不错,入选。存到我u盘。”我正准备滑着椅子回自己的座位拿u盘,一个曾经从哪里听到过的女人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小塔。”

“……”我一抬头,整个人傻了。叶惟夏的妈妈!

付筱听到这声音,也朝这边看过来,“诶,小塔,就是这个大姐前几天来找你的。”

“……”哪是大姐,是阿姨!我连忙起身一脸尴尬笑容客气道,“阿姨,你怎么来了?”

叶妈妈这回对我也表现出了慈母的一面,她笑容可掬地回答我说,“顺路的,知道你在这里上班,我就上来看看了。”

一点也不可信啊,阿姨。上回可能是顺路,这回难有可能!面对男朋友的妈妈,大多数女同学都会紧张的吧,再加上害我失去工作的那个难缠大妈给我造成的yīn影,容芯对婆媳关系的感叹,我变得更加畏惧面前这个女人了。

“阿姨,我们去外面坐会儿吧。”

“不用不用,我说完话就走。”叶妈妈亲切地拍拍我的肩,“之前我叫惟夏带你回来吃饭,他说自己忙没时间,可再忙也是要回家吃饭的吧,所以你帮我劝劝他,然后跟他一起来家里吃顿饭。”

好一个口才了得的叶妈妈,瞬间就把任务从自己儿子的身上转到了我的身上,我要是不识趣地拒绝了,那我就太没礼貌不懂事了,于是就只能硬生生点点头答应下来。

见我接受了这个任务,叶妈妈堆了一脸的满意笑容在脸上,把我重新按回椅子上,“那我不打搅你工作了,什么时候拉惟夏回来吃饭,提前往家里打个电话哦。”

我哪能坐着,赶紧又起来毕恭毕敬点头,然后送她去做电梯。再回到办公桌前的时候,我的手心已经没出息地湿了。

“那竟然是叶惟夏的妈妈!也太年轻了吧。”

“可不是。”我把手往衣服上蹭蹭,还有些心神未定。

付筱没笑话我,倒是关心地问,“他家挺封建的?女的嫁过去还要改名字么,她上回说姓叶的,那你以后岂不是要叫叶钱小塔?”

叶钱小塔还是赔钱小塔,这以后再说,目前必须得解决的是吃饭!从出生到现在,每天少吃一口都不干的我竟然对吃饭产生了恐惧,可见男朋友的妈妈是一种多么生猛的生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明天还是二更哟!

小塔真的要去叶惟夏家了,她会在他家里发现啥呢?

【众童鞋:女娃!】

喂!不要这样!

第二十五“贱”

“你没胃口,”

晚饭约了左暮出来,我让他给表姐把第二次关,三十过个男人要是全都见,眼睛累不坏,嘴也会累的。“你有什么爱好,你家里有什么人,你的工作状况怎么样。”这种问题连着问三十多遍,会疯的。

“确实没什么胃口。”我得了畏饭症。把u盘插到从付筱那里借来的笔记本电脑上,我电脑存放男会员资料的文件夹,开始给左暮展示,“这个长得不错吧,跟表姐看起来挺配,不过就是工作不算好。”

左暮眼光挺高的,“长得不错?”

“跟你比是差点,可以了吧。”我瞄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挺自恋。”

左暮也瞄我一眼,“自恋也需要资本。”

“对,你资本充裕,美死了!七仙女看见你都自卑!”

“不要把性别搞混了。”

“可我就觉得你长相偏yīn柔啊。”

“那是参照物的关系,可能你长得比较阳刚。”

嘿,今天他还挺牙尖嘴利的。“你不是喜欢跟自己互补的女人吗,那我是不是要找个长得阳刚跟你补补?”

“这世界上还有比你阳刚的?”

节节战败,难道我的铁齿铜牙两片嘴要生锈了?

见我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左暮把气势退了下去,勾唇笑了起来,“好了,不说了,继续看人。”

“行,那我一个一个给你展示,你觉得在表姐接受范围,你就点点头,我就被他留起来。”

规矩定下了,我们俩按照规矩行事,很快就从三十多个男会员里面挑出了一半进入决赛。我跟付筱看好的那个喜欢姐姐型女生的男会员不幸给左暮淘汰了,他说表姐不喜欢弟弟型的男人。

“不喜欢弟弟型男人,是因为你的缘故吗?很多男人不喜欢妹妹型的女人,他们大多数都说是因为小时候总被妹妹扯后腿,她们还爱哭,造成了他们心中的yīn影。你小时候是不是太调皮,表姐总被你欺负,所以她心里也有了yīn影。”

“这个不清楚,不过我小时候确实比较调皮。”

我大叹,“真没看出来。看你平时带着个眼镜挺文质彬彬的。那你讲讲,你小时候怎么调皮了?”

左暮想想,正要跟我将他小时候的趣事,我的,不对,应该说是,叶惟夏的一位熟人加入到我们的对话。

“小塔。”

我抬头望见严婷婷的笑脸,不自然的笑容爬上了嘴角,“这么巧。”

可能是我笑得太不自然了,让她都有所察觉了。她抱歉地问,“打搅你们了?”

“没有。”

“那,可以介绍一下吗?”她对左暮好像产生了好奇。

“我的会员,左暮。”

左暮礼貌地冲严婷婷笑了笑,并没开口说话。难道是发觉到我对严婷婷的非好感,于是站在朋友这边,对美人耍冷淡?真够意思!

“你好,我叫严婷婷,是小塔的朋友,再确切一点,是小塔男朋友的朋友。”

这个自我介绍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友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赶紧岔开话题,我问严婷婷,“你来这边找朋友吃饭的吗?”

“不是,我来拿外卖的。今天社里的人都很忙,我想好好犒劳一下他们。”

其中就包括叶惟夏。说起来他倒是敬业,今天忙得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我本来想晚上回去给他打一个来着,现在听严婷婷这话,还是不要打搅他工作了。

“有你这么关心大家的社长,就算加多少班,大家也不会抱怨吧。”

严婷婷笑着从包里拿出两盒名片,一样给了我一张,“我是副社长,惟夏才是社长。”

很显然,严婷婷把正的让出来了。多懂得给男人面子的女人啊。

目送严婷婷离开后,我怪里怪气地问左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能干又懂得给男人面子的女人?”

左暮吃完晚餐擦擦嘴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虽然很开心听到他说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的姑娘,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不得不鄙视他,“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你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

这人要是开始不喜欢一个人了,不管她做什么,都会看不顺眼。

严婷婷同学总是跟唤小狗一样把叶惟夏从我跟前唤走就算了,可她怎么又多了一个毛病,喜欢打小报告了?上回就跟叶惟夏说看到我和左暮在历史博物馆了,这回又报我和左暮在餐厅吃饭有说有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关心好朋友帮好朋友看着女朋友?还是嫌我和叶惟夏交往得太平淡,给我们加点酸溜溜的作料?

“我说这几天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原来比我还忙啊。”终于有时间见面了,叶惟夏开口就是醋味特浓地问,“跟会员的关系就那么好?”

“不解释!”

他抬起胳膊搭到我的肩上。“这欠揍的话过时很久了吧,换一句。”

“想听新段子,找郭大爷去。”

“郭大爷得买票,我们还是去找个不用买票的大妈吧。”叶惟夏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不待我问他要打给谁,便拨通了电话,“妈,我和小塔今天都有时间,我们绝对回家吃饭。不用做太多菜,来几个拿手的就行。她爱吃糖醋里脊。”

对,我是喜欢吃糖醋里脊,可是对着你妈妈吃……事情来得突然,我的身体开始紧张得有点发僵。

“今天有时间出来见面,你从一开始就盘算着这件事呢吧。你不是挺理解我的吗?”

他点点头,“我是理解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情,可是我受不了我妈催啊。我真纳闷,你也不是多美若天仙,她怎么这么喜欢你,就算你有特殊怪癖,都不在乎?”说着,他另一手捏住我的脸,仔细瞧个没完,“钱小塔,你是狐狸精变的吧,专迷未来婆婆的那种。”

“别抬举我,我是野猪变的!”拍开他的手,我赶紧四处搜寻,看附近有没有超市。事已至此,断头台是去定了,再紧张也没用,还是快去买点登门拜访的见面礼吧,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哪有空手的。

我在超市里挑了一车的礼物,可拎着去了叶惟夏家后,我才发现,我的一车还没有别人送的一盒值钱。

他家好像刚来过客人,送的礼品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望着那些在电视杂志上见过广告的营养补品,我的仇富心理瞬间破壳而出。

“妈,刚才谁来过?”

“你小姨啊,本来想留下来见见小塔,不过还有急事就先走了。”叶妈妈目光从自己儿子脸上滑到我的脸上,然后用一种惊讶到不能再惊讶的语气问,“怎么拎了这么多的东西?”

“她锻炼身体。”叶惟夏明显有种到了自己的地盘,于是很嚣张的感觉。

“赶紧接过来啊。你这孩子就是喜欢欺负人。”叶妈妈帮着儿子一起把我手上的东西接过去,而我继续沉浸在仇富的深渊中。

直到叶妈妈亲切地拉起我的手,“饭还没做好,你们先去惟夏房里玩会儿,我做好以后就叫你们。”

“阿姨,我帮你吧。”

“一会儿你和惟夏帮忙吃就好了。”叶妈妈把我的手往叶惟夏手里一塞,欢天喜地小碎步跑进了厨房。

抓着我的手,叶惟夏一脸坏样儿地笑着说,“我妈叫你去我房间里玩儿。走吧,我带你去看夜光手表。”

去你的夜光手表!我鄙视他,但还是跟着他去了二楼,真好奇这厮的房间会是什么样子。

忘了介绍了,叶惟夏家的房子从外观,虽然是二层小楼,可是年头有点久了,外观并不是很好看,但里面装修得倒还不错,简单大方。以前我蹲大院儿外面看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个笔直窜天的大杨树,连个房顶子都没见到。

“我屋里还算整齐吧。”他挺得意的。

倒确实如此,不过很可能是他大多数时间都住在许昊那边的缘故吧。

“有相册吗?”第一次去别人家,最不能少的当然就是看别人的照片。

“你想看什么,我小时候的□?”他一脸惋惜,边找相册边对我说,“真没有,不过你要是真的特想看,我倒不介意……”说着这厮就要脱。

“脱吧,脱了就别想再穿上,一会儿吃饭也裸着。”

叶惟夏一副“算你狠”的模样把相册丢给我,我终于在照片上见到叶惟夏他爹。“这就是你爸爸啊。”

提到自己的爸爸,他的兴致很明显落了下来,话都少了。“嗯。”

看来他也是有雷区的,我止步不提,继续翻相册,这不翻不知道,后面竟然有那么多严婷婷的照片!

“叶惟夏,问你个事儿。”

他疑惑地看着我,“说?”

我一本正经,“你喜欢过严婷婷吗?”

“……”他怔了,接下来出现了长达好几秒钟的安静。

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楼下传来叶妈妈的声音,饭做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一更~登陆留言,字数超过25个字,不太水的评,可以送分哟~~

26-30

第二十六“贱”

得到那个无声的回答,这顿饭我倒吃起来痛快了,有点儿报复心理,大致就这么个意思,您儿子滥情让我费心了,您得用饭菜补偿我。

看我吃得欢实,叶妈妈很高兴,但是叶惟夏的眉头越皱越深了。

“我妈厨艺是好,悠着点,别撑到。”

“也是,喜欢吃的话,那以后就常来。”

我抬头看看他,又看了眼他妈。把第二碗米饭的最后一口扒进嘴里,终于放下了筷子。两个孩子再怎么闹别扭也不能拉大人进来一起烦心,于是我假装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咯咯笑起来,“阿姨,我是不是表现得有点没出息?”

“心情好胃口就好,多吃碗饭没什么。我看你偏瘦,就是该多吃点儿。”

“我还瘦啊。”见叶妈妈起身准备收碗筷了,我赶紧也站了起来。做饭没帮忙,刷碗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这回我抢着干活,叶妈妈倒没有阻止,不过她也没撒手,而是跟我一起进了厨房。我心说,这也好,总比叶惟夏跟我一起刷碗得好。

“小塔啊,跟我相处挺紧张的吧。”

我微怔,心想,叶妈妈不会是腹黑阿姨吧,守着儿子的面就一副喜欢我的样子,背后就开始讽刺我如何不配自己的儿子,叫我滚蛋。

“嗯,有点紧张。”

“其实我第一次到惟夏他奶奶家吃饭的时候,比你还紧张。”

这种对白出现后,我就放心了,叶妈妈没我想象中那么戏剧化。

“虽然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挺尴尬的,但是我看你蛮顺眼的,感觉实在,重感情,还不娇生惯养,我觉得惟夏就应该找这样一个女朋友。如果城府深,惟夏会吃亏的,如果太轻浮,两个人根本就没法长久,如果很娇气,她都要人照顾,那谁来关心惟夏。也许你觉得我太自私了,光想着自己的儿子……”

“阿姨,没什么自私的,很正常。如果做妈妈的不为自己孩子着想,那才不正常。”

叶妈妈笑了,“看来我还忽略了你一大优点,善解人意。”

我从紧张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自己跟叶惟夏的妈妈竟然能相处得这么融洽。

“小塔,我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惟夏这孩子其实也很实在,重感情,只要是他决定要喜欢的,就会一直喜欢。我是他妈妈,现在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我很清楚,所以我才对你这么上心。希望你们两个能一直好好相处,当然最终的目的还是能够结婚。”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结婚的事上,我吓了一跳,手一滑,差点儿把手里的碗摔在水池里。

见我这个反应,叶妈妈马上露出开玩笑的笑容,“我不催你们,逗着玩的。”

阿姨,你这玩笑可真难分辨啊。

把碗都洗干净了,我和叶妈妈一起从厨房走出来,坐在客厅里的叶惟夏见我们两个出来了,一脸迫切地朝这边看来。在怕吗,怕我问他和严婷婷以前的事?

坐到沙发上,陪着叶妈妈聊了一会儿天,叶惟夏看着他妈把药吃了,然后我们就被赶出门了。叶妈妈说不再耽误我们俩约会的时候,我是真想回答,早就没了约会的心思。

“那个,我妈给你的。”

出了门,叶惟夏把一个拎包塞给了我,我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件女式西装外套,还是名牌的,价值等于我买的那些东西的三倍之多。

“她说之前逛街看到的,觉得挺适合你,就买了。收下吧,就当正式见面的见面礼。”

相比见面礼,我更想要的是叶惟夏跟我讲一讲,他到底对严婷婷产生过什么的感情。我真不想在乱猜下去,容芯这个前女友已经成了妈妈,我可以不介怀,可是严婷婷,我真的没办法再装大度了。

叶惟夏继续往前走,我却停住脚不再挪步,“叶惟夏,咱们两个聊聊好吗?”

他回过身看着我,一副意料到了的表情,“嗯。”

就近找了一家快餐店,我们买了两杯饮料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我先发问。

“你什么时候喜欢严婷婷的?”

他轻忽了口气,回答说,“初三那会儿吧。”

这个年纪的话,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喜欢女生了,我心里稍稍放松了些。“交往了吗?”

“没有。”

那就是暗恋?我才舒服一点的心,一下子又紧了起来。“她知道吗?”

“不知道。”

“我要听详细的。”我也不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反正让叶惟夏看了有点不舒服。

他撇了一下眉,还是从实招来了。“初三的时候,我有同学让我帮他递情书给婷婷,她没要,让我还给我同学,我同学可能面子上过不去,也不要,让我丢了。我有点好奇他在里面写了什么,就在扔掉前拆开看了。里面写了好多她的优点,可能是看了那封信,我开始注意她了,然后发觉她真是个不错的女生,就渐渐喜欢上了。不过我们两个是发小,在一起的话也会很怪,我就一直没说。”

听完这一段,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变态。明明很不爽自己的男朋友在那种纯真年代喜欢上别人,可还是想继续往下听。

“然后呢?什么时候不喜欢的?”

叶惟夏不满地看我一眼,见我一脸认真,于是继续往下讲,“下学期,我跟外校的一帮人闹了点矛盾,他们趁我同学都不在的时候来找我,婷婷为了拉架,被那群外校学生其中一个推开,摔进一个不深不浅的土坑里,小腿骨折了。那时候她是学芭蕾的,正在准备考一个挺厉害的舞团,但是因为骨折错失了那个机会。她家人虽然没说我什么,可我爸教训了我一顿,不让我再带她一起玩。可能是因为心里对婷婷很愧疚,喜欢的感觉就逐渐淡了。”

“逐渐淡了跟完全消失不一样吧。”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觉得我现在还是喜欢她的?”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而此时此刻,叶惟夏不再隐忍,“我就这么不可信吗?难道你还像开始时,怀疑我再和你在一起是另有目的的?”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我这才发现,原来我表面跟叶惟夏俨然一副情侣样,其实潜意识里还是在担心,担心这次又会是一个恶作剧。

我的无言让叶惟夏冷笑地点了点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次的聊天,我想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之间存在了什么问题。希望我们可以早一点做到视频里面拍的那些。”

窗外的天从上午就开始yīn郁,憋了那么久,贵如油的春雨终于下了起来。

“这个天,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了,我去给你打车,回家吧。”他起身离开。

透过玻璃窗望向淋着细雨在路边给我打车的叶惟夏,我想试着对他说,我信任他,可我真的办不到。

如果我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我会大胆地去相信,因为就算再摔跤,也没人说我傻,只会说我太年轻。而现在,我从同一个地方摔两跤,不用别人说我是笨蛋,我早已骂了自己一百遍白痴。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结束鸟~

第二十七“贱”

“我叶惟夏保证,完全信任钱小塔,另外,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视频里的叶惟夏一脸认真,视频背景声音有些嘈杂,最杂的就是我骂他肉麻却忍不住扑哧发笑的声音。

原来当我们笑着的时候,什么样话的甜言蜜语都能说出口,而当我们心中酸涩的时候,却连微微一笑都比登天还难。

将手机的视频关掉,我静躺在沙发里,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没有要停的意思。周末的最后半天,我决定把它交给周公。

这一睡,我竟睡到了第二天凌晨五点,托沙发的福,我落枕了。不光脖子难受,脸肩膀也不舒服,跟得了肩周炎似的,抬不起胳膊来。平时换个衣服也就半分钟,这回光扣内衣背扣,我就扣了两分半。

把自己整理好,才五点半多一点儿,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三个月多小时,我要做些什么?习惯性摸过手机,瞄了一眼,没有未读短信,更没有未接电话。于是我更无聊了。

打开电视机,我在“原来早上的电视节目也很丰富多彩”的惊叹中消耗了一个多小时,大概七点多的时候,一条短信发到了我的手机上,但不是叶惟夏发来的,是表姐发的,然而很明显的,幕后指使者是连城弋。

“这个礼拜有时间吗,小弋说他想老师了。”

我还欠连城弋一趟游乐园,于是赶紧回复短信道,“这周周末吧,我接他去游乐园。”

“他说好,叫你别忘了通知左暮。”

“好,没问题。”希望这个周末不会再像昨天那么扫兴。

终于挨到上班的时间,我一去公司,就被睡得脸微肿的付筱拉住了,我以为她听到了我和叶惟夏闹别扭的风声,可张口她说得却是自己过生日的事。“许昊这回表现得还真不错!我之前看广告的时候,就超想上那个豪华游轮体验体验的,没想到他真把我的生日办到了那上面!”

“恭喜恭喜呀。”

瞧我毫不惊喜还有些面无表情,她以为我羡慕嫉妒恨了,像个知心大姐似的安慰我,“你生日不也快了吗,等你生日的时候,叫叶惟夏也准备个super surprise!”

我冷淡淡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吵架了?”她额前的刘海儿跟触角似的,灵敏极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把事情从头到尾讲给了她听。

听完后,付筱义愤填膺,“对严婷婷那么好,我就觉得不对头!他们两个人果然不单纯!叶惟夏怎么那么花花啊,到底从小到大喜欢过多少人啊?”

“这不是关键吧,关键是我要怎么去信任他呢?”

“这种状况不管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不可能对这个男人怀抱信任了吧。虽然俗话说劝和不劝分,可是你知不知道严婷婷心里是怎么想的啊,万一她也喜欢过叶惟夏呢,或者现在正喜欢着叶惟夏呢,以后每天朝夕相对,说不准你就要历史重演了。小塔,你想过你跟叶惟夏能走多久吗?”

我怔住了,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叶惟夏呢,他想过吗?

周三中午,连天没有联络的人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那边挺安静的,这个时间可能是在办公室里。“心情好些了吗?今天要不要见个面?”

“心情还可以,但是见面恐怕没时间。”这两天要不是得写季度工作总结,我的心情还真没准会差成什么样。

“那周四?”叶惟夏没有再提不开心的事,看样子他已经把那一页翻了过去。

“周四也没有时间。”

“那周五应该没时间吧。”

“嗯。”是真没时间,组长多出来的那点工资不是白给的,是要多干活的。

他沉默了两秒,可能是在调整被我搞糟的情绪,而后再次开口,“那周六总有时间了吧,上午跟我一起去办点事情,办完以后好好放松一下,都忙了一周的工作了。”

我真的不是可以拒绝,但我周六还是真的没有时间。“要不然下一周吧。”

这回沉默的时间更久,“好。”

我们之间是真的出了大问题了,一个电话竟然打得我倍感压抑。心有一结,解开了就嗨皮,解不开就一直憋屈吧。

***

转眼周六,我去接连城弋的时候,他已经跟左暮在楼下等我很久了。

“我们现在是朋友,来握握手吧。”连城弋像小大人一样朝我伸出了右手。

我没多想,马上也伸出右手来握住他的,可就在两手相碰的这一瞬……我被电了。恶俗的整人玩具!

“你给他的吧?”我微眯起眼睛看向站在一旁乐开怀的左暮。

他略显无辜地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买这种恶俗的玩具给他。”

我又低头看向得意的连城弋,“从哪弄的?”

“舅舅给我的!”

“嗯?”我的目光又转移回左暮的身上,“你俩谁说谎?”

“这不重要,快上车吧。早去一会儿应该还能抢到停车位。”

放弃推理是谁骗了我,我先抱连城弋上车,然后也坐到了后面的座位。有些日子不见这小少爷了,仔细瞧瞧,好像是胖了。

“我不在了,还有别人给你做好吃的?”

连城弋点点头,告诉我,“我妈妈又找了一个老师来看我。”

“是吗,那你看新老师适不适合做你舅妈?”

夸张地大笑,连城弋摇头,“不行,新老师是男的!”

开车的左暮从倒后镜里看过来,跟我讲说,“你认识的,是我挑出来的那些男会员之一,原本是相亲,可我姐到最后把他相成小弋的老师了。”

富姐儿家的男保姆……这才不是失败的相亲,分明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计谋啊。

“连城弋,新老师帅吗?”

“没有舅舅帅,连那个没工作的叔叔都比新老师帅,不过新老师做的东西超级好吃!”

“就这么一个优点啊?”

“呃,跳舞也很厉害。”

一说跳舞厉害,我知道是哪位会员了。年纪不大,父母比较古板,认为他跳街舞太疯,就给他登记注册了会员,希望早点找个老婆管着他。浪荡不羁的小弟弟,妩媚独立的大姐姐,这对cp还蛮有爱的。

七七八八地继续闲聊,没多久我们就到了游乐园。这是市里规模最大的游乐园,号称小迪尼斯乐园,所以每到周末客流量都巨大,停车场根本不够用。我们三个已经来得算早了,可车还是没有停进去。

“你们两个在门口等我,我去对面商场停车。”左暮将车门重新关好后,驶离了游乐园门口。

我跟连城弋站在门口一边等左暮一边吃零食,原本小家伙吃得挺欢实,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塞给我不吃了,还撒娇似的抱住我的腿。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他表情有点紧张,可转脸看到自己舅舅停车回来了,一脸的笑容又跟花似的绽开了,还一只手拉着我,另一手伸出去牵左暮的手,“我们进去吧。”

这孩子的变脸速度越来越惊人了啊!我没多想,三个人拉着手就进门了。等到开心玩了一天后回家,在我家楼下见到了叶惟夏,我才知道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回来啊,周六加班吗?”

他面无表情,这样的情况下实话实说恐怕起不到什么好作用,可又不能说加班,于是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说,“我妈叫我回家了。”

“……”他笑了,朝我走过来几步,直视我的眼睛,“骗我好玩吗?难道你们在游乐园玩了那么久,那个孩子都没告诉你,他看到我了?”

我微怔,终于明白了连城弋在门口等左暮的时候,他那异常的反应。可是叶惟夏为了什么会出现在游乐园?他明明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可为什么又要故意问我?

“你在等我的这句谎话吧?”

“我为什么要等一句谎话?我要的是一句实话,只是很可惜没有等到。”他的火气已经上来了,眸子收紧了,眉毛不知不觉微微扬起。

这样的测试……说明他也是不信任我的吧。

我们彼此互不信任,这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情的刀,只要轻轻一落,两只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就各蹦各的了。

“今天我们都别憋着了,把话都说开了吧。我承认我也没有对你建立完全的信任,可是我尽力去试了。当别人说你跟一个男人关系比较亲密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我必须信任你!可是今天你给了我我最不想要的回答。”

别人?严婷婷吧,看到我和左暮在一起的,又会打小报告的只有她了。

想到她这个特别的存在体,我也无法再心平气和。“是不是严婷婷说什么你都信?她说我和左暮亲近,所以你就跟踪我?”

“钱小塔,我只不过是正巧去那里……”

正巧?我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我还正巧遇到我朋友呢!”

我们两个吵得正激烈,隔壁单元一楼的住户打开了窗子,探出头的是个老太太,她声音柔和地劝我们道,“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不要炒了哦。”

路灯之下我负气睨了叶惟夏一眼,停止争执,绕开他冲进了单元门。

他没有叫住我,更没有跟上来。

这一回我们真的严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自己的文……居然有种想剧透的冲动……

第二十八“贱”

不友善的人捎来的消息也是不幸的。

赵影蕙从外面进公司,经过我桌前时对我说,“钱小塔,外面有人找你。”我出去一看,找我的人竟然是我目前最没好感度的人。

严婷婷一身白领小西装,虽不能说是美若天仙,但也是气质非凡。她要是长得丑,我还真不一定有现在这么不待见她。

“有什么事,”我语气不算客气。

没想到她也不友善,淡淡地对我说,“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上班呢。”

“我刚才已经跟你经理打过招呼了,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赵影蕙怎么这么好说话,难道她跟严婷婷认识,纳闷着,我跟在严婷婷身后下了楼。

公司附近的饮品店才开门上班,里面除了我和严婷婷没有别的顾客。我俩面对面坐着,就像当初一起吃牛肉面一样。

“你误会惟夏了。”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你消息真灵通,叶惟夏给你说的?”

“他没说,是我看他心烦,问的。”严婷婷耳边的一缕头发滑下来,她婉婉地重新抿到耳后,这么一个小动作却做得非常迷人,难怪她在外国前男友回跟来中国求复合。

“那还是他告诉你的吧。”我漫不经心咬着果汁吸管,吐字不太清楚地说道。

“他并没多说,但是因为我也看到一些,所以猜了一个大概。你真的误会惟夏了,他周六去游乐场并不是有意跟着你的,我也去了,我们两个人是去谈旅行社合作的事,那天我也看到你了。”

“这事不是随便找个证人就能解决的。”何况这个证人一点都不可靠!

“你这话的意思……”她微蹙眉头,“你对惟夏太不公平了。”

公平?我睁圆了我好奇的眼睛看向她,仔细听她接下来的话。

“你可以不信任他,为什么却规定他必须信任你?信任是相互。”

严婷婷真的是一个好朋友,好到把友谊界限都模糊了的好朋友。不知道是她思想太纯净了,还是她把我想得心xiōng太宽广了,竟然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的位置也是影响我和叶惟夏的一大因素。

“我知道信任是相互的,你和叶惟夏给我做出了很好的示范。”我大口喝下杯子里一半的果汁,压在心口的话终于问了出来,“你喜欢叶惟夏吗?”

她听到我这个问题后,反应跟叶惟夏当初如出一辙。好默契。

“喜欢的吧。”

严婷婷凝望着我数秒,终于大方承认。“我确实喜欢过他。”

我的心抽了一下,倒是不疼,可这是为什么?当初听叶惟夏讲述暗恋史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个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能说吗?”

她倒坦荡,“喜欢过两次。初三的时候我因为小腿骨折,行动不方便,在学校里,他就经常照顾我,那是我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好感。第二次,是我帮你们转发书信的时候,我很羡慕你能成为让他那么费心的人。”

出乎我的意料,严婷婷竟然喜欢过叶惟夏两次,这种会重复的喜欢,谁也不敢保证会有第三次,不是吗?

“一次都没告诉他?”

“对。我们太熟悉了,即使告白成功了成了恋人,感觉也会很奇怪吧。而且……爱情有开始就有结束,如果我们分手了,我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的男朋友和眼前这个人彼此喜欢过,只是爱在了错误的时间,然而这份时间差是那么的微小,也许就是几秒钟的事……这种凄美的爱情故事瞬间将我抛下高耸的悬崖,让我觉得我才是这个三人戏里面的炮灰女配,应该掉进谷底再也别出来,让两个曾经错过的主角重新酝酿感情,书写一卷美丽的爱情童话,流传万代!

此时此刻,我的情绪已经很激动了,再也经不起刺激,可偏偏这个时候,叶惟夏竟打来了电话,他问我在上班吗,中午有时间吗。

我如实回答,“没在上班,中午可能有时间也可能没有时间。”

“没在上班?”

“对,我在跟严婷婷谈话。”

电话那边突然静了几秒,等他再开口说话,我的心都凉了。我还真tm的就是个女配!还是心眼不好很恶毒的女配!

“小塔,这事跟她没关系。”

他竟然以为是我找严婷婷出来摊牌的!叶惟夏啊,没想到你还挺有感情剧编剧的头脑啊!现在在幻想我抓着严婷婷的头发骂她是小三呢?你们两个都有病了,我也不会有病!我正常着呢,正常到可以为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还合适吗?有必要吗?分手吧,就这着了。”话罢挂了电话,我起身看着对面嘴巴微张一脸惊讶的严婷婷,“不用感谢我,你买单就行了。”

转身离开果汁店,我大步朝着写字楼走去。也许有人做不到,可我钱小塔,少了谁都正常活!

***

“分了?”午饭的时候,付筱听了这个消息,惊讶得差点儿被米饭呛到。

我一脸淡定,边帮她拍背边说,“分了好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争取明年把赵小钢炮顶走,我做经理!”

“你是真的这么淡定,还是装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真分了。”

“……”

“又不是你分手了,你一脸苦瓜相干什么?别管我了,你就好好跟许昊处吧,处得好了就考虑下未来。我感觉他还是挺可靠的。”我正跟付筱说正事呢,她却丢掉筷子跑到了我跟前,揽住了我肩膀轻拍起来。“你要哄我睡觉吗?”

“睡吧睡吧,不管你睡多久,我都陪在你身边,防止那些假冒伪劣的王子来吻醒你。”

“你真是……”我任她揽着,任同一写字楼其他公司职员误会我们是蕾丝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谢谢啦,好姐妹。

“出来一下。”

我正享受姐妹情的治愈功效时,身后拢上来一个黑影,接着是熟悉的声音,语气愠怒。

我回头仰望叶惟夏的脸,淡淡开口,“出去说什么?我该说的都在电话里说了。”

“我要说的还没有。”不在等我自己起身,叶惟夏拉起我的胳膊就把我从食堂拖了出去。

这情形太熟悉了,就想当年他知道我劈腿的消息后,拉我去学校的后院,不知道这一回,他会不会还想那时候一样冲着我挥来拳头,然后砸到我身后的墙壁上。

“已经够远了,就在这里说吧。”我用尽全力甩开他箍在我胳膊上的手。

叶惟夏停步转头看向我,眼睛里满是愤怒。“分手?我不允许。”

我故意冷笑,“我还不允许不分手呢。”

“钱小塔,别冷言冷语的,我们两个之间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分手什么都解决不了!”

“你错了!分手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两个没有关系,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叶惟夏,你干嘛要揪着我不放手呢,你身边从来就不缺女的吧!不对,当兵的时候少,所以写了个信来找我了!”这话出口,我就把叶惟夏全否定了,从头到脚。我不想承认我是情急失口,可事实确实如此。人只要脾气一来,在争执的时候必定口不择言,专拣着攻击性强的恶毒言语来说。

“……”他虽然没有反驳什么,可是他眼里的怒气越来越重,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承认了?那你现在已经成了出笼的猛虎了,四周又都是肉,随便你想吃哪块就吃哪块,别再来烦我这块骨头,好吗?”

“够了。”他终于开口,语气好不激烈,而是带着一些沮丧失落的冷淡,“原来你对我的不信任远远超过了我自己的预计。”

“这话说得,”我哼了一声,“也是我的心声。”

他凝视着我的脸,问道,“那你想过我为什么会不信任你吗?”

我还真的没有仔细琢磨。如果不是因为太相信严婷婷,我被比较下去的话,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以前做过的那件事。”

那件事?我微微蹙眉,琢磨片刻,恍然大悟。原来叶惟夏会怀疑我和左暮是因为我曾经对他劈腿过!

“对,我曾经是劈腿过,可这不代表我往后每一次都会那样!”而且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劈腿吗?你不知道!也永远都不知道,因为我不会告诉你,没有必要告诉你!就此分道扬镳,就是最好的结局。

“叶惟夏,别再浪费口舌了,我已经决定要分手,挽回不了了。”

我眼里的坚决告诉他,已成定局。叶惟夏最后凝望了我好久,好像要把我这张狠心的脸记住,冷冷的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我也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那一条走廊剩下的路不长,可我却好像走了六年。从与他初识,到就此分手。

我是少了谁都可以正常生活的人,我要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分手了……【喂,你是不是亲妈!!!

第29章 番外一(上)作茧自缚

学校有规矩,在班里午休禁止喧闹,所以好多同学中午吃完饭后也不离开食堂,留在这里和好朋友们聊天打闹放松一下。

叶惟夏也是如此,吃过了饭便跟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插科打诨起来。

其中一个是叶惟夏女友的同班同学,知道他们昨天一起去看了电影,而今早钱小塔没来上学,于是坏笑着质问道,你家那个钱小塔今天上午没来上学,从实招来,昨天晚上看完电影把人家怎么了,”

其他几个一听,赶紧跟着起哄,“难怪你上午一来就叫唤腰疼,实在太可疑了!快坦白!”

哄声退潮之后,叶惟夏终于开口解释,带着点儿厌恶鄙夷的色彩,“我跟她?别闹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追她是为了气容芯,让她老跟我面前拿着捏着的!”

“可那个钱小塔长得也不错,你跟她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就真没动心?”

“她长得好看吗,照容芯差远了吧!人更是不如容芯了,一张不饶人的刀子嘴,还是暴发户的孩子!说不准她今天没来就是被她爸带着去镶大金牙了!”这群损友,竟然期待他假戏真做!他是谁,叶惟夏啊,怎么可能!他们还是赶紧觉悟吧!

“对了,昨天看完电影发生了一点小事!”

“什么小事儿?”

“那家伙竟然主动献吻……跟她玩了这么久的游戏,还是第一次被她震住。”

“很劲爆啊!你们亲了吗?”

“亲个p!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人接吻!就算她长得跟容芯一模一样,我也不可能亲下去!吻一张尖酸刻薄的嘴,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她是不是陷太深了啊。”

“惟夏,你还要跟她继续交往吗?”

叶惟夏理所当然点头,“当然,容芯现在还跟我撅着呢!”

说起容芯,叶惟夏才想到最近总跟钱小塔腻味在一起,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了。于是他决定午休之后过去看看。

几个青春期的大男生在海侃中度过了短暂的午休,叶惟夏第一个离开食堂,在去容芯班的路上,他经过了钱小塔的教室,无聊地往里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不一样的钱小塔。

她什么时候来上学的?那个表情……

叶惟夏不知不觉停了步,就站在她教室后门前,透过玻璃窗子望着她。这个异常安静,脸色不好对着窗外放空的钱小塔好陌生,跟那个在自己身边就算闭嘴不说话也会带着一丝羞涩傻笑的钱小塔完全不是一个人。

上午没来,难道出什么事了?不然怎么表现得像个受伤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看着那样的钱小塔,再想到自己中午跟朋友们说的那些话,叶惟夏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愧疚。

这个年纪的男生就是喜欢在朋友面前夸夸其谈,一不留神就把话说重了。

午休的禁止喧闹令早已经解除,跟叶惟夏他们班一起上体育课的临班一男生看到了他,热情地冲他喊了一声,“叶惟夏,下午体育课一块儿打球啊!”

每个年级都有几个大嗓门,这男生就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行踪,叶惟夏赶紧从钱小塔班的后门闪开,冲那男生招了下手。

被他一嗓子吓到了?不然自己的心跳怎么有点快?拧着眉头加快了脚步,叶惟夏径直朝自己班里走去,完全忘了要去看容芯的事。

回到班里他坐在座位上,竟然无聊地越来越好奇那个陌生钱小塔,直接去问的话是不是太三八了?于是思来想去,他从本子后面撕了张纸。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这张写完,叶惟夏把它撕了。好像很关心她似的。

“上午怎么没来上课?”这一张也没逃过被撕的厄运。看起来像个思夫成狂的怨妇。

“听说,你上午翘课了?”犹豫,可最后叶惟夏还是把它给撕了。他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两手抱在xiōng前,眉头皱起个小丘。中午饭吃了什么破玩意,把自己给吃傻了吧,怎么这么二?她开心不开心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话是这么说,可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后,准备去cāo场上体育的叶惟夏还是特意绕到了钱小塔班前。

有几个眼尖爱起哄的,看到叶惟夏经过便夸张地大声咳嗽起来。这种暗示钱小塔已经熟悉,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于是抬头朝窗外望去,四目相接时,她终于露出了带着一丢丢羞涩的傻笑。

叶惟夏也笑了,他称这种笑叫做礼貌的回应。可经过她们班之后,他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好了不少。打球时被一个赖皮的家伙扯坏了校服上衣,他也没有大发雷霆。

穿着开了线的校服上衣回家,进门看见他爸的脸,好心情便风卷残云般散了个尽。

“又跟人打架了!”

“您哪只眼看见这是打架弄的啊?”

“叶惟夏,你这是在跟自己的父亲说话吗!”叶爸爸恨铁不成钢,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难得回家,一回来就要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吵架,这样的家庭生活难免令人生厌。

他爸越火大,叶惟夏就越来劲,“我用了‘您’这个字,难道您感觉不到我对您的尊敬吗?”

叶妈妈闻势不妙,赶紧从厨房跑出来,“马上就吃饭了,惟夏,快去放书包换衣服。老叶,你进来帮我端下菜。”

一场并不稀罕的父子之战被压住,整栋房子终于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叶惟夏上楼把衣服换好下来吃饭的时候,父母已经都坐在桌前等他了。

难得三个人一起吃饭,叶妈妈很开心地为最爱的两个男人盛饭,一边剩饭一边建议,“明天晚上我们三个去吃自助餐吧,惟夏小姨说时代广场那边……”

“我明天下午就要回去。”打断了妻子的话,叶爸爸始终一脸的严肃,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表情,有没有为了不能一家人出去吃饭而遗憾。

“哦,那就下次吧。”

瞄一眼失落的妈妈,叶惟夏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被他妈阻止了。闭口不言,他接过饭碗闷头扒饭。心情差到极点,一碗饭他都是硬塞下去的。吃过饭后,不愿再在一楼呆着,他一声不吭地滚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电脑挂上q,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却一个都没在线,倒是钱小塔的头像是亮着的。

“吃饭了吗?”

“没呢。”她很快就回复了。

“干什么去了,还没吃饭。”

“出去买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比吃饭都重要?”

“提高个人素质的东西!”

对着电脑屏幕,叶惟夏无奈地哼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应该买提高高考分数的东西吧。”

“素质分数都重要!”她发来一个笑嘻嘻的表情,然后说,“我妈叫我去吃饭了,回头聊吧。”

不待叶惟夏再回复,他的房门便被他爸敲了一下推开了。

“电脑关了,我们聊聊。”

抬眼看看他,叶惟夏问,“您要跟我聊什么?”

“毕业以后去当兵。”

“不去。您爱部队您自己就在那里呆着,我还得呆在我妈身边陪着她呢。”

“我在说你的未来。”

“我在说我们家的未来!”倔强地瞪着他爸,叶惟夏一步不退。

叶爸爸强忍住火气,尽量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一直气我不怎么回家陪着你们,我也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爸爸……”

“行了,您有跟我交流的功夫,不如去多陪陪我妈,我就很感激您了。我要写作业了,您请出去吧。”

看着低头从书包里掏作业本的儿子,叶爸爸暗暗叹了口气,成绩虽然还不错,可品行实在是个问题。转身走出去,他把房门掩了过来。当兵是必须要去的,自己没法说服他,便让妻子来说吧,他还是很听妻子的话。

第二天叶惟夏就被叶妈妈说服了,不过母子交流的地点有些特殊,医院的病房里。

下午第三节课上完,叶惟夏被老师叫道了走廊里,跟他说有人打电话来,说你妈妈在路上昏倒送进医院了。

担心妈妈的叶惟夏请了假就往医院跑,到了医院得知妈妈的情况没有危险,他才安心松了口气,一问大夫是谁送他妈来的,竟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你爸爸。”

他说今天下午要走,他妈正巧在这个时候犯了心脏病,他竟然把自己老婆送来医院后,还是走了!请假晚去几天有多难!

在心里连爆粗口,叶惟夏气到不想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

“叶惟夏。”

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缓解了他的坏情绪,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医院。

钱小塔瞄一眼病房里堆成山的慰问品,羞涩地递上手中的水果,“凑合收了吧。”

看着她那个傻兮兮的样子,叶惟夏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不过久等母亲不醒,他的眉头还是再次皱了起来。而她坐在他的身边,不多问一句话地陪着自己,没有开心果的功效,却控制得住他的负面情绪。

终于,叶妈妈醒了。她把叶惟夏叫进病房谈了毕业以后去当兵的事情,还说自己不抱怨他爸,理解他爸,让他也不要怨恨。

为了让叶妈妈安心,叶惟夏全都答应了。等到保姆来了,他便带着等在病房外的钱小塔一起离开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拉起她的手的,但叶惟夏有些贪恋那双手里的温度,不想松开了。夜风阵阵,有个温暖的手心握着,竟然会是这么舒服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对于不喜欢男主的童鞋……会不会很折磨t t

第30章 番外一(中)作茧自缚

“过来玩玩吧,给个面子。不要求你们从头玩到尾,坐半小时都行,热闹热闹。”

周末下午,叶惟夏被好友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答应去参加他给女朋友办的生日派对。他给钱小塔打去电话,约她在ktv门口见面。

今天的钱小塔稍微打扮了一下,出现在叶惟夏面前的时候着实把他惊到了,原来她长得真的不差,只是没有容芯那么擅长打扮。这种念头在进了ktv包厢后越来越强烈,特别是酒醉睡醒之后,整个包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叶惟夏觉得可能是头晕了吧,不然为什么会有那种很特别的感觉,感觉仿佛就算整个世界都把自己抛弃了,她也会想这样静静地守在自己身边。

假装没醒,他微眯双眼偷偷看了钱小塔很久,直到自己突然发觉自己的傻气太重了,才装作刚刚醒来问她,“他们人呢?”

“都走了。”

“什么时候?”从沙发上坐起,他没靠稳沙发背,向她这边歪了过来。

她不躲闪,就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还体贴地拿了杯果汁递给他,“刚走。我们也快点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晚吗?”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还像块磐石一样靠在她身上,近看她脸颊微微泛红,他以为她在为了两个人的亲密害羞,于是故意戏弄道,“真晚的话,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睡!”

她是真的羞涩了,微微欠开身子,拉住他的胳膊,她想要带着他一起站起来,可力气有限,没拉动叶惟夏,反倒自己刚站稳脚就被他轻轻一拽又拽了回去。

“要睡你自己睡这里,我要回家了!”

“不准!”话罢,他突然起身压住了签下他,好像真怕她留下自己一个人走掉似的。“怎么发这么大火?是不是嫉妒人家女朋友有生日趴可以开?不用嫉妒,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办个更隆重的!宝贝。”

宝贝这种肉麻的称呼竟然不经过大脑就这么说出了口,叶惟夏这次是真把自己吓到了。可是他不但不想及时刹车,还想要跟她更进一步。凝视近在咫尺的那一双看起来很可爱的嘴唇,他喉头一紧,什么都不想地吻了上去。假戏真做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当晚回家,他竟然像一个第一次恋爱的傻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失眠了,满脑子都是钱小塔,容芯是谁,他好像都想不起来了。

十二点半,他终于激动难耐,给最好的朋友许昊打去了电话,他就是跟钱小塔同班的那个男生。

“你跟她一个班,知道她生日是几月几号吧?”

“大哥,几点了,你发什么疯呢。谁生日啊?”

“钱小塔。”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女朋友!”话罢,许昊愣了,“惟夏,你……不会真要假戏真做吧?”

他尴尬地咳一声,空前羞涩,含糊道,“好像是。”

“……真是劲爆啊。看他们知道后怎么损你吧!”

“就给你说了,你先给我保密。”

“行,行,我等你亲口向大家宣布!生日的事,我明天就帮你查出来。”

许昊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一到学校就把钱小塔的生日查了出来。知道了下个月就是她的生日,叶惟夏开始私下计划起庆生派对,他说要给她最隆重的,既然许下了,就得做到名副其实。

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庆生派对的事时,学校里面竟然传起了刺耳的八卦,说钱小塔跟外校一个男生勾搭上了。

“您好,叶先生。你预定今天下午五点半来参观我们俱乐部的会场,时间没有变吧?”

“不去了。”没好气地挂断电话,叶惟夏立马离开教室去了钱小塔班里。她不知道正在和谁发短信发得不亦乐乎,就连他站到了她的跟前都没有发现。

“跟我出去一下。”将她从班里拉到学校很少有人去的小后院,他粗暴地一把将她推到墙壁上,“他们传的是真的?”他语气十分不爽,就向全世界都欠了他的一样。

她没有澄清,竟然挺直了腰板特光荣地点头了,“我是喜欢上别人了,很喜欢,咱俩算了吧。”

为了她,他做好了被朋友奚落的准备,为了她,他跑了好多个会场,可她倒好,准备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送他!

年少气盛,何况又一直是骄傲地成长着,叶惟夏不接受这样的背叛与打击。挥拳朝她打过去,看到她竟连躲都不躲,他更气,可是他怎么能伤她……

一拳终究落到她身后的墙上,他却没感觉出手上有多疼。

***

“要去见见那个人吗?”许昊为好友愤愤不平。

叶惟夏却异常淡定,“不用,就这样吧。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那天晚上,叶惟夏第一次碰烟,他不喜欢烟的味道,但就是特别想抽。

一支烟的烟雾散了后,他想把烦心的事也都放了,可只要他还去上学,他就很难做到。

钱小塔跟外校男友打得火热,那男生经常出现在学校门口等她,两个人不止一次从叶惟夏的面前经过,她笑得很开,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在。

“挺没面子的吧?”又一次叶惟夏看着钱小塔在自己面前拉着男朋友的手经过,碰巧也看到的容芯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

回头看到是她,叶惟夏并没有心情豁然开朗。“主动跟我说话,有什么事吧?”

容芯笑着点头,拉他跟自己一起走,“我假装接受你好不好?作为交换条件,你帮我打听陆洋在部队的消息。”

朝已经远离的某人望一眼,叶惟夏点头答应了。

你有了你的新欢,我有了我的新欢,两个人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彻底分道扬镳了。叶惟夏也想这样,可他似乎被自己画的圈圈死了,走不出来了。

高三终于毕业,大学生活也在炎热的暑假后开始,她走进了人生的新阶段,他却依旧留在原地踏步。

容芯知道叶惟夏要去当兵,还是去陆洋所在的部队,兴奋地拉着他去买东买西,当然主要是买了让他捎给人家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因为单独相处的次数不多,只能看得到她的好,所以很容易就会被这一部分的好所吸引,一旦经常在一起了,不合心意的一面也就渐渐浮出水面。

“你自己选吧,选完了送我家,我有事先走了。”受不了容芯一路的碎碎念,叶惟夏毅然决然离开了。他没回家吹空调打电脑,而是去了一所大学校园里。

不知道是好运还是不幸,他竟冤家路窄撞见了钱小塔。

分手后他们第一次说话了。

“我来找朋友。”

“哦。”她尴尬地应了声,“去找你朋友吧。”

“……”

“……”

再无交流,两人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亚历山大啊……

第31章 番外一(下)作茧自缚

新兵最难挨的就是前三个月,叶惟夏身体素质还可以,除了比较累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不适,只不过吃惯了家里和学校的饭菜,这里的纵使不合他的胃口。

已经算是老兵的陆洋受人之托带了一些叶惟夏喜欢吃的零食来看他,两人找了个人少地方坐下聊天。

“最近容芯不给我打电话了,开始给我写信了,真是个执着的姑娘。”

“写信,什么年代了,”叶惟夏一脸不屑,心头却忽然一动。

“写信是挺古老的,不过也挺特别的。你也知道我开始并不喜欢她,可是现在只要一回完信,我心里就老是惦记着这封信,还想着她的回信什么时候才能到。”陆洋笑了,自嘲道,“有点傻吧。”

叶惟夏更心动了,把吃了一半的零食统统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下去,说,“帮我买点信纸信封和邮票。”

他也要给钱小塔写信。

钱小塔有什么好的?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旋,可是他从来找不到准确的答案,越是找不到就越容易往里陷。

写信是个联系她的好方法,可是他的字她认识,苦恼很久,叶惟夏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找自己的发小帮忙。严婷婷跟自己一起长大,可靠,而且也留在了本市念大学,和钱小塔距离比较近,信件邮寄起来不容易出差错。

打去电话,严婷婷很愿意帮这个忙,还帮他取了一个笔名,邵恩。一切就绪,叶惟夏的古老交友计划终于开始实施了,虽然每收到一封信都要等好久,可有了盼头,部队的日子也过得快了起来。

计划挺顺利的,钱小塔每一封信都会回复,起先她只是把自己当成垃圾桶,再往后,垃圾桶终于荣升为了朋友。

有一封回信里,她求助自己,有没有一本外国出版的1992年修订的《xx大全》,她说国内已经绝版很久了。为了能帮她找到这本书,叶惟夏给好几个高中同学打了电话,终于问到了一个在那书出版地留学的男生的电话。只不过这男生是个小心眼,以前跟叶惟夏有过过节,当他接到长途,听叶惟夏说想求他帮忙的时候,他竟yīn阳怪气道,“可以啊,帮助同学是应该的。对啦,听说部队上的军歌很好听啊!”

这句话的意思,叶惟夏怎么会不知道?手里的话筒被他紧紧握住,指节都泛白了。为了那本书,他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清了下嗓子,大声地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

这个男生虽然小心眼,但还算有信用,半个多月后,1992年修订的《xx大全》邮寄到了钱小塔的手上。

“书收到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要不你把电话给我,我给你打过去,亲口说声谢谢?反正我们都在一个城市,又不需要漫游费!”

看到她这话,叶惟夏有点儿紧张,赶紧在回信里写到,“做笔友就得纯粹一些,不用打电话了。”

“又给你发小写信呐?就是那个上回来看你的漂亮姑娘?”

叶惟夏点点头,“长得好看,人也好,给你介绍介绍?”

战友摇头,“人家看不上咱,估计早就心里有人了。”

看他把这话说得暧昧不明,叶惟夏开玩笑地拍他一巴掌,“别胡琢磨,我跟她单纯着呢,就跟跟你一样,战友关系!”

确实是战友,严婷婷从小就帮着自己对抗他爸的各种打击,现在又帮着自己攻陷钱小塔。这个好姑娘帮了自己太多,所以在她找到自己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之前,他会尽力去照顾她保护她,他得懂得知恩图报。

***

又收到了严婷婷转发的钱小塔的回信,拆开看了以后,叶惟夏心里有些不痛快。连同前几封,她在信里问了好多自己的喜好问题,她变得开始想要深入了解自己,她好像对这个笔友产生了一些特别的感情,按说这是该开心的事情,可是她想要了解的人是邵恩,还是叶惟夏呢?

回信不知道改写什么,也来不及想些什么。

叶惟夏他们负责的这一片海域最近有些不安分,不是人,是自然现象。一夜风大浪高,好多设备都出现了问题,抢修之后,别的方面又问题不断。当一切问题都被解决,海面平静下来之后,严婷婷给叶惟夏打来了电话,她准备出国念书了。

“对不起,惟夏,我没办法再帮你了,要不你找找别人?许昊?”

许昊跟自己确实很好,可毕竟他是男的。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托付给自己兄弟,这种弱智戏码他才不会碰。

“算了,暂时不写了。她就要大四了,应该忙着找工作实习了。等她忙完这一阵子再说。”

没有收到回信,钱小塔又给邵恩写了一封信,可还是没有回。第二封,也没有。于是她便没有再试第三封。笔友这种不靠谱的生物,突然消失真是他们的必杀技。

没有中转站,叶惟夏和钱小塔彻底了断了联络。

没了盼头,日子回到了原来的速度,幸好最近的任务越来越多,他才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无聊。偶尔得闲,翻出来之前的通信看看,嘴角就会不由上扬,可才笑完,叶惟夏便嘲讽自己没出息,好像这辈子就跟人家磕上了。

又是一年元旦,当地电视台来慰问演出,一个长相一般嗓音嘹亮的姑娘在台上唱了一首歌,其中有一句的歌词是“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叶惟夏笑了,他脑海里回旋的问题终于被解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啊,还洗不白的话,你就去屎吧!反正你原本就差点屎掉!

第二十九“贱”

这几个月的时间过得有些慌乱,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恢复了单身后,我决定停下脚步休整一下,出去旅游散个心。

我没有跟团,莫名其妙对旅行社产生了敌意,我的心xiōng原来如此的狭隘,

关于这次旅行,我很文艺地选择了青藏,我想去青藏高原看看,我想离天很近。望着无边无垠的蓝天,我想我一定会豁然开朗,回来上班都干劲儿十足。

付筱送我去的机场,然后像我妈一样嘱咐了我好多事后又赶着回市区上班了。等待cheak in的时候,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出差?”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左暮。“我去旅行,你呢?”

“当然是工作。”他指指身后不远出的一群同事。

同事们看到我很热情,个个脸上推满了笑容。我礼貌地招了招手,在心里都不好意思用“歪瓜裂枣”来形容他们了,不过确实没有长得比左暮好的。

在机场遇到左暮已经很巧合了,上了飞机,我们俩又坐前后位,索性我跟他旁边的那个男同事换了换位子,男同事很通情达理,不过笑起来的眼神有些怪异。

“心情不好想找人聊天?”

我鄙视他,“你可以装作看不出来的吗?”

左暮浅笑,“说吧,反正路上挺无聊的。”

拿我解闷儿啊?我还不想说了。打个哈欠,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其实我就是过来睡觉的,旁边坐个熟人,我比较好入睡。”

“是吗。那你睡吧,我不会把你流口水的模样用手机照下来的。”

我睁开一只眼像猫头鹰似的看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睡觉流口水?”

“上回送你回家的时候见识的。”

“那你真幸运,没被淹死。”又贫了几句,我真睡着了。昨晚收拾东西到凌晨两点,睡眠严重不足。

只是没想到,我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目的地。

见我擦着嘴巴睡眼惺忪,左暮调侃我说,“睡得真熟,刚才飞机失灵机身转了两圈你都没醒过来。”

“我外号叫雷打不动。”坐正了身子,我赶紧拿出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几张照片,证明我是坐飞机来。

“一会下了飞机,你去哪里?”左暮打断我拍照问。

“当然先找家旅馆。”

“你不是在这里有朋友才来的?”

“我哪有那么厉害,朋友遍天下。”

像看个不省心的孩子一样,他睨了我一眼,“那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吧。”

“那你会马上过来帮我?”

“如果没特别重要的事情,会过去。”

“假如啊,我说的是假如。你要是和你的女朋友正在家里聊人生聊理想,我有急事找你,你会马上过来吗?”

左暮回答得挺干脆的,“会啊。”

“为什么?”

“聊天不是特别重要的事,而且又在家里,女朋友也不会被丢在外面,你有急事,我为什么不过去帮你?”

“可你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我离开前会告诉她我是去做什么事的,她为什么还要生气?”

“……”难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思维的不同?我不甘心,“我是女的啊!”

左暮噗嗤笑了,“你男朋友为了一个女性朋友把你丢在家里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

飞机终于安全着落,我便跟左暮分道扬镳。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城市,这种心情我还是第一次体会,有点孤单寂寞和畏惧,还有点兴奋叛逆和释放。我一个人来旅游没给家里说,所以就不给父母保平安了。在路边买了点吃的,我边吃边给付筱打了一个平安电话。

“你自己一个人千万要小心啊,不认识的人靠近你赶紧躲开,丢个钱没什么,万一人身受到伤害就不好了。”她又开始絮絮叨叨了,就在我想打断她的时候,她自己打住了,然后神秘地小声说道,“刚才我看见严婷婷来找赵影蕙了,她们两个人认识?”

“不清楚。不过之前严婷婷来找我,是赵影蕙通知我的,严婷婷还管她要了半小时的假。”难道这两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真的是认识?

“不得不感慨啊,我们的生活圈真小!”

“可不是,所以我出来拓展生活圈了。”

“祝你艳遇不断啊!”

“谢你吉言。”我正想跟她说左暮也在这边工作的时候,付筱有点犹豫的开口了。

“许昊他这几天老让我约你出去,应该是也想叫着叶惟夏,给你俩再撮合一下,我说你没时间,他又问,我就把你出去旅游的事情告诉他了。”

“哦。”我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含糊道,“没事,难道许昊还跑来这里给我撮合?行啦,不给你说了,再说就欠话费了。我去找旅馆了,找到了以后把地址发给你。”

“好。”

***

我住的地址我不光发给了付筱,我还发给了左暮。我可不是要约他来我的房间打扑克,我是找他来救我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我头晕眼花恶心想吐,浑身都没劲儿,还越来越严重。就在我觉得我可能等不到人来救我的时候,左暮终于敲响了我的房间门。

开门见我那张虚弱的脸,他再次像看着一个不省心的孩子一样责备我,“高原反应了,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受不受得了吗?”

当我迷迷糊糊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各种不适还未减轻,我真觉得自己要死了。“我一个二货青年装什么文艺青年,还想离天很近……离近了又怎么样啊,又见不到如来佛祖……我不想死啊,我没买保险的……”

“……”左暮坐在床边看着我,眉头深锁,“情况很严重,不是说不想死就会不死。”

这话说的!我有气无力看着他,“你不要太缺德,我已经很害怕了。”

“急性高山病,死不了。”

听到那三个字,我终于松口气了,身上的不适也好像轻了一点点。“其实死也没那么可怕,但要重于泰山。要是让我死在抗日战场上,我心里自豪的咧!”

“听说医院这种地方人神鬼都有,你说的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你……”

我不要被带走!愤愤瞪他,我不要他再呆在这里吓唬我了。“你还有工作吧,快走吧。别耽误你为国家做贡献。”

左暮起身,看来他还真准备走了。“那我先去工作,晚上再过来。”

“麻烦你了。”

淡淡一笑,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难怪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真是一点都没错。

虽然四肢无力,可发个短信还是难不住我的。

“筱,我以后再也不来高原地区了!我t***高反反映了!我怎么这么衰!”

短信发过去没多久,付筱就回复了。“在哪个医院?”

“xxx医院。亲爱的,难道你要来看我吗!别冲动,机票很贵的,留着买好吃的,等我回去给我补身子吧。”

“好!”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关心我,也不问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之前还想老妈子一样担心我的,现在却……我突然反应过来,难道不是她回的?

果然不是付筱回复的,因为六个多小时后,再来照顾我的左暮在医院楼下遇到了一个人。

左暮说,他正在医院门买东西,突然旁边一个男人转身看向他,一眼的惊讶和绝望,然后那人就一直怔怔地看着他,知道他先开口问,你认识我吗?那男人沉默片刻反问,你是钱小塔的……朋友吧。他就点了点头,然后那个男的面部僵硬地一笑,将手里买的东西塞给了他,再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小弋跟我形容过你男朋友的长相,应该就是他吧。”左暮削个苹果递给我。

我没有食欲,摆了摆手。

“不吃苹果,那就吃这些?”左暮把“那个男人”塞给他的袋子递到我面前,里面全是我喜欢的东西。

中午用付筱手机给我回复短信的一定是许昊吧,知道了我的情况就马上告诉了叶惟夏。他竟然马上就坐飞机来了……

轻了一半的头痛又开始折磨人了,我往下窜窜身子,合上眼睛,如果睡着了,就感觉不到头痛了。可眼前漆黑之后,耳朵没能清净。

“没看出来,你脾气还挺大的,吵个架就跑来这里了。”

“左暮。”我空前严肃正经地对他说,“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左暮没有再出声,成全了我想睡觉的念头。

只不过有些事,就算别人成全了,你也不一定会获得成功。

就像我和叶惟夏,就算严婷婷这个红颜知已不出现,左暮这个绯闻对象不出现,我们两个也未必能走到最后。因为通往真正的白首不相离的路只有一条,相爱并互相信任。

第三十“贱”

五天假,在医院里躺了一天半,剩下的时间幸好有左暮这个非专业导游,这趟旅行才没白来,该看的景都紧巴巴地看到了。

左暮还要留下继续工作,所以不能跟我再一起回来,他把我送到机场就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提醒我,纪念品要发均匀。

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别忘了向特意飞去看我的叶惟夏道谢,可结系在我心里,他哪知道我的尴尬。

下了飞机,我给付筱打了电话,约她去我家。她挺会卡时间的,我前脚进门她后脚就按响了门铃。

“听说叶惟夏去看你了,”三八精神闪闪发亮,她进门第一句竟不是问我高山症好利索没,而是关心我和叶惟夏在那遥远的地方有没有再次旧情复燃。

“让你失望了,我们没见到面。”我把捎回来的礼物堆到她面前,一拨一拨分给她说,“大的是你和许昊的,剩下的是叶惟夏的。”

“你不自己送?”

“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什么。”

付筱皱眉拍拍我的肩,“有话说的。昨天想给你打电话,一想你今天就回来上班了,我就没打。我终于知道赵影慧跟严婷婷是怎么认识的了,原来咱们公司策划搞一次旅游相亲,就是找一群喜欢旅游的单身男女在五一假期去比较近的旅游景点,一边玩一边处对象。严婷婷打听到这个消息,就和叶惟夏一起做了份策划案送咱公司来了,上面的人对他们旅行社的策划很满意,所以就让赵影慧跟严婷婷接触合作的事情了。”

“一边旅游一边相亲,真烧钱啊。”算算我这一趟出门花的钱,我已经疼得心肝脾肺肾都移位了。

“你是自己出去的,自由是自由,可花钱多。和跟团相比,那可就是专柜价和团购价了。”

“……”我把行李箱的衣服都扔进洗衣机,从于是抬头出来问,“这回赵影慧亲自负责吗?”

“可能不是,我没见她出去跟旅行社那边见面,光听到她打电话了。我估计还是会找你来负责。”

付筱说准了,第二天一到公司,我就被赵影慧叫进办公室了。上回她暗讽我靠关系才能负责陆洋公司的员工相亲会,这回她倒是就看中了我和旅行社有关系才找我负责的。我原本不想接受,可一掂量金奖的分量,我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散心散掉了太多的钱,我该往荷包里面存几两银子了。

***

抱着侥幸心理,我接了旅游相亲的案子,认为这边派出来跟我一起负责的人不会是两位社长之一,可结果教育我,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分手后第一次和叶惟夏正式见面,他一身正装略显成熟。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谢谢,谢谢我让许昊给他送去的礼物。

“也谢谢你,过去了一趟。”我轻描淡写不想多提,分手就要有分手的样子,当初我们第一次分手,两个人就表现得非常好,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叶惟夏沉默,就在我准备开口说正事儿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在一起怎么样,不在一起又怎么样?我不想说回答,转移话题说,“谈公事吧。”

可能见我脸色变了,他没有再提一丢丢涉及私人的事情,直到招待室外传来了叶妈妈的声音。

“钱小塔,我还没有跟我妈说我们两个的事,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她身体最近很不好。”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叶妈妈,她的脸色确实没有之前见时那么红润,再看叶惟夏对他妈妈的紧张态度,我觉得这事是真的,于是点头答应了。

叶惟夏又一次向我道了谢,然后开门走了出去,“妈,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

“最近天气比较干燥,给你们送点水果来。”一侧头看到了招待室里的我,叶妈妈倍儿热情地冲我招呼,“小塔来看惟夏了啊,快来吃水果!”

我笑着迎上去,没解释,只点头,从她手里接过了两个拳击手套大小的苹果。

“就快五一了,放了假来家里吃饭吧,还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糖醋里脊。”

“谢谢阿姨,有时间的话,会去的。”离近了看,叶妈妈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好像突然老了好几岁,之前像是三九四十,现在很临近真实年龄。

“有时间就去,这话听着就像敷衍的。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等惟夏下班,你们两个先不要去逛街了,咱们三个一起回家吃饭吧。”

“阿姨,这可不行,我今天来找叶惟夏是谈公事的。”

叶惟夏帮我解围,搭腔说,“我们旅行社和她公司目前有个合作。”

叶妈妈看看我们两个人,好像察觉出了什么,但她没有再强拉硬拽我去她家吃饭,这让我彻底松了口气。

“你们两个谈完公事了吗?”

“嗯,基本上谈得差不多了。”

“那我让惟夏送我回家,顺便捎你一起吧。”

“……”反正叶妈妈就是要把我们三个人绑在一起就对了!无奈之下,我答应了。

三个人上车,正准备发动车子呢,叶妈妈把叶惟夏给支开了,让他去隔壁超市买洗洁精。车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后,她拍了拍我放在腿上的手问,“你跟惟夏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她老人家真是火眼金睛!

“我看你们两个人相处得有点不对劲,惟夏最近几天心情也很不好。”

“……其实,没什么事的。”叶妈妈对我确实不错,我就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良心也不能让她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再劳神费心,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阿姨,听叶惟夏说你身体最近不太好?”

“老毛病,我自己照顾得了自己。他太夸张,总把我身上一丁点不适放大好几倍。”

从车窗望出去,叶妈妈看到了拎着购物袋回来的叶惟夏,她又一次拍拍我的手,“小塔,惟夏要是真的惹你生气了,你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打他,可别不再理他。你知道吗,你们以前通的那些信,他都还留着。上回我去他房间找胶带,不小心翻出来了,保存的还挺好呢。”

“什么挺好?”开车门坐进来,叶惟夏只听到最后几个字。

叶妈妈笑说,“我给小塔说,在我屋里还有一些你小时候的照片,保存的还挺好呢,等她下回去了给她看。”

我坐在叶惟夏的斜后方,我能看到正后方的叶妈妈看不到的表情,他淡淡地笑了笑,眉头却一直是皱着的。

***

把叶妈妈送到家以后,我没有让叶惟夏再送我去公司,我下了车自己走去了附近的公交车站。

我有一个外号,是付筱取得,公车召唤器。只要我站在公交车站上,不出三分钟,车马上就来。可是今天,我愧对这个神一般的外号,我站在车站上n久,也没等来一辆公交车,倒是有一辆豪华轿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小塔!”是容芯。“去哪里啊,我送你吧,这边公交车很变态,等好久才来一辆。”

我得赶在下班前回去,也不管给不给人添麻烦就钻上了车。上车以后才发现,开车的人不是陆,是一位司机大叔的模样。我还是第一座有私人司机的车呢!

“行动不方便的,你要去哪里啊?”

“不是去哪儿,是刚从医院检查回来。”她摸着肚皮喜气洋洋的,“还有两个月,我就能见到宝宝了!”

“恭喜恭喜!”

“你跟惟夏差不多了就也结婚生一个吧,怀宝宝的感觉很新鲜很美好的。对啦!我不是要帮你打听惟夏退伍的原因吗,我终于从陆洋那里套出来了。原来惟夏患上了海洋恐惧症。”

“还有这种恐惧症?”我只知道得了狂犬症会怕水。

“我也觉得奇怪啊,就继续缠着陆洋问,最后他全盘托出了。就在惟夏退伍的半年前,他跟战友一起出海执行任务,不幸遇上了极坏的天气,船出了事故,一位战友差点儿被海浪打下船,他伸手去拉战友,混乱之中战友得救了,但他被浪卷走了。接下来的两天天气都不好,搜救很困难,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海上漂了两天。第三天天空终于放晴了,搜救飞机找到了已经只剩半条命的惟夏,虽然当时他还有点意识,但他的心理防线早已经崩溃。住进医院调养了一个多月之后,他有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了,但是一回到船上,看到大海,他的精神马上便恍惚起来,肤色蜡黄嘴唇苍白,心理医生说他是患上了比较严重的心理疾病。又心理治疗了一段时间,惟夏还是不能克制对大海的恐惧,部队想要调他去陆军,但他没同意,最后只能批准他退伍了。”

原因竟然是这样,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个人孤零零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漂了两天,没有阳光没有飞鸟,没有人在他耳边说鼓励他的话。生死未卜。我不知道一个人漂在毫无人气儿的海上是多么的恐怖,但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了。他是怎么撑过来?

尽管分手的时候恨得他透透的,可此时此刻,我真的心疼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故事纯属虚构=。=

不要带入……

部队上的事,俺不太清楚的,就是故事需要……大家见谅。

31-35

第三十一“贱”

我回去公司以后,脑子里面想的全是容芯在车上给我说的那些话,在茶水间接水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水溢出了杯子,洒了我一手。

付筱见我心事重重的,凑上来问,“怎么了,”

“没事。”我没告诉她,既然叶惟夏一直隐瞒着,肯定心里特不想让人知道。

“骗谁呢,”

“真没事,就是心疼钱了。”我随便扯过来一个理由。刚回来的时候,赵影蕙让我去她办公室,说策划案敲定了整个行程,负责人要提前去一趟目的地,体验一下整个行程的服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趁着活动还没开始改过来,尽量做到十全十美。

付筱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她被我瞒过去了,赞同地点头。“确实,要是早知道有这个好差事,你当初就不用自费去旅游了。不过,你是要跟他们旅行社那边的人一起去,你猜会是谁?”

她当然是在猜会不会还是叶惟夏,但我觉得应该不可能了。既然叶惟夏那么关心他妈妈,他妈妈最近身体不好,他自然不会选择出差。“整个旅行社那么多员工,只要不是让严婷婷跟我一起去,谁都可以。”

“可别这么说,怕什么来什么的。”

付筱想吓唬我,但是没成功,真把我吓到的人是叶妈妈。

出差那一天,她竟不辞劳苦送叶惟夏来机场了。叶惟夏本来想换人出差的,可是叶妈妈知道了这一趟是我和他两个单独出差,硬是说自己的身体没问题,逼着他收拾了行李来机场。

临上飞机前,叶妈妈塞给了我一个包,她说里面是一些常用药,让我们两个带着以防身体不舒服。我也没看,道了谢就放进了行李箱,可等两个小时后,到了目的地,进了酒店房间,我开包一瞧傻眼了。里面除了感冒药发烧药创可贴,竟然还有一盒安全套!

叶妈妈,您是要跟我给你儿子吹气球玩的,是吧,我没理解错吧!

脸色一边白一边红,我拧着眉头从房间里出来,正巧和叶惟夏走个对脸儿。

“怎么了?”叶惟夏见我脸色异常,以为我哪里不舒服。

我摆摆手,“没事。”

“要是哪里不舒服,说一声。”他看我的时候眼眸深邃,但是语气却淡淡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自从我旅游回来,他就变得这个样子了。

“哦。”

“我们先去感兴趣的地方还是顺这个流程来?”

“顺着流程吧。”我从包里拿出流程表,第一站是海滨浴场。想到容芯说的海洋恐惧症,我下意识问了一句,“海边可以吗,不行的话就跳过第一站。”

叶惟夏听我这样问,狐疑地皱了一下眉。

“哦,我的意思是,你的名牌球鞋不怕进沙子和泡水吧,要是不行的话,就你去第二站,我自己去海滨浴场。”

“……你是不想跟我一起吗?”

不小心引出了误会,我暗骂自己吃饱了撑的,那么多话,解释说,“我没那么不专业,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走吧,去海边。”

海滨浴场距离我们下榻的酒店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到。虽然路程短暂,但是一句话都不讲的话,走起来却像长征二万五。

承受安静的能力显然没有我高强,叶惟夏瞄我一眼后开口了,“上次玩得愉快吗?”

“还行。”

“如果以后还想出去旅行的话,可以来找我。”

“你这是拉生意吗?”

“谁喜欢做一分钱不要的生意?”

果然说起话来,路便显得短了。绕过了成片的树林,广阔无垠的大海赫然显露在我们的面前。

“你以前守护的那边海跟这里一样吗?”我眺望着什么都看不到的海那边,文艺兮兮地开口问他。

叶惟夏也朝什么都望不见的边际眺望,“比这里的海水蓝,有时候非常安静,有时候非常危险。”

其实我从小就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要是当初托生成一只猫,那我的九条命肯定没出百日就被好奇赌走了。根本上的问题促使我,终于心里藏不住秘密地问出口,“叶惟夏,听说你得了海洋恐惧症。”

他怔住了,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久,他才干咳一声回答我,“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小问题?”小问题的话,至于退役回来吗?

真的是不想提起这件事,叶惟夏马上转移了话题,“流程表上写得是在这里玩到六点,然后一起去餐厅吃饭吧?改一下怎么样,不去餐厅就在海边吃。”

“建议挺不错的。你……”我还想问,他却不给我机会。

叶惟夏径直朝前走去,中途转头看向我,“我去打听一下这边哪里有出租烧烤炉的。”

然后,他的背影越来越小,拐进一家店里看不到了。我还是站在原地,有点儿不知所措。

牛已经吹了,说自己不会让私人感情影响工作,那暂时就把乱七八糟的思绪一把抓,丢进大脑的空抽屉,搞定工作了再想别的好了。

活动第二站。特色酒吧的露天派对。

顾盯其实派对不管开在哪里,内容总是换汤不换药的,何况我们的主题还是相亲。

“帅哥美女,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酒吧的游戏王。”酒吧老板年纪很轻,小型男一枚,性格很外放,才第一次见面就拉着我跑这跑那,才看完了自称可以媲美春晚舞台的点歌台,又拉着我去看什么大转盘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都玩过吧,这是我为了大冒险而做的转盘。”他热情自豪地介绍着,忘了松开抓在我手腕的手,我也只着转盘看,忘了还被人抓着。

“美女,我们来玩一局吗?”

“行啊。”看大转盘有几个选项挺恶搞的,我决定试一下看看效果。

小型男拉叶惟夏一起坐下,三个人一起玩起真心话大冒险。女士优先,我成了第一个问问题的人。小型男和叶惟夏之间,我当然选择关系生疏的。

“你有没有女朋友?”我这个问题是帮报名参加旅游相亲活动的女会员问的,可有人好像误会了。我没理会叶惟夏异样的目光,催促他回答。

小型男很敞亮,有什么说什么,很大方地告诉我,“我没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

“……”我明白了,深深的明白了。

“下回要问一个有难度的问题,这样才能用到大转盘。”话罢,他转头问叶惟夏,“你有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对叶惟夏根本不算问题,零难度。他一脸无奈,“没有。”

“真可惜。”看来某人刚才白紧张了,小型男压根就没看上我,估计是对他有点意思。“帅哥,该你问美女啦。记住,要问困难的。”

叶惟夏瞄他一眼,扫我一眼,开口却令小型男大失所望。“现在有男朋友吗?”

“……”他是想问我和左暮现在是什么关系吧。

小型男嫌弃我们不会玩游戏了。“这问题一点都没难度啊,我这大转盘还能用的上吗。”

为了不让大转盘太寂寞,我发扬献身主义,“我选大冒险好了。”

见我放着简单问题不答,给他捧场。小型男很大方地挥手叫来了调酒师,“帮我给这美女调一杯至尊!”

“谢啦。”我起身走到大转盘前,在小型男和叶惟夏的注视下转动了转盘,转盘如记忆漩涡一样飞速旋转,当诱人的至尊调酒端上桌的时候,它才渐渐地停止转动。

“咦,好没劲!我还以为你会转到‘给爸妈打电话说怀孕了!’”

我还不至于那么“幸运”!但相比给爸妈打电话,我觉得现在这个冒险更困难。用嘴巴给提问人喂三根薯条。

小型男去吧台拿来了一份薯条摆在我和叶惟夏的面前,“开始吧。”

“一下三根可以吗?”我不求赖皮,只求能来个痛快的。

“no!一根一根的。”

“……”无语,我捏起一根薯条看向身边的叶惟夏。他一脸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的表情,直直地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

“开始呀。”旁观者催了。

我心一横,把第一根薯条叼在嘴里,凑了上去。可叶惟夏一点都不配合,嘴唇紧闭。这么近的距离,鼻息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如果是来相亲并且互有好感的男女,这样一定会令感情迅速升华。

“帅哥,你不会这么古板吧,做个游戏的,配合一下嘛。”

再次被催,叶惟夏终于有反应了,薄唇微张,我终于将薯条塞了进去。第二根,第三根,任务顺利完成。

“好啦!”我假装轻松地欢呼,心中的奇妙节拍被掩饰地很好,伸手拿过那杯至尊调酒,像喝凉水一样灌了下去。

见杯子见了底,小型男冲我竖起了大拇指,“至尊劲头很大,还没有人像美女你一样干掉的,相比酒量很好吧。”

“……”我愣了,差点爆粗口。为什么等我喝完才说这调酒劲头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苦逼短篇呢tt

还要继续苦逼短篇,所以更新不太固定,请大家见谅

我会尽快ko短篇滚回来的!!

第三十二“贱”

至尊酒劲确实大,我都没落着耍酒疯就抱头大睡起来,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睁开有些朦胧的睡眼,我已经不再小型男的酒吧沙发上,而是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

我猜现在已经凌晨了,因为街上只有灯光没有行人,所有的店铺也都打烊了。混沌地看着这一条通往酒店的路,我又趴在叶惟夏的肩膀上睡起来,这次睡眠很浅,似睡非睡。

似梦非梦中,我看到了高中时候的自己和他。不知道叶惟夏还记不记得,他曾经也像现在一样背着我静静地走完了一条街。

那时候我是体育课崴了脚,其实一点事情都没有,我一个人一瘸一拐也能走回家,可他偏要在晚自习后送我回去。因为我有点磨叽,最后一班公交车走了,那会儿我们俩也没想起来打车,竟然就一步一步朝我家挪,他看我走得辛苦,就绕到我面前蹲了下来,要背我。我不好意思,扭捏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被他拉到了背上。

为什么要背我呢,是嫌弃我走得慢耽误你的时间么……

如果是,那么今天呢,你不打车,偏偏要背着我是为了什么?

夜风习习吹得人惬意,我又一次睡得像头死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酒店的床上。床铺的摆放位置来看,这是叶惟夏的房间。

“醒了,要喝水吗?”

我迷迷瞪瞪地看着他,从毯子里抽出一只手摆了摆,另一只手在身边摸索起手机。

叶惟夏从距离我三米远的桌上将我的手机拿了过来,顺便报时说,“两点半不到。”

“哦。”直接把手机揣进衣兜,我下床拎着包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但他出声叫住了我。“这么淡定,是装出来的吗?”

“……”才醒,本来就没回过神来,这下被他不着边际的问题问得更懵了。

见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叶惟夏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醒过来发现在我房间里,完全不惊慌,这算是你对我信任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算是我有自知之明吧。如果你真的对青梅竹马的美女都没有一点暧昧意思,对着我这种姿色,当然不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行为。”

“你还在气。”叶惟夏他握住我手腕的力度加大了一点,显然不会让我离开,在他把话说完之前。“你在酒吧睡着的时候,那个叫左暮的人给你打过电话,我接的,他给我说,你们两个只是朋友关系,当初他会在医院照顾你,也是巧合而已。”

“……”左暮这种行为可以理解成背叛么?

“对不起,钱小塔。”他松开了我的手腕,目光却没有从我脸上移开,定定注视着我,“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够好,如果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为我们之间的感情考虑周全。”他微微一顿,将这几天的感受全盘托出,“去医院看你回来,我一直以为你跟他在一起了,我心里真的非常不好受,我想试着回到没有你参与的生活,可是我根本就办不到。你说我们之间没有信任,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培养,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配合。”

“一定会配合?那我让你跟严婷婷划清界限呢?”

“我现在真的对婷婷没有一点意思。如果我心里有鬼,我怎么会告诉你我曾经喜欢过她?”

“其实,就算你答应会划清界限,我也未必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叶惟夏,勇气这种东西,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已经两次了,开始第三次的话,我需要极大的勇气,现在,我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再说话。此时的眼神比听到我说要分手的时候,还心灰意冷。

“我回去睡觉了,你也快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好多地方。”话罢,我可是说了用逃得走出了他的房间。

躺回自己的床上,我却脑中混乱,到天微微亮了才再次睡着。尽管睡了,睡眠还是很浅薄的,九点便又醒了。一晚分成了好几场睡眠,休息得当然不算好,我的熊猫眼理所应当自觉上岗了。

稍微画了一下妆,我把它们遮了下去,在屋里等着叶惟夏来叫我,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那边却还没动静。把昨晚的对话抛到脑后,我拎着包敲了他的房门,可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为情自杀这种戏码当然不会发生,我的魅力那么有限。他大概是昨晚没能好好睡,所以现在还没起。

掏出手机,我给他打去了电话,可房门里并没有传出他的手机铃声。正纳闷是不是他一个人先出去了,客房服务的服务生推着服务车来到了我跟前。“这屋的先生出去了?”

“是的,早上已经退房了。”

退房了?我诧异地皱起了眉头。此时手里的电话也打通了,叶惟夏那边人声嘈杂,像是在火车站。

果然,他竟然马上就要上火车了。“我妈进医院了,我先回去了,今天下午会有旅行社其他人去找你的。钱小塔,”他顿了一下,“照顾好自己。”

“嗯。我回去后,会去看阿姨的,希望她没事。”

“谢谢。”

***

叶惟夏的妈妈这一回好像病得很严重,已经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了,医生还是没有要放人出院的意思。

出差回来又忙了两天,我才抽出了时间买着水果去了医院。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那种熟悉感差点让我误会自己穿越回过去了,幸好电梯门亮得像镜子一样,我能清楚的看到自己那张不再十八岁的脸。

病来如山倒,叶妈妈的气色比我出差前还要差劲,我知道她看见我很开心,可她笑起来的样子却苍白无力的,就跟假开心一样。

“惟夏刚回去,你们两个商量好要接班的吗?”

对待病人,我当然是千万百万都依着她,“是啊,阿姨,商量好的。”

“那,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什么时候结婚?”叶妈妈语气像是开玩笑,可眸子里的确实认真的神色。

“哈哈。”我希望能用傻笑混过去,可结果失败了。

“不结婚的话,订婚也可以嘛。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阿姨,不急,他的事业才起步,等……”

“小塔,阿姨跟你说实话,阿姨恐怕等不了太久……”

打着哈哈的我突然怔住了,浑身的**皮疙瘩都站了起来。“阿姨,你……”

叶妈妈苍白的笑容透着一份母爱的坚强,“我还没让医生给惟夏说,我的心脏已经开始衰竭,吃药都没有用了。我心脏病挺严重的,这种情况在我意料之中,我完全接受得了,但是惟夏……我真的放不下他,所以阿姨才会跟你提结婚的事,我希望在我离开以后,你能永远留在他身边陪着他照顾他。”见我一句话不说,叶妈妈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这个自私的阿姨,你会不会讨厌啊。”

“没有。”我连忙摇头回答。

“那你回去考虑考虑好吗?”

现在这种状况,我怎么忍心拒绝。“我回去想想。”

沉重的对话才结束,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叶惟夏看到我在,惊讶的神色在眼底滑过,幸好叶妈妈没有看出来。“怎么又回来了,找小塔有事?”

“忘拿家门钥匙了。”他从我身边经过,拿起桌上的钥匙,狐疑的看着我和他妈握着的手,“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叶妈妈拍着我的手说,“不告诉你。小塔,你是下班直接过来的吧,都到饭点了,要不你们两个人出去吃饭吧,我正好也有点困了,想睡一觉。反正有私人看护在,你们也不用担心我。”

我抬眼看看叶惟夏,他眉头微蹙点了点头。“那我们去吃饭,吃完我回来。”

“急着回来干什么,两个人逛逛街吧,饭后散散步,不长胖。”

“行,你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拿起包,向叶妈妈道别,“有时间我就来看您,您可不要烦我啊。”

“高兴都来不及呢。”

病房里面充满了笑声,可我猜我们三个人的心情,没有一个不沉重的。

出了医院跟叶惟夏并排走在一起,我用余光偷看他一眼,他真的还不知道叶妈妈的病情吗?

疲惫的面孔转向我,他疑惑我是不是有话要说,而我确实百感交集,只不过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短篇终于交稿了t t

全力码长篇!!

我发现我老年痴呆症越来越明显了,自己写的长篇都快不记得了t t

温习去t t

第33章

“你不会心软得想跟叶惟夏订婚吧,”

我把扯着大嗓门的嘴巴捂住,嫌弃地瞪她,“付筱,你别一惊一乍的。”

“呸呸,”她更嫌弃我,“你刚上完厕所就捂我的嘴,”

“我洗手了,就算没洗手,我又不是男的,你怕什么。”

“……”付筱被我的无耻征服,不再计较,“小塔,我一直没给你说,你出差还没回来的时候,许昊去叶惟夏家找他,我跟着一起去的,但我没进屋,坐在车里等着,我……看到严婷婷从叶惟夏出来来着,穿了一身家居服,不像是去做客的……”话罢,她给我抛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那是因为叶惟夏的妈妈住院,家里没人看家了吧。”

“你傻了?怎么可能是看家这么简单!”

被她的话搅乱了心思,我干脆全推开不管了。“管他是什么,反正现在和我没关系。”

“就是!跟你没关系!叶惟夏的妈妈也跟你没关系!”付筱像流氓公子勾调戏姑娘一样勾住我下巴,把我低下的头抬起来,“告诉叶惟夏的妈妈,你们已经分手了。”

微蹙眉头看着付筱征求赞同的眼神,我却为难地不知怎么回应。

和叶惟夏分手后第一次见叶妈妈的时候,如果我知道她身体不好,就算叶惟夏没有求我隐瞒分手的事,我也不会主动开口说,不论她是为儿子而喜欢我,还是真心的喜欢我,她对我不错是事实。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在她身体不好的时候,给她说不开心的事情。

可是问题又转回来了,难道我真的要为此跟叶惟夏重新在一起?自己找不到勇气不说,还有严婷婷夹在中间……

午休闲下来,我的脑子就全是乱七八糟的事,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的工作时间,我的心才算休息了一下。

晚上下班,付筱说请我去唱歌,理由是庆祝她一周瘦了三斤。我斜眼打量,根本就看不出她瘦。小丫头片子还玩闷骚,想让我散心就直说呗!

我们商量着今天的开场曲目下楼,才出公司大门竟然就撞上了熟人,确切的说,是被熟人堵门了。

连城弋好久不见我,大抵是想坏了,跟小老虎扑食一样向前来抱住了我,“老师!”

“你来找我怎么不给我说一声,想吓唬我啊!”我欢喜地蹲□跟他拥抱,“你妈妈带你来的?”

“妈妈那么忙,当然是舅舅!”

“你舅舅出差回来了啊。”

“今天刚回来,我们就来找你了。”连城弋说着说着注意到了我身边的付筱,“这是老师的朋友吗?”

一直盯着小帅哥瞧的付筱笑得花枝乱颤,“姐姐长得漂亮,想被忽视都不行。”

“……”一起看付筱一眼,我们两个默了。

连城弋冷淡地将目光收回,问我,“我本来想叫这个阿姨一起去吃饭,现在看,还是算了。”

这幅小大人的样子可爱极了,我被惹得笑出声来。“跟谁学的啊。”

“新老师啊,他经常跟我妈妈这么说话。”

我笑得更开了。那种嫌弃里面带着小暧昧的话,发生在成年人之间,特别是一男一女,估计是感情已经在萌芽了。真可惜,要是表姐这一对算在工作范围内,我这个月就有奖金了。

“小弋,你舅舅呢?”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没看见左暮呢。

连城弋转身指指车子,“在里面呢,他有点困了,睡着了。我去叫醒他,我们一起去吃饭。”

“一起,算我吗?”付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望着我和连城弋,可怜巴巴的。

我拉着连城弋的手摇了摇,“算么?”

他又小大人似的说,“真不想带你,不过看你这么可怜,上车吧。”

“唉……”付筱哀叹,“怎么有种被小孩子调戏了的感觉。”

我们三个人都上车了,坐在后面靠着窗子睡觉的左暮还没醒,看来出差把他累坏了。

“别叫他了,付筱你开吧。”连城弋执意要坐副驾驶位,我只好跟左暮一排坐到了后面,正好我也不会开车。

付筱开车挺好的,很稳,就是慢。于是这一路,整个车厢就只能听到小少爷嫌弃的声音,“又被超车了!”还有付筱知足地劝慰,“我们的速度比他们慢,却比他们安全!”

中途等红灯的时候,靠着窗子的左暮欠了欠身子,然后有重力牵引,他的脑袋慢慢,慢慢靠到了我的肩膀上。这一幕被付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竟然大大方方地告诉连城弋,“你回头看看,你舅舅跟你老师是不是很相配?独家消息,你老师已经跟前男友分手了,想要舅妈的话就快出手!”

“分手?”连城弋是懂非懂地皱起眉头,消化了片刻,他竟然笑了,“老师要做我舅妈了!”

我无奈地看着前排的俩人,懒得开口。

等付筱开到连城弋说的那家饭店,睡得很熟的左暮被我晃醒,“吃饭了,别睡了,一会儿你还得买单呢。”

左暮睡得迷茫,前三秒没反应过来,开车门看到不同的景色竟然懵了。

“舅舅,我们已经到饭店了。”

“哦,到了啊。”下车,左暮从付筱的手里接过车钥匙,礼貌地道了声谢。

“不客气。”付筱一边微笑回应,一边像个挑女婿的丈母娘似的打量他。

左暮再一次懵了,被看懵的。

“进去吧,饿了。”拉过夸张的付筱,我们两个走在左暮和连城弋的后面进了饭店。

去包间的路上,付筱又在左暮身后小小地比划了一番,凑近我耳朵小声说道,“我看你就抛弃过去,重新开始吧,跟他发展试试。你们两个绝对算有缘!”

“行了,一会儿光吃别说话。”

见我挺认真,她总算是老实了,收了手也闭上了嘴。

***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连城弋闹着要吃冰激凌,这小少爷的嘴巴挺刁钻,不吃饭店里准备的,要去外面超市自己买。我说带他去,他摇头,左暮说带他去,他也摇头,付筱开口了,他终于点了头,然后两个人像一对小情侣似的拉着手离开了。我怀疑这是表面老实内心汹涌澎湃的付筱偷计划的。

不过他们两出去了也好,我正好有话跟左暮说。他心里大概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于是在我开口前,他主动认罪。

“我把误会解释开了。”

瞥一眼这个叛徒,我斜眼打量他,开玩笑道,“怕别人知道你有一个我这水平的绯闻女友,会没面子?”

“什么水平的?”

“美丽大方好心肠!”

左暮笑了,鄙视我的笑容。“你们和好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有些好奇,“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深思熟虑的吗?”

深思熟虑……还真不是深思熟虑后才在一起的,可若是爱情总要深思熟虑,那就不叫爱情了。

我没跟左暮讲我和叶惟夏是怎么第二次走到一起的,但是我跟他说了我们分手的原因,“我们不太信任对方。”

左暮微挑眉毛笑了笑,“信任是慢慢培养的啊。”

“可我已经没有勇气尝试了,而且这跟养殖水果蔬菜不一样。”

“不去尝试一下,就说自己培养不出来,你是不是太懒了?”

我无话可说。

左暮见我呆呆的样子,不再劝说什么,给我倒杯饮料像喝酒一样碰了下杯,清脆的碰撞声在玻璃杯间迸发出来。

付筱带着连城弋回来,进门看见我和左暮只是悠哉地喝着饮料,失望神情遮都遮不住。她似乎已经成了左暮的支持者,期待着在我们俩之间发生点什么。

第34章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们是因为大姨妈造访而不爽,但每个月也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因为发薪水而爽翻天。

之前的旅游相亲活动举办非常成功,所以同事们都如狼一般盯住了我的奖金,今天薪水一发,他们就拱着叫我请客。独乐乐当然不如众乐乐,出血就出血吧。我狠下心了,可老天爷却挺舍不得我花钱的,临下班的时候竟下起大雨来,还电闪雷鸣的。

“真是扫兴,今天没法请客了,要不周五我们再去,”

“你到时候别舍不得掏钱就行,”

“我要是不掏钱,那你们就把我吃了呗。”挥手跟同事们道别,我打伞走向公车站。车还未等来,却有熟人的电话打来。

哗哗雨声中,许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小塔,来一下医院吧。”

一听到医院二字,我立刻敏感得心跳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环绕在心头。

确实不是好消息。“阿姨刚刚过世了。”

“……”我整个人僵住了,握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一起颤抖。“我这就去……”

叶惟夏的妈妈竟然这么快就……

绕过公交车,我跑上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告诉司机地址时,我发现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的家人都健康安好,我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现在的情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还说要再去看她,还欠着她一个回答。

到了医院,我还未进病房,就已经听到了男人压抑的哭声,和女人颤抖的劝慰。

推门而入,叶惟夏正跪在地上悲痛欲绝,严婷婷自己已是哭红了眼睛,却强撑着蹲在他身边劝慰。许昊发现我来,抹了眼角的泪,开口叫了一声,“小塔,你来了。”

“嗯。”我怔怔地应声,目光从他的脸上游转到病床上。就像电视剧里演得一样,雪白的单子将阿姨整个掩住,好像宣告她已经和这个世界再无瓜葛。

我在门口愣了好久,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承载着我的难过与心疼。始终,我都没有上前去跟叶惟夏说一句话,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只能无声无息看着另一个女人陪在叶惟夏的身边。

直到医生进来找家属去办理叶妈妈最后的手续时,一直跪在床边的叶惟夏才发现我的到来。

四目相交的那一刻,我的心更疼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哭的样子,而且是哭得这样悲痛欲绝,仿佛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被人剥夺而去。

双眼通红的叶惟夏跟着医生从我身边走过,我是多想伸出自己的手去给他安慰,可此时的手却像灌了铅一样重,抬都抬不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我没能请下假去叶惟夏家里帮忙,只能在下班以后过去看看,其实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严婷婷守在叶惟夏的身边足以。

“谢谢你每天下班都过来。”葬礼前那晚,我要离开的时候,叶惟夏跟在我身后一起出了门,他整个人看着十分疲累,听许昊说,他这三天几乎没睡过。

“不用送我,你回去休息一会吧。”因为叶惟夏父亲的关系,登门看望的人很多,叶惟夏回礼跪了不少人,膝盖肯定早就吃不消了。说来也怪,那些人都是冲着叶惟夏父亲的面子而来,而他本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cāo劳和烟让他的嗓子沙哑了,走在我的左边,他微侧头看着我,“你回去也好好休息,明天还要麻烦你。”

葬礼上家属必定情绪激烈,需要有人搀扶照顾,叶惟夏的女性朋友不多,明天会来的只有我和严婷婷,所以我们两个被安排照顾他的小姨。

“嗯。回去吧。”我停住脚仰头望向他,眼里全是他心事重重忧愁哀伤的模样,这一刻,终于我再也无法理智,不管我们以后会怎样,现在,我只想给他一个拥抱。

叶惟夏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怔在了原地。

时间在我们两个的身边悄然而过,我的一个拥抱占据了多少时间,我不知道,我是听到有人从远处走来的声音才将他给松开。然而我才刚刚松手,便又被他抱进了怀中。

“钱小塔,我,好累……”

这话出口,我仿佛成为了他的一个支撑,一个可以防止他轰然倒塌的重要支撑。

我放他抱着,让他放松了全部靠在我身上。个头的悬殊让我有些吃力,但我会尽一切力量去支撑他。

“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离开部队回来这里吗?我告诉你……”

大院儿里的路灯将我们相拥的影子拉得好长,仿佛能够触及到我所不知道的那些曾经。

“是,我是在出海任务时出了事。任务那天,我们遇上极坏的天气,船出了事故,有一位战友差点儿被海浪打下船,我伸手去拉他,混乱之中自己却被海浪卷走了。后来的三天天气都不怎么好,不适合搜救,所以命大的我靠着一个浮板一个人孤零零在海上漂了三天,没有阳光也没有还鸟飞过,更没有人在我耳边说鼓励我的话……我是靠什么支撑下来的?我妈,还有你……我要活着回来见你们!”

我愣了,没有想到在那段我触碰不到的曾经里,我竟然也叶妈妈有着一样重要的地位。

“终于挨到第四天,天空放晴,搜救飞机找到了已经只剩半条命的我,他们将我送去医院,我躺在病床上昏睡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里我梦到的全是你们,我当时在梦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离开部队,我要回来见你们!所以我醒来以后谎称自己心理防线崩溃,我成为了一名可耻的逃兵,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回来了,我能见到你们了!可为什么,你和我妈都不愿意多陪我一段时间……”

有滚烫的泪滑进我的脖颈,我的心仿佛都被烫到颤抖。

***

葬礼当天,一场泪水的洗礼,叶惟夏身上背负的压抑似乎彻底解放了。

在送叶妈妈去墓园的时候,他已经干了所有的泪,反过来安慰泣不成声的小姨,仿佛彻底蜕变成为成熟的男人。

上午还多云的天空下午放晴开来,暖和的阳光找在我们身上,好像上帝的手在抚慰。

“天这么好了,肯定是阿姨对这里的环境非常满意。”许昊调节气氛,身边的一些朋友也识趣的附和。

“今天谢谢你们了。”沙哑的声音落地,叶惟夏向所有来送他妈妈的人深深鞠了一躬,“大家下山吧,我让许昊联系的酒店,累了一天,先去吃点东西。我想留下来再坐一会儿。”

“一起走吧,山上挺冷的。”

叶惟夏示意我们安心,然后轻轻推了推许昊,让他带头。“你们下山吧。”

相比小姨另一边的严婷婷,我真是一个不主动又迟钝的人,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留下的时候,严婷婷已经放开了小姨的胳膊,一脸不好意思地对我们说,“我也留下来。”

许昊听闻这话,目光马上朝我投来,我该怎么反应,难道也开口说留下来,在墓园里演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给大家看吗。这种时候,我相信叶惟夏更需要的是安静。但我也有些介意,他并没有阻止严婷婷留下。

在我们之间,严婷婷终究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跟大伙一起下了山,事情算有了个了结,心里如释重负,但远处开来的一辆挂军牌的车子瞬间又将人心给提了起来。

当叶惟夏的父亲从车上下来时,我搀扶的小姨再次情绪崩溃,“你还来做什么?看我姐吗?会不会太晚了!你知道我姐临走前有多想见你最后一面吗!”

我是第一次见到叶惟夏的父亲,那是个高大威严的男人,但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悔恨。

“小塔,先带阿姨上车吧。”许昊给我们打开车门,帮我一起将泣不成声的小姨送上车,车门关上,司机便很有眼色地开离了墓园。

第35章

叶惟夏父亲回来以后,我不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叶惟夏每次回我的短讯里也没有透露过一星半点儿。

其实被人评价说话刻薄的我有着一颗玻璃心,这么大的变故发生在叶惟夏身上,再加之我又知道了他是为了什么才退伍归来的,心一下软到不行,几乎将之前和他争吵的一切都忘记了。所以,不知不觉地,我就养出了一个毛病,每晚睡觉前给他发一条有意无意的问候短信,还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这种行为的意义是什么呢,证明人总会不自觉地犯一下贱吗,

“不用太担心我,都挺好的。明天就回旅行社上班了。”

昨晚发去的问候短信,叶惟夏回复时我已经迷迷糊睡着了,早上一醒来发现这条未读短信,莫名的安心感萦绕心头。

“小塔遇到什么好事儿了,精神头这么饱满,心情还这么好!”

进公司就被同事八卦,我不得不佩服他们那锐利的目光。

我一般都是卡点儿来上班,每次到公司,付筱都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吃完早餐了,但今天这家伙竟然还没出现。我心说不会是起晚了吧,正要打电话给她,赵影慧却开了办公室的门,将我叫了进去。

“今天付筱有事请假了。我本来想找她跟进与电视台合作节目的事,那现在就换你来做好了。”

“哦。”我敷衍着应声,心思都跑到付筱那儿去了,有什么事要请假还不给我说?以前都是第一个先跟我说的啊。

从赵影慧手里接了合作书,我出来过目一遍,节目录制时间就在明天,非常赶,我没时间浪费赶紧拎着包发车去了电视台。

这一去不要紧,竟然遇到了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的人。

叶惟夏的父亲正在跟一位电视台的高管道谢,那位高管在叶妈妈的葬礼上出现我,我认得出来。难道他在一一走访,向那天去送行的人致谢吗?

转头见到我,叶惟夏的父亲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

我有点受宠若惊,他竟然还记住我了。

“叔叔,你好。”

“你好。”他也许生来不爱笑,所以总叫人对他产生一种敬畏感。

招呼打了,我也跟他没旧可叙,便准备绕过去办正事,可没想到叶惟夏的父亲竟叫住了我。

“钱小塔对吧,一会儿跟我聊一下可以吗?”

嘴巴张张合合,我惊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出于礼貌我还是答应了。“不过,那个叔叔,我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谈完工作的事情。”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边坐着等你出来。”

“哦,我会尽快的。”点点头,我一路小跑去找办公室了。

心里好没底,不知道叶惟夏的父亲找我会聊什么。当我结束了工作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我想叶惟夏的父亲那么忙,应该不会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浪费在等人上吧,可出来一看,他竟然还真的坐在外面等我。

见我出来,他从椅子上起身,“一起去吃个饭吧。”

***

电视台周边的饭店很多,叶惟夏的父亲让我挑,我不好挑快餐也不好挑贵的,于是找了一家门面朴实的特色餐馆。

“叔叔,你找我想要聊些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问了出来。

“我们家的事。虽然知道找你来说这些有些不合适,但是你是惟夏如今唯一在意的人了,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我对“如今唯一在意的人”这个定位,有些不好意思。任我脸皮再厚,守着上一辈门还是会紧张不安。

他看出了我的不自然,马上解释给我说,“你和惟夏的事情,他妈妈之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过。她说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老实实在。”提到自己已经过世的老婆,他顿住了,好像在整理情绪。

面对面坐着,我才仔细地看到,叶惟夏的父亲眼里布满血丝。

“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来的有多迟。在你们坐车离开后,我上山见到了惟夏,我们两父子的关系一直不好,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恨我。当然我也清楚,他不是因为我对他的忽略恨我,而是因为我对他妈妈的忽略恨我。我也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所以也想要弥补。上个月我已经申请调回本地了,可手里的工作一时还放不下,她走的那天,我也很想回来见她……惟夏的妈妈已经走了,我再也没办法弥补她,而惟夏他,根本不接受我的靠近,甚至提出了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所以我来找你……”

清官难断家务事,叶惟夏的父亲是想让我去帮忙求情。一个年纪跟我爸差不多的长辈来求我帮忙,态度诚恳,甚至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我那颗善良软绵的心怎么会指使自己说一个“不”字。

可是我有可能说服叶惟夏吗?他提出断绝父子关系了,态度如此决绝……

“叔叔,我会试着去劝导他,不要这么偏激,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谢谢你。我也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弥补他的。”

对叶惟夏的父亲安慰地笑笑,我帮他满上了茶。

36-39

第36章

进入了夏天,中午的气温越来越高,中午吃完饭后,我想拉着付筱一起去楼下超市买个雪糕,可她竟然急着打电话而拒绝了我。

当一个吃货拒绝吃东西的时候,那就说明她病入膏肓了。我投以她同情的目光,然后一个下楼去了。

走在路上,前天叶惟夏父亲拜托我的事情浮上心头。明天就是周末了,不如借小聚会的理由叫他出来,散心的同时也好旁敲侧击地问几句,他现在到底有多抵触他爸。

打定主意,我给许昊打了个电话,他明天有时间,也赞同我聚会的主意,并建议我去近郊,他说之前付筱一直都想起野外烧烤自己没时间,不如这趟顺便把付筱的愿望给实现了。

一举两得当然好,可当我买着雪糕回去问付筱的时候,她竟然一脸为难回答我,“我真没有时间。”

“付筱,”我面带疑色,“你最近老是匆匆忙忙的,是在你身上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别不告诉我啊。”

叼着雪糕她摇摇头,“没有,我就是不太想去。”

前言不搭后语,刚才还说没时间,现在就变成不想去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许昊吵架了?”我对她一脸嫌弃,“你傻啊,有这么一个疼你照顾你的男朋友,还不知足耍脾气!”

听我这么说,她也不干了,“我是你姐妹,还是许昊是啊,你怎么这么向着他,再说我们也没吵架啊。”

“没吵就好!说实在的,许昊这人真不错,之前对你的生日多上心,这回烧烤也是想要满足你的愿望才决定的!现在这年头,这么会疼人的男人可不多。”

“你这么看好他,要不给你算了。”

“膈应我吧!他和叶惟夏关系那么铁,我怎么可能丧心病狂地去染指!重点人家的心是在你那里的!”

“……那个,”付筱低下头,样子好像是害羞好像又不是,转移话题说,“你和叶惟夏和好了吗?”

话题掉在自己身上,我的活跃因子立马少了一半,哼哼唧唧回答道,“没啊。”

“那你们俩现在算个什么关系?”

这犀利问题,如何回答是好?

见我为难,付筱也不逼我,“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我清楚得很,所以我提醒你啊,不要一时间忘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拿着同情当爱情!另外表示,我觉得左暮人不错,你们两个完全可以尝试发展一下,不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其实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幻想了一下,假如叶惟夏没有回来,我因为相亲认识了左暮,我们两个相处几次觉得可以成为了情侣,那将会是一段怎么样的恋爱经历。

答案很简单,那是一段最后以我奈不住寂寞红杏出墙的人间悲剧!

我虽然不会粘人,但还是比较喜欢被人粘的,左暮也属于不会粘人的类型,而且他的工作常年出差,到时候就会留我一个人在家,如果这个时候我的身边出现了还不错,又会粘人的男人,那我八成会做出令人发指的出轨举动,就算身体没行动,心也早早飞了过去。所以为了制造社会新闻,我没办法跟左暮成为一对。不过不得不承认,把他放在一个蓝颜知己的位置上还是不错的,他这人很理智,也分得清知己和男女朋友关系的界限,不像某些人。

***

周末小聚会,付筱始终还是没有为了烤肉而来,许昊准备的一大盒**翅就都要考我来消灭了。

“你只自己烤自己吃吗?”叶惟夏的状态看着还不错,心情恢复了不少,但只有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的眼里还是会流露出一丝丝的哀伤。这种痛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消失的吧。

“让你们烤给我吃吗,我会不好意思的。”明知道他的意思,我却故意装傻,用城墙拐弯儿厚的脸皮来逗他们开心。

叶惟夏果然吃我这一套,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小弧度。“吃那么多,你也不怕以形补形,长出对翅膀来!”

“翅膀我一直都有啊,只是它们隐形的。”

许昊被我的冷笑话冻得起了**皮疙瘩,开口问我,“我是不是要配合你唱一首《隐形的翅膀》?”

“不用,你帮我去买瓶辣椒酱就好,烧烤尽然不带辣椒酱!”其实我今天不是很想吃辣味烤**翅的,只是给自己制造一个“二人世界”。毕竟旁敲侧击的时候,有外人在,会干扰我思路的清晰度。

见许昊走远了,我将新烤熟的一只**翅放在碟子里,像个服务生一样端到叶惟夏脸前。

“你不是馋得慌吗,给。”

接了盘子,叶惟夏笑着捏起**翅送到嘴边,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火候掌握的好。”我随便搭句话,然后顺着这句过渡到自己真正想聊的问题上,“这火候不仅要在烹饪的时候掌握好,在平日生活里,也得控制得当。”

啃着**翅的人似乎猜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钱小塔,你拐得这么生硬,是想说什么?”果然,我被看穿了。

有点不好意思,我直接开门见山了,“听说你和你爸的关系闹得很僵……”

某人脸色立刻黑如烤碳,将吃了一半的**翅放回盘子里。“是听说吗,他亲口告诉你的吧。”

“……”我愣了,他怎么知道的?

“钱小塔。”叶惟夏一脸的严肃与不悦,眼里还有对我的不满与失望。“我以为你叫我来是关心我,想让我出来走走散散心的,原来你做这次全是为了帮别人!”

有点冤,我虽然是计划帮叶惟夏他爸调解父子关系,但更希望的就是能让他叶惟夏出来散散心啊!

见我的脸色异常尴尬,他压了压自己的脾气,“你能不能不要趟这一趟浑水?”

我安静地看着他,观察他脸上的表情,他是那么得不喜欢听到和他爸有关的事……他恨他吧。书上说恨着一个人是痛苦的事,他心里一定非常不好过。

“叶惟夏,我再给你烤一个**翅膀吧……”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去碰触他的痛苦。于是我赶紧结束不愉快的话题。

他静静地凝视我,似乎为冲我发脾气感到抱歉。“钱小塔,你过来。”

干什么?我乖乖走过去了。

一个拥抱,像那一晚我们俩在他家大院儿里拥抱一样。

“诶……”我结巴。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推开我,让我抱一会儿。我似乎对你的拥抱产生了依赖。”

真的假的?我面红耳赤,嘟嘟囔囔地问,“你就是突然间想占别人便宜吧。”

“哼,”他轻笑,“只要让我抱一下充充电,随便你怎么想。”

充充电……我又不是充电器!

哎,叶惟夏你最好快一点,不然许昊回来看到,多尴尬!

第37章

很多时候我们是讨厌工作的,但在有些时候,我们会感激工作,因为它占用我们的时间,让我们忙碌,让我们没有功夫去想不愉快的事。

烧烤那天以后,我和叶惟夏打过几个电话,却没时间见面,我在忙公司和电视台合作的案子,他的旅行社也进入了行业旺季。

高考过后带动起一个旅游的小j□j,压抑太久的学生们有的跟家长一起,有的和同学结伴,奔着祖国大地的任何角落出发,兜里有钱的甚至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今天跑完电视台,我啃着冰棍在车站等车时遇见了许昊,他的车子停到我跟前,落下车窗,摘了墨镜对我说,“上来吧,挤公车多遭罪。”

可不是,花两块钱做空调公交,上去还要承受各种众口的体味。我绕到副驾驶那边,开门上了车。“谢谢你啦。”

“送你回家还是跟我一起去找惟夏?”

“你们有朋友聚会?”

“他都没时间约你,哪能有时间跟我们去聚会?我是找他谈公事。”许昊戴好墨镜迎着**的夕阳朝下个路口开去,遇到红灯的时候,停车跟我继续聊说,“你们怎么样了?”

大家都忙,根本就没研究过这事,于是我敷衍道,“还那样。倒是你,许昊,有一阵子没去找付筱了吧。”

“……”他听了我的话,脸色变差很多,犹犹豫豫之后才开口回答说,“我们俩分手了,她没跟你说啊。”

我愣了。之前感觉他们两个就有问题,没想到竟然搞出一个分手的结局来。而且付筱这丫头片子还不告诉我!问题肯定出在她身上!

“为什么分手的?”

许昊有点不想说的意思。

这就更让我坚定自己的猜测了。“她怎么了,不会是劈腿吧?跟谁?”

被我猜中了,许昊尴尬地笑了两声,“好像是跟之前的男朋友联系上了。”

朱尘那渣男!我就纳闷儿了,她是他劈腿分手的,她怎么又用劈腿来打击别人呢?而且许昊对她那么好,他们俩之间又没有红颜知己在作祟,这丫头,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好歹不分了啊。

既然许昊找去找叶惟夏是谈公事,那我就没跟着瞎掺和,在一个离着我家很近的路口就下车了,但我并没马上往家走,而是掏出手机拐进一家超市,一边吹空调一边给付筱打电话。

想想真的挺可气,第一,她竟然吃了一颗烂回头草,第二,分手那么大的事情却不告诉我!

等待音结束后,手机另一边终于有人的声音传来,令我没想到的是,接电话的人竟然是朱尘!

“小塔啊,付筱下楼买东西了,你找她什么事?”

我没装吃盐吃多了的,也没改完抹角,直截了当地就问了,“你们两个和好了是吗?”

那个渣竟然大言不惭地应了声,“对。”

“真奇葩,你怎么想的啊,竟然好意思回头再来找付筱!”

“你之前的男朋友不也回过头来找你了吗?”

被他这么一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跟他又不熟,没必要解释我和叶惟夏的那些事。

“说来的电话?”那头传来关门声后,付筱的询问声钻过手机传进我的耳朵。

“是小塔。”朱尘的声音就此打住,他将手机交给了付筱。

“小塔……”她的声音很飘,这说明了她有多心虚。原来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是个错误的选择。

我不想跟她在电话里费口舌,“出来聊,半小时以后,富力广场的肯德基二楼见。”

我和付筱认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这一回,我有预感会在我们之间发生点什么。

我们两个都很守时,半小时内都到了目的地,她来得稍早一点,买了两杯冰可乐和一些薯条**块之类的小吃。这配备以前都是我们聊八卦的时候用的。

我在她对面坐下,语气低沉地开口,“怎么又联系上的?”

她老实交代,“你忙活叶惟夏家里事的时候,朱尘的腿受了伤,他和那个女的又分手了,没人照顾他,我看他可怜……”

“付筱,你那时候还提醒过我一句,别拿同情当爱情,对吧?”

付筱无话可说,低头咬住插在可乐里的吸管。

“你这么做对许昊公平吗?”

“……”

“许昊对你多好啊,你要是忘了的话,我就再给你重新念叨一遍!”

“小塔,”付筱带着一点不满的情绪看向我,“我才是你的好朋友,许昊不是吧。”

她的意思是我帮理不帮亲?

“姐姐啊,就因为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才希望你选择一个正确的男人,好不好!”

“朱尘以前是做过过分的事,但他现在已经和那个女的彻底决裂了,他以后再也不会……”

我打断她,因为心急,语气有些激烈道,“他跟你求情,说自己改了,要你给他一次机会,你就给了?”

应该是把我的语气理解成对她的嘲讽了,付筱整个人也变得有攻击性,“你不也爽快地给了叶惟夏一次机会吗?不对,应该是两次,你们最近又走得很近吧!难道你也忘记他伤害你的事了?”

我和叶惟夏关于曾经的误会解开了,虽然我还没有向他坦白我劈腿的真相,但是他已经告诉了我,那些我不知道的事。他是有过分的地方,比如说我嘴巴恶毒恶心,但比起劈腿,我认为不足为奇。

“好,先不说朱尘怎么样的话了,我们说许昊,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喜欢他的吧?”

她闭口不言,没有否认。

“那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害他?”搭顺风车的时候,我没有问许昊的心情如何,但是我可以清楚地从他脸上看出来,他是难过的。被忘记的胡渣非常明显。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塔,我理解你为什么讨厌朱尘,但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挺许昊。”

道理很简单,她竟然不明白?“那你为什么那么支持左暮呢?还不是希望我们彼此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夏天是个烦躁的季节,心火旺盛。尽管我们两个都压住了自己的脾气,但一番谈论后,还是没有谈出好的结果。

有电话不断打来催她,她不得不着急下个结论,“我们两个都是脸自己感情都处理不好的人,还是不要插手彼此的问题了。”

她可知道,她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条三八线,从天而降将我们俩隔开了。如果是普通朋友,不管就不管了,可我们不是姐妹吗?

不知道是空调吹得我发冷,还是心里发凉,我浑身的**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没时间顾及我的感受,站起身拎起包,“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吧。我也该走了。

从空调房过渡热潮,我的烦躁越演越烈,被路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都气得想破口大骂。

原来我们整天喊着自己老了老了,却也没有老道到那种程度,可以轻而易举解化各种感情纠结的程度。

第38章

回到我家楼下的时候,门洞那里刚好闪过一个高个儿的男人,我看着像叶惟夏,没想到一叫名字,还真是他。

从门洞里退了出来,他一脸疑惑,“怎么才回来,许昊不是早就送你到路口了吗,”

我随手指了□后,“和付筱见了一面。”

听我说和付筱见面了,叶惟夏猜到我们是去谈什么事了,打量我无精打采的模样,他说,“和事老没做成吧。”

“嗯。”

“行啦。”他朝我走来,笑着轻拍了我手臂一下,“这事明天再cāo心,先陪我去吃顿饭,我忙了一天快饿死了。”

“你就为了吃饭这事儿来找我啊。”

“难道你希望我出了事才来找你?”

“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我白他一眼,“不过,我没什么胃口。”

叶惟夏略微霸道,抓住我的胳膊就拉我找他的车走去,“关心朋友也不能走火入魔到不吃饭的地步!没听过这话吗,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也不是全为了他们俩才没胃口的,我本来夏天胃口就差。”

他将我塞进车里,然后绕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将车门一关说,“不吃饭,那就去看个电影吧。”

我翻个白眼儿看着他,“反正你就是要找我一起消耗残留的青春渣渣了,对吧?”

微弯着眼睛,叶惟夏笑眯眯地看着我,“没错。今天特别想浪费你时间。”

“嘁。”我丢他个鄙视的眼神,系好安全带跟他出发了。路上偷看他好几次,他的嘴角都是微扬的,心情不错的样子,我不由乱想,难道是因为跟我在一起吗。念头一起一落,我又鄙视了自己一番,竟然像个花痴!不过,叶惟夏啊,你还是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

***

七点钟的这一场电影观众很少,大都逛街约会的人都在吃饭,所以能容纳二十来人的放映厅只坐了七八个人。

“你吃这个能抵饿吗?”我们进来前买了爆米花做零嘴,现在已经被叶惟夏吃掉三分之二了。“要不我出去再买个面包火腿肠什么的。”

“不用了,饿过劲儿了都。”

我觉得我们俩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还是很尴尬地招来前排一对高中情侣的鄙视。

“你们能不能看电影别说话?”男学生说这话的时候,女学生还配合地冲我们翻白眼儿,翻得那叫一个动作标准。

我真庆幸当初没有报考师范大学,不然做了老师,还不被这些越来越难教的学生给整死。

“叶惟夏,要不我们到后面坐吧。”

叶惟夏赞同,我俩就挪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周围没有人,这下我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可才坐过来一小会儿,他就靠在桌椅上打起盹来。虽然一路上看他都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但依旧没能遮住他脸上的疲累。难道是旅行社的生意太好,忙着赚钱没时间吃饭睡懒觉?

我饶有兴致地打量叶惟夏的睡相,还没看个仔细,睡眠浅薄的这厮竟然醒了,弄得我好尴尬,幸好他没发现我一直在盯着他。

以为我是刚发现他睡着的,他不好意思笑道,“拉你来看你不感兴趣的电影,我自己还睡着了……不过是真的累了困了。”

我没心没肺接他一句,“喝红牛啊。”

叶惟夏立即转尴尬为鄙视,向我靠靠,“借你肩膀用用。”

他的脑袋靠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竟然发现自己的心跳突然没出息地漏掉一拍,脑袋里面还突然浮现出一派春光。这个春光就单纯指的是春天的景色,没有别的意思!

我照看连城弋的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就像现在一样,他靠着我的肩膀,我们身后成片的迎春花被一阵春风拂过,轻轻摇晃,可以在对面自动贩售机的玻璃上看到倒映出的一片金灿灿的海洋……

他那时候问我,他不在的几天,我过得自在吗?

我说,有点儿无聊,就像巷子口的野猫,平日总被谁家的孩子逗弄,突然好几天,那孩子不来了,它便除了吃饭只能打盹。

然后他那修长的胳膊像是藤蔓一样爬上了我的肩,安静地揽着我,我在余光中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笑容里凝结着心安。

“以后那小孩要上学了,没法整天都去巷子口逗猫,这该怎么办是好?要不那小孩把猫带回家养着吧?”

这种深奥的问题,如果他现在又问我一遍,我会不会说出不同的答案?

我发现自己变了,也许是知道了一些自己以前不知道的秘密,我对叶惟夏逐渐生出了信心。如果那些秘密他能够早一点告诉我,我们两个之间就不会发展得这么曲折了。

***

电影散场,一个接一个观众离开的关门声把叶惟夏吵醒了,他睡眼惺忪看着我,“我们也走吧。”

先我一步,我的肚子发出声音回答了他。“咕噜。”

“其实我也是饿醒的。”

“那我们去吃烤肠吧,我想吃,我请客。”

叶惟夏对我的大方有所不满,“朋友关系的这种约会,就一定要aa?我请了看电影,你就要请吃饭?”他故意把前四个字说成重音,还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时候我干脆眼不见为净,不和他对视,装听不见得了。

我们并肩走着,路灯把我俩的影子照在地上拉得老长,就在那两个堪比电线杆的影子中间,一只长了五根手指的家伙蠢蠢欲动。

叶惟夏的手垂在裤缝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朝我的手弹过来,这厮刚才抓我上车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羞涩?不过不得不承认,我少女病犯了,竟然对着地上的影子心跳加速,挨着某人比较近的手也跟着蠢蠢欲动。

到底要不要牵……

经过一家酒吧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女人低着头,走路像踩着棉花,身上一股冲鼻子的酒气。

“再去喝!”她身后的男人们起哄,“跟严小姐聊得投缘,我们去喝第二轮!”

一心想着牵手的叶惟夏怔住了,因为他发现了那个低着头的女人到底是谁。

“婷婷?”他叫出她的名字时,我也看出来了。

虽然现在天还不晚,但跟几个男人喝的烂醉,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暂时放下以前的成见,我跟叶惟夏一起上前扶住踉跄的严婷婷。

听出叫她的是叶惟夏,严婷婷憨笑着抬起头。“惟夏!”可是余光看到我,她的笑容马上僵了,“小塔……你们……”话到一半,她就撑不住跑向路边的电线杆,抱着大吐起来。

叶惟夏想过去照料她,但被那群男人给叫住,他们和叶惟夏也是认识的。

“能遇到,真是缘分,叶先生和我们一起去喝第二轮吧!也许我们的合作可以在酒桌上再商量一下!”

这话的意思?我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叶惟夏秒我一眼,脸色并不好看,于是我识相地离开他身边,走去照顾已经吐完的严婷婷。我给她拿张纸巾才干净了嘴角,然后将她搀扶着站去一个干净的地方。

“唔。”严婷婷醉得难受,在我身边都哼唧起来。

没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我,没有恶毒地为她这幅模样叫好,反而对她生出一点同情。

叶惟夏跟那几个微醉的男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后,脸色不怎么好地朝我们两个走来。无奈地看眼严婷婷,他开口对我道歉,“看来没法陪你去吃烤肠了,要先送她回家。那个……你会生气吗?”

“……”这问题问得,就跟我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似的。“我和你一起送她回去,行吗,能体现出我的xiōng襟宽广吗!赶紧取车吧。”

第39章

“惟夏,惟夏,你来扶我……”

将严婷婷送到家,下车的时候被酒劲控制住的她闹起脾气,不让我碰她,哼哼唧唧地含着叶惟夏。

为难地看了我一眼,他又在揣摩我会不会生气了。

无奈叹口气,我在心里嘀咕,你要是早这样,我们之间肯定会少发生一些不愉快。从严婷婷身边闪开,我给他使个眼色,“来扶吧。”

得令,叶惟夏上见抓住严婷婷的胳膊,搀着她从车里走下来,我跟泊车小弟似的站在一边,伸手准备将车门关上。然而就在这时,歪歪斜斜站在我旁边的严婷婷突然扎进了叶惟夏的怀里。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我在车窗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微蹙的眉头,但让我更郁闷的是严婷婷接下来说的话。

她竟然表白了……

“惟夏,如果我说我想一直陪着你,你会不会接受我,在心里忘掉小塔?”

叶惟夏听到这话的反应比我大得多,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三秒的空白后他才缓缓地将头转向我。

看我干什么,向你告白的又不是我。我瞄他一眼后,将注意力撞向别处,识趣地后撤想离他们远点儿,结果却被两只手同时抓住。

“小塔你别躲开。”严婷婷先叶惟夏一步开口,“你要在这里听,听我是什么时候才决定要守候他一辈子的!是在叶阿姨住院之后,你们两个人分手了以后,我才重新对他有了感觉,我看着他又要忙旅行社的事情有要照顾妈妈,我真的好心疼……但在这之前,我们两个真的只是好朋友。”

我觉得我脸色开始难看了,不然叶惟夏不会那么紧张地望着我。

“婷婷,别说了。你醉得太厉害了,赶紧上楼就歇着去吧。”

“惟夏,你……”她转身又扎进他怀里,“你听到了吗,我想陪你一辈子!我不想再看到你难过的样子了,我会好好照顾你!”

叶惟夏越来越尴尬,以免她再多少什么,他像抗麻袋一样将严婷婷扛到了肩上,朝电梯间走去前,给我留了一句,“等我下来,我送你回家。”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看着电梯门将他们与我彻底隔绝在两个空间,我突然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身朝着刚才路过的公车站走去。

等他送我回家,且不说要等多久,就说那股子尴尬劲儿,我也不想承受。

当我坐着公交驶离严婷婷家两站的时候,叶惟夏给我打来了电话。

“小塔,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太饿了,想赶紧回家煮面吃。”

“……”我的理由似乎太瞎了。

“那个,严婷婷安顿好了?”

“嗯,找了社里的一个姑娘今晚过来陪她一起住。”

“哦,想的挺周到的。”

电话那头的叶惟夏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怕她半夜醒了胃不舒服,单纯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要是许昊喝醉了,我也会……”

“没事,不用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的?”

“哎,我现在在你心里是不是就是那种……善于把**毛蒜皮的小事儿越闹越大的不讲理妇女?”

听我这幅口气,他好像安心多了,带着一点感叹说,“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被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不言他不语,通话空白几秒,叶惟夏终于开口,带着一股男人应有的担当与坦荡,像是在跟我保证一样地说,“她的事我会尽快处理好的,等我。”

等他,等他又干嘛?

我敷衍地哼了一声,然后乱聊几句,挂断电话。突然间发现,心情值又从负的回升到了正的,甚至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向。

等他,有什么好处吗?

***

“小塔,昨天我失态了,很抱歉。”

今早上班,我还没把椅子坐热,就被天上掉下的婷妹妹给叫了出去。本来想拒绝,但严婷婷说她已经在我们公司楼下了。

下楼,我朝着上衣口袋朝站在门口一身纯色连衣裙的她走去,她见我来了,脸上的表情多出几分尴尬与紧张。

“电话里都能说清楚的话,干嘛要当面说。你们旅行社不是挺忙的吗?”在公司的玻璃门上,我打量自己和严婷婷,莫名其妙想到了女**丝和白富美这两个词。我脑抽了吧,自己黑自己!

“昨天我……”她抿了抿唇,解释,“我不是想要对你发出挑战,我只是单纯接着酒劲儿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

“我没当做是你要挑战我,你昨天说话的态度不怎么激烈,能接受的,而且,我现在和叶惟夏也是朋友关系,你对我也挑不起什么战来,最对就是个公平竞争。”

诶,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两个女的要一起追叶惟夏似的,让他占便宜了!

对公平竞争这四个字也比较敏感,严婷婷好像明白什么了一样看着我,“你们两个之间的不愉快都化解了吗?”

“应该是吧。”

突然变得像个泄气的皮球,她苦苦一笑,“那,那就好。”

面对面,我们两个同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时间一秒一秒从缝隙中流逝。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上班了。”

“呃……”她犹豫叫住我,“如果你想过和惟夏和好,最近……多陪他一下吧。”

这口气,怎么有种原配死心,想把老公让给小三的感觉?

懒得计较,我微蹙着眉头点点头,“我最近也有点忙,尽量吧。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们旅行社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项目合作的事,因为重点项目,而我们是新旅行社,对方定下三个月的观察期,如果觉得可以就将项目给我们做,但……”严婷婷突然顿了,好像事情另有隐情。

“别买官司好吗?”

“其实……惟夏不让告诉你的。”

“你都说了一半了,现在才想起来不告诉我,会不会太那什么了?”我不好意思用比较激烈的词,只能让她自己意会。

严婷婷不傻,知道我对她不满了,于是既然已经开口那就干脆全说了出来,“做那个项目的预算之前拨给别的项目,导致目前资金不符合对方的要求,对方放弃了和我们的合作,而那个其他项目就是跟你们公司合作的旅游相亲。”

我有点儿懵,“那个合作不都结束有一段日子了吗,难道分成还没有拿到?”

“拿到了,只是比投资的钱少。”

“……”公司给我发了奖金,没提任何赔钱的字眼儿啊。

好像看透了我心里想的,严婷婷一脸的羡慕,“惟夏因为你的关系,在合作的时候要求的分成不多。”

也就是说,他把赚钱的机会让给我们公司了,给我冲业绩了……

真的想骂他是个傻子,可尖酸的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后来的三天天气都不怎么好,不适合搜救,所以命大的我靠着一个浮板一个人孤零零在海上漂了三天,没有阳光也没有还鸟飞过,更没有人在我耳边说鼓励我的话……我是靠什么支撑下来的?我妈,还有你……我要活着回来见你们!”

那天晚上这段话在我心里刻下的印记,似乎越来越深了。

40-43

第40章 -42

“周六老师你不上班吧,来陪我参加幼儿园的活动好不好,我妈妈这个坏蛋已经忙得两天都见不到她了,新老师周六也有事情没法陪我,你和舅舅来救救我吧,我不要一个人啊,”

本想睡个懒觉,可一早就被连城弋楚楚可怜的m call给吵起来了。我这软绵绵的小心脏最受不了小孩子带着哭腔说话,立马一口答应了小家伙的要求。

用加菲猫吃猪肉卷的速度,我把自己打扮整齐,准时出现在连城弋的幼儿园门口。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小孩,这种场景下一定会被人误会男女是两口子,所以有了心理准备的我,在别人称赞“你们孩子好可爱”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尴尬。身边的左暮也是,这家伙说是来参加小外甥幼儿园的活动,手里却一直拿着本考古的专业书籍,只要没有连城弋的节目,他都一门心思专心致志地看书,连我都没怎么理会。

“比是来给小朋友们做榜样,教育他们以后要好好学习的吗?”我感觉闷了,忍不住打断了他,“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左暮不好意思地淡淡一笑,“一个天坑,下回出差要去那里考究。”

突然灵光一现,我问出一个话罢后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脑残的问题,“把考古和旅游结合在一起,行吗?”

“游客跟我们一起去的话,我们就没得考了。”

“呸,就当我没问,一时脑抽了!”

左暮挑眉盯着我细细打量,“怎么了,对旅游那么感兴趣。”

我是一个容易被看透的女人吗,好没神秘感。瘪了瘪嘴,我把叶惟夏旅行社出问题的事情告诉了左暮,我说我想帮他。

又是一阵打量,左暮突然露出了憋笑的表情。

“怎么了?”难道一块头皮屑从我头上掉到额头上了?可我没有头皮屑啊!

“没什么,这一阵不见,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确实发生了很多,出了一件事是好事,其他的都不是好事。”

“那一件好事,就是你们两个和好了?”

“还没呢。”诶,奇怪了,我为什么这么骚情!说得跟情窦初开小姑娘似的,娇羞做作。赶紧转变回雄壮威武的模式,我问,“说正事儿!”

左暮很配合,合上书微蹙眉头开始帮我想办法,不出三秒,他展开眉头说,“我有个大学师兄,现在在临市也搞旅游,自己在郊区包了一片地,搞的模拟外国农场,收益很不错。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听着不错呢,不用找合作对象,不用看人家脸色!我觉得靠谱,连连点头,“下周二我调休,你有时间吗?”

“周四才出差,可以。”

“左暮同志啊,你真是太仗义了!这事要是成了,我一定把公司女会员的档案翻个遍,从里面给你找个最完美的小白女!”

“说话真谨慎,这事如果成了……”他有点小拿乔。

我有点小谄媚,“我相信你可以的!周一上班就开始给你翻档案!”

***

人越忙,事儿就越像潮水般朝着你用来。

我周二要和左暮去临时看牧场,周一晚上正整理数码相机内存卡呢,叶惟夏的电话就打来约我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了。

“不行啊,有事儿。”

“那晚上一起吃饭?”

“六点多的话,不一定能回来。”

“你要出远门吗?”

“那个……”有了前车之鉴,我这次没有故意隐瞒我要和左暮出去的事,现在起,不光叶惟夏要改变,我也要变得坦荡。“我和左暮去临市一趟,他朋友开了一间牧场,我想去看看。”

“……”电话那边的叶惟夏沉默了片刻,“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嗯了一声,“我叫严婷婷都告诉我了。叶惟夏……你,有时候真二啊,竟然拿着小说里的情节当日子过,你又不腰缠万贯的总裁!虽然是个**,还是个傻兮兮不靠爹的,干嘛为了追女人挥金如土的!”

“说得有点过吧,我最多久是投资失败。挥金如土,那女人应该没到这个级别吧。”

“……”哎哟我去!

见我哑口无言,他心情不错地嘱咐我道,“尽量早回来,晚饭吃不了,见面吃个宵夜也行。”

“就嘱咐这么多?”

“我又不是话痨,哪有那么多话要说。行了,你收拾一下东西吧,多拍点照片,辛苦你了。”

一派祥和里挂断电话,我竟然有点小失望。难道他真不担心有人会见缝插针吗?还是明明很担心,却装得十分大度?

少女的小疑心又开始作祟,我深深鄙视自己后,埋头在电脑上删除旧照片。

41

左暮的师哥很大方,在我和左暮参观完牧场后,还送了我们很多自制的奶酪和葡萄酒。这样的赠品在旅游参观住宿的客人临走时,他们也会赠送,算是牧场游的一大特色,重点是它们的味道真的很棒,回给游客产生一个记忆点,让他们想吃这么美味的奶酪和葡萄酒时,再来牧场游玩。当然,牧场的景色也是相当美的,树种和动物都是外国进口来的,让游客可花农家乐的价钱享受到出国游的品质。

回来的路上,我一边吃着奶酪一边喝着葡萄酒,心情特别愉悦,我说这是美食的力量,左暮反驳我说,“你是因为找到了可以帮别人的方法。”然后一副女大不中留的表情。

“你……”竟然被他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的报复心躁动,决定用甜言蜜语来恶心他,“这回真是多亏你!你这样的知己,人生逮到一个足以啊!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这回换他哑口无言。

“你这样的好人,难怪付筱老攒这我投靠你名下!”恶心他上瘾,我一不留神,嘴上没把门的,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过他是左暮,总带着坐怀不乱柳下惠感觉的摸金校尉啊,应该不会认为我在暧昧的。

果然,左暮没给我眉飞色舞的表情,而是冷静地思考片刻,开口说,“我能提个要求吗。”

“你说。”我好奇地点头。

“你帮我翻档案的时候,找个以前感情经历比较浅淡的。我觉得这样的女人带来的麻烦会比较少。”

这针对性的软攻击话语,我是不是要立刻冲着他龇牙咧嘴汪汪狂叫?

***

昨天奶酪吃的有点多,今早一起来我就觉得自己的脸都圆了,为了保持尖下巴,我忍痛割爱将剩下的奶酪带去了公司,给同事们分着吃了,当然其中不包括赵影慧和付筱。

不是我小气不给她们,是她们自己不吃的。赵影慧说自己对奶制品不感兴趣,至于另外一个人,明明是尝一下的,却始终没有朝这边走过来。

二十多还玩冷战,这是有点幼稚,可是我真的很生付筱的气,不是因为她拿我的感情问题说事儿,而是她不为自己的幸福考虑周全。

“你和付筱还没和好?”办公室里的同事挨个问了我一遍,都被我无声的回答敷衍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一桌,尽管一个人吃了好几天了,可我还是不习惯。

“付筱,一起吃吧。”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我没回头,等着两个人从我身后走到前面。赵影慧很亲昵地跨住了付筱的胳膊,看到这一幕,我竟然有种小说男主的愤怒,我女人被别的男人给泡了!可不爽归不爽,我总不能真像小说里面写的,冲上去给赵影慧一拳吧!除非我疯了!

其实更令我郁闷的是付筱,她竟然就让赵影慧那样挎着,好像两个人回到了小时候的亲密关系。

难道以后我就要一直一个人吃饭,看着她们两个手拉手情同姐妹了吗?

气结,我的胃口一下跑到九霄云外,端着食盘起身离开食堂。

可还没走几步,就有听见赵影慧的声音,“付筱,晚上下班,我们一起去逛街吧,顺便吃上次你带我吃的秦镇米皮,夏天吃那个配上冰镇酸梅汤真是太棒了。”

泥煤啊!秦镇米皮配冰镇酸梅汤是我带着付筱去吃的!我感觉我再不赶紧离开食堂,真会被自己的妒火焚烧成灰!

你们就做好姐妹去吧,付筱你个二货,等被她再摆一刀的时候,你别来找我哭!

才迈出食堂的门,我兜里的手机响了,左暮给我打来的,估计帮忙给他师兄要来了模拟国外农场的一些参考资料。

“喂!”

“气这么不顺,怎么了?”

“说来太话长了!你拿到资料了?”

“嗯,你下班的时候,我给你送吧。”

“别啊,多不好意思。明天你就要出差了,我正好请你吃顿饭,当送行了。”

左暮顿了几秒,“这话听着总不太舒服。”

“那你晚上宰我一顿吧,弥补一下你受伤的心灵。”没有女闺蜜,我还有男知己,你们去吃秦镇米皮吧,我们去吃牛排大餐!

42

“我打印出来以后大体看了下,师兄发的很全,在最后一张还写了他的电话,你们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打给他就可以。”

“谢啦。”我收好那一叠资料,翻开菜单双手捧给左暮,“今天随便你点。”

仔细翻看菜单,他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怕你跟我客气呢。”

我们两个兴致盎然地检阅菜单上的美食,在a与b之间犹豫不决时,桌子前从天而降了两个人,叶惟夏和严婷婷。

这世界真小,两对知己组合竟然凑到一起了。

“真巧啊。”我首先开口,尽量轻松自然。

叶惟夏笑得有些强迫,“嗯,刚跟婷婷出去办完事,正好到饭点儿了,过来吃晚饭。”

“我是约左暮来拿牧场的资料。”

呃,我们两个的对话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解释的味道。

在我们之中,最清白的其实是左暮,所以他是真的轻松自然。站起身跟叶惟夏和严婷婷打个招呼,自己简介了几句,他颇有地主之风道,“坐在一起吃吧。”

要是只有叶惟夏一个,我倒真不觉得不舒服,但多一个严婷婷,总是觉得有些尴尬。

“好。”叶惟夏爽快地答应了,他果断挑了我旁边的座位,于是严婷婷就坐在了叶惟夏的对面,左暮的旁边。

四个人一起吃,是不是应该在点菜前先商量好付钱的方式?我今天说要请左暮,可就只带了两人份的钱啊!

“那个……”

叶惟夏好想知道我想说什么,没待我开口,就跟左暮客气道,“牧场的事情谢谢你,这顿饭我来请吧。”

坐得近,是不是这能感应到别人在想什么啊?我困惑地侧过头看看他,他也正好瞄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像我传递一个信息……你那么小气样子,光听张口那俩字就知道要说什么!

对啊,我就是小气,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你还没饿死,这顿饭钱还是出得起的。

“对了,我就直接把资料都给你吧,省得我专门去给你送了。”

等上菜的间隙里,我给叶惟夏描述了一番牧场的美丽景色和美味食物,我有遗漏的地方,左暮便开口给我补上,两个人讲得堪比资料上写的详细。

“看来是玩得很开心。”

“非常开心啊,你以后要是真做牧场,我要求走后门办个免费卡。”

叶惟夏挑起一边眉毛看我,模样里透着鄙视。

我正想纠正他的不良态度,旁边一直沉默的严婷婷开口了,眼里满是求知欲,“你们说的什么牧场?”

“小塔和左暮找朋友帮我们打听了一个旅游项目,模拟外国农场,有点类似渔家乐农家乐这类。”

严婷婷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听起来好像不错。”

“详细资料我们明天到办公室研究一下。”

送餐服务生来了端着我们的牛排来了,“先生小姐,你们的餐到了。”

第一个先给的坐在外面严婷婷,她小心翼翼自己拿纸巾遮挡着牛排澎溅出来的油渍。第二个服务生要给她对面的叶惟夏,叶惟夏则先让给了我。

“给你纸巾。”

左暮伸手递给我,但接过来的人确实叶惟夏。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像左暮道了谢,然后展开纸巾,亲自帮我挡牛排澎溅出来的油渍,殷勤度就像太后身边的小太监。

“谢啦。”我讲文明有礼貌,却没想到被他这货偷白了一眼。哎,这是逼着我粗鲁野蛮没家教吗?

“我帮你切吧。”等餐上齐了,叶惟夏又给我献殷勤,体贴入微地将我的牛排切得整齐漂亮。

可是,大哥,你不会把你自己切好了跟我换吗,你知道你伸手过来帮我切的时候,差点儿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胳膊碰上我的xiōng部!

“小塔,你嘴角有黑胡椒酱。”坐在我对面,左暮自然看得清楚。

我正要按他说得去擦,旁边的叶惟夏有用小动作了。他赶紧拿起新纸巾伸手过来,但看到我略微犀利的目光后,他打消了给我擦嘴的念头,干咳一声,将纸巾塞进我手里。

正常点吧,亲,左暮又不是你情敌,你别老跟我献殷勤了,我没被你做作死也被某人身上散发来的酸味酸死了。别忘了你对面还有一个才告白不久的严婷婷!

“我吃得差不多了,今天有些累,我先回家了。”严婷婷的牛排只吃了一半,她抱歉地对我们笑笑,起身拎起包要走。

“我帮你叫车吧。”一直粘着我的叶惟夏突然站起身。

“好。”严婷婷没有拒绝。两个人一同从我眼前消失。

莫名地,我的心情和人数成正比了。

看我戳着牛排不狼吞虎咽了,左暮恶趣味地问我,“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我死不承认。

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好了,我也吃饱了。明天一早的航班,我也走吧。”

“不至于这么着急吧,我再请你吃个饭后甜点啊。”

“我不爱吃甜,你们吃吧。”

“……”一下就只剩下我自己了,三下五除二吃光了自己的牛排,胃像无底洞的我盯上了别人盘子里的肉。当然,我是不会吃严婷婷剩下来的牛排的,姐也是有尊严的!

于是,我擦擦叉子,将手伸向了叶惟夏的盘子。

“没吃饱?”却没想到被抓个现行。

“……没有,今天胃口格外好。”我红着张脸实话说是说。

他坐回我身边,将自己的牛排推到我面前,“不嫌脏就吃,都给你。”

“抠门,就舍不得再给我叫一份儿啊!”

“不是抠门,是嫌麻烦,刚才送婷婷出去的时候付了钱了。”

我插着他的牛扒放进嘴里,含糊地问,“你送她走是为了去付钱?”

叶惟夏点头,“不然她会默默结账的。”

“真了解她。”叶惟夏的牛排是番茄味的吗?

无言以对,叶惟夏指指左暮的座位,“他也走了?”

“嗯。明天要出差,早回家收拾东西了。”

“知道得真多。”某人跟我刚才的口气一模一样。

被他这么一学,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几岁了,还学别人!”

叶惟夏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是再跟你开玩笑,是真的有感而发。原来一个‘异性好友’真的会叫人产生强烈的危机感。钱小塔,我再次向你郑重道歉,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那种低级错误了!”

突然玩起认真来,叫人很难适应的!我嘴里的牛肉都快咽不下去了。

“一直没发现,你的吃相……真不怎么好看。”一百八十度转弯,在我努力调整心态想要认真地说两句时,这厮又跟我身上挑起刺来。

“叶惟夏,你是皮痒了吧?”

“说着玩的,现在的我哪敢揶揄你!”

“现在不敢,那什么时候敢?”

“第二波你还吃不饱的时候。走,那天你不说想吃烤肠吗,我们去吃烤肠。”

牛排吃完又吃烤肠,都是一些肉,会造成便秘的!吃烤肠的时候,点个蔬菜沙拉吧!

第43章 完结

被烤肠收买的我,答应第二天帮叶惟夏去他家收货,他在网上订购了一台新冰箱。

等商城的师傅将冰箱运来试用完,我好事做到底地帮他将厨房收拾了一遍,竟然整理出满满一垃圾箱的过期食品。

看着这些,我心里有点泛酸,一个家没有了女主人,真的缺少了好多生气。

系好垃圾袋,我拎着出门,才下台阶就看到了一辆挂军牌的车子朝这边缓缓驶来。这车我认识,是叶惟夏父亲的。

“小塔,”叶惟夏的父亲有些惊讶我会出现在他家里。

我赶紧解释说,“我是来帮叶惟夏收货的,他买了新冰箱。”

“哦。”他对我微微笑了笑。“外面热,我们进去吧。”

“好。”跟着叶惟夏的父亲进门,我在他身后犹豫地开口,“叔叔,之前你让我帮忙的事情,我……”

他有几分无奈地点了点头,“惟夏之前打电话跟我说了,叫我不要再去找你。小塔,谢谢你帮我。”

“叔叔,我压根儿没帮上忙,您别谢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和他之间的裂痕,我自己慢慢来弥补吧。不过,其他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

我不解,“什么事?”

叶惟夏的父亲回答我说,“旅行社目前遇到一些麻烦,我找了能够帮得上惟夏的朋友,但如果他知道是我在帮他,一定不会接受,你能不能说是你要帮他的?”

“叔叔,我已经帮惟夏想办法了。当然,我想的办法肯定没有您伸手帮忙来得快,不过我没法答应帮你。我不是怕叶惟夏知道以后跟我吵架,我只是出于对他的尊重。您应该也知道,他不是一个靠家庭背景做事的人。您是长辈,我一个晚辈在您面前原本不应该多说话的,不过我觉得我要建议的话,您应该会接受。”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我竟教导起叶惟夏他爸了。“您不要在这个特别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您让叶惟夏去当兵,就是不想他变成依靠家庭背景无法无天没真本事的人,不是吗?您想关心他弥补他,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你可以像阿姨一样,只照顾到他的心情就够了。其实我觉得你让他去当兵是对的,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去,我像他现在不会这么优秀的。”呃,我竟然说叶惟夏优秀,我是在拍他爸的马屁吧,不是真心赞美吧!

听了我的话,叶惟夏的父亲淡淡地笑了,好像赞同我的想法。

下午通电话,我把在叶惟夏家遇到他父亲的事情告诉了他,电话那头,他沉默片刻,对我说,“他确实变了很多,不过我还是没法接受他。”

“理解,这需要时间的,毕竟不是两个小孩子打架那么简单的事。不过,叶惟夏,你还要多久呢,我想阿姨是非常不想看到现在这种状况的。”

“我知道。忙完这一阵吧,我会好好想想的。对了,”他的语调微扬,好像有什么激动的事情要跟我说,“农场的资料我看完了,确实不错,我想过几天去国外走一趟。”

“去国外的农场考察一下吗?”

“对,深入了解一下。”

“去多久呢?”

他轻笑出声,“怎么,怕我去太久?”

“算了,当我没问吧!”

“不逗你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一个多月……感觉有点久呢。

“这一段时间,我把我家钥匙给你吧。”

“干嘛?”

“帮我看家。”

“你拿姐当狗呢!”

“……我可没这个意思。那个,他也不经常回来,房子空这么久没有人去的话,多没生气。”

总感觉责任有点重啊……不过,作为好,朋,友,我就善心大发,暂时答应下来吧。

“那周末来我家拿钥匙吧,我准备订周一的机票。”

“好。”

***

“方便你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来给房子增加人气儿,我给你准备了拖鞋,”叶惟夏将刚进门的我拉住,指着地上的一双卡通拖鞋说道,“还有,你喝水用的水杯,”他又指向桌子,“还有,你想留下来住的话,新牙刷和毛巾也准备好了,在二楼浴室。你要是想拿衣服过来,我房间的衣柜已经整理出一个空的了。”

我听着他的话发怔,这哪是找看家的,分明就是给房子找女主人的!果然责任有点重!

“叶惟夏,你这些东西真是新买的?”

似乎明白我想问什么,他大方地从实招来,“你是听人说了婷婷之前在这里住过的事吗?她确实在这里住过几天,那时候我和你在外地,她是来照顾我妈的。”

“哦……”我为我的小心眼儿,多疑,念念不忘感到羞愧。“那个,我去下厕所。”

我早上就喝了一口水,现在哪有尿可撒,不过是借尿遁躲进洗手间,等待因羞愧发热的脸颊逐渐回复正常体温罢了。

坐在马桶盖上计算时间,门外传来了门铃响。

谁这么巧,跟我前后脚?

我好事地将耳朵贴到门上,结果听到了严婷婷那熟悉的声音。

“惟夏,你已经预定了周一的机票?哪一个航班?你一个人去可以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一起?不行!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旅行社虽然没什么大生意,但也少不了人看着。”

好样的!拒绝了!

“惟夏,你是在疏远我吗?”严婷婷的语气里有遮不住的哀伤。

叶惟夏沉默几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婷婷,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忙,不管是在旅行社的事情上,还是我家里的事情上,真的很谢谢你。我是打算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如果你还愿意回到以前,我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你要告诉我,你不会跟我变成朋友以外的关系是吗……”

呃,听她这么伤心,我的同情心又开始作祟了。不过这种事,我也只能单纯的同情一下,别的,坚决不能做。

“你和小塔……已经和好了吗?”

我擦她看到了拖鞋和杯子。

“婷婷,就算我和小塔不会和好,我也只是拿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叶惟夏……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好,”她深呼一口气,“我死心了。不过我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等你从国外回来后,我要休长假,回去陪我爸妈一段时间。”

“当然可以。”

“那,我走了。不打搅你们了。”

你们?严婷婷有透视眼吗,看到厕所门后偷听的我了?

咯噔一声关门声后,我面前的门被人敲响了。

叶惟夏站在外面一副好整以暇的口气,“大号吗?”

“你才大号!”我开门出来,白他一眼。“我是偷听了,怎么样?”

他心情比刚才介绍自己屋里的空衣橱给我时还愉悦,“偷听好啊,省得我再给你重复一遍了。”

“你重复我还不一定想听呢!”顿一顿,我重新开口,“叶惟夏,其实,我有个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认真了,叶惟夏突然紧张起来。

看他那囧样,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别怕啊,我不是要告诉你,我是变性人。”

“别钓我胃口,有什么事赶紧说,今天我们就把没解决完的问题都解决了。”

呃,真要开口说,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吞口口水,我把心一横,今天就把没解决完的问题都解决了!

“叶惟夏,其实我当初劈腿……”

听到劈腿两个字,他眼睛都瞪得比刚才大了。

“不是因为喜欢上那个男的,是为了报复你。我在食堂外面听见你和许昊他们说的那些话了。”

“……”

我们四目相对,谁都不再说话,房间安静得都能听到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

对望着,叶惟夏蓦地笑了。

我也笑了。

青春期时候的我们俩真是傻子……

“钱小塔,”他郑重地叫出我的名字,伸手拉起的我手,“再没有别的事了吧?”

我任他拉着,回答说,“没了。”

“那,我们两个重新在一起吧。”

“我马上答应会不会太不矜持?”

“去tm的矜持,我们已经浪费那么多时间,为什么还让它再来浪费?”

“那好吧,去tm的矜持,我答应你了!”

兜兜转转,在一起的,始终要在一起。

这就叫做注定。

44

叶惟夏周一中午的航班,我要提前下班才能去送他,无奈只好去找赵影慧请假。

敲门进屋,伏在办公桌前的她抬眼看了看我,不待我开口,先问我道,“这么沉得住气?”

她在说我和付筱的事?难道你对我们俩之间的状况不应该表示喜闻乐见吗?

赵影慧见我一脸狐疑,彻底放下手里的事,竟然像个朋友一样跟我交谈,“你难道因为和付筱冷战,较劲,所以没看出来我最近是故意接近她的?”

故意?我一怔,然后恍然大悟。原来赵影慧表现的和付筱那么亲,是故意来激我的!

“你想帮我们两个和好?”

赵影慧淡淡一笑,“我亏欠付筱太多,不想看她再跟自己的好朋友闹不愉快。”

这么看,她也算个有心人,看在这一点,我姑且可以把她之前做的那些令人厌恶的事都忘掉。

“付筱吹空调吹得有点感冒,我这里有一盒感冒冲剂,你不介意帮忙跑腿,给她送去吧。”

从她手里结果药,我扫了一眼,新的,未开封。

“其实,付筱的心眼儿没那么小,我也不介意中午去食堂的时候多一个人。”

赵影慧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你们都很大方啊。”

“还可以吧。”我也笑了,好像是第一次对她露出友好的笑。

“对了,你进来找我有什么事?”

“请假。”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记了。

“什么情况?”

“那个,男朋友出差,去送飞机。”

嫌弃,“出个差也要送。”

“领导,是出一个多月啊!”

赵影慧无奈地摇摇头,“下午几点回来?”

“三点之前。”

“嗯,知道了。赶紧出去把药给她,收拾东西走人吧。”

出了赵影慧办公室,我一眼就看到了做贼心虚的付筱。她也看我了,被我看回来时,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在找别的东西。

我没直接过去找她,毕竟感冒冲剂是赵颖慧给她买的,我要表示表示,现在就只能帮她冲好了送跟前了。

“给。赵影慧给你的。”我把冲好的药和盒子一起放到她桌上。

“……我没事。”说话都有鼻音了,这家伙还跟我面前装。

“你别拿乔行不行,搞得跟我和你是蕾丝边似的。”我干咳一声,将周末才发生的新闻告诉她,“那个,我和叶惟夏和好了。”

“……”果然一听八卦,她整个人就振奋了。“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末啊。你放心吧,问题都解决了,这次是谈好了才在一起的。”

“那就好。”

我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融洽了,几乎跟以前一模一样。心里的事情都先说给对方听。

“那个,我没和朱尘和好。”付筱抬眼瞄我,惭愧道,“你说得对,我有点儿不知好歹了。”

“这意思,你是明白和谁在一起才会真幸福?”

“嗯,许昊确实是个好男人。”

“不用后悔,赶紧追回来!叶惟夏中午的航班,许昊也去送他,你现在跟赵影慧请假,跟我一起去。”

“这样好吗?”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被我拉着一起去了机场。

***

当我们赶到机场的时候,叶惟夏正在忙,他爸也来送他了。

一旁的许昊发现我带了付筱来,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叔叔。”我走过去打招呼。

叶惟夏挑剔地瞥我一眼,好像嫌弃我来晚了。

叶惟夏的父亲识趣地对我笑笑,然后将位置让给了我。

在走向他之前,我将身边的付筱推到了许昊的身边,“我去跟叶惟夏说两句,许昊帮我看着付筱点儿,别叫她跑丢了。”

“哎,这个同志,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能不看别处吗?”难怪都说男人坏,追到手就不珍惜了!这才和好不到四十八小时,他对我说话的语气就恶劣了不少。

“我关心一下朋友不应该吗?”

“这个时候只能关心我。”他下命似的说道。

我轻蔑地瞥他,“刚才你爸不是都关心完你了吗,你还想怎么样被关心啊?”

倾身朝我靠来,他像只要偷腥的猫,“来个吻别,法式的。”

赶紧向后退,我确保自己的安全,“还法海的呢!想都别想!”

“钱小塔,在机场接个吻很正常。”他一脸的欲求不满啊。

“谁爱接谁接,反正我不。”

黑下脸来,叶惟夏不再看我,转头看向大屏幕,自言自语,“怎么还不che?”

嘁,还耍性子了!

不过,在机场吻别的情侣还真不少,我们三米开外的地方就有三四对。要不,我也开放一次,趁叶惟夏他爸没朝这边看的时候,我蜻蜓点水地亲他一小下?

我正纠结着呢,召唤叶惟夏登记的广播一遍遍在耳边循环起来。

“钱小塔,我走了啊。”他还在生气,拉着箱子就要朝登机口走。

“哎!”有人这么一催,我心里一下子不舒服了,接下来要一个多月见不到他呢……

“干什么?”他被我叫住,虽然还黑着脸,但眼里放射着期待的光。

“叶惟夏,”我向前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和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欠你的,等你回来补给你……早回晚回,你自己看着办!”

终于,这厮笑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钱小塔,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番番外

左暮番外,毒女失心记

1

未经何以萌同意,何爸爸找到了老哥们儿的女儿,在婚介网上班的钱小塔,请她给自己的女儿在网站上注册了一个会员,并千叮咛万嘱咐,请她帮自己的女儿物色一位出色的单身男子。

钱小塔上学的时候跟着她爸参加过朋友聚会,何以萌也跟着她爸去了,所以两个人有一面之缘。对于这个父辈有朋友关系的姑娘,钱小塔只有一个印象,硬件不错。如今看看何叔填写的信息表,软件也不错。

何以萌,和钱小塔同岁,目前就业某外资企业,担任玩具设计师一职。

2

何以萌已经做好拒绝相亲对象的准备了,可晚上约会结束,何以萌回到家后,却没接到他的电话。难道他没看上自己?

第二天回家吃饭,何以萌的猜想被证实了,何叔惋惜地告诉她,“小塔打来电话说,那个男的觉得你们俩不合适。唉,闺女,别气馁!”

何以萌嘴角抽搐,气馁个毛!是有点气愤才对!她被一个自己没看上的人没看上……

心里不舒服,她的小自尊心有点儿不能接受,那扎实到不行的自信心也有点儿动摇。

左暮同志,何以萌同志被你弄得有一丝丝不爽呢!

吃完晚饭,何以萌开车回家,路边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朝车窗外望去,不幸地,她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位熟人。

没错,就是左暮同志。他此时此刻正在跟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拉拉扯扯。见到这一幕,何以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厮不厚道,有女朋友还去相亲!紧接而来的反应就是气愤,她的宝贵光yīn被一个有了女朋友的家伙耗费了!何以萌从生下来就是个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人,所以她决定,主动联系他。

开车到家,何以萌看看表,已经距离她在见到左暮有半个小时之多的时间了,可以抄起手机打过去了。

电话薄存下的电话她已经删掉,好不容易在通话记录找到他的号码后,何以萌连线过去,左暮接得很快,她猜他正在用手机发短信。

“你好,左暮,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没有打搅到你吧。”

“没有。”他的声音略显低沉,看来跟女朋友闹得不愉快。

“现在是一个人吗?”

“嗯。”果然闹不愉快了,已经分开了。

“那有时间吗,我有两张电影票……” 何以萌还想介绍一下是什么电影,可话却被左暮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想钱小塔已经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你了吧。”

“不要误会。”她连忙解释,“电影票是我在网上团购的,就要到期了,不去看的话就浪费了。”

“你可以去找别的朋友一起。”

“其他朋友都回家陪女朋友男朋友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昨天才认识,跟我一样单身的你了。”后面这一句,何以萌的语气比较重,但左暮显然没有听出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下后,还是拒绝了她,“还是不好意思,我……”

这次换何以萌打断他的话,“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话才应该出来散散心!还有一个小时电影就开场了,八点半在影院门口见好吗?”

终于不再拒绝,左暮开口答应了。

……

第二次的约会相比第一次要成功,何以萌个人认为是托那部喜剧电影的福。

从电影院出来,街上的车已经比一个半小时前少了一半,左暮走在何以萌的左侧带着分感激地笑说,“今天谢谢你,心情现在好多了。影片是部很成功的喜剧片。”

“确实不错。不过你一句谢谢就了事了?我的胃不答应。”

左暮会意地点头,“去吃什么,你说了算。”

做人不能太过分,报仇不能太盲目,晚上宰人荷包的时候也要考虑到自己的身材问题。经过几秒深思,何以萌选了一家健康养生菜馆,这里的菜很清淡,但因为是药膳,每一碟的价钱都不便宜。就这样,她用一张电影票换到了贵它十倍之多的美味。

餐桌上,她带着一副“相亲失败但能做朋友”的友善面具跟左暮聊起了家常,谈话间还偷打量了他一番。

其实何以萌昨天就改想到了,这样的帅哥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就算长得丑点,那他的工作也够吸引成堆的女孩了!考古工作者!这不是跟小哥同行么,多帅气!(钱小塔:我是装分不清楚考古和盗墓,难道这货是真分不清楚?)

“你是怎么想到做玩具设计师的?”按说这个问题改是左暮在昨天约会上问何以萌的,可昨天的他话实在少的可怜,虽然感觉起来挺酷的。

咽下嘴里含着的菜,何以萌扯出个好看却虚假的笑,“因为从小就喜欢玩具啊。”

“玩具,有什么好玩的?”

“你没有玩过?”

他点头,“没有玩过。”

瞬间何以萌就暗爽对面的人是个可怜虫没有美好童年,但她脸上却是一副可惜的嘴脸,“玩具很有意思,有单纯娱乐性的,也有开发益智的,不光适合孩子们玩,还有一些是大人们为之着迷的。”

“听起来是不错。”

一顿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人却聊了很多。

也许是脱离了相亲对象的身份,何以萌和左暮不再拘束,聊开了,也开始了解彼此了。其实他并不像昨天时候那样冷漠高傲不好接触,从他说的每一句话里,何以萌能感觉出他其实是一个比较单纯可爱的大男生。对他的评价有所改观,不代表她不讨厌他了,千百个优点也要另说,他得罪过自己的事实依旧摆在脸前。

“你家里是不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吃完饭,左暮送她回家,站在楼下仰望她的窗子。

何以萌诚实地点头回答,“我妈来我家的时候,经常为了走哪儿哪儿都有的玩具跟我发火。”

“都是你设计的?”

“怎么可能,我才做设计师几年啊,哪里设计得出一屋子玩具!很多都是朋友送的,他们去国外的时候,看到新奇没见过的就会给我买回来。”

“你有时间的时候,我能去见识一下吗?”

“当然可以。”何以萌能确定他此时眼神,确实是单纯性地想上她们家看看玩具。何以萌同志,你真够可悲的!

“这周六?”

“就是后天?可以。”就算不可以,她也必须说可以,报仇计划势在必行啊,现在时机大好,错过的话可就悲催了。万一左暮的女朋友突然跟他和好,并且以后再也不跟他吵架,那她可能一辈子都报不了仇了。

2

周五下班和朋友逛街,何以萌把自己的复仇计划讲给了朋友听,听后朋友虽没有拍手叫绝,但斜着眼幽幽地称赞了她一句,“你真是yīn毒得自然生动啊。”

何以萌小小骄傲一下,说道,“我小时候造句经常被老师表扬,自然生动。”

其实何以萌觉得她的报仇不能跟yīn毒这个词联系起来,从某种哲学角度分析,她也是出于好意,想要提醒左暮的女朋友,她的男友不老实!

“什么时候正式点引线?”

“你要去参观吗?”

“不好意思,是的。”

“果然不负叔叔阿姨给你取得名字!”

朋友的名字有点像男生,很好事儿的那种男生。她叫庞关喆。

逛完了街回家,何以萌第一次在没有她妈举着扫帚威胁的情况下主动收拾了脏乱可媲美猪窝的屋子,建筑面积不过五十五平,她却收拾了一个半小时。

一切就绪,就等明天左暮自己送上门了。

3

跟左暮第三次见面,何以萌又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干净。

上次有男同事来她家,脱了皮鞋之后愣是把她熏了个踉跄,如果不是碍于同事情意,何以萌真想提着扫主赶他出门。而这回左暮脱鞋之后,何以萌虽说没闻到一股绿箭薄荷口香糖的味儿,但也没嗅到一丢丢令人厌烦的味道。

她把他买来的礼物放去厨房,顺便拿了两罐饮料,回到客厅的时候,他正对着自己放在橱窗里的一个玩偶仔细端详。

何以萌问他,“你喜欢这个吗?”

左暮转脸望着她点点头,一瞬间,她竟然被他那一副孩子一样的笑容晃瞎了狗眼。其他行业也许有讨厌貌美的,可是做设计的,有几个能抗拒貌美的?

“我能拿出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

左暮不光干净还挺仔细,他小心翼翼打开她的橱窗,又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玩偶捧了出来。看着他那副视手中物如珍宝的样子,何以萌都有点儿恍惚,那到底是她的作品还是他设计出来的。

“它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你这么喜欢它,临走的时候带他走吧。” 何以萌在送人玩具的方面还是很大方的。

又望了一眼橱窗,左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是算了,你只有这一个。”

何以萌确实只有那一个玩偶,可是,“没关系,我还有它的设计图。”

左暮听到她这话,两只眼睛立即亮了,“这个是你设计的!”

“对,那只橱窗里的都是我的作品。其他橱窗才是别人送的。”

很显然地,左暮对何以萌刮目相看了,脸上露出了干净美好的赞赏笑容。

何以萌真的不想承认,她又被电到了。

一下午的时光过得飞快,何以萌还没全部介绍完橱窗里的玩具,窗子外面的太阳就下山了,吃饭的时间又到了。原本何以萌想尽地主之谊请左暮到楼下的羊肉串摊子上喝两杯,可他却先一步以答谢送玩具为由,非要亲自下厨给何以萌做顿饭。

又一个优点,会做饭。何以萌开始反感自己的观察力了,总是发现他的优点,还怎么下得了手报得了仇?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左暮在灶台前有条不紊的忙碌,何以萌难免地嫉妒起他女朋友来。顺道的,她还感怀了一下自己的青春。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她也是成双成对的,虽然男朋友没给她做过饭吃,但有次她重感冒,他竟然在自习室里支上了电磁炉给自己熬起了姜汤。姜汤这东西的味道确实难闻透顶,可喝下肚却温暖热乎。不过当时她装娇气,死活都不喝,现在倒好,想喝也没人给熬了。

“等得不耐烦了?”

左暮突然回头问她,何以萌一怔回答说,“还撑得住。”

“对了。你受得了姜味吗?我刚才顺手,把姜丝倒进去了。”

“没事儿。”

见她回答得有股大义凌然的味儿,左暮又笑了,“你还挺好养活。”

“谁说不是呢。”这话接的,何以萌自己觉得自己像颗莲子,心儿苦。好养活都没人要!

4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尽管老天爷很不给何以萌面子得yīn天了,可在她身上确实发生了三件大喜事。第一件,她被总监枪毙好几次的设计终于通过。第二件,她表哥的儿子出生了,她升级做姑姑了。第三件,她终于点着了庞关喆想要围观的那条火药引线。

其实何以萌没想到仇可以报这么快的,她还以为要跟左暮同志再深交一番才能见到他传说中的漂亮女朋友。

前两件喜事发生之后,何以萌带着满腔欢喜提前下班,准备打车去医院看侄子,就在楼下,巧合的事发生了,左暮的车竟然就停在她们公司大门前方十米处。

左暮的眼挺尖的,坐在车里都能毫不费劲发现何以萌的出现。这让何以萌深深怀疑到,自己最近是不是长肉了,所以目标这么大。

“下班这么早?”他下车来跟她打招呼。

何以萌把自己提前的下班的原因告诉了他,他真诚地祝贺,她也真诚地接收祝贺。就在他们两个聊得眉开眼笑之时,传说中的漂亮女友出现了,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仔细一看,她也不过如此吧,跟自己一分数线上的!只是她们流派不同,何以萌像咬着手指饼干看动画片的,她像咬着笔杆子写财经报道的。

“这位是?”左暮的女朋友见到何以萌并没有流露一分吃醋的表情。毕竟这世界上不是每个女人都属醋坛子的。

见到她,左暮脸上的笑容倒是退却了,好像在告诉自己,他们俩还没和好一样。

既然没和好,那还约见面,难道是出来谈判的?这样的时机不点引线,何以萌就等着一辈子悲催好了。

“你好,我是左暮的新朋友,前几天相亲才认识的,情侣做不成倒成了好朋友。”

她听到这话的反应跟何以萌意料的一模一样,微微一怔后强颜欢笑,“你好,我叫韩惜,他的好朋友。”

好朋友,如果何以萌情商低于正常分数线,也许她会相信的。

“看你们好像还有事要说,我不耽误你们时间了。”你们也别耽误我赶去庆祝的时间了。

“好的,有机会再见。”

“再见。”何以萌冲他们挥手道别,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她从后视镜中仔细观察了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女的yīn沉,男的更yīn沉。

何以萌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她简直可以称为玩具设计师里最工于心计的yīn谋家,或者,yīn谋家里玩具设计最专业的设计师。

5

第二天一到公司,何以萌的电子邮箱竟然收到一封来自韩惜的邮件。

何以萌打开看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的**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并不是恐怖小说的作者,没写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语句,要是非得把她归为作者,何以萌觉得专撒狗血的言情作者非常符合她。

信里面讲的是她跟左暮的过去种种。她是左暮的姐姐的发小,和左暮也算是青梅竹马,她大他三岁,左暮高中的时候跟已经上大学的她谈了一场三年的姐弟恋,但是最后不幸分手,她毕业之后嫁了一个家世比左暮好n倍的男人,她以为自己会很幸福,可是没想到婚后并不快乐,经常想起自己跟左暮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于是她私下里频频找他想要跟他恢复恋人关系,左暮一开始接受不了她已经结婚的事实,拒绝了她好几次,但后来他也还是忘不了自己对她的感情,终于不再拒绝她,可是他要求她离婚恢复单身。面对这个问题,她才发现她没有勇气破坏那一段受人祝福的婚姻,但她也割舍不掉左暮,于是两个人就一直吵一直吵……

昨天她见过何以萌之后,他们去了附近的咖啡厅,原本他们是要讲她离婚的事,但聊着聊着却讲到了何以萌的身上。韩惜说,左暮在短短的几天里放弃了让她离婚的念头,但也放弃了跟她的所有感情,他要彻底地分手,他说他累了,所以是时候放手了。但是她不相信,她问他是不是有了更喜欢的人,左暮摇头,她还是不相信,所以她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何以萌了,这一次他没摇头也没点头。她认识他那么久,她看得出,他确实对何以萌有了好感,所以韩惜在邮件里问何以萌,对左暮只是朋友的感觉还是同样有好感,如果是后者,她愿意放开左暮,让他轻轻松松地去爱一个人。

何以萌正按摩着自己那久久不肯消退的**皮疙瘩时,庞关喆从她身后走过,过去之后她又折了回来,趴在她电脑屏幕上从头读到尾,把邮件看得比她看得都仔细。看完后一脸诧异地问,“这是哪个小言作者的作品,大雷啊大雷!不过要是改改结局,必定会红!”

何以萌问她,“怎么改?”

“最后一句,”她指着何以萌的屏幕说,“改成,‘你对左暮只是朋友的感觉还是同样有好感?如果是后者,我不介意3p!’”

何以萌笑喷在电脑前,连掐带踢地赶走庞关喆后,摸着自己的良心回了一封电邮给韩惜。

她比打碎花瓶的那个小男孩还诚实地将自己那其实未成功的报仇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韩惜。

如果再不从实招来,事情也许会闹得更大。别人的言情剧,她干嘛要插一脚,插不好的话,一脚插进牛粪堆,何其窝囊!

6

回信发回去的那一刻,何以萌就想到了左暮会来找自己,在她印象里,那种单纯可爱的大男生也是易怒易冲动的,毕竟心理年纪小。

所以当何以萌下班后在门口见到撑着伞伫立车旁的他时,她一点儿也不惊讶,心里倒是有种豁出去了的念头,就跟丑媳妇终于站到公婆面前了似的,甭管您老喜不喜欢,反正跟你儿子领证了。

“何以萌,能谈谈吗?”

何以萌还没开口回答,跟在她身后的庞关喆就空前有眼力劲儿地来了这么一句,“不送你去车站了,临时有事儿先走了。”

何以萌用眼刀送她离开,然后上了左暮的车。其实上车之后她就后悔了,万一这易冲动的大男生发起火来把自己给杀害了,再用洛阳铲给埋了……圣母保佑,左暮身心健康!

车子在绵绵不断的小雨里前行,雨水打在玻璃上然后一颗融合另一颗一起滑落。车里没开音响,很安静,幸好车外的街道还噪杂,何以萌和左暮相处得才没想象中尴尬。

车子停下的时候,何以萌向窗外望,没有停在恶俗的咖啡店门口,是城南公园的后门儿。这里的环境不错,适合恋爱的小情侣,但不适合她们这一对……书到用时方恨少,何以萌的词汇量有限,找不到可以确切形容自己和左暮到底是什么关系的词。

下车前,左暮给了何以萌一把伞,他们俩一人撑着一把脱离憋闷的车子,尽管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心情却还是没有能轻松起来。就算给他们俩放绿箭广告的背景音乐,他们应该还是该怎么yīn沉就怎么yīn沉吧。

理所应当的,左暮先开口了。“邮件,韩惜转发给我了。”

韩惜的做法跟卑鄙不沾边,但也不在何以萌接受范围之内。她有种**被别人私下讨论的感觉。如果韩惜是转告而不是转发,她想自己现在的感觉会好一些。

“所以,你想怎么样讽刺我?”

左暮目不斜视地望着她,回答让何以萌顿时感觉到了真正的男人和真正的女人二者之间xiōng襟的那种差距。“我不想讽刺你,我是要告诉你,相亲是朋友安排的,我碍于朋友关系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去了,我并不是故意捣乱浪费你的时间。如果我是那种无聊的男人,我就不会说我们不合适了。”

“还有呢?”何以萌问出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挺纳闷,自己还想知道什么?

左暮似乎知道何以萌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他用他那种她难以抗拒的真挚目光看来,缓缓开口,“这些天的相处,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并不觉得我们不合适,跟你在一起我很轻松,很开心,一个人的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你在旁边就好了。所以,我真的对你有好感了。”

大学那一场恋爱之后,何以萌已经多少年没听到过告白的话了。说心里不美是假的,但要答应交往试试,她觉得不太有可能。

说实话,如今最初的误会解开,所以单看左暮的那些个优点,她是不应该不动心的,可也就是因为那个被解开的误会,她知道了左暮的过去,一瞬间所有的优点都被她抛到脑后了。事到如今,何以萌也不能不承认自己有情感洁癖了。

若是有个男人硬件跟左暮相当,软件也跟他相当,但情史很简单,那何以萌一定会反过来倒追他。

“这次换我说不好意思了,左暮。”她感谢他大度不跟自己的小心机计较,但是她真没办法接受一个要跟自己交往的男人有复杂的情史。

左暮听到何以萌这话,眼神中是闪过一丝失落,但是他并没有纠缠也没有“那就算了”的意思,他对何以萌淡淡地笑了下,然后问她要去公园里面转一圈,还是回家。

何以萌当然选择了回家,万一进了公园,他想着自己被拒绝突然难以自制恼羞成怒动了杀机……何以萌自己逗自己,为得就是别回忆起时隔多年的那段恋情。

失败的是,她还是想起来了,历历在目啊,摧残身心啊。

大学时代那个给她熬姜汤的男同学,他当时跟她交往的时候,她对他的前一段恋情毫不知情,后来渐渐的相处中捕风捉影,总算了解到了一点消息,那个女生跟他初二就开始交往了,一直到高三毕业都没分手,后来异地上学,两个人就分了手。五年恋情是够长的,但是何以萌那时候年轻气盛,她觉得自己好好对他,他一定会把前女友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后来发生的事狠狠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前度真的很可怕,那女孩不过就是暑假旅游途径何以萌的学校,跟那位男同学见了个面,俩个人就重归于好了,比中法混血儿花美男魔术师yif的魔术还他母亲的神奇。

何以萌当时是挺受伤的,不然也不会落下这么一个情感洁癖的病。

左暮同志,真的是不好意思。如果能克服,我何以萌也不会空窗那么久了。

7

度过了一个天空yīn霾的周末,工作日的第一天这么悲催的日子竟然赢来了何以萌期盼已久的阳光,心情很文艺地随着天气变化,所以她今天从出家门到公司的一路都是哼着歌的。

有人喜欢太阳,有人就喜欢雨天,庞关喆同志明显是属于后者,不然也不会坐在阳光中一脸凝重。见何以萌来了,她更是瘪嘴皱眉起来,起初何以萌还以为自己脸上沾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但是后来她发现,她的表情不是嫌弃,越看越像背着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儿。

“到底怎么了?”

她一泄气从实招来,“那个帅哥左暮在我昨天值班的时候来找我了,请我吃了顿饭。”

目标转移挺快的,不过眼光局限太大,好像除了她们公司,外面就全是男人了似的。

“挺好,难得有个不嫌弃你名字的人!还是多金帅哥,你能抓就抓啊!”

“何以萌,我怎么听你这话酸溜溜的?”

“还甜丝丝的呢,你当我是优酸rǔ啊。”

“行了,不跟你贫。”庞关喆向何以萌从实招来说,“左暮找我是来打听你的。”

“打听什么了?”

“你的过去。”

“你说什么了?”

“我都说了……”

如果不是她跑得快,何以萌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请她吃肉,从她自己身上拧下来的肉!

回到位子上何以萌一边警告自己以后交友要谨慎,一边转着手里的圆珠笔思考左暮接下来会做什么。像心理医生一样给自己做心理辅导,还是积极向自己证明他跟韩惜已经彻底分手,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

也许两者都不做,他打听自己只是满足他的好奇心,想弄明白自己被拒绝的真正原因。

基于自己那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何以萌还是期望左暮会做些什么,不然自己也太没魅力了不是。

白天毫无动静,终于到了晚上,左暮不负众望行动了。

只不过何以萌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吃过晚饭她准备回屋上网的时候,左暮按响了她家的门铃,何以萌开门请他进来,他给她放下了一些吃的,然后随便聊了几句就离开了。那副潇洒豁达的样子,让何以萌又不得不重新评估了他一遍。

8

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左暮每天都来何以萌家坐坐,每次都给她买吃的,导致她最近花销很小,冰箱里面却要什么有什么。

月底了,何以萌还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得知她之前被甩的经历,从爱慕变成同情,决定拿她当妹妹悉心照顾了?

那可就更不好意思了,她没有给人当干妹妹的爱好。

十一假期何以萌不去旅游,天天在家,于是她决定挑一天风和日丽的日子,拉住左暮和他促膝长谈一番,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又一个礼拜过去,她却一面都没见到左暮。

十月一号那天他就没来给何以萌送吃的,冰箱里的东西够她吃了四天,到了第五天,他还是没来给她送吃的。何以萌猜他是去工作了,虽然能体谅他工作的奔波,但是她还是挺生气的,为什么不给自己打声招呼呢。

当何以萌有这样的想法时,她终于自己参透了左暮的用意。

这厮是在拿自己当宠物养呢,让自己对他产生依赖感!有了深厚感情,什么都好说!

何以萌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她会被一个刚养起来的小习惯难住?不服地换了衣服下楼去买菜,但是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回家之后,何以萌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掉进左暮的陷阱里了。

没人跟她说话,别说是讲胡萝卜怎么做才会好吃,就是聊聊今天的胡萝卜粘的泥巴多不多,都没个人跟她应声。如果他之前送完东西就走,何以萌现在也不会感觉到这般空虚寂寞冷。

五十五平的房子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9

左暮终于由出现了,他还是不疾不徐的,也不跟何以萌聊她的情感洁癖问题。倒是何以萌终于忍不住了。

她拉住开始第二轮送东西的左暮,开门见山道,“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你觉得这样没用吗?”他狡猾地反问。

何以萌是很想说没用的,可她不姓匹,不叫匹诺曹。“有用是有用,我对你产生了依赖,有了喜欢的那种情感,可是我心里的问题还在,这样我就没办法去接受你。”

何以萌以为听了这番话,左暮就该化身心理医生开解自己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理直气壮地指责起自己来,更可气的是他说得头头是道。“何以萌,你在嫌弃别人过去的时候,就没想想自己吗,你也有印象深刻甚至影响你一辈子的过去不是吗?既然大家都有过去,凭什么我只能被你嫌弃?”

何以萌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说得哑口无言。如果不是在讨论正经问题,如果何以萌不是正经人,她是真想冲进厨房拿出扫帚招呼他,他凭什么对她大呼小叫的!

“何以萌,你害怕我像你前男友一样回到自己的前女友身边,难道我就不害怕你会回到前男友身边吗?”

“我根本就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 何以萌非常确定。

左暮比她还确定地接话,“我更不可能再跟韩惜复合。就算她恢复单身了,我也不会。你前男友之所以会离开你,那是因为他最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不是肯定的,而我,”他拿起何以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xiōng口,“已经百分百确定了,就是你。”

感动么,不可能不被感动。

可心里的顽疾那不是一帖药就能治好的。何以萌还是会担心会害怕,但她却决定了,跟左暮交往试试。

10

今天是何以萌和左暮正式交往的第一天,下班回家又等到了他的门铃声,但这次他给她送来的不是吃的,而是一双鞋子,设计很独特很漂亮。他说,希望她穿了新的鞋子,以后只记得新鞋子走过的路,跟他一起走过的路。

何以萌心潮澎湃面带娇羞欲拒还迎地点头了。

左暮同志,我何以萌觉得你靠谱,看好你哟!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的短篇改的,赶脚还挺适合左暮的

第46章 付筱许昊番外

机场送叶惟夏出差那天,付筱被钱小塔推到了许昊跟前,但人多耳杂的,她并没有跟他说太多的话,许昊似乎也有顾虑,异常沉默寡言。

“付筱,那么好的机会,你不珍惜,以后你要是找不着和许昊搭话的机会,别哭着嚎着来求我啊,”钱小塔恨铁不成钢,训完付筱便一脸幸福洋溢地躲进厕所跟自家男人打越洋长途了。

窘兮兮地瞄了眼手表,十点了,去年由她手配出来的一对情侣今天办婚宴,邀请她去喝喜酒,饭店订得有点偏,现在出发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才能到。火急火燎拎起包,付筱暂时把自己的感情问题抛到脑后,匆匆赶下楼拦了辆出租。

可到地儿付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包里什么都带了,就是没有钱包!难道要从红包里面抽一张人民币?这多不好!

正纠结,新娘的舅妈出面掏了车费。

付筱那叫一个不好意思,“阿姨,真是麻烦你了……”

舅妈很敞亮,“这点小钱客气啥,你可是给俺们小娟找了个花多钱都买不来的好对象啊!”

付筱还是不好意思,“回头我一定把钱交给小娟,麻烦她转交给您!”

“行啦行啦,快进去喝喜酒吧!”

出门没带钱包这事弄得付筱心情有些低落,进了婚宴大厅,见到那似曾相识的高级蛋糕,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上回许昊给自己过生日,订得就是这牛气冲天的大蛋糕,她吃了一个礼拜都没吃完啊!

整颗心再次被自己的感情问题占据,她顶着喝喜酒的帽子喝起了解忧酒,只不过付筱的酒量很一般,一不留神就喝高了。醉酒的她兴致一来,还现场给小娟两口子献唱了一首老歌《祝你平安》。

结婚的日子祝平安,呃,勉强凑合吧。

婚宴结束,没来得及醒酒的付筱又跟着新娘新郎的朋友去闹洞房了,折折腾腾闹闹哄哄到了晚上,她又混了一场答谢宴,餐桌上又跟新认识的朋友多喝了几杯,总之,付筱的今天,从中午开始就是蒙的。

“不用送,不用送,我认道儿!”她走是能走直线,可就是出门便迷了方向,原本应该往北走的,她朝着南边去了。

新房也买在了比较便宜的偏僻地段,付筱本来就对这边不熟,这方向一弄反,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站在马路边,她认真地翻着自己的包,找出手机后大着舌头给钱小塔打去电话,“在做什么?不忙的话,你来接我吧。”

“忙着呢!叶惟夏他爸有点发烧,我去看看。”

“照顾公公要紧,那算了,别管我了。”

钱小塔从她头一句就听出来是喝酒了,公公的身体重要,可好姐妹也是不能忽略的。“付筱,你在哪呢,是喝得太厉害,不能走了?”

“不是,”揉揉有点晕的脑袋,她准备挂电话,“行啦,没事了,挂了。”

“唉……”还没说要去哪里接她呢!钱小塔再回拨,付筱居然不接。

“喝多了闹性子,生气了?”半分钟不到,付筱就收到了钱小塔的短信。

“幼稚!我真没事,自己解决。”速度回了消息,付筱就把手机丢回了包里。

这人不醉酒的时候就够二的,现在酒劲儿正冲,她难免就变得更加二。

对了!付筱想到了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夸张情节,美女伸长了嫩白修长的美腿,撩人地在马路上勾几下就能拦到顺风车。于是,二加二有点四的付筱朝马路中间走了走,在车辆稀少的路上等待着电影情节的重现。

没多久,不远处真来了两辆车,一前一后,一小货车一豪华轿车。

“哎——”她兴奋地耳朵都红了,伸长了自己的腿在路上朝着前面那辆小货车做撩人的勾腿动作,可小货车的司机人老实,压根儿没多想,把这艳遇当成了神经病人逃上路,绕着付筱就开了过去。不过她的腿没白露,还是有车停下来了!只是当她看清楚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是谁时,付筱宁愿这辆车也别停下来!

“你……”许昊才往她这边走了几步,就嗅到了她身上的酒气。“喝了多少?”

面红耳赤的付筱结结巴巴,“没,没多少。”

“没多少就这么拦车了……”一脸地无奈,许昊不再和她计较,从她手里接过包,带领她上了自己的车。

刚才还疯疯癫癫的人一下子乖巧至极,上车后竟然羞涩地一声不吭起来。

启动引擎,许昊载着她往市里开去。

十分钟的路程都是安静的,这让两个人无比煎熬尴尬万分,最终还是男人先开了口。

“你要是困,放低椅子睡会儿吧。”

付筱也想困啊,可真的是睡不着啊。

又是一阵沉默,还赶上了路面损坏比较严重的路段,车子颠簸,付筱身体内的酒劲儿也跟着颠簸,越来越烧心烦躁。

md!现在这是什么样子!她付筱从小到大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可也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畏畏缩缩的啊!不就一男人吗,有什么不好摆平的!看着,她这就借酒劲儿放倒了他!

“许……”才开口,她竟然胃里一翻差点吐出来,更恶心的是……车子一颠,她有吞回去了……

这要是许昊没有留意到就算了,她自己偷偷恶心自己,可他竟然这么关注她,这一细节也注意得一清二楚!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就算付筱是一个强大的二货,但二货也是人,该崩溃的时候也撑不下去。

“许昊,停车!”

付筱这一嗓门,把许昊吓了一跳,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了,他马上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我去给你买几片醒酒药?”

“不用!”果断拒绝,红着脸的人一本正经儿望向他的双眼,“我有话要说!”

“……”他很安静,认真地听着,眼里流淌着些许忐忑。

他是在怕什么吗?怕自己求复合,还是彻底分手不再有任何关系?付筱也忐忑起来了。现在爱情里,人们总是会变得多疑和不自信。

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付筱将所有要说的话都娓娓道来,她没有劈腿,没和朱尘重归于好,她只是恻隐之心动了,但她承认自己曾经动摇过。“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坚定的人,对不起,我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我太傻,才知道了谁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付筱的话都说完,正着急等待许昊的回应时,她的手机铃声没眼力劲儿的响了,在安静的车内环境里显得异常吵闹。可是她的包被放到哪里了?

急着按掉吵人的铃声,付筱狂躁地扒翻起座位四周,动作幅度有点大,连带的车子都晃了。

人到衰时,找个东西都会被误会在做儿童不宜的事情。

当当当。外面有人敲响了他们的车玻璃,一带红袖章的大妈。

“这儿不能乱停车,更不能在车里做坏事儿!前面就有小旅馆,你们就不能先忍忍!”

“……”

“……”

车里这俩人直接傻眼了。

“对不起。”许昊反应快点,立马将车子开走了。

手机铃也不响了,两个人周遭又安静了,不过这回的气氛没那么尴尬了。

车子开出去一百米,许昊抿着嘴笑了起来。

有些迷糊,但付筱望着他温柔的笑脸,也跟着笑了。

在她笨笨的笑声里,她听到了许昊温暖如初的嗓音,“既然这样,我们和好吧。”

求和的话,还是由男人来说吧。

第47章 男女主番外小故事

1,男娃的最终用途

钱小塔被叶惟夏扣上了守财奴的帽子,因为直到他们结婚后的第七个月,她还是不肯把那个抽奖中的男版充气娃娃扔掉。

叶惟夏眉尾上挑,一脸怒容,“钱小塔,问你最后一回,到底扔不扔,”

某人一脸不舍,“虽然男娃现在没有用,但以后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叶惟夏更怒了,“你这什么意思,怀疑我以后会怎样,”

某人满脑袋黑线,“才不是你想的用处!”

两周后,付筱和许昊去海南旅游,把家里的成年小公狗寄养到了钱小塔和叶惟夏这里,于是男娃终于派上了用场,他的右脚……成了小公狗练习繁衍后代基本动作的练习道具。

2,公公很寂寞

叶惟夏和他爸的关系逐渐缓和,这一回他爸休假,叶惟夏和钱小塔接他去他们的模拟农场休假,可是钱小塔还是用女人的第六感感觉到自家公公有点寂寞。

钱小塔睡前问枕边人,“你有没有发现,爸很寂寞?”

叶惟夏皱眉,“你发现了?”

她眨眼代替点头,“嗯,所以我想给爸找个……”

叶惟夏意会,一脸坏笑,“其实你不了解我爸,他那不是寂寞,是急盼孙子孙女!”

某人把灯一关,在黑暗中,两人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

十个月后,公公眉开眼笑,怀里一个宝贝孙子一个宝贝孙女,都要抱不开了!

3,互相督促共同进步的姐弟俩

龙凤胎走在前面的是姐姐,后面的是弟弟。姐姐的名字叫钱莱莱,钱小塔给取的,寓意可想而之,弟弟的名字叫叶之锦,叶惟夏他爸取得,寓意锦绣前程。

转眼四年,小姐弟俩的身高都一米冒头了。钱莱莱贪嘴,所以肉嘟嘟的,叶之锦不胖也不瘦,但有的字发音不太准。有一天,叶之锦看完动画片,一脸严肃地跑去餐厅找正在吃小饼干的钱莱莱,张口一副忧国忧民地口气道,“姐姐,你可要好好学习!不然长大就没小饼干吃了!”

钱莱莱嚼得正香,应付地瞄他一眼:“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你也要好好学习。”

叶之锦很骄傲“我的学习已经很好了!”

钱莱莱一听,较真地丢下饼干,“你让妈妈听你说“走”。“

叶之锦很乖地望向钱小塔,“抖——”

钱莱莱纠正,“是‘走——’。“

叶之锦明白地点头,再次望向钱小塔,一脸百分之二百的认真,“抖——”

某个不厚道的妈笑喷了。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