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风流 - xp1024.com
《一品风流》


【001】特么的小秃驴

阳春三月,清晨,宛陵市慈和医院。

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医院南边的车库前,救护车司机莫言拿着手机一边通话,一边用线掸拂拭着救护车的挡风玻璃。

“一大清早就听你叽叽喳喳,我说,你们做编辑的不都是晚睡晚起的吗?”莫言放下线掸,靠在车门上点了支烟。

“你当我愿意这么早起床啊,这不是升职了嘛,作息时间改了……”

手机里的声音甜腻而慵懒,带着些鼻音,让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幅伊人春睡欲醒,却迟迟不愿睁眼的美人图。

莫言笑道:“抱歉,抱歉,是我忘了,麦大编辑已经高升为主播了。”

“没关系,所谓贵人多忘事,官人还能记得我姓麦,奴家就已是受宠若惊了。”

麦主播的声音极有磁性,又刻意压低,带着些绵软软的拖腔和挑逗,言语间,那有意无意透出的风情与娇媚,即便远隔千里,也能跃然于眼前。

可惜,莫言对她太熟了,笑道:“前天还骂我是秃驴,今天就成官人了?行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吧,找我什么事?”

“哈,小同志蛮聪明的嘛,行,那我就直说了……”

麦主播的全名叫做麦穗,是莫言的学姐。她比莫言高两届,但直到她大四那年,两人才算相识。

身为学生会副主席兼校报主编,麦穗的大学生涯可谓多姿多彩。而莫言虽有H大‘第一高僧’的美誉,但实际上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按照概率来说,多才多艺、青春靓丽的麦穗与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的莫言很难产生交集。但世事真的很奇妙,几百次擦肩而过、目中无人,似乎永无交集,但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次不经意的凝眸,视线就从此交缠在一起。

那是一次本不在计划内的采访活动,身为校报主编的麦穗在H大的月湖边,那群闪耀的光头中,一眼就看见了莫言。

H大每年都有新的学生社团出现,麦穗大四那年,几个哲学系的男生成立了一个佛学社,成员虽然很少,主题也很生僻,但成立那天,所有成员清一色剃了光头,很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当时的校报主编麦穗。

莫言并不是哲学系的学生,那段时间他恰好对佛学产生兴趣,被几个经常在一起泡图书馆、自称老衲的眼镜男一撺掇,于是很干脆的剃了个光头,从了几位老衲。

社团成立那天,他们在校南的月湖边照集体照。那天清风习习,湖光艳潋,七八个锃光瓦亮的光头穿着从校剧团借来的月白色僧袍,在湖边双手合什,一字排开,很是吸引了一些目光。

莫言身高一米八二,在一群平均身高不超过一米七二的‘老衲’当中,绝对是鹤立鸡群,于是就有了第一高僧的美誉。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这话原本是指女人的,但用在男人身上,有时候也挺管用。

那天,月白色的僧袍穿在身材挺拔的莫言身上,清润而儒雅,的确有几分俏和尚的韵味。

湖光艳潋,假僧莫言,衣袂飘飘,阿弥陀佛……

匆匆赶来的麦穗第一眼就看到了莫言,然后视线就再没有转开。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男人的眼睛怎能生的如此清澈……

那一刻,被定格在麦穗的相机中,定格在她的记忆中。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青蛇》中似是无情却有情的法海,又仿佛看见古龙书中那风流倜傥的妖僧无花………,

从那天后,麦穗便以约稿的名义开始接近莫言。

莫言写的一手好文,文风清新自然,用麦穗的话说就是很有文青的范儿。

她已经想好,如果看这个家伙一直都很顺眼,不妨找个机会,将他一口吃掉,以此纪念自己的大学生涯,顺便结束自己漫长的无恋史。但是随着接触加深,她却开始犹豫,这并非莫言不够优秀,而是她始终觉得,自己离这家伙越近,就越看不透这家伙……

你见过从来不看专业书籍,却学分照拿的家伙么?

好吧,这样的天才虽然很少,但的确存在。

那么,你见过因为一双新鞋,就能推断出你昨天去了海天广场、喝了两杯咖啡,甚至还扇了某个色狼一耳光的家伙么?

顺便再问一句,你见过每个月必定会离奇失踪三天,所有人都不知其去向的家伙么?

最后,你见过拿着金灿灿的H大毕业证书,拒绝多家公司招纳,却跑到某家医院应聘救护车司机的家伙么?

尤其是这最后一点,简直让麦穗抓狂。

……两年前她离开了H大,因为犹豫,终究没有将莫言吃掉。而在这之后,两人依然保持着联系,每周都会通电话,倘若时间足够,她甚至会回到H大,拉上莫言一起吃饭、逛街。高兴的时候,她会叫莫言小和尚,不高兴的时候,她会骂他小秃驴,春心大发的时候,也会在深更半夜拨通电话,像个兔儿精似的,甜腻腻的叫一声‘唐长老’……

一切仿佛昨天,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但事实上,走出校门的那一瞬间,麦穗就已经开始后悔。

男人这种生物,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的,一时的看不透,又有什么关系!

女人如水,男人如书,莫言这本书虽然厚了点,可每天看一页,终有看完的那一天。而在这之前,每翻一页,都是一次新的期待,随之而来的,又将会是一种新的心情。有这样一本书……还不够自己得瑟的么!

所以,早在莫言毕业之前,已是某家时尚杂志副主编的麦穗就开始谋划,要将这个学弟纳入自己的魔掌。莫言的文笔好,杂志社正需要这样的人,将他拉拢到自己旗下,正是公私兼顾,惠而不费。

然而,莫言却早有打算,毕业当天他就关了手机,不知所踪。直到一个月后,两人才重新联系上。

这时麦穗才知道,她准备收藏在枕边、盖上私印,然后用一生去慢慢品读的这本书,居然眨眼之间变成了《救护车司机工作手册》……

麦穗恨的咬牙切齿,不怪老娘看不透,这特么的小秃驴,绝对是白痴山神经寺出的家啊!

她有心问个明白,堂堂的H大高材生为什么要去当司机,而且还是救护车司机。但是几次话到嘴边,她都忍住了。莫言的性格,麦穗心里再清楚不过,这货想告诉你的事情,必然会说。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你,你就是拿把枪指着他,又或者脱光衣服躺在床上,他也绝不会说半个字。

很多时候,麦穗不停的催眠自己:救护车司机救死扶伤,每月薪金十万,深受人民群众喜爱,是劳苦大众的的全民偶像。不想当救护车司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是腐朽的,是堕落的,吃方便面的时候是永远找不着酱包的……面对如此光芒万丈的职业,我需要问为什么吗!…,

于是这半年来,两人通了几十次电话,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事。

“……两件事,第一,下星期我要去宛陵,而且是常驻。怎么样,听了这个消息是不是觉得很兴奋、很期待?”

莫言吓了一跳,问道:“真的假的?”

麦穗说道:“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吗,我供职的天逸传媒总部就在宛陵呀……”

微微一顿,又道:“咦,我听你的的口气,好像不欢迎?”

莫言立刻发出豪爽的笑声,道:“怎么可能……学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区区如我,能近距离得觐学姐玉颜,已是三生有幸,我又怎敢不欢迎呢?”

麦穗哼了一声,道:“行了,行了,你这笑声要多假有多假。反正我下星期到,你要是敢玩失踪,老娘恨你一辈子。好了,说第二件事。我手头的这档节目主要是女性话题,第一期最关键,编导打算用最简练的语言诠释新时代和旧时代女性之间的区别,算是给这档节目定一个基调。编导找了一些学者、作家、艺术家什么的,但没一个能令人满意……”

微微一顿,她忽然‘吃吃’笑出声来:“本来我是不打算找你的,我统计了一下,编导找的那些学者、艺术家平均结过一点八次婚,连他们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你一个五姑娘当家的小处男又能说出什么?不过没办法,编导急的嘴角冒泡,老娘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莫言笑道:“这个话题应该从人文和人生的角度去诠释,与我是不是处男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是小僧吹牛,这个话题我还真是有点心得。”

麦穗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行,你往下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精辟的见解。”

莫言打开车门,拍了拍座椅,选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坐下,说道:“如果用时代去划分,以人生的角度去诠释,那么对于旧时代的女性来说,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修行。从降生的那一天起,修行就已开始,信仰也早已注定。她们从不为自己而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父亲、丈夫、儿子就是她们的天,在特定的某个时段,这些男人是她们心中唯一的佛。直到离开这个世界,这场修行才算结束。木兰代父从军、望夫石、孟母三迁这些故事,你想必不陌生。无论它们表面的寓意是什么,其骨子里透出却是旧时代女人的辛酸……”

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修行?

电话那端,麦穗不禁双眼发亮,不愧是我看重的男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莫言继续说道:“至于现代女性,老实说,我都懒得评论。如果一定要给个定义的话,我只能说,对于绝大多数现代女性来说,人生只是一场盛大的秀。她们秀美丽、秀智慧、秀老公、秀儿子、秀三围、秀美臀、秀干爹……一切美的、丑的,有用的、无聊的,她们都能拿来秀,敢拿来秀。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可以爱我、敬我、仰慕我,同样可以恨我、骂我、侮辱我,但是,你绝对不可以不知道我!”

听到这里,麦穗忍不住笑道:“这段不错,概括的很精辟,不过属于地图炮,当心你们院的女医生和女护士咬你。”

莫言叹了口气,唏嘘道:“昔日佛祖割肉饲鹰,小僧虽无德无能,却也愿布施肉身,换众多女施主回头是岸。一皮囊尔,能得玉齿垂青,幸何如之,弃之何惧……”…,

麦穗笑的花枝乱颤,道:“美得你,还布施肉身呢……”

笑了一会,她又道:“对了,这期节目还有个话题,是关于男嘉宾的。作为一个男人,你最欣赏哪个时代的女性?如果可以选择,你又会选择那个时代的女性做自己的人生伴侣?”

莫言毫不犹豫的答道:“最欣赏的当然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到三十年代的女性,更严格点说,应该是那个时代的女学生。青青校园,短发飞扬,黑布鞋、白棉袜,黑褶裙,白衣衫。她们刚从旧时代走出,理想、激情、信仰、才华、尊严、独立以及骄傲,一样不缺。在我看来,几千年以来的所有女性,都应该将她们视为自己的偶像……”

“不过,这个时代的女性并不适合做伴侣。因为理想或者信仰,她们有时候过于文青和激烈,想做她们背后的男人,你得做好牺牲的准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选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女性,开启印象词的话,应该是白衬衫、蓝牛仔、帆布鞋、单车,以及单车后座上飘扬在风中的长发,或者马尾辫。在我看来,她们是将知性与青春结合的最完美的女性,她们从不做作,自然而单纯,并且相信世上有真爱。她们并不古板,有时候也会调皮甚至玩一些暧昧的游戏,但是,她们却会将贞洁当做最好的礼物留给自己的丈夫。”

……麦穗放下电话的时候气的牙根痒痒,特么的小秃驴,说一句你最喜欢本世纪某个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学姐,你会死呀!

麦穗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城市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扎个草人拼命地戳,而放下手机的莫言同样有些烦恼……今天是试用合同的最后一天,难道还要再次续签?

莫言到慈和医院已经半年,为期三个月的试用合同已经签过两份。按照规定,他要么转正,和慈和医院签订正式的用工合同。要么收拾收拾,就此滚蛋。他说的再次续签,不过是下意识的自言自语,绝对无法实现。否则的话,非但不合规矩,而且也会给那位拍板接收他的副院长带去非议……

他记得很清楚,半年前来慈和医院应聘救护车司机的时候,负责招工的罗科长看着他的毕业证书,表情极为精彩,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一般。莫言后来才知道,当时罗科长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两个念头,第一是直接报警,第二个则是拨打精神病医院的电话。因为在罗科长看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骗子就是疯子。

骗子送警局,疯子送精神病院,合情合理。

后来罗科长笑着告诉他:“当时我就想,这尼玛开什么玩笑呢,H大的高材生会跑来应聘救护车司机?这事不科学啊,我要是信了,还不得被人骂成棒槌啊!嗨,现在想起来挺有趣的,当时幸亏是刘院路过,要不然我指定让保安把你小子拿下。”

罗科长口中的刘院是慈和医院的行政副院长,那天,他恰好路过,看到莫言的毕业证书后很是惊喜,因为二十年前,他同样是从H大毕业。

学长见学弟,两眼泪往往。一番周折之后,因为刘院长的出现,莫言成功应聘,与宛陵慈和医院签订了三个月的试用合同。合同期满后,因为某些原因,又续签了一次。

当然,关于堂堂H大高材生为什么跑来应聘救护车司机这个问题,莫言也给出了自己的解释。答案很简单,也很合理。他告诉刘院长,自己是文科专业,成为职业作家是他最大的梦想。而一部好的文学作品是需要生活积淀和素材积累的,所以,他来到了这里,选择成为一个救护车司机。…,

这样的人生态度和对理想的执着,让刘院长很是赞赏,勉励了几句后,便拍板将这事定了下来。

刘院长当然不会知道,莫言之所以来慈和医院应聘,正是因为这里有一个从H大毕业的行政副院长。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裙带关系在任何时代都是主流关系。而且事实也证明,如果不是刘院长的出现,莫言即使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未必能成功应聘。道理很简单,你一个堂堂的H大毕业生跑来抢司机师傅的饭碗,信不信老子啐你一脸!

因为刘院长的路过,罗科长没让保安将莫言拿下,更没有啐莫言一脸,但他同样不知道,副院长大人之所以会路过他的办公室,是因为十分钟之前,有人神秘兮兮的打电话告诉副院长,有疑似某焦点节目的工作人员正在这里暗访……

当然,事实证明,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当天除了莫言这个奇葩之外,没有任何意外出现。

那么,莫言来慈和医院真的是为了积累素材,写出一部旷世巨著?

如果将那天的刘院长换成麦穗,她绝对会狠狠啐莫言一脸。

天见可怜,她当年以约稿的名义接近莫言,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直到她从文学社卸任,也没收到来自莫言的哪怕一篇百字的小短文。

莫言的文笔的确不错,但写的东西全是读书时的一些记录和感想。用麦穗的话来说就是,这货很有文青的范儿,但却从不干文青的事。

所以,莫言到慈和医院应聘救护车司机,其目的绝不是为了成为作家。

“就差最后一个了……”

莫言靠在座椅上,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合同今天到期,不过和罗科说一声的话,应该还能拖个几天。实在不行,老子就当义务工……咦,其实义务工这个名义就很不错,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大家不熟,人家未必会认我这个义务工,现在嘛,应该没什么问题。对,就这么办,无论用什么名义,能拖一天是一天。九十九拜,只差这最后一哆嗦,总不能再换一家医院吧?再说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今天就能凑齐最后一个!”

莫言来慈和医院,其目的就如同麦穗当初向他约稿一般,同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不过,这个目的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无法对人言,不可使人知!

老实说,他其实并不喜欢医院这种环境,每天看着病人在生死线上挣扎,对一个不是医生的人来说,其实是一种煎熬。医生和护士能忍受、甚至享受这种环境,是因为他们能给病人带去希望,而莫言只能默默的看着。但是,为了那个不可思议的目的,他却必须忍受。

半年来,他的工作表现比蓝领还要蓝领。尤其是在一些突发性的灾难中,他总是冲在第一线。就拿某些车祸、火灾,以及地质性灾害现场来说,一些遗骸的恐怖形状,连经受过专业性训练、看惯了生死的医护人员都难以承受。而这个时候,莫言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协助医护人员清理遗骸。两个月前,某个工矿发生爆炸事故,他曾一个人清理出全部十二具遗体,合计二十三个部位和器官。同车的女医护人员全部吐得稀里哗啦、眼泪汪汪,他却一直来回奔忙,没有一丝怨言……

“哔哔……”

莫言正琢磨着待会去找罗科聊聊义务工的概念,腰间的通讯器忽然响起。…,

对于救护车司机来说,这‘哔哔’的声音,如同战场上的冲锋号,必须在第一时间里做出反应。当然,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杀人的信号,后者却是救人的信号。每当通讯器响起,就意味着有人的生命正受到威胁,身为救护车司机,莫言必须第一时间内启动车辆,赶往门诊大楼前待命。

莫言立刻坐正身体,关上车门,然后将车发动,快速的驶离车库。

门诊大楼前,救护小组已经准备完毕,看到莫言,领头的一个胖子拉开车门,跳上副驾驶座,道:“小莫,赶紧的,113公路……”

113号公路?

莫言眉毛微扬,问道:“罗科,是车祸?”

这个胖子正是那位罗科长,他点头道:“车祸,一死一伤,据说伤的那个也是重度昏迷,只剩一口气吊着。”

莫言心中不禁一跳,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等医护人员全部上车后,他熟练的挂档踩油门,转动方向盘,白色的救护车便仿佛水中的鱼儿,轻盈的滑出,然后汇入医院外的滚滚车流。

这时正是上班高峰期,车流滚滚,往来穿梭。救护车驶离了医院,却并没有拉响警报,而是顺着车流见缝插针,毫无停滞的向前行驶。单向行驶的环境里,只要车速够快,时机把握准确,没有必要拉响警报。

救护车在车流中穿梭,偶尔会减速,更多的却是在快车道上一直保持着高速。若是有人在高空观看,就会发现这辆车的行驶轨迹仿佛带着一种韵律,减速、提速、超车,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哪怕前面有遮挡,又或是遇上弯道,它仍然毫无停滞,就仿佛能预见前方的道路和车辆,总是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小莫,你不去当赛车手真是可惜了,这车开的……啧,真是没话说。”救护车驶离市区后,罗科长忍不住赞道:“老林和小鲁遇上高峰期时,完全靠警报开道,有时候警报声越响,交通状况却越差,完全是适得其反。上次老林出任务,遇上几个毛孩子开着跑车,你猜怎么着,这帮毛孩子不让路也就算了,居然特么的要和老林飙车。你说,这帮家伙的脑子是不是都有病?尼玛的,我们是救护车,人命关天啊……一想起这事就有气,真有种的话,你和警车、军车飙啊!”

莫言笑了笑,没有接茬,在这个城市开了半年救护车车,什么事没见过?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驶上二环,前方五十米处向右拐,就是通向113公路的路口。

莫言打了转向灯,然后稍稍抬脚,将车速降了下来,问道:“对了,罗科,今天怎么亲自领队?”

罗科长指了指手表,说道:“出发那会儿,还没到早班的时间呢,老胡没来,小于请假,我只好亲自上阵。说起来,我早上还有个会呢……”

正说话间,一道警报忽然‘呜呜’响起。

莫言微微偏头,后视镜中,一辆黑色越野警车紧贴着救护车,不停的急促鸣笛,正试图超车。

警报声来的突兀,罗科长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后,不禁怒道:“这尼玛的什么素质,警车了不起啊!你是抓人,老子是救人,到底谁更重要?”

微微一顿,愤愤道:“莫言,别让它……人命比天大,咱不惯着这些警察。”

莫言正要说话,却见黑色警车的右转向灯正一闪一灭,便劝道:“罗科,没必要跟他们置气。你看他们的转向灯,也是去113公路的。咱们现在不让,到前面还是得让。都是公务,没必要较真。”

113公路其实是一条废弃的老国道,路面坑坑洼洼不说,有的地方甚至只能单车通行。救护车的性能虽然不错,但是在这样的路面状况下,不可能跑过越野车。既然跑不过,那就没必要挡着人家。

莫言说话的同时,已是再次降速让开道路,让警车先行。

黑色警车毫不客气的呼啸而过,然后急促的向右转弯,整个车身几乎是横着驶进113公路。

罗科长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尼玛,开的这么猛,这是要去抓外星人?”

被超越的一瞬间,莫言偏头瞥了一眼。

警车右座上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脸色有些凝重。而开车的却是一个女孩,因为车速太快,面容看不太清,只瞧见一个硕大的墨镜和在风中微微扬起的马尾……

【002】马尾辫女孩以及车祸

113公路是一条废置已久的老国道,沥青路面,宽度不超过十米。

因为年久失修,路面早已坑坑洼洼,布满缝隙,间或还可以看见杂草在缝隙中顽强的匍匐。路面上已经很少看见大型车辆行驶,只有附近的农用车辆才会偶尔出现。

这样的道路遇上雨天,尤其是那种霏霏小雨,会经常出现车祸。老式的柏油路面防滑功能几乎没有,被小雨浸湿后,更是格外湿滑。而在早期,汽车大都没有防抱死装置,每逢雨天可谓车祸频发。对司机来说,在这样的老式公路上,雨天行车绝对是一种煎熬。即便是技术高超的老司机,也得小心翼翼。

113公路虽然早已废弃,车流量剧减,但每年依然会发生七八起因雨天路滑而造成的车祸,莫言来慈和医院虽然只有半年,但却已经遇上两次。

救护车一路颠簸向前……

罗科长早已忘了刚才的不快,抓紧扶手,全神贯注的盯着路面的坑洞,生怕一不小心被撞到脑袋。

莫言的车技再好也应付不了到处可见的坑洞,更重要的是,前方还有伤者等着急救,对于那些垂危的生命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天堑。所以,他只能在不影响车内医疗设备的情况下,尽量开的快一些。这样一来,车内的医护人员算是遭了大罪,所有人被颠的七荤八素,面色苍白。不过,却没人因此而发出怨言。

“罗科,到现场了……”

救护车在颠簸中大约前行了二十五分钟,莫言终于看到了车祸现场。

那是一处大约有三十度左右的弯道,路面没有车辆,只留下一些黑色的刹车印记和油污。而在路边坡下的稻田中,一群人正围着一辆四脚朝天的白色轿车……

让莫言有些惊讶的是,那辆在113路口见到的黑色的越野警车也停在现场。

“莫言,我们恐怕来晚了……”车还没停稳,罗科长就皱起眉说道。

车祸现场有些压抑,以及某种极不正常的平静,对于一个有经验的老医务工作者来说,这不是什么好迹象。

如果伤员还有救,那么当救护车出现的时候,现场的情绪会立刻高涨许多,交警也会站出来维持秩序,并引导救护车以最快的时间合理落位,以便展开救治。而此时,大多数人都围着稻田里的那辆车,看见救护车后,有的微微摇头,满脸遗憾。有的面无表情,只微微一瞥,视线很快收回……

这就意味着,原先电话中所说的一死一伤,现在多半已是无人生还。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但罗科长依然第一个跳下车,带领医护人员冲向现场。无论有没有生还者,该做的依然要做,一切都必须按照程序展开。

莫言下了车,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去帮忙,而是点了支烟,靠在车门上默默的抽着。

他所在的方位距离那辆白色轿车只有七八米远,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两个车祸遇难者。

两人都是男性,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他们被交警从车中抱出,平躺在地上,身下垫着棉毯。

白色轿车静静的躺在稻田中央,不仅四脚朝天,左边车头也是严重塌陷,仿佛被重物生生砸进去一块。挡风玻璃完全碎裂,混着鲜血,散落在车里车外。路面与稻田有接近一米半的落差,从痕迹上看,轿车应该是在会车时与迎面的车辆猛烈相撞,然后因为惯性,开始连续七八次的高速翻滚,最后才落在稻田中。…,

正面撞击,连续翻滚,再加上接近一米半落差带来的震荡,在这样的车祸里,乘员生还的希望近乎渺茫。

看着那两具年轻的遗体,莫言看似目无表情,但心脏却剧烈的跳动着……

“……从八岁开始,整整熬了十六年,特么的总算是熬到头了!老头,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好好看着吧。你留给我的东西,终究是有用的,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个传说!”

隔着衣服,莫言轻轻抚摸着胸前一块非金非玉的佩饰,低声自语着。

两具遗体前,医护人员正进行着例行检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无用功,但这是必须的程序。

很快,医护人员就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罗科长偏头和身边的交警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朝莫言招手道:“莫言,来帮把手。”

莫言点了点头,随即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此时,现场勘察仍在进行中……

莫言注意到,那个白发老头正和交警队长说着什么。老头皱着眉,脸色依然凝重,而那位马尾辫并没有出现。

经过那辆黑色越野警车时,莫言隐隐听见车内有人说话,声音轻柔温润,似乎正和人通话。

“郑处正在和对方交涉,完全接管可能需要点时间。我明白了……您放心,小组的人马上会赶过来。”

车内的声音没有停下,车门却忽然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钻了出来。

莫言没料到车门会忽然打开,好在他反应灵敏,立刻停下脚步,避免了和车内出来的人撞个正怀。

那人有些吃惊,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嘴角浅浅一弯,给了莫言一个歉意的微笑。

看着面前微笑的女孩,如果不是这种特殊的场合,莫言甚至会觉得,这一定是某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学姐导演的恶作剧。

几十分钟之前,他刚对麦穗说过自己最喜欢的女性类型,而几十分钟之后,他所描述的女孩,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白衬衫、蓝牛仔、帆布鞋、马尾辫……

眼前的女孩就仿佛从上个世纪的电影中走出,恬静而温润,尤其是那双少了墨镜遮挡的眼睛,清澈的让人心醉。

马尾辫女孩皮肤白皙,个也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二。微笑时,嘴角有浅浅的酒窝……

她看了莫言一眼,并未在意,微微点头后,朝那白发老头走去。

看着女孩背影,莫言忍不住笑了笑。

他很少有失神的时候……如果没有几十分钟前的那个电话,面对这个女孩,他最多也就是在心里暗赞一声,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至少恍惚了两三秒钟。

“还好没有单车,也没有单车上那个长着青春痘,拼命踩着脚蹬,累的跟条狗似的单薄少年……”

莫言自嘲的笑了笑,加快步伐向稻田走去。

“小莫,尽量快一点,我待会还有个会……”

罗科长拍了拍莫言的肩膀,说道:“我去徐队那边看看,他好像有事找我。”

莫言点了点头,随后在两具遗体旁半跪下来。

同来的救护人员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各自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

莫言深吸了口气,双手同时伸出,按在两具遗体的额头,然后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

“那是你们院的司机?”…,

越野警车旁,面色黝黑的交警队长好奇看着稻田里的莫言,问刚走过来的罗科长道:“他这叨叨咕咕的,是在干什么呢?”

罗科长回答道:“你说小莫啊……他这是在给死者念往生咒。”

往生咒?

徐队长惊讶道:“你们还有这服务?什么时候开展的,我怎么不知道?”

旁边的白发老头和马尾辫同样有些讶异,看着罗科长,静等着他口中的答案。

罗科长和徐队长是老相识,没好气的道:“我们是医院,又不是和尚庙,怎么会有这样的服务?这是个人行为,算是生者对死者的一点敬意吧。”

马尾辫女孩听了‘和尚庙’三个字,忽然开口道:“未必是佛门,道教也有往生咒。”

罗科长一怔,道:“道教也有吗?我还一直以为都是和尚念的……”

马尾辫女孩道:“我觉得,他念的应该是道教的往生咒,因为从超度亡灵的角度来说,道教的往生咒更适合这样的场合。”

罗科长笑道:“这个我是真心不懂,不过按你这说法,莫言念得多半就是道教的往生咒了。这家伙是H大高材生,什么场合念什么经,心里门清,肯定不会错。”

H大高材生?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徐队问道:“H大高材生?别开玩笑了,他不是你们院司机吗?”

罗科长笑了笑,三言两语将莫言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怪人?

马尾辫女孩看着远处的莫言,眼中满是好奇。

抿了抿嘴唇,她忽然道:“罗科长,虽然我不信佛,也不信道,不过还是想请你帮我谢谢这位莫先生。”

罗科长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对了,还没请教,您二位是?”

他看着白发老头和马尾辫女孩,心中隐隐觉得,徐队找自己过来,多半和这两人有关。

【003】往事

一段往生咒念完,莫言直起身,双手缓缓收回。

旁边的医护人员见状,立刻上来协同莫言将遗体抬上担架。

包括周围的交警在内,没有人注意到,莫言双手抬起的一瞬间,两点肉眼难见的白色光点自遗体的额头逸出,飞快的没入他的掌心。

两点白光进入掌心后,顺着经脉前行,很快就来到脐下三寸的关元穴。此处用道家术语来说,就是丹田。莫言的丹田并非空无一物,一团白灼灼光团正悬浮其中,仿佛心脏一般有节奏的律动着。两点白光进入丹田后,便围绕着光团旋转。不一会,其中稍大一些的光点忽然窜入光团,而稍小一些的光点却仿佛气泡一般碎裂,而后消散无形。

白灼灼的光团接受光点之后,忽然凝聚不动,稍后却开始不断的凝缩,从先前的鸽蛋大小渐渐缩成指尖大小。而且颜色也在不断的变化,自白发蓝,然后由蓝转黄,渐渐地变成金黄色。猛一看上去,就仿佛丹田中多了一颗金灿灿的黄豆……

“七七四十九,果然是缺一不可,多一无用。”莫言察觉到丹田中那一点散去无形光点,暗自感叹着。

他心中清楚,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自己在慈和医院的最后一次任务。

想到这里,一时间,他心中不禁有许多的感慨……

莫言小时候的身体很弱,三岁那年,母亲又因病去世,缺少细心照顾的他,瘦的就像根豆芽。

而他的父亲因为工作实在太忙,办完丧事后,就将他送到了莫言爷爷住的地方。讽刺的是,他的这位爷爷工作更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莫言看到他的日子绝不会超过十天。好在莫家有保姆,而且不止一个,莫言跟在保姆后面,至少可以保证每天吃饱饭,有足够的营养。

可即便这样,莫言的身体也没能强壮起来,依旧像根豆芽似的,每天在那座大院子游来荡去。

那座院子很大,虽然有女主人,但却是莫老头的续弦,她有自己的儿子,有自己的孙子,对豆芽似的的莫言很不喜欢。

莫言也不喜欢她,甚至连自己的父亲、祖父,他也很少给好脸色。

那时候,莫言就是一个很孤僻、很倔强的小屁孩。

而且,他还很会闯祸。

他天生就有一颗大心脏,不仅胆子大,而且好奇心极重。三岁半的时候,他在那座大院子里到处游荡,地窖、阁楼、杂物间,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五岁时,院门已经阻止不了他……他的最高纪录是以五岁的低龄,在外面游荡了一天一夜,把他那位名义上的祖母吓得半死。不管怎么说,莫言还顶着长房长孙的名头,真要是有了意外,莫老头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莫言不喜欢那个大院,所以往外跑,但他的身体真的是很渣,每次游荡回来,都会病上几天。

直到有一天,一个和莫老头长的很像、但却更老的老头走进那座大院,然后改变了他的命运。

那个老头也姓莫,是莫老头的堂兄。

老头进了大院,什么话都没说,将一封莫老头的亲笔信交给女主人后,就将莫言带走。

莫言起初不愿,但老头说:你跟我走,我那里有很大的村子,村子后面有山,山中还有狼,从此以后,你想怎么跑怎么玩都行。

于是,向往自由的莫言二话不说就跟老头走出了那座大院,而且再也没有回去过。

老头没有骗他,他们去的地方的确是个很大的村子,而且那里的人大多姓莫。

莫言后来才知道,这里就是莫家村,自己的祖父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到莫家村的第一天,老头就从脖子上取下一块质地古怪的玉佩,然后郑重其事的给莫言戴上。并告诉他,这东西是莫家祖传的宝贝,传男不传女,而且还要看根骨。别看你爷爷牛的不行,但这东西他没资格戴。

五岁的莫言不懂这些,也不想去弄明白,来到这个村子后,他每天都和那些与他一般大的娃娃们疯在一起。而老头也不怎么管他,既不逼他认字,也不逼他学那些一个苹果加三个苹果等于几个苹果的**算式……

然而,当莫言戴上那块质地古怪的玉佩时,有些事情就注定会发生。

在莫家村的第一年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当他六岁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单纯的快乐。

快乐其实没有溜走,而是他长大了,忽然之间就厌倦了整天和那些小屁孩们混在一起。

这一年中,他没有生过病,身体越来越好,强壮的跟条狗犊子似的。

而且,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聪明,让隔壁二狗头疼不已的三年级算术题,他只要看一眼,就能报出准确的答案。这让他很惊讶,六岁的他压根就没正式上过一天学,只是无聊的时候跟着隔壁二狗在村小学蹭过几堂课。然而,那些曾经跟天书没什么区别的算式忽然变得清晰明了,而那些数字也仿佛村里混熟的狗狗们,黏着你,讨好着你,围着你不停转悠,踢都踢不走……

整个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清晰,六岁的莫言,也在一夜之间长大。

他的聪明并不仅仅是对数字的敏感,对事物的认知,也远远超过一个六岁孩童应有的程度。

莫言知道,这肯定是有原因的,无论是身体上的变化,还是脑袋里的变化,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首先想到了那块质地古怪的玉佩,其次想到了老头。

于是,他跑去问老头,老头却说:娃儿,你六岁了,明天得去上学了。以后呢,你每天乖乖上学,放完学就跟着老头我练练站桩,做做吐纳。等明年这个时候,你如果还想知道答案的话,再来问我。

于是,莫言摇身一变,成了莫家村最牛x的学生娃。

小学课程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大半年的时间他就学完五年级的所有课程,然后每天跟着老头站桩练拳,练习莫家祖传的吐纳术,再不复以前的顽皮。

七岁那年,他再次问起老头。

老头满脸唏嘘,告诉他:娃儿,你身上的这块玉佩有大玄机,戴着它,不仅能调理身体,还能使人变得聪明。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至少在我之前,你祖爷爷、太爷爷都戴过它,可该是农民的还是农民,该是教书匠的还是教书匠,也没显出什么特别来。直到我八岁时,你祖爷爷将它传给我,这东西才显出一些奇异。而且在我二十三岁那年,睡梦中经常能听见它在对我说话。可惜啊,听了大半辈子,却一句也没听懂。说老实话,我真是不甘心啊。大半辈子都耗在这块玉佩上,就是想弄清楚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我老了,老的明天的太阳恐怕都看不见了。所以,娃儿,这东西就交给你了,哪天你弄明白了,别忘了烧柱香给我。要是没弄明白,那就找个有根骨的娃儿传下去……

老头杂七杂八的说了有两三个钟头,听起来很玄幻,但总结起来,其实也就是上面这一段话。

但这对于好奇心极其旺盛的莫言来说,这些已足够。

“世上的事情总是有得有失,得而后失固然让人沮丧,失而后得也未必能让人快乐……老头,你肯定想不到,你下葬的那天晚上,我就解开了这块玉佩的奥秘吧?你看,你要是赖在这世上不走,我恐怕会和你一样郁郁终生。”

站在窗前,莫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有无尽的思念。

八岁那年,莫言的身体没有什么太大变化,除了个儿高一点,身体素质只是比普通人稍好。

但他的脑子却是越来越来好使,对事物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而且在睡梦中,隐约能听见悠扬却断续的颂读声……;

【004】末法左道录

那一年的冬日,老头走了。

老头是在睡梦中去世的,走的很安静。

那天,莫言起床,看见在冬日的初阳中,老头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阳光,带着微笑,仿佛还在酣睡……

老头下葬那天,莫言在坟前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已是昏迷不醒。

莫家村的人都赞莫言仁义,是大孝之人。

但没人知道,莫言固然心有仁义和孝义,但他真没打算在坟前坐上一整夜。子欲养而亲不在,人都走了,就是坐上十天十夜又能如何!

那一夜,莫言其实只是想跟老头说说话,说一些他没来得及说的话。但他没想到,或许是哀思过度,又或许是那些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吐尽之后,心灵澄澈通明,在恍恍惚惚间,意识竟是进入一个奇妙的地方……

那是一个空旷而悠远的地方,无边无际,空无一物。

虽无一物,但却有人。

一个身穿麻衣,相貌清奇、高古的老头儿,盘膝而坐,谆谆而言。

老者言语铿锵,或激烈,或嗟叹……但莫言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八岁的莫言以为这相貌高古的老者是活人,但实际上不是,这只是一段影像,一段来自几千年前的影像。

而老者所言之语,便是《末法左道录》。

老者自言姓左,时人谓之左道人,具体生于什么年代却是没说,但据莫言后来推算,老者应是春秋之前的人物。

左道人生于微末,幼时随师学道。

可惜,他虽一心向道,但这方天地却已无灵气,用道典上的话来说就是,斯时末法,修者绝途。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即便是天地俱灭,也有一线生机可寻,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机缘。

左道人显然是个有机缘的人,偶然间,他寻到一块天外陨石,将之雕琢为佩饰,并借此开创出独辟蹊径的《末法左道录》。这块陨石非金非玉,不仅有沟通、增益神魂之效,而且还能勾连人体内的那一口先天之气。天地无灵气,左道人便以这块玉佩为桥,沟通体内先天之气,循古法,修经脉,开苦海,生金莲,叩灵台,修神魂,得本我……

这段话说起来很仙侠,用左道人的话来表述,则更是玄之又玄。

简而言之,其实就是左道人没有天地灵气可用,便借用玉佩的奇异,沟通、炼化了自己体内的先天之气,然后打通全身经脉,开辟出苦海丹田。但是先天之气并非无穷无尽,它是人之初在母体内孕育时诞生出的生命本源,少了这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两腿一蹬见了道祖。

但有玉佩在手,这只是小事一桩。自家没有,别人家却多得是。

于是,左道人‘白昼杀人,夜得先天之气七七之数,为大衍……’,并借以在丹田内凝结出一枚金莲状的真气种子。这就是所谓的开苦海,生金莲。

按理说,有了这枚真气种子,就可以正儿八经的修道了,但天地间灵气稀薄,几近于无,这样修不是不行,但想要长生久视却是万万不能。所以,左道人再次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利用陨石玉佩能滋养神魂的功能,以金莲之力叩开灵台,转修神魂,凝本我。再以本我之力炼制符箓,聚集天地灵气,反哺金莲……

这一系列的勾连,合起来便是《末法左道录》的大部分内容。

这里面有悬疑,有玄幻,有冷漠,有无情,也不乏左道人的自吹自擂。

尤其是那句‘白昼杀人,夜得先天之气七七之数,为大衍……’,惊得莫言一身冷汗。以他现代人的观点来看,这是何等的凶残和没人性!

有时候,他也疑惑,这《末法左道录》中的左,值得究竟是左道人的左,还是旁门左道的左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左道人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惊才绝艳之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对于当时只有八岁的莫言来说,虽然已经敲开了门扉,但对门里的东西却是一无所知。

首先就是左道人那一口几千年前的腔调,他一字没听懂。其次,那段影像虽然可以无限制的循环,但每听一次都是一种折磨,需要大量的时间休养恢复。这也是他在大学时期每月都要消失三天的原因,听一次课大约是十二小时,但躺在床上挺尸的时间至少也得两天。

当然,这些都是可以解决和克服的,有志者事竟成并不是一句空话。

真正让莫言这十六年来备受煎熬的则是那玄之又玄的先天之气。

先天之气是人之初在母体内孕育时诞生出的生命本源,如果无病无灾,先天之气的多寡将直接决定人的寿命。先天之气一旦耗尽,人体就会衰败,最后无疾而终。

左道人炼化先天之气,以求通经脉、开苦海,实际上就是以生命为代价,去求那渺渺大道。

但是,人家毕竟是科班出身,绝对的专家教授级,虽以生命为代价以求一博,却多少能做到心中有数。不会弄出连苦海都没开辟,就两腿一蹬见了道祖的悲剧。

而莫言呢?

左道人若是专家教授,那么他就是幼稚园里穿开裆裤的小屁孩。

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他对《末法左道录》最多是一知半解,但人不轻狂枉少年,凭着无知无畏,热血激扬,他开始炼化体内的先天之气。等到高中时,对末法左道录的理解更加深刻后,他才晓得,如果不能成功开辟苦海,自己最多还有七八年的寿命!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那时节,自己胆儿肥的跟块猪板油似的,完全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

然而,他已经没有退路,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每个夜晚,他总是心惊胆颤的盘算着,自己还有几年可活,会不会算错时间?

好在大四那年,他终于成功开辟苦海,日子才算过的轻松一些。

开辟苦海的当天,他就去查了H大的同学录,并且圈定了宛陵市慈和医院。

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为了那朵金莲,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收集到七七四十九口先天之气。

先天之气只存于人身,人死后,可保存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小时,然后会自行消失。想要凝结金莲,化成真气种子,衰败的先天之气是没用的,必须是那种身强体壮、猝然而死的男性体内的先天之气才行。

莫言不是左道人,做不到‘白昼杀人,夜得先天之气七七之数……’,他思来想去,救护车司机这个职业,可能是获取先天之气的最佳途径。

这就是莫言为什么会出现在慈和医院的缘故。;

【005】推理

种种记忆纷至沓来,有童年时的画面,有高中、大学时的片段,也有这半年来苦苦等待的场景。浏览着这些记忆,再加上心愿达成,他心中重负尽释,恍惚间,便有一种喝醉了酒似的醺然。

莫言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慢慢走向救护车,盘算着回到医院后,就正式提出离职。七七四十九口先天之气收集完后,意味着他的小命得保,但这并不是完结……

不过,罗科长显然没有立刻返回的意思,他站在黑色越野警车旁边,正和那白发老头说着什么,并不断的点着头……

莫言心中好奇,走过去问道:“罗科,不走吗?”

罗科长回过头,说道:“这事不归我们管了,先等一会,马上有人过来接手。”

莫言看了一眼那白发老头,奇道:“怎么回事?”

罗科长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警察厅的郑处长,遇难的两位就是郑处长的下属,遇难前正在执行任务。所以,郑处长怀疑车祸是人为制造……”他耸了耸肩,接着道:“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太具体的东西郑处不便透露,我也没权利问。总之,这事不归我们管了。”

马尾辫女孩就站在郑处长的身边,微微的偏着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莫言,露出一丝好奇。

“堂堂H大高材生不去当公务员,不去大集团,却偏偏落脚在一家私立医院当救护车司机,这人倒挺有意思……”

看着莫言,马尾辫女孩在心里不断地琢磨着这个男人。

当然,她仅仅只是好奇,并非怀疑莫言是个坏人。况且罗科长刚才已经介绍过莫言,其中就包括他那很文青的理想。对此,女孩也是心存敬佩。不过,对于她这样的犯罪心理学博士来说,探寻身边每个行为独特的人的心理活动,早已成为一种职业本能。

马尾辫女孩打量着莫言,试图从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来推断他的性格。

莫言正不经意的微微皱眉,因为他很肯定,这只是一起很普通的车祸,绝非是人为制造。

“莫先生,你好……”马尾辫女孩忽然伸出手,向莫言问好。

莫言没想到女孩会主动和自己握手,不由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刻轻轻握住女孩伸出的手,微笑着问好。

……女孩的手白皙温润且绵软,指节修长,是一双天生的钢琴家的手。

莫言忍不住想,不知她会不会弹钢琴么,如果不会,那真是可惜了……

“谢谢你刚才的往生咒……”马尾辫女孩微笑道:“另外,冒昧的问一句,你对道教很有研究?”

莫言摇了摇头,道:“谈不上研究,我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形下,给遇难者念一段往生咒,不仅可以舒缓现场的压抑,同时也是表达我们这些生者对死者的尊重,以及对生命的敬畏。”

马尾辫女孩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很突兀的说道:“我刚才看见你皱眉了……”

莫言一怔,道:“什么?”

马尾辫微笑道:“我说你皱眉了……刚才罗科长说到这可能是一起人为制造的车祸时,你皱眉了。所以我觉得,你对此可能有不同的意见。”

这妞挺牛啊……莫言惊讶的看着马尾辫女孩,心中忍不住赞了一声。

现在的女孩,或许一眼就能看出LV包的真假,但她们却看不出男友微笑的脸庞中隐藏着对那高昂售价的极度憎恶。有时候,她们能通过汽车、服饰、手表,以及喝红酒时的姿态,算出一个男人的具体身家,但却算不出那衣冠楚楚下所包藏的祸心与龌龊。

见多了这样的女孩,再对比眼前的马尾辫,莫言不禁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皱眉是一个很小的细节,有时候仅仅只是一种无意识的表情动作,没有具体的含义。但在特定的时刻,它却能很好的反应出一个人的心理活动。如果你细心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小小的表情动作有着很丰富的内容。它可以表达疑惑、不悦、愤怒、不屑等诸多情绪………

很显然,莫言刚才的微微皱眉,表达的是反对和不赞同。

马尾辫女孩很敏锐的抓住了这个细小的表情,并且直言不讳的问起。

换个人提问,或许会显得咄咄逼人。

但是女孩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带着微微的好奇。尤其是嘴角那浅浅一弯,显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便让人觉得,自己忽然间为人师长,而面对的则是一个偏着脑袋,眼睛中有无数好奇的小女生。

“还没请教,怎么称呼?”莫言并没有回答马尾辫的提问,而是问起了对方的姓名。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女孩。刚才的擦肩而过,他注意的是女孩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气质。而现在,则是欣赏起女孩的美丽。

毫无疑问,女孩长得很美,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肤色,清澈的眼眸,尤其是那双笔直的双腿,充满了弹性……

不过莫言对女性的欣赏从不局限于表面,他始终觉得,没有气质支撑的美丽,就仿佛一朵纸花,再怎样的娇艳,也是没有灵魂的。有些女人耐看,那是因为她有内敛的气质,且被你渐渐发掘。有的女人乍一看风华绝代,但因为缺乏气质的支撑,终有一天,你会忽然觉得她索然无味,不过尔尔。

马尾辫女孩显然不是没有灵魂的纸花,她身上那种清新的气质甚至掩盖了她的美丽。

“我姓杜,杜小音。”女孩微笑着说出自己的名字,并继续用清澈的眼睛看着莫言,虽然没有催促,但谁都知道,她正等着莫言的回答。

不仅是她,白发老头和罗科长,以及交警队的徐队长都在看着莫言。

罗科长的眼睛带着一丝疑惑,他不明白杜小音为什么向莫言提出这个问题,而且他也不认为莫言能给出答案。

徐队长眼中同样有疑惑,原因与罗科长类似。他甚至觉得,杜小音的提问对自己多少有些冒犯。不管怎么说,他在交通口干了十几年,说到现场勘查,他自认无论是经验还是眼光,即便不是大师级的,评一个专家级却是绰绰有余。况且他刚才已经和郑处长说过,等勘查数据全部汇总,最多两个小时,就能给出一份详尽的报告。

真是问道于盲……徐队长心中腹诽着。不过,看在杜小音比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几岁的份上,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相比起罗、徐二人,满头白发的郑处长对杜小音的了解则要深刻很多。他知道这个女孩从不无的放矢,一旦开口,必有把握,又或是有着特殊的用意。

出于对杜小音的了解和信任,郑处长同样没有开口,而是将视线集中在莫言身上。

乍看上去,郑处长和社区里的普通老头没什么两样,但是当他的两道视线集中在一点的时候,眼中透出的却是鹰隼般的目光。

“这老头肯定是军人出身……”莫言感受到郑处长审视的目光,再看他那虽显老迈,却依然挺拔如松的身型,便不难做出判断。

面对众人的视线,莫言多少有些犹豫。

因为他觉得这起车祸并不复杂,经过现场勘查,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后,肇事司机归案只是时间问题。最重要的是,这本就是交警的职责,轮得着他一个外人来指手划脚吗?

可现在,却因为杜小音的一句话,将他推到了众人的面前。

他不喜欢出风头,却也不愿被人看轻。

更何况,因为两位遇难者,他顺利达成了自己的最终目的。死者为大,结案越早,两位死者的遗体被惊扰的可能性就越小。如果这起车祸案真的被省厅接手,当成刑事案办,两具遗体免不了要被法医动刀。单从这个角度而言,莫言就有责任站出来,毕竟他也算是受人‘恩惠’。

“这只是一起普通的车祸……”莫言没在犹豫,说道:“肇事车是一辆蓝色货运卡车,装载的是生猪,而且有一辆车与它同行。据我推测,他们有两个地方可以去,一个是秀玲县的生猪市场,一个是西村镇的汽车修理厂。往秀玲县生猪市场方向去的应该是肇事司机的同行者,我们也可以称他为车祸的目击者。往西村镇方向去的,自然就是肇事司机,他的目标是那里的汽车修理厂。”

左道人传下的佩饰给了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及敏锐的观察力,而他也没有辜负这来自几千年前的恩赐,经年来通过不断训练,让他拥有了缜密的逻辑推理能力。对他来说,像此类的现场推导简单的就跟喝水一样。

“差不多就这些了……对了,如果立刻行动,或许在秀玲县的路口就能直接拦截到目击者。这人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男性,穿运动鞋。车辆的特征很明显,那就是……车上装着很多很多头猪。”

说到这里,他觉得最后一句多少有些无厘头,忍不住笑了笑。

莫言说的平平淡淡,众人听在耳里,却是面面相觑,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目击者?

徐队长皱着眉,开口道:“这个……小莫,我不是怀疑你啊。你这说的头头是道,直接就给出一个结果。我能不能问问,你这结果有没有具体的证据支持?”;

【006】肇事司机和目击者

莫言点了点头,说道:“证据肯定有……徐队长,您是专业人士,根据现场的刹车痕迹,我想您不难判断出肇事车辆的型号吧?”

徐队长道:“这个不难,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一辆核定载重在八吨左右的货车。”

莫言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另外,我刚才我注意到,稻田里那辆白色轿车的车头被撞击的部位,留有蓝色车漆。虽然不太显眼,但确实存在。我相信,等现场勘查全部结束,勘查报告上肯定会有这样的记录。”

微微一顿,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可以确定,肇事车辆是一辆蓝色货车。至于我为什么断定这辆车装载的是生猪,有两点原因。第一,我的鼻子很灵,哪怕是现在,我仍然能闻到这里有一股浓浓的腥臊味。大家在开车的时候,应该都遇到过运载生猪的车辆吧?那股腥臊味极其呛人,我想凡是闻过的人,恐怕都不会忘记这种怪味。”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

罗科长一边抽着鼻子,一边道:“小莫啊,我怎么闻不到你说的腥臊味呢?”

莫言笑道:“车祸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你的鼻子没我灵,闻不到很正常。”

杜小音微微蹙眉,道:“这点恐怕不能作为证据,因为实在是……太抽象了。”

“没错……”莫言点头同意,说道:“鼻子灵敏只是我个人的问题,无法作为证据。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促使我发现了另外一个被大家忽略的地方。”

他向前走了几步,半蹲下来,指着地上的一些不易察觉的斑点,说道:“你们看,就是这个地方。”

破旧的路面上斑驳不堪,不注意的话,很难看清莫言指出的那些斑点。

这些斑点的分布很有特点,从散布的形状上看,带着一种向前的惯性。

徐队长不愧是交通口的老人,仔细瞧了两眼,脱口道:“这是从肇事车辆上洒落的!”

莫言点头道:“没错,这是因为刹车的惯性从车上洒落的。它的主要成分是水,几个小时过去后,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它。徐队长,你注意到没有,这些斑点虽然大部分是水,但也有一些凝固物。”

莫言指着斑点中的一点污痕,却没有用手触碰,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

徐队长不由凝眉,伸手在斑点上一抹,然后放在鼻下嗅了嗅。

这种味道他并不陌生,正是莫言刚才说过的腥臊味。而这些斑点中的凝固物,则是被尿液和饮用水混合后又再次凝结的猪粪……

他猛地站起身,看向莫言,脸色变得很严肃,道:“你是对的,这的确是一辆装载着生猪的货车。”

对于徐队长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推断到了这里,有了肇事车辆的具体特征,就已经可以展开行动了。

实际上,半个小时前,他就已经向周边地区的同行请求了支援,让他们注意某些有明显撞击痕迹的车辆。但是因为无法给出肇事车辆的具体特征,他对此并没有抱以太大的希望。这和竹篮搂鱼差不多,搂不到在情理之中,搂着了,那便是撞了大运。

接下来,徐队长顾不上问莫言是怎么推断出那位目击者的,低声和郑处长商量几句后,飞快的钻进指挥车,开始再次联系秀玲县的同行。

“对,是一辆装生猪的车,从宛陵方向驶来……对,对,是中型货车。你们已经开始布置了?出动了两个巡逻小组?好的,好的,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好,好,有情况随时联系。”

既然已经知道肇事车辆运载的是生猪,便不难对其去向做出判断。正如莫言刚才所言,秀玲县生猪市场以及西村镇,是肇事车辆及其同行车辆最有可能去的两个地方。113公路是条被废弃的老国道,从这里经过的车,基本都是开往秀玲县的。因为从这条路走不仅可以避开高速公路的收费站,而且可以节省大约三十公里路程。而秀玲县的生猪大市场则是周边县市规模最大,同时也是集贩运和屠宰为一体的专业性市场。所以基本可以确定,目击者的车辆多半会在那里出现。

至于那位肇事司机,相信他只要不是个疯子,肯定会躲在某个修理厂毁灭证据后,才会上路。

而西村镇则是离车祸现场最近的镇子,那里民风彪悍,宗族势力较大。最重要的是,在西村镇,收售赃车、拼接报废车辆、帮肇事车辆毁灭罪证,几乎已成了那里的传统产业。肇事司机只要对周边环境熟悉,多半会躲进西村镇。那里民风彪悍,亲亲相隐,信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所谓道义。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省厅的人去了,都没人鸟你……

……………………

……………………

“行啊,莫言!”

罗科长被这一幕弄的有些发呆,回过神后,情不自禁在莫言肩膀上捶了一拳,兴奋的道:“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莫言笑道:“雕虫小技罢了,罗科您要是注意观察,同样能得出这些结论。”

杜小音却在一旁笑了笑,道:“你太谦虚了,这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其实,逻辑推理和魔术有点相像。魔术没有被揭穿的时候,神奇无比,可一旦被揭秘,你就会觉得不过如此,只要稍加练习,自己也能玩得很好。逻辑推理同样如此,如果只给出答案,不说出具体的推理环节,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你是福尔摩斯。而当你说出推导过程后,别人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会觉得,这其实跟一加一等于二差不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奇。”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杜小音嫣然一笑,却是看向罗科长,说道:“罗科长,其实莫言的推导还剩下一部分没说,比如他是怎么知道车祸现场还有另一位目击者的,又比如他是怎么知道这位目击者的性别、身高的?这些,你能解答吗?”

罗科长挠了挠头,笑道:“你们还是饶了我吧,刚才那些东西我还没消化完呢……”

他看着莫言,满脸期待道:“要不,莫大神探您再受受累?”

莫言笑了笑,道:“其实很简单……罗科你往后看,对,就是那棵老杨树下面。看见了吧,那段路面上同样有一段刹车痕迹,虽然很短,但却足以说明,有一辆车曾经停留在那棵树下,而且还是货车。最重要的是,在这段路面上,同样有洒落的粪水混合物。不仅如此,这辆车的司机还曾下过车,在稻田边的土质路基上留下半枚鞋印。我猜,他当时是想查看有没有生还者吧?那枚鞋印不是很清晰,不过能看出是男式运动鞋,脚码比我小一点,所以大致能推测出他的身高。”

“哈,这里果然有半个鞋印!”

罗科长听得将信将疑,走到那棵老杨树下,仔细看了半天,果然发现半枚鞋印。

在他身后,郑处长紧随而至。

他是刑侦老手,只看了一眼,便已是心中有数。

不过,他故意皱了皱眉,说道:“你能肯定这鞋印一定就是目击者留下?有没有可能是别人留下呢?比如早起的路人,下田的老乡……”

莫言笑道:“有这个可能,不过很小……您看,在这棵老杨树周围,除了这半枚鞋印之外,并没有其他鞋印出现。而且鞋印的方向与稻田之间呈九十度角,这就说明,鞋印的主人是由公路中间走向稻田的。如果是早起的路人,又或者下田的老乡,在清晨有雾的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走在道路中间的,因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既然他们不可能走道路中间,那么土质路基上必然会出现更多的鞋印。可事实却是,现场只有半枚鞋印……”

说到这里,他弯下腰,指着鞋印,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这枚鞋印的前端磨损严重,是典型的长期踩踏离合器导致的鞋底型变和花纹磨损。由此,我们不难得出结论,那就是……这半枚鞋印只能是那位目击者司机留下的。”

“精彩!”徐队长带着兴奋的神色,大步走来,说道:“半个鞋印居然能看出这么多东西,真是精彩!”微微一顿,他看向郑处长,道“郑处长,报告你一个好消息,目击者找到了。男性,身高一米七五,穿运动鞋,和莫言的推断完全一致!”

这才几分钟过去?郑处长惊讶道:“这么快?”

徐队长道:“说来也是巧……我刚才打电话给秀玲县的同行,让他们注意拦截一辆装载生猪的货车,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发现了疑似目标。拦下来一问,刚进入正题,司机就自己招了。据秀玲县的同行反应,这家伙虽然不是肇事者,但目睹了一场车祸后,就已经吓得不轻,再看到交警拦车,当场就崩溃了。据他交代,肇事司机是一个叫老铁的人。”

郑处长问道:“这个叫老铁在什么地方?”

徐队长看了莫言一眼,回答道:“西村镇。”

郑处长知道西村镇是什么样的地方,点了点头,问道:“需要我的人配合你吗?”

徐队长摇头道:“不用,有了确切的目标就可以直接动手。西村人不是傻瓜,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敢胡搅蛮缠。现在嘛……借他们俩胆,他们也不敢乱来。放心吧,郑处长,那地方我们不是第一次去。”;

【007】少年,看你骨骼清奇,换个工作吧

接下来的事情与罗科长、莫言无关,罗科长惦记着上午还有个会,想要尽早赶回去。

莫言想着还有离职手续要办,同样想早点回去。

“莫先生,听说今天是你在慈和医院的最后一天?”

莫言急着离开,杜小音却不肯放过他。

“你怎么知道?”莫言一怔,随即醒悟,这事多半是罗科长告诉杜小音的,便笑道:“是的,今天是我在慈和医院的最后一天。你有事吗?”

杜小音笑而不语,只是浅浅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罗科长。

罗科长是个有眼色的人,见杜小音笑而不语,知道女孩有话要对莫言说。

看了看时间,他哈哈一笑,道:“莫言,咱不急着回去,上午的会多半是赶不上了。杜小姐或许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们聊着,我在车上等你。”

杜小音笑道:“谢谢你,罗科长,只耽误你一会儿工夫。”

罗科长摇了摇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然后转身上了车。

杜小音转过视线,微笑道:“莫先生,有兴趣换个工作吗?”

莫言开玩笑道:“难道你们那里缺司机?”

杜小音扑哧一笑,道:“不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有个工作特别适合你。首先,它可以让你继续积累素材,不耽误你的志向。第二,它可以发挥你在逻辑推理方面的才华……说真的,你刚才的表现真是惊艳,而且我一直忍着没问,你真的是H大毕业的?我怎么感觉你是警院毕业的啊……”

莫言笑道:“如假包换的H大毕业生,当然,是最废材的那种。”

微微一顿,又道:“对了,你说的究竟是什么工作?不会是哪个警局要招工吧?”

杜小音取出一张名片,笑道:“请恕我卖个关子,你去了这个地址后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那绝对是个好工作。不敢说包你满意,但我觉得,至少你会产生兴趣。”

莫言接过名片,低头一看,上面除了地址之外,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座机号码,甚至连公司的名称都没有注明。

罗浮路,五十三号,七楼?

莫言不禁有些奇怪,罗浮路那一块是高级商务区,可谓寸土寸金,那里有什么机构会与逻辑推理有关系呢?

他有心多问一句,可杜小音已经有言在先,他想了想,便忍住没问。

“对了,还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你……”

杜小音转身从越野车中取来一张大约十六开的画,递给莫言,道:“帮我看看这张画,你能看出什么信息来吗?”

这张画花花绿绿,五颜六色,乍看上去,没有任何头绪,似乎只是颜色的混搭与堆积。

莫言问道:“这是什么,印象派画作吗?”

杜小音却道:“我也不知道它算不算画作……我只知道,这里面隐藏着一个信息。”

莫言道:“有没有别的提示?比如说它的来历,与什么事情有关,信息量太少的话,我无法做出判断。”

杜小音咬着嘴唇,似乎有些犹豫。

莫言问道:“是不是不方便说?”

杜小音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有保密制度,不能说的太具体……我只能告诉你,这张画与某件案子有关,而你手中拿的这张画实际上是复印品。据我们推测,画中隐藏的信息应该与某个人名有关,它可能会以文字的形式出现,但也有可能是一组数字,比如电话号码、身份证号码什么的。不瞒你说,这张画到我们手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惜,我们的技术小组用尽种种办法,都没能破译。”

这样啊……

莫言看着手中仿佛小孩涂鸦的画作,兴趣顿时被勾引了起来。他的性格有点像孩子,对一切未知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不过,手中的这张画实在是过于凌乱,各种形状的色块堆积在一起,让人毫无头绪。

莫言凝视着画面,忽然,心中有灵光一闪,但是想抓住时,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眉头微微一动,杜小音再次抓住这个细节,问道:“有头绪了?”

莫言没有抬头,仍然看着看面,口中道:“有一点,不过我需要时间。”

杜小音眼睛一亮,问道:“需要多久?”

莫言抬起头,稍稍沉吟后说道:“不敢肯定,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三五天。”

时间未定,但他确定,自己已经找到了破解这幅画的途径。不过此刻却是力有未逮,还需要一些时间。

杜小音白皙的脸庞染上一抹兴奋的嫣红,像个孩子般跳了起来,道:“能听到这个答案真是太好……时间不是问题,你至少有一周的时间。”

莫言欣赏着女孩的雀跃,不禁笑了笑。

杜小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太兴奋了。啊,对了……”

她拿出一支笔,在画作的背面匆匆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道:“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您有了答案,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莫先生,拜托了。”

莫言笑了笑,道:“电话号码我已经记住了,这幅画……你们还留着吧,不用给我。”

杜小音一怔,道:“哎?”

莫言指了指自己的头,笑道:“莫氏生物电脑2.12版,记忆能力非人,存储容量惊人,推演能力骇人,运行成本吓死人,每天三个馒头就成。好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同事们正等着呢……”

他笑着和杜小音道别,转身离去。

杜小音忍不住惊叹。记忆力恐怖的人,她不是没有见过。省厅就有这样的人,随便报一组不超过两百位的数字,只要听一遍,就能准确无误的复述出来。可是像莫言这样,在短时间内将一幅凌乱不堪的抽象派画作中的所有细节都记在脑海里,这种记忆力已经不能用恐怖去形容了。杜小音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一台复印机。

“这家伙……该不会是趁我没注意,偷偷用手机拍了下来吧?”

杜小音咬着唇,在心里琢磨着这种可能性。

说起来,杜小音二十一岁就拿到犯罪心理学博士学位,智商、情商都是顶尖的。而她所在的省厅某处,更是精英云集,除了郑处长之外,学历最低的也是硕士。可即便这样,她依然是最闪耀的那个。

然而,莫言的出现却让她意识到,至少在逻辑推理、观察力、记忆力方面,自己远远不如。网上说的那句话没错,高手果然都是在民间啊……

“小伙子人不错,很有能力。”

不知什么时候,郑处长走到杜小音身后,看着离去的救护车,道:“要是能把他弄到我们处,和你搭档,一个由内而外,一个由外而内,称得上是珠联璧合。”

杜小音笑道:“可惜人家的志向是作家,您老,就省省心吧。”

郑处长似乎永远板着的脸忽然露出一抹笑意,道:“我当然省心,因为有人已经下手了嘛。”

杜小音转过身,眨着眼睛道:“郑老,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哎?”

郑处长笑道:“行了,别人都说我是老奸巨猾,依我看,你才是咱们处的小狐狸。你让他去罗浮路,存着什么心思?”

“您刚才都听见了?”没有外人在,杜小音吐了吐舌,显露出顽皮可爱的一面,道:“没办法,七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正规渠道肯定不行,所以我得想点歪招。再说,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应该不喜欢受人束缚。所以我觉得,一个自由度很高的职业,对他来说是最合适的。”

郑处长点头同意道:“嗯,介绍他去罗浮路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回头我打电话给那个胖子。”;

【008】森林公园

莫言在慈和医院的最后一天顺利度过。

其间,和行政科的同事们合了张影,帮门卫老岳修好了他的破单车。最后,又去了刘副院长的办公室,向副院长大人辞行,并感谢他这半年来对自己的照顾。最后,他顺祝学长明年高升,将那个秃顶短腿喜欢看女人屁股的院长大人赶下台。

未来的院长大人很高兴,拍着莫言的肩膀,说着勉励的话,一路将他送到了门口。

最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傍晚时分,莫言来到医院餐厅的小包厢,罗科长早已等在那里。

“赶紧的,整完这顿散伙酒,我得去丈母娘家接老婆。”

莫言和罗科长的关系不错,下班之后,两人都喜欢窝在餐厅的小包厢喝上几杯。今天这顿酒是罗科长请的,即是践行酒,也是散伙酒。用罗科长的话来说就是,走了你莫言,赶明我出任务的时候,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系保险带。舍不得啊,多好的司机,怎么就走了呢……

这话听得莫言寒毛直竖,仿佛喝完这顿酒,自己就要进太平间似的。

罗科长酒量不大,两瓶啤酒就已到量。

酒酣耳热,莫言用筷子夹着餐厅的招牌菜熘鱼片,忽然想起一事,脱口道:“坏了!”

罗科长吓了一跳,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莫言道:“罗科,有没有房子介绍?”

因为这道口味极正的熘鱼片,莫言这时才恍然想起,这半年来自己一直住在医院的宿舍楼,吃喝也都是在医院餐厅解决。虽然这里的食宿很不错,让人留恋,可问题是,自己已经离职了啊。更严格点说,一个小时之前,他就已经不再是慈和医院的人了。

“罗科,你得帮我想想办法。不然的话,出了医院大门,我就得流落街头。”

罗科长哈哈一笑,道:“我当什么事……你那小单间继续住着,我不发话,没人会赶你走。房子嘛,你自己慢慢找,找到后再搬走不迟。”

莫言点头道:“那就谢谢罗科了……不过房子总是要找的,罗科,有熟悉的没?只要不是合租的,大小、地点都无所谓。”

罗科长却是想起一个地方,皱了皱眉,问道:“地点偏僻的也行?”

莫言笑道:“当然行,我一个出校门才半年的穷人,能有片瓦遮身就行。”对他来说,租房偏僻一点完全不是问题,甚至是越偏越好。

不过,宛陵毕竟是省会城市,近千万的人口,放眼三环以内,哪里能找到一个真正安静的地方?

罗科长喝了口酒,缓缓道:“包河森林公园的别墅区你知道吧?”

莫言不由一怔,道:“我当然知道……罗科,你不会要介绍那里的房子给我吧?”

包河森林公园是什么地方?

那是宛陵市的城市之肺,坐落于市中心,可以说宛陵这座城市自古以来就是围绕着它建设的。那里已经不能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了,因为你再有钱也买不到哪怕一寸的土地。森林公园中的别墅区还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兴建的,当时是用来招待外宾和老干部休养的。直到上世纪末,其中几栋面积不大、地点偏僻的小院被当时财政困难的市政府出售。其他的别墅则一直保留着,到了现在,仍然是国有财产,不过已是各有其用。宛陵最著名的几家会所,就坐落在这片区域。

莫言是外来户,对包河森林公园算不上很熟,罗科长却是地头鬼,对那里的逸闻趣事如数家珍。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给莫言普及着关于包河森林公园的陈年往事。

“你还真就猜对了,我要给你介绍的房子就坐落在包河森林公园里,而且还是单门独户的小别墅。最重要的是,不用你花一分钱。”

莫言给罗科长的空杯蓄满,笑道:“罗科,你就别忽悠我了,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罗科长正色道:“我还真不是忽悠你,我说的这座小院是咱们慈和医院的前任院长留下的,几年前他去了澳洲养老。临走时,他托我照顾这间小院,算起来差不多有四年了。”

微微一顿,他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道:“其实这都是扯淡,他嘴上说托我照顾房子,实际上却是托我帮他找个买主。那座院子方位不佳,坐落在一片林子里,距离主别墅区差不多有两公里。这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那里风水不好,自建成以来,死在那座院子里的人差不多有一打了,其中还包括两个老外。你说,这样的房子你敢买吗?”

莫言心说我当然敢买,可惜老子没钱。

他心中如是想,口中却道:“那位前任老院长不是买下了吗?”

罗科长撇了撇嘴,道:“刚才忘了告诉你,这位前任院长是海归人士,上世纪末归国,正碰上政府发售包河森林公园里的别墅。他不知深浅,又特别喜爱那片林子,一激动就掏钱买了下来。后来,他带着老婆孩子一起住了进去,可没几天工夫,就出了状况。晚上睡觉时,经常因为胸闷憋气被惊醒,而且还有我们俗称的鬼压身的状况发生。再然后,就有人告诉他那片林子风水不好,因此死了多少多少人什么的。老院长虽然不是特别信这个,但是不为自己考虑,总得顾及家人吧?于是乎,连头带尾还没住上半月,就灰溜溜的搬了出来。”

莫言奇道:“那地方真闹鬼啊?”

罗科长撇嘴道:“谁知道?这玩意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是不大信。不过你要是让我搬进去,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微微一顿,他趁着酒意从包里取出一串钥匙,拍在桌上,道:“喏,这就是那小院的全部钥匙,你小子要是带种,它就归你了。”

莫言看着桌上的钥匙,不禁笑了笑,道:“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可不多……罗科,你别忘了,我是穷人。这世上什么人最可怕?我告诉你,是穷人!所谓穷横、穷狠,别说这世上没有鬼,就是有,我也要进去看看,到底是它横,还是我横!”

罗科长瞪大眼睛,道:“你真去呀?我说莫言,那地方真的很邪性,你可别玩真的。我也就是趁着酒劲随口一说,可不是真的打算让你住进去。”

罗科长的确只是趁着酒意说起那座院子,算是佐酒谈资,并没打算让莫言住进去。

可是那串钥匙已经拿了出来,而且就放在桌上,对于莫言来说,又怎会轻易放过?

他从小胆大,不惧鬼神,这是其一。

其次,这方天地灵气枯竭,不养鬼物,你就是想见鬼都难。最重要的是,末法左道录中有驭鬼魂之法,名曰‘阴阳两界符’,可捉鬼驭魂。当然,这得等到叩开灵台之后,他才具有这种能力。而且这阴阳两界符的制作也很麻烦,不仅要花费大量的精力,还要有财力的支持。对于现在的莫言来说,可望而不可即。

最终,当罗科长打着酒嗝,晃晃悠悠去丈母娘家接老婆的时候,那串钥匙已经装进了莫言的口袋。

“赶早不赶晚……”看着渐渐泛青的夜空,莫言决定现在就收拾行囊,住进那座风水不好的小院。

来慈和医院应聘时,他随身只带了一个装着换洗衣服的包,现在决定离去,同样没什么好收拾的,依旧是大学时期买的那个皮包,往肩上一挎,就是全部身家了。

单身汉的日子就是这么随意、惬意,包里仅仅只是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以及一台笔记本,没有套套,没有五花八门的各种电子产品,也没有四季必备的泡妞套装……

出了医院大门,莫言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去包河森林公园……”他坐上车,报出地址。

出租车司机看了看他手中的包,笑道:“哥们,这是准备去露营?”

莫言哈哈一笑,道:“我说我在那里有一套别墅,你信不?”

司机乐呵呵道:“信,我当然信……这年头,有怪癖的富人多了去。穿着拖鞋、大裤衩在大排档泡老板娘的,冒充草根去人家小公司应聘当清洁工的,什么人没有?别看哥们你穿的衣服跟我差不多,一水的地摊货,可谁知道待会下车的时候,你会不会拿出一张VIP金卡让我找零呢?”

天下司机是一家,都是天生穷命、能侃会侃,善于自嘲的人。

莫言也算半个司机,两人一路聊天,半个小时的路程转眼及至。

到了包河森林公园,莫言下车,与司机哥们挥手道别,然后挎着包往别墅区走去。

罗科长说的那座小院距离主别墅区有一段距离,坐落在一片树林中,而且没有硬质路面直通,只有一条碎石小路。

虽然罗科长的话有些夸张,但实际上这里除了僻静一点之外,气氛还是很正常的。

莫言一路走来,至少遇到了七八辆车,甚至还看见一对百合在树下嘴对嘴,亲的不亦乐乎。

进了树林之后,回首望去,不远处灯火点点,同样没有什么荒凉诡异的气氛。

顺着碎石路,莫言来到小院前,门前很干净,没有想象中的杂草丛生。

莫言取出钥匙,打开院门,推门而入。

这座小院这是上世纪修建,虽然后来经过修缮,但整体上依旧保持着青砖黑瓦的老式格局。

莫言很喜欢这种带着时代烙印的建筑,心说等老子有了钱,绝对要买下这里……

院里有灯,开门时就已经亮起。

院子里很干净,没有杂草没有落叶,院子的角落还有一棚葡萄架,架子下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不过因为疏于管理,大多已经凋落,仅存的也是奄奄一息。

莫言进入前厅,打开灯后,发现这里同样很干净,一应家具也是齐全无缺,而且大多罩着白色布罩。

看来罗科长也算忠人之事,将这里照料的不错。

不过这也情理之中的事,这座小院要是成功卖出,罗科长能拿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佣金,由不得他不尽心。

实际上,这座小院不是真的卖不出去,如果肯大幅降价,这世上总有贪便宜的人。

关键在于,小院的主人是个有钱人,小院如果能原价(加上通货膨胀)卖出当然最好,卖不出也没关系,留给子孙就是。毕竟是不动产,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小院只会越来越值钱,而关于风水的传闻,也同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逝。

对于不缺钱的人来说,这笔账其实很好算。

于是,悲催的罗科长只能看着那笔高挂在空中的佣金默默的流口水,而且一流就是四年……;

【009】叩灵台

莫言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楼上楼下将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

环境真的很不错,电器、家具都很齐全,只不过有些东西年代有些久远。比如在某间房的角落里,他甚至看见一台老式的柜式收音机,红木的外壳,巨大的音箱,豪华的外饰,绝对有收藏价值。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看不出这座小院有任何不妥。

“如果这院子真有什么邪门的地方,恐怕得等到叩开灵台,收集阴阳之气后,才能看出端倪。”

《末法左道录》中有望气论,说是这世上万物,都有各自的气象。物有金、木、水、火、土……人有病、疫、灾、厄、杀……但总体来说,这万物之气,归根结底都是阴阳二气。

这座院子究竟有没有邪门的地方,莫言不得而知。

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叩开灵台,凝出本我之眼,就可辨识阴阳。不过这是后事,需要时间去积累。而当务之急是催发金莲,直叩灵台……

他选了一间卧室,收拾干净后,脱去衣服走进浴室,洗去身上的污垢和疲惫。

午夜时分,静谧的卧室中,莫言盘膝坐在地板上,等待着苦海中那团金光化成金莲。

苦海内,金色光团缓缓转动,一片又一片的莲叶渐渐显化,自模糊到清晰,而后片片绽放……

半个小时后,一朵金色璀璨的莲花彻底绽放!

莲花散发出氤氲的雾气,同样色呈金黄,氤氲盘绕,在苦海和连接苦海的经脉中不停的流淌。

随着金莲的形成,莫言已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一点稀薄的灵气。

其稀薄的程度,唯有令人发指这个词才能形容。

“果然是末法时代……”莫言心中轻轻喟叹。

根据《末法左道录》上的记载,他能感觉到,这个时代天地间的灵气,可能比左道人的那个时代还要稀薄。

但即便如此,当天地之间的灵气透过皮肤、口鼻进入身体,顺着经脉游走时,那种无法言喻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发出呻吟。

“怪不得左道人甘做宅男,闭关经常是一年半载不挪窝,这种吞吐灵气所带来的愉悦感,的确让人无法拒绝……”

当莲叶绽放,莲台彻底显露的那一刻,霎那间,苦海内金光璀璨,莫言只觉全身一颤,整个人顿时陷入到一种奇妙无比的境界之中……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母体之中,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畅。

金色的光芒直透骨髓,再由里及外,滋润着每一个角落。

恍恍然,莫言只觉飘飘欲仙,仿佛化为一片羽毛,要直飞云端……

这种极度畅快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下一刻,随着金色光芒的游走,一股充沛到了极点的力量仿佛自虚空出现,洋溢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莫言深深吸了口气,眼中露出一丝犹豫和挣扎……

《末法左道录》中早有阐述,金莲初放时,氤氲的金色光芒就是修者所追求的力量本源,如果及时炼化,就能转为道家所言之真气。炼化的越及时,真气也就越雄厚。炼化完毕,这股真气就能生生不息,自我循环。最重要的是,当真气突破到某个临界值时,就能形成界域。界域初成,便有百丈之域,换算成现代长度单位,大约是三百米左右。在这个范围内,可借真气自由纵横。除了不能入地之外,前后左右,包括天空,都能瞬间而至。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形成界域,往前一跳,便是三百米,往后一退,同样是三百米。如果向上,那就是飞天三百米!

在这个科技昌明的时代,凭借**的力量飞天三百米,这是何等凶残的概念!

面对这种诱惑,即便是莫言这种心灵澄澈的人,也免不了犹豫和挣扎!

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方天地间的灵气几近于无,如果保留这种力量,虽然能畅快一时,但却无法突破寿命的桎梏。说到底,终究是一介凡人。

只有借助金莲初生时形成的力量本源叩开灵台,凝成本我,才有希望一窥藩篱后的境界与风光。

好在灵台叩开后,这种本源不会消耗殆尽,到那时,莫言依旧可以将其炼化成真气。至于是多是寡,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

莫言很想做超人,可是想来想去,还是长命百岁更划算一点。

再说,在这个科技昌明的时代里,一跃十米和一跃三百米,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毕竟这个世界有飞机和汽车,咱不靠这个赶路。而且,这个世界也没有黄老邪和他女儿,咱也不靠这个去争桃花岛女婿。

短暂的犹豫和挣扎后,莫言的心思彻底澄净。

他轻轻吸了口气,运转心法,将那股金色光芒汇聚成一点,然后顺着任督二脉,直破泥丸!

…………………………

“这就是本我?”

半个小时后,莫言的意识沉浸在泥丸宫内,看着眼前一个全身光溜溜盘膝而坐的小光头,一时间有些无语。

小光头的眉目清晰可辨,恰是他三四岁的模样,双眼紧闭,盘膝而坐。

看着那发着淡淡金光的小光头,莫言心想,难道我的内心一直向往着做个和尚?

接着又哑然而笑,《末法左道录》中有过阐述,本我凝结后,并非大功告成。本我是先天的潜意识与神魂的结合体,同时与**息息相关,凝结初始,只是个雏形,并非一蹴而就。就仿佛人之**,总要经过胎儿、婴儿、幼儿……才能慢慢长大,及至成年。

莫言此时所看到的本我,正是幼儿体,虽有玄之又玄的妙用,但距离大成还早得很。

莫言此时在泥丸宫里的状态,实际上是后天形成的自我意识,与先天意识息息相关,却无法沟通。

想要发挥‘本我’的妙用,两者必须合二为一,形成本我意识。

这种本我意识妙用无穷,简单来说,它类似于仙侠小说中的灵识、神识,奇幻小说中的精神力。

莫言心中微微一动,后天的自我意识体猛地向前一扑,生生撞进了‘本我’之中。

随即,泥丸宫中的小光头双眼猛然睁开,爆出道道金光。

与此同时,卧室中莫言的本体同样睁开两眼……

刹那间,莫言觉得眼前仿佛换了个世界。

卧室还是那间卧室,家具还是那些家具,但此时在他‘眼里’,这些东西既熟悉又陌生,便油然而生一种换了世界的感觉。

其实他很清楚,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并没有任何的改变。真正改变的是自己,由肉眼看世界,变成了心眼看世界。

肉眼只能看见世界的表象,而心眼则能观察到事物的本质。

比如不远处的那张桌子,他不仅能看见桌面上的污渍,还能透过漆面,观察到里面的木质纹路,以及更深层次的木质属性。

这就是本我意识的妙用之一,它可以像X光一样穿透物体的表面,深入内里。当然,它比X光更加方便,穿透力更加强大。意识所至之处,没有任何物体能阻挡它,及至能力的尽头。

莫言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这意识漫漫向外延伸。

卧室、走廊、楼梯、客厅、院落……

本我意识不断延伸,从卧室开始,一直延伸至小院外的那条碎石路。

最后,到了那片树林中心的时候,莫言忽然觉得心神俱疲,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直线距离,一百四十五米四十三公分……”

莫言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一组数字,紧接着,一个虚拟的屏幕凭空浮现,上面显示着本我意识经过的路线,以及路线上所有的物体。而当莫言的视线落在某个物体上时,立刻会有一组数字跳出来,显示这个物体的高度、宽度,以及材质和重量。

“果然是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神奇……”莫言不禁啧啧而叹。

这个看似科幻的屏幕实际上是本我意识的一种具象化,它可以是一个屏幕,也可以是一本书,只要你的想象力够丰富,它就能以任何形式出现。不过莫言可以肯定,生活在数千年之前的左道人,他的脑海中绝不可能出现如此科幻的一幕,除非他是个穿越者。

本我已成,莫言却不敢多耽搁,而是转回头,全力炼化苦海中那所剩无几的金色光团。;

【010】法地侣财

早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卧室的地板上。

莫言缓缓睁开眼,眼中虽有一丝疲惫,但站起身时,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轻轻一跃,指尖很轻易就触摸到卧室的天花板,落地后,足弓微弹,整个人拉出一道虚影,瞬间就出现在卧室门口……

漂亮!

他用力的挥了挥拳头,心中兴奋不已。

和金莲初成时所拥有的力量相比,这一跃、一纵所展现的力量,可谓微不足道。但比起普通人来,这已是超越性的力量!

而且,这还因为卧室的面积太小,无法让他尽情发挥。

无需刻意计算,脑海中的屏幕已经给出答案。如果他全力运转苦海内那点可怜的真气,弹跳高度可达四点八米,前跃距离在九点四米。

当然,真气的妙用远远不止这些,力量上的体现仅仅是最粗浅的,很多东西需要莫言自己去慢慢挖掘。

比如,当真气与本我意识结合后,用真气裹起一粒小石子,便可以在本我意识所笼罩的一百四十五米范围内,以任意线路行进。这就相当于随身带着一把无声无形的手枪,并且射出的子弹可任意拐弯,百发百中。

我的子弹会拐弯……

对于莫言来说,这不是电影里的桥段,而是真实的存在!

可惜真气实在太少,如果运用真气驱使石子遁空,最多可发出十二枚。也就是说,这把所谓的‘无声手枪、,其弹夹只能容纳十二发子弹。

看着苦海内已经接近枯萎的金莲,兴奋过后的莫言不由苦笑,喃喃道:“法地侣财,我他妈上哪去弄那么多钱啊!”

道家修行有法地侣财之说,左道人自创的法门也不例外。

凝聚本我之后,莫言就能以本我意识为引,驱动真气,制作各类玉符,反哺金莲。比如说五行符,分别是五枚属性不同的玉符,制成之后,可以收集五行之气。待五行之气收集完满,就能在苦海内凝聚一座聚灵阵。天地灵气枯竭,但并非没有,这座聚灵阵可强行聚敛天地灵气,反哺金莲。

五行符制作并不难,难的是材料,它需要用最纯净的软玉为基,以当世玉石来看,羊脂白玉最合适。而真正的羊脂白玉价格高昂,以克论价,对莫言这种穷鬼来说,全副身家都买不起一枚五行符的材料。除此之外,其他材料同样需要花费大量金钱。比如五行符中的金气符,除了羊脂白玉之外,需要至少五公斤黄金,才能淬炼出一缕可用的金行之气。

如此种种,莫言想要恢复苦海内的金莲,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赚钱赚钱再赚钱!

对现在的莫言来说,赚钱看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比如去做通天大盗,凭他现在的本事,一年之内就能敛钱亿万。然而修行讲究的是从心所欲,言行须合本心才行。比如说杀人劫财这种事情,左道人可以做,莫言却不行。这是因为左道人的本心唯求大道,杀人放火对他来说毫无压力,不违本心。而莫言从小接受的是本世界的道德观,小事不羁,但大的原则却是不敢动摇。这就是修者的本心,本心有善,人则有善,本心为恶,人须为恶。不因善而善,不因恶而恶,善恶无界,唯循本心。

莫言想要赚钱,未必一定要走正道,但本心一定是不能违背的。比如说路上捡到一百万,他可以装进自己的口袋,但却不能因为一百万,就跑去杀人放火抢银行。

“|路漫漫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钱不多兮,卖身卖艺不吝兮……”

莫言仰天一叹,一边浏览着屏幕上给出的各种数据,一边脱去衣服,走进了浴室。

由本我意识具现出的屏幕功能极其强大,不仅可以实时发布各种数据,而且也能根据莫言的心意,进行各种推衍。

打开出水龙头,莫言任由水花冲击在身体上,心中微微一动,屏幕上便显示出那幅让杜小音一直牵挂的抽象派画作。

对于这幅画,莫言已有腹稿,所以他没有交给本我意识推衍,而是心意流转,让屏幕中的画作根据自己的意图演变……

三十秒后,他看着屏幕上的一组数字,嘴角撇出一抹微笑。

“很不错的构思,但终究是有迹可循……”他撇了撇嘴,擦干身上的水渍,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什么,明天下午?大姐,你不是说下星期来宛陵吗?”

打来电话的依然是麦穗,听声音,似乎正赖在床上还没起身。

“我说过是下星期吗?”麦穗打着哈欠似醒非醒,像头小猪似的哼哼着:“就算说过又怎样……你咬我呀?切,女人说话不算很稀奇吗?”

莫言现在的心情很好,心情好,自然就不吝笑声。

他哈哈笑道:“你说算就算,不算也算,你说不算就不算,算也白算。简而言之,学姐说了算……”

麦穗却是一撇嘴,心说老娘要是说了算,你现在就应该躺在老娘身边,又或是在厨房里给老娘做早餐!

“明天下午的飞机是吧?好的,我记住了。小僧这就去血站卖血,然后去三元大排档订餐,给学姐大人接风洗尘!”

麦穗被话筒中震耳的笑声吓了一跳,嗔道:“死鬼,你发什么神经,笑得这么篸人?”

莫言笑道:“小僧这是豪爽的笑,喜悦的笑,发自内心的笑。”

麦穗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问道:“这么高兴?你有喜了呀?”

莫言笑道:“小僧肚皮平平,未有音讯,还需女施主多多努力……”

麦穗呸了一声道:“你个死变态,真恶心!”

几分钟后,莫言刚挂掉麦穗的电话,罗科长就发来短信问,还活着没?

莫言回了个电话过去,道:“活着呢……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见这鬼也是趋利的。遇上我这样的穷人,鬼都懒得理我。”

罗科长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注意点好。”

莫言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等我住个一年半载,你这院子绝对不愁卖!”

罗科长不禁有些尴尬……老实说,他将这座院子介绍给莫言,的确有拿莫言做广告的意思。大家都说这院子邪性,那我干脆找个人来,踏踏实实住给你们看。只要有人能平安无事的住上半年,那些传闻也就不攻自破。

当然,这首先建立在罗科长本身不信邪的基础上,毕竟他是医务工作者,鬼神之说向来是不信的。倘若这世上真有鬼神,他扪心自问,肯定是不会将这座院子介绍给莫言。

“莫言,我可不是拿你打广告……”虽然没有害人的心思,但到底有些心虚,罗科长忙不迭的解释着。

莫言笑道:“行了,罗科,别说你没这个意思,就是有也没什么。你情我愿的,至少也是双赢对不对?过个一年半载,你卖房子拿佣金。我呢……咱就按一室一厅算,这每月租金至少得一千五,算全年,那就是一万八。罗科,我半年工资也就一万八多点,你说,这种好事我上哪找去?”

良言一句三春暖,莫言这番话说得罗科长心中大为舒畅,原先那点心虚立刻荡然无存,笑道:“你这家伙,好话都被你说完了……行了,我这边还有事,有空再聊。”

莫言放下手机,不禁笑了笑。;

【011】甘蓝

挂掉电话,莫言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唤。

他隐约记得,别墅区旁边有一家早茶社,于是顺着碎石路往树林外走去。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去罗浮路看看?

在昨天之前,他一心只想保住自家小命,对赚钱没有半点兴趣。薪水什么的,只要够吃够穿就好,再加上从事的又是救护车司机这种苦逼职业,这直接导致他的口袋干净的跟水洗的差不多。

而现在,赚钱却已成了当务之急。所以,他开始认真考虑杜小音的建议,打算吃完早餐,就去罗浮路看看。

二十分钟后,他站到了那家早茶社门口。

早茶社的门口很冷清,但建筑格局还是挺不错的,典型的明清时建筑,清雅中透着雍容,很符合森林公园里的这一片山水……

莫言信步踏入,没人迎上来,直到在临窗的座位坐下,才有一个女孩拿着餐牌走过来。

茶社中里的餐客很少,只有零星三五人,大多红着眼睛打着哈欠。

莫言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这一片的人多是权贵,自己上床睡觉的时候,人家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间茶社不是冷清,而是还没到上客的时间。而即便是到了点,恐怕也是送外卖的居多。

女孩的服务态度挺不错,送上餐牌后,一直保持着微笑。

莫言扫了一眼餐牌,眼角不由一跳……

稍稍沉吟后,他目无表情的点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笼烧卖。

等女孩离开,他的表情立刻变得丰富起来,尼玛有木有搞错,一碗破皮蛋粥居然卖老子八十,烧卖一百二一笼!

特么的,一顿早餐两百块,老子在慈和医院辛苦一天也挣不到这个数啊!

心疼归心疼,可既然已经坐了下来,他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

餐点送上,莫言开始慢慢品尝,轻拿筷、细嚼咽,吃的风轻云淡。倒不是他故作姿态,而是这里的餐点味道确实不错,值得细细品尝。

“嗨,老兄,我见过你……”

莫言正吃着,却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捧着一个硕大的粥碗,坐到自己面前。

莫言不由乐了,说道:“是,昨晚我们见过,你当时很忙……”

这女孩莫言的确见过,昨晚去树林小院的时候,看见这妞正在搂着另一个女孩,在树下亲的不亦乐乎。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眼前这女孩无论看相貌还是装扮,都堪称清纯,仿佛小家碧玉。

瓜子脸,小琼鼻,长发如墨,白色长袖T恤,一身牛仔布的背带裙,露出白生生的小腿。

可不管是昨晚在路边搂着女孩旁若无人的激吻,还是此时没形没状的捧着个粥碗,跑过来和陌生男人搭讪,都说明这妞和小家碧玉没有半毛钱关系。

“哈哈,逢场作戏而已……”女孩捧着粥碗,很豪爽的吸溜着,道:“这粥是特地让老板给我熬的,大补,你来碗?”

莫言笑了笑,道:“谢谢,不过不用了。”

女孩喝完粥,一边用餐巾纸擦嘴,一边自我介绍道:“认识一下……我姓甘,甘蓝。”

莫言道:“莫言,干将莫邪的莫,三言两语的言。”

甘蓝笑道:“咱们这就算是认识了,对吧。”

她左右瞧了一眼,放低声音道:“我昨晚瞧见你住进36号小院,那院子你买下来了?”

莫言住的那座小院的门牌号正是36号,他笑了笑,道:“你瞧我这身打扮,像是有钱没地方花的人吗?”

甘蓝点了点头,道:“我琢磨着也不太像,你这全身上下……最多也就一千出头吧?”

莫言笑道:“什么一千出头,全身上下,连鞋带袜,全是地摊货,不超过伍佰。”

微微一顿,又道:“行了,妹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妹子?

甘蓝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自己,倒是觉得挺新鲜,也挺亲切。

她嘻嘻笑道:“你不是扮猪吃老虎吧?我认识一不要脸的家伙,最喜欢穿一身地摊货出去泡妞,说什么要找寻真爱。我呸,就他那一脸的青春痘,找母猪去吧……”

莫言笑而不语,自顾自喝粥,吃烧卖。

甘蓝见他不说话,又道:“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好奇。36号小院邪性的很,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就是觉得,你既然敢住进去,肯定有两把刷子。哥们,说实话,你是不是风水师?”

莫言笑道:“这年头风水师可是好职业,你觉得我像吗?”

甘蓝皱了皱鼻子,透出几分可爱,道:“这倒也是……我记得秦姨的会所开张时,请了一个风水师,牛的不行,前后走了最多半个钟头,就收了八万车马费。”

她眼睛忽然一亮,恍然道:“哈,我明白了,你是警察对吧?警察哥哥血气旺,身上有正气,胆子也大。对,没错,你肯定是警察,不然……”

话未说完,莫言打断她道:“行了,你不用瞎猜了,我就是一个租客,而且是不花钱的那种。”

不花钱的?甘蓝不由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失望道:“切,帮人看房的啊?”

莫言哈哈笑道:“没错,就是帮人看房的。”

甘蓝闻言,不禁有些失望。

她咬着唇,似乎有些不甘心,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问道:“对了,你昨晚在36号待了一夜,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古怪的地方?”

莫言笑道:“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

很正常吗?

嗯,也对,不正常的话,这家伙也不会坐在这里喝粥……甘蓝眼睛骨溜溜直转,道:“老兄,商量件事呗。”

莫言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道:“你说。”

甘蓝道:“能不能让我进去住几天?”

莫言一怔,迟疑道:“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

甘蓝翻了个白眼,撇嘴道:“切,你想什么呢?还孤男寡女……这么说吧,不是我一人住进去,差不多七八个人吧。”

七八个人,你当那是旅馆呢?

莫言正要问个究竟,甘蓝却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目的统统倒了出来。

“……看过女巫布莱尔这部电影吧?我们社团最近准备制作一部微电影,然后代表学校参加中视的微影展播大赛。类型就跟女巫布莱尔差不多。器材、道具、演员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就差拍摄场地了。36号院是我们的首选地,而且剧本也是参考了那些传闻。不过呢,这只是最初的打算,说白了,那院子是真心邪门,人家害怕嘛。”

“嘻嘻,现在不怕了,不是有你垫底嘛……你住一夜能平安无事,总不成我一进去就遇鬼吧?”

“再说了,也就几天的事,真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就撤呗。”

“怎么样,心动了没有?女主角可是校花,真心养眼,给你白看几天,还不够你得瑟的?要不,我给你安排个角色,你个挺高的,长得也不错,演个白痴保镖吧……”

甘蓝叽里呱啦说完后,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莫言。

女人在有所求的时候,通常都会用这种眼神对付男人。

莫言不禁笑了笑,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麦穗就经常用这招对付他。

甘蓝的眼眸很美,也很会用眼睛说话。但是和麦穗相比,却少了些什么。

麦穗的眼睛不仅会说话,有时候,那双瞳孔甚至能展现出一个世界来。让人情不自禁的去怜她、爱她,不肯说一句稍重的话。莫言记得,有本小说上曾经说过:女人的媚,不仅仅在于容颜,更在于眼眸。有时候,她的一个眼神甚至能毁灭一个世界。

当然,这只是小说家言。对此,莫言不屑一顾,因为麦穗在他面前从来没有真正得逞过。当然,心动也是有的,偶尔也会情动,但这只是男人一种本心的体现,与神魂颠倒有着本质的区别。

“喂,你倒是说话呀……”

甘蓝眨着眼睛拼命放电,莫言却笑眯眯坐在那没有半点反应。

她噘着嘴,气哼哼道:“老兄,行不行给个准话,喂,你该不会是想收租金吧?”

莫言笑道:“收租金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惜我没这个权力。这样吧,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去找一位姓罗的男士。他是36号院的代管人……他要是答应了,你让他给我来个电话。至于你们之间怎么谈,就不关我的事了。不过我个人觉得,出一笔租金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女孩非富即贵,而那座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所以他并不介意做个介绍人,帮罗科长赚点外快。

甘蓝眼睛一亮,道:“真的呀,那你赶快给我他的电话,我这就联系。”

微微一顿,却又道:“那你呢?”

莫言一怔,问道:“我什么?”

甘蓝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那位罗先生答应下来,你会不会暂时搬出去呀?”

莫言笑道:“我出去住几天也没什么,影响到你们的拍摄总是不好,对吧?”

甘蓝瞪着双眼,急道:“什么呀……我就是看你住在里面,才壮着胆子去36号拍摄的,你要是一走,我这么办?”

莫言笑道:“这可不关我的事……”

甘蓝眼珠一转,道:“我付酬金,每晚五百。”

莫言皱眉道:“你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是味?每晚五百,你这是……找鸭呢?”

甘蓝被逗得咯咯直笑,道:“老兄,行不行给个准话,你要是答应了,我这就给那位罗先生打电话。”

莫言笑着摇了摇头,取来一张餐巾纸,用筷子蘸着酱汁写了一串号码,递给甘蓝,道:“这是那位罗先生的电话号码,至于我嘛……不用每晚五百了,帮我把餐费付掉就行了。”

甘蓝立刻飞去一个媚眼,笑眯眯道:“老兄,你真仗义。餐费小意思,回头我让老板送你一张贵宾卡,永久八折!”

盛情难却,莫言当然是笑而纳之。

甘蓝急着联系罗科长,莫言却惦记着去罗浮路的事情,于是站起身和甘蓝道别。;

【012】方正信息

出了早茶社,莫言一路晃悠来到了森林公园的门口。

这一段路大约有三公里长,刚走到公园门口的巨型雕像下,就收到罗科长的电话。

莫言的介绍给罗科长带去了一笔不错的外快,从他愉悦的声音中不难得出一个结论,甘蓝果然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败家女。

结束通话后,莫言左右张望,想拦一辆出租车。

“嗨,帅哥,要搭车吗?”

一辆城市越野悄无声息从他身后滑出,甘蓝手扶方向盘,正笑吟吟的和他打招呼。

“哈,是你啊……”莫言从来就不是个假客气的人,拉开车门,麻溜的坐了进去。

甘蓝笑道:“老兄,你还真是不客气。”

她和莫言相识也不过大半个钟头,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缘分总是摆在第一位的。从莫言叫她一声妹子的时候起,初次见面的隔阂感就在无形中慢慢消逝,及至现在,她对莫言依然一无所知,但却有一份很奇妙的亲切感。这无关男女之情,就是没来由的觉得彼此投缘……

莫言对她的印象也不错,女孩虽然有着与外形截然不同的豪爽,却也因此多出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单纯。

“我记得你是要去罗浮路,对吧?”甘蓝问道。

莫言点了点头,道:“顺路吗?”

甘蓝笑问道:“我要说不顺路,你会下车吗?”

莫言哈哈一笑道:“想都别想,从这里打车到罗浮路差不多要一百块,厚厚脸皮就能省一百块,这种好事上哪去找?”

…………………………

莫言原以为,以甘蓝豪爽的性子,车速必定会很快,说不定路上还会闯上几次红灯。

但这个女孩的性格显然是那种复合型的,一路上不仅将车开的四平八稳,而且遇上绿灯将尽、一脚油门就能冲过去的时候,她却总是安安稳稳的慢踩刹车,将车停在距离停车线差不多一米的地方。

“你车开的挺稳嘛……”莫言赞道。

“那当然,天大地大没有小命大,我开那么快干什么?”甘蓝奇怪的道:“是不是在你眼中,我这样的女孩都是那种不知死活,只要快感的人?”

莫言想了想,很诚实的说道:“也许你不是,不过你这类型的女孩,大多是这样……”

微微一顿,又道:“当然,这不仅仅局限于开车,凡是刺激性比较强的事物,有些女孩总是乐于尝试。比如说**、酗酒,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聚会什么的。我的前一份工作是救护车司机,虽然只做了半年,但却遇见至少七八例,因为**、酗酒、飙车而受伤的女孩。其中还有些更龌龊的,我就不说了。”

甘蓝吐了吐舌头,道:“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聚会,你说的这些我都尝试过哦……”

微微一顿,脸上又带着几分自嘲,道:“不过,或许是我的性格比较复杂吧,这些事情都是浅尝辄止,然后就再也不碰。说起来很奇怪,有时候我胆大包天,有时却又胆小如鼠,你说是不是很矛盾?”

莫言道:“谈不上矛盾,这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同时也说明你有很强的自制力。”

甘蓝笑道:“谢谢你的夸奖,我的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莫言笑道:“看来你以前一定很调皮,居然看过心理医生。”

甘蓝嘿嘿一笑,说道:“其实,这也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对不对?”

这是肯定的……莫言想起自己还算快乐的的童年,以及惶恐不安的少年和青年时代,心里不禁唏嘘。

“怎么不说话?”甘蓝奇怪的看着莫言,随即又道:“哈,我知道了,你以前肯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快说说,你都干过什么?”

莫言笑道:“不要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安心开车。”

甘蓝一撇嘴,道:“切,不说算了,稀罕啊。”

转过一个街口,她到底耐不住寂寞,好奇道:“对了,你刚才说你当过救护车司机,对吧?瞧你这样子,文质彬彬的,怎么会去当司机?你不会连大学都没上过吧?”

莫言很严肃的说道:“鄙人H大毕业。”

甘蓝撇了撇嘴道:“哄鬼吧你!”

莫言笑了笑,道:“不信算了。”

甘蓝见他一脸淡然,倒是半信半疑起来,缠着他打破沙锅问到底。

莫言耐不住纠缠,恰好因为去罗浮路求职,身上带着毕业证书,就取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甘蓝放缓车速,将毕业证书一把夺过去,仔细看后,不禁瞪大眼睛,忍不住吐出一句脏话。

“我X,居然是真的,你神经了吧?”甘蓝满脸的不可思议,道:“堂堂H大高材生去当救护车司机?”

莫言笑了笑,很文青的道:“其实,我有一个梦想……”

……………………

两人一路乱聊,车很快就到了罗浮路。

甘蓝问道:“老兄,你在哪儿下?”

莫言道:“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扔下就行。”

甘蓝道:“送佛送到西,一脚油门的事儿……说吧,你去什么地方。”

莫言道:“我没去过那地方,只知道是罗浮路五十三号。”

甘蓝道:“五十三号是茂林大厦,前面就是……对了,你去茂林大厦做什么?里面我有熟人,需要帮忙的话说一声。”

莫言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告诉甘蓝自己是去求职的。

“去求职啊……”甘蓝问道:“哪家公司?说不定我认识他们老总哦。”

莫言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只知道是七楼,一个朋友介绍我去的,她这人喜欢卖关子,没说具体的情况,只说那家公司比较适合我,去了就知道了。”

甘蓝的神情忽然有些古怪,道:“你朋友不是在耍你吧?”

莫言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甘蓝耸了耸肩,道:“茂林大厦的七楼只有一家公司,叫做方正信息咨询。他们不对外挂牌,只接受熟人的业务,所以在外面几乎没有什么名气。最重要的是,他们从不接受别人求职,据说,所有员工都是老板亲自找来的。”

莫言道:“你对这家公司很熟?”

甘蓝摇头道:“恰恰相反,我一点都不熟,只是听秦姨提起过几次。给我的感觉……啧,我也说不太清,反正就是挺神秘的一家公司。”

莫言听到这里,心中隐隐有些明白。这家所谓的方正信息咨询多半就是一家私家侦探社。在国内,私家侦探在法律上还没有被认可。但存在即合理,如此辽阔的一个国家,总有一些国家机构力有未逮、又或是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而这时,就需要一个灰色机构来做补充和缓冲。

现在想来,杜小音之所以卖关子,多半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毕竟她是警察,有些事情可以做,但却不可以说,更不可以堂而皇之的去做去说。

不过,这家方正信息咨询公司似乎也不太像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私家侦探社。

茂林大厦的租金在宛陵市是最顶尖的,能租下整层楼做办公地点的公司,整个大厦不超过十家。如果方正咨询只是一间普通的私家侦探社,不可能有这个经济实力。而且甘蓝刚才也说过,这家公司不对外挂牌,只接熟人的单,而且也不需要毛遂自荐的求职者。种种迹象表明,这家公司有很深的底蕴,绝非那种专门替人抓小三的草台班子。

“倒是有点意思……”

莫言原本只是对杜小音‘卖关子’的行为有些好奇,现在却是被这家方正信息咨询勾起了兴趣。;

【013】面试

车至茂林大厦,莫言下车,甘蓝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闹着要一起去。

莫言是去求职的,态度未必要恭谦,但至少不可能任由身后跟着一条看热闹的小尾巴。方正信息咨询公司不对外挂牌,不接待求职者,来这样一家公司求职,受到冷遇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莫言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拍屁股走人,但你不能奢望如甘蓝这样女孩,在遭受可能的冷遇后,会安之若素。

所以,莫言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甘蓝的要求。

“切,很稀罕嘛?祝你老人家求职失败,回家啃自己……”

甘蓝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女孩,冲莫言做了个鬼脸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莫言笑了笑,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地摊货,走进了茂林大厦。

走进电梯后,他注意到,七楼的按钮要比其他楼层的按钮更有光泽,这说明方正信息咨询公司的客人的确不多,甚至连他们内部员工的人数也不会太多。

到了七楼,电梯门打开,莫言走了出去。

很奇怪,出了电梯后,莫言并没有看到绝大部分公司都会设置的接待台,也没有预想中的面容姣好、会说一口软糯普通话的接待小姐。

迎面是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很有古典风格,不过却紧紧闭合着,而且两边的墙上也没有挂任何的公司铭牌。

门边有门铃,莫言刚要伸手去按,却忽然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您好,请问先生贵姓?”

声音稍微有些失真,是从门上的一处掩饰的很好的音箱中传出……

莫言不由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想必门上有暗藏的摄像头,自己来到七楼后,就已经落入别人的眼中。

“我叫莫言,一位朋友介绍我来贵公司求职。”

“莫言?”那声音迟疑了一下,似乎正在向人求证。十来秒后,道:“莫先生,请问是一位杜小姐介绍你来的吗?”

莫言点头道:“是的,她叫杜小音。”

朱红色的大门啪的一声轻响,向两边滑开,同时那声音也明显客气了很多,道:“莫先生您好,请向前直行,到走廊尽头后,请向右拐,黄总在002室等您。”

门内很安静,一条铺着很厚的暗红色地毯的长廊向前延伸,两边的办公室都是大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出现。

这种环境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静谧,透着些许的肃穆,看上去不像是营业性的公司,倒更像是某个政府机构。

莫言顺着走廊前行,到了尽头再向右拐,经过七八间办公室和一个会议室后,终于看到了挂着002铭牌的房间。莫言伸手敲门,门是虚掩的,并没有关上。

“请进……”办公室里传出一个粗犷的声音。

莫言走进办公室,室内,一个体重至少有两百斤的中年胖子正对着话筒哈哈大笑。

“好的,好的,下餐我请,德云居怎么样?全素斋,既健康又减肥……啧,你说的是,我是该减肥了。可问题是,我减不下来啊。什么?云山会所?靠,我哪有时间啊,有空再说吧。行,行,就这样,我这里还有客人。好,好,再见。”

胖子放下电话,以与体重不相符的敏捷从桌后绕了出来,人未至,手已经伸出来,哈哈笑着:“莫先生是吧?你好,你好,鄙姓黄,黄留夏。不好意思,一个朋友的电话,怠慢你了。”

这人生就一张热情脸,笑声爽朗,很有感染力。

莫言握住黄留夏的手,笑道:“黄总客气了,是我打扰了。”

黄留夏笑道:“哪里的话,你是客人,进门我就应该招呼好你。莫先生,请这边坐……”

黄留夏亲自给莫言泡了杯茶,送上后,按住正欲站起的莫言,又道:“坐,坐,不用客气。我这里没有酒和咖啡,只有茶,倒是怠慢你了。咖啡那玩意我是真心不喜欢,酒呢,平时爱喝一杯,但工作场所不太合适。所以,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喝茶了。”

这胖子极为健谈,几乎不给莫言开口的机会,微微一顿,又道:“茶是好东西,好处数不清,还能减肥。咱不说别的茶,就你手中这杯,看着不起眼,也没什么品相,其实你有钱都买不到。这是真正的云龙高山货,不成规模,属于野茶的一种。但味道极好,而且减肥效果也不错。”

莫言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黄留夏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啧,说起减肥,你瞧我这肚子,怎么减都减不下去。你说,我每餐吃的也不多,平时跑来跑去,身体也没闲着,怎么就减不下去呢?就拿昨天的晚餐来说,一小碟子青菜,四五片肉,拳头大的饭团两个,很正常嘛……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胖呢?”

说到减肥,他嘴里长吁短叹,仿佛在拉家常,但看向莫言时,眼底却有微光闪过。

莫言本没在意,只以为这胖子喜欢和人闲聊,但不经意间看见他眼中那抹微光,心中不禁一动。

这是干嘛,面试题吗?

莫言意识到,胖子的话中包含着一个小小的逻辑陷阱。他喝了口茶,笑道:“黄总,碟子可大可小,青菜呢,有过一遍水就捞起的盐水青菜,也有油比菜多的油浸青菜。而卤肉馆卖的五花肉呢,片片都是一指厚,三指宽。至于饭团,幼稚园小朋友的拳头很小,身高两米的黑人大汉的拳头却很大……至少得有醋钵那么大吧?”

微微一顿,他看着黄留夏,笑道:“黄总,你要是这样吃,我只能说你胖的不冤。顺便问一句,这该不会就是今天的面试题吧?”

黄留夏哈哈笑道:“算是吧……这么说吧,如果你没发现话里的逻辑陷阱,这就是一次闲聊。发现了,就意味着你已经通过面试。呵呵,是不是觉得很儿戏?不瞒你说,我的导师当年选助手时,就是这么对付我的。看似儿戏,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招,淘汰不知多少天之骄子。”

他这么一说,就等于承认面试已经开始。

刚才那些看似平淡,甚至有些无聊的话题中,其实包含着一个小小的逻辑陷阱,而且在闲聊中娓娓道来,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黄留夏做事有自己的套路,如果莫言没能发现话中的陷阱,这就是一场简单的闲聊,并且他也不会再次出题,而是直接拿出合约让莫言签字,就当是养了个闲人。

他如此煞费苦心,完全是看在杜小音的面子上。

杜小音以及她所在的机构,与方正公司有很深的渊源。她介绍来的人,无论与公与私,黄留夏都必须给足面子。他已经想好,来人若是个有本事的,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是个眼高手低的,虽然公司虽然不养闲人,但看在杜小音的面子上,真多出这么一个,似乎也不打紧。

不过现在看来,莫言的表现很不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有了这些依然不够……

“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一个小题目……”黄留夏笑眯眯的说道:“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我爱吃鹅,昨天有人送了我一只,青草湖产的那种大肥鹅,我最喜欢的品种。可是,我一直犹豫着,到底是红烧好呢,还是干脆做成卤鹅?这不,那只鹅就放在我平时吃饭的那家小餐馆,到现在我都没考虑好,究竟该怎么吃。莫先生,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

一只鹅,该怎么吃?

这样的题目乍一听,似乎是脑筋急转弯,但其实它不是……

莫言不假思索的道:“该怎么吃,其实黄总你已经给出了答案。”

黄留夏故作惊讶道:“我给出了吗?”

莫言笑道:“首先,这只鹅是你所喜欢的品种,这是一个确定因素,我们先放在一边。其次,你一直犹豫是红烧还是卤煮,这说明你对这两种风味都很喜欢,这同样是一个已经确定的因素。最后,那只鹅被你放在平时吃饭的餐馆,这说明无论是红烧还是卤煮,都不是你亲自动手。这样一来,答案不言自明,那就是,这只鹅到底该怎么吃……得看厨师!厨师精于红烧菜系,那就吃红烧,厨师精于卤煮,那么自然就要将那只鹅卤了来吃。”

莫言娓娓而言,心中却腹诽不已……尼玛,这家伙绝对是个吃货。从走进办公室开始,他嘴里就没离开过‘吃’字。要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一家信息咨询公司,还以为闯进了一家餐馆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将面试题融进日常生活,而且融合的如此巧妙和具有欺骗性,这个胖子绝对不简单。

莫言在心中腹诽,黄留夏却是对他赞叹不已。

刚才两道题目看似平淡,但却最能体现求职者的观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尤其是最后一道题,乍一听,近乎于儿戏,但它考验的却是求职者是否具有透过表象看本质的能力。

一只鹅,到底该怎么吃,其实有很多种答案。但是将所有的表象剥离后,最合理的答案其实只有一个。;

【014】签约

黄留夏对莫言的赞叹发自于内心……

这个世上聪明人极多,如果将刚才两道题单独列出,至少有一大半人能轻松的回答出。比如第一道题,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语言上的逻辑陷阱,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但是黄留夏却将它融入聊天扯淡中,加上他出色的演技,这本身就是一个误导和陷阱。能在第一时间内发现其中端倪的人,其智商未必是最高的,但一定是勤于思考和善于发现事物的人。

这是一种天赋,更是将这种天赋善加利用后,形成的一种融入日常生活中的本能。

而这,才是黄留夏更加看重的地方。

“不错,不错,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如果莫先生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这就签约吧。”

黄留夏站起身,在抽屉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了莫言。

这就签约了吗?

莫言有些惊讶,除了两道有些扯淡的面试题之外,难道不需要其他的测试了吗?

而且,这胖子递过来的合同……似乎也太单薄了点吧?

这份合同的确很单薄,仅仅是一张十六开的纸,可谓真真正正的‘一纸合同’。

而且,合同上的条款也简略的让人惊讶,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在文字上,除了双方约定为雇佣关系之外,没有常见的各种保障性条款,也没有注明是否有假期……最重要的是,在薪酬方面,莫言赫然发现,居然只有特么的每月一千五百大洋!

“甲方自然就是我们方正公司,你在乙方这一栏填上你的名字就行了。”

黄留夏伸出手,笑眯眯的用粗大的指节在合同上指指点点,仿佛莫言签下这份合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莫言忍不住笑了,道:“黄总,在我签字之前,你就没有什么要说明的?”

说明?

黄留夏有些惊讶,但马上醒悟过来,问道:“难道杜小音没有跟你说过这些?”

莫言同样有些惊讶,摇头道:“没有啊,难道……这合同还有什么讲究?”

黄留夏笑道:“哈,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什么都跟你说过了呢……莫先生,是这样的,我们方正公司聘用员工的一个宗旨就是来去自由,不受任何条款限制。同时,员工在职期间,拥有的自由度也是极高的。如果愿意,你甚至可以一年都不用来报道。而且,在某种情况下,你还可以接私活。当然,接私活的时候,不允许以公司的名义,也不许占用公司的资源。”

“至于合同上的薪金,其实只是为了让这张合同看上去稍微正式一点,同时具备一定的法律效力,否则的话,劳动部门就该找我们的麻烦了……综上所述,就是为什么这款合同如此简陋的原因。条款越多,其实束缚也就越大,你说对吧?”

“当然,在你签下这款合同之后……不,更准确点说,应该是在你完成公司的第一次委托之后,还有一份保密协议和分成协议要签。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还有形形色色的协议要签,当然,那是面对客户的。”

莫言隐约有些明白了,说道:“这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

黄留夏点头笑道:“没错,你理解的很准确。我们这一行,的确很特殊。确切点说,我们之间的合同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和客户之间的合同。”

微微一顿,又道:“当然,方正公司对员工还是很照顾的,除了提供平台和渠道之外,公司还给你配备了办公室,如果你提出要求,我们甚至还会为你配备文字秘书。不过说老实话,办公室是必须的,秘书则完全没有必要。干咱们这一行的,长年累月在外,放个秘书在办公室绝对是浪费了。真忙起来的时候,一个月都未必能来公司一次。你来的时候应该看见许多办公室的门都是紧闭的,千万别以为有人躲在里面勤奋工作,实际上,包括我在内,整个七楼里的员工不超过十人。而且大都是拿固定薪水的,比如清洁工、保安什么的……”

说到这里,黄留夏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同时示意莫言稍待一会。

莫言知道,黄留夏多半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于是端起杯子喝茶,静静等着。

此时,他已确定,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多半会签下眼前这份看似简陋的合同。

关于薪水,莫言并不十分在意。

虽然黄留夏没有具体说明,但不难判断出,这家公司的真正薪酬,其实是完成某单业务之后所获得的分成,而不是合同上注明的数额。

既然是分成,就说明薪酬的多少是和能力挂钩的。而对于自己的能力,莫言向来是自信的。

所以,在薪水上莫言并不怎么关心。

对他来说,真正看重的是这间公司给予员工的自由度。

他是个比较自由随性的人,不喜受人束缚。这种性格由娘胎里带来的,很难改变。

“教授,您找我有事?”

莫言喝茶的时候,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走进房间。她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职业套裙,姣好的面容,清爽的盘发,走路时,脚步很清脆,透出一股干练。

莫言注意到,她没有叫黄留夏为黄总,而是称其为教授。

莫言有些惊讶,他知道眼前这个胖子不简单,但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教授的头衔。如果换做其他场合,这种称呼或许会是一种朋友间的戏称。但眼前这个场合……可能性不大。

黄留夏注意到莫言眼中一抹诧异,笑道:“不用奇怪,我在K大干过几年,是心理学教授。当然,现在已经辞职了。”

微微一顿,又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同时也是方正公司大总管,罗娅。”

莫言站起身和罗娅握手,笑道:“幸会。”

罗娅微笑道:“莫先生真是年轻,方正公司里的员工就没有三十岁以下的,莫先生如果加盟,可以说是为我们公司增添了一股新鲜的活力。”

一个很会说话的女人,而且笑起来很有魅力……这是罗娅给莫言的第一印象。

黄留夏在一旁说道:“莫先生,罗娅是我们公司的大总管。如果你同意签约,那么以后你和她打交道的时间会很多,比如说器材和设备什么的,你都可以找她。干咱们这一行,各种高精尖的器材设备必不可少。除了这些,罗娅还会为你准备一辆车,用来代步。车的档次不会很高,都是些十万左右的二手车,但车况绝对可以保证。另外,如果业务需要,你还可以向罗娅申请各种类型的高档车。比如参加宴会用的车,野外以及长途需要的越野车等等……同时,罗娅也是公司的主要联络人,我如果不在公司,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她。”

莫言是个干脆的人,听到这里,笑着拿起笔,在那张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道:“两位,字签了之后,大家就算是自己人,你们还叫我莫言吧。”

罗娅再次伸手,和莫言轻轻一握,表示欢迎,笑道:“你说的没错,合同一签,大家就是自己人了。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就叫我罗姐吧。”;

【015】处女单

合同签完,接下来就是熟悉环境,以及办理门禁卡和员工卡。

等这些全部做完,罗娅又领着莫言去看分配给他的办公室,以及车辆。办公室的面积不大,但各种办公设施齐全,而且临窗,环境相当不错。而在茂林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停着七八辆属于方正公司的办公用车,都是些中低档的车。莫言扫了一眼后,选了一辆宛陵汽车集团生产的黑色QR。这款车总体性能不错,而且足够低调,满大街都能看到。

虽然直到现在黄留夏都没有和他谈起方正公司的具体业务,但这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属于心照不宣的范畴。或许在以后的工作中会慢慢提及、并渐渐深入,但此时实在没必要提起。

方正公司不对外挂牌,不接待求职者,这就足以说明它身上笼罩的灰色属性。

莫言从来就不是道德洁癖者,他很清楚这个世界是由不同颜色组成的,所以,关于方正公司的具体业务,胖子不说,他也不问,大家彼此心照。

“快十一点了,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吧,就当是为新同事接风了。”

临近中午,黄留夏看着手表说道。

他口中所谓的‘我们’,其实只有三个人,他、莫言,以及罗娅。

由此可以看出,这家公司的等级观念未必森严,但却有内外层、甚至核心层之类的划分。刚才熟悉环境的时候,莫言见到包括保安主任、办公室主任在内的其他员工,但很显然,他们的工作范畴仅仅是一般**物,并不涉及方正公司的具体业务。

三人一行下了楼,黄留夏虽胖,但步伐却很快,出了茂林大厦后,他领着莫言三拐两拐来到一条小巷。

“这是我经常来吃的一家小餐馆,地方不大,但味道极佳,尤其是这里的卤水鹅,我一天不吃就想得慌。”

黄留夏说的这家小餐馆坐落在小巷中段的一座小院,叫做三娘私房菜馆。餐馆面积的确不大,只有六个包厢,但环境静谧优雅,适合与三五朋友小聚浅酌。

黄留夏在这家餐馆有常设包厢,一进门,就对吧台里的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说道:“三娘,你家老公今天在不在?”

三娘瞥了一眼罗娅,笑眯眯道:“他要是不在,你想怎么着?”

黄留夏笑道:“他要是不在,我的卤水鹅就没得吃了嘛……咦,你这是话里有话啊。听你这意思,是不是想让我对你怎么着啊?”

三娘掩着嘴,咯咯笑道:“就怕你有贼心没贼胆……”她又看向罗娅,道:“对吧,罗小姐?”

罗娅微笑道:“他有没有贼胆可不关我的事。”

听着这三人的对话,莫言终于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罗娅和黄胖子之间绝对存有暧昧。

其实,在方正公司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就能感觉到一些,但接触时间太少,不敢最后确定。而此时,因为三娘的调侃,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

莫言对此并不感觉到奇怪。

一个四十多岁、事业有成的男人,一个三十出头,正值人生中风情最盛的女人,男人是公司老总,女人则是老总助理兼公司大总管。再加上方正公司这个相对封闭的场所,这样的一对男女,如果彼此间没闹出一些暧昧,莫言反倒会觉得奇怪。

虽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这毕竟属于他人**,莫言在一旁笑而不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全当没听见几人之间的对话。

三人进入包厢落座后,服务员送上的第一道菜就是卤水鹅。

莫言看着桌上的卤水鹅,笑道:“教授,看来你刚才出的题目都是有来由的……”

面对黄留夏这种能放得下身段的老总,刻意叫他黄总,显得有些疏远,叫老黄的话,则显得不够尊重,所以,莫言跟着罗娅叫起了教授。

由于是中午,黄留夏只叫了几瓶啤酒,三人一边闲聊,一边浅斟慢酌。

“这鹅是真的不错,莫言你尝尝,咱们边吃边聊……”黄留夏道:“干我们这一行,有些时候免不了要打点擦边球,如果因此引起什么麻烦,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联系公司。找我或者找罗娅都行,公司会为了你提供法律上的支援。不过你千万记住,擦边球可以打,但绝不能过线。而且在引起麻烦后,不要试图自己解决,更不要因为冲动或者害怕,打破法律上的界限。”

罗娅在一旁点头道:“公司聘有法律顾问小组,除了公事之外,你的私人事务同样可以找他们帮忙。”

莫言笑道:“很体贴,看来我选择了一家不错的公司。”

黄留夏笑道:“不是我吹牛,你的这种体会,以后会更加深刻。”

微微一顿,他喝了口酒,又道:“对了,莫言,这几天有空吗?”

莫言道:“除了明天下午要去机场接一个朋友,随时有空。”

黄留夏点了点头,道:“那你有没有尽快进入工作状态的想法?”

莫言笑道:“当然有……我现在穷的要命,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黄留夏点头道:“很好,我这里有一个单子,你可以先试试。”

说完,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牛皮纸的文件袋,递给莫言。

“顺便说一下,按照公司的规矩,员工的第一个单子,雇主所付酬劳公司一分不拿,全归员工所有。”黄留夏说道:“这个单子有些难度,尤其是对你这样的新手来说,不过酬劳还是很可观的……”

莫言正要打开文件袋,却听罗娅说道:“莫言,资料你可以待会再看,还是先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单子的背景吧。”

莫言放下文件袋,道:“罗姐,你请说。”

罗娅道:“这笔单子的雇主叫做林飞宇,现年四十八岁,是杰亚公司的老板。他有一个女儿,叫林燕,现年二十岁。林燕的性格比较**,但有恋父情结,喜欢和年纪较大的男人交往。两周前,林燕忽然失踪,林飞宇以为女儿被人绑架,于是立刻报警。但报警后的第二天,就接到林燕的电话。林燕在电话中告诉父亲,自己已经不在国内,而且也不会再回来,并让林飞宇夫妇全当没生过自己这个女儿。”

“林飞宇很担心自己的女儿,当时以为林燕犯了什么错误,这才跑到国外。但是通过朋友帮忙,他发现林燕并没有出国。而且就在两天前,有人告诉他,几天前曾在海螺广场看见过林燕。当时她身边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约在四十岁左右,衣着光鲜,和林燕有说有笑。另一人不苟言笑,一直呆在两人身后,看上去像是保镖。”

“根据这人的描述,林飞宇认为,衣着光鲜的男子是他曾经的生意伙伴,现运达集团老板赵越。根据林飞宇描述,赵越与他当年堪称情同手足,共同经营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但在某一件事上,赵越背叛了他,夺得公司百分之七十股份。此后,两人分道扬镳,各自经营自己的公司。不过林飞宇遭受背叛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说是一蹶不振,直到近些年,才慢慢缓过气来。但即便如此,他所经营的杰亚也只能算是中小型企业。而赵越所经营的运达集团……”

莫言接话道:“罗姐,我知道运达集团,大四那年,他们曾去H大开过招聘会。对他们的实力,我有所了解,虽然算不上国内一流企业,但在宛陵乃至整个A省还是能名列一流的。不过,我隐约记得别人说过,这家集团一半的资产投在了娱乐业上,而且经营手法也有些见不得光。”

黄留夏点头道:“没错,这就是刚才我说这个单子有些难度的原因……”

他看向罗娅,道:“还是说正题吧,这个待会再说。”

罗娅继续介绍道:“鉴于林燕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成熟男人,而且她从小就认识赵越,林飞宇怀疑,林燕很有可能与赵越之间存在某种不正常的恋爱关系。但是,他和赵越可以说是仇人,而且赵越常年住在运达集团名下的淡水度假山庄,而且是单独的一个区域。所以,尽管他有相当大的把握认定林燕就在淡水山庄,但却没有证据来证明。于是,他找到我们,并委托我们在一周内找到林燕的下落。”

说到这里,她看着莫言,有些担心的说道:“其实这个单子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是赵越其人。老实说,莫言,作为一个新人,我并不建议你接下这个单子。”

莫言笑了笑,道:“谢谢你,罗姐。不过你不用为我担心,你刚才说过,复杂的是赵越这个人,单子的本身并不复杂。既然这样,想办法绕开他就是。而且刚才来的路上,教授也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在智不在力。你放心吧,我不会蛮干的。具体到这个单子,简单来说就是,进入淡水山庄,找到林燕,然后拍张有背景的照片,以此证明她和赵越在一起就行了。”

他这番话,其实敷衍和安慰的成分居多。

进入淡水山庄,找到林燕,拍张照片……这些事情说起来跟喝水一样轻松,但说易行难,其中隐藏的困难和危险,绝非这区区一句话就能简单带过。

赵越其人,莫言并不十分了解,但他却晓得,经营娱乐业的人,身上大多带有黑色属性。而且淡水山庄是赵越的老窝,想要混进去,何其难也。最重要的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林燕真的在淡水山庄,那么赵越不可能不防范来自林飞宇的逆袭。毕竟他曾经背叛过林飞宇,现在又拐带了林燕,对于男人来说,夺产霸女这种仇恨,倾尽三江之水都难以洗刷。同样身为男人的赵越,又怎会对林飞宇不做防范?

而且,莫言能感觉到,这个单子并非表明上这么简单,其中必有其他隐情。

当然,无论有什么隐情,都不关他的事。

他只需找到林燕的下落,并获得证据,这个单子就算完结。

莫言不是不知道这个单子的难度,但他自认,凭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轻松写意的完成这个单子。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说说,绝不能言之于口。

……罗娅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劝说。对于他们这个行当来说,风险永远存在。但能进入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亦非常人。非常人行非常事,过多的担心和唠叨,对这些非常人来说,效果适得其反。

“那好,这个单子就交给你了,算上今天,你还有五天的时间来完结它……”

黄留夏举起杯子,道:“来,一起干一杯,敬你的处女单!”;

【016】一群年轻人

吃完饭,时针指向了中午一点,莫言站起身,向黄留夏和罗娅告辞。

用餐的小包厢环境不错,静谧而优雅,莫言觉得,这样的环境除了小酌之外,更适合某对男女谈谈人生、聊聊理想什么的。所以,当餐后果盘端上来时,他果断起身向两人告辞。

身为男人,黄留夏对莫言的好意心知肚明,打了个哈哈,道:“不一起回公司吗?”

莫言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笑道:“我打算回去研究一下资料,天黑之后,或许会去淡水山庄那边溜一圈。”

黄留夏道:“那行,有事咱们电话联系。记住,电话一定要二十四小时开机,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关机,最好事先发个短信。咱们这行比较特殊,总之是小心无大错。”

莫言点了点头,又对罗娅道:“罗姐,你们聊,我先走了。”

……等莫言离去后,罗娅皱眉道:“莫言毕竟是新手,林飞宇的单子你就这么放心交给他?”

黄留夏笑道:“这个单子是郑老那边转交过来的,莫言也是他们介绍来的,不交给他交给谁?”

罗娅若有所思,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把莫言推出去,作为下一个顾问的人选?”

黄留夏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们和省厅的合作由来已久,但是他们对我们派出的顾问人选一直不满意。”

罗娅道:“我明白了,莫言是七处推荐来的,你再反推回去,这样一来双方皆大欢喜。”

黄留夏点头道:“大致就是这样,不过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还得看七处的。啧,说起这个顾问人选,真是让我操碎了心。七处虽然打着省厅的旗号,但职权范围却涵盖了六个省,处里精英云集,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是专家级的。咱们方正虽说也有不少好手,但无论是职业素质还是专业技能,比起人家都差的太远。相比起来,咱们唯一的优点就是可以打点擦边球。按照他们的标准,方正送去的四个顾问人选被接连打回,没有一个人能待够半年,实在是不足为奇。”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他们自己选人,我们配合接受。他们满意的同时,我们也能得到一个高素质人才,两全其美。”

……………………

对莫言来说,加盟方正信息这样的公司,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用坐班,去留任意,薪酬的多少,也只与能力挂钩。虽然没有各种保障性的福利,但却享有一些特殊的隐形福利。比如说,无论公事私事,都可以调用公司的法律顾问小组为自己服务。仅此一项,就足以使莫言在以后的日子里避免很多无谓的麻烦……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莫言决定,自己的第一个单子不仅要完成,而且要尽量使之完美。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同时也是对黄留夏和罗娅给予自己充分信任后的回报。

另外,他同样不会忘记杜小音的作用。没有这个女孩的引荐,此刻的莫言多半还在对着报纸,在茫茫的信息海洋中找寻自己的第二份工作。所以他决定尽快将那幅抽象画中隐藏的信息反馈回去。

黑色的QR欢快的路上奔驰着,一路驶向包河森林公园。

车至36号小院,莫言发现小院门口停着两辆价值不菲的小车。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已被打开,里面放置着一些摄影用的器材。

他转头看去,却见几个十**岁的年轻人,正在周边的树林里谈笑风生,指指点点。其中一人拿着取景器大声嚷嚷,指挥两个穿着性感的女孩在树林里不停的钻来钻去,乍一看,很有导演大师的范儿。

莫言下了车,并没有多理会。

他知道这些家伙多半是甘蓝的同学,此时来到这里,应该是在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

说起来,他比这帮年轻人大不了几岁,但在这个时代,三到五岁就足以形成一个代沟。

就像现在,不过初春时节,树林里的那两个妹子却已是迫不及待的穿上了小短裙,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冻得都有些青紫。

而那几个男孩同样显得另类。

其中一人刘海遮住了半边脸,涂着淡淡的眼影,苍白的脸色看上去仿佛敷了粉一般。有些发紫的嘴唇,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特意涂了紫黑色的唇膏。乍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个画着哥特妆的女孩。

另一个男孩,年纪不大,却打扮的极有沧桑感,破旧的牛仔装,乱糟糟的头发,最让人无语的是,他脚下还穿着一双人字拖。

这家伙嘴里叼着根烟,拿着取景器在哪里指指点点,嘴里还不时冒出几个鸟语单词,自我感觉显然极其良好……

面对如此另类的一个小群体,莫言自认惹不起。

他摇了摇头,决定在甘蓝没出现之前,坚决不理会这帮家伙。相比较起来,他忽然发现,甘蓝纯洁的简直就是个天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莫言拿出钥匙,打开院门,正准备进去的时候,那一身沧桑的男孩却扯着嗓子喊道:“喂,那个谁,别关门,别关门,正找你呢……”

这货叼着烟,拖着人字拖,一路小跑过来,道:“我说,你这人也太不敬业了吧。你一个看门的不好好看门,到处瞎溜达什么啊?我都等了你两钟头了……要不是看甘蓝姐的面子,信不信我把你这门给砸了?”

莫言忍不住笑了,这孩子纯粹是来找抽的吧?

沧桑男孩眼睛一瞥,却看到那辆黑色QR,忍不住惊讶道:“哟,没看出来,你一看门的也开上车了。啧,QR哎,还是七八年前的老款,怕是老婆本都花出去了吧?”

说话间,几个年轻人都围了过来,一个女孩皱着眉,道:“大头,别啰嗦了,赶紧进去,我都冷死了……”

沧桑男孩撇嘴道:“别一口一个大头的,叫导演。”

女孩嗤笑道:“就你还导演?有种你当甘蓝姐的面说啊……”

沧桑男孩讪讪道:“那不是她抢去的吗?这个本子从策划到最后的完结,可都是我主导的。参加中视大赛也是我提出来的,就连参赛表也是我通过学校递交的……”

女孩撇了撇嘴,道:“行了,行了,都是你的功劳行了吧?甘蓝姐呢,其实什么也没做,最多也就是把我们招呼了过来,挤掉了校戏剧社那帮家伙的参赛资格,然后挖来了他们的台柱。哦,对了,甘蓝姐还找到魔焰影视的头号剪辑师,帮我们做后期,还顺路拐来一个正蹿红的明星小帅哥友情客串……啧,除了这些,甘蓝姐真的什么都没做耶……”

沧桑男孩听得火气直冒,却不好拿女孩出气。他转过头,怒视着莫言道:“看什么看,赶紧让开……”

我特么是真心惹不起你们这帮娃啊……

莫家村的人喜欢将比自己年轻的人称做娃儿,莫言自然也有这个习惯。

他叹了口气,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脚尖一挑,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就飞进右掌心。

随后,他右手微微用力,石头便如豆腐渣般裂开,再松手时,石粉簌簌而下。

跟你们这帮脑中装满了豆汁的娃儿,哪怕多说一个字,都算老子涨耐心了……

莫言拍了拍手,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的沧桑男孩,淡淡道:“滚!”

说完,他转身进门,啪的将门关上。

门外,一群年轻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着要去阻止莫言关门。

“我X,这石头是假的吧……”

一个女孩吐了句脏话,不顾自己穿着超短裙,毫无形象的蹲下身,伸手去抓那些碎裂的石块。

“啊呀,好痛……”

锋利的石屑划破女孩娇嫩的手指,她忍住痛,惊呼道:“真的耶,大头,这是真石头哎!”;

【017】阴阳聚气符

“大头,看见没,人家这才叫真牛逼,你那纯粹是装逼……”女孩允吸着手指,口中幽幽说道。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眼中满是倾慕。再看向那叫‘大头’的男孩时,不由撇了撇小嘴,满脸的不屑。

大头一句话没说……

他是真被吓住了,面对女孩的嘲讽,竟是难得的没有反驳。

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冲动且轻狂,天不怕地不怕,又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很少会被什么人或者事情吓住。但是,当他面对某些超脱常理的事情时,那种来自与内心深处,发自于本能的敬畏感,就会油然而生。

如果莫言像江湖上卖狗皮膏药的家伙一般,先是运半天气,将脸憋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然后再一掌劈断碎石,换来的最多就是几声零碎的喝彩声。

然而,他那轻轻一捏,风轻云淡,不带丝毫烟火之气,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举重若轻。

再然后,那轻轻的一个‘滚’字,又很好的迎合了这群年轻人的心理。

在他们看来,高人就应该是这样,既冷且酷,多一个字都懒得跟你说……

尤其在两个女孩眼中,莫言长相清秀,身材修长,带着一丝儒雅,这种平时很不招她们待见的文人范,映衬着刚才那风轻云淡的一个‘滚’字,竟是形成了一种奇妙且强烈的反差。

在两个女孩眼中,这种反差有着致命的诱惑……

“打电话给甘蓝姐,我要问他的电话号码……”一个女孩忽然尖叫一声,取出手机开始翻号码。

手指被划破的女孩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见面分一半,不许独吞,老娘……老娘都为他流血了哎!”

……………………

随着轮胎碾压碎石路面发出的咔咔声,院外的吵闹声终于消失。

莫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轻轻吁了口气。

外面如果是一群恶形恶状的大汉,他必定一手一个将他们扔出树林外,但那只是一群被惯坏的年轻人,虽然无礼、纨绔、另类,不通人情世故,但毕竟只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

所以,莫言所能想出的办法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真要动手的话……

莫言不禁摇了摇头,别看那群年轻人各个人高马大,但身体素质却孱弱的跟鸡仔似的,他是真心下不去手。再说,他们毕竟是甘蓝的同学,看在那个古怪精灵的女孩的面子上,莫言也不会轻易动手。

当然,动手与否,最后得建立在对方是否识趣的基础上。

如果这群家伙不识趣,莫言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将他们拎出树林外……

这里毕竟是私人产业,莫言有充足的理由驱赶不受欢迎的人。

这群年轻人离开后,莫言以为甘蓝会打来电话询问,等了半个小时后,手机没有半点反应。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躺在沙发上,开始浏览罗娅交给他的文件。

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挖出第一桶金,衣食住行需要钱,制作玉符的花费更是巨大,由不得他懈怠。

看完资料,他看了看时间,坐直身体开始吐纳。

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尽管天地灵气稀缺,但能吸收一点是一点。他虽然安慰自己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桃花岛,但扪心自问,谁不想一纵百丈,成为那来无影去无踪的绝世高手呢?

这一入定,直到深夜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不知不觉间,竟是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打算弄些吃的,就在这时,仿佛什么东西掠过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紧接着,脖子后面似乎有人轻轻吹了口气……

他仿佛炸了毛的猫,腾地跳起,真气布满全身,四处环顾!

“难道这院子真有什么邪祟?”

门窗都已紧闭,但室内却有风拂动,阴森森的,吹的人遍体生凉。

莫言胆子虽大,但这样的情况却是第一次遇见,如果不是从小就有际遇,这会儿恐怕和普通人一样,吓得哇哇乱叫。

|“天地间的灵气早就枯竭,鬼物难存,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以本我意识观察周围环境。随着意识的延伸,脑海中悬浮的屏幕中刷过海量的数据,一桌一椅,一草一木,统统没有放过。

然而,直到意识延伸至尽头,他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稍稍沉吟,决定去院外看看,对他来说,无论是鬼物还是阴魂,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末法左道录》中有驭鬼篇,如果能捉到类似的东西,绝对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他有真气护身,本身阳气也重,倒是不惧鬼物伤了自己。

打开门时,房内的那阵阴风已经散去。

他走出院外,往树林中行去。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统统走了一遍,却没有任何的发现。直到走到东南方向的树林时,才发现这里的阴气稍稍浓厚一些。这里距离小院大约两百米,树林的尽头便是葫芦山。

莫言仔细观察后,除了一些小土丘之外,并没有发现这里有被人遗忘的坟茔。

他心中一动,将本我意识穿透地下,却郁闷的发现,本我意识很难穿透厚重的土层,大约三四米的时候,就已心力疲惫。

他心中失望,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得先制作两枚阴阳聚气符,收集阴阳之气,凝出心眼,才能探个究竟!”

《末法左道录》有望气论,可辨识阴阳,细分五行,也能看出人体内的病、疫、灾、厄、杀之气,但是这必须要开辟心眼才行。心眼也称阴阳眼或者法眼,凝聚阴阳之气,汇入本我,以本我之心观天下,谓之心眼。

莫言打定主意,这两天就将阴阳聚气符弄出来,好在这东西没五行符那么讲究,普通玉石就能制作。算了算口袋里的银子,倒是勉强够用。

他转身出了树林,走之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虽然看不出究竟,但他能感觉到,那阵阴风来源就在这葫芦山中!

回到小院后,他没有丝毫睡意,吃了一袋速食面后,继续盘膝而坐淬炼苦海中的真气。

……………………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边,同样有人未曾入眠。

杜小音揉了揉太阳穴,将桌上的文件收好,然后给茶杯续上水,再次回到座椅上。

电脑的显示器中,那副抽象派的画作仿佛化成一张嘲讽的脸,正对着她哈哈大笑。

“还有一周不到的时间了,也不知那个家伙有没有找到线索……”

杜小音用力的揉着太阳穴,视线落在那副画作上时,轻声叹了口气。

桌上的手机忽然轻轻震动。

杜小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见到杜小音,不由吐了吐舌头,道:“小音姐,你真的没睡呀?我见你房间灯还亮着,就发了个短信。”

这女孩长得颇为清秀,但有些婴儿肥。

杜小音捏了捏女孩的脸,嗔道:“灯还亮着,我怎么会睡?倒是你,马上就天亮了,怎么还四处乱跑?”

女孩道:“早就睡了,不过刚才饿醒了,又不敢吃东西,只好出来找点水喝……”

杜小音摇头笑道:“该吃就吃,不要老想着减肥。再说了,你也不胖,应该说是恰恰好。”

女孩捏着自己的脸蛋,噘嘴道:“这还不胖啊,都一坨一坨的了。”

女孩叫做岳悦,比杜小音小一岁,俩人同住在省厅的单身宿舍。

杜小音笑着摇头,将岳悦拉进房间,道:“我这里还有些饼干,你要不要?”

岳悦咽了咽口水,忿忿道:“小音姐,不许诱惑我!”转眼看见桌上的电脑,又道:“小音姐,你还在研究这幅画啊?”

“是啊……”杜小音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一周之内找不到线索,被人嘲笑事小,重要的是人命关天,由不得我放松啊。”

岳悦皱眉道:“各种技术分析都做过了,图形解析也做过了……小音姐,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假线索?故意用来迷惑我们视线的?”

杜小音摇头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可能性应该不大。”说完,她给岳悦倒了杯水。

岳悦接过水杯,想要说些什么,思来想去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坐在那里和杜小音大眼瞪小眼……

杜小音所在的机构归H省警察厅直管,对外简称第七处,但也有人戏称为特勤处。

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七处集中了很多技术精英以及刑侦专家。而他们的主要职能就是面对日益猖獗的各类高科技、高智商罪案。

七处的建立,有点类似医院的专家小组,一般不接待普通病患,而是专门诊治各种疑难杂症。与此同时,他们也会展开各种前沿理论的研究。

七处不仅拥有最好的精英人才,而且也集中相当多的资源,在成立之初,甚至因为资源过度集中,成了其他部门的眼中钉。后来,为了能更加合理的使用这些资源,经国家总署协调,将其职能范围扩充至周边六省。同时,除了这六个省之外的其他省份,也开始建立类似的机构,并在几年前并网运行,形成了一个专门打击高智商、高科技犯罪的网络中心。

七处,就是这张大网中最璀璨的一个节点。

这也是他们被称为特勤处的原因。

“对了,小音姐,你说那个莫言有可能解开这个谜题吗?”岳悦问道。

杜小音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不过,他真的很聪明,或许真能找打突破口也不一定。”

岳悦嘻嘻笑道:“比我还聪明?”

杜小音笑道:“确实要比你聪明,他的推理过程我对你说过,你觉得,在那种环境中,你能做的和他一样好吗?”

岳悦皱了皱鼻子,道:“整个环节应该没他那么清晰,但只要仔细观察,最后的结论应该都是一样。”

杜小音道:“这就是他比你厉害的地方……你刚才也说了,你需要仔细的观察。而他呢,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经观察过,但是当你需要结论的时候,他却能不假思索的说出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微微一顿,她又道:“有一部外国电视剧,叫做记忆神探,里面的主角能记住犯罪现场的每一个细节,莫言就拥有这样的能力。他无需刻意记忆,就能记录眼睛所看到每一个细节,并随时调用。但这并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你别忘了,他还有令人惊叹的逻辑推理能力。岳悦,试想一下,当这两种能力相结合之后,你猜我看到了谁?”

岳悦一脸迷茫,道:“看到了谁?”

杜小音笑了笑,道:“我看到的是记忆神探中的女主角和福尔摩斯的结合体!”;

【018】我把他们家孩子扔井了?

莫言整夜未睡,一直处于入定状态,直到午时的阳光照进客厅,他才悠悠醒来。

苦海中的金莲依然萎缩黯淡,真气也依旧少的可怜,但是莫言发现,比起昨天来,真气的状态却是活泼了许多,就仿佛一条活泼的小溪,在经脉中欢快的流淌着。

一夜未睡,莫言不仅没有任何的疲惫,反而感觉浑身精力充沛,一拳打出去,速度和力量都有明显的提升。

他站在客厅里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进浴室洗漱。

洗漱完毕后,他看了看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电话是杜小音打来的,短信则是麦穗发来的。

麦穗的短信很简洁,只有五个字:下午三点到。

莫言看了看时间,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几个小时,于是决定先出去吃点东西。

他穿好衣服走出小院,顺着碎石路往别墅区的超市走去,那家茶社的价格实在太贵,对他这样的草根来说,是真心吃不起。

一路信步前行,他拿出手机,回了个电话给杜小音。

电话接通后,杜小音的声音多少有些惊喜。

“莫言吗?真是不好意思,一直惦记着那幅画,联系了你两次,打扰你了吧?”

女孩善体人意,没有问莫言为什么不接电话,而是直接道歉。

莫言笑道:“手机忘车里了,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

杜小音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忐忑,问道:“现在打电话来,该不会是要给我一个好消息吧?”

莫言笑道:“算是吧,那副画里的信息,我找到了。”

“真的!”电话那端,杜小音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

莫言不由愕然……

杜小音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淡定从容的一面,他没有想到,杜小音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就仿佛一个小女孩,终于得到最喜爱的玩具之后,所表现出的那种肆无忌惮的兴奋与欢乐。

随着杜小音的尖叫声,电话那端一片混乱,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杜小音的身边。

“真的假的?那家伙不是在开玩笑吧?”

“小杜,快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信息,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小音姐,小音姐,问问那家伙在什么方位,我现在就把他给抓来……”

杂音纷纷中,杜小音却是冷静下来,问道:“莫言,你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开车去接你……”

莫言笑道:“现在啊,正在去吃午饭的路上呢。”

杜小音笑道:“我们这里的工作餐不错,有没有兴趣?”

莫言道:“不用了吧……我把信息告诉你不就得了?其实就是一组数字,没弄错的话,应该是一个身份证号。”

杜小音解释道:“莫言,如果方便的话,还是请你来一趟吧。这个信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需要进一步验证。而要做验证的话,又怎么可能少得了你这个破译者?”

杜小音的声音很诚恳,没有执法者的盛气凌人,也没有其他女孩在请求别人时,自觉不自觉透出的撒娇和理所当然的语气。

莫言想了想,现在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几个小时,倒是不耽误去接麦穗。

于是,他说道:“好吧,你说个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杜小音道:“还是我去接你吧。”

莫言道:“不用麻烦了,你来接我是双程,我自己去是单程。一来一去,太耽误时间,我还是自己去吧……”

杜小音自然巴不得这样,说了声谢谢后,报出七处所在的地址。

莫言笑道:“那就这样,待会见……”

杜小音也笑道:“好的,我们待会见。”

挂断电话,莫言转头回去取车,然后直奔省厅所在的长生路。

半路上,他停车买了两个肉夹馍,草草填饱肚子后,继续往长生路而去。

杜小音说省厅的工作餐味道不错,不过是一种心急的表现,不是当真要请莫言过去吃饭。莫言的人际交往虽少,却不是不通世情,自然不会当真。总而言之,这次去省厅七处,主要是为了还杜小音介绍工作的人情,其次也是为了见识一下国家暴力机关的风采。

是人就有好奇心,莫言也不例外。

黑色QR的车况不错,发动机工作平稳顺畅,莫言开起来很是得心应手,心里想着,等自己赚到第一桶金后,是不是也去买一辆QR?当然,真要买车的话,就不会是这种老款了。RQ系列新出的城市越野就相当不错,而且价格也不高,大约在十八万左右,正适合自己这种踏入社会不久的新人。

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有钱买车,不如省钱买几块羊脂白玉……

他叹了口气,觉得普天下再没有比修者更苦逼的职业了。其他的职业关系的无非是名与利,真要看透了,安步当车,素食当肉,总能换个半世逍遥。可修者这职业的尽头却是长生久视,尽管飘渺,但却没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就像是驴子眼前的那根胡萝卜,驱使着你不停的前行……

一想到钱,莫言的眼都是绿的,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只悲催的驴。

一路长吁短叹,半个小时后,长生路的省厅大门已然在望。

他将车停在省厅的门前,刚想打电话给杜小音,门岗上执勤的守卫却‘啪’的向他敬了一个礼,问道:“请问是莫先生吗?”

莫言道:“是,我是莫言。”

守卫将手干净利落的向右一挥,道:“请笔直前行,然后向右拐到四号楼,郑处长正等着您。”

“谢谢……”莫言挥手道谢,将车驶进省厅大门,然后按照守卫的指点,径直开往四号楼。

四号楼是省厅南端最后一栋建筑,楼层不高,只有三层,但占地面积很大。

四号楼前,杜小音正等在那里,她的打扮依旧清新简单,束着马尾辫,牛仔裤、白衬衫。看到莫言从黑色QR里钻出来,她习惯性的弯起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看来你已经去过方正公司……”她伸出手和莫言轻轻一握。

莫言笑问道:“教授给你打过电话?”

杜小音笑道:“那倒没有,不过我认识这辆黑色QR,上次我还借用过……”

微微一顿,她侧身让开道路,道:“请吧,我有很多同事都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你。”

莫言讶然道:“见我?”

杜小音笑道:“老实说,你在电话里告诉我已经破解了那幅画,不仅我有些吃惊,我的那些同事更是……嗯,怎么说呢,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半信半疑。当然,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能给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

莫言笑道:“希望不会让他们失望……”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三楼走。

刚转过二楼的楼梯口,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板着脸与两人擦肩而过。

这人脸上带着些怒气,下楼梯的脚步很重,险些撞到杜小音。

莫言并未在意,杜小音也只是微微皱眉,侧身让了过去。

没想到这人却忽然转过身,皱眉看着莫言道:“你就是莫言?”

莫言一怔,心说这人认识我?

杜小音脸色微变,正要站出来说话,那男人却一摆手,道:“小杜你不要说话……”

他看着莫言,道:“你学过刑侦?”|

莫言不明就里,看了一眼杜小音,却见她脸色尴尬,不禁微微皱眉,道:“没学过,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冷笑道:“既然没有学过,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站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看过几本刑侦方面的书,再加上一点小聪明,自己就成了神探了?年轻人,就我个人而言,我对你此行的目的很不看好。”

真是莫名其妙……

莫言一头雾水,看向杜小音,问道:“怎么回事?”

杜小音苦笑一声,道:“莫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她话没说完,就被莫言打断。

“你不用介绍,我知道他姓赵,职务是副厅。我只是奇怪,我和这位赵厅长从没见过面,他为什么要针对我?”他瞥了一眼赵副厅长,一脸的无辜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他们家孩子扔井里了呢。”;

【019】简单推理

杜小音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很稳重,但是听了莫言这句市井气十足的话,再看他故作无辜的表情,一时没忍住,竟是笑出声来。

笑声刚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失态了,有些气恼的瞥了一眼莫言,心说这家伙看着挺斯文,说话却能呛死人……

无礼,实在是无礼!

对面的赵副厅长气的满面通红,指着莫言,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并非是故意针对莫言。

说起来,这事与方正公司有关。前段日子,有朋友找到赵副厅长,希望能成为七处的合作伙伴,并承诺只要事情办成,将捐赠一千万的设备给省厅。赵副厅长知道七处的合作伙伴一直是方正公司,也知道这其中蕴藏着惊人的利益,他虽然心动,可惜七处并不归他领导,所以并没有答应。直到对方开出一千五百万的捐赠金额,并许诺了某些个人的好处后,他权衡再三终于是找到七处的郑处长,希望能七处能开拓第二家合作伙伴。

七处并不介意有第二家合作伙伴,但是稍作了解后,发现赵副厅长介绍的这家公司无论是资质还是实际能力,与方正公司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而且公司法人居然蹲过三年班房,公司内部人员有前科的也不在少数。简而言之,这其实就是一家正在洗白的公司,花费巨大代价想要成为七处的合作伙伴,不过是想洗得更白一点,并就此披上一层保护层……

这种半黑半白的公司原本就属于七处的观察对象,如果将其列为合作伙伴,岂不成了猫鼠一窝?

郑处长是军人出身,行事果断,不喜欢敷衍。了解情况后,他没有和赵副厅长虚以委蛇,而是直截了当的回绝了他。

赵副厅长无可奈何,心说方正公司也未必就是光明正大,这当真是和尚摸得,我却摸不得了!

就在两人说话时,莫言破解谜画的消息传来,一时间,莫言的名字传遍了七处。

赵副厅长本没在意,但是架不住莫言这个名字直往耳朵里钻,下意识的就记住了。直到在楼梯口遇见正主,因为方正公司的缘故,他心中一口愤懑之气没憋住,鬼使神差的叫住了莫言……

在他看来,对方一个小年轻,教训也就教训了。甭管在理不在理,我身为副厅,还教训不得你一个合作单位的小员工?

换做别人,听这老头发泄几句也就过去了。

可惜他遇见的是莫言,一个倔强起来连自己祖父都敢蔑视的小年轻……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赵副厅长教训莫言不成,反被莫言不阴不阳的讥讽了一句。

看着赵副厅长被气得够呛,杜小音偷偷吐了吐舌头,咳嗽一声,想要缓解一下局面。

然而她还没开口,楼梯的转角处就冒出一串吃吃的偷笑声。

她回头看去,却见几个脑袋从楼梯口冒出,其中一个正是岳悦。

很显然,刚才那一幕的观众并不止杜小音一人。

赵副厅长回头怒视,岳悦吓得小脸一白,搂住身边的女孩,急忙缩回头去。

毕竟是官场中人,赵副厅长的脸色很快就缓和过来,看着莫言,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莫言笑了笑道:“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份,而且还知道你今天上午去过医院,并且遇见一位让你很不爽的护士。”

赵副厅长面色一滞,脱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小音也是一脸好奇……

她知道莫言的推理能力极强,但推理的基础毕竟要建立在信息之上,没有充分的信息和线索,即便福尔摩斯在世,也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

她仔细观察着赵副厅长,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却找不到任何与医院有关的线索。同时,她也想不明白,莫言是如何判断出赵副厅长的身份……

找不到线索,说明自己技不如人,杜小音心里多少有些沮丧。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莫言能给出一个合理的推导过程,证明他的优秀,至少可以延缓一下赵副厅长插足七处的借口!

楼梯口,几个脑袋又冒了出来,女孩们窃窃私语着,同样一脸好奇的看着莫言,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

对于现在的莫言来说,对人和事物的观察已经成为一种本能,无需像以前那样刻意的去做。

比如刚才,当赵副厅长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因为感受到对方有淡淡的敌意,本我意识就仿佛一台透视仪,下意识发动,对赵副厅长进行了全方位的的扫描。而脑海中的屏幕,也立刻同步显示出大量解析后的数据。

赵副厅长口袋里的工作证和身份证,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无所遁形,提供了最详实的数据。

这些数据巨细无遗,解析之后,使得莫言对赵副厅长的身份有了充分的认识。

赵承,男,汉族,云贵省安南市人……

现年五十三岁,任A省警察厅副厅长……

右手背有三个针眼,略微肿胀,针眼处有残余的消毒酒精……

这是莫言第一次对人使用本我意识的扫描,妙用之多,数据之详,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

不过有些数据明显属于无用范畴,比如那些关于内衣颜色、尺码的数据,给莫言唯一的感觉就是恶心。他立刻做出决定,以后再扫描时,必须将这些无用的垃圾数据完全屏蔽。

但紧接着,他心头却是一跳,这些数据也未必就是垃圾,关键得看对象,比如……

他心中这么想着,忍不住就想去看身边的杜小音。

杜小音不知道莫言心中转着怎样的无耻念头,见他不说话,便轻轻一扯他的袖子,低声提醒道:“莫言,赵厅长问你话呢……”

阿米豆腐,罪过罪过,看着杜小音清澈的眼眸,莫言顿觉自己龌龊无耻,罪孽深重。

他轻轻吸了口气,抛开脑中的旖旎念头,却道:“我可以不回答吗?”

杜小音不由一怔,这才意识到莫言是自己请来的客人,没有义务去回答赵副厅长的问题。

她反应极快,微笑道:“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说到这里,她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微笑着看着莫言,眼中带着一丝恳请。

莫言对七处的建制并不了解,以为这位赵副厅长是杜小音的顶头上司,他惦记着杜小音帮自己介绍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不忍她在上司面前为难,于是耸了耸肩,道:“其实很简单,我来省厅之前,上过你们的网站。上面有这位赵副厅长的照片和介绍……”

他这话自然是假话,总不能告诉大家,只要愿意,我可以轻易看穿你们每个人的底裤吧?

|“切……”杜小音和赵副厅长还没开口说话,躲在楼梯口后的岳悦就跳了出来,道:“帅哥,还以为你多牛呢,原来事先做过功课啊,真让人失望!”

杜小音也觉好笑,这家伙,还以为他有多神奇呢,原来上过省厅网站。

不过和岳悦不同,杜小音心里没有任何的失望,反倒觉得这样才正常。推理并非小说中的预言术,可以凭空而算。它是一门严谨的学科,其本质是建立在大量的信息基础之上。莫言事先浏览省厅网站,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本身就是一种信息储备。神奇如福尔摩斯,同样要浏览大量的信息,做大量的实验,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上午去过医院呢?”

赵副厅长的脸色略微好看一些,冷冷道:“总不至于跟踪了我吧?如果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收回刚才对你的评价!”

听了这话,杜小音偷偷向莫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回答。

岳悦也在楼梯口探出头,笑嘻嘻道:“帅哥,给力点,小音姐都把你吹成了一朵花,你可不能让她没面子哦。”

杜小音瞪了岳悦一眼,道:“你很闲吗?”

岳悦笑嘻嘻道:“小音姐,我手头的事情都完成了,真的是很闲嘛。”

有道是法不责众,岳悦很机灵的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几个女孩一股脑推出来,道:“报告领导,看完帅哥……不对,是看完神探之后,我们立刻回去工作!”

三个女人一台戏,当一群女孩子调皮起来,杜小音也是无可奈何。

她苦笑着对莫言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莫言笑道:“没什么,我倒觉得你们这里的氛围不错,很轻松,和我想象中的氛围大相径庭。”

微微一顿,他看向赵副厅长,道:“赵副厅长可能不知道,我在医院当过救护车司机,对医院的味道很熟悉。而你的身上就有很浓厚的医院味,尤其是苏打水和酒精的味道。另外,如果大家注意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你的右手背上有几个针眼,很新鲜的那种,从针头拔出到现在,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尤其是现在,可能是因为情绪有些激动,手背上的血管凸显的很厉害,针眼也就显得更加清晰。”

赵副厅长下意识举起自己的手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我接受你的推论,不过,你说的女护士又是怎么推论出来的?”

莫言见赵副厅长语气缓和下来,也就不再刻意针对,解释道:“这个简单……你手背上的针眼共有三个,针眼的周围不仅有肿胀的痕迹,而且其中一个针眼明显偏离了血管。这说明给你扎针的护士技术很不过关。不管是谁,面对这样一个的护士,心情肯定都不会好。所以,我认定你上午不仅去过医院,而且还遇上一位让你很不高兴的护士……”;

【020】谜画破解

莫言侃侃而言,推理过程简单明了,却又无可辩驳。

说完之后,岳悦带头鼓起掌,虽然稀稀拉拉,但却很响亮,中间还夹杂着某个女孩的口哨声。

杜小音也是心悦诚服……其实,赵副厅长手背上的针眼她也看见了,但却没有做过多的联想。此时想来,正是应了那句‘细节决定成败’的俗语。

赵副厅长到底是副厅级官员,城府绝非莫言这样的年轻人可比,他看着莫言,道:“我收回刚才对你的评价。不过……年轻人,你是不是也应该向我道歉?”

莫言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有些阴损,尤其是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于是点了点头,很诚恳的道:“你说的没错,我向你道歉。”

赵副厅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掉转身离去。

杜小音见赵副厅长离去,不由轻轻吐了口气,表情显得轻松了许多。

莫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小音苦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我们这里也不例外……”

微微一顿,她将七处的建制以及和方正公司的关系说了一遍,对赵副厅长插足七处的意图也没做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莫言听后,忍不住苦笑,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杜小音抱歉道:“真对不起,本是请你来帮忙的,没想到……”

莫言笑道:“没关系,我现在也算是方正公司的一员,被你们领导教训一顿,也不算冤枉。对了,说起这个,我没还谢你呢。你帮我介绍的这份工作很不错,有时间的话,一起吃顿饭吧,算是我的一点谢意。”

杜小音笑道:“你太客气了,要说请客,应该由我来请。别忘了,今天你来是帮忙的。”

两人相互客气,一旁的女孩们不乐意了,岳悦道:“喂,领导,你们客气来客气去,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空气啊?”

杜小音瞪了她一眼,道:“你有意见?”

岳悦嬉皮笑脸道:“不敢,不敢,我哪里敢有意见?不过,小音姐,大家可都等着呢,小会议室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位神探给大家破解谜题呢。”

杜小音看向莫言,笑道:“我们已经准备好小会议室,现在,就等你解开最后的谜底了。”

莫言点头道:“好,那我们上去吧。”

杜小音笑着侧开身子,给莫言让出去三楼的路。

三楼上的小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七八号人,郑处长也在。

莫言刚走进小会议室,十几道视线便‘唰’的一下集中过来……

这些视线中有各种意味,疑问、疑惑、期待……种种味道,不一而足。

莫言笑道:“这么多人?压力很大啊……”

杜小音调侃道:“拥有2.12版生物电脑的人,也会有压力?”

莫言笑道:“那是玩笑话,可不能当真。”

郑处长走过来和莫言握手,他不喜欢客套,直接道:“首先我代表七处欢迎你,其次,你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莫言道:“一台电脑,以及一个精通图形解析的操作员。”

话音刚落,岳悦就跳了出来,举手道:“我来,我来……”

郑处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会议室本就有电脑和放映设备,岳悦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工作。

“可以开始了!”

岳悦的表情严肃起来,冲着莫言竖起拇指,示意可以开工了。

莫言站在岳悦后面,其他人为了不影响工作,并没有围着电脑,而是各自坐下,眼巴巴的盯着会议室的大屏幕。

莫言很想告诉他们,其实用不着这么严肃。那幅画中的信息看似神秘,其实只是隔了一层纸。一旦戳穿,整个解析过程串联起来,最多也就是三四秒的动画而已。

岳悦将那副抽象派画作拷贝到图形软件中,不断的活动着手指,然后偏着脑袋看向莫言,跃跃欲试。

莫言将这幅画在脑海中再次推衍了一遍,确认不可能出现任何遗漏后,命令道:“去掉所有暖色调。”

岳悦依言而行,将画面中所有的暖色调全部抠除,其中遇上一些她无法确定色调的颜色,大屏幕前的观众们很快就会热心的指出。

随着鼠标的点击,屏幕中的画作很快就变得零落。

莫言不急不忙的发出指令,道:“把所有成夹角的点全部标出,然后保留这些点,将所有剩余色块全部清除……”

岳悦的按着鼠标,飞快的点击着,一分钟后,屏幕上只剩下一些看似毫无规律的点。

“很好,现在把这些点向后无限延伸。你可以设置一个原点,同时连接所有的点。没错,就是透视图,我们需要将这幅平面图转成立体图形。”

“现在,向左九十度角翻转这个图形。”

“看见这些线条了吗?按照起始点的距离,我需要它们成为平行线……”

“好的,就是这样……”

随着图形的演变,大屏幕上出现了十数条平行线,杜小音看到这里,心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什么……

屏幕上的平行线间距不等,将屏幕划分成十几个长方形的格子。

杜小音将这些格子数了一遍,眼睛不禁一亮,脱口道:“这些线条形成的格子是十八个,恰好是身份证号码的位数。”

莫言点头道:“没错,隐藏的线索就在这里。”

杜小音问道:“那下一步呢?如果每个格子代表一个数字,那么这个数字又从何而来?”

莫言道:“这些格子是从画中来,数字自然也不例外。”

微微一顿,他对岳悦说道:“麻烦你把原画调出来,然后覆盖到这些线条上。对了,把原画设置成半透明状态,这样会更直观一些。”

随着岳悦的调整,大屏幕上的画作被那些线条割裂成了十八个区域。虽然间隔不等,但并不影响大家对它的认知。这时,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找出每个区域所隐含的数字,谜题就将彻底揭开。

“现在,把画中的冷色调全部抠除……没错,就是这样,现在是不是直观了很多?”

说到这里,莫言觉得谜底已经跃然眼前,就没再继续往下解说。

众人脸上却依旧茫然,屏幕上的原画被抠除冷色调后,显得更加凌乱,这隐藏的数字在哪里?

杜小音低声道:“你还是直接公布答案吧,大家被这幅画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的思绪都很乱……”

“看来你们的工作压力真的很大啊……”莫言注意到,会议室在座的人气色都不太好,处于典型的亚健康状态。就连杜小音也不例外,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在她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些淡淡血丝。

杜小音却笑道:“压力的确很大,不过也算是乐在其中……”

莫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能看的出来,七处里的这帮人虽然穿着警察的外衣,但骨子里却是技术宅。在H大的时候,莫言身边有很多这样的同学,只要手头有课题研究,可以整月整月的足不出户。胡子不刮,衣服不换,把自己弄的像一个山林野人。

他轻轻咳嗽一声,对岳悦道:“冷色调抠除以后,每个格子里剩下的颜色就是隐藏的数字。比如说第一格,有红、紫、橘黄三种颜色,那么第一格隐藏的数字就是三。注意,暖色调的种类并不多,在这里,我们可以把所有近似的颜色都视为不同的种类,比如淡红、大红、赤红,又比如橘黄、鹅黄、淡黄……”

有莫言的指导,岳悦懒得动脑,问道:“那零是几种颜色?”

莫言道:“十种……”

有了莫言的提示,岳悦飞快的将每个格子都填上了数字。

大屏幕上,一组竖向排列的数字悄然浮现……

看着这组数字,杜小音悄悄松了口气。

身份证号码自有其规律,长长的一组数字包含了持证人的年龄、籍贯、性别等主要因素。而且,每个区域的数字都是有讲究的。比如代表出生年份的那一组数字,打头的数字必然是1或者2,绝不可能出现其他的数字。

大屏幕上的数字正是按照这些规律一个接一个出现,每个数字都有它独特的含义和信息,完全符合一张身份证的所有规律。

看到这组数字,不仅是杜小音松了口气,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一个数字或许会是巧合,但不可能长达十八位的数字都是巧合。至此,抽象派画作的谜题已经彻底解开!

会议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

郑处长走过来紧握莫言的手,道:“小伙子,干得漂亮,我代表七处所有成员向你表示感谢!”;

【021】我要和你一起去

“郑老,小音姐,结果已经出来了,要不要现在就传给华南区的那帮家伙?”

岳悦一脸兴奋,竟是跳上椅子,挥舞着拳头发出提议。

会议室里的人立刻围了过来,随着岳悦一道起哄。

“对,立刻传给华南区,好好臊臊他们……”

“记得让张大胡子赶紧剃胡子,对了,剃胡子的过程得录成视频传过来!”

“哈哈,老李说的没错,必须录成视频!最重要的是,剃胡子之前,还得叫咱们一声老师。态度要诚恳,表情要到位……”

面对群情纷涌,郑处长笑而不语。

笑而不语往往意味着默认,岳悦欢叫一声,跳下椅子道:“我这就把解析视频发过去!”

莫言被弄得莫名其妙,小声问杜小音道:“怎么回事?这不是你们的案子?”

杜小音解释道:“这是华南区的案子。”

莫言奇道:“你们这还负责华南区的案子,跨度也太大了吧?”

杜小音笑了笑,将七处所在的华北区和其他大区之间的关系说了一遍。

莫言听完,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们自己的案子。听你们这意思,应该是事前还打了赌吧?”

杜小音笑道:“同行之间难免的……交流必不可少,但交流的过程中也不总是一帆风顺,总有些摩擦。”

小会议室有些吵闹,郑处长拍了拍莫言的肩膀,请他去自己的办公室谈话。

莫言见时间还早,便随着郑处长来到他的办公室。杜小音也跟着过来,进了办公室后,她轻车熟路的从郑处长的橱柜里翻出茶叶,给莫言泡了杯茶。

郑处长是个极为干脆的人,不等莫言坐稳,就问道:“莫言,有没有兴趣来七处工作?”

莫言一怔,道:“来七处工作?”

郑处长点了点头,道:|“没错,来我们这里工作。”

莫言奇道:“这个不太可能吧?即使你们有编制,也不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扔给我吧?”

杜小音在一旁笑道:“你误会了,郑老说的不是正式编制,而是外聘顾问。”

莫言问道:“这个有什么说法吗?另外,我刚和方正签约,恐怕要辜负你们的美意了。”

杜小音笑道:“不影响……其实,正是因为你是方正公司的员工,我们才有机会聘请你。”

她将泡好的茶递给莫言,将七处与方正公司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形式说了一遍,其中重点说明了顾问一职的作用。

等她说完,郑处长紧接着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莫言有些犹豫,道:“如果不用坐班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郑处长笑道:“不用坐班,只要保持联系就行。但有一点需要说明,身为顾问,你得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七处这边。一句话,有事没事,你得过来转转。”

莫言倒是不在意这一点,只要自由度高,在哪里他都无所谓。

两相比较,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比起方正来,七处似乎更对自己的胃口。六省之地,大不可量,这么大范围内的疑难悬案全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绝对可以让他过足瘾,而且也可以借此历练世情。

因为记挂着飞机上的麦穗,在郑处长的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后,莫言站起身告辞。

“既然有事,我就不留你了。小音,你送送莫言,顺便把办理出入证和身份卡的事项跟他说说……”

郑处长站起身,将莫言送到办公室门口。

杜小音陪莫言往楼下走,一边提醒他把各种身份证明以及照片尽快送来。

下楼后,杜小音接到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后,她问莫言道:“是教授打来的,他说你接了林飞宇的那个单子?”

莫言点头道:“对,正准备明天过去看看。”

杜小音有些恼怒的道:“教授真是胡闹,这种单子怎么可以交给你?”

微微一顿,她看着莫言,皱眉道:“你知不知道赵越是什么样的人?”

莫言笑道:“知道啊,罗娅给我的资料上都写着呢。”

杜小音一顿脚,道:“知道你还接?”

莫言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关切,笑道:“放心吧,我既然接下这个单子,自然有把握。”

杜小音有些气恼,心说这人怎么这样,脑子灵光不代表武力值也高,真是自信过头了。

她生气道:“你能有什么把握?赵越的居所到处都有监控,保镖不离身,就连睡觉都有人守着。你能有什么把握?”

微微一顿,又道:“算了,我给教授打电话,让他取消这个单子。”

莫言急忙道:“先别急着打电话……我问你,林飞宇这个单子是从七处转到方正的吧?”

杜小音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没错,是从我们这里转过去的,不过我没想到教授会交给你。”

莫言道:“看来你们是盯上赵越了,可以告诉我这个单子的内情吗?”

杜小音摇了摇头道:“我们有保密制度,没有郑老的许可,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们盯上赵越的原因和林飞宇这个单子没太多的关系,你可以看做是两个不同的个案。”

莫言笑道:“也许是没关系,但你不能否认,你们肯定抱有拿这件事做突破口的心思。”

杜小音没有否认,道:“的确是这样,我们和方正公司的合作内容本就包含了这些,这些年来,双方都已经习惯,也很默契。”

莫言点了点头,道:“这个单子我已经接了,推掉的话,会被人笑话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不要打电话给教授。我向你保证,我不仅可以完成这个单子,说不定还会给你一个惊喜。”

杜小音皱眉道:“什么惊喜?”

莫言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希望的突破口。”

杜小音见他执迷不悟,不禁苦笑道:“你这人……也太过自信了吧?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危险性有多高?”

莫言笑着不说话,但是目光很坚定,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

杜小音不禁头疼……

她很欣赏莫言的才华,所以花费心思将他辗转拉到七处。但术业有专攻,在她看来,莫言明显是儒将而非武将,这样的一个人才,使用得当的话,是可以将七处推到同类机构的巅峰的。她不愿看到莫言有任何不测,但是很明显,莫言是个有主见的人。面对这种智商超高,又极有主见的人,即使身为心理学博士,杜小音也觉得相当头疼。

如果使用粗暴手段的话,她当然可以制止莫言去调查赵越,给黄留夏去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这样一来,彼此间原本和睦的关系必然会出现某种芥蒂,杜小音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可如果不制止的话,后果谁都不敢预料。赵越是什么样的人,杜小音再清楚不过。如果莫言贸然行动,从此人间消失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想来想去,一咬牙,道:“你要接这个单子也行,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莫言道:“你说。”

杜小音道:“我和你一起去。”

莫言一怔,道:“和我一起去?”

杜小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气的不行,这个家伙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却是一头倔驴。

她出此下策,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任由莫言独自行动肯定不行,阻止的话,又怕这家伙尥蹶子。无奈之下,只好打算动用七处的力量,帮助莫言完成这个单子。无论对七处还是对杜小音来说,这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换做任何一个人,杜小音都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奈何莫言的表现实在太过出色,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人才因为自不量力而发生意外。

杜小音已经想好,回头就给黄留夏打电话,以后绝对不允许莫言再碰这种危险的单子!

莫言很吃惊,他当然明白杜小音的决定意味着什么,这等于是动用国家资源来为个人谋私利。

这个人情可是欠大了……莫言有些犹豫,不愿欠下这样的人情。可是看眼前状况,如果不答应下来,恐怕连省厅的大门都出不去。他想了想,觉得最后的决定权始终握在自己手中,不如先敷衍过去算了。

“一起去也行,但我同样有条件。”莫言打开车门,笑着说道。

杜小音道:“你说,合理的话,我会答应。”

莫言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这是我的单子,所以,行动的时候你要听我的。”;

【022】小时见过鬼

两人互不相让,彼此提出条件。

杜小音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下来。她觉得莫言太过自信,而且是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这显然很不明智。借此机会给他一个教训,似乎也不错。至于谁听谁的,其实并不重要,真正行动的时候,谁拥有主导权,最终要靠事实和实力来说话。

“那就说定了,开工之前,我打电话给你。”莫言发动汽车,准备离去。

杜小音不放心的道:“你真的会打电话给我?”

莫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

杜小音道:“我这很忙,你最好定个时间……”

莫言道:“不会影响你的工作,今晚或者明晚,你等我电话。”

杜小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莫言急着去机场,挥挥手后开车离去。

看着黑色QR远去,杜小音转身往回走,刚迈上台阶,脚步忽然一顿。

她微微蹙眉,又转过身来,这时莫言的车早已看不见影子。

杜小音忽然意识到,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擅长推理的人,性格往往是理智和冷静型的,这种人做事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莫言看过赵越的资料,那么按照常理,他一个文弱书生,是不可能接受这种单子的。但是他不仅接下了,而且还相当自信,这说明了什么?”

杜小音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莫言。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如莫言这种性格的人,既然敢接下林飞宇的单子,就说明他有充分的把握。自己先入为主,一直觉得这家伙是个只会动脑不会动手的技术型人才,却是忽略这个显而易见的迹象。

可是她又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文弱书生的自信和把握,究竟从何而来?

113号公路上的那次见面之后,杜小音动了惜才之心,回到七处后就申请权限,查阅了莫言的档案。从档案上看,莫言从小学到大学,除了耀眼的成绩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闪光、又或是值得注意的地方。不是体育特长生,也没参加过武术社团,甚至连高中和大学里的军训,这家伙都找借口溜掉了。

杜小音实在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能在赵越那里占得便宜?

“真是有些看不透这家伙了……”

杜小音百思不得其解,转念一想,反正和那家伙已有约定,有什么疑问,到时候自然能看个明白,没必要在这里漫无边际的猜测。

想到这里,她对这次本是无奈之举的合作,竟是隐隐有些期待!

……………………

莫言到达宛陵机场后,距离麦穗所乘航班的降落时间还有半小多时,他停好车,往机场大厅走去。

大厅里禁止抽烟,莫言见还有一点时间,索性往吸烟区走去,两支烟抽完,差不多也就到点了。

吸烟区里提供咖啡和茶,莫言坐下来,叫了一杯茶,拿出烟正要点着,却见对面的小桌边,一个女孩端着咖啡,正冲自己挤眉弄眼……

莫言笑着摇头,端着茶走过去坐下,道:“怎么哪都能看到你?”

女孩自然就是甘蓝,她笑嘻嘻的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上次见到你,我早餐已经吃了一半,这次见到你,我在这都坐了半小时。总之,每次都是我先到一个地方,然后再见到你。老实说,我很怀疑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哎!”

莫言摸着下巴,视线在甘蓝胸前溜了一圈,然后笑道:“还是等你长大一点吧,到那时,说不定我真会跟踪你……”

甘蓝挺起胸脯,气哼哼道:“我哪里小了?”

莫言笑道:“当然是年龄,今年有十八了吧?”

“切……”甘蓝撇了撇嘴,不屑道:“还以为你与众不同,没想到同样虚伪。明明盯着人家的胸,嘴里却说什么年龄,没劲……”

莫言哈哈大笑,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

甘蓝问道:“你也是来接人的?”

莫言点头道:“嗯,一个同学,你呢?”

甘蓝道:“接我小姨……”

这种私人话题两人都没兴趣多说,甘蓝放下手中的咖啡,道:“对了,高手兄,有空吃个饭呗。”

莫言笑道:“好端端的请我吃什么饭?”

甘蓝一撇嘴,道:“别装傻了,人家都叫你高手兄了……”

微微一顿,她眨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说真的,我还没看见真正的武林高人。大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啊?那么大一块石头,轻轻一捏就碎了?”

莫言笑道:“用老陈醋泡过的……好歹你也是半个电影人,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道具吗?”

甘蓝半信半疑,道:“老陈醋泡过的?”

莫言一本正经的道:“老陈醋泡过的石头有祛邪的作用,跟大蒜一个道理。你也知道,36号院邪门的很,我不得不防啊。”

甘蓝彻底糊涂了,道:“真的假的啊?”

莫言笑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试试。哪天有空,你买一百斤醋洒在你们家周围,不仅能祛邪,而且还能驱蚊……”

甘蓝终于醒悟过来,气呼呼道:“你这人真没意思,把我当孩子逗着玩是吧?”

莫言哈哈笑道:“早说过你还没长大嘛……”

不知为什么,和甘蓝在一起时,他总觉得很放松。又因为这妞是个百合,对男人没有半点兴趣,所以,一些调侃的话,他可以毫无压力的说出来。如果换做杜小音坐在对面,打死他也不可能说这些话。

甘蓝气呼呼的瞪着莫言……

不过女孩可爱的地方就在这里,三秒钟没到,她就做了个鬼脸,道:“不跟你个臭男人一般见识。”

莫言笑道:“行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对了,你刚才说请我吃饭,是不是你那帮同学的主意?”

甘蓝扑哧笑出声来,道:“严格说,是两个妹子要请你吃饭。”

莫言笑问道:“那两个喜欢光着大腿的女孩?”

甘蓝咯咯笑道:“你这人说话真难听,什么叫喜欢光着大腿,那是时尚。不过说真的,你有没有兴趣?人家可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弄上手,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莫言笑了笑,没有理会这茬,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去小院拍电影吗?打算什么时候去?”

甘蓝道:“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莫言想起小院后的那座葫芦山,觉得在自己无法辨识阴阳五气,搞清楚状况之前,最好不要让人轻易进入小院。一定要去的话,也最好是白天。

沉吟片刻后,他道:“时间我倒是有,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白天去。”

甘蓝立刻瞪大眼睛,道:“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莫言笑了笑,道:“脏东西倒是没看见,不过到了晚上,小院里总是有种阴森森的气氛。我是男人,胆子大阳气重,倒是没什么,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觉得晚上最好别去。这么说虽然有点迷信,但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一般来说,在阴森恐怖的环境里,胆小的人容易给自己心理暗示,也容易产生某种幻象。即使当时没发生什么,但事后却往往会有心理反馈。比如说睡梦中,又或是人少的时候。说句大白话,就是自己吓自己……”

甘蓝听得小脸苍白,道:“喂,喂,你别吓我。你这么一说,别说去小院了,今晚我都不敢一个人睡觉了!”

莫言笑道:“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甘蓝哭丧着脸道:“我小时候被鬼吓过,胆子当然小!”

莫言倒是来了兴趣,问道:“你小时候见过鬼?”

甘蓝点头道:“八岁那年,我到爷爷的书房玩,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就听到有人叫我,睁开眼一看,一个白晃晃的影子就站在我面前……”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又道:“啊呀,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一个星期都别想睡觉了。”

莫言道:“那后来呢?”

甘蓝翻了个白眼,道:“哪有什么后来,我直接就吓晕过去了。后来听我爸说,那其实是一个梦,又或是幻觉。切,我才不信他呢,那白影子我看的真真的,哪会有假!”

莫言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对36号小院那么感兴趣,原来是有过亲身经历。”

甘蓝点头道:“对哦,一听到别人说鬼什么的,我就害怕的睡不着觉,但是又特别想弄个究竟……”

莫言想了想,问道:“你爷爷现在身体还好吗?”

甘蓝不明白莫言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不过也没多想,摇摇头,沮丧道:“不是很好,几年前中风在床,饮食起居,身边都离不开人。”

会不会是那道白影子作祟呢?

莫言若有所思,《末法左道录》记录了左道人一生的见闻,其中关于鬼魂阴物的记载有很多。虽然天地间的灵气已近枯竭,但并非完全没有。在特定的环境下,鬼魂阴物还是有生存空间的。也尽管莫言从来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惟其如此,他才特别的好奇。

不过有些事情是无法堂而皇之谈起的,再说他和甘蓝虽然投缘,但毕竟才见过两三次面,交浅言深,恐怕会招人厌烦。所以,尽管莫言有心问个究竟,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将话题转向其他地方。;

【023】真是见鬼了

在两人的闲聊中,时间过得很快。

当大厅传来某某航班到达的时候,莫言和甘蓝不约而同站起身。

甘蓝惊讶道:“你同学也是这个航班?”

莫言点头道:“这可真是巧了,说不定我同学和你小姨坐一块儿哦……”

甘蓝撇嘴道:“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我小姨风情万种,什么时候都有护花使者在身边,轮得着你同学?”

很显然,她并不知道莫言口中的同学其实是个女孩,还以为是某个浑身臭汗、一脸猥琐的臭男人。

莫言特别喜欢逗这百合妞,笑道:“你都叫小姨了,即便风情万种,也改变不了昨日黄花的命运。”

甘蓝气呼呼瞪着他,道:“我小姨刚过三十,什么叫昨日黄花?”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大厅走去。

…………………………

…………………………

十分钟后,莫言终于看见已经大半年没见的麦穗。

看着那正四处张望,似乎正寻找着谁的女孩,莫言深吸了口气,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激动。

不远处,女孩咬着唇,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担心某人忘了自己的航班。

她穿着淡青色的风衣,蓝牛仔,帆布鞋,或许是不愿让某人太过得意,出门前将穿好的白衬衫换成了薄薄的春衫。

但对女人来说,这种弹性极佳的春衫,最能勾勒诱人的线条。

女孩四处张望着,偶尔还踮起脚,曲线便愈发勾人……引得周围的男人纷纷驻足,眼中贼光炯炯。

机场这样的场合,从来不缺各种美女,天生丽质的,后天人造的,青春的、靓丽的,性感的……永远能让你大饱眼福。

但是如此美丽的女孩,依然是难得一见。

女孩的美不仅仅是她的容颜和身形,最让人惊艳的是她的肤色,如山头雪,似嫩葱白。

若不是有着一张明显的东方人的脸庞,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她有西方血统。

东方人的审美观中,素有‘一白盖三丑’的论调。评论女孩的容颜时,肤色是否白皙,往往占据主要因素。如果将东方人的肤色论做十分,眼前这个穿风衣的女孩,显然就是那种可遇不可求的‘十分女孩’。

用莫言的话来说就是,这得省多少脂粉钱啊……

麦穗的身边还有其他人,一位同样美丽,但年龄稍大的女性就站在麦穗身后。而在她们身后,三个明显是拎包角色的男人正虎视眈眈的提防着那些拿着手机一通乱拍的家伙。

本世纪的男人大约是人类发源以来最为幸福的男人,因为他们可以随时将路上遇见的美女装进摄像头,然后带回家慢慢欣赏……

麦穗和她身边的女性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场面,面对那些贼光炯炯的目光,视若无睹。

两个女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姐妹花。

“快看,那就是我小姨!”

甘蓝忽然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冲向麦穗身边的女性。

莫言不由一怔,心说这还真是巧了……

因为甘蓝的欢呼,麦穗的视线被吸引过来,落在了莫言的身上。

女孩的眼睛顿时一亮,脚下不由自主的移动,但走了两步却又忽然站住。然后偏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莫言。

莫言笑着上前,张开双臂,笑道:“抱一个?”

“死秃驴……”看着眼前熟悉的笑容,麦穗觉得自己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她微微咬唇,在莫言胸膛轻轻捶了一拳,然后大大方方扑进这让她朝思暮想的胸膛……

嗅着女孩的体香,这一刻,莫言觉得自己的心特别的平静。

他不是不知道麦穗对自己的感情,更不是不喜欢这个女孩。但世事从来就不因人的意志而改变,在和麦穗相处的岁月里,他心动过,情动过,但一想起自己未必能活到大学毕业,那满腔的情思便立刻变得冰冷……

这一刻,两人都不愿说话。

拥抱了差不多十来秒,莫言才恋恋不舍的放开麦穗。

“真是见鬼了!”被莫言放开的麦穗忽然惊呼道:“你这家伙,大半年没见,怎么变帅了?”

变帅了?

莫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苦海一朵金莲生,变化的不仅能力,同时也包括身体和气质。经过真气淬炼后,他的骨骼变得更加坚硬、细密,肌肉变得更加坚韧,皮肤也更富有弹性。气质上也因为师法自然的缘故,变得愈发从容与清澈。

这些变化结合在一起后,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的身材更加修长、挺拔,眼神更加清澈,笑容也更加阳光。

“真是见鬼了!”

麦穗的惊呼刚落,旁边就又传来一声惊呼。

甘蓝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亲昵的挽着那位被她称为小姨的女人,却瞪着莫言道:“你这家伙,居然是麦穗姐的同学?”

麦穗一旁得意的纠正道:“是学姐!”

微微一顿,她忽然‘咦’了一声,道:“甘蓝,你和这家伙认识?”

甘蓝道:“是啊,几天前才认识的。刚才他说来机场接同学,我还以为是个臭男人呢。呀,麦穗姐,你怎么和这家伙是同学?这人坏死了……”

看着两个一惊一乍的女人,莫言心中默诵佛号:“阿米豆腐,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记得是谁曾经说过,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观眼前一幕,斯人诚不欺我也……”

“麦穗,这位就是莫言?”甘蓝的小姨笑着问麦穗。

这是个穿着时尚的美丽女人,如果不是甘蓝曾说过她已经三十岁,只看外表,你绝对会认为她最多二十七八。不过,倘若细心观察,你就会发现,她的身上弥漫着一种麦穗和甘蓝都没有的风情。而这样的风情,需要岁月去积淀,它只属于那种看过繁华、见过人心、喝过烈酒的成熟女性。

“对,就是这家伙……”麦穗笑了笑,一扯莫言的袖子,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组的编导,裘晚晴。”

莫言笑道:“就是拉你一起上吊的那位?”

麦穗瞪了他一眼,转头对裘晚晴道:“晚晴姐,别介意,这家伙口无遮拦惯了。”

裘晚晴笑道:“有什么可介意的?有才情的人,往往有真性情。没有真性情,怕也写不出那段古今女人论!”

微微一顿,她向莫言伸出手,道:“来,大才子,正式认识一下。同时,也要谢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甘蓝偷偷一扯麦穗的袖子,问道:“麦穗姐,那段女人论是莫言写的?”

麦穗点头道:“算是吧……他口述,我笔录。”

甘蓝惊讶道:“哇,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文武全才哎!”

麦穗一怔,道:“什么文武全才?”

“你不知道吗?”甘蓝道:“这家伙练过哎……这么大一块石头,轻轻一捏就碎了,跟捏豆腐似的。”

甘蓝伸出双手,卖力的比划着。

麦穗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死秃驴,你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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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豪门恩怨

裘晚晴将几个跟班打发走后,坐进了甘蓝的车中,麦穗上了莫言的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机场。

“不错嘛,连车都开上了……”

麦穗坐在莫言的身边,笑吟吟的看着他,道:“听说你换工作了?”

莫言笑道:“甘蓝跟你说的?”

麦穗眯着眼,笑的很假,道:“没错,是那丫头说的。真没想到,一两天没正经联系,你不仅换了工作,都学会泡妞了。”

泡妞?

莫言哑然失笑,道:“你不会是在说甘蓝吧?”

麦穗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莫言笑道:“多心了不是?我就是泡妞也泡不到她头上……你不知道吗,那丫头喜欢女人!”

麦穗被惊住了,掩着檀口,道:“真的假的?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言笑道:“路上不小心看到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将自己与甘蓝认识的经过娓娓道出。

麦穗听得目瞪口呆,道:“我一直以为这丫头挺单纯的,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叛逆。”

莫言道:“还行吧,也不算太叛逆。总的来说,她只是喜欢新奇和刺激,但有自己的底线……或许,过几年就会成熟起来。”

麦穗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否则晚晴姐有的头疼了。对了,你换的是什么工作,怎么事先一点口风都没透?我还打算让你过来帮我呢……”

因为方正公司身上的灰色属性,莫言不想让麦穗替自己担心,只是笼统的说了一遍。

麦穗虽然比莫言早两年毕业,但对这些灰色行业并不十分清楚,听莫言说是一家信息咨询公司,倒是觉得挺适合这家伙的,也就没继续往深处问。

“对了,甘蓝说的武林高手又是怎么回事?和你认识也有好几年了,我怎么不知道身边还有个大高手呢?”麦穗气哼哼的问道。

莫言笑了笑,道:“不知道很正常……咱H大的治安那么好,既没流氓,也没色狼,我就是想表现也没机会啊。我总不能死不要脸的把追你的那些男生挨个揍一遍吧?最重要的是,身为一个绝世高手,矜持和低调也是必须的嘛……”

麦穗掐了他一把,笑道:“没皮没脸,就你还绝世高手呢?”

微微一顿,她眨着眼睛,又道:“快说说,你这绝世高手是祖传的,还是小时候不小心掉下悬崖,捡到了什么秘籍?”

莫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将自己从小在莫家村长大,跟着老头练站桩、学吐纳的经过说了一遍。

麦穗惊叹道:“哇,果然每个高手后面都有一个老爷爷!可惜不是随身的……”

莫言笑了笑,心说咱脖子上的配饰里还真有一个随身老爷爷,就是互动性太差。

“你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吗?”转过话题,莫言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没安排好的话,我那有地方住哦。”

麦穗先是一怔,随即咯咯笑道:“死和尚,打什么坏主意呢……”

莫言笑道:“我一番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反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麦穗抓起莫言的手,轻轻咬了一口,吃吃笑道:“死秃驴,就咬你,你能怎么着?”

两人打情骂俏,车速免不了要降下来,不一会儿,便被甘蓝的车甩开。

“呀,你开快点,都被甘蓝甩得看不见影子了。”…,

下了机场高速,黑色QR转进去往市区的外环路,麦穗从暧昧的气氛中缓过神来,却发现前面的车已经不见踪影。她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发鬓,一边催促着莫言加快速度。

莫言道:“她们走她们的,急什么?”

麦穗叹了口气,眼中有歉意,道:“莫言,晚上恐怕不能陪你了。晚饭后还有个会,住的地方也安排好了……”

莫言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口中却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昨天卖了二十多升血,就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麦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这家伙,说话就不能正经点?”

莫言伸手在麦穗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行了,上车前我就知道你晚上没空。裘晚晴那双眼睛会说话,见你上我车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也挤过来,生怕你给我拐走了。”

微微一顿,又笑道:“所以,我故意放慢车速,好当面聆听学姐大人的教诲……”

臭德行……对这个男人,麦穗心中是又爱又恼,如果不是车上,她很想在这个男人的脖子上狠狠咬上一口。

“咦……”

莫言忽然微微皱眉,发出惊讶的声音。

麦穗奇道:“怎么了?”

莫言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前看。

前方一百多米的地方,甘蓝的车被一辆黑色豪车拦在了路边。

莫言并没有看到裘晚晴,只见甘蓝正气呼呼的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理论着什么。这男人衣冠楚楚,身后还站着两个穿着黑西装、板着脸的汉子。

“坏了……”麦穗拉着莫言的胳膊,道:“快停车。”

莫言不慌不忙将车停下,问道:“怎么回事?”

麦穗叹了口气,道:“算是豪门恩怨吧,一时半会说不清……总之,这个男人是来找晚晴姐的。”

莫言没心没肺的笑道:“豪门恩怨啊,这桥段我喜欢……”

麦穗掐了他一把,道:“别说风凉话了,晚晴姐对我不错,我得下去看看……喂,我说你就坐在车里不动?”

莫言奇道:“我为什么要动?又不是我姐……得,得,我下车还不行吗。千万别再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活脱脱一个怨妇。真见鬼,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莫言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他是真心不想参合这些所谓的豪门恩怨……

如果裘晚晴被人劫道,他自然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但涉及到那些狗血的豪门恩怨,他先天就有一种逆反情绪。

虽然他处处以草根自诩,但严格说起来,他比这片土地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更有资格被称为豪门子弟、又或是世家子弟。

然而,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无比厌恶这个看似光芒万丈的称谓。

“姓张的,我警告你,再不让开,信不信姑奶奶砸了你的车?”

甘蓝怒视着衣冠楚楚的男子,小拳头捏的紧紧地,仿佛一只小老虎。

姓张的男子笑了笑,道:“阿蓝,这是我和你小姨的事情,你一个小辈,最好不要参合。”

甘蓝撇嘴道:“我呸,就你也配做我的长辈?别一口一个阿蓝的,谁认识你呀?”

姓张的男子表现的很有涵养,只是微微耸肩,不再理会甘蓝,而是绕过她,直接走向那辆停在路边的桥车。

“张长青,不许过去……喂,你到没有?姑奶奶跟你拼了!”甘蓝急了,张牙舞爪冲过去,想要阻止他。…,

张长青微一扬眉,那两名穿黑西装的男子立刻上前抓住甘蓝的胳膊。

这时,车门终于‘砰’的一声微响,被人从里推开。

“张长青,你到底想干什么!”

裘晚晴站在车前,怒视着张长青,脸色气的通红。

张长青叹了口气,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晚晴,我们订婚已经八年,前年的六月,甚至婚宴的请帖都发了出去,但是你却放了我张家的鸽子。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想闹哪样?”

裘晚晴冷笑道:“想结婚,可以呀,把你身边的那些女人全部赶走,我立刻嫁到你们张家!”

微微一顿,又道:“我们的事情待会再说,你先让人把甘蓝放开。”

张长青笑道:“我倒是想放开她,可是这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很担心放开她后,她会在我脸上挠几道口子……”

裘晚晴怒道:“张长青,你混蛋。”

张长青微微耸肩,道:“你不是第一个叫我混蛋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话音刚落,却听甘蓝发出一声欢呼,道:“莫言,莫言,快帮我把这群王八蛋赶走!”

张长青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一辆车慢慢停在路边,从车上走下一男一女。

他眼睛顿时一亮,紧紧地盯着那穿着一袭淡青色风衣的女孩……

【025】劳务费

张长青的眼睛生的很漂亮,俗称桃花眼。这种眼睛极具侵略性,对某些具有轻微自虐倾向的女人来说,这种眼光极具诱惑。但是对另一部分女人来说,这种眼睛完全就是一种厌物。

比如此时的麦穗,被张长青的眼睛盯上以后,就觉得浑身发冷,寒毛直竖。

莫言微微皱眉,上前一步,将麦穗挡在身后,满脸轻蔑的道:“老头,你往哪看呢?”

老头?

张长青不禁愕然,甚至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无人时,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就是人家口中的‘老头’!

他今年三十八岁,因为保养的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对男人来说,这是个最具魅力的年龄,除了魅力,张长青对自己的相貌也一直很自信,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人称为老头。

不仅张长青愕然,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莫言这声‘老头’给惊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更加年轻的莫言面前,三十八岁的张长青可不就是老头吗!

没心没肺的甘蓝第一个笑出声来,不顾自己被拧住的胳膊,道:“哈,说的好,可不就是一老头嘛!”

第二个笑的人是裘晚晴,不过只是浅浅而笑,随即抿住嘴唇。

麦穗却是有些惊讶……

在众人当中,她是最了解莫言的人。

在她的印象中,莫言一直都很低调,颇有些那种与世无争的隐士风范。她从未见过莫言与人争吵,对某些原本争一争就能得到的东西,他也是淡然处之。

可此时的莫言,与她印象中的那个风轻云淡的大男孩,显然大相径庭。

刚才那一声老头,可谓标准的毒舌,再配以那种轻蔑的表情……

所谓打人不打脸,麦穗觉得,如果换了自己是张长青,肯定先一拳打过去再说!

麦穗很惊讶,但也极欢喜。

当风雨来袭时,有个男人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更何况,莫言的表现虽然让人诧异,但那种从未表现出来的男人味,也让麦穗心醉不已。

“虽然有点陌生……”麦穗心中忍不住想:“不过,老娘很喜欢!”

张长青眼中浮现出一抹羞怒。

不过对于他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羞辱还不足以让他失态。

他微微眯眼,打量着莫言。

首先,他要判断眼前这个家伙的大致身份,其次,他要搞清楚这家伙和裘晚晴是什么关系。

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谋定后动是最基本的素质。别说是小小的言语上的羞辱,即便被人当面甩上一耳光,他也会不动声色。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他这种身份的人,必然是肆无忌惮、飞扬跋扈的性格。

但实际上,生活在他这个圈子里的人,除了那些脑子缺氧的家伙,绝大多数人都是谨小慎微的。

对他们来说,圈子外的人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圈内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当自己落魄或者露出破绽时,谁会在你的背后捅上第一刀,谁会又捅上最后一刀。

是昨天还与你称兄道弟的人?又或是昨晚与你同床共枕的人?谁都不敢确信……

因为莫言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近似凝固。

这种效果,他自己也没想到。

张长青打量着他,眉头微微皱起。在莫言身上,他看到是廉价的地摊货,没有经过精心打理的发型,以及路边那辆老旧的黑色QR………,

一个普通的都市青年,和裘晚晴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张长青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这个结论让他有些恼怒,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了。

他轻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旁边的裘晚晴却先开口道:“莫言,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还是和麦穗先走吧。”

裘晚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遭受羞辱的张长青接下来会干些什么。从某种程度来说,张家的人一直都很疯狂……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莫言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没我们的事情?你早说嘛……那行,你们慢慢聊……”

他一拉麦穗的袖子,转身就想溜走。

麦穗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当然,她即便想走,这里也有的是人想要留下他们。

张长青朝两个黑衣男微一点头,笑道:“年轻人,就这么走了?我觉得,走之前你是不是该给我道个歉?”

话音刚落,就听甘蓝气呼呼的道:“莫言,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就看着我和我小姨被他们欺负吗?”

莫言转过身,没有理会两个正慢慢靠近的黑衣男,而是看着甘蓝,很惊讶的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做些什么?”

没有两个黑衣男的钳制,甘蓝挥舞着小拳头,道:“当然是把他们赶走!”

“没问题!”

莫言立刻答应了甘蓝的要求,很干脆,很豪爽。

但是接下来,他却冲甘蓝伸出右手,笑道:“劳务费怎么算?”

甘蓝满脸的不可思议,伸出手指着莫言,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结结巴巴道:“你……你居然找我收钱?”

在她看来,自己与莫言已经算是朋友,而且还是很投缘的那种。自己有难,作为朋友的莫言出手相助,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这家伙居然找我收钱,姑奶奶……真是瞎了眼!

刚才被人欺负的时候,甘蓝没有表现出丝毫软弱,但这一刻,女孩眼睛一红,心中便有无限的委屈……

莫言见状,心中不禁微微一叹。

张长青似乎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一摆手,示意两个黑衣男先等一等。

裘晚晴却是微微蹙眉,看着莫言,不知道这个大男孩究竟想干什么。

麦穗则是无尽的尴尬……死秃驴,你究竟想闹哪样啊!

“办事拿钱,天经地义……”

莫言看着甘蓝,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这位张先生非富即贵,而且据我观察,他的肚量也不怎么样,我如果出手帮你,你猜……事后他会不会出手报复我?”

甘蓝面色不禁一滞,张长青事后会报复莫言吗?

这根本不用猜,哪怕用脚后跟去想,她也知道这简直就是必然!

莫言继续说道:“你的神色告诉我,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那么问题来了,像我这样一个草根,面对张先生这种有钱有势的人的报复,我该怎么办呢?”

甘蓝默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莫言笑道:“答案无非是一个跑字……所有,我必须事先收你一点劳务费,到时候见势不妙,至少有钱跑路,对不对?”

微微一顿,他忽然看向裘晚晴,笑道:“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付出劳务费后,就意味着契约的成立。你们给钱,我办事,事情办完之后,契约关系也随之结束。这样一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你们无关。无论我是被迫跑路,还是被这位张先生给收拾了,你们,大可心安理得,完全不必内疚。”

他耸着肩,再次看向甘蓝,笑道:“你看,我收你一点劳务费,其实完全是为你们着想。”

甘蓝听得瞠目结舌,心里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而这时,麦穗急了。

刚才见裘晚晴被人堵住去路,她下意识就想站出来帮忙,根本没考虑张长青的背景。而此时,莫言的一番话,却把她给吓住了……

跑路?

被人收拾?

麦穗的脸色瞬间变白,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似乎想将莫言挡在身后。

莫言给了她一个微笑,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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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只收三百

裘晚晴还是第一次遇见莫言这样的人。

她甚至能看得出,莫言眼中那种淡淡的厌恶感。虽然大部分是因为张长青,但也有一部分是冲自己来的。

裘晚晴不知道这种厌恶因何而来,但却知道,如果不是麦穗的坚持,这个男人肯定不会站出来。

最让她惊讶的是莫言提出的劳务费……

见过太多人心的她,自然看得出来,这所谓的劳务费不过是个幌子。莫言只是用这种方式在告诉自己,他之所以站出来,完全是看在麦穗的面子上。事情结束后大家两不相欠。如果有什么麻烦,也是各自解决。

这种行为看似有些荒诞,甚至有些无礼,但其实却是一种很隐晦的鄙视。

一种来自草根阶层的不屑与高贵同行的鄙视!

面对这样的鄙视,如果说裘晚晴心中没有羞怒,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此时,她真的很需要莫言的帮助。

她轻轻吸了口气,问道:“你开个价吧。”

莫言看了一眼麦穗,笑道:“友情价,三百。”

裘晚晴一呆,她以为莫言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最后开出的费用却仅仅价值一顿早茶。但是,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如果说刚才的劳务费是某种隐晦的鄙视,那么这淡淡的一句‘三百’,就是赤果果的嘲讽!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豪门恩怨,在我眼里也不过就价值三百大洋。

价格开出后,即便是心思最单纯的甘蓝隐约也察觉出一些什么。

她茫然的看看莫言,再看看小姨,实在搞不明白,这两人的话里到底包含了几个意思……

麦穗同样有些茫然,她虽然聪明,但毕竟阅历少,而且也没有裘晚晴的身世和背景,所以尽管她能感觉到一些什么,但却不像裘晚晴感受的那么深刻。她只隐隐约约觉得,莫言对这些所谓的豪门恩怨真的是很不感冒,不仅带有一种淡淡的厌恶。连带着对裘晚晴似乎也有些许的疏离感。

“我出三万!”裘晚晴看着莫言,一字一顿道。

莫言轻轻摇头,道:“我只收三百!”

你个混蛋……裘晚晴哭笑不得,心说老娘招你惹你了?

她不知道莫言的身世,自然也就体会不到莫言对那些所谓的世家豪门的厌恶。

这时,张长青终于忍不住了,指着莫言,摇头道:“你这人脑子绝对有毛病,晚晴,你看看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行了,我还有事,到此结束吧。”

他一挥手,对两个黑衣男子道:“我要他一个星期下不了床……另外,帮他叫一辆救护车。”

两个黑衣男点了点头,然后表无表情的向莫言走去。

莫言却视而不见,笑了笑,对裘晚晴道:“记住,我的劳务费是三百。麦穗知道我卡号,你可以银行转账……”

混蛋,三百块还要老娘转账?

此时,裘晚晴已经说不出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

她觉得自己应该很气愤,但奇怪的是,当莫言挡在她身前的时候,她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这时,心里最紧张的就是麦穗。

她的手心已经完全湿透,几次想要将莫言拉回来,不许他逞强。但是每次想要伸出手的时候,她都竭力忍住。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莫言,知道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从不会改变。言必行,行必果,这本就是一个男人立足于世的必备素质,同样也是一种尊严。她不会傻到这时候站出来,劝莫言做一个懦夫。

当然,如果不是刚才得悉莫言还有个‘高手’的身份,她肯定会站出来制止,甚至是拉着莫言跑路。哪怕因此得罪裘晚晴,她也并在所不惜。不管怎么说,张长青和裘晚晴毕竟定过婚,而且两家都是有身份的家族,再怎么闹,也不会出现流血事件。所以,她觉得自己拉着莫言抽身而退,没有任何对不起裘晚晴的地方……

两个黑衣男成犄角之势走向莫言。

莫言平静的站在那里,完全就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甘蓝这时最兴奋,挥舞着拳头,给莫言打气。

莫言右手边的黑衣男忽然加快脚步,距离莫言大约一米的时候,右脚突的飞起,踢向莫言的膝盖部位。

这是一记标准的鞭腿,急促,凌厉。

莫言的左腿往后一缩,仅仅缩了十公分,却恰到好处的让过了这一脚。

这时,左边的黑衣男已经到位,右手拳狠狠的击向莫言的脸部。

莫言不动如山,依然是等到对方的拳头带着凌厉的劲风快要触及鼻梁的时候,才微微偏头,风轻云淡的让过这一拳。

两个黑衣男的一脚、一拳,速度极快,而且彼此配合出击,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和韵味。面对这种夹击,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格斗高手,也会有措手不及的感觉。但莫言站在那里几乎没动,就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两人的第一次攻势。

这一攻一守,在电花石火间完成,除了莫言和两个黑衣男,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看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衣男的那一脚和一拳,他们看得很清楚,但莫言是如何躲过去的,却没人能说出子丑寅卯。

在他们眼中,莫言站在那里根本就没动,而两个黑衣男的拳脚就像中了魔法一样,很诡异的落在了空气中。

莫言站过桩、炼过气,懂得一些武技,但却从没有真正精研揣摩过。

因为对于他这样的修者来说,普通的武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武技的本质说到底就是对空间的争取,以及对速度的追求。

两个黑衣男的夹击之势,就是一种对空间的争取和控制,两人的速度也是极快,远远超越了普通人的范畴。但对莫言来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两个黑衣男的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就仿佛动作片里的那些耍酷的慢镜头。面对这样的攻击,他甚至可以等对方的拳头触及自己的汗毛时再行闪避……

这是两个黑衣男的第一次攻击,也是最后一次攻击。

闪过左手边的一拳后,莫言顺势上前,右手轻轻拍在对方的肋下,随即左脚一个大步向前,恰好面对右手边的黑衣男,然后微微一笑,同样一掌拍在对方的肋下……

没有任何华丽的音响效果,两个黑衣男便仿佛触电一般,瞬间飞起,然后像两个硕大的棉花包一样轻飘飘的向后飞行,大约飞行了四五米,才砰地一声各自落地!

莫言反击的速度极快,没有人能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们眼里,两个黑衣男各自挥出一脚一拳后,就仿佛突然触电一般,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他妈的是在拍电影么?

张长青目瞪口呆,如果两个黑衣男不是自己的手下,他一定会认为这是事先彩排过的!;

【027】震摄

张长青有些抓狂了……

他的这两个手下不是普通的保镖,他们不仅是退役军人,而且都曾在地下拳市闯荡过。论身手,未必是最好的,但拼起命来,却绝对是一流的。

但此时,这两个堪称一流的保镖,却仿佛两片无助的叶子,被人轻轻一吹,就飘啊飘的躺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愣愣的看着莫言,眼睛瞪的和铜铃一般……这家伙会妖法吗?

诧异、震惊、不可思议……

这诸多情绪笼罩的不仅仅是张长青,麦穗、裘晚晴、甘蓝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瞬间石化。

麦穗的惊诧中带着惊喜,裘晚晴同样如是,只有甘蓝是在震惊中带着一丝狂热。

她知道莫言是个高手,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她相信,大头他们是不会骗自己的。可是,任她再有想象力,也无法想象出眼前这一幕。

她怔怔的看着莫言,心说,这家伙果然是高手,跟拍电影似的。这得有多高,嗯……怎么也得有十七八层楼那么高吧?

三个女人不约而同的双手捂嘴,以此表达内心的震撼。

两个保镖此时的形象堪称狼狈,但实际上,莫言并没有真正伤害他们。

两掌拍出时,只是稍稍运转真气,在击退两人的同时刺激了他们的痛觉神经,好让他们在地上多躺一会……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两个保镖的抗击打能力,以及抗痛指数。

这两人痛的全身发抖,面色狰狞,但却没有叫出声来。不仅如此,其中一人还慢慢站起身来,右手缓缓伸向背后。另外一人也是半跪起身,右手同样伸向背后……

最先站起的保镖带着阴狠的杀气,像只狼一般盯着莫言。

另一个保镖则是看向张长青,眼神中带着征询。

张长青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就轻轻点了点头。

莫言见状,不禁摇了摇头,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掏出背后的短刺……老实说,你们也是替人打工的,我不想伤害你们。”

两个保镖的脸色同时一滞,便仿佛见了鬼一般。

能猜出他们背后藏了凶器没什么了不起,但莫言一口叫出‘短刺’,却真的吓住了他们。

这家伙会透视吗?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丝少见的恐惧!

他们的背后各自藏有两把短刺,这是一种由军刺改良后便于携带的凶器。平时藏在牛皮鞘中,柄把朝下,需要用时,反手一握,很容易就抽出来。

这种短刺毫无疑问属于被禁止的凶器,平时他们也很少用,除了张长青之外,几乎没人看见。

但是现在,却被莫言一口叫了出来!

再加上刚才受到的那种匪夷所思的打击,两人心中同时泛起了一丝畏惧。

不过,他们毕竟是军人出身,地下拳市中也见过血腥。所以,尽管心中已有怯意,但属于男人的那股血气却让他们再次缓缓逼向莫言!

莫言皱了皱眉,忽然指着路边的摄像头,道:“那里有摄像头,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我会以正当防卫的理由让你们知道一意孤行的后果……”

张长青冷笑道:“我不觉得你有能力拿到录像资料,你刚才也说过,我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

距离莫言最近的保镖同样冷笑道:“而且我也不认为你有能力再次击倒我……不管怎么说,拳头再快,也比不上冷兵器的锋利!”…,

莫言不禁摇了摇头,老实说,他实在没兴趣和这帮家伙纠缠。

说到底,这只是别人的私事,甚至可以说是家事,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实在是一件让人蛋疼的事。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尽快离去,远离这帮莫名其妙的家伙。

事已至此,唯一能尽快离开这里的方法就是展现出绝对的实力,让这些人知难而退。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震山敲虎,尽量打消张长青的报复心理。另外,他能感觉得到张长青对麦穗的觊觎,给这货一点小小的‘惊喜’,或许能帮他清醒一点!

他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但他真的很不喜欢麻烦,尤其是像今天这种莫名其妙的麻烦……

莫言的脚下有一块鸽蛋大小的碎石子。

他微微低头,然后小腿飞速摆动……

地上的石子仿佛通了电一般,嗖的飞起,擦着张长青的脸庞掠过,然后‘砰’地一声击中了张长青那辆豪车的挡风玻璃!

这声音低沉,却又无比清晰!

豪车的挡风玻璃如蛛网一般裂开……

张长青摸着脸,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车。

他的脸颊上有一道淡淡的红印,那是被石子掠过时擦伤的。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完全被震撼塞满,来不及愤怒,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

两个黑衣男也瞬间石化,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惊惧。

作为专业人士,他们比其他人更能了解那块碎石子的恐怖!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种冲击力,比起子弹来恐怕也差不了多少吧?

至于三个女人,心中有的仅仅只是震撼。

在她们看来,莫言的表现很牛、很酷、很凌厉。至于其中所包含的技术含量以及物理上某些概念,她们则是完全的不清楚。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莫言对此时的状况很满意,震山敲虎也好,杀鸡骇猴也罢,这帮家伙的脑子只要稍微正常一点,就应该离自己远一点,更别说事后再来找麻烦。

张长青有钱有势不假,但他毕竟不是帝王,一怒之下做不到血流漂杵。而自己则有匹夫之怒,一块石子就能让你血溅五步。对于身娇肉嫩的张长青来说,最不愿招惹的恐怕就是我这样的匹夫吧?

莫言看着仍在发怔的裘晚晴,道:“裘女士,现在可以走了。”

裘晚晴如梦初醒,忙不迭的点头,道:“啊……好的,好的。”

甘蓝则是跑过来,抓住莫言的胳膊拼命的摇着,雀跃道:“高手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了,不……不是偶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师父。你答应过我,要教我站桩的!对吧,对吧,记起来了吧?喂,你倒是说话啊,你不会现在要反悔吧?”

莫言苦笑道:“再摇下去,我的胳膊就要给你扯掉了!”

“甘蓝,不要无理……”裘晚晴站出来制止了甘蓝,不顾这丫头噘嘴生气,硬是将她塞进了汽车。然后看向莫言,诚恳道:“莫先生,谢谢你。”

莫言笑了笑,道:“没什么可谢的,拿钱办事而已。”

裘晚晴皱了皱眉,道:“莫先生,我觉得……”

莫言立刻打断了她的话,道:“裘女士,上车吧,我会跟在你们后面,等把你们送到地头之后,这次的临时合约也就算结束了。”…,

微微一顿,他看着麦穗,微笑道:“你坐裘女士的车吧,我会跟在你们后面。”

麦穗冰雪聪明,知道莫言是在防着张长青可能的报复,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莫言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等裘晚晴将车开出一段距离之后,才施施然上车,慢慢跟了上去。

……看着两辆车远远驶离,张长青才从发懵的状态中清醒。

不得不说,成功从来没有幸致,张长青能在张家脱颖而出,成为张家年轻一代的代言人,自然有他过人的地方。

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稍微沉吟了一会儿,对身边的保镖说道:“老黑,两件事情,第一,搞清楚这个莫言的底细。第二,搞清楚裘晚晴的落脚点,她这次来宛陵是常驻,肯定会找一个长期的落脚点。”

微微一顿,又道:“还有,莫言这个人有点超脱常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对了,老黑,我听说部队里也有类似的些奇人能士,你们俩是退役军人,有没有见过像莫言这样的?”

老黑身边的保镖皱了皱眉,道:“我当初服役的地方只是很普通的地方驻军,从没有听说过这类的人。”

老黑想了想,却道:“我倒是听一个战友说过,他们部队的一个特种兵,能在十米距离内用大号缝衣针穿透三层五毫米玻璃。就冲击力而言,肯定没莫言这个夸张,但我觉得杀伤力一点也不逊色。”

微微一顿,他问道:“老板,你不是想找这样的人来对付莫言吧?”

“怎么可能……”张长青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莫言再能打,也挡不住一颗子弹,没必要那么麻烦。当然,我也不是说要去找枪手对付他。张家不是黑帮,还没堕落到这种地步。你们俩记住,偶尔动动手无伤大雅,但一定不要去碰枪械。在这片土地上,你可以用计谋杀人,可以用舆论杀人,甚至可以用法律杀人,但就是不能用枪去杀人!”

【028】再起变故

莫言开车跟着裘晚晴的车,一直将她们护送到卧龙山庄。

裘晚晴在这里租了一套公寓,麦穗身为她的闺蜜兼节目组的主持人,自然和她同住。甘蓝从小就黏裘晚晴,跟个小尾巴似的。下车后,不等裘晚晴同意,就自己选了一间房,死皮赖脸住了进来。她今年大二,父母都在外地任职,自由度可谓极高。裘晚晴倒也不介意她住进来,实际上,来宛陵之前,裘晚晴的姐姐、也就是甘蓝的老娘,就一再叮嘱她这个做小姨的,抽时间好好管教甘蓝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顽皮妞。

将几人送到卧龙山庄后,莫言连车都懒得下,只是靠着车窗和麦穗道别。

麦穗冰雪聪明,知道莫言不想与裘晚晴打交道,所以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并约定晚上电话里再聊。至于什么时候会有空,她自己也无法确定。节目组的事务极多,为了能将这档节目一炮打响,包括麦穗在内,所有的节目组成员都在努力着。至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麦穗几乎不可能有真正的空闲。

“有空出来吃个饭吧,花不了多少时间。”莫言说道。

麦穗点了点头,道:“我尽量吧……只要在宛陵市,应该可以抽出时间的。”

莫言奇道:“你难道还要出差?”

麦穗无奈道:“节目的嘉宾到现在还没有确定呢,第一期节目必须惊艳,嘉宾自然就是重中之重。到现在有好几个方案,但一直敲不定。一旦确定,我和晚晴姐还得亲自上门邀请。晚晴姐的人脉很广,我做编辑的这两年,也积攒了一些人脉。可即便这样,也不敢确定人家肯定会来。反正是天南地北的飞一通,按照名单一个个的上门拜访。实际上,节目组已经预定了明天早上去宁海的机票,如果晚上的会议有结果,明早我就得离开宛陵。”

莫言笑了笑,道:“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嗯……也别太死心眼,工作是大家的,不要老是一个人顶。该偷奸耍滑的时候,一定要果断坚决,明白没?”

麦穗白了他一眼,道:“幸亏我们节目组没你这样的人,否则,我就真给累死了。”

裘晚晴站在公寓前,微笑着看着两人道别,始终没有走过去。

直到莫言转动方向盘就要离开时,她才笑着跟莫言挥手道别。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莫言看着倒视镜,心中如是想到。

倒视镜中,麦穗和裘晚晴正搂在一起在咬耳朵,咯咯地笑着,极为亲密。

莫言不愿意和裘晚晴身后的背景打交道,却不代表他对裘晚晴有什么意见。就冲她刚才一直在公寓门口等着麦穗,没有贸然过来打扰,就让莫言对她产生一定的好感。同时,也说明这个女人极其聪明。她能看出莫言的冷淡,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将这种冷淡慢慢化解。

接机的任务顺利完成,此时,已近傍晚。

莫言开车出了卧龙山庄,心里琢磨着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天黑之后,去淡水山庄看一看。

这是他的第一单委托,虽然时间足够,但他还是想早一点完成。

从卧龙山庄到淡水山庄,差不多有四十公里的路程,其间还要穿过整个市区。

莫言来到淡水山庄所在的道路时,差不多已经八点。

他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路边店,点了两菜一汤、一瓶啤酒,坐下来悠闲浅酌。…,

…………………………

…………………………

省厅四号楼。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七处的灯光永远不会熄灭。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从来没有上下班的概念,涵盖六省范围的职权看似煊赫,但实际上,这是一份让人喘不过气的责任。整个七处最忙碌的要数技术科,科内分为六个小组,几乎每个小组每天都要接受高达数十份来自六省份的各类申请。

除去技术科,接下来最繁忙的就是由郑处长亲自担任组长、杜小音负责具体工作的策略组。

这个小组的存在有点类似军队的总参谋部和后勤部的结合体,不仅要制定各类方案,还有合理的分配人力和物力资源,这样才能将七处的能力最大化的体现。

杜小音坐在电脑前,正在整理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正是关于几天前的那场车祸。

当时在车祸中遇难的两个警察并非七处正式成员,而是从地方警局临时借调到外勤组的。七处的成员大都是技术宅,外勤人员并不多。所以,外勤组往往会根据案子的来源地,向当地警方临时借调成员。

实际上,值得外勤组出动的案子并不多,七处的存在的意义,更多是为六省份的同行提供技术支持。

……113公路上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已经归案,根据他的口供,可以说整个过程和莫言的推导完全吻合。

杜小音轻轻敲击键盘,在报告上打上最后一个句号。

将报告存盘后,她轻轻伸了一个懒腰。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

杜小音抬头一看,笑道:“不老老实实做事,又跑来我这里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岳悦,她神秘兮兮道:“小音姐,告诉你一件事,华南区那边的案子出问题了……”

杜小音笑道:“贼头贼脑的……华南那边的案子多了去,你指的是哪件?”

岳悦道:“还能是哪件,当然是谜画连环杀人案了!”

杜小音蹙眉道:“谜画连环杀人案?我们下午不是刚把线索传过去了吗?难道……莫言找出的线索是错的?”

岳悦摇头道:“线索没错,华南那边根据我们提供的身份证号码,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找到身份证上的人。但是……人已经被害,而且就在警方到达的前一个小时!”

杜小音惊讶道:“这怎么可能?这件案子的杀手每次作案时间都是相隔三个月,这次怎么忽然改变了风格?而且早不下手,迟不下手,却偏偏在警方找到被害人之前突然下手!难道说,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又或是……他有能力截获华南警方的信息?”

岳悦道:“都有可能哦……不过这件案子的具体情况我们一直都不清楚,小音姐你说的这些也只能是猜测。”

杜小音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却想起一事,道:“死丫头,这事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岳悦嘿嘿笑着,道:“偷听的呗……”

杜小音瞪了她一眼,道:“你又去郑老的门口蹲墙角了?”

岳悦显然是有过前科,被杜小音一瞪,想起上次蹲墙角被罚扫了一个星期的大院,立刻吐了吐舌头,道:“哪有,就是刚才路过,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嘛……又不是有意的,郑老办公室的门没关,他声音又大,声音老往人家耳朵里钻,我有什么办法?”…,

杜小音忍不住笑道:“臭丫头,总能找出理由,干脆改名叫岳有理好了。”

微微一顿,又道:“你还听到了些什么?按照杀手的惯例,这次的现场是不是又留下一幅画?”

岳悦摇头道:“这个真没听到……不过我估计,华南那边肯定还得找我们帮忙。”

杜小音道:“也许吧……不过我们这边也很忙,还是等他们找过来再说吧。”

岳悦道:“小音姐,这个案子已经挂了快两年了,你就不想亲自出手?”

杜小音笑了笑,道:“说不想肯定是假的,但这个案子不在我们的职权范围内,总不能越俎代庖吧?而且华南那边对这个案子捂得很紧,不仅对媒体,对我们也是这样。我只了解案子的大致情况,细节什么的一概不知,就是想帮忙,都没地方入手。”

岳悦眼睛骨溜溜一转,道:“这可未必,现在就有一个线索。”

杜小音道:“你是指那张身份证?”

岳悦用力的点头,道:“只要敲下键盘就能知道那人是谁,不如我们试试?”

杜小音摇头道:“还是算了……线索这东西从来都是一环扣一环,按照那张身份证摸下去,最后还是绕不开华南区的人。我们没必要枉做小人,还是等他们自己上门求助吧。”

【029】打赌

杜小音赶到距离淡水山庄大约半公里路程的一处停车场时,莫言正靠着车门抽烟。

这时已经十点多钟,他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朝自己驶来,就知道是杜小音来了。

杜小音打开车门走了出来,莫言诧异的发现,这辆商务车大有玄机。车内布满各种设备,一个女孩戴着耳麦坐在屏幕前,正朝自己招手。这女孩他白天见过,正是那个性格活泼的岳悦。车里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虽然都是便装,但透出的那股精悍即使是普通人也能轻易看出。

莫言以为杜小音是一个人来,没想到居然来了一帮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在他看来,淡水山庄的监控系统虽然很严密,但也无需来这么多人。说到底,他这一趟这和做贼没什么区别,关键在于不被人发现,从这个角度说,人越少就越方便。如果不是和杜小音有过约定,他其实更愿意自己一个人行动。现在倒好,不仅来了一帮人,连设备都拉了出来。

杜小音没有理会他的诧异,淡淡道:“不用管他们,岳悦是来刷经验的,另外两个是外勤组的同事,主要任务是接应。如果你不出现差错,他们甚至连车都不用下。”

莫言好奇道:“如果出现差错呢?”

杜小音微微一笑,道:“那他们就会冲进去,以抓捕通缉犯的名义把你带出来!”

莫言哭笑不得,道:“你们经常这么干?”

杜小音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是,一般来说,菜鸟行动的时候,我们都会准备这种预案。不过让我欣慰的是,这样的预案从没有被施行过。”言下之意,她不仅说莫言是只菜鸟,而且是菜鸟中的菜鸟。七处的菜鸟们虽然被预案保护着,但至少从没有真正施行过。

莫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相信我,你的预案至少不会在我身上实现。”

“这么自信?”杜小音笑道:“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莫言没好气的道:“走进去,找到人,然后拍张照片……”

杜小音笑道:“行了,别跟我斗气了。你这这种理智型的人,不可能没有计划,说说吧,或许我还能帮你参谋参谋。”

莫言很认真的道:“我没和你斗气,我的计划就是走进去,找到人,然后拍张照片。”

杜小音瞪大眼睛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莫言道:“当然不是开玩笑,我的计划就是这样。”

杜小音气不打一处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行动取消。淡水山庄里到处都是监视器,你以为自己是隐形人?”

莫言还是第一看到杜小音生气。

夜色下,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女孩瞪着莫言,咬着唇,胸脯轻轻起伏……

生气的样子倒蛮好看……莫言笑了笑,道:“别忘记我们有过协议,这次行动我说了算。再说,你不是已经准备好预案了吗。万一我失手,你可以冲进去把我捞出来。”

微微一顿,他觉得这样很难说服杜小音,于是又道:“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果我安然出来,并且拿到林燕在赵越身边的证据,你请我吃饭。如果我失手,被你们当做通缉犯捞出来,我保证从此以后任劳任怨,甘当七处的一只老黄牛,任你差遣,绝无二话。”

杜小音听完这话,倒是有些动心。

在她眼中,莫言的才华毋庸置言,这样的人用好了,说句官话和套话,绝对可以造福一方。可惜,有才华的人往往恃才傲物,莫言似乎也不例外。如果这次他真的失手,或许会打草惊蛇,让赵越有了警惕。但如果能借此机会给这家伙套上笼头,似乎也不错。

片刻沉吟后,杜小音答应这个赌约,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得带上通讯器。”

说完,她走向黑色商务车,对岳悦说道:“给他装上通讯器……”

这种小要求,莫言自然不会蠢到拒绝,脱去外衣,任由岳悦帮自己装上微型通讯器。

装好之后,岳悦戴上耳麦,开始试音,道:“帅哥,唱首歌来听呗。”

莫言苦笑道:“唱歌没问题,就怕吓到你……”

两人试音的时候,杜小音走到一旁,对外勤组的大李和林秀道:“你们俩机敏点,这家伙不太靠得住,到时候动作快点。”

大李今年三十岁不到,身形魁梧,道:“放心吧,交给我了,到时候保证把这只菜鸟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林秀道:“这家伙文质彬彬的,胆子倒是挺大。”

大李耸了耸肩,道:“什么胆大,都是电影祸害的,要我说就是英雄情结在作怪。真是莫名其妙,警察是那么好当的吗?尤其是我们这种类型的,有时候甚至是拿命在拼。这家伙肯定是电影看多了,觉得自己也能像电影里的人物那样威风。嘿,这叫什么,这就叫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等着瞧吧,要不了半个小时,咱们就得冲进去捞人!”

听着两人的议论,杜小音笑了笑,道:“大李你这话有些绝对了,或许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呢。”

莫言在车旁试音,耳朵却将几人的议论全部听见,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试完音后,杜小音走过来,道:“上车吧,到淡水山庄的大门,再放你下来。”

莫言没有异议,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位。

大李发动汽车,往淡水山庄而去。

半公里的路程转瞬即到,车停稳后,杜小音道:“我们就不下去了,你自己小心。”

莫言点了点头,打开车门走下去。

他并没有急着进入淡水山庄,靠着车门点了支烟,在脑海里开始回忆罗娅交给他的那份资料。

资料中包含了淡水山庄的地形图,从地图上看,赵越住的地方在山庄的南端,从大门这里过去的话,要经过两道门卫。这还不算什么,最麻烦的是,这一路上装有四十二个摄像头,几乎将这片区域完全监控。

必须承认,就能力和专业程度来说,方正公司的确有独到之处。

罗娅给出的这张地图,不仅详细的画出了地形和道路,而且整个山庄的监控系统也赫然在列。除此之外,甚至还有详细的下水道分布图。对于一家私人公司来说,这种能力多少显得有些恐怖……

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无论方正公司的能力有多强,它依然是被控的。从它和七处之间那种奇特的关系中,就足见端倪。

更何况这个单子本就是七处转过来的,说不定连这张地图都是七处提供的……想到这里,莫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人。

杜小音见他站在没动,问道:“怎么了?”

莫言笑了笑,道:“前门人太多,我决定从后门进去。”;

【030】我是黄河

杜小音倒是不在乎莫言从什么地方进去,点了点头,道:“行,你自己看着办。”

莫言扔掉烟蒂,冲车内的另几个人笑了笑,准备离开。

岳悦这时却挥舞着拳头给莫言鼓劲,道:“帅哥,加油。”

莫言笑了笑,道:“谢了,到时候你们领导请客,我请你做陪……”

杜小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却终究忍住。

她能忍住,大李却忍不住了,道:“哥们,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耳朵不太好,你被人发现后,记得叫救命的时候,声音叫大点!”

这话有些阴损,林秀和岳悦笑得搂成一团。

莫言哭笑不得,他不怕斗嘴,可也没有诸葛先生舌战群儒的本事,看着七处的这伙人,他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杜小音将车窗关上,道:“岳悦,开工。”

岳悦戴上耳麦,道:“是……”

七处的这辆商务车除了外表,里面已被改造的面目全非,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监控平台。

莫言戴的通讯器不仅仅是用来通讯,同时也有定位功能。

岳悦启动设备,很快就在显示器上找到了代表莫言的红点。

杜小音坐到岳悦身边,看着显示器,道:“这家伙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啊……”

显示器上出现的不仅仅是代表莫言的红点,包括淡水山庄在内的附近区域的地形都能一目了然。

十分钟后,杜小音看见莫言接近淡水山庄的后门,道:“岳悦,再次试音,确保万无一失。”

岳悦点了点头,对着微型话筒道:“帅哥,帅哥,能听见我说话吗?听到请回答。”

音响里立刻传来莫言的声音,道:“美女,我觉得咱们还是用长江与黄河做代号比较好,有代入感。”

岳悦咯咯笑道:“好的,黄河,长江已经收到,请保持联系。”

大李忽然凑过来,对着话筒道:“黄河,黄河,我是大渡河,叫救命的时候请使用英语,help,help……这样更有代入感!”

这下就连杜小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莫言沉默片刻后,深沉道:“作为这片土地上的母亲之河,我拒绝使用鸟语。”

商务车内顿时笑成一团,岳悦用力的拍着座椅扶手,笑得喘不过气,差点从座椅上掉下来。

大李笑道:“行,这家伙比我还幽默,说真的,就冲他这心态,我觉得说不定用不着我们去捞人了。”

淡水山庄的后门外,是一片稻田。

今夜无月,除了公路上的几点灯火,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尤其是这片稻田,阡陌纵横,不时的有些土坑或者水沟横亘在前。莫言走在田埂上,却洞若观火,像只幽灵般飘然而行……

和大多数的度假村一样,淡水山庄占地面积极大,依山水而建,一派田园风光。

但是站在夜色中看去,这时的淡水山庄也就是大一点的农庄。

稻田尽头是一片小树林,穿过去后,莫言终于看到来自淡水山庄的第一簇灯光。

灯光处就是淡水山庄的后门,这里的保安力量并不多,冷清的保安室内只有一个正打着瞌睡的门卫……

莫言稍稍驻足,确信保安室周围没有摄像头后,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门卫翘着脚,半睡半醒间,隐约觉得眼前忽有一阵微风拂过。

他正要睁眼,却有一股极浓的睡意自心底深处涌来,当即头一歪,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莫言的手从门卫后颈部的安眠穴收回……

他将一缕极淡的真气度入保安的安眠穴,可以使这位保安进入深度睡眠,除非有人唤醒,否则五六个小时之内绝不会自己醒来。另外,当保安醒来后,会觉得神完气足,全身舒爽,甚至在某个方面的需求会特别强烈。

“算是一点小小的福利吧……”莫言笑了笑,不禁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小时候,他和莫家村的娃儿们经常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他无一例外总是扮演小偷,而且屡屡得逞,成为莫家村娃儿帮中最邪恶的通天大盗。而他每次扮演小偷,受害的总是隔壁的二狗……此时也算旧事重温,莫言不禁心想,也不知二狗那娃现在怎么样了。前年听说这货开了家大饭庄,倒是满足了小时候吃遍天下的宏愿。按他的年龄,现在恐怕连小二狗都有了吧?

搞定门卫后,莫言没有急着离去,而是打开了保安室的衣橱。

不出意料,在衣橱里,他找到了几套保安服。

随手翻了翻,他找出一套大号的保安服,比划了一下觉得和自己的身材差不多,于是飞快的换上。

换好衣服,他对着墙上的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大摇大摆走出保安室,往山庄的核心区域走去。

淡水山庄的南端,有一栋独立的别墅。

此时,别墅上下除了大厅和二楼的一间房亮着灯外,其他的地方一片漆黑。

大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两个男子,一人将腿翘在茶几上,正在假寐。另一人对着手机,正不亦乐乎的玩着游戏。

二楼上不时有争吵声传来,间或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沙发上的两人却是不闻不问,该打瞌睡的打瞌睡,该玩游戏的玩游戏,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二楼的客厅里,赵越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林燕,神色阴沉。

林燕坐在地板上,头发凌乱,大口喘着粗气,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怒火,恶狠狠的瞪着着赵越。

在她面前的地板上,一只价值不菲的白玉马被摔得粉碎……

“赵越,你不是人!”林燕气息稍稍平定后,冲着赵越再次骂道。

赵越脸色依旧阴沉,任由林燕怒骂,一直保持着沉默。

“赵越,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要是男人,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半个小时之前,林燕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明天中午,赵越就会和她一起出国,然后在欧洲的某间教堂结婚。虽然这场婚礼注定得不到父母的祝福,但她依然无怨无悔。在她看来,父亲和赵越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等自己结了婚、生了孩子以后,在亲情面前,父亲终究会接受自己的这段婚姻。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离家出走之前,她就是这样给自己的鼓劲的。

然而,半个小时之前,赵越去浴室洗澡,却忘了关掉自己的电脑。

因为即将出国,林燕看着没有关机的电脑,打算给自己的一位闺蜜发封邮件,拜托她有空的时候去看望自己的父母。然而不幸的是,当她发完邮件,无意中打开一份文件,却发现里面装满了自己的裸、照。

这些照片大多是欢爱场景,清晰度极高,可谓纤毫毕现。

对于准夫妻来说,这样的照片再正常不过,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闺房乐趣。

但问题的关键是,林燕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照片的存在!

从照片中可以看出,她的双眼极度迷离,甚至有些呆滞,脸上也带有某种不正常的酡红。

这是醉酒和吸食大麻后的双重特征……由此可以证明,这些照片是在她失去知觉后拍摄的。

如果事情仅仅如此,林燕未必会出离愤怒。

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是,从照片的角度和拍摄手法来看,赵越并非拍摄者,而是另有其人!

她不敢想象,当自己摆出最yindang的姿势和赵越欢爱时,床边却站着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这已经不是什么闺房乐趣,这完全就是一种龌龊的变态行为!

无论那位拍摄者是男是女,林燕都无法接受。

“你真的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赵越点了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他看着林燕,眼中忽然浮现出一抹嘲讽。

看着赵越眼中那淡淡的嘲讽,不知为什么,林燕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031】阴谋与背叛

林燕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看着赵越,忽然有些犹豫,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么算了吧,喜欢一个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太了解赵越了,知道这个男人坚忍而果决,有时候甚至是阴狠。每当这个男人的眼中流露出嘲讽的眼神时,总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并不担心赵越会在肉体上伤害自己,她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父亲。

女人的直觉往往惊人的准确,林燕不知道赵越眼中的嘲讽究竟代表着什么,但却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不是自己愿意听到的。她很想就此止住,但遗憾的是,赵越心中压抑已久的一股邪火,已经被她点燃!

而就在这时,别墅的二楼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赵越的书房内一片漆黑,但对莫言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黑暗与光明没有区别。

他站在书房中央,很惊喜的看着书桌上那块玉质镇纸……

几分钟前,他凭借着身上的保安服以及对监控点的了解,很轻易就接近了这栋别墅。这栋两层别墅并不高,对于拥有超级弹跳的莫言来说,跟上楼梯没什么区别。

他轻轻跃至书房的窗口,攀住窗台,用真气缠绕着拉扣将窗户轻轻打开。然后,从窗口潜入别墅的书房。

本我意识的笼罩下,一百多米范围内的所有人与物都无所遁形,他确定赵越和林燕以及楼下两个保镖的方位后,开始打量这件书房。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有道德洁癖,来之前他就有了顺手捞一把的想法。如果这座别墅的主人是别人,莫言或许不会这么做。但可惜的是,别墅的主人是赵越,莫言对这种带着黑色属性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所以,他没有选择其他的地方进入别墅,而是选择了书房。

在他看来,既然是书房,肯定少不了文房四宝和书画文物之类的东西,这里面说不定就有玉质的器具。果不其然,他刚在书房中站稳,就一眼看见了书桌上的玉质镇纸。

这方镇纸的玉质算不上太好,但对莫言来说却已经足够。正品的羊脂软玉可遇不可求,有了眼前这方玉质镇纸,至少可以将阴阳聚气符做出来。这方镇纸的形状正合莫言的心意,只要稍加切割,就是上好的玉符胚子。从分量上看,差不多可以切割成十来片,除了两枚阴阳聚气符之外,还可以制作一些其他的比较实用的玉符。

莫言毫不客气的将这方镇纸装进自己口袋,然后继续搜索其他的地方。

搜索的同时,他也没忘继续观察一墙之隔的赵越和林燕……

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搜索,脸上露出一抹惊诧,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来,静静的倾听着隔壁的声音。

隔壁正在上演一出八点档的狗血剧。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甚至以为隔壁正在拍电视剧,而且还是那种一拍就是好几百集的恩怨痴缠、狗血连篇的电视剧……

“你以为你的父亲是个正人君子,是被我这个小人背叛后的受害者么?”

“我告诉你,真正的受害者是我!”

“你那个垃圾父亲不仅卑鄙,而且胆小,他就像一只老鼠,觊觎着不属于他的东西!”

隔壁的声音时断时续,而且明显压低了声量,但对莫言来说这不是问题,只要他愿意,哪怕是耳语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总算弄明白了大致的‘剧情’。

简而言之,赵越接近林燕实际上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其目的是为了报复林飞宇。

当年,赵越和林飞宇的确是很好的朋友兼生意伙伴,两人都有信心将公司发扬光大。但是,一场不道德的一夜情,不仅毁了两人的友谊,而且也使一个女人因此而付出了生命。

在当时,因为赵越的人脉比林飞宇更广,所以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在应酬,有的时候甚至是通宵达旦,夜不归宿。这样一来,他的新婚妻子难免要独守空房。对此,赵越也是深有愧疚。

她的妻子是个很温婉的女子,两人彼此相爱。

但很多时候,爱并不总是能够驱走身体和心理上的寂寞。

而这样的寂寞,在某个半醉半醒的夜晚,因为一个男人善意的安慰,终于被发酵至沸腾……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林飞宇。

那一夜的欢情后,两人都很后悔,并且彼此约定严守秘密,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然而,当欲望的阀门被打开之后,又岂是说关就能关的?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像一张纸,当这层纸被捅破后,赵越的妻子尽管依然爱着自己的丈夫,但身体上的欲望却让她一次又一次躺在了林飞宇的怀里……

俗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接下来的事情无需赘述,无非是从猜疑开始,然后是观察、跟踪,以及发现……

赵越是个心思阴沉的人,发现妻子的不忠以及好友的背叛后,他并没有惊动两人,而是选择了隐忍。

再接下来,就是另一场关于背叛友情的戏码。

赵越在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后,一击致命,不仅让林飞宇失去了金钱,而且也让他品尝到背叛的滋味。

即便到这个时候,赵越依然没有揭露妻子和林飞宇的奸情。不仅如此,他还极力让林飞宇相信,自己是天生的小人,背叛只是因为金钱和贪婪。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还爱着自己的妻子,不想因此而失去她。

但是事与愿违……

林飞宇的确被他成功的蒙蔽,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林飞宇依然认为这是一场关于金钱和友情的背叛,而没有想到这是蓄谋已久的报复。但是,赵越的妻子却在事发之后就敏感的察觉到自己与林飞宇的奸情已经暴露。她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同时也是一个容易钻牛角尖的女人。当她看到林飞宇一家差点流落街头,而丈夫因为深爱自己,带着一顶绿帽子依旧努力扮演着一个好丈夫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

她觉得自己是祸水,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于是在一个雨夜,服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药!

面对妻子的离去,赵越几欲疯狂。

对着妻子的遗体,他发下血誓,要让林飞宇品尝到‘淫人妻女者,人恒淫之’的滋味。

赵越是一个天生的阴谋者,为达目的,他不在乎时间的等待……

林飞宇的妻子是个普通妇女,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姿色,和林飞宇的感情也只是勉强维持。

这样的女人,赵越自然不会选做目标。

于是接下来,便是他与林燕的故事,为此,他默默等待了十几年,等着那个曾叫他叔叔的小女孩长大!

二楼的卧房里一片寂静。

沉默了良久,林燕终于缓缓问道:“这么说,你从没真正想过要和我结婚,对吧?”…,

赵越却出人意料的答道:“不,如果你愿意,结婚的计划不变。”

林燕愣住了,问道:“为什么?”

赵越很认真的说道:“第一,尽管我是为了报复你父亲而接近你,但我可以认真的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你。第二,和你结婚同样也是对你父亲的一种报复,两者并不矛盾。因为,我会在恰当时机告诉他,我不仅睡了你的女儿,而且还要睡她一辈子。最重要的是,我比他小九岁,而且也不像他那样多病缠身。简单来说就是,你的父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如果条件允许,我甚至会‘帮’他一把!这样一来,他这辈子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就全便宜了我。当然,以我现在的身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父亲的那点财产。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得知真相后那种惊悚的表情,我就会兴奋全身发抖!他睡了我老婆,我就睡他的女儿,不仅如此,我还要夺走他曾经为之奋斗的一切!他害得我老婆自杀,那么我就还他一个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他已是半癫狂状态,对着林燕低声吼道:“你知道吗,这才是完美的报仇雪恨,我为之等待了十几年。可是现在一切都被你破坏了!你知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本不打算告诉你的,而且我也百分百确定,你的那个令人恶心的父亲同样不会告诉你真相,因为他是这世上最虚伪的家伙!你这个蠢女人,为什么要翻我的电脑?没错,那些照片是我让人拍的,但那只是留作后手,我从没打算寄给你父亲!”

ps:总算全部改好,思路也清晰了许多……插花兄弟又打赏了,握爪致谢!

【032】三十万

书房中,莫言静静的倾听着。

直到赵越说出最后的原由,他不禁轻轻摇头,心说赵越这样的人其实比张长青之流更可怕,这种奇诡而变态的人生,换做自己,恐怕一天都过不下去。为了报复而蛰伏,这其实算不了什么,真正让人畏惧的是报复的方式和手段,以及在编制这张复仇之网时,所经受的那种啃噬着他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的痛苦!

能经受这种痛苦的人,毫无疑问是令人畏惧的。

莫言这次本来只打算找到林燕的下落,但是这会儿他的想法已经改变。

这场背叛与复仇以及阴谋的闹剧中,唯一的无辜者就是林燕。赵越已经露出狰狞的獠牙,无论他是否真爱着林燕,莫言都觉得林燕已经不适合继续呆在赵越身边。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隔壁传来的声音再次坚定了他的这种想法。

“我在大青山的乡下准备了一套房子,明天你就去那里。那个地方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你。”

“赵越,你什么意思?是要软禁我么?”

“软禁?是的,你说的没错,而且是一辈子。我要你给我生孩子,很多很多……或许有一天我会带着他们去看望你的父亲!”

“赵越,你混蛋!”

“够了,不要再激怒我!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你想反抗,我不介意明天就让你的父亲遇上一场车祸!”

书房内,莫言摸着下巴,心说这种情况下林燕必须得带走,不过在这之前,似乎可以将利益最大化。

他沉吟片刻后,取出手机,给黄留夏发了条短信,询问林飞宇这个单子的酬金

深夜时分收到莫言的短信,黄留夏有些惊讶,他看完短信,直接回复道:三万。

三万么……莫言点了点头,继续发短信道:问问林飞宇,如果我把他的女儿直接带回家,他肯付多少报酬?对了,还有他女儿的**……

黄留夏惊讶不已,有心问个明白,但想了想,终究忍住,回短信道:稍等,我这就联系他。

不一会,莫言的手机震动,再次收到黄留夏的短信,数额已从三万猛涨到三十万。

莫言回短信道:明白。

三十万……放下手机,莫言忍不住长长吸了口气,这足足抵得上他在慈和医院辛苦五六年的薪水。而现在,却轻而易举就赚到手。而且从短信上看,教授的语气很平淡,显然没觉得这三十万有多了不起。由此可见,方正公司的底蕴究竟有多深。

第一桶金来的如此轻松,这是莫言没有想到的。当然,这只是顺势而为,就本心而言,他并不是冲着酬金去的。

在他看来,赵越本身就有黑色背景,再加上酝酿了十几年的仇恨,谁敢保证他不会伤害林燕?

莫言不愿去评判赵越和林飞宇之间的恩怨,但却有最起码的同情心。无论如何,在这场恩怨中林燕是无辜的。即便这女孩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也不应该为此而承担任何伤害。

所以,莫言决定,将这个女孩带离赵越的身边。

打定主意后,他按着微型话筒,低声道:“有意外情况发生,请求支援。”

淡水山庄外的黑色商务车里顿时一片忙乱,杜小音接过岳悦的耳麦,急切道:“怎么回事,被发现了吗?”

莫言道:“没有,只是遇上了一些意外情况,需要你们的接应。”…,

杜小音正要问个明白,却听莫言继续说道:“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见面再说。现在听我指挥,你们将车开到淡水山庄的大停车场,记住,从右边的门进去,直接停在东南角,那里没有监视器。”

商务车内,众人面面相觑……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听你指挥?

岳悦忽然扑哧笑出声来,道:“领导,他在挑战你的权威哦。”

杜小音瞪了她一眼,道:“闭嘴……”

她按着话筒,道:“莫言,给我个理由。”

莫言笑道:“我拿到了赵越的随身电脑,可不可以作为理由?”

杜小音二话不说,立刻直起身坐到驾驶位,发动了汽车。

大李惊叹道:“这家伙挺牛的啊,居然把赵越的电脑搞到了手……”

岳悦指着显示器上代表莫言的红点,得意的道:“我刚才就说过,这家伙一定是做贼出身的,你们看他的方位,居然在赵越的别墅里呆了半个多小时,跟自己家似的……”

她正得意的发表着议论,却忘了通讯器一直开通着,话未说完,耳中就传来莫言阴森森的声音:“美女,你家住哪?”

…………………………

其实,莫言完全可以独自带着林燕离开淡水山庄,不过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请求七处的接应。独自一人溜进赵越的别墅,可以归功于自身的机敏,以及有地图的帮助。可如果扛着一个大活人溜出去,就多少有些过分了。考虑到别人的承受能力,莫言决定换个方式带林燕离开。

林燕身心俱疲的坐在地板上,面色呆滞。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她痴痴的想着,抬眼去看赵越,发现这个男人的面目竟是如此的可憎。

这一定梦,睡一觉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心里这么想着,忽然就恍惚起来,一股浓浓的睡意不可遏止的从心底深处蔓延。

朦胧间,她看见对面的赵越似乎也倒在了床上……

看着林燕和赵越沉沉睡去,莫言的身影出现在卧室的门口,然后走到林燕身边捡起一粒黄豆。

刚才他就是在卧室外用两粒黄豆击中了林燕和赵越的安眠穴。

黄豆这东西体积小,便于携带,即便不小心丢失,也不会在上面留下指纹。而且这东西足够坚韧,比起石子来,真气的穿透性更好,便于驭使,而且不易碎裂。

莫言将两粒黄豆全部拾起装进口袋,然后将赵越的电脑拔去网线和插头……

最后,他将林燕扛在肩膀上,从窗口轻飘飘的跳下。

淡水山庄停车场的东南角,黑色商务车静静的停在阴影中。

这片区域正在扩建,还没来得及安装监控设施,商务车停在这里,很难被人发现。

对此,杜小音毫不奇怪,方正公司的地图本来就是七处提供的,什么地方有监控,什么地方可以暂时藏身,她甚至比这里的保安更清楚。警方对赵越的调查不是一天两天,实际上此时的淡水山庄中就有警方的卧底。更严格点说,这种调查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直到两个月前,才转到了七处。

“喂,你说那家伙会以什么方式出现,是被人追出来,还是像个贼似的偷偷摸摸溜出来?”

岳悦似乎永远闲不住,拉着林秀窃窃私语着。

林秀撇了撇嘴道:“管他怎么出来……只要他能带着电脑出来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即使被发现了又怎样。别忘了,我们是猫,赵越才是老鼠。老鼠发现猫,他只会躲得更远,才不会傻乎乎的冲上来。”…,

“这倒也是……”岳悦点着头,然后就看见不远处一个服务生推着一辆装满了换洗床单的推车慢悠悠走来。

“有人来了!”

岳悦急忙提醒大家,话音刚落,就见在远处昏暗的灯光下,那个服务生抬起头冲着自己灿烂的一笑!

…………………………

别墅的大厅里,赵越的两个保镖一个闭着眼睛假寐,另一个全神贯注的玩着游戏。

从表面上看,两人对二楼的声音充耳不闻,但实际上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无论是假寐,还是玩游戏,两人其实都在关注着楼上的声音。

不过,赵老板显然不想让自己的保镖太多的隐私,声音一直很低沉,两个保镖只隐隐听出老板似乎拍了谁的**,却不小心被未来的老板娘发现,此时正在吃醋撒泼……

两人表面沉默,心中却是窃笑,老板的确很牛,但打野食的技术实在不怎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的冲突似乎底爆发的迹象,这让两个保镖多少有些担心。但让他们奇怪的是,大战眼看就要彻底爆发,忽然之间,却极其诡异的平息下来。

这种平息毫无预兆,就仿佛电影放了一半,却忽然被人拉了电闸。

两人立刻警醒,相互看了一眼后,都做好了防范。

当然,防范归防范,他们还没傻到立刻冲上二楼。谁知道是不是老板吵累了,不想再争执下去,又或是干脆祭出男人的大杀器,正跪地求饶呢?凭良心说,老板对外人有时候过于狠辣,但对年轻的未来的老板娘却是宠爱有加……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楼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玩游戏的保镖冲同伴点了点头,示意他做好准备,然后小心翼翼的往二楼走去。

到了楼梯口,他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声音。

他继续往上走,推开客厅的门,仍然没有看见老板和老板娘的身影。

他心中微微一紧,正要呼叫身后的同伴,却隐约听见走廊尽头的那间卧室里传出香甜的鼾声……

“他妈的,吓了老子一跳,感情是吵累了……”

卧室里的鼾声保镖很熟悉,正是老板的声音。他自嘲的笑了笑,一摆手,示意身后的同伴赶紧下去。

【033】点穴

淡水山庄的停车场上,当杜小音看见躺在推车里的林燕时,不禁吓了一跳。

“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她以为莫言只是顺手将赵越的电脑偷了出来,却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偷出来一个大活人。之所用偷这个字,是因为林燕正呼呼大睡,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实际上,莫言的这种行为甚至可以算得上绑架。虽然有着林燕出走的大前提,但她毕竟是受法律保护的自然人,任何违背她本人意愿的行为,都可以视之为侵犯。

身为警察,杜小音自然能意识到这个问题。

看到林燕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头前所未有的痛。

岳悦和林秀、大李同样目瞪口呆。

好半天岳悦才看着莫言说道:“你……你这是玩大变活人吗?”

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莫言,莫言苦笑道:“我也不想的,这事说起来……唉,真是小孩没妈,说来话长。”

“再怎么话长,你也得给我说个清楚!”杜小音咬牙切齿道。

“没问题。”莫言笑了笑,道:“不过考虑到个人隐私,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岳悦道:“我反对……大哥,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是警察哎,有什么事不能公开说?”

杜小音瞪了一眼岳悦,道:“反对无效。”

她一扯莫言的袖子,又道:“跟我来,到那边说话。”

两人走出大约十来米的距离,莫言点了支烟,简单的将赵越和林飞宇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杜小音长出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换做我也会将林燕带出来。真没想到,这里面故事竟然这么曲折。”

她不是个古板的人,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果断将林燕带出来的话,很可能会在林飞宇和赵越之间的恩怨中,再添一出新的悲剧。尤其是考虑到赵越的秉性,这种可能性极大,微微一顿,她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莫言将笔记本电脑递给杜小音,道:“我没什么打算,关键看你们。赵越发现电脑和林燕不见后,肯定会有所行动,我想你应该早作准备。”

杜小音沉吟片刻,叫来林秀道:“抓紧时间将电脑里的资料全部拷贝出来……”

岳悦跟了过来,奇道:“小音姐,这事不是归我负责吗?”

她是七处的技术人员,拷贝资料的事情理应由她来做,她想不明白,杜小音为什么将这种技术活交给林秀这个外勤组的人员。

莫言忍住笑,道:“因为你还小。”

岳悦一头雾水,道:“莫名其妙,我哪里小了?”

杜小音贴着林秀的耳朵,将林燕的那些照片小声说了一遍。林秀刚刚结婚没多久,算是过来人,知道缘由后,一把将因为好奇凑过来的大李推开,走进商务车开始拷贝资料。

这时,杜小音才有空问起一个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她看着莫言,皱眉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莫言装傻道:“什么怎么做到的?”

杜小音看了一眼依旧呼呼大睡的林燕,道:“别装傻了,你是不是给人下了迷药?”

莫言笑道:“别开玩笑了,我是那种人吗?”

杜小音一指林燕,道:“那这个怎么解释?还有,我没猜错的话,赵越现在应该也在睡梦中吧?”

莫言道:“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秘密,可不可以不说?”…,

杜小音板着脸道:“你当然可以不说,但是以后七处所有的行动也都与你无关。”

莫言不禁一阵头疼,他虽然刚赚了三十万外加顺了赵越一块玉质镇纸,但依然很缺钱。七处的事情不参合倒无所谓,可如果杜小音关照黄胖子一声,给他来个冷处理,就算是断了这条赚钱的路子。虽然除了方正公司,总有其他赚钱的路子,他也不是特别的在乎。但他对目前的环境很满意,自由度高,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换了其他地方,未必会有这么惬意。

他沉吟片刻,决定有限度的透露一点自己的‘秘密’。一是因为他很满意目前的环境,懒得再去辗转。其次,自己的能力不可能永远保密,有限度的透露一点,打消众人的疑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心中清楚,这个世界是科技的时代,即便自己再小心,也不可能永远不露马脚。与其让别人猜疑,不如让人震惊,然后自己去脑补。

想明白了这一点,莫言的心情立刻轻松起来。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得为我保密。”莫言又点了支烟,脸上神秘莫测。

岳悦第一个道:“快说,快说……”

大李也是一脸好奇,身为外勤组的干将,他的身手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当莫言轻轻松松潜入赵越的别墅,不仅带回七处需要的资料,还顺手带回来一个大活人。他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多半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也不可能像莫言这样的轻松写意,就仿佛在自己家随便拿了一样东西。

他心中既有好奇,也有隐隐的不服气,这时就格外的想知道莫言是怎么做到的。

“各位……”莫言指着大李的脖子,道:“知道安眠穴吗?对,就是这个位置,如果用适当的手法和力度点击安眠穴,可以使人沉睡五六个小时,而且是深度睡眠。”

岳悦一脸震惊,脱口道:“点穴?|”

莫言笑道:“没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不瞒各位,我小时候跟着一位老人学过一些皮毛。不过老人家去世前说了,这种技法如果泛滥开来,对社会的危害性很大,所以他要求我保守秘密,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使用。”

他这话三分真,七分假,而且说出之后,也不打算做过多的技术性的阐述,剩下的就靠别人自行脑补了。

大李却是一脸的不信,撇嘴道:“哥们,你就别忽悠了,我跟好几个老师父学过武。八卦、南拳、谭腿什么的,我都练过,内气功也有涉及,我怎么就没听人说起还有点穴这门功夫呢?”

面对别人的质疑,用事实来说话是最好的方式。

莫言笑了笑,右手闪电般掠过大李的脖子,在他的安眠穴部位轻轻一点。

大李的脸色立刻恍惚起来,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睡眼朦胧,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

莫言自然不会让他真的睡去,几秒种后,指尖再次轻点,让他脱离了这种状态。

看着眼前一幕,所有人都震惊了,连杜小音这么沉稳的人也忍不住用手捂住嘴,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怎么了?”

大李清醒过来后看见岳悦和杜小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莫名其妙。但旋即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以及那一阵来得快去得更快的睡意,不禁一拍脑门,见鬼似的看向莫言,道:“我靠,你这家伙,真的会点穴?”…,

莫言笑道:“不用那么震惊,实际上只要掌握好手法和力度,再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大家都能做到。”

岳悦眼睛发亮,立刻道:“帅哥,可以教我么?”

莫言摇头道:“抱歉,我答应过那位老人家,这门技法等我到了五十岁之后才可以传授。而且,这门技法无法速成,从小训练的话,大约十五年才能真正掌握。”

岳悦算了算,立刻沮丧的发现,自己想要学会点穴,得等到六十五岁以后才有可能。

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完全没想到这是莫言在忽悠自己。而且也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纠缠着莫言不放,只是沮丧的叹了口气。

大李是个爽快人,最佩服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他用力一锤莫言的肩膀,笑道:“你这个家伙,居然拿我做实验。不过说真的,哥们我是真心佩服你,大开眼界啊。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难怪你敢孤身一人闯赵越的别墅!”

果然还是低估这家伙……震惊过后,杜小音心里自嘲的笑了笑。明知道这家伙是个理智型的人,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自己却仿佛猪油蒙了心,一再怀疑他的能力。看来自己这个心理学博士,有必要回学校再次进修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点穴这种传说中的事物居然真的存在,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这时,林秀打开车门走了出来,道:“资料已经拷贝好……”

【034】谢谢你

杜小音让林秀将电脑交给莫言,道:“资料已经拷贝下来,电脑你自己处理吧。”

她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自然是不想让林飞宇和林燕发现警方的存在,这对七处开展下一步行动有好处。其次,她是不想断了莫言的财路。

杜小音对方正公司了解颇深,知道这家公司的生存方式。如果将电脑交给林飞宇的话,仅凭那些照片,就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另外,这也是莫言在方正公司的第一单,按照规矩,所得酬金无需分成,全部由他个人所得。想要莫言安心在七处效力,那么就必须给他提供一个不错的环境,这其中就包括金钱。七处无法直接给予莫言一份令他满意的薪水,却不妨碍在其他方面给予充分的弥补。

莫言自然明白杜小音的好意,接过电脑,道:“这里面没什么敏感的资料吧,就这么交给林飞宇,合适吗?”

杜小音道:“林燕和电脑离奇消失,无论电脑里有没有敏感的资料,赵越都会有所行动,而这也正是我们期待的。我会安排人对林飞宇和林燕进行保护性监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莫言道:“我这么做也算是打草惊蛇了,赵越会不会怀疑到警方头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未必敢有所行动。”

杜小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也知道我们是警方?你见过那个地方的警察会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行动?”

莫言不禁哑然,心说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没想透。如果警方可以像他一样肆无忌惮的乱来,先不说是否违反程序甚至是违法,至少方正公司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杜小音见他哑然,眼中不禁浮现一抹笑意,心说你这家伙也有吃瘪的时候么……

不得不说,身为天之骄女的她自遇到莫言后,身份立刻从主角变成了配角甚至是旁观者,而心理过程则是从惊讶到惊叹,再从惊叹到叹服……她没有嫉妒莫言的意思,反而是敬佩有加甚至是大力拉拢。但对她这样的天之骄女来说,一路‘惊’到底的心理历程,多少让她有些不适应。此时,难得的看到莫言吃瘪,心中总算是小小的得意一回。

“既然你们不打算直接出面,那我就把林燕带走。时间不早了,你们也休息吧……”

莫言取出手机,准备给黄留夏打电话。

杜小音道:“你是给黄留夏打电话吗?”

莫言点头道:“是啊,你还有事?”

杜小音道:“两件事……第一,你不要马上将林燕交给林飞宇,至少得等到明天早晨。”

她看了看手表,接着道:“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们需要这段时间来做点布置。第二件事,明天上午你抽空来一趟七处,赵越的这件案子已经拖得太久,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的分析能力和推理能力,至少在七处没人能比得上你。我有一种预感,赵越的电脑里未必会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这样一来,就需要有人从那些看似普通的资料里,找到可以一击致命的东西。这个人,我想不出有谁比你更合适。”

莫言点了点头,倒是一点没谦虚,而是问道:“赵越到底犯了什么事?按理说,你们抓的都是高科技、高智商罪案,他一个半黑半白的商人,和这些沾边吗?”…,

杜小音笑道:“这话还是留着明天上午再问吧,我们有保密制度,至少在得到郑老的许可之前,我不能告诉你这些。”

莫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当然,他也知道,对于警方来说,有些东西是必须坚持的。虽然这么做有些过于拘泥,但却能保证这个机构能始终如一的运转下去。如果所有警察都像他一样随心所欲,这个世界恐怕早就混乱不堪了。

…………………………

林燕睁开朦胧的眼睛,努力的看向身边那模糊的身影……

这是在哪里?

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正和赵越吵架,吵得很厉害,然后一股睡意突然袭来,竟是不由自主的睡去……

林燕用力的摇着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为什么要和赵越吵架?

……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这个模糊的身影又是谁?

……是赵越吗?

那模糊的身影微微侧头,似乎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林燕,然后伸出手,在她耳后轻轻拂过。

仿佛溺水的人忽然冲出水面,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

林燕瞬间清醒过来,不仅想起了为什么会和赵越吵架,也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相貌。

被人绑架了吗?

她的心脏瞬间收紧,发出一声尖叫。

莫言关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淡淡道:“你要是再叫,我就把电脑扔出去。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里面的照片就会上传到男人最爱去的那些论坛或者网站……”

林燕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立刻止住了尖叫。

她双手紧紧地守着胸前,像一只被饿狼盯住的小鸡崽,瑟瑟的抖着,结巴道:“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靠在路边的车里。

车窗外,有淡淡的雾气,看光线,正是清晨时分。

莫言点了支烟,道:“不用害怕,再过十分钟,你的父亲会来接你。”

林燕吃惊道:“你是我爸派来的?”

莫言摇了摇头,道:“严格来说,是我接受了你父亲的委托,而不是被他派来的……”

林燕的视线落在莫言手中的电脑上,眼中有悲伤,有惊恐。

莫言笑了笑,道:“不用担心,这台电脑也是委托的一部分。”

林燕结巴道:“你……这里面的东西你都看过了?”

莫言毫无愧色的点头,道:“当然看过,不然我怎么确定委托已经完成了呢?”

林燕又气又恼,脸色瞬间通红,怒道:“你无耻!”

莫言撇了撇嘴,道:“无耻的不是我,而是你男人。”

林燕脸色不由一滞,好半天才问道:“你……你把赵越怎么样了?”

莫言笑道:“他很好,现在应该睡的正香……”

林燕开始沉默,大约两分钟后,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燕很奇怪,淡水山庄的保安工作一直很好,赵越住的那栋别墅守卫更是森严。在监控系统的笼罩下,别说是人,就是连只老鼠都能发现。况且,赵越的身边常年跟着两个保镖,即使有人突破监控系统,也很难越过这道人肉屏障。

莫言知道她在问什么,摇头道:“抱歉,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林燕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深吸了口气,问道:“我和赵越的争吵,你全都看见了?”…,

莫言断然摇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燕狐疑的盯着他,道:“真的?”

莫言笑了笑,道:“信不信由你……”

林燕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陌生且神秘的男人,她咬着唇,再次沉默。

远处有车慢慢的开来,透过淡淡的薄雾,林燕认出那是父亲的座驾。

她忽然一把抓住莫言的胳膊,乞求道:“无论你知道些什么,我求求你,不要对我父亲说!”

微微一顿,又道:“我可以付给你酬金,无论多少,我都会给你!我……我甚至可以陪你上床”

莫言微微皱眉,问道:“你就不怕你的父亲受到伤害?”

林燕的嘴唇已然咬破,沁出丝丝殷红,斩钉截铁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受伤,我发誓!”

看着眼前这个悲伤却又倔强的女孩,莫言不禁叹了口气,道:“你无需允诺和发誓,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在爱情上,林燕不是个蠢女人,她听明白了莫言话中的意思,感激道:“谢谢你……”

【035】开工

林飞宇今年四十八岁,戴着眼镜,风度翩翩,从外表看上去,很符合国人对儒商的定义。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他独自驾车而来,并没有带人。

他看见莫言和林燕后,却一言不发,只是直接拉开车门,默默看着林燕坐进去。

莫言能看得出这个男人眼中的疲惫,而且脸色也很不好看,透出一丝病态的苍白。看来他的身体的确不是很好,赵越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林燕下车时,莫言将那台电脑递给了她。

在莫言看来,唯一有权处理那些的照片的人唯有林燕,哪怕是林飞宇,也没有这个资格。

林飞宇同样看见了那台电脑,等女儿坐进车里,才看着莫言,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态度多少有些无礼,不过这也是雇主的通病。或许在他看来,莫言只是自己雇佣的一个工具,没有必要寒暄客套,更不用提什么感谢了……

他的态度无礼,莫言自然也不会客气,淡淡道:“我只负责将你的女儿带回家,没有义务向你汇报过程。”

林飞宇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不过转念一想,这人毕竟不是自己的下属,于是忍住怒气,道:“你的确没有这个义务……但我现在追加委托,需要得到一份完整的报告。如果你无权做主,我可以马上打电话给黄留夏。”

莫言耸了耸肩,道:“请便……”

他口中说完,随即发动汽车,准备一走了之。

林飞宇见他软硬不吃,急道:“你等等!”

莫言松开离合器,也不说话,微微皱眉看着林飞宇。

林飞宇吸了口气,至少在表面上放低态度,很诚恳的说道:“这位先生,这事关系到我女儿的安危,我希望你能看在……”

他话未说完,就被莫言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同时也能理解一个父亲对子女的担忧和苦心。不过,整件事情的经过你最好还是去问你的女儿。林先生,请记住,我这不是敷衍,而是忠告!”

忠告?

林飞宇闻言,眼中掠过一丝狐疑,回头看了一眼车中的林燕后,若有所思。

微微一顿,他说道:“那么,我女儿手中的那台电脑,是唯一的吗?”

莫言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想,这个问题你得去问赵越,鬼知道他有没有做备份。”

说完,他冲透过车窗正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林燕微微一笑,踩下离合器,进档,转动方向盘……驱车离去。

折腾了大半夜,他却没有任何困倦,一路向北,往省厅所在的方向驶去。

路上,他拨通了黄留夏的电话。

“教授,单子完成了……”

黄留夏似乎正在刷牙,咬着舌头道:“没留什么首尾吧?”

莫言笑道:“放心吧,包括当事人在内,鬼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黄留夏漱完口,笑道:“这么有信心?你这话可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莫言打了个哈哈,道:“蛇有蛇道,虾有虾路,我这也是取巧,而且七处的人也出了不少力。”

黄留夏微微皱眉,身为七处的合作伙伴,他对七处的风格相当很熟悉。七处的人或许会在情报和资料上对莫言有所帮助,但绝不会出动人手直接介入。说到底,莫言能才赵越的手里将林燕带回,多半是他靠着自己的能力。他真的是很奇怪,莫言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呢?而且听这家伙的口气,似乎轻而易举,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黄留夏尽管心中好奇到了极点,但极有分寸。他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正如莫言所说,蛇有蛇道,虾有虾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门道和秘密,过分好奇的话,不仅招人厌,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黄留夏是个老江湖,而且方正公司里不乏像莫言这样的各路神仙,见惯不怪,况且这里面还有七处的身影,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莫言到达省厅的时候,麦穗打来了电话。她此时已在机场,再有十分钟,她和裘晚晴就将踏上寻访节目嘉宾的旅途。

“对,就是苏堇,当今最富知名度的女子极限运动家和女探险家,我去年曾采访过她。怎么样,这个嘉宾牛吧?”

麦穗一谈起工作,眉飞色舞,将离别前的那点郁闷冲淡了许多。

莫言倒是有些惊讶,道:“不是说她从不做电视嘉宾吗?”

麦穗得意道:“那是以前……不是姐跟你吹,当我决定进军电视传媒后,许多历史注定将被改写!”

莫言大笑道:“你这还不叫吹啊?牛都上天了,我看你也别坐飞机了,直接骑着牛去好了,又经济又环保风!”

两人聊了差不多五六分钟,莫言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麦穗道:“对了,晚晴姐要我跟你说声谢谢。”

莫言笑了笑道:“拿钱办事,没必要谢我。”

麦穗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是真心诚意的……”

莫言笑道:“以身相谢才是真心诚意,一句‘谢谢’谁不会说啊?”

他不知道,此时裘晚晴贴在麦穗的脸,正偷听着。

听了这句话,她的脸顿时绯红,一顿脚,冲着手机道:“老娘谢你个大头鬼,回家啃自己吧!”

莫言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靠,还带偷听的?

手机那端,麦穗笑的花枝乱颤,幸灾乐祸道:“听见了没,让你回家啃自己呢……”

莫言怒道:“你个死婆娘,胳膊肘居然往外拐?”

麦穗笑得喘不过气来,好容易止住笑声,道:“好了,快上飞机了,不跟你说了。记住,不许到处拈花惹草,要乖乖的哦。”

微微一顿,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又道:“对了,晚晴姐要我提醒你,张长青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你要提防他。”

莫言怎会将张长青放在眼里,笑道:“你们自己小心才是,出门在外,当心被人劫财劫色……”

挂了电话,已是上班时间,原本冷清的省厅大门开始热闹起来。

莫言将车直接驶进四号楼前的停车场,刚才下车,就见岳悦手里捧着一袋包子一路走一路吃往四号楼而来。

“早上好,美女。”莫言打过招呼后,盯着岳悦手里的包子,笑道:“你真是太客气了……”

岳悦一呆,道:“我客气什么了?”

莫言指着她手中的包子,惊讶道:“这不是给我准备的么?”

岳悦忍不住笑道:“想吃就说嘛,绕这么大圈子……”

她很爽快的将包子递给莫言,又道:“味道不错哦,你多吃点,不够的话,我帮你去食堂买。”

莫言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

岳悦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没睡觉吗?”

莫言随着她往楼里走,道:“在车里蒙了一会儿……领导有吩咐,不敢迟到啊。”

岳悦道:“切,你连淡水山庄都敢闯,还怕迟到?再说了,你是顾问,小音姐又管不着你。”

两人说笑着往楼上走去,杜小音比岳悦来得更早,看到莫言,惊讶道:“这么早?”

不等莫言回话,她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又道:“既然来了,那就开工吧。”

莫言注意到杜小音的眼中带着一些血丝,小声问岳悦道:“你们领导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岳悦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她总是这样,手里有案子的时候,总是一宿一宿的熬夜。昨晚拿到赵越的资料后,研究了大半夜。”

莫言不由微微皱眉,道:“看来肯定没有什么收获,否则不会这么急着开工。”

【036】三叶园艺公司

“正如你所料,赵越的电脑里并没有发现我们需要的线索……”

杜小音捧着一杯热茶,微蹙着眉,显得很疲倦。她看着莫言,继续道:“现在只能指望你,或许能从其中找到被忽略的地方。”

莫言笑了笑,道:“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睡一觉。”

杜小音有些苦恼的道:“我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我已经形成了一个坏习惯,每当有资料在手的时候,不弄个明白,就会一直失眠。我知道这样不好,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一种伤害。可是没办法,已经形成了习惯,想改也改不掉。”

莫言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道:“看资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具体的案情?”

杜小音点头道:“这是当然,郑老已经同意你加入这个案子……”

微微一顿,她拿起桌上的一份资料,道:“具体的资料都在这,我先简单给你介绍一下。赵越的资产超过一半投资在娱乐业,除了影视和音乐公司之外,他的名下还有夜总会、ktv、迪厅之类的产业。相信你也知道,这类的产业,涉毒是不可避免的,赵越也不例外。他不仅涉毒,而且能量巨大,拥有一张完整的贩毒网络。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一般来讲,七处基本不管此类案件的。但让人奇怪的是,谁都知道赵越拥有一个完整的贩毒网络,但却没人知道这张网的源头和脉络。简单说就是,大家都知道这家伙手中有货,但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货运进来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高智商犯罪,所以,这件案子几经辗转后,被转到了七处。”

听到这里,莫言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这张贩毒网络?”

杜小音点头道:“没错,看似很简单的案子,但真正查起来却意外的困难。这个案子在七处挂了有一段时间了,具体由外勤组侦办。昨晚你见到的大李和林秀就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他们投入的力量很大,但效果几乎没有。技术小组和分析师也有跟进,同样没有收获。”

莫言道:“一个人的行为只要发生,就会有蛛丝马迹,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更何况一张这么大的网络?我觉得,你们的方向肯定有错。”

杜小音赞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却不知道错在了什么地方?”

莫言道:“这样吧,我先看资料,具体的回头再谈。”

杜小音站起身,指着桌上的电脑,道:“你就在这看吧,我去郑老的那里汇报情况。”

莫言道:“我可能还需要调阅其他的资料,找谁可以办到?”

杜小音打电话叫来岳悦,对莫言道:“岳悦今天协助你,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她说。”

莫言点了点头,环顾着杜小音的办公室,视线落在那张沙发上,忽然问道:“对了,你这有毯子没有?”

杜小音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起这个,下意识道:“橱柜里有,有时候我会在这里午休……”

莫言笑了笑,让开路,道:“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杜小音又嘱咐了岳悦几句,让她配合好莫言,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转身的一瞬,莫言的手指温柔的按在她的安眠穴上,女孩本已疲惫不堪,当睡衣汹汹涌来后,没有任何反应的就往后一倒………,

莫言早有准备,轻轻搂住她的腰,对旁边已是目瞪口呆的岳悦笑道:“别傻看了,把橱柜里的毯子拿出来。”

岳悦傻愣愣的点着头,跑去橱柜边将毯子取出。这时,莫言已将杜小音轻轻放在沙发上,接过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冲岳悦笑道:“好了,这下你们领导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别傻瞪着我了,以后你失眠的时候,我也可以这么帮你。”

岳悦这才反应过来,惊呼道:“你这家伙,居然敢暗算领导?”

莫言竖起手指放在嘴边,道:“小声点,别吵醒她。”

岳悦吐了吐舌,问道:“喂,你这个点穴不会有失眠后遗症吧?”

莫言道:“当然不会,这是深度睡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睡上五六个小时,抵得上平时睡一整天。”还有一桩好处他没有说出来,点穴的时候,他输入一道真气,不仅有助于杜小音睡眠,还可以帮她调理紊乱的生理状况。

“还有其他空的办公室吗?”莫言拿起桌上的电脑,问岳悦道:“我看资料的时候喜欢抽烟……”

其实,电脑里的这些资料在等待林飞宇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不过看的时候没有具体的目标,只是泛泛的浏览。这时知道了具体的案情,有必要细细再梳理一遍。

岳悦蹑手蹑脚的往外走,生怕惊醒了杜小音,边走边道:“去我那里吧,需要其他的资料,我那里都可以提供。”

其实她无需这么小心,进入深度睡眠后,除非有人强力唤醒,否则就是打雷下雨杜小音也很难醒来。

莫言换地方主要是不想让杜小音吸自己的二手烟,压根就没担心吵醒她。

跟着岳悦来到她的办公室后,莫言随手点上烟,往沙发上一坐,打开电脑开始二次浏览。

其实这些资料早已刻入他的脑海,无需再次浏览,不过为了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他还是选择重新浏览。

岳悦帮莫言泡了一杯茶后,就坐在电脑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看完这些资料,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而且这还精简过的,有些明显无用的资料,比如林燕的那些照片,都已被删除。在岳悦看来,莫言至少要在沙发上呆几个小时,但出人意料的是,十分钟后,莫言就抬起头道:“美女,帮我把这个人的资料调出来。”

这也太快了吧?岳悦一呆,道:“有线索了?”

莫言点头道:“勉强算是吧,等看完这个人的资料,就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了……”

岳悦急忙道:“谁的资料?”

莫言站起身,捧着电脑走到岳悦桌前,道:“就是这家伙,三叶园艺公司的老总徐德发。”

这人有问题吗?

岳悦好奇看过去,一看之后却发现,这个徐德发与赵越基本没有太多联系。他之所以出现在赵越的电脑里,是因为一封发自某家钓鱼俱乐部的邮件。

这家俱乐部的成员近万,遍及数省。会员一多,彼此间的关系自然不像其他俱乐部的会员那么密切,可以说绝大多数会员之间并不认识。

这封邮件是一份关于海钓比赛的通知,上面列出了宛陵市参赛会员的名单,差不多有四百多人。从邮件上看,赵越和徐德发同是这家俱乐部在宛陵的成员,但是仅此而已,并不能说明两人之间有其他的联系。这四百多个会员都接到了邮件,但有多少人能抽出时间参加,则是未知数。而且从赵越的邮件资料中看,他也并没有做出回复。…,

将赵越和徐德发因此而联系在一起,勉强算是条线索,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参赛名单上的会员有四百多人,如果一一排查的话,这就是四百多条线索。

岳悦不明白莫言为什么将徐德发单独列出,她正准备调出这人的资料,莫言却道:“个人资料等会再看,你先帮我查阅一下几份关于三叶园艺公司的旧新闻。”

岳悦问道:“关于哪方面的?”

莫言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于是道:“你让让,还是我自己来吧。”

岳悦依言让开,莫言坐下后打开搜索网站,输入三叶园艺公司,按下回车键。

显示器上立刻出现关于三叶园艺公司的搜索目录,略过那些广告类的目录,莫言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几篇老新闻稿……

看过这些老新闻稿,他又将关于三叶园艺公司的其他资料浏览了一遍。

差不多二十分过去后,他终于站起身来。

岳悦盯着他问道:“有结果了?”

莫言笑道:“百分之七十,剩下的需要亲自走一趟。”

岳悦眼睛一亮,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莫言笑道:“还是算了吧……别忘了,我是方正公司的员工,很多事情我能做,你却不行。”

岳悦失望的噘起嘴,道:“那你总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条什么线索吧?待会小音姐醒来,我也好向她汇报。”

莫言确定自己抓的这条线索存在性很高,但这只是一种推衍,还缺乏足够的证据来支持,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037】父亲

“你这人真没劲……”

岳悦见莫言不肯说,将白生生的小手一伸,孩子气似的道:“还我包子!”

莫言笑道:“没问题,等案子破了,我还你一箩筐包子。”

岳悦眼睛一亮,道:“那可不行,这案子有奖金的,要是破了案,你得请我吃大餐。”

莫言奇道:“还有奖金?”

岳悦道:“当然,这属于大案,真要是破了案,每个参与破案的人都有奖金。提供重要线索或是起到重要作用的人,还会有特别奖金。嗯,虽然也不算多,但请我吃几顿大餐还是没问题的。”

莫言爽快的道:“咱就别吃大餐了,折现,一人一半!”

“哈,这可是你说的!”岳悦高兴的跳了起来,道:“我看中一个包包好久了,就是没舍得下手。”

莫言虽然也缺钱,可是却不缺这点钱,见岳悦雀跃,便觉得这女孩单纯的可爱,笑道:“放心,就冲你的包包,这案子咱必须给它破了。”微微一顿,又道:“对了,赵越那边有没有动作?”

岳悦摇头道:“没有,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直没出门。不过具体情况怎样还不得而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他的别墅,只能在外面守着。不过他的保镖倒是出现了,早上在食堂遇见林秀的时候,听她说这两个包边好像是被赶出来的,又换了另外两个。”

莫言点了点头,道:“那行,我这就出门,为了大餐和包包奋斗。有事情短信我……”

岳悦挥舞着拳头给他鼓劲,道:“帅哥,加油!”

莫言下楼在停车场取了车,出门直奔银行。

他在银行取了一万元现金,然后直奔三叶园艺公司。

这家园艺公司坐落在城郊,本身就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植物园,在植物园的南端有一栋两层的红色小楼,那里就是公司的办公地点。

莫言将车停在植物园外面,点了支烟,看着远处的红色小楼,在脑海里将所有的信息再次推衍了一遍。

他之所以盯上徐德发和三叶园艺公司,是基于半年前的那几篇旧新闻稿。

当他在赵越的邮件中看见徐德发这个名字时,起先并没有注意,但是当他将所有的名字全部浏览一遍之后,忽然想起,似乎在哪里见过徐德发和三叶园艺公司这个两个名字。当本我意识形成后,旧时的记忆已经全部数据化和资料话,储存在意识深处。当他需要的时候,只要心念一动,本我意识就会自动将相应的资料展现出来。

开启徐德发和三叶园艺公司这两个印象词后,本我意识检索出来的是几篇几个月前的新闻稿,不过因为他当时只是泛泛浏览,这些资料中并没有太过具体的细节。

不过这已经足够引起莫言的重视。

这几篇新闻稿的具体内容他已经忘记,但标题却记得很清楚。尤其是第一篇新闻稿,它的标题是《百年古树接连枯死,究竟是绿化环境,还是在破坏生态!》

这篇新闻稿的大致内容是三叶园艺公司在承接某家小区的绿化工程时,从深山移植的几株百年老树接连枯死,记者质问这家公司,这样的行为究竟是绿化环境还是在破坏生态?记者的言辞很犀利,接连发了三篇跟踪报道。不过,最后的结局却是不了了之……

善于推理的人总是能抓住最微小的细节,并且展开联想。…,

从记忆深处挖掘出这几篇新闻稿后,莫言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些自深山移植来的百年老树就是最佳的运毒载具!

当然,这仅仅只是联想,算不上一次缜密的推衍。

接下来,他在电脑上搜索到当初的那几篇新闻稿,确定了那些百年老树的来源地,以及移植和枯死的时间线后,他知道自己已经抓到了这个案子的尾巴……

首先,百年老树的来源地是南疆,那里林业资源丰富,而且紧靠境外的毒品种植地。

其次,七处外勤组的卷宗上,清楚的注明了赵越手中的毒品资源会在每年的某个时期特别的丰富,呈高峰状态,以至于整个宛陵市的毒品价格会有一个小的回落。莫言注意到,这个时期与三叶公司在南疆的业务有着某种奇妙的关联。三叶公司从南疆移植百年古树的次数大约是每年一次,每次七到八棵不等。古树的移植是很苛刻的,环境、季节等因素都要考虑到。具体到宛陵的环境与水土,三叶公司每次移植古树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十月间。奇妙的是,宛陵市毒品货源的高峰期恰恰是十一月份,而那几篇新闻稿则是在十月底出现的。

最后,莫言又查阅了那家钓鱼俱乐部的资料,发现它在宛陵的分会是在八年前建立的,赵越是头一年注册成为会员,而徐德发则是第二年注册。也就是说两人如果认识的话,应该是在七年之前。有趣的是,恰恰是在那一年,三叶园艺公司首次在南疆拓展了业务。而赵越的发迹,同样遵循着这条时间线。而在这之前,他虽薄有资产,但最多也就和现在的林飞宇相当,远远没有此时的风光。

推理讲究的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虽然没有任何的直接证据,但这条时间线至少算得上是间接证据。

而对莫言这种做事不拘泥与形式的人来说,有了这些间接证据就已足够,至于直接证据,对他来说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走一趟而已……

只要行为成立,再谨慎的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有了这条时间线,莫言相信,凭自己的的能力,找到直接证据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古树根内部藏毒的确是最好的方式,运量大,保险系数高,只要打通检疫部门,几乎是畅通无阻。”

莫言小时候生活的莫家村后面就是一座大山,他对那些百年古树很熟悉。在古树根部挖出一个小而狭长的洞,放入毒品,然后堵死。只要措施跟得上,短时间内古树依然能保证表面上的生机。而且很多古树本身的汁液具有不同程度的辛涩味,再加上运输的时候古树的根部被厚重的泥土包裹,即使是警犬也很难发现。如果有好的园艺工,甚至能在古树还在土里的时候就将毒品置入其内部,然后让洞口或是裂缝自然生长愈合。如此一来,虽然运量会大幅降低,但胜在保险系数极高。即使警察扒开古树根部的泥土,也未必能发现端倪。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总不能把每棵树都锯开来检查吧?

三叶公司每年会移植七到八棵树不等,只要其中的两到三棵树用来做载具,规模就能吓死人。当然,这必须得是纯度极高的毒品。

莫言能肯定,这种运毒方式绝对不是首例,肯定早就有人尝试过。

七处之所以忽略了这个疑点,关键在于赵越和徐德发没有任何表面上的联系。而那封邮件上的名单又实在太多,足有四百多的会员,即便每个人都排查一遍,也未必就能注意到徐德发。毕竟这家伙没有前科,而且身份也很是风光,让人很难联想到他和毒品有关系。实际上,那四百多人的名单上,不乏有从事运输业的会员。就这一点来说,他们比徐德发更值得怀疑。…,

如果莫言不是看过那几篇新闻稿,他也未必会注意到徐德发,更别说挖掘出那条奇妙的时间线。

“当务之急是应该找到那些枯死的古树的下落,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被焚毁?”

莫言抽着烟,在心里琢磨着如何着手。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震动,取出手机看了看,他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按下通话键,他习惯的向对方问好。

“您好,请问,您是莫言么?”

话筒中传出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很浑厚。莫言注意到,对方称呼自己时,使用的是敬语。

“对,我就是,你是哪位?”

“我是高正堂,是您父亲的秘书……”

莫言闻言,不禁微微皱眉……

父亲这个词对他来说,似乎很遥远。但他很清楚的知道,父亲永远是父亲,并不以他的感觉而改变什么。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莫言又点了支烟,淡淡说道。

高秘书道:“是这样的,您的母亲让我告诉您……”

莫言眉头一皱,毫不客气打断对方的话,道:“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的母亲很早就已经去世。”

“…………”高秘书明显一窒,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038】白色面包车

这时,高秘书那边传出些杂音,有人似乎拿过话筒,道:“我来跟他说。”

紧接着,一个年轻却显得有些淡漠的声音响起:“下周三是爷爷的生日,我不管你在哪里,也不管你在做什么,你都必须安排好时间,然后等着人去接你。记住,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什么都不必做,包括你的着装、生日礼物,我都已经安排好……”

这个年轻的声音莫言并不陌生,早在H大的时候,他就和这个年轻人有过接触。

这人同样姓莫,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他小一岁。

从岁数就能看出,莫言的母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他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已经来到人世。而这也恰恰是莫言厌恶那座莫家大院的原因。从祖父到父亲,甚至他的几个伯父、叔叔,就找不到一个专情不渝的人。莫言并非那种顽固的人,如果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再续弦,他即使不喜欢这个结局,却也无法心生厌恶。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当母亲在病榻上时日无多的时候,自己却已经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更严格点说,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那位他从未见过面的继母,其生育能力显然更加出色,在做外房的时候,就给莫家带来了一对双胞胎。

莫言的这个弟弟叫做莫语,虽然年纪比莫言小一岁,却因为莫言对莫家的疏离,他俨然已是莫家的长房长孙。

实际上,自从跟着老头离开了那座大院,莫言与莫家并非完全失去联系。尤其是老头去世后,莫言的父亲曾一度想带他回去,但却被已有主见的莫言拒绝。而在之后,莫家每月都会往莫言的卡中打入一笔生活费,但莫言却总是在年终的时候全部汇回去。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但这个世上最了解莫言的不是他的父亲和祖父,而是教他炼气、站桩的老头。

老头对莫言实在是太了解了,他知道这个倔强的小屁孩是多么的厌恶那座大院,于是在去世之前就专门给莫言存了一笔钱,寄存在莫家村的村委会。虽然不算太多,却已足够莫言从小学到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

莫言在H大的时候,他的父亲曾去看过他,身边就带着当时还显得稚嫩却已有世家子弟风范的莫语。

莫言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然后就溜走了。他不想让人知道由校长亲自陪同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更不想让人知道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家伙是自己的弟弟。

在这之后,或许是因为莫言的父亲不愿有着血缘关系的两兄弟太过陌生,曾让莫语打过几次电话给莫言。不过,两人通话的时候每次都是三言两语,彼此敷衍。大二之后,莫言就再没有接到过莫语的电话。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莫语虽然冷淡,但语气却没有此时的淡漠和倨傲。

那座大院果然就是一座染缸……莫言心想,如果我一直生活在那里,现在会不会也变得这样?

“为什么不说话?”

电话那端,莫语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你记住,时间是下周三,莫家所有的子侄辈都得到场。你是莫家的长房长孙,爷爷特意叮嘱过,无论你在做什么,都必须到场。还有,你在外面野惯了,不要把那些坏毛病带过来。我派去接你的人有专门的礼仪师和服装师,你听从他们的安排就好。记住,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丢人,老爷子生日那天,我不希望看到你丢莫家的脸!”…,

丢莫家的脸?

莫言忍不住笑了,淡淡道:“莫语,是不是每个从莫家大院走出来的人都像你一样的白痴?”

莫语一窒,显然没料到莫言会这么说。

莫言摇了摇头,实在懒得和这家伙再说什么,手指轻轻一按,结束了通话。

“应该是八十岁生日了吧?”

莫言想起那个面色冷峻的老头,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参加这个生日会。

从内心来说,他肯定不愿再次走进那座大院,可祖父毕竟是祖父,自己又是长房长孙,如果不去的话,终究有违孝道。

“再说吧,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一趟……”

沉吟半天,他最后终于说服了自己,决定到时候去给老头磕个头,然后直接走人。

做出决定后,心里似乎轻松了一些,他打量着远处那栋红色小楼,决定先进去看看。来之前,他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是打算冒充记者收买某个工作人员,然后旁敲侧击,搞清楚那些枯死的古树的下落。如果找不到可以收买的人,又或是那些古树早就被销毁,他就只能等到深夜,直接潜入徐德发的办公室或是他的家中,寻找最直接的证据。

他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最喜欢的方式就是单刀直入,快刀斩麻。

推开车门,他正要下车,却见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风驰电掣般驶来,轰着油门直接闯入植物园的大门。

门口的保安显然被吓住了,愣了半天才走出保安室,准备问个究竟。

面包车的侧门呼的一声被拉开,钻出三四个男子。

这些人衣着普通,皮肤很黑,看上去像是民工,但脸上明显带着一股凶气。

其中的一人长得格外黑瘦,他瞥了一眼朝自己走来的保安,头一歪,示意身后的同伴去应付保安,然后快步走向红色小楼。

莫言见状,心中一动,立刻坐回车中,仔细的打量着这些人。

这帮家伙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又黑又瘦,个子不高,而且颧骨突出,明显带有东南亚人的特征。

莫言和这些人的距离差不多有两百米,出色的视力可以让他看清这些人身上的细节,但却无法近距离扫描。

“这些人会是紧挨着南疆的那片毒品种植地的人么?”

莫言点了支烟,静静的观察着,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并不打算上前。

这些人极为警惕,除了留一个人应付保安,其余两人散在周围,目光四处搜巡,右手也有意无意的按在腰间。

大约十分钟后,黑瘦男子走了出来,面色平静,然后一言不发钻进车中。

面包车很快离去……

直觉告诉莫言,这些人与自己追寻的那张网绝对有很深的关联。

他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跟上去,却见那栋小楼的某扇窗户的玻璃砰地一声被人砸碎。

保安恰好在楼下,险些被玻璃溅伤,抬起头怒道:“谁啊,没看见下面有人么?”

那扇破碎的窗户猛的被人拉开,一个圆溜溜的脑袋钻出来,大声骂道:“叫你妈的叫,信不信老子立刻让你打铺盖卷滚蛋?”

保安吓得脸色雪白,道:“对不起,徐总,我不知道是你!”

这个有着圆溜溜脑袋的男人正是徐德发,不知什么原因,他正大发雷霆,冲着保安吼道:“滚,滚,别站在那里碍老子的眼!”…,

看到徐德发,莫言立刻取消了跟踪面包车的计划。

那个黑瘦的男人刚离开还不到一分钟,徐德发就大发雷霆,这绝对不是巧合。

莫言甚至能看见,徐德发的脸上除了怒气之外,还带有一些惶恐。

这个胖子站在窗前,大约两分钟后终于冷静下来,接连拨了几个电话。

莫言心中痒痒,自己如果能靠近这家伙一百五十米以内,绝对能听到某些精彩的内容……

打完电话后,徐德发的身影从窗口消失,但紧接着就在小楼的门口出现。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的驶到他的身边,他挥了挥手,让司机下车,然后坐进车中,竟是自己亲自驾车离开了三叶园艺公司。

莫言笑了笑,觉得自己正找寻的线索可能已经自动送上门来。

他发动黑色QR,等徐德发的车驶离大约一百米的距离后,转动方向盘,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没有学过如何跟踪,不过在一百五十米范围,他自信不仅不会跟丢,而且不会被人发现。在城市的车海中,一百五十米已经是一个极远的距离,稍不注意就会被前面的车甩掉。但对莫言来说,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

徐德发的车直接往宛陵市区驶去,莫言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大约四十分钟后,徐德发的车停在一家银行门口,然后拎着一个黑色的包急匆匆的走进去。

二十分钟,他拎着明显鼓起的包走了出来。

整个上午,徐德发跑了四家银行,直到手中的那个黑包完全鼓起,才驾车回到了三叶园艺公司。

莫言估算了一下,以那个包的容积,如果装的全是百元钞票的话,应该在两百万左右。

“这么一大笔钱,这家伙要干什么?”

联想到那几个黑瘦的男人,莫言觉得这笔钱多半和毒品有关,或许那几个人是来收货款的……

但他立刻就否掉了这种想法,徐德发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小毒贩,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的纰漏。

让人堵着门收货款?

莫言摇了摇头,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看徐德发发怒的样子,倒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

莫言沉吟片刻,打了个电话给岳悦,道:“美女,帮我查一个车号,是白色面包车,车号是……”

【039】黑三角来客

“这辆车属于东乡镇农机厂,三天前被盗……”

岳悦很快就传来一个让莫言并不意外的消息,由此可见,那帮家伙的确是外乡人,甚至有可能是境外来客。一帮身份敏感的外乡人初来乍到,租车、借车都有可能留下痕迹,偷一辆差不多快要报废的车,显然是个不错的主意。这种即将报废的车丢了也就丢了,最多报个案,没有谁会花大心思去追车。而警方接到报案后,最多也就是备个案。这种即将送到废品回收站的破车,实在不值得花费过多的精力去破案。

“怎么忽然想起查这辆车?”电话中,岳悦好奇的问道。

莫言道:“可能和徐德发的案子有点关系,不过还不能完全肯定。”

岳悦道:“要不要我让交警帮你注意这辆车?”

莫言急忙道:“不用,这辆车我知道它的下落,你不用帮忙。”

开玩笑,那辆面包车里的家伙凶气十足,没猜错的话,身上肯定都带着枪。万一被交警拦下,百分百会出人命。

岳悦知道自己跟不上莫言的节奏和思路,没有寻根问底,只是告诉莫言,需要帮助的话就给她打电话。

挂了电话,莫言坐在车里等待着徐德发再次出现。

他确定,徐德发从银行里取了那么一大笔钱,接下来必然会有行动。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竟是十几个小时,直到晚上十点左右,徐德发才提着包出现在他眼前。

包依然是那个包,鼓鼓囊囊,里面装的钞票少说也有两百万。

徐德发将包塞进汽车的后备箱,然后站在车前点了支烟。

莫言能看见,昏黄的灯光下,这个胖子拿烟的那只手一直在不停的颤动。

烟只吸了一半,就被徐德发扔掉,然后用脚恶狠狠的碾着……

“这家伙似乎很惶恐啊……”莫言静静的看着徐德发,在心里嘀咕着。

不多时,徐德发钻进汽车,驶离了三叶园艺公司。

莫言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距离徐德发的车依旧是一百多米。

徐德发的车并没有往市区驶去,而是直接开往郊外。

行驶了半个小时后,这家伙的车忽然右拐,开往一条乡镇公路。

这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公路上几乎看不见车辆。莫言如果继续跟下去,相信徐德发很快就会发现后面车辆的灯光。

不过这难不倒莫言,他将车灯全部关闭,然后依然不紧不慢的跟着。

幽静的乡镇公路上,从远处看似乎只有一辆车在行驶,如果有人站着路边就会很惊讶的发现,有一辆车正像幽灵般的紧随着前面的车……

快要进入前面的小镇时,徐德发的车再次转向,开上一条颠簸不平的煤渣路。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座废弃的矿井。

莫言远远看见那座被废弃的煤矿,知道那里应该就是徐德发的目的地,于是将车停下。

远处一片黑暗,只有一栋破旧的楼房处有一点灯火,很黯淡。徐德发将车停在煤场,拎着包吃力的往那一点灯光处走去……

莫言没有急着跟上去,他知道,如果煤矿里的人是那帮外乡人,那么肯定会有暗哨。

他小心翼翼的从路边的排水沟往前潜行,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他无需太过靠近,只要潜入一百五十米的范围,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握中。

莫言无法不小心,没猜错的话,那帮家伙应该是从黑三角潜入境内的。这些人盘踞在黑三角那片土地近一个世纪,靠武装种植毒品为生。那个地方的人即便是睡觉都有枪支伴随,贸然行动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吃颗枪子。莫言有真气护身,一般的冷兵器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但他从没有想过子弹是否能穿过真气的防护。在他看来,除非是苦海内的金莲完全恢复,否则无法与子弹抗衡。而且这指的只是普通的手枪子弹,如果遇上突击步枪的子弹,恐怕依然是凶多吉少。至于狙击子弹,大概只有疯子才会拿来互相比较……莫言有时候会想,不知道到了左道人那个层次,能否依靠护体真气挡住狙击步枪的子弹?…,

说起这个,其实莫言也不知道左道人最后的境界以及结局究竟如何。

是羽化飞仙了,还是像凡人一样最终老死?

莫言不得而知,对他来说,左道人的结局和胸前的佩饰一样,依然有很多的谜……

左道人留下的影像,莫言所看到的只有一段。但他总觉得,应该还有后续。另外,那块佩饰除了藏有左道人的影像外,并没有其他的灵异和妙用出现。这和左道人的说法又有很大的差异,当然,这也不排除这位惊艳绝世的高人是在自吹自擂,毕竟这东西就是他一手炼制的。

…………………………

破旧的楼房内,点着几支蜡烛。

摇曳的灯火中,三个黑瘦男子正捧着桶装方便面狼吞虎咽的吃着。一只破木箱上,摆放着徐德发带来的黑包,拉链已被打开,露出一叠叠让人心醉的百元钞票。

三个黑瘦男子精力全部集中在方便面上,谁都没去看那整整一包的钞票,似乎在他们眼中,这差不多两百万的钞票并不比方便面更有诱惑力。

徐德发的额头冒出汗珠,一双眼睛带着血丝,咬牙切齿问坐在正中的男子,道:“孔查,钱我已经带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放人?”

被称为孔查的男子狠狠的喝了一口汤,抬起头淡淡道:“钱不够数,你让我怎么放人?”

徐德发咬牙道:“这一时半会我从哪给你们凑一千万?就这两百万,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弄来的。你们先放了我儿子,三天内,我保证给你们一千万。”

孔查点了支烟,道:“时间的确是不够,不过胖子,你可不是一个人,你身后的老板呢?一千万现金的确很难凑齐,但对你的老板来说却只是小意思。我孔查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老板敢在货款没洗白之前就全部存在银行里。按照你们的进货量来算,手头有个几千万的现金绝对是只多不少,我说得对不对?”

徐德发沮丧的道:“他是他,我是我……他不知道我和你们还有牵连,要是知道了,别说借钱,他会第一个干掉我!”

孔查淡淡道:“这我不管,总而言之,没有一千万,你别想我放人。”

徐德发怒道:“我说过了,一千万我保证给,但我需要时间。”

孔查道:“不是我不给你时间,而是我们不能停留太久,最迟明天中午我们就得离开这里。”

微微一顿,或许是考虑到预想中的一千万终究要靠徐德发来筹集,孔查递了支烟给徐德发,接着道:“胖子,不是我们不讲道义。上午我就跟你说过,勇哥这次被人阴了一道,我们现在跟丧家犬没什么区别。你只要帮我们筹够一千万,勇哥会记得你的这份情谊。”

徐德发抖索着手点上烟,气极反笑,道:“你们就是这么讲情义的?二话不说先绑了我儿子?”

孔查耸了耸肩,道:“没办法,我们对内地不熟,而且人心隔肚皮,无奈之下,也只好出此下策。胖子,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想想办法,在明天上午之前凑够一千万,我保证你的儿子活蹦乱跳的回家!”

徐德发心中冷笑,这帮杀人如麻的家伙绝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孔查或许还讲点道义,但那个勇哥……他心中清楚,别说自己短时间内凑不出一千万,即便能凑出,也不可能轻易交出。没见到儿子活着回家之前,轻率交钱的后果就是父子俩被双双灭口!…,

“很抱歉,我的能力有限,想凑够一千万,至少得三天时间。”

他狠狠吸了口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旁边的一个男子忽然抬脚,将徐德发踹到在地,然后掏出一把枪顶在他的头上,狞笑道:“是不是觉得孔查很好说话?胖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现在滚出去筹钱,要么我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徐德发也是狠角色,知道这时绝对不能认怂,捂着肚子,惨笑道:“我说过了,没有三天的时间,我筹不够一千万。一颗子弹不过几块钱,你要是觉得它能换来一千万,随你便好了!”

“**,跟我玩狠?”男子反转枪柄砸在徐德发头上,道:“信不信老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徐德发头上登时鲜血如注,他也不去擦,只是低着头装死猪。

孔查皱了皱眉,示意拿枪的男子让开,道:“胖子,勇哥是个讲究的人,这一千万咱们不白拿……”

说到这里,他起身从地上的包里取出一个布袋,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木箱上,道:“你看,这是勇哥给你准备的,值不了一千万,但五六百万还是值的。这是勇哥的诚意,你收下它,然后明早将剩下的八百万带来,我保证你的儿子少不了一根毫毛!”

昏暗的灯火下,十来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和几枚品相极佳的玉料凌乱的摆放在木箱上,璀璨夺目。

“胖子,我知道宛陵这样的大城市都有典当行,你将这些东西拿去抵押,一个晚上凑够八百万应该没问题吧?”

孔查看着木箱上的钻石和玉料,心中满是不舍。这些是他们逃离黑三角时唯一带走的值钱货,如果不是急需一千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来的。一帮兄弟能活着逃出黑三角不容易,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内陆,吃喝拉撒需要钱,回去报仇需要钱。还得防着被警察发现,哪里不需要钱?

这里不是黑三角,不是有枪就能弄到钱,谁要敢在人多的地方开上一枪,孔查相信,包括勇哥在内,要不了二十四小时,自己这帮人统统都会被警察抓住。没办法,这是个禁枪的国家,用刀杀人或许还能逃掉,如果用枪杀人,恐怕整个国家的警察都会来对付自己。

看见钻石和玉料,徐德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其他的借口,抬起头道:“我要先见见我儿子!”

【040】生死间有大恐怖以及优雅的外衣

“没问题,你儿子在勇哥那里,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见徐德发松口,孔查心里松了口气,取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却听潜伏在屋外的兄弟忽然叫道:“什么人在那里?快出来,否则我开枪了!”

难道有警察?

孔查瞳孔猛地一缩,看向徐德发,怒道:“胖子,你敢阴我?”

徐德发急道:“我没有,我儿子在你们手中,我怎么敢阴你们!”

话刚说完,就听屋外砰的一声脆响,孔查留在那面的同伴已是悍然开枪!

…………………………

莫言伏在废弃的水沟里,摸着脸上被子弹擦过所留下的灼热,心头直跳。

枪响之前,他正顺着水沟往前潜行,接近一百五十米范围后,他已清晰的感觉到那栋破楼房外潜伏着两个枪手。这两人一个隐藏在花坛后,另一个在二楼的栏杆后,手中所持的都是微冲。

莫言并不打算过于接近,差不多潜入一百米范围后,他伏在水沟里,开始感受徐德发所在的方位。

本我意识的笼罩范围在一百五十米之内,他很轻松就锁定了徐德发。

从徐德发和孔查的对话中,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正考虑着是找机会自己动手,还是通知七处的时候,孔查拿出了那袋钻石和玉料。

那些钻石也就罢了,让人意外的是那几枚玉料中的其中一枚。

这枚玉料绿中泛着微微的金色,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夺目。

当莫言的本我意识注意到这枚玉料后,胸口前的佩饰忽然微微一跳,顿时变得滚烫。

莫言猝不及防,被烫的龇牙咧嘴,小腿无意识的一撑,竟是踩断了一根落在水沟里的枯枝!

如果是白天,可能不会有人注意这枯枝断裂的声音,但此时是深夜,周围寂静无声,这轻轻的断裂声确实显得格外清脆……

花坛后的枪手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水沟附近,因为这里是潜行的最佳地点。

他敏锐的察觉到枯枝断裂的声音,立刻用枪锁定水沟,并出声恐吓。

莫言不是经过训练的特警或者特工,再睿智的大脑也无法替代没有经验的缺点,被枪手一吼,又察觉到对方的枪口已经锁定自己,便本能的向右翻滚……

他刚一动,枪手就毫不犹豫的开枪。

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莫言甚至能感觉到子弹飞行的轨迹,但身体的移动速度却远远慢于思维与意识,他眼睁睁的看着一颗子弹冲自己的脑袋飞来,惊怒之下,全力运转真气,在电光石火之间堪堪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灼热的子弹擦着他的脸庞掠过,留下的是惊怒和前所未有的恐惧!

“操!”

莫言狠狠的一捏胸前仍旧微微发烫的佩饰,心中将左道人留下的这见鬼的玩意诅咒了无数遍。早不显灵,晚不显灵,却偏偏这个时候显灵,这尼玛简直就是谋杀啊!

避开致命的子弹后,莫言知道,如果一味的躲闪,自己这条小命迟早要交代在这里。对方持的的是微冲,不是单发的手枪,只要锁定大致方位,一梭子扫过来,自己就是有三头六臂也躲不开!

此时此刻,想要活命,最好的方式就是进攻!

好在包括徐德发在内,所有的人都处在本我意识的笼罩范围内。在这片区域,只要莫言下定决心,所有的威胁都不在是威胁。…,

电光石火间,莫言已将有了决断。

本我意识中,花坛后的枪手和二楼的枪手就如同黑夜中的一百瓦灯泡那么耀眼,莫言心念一动,手中已是多了两颗黄豆,注满真气后,手指轻弹……

两颗黄豆各自划出诡异的曲线,无声无息的飞向那两名枪手!

“噗……”

“噗……”

随着两声轻响,二楼的枪手猛的一顿,沉重的身体压垮老朽的栏杆,砰地一声摔下了楼。

莫言不敢留手,每颗黄豆都注满了一道真气,在真气的加持下,原本脆弱的黄豆比子弹更加恐怖。它掠过夜空,触及二楼枪手头部的一瞬间,真气如水银泻地般钻入,直接在身体内爆发。

二楼的枪手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大脑就被搅成浆糊!

花坛后的枪手却是避过一劫。

为了给对方施加足够的压力,仓促之下,莫言并没有对准他的头部,而是选择了他的小腿。

但即便这样,这位枪手的死亡时间也仅仅是被推迟。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小腿几乎砸成两段,血肉糜烂,骨头已是粉碎性的断裂。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拖着断腿往楼房里爬,边爬边叫道:“孔查,救我,救我……”

几乎是枪响的一瞬间,孔查留在外面的两个人就已经一死一伤。

孔查满脸狰狞,毫不犹豫对着徐德发的大腿开了一枪,怒吼道:“**的还敢说没有阴我?我的兄弟都是最好的战士,现在只开了一枪就被人干掉,你还敢说没阴我?”在他看来,外面发起进攻的人不是特警就是军人,对方连枪都没开,自己的两个兄弟就一死一伤,除了特警和军人之外,普通人不可能拥有这种恐怖的实力。

徐德发大腿被子弹贯穿,疼得死去活来,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叫疼的时候,拼命的叫道:“孔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阴你,外面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发誓,我用我全家的性命发誓,外面的人和我无关!”

这时,屋里的另两个人已是一左一右守在窗口和门口。

窗口的那人飞快朝外面看了一眼,道:“孔查,外面太黑,看不到有多少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孔查狞笑道:“怎么办?当然是拼了!放心吧,我马上给勇哥打电话,他手头有人质,大不了让那些人质给我们赔命……”

徐德发吓得魂飞魄散,道:“孔查,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

孔查面无表情的拨通电话,道:“勇哥,我们这里被人围住了,半小时后没消息的话,你就让那些人质为我们抵命吧……嗯,我知道,放心吧。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的那一份你替我活下去!”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徐德发道:“胖子,不管外面的人是否与你有关,半个小时后,我如果不能活着出去,你就准备去阴曹地府和你的儿子相见吧!”

徐德发万念俱灰,躺在地上连伤口都懒得去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时,断腿的枪手已经爬进屋内,满脸恐惧的哭喊道:“孔查,外面的不是人,不是人!”

孔查看着他的断腿,倒抽了口凉气,什么样的子弹会造成这种伤害?

“外面究竟有多少人,用的是什么武器?”

“不是人,我说了外面的不是人。没有枪声,没有火光,没有子弹,我的腿忽然就这么断了,我他妈连个鬼影都没看见啊!”…,

这个枪手显然已被吓坏,抱着腿语无伦次的哭喊着。

对他来说,事情的确显得异常诡异。没有枪声,没有枪口发射时的火光,也没有子弹,自己的小腿就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重锤生生砸断,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诡异和不可思议。

而此时的莫言,却是恶向胆边生。

枪响之前,他压根就没想过杀人,但是那颗擦着脸庞飞过的子弹却让他猛然醒悟。

他告诉自己,这不是小时候经常玩的抓特务的游戏,你面对的是一帮亡命之徒,他们手里有枪,他们善于杀人。你既然来了,既然选择了面对,那就必须做好杀人,或者被杀的准备!

对方的死伤并没有给他特别的感觉,没有杀人后的恶心,也没有初尝杀戮后的兴奋,他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楼房里其他的几个匪徒身上!

“王八蛋,敢用枪打老子!”

他摸着脸上被灼伤的地方,不禁咬牙切齿。他从小就特别的倔强,不服输,而且记仇。直到老头去世后,他才慢慢的收敛这种性格。以至于在麦穗的心中,他一直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特别从容的男人。而实际上,这些年来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因为他始终觉得,身为一个修者,实在没必要和普通人去计较什么。这是一种优雅,一种只属于脱离了普通人范畴的高层次生物的优雅。就像在面对张长青的时候,他挥挥手就带走了裘晚晴,从容而优雅,并没有刻意的去针对谁。

然而此刻,一颗滚烫的子弹打破了他的这种优雅。

生死间有大恐怖,他猛然惊醒,其实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真挨上一颗子弹,不仅会流血,而且同样会挂!

一颗子弹撕破了莫言自以为优雅和从容的外衣,骨子里隐藏了多年的暴戾,就仿佛长了犄角的魔鬼,噌的一下从心底深处冒出!

【041】狼藉一片

破旧的楼房外一片漆黑。

几分钟前,楼外原本还有淡淡的月光,但枪响之后,月亮就躲进了云层中再也不肯出来,仿佛受了枪声的惊吓……

断腿的枪手已经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离死亡已经不远。

孔查已经顾不得这人,他藏在窗户后,不时的往外探头,又飞快的缩回。可惜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他此刻很想突围,却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人,是否正有枪口对准自己,犹豫再三,终究下了不了决心。

最让他头疼的是断腿枪手的那番话,不仅让他觉得诡异莫名,更是让剩下的两个兄弟心志动摇。

没有枪声,没有枪火……外面到底是什么人?

屋内的气氛已近乎窒息,包括孔查在内,这帮来自黑三角的武装匪徒都不是无神论者。

在那片土地上,鬼神之说格外兴盛,那里的人对于鬼神的信奉未必虔诚,但却深信不疑。

“瓦纳,对水沟那边开几枪试试对方的反应……”

孔查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让手下开枪试探一下,如果没有反应,那么他会将徐德发当做人肉盾牌,准备突围。

守在门口的枪手将枪口探出门,对着水沟的方向扣动扳机。

一连串枪响之后,水沟那边没有丝毫反应。

孔查的耐心不错,并没有急着突围,等了一分钟后,又让人再次开枪。

这次屋外依然没有反应,孔查决断道:“瓦纳,你和阿空从后面先先走,把这个胖子留给我……”

瓦纳道:“还是你先走吧,我留下断后。”

孔查瞪眼道:“少废话,赶紧走。你们一走,我就带着这个胖子从前门突围,一前一后分两路走,总不能呆在一起让人包了饺子。记住,后面也未必就是生路,你们自己小心。要是能走出去,立刻去勇哥那里。”

瓦纳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伴,犹豫道:“瓦猜怎么办?”

孔查面无表情的道:“你觉得他还能活么?”

地上的枪手显然已经无法活着离开这里,小腿的伤势太过恐怖,简单的包扎无法制止持续失血,除非是立刻进行输血,否则仅仅是失血就足以耗尽他的生命。

瓦纳深吸了口气,走到那个枪手身边,贴在他的耳朵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然后抱着他的脖子猛地一扭!

“阿空,我们走!”

亲手杀了同伴后,瓦纳满脸狰狞,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武器后,准备从后面突围。

然而就在这时,屋中忽然响起一阵悉索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微,如果不是气氛过于凝滞,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这种轻微的声音恐怕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昏暗摇曳的烛光中,孔查发现这声音就在自己脚下。

徐德发第一个发现声音的源头,他瞪大眼睛看着地上骨碌碌滚动的几颗黄豆,心中惊怖莫名!

这黄豆是成精了吧,居然会他妈的拐弯?

不多不少,三颗黄豆,分别拐着弯骨碌碌滚向孔查、阿空和瓦纳……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所有人都震惊莫名!

孔查本能的察觉到不妥,想要提醒同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几颗黄豆而已,又不是手雷,难道要让大家卧倒么?

这几人中,阿空的头脑最简单,他虽然觉得这黄豆有些诡异,却没想的太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蹲下身,竟是想要将黄豆捡起,好看个究竟。…,

孔查大吼道:“阿空,不要碰它!”

一股极度的心悸掠过他的心头,喊完这声后,他不管不顾的往后一跳,想要卧倒……

但是他的示警声终究是迟了,几乎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三颗黄豆暴跳弹起,如闪电般分别击中三人的印堂!

阿空和瓦纳只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身体如布袋包一般直挺挺的倒下。

孔查的机警救了他,危急关头,他下意识的偏头,没让那颗黄豆击中印堂。但即便这样,他的意识同样开始涣散,只勉强着维持身体不倒。

他摇摇欲坠的往后退着,手脚完全无法控制,肌肉被无意识的牵动后,控制扳机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扣动……

“噗、噗、噗……”

一串枪响过后,倒在地上的阿空和瓦纳被打的血肉横飞,唯有保持着清醒的徐德发见势不妙,连滚带爬躲到墙角,这才幸免于难。

“阿空死了,瓦纳也死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化成厉鬼,找我来报仇了么?”

孔查踉跄后退,靠在墙壁上,勉强维持住自己的意识不散。他瞪大眼睛看着门口,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朦朦胧胧中,他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莫言看着屋内的满地狼藉,不由摇了摇头……

当那颗子弹擦着他的脸庞飞过后,他对这帮家伙就有了杀意,不过考虑到对方已经一死一伤,而且伤的那个多半也活不成了,所以第二次出手时,他就已经收敛了杀意,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只伤不杀。而且他还有另一重考虑,那就是如果死的人太多,七处那边无法交代。毕竟他不是执法者,而且今天的这种行为也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定性。算是见义勇为,还是正当防卫?

考虑到这些,莫言有意留手,以免给人留下‘所到之处,鸡犬不留’的糟糕印象。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瓦纳和阿空到底还是死了……

地上血肉横飞,狼藉一片。

墙角的徐德发见到莫言,脸色神色莫名。

他心中既庆幸又惊恐,庆幸的是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自己没有死在刚才那诡异的攻击中,就说明这人没有杀自己的心思。只要自己不死,那么就有救回儿子的可能。他惊恐的是,这人神秘莫测,显然是跟随自己而来。如果他是警察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被警方盯上了呢?

“时间已经不多了,做个交易吧……”

莫言没看强自支撑着的孔查,而是直接对着徐德发说道:“如果你同意向警方交代和赵越之间的事情,那么我会立刻通知警方,让他们赶去解救你的儿子。胖子,时间不多了,半个小时后,勇哥见不到孔查,你就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莫言的表情很冷漠……

并非是他不在乎徐德发儿子的生命,而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如果不就此给这个胖子施压,想要抓到赵越的证据,肯定要多费一番手脚。

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听完莫言的话之后,徐德发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交代还是不交代?

不交代,儿子肯定会死在勇哥手中,不会有任何的侥幸。交代的话,自己肯定得上刑场,而且绝对不会有减刑的可能!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来究竟贩运了多少毒品。真要算起来,恐怕被枪毙个几百次都够了吧?

“你不能这么做,解救人质是警察的义务和职责!”

徐德发忽然想起眼前这人是警察,于是努力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大声的嚷嚷着。

莫言走到木箱前,挡住徐德发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将那枚引起佩饰异动的绿色玉料拿到手中,然后放进口袋。这一次,胸口的佩饰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

“警察?”收好那枚玉料,他方才转过身,惊诧的道:“谁告诉你我是警察了?”

徐德发愕然道:“你不是警察?”

【042】蛊虫

“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我是省厅七处的顾问,七处听说过么?”莫言很认真的解释着,想拿到徐德发手里的证据,就必须给他希望。

‘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并非空话,或许基层警察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真正事关人命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的第一选择就是找警察。

徐德发也不例外,他虽然是个毒贩,就本心而言,他永远都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但此刻,却唯有警察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除此之外,他不相信任何人能救回自己的儿子。

这多少有些讽刺,但事实就是这样,如果莫言不说出和七处的关系,即使他再有诚意,徐德发也不会相信他。毕竟绑架他儿子的人来自黑三角,是杀人如麻的武装匪徒,不是一般的流氓和小混混。除了警察和军人,普通人能从那帮匪徒手中救回人质么?

“原来是七处盯上了我……”徐德发苦笑,如果是普通人,未必知道七处是什么机构。但作为一个毒贩,他对七处的了解甚至比基层警察更深刻。知己知彼、未雨绸缪……这些道理不仅仅是好人才知道,坏人同样重视。

莫言取出手机,道:“如果你肯答应,我现在就给七处打电话。”

徐德发盯着他,道:“如果我现在答应,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

莫言笑了笑,道:“我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我的道理和把握。不过,你可以试试……”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徐德发不敢再耽搁,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他之所以这么决断,一是因为不敢再耽搁下去,其次是打定主意只要儿子安全回家,就立刻反悔。人嘴两张皮,无论是否交待,最后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奈何得了自己。在他看来,即便刚才的对话被录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种半胁迫式的交易本身就无法作为证据,到时候自己只要请上几个好律师,甚至可以反过来指控对方。别说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警察,没有执法权,即便是真正的警察,这种为了证据,罔顾人质性命于不顾的半胁迫方式,同样可以告的他连警察都做不成!

徐德发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莫言不可能不知道,将心比心,这种掉脑袋的交易谁会做?

不过他并不在意,只要徐德发口头承认与赵越有勾连,即便事后反悔,他也有的是方法让这家伙开口!

“可是我不知道我儿子到底在什么地方,想要救他话,就只能问他了……”徐德发看向坐在墙角里神志不清的孔查。

上午来找他的人就是孔查,他只知道勇哥也在宛陵,而且绑了自己的儿子,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

“不用担心,我会让他开口的。”

莫言走向孔查,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孔查努力的抬起头,稍微清醒后,狞笑道:“你想知道勇哥的下落?可以,先杀了那个胖子,我就告诉你……”

“少扯淡了,我可不是在请求你。”莫言心中好笑,觉得这家伙的脑袋多半被自己给弄成脑震荡了,居然提出这种荒诞的要求。

孔查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声,眼中忽然露出一丝诡异,道:“你不肯杀他,那我就杀你!”

话音刚落,莫言就觉得鼻间有腥臭味萦绕,随即就见孔查的嘴里喷出一颗黑乎乎的东西。…,

这东西刚一出现就化为一蓬黑雾,带着嗡嗡的声音向莫言扑来。

这黑雾来的虽然诡异,莫言却没放在心上,他双腿微一用力,半蹲的身子就向后纵起,瞬间就已退出三米多远。如果不是顾忌那诡异的腥臭味,他甚至连退都懒得退。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黑雾竟然有若活物,在空中一个转折后,就劈头盖脸再次扑向他,而且速度比刚才快了很多。

莫言觉得不妙,本我意识立刻发动,这才发现这黑雾竟然真的是活物,而且是数百只聚集在一起的黑色飞虫。

这种飞虫模样古怪,他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体积极小,只有半只蚂蚁那么大。数百只飞虫的翅膀齐齐震动,不仅发出难听的嗡嗡声,而且扇起阵阵腥臭的怪风……

未知的东西往往使人畏惧,见到这古怪的飞虫,莫言不敢大意。但急切间,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对付这群如影随形的小东西,这就仿佛飞机大炮虽然厉害,但却对付不了蚊子一样。

眼看飞虫劈头盖脸飞来,莫言心中灵光一闪,忽然运转真气,猛地一口喷出!

所谓一物克一物,按照五行阴阳分,这些飞虫属于阴物,遇上莫言喷出的一口真气后,汹汹气势立刻受到阻击,仿佛雨点般瞬间落了一地!

孔查圆睁双眼,想亲眼看着这个古怪莫名的年轻人死在这些飞虫之下,但没想到自己底牌尽出,却依旧低估了这个年轻人。眼看他轻轻出了一口气,自己辛苦豢养的这些飞虫竟然就死伤殆尽!

孔查心中登时万念俱灰,张大嘴,对着自己的舌头狠狠咬去。

他知道咬舌很痛苦,而且一时半会未必死得了,但却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吐露勇哥的下落。

然而,他刚一张口,就见年轻人化为一道黑影冲过来,在自己的太阳穴轻轻一按……

“没我的同意,你死的了么?”莫言咬牙切齿的骂道。

这已是他今天第二次遇险,想起刚才的狼狈,心情就格外的恶劣。

数百只飞虫落在地上,就仿佛铺了一层淡淡的黑灰。

莫言忽然注意到,徐德发见了这些飞虫后脸上惊恐万状,拼命的往屋角缩去。

他心中一动,问道:“胖子,你知道这东西?”

徐德发哆嗦着嘴唇道:“应……应该是蛊虫,我在南疆听人说过。这东西邪门的很,除了养蛊的人,其他人见了都没什么好下场!”

蛊?

莫言不禁微微皱眉……

左道人在《末法左道录》中对蛊有过简单的描述,不过在他老人家眼中,这是最最末流的修炼体系,不值当花费精力做过多阐述。但由此可见,‘蛊’至少是修炼体系中的一种。

这东西就是蛊虫么?

莫言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些小东西,心中却是起了思量。蛊这东西也是要靠灵气来滋养的,而灵气的枯竭是渐进式的,所以数千年前或许能经常看到蛊的身影,但到了现代,除了小说和影视剧,现实中已经很难看到蛊的身影。

由此,引出一个问题。

按理说随着灵气的逐渐枯竭,各类的修炼体系早已崩塌,世间再无纯粹的修士。但因为‘蛊’的出现,莫言不禁想,这世间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修士了么?

应该会有吧?

或许他们未必如前辈们那么强大,但最基本的一些东西应该还是有所保留吧?…,

蛊这种不入流的体系都能在南疆持续至今,其他的体系不可能全部断绝吧?

莫言这时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其他的修士,或许他们不再以长生为目的,又或许仅仅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但传承应该不会完全断绝。

还有一点莫言同样能肯定,即便这世上还有修士,但像自己这样的,应该是绝无仅有。

倒不是他过于狂妄,而是数千年前的左道人实在太过惊艳,在那个时代,他老人家本身就是道教领袖,得到佩饰后,更上层楼,已是陆地神仙一类的人物。

莫言如此自信,是因为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徐德发缩在墙角,看着沉吟中的莫言,心中惊骇莫名。他本以为莫言必定会被那些蛊虫杀死,但没想到人家只是轻轻吹了口气,就轻松将这些蛊虫灭杀,而且进退之间,身形快若闪电,没有丝毫预兆,就仿佛腿部安装了弹簧一般……

这他妈还是人么?

徐德发心中惊惧难平,觉得刚才的那笔‘交易’,自己恐怕很难反悔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消逝着,莫言没再管那些蛊虫,走到孔查身边,将他拍醒,然后一指点在他的印堂,沉声问道:“勇哥在什么地方,身边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

孔查面色呆滞,生硬的回答道:“勇哥在城郊南湖路的一栋烂尾楼里,身边带着七个兄弟,武器有……”

“打电话告诉勇哥,说你半小时后到……”

“勇哥不会相信的,除非见到我本人,打电话没用的。”

“勇哥身边有几个人质?”

“除了胖子的儿子,还有六个人质,都是些烂尾楼里的流浪汉和玩耍的孩子……”

“除了枪支和手雷,还有其他武器么?”

“有zhayao,埋在好几个地方,这是最后的手段。”

看着莫言和孔查机械式的一问一答,徐德发的心彻底冰凉,他总算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不怕自己反悔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种询问方式是需要建立在某种特殊条件下的。简单说就是询问的对象必须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当意识与意志力都已达到冰点,才有可能让对方知无不言。

当然,这对莫言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轻轻一掌的事情。

真正有阻碍的是徐德发的身份,一旦这家伙成为警方的嫌疑犯,七处的人肯定不会给莫言这个机会。把人打晕后,再用类似催眠的方式审问,这和刑讯逼供有什么区别?

警察毕竟是警察,有些底线必须遵守。而且这种方式太过诡异,容易吓着人,莫言同样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易展示。

正是考虑到这些问题,莫言才故意在徐德发面前使用了这种夺人心智的询问方式。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是在告诉徐德发,我不是警察,为了达到目的,我可以使用任何手段。而且,我有使用手段的能力,如果你敢反悔,那么你就是下一个孔查!

这种心理暗示起的是潜移默化的作用,但却比任何语言上的威胁更具效果……

【043】全都死了?

莫言一连问了十来个问题,最后两个是关于蛊虫和玉料的问题。

这两个问题他没有让徐德发旁听,而是干净利落的拍晕了他,并顺手点了他伤口附近的穴道,帮他止了血。

在莫言的控制下,虽然一连问了十来个问题,但花费的时间却不多。孔查的神智几乎涣散,只是下意识的回答着问题,给出的答案自然也就简洁而明了。

蛊虫是孔查小时候从村子里的一位大姑那里得来,用鲜血豢养了几十年,虽然没有太过玄妙的功用,但却成了他的救命底牌。这些蛊虫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平时聚成一团,仿佛一颗绿豆大小的黑色干果般藏在他的口腔中。这些蛊虫被孔查用鲜血豢养了几十年,双方已有一丝微弱的感应。一旦遇到危险,孔查就会喷出蛊虫,用来攻击敌人。这种奇异的小东西身含剧毒,而且翅膀扇动时带出的腥风具有迷幻剂的作用,前前后后至少救了孔查七八次。这是他最大的底牌,就连勇哥都不知道,凡是见过这些蛊虫的人,都被他灭了口。

至于那枚玉料,来路早就不可考,不过勇哥那里还有一枚质地相同的玉料,因为其中所含的金色更加浓郁,被他请人雕成了一枚护身玉佩,时刻戴在身上。

听完这些答案,莫言心中微有遗憾,一是这蛊虫的来历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神奇,二是时间紧急,他无法拿到勇哥手中的那枚玉佩。

这时,距离孔查和勇哥约定的半小时只剩下二十来分钟了。

事关好几条人命,莫言不敢再有耽搁,立刻拨通了郑处长的电话。

这时候打电话给岳悦或者杜小音,都是浪费时间的举动,毕竟那是一帮火力强大的武装匪徒,想要制服他们,就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大人物出来坐镇指挥。

拨通电话后,莫言不等郑处长开口,就以最简洁的语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对莫言来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将事情尽量说的很严重,但这只是他的想法,郑处长听完之后,却是心惊肉跳,浑身寒毛倒竖!

郑处长问清楚勇哥藏身之处后,顾不得问具体的细节,立刻挂断电话,开始向上级汇报。

他是个老军人,对来自黑三角的这些武装匪徒有着清醒的认识。客观的说,这些匪徒其实就是职业军人,或许他们表面上不是那么正规,但杀伤力却远在普通军人之上。黑三角那片土地战火不断,这些人生存其中,每一个经历过血与火,在子弹从中打过滚。他们不是那些只经历过靶场的普通军人,他们对枪的感觉是用无数子弹和人命喂出来的。这样的一帮人,带着强大的火力潜入了这座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一旦惹急他们,后果不堪想象。

面对这群拥有专业素质的匪徒,仅靠警察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不客气的说,警察的装备在他们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即使是特警和武警,装备或许能跟得上,但实战经验却是远远逊色。最重要的是,对方一旦决定拼命,肯定是肆无忌惮。只要能逃出生天,他们绝不会吝啬往无辜的人群中扔一颗手雷什么的……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毫不夸张的说,这就是一场灾难!

郑处长大致了解情况后,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向上面汇报,在布控的同时,争取地方驻军的介入。…,

在他这个老军人眼中,能对付这帮准军人的人,只能是军人!

莫言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电话引起了多大的波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a省都为之震动!

俗话说人是英雄钱是胆,莫言就像口袋里装满了金币的款爷,并不觉得勇哥这帮穷矮搓有什么了不起。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把事情想得很严重,而且还建议郑处长动用武警,但不得不说,他的这种想法很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味道。

事情远比他预料的要严重的多,说句令人心寒的话,莫言所顾虑的仅仅是那些人质的安全,而在郑处长的眼中,那些人质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其实是可以放弃的。这话虽然令人心寒,但却是最正确的处理方法。毕竟那是一帮具有职业素养的准军人,他们拥有大火力的装备,拥有手雷和zhayao,哪怕有一个人漏网,都将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好在现在已是深夜,而且他们的藏身之处很偏僻,对郑处长来说,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深夜意味着不会有大规模的人群聚集,偏僻意味着布控要简单许多,进攻时,各种顾忌也会少一些。

黑三角来客潜入宛陵市的消息在短时间内层层上报,从七处到省厅,从省厅到省政府,然后再从这个一省中枢传到各个职能机构……

莫言不知道,在这个夜晚,因为自己的一个电话惊动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接到消息后,吓得脸色苍白。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就意味着已经有人失职。如果事情失控,不能向好的方向发展,则意味着有更多的人失职。完全可以想见,等事情结束后,会有大批大批的人失去自己的职位。

莫言当然不会考虑到这些,他坐在破木箱上,一边把玩着那些钻石,一边遗憾着自己无法拿到勇哥身上的那块玉佩。

这时候他压根没有意识到,事情因他而起,也必将因他而结束。

他以为和郑处长通完电话后,就再没有自己什么事,但一个小时后,他才知道,自己不仅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事物的因与果,有时候牵连甚众,有时候却只与个人相关。

具体到今晚的事情,如果不是莫言跟踪徐德发,或许勇哥拿到一千万后就会远走高飞,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任何都不知道他来过宛陵市。可是莫言不仅跟踪了徐德发,而且因为胸口的那块佩饰,与孔查一行人产生了直接冲突。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或许后面的事情未必会与他相关。

但他心中记挂着勇哥的那枚玉佩,冥冥中似乎就产生了某种联系。更重要的是,一个小时后,岳悦带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抖索精神,与这帮黑三角来客彻底的面对面!

十分钟后,郑处长再次打来电话,这时他的语气要平静许多。

“莫言,你把那帮匪徒的藏身地点再重复一遍,我这边需要最后的确认……”

莫言回答道:“地点是城郊南湖路靠镜塘边的一栋烂尾楼,没记错的话,那里似乎只有一栋烂尾楼,应该很好找。对方包括勇哥在内,一共是八个人。武器有各类长短枪和手雷,另外在烂尾楼的内外还埋有几处zhayao……”

郑处长那边的声音有些杂,似乎有很多人聚在附近,话筒里也有一些兹兹的干扰声,莫言猜测,话筒的那边应该有许多仪器在工作,说不定自己的声音就已被记录下来。…,

他说完之后,郑处长没有挂电话,却是捂住话筒跟那边人商量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郑处长道:“莫言,外勤组的大李和林秀已经出发,再有几分钟就会到达你的方位。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看好那个孔查,我们需要从他嘴里了解勇哥的情况。”

莫言看了一眼已经昏迷不醒的孔查,苦笑道:“郑老,这家伙恐怕已经无法开口了……”孔查的脑袋本就受到震荡,使用蛊虫时,更是耗去他残余的精力。再加上莫言最后对他使用了近似搜神的手法,此刻的孔查意识已经完全消散,即使被救醒,也会成为植物人。

郑处长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开口?”

莫言道:“当时情况很危急,我出手可能重了一点……”

郑处长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微微沉默后问道:“我记得你刚才说你那边一共有五个匪徒,其他的现在怎么样了?”

莫言看着满屋的狼藉,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直接被他杀死的只有一人,但现实情况却是四死一伤,而且伤得这个和死人也什么区别。这是真正的满地狼藉,鸡犬不留……

稍稍一顿,他道:“郑老,我听到外面的警笛声了,具体情况还是等大李和林秀跟你汇报吧。在电话里,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郑处长忍不住惊诧,脱口问道:“那几个人不会都死了吧?”

莫言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044】维护

“大李和林秀他们已经到了么?好的,辛苦你了……对,接下来的程序你听他们的安排,你的主要任务是把事情经过详细的描述一遍。另外,好好保存体力。指挥组这边可能需要你,毕竟你是最了解情况的人……”

七处的警车停在外面的同时,郑处长给莫言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虽然莫言并非七处的人,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他对郑处长命令式的口吻倒也没什么反感。

挂电话前,莫言随口问道:“郑老,这次行动是你指挥?”

郑处长道:“如此重大的特发事件,哪里轮得到我?说到这个,我得提醒你,汇报情况的时候越仔细越好,说不定哪个细节就能救回那些人质的生命。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厅长亲自指挥,省领导坐镇,除了特警、武警,地方驻军也派出了一个善于城市巷战的战术行动小组。再有几分钟,就会展开行动。莫言,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要提醒你千万要重视,不要疏漏任何有可能对指挥组有帮助的细节。”

莫言挂掉电话的时候,大李魁梧的身形已经出现在门口……

他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不由瞠目结舌。

林秀从他身后走出,看见屋里的情形后,同样是一脸震惊。而跟着她后面的一个年轻女警,看到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尤其是那一截露出森森白骨的断腿上时,忍不住一捂嘴,弓着身子冲出门外……

然后,莫言就听到外面传来哇哇的呕吐声。

……十分钟后。

大李神色古怪瞪着莫言,道:“听你这么说来,这帮人的死都和你无关?”

莫言道:“也不能说没有关系,有一句话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话未说完,大李就道:“打住,打住,你别跟我拽文。我就问你,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都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莫言一摊手,笑道:“你爱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对了,具体经过那个胖子都看见了,等他醒来,你可以问他嘛。”

林秀这时的脸色也是极为古怪,将手中的记录往莫言怀里一扔,道:“小子,你就编吧……二楼枪手不慎掉下楼,脑部着地身亡。同时砸断花坛后枪手的腿,致其重伤。屋内匪徒因疑被警察包围,突起内讧,匪首孔查击毙两名同伴,同时打伤人质家属徐德发。然后你趁机潜入,制服匪首孔查……”

微微一顿,她又好气又好笑,道:“这种报告你好意思编,我都不好意思记,等送到上级的办公桌后,你猜领导会不会奖励我?”

莫言笑道:“大姐,有句话叫事实胜于雄辩,等技术小组勘察完毕后,你就知道,有时候现实比故事更离奇。”

大李和林秀见他一脸笃定,忍不住就有些相信了。

大李问道:“伙计,你真没编?”

莫言翻了个白眼,道:“第一,技术小组可以验证我刚才的那些话,当然,里面可能会有些错缪。当时一片漆黑,我躲在外面的水沟里,不可能知道所有细节。有些错缪也是难免的,对吧?其次,徐德发还活着,他可以证实除了孔查之外,其他人的死和我真的无关。大李,你当我是兰博?赤手空拳干掉五个拥有枪支的武装匪徒?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口中振振有词,心中也是打定主意,随便别人怎么问,自己就抱定这套说法死不改口。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我就不信,谁敢把我这发现武装匪徒潜入宛陵市的大功臣拉到审讯室,来个刑讯逼供!…,

至于徐德发可能看见那几颗神奇的黄豆,莫言也没放在心上。首先,那几颗立下大功的黄豆早被他毁尸灭迹。其次,太玄幻的东西说出去反而没人相信。即便有人相信,自己同样可以来个死不承认。况且他也不认为徐德发会说出这些,在拍晕这胖子的时候,他往胖子的脑部中枢输入了一道混合了本我意识的真气,虽然无法抹去胖子的记忆,但却可以帮他平息情绪,稳定思维。这样一来,清醒之后的徐德发就会对自己曾经历过的某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自行否定。当然,这种效果刚开始未必绝对有效,但只要他产生自我怀疑,否定效应就会越来越深刻,及至最后,甚至会将某些记忆片段完全抹除,让他以为那仅仅是一段幻觉……

这是真气结合本我意识后的一种最粗浅的运用,莫言也是第一次使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能彻底掌握这种方法的精髓,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黑衣人本部应聘,连墨镜都省了……

面对莫言半真半假的描述,自诩经验丰富的大李这时的心情居然有些茫然。

刑侦人员的直觉告诉他,这栋破楼房中所发生的事情绝非莫言说的那么轻松和离奇,但在内心深处,他的理性思维又在不断的否定这样的直觉。无论如何,这是一帮拥有强大火力的匪徒,而莫言则是手无寸铁。正如莫言所说,他不是兰博,不可能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搞定这帮匪徒。

即便是兰博,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这帮匪徒吧?

大李忍不住锤了莫言一拳,道:“你这家伙,给人的惊奇真是一个接一个……”

微微一顿,他左右看了一眼,低声又道:“不过这次人死的太多,唯一活的那个恐怕也没办法开口了。所以,如果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你再仔细想想,趁报告没交上去,可以让林秀帮你加上去。”

林秀听了这话,笑了笑,头扭向一边,装作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疏漏的地方?

莫言先是一怔,但转瞬就明白了大李的意思。

说白了,大李和林秀对这曲折而离奇的经过终究是怀疑多过相信,但出于某种心理,却又不愿质疑。而大李的这番话则是在告诉莫言,如果这些都是你编的,那么尽量编的圆满点,如果有疏漏的地方,等报告递上去再改就来不及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莫言能感觉到大李和林秀对自己的维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承认,一种对同类的承认。每个职业都有自己的潜规则,不可能清澈如水。像七处外勤组这样的机构,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们同样会打一些擦边球,而且同样会拥有一些个人或者内部的秘密。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他们通常都会对打擦边球的同事采取维护的态度。莫言虽然不是外勤组的人,但经过两次短暂的相处,他利落的行事风格赢得了大李和林秀的好感。有意无意间,就有了某种维护的意识。

具体到今天这件突发事件,莫言的功劳是毫无疑问的,但由于死伤过甚,而且经过太过离奇,最后终究会有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又或是某些人的质疑。

所以,大李忍不住就想提醒莫言这一点,而林秀则是抱着同样的心思。

在他们看来,无论事情的经过是真是假,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坏人死掉,好人活着,赵越的案子即将告破,正义必将得到伸张,最重要的是,因为莫言的存在,一起有可能造成灾难性后果的大事件已经提前被警方锁定……有了这样一个好结果,具体的过程真的那么重要么?

当然,对于大李和林秀来说,两人多少还有存有另外一种心思。

经过两次短暂的相处,他们都觉得莫言真的很神奇,七处有了这家伙,必将如虎添翼。

这样的人才,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为什么不维护呢?

这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意识到,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还存有另一个念头,那就是两人都想亲眼见证,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个神奇的家伙还会不会有更神奇的表现?

【045】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对于大李和林秀的维护,莫言心中还是很承情的,虽然他并不在乎那可能存在的麻烦。

“没什么疏漏的,我知道的都在这份报告上了……”他递了支烟给大李,道:“还是赶紧交上去吧,我估计郑老那边正等着这份报告。”

见莫言一口咬定这份报告没有疏漏,林秀和大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林秀回到车中,将报告传给郑处长,大李则指挥着一干警员收拾现场。因为事件的特殊性,外勤组并没有联系医院,而是带来了七处的专业人员。这些人本职工作就是法医,急救什么的也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就将几具尸体收拾好,顺便给徐德发包扎好伤口,给基本已成植物人的孔查戴上了氧气面罩……

莫言察觉到徐德发已经醒来,或许是畏惧即将到来的审讯,竟是一直硬挺着装昏迷。

莫言也懒得去管他,问大李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接下来还有我什么事?”

大李道:“一起回七处待命吧,指挥部那边可能需要你……”

莫言点了点头道:“行,我这条命算是卖给你们了,说真的,我这个顾问一月能拿多少补贴啊?”

大李笑道:“你还在乎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上莫言的黑色qr,道:“走吧,我坐你的车回去。说到顾问补贴,我是真不清楚,因为以前就没这个先例。在你之前的顾问最多也就算是个联络员。不过据我估计,你这个顾问补贴也就是个形式,肯定没几个钱。我说,你好歹也是方正的员工,还在乎这个?”

莫言发动汽车,跟着前面的警车驶离了这座废弃的煤矿,道:“我是方正的人不假,可你也别忘了,我是新人,新的跟刚买的钱包一样,空空荡荡。”

大李撇嘴道:“得了吧你,你们这些猎手从来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是新人不假,可还是比我挣的多啊。别的不说,单就林燕那笔单子的酬金,就够我挣好几年的。”

他并不知道林飞宇给莫言开出的酬金具体是多少,但七处跟方正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大约的金额他还是能猜出来的。

莫言并不惊讶大李能猜出自己第一单业务的酬金,让他惊奇的是大李对方正员工的称谓。

“猎手?”

“对啊,赏金猎人嘛,老美就有这行当,不过人家是合法的,你们是打擦边球的,所以人家堂而皇之的自称赏金猎人,你们就只能叫猎手了,还只是私下里叫叫,出去都得自称某某员工……”

“我倒觉得我们这一行更像是私家侦探。”

“没错……不过更严格点说,你们这行其实是包括了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两个职业。老美划分的比你们细,而且都是合法的,这一点你们没人家专业。”

两人一路闲聊,关系倒是越聊越近。

不知不觉中,莫言的车再次驶进了省厅大院。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四号楼一反往日的寂静,不仅灯火通明,而且楼上楼下人来人往……

前面的警车刚刚停稳,楼内就冲出一大帮人,有条不紊将后续工作接了过去。

莫言问大李道:“指挥中心设在这里?”

大李摇头道:“怎么可能,这种突发的重大恶性事件,指挥中心必须设在前沿。不过咱们七处的技术力量雄厚,这里算是通讯和信息处理中心吧。另外,整个事件是从咱们七处开始的,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我们。”…,

莫言走下车,还没站稳,一个中年男子就走过来问大李道:“谁是莫言?”

“这位就是……”大李让开身后的莫言,又给他介绍道:“莫言,这位是临时指挥部的成员,也是我们省厅的周处长。”

周处长看向莫言,面无表情的道:“你跟我来……”

莫言见不得别人对自己板一张死人脸,更不喜欢命令式的口吻,皱眉道:“有事?”

周处长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道:“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你现在就跟我走……”

话未说完,莫言就打断他的话,道:“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我很累了,不想再动弹。”

说完,他拉开还没有关上的车门,往里一坐,示意对方有什么事情现在就可以说了。

周处长脸上顿时怒气隐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莫言也不生气,笑道:“当然是好市民的态度……就在一个小时前,我发现了你们这些警察没有发现的重大事件的线索,并及时通报给贵方。不仅如此,我还顶着匪徒的子弹解救了一个人质,擒获了一个匪徒。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一个好市民的态度?”

周处长顿时哑然。

大李见势头不对,立刻站出来打圆场,道:“莫言,你别这样……事情来的太突然,而且性质极其严重,大家的压力都不小,周处长也不例外。”

莫言倔强起来连莫家老爷子都懒得理睬,何况眼前的周处长?

他摇了摇头,对大李说道:“你不用解释,其实你也知道,我所知道的经过和细节,都记在林秀的那份报告里了,想知道什么就去看报告吧。大李,我真的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他原本是打算跟着大李后面,见识一下国家暴力机构的风采,所以,当郑老要求他待命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而且,对于郑老他也是相当的敬重。这位老头机关沉浮多年,却依旧保持着军人的风范,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对于莫言来说,听从这位老军人的命令,让他有一种化身战士的感觉,枕戈待旦,没有私心杂念,一切都只是为了胜利……

然而这位周处长就像一只嗡嗡飞来的苍蝇,瞬间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感觉。

老子又不是你的下属,板着一张死人脸很涨官威么?

莫言撇了撇嘴,打响车,准备离开这里。

周处长见莫言压根就没自己放在眼里,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竟是上前一步堵住莫言的车,大声道:“你想干什么?现在是特殊时期,你敢离开这里,就是犯罪!”

莫言冷笑,停下车,伸出双手,道:“需不需要给我戴上手铐?”

大李没想到莫言这么倔,同时对周处长的言行也是极度不满,**的不耍官威能死人啊?

他心中狂骂,但周处长毕竟是上司,无奈之下,还是只能腆着脸出来做和事佬。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周处长或许是压力过大,这时竟是一拍黑色qr的发动机盖,道:“李大海,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你把他给我铐起来!我就不信,还压不不下他这股歪风!”

大李目瞪口呆,心中狂骂,你个狗日的疯了吧,人家刚提供特大线索,气还没喘匀,你就要把人铐起来?

莫言善于察言观色,这时看出来,这位周处长也未必就是针对自己,之所以出现眼前这种情况,一是这家伙平时的官老爷作风使然,其次,可能真的是压力过大。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可不打算来个理解万岁,当然,考虑到这里是暴力机关,他也不可能反客为主,来个以暴对暴。于是,他轻轻冷笑,坐回车中点了支烟,道:“大李,别为难了,他让你铐你就铐呗。顺便帮我打个电话给教授,就说我现在需要律师……另外,刚才制服孔查的时候,声带受了点伤,为了保证以后不变成哑巴,我现在决定保持沉默。”

声带受伤?

大李哭笑不得,我靠,你这是在找借口,还是在调戏人?换个好点的借口能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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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突发情况

看着莫言油盐不进的样子,再听他刚才的那番话,周处长心中忽生寒意。

他毕竟是正处级,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可以说基本没有庸才。在官场上,处级是一道分水岭,只有迈入这个级别才能称得上是官,处级以下,无非是吏。处级以下的公务员可以靠裙带、靠拍马、靠种种交易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位置,能力并不是第一要素。可处级以上的官员,虽然同样可以靠裙带、拍马和交易来打通上升渠道,但自身的能力却已从次要因素上升到主要因素。

周处长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否则也轮不到他做到正处的位置,没有脑子的人即便坐到这个位置,这片土地上特殊的官场文化和传统也会很快将他淘汰……

莫言的油盐不进,反倒使他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控,正如莫言所看到的,一是因为平时的官老爷作风使然,其次是因为压力实在太大。这时候他冷静下来,立刻明白,继续和莫言呛气的话,自己这个正处恐怕就算是做到头了。

这并非危言耸听,正如他刚才所说,这是特殊时期,而他却因为一时的不冷静,激怒了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莫言。莫言的功劳还在其次,关键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他是唯一和匪徒有过正面接触的人,也是最了解情况的人。如果因为自己一时的不冷静而导致这家伙撂挑子,可以想见,省府以及省厅的领导肯定会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毫不犹豫的拿自己开刀!

想到这里,他已是冷汗淋漓,在心里不断大骂自己脑子进了水……

好在他是个官员,变脸的技能炉火纯青,莫言刚撂挑子,他就换上了一副诚恳无比的笑脸,道:“莫先生,莫先生,真是抱歉,刚才是我不对,因为压力太大,导致心理有些失控。首先,我向你道歉。其次,正如我刚才所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我衷心希望能得到像你这样好市民的帮助……”

大李在一旁忍不住翻起白眼,你个狗日的,这脸变得可真快!

莫言不仅油盐不进,同时软硬不吃,他看都懒得看这家伙,眼睛一闭,靠在座椅上竟是打算小憩片刻。

周处长背上冷汗哗哗直冒,其实他也只是个跑腿的,真正要问莫言话的人是留守在四号楼的指挥部其他领导,如果不能将莫言带到领导面前,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这个后果仅仅是对他个人而言。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郑处长一脸凝重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郑处长是个老刑侦,对周处长其人也颇为了解,此时见周处长满脸尴尬,现场的气氛也有些凝滞,就已经猜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口中冷冷哼了一声,但指挥部那边传来的一个坏消息却已让他顾不得这些鸡皮蒜毛,冲着仍旧闭着眼睛的莫言沉声问道:“莫言,林秀的那份记录有没有什么遗漏?”

莫言睁开眼,刚想表示自己声带不好不能说话,却见郑处长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滴出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遗漏的,我知道的基本都在报告上了。”他坐直身体,道:“郑老,看你的表情,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他这一问,大李和周处长心里都是一惊。

警方对南湖路那栋烂尾楼的布置早就开始,而对方不愧是准职业军人,留下的暗哨很快就发现了警方的存在。…,

而就二十分钟前,双方有了第一次正面接触。

在彼此都被发现的情况下,双方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匪徒们的目标立刻从弄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调整为活着离开这座城市。而警方的第一目标是控制事态,尽量不使之扩大化。其次是拯救出被匪徒控制住的人质,第三则是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将这帮匪徒歼灭在烂尾楼中。如果做不到,那就想办法将这帮匪徒驱赶至于城市之外,然后再慢慢炮制。这帮匪徒既然敢进来,无论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其他目的,警方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帮家伙大摇大摆离开。这是指挥部的最终目标,也是这个国家在对待此类事件的最终红线,哪怕牺牲再多的警察,也不允许一个匪徒活着跨过这道红线!

在各有目标的情况下,双方的第一次接触都很克制。

匪徒向警方喊话,说明自己并没有制造混乱的打算,希望警方能派出谈判代表……

而警方这时候最需要的是时间,派出谈判代表也是指挥部希所望看到的,一是能拖延时间,二是如果谈判效果好,或许可以考虑重新制定计划。毕竟对方不是本国人,只要能放下武器,未必不能从他们的身份上做些文章。

所以,指挥部派出了谈判代表。

而整个A省最好的谈判专家在省厅,在七处!

没错,她就是七处的技术总监、犯罪心理学博士,杜小音!

如果事情正常发展,郑处长的脸色未必会如此难看。

身为谈判专家,杜小音不是第一次经历类似的事件,她有着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足够丰富的经验。正常情况下,即便不能驾驭整个谈判,至少能也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但这次出现了特殊情况,被匪徒控制住的几名人质中,有一名孩子在试图逃跑的时候从楼梯上滚下来,直接摔断了腿,杜小音跨入烂尾楼的时候,这孩子已疼得死去活来,而且失血情况也比较严重……

杜小音立刻调整方案,表示自己愿意留下做人质,条件就是立刻将那个孩子送出去。

对匪徒来说,一个警方的谈判专家肯定比一个孩子有用,而且他们也不想这个孩子因为得不到救治而死去,这并非是他们心有怜悯,而是不想因此而激怒警方,所以立刻同意了杜小音的提议。

“杜小音留在那里做人质?”

莫言立刻忘了周处长和自己的小矛盾,眉头紧皱,心中涌出阵阵不安。

他不是不通世事的人,幼稚以为现实中的事情都会像电影中那样,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那帮匪徒的凶悍和手段,并且同样清楚警方的最终底线。简而言之就是,无论双方怎么谈判,永远都不可能达成双赢的结果。

匪徒一方是必须活着离开这座城市,这是生命的底线!

警方则是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都必须留下这帮来自境外的武装匪徒,这是国家尊严以及政治上的底线!

而现在,杜小音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被牺牲的对象!

郑处长正是因为明白这些道理,所以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我靠,这丫头真是……

莫言很想说杜小音真傻,但是却又说不出口。他知道,如果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多半做不到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的事情,但是,当别人做到的时候,哪怕你还有一点人性,都不能将那个‘傻’字说出口!…,

“郑老,现在情况怎么样?”莫言深吸了口气,问道。

郑处长道:“地方驻军的行动小组已经到位,正制定计划。小音那边的谈判也在继续,指挥部的意思是利用对方的身份做点文章,不过希望不大,对方的老大、也就是那个勇哥,其实是南疆人。八年前因为杀人潜逃至黑三角,这次不知什么原因又被人从黑三角赶了回来……”

莫言道:“这就是说,最后还是得用枪说话?”

郑处长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对方不放弃的话,这是肯定的。现在他们提出需要五百万现金,一辆加满油的大巴,然后将他们和人质一起送到机场……”

莫言问道:“警方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郑处长摇头道:“我不是很清楚,这得指挥部来决定,不过初步的计划是假装答应这帮匪徒的要求,等他们快要进入机场的时候动手。你知道,那里已经是郊区,行动起来,没有太多的掣肘。另外,消息扩散的很快,现场已经有媒体赶到,警方也不方便在烂尾楼那边动手。这么算起来,距离最后的行动差不多还有一个半小时!”

【047】因果

一个半小时……莫言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还有时间去做点什么。

他心中清楚,一旦指挥部下定决心动手,杜小音和那些人质的生死就只能交给老天去决定。而匪徒离开烂尾楼时,肯定会带着杜小音。对那帮匪徒来说,杜小音的警察身份是一张绝好的护身符,不可能任由她轻易离开。

而且指挥部也不会轻易向匪徒提出让杜小音撤回的要求,因为这等于是在告诉匪徒,我们要动手了!

当然,对于匪徒来说,他们也不会幼稚的幻想着,能就此毫无风险的离开。

双方其实都很清楚,最后的接战已经无可避免,现在的谈判,其实都是在为最后的接触而做准备。

这就像一盘棋,匪徒一方拥有人质,相当与拥有局部优势。而警方除了人和之外,占据了棋盘的大势。

最后的胜负其实并无悬念,关于这一点,警匪双方都很清楚。

真正的悬念是,对于警方来说,在获胜的同时究竟会付出多少代价,这是最关键的地方。而对于匪徒来说,最坏的结果是全军覆没,其次是让更多的人给自己陪葬,而最好的结局则是能活着逃出去一两个人。他们从来没有奢望能全部活着离开,从被警方包围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对他们来说,唯一的悬念就是最后究竟有几个人能活着离开!

两个悬念,其实殊途同归,关键就在于那几个人质以及杜小音的生死!

“莫言,指挥部的领导要见你,你跟我来一下……”郑处长拍了拍莫言的肩膀。

莫言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跟你去。”

他口中答应的干脆,但随即捂住肚子,皱眉道:“郑老,能不能稍等一会?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方便一下。”

郑老不疑有诈,点头道:“行,我在三楼的小会议室等你。你也别太着急,具体的情况林秀交来的那份报告上都有,指挥部正在研究,也就是一些细节要当面问你……”

对于那份报告,或许是没有亲历过现场,包括郑老在内,指挥部的人并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倒是有人说莫言是个福将,不费吹灰之力就捡了个天大的功劳。这种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甚至连郑老也有类似的想法。

郑处长转身离去,周处长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又担心莫言拎着自己不放,冲莫言笑了笑,转身就溜得不见影子。

莫言此刻惦记着已经沦落为人质的杜小音,哪里还有心情理会这样的官僚?

他看着郑处长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却是不紧不慢点了支烟,口中淡淡道:“大李,这次你们恐怕要给杜小音盖国旗了!”

大李怒道:“你胡说什么?”

莫言转过头,盯着大李的眼睛,冷笑道:“究竟是我在胡说,还是你不愿面对?”

大李脸色本就很难看,此刻被莫言冷冷的盯着,不由自主的竟是越来越苍白……

沉默片刻,他缓缓道:“即使面对又能怎样,我们是警察……”

莫言打断了他的话,道:“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救杜小音?”

大李苦笑道:“我当然想……”

莫言继续打断他的话,道:“仅仅是站在这里口头上想?”

大李连续两次被他打段话,不禁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言抽了口烟,淡淡道:“我想告诉你,我可以在匪徒离开烂尾楼之前把杜小音活着带出来,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大李心中冷笑,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想起一个多小时前的事情!

他瞪大眼睛,看着莫言,结巴道:“难道……”

莫言很平静的说道:“没错,林秀的那份报告上有真话,但假话更多。我说,你也是个老刑侦了,不会傻到相信这世上真有那么多的巧合吧?”

大李面色一窒,随即苦笑道:“感情这好赖话都你给一人说了,你这家伙真不厚道。”先前他就对莫言的说法有所怀疑,却被莫言嗤笑想象力太丰富,现在信了七八分,却又被莫言笑话太天真,当真是好赖话都被这家伙一人说了个干净。

莫言递了支烟给他,道:“给个爽快话,你到底愿不愿帮我?时间可是不多了……”

此刻,莫言已是下定决心,要去烂尾楼走一趟。

这并非一时冲动,也不是单纯的因为杜小音陷在匪徒手中。十几分钟前,当郑处长告诉他杜小音的事情后,《末法左道录》中的因果之说,猛然间从他的脑海中蹦出。

……恍恍惚惚中,忽然就有了一种明悟。

如果杜小音没有走进那座烂尾楼,勇哥那边的事情或许会与他有某种联系,但却不是必然。简单来说就是,无论他是否参与了这件事情,也无论那帮匪徒是否会被警方发现,勇哥手中的人质最后都会被灭口。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或许会为那些人质的悲惨命运而感到难过和遗憾,但却不会产生任何内疚。同时,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有责任必须要去拯救他们,这是属于警察和军人的责任和荣耀,还轮不到他这个小市民。

但是,杜小音走了进去,是因为他提供的线索而走进了那座烂尾楼。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某种必然的因果关系。

对于莫言来说,此事因自己而起,那么就必须亲手了结。

这是他人性中的底线,同时在因果之说中,善因可以无果,却不能种恶果,这是最大的忌讳。借用仙侠小说中的说法就是:若不去,善因结恶果,念头永不得通达。

当然,在内心深处,他也是断然不肯看着那个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弯明月的女孩就此香消玉殒。

这同样也是一种执念,如果不去做个了结,念头同样无法通达。

只不过这样的念头隐隐约约,他也未必愿意承认,所以,他帮自己又多找了个理由,那就是勇哥脖子上挂着那块玉质的护身符……

“你真的有把握救出小音?”大李盯着莫言,狠狠的吸着烟。

他知道时间真的是不多了,容不得自己在这里挥霍。但同时,对莫言的话,他依旧是半信半疑。

另外,他虽然不知道莫言会提出怎样的要求,但却知道,一旦自己答应帮忙,无论莫言是否成功,自己肯定要违反纪律。

我能救出杜小音么?面对大李恶狠狠的目光,莫言也在心里这么问自己。老实说,把握他多少有一点,但最多也就五六分而已。因为此时此刻,他苦海中的真气已经所剩不多,大约只有全盛时期的一半左右。

他将体内的真气分为十二道,解决孔查那帮匪徒的时候,大约用去了一半。仅凭剩下的一半真气,老实说,他心中多少有些犯嘀咕。相比起孔查,勇哥那边的匪徒不仅人数更多,而且早有防范,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他们,何其难也!…,

况且,他要应付的不仅仅是勇哥,同时还要应付身后的警察。

他可不想刚刚大展神威消灭了那帮匪徒,转身就被无数警用枪械指着脑袋,然后被穿着白大褂的疯子们拉去进笼子里慢慢切片!

时间紧,任务重,困难真的是很多吖……莫言在心里苦笑。

但是面对大李恶狠狠的目光时,他却不能表示出任何的犹豫。

于是,他将手中的烟头轻飘飘的弹出,道:“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将人救出来,够不够?”

大李依旧半信半疑,道:“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

莫言道:“把杜小音带回来才是最好的证明,你应该给我这个机会。如果你一定要看证明的话……”

他微微顿脚,将脚下的地面砖震碎,然后拾起拳头大的一块,捏的粉碎。最后,他将指头大小的一块砖块发力弹出,砰地一声击中十米开外的路灯杆上。

大李看得很清楚,碎砖击中路灯杆时,冒出的一溜火花在夜色中格外耀眼。

这种威力,差不多能比得上手枪子弹了吧?

莫言的表现虽然很神奇,但至少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大李很震惊,但依然可以接受。

沉默了几秒种,他一咬牙道:“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

三分钟后,莫言的黑色QR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四号楼。

五分钟后,大李在外勤组门口出现,手里抱着一堆东西,然后开着车做贼一般离开了这里。

凌晨时分,街面上空空荡荡,莫言开着黑色QR,风驰电掣般驶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不一会,他接到大李的电话。

“东西拿到手了……莫言,你确定要这么做?”

“没办法,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除非你能说动指挥部让我这个普通小市民从正门进去……”

“给我时间的话或许可以,但烂尾楼里面的家伙肯定不答应。好了,废话少说,你刚才说的的地方是正丰大厦对吧?”

“没错,就是那里,我在楼顶等你!”

【048】大厦楼顶

深夜,南湖路,烂尾楼周围的气氛几乎于凝固。

这里的空气仿佛充满了雾化的汽油,每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连呼吸也小心翼翼,唯恐不小心将这令人窒息的空气引爆。

围绕着这栋烂尾楼的人不仅有警方,收到消息赶来的媒体也不在少数。

他们聚集在警方设置的警戒线外,看着远处被夜色包裹的烂尾楼,纷纷猜测着里面的恶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直到目前为止,现场指挥部依旧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只说有人质被绑架,却没有告知匪徒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记者们见多识广,仅从警戒线外停放的那几辆带有军用标示的车就能判断出,这是一次大事件!

在突发事件中,警察和武警是很常见的组合,他们出现在这里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现役军人的出现,却是极为罕见!

烂尾楼里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要动用现役军人?

记者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纷纷议论……

这些媒体的出现也让指挥部的人头疼不已,如果是省内媒体,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们安分守己,甚至是回家睡觉。可宛陵毕竟是一个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除了本省媒体外,驻扎在这里的外省乃至境外的媒体不胜枚举,总不能把他们统统赶走吧?

这里是城郊,是一个开放性的环境,记者们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个不错的藏身之所,然后架起摄像机,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实际上,很多记者就是这么做的。除了在警戒线外等待官方消息的记者之外,几乎所有媒体都派出人在烂尾楼周边找到了合适的地点,然后架起摄像机,试图捕捉到某些能震爆人眼球的画面……

现场指挥部就设立在距离烂尾楼大约百米的一栋楼房里。

指挥部的窗口放置了几架夜视仪,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烂尾楼周边的态势。

从夜视仪中看去,这栋被匪徒占据的高达十八层的烂尾楼还没有封顶,楼顶部位还有许多裸露的钢筋,它们从混凝土中伸出,直挺挺插向夜空,显的特别狰狞。

正是这片插向夜空的钢筋丛,让指挥部取消了楼顶机降的打算。

夜色中,那栋烂尾楼的周边已被完全封锁,白炽的灯光打在烂尾楼的墙壁上,显出一片惨白而凝滞的气氛。

楼内的谈判仍旧在继续,按照匪徒的要求,一辆加满油的大巴已经停在楼前……

指挥部表现的似乎很有诚意,但谁都知道,这种诚意其实很虚幻。

…………………………

距离烂尾楼大约三百米的地方,就是南湖路上最高的建筑,正丰大厦。

如果不是距离现场太远,这里应该是设立指挥部的最佳位置。

莫言的黑色QR就停在这栋大厦的前面,而他本人则已经出现在大厦的楼顶。

楼顶的南端并没栏杆,莫言站在楼顶边缘,远眺着几百米外的烂尾楼。

这里的地形他很熟悉,在慈和当救护车司机的的那段日子,对他了解这座城市的地形起了很大作用。

当他决定救出杜小音的时候,灵台中的本我就自动开始了推衍。

他知道,想从烂尾楼的正门进去无异于天方夜谭,警匪双方恐怕都不愿看到他这个场外因素。

所以,第一次推衍时,他就锁定了这栋正丰大厦。…,

这座大厦五十六层,两百多米的高度,从这里看去,十八层的烂尾楼就像个现实生活中的穷矮搓……

“莫言,赶紧过来搭把手,他妈的累死我了!”

莫言在楼顶一支烟还没抽完,大李的身影就出现了。

他手里抱着一件体积很长的东西,正吃力的向莫言招呼着。

莫言走过,单手一提,将东西接过来,道:“这就是单人滑翔伞?”

大李道:“严格说这叫无动力三角翼,我带来的这件是目前最轻便的无动力单人三角翼……”他不敢耽误,边说边拉开拉链,开始动手组装这架三角翼,又道:“莫言,你玩这东西有多久?”

莫言笑道:“多久?压根就没玩过……玩这东西的人不是有钱阶级就是有闲阶级,你看我像么?”

大李吃惊的抬头,道:“没玩过?”

莫言笑了笑,道:“放心吧,我的身体协调能力特别出色,这东西难不住我。”

大李怒道:“你这是在玩命!你别忘了,现在是深夜,伸手不见五指,你没有任何经验就敢……”

莫言打断了他的话,道:“行了,大李,一只脚都已经踏上了战场,咱们总不能临阵退缩吧?”

大李深吸了口气,道:“好吧,就算你是天才,这东西难不住你,可你打算怎么降落?烂尾楼的楼顶面积小,而且没有完全封顶,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你打算怎么解决?”

莫言笑道:“别问东问西的了,现在问这些,不嫌太晚了么?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我说大哥,你就别纠结了,咱A省的头号警花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正等着你救命呢……”

操……见莫言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大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好埋下头加快了组装的速度。

“对了,大李,郑老找过你没?我电话关了机,我猜他肯定会找你。”

“你一声不响就溜了,我是唯一的目击者,他不找我找谁?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告诉郑老,你突然拉稀不止,医务组那边正盯着徐德发和孔查,所以你现在已经被我送到某个小诊所里吊水。”

“哈,这可多谢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少跟我扯这些矫情话,老子算是上了你的贼船……我这次行为要是清算起来,足够扒了我身上的这套皮。”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盯着莫言道:“这身警服是我最看重的东西,可是如果能用它把小音换回来,我认了!现在的关键是,你究竟能不能把她带回来?”

莫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仅会把她带回来,而且也不会让你失去这身警服。”

大李问道:“你确定?”

莫言深吸口气,看着茫茫的夜空,笑道:“我当然肯定,因为我已经决定,包括我们的警花在内,我会把所有的人都救出来。不仅如此,我还会把那帮匪徒也给顺手收拾了。这样一来,无论警方还是省府,甚至包括军方,所有人都是有功无过。到那时,大家都忙着分蛋糕,谁还会来计较你这个小卒子?但是……”

说到这里,他看着大李,神色变得很严肃,道:“我能相信你么?”

大李微微皱眉,道:“你是指?”

莫言点头道:“没错,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来过这里,更不想别人知道我去过那栋烂尾楼。”…,

大李笑了笑,道:“用我身上的警服和人格来发誓,够不够?”

莫言笑着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两人同样都是有担当的男人,话说到这份上就已足够,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秒种后,大李却忽然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以管住自己的嘴,但却管不住别人的眼睛。其他人不说,郑老那边你就未必瞒得过去,还有杜小音,除非你不和她照面,否则很难瞒过那丫头。”

莫言笑道:“无所谓,反正他们没亲眼看见,到时我来个死不承认就行了。”

说话间,大李手中的那架无动力单人三角翼已经组装完毕。

大李站起身,道:“最后一次问你,你这家伙到底行不行?”

莫言摆弄着这架小巧的三角翼飞行器,道:“放心吧,我虽然没玩过这东西,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相关的资料和视频可是看过不少,具体的操作过程也略知一二。在我看来,玩这东西第一要素就是胆子大,其次,对空气动力学要有一定的了解。这两样我都不缺……”

大李苦笑着摇头,懒得再跟着家伙多说什么,走上前,默默帮他锁好保险扣。

【049】1/8

看着黑色的三角翼仿佛一片落叶坠入夜空,然后又轻盈的飘起,大李不禁捏紧了拳头。

他经历过微光环境下的三角翼滑翔训练,比如在月光下,又或是黎明时分。但却从没有在如此浓郁的夜色中进行过训练。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在玩命。扪心自问,他宁愿顶着弹幕冲进那座烂尾楼,也不愿干这种十死无生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浓郁的夜色中,莫言驾驭着黑色的三角翼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至少在大李看来,莫言那从容而轻盈的纵身一跃,透出的却是某种决绝和信念。

这一刻,他心中忽然产生某种奇怪的想法,这小子这么拼命,难道是喜欢上了杜小音?

这种可能的确存在,但转瞬就被他抹去,因为他觉得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对莫言是一种侮辱。在他心中,当莫言义无反顾的纵身跃出后,这家伙就已是自己的战友,一个能将自己的后背交托的战友!

与大李此刻心中的各种热血相比,莫言的心中充溢的却是一种自由自在的快感。

这是他第一次飞翔,尽管借用了工具,但却不妨碍他享受这种脱离大地束缚的快感……

滑翔在夜空中,呼吸着冰凉而急速的空气,他忽然扯着嗓子嗷嗷的大声吼叫起来。

好在这是几百米的高空,同时又是凌晨,风声虽然将他的吼声传得很远,但却是渐渐减弱,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有着极其出色的身体协调能力,敏锐的感官又能帮他很好的捕捉到气流的变化,因此,虽然是第一次做无动力高空滑翔,但仅仅是十来秒钟的时间,他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架黑色的三角翼。

夜空中,他的目光锁定了远处的那栋高达十八层的烂尾楼!

在距离烂尾楼大约几百米的地方,一栋居民楼的楼顶,两个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记者正相互挡着风,试图点燃手中的香烟……

这栋居民楼是私人财产,不算高,只有四层楼。但在这春初季节,又是凌晨时分,楼上的气温还是很低的。而且风也挺大,呼呼的吹来,很快就带走大量的热量。两个记者来得匆忙,穿的衣服有些单薄。此时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试图点上烟,来驱走身体里的寒意……

“要是能来口酒就好了……”

“要不你下去问问,这里的主人应该有酒。”

“得了吧,那家伙简直就他妈是个吸血鬼,把我的口袋都掏空了,才允许我们站在这里。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提供额外的服务给你?”

“这倒也是,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们能拍到一些劲爆的东西,相信老板会给我们升职的。”

“拍个屁啊,好地方都给那些大媒体占据了,我们这里只能拍到那栋破楼房的背面……行了,伙计,不怕告诉你,我来这里也就是应付差事而已。”

这两个记者来自香埠,供职于某家规模不算大的媒体。

这两人一个稍微年轻一些,大约三十来岁,另一个头顶半秃,已是过了不惑的年纪。

“德叔,你这话我不赞同,我特意带了夜视装置,未必拍不到好东西。你别忘了,这不是拍电影,谁敢保证楼里的人不会从后面出来?对了,德叔,你经验足,经历的事情多。你说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德叔哆嗦着身子抽了口烟,道:“谁知道……这里是内地,规矩多,不像香埠那里只要有钱就能拿到线索。”…,

年轻人又问:“你觉得会不会是恐怖袭击?刚才我可是看到带着军用标示的车辆……对了,刚才听火鸟台的人说,现场好像还出现了国土防卫局的人。”(本书发生在平行空间,有些机构会和现实不一样,但职能相当,大家心照。)

德叔扔掉手中的烟蒂,指着栏杆边那台架设好的摄像机,道:“行了,别那么八卦了,干活。”

年轻人道:“德叔,那破机器自己会转,不用那么操心的……”

微微一顿,他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台随身摄像机,又道:“想要拍好东西,还得靠它,加装了红外和微光夜视仪的好东西,正适合现在这种环境。”

熟练的启动机器,年轻人对着夜空随便晃了晃了,又道:“德叔,你看,这东西会自动调节,别看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有了它,哪怕一只鸟都……”

说到这里,他忽然怔住,然后猛地半转身,将摄像机对准刚才一晃而过的地方。

德叔见状,问道:“怎么了?”

年轻人的声音有些发抖,道:“德……德叔,我们要发达了!”

德叔是个老油子,听见这话就知道年轻人发现了足以让大老板喜出望外的的东西。

他凑近一看,却恰好看到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摄像机的小显示屏上,一架三角翼正围绕着烂尾楼的楼顶来回盘旋着。

画面不是很清晰,但足以分辨出三角翼的形体,以及三角翼下悬挂着的某个人形生物……

德叔的第一个念头是,警方开始行动了,第二个念头则是,三角翼上的人不可能顺利着陆!

第三个念头……

不,已经没有第三个念头了,因为接下来他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屏幕上,距离楼顶大约十来米的时候,三角翼忽然向上猛地一窜,这是因为悬挂在下面的人竟然松开锁扣,脱离了三角翼。

没有了控制者,三角翼就像一片欢快的叶子,随着气流在夜空中远去。

而那个坠落者却像块石头般,急遽下落。

不过他的身形很舒展,手脚呈大字型张开,仿佛一只蝴蝶。

下坠了大约四五米,这人的身形忽然诡异的折叠在一起,再次伸展开时,竟是靠着伸展的力量,不可思议的向前平行滑动了四五米!

最后,这个人的身形被楼顶上那几根柱子挡住,摄像机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一定是看花了眼!”

那超脱常理的空中折叠,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向前滑行,深深震撼了德叔。

他喃喃自语着,稍微清醒后,扑到年轻人身边,道:“回放,回放!”

年轻人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德叔,你说我们是不是拍到了军方的机密?”

德叔兴奋道:“很有可能!”

年轻人颤抖着声音道:“那……我们会不会被灭口?”

德叔气不打一处来,一拍年轻人的后脑勺,道:“电影看多了吧?赶紧回放,快点快点……”

年轻人兴奋起来,哆嗦着手操纵着机器,道:“德叔,这个够咱们升职加薪了吧?”

德叔眼中冒出绿幽幽的光芒,道:“为什么是升职加薪,而不是跳槽呢?”

年轻人一呆,道:“德叔,你的意思是……”

德叔看着屏幕上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这种画面只有火鸟那种大传媒才能吃得下来,即使不跳槽,也能卖出一个天价。别忘了,这是咱们用随身的私人机器拍出来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咱们俩拍的?”…,

…………………………

莫言并不知道自己那不可思议的脱离动作被两个记者拍了个正着。

本我意识的笼罩范围只有一百五十米不到,他不可能捕捉到几百米之外的动静。

但是他还在空中滑翔的时候,本我意识就已锁定楼顶上正在警戒的一个匪徒。

这是一帮极有经验的匪徒,对可能来自天空的袭击自然早有防备。

莫言没有经过这类的训练,但电影看得多了,自然也猜到楼顶上可能会有警戒的匪徒。所以,当烂尾楼进入本我意识的笼罩范围时,他第一时间对楼顶进行了扫描。

不出意外,一个身材干瘦的匪徒正半蹲在一根柱子后面,机警的巡视着楼顶。

接下来,就是几百米外被某台加装了夜视装置的摄像机所捕捉到的画面。

莫言计算好角度后,悍然松开腰间的锁扣,在距离楼顶十几米的地方,来了一次超越人体极限的滑翔。

而这之后的画面,那台摄像机并没有拍摄到,否则的话,它的价值会再次攀升。

……三角翼的飞行无声无息,楼顶上的匪徒压根就没注意来自夜空的偷袭。

莫言就像一只来自地狱的幽灵,轻轻掠过匪徒的头顶。

在掠过的一瞬间,仿佛是不经意,又仿佛是蓄意,他伸出右手,极其温柔的攀住匪徒的脖子,然后轻轻一扭……

匪徒没有任何痛苦的踏上了死亡之旅,没有呼喊,没有抽搐,只有头颅仿佛睡着了一般轻轻垂下。

至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改变半蹲的姿势……

莫言的灵台深处的那面虚拟屏幕上,忽然跳出一组鲜红的数字……

1/8!

【050】行动开始

站在楼顶,莫言不禁有些惊讶。

这组数字出现的毫无预兆,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灵台中的一切都是本心的映射,这组数字正是内心杀机的体现。来之前,他只打算见机行事,并没有想过将八个匪徒全部格杀。但在潜意识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早已决定,一个都不放过!

所以,当他将楼顶潜伏的匪徒轻描淡写的击杀后,本心的意志立刻具现化,跳出这组血淋淋的数字。

八个匪徒,已去其一。

“那就一个不留好了!”

莫言轻轻吸了口气,沿着楼梯往下面走去。

体内的真气已经所剩不多,但他并不畏惧。黑夜之中,本我意识才是他最大的依仗,即使没有真气的加持,他也有信心凭借自己超脱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来达成最后的目的。

对莫言来说,一上楼顶就遇到潜伏的匪徒,实际上是一个好消息。

这说明,面对众多军警的包围,匪徒们选择了四处布防。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栋烂尾楼四处漏风,前后左右,包括空中,都是警方的突破点。来自黑三角的匪徒们本就拥有专业素质,他们绝不会傻到固守一隅,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人质的身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包括楼顶,他们肯定会安排人手布防监控。这对警方来说,绝对是件头疼的事,这意味着他们不可能进行突袭。因为一旦被对方发现,突袭就必须变成强攻,而强攻则意味着人质的安全得不到任何的保障。而这仅仅只是书面上的说法,从本质上说,一旦强攻的态势形成,就意味着那些人质已被放弃!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警匪双方都很清楚。

而对于莫言来说,这是个不错的好消息,虽然早有预料,但依然是个好消息。

他最担心的就是匪徒们聚集在一起,然后在他现身的时候,举起手中的枪来次集火攻击。八个匪徒八只枪,如果全部是微冲,就意味着每秒钟他要承受一百多发子弹的攻击。他不是刀枪不入的超人,更不是已成陆地神仙的左道人,面对每秒一百多发的子弹,他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打成筛子!

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这帮匪徒分散开来,各自为战。

黑夜是他最好的主场,这样的环境中,只要对手分散开来,哪怕对方手执火箭筒,他也无所畏惧!

本我意识的最佳笼罩范围接近一百五十米,而这栋十八层的烂尾楼的高度还不到六十米,当莫言的脚踏上楼顶的时候,楼里的情形就已一览无遗。

在本我意识中,有两个最亮点,一个是杜小音,另一个则是孔查口中的勇哥。

莫言就是冲着杜小音来的,所以本我意识最先锁定的就是她。至于勇哥,他脖子上的那枚护身符才是最大的亮点,而所谓的匪首身份,在莫言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杜小音和勇哥都在烂尾楼的第三层。

除了他们两人,其他的人质全都被圈禁在这层楼里,所有人挤成一团,惊恐的蜷缩在南边的一个角落里。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匪徒,一个看守人质,一个守在三楼的北面窗口。

杜小音的神色依旧那么从容,没有丝毫惧色,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

在她对面,一个面色白皙,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双手抱胸,面对着杜小音不断的微微点头。…,

这人大概四十岁不到,仅从表面看,更像是一个学者。

毫无疑问,这人肯定就是孔查口中的勇哥。莫言注意到,这家伙在倾听的时候,右手总是不自觉的摩挲着胸前一枚玉质的护身符。

其实,这枚护身符也是本我意识中的第三个最亮点,好在莫言胸前的佩饰此时没有跳出来捣乱。

从现场情形看,谈判似乎仍在继续。

杜小音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的和勇哥交涉着,同时将谈判的过程用手机向现场指挥部做着汇报。

勇哥并没有阻止这样的举动……

他穿着休闲装,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交涉过程中,脸上偶尔也会挂上一丝笑容。

看上去,如果忽略背景中的那些人质和武装匪徒,这更像是一场商务谈判。

锁定主要目标后,本我意识陆续捕捉到潜伏在其他地方的匪徒。

一个匪徒守在一楼,潜伏在楼梯口后面,这也是进入二楼的唯一通道。

二楼、四楼、五楼各有一个匪徒,分别潜藏在东、南、西三个方向的窗口,加上三楼守在北窗口的匪徒,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部被他们锁死。这样一来虽然分摊了力量,但却是目前这种情况下所能采取的最佳的防御方式。

本我意识中,所有的生物都被点亮,甚至包括潜藏在角落里的几只老鼠。

莫言慢慢的向下走着,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寻找着孔查口中的zhayao……

对莫言来说,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大杀器,不找到它们,始终不能安心。子弹再多,终究可以躲,即使挨上一两颗,也未必就会挂。可要是被这东西放倒,基本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Zhayao是范围性杀伤武器,尤其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杀伤力更是格外强大。

其实,这也是警方最担心的地方,这些zhayao多半是遥控引爆,只需轻轻一按,此次事件的结局就会不可避免的走向糜烂……

“三个点,倒也不算多……”

莫言很快找到zhayao的放置点,其中一个不出意外的被安装在人质身上。另一个安置在一楼的楼梯口,这也是装药量最多的一个。莫言估计,这个炸点一旦引爆,至少可以覆盖半个楼层。

最后一个,则是在勇哥身上……由此可见,这家伙看似文质彬彬,像学者多过于像匪徒,但却是一个对人对已,都敢下死手的人。

莫言对这些东西基本不懂,不过从装置上看,应该是遥控引爆。因为他注意到,勇哥的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装置,烟盒大小,上面有几个按钮。而杜小音的视线,也多次停留在这个装置上。

现场情况已经了然于胸,莫言觉得差不多可以行动了。

不过当他正准备加快速度的时候,身形却忽然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

随即,他转身飞快的返回楼顶,从已经死去的匪徒身上摸出一个小巧的通讯器。

“差点忽略了这个……”

刚才准备行动时,本我意识忽然自动锁定了某个匪徒的耳朵,这时莫言才注意到,这家伙的耳朵上居然戴着一个小巧的耳麦。

……莫言将耳麦塞进耳朵,频道中除了偶尔会有兹兹的声音,并没有其他的声音传出。

还好……莫言稍稍松了口气。

他返回楼顶,并不是想获得对方的通讯器。这玩意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大用,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包括声音在内,所有的事物都无所遁形。他之所以返回楼顶,主要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暴露。…,

现在看来,通讯器的信号依然畅通,并没有被关闭,由此可以认定,他并没有暴露,否则的话,这时的频道中应该充满了喧嚣和凌乱……

“虽然不想承认,可菜鸟就是菜鸟……”

莫言扔下耳麦,心中不禁感叹,即使有真气和本我意识作为依仗,但自己这只菜鸟的本色却是无法改变。如果换了大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搜尸,一是获得线索,二是消除隐患。绝对不会像自己一样,不管不顾的往下冲。

“由此可见,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因为时间的缘故,莫言的反省只进行了三秒钟,随即脚下发力,像只幽灵般从楼梯口跃下。

最先要解决的是五楼的匪徒。

五楼的匪徒大概是所有匪徒中最安逸的一个,他蜷缩在破木箱搭建的掩体后,一边监视着窗口,一边往嘴里不停的灌着啤酒。

五楼窗口距离地面足有十几米,外面又是黑洞洞一片,警方即便有突袭的打算,也不会傻到选择这个地方。相对来说,一楼和楼顶的匪徒压力最大,二楼、三楼次之,四楼和五楼的匪徒压力最小。

而此时,这位见惯生死,颇有战地乐观主义精神的匪徒,就坐在掩体后,一边哼着小曲一边仰着脖子猛灌啤酒……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濒临绝境后,因为绝望而导致的一种自我麻醉的行为。

莫言幽灵般飘到这个匪徒的身后时,忍不住想,如果杜小音在这里,她会如何解读这样的行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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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杜小音的心思

莫言静悄悄的站在这个匪徒的身后,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等他将一罐啤酒全部喝完,才轻轻一掌拍断了他的颈椎……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他下手的力道掌握的极好,匪徒没有任何感觉就失去了意识,颓然的扑倒在木箱上。

夜色中,匪徒的嘴巴无意识的张开,一口没来得及咽下的啤酒缓缓流出……

灵台中的那鲜红的数字立刻变幻,变成了2/8!

莫言这次学乖了,取下匪徒的耳麦放在耳边……

良好的习惯总是能带来收获,几乎就在耳麦贴近耳朵的同一刻,频道中传来一楼匪徒的声音。

“勇哥,大巴已经到位,现金也已经送来,他们的人就在大厅的门口……”

这些匪徒虽然来自黑三角,但在那片土地上,至少有一半人的母语是汉语。当然,他们说的汉语与普通话有着较大差距,和南疆方言相仿佛,但是因为体系相同,莫言听得虽然有些吃力,但基本能听懂。

听到这话,莫言意识到,自己需要加快速度了。否则,等这些匪徒登上大巴,自己就在也无力回天。

…………………………

烂尾楼的三楼,一盏发出惨白光芒的充电矿灯摆放在木箱上,它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惨白的灯光下,勇哥按着耳边的耳麦,道:“你不要动,我让老四去一楼拿钱,你注意警戒。”

说完,他对看守人质的匪徒道:“老四,你去一楼拿钱。记住,钞票要彻底的翻看,如果他们敢留下任何标示或者某些小玩意,你就……”

话未说完,站在他面前的杜小音就道:“放心吧,你手里有人质,警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激怒你们的。”

勇哥笑了笑,示意老四去一楼取钱,然后盯着杜小音,道:“你的这句话很有意思,这个时候不会激怒我们……那么,你觉得,警方会在什么时候激怒我们呢?”

杜小音微微一笑,道:“只要你们愿意放下手中的武器,我保证这个时刻不会到来。”

勇哥一摊手,道:“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也是最不可调和的矛盾。放下武器?呵呵,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放下武器和失去生命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肯放下武器,也就不会被逼的像条丧家犬似的离开黑三角。换句话说,如果我肯屈辱的活下去,那么现在的我应该黑三角继续花天酒地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人对峙……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贬低你们警察,事实如此,警察和军人相比,的确有很大差距。”

说到这里,他忽然皱起眉头,又道:“说起这个,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孔查现在怎么样了?”

杜小音道:“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至少可以肯定,他还活着。另外,我要纠正你刚才的话,警察和军人相比,的确存在很大的差距,但这只是相对而言,而孔查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抓捕他时,军方并没有参与进来。。”

勇哥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抓捕孔查的时候,你们损失了多少人?”

他和孔查是最好的伙伴,相比较起来,他的头脑更灵活一些,眼光也比孔查毒辣,所以成了这帮匪徒的老大。但论单兵作战能力,他自认远远不如孔查。再加上孔查身边的几人都是久经血火考验的老战士,所以他确信,警方在孔查身上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小。…,

在他看来,不付出十几条人命,警方是绝不可能抓获孔查的。

杜小音嘴角一弯,露出两个美丽的小酒窝,道:“说出来或许你不会相信,我们的人是零伤亡!”

勇哥不屑的一撇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杜小音道:“老实说,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警方已经表现出诚意,现在应该轮到你们了。别忘了,我们刚才说好的,等现金和大巴全部到位,你要释放所有的孩子……”

勇哥不相信警方是零伤亡,杜小音一开始同样不相信。

消息刚传到七处的时候,她正在洗漱。

莫言那轻轻的一指,让她睡了个从所未有的好觉,一直从上午睡到了午夜时分,才堪堪醒来。

醒来后,她觉得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爽利,就仿佛在春日里接连脱去了好几件厚厚的冬衣。

刚开始,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睡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连睡了十几个小时……

但她很快就想起了莫言,想起了那家伙用大李做道具演示点穴的那一幕。

老实说,对自己成为莫言手下的第二个‘受害者’,而且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找莫言算账,这家伙真是太无礼了!不过,感受到身体中前所未有的清爽和舒畅,她想了想,决定暂时放过那家伙。不管怎么说,他毕竟也是好意,而且当时岳悦也在场,那家伙应该不会偷偷占自己的便宜……

不知为什么,醒来之后,杜小音总能感觉到脖子上还留有淡淡的一抹温暖。

作为心理学博士,她当然知道这是一种心理作用,而且是一种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心理感受。

洗漱的时候,她微微的偏头,看着镜子中白皙的脖子,忍不住一顿脚。

该死,还是被那家伙占到便宜了……

在此之前,除了她的父亲,还没有男人真正接触到她的肌肤,从这个角度来说,莫言的确是占了便宜,而且是大便宜。因为只有杜小音自己才知道,这里是她的敏感区……

因为心中的异样,她在洗手间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正要出门的时候,岳悦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冲了进来,语无伦次的告诉她,某个神奇的家伙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干掉了五六个全副武装的来自黑三角的匪徒!

那一刻,杜小音觉得自己肯定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无需赘述了,作为A省最好的谈判专家,她在第一时间就被指挥部征用。

然后,她来到了这栋烂尾楼,并用自己做人质替代了那个受伤的孩子。

再然后,她用微笑和娴熟的谈判技巧与匪徒达成协议,警方同意提供五百万现金和一辆大巴,而匪徒则必须在现金和大巴到位后,释放所有的孩子。至于那些流浪汉以及杜小音自己,暂时还没有被释放的可能。

“释放孩子?”

勇哥笑了笑,道:“老实说,杜警官,我觉得你现在操心这些孩子,还不如多操心一些自己。”

杜小音微微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勇哥道:“杜警官,不用装傻了,其实你我都很清楚,这场所谓的谈判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让我们把话说清楚吧,我是绝对不可能释放任何一个人质的,尤其是你和那些孩子。除非我和我的兄弟踏上飞机,并且安全降落在我指定的地点。而你们呢,同样不可能放我们离开这片土地,这是你们的底线!你看,我们双方的底线就像是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产生交集。而最后的结果……杜警官,老实说,我很敬佩你的勇气,但是没办法,为了活命,我必须留下你和那些孩子。当然,如果你愿意为自己多操心一点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勇哥将话挑明,但也留了一丝希望给杜小音,这是一种诱惑,如果成功,有了杜小音的配合,活着离开的几率将会大大提高。这也是他任由警方故意拖延时间,将这场谈判进行到现在的主要原因之一。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和天色有关,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场谈判拖延至天亮。到那时,整个城市苏醒,行人开始增多,媒体开始活跃,警方将会面临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的脱离时机。

当然,这些都需要眼前这个美丽的警官来配合他,能获得她的合作最好,如果不能,也尽可能的扰乱她的心思,将这场谈判持续下去!

实际上,勇哥的打算和心思,杜小音心知肚明。

至于此次事件的最后结果,身为警察的杜小音,更是了然于胸!

当决定留下做人质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活着离开这里的希望已经很小很小……

正如勇哥说的那样,警匪双方的底线永远都不可能产生交集。

她只是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至少将那些无辜的孩子送出去,哪怕是一个也好……

【052】来个一箭双雕?

作为犯罪心理学博士和谈判专家,勇哥的食言早在杜小音的预料之中。

因此,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将勇哥的话汇报给了指挥部。

正如勇哥所说,这场谈判只是拖延时间的幌子,彼此心照不宣。而她这个谈判专家,在这种情形下,无非是个传话的机器。她无法左右像勇哥这样心志坚忍的武装匪徒,更无法左右指挥部的意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代表指挥部交涉的同时,留在这里,和那些孩子一起。当最后的时刻到来,至少可以用自己的身躯去挡住射向孩子的子弹……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力过,但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愿放弃。

不知为什么,在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对她说,不要放弃,希望就在不远处!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知因何而来,从来都是理性大于感性的她,却固执的选择了相信……

这让她想起某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彩来娶我……”

这句台词和现在的环境其实并不契合,但是当女孩感性起来时,也就无所谓契合不契合了。

杜小音当然知道不可能有个盖世英雄会出现在这里,换做平时,她一定会嘲笑自己像个花痴。但距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却任由这种毫无理性的思维在心中发酵……

至少可以死的浪漫一点,不是么?

如果注定有一个盖世英雄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他会是谁呢?

感性的思维发散后,杜小音索性将所有认识的男性全部过滤一遍,试图找出一个符合英雄形象的家伙。

最后,在脑海中定格的是一张清秀的面孔!

…………………………

莫言不知道杜小音心中所想,但却将她和勇哥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孩……

他将手从四楼匪徒的脖子上收回,心中不由感慨。

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有本我意识和真气作为依仗,他是绝对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像杜小音这样从容的面对生死……

实际上,修士是普天下最怕死的人。

如果不怕死,又何必孜孜不倦的追求长生?

尤其是像莫言这样一只脚已经踏入门槛,初窥长生路上种种玄妙的人,更是不愿轻易犯险。

如果不是因为杜小音在这里,有了因果之间的牵连,莫言自问,自己是绝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善始善终吧……”

一分钟之内,他将五楼和四楼的匪徒干净利落的解决掉,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直接下到三楼,干掉勇哥,解救人质。不过这样一来,自己肯定会面对杜小音以及人质的骚动,对下面的行动有所不利。

第二条路,跳过三楼的boss,先将一楼和二楼的匪徒解决掉,最后再收拾勇哥。这样一来,或许会引起楼外警察的注意,但却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不被人发现,而且有利于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脱离现场。

经过短暂的思考,莫言果断选择了第二方案。

在他看来,第一方案最大的弊端就是那些人质。人质在获救之后,心理肯定会有极大的波动。欢呼的、崩溃的、想要离开寻找安全环境的……这些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因为大悲大喜而产生的悲剧,实在不胜枚举,莫言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再考虑到人质中很多都是孩子,毫无理性可言,他就更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案。

心中有了决断后,他不再犹豫,转身直奔窗口。

烂尾楼的窗口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遮蔽。

莫言选择的这个窗口虽然是大楼的背面,但被警方监视的可能性依然存在,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双手笔直前伸,仿佛跳水般从窗口跃出……

感觉到身体已经全部离开窗口,他腰腹用力,在空中急遽蜷缩,将身体控制在距离墙壁大约一米的地方。

而当他的身体打开时,恰好已经到了二楼的窗口,右手闪电探出,搭住左边窗沿,整个身体仿佛鱼儿一般,‘滑’进了窗口……

如他所料,这一幕的确被人捕捉到,不过不是警方,而是两个准备抛弃老东家的记者。

“德叔,那人又出来了!哦,天啊,我看到了什么?这家伙会飞么?”

“拍下没有?拍下没有?”

“放心吧,德叔,全都拍下来了。”

“好,太好了!一个镜头不足以说明问题,有了这个作为补充,相信火鸟的人会出一个大价钱。”

这两个撞了头彩的记者激动的浑身发抖,击掌相庆后,年轻人继续监视烂尾楼的动向,而年长的德叔则已经开始拨打电话,联系火鸟的高层……

抛开他们不提,莫言进入二楼后,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仿佛在冰面滑行一般,瞬间就到了二楼匪徒的身后。这一次,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衣袂掠出的风声引起了匪徒的警觉。

这个匪徒急速转身,眼角瞥到一抹淡淡的黑影后,立刻张嘴,想要通知在三楼的勇哥。同时,手中的枪也下意识上提,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微微用力,准备随时开火……

然而这一切早就被莫言的本我意识锁定,匪徒刚张开口,第一个音节还未发出,一颗黄豆就击穿他的门牙,直入咽喉!

“砰……”

一声轻微的闷响后,匪徒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颓然向后倒去。

莫言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的背后,将他的身体托住,然后再轻轻放倒……

“真他妈危险……”莫言惊出一身冷汗,本我意识虽然早已锁定匪徒,但他的反应速度却是慢了一拍。如果不是当机立断,用了一颗裹挟了真气的黄豆,恐怕这时已是枪声大作。匪徒使用的是微冲,只要食指扣动,他的所有努力都将泡汤。

好在真气的作用不仅体现在力度上,这种无形无质的能量具有极强的穿透性和摧毁性,在狭小的口腔爆发后,不仅带走了匪徒的生机,同时也割裂了他的中枢神经系统。否则,只需食指下意识的轻轻一动,莫言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看来不能再节省了……”莫言轻吸了口气,决定不再吝啬苦海内的真气。

距离最后的成功越近,功亏一篑的可能性也就越高。他可不想付出这么多的努力之后,却倒在了终点线上。好在离开那座废弃的煤矿之后,真气也在慢慢恢复,此时此刻,苦海内还存有六道真气。

八个匪徒,已去其四。

一楼有两个,三楼有两个,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全部解决,就必须要使用真气。

莫言对真气的使用并不成熟,一颗黄豆所蕴含的真气,其实大部分都被浪费了。如果有三五个月的时间练习,一道真气至少能解决三四个人,如果楼内的匪徒全部聚集在一起,甚至一道真气就能将他们全部解决。在《末法左道录》中,这叫御物遁空之术,可御剑、御器,御金、木、水、火、土……总而言之,只要真气值够高,熟练度刷满,可御天下万物。

从这个角度来说,御物遁空术其实是一种很拉风、很高端的技能,所使用者,在小说中就是剑仙一流。像莫言这样什么都不御,专御黄豆的家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第一人。如果左道人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爬起来,给自己这个数千年后的弟子狠狠来上一脚?当然,他老人家也有可能飞升宇外,可即便这样,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弟子,多半也会降下雷霆,劈他个半身不遂……

“楼下恰好有两个人,不如试试一箭双雕?”

毕竟只剩下六道真气,考虑到解决掉这些匪徒之后,自己还要从这栋烂尾楼脱身,莫言忍不住就想试试,能否靠一颗黄豆同时解决两个匪徒?有真气加持,手中的黄豆瞬间即至,即便失手,也来得及补救……

一念及此,他捏着一颗黄豆,心中不禁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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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最后时刻

一楼有两个匪徒,其中一个隐藏在楼梯口附近,枪口正对着大厅。

而另一名匪徒,正与一个便衣警员在大厅做交接,所交接的自然就是五百万的现金。警员身着便衣,不仅没带枪械,连防弹衣都没穿。他高举双手,装现金的手提箱就摆放在脚下。被勇哥称为老四的匪徒大大咧咧的翻看着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压根就没把面前的警员放在眼里。

警员带着很诚恳的笑容,心底却是怒火冲天。他从警二十多年,不知见过多少性格恶劣、嚣张的罪犯,但像眼前这种狂妄到了极致的匪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没办法,这帮匪徒的确与众不同,看似嚣张狂妄的举动中,透露的却是对生死的漠视以及在战火中历练出的从容……

想明白了这些,因为被轻视而产生的怒火不由得慢慢消失,警员自内心深处发出一声苦笑。

至少凭自己手中的制式警枪是无法对付这帮家伙的,不是么?

就拿自己来说,一年训练用的子弹也就是人家随手扣出去的几梭子的量,自己想要打中目标,必须要瞄准再瞄准,人家靠的却是枪感和火力……

警员胡思乱想间,老四已经检查完钞票,站起身,撇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警员道:“你们什么时候释放那些孩子?”

老四冷冷道:“这是你们上司和我们老大的事情,赶紧走吧,不要给我借口留下你。”

警员还想在说什么,却忽然感到黑暗中有某种危险正向自己袭来。

这是被人用枪口瞄准了么?他叹了口气,举着双手,慢慢退出了大厅。

等他退出大厅,楼梯口的匪徒发出不屑的笑声道:“这家伙倒是挺机敏的,他只要再迟疑几秒种,我就会在他的大腿上开一个洞……”

老四拎着箱子往楼梯口走去,道:“别给勇哥添麻烦,我们现在需要拖延时间,如果能拖到天亮,离开这里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楼梯口的匪徒道:“放心吧,我有分寸,这不是没开枪么……”

老四没再说话,拎着箱子踏上了楼梯。

走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同伴道:“对了,你这里还有多的手雷么?”

黑暗中,同伴并没有回答他。

老四微微皱眉,正欲再次开口,却见一个细小的黑点划出诡异的弧线飞来,在自己的瞳孔中急遽放大!

烂尾楼中本无灯光,但楼外却至少有十来盏射灯围绕着它,透进来的余光足以让老四分辨出一些细微的东西。

“这是?”

老四的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觉脑袋轰的炸响,顿时失去了所有意识。

装满了现金的手提箱从他手中悄然脱落,眼看就要砸在楼梯上,一个黑影鬼魅般闪现,稳稳的将它握在手中。

“干得不错,伙计!”

莫言一手拎着手提箱,一手托着老四的脖子,将他缓缓放倒在地,同时,也没忘记对自己进行表扬……

刚才的一击,只耗费了一道真气,就成功实现了他预想中的一箭双雕的效果。

真气的二次爆发,以及飞行时更加流畅的弧线和角度,都说明他对真气的操控力正在上升,同时,本我意识和真气的契合度也越来越高。

当然,整个过程并非尽善尽美。比如黄豆二次遁空时,速度明显减慢,老四在被击中的一瞬间,居然有所察觉………,

本我意识从老四的身体上掠过,灵台中的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各种即时数据。包括老四的心跳频率,体温,血液流速等等……看到这些数据,莫言无须检查就能确定对方是否真正死亡,更不用担心自己转身后,对方会忽然诈尸,在背后给自己一枪。

莫言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解决掉老四和潜伏在楼梯口的匪徒后,他将自己留在手提箱上的指纹擦去,立刻纵身往三楼而去……

老实说,放下手提箱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不舍。

五百万啊!

方正公司虽然是个来钱快的地方,可是想要挣满五百万也很不容易吧?

可惜,这五百万不是赃款,否则的话,依他的性格,多半会毫不犹豫席卷而去。

粗略计算一下,从昨夜到现在,他经手的现金有七百万,以及价值五六百万的玉料和钻石一小袋,合计总金额已经超过千万!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经受得住这千万巨款的诱惑?

往三楼疾奔而去的莫言忽然对自己肃然起敬,超千万的巨款啊,我居然毫不动心,这是怎样的一种高尚情操啊!

“我真是……太敬佩我自己了!”

自我表扬中的莫言似乎忘记了,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一堆赃物中昧下了一枚上佳的玉料……

而此时,他正奔着另一枚而去!

…………………………

三楼的气氛显得有些异样。

勇哥收下现金,但却拒绝释放孩子,尽管这种行为早在警方的预料之中,并为此做好了各种预案。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显得此地无银三百元,面对匪徒的得寸进尺,适当的强硬是必须的。

于是,杜小音接到指挥部要求,在和勇哥交涉的时候,表现的要更加强硬。

“这是指挥部的最后通牒,如果你们不在半个小时内释放孩子,警方将撤销先前的所有协定……”

杜小音的表情依然平静,只有视线偶尔投向窗外时,眼底才会掠过一丝隐藏的很好的忧虑。

窗外夜色正浓,浓的仿佛整个城市都被墨汁浸染。

这是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

这也意味着,留给警方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你们不会撤销协定的,不仅不会撤销,而且还会极力诱导我们坐上那辆大巴……”

勇哥微微的笑着,取出香烟点了一支,道:“没错,大巴是我提出的要求之一,但我是不会坐上去的,至少在天亮之前,我是不会坐上去的。你们肯和我谈判,是因为你们需要时间去布置,我相信,只要我踏上去机场的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受来自军方精英的攻击。”

杜小音默然,面对如此狡猾的匪首,她还能说什么?

勇哥见杜小音默然,忍不住有些得意,道:“和你们一样,谈判对我来说,同样是拖延时间的手段。五百万现金也好,大巴也好,其实都是一种迷惑人的小手段。我最终的目的是在等待这座城市的苏醒……相信我,当这座城市睁开眼睛后,它将被整个世界所注目!”

杜小音心头咯噔一跳,道:“你想做什么?”

勇哥笑道:“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从凌晨六点钟开始,每隔一小时,我会击毙一名人质,直到你们真心诚意的为我们准备一架离开这里的飞机为止!另外,你们必须在六点半之前,为我联系各大国际媒体,我会在一楼大厅接受他们的采访,并请求他们其中的一到两人与我同行。我相信,对于一个真正的记者来说,他们会毫不犹豫接受我的邀请……”…,

杜小音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她见过各种狡猾的罪犯,但像眼前这个如此狡诈和阴险的家伙,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的要求太过分了,你觉得警方会答应么?”

杜小音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最后的努力。

勇哥耸了耸肩,笑道:“无所谓,反正六点一过,每隔一小时我就杀一人,从孩子开始……杜警官,别忘了,我们是来自黑三角的武装匪徒,在那片土地上,我们每分每秒都可能死去。这么跟你说吧,每天早晨睁我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我就会告诉自己,白勇,你又多赚了一天!杜警官,从被你们包围的那一刻起,我和我的伙伴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对我们来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其实都是赚的。我知道,当我开始杀人的时候,你们肯定会发起进攻,但这又如何?我这里有不错的武器装备,有手雷,有zhayao……你们不吝死亡,我又何必吝惜子弹?最重要的是,黄泉路上有杜警官这样美丽的女士陪同,大约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勇哥微微的笑着,就仿佛学者正站在讲台上给学生授课一般,用平缓如水的语气,述说着这世上最罪恶的事。

没有狰狞的表情,没有畏惧的眼神,有的只是从容和淡定。

杜小音心中哀叹一声,面对这样的匪徒,自己这个犯罪心理学博士真的是不够看啊!

勇哥眼中却闪过一抹得意……谈判专家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上!

还有外面的人,无论是警方还是军方,你们的生活已平静的太久,以至于已经忘了怎么对付像我这样的暴徒!

这时的勇哥并不知道,这段很快意很得意的心理历程,将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心理活动。

如果知道他此时的心理活动,站在他对面的,美丽的心理学博士肯定会很严肃的告诉他:世上的很多悲剧,往往诞生于高chao中!

……………………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即是最后时刻。

除了莫言之外!

ps:谢插花兄弟的打赏……

【054】因果了结,念头通达

“……你们不吝死亡,我又何必吝惜子弹?最重要的是,黄泉路上有杜警官这样美丽的女士陪同,大约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这是勇哥人生中的最后一段话。

话音刚落,三楼中唯一的一盏灯就诡异的熄灭。

黑暗中,有人警觉,有人尖叫,唯一没有任何反应的就是勇哥。几乎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他的思维就已停止了运作。并不魁梧的身躯在黑暗中缓缓倒下,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他所期望的天明已经到来!

灯光熄灭的那一刻,杜小音的第一个念头是警方已经开始行动,她经受过专门的训练,知道这时候自己首先应该卧倒,以避免被流弹击中。于是,她下意识的向侧后方扑到,极力拉开与勇哥的距离。她知道勇哥的身上绑着zhayao,一旦爆炸,她将第一个遭殃。

然而,预料中的枪声和爆炸并没有响起,黑暗中,只有那些流浪汉和孩子惊恐的叫声。

好在他们的手脚全部被匪徒绑住,丧失了行动能力,除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之外,并没有发生骚乱……

杜小音很惊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灯光熄灭后,勇哥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楼梯口的匪徒同样没有动静。

一切的一切,显得如此诡异!

“难道是军方开发出了什么新式武器,可以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直接使匪徒丧失行动能力?”

如此诡异的情况下,即使理性如杜小音,也忍不住开始毫无根由的猜测。

猜测之余,她没忘记自己的责任,大声的喊道:“大家不要紧张,趴在原地,等待救援!”

她并不知道,就在自己大声呼喊的时候,莫言就站在身后,带着微笑,欣赏着女孩身上并不多见的狼狈。

“曲线真是不错……”莫言忍不住赞了一声。

杜小音侧着身子匍匐在地,头微微的抬起,胸与腰,以及修长的双腿,勾勒出的美丽曲线。

这道曲线有着惊人的张力,比很多女孩用内衣强行塑出的曲线更加的自然和有活力。尤其是胸前的那一抹弧线,大概是因为扑倒时过于用力,胸前的衣扣不小心崩开,便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让莫言看得目不转睛,连连感叹,隐藏的可真深啊……

莫言的声音很轻,完全是下意识的赞美。

杜小音猛然回头,盯着浓浓的黑暗,紧张道:“谁在那里?”

耳朵可真尖……莫言笑了笑,身形鬼魅般后退,来到勇哥身旁。

他弯下腰,抓住勇哥的头发,提死狗般将他拎起,然后毫不客气将手伸进衣领,将那枚护身符拽了下来……

8/8!

灵台中的数字忽然光芒大作,由血淋淋的鲜红转为淡淡的金色!

莫言不由一怔,心说这又是什么变化?

灵台中,淡金色的数字发出亿万毫光,跳脱出屏幕,悬在空中急速旋转……

八分之一秒后,被金光笼罩的数字猛然炸裂,化成道道金光钻进由本我意识具现出的小光头的眉心。

小光头原本面无表情,此时受金光滋养,竟是微微一笑。

随即,莫言浑身一震,发现本我意识笼罩的范围忽然暴涨了二十多米,恰恰好停留在一百七十米的距离。

“因果了结,念头通达,原来如此……”

小光头是本我意识的具现化,即是本我,和莫言一体两面。金光遁入小光头的眉心后,莫言立刻明白,这就是因果了结,念头通达之后,所带来的好处。…,

神魂之道,玄之又玄,并没有具体的修炼方法。然而,它处处存在,心想的,眼见的,耳听的,鼻闻的,口尝的,有形的,无形的,物质的,幻想的……大千世界,万事万物,都是它的养料。至于具体如何运用,存乎一心也……

莫言这一行,堪称杀伐果断,一是因为因果,二是杀机已动。所以,当他成功击杀所有匪徒后,因果了断,念头通达,心思澄澈,本我意识便自然而然的壮大了差不多七分之一!

想明白这些,莫言的心思顿时再次澄澈,本我意识从眉心涌出,竟然发出一丝毫光,不过瞬间即逝……

这一丝毫光如果放在白天,眼力再好的人也难以看见,但这时四周一片黑暗,便朦朦胧胧显出一点痕迹。

杜小音离他最近,忽然见无尽的黑暗中有微光透出,虽然极淡,但却勾勒出一张依稀可见的人脸。

虽然朦朦胧胧,而且瞬间即逝,但她却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里

这一幕极其诡异,无尽的黑暗中忽然浮现出一张人脸,胆子再大的人也会下个半死。

杜小音也不例外,她瞪大眼,下意识捂住嘴,生怕叫出声来,惹恼了这张诡异的鬼脸……

没错,在她眼中,这就是一张鬼脸。

莫言见杜小音被自己吓着,不禁苦笑,心说千万别吓出个好歹来。凭他现在的修为,如果杜小音身体有恙,哪怕是绝症,他都能想出法子补救。可若是脑子吓出毛病,至少在三年之内,他没有任何办法补救。

好在杜小音的胆子还行,眼中虽有惊恐,但却没有被吓坏后的呆滞,莫言仔细看过后,便放下心来。

从灯光熄灭到现在,说来话长,但其实不过十几秒种而已。

因果了断,念头通达,莫言知道自己该走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他运转真气,将喉部肌肉改变,沙哑道:“一楼大厅的楼梯口和年纪最小的人质身上都有炸弹,这个勇哥身上也有,赶紧通知拆弹小组过来,免得夜长梦多……”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如果将人救出之后,却因为大意、惊乱,又或者骚动而引起爆炸,莫言肯定会泪流满面。

到那时,了断的因果会再次续断,而且永无了断的可能。通达的念头也会蒙垢,从而导致本我意识急遽萎缩。

所以,在临走之前,莫言必须要将这最后的隐患彻底消除,以免功亏一篑。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对爆炸装置一窍不通,他甚至都有自己动手的念头。

听到黑暗中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杜小音第一个念头是‘真的见鬼了’!

好在莫言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一点也不阴森,尤其当他说到炸弹的时候,杜小音立刻从惊惧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此时,她的心中有无穷的疑问,脱口问道:“你是谁?”

黑暗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角落里的人质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停止了尖叫和哭泣……

几秒种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在黑暗中响起:“警察姐姐,那些坏蛋……是不是都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

莫言飞快的向楼顶奔去,事情了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

脱离的路线早已选好,经过本我意识的推算,从那里离开,被发现的可能性最小。…,

从来出来,自来处去,没错,他选择的脱离路线正是楼顶!

黑暗中,他将速度发挥至极致,很快就来到距离地面几十米高的楼顶。

没有任何犹豫,他双脚发力向楼顶的南端疾奔,而后,借着冲刺的力量,他伸开双手,如大鹏展翅般投入夜空!

双脚离地的一瞬间,真气自涌泉穴喷涌而出,这种不属于凡人的力量结合双腿的力度后,爆发出不可思议的能量。

这股能量托起他在夜空中足足滑翔了近六十米,然后再顺应地球的引力,向一棵十来米高的大树飞去……

感受着身体在空中急速坠落的失重感,莫言面色波澜不惊。

眼看就要坠落在树冠之上,他运转真气,包裹住右手,轻轻一拍树冠上伸出的最粗那根枝桠。

这一掌拍出,蕴含了绵、软、缠、弹种种变化,再加上枝桠给予的反作用力,使得他的身体在空中竟是诡异的停顿下来。

这一顿,大约不到五分之一秒的时间,但足以让他卸去自几十米高空急速下坠后,所带来的冲击力……

这时,他距离地面不过十来米,在空中轻轻的一个折腰,就仿佛树叶般,悄无声息的落在地面。

这一幕,没有任何人看到,包括已经捕捉到两个不可思议镜头的德叔和年轻人。

和他们所捕捉到的镜头相比较起来,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这一幕如果被拍摄下来,不仅会成为本年度最火爆的视频,同时也会招引无数势力的关注。到那时,找他们购买镜头的人,就不仅仅再是各大媒体了。或许,还会有人请他们去某个地方喝茶也不一定……

莫言双脚站稳,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被白色灯光笼罩的烂尾楼,随即往远处的一个露天停车场走去。

几分钟后,当他的身影在停车场出现时,大李飞快的从一辆车中钻出。

“怎么样了?”大李迎上去问道。

莫言没理会他,直接坐进车里,然后点上,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大李拉开车门,死死盯着他,哑着嗓子道:“你……你是不是失手了?”

莫言忍不住笑道:“失手?别开玩笑了,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失手这个词!”

大李闻言,不禁激动的直哆嗦,道:“这么说小音已经安全了?”

莫言笑道:“放心吧,该死的都没了气,该活着的,全都活蹦乱跳着呢……”

“太好了!”大李闻言,激动的一拳砸在驾驶台上,道:“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莫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事咱们回头再说,你的任务完成没有?”

大李道:“放心吧,三角翼上有定位装置,飞的也不远,早就收回来了,现在正躺在后备箱里呢……”

莫言道:“那好,趁着没被发现,我们赶紧回四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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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调查小组

回到省厅四号楼后,莫言发现,自己在烂尾楼一系列举动所带来的后果,已经开始显现……

四号楼内一片忙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和大李,不过相比起两个小时前,气氛轻松了很多。

大李趁机将三角翼偷偷归库,然后抓着莫言追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了吧?”

莫言苦笑道:“大哥,你饶了我行不行?我现在真的是很累了,等我休息够了,咱们慢慢说,行不?”

不等大李说话,他又道:“现在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事电话联系。”

大李提醒道:“我觉得你最好在郑老面前露个面……”

莫言道:“放心吧,早就老头面前转了一圈,不过老头正忙着,都没正眼看我。”

大李笑道:“没正眼看你是好事,说明郑老压根没把你和那边的事情联系起来。”

这次行动,两人虽然算不上共生死,但固守着同一个秘密,彼此间的关系便愈加密切。

两人站在走廊里,勾肩搭背叼着烟,窃窃私语,偶尔还会发出会心的低笑声,很有些一起逛过窑子的感觉。

“行了,我走了,天都快亮了……”

抽完一支烟,莫言告别大李,走出了四号楼。

这时候,四号楼也渐渐开始安静,不过三楼的大会议室灯光依旧亮着。

上车前,莫言朝杜小音的办公室窗口看了一眼,那里一片漆黑,显然是还没有回来。

回到36号小院,莫言直接走进浴室,将自己扒的精光,洗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夜的折腾,身体上毫无困倦,但本我意识却是有些透支。

洗完澡后,他连短裤都懒得穿,扑到在床上,几乎是刚沾枕头,人就已经进入了睡乡。

一夜无话……

…………………………

一场重大事件来的突然,去的突兀。

来时,它带来的是惊悚。

去时,它留下的诡异。

莫言并不知道,他刚离开四号楼不到五分钟,这里原本已经渐渐平息的气氛又再次被打破。

黑夜中,一行大约七八辆车组成的车队,渐次驶入四号楼的停车场。

然后,四号楼的中型会议室被打开,一行气质各异的人在郑处长的引导下,鱼贯进入……

这些人的气质迥然不同,有的面色和煦,一言一行都带着上位者的风度。有的面色坚毅,举止间如松如岩,精悍而凝炼。有的人则是面无表情,和周围人也不怎么说话,眼里带着看谁似乎都不是好人的神色。

七处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郑处长,另一个则是刚从现场归来的杜小音。

“我先来说几句吧……”

等大家坐定,一个身材微胖大约五十来岁的男子站起身,道:“胡副省长刚才离去的时候已经对这次的行动进行了肯定,也就是说,至少在结果上,这次行动是成功的。所以我觉得,接下来无论对内还是对外,我们都必须将这个基调贯彻下去。”

他话音刚落,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子就站起身,向在座的众人行了个军礼,道:“各位领导,请恕我直言,这些基调又或是宣传口径是省警察厅和地方政府的事情,我们没有发言权,也不打算发言。我只是想知道,那栋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过现场,也和杜警官交谈过,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搞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微微一顿,他看了一眼杜小音,又道:“刚才和这位杜警官交谈的时候,她曾问我,最后终结此次事件的是不是军方的特殊部队,我在此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首长在接到省府的求援后,只派出了一只队伍,也就是由我领导的这只小队。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战友参与进来。另外,说句我不想承认但必须要说的话,不费一枪一弹,就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八个全副武装并握有人质的匪徒,我的人做不到。不仅是我的人做不到,在我所知道的战斗序列里,根本就找不出这样的人。其实,解决这些匪徒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真正让我惊奇的是,在四处都有监控的情况下,对方是怎么潜入那栋烂尾楼的?又是如何离去的?”

这人说完之后,干净利落的敬了个军礼,然后坐下。

会议室里,不时的有人低声讨论着什么……

实际上,这种讨论早在警方进入那栋烂尾楼后就已开始。

当杜小音用带着疲倦却又兴奋的声音通知指挥部,人质已被解决,匪徒全部身亡,急待拆弹小组进入的时候,这种带着诡异气氛的讨论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在此之后,指挥部拿到了初步的现场勘查报告,于是,这种诡异的气氛便愈发的浓厚。甚至引起了军方和警方之间的一些猜疑。警方认为这是军方的杰作,虽然很成功,但却是违规之举,不仅脱离了指挥部的领导,而且也有无视人质安全的嫌疑。而军方则断然否定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并认定,在大楼被警方完全监控的情况下,能自由出入的人,唯有警方自身。

这场争论一直没有间断,刚开始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有所隐瞒,但是随着争论的持续,以及现场勘查的进一步深入,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其中的严重性!

包括指挥部最高领导在内,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如果,最后解决问题的既不是军方的行动小组,也不是警方的行动人员,那么,这突然出现的第三方会是谁?

紧接着,这个巨大的问号就变成了惊悚的叹号!

假如这个第三方真的存在,那么这个脱离了军方和警方序列的第三方,对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究竟意味着什么!

世上的恐惧往往来自于无知和未知。

在没有彻底搞清楚这个第三方的具体身份和性质之前,对指挥部的人来说,这件事情再怎么重视都不过分!

于是,指挥部决定立刻封锁消息,那份现场勘查报告也被提高了密级,同时,对所有进入现场的工作人员都进行了一对一的谈话,命令他们不得对外泄露任何有关于现场的消息和线索,而且也不许在私下进行交流……

随后,指挥部人员进行了精简,剔除所有没有进入现场又或是级别不够的人员,然后转战省厅四号楼,继续就此次突发事件进行讨论。

会议室中,有一个年纪约在四十左右的黑瘦男子,他坐在靠窗的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手里拿着笔记本,不停的写着些什么……

这人来自国土保护局,在指挥部中原本是存在感最弱的一人。对他来说,自己无非是此次事件的旁观者兼记录者,事件结束后,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只要写好报告,然后存档,就算是完事了。…,

但是现在,事情显然有了改变。

这人心中很清楚,别看眼前的这些人讨论的热烈,到的头来,此次事件的最终调查权终将归属国土保护局。这是由国家所赋予的机构职能所决定的,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当然,在座的人不乏精英,而且因为事件的特殊性,有几个人倒是可以调入即将成立的调查小组。比如军方的那个大个子,又比如七处的杜小音警官……

他坐在角落里,一边考虑着调查小组的人选,一边在本子上不断写着些什么,始终没有加入讨论。

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到时机。

“不过,最多再有几分钟,这里的人应该都会接到各自领导的电话了吧?”

他停下了手中的笔,等待着电话的响起。

他心中清楚,到那时,这场乱纷纷的讨论不仅会立刻结束,自己也会站到台前,就地成立调查小组。

会议室里,除了这位来自国土保卫局的人之外,还有一个相对沉默的人。

这人就是杜小音,她坐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除了接受别人的询问,几乎所有时间都坐在那里发呆。

“那人到底是谁?”

“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鬼怪么?”

“杜小音,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鬼怪?”

“如果没有,那我看到的又是什么,难道是幻觉么?”

她坐在那里,心潮翻涌……

有一件事,她始终没对任何人提起,那就是自黑暗中突然浮现的那张带着淡淡金光的‘鬼脸’!

胡思乱想间,会议室里忽然响起一连串的手机铃声。

她抬头看去,发现包括省厅boss在内,几乎所有的领导都接到了不知来自哪里的电话。

……十分钟后,一个黑瘦的男子站到了会议室最显眼的地方,开始做自我介绍。

杜小音的心神大半都被那张鬼脸占据,没怎么听这人说话,直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时,她才抬起头。

“杜警官,你是唯一与第三方有过接触的人,同时也是事件的经历者,所以我希望你能加入调查小组……”

“路厅长,郑处长,鉴于贵方的技术力量雄厚,我希望调查小组的驻地就设在这里。”

ps“感谢just小彬彬和插花兄弟的打赏……另,很诚恳的求推荐求收藏。

【056】吃了吐

莫言一觉好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起床后先是洗漱,然后泡了一桶速食面坐在餐桌前,打开那台可以用古老来形容的电视机。

36号院没有安装卫星线路,不过几个本地台倒是可以接收。

莫言将频道转到A省卫视新闻台,想看看昨夜的事件官方是如何报道的。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新闻台的主持人根本就没有提起此事。直到节目快要结束时,下方的字幕才飞快的闪过一条消息:昨夜,宛陵警方强力出击,破获一起绑架案,并解救人质数人……

这条字幕新闻不仅没有提起绑架案的具体经过,绑匪的身份也没有提及,甚至就连A省警察厅的身影都没出现,只是轻描淡写的将功劳塞给了宛陵警方。

“这么大的蛋糕居然没人分?这不科学啊,领导们都去哪了……”

莫言忍不住惊讶,在他看来,这个大‘蛋糕’足够很多人升上半级,级别低的甚至升上一整级都有可能。比如说杜小音,论功劳,从正科提到副处完全没问题。而指挥部的大佬们,因为级别太高,未必会马上晋升,但履历和档案中绝对会记下浓厚的一笔,这对他们以后的仕途绝对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莫言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腹诽,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

实际上,凭他的智慧和情商,不难勘破这其中的迷雾。

但很多时候,性格往往也会成为一种迷障。

在旁观者看来,莫言与此次突发事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他却觉得因果既已了断,剩下的事情和自己就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事不关已,自然就高高挂起,懒得动脑。他现在根本就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情,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出现给官方带来多大的压力!

有一种性格叫做没心没肺,直白点说,他现在的这种表现,完全就是一种顽童式的没心没肺,与智商情商无关。

既然事不关已,自然就懒得持续关注,吃完速食面后,莫言心中的惊讶就已淡去。

对他来说,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不值得把精力投入到已经结束的事情上。

“首先得研究一下那枚护身符,其次从赵越书房里‘顺’来的镇纸也要尽快切割成玉片,时不我待,把阴阳聚气符炼制出来才是正经……”

他将餐桌收拾干净,往卧室走去,又忽然想到昨晚差点被子弹击中的那一幕,心里便琢磨着,手中玉料的材质能否用来炼制《末法左道录》中的护身符。

此护身符与勇哥身上的护身符完全是两个概念,勇哥的护身符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不具备任何物理上的防护功能。而莫言所要炼制的护身符则是具有双层防护功能的道具,不仅可以防御物理冲击,还能防御能量冲击。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能量武器,对莫言来说,这种护身符最现实的作用就是对物理冲击的防御。

虽然他现在还无法确定,这种物理防御在子弹面前到底能发挥多少作用,但据《末法左道录》所述,这种护身符可以抵挡弩箭近距离的连续射击,而且能支撑相当长一段时间,大约为‘百箭而止’。也就是说,只要戴上这玩意,站在那里给人用弩箭连续射上百余次都不会死人。

这里的弩箭当然指的是古时的弩箭,莫言对此没有研究,不知道具体参数。但在他看来,既然有个‘弩’字,威力想必不会太小。…,

“狙击弹就不说了,手枪子弹应该能挡得住吧?嗯,回头得查查数据……”

回到卧室,他将从孔查那里得到的玉料和勇哥身上的护身符取出,然后将脖子上的佩饰取下,摆放至一处。

他的这枚佩饰非金非玉,外表也很丑陋,即使扔到大街上,恐怕都没人注意。

但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这枚佩饰仿佛带着一种吸力,能将人目光完全吸入,使人无法自拔。如果看得时间长了,似乎连思维都被吸入,整个人沉浸到一种恍惚却又非常玄妙的境界中……

实际上,对普通人来说,这枚佩饰绝对称得上是妖异。

面对它,如果长时间的注视,到最后甚至会成为无意识的植物人。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莫言从不敢将这枚佩饰示之于人。在H大时,麦穗几次问他脖子上挂的究竟是什么,都被他巧妙的敷衍过去。到最后,他干脆将佩饰上原来的红线换成透明的丝线,这样一来,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午时的阳光照射在这枚外表丑陋的佩饰上,发出奇怪的点点金光。

莫言注意到,这种金光与玉料和护身符中泛出的金光几乎完全相同,只不过佩饰中的金光更加浓郁和神秘,带着一丝让人想要探个究竟的幽深……

莫言拿起那枚玉料,再阳光下仔细看了半天,但除了玉料内部那一抹相当罕见的淡淡金色,没能发现其他任何的蹊跷。

沉吟片刻,他将这枚玉料试着往佩饰上轻轻一放……

这一放,异状顿显!

几乎是接触的一瞬间,佩饰表面忽然生出巨大的吸力,莫言只觉手中一沉,玉料就如飞鸟投林般,整体没入佩饰……

这种画面相当诡异!

玉料的体积不算大,只有半个烟盒大小,但比起只有麻将牌大小的佩饰来说,却算得上是巨无霸。

然而,在这温暖的阳光中,小不点的‘麻将牌’生生吞吃了半个烟盒大小的玉料,连半点渣子都没剩下,这种画面之诡异,就连莫言自己都有些吃惊。

他急忙将手缩回,很是担心这枚佩饰荤素不忌,将自己的手也给吞吃了……

佩饰对他的手毫无兴趣,吞吃了那枚玉料后,似乎还没吃饱,颤动了几下,忽然自地板上悬浮而起,自上而下,将勇哥的那枚护身符也给‘吞吃’了!

莫言的胆子向来很大,但遇到这种情况,多少有些发毛。

他叨咕了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站起身,闪电般后退,远远的继续观察。

佩饰吞吃了护身符后,悄然落地,表面光芒流转,一会红一会绿,看上去倒是挺有科幻的感觉。

大约十来秒后,佩饰表面的光芒戛然而止,随即喷出一蓬灰不溜丢的‘烟雾’。

这‘烟雾’纷纷洒洒,转眼就落满了一地。

在此之后,佩饰再无动静,静静的躺在地板上,再次恢复了那种姥姥不痛舅舅不爱的丑陋外表。

莫言并没有妄动,观察了半天后,才慢慢走过去。

“妈的,还以为这东西要爆炸呢,白担心了……”

莫言的胆子很大,但是面对这种传自数千年前的古老东西,再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说起来,这枚佩饰虽然是左道人炼制的,但毕竟是天外来物,况且左道人自己也承认过,他所谓的炼制,其实只是粗加工。佩饰内中的种种玄妙,与其说是炼制而成,还不如说是玄妙天生。所以,在《末法左道录》中,老头再三叮嘱自己的传承人,如果看见佩饰发生异状,不要犹豫,直接有多远跑多远。…,

不吃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莫言很老实的遵循了左道人的叮嘱,看见佩饰忽然悬空,第一时间就躲了开来。

这没什么可丢脸的,说起来,左老道当年就跑过好几回,据说有一次天出异象(日食),佩饰忽然悬空千米,发出耀眼金光。吓得老道跑出数百里之外,直到异象消逝,才壮着胆子摸回去。

总而言之,安全第一,面对这种来历不明的天外之物,再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左道人如此,莫言自然有样学样,不以为耻。

走近佩饰后,莫言弯下腰在地板上轻轻一抹,心中立刻了然。

他的指尖上,有一抹灰不溜丢的颜色,轻轻一搓,便有细细的粉尘掉落。

刚才的烟雾其实就是他手上沾染这种粉末,材质难以判断,灵台中负责数据处理的屏幕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只是笼统的称其为‘未知粉末’。但毫无疑问,这些无法判断出材质的粉末其源头,正是刚才的那枚玉料和来自于勇哥的护身符。

“你这算是吃了吐,还是吃了拉?”

莫言吹去手上的粉末,看着那枚佩饰,忍不住腹诽。

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接触佩饰,而是用本我意识进行初步观察。

佩饰的表面没有任何改变,本我意识转了几圈也没能探出个究竟。

沉吟片刻后,莫言小心翼翼的将本我意识探入佩饰内部……

这一探,他顿时愣住!

ps:感谢just小彬彬同学打赏……

【057】美丽新世界

佩饰内部原本是个虚幻的空间,灰蒙蒙一片。看似无垠,实际上只是一种感官上的认知,并没有实际意义。

然而此时这个空间已经具现化,由原本的广阔无垠缩小一间房大小,本我意识所过之处,返回的数据告诉莫言,这个空间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这并不是让莫言最吃惊的地方,真正让他惊讶,甚至是有些惶惑的是,左道人不见了!

当然,此左道人非真正的左道人,指的是他老人家在数千年前留给传承弟子的影像。

原本一进空间就能听到老头盘坐在那里滔滔不绝,谈天说地,但现在,那里却已是空空荡荡。

这一刻,莫言心中多少有些惶惑。

老头不见了,这接下去的路难道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他知道总有一天这枚佩饰会发生变化,但却从未想过变化来得如此之快,而且第一次发生变化,就将左道人给弄丢了……

真见鬼,这叫什么事?

他心里有些茫然,站在那里愣了半天后才发现,空间的东边居然还有一扇窗。

这扇窗古朴典雅,框架似石似木,看不出具体的材质。上面有叶蔓枝条蜿蜒攀结,带着盎然的生机。

莫言心中一动,驱动本我意识上前,想看个究竟。

然而心念刚动,本我意识忽然发生变化,竟然毫无征兆的开始急遽收缩……

进入这个空间的本我意识并非全部,仅仅只是一部分,而随着本我意识的收缩,莫言灵台中留守的本我意识也开始蠢蠢欲动,如流水般进入佩饰中的空间。

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莫言惊讶,最让他吃惊的是,本我具现体竟然也开始虚化,化为更加庞大的本我意识,然后随波逐流进入佩饰空间。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实际上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快到莫言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庞大的本我意识进入空间后,在那扇古朴的窗前渐渐凝聚,最后具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光头。

莫言和小光头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一体两面,当小光头出现在这个空间后,他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是这样……这个空间产生变化后,不仅可以容纳无形无质的本我意识,现在连介于虚实之间的本我具现体也可以进入了!”

此时,他的视角已经改变,从旁观者的视角变换为主视角。

这一刻,他就是小光头,小光头就是他。

站在空间里,他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属于自己的小手小脚,感觉十分奇妙。

“不知道本体怎么样了……”

他心念一动,眼前视角转变,立刻就看到‘自己’站在卧室中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一般。

“看来分心二用暂时是不指望了……”

他摇了摇头,切回视角,打量着眼前的空间。

此时,他眼中这个空间真实的不能再真实,脚下轻轻一顿,甚至能感受到地面的反作用力。

“真实的简直有些过分了……”莫言并没有急着去探究那扇窗户,而是琢磨着,这个空间既然如此真实,不知道能不能将现实里的物质带进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分出一缕本我意识探出空间,试图将卧室中的一个打火机带进来。

这一缕本我意识蕴含的能量不多,勉强可以拖动数十克重量的物体,床头柜上的打火机被本我意识拖动,缓慢而坚定的向地板上的佩饰飘来………,

然而,当它接触到佩饰后立刻就停止了运动,无论莫言如何驱使,两个真实物体彼此间就是不肯融合。

莫言不禁失望,喃喃道:“还以为经历过这番变化后,佩饰会进化为传说中的空间法器,看来,是我小说看多了……”

他心中失望,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也未必就是奢望。

那种内蕴金光的玉料,佩饰只不过吸收了两枚,就已从纯虚拟空间进化为可以容纳介于虚实之间的本我具现体。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空间就本质而言,同样在虚实之间。如果再多‘喂’它几枚那种内蕴金光的玉料,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能进化为真实空间!

莫言越想就越觉得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

不过遗憾的是,他手头已经没有那种内蕴金光的玉料,可能性再大,也只是一种猜想。

“找机会去请教一下玉石专家,看看这种玉料的出产地在哪里……”

他琢磨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有好几件事情都和玉石有关,看来必须找个时间一次性解决。

首先,制作五行符需要正宗羊脂软玉,其次,祖父的生日即将到来,他虽然不怎么喜欢那座大院,也不怎么亲近自己的这个爷爷,但长辈就是长辈,即便做不到纯孝,却也不能让人戳自己的脊梁骨。所以他打算去拜寿的时候,送上一件玉制品,聊表心意。另外,他还需要大量低品质玉石,用来制作护身符一类的玉符。这类玉符炼制虽然相对简单,但成功率并不高,需要大量的消耗品。

“唉,还是缺钱啊……”

两天前他还觉得自己勉强是个有钱人,可现在一算,立刻发现林飞宇支付的那三十万酬金根本就不够用。

羊脂软玉就不说了,那玩意都是论克卖的。

而他打算送莫老爷子的玉器,也不可能太寒酸。如果送上一尊便宜货,他丢得起这个脸,莫家却丢不起。无论如何,他顶着长房长孙的名头,哪怕和家里人再不对付,也不能把脸面丢给外人看。再者,他是去拜寿的,不是去添堵的,实在没有必要惹得大家都不痛快。送上拜寿礼,在大堂上给老爷子磕个头,就算皆大欢喜。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谁也说不出什么。

这么一盘算,再加上那些消耗品,三十万是真心不够看。

“明天找黄胖子去问问,看他有没有什么好门路……”

莫言知道自己对玉器缺乏足够的了解,于是便琢磨着向黄留夏求经,如果能认识一两个玉器行的老板,至少可以少花点冤枉钱。

正琢磨着,东边的那扇窗忽然隐约有风吹来。

莫言一惊,难道这窗户还能通向别的地方?

他心中微微一动,介于虚实之间的身体立刻随心而动,飘向那扇窗。

这扇窗只有框架,中间部分全被垂下的叶蔓和枝条遮蔽。莫言行到窗前,伸手扒开这些枝叶,眼前顿时出现一个新的天地!

“果然是别有洞天啊……”

莫言忍不住惊叹,透过枝叶看去,远处有山有水,青青葱葱,郁郁苍苍,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流水之声……

只不过,这些画面模朦朦胧胧,像是隔着层印花玻璃一般,让人无法尽窥全貌。

莫言伸手穿过那些垂挂的枝叶,大约探出一尺的距离后,指尖就传来阻力,似乎触碰上了一层透明的胶膜。…,

这层胶膜极其坚韧,莫言试了几次,发现即便用尽全力也无法穿透过去……

莫言深吸了口气,心头砰砰直跳……

尽管窗外的世界很朦胧,但从那层胶膜中悠悠穿过的一丝轻风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美丽新世界?

美丽新大陆?

又或是……另一个宇宙里的平行世界?

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在莫言的脑海里不断盘旋……

“不管它是什么地方,也不管它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终归是条可以探寻的路……”

莫言微微眯眼,下定决心要探个究竟,这似真似幻的世界,或许就是左道人留给他道路……

实际上,自叩开灵台后,他对人生多多少少就有了些迷茫。

身具非人之力,只要他愿意,金钱、美色、权势,皆可唾手而得。对他来说,这大概是最没有挑战性的事情了。没有挑战性,自然就没有动力,迷茫在所难免。

身为一个修士,长生久视应当是终极目标,然而这是末法世界,别说是长生了,就连苦海内的那朵金莲能否在有生之年恢复过来,都还是未知数……

不愿得者,唾手可得。

惟愿得者,却又难如登天。

莫言就处在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虽然他不愿去多想,但却真切的知道,自己的心,真的有些迷茫了。

然而现在,有一个新世界居然出现,正等待着他去发掘,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振奋人心的呢?

几乎是一瞬间,心中的迷茫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

……空间外,忽然有飘渺的手机铃声传来。

虽然由本我意识凝聚的身体无需呼吸,但莫言仍是习惯性的轻吸口气,手指从那些叶蔓上滑过,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空间。

“机缘未到,还是留待以后慢慢挖掘吧……”

收回意识后,本体立刻恢复正常。

他弯腰将佩饰拾起,小心翼翼的挂在脖子,然后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

电话是大李打来的,声音压得很低,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喂,在哪呢?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莫言道:“有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

大李压低声音道:“我这是公用电话,不方便说话。总之是大事件……”

莫言忍不住好笑,这家伙,玩谍影重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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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浓眉大眼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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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言开着车来到一家咖啡屋。

这间咖啡屋不大,但是却很幽静,舒缓的音乐声混合着咖啡的香味,在小屋里缓缓流淌。

莫言刚走进门,就见咖啡屋最里端的座位上有人朝自己招手。

莫言走过去,笑道:“大哥,你这是玩地下党接头呢?”

大李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却见女招待却走了过来,于是改口道:“一杯咖啡,麻烦你快一点,谢谢。”

莫言笑着坐下,也没急着说话,等女招待将咖啡送上后,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李道:“这么急找你来,有两件事,都是大事件。”

莫言问道:“什么大事件?难道还能比昨天晚上的事件更大?”

大李道:“你别打岔,先听我说完……不瞒你说,我是找机会溜出来的,马上还得赶回去。”

莫言有些惊讶,看大李这模样,似乎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大李道:“其实两件事都和昨晚的事有关。第一件事,昨晚的事情发生后,由国土防卫局牵头成立了调查小组。这件事的密级很高,本来我是不应该知道的,但小组就设立在七处,而且小音和郑老都是小组成员,再加上后面发生的第二件事情,所以,在一个小时前,我被吸纳为小组成员。当然,只是个跑腿的,还算不上核心组员。”

莫言道:“这很正常吧?你……”

他话未说完,大李就瞪眼道:“告诉过你别打岔,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莫言哭笑不得,道:“好,好,你说,你说。从现在起,你不发话,我绝不开口。”

大李点了支烟,接着道:“你说得没错,成立调查小组是很正常的事情,被你那么一折腾,换谁都不敢不查。国土防卫局的人一进驻七处,我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老实说,我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昨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俩不开口,他们毛都查不到一根。不过有一件事,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他取出手机连接上网络,然后往莫言面前一放,道:“别说我没想到,估计你自己都没想到。”

莫言看了一眼手机,口中道:“这是什么?”

大李道:“你自己看,点那个视频……”

莫言手指滑动,点开大李说的视频,只看了一眼,眉头就微微皱起。

大李道:“这个视频是半个小时前出现的,还没有传开,但我相信,最多再有半个小时,这个视频就会引起大范围的轰动。没办法,视频是火鸟台放出的,影响力大,权威性高……”

“我靠,怎么会被人拍下来?”

莫言看着屏幕上那不似人类的空中滑行,心中多少有些郁闷。好在这些画面是夜视仪捕捉的,画面也不是稳定,倒是不用担心别人按图索骥,查到自己头上来。但不管怎么说,这依然是个线索,虽然谈不上威胁,但总是个隐患。

大李乜着眼,似笑非笑道:“真没看出来,你这是咱A省版的飞天蜘蛛侠啊。难怪昨晚死活不肯说经过,要是没这视频,指不定你小子事后怎么糊弄我呢。说吧,你是被蜘蛛咬过,还是被哪位科学怪人注射过基因进化剂?”…,

莫言笑了笑,道:“少扯淡了……你要是从五岁开始每天练功八小时,坚持十几年,这些动作你也可以轻松做出来。”

大李半信半疑道:“真的?”

莫言翻了个白眼,道:“你是来审问的,还是来说事的?”

大李道:“得,这事以后再慢慢审你,咱们接着说正事……第一件事情已经说完,总而言之,这个视频是个隐患,我急着找你,主要就是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其实仔细算算,我们留下的线索还是很多的,比如说三角翼,还有我随口说到的那家小诊所,以及咱们从省厅出发后所经过的路面监控。真要查起来,估计要不了三天,咱俩都得进小黑屋。”

莫言微微皱眉,道:“听你真么一说,倒是有点麻烦。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大李一摊手,道:“两个字,没有。”

莫言撇了撇嘴,道:“可是我看你这样子,好像也不是很担心啊?”

大李笑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主犯是你,我最多算是个从犯。再说了,在这件事上,说到底我是有功无过,真要是被查出来,说不定还能捞个勋章什么的。你就不同了,别说勋章了,说不定还会被送进小黑屋切片什么的……”

大李一脸幸灾乐祸,看他的表情,似乎巴不得被查出来。

莫言道:“瞧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别忘了,你可是发誓不说出去的。”

大李笑嘻嘻道:“我当然不会说,可是架不住别人自己能查出来啊。别忘了,杜小音可是调查小组的成员……”

微微一顿,他收起笑脸,道:“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视频虽然是个隐患,但也没我刚才说的那么严重。三角翼是普通型号,A省市面上少说也有几千架。昨晚咱们离开时找的借口,我也只对郑老说过,回头真要有人问起,就说走半路上肚子就已经不疼了,那家诊所没去成。至于那些摄像头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不怀疑到你身上,谁会特意去查你呢?我急着找你,主要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呢,你也不要太有压力,退一万步说,不是还有我这个内应么?”

莫言并非一有事就惊慌失措的人,再者心思澄澈,大李说的这些其实早就了然于胸,所谓宠辱不惊,胸有静气,正是他现在的心境。

“堡垒总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喝了口咖啡,他叹道:“这话可真是一点没错!”

大李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骂我是内奸是吧?你信不信我真把你给卖了!”

莫言笑道:“行了,我承你的情还不行吗?说第二件事情吧。”

大李脸色一正,道:“徐德发死了!”

“什么?”

莫言一惊,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大李道:“两个小时前,服毒自杀……”

莫言脱口道:“有内鬼!”

大李苦笑道:“这还用你说?”

莫言正要问具体经过,忽然想起一事,道:“那赵越呢?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别提了……”大李叹了口气,道:“昨晚徐德发被带回来后,因为他身上的枪伤和南湖路上的突发事件,就没急着处理。今天一早,我们外勤组就对他进行了初步问询,他虽然吐了点东西,但都算不上实证。问询过程中,他提出两个要求,第一个要求是警方必须保证他家人的绝对安全,第二个要求是在审判过程中,必须算他自首,以及拥有重大立功表现,简而言之就是放他一条生路。只有这样,他才肯供出赵越。你也知道,有些东西我们是不可能直接答应他的,所以就打算拖着他。不过有了他前面的一些口供,已经足够我们对赵越采取措施了。事实上,在徐德发被毒死的半个小时之前,我们就已经控制了赵越。但是随着徐德发的死亡,我们只能放人……”…,

莫言一怔,道:“等等,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的是放人?”

大李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放人。”

莫言奇道:“按规定,即使抓不到他的证据,至少也能扣他二十四小时吧?”

大李苦笑道:“谁叫人家上面有人呢?厅里接到给那孙子吹风的电话十好几个,而且人家还有律师,号称是金牌的……”

微微一顿,他忽然诡异的一笑,道:“其实,这对你是好事。”

莫言奇道:“怎么说?”

大李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就是因为这第二件事才被调进调查组的。”

莫言何等聪明,眉毛一扬,道:“你是说,并案了?”

大李嘿嘿一笑,道:“没错,并案了。南湖路上的事说到底是从徐德发这里开始的,现在他死了,而那帮黑三角的匪徒除了孔查一个活死人,其他的也都死了。你说,调查组会放过和徐德发牵连甚深的赵越么?不仅不会放过,而且他现在已被列为主要目标!在调查组看来,先杀匪徒,再杀徐德发,这孙子怎么都跑不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嫌疑。嘿嘿,别看他现在得意,被国土保卫局的人盯上,不死都得脱层皮啊!”

莫言不禁摇了摇头,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没想到一觉醒来,事情居然再生波澜。

大李继续道:“我急着找你,主要就是告诉你这两件事,提醒你有个心理准备。另外呢,也是告诉你,如果调查组有什么要询问你的,我会主动请缨。不过,按照规定,询问的到时候肯定不止我一人,你到时表现好点,别露了馅。”

两人的谈话其实也就二十来分钟,一杯咖啡没喝完,大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莫言忍不住笑道:“真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是个叛徒……”

【059】视频所带来的效应

七处的某间办公室内,调查组组长张协临看着电脑屏幕,双眉微皱。

他是个沉默而低调的人,相貌也很朴实,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国土保卫局的调查员大多如此,沉默而低调,就仿佛路面上那永远不会说话的监视器……

对张协临来说,火鸟台放出的这个视频既有负面作用,也有正面作用。

负面作用就是经此一事,南湖路事件已然暴露于公众视线,不仅引起了大范围关注,而且还在持续下去。根据火鸟台一贯的小事炒大,大事炒爆的风格,这个视频引发的关注在未来几天内,极有可能蔓延至世界范围内……

看看国内的各大网站和论坛就知道了,短短几个小时,几乎所有网站和论坛都出现火鸟台发布的这个视频。评论和跟帖的网民不计其数,质疑的、驳斥的、打酱油的……各类学者、公知、专家、民科分子,也不甘落后,在**中各种亮相。

火鸟台发布这个视频时,采用的标题是:《内陆警方出动幽灵战警,夜空惊现超极限动作,兵不血刃解决黑三角匪帮》。

这个标题不算特别夸张,勉强称得上贴切。可是被各大网站转发,再经各大论坛后,各种惊悚标题层出不穷,网民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超极限特战,中方领先世界……”

“惊天骗局!火鸟丧失诚信!”

“身为A省人,感觉很幸福,路遇劫匪,请召唤幽灵战警……”

“幽灵战警?不,这是古武传人……无极武馆广收门徒,地址xx路xx巷xx胡同……”

这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油锅,只要有一点可供炒作的火星,就有可能引发一场信息爆炸。

火鸟台放出的这个视频已经不能算是火星,它本身就是一颗重磅炸弹。

别看它现在所引发的浪潮仅仅限于媒体和民众之间,在未来,相信会有更多的专业人士以及机构,对此进行研究。

当视频出现后,张协临接到上级命令,以机密为由,对外采取不解释、不澄清态度,静待风潮过去。

此时此刻,省厅外不知‘潜伏’了多少记者,原本他们是光明正大进行采访的,但省厅发言人祭出‘国家机密,无可奉告’八字真言后,轻易就将他们挡在在大门之外。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守候在省厅之外,试图勾搭上一个省厅里工作人员,哪怕是扫地的大妈也好……

而对警方和调查组来说,视频的出现虽然出人意料,但也并非全是负面作用。比如说,网络上虽然有很多质疑的声音,但目标对准的大多是火鸟台,以及视频的提供者。而选择相信的网民,几乎没人怀疑视频上的‘幽灵战警’另有其人,在他们看来,无论视频是真是假,至少警方的作战能力是值得信任的。

这种相信也是有根据的,从时间线上看,先是幽灵战警出现,大概十分钟后,拆弹小组进入,最后是警方和医护人员同时进入……

这条时间线的存在,让警方少了很多压力,没人怀疑幽灵战警另有其人,也没有人怀疑警方在此次事件中做出的贡献。

当然,从长远来看,这也未必就是好事,一旦人们知道所谓的幽灵战警和警方其实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别说是A省警方,恐怕连国家警察总署都免不了要被愤怒的口水淹没!…,

“张队,这是你要的资料……”

办公室的门一直半敞着,杜小音抱着资料,敲响了门。

张协临站起身,接过资料,道:“麻烦你了,杜警官……”

杜小音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道:“张队,还在研究这个视频?”

张协临道:“谈不上研究,就是琢磨一下今后的调查方向……关于这个视频所带来的效应,你是怎么看的?”

杜小音道:“效应有好有坏,坏的方面我就不说了,好的方面……张队,你不觉得这个视频的出现其实已经给我们解决了最大的一个疑问,又或是压力么?”

张协临若有所思,道:“说说看。”

杜小音道:“我们原先最担心的是什么?无论是上级还是调查组内部,最担心就是出现在南湖路上的第三方是一股未知势力或是组织。但是现在看来,应该与势力和组织无关,仅仅只是个人行为。”

张协临问道:“凭什么这么肯定?”

“装备……”杜小音指着视频中被定格的画面,道:“张队你看,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却可以看出,这人身上不仅没有任何武器装备,甚至连最简单的防护装备都没有。你看这里,他穿的甚至是单皮鞋,不是运动鞋,更不是战术皮靴。还有,他的衣襟随风飘动,显然是某种很宽松的休闲装……”

微微一顿,她继续说道:“由此可见,这人明显是仓促上阵,而且缺乏经验。如果他是某个势力或组织的一员,即便是仓促上阵,但至少可以在上阵之前换一身合适的衣服吧?我不相信,他有时间准备一架三角翼,却没有时间换一身适合行动的衣服。这只能说明,这人极度缺乏经验,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此类的经验。如果一定要给他下个定论,我觉得这家伙有点像是电影里的侠客或者蝙蝠侠什么的……”

张协临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能就此下定论。我们还是两条腿走路吧……这样,关于内部的调查工作,由你来负责。毕竟徐德发和赵越的案子原本就是由你们负责的,而参与这个案子调查的人员,你也比我熟悉。外部的调查由我亲自负责,我会派人去南疆甚至是黑三角,希望能在那里找到线索。”

…………………………

无论这个世界有多喧嚣,对于莫言来说,过去的就已经过去。

他没再关注那个视频,和大李见面后,立刻联系了黄留夏,请教了一些关于玉石方面的问题。

黄留夏对此也不是很精通,不过他有个朋友是这行里的高人,恰好明天正有一个这方面的活动,于是问莫言,想不想去见识见识。

莫言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约定第二天午饭时见面。

见面的地点依旧是那家巷子里的小餐馆。

莫言赶到时,黄留夏已经坐在小包间,对着一盆宛陵的地方名菜‘千里飘香’直咽口水。

这道菜在宛陵及周边地区可谓家喻户晓,将新鲜的白菜腌制后,放入罐中,然后在适当的温度使其发酵。这种腌菜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臭味,类似于臭豆腐。但捞起来后,置入嫩豆腐,放在饭头上蒸制。起锅后,加上一勺小磨辣椒酱、一勺猪油,再点上几滴小磨麻油。其味奇香,极鲜,不仅没有蒸制前的那股淡淡的臭味,反而闻之使人垂涎欲滴,可谓化腐朽为神奇………,

这道菜制作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地方名菜。原因就是腌菜在发酵过程中,温度、盐度、水分、包括贮藏,极难把握。需要一定的运气,才能得到一罐上好的腌菜。

黄留夏见莫言进门,迫不及待道:“赶紧的,这菜得趁热吃,冷了就少了滋味。三娘,三娘,赶紧上饭……”

莫言笑问道:“不来点酒?”

黄留夏笑道:“外行了不是?这道菜是用来下饭的,不是用来喝酒的。这么跟你说吧,这道菜的精髓就在于一个鲜字,它是用最简单的食材烹制出最奇美的鲜味,而这种鲜味需要最干净的味蕾去品尝,不宜和酒精一类的刺激性食物搭配,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了。”

说话间,老板娘亲自送上几碟小菜和一钵饭,黄留夏盛上饭,用调羹舀了几大勺豆腐浇在饭头,吃的满头大汗。

看着黄留夏饕鬄之像,莫言食欲也被勾起,学着黄留夏舀了几勺豆腐浇在饭头,同样吃的满头大汗。

黄留夏一连吃了四碗饭,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看着空空如也的菜钵,道:“真爽……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本地菜了。知道不,就这么小的一钵子烂腌菜炖豆腐,在宛陵大酒店至少收你一百八,而且还得预定。”

莫言道:“这么夸张?”

黄留夏笑道:“一点都不夸张,别以为食材简单,成菜就一定便宜,这白菜的腌制过程是很讲究的,即使是老师傅也未必每次都能腌出像今天这么地道的腌菜。最好的送大酒店,其次的送一般的饭馆,至于市场里的那些,都是三等品。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自家腌制的,咱们今天吃的就是老板娘自己腌制的。”

莫言不是老饕,只要能填饱肚子,可谓生冷不忌。在这一点上,他和黄留夏没有半点共同语言。不过听这胖子大谈饮食之道,倒也挺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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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八十岁老娘倒绷小孩

聊完美食,黄留夏点了支烟,道:“林飞宇的款子打过来了,已经进了你的账户。另外,公司最近的单子都有人接了,你想要接单的话,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

莫言笑道:“没关系,我这人从来就不是勤快人,什么时候有单,通知我一声就行。”

黄留夏点了点头,道:“你昨天说要买一件玉器,应该是送人吧?”

莫言道:“是寿礼,送一位长辈的。”

黄留夏建议道:“玉佛怎么样?”

莫言摇头道:“玉佛就算了,我那位长辈不信神佛。”

两人正聊着,包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肤色黝黑,长得很瘦,但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精悍的气质。

他看着黄留夏,嘴角一撇,道:“就知道你会在这里……老实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黄留夏微微皱眉,淡淡道:“我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没必要像某些人一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生怕被仇家抓住。”

来人毫不客气的拉开椅子,道:“三年前你说这话我不反对,现在嘛……我已经没有仇人很久了。”

这人给莫言的第一印象就是精悍,第二印象是嚣张。

但这种嚣张不同于与街面上的混混,他的嚣张阴沉中带着冷酷,发自于骨髓,是那种不仅敢拿刀砍人,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捅自己一刀的亡命徒。

这人其貌不扬,黑黑瘦瘦,但源自于骨子里的那种阴冷会使普通人见之生畏,不自觉的就想躲得远一些。

“范长云,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人,不要打扰我喝茶……”

黄留夏显然不是普通人,皱着眉,毫不客气的对来人说道。

不过,莫言能看得出来,黄留夏虽然不待见这个姓范的家伙,但似乎也不愿得罪他。

范长云微微一笑,老实不客气的坐下,然后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找你当然有事,你以为我很愿意见到你?别忘了,我可是方正的银卡客户。”

黄留夏淡淡道:“你在方正拿到的也不少,大家心照不宣,说这个有意思吗?”

范长云点了点头,同意道:“好,那就说正经事。教授,帮我找一个人……”

黄留夏道:“是找人还是查人?”

范长云问道:“有区别吗?”

黄留夏冷笑道:“你是老江湖了,你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如果是仅仅是找人,我现在就可以接下这个单子。如果是查人,还是麻烦老兄你先交个底,不要害方正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范长云点了点头,道:“那就先找人吧,找出他的下落就行。”

黄留夏沉吟片刻,道:“委托人是谁?”

范长云道:“我出面,委托人自然就是我……”

黄留夏撇了撇嘴,道:“范长云,装糊涂有意思吗?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范长云冷笑道:“方正公司什么时候改规矩了?委托人这种存在从来就是打掩护的,我就不信,方正现在的委托人都是正主!”

黄留夏哈哈一笑,道:“规矩当然没改,无非是想知道你现在为哪位贵人卖命罢了。”

微微一顿,又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说正事,你要找的人叫什么?”

范长云道:“姓莫,叫做莫言,年纪嘛……”

他看了看旁边的莫言,接着道:“和他差不多,身材相貌什么的似乎也挺像。我没见过那人,大致情况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对方正公司来说,这些信息应该足够了吧?”…,

听到莫言的名字,黄留夏心中一怔,不过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装着喝茶,很隐蔽的看了一眼莫言。

莫言同样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除了张长青,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仇人’,眼前这个范长云多半是受了张长青的委托而来。

真是无聊,无非是砸了你一块玻璃而已,至于嘛?

身为草根,莫言很难理解张长青这种人的心理,不过,既然你盯着我不放……

他看了一眼范长云,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此时,黄留夏心中却惊疑不定,范长云要找的人,难道真的就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莫言?

如果不是,一切自然好说。

如果是,那就得从长计议了。

莫言是方正公司的正式员工,至少在没有足够的利益之前,黄留夏不可能出卖自己人。另外,范长云本身就是块滚刀肉,他背后的委托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如果莫言真的得罪了他们,黄留夏必须先搞清内幕,然后才能决定如何从中转圜……

黄留夏心中做如是想,视线便不自觉的落在莫言身上,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莫言对黄留夏的目光却是视而不见,笑着问范长云道:“冒昧的问一句,这单委托的报酬是多少?”

范长云皱眉道:“你是谁?”

莫言笑道:“我是刚进公司的新人,还没开张呢……你看,像这种找人的单子都是小单,挺适合我的。如果范先生不介意,我愿意效劳。”

范长云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老规矩,找到人三万,有具体资料是五万。”

方正公司的原则是单子无论大小,最低价格不能少于三万。而这个所谓的最低价,其享受者仅仅是那些老关系户,并非什么人扔出个三五万,都能让方正公司低头折腰。

范长云这人颇有能力,身后的老板虽然从来不固定,但每年都能给方正公司带来几笔业务。数年积累下来,算是混了个银卡客户的待遇。黄留夏虽然看这人不顺眼,却也不能将他拒之门外。对方正公司来说,范长云这样的掮客,是必不可少的。

莫言喝了口茶,问道:“是现款吗?”

范长云一怔,道:“难道你现在就能提供资料?”

莫言点头道:“不瞒你说,我恰好认识一个叫莫言的人,根据你的描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

范长云笑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取钱。”

他这人行事倒是颇为干脆,立刻站起身走到门外……

他刚一出门,黄留夏便低声问道:“你搞什么鬼?”

莫言笑了笑,道:“放心吧,教授,我自有计较。”

黄留夏此时已经确定,范长云要找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家伙。

他见莫言一脸的无所谓,担忧这家伙是无知者无畏,皱眉道:“范长云这人不是善茬,委托他的人肯定也不会简单,你……”

话未说完,就听莫言说道:“我知道委托人是谁,没弄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叫张长青的人。”

张长青?

黄留夏一怔,道:“哪个张长青?”

莫言撇嘴道:“我哪知道?不过这家伙看上去挺牛的,身边跟着俩保镖,对了,他的车号我还记得,是A-ZCQ8888,……”

我X,真的是那个疯子!听到车牌号,黄留夏忍不住吐了句粗口,道:“真是见鬼,好端端的你怎么惹到他?”…,

莫言笑道:“这家伙很厉害么?其实不是我惹他,而是那家伙拦路‘劫色’,我见义勇为,顺手砸了他的车玻璃。”

拦路劫色?

黄留夏一万个不相信,以张长青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他心中狐疑,皱眉道:“你砸了他的车,他当时就没什么反应?”

黄留夏对张长青颇为了解,知道那是一个从不肯吃亏的人,而且行事往往极端,素有张疯子之称。而且这家伙身边常年跟着的两个保镖,不仅身手一流,并且都是见过血的人。

他很难相信,莫言在砸了张长青的车之后,竟然还能安然脱身。

但事实就在眼前,莫言不仅好生生的坐在自己对面,而且神色之间,似乎根本就没把张长青放在心上。

难道这家伙也是有大背景的人?

看着莫言,黄留夏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他有心问个清楚,但这时范长云却走了进来。

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被他随手扔在桌上,封口处露出红彤彤的将百元钞票。

他看着莫言,道:“这是五万现金,告诉我莫言的下落,然后它就归你了。”

莫言笑了笑,没有看桌上的钱,而是问道:“没猜错的话,你的委托人是张长青吧?”

范长云眼中浮现一丝惊讶,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看着范长云惊讶的表情,莫言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于是伸手将牛皮信封取过,笑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你要找的莫言!”

范长云闻言,顿时风中凌乱了。

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即便他这样的老江湖,也未曾遇见过。

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走南闯北几十年,从来只有他阴人,没想到今天一时不慎,竟是被个年轻人给调戏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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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一不小心成神棍

看着范长云目瞪口呆的样子,黄留夏心中大乐。

他对范长云这种滚刀肉向来没什么好感,这时见他吃瘪,不免幸灾乐祸。如果不是这家伙与方正公司有业务关系,他甚至有心调侃两句。

范长云的脸色渐渐阴沉,冷冷的看着莫言,身上有戾气渐渐散发。

他混迹江湖几十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调戏过?

他被人骂过,被人辱过,被人拿刀砍过,却从没有像个傻瓜似的,被人如此调戏过!

他仿佛毒蛇般,冷冷的盯着莫言,似乎下一刻就将露出毒牙!

换做平时,他肯定立刻翻脸,但考虑到在接这个委托之前,老黑再三叮嘱他,找到莫言之后,只要将消息反馈回去就好,千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老黑的话他不能不听,倒不是他有多尊重老黑,而是老黑身后的那个人他根本就得罪不起。

另外,他觉得老黑之所以再三叮嘱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多半是因为这个莫言也是个有大背景的人。

“被张长青关注的人,会是无名小卒吗?我要是现在翻脸,会不会坏张长青的事?”

他盯着莫言,压抑着怒火,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找人’这种活,他干过很多回,目的各有不同。有的时候,这样的调查是为了打击目标,有的时候却是为了更好的接近目标,甚至是巴结目标。

范长云现在很纠结,他无法判断,张长青让自己找出莫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对付他,还是为了接近他?

莫言表情很轻松,将牛皮纸袋封好口后,笑眯眯的看着范长云。

莫言轻松的表情,让范长云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人终究是老江湖,眼睛微微一眯,却是转向黄留夏,冷冷道:“黄总,你们公司就是这么做事的?”

黄留夏故作惊讶道:“拿钱办事,你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了,有什么问题么?”

范长云冷笑道:“拿钱办事?没错,是这个理……但是,这位新人的办事风格,多少有些不地道。用江湖上的话来说,他是在抽我的脸。教授,难道你就不怕我翻脸?”

黄留夏微微一笑,道:“想翻脸?没问题,我就坐在这里,你尽管翻脸。而且我还告诉你,无论今天你这张脸怎么翻,方正公司都不会出头!”

他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不负责,似乎一脚把莫言给踢了出去。

但实际上,他越是不在乎,范长云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另外,黄留夏的这番话,也是存有自己的目的。

首先,他知道莫言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在他看来,莫言这时有恃无恐,想必自有计较,自己没必要急着替他出头。另外,他对莫言的来历同样有些好奇。面对张长青那种强势人物,即便他这个方正公司的老总,该忍的时候同样得忍。

但是反观莫言,却一直有恃无恐。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刚踏上社会,不知道上层人物厉害的缘故……

但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被省厅七处聘为特别技术顾问的人,会是一个只有智商没有情商的憨货么?

显然不是!

想明白这个关键点后,黄留夏坐在那里悠闲自在的喝着茶,顺便看着热闹。

黄留夏摆出看戏的姿态,范长云就愈发的惊疑不定。…,

他看着笑眯眯的黄留夏,心想:“黄胖子为人最是谨慎,他敢放出这种话,只有两个原因。第一,这小子和他有仇。第二,这小子是有背景的人,而且还是那种我招惹不起的大背景!”

范长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这种心狠手辣只针对弱者,遇上张长青那样的人,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轻捋虎须。同时,他也是个多疑的人,表面看似凶戾,一遇风吹草动,却缩的比谁都快。

所谓江湖愈老,胆子越小。

当然,也正是因为多疑和谨慎,他才能历几十年的江湖生涯而不倒,至今活得有滋有味。

范长云的脸色渐渐缓和,忽然笑道:“教授,你的反应也太大了,开个玩笑而已……”

微微一顿,他看向莫言,笑道:“莫先生,别介意,开个玩笑。那什么……莫先生,这么跟你说吧,我如果就这么走了,回去真的很难交差。你看,能不能给个地址或是电话号码什么的?”

他满脸堆笑,自认已是放低了身段,前面那些狠话也只当是自己放了个屁。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他看来,这姓莫的年轻人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然而,他话刚说完,就听莫言笑道:“如果我说不给,你打算怎样?”

范长云一呆,脱口道:“哪有这种事?大家都是吃江湖饭的,按规矩……”

话未说完,就听莫言又道:“按江湖规矩,你是不是打算掏出背后的那把枪,顶着我的脑门,然后说,不给老子弄死你?”

听了这话,范长云猛地一激灵,跳起身,右手下意识就伸到了背后……

他身后藏的这把黑星跟了他三年多,却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对他来说,这枪是用来保命,不是用来杀人或者充威风的,这是他的最后底牌,就连两个姘头都不知道这把黑星的存在。

然而此时,这张底牌被莫言一口叫破,惊得他心肝直缠,以为这姓莫的年轻人是自己的仇家,又或是警察。

正看热闹的黄留夏听莫言说范长云身上有枪,脸上的肥肉顿时惊得一颤。

等到范长云像炸了毛的猫一般跳起,手伸到背后,似乎下一刻就要拔枪时,他更是吓得差点溜到桌子底下……

莫言却是一脸平静,淡淡道:“行了,那把破枪就别拿出来显摆了,你信不信,只要它敢露头,我保证你吃一辈子牢饭……”

微微一顿,又道:“回去跟张长青说,他的破事我不会管,也不想管。那天我只是路过,不是故意要针对他,所以请他以后不要来再来烦我。至于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但是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不用他来找我,我会亲自去找他聊天。”

莫言说的越是平静,范长云站在那里,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面色惊恐,手伸向背后,保持着一个可笑的姿势……

莫言皱眉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走人。”

范长云听见莫言让自己走人,情不自禁松了口气,道:“好的,好的,我这就走。”

他转身急匆匆的往外走,与进门时那种桀骜的姿态判若两人。

走到门口,他忽然转身,看着莫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枪的?”

莫言笑道:“我不仅知道你身上有枪,而且还知道餐馆外,你的两个小弟正讨论着你的姘头谁更骚一些。”…,

范长云面色一窒,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不过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包厢。

黄留夏见这个煞星离开,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见莫言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黄胖子莫名其妙,又见莫言伸手往外一指……

下一刻,就听餐馆外传来噼里啪啦的一阵耳光声。

黄留夏心中好奇,走到窗前伸手一拨窗帘,却见范长云的两个小弟正抽着自己的耳光……

莫言笑道:“按照江湖规矩,背后谈论大嫂,是要自抽耳光的么?”

黄留夏转过身,神色古怪的看着莫言,道:“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莫言笑道:“眼睛看见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最后通过大脑计算出来的……教授,别把我想的太神奇,只是推理而已。”

推理?

理性告诉黄留夏,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心中却是狂叫,这是什么样的神推理,福尔摩斯也没这么bug吧?

仿佛是听见了他心中的呼喊,莫言笑着解释道:“范长云的站姿,坐姿,衣背上的皱褶,以及保养枪支时留下的枪油味,这些都是我推理的依据。另外,他取钱的速度很快,说明他是开车来的,钱就放在车上。至于他的小弟……刚才有一对情侣从包厢门口经过,他们说的话你没听见么?教授,其实很多东西就摆在我们面前,只是很少有人去注意罢了……”

他随口胡诌,将本我意识的玄妙全部归结于推理。

黄留夏这才想起,刚才那对情侣经过时,女的似乎很委屈,一个劲的说男的没用,老娘在门口被两个流氓吹口哨,你一个大老爷们却装作没看见……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莫言的推理,随即却问到:“那个姘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言嘿嘿笑道:“那是我随口胡诌的,不过现在看来,我很有乌鸦嘴的潜质。”

这尼玛也行?黄留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人正说话间,范长云忽然又走了进来。

他神色恭敬的走到莫言面前,弯腰递上自己的名片,道:“大师,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差遣,请尽管吩咐……”

说完,他满脸堆笑,冲黄留夏道:“教授,有机会一起喝茶,以前有对不住的地方,我向你赔罪。”

……范长云来的快,去的更快,前后就说了几句话,就点头哈腰的退出了房间。

这回轮到莫言震惊了,看着黄留夏,道:“怎么回事,这家伙脑子进水了?”

黄留夏摸着肥硕的下巴,沉吟了一会儿,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

莫言道:“说来听听。”

黄留夏笑道:“早就听说这家伙迷信的很,没想到是真的……我说,他都叫你大师了,你还没明白过来?”

莫言何等聪明的人,转瞬就明白过来,道:“你是说……这家伙把我当神棍了?”

黄留夏笑道:“很正常,越是混江湖的人,就越是信这些。”

【062】各有打算

正如黄留夏所说,越是混江湖的人,就越是迷信某些神秘的力量。

范长云就是这样的人。

离开餐馆后,他将两个马仔打发走,坐在车里琢磨了半天,才拿起手机给老黑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添油加醋,却也没有详细的描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只是将莫言让他带给张长青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最后,他对老黑说道:“老黑,人已经找到,你交代我的事情就算完成,后面的事情……就别再找我了。”

老黑惊讶道:“你什么意思?我还准备让你帮我盯住这家伙的……是嫌费用少了?”

范长云道:“老黑,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说钱就见外了。但是我有我的原则,有些人我是不会碰的。”

老黑奇道:“我知道那家伙有些古怪,可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范长云很严肃的道:“不是我反应大,而是这世上有些人真的不能沾的……”

说起来,二十年前的范长云并不迷信。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天不怕地不怕,唯一信奉的就是自己的老大,以及手里的砍刀。但是有一次,他随老大去收账,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收废品的老头。擦肩而过时,老头的三轮车不小心擦到了老大。那次恰好债主不在家,收账未遂,老大的心情很不好,于是飞起一脚,将老头踹倒。

老头爬起身来,也没说话,默默的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

老大却不依不饶,扑上去还想再踹一脚。

就在这时,老头忽然转身,眼中冒着幽光,死死地盯着老大,道:“掌嘴!”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老大面色呆滞,愣一会儿后,忽然抬起手,拼命的抽自己的耳光。

听着噼里啪啦的耳光声,包括范长云在内,一干马仔都惊呆了。

范长云第一个清醒过来,扑上去想制止老大,然而老大忽然变得力大无穷,甩开众人,拼命的抽自己的耳光,直到将自己生生抽晕过去……

在所有的马仔中,范长云是最机灵的,他见无法制止老大,于是转身去找那老头。然而这时他才发现,那诡异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离去……

这一幕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范长云却一直没有遗忘。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沾的。否则,后果难料。

老大就是最好的例子……那次事情过后,老大就落下了后遗症,只要有人说掌嘴两个字,他就不由自主的想抽自己的耳光。

于是,在那之后,老大就已不再是老大。

范长云依稀记得,当年的老大最终是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自己似乎还带人去看望过他。

“我到底有没有去看过那家伙?”

放下电话,范长云想起往事,心悸之余,却怎么也想不起当年那位老大的模样……

但是,那位收破烂的老头泛着幽光的眼神,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莫言的眼神很清澈,和那位老头的眼神截然不同,但范长云却能感觉得出,莫言的眼神同样让人心悸,甚至犹有过之。

在莫言的注视下,有一瞬间,范长云甚至有一种全身被扒光的感觉。

于是,他果断的选择了撤退,并奉上对莫言的敬畏。

“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范长云叹了口气……

他送了一张名片给莫言,这时却打心眼里希望,最好永远也别接到那个人的电话。…,

………………………………

“范长云那块滚刀肉也有害怕的时候?”

长天高尔夫球场,张长青挥杆将球击出,然后将球杆扔给球童,脸上显得有些惊讶,道:“他没说为什么?”

老黑说道:“他不肯说,只说有些人不能碰,让我另找别人。”

“随他去吧……”

范长云这种小人物显然无法获得张长青太多的关注,不过他的拒绝倒是让张长青对莫言愈发的感兴趣。

“老黑,你说这个莫言到底有什么古怪?说起来,范长云也算是个狠角色,怎么见一面之后,居然连盯人这种活都不敢接?”

老黑说道:“老板,莫言这人无论有什么古怪,终究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投入太多关注。”

张长青笑了笑,道:“你这话说的不对……他要是服个软,这种小人物的确不值得我去计较。可是,他让范长云带的话有些过分了,居然要来找我‘聊天’。哈,这可真是有意思……说真的,我已经好多年没听见这种狠话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老黑代替了球童的角色,拎着包和球杆一路随行。

“老黑,莫言是方正公司的员工,对吧?”

“是,范长云是这么说的。他们见面时,方正的黄留夏也在。”

“即然这样……那我们就给他找点事情做。”

“老板,您的意思是……”

“闲着也是闲着,他既然要找我聊天,那我给他这个机会。看在晚晴的面子上,咱们要文斗,不要武斗,顺便再探探这家伙的底细。老实说,这种古古怪怪的家伙,我还是挺感兴趣的。”

“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

“真的明白了?”

“我猜,老板是想收服他,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莫愁湖的那件事可以委托方正公司去调查。这件事反正也是要处理的,顺便还可以探探那家伙的底,看看他是否值得老板投资。”

“哈,老黑,你的智商渐涨啊!”

……………………………………

“到了,就是这地方。”

莫言的黑色QR停在长湖路12号的门前,黄留夏下车后,看着四方斋上古色古香的牌匾,道:“几百年的老字号……莫言,看见没,这块匾几经战火,历经沧桑,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

这家四方斋主营玉器,但实际上,它的兼营项目很多,基本就是一家古玩铺,只是以玉器类为主。

黄留夏和这里的老板是朋友,昨天就已经约好,说是要带人过来买玉器。

他一下车,四方斋的老板就走了出来,笑道:“老黄,可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这人四十来岁,脚下一双圆口布鞋,身上是月白色的太极练功服,往那一站,显得格外清雅。

黄留夏打量着他,笑道:“蔺老板,你这是越老越风骚啊……”

“见笑,见笑……”四方斋老板和黄留夏极熟,笑着拱手,随即看向莫言道:“这位是?”

黄留夏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莫言,也是你今天的主顾。”

四方斋老板朝莫言伸出手,笑道:“莫先生,欢迎光临,鄙姓蔺,蔺相如的蔺,单名一个秋。”

莫言笑道:“蔺老板好,我只是跟着教授过来长见识的,谈不上什么主顾。”

所谓一叶知秋,看这家四方斋古朴典雅的门楼,以及大厅里的陈设就知道,进出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像莫言这种身家的人,实在算不上什么主顾。…,

蔺秋将黄留夏和莫言领进门,没在一楼停留,而是直接领上了二楼。

“先去我的办公室喝茶,莫先生想要什么样的玉器,我让人直接送过来,咱们一边喝茶一边看货。”

蔺秋的办公室很大,他嘴上说是办公室,实际上,这里更像是一间陈列室兼贵宾接待室。

室内布置清雅幽静,包括桌椅在内,每一件物品都透出浓浓的人文气息。

南端的墙完全就是一个陈列架,红木为框,上面摆放着各类玉器、瓷器以及很少见的骨器……

三人坐下,蔺秋亲自动手泡茶。

说是泡茶,其实是烹茶。

看着他双手翻飞,在茶具上轻盈而动,莫言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土鳖。

蔺秋所用的茶叶和茶具也就不提了,不用问就知道,肯定都是价值不菲。

真正让莫言大开眼界的是,蔺秋烹茶时用的炭和水,都是大有讲究。

水是玉龙山上头遭雪融化的水,炭是马家铺子的竹炭……

“来,两位,尝尝我的手艺。”

茶烹好,蔺秋举起和酒杯差不多大小的茶盏,向两人说道。

莫言对茶没有任何研究,平时也不怎么喝茶。他学着蔺秋,用拇指和中指轻拈茶盏,用另只一手托着茶盏的底部,然后浅浅喝了一口。

老实说,这茶虽然清香扑鼻,但喝到口中,似乎和平时喝的茶也没什么区别。

黄留夏却是赞不绝口,道:“好水,好茶,好手艺。老蔺,就你这手艺不开茶馆真的可惜了!”

蔺秋怡然自得,对黄留夏的赞叹照单全收,没有一点谦虚,可见,他对自己烹茶的手艺是相当的自信……

他放下茶盏,问莫言道:“莫先生,你刚才说,买玉器是用来作寿礼的,对吧?”

莫言点头道:“是,我的一位长辈过寿……蔺老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蔺秋笑道:“这得看你的预算资金了。”

莫言道:“十万左右吧。”

蔺秋点了点头,笑道:“看来莫先生很尊敬你的这位长辈啊……”

微微一顿,他接着说道:“莫先生,你是要新器,还是要年代久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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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鱼形玉佩

莫言对玉器一窍不通,但人情世故却是明明白白,道:“最好是新器,我的这位长辈做的是八十大寿,送的寿礼如果太古旧,不吉祥。再说,我的预算只有十万左右,大概只能买一件过得去的新器。”

过于古老的玉器实际上就是文物,抛去本身的价值,其中所包含的人文、历史等因素,同样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十万元对普通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是在动辄数十万、百万的文物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蔺秋笑道:“店里恰好进了几件新雕琢出来的玉器,十万元左右的有两件,我这就让人取来……”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声,随即转回头,又道:“这两件玉器品相都不错,其中一件是四方鼎,造型古朴厚重,用来做送老人家的寿礼,个人觉得还是很不错的。另外一件……”

他正介绍着,门口忽然传来‘咯噔咯噔’高跟鞋踏地的声音。

听到这风风火火的踏地声音,蔺秋不禁一拍脑门,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莫言不用开启本我意识就知道,来人肯定不是四方斋的员工。身为员工,绝对不会在老板的办公室门前如此的风风火火。再者,四方斋是一家玉器行,兼营各类古董,冷静和沉着是员工必备的素质。这里的玉器古董身娇肉嫩,价值动辄就是数十万上百万,谁敢将这些东西交到一个性格毛躁的员工手中?

“哈,就猜到你躲在办公室!”

蔺秋脸上的苦笑未散,一个女孩就出现在门口。

她蹦蹦跳跳进了办公室,然后老实不客气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毫无形象的仰头喝下。

蔺秋似是见惯了这女孩毫无淑女形象的举动,摇头笑道:“大小姐,今天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女孩年纪和莫言相仿,穿着职业套裙,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个文员,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身上的衣饰虽然简约,但却价值不菲。莫言对此不算是很了解,但黄留夏却一眼就看出这女孩身上透出的贵气。

女孩长相尚可,不算特别漂亮,脸上的皮肤稍稍糙了点,但眼睛却尤为灵动。

女孩放下茶盏,拍了拍手,门外就有一个捧着纸箱的男人出现。

女孩示意这人将纸箱放下,笑嘻嘻道:“表哥,这是我半年来淘的货,帮着看看呗……”

蔺秋一脸无奈,道:“在下面找老李帮你鉴定不是一样么?非得跑来烦我……”

女孩笑道:“我信不过别人,就信表哥。好不容易淘来的货,要是看漏了怎么办?”

蔺秋苦笑着摇头,转身给莫言和黄留夏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叫张小萌。小萌,这位是黄留夏黄总,这位是莫言,都是我的朋友。”

张小萌笑着和两人打招呼,显得很随和,但是转身让刚才捧箱子的男子出去时,不经意间却是显出大小姐的做派。

蔺秋道:“小萌,你今天没上班?”

张小萌吐了吐舌,道:“偷跑出来的呗……”

蔺秋笑道:“当心被你爷爷知道了,打你屁股。”

张小萌不服气道:“我答应爷爷上两年班,就已经很有诚意了,难道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蔺秋哈哈一笑,道:“行了,让我看看你究竟淘了些什么?别又像上次那样,十二件东西全是赝品……”

这时,四方斋的员工将那件四方鼎和另一件玉器送来。…,

蔺秋不好怠慢莫言,于是看向张小萌,道:“小萌,你稍等会儿,莫先生这里……”

话未说完,莫言却道:“蔺老板,我这里不急,你还是先帮张小姐鉴定玉器吧。正好我也能跟着长点见识。”

蔺秋道:“那怎么好意思,你们是客,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你们。”

张小萌却拉着他的胳膊,道:“哥,顾客是上帝。人家上帝都说了先帮我看货,你就从了吧……”

她一边拉着蔺秋撒娇,一边朝莫言挤了挤眼,表示感谢。

蔺秋无奈,道:“好吧,先帮你看。不过我们先说好,如果结果和上次一样,你不许拿我这里的东西撒气。”

张小萌满不在乎道:“不就是弄坏你一个破瓷碗么……”

蔺秋瞪眼道:“那是破瓷碗?”

张小萌见蔺秋发怒,摇着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好了,好了,不是破瓷碗,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还不行么?”

蔺秋拿这个女孩办法,苦笑着跟黄留夏和莫言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这丫头看什么都眼热,前年来我这里玩,突然就喜欢上玉器。然后就开始学人家四处淘货捡漏,漏没捡起着,钱倒花了不少。好在她还晓得轻重,知道自己水平不高,收的物件基本不过万。上次来我这儿,十二件物件全是赝品。我说了她几句,你猜怎么着?好嘛,这丫头一发疯,把我的一件宋代龙泉青瓷给扔地上了……”

张小萌见表哥揭自己的老底,登时急了,捋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胳膊,道:“喂,喂,打人不打脸。姓蔺的,你信不信我把你小时尿床的事情说出来?”

蔺秋哈哈大笑道:“哟,看把你牛的,别忘了,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说起尿床……”

张小萌这才想起,表哥大了自己快二十岁,说不定真看过自己尿床,于是一把捂住蔺秋的嘴,恶狠狠道:“不许说,不许说!”

看着这对很欢乐的表兄妹,莫言心里不禁感叹……

他的堂兄妹、表兄妹加一起,少说也有二十多位,见面时看似亲热客气,但全无眼前这对兄妹的率真和单纯。和莫言之间,更是却全无交流。

“这次去给老爷子拜寿,在这些兄弟姐们眼中,自己多半只是个路人吧?”

张小萌闹了一会儿,终于打开纸箱,让蔺秋帮她鉴定。

纸箱内一共有十四件玉器,大小不一,有佩饰,有如意,还有一座拳头大小的玉马……

这些玉器被随随便便的放在纸箱内,相互叠架,彼此间没有任何隔离保护。

箱子刚打开,蔺秋就皱起眉头,不悦的道:“亏你也敢自称爱玉之人,这些玉器无论是否真品,被你这么折腾,迟早都是粉身碎骨的命。你哪怕是用稻草隔开来也好啊……”

莫言和黄留夏也走了过来,两人看着纸箱内放置的乱七八糟的玉器,都是好笑。

蔺秋拿起一件玉佩,只看了一眼,就道:“最多一千五,你花了多少?”

张小萌吐了吐舌,道:“九千……”

实际上,从本质上来说,玉器无真假,两百块的玉佩和两百万的玉佩都是真品,只是品质有高有低而已。从这个角度来说,以次充好就算是赝品。当然,如果是古玉的话,因素就多了,时间、朝代、出处……即便是玉器行里的老师傅,稍有不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张小萌收的这些玉器,都是以古玉的名头收来的。

其实她也知道,这里面真品的几率接近于零,不过她根本就不在乎。

真也好,假也罢,她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就拿上次的赝品来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收的都是赝品,而是气愤表哥的嘴巴不饶人,这才一怒之下,将他心爱的瓷器扔了出去……

对她来说,喜欢上捡漏,最开始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她又觉得,只要看顺眼,这些东西无论真假其实都是蛮可爱的。就像小时候收集的那满满一屋子的洋娃娃一样……

蔺秋拿起一件小巧的玉器,惊讶道:“啊哟,这件可真了不得!”

张小萌脸色一喜,道:“真的?”

蔺秋很严肃的道:“当然是真的,至少值三百来块……小萌啊,好好收着,以后当嫁妆。”

张小萌狠狠掐着蔺秋的胳膊,嗔道:“哥,你真讨厌!”

蔺秋哈哈一笑,又拿起一件玉器。

他对玉器极有研究,这些所谓的古玉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几乎是沾眼就能给出定论。

“哈,这件不错,我的茶壶缺个盖,这东西圆溜溜的倒是挺适合的。”

“这件玉马收来多少钱?六千?哈哈,恭喜,妹子,这回真的要恭喜你了,至少你没亏本!”

莫言在一旁看的好笑,蔺秋看似清雅,嘴皮子却挺溜的,说的张小萌咬牙切齿,恨不得要跟他拼命。

“咦,这两枚玉佩好像有点年头……”

蔺秋拿起两枚造型一模一样的玉佩,仔细看了半天,摇头道:“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古物。不过很可惜,材质一般般,品相也差了点……”

他手上的两枚玉佩呈鱼形,淡绿色,表面虽然光滑,但内部却有斑驳。无需迎光,就能看出里面一连串深绿色的斑点……

这是张小萌带来的玉器中唯一算得上是古玉的物件,可惜本身的材质不佳,论价值,甚至还比不上那些所谓的赝品。至少那件被蔺秋鉴定为‘没有亏本’的玉马,就比它值钱。

莫言见了这两枚玉佩,心中却忽然一跳。

刚才他听蔺秋说这两枚玉佩有些年头,本我意识自然发动,想研究一下古玉与新雕琢出来的玉器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

然而这一看,他惊讶的发现,这两枚鱼形玉佩竟是符器!

【064】取一留一

莫言心中震惊。

如果这两枚玉佩仅仅是一般的符器,他未必会如此震惊。

这个世界虽已进入末法时代,但无论什么时代总是缓缓开启的,不可能一蹴而就。就拿左道人那个时代来说,天地间的灵气远比现在浓厚,每百年间,总能冒出一两个开辟苦海的绝世妖孽。但是,随着灵气的渐渐枯竭,这样的人越来越少,及至现代,基本就已绝迹。同时,因为灵气的枯竭,开辟苦海就已是极致,想要金莲盛放,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开辟苦海之后,即便没有金莲,也能凝聚一缕真气。虽然不多,但有这一缕真气之后,就能炼制一些简单的符器。比如莫言打算炼制的护身符,就其中的一种。

据莫言估计,数千年来,这样的符器肯定也会流传一些下来,或多或少而已,实在不值得惊讶。

但这两件符器却是个例外。

首先,这两件符器的价值远在一般符器之上,其次,它的出现验证了左道人对古中国历史的推衍。

在《末法左道录》中,这两枚鱼形玉佩被称为‘固本培元符’,又称‘养生符’,名字通俗易懂,没有任何的故弄玄虚。顾名思义,它的具体功效就是固本培元和养生。实际上,此类玉符对莫言和左道人这样苦海生金莲的真修者来说,没有任何功效。但是对俗世凡人来说,却是延年益寿的逆天宝贝。拥有一枚这样的玉符,至少可以‘增加’十年的寿命。当然,这所谓的‘增加’其实是固本培元后的功效,并非真正的增寿。就好比一台机器,理论上的寿命是二十年,但实际上,操作不当或者外部碰撞,都会影像它的寿命。而这养生符就如同一层防护层和质量上佳的润滑油,可以有效的保护机器,使之实现理论上的寿命。

同时,它还拥有生肌活肤、疏通血脉、滋养容颜等功效,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价值连城。

在左道人那个时代,这种玉符同样罕见,倒不是它的炼制条件有多苛刻,而是炼成之后,还需长达数十年的养符。所谓养符,就是炼制成功后,置于灵气浓厚的地方,让它渐渐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只有当玉符中的灵气到达一个极值后,它才能发挥功效,反哺佩戴者。然而,左道人那个时代的天地灵气,已经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养出一枚上好的玉符。据左道人推算,至少需要千年的积累,才堪大用。所以,在左道人那个时代,这种养生符几乎绝迹,即便有一两枚现世,也大多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

有鉴于此,左道人在《末法左道录》中概叹,书中历史不过两千年,然有此一物,至少可再追溯五千年!

“左道人应是春秋之前的人,距今已有数千年,再往上追溯五千年的话,岂不是说古中国差不多有万年的历史?甚至有可能还不止……”

看着两枚鱼形玉佩,莫言心中感概莫名。

老实说,他对左道人的一些话未必全信,比如这多出的五千年历史之论,他也只是姑妄听之。但是此时见到这两枚符器,心中再无怀疑,有的只是对历史的敬畏……

这两枚玉符不知是哪个时代的修士炼制的,但据莫言推算,它们历经的岁月少说也有数千年。而经过这数千年的吸纳,玉符中的灵气早已充沛无比,此时称它为灵符也不为过。…,

所谓灵物自晦,这两枚已带有自然神韵的玉符暗合天道,在这数千年中,自晦自蔽,只待有识者重启灵光!

实际上,这两枚玉符的功效虽然神奇,但对莫言来说,其实没有太多作用,最多用来参考参考。

但是,对于八十耄耋的祖父和莫家来说,这东西的价值却是无可估量。

莫老爷子是莫家的大旗,他一天不倒,莫家的根基就愈发的巩固一分,多活十年,等后来者接过他的大旗时,莫家就真真正正的成为这片土地上的参天大树。

莫言并不在乎莫家能否成为参天大树,从五岁起,他就没有想过要借这片树荫来作威作福。

他只是觉得,身为后辈,既然做不到纯孝,那就在外物上尽量有所补偿。

所以,他打算买下这两枚玉佩,当做寿礼送给莫老爷子。

另外,身为修者,他很清楚‘天赐不取,反受其咎’的道理,这同样是一种因果,不可不取。

蔺秋做出鉴定后,这两枚鱼形玉佩被张小萌随手扔到一边。

莫言对张小萌微微一笑,道:“张小姐,我很喜欢这两枚玉佩中蕴含的古朴,不知道你是否肯割爱。”

蔺秋和黄留夏听他这么说,都没有多想。

蔺秋更是笑道:“这对玉佩留着玩还是不错的,莫言说的对,这对玉佩虽然品相不佳,但还是有些古朴之意的。”

张小萌性格豪爽,将玉佩递给莫言,笑道:“既然喜欢,那就归你了。”

莫言笑道:“张小姐还是开个价吧。”

张小萌有些不悦,道:“开什么价啊,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喜欢就拿去呗。”

她这么一说,莫言倒是有些犹豫了。

如果这东西没什么价值,他也就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

但恰恰相反的是,在某种意义上,这东西可谓价值连城。他如果就此毫无代价的收下,就等于是接下一份大因果。他能欺得了张小萌和蔺秋,却欺不了这冥冥中的因果。倒不是说这份因果一定会招来什么灾难,但是在将来,这份因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心性上的关隘。

他专修神魂之道,自然不愿见到这样的关隘。

实际上,他是准备用十万块来买下这两枚玉佩的。

前面说过,这两枚玉符对普通人来说可谓价值连城,十万块买下,同样是欺负人。不过就本质而言,这东西对莫言无用,花上十万块买下,他心中无疚无愧,也就谈不上什么因果。即便有,也只是外物上的因果,与心境无关。

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做法仍有不妥的地方。

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是傻子,你无缘无故花十万块买一对‘不值钱’的玉佩,他们自然会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是打算要送给你的,你不收也就算了,却偏偏要花大价钱买。便是傻子,也知道其中有蹊跷。

如此一来,接受馈赠,就会种下因果。不接受,心有不甘。如果花钱买,则会引来怀疑。

一时间,莫言竟是处于两难。

“喂,你到底要不要啊,我可是很少送人东西的……”

张小萌见他不说话,心中不由有些奇怪,这人真有意思,一对不值钱的玉佩而已,难道还怕欠我人情么?

这女孩的性格有些顽皮,见莫言犹豫,以为他不肯欠下人情,便愈发固执的要送出这对玉佩。…,

莫言看着张小萌脸上稍显粗糙的皮肤,以及大概是因为熬夜而长出的两颗小痘痘,不由一笑,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两枚全拿下,多少有些贪心,一人一枚才是正道。这女孩长得还行,但皮肤不是很好,恰好合用这枚养身符。算了,这两枚小玩意因她而来,最恰当的方法就是取一留一,不亏不盈。想不留因果,就只能送她这份福缘了……”

一念及此,他微微一笑,道:“张小姐,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打算出十万块买下这两枚玉佩的。”

听了这话,张小萌不由一怔。

蔺秋和黄留夏同样很惊讶,蔺秋甚至以为自己看漏了眼,从张小萌手里拿过那两枚玉佩,重新验看……

在场的人除了莫言,非富即贵,就连黄留夏也是身家千万的人。十万块对他们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并不足以使他们惊讶。

真正让他们好奇的是,莫言为什么肯花十万块买下这两枚看似不值钱的玉佩,而且还是在张小萌打算送他的情况下!

“你有毛病吧,这东西值十万块么?”张小萌仿佛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莫言,道:“再说了,管它值不值钱,我都已经送你了,你闷声大发财就是了,干嘛还说出来?”

莫言笑道:“我也想闷声大发财,但这东西实在太珍贵了,真要是厚着脸皮收下,以后睡觉恐怕都不会安稳。”

蔺秋在一旁忍不住问道:“莫言,这东西真的很珍贵?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黄留夏也道:“你不是说对玉器一窍不通么?我说,你该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莫言笑道:“我对玉器的确是一窍不通,不过也不是绝对。比如说这对鱼形玉佩,我就多少知道一点它的来历。”

蔺秋顿时来了精神,将玉佩递给他,道:“来,来,请指教。”

【065】涤垢去尘

莫言接过玉佩,谦虚道:“在蔺老板面前,哪敢说什么指教。不瞒各位,关于这两枚玉佩的来历,我也只是知道一点毛皮。而且,我也不是十分的确定,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蔺秋道:“你先说说它的来历吧。”

莫言点了点头,道:“这两枚玉佩究竟叫什么名字,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没弄错的话,它的珍贵之处在于养生。简单说就是,长期佩戴后,可以滋养容颜,舒经通络,甚至是延缓人的衰老……”

他这话九真一假,说出了养生符最主要的功用,但却掩藏了它真正的来历。有些事情过于惊世骇俗,即便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至于养生的功效,却是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在市面上,打着养生功效的产品不计其数,至于有没有效,恐怕只有卖家才会真正清楚。所以,当他说出玉佩真正功效时,不仅没人吃惊,张小萌甚至还偷偷撇了撇嘴。

蔺秋也有些失望,道:“这个……好像无法验证吧?”

养生这个概念的确无法用数据来验证,比如说市面上的那些养生产品,有人说有用,有人说无用。说有用的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心理作用,一小部分则是商家请的托。但不管是有用还是无用,它的功效最终只能是心证,无法用一个确切的标准去衡量。比如说某个产品,是标准的假冒伪劣,但用了之后,有的人却觉得效果非凡,去医院检查身体的各项指标,数据也是往健康的方向逐渐靠拢。究其原因,无非是在心理作用下,胃口见好,心情渐好,再加上适当的锻炼和良好的作息,渐渐形成的效果,与所谓的养生产品其实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是,谁又能用科学的手段去证明这些呢?

莫言笑道:“蔺老板,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微微一顿,他接着说道:“我知道,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养生产品,比如磁化床垫、手镯、水杯什么的,可谓不计其数。至于有没有效,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老实说,那些东西我是不信的。但是各位,你们现在看到这两枚玉佩可不是什么科技产品,夸张一点说,这是集天地造化于一身的灵物,它的功效是实实在在的……这样吧,各位,嘴上说的再好听,也比不上实际验证一番。蔺老板,能帮我准备几样东西么?”

蔺秋道:“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莫言道:“很简单的几样东西,一瓶醋,一个炭炉,一个锅。锅不需要太大,小号的就行,不过最好是陶瓷的。”

蔺秋点了点头,立刻叫来员工,让他去准备这几样东西。

趁着东西还没送来,莫言继续早就编好的谎言,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还是小时候的事。当年我的一位长辈,家里就有这样的一枚祖传玉佩,从外形到玉佩里的斑点,和这两枚几乎一模一样。当时,那位长辈也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玉佩,并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一个道士在他家借宿……顺便说一句,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是一个靠山的村子,经常能看见游方的道士与和尚。那位道士见到这枚玉佩后很是惊讶,说出了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当时,我的那位长辈也是不信,于是道士告诉他,自古灵物多隐晦,不经涤垢去尘,灵物是不会现世的……”…,

张小萌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喂,真的假的呀,我怎么越听越玄乎?”

莫言哈哈笑道:“道士么,说话总是免不了神神叨叨的。再科学的事情经他们嘴里一转,多半就会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他这话也是藏着伏笔的,一是告诉大家,我其实是个无神论者,刚才的这些话无非是原话转述,并不代表我的观点。其次,这也是一种心理暗示,是在隐晦告诉大家,再怎么神秘的事物,都是有其科学原理的。我们之所以觉得它神秘、玄妙,不可解,只是因为我们无知罢了。

有了这样的心理暗示,等众人见过这两枚玉佩的神奇之后,会惊讶,会赞叹,却不会展开过分的联想。

为了能在不沾因果的前提下拿到这两枚玉佩其中的一枚,莫言也算绞尽脑汁了。

为此,他心中也是感慨。

“说到底,还是我三观太正了。如果换做是左道人,一个袖里乾坤下去,眼前这三人就顿成灰灰了,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

他发出如此感叹,看似羡慕左道人的不羁,但实际上他很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如果他真的像左道人那样的肆无忌惮,神魂之道别说是大成了,就是小成也是永无可期。神魂之道,玄妙异常,无常法,无通衢,成与不成,存于一心。简单来说就是,心有恶,须行恶,不以恶为恶。心有善,须行善,不以善为善。总之,只要能做到心无挂碍,你怎么做都行。就拿眼前这两枚玉佩来说,左道人三观无下限,大可以杀人取货。莫言就不行了,他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是有底限的。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在不沾因果的前提下,拿到一枚玉佩,而且还要做到心无挂碍。

“果然是好人难修行,修行无好人……难怪现在仙侠小说的主线都是杀人夺宝!”

“做好人难,有了大能力,却依旧选择做好人,更是难上加难。莫言啊莫言,你果然是一个好人……”

他心中虽然感叹,却也有一些自得,不经意间,就给自己发了张好人卡。

说话间,莫言要的老陈醋和炭炉等东西已经送来。

莫言并不耽搁,将炭炉点着,陶锅摆上,然后倒入半瓶老陈醋。

蔺秋见状,道:“莫言,你这是要加热吧,味道是不是大了点?到时候一屋子醋味,对室内的字画会有影响……”

莫言笑道:“没关系,稍微加热一下而已,不用担心。”

蔺秋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小萌拉着胳膊,不许他说话。

女孩的好奇心已被莫言完全钓起,此时此刻,她只想见识一下所谓的神奇。

对她来说,如果真有神奇发生,将会收获一大一小的两个惊喜。小惊喜是证明了自己,有此一件真品,足以证明自己捡漏的眼光并非一无是处。大惊喜则是莫言所吹嘘的‘滋养容颜,延缓衰老’。对大多数女孩来说,容貌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张小萌也不例外。她长的并不丑,五官端正,眼睛尤其灵动。如果不是皮肤稍差,脸上还有些小痘痘,至少称得上是知性美女。而这,恰恰是她最大的遗憾。

如果莫言所说的神奇真的发生,对张小萌来说,最大的遗憾就将成为过去式,你又怎叫她不一心期盼?

“用那位道士的话来说,下面进行就是涤垢去尘……”…,

莫言见锅里的陈醋微微冒起热气,看向张小萌道:“张小姐,在此之前,这两枚玉佩,请你选一枚。”

张小萌一怔,道:“为什么要选一枚?”

莫言微微笑道:“因为其中的一枚是我的报酬,为了不招摇,我打算以后再进行涤垢去尘。”

张小萌忍不住笑道:“你这人还真是不客气。”

莫言笑道:“其实,这不仅仅是报酬,也是对我诚实的一种奖励,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张小萌不禁一怔,随即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如果你不诚实,这两枚玉佩哪怕价值连城,对我来说也只是两块石头而已。好吧,我在这里正式宣布,无论结果怎样,这两枚玉佩其中的一枚,将是我给你的报酬。”

蔺秋也点头道:“这是应当的……”

莫言见事情敲定,道:“张小姐,选一枚吧。”

张小萌眨着眼睛,仔细挑了半天,才拿起其中的一枚,道:“就是它了。”

莫言接过玉佩,将它放入锅中,笑道:“大约五六分钟就可以了。老实说,我现在也很紧张,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否如我所猜想的那样。如果不是,各位可不要见笑,就当是看了一场滑稽戏……”

众人听了这话,忍不住都是一笑。

张小萌问道:“用醋来煮玉佩,这是什么原理?”

莫言道:“其中的原理我也不清楚,当年那位道士就是这么做的,我现在无非是有样学样……”

张小萌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只是紧张的盯着冒着热气的陶锅。

她当然不晓得,这所有的一切,包括所谓的灵物自晦、涤垢去尘,其实都是莫言随口编造出来的。

这两枚养生符之所以灵光不显,是因为经过不知几千年的吸纳,内中的灵气已然饱和固化。甚至是淤积。构建神奇的符箓也因此而停止运转。想要让它再次焕发,就必须用外力疏导。所谓外力,不是用醋来泡,也不是用高温疏导,而是专指开辟了苦海的修士才能拥有的真气!

对莫言来说,其实只需度入真气,这两枚符器就能重见天日,焕发神采。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做,至少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做,否则的话,今天最大的神奇不是这两枚玉佩,而是他这个大活人了!

几分钟的时间转眼即逝,莫言将炭火熄灭,待温度降低后,右手伸进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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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果然神奇

陈醋本就是酱褐色,再加上加温后表面泛起的雾气,没有人能透过这层酱褐色看清玉佩此时的变化。

实际上,浸泡在陈醋里的玉佩依旧如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所以的一切,都是莫言的遮眼法,只是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

而现在前戏已经做足,已经到了揭晓的时刻。

莫言手指触到玉佩后,并没有急着捞起,而是运转真气一丝一缕的度入玉佩的符箓之中。

这枚玉佩蒙尘已久,这时接触到外来的真气,便仿佛龟裂的土地忽遇九天甘霖,所以的符箓都开始震荡……

这种震荡呈涟漪形向外扩散,层层叠叠,冲击着那些几乎固化的天地灵气!

玉佩的外表没有任何改变,但随着灵气的雾化,内部的那些深绿色半点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莫言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玉佩内部的改变,嘴角不由弯出一抹微笑。

他两指轻拈,将玉佩取出。

“蔺老板,麻烦你取一盆清水来。”

蔺秋急着见证所谓的神奇,竟是从陈列架上取来一个价值不菲的玉碗,然后毫不吝啬的将辛苦收集的玉龙山上头遭雪化成的水倒入……

“就用这个,我倒要看看,究竟有什么神奇。”

他将玉碗放在茶几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莫言手中的玉佩。

不止是蔺秋如此,黄留夏和张小萌也被莫言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都是紧张的等待着。

莫言笑了笑,将玉佩放进水中随意晃了晃,涤清玉佩表面残留的酱褐色陈醋后取出,交到了蔺秋手中。

蔺秋将玉佩放置光亮处,仔细的验看着。

这一看,他不禁瞪大了眼睛,脱口道:“果然神奇!”

黄留夏和张小萌对玉器都不是很懂,两人凑近看了半天,却发现这枚玉佩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张小萌忍不住道:“哥,哪里神奇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从表面看,这枚玉佩的确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置于亮光处后就会发现,玉佩内部的那些深绿色斑点竟是奇异的不翼而飞。仅从这一点来说,这枚玉佩的品相就上升了至少一个档次……

但是,这并不是最神奇的。

“你们看,这里面的斑点已经消失了。小萌,我跟你说,就凭这一点,这枚玉佩的价值至少涨了十倍。这还不算完,你们仔细看,这枚玉佩原先死气沉沉的,可现在却仿佛活了过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灵动,看的久了,甚至让人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流淌……”

“不瞒你们说,我玩了这么久的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灵动的玉,拿在手上就仿佛握着一条会游动的鱼儿……这真是太神奇了!”

听蔺秋如此夸赞,张小萌迫不及待的将玉佩取过,仔细看过后,惊道:“真的哎,就好像活过来一样!”

黄留夏凑近看了半天,赞道:“果然是这样,就连我这不懂玉的人也能看出它的不凡。”

莫言哈哈一笑,道:“各位,这可不是它最神奇的地方,你们忘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了么?”

听他提起这个,蔺秋道:“当然没忘,可是这要这么验证呢?”

莫言笑道:“很简单,看见玉佩上那个小眼了么,找根红线穿起来,然后戴在脖子上,功效立显。”

张小萌闻言,急道:“哥,快去找红线,快去找红线……”…,

蔺秋始终有些不相信,让人找来红线,然后亲自动手将红线穿过玉佩上的小眼,这才递给张小萌。

张小萌接过玉佩,迫不及待的戴在脖子上。

这一刻,时间近乎凝固,除了莫言之外,所有人都盯着玉佩,期待着莫言所说的神奇。

然而十来秒钟过去后,张小萌没察觉到任何异常,忍不住看向莫言,蹙眉道:“你会不会搞错了,我没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变化啊……”

莫言忍住笑,道:“刚才忘了说,这东西是要贴身戴的,而且必须紧贴着膻中穴,这样才能发挥效用。”

张小萌眨着眼睛,问道:“膻中穴在哪里?”

莫言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胸口正中的部位。

张小萌性格虽然爽朗,这时也不禁脸上飞红。

莫言指的地方正是双ru之间,对女性来说,这是个很敏感的地方,而且,按照莫言所说,想要发挥效用,这枚玉佩就必须贴身佩戴。

张小萌穿的是职业套裙,想要让玉佩紧贴膻中穴,就必须解开衣扣,甚至还要塞进胸罩……

她毕竟是个女孩,总不能当着三个男人的面,宽衣解扣吧?

“你这人真是,不早说!”张小萌脸上绯红,冲莫言一顿脚,道:“还不快转过身去,快,快,都转过身去!”

蔺秋忍不住苦笑,指着南墙的一道门,道:“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能矜持点?看见没,那是我的休息间,你去那里吧。”

张小萌这才醒悟,眼前还有两个外人,即便转过身去,依旧显得不雅。

她吐了吐舌,嘿嘿一笑,飞快的溜进了那间休息室……

蔺秋朝黄留夏和莫言苦笑道:“没办法,这丫头从小被她爷爷惯坏了,总也长不大。”

这种话题,黄留夏和莫言都不好接口,于是只能陪着笑。

大约过了半分钟,张小萌就风风火火从休息室走出来,口中道:“哥,真的有效哎,好神奇啊!”

蔺秋眼睛瞪得溜圆,急忙问道:“有什么效果,快说说。”

张小萌一脸的不可思议,捂着胸口,道:“玉佩刚一戴上,就觉得有一股清凉凉的气从这里钻进身体,然后就觉得,整个身体好像沐浴在春风里,骨头都似乎轻了不少……”

蔺秋奇道:“真的这么神奇?”

他半信半疑,回头看向莫言,又道:“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认识?合着伙一起来骗我?”

张小萌一顿脚,嗔道:“哥,你说什么呢?”

蔺秋苦笑道:“得,算我说错话了。我这不是太吃惊了嘛……”

张小萌将玉佩从衬衣中取出,递到蔺秋手中,道:“哥,不许再乱说话了。这个给你,试试就知道了……”

蔺秋毕竟是她嫡亲的表哥,比她又大了近二十岁,她倒是不介意将贴身之物让蔺秋试试。

蔺秋接过玉佩,从领口处塞进去,贴上膻中穴。

这一贴,他脸上神色顿时精彩之极,竟是忍不住吐出一句粗话来。

“我靠,这东西真的有效!”

看着这对兄妹一惊一乍的样子,黄留夏的好奇心已被钩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将玉佩抢过来,自己也试一试。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小萌已经戴过这枚玉佩,人家女孩子的贴身之物,又凭什么让你一个死胖子‘亵玩’?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莫言。…,

莫言何等机灵的人,哈哈一笑,立刻将那枚没有‘涤垢去尘’的玉佩收进衣袋,道:“教授,别打我的主意。”

他这么做,看似是和黄留夏开玩笑,其实也是在提醒蔺秋和张小萌,交易已经完成,如果要反悔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价值,但别人却不会这么看。

在这种神奇的造物面前,人心真的很难测。

蔺秋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莫言话中看似若有若无,却又实实在在的警告。

他微微一笑,道:“莫先生,有了这枚玉佩,还打算买其他的玉器么?”

张小萌也笑嘻嘻的道:“你买玉器是要送人寿礼吧?我跟你说,如果不是至亲的人,这东西最好别送出去,留着给自己媳妇多好啊,她越水灵,你就越有眼福嘛……”

莫言笑了笑,从蔺秋和张小萌的话中,他能感受到两人的诚恳。尤其是张小萌,完全就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单纯,这样的诚恳和单纯,足以表明这对兄妹并无反悔的意思。

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蔺秋和张小萌反悔,但却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管怎么说,这对表兄妹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蔺老板,玉器我就不买了,这枚玉佩送给我的长辈正合适。养生嘛,对老人和女性都是最合适的。”莫言笑道:“对了,蔺老板,我还想买一点玉料,不需要太好的,只要是玉就行。”

…………………………

从四方斋出来,除了一些玉料和玉佩之外,莫言身上还多了两张名片。

一张是蔺秋的,凡是客户,他都会送上一张名片,这没什么可说的。

另一张名片则是张小萌的,临走前,她硬是拉着莫言不放,说是家里还有不少各式各样的玉器,改天请莫言帮她过过眼,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宝贝。

莫言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下来。

“莫言,你买这么多玉料做什么?”

回去的路上,黄留夏好奇的问道。

莫言道:“闲着无聊,准备跟人学玉雕……”

黄留夏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休闲方式,干我们这一行的,精神有时候绷得太紧,有个爱好,能很好的缓解压力。”

莫言将黄留夏送到方正公司,调转方向往包河森林公园驶去。

车刚到36号小院,他就发现,自己平时停车的地方,已经被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占住。

莫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因为他看见,这辆车挂的是京都的车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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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干这种事我很拿手

苏雨坐在车中,翻看着手机中的号码……

她是天运集团总裁周宪庾的助理,两天前接到一个任务,来宛陵寻找一个叫莫言的年轻人。

老实说,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任务。身为天运集团的总裁助理,手头有太多的事务等着去处理。她实在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花在这种小事情上。

可是没办法,在天运集团她可以拒绝任何人,但却无法拒绝周宪庾的要求。首先,周宪庾是她的老板,其次,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从进天运集团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拒绝这个男人的任何要求。

所以,她来了,来到这个空气远比京都清新的城市。

虽然不喜欢这个任务,不过她多少还是有点好奇。

她要找的这个人叫莫言,具体的任务是找到这个人后,对其进行包装和培训,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生活在城市底层的草根,包装成一个可以进出上流社会的公子哥。

为此,苏雨来宛陵的时候,身边还带着形象设计师,礼仪师,甚至连周宪庾御用的服装师也跟了过来。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苏雨感到无比的好奇,如果不是周宪庾今年只有三十五岁,她甚至怀疑自己要找的这个年轻人是周宪庾留在外面的私生子……

“莫言,莫言……找到了,就是这个号。”

苏雨在电话薄里找到两天前记录下的号码,正要拨打,却听司机提醒道:“苏小姐,那人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苏雨转头看去,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正从一辆黑色的QR中走出。

“气质还是蛮不错的……”苏雨有些惊喜,如果这个年轻男子是自己要找的人,似乎可以节省许多时间。在她看来,这个男人身材相当不错,长相也很清秀。尤其难得是他的气质,称不上风流倜傥,但却带着这年头已经很少见的清雅。这样的男人,只需换身行头,发型再处理一下,任何场所都能拿得出手。

真的是很不错,但愿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老实说,这些年来,苏雨见过的型男帅哥不计其数,但大多数都是金玉其外型的,论气质和内涵,绝大对数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转过来时明明清澈无比,但视线交集时,却又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

和莫言的视线交错时,苏雨的心头莫名的猛跳了几下。

这让她有些不安,因为这种感觉曾经发生过一次……

说起来似乎很久远了,却又仿佛是在昨天。

苏雨记得很清楚,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周宪庾的时候……

苏雨微微蹙眉,将异样的感觉抛去,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一秒钟后,车外那个男子的手机响了。

不过,他并没有接电话,而是微微皱眉,看向银灰色的商务车。

“果然是他……”苏雨确定眼前这个男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走下车。

看见京都的牌照后,莫言就已肯定,这辆银灰色商务车里的人,多半就是莫语派来的人。

他心里很不爽。

首先,他不愿别人打扰自己的生活,哪怕这个人是他名义上的弟弟。

其次,他很不喜欢莫语的行事风格。他搬来36号小院的时间,前后不过一周左右,知道这个地址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莫语,却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自己。…,

他凭什么这么快找到自己?

无非是权势而已!

“那座院子出来的人除了擅弄权势之外,还会些什么?”莫言撇了撇嘴。

苏雨走上前,微笑道:“您好,请问,你是莫言吗?”

莫言反问道:“你是谁?”

他的语气很平淡,而且并没承认自己就是莫言。

苏雨已经很久没面对这种平淡的语气了。

在天运,周宪庾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始终是那么的舒缓柔和,让人沉醉。而其他的同事和下属,在面对她的时候,或是热情,或是敬畏,每个人的语气都很丰富。而在天运之外,也大抵如此,无非是多了些谄媚或是垂涎的表情。即便是陌生人,在苏雨出众的相貌前,语气和情绪也总会不自觉的出现一些波动……

总之,像莫言这样冷淡的男人,苏雨已经很少遇见。

“我叫苏雨,是周宪庾先生的助理,是他让我来宛陵找莫先生的……”

面对莫言的冷淡,苏雨一点都不介意,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人所表现出的冷淡,无非是种面具,一种掩饰自卑的面具。

这让她开始有些看轻眼前这个男人,但在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破绽。甚至,她笑的更加妩媚,很多时候,带着一丝莫名意味的妩媚,是剥夺男人面具的最佳手段……

“周宪庾?”莫言依旧面无表情,耸了耸肩道:“不认识。”

他嘴上说不认识,实际上他不仅认识,而且还相当熟悉。

莫言名义上的祖母,也就是莫老爷子现在的妻子,本家就是姓周。而周宪庾就是她的侄孙,也是周家最出色的三代子弟。他所经营的天运集团从表面上看,算不上什么超大型集团。但实际上,只有到了一定层次的人才知道,天运集团真正的规模是何等的庞大!

“您不认识周先生?”苏雨有些小小的惊讶,来之前,周宪庾只交代了任务,并没有说其他的事。

莫言肯定的摇头,道:“不认识,另外……”

他原本平淡的表情忽然丰富起来,笑道:“谁告诉你我是莫言了?”

苏雨一怔,随即举起手中的手机,道:“我刚才打了您的电话,这号码是周先生给我的。”

莫言取出手机,笑道:“你说这个啊,没错,这是莫言的手机,不过是他压我这儿的……他欠我钱,这不,我也是来找他的。确切点说,是来要账的。对了,苏小姐,你也来找他要账的么?”

苏雨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之极。

认错人了?

认错人倒也罢了,关键是,那个莫言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啊,居然让人堵上门来要账?

一时间,她的脑子有些凌乱,看着莫言手上那个明显不值钱的手机,道:“他欠你多少钱?”

莫言道:“八百,不过这是本钱,算上利息的话,七滚八滚的,得有好几千了。”

八百?

苏雨已经无语了,道:“你是干什么的?”

莫言一脸惊讶,道:“我是干什么的?这你都看不出来?收账的呗……”

苏雨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感情老娘浪费了半天的表情,对的却是一个不相干的小混混?

她的脸上顿时现出一丝厌恶,退了几步后,扭头就走。

莫言看着银灰色的商务车掉头离开,不禁开心的笑了,这女人真是好骗。

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并且,立刻拨通了莫语的电话。…,

“我记得跟你说过,不要让人来烦我……”

“你以为我愿意去烦你么?”电话里,莫语嗤笑道:“这是爸的意思,他不想你给老爷子丢人,而我只是个执行者罢了。”

莫言面无表情的道:“我再说一遍,不管是谁的意思,别来烦我。”

莫语轻佻的笑着,道:“我说了,我只是个执行者。另外,麻烦你告诉我,如果再去烦你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莫言皱眉道:“莫语,这样做有意思么?”

莫语笑道:“怎么没意思?派去找你的人可是我特意宪庾哥那里要来的,怎么样,长得还不错吧?”

莫言心中一阵厌恶……刚才他之所以冒充收账的小混混,其原因,就是不愿为难苏雨这样跑腿的人。他很清楚,苏雨这样的人平时可能会很风光,但在莫语和周宪庾的眼中,无非就是工具。

对上位者来说,如果工具不趁手,自然就要抛弃,这本就是上位者的天然习性。

但莫言做不到…

首先,他没有这种上位者的天然属性,其次,他从不认为谁天生就应该是谁的工具。总而言之,他做不到因为讨厌某人,就去为难一些不相关的人。所以,他故意冒充小混混,骗走了苏雨。这样一来,不仅省去了很多口舌,同时也让苏雨避免了办事不力的结局。当然,他这么做不是出于对苏雨的好感,也不是因为心存怜悯,完全只是天性使然。

“最后再说一次,不要再来烦我!”莫言忍住心中的厌恶,最后一次警告莫语。

莫语却依然一副轻佻的口吻,道:“那我就最后再问一次,会有什么后果……我是奉旨行事,你咬我啊?”

莫言摇了摇头,忽然笑了,道:“还记得小时候被我扒光塞进炕洞的事情么?这就是我答复你的后果……相信我,我干这种事很拿手,即使你长大了,屁股蛋子更白了,我依然会干的很拿手。最后,记得告诉老爷子,他生日的前一天我会赶到。”

说完这话,他立刻挂掉电话。

但隐约间,似乎依然能听到莫语怒吼声。

“你混蛋……你有种……我等着你……”

………………………………

京都,天运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

“怎么,我们的那位太子爷还是那么倔?”

周宪庾拿着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沙发上的莫语。

莫语接过酒杯,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个混蛋,一个从草疙瘩里蹦出的混蛋!”

周宪庾耸了耸肩,道:“又一次的不欢而散……需要让苏雨撤回来吗?”

莫语却忽然冷静下来,道:“既然去了,总得做点什么。”

周宪庾笑道:“说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莫语沉吟了片刻,道:“让苏雨去勾引莫言吧……”

周宪庾不禁一怔,道:“为什么?”

莫语道:“告诉苏雨,只要她能勾引上莫言,欧洲区总经理的位子就是她的了。”

周宪庾道:“一个欧洲区经理的位子不算什么……我是问你,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莫语冷静下来后,恢复了世家公子的风范,淡淡笑道:“因为我看不惯那家伙一副清高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一样。说到底,无非是在底层待的太久,习惯了做草根,自卑到了极致,最后就养成不知所谓的清高与自傲。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大哥,我这个做弟弟的,有责任带他回家。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带着他走进繁华世界,带着他一步步走进这个圈子。所谓繁华,无非是酒色财气,就先从色字开始吧……”

周宪庾笑道:“带他回家?小语,说到底你只是想扒掉他清高的外衣吧?”

莫语毫不掩饰道:“没错,我就是想看看,等他踏入这个圈子后,见识了奢华,心里有了虚荣,却又发现口袋干瘪的时候,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嘴脸?”

【068】漩涡

坐在车里,苏雨握紧手中的手机,盯着树林深处隐约可见的36号小院,眼中满是挣扎。

过去的两个小时,是她这一生当中印象最深刻的两个小时。

首先,她被一个男人用近似玩笑的小把戏给骗了。从小到大,她遇过无数的谎言,这些谎言中包藏着种种企图,或是想通过她接近周宪庾,或是想将她骗上床。而她却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总能轻易看穿这些谎言。但是一个多小时前,她却没有看穿一个玩笑式的小把戏,轻描淡写的就被人给骗了……

这让她很不舒服,但仔细琢磨后,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之所以被轻易哄骗,并不是自己不够聪明,而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谎言中没有任何的恶意。

没有恶意,自然就很难引起警惕,没有警惕,被骗也就在情理之中。

苏雨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快就察觉出,那个男人不仅没有恶意,小小的谎言里甚至包含的着某种善意。

尤其是当她接到周宪庾的电话后,这种感觉便愈发的深刻。

“你是不想为难我这样小人物,对么?”

看着远处的小院,苏雨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第一个任务没完成,周宪庾在电话里又交给她第二个任务。

二十分钟之前,当周宪庾在电话里用舒缓温柔的语调说出这个任务时,苏雨整个心瞬间变得冰凉。

任务很简单,期限为一年,只要苏雨完成这个任务,就能坐上欧洲区总经理的宝座。

欧洲区总经理的位子有多重要,苏雨心里很清楚,只要她在这个位子上待满三年,天运集团中高层就将向她正式敞开大门。

对一个小小的总裁第三助理来说,这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周宪庾说出这个任务之后,给了她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苏雨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再有五分钟,就是半个小时的最后期限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一天总是要来的,不是么?”

苏雨在心里对自己默默的说道:“别傻了,苏雨,集团里不知有多少女人想爬上周宪庾的床,不缺你这么一个花痴。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要在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退一万步说,即使爬上周宪庾的床,又能怎样?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你连做小三的资格都没有。不,你现在连做秘书的资格都没有……”

“苏雨,这是个机会,把握住这一年的时间,你至少能实现另一个梦想,不是么?”

“找不到好老公,那就做一个让男人仰视的女强人!”

“老娘拼了,不就是勾引男人么!”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树林里的那座小院,默默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周总,我答应了……是的,我明白。那就这样,再见。”

通话很简短,苏雨放下手机后,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决心已下,她忽然变得放松起来,靠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对司机说道:“老李,去物业管理处,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墅出租……”

………………………………

莫言并不知道,围绕着自己,一个小小的漩涡已经开始加速旋转。

当然,他即便知道,也多半不会放在心上。

说句难听的话,当他在佩饰里看到左道人的时候,就已和这个世界上的人处于不同的生物层次。…,

对他来说,无论什么样的漩涡都不足为惧,无非是一脚踏进,然后再一脚迈出。再大的漩涡又如何,只要双脚足够有力,就能一脚踏碎。就仿佛再多的蚂蚁,也无法绊倒一头大象……

盘坐着卧室内,一片浅绿色的玉片悬浮在莫言的面前。

灵台中,本我凝成的小光头同样盘坐,两只小手不停的飞舞,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玄奥的符文。

这些符文在空中悬浮,由一个光点开始,渐渐蔓延成细丝,然后不停的蔓延、转着、迂回,最后形成一个仿佛迷宫般的符文。

莫言炼制的是阴阳聚气符中的阴符,炼制成功后,可吸纳天地间的阴气。

理论上,阴阳聚气符不难炼制,以神魂为体,凝聚符文,再以真气为引,将符文打入玉片之中,最后玉片内部勾连成一个完整的立体符箓,就算是炼制完成。

在左道人的口中,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他老人家要是愿意,一个时辰少说也能炼它个几百枚。

但是对莫言来说,一个小时能炼制一枚,就已是菩萨保佑了。

实际上,整整半天过去,他将买来的玉料耗费了近半,才勉强摸着点门道。

眼前的这枚玉符,是他今天炼制的第十一枚,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枚。

灵台中,最后一个符文勾勒完成。

“漫天佛祖道尊,保佑弟子这次一定成功!”

莫言口中轻叱一声,右手一点眉心,一个无形无质却带着淡淡金光的符文便飞逸而出。

他双手飞舞,十指勾连,用真气层层裹住这枚符文,不让它在空中消散。

然后,双手猛地一震,鼓荡全身真气,将这枚符文打进悬浮在空中的玉片!

玉片中已有十一枚各自不同的符文,当最后一枚符文进入玉片后,一道幽幽的蓝光乍现,十二枚符文瞬间组成一道完整的符箓!

“嗡……”

蓝光乍现,虚空中游离的阴气便仿佛闻到血腥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以至于发出嗡嗡的声响。

玉片中的符箓得到阴气的滋润,发出的蓝光愈发耀眼。

但实际上,虚空中的这点阴气并不足以激发这枚阴气符,想要得到一枚完美的阴气符,还需经过一定时间的养符才行……

随着蓝光乍现,莫言喜不自禁。

这种异象,正是炼制成功的征兆!

这是他第一次炼符成功,其意义难以言述,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炼制的这枚阴气符,极有可能是几千年来,人类炼制的第一枚符器!

对莫言来说,这仅仅是一小步,但倘若放大至全人类的高度,其意义说是无与伦比也不为过!

当然,这只是莫言兴奋之下,自己在心中YY。

严格点说,修士这种职业,其实是一种消耗远远高于产能的非科学、不环保、隐含暴力的操蛋职业。无论它发展到什么高度,都与全人类无关,甚至可以说是高度越高,对人类的危害就越大!

就拿这枚阴气符来说,莫言整整消耗几公斤的玉料,才勉强炼制出一枚。

而且这还是最简单的一种,将来炼制五行符,庚金之气需要大量的黄金,戊土之气需要大量的钻石和玉料……

其最后的结果仅仅是幸福了莫言一人,却让至少几百个女人失去了她们的手镯、项链,以及钻石戒指。

兴奋之下的莫言当然不会想到这些,即使想到,他也会照做不误。…,

这就叫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看着光华渐渐内敛的阴气符,莫言幸福的叹了口气,视线看向院外葫芦山的方向。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阴阳聚气符炼制完成,然后凝出心眼,看看葫芦山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那里阴气氤氲,极有可能隐藏着某种阴物。

“会是什么呢?天地间的灵气已经干涸,鬼物多半是不可能了。或许,那里埋藏了一座地下墓穴?”

“阴阳聚气符吸纳阴阳之气需要十二个小时,凝出心眼要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在老爷子生日之前,恐怕没时间进葫芦山探险了……”

“时间既然不够,那就干脆从京都回来以后再考虑进山的事。那里凶吉难测,还是多做点准备工作,以策万全。”

…………………………

接下来两天,莫言足不出户,安心炼制阴阳聚气符,以及打算用来测试子弹力度的护身符。

这期间,大李和调查组的人打了两次电话给莫言,询问了一些关于徐德发和废弃煤矿的事情。

调查组的视线依旧集中在赵越身上,有了徐德发未死前的证词,以及大李这个‘内奸’,调查组压根就没怀疑到莫言。

其实,正如大李所言,他和莫言留下的蛛丝马迹还是很多的。但有一句俗语叫‘灯下黑’,身处七处的张协临,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调查组不仅有内奸,而且要寻找的人就一直隐藏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不过,这世上还有一句俗语,叫做‘纸里包不住火’。

几天后,七处这边的调查组仍然处于毫无头绪的状态,但国土保卫局那边却有了一个新发现。

正是这个新发现,让莫言的身影正式进入张协临的视线中。

但可惜的是,这时的莫言已经来到京都。

对张协临来说,目标进入京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只需一个电话,目标就会被京都方面的同事请去喝茶。

但遗憾的是,他手头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仅仅只是怀疑。

想要拿到证据,就必须近距离接触目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没有惊动京都的同事,而是决定亲自赶往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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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莫愁

【老图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

踏上去京都的飞机,莫言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复杂的。

他不喜欢那座大院,也不喜欢那座大院里的人,但这些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和那座大院里所有姓莫的人,都有着血脉上的联系。这种联系无法割离,与喜好无关。往上追溯,他承袭了莫家的血脉,这是一份恩情。往后去说,他必须将这份血脉延续给下一代,这是责任。

这就是血脉,无论你是否喜欢,自诞生那天起,你的左肩就担了一份恩情,右肩压了一份责任。

“莫愁应该也回来了吧?”

说起那座大院,唯一能让他绽开笑容的人就是莫愁,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莫愁和莫言是双胞兄妹,只比莫语晚到这个世上半分钟。

两人虽是双胞胎,但性格却大相径庭。

莫语性格清傲,天生就有世家公子的派头。而莫愁的性格更像一个邻家小妹,不娇不矜,无论对谁,都是和声细语,笑容里,也总是透出阳光。

莫言五岁的时候在那座大院呆过一段时间,每天翻墙钻洞,四处溜达。很多时候,他的身后都跟着一只小尾巴。

那是一个允着手指,可怜巴巴的看着莫言,眼中充满希冀,却又带着一丝害怕的小女孩……

后来莫言离开了大院,彼此再见时,小女孩已经成长了大姑娘。

莫言在H大时,莫愁去看过他几次,两人相处的很不错。或许是童年时的印象过于深刻,莫愁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每次说话时,一双大眼睛总是眨也不眨的看着莫言,满是对兄长的孺慕。几次见面后,莫言的心中便渐渐滋生了一种为人兄长的情绪……

“有两年没见了,倒是忘了给她带礼物。”

看着窗外的云层,莫言忽然想起,上次电话联系时,自己答应给莫愁带礼物的。

莫言上飞机的时候,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的什么都没带。此时想起莫愁,倒是有点后悔放过了张小萌手里的那枚玉佩。

“这两天只顾着炼符,竟是忘了去买点礼物。”

这几来,他日夜未休,不仅将阴阳聚气符炼制出来,同时还炼制了三枚护身符。

阴阳聚气符炼制成功后,还需养符。

莫言选了一处终年不见阳光的阴湿之地,挖地三尺,将阴符埋下,凝聚至阴之气。然后又在太阳初生的时候,将阳符放在屋顶,迎接黑暗初开时的第一缕至阳之气。

天地间的灵气虽已干涸,但阴阳之气和五行之气却是处处充溢,收集起来也颇为容易,对莫言来说,所需的无非是材料与时间。

收集阴阳之气的同时,他将手头所有的玉料全部消耗掉,最终又成功炼制出三枚护身符。

因为缺少必要的条件,护身符的防御强度究竟有多强,莫言无法确定。不过他用包裹了真气的石子测试了一下,觉得抵挡住手枪子弹的冲击应该还是可以。不过因为材质的关系,防御强度大约只能接受八到十次这样的冲击,超过这个次数,护身符就会碎裂。

“算了,干脆送她一枚护身符,虽然以她的身份,应该没有遇险的可能,但天道难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莫言摸出一枚青绿色的玉佩,在手中轻轻的摩挲。

他知道自己不是雕塑大师,所以炼制玉佩时,特意选择了一种古朴的造型。…,

玉佩呈鼎状,除了必要的纹路,上面没有任何装饰性的花纹,只是在正反两面各有一个福字篆文。

他总共炼制了三枚护身符,自己留一枚,送给莫愁一枚,剩下的一枚他打算送给麦穗。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送杜小音一枚的,但一直拿不定主意。

说起来,杜小音才是真正需要护身符的人。她虽是个文职,但谈判专家的身份,却使得她冲在第一线的机会,远比一般的警察要高得多。而警用的防弹服只能护住躯干部位,无法护住头部这个最容易致命的部位。即便是四肢,如果被子弹击中动脉血管,其危险性也是致命的。

“要不,把我这枚送给她?”

想起烂尾楼上的一幕,莫言愈发觉得,杜小音需要这样的一枚护身符。

“只是……送这种东西给她,肯定会引起误会吧?”

莫言不是不通世情的鲁男子,护身符送给莫愁和麦穗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学姐兼准女友,收到这样的礼物,只会感到开心,不会有其他的什么情绪。可若是送给杜小音的话,难免会引起对方的误会。

玉佩不同于其他的礼物,它是一种贴身饰物,一般来说,当男人送女人玉佩时,其意不言而明。

“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莫言琢磨良久,最终还是打消了将玉佩送给杜小音的念头,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这么做,除非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

飞机缓缓降落,莫言拎着只装了几件换洗衣服的包走下了飞机。

出了机场,他并不打算直接去那座大院,而是打算找个地方住下,将阴阳聚气符中的至阳之气和至阴之气吸收炼化,凝聚心眼。

不知为什么,上飞机之前,他总觉得京都一行或许会用到心眼。

这种感觉很强烈,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是直觉或是第六感,但对于修士,尤其是专修神魂之道的修士来说,这就是心血来潮,为某种预兆所动!

莫言本来不打算现在就炼化至阴和阳至之气,但因为这突发的心血来潮,上飞机后就决定,先找个地方凝聚心眼,然后再去大院。

时间对他来说还很充裕,他本打算提前一天来京都,却又怕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所以提前了两天。现在,这多出的一天时间,正好用来凝聚心眼。

随着人流走出机场大厅,他正准备叫一辆出租,却忽然发现,不远处,一个少女正笑着朝自己挥手!

“莫愁?”

少女张开双臂,朝他跑来,一把抱住他,笑道:“哥,这算不算惊喜?”

莫言哈哈一笑,揉着少女的头,道:“鬼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坐这趟航班?”

莫愁道:“是二哥告诉我的……本来他是打算让陈叔来接你的,我知道哥不喜欢外人,所以抢了这活!”

看到莫愁的时候,莫言就已经猜到,自己上飞机之前,行踪恐怕就已落在莫语眼中,此时听了莫愁的解释,并不觉得惊讶。

“来,让我看看,两年没见,有没有变漂亮!”

莫言打量着两年不见的莫愁,赞道:“莫家的灵气全落你一人身上了……只比我小一岁,可看起来还是几年前的那个小丫头!”

莫愁的个不算高,只有一米六出头,身材也很娇小。配上精致的脸庞,以及依旧单纯的眼眸,使得她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七八岁样子………,

真是神奇,莫家人各个身高马大,你妈虽然长得不丑,但也就是个俗妇,莫家到底是怎么蕴育出你这个精灵的……莫言口上赞叹,心里同样没闲着,只不过有些话不好当着莫愁的面说,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

“哥,你也变帅了!”

莫愁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心中也是惊讶,两年没见,当初那个多少显得有些寡言的哥哥,此时竟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气质。

这种气质难以言述,却让莫愁有一种想要更加亲近的味道。这是她在二哥和父母身上都从没有过的感受。长大后,隐隐就有一种想要脱离父母掌控,独自飞翔的心愿,然而家里规矩多,想要自由自在谈何容易!于是,心中渐渐就少了一份亲近,多了一份敬畏。至于二哥莫语,本就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总是习惯于纠正莫愁的一言一行,也总是不断的提醒着莫愁,你是莫家的人……

看着很少见面,却愈发觉得亲近的大哥,莫愁心中就有说不出的快乐。

“哥,你给我带什么礼物了?我可是等了两年。”

莫言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却见一辆红色跑车轰着油门停在了莫愁身后。

车刚停稳,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就从车里钻出,直奔莫愁而来。

“莫愁,这位是谁,不给我介绍一下么?”

年轻人面带微笑,嘴里问着莫言是谁,眼睛却一直盯着莫愁,压根就没看他一眼。

见了这人,莫愁眼中现出一丝厌恶,蹙眉道:“白小山,你跑来干什么?”

白小山笑道:“看你说的,你一个人急匆匆出来,我怎么放心的下?”

莫愁一顿脚,道:“你跟踪我?”

白小山一脸委屈,道:“我怎么敢跟踪你,是小语哥告诉我你来机场的。”

莫愁又好气又好笑,道:“白小山,你要不要脸?一口一个小语哥,你比他大了整整五岁好不好?”

白小山腆着脸道:“达者为兄,我是真心佩服咱二哥,叫一声小语哥,绝对是心甘情愿。”

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白小山终于看了一眼莫言,笑道:“莫愁,这位是?”

两年前,莫言和莫语还有五六分相像,但自叩开灵台后,形体和相貌都有了一些微调,再加上气质显得愈发清澈与从容,倒是让两人有了很大的区别。当然,莫言身上廉价的休闲装也起了很大的帮助,让白小山没有将他和莫语以及莫家联系起来。

莫愁知道大哥的性格,压根就没打算介绍给白小山。

“你管他是谁,让开,我要走了……”

莫愁拉起莫言的手,往旁边停着一辆越野车走去。

白小山见莫愁竟然拉着莫言的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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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罚你三天不许说话

莫言走到越野车前,忍不住笑道:“莫家有女初长成……小妹,这家伙是你的追求者?”

莫愁一顿脚,嗔道:“哥……”

莫言笑道:“怎么了,我说错了?”

莫愁撇嘴道:“也不算错……不过这家伙很讨厌,整天缠着我,烦都烦死了。”

莫言笑道:“原来是不喜欢啊,那就一脚把他踹的远远的,你踹不动,哥帮你。”

莫愁脸色忽然一黯,道:“可是我妈……”

她欲言又止,可莫言何等精明,立刻就看出端倪,冷冷道:“是不是你妈想拿你当筹码,为莫家大院再添一个盟友?”

莫愁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是什么脾性,急道:“不是的,哥。我妈只是不反对白小山追我,并不是非要……”

她话未说完,莫言就打断了她,道:“行了,你不用解释什么了。很多话我这个做大哥的不适合说,但有一点你记住,以后遇上讨厌的男人,就一脚踹走。你踹不动,哥帮你踹。你妈不许你踹,哥还是帮你踹!”

他一连说了五六个‘踹’字,莫愁忍不住乐了,道:“哥,你真帮我踹?”

莫言笑道:“当然……后面就有一个现成的,用不用我帮你踹走?”

莫愁眼睛一亮,随即却叹了口气道:“你要是真的踹了那家伙,老爸肯定会骂你。”

莫言耸了耸肩,笑道:“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个老头骂我么?”

莫愁也憋不住笑了,自己这个大哥又臭又硬,倔起来的时候,别说老爸了,就是老爷子来都不好使。

记得有一次,她陪老爸去H大。老爸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面对大哥时,却说了很多话,而且还难得的笑了几回。可大哥呢,连头带尾只点了三次头,嗯了两声。最后老爸提议一起吃顿饭,大哥也没反对,领着她和老爸三拐两弯,进了一家小面馆,点了三碗最便宜的青菜面,说是什么忆苦思甜不忘本。吃完之后,还一本正经的问老板,有没有发票?

一个小面馆哪来的发票,老板自然回答没有。

于是,大哥就很诚恳的对老爸说:既然没发票报销,那这顿就由我来请吧。

老爸当时气得直哆嗦,差点就将面碗扣在大哥头上……

回想起这些,莫愁就忍不住觉得欢乐,当然,欢乐中也有一点小小的犯愁……大哥真的要一辈子都游离与莫家之外么?

“哥,这车性能不错,想不想试试?”

莫愁晃着手中的车钥匙,笑嘻嘻的问莫言。

莫言道:“还是算了吧,京都的路我不熟……”

两人正说笑着,不死心的白小山又再次跟了过来,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帮闲模样的家伙。

这一次,他将视线集中在了莫言身上。

“喂,朋友,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他抬起手,想要拍莫言的肩膀。

莫言仿佛脑后长了眼睛,肩膀微微一沉,白小山的手便落了个空。

白小山这一掌拍下,本就带着一些恶意,相当的用力。他万万没想到,莫言轻描淡写就避了过去。于是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他用力过猛,手臂落空后,腰腹又来不及发力,整个人踉踉跄跄往前扑去,最终一头撞在莫愁的越野车上!

“砰!”

莫愁见白小山撞在自己车上,忍不住尖叫一声,叫道:“我的车!”…,

白小山跌倒时,听莫愁尖叫,心中甚慰……莫愁毕竟还是关心我的,这一跤没白跌!

然而,等他听到莫愁后面的话时,心中不禁悲伤成河,我堂堂的白家俊彦,在她的眼中,居然抵不上一辆车……

白小山的帮闲见他跌倒,急忙上前几步,将他扶起,关切道:“白少,你没事吧?”

此时,白小山心中的悲伤已经全部转化为对莫言的忿恨,一把推开帮闲,嘴里道:“一边去……”

他站直身子,怒视着莫言,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莫言笑了笑,道:“看出来了?哈,真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我X,这家伙有恃无恐啊!

白小山不禁有些发怔,心说,这家伙一身地摊货,看着不像是有背景的啊,他凭什么有恃无恐?

他这一怔不要紧,一心想要为主分忧的帮闲却忍不住了,嘴里骂骂咧咧走上前,想要揪住莫言的衣领。

“**是哪根葱?跟白少抢女人?”

这话一出口,迎来的不是莫言的雷霆之怒,而是白小山的一记耳光!

白小山心都要碎了……老子真是瞎了眼,居然带这么个夯货出来。抢女人?老子抢谁也不敢抢莫家的闺女啊!你当老子是山大王,莫家的宝贝闺女是天上人间的小姐?完了,这话要是传到莫语的耳中,那家伙指不定怎么折腾我!

“滚!”白小山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盯着帮闲,咬牙切齿道:“现在就滚,滚得远远地,不要让我在京都再看到你!”

看着这一幕,莫言笑着摇头,对莫愁说道:“走吧……”

“等等!”

白小山妒火汹汹,一脚踢走自己的帮闲,看着莫愁,道:“莫愁,这家伙是谁?”

莫愁哼了一声,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白小山正色道:“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是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阿姨。”

“你除了会打小报告和拍我妈的马屁,你还会什么?”

莫愁怒视着白小山,但转眼瞧见一旁正笑嘻嘻看热闹的莫言,眼睛一转,一把挽住莫言的胳膊,得意的道:“白小山,告诉你也没关系,他是我男朋友!”

白小山闻言,却一点也不显得惊讶,很严肃的道:“莫愁,你觉得,你们之间会有结果么?”

不等莫愁回答,他又看向莫言,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问你,你真的了解莫愁么?你知道她家的门槛有多高么?兄弟,我给你一个建议。现在就转身回家,忘记这个女孩吧。不要问为什么……”

听着白小山的喋喋不休,莫言叹了口气,对莫愁说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回京都了吧?”

莫愁眨了眨眼,问:“为什么?”

莫言耸了耸肩道:“因为自以为是的白痴实在太多,都跟你二哥一个德行。”

莫愁吐了吐舌,却道:“二哥虽然有点自以为是,不过肯定不是白痴。”

莫言撇嘴道:“在我眼里,他就是个白痴。”

白小山在一旁听傻了眼……

他自然能听出这家伙口中的白痴就是莫语。可是,这家伙究竟是谁?居然连莫家的二公子也不放在眼里?最让人吃惊的是,莫愁居然还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赞同!

等等,等等……莫语只是莫家的老二,莫家的长房长孙,却一直未曾露面!

难道……白小山盯着莫言,仿佛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八卦。…,

难道这家伙就是莫愁的大哥,莫家最神秘的那个长房长孙?

一念及此,白小山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坏了,这家伙如果真的是莫愁的大哥,我刚才岂不是将他得罪的死死的?不行,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弥补。想要将莫愁娶进白家,就不能得罪莫家的任何一个人,眼前的这个家伙也不例外……真见鬼,这家伙真的是莫家的老大,我未来的大舅哥?”

他这里胡思乱想,莫言却冲莫愁一点头,打算离开。

白小山见状,立刻急了,上前几步,口不择言道:“大舅哥……”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坏了,慌乱之下,竟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莫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看起来人模人样,怎么竟是个二百五?

莫愁又羞又怒,一顿脚,冲着莫言道:“哥,帮我踹他!”

莫言笑了笑,示意莫愁稍安勿躁,随即问白小山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小山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莫言想了想,觉得这家伙虽然纨绔了点,却也算不上太过嚣张,踹他的话,轻了莫愁不解气,重了又稍显过分。

想到这里,他冲莫愁笑道:“妹子,咱大人有大量,就不踹他了。看哥给你玩个小把戏……”

微微一顿,他问白小山道:“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真他妈丢脸……白小山苦笑,只好点头承认。

莫言却冷着脸,道:“既然知道说错话了,那就得接受惩罚……罚你三天不许说话吧。”

说完,他在白小山肩膀上轻轻一拍,然后转身对莫愁道:“行了,我们可以走了。”

莫愁道:“你不是说要玩个小把戏么?”

莫言笑道:“三天不许说话,这个小把戏是不是很有意思?”

莫愁一怔,再看白小山时,却见这家伙眼中带着惊恐,脸憋得像猴子屁股,嘴巴一张一合,双手掐住咽喉,竟似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

这么神奇?

莫愁半信半疑,道:“白小山,你怎么了,真的不能说话了?”

白小山这时已被吓坏,莫言轻轻一拍后,就觉得嗓子里仿佛堵了个大鸡蛋,任凭自己如何用力,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好在他还晓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憋红着脸,可怜巴巴的冲着莫愁求救……

居然是真的,哥,你真是太神奇了!

莫愁眨着大眼睛,冲白小山甜甜一笑,道:“活该你!”

说完这话,她转身上车,疾驰而去……

【071】凝聚心眼

“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莫愁一边驾车,一边问莫言。

刚才那一幕真的是很神奇,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莫言和白小山早就认识,然后串通在一起演了一场双簧。但这种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她知道,大哥是绝不可能和白小山这种纨绔混在一起的……

面对莫愁的好奇,莫言笑道:“老爷子难道没跟你说过么?我五岁就跟着叔祖一起练功,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如今算是学了点皮毛吧。至于刚才的事,其实很简单,人脑后有一处穴道叫哑门穴,封住了那里,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人无法开口说话。”

莫愁惊讶道:“原来爷爷说的都是真的啊!小时候我老问爷爷,是不是不喜欢你,才把送到乡下的……原来你真的是去学武了啊!”

微微一顿,却又疑惑道:“可是,大哥你刚才只是轻轻拍了白小山的肩膀,没见你点穴啊?”

莫言笑道:“我用的是柔劲,有点类似小说里的内气。”

“原来是这样啊……”莫愁毕竟是女孩子,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再加上阅历也浅,没再继续追问,而是有些担心的道:“哥,这个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莫言道:“放心吧,既没有后遗症,也不会有副作用,仅仅是三天不能说话而已。”

莫愁是个心善的女孩,咬了咬唇,忽然将车停下,取出手机,道:“哥,我给白小山发个短信吧。那家伙胆子特别小,我怕他会吓出病来……”

莫言不置可否,笑道:“随你。”

莫愁手指飞舞,很快就给白小山发了条短信。

发完之后,却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莫言道:“笑什么呢?”

莫愁将手机递到他眼前,道:“你看。”

“葵花点穴手,三日自解。若想早解,心中默念‘我是癞蛤蟆’一万一千遍……”

莫言瞧了一眼,忍不住揉了揉莫愁的头,笑道:“真是孩子气。”

莫愁收起手机,道:“哥,明天陪我逛街好不好?”

莫言道:“改天可不可以?明天我还有点事情。对了,说起这个,倒是忘了告诉你。车进城后,帮我找家僻静一点的宾馆……”

莫愁一怔,急道:“哥,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莫言道:“老爷子后天做寿,到时候再回去吧。”

莫愁自然不愿意,刚要说话,却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不禁一黯,道:“哥,你是不是不愿见到我妈,还有二哥?”

莫言心中的确有这个意思,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当着莫愁的面承认,口中笑道:“别傻了,我是有事情要办……”

莫愁心中不信,不依不饶道:“那你得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不然我不放你走。再说,你要是不告诉我,回去之后我也不好交代,说不定爸还以为是我把你气走的……”

莫言哭笑不得,只好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还有功课没做完。”

“功课?”莫愁惊讶道:“哥,你不就是早就毕业了么,哪来的什么功课啊?”

莫言笑道:“不是学业上的功课……我跟叔祖学的是吐纳之功,周期一到,就要闭关。”

莫愁好奇道:“哥,你学这个有什么用啊?难道能像电影里那样飞檐走壁么?”

莫言不欲多说,笑道:“没什么大用,无非是强身健体,另外就是学到了一些你刚才看到的小把戏。练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贸然中止的话,对身体也不利……”…,

微微一顿,不等莫愁继续追问,他取出那枚护身符,道:“对了,这是答应你的礼物。”

莫愁眼睛一亮,一把接过护身符,笑靥如花,道:“哥,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谢谢啦!”

她手中的这枚鼎形玉佩材质只是下下之品,但经莫言淬炼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好漂亮啊……”莫愁只看了一眼,立刻就喜欢上这枚玉佩。这种喜欢并非爱屋及乌,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枚玉佩材质的确不好,但就像人的眼睛一样,本质虽然完全相同,但有的灵动清新,有的却是暮气沉沉。这枚玉佩就是前者,看似平平无奇,但内中却蕴藏着一股说不出的灵动。

莫言拿过玉佩,亲手给莫愁戴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发现这玉佩中氤氲的灵动,与莫愁眸中透出的灵动如出一辙。正是美人佩美玉,相得益彰。

莫愁收到礼物,立刻就忘了其他的事情,笑道:“哥,谢谢你的礼物,真是太漂亮了。”

莫言笑道:“那现在可不可以送我去宾馆?”

莫愁笑道:“没问题,我送你去紫竹林,那里最安静不过……”

………………………………

京都南郊,紫竹林。

这是一家园林式的宾馆,占地面积极大,园内小桥流水潺潺,亭榭楼台隐现,整个格局颇有苏式园林的韵味。

莫愁在紫竹林开了一个套间,将莫言安置下。

莫言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窗外林木葱郁,空气清新,虽然比不上包河森林公园,但就旅途来说,算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哥,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将莫言安置好后,莫愁恋恋不舍,缠着莫言聊了一个多小时,才在电话的催促下站起身来。

“行,不过不用太早,五点钟左右,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莫言将莫愁送到房间门口,替她将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笑着答应下来。

莫愁像只小猫一般眯起了眼睛,似乎很享受莫言这种极为亲近的动作……

两年多时间没见,这对兄妹之间的关系不仅没有疏远,相反的却愈发亲近。

莫愁如此,莫言同样如是。

尤其是莫言,自老头去世后,心中第一次涌动起对亲情的眷念。

送走莫愁后,莫言习惯性的将自己扒光,走进浴室。

每次打坐修行,他都习惯先洗个澡,去除一身污垢,使身与心尽量契合。

洗完澡,他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上,然后将门锁死。

返身进卧室之前,又将窗户检查了一遍,确定不会有人打扰后,他才在厚厚的地毯上盘膝坐下。

他本打算回到宛陵之后再凝聚心眼的,却因为上飞机之前的心血来潮,才临时决定在京都吸纳阴阳之气,尽快凝聚出心眼。

直到此时,他依然无法确定,此番心血来潮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心血来潮,绝不是《末法左道录》中所说的劫数。

修行路上有三劫,一为人间劫,二为地动劫,三为青冥劫。简单点说,其实就是天、地、人三劫。

在这个末法时代,因为灵气干涸,天劫与地劫早就名存实亡,渺渺不可见,剩下的只有人间劫。

人间劫主要来自于七情六欲,情动,欲生,而后不能自持己身,最后因虚生实,化为哀恸杀身劫。…,

然而,莫言虽是修行路上的菜鸟,但修行的却偏偏是神魂之道,修心多于修身,灵魂稳固无垢,最是克制人间的七情六欲,对这人间劫几乎就是天生克制。

当然,神魂之道同样有劫数,但他只是刚刚跨入门槛,至少在三十年内,无需考虑这些。

人间劫对他几乎没有威胁,心无所惧,自然就不会心血来潮。而神魂之道中的劫数则远在数十年之后,目前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可以确定,此番心血来潮另有源头,而非劫数来临前的预兆。

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无法肯定,只隐隐察觉,不管前路如何,只要凝聚出心眼,一切迷雾都可挥手而散。

……两枚半月形的玉符悬浮与莫言的眉心前。

这两枚玉符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白色玉符为阴阳聚气符中的阳符,内蕴至阳之气。

黑色玉符为阴符,内蕴至阴之气。

莫言将意识沉浸于灵台,正要会合本我吸纳阴阳之气,忽然灵光闪现,福至心灵……

“等等,上次本我进入佩饰后,先天意识与后天意识的契合远比在灵台的时候更加稳固,隐约有大自在的意味。不如进入佩饰,试试在那里凝聚心眼。”

神魂之道本无固定的修行方式,最讲究就是从心所欲,莫言心生此念,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身随心动,本我意识立刻逸出灵台,进入佩饰。

十秒钟后,他化身小光头,再次光临佩饰中那个神秘的空间。

睁开眼,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那扇枝叶青青的窗台。

几天不见,窗台上的枝叶似乎愈发的青翠,让人赏心悦目。

微微一笑,他盘膝坐下,不再看那窗台,而是分出两缕本我意识逸出空间,纠缠在阴阳聚气符上。

这两枚玉符虽是实物,但他需要的只是符中的阴阳之气,无需将玉符本体拖入空间。

本我意识稍一勾动,阴阳聚气符中至阴之气和至阳之气便欣然逸出,顺着本我意识的牵引,飞快的汇入佩饰空间……

【072】头号目标

莫言盘坐空间中央,左右手伸出,左手吸阳,右手纳阴,接引至阴与至阳之气。

大约半个小时后,阴阳聚气符‘啪’的一声,化为齑粉,其中的阴阳二气,已被莫言完全吸纳。

这时,他的左右手各出现一滴珍珠状的液体,左白右黑,煞是好看。

这两滴珍珠状的液体正是由阴阳二气凝聚……

“咦,这时间好像有点不对,这阴阳二气怎么这么快就凝成了液态?”

莫言看着掌心的两滴黑白珍珠,心中讶异。

《末法左道录》中早有论述,凝聚心眼至少需要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个小时。而将阴阳二气完全吸纳,凝成珍珠状的液体,少说也要四个小时。可现在,仅仅半个小时过去,两滴珍珠状的液体就已成型。

莫言心中惊疑,立刻回溯刚才的整个过程,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阴阳二气采集的不够,这才导致时间大大缩短。但很快他就摒弃了这个念头,阴阳二气的凝化也是有其自身规律的,若是分量不足,就不可能有凝化的现象出现。

而现在他的左右手各有一滴珍珠状的液体,这就说明,炼化过程并无疏漏。

“难道是因为佩饰的缘故?”

莫言心中一动,不由想起,自本我来到这个玄妙的空间后,就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大自在的感觉。

他神魂初成,灵台尚处于蒙昧的状态,导致先天与后天意识的契合度尚未达到和谐统一的状态。运转时,经常会有滞涩的感觉。但是来到佩饰空间后,本我意识却是运转无碍,隐有大自在的意味。

“应该就是这样了……这枚佩饰原本就有滋养神魂的功效,如果不是它,我根本不可能叩开灵台。从神魂的角度说,甚至可以视它为母体,这样一来,彼此相和相谐实属正常,没什么可疑虑的。就是不知道,下一步凝聚心眼时,会不会再次缩短时间?”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莫言心中再无疑虑,稍稍放松,待心思澄澈后,开始凝聚心眼。

炼化阴阳二气,及至凝聚心眼,其实是个水磨的工夫活,没有什么可取巧的地方。

莫言沉心静气,将自己化为一尊石佛,一心一意运转法诀,凝聚心眼。

………………………………

莫言在紫竹林中凝聚心眼的时候,张协临也来到了京都。

他此来京都,目标正是莫言。

前段时间,因为种种缘故,他并没有注意到莫言。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注意。实际上,刚一开始,他对莫言还是有些兴趣的。

他看过关于废弃煤矿的文字资料,对莫言‘干掉’以孔查为首的匪帮的神奇过程,还是很惊讶的。不过因为徐德发的证词,以及大李提供的时间链,他迅速将莫言从怀疑对象中删除。不仅如此,大李还自告奋勇的接过询问莫言的任务,导致张协临甚至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莫言。

就这一点而言,张协临是失职的。

但是,你可以指责张协临失职,但却永远不能低估他所在的机构,也就是国土保卫局的能力!

实际上,以七处为办公地点的调查小组仅仅只是一个支线,与此并行的还有另一个调查小组。两个小组一明一暗,前者是精英荟萃,由国土保卫局和A省警察厅联合组成。而后者则是专业能力更加突出,组员全部是国土保卫局的精英特工。…,

从表面上看,两个小组的性质完全一样,但实际上,自徐德发被毒杀后,七处这边的调查小组仅仅只是个遮人耳目的幌子。

而且,它遮的并不是外人的耳目,而恰恰是‘自己人’!

自徐德发在省厅的监管下被人毒死后,七处这边的调查小组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因为就理论而言,包括七处在内,整个省厅除了杜小音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有嫌疑。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协临对这边的工作并不是很上心,而是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另一个小组上。

为此,他差点错过了莫言这个真正的目标。

然而,就在他将莫言从目标名单中删除之后,国土保卫局那边却传来一个消息,将他的视线再次拉回,集中在莫言身上……

这条线索来自于被赵越解雇的两个保镖。

国土保卫局的精英特工可谓无孔不入,赵越被列为第一号目标后,他们以最快的方式控制了被赵越解雇的两个保镖。并以此为突破口,牵出了林飞宇和林燕。再然后,他们将视线集中到了方正公司以及莫言的身上……

国土保卫局的调查能力和调查权限,远远超出大多数人的想象。

他们甚至没有惊动方正公司,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并且成功的推导出莫言在淡水山庄救走林燕的那一幕。

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发生在淡水山庄中的这一幕,与发生在南湖路烂尾楼上空的幽灵战警事件,竟是如此相似!

至此,莫言的名字不仅被立刻被拉回名单,而且其名次,仅次于赵越。

消息传到张协临这里,他猛然想起,发生在废弃煤矿里那一幕,同样有莫言的身影,而且他还是唯一的主角……

于是,莫言在国土保卫局黑名单上的地位再次上升,被列为头号目标!

拔起萝卜带着泥,莫言被列为头号目标之后,大李自然也逃不掉一个同案犯的名头。

不过,张协临并没有动大李,在没有控制莫言这个头号危险目标之前,抓些小喽喽,只会打草惊蛇。

张协临考虑的很清楚,如果莫言就是所谓的‘幽灵战警’,那么他的危险系数绝对是S级的。

这种级别的目标,别说是秘密抓捕,就是动用特警部队围捕,也未必能将其擒获。

烂尾楼中发生的一幕,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张协临毫不犹豫的向上级请求增援,调集高手,以求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变化永远大于计划,增援报告刚递上去,他就收到消息,莫言踏上了去往京都的飞机。

实际上,从莫言被列为第二号目标,再到被调整为头号目标,直至张协临请求增援,其实也就短短的半天时间。所以,当莫言踏上飞往京都的飞机后,张协临不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惊出了一身冷汗。

莫言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小山沟,那里是京都,是一国之首府,是十几亿人目光汇聚的政治文化中心!

在张协临看来,如果莫言真是所谓的‘幽灵战警’,那么其自身的威力,完全就是一个人形的超级炸弹。

任由这样一枚超级炸弹进入京都,其后果……

即便是用脚后跟去思考问题,张协临也能想象出,当这枚‘炸弹’爆发后所产生的后果!

当然,这枚炸弹未必就会引发。

但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就能惊出一身冷汗,更别说真正发生了。如果真的发生,张协临觉得唯有吞枪自尽,才能洗刷自己的罪责!…,

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当收到莫言去往京都的消息时,惊得浑身汗毛倒竖,内衣在瞬间就被冷汗湿透!

考虑到时间紧急,他甚至来不及向上级汇报情况,就独自动身,匆匆飞往京都!

……到达京都时,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左右。

张协临匆匆出了机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后,先点了支烟,狠狠抽了几口,借以和缓心中的惊悸与不安。

然后,他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不在任何电话名录里的号码。

“您好,这里是迅达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话筒中,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声。

张协临知道,这只是为防止别人误拨电话时的伪装,他沉声道:“我的序列号是Axxx3345,因支线任务进京,请求主巢支援。”

清甜的女声不变,但却多了一些严肃,道:“序列号正确,请说明支线任务的级别以及请求支援的级别。。”

张协临稍稍考虑了一下,肯定的道:“任务级别未定,请求B级支援……”

女声道:“抱歉,你的序列号最大申请级别为C3,目前无法申请B级支援,请提交更高级别的序列号。”

张协临早有准备,道:“我明白……麻烦你先记录在案,十分钟后,会有更高级别的序列号申请联络。”

女声道:“明白,已经记录在案。”

挂掉手机后,张协临深吸了口气,拨通了A省国土保卫局boss的电话。

ps:首先感谢花正开同学的打赏,另外说明一下,我本人很讨厌写国土保卫局这一类的情节,所以它不会是主线,只是因为情节展开后,不得不带上几笔。重要的不是国土保卫局,而是张协临这个人,在后面,他是一个我所想要塑造的配角,成功与否,还是往后看吧。本书的宗旨和女警一样,尽量的欢快一些,偶尔强势,不玩王霸,当然,我最希望还是能写出什么是一品风流。假如哪天力有不逮,写成了一夜风流……嗯,你们也不吃亏,有H看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的,对吧?记得以前挖坑时写的一个简介,十步泡一妞,千里不留行,事了穿衣去,打死不留名!

最后,请看在我这个老实人也曾H过的面子上,请用推荐票砸死我吧!

【073】氤氲的金黄之海

“成了!”

佩饰空间中,莫言身形一震,心中喜不自禁。

水滴石穿,靠着水磨的工夫,他终于将阴阳二气完全炼化,凝炼出心眼。

心眼一成,可观阴阳,识五行,看穿世间万物之本源。

配饰空间里,本我盘膝而坐,眉心处开辟出第三只眼睛。这只眼睛竖立于眉心之间,瞳孔半黑半白,呈太极阴阳之状。这只瞳孔并非恒定不动,而是以顺时针方向不断旋转。看上去,就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似乎要将这世间万物统统吸纳!

这就是莫言新凝成的心眼!

“果然,心眼一成,本我意识也愈发凝练,现在覆盖的范围扩展到一百八十米,虽然涨幅不大,却是意外之喜!”

莫言睁开双眼,迫不及待的遁出空间,将意识回归本体。

心眼虽成,但具体的效用如何,还得在现实中一一实践。

本体盘坐已久,莫言的意识回归后,就觉得全身酥麻,疲惫不堪。平时打坐,真气时刻运转,感觉不到疲乏,而这次意识离开本体,真气无法自行运转,十几个小时坐下来,所受的苦楚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他轻轻吸气,立刻运转真气,十二个周天之后,精力全部恢复,重新变得神采奕奕。

再睁眼时,心中微微一动,就知道,这次凝练心眼的时间果然也缩短了一些。

“十二点整,节省了差不多六个小时……”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猛地将窗拉开。

“据《末法左道录》所言,万事万物都有其气,除了阴阳五行之外,病有病气,疫有疫气,血有血气……而其中最雄伟,最不可测却是国运之气。今天心眼初成,又恰巧来到这一国之首府,索性就用这国运之气来试试心眼的玄奥!”

一念及此,他凝立窗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随即,他沟通灵台中的本我,缓缓睁开眉心中的第三只竖眼!

心眼一开,黑白色的漩涡猛然加速,旋成一片濛濛不可测的灰色……

“轰……”

窗台前,莫言忽然觉得眉心之间有什么东西‘砰’的炸裂,然后有无穷的光芒自破裂的地方喷涌而出!

再然后,这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的气息,在他眼中,无遮无掩,历历在目。

近处郁郁的青色是树木花草之气,属五行中的甲、乙木气,再远一点的地方,那些金属的栏杆处有淡淡的白金之色,为五行中的庚、辛金气……

遥遥望去,这世界五颜六色,气息纷呈。

这种画面看似朦胧不可辨,就仿佛一幅抽象画,但实际上,这才是世界的本质。

看着这些代表了世界本质的种种色彩,莫言心旷神怡。

但这并不是结束,随着本我眉心处旋转的那抹黑白之色再次加速,满世界的五颜六色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茫茫不可测的氤氲金黄!

这就是国运之气,磅礴宏大,堂堂皇皇。

这片氤氲的金黄之气漫无边际,将整座城市都笼罩住……

莫言情不自禁深吸了口气,心中顿生敬畏之感。

从紫竹林的方向望去,正东方的金黄之气最为浓郁,滚滚腾腾,仿佛一座金色的云海。

而在云海正中,有一道赤红的光柱铮铮而立,直插天际!

这道赤红色的光柱耀眼之极,生于云海正中,堂皇霸道,生出无量光!…,

“那里应该就是治政中心了……”

看着那道难以言述的赤红色光柱,莫言口中喃喃。

换做古时,这赤红光柱所在的地方就是皇帝的居所,治政的中心,溯前两代,名曰紫禁城。

时至现代,紫禁城已不再是治政中心,虽然金黄之气依然浓郁,但却没有了赤红光柱。

此时此刻,那赤红光柱升腾的地方,名曰中南!

看着这蒸腾氤氲的金黄之海,虽然说不上美轮美奂,但却叫人心生无尽感慨……这是亿万人意念汇聚的地方,又怎能不叫人心生感慨!

看来大约十分钟左右,神魂已感觉阵阵疲惫,莫言这才缓缓的闭上心眼。

…………………………

紫竹林外的一家小面馆,莫言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心满意足叹了口气。

从昨天到今天中午,他大约有十八小时没有进餐,这时连吃了三碗大肉面,才压住肚中的饥火。

叫来服务员买完单,他取出手机给莫愁打了个电话。

心眼凝成,暂时没什么可记挂的,时间尚早,他便想起昨天莫愁缠着要去逛街的要求。

莫愁接到莫言的电话,喜不自禁,立刻说马上赶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莫愁的那辆城市越野就停在了小面馆门前。

“哥,你的功课做完了?”

一见面,莫愁就雀跃着,揽住莫言的胳膊,一脸的兴奋。

莫言笑道:“功课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哪有陪你逛街重要?”

莫愁做了个鬼脸,道:“切,我才不信呢。我要是真的那么重要,你昨天就陪我逛街了。”

莫言哈哈一笑,道:“说吧,去什么地方。”

莫愁咯咯一笑,道:“哥,逛街的事情待会再说,先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说完,她朝车里招了招手。

其实不用她说,莫言也知道车里还藏着个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越野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个人低眉耷眼的走下车。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小山。

莫言笑道:“小妹,他还用介绍吗?”

莫愁吐了吐舌,道:“哥,你不知道,昨天回去后,我压力老大啦。这家伙不仅跑我妈那里去告状,还把他的妈也领去了……”

莫言笑道:“所以你就把他领来了?”

莫愁撇了撇嘴,得意洋洋道:“哪有那么便宜!这家伙已经发过誓,除了正常的人际交往,今后保证不再纠缠我。还有,为了赔罪,今天所有的花销他都包了。包括拎包、安排节目、餐点什么的。我看他还算诚恳,也看在白阿姨的面子上,勉强答应带他过来……对了,哥,那个什么哑穴,你可以解开的是吧?”

莫言神色顿时变得古怪,看着莫愁道:“我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该说你傻?”

莫愁奇道:“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莫言苦笑道:“这家伙缠着你的目的是什么?无非也就是想和你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什么的。你倒好,他死缠烂打都没得逞,现在却是得偿所愿。还有,什么叫除了正常的人际交往,保证不再纠缠你?我的傻妹子,朋友间的聚会、婚宴、生日,这些都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依这家伙的能力,我保证你每周至少有三天都可以在正常的人际交往中看到他。再说了,即使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的机会,他难道不会自己创造机会么?”…,

莫愁听完,顿时呆住了,喃喃道:“是啊,这些我怎么都没想到?”

她立刻怒视白小山,道:“白小山,你太狡猾了。”

莫言哭笑不得,很想说,不是这家伙狡猾,而是妹子你太单纯啊……

白小山见莫愁发怒,再见莫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惊恐。

……老实说,这些要求其实都是莫愁自己提出来的,他当时就听出其中的破绽,自然是求之不得。心中还在感叹,怪不得自家老娘拼死拼活的要自己去追莫愁,除了想攀附莫家之外,莫愁的清纯恐怕也是主要因素。这个年代,像莫愁这样清纯的女孩不能说完全绝迹,但仅有单纯是不够的,白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最重要的是,有些女孩之所以单纯,是因为她们的世界太小,而像莫愁这样出身世家,见识了种种繁华之后,却依旧保持单纯的女孩,真的是太少太少。

老实说,刚才开始的时候,他仅仅抱着完成任务的目的去追莫愁,但接触几次后,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白小山这时是有苦难言,有心为自己解释几句,但奈何口不能言,脸憋得通红,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在他也算机灵,立刻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莫愁……

莫愁看完短信,不禁吐了吐舌,这才想起来,那些要求都是自己提出来的。

她虽然对人和善,但身为女孩子,总有小性子,也有不讲理的权利,哼了一声后,道:“我不管,总之都是你的错!”

白小山深知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的道理,拼命的点头,表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直到此时,白小山几乎没敢正眼看莫言。

不知为什么,他对莫言的畏惧甚至要多过对父亲的畏惧。这种畏惧来自于昨天被莫言封住了哑穴,也来源于莫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还有那双眼睛,似乎能将自己内心深处的龌龊看得一清二楚……

莫言也察觉到白小山的异样,这家伙自下车后,几乎就没敢正眼看自己。

他懒得理会这货,笑了笑,问莫愁道:“下午去哪里?”

莫愁道:“陪我去给爷爷买礼物吧。”

莫言惊讶道:“你的礼物还没准备?”

莫愁笑嘻嘻道:“本来早就准备好了,是一根拐杖,可爸看了之后,说爷爷身体好的很,这个礼物不合适。所以,临时决定换个礼物。”

莫言笑道:“你这算不算是临时抱佛脚?说吧,去什么地方?”

莫愁一指白小山,道:“喏,这个你得问他。昨天他信誓旦旦的说有个好地方,肯定能找到合意的礼物。”

白小山实在是怕了这对兄妹,脸皮啊、尊严什么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他一边谄媚的向两人陪着笑脸,一边飞快的在手机上按动着……

这时若是有人看见他,绝对不会相信这货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少。

【074】再次心血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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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白小山很努力的在手机上按着字,莫言不禁笑着摇头,问莫愁道:“你确定让这家伙跟着我们?”

莫愁叹了口气,道:“让他跟着吧,已经答应了白阿姨,不好反悔。”

莫言点了点头,随手一拍白小山的肩膀。

白小山一边在手机上按着地址,一边竖着耳朵听这对兄妹说话,却不防莫言一掌拍来,想起昨天的遭遇,顿时吓得小脸煞白,差点将手机扔掉……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发现,堵在嗓子眼的那个‘大鸡蛋’竟是不翼而飞!

“我……我能说话了!”

虽然仅仅当了一天的哑巴,但这其中的难受与恐惧,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无比,比两块磨刀石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还要难听,但心中却是喜不自禁,只觉得自己的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动听!

尼玛,能开口说话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白小山捧着手机,心中不禁泪流满面。

他看着莫言,想要说几句感谢的话。

莫言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沉默是金。”

白小山立刻闭口,忙不迭的点头,表情极其诚恳。

这一刻,他对莫言的畏惧再次加深。点穴这种事从来只在电影和小说里出现,他向来是不信的。但有了这次经历,他不仅深信不疑,而且被深深慑服。在他眼中,莫言仿若世外高人,只是无意间走进了红尘,这样的人,敬着畏着总是没错的。当然,莫家长房长孙的名头,也是白小山心生敬畏的原因之一。尤其让他惊讶的是,身为莫家的长房长孙,却二十多年不在人前露面,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神秘、强大,以及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

这所有的一切,让白小山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喂,你倒是说话呀……”

莫愁见白小山开始‘沉默是金’,忍不住笑道:“沉默是金是种态度,可不是让你不说话。快说,快说,你要带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

白小山讪讪一笑,道:“梅园你知道吧?”

莫愁眼睛一亮,道:“我当然知道,我小时候还去过呢……”

白小山道:“今天正好是开放的日子,去那里,想必能找到不错的礼物。”

莫愁用力的点头,道:“就去梅园!”

莫言一旁好奇的问道:“梅园是什么地方?听这名字,应该不是什么商场吧?”

莫愁冲白小山道:“我对那里不是很熟,你跟我哥说。”

白小山本就是个健谈的人,此时奉旨说话,立刻滔滔不绝道:“说起梅园,就要提起梅三鼎老先生……”

白小山不仅健谈,而且口才也不错,该简的简,该略的略,几分钟的时间就将这梅园的来历说的通通透透。

这座梅园的主人叫做梅三鼎,此人今年已经八十有五,经历颇为传奇。

此人亦商亦文亦武,首先说商,他三十岁时白手起家,创下好大一片家业。其身家难以计数,曾七次登上国内富豪榜,后来急流勇退,不愿再操商贾之事,并将产业拆卖后,将大部分所得捐于国家教育基金,一小部分散给子女亲戚,只留下一座梅园,颐养天年。

再说文,这位老爷子小时上过私塾,后来在京都大学专修国学,虽然没有任何的著述,但国学造诣之深厚,却是诸多国学大家所公认的。而且老先生在书法上也是颇有造诣,写的一手瘦金好字。识者常言,梅老先生瘦金之神韵,已得宋徽宗之七成………,

最后说武,梅三鼎幼年跟随国术大家柳真升学武,精擅太极与三十六路小擒拿手,以及长春炼气法。三十岁之前,他尚未经商,曾担任过某特战部队的武术总教官,专授小擒拿手。除此之外,他所习的长春炼气法,也是大名鼎鼎。年轻时与人打赌,凭借着一口精气,曾在水中蛰伏了三十七分钟,至今仍为国术界的一大美谈。

允文允武亦允商,而且皆有建树,这样的人,堪称活着的传奇!

“现在的这座梅园既是梅老先生的居所,也是他与外界交流的场所。老爷子喜欢玉器、书画、古玩,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收藏也极多。不过他老人家不喜欢把所有东西都捏在手里,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把藏品拿出来,供人欣赏,甚至是交换。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交流会,往来的都是一些收藏家和一些古董商。大家遇上了什么好东西,又或是难以鉴定的东西,都会带到梅园交流一番。老爷子经常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白小山洋洋洒洒说了大约五六分钟,将梅园与梅三鼎老先生的来历说了个通透。

这位老先生倒真是个奇人……

莫言暗自点头,问道:“仅仅是交流和交换么?”

白小山道:“刚开始是这样,但是时间一长,交流就慢慢变成了交易。以物易物这种事情,需要双方都要有看重的物品才行,一桩两桩没问题,多了肯定不现实。”

莫言点了点头,道:“想必进出梅园是需要某种资格的吧?”

白小山道:“大哥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梅园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首先,老爷子喜欢清静,其次,这种交流会的宗旨就是交流与鉴赏,倘若进出的人过多,迟早会变成古董交易市场,这是梅老爷子所不能容忍的。所以,能进出的人大多都是有身份的人,以保证不会有人借此谋利。”

莫言笑了笑,道:“总是要有钱有身份的人才能进去,对吧?”

白小山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尴尬,道:“本质上说是这样,不过……”

莫言笑道:“不用解释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也不是愤世嫉俗。人以群分这种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总不能让梅老爷子在大街上和贩夫走卒交流什么是青花瓷,什么是瘦金体吧?”

白小山拍马屁道:“大哥说的是,真知灼见。”

大哥?

这货还真是敢叫……莫言哭笑不得,道:“你大我好几岁,叫我大哥,就不怕折我寿?”

白小山不禁一呆,道:“这……”

莫言摇了摇头,道:“行了,叫我莫言就好了。当然,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把称呼省略。”

………………………………

梅园之所以称为梅园,园内自然要有梅。

此时,已经过了梅花盛开的季节,但是当莫言站在梅园门口时,却从那些盘虬的老梅枝干上,依稀嗅到那逝去不久的梅香……

“这里以前叫做梅山吧?”看着梅园内外遍山的老梅,莫言问道。

莫愁笑道:“本来就是梅山嘛……以前叫梅山,现在还是叫梅山。”

梅园位于梅山脚下,京都城西郊。这座梅山并不高,最高处大约百十米,放眼望去,遍山老梅,连绵起伏,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正如莫愁所言,这座山从前叫梅山,现在依然叫做梅山,无论朝代如何更迭,名称从未变更过。…,

这座梅园实际上就是一座小小的庄园,门前空旷的地方已经停了十来辆车,虽然没有人指挥,但秩序却是井井有条。

铁门前,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面带微笑。

白小山一马当先,率先走到铁门前,笑道:“老胡,好久不见。”

老胡笑道:“白少,今天怎么有空?”

白小山道:“有朋友要买一件寿礼,带他们过来看看。”

老胡看了一眼莫言兄妹,视线落在莫言身上时,略有讶异。

进出此门的人大多衣冠楚楚,像莫言这样穿着一身地摊货的人,几乎看不到。老胡心生讶异,也是情理之中。

“白少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恰巧来了几个梅老在北方的朋友,应该会有一些不错的东西……”

“是么,那可太好了!”

白小山与老胡随意聊了几句后,就领着莫言和莫愁进了大门。

莫言见莫愁一进门就开始东张西望,满脸的好奇,笑问道:“怎么,你没来过这里?”

莫愁道:“小时候来过几次,是和爷爷来的……”

莫言不禁一怔,道:“老爷子有空带你来这里?”

老爷子在位的时候,可谓日理万机,所以行程都是有安排的。他很难想象,老爷子会像个普通老人一般,带着孙女来这种休闲的地方。

莫愁点头道:“是啊,没记错的话,应该来过三次。不过来这里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我才七八岁,记不太清了……”

莫言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随着白小山往梅园深处行去。

拐过一片梅林,不远处就是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楼。

楼的右侧,却是园中有园,远远看去,竟是一座有着江南风韵的小型园林。

园中的一座假山下,甚至还有一条自山中引来的小溪。小溪汇聚成潭,幽幽静静,仿佛一面镜子。潭水满溢时,又从另一处潺潺流出,往山脚而去。

果然是数次进入富豪榜的大商人……看着眼前景色,莫言心中不禁感叹,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啊。

正自感叹着,内心忽然一阵悸动,竟是再次心血来潮!

莫言不禁一怔,立刻看向那座小型园林……

这次的感应比前一次更加的清晰,他能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召唤着自己!

【075】偶遇

“那里是什么地方?”

莫言拽过白小山,指着那座园林问道。他能感觉出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召唤着自己,这种感觉极其强烈,来自于神魂深处……

这让莫言有些惊讶,他专修神魂之道,神魂之坚固,早已不为外物所动,但此时神魂欢欣鼓舞,自潜意识里发出信息,催促着他去往那座园林。

白小山道:“那是秀园,也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梅老爷子举办的交流会,每三月一次。只要不是刮风下雨,基本都在秀园举行。”

莫言点了点头,心说这样最好,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对于他这样的修士来说,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值得去追寻。世人看重的财权势力,古玩珍奇,对他来说和顽石无异。唯有与大道契合的事物,才能使他真正动心。这样的事物一旦出现,他必定会全力争取。而所谓的‘全力’,简单来说就是能买则买,不能买则偷、则抢、则骗,只要东西到手,不择手段!

必欲得之而后快,这就是莫言现在的心境!

这种心境与道德无关,与善恶无关,对于修士来说,万物皆可弃,唯有道永恒。遇上与‘道’契合的事物,必欲得之而后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有这份大意愿,又修的什么真,求的什么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引得神魂如此躁动?”

神秘的物事近在眼前,莫言反而不愿用本我意识去观察,觉得一步步揭开谜底,似乎更有趣。

“走,我们过去看看……”

莫言率先走向秀园,莫愁像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走路时蹦蹦跳跳,看上去就跟十七八岁的少女没什么两样。白小山则成了莫愁的跟班,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生怕莫愁摔倒似的。

三个人顺着秀园内的碎石小径往前走,不多时,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呈现在莫言眼前的是一片空旷的绿地,绿地中心有六座小亭,亭与亭之间,有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连接。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白小山道:“莫愁你看,那些亭子就是交流的场所,大家带来的东西就摆放在亭子里。我们顺着小路一个个的看下去,遇上合意的东西,可以停下来和货主交流。”

莫愁道:“可是我看里面的东西不是很多呀……”

白小山解释道:“亭子里的东西都是些小件,大一点的,又或是特别珍贵的东西,都摆放在另一个地点。”

莫愁问道:“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白小山笑道:“前面有一个专门的陈列室,也是梅老爷子的摆放藏品的地方。看完亭子里的东西,我再带你们过去。”

六座亭子里,已有十几个人正来回走动,或是浏览,或是驻足与人轻声交流。

“哥,我们快过去看看……”

莫愁挽着莫言的胳膊,迫不及待的就要过去。

莫言笑着问道:“你有没有想好究竟要买什么?字画,还是玉器?”

莫愁道:“最好是字画,而且是松梅竹兰之类的字画。”

白小山插言道:“要是买字画的话,就得去梅老爷子的收藏室。字画这类的东西比较娇贵,不适合露天这种环境。”

莫愁眼睛眨了眨,对白小山道:“说起字画,我倒是有事想问你。”

白小山诚恳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愁道:“你经常进出这里,应该和梅老爷子很熟吧?”

白小山道:“我经常来这里没错,也见过几次梅老爷子,可绝对谈不上熟悉。你别忘了,我在他面前只是孙子辈,见了面,只有向他老人家问好的份。想要多聊几句,得看他老人家有没有这个心情。”

莫愁不禁有些失望,道:“这样啊……”

几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一座亭子。

白小山问道:“莫愁,你是想找梅老爷子求一幅字,当做寿礼吧?”

莫愁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

白小山闻言,苦笑道:“不是我聪明,而是来这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曾有这样的念头。不过很可惜,老爷子很早就已半封笔,现在每年最多只写三幅字,而且极少送人。”

莫愁眼睛一亮,道:“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对吧?”

白小山点头道:“是有可能,关键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缘分。”

缘分?

莫愁奇道:“什么意思?”

白小山解释道:“很简单,想要得到梅老爷子的字,关键得看他老人家瞧你顺不顺眼。瞧顺眼了,你不求,他都会主动给你一幅字,而且还是现场挥毫。”

莫愁吐了吐舌,道:“原来是这样呀……要是早几年来的话,我还可以扮一下可爱,现在就没指望了。”

白小山很想说,其实你在我心中比天使还要可爱,根本用不着扮!

但是这种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脸上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君子’……

莫言在小亭内随意浏览,这座亭子里摆放的大多是些瓷器,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些物件究竟值钱在什么地方。

‘瓷’通‘辞’,很显然,这里的东西是无法用来做寿礼的。

三人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顺着小径,往下一座亭子走去。

莫言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因为他已经确定,自己想要的物品并不在这里,而是另在别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只要那件东西还在,就没必要急在一时。

莫愁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几人一边浏览,一边聊天,大约花了一个小时,才将六座小亭全部逛完。

走出最后一座小亭,在白小山的引导下,三人往梅三鼎的收藏室走去。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

三人经过一片小树林时,因为贪看风景,稍稍歇了一下,这时,后面却走来几人。

其中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看见莫愁,一脸的惊讶。

莫愁惊喜道:“宪庾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人正是周宪庾,他笑道:“不仅是我,你二哥也来了。”

话音刚落,莫语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微微皱眉道:“明天就是老爷子的生日,你不在家里呆着,四处乱跑什么?”

莫愁做了个鬼脸,道:“要你管!”

莫语正要说话,忽然瞧见一旁的莫言,表情不由一滞。

他当然知道莫言已经回京都,而且还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哥就住在紫竹林里。另外,白小山被莫言教训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

“真见鬼,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小妹不是说他在做什么‘功课’么?”

面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老实说,莫语还是很有些忌惮的。主要是小时候被教训过多次,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他和莫言通电话时,仗着远隔千里,什么混账话都敢说。但是真正面对时,却总是觉得缺少一份底气。以至于,昨天得知莫言在紫竹林住下,不肯回家时,竟是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哈,果然是言哥儿,真是好久没见了!”

周宪庾及时站了出来,一把握住莫言的手,高兴的说道:“昨天听小妹说你已经回来,就琢磨着要找你喝酒。说起来,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这一晃眼,你长大了,我变老了!”

周宪庾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著称,此时握住莫言的手,表情欢欣诚挚,没有半点的伪饰。

莫言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道:“的确是很久没见了……”

周宪庾的表情再怎么诚挚,莫言都只当没看见,不亢不卑,淡淡而笑。

“宪庾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眼看气氛不是很热烈,甚至是有些别扭,莫愁立刻扭转话题。

周宪庾笑道:“明天是姑爷爷的生日,我和你二哥是来给梅老送请帖。二老已经几十年的交情,姑爷爷说了,谁都可以不请,但梅老必须请到。而且还指定你二哥亲自上门,绝对不能少了礼数。”

微微一顿,他又道:“对了,你和言哥儿来这里是……”

莫愁笑道:“爷爷的寿礼我还没准备好,大哥是陪我来选礼物的,白小山是跟来买单的。”

周宪庾瞥了一眼白小山,笑道:“小山也在这里啊……”

几人说话时,莫言的视线却落在周宪庾身后的一个男子身上。

这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相貌普通,但却身形挺拔,有铮铮之气。

他跟在周宪庾身后,看似平平无奇,只是一个普通的跟班。但站立时,脚下不丁不八,重心稍稍靠前。这种姿势极有弹性,无需蓄力就能随时跃起,救人或是伤人。

“居然是个练内家功夫的……”莫言知道这世上有不少走内家路子的武者,比如梅三鼎就是其中的一个。但知道归知道,却从未真正见过,此时见了一个,顿时起了好奇之心。

周宪庾身后这人两处太阳穴微微隆起,双眼开合时,精光内蕴,这些都是练内家功夫的特征。说起来,从小教莫言站桩吐纳的叔祖,走的就是内家路子,而在左道人没有‘现身’之前,莫言练习的同样是内家功夫。

此时见了一个‘活着’的内家武者,莫言心中不免有些亲切的感觉。

ps:谢谢插花兄弟的第N次打赏,谢谢!!

【076】天生剑胚

梅园之中,莫家长房这一脉的三兄妹因为偶遇,竟是难得的聚齐了。

莫语对莫言心存芥蒂,自然不肯当众叫一声大哥,而莫言从来就没拿莫语当自己的亲兄弟,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

于是,兄弟两人对面相逢,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这让一旁的莫愁心中很是难过。白小山和周宪庾也觉得十分尴尬。

莫语不肯先开口,是因为心有芥蒂,故意为之。

而莫言则是随心而为,眼中压根就没莫语这个人。

两相比较,莫语脸色阴霾,显得很不自在。而莫言却是意态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

看着莫言那风轻云淡的样子,莫语便愈发的不自在……

周宪庾见气氛凝滞,站出来打圆场,笑道:“大家都别在这里站着了,一起过去吧。”

莫言自无不可,让出路来,示意周宪庾先请。

周宪庾朝莫语递了一个眼色,笑道:“走吧,大家一起过去。”

莫语二话不说,第一个迈步离开。

莫言却故意落后一步,与周宪庾身后的保镖并肩时,微笑着冲这人点了点头。

这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莫言为什么朝自己微笑,心中不禁疑惑,我见过这人么?

因为莫语的存在,莫愁不好太过亲近莫言,免得二哥吃醋,只好亦步亦趋随着周宪庾往前走,算是两不得罪。如果没有外人,她才不在乎二哥会不会吃醋。但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身边有白小山这样的外人,她就必须得照顾莫语的面子。又或者说,她必须要顾全莫家的脸面,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梅三鼎的收藏室其实就是原先看到的那栋二层小楼,莫言随众人从边门出了秀园,抬头便看见这座古色古香的小楼。

站在楼前,那种让神魂为之欢欣雀跃的感觉就愈发强烈。

“应该就是这里了……”

莫言轻轻吸了口气,迈步踏上台阶。

“哇,这里好大啊!”刚进门,莫愁就忍不住发出惊叹。她小时候随爷爷来过梅园,但却从没有来过这里。她只依稀记得,爷爷来这里,无非就是和梅老喝茶聊天,又或者是下棋,似乎从来没有鉴赏过什么古玩。

小楼的大厅与其说是陈列室或是收藏室,还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博物馆。

放眼看去,其规模比起一般市级的博物馆也不遑多让。

大厅正中是数排古色古香的陈列架,上面摆放的物件五花八门,瓷器、陶器、玉器……应有尽有。四面的墙壁上,则是挂满了字画,颜色大多古旧,述说着时间的沧桑。莫言注意到,这里的书画藏品虽多,但却没有油画。另外,整个大厅看似四处通透,没有保安设施,但实际上,那些隐藏在墙壁内的保安设备一旦开启,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周宪庾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一进门,就招来一个看似招待,实际却是保安的家伙,问道:“梅老呢?”

这人答道:“梅老在后院招待客人,周先生,您要见他么?”

周宪庾道:“我是过来给梅老送请帖的……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后院见他。”

微微一顿,他转过身笑着问莫言道:“言哥儿,一起过去见梅老?”

莫言笑了笑,道:“这是你和老二的任务,我就不过去了。”

莫语听了这话,一张白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最讨厌老二这种称呼,无论是家人还是外人,他宁愿别人叫自己小二,也不愿听到这种看似亲切,实则恶心的称呼……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莫言那张带着微笑的脸,莫语恨不得一拳砸过去。不过他也晓得,论武力值,自己实在差的太远,否则也不会从小被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欺负出心理阴影来……

这时,周宪庾问莫愁道:“小妹,你是和我一起去见梅老,还是留在这里?”

莫愁才不愿去见什么梅老,挽住莫言的胳膊,笑道:“我陪大哥。”

“好吧,那我们回头见。”

周宪庾耸了耸肩,看似有些遗憾,实则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他心里清楚,这两兄弟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个矛盾大爆发。换在家里,也就罢了,随他们闹去,自然有长辈出面。可这里是梅园,真要是闹起来,不仅让外人看了笑话,梅老肯定也会不高兴。

…………………………

“哥,我们去那边吧。”

目送周宪庾和莫语离开,莫愁指着大厅的一角,迫不及待的道:“白小山说,那边的书画都是外人带进来交流的,看中的话,也可以交易,你陪我过去看看好不好?”

莫言笑道:“我对书画一窍不通,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让白小山陪你去吧。你看,这里的一些陶器和奇石挺有意思的,我先逛逛,待会去找你。”

莫愁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吧,那我先过去了。哥,待会你要过来找我啊……”

等莫愁离开,莫言将视线投向了南端的一排陈列架。

那排陈列架上摆放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或是古朴,或是嶙峋……

有些石头则是天生妙趣,似虎、似熊、似龙,盘卧飞腾,各具形态……

莫言不缓不疾的走过去,静静的看着陈列架上一块五色杂呈,仿若鹅卵的石头。

这块石头表面平滑,似是蒙了一层琉璃,其上五色杂呈,为金、青、黑、红、黄五色。

五种颜色互相杂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一团团大小不一的五彩色斑。

乍看上去,这块石头和雨花石差不多,但实际上,它不是!

看着这块石头,莫言面上平静无波,心底却已是波澜起伏,恨不得仰天长啸!

“难怪神魂会如此的躁动,原来这里竟然藏着一块可以寄托神魂的天生剑胚!”

左道人独创的这一脉神魂之道,虽然没有太过具体的修行方式,但万法归一,修到最终依然是以阳神为巅峰。阳神之下是阴神,阴神之下是神游……算起来,莫言现在只是刚刚跨入门槛,连神游的境界都没有真正触摸到。

阳神一成,神魂便能脱壳离体,遨游九霄幽冥,不惧烈日罡风,永寿无边。

阴神一成,神魂同样能脱壳离体,但只能在现实世界中遨游,而且畏烈日惧罡风,只能夜间出行。不过到了这个层次,虽然说不上永寿无边,但却可以夺舍重生。当然,这种夺舍重生的福利并不是永无止尽的,三次而终,第四次就会遇上胎中之谜……

至于神游,其实莫言现在就处于神游的门槛边,当本我意识的笼罩范围达到一城之地,就算正式跨入门槛。所谓一城之地,换算成现在的单位,大约是十公里的距离。…,

对于莫言来说,从来就没奢望过自己能修成阳神,如此奢侈的愿望,恐怕连左道人都未必敢想。

对他来说,终己一生,能修成阴神,就于愿足矣。不过他也知道,在这个末法时代,成就阴神的愿望同样显得奢侈,只能说尽力而为。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大抵就是这个道理了。

但此次此刻,看着眼前这块五彩圆石,他却不再作如是想!

《末法左道录》中,有一门秘法,称之为本命寄魂术,又称神魂祭剑术。这门秘法的关键就在于一枚能蕴五行、含阴阳的天生剑胚。这种剑胚未必是要金属,世间万物,只要阴阳五行俱全,都可成为天生剑胚。这种阴阳五行俱全的剑胚是神魂的最佳载体,若是祭炼得法,将其炼成本命魂剑后,就可以脱壳离体,四处遨游,而且不惧烈日。这种本命魂剑看似和道家的本命飞剑相差仿佛,但却有两个道家飞剑无法比拟的优点。其一,本命魂剑无形无质,攻击时更为诡异,让人防不胜防。其二,本命魂剑一旦祭炼大成,剑与神魂凝为一体,即便没有修成阴神,也有一次夺舍的机会!

虽然只有一次夺舍,但对莫言这种修士来说,则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虽说要将本命魂剑祭炼至大成,至少也要七八十载的时光,但毕竟是此生可期,对莫言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只要第二世记忆不泯,就能从头再来,难怪左道人念念不忘……”

看着五彩圆石,莫言终于明白,为什么左道人提起天生剑胚时,总是一脸唏嘘。这种阴阳五行俱全的天生剑胚极其罕见,可遇可期不可求。强如左道人,寻觅了一世,也未能得偿所愿,所以每次提及,总是感慨唏嘘。

“得之我幸,所谓机缘,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了……”

莫言心中感慨,如果不是因为心血来潮,临时修成心眼,今天必定会与这枚剑胚失之交臂。

这枚剑胚表面上看去,无非就是一块漂亮点的石头。但在心眼的照射下,却是阴阳交集,不亏不盈。五行之气氤氲纠缠,相生相克,相克先生,构成了一个极佳的循环状态。

“天赐不取,反受其咎,只是,这石头是梅三鼎的藏品,也不知道他肯不肯卖……”

莫言下意识的开始观察陈列室的保全装置,万一梅老头不肯割爱,说不得只能做一次梁上君子了。

偷也罢,抢也好,事关大道,莫言是绝不可能放弃这枚天生剑胚的!

正自琢磨着,大厅的一角,莫愁和白小山所在的方位,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莫言抬眼望去,却见那边有人正在争执……

“赝品?这么会是赝品呢,你看着纸质,墨色,分明就是明清时期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赝品!”

“金兄,这幅画的确是明清时期的作品,但这并不代表它就不是赝品啊!”

【077】画中画

大厅的一角,两个人正争论着某幅画是否赝品,周围有七八个人围着,或是看热闹,或是开口插上几句,发表自己的见解。莫愁也站在人群中,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津津有味的听那两人争论。白小山站在他身后,板着脸,倒像是个保镖。

莫言微微眯眼,最后看了一眼五彩圆石,嘴角带着微笑,转身向莫愁走去。

表面上看,他走的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留恋。实际上,他全部的心思全都已系在这块五彩圆石上。只不过这东西毕竟是个死物,不怕它长翅膀飞了。若是停留太久,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另外,转身之前,他在这块五彩圆石上留下了神魂印记。

心眼凝聚后,莫言的神魂愈发壮大,现在已经可以分出一缕神魂,形成印记,寄托在人或物上。如此一来,被寄托的人或物,哪怕远隔千里,也能与本我之间产生感应。

这种印记实际上就是神念的雏形,倘若有一天莫言成就阴神,这枚印记就能转为‘念头’,不仅五感俱全,甚至能潜伏在人的识海中,操纵别人的思维……

在五彩圆石上打下神魂印记后,莫言放心大胆的离开,除非有人带着这块石头飞到地球的另一端,否则,绝无可能逃脱莫言的感应。

“老金,摹品也是分年代的,这幅郑板桥的竹画从纸质和墨色上看,大约是清末时期的摹品……”

“真的是摹品?”

人群中,一个中年胖子看着桌上的画作,满脸的不甘。

在他对面,一个戴着眼镜,风度颇为儒雅的男人指着画作,侃侃道:“老金,郑板桥的竹画可谓多多,流传至今的也不在少数,赝品就更多了。实际上,郑板桥的竹画,有个共同的特点,所谓‘神似坡公,多不乱,少不疏,脱尽时习,秀劲绝伦’……”

“另外,郑公的竹画之中,竹叶、竹干都有‘六分半’书法的笔意,可谓摇曳多姿,清丽中透出老辣。老金,你带来的这幅画,老实说,还是有点水准的,但相比我刚才说的那些特点,却是相差甚远。老金,不用再看了,这的确是摹品无疑……”

被称为老金的胖子脸色愈发沮丧,仔细看着自己带来的画作,心中虽有不甘,却已基本接受这幅画是赝品的结论。

眼镜男见老金神色沮丧,问道:“老金,这幅画你收的时候花了多少?”

老金叹了口气道:“倒是没花多少,八万五……”

眼镜男不由笑道:“嗨,看你这神色,我还以为你花了大价钱呢。这么跟你说吧,八万五虽然多了一些,却也不算太离谱。这幅画虽然是摹品,但本身还是有些水准的,再说,毕竟是清朝的画作,算上时间的因素,三四万还是值得。”

老金却道:“八万、十万其实都无所谓,我是在乎这点钱的人么?关键是……嗨,这么跟你说吧,这次我是真以为自己捡了个漏,信心满满的跑来显摆,谁知道又是赝品!”

眼镜男哈哈大笑,道:“老金,不是我说你,没你这么捡漏的……郑板桥的《竹石兰蕙图》拍出了四千六百万的天价,行情一直看涨,你老兄花八万五就想收到真品?”

周围众人也觉好笑,不过这些人大多相识,而且也都有过看走眼的时候,因此笑声多是善意,最多带着些调侃。而金胖子的心态也很不错,随意将画一卷,就跟众人说笑起来。说到底,能走进这座大厅的人,非富即贵,谁也没把这十来万的小钱放在眼里。…,

“又是一个张小萌……”

莫言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这金胖子花了小十万块,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显摆一次。虽然这次显摆可耻的失败了,但能看得出来,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位不差钱的老兄必然会将这种‘显摆’继续下去。就跟张小萌收集玉器一样,反正老子不缺钱,持续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捡次漏……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搞不懂……”莫言感叹着,正要问莫愁有没有找到合意的礼物,却见金胖子将卷起的画随手往桌上一扔,然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正落在他的脚边。

莫言随手将这幅画捡了起来……

然后,他的表情微微一滞。

自从灵台叩开后,他已经习惯用本我意识随时分析所有经手的物品。其实,这本就是他日常的修炼方式。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只有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才能向着最终目标坚实的迈进。

这一次也不例外,画作刚一入手,本我意识就自然发动,对其进行分析和检测……

而最后的分析结果让他有些惊讶,这幅画……竟然是画中有画!

在本我意识中,这幅画分上下两层,隐藏在下面的画面同样是一幅竹画,而且与表面的画作完全一致。

两幅一模一样的画?

莫言对书画可谓一窍不通,就他本人的眼光来说,完全看不出这两幅画有任何的区别。但有些事情无需专业知识就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眼前的这幅画中画,就是这句话的最佳写照!

“啊哟,真是不好意思,劳您大驾了……”金胖子接过莫言手中的画,忙不迭的道谢。

莫言笑了笑,道:“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经过白小山身边时,脚步一顿,轻声道:“买下那幅画。”

白小山一怔,道:“那可是赝品……”

不等他说完,莫言就道:“别多话,你买下就是,不超过十万,都给我买下来,回头让莫愁把钱给你。”

说完,他上前几步,拉着莫愁道:“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白小山看着莫言的背影,实在弄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明知道是赝品还要买下,这不是傻了么?

“算了算了,无非是十来万的事,谁让你是我‘大舅哥’呢……”

白小山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走上前去,一拍金胖子的肩膀,道:“金老板,还记得我么?”

金胖子先是一怔,随即惊喜道:“啊哟,这不是白少么,您怎么也在这儿!”

………………………………

“哥,你搞什么啊,我的礼物还没选好呢……”

莫愁被莫言拉着离开,满脸的不乐意。

莫言笑道:“礼物我已经帮你选好了,等着就是。”

莫愁奇道:“选好了?”

莫言笑道:“没错,选好了,等白小山来了你就知道了……”

莫愁好奇的转身看去,却见白小山正和金胖子聊着什么,不由惊讶道:“哥,你说的礼物,不会是那副赝品吧?”

莫言笑道:“猜对了,就是它,可惜没奖励。”

莫愁忍不住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放在莫言的额头上,瞪大眼睛道:“奇怪,没有发烧啊。”

莫言哭笑不得,拿开她的手,道:“臭丫头,咒我是吧?”

莫愁做了个鬼脸,笑道:“怎么敢……不过,哥,那幅画是赝品,真的要当礼物送给爷爷么?不太合适吧……”…,

莫言撇嘴道:“谁说那是赝品?”

莫愁惊讶道:“难道是真品?不可能呀……对了,哥,你刚才不是说,你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么?”

莫言笑道:“别问那么多了,待会儿我给你变个小戏法,看完之后,你就明白了。”

莫愁性子随和,对莫言更是百分百信任,听了这话,乖乖的一点头,没再追问。

大约十分钟后,白小山带着那副画走了过来。

莫言道:“花了多少钱?”

白小山笑道:“五万……这人曾在我小叔手底下做过事,他本来是不肯收钱的,不过我是白家人,怎么可能占这种小便宜?最后,给了他五万块和一张名片,就算这幅画是真品,他也不吃亏。”

他这话说的清清淡淡,但骨子里却透着世家子弟独有的傲气。

莫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其实他也知道,白小山这话虽然不太中听,但却是事实。

白小山在莫愁面前,看似唯唯诺诺,脊梁骨似乎永远也直不起来。但在世人面前,他却是高不可攀的世家公子。

他给金胖子的那张名片,既值钱也不值钱。说它不值钱,是因为它本质上就是一张纸片。说它值钱,是因为有了这张名片,就等于获得一个靠近白家人的机会……

莫言接过画,心说有个白小山这样的跟班其实也很不错,至少可以省去一些因果。

他之所以不肯亲自出面买画,就是担心四方斋里的那一幕再次出现。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毕竟存在这种可能。而让白小山出面,以他世家子弟的身份,则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画已到手,莫言便开始琢磨,怎样才能将那块五彩圆石拿到手……

这时,莫愁却迫不及待的道:“哥,你说的戏法呢?快变给我看!”

白小山好奇的问道:“什么戏法?”

莫愁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道:“我哥说,这幅画其实不是赝品,变个戏法,就能去伪显真。”

白小山故作惊讶,道:“是么,这可真是没有想到……”

他嘴上如是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真品?这要是真品,我就活吞了它……

正在这时,周宪庾的保镖走了过来,对莫愁道:“莫小姐,梅老说好多年没见你了,希望你能去后院见个面。”

莫愁正惦记着手里的画,脱口道:“不去,我还有事呢……”

莫言正琢磨着如何将五彩圆石拿到手,眼前恰是个好机会,于是劝道:“小妹,长者请,不敢辞。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见梅老。”

莫愁道:“可是这画……”

莫言笑道:“傻丫头,变戏法总得有个地方。一起去梅老那里,找他老人家借个地方。”

【078】怎么会亏呢

几人跟着周宪庾的保镖往后院去。

半路上,莫言小声对莫愁道:“小妹,待会见了梅老,记得请他帮你鉴定一下手里的画。”

莫愁一怔,道:“哥,你不是已经确定这幅画是真品了么?”

莫言笑道:“我知道它是真品,可别人不知道啊,梅老在书画上的造诣很高,有了他的鉴定,就相当于一份真品保证书……”

莫愁微微蹙眉,总觉得莫言的话里隐藏了一些什么。

莫言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笑道:“别多想了……想看大哥变戏法,就按我说的做。”

莫愁对莫言是百分百信任,点头‘哦’了一声,说不出的乖巧。

梅三鼎所在的后院,景色与众不同,走进去,就仿佛走进了一个农家大院。

入眼处,有藤架、菜地、石碾、石磨,在大院的一角,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鱼塘。

藤架下,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正和莫语、周宪庾谈笑风生。

看见莫言一行人,老者站起身笑道:“哈哈,看看是谁来了,小莫愁,还记得你梅爷爷么?”

莫愁上前一步,行礼道:“梅爷爷好……”

梅三鼎哈哈笑道:“女大十八变……小莫愁从小就是个漂亮娃,现在是愈发的漂亮了。”

看见老友孙女,梅三鼎心情很是高兴,拉着莫愁坐下,问长问短。而莫愁也极为乖巧,一口一个爷爷,叫的老头愈发高兴……

一老一少聊的开心,倒是冷落同来的莫言和白小山。

莫语坐在藤架下喝茶,悠闲自在,只当眼中没有莫言。

周宪庾不好与莫言太过生分,笑问道:“言哥儿在大厅那边可有什么收获?”

莫言笑道:“谈不上收获,倒是替小妹选了一幅画。”

周宪庾看了一眼莫愁,道:“就是小妹手中的那幅画么,什么来历?”

莫言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郑板桥的竹画……”

听说?

周宪庾顿时无语……古玩书画这类的物品交易,向来是慎之又慎,没见过像莫言这样仅凭‘听说’二字,就敢出手的。

周宪庾是个有涵养的人,心中腹诽,面上却是笑道:“原来是郑公的作品啊,言哥儿可真是走运。不瞒你说,很久以前我就想寻一幅郑公的竹画收藏,却一直没有这个机缘。”

微微一顿,他终究没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言哥儿,这幅画能让我见识一下么?郑板桥的真迹,价值不菲,怕是花了不少吧?”

莫言微笑道:“也没多少,五万而已……”

“噗……”

他刚说完,藤架下看似悠闲自在的莫语就腾地站起,将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

莫言一脸惊讶,看向莫语,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见鬼……莫语看着裤子上的茶渍,心中又羞又怒,再也忍耐不住,冲着莫言道:“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丢人?”

莫言满脸的无辜,惊讶的问周宪庾道:“他这是怎么了?”

周宪庾苦笑道:“言哥儿,郑板桥的竹画向来是抢手货,如果是真迹的话,没理由五万块就能拿到。”

莫言笑道:“所以我就丢人了?”

周宪庾忙道:“小语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话未说完,莫语就走过来,道:“你不用替我解释,我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看着莫言,冷冷道:“你要丢人,等出了京都再丢,别连带着莫家一起丢人!”…,

莫言也不生气,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似笑非笑道:“老二,你早上出门时,是不是忘了刷牙?”

莫语最讨厌的就是莫言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咬牙道:“不要叫我老二!”

莫言惊讶道:“那叫什么,叫小二么?”

莫语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摊上这么一个没皮没脸、没见识、没素质、没品位,却有暴力倾向的大哥,怎能不叫人发疯!

两兄弟在这里闹矛盾,身为主人的梅三鼎自然要出来劝架。

他站起身,笑呵呵的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吵什么架嘛。”

这时,他才注意到莫言,问莫愁道:“小莫愁,这是你带来的朋友?小伙子长得挺帅的嘛……”

莫愁知道老头误会了,吐了吐舌头,笑道:“梅爷爷,他是我大哥,可不是什么朋友。”

梅三鼎一怔,随即看向莫言,惊讶道:“你就是那个五岁就敢翘家的小莫言?”

莫言笑道:“老爷子好,我就是莫言。”

梅三鼎唏嘘道:“都长大了,长大了……当年你叔祖带你走的时候,你瘦的像根小豆芽,这一晃眼,豆芽菜长成了顶梁柱。”

莫言奇道:“老爷子,你认识我叔祖?”

梅三鼎叹道:“怎么不认识……你叔祖是我半师,他要是还活着,来我这座破园子,我得给他敬茶!”

莫言没想到梅三鼎和叔祖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心道,既然你是我叔祖的半个徒弟,那我就更不用跟你客气了……

“说说吧,你们两兄弟吵些什么呢?”梅三鼎笑道:“虽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我和你们的爷爷、叔祖都有交情,今天就倚老卖老,给你们断个是非。”

他笑语晏晏,嘴上说要断个是非,其实目的只是和稀泥。

在他想来,我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是你们长辈的长辈,你们真的好意思在我面前论长论短,分出个是非对错?

严格说,他的这种想法没错。

话音刚落,莫语一张小白脸就涨的通红,尽是尴尬,连带着周宪庾和白小山也是浑身的不自在。

尤其是莫语和周宪庾,本是上门给老人送请帖的,没想到遇见莫言,闹出个兄弟反目,而且还是在人家地盘上,这叫两人情何以堪?世家子弟自有世家子弟的风骨,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无地自容……

然而,这里却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莫言,他之所以来到后院,图的正是这一刻,又怎会任人和稀泥呢!

“没什么,梅老,我们这是闹着玩呢……”莫语首先站出来解释。

别有心思的莫言却及时打断了他的话,严肃道:“老二,不要当着长辈的面说假话,你丢不丢人?”

莫语念着莫家的脸面,本欲退让,却被莫言这一句‘丢人’,将火气再次勾起,怒视着莫言道:“我真是受够了……你到底要搞什么?”

莫言却没理会他,看向正有些不知所措的莫愁,笑道:“小妹,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

莫愁一呆,立刻想起手中的画,吐了吐舌,道:“我真的忘了哎。”

莫言笑了笑,对梅三鼎道:“梅老,我刚才买了一幅画,是郑板桥的竹画,大约是买的价钱低了一些,老二不相信是真品,所以才争执了几句。”

梅三鼎倒是有些惊讶,道:“郑板桥的竹画?”…,

莫言点了点头,示意莫愁将画打开,道:“老爷子,您是行家里手,帮我过过眼?”

梅三鼎连连点头,道:“好,好,你不说我也要看,郑板桥的竹画怎能轻易放过?”

微微一顿,又道:“莫言,买这幅画,你花了多少钱?”

莫言故意露出些洋洋自得的表情,道:“五万……”

这话一出,除了莫愁,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或叹、或疑、或唏嘘,反正没一个正常的。

梅三鼎满脸惊讶,眼中带着强烈的不信。

莫语、周宪庾和白小山更是一脸‘被丢人’的表情,尤其是莫语,咬着牙帮子,脸色纠结的就跟吃了个死孩子似的……

莫愁将画打开,摊在桌上,梅三鼎迫不及待的走上前。

只看了一眼,老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莫言笑眯眯道:“老爷子,这画如何?”

梅三鼎忍不住咳嗽一声,似是不愿意打击莫言,敷衍道:“我再看看,再看看……”

老人浸淫书画数十年,练就一双慧眼,只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幅赝品。换做平时,他肯定早就直言不讳,指出这是一幅赝品。然而此时,两兄弟正是因为这幅画引起的争执,要是说的太过直接,莫言的面上肯定不好看。

老人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找到说辞,抬起头,委婉道:“莫言啊,花五万块买这幅画倒也不算亏……”

他说这话,其实已经给出定论,这幅郑板桥的竹画如果是真迹,五十万都未必买到。他老人家说‘花五万块不算亏’,实际上就已断定这是一幅赝品,只是顾及莫言的脸面,说的婉转了一些而已。

他这话,但凡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然而,莫言却仿佛没听见这话,得意洋洋的道:“那是,五万块买一幅郑板桥的真品,怎么会亏呢?还是老爷子有眼光!”

梅三鼎今年八十有五,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是听了莫言这洋洋自得的话,自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人,居然也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丢人啊……”藤架下的莫语默默的转过身,以手拍额,仰天长叹。

周宪庾和白小山互相看了一眼。

白小山面无表情的走到藤架下,低头假装找蚂蚁,周宪庾则干脆取出手机晃了晃,表示我真的很忙,一路‘喂喂’,溜的远远的……

就连最单纯的莫愁,此时也感觉到一丝不妥,对大哥百分百的信任,悄悄下滑了一个百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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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人老精,鬼老灵

莫语这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和莫言较劲了,人都已经丢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轻轻一扯莫愁的袖子,低声道:“和梅老打声招呼,然后和我一起回家……”

莫愁不情愿道:“我不,我要跟大哥……”

话未说完,莫语就怒道:“跟什么跟,跟他学怎么丢人么?”

这边厢,兄妹俩低声闹着小别扭,藤架下,梅三鼎指着桌上的画,苦笑道:“莫言啊,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你买的这幅画,画工虽然不错,但匠气太浓,距离郑板桥的宗师意境差的太远。听明白了没有,它就是幅赝品啊!”

莫言笑了笑,却是掏出烟,问老人道:“您老抽烟?”

梅三鼎一怔,随即笑道:“我不抽,你随意……”

莫言点了支烟,道:“老爷子,您刚才说这幅画是赝品,对吧?”

梅三鼎点头道:“没错,它的确就是一幅赝品。”

莫言摇头道:“老爷子,您这回……恐怕是看走眼了。”

梅三鼎见莫言说的笃定,不禁微微皱眉,仔细将画又看了一遍……

看了半晌,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端倪,老人抬起头,肯定的道:“我不可能看错,这画匠气浓厚,怎么可能是郑板桥的真迹!”

莫言笑了笑,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道:“老爷子,有没有兴趣打个赌?”

梅三鼎一怔,道:“打赌?”

莫言点头道:“没错……您老说这幅画是赝品,我却说它是真迹,我们不妨就它的真假打个赌!”

梅三鼎多少有些不悦,道:“你这不是瞎胡闹么?明明是赝品,难道打个赌,它就变成真迹了?”

莫言笑道:“老爷子,别生气,所谓小赌怡情,您老就当时消遣时光嘛。”

消遣时光?

梅三鼎给气乐了,道:“你这个臭小子,我看你是故意在消遣我这个老头子吧!”

莫言笑道:“老爷子,言重了,言重了……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这幅画的的确确是郑板桥的真迹,您若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梅三鼎一拍桌子,道:“行,这个赌我打了……我就不信,你个臭小子,能把块顽石变成美玉!”

莫言微微一笑,道:“赌场无爷孙,您老准备拿什么当赌注?”

梅三鼎哼了一声,不屑道:“这话得问你自己……说吧,前铺后垫了这么久,究竟看上了我的什么东西!”

莫言闻言,不由一怔,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郝然问道:“您老看出来了?”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多少有些矫饰的痕迹,瞒过莫愁和莫语没问题,想要瞒过眼前这个老人,却多少有些一厢情愿。所谓人老精,鬼老灵,梅三鼎纵横商界、文坛、江湖几十年,可谓奇人中的奇人,在他面前玩弄这些小花招,可谓是贻笑大方。

梅三鼎哼了一声,道:“关公面前耍大刀,老江湖面前卖小把戏……你这些小伎俩都是我几十年前玩剩下来的。说吧,是不是在前面的大厅里看中了什么?”

小伎俩被老人识穿,莫言便老实的承认道:“也没什么,就是看中了一块五彩的石头。”

“我还以为你看中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梅三鼎微微皱眉,不悦道:“一块石头而已,又何必费尽心思?就凭我和你叔祖的关系,你开口要的话,我能不给你?”…,

莫言正色道:“我要,您给,就欠下了因果。”

梅三鼎闻言,不由一怔,默了半晌,才道:“这话已经好多年没听过了,当年你叔祖不肯正式收我为徒,也是拿因果说事。你们老莫家……嗨,不说这个了,就依你,这个赌我打了,就拿那块五彩石头做赌注。”

莫言知道,这是梅三鼎惦记着叔祖当年的香火之情,有意成全自己,微微鞠躬,诚恳道:“谢谢老爷子。”

正所谓老夫聊发少年狂,梅三鼎拍拍手,索性将众人全部招呼过来,道:“来,来,都过来……周家的那个,你也过来。”

等大家都走了过来,梅三鼎笑呵呵的道:“你们都听见了吧,莫言这个臭小子要和我打赌,我觉得呢,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有没有人想要参与的?”

包括莫言在内,众人都是苦笑,所谓老小孩,指的正是梅三鼎这样的老人,越老就越是有顽心。

莫愁倒是不嫌乱,第一个举手,雀跃道:“我来!”

梅三鼎笑道:“小莫愁,你买谁赢啊?”

莫愁眼睛一转,看向莫语,道:“我当然是买大哥赢,不过……我要和二哥赌。”

莫语皱眉道:“别跟着胡闹。”

梅三鼎听见这话,不乐意了,瞪眼道:“莫家的老二,你说谁胡闹呢?”

莫语哭笑不得,连连拱手,道:“对不起,老爷子,是我说错话了。”

莫愁不依不饶,道:“二哥,你赌不赌嘛……”

莫语瞥了一眼莫言,再看看桌上那副赝品,心说这是有赢无输的局面,为什么不答应?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既然要参与,索性下个重注,好给小妹一个教训。免得她以后跟着莫言后面,四处瞎胡闹。

他轻轻咳嗽一声,道:“小妹,你真要和二哥打赌?”

莫愁笑吟吟道:“当然啦,二哥,你不是不敢吧?”

莫语哼了一声,道:“好吧,我就陪你赌一次。你要是输了,从今天起,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

话未说完,莫愁就道:“不干,不干,你这赌注太缺德,凭什么听你的啊。”

莫语板着脸道:“听我说完……如果我输了,我的那辆路虎就归你了!”

路虎?

莫愁早就盯上了那辆车,闻言,眼睛不禁一亮……

只是,她一想到万一赌输了,就得从此做乖宝宝的悲惨结局,心中就没什么底气,于是转身看向莫言,可怜巴巴的道:“哥,我们能赢,是吧?”

莫言笑道:“百分百!我要是你,连嫁妆都给押上……”

莫愁闻言,一咬牙,转身对莫语道:“赌了!”

梅三鼎哈哈大笑,道:“好好,这才有趣嘛!周家的,还有那个谁……白家的是吧,你们俩呢?”

白小山难得机灵一回,道:“这幅画是我经手买的,赌真赌假,都不合适,我就不参与了。”

梅三鼎又问周宪庾,道:“你呢?”

周宪庾苦笑,道:“我肯定站老爷子您这边,不过这个赌注……”

莫言接话道:“宪庾兄,你要是赢了,我就帮你身后的那位朋友治好他左手臂上的伤!”

这话一出,周宪庾和他身后的保镖都愣住了。

他的这位保镖左手前臂不仅有暗伤,而且伤了有三四年,多方求治都没有什么效果。

周宪庾惊讶道:“言哥儿,你是怎么知道他手上有伤的?”…,

莫言笑道:“这你就别多问了,总之,你要是赢了,我就帮他治好……”见到这个保镖的第一眼,他就看出这人左手经脉受损,应该是与人争斗时,被人截断经脉,导致气血堵塞,劲不能达。

周宪庾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他身后的这位保镖跟了他十几年,不仅忠心耿耿,而且那只左手,也是为了保护他而受的伤。

“言哥儿,如果我输了,你打算要什么?”周宪庾心中已有计较,无论输赢,都得让莫言帮自己的保镖治好手伤。

莫言笑了笑,看向莫愁,道:“小妹,这个机会让给你了,如果看中了你宪庾哥的什么好东西,就赶快提……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莫愁一声欢呼,冲向周宪庾,拽着他的胳膊,兴奋道:“宪庾哥,我要去你的公司当技术总监!”

莫家的子弟中,她的性格太过单纯,是最不可能走上仕途的人,所以早早就定下了进入商界的道路。而与她同岁的莫语,此时已是进入了国家财政部的司局打熬资历。

…………………………

藤架下,一张红木桌上平放着众人眼中的那幅赝品。

莫言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懒得再耽搁,取来一杯清水,站在桌前。

“小妹,看清楚了,戏法就要开始了!”谜底揭晓之前,莫言笑着提醒莫愁。

莫愁往前凑了几步,想要看的更清楚。

莫言却道:“往后站,往后站,当心被水喷着……”

这话刚一出口,梅三鼎心中就有灵光闪过,脱口道:“哎哟,坏了!”

众人一头雾水,周宪庾小心翼翼问道:“梅老,怎么了?”

梅三鼎却没理会他,瞪着莫言,道:“画中画?”

莫言笑着点头,道:“姜果然是老的辣……老爷子,您高明!”

梅三鼎一拍大腿,道:“我说呢……”

微微一顿,却又皱眉,道:“莫言啊,你不会看错吧?这要真是画中有画,得请老技师来,不然会毁了下面的画!”

莫言笑道:“放心吧,老爷子……”

说完之后,他再不耽搁,含了一口水,猛地的喷向桌上的画。

梅三鼎见状,心疼的眉毛直跳,道:“乱来,乱来,你这么搞会毁了这画的!”

他并不晓得,莫言这一口水大有讲究,其中满蕴真气,浸透画面时,真气也随着水分子均匀的密布其中!

不仅如此,莫言的本我意识也同时发动,严密监控着水分子浸蕴的速度……

待到水分子恰好浸入两层画面之间,莫言勾连真气,轻轻在桌沿一拍!

下一刻,众人就见画面上猛地升起一层雾气……

“哇,好神奇啊!”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唯有莫愁躲在莫言身后,踮着脚,大呼小叫。

雾气氤氲,翻滚着向四周散去……

这层雾气正是沁入画面的清水,此时两层画面已被无孔不入的真气完全割离,为了不伤害下面的真迹,莫言在抽离真气的同时,顺势震荡,将所有的水气都给逼了出来!

待水雾散尽,莫言手指在画面边沿轻轻一搓,然后小心翼翼拈着被搓起的毛边,轻轻一抖,再复一提……

随着他这轻轻一提,一张意韵盎然的瘦竹图,赫然而现!

【080】老爷子的预约

莫言这一手,在众人眼中,可谓神乎其技。

尤其是两个练过内家功的行家,脸上除了惊讶之外,皆是若有所思。

这两人一个是周宪庾的保镖路达,一个是梅三鼎老爷子。

路达精通形意与八卦,刚才听莫言说能治好自己的臂伤,心中只是一哂,并未在意。在他看来,像莫言这样的世家公子,或许对内家功夫有过涉猎,但要说精通,他是绝不肯信的。而自己的伤是经脉受损,唯有中医与内家功法兼修,并且达到一定高度的行家,才有可能治好。

当然,他心中虽然不信,但对莫言能一眼看出自己手臂有伤,还是颇有些好奇的。

而此时,见了莫言神乎其技的表演,心中的不屑立刻烟消云散,些许的好奇也升腾为一股强烈的期盼!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劲化为气,气显于外?”所谓内行看门道,路达微微眯眼,看着空中尚未消散的雾气,心中震惊之余,期待油然而生,暗道:“或许,他真的能治好我的伤……”

如果说路达是行家,那么梅三鼎老爷子就是行家中的行家。

路达虽然也是内家武者,但仅仅只是初入门径,而梅三鼎于此道则已是浸淫多年,说是一代宗师也不为过。两人相比,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路达练的是内劲,而老爷子却已是劲化为气,练的是一口精气。

这种内气其实就是真气的雏形,倘若天地间的灵气没有枯竭,在理论上,以武入道,突破后天瓶颈,也是有可能的。

梅三鼎自幼修习长春炼气法,虽然永远也练不出一口真气,但对道家真气,却是颇有研究……

他看着那幅瘦竹图,脸上若有所思。这幅画笔力老道,意韵盎然,确系真迹无疑。

但老人并不关心这个,他看着干净如新,不沾一丝水汽的画面,心中波澜起伏。

“恬淡虚无,真气从之,气显于外,不沸不扬。发于心,如水银泻地,收由意,默默而止。无外形,无显意,百幻随心……难道,这孩子已经开辟气海,练就了一口真气?”

老人心中既惊且疑,但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至于其他人,都是外行,虽然惊讶,但也仅止于此,无法产生更深层次的感触。

尤其是莫愁,完全就把这一幕当成了戏法……

而其他人看向莫言的眼神中,则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是欣赏,或是惊叹,或是敬畏,不一而足。尤其是莫语,看向莫言的眼神中,不知不觉多了些敬畏与探寻。在以前,他对自己的这个大哥多的是畏惧和鄙夷,以及因畏惧和鄙夷而产生的强烈反感。而现在,因为刚才那一幕,心中不知不觉多了些尊敬。同时,因为好奇,忽然有了一种探寻的念头。

莫言将这些人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心中多少有些自得。不过他也知道,所谓过犹不及,这种程度的自我展示已是极限,继续显摆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绑进小黑屋切成了肉片,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

“老爷子,您过过眼,下面的这幅画是不是真迹?”

莫言轻咳一声,提醒正自沉思的梅三鼎。

梅老爷子银眉一扬,也不说这画是否真迹,而是哈哈笑道:“行了,小子,就不要装模作样了。我这就叫人把那块石头取来!”

话音刚落,莫愁顿时雀跃,尖叫着一把拽住莫语的胳膊,笑道:“二哥,你输了……钥匙,钥匙,认赌服输,缴枪不杀,快把车钥匙交出来!”…,

莫语苦笑,无奈之下,只好将路虎的车钥匙交了出来。

莫愁拿到车钥匙后,立刻转向周宪庾,眼睛眯成了月牙儿,不怀好意的嘿嘿笑着……

周宪庾立刻做出投降的动作,苦笑道:“投降输一半……小妹,你资历不够,若是做了总监,下面的人会造反的。再说,我就是答应了,你爸那里也通不过啊。大前天他还打电话给我,说是你如果要进天运,就必须从基层做起。”

莫愁瞪起秀目,气鼓鼓道:“周宪庾,你耍赖!”

周宪庾陪笑道:“怎么是耍赖?投降输一半,我给你一个部门经理的位子,怎么样?”

…………………………

梅园一行,除了莫言之外,最大的赢家就是莫愁。通过一系列的‘谈判’,她终于赢得天运集团下属分公司技术运行部经理的位置,同时还有周宪庾许下的‘欧洲半月游,包吃包住包购物……’的承诺。当然,最后还得加上莫语的那辆路虎,以及郑板桥的真迹一幅……

“小妹,你发现,你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梅园外,周宪庾看着莫愁,笑着感叹。

莫愁搂着莫言的胳膊,骄傲的道:“因为我有个好哥,不赢才怪呢。”

看着女孩骄傲的样子,旁边的莫语心中顿时酸溜溜的……死丫头,真是白疼你了,感情我就不是你哥?

众人出园时,梅三鼎也跟了出来,眼见这些小辈就要离开,他招招手,将莫言叫到身边,道:“明天就是你爷爷的生日,我也是要去的,不过我估计到时候人肯定会很多,未必能见着你,所以我这个老头子先跟你做个预约……”

莫言何等机灵,道:“老爷子,您言重了,我是晚辈,聆听教诲是应该的。您有什么事情,其实现在就可以说。”

梅三鼎摇了摇头,道:“我是有事情要请教你,不过这事儿,一两句话说不清。嗯……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出趟国。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莫言听得讶异,同时也注意到老人眼中的一抹黯然,道:“老爷子,您这话说的我心里没底,能不能说的再详细点?”

梅三鼎点了点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去见一个病人。”

莫言一怔,道:“见病人?老爷子,我又不是医生……”

话未说完,老人就打断他的话,道:“医生也不是包治百病,这种病,再好的医生都没用。老实说,我找你也只是病急乱投医……行了,今天不适合说这个,还是明天见了面再聊。”

老人叹了口气,拍了拍莫言的肩膀,转身就走,或许是因为心情陡然变差,转身而去的身影,竟是多了些蹒跚……

“跟老爷子说些什么呢?”

周宪庾这时凑了过来,微笑着问莫言。

莫言已猜出他的来意,笑了笑,道:“宪庾兄,有话就直接说。”

周宪庾哈哈笑道:“你这家伙,性格还真是直接。好吧,那我就直接说了,我找你……”

莫言打断他的话,道:“是为了你那个保镖的手伤?”

周宪庾笑道:“没错,就是为了他。言哥儿,咱们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是……”

莫言再次打断他的话,道:“我同意了。”

周宪庾一呆,道:“你同意了?”

他和莫言接触的不多,印象中,莫言是个很难说话的人,尤其是对那座大院里的人。所以,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碰钉子的准备。这也是他接连几次被莫言打断话语,却没有生气的原因。…,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莫言竟是答应的如此干脆。

莫言点了支烟,淡淡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有句话我要问问宪庾兄。”

周宪庾道:“你说……”

莫言道:“那个苏雨是怎么回事?我离开宛陵之前,她不仅没有离开,而且还有常驻的迹象……宪庾兄,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

周宪庾闻言,顿时想起自己和莫语那次更像是小孩子斗气似的‘密谋’……

真该死,我怎么把苏雨给忘了……周宪庾心中尴尬,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莫语走了过来,沉声道:“苏雨是我让她过去的,你不用怪宪庾哥。既然你不喜欢人打扰,我让她回来就是……”

莫言却是一反常态,道:“没必要,就让她继续留在宛陵。”

莫语和周宪庾闻言,都是一怔。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见对方脸上也是惊疑,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莫语的神色最为精彩,心中更是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暗道,难道这家伙看上了苏雨?

莫言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却懒得解释,对周宪庾道:“让你的保镖禁食二十四小时,尤其是酒和辛辣的东西,绝对不能进口。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他治伤。”

说完,他转身朝莫愁走去。

周宪庾急忙道:“那苏雨……”

莫言似乎很喜欢打断这家伙的话头,挥挥手道:“我还缺个助理,先借用几天……另外,别忘了给人发工资,那种女人我养不起!”

周宪庾和莫语面面相觑,心中一片茫然……

其实,莫言这种出人意料的举动,其根源出在白小山身上。

当白小山出面,买下金胖子手中的那幅画之后,莫言就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类似的助手!

有了助手,他就可以免去很多的不必要的麻烦,避开许多无谓的因果。

就拿五彩圆石来说,如果他有一个合格的助手,就可以代替自己出面,把五彩圆石当做一件商品,与梅老爷子进行交涉。这是最干净利落的方式,只要公平交易,几乎不会产生任何因果。

相比较起来,今天的这个赌局,表面看似圆满,但实际上,依然是埋下了种种因果。

比如说,众人对他的印象的改变,这是一种隐性的因果,隐藏于不经意间,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花结果。而另一种因果则是显性的,比如梅老爷子的‘预约’……

这让莫言意识到,自己真的很需要一个助手,一个对外的媒介!

【081】小姑

从精神层面上说,这个世界是由大大小小无数的因果组成的,一个人只要活在这世界上,就不可能真正跳脱出来。关于这点,莫言心中很清楚,所以,他只是想尽量避免一些无谓的因果,而不是奢望着超脱。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能真正摆脱因果纠缠,第一种人是死人,一死百了,自然也就超脱了。第二种人是便是修成阳神,又或是道家的羽化飞升,此类人不假于外物,于俗世无所求,同样是一种超脱……

对莫言来说,一个好的助手可以使自己避开许多麻烦和无谓的因果,这样就可以节省下许多时间,用于修行。

然而,以他目前的状况,是养不起一个合格的助手的。所以,他将主意打到了周宪庾的身上……

当然,按照常理,周宪庾是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的。路达只是他的保镖,而且伤势也并非什么不治之症,用苏雨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自由来换取路达左手的健康,对周宪庾来说,这笔交易怎么算都是亏本。

但这只是常理,实际上别说一个苏雨,就是莫言把天运集团的某个副总要去当助手,周宪庾同样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周家和莫家就仿佛枝干和叶蔓,彼此纠缠共生了数十年,时至今天,已是难以分割。

莫言游离于莫家之外很多年,但毕竟是长房长孙,他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周宪庾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与个人的喜好无关,与交易的本身无关,这本就是莫家子弟最基本的权利,周宪庾无权拒绝。

当然,莫言并没有想得这么深……

他只是兴之所至,随口一提。周宪庾若是答应,这笔交易就算成立,若是不答应,其实也没什么。一个助手而已,大不了等自己多接几次单,让黄留夏帮忙物色一个就是。

对莫言来说,这仅仅只是一笔交易,我帮你的保镖治伤,你借我一个助理,仅此而已。

这种小事,需要深思熟虑,左盘右算么?

几人走到梅园外的停车场,莫愁兴冲冲的拉着莫言上了那辆路虎。

至此,白小山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在路虎旁边转了半天,终究是没敢上车,而是叹了口气,灰溜溜的上了自己的车。

莫语走到路虎前,问莫愁道:“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这话看似是问莫愁,实际上问的是莫言。

莫愁自然明白二哥的意思,扭过头问莫言道:“哥,你要回紫竹林么?”

莫言笑了笑,道:“去老宅吧……”

他说的老宅就是莫家的那座大院,时至今日,那里除了警卫和勤务人员,就只剩下他的祖父和继祖母。

听到大哥说要回老宅,莫愁自然是高兴不已,莫语也悄悄松了口气……

老实说,他很担心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无论如何,明天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即便他再怎么讨厌莫言,也不希望明天的全家福中少这家伙身影!

“我坐宪庾哥的车,小妹你跟紧点……”

莫语叮嘱着莫愁,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这个小妹被莫言蛊惑着,又跑到什么地方去瞎胡闹。

莫愁不耐烦的挥手,道:“走吧,走吧,你比老妈还啰嗦……”

…………………………

去往老宅的路上,莫言没有多话,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五彩圆石上。…,

这块圆石五彩斑斓,金、青、黑、红、黄五种颜色,对应的恰好是五行之属。

在本我意识与心眼的双重观察中,可以看见,这块石头虽然阴阳五行俱全,但杂质也是很多。想要将它炼制为真正的剑胚,可谓任重道远。阴阳五行之气不是凡物,热锻冷锻都不合适,唯有用真气进行长时间的淬炼,才能去除杂质,同时不伤根本。

等到杂质尽去,这枚天生剑胚才能真正显形。

到那时,阴阳五行汇聚方寸之间,有质却无形,介于虚实之间,就可以纳入灵台间温养……

灵台中,莫言的本我意识全力运转,计算着将这块五彩圆石炼制成剑胚需要多少时间。

最后的结果让他很是欣慰,如果每天抽出八小时的话,大约三个月就能得到一枚真正的剑胚!

“三个月倒也不算多,反正最近没什么事情……”

莫言心中喜悦,将石头小心的放在随身的包里。

这时,莫愁才好奇的问道:“哥,这石头到底有什么用啊?一上车就看个没完……”

莫言笑道:“总之是有用,至于怎么个有用,我说了你也不懂。”

莫愁做了个鬼脸,不服气的道:“真是小看人,好歹我也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么?”

莫言哈哈笑道:“术业有专攻……别说你是京都大学毕业,就是火星大学毕业,该不懂的照样不懂。比如说你见过巫婆用鸡蛋叫魂么?她叫着叫着,摆在桌上的鸡蛋就自己竖立起来,喏,你这个京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原理?”

两人一路说笑,进入距离老宅两公里范围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进入这个路段,前面周宪庾的车开始明显降速,而且再也没有按过喇叭,这里,属于不为普通人所知的禁区。

这段路的景色极佳,两旁树木葱郁,花草掩映中,不时能看到那种占地面积极大的老式四合院和带着俄式风情的小红楼……

莫家大院就是其中的一座,而且藏在这条路的最深处。

莫言对这段路还是很熟悉的,当年翘家的时候,这里就是他‘流浪’的旅途……

那时他才五岁,小小的脑袋里就觉得,这路好长好长,恐怕要走到十岁的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回想起往事,他的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微笑。

“哪里用得着走到十岁,跟着叔祖,其实一步就跳了出来,而且是永远的跳出,再也不会被这个地方所桎梏……”

莫愁见大哥嘴角有微微笑意,问道:“哥,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莫言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小时候在这条路上四处游荡,后面跟着个小尾巴,怎么赶都赶不走。”

莫愁奇道:“哪个小尾巴?”

莫言笑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莫愁笑道:“哥,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呢?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莫言看向窗外,道:“小时候这条路还是很有趣的,有很多半大的小子躲在草丛里抽烟,不像现在,冷冷清清,暮气沉沉,就像是……”他本想说像是一口镶金嵌玉的棺材,但又觉得太过不敬,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莫愁道:“其实我也不喜欢来这里,有时候真想把爷爷奶奶接出去住……”

莫言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又说胡话。”…,

莫愁眨了眨眼睛,难得的叹了口气,道:“我真是这么想的嘛……”

莫言笑了笑,轻声道:“老爷子是尊佛,外面的庙太小,供不下。再说,这尊佛已经退休了,跑来跑去的,岂不是沾了别人的香火?”

莫愁单纯的简直不像是老莫家出来的人,听了这话,眨着眼睛,似懂非懂。

…………………………

莫言走进大院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莫家人是莫晓婉,他的小姑。

“莫言?”

见到跟在众人身后的莫言时,莫晓婉脸上掠过一丝惊喜。

“你这孩子,到底舍得回来了么?”莫晓婉拉着莫言的手,惊喜中带着责怪。

莫言笑道:“小姑好,好些年没见,您是越来越年轻。”

他对自己这个小姑的印象一直很好,不仅是因为小时候吃过小姑的很多糖,也是因为小姑是莫家唯一既不经商,也不从政的人。她只是一个普通中学的数学老师,从教几十年,却依然孜孜不倦。仅此一点,就让莫言深感敬佩。

所谓安贫乐道,说起来再容易不过,但真正实行起来,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莫言有时候觉得,小姑才是莫家的最大的另类,她完全可以像个公主一样去恋爱、去生活,甚至无需工作。但是这个女人却像个普通市民一样在红尘中普通的生活着,工作着,欢乐着,悲伤着……

当然,老莫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另类,即便单纯如莫愁,也不可能再去重复这样的路。这不仅仅是因为观念与理想的变迁,同时也是因为时代的变迁。

“听小语说,你现在在一家医院当救护车司机?”莫晓婉问道。

莫言笑道:“是实习,已经离开了,现在在一家信息公司做调查员。”

莫晓婉眼中掠过一丝欣赏,点头笑道:“蛮好,蛮好……”

她的这种赞叹发自于内心,没有半点虚伪。

这时,莫愁的脑袋在莫言身后冒出,噘着嘴道:“小姑,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你偏心,怎么不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

莫晓婉笑道:“你还缺少小姑这点关心?一下午就听你爷爷念叨,小莫愁呢,小莫愁怎么还不回来?”

莫愁吐了吐舌,道:“爷爷在哪?”

莫晓婉道:“你爷爷正在做理疗,待会才……”

话音未落,莫愁就跑得没影了,看方向,正是往后院而去。

莫晓婉摇头笑道:“这丫头,给老爷子宠坏了……”

微微一顿,她看向莫语和周宪庾,道:“你们先聊会儿,老爷子得做完理疗才能出来。”

“妈,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开饭?”

说话间,一个被刘海遮住半边脸的少年,懒洋洋的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他见到莫语,眼睛一亮,道:“小语哥,你回来了?路虎借我玩玩呗……”

莫晓婉看见少年,顿时怒了,道:“霍小海,我不是让你去剪发了么?怎么还没剪?待会让你外公看见,小心一把火给你烧了!”

【082】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这少年只有十六七岁,长得眉清目秀,但却带着一些惫懒,见老妈要来揪自己的耳朵,立刻躲到莫语身后,笑嘻嘻道:“妈,这可不怪我,这地方哪有剪发的?别说剪发了,手机都没信号,上个网还得层层验证……”

莫晓婉气不打一处来,道:“这地方没剪发的,难道就不能出去?”

霍小海满脸的冤枉,道:“我这不是等小语哥嘛,没他领着,我还不得被人当贼给抓起来啊?”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这段路属于特殊区域,进出都有严格的程序。霍小海跟随父母生活在天海市,从小到大只来过老宅三次……

“小姑,我带小海去剪发,开车去很快的。”莫语及时站了出来,笑着说道。

其实他这也是没有办法,换了别的地方,自有跟班供他差遣。但这里属于特殊区域,路达之类的保镖、跟班,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而这里的勤务人员只为老爷子服务,他同样没有资格差遣。

莫晓婉瞪了霍小海一眼,又转向莫语,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小语。你这个表弟真是不让人省心……对了,待会剪发时,给他剪个平头。”

话音刚落,霍小海就跳了起来,大惊失色道:“不是吧,妈,你让我剪平头?”

莫晓婉道:“剪平头怎么了?我告诉你,你外公最讨厌男孩子留长发……”

霍小海道:“不行,头可断,发不可乱。我答应你剪短一点就是,剪平头,没门!”

他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莫晓婉生怕惊扰到后院的父亲,柔声道:“小海乖,听妈的话,回天海后,我给你加零花钱。”

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逆反的时候,霍小海也不例外,牛皮哄哄道:“别拿糖衣炮弹来对付我,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剪就不剪……”

莫言在一旁瞧得好笑,倒是觉得这院子里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生活气息。

他在一旁瞧热闹,霍小海却越来越倔强,任凭一旁的莫语和周宪庾怎么劝说,都不肯让步。这个时候的少年逆反心理最重,他们特立独行,觉得自己是世上最特别的一个,并且,没人能理解自己。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但因为霍小海的倔强,莫言不得不站出来。

“小姑,您别发火,这事交给我……”

莫言笑着劝解小姑,其实他也知道,小姑并不在乎霍小海的头发有多长,她在乎的是父亲,不想看到父亲因为这种小事而发火。同时,她也不想让父亲觉得,自己对孩子的教育是失败的。

莫晓婉有些惊讶,道:“你?”

莫言笑道:“放心吧,不就是剪发么,交给我好了。”

这时,霍小海才注意到莫言,不屑的道:“你谁呀?”他并不认识莫言,也没听见莫言和母亲刚才的对话,只知道这家伙是和小语哥一起来的。

莫言笑着向他走去,道:“你别管我是谁,叫声哥总是没错的。”

莫言身高一米八五,对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的霍小海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霍小海本能的觉得这家伙不太好惹,往莫语身后一钻,道:“喂,喂,你不要乱来啊。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千万不要听我老妈的蛊惑……”

莫言觉得这孩子倒是挺有趣的,至少比莫语,还有那些叔伯兄弟有趣的多。

这种活泼大概只属于在普通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吧?莫言心想,即便是莫愁,也是单纯有余,活泼不足………,

霍小海见莫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慌乱道:“喂,这位大哥,你真的不要乱来啊,你信不信我喊救命?”

莫言笑道:“放心,我保证你喊不出来。”

这时,他距离霍小海只有一步之遥。

霍小海大惊,像只泥鳅一样在莫语身后躲来躲去,但他又怎么躲得过莫言的手掌心?

“救……”

霍小海眼见躲不开,立刻开口叫救命,但是正如莫言说的那样,他只喊了一个‘救’字,便觉得全身忽然酸麻,再也无法开口。

我靠,这家伙会妖法么?

霍小海心中大惊,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莫言扛在肩头,走进了厢房……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霍小海像个沙包似的被莫言弄到了厢房里。

几秒种后,莫言从厢房探出头,冲莫语道:“老二,去给我弄把剪刀来。”

莫语脸色一黑,很想说老子不伺候,但是想起霍小海的下场,终究是忍了下来。没办法,别看他在外面风光无限,但在莫言面前,依然是当年那个被扒掉裤子弹鸡鸡的小屁孩……

换做别人,或许不敢在这座大院里这么放肆,但莫语晓得,眼前这个混不吝的家伙绝对是个例外!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道:“我这有随身带着折叠剪刀,行不行?”

这是自见面之后,他第一次和莫言对话,一如既往,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这也是他为什么每次和莫言通电话时,总要狠狠地刺上几句,不如此,实在是难以找回心理平衡。

“没问题,有剪刀就行……”

莫言接过折叠剪刀,冲着莫晓婉笑了笑,晃着手中的剪刀,道:“小姑,放心吧,上大学时,佛学会的那帮家伙,头发都是我剪的……”

说完,他转身进屋,将门啪的一声关上。

屋外,众人面面相觑,好半天,周宪庾才迟疑道:“佛学会?他们……应该都是些光头吧?”

厢房内,莫言晃着明亮亮的小剪子,笑道:“老弟,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光头,第二,是光瓢……”

霍小海欲哭无泪,这尼玛有区别么?

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好拼命的眨着眼睛……

莫言解开他的哑穴,笑道:“有什么要说的?”

霍小海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道:“哥,饶命啊,给小弟多少留点吧……”

…………………………

“来,让爷爷看看,小莫愁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后院的书房里,莫仲阳坐在藤椅上,看着莫愁,眼中满是慈祥。

这间书房并不大,只有十五个平方,除了靠门的那堵墙,其他的三面墙都已被书架占据。

书房虽小,但却是个禁区,能经常出入这间书房的莫家人,绝不超过三个,而莫愁就是其中之一。

莫愁本就是来献宝的,闻言,迫不及待的展开郑板桥的那幅瘦竹图。然后站在一边,笑靥如花,等待着着祖父的夸奖。

“这是……郑板桥的真迹?”

莫仲阳看着瘦竹图,眼中透出一丝惊讶。

莫愁得意的道:“当然是真迹,如假包换。”

莫仲阳却是皱起眉,道:“哪来的?”

莫愁眨了眨眼,道:“当然买的呀,怎么了,爷爷……”

莫仲阳沉声道:“你还没有正式工作,哪来的钱?别告诉我是你妈给你的,我跟她打过招呼,在你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之前,不许她……”…,

话未说完,莫愁就委屈的噘起嘴,道:“爷爷,这是我自己攒的零用钱。”

莫仲阳哼了一声,道:“别骗我,你的那点零用钱从小攒到大,也买不起这幅画!”

莫愁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哈,我就知道爷爷会这么说。实话告诉您吧,这画其实只花了五万块!便宜吧,爷爷,这是捡漏捡了回来的……”

捡漏?

是别人故意让你捡的漏吧……莫仲阳依然皱眉,道:“把事情经过跟我说说。”

莫愁顿时来了精神,像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将梅园中发生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莫仲阳听完之后,坐在那里,久久未动。

莫愁眨着眼睛,道:“爷爷,你怎么了?”

莫仲阳叹了口气,神情莫名,轻声道:“你大哥,到底还是走上你叔祖的那条路……”

莫愁一头雾水,道:“哪条路啊?”

莫仲阳摆了摆手,正要说话,却听前院隐隐传来一些吵闹声。

“陈述,前面吵什么呢,去看看……”

老人朝门口说了一声,守在门外的生活秘书立刻往前院而去。

几分钟后,陈秘书走进书房,脸上带着些古怪的神色……

…………………………

听完陈秘书的讲述,莫仲阳微微皱眉,手指轻弹着藤椅的扶手,半天没说话。

陈秘书知道老人不喜欢小辈胡闹,以为他会发火,朝莫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言劝解。

莫愁刚要开口,莫仲阳却忽然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这个臭小子,还是小时候的脾气。这点像我,谁不听话,就打他屁股嘛……”

莫愁见爷爷不像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笑道:“爷爷,您半天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在生大哥的气呢。”

莫仲阳笑道:“没什么可气的,和那小子生气不值当。你大哥这个人啊……用句江湖话来说,他就是个管杀不管埋的主。你生你的气,他走他的路,你就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都当没看见。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打他五岁那年,我就知道,这个臭小子除了你叔祖爷爷,谁都管不了!”

微微一顿,又道:“爷爷刚才没说话,是在想你大哥小时候的事情,说起来,我和你爸对他的关心确实不够……算了,不说这个了,小莫愁,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我和他聊聊。”

莫愁乖巧的点头,转身要去找莫言。

莫仲阳却又道:“等等……”

莫愁转身,问道:“爷爷,还有事情么?”

莫仲阳道:“晚饭的时间到了,我就不过去了。把你大哥叫来,让他陪我在书房里吃……”

微微一顿,又对陈秘书道:“我记得莫家村送来的自酿老白干还有半坛,你去给我拿来。”

【083】有兴趣相个亲么

老宅前院,霍小海摸着自己新剪的寸头,傻笑着问众人:“其实还是蛮帅的,是吧?”

莫言说是要给霍小海剪光头,其实只是为了吓唬他,到得后来,给这少年剪了个相当帅气的寸头。莫言在大学时,曾经拿佛学会的同学练过剪发的手艺,他有过目不忘的之能,身、眼、手更是协调无比,一些简单的剪发技巧,看一眼就知,再稍加练习,就能全数掌握。当初的那些佛学会同学,都是先剪碎短发,再剪寸发,最后才是光头,几次剪下来,手艺越发纯熟,在小范围内,还获得了‘莫神剪’的绰号。

这也是他敢自告奋勇给霍小海剪发的原因。

而霍小海的长相本就不赖,剪去长发后,褪去一些阴柔和颓废,立刻显出少年人本应有的阳光,看上去,竟是帅了三分。这不仅让莫晓婉感到高兴,也让霍小海本人洋洋自得。

不过,霍小海此时的高兴,有七分是发自于内心,另有三分却是故意讨好莫言。

刚才的剪发过程……老实说,霍小海起先被吓得不轻,但紧接着就是无尽的好奇和崇拜。

尤其当他得知眼前这会妖法的家伙是自己的大表哥,崇拜之情便更上层楼,头发还没剪完,就缠着莫言问个不停。先是问:老大你在是在哪学的妖法?被赏了两个毛栗后,立刻改口问:老大师从何方仙人,此法可得长生否?一会儿又问:老大,你看小弟资质如何,可有修仙的根骨?给莫言‘以朽木不可雕也’回绝后,又愤愤不平的嚷嚷:小弟明明骨骼清奇,俊秀飘逸,怎么就成了朽木?一定是老大你心怀嫉妒,意图打压……

整个剪发过程只花了五六分钟,而在这之后,霍小海便彻底成了莫言的拥趸和信徒,处处以记名弟子自居。

“师父,您请喝茶……”

“老大,需不需要小弟给您揉揉肩?”

“表哥,您这剪发的手艺真是没的说,小弟本有三分帅气,硬是给您剪出了七分。此技近乎于道,小弟感佩莫名,无言以赞……”

看着霍小海蹦上蹿下,马屁成串,众人都是哭笑不得,但是心里也隐隐佩服莫言的手段。

莫言笑道:“小海,你要是能来宛陵一中上学,我倒是能教你一些内家功。”

霍小海眼睛一亮,道:“此法可能得长生?”

莫言笑着赏他一毛栗,道:“美得你,我还想得长生呢……”

霍小海讪讪一笑,却忽然转过头看向莫晓婉,很严肃的道:“妈,我决定了,我要去宛陵上高中!”

莫晓婉笑道:“是个好志向,不过就凭你的学业,能考上宛陵一中么?”她本身就是老师,知道宛陵一中是何等的难进。尤其霍小海是天海人,想进入几百公里外的宛陵一中,更是难上加难。当然,这仅仅是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霍小海真要是铁了心的去宛陵一中,这座院子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办到,甚至只需说一声,就自会有人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但是身为一个母亲,一个教师,她更希望自己未成年的儿子能以优异的学业进入宛陵一中,而不是靠着兄长或是长辈的福荫坐享其成。

霍小海却是很严肃的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老妈,你小看我了!”

莫晓婉忽然就有些感动,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儿子能说出这句话,就足以使她欣慰………,

莫言心中也有些感触,本来就是一句玩笑,却没想到激起了霍小海同学的斗志。

他走近莫晓婉身边,笑道:“小姑,你发现没,小海真的很像你。”

莫晓婉嗔道:“说什么胡话呢……小海是我儿子,当然像我!”

莫言道:“我不是说长相,而是说心态。”

莫晓婉一怔,随即明白了莫言的意思。

她出身世家,但走的却是普通人的路,如今她的儿子长大了,人生第一次立志时,选择的是一条自我奋斗的路。当然,孩子毕竟还没有成年,还不懂这个社会的复杂和残酷,但这开端总是好的,不是么?

“哥,爷爷叫你呢……”

说话间,莫愁来到前院,她看见霍小海,眼睛不由一亮,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道:“咦,这不是小海同学么,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小帅哥?”

霍小海黑着脸道:“难道我以前很难看么?”

莫愁眼睛一转,忽然用力揉着霍小海的寸头,笑吟吟道:“老规矩,剃头揉三揉,不长虱子不秃头……”

霍小海立刻躲开,怒道:“喂,男人的头怎么可以乱摸?”

莫愁笑得花枝乱颤,挽着莫晓婉的胳膊,道:“小姑,你看啊,这家伙声音还没变,就敢自称男人。”

霍小海潇洒的一甩头,忽然发觉自己已是寸头,于是顺势向上一捋,深沉道:“你知道什么,虽然我还没有变声,但却有一颗男人的心!”

他这得瑟的样,就仿佛一颗笑弹,逗的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莫愁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蹲在了地上。

眼前的这一幕,让莫言心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温暖,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感受到的,但是他很清楚,这种欢乐与温暖仅仅是因为霍小海和莫愁而存在的。等莫家的其他小辈和长辈全部回来时,这里又将恢复以往的那种气氛。

………………………………

当莫言走进莫仲阳的小书房时,房间正中的小木桌上已经有一壶温好的白酒。

酒的香气很浓郁,是莫言熟悉的莫家村老白干的味道。

莫仲阳就坐在桌子后的藤椅上,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子。

莫言笑了笑,一屁股坐在老人的对面,道:“闻这味道,应该是村东头老四爷的手艺。”

莫仲阳心里哭笑不得,这个臭小子,连声爷爷都不叫?

莫家子弟中,无论谁见了莫仲阳,都是恭恭敬敬做聆听教诲状,即便是莫愁,也从不会失了礼数,最多也就是撒些娇,闹些女孩子家的小别扭。

面对莫仲阳,像莫言这样如此轻松,甚至有些放肆的莫家子弟,绝无仅有。

莫仲阳宦海浮沉几十年,身上所独有的上位者气场,历久弥坚,即便现在隐退了,这种气场所带来的压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承受的。

然而莫言却是举重若轻,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

这一点让莫仲阳心中很不舒服,却又忍不住的赞赏。人活于世,无论是身在巅峰,还是身在低谷,能真正保持不卑不亢的,又有几人?

“莫家人中,大概只有晓婉和这小子能做到吧?不过既然来了,爷爷总得叫一声吧?看来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情放不下啊……”老人默默的想着,并决定,这小子若是不开口,就一直晾着他。…,

谁知,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莫言就提起酒壶将两个酒杯斟满,然后举杯道:“爷爷,好多年没来看你,这杯酒我敬你老人家。并祝你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得清楚,既然选择了回老宅,选择了承认这份亲情,那就用心扮好自己的角色,没必要刻意的去制造矛盾和别扭。否则,还不如不回来。

莫仲阳不禁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小子……

喝完酒,莫仲阳道:“听莫愁说,你给我带了寿礼?”

莫言点了点头,取出那枚鱼形玉佩,递给了老人。

莫仲阳端详着玉佩,道:“这礼物有个什么讲究?”

莫言很干脆的道:“固本培元,延年益寿。”

老人皱眉道:“夸张了吧?”

莫言笑了笑,道:“您试试就知道了,贴着胸前的膻中穴……”

莫仲阳见莫言说的认真,眉毛一扬,倒是有了些兴趣,立刻就将玉佩戴在胸前。

养生符的功效从来都是即时发挥,老人坐在那里,感受着自玉佩上流转而出的气息,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老人才叹了口气,道:“当年你叔祖爷爷就说这世上有此类的东西,我是不肯信的。但是现在看来……算了,不说这个了,说多了,我辛辛苦苦构筑了几十年的世界观怕是要一夕而坍了。”

莫言却很认真的说道:“这和您的世界观并不违背。”

莫仲阳皱眉道:“怎么说?”

莫言取出气体打火机,轻轻一按,然后看着摇曳的火苗,道:“您看,如果把这东西放倒几百年前,同样可以颠覆很多人对世界的认知。”

莫仲阳若有所悟,道:“是啊,放到几百年前,这就是水生火,是神迹。”

莫言道:“万事万物都是客观存在的,你没发现,并不等于它不存在,等你发现了,了解了,不管它有多么的神奇,都可以用数据和原理去阐释它。”

莫仲阳点了点头,道:“我喜欢你的这种解释,至少在表面上,是符合科学发展论的……”

莫言忍不住笑了,老头的一言一行到底脱离不了政治人物的本色,盖棺定论的技能也是相当娴熟的。

其实,他之所以和老人谈论这些,是因为他晓得,以老爷子当年的身份,对自己这类人并非一无所知。更何况,老爷子当年肯让叔祖将只有五岁的自己带走,若说其中没有原由,莫言是万万不肯信的。所以,他并不介意和老人聊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太深,适当的说一些,可以舒缓老人的疑虑和担心……

老人又问:“和你叔祖爷爷比,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莫言毫不谦虚的道:“远胜于蓝。”

老人不禁再次皱眉,问道:“像你这样的人,多么?”

莫言淡淡道:“独一无二。”

老人闻言,轻轻点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莫言知道老人担心的是什么……的确,像自己这样的人,不需多,只要来上十个,这个世界恐怕就得乱套了。

“所谓‘侠以武犯禁’,当年和你叔祖爷爷没少讨论这些。没想到几十年后,又和自己的孙子谈这些……不说了,不说了,总之你好自为之就是。来,陪我喝一杯。”

一杯酒喝完,老人忽然道:“对了,莫愁的母亲帮你物色了一个对象,有没有兴趣见见?”

“噗……”

饶是莫言淡定,半口酒还是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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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牌局

“不算是正式的相亲,明天的寿宴上你可能会见到她……听说是个不错的女孩。”

莫仲阳笑眯眯的看着莫言,自莫言走进书房后,表现的过于淡定,这让莫仲阳欣赏之余,多少有些担忧。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太过淡定,人生未免会失去很多颜色。

所以,老人故意提起这件事,想看看莫言的反应。而结果,让他很是满意……

莫言倒也不是特别尴尬,只觉得有些突然,摇头笑了笑后,道:“我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她来规划了?”

莫仲阳笑道:“也是一片好意嘛,怎么,小时候的怨气还没消?”

莫言摇了摇头,道:“谈不上什么怨气,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这个人。”

莫仲阳点了点头,道:“能看得出来,真要是有怨气,你就不会格外偏爱小莫愁了……”

相亲的话题很快就被绕过,莫言拿起酒壶,给莫仲阳的杯子斟满酒,道:“老爷子,明天的寿宴我就不参加了。我回来,就是给您祝寿的,人到了,礼到了,心也到了,明天的热闹我就不去凑了。”

莫仲阳闻言,并没有觉得意外,道:“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你叔祖当年就说过,走他这条路的人,不喜就是不喜,不欲就是不欲,不遮不掩,方能得其中真意。莫言啊,你肯回家,我就已经放下了一桩心事,至于明天的寿宴,去不去随你,我不强求。不过,既然已经回来,总是要在家住一晚的吧?”

莫言笑道:“没问题,不仅要住,而且这酒也得陪您喝好。”

爷孙俩便喝边聊,话题渐渐转向莫家村,对他们来说,这大概是唯一有共同语言的地方。

闲聊其间,陈秘书进来给两人送了一壶茶,莫仲阳的夫人,也就是莫言的继祖母也进来了一次。

莫言站起身,很客气的叫了一声奶奶,这让莫仲阳既欣慰,又好气,因为这一声‘奶奶’叫的实在是太客气了……

……………………

从书房中走出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莫言站在走廊里,点了支烟,觉得这趟回家之旅,至少到目前为止,大体还是满意的。

他最想见的两人都见到了,一个是莫愁,一个是小姑,甚至还有意外收获,那就是霍小海同学。一个有些叛逆,喜欢特立独行,但却少有纨绔之气的少年……

最重要的是,他和老爷子的见面很和谐,就像是普通的爷孙一样,喝着酒,聊着天,一起回忆着属于莫家村的往事。老爷子没有说教,没有训斥,也没有像其他长辈一样,要替他规划未来之路。

这种气氛让莫言很是享受。

此外,老人曾攀登过普通人无法触及的最高峰,并站在那里,俯视过整个世界,他的睿智、经历,以及对世界的认知,都让莫言获益匪浅。

同时,莫言也能感受到,老人在刻意弥补着一些什么。

这种弥补并非是物质上的,而是一种发自于心底的于情感上的弥补。缓缓流淌,在一言一语间,一斟一饮间,虽有些刻意,但胜在诚挚,让莫言感慨莫名。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莫言轻轻摇头,心道:“不过,也只有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才能见真性情吧?”

莫言心中很清楚,这样的温馨到此为止了,当明天的太阳升起,老人依旧是那个威严如山的大家长,而其他人,也会戴着看似谦和的面具,在老人的注视中,与人群中迎来送往。…,

这就是莫言不喜欢这座老宅的原因,同时也是他打算提前离去的原因。

“明天在紫竹林呆一天,后天回宛陵……”

莫言心中已有计较,如果不是答应周宪庾替他的保镖治好手伤,另外还有梅老爷子的‘预约’,他甚至打算今晚就离去。

一支烟抽完,刚转身,就见莫愁闷闷不乐的走来。

女孩噘着嘴,满脸忿忿,似乎连眼泪都要掉下来。

莫言吃惊道:“小妹,你怎么了?”

莫愁一顿脚,气呼呼道:“他们欺负我!”

莫言心中有些不信,笑道:“不会吧?这里还有人敢欺负你?”

莫愁拼命的点头,道:“当然有,而且还不止一个,连二哥都欺负我,宪庾哥也不帮我!”

莫言见她似乎真的受了委屈,道:“说给我听听……放心,谁敢欺负你,哥帮你找回来!”

…………………………

几分钟后,听完莫愁的‘控诉’,莫言哭笑不得。

这座院子里,当然没人敢真的欺负莫愁,不过在有些场合,单纯的女孩也难免会沦为牺牲品。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就在莫言陪莫仲阳喝酒的时候,莫家其他的小辈们也基本到齐。他们都是些正处于起跑阶段的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不超过四十,最小的才刚刚踏入工作岗位。这些人未必都姓莫,比如周宪庾,但无论他们姓周还是姓张,在外人眼中,他们的额头上统统打着‘莫氏’的烙印。

这些年轻人聚在一起后,情形立刻就变得有些微妙。

因为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不仅要面对外部竞争,同时还得和这些同辈们彼此一较长短,以争取更多的家族资源。

这样的内部竞争,即使莫语这样的嫡系子弟也不能例外……

莫语现在部委司局上班,在未来的日子里,下基层历练将是必然的道路。而到那时,他就需要大量的资源和人脉,来创造属于自己的政绩。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某一天他任职某贫困县主抓经济的副县长,就可以通过天运集团进行一系列的资源交换,从而获得大笔资金注入这个贫困县,使得当地经济得到极大的促进。如此一来,他甚至有可能通过耀眼的政绩,在三十岁之前主政一方,成为政坛新星。

但是,事情真的这样简单吗?

当然不是,抛开外部的竞争不说,他首先就得面临内部的竞争。周宪庾和他的关系很好,但这只是私交,属于内部阵营里的小阵营。天运集团投资方向也并非就是周宪庾说了算。莫语想要获得资源上的倾斜,首先自己得足够优秀,其次要将这种优秀具现为实实在在的成绩,同时还得有出色的大局观和掌控能力,这样,才能获得大家的认可,以及更多的资源……

今天来到这座大院的年轻人们,在未来,必然会有一场竞争。又或者说,竞争已经开始。

因为每个人都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晚饭结束后,有人提议玩德州扑克时,一场小小的竞争便展开了。

赌品如人品,牌桌,从来就是一个观察人的好机会。另外也是一个在竞争中获得首胜,建立心理优势的好机会……

不要小看了这种看似儿戏的‘胜利’,在竞争的环境里,这样的首胜,对人对己,都是一个很好的心理暗示。

简单说,今晚的这场牌局,其实就是一群未来的竞争对手之间的心理博弈。…,

参与牌局的人包括莫语和周宪庾在内,共有七个人,每人二十元的筹码,负者出局观战,胜者继续。

当然,这所谓的筹码仅仅是表面上的,其实它代表的其实是二十万。一个对众人来说不疼不痒的数额,符合小赌怡情的标准。当然,对周宪庾来说,这二十万连零花钱都算不上。但即便如此,他同样玩的很认真,毫厘必较,连多输半元都不肯……

然而牌局只进行了一轮就被莫愁搅合了,因为原本旁观的女孩觉得牌局很有意思,强烈要求参加。

众人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然而赌场无父子,单纯的小莫愁很快就遭到了集火攻击!

对莫愁来说,这场牌局只是亲友间的娱乐,但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一场争夺资源的演习。想要击垮对手,不仅要稳守自己手中的筹码,同时还得积极进攻,开拓其他的资源点。

众位牌手放眼望去,发现包括自己在内,每个人都是那么的老奸巨猾,很难一战而胜。

如此一来,某个新上场小傻妞,自然就成了众人眼中最大的羊牯和资源点!

首先对莫愁发起进攻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二哥莫语,手里的牌加上桌上的公共牌,凑了一对小三,却生生吓退了莫愁的一对A。

紧接着,周宪庾又恶狠狠的砍上一刀,赢了莫愁五块半……

不是他们心狠,而是实在没有办法,看莫愁拿牌的姿势就知道,这丫头根本就是菜鸟中的菜鸟。与其让别人占据这个新的资源点,还不自己如先下手为强,总好过便宜外人。

这两人穷凶极恶,其他人自然也不肯落后,于是,可怜的小莫愁仅仅支撑了半个小时,就输光了筹码……

“这帮家伙,简直是没人性!”

面对可怜巴巴的莫愁,莫言心中虽是哭笑不得,但脸上却佯作愤怒,道:“连小莫愁的嫁妆钱都敢赢,真是恬不知耻,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倾三江水都洗不清他们的耻辱……”

莫愁被逗得扑哧一笑,道:“哪有这么夸张啦,再说,我又没打算真的给钱……”

莫言惊讶道:“你打算赖账?”

莫愁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道:“这是当然,那可是二十万哎……嘿嘿,我其实是打算去爷爷那里打小报告的,说他们聚众赌博,这样一来,不仅账赖掉了,而且还能出口气。哼哼,谁让他们合着伙的欺负我!”

莫言大笑道:“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走着,妹子,看哥怎么给你出气。”

他豪气冲天,转身往前院走去,道:“不仅要给你出气,顺便还得给你赢点嫁妆钱!敢欺负我妹,反了他们……”

莫愁看着他的背影,便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情不自禁脱口道:“哥,背我呗……”

莫言哈哈一笑,矮了肩膀,道:“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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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赢点嫁妆钱

莫言走进前院时,莫愁咯咯笑着,从他的背上跳下来。

前后院只隔着二十来米,这短短的距离,足以使她将小时候的记忆重温了一遍。

“哥,替我狠狠的宰他们!”莫愁挥舞着拳头,恶狠狠的说道。

梅园一行后,她对莫言的信任无以复加,丝毫不怀疑莫言能否替自己‘复仇’。

莫言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你就等着数钱吧。”

说完,他推门走进厢房,而莫愁则乖得像只小猫,踏着他的影子跟了进来。

莫言一进门,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在他身上。

这些目光所包含的意味复杂多样,有羡慕,有警惕,有疑惑,也有不屑……

原本,他是享受不到这些目光的,但是当他走进莫仲阳的书房,并且在那里陪老人吃饭后,莫家的年轻一代就是想不重视他都不行。在座的年轻人里,除了莫语和周宪庾进过老人的书房之外,其他人都不曾有这个资格。更遑论在那看似不过小小斗室,实际却是莫家权力中枢的地方陪老人吃饭了。这种待遇,就连莫语都不曾享受过……

尤其莫言本就是莫家的长房长孙,具有天生的继承权,这就更加引人警惕了。

不过相对来说,莫语和周宪庾的目光要稍微纯粹一些,只有些许的醋意和羡慕,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的复杂。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所在意的,莫言不屑一顾。否则,凭莫言长房长孙的身份,恐怕早就一骑绝尘了……

感受到这些人的目光,莫言心中了然,嘴角弯出的一抹微笑中,就带有一丝不屑。

瞧你们这点出息……他微微笑着,在桌旁坐下。

周宪庾笑道:“怎么,言哥儿对德州扑克也有兴趣?”

莫言笑道:“没兴趣……我来这里,其实是替小妹找回场子的。”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翻白眼。

你当这里是黑、社会么?还找回场子,大哥你敢不敢再粗俗一点?

周宪庾苦笑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来了,我就说一下规则……”

莫言笑着打断他的话,道:“规则我懂,不过我要加注……”

说完,他从口袋掏出五十元的钱币放在桌上,道:“二十太小,不尽兴,五十吧。”

五十代表的就是五十万,莫言当然没这么多钱,不过他确信,这时绝对不会有人站出来,狗血的要查自己的身家。

果然,周宪庾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问大家道:“言哥儿要加注,你们觉得呢?”

莫语不置可否,其他人也都无所谓的样子。

有人笑道:“我喜欢这个提议……”这人输的只剩下三个一元的钢镚,自然欢迎加注。他笑着取出三十元放在桌面,振奋精神,准备收复失地。

其他人笑了笑,同样取出三十元作为新增筹码。

这场牌局真的很奇葩,七八个人笑里藏刀,明争暗斗不说,连市面已经很难见到的一角硬币都被翻了出来,作为低注。

周宪庾笑道:“我在这里年纪最大,由我发牌,言哥儿没意见吧?”

莫言笑道:“家里人聚在一起图的是个乐,哪来那么多的意见,宪庾兄,发牌吧。”

周宪庾一笑,将牌洗过,然后一人发了两张。

莫言拿到牌后,看都没看,坐在那里点上烟,静等着别人。

莫愁在他身后小声问道:“哥,怎么不看牌?”…,

莫言同样小声道:“先吓唬吓唬他们……”

莫愁不明其意,正要说话,却已是轮到莫言说话。

“全押了……”莫言伸出手指,将五十元的纸币往前轻轻一推,很豪爽的aii-in。

莫语见状,忍不住道:“我说,你有点牌品好不好!”

莫言佯作惊奇道:“怎么了,难道不许上来就全押么?我记得,似乎没这规定吧?”

莫语皱眉道:“那你总得看看底牌吧?连底牌都不看就all-in,你这是玩牌,还是在斗气?”

莫言笑道:“我这一招叫做‘胆大吓死胆小’的,你要是没胆子跟,就喝口茶先歇歇,让别人来。”

看着莫言得瑟的样,莫语恨得咬牙切齿,可是看看手中的一张4和一张6,实在是没勇气跟牌。叹了口气后,终于是忍住了。

莫语忍住了,有人却忍不住,这人手中一对10,不可能不跟牌。

他看了看莫言,确信莫言没有看底牌,于是忍住心中窃喜,故意装出犹豫的样,考虑了好半天。

在公共牌还没有发出就aii-in的情况下,一对10赢牌的几率已经很大,但他不甘心只赢莫言一人,佯做犹豫和为难状,只是为了钓起更多的鱼。

装模作样了半天,他终于一咬牙,道:“言哥儿,我跟了你……”

莫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手中的底牌其实是一张4,一张8,论牌面,比起一对10来,输的概率在八成以上。然而德州扑克比的并不是底牌,真正的输赢是由桌面上的五张公共牌来决定的。而对莫言来说,尽管五张公共牌没有发出,但在本我意识的窥探下,他早就成竹在胸。

没错,4和8的确很小,但却是顺子的结构,而那五张公共牌中恰好就有5、6、7这三张牌。

总之,面对他这种非人的存在,今天哪怕赌神坐在这里,也会毫无悬念的输掉底裤。

这种作弊的行为看似胜之不武,但莫言今天来就是为了给莫愁出气,顺便赢点嫁妆钱的,胜之不武又如何?兴之所至,随心所欲,只要不沾染因果,一切尽可行之……

拿了一对10的那人,还不晓得自己输钱的命运早已注定,这时拼了命的装腔作势,试图多钓上几条鱼来。莫言笑而不语,只是旁观。这家伙钓的鱼越多,他的收获也就越大,何乐而不为?

这时,一条姓周的大鱼被钓了上来。

周宪庾此时是赢家,加上新增的筹码,此时的筹码已高达一百多,即使输了这局,也还有扳本的机会。另外,他的底牌是一张A,一张K,而且都是梅花,同样没有理由不跟牌。于是,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同样选择了all-in。

他筹码最多,选择all-in后,其他人就没再坚持,纷纷放弃。

“没人跟了么?那我可就发牌了啊……”

周宪庾问了一遍,确信其他人都放弃之后,将五张公共牌全部发了出来。

这五张牌分别是5、6、7、10、A……

周宪庾遗憾的摇了摇头,下意识觉得,自己仅有一对A,恐怕是凶多吉少。

果然,拿了一对10的那货兴奋的一拍桌,将底牌翻过来,哈哈笑道:“各位,不好意思,我是三条10……”

周宪庾苦笑,看向莫言道:“言哥儿,我可给你害惨了。这一局最好是你赢,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他这话自然是开玩笑,可拿了三条10的家伙不乐意,道:“喂,喂,宪庾,你这是什么意思,见不得我赢啊?”…,

周宪庾笑道:“这一局我是被言哥儿拖下水的,输给他,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待会报仇,也好有个目标嘛。”

那人笑道:“哈哈,这倒也是。”

微微一顿,却是看向依旧稳如泰山的莫言,略带得意的道:“言哥儿,该亮牌了,可就等你了。”

莫言不慌不忙将两张底牌拿起,交给莫愁一张,笑道:“来,妹子,跟哥叫牌……”

莫愁愣愣的道:“怎么叫啊?”

莫言笑道:“你先看牌,然后再告诉哥,需要什么牌才能赢他们。”

莫愁立刻明白过来,一看手中的牌,居然是张4,忍不住兴奋道:“哥,我这张是4哎,来张2或者8,就成顺儿啦!”

莫言哈哈一笑,将手中的牌搓了又搓,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要风得风,要雨来雨,风吹两头顺,2、8两边靠……开!”

他将牌往桌上一拍,赫然而现的恰恰就是一张黑桃8!

“哇,真是8哎,哥,你太帅了!”

莫愁兴奋的一声尖叫,搂着莫言的脖子,‘叭’的亲了一口。

我靠,这尼玛……是作弊的吧!

拿了三张10的那家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人惊讶之余,都是摇头苦笑,心说果然是撑死胆大的,莫言这家伙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好吧,认赌服输,言哥儿,你这运气也太好了点……”拿了三张10的家伙黯然下场,心说,我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混不吝的家伙呢,真是输的冤枉,死的郁闷啊。

这时,众人只觉得莫言的运气好,却没有意识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的下场并不比这位拿三张10的仁兄好到哪里去,甚至更惨……

“跟注,再加五十……”

“全押了……”

“不好意思,宪庾兄,我又是顺儿……”

“哈,今天运气可真好,四张5都能拿到……小妹,收钱!”

“老二,你那是什么表情,输就输了,瞪我干什么?真是没牌品……”

厢房里,原本很热闹的气氛渐渐沉寂,只剩下莫言的声音,以及莫愁不时发出的尖叫声!

…………………………

后院的书房里,莫仲阳靠在藤椅上,眯着眼问道:“那帮小子还在闹?”

陈秘书道:“已经结束了。”

莫仲阳睁开眼,奇道:“这么快?谁是最后的赢家?”

陈秘书的神色有些古怪,道:“是莫言……”

他看了看手表,又道:“他花了三十五分钟就赢光了所有的筹码,不过最后全部给了莫愁。现在,莫愁正追着小语他们,要求立刻兑现。”

莫仲阳摇了摇头,笑道:“这小子,真是不省心。别人玩的好好的,要争个先手,你跑去凑什么热闹?欺负人嘛……”

微微一顿,又道:“行了,你出去吧。”

等陈秘书出去后,老人走到书桌后坐下,看着桌上的一份新送来的资料。

台灯下,这份资料中赫然出现了张协临的名字,以及那张广为流传的‘幽灵战警’的图片。

老人注视着这份资料,摇了摇头,最终将它锁进了抽屉。

【086】怪病

第二天的寿宴分为两个部分,中午在国宾馆设宴招待外人,由莫言的父亲莫少清主持,晚上是老宅的家宴。

而莫言则一早就离开了老宅,回到了紫竹林宾馆。

他的离去出乎众人意料,尤其是他的父亲和继母,两人原本计划着,趁这次机会修复与莫言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当他们回到老宅时,莫言已经离去。而原定的‘相亲’,自然也就此胎死腹中。为此,莫愁的母亲很是尴尬,不得不向相亲对象的父母,再三致歉。

有人欢喜有人愁,莫言的离去,同时也让很多人松了口气,尤其是昨晚输钱的人。

昨晚的牌局,他们饱受摧残,可谓‘输得冤枉,死的郁闷’。好在最后的赢家似乎只在乎牌局的胜负,并没有深入竞争的意思,搞明白这一点后,所有人都偷偷松了口气……

及至清早,当他们得知莫言离去后,心中更是庆幸,在他们看来,少了莫家长房长孙的竞争,未来的道路就凭空多了一份胜算!

回到紫竹林宾馆,莫言没有丝毫懈怠,开始以真气淬炼五彩圆石。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修行其实就在点点滴滴中,所谓人生苦短,已经窥得一丝长生玄妙的莫言,自然会更加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淬炼五彩圆石同样是个水磨的功夫活,没有太多的技巧,需要的只是时间和耐心。

下午四点左右,周宪庾的保镖路达来到紫竹林宾馆。

周宪庾因为要参加老宅的晚宴,并没有一起前来,莫言将路达让进房间后,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点了路达的安眠穴。

路达的手伤对外别人来说,基本无解,但对莫言来说,无非是耗费点真气,为其疏通经脉而已。

治疗的过程简单而迅捷,前后只花了三四分钟,但莫言不想让外人对自己有过多的了解,所以进门之后,就直接封闭了路达五感。

老实说,这样的行为对路达来说,显得很不尊重,但莫言又岂会在乎他的感受?

你所追求的无非是一只健康的左手,而我则给了你最好的结果,所谓求仁得仁,又何怨?

然而,为路达治疗的过程中,莫言心中忽有所感,觉得自己最近的言行越来越直接。比如昨晚的牌局,比如刚才的点穴,换做以前,他自然也会这么做,但肯定会稍微婉转一些。

有感于此,他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回忆整理了一下,最后确定,这种直接并非是思维简单化,而是一种更贴近本真的行为。

“修者,非人也……”

疏通完路达的经脉后,莫言若有所思,喃喃道:“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好的一方面就是我已拥有修者的心态,行事更加贴近本真。坏处则是过犹不及,其中的‘度’难以把握。太过不羁,不仅会引起现实世界的反弹,同时也会种下心魔,在未来的劫数中付出更多的代价……”

一念及此,他心中凛然,随心所欲固然是修者应有的心态,但如果超过了某个极限,则会种下心魔,甚至衍生出另一个本我。这种本我是一切负意识的集合体,比如阴暗、杀戮、嗜血……而当这个负意识体继续成长,甚至有可能反噬真正的本我。

到那时,莫言就已成魔!

当然,以莫言现在的境界,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此时反思,无非是未雨绸缪罢了。…,

“难怪左道人曾说,神魂之道与圣人之道有相似的地方,‘吾日三省吾身’当为日常功课,我险些就忽视了……”

反思之后,莫言的心灵更加澄澈,恍恍然,灵台中盘坐的本我,眉眼就渐渐变得清晰灵动,多出了一丝生气。

“好了,老路,治疗结束了……”

结束反省,莫言拍醒路达,微笑着看着他,心中微有歉意。

路达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记得进门之后,忽然就失去意识……

他微微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

莫言笑道:“没什么,我刚才催眠了你,然后治好了你的手。”

催眠?

路达的眉头皱的更紧,就想要问个清楚,但是莫言却不由分说,半送半推将他赶出了门外。

“好了,老路,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对了,你的左手虽然已经完全恢复,但是一个月之内最好不要与人发生争斗,以免旧伤复发……”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路达站在门外,下意识看了看手表,表情愈发茫然。

“这才过去几分钟,我的手就已治好了”

他满脸狐疑,举起左手稍稍运劲,却惊讶的发现,受损的经脉竟然真的已经完好如初!

…………………………

路达离开紫竹林时,心中有的不仅是疑惑,同时也有对莫言的敬畏。

困扰了他好几年的手伤,竟然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已痊愈,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另外,莫言所谓的‘催眠’,更是让他深感敬畏。身为武者,他的精神意志远远强于普通人,别说是被动催眠,即便是主动配合,也很难进入催眠状态。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催眠的说法,然而无论信或不信,他对这种能在瞬间使自己失去意识的手段,却是深感敬畏。

路达离开了紫竹林不到五分钟,梅三鼎就带着他的助理,拜访了莫言。

中午的时候,梅三鼎在国宾馆的寿宴没有见到莫言,惊讶之余,让助理拨通了莫言的电话,最后约定了在紫竹林见面。

“中午没见到你,怎么晚上的家宴也不去?”

梅三鼎让助理在外面等候,自己走进房间,笑着问莫言。

莫言请老人坐下,笑道:“人太多,反而没有家宴的味道,不如不去。”

梅三鼎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这种家务事,而是转了话题,笑道:“中午见了你爷爷,嘿,老头子有福啊……”

莫言点头道:“儿孙满堂,四世同堂,确实有福。”

梅三鼎笑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小子,你送你爷爷的寿礼还有没有?”

莫言立刻明白过来,笑道:“那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一枚……”

微微一顿,却问道:“老爷子,你对那东西也有研究?”

梅三鼎叹了口气,道:“算是有点研究吧,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了……”

莫言并不吃惊,早在梅三鼎提出‘预约’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如自己这类的人,世上或许不多,甚至是没有。但对此有研究的人,则是肯定存在,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另外,他能看得出来,梅老爷子体内精气凝练如一,已经达到这个境界的最巅峰。如果天地间的灵气没有枯竭,他老人家是有可能冲破桎梏,凝练出一口真气的。

到了这个境界的人,一只脚已经踏在修者的门槛,即便终身不得入其门,但对门后的风景,在隐约之间,多少还是能看到一些的………,

老人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莫言,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已经炼得一口真气了吧?”

莫言笑而不语,这种事无须说,大家意会即可。

他只笑不说,梅三鼎心中自然明了,脸上便忍不住露出羡慕,叹道:“不愧是你叔祖爷爷亲手调教出来的,这可是他当年都不曾达到的境界!啧,别说是他了,这几百年来,你恐怕都是头一份!哎,真没想到,临到老了,居然能看见你这么一只怪物。”

老人感慨唏嘘,双手举起茶杯,将半温的茶水一口喝尽,道:“我半师有你这样的弟子,我当以茶代酒,为他浮一白!”

莫言替老人重新换了一杯热茶,道:“老爷子,你就别恭维我了,有什么事,您老直接说吧。”

梅三鼎笑了笑,道:“你这小子可真是够直接。”

微微一顿,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来找你,是为了我孙女的病。”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将助理手中的包取了过来。

包里有一些资料,其中有一张照片,他将照片取出,递给莫言,道:“这就是我孙女,今年十九,叫做梅清浅,取自林逋的《山园小梅》其中的一句。”

“疏影横斜水清浅……这名字不错。”莫言接过照片,看一眼后,忍不住皱起眉头,道:“老爷子,她这是患的什么病?”

照片上,一个少女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背景则是一片梅林。

这样的照片本应给人美好的感觉,但少女那枯槁的模样,则是破坏了这样的气氛。

形容少女的词汇有很多,词义或褒或贬,但却极少有人使用‘枯槁’这个词。

然而,轮椅上的少女给莫言的第一印象就是枯槁。除此之外,他甚至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这可怜的女孩。

少女的眼神明亮,依然透着青春的气息,但她的容颜、肌肤,乃至已经花白的长发,流淌出的却是属于老人的垂暮。她的皮肤,干燥而晦暗,仿若鸡皮。她的肌肉干瘪萎缩,捧着书的两只手伸出来,说句难听的,就和鸡爪没什么两样……

唯独使人惊讶的是,即便枯槁若斯,少女的眼神和笑容却依旧青春。

梅三鼎一声长叹,道:“八岁时,清浅得了一场怪病,至今查不出病因,具体的症状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容颜枯槁,外表急速老化。但奇怪的是,她的发育却没有受到影响,骨骼、脏器,包括生殖系统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当然,健康程度肯定是比不上普通人。”

说着,老人又拿出其他的资料,这些都是梅清浅历年来四处求治所留下的病历和病理分析报告。

莫言并没有看这些资料,反正看了也是不懂,不如不看。

“老爷子,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087】七成把握

“为了清浅的病,这些年来,孩子的父母四处求医……”

梅三鼎没有直接回答莫言的提问,而是喝了口茶,缓缓说道:“全国各地,包括海外的各大顶尖医院,全都跑遍,但却迟迟查不出病因。我这个做爷爷的也没闲着,这些年来,我遍查古籍古方,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端倪。虽然没有大的收获,但却有了一个猜想。”

“你知道,我从小修习长春炼气法,对古籍中描述的先天精气,也就是人体本源多少了解一些。所以,我就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想,清浅的病,会不会是人体本源被过度消耗引起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本源先天孱弱,无法支撑起孩子的完全成长。我曾就这个猜想和一些医学专家做过探讨,大部分人对此不敢苟同,持否定的态度,甚至有人直接斥之为缪论。不过,也有一小部分中医学者觉得,这个猜想与中医理论并不违背,值得探讨。但也仅仅只是探讨和观察,因为本源一说,实在有些飘渺。这就好像人体内的经脉,我们这些练内家功的人,劲气运行时,能清楚的感应到这些经脉的存在,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解剖学与生理学实验能证明它的存在……”

“虽然被大多数人否定,但我坚持认为,万事有因,从症状上看,我的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是正确的。为此,我请来好几位中医学者和内家功的修习者,对此进行过一番验证。最后的结论是……”

说到这里,老人看着莫言道:“你不妨猜一猜,最后的结论是什么?”

莫言笑了笑,点了支烟,道:“我猜,最后的结论多半是没有结论。”

梅三鼎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莫言笑道:“因为先天之气为人体之真,想要对它寻根探底,靠后天而成的精气、劲气,都是不可行的。可以说你们选对了道路,但却没有适合的代步工具,所以,你们不可能获得任何实质性的结论……”

微微一顿,却又道:“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说,没有结论的本身,其实也是一种结论,比如说,它至少给你提供一个新的思路。而这个新的思路,就是您老此行的主要原因。”

话说到这个份上,梅三鼎的来意,他已完全了然。

梅三鼎笑道:“没错,这个没有结论的结论,的确提醒了我……正如你所说,先天之气为人体之真,想要探寻它,就必须找到炼就一口真气的人!”

说到这里,他满脸唏嘘,接着又道:“可是天下之大,哪里才能寻找到这样的人呢?不瞒你说,为此我不仅四处求贤,甚至在最绝望的时候,还曾去过莫家村。”

莫言闻言,不禁一怔,道:“莫家村?”

梅三鼎苦笑道:“是啊,那是你叔祖的老家,他虽然已经过世,但我总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说不定那里就隐藏着和你叔祖一样的高人。当然,我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我真的不愿在未来的某一天,亲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人间惨事,所以,即便是一根稻草,我也要牢牢的抓住啊!”

微微一顿,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莫言,又道:“好在苍天有眼,让我遇见了你!”

莫言却是微微皱眉,道:“老爷子,您先别激动,我这边暂且不提,你能确定,你孙女的病真的是因为本源而导致的?”…,

梅三鼎道:“十成把握我没有,但七成总是有的。你可以看看这些资料,上面有详细的分析……”

莫言想了想,觉得还是看一遍为好,于是拿起资料大致浏览了一遍。同时,他运转本我意识,对这些资料进行整理分析。

最后,他又拿起了那张照片,仔细端详。

……………………………………

二十分钟后,他对梅清浅的病症已有计较,略略思考后,笑道:“好吧,老爷子,我们姑且算这个结论是正确的。可是,老爷子,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能不能确定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确定。换句话来说就是,我们坐在这里空谈是没有用的,你至少得让我见见病人吧?”

梅三鼎站起身,激动道:“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给你订机票,清浅在欧洲做疗养……”

莫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老爷子,很抱歉,最近我比较忙,出国肯定是不行的。”五彩圆石还等着炼制,葫芦山里的秘密还未破解,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出国?

梅三鼎急道:“没关系,我马上打电话,让清浅的父母带着孩子回国。”

莫言不置可否,道:“行吧……我明天回宛陵,等你的孙女回国之后,直接送去宛陵就行了。”

梅三鼎见莫言口气轻松,表情从容,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心中免不了有些疑虑,但下一刻,他脑中却有灵光闪过。

看着莫言,老人迟疑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结论?”

莫言耸了耸肩,道:“算是吧……”

老人激动道:“是什么结论,快告诉我!”

莫言笑了笑,道:“本来是不打算提前跟你说这些的,毕竟还没有看到病人……不过有些东西需要提前准备,提前说也有提前说的好处。老爷子,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他示意老人坐下,然后解释道:“您老先前的结论其实只对了三分,没错,梅清浅的病的确是因为本源出了问题,但却不是你所说的本源先天孱弱,又或是被过度消耗。实际上,她的病是因为本源处于半封闭的状态而导致的。我不是医生,没办法从医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我只能从五行的角度略作阐述。你的孙女自八岁时发病,但却没有影响发育,一是因为本源依然在起着作用,二是五脏、骨骼等器官的成长,并不完全依靠本源。比如五脏,它们对应的是五行之属,所需的微量的五行之气,可以从外部获得。营养就更不用说了,食物、药物、营养液,都富含大量的养分。至于其他器官,也大体类似,都可以从外部获得养分。唯独人体内的精、气、神,务虚不务实,需要先天本源的支撑,才能健康的成长。从照片上看,病人的肌肉萎缩,皮肤枯萎,这都是气血不足而引起的。另外,她容易疲劳,每天至少要睡十四五个小时,这也是因为神魂匮乏,凝而不固。总而言之,这些都是因为缺少本源的补充……”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若是有外人在这里,必定会拿他当个骗吃骗喝的江湖游医,又或是妖言惑众的神棍。

但梅三鼎并非常人,莫言的推论落在他的耳中,却是字字珠玑,语语中的。恍然大悟之余,脸上便是无尽的激动和对未来的期盼!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话我不敢说的太满,但就如您老刚才说的,七成的把握我是有的。”…,

莫言给自己的茶杯续上热水,慢慢的喝着。这番话说来并不长,但却是本我意识计算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才得到的结果。没办法,病人远在大洋彼岸,他只能通过手头的资料、老人的述说,以及那张照片来进行推衍。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本人对先天本源的了解。这十几年来,为了活命,他不仅炼化了自己的先天本源,更是摸索出了其中的一些规律和关节。另外,大三那年,他曾因为炼化速度过快,导致先天本源保护性收缩,而最后产生的结果,也与梅清浅的病情基本相似……

几方面的原因结合起来,再通过本我意识的计算,他最后完全可以确定,梅清浅的病因就在本源。

而这也恰恰是他可以医治的!

梅三鼎听莫言说有七分把握,再次站起身,颤着声音问道:“这七成把握是指结论,还是指……”

说到这里,老人竟是不敢再问下去,生怕莫言最后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莫言笑了笑,道:“当然是指治愈的把握。”

梅三鼎闻言,猛吸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莫言笑着给老人倒了杯热茶,也不说话,任凭老人整理自己的情绪……

半晌,梅三鼎终于恢复平静,苦笑道:“一时失态,让你见笑了。我活了八十有五,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态。”

莫言笑道:“人之常情,您老不必介怀。”

梅三鼎不愿耽搁,道:“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孩子的父母,另外,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莫言道:“的确是有些东西要提前准备,您老稍等……”

说着,他取出纸笔,列了一张单子。

写完后,他将单子递给了梅三鼎。

老人接过单子看了一眼,脸上就有讶异之色。

单子上开出的东西并不多,分别是黄金1000克,纯银5000克,钻石30—50克(只论重量,不论体积,碎钻即可),极地永冻冰10000克,百年树心1000克,雷击木1000克(雷击后,一年内树木最佳,品种不论)。

以梅三鼎的身家,这些东西的价值可谓不值一提,金、银、钻石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百年树心也不是很麻烦。至于极地永冻冰和雷击木,则需要一定的时间,但这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最后获取实物,根本不成问题。

他奇怪的是,这些东西和治病又有什么关系?

莫言看着老人脸上的疑问,心中却是略有自得。暗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琢磨着什么时候才能聚齐五行之气,老天就送来一个梅清浅,倒是省了我不少的时间……”

这时,梅三鼎隐隐有些明悟,道:“莫言啊,这些东西对应的是五行之属吧?”

莫言笑而不语,只是喝茶。

梅三鼎立刻醒悟,笑道:“瞧我,真是老糊涂了,这种师门隐秘哪里轮得着我这个外人来问?失礼了,失礼了……”

【088】张协临与小黑屋

正如梅三鼎说的那样,莫言所开出的这些东西,恰好对应五行之属。

金对应的自然是五行之金,钻石对应的是五行之土。百年树心对应是五行之木,极地永冻冰对应的是五行之水。而雷击木对应的则是五行之火,取得是雷击木中蕴藏的一点雷火,所以他特别注明,一年内被雷击的树木最佳,超过这个时限,那一点雷火就基本已经消散。

莫言开出这些东西,一半是因为自己有所需,另一半则是为了治疗梅清浅的怪病。

梅清浅的病因在于本源处于半封闭状态,这种病症对莫言来说,想要治愈,其实只是举手之劳。

但是所谓虚不受补,如果梅清浅发病不到一年,莫言甚至有把握在半天内将她治好,无非就是用真气沟通她的本源,再予以适当的刺激,就仿佛机器重启一样,使梅清浅的本源重新启动,其病就可不治而愈。然而,这女孩八岁时发病,至今已有十一年之久,身体早就孱弱的一塌糊涂。别说是真气刺激了,就是一般稍具刺激性的治疗都无法承受。

所以,想要治愈梅清浅的病,就必须先使她的身体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如此,才有治愈的可能。

但遗憾的是,以现代的医疗技术,想要让梅清浅的身体恢复至正常人状态,基本不可能。

因为她是本源出了问题,导致气血不足、神魂匮乏,想要根治,只有从内部入手。

莫言专修神魂,对于梅清浅神魂匮乏的问题,至少有五六种手段可以弥补。但气血方面,就必须借助于外物。他的想法就是,以气养气,以血养血。先提取五行之气,以纯银做阵盘,炼制实物版的聚灵阵。然后再用梅清浅的血液配合其他一些补血补气的药材,炼制出丹药,最后放置聚灵阵中,吸纳一丝天地灵气……

这种方法是他临时琢磨出来的,有依据,但却没有先例。丹药也没有名字,只是对症下药,同样是临时琢磨出来的。

虽然是临阵磨枪,但莫言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也没觉得自己是在草菅人命。他是修士,不是医师,观人观事观物,从来都是只看根本。对修士来说,只要抓住根本,就能衍出千万法,余者皆是旁枝末节。具体到梅清浅的病症,也同样如此,抓住最根本的病因后,缺一补一,缺二补二,如是而已。

另外,自五行之属中提取出的五行之气,除了炼制阵盘之外,对莫言同样有大用。

自从大部分真气被用于凝聚本我之后,苦海内那朵金莲就始终处于半枯萎的状态。

他心中清楚,想要将金莲恢复到全盛时期,多少有些痴心妄想。但如果能聚集五行之气,在苦海内镌刻一座聚灵阵,二三十年之后,真气至少可以恢复七八成。而到那时,他不仅可以勉强使用界域,寿命也会大增。

所以,当他已经确定梅清浅的病因之后,就觉得这是一个为自己谋福利的好机会。

治病救人,种下善因,功成取酬,是为善果,正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他想聚全五行之气,还不知得熬到哪年哪月。

对莫言来说,金、银、钻石其实不算太麻烦,无非是钱的问题。而极地永冻冰和雷击木,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尤其是极地永冻冰,想要获得,就必须去往南北两极,这令他相当的头疼。…,

但是这些东西对梅三鼎来说却是不值一提,无非是几个电话的事情,吩咐下去,自有人去收集整理。

当然,如果莫言肯将五彩圆石内的五行之气用于聚灵阵,自然也是可以,甚至是效果更佳。但问题的关键是,他还没傻到这种程度。真要是这样做了,与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猴,又有何异?

“这些东西我立刻让人去收集,可能需要点时间……”

梅三鼎心情大好,握着莫言的手,道:“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月就能收集完全。另外,我会让人和你一起回宛陵,提前做些布置,比如说联系医院什么的……”

莫言道:“医院就算了,您老可以让人在我居所的附近租个地方,我住在包河森林公园,那里环境风景都很不错,也很幽静,比较适合修养。”

老人对莫言已是言听计从,立刻点头道:“没问题,都听你的。”

微微一顿,又道:“另外……中国人常说大恩不言谢,但我以为,这话最是扯淡,有恩必谢,有功必酬,这是做人的根本。所以,莫言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老头子只要办得到,决不推辞。”

考虑到莫言的身份,老人并没有说以钱财相酬。他虽富有,但和整个莫家比起来,却是差了不止一筹。

莫言笑道:“酬劳我已经列在单子上了,不瞒您老,这些东西对我也有大用。我不是矫情的人,但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老爷子,酬劳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梅三鼎生性洒脱,听莫言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哈哈笑道:“好,不说了,不说了……你这孩子,跟你叔祖一个脾性。不遮不掩,不矫不饰,是为真性情!”

………………………………

送走梅三鼎的半个小时后,就有人送来飞往宛陵的机票。同时,这送票的人也留了下来,成为莫言的临时跟班。

草草吃过晚饭,莫言打了个电话给莫愁,告诉她自己明天就要回宛陵。

莫愁倒也没有依依不舍,只是说过段时间,她有可能去宛陵看莫言。

另外,她还神秘兮兮的告诉莫言,中午寿宴的时候,她见到了莫言的那位‘相亲对象’,性格如何说不准,但相貌却是老霸道了。

莫言好奇的问:这‘老霸道’究竟是指丑到了极点,还是美到了极点?

莫愁在电话里咯咯的笑,就是不肯说……

挂掉电话后,他又打了个电话给麦穗,可惜不知道是因为人在飞机上,还是信号不好,居然没人接听。

这一夜无话。

第二天,莫言带着临时跟班,踏上了回宛陵的飞机。

………………………………

张协临用手遮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适应室外明亮的光线。

“这是你的证件和物品,现在完璧归赵,你检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张协临转身,看向身后发出冰冷声音的中年男子。

男子面无表情,递给张协临一个文件袋,脸上坚硬的仿佛戴了石制的面具。

张协临接过文件袋,默默看了一眼,然后取出文件袋里的半包烟,抽出一支点上。

“有问题么?”冷面男问道。

张协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将文件袋夹在腋下,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他身后,是一家被废弃的工厂办公楼,此时空空荡荡,弥漫着被人遗弃后的冷清与孤独。

递给他文件袋的男子,目送他离开之后,立刻钻进一辆黑色商务车,同样离开了这里。

过去的两天里,张协临就是在这栋空荡的办公楼里度过的……

三天前,他紧随目标来到京都。下了飞机之后,本打算请求总部的支援,但却没想到,顶头上司在与京都方面接触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仅没有同意的他的计划,反而催促他立刻离开京都。

眼看大鱼就要落网,张协临自然不肯功亏一篑,于是在电话里竭力向上司陈述利害。并表示,如果放任不管,以目标的超强能力,甚至可能会引发某些灾难性事件……

然而上司却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在电话里,只是一味的催促他立刻离开京都。

张协临无奈,只好放弃行动,并预定了回宛陵的机票。

然而,上飞机的前一刻,强烈的不甘和某种使命感,使得他再次改变了决定。

他不仅没有离开京都,反而动用了自己在京都的私人关系,最终查到了目标的落脚点。

接下来,他找到了目标,并跟随他去了梅园。

然后,他又跟随着目标,去了一个他不该去的地方……

那天,当他被交警拦下时,还以为是例行检查。

但是当两个面无表情穿着黑西装的男子围过来,并向他出示了证件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上司的苦衷……

然而,他醒悟的太迟了,所以,他被待到了这栋废弃的办公楼,蹲了两天的小黑屋。

两天来,他喝的是瓶装水,吃的是方便面。

阳光看不到一丝一毫,就连如厕,用的也是工厂搬迁时被遗弃的两只破旧痰盂,一只解决大的,一只解决小的……

走出一百多米,张协临转身回望。

他表情复杂的看着那栋被人遗弃的办公楼,轻叹了口气:“我们的命运何其相似……”

他知道,回到宛陵之后,自己在国土保卫局的生涯,多半就要终止了。

虽然不至于失去工作,但调动却是在所难免。

因为这一次,他不仅违背了上级的命令,同时更是严重违反了内部条令。两罪并罚,他已很难留在国土保卫局这种极度敏感的机构……

“换做其他单位,或许还能留下,可惜……”张协临轻轻摇头,脸上满是苦涩。

“这次的事,我确实有些冲动。不过,我做错了么?”

张协临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089】爱看电视的鬼

莫言并不知道张协临的遭遇,即便知道,多半也是耸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回到宛陵后,他带着梅三鼎派来的助手一起回到了包河森林公园。这位姓许的男子是个很有眼色的人,在36号小院略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辞。

莫言习惯一人独住,当然不希望这人留在36号小院,起身将他送走后,立刻脱光衣服,冲洗满身的风尘。

洗完澡,他点了支烟,慢慢悠悠走进二楼的小客厅,打算小憩片刻。

刚进客厅,他的眉头就是一皱。

他此时心眼已开,对阴阳之气格外敏感,刚进客厅,就察觉到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阴气。

“倒是有些意思了……”

前段时间,曾有阴气‘光临’过一次,被他的护身真气惊走。而在这之后,这阴气龟缩葫芦山中,再也没有来过。

当时,莫言只以为是阴阳相克,自己血气雄浑,真气中亦有阳罡,那股阴气自然避而远之。

但是现在看来,这股阴气似乎已有一些懵懂的灵智,所谓的避而远之,并非是完全的出于本能,倒是有些敌走我进的意思……

莫言心中好奇,开启心眼,仔细观察这股阴气留下的痕迹。

这一看,他心中愈发讶异。

心眼之中,整个客厅里,唯有沙发上的阴气最浓,而且盘踞在右边一侧,仿佛有人曾在那坐了很久。

“有意思,难道这阴气已经生出灵智,化为了阴魂?另外,它为什么盘踞在沙发上,久久不去呢……”

莫言微微皱眉,走到沙发边坐下,一抬头,心中顿时一跳!

“不是吧,难道它是在看电视?”

沙发的对面的横桌上,正是一台老式的电视机,从这个角度看去,这里正是最佳的观赏角度。

莫言被这个发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去……

他记得,自己离开时,曾将遥控器随手甩在一边。

于是他立刻启动本我意识,将当时的画面重放……

记忆回溯中,遥控器被他随手扔在沙发正中的垫子上,背面朝上,大头朝门。

而此时,遥控器却已偏离了记忆里的方位,躺在沙发的右侧,正面朝上,大头正指着电视的方向……

一只会看电视的鬼?

面对这个发现,莫言深吸了口气,一时间竟是有些无措了……

阴气生魂,即为阴魂,但阴魂只是左道人这一脉的术语。在民间,它被称为鬼魂,又或者干脆就简称为鬼。对于普通人来说,遇鬼这种事情,总是令人惊悚,甚至是令人崩溃的。但对莫言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大好事。末法年代,天地间灵气枯竭,阴魂同样失去了生存的土壤,早在数千年前,就已基本绝迹。强如左道人,穷其一生,也只抓到过一只灵智初生的劣鬼。而且还没养至小成,这劣鬼就‘一命呜呼’,化为了阴气。

“先是京都梅园里的天生剑胚,现在则是一只‘活生生’的鬼……”

莫言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自己竟是连番撞上!

天生剑胚的好处前面说过,此处无需赘言,而这生有灵智的阴魂,对莫言来说,同样大有裨益。简而言之,这阴气生魂,成就小鬼之后,首先可以收为鬼仆,供自己驱使。其次,阴魂的进阶之路,与神魂之道有相通之处,对于缺少师长教导的莫言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对象。可以以它为鉴,修正自己未来的道路。…,

“放在小说里,我就相当于本世界的命运之子了吧?”

莫言笑着摇了摇头,将遥控器拿起,再次用心眼仔细观察。遥控器的面板上,阴气袅袅,尤其是转换频道的按钮上,阴气格外浓厚……

至此,他已完全确定,这位不请自来的恶客的确就是只鬼!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莫言兴奋起来,站起身,将整栋别墅巡查了一遍。

结果,他在厨房的冰箱前,再次发现比较浓厚的阴气。

看其方位,似乎这位爱看电视的鬼对美食也很有兴趣……

莫言打开冰箱,不出他的意料,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让他略略松了口气,老实说,如果这只鬼已能进食,他绝对是有多远跑多远。因为这就意味着,这只爱看电视的鬼,境界已在他之上,至少已达阴神之境。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近乎于零,但亲眼证实之后,莫言才能真正放心。

“从客厅里留下的迹象来看,这只鬼大约已能显形,拥有一定的移动实物的能力。另外,它留在客厅和厨房的阴气过多,说明它虽然初具形体,但却凝而不固……”

至此,莫言已经确定,这只鬼对自己基本没有什么威胁。不过为了避免阴沟里翻船,他还是决定,暂时推迟进葫芦山的日程。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如多等一段时间,将五彩圆石里的杂质化去,剑胚初步炼成之后再说……”

这只鬼灵智已生,如果在葫芦山外,莫言自信分分钟就能搞定它。

但遗憾的是,这只鬼盘踞在葫芦山中已不知多少年,显然不是什么善类,倘若贸然闯入,生死可就未必能由莫言说了算。

“现在进山,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谁知道山中隐藏着多少秘密和危险?”莫言喃喃道:“这时进山,无异于太阿倒持,送货上门……只有等剑胚炼成,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本命魂剑阴阳五行俱全,介于虚实之间,最克各类阴物。莫言自信,只要剑胚炼成,哪怕这只鬼进入阴神境界,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里,他打消即刻进山的念头,取出笔记本电脑,连上网线,开始搜索各类探险器材。

据他猜测,那只鬼的出处,多半是某座古墓,又或是天生阴穴。想要一探究竟,就必须将自己武装起来才行。探照灯、小铲、氧气包等一应探险物品,应该早早备齐。若是长期作战,帐篷和野外军粮也得准备……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莫言在网上商城将东西一一订购。

做完这些事情,他起身穿好衣服,开车往市图书馆而去。

他此行的目的,是希望在地方志中搜寻一些关于葫芦山的线索。

宛陵是一座历史名城,山水秀美,各类古迹数不胜数,历代名人之多,更是如过江之鲫。包河森林公园里的这座葫芦山虽然不高,但却连绵数十里,毗邻水阳江,是历代文人踏青唱和,卖弄风骚的好地方。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在历朝历代的地方志中,葫芦山都是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线。莫言相信,在地方志中,肯定能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不过,没等他到达图书馆,就连着接到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苏雨打来的,当她得知莫言回到宛陵后,第一时间便打来了电话。而在此之前,她已接到总部的通知。被告知,从接到通知的这一刻起,她就成了莫言的私人助理。…,

对此,苏雨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心情……

几天前,经过一系列的心理建设,她已经做好了勾引莫言的准备。为此,她甚至精心策划了好几个方案,以确保莫言飞不脱自己的手掌心。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方案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命运就再次被改变。

总部的通知很正式,是由人事资源部的老板亲自下发的。通知上,不仅规定了她的权责,薪水和福利待遇也都做出了调整。没错,苏雨现在享受的待遇和周宪庾的秘书是一个等级,也就是说,在短短的几天之后,苏雨什么都没有做,就朝着自己梦想的职位,迈进了一大步!

不用陪人滚床单就能上位?这让苏雨很茫然,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老板,我是苏雨,如果您有空的话,我希望现在就去你那里报道。”

接到苏雨的电话,莫言这才想起,自己如今也是有助理的人了。

“抱歉,我现在有点事,暂时不能见你。”莫言回答道:“明天吧……苏小姐,你明天中午去我住的地方,一起吃个饭,算是合作的开始吧。”

苏雨道:“好的,老板,我明天去见您。顺便说一句,如果您现在办的事情不是很重要,其实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莫言笑了笑,正要拒绝,另一个电话却接了进来。

“苏小姐,你稍等,我先接个电话。”

莫言接通后打进的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大李道:“在哪呢,伙计?”

莫言笑道:“这几天去了京都,刚回来……找我有事?”

大李压低声音,道:“大事!”

莫言笑道:“什么大事,你要离婚了?”

大李道:“靠,跟你说正经的呢,赶紧来七处,电话里说不清楚……”

莫言本想说待会再去,可转念一想,兄弟如今也是有助理的人了,犯不着事事亲为,于是对大李说道:“行,我马上过去,你等着。”

说完,他再次接通苏雨的电话,道:“苏小姐,正好有件事情麻烦你。”

苏雨道:“老板您太客气了,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有什么事情,请您直接吩咐。”

莫言啧了啧嘴,心说到底是谁客气啊?一口一个‘您’字,叫的我一身鸡皮疙瘩。

“苏小姐,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市图书馆,把所有的地方志都借出来,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交给我……”

“好的,没问题,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就这样吧。”

【090】礼物

结束了通话,莫言调转车头,往省厅而去。

省厅门口的警卫已经认识他的这辆黑色QR,瞥了一眼后就直接放行。莫言将车停在四号楼前,下车走向大李所在的办公室。

外勤组的办公室和楼上的技术部门相比,明显多一些喧闹。

大李正在和人通电话,看见莫言,立刻使了个眼色,示意这里不方便说话。莫言笑了笑,指了指门外,然后转身就走。大李见状,在电话里敷衍了两句,随即挂断,又拿起一份资料,装做要去二楼的样子,离开了办公室。

莫言站在走廊,见到大李,笑道:“神秘兮兮的,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大李道:“走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外面……”

莫言笑着摇了摇头,只得随着家伙往楼外走去。

两人出了楼,莫言索性将车门打开,坐了进去,大李也随之钻了进来。

“我说大哥,到底什么事情啊,神秘兮兮的?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我看你迟早神经衰弱。”

大李翻了个白眼,道:“我现在就已经神经衰弱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被调查组盯上了?”

莫言一怔,道:“你不是说不会有问题么?”

大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总之是被盯上……不过我估计,多半是你那边出了破绽,被调查组给抓住。否则的话,他们就不是‘盯’我,而是直接请我去喝茶了。”

莫言微微皱眉,道:“说说具体情况。”

大李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具体可说的……就是前几天,我发现无论是外出,还是在四号楼,总有人在我身边晃悠。”

莫言问道:“就是这些?”

大李苦笑道:“难道这些还不够说明问题?”

莫言稍稍琢磨了一会儿,道:“你说的对,应该是我这边出现了问题。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国土保卫局的人在调查赵越的时候,翻出了林燕被救的那件事……”

大李沉吟了一会,点头同意道:“有这个可能,国土保卫局的那帮家伙无孔不入,无论是从林飞宇又或是赵越的保镖那里,都能找到关于你的线索。甚至我怀疑,他们还去过方正信息公司调查过你。最重要的是,孔查被抓那件事情中,你是唯一的参与者。那天晚上,死了那么的人,你却毫发无损,再结合你救出林燕的过程,无论换做是谁,都会怀疑上你!”

莫言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了……”

微微一顿,却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既然你已被盯上,怎么还有胆子约我见面?”

大李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古怪,道:“不是我有胆,而是联合调查组已经被撤销,国土保卫局的人也已经全部撤离。所以,我才有胆子找你来……”

莫言一怔,道:“等等,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李一摊手,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是上午得到的消息,直到现在还是莫名其妙。跑去问郑老,郑老说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另外,不仅联合调查组被撤销,国土保卫局的人全部撤离,就连整件案子都已被封档。”

莫言愈发惊讶,道:“案子已被封存?”

大李道:“没错,听说是上面的意思。当然,所谓的封档,仅仅是指你在烂尾楼弄出的那件事,赵越的涉毒案,徐德发被毒杀的案子,仍然由我们七处继续侦办。”…,

这可就奇怪了……

莫言微微皱眉,进入推衍状态,但任他思来想去,却始终不得其解。

在缺乏基本信息的情况下,他的推衍能力再怎么强大,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就在这时,大李给他提供了一个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的线索。

“对了,莫言,你刚才在电话里说,前几天是去了京都,对吧?”

莫言点头道:“嗯,是去给一位长辈拜寿,怎么了?”

大李一拍大腿,道:“我听杜小音说,前调查组的组长张协临,就是那个黑脸的家伙,前几天也去了京都。特么的,我要是没猜错,这家伙肯定是盯你去了!”

莫言闻言,眉头轻轻一皱,道:“他是几号去的。”

大李道:“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跟你前后脚……”

张黑脸去了京都?

莫言见过张协临一次,给他起了个黑脸的绰号,此时莫言深吸了口气,隐约已是猜出其中关键。

他想了想,脸上似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取出手机,给老宅的陈秘书发了个短信。

陈秘书很快就回了电话,没有任何废话,直接道:“老爷子要我告诉你,事情已经过去,不过他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发生了。”

“明白了……”莫言点了点头,说了声再见后,就挂了电话。

搞清楚事情的内幕后,他的心中不仅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甚至脸上还在隐隐的发烧。

得意忘形了啊……他在心中苦笑。

无论是救林燕,还是救杜小音,他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对莫言来说,被调查组盯上,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给他一定的时间,终是能解决掉的。但是将事情闹到老爷子那里,并且还得他老人家出面替自己收拾局面,这对莫言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更不愿借助莫家的权势去行事。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我反省……

“给谁打电话呢?”大李好奇的问道:“怎么半天不说话?”

莫言微微一笑,递了一支烟给大李,道:“行了,伙计,这事到此为止了。”

大李一怔,道:“到此为止?什么意思?”

莫言笑道:“联合调查组撤销,国土保卫局的人撤离,案子被封档……这不是到此为止了么?”

大李翻了个白眼,道:“哪有这么简单……我跟你说,以我这么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我觉得他们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知道什么是欲擒故纵吧?伙计,事情真要是这么简单,我也就不急着找你来商量了。”

莫言笑而不语,只是抽着烟。

大李见他满脸的悠闲,苦笑道:“我说,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得,我这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个主犯都不急,我个从犯……特么的,我还真就是急了,这身警服要是被扒了,丢脸不说,老婆孩子谁养?”

莫言无奈,只好晃了晃手机,道:“行了,大李,事情已经结束了。”

大李毕竟是老刑侦,人生阅历也足够丰富,联想到刚才的那个电话,立刻明白了莫言话中的潜意思。

他惊讶的看着莫言,愣了半天,才猛一扬眉,道:“我靠,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莫言笑了笑,却是转开话题,道:“问你一件事。”

大李的人生阅历不是白捡来的,见莫言转开话题,也就识相的不再追问,吸了口烟,道:“你问。”

莫言道:“你刚才说,张协临去京都的消息是杜小音告诉你的?”

大李道:“是啊,怎么了?”

莫言撇了撇嘴,似笑非笑道:“你觉得,以张协临的素质,他会向杜小音泄露自己的行踪么?”

大李一呆,琢磨了一会儿,摇头道:“应该不会……”

“先不管杜小音是怎么知道张协临行踪的……”莫言又道:“我再问你,你觉得杜小音告诉你这件事,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间说出来的呢?”

有意还是无意?

身为刑侦人员,大李的经验何其丰富?

他立刻明白了莫言的意思,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老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言叹了口气,道:“我想除了张协临之外,杜小音恐怕早就怀疑到我们了。别的先不提,就拿淡水山庄那件事来说,她可是亲眼目睹的。另外,在烂尾楼中,我和她曾照过面,她当时肯定没认出我,但事后……”

说到这里,他一耸肩,没在继续往下说。

大李也没说话,默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靠……”

………………………………

身为七处的顾问,莫言既然来到四号楼,自然要去郑处长那里转一圈。

不过他并没有见到郑老头,听说是去开会了,于是他转身朝杜小音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门口,他伸手敲了敲虚掩的门。

门内传来杜小音熟悉的声音,道:“请进。”

莫言笑着进门,道:“忙着呢?”

杜小音抬头,见是莫言,嘴角撇出一抹微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莫言试探道:“我刚从京都回来……”

“是么……”杜小音神色不变,淡淡道:“那有没有给我们这些一年休不到三天假的劳命人带点礼物呢?”

她的神情看似淡淡,但这又如何瞒得过莫言?

从杜小音的眼睛中,莫言能看出那一抹掩藏的很好的关心和疑问。

关心自不必说,就是两块石头相处的时间长了,也会产生同化的痕迹,更何况是人?

至于疑问,想必是和大李一样,对莫言安然无恙的出现,以及联合调查组突然被撤销,案件被封存,有着相当多的疑惑。只不过,大李现在已经得到答案,而她却没有。

感受到女孩眼中那抹关心,莫言想了想,笑道:“礼物倒是有,不过我担心你不敢收。”

杜小音笑道:“我这里是清水衙门,难得有收受贿赂的机会,有什么不敢收的?你敢送,我就敢收,拿出来瞧瞧吧……”

莫言笑着取出留给自己的那枚护身符,道:“喏,这就是我的礼物,你敢收么?”

杜小音没有想到莫言的礼物竟是一块玉佩,而且还是贴身佩戴的那种……

【091】近墨者黑

“这不太合适吧?”

杜小音愣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却又怕莫言误解,解释道:“嗯……我的意思是,它太贵重。”

阳光从窗口透进,照在杜小音的身上,莫言看得清楚,女孩微微垂首,表情依旧淡定,但白皙的脖颈上却浮出微红……

莫言笑着解释道:“谈不上贵重,这是我闲着无聊的时候,自己做的护身符。一共做了好几枚,都送了朋友,这是最后一枚。”

东西既然拿了出来,就没有理由再收回去,莫言耐心的解释着,同样不希望引起杜小音的误会。

“是这样啊……”杜小音笑了笑,心情却有些莫名,原来已经送出去好几枚了么?

莫言将护身符轻轻放在桌上,道:“其实就是图个心理安慰,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面临危机的时候,它的存在,多少能带给人一些心理上的慰藉。这和西方人喜欢在额头和胸口画十字架是一个道理……”

他将话题巧妙的转移到杜小音的专业上,以此打破彼此间略显尴尬的气氛。

杜小音是犯罪心理学博士,自然能看明白莫言的这些小伎俩,笑了笑,便不再扭捏,而是很大方的将护身符拿起,道:“那就谢谢你了……”她自然不可能当着莫言的面将护身符戴上,而是略略欣赏了一会,然后很自然的将它放进了抽屉。

莫言见状,心中不由轻松了许多。这件礼物如果杜小音坚持不收,他倒未必觉得有什么尴尬,反正也没外人看见。对莫言来说,他更多的是不愿看见这个女孩再次经历烂尾楼中的危险,好人应当有好报这句话虽然很俗,但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印证这句话呢?

“它很灵的……”

莫言开玩笑道:“我找人开过光,出警的时候记得戴上它。”

杜小音笑道:“你还信这个?”

莫言哈哈一笑,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道:“最近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有啊,其实你自己不提,我也要找你……”杜小音道:“其实前几天,我就想找你,但是你也知道,联合调查组是以国土保卫局的人为主。对了,说起这个,调查组被撤销的消息你知道么?”

莫言也不隐瞒,道:“刚才从大李那里听说了。”

“你们俩倒是走的近……”杜小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莫言,话中有话。

莫言笑了笑,自然不肯顺着这个话题往下接。有些事情,无须点破,大家心照就好。

杜小音见他不肯接话,便直截了当道:“调查组撤销后,赵越和徐德发的案子现在由我全权接管,莫大神探,有没有兴趣参与?”

莫言笑道:“那得看有没有难度了,有难度,我才有兴趣。”

杜小音道:“这两件案子你也算亲身经历过,你觉得没难度么?”

莫言道:“老实说,我还真没觉得有什么难度。赵越的案子无非就是取证的问题,虽然有难度,但只要钉死他,迟早能找到证据。至于徐德发被毒杀的案子,看似离奇,但实际上只要扳倒赵越,这个案子就等于不破自解。”

杜小音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刚才也说了,赵越的案子难就难在取证上。徐德发已死,线索链就此中断,凭他死前的那些口供,我们很难扳倒赵越。另外,赵越这人狡诈多疑,行事也足够谨慎,再加上他在宛陵乃至A省经营了这么多年,身后的保护伞涉及的层次也很深。请问,神探阁下,我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呢?”…,

莫言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面前的女孩和自己不一样,她不是方正公司的猎手,而是头顶国徽,代表着法律和正义的警察。

对莫言来说,取证这种事情,只论手段高低,与其他的事情无关。就像他从淡水山庄救出林燕一样,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闯进去就是。至于手段是否合法,过程是否给他人造成了伤害,只要无愧本心,他是一概不论的。

“听你这么一说,难度的确很大。如果一味从正规渠道走,这件案子恐怕会无限期搁置下去……”

莫言道:“可惜,我现在是七处的顾问,算是半官方性质的身份。至少在正规渠道上,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你的。”

他刻意强调了自己顾问的身份,为的是说出下面的建议……

微微一顿,他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杜小音点头道:“请说……”

莫言笑了笑,道:“为什么不寻求方正的帮助呢?”

寻求方正的帮助?

杜小音微微点头,脸上若有所思,大约明白了莫言的意思。

赵越的案子难就难在证据这一环节上,没有足够的证据,很难扳倒这位势力盘根错节的商人。又或者说,即便获得证据,也必须是符合法律程序的证据。否则,同样无法扳倒这个拥有保护伞和律师团的毒枭,甚至还有可能被他利用法律武器倒打一耙。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对杜小音这样的执法者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极大讽刺……

而莫言身为七处正式聘请的顾问,此时的身份算是半官方性质,所以,他即便有心帮忙,也是无处使劲。不过有意思的是,莫言不仅是七处的顾问,同时也是方正信息的员工。半官方性质的身份使得他无法剑走偏锋,但另一个身份却可以有效的避开这一层桎梏。

所以,他强调了自己在七处的身份,同时又提出建议,让杜小音寻求方正信息的帮助。

这种方法其实就是换个马甲,以警方之外的身份隐在幕后,帮助七处寻找证据。

这样一来,他所找到的证据只要有效,无论是否符合法律程序,七处都可以完全采用。这就好比一个小偷,在偷取了某个贪官的财富后,因为良心发现,举报了这个贪官。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所提供的证据完全可以被警方合法的采用。

简而言之就是,警方可以采纳小偷提供的证据,但却不能自己去做小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杜小音轻轻点头,但秀眉却依然轻蹙,道:“但是有个问题,我们和方正信息是合作单位,如果直接向方正提出这样的请求,那么将来获得的证据,在程序上依然是有问题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莫言笑道:“我当然明白,这就好比你想获得某个东西,自己去偷是违法,雇请别人去偷同样是违法。”

杜小音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比喻很贴切。

莫言又道:“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既然你们不能成为方正的客户,那就替方正另找个客户……”

杜小音闻言,先是点头,随即却再次蹙眉,道:“……这的确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问题是,我上哪去找这个客户?你应该知道,如果真的扳倒了赵越,那么这个客户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在将来遭遇到一系列法律上的问题。”…,

莫言笑道:“放心吧,这个客户我已经替你找好了。”

杜小音一怔,问道:“是谁?”

莫言却是卖了个关子,道:“以你的聪明,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这个人是谁。”

我应该能猜到?

杜小音闻言,揉着太阳穴仔细想了一会儿,忽然间,一个人的名字跳进了她的脑海。

她恍然大悟,脱口道:“林飞宇?”

莫言笑道:“没错,就是他……上次我将赵越的电脑交给他,虽然没有细说,但以他的聪明,想必已经猜出一些什么。如果我现在去找他,告诉他如果肯花一笔钱,就能让某个恨他入骨,并时时觊觎他女儿的家伙彻底完蛋。你猜,他会怎么做?”

杜小音苦笑道:“他还能怎么做?林飞宇比任何人都了解赵越,对他来说,赵越根本就是一座迈不过去的山……如果我是林飞宇,我想,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莫言点头道:“没错,他根本就没得选择……如果林飞宇接受我的建议,他甚至无需通过方正信息,直接就可以雇请一个有能力的人,对赵越展开调查。当然,就像你说的那样,他可能因此而承担一些法律上的麻烦,但相比女儿的幸福,家庭的存亡,他有的选择么?”

“另外,如果一切顺利,因为林飞宇的努力,七处将会获得一份符合法律程序的证据,从而将赵越彻底扳倒。那么,警方是不是可以认定,他的这种行为属于重大的立功表现呢?你看,只要这种认定成立,再加上适当的操作,他完全可以避免来自法律上的一些小麻烦,不是么?”

杜小音听到这里,道:“最后一个问题……”

莫言道:“你说。”

杜小音道:“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林飞宇面临的法律问题,而是某个被他雇请的人。”

莫言笑道:“不用替古人担忧了……我保证,这只是林飞宇的小麻烦,绝对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我替古人担忧?

杜小音不禁咬唇,给了莫言一个白眼……

话说到这里,两人已是半公开的在‘编织阴谋’,莫言对此当然是毫无压力,但杜小音却是免不了有些忐忑。

身为警察,她更习惯与阳谋,而不是这种表面看似合法,实际却是剑走偏锋的招数。但不知为什么,当莫言提出这个办法时,她不仅没有反对,甚至在内心深处,还隐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

“每个人的心底都潜藏着某种犯罪的欲望……”杜小音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

她看着满脸阳光,正朝自己微笑的某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心里不禁轻轻哀叹一声,这算是近墨者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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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大师您好

莫言在杜小音的办公室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对付赵越的方案敲定。

其实,这个所谓的方案只是莫言单方面的行动,和七处基本没有关系。从莫言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的起因与自己有关,如果不是他无意中介入,恐怕徐德发还活的好好的,而赵越也会更加的肆意逍遥。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善始善终,将这件事情做个了断。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对杜小音来说,莫言的举动则是雪中送炭,也因此,她心里充满了感激……

另外,虽然她至今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莫言就是烂尾楼中的幽灵战警,但女孩的直觉却告诉她,那晚救出自己的人,肯定就是莫言。如果说这种直觉过于虚妄,那么在此之后,她私下收集的一系列信息,都验证了这种直觉。

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么涌泉之恩,又该如何去报答呢?

杜小音忽然有些迷茫……

刚才和莫言讨论的方案,对七处来说,实际上只是坐享其成,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七处又或者是她杜小音本人,又一次坐享了莫言的劳动成果。

烂尾楼事件后,省厅收到了来自多方面的赞誉,七处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徐德发被毒杀,赵越依然逍遥法外,这时大家已经可以坐下来论功行赏了。据岳悦她们私下估算,杜小音在这次事件当中表现极其耀眼,晋升已成定局,关键就看到底能升到哪个位置。而其他的人,包括外勤组的大李在内,一个集体功的荣誉至少是跑不掉的……

而莫言呢?

他能获得什么?

每月一千八百块的顾问津贴么?

想到这里,杜小音就觉得有些讽刺,看向莫言时,眼中也多了一些歉疚。

她算了算,从谜画案开始,及至废弃煤矿中生擒孔查,再到烂尾楼事件,莫言所立下的功劳足以使一个普通警察晋升数级,拿到至少一个个人一等功。可惜他只是个顾问,一个游离在体制之外的人。他不仅无法享受这些荣誉,甚至在省厅对外的宣传中,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名字……

其实,享受不到这些荣誉也就算了,真正让杜小音心中不安的是前段时间联合调查组的成立。

身为犯罪心理学博士,本身又是执法者,杜小音很清楚,一旦莫言被调查组揪住,后果肯定会很严重。当然,那时候的她,还不能完全肯定莫言就是所谓的幽灵战警,仅仅是一种直觉。直到张协临动身前往京都,再结合私下收集到的各种信息,她才百分百的确定,那晚在烂尾楼中挽狂澜于既倒的英雄,就是莫言。

在此之后,她生平第一次违反纪律和个人原则,以某种隐晦的方式提醒了大李。

然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无法再更进一步。剩下的,只能是观望和祈祷……

直到几天后,调查组被撤销,国土保卫局的人撤离,案子被封档,她才渐渐放下心来。相比起大李,她获得的信息要更加全面和丰富一些,她能确定,关于幽灵战警的案子真的是被封存了……

对此,她心中当然也有疑惑,不明白这件案子为什么会就此封存,但更多的却是替莫言高兴。

她始终相信,莫言绝不是调查组事先所判断的某个组织的杀手或者特工!

因为在她看来,这类行走于黑暗中的人物,无论怎么伪饰,都不可能拥有如莫言那样清澈的眼神。…,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莫言被杜小音清新而温婉的气质所触动,为她又何尝不惊讶莫言眼眸中的那一抹如水的清澈?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种认知很唯心,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愿意这么想,而且坚信不疑……

“你怎么了?”

莫言见杜小音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奇的问道。

杜小音忽然展眉一笑,道:“有一句话叫做‘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你听说过么?”

莫言一头雾水,道:“当然听说过,怎么了?”

杜小音笑的愈发灿烂,道:“没什么,就是刚想通了一个问题。”

微微一顿,她不等莫言多问,又道:“神探,你今晚有空么?”

莫言开玩笑道:“当然有空……怎么了,想约我?”

杜小音却是很大方的笑道:“是啊,约你吃饭,肯赏脸么?”

莫言笑道:“求之不得,正愁着晚上没地方吃饭。说起来,我还没和警察在一起单独吃过饭,尤其是女警官……”

杜小音眼中带着一丝狡黠,道:“既然这样,那我可就打电话了。”

莫言以为她是打电话订座,客气道:“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没必要订座。”

杜小音忍住笑,道:“我可不是订座,而是给岳悦和大李他们打电话……”

莫言一怔,道:“不是单独请我一人么?”

“美得你……”杜小音嫣然一笑,道:“另外提醒你一下,这顿饭不是我请你,而是还债。”

还债?

莫言奇道:“还什么债,我不记得你欠我什么啊。”

杜小音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在救林燕之前,我们打的赌了么?”

莫言顿时记了起来,懊恼的一拍额头,道:“忘了,忘了,我是真忘了……我说警官同志,你这可是不厚道啊,还债就还债,直接说嘛,害得我自作多情。”

…………………………

“一个豆腐羹,一个酱爆豆角……”

距离省厅不远的一个小餐馆里,岳悦拿着菜单,正自愁眉苦脸。

在她身边坐着杜小音和林秀,莫言则和大李坐在对面,商量着今晚喝什么酒。

杜小音笑道:“岳悦,你眉毛都快打结了,点个菜很麻烦么?”

岳悦抬起头,愁眉苦脸道:“小音姐,点菜真的很麻烦。要不,还是你们来点吧。”

林秀笑问道:“随便点呗,有什么好麻烦的?”

“当然麻烦……”岳悦指着菜单,道:“你看,这上面好多好吃的,都馋死我了。可是价钱实在太贵,我怕点了之后,小音姐以后会给我小鞋穿哎……”

杜小音哭笑不得,道:“你个死丫头,故意拿话来挤兑我么?”

岳悦嬉皮笑脸道:“我怎么敢,其实就是想请领导指示一下,今晚是什么标准。”

杜小音拿这女孩没办法,道:“一个月的工资够不够?”

岳悦立刻眉开眼笑,道:“用不着这么多,半个月工资就够了……”

莫言微笑着看着这群人,心里很放松。

他来七处没多久,和其他的人最多也就混了个脸熟,但和眼前这几位,却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他和大李之间就不必多说了,烂尾楼那一晚,两人并肩作战,并固守着同一个秘密,现在已经是战友兼可以吹牛打屁的损友。

他与杜小音之间,则更多是一种彼此间的欣赏,以及智者之间的默契。尤其是后者,尽管两人接触不长,但在很多事情上,看法却惊人的一致。他尤其欣赏这女孩不墨守成规,敢于剑走偏锋的性格。…,

在莫言眼中,这种不拘泥于成规的特质尤为珍贵。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个不敢剑走偏锋,被规则所束缚的执法者,只能永远跟在犯罪者的屁股后面吃灰……

至于岳悦和林秀,一个天真单纯,有赤子之心,另一个拥有标准的警察形象,而且很哥们。上次在废弃煤矿中,她和大李的表现足以说明问题。

这四个人各有秉性,也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完人,但有个共同的特点,这就是率真。

莫言喜欢和率真的人打交道,就像在对待莫语兄妹时,他格外偏爱单纯率真的莫愁,却对城府过深的莫语看都懒得看一眼……

“要不,今晚我请客吧,来七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拜山头这个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莫言笑着对岳悦说道。

岳悦眼睛一亮,道:“好啊,好啊,你请客我就没有压力了!”

杜小音又好气又好笑,揪着岳悦的耳朵,道:“你个馋猫,就知道吃……”

说着,她转向莫言道:“行了,想请客,等下次吧。”

莫言没有坚持,来日方长,想请客什么时候都行。

众人点好菜后,叫了一瓶白酒,一瓶红酒。白酒归莫言和大李,红酒归女性。

大李长得高大魁梧,但酒量却实在不敢恭维。不过,因为心中的包袱随着莫言的那个电话就此放下,他的兴致极为高涨,竟是面不改色的喝下了半斤白酒。让熟悉他的林秀、岳悦和杜小音惊讶不已。

众人边聊边喝,一顿饭吃了足足两个钟头。

最后结账时,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他们这一桌的消费竟是被人提前买了单……

“是谁买的单?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消息?”

杜小音皱着眉问服务生。

服务生道:“是一位姓范的先生,他说认识你们其中一位姓莫的……大师。”

服务生的神情颇有些古怪,眼前这群人年纪轻轻,气质也不错,但距离他印象中的‘大师风范’,却是相去甚远。啧,难道是传说中的xing学大师?

这里只有一人姓莫,众人皆看向莫言,杜小音笑问道:“你什么时候成大师了?”

【093】大师再见

莫言起先也是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就想起那位身后藏着一把黑星的范长云。

看来那家伙是真的被自己给吓住了……

“是朋友和我玩笑……”他笑了笑,道:“走吧,既然已经有人买单,我们就别呆在这里耽误人家生意了。”

杜小音也没多问,道:“好吧,这顿饭算是你请客,我欠你的那顿,改天再还。”

岳悦闻言,眉开眼笑道:“好啊,好啊,又可以多吃一顿了……最好是小音姐每次请客,都有人跳出来买单!”

杜小音笑着摇头,道:“美得你,再吃下去,就成胖猪了……”

出了饭店,差不多已经晚上八点钟,因为是聚餐,大家都没有开车来。

除了莫言外,其他人第二天还要上班,在饭店门口闲聊了几句后,便各自回家。

莫言是最后一个离开,他没有急着找出租车,点了支烟顺着街道漫漫而行,心中琢磨着,关于赵越的案子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想让自己再陷入到让老爷子出面收拾残局的尴尬境地,更不想重演幽灵战警的闹剧来……

其实对他来说,想要避免这些事情,并非难事。自身的实力摆在这里,所要做的无非是事前三思,谋定而后动。

“不想惊动太大的话,就必须绕开赵越,从其他地方下手……”

莫言忽然想起了死去的徐德发,从他死前的口供来看,这个胖子的手里应该掌握着很多不利于赵越的证据。但遗憾的是,七处曾经搜查过他的住所和办公室,却没能找出这些证据。

不过在莫言看来,没找到并不代表这些证据不存在。

“所谓狡兔三窟,徐德发贩毒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如果换做我是他,绝对不会将这些证据藏在自家的居所和办公室……”

“没猜错的话,这家伙肯定还有一个秘密据点,用来隐藏这些证据。”

莫言将主意打到了死去的徐德发身上,其实也是无可奈何。

以他的性格,自然是直捣黄龙与赵越来次面对面的交流,这才叫爽利。但令他无奈的是,赵越此时已是惊弓之鸟,防卫工作做的愈发严密,据说他身边的保镖已经增加到十二人,分为三班,轮流执勤。其次,莫言从杜小音那里得知,赵越被释放后,警方不仅没有放弃对他的监控,反而是加大了力度,以确保这家伙不会潜逃出境。

如此一来,莫言想要直接面对赵越,就必须突破警方的监控以及赵越周围的保安力量。

面对这样的双重监控和防卫,其难度之大,即使是莫言也颇感头疼。

当然,他并不畏惧这样的挑战,而且很有信心能战而胜之。

但是他心中清楚,以力破局固然爽快,却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就拿被炒得火热的幽灵战警来说,偶尔出现一次,是娱乐大众。再次出现,就会引起各种猜疑。如果第三次、第四次出现,引起的将是大范围的恐慌……

超人人人都爱,但那是在电影上,如果在现实世界中真的出现这样一个不明身份的超能力者,引起的只能是各方的剿杀。Zhengfu不会容忍他,因为他这种不受法律束缚的存在破坏了整个社会的基石。坏人不会容忍他,因为这样的存在就是一把悬在自己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莫言不想做超人,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这个义务,更不想娱乐大众。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范长云这种地头蛇……”

莫言一路琢磨,及至心中的计划已有大致的轮廓后,才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36号小院。

………………………………

这一夜,莫言没有做功课,也没有淬炼那块五彩圆石,而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后,他洗漱完毕,连早点都没吃,就直接开车去了信息广场。

在信息广场中的一家商铺,他买了一张卡和一部二手的老式手机,这些都是用完即可扔掉的货色,即使以七处的技术力量,也很难追查它们的来路和信息源。

出了信息广场,莫言开车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拨通了林飞宇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林飞宇的秘书。

“是的,我找林总。预约?很抱歉,没有预约……”莫言运转真气,改变喉部的肌肉,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生硬。

“不过你可以告诉他,我能解决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是的,就这样告诉他。相信我,他会接听这个电话的……”

电话那边沉寂了差不多半分钟,然后,林飞宇的声音在莫言耳边响起。

“我是林飞宇,你是谁?”

莫言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替你解决掉赵越……”

听到赵越的名字,林飞宇顿时沉默下来,半晌后问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所谓的解决,是指……杀人么?”

莫言忍不住笑道:“别开玩笑了,林先生,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而杀人是最下乘的一种。请记住,我的工作是替雇主解决问题,不是制造问题。我可不想让我的雇主因为买凶杀人而锒铛入狱……”

林飞宇在电话那端似乎是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说道:“我不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赵越派来试探我的人?”

莫言道:“你没必要相信我……因为你只需要花上五十万,就能从我这里拿到可以将赵越送进死牢的证据。顺便说一句,你可以事后付款。”

林飞宇听到这里,疑心愈发的浓厚,忽然道:“抱歉,我想你找错人了。我虽然认识赵越,但和他没有什么生死仇怨……”

“是嘛?”不等他说完,莫言便讥讽道:“你所谓的没有仇怨,包括你睡了他的老婆,他睡了你的女儿么?哦,对了,你的女儿有没有告诉你,赵越为了报复你,已经策划了很多年么?没错,他一直在等着你的女儿长大,而现在……”

“够了,混蛋,你给我闭嘴!”

电话那端,林飞宇忽然失控,抓起身边的杯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莫言耸了耸肩,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很有演反派的潜质。

他没有继续刺激林飞宇,而是点了支烟,等待着电话那端的答复。

他确信,最多两三分钟,等林飞宇平静后,就会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五十万并不多,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支付给你……”

果然,半分钟后,林飞宇就恢复了平静,道:“如果你真的能把赵越送进死牢,我还可以再追加一百万的酬金。”

等到自己想要的答复,莫言笑了,道:“没必要……我是个有原则的人,说了五十万就是五十万。一个星期之内,我会给你证据。”他已想好,先从徐德发的秘密据点下手,如果失败,就直接去找赵越。

林飞宇道:“好的,我会准备好钱。另外,我想知道,你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事情?”

莫言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林飞宇沉默了片刻,道:“好吧,这个问题当我没问,另外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莫言道:“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我下次打进电话……”

说完,莫言立刻挂断电话,然后运转真气,将手机连卡在内,一把捏成齑粉。

他联系林飞宇,其实只是为了搭建一个将证据传送到七处的中转站,除此之外,林飞宇的作用可谓微乎其微。

做完这些,他取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范长云的电话。

………………………………

“范先生,你昨晚太客气了……”

听到莫言的声音,范长云说不清自己是种什么心情。

对于莫言这种具有神秘能力的人物,他最初的想法是敬而远之,所以一直很后悔给了莫言一张名片。好在那次离开之后,莫言并没有联系他,而他也渐渐地忘了这事。直到昨晚,他和朋友吃完饭下楼,无意中再次看到了莫言。

当时,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有多远躲多远,但是转身之际,他却叫来服务生,鬼使神差的替莫言结了账。

事后想来,连他自己的都莫名其妙,以为是鬼附了身。

其实,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攀附强者的心理,尤其是像范长云这种刀头舔血的人,面对弱者,向来狠厉无情,面对强者时,却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心理。这种举动和心理,具体可以参考野生动物族群中头狼与普通公狼之间的关系。

出了饭店,范长云很后悔,但转念一想,留给莫言一个好印象也不错。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么恭敬,以后如果相遇,他总不好直接出手针对自己吧?

先敬而后远,这才是敬而远之嘛……他如是安慰着自己。

“啧,怎么不说话?电话断了?”电话那端,莫言问道。

范长云立刻惊醒,急忙道:“我在,我在……”

莫言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道:“范先生,你昨晚太客气了。”

龟儿子才跟你客气,老子昨晚那是鬼附了身……范长云满脸苦笑,口中却客气道:“应该的,应该的。”

莫言直截了当道:“范先生,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所以,我有个活想交给你做。”

范长云下意识就想拒绝,可一想到老大当年的下场,顿时打了个激灵,到了嘴边的话也立刻转了个弯,道:“大师,有事您说话,只要我能办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徐德发这个人你听说过么?”莫言问道。

……………………

十分钟后,范长云道:“好的,大师,我明白了,大师……大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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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新老板与女助理

结束和范长云的通话,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中午。

莫言开车回转,在包河森林公园内的一家饭店前停下,然后打了个电话给苏雨。

苏雨接到电话,十分钟后就来到这家饭店,此时,莫言恰好选好了餐桌,手里正拿着菜单。考虑到苏雨是单身女性,他并没有选择包厢,而是大厅选了个临窗的座位。

见到苏雨,他微微一笑,将菜单递过去,道:“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没有问候,没有客套,也没有像个真正的绅士一般起身帮女士拉开座椅,他坐在那里微微的笑着,就仿佛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苏雨微微怔了一下。

说起来,她是第二次见到莫言。来之前,她的心情多少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这位新老板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所以,她预想了很多的开场白,以应付新老板不同的态度。如果老板是个严苛的人,她会戴上最标准的职场面具,以严谨的态度和工作作风来赢取老板的信任。如果老板很随和,自己不妨与他稍稍亲近一些。如果老板是个贪色的人,那么自己可以看在他神秘的身份以及那张不错的小白脸上,让他适当沾点便宜……

苏雨觉得,反正老娘都准备陪他滚床单了,被揩点油也没什么大不了。当然,最后关头必须抽身而退,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看着吃不着。这样,才能更好的勾住他的心。

可以说,在职场历练多年的苏雨已经做好各方面的准备,以应对新老板的审视甚至是刁难。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再次见面时,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没有想象中的审视和刁难,也没有客套和问候,甚至连手都没握一下,有的只是微笑,和煦如春风,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鉴于两人只是第二次见面,严格来说,莫言这样的随和多少有些突兀,但苏雨的心中却莫名感到一丝温馨和轻松。

苏雨的反应很快,微微怔了一下后,展颜一笑,自己拉开座椅坐下,道:“谢谢老板。”

莫言对老板这个称呼很不感冒,但也懒得去纠正,道:“苏小姐,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说起来,上次的事情我得向你道歉。”

苏雨笑了笑,道:“道歉的应该是我,没有电话联系好就直接上门打扰……”

莫言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行了,还是点菜吧。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没必要这么相互客气。”

苏雨笑了笑,开始点菜……

她很快点了一个银鱼豆腐羹,一个青椒牛柳,一个清炒小白菜,然后抬头问莫言,道:“老板,您想吃点什么,需要我来点么?”

身为助理,她很快进入自己的角色,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莫言的喜好。

莫言道:“随便,我对吃的不讲究。对了,你喝酒么?”

苏雨道:“闲暇的时候偶尔会喝点红酒,但是工作期间从来不喝酒。”

莫言道:“那就喝点红酒吧……”

等苏雨点完菜,莫言道:“吃饭之前,还是先谈谈你未来的工作吧。首先我想了解一下,你的薪水和福利方面,周宪庾那边都安排好了么?”

苏雨注意到,莫言对周宪庾不仅直呼其名,而且神态中没有半点尊重,倒像是在点下属的名字。

难道,自己的新老板是天运集团那几个神秘的股东之一?…,

苏雨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将这点心思藏在心底,点头道:“周总都已做出安排,具体的待遇是……”

莫言笑着打断她道:“具体的待遇我不过问,只要你自己满意就行。我想说的是,我这边不提供工资和福利,也没有办公地点。至于工作时间……简单说就是我有什么事情会直接打电话找你,只要办好我交代的事情,其余的时间随你自己安排。可以去逛街,可以去宛陵周边旅游,甚至你还可以给自己找个兼职什么的。”

苏雨听得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这么清闲的工作?

怔了半天,她才下意识问道:“那……我可以问问,具体我要做些什么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多少有些担心,自己会成为公关小姐一类的角色。遇上如莫言这样长相帅气、身份也足够神秘的老板,她不介意付出点色相。但她绝不对不能容忍自己像只美丽的花瓶,流经一双又一双的手,然后装点在众多男人的床头……那样,和妓女又有什么区别?

莫言笑道:“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有可能是帮我去买一件东西,也有可能是帮我收集一些资料,就像昨天委托你的事情一样。总之,都是一些杂务,可能会繁琐一点,但工作量绝对不大。另外,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离开宛陵,给我发个短信就行了。顺便说一句,我这里没有固定的假期,但只要我没事情找你,对你来说,就永远是假期。”

苏雨松了口气,笑道:“老板,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愧对自己现在的这份薪水。这大概是我知道的最轻松的工作了……”

莫言笑道:“轻松一点不好么?另外,你的薪水反正不用我支付,你大可不必愧对。”

这时,服务生正好将菜送上,莫言道:“好了,工作的事情就说到这里,吃饭……”

“好的……”苏雨给莫言倒了杯酒,然后举杯道:“老板,我敬你,很高兴能在你手下工作。”

苏雨很喜欢现在这种氛围,虽然少了一些被人重视的感觉,但真的很轻松。没有在天运集团时的勾心斗角,没有同事之间的攀比,也无需时刻惦记着向某个掌握自己命运的上司献媚……

这样的日子,她已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因为心情好,再加上昨天莫言交代她的工作早已完成,结果一瓶红酒被她喝了大半。

好在她的酒量还不错,大半瓶红酒对她算不上什么,并且因为酒精的渲染,一双本就美丽的眼睛变得愈发妩媚……

她今天穿的是职业套裙,剪裁得体的天青色套裙衬托出她妖娆的身材,白色的衬衫的第二个扣钮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解开,露出胸前的一抹雪白……

她的双腿并叠在一起,微微弯曲,裹着黑色丝袜的小腿曲线自然而起伏,顺着曲线向下,则是精致而诱人的足踝……

因为酒精,她的呼吸稍稍加快,吐出的气息带着微醺的酒气以及女人独有的芳香。

借着酒意,苏雨将自身所有的魅力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并且相信,如果换个比较私密的场合,自己能做得更好……其实,她并未奢望自己能从小助理变成老板娘,只是单纯的觉得,眼前这家伙真的是很帅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怎么都看不够。此外,她因为莫言在天运集团的待遇连跳了两级。所以,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陪这个给自己带来好运的新老板滚一次床单。…,

不过老实说,这些大胆的想法,连她自己都很吃惊。

苏雨自认是个很现实的女人,至今保留的贞操,也并非是因为某种古老的观念,而是纯粹的想留着待价而沽。遇到周宪庾后,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打算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然后毫无代价的躺在周宪庾的床上……

然而此时,她面对只是第二次见面的莫言,心中却荡漾着难以言述的春意。

“老娘一定是寂寞太久了……”她在心里如是安慰着自己。

面对苏雨水汪汪的媚眼,莫言却是视而不见。

此时午餐已经接近尾声,他正浏览着苏雨带来的地方志。

这些地方志有些是线装书,按照规定,图书馆是不会外借的。不知苏雨使了什么手段,不仅借了出来,而且还允许她保留一段时间。

不过对莫言来说,这些完全没有必要。

包括去年编撰整理的地方志在内,一共六本各种版本的地方志,他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部储存在脑海之中。

如果不是怕太过夸张,他甚至可以在几秒钟内就全部搞定,无非是用本我意识扫描一遍而已。

“好了,这些书你可以还回去了……”

莫言将地方志整理好,递给了苏雨。

苏雨有些愕然,道:“老板,这些书你其实可以保留一段时间的。”

莫言摇头道:“没必要,这里面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苏雨问道:“需要我帮您搜集其他的资料么?”

莫言道:“不用了……”

地方志里面的资料全部存在他的脑海中,其中的信息究竟有没有用,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有留待回去以后再慢慢分析。

此时,饭已经吃完,他便想着早点回去整理这些资料。

“对了,苏小姐,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

正准备起身,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道:“有一位姓许的先生,是京都梅园主人梅三鼎的助理,他在宛陵有些事情要办。你待会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另外,过段时间,梅三鼎的孙女要来宛陵,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帮着照顾一下。”

“没问题……”苏雨笑吟吟的道,刚才她抛了半天的媚眼,却全做给了瞎子看,让她心里很是有些不甘。如果就这么离开了,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接触这位帅气的新老板。所以,听到有新任务,她立刻答应了下来。甚至考虑着,是不是趁机找个借口去老板的36号小院坐一坐。

【095】意外之事

莫言将许助理的电话号码给了苏雨后,便直接离开了。

苏雨有些失望,她本想借这个机会更加接近莫言,奈何落花有意,老板无情……

“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别是个gay吧?”

看着莫言离去的背影,苏雨忍不住腹诽。

莫言并不知道自己在苏雨心目中的定位已经发生偏移,他顺着碎石路往36号小院走,脑海中飞舞的全是地方志里的资料……

穿过树林,36号小院已是隐隐在望。

脑海里的资料过于繁杂,整理起来颇费工夫,莫言的注意力过于集中,直到穿过树林,才发现小院门口停着三辆车。

其中有两辆车挂着外地牌照,一辆挂着本地牌照。莫言有些惊讶,因为这辆挂着本地牌照的车他很熟悉,正是慈和医院的公务用车。

“难道是罗胖子来了?”他微微皱眉。

他正自奇怪,五六个人从小院的另一侧走了过来,看方向,这些人刚才应该是去了小院后面。

罗科长肥胖的身躯就混在这群人之中,满脸堆笑,对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不断说着些什么,颇有些谄媚的味道。

“柳先生,这座院子的前后左右您都看过了,觉得如何?”

姓柳的中年男子道:“环境确实不错,老实说,我很中意。”

罗科长笑容愈发灿烂,道:“中意就好,中意就好……柳先生,既然中意,您看接下来是不是?”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罗先生想说的是,接下来是不是该谈价格了?”

罗科长也不否认,笑道:“我是个直性子,让柳先生见笑了。”

柳先生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其实我也是个直性子。不过,罗先生,在这里谈价格似乎不是太方便,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罗科长道:“出了树林就有个茶社,我请各位过去喝杯茶如何?”

柳先生道:“好,就去那里。”

这时,罗科长才发现站在门口的莫言,和柳先生说了一声抱歉后,急忙上前拉住莫言,小声道:“正准备打电话给你。莫言,真是不好意思……”

莫言已经知道这群人的来意,笑道:“罗科,这些人是来看房的吧?呵呵,你真是太客气了,承你照顾我才住进这里,而且还不花钱,哪里用得着说不好意思。”

罗科长没有通知莫言就带着人来看房,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讪笑道:“那什么……这些人是上午找过来的,下午就急着看房,我都来不及给你打电话。”

莫言看了那群人一眼,道:“罗科,客人正等着你,你还是去招待客人吧。真要是谈定了,也是好事。我这里好说,到时给我个电话,我立刻搬家……”

罗科长点了点头,道:“行,回头电话联系。啧,其实也就是先谈着,还不知道成不成。”

说完,他领着那帮人离开了这里。

“这才住了几天,难道就要换地方了?”

莫言不禁叹了口气,罗胖子领着人来看房,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口中虽然说不介意,但心中却是郁闷不已。

这里的环境清雅幽深,正适合清修,住了一段时间后,他已深深喜欢上了这里。甚至他还曾经考虑过,等自己有钱后,直接将这里买下来。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这座院子虽然有风水不好的恶名,但实际价格依然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承受的。据他估计,想要买下这里,至少得有五百万以上的资金才行。…,

另外,葫芦山中的事情还未解决,他实在不愿这个时候离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万一罗胖子那边谈成,自己就得开始找房了。好在他现在手头还有点钱,在这附近找栋房子暂住,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不是记挂着葫芦山里的那只鬼,其实去别的地方也不错,毕竟这里是高档别墅区,租金实在太贵。

莫言取出手机,拨通苏雨的电话。

接到莫言的电话,苏雨很惊讶,问道:“老板,是不是刚才有什么事情忘了说?”

莫言苦笑道:“不是忘了说,而是事情刚找上门……我记得你就住在这附近,是刚租的房子,对吧?”

苏雨道:“对啊,离您住的小院只有半公里。”

她心中微微一跳,老板不会是想让我和他一起住吧?

她这边心思莫名,也不知是期盼还是忐忑,谁知莫言却道:“麻烦你帮我问问,这附近哪里还有房子出租。”

苏雨奇道:“租房子?老板,我可以问问是谁住么?”

莫言道:“是我自己住,我现在的房子是借住的,现在房东可能要卖给别人,所以我得未雨绸缪……”

苏雨一直以为36号小院是莫言的资产,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这位新老板也是个租客。

她有心多问几句,又怕引起莫言的不快,便道:“好的,老板,我这就去打听。另外,您有什么具体的要求么?比如说面积,环境……”

莫言道:“够住就行,面积不用太大。至于环境么,没有比36号院更好的环境了。你随便找吧,只要在这附近就可以,反正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环境了。”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说话的语气便透出些遗憾,苏雨听在耳中,脸上若有所思。

“老板似乎很舍不得那座院子啊……”

挂断电话后,苏雨捏着手机,琢磨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拨通了周宪庾的电话……

关于莫言,她几乎没什么了解,但在职场苦熬多年所磨砺出的那份敏锐却告诉她,自己的这位新老板绝对不是个简单人。通过观察,她能看的出,如周宪庾这样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算得上人中翘楚的人物,在老板眼中也就是一般般。

对苏雨来说,揣摩上意,是必备技能。

更何况,人事部老总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曾再三叮嘱过,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服务好这位新老板。如果遇到什么不可解的麻烦,她甚至有权直接联系总部。

“不知道周总会不会怪我小题大做?”

苏雨咬着唇,等待电话接通的同时,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身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为老板排忧解难是第一要务,想必周总也不能说我什么。除非……老板在他眼中根本就不重要!”

她能感觉到莫言对那座小院的喜爱,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个进一步贴近莫言的好机会。

另外,这也是一种试探,如果周宪庾能重视这件事情,那么就能证实她对莫言身份的猜测。不管是幕后股东,还是传说中的太子爷,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绑在莫言的船上……

几分钟后,苏雨按下了结束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通话的效果好得出奇,周宪庾知道这件事情后,二话没说,让她立刻查出36号小院的房主是谁,然后通知他。…,

“看来是赌对了……”苏雨心中得意,立刻拨通了森林公园管理处的电话。

…………………………

“七百万?”

茶社里,柳先生轻啜了口茶,对罗科长道:“别开玩笑了,罗先生,那座小院最多值五百万。这么说吧,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对这座小院的风水也是有所耳闻。不客气的说,这样的地方,除了我之外,即便开价五百万,恐怕都没人敢买。”

茶社内,和柳先生同来的几人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他一人和罗科长商谈。

罗科长苦笑道:“柳先生,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七百万是房主的意思,低于这个价,他宁愿留着传给子孙。”

说话间,柳先生的手机忽然响起。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柳先生看了一眼手机,对罗科长歉意的说道。

罗科长道:“您请便。”

柳先生拿着手机走到茶社门口,道:“说吧,我听着呢。”

“我已经去管理处查过了,36号院的确就是七爷说的那个地方,不会有错。”

柳先生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惊喜,道:“好,确定了就好!现在这样,我在这边稳住这个姓罗的胖子,你立刻赶回南边,把这事告诉七爷。”

“这事打个电话告诉七爷就可以了吧?有必要回去么?”

柳先生道:“我把这边安顿好后,总是要请七爷过来的,这千里迢迢的,让他老人家独自一人过来,太不恭敬了。你要时刻记住,面对七爷时,要有恭敬和虔诚之心,绝对不可以怠慢,明白么?”

“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动身。另外,老三和老五想进去摸摸底,你觉得合适不?”

柳先生怒道:“一对蠢货……不出意外,最迟明后天,我们就能堂而皇之的住进去,现在跑去摸底,脑子有屎么?”

挂断电话,他带着微笑走进茶社,对罗科长道:“罗先生,我觉得这么谈下去不是个事情。房主远在外国,却死咬着七百万不松口。我这边呢,除了价格问题,对那座院子的风水多少还有些疑虑。你看,我们是不是能折中一下……”

罗科长惦记的始终是自己能否拿到这份佣金,自然不肯放跑眼前这个金主,急忙道:“您说,只要合适,我会马上联系房主。”

柳先生笑道:“不必联系房主,我说的这个折中的方法,其实罗先生自己就能做主。”

【096】公主坟

我自己能做主?

罗科长心中微微一动,隐约意识到一些什么,道:“柳先生,您请说,我洗耳恭听。”

柳先生闻言,微微一笑,知道眼前这个胖子已然入彀。

他对36号小院志在必得,但却又不愿花费过高的代价。更何况,房产过户的手续很麻烦,房主又在国外,等手续办完,他所谋之事恐怕早已成功。到那时,这座小院不仅会成为累赘,甚至还有可能暴露他的底细。毕竟这不是租房,而是买房,即便是用假的身份证明,迟早也会露馅。

他是个谨慎的人,所谋之事无论最后是否成功,他都不想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罗先生,我们的分歧点主要是两点,一是价格,二是风水。价格可以继续谈,但那座小院的风水始终让我有些犹豫。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试住一段时间,如果这期间一切正常,那么我可以考虑以六百万到六百五十万之间的价格购买这座小院。这个价格虽然距离七百万还有些距离,但我想只要沟通得当,那位房主应该会同意的。”

罗科长眉毛一扬,道:“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柳先生,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所谓的试住,是多长时间呢?”

柳先生笑道:“不会太长,大约三个月左右。”

微微一顿,他盯着罗科长的眼睛,又道:“为此,我可以预先支付十万的定金。三个月后,如果价钱谈不拢,又或者我对这座小院失去了兴趣,那么这十万块就归罗科长所有,就当是这三个月的租金。当然,如果双方谈成,这笔钱要就纳入购房款中。不过到那时,我想罗先生未必会在乎这十万块,毕竟你是有佣金可以拿的,对吧?”

罗科长心头猛跳,这可是白赚的十万块啊!

他低头喝茶,借以掩饰自己眼中的兴奋。

这时,柳先生又道:“另外,在六百五十万的基础上,如果罗先生愿意替我和房主沟通的话,每降十万,我会私下返还给罗先生两万,也就是说,如果最终的价钱是六百万,那么我会格外奉送给罗先生十万块的佣金。”

这人不仅心思缜密,而且极擅攻心,他看出罗科长是个爱钱的人,所以在十万块之后,又开出一张空头支票。

至此,罗科长已经完全入套,不过想起莫言,心中多少有些愧疚,道:“柳先生,你这个方法我完全同意。不过有个问题,36号小院现在有人住,是我的一个朋友,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安排一下。”

柳先生点头道:“可以,但是最迟不能超过后天。”

罗科长笑道:“没问题,柳先生放心,后天我一定安排好。”他已想好,大不了自己花钱去某家小宾馆弄个月包房,让莫言住进去。如此,也算是对得起朋友。

他替柳先生的茶杯续满水,又道:“我们之间是不是也要签个协议什么的?”

柳先生哈哈一笑,道:“大家都是直性子的人,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说着,他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摆在桌上,爽快道:“这是五万块的定金,后天入住时,我再奉上另外五万。到时,罗先生写个收据就可以了。”

罗科长取过信封,眉开眼笑道:“我就喜欢和柳先生这样的人打交道,够爽快!”

…………………………………,

36号小院,莫言盘坐在地毯上,一边运转真气,做着日常功课,一边在整理着脑海中的资料。

习惯了这里的宁静,他确实有些舍不得离开这座小院,不过他生性毕竟洒脱,只纠结了片刻,就将这点不舍完全摒弃。

与别人不同,他所有的家当加起来一个行李包就能带走,所以也不怎么操心搬家的事。

等罗胖子和那个姓柳的家伙谈妥价钱,他只要将包一拎,随时都可以离开。

至于去什么地方落脚,自有苏雨操心,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在这附近的宾馆住一段时间。

对莫言来说,这些都是小事,无须挂心。他现在最为记挂的有两件事,一是早日将剑胚炼成,二是将葫芦山里的那只鬼降服。这两件事,事关大道,必须尽早完成。除此之外,余者皆不足以挂心。

“公主坟?”

莫言忽然睁开眼睛,眸中有亮光闪过。

苏雨借来的这六本地方志,关于葫芦山的信息有很多,不过记述的大都是历代文人骚客在葫芦山里的行迹,没有特别值得关注的。至此,莫言才晓得,这座看似不起眼的葫芦山,居然还有宛陵诗山的名头。据地方志里总结归纳,历代文人经此留下的诗句,知名不知名的,加在一起竟有数千首之多……

而其中一首作者为佚名的诗句里,留下了‘公主坟’的字眼。

“公主今何在,冢没魂归去……”

从词句中不难看出,这位诗客进葫芦山是来寻访古迹的。此古迹应为一座公主坟,可惜他生的太晚,来到葫芦山时,那位公主的坟茔早已淹没在漫漫的黄土与野草之间……

莫言早就怀疑葫芦山里的阴气来源于某座古墓又或是阴穴,所以对这方面的资料格外在意。但可惜的是,这位诗客留下的诗句过于简略,有追思,有心情,就是没有公主坟的具体地点,也没有说明这位公主究竟是哪朝哪代的。

另外,将其他的信息过滤后,莫言也没有发现关于公主坟的其他线索。

对此,他不仅不失望,反而是愈发来了兴趣。

道理其实很简单,所谓财帛动人心,但凡线索太多的古墓,哪还轮的着他来发现,恐怕早几百年就被人盗掘一空了!

这些都是有事例可以证明的,在现实中,很多古墓都是被历代盗墓贼一而再再而三的盗掘,等考古工作者发现时,除了一些带不走的大型器具,古墓内已是空空荡荡。

所以,唯有这种不知名的墓穴,才有可能是莫言所寻找的地方!

当然,这仅仅是一条线索,还不能就此确定葫芦山里的那只鬼与公主坟有关。

莫言将这段信息重点标注,打算明天进山,进行实地探查。

接下来,他将地方志中所有与葫芦山地形变迁有关的资料都找了出来。这些地形变迁都是由山洪或者轻微地震所造成的,地方志中有大致的记载,但不是很详细。莫言觉得,那座公主坟的地点,或许就隐藏在这些地质变迁之中。

资料整理的差不多后,莫言起身打开电脑,连上网线,然后开始搜索宛陵的实时地图。

这种实时地图是由卫星拍摄的鸟瞰图,最是具体不过。

调出宛陵的实时地图后,他将目光锁定在葫芦山这一带,然后根据地方志里的资料,将当年因为山洪和地震而导致的地形变迁的地方,一一标注,打算明天进山,对这些地方进行实地勘察。…,

就在莫言查找资料的时候,苏雨那边也有了收获。

身为周宪庾曾经的助理,苏雨极为擅长与人打交道,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她就从管理处的某个男性工作人员口中得知,36号小院的房主现在澳洲。这位热情的男性工作人员甚至还主动的向她提供了房主在澳洲的联系电话和地址……

有了确切的资料后,她立刻通知了周宪庾。

“是的,房主姓毕,是海外华人,现居澳洲……”

“好的,我明白了,我等您的消息。”

“放心吧,周总,我不会告诉莫先生的……”

周宪庾记下那位毕姓房主的资料后,并没有告诉苏雨他会怎么做,只是提醒她,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莫言。

苏雨说了声再见,正准备挂电话,却隐约听见周宪庾在电话那端轻声嘀咕了一句。

“莫家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往外撵了……”

听了这句话,苏雨就知道,周宪庾接下来多半会立刻吩咐集团在澳洲的工作人员找到那位毕姓房主,并且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买下36号院!

她太了解周宪庾了,这位老板看似风度翩翩,但实则却是霸道的很。

当然,这种霸道并非骄横跋扈、目中无人,而是一种舍我其谁和志在必得的心态。

这也是最让苏雨为之心醉的地方。

不过,如今她已经换了老板,对周宪庾这种曾令她心醉的风格,稍稍有了些免疫。

在心中,她甚至将周宪庾和莫言做了一番比较……

最后的结果是,前任老板多金,现任老板神秘,前任老板行事霸道,有枭雄之姿,后任老板却宛如一潭深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底……

“唉,这两个男人无论做老板还是做情人都挺合适,做老公的话,当妻子的结局多半会很凄惨……”

比较了半天,苏雨忍不住自嘲道:“姓周的风流潇洒,又多金,肯定会找很多的小三。姓莫的神秘难测,而且帅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能勾死人。找这样的人做老公,你永远都不知道他身后藏着多少个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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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我欲疯狂

淡水山庄,赵越站在窗前,看着春日中秀美的风景,脸色却阴沉的似乎能滴下水来。

因为徐德发的突然死亡,他总算是脱离了警方的控制,然而他心中清楚,这种脱离只是暂时的,悬在头顶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仅没有远离,而且正在步步逼近……

徐德发的死亡,同时也意味着那条日进斗金的运毒渠道的覆灭,不过他对此并不在乎。这条渠道带给他的利益已经太多太多,多的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所以一年前他就已经打算金盘洗手,然后彻底洗白。

“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如果能早下决断就好了……”

赵越轻轻叹了口气,后悔当初不该犹豫,如果早下决断,掐断徐德发这条线,又何至于有今日?

他在高层有人脉,在警方有内线,这些都是他用无数的金钱砸出来的。从各方面汇聚过来的消息告诉他,警方现在不仅没有放弃对自己的监控,而且加大了力度。

赵越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攻不破的堡垒,自己借助金钱垒砌的城墙看似坚固,但实际上只是沙中楼阁,随时都可以倾覆。

“老板……”

有人轻轻敲响虚掩的门。

赵越转过身,道:“进来。”

虚掩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这人是赵越最得力的手下,姓胡名建成。

赵越问道:“有消息了么?”

对于现在的赵越来说,面临的最大威胁并不是警方,而是已经死去的徐德发。从内线得到的消息来看,徐德发生前掌握着大量能致他于死地的证据。徐德发已经死去,无法再开口说话,但这些证据却依然存在,只是谁也不知道它被藏在哪里。警方现在正努力追寻这些证据,一旦找到,也就意味着赵越从此再没有翻盘的机会。这些天来,赵越派出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希望能赶在警方前面找到这些证据。

“抱歉,老板……”胡建成道:“徐德发的几处住宅都被警方监控,他的家人上街都有人跟着,我们很难接近。”

赵越皱眉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老在徐德发的家人身上打主意吗?徐胖子这个人最是谨慎,他不可能把证据藏在办公室或者家中,也不太可能将这些事情告诉他老婆和孩子。建成,你们把网撒大一点,查一查徐德发的情人或是外宅。这家伙好色,仅是我知道的外宅就有三处,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肯定还养着其他的情人。”

胡建成点头道:“好的,老板,我这就去。”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又想到什么,回身道:“对了,老板,有一件事我忘了说。我刚才收到消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也在打听徐德发的事情。”

赵越皱眉道:“什么人?”

胡建成道:“是一个叫范长云的家伙。这人是个掮客和包打听,以前涉过黑,在宛陵这一带小有名气。”

赵越问道:“知道他的目的吗?”

胡建成道:“不是很清楚……老板,需要我去接触一下吗?”

赵越微微沉吟后,摇头道:“暂时不要接触,我担心这人是警方放出的诱饵。建成,你记住,警方现在正死死的盯着我们,我们现在不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错,明白吗?”

胡建成点头道:“我明白了,老板。”

赵越道:“范长云你暂时不要接触,但是可以让人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另外,林燕那边警方还在盯着吗?”…,

说到林燕,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和林燕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畸恋,以及对林飞宇刻骨的仇恨,他可能早就金盘洗手,远离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然而,那种至死都不会忘却的仇恨与爱恋,却桎梏了他的脚步……

“如果我逃不脱这一劫,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赵越点了支烟,眼中冷光闪烁,所谓的‘你们’指的不仅仅是林飞宇和林燕,其中还包括他用金钱编制出的那张大网中的每一个人!

“老板,警方对林飞宇父女的保护性监控暂时还没有撤销,不过力度稍稍弱了一些。”

赵越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行了,你去办事吧,自己小心点。”

等胡建成走后,赵越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取出一把上好膛的手枪。

这支枪里的子弹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半世枭雄,他习惯于掌控自己的命运,即使覆没不可避免,他也要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想假手与他人……

“不过在此之前,我会玩次大的,大到几十年后,这座城市依然会记得我赵越!”

他将弹夹里的子弹取出,仔细擦拭,然后一一装好,脸上神情看似平静,实则却涌动着无尽的疯狂和狰狞……

“云芳,你进来一下。”

赵越擦拭完手枪,拿起桌上的电话,将自己的秘书叫了进来。

“赵总,您有什么吩咐。”

赵越的这位秘书姓李,已有三十多岁,相貌平凡,跟在赵越身边已有十年时间,深得赵越的信任。当然,这所谓的信任仅局限于生活和淡水山庄的事务上,赵越与徐德发之间的事情,她并不了解。

“云芳,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是哪天么?”赵越淡淡问道。

李云芳一怔,道:“记得,是下周三。”

赵越笑了笑,道:“这可是我的四十岁生日,你有想好怎么操办吗?”

“老板,你上次……”李云芳轻轻皱眉,关于赵越的生日,几天前她曾提出过,却被心情不好的赵越斥责了一顿。所以,她就没再安排这件事。

此时听赵越主动提起,她心中自然有些惊讶。

其实,赵越所面临的困境,她虽不是特别了解,但跟了赵越这么久,隐约还是知道一些的。尤其是这几天,赵越焦躁不安的情绪越来越严重,这也让她产生了某种危机感……这个时候办生日宴会,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赵越微微的笑着,道:“上次是上次,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安排这件事情。”

李云芳道:“好的,老板,我马上就去安排。”

赵越点头道:“这次的规模要大一点,不要怕花钱,地点就设在淡水山庄。另外,两个小时之后,我会将客人名单拟好交给你,你安排人尽快写好请柬。”

李云芳问道:“请柬什么时候送出去?”

赵越微微沉吟……

在他的设想中,如果事情朝坏的方向发展,那么这次宴会将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疯狂。

不过,世事无绝对,坏人活千年,这道坎也未必就能绊倒自己……

“老板……”见赵越沉默,李云芳忍不住叫了一声。

赵越笑了笑,道:“请柬不要急着发,等我决定好再说。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先把名单拟出来,你待会儿过来拿。”…,

将李云芳打发走,他坐下来,取出纸笔,开始草拟客人的名单。

雪白的信笺上,出现的第一个名字是林飞宇,第二个是林燕……

赵越知道,林飞宇父女肯定不会接受邀请,不过这不要紧,‘请客’的方式有很多种,他相信生日那天,自己一定会见到这对父女。

接下来出现在名单上的名字,对宛陵民众来说,可谓耳熟能详,或商或官或明星,几乎每周都能在新闻中看到这些名字……

赵越点了支烟,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将所有与自己有嫌隙过节的人统统列了出来。这些人未必会来,但送一份请柬总是不会错的。若是不来,就算他走运,若是来了,就当是自己多赚了一个。

半个小时后,赵越看着自己草拟好的名单,冷笑道:“只要来三分之一,黄泉路上就不会寂寞了……”

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遗臭万年好了!

“对了,还有些人肯定会愿意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赵越神经质般的笑了笑,拿起笔,在名单上又添加了一行字:省厅七处暨XX专案组……

…………………………

“莫言,这次是我不对,没有事先跟你说……”

36号院的客厅里,罗科长坐在沙发上,歉意道:“不过我也没办法,这帮家伙直接找到慈和医院,话没说上几句,就拖着我要来看房,我也是措手不及。”

莫言笑道:“行了,罗科,抱歉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免费的别墅住这么久,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他上午起床,准备进葫芦山探查地形,刚走到门口却遇到罗胖子。

这胖子虽然有些爱财,但人品还是不错的。话说回来,世人有几个不爱财的?在莫言看来,罗胖子并不欠自己什么。相反的,自己应该承他的情才是。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别人又不欠你什么。这点做人的小道理,莫言还是清楚的。

“行了,既然来了,中午就别走了。说起来,我们有段时间没喝酒了。”

莫言看了看时间,决定推迟进山的时间。

“另外,你那边谈妥了没有,要是谈妥了,我也好收拾行李。”

罗科长闻言,嘿嘿笑道:“这话留着咱们喝酒的时候再说,另外,今天这顿得由我来请。”

莫言笑道:“听你这意思,应该是大有收获?”

罗科长哈哈笑道:“知我者,莫言也。不瞒你说,这次我至少能赚这个数……”

他伸出短胖的五指,一正一反的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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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山野趣闻

“罗科,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饭店门口,莫言见罗胖子的身形有些摇晃,便提出要送他回去。

罗科长因为心情好,中午多喝了几杯,他摇了摇手,哈哈笑道:“用不着你送,我清醒着呢……那什么,咱们明天见。”

莫言笑道:“行,我把钥匙准备好,你明天过来拿。罗科,你真的不需要我送?”

罗科长摆手道:“我去前面拦个出租,用不着你送。今天喝得痛快,改天咱继续……”

说着,他转身欲走,莫言实在不放心这家伙,跟了几步,替他拦了一辆出租……

送走罗胖子,莫言并没有回36号小院,而是顺着碎石路,直接进了葫芦山。

葫芦山也有山门,不过却是在北边,紧邻着36号院的这边算是后山。

后山没有青石垒砌的路径,不过却有一条羊肠小道,有些崎岖,是那些专爱寻幽探奇的游人渐渐踩踏出来的。

莫言顺着这条小径往山中行去。

春天的山景最是美丽,此时正是踏青的好时光,莫言不是这条小径的唯一客人,走在路上,不时能看见三两个结伴而行的游人。

这些游人大多是户外运动爱好者,也就是俗称的驴客,他们身上背着露营和登山的装备,看起来,已经做好在山中过夜的准备。

莫言有些好奇,恰好看见几个正在一块岩石下休憩的驴客,便问其中一人道:“哥们,你们是打算在山中过夜吗?”

“是啊……”那人笑道:“走马观花没意思,只有真正融进大自然,才能体会到这山水间的妙趣。”

莫言道:“葫芦山虽然不高,不过却挺幽深的,在这里露营,会不会有危险啊?”

那人笑道:“危险多少有一点,比如去年我也曾来过这里,晚上宿营时,就遇到过狼。好在只是头孤狼,大家齐心合力把它吓走了……”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登山包,又道:“这次我们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强光手电,驱兽喷雾,甚至还找朋友弄来了捕网和电击棒。别说是孤狼了,就是来了狼群,我们也能确保安全。”

他旁边一人接道:“其实有点危险才有意思……天天蹲在城里人都麻木了,出来玩,找的不就是这点刺激吗!”

莫言笑道:“我可听说这山里闹鬼啊。”

这句话纯粹是顺口胡诌,他只是想探听一下这些人在山中有没有遇到过某些诡异的事情。

“别开玩笑了,这世上哪来的鬼?深山老林我进得多了,狼、熊、甚至连老虎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鬼。所谓的遇鬼什么的,其实都是以讹传讹,要不就是自己吓自己闹出来的。”

“就是,这朗朗乾坤的,哪有什么鬼?我说哥们,这天色不早了,你又是单身一人,可别自己吓自己……”

这群驴客皆是不以为然,还有人拿莫言开着玩笑。

“一群拽娃子,哪个说这世上没得鬼嘛!”

众人正说笑间,一个声音却突兀的插了进来。

来人是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土布的褂子,卷着裤脚,身上背着一个药篓。

莫言一看就知,这是一个住在葫芦山附近的采药人。

葫芦山里的植被资源丰富,尤其盛产各类药材,每到适合的季节,都会有人进山采药。不过,这种采药也是受到限制和保护的,并非什么人都可以进山采药。除了森林公园管理处下发的采药许可证之外,采药人必须是葫芦山附近的山民。这种选择有几个好处,首先,这里的山民都是土生土长,对山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们受父辈影响,对山里的中药材能做到合理采集,不会竭泽而渔。此外,这些采药的山民各个都是踏山脊如平地的人,能有效的配合管理处承担一些额外的工作,比如说巡山,防火,甚至是救援工作………,

用宛陵的地方话来说,每个采药人都是这座葫芦山的地理鬼。

看见这采药人,莫言顿觉自己失策。

“我真是糊涂了……这些采药的山民各个都是地理鬼,没有比他们更熟悉葫芦山的人了,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呢!”

采药老头的出现,让这场闲聊愈发的热烈。

有人道:“这位老爷子,你可别吓我们,这山里真的闹鬼?”

采药老头将药篓放下,点着随身携带的旱烟,道:“哪个吓你嘛,老头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咱葫芦山里的大仙不伤人。”

大仙?

众人皆是好奇,有人便问:“老人家,你刚才说的是鬼,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大仙?”

老头笑道:“鬼是你们山外人的叫法,我们这里叫鬼仙,鬼仙鬼仙,可不也是仙嘛?”

莫言道:“老人家,我就住在这山脚下,怎么没听说过这回事啊?”

老头笑道:“你是那片别墅区的人吧?”

莫言点头道:“对,就在后山脚下。”

老头道:“那片楼子盖起来连头带尾也不过几十年,你没听说过很正常。这些事也就咱山里人没事唠叨几句,而且还都是老人,别说是你们这些外人了,就是连我家几个儿孙都不清楚。”

微微一顿,他抽了口烟,又道:“说起来啊,咱葫芦山里的大仙得有好些年没显过形了。这仙和人差不多,没了声响,慢慢也就没人记得你了……”

这时,一个驴客取出摄像机对着老头,道:“大爷,你能不能给我们仔细说说这葫芦山里的大仙?”

这些山外来客压根就不相信这山里真有大仙,但乡野闲聊本就是一种风土人情,收集起来,无论是发到论坛跟朋友们炫耀,还是作为日后的回忆,都是一种乐趣。

采药老头道:“跟你们说说?没问题啊,但是你得把这个机子给掐了,咱不忌讳这个,可谁知道大仙忌不忌讳呐?”

拿摄像机的驴客自然舍不得关掉机器,于是从包里取出几包上好的香烟,道:“老人家,您刚才说咱山里的大仙从不伤人,这机子就不必关了吧?来,您老拿着这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总不能叫你白说是不是?”

老头笑呵呵拿了烟,也就不再提摄像机的事,道:“后生们,你们可别以为我是说瞎话。咱葫芦山里的这位大仙,活了不知多少年。打我曾曾祖父那会儿,大仙就已经显形。我曾曾祖父亲眼见过,我祖父和我爹都见过……”

这时,便有人问:“老人家,您瞧见过么?”

这话一问,老头脸色显得有些古怪,道:“不瞒你们说,见是见过,不过和父辈们说的大仙有点不一样。老头我到现在都没闹明白,到底哪个才是大仙的真面目。据我长辈们说,他们见到的大仙就是一道白光,光里面有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儿,总是在满月的时候出来。大仙能飞天遁地,你看着明明是在眼前,可是眼一眨的工夫,大仙就没了影。至于老头我看到的,却是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衣服……嗯,就跟电影里的古人一个样,袖子老长的那种。”

有人忍不住调侃道:“老爷子,那女孩漂亮不?”

采药老头哈哈笑道:“漂亮,咋不漂亮呢?不瞒你说,我那时年岁比你们还小,还没娶媳妇,回来之后啊,几天几夜都睡不着……”…,

众人皆是大笑,只当是老头说笑话,又或是真的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却误以为是鬼。

只有莫言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脸上若有所思。

“咱这山里的大仙啊,是个善良的性子,从不害人。有时候,有顽皮的娃子在山里迷了路,大仙还帮着领路呐……”

“我祖父那会儿,还准备在山里给大仙立一座祠庙,可惜那会儿当官的不允许,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采药老头颇为健谈,抽着旱烟,喝着驴客递来的矿泉水,一气说了十几分钟。

最后,大概是休息好了,老头站身将旱烟掐灭,道:“得呐,老几位,天色不早了。老头我得下山了。那什么,几位在山里要是口味淡了,可以下山顺右边的小路走。老头家里开了个山里乐,大灶煮饭,大锅炒菜,还有火塘卤煮,欢迎大家去品尝。用你们城里人的话说,咱家的菜肉,绝对是原生态……”

老头临走时替自家的小饭店做个了广告,然后拿着驴客送的香烟,乐呵呵的哼着山歌,往山下走去。

他一走,众人也都站起身,准备继续往山里去。

有人打趣道:“听这大爷扯了半天,最后我才觉悟,感情这是一个广告啊!”

另一个人道:“你还别说,我现在还就想跟着下山,去尝尝这山里菜。我说几位,明天咱早点下山,就去这个什么山里乐,你们说怎么样?”

“我赞同,一说卤煮,我口水都流下来了。”

众人都是点头,收拾好行装后,嘻嘻哈哈跟莫言道了别,继续往山里行去。

莫言看着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拐角,微微一笑,却是忽然转身,追着采药老人的身影往山下而去。

在众位驴客眼中,采药老人刚才的那番话最多也就是山野趣闻,姑妄听之,姑且记之,就当是旅途中的花絮了。

但对莫言来说,这却是一条实实在在的线索。

他立刻决定,与其像没头苍蝇一般在山里四处乱逛,还不如去找这老头仔细问个清楚。

有些话,刚才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发问。等到老头说自家开了个山里乐后,他就打定主意,要去这个农家饭店转转。

………………………………

“咦,后生,咋的是你?”

采药老头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发现莫言跟了过来。

莫言笑道:“大爷,你好快的腿脚,真是老当益壮……我紧赶慢赶,才追上你。”

老头问道:“后生,你找我有事?”

莫言笑道:“大爷,我找你有两件事。第一,我想尝尝你家的原生态。其次,我是一个作家,正在收集素材,您老刚才说的那些事,我挺感兴趣的。您老受累,能不能再跟我唠唠?”

【099】龙王的闺女

小桌上摆着一碟卤猪耳,一碟花生米,一碟清水豆腐,一钵山药炖土鸡,再加上小店自酿的米酒……

莫言抿了一口米酒,赞不绝口道:“大爷,您这酒真不错。”

采药老人笑道:“那是,山泉水酿的酒,味道能不好吗?”

莫言借口收集素材,将老人请上桌,意欲探听这葫芦山大仙的底细。

老人是个典型的山民,性格爽朗朴实,同时颇为健谈,对文化人有着一种天生的好感。他听莫言自称是作家,便放下手中的活,陪着莫言喝酒唠嗑。还一个劲的追问,自己会不会被莫言写进故事里……

他这一问,倒让莫言这个冒牌货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将话题轻轻一转,赞叹起这自酿米酒来。

不过这米酒的味道的确不错,比起莫家村老四爷的手艺,绝对不差。

“大爷,您刚才说这山里的大仙还会给迷路的娃子指路,对吧?”

“这都是早些年的事情了,那会儿咱这森林公园还没成立哩……当时吧,几个娃子约着一起进山捕山鹰子,结果越走越深,到了晚上,怎么都找不着回来的路。后来,咱这位大仙就显了灵,化做一团白光就这么飘啊飘的,把几个娃子给领出了山。嗨,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是娃子,现在都是一帮老头了,大前年还走了一个。”

莫言又问道:“大爷,这位大仙是不是经常显灵啊?”

老人道:“那倒不是,好歹也是个仙,哪会时时显灵呢?且不说好些年没见着了,就说先前,我们这村子见过大仙的人,总共也就七八个。”

莫言点了点头,又问道:“大爷,这位大仙一般都在哪显形啊?”

老人道:“鹰嘴沟知道不?从后山进去十来里有个水潭,水潭正东的那片山沟就是了……后生,你是不是想进山寻仙?哈哈,我跟你说,这大仙啊,不是你想寻就能寻着的,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机缘。我们这片的人基本都是在鹰嘴沟附近见到的大仙,也有人想去攀个仙缘,可结果呢,在那里守了好些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鹰嘴沟?

莫言立刻在脑海中调出葫芦山的地形图,按照老人说的方位进行查找……

他很快就找到老人所说的地方,不过这地图是卫星图,有形却无名,暂时还不能肯定这就是鹰嘴沟。但是在附近靠右一点的地方,有一个蓝盈盈的光点,和采药老人说的水潭恰是吻合。

“大爷,您刚才说的那个水潭,咱这葫芦山里有几座啊?”

“咱这山里不缺水,但是水潭就这么一个,我们山里人管它叫做仙女潭……”

“潭里有鱼不?”这时,老人的儿媳恰好端上一钵炖鱼,莫言便顺口问了一句。

谁知老人却道:“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咱这葫芦山的小溪里都有鱼,可偏偏这仙女潭里就是没鱼,你说奇怪不奇怪?还有,这潭水冷的不行,大夏天都没人敢进去洗澡。早先年,我有个老叔,下过一次潭,结果你猜怎么着?回来足足躺了三个月!”

听到这里,莫言心中一动,问道:“潭水深不深?”

“深!”老人道:“深不见底……有人曾用绳子绑了石头往下放,近百米的绳子都没探到底,你说深不深?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咱这葫芦山总共才多高啊,这半山腰的一个水潭,咋就这么深呢?后来听老人们说,那潭通往龙宫,是个无底潭。还说那位大仙是龙王的闺女,因为犯了错,才被贬到咱这葫芦山里思过三百年。那水潭就是她回家的路,时间一到,大仙就会恢复龙身,顺着这无底潭回到龙宫……”…,

莫言这时隐约觉得,这仙女潭,多半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但凡阴气盛的地方,尤其是有水的地方,即便夏天也会出现水温超低的现象。这种低温并不完全是物理上的现象,更多是因为阴气过于浓郁,却萦而不散所导致。若是所料不错,那位下潭洗澡,最终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的‘老叔’,并不完全是因为受凉,泰半原因是在于阴气入体,久萦不去所导致。

收集到这些信息,莫言已是心满意足。

这顿晚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莫言告辞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采药老人住的村子就在山脚下,离36号院也就几里路。

莫言慢悠悠走出山里乐,往36号院走去,忽然想到今晚过后,明天就要拎包从36号滚蛋,心中多少有些郁郁。

这时,有两个人从他身边快步走过,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刚从葫芦山里出来。

莫言起先并没在意,但看到那两人的背影后,却是微微一怔。

“这两人不是那位柳先生身边的跟随么?”

莫言心中略略好奇,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这时节正是踏青的好季节,这两人进山游玩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回到36号小院后,因为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晚,莫言也没心情做功课,将行李包收拾好后,冲了个澡便上床倒头大睡。

这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他正准备打电话给苏雨,问她有没有帮自己安排好租房,谁知手机刚拿到手,苏雨却已是将电话打过来。

“老板,您起床了吗?”

莫言道:“刚起来,正准备打电话给你来着……”

苏雨笑道:“我就在门外,帮您买了早点。”

莫言一怔,道:“苏小姐,你是我的助理,可不是什么贴身女秘书,用不着帮我买早点的。”

苏雨却笑道:“老板,不介意的话,还是麻烦您快点开门吧。这鱼片粥得趁热喝……”

莫言苦笑着摇头,这算怎么回事……我只是想找个能帮我处理杂务的助理,可不是每天给我买早点的保姆兼秘书。早知道这样,应该找周宪庾借个男助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跳,苏雨就住在附近,她替我找的房子……不会和她的住处连在一起吧?

莫言并不是什么假道学,有美同住,自然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没道理推辞和矫情。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有很多的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应该不会吧?”

他摇了摇头,下楼给苏雨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苏雨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手里拎着装着早点的纸袋,正朝他笑吟吟的说早安。

今天的苏雨格外的美丽,尤其是眼睛,眸光流转,带着笑意,仿佛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莫言笑道:“真是麻烦你了……”

苏雨笑道:“老板,这是我分内的事。”

莫言将苏雨让进门,道:“你吃了吗?”

苏雨道:“没吃呢……刚买的粥,怕冷了,所以就急着送过来。”

她买了两份早点,陪莫言一起吃早餐本就是她早就计划好的,所谓怕粥冷了,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莫言何等精明的人,自然早就看穿苏雨的这点小伎俩,他心里不禁苦笑,暗道:“我的这位助理小姐多半把我看成和周宪庾一样的有钱人了。啧,这位大姐,我就是一穷光蛋啊……”…,

他自认是穷光蛋,但此时的苏雨可不仅仅是冲着钱与权来的,短短的两次见面后,她对自己的这位新老板不仅心生好感,而且相当的好奇……

就如麦穗说的那样,男人就像是一本书,帅气的脸蛋和充实的钱袋最多也就是封面上的简介,这本书的好坏,终是要一页页的去读,才能品尝出好坏,品尝出你不曾品尝过的滋味。

女人如水,男人如书,对于苏雨来说,此时的莫言就是一本颇为神秘的书,不经意瞧了一眼后,便欲罢不能了……

“一起吃吧……”

莫言接过装着早点的纸袋,对苏雨说道。

苏雨自然不会推却,笑了笑,道:“我去厨房拿餐具。”

她将餐具取来,将粥倒进碗里,递给莫言道:“老板,趁热喝吧。”

莫言的这顿早点吃的极不自在,倒不是因为苏雨是个美女,而是因为这位美女实在是服务的太周到了……

倘若这时有人进来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误以为这是一对恋人或是夫妻。

苏雨小心翼翼服务着莫言,一会儿给他夹包子,一会儿给他递餐巾纸,十足一个乖巧小媳妇的模样。

好不容易吃完早饭,莫言终于忍不住了,苦笑道:“苏小姐,你没必要这样……这么跟你说吧,我是在农村长大的,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你以后没必要这样。”

这句话不仅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同时也点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一个农村里出来的穷光蛋,大姐你没必要如此巴结。

苏雨偏着头,想了一会儿,笑吟吟道:“好的,老板,我明白了。”

莫言不知道她是真弄明白了还是故作明白,不过这个话题也不好深谈,否则有自作多情的嫌疑。

“对了,苏小姐,房子帮我找好了么?”

苏雨取过带来的文件袋,道:“已经找好了,您现在就可以签租赁协议了。”

微微一顿,她眼中露出一抹狡黠,道:“顺便说一句,老板,我帮您找的这所房子,您绝对满意。”

莫言笑道:“这话说早了吧?”

苏雨笑道:“您看过就知道了……”

莫言接过文件袋,正要打开,却听门铃被人按响。

苏雨道:“我去开门。”

说着,她转身走出客厅去开门。

莫言知道来的多半是罗胖子和那位买房的柳先生,倒也不急着看租赁协议,站起身迎出了客厅。

果然,来的正是罗科长和那位柳先生。

罗胖子见门打开,哈哈一笑,道:“莫言,我今天来是当恶客的,你……”

话没说完,却见眼前站着的并非莫言,而是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妞,那豪爽的笑声便立刻堵在了嗓子眼……

ps:感谢因风起柳絮和烙叶木人同学的打赏,以及中南同学的更新票……

【100】意外的冲突

罗科长见了苏雨,忍不住后退一步,重新看了一眼门牌号。

“没走错门啊……”他心中奇怪,暗道:“难道这女孩是莫言的女朋友?这小子,居然闷声不响的玩金屋藏娇。啧,不错,不错,这小子眼光真是不错,找个女朋友跟电影明星似的。也对,这家伙毕竟是H大高材生,歪瓜裂枣的可看不上。”

他如是想着,口中便笑道:“你是莫言的女朋友吧?哈哈,真是郎才女貌,不错,不错。”

苏雨在职场沉浮经年,也是见过场面的人,自然不会因为罗科长的误会而羞涩,微笑道:“这位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莫先生的助理,不是他的女朋友。”

罗科长一怔,心说莫言什么时候当了老板?

他心中奇怪,就想问个清楚,这时莫言却已迎了出来,道:“罗科,你这是迫不及待要赶我走啊。”

罗科长哈哈笑道:“你就挤兑我吧……”

一旁的苏雨这才明白,感情这个胖子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跟在他身后的几人,想必就是买房的人了。

她将36号小院的事情汇报给周宪庾后,昨天下午就已得到她意料中的反馈。同时,也知道了有个姓罗的家伙是房主在内陆的房屋代管人兼售房委托人。

莫言将几人迎进门,笑道:“我的东西都已收拾好了,就等你来拿钥匙了。”

说着他瞟了一眼柳先生身后的两人,这两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正是他昨晚在葫芦山下见到的两人。

罗科长笑道:“不急,不急,你还没吃早饭吧?”

莫言指着餐桌道:“刚吃完,你瞧,还没来得及收拾……几位稍等,我把餐具收拾一下,还你们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

他起身准备收拾餐桌,苏雨又怎会让他动手,立刻上前一步,道:“老板,我来收拾吧。”

她已经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本想立刻站出来将事情说清楚,可见莫言起身要亲自收拾餐桌,也只好将这事先放一放。在她看来,反正这栋院子已经易主,只要老板愿意,甚至可以在这里一直住到老。这事待会再说也没什么关系……

苏雨将餐具收拾好,送到厨房。

莫言笑道:“几位,不好意思,我是这里的过客,没有茶水招待你们。”

罗科长笑了笑,道:“甭跟我假客气了……那什么,住的地方找好了么?”

莫言和罗科长惯熟,无需客套,他的这些客气话主要是对柳先生说的。

然而这位柳先生却根本没有理会莫言的客气,他背着手,正打量着眼前的这间客厅……

其实从一进门起,他的注意力就没放在莫言身上,而是不停的四处逡巡着。

客厅里的布置都有些老旧,墙壁上也挂着几幅不入流的画,除了房子本身的价值外,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然而柳先生却看的入神,两眼有如鹰隼,仿佛在巡视自己的地盘……

柳先生的这种做态,让莫言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他也懒得计较,反正这地方也不是自己的,你就慢慢看吧。

“这个包是你的?”

柳先生忽然指着沙发上的行礼包,淡淡的问莫言。

莫言昨晚就将行李收拾好,此时摆在沙发上,以便待会交了钥匙后能拎起就走。

莫言很不喜欢柳先生这种淡淡的口吻,皱眉道:“是我的,有问题么?”…,

柳先生很严肃的道:“有!”

莫言忍不住笑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说来听听。”

旁边的罗科长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说道:“柳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柳先生道:“罗科长,我和你之间的协议其最终目的是要买房,而这栋别墅的价值并不仅仅是指房屋本身,同时也包括这栋别墅里的家具和其他物件。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检查一下这位莫先生的包。”

罗科长闻言,脸色顿时沉下,道:“柳先生,你这话太过分了。”

柳先生耸了耸肩,道:“我是按协议办事,如果你不认同,我可以现在就离开。”

罗科长忍住怒气,道:“我们之间的协议是口头协议,再说,你根本就没提这些事情……”

莫言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是起了疑问。

昨天中午喝酒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罗胖子和这位柳先生之间的所谓协议。

在他看来,花十万块买三个月的暂住权,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些诡异。不过考虑到这座院子在风水上的恶名,似乎也能说得过去。所以,他并没有太过怀疑。然而,柳先生此时的举动,却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由不得他不心中生疑……

“这家伙感兴趣的似乎不是36号院的本身,倒像是这院子里藏着某样东西,才将他引了过来……”莫言微微皱眉,暗忖这位柳先生的真实目的。

罗科长虽然爱财,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即使再爱财,也不能坐视柳先生去检查莫言的行李包,这是做人的底限。

他这边和柳先生争执着,柳先生带来的两个跟随却已是走到沙发前,毫无顾忌拿起莫言的行李包。

“我劝你们最好把包放下……”

两人刚拿起包,身后就传来莫言冷冷的声音。

这两人都觉好笑,其中一人笑嘻嘻道:“如果我不放呢?”

莫言道:“现在放下还不迟……否则你左手拿包,我敲断你的左手,右手拿包,我敲断你的右手!”

这人乐不可支,似乎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冲身边的同伴笑道:“老三,我没听错吧,这家伙是在威胁我么?”

老四耸了耸肩,道:“好像是的……”

这时,罗科长再也忍不住了,道:“柳先生,你到底什么意思?再这样,这房子我不卖了!”

柳先生冷笑道:“罗先生,我的钱你已经收了,现在反悔,不太合适吧?”

微微一顿,他不耐烦的冲两个跟随道:“别愣着了,检查一下他的包,没问题的话,放他走人。”

老四冲莫言龇牙一笑,道:“你看,其实我挺怕你敲断我的手,可是老板发话了,我也没办法不是?啧,你瞧,我要拉开拉链了哦……对了,这里面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吧,我这人手欠,要是不小心弄坏了,你不会让我赔吧?”

这人显然是个喜欢得瑟的货,一边调戏着莫言,一边故意放慢速度,缓缓的拉开拉链……

莫言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荒谬无比,自己已经努力的学着低调,为的就是少沾因果,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对因果的理解还是不够全面。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不去惹别人,别人却来惹你。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世间的因果并非你想避就能避的!万事有因,这因可以在由你而起,却也可以由他人而起,你能避开自己的因,却避不开他人的因………,

“看来,我以前所谓的隐于野、隐于市的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眼看老四就要拉开拉链,莫言的心思却飘到了因果之说上,隐隐间,因为这些想法,灵台中的本我竟显得愈发灵动起来。

“兹……”

莫言的行李包终于被老四拉开,他没去看包里的东西,却抬起头冲莫言继续得瑟,道:“你看,我真的拉开了哦……”

莫言也笑了笑,淡淡道:“我看见了,所以你的一只手保不住了。”

老四哈哈一笑,刚要说话,却见眼前一花,站在对面的莫言竟是诡异的消失……

随即,他便感觉到右手腕传来一阵剧痛,耳中隐约还听见一声‘咔吧’的脆响!

“啊!”

老四惊恐的看着自己折断的右手腕,一脸的难以置信,迟疑了大约两三秒钟,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来……

“我的手,我的手!”

剧烈的疼痛使得老四直接跪倒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客厅中,除了莫言之外,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啊……”

客厅中忽然又传出一声尖叫,正是刚走出厨房的苏雨看见这惊怖的一幕,不由自主发出尖叫。

看着老四被生生折断的手腕,苏雨吓得小脸雪白,站在那里竟是瑟瑟发抖,差点就没坐在地上。

她的胆子其实不算很小,但是老四被折断的手腕实在是太过惊怖,尤其是腕关节处的皮肤和肌肉被断裂的骨头高高顶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破桎梏,露出白生生的骨茬来……这种场面从来只出现在恐怖电影里,现实中何曾见到过?

莫言却一脸平静,对正自发呆的罗科长笑了笑,道:“罗科,不好意思,搅了你的生意。”他神情平淡的就好像不小心砸碎了一只碗,这格外让人心生寒意。

罗科长显然已被吓坏,眼神有些呆滞,口中无意识的喃喃道:“没关系,没关系,咱俩谁跟谁……”

“我操,你狗日的找死!”

老四身边的那人终于醒悟过来,破口大骂着,将手伸向背后,满脸狰狞冲向莫言。看他的举动,身后想必藏着什么武器……

“老三,你给我站住!”

这时,柳先生却出人意料的叫住这人,怒道:“给我滚到一边去。”

说完,他看着莫言,沉声道:“好身手!”

他的脸色格外凝重,眼中亦是犹疑不定。莫言刚才那一击,速度之快,以他的眼力,竟是没看出半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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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意外的转折

柳先生的举动有些出人意料,不仅叫住老三,面对莫言时,反是赞了一声好身手。而且眼中带着明显的忌惮,可谓前倨而后恭。

在罗科长眼里,这是典型的欺怂怕恶。

但是莫言心里却清楚,这姓柳并非是怕了自己,而是心中有鬼,不得不如此。

自他怀疑这位柳先生来36号院的用意后,本我意识就自然启动,对这帮人来了次彻底的扫描。而扫描的结果显示,这位看似商人的柳先生身上带着三张以假乱真的身份证,其中一张正是他此时所用的身份,另外两张却是分别藏在鞋底的夹层里。此外,他的腰后藏着一把手枪,领口处藏有钢丝,腰带的夹层里藏有剃须刀片……

这样的一身装备,简直就是传说中随时准备亡命天涯的杀手或者特工。

至于另外两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腰后藏着的匕首之外,也就是布满全身的各种纹身。这样的人一看便知,最多也就是两个冲锋在前,随时充当炮灰的马仔而已。

莫言绝对不相信,这样的一群人是真心实意跑来购房的……

如果不是这些人的身份有太多的问题,他未必会折断老四的手腕,最多也就是略施薄惩,赶他们滚蛋而已。但是这些人的来意不善,分明是另有图谋,所以他果断下了狠手,想试探一下柳先生的反应。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别说是折断老三的一只手,就是将这货弄个半身不遂,柳先生也绝不会选择报警。

在莫言看来,柳先生的反应无非有二,一是以暴易暴,拔出身后的枪,送自己一颗花生米。

其二,就是像现在一样,选择忍气吞声。

但越是忍气吞声,就越是说明这些人心中有鬼。无论是身有前科,不敢轻易暴露,还是对36号院别用图谋,想要大事化小以图将来,这些都是值得莫言警惕的迹象……

老实说,如果不是罗科长和苏雨在这里,莫言很有心情来个私设公堂,彻底弄明白这些人的来意和底细。然而,他并非那种只顾自己爽快,却忽视他人感受和安全的人。尤其是姓柳的身后藏着一把枪,若是他拔枪四处乱射,莫言很难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在这种情况下,折断老四的一只手,已是最大限度的试探了。

而柳先生的反应也没有出乎莫言的意料,他果然是选择了隐忍……

“这位先生真是好身手……”

柳先生看着莫言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赞叹,道:“都说高手在民间,以前我不信,现在却是不得不信。此外,我必须向两位道歉,我和我的下属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无礼,希望你们能谅解。不瞒两位,我曾在中俄边境混过一段时间,在那里做生意没有一点霸气是不行的,也因此沾染了一身的坏毛病……”

他侃侃而谈,脸上甚至带着微笑,似乎对自己的手下被人折断手腕的事情一点也不介意。

“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位,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如何?”

看着眼前一幕,罗科长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显得十分古怪。他实在闹不明白,这姓柳的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当然,他此时多多少少也看出来一些,这些人绝非善类。也因此,他是真心不想将事情闹大。莫言将老四的手腕折断,如果不能完全复原的话,这已经属于重伤害。万一姓柳的将事情闹大,莫言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其次,这帮家伙明显不是善类,真要是打起来,莫言或许没事,自己却肯定是扑街的货啊………,

除了对柳先生的顾忌,罗科长对莫言的观感也是越来越陌生。以前,他一直当莫言是个略有些理想主义的年轻人,有文凭,也有一定的能力,但太过理想化,不适合这个适者生存的社会。后来,在13号公路上,他见识到莫言的另外一面,惊讶之余,却是心生敬佩。觉得这人可以深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所以他很热心的替莫言介绍了36号小院。直到刚才,莫言的狠厉和身手,再次震撼他的同时,也愈发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年轻人……

且不说罗科长心情莫名,苏雨缓过神来后,也是惊讶不已。

前倨后恭的人她见的多了,但像柳先生这样前倨后恭到忍气吞声,就差没自抽耳光的家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外,因为刚才的事情,莫言的神秘再次得到了验证,这让她心中的某个念头愈发炽烈……

苏雨虽然没看见莫言的出手,但莫言事后表现出的于平淡中蕴含的冷酷,在她看来,实在是他么的太性感了……周宪庾的霸道,更多是心态上和风格上,而莫言的霸道,则体现在力量和不可预测性上。苏雨从惊吓中缓过神后,一直痴痴的看着莫言,就觉得如此性感的男人,老娘不和他滚次床单,真是死都不会瞑目呀……

罗科长心情莫名,苏雨在心里发着花痴,而莫言面对柳先生提出的所谓‘到此为止’,则是耸了耸肩,一脸的不置可否。

柳先生见莫言似乎默认了自己的提议,连忙对一旁的老三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老四去医院……你们这两个家伙,就知道给我找麻烦。”语气中,浑然忘记自己才是提出要检查莫言行李包的始作俑者。

老三一脸凶相,却很畏惧柳先生,狠狠瞪了一眼莫言后,搀扶着正哭爹叫娘的老四出了客厅……

“罗先生,一点小误会就让他过去吧。”

柳先生笑道:“你看,我们是不是接着谈这房子的事情?”

罗科长一怔,道:“你……你还打算买这房子?”

柳先生笑道:“这是当然,否则我来这里做什么?”

说着,他打开包,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道:“罗先生,这是剩下的五万块,你请收好。另外,因为刚才的一点不愉快,我会多出五千块,给大家压惊。也希望大家从此能交个朋友……”他急于将事情敲定,也就不再耽搁,直接拿钱说话。这额外的五千块说是给大家压惊,其实就是给莫言的,希望这个看不清深浅的家伙,拿着钱早早滚蛋。

罗科长嘴角直抽抽,老实说,他很想接过这五万块,但一想到这姓柳的绝非善类,心中就有些打鼓。

莫言却是笑着劝道:“罗科,这钱不赚白不赚,拿着吧……”

他这么说,并非是大度,而是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索性让这姓柳的住进36号院,看看这家伙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围绕着36号院的故事有很多,从它建成之后,就不断的死人。老实说,莫言对此还是很好奇的。一方面,他对此隐约有些猜测,觉得这里的故事与葫芦山里的那只鬼有不可分割的关连。但同时,他亦觉得,事情应该比自己猜测的更加复杂。葫芦山中的那只鬼在山民的眼中是‘仙’,不仅从来没有害过人,而且还时不时的做点善事。但是在36号院,这只鬼却几乎成了死神的代言人,凡是住进来的人,不是死的莫名其妙,就是吓得屁滚尿流的离开………,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节。

另外,莫言很好奇,这姓柳的到底有什么凭仗,居然敢无视36号院的恶名,执意要住进这里。

是因为这院子里藏有什么自己没发现的秘宝,又或是根本就是冲着那只鬼来的呢?

对此,莫言心中充满了好奇……

然而,世事无常,他这里打得好主意,却不防苏雨这时站了出来,直接粉碎了他的‘阴谋’。

“两位先生,你们是在讨论交易这座院子的事情吗?”

苏雨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笑吟吟的问道。

柳先生彬彬有礼的笑问道:“这位小姐,您有什么问题么?”

苏雨笑道:“有一个小问题……我想请问各位,你们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讨论着这栋院子的交易,有没有问过真正的房主呢?”

这话一出口,罗科长和柳先生都是莫名其妙,而莫言则隐隐听出一些什么。

他注意到,苏雨的用词是‘真正的房主’!

柳先生皱眉道:“房主在澳洲,交易的事情,他已经授权给了这位罗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很抱歉,你说的这些已经是过去式了……”

苏雨取过茶几上的文件袋,抽出几分复印件,道:“大概在昨天的这个时候,我的前任老板已经买下了这栋院子。各位,你们可以看一下这些文件,它可以证明我没有说假话。当然,你们也可以打电话给远在澳洲的毕先生……”

闻言,罗科长目瞪口呆,而柳先生的脸色也迅速的由晴转阴……

莫言轻轻皱眉,道:“苏雨,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中透出些不悦,他不喜欢别人来干涉自己的生活,尤其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

面对莫言的发问,苏雨有无数的借口可以搪塞过去,但她知道,面对自己的新老板,最好是还是说实话。

“抱歉,老板,我知道您很喜欢这栋院子,所以才擅作主张,将这件事情汇报给周先生。”

她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轻言细语的指出莫言很喜欢这座院子,这种朴实的口吻和乖巧的态度让人无从发作。

莫言不禁苦笑,他能说什么?

指责苏雨擅作主张?这多少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意思。

再说,这栋院子说到底是周宪庾买下来的,人家又没有逼着你住进来,你矫情个什么劲?

想到这里,莫言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话可说,叹了口气,对苏雨说道:“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确是很喜欢这里,所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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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关心则乱与漠不关心

苏雨将资料拿出来后,柳先生没做任何纠缠,只是略略说了两句废话后,就离开了36号院。当然,临走之前,他拿回了预付给罗科长的那五万块钱。

并非是柳先生不想纠缠,而是木已成舟,再怎么纠缠也是于事无补。

再者,莫言的背景也让他心生不安和忌惮。在他看来,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远在澳洲的房主,并买下36号小院,这样的能力至少是自己所不及的。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背景?罗胖子不是说,他只是一个刚辞职的司机么?”

走出36号院,柳先生的面色阴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实际上,如果不是轻信了罗科长的话,以为莫言仅仅是个辞职之后没地方住的小司机,他也不会肆无忌惮的要去检查莫言的行李包。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也是我太在乎院子里的东西了……”

柳先生走出树林,点了支烟,在心里思考着对策。

36号院里的东西,他是志在必得,否则无法向七爷交代。但是此时的情况,却又不允许他使用强硬的手段。莫言的身手以及难测的背景,都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倘若一味用强,破坏了七爷的大事不说,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毕竟他的身份见不得光,一旦暴露,宛陵乃至A省警方,必定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恶狠狠的扑过来!

“看来只能向七爷请教了……”

柳先生叹了口气,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柳先生走后,客厅里的气氛虽然轻松了一些,但在轻松之余,却也带着些诡异。

罗科长盯着莫言,左看右看,却始终不说话。

莫言无奈的摊手,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买房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又不是我,而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罗科长在想些什么,但自己的身份的确是不好向外人吐露。实际上,不仅是他,但凡和他背景相同的世家子弟,在外面都会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不仅关系到自身的安全,同时这也是一种必须遵守的规则。

对于莫言来说,安全方面的事情自然不用考虑,规则他也不在乎,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父辈给予的身份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就拿眼前的罗胖子来说,如果他得知莫言的真实身份后,反应无非是两种,一是敬而远之,二是拼命的巴结。但无论是那种态度,他都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和莫言在一起肆无忌惮的喝酒吹牛聊女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行政科长可以和小司机喝酒聊天,但永远也不可能和周宪庾、白小山那样的人坐到一块,平等论交。从一个圈子跳到另一个圈子,往往也就意味着身份上的变迁。就如同未来的某一天,当罗胖子高升为院长后,他的酒桌前,将再也见不到小司机的身影。

面对莫言的解释,罗科长心里不是特别的相信,但也没傻到寻根问底。

无论如何,莫言毕竟给了他一个解释,这让他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人的心理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如果莫言依然还是那个小司机,罗科长肯定会要求一个更加明晰的解释。但现在,因为莫言那层看不透的背景,罗科长反而不再纠结这些,在他看来,人家这么做必然是有着自己的苦衷,同时也是把自己当朋友看的一种表现。…,

罗科长扪心自问,莫言真要是亮出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后,你还敢和他交朋友么?

所谓难得糊涂,便是如此了。

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的傻子,柳先生能看出的东西,罗科长自然也能看出。要是不知好歹的寻根问底,为难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有可能失去一个朋友兼靠山。

“你至少得补偿我一顿酒!”

罗科长很严肃的说道:“十万块就这么飞了,你得补偿我。”

莫言笑道:“老实说,应该请客的是你。罗科,这位柳先生不是什么好路数,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罗科长苦笑道:“我又不是瞎的,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算是明白了,他们要买这院子多半是个借口,说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是踩点啊?你看,这附近的有钱人不要太多,随便抓一个至少都是千万富翁。你觉得,这帮家伙会不会是绑匪?”

莫言笑了笑,道:“有可能,不过真要是绑匪的话,反倒没我们什么事,你说对吧?”

罗科长笑道:“没错,咱俩穷光蛋一对,真要是被绑去了,他们说不定还得倒贴伙食费……”

两人说笑着,罗科长口中不介意,但心里还是有点遗憾,那可是十万大洋啊!

便在这时,苏雨娉娉婷婷的走过来,冲罗科长微微一笑,道:“罗先生,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罗科长奇道:“有东西要交给我?”

苏雨笑着取出一张支票,道:“罗先生,这是您的佣金,其中一半是澳洲的毕先生让我们转交的,他还让我们转达对你的谢意,感谢你这些年对这座院子的照顾,有机会的话,他还想请您去澳洲做客。另外一半,是现房主支付的信息费,毕竟他能买到这座院子,也是间接从您这里得到的消息。”

罗科长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这种好事?

他颤巍巍的接过支票瞧了一眼,立刻眉开眼笑……

十万!

这尼玛就是传说中的峰回路转与柳暗花明啊!

莫言也好奇的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随即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罗科,这酒你是请定了!”

罗科长笑的脸上肥肉直抖,道:“没得说,中午咱直接聚仙楼,海鲜随你点。”

莫言笑道:“这太铺张了,那里吃一顿,抵得上我一月的伙食费。你要是真有心,还不如折现,我正穷着呢。”

罗科长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请你一人,还有苏小姐呢。我能拿到这张支票,也是沾了苏小姐的光,区区一顿海鲜,算不了什么。”

………………………………

一顿午饭吃了两个小时,吃完饭后,罗科长去了银行,莫言回到了36号院,苏雨也跟了过来。

站在院前,莫言注视着这栋小院,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真正买下这里……

看了半天,他忽然问道:“周宪庾买这座院子花了多少钱?”

苏雨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我估计,应该不会少于七百万。”

七百万……莫言暗自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外财的话,仅靠方正信息那里的酬劳,短时间内肯定无法真正拥有这栋院子。

他之所以产生买下这里的念头,一是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座院子,其次,他不想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莫言很清楚,周宪庾之所以买下这里,并非是他和自己的关系有多么的好,而是周宪庾将自己视为同一个阵营的人。在周宪庾眼中,自出生之日起,因为亲情和血脉,姓周的和姓莫的之间,就有一种天然的盟约。彼此间守望相助,不过是本分而已,与两人之间是否亲近完全无关。…,

简而言之,莫言若是丢人,他姓周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么就必须站出来,否则,事情传到周家或者莫家的长辈耳中,他的印象分必然会大打折扣……

他与莫言不同,他的根系是扎在周家和莫家这棵相依相扶的双生树上,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不仅要顾全两个家族的体面,同时也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支持和印象分。

周宪庾很清楚,莫言是自我放逐,而并非是被驱逐出家门。最重要的是,莫言是莫家的长房长孙,是唯一能在老宅的小书房中陪老爷子喝酒的小辈。如此这般,周宪庾又怎么会真的忽视莫言?

再说了,一栋价值不超过千万的别墅,对周宪庾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正是想明白了这些,莫言才格外想买下这里,这并非是他矫情,而是一种生活态度。

“七百万……”莫言摇了摇头,至少在这三个月内,他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肯定没时间去琢磨赚钱的事情。

他正唏嘘着,手机却忽然响起,看号码,是京都的电话。

“是莫言吗?”电话里传出陈秘书的声音,他道:“你稍等,老爷子要和你说话。”

莫言有些奇怪,老爷子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莫言,跟你说个事……”

莫言道:“您说,我听着呢。”

莫仲阳道:“小语最近要下去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莫言不禁一呆,道:“老爷子,你确信没打错电话么?这种事情,你得去问……咳,去问我父亲吧?”他实在叫不出爸爸这种最为亲近的称呼,咳嗽了一声后,选择了父亲这个词。

老人轻轻哼了一声,道:“所谓关心则乱,这个问题问他们不合适,尤其是你的那个继母,一天到晚乱操心。”

莫言忍不住苦笑,别人是关心则乱,我这里应当就是漠不关心了。

不过细想想,也的确如此,他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别说是关心了,很多时候甚至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103】西村镇

莫言的确是不怎么关心莫语,不过平心而论,他的这个弟弟除了有些世家子弟的清高与孤傲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至少比起白小山那种纨绔,身上要少了许多令人生厌的浮华与躁动。

莫言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来听取自己的意见,但同样觉得,如果能在基层得到真正的历练,对莫语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他想了想,问道:“老爷子,您是想让莫语下基层熬资历,还是想真正让他得到锻炼?”

莫仲阳道:“尽问些废话,仅仅是熬资历的话,我用得着问你?”

莫言笑了笑,问道:“莫言现在是正科还是副处?”

莫仲阳哼了一声,道:“他才二十四岁,有何德何能,就敢坐上副处的位置?”

莫言又问:“下到基层总得升一级吧?”

莫仲阳道:“没得升,就是正科……”

莫言这时心中已是明了,叹了口气,道:“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您之所以问我的意见,想必已经决定让莫言来宛陵了吧?”

莫仲阳也不否认,直接道:“说说吧,宛陵那边有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

老人久在高位,说话向来都很直接。退下来后,说话就更是如此,无论是是家事还是其他的事务,这个世上能让他绕着弯子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

果然是要来宛陵……莫言这时已经完全明了老人的心思。

首先,老爷子的确是想让莫语去一个恶劣的环境经受锻炼。其次,他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征询莫言的意见,无非是想让莫言多一点做兄长的责任感。

老人的潜意思就是:我既然征询了你的意见,而你也给出了答案,那么在这个问题上,你是要承担一些责任的。

同时,老人也是在用这种方式促进兄弟俩的感情。将莫语下放到宛陵,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莫仲阳和莫言之间隔了一辈,但这长辈的情怀却总是相通的。

想明白了这些,莫言也就不好违逆老人的心思,爽快的道:“宛陵这边有个西村镇,民风彪悍,宗族势力较大。此外,西村镇这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产业,镇上的居民大多靠收售赃车、拼接报废车辆,甚至帮肇事车辆毁灭罪证来养家糊口。这很符合您老说的穷山恶水,说一句不好听的,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其实更符合西村镇的形象……”

老人的性格干脆之极,听完之后,道:“好,就是这个西村镇!”

说完,老人直接挂了电话,根本就没问其他的事情,也没问西村镇的详情。

老人电话挂的极为干脆,莫言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就情不自禁生出钦佩。

对老人来说,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完成。

让莫语经受锻炼,弥补兄弟两之间的隔阂与陌生,让莫言意识到为人兄长的责任……

短短几句话之后,老人的目的全部达到,干脆利落,却又自然而然,没有一分的生硬。

甚至在某些地方,老人还刻意留白,让莫言自己去想。

这样的技巧与手段,莫言自问无法做到,又怎能不心生钦佩?

当然,刚才的这些话如果换一个人来说,可能就会起到相反的作用。而这其间的差距,就在于老人的人格魅力和气势上,老人曾伫立与这个世界的最高峰,他的人格魅力和多年沉浮养成的气势,即使在千里之外,也能让人深切的感受到,并深受其影响。…,

“啧,倒是有些意思……”

莫言微微一笑,心里情不自禁的想,当那个骄傲如孔雀般的家伙忽然坠落到西村镇那个大泥潭的时候,该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呢?

是屁滚尿流的逃之夭夭,还是咬牙坚持,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那个泥潭?

倒是有些期待了……莫言笑了笑,取出钥匙打开院门。

…………………………

接下来的两天相当平静,莫言曾以为那位柳先生会来‘拜访’自己,但奇怪的是,这家伙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此,莫言倒也没有特别的放在心上,只是专心的淬炼五彩圆石,希望尽早炼成剑胚。

到了第三天,大约在傍晚时分,莫言接到了范长云的电话。

“莫先生,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莫言没想到范长云这边真的有了消息,他本打算最迟明后天,亲自去淡水山庄走一趟,将赵越的事情做个了结。

不过既然有了消息,他肯定是要听一听的,道:“我听着呢,麻烦你说详细一点。”

范长云道:“我从徐德发的一个老乡那里得知,徐德发在西村镇有个相好的,这女人是个寡妇,带着一个六岁大的儿子。不晓得这个消息对您有没有用?”

莫言闻言,不禁一怔,大前天正和老爷子说起这西村镇,没想到这会儿又被范长云提起。

范长云又道:“这寡妇姓于,她的儿子我看过,长得胖乎乎的,和徐德发长得挺像。我找镇上的人打听过,这孩子是个遗腹子,所以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就是徐德发的种。”

听到这里,莫言微微点头,觉得这条线索值得自己跑一趟,于是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范长云道:“就在西村镇……如果您要过来,现在正是时候。”

莫言问道:“怎么说?”

范长云道:“半个小时前,于寡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莫言道:“好,告诉我她家的地址,我马上赶过去。”

“于寡妇以前经营着一家汽车修配厂,不过前段时间已经关门,她家就在厂子里,具体地址是西村镇长湖路12号,四海修配厂……”范长云报出一个地址后,又道:“莫先生,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莫言道:“有话尽管说。”

范长云稍稍犹豫了一下,道:“莫先生,你来的时候小心点,我总觉得有人正盯着我……”

“有人盯着你?”莫言皱眉道:“知道是什么人么?”

范长云道:“没有确切的发现,仅仅是一种直觉。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灵……您也知道,我是混江湖的,经常会被人惦记上。有好几次,都是靠这种直觉才逃过一劫。莫先生,我的意思是,假如我真的被人盯上,现在脱身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您一定要小心行事,您安全了,我才有脱身的希望!”

莫言闻言,不禁微微皱眉。

范长云是个老江湖,但凡此类的人,对危险的直觉向来很灵验。他既然已将话说到这份上,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我马上赶过去,你现在先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最好是镇派出所附近。”

莫言此时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范长云若是被警方的人盯上,其实并没有危险,怕就怕他是被赵越的人给盯上了。

从宛陵市区到西村镇有几十公里,莫言不敢怠慢,立刻出门发动汽车,往西村镇驶去。…,

所谓欲速则不达,行至二环的时候,前面发生车祸,生生耽误了他一个多小时。

等他将车开进西村镇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钟。

他将车停在路口,拨通范长云的电话。

然而,电话里传出的却是无人接听的声音……

莫言不禁微微皱眉……电话无人接听,显然是范长云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仅仅是最浅显的推论,因为他无法肯定,范长云是真的出了事,还是与别人合伙演的一出苦肉计。所谓人心隔肚皮,尤其是范长云这样吃江湖饭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他随时能出卖自己的雇主。

沉吟片刻后,他在镇上找了个停车场,将车停好,然后步行往范长云所说的长湖路上的四海修配厂而去。

无论范长云是真的出了事,还是在演苦肉计,他都必须去这个修配厂亲自看一眼。

在别人眼中,那里或许会是个龙潭虎穴,但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等闲。

“希望你是真的出了事,这样的话,只要你不死,我就能保住你的命。如果你串通别人来算计我,我会给你来一出真正的苦肉计……”

夜色中,莫言漫漫而行,嘴角处挂着一丝冷笑。

…………………………

“兄弟,大家都是吃江湖饭的,没必要这么狠吧?”

昏暗的斗室里,范长云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满脸血污……

他努力睁着已经肿的像颗桃子的眼睛,吐出一口血沫,龇牙咧嘴笑道:“兄弟,你要是带种,就给我个干脆的,别老这么不上不下的。大家都是吃江湖饭的,敬的都是关二爷,咱什么都不念,总得念点香火情吧?”

“姓范的,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说出是谁让你来这里的,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另外,你来于寡妇这里,想必也是找某些东西,要是有什么发现,也不妨说出来。”

范长云的对面,一个极为精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正把玩着一只黑星。

这只黑星正是范长云用来防身的那支枪,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此人手中。

“姓范的,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你要是不知道珍惜,我也无话可说。镇子外就是白水河,按照咱们宛陵这边的规矩,我会在你身上绑上九块石头。请你九九归一,一路走好……”

这只枪保养的极好,泛着冷光,在男人手中飞快的旋转着,没有丝毫的涩滞。由此可见,这人绝对是一个玩枪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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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夜色深沉

“盗亦有道,吃我们这碗饭的没规矩可不成……”

范长云嘿嘿的笑着:“我不会告诉你是谁让我来这里的,至于你说的东西,我就更不清楚了。兄弟,就别玩什么九九归一了,利索点,就用我的这把枪,给我个痛快吧。不过上路前,能不能给支烟抽?”

范长云骨子里是个狠厉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狠。

面对死亡的威胁,他显得毫不在乎,其实很多年前,当他走上这条不归路时,就有了横死街头的觉悟……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对他这种有着浓厚黑色背景的人来说,生与死早就看开了,生当尽欢,享尽奢华。死,也无非就是那样,眼一闭,权当是睡着了……

二十多年的江湖,他早就有了面对死亡的觉悟。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不惧怕死亡,但面对莫言时,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关于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是百思不得其解。除死无大事,我连死都不怕,却为什么会畏惧那个年轻人呢?

这看似一种悖论,但实际上,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所畏惧的事物。有的人畏惧死亡,有的人畏惧失去,有的人畏惧活着……

死亡或许是结束所有事情的最佳方式,但却无法抹去生前的畏惧。范长云不是心理学家,他只是一个积年的老混混,所以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不过源于对莫言的那种莫名的敬畏,此刻他虽然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但心中却始终觉得,自己未必就会死在这里……那可是大师,能人所不能的大师!

所以,他表面看似混不在乎,但实际上却在用自己的方式尽量的拖延着时间,希望能等到‘大师’降临的那一刻。

“帮个忙,兄弟,先给支烟抽……”范长云再次提出要求,道:“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抽了你的这支烟,见了阎王老子,我绝不会报你的名字。啧,说起来,还没请教兄弟的尊姓大名呢。不介意的话,报个名吧,也好让我知道到底是栽在那路神仙的手上!”

“我姓胡……”拿枪的男人点了支烟,塞进范长云的嘴中,微微皱眉道:“你真的不肯说?”

范长云心中冷笑,老子说的越快,死的就越早,你当老子是傻子呢?

他大口的吸着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拿枪的男人正是赵越的头号手下胡建成,他盯着一脸混不吝的范长云,心中也是有些无奈。

对他来说,杀掉范长云不过举手之劳,但是他却拿不准这姓范的究竟在为谁服务。淡水山庄现在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实在经不起太多的觊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躲在范长云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此外,他是一路跟着范长云来到这西村镇的,不晓得比自己早一步进入四海修配厂的范长云,究竟有没有收获?

赵越的触角很多年前就已延伸至西村镇,所以胡建成很快就从西村镇的地头蛇那里获知于寡妇和徐德发的关系。徐德发的保密工作做的虽然不错,但这只能瞒过宛陵市区的人,却无法瞒过西村镇上的人。他甚至以于寡妇远亲的名义,和镇上的地头蛇打过几次交道,希望于寡妇的汽配厂能获得这些地头蛇的照顾……

有鉴于此,胡建成实在拿不准,早自己一步的范长云,究竟有没有拿到某些对赵越不利的证据?…,

范长云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他手中有没有掌握对老板不利的证据?

仅此两点,若是不搞清楚,胡建成就不敢轻易送范长云上路。

“胡哥……”

斗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随即,一个黑壮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人绰号黑皮,正是这西村镇上的头号地头蛇。

“胡哥,有人过来了……”黑皮道:“按你的吩咐,兄弟们把这厂子的周围都给看住了。胡哥,您看,是不是把这人弄进来问问?”

胡建成道:“会不会是过路的?”

黑皮道:“不可能,于寡妇这厂子偏的很,而且关门也有一段时间了,一般人是不会来这里的。黑灯瞎火的往这里来,对半是冲着厂子来的。照我看,要么是个偷儿,要么和这姓范的有关。”

胡建成点了点头,认可了黑皮的分析,道:“这人长什么样?”

黑皮道:“黑灯瞎火的看不太清,不过肯定是个年轻人,而且还蛮镇定的,叼着根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是在散步呢……”

胡建成沉吟片刻后道:“先不急……等他进了厂子再抓不迟。”

黑皮道:“他要是不进来呢?”

胡建成瞥了一眼黑皮,似笑非笑道:“放心,黑皮,答应你的好处不会少了一分半厘,不用这么上赶着表现。”

黑皮被他戳穿心思,不禁有些尴尬,讪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光拿钱不办事,有些对不住胡哥嘛。”

微微一顿,又道:“对了,胡哥,于寡妇的屋子我都让人翻遍了,没找着什么笔记本、账本之类的东西。您看,还要不要继续?”

胡建成道:“继续找,除了笔记本账本之类的,电脑u盘什么的也别放过。另外,找东西的人可靠吗?”

黑皮道:“放心吧,胡哥,是我媳妇和小姨子,一个锅里吃饭的人,绝对可靠。”

“一个锅里吃饭?”胡建成撇嘴道:“我看是一张床上睡觉吧?”

黑皮恬不知耻的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

肥水不流外人田?

距离四海修配厂大约五十来米的地方,莫言微微一笑,心说这叫黑皮的家伙倒是老实不客气,姐妹花啊……

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四海修配厂中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监控中。

胡建成和黑皮的对话,同样落在他的耳中。

此刻他已确定,这个姓胡的多半就是赵越的人,而范长云就是栽在这人手中。

胡建成的出现,莫言并不不觉得意外,七处虽然暂时拿赵越没有办法,但却是步步紧逼,除了对淡水山庄的监控外,对赵越的朋友和下属也展开了拉网式的排查。无论有没有嫌疑,总之先查一遍再说。而且这种排查是公开进行的,并没有对赵越保密。

这种调查其实就是一种公然的施压,同时也是在彰显警方决不放弃的态度,赵越如果抗不过这种压力,那么必然就会自乱阵脚……

有时候,打草惊蛇,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策略。

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赵越这种枭雄?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然会垂死挣扎,抓住一切可以救命的东西,哪怕仅仅是一根稻草!

因此,莫言对胡建成的出现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自己和杜小音能判断出徐德发另有秘密据点,身为徐德发合伙人的赵越自然也能猜到,如此,他派出大量的手下试图赶在警方之前找到这个地方,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唯一让莫言有些惊讶的是范长云,他没想到,这个积年的老混混也有如此硬气的一面。

尤其是那句‘盗亦有道’……

老实说,这句话在范长云的口中说出,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但却可以看出,这家伙做人还是有自己的底限和原则的。

“包括范长云在内,一共十三个人,其中两个在修配厂外,其他的都在厂内……”

夜色中,莫言步履轻松的往修配厂走去。

在他看来,眼前这一幕这只是小场面,没必要遮遮掩掩,以力破局才是最好的方式。

修配厂里的人,无非是些街面上的混混,除了胡建成手中的那把枪,混混们手里的武器不过是些吓唬人的西瓜刀和钢管。这些东西对普通人来说,颇具威慑力,但对莫言来说……套用一句游戏术语,这些武器甚至无法破防,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此,莫言觉得没必要太重视这些人。

此外,这里很僻静,没有警方的监控,也没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媒体记者,这给了莫言更大的活动空间和自由。

修配厂的门是虚掩的,莫言走到门前,轻轻推开已经有些锈迹的铁门。

入眼处,是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停车场,地上布满黑色的轮胎擦痕和油污。

修配厂的灯光有些暗……

莫言走到停车场正中,停了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没人任何人现身……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修配厂的东边,斗室里的灯已被关掉,黑皮和胡建成站在窗前,观察着停车场中央的莫言,都是微微皱眉。

黑皮小声道:“这家伙居然真的就这么进来了……胡哥,你说这家伙到底是傻大胆,还是有恃无恐?”

胡建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和黑皮一样,他心里也很疑惑,搞不明白莫言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不担心别的,最担心的就是这人与警方有关系,又或者,这人根本就是个警察!

胡建成心里很清楚,如果来人是警察的话,黑皮这帮人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这帮混混欺负良善各个都是好手,与人抢地盘时,也有敢豁出命不要的狠人。但是一物降一物,这些人一旦遇上警察,却仿佛见了猫的老鼠,别说是冲锋陷阵,没有阵前反水,将你卖给警察,就已经是相当的讲义气了!

“胡哥,这家伙会不会是个警察啊?”

“警察的风格我很熟悉,出任务至少也得两人,这人应该不是……黑皮,你出去盘盘他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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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被钉在墙上的少年

听胡建成这么一说,黑皮的胆气立刻壮了起来,大包大揽道:“成,胡哥,你瞧我的。”

只要不是警察,黑皮自认没怕过谁。院子里有近十号的兄弟,哪怕来的是条过江龙,他也有信心让这条龙老老实实的盘在那里!

我的地盘我做主……黑皮晃着肩膀,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

他刚出门,胡建成就转过身,冷冷的警告范长云道:“我知道这人是来找你的……所以你最好老实点,千万别出声,否则我会第一时间干掉你。”

难道真的是大师找来了?

范长云心中安定了许多,咧了咧嘴,嘲笑胡建成道:“知道是来找我的,还让黑皮出去盘底?”

胡建成冷笑道:“不是猛龙不过江,既然敢孤身一人找到这里,你的这位同伴想必不是什么菜鸟……我花钱请了黑皮,让他去探探路,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知为什么,看到莫言的第一眼,他的心底就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院子里的年轻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威慑力,无非是个子高一点而已,看脸相,甚至还带着一些文人的儒雅。

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自己害怕的?

胡建成在心里如是问着自己……不过他也知道,凡事不能看表象,这人既然敢孤身来到这里,想必是有所持。

此外,他和范长云一样,都是老江湖,对危险的直觉向来都很敏锐。

当莫言意态悠闲的走进大院后,他就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

大院中,黑皮一步三晃的走到莫言面前,笑嘻嘻道:“哥们,这大晚上的跑这里来做什么,走错地方了吧?”

莫言笑道:“你叫黑皮?”

黑皮一呆,道:“你认识我?”

莫言摇头道:“不认识,刚刚听别人这么叫你。对了,顺便还知道你屋里藏着一对姐妹花……”

黑皮心中顿起寒意,道:“喂,你他么到底是谁?警告你啊,别在我黑皮面前装神弄鬼!”

莫言微微一笑,道:“行了,懒得跟你多说废话,让你的兄弟们都出来吧。”

黑皮心中越发惊疑,这货怎么知道院子里埋伏着人,难道他有透视眼?

他心中惊疑,口中却道:“别咋咋呼呼了,这院里就我一人。”

莫言笑道:“值班室里两个人,小仓库里四个人,你的老婆和小姨子在于寡妇的房间里……”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道:“怎么,非要我全部说出来?”

黑皮咽了一口吐沫,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村镇三面环山,这种偏僻的地方,各种神神道道的东西向来流行。黑皮自小在西村镇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对神怪之类的东西难免存有敬畏。此时,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免不了泛起一些不好的联想……

“他么的,该不会是撞着什么邪门的东西了吧?”

黑皮口中干燥,心中便后悔没备下些黑狗血……

莫言道:“别管我是谁,最后给你个警告,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有些钱不是那么好挣的,没必要给人当炮灰!”

说老实话,此刻被莫言唬住的黑皮很有一走了之的心情,奈何这里不是他一个人,八九个兄弟还藏着暗处看着自己。倘若就这么被人几句话给吓的逃之夭夭,恐怕过了今晚,西村镇的头号扛把子就该换人了!…,

对于黑皮这种江湖混混来说,有时候脸皮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屋子里还有一对姐妹花正瞧着他……

黑皮想到这里,顿时热血上冲,道:“我操,你个龟儿,当老子是吓大的么?”

莫言脸色顿时一沉,脚尖一点,便如鬼魅般上前,一巴掌将黑皮抽倒在地。

“你的嘴巴很臭,知不知道?”

这一掌的力度不大不小,对莫言来说只是略施薄惩,但对黑皮来说,却是心灵和肉体上的双重打击!

身为西村镇的老大,被人生生扇了一耳光,而且还是当着众多兄弟的面,这个场子不找回来,你教他如何做人?

其次……

黑皮一手捂着嘴,看着地上被打落的两颗牙,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我的牙被人扇掉了?

黑皮心中顿生荒谬的感觉,老子纵横西村镇七八年,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草你妈,兄弟们都给我出来,弄死这小娘养的!”

黑皮心中羞恼到了极点,忘了火辣辣肿得厉害的脸庞,也忘了莫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速度,蹭的从地上爬起,开始招呼躲在暗处的兄弟们……

斗室里,胡建成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黑皮是个莽夫,也没什么眼光,自然就忽略了莫言刚才近乎鬼魅的速度,但胡建成却清清楚楚看在眼里,而且深刻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你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吧?”

胡建成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他终究不甘心这么退走,于是开始默默检查手中的枪。

随即,他见范长云有些躁动,想了想,干脆用一块满是油污的抹布塞住了他的嘴……

修配厂的大院中,七八个地痞已是将莫言包围。

这些地痞的年纪都不大,其中甚至还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犹带稚气的青涩脸庞上,流露的却是一脸的凶恶!

其他的地痞手中拿的都是钢管和西瓜刀,这些武器的杀伤力并不大,只要小心控制,一般是不会闹出人命的。但两个少年的手中拿的却是仿制的菱形军刺,这种武器的杀伤性极大,捅在要害部位后,仅是失血就足以致人死命!

“都给我一起上,弄死这个小娘养的!”

黑皮凶性发作,一抹嘴角的血污,恶狠狠的道:“谁都不要留手,敢来我西村镇猖狂,弄死他没商量……老八,结巴,你们两个怂货愣着干什么?给我弄死这货,待会往院子后的坟场一埋,鬼都不晓得!”

听他这么一鼓动,两个少年受不得刺激,嗷嗷叫着就冲向了莫言。其他的地痞都是老油子,嘴里叫的山响,脚下却明显慢了许多,任由两个少年冲在前面……

两个少年下手极狠,一左一右,冲着莫言的腹部就捅。

换了别人,考虑到这两个少年毕竟没有成年,行为也是受人蛊惑,或许会手下留情。

但莫言看人,向来是论迹不论心,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敢向我递爪子,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于是下一刻,两个少年忽觉手中一轻,军刺竟是不翼而飞……

随即,便觉得肩膀剧痛,同时被一股大力带着往后飞退!

两个少年并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旁边的人却看的清清楚楚,同时倒抽了口凉气!

包括黑皮在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满脸惊恐的扭头往回看去。…,

………………………………

昏暗的灯光下,地槽附近的墙壁上,两个少年被生生的钉在墙上,肩膀处,各自插着一柄军刺!

这两个少年只是凭着一股血勇行事,真要论胆子,其实比普通少年好不到哪里去。

“黑皮哥,大猫哥,救命啊!”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妈,我不想死啊,快来救我啊!”

此刻,两个少年已经搞清楚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嘴唇哆嗦了几下后,强烈的恐惧和剧烈的痛疼便同时袭来,使得两人眼泪鼻涕顿时糊了满脸,裤裆也湿了个通透,像个娘们似的尖叫着痛哭起来……

痛疼或许可以抵挡,但是被人用军刺钉在墙上的恐惧不是什么人都能坦然受之,更何况,他们只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莫言微微撇嘴,手指轻轻一弹,两颗黄豆飞出去,让两个少年闭上了嘴。

他并没有杀人,只是点了他们的安眠穴穴。生死为大事,他还没有残忍到剥夺这两个少年的生命……

哐当……

哐当……

当两个少年的尖叫哭泣声戛然而止时,有两个机灵的地痞下意识就扔掉了手中的钢管和西瓜刀!

眼前这惊悚的一幕,唯有在电影中才会出现,他们何曾在现实中见过?

两个少年被钉在墙上的一幕也就罢了,众人勉强还能接受。

可是这后面……

尼玛,手指轻轻一弹就要了人命,这比开枪还要来的利索啊!

所有人都以为两个被封住安眠穴的少年已经死掉……

地痞们面面相觑,再看向对面屈指轻弹就能杀人与无形的年轻人,心中意志顿时瓦解,再也没有任何逞凶的念头!

于是下一刻,空旷的院子中‘哐当’声便持续响起,直到所有人的手中再没有任何的武器……

黑皮这时也清醒过来,颤巍巍指着莫言道:“你……你杀人了!”

莫言一脸的无所谓,淡淡道:“是啊,我杀人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后面的坟场随便一埋,鬼都不晓得嘛!”

黑皮牙齿直哆嗦,道:“你……你不怕我报警?”

莫言奇道:“死人会报警么?”

黑皮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这家伙难道要把所有的人都杀了?

…………………………

斗室中,胡建成的脸色铁青。

他双手握枪,瞄准着莫言,几次想要扣动扳机,却又迟迟下不了决定。

一种极为古怪的情绪在他心中弥漫……

按照常理来说,只要他扣动扳机,外面的年轻人绝对是必死无疑。

胡建成对自己的枪法有足够的信心,当年没退役的时候,他的枪法在整个团部都是首屈一指的。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他也有信心一击命中!

然而,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他,不开枪还有活路,若是扣动扳机,必死无疑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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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卑微的骄傲

胡建成犹豫的时候,大院内的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莫言并没有因为黑皮等人扔下武器就手下留情,几个腾跃之后,将所有人都击晕在地。于寡妇房内的那对姐妹花享受到的待遇要略高一些,被两颗黄豆封住安眠穴,进入了梦乡。事已至此,他不可能放走这些人,但也不想让他们看到接下来的事情……

随即,莫言走到两个少年身前,拔出军刺他们肩膀上的军刺后,顺便替两人止了血。

两个少年的情形看似凄惨,但实际上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莫言出手时,已是手下留情,军刺穿肩而过,造成的是贯穿伤,没有伤及经脉和骨骼。只要止血、消毒、缝合伤口,再经一段时间的调养,就能恢复如初,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莫言不是什么圣人,两个少年既然敢不计后果的出手,那么就必然会受到惩罚。要知道,如果他是个普通人,刚才很有可能就会死在少年那两记致命的穿刺之下……

“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你们能记住这个教训吧……”

莫言摇了摇头,将两个少年随手扔到一边。

从容不迫的做完这一切,他看向胡建成所在的屋子,笑了笑,道:“出来吧,躲在里面也不是个事。”

老实说,他心中也很奇怪,不明白屋子里的那个家伙用枪瞄了自己那么久,却为什么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所以,他决定给这个姓胡的家伙一个机会,看看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此外,他也想试试能否说服这个家伙和警方合作,如果这人肯放弃赵越,自己也就省了很多的麻烦……

黑暗中,胡建成的枪依旧瞄准着莫言,他的手很稳定,没有一丝的颤抖。

然而,他的心中却是波涛起伏,翻起千重浪……

他是军人出身,江湖上也闯荡了好些年,可谓见多识广,胆如斗大,但莫言那近乎鬼魅的身手依然是吓住了他!

在这一点上,他和黑皮那些地痞们没什么两样,心中翻来覆去都是同样的念头……这家伙尼玛还是人么?

都说人力有穷尽,可是莫言的出现却彻底的颠覆这个观念!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知道,莫言其实早已发现自己,甚至有可能知道自己正用枪指着他。这并非毫无根据的猜测,因为这个年轻人刚进来的时候,就准确无误的指出那些藏在暗处的地痞们。

胡建成并不觉得自己是个例外,而莫言此刻的出声,也恰恰验证了这一点。

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这家伙果然早就发现了我,却依然优哉游哉的先收拾黑皮那帮家伙,这显然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沉默了片刻,胡建成一咬牙,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用枪指了你很久?”

莫言笑道:“知道啊……这枪我还见过,是范长云的那把枪,对吧?”

胡建成默然……

他还能说什么?

人家不仅早就发现了他,连他手中拿的是什么枪都一清二楚,面对这种颠覆常人思维的家伙,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莫言道:“不如我们谈谈?”

胡建成沉默片刻,道:“你想谈什么?”

莫言笑道:“除了赵越之外,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谈的么?”

胡建成又是默了片刻,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莫言道:“省厅七处知道吧?我是七处的顾问……”

胡建成微微皱眉,道:“老实说,你的风格不太像是警察。”

莫言耸了耸肩,道:“我本来就不是警察,顾问而已。”

胡建成再次沉默。

黑暗中,他的眼光闪烁,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莫言却有些不耐烦了,道:“我说,你到底愿不愿意谈?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只有一种选择……你愿意谈,我就少些麻烦。你不愿意谈,我无非是多花费点时间。”

胡建成忽然想明白了些什么,笑了笑,道:“问你个问题。”

莫言道:“你说。”

胡建成深吸了口气,道:“你就那么自信,能躲得过我的子弹?”

莫言一撇嘴,道:“你可以试试……”

他话音未落,黑暗中的胡建成却已是悍然开枪!

胡建成的枪法极准,瞄着莫言的眉心,手指微动,便是三连射……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本我意识锁定,在他手指尚未扣动时,莫言就已经察觉。

……在本我意识中,三颗炽热的子弹连成一条直线,奔着莫言的眉心而来。

子弹的速度早已经超过肉眼可辨识的范畴,但在本我意识中,它的速度却已被放慢到极致……

此外,早在子弹出膛之前,本我意识就通过胡建成的肢体震颤,以及枪口的方位,判断出子弹出膛后的轨迹。

所以,莫言只是轻轻偏了偏头,就轻易避开这三颗带着死亡气息的子弹!

对现在的莫言来说,这种单发的热武器几乎造不成任何的威胁,通过预判和本我意识的速度放慢,很轻易就能避开。除非是多只速射武器的集火轰击,才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砰、砰、砰……”

三颗炽热的子弹擦着莫言耳边飞过……

既然对方不肯谈判,莫言也就不再勉强,避开子弹的同时,他犹如大鸟般腾身飞起,空中一折身,冲着那间斗室电射而去!

“轰!”

红色的砖墙忽的砰然炸响,碎片和粉尘混合在一起,顿时弥漫了整个斗室。

这时的莫言已经不愿意再耽搁下去,竟是以蛮力生生撞破了这堵结实的砖墙!

………………………………

枪响,墙裂,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

看着犹如魔神般而来的莫言,胡建成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混合着绝望的微笑!

他手中的枪自然不止三颗子弹,但是当莫言鬼魅般避开他的三连击之后,他就懒得再做这无用功……

“结束了……”

他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忽然调转枪口,冲着自己的太阳穴悍然扣动了扳机!

……………………………………

粉尘散去,莫言无语的看着已经死去的胡建成。

老实说,他真的没想到胡建成会自杀,以至于当胡建成调转枪口时,他竟没来得及制止……

“我又没想杀你,你用得着自杀么?”

他弯下腰,将胡建成的眼睛合上,微微叹气,道:“赵越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也算是他的福分。”

其实莫言并不知道,胡建成的自杀与忠心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胡建成也不例外。

他之所以成为赵越的手下,完全是为了钱。起先是因为父亲的病需要钱进行治疗,后来却是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再也回不了头。而他之所以选择自杀,是因为他知道,这些年来手中沾满了血腥,即便自首,也逃不掉一死。他不怕死,但却担心,自己死后家人会失去照顾。赵越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在他想来,如果因为自己的死能保全赵越,那么这笔‘交易’还是划得来的。至少,自己的家人还可以得到照顾………,

此外,他之所以只开了三枪就迫不及待的自杀,是因为他在害怕!

他很害怕,一旦落在莫言手中,这个颠覆了常人思维的家伙,说不定就会施展什么‘妖法’,来撬开自己的嘴!

所以,他悍然朝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你再牛逼,难道能让死人开口说话么!

关于这点,他的确没有猜错,如果他不死,莫言有的是手段从他口中得到关于赵越的证据,孔查就是最好的例证……

对于有些人来说,死其实并不可怕。

对胡建成来说,以上原因其实只是他开枪自杀的不分理由,并不完全。

实际上,开枪的那一瞬间,除了家人,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曾经拥有的骄傲。他想起了军营,想起了当年的战友和连长,更想起了多年前老父病危时,战友们七拼八凑送来的那笔五千六百三十二块的款子……

他很珍惜这份曾经拥有的荣誉、骄傲以及友情,所以,他不愿自己被送上审判台后,被检察官指出自己曾经的军人身份,更不愿用自己后半生的黑暗去玷污那曾经拥有的骄傲和友情,所以,他宁愿痛快的一死……

每个人都属于自己的故事,属于自己的骄傲,这样的故事和骄傲不分好坏,无分良善。

胡建成也不例外,哪怕他死的是如此的不堪。

“这家伙是条汉子……”

被松绑的范长云看着胡建成的尸体,感慨道:“我没当过兵,不过我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曾经是个军人。”

军人?

莫言没有见过活的胡建成,所以无从判断……

“大师,下面该怎么办?”范长云恭敬的问道。

他不晓得莫言七处顾问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所以这时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将这里的一切全部焚毁。

他此时的话语,比起以前的恭敬更多了几分真诚。虽然没有看见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刚才莫言穿透墙壁,如魔神般闯进房间逼得胡建成不得不自杀的场景,已是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你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莫言叹了口气,取出手机,拨通了杜小音的电话。

趁着电话还没接通,他对范长云道:“老范,今天这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另外,以后有什么麻烦,只要不违反我的原则,我会出手帮你一次!”

【107】好人莫言

出手帮我一次?

范长云闻言,心中喜不自禁,这样的承诺就相当于一次保命的护身符啊!

他不顾莫言比自己小了十来岁,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谢谢大师,您放心,我会珍惜这次机会的。”

微微一顿,又提醒道:“对了,您来之后,这姓胡的曾经发了个短信,很短,据我估计,应该是发给赵越的某种信号。”

他本就是江湖人,对于这种小伎俩再熟悉不过。遇到什么危急情况时,会利用短信给同伴发个求救或者警告的信号,这种信号一般都很简单,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字符……

莫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他是在给赵越报警……”在本我意识的监控下,胡建成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他当时正忙着处理黑皮一伙人,来不及制止。

而这也正是他给杜小音打电话的主要原因,事情起了变化,而且胡建成已死,他必须要通知杜小音。

说话间,电话已经接通,杜小音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莫言朝范长云一扬下巴,示意他赶紧走人。

范长云不敢出声,朝莫言鞠了个躬后,急匆匆的离开了四海修配厂。

“有事找我?”杜小音问道。

莫言没有任何的废话,道:“带上人,赶紧来西村镇。”

杜小音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言将刚才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又道:“好几十公里的路程,你赶紧过来,趁这时间,我会仔细的搜索这里。等你来之后,说不定会有好消息等着你。”

胡建成自杀了?

杜小音对胡建成的了解远在莫言之上,不过事情来得突然,她甚至来不及感叹这个被七处列为二号目标的家伙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完蛋了,匆匆道:“明白,我马上出发……”

挂断电话,莫言走出这间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的房间,朝于寡妇的住处走去。

一进门,便看见黑皮的老婆和小姨子趴在地上,正打着呼噜……

此时虽已经过了初春,但地上的寒气依然浓厚,两个女人的相貌一般般,但却挺时尚,都是黑丝短裙的清凉打扮,此时趴在地上,脸蛋被冻的都开始有些发青。

莫言摇了摇头,一手拎起一个,随手扔在了床上。

于寡妇的住所并不大,一间客厅、一间卧室,外加厨房和卫生间。

黑皮的老婆和小姨子倒是很卖力,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都已被她们翻得乱七八糟,就连卫生间里的抽水马桶都没放过……

莫言自然不会和她们一样四处乱翻,站在客厅中央发动本我意识,开始对这里进行仔细搜索。

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所有事物都纤毫毕现。莫言首先搜索了客厅和厨房,然后是卫生间,却没有任何发现……

直至本我意识光临于寡妇的卧室后,他终于有了收获!

于寡妇的卧室不大,却摆了两张床,一大一小。

大的那张床应该就是于寡妇的床,而小的那张,显然属于她六岁大的儿子。

这张小床的旁边有个柜子,上面摆满了玩具,这其中有一个陶土做的泥娃娃,灰不溜秋的外表,看似一点也不起眼。

实际上,对于本地人来说,这个娃娃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

在宛陵这一带,孩子降生之后,都会在当地的土地庙或者某个娘娘庙请回这样一个娃娃。这个娃娃叫做命娃娃,也叫替灾娃娃。当地人相信,孩子降生后,会有三灾九难。而这些命娃娃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代自家的孩子挡住这些灾难………,

娃娃请回来之后,每大一岁,孩子的父母就会用刀在娃娃的额头上刻下一道深痕,以示过去的一年里所有的灾难,都在这一刀中烟消云散。

而当命娃娃的额头上布满十九道深痕时,也就意味着孩子已经成年了。

这时,命娃娃的使命就算完成,而长大的孩子也会在十九岁生日这天,亲手将这个命娃娃砸碎,以此寓意自己已经长大,不再是一个娃娃,而灾难也将远离自己而去……

莫言手中的这个命娃娃额头上有六道刻痕,表明拥有这个娃娃的小主人今年已经六岁。

这个娃娃由陶土捏成,分量很重,近乎实心。但在本我意识的观测中,却显示出它不仅是空心的,而且在空间的顶部,还用凝胶粘着一个微型的u盘……

“设计倒是很巧妙……”

莫言看着手中的娃娃,并没有急着打开。这个命娃娃看似浑然一体,但实际上它的底部是可以向内旋转的。这种设计很巧妙,向内旋转的底盖被底座凸起的边缘所遮挡,看不出任何的缝隙,而且表面平滑,没有任何可以着力的地方。如果不是特别的细心的人,很难发现这简单却巧妙的设计。

同时,这个命娃娃也很好的利用了当地人的某些心理弱点。

比如说黑皮的老婆和小姨子,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个命娃娃,随便摇了摇之后,发现没有什么声响,就又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在当地人心中,这个命娃娃是和孩子的命格互为一体的,如果没有什么刻骨的仇恨,一般不会轻易弄碎。黑皮的老婆和小姨子都是女人,有着天然的母性,再加上深受当地传统影响,有此举动,实属情理之中……

此外,徐德发选择将u盘放在命娃娃里,也是颇具用心,甚至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因为如果一切正常,这个命娃娃将在十三年后才会被砸碎。

到那时,u盘的理论使用寿命已经到达极限,而于寡妇的孩子也已经十九岁,当他拿到这个或许可用,或许已经报废的u盘时,所有的一切都将交给命运去做决定……

U盘不可用,自然一切作罢。

若是可用,获得里面的信息后,于寡妇的儿子或许会选择复仇,或许不会,但无论作何选择,他那时都已是成年人,已经拥有一定的判断力……

“徐德发藏下这个u盘时,心情必定也很矛盾吧?把未来交给命运,然后让孩子自己去决断?”

莫言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猜测是否正确。

他虽然不是本地人,却很尊重本地人的传统,所以他并没有捏碎这个命娃娃,而是轻轻旋开了底部的盖子,小心翼翼取出u盘。然后,将命娃娃又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随即,他打开摆放在卧室一角的电脑,这是于寡妇的儿子用来玩游戏的电脑,甚至没有连上网线。

U盘里资料被读出后,莫言大致浏览了一下……

资料很丰富,包括文字资料和一些账务数据,其中甚至还有一段徐德发和赵越密谈的视频资料。莫言对法律虽然不是很精通,却也知道,u盘中的这些资料足以使赵越被判个七八次死刑,都还有富余。

看完这些资料,他点了支烟,视线投向资料中列出的三个银行账户和密码。

“有了这份资料,似乎就没必要再去麻烦林飞宇了……”

手中这个u盘交给七处后,完全可以对外宣布是收到线人的消息而查获的,可以说,它的来源是符合程序的。…,

“可惜了我那五十万……”

莫言盯着显示器上的银行账户,心中有些不甘,如果将这些资料交给林飞宇,再由林飞宇交给七处,那么他就可以获得事先约定好的五十万酬金。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胡建成自杀死前发出的警告,已经将这个案子推向了最后的高、潮,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个案子!

半分钟后,他忽然笑道:“我虽然是个好人,可也不能老是白干活。作为一个文化人,‘子路受牛’的故事一定要牢记在心,这样才能坚定我做好事的决心,竖立为人民服务到底的理念……没错,做好人也要有原则!”

于是下一刻,有原则的好人莫言,飞快的将其中一个账户和密码删除,并牢记在灵台深处……

………………………………

大约一个小时后,杜小音带着外勤组的人出现在修配厂。

七组的人迅速封锁了这里,就连闻讯赶来的西村镇警察,也被挡在了外面。事关重大,在没有抓获赵越之前,黑皮和他的兄弟以及那对姐妹花,都会被牢牢的控制起来。

杜小音一下车,甚至来不及询问具体的情况,就从莫言手中拿走u盘,然后一头钻进了指挥车……

“你这家伙,每次都弄这么大的场面……”大李看着莫言,苦笑道:“老实说,进门时我差点没吓尿。好家伙,这么一大帮人全躺在地上,我还以为全都被你给弄死了!”

莫言翻了个白眼,道:“你当我是屠夫么?”

微微一顿,又道:“对了,今晚的事情,报告上最好不要……”

话未说完,大李就心领神会道:“明白,报告上淡化你的名字嘛。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可是大功,你确信继续当无名英雄?”

莫言笑道:“不是我想当无名英雄,而是性价比实在不高。”

大李奇道:“怎么说?”

莫言解释道:“你看,如果报告中没有我的名字,所有功劳可就全归了你们七处,到时不仅人人有奖金拿,甚至有人还会升职。与此相反,如果我的名字出现,你们的功劳就会大大降低。而我呢,最多也就是受个表彰嘉奖,外带几千块奖金什么的……你看,没职升,没钱赚,甚至还有可能引起某些人的猜疑,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大李回味了一下,点头道:“倒也是,与其你去当这个英雄,还不如便宜我们。”

莫言撇嘴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大李笑道:“咱们谁跟谁……”

正说着,杜小音走出指挥车,道:“莫言,u盘里的有些资料必须回去后才能进一步验证,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莫言不乐意道:“这就没必要了吧,忙到现在我晚饭还没吃呢。”

杜小音拿到证据后,心情好的不行,嫣然笑道:“省厅食堂的夜宵可是很有名的,我请你……”

夜色中,她笑靥如花,带着些少见的妩媚。

莫言见惯了这女孩的的清丽,乍见这夜色中盛放的妩媚,心中竟是很不争气的砰然一跳……

【108】赵越的邀请

这一夜,莫言不仅品尝了省厅食堂里的夜宵,而且还在大李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而杜小音和她的同事们则是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他们需要验证u盘里的证据,并进行整理,整理的进度也必须随时向上级汇报,与此同时,还需要向检察院申请逮捕证……

天亮时分,工作基本结束,再有半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向着淡水山庄进发,结束这件牵连甚广、影响巨大的案件。

杜小音很希望莫言能跟着一起去淡水山庄,在她看来,莫言才是这个案子的最大功臣,首恶眼看就要落网,她希望能与莫言一起,共同见证这一幕。

不过很遗憾,莫言对此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并不觉得亲眼看到赵越被戴上手铐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成就感,在他眼里,赵越这种人物属于随时可以一巴掌拍倒的对象,拿这种人刷成就感,实在没什么意思。

此外,天亮时分,他接到梅三鼎老爷子的电话,被告知梅清浅将在早上八点左右到达宛陵。

梅清浅几天前就已回国,先是去了梅园待了两天,然后乘车往宛陵而来。

因为病情,她不喜阳光,所以基本都是夜行晓宿。昨天晚上,她和她的陪同人员从清江市出发,连夜疾驰八个小时,此时距离宛陵市区大约还有十来公里的路程。梅老爷子希望,莫言这个‘主治大夫’最好能在第一时间与自己的孙女见上一面……

至于其中的原因,无非是女孩因为久病在身而导致的极度自卑和敏感心理,同时,亦有因为患得患失而产生的恐惧心理,以及因恐惧而衍生出的抗拒心理……

总而言之,现在的这个女孩是风吹不得,雨淋不得,日晒不得……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以保护她脆弱的身体和心灵为前提……

面对梅三鼎老人的要求,莫言实在无法拒绝,简单洗漱后,就准备开车直接去二环路的收费站上迎接这个女孩。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淡水山庄?”

杜小音微笑着问,一如既往的温婉,但眼中那掩饰不住的疲惫和一抹失望,看得让人心疼。

莫言无奈道:“没办法,我得去接一个人。”

杜小音眨了眨眼,道:“女朋友?”

莫言笑道:“女朋友还在丈母娘家养着呢……是一个长辈的孙女,来宛陵治病。女孩心思很敏感,需要一点来自外部的关怀和热情。老实说,我也不太想去,折腾了一夜,累着呢。可要是不去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人骂成十恶不赦。”

杜小音扑哧一笑,道:“你去吧……证据都整理出来了,应该没有需要你的地方了。”

莫言笑道:“你这算不算过河拆桥?听你这话,很有点‘有需要就得留下,没需要趁早滚蛋’的意思啊……”

杜小音故作惊讶道:“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才听出来么?”

莫言笑道:“行了,不跟你聊了,如杜警官所愿,我这就滚蛋……”

说完,他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杜小音站在四号楼的台阶上,心中便忍不住想,这家伙……真的没有女朋友么?

她轻轻咬唇,想的有些发痴,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才猛然惊醒……

“真该死,马上就要出发了,杜小音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她哑然失笑,揉了揉发烫的脸庞,转过身看向来人。…,

“小音,出问题了……”

发出急促脚步声的是林秀,她急匆匆走来,道:“刚收到市局的消息,林燕和林飞宇不见了!”

杜小音一怔,道:“不是有人盯着的吗,怎么会不见了?”

林秀解释道:“因为人手不足,监控林飞宇和林燕的任务被转到了市局,这是经过郑老和省厅领导同意的。市局也很配合我们的工作,专门调出一个小组执行这个任务。但是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发现林飞宇和林燕父女同时失踪……”

微微一顿,她苦笑着继续解释:“这个保护性的监控任务已经进行了有段时间,他们多少有些懈怠。据了解,昨天晚上的执行任务的两个警员因为过分疲劳……”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杜小音打断她的话,道:“林飞宇父女总不可能凭空失踪,住所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林秀道:“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至少在表面上,一切都很正常。门窗完好无损,没有打斗痕迹。看起来,这对父女倒像是有意躲开警方的视线后,自行离开的。”

自行离开?

杜小音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在她看来,即便是自行离开,其中也必然隐藏着某些不得已的苦衷。

她轻轻蹙眉,问道:“淡水山庄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秀道:“那边的情况一切正常,赵越一直待在别墅里,没有潜逃的迹象。不过,淡水山庄的其他工作人员倒是很活跃,看迹象,似乎今天要举行什么活动。”

杜小音道:“知道是什么活动么?”

林秀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可能是什么酬宾活动吧……小音,你说,林飞宇父女的失踪会不会和赵越有关系?”

杜小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据莫言说,胡建成临死之前曾给赵越发过短信。那是一个惊叹号,代表着某种警示。我想,赵越现在应该已经有所警觉……我研究过赵越,他这个人很矛盾,善于隐忍,但在某些事上却又很极端和偏激。这种人一旦遇上危机,确定无法破解后,其反应往往是拼个鱼死网破,又或是同归于尽。”

林秀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是说……赵越已经察觉到不妙,所以劫持了林飞宇父女,想要拿他们当人质又或是同归于尽?”

杜小音叹了口气道:“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我总觉得,今天的抓捕行动很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微微一顿,又道:“这事还是交给市局去查吧,至少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林飞宇父女的失踪和赵越有关,对我们来说,首要任务依然是将赵越抓捕归案,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另外,你马上联系我们在淡水山庄的内线,搞清楚淡水山庄究竟在举行什么活动,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下面的行动!”

林秀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去查……”

她转身正要离去,这时却有刚上班的同事顺路带来一个信封……

“小杜,这是门卫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有人刚刚送来,指定给你们七处的。”

杜小音接过信封,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变了。

林秀还没走,见状立刻问道:“怎么了?”

杜小音将信封里的东西递给林秀,道:“你自己看吧?”

林秀接过一看,脸色同样变得很难看,道:“这家伙疯了,这是在挑衅我们!”…,

杜小音深深吸了口气,道:“不仅是挑衅,也是一个警告……”

信封中装着的一张紫红色的请柬,邀请方正是淡水山庄的赵越。请柬的内容是邀请七处全体成员参加他的生日宴会,时间为中午十一点。此外,在请柬最下面邀请人署名的地方,不仅有赵越的名字,林燕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这一瞬间,杜小音想到了很多东西。此时,最让她担心的不是林燕的安危,而是这个生日宴会究竟邀请了多少人?

“走,立刻去见郑老,下面的行动必须要做些调整!”

………………………………

二环路上的收费站,莫言站在黑色QR旁,百无聊赖的抽着烟。

梅三鼎在电话中告诉他,梅清浅一行人大约在八点钟左右到达宛陵,可现在已经八点四十,却迟迟见不到人。

莫言最不喜欢的就是等人,看了看时间,决定抽完这支烟后,如果依然看不到人,就果断离开。

好在他刚刚扔掉烟蒂,一辆奔驰商务车和三辆黑色奥迪组成的车队就在收费站口出现。

梅三鼎派来的许助理就是头辆车的司机,他看见莫言后,立刻将车停下,走了出来。

“莫先生,没想到您会来这里接梅小姐,您真是有心了……”

莫言喝了一个多小时的风,心中老大不爽,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我也是刚来……”

这时,有人从奥迪车中探出头,不悦道:“小许,你磨蹭什么呢,不知道小姐已经很累了么?赶紧上车……”

许助理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变,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刻对莫言解释道:“不好意思,莫先生,刚才见到你后,我急着下车,还没来得及介绍您的身份。您稍等,我这就……”

莫言半分钟都不愿在这里多呆,打断他的话,道:“不用了,这里是公路,不适合多聊,回去再说吧。”

说完,他转身上车,许助理愣了愣,也转身回到了车上。

上车后,许助理的脸色立刻沉下来,很不高兴的对车里的人说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这人就是莫言么?”

那人冷笑道:“一个骗钱的野大夫而已,你以为他真能治好小姐的病?”

【109】江湖骗子

许助理严肃道:“不管莫先生能不能治好小姐的病,这些都是老爷子和梅先生考虑的事情……罗宁,你和我一样,都是梅氏集团的员工,做好自己的工作,尽到自己本分,这就够了。其他的事最好不要插手,也不要妄发议论。”

罗宁不以为然道:“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许助理有些不耐烦,道:“我知道这话是洛少先说出来的,也知道你和他走的近。但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梅家的家事,你不要搀和。你在集团待了也有快十年了,不想这些年的辛苦都付之东流的话,就学学我,老老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尽责。”

他的年纪虽然比罗宁小两岁,但却一直待在梅三鼎身边,身份上便隐隐高出一筹,再加上他与罗宁的交情还算不错,所以才苦口婆心劝了几句,奈何这位罗宁不是个听得进良言的人,撇嘴道:“其实也不光是洛少这么认为,梅先生对这种野郎中同样不怎么感冒。我听洛少说,要不是老爷子一再催促,梅先生是根本就不打算回国的……”

他口中的梅先生便是梅三鼎的次子、梅清浅的父亲梅越山,而那位洛少则是梅家出了五服的一个远房亲戚,后被梅越山收为养子的梅洛。

梅三鼎隐退时,将大部分家产都捐了出去,只将剩下的一小部分交给长子梅嘉城经营。这位梅家长子极擅经营,不过十来年的时间,已褪去光环的梅氏集团被他发扬光大,再次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而这位梅家长子是个纯孝之人,虽然一手掌控了三鼎集团,但却从来不以主人自居,每逢大事,都会事先征求父亲的意见。这其中甚至包括梅氏集团股权分配,向来都是以梅三鼎的意思为准,从来不肯擅专。

梅嘉城知道老父最记挂的就是梅清浅,为此专门拨款建立了一个基金会,由梅越山的养子梅洛负责。

而这位与许助理同乘一辆车的罗宁,就是梅洛的下属。

与大多数接受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一样,梅洛崇尚西医,不喜欢莫言这种忽然冒出的野郎中,罗宁这个做下属的自然就要在一旁敲边鼓。

“小许,其实你也瞧见了,此一行,梅先生和洛少特意把克里斯那个大鼻子也带来了,这不是摆明着不信任那个野郎中么?”

他口中的克里斯是欧洲某著名医疗机构的医生,医术精湛,在业内颇有口碑。

对于梅清浅的病,克里斯虽然也是束手无策,但凭借他在欧洲医疗界的良好口碑,一直担任着梅清浅的主治医生至今。

许助理见罗宁油盐不进,也就懒得多说什么……

莫言到底能不能治好梅清浅的病,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却知道,贵如梅三鼎老爷子,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也是没有任何的架子。你罗宁不过一个小小的随行工作人员,真要是得罪了这个年轻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你不听劝,我也是莫奈何。再多说几句,说不定你连我都恨上了,我又是何苦来哉?

………………………………

许助理在宛陵安排的驻地距离莫言的36号院只有两百多米,是一栋比36号院更加富丽堂皇的别墅楼。

莫言率先到达,将车停在别墅楼的草坪前,顺手点了支烟后,才慢悠悠的下了车。

老实说,他对这一行人的印象不是很好,让自己等了大半个小时也就算了,见面的时候居然全尼玛躲在车里不下来……梅清浅是病人也就罢了,其他的人,除了许助理之外,就没一个懂事知礼的人吗?…,

莫言觉得这简直莫名其妙,亏自己迎的那么远,最后却连正主都没见着,真不知道梅老头是怎么教育家中晚辈的?

“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敷衍一下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也就懒得保持风度,靠在车头,吊儿郎当的抽着烟,看着后面的车鱼贯停下。

许助理下车后,注意到莫言的神情有些不对,心里也是无奈,冲着莫言歉意的笑了笑,赶紧走到后面,对刚走下车的梅越山轻声道:“梅先生,刚才半路迎接的人就是莫言,您看……”

话未说完,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钻出车,道:“他就是莫言?挺年轻的嘛,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呢……”

梅越山皱眉道:“小洛,你说话注意点,不要总是这么轻佻。”

梅洛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梅越山已是年过半百,直到三十多岁,才有了梅清浅这个女儿。若非如此,他早年也不会将梅洛收为养子。

他这人的性情比较古板,不喜欢轻佻无状的年轻人,此时见莫言靠着车头默默的抽着烟,并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心中就已是不喜……论年纪,我比你大,论身份,我是你的雇主,难道还要我亲自过去和你打招呼?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不像话了……梅越山心中不禁有些恼火。

他这么想,其实也不能算错。

关于莫言的身份和治疗方案,梅三鼎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这二者对常人来说,都是过于敏感。也因此,在梅家人眼中,莫言最多是个医术不错的野郎中,甚至有可能是个骗子也不一定。这些年来,梅家人四处求医,开出的酬金也是颇具分量,迄今为止,找上门来想要分一杯羹的各类骗子至少在一打以上。

“小洛,你妹妹已经很累,我送她进去休息,这个莫言……你去和他打个招呼吧。”

梅越山对莫言的印象不佳,自然就不肯放下身份去打招呼,说完之后,转身径自去了那辆奔驰商务车前。

梅洛笑了笑,拍了拍脸色有些古怪的许助理的肩膀,道:“走吧,给我引见一下这位医术高超的莫先生……”

莫言等了半天,却见许助理领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你就是莫言?”梅洛没等许助理介绍,就率先发问。不仅如此,他甚至微微的眯着眼,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莫言。

莫言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此时被人肆无忌惮的审视着,仿佛在商场中验货一般,心中就有无名火起。

他看向许助理,淡淡道:“许助理,这货是谁啊?”

许助理还没说话,梅洛就已经怒了,道:“你说什么?”

许助理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莫先生,这位是梅洛先生,是梅越山先生的……”

然而他话未说完,就被梅洛一把扯开。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梅洛怒视着莫言,很有捋袖子做一场的架势。

莫言实在没有心情理会这种货色,冲许助理一扬下巴,道:“麻烦你告诉梅老头,就说老子心情不好,这病找别人治去吧……”他心情不爽,梅三鼎自然也就跟着倒霉,立刻从梅老爷子降格成了梅老头。

说完,他转身上车,打响了车。

许助理目瞪口呆,站在那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梅洛也有些傻眼………,

这时他才想起,不管这人是不是骗子,毕竟是老爷子亲自请来的人。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把人给气走了,依老爷子的脾气……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噤,有心拉住莫言陪个不是,却又实在抹不下这张脸。

“不对,他这是欲擒故纵!”

梅洛的多少也有些阅历,见莫言走的如此决绝,便不由自主的想起梅家以前遇到的那些骗子。这些骗子除了会吹之外,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利用病人家属急切的心理,擅使一招欲擒故纵。

“没错,一定是这样!”

梅洛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听说这姓莫的在梅园就敢狮子大开口,向老爷子索要黄金、钻石等贵重物品,此时东西还没到手,他舍得走吗?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立刻阴转多云,拉住正要上前的许助理,冷笑道:“不用去劝他,我敢担保,他马上就会回头!”

话音刚落,莫言的黑色QR果然是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梅洛洋洋得意的一摊手,道:“你看,我说对了吧。小许,老爷子这次怕是看走了眼,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骗子,而且是一个技术很蹩脚的江湖骗子……这种人,只要你不理会他,他马上就会掉头变一张脸给你看。瞧着吧,他马上就会下车,然后……”

说话间,莫言果然下了车,朝两人走了过来。

梅洛心情大爽,正想着如何让这位江湖骗子不打自招,莫言却擦着他的肩膀往后面的奔驰商务车走去……

莫言此时的神色很古怪,脚步也显得略微有些急促,朝着刚被抱上轮椅的梅清浅径直而去。

或许是因为路途劳顿的缘故,梅清浅此时的容颜比莫言在照片上看到的还要枯槁一些。

这个少女看着大步朝自己走来的莫言,眼中带着些好奇,也有一丝畏惧……

梅清浅的眼睛可能是她身上唯一没有因为病情而显得褪色的器官,黑白分明,晶莹剔透。

她看着莫言,眸中有好奇,也有见了生人的畏惧,再加上那长的不像话的睫毛,像极了一只小兽初睁的眼睛……

【110】死马当作活马医

莫言的举动把很多人都吓着了,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立刻上前一步,想要阻止莫言向梅清浅靠近。

莫言身形一晃,很轻易就绕开两个保镖,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梅清浅了,于是距离女孩大约两米的地方,他停下脚步,露出轻松的笑容,道:“我是莫言,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对吧?”

梅清浅怔了怔,然后轻轻点头,道:“听爷爷说起过。”

莫言见女孩怯意稍减,便得寸进尺往前走了几步,笑道:“那你爷爷有没有告诉你,我能治好你的病?”

梅清浅闻言,眼中却露出一抹黯然,很显然,她并不认为眼前这个男人能治好自己的病,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梅洛追了过来,忿忿对保镖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拦住他吗?”

“小洛,到底怎么回事?”梅越山很不满意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刚才他远远看见莫言和梅洛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已经开车离去。但不知为什么,却又忽然停下车,转回头径直朝梅清浅而来。再然后,梅洛就追了过来,脸色不仅难看,语气也有些不对。

“爸,这人是个骗子,你知道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吗?”

梅洛已经认定莫言是个蹩脚的骗子,欲擒故纵不成,便来了个回马枪,想在梅清浅这个没有任何阅历的女孩面前施展他那可怜复可笑的骗术。

梅越山脸色一沉,道:“你说清楚点,究竟怎么回事?”

他虽然看不惯莫言,但在内心深处,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此时听梅洛说这人是个骗子,心情顿时差到了极点。梅家这些年来遇到的骗子至少也有一打,多上一个莫言,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梅越山不希望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事情,因为每拆穿一次骗局,对女孩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只是,梅洛已经把话说了出来,他也只好当面问个清楚。这时,他甚至不忍心去看梅清浅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女儿这时一定很伤心很失望……

果然,梅清浅听到梅洛的话后,消瘦的身子下意识往轮椅中缩了缩,眼中除了失望之外,更多的是自哀自怜……

我操……莫言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真尼玛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就成了骗子?

刚才他上车离去,无非是心中不爽,而停车回转,则是因为梅清浅手腕上的一串佛珠。

两分钟前,他将车开出了不到十米远,忽然惊讶的发现,胸前的佩饰正散发出微微的热意……

这情形与孔查在废弃煤矿对峙的那一晚极其相似,都是因外物而引起的莫名的异动。只不过,那天晚上这枚佩饰格外躁动,骤然而生的温度曾烫的他龇牙咧嘴。这次的异动要和缓了许多,但对莫言来说,任何引起佩饰异动的事物都值得自己深究。与其相比,葫芦山里的那只鬼以及正在淬炼的天生剑胚甚至都可以先放一放……

毕竟,他的这枚佩饰中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个未知的新世界!

这段时间以来,莫言一直没有放弃对这枚佩饰的研究。闲暇之余,他查了很多资料,试图搞明白引起佩饰异动和嬗变的玉石究竟是什么材质。但是很遗憾,他翻遍了各种资料,也在网上请教了一些专家,最终却一无所获。…,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就在他以为机缘未至,打算暂时放弃追寻时,却在梅清浅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察觉到佩饰的异动后,他第一时间发动本我意识,最后将目标锁定在梅清浅手腕上的一串佛珠上!

这串佛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老旧,不过在本我意识锁定它后,给出的数据却只是平常。

于是莫言不惜耗费神魂,开启天眼。

而在天眼之中,这串佛珠之中分明流淌着一种莫名的气息……

这种气息很古怪,无分阴阳,而且也不在五行之列,可谓玄之又玄。

不过莫言可以肯定,这股莫名的气息,与当初从孔查和勇哥手中得来的玉料和护身符中蕴藏的那一抹金光,是同一种气息。只不过,佛珠里的这种气息明显弱了很多……

对莫言来说,这种气息就是开启佩饰空间中那未知世界的钥匙,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它的源头!

所以他立刻忘了与梅洛之间的那点小摩擦,转身回返……

换做普通人,他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是典型的送脸上门,被人当做江湖骗子亦是在情理之中。

“爸,事情是这样的……”

梅洛贴在梅越山耳边,小声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莫言刚才的两句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出来……

梅越山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并在心中认可了梅洛的判断。

他看向莫言,冷冷道:“这位莫先生,我想你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考虑到莫言是梅三鼎亲自请来的人,为了照顾老父的面子,梅越山觉得自己这话已经是很客气了。

莫言叹了口气,道:“离开这里不是问题,不过,梅先生,在我离开之前,你最好打电话向您的父亲说一声……”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突兀,有点送脸上门的味道,无奈之下,也只好将梅老爷子祭了出来。

梅越山却不吃他这一套,冷冷道:“没有这个必要,我希望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说完,他朝两个保镖微一点头,示意两人可以采取必要的行动。

莫言耸了耸肩,道:“梅先生,你好像忘了,这里是公共区……”

梅越山一怔,这才想起这里是别墅的门口,不是自己家。

他心中恼火,阴着脸对服侍梅清浅的保姆道:“还愣着做什么,送小姐进去……”

莫言没奈何,眼睁睁看着梅清浅坐在轮椅上被保姆推走。心中就忍不住想,若是换了左道人在这里,他老人家怕是早就动手杀人,抢走那串佛珠了吧?

莫言扪心自问,今天这事,起因在于梅洛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但自己出尔反尔也的确是有些丢人,怨不得被人当做骗子。最重要的是,自己总不能没脸没皮的去硬抢一个小女孩手里的佛珠吧?

“算了,这事还是回头再说,没必要急在一时。”

他心中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些人不知道,梅三鼎却是心中有数。与其留在这里和梅越山、梅洛纠缠,还不如坐等梅老头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一念及此,莫言给梅清浅和她手中的佛珠打上神魂印记,便打算离开这里。

有了这两枚印记,这串佛珠就再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就在这时,保姆却忽然惊呼道:“不好了,梅小姐晕过去了。”

一语激起千重浪………,

“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梅越山闻言,顿时慌了神,急道:“克里斯,克里斯医生呢?”

………………………………

莫言点了支烟,看着乱作一团的人们,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他倒不是看笑话,而是觉得这梅清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似乎也得负点责任。刚才那一幕,女孩可能受了点刺激,此时的晕厥极有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变而导致的……

莫言站在人圈之外,静静的看着那个叫做克里斯的大鼻子忙成一团。

“嗷,真是见鬼……氧气,氧气,我需要氧气袋……”

“上帝在看着你,梅,你一定会醒来的!”

“见鬼,掐人中是没有用的,早就跟你说,这是巫术,不是医术……”

莫言没想到,这个大鼻子居然说的一口不错的汉语,虽然有些别扭,但至少吐字清晰,词能达意。尤其难得的是,这家伙居然还知道‘人中’……

慌乱中,时间过得飞快,近十分钟过去后,梅清浅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而且呼吸也越来越弱。

大鼻子克里斯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沮丧,手底也明显慢了下来,……

莫言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上前几步,轻轻一拍梅越山的肩膀,道:“有句话叫死马当作活马医,不如让我试试?”

死马当作活马医?

梅越山老脸涨得通红,怒道:“不会说人话就闪一边去!”

莫言笑了笑,道:“话糙理不糙,我这么说不是为了激怒你,只是想让你看清事实。这么跟你说吧,这里距离最近的医疗机构有五百米,不过那只是一个社区诊所,里面的医疗设施,甚至还比不上你们随车带来的设备。而正规的大型医院,距离这里至少有三十分钟以上的路程,而且这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梅先生,以你女儿现在的情况,你觉得,她能熬的过这三十分钟吗?”

微微一顿,他又道:“在你们眼中,我可能是一个骗子,对此,我不想做什么解释。但我要提醒你,对一个骗子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骗多少钱,而是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如果我真的是一个骗子,你觉得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情况下,我有必要站出来吗?”

梅越山不禁一怔,是啊,他要真是个骗子,又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站出来?

【111】我可以将它送给你么

要不,让他试试?

与梅三鼎相比,梅越山显然缺少一些决断,他狐疑的看着莫言,半天没有做出决定。

莫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道:“梅先生,留给你女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梅越山咬了咬牙,道:“如果你能确保我女儿不会有事,我可以让你试一试,但是如果你做不到,就必须承担杀人凶手的后果!我最后再问一遍,你能确保我女儿没事么,如果不能,我保证你会……”

虽然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情,但莫言此时的耐心已经耗尽……

他当然能确保梅清浅安然无恙,但是我有必要向你再三保证吗?

真是莫名其妙……莫言摇了摇头,懒得再理会梅越山,身形轻轻一晃,径直朝梅清浅走去。

梅越山一怔,下意识道:“你想干什么?”

他这一嚷,其他人立刻警醒起来,梅洛眉毛一竖,冲两个保镖道:“拦住他,不,把他给我赶走!”

莫言又岂会将这两个保镖放在眼中,故技重施,很轻松就绕开两人。

“嘿,你是谁……”

大鼻子克里斯正忙得不可开交,见有人过来添乱,毛茸茸的大手一横,就想拦住莫言。

莫言笑道:“我是来教你怎么救人的……”

克里斯一呆,忘了说汉语,脱口道:“Areyouadoctor?”

莫言笑道:“大鼻子,不是只有医生才会救人,让让……”

说话间,他已是绕过克里斯,走到梅清浅身前。

克里斯急道:“no,no……你不是医生,没有行医执照,你不可以碰我的病人!”

“嗨,伙计,我说了你不能碰她!”

“哦,上帝……你知不知道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在谋杀!”

因为莫言的乱入,现场一片混乱。

梅洛见两个保镖没拦住莫言,情急之下,竟是自己冲了上来。

他伸手搭住莫言肩膀,想用力将他扯开……

莫言对这货早就看不顺眼,而且也不想其他人前赴后继的跑来跟自己捣乱,于是转过身,冲梅洛呲牙一笑,然后抓住他的腰带随手一扔……

接下来,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梅洛只觉双脚一轻,随即一股大力从腰间涌来,托着自己不断的向上飞升……

他先是看到了众人的头顶,尤其是大鼻子克里斯的头顶,看似浓密的毛发中间一块居然已经开始微秃……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视线不断的上升,转瞬间就看到一大片如伞盖般的黄绿相间的树顶!

“哦,我的上帝!”大鼻子克里斯呆呆的看着飞起足有十来米高的梅洛,思维一片混乱……

不仅是他,包括梅越山在内,所有的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给吓住了!

莫言将梅洛随手一扔后,就没再理会,而是转过身,轻轻搭住梅清浅的脉门……

这一扔,他用的是柔劲,看似惊悚,实际上两三秒钟之后,这位梅家少爷就会平安无事的落在那棵大树的树冠上,浓密的枝叶足以使他安然无事。虽然免不了吃点小苦头,但最多也就是蹭点油皮,拉伤点肌肉而已。当然,如果这位梅少爷胆子不够大的话,说不定也会落下点心理上的后遗症。

“果然还是这样最爽快……”

将梅洛扔上天后,莫言顿觉神清气爽,搭着梅清浅的脉门,开始施救。

梅洛大呼小叫的落在树冠上后,其他的人就仿佛被人施展了石化魔法一般,全都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莫言,眼中除了震惊之外,剩下的便全是恐惧!…,

这时,唯一稍显清醒的人就是许助理,早在梅越山发话让莫言离开的时候,他就拨通了梅三鼎的电话……

“梅先生,是老爷子的电话……”许助理看了一眼已经吓得半死的梅洛,小心翼翼的将手机递给梅越山。

梅越山醒过神来,顾不上其他,接过手机道:“爸,我是越山……”

“我不是你爸,我梅三鼎何德何能,敢做你的老子?梅越山,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爸!”话筒中传来的是梅三鼎怒骂声,滔滔不绝,一气呵成,直将梅越山骂了个狗血淋头。

梅越山被骂的脸色铁青,却一句话都不敢辩驳。

梅三鼎道:“我再三嘱咐你,不要因为人家年轻就心生怠慢。你当老子的话是放屁么?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轻重呢?”

梅越山惦记着梅清浅的安危,终于忍不住道:“爸,清浅她现在……”

梅三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不就是被你们折腾的晕过去了么?晕过去也好,省的看你这个做父亲的胡乱折腾。”

梅越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浅向来就是老爷子的心头肉,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老爷子怎么能说出如此冷血的话?坏了,老爷子该不是被气糊涂了吧?

知子莫若父,梅三鼎仿佛听见了儿子的心声,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糊涂了?不用否认,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哼,井底之蛙,你能有多大见识?我告诉你,有莫言在,清浅就绝不会出事!行了,老子现在懒得跟你多说,等清浅醒来后,我会亲自给打电话给莫言。至于你们,老老实实给他打下手就行了,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办。对了,还有你那个养子,让他立刻给我滚出宛陵,一坨屎样的蹲在那里,成心招人烦吗?”

老人不愧是闯过江湖的人,骂起人来不仅滔滔不绝,而且够狠够毒。这话倘若让梅洛听见,怕是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

正如梅三鼎所言,有莫言在,梅清浅就绝不会有事。

莫言搭住梅清浅的脉门,分化两道真气进入她的体内。

一道真气在梅清浅的心脏和肺叶附近萦绕、摩挲,缓缓刺激着她的心肺功能。

另一道真气却是再次一分为二,其中一道转为灵气,滋润着梅清浅的全身。另一道来到梅清浅的丹田之中,以最轻微的手法试图沟通她的先天本源……

莫言不是医生,中医也好,西医也罢,他统统一窍不通。但对他这样的修士来说,只要不是routi损毁过大、本源耗尽,无论什么样的伤病,都能从源头出发,将其治愈。

此时,他三管齐下,除了沟通梅清浅的先天本源遇到点麻烦外,其他的手段立刻就有了效果。

大约两分钟后,梅清浅就缓缓睁开眼睛……

自得病以来,她的从未有过先现在这样的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就仿佛浸泡在温泉中,每个毛孔都在呼吸着生命的气息……

“感觉怎么样?”莫言微笑着问到:“是不是有种泡温泉的感觉,全身上下都很舒服?”

梅清浅眨着眼睛,细声道:“是你救了我?”

刚才晕厥时,她的意识并没有全部失去,隐约间能听到外部的嘈杂和慌乱。

莫言笑道:“没错,是我救醒了你……我说过,我能治好你的病,现在相信了吧?”…,

梅清浅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轻轻的点头。

莫言给她的感觉相当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过来时,女孩就觉得,这眼光就仿佛一泓清水,温温柔柔的抚过自己的全身……

这让她有些羞怯,但羞怯的同时,却又莫名的相信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会治好自己的病!

“能问你一个问题么?”莫言笑问道。

梅清浅道:“什么?”

莫言道:“你手上的这串佛珠是从哪来的?”

梅清浅道:“是爷爷送我的,是从藏边的寺庙中求来的……”

寺庙?

莫言若有所思,既然是佛珠,源头是寺庙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佛珠里的气息与寺庙也有必然的联系么?

实际上,这串佛珠里的气息并不是十分的浓厚,对那枚佩饰来说,起到的效果恐怕不大。

莫言此时最想搞清楚的是这种气息究竟因何而来,至于这串佛珠,拿到手自然最好,拿不到倒也没什么。

“寺庙,寺庙……”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来的快,去的更快,只在隐隐约约间,竟是无法抓住。

梅清浅这时忽然道:“先生,您很喜欢这串佛珠么?”

莫言一怔,随即笑道:“是,我很喜欢它。”

梅清浅露出开心的笑容,道:“那么,我可以将它送给你么?”

………………………………

“哦,上帝,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梅清浅醒来后,克里斯第一个跑了过来。

这个大鼻子被神奇的东方巫术震的脑子一片凌乱,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至少呼叫了上帝他老人家一百多次……

刚才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必定会嗤之以鼻。

但令他失语和震撼的是,奇迹就在自己眼前发生。

他亲眼看见这个神奇的年轻人搭着梅清浅的手腕,似乎什么都没做,就轻轻松松救醒了已经一只脚踏入天堂的女孩……此外,梅洛被扔上树杈的那一幕同样不可思议!

“这位先生,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么?”

“是神奇的东方巫术,还是其他的什么?比如说气功……”

“该死,您为什么不是西方人?”

“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觉得,如果您是西方人的话,这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不是吗,一个上帝派驻在人间的行走者,你们不觉得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吗?”

克里斯像个疯子一样在那里唠唠叨叨,拉着莫言不放。

这时,梅越山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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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源头

被梅三鼎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梅越山心中本是憋着火的,但是当莫言将他的养子扔到树上,将他的女儿救醒之后,他心中的火苗便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七分感激,三分敬畏。

“莫先生,刚才的事情……”

他正要说几句感谢和抱歉的话,莫言却淡淡道:“你的女儿现在需要照顾,我就不打扰了……另外,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的助理联系,许助理有她的电话号码。”

说完,他转回头,对梅清浅道:“谢谢你的礼物,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再见了。”

梅清浅轻轻的点头道:“再见。”

莫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理会一脸尴尬的梅越山,转身离去。

他实在是懒得和梅越山这种人打交道,再加上这里还有个好奇宝宝似的欧洲大鼻子,他是一分钟都懒得待下去。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有真正的休息过。虽然并不觉得疲惫,但冲个澡吃点东西,总比在这里敷衍梅越山来的舒服。这人先是自持身份,后是优柔寡断,和莫言实在是没有半点共同语言……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莫言也想尽快知道结果。

昨晚在西村镇,他总算没有白辛苦一趟,现在他很想知道,自己截留的那个银行账户里究竟有多少钱?

几分钟后,他回到36号小院,先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坐在了电脑前。

自从苏雨担任了他的助理之后,36号多少有了些家的味道。比如说屋子里总是收拾的很干净,冰箱里也总是塞满了各类食品。此外,客厅和走廊里多了几盆室内盆栽,让这空旷而冷清的屋子里有了一些绿意。

……看着账户里的余款额度,莫言有种感觉,自己随手选的这个账户可能是个错误。

“才一百三十万?”

他摇了摇头,对这个数字很不满意。并非是他贪心不足,而是觉得徐德发这样一个大毒枭留下的账户里应该不止这些钱。当然,徐德发留下的账户总共有三个,另外两个账户里的金额应该会好看一些。

实际上,那两个账户同样被他记在了脑中,但可惜的是已经错过了查看的时机。

U盘被交给杜小音后,那两个账户在第一时间就被七处锁定,现在再去查看的话,肯定会被七处的技术人员揪住小尾巴……

合上笔记本电脑,莫言将那串佛珠拿了出来。

他能感觉到,佛珠中的气息虽然有些微弱,但却比上次引起佩饰嬗变的金色光芒要更加纯粹。

这种现象看似奇妙,但并不难理解。打个比方来说,就好比上次他得到是一座金山,分量十足,但却参杂着大量的黄铜或者其他什么杂质,而这次得到的虽然只是一小块金子,但却是十足赤金。

“藏边,寺庙,佛珠,玉石……”

莫言抚摸着佛珠,感受着里面的气息,试图将这些东西联系起来。

刚拿到这串佛珠时,他心头曾有一个念头闪过,但来得快去得更快,竟是无法抓住。

此时他再次感受着佛珠里的气息,试图找回这个念头,但琢磨良久,却依然抓不住要领。

他叹了口气,放下佛珠,准备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细细琢磨……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孔查和勇哥都是来自南疆之外的黑三角地域,心中微微一动,于是再次打开电脑,在搜索页面上输入南疆、黑三角、玉石、寺庙等关键词………,

按下确定键,页面上出现的与关键词相关的网页和信息多达上万。

他慢慢拨动滚轮,仔细浏览……十分钟后,网页上的一条新闻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摩卡祖庙遭受袭击,千年古庙毁于一旦……”

这条信息来自南疆某报,内容很简短,但却很关键。信息显示,黑三角地域的某个部族的祖庙三年前曾遭受武装分子的袭击,这帮匪徒不仅焚毁了祖庙,杀死驻庙祭祀,而且抢走了大量的物品。这些物品流传千年,价值巨万,其中就有祖庙内供奉了两千余年的纯金祖像一座,以及大量祭祀时所用的玉器、金银器……

这条信息还配了一张祖庙被毁前的图片,从中可以看出,这座已有两千年历史的祖庙规模虽然不大,但却富丽堂皇,美轮美奂。除了纯金的祖像之外,庙中还使用了大量贵重金属和玉石作为装饰。比如说,那尊纯金祖像的底座就是一块绿色的玉石!

难道是……

看到这块祖像下的基座,莫言心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佛珠中那股既不在五行,亦不分阴阳的气息究竟来自哪里!

“祈祷,叩拜,许愿……香火,愿力,信仰!”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现出千万人跪拜在佛像或是十字架前的景象。

他们匍匐着,祈祷着,称颂着……

然后,一道又一道由灵魂衍变而成的愿力,汇聚成溪,萦绕在那些佛像和十字架之上……

或是数百年,又或是数千年,这些愿力有的随着附着物的损毁而消散,有的却在岁月中积淀下来,汇集成海,并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我明白了,这股气息就是我们常说的香火和愿力,也是西方人所说的信仰之力!难怪不在阴阳五行中……”

莫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搞清楚这股气息的源头固然值得高兴,但真正让他欣喜的是,这源头并非虚幻不可寻的,而是实实在,蛰伏在世界各地的殿堂庙宇中,等待着自己去一一寻访,触摸,并攫取!

不过笑完之后,他又开始苦恼,天下寺庙和教堂何其多,但真正能传承千年而不断其祀的又有几座?

远的地方不说,就拿宛陵的那座白云寺来说,说是有两千四百多年的历史,但实际上几经战火之后,现在的白云寺早已不是真正的白云寺,而是在废墟上重新修建的新白云寺!

这种新修建的寺庙又能汇聚多少香火和愿力?

更何况,现代人的价值观千变万化,有人信奉金钱,有人信奉自己,又有几个会虔诚的烧香拜佛,将未来和理想完全寄托于这些泥质的塑像上?

当然,对于现代人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好的变化。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人活于世,当自尊、自强、自立、自给,这肯定要比烧香拜佛来的更加实际,也更加符合社会的进化与发展。

但对莫言来说,这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看来,适当的时候,得出去走走才行……”莫言叹了口气,喃喃道:“任重而道远,须得慢慢求索才行,这世上哪来一蹴而就、坐享其成的事情?就是有座金山摆在眼前,你也得一块一块将它挖出来才行……说起这个,莫家村的后山就有一座古庙,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战火,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啧,其实出国走一趟才是最好的选择,兔子不吃窝边草,国内历经千年而不遭战火损毁的庙宇本来就少,真要是下手,心里多少有些疙瘩。就是不知道,那些大鼻子祈祷产生的愿力合不合用?”…,

所谓烦恼,其实只是幸福的烦恼……

莫言正琢磨着,手机忽然响起。

电话是苏雨打来的,问莫言午饭有没有吃过,如果没有吃的话,她可以帮他叫外卖送来。

莫言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已是到了午饭的时间。

“不用麻烦了,冰箱里有水饺,我凑合一下就行了。另外,梅清浅已经到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替我去看看她,顺便问问梅越山,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好的,老板,我马上就去。”

莫言又道:“对了,见面之后,别跟他们太客气。”

苏雨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老板,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莫言哈哈笑道:“官方解释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私下的解释是,除了梅老头和梅清浅,我看那一家子不顺眼……”

挂掉电话,莫言正要起身去煮饺子,却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禁微微皱眉。

“奇怪,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杜小音的电话怎么还没打过来?”

早上离开四号楼时,杜小音曾对他说,抓获赵越之后,会在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然而现在已是中午,杜小音的电话却迟迟未来,莫言心中隐约便觉得,抓捕行动多半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念及此,他拿起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杜小音问问情况……

然而他刚调出号码,通话键还没按下,梅三鼎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莫言无奈,只好先接听了梅老头的电话。

………………………………

正如莫言所料,这时的七处的确是遇到了麻烦……

杜小音收到赵越送来的请柬后,第一时间汇报给了郑处长。

二十分钟后,市局那边又传来消息,与林飞宇父女一同失踪的人还有林家雇请的一位保安。据分析,极有可能是这位保安挟持了林飞宇父女,然后避开警方监控,逃出林宅……

收到这个消息后,郑处长当机立断,决定立刻突袭淡水山庄,在事态没有恶化之前,抢先抓捕赵越。

因为他知道,以赵越的疯狂,当死期到来时,他绝对不吝将自己的生日宴会变成一场杀人盛宴!

更何况,林飞宇父女的失踪已经表明,此时的赵越并非毫无防范,而是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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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乱入带来的后果

“一点小矛盾而已,梅老,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莫言对着手机,笑着向梅三鼎解释。

梅三鼎打来电话,再三向他表示歉意。莫言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对于梅越山和梅洛,他或许是真的不怎么喜欢,但说句伤人的老实话,这两个人还没资格让他生气。

但是梅三鼎显然不这么看,在电话里不仅再三表达歉意,甚至还表示要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莫言知道,老人真正担心的其实是自己撂挑子不管,放弃对梅清浅的治疗,所以才会对一个晚辈如此的低声下气……

这个电话打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莫言无奈之下,再三表示自己没有生气,并保证还老人一个健康的孙女之后,梅三鼎才肯放下电话。

“总算是解脱了……”好不容易才让梅三鼎挂断电话,莫言长长的舒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发现这个电话竟是进行了二十七分钟。

他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起身进了厨房。

先烧了锅水,然后在冰箱里找到两袋速食水饺扔进沸水中,趁着煮饺子的空当,他拨通了杜小音的电话。

“一直没接到你的电话,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刚接通电话,莫言就微微皱起了眉头,电话那端传出的是一片嘈杂,而杜小音的声音也是过了五六秒钟后才匆匆响起……

“莫言?你稍等,这里太吵,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杜小音匆匆说道。

几秒种后,电话里再次传来她的声音。

“真是抱歉,本以为上午就能抓获赵越,然后向你通报好消息……”杜小音的声音有些疲惫,道:“相信你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没错,抓捕行动遇到了麻烦,而且还是个大麻烦!”

莫言往锅中兑了点冷水,道:“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杜小音道:“我对赵越进行过心理侧写,早就意识到这家伙是个疯子,但我现在才知道,我还是低估了他的疯狂程度……你知道吗,这家伙不仅绑架了林飞宇父女,而且还劫持了三十多个正在淡水山庄度假的客人!”

莫言听得一怔,道:“林飞宇和林燕被赵越绑架了?”

杜小音道:“昨晚的事情,林家的一个保安是赵越的人,他避开警方的监控后带走了林飞宇父女”

这时,似乎正有人远远的叫她的名字,杜小音歉意道:“莫言,我这边正忙的不可开交,不能跟你细说了,我先挂了,回头再说好吗?”

莫言道:“先别急着挂电话,我现在也算是七处的一份子,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电话那端,杜小音不禁犹豫起来……

老实说,她现在的确很需要莫言的帮助。

首先,她需要莫言冷静的头脑和过人的推衍分析能力,其次,如果莫言就是她所猜测的幽灵战警,那么他绝对是解决目前紧张局面的不二人选。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对莫言说,是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但是,这句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们太多的忙,而且你昨晚肯定没睡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杜小音笑了笑,拒绝了莫言的帮助。

淡水山庄目前的局面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她不想将莫言拖进这种漩涡。

是的,她的确是很需要莫言的帮助,而且她深信,莫言具有帮助自己的能力,但这并不是将他人置于危险境地的理由………,

挂断电话后,莫言有些愣神。

杜小音的拒绝其实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女孩看似温婉,但骨子里却是个有主见和决断的人,对于她的拒绝,莫言一点都不意外。

此时,他想的更多的其实是林燕和已经死去的徐德发。

前段时间,他从赵越手中将林燕救回,就当时而言,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林燕挣脱了赵越的魔掌,林飞宇找回了自己的女儿,而他则获得了一笔可观的报酬……

但现在看来,如果没有自己的乱入,这个女孩的命运未必会更好,但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

其实,把整件事情前后串联来看,如果没有莫言的加入,说不定连徐德发都还好好的活着!

此时此刻,就连莫言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究竟该怎么计算?

更何况,除了林飞宇父女之外,还有此时被赵越劫持的三十多个人质……

“如果没有昨晚的事情,赵越会劫持这些人质么?”

莫言摇了摇头,如果昨晚胡建成没有自杀,且顺利的拿到徐德发留下的u盘,显然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

说到底,因为他的乱入,已经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他自认不是个圣人,但终究无法坐视几十条生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消失……

“好吧,姓赵的,希望你能耐心点,无论你想干什么,至少等我吃完这盘饺子……”

莫言摇了摇头,用手直接抓起一个滚烫的饺子扔进嘴里。

………………………………

四十分钟后,莫言出现在淡水山庄的大门前。

此时的淡水山庄已被警方完全封锁,莫言是凭借着七处技术顾问的证件才穿过外围警戒线,来到这里。

不过以他目前拥有的权限,也就到此为止了……

“抱歉,你没有权限进入警戒线!”负责警戒的警察面无表情的阻止了正欲进入淡水山庄的莫言。

莫言晃了晃手中的证件,道:“这个也不行?”

警察摇了摇头,道:“抱歉,除了专案组的人,谁都不许进去。”

莫言无奈,只好再次拨通了杜小音的电话。

几分钟后,杜小音开着一辆淡水山庄内部使用的电动游览车出现在莫言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杜小音一脸的疲惫,但看到莫言时,眼中便有淡淡的笑意……

这一抹笑,发自内心深处。

看到莫言的那一刻,杜小音身上的疲惫,内心的焦灼,全都不翼而飞,心底也莫名的轻松下来。

莫言笑道:“这件案子我差不多从头到尾的跟了下来,最后的关头,怎么能少了我?”

杜小音向负责警戒的警察亮出自己的证件后,很轻松就将莫言带进了淡水山庄。

坐在游览车上,莫言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小音道:“需要我从头说么?”

莫言奇道:“时间允许么?”

杜小音苦笑道:“时间多的是……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莫言点了点头,承认道:“是有点奇怪。”

杜小音道:“没什么可奇怪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赵越劫持林飞宇父女和那些客人作为人质,其目的并不是为了逃脱。说了你都不敢相信,他最终目的竟然是自首!现在的情况是,厅里的领导们正和他商谈自首的条件。已经谈了两个多钟头,而且看目前情况,再谈两个小时都有可能……”…,

自首?

莫言一怔,道:“我没听错吧?他折腾出这么大的场面,就是为了自首?”

杜小音道:“至少表面的目的是这样……上午八点左右,外勤组的人就赶到了这里。不过很可惜,赵越对此已经有所防备,当我们的人冲进他的别墅后才发现,他已经通过地道转移到山庄的宴会大厅那边。而且,他还在电脑中留下了一段视频。内容就是被他劫持的人质的画面,其中就包括林飞宇父女。并警告我们,他在淡水山庄中埋藏了大量的炸药,警方若是妄动,他会第一时间引爆……”

杜小音将事情经过简略描述后,莫言对现在的事态有了最直观的了解。

实际上,七处的突袭并非完全做了无用功,至少打断了赵越预想中的大场面。

据淡水山庄的主管李云芳交代,赵越的生日宴会请柬共发出去一百六十多份,被邀请的人大多是有身份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些请柬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准备好,但直到昨天晚上,赵越才匆匆的吩咐她将请柬全部送出。为此,她特地请了一个快递公司办理这件事情……

“也就是说,这些请柬和林飞宇父女被劫持一样,也是赵越某个计划中的一部分?”

“初步判断是这样,幸好我们来的及时,否则的话,影响就太大了……对了,这家伙甚至给七处也发了份请柬,你早上刚离开,快递公司就将这份请柬送了过来。”杜小音答道。

莫言微微皱眉,道:“这不合理。”

杜小音道:“怎么说?”

莫言道:“如果这个生日宴会是赵越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么他不应该傻到给你们送请柬,又或者说,至少不应该那么早就送出请柬。”

杜小音笑道:“你这家伙,脑子真是太敏锐了。”

微微一顿,她解释道:“这里面的确是有原因……记得我刚才说的那个李云芳吗?她是淡水山庄的主管,跟了赵越很多年,那份给七处的请柬,其实是她故意提前送出的。据她交代,这段时间她心中一直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再加上那些被存放了很多天的请柬,忽然之间被连夜送出,更是加深了她的焦虑。所以,她将为七处准备的请柬混在普通请柬中提前发了出去。据她交代,这份请柬赵越特意叮嘱过,本应该留在今天中午送出的……”

莫言笑道:“看来在她心中,警察还是值得信任的……”

微微一顿,又道:“还是说赵越吧……他折腾出这么一个大场面,你相信他真的是为了自首?”

杜小音果断的摇头,道:“当然不信……首先,他真要自首的话,双手一举就能做到,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其次,他是个疯子,是个宁愿拖着别人一起去死,也不愿俯首认罪的疯子!如果说他折腾出这么一个场面是为了逃跑,我倒觉得很有可能。至于自首,鬼才信他!”

莫言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对了,你刚才说赵越正和省厅的人谈判,你怎么没去?”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他总觉得,赵越真想逃跑的话,昨晚就应该行动了,何至于留到现在?

杜小音道:“谈判的确在进行,但主持谈判的人是赵副厅,你应该记得他,你第一次来七处的时候,他还刁难过你。”

莫言点了点头,道:“我记得他,不过他好歹是一副厅,怎么会亲自上阵?”

杜小音道:“没办法,他是赵越特别指定的谈判人员,除他之外,赵越拒绝和其他人对话。”

莫言道:“赵越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114】马叔

杜小音道:“莫言,还记得烂尾楼里的绑匪么?”

莫言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听你这意思,赵越提出的条件和他们一样?”

杜小音道:“没错,赵越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求各大媒体到场,然后他会在媒体的见证下自首……”

莫言道:“你们会答应么?”

杜小音摇头道:“怎么可能?正常的媒体报道我们阻止不了,但这必须是在我们的监督之下,同时不能影响我们的行动为大前提。但赵越的要求却是电视直播,还要召开媒体见面会……这个疯子,真不知道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把自己当犯罪明星么?”

说话间,两人已是到了一栋二层小楼前。

杜小音停下车,道:“这里就是指挥部,距离宴会大厅有两百米。”

两百米?

莫言微微皱眉,想要搞清楚宴会大厅里的情形,这里显然远了一些。他来这里,是打算彻底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当一个看客。

“既来之,则安之,目前情况不明,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吧……”

他心中清楚,此时非彼时,自己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再当一回幽灵战警。即便他有这个意愿,条件也不允许。上次有夜幕作为掩护,这次却是光天化日,再加上警方的层层监控,他亦是有心而无力。

“走吧,我们上去,我有几个问题还想请你帮我分析一下……”

杜小音率先走向小楼,莫言紧随其后。

上了二楼,莫言却没看到几个七处的人,便问道:“大李他们呢?”

杜小音道:“大李和林秀是案件的直接负责人,他们正在现场盯着呢。”

莫言心中一动,道:“我可以去现场看看么?”

杜小音笑道:“我就知道你忍不住……不过你毕竟只是顾问,没得到指挥部领导的批准,我无权让你进入现场。”

莫言皱了皱眉,决定开门见山,道:“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如果不能进入现场,我可能帮不到你们……”

杜小音听了这话,忍不住白了莫言一眼……

她当然知道莫言此来的目的,从两人相识起,几乎每次见面都伴随着某个难题或是麻烦的出现,而莫言总是能很好的解决这些问题。对他的能力,杜小音深信不疑,否则也不会在淡水山庄外见到莫言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唯一让她有些抱怨的是,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这种舍我其谁、当仁不让的气势,真的是很伤其他人的自尊……

这时的杜小音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忿忿不平其实更像是一种小女人的幽怨……

“你真的想去现场?”杜小音问道。

莫言理所当然的道:“这是当然,否则我来这里干什么?”

杜小音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会忍耐不住的。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想想办法。”

正说着,指挥部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率先一人身形魁梧,大约五十出头,走路时步子迈得很大,除了淡淡的官威之外,明显透出一股军人的作风。

紧随他身后的就是郑处长,一如既然的严肃和精干。其他的人跟在两人身后,看模样应该是特警大队的人和省厅的几位副厅……

杜小音眼睛一亮,道:“莫言,这位就是马厅长,看样子,他们是要去现场。你低下头,别说话……”…,

莫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声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混在里面一起去?”

杜小音白了他一眼,道:“是你,不是咱们,我用得着混进去么?”

莫言心说这个主意倒也不错,至少能节省点时间。

一念及此,他往旁边退了几步,给这群人让出路来。

马厅长龙行虎步,直接越过莫言。

不过刚走出两米远,他却忽然回头,看着莫言道:“你的证件呢?”

能进入指挥部的人都必须佩戴临时通行证,就连马厅长也不例外。

杜小音正要解释,郑处长却道:“马厅,这位是莫言,我们七处聘请的技术顾问。他来七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功劳却是不小。除了那件谜画案之外,赵越的这件案子也是出力不小,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

马厅长微微一怔,看着莫言道:“你就是莫言?”

莫言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话。

“小伙子不错……”马厅长道:“我现在要去现场,你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大步下楼。

包括莫言在内,所有人都被马厅长的这句‘你跟我来’给弄糊涂了。

杜小音一扯莫言的袖子,道:“你认识马厅?”

莫言也是奇怪,摇了摇头,道:“不认识,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这时,其他人看莫言的表情这时多少有些变化……在他们看来,莫言无非是七处聘请的一个技术顾问,属于体制外的草民,即便有些薄功,也不值当大老板如此看重。除非这个年轻人早就认识大老板,而且是比较亲密的子侄辈。

杜小音道:“不管认识不认识,能进现场就行,走吧。”

莫言点了点头,随着杜小音身后下了楼。

众人下的楼来,马厅长却是停下脚步,对莫言招了招手,道:“小莫,这个电动车你会开吧?”

莫言上前几步,道:“会开。”

马厅长道:“那好,你来驾驶,我就坐你这辆车……”

话音刚落,众人看莫言的眼神又是一变,心中都暗自猜测着,莫言和马厅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些人里甚至包括了郑处长和杜小音,两人也都是有些讶异……

…………………………

“不用奇怪……”马厅长坐上莫言的车后,直接解开了谜底。

“我和你小叔是战友,也曾是你父亲的下级。说起来快二十年了,当年你父亲在许县担任、县委书记,我是县警局的局长……莫言,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马叔叔。”

莫言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不禁苦笑,话还没说几句,就先认了一叔,这世界还真是小。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是按关系,还是论辈分,这声马叔总是得叫的。

无论心里有多不情愿,莫言仍是乖乖的叫了声马叔。

这声‘马叔’若是被他父亲莫少清听见,多半会很郁闷。他身为莫言的父亲,自莫言五岁后,就再也没听莫言叫自己爸爸。而马厅长和莫言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却因为自己的关系轻松捞了个‘叔叔’的头衔,怎不叫他这个当父亲的心生郁闷?

马厅长笑道:“你这小子,来我的地盘,连码头都不拜,真是该打屁股!要不是上周你父亲打电话给我,说你就在省厅七处,我都不晓得你这小子居然蹦跶到我的地盘来了……”

微微一顿,又道:“说起来,还是太忙。接到你父亲的电话后,本打算领你认认我的家门,吃顿认门饭,可惜有个会议去了外地,前天才回来……”…,

马厅长微微而笑,一反刚才的威严,尽显长辈风范。

莫言笑道:“有机会一定去马叔家拜访。”他没想到父亲会给马厅长打电话,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马厅长一摆手道:“什么拜访不拜访?这话太生分……我和你小叔是一起钻过战壕的战友,你父亲当年对我也像是亲兄长一样,说拜访这样的话,太生分。等搞定赵越这混账王八蛋,我让你马阿姨给你做一顿地地道道的宛陵饭。”

他是军人出身,又是当着莫言这样的子侄辈,说话间便随意了很多,连混账王八蛋这样的话都脱口而出。

“对了,莫言啊,我听你父亲说,你是H大毕业,这可是金字招牌,有没有兴趣正式来省厅工作?”

“马叔,我这人自在惯了,最怕被别人管,现在这样其实挺好……”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别看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你父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没少说你的臭脾气。”

马厅长也只是随意一说,并没有刻意的招揽。他心中很明白,莫家的长房长孙,何须自己这个小小的厅长来规划前程?他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照顾好这个宝贝疙瘩就行了……

从指挥部到现场前沿,不过一百米左右,说话间,莫言驾驶的电动车就已到了地方。

这里就是现场前沿,也是最后一道警戒线,距离宴会大厅只有百米之遥。

马厅长下了车后,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莫言有意识放慢脚步,远离了被众人簇拥的马厅长。

他站在人群之外,看向远处的宴会大厅,正要开启本我意识探测,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莫言,你在哪里?”电话中传出的是麦穗的声音,显得很急促。

莫言道:“我就在宛陵,发生了什么事情?听你的声音,好像……”

话未问完,麦穗就急忙道:“前段时间你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去了省警察厅当了什么技术顾问,对吧?”

莫言道:“对啊,怎么了?”

麦穗急道:“刚才晚晴姐告诉我,甘蓝和她的同学在一个叫淡水山庄的地方被人绑架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现在的情况?晚晴姐和我都在外地,她都快急死了……”

甘蓝这丫头也在淡水山庄?

莫言不禁摇了摇头,这丫头,怎么哪都有你啊?

【115】疯狂葬礼

“告诉裘晚晴,让她不用太担心……”莫言安慰道:“我就在现场,距离甘蓝只有一百多米。警方正在和对方谈判,目前来看,效果似乎还不错,对方有自首的意思。所以,你们不用太担心。”

他这话半真半假,为的只是安慰麦穗和裘晚晴,说到自首,他是绝不相信赵越会这么做的。救林燕的那晚,他是亲眼见到此人是何等的疯狂,这样的人宁肯给自己的脑袋来一枪,也不会俯首就擒!

实际上,当他知道赵越所提出的要求时,心中便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不过事实究竟如何,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电话那端,麦穗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道:“你就在现场?会不会有危险啊?”

莫言笑道:“放心吧,省厅的大老板就在这里,我躲在他的身后,哪里会有危险?”

麦穗道:“总是小心点好……莫言,我先挂了,晚晴姐正在和别人打听消息,我马上把你刚才的话告诉她。另外,你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打电话告诉我好吗?”

挂断电话,莫言不禁摇了摇头,心说幸亏自己来了,否则事后得知甘蓝在这场劫难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多半会落下心结……

“哈,伙计,我就知道你会来!”

刚把手机放进裤兜,大李就走了过来,很亲热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随即,这家伙放低声音,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进去走一趟?”

莫言没好气的道:“这光天化日的,你觉得我能进得去么?”

大李叹了口气,道:“这案子本来是我们外勤组负责,事情一闹大,可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说真的,早上你要是随我们一起来,有你在,哪还轮的着赵越这王八蛋嚣张?”

莫言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大李撇了撇嘴,道:“换了别人我自然不信,至于你……得了,你这家伙,来这里不是专门为了听我恭维你的吧?”

若问这世上谁最相信莫言的能力,除了半个同道中人梅三鼎之外,就算是大李了。

烂尾楼的那一晚,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莫言是如何解决勇哥那伙匪徒的,但事后根据种种迹象却能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而在他看来,赵越无非比普通人更加疯狂一些而已,论能力和杀伤性,比起勇哥那帮武装匪徒来,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他相信,早上突袭的时候,莫言若是肯随队前来,恐怕早就解决了这王八蛋。当时没有领导,没有媒体,只要自己的胆子大一点,任由莫言发挥,现在应该已经坐在七处的办公室里,和大家讨论着庆功会的事宜了……

“行了,说说现在的情况吧,你们的那位赵副厅究竟有没有谈出个结果来?”莫言点了支烟,问道。

大李忿忿道:“屁的结果,谈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僵持在那里。赵越不肯放弃要求媒体到场的要求,咱们的这位赵副厅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慢谈着……”

莫言问道:“赵越和这位赵副厅长认识?”

大李摇头道:“不知道,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莫言笑了笑,道:“那你能告诉我,赵越为什么偏偏选定他才肯对话?”

大李从来就不是个笨人,闻言后,神色顿时变得古怪,道:“我说,你该不会是怀疑……”…,

莫言笑道:“我什么都没怀疑……就是忽然想起徐德发是在省厅被人毒死的。”

大李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你真是这么怀疑的?我操,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些嘀咕……不行,这事我得和郑老说说。”

莫言道:“为什么不直接跟马厅长说?”

大李翻了个白眼,道:“你傻啊……说到底,这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跟郑老、小音说没关系,都是自己人,谁都不会乱嚼舌根子。要是直接跑去和马厅说,你猜他会不会直接扒了我这身警服?”

大李说完,直接跑去找到郑处长,鬼鬼祟祟的说起这件事。

莫言笑了笑,扔掉烟蒂,启动本我意识,笼罩了整个宴会大厅……

此时宴会大厅中的景象,颇有些惊悚。

偌大的宴会厅中,摆放着十来个汽油桶,每个汽油桶的外壁都用胶带绑着zhayao,而周围却是洒满了白糖……

看到这种景象,连莫言都有些发毛,赵越这家伙果然是够疯狂。烂尾楼中的勇哥也只是用了些zhayao,这家伙却是连汽油和白糖都用上了,这简直就是不把自己烧成飞灰誓不罢休啊!

莫言简直不敢想象,当汽油桶被起爆,当满地的白糖混合着汽油一起燃烧时,这里将是怎样的一副地狱惨景!

大厅的正中,便是三十多个被胶带捆成粽子的人质,而林飞宇父女则被单独绑在大厅的一角……

三十多个人质中,甘蓝正在其中!

女孩目前的状况还算良好,除了脸上犹存的泪痕外,似乎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尤其是她那双眼睛,虽然存有惊恐,但却依然明亮。

还行,至少心理上没受到太大的伤害……莫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甘蓝的心理遭受创伤,所谓心病难医,他实在不愿看到这个略带着一些痞气的活泼少女成为心理医生的常客……

在这些人质周围,则是三四个拿着枪支的男人。

莫言注意到,这几个家伙虽然满脸凶恶,但眼神却是十分茫然,而且带着一抹惊恐。尤其是在看到那些绑着zhayao的油桶时,这种惊恐便显得愈发明显。看起来,他们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这就是上了贼船的后果啊……

莫言摇了摇头,他隐约猜出,这帮家伙可能事先也不知道赵越是如此疯狂。一步步走来时,才发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轨道,正身不由己的一步步滑向深渊!

“这里是我亲手布置的,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

大厅的一角,赵越微微而笑,在他对面,省厅的副厅长赵承面色铁青。

赵副厅长低声吼道:“就是一个疯子!”

赵越笑道:“我是不是疯子,这得取决于你……你看,我们已经谈了两个多小时,再没有结果的话,马老板大概也会对你产生某种不好的想法。”

赵副厅长断然道:“你的要求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这里不是外国……”

话未说完,赵越便道:“好吧,我可以退一步,媒体见面会什么的可以取消,但是我要在电视中看到关于这件事的新闻报道,记住,是直播的新闻!”

赵副厅长沉吟片刻后,问道:“这个可以考虑,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赵越道:“很简单,客观的大规模报道有助于我脱罪,我希望这件事能引起各方的注意……”…,

赵副厅长满脸的不可思议,脱口道:“你还想脱罪?”

赵越微微笑道:“副厅长大人,如果我不能脱罪,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实现我提出的要求,自首之后,我绝不会咬出你。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无论是脱罪,还是减刑,有你这位副厅长在,事情总要容易一些,对吧?”

赵副厅长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老实说,我不太相信你说的这些话。毕竟你昨晚是有机会逃跑的……”

赵越耸了耸肩,道:“信也好,不信也好,你现在有得选择么?”

他晃了晃手中的引爆器,轻声笑道:“要么你陪我一起下地狱,要么等着我咬你一口,除此之外,你有的选择么?”

………………………………

果然是一丘之貉!

莫言嘴角撇过一抹笑意……他对赵副厅长的怀疑开始只是一种直觉,并没有证据,听了刚才的这段对话,便已是确定无疑。

接下来,就是要搞清楚,赵越这家伙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对此,莫言早已想好办法。

换做平时,想要察觉一个人的心思和情绪,即便是他也难以做到。但此刻却是一个特殊时期,无论赵越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的心思都会随着情绪的激荡呈现一种放射状态。对莫言来说,这是观气的最佳时刻……

莫言深吸了口气,灵台中波纹激荡,隐在本我眉心处的心眼被即时启动!

心眼缓缓睁开,视界中,整个世界顿时换了颜色……

宴会大厅中,赵越神色冷漠,但头顶处,却有两道冲天光芒。

这两道光芒一红一黑,相互纠缠,仿佛两条恶龙!

莫言看在眼中,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他早就怀疑赵越已经心存死志,此时观气呈黑红二色,心中已然确定。

这两道光芒一为死气,其色乌黑,预示赵越已然心存死志,根本就没有自首的打算。

另一道光芒为杀气,其色殷红,预示着赵越已经彻底疯狂,不仅自己没打算活下去,还要拖着林飞宇父女和这些人质一起踏上黄泉之路!

“难怪想要媒体报道和电视直播,看来这家伙是打算在全世界的注视下,来个疯狂葬礼!啧,这就是所谓的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吧?”

莫言心中感叹,觉得这家伙真的是疯狂到了极点……

“幸好大李他们来得及时,要是等生日宴会的嘉宾全部到齐,这乐子可就大了!近两百的嘉宾,非富即贵,真要是轰的一声全部上了天,到时候别说是全省了,恐怕整个世界都会被轰动!”

ps:感谢优雅的颓废哥和夜无寐人独醉同学的打赏……

【116】葬礼的见证者

灵台深处,本我缓缓闭上了心眼……

心眼最是消耗神魂,不像本我意识一般可以长时间开启。

莫言闭上心眼,心中开始琢磨,如何才能进入宴会大厅?

想要进入宴会大厅,有两个关隘要绕过。第一个关隘是现场指挥部的领导,第二则是赵越。

莫言只是个技术顾问,而且属于外聘人员,现场指挥部的领导们只要脑袋没有进水,就绝不可能让他这个不相干的人进入宴会大厅。再者,马厅长不仅知道他是莫家人,更是莫家的长房长孙,当宝贝疙瘩供起来还来不及,又怎会让他孤身赴险!

其实这一点并不是最难的,只要杜小音和大李配合,莫言相信还是有机会避开马厅长的眼睛,偷偷溜进去的。

真正困难的是赵越那一关!

以这家伙的疯狂,恐怕看到任何一个陌生人不请自来,都会毫不犹豫的按动手中的起爆器!

想要通过这一百多米的距离,而又不引起赵越的反弹,就必须说服他,主动让莫言进入宴会大厅……

实际上,如果不考虑人质的安危,莫言只需心念一动,就能在百米之外杀了赵越。但他实在没把握在击杀赵越的同时,能保住人质的安全。唯有在十米之内,他才有把握在击杀赵越的同时,保证这家伙不会按下手中的起爆器。另外,大厅里还有几个赵越的手下,只要其中任何一人擦枪走火,就足以将整个大厅化为人间地狱!

“该怎样才能进入大厅呢?”

莫言的思维飞速的转动着,但急切间却找不出一个稳妥的方法……

此时,赵副厅长已经从宴会大厅出来,他阴沉着脸,步履显得很沉重。

在其他人眼中,自然以为他这是在为局势担忧,又或是谈判的结果不理想。

唯有莫言知道,这位道貌岸然的副厅长大人其实是在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程!

众人见赵副厅长安然走出大厅,立刻随着马厅长迎了上去……

“老赵,你辛苦了,谈的怎么样了?”

“马厅,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谈判的结果不是很理想。不过,赵越现在多少有些松动……”

赵副厅长将赵越的底线和现场的情形说出来后,指挥部的领导们立刻展开了讨论……

这时,杜小音走到莫言身边,道:“莫言,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赵越像是在作秀一样,却又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莫言撇了撇嘴,道:“他本来就是在作秀,至于目的……”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顿时想到了一个安全进入宴会大厅的办法。

“你现在能联系上赵越么?”莫言道:“最好是没有受到监控的通信频道。”

杜小音皱眉道:“你想和赵越通话?”

莫言点头道:“不仅是通话,我的最终目的是要进去和他面对面的聊聊。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获得他的同意,否则贸然闯入,这家伙说不定干出什么疯事来。”

杜小音沉吟片刻,道:“通话没问题……赵越的手机虽然被监控,但我可以让技术小组暂时中断几分钟。”

莫言道:“那就好,你把赵越的号码给我……”

杜小音的神色却是有些犹豫不决,迟疑道:“你真的要进去?”

莫言笑道:“这是当然,不然我来做什么?快点,时间不等人,万一那家伙现在就发疯,可是几十条人命!”…,

杜小音深吸了口气,道:“莫言,在你进去之前,我有话要问你。你不许敷衍我,更不许说假话……”

莫言奇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难道不能等事情结束后再问么?”

杜小音断然道:“不行,你必须现在就回答我的问题,而且我会根据你的答案来决定要不要帮你进入宴会大厅!”

莫言无奈道:“好吧,你问。”

杜小音盯着莫言的眼睛,沉声问道:“那晚……在烂尾楼出现的人是不是你?”

这个问题在她心中萦绕了很久,一直想问莫言,却始终难以开口。

实际上,她已经基本确定,那晚救出自己的人多半就是莫言,但又害怕,真的问出口后,得到的却是一个否定的答案。对她来说,这意味着莫言只是拿她当普通朋友,不肯让她走进内心,共同分享这个秘密……

再温婉的女孩也有一颗矜持的心,所以,杜小音一直将这个问题藏着心底。

但此时此刻,她却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莫言笑了笑,道:“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来?”

杜小音眼中透出一丝执着,道:“因为我要确定你究竟有没有能力处置这场危机!”

实际上她的目的不仅于此,在担忧这场危机的同时,她更担忧的是莫言的安危……

莫言能看出女孩眼中的担忧和关心,心中不禁一暖,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猜出来了。”

果然是这家伙……杜小音顿时轻松了许多,但心底却又有些小小的恼火,我当然早就猜出来了,但我若是不问,你这家伙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说出来!

“大李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杜小音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莫言笑道:“那家伙是‘同案犯’,他当然知道。”

………………………………

“你真的有把握处理这场危机?”

通讯车前,杜小音依然不放心,再次问莫言。

莫言点头道:“放心吧,只要我能进去,就肯定能化解这场危机。”

杜小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拉门车门,对着里面的技术人员道:“你们出来喘口气,下面的事情交给我。”

两个穿着警服的女孩子钻出车,其中一人见到莫言,惊讶道:“咦,神探,你怎么也来了?”

这女孩自然就是岳悦。

莫言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美女,你这可是职业歧视,歧视我这个编外人员……”

岳悦吐了吐舌头,道:“我哪敢歧视你这个大神探,我还等着你多破大案,然后跟着你老人家沾光呢。”

莫言哈哈一笑,随着杜小音进了通讯车。

随着车门被‘哗’的一声关上,岳悦眼睛一转,抓住身边的女孩,小声道:“喂,你猜小音姐和这家伙在里面做什么?”

那女孩胆子没有岳悦大,小声道:“你不要乱说,被小音姐听到了,你又得被罚打扫卫生了。”

岳悦笑嘻嘻的道:“我怎么乱说了?我这是关心小音姐……其实莫言这家伙蛮不错的,长得帅气不说,脑瓜子也灵,和小音姐真的是很般配哎!喂,你不这么觉得么?”

那女孩点头道:“倒也是,我要是找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立刻把我的大抱枕给扔了!”

岳悦故作惊讶道:“哇,阿兰,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喜新厌旧的家伙!”

那女孩笑嘻嘻的道:“我可以把我的大抱枕送给你哦……”…,

岳悦一撇嘴,道:“切,我才不要你的二手货呢。”

………………………………

通讯车内,杜小音调试好机器,道:“行了,赵越的电话接通了,你可以说话了。”

莫言接过话筒,静等着赵越的声音响起。

宴会大厅里,赵越捏着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半天才按下通话键。

“在我的要求没有得到答复前,我不想多说废话,另外,我要提醒你们,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半个小时后仍然得不到我要的答复,每隔半小时,我会杀一个人质。最后,我再次提醒贵方,我只和赵承对话,除他之外,我不希望听到其他的人的声音。”

赵越的声音平静的有些冷漠,不疾不徐,听不出丝毫的紧张。

莫言笑了笑,道:“赵副厅长的声音你恐怕是听不到了。”

赵越一怔,道:“为什么?”

莫言道:“赵越,你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赵副厅长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他,你能轻易掐断徐德发那条线么?”

这话一出,不仅是赵越沉默,杜小音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赵副厅长是赵越的内线?

她心中只觉不可思议,很想对莫言说这不是真的,但遗憾的是,赵越的沉默足以说明问题。

半晌后,赵越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莫言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没必要多说废话了……你一再要求和赵承对话,其目的不正是为了引起警方的警觉么?赵越,我对你太了解了,你是个疯子,是个自己落水也不忘拉别人下水的疯子!你身陷死局,又怎会留着赵承这个一丘之貉活在这个世上逍遥呢?如果我没猜错,今天你无论是死是活,肯定都留有手段让赵承死无葬身之地,对不对?”

赵越闻言,不禁哈哈笑道:“你还真是了解我……没错,我昨天晚上寄出了几份关于赵承的资料,相信最迟明天这个时候,就会摆放到某些机构的办公桌上。”

微微一顿,又道:“说起来,还没请教你是谁,我们见过么?”

莫言笑道:“我见过你,但你却没见过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见上一面?”

赵越冷笑道:“我凭什么要见你?”

莫言笑道:“多一个葬礼的见证者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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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孤身赴险

“葬礼的见证者?”赵越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言道:“赵越,不用装傻了,你被打断的生日宴会以及你在宴会大厅中的所有布置,不都是你早就策划好的葬礼么?我刚才说过,我很了解你,你之所以要求的媒体报道和新闻直播,无非是想让自己的葬礼更加‘风光’一些罢了,所谓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千年,对不对?”

赵越冷笑道:“你的确是很了解我……大丈夫生于世,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莫言嗤笑道:“得了吧你,这种话只有绝世枭雄才有资格说,你不过一个卖毒品的人渣而已,还真敢说得出口!”

他这话说到阴损之极,却是戳到了赵越的心底。

实际上,赵越能从一个普通小商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身上的确具备了一些枭雄之姿,这也是他为之自负的。然而,莫言却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这层外衣,一个卖毒品的人渣而已,也敢自称枭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赵越脸色铁青道:“你在试图激怒我,而激怒我的后果,你能承担得了么?”

莫言道:“你心中已存死志,无论我是否激怒你,都无法改变你的决定,难道不是么?”

赵越沉默片刻,道:“通话到此结束,半个小时后,如果你们不肯接受我的条件,你们将会得到一具尸体……”

莫言故作惊讶道:“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不想见见我?”

赵越冷笑道:“很抱歉,我还真没这个兴趣……”

他不是个傻子,知道莫言刻意激怒自己必有其目的,虽然他无法勘透这个目的,但却可以避而远之。

莫言哈哈笑道:“既然你打算挂电话了,那么我就直说吧,赵越,如果你今天拒绝见面,我可以保证你会死不瞑目的!”

赵越冷笑道:“大言不惭!”

莫言亦是冷笑道:“我大言不惭?赵越,这么跟你说吧,林燕是我救走的,你的笔记本电脑是我拿走的,关于林飞宇睡了你老婆的事情我不仅知道,而且还是亲口听你说的!此外,徐德发的这条线是我亲手挖出来的,他和孔查也是我抓到的。对了,还有胡建成,昨天晚上他就是在我面前自杀的……简而言之,你之所以面临今天这个死局,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他和赵越通话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说出这段话。

他百分百肯定,当自己说出这段话后,以赵越的疯狂和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会幻想着拖自己一起下地狱!

所以,他根本不怕激怒赵越,可以说赵越愈是愤怒,莫言离他也就越近!

电话那端,赵越的脸色已是由青转白,脸上青筋暴起,扭曲的近乎恐怖。

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赵越咬牙切齿,差点没将手中的手机捏碎!

“赵越,你可以挂电话了……”莫言微笑着继续刺激道:“顺便说一句,等你死后,我或许会将你和林飞宇之间的恩怨纠缠写成一部小说。你瞧,多么完美的小说因素,两男一女,出轨,绿帽,情、欲,复仇……对了,还要加上林燕……其实仔细想想,我觉得还是写成纪实报道的好,反正你和林飞宇父女都已经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找我算账,对不对?”

“你混蛋!”

电话那端,赵越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凄厉的嘶吼。…,

通讯车内,杜小音也是苦笑不已,她当然知道这是莫言故意在刺激赵越,可是这些话也太阴损了吧?

“受不了吗?”莫言淡淡道:“受不了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当面杀掉我的机会!”

“去你妈的,不管你是谁,十分钟内我要看到你的人,否则我立刻开始杀人质!”

赵越已被气得发疯,声音变得又尖又利,道:“你既然这么想见我,我就成全你……我记得你的声音,如果十分钟后出现的人不是你,我同样会杀人质!”

莫言立刻挂断电话,冲杜小音微微一笑,道:“搞定!”

杜小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莫言就像一个擅操人心的魔鬼一般,将赵越拨弄的全然失去理智。相比较起来,她觉得自己这个犯罪心理学博士,真的该回炉再造了。

女孩并不知道,并非是她比不上莫言,而是莫言开启外挂,以心眼观气,才能如此精确的把握到赵越的情绪……

此外,关于赵副厅长的事情,也深深刺激了杜小音。

几种情绪在女孩心中相互杂糅,一时间,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赵越给我的时间不多,你需要你帮我引开马厅长他们的视线……”

莫言拉开车门,转头问杜小音。

杜小音点了点头,道:“刚才的对话我都录了下来,相信马厅长会对此感兴趣的……等他过来,你就可以进去了。对了,你得和大李说一声,他会安排你进去的。”

莫言想了想,觉得刚才的对话虽然涉及到一些小秘密,但对那位刚认下的马叔来说,似乎也没必要隐瞒。于是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不希望除了马厅长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听到这段对话。”

杜小音解释道:“我知道你和马厅长的关系匪浅,才做这个决定的……”

莫言奇道:“谁说我和他关系匪浅?”

杜小音白了他一眼,道:“你当别人都是睁眼瞎么?”

微微一顿,她深吸了口气,看着莫言的眼睛,道:“莫言,进去后,你自己小心,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

马厅长得知又有新的情况后,随着杜小音进入通讯车中。杜小音借口车内空间狭小,除了郑处长之外,将其他人都挡在了车外。

“到底是什么新情况?”马厅长问道。

杜小音将耳麦递给马厅长,道:“厅长,您听听就知道了。”

说着,她将另一只耳麦递给了郑处长,开始播放刚才的那段对话……

距离通讯车大约十来米的地方,大李已经安排好一切,朝莫言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入宴会大厅了。

莫言笑了笑,避开众人的视线,步履轻松的朝宴会大厅走去。

大李看着他的背影,默默道:“伙计,加油!”

在他身旁,被赶出通讯车,暂时闲着没事的岳悦目瞪口呆,结巴道:“他……他怎么进去了?”

大李深吸了口气,并没有回答岳悦的问话……

他和杜小音发自内心的相信,莫言必然可以化解这次危机,但这毕竟只是一种信任,还没有转化为事实。无论是他,还是杜小音,此刻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从职务上来说,他们的这种行为已是严重违纪,从行为上来说,万一事情朝着他们所预期的相反的方向发展,两人的行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犯罪!…,

然而,他和杜小音都不曾后悔,只是默默的按照莫言的要求为他扫清所有障碍……

……通讯车内,听完录音的马厅长脸色一片铁青。

此时,他的心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种他已经多年未曾体会到的恐惧。

几十分钟前,他遇到故人之子,心中很极为高兴。然而转瞬之间,这个来头极大的故人之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孤身闯入一个九死一生的困局!当年身为军人,他心有铁血,如今身为官僚,他同样有畏上的心理。一想到莫家的长房长孙极有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轰’的一声炸上天,他就有一种拎着冲锋枪闯进宴会大厅亲手给赵越来一梭子的冲动!

相比之下,赵副厅长的事情算个球!

马厅长的身旁,郑处长也是一脸的严肃,他看着杜小音,沉声道:“莫言现在已经进去了吧?”

杜小音点了点头,道:“是的。”

郑处长板着脸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杜小音平静的道:“知道。”

郑处长刚要说话,却被马厅长打断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杜小音道:“是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简单来说,我现在是以正确的方式做正确的事情!”

马厅长皱眉道:“什么意思?”

杜小音道:“刚才的对话您都已经听到……赵越现在全完就是个疯子,无论是说降,还是突袭,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所以,为了几十个人质的生命,我只能将这个对我们来说完全无解的局面交给莫言去处理!”

马厅长恼怒道:“交给他?他有什么能力处理这个局面?”

杜小音解释道:“莫言从赵越手中救出林燕的事情,您可能是第一次听到,但抓住徐德发和孔查,以及昨晚在四海修配厂发生的事情,想必您是知道的。而这些事情都和莫言有着直接的关系,甚至可以说,这些事情完全是他凭一己之力做到的。所以,我觉得他是应付眼前局面的最佳人选……”

女孩镇定的说着,除了烂尾楼事件之外,算是将莫言‘卖’了个彻底。

其实,这本就是她和莫言早就准备好的应付手段,虽然没有仔细商量,但彼此心中都有默契。

马厅长的脸色稍稍好看一些,道:“可是我现在所听到的,和你们递上来的报告完全就是两回事!”

杜小音道:“这是莫言一再要求的,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告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马厅长打断了杜小音的话,对郑处长道:“郑老,赵副厅长的事情先缓一缓,你马上通知各小组和特警组,让他们立刻做好突袭的准备。另外,医护组、消防组也要做好跟进的准备!”

ps:唠叨两句,俺这本扑书今天算是上架了,这本书其实是给自己找信心和状态的作品,但惟其如此,投入的心力比以往要更多,而且也决心把它写的更长一点。俺不擅要票,不会写简介,不会写感言,但上架前总要说几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感谢大家的支持,没有你们的鼓励和支持,扑的不仅是书,同时也是信心……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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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梦靥

宴会大厅中,甘蓝闻着空气中浓厚的汽油味,心中越来越绝望……刚开始的时候,她和其他的人质一样,哭泣、尖叫,甚至是求饶。但她很快就发现,人质越是歇斯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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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缠你一辈子

当赵越的思维恢复正常时,惊恐的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仰面躺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的按动左手拇指,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竟是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他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高大身影正低头漠然的看着自己,手中拿的正是原本属于自己的起爆器和手枪……

此时,赵越全身上下可以动用的外部器官唯有嘴巴和眼睛。

“杀了我,杀了我!”

赵越眼睛血红,死死的盯着莫言,嘶吼着:“你个混账王八蛋,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却知道大势已去,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但求一死!

“你这个懦夫,你不敢杀人么?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莫言撇了撇嘴,轻轻一脚踢去,封住了赵越的哑门穴。

如果可能的话,他一点都不介意杀掉这个浪费了自己太多时间的家伙,但这里毕竟还有其他人,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一个已经失去反抗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此外,大厅之外,还有一群警察正围着呢……

同时他也觉得,真要是杀了赵越,反倒是成全了这货。

“你一心求死,我却偏不如你愿,你敢浪费我的时间,我就不吝让你暂时活着,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仇人和爱人是如何抛弃你的……”

莫言俯下身,拎着赵越的衣领,将他翻转身,正对着林飞宇父女的方向。

大厅的一角。林燕紧紧闭着双眼,已是泪流满面,而林飞宇却是死死的盯着赵越,眼中满是快意!

如果不是嘴巴被胶带封住,此时的他想必已是纵情大笑……

莫言转过身。看着那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枪手,淡淡道:“不想死的,都给我放下枪,然后面对墙壁老实的跪着……”

这些枪手的意识深处已被他种下求生的种子,心中早就没有了反抗的心思。

此外。刚才发生的一幕实在过于诡异,这使得他们的内心深处,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刚才的那一幕就像是一出沉闷的默剧,没有鲜血飙飞,没有激烈打斗,甚至连对话都省略了。

众人所看到的画面无非是一个年轻人微笑着走向赵越,然后微笑着伸出手……

而赵越则仿佛魔怔了。放弃了所有的抵抗,面色呆滞的让年轻人取走了手中的起爆器和手枪……

最后,年轻人面带微笑从容的站着,而赵越则诡异的倒在他的脚下……

就画面而言,这一幕平淡的不能再平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惟其普通和平淡,才更见其中诡异!

“警官,我们这算是自首不?”

一个枪手鼓足勇气,在放弃抵抗之前,问了这么一句话。

莫言点了点头。很严肃的道:“没闹出人命算你们走运……放下枪,跪好,就算你们自首了!”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自首,但未免节外生枝,他还是大包大揽的应下了,反正这种话说来又不要钱……

得到‘警官’的承认,问话的枪手立刻将枪放下,老实的双手抱头。面墙跪下。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其他枪手本就没有反抗的心思。此时见同伴率先自首,立刻纷纷效仿,乖乖的放下枪,抱头跪下。

莫言取出手机,朝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甘蓝眨了眨眼,然后运转真气,将手机周围的空气完全排空隔绝后,拨通了杜小音的电话。…,

他不知道打电话是否会引爆空气中的油气,但小心无大错,尤其是在大功告成的情况下。

“领导,任务已完成,你可以让拆弹小组进来了……”

不等杜小音多问,他挂断手机,朝甘蓝走去,笑道:“怎么样,大小姐,被人绑着的滋味是不是很刺激?”

甘蓝先是忿忿瞪着他,反驳的话已经涌到嘴边,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爸妈了,还有爷爷和小姨……”

莫言蹲下身,一手拍着她的肩膀,一手帮她撕开胶带,柔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甘蓝这一哭,其他的人质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获救了,于是大厅中顿时响起一片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和兴奋的尖叫声……

哭声总是会传染的,见身边人都嚎啕大哭,甘蓝便哭的愈发厉害,等手上的胶带被撕开后,不顾脸上眼泪鼻涕一把,一头扑进莫言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语无伦次的哭道:“这些人真讨厌,我不哭都不哭,我一哭就一起学人家……呜呜,莫言,我好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爷爷和爸妈了……还有小姨和我的大抱枕……我还没谈恋爱呢,真要是死了,真是亏死了……”

…………………………

大厅之外,杜小音捏着手机,半晌没说出话来。

“进去还不到五分钟,危机就解决了?”

身为犯罪心理学博士,杜小音的心理素质绝对是超一流的,但是面对莫言的这个电话,她仍是有些不能接受。又或者说,不敢相信幸福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简单……

一旁的马厅长见她神色莫名,紧张问道:“小杜,是什么情况?”

杜小音这才回过神来,急道:“马厅,莫言说他已经完成任务,可以让拆弹小组进去了。”

马厅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杜小音断然道:“我不会听错,他就是这么说的!”

这怎么可能?

马厅长先是不信,但随即取过对讲机,果断道:“各小组注意。头号目标已经解决,突击小组以三号战术进入,注意警戒。拆弹小组随后跟进,医疗救援组和消防人员做好随时进入现场的准备……”

放下对讲机,他看向郑处长。道:“郑老,等里面的消息确定后,就可以对赵承采取措施了。”

…………………………

半个小时后,甘蓝坐在救护车前,给裘晚晴打电话报平安。

而莫言也接到了麦穗的电话。

“我刚才好像听晚晴姐说。是你救了甘蓝?”

莫言点了支烟,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来到这世上,就是专门拯救你们这些黜落红尘的仙女的……”

麦穗却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怒冲冲道:“喂,你有没有搞错,那可是拿着枪的匪徒。听说还有炸弹,你不要命了?”

莫言笑着安慰道:“没那么夸张,几把仿真枪而已……”

麦穗狐疑道:“真的?”

莫言笑道:“当然是真的,从认识你开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麦穗哼了一声。道:“别跟姐来这一套……莫言,其实我现在才发觉,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莫言笑道:“看不透才好,真看透了我,怕就是你弃我如敝履的时候了。”…,

麦穗哼了一声,道:“切。你想得美,今天早上起床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缠你一辈子!”

挂断电话后。莫言却是怔了半天……

他和麦穗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朦朦胧胧的,直到刚才,麦穗才算是真正表露了心迹。

然而,莫言心中却是烦恼多过于高兴,因为直到此时他才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倒是愿意你缠我一辈子,可是你的一辈子和我的一辈子不对等啊!”

“青春易逝。容颜易老,再过二十年。我依旧是这个样子,而你却已经老去。到那时,即使我心不变,你面对着一个依旧青春的少年郎,又能否做到安之若素呢?”

此时此刻,莫言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一个活在俗世中的普通人,面对爱情时,终究做不到心如止水,更做不到太上忘情!

“看来得好好研究一下养颜驻容的方法了……”他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径可循。

“想什么呢?”

杜小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笑问道:“刚才……是和你女朋友通电话?”

莫言笑了笑,道:“杜大警官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杜小音白了他一眼,道:“你爱说不说,当我没问好了。”

莫言笑道:“那边忙的一塌糊涂,怎么有空来找我?”

杜小音解释道:“刚才被你救出来那些人质,心理遭受不同程度的创伤,亟需有人指导和疏通。我们没有配备心理医生,我只好过来客串一下。另外……”

她微微一顿,指着不远处的甘蓝,道:“喏,那位大小姐不肯接受心理辅导,也不肯去医院,说是要你来照顾她。”

“什么?”莫言一脸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她要我照顾?”

杜小音笑道:“对啊,她说和你认识,还说你家地方大,环境好,最适合休养。”

莫言眼睛一瞪,道:“美得她!我屋子里多只耗子我都嫌烦,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杜小音笑道:“这话你得对她去说,冲我瞪眼睛没用。”

莫言道:“行,我这就去和她说。”

杜小音却一把拉住他,道:“喂,你不是真的吧?这女孩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的细心照料和宽慰。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直接拒绝了她,说不定就会留下什么心理上的后遗症。另外,我能看得出来,她对你很信任,甚至有种依赖感。莫言,你可想好了,你真的要拒绝她么?”

莫言不由愕然,半天才道:“她家里人呢?”

杜小音道:“我问过,她的家人都在外地,本市除了一个保姆和远房叔叔,再没有其他亲人了。同学和朋友倒是不少,但没一个亲近的……”

莫言愣了半天,终是叹了口气,取出手机。

杜小音奇道:“你做什么?”

莫言苦笑道:“我现在是一个人住,她要是住我那里,你觉得孤男寡女的合适么?有一个地方挺合适她的,离我住的地方只有几步路……”

他说的这个地方就是苏雨的住所,两个女孩住在一起,也能相互照顾。

“还有,我认识这丫头的小姨,我得管她要伙食费、住宿费、监护费,还有误工补助费……”

【120】晚餐

莫言不想让甘蓝住进36号院,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家里‘闹鬼’。谁也不敢肯定葫芦山中的那只鬼是否会再次光顾36号院,有莫言在,自然不会有事,可莫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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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你真色

甘蓝喝了差不多二两白酒,带着酒意咯咯笑道:“苏雨姐,不用赶我走的,我参观一个呗……”

苏雨轻轻一拧她的胳膊,吃吃笑道:“你个疯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嘘,小声点,别给他听见了,他可是我老板哎……”

甘蓝哼哼道:“切,什么破老板,有他这么小气的老板嘛?一座破院子而已,居然敢不让我住,改天一把火烧了……”

两个女孩带着酒意窃窃私语,自以为声音够小,殊不知,莫言的耳朵连蚂蚁的脚步声都能听到……

刚开始,莫言还觉得有趣,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女孩竟是越说越豪放,直听得他目瞪口呆。

原来女人也可以这么色……

他心中不禁概叹,难怪麦穗曾说,女生寝室的卧谈会其实比男生寝室更加精彩,我原先还不信来着。啧,现在这里才两个女孩,就已经疯的不行,真不知道整个寝室的女生聚在一起时,又该是怎样的情形?

“咳……”

他咳嗽一声,站起身道:“酒足饭饱,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苏雨急忙站起,道:“老板,喝杯茶解解酒再走吧?”

莫言心中哼了一声,再不走,我就成了你们口中的小白兔了……

“不用了,回去还有一个电话要打,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公寓。

他刚离开,甘蓝就搂着苏雨咯咯笑道:“你信不信,他肯定听到了我们的悄悄话,嘻嘻。这家伙是被我们给吓走的……”

老板听到了?

苏雨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一捏甘蓝的鼻子,嗔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什么都敢说!你说痛快了,我怎么办?你别忘了。他是我老板,要是我被炒了鱿鱼,第一个找你算账。”

甘蓝嘻嘻笑道:“舍得一身剐,敢把老板拉下马……不对,是敢把老板拉上床。苏雨姐。你刚才看他的样子,就差没流口水了,你真色……”

…………………………

站在公寓楼下,莫言苦笑着点了支烟,这喝了酒的女孩可真疯。

一阵风吹来,他有些微微的酒意。

不过他并没有运转真气驱走体内的酒意,而是保持着这种微熏。将车扔在公寓楼下,然后漫步朝36号院走去。

这里距离他的院子并不远,步行也只需几分钟的时间。

回到小院,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冲澡,这已是他多年的习惯。

然而刚脱去外衣。他的身形就忽然顿住……

他扭头看向沙发,在沙发上左侧,与上次同样的位置,弥漫着淡淡的阴气。

“这只鬼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我才一晚没回来,就再次鸠占鹊巢……”

他走到沙发前。指尖一沾那淡淡的阴气,脸上就有一丝冷笑。

随即,他取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和上次一样,频道停留在宛陵台的‘电视剧频道’上,这个频道播放的最多的就是狗血无限的宫廷戏,格格与公主齐飞,阿玛与父皇共舞,吸引了大批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女性观众。

莫言不禁想起老山民口中那个仿若女娃的大仙,以及龙王闺女的传说。

“这么喜欢看宫廷戏。难道真的是只女鬼?”莫言喃喃自语道,顿生一种走进聊斋的感觉。

想了片刻,他扔下遥控器,走到冰箱前,伸手拉开门。…,

冰箱内的食物和饮料都是苏雨前几天采购的,码放的整整齐齐,除了莫言吃掉的几包速食面和饺子,其他的食物都完好无缺……

看着这些食物,莫言微微皱眉,因为这些东西看似完好,但绝大多数的包装袋上都萦绕着淡淡的阴气。

“难道是……”

莫言若有所思,随手拿起一包饼干,闻了闻后,将包装袋打开,取出一片塞进嘴里。

本是香甜美味的饼干进口之后却是寡淡无味,仿佛生嚼了满嘴的蜡烛……

“呸,呸……”

尽管早有所料,莫言还是被这塑料和蜡烛口味的饼干给坑了一把,忙不迭的将口中的饼干沫吐出。

“居然已经可以食气,看来我还是小看这只鬼……”

原先,他估计这只鬼大约到了显形的层次,但此时却发现,自己显然小看了它。所谓食气,与练气士的餐霞饮瀣大抵相同,指的是修士可以通过吸收空气中的游离能量来补充壮大自己,灵气便是这其中最为紧要的一种。一般来说,鬼物到了这种食气的层次,距离阴神大成就已经不远了,又或者说它已是半步阴神。只要吸收足够的天地灵气,就能突破关窍,正式进入阴神境界。

不过遗憾的是,天地间的灵气早已枯竭,近乎于无。

没有灵气壮大己身,这只爱看宫廷戏的鬼,也只能吸食一点五味之气,以饱口舌之欲……

莫言将其他的食物全部打开,统统尝了一遍,然后惊讶的发现,这只鬼只爱甜食,除了饼干和甜味牛奶以及一袋葡萄干,其他的东西都是完好无缺!

“一只喜欢躺在沙发上,爱看狗血宫廷戏,爱吃甜食的鬼?”莫言忍不住苦笑,女人的天性果然强大,连做了鬼之后都脱离不了生前的天性。

他摇了摇头,将那些被动过的食物全部扔到垃圾桶中,然后关上了冰箱门。

冰箱刚关上,他忽然又是一怔。

这时他才发现,冰箱的上门处,阴气格外浓郁,萦绕在门的正中,久久不散……

莫言一口真气吐出,驱散这些阴气,然后就看见,门的正中处因为被阴气长时间的侵蚀。留下了一个仿若笑脸的印记!

没错,这的确就是一个笑脸,虽然画的歪歪扭扭,很有喜感,甚至还带着一些稚气和调皮……

“有意思……这算是挑衅?还是在释放善意?”

看着这个笑脸。饶是莫言聪明过人,也拿不准它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真是够头疼的,本打算三个月后再去找你,现在看来,你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莫言琢磨半天。也没弄懂这个笑脸的含义。

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在好奇之余,略略提高了一些警惕。

他是正统的神魂修士,对于鬼物从来都是不惧不畏,甚至可以说,他这种走神魂之道的修士根本就是鬼物的天然克星。只要本我不动。腹中又有一口真气在,天然就立于不败之地。除非这只鬼高他两个大境界,成就媲美阳神的鬼仙之境,又或是他主动深入阴煞之地,在鬼物的主场作战。否则,没理由会栽倒在一只鬼物的手中。

…………………………

距离36号院大约两百多米的树林里,两个男子正鬼鬼祟祟说着话。

“大头,你不是说这座院子里没人么?”

“哥,这不能怪我……昨天下午和晚上,还有今天上午。我来回三次踩点,当时确实是没人!”…,

“你敲门没有?”

“敲了,今天上午我借口收二手电脑。还敲这座院子的门来着,当时是真的没人……真尼玛见鬼,谁知道真动手的时候,这家人回来了呢!”

这两人一身黑衣,身上带着一些简便的工具,正是两个想要趁着夜色行窃的小偷。

其中一人脑袋格外的大。另一人年纪略大,长了一张驴脸。无论是语气和神色,都显得更奸猾一些。

“哥,要不咱们就硬闯吧?”大脑袋显然是个愣头青,恶狠狠的说道。

张着驴脸的家伙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袋上,道:“闯你妹啊,你个不学无术的法盲……就拿这座院子来说,咱们悄悄的进去,这叫做偷,要是硬闯进去,这尼玛就是抢劫!”

大脑袋傻愣愣的问道:“哥,这里面有个啥区别?”

驴脸严肃的道:“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了去,小偷嘛,被逮住后无非是蹲几天班房,挨几顿打的事。这抢劫的罪过可就大了,想当初严打那会儿,我远房的一个堂哥抢了一小毛孩的学费,总共也就几块钱,结果你猜怎么着?砰……二话不说,直接就被警察拉刑场上给崩了!”

驴脸忆起往事,一脸唏嘘,口中唠唠叨叨的给大脑袋‘普及’着法律常识。

而大脑袋似乎也很认真的听着,直愣愣的看着驴脸,眼珠子瞪的像个铜铃……

驴脸奇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我操,这大晚上的,你毛愣愣的盯着我做什么,想吓死老子啊!”

大脑袋呆呆的指着驴脸的身后,道:“哥,你身后有人。”

驴脸不怕警察,不怕挨打,却最是怕鬼,听了这话,脸都吓白了,颤声道:“人吓人,吓死人,你个狗日的,想吓死你哥是咋地?”

大脑袋很认真的说道:“是真的有人嘛,一小姑娘,穿着白裙子,就站在你身后……”

驴脸吞了一口吐沫,道:“大头啊,哥平时待你不薄……你也知道,哥的心脏不是太好,你跟哥说句实话,你是跟哥在开玩笑,对吧……”

说到这里,他猛然觉得有人在自己后脖吹了口气。

这气息冰凉冰凉的,顺着脊椎往下走,驴脸只觉股间一紧,差点就尿了出来。

这时,混不吝的大脑袋也终于察觉到一些不对,颤声道:“哥,坏了,坏了,这女娃子好像……好像没得脚哎!”

“啊……”

“嗷……”

“哥,你跑慢点,鞋都掉了!”

…………………………

洗完澡的莫言点了支烟,打算看完夜间新闻就去睡觉,从昨天到现在,他几乎是连轴转,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熬不住了。

刚打开电视,他便按下了静听键,然后侧耳倾听……

“我靠,这大晚上的,谁闲得无聊跑树林子里鬼哭狼嚎?”

这声音远在几百米之外,他也懒得多管,再次按下静音键,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看新闻。

【121】莫愁湖畔之噩梦

第二天,莫言本打算睡到中午起床,谁知上午九点左右就被甘蓝的敲门声吵醒。“我说大小姐,你不用上学的么?”莫言无奈的问道。甘蓝笑嘻嘻的道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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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池塘中的石板

一连几天,甘蓝都是白天来,晚上走,赖在36号院里乐不思蜀。

莫言也拿她没办法,只是盼望着裘晚晴能早点回宛陵……

好在甘蓝虽然有些顽皮,但却从来不是一个让人生厌的女孩。每天来36号院,并不是时时缠着莫言,甚至有时候还会帮莫言收拾房间,打扫卫生。莫言陪她的时候,就天南地北的乱聊,莫言在卧室做功课的时候,她就安静的自己上网、看电视。

几天的相处,莫言对这个女孩有了更多的了解。

甘蓝表面大大咧咧,带着些小小的痞气,但内心深处其实是寂寞和孤独的,而且总有一种不安全感。

她的寂寞与孤独应该是与家庭环境有关,而内心的不安全感,同样与家庭有关,但也有可能来自其他方面。

尤其是前几天在淡水山庄的那场劫难,对女孩来说,更是加深了这种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

莫言能看得出来,甘蓝之所以喜欢待在36号小院,并不是因为对自己有多深的好感,而是通过几次的经历,使这个女孩意识到,至少在自己身边,她是安全的。

看清楚了这一点,莫言就觉得这个女孩其实也挺可怜的……

甘蓝来的时候,苏雨有时候也会跟着过来,每次来时,她都会主动下厨,给甘蓝和莫言做上一顿热腾腾的午餐或晚餐。

几天下来,莫言也习惯这两个女孩的身影。

“甘蓝,把那个铲子给我拿来……”

36号院并非只有前院,实际上,后院才是这座院子的主院落。

整个后院大约有两百个平方。园内杂草丛生,已经很久没有收拾了。

院落的左侧。甚至还有一个人工挖掘的池塘,虽然不大,但却是活水。塘里的水是由一条青石垒砌的沟渠从山脚的小溪引来,然后再经沟渠自院墙下方流出,形成了生生不绝的活水。

莫言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想收拾这个后院,但他只是个租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房主赶走,也就按下了这个心思。

而现在,这座院子已经被周宪庾买下。只要莫言自己不想离开。就绝不会有人开口撵他。

“你这个笨丫头,是铲子,不是铁锹,赶紧去换……”莫言挽着袖子,清理着池塘边的沟渠。头也不抬的说道。

甘蓝不乐意了,嘟着嘴道:“我又不是你的使唤丫头,说个请字会死人呀?”

莫言抬起头,笑道:“没问题,大小姐,请您把那把小号的铲子帮我拿来……”

甘蓝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她将铲子拿来,蹲在莫言身边,提议道:“咱们在这池塘里养鱼吧……”

“养鱼?”莫言笑道:“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请记住。你在这里最多是个客人,不要使用‘咱们’这个称谓。”

甘蓝撇嘴道:“我偏用,你咬我?”

莫言打量着池塘,道:“行了,你也别老在一旁傻呆着,开我的车去五金店。帮我买两张滤网,想养鱼的话,得把进水口和出水口用滤网封起来才行……”

甘蓝见自己的主意被采纳,兴奋的跳起来,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对了,我顺便去一趟花鸟市场,买些鱼回来。”

莫言道:“这是野水塘,怕是养不活那些娇嫩的鱼,你真想买的话,不如去水产市场,随便买点活鱼回来。最好是野生的,也不要太大……”…,

打发走甘蓝后,莫言直起腰,点了支烟。

收拾这个后院,不仅仅是为了环境美观,他还打算种些树,建一个木亭,将这里打造成修行做功课的场所。

在卧室里做功课,多少有些憋闷的感觉,哪有在这露天的环境里来的自在?

抽完烟,莫言继续清理沟渠,等沟渠清理完后,他又挽起裤脚用竹筢开始清理池塘底部的水草和树枝……

“咦,这是什么?”

竹筢从池塘底缓缓拖过,却被一块坚硬的物事挡住去路。

莫言开始并没有在意,随手一拨,却没有拨动。他就知道,肯定是遇到了池塘底部埋在淤泥里的硬石了。为了搞清楚这块石头究竟有多大,他开启本我意识进行观察。

这一看,却是有了出人意料的发现!

早在那位柳先生来过36号院,莫言就对整个院子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扫描,其中就包括后院的这个池塘。

不过当时并没有什么发现,池塘底部除了腐烂的枝叶和一些石头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细究的地方。

然而此时再次进行观察时,莫言惊讶的发现,自己当初的扫描多少有些粗心大意。

此时的池塘的淤泥里,躺着一块嶙峋的坚石,看似并不起眼,但它的底部却镶嵌着一块质地相同的石板。

这块石板十分蹊跷,与淤泥相接触的那一面看似凹凸不平,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其实是由阴文和阳文镌刻出的某种字符……

所谓阴文和阳文,是一种篆刻术语,阳文在镌刻时,笔画凸出于平面,而阴文则是与之相反,笔画凹陷于平面。

这块石板上的字符巧妙的将阴文和阳文间杂在一起,甚至有的字符上半部分是阴文,下半部分却是阳文,由此,便产生了一种能淆视线的凹凸感,让人误以为那只是一块表面粗糙的普通石板……

“难怪上次没有发现这里的蹊跷……”看到这些字符,莫言恍然大悟。

这些字符镌刻时,故意以阴阳文结合,本身就极具欺骗性。同时这些字符的形状也颇为奇特,弯七扭八,没有一定之规,乍看上去,更像是一种不规则的花纹。再加上这块石板与嶙峋坚石的质地相同,这才瞒过了莫言的第一次扫描。

莫言运转真气,气贯竹柄,轻轻一拨,就将那块嶙峋坚石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他用竹耙勾住石头,小心翼翼的将它沿着池塘底部勾了上来。

“这到底是什么文字?”

莫言将石板取出,用水洗净,努力辨认着石板上仿若花纹的字符。

他的大脑里储藏了海量的资料,但却找不出一丝一毫与这种字符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块石板会不会就是那个柳先生所图谋的东西?”

辨识不出这些字符,他转念就将主意打到了那位柳先生的身上,如果这石板就是柳先生所图谋的东西,他想必应该知道这些字符的来路。

莫言对一切古老的东西都抱有极大的好奇,因为越古老的东西,距离那个生存着上古修士的时代也就越近……

“可惜,那家伙离开之后就再没来过,早知道这样,当初在他身上留个印记就好了!”

莫言摇了摇头,将这块石板擦洗干净,用纸包好,打算当做藏品。

但琢磨了一会儿,他却忽然改变主意,打开纸包,将这块石板再次扔进水中………,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总有出门离开的时候,若是将石板放在卧室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即便藏的再是隐秘,怕也瞒不过那些积年的老贼……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清理水塘,同时琢磨着等剑胚祭炼完成,就去图书馆的故纸堆中寻找石板字符的来路。

将池塘清理完毕后,甘蓝也回到了小院。

“说你是个笨丫头你还不信……”

莫言看着甘蓝买回来的各种淡水鱼,摇头道:“这些鲫鱼和草鱼都能养,你买这黑鱼回来干什么?”

甘蓝奇道:“怎么了,不都是鱼么?”

莫言忍不住笑道:“兔子和狼还都是动物呢,能放一块养么?这种黑鱼又叫乌鳢,生性凶猛,胃口奇大,什么鱼都吃,甚至连自己的幼鱼都不放过。你把它放进池塘,要不了几天,其他的鱼就会连骨带肉被他吃完!”

甘蓝这才明白过来,吐了吐舌,道:“我哪里知道嘛,我又没养过鱼……”

莫言将那两条半尺长的黑鱼捡出来,随手往草地上一扔,道:“得,既然买了,也不能浪费,咱们中午就吃黑鱼汤。”

甘蓝眉开眼笑道:“我最喜欢喝鱼汤……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给苏雨姐,让她过来做鱼。”

莫言道:“行了,别总是麻烦人家,这鱼我来做。”

甘蓝惊讶道:“你还会做菜?”

莫言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么?”

甘蓝却嘿嘿笑道:“你真狡猾,明明会做菜,却从来不下厨,每次都让人家苏雨姐做……”

莫言道:“别说废话了,去,把手洗干净。”

甘蓝奇道:“干嘛?”

“干嘛?”莫言哼了一声,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喝黑鱼汤,就赶紧去淘米洗菜,然后给我打下手。”

一碗黑鱼汤而已,真想喝的话,甘蓝只需走几步路去那家早茶社就能喝到。

然而,面对莫言的吩咐,她却是忙不迭的点着头,乖巧的像个使唤丫头……

看着女孩蹦蹦跳跳去淘米洗菜,莫言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论滋味,他做的汤绝对比不上餐馆里的手艺,但在自家厨房做出的汤里,却带着一种‘家’的滋味。

而这,就是甘蓝呆在这里乐不思蜀,并甘当使唤丫头的原因之一。

莫言自小离家,对甘蓝心中隐藏的这种渴望有着切身的体会……

【124】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其实,王学友还真不是个收黑货的,否则他很难和蔺秋那种儒雅之士成为朋友。只能说,他在这一行的人脉很广,能弄到一些正规渠道弄不到的物件。

当然,无论是什么人,对莫言来说都一样,如果这家伙真能弄到留存至今的固本培元符,莫言自是乐见其成。因为麦穗的那一句‘缠你一辈子’,他现在正头疼不已。如果有一枚此类的玉符,至少可以使麦穗在三十岁之前不会产生容颜上的变化,如此,他就有充足的时间去研究怎样才能做到真正的青

永驻!

“如果你有类似的物品,就拿过来吧。”

莫言道:“相信你也知道,这类物品不仅仅是掌眼的问题,还需要特殊的方法激发它的本来面目。”

王学友点了点头……

他确实知道这一点,否则的话,他完全没必要第二次踏进36号院的大门。

当初,莫言在四方斋的‘障眼法’瞒得过张小萌,却瞒不过蔺秋。

不仅蔺秋明白这一点,莫言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却浑不在意。

知道了又如何?

你知道的,仅仅是我使了障眼法,却不知道这障眼法的后面,隐藏的究竟是什么?这样的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好的,莫先生,如果我收到这样的物件,必定第一时间登门拜访。”

“来之前打个电话吧,我好安排时间。”

莫言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王学友,关于此事,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也算是多了条途径,万一有了收获,就算是‘得之我幸’了!

打发走王学友,莫言刚转回客厅,却见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

他转

一瞧,却见杜小音和大李正从车中走出。

“哈。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居然把你们俩给吹来了?”

莫言笑着迎上去,他还是第一次在36号院接待这两位可算是好友的客人。

大李下车后,嘴巴就没闲着,啧啧道:“我靠,你小子是个地主啊,竟然住这么大的院子!”

莫言将两人往客厅里引,口中道:“用不着羡慕我,我就是个租客。房主什么时候一发话,我就得老老实实的卷铺盖滚蛋……”

说话间,甘蓝听见声音跑了出来,见到杜小音。奇道:“杜警官,你怎么来了?”

杜小音笑问:“怎么,不欢迎?”

甘蓝连忙道:“当然欢迎……上次你帮我做心理辅导,我还没谢谢您呢。”

莫言笑道:“别站在这假客气,赶紧去拿饮料和水果……另外,你下次一定要记住,欢迎这句话是我这个做主人说的,下次不要越俎代庖。”

甘蓝被莫言凶惯了,冲莫言做了鬼脸。拉着杜小音的手就进了客厅。

几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莫言给大李递了支烟,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大李笑道:“半公半私。”

他将烟点上,解释道:“托你的福,七处最近总算有一段轻松的时光,这不。大家商量着去九佛山去玩,今天来就是问问你的意思,然后好安排计划。”

莫言笑道:“我这里没问题啊……都有哪些人去?”

大李道:“七处有假的人都去,反正来回也就两天的时间,耽误不了事

。”

莫言点了点头。道:“行,什么时候出发,给我个电话就行。”

甘蓝在一旁举起手。道:“我也要去!”…,

莫言道:“你一个外人,跟着凑什么

闹?”

甘蓝不服气的道:“我哪里凑

闹了?我这是警民互动……”

一旁的杜小音听了这话,却是眼睛一亮,连称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于是,甘蓝不仅成功的混进七处旅游团,而且还得到了参观省厅以及四号楼的资格……

说起来,这也和她曾被警方解救过有关,这是一个不错的互动点,也是一个不错的宣传点。

“小音姐,我去参观的时候,可以借你的警服照相么?”

甘蓝如愿以偿,立刻将杜警官升格为小音姐。

杜小音笑道:“那可不行,这方面我们是有纪律的。”

甘蓝有些失望,却也没放在心上……

“大李,你刚才说半公半私,这私事说完了,这公事又是什么?”

大李道:“我刚和小音从现场回来,顺路来你这瞅一眼,最好是能混上一顿晚饭,这可不就是半公半私嘛?”

莫言笑道:“我还以为这公事也与我有关,感

你们就是来混饭吃的啊!”

其实,他现在还真不想有什么‘公事’来纠缠自己。

前几天他忙着改造后院,再加上要照顾甘蓝,一时间顾不上‘勾引’那只

吃甜食的鬼。

今天后院的改造工程已经结束,他就琢磨着,等甘蓝离开之后,再去一趟超市……

他已经计划好,买来甜食后,自己今晚就在外面过一夜。明天返回后,如果冰箱里的甜食确实被动过,他就如法炮制,连续给冰箱补充甜食,如此三四次后,不仅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同时也能使得那只鬼最大程度的放松警惕。

“我说,你这里有好酒没有?”

大李已经决定将混饭进行到底,开始提醒莫言如何当好一个东道主。

莫言笑道:“就你那酒量,好酒也被你喝糟蹋了……”

他站起

,道:“两位,差不多到饭点了,我这里除了速食食品,没什么可吃的。这附近有座德福楼,鱼羹和全鸭做的不错,我们去那里吧。”

几人出了门,也不开车,步行着往德福楼走去。

甘蓝一直拉着杜小音问东问西,渐渐地,两人就落在了后面。

莫言道:“你们今天出的什么现场?凶杀案?”

大李道:“说起这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只能说这是一件奇案……这案子本来是市局办的,今天上午才转过来。你也知道,七处不是什么案子都接,必须是大案,又或者具有代表

的疑难案例,才有资格进入七处的视线。说起今天的这个案子,我绝对是第一次遇到!”

他将案子娓娓道来,莫言听在耳中,却是怔了半天。

原来大李所说的这个案子,其实就是黄留夏跟他说过的莫愁湖畔的噩梦事件。只不过事件已经开始急遽恶化,短短两天时间,已经死了三个人。前天死了两个老人,昨天晚上又死了一个中年妇女……

这三个死者都是在噩梦中死去。据说死前都曾发出惊恐的尖叫,仿佛正在被人追杀一般。

“三个死者都是死于惊吓过度……老实说,我觉得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刑案,不管里面有什么玄机,应该去找那些专家教授来解决嘛。我们是警察,虽然技术含量比较高,但终究是警察,不是什么科学家和灵异学家,更不是什么捉鬼道士。这种事件转到我们这里,这不是扯淡嘛!”…,

大李对这个案子压根就没有兴趣,但是杜小音对此却是兴趣十足。

不过兴趣归兴趣,到目前为止,她对这个案子没有丝毫的头绪……

“你们俩说什么呢?”

杜小音和甘蓝从后面赶上来,一拍莫言的肩膀。问道。

莫言笑道:“大李正和我说你们今天接的案子。”

杜小音道:“怎么样,有兴趣没有?”

为修士,莫言对这种灵异事件当然有兴趣,黄留夏提起这事的时候,他就已然心动。如果不是考虑到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说不定当时就主动请缨了。

此时,事

转了一圈。又再次摆放在他面前,他的心中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兴趣倒是有,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有些事

要处理……”

莫言道:“这么着吧,这个案子你们先跟着,如果有什么线索就通知我。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说不定我能提供些参考的意见。”

杜小音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对这个案子算是有了点信心……你不知道,这个案子转过来的时候,我头都大了。”

…………………………

吃过晚饭,莫言将大李和杜小音送走后,又将甘蓝送到了苏雨的公寓。

然后,他直奔超市,再次购买了一纸袋的甜食。

回到36号院,他将冰箱清空,然后将甜食一股脑的塞进去。

看看时间还早,他也不急着离开,而是先洗了个澡,直到十一点左右,才离开36号院。

他在距离包河森林公园不远的地方随意找了家宾馆住进去,然后关紧房门,盘坐在

上,祭炼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剑胚……

一夜时光,攸然而过。

第二天,他将已呈半透明状态的五彩圆石收起,精神饱满的站起。

将房卡归还,他迫不及待的回到36号院。

刚一进门,他就忍不住笑了……

客厅中弥漫着淡淡的

气,尤其是沙发上,且是同一位置,

气最为浓厚。

他直奔厨房,拉开冰箱……

如他所料,冰箱里的甜食看似分毫未动,但绝大部分都已失去原本的味道。

这足以说明,那只

吃甜食、

看宫廷戏的小鬼,在他昨夜离去之后,果然再次光临了36号院!

不过,事

的发展显然没有完全按着莫言所预料的进行……

莫言惊讶的发现,这一次,冰箱的门上没有笑脸,但在冰箱的里面却多了一只青涩的野果!

“这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么?”

莫言拿着野果,不

怔了半天。

这只野果不知什么品种,青涩中透着些微微的苦味,闻在鼻中,却是能使人分外清醒……(未完待续)

【123】收黑货的王某人

四月底的大地上,春色已经彻底铺开。莫言拿着漆刷,细致的给新建好的木亭刷上一层清漆。这几天来,他不仅将池塘和沟渠全部清理了一遍,还在后院里种下十来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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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金属构件

莫言想了想,将这颗野果放在了床头,果子虽然青涩,但散发出的微微苦味却有提神的效果,倒是可以放在床头用来清新空气。随后,他将冰箱里已经失去味道的甜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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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螳螂欲捕蝉

将木板全部揭开,底部是一个事先预留好的空间。

为了防潮,木亭下已经用速凝水泥浇筑了一遍,并且在水泥层上又浇了一层沥青。

莫言起身去工具间将工具取来,然后将黄铜铸造的支撑构件在预留的空间中按照顺序一一摆好……

经过几次细微的调整后,黄铜构件被拼接成一个六边形的结构,稳稳的安置在柔韧的沥青层上。

莫言取过电钻,穿透沥青和水泥,在预定的方位钻了几个眼,然后打下膨胀螺栓。最后,他取过扳子,用螺帽将这个六边形的支撑架牢牢的固定。

安置好支撑架,他将纯银铸造的阵盘取过,然后按照顺序一一安放在支撑架上。

阵盘共有六块,为三角形,合在一处,便形成了与支撑架一样的六边形。

阵盘的表面已被抛光,阳光从树梢透来,照在亮银色的阵盘上,顿时流光溢彩,夺人眼目……

莫言轻轻抚摸着阵盘上的纹路,心中略略有些激动。

这些看似简单的纹路,便是左道人传下的符阵之学,六块阵盘合在一处时,就形成了一个回路。

回路四通八达,其纹路看上去仿若一朵巨大的玫瑰。

看着这个已略具雏形的五行聚灵阵,莫言想来想去,也只能用‘简约而不简单’这句话来形容它。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的阵盘,在未来某一天,将会汇聚出这个世界上最神秘。也是最神奇的能量!

对此,莫言充满了期待……

几分钟后,莫言将木板一一放回原处,重新恢复了木亭的原状。

等到聚灵阵全部完工,他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弱化版的外挂。到那时。他不仅可以坐在木亭之中加快自己的修行,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个聚灵阵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他只要在聚灵阵的上方再多加一块阵盘,就能将其改造成养灵阵,可以用来蕴丹。可以用来养符,甚至还可以用来孵化植物的种子!

………………………………

“胡凯文,你的脑袋是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

张长青站在宽大豪华的办公室中,像头怒狮般盯着面前的一个秃顶男,大声的咆哮着:“前段时间我就告诉过你,这件事情一定要尽快解决。可是你呢,你他么的做了些什么?警方进入了,媒体报道了……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件事闹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才甘心?”

站在张长青面前的秃顶男就是金田房产的老总胡凯文。

在宛陵,他胡凯文也算是一号人物,结交的是官员显贵。出入的是会所、酒店……

在金田房产,他更是一言九鼎,大权独掌。而且他的脾气不是太好,遇上看不顺眼的员工,动辄就是大骂,甚至是直接炒鱿鱼。金田房产的员工。无论男女,就连公司副总见了他,都仿佛耗子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遮奢人物,面对着张长青,却被训的跟乖孙子一般。

“是,是,都是我处理不当……”胡凯文满脸大汗站在那里,弓着腰。不断的点着光秃秃的脑袋。

发生在莫愁湖小区的诡异事件,对一家房地产公司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身为金田房产的老总,胡凯文现在连上吊的心都有……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退房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后续开发的问题。围绕着莫愁湖,张长青有一个规模宏大的开发计划,这个计划包括住宅、商业甚至是体育和实业在内的全方位开发,等同于在宛陵的郊区建立一个卫星城。…,

与这个计划相比,莫愁湖小区根本不算什么,金田房产同样不算什么,最多只是这个计划的而已。

然而,有一句话叫做‘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句话反过来说,同样成立。

莫愁湖小区就是整个计划的开始,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那件诡异莫名的事件,绝对会影响到后续开发!

对于一座正在规划中的卫星城来说,什么才最重要的?

不是宽敞的公路,不是优美的环境,而是源源不断的人!

这世上,先有了人,然后才有了城市。

张长青的计划就是以相对低的房价以及优美的环境和周到的服务,吸引足够多的人住进莫愁湖小区,然后再以此为基点,层层推进,步步扩展,来实现他心中的那个宏伟蓝图。

然而,恰恰就是这第一步出了岔子!

若是莫愁湖的事情传扬开来,他所谓的宏伟蓝图,其唯一结局就是胎死腹中!

身为金田房产的老总,胡凯文对这个计划有着深刻的了解,但正是因为了解的太多,他才愈觉得惶恐……

但惶恐归惶恐,在内心深处,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种诡异莫名的事情,只能说……谁摊上谁倒霉!

况且,这件事情刚一发生,他就汇报给了张长青,没有半点的耽误。任凭你张长青手段通天,还不是和我一样无计可施么?

“老黑……”

张长青似乎是骂累了,问旁边的老黑道:“方正公司那边有没有消息?”

老黑摇头道:“我刚打过电话,黄胖子说,他的调查员一直待在莫愁湖那边,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张长青扬眉道:“哪个调查员?是那个莫言么?”

老黑道:“不是他……黄胖子很护着这个莫言,根本就没有让他接我们的单子。”

“无所谓……”此时的张长青根本就没心情理会当初砸自己车的那个毛头小伙,道:“老黑,你去方正公司那边盯着,让他们多派点人手,尽快把事情查清楚。告诉他们,我现在开出的酬金是三百万!”

微微一顿,他看向胡凯文,道:“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联系各大媒体,务必将这件事情的影响压下来。我不想再看到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报道,尤其是电视新闻,明白么?”

胡凯文忙不迭的点头,道:“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张长青又道:“还有,宛陵这一带的风水大师统统给我请来,有几个请几个。”

实际上,张长青对风水什么的,向来是不怎么信的。但事已至此,无论信是不信,请几个所谓的风水大师过来,全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打发走胡凯文后,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立刻换上开朗的笑声,道:“马厅么?哈哈,我是张长青啊……哪里哪里,是我疏于拜访,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马厅,有件事情想麻烦您,金田房产的那件案子听说转到了省厅……对,对,就是这件事情。你也知道,我是金田房产的股东,今天给您打电话,是想请马厅帮个忙,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尽量缩小。对对,就是这事……”

…………………………

莫愁湖畔的一家茶社内,在靠近东侧窗户的角落里坐着三个人。

如果莫言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坐着最外面的那人,就是那个柳先生。…,

另外两人都已年过半百,一位年纪稍大,白发白须,面容清雅,很有些风仙道骨的味道。

另一人却是平凡之极,身上的穿着也很普通,看上去和马路牙子旁下棋闲聊的退休老头没什么两样。

这三人,显然是以那位白发白须的老者为首,另一位老者为次,而柳先生则只是端茶倒水的角色。

“七爷,这是宛陵的地方名茶绿雪,您尝尝……”柳先生给白发老者的杯中斟满茶,殷勤的说道。

七爷并没有理会他,面沉似水的看着对面的老头,道:“颜方,你这次做的过了!”

对面的老头冷冷一笑,道:“我哪里做的过了?无非是没控制好,死了几个人而已。再说,这不都是按你的吩咐做的么?否则我脑袋进了水,在那个破工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年?”

七爷叹了口气,道:“死几个人的确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么一来,就不太好收尾了。”

颜方道:“有什么不好收尾的?你直接去找那个张长青,随便糊弄一下,只要我这边一收手,事情不就解决了?我敢保证,他绝对会把你当神仙一样供起来……”

七爷却道:“不急着找他,让他多急上一段时间……最好是让他自己求上门。”

颜方道:“师兄,说句你不爱听的,你想在宛陵扎下根基的想法,我理解,而且举双手赞成。但我总觉得,你不应该选张长青。这人我了解一下,首先是性格不太好,周围人都称他为疯子。其次,他的背景很深,我担心……”

七爷打断他的话,道:“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这一脉从来就是在刀尖上走路,几百年前的祖师爷连王爷都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又岂能甘心与后?最重要的是,想找到那件东西,时间很重要,须得徐徐图之。找个背景深厚的人搭架子,将来行事才有许多方便。”

颜方叹道:“啧,谁能想到师父最后落脚的地方就是宛陵?要不是师兄你发现他老人家留下的遗书……”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先生,忽然止住话题,道“唉,不说这个了……早知道那东西在宛陵,我们何必在南方蹉跎这许多年?”

【127】池塘边的笑容

七爷喝了口茶,缓缓道:“是啊,一晃几十年,大好年华就这么蹉跎了。好在老天有眼,花甲之年却得见曙光,此为天无绝人之路矣……”

颜方却道:“我在这里不能呆的太久,被人看见总是不太好。师兄,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七爷道:“金田房产的那位胡总,有没有经常出入的场所?”

颜方想了想,告诉七爷,这位胡凯文胡总最近焦头烂额,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行踪难以把握。不过这家伙倒是挺注重养生的,每天下午四点,只要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必然会在金湖路上的养生馆待上一个小时。或是泡脚,或是按摩,又或是洗药浴……

七爷闻言,点头道:“养生馆么?倒是一个很适合我行事的地方,下午我就过去看看。”

微微一顿,他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柳先生,道:“占闻,你的身上有案底,最近就消停点,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你的那些跟随,让他们先离开a省,咱们这一行是靠脑子吃饭的,身边跟那么多满脑子都是肌肉的马仔,不仅成不了事,反而还会坏事。”

柳占闻点头道:“七爷说的是,待会我就把他们打发走。”

七爷点了点头,道:“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现在就去吧。”

柳占闻似是有些不甘,道:“七爷,森林公园那边的事……”

七爷道:“先放一放,这事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地点确定了就行。”

柳占闻见七爷不急,心中也是无奈。只得点头应是,唤过服务员将茶资结掉后。转身离开。

颜方看着柳占闻离去的背影,不屑的道:“师兄,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也亏得你有心情带在身边……”

七爷叹了口气道:“颜方,我们都老了,有些脏活总得有人做不是?”

颜方冷笑道:“我们是老了,但也不是孤家寡人,你的两个徒弟,还有我教出来的小凤儿,正是当用之时。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老不用他们。师兄。玉不琢不成器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七爷不是第一次听见颜方抱怨这件事情,他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

颜方见他不说话,摇头道:“得了,小区还有事等着我这个勤杂工,走了……”

他起身欲走,顿了一顿,又道:“森林公园那边的事情真的不急着处理?要不要我晚上走一趟,把东西取出来?免得夜长梦多……”

七爷摇头道:“没必要急于一时……师父在遗书上一再告诫,他老人家藏在36号院的那件东西只是其中一部分,

现在取出来。不过鸡肋罢了。一动不如一静,还是让它留在那里吧,免得打草惊蛇,坏了整个计划。”

颜方点了点头,道:“行,都听你的。”

说完。他佝偻着腰,离开了茶社。

颜方离开后,七爷又坐了一会儿,打了两个电话,这才起身慢悠悠的离开。

……………………………………

“老板,我去了宛陵大学,请教了几位历史学教授,他们都表示从没有见过类似的古文字。”

36号小院的后院内,靠近池塘边的地方摆放在一张小圆桌,两张椅子。

苏雨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茶,道:“后来我又去了考古研究所,同样没有什么收获。不过,临走的时候,遇上一位退休的老专家,他看了这古文字后,说有可能是五千年前的某种部落文字。”…,

部落文字?

莫言沉吟着,觉得这个说法倒是有一定的可能性。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自炎、黄帝之后,大多都有记载,唯有上古时期的部落文化湮灭的厉害。时光是最好的消融剂,无论怎样辉煌的文明,都抵不过时光的侵蚀和消磨……

石板上的字符,在现有的历史记载中找不到任何相似的痕迹,也只能将它归结于部落文化,又或是更早时期的某种文明。

“老板,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去一趟京都……”苏雨道:“论文化底蕴,肯定是京都最为雄厚,说不定能找到可以解读这种文字的专家。”

莫言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没必要跑来跑去。”

论文化底蕴,宛陵是千年古城,地灵人杰,英豪辈出,未必就比京都差多少。

苏雨见莫言摇头,也就没有继续请缨,而是拔了根草,蹲下身来,逗着池塘里的鱼儿……

这些鱼都是甘蓝买来的,前后投放了三次,差不多近百尾鱼。

因为没有天敌,池塘中的浮游生物和水草、泥螺、虾米都很丰富,这些鱼儿算是来到了天堂。它们在水中优哉游哉的来回游动,偶尔浮出水面,冲着苏雨吐几个泡泡,竟是一点也不怕人……

“难怪甘蓝总喜欢往这里跑,老板,这个院子真是个好地方!”

苏雨感叹着,道:“这附近的别墅环境都很不错,但只有早期的别墅才有这种园林式的后院,啧,这才是真正的独立别墅。有池塘,有山泉,有木亭……比起那些欧式别墅,这里才是住家的好地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一会儿,苏雨忽然来了兴致,想要在池塘里钓鱼。

莫言说没有鱼竿,苏雨就笑着说管理处旁边的渔具商店就有卖的,打个电话,立刻就有人送货上门。

包河森林公园中有山有水,自然也就不缺钓者,有专门经营渔具的商店就更不奇怪了。当然,能在这里钓鱼的人都不是普通百姓,想要在那条穿山而过的包河边坐下来钓鱼,首先你得花上几万块办理一张会员卡,其次,一身好一点的装备和钓具,没有几万块同样拿不下来。你要是拿一竿青竹在这里垂钓,没人会觉得你是大隐于市的隐士,只会笑你寒酸没品位。

总而言之,能在森林公园里‘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人,皆是显贵富豪。

苏雨打出电话后,不出十分钟就有人按响门铃。

“我买的鱼竿到了……”

苏雨跳起来,跑去开门。

几分钟后,她带回来的不仅有鱼竿,还有许助理和梅清浅。

莫言站起身,笑道:“梅小姐怎么来了?”

梅清浅坐在轮椅上,身上的衣服穿的很厚,腿上盖着毛毯,脸也被一条薄薄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唯留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许助理笑着解释道:“梅小姐在屋子里待得有些气闷,让我推她出来走走,结果转来转去,就转到这附近。梅小姐说,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跟你当面道谢,所以……”

莫言笑道:“没必要这么客气……来,到这边来,这里风小一点。”

梅清浅轻声道:“莫先生,打扰您了。”

莫言从许助理手中接过轮椅,将她推到池塘边,道:“这里风小,还有鱼看……对了,你喝点什么?来杯热茶怎么样?”…,

梅清浅点头道:“谢谢。”

苏雨放下手中装着鱼竿的包,正要去泡茶,莫言道:“茶我来泡,你陪梅小姐钓鱼吧。”

等他将茶泡好端过来时,苏雨已经将鱼竿组装好,正往池塘里投放鱼饵。

梅清浅虽的出身虽好,但八岁就得了怪病,从那以后,丑陋的相貌和孱弱的身体使得她几乎没有出过家门……

她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苏雨笨手笨脚的在那忙乎着,眼中满是羡慕。

苏雨是何等机灵的人,眼角一瞟就知道女孩在想起什么,于是将鱼竿往梅清浅手中一塞,笑道:“清浅,你来试试……”

她和梅清浅见面的次数比莫言还要多,以她的手段很容易就和梅清浅成为朋友,是以,对梅清浅的称呼也就随便和亲热了许多。

梅清浅一怔,有些局促的道:“我……我从没有钓过鱼。”

莫言端着茶走来,笑道“|梅小姐也不会钓鱼么?倒是和我一样……”

梅清浅奇道:“您也不会钓鱼?”

莫言点了点头,正色道:“不过我会吃……”

梅清浅扑哧一声笑出来,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笑容很丑陋,又立刻低下头,不想让莫言看见……

莫言能体会到女孩的心思,微微笑道:“其实你笑起来到时候很好看。”

梅清浅一怔,看着莫言,眼中就有微微的恼意。

在她看来,莫言的这句话明显是在安慰自己,而且是很没有诚意的安慰……

八岁的时候,她需要这样的安慰,但现在,这样随口而出的安慰,只能让她变得更加自卑和敏感。

莫言笑道:“你一定是觉得我在安慰你,对吧?”

梅清浅扭过头,没有说话。

“你等等……”

莫言忽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张纸和铅笔,然后快速的勾勒着……

两分钟后,他将纸递给梅清浅,笑道:“等我将你的病治好后,你笑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梅清浅接过,低头看了一眼,不由怔了半天。

手中的白纸上,一个清秀的少女正微微而笑,消瘦的肩膀,长长的黑发,以及一双明快的眼眸……

少女的容颜未必有多美丽,但她的笑却是那么的纯净,微微绽放,轻易就能拨动人的心弦……

良久,她才抬起头,轻声问道:“你没有骗我?”(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28】人祸

“我怎么会骗你?”

莫言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道:“放心吧,最多一个月,我就能治好你的病。”

梅清浅眯着眼睛,再次绽出笑容,轻轻点头,道:“我相信你……”

苏雨凑过来,看着梅清浅手中的那张速写,惊讶道:“老板,你画的可真好,专门学过的么?”

莫言压根就没学过绘画,他为梅清浅画的这张速写,完全是在本我意识的控制下完成的。

但是这种秘密他不可能告诉苏雨,谦虚道:“小时候学过一点,也就是速写还行,能抓住神韵最重要,技法什么的倒是其次了……”

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后,莫言回到木亭中,和许助理聊了起来。

而梅清浅则在苏雨的鼓励下,开始拿着鱼竿,试图钓起池塘中那条最大的鲤鱼……

……一天的时光就这么匆匆而过。

到了晚上,莫言再次出门,住进了上次去的宾馆。

然而这次并没有‘客人‘光顾,冰箱里的甜食分毫未动……

莫言并未着急,信任总是慢慢建立起来的,尤其天生对立的两个物种之间,能做到初步的互动,就已经很让他相当满意。

他与那只小鬼之间的关系,有点类似于驯兽师和猛兽之间的关系。靠鞭子和武力,他所得到的,只能是一只当面俯首帖耳,转身却獠牙毕露的野兽。若是一点一点的靠近,尽量展示自己的善意,最终得到的将会是一只不离不弃的忠犬。

野兽与忠犬,孰优孰劣,显而易见。

尤其在见到那颗青涩的野果后,莫言就更加坚定了‘引诱’的念头……

………………………………

冰箱里的甜食未动,莫言顺手取了四个鸡蛋,给自己做了一顿早餐。

四个鸡蛋,两包速食面下肚。早餐就算是解决了。

吃完饭,正刷着碗,杜小音按响了36号院的门铃。

“喏,这是三个死者的尸检报告……”

杜小音将装了尸检报告的文件袋递给莫言,小口喝着滚烫的茶水,饶有兴致的看着脚下满池游弋的鱼儿……

莫言将文件袋打开,随手翻看着。

“三个死者都有心脏病?”莫言注意到报告上一个看似偶然的巧合。

杜小音道:“两个老人都有心脏病史,其中一个做过心脏搭桥手术,那位中年妇女是尸检时才发现患有心脏病的。”

莫言点了点头。道:“这么看来,人为的迹象很浓厚啊。”

杜小音一怔,道:“人为?”

她的神色表明,似乎是不太赞同莫言的说法。

莫言反问道:“你是什么看法?”

杜小音沉吟道:“我暂时还没有确定的看法。但七处的技术人员已经有了大致的结论,他们觉得这其实就是一起群体性的恐慌事件,又或是群体性癔症!而三位死者都患有心脏病,恰好说明这其中的偶然性与必然性……”

她的解释专业性很强,其中的重点就是群体性癔症。

这种病症因某种精神上的紧张因素在人群之间相互影响,从而引发的一种心理或精神障碍。该病的主要特点是人群之间相互产生影响。如在学校、教堂、社区等公共场所,一些人目睹其他人发病,因为对疾病缺乏了解,跟着产生恐惧、紧张心理。并出现相同症状。

杜小音微微一顿,接着道:“其实,处里已经准备将这个案子重新交回市局,并建议他们撤案。莫言,你现在还坚持其中有人为因素么?”…,

她看着莫言,眼中有隐隐的期盼。显然是觉得七处的论断也未必就是正确的。

莫言笑了笑,道:“究竟是否人为,我也只是臆断……我就是觉得,假如这件事情是人为的,三个患有心脏病的死者也可以解释为某种失控行为后的牺牲品。也就是说。制造这起事件的人,其主观并不是想杀人,而仅仅是想制造大范围的恐慌。但他没有料到。受害者当中有人患有心脏病,因为过度惊恐而导致了死亡。”

杜小音道:“老实说,你的这种看法我很难赞同,有点……太不科学了。另外我觉得,处里的论断也有问题,同样缺乏说服力。”

莫言道:“我今天恰好有时间,不如去现场看看吧。老实说,这个案子还真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无论这个案子究竟是由什么原因引起,他相信,等自己到了现场,一定可以看出端倪。

本我意识可以观察入微,心眼可辨万物气息。

有了这两样利器在手,他相信,无论是人为因素还是环境因素,自己都能找出正确答案。

杜小音也正有此意,道:“好啊,我也觉得这个案子就这么撤掉,多少有些敷衍的意思……走吧,坐我的车去。”

………………………………

一个小时后,莫言和杜小音来到了莫愁湖小区。

这个小区经营的相当不错,至少在硬件上如此。将车停在停车场,莫言看着葱郁的树木,各种户外健身设施,以及远处那一块近四百平米的草地,觉得这里的环境并不比森林公园的别墅区差上多少……

“这里的环境挺不错啊……”莫言道。

杜小音赞同道:“是啊,要不是路远了一些,我都有心思在这里买房。”

微微一顿,道:“我们从哪里入手?是随便逛逛,还是去管理处?”

莫言沉吟片刻,道:“分头行动吧,你去找这里的负责人,我自己先四处逛逛……”

他这么做,是想在使用心眼的时候更加方便和从容,否则那种神游物外的样子很容易吓着别人。

杜小音点头道:“好的,我去见这里的负责人,你先逛着。要是有什么发现,打电话给我。”

等杜小音走后,莫言四处看了看,迈步朝最近的那栋楼走去,然后随便选了一家住户。按响了门铃。

“不好意思,我是306的住户,忘了带钥匙……大哥,可以帮我开下楼道的大门么?”

“真是要命,每天都会遇上你这样的人……”这家住户的主人嘴冷心热,口上碎碎的抱怨着,最终却是帮莫言开了门。

“谢了,大哥……”莫言走进楼道,直接往最顶层走去。

这里的楼层最高也就六层。没有电梯,到了第六层,就再没了去路。

不过这难不倒莫言,他将头探出楼道的窗口。见四下无人,立刻穿窗而出,然后一搭窗沿,仿佛猿猴般纵身上了天台……

上了天台,他居高远眺,整个小区的风景尽收眼底。

在这种环境中,本我意识的探测范围太小,基本派不上用场。

莫言深吸了口气,将意识沉入灵台。缓缓开启了心眼……

心眼之中,整个世界是以色块和氤氲流动的气息组成的。

莫言着重观察了这里的地脉,整个小区的地面上氤氲着浓厚的地气,蒸腾弥漫,蔚为壮观。…,

地气浑厚而纯黄,没有半点的阴煞之气。从风水上说,这里算得上是一块难得的宜居宝地。

小区的周边,气息也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的蹊跷。

再观这里的人气,虽然免不了灾病之气。但总体上却是不亏不盈,处于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状态。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大量带有放射性的地下矿物质。没有大范围的病灾之气。地下水的质量也很不错,水气蒸腾,纯而不垢……看来,这真的是一场了!”

莫言点了支烟,心中的好奇愈发浓厚。

将烟抽完,他决定做个试验,看看以自己的实力,能否影响到整个小区的居民……

他再次深吸了口气,发动了‘梦靥’!

楼顶之上,他的目光渐渐朦胧,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言的气息……

这种气息阴冷森寒,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周围渐渐弥漫。

楼下,小区的居民们仿佛一只只蚂蚁,来回穿梭着。

忽然间,这些‘蚂蚁们’仿佛遭遇了急速寒流的侵袭,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同时,每个人的心底都忽然忆起某件曾让自己吓的死去活来的事情……

不安、恐惧,甚至是绝望……在短短的一秒钟内,光顾了两百米范围内的所有居民!

好在这种种幻相和负面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秒钟之后,所有的人都恢复了正常!

楼顶上,莫言的身体忽然松弛下来……

他吐出胸中的浊气,双眼立刻恢复神采,然后伸手用力揉着太阳穴,喃喃道:“以我的能力,笼罩的范围也仅仅是两百米左右,想要辐射整个小区,根本就是办不到的事情。”

梦靥的辐射范围让他有些不满意,但效果却是好的出奇。

刚才他最多只用了两分力,就将两百米范围的所有居民拖入了幻相之中,如果全力发动的话,他甚至有信心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在梦中!

………………………………

莫言站在楼顶,眼中有微光闪动,似是在琢磨着什么……

几分钟后,他取出手机,拨通了杜小音的电话。

“你还在管理处么?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电话那端,杜小音有些惊讶的道:“听你这口气,似乎有了什么发现?”

莫言笑道:“恰恰相反,我这里什么都没发现。但很多时候,没有发现就是最好的发现……”

杜小音忍不住笑道:“这话我经常说,今天倒是被你抢了先……好吧,你说说看,需要我做些什么?”

莫言道:“首先,我需要你以警方的名义召集所有曾被噩梦困扰的人,其次,我需要这里的建筑图纸和楼层分布图,最后,再帮我准备一些笔和纸张,大约一百份的样子。”

杜小音道:“纸笔和建筑图纸都好说,可要是召集居民,需要一定的时间。”

莫言忽然换了话题,笑道:“刚才来的时候,我看见一家湘菜馆……”

杜小音奇道:“你什么意思?”

莫言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去菜馆点菜,然后等你一起吃饭。吃完饭后,那些居民也就差不多召集齐了……”

杜小音哭笑不得,道:“你这家伙,还真是会偷懒!”

莫言笑道:“没办法,谁让你是警察,人又长得漂亮?我既没有你的魅力,也没有警方的号召力,只能做一些点菜的杂活了……”

杜小音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要吃春笋炖猪脚。”(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29】巧遇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方师傅,我家的水龙头有些关不紧,你能帮我看看么?”颜方背着工具包,刚从一家住户中走出,就在楼道里遇见一个拎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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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合作

记住哦!与张协临同来的男子大约三十出头,见张协临遇上熟人,道:“张哥,你熟人?”

张协临点了点头,道:“小林,你先点菜,我过去聊两句。网..

说完,他朝莫言和杜小音的餐桌走去。他的身材不高,黑黑瘦瘦,但腰杆却永远挺得笔直。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颇有气势。

莫言见到张协临,心中也是有些讶异……

张协临走过来,先是和杜小音握了握手,道:“现在我已经不是什么张队了,前段时间,我离开了国土保卫局。”

杜小音以为他是正常调职,问道:“调职了么?去了哪家单位?对了……以张队的资历,应该是升职才对。”

张协临却是笑了笑,淡然道:“不是调职,更不是升职,是离职。”

杜小音不禁一怔,惊讶道:“离职?怎么会这样!”

对于张协临这样的公务人员来说,离职是一件相当罕见的事情,这其中往往蕴含着某种不好的意味。所谓离职,很多时候其实就是劝退,甚至是辞退和开除的另一种说法。

当初调查组被撤离,杜小音就隐约觉得,身为调查组组长的张协临,可能会遇到一些小麻烦。

这仅仅是一种预感,没有任何证据,然而此时,再次见到张协临时,她的这种预感不仅变成了现实,而且更加的严重。

面对杜小音的疑问,张协临笑了笑,并没有说具体的原因。

见他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杜小音忍住心中好奇,并没继续追问。无论如何,张协临毕竟是从国土保卫局这种敏感机构离职的,谁都不知道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些什么,身为机构外的人,没必要寻根问底。

“离职了?”此时。莫言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

他知道张协临尾随自己去了京都,但却一直没有和自己照面。等他从京都回来,得知的消息却是调查组已经撤销。事后,他知道是祖父从中发挥了作用,但却不知道具体的经过。此时看来,张协临的离职极有可能与自己有关。

一念及此,他心中就有些发闷……这位黑脸老兄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而离职的?

说话的时候,张协临有意无意观察着莫言的脸色,他对这个导致自己离职的‘罪魁祸首’实在是太好奇了……

然而莫言毕竟不是普通人。心中虽微有波澜,但脸上却是平静依旧。

“其实,我原本是调职的,单位都已经定了下来。不过我临时改变了想法。觉得自己在国家机构待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很想换一种生活方式,所以主动申请了离职。”

张协临忽然改变主意,主动说出了自己离职的原因。

当然,这个原因仅仅是浮在最上面的一层。

说着,他忽然朝莫言伸出手,笑道:“虽然我们远远见过一次,但还是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姓张。张协临,现为方正信息公司的调查员,也是莫先生你现在的同事!”

此言一出,莫言和杜小音都呆住了……

莫言惊讶道:“你去了方正公司?”

张协临笑着点头……心中却想,不入虎穴,不得虎子。不离你近一点,又怎能搞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从京都回来后,局长一再告诫他,不要再去招惹莫言。并且让他自己选个合适的单位,准备好调职。

张协临对此早有准备。但却心有不甘。…,

他的不甘并非是因为自己被踢出了国土保卫局,而是针对于莫言。他知道,莫言的身后必定是有大背景。否则不会出现京都的那一幕,调查组也不会轻易撤销。他甚至猜测,莫言极有可能是那种传说中的最高级别的特勤人员,又或是武力值爆表的中南保镖什么的……

但这一切都是猜测,在没有彻底搞清楚真相之前,无论莫言的身上笼罩着哪种光环,他都觉得自己有责任将莫言盯住。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家伙的破坏力,在没有搞清楚真相之前,他必须死死的盯着这颗炸弹!

即便最后查不出任何问题,他也不在乎。

在他看来,莫言未必一定就是坏人,但绝对是一颗杀伤力巨大的炸弹,而只要是炸弹,就必须得到监控……

所以,他在申请离职的时候,请局长帮了自己一个忙,将自己介绍到了方正公司。

在张协临看来,既然已经无法继续从事自己最为钟爱的职业,索性去一个能赚钱的地方,同时还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和了解莫言,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与正义无关,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心,以及混合了寻根问底与某种使命感的职业病所导致……

于是,他来到了方正公司,成了莫言的同事。

不过,他并没料到方正公司的自由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进入公司很长一段时间后,才首次见到了莫言,而且还是在公司之外……

“张队,你不会告诉我,莫愁湖的单子是你接下来的吧?”

莫言知道张协临现在的身份后,立刻想到了金田房产的那个委托。

张协临点头道:“没错,是我接的。另外,张队这种称呼还是免了吧。不见外的话,两位可以叫我老张或者张哥都可以。”

杜小音爽快的道:“好吧,我就叫你张哥。”

张协临比她和莫言大了十几岁,又是业界的前辈,叫一声张哥理所当然。

莫言道:“张哥,不如过来一起做吧,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位同伴应该也是方正公司的吧?”

张协临笑道:“他叫林高军,也是方正公司的调查员,这次的单子数额较大,由我们俩合作。”

说着,他将林高军叫了过来,彼此介绍了一遍。

林高军得知莫言也是方正公司的调查员,立刻显得热情了许多。他比莫言入行的时间早很多,深知要想做好这一行,最关键的因素就是人脉和信息量。而来自同行的信息往往最具权威和充沛。所以,同事之间的交流就成了每个调查员必备的功课。

尤其当他得知杜小音的身份,以及莫言就是方正公司派驻省厅七处的顾问后,就更加热情起来。

说话间,莫言点的菜被服务员送了上来。

莫言正要吩咐服务员加菜,林高军却主动取过菜单……

“两位千万不要和我抢,今天这顿便饭就由我来请,还希望两位后多多照顾。”林高军说话很实在,虽有功利之心。却并不掩饰。

杜小音和莫言笑了笑,没有拒绝林高军的热情。

四人下午都有事要办,只是向服务员要了几瓶啤酒。

一杯酒下肚后,张协临问道:“小杜。你和莫言在这里做什么?是有案子在身么?”

杜小音笑道:“我和莫言来这里,其实和你们一样,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张协临惊讶道:“你们也是为了金田房产的那件事情而来?”

杜小音点了点头,道:“案子是前几天由市局转过来的……不瞒你们说,处里已经将这件事初步定性为群体性癔症,已经准备撤案了……”

她看了一眼莫言,接着道:“但是这家伙不死心,非要过来看一看。”

林高军道:“你们准备撤案了么?哈,倒是和我们一样。我和张哥也打算放弃这个单子,打道回府了。”

张协临却看向莫言,道:“怎么,你觉得这个单子有蹊跷?”

莫言耸了耸肩,道:“暂时还不能肯定,要看下午的进展。”

闻言。张协临和林高军对视了一眼……

张协临道:“莫言,你知不知道,金田房产为这个单子开出三百万的酬金?”

莫言一怔,惊讶道:“这么多?我只听教授说对方出的酬金很高,却不知道具体的数额。”

张协临笑了笑。道:“我也听说,金田房产当初指定的调查员是你……呵呵,没想到转了一圈之后。这个单子到底还是要归你。”

莫言一怔,道:“张哥,这可是你们的单子,怎么就归了我?”

张协临道:“小林刚才已经说过,我们已经准备放弃这个单子。我们要放弃,而你却觉得其中藏有蹊跷,那么这单子自然就归了你。”

莫言皱眉道:“这不合适吧?”

林高军解释道:“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所谓能者多劳,这本就是公司的行规。再说,我们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而是实在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蹊跷,总不能占着茅坑……嗨,瞧我这破嘴,忘了这正吃饭呢。”

杜小音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这个单子涉及到几百万的酬金,虽然最后要被方正公司分去一部分,但依然是个巨大的数额。她身为警察,实在是不好发表意见。当然,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很希望这个单子能由莫言接下。

莫言沉吟了片刻,笑道:“两位,下午的计划还缺少几个帮手,不如大家合作吧。”

众人闻言后……

林高军是一脸喜色,假如这个单子真有蹊跷,而且又能被莫言破解,这就相当于莫言在故意送钱给他。

“这人可交,不仅可交,而且可以深交!”在林高军的心中,莫言立刻被升格为可以深交之人。

张协临却是心生警惕……三百万酬金除去公司的抽成,依然是一笔让人心跳的巨款,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送了出来?按照世人的说法,这种人不是视金钱为粪土的圣人,就是心怀叵测的枭雄啊!

杜小音在一旁始终淡淡的笑着,她可能是唯一事先就料到莫言会如此做的人。对莫言,她谈不上特别的了解,但却总有一种无言的默契环绕着两人,使得她总能心有灵犀一点通,提前预知一些莫言的想法……

莫言并不知这几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真要老实不客气的接下这个单子,首先是不厚道,有撬单的嫌疑。其次,如果张协临的离职真的与自己有关,那么这至少可以视为一种补偿。虽然人家未必会在意,但自己却不能不做!(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记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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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显而易见的迹象

只要是凭自己努力赚来的钱,这世上没人会嫌多,张协临和林高军也不例外。两人客气了几句后,就答应了莫言的邀请。林高军之所以答应,首先是因为巨额的酬金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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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至少他不会生孩子

当所有的人都自报家门后,杜小音看着展示板上写的满满当当的人名,道:“这个有什么规律么?”

莫言道:“这只是第一步,现在还看不出什么规律,但只要是人为因素,肯定就有其规律,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

杜小音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莫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后,道:“各位,谁能告诉我,这场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么?”

众人闻言,立刻七嘴八舌的踊跃回答,虽然时间不尽相同,但大致的时间应该是在三个月之前。

莫言将手往下一压,示意众人安静,道:“如果我要问你们三个月之前的事情,恐怕没几个人能记住,对吧?那么……如果我问你们,这半个月来,都有那几个晚上会发噩梦,你们能想的起来么?”

那位张素兰大妈举手道:“小伙子,我们年纪一大把,哪有那个好记性?你要是问我一个星期内的事情,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莫言笑了笑,道:“行,今天是周六,那我们就从上周六的事情开始问。”

微微一顿,他举起手,道:“现在,请上周六晚做过噩梦的人举手。”

随着他的问话,顿时有十五六个人举起手来,两三秒后,又有三个人想起上周六的事情,随后将手举起。

莫言对林高军道:“麻烦你点一下人数,然后记下来。”

林高军知道,自己就是个打下手的,爽快的点了点头。

莫言对这些举手的居民道:“各位,麻烦你们再次自报家门,我好做个记录。”

随着众人的回答,莫言在图纸上将这些人所在的楼层门号找出,画了个三角形。

“好的,谢谢各位的配合。你们可以放下手了。现在,请上周日做过噩梦的人举手!”

莫言拿着笔,忙个不停,将上周六到本周五发过噩梦的人都一一标记了出来。

一刻钟后,他在图纸上画上了最后一个圈。

随即他后退一步,看着图纸上被标出的各种图形,问杜小音道:“你看出什么来了么?”

图纸上的标记不尽相同,或是三角形,或是圆圈。又或是五角星……

杜小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取过林高军记录的数据,仔细看了看后,才道:“从每天做恶梦的人数来看。显然是有规律的。这七天来,每天被噩梦困扰的人,最少时有十二人,最多时有二十人。可见,这个人数是有一个大致范围的。如果有人为因素在其中,那么可视为幕后黑手是在有意控制着人数,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的能力限制了人数,二十人是他的最大值。”

这时。林高军插话道:“杜警官,你看错了吧,人数最少的一天是本周二,只有四个人。”

杜小音微微一笑,道:“这才是最值得注意的地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周二下雨。而且持续了一整天!”

林高军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来了,周二的确有雨。这样看来,这里面的人为因素就已经很明显了!”

莫言朝杜小音竖起大拇指。道:“厉害!”

杜小音白了他一眼,道:“你的恭维很没诚意,就好像是幼儿园老师对回答出一加一等于二的小朋友的鼓励。”

微微一顿。又道:“行了,说说你的发现吧。”…,

她知道莫言在图纸上做出各种标示,肯定有其目的。

莫言随手将图纸上所有的三角形连起来,道:“你看,这是上周六发病的居民,共有十八人,他们的住址并不集中,而是遍布整个小区。再看这些圆圈代表的居民,同一天被噩梦困扰,但住址同样很分散,这说明了什么?”

旁边的林高军听得一头雾水,心道,越是分散就越没有规律可言,这家伙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杜小音沉吟片刻,眼睛忽地一亮,道:“说明这只黑手的流动性很强,不局限在一个地点。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居民在同一天里,去过同一个地方,接触过同一个人!如果是后者的话,极有可能是超市或者商场之类的地方!”

莫言笑道:“你说的没错……但我不倾向于后者,因为这个规律太明显。不过,这依然是一个很不错的思路,我们可以试着追下去。但如果是前者的话,我问你,什么人的流动性很强,可以坚持不懈的每天都在小区里晃荡?”

杜小音不假思索的道:“这样的人有很多,闲散人员,退离休的老头老太太,甚至包括那些外来的送报工和送奶工以及一些钟点工。”

莫言点头道:“很好,直到目前为止,我们从这些居民的身份、年纪、住址,以及发梦的时间上得出两个结论。第一,这个案子的确是人为操控的。其次,我们已经锁定了这个家伙的大致身份……”

杜小音道:“等等,你这个大致身份范围也太广了吧?几乎囊括了整个小区的居民,超市和商场的员工,甚至还有一些小区外的人。”

莫言微微一笑,道:“对你来说,这范围的确是很广,但对我来说,其实也就是问几句话的事情。”

问几句话的事情?

杜小音微微蹙眉,思索着莫言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错,她很认同莫言的观点,那就是基本确定了这件案子这的认为因素,以及幕后黑手的大致身份。她确信,只要给自己时间和人力,经过摸查排访后,必然能揪出这只黑手。对于警察来说,最怕的不是案子有多悬疑,而是害怕没有头绪和目标。一旦有了头绪和目标,线索总是能慢慢挖出来的,而有了线索,破案则已是必然。

此时,因为莫言,她已经找到了头绪和目标,在她看来。剩下的就是需要时间去步步排查。这个时间或许会很漫长,或许很会很短,但无论长短,都不可能像莫言说的那样,问几句话就能得出结论!

她实在想不出莫言琢磨才能做到这一点,咬唇问道:“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莫言笑而不答。

杜小音道:“其实我觉得本周二发病的四个居民是最佳的突破口,找到和他们接触的人,应该就能锁定目标。”

莫言笑道:“的确如此……他们出门时,可能接触过同一位保安和门卫。接触过同一个菜场的菜贩,又或者同一个商场的售货员。但这依然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排查,对不对?今日事今日了,最多二十分钟。我就能锁定幕后黑手的身份,又何必舍近求远?”

这话出口,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协临也不淡定了,道:“莫言,你在开玩笑吧?”

他旁观到现在,主要精力是在观察莫言,但同时也在心中琢磨着这个案子。…,

说实话,他对莫言通过这一系列看似平淡的手法就将案情推导至目前的程度,心中也是颇为钦佩。莫言的手法可谓简单之极。没有任何奥妙可言,但就是这样平淡无奇的手法,事先却没人能想到。要知道,这里可是有一位犯罪心理学博士,一位资深调查员,以及自己这个前国土保卫局的特工!

毫无疑问。张协临对莫言是欣赏的,但是他和杜小音一样,对莫言自信二十分钟就能解决问题的‘狂言’,深表怀疑。

如果这家伙真的能二十分钟就找到幕后黑手,我这半辈子可就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张协临不无自嘲的想着。

莫言见众人都是一脸的不相信。笑道:“你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人类深层记忆的神奇。简单说吧,这些居民肯定是接触到了某个人。才引发的噩梦。从这些居民的茫然和惊恐中,我们可以得知,这种接触应该是相当平淡的,不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和警惕。但人的大脑很神奇,它有自身的防卫机制,一些伤害到自己的言行在表意识或许会被忽略,但在潜意识中,却一定会记得很清楚!”

微微一顿,他淡淡又道:“所以,通过问话,是有可能直接得到答案的。当然,这需要一点小小的技巧!”

说着,他上前几步,再次面对下面议论纷纷的居民,拍了拍手,大声道:“各位,你们手中的纸笔都还在吧?”

“在呢,小伙子……”张大妈道:“我说你们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大妈可还等着你把这个案子给破了呢……”

莫言笑道:“放心吧,大妈,我还有几个问题要你们回答。回答完后,我不能保证你们今晚肯定不会做噩梦,但我敢保证,明晚大家一定能睡个好觉!”

这话说完,下面的居民顿时激动起来,纷纷举手发问……

眼见会议室吵得不行,张大妈站起身道:“我说你们这帮老家伙和碎嘴婆都吵些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人帅小伙还等着办正事,别吵吵人家,要是把人吵跑了,你们就哭去吧!”

两分钟后,会议室终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满脸期盼的看着莫言。

莫言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笔,道:“各位,我需要你们集中注意力看着我手中的这支笔……”

他微微摆动着手中的笔,语气越来越平缓,道:“好的,大家的眼睛都已经集中到这支笔上了,现在,请各位放松肌肉,做深呼吸……对,就是这样,呼,吸,呼,吸。好的,呼吸可以渐渐平缓下来……现在,你们会觉得现在自己的大脑很安静,没有任何的杂念……”

看着莫言轻轻摆动手中的笔,张协临轻声问杜小音道:“这应该是催眠术吧?”

杜小音点了点头,轻声道:“应该是吧,至少表面上如此。”

张协临又问:“他还懂得催眠术?”

杜小音想了想,苦笑道:“这家伙懂得东西很多,老实说,我都不知道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张协临难得幽默一回,道:“至少他不会生孩子……”(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33】勤杂工

莫言的确不会生孩子,实际上,他对催眠术也只是一知半解。

然而一法通,则万法通,身为修士,苦海中有这世间最神秘的能量之源,灵台中有神魂本我,这世上的确没有多少事情可以难倒他。

如果他去当运动员,可以将奥运会金牌当钢镚一样铺满36号院。如果他去当棋手,可以包揽所有棋类项目的世界冠军。如果他去当科学家,仅是本我意识的计算力和推衍能力,就足以使他站在所有前沿科技的最高峰!

但这对莫言来说,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严格的说,自苦海生金莲,灵台得本我之后,他就已经超越了人类这个生物层次。对他来说,俗世间的荣耀只不过是虚幻,他要做的是在这俗世中洗练本我,而不是呼风唤雨。就好比猿人进化为人类后,他会有很多的梦想,但绝不会包括加冕猿人之王,这样的梦想……

莫言对催眠术并不十分了解,但他却可以使用神魂的力量,使人的大脑进入一种空灵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隐藏在潜意识中的深层记忆会被一点点的放大,直至完全清晰。

“好的,各位,现在我要提问了。”

莫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微笑道:“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印象最深刻的小区居民是哪位?请大家拿起手中的笔,写出这个人的名字。”

“都写完了么?好的,我的第二个问题来了,请问,你最喜欢去小区的那个场所?”

“第三个问题,你印象最深刻的小区工作人员是哪位?”

“第四个问题,你印象最深刻的小区外人员是哪位?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可以写出他的身份,比如送报员或送奶工……”

“第五个问题,你印象最深刻的勤杂工和钟点工是谁?”

他一连问了七八个问题,可谓面面俱到,囊括了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目标。

而坐在下面的居民们则是异常的安静,仿佛小学生一般,拿着纸笔,安静的听着莫言提出的问题。没有喧哗,没有吵闹,没有交头接耳……

每当莫言提出一个问题,所有人都会不假思索的在纸上写出自己的答案,就仿佛整个答案已经在脑海中深思熟虑了千百遍一样!

林高军看着这一幕,小声问张协临道:“张哥,这场面可真他么诡异,催眠术……真有这么神奇?”

张协临默然不语,实际上,身为前国土保卫局的特工,他对催眠术一点都不陌生。甚至,他自己就会一点其中小技巧,比如说自我心理暗示,就曾是他受训时的一项必备科目。在面临可能的刑讯逼供时,这项小技巧会很有帮助。此外,他也认识一些精通催眠术的同事,但老实说,他从未见过那个同事能像莫言这样,进行大范围的群体催眠,而且效果是如此的神奇!

问完最后一个问题,莫言双手猛地一拍,道:“感谢各位的支持,把你们手中的答案交上来后,大家就可以离去了!”

随着他这一拍,所有的居民都从一种莫名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于是,安静的会议室再次变成了菜市场!

“啊哟,我这状态有点不对,好像睡了三天三夜一样,这全身都是劲!”…,

“咦,听你这一说,我好像也是这样……啧,跟吃了人参果一样,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不行。”

众位居民议论纷纷,都将目光看向莫言。

张素兰大妈心直口快,问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对我们施了什么魔法?”

莫言笑道:“各位大叔大妈,刚才只是一次大范围的精神放松疗法,其目的是为了帮大家放松精神,回去能睡个好觉。张大妈,这种疗法可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不是什么魔法。”

张大妈笑道:“这也是疗法么?就听你一人在那说话……小伙子,咱这算不算是话疗?”

莫言哈哈大笑,道:“大妈,您可真幽默。”

事实上,为了感谢这些居民的配合,在刚才问话的过程中,他使用神魂的力量,缓解了这些居民因被噩梦纠缠所导致的精神紧张……

五分钟后,所有的居民都离开了会议室。

莫言将收集来的所有纸片摊在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上,道:“几位,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找的目标就在这上面。”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早就用本我意识看,过答案,而且锁定了目标。

林高军走上前,粗略一看,道:“这答案五花八门,想要梳理出来,至少得半小时。”

杜小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写满人名的纸片。

半分钟后,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莫言,眼中满是赞赏,道:“真有你的!”

林高军听了这话,不禁一怔,道:“杜警官,你看出什么来了?”

杜小音笑了笑,正要说话,张协临却忽然开口道:“勤杂工,这个小区的勤杂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说着,他看向莫言,眼色有些莫名,道:“老实说,我很少佩服什么人,但今天你的表现折服了我。”

莫言谦虚的笑了笑,心中却有些奇怪,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佩服就佩服呗,也没必要这么深情,的看着我吧?

四人当中,林高军的能力显然要略逊一筹,不过当张协临说出勤杂工,之后,他立刻注意到,收集上来的纸片上,其他问题的答案都是五花八门,但在勤杂工这个问题上,答案却是惊人的一致!

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一人,这人姓方答案的具体内容为:方老头、老方、方老哥、勤杂工方言……

如果说这些答案只有一半相同,未必就能说明什么。但是当所有的答案都诡异的指向他一人时,就是傻子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一个勤杂工,哪怕他的人缘再好,也不可能在如此多的居民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说句不客气的话今天来到会议室的这些居民,很可能连住在对门的邻居都未必认识,又怎么可能如此一致的,对一个无论是身份感和存在感都很弱的勤杂工,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事有反常即为妖!

当某件事物超出常理时,就必然存在某种诡异的因素!

具体到这个案子,其诡异之处一目了然……

找到具体的目标后,杜小音心中松了口气,问莫言道:“目标有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莫言道:“我的建议是,既然有了目标,七处就可以撤案了。”…,

杜小音一怔,道:“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莫言笑道:“你当然没有听错……目标没有找到之前,我不赞成撤案,是因为我了解你。你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事事都想求一个准确的答案。如果草率的撤案,你心中肯定会有不甘。所以,我和你一起来到这里,共同寻找答案。”

“现在,答案已经找到了!”微微一顿,莫言继续说道:“可问题是我们所找到的这个答案并不能成为证据。简单说吧,即使这个姓方的勤杂工站在你的面前,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幕后的黑手,请问,你真的能将他绳之以法么?你是警察,比我更清楚一个案子从发现到侦破,直至最后的审判,需要经过多少道程序。具体到这个案子,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甚至找不到罪名去起诉这个姓方的勤杂工!面对检察官和法官时,你难道跟他们说,这个姓方的勤杂工用自己的思维或者传说中的精神力和念力制造大范围恐慌,甚至杀了三个人?”

听他这么一说,杜小音不禁哑口无言……

张协临这时说道:“小杜,莫言说的对,我们的确无法用法律来制裁这个幕后的黑手。别说是法官和检察官了,就连郑老那里恐怕都通不过。最重要的,哪怕检察官和法官已经知道案件的真相,他们同样不会受理。因为这个案件的本身已经超脱了常理,一旦受理,就有可能引起更大范围的恐慌。不是每个人都崇尚科学,愿意从科学的角度去探寻事物的真理。

可以预见,如果这个案子一旦公开,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进行非理性的思维,从鬼神的角度来诠释甚至是演绎,然后……”

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没再继续往下说。

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杜小音苦笑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谁说我们要放过他?”

莫言微微一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别忘了,有个姓张的大老板正翘首以盼的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顺便说一句,这个消息可是价值三百万!”

杜小音一怔,道:“你要把他交给张长青?”

莫言笑道:“我只管提供一个答案,至于他会怎么做,和我没有关系。”

杜小音蹙眉道:“这样做,终究有些不太合适。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警察,就这样看着……”

莫言打断了她的话,道:“所以我才建议你撤案,而且强烈建议,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杜小音是个纯粹的警察,当有些事情和自己的理念相冲突时,内心的纠结自然无可避免。

这时,张协临站了出来,道:“小杜,莫言说的对,你现在最好离开这里……顺便说一句,有些事情警察不方便处理,但我曾经工作的地方却有专门处理此类事件的机构,你明白了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pdan.cam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感谢中南同学的更新票,感谢亲亲小老虎、错、咖啡杯里的夜、andrad飞飞等同学的月票。感谢剑灭神风同学的评价票和打赏!!!-br-感谢所有订阅和给我推荐票的同学,谢谢你们!

【134】好久不见

有了张协临的这句话,杜小音终于放心的离开了。

这时,会议室中只剩下莫言、张协临和林高军三人。莫言点了支烟,看向张协临,道:“张哥,你不会现在就准备给国土保卫局打电话吧?”

老实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国土保卫局中有处理此类事件的部门,不过细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偌大一个国家,类似的诡异事件肯定不会少,若是没有一个专门机构处理此类事件,显然是说不过去的。他甚至联想到,当初自己在烂尾楼阄出的动静,是不是也被列入了此类事件当中?

张协临笑了笑,道:“我只是前国土保卫局的工作人员,现在,还是让我们先把三百万拿到手!”

他这么做,一是想刻意的亲近莫言,其次,国土保卫局的工作方式与警察有着明显的不同,他们的权限更大,涉及的范围更广,手段更从容,只要锁定那位姓方的勤杂工,并不在乎他现在被谁控制。

林高军兴奋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教授,告诉他这个消息,……”

莫言却道:“还是直接联系张长青吧。”

林高军一怔,道:“这……不太合适吧?”

莫言笑道:“为免夜长梦多,还是直接联系张长青比较好,……对了,你们谁有他的电话号码?”

微微一顿,又解释了一句道:“我和他有一面之缘,相处的还不错想必他会很高兴接到我的电话。”

林高军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放心了许多,道:“张长青的电话我没有,他这种大人物,电话向来都是保密的。不过我有他跟班的电话,这人叫做老黑,是张长青贴身的跟班。”

莫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家伙,打他的电话可以直接联系上张长青。”

林高军从电话薄中将老黑的手机号码翻出来,拨通后,将手机交给了莫言。

莫言接过电话道:“我是莫言,麻烦你将电话交给张长青。”

电话那端,老黑明显怔了怔道:“哪个莫言?”

莫言笑道:“不记得我了?上次从机场出来,我们见过面,后来你还托范长云送了五万块信息费给我……”

操,怎么是这家伙?

老黑立刻想起自己当初被莫言一掌拍的差点疼死过去的场面,没好气的道:“有事?”

莫言笑道:“告诉张长青,莫愁湖小区的事情我已经找到原因了现在就等着你们来收尾了。”

老黑惊讶道:“已经找到原因了?”

身为张长青的贴身跟随,老黑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于是立刻将对莫言的不满扔到九霄云外,再次问道:“你确信已经找到原因?”

莫言道:“信不信由你……另外,这个电话如果你不想交给张长青,也由得你。总之我只等五秒钟,五秒钟后听不到张长青的声音,你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十秒!”

换做别人这么说,老黑可能会心生不屑,但他知道,打电话的这个年轻人绝对不可以等闲视之。

他转身快速的跑向张长青的办公室,同时和莫言讨价还价,以争取着时间,道:“给我十秒钟不,十五秒钟……我距离老板的办公室有段距离,麻烦你稍等片刻。”…,

张长青的办公室内,胡凯文手执茶壶,正面色肃穆的煮着茶。

在摆放着茶盘的长桌旁,张长青与一位白衫布鞋、白发白须的老者面对而坐。

“真没想到,胡总居然烹的一手好茶……”白发老者赞叹道:“现在能静下心钻研茶道的人越来越少了,胡总倒是志趣高雅。”

胡凯文汗颜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闲暇的时候学了一点,攀附风雅罢了……”

张长青就坐在对面,胡凯文不敢流露任何自得的神色,满口谦词。

“戚老先生,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请你明天往莫愁湖小区一行?”

张长青举起酒杯大小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我本来是不太相信风水之说,但刚才听了老先生的一席话,却是眼界大开。我相信,戚老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人,此去,必能解我燃眉之急!”

这位戚远山自然就是那位曾在莫愁湖小区外茶馆出现的七爷,只不过此时他摇身一变,成了风水大师戚远山。

昨天下午,他在胡凯文经常去的养身馆内偶遇,胡总,很轻松就获得了胡凯文的信任。

相比胡凯文认识的那些所谓大师,这位风仙道骨的戚大师显然要高明的多。普一见面,他就从胡凯文的面相中解析出很多外人难以得知的信息,比如说,胡凯文膝下明明只有一子一女,但戚大师却偏说他有两子一女,而真相则是,胡凯文在外面的确养有一个私生子。

又比如说,胡凯文最近被莫愁湖小区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戚大师便从其印堂的黑光推断出,胡老总身后有小人作祟,以至命运滞涩,前途不明。倘若不能善加处理,恐遭被人离弃的下场……

如此云云,竟是每言必中!

胡凯文听在耳中,可谓既惊且喜。

他惊的是这位戚大师法眼如炬,连自己的私生子都能算得出来。喜的则是老天有眼,在此关键时刻,竟是天降贵人以助我!

尤其当他得知戚大师不仅精通相术,对风水一道更是精擅时,差点就喜极而泣!

接下来的事情就无需赘述……

无非是胡凯文千求万乞,终于求得戚大师同意,今天中午来这里与张长青会面。

……刚见到戚大师的时候张长青心中多少有些轻慢。

他本来就不信什么风水,请所谓的风水大师来,也只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如果不是听胡凯文将这位戚大师说的神乎其神,最终动了好奇心,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次见面的。

然而当他与这位戚大师面对面时,却发现,这世上果然是有奇人的!

首先,这位戚远山大师言谈高雅,语境清幽,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对国学的见解也是颇为深刻。

其次戚大师精擅相学和风水,这是真正的精通,而非那种不着边际的夸夸其谈。他深入浅出的阐释了相术和风水的由来同时将这两门古老的学术与科学理论巧妙的结合起来,不仅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同时也更加的使人愿意接受。

戚大师的理论是,玄学与科学其实并不相悖,玄学之所以不显于世,而且很难被人接受是因为它涉及的理论更加的玄奥,是更深层次的微观与宏观上的理论。就微观而言,它与灵魂以及最细微的能量粒子相契,与宏观而言,它涉及到人类暂时还无法涉足的茫茫宇宙……简而言之,如果将玄学系统化和数据化那么它将成为一门崭新的学科!…,

而戚大师的毕生愿望是,在有生之年,将玄学理论做一个大致的梳理,为后人埋下一颗种子!

当然,大师不仅仅是理论达人,理论联系实际,也同样有一套。

言谈中,为了诠释自己的理念,大师自然少不了一番演示,而演示的结果也是令人心服口服深感神奇……

总而言之,一个小时之后,戚远山大师起身离开了为客人准备的座椅,成功的与张长青一起坐在了那张古檀木的茶桌旁。这里,是张长青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

而胡凯文胡总,则扮演起烹茶童子的角色来……

“明天上午我有空,可以去那里看看…,,”

戚远山大师浅浅的啜了口茶,淡淡道:“不过我不能保证什么,只能说尽力而为。”

张长青笑道:“那就有劳戚老先生了……此外,事情若是顺利解决,晚辈这里当有薄酬奉上,以助先生在学术上的研究。”

戚远山哈哈一笑,爽朗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富豪,却也不缺阿堵物,酬劳什么的,就免了吧。”

张长青正色道:“这怎么可以!”

戚远山笑道:“没什么不可以的,玄学中有因果之说,今我助人,他日人亦助我,人若不助,天自补之……”

张长青见这老头不肯接受报酬,心中留存的一些疑虑,便又去了一半。

当然,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像胡凯文一般,对这位大师毫无防备的信任。客观的说,他最多只信了一半,这位戚大师的理论颇为有趣,似乎可以信上一信,但其为人与心性,又岂能尽信之!

张长青深知,人性之深,之叵测,远比深海的潜流更加难以把握!

“时间不早了,老朽还有点事情,就此告辞了。”

茶过五味,戚远山站起身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老黑却连门都没敲,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张长青皱眉道:“老黑,你没见我这里有客人么?”

老黑捂住手机,贴近张长青的耳朵,低声说道:“老板,莫愁湖的事情有眉目了。”

张长青闻言,不禁一怔,冲戚远山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走到办公室另一端的落地玻璃窗前,问紧跟身后的老黑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黑道:“具体的经过我也不是清楚,我刚才接到莫言的电话……”

张长青又是一怔,道:“等等,谁的电话?”

眼看十秒钟已经过去,老黑担心莫言挂掉电话,苦笑道:“老板,时间来不及了,您还是先接这个电话吧。”

搞什么名堂?张长青瞪了老黑一眼,接过手机,沉声道:“我是张长青。”

话筒中立刻响起莫言的声音。

“张大老板,好久不见……”【未完待续『本文字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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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丹书

由于这一片的路灯已被关闭,只有工房的窗口透出一些幽暗的灯光,老黑乍见有人倒下,还以为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他心中恼火,忍不住就想亲自上前!

然后就在这时,已经接近工房的手下忽然如遭电击,竟是在短短的一秒钟内全部倒下!

黑暗中,老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想也不想,反手抽出身后的军刺,竟是不退反进,冲向工房!

所有的手下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倒在黑暗中,场面之诡异,已是超脱了常理。

要说老黑心中一点不害怕,这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实际上,面对这种突兀而来的诡异情形,他紧张的连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然而,越是紧张,他心中就越是清楚,如果自己不做出反应,那么下一个倒下的人,必定就是自己!

与其无声无息的被人干掉,不如拼死一搏……

老黑的念头很简单,哪怕最后依然逃不掉一个死字,至少也得冲进去,看看自己究竟是死在谁的手上!

其实,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场景看似惊悚和诡异,但实际上,要比他预料的好很多。

首先,他的那些手下只是暂时的晕倒,并没有失去生命。

其次,工房内的那只黑手,其状况也已经是油尽灯枯!

………………………………

对于颜方来说,借用手中的符器一次性放倒七八个精壮大汉,无论是体力、精力又或是神魂,都处于过度透支的状态!

两分钟前,他躺在床上察觉到外面的路灯被人关闭,心中便生警觉。

等他跳起身,透过窗户看到自己已被包围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事情已然败露,第二个念头则是立刻离开!

必须得说。路灯被关闭后,无尽的夜色给这次碰撞带来了一些不确定的因素。

颜方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包围,却不知道,这些人并非警察。如果他能当机立断,打开一个缺口立刻逃遁,除了隐在后面的莫言,这里没有人能留得住他。

遗憾的是,他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自己是被警察给包围了。

在他看来。背对警察的枪口逃遁,绝对是件愚蠢的事情。所以他一狠心,发动符器,将大部分人瞬间放倒在地……即便是逃。也得逃的从容一些,不能让枪口指着自己的后背。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被他放倒,老黑距离他足有十米开外,得以逃过一劫。

“砰!”

工房的门被老黑一脚踹开!

昏暗的灯光中,颜方佝偻着身子,死死的盯着老黑。

他的鼻孔、耳朵都有鲜血渗出,原本佝偻的腰也愈发弯曲,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阴狠的精光!

老黑见状,心中不禁一喜。举起手中军刺,毫不停顿的挺身直刺!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他看出面前的老家伙状态不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此时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看着军刺上闪烁的寒光。颜方却反而放下心来,不由呲牙一笑……

………………………………

“这是怎么回事?”

距离工房大约二十来米的地方,张协临不禁脱口惊呼。

无论是谁,眼看着七八个活生生的大汉在自己眼前毫无征兆的萎顿在地,都免不了会心生惊惧。

张协临的心理素质远胜常人。但亲眼目睹这诡异莫名的一幕后,身上也是寒毛倒竖!…,

黑暗中,莫言却是撇了撇嘴……

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中。无论是老黑和他的手下,又或是躲在工房里的方老头,其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他的监控。

从颜方惊醒,发动符器,直至老黑闯进工房……这一幕幕的场景,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当他看见颜方手中那枚黑色的木牌后,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便瞬间解开……

他一直在猜测,这位勤杂工究竟是如何散播噩梦的?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还以为有机会遇见和我一样的人,却原来是一枚符器……”

尽管他事先已经料到,在此遇见修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亲眼证实后,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唯一令他有些惊喜的是勤杂工手中的这枚符器。

实际上,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符器,而是一枚可以用来‘以器合身’的器胚。

这种器胚只需以精血祭炼,以神魂观想,最终融于己身,就能成就真正的符器。到那时,便可与身合,与意通,即便无法开辟苦海,也能借助它沟通天地中稀薄的灵气,淬身延寿。

简而言之,这其实就是一种器修的法门,在左道人那个时代,可谓大行其道。

可惜的是,这位姓方的勤杂工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祭炼手法粗糙的一塌糊涂,不仅没能发挥出这枚器胚的真正用途,甚至只差一点,就毁了它!

“真是暴殄天物!”

莫言见方老头只是使用它来攻击他人的意识体,使人瞬间休克,就知道这老头最多就是个半吊子。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出手,而是任由老黑的手下被这老头攻击。反正也死不了人,最好统统晕倒,自己捡个现成的便宜……

眼看老黑冲进工房,张协临按捺不住了,道:“莫言,我们进去帮忙。”

莫言毫不犹豫道:“好!”

他口中说好,脚下却是慢了半拍,任由张协临冲在前面。

想要做渔翁,就必须最后一个现身……

方老头手中的那枚器胚对他这个正统的修士来说,虽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却颇有参考价值。此外,他也可以将其洗练纯净,改作他途,又或是传给自己的后人。

张协临冲出去的时候,老黑已经被方老头给直接KO在地。

他这个退役军人面对年过半百的方老头时,竟然一个照面都没支撑下来。就被老头一掌砍在脖子上,晕倒在地。

而此时,化名方言的颜方终于醒悟过来,原来包围自己的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警察!

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在那里慢慢的后悔,外面的情形尚不清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自己还有体力,远远的逃离这里。

击倒老黑后,他顺势冲向门外。与迎面而来的张协临差点撞了个正怀!

颜方眼疾手快,横肘扫向张协临的脖子,然而这只是一个虚招,脚下微一错步。却是很轻巧的用膝盖狠狠撞在张协临的大腿根部……

然后,紧随其后的莫言就见国土保卫局的前特工张协临,像只沙袋般被老头轻松放倒,其所学的擒拿格斗等手段,半分都没用上!

放倒张协临后,颜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莫言,却是很干脆的往右边的围墙处跑去……

老头连下狠手,一连击倒两条壮汉,最后的一点体力已经耗干。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对更加年轻的莫言,所以,他选择了直接逃跑。…,

莫言不禁微微一笑……

颜方见莫言没有追上来,以为是被自己给吓住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距离围墙眼看只有十来米,他不由得加快脚步。想一鼓作气攀上墙头,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停下脚步,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前方的围墙下,浓郁的黑暗中。有人点了支烟……

借着那一点转瞬即逝的亮光,颜方惊恐的发现,刚才还在自己身后的毛头小伙。此时居然已经站在围墙下,悠闲的点着烟!

“你……究竟是什么人?”

颜方的嘴巴干涩的厉害,死死盯着莫言的身影,他能感觉的到,眼前这个人的气息深不可测,比起自己死去的师父还要远远超出……有这样的人拦住去路,逃跑已是一种奢望!

修士的气息,普通人或许辨不出,但在颜方这种已经触摸到神魂边缘之人的眼中,莫言的气息就如同黑暗中忽然亮起的一盏高瓦数的灯泡,煌煌耀眼,而又不可直视!

莫言叹了口气,道:“如果没有三条人命,我或许可以放你离开,可惜……”

颜方忽然扯下脖子上的黑色木牌扔给莫言,道:“这个可以买我一条命么?”

莫言摇了摇头道:“抱歉,这东西对我没用,而且它已经接近报废的边缘,想要重新恢复,必须花费时间去洗练它……”

颜方听了这话,心中已经肯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这时,他反而不想逃了。

他深吸了口气,语气艰涩道:“真没想到,这个世上居然真的有你这样的存在……真是可笑,老头我追求了大半辈子,却不晓得,世上居然早有你这样的人!年轻人,你也是为了丹书来的吧?”

莫言皱眉道:“丹书?”

颜方诡异的笑了笑,道:“你又何须装傻?嘿嘿,丹书,丹书……”

莫言见他笑得诡异,心中顿生警觉,正要动手时,却见这老头嘴角流出一抹黑色的血液,然后缓缓倒地……

…………………………

“他口中藏了毒丸,咬破后,两秒钟内就能置人于死地,救不过来了……”

张协临蹲在方老头的尸体边,仔细观察后,摇了摇头。

他被方老头击倒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而等他赶过来时,看到的却是方老头的尸体。

莫言道:“张哥,你可以给保卫局打电话了,我猜,他们对这老头的来历一定会很感兴趣。”

张协临点了点头,取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莫言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猜测着,老头自杀前所说的丹书究竟是什么东西?

“算了,管它是什么,我有我的路,没必要理会这些东西!”

莫言摇了摇头,和张协临打了个招呼后,转身离开了莫愁湖小区。

莫言离开大约四十分钟之后,戚远山出现在颜方曾住过的工房之前。

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国土保卫局的工作人员,他的脸上有懊悔和愤怒,神色极其复杂……

良久之后,他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凤儿,你师父他……走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35】夜围

听见莫言的声音,张长青就好像生吞了只苍蝇似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对他来说,莫言是唯——个让他吃了亏,却没能及时找回场子的人,此时听见莫言的声音,心中便格外的不爽。

他再次瞪了老黑一眼,然后冷冷道:“有话就说,我很忙。”

莫言道:“即然这样,那我们就长话短说……”

会议室中,莫言将某个方姓勤杂工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然后道:“人我已经帮你找出来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顺便说一句,那三百万你现在可以打款了。”

张长青微微皱眉,道:“你怎么证明,你找出的这个人就一定是罪魁祸首?“

莫言道:“很简单……只要你的人控制住这个勤杂工,莫愁冉小区最迟明天就能恢复宁静。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

说完之后,莫言点了支烟,静等着张长青的答复。

他之所以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三百万酬金,也不是为了在电话里调侃张长青几句,其主要目的是想搭个顺风车,躲在张长青的背后,见识一下那个勤杂工老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如果不是先有杜小音在,现在又张协临和林高军跟着,他早就亲自动手。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有张长青在前面挡着,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很好,你等在那里,我马上派人过去。”电话那端,张长青沉声道:“另外,我们之间的那笔帐,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

莫言哈哈笑道:“我就知道张老板不是个隐忍的灿……说吧,你觉得这笔账应该怎么算?”

张长青沉吟了片刻,道:“有没有兴趣为我工作?如果你肯为我工作,不仅前账一笔勾销,而且我会给你一个大好前程!”

说句老实话,对于莫言,他内心深处还是很欣赏其能力的。若是将这个曾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家伙收为手下,让他跟着自己身后俯首帖耳,倒也是一桩人生乐事。

为你工作?

莫言忍不住笑道:“张老板,为你工作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的那点身家,实在是请不起我!”

说着,他按下了结束键,没再继续调侃张长青。

张长青听着手机里的盲音,脸色阵青阵白,难看的一塌糊你……

老黑见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道:“老板。”

张长青瞪了他一眼,将手机扔还,低声道:“两件事,第一,我不想再接到这个人的电话。第二,马上带人去莫愁湖小区……”

他看了一眼茶桌旁的戚远山,将莫言刚才说的话小声复述了一遍,又道:“老黑,这件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处理,我就不多说了。但是你记住,千万不要闹出人命。”

老黑轻轻点头,道:“放心吧,老板,我明白。”

说着,他转身匆匆离去。

张长青走回茶桌旁,笑道:“戚老,真是怠慢了,一点小事,不得不处理。”

戚远山笑了笑,试探道:“不会是莫愁湖小区的事情吧?”

“呵呵,只是生意上的一点小事,有人签了合同不认账,我让老黑去处理一下。”

张长青是何等谨慎的人,又怎会将这种事情说给戚远山这个外人知道?

首先,老黑此去,肯定会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其次,莫言的消息万一不靠谱,他至少还留有戚远山这个后招。…,

莫愁湖小区的会议室里,莫言和张协临、林高军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着张长青的人。

大约一个小时后,三辆黑色的商务车驶进了莫愁湖小区。

这三辆车的车窗都被茶色玻璃膜遮挡起来,让人无法看清车内的情况。

老黑就坐在第一辆车中,进了小区后,他让司机将车直接开到了管理处的门口……

三辆车依次停下,除了老黑之外,所有的人都安静的待在车中。

老黑下车后,将墨镜搏上,直接进门往会议室走去。

金田房产的人和管理处的负责人都已等在会议室门口,见面后,负责人道:“方正公司的人都在里面。-

-

老黑点头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他伸手推开会议室的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莫言。

“咦,是你亲自带队啊……”

莫言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老黑摘下墨镜,冷着脸道:“老板让我来这里,有两件事,第一,请你们将事情的经过再仔细的说一遍。第二,说完之后,请各位先行离开这里。

莫言笑道:“第一件事没问题,但第二件事……很抱歉,事关三百万酬金,我们必须待在这里,以确保自己的劳动成果不会被人抹煞。”

老黑皱了皱眉,很想一口否决,但是考虑到莫言超高的武力值,决定还是后退一步,于是道:“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待在会议室里,等我们将事情办完之后,你们可以过来一个人进行确认。但我要说明的是,如果你们坚持参合进来,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后果就得由双方共同承担。”

莫言看向张协临和林高军,道:“你们觉得呢?”

林高军迟疑道:“是不是打个电话给教授,让他来决定?”

张协临却道:“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打电话给教授,我看,就按这位先生说的办呢

……”

他是国土保卫局的前特工,说话便格外有底气,林高军见有大个顶在前面,也就识趣的闭口不言。

二十分钟后,老黑离开了会议室。

他走上车吩咐道:“我先睡一会,等天完全黑下来后再叫醒我。易外,跟后面的兄弟说,都老老实实的呆着车里给我养精蓄锐,不许下车。”

说完他放倒座椅,闭眼假寐。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微黑,小区内到处都是下班和放学归家的人,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事关重大,老黑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只能暂且忍耐,静等天黑。

至于勤杂工方言那边,他在来莫愁湖小区之前,就已让人盯紧了这个老头!

会议室中莫言透过车窗看着三辆黑色商务车,道:“看来他们肯定得等到天黑之后才会动手……张哥,你和高军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没必要三个人都守在这里。”

张协临笑了笑,道:“我媳妇和孩子都在外地,回家也是冷锅冷灶,就留下来看个热闹吧。小林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还是先回去吧。”

林高军本来就不想留下参合这件事情,闻言,客套了几句后便急匆匆离开了这里。

林高军走后,张协临递了一支烟给莫言,道:“你不回去么?”

莫言笑道:“我和你一样,回去后也是冷锅冷她……”

张协临道:“既然这样我干脆去超市买点熟食,咱们就在这里边吃边等。”

他转身出门,大约十分钟后,拎着一瓶白酒和一些熟食回到了会议室。…,

莫言将桌子铺开,接过熟食,道:“张哥,你喜欢喝一。?”

张协临道:“还行呢

……以前在保卫局的时候,压力比较大,累狠了就喝一口,有助睡眠。”

两人边喝边聊便等待,所聊的话题也都是些报纸和新闻上的事情,并没有太深入。

大约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莫言忽然道:“他们开始动了。”

张协临朝窗外看了一眼,笑道:“这帮家伙还真是够能忍的,我还以为天一黑就会动手呢。”

莫言道:“我们要不要跟怎?”

张协临笑道:“既然要看热闹,肯定要离的近一点……来的时候我观察过,勤杂工住的工房在小区北边,与居民楼离得比较远,不过从这里过去只有一条路,我们跟过去的话,会不会被老黑给发现?”

莫言笑道:“只是远远的看个热闹,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张协临点了点头,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好,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管理处外,三辆车发动后并没有打开大灯,而是借着路灯的亮光,悄无声息的驶向小区的北过……

一分钟后,老黑走下车,看着不远处勤杂工住的工房,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道:“老金,把北边这片路灯给我关了……”

随着他的命令,几秒种后,这一片的路灯全部熄灭。好在这片区域除了工房外,没有居民楼,倒是没引起什么注意。

黑暗中,老黑打了个响指,七八个身形强壮的汉子从三辆黑色商务车中鱼贯走出……

老黑指着前面的工房,低声嘴道:“给我围起和……还是老规矩,正门留给我!”

他带来的这些人显然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默不作声的前行着,队形自然而然的分开,两人一组,一前一后,分布的相当合理。

距离老黑大约十五米左右的地方,张协临轻声道:茄

这些人都是退伍军人。”

莫言道:“你是从队形看出来的么?”

张协临道:“不仅仅是队形……他们手中虽然没有武器,但是脚步、身形,以及这种沉默的气势,都带有明显的军人特征。老实说,包括老黑在内,如果他们换上军装,我会以为这是一只军方的侦察小队。”

他正赞叹着,话音刚落,前方却是异变突起。

接近工房南窗的一对组合,正猫腰前行时,前面一人忽然身形一软,毫无征兆的萎顿在地!

。)比:感谢我是老书虫的月票……今天有事,更的迟了点,甚歉。

【137】姐玩的是色诱

广海市,月亮湾酒店。透过落地玻璃,麦穗看着阳光下的街景,对着手机笑道:“第一期节目已经录制完成,明天就飞回宛陵,后期制作都要在宛陵进行,短时期内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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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答案

这两天来,莫言的功课又多了一项,除了日常功课之外,他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对那枚器胚进行洗练。

这枚器胚被颜方以精血祭炼了几十年,处于崩坏的边缘。强如莫言,一时间也难以将其洗练纯净,只得用水磨的工夫,一点一点使它恢复至最初的状态。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生难忘的记忆,比如老黑,以及老黑的手下,又比如张协临……

但对莫言来说,这件事与后院池塘里的那尾金色鲤鱼吐出的泡泡没什么两样,都是转瞬即逝,不值得记挂于心。

事情发生之后,除了向杜小音描述了一下当天晚上的经过,他立刻就将这事扔到了脑后。

“大侠,你的手机响了……”

客厅里,甘蓝大呼小叫道。

莫言坐在池塘边,看着那尾金色的鲤鱼,道:“劳您大驾,帮我拿过来……”

几秒种后,甘蓝拿着手机跑过来,道:“你干嘛呢,盯着这条鱼都快半小时了。”

莫言接过手机,笑道:“我在考虑,这条鱼到底是清蒸还是红烧。”

甘蓝立刻急了眼,道:“喂,不许你打这条鱼的主意,我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一条金色鲤鱼。不许你吃它!”

莫言撇了撇嘴,道:“别墅区那边的小湖中全是这种金色鲤鱼,你要想要,改天我带你去摸几条。”

甘蓝惊讶道:“那里不是不许钓鱼的么?”

莫言笑道:“谁说要去钓了?咱们是去摸,浑水摸鱼的摸……”

甘蓝小嘴一撇,切,感情是去偷鱼啊。

莫言按下通话键,道:“哪位?”

话筒中传来黄留夏的笑声:“是我,黄留夏……你这家伙,接电话前不看号码的么?”

莫言笑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张长青已经将款子打过来了?”

黄留夏笑道:“没错,半个小时前打的款。那什么。你是不是过来补签个协议?”

当初应聘时,莫言签的只是最简略的那种合约,而黄留夏此时说的协议,就是当初说到的分成协议和保密协议……

莫言想了想,道:“教授,分成什么的,你按照规矩办就是。至于协议,还是免了吧。”

黄留夏对此时的莫言已是另眼相看,爽快的道:“没问题……不过我必须事先声明。分成协议签不签无所谓,你能信得过我,我就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以后的单子。咱们按照规矩办就行。但是某些单子是必须要签保密协议的,这一点我得事先说明,除非你不接这样的单子。此外,金田房产的这笔单子按照分成比例,扣除你的个人税之后,你这次的酬劳是一百六十万。我已经吩咐过会计,待会就打入你的账户。”

莫言不禁一怔,道:“等等……这件事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张协临和林高军也是出了力的。一百六十万全部归我不合适。我看这样吧,这一百六十万分成四份,每人四十万。”

黄留夏道:“行,没问题,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是不是算错了人数?你和张协临、林高军加起来才三个人。怎么分成了四份?”

莫言道:“教授,你别忘了,这件事七处也是出了不少力气,要不是借用警方的名义,根本就召集不来那些居民……”

黄留夏哈哈笑道:“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数。我们和七处的合作向来是互利的,这些事情方正早就有一套成熟的流程。简而言之,这事只能公对公。明白了吧……”…,

莫言闻言,立刻明白教授话中的含义,不过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挂断电话,甘蓝立刻凑上来,小手一伸,道:“请客!”

莫言笑道:“请客?凭什么?你说请就请,总得有个名义吧?”

甘蓝笑眯眯的道:“我都听见了,四十万呢……”

莫言正色道:“这可是我的老婆本,攒着娶媳妇儿的。”

“切,你少糊弄我了……”

甘蓝不屑道:“只要你说一个娶字,我敢保证,麦穗姐立刻就会卷着铺盖带着嫁妆来36号院,你一分钱都不用出!”

莫言不禁摸着下巴,惊奇道:“我有这么大魅力么?”

甘蓝嘿嘿一笑,道:“请客就有,不请客就没有!”

………………………………

“戚老,以您的水平,可让我两子……”

张长青盯着棋盘,手中捏着一枚棋子,却迟迟未落。

戚远山一脸淡然,道:“张总谦虚了,让两子,我输多胜少,让先正合适。”

两人之间,摆放着一座楸木棋盘,晶莹的黑白棋子纵横其上,呈现白子左右合围,正围剿黑子一条大龙的局势。

张长青被让先,执黑先行,此时捏着棋子,正绞尽脑汁想的要救出自己的这条大龙。

他的爱好不算太多,围棋正是其中的一项。论棋力,差不多有业余五段的水平,棋风嗜战,有时候为了一两目的便宜,甚至在布局时,就不惜大动干戈。

在他对面,戚远山目光幽深,面色看似淡然,心中却不断琢磨着张长青其人。

人生如棋,观棋可知人。

张长青行棋时,看似嗜战,但他的大局观、局部的计算力包括胜负感,其实都很不错。这与他在棋盘之外的行事风格颇为相似,精明,善博弈,明得失,但有时候却又莫名其妙变得极度好斗,仿佛血液中天生就带有某种让人不安的疯狂因子……

这样的一个人,难以掌控,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咬你一口!

“不行了,这条大龙只有两只后手眼,无论如何也跑不了……”

沉思良久,张长青忽然将棋子往棋钵里一扔,笑着对戚远山说道。

上次的莫愁湖小区事件,最终没能在这位戚大师的手中结束,这让他心中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是人就有好奇心……戚远山琢磨张长青的时候。张长青也在琢磨着他。

张长青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这位戚大师究竟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还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两人彼此琢磨,试图更深层次的了解对方。是以,莫愁湖小区的事情虽然已经结束,但两人之间的交流不仅没有中断,一来二去,倒似有了些忘年交的味道。

“长青,上次你说的那个公司是叫方正。对吧?”

戚远山喝了口茶,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张长青道:“是的,一家信息咨询公司,能力相当不错。怎么。戚老有事要找他们帮忙?”

戚远山点了点头道:“嗯,有点小事……是关于古籍收集方面的事情,也不晓得找他们合不合适。”

张长青笑道:“戚老,这恐怕还真不合适……方正公司的能力虽然不错,但术业有专攻,您说的这些事情得找那些专业机构。比如说图书馆、博物馆、考古研究之类的机构。”

戚远山呵呵笑道:“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这些天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张长青,试图搞清楚,那天晚上在莫愁湖小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奈何张长青口风极紧。不肯透露半丝风声,戚远山唯一的收获就是,似乎有一家叫方正信息的公司,与那晚的事情有某种牵连……

以戚远山的风格,实在是很想直接掐着张长青的脖子,将事情的真相逼问出来。

但是。那晚在莫愁湖小区出现的国土保卫局的人却让他心生忌惮,不知道这究竟是突发的偶然事件,而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好在这几十年来,颜方一直都是单独行动,与戚远山没有明面上的联系。他倒是不太担心这件事会把自己给牵连出来。

颜方的死,对戚远山来说,绝对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但是只要一想起自己和颜方毕生所追求的东西。他就将这种悲伤压在心底,谈笑风生的和张长青周旋着,试图搞清楚,颜方的死究竟是偶然事件,还是某件针对自己的阴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呢?

又或者,在黄雀之后,亦有人执弓觊觎?

戚远山不是个阴谋论者,但事关某件大事,逼得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戚老,我朋友那里最近新买了几幅画,您老是鉴赏大家,能否帮我朋友掌掌眼……”

对于戚远山,张长青是真心钦佩此人的博学多才,书画金石,琴技弈道,竟是无一不通。真不晓得,这样的一个堪称大师的人,为何山水不露,淡然至今?

或许,这才是真隐士的风范吧?

戚远山笑道:“没问题,我也好久没与人谈论过书画了,不妨去见识见识。”

张长青笑道:“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车,路途有些远,在郊区的一个山庄。”

说话间,戚远山身上的手机响起。

戚远山取出手机看了一眼,苦笑道:“这种高科技的产物的确是方便,几十年前想都不敢想,可就是太烦人……长青,你稍待,我接个电话。”

说着,他走到窗前,按下通话键,道:“是我。”

话筒里传出一个清脆却带着些冷淡的声音:“师伯,我到宛陵了。”

戚远山淡淡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由我处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参合这些事情。”

那声音淡淡道:“师父走了,我至今都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走的。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已经入土为安了,还是躺在停尸台上!还有,是谁杀了他?如果是自杀,又是谁逼得?”

“师伯,这些问题的答案,你能告诉我么?如果你不能……那么很抱歉,我会自己去寻找这些答案。”

戚远山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来了,还是见面再说吧。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师父泉下有知,他是不会同意你来宛陵的。”

说着,他将电话挂断……(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39】长不大的小女孩

因为苏堇的临时加明,麦穗虽只回到宛陵,但却没能如约和莫言共进晚餐。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裘晚晴和麦穗一回到宛陵,就忙的脚不点地。

首先,她们要安顿好苏堇和她的团队。

苏堇几乎不接受各类的访谈节目,更不参加那些无聊的娱乐类节目,但每年代囘理的各类广告却是多不胜数,如果没有一个合格的团队为她处理这些事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每次出行在外,身边都会跟着一个包括助理、保囘镖和律师在内的小团队。

节目组回到宛陵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安顿好苏堇身边的人,同时还要确保,在苏堇正式加囘盟之前,这个消息不会被泄囘露囘出去。

“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苏堇的定位,节目组未来风格的定位,预算和资金,商囘务广告,赞助……”

电囘话里,麦穗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但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歉意。

“莫言,我现在真的好想见到你……但是苏堇是我拉来的,我不能把她扔下不管。今天晚上有两个会要开,怎么也得半夜才能结束……”听着麦穗疲倦的声音,莫言叹了口气,道:“你这么拼命,身囘体会吃不消的。”

麦穗道:“我知道……不过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以后就不会有这么忙了。”

莫言无奈摇了摇头,道:“算了,明晚过来吃饭,我帮你检杳一下囘身囘体。”

麦穗闻言,忍不住笑道:“呸,想占便宜就直说,你以为你是医生?”

莫言苦笑道:“我是说真的……别以为只有医生才会帮人囘治病,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病人,是个小姑娘。我倒是奇怪了,难道甘蓝这个小内囘奸没有跟你说过这事?”

麦穗惊讶道:“

一个姓梅的小女孩?甘蓝的确说过,不过我以为她是跟我开玩笑呢。喂,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医生了?”

莫言笑道:“改行倒不至于,但为学囘姐大人梳理一下囘身囘体,还是没问题的。”

电囘话那端,麦穗忽然沉默起来。

莫言道:“怎么不说话?”

麦穗轻轻叹了口气,道:“总以为离你越来越近,但是我现在才发现,离你越近就越看不清你。”

莫言闻言不禁怔了怔,口囘中却反驳道:“你这算不算猪八戒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忙得脚不沾地,没空理我,现在却反而说看不清我。啧,这年头做男人可真难,尤其是做女强人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

麦穗立刻被他弓偏话题,笑道:“喂喂,你是谁的男人?我还没盖章呢,等盖过章之后,你才算是我男人!”

放下电囘话,莫言不禁挠了挠头。

正如麦穗说的那样,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在外人眼中,难免会有种看不透的感觉。换做其他人也就算了,毕竟不在一起生活,可未来的某一天,当自己真的和麦穗走到一起时,这样的秘密必然成为彼此间的隔阂。

其实就内心而言,莫言并不介意和麦穗共享自己的秘密。但对麦穗来说,这种共享未必就是一种幸福。原因很简单,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已是垂垂老矣,但伴侣却青春依然的残酷事实……“看来得早些解决这件事情。”

莫言轻轻叹了口气,一时间却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

……

傍晚时分小蓝一如既往的跑来蹭饭。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惊讶道:“咦,麦穗姐呢,不是说好今囘晚来吃饭的么?”

莫言坐在沙发上,懒洋洋道:“人家现在是大忙人,没空来咱家吃饭。”

微微一顿,又道:“对了,你怎么跑来了?明知道我今囘晚和你麦穗姐吃饭,你跑来凑什么热闹?你是故意的吧?”

甘蓝笑嘻嘻道:“当然是故意的,我来就是当电灯泡的,免得你欺负麦穗姐……”

莫言一撇嘴,道:“真是让你失望了,今囘晚女主角没来,害得大小姐你连电灯泡也当不成了。”

“我对此表示深深的遗憾……”

甘蓝先是做了个鬼脸,随即又苦恼的道:“可是我肚子还饿着,怎么办?”

莫言道:“冰箱里有泡面,自己去解决吧。”

“真没劲,又是泡面……”小蓝撇了撇嘴,跑到厨房,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泡了一碗面。

女孩吃面的样子一如既然的豪爽,两分钟后捧着个大碗走出来,毫无形象的吸溜着,就像莫言第一次在早茶社见到她的样子。

莫言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甘蓝瞪眼道:“有什么好笑的?”

莫言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捧着个大碗……想一想,其实也没多久。不过我发现,你的改变倒是挺大的。”

甘蓝立刻来了兴趣,坐到莫言身边,笑嘻嘻道:“都有哪些改变?是不是变得漂亮了?”

莫言笑道:“少臭美了……说起改变,难道你自己没感觉么?初见你的时候,完全就是个纨绔小太妹,现在嘛,倒是越来越像个正经的学囘生囘妹了一一一一……

甘蓝眨着眼睛,道:“问你个问题,你更喜欢我的哪种形象?”

莫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喜欢以前的你。我相信你爸你囘妈,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甘蓝冲莫言做了个鬼脸,却是难得的没有反驳。

她低头吃着面,过了一会儿,却忽然抬头,很认真的道:“谢谢你!”

莫言一怔,道:“好好的谢我做什么?”

甘蓝脸上的认真转瞬即逝,调皮的道:“不告诉你……”

吃完面小蓝走进厨房洗碗,莫言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看新闻。

忽然间,莫言听甘蓝在厨房囘中轻呼一声。

莫言扬了扬眉,道:“怎么了,是不是看见蟑螂了?”

甘蓝半天没有回答莫言只好起身走进厨房,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进厨房,就见南边的窗户已被拉开小蓝正看着外面,一脸的狐疑。莫言道:“看什么呢?”

“好奇怪哦……”小蓝微微蹙眉,道:“刚才洗碗的时候,看见树林那边有个穿白衣服的小女孩,可一回头,她就不见了。”

莫言心中一跳本我意识立刻发动,但是当本我意识完全铺展开后,树林那边却已是空空如也。

甘蓝皱着眉,喃喃道:“是我眼花了么?”

莫言哑着嗓子,阴森森道:“不是你眼花了而是你瞧见鬼了!”

甘蓝顿时打了个激灵囘道:“喂,你不要吓我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莫言哈哈笑道:“行了不吓唬你了。实话告诉你,你说的小女孩我也见过,就住在附近,没事就喜欢在这一带溜达。”…,

甘蓝惊讶道:“这小姑娘不是脑子有毛病吧?这大晚上的到处溜达?”

莫言道:“没什么好奇怪的,有人喜欢晨练,有人习惯晚上锻炼……”

他随口糊弄着甘蓝心中却道,这只小囘鬼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这才七点钟不到,就敢出来溜达……

距离瓦号院大约两百米的地方银色的月光静静的照在树林中。

甘蓝口囘中的小女孩就沐浴在月光下,偏着脑袋含囘着手指,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看着远处那栋房子。

那里,有她喜欢的甜合……

那里,有一个很奇怪的方方正正的大盒子,里面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小人。

那里,有一个坐着很舒服的大长椅……

这所有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了她。

但,这些并不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对小女孩来说,在那个院子里,真正吸引自己的,是那个既让她感到害怕却又莫名亲切的人!

那个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很好闻的味道,使人亲切,使人眷念。

但是,他的身上同样散发着一股能瞬间毁灭自己的气息!

小女孩实在搞不明白,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究竟哪个才是正确的!

“好想吃那个软囘软的甜甜的叫做蛋糕的东西啊……”

小女孩噘囘起嘴,看着窗口囘中那个比自己大的女孩,心中满是羡慕。

老实说,她不太喜欢那个女孩,因为那个漂亮女孩总是把甜甜的东西全部吃完,还喜欢躺在那个大长椅子上看那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里的小人……

那些,都应该是我的!

小女孩忿忿的想着,很想就这么飘过去,把那个女孩吓走!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因为那个女孩的身上没有黑色的气息,这就代囘表着,她是一个好人。而自己,不能伤害好人……

小女孩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名字,她只知道,当自己醒来时,陪伴自己的只有那黑囘暗的甬道和墓室。

刚醒来时,她懵懵懂懂,不知身处何地,也不知道在墓室之外,有一座很大的山,更不知道,在山外面,有一个无边无际的花花世界。

她有时候会清囘醒,有时候会陷入一种迷茫的境地,只凭本能行动。有时候,她也会陷入沉睡,一睡就是十年,甚至百年……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时间的概念,直到有一天有人闯进墓室,她壮着胆子来到墓霎外,才明白了很多东西。

“原来,自己和外面的人并不一样……”

这是她目睹了这个花花世界后,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原来,自己是永远也长不大的……”

这是她得出的第二个结论。

【未完待续『本文囘字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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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十年诵经

“莫先生,东西已经全部收集完成,就在外面的车上,现在就搬进来么?”

上午九点钟左右,许助理按响了36号院的门铃,带来了莫言期待已久的东西。

莫言精神一震,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以为还要等上几天呢。”

他让出门口,让许助理带来的工人将五六个封闭的严严实实的木箱搬进客厅。

许助理道:“莫先生,按照您列出的清单,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双倍数量,您清点一下。”

莫言有些惊讶,道:“双倍数量?”

许助理笑道:“这是老爷子的吩咐,说是怕您不够用。其实也费不了多少事,比如那些极地冰,麻烦的是遥远的路途,真到了地头,一万克和十万克又有什么区别?”

微微一顿,又提醒道:“对了,莫先生,我想在清点数量之前,您应该把那个装着极地冰的箱子先处理一下。那个箱子是特制的,离开冷库后,可以保证极地冰在七个小时之内不会融化。不过时间长了,恐怕就……”

莫言笑道:“没关系,那东西本来就是要融化的,只要器皿是封闭的就没问题。”

说着,他走上前,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清点。

当初他列出的单子上分别是黄金1000克,纯银5000克,钻石30—50克,极地永冻冰10000克,百年树心1000克,雷击木1000克。

而现在,他收到的东西在数量上足足翻了一倍,这使得他在淬炼五行之气时,更加从容。

清点完后,他在许助理带来的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表示东西已经收到。

“坐下来喝杯茶吧……”莫言对许助理的印象很不错,这是个知进退。办实事的人,对自己也一向很尊重。

许助理正要说话,门口却传来一个略显生硬的声音。

“不知道莫先生可不可以也请我也喝一杯茶?”

莫言和许助理扭头望去,却见大鼻子克里斯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梅清浅正站在门外。

许助理见状,立刻走上前,从克里斯手中接过轮椅。

莫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你这个自万里之外而来的大鼻子。”

克里斯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哈哈笑道:“对你们东方人来说。我的鼻子的确很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在欧洲人中,我的鼻子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莫言对这个大鼻子印象不错。笑道:“进来坐,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不嫌弃的话,就坐下来喝一杯。”

说着,他看向梅清浅,道:“清浅,你也来杯热茶怎么样?”

梅清浅轻轻的点头,道:“好的。”

微微一顿,又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道:“莫大哥,我想去后院看看那些鱼儿,可以么?”

莫言笑道:“当然可以……许助理,你带克里斯和清浅去后院,我将茶泡好后,马上端过去。”

几分钟后。克里斯坐在后院的木亭中,赞道:“真是个漂亮的院子,尤其是这个亭子,很漂亮,很精致。还有这个池塘。比起欧洲人喜欢在后院里挖泳池,它显得更有……噢,我忘了那个词该怎么说。意思就是很有大自然的味道,没有什么修饰……”

莫言笑道:“你要说的是不是更有‘野趣’这个词?”

克里斯一拍脑门,道:“对,对,就是这个词!哦,赞美上帝……汉语的魅力真是无穷无尽,野趣,多么形象的词汇啊!”…,

莫言翻了个白眼,你家上帝和咱家的文字魅力有半毛钱的关系么?要赞美也得是赞美咱的老祖宗仓颉。

克里斯没瞧见莫言的白眼,继续说道:“莫先生,有件事我一直想请教,可又怕过于冒昧。”

莫言笑道:“谈不上什么请教,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克里斯道:“我知道,刚刚搬进来的东西是用来给梅小姐治病的,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和治病有什么关系?”

莫言笑了笑,道:“抱歉了,克里斯,中国有一句话叫做‘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你的问题,恕我不能回答你。”

“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克里斯咬着舌头,重复了这句话,道:“这是什么意思?”

莫言笑道:“简单来说就是,这是我的核心技术,不是我的学生和弟子,我是不能告诉他其中的秘密。”

克里斯立刻道:“那么请问,我可以做您的学生么?”

这欧洲大鼻子还真是够直接的……莫言大笑道:“抱歉,中国还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我理念不同,我恐怕是不能收你为学生了。”

“哦,这可真是太遗憾了……”克里斯摇头道:“老实说,我只是想找个老师,可不想为自己找个父亲!”

这话一出,就连梅清浅都忍不住笑弯了腰。

莫言先是瞠目结舌,后是忍不住大笑……

一段小插曲过后,克里斯又道:“莫先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请你考虑一下。”

莫言笑道:“你这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还有什么事?”

克里斯道:“我想观摩您对梅小姐的治疗过程……您知道,我是个医生,对一切可以治好病人的医疗手段和方式,都有着天然的好奇心。”

莫言笑道:“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老实说,我的治疗过程可能会让你失望。”

克里斯奇道:“为什么?”

莫言笑道:“原因很简单,我的全部治疗过程其实只有一样,那就是吃药!”

克里斯闻言,不由怔了半天,良久才道:“您的意思是,您其实是个制药师,那些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您用来制药的?”

莫言耸了耸肩,道:“可以这么说吧……”

用黄金和钻石来制药?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克里斯知道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禁叹道:“这可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制药方式。另外,它也很奢侈……”

和克里斯这个欧洲来的大鼻子聊天,其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家伙的汉语学的相当不错,连‘不情之请’这个词都能运用自如,但在有些句子上的理解却又存在欠缺,让人忍俊不禁。可以看出,克里斯对汉文化有着相当的好奇和好感,为人也足够爽朗,这些都是莫言愿意与之聊天的原因。

和克里斯聊天的时候。莫言见正在池塘边逗鱼玩的梅清浅脸色忽然有些难看,便知道女孩可能是在风中吹的太久,有些不舒服。

他走过去,握着女孩的手。缓缓输过一缕真气,如上次一般,帮她梳理着已经孱弱不堪的身体。

这种以‘真’为名的气息果然是天地间最为玄妙的存在,只是淡淡的一缕,就将梅清浅体内所有负面气息或是压制,或是暂时驱除。

短短半分钟后,女孩的脸色就变得好看,甚至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再次见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克里斯眼中不禁异彩连连。口中不断赞美着上帝。

实际上,如果不是见识过莫言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他肯定会向梅越山提出建议,禁制莫言对梅清浅的治疗。在他看来,没有行医执照的莫言根本就没有资格对任何一个病人实施治疗,更何况他的治疗手段和医术根本就不沾边。放在欧洲。他甚至无需向梅越山提出建议,只需打个电话,就能请警察直接介入……

“真是太神奇了!”

克里斯看着梅清浅脸上淡淡的红晕和平稳的气息,口中不断赞叹着。

梅清浅轻声道:“莫大哥,又麻烦你了。”

莫言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不需要跟我客气。”

微微一顿,又道:“对了。这个东西还给你。”

说着,他将那串佛珠取出,替梅清浅戴在手腕上。

梅清浅微微蹙眉,道:“莫大哥,你不喜欢它么?”

莫言解释道:“这是你爷爷送你的礼物,对你来说,它戴在你的手腕上,才显得更有意义。至于我,呵呵,只是暂时借来研究一下……”

研究?

梅清浅明显是误解了他的意思,道:“莫大哥,你对佛文化也有研究么?”

说起来,莫言对佛学的确研究过一段时间,盖因他所修的神魂之道,与佛家的一些理论颇为相似。有道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大学期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沉浸在对佛学的钻研上。为此,他甚至还被几个哲学系的假和尚给拉进了佛学会,并因此而认识了麦穗……

“谈不上什么研究,只是有点兴趣而已。”莫言道:“清浅,你对佛学也感兴趣?”

梅清浅点了点头,道:“我常年无法外出,只能呆在家里和医院里,虽然可以看书看电视,但总觉得书中和电视里的世界离我好远好远……后来,不知是谁无意中落了一本《楞严经》在我房中,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佛学。”

莫言倒是有些好奇了,问道:“那你平时诵经么?”

梅清浅微微一笑,道:“常诵《地藏经》和《十善业道经》……”

莫言又问:“你诵佛经,大概有多长时间了?”

梅清浅道:“从十岁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没有间断。”

莫言闻言,若有所思……

从十岁至今,诵经将近十年,而且基本不和外部接触,这样的神魂想必是纯之又纯,倒是挺适合我手中的这枚器胚……

可惜,她的身体太弱,也不知道最终能恢复成什么样!否则倒是能收她作个学生,将左老道的衣钵传承一部分下去……(..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41】十五年的等待

下午三点钟左右,麦穗忙完手中的工作,看了看时间,轻轻吐了口气。

“总算是忙完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镜子。

光滑的镜面中,她发现自己虽然说不上憔悴,但却带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尤其是眼睛,暗淡无光,带着些血丝。

“再这样下去,可真要未老先衰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随后她回到办公室,取出手包,开始补妆。天生丽质的女人无须浓妆,仅仅一分钟后,她就结束了补妆。再照镜子时,虽然镜中的容颜依旧带着些抹不去的疲惫,但比刚才却要精神了许多。

她放下镜子,拿起电话,想要通知莫言一声。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上门的好。

“提前上门,算是给那家伙一个惊喜,其次也可以看看他单独一人时,都在干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抿嘴一笑,拿起手包出了门。

刚走到电梯门口,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转过身来,却见苏堇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

“打扮的这么精神,是要去会情郎么?”苏堇笑问道。

麦穗奇道:“你怎么跑来了?不好好的待在宾馆休息,到处乱跑,小心给山大王绑去当压寨夫人。”

苏堇笑道:“要绑也是绑你……我也就是有点小名气,论脸蛋,可比不上你这个我见犹怜的玉美人。”

论美丽,其实两人不相伯仲,苏堇胜在身材更加健美,以及那种结合了野性与冷淡为一体的独特气质。而麦穗则是胜在如雪的肌肤,以及那种仿若幽兰的知性美。不过从传统的审美观来看,麦穗要略略胜上一筹,尤其是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嫩若婴孩,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才甘

麦穗道:“行了,我不跟你扯了,赶时间呢。

苏堇却拉着她不放,笑嘻嘻道:“不许跑,知道你是去会情郎,所以才特意来找你的。”

麦穗没好气道:“我跟你有仇么?知道我去干什么,还来缠我?”

苏堇笑道:“又不是跟你抢情郎,你急什么。上次听你说,你男朋友就住在森林公园里,恰好我要去那里看房,一起去吧……”

麦穗道:“看房?晚晴姐不是说她来安排么?”

苏堇没奈何道:“本来是等着晚晴姐替我找房的,可是那些媒体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现在都守在我住的宾馆下面,我只能换地方……你瞧,我这还是偷偷跑出来的,连助理都没带。”

麦穗这才发现,苏堇今天不仅穿了一身素白的运动装,头上还戴着一顶棒球帽,手上也拿着一个硕大的墨镜。

“原来是这样啊……”麦穗啧啧道:“为名所累,也真是难为你了。”

苏堇没好气道:“少幸灾乐祸了……等你主持的节目播出后,就冲你这风骚的小脸蛋,以后有你累的时候。”

微微一顿,又道:“行了,我坐你的车一起去包河森林公园,你会你的情郎,我找我的房。”

麦穗无奈道:“好吧,不过事先说好,到了森林公园,你立刻滚蛋,不许缠着我当灯泡!”

苏堇立刻不乐意了,瞪大眼睛道:“喂喂,你也太没良心了吧?前几天还好姐姐好妹妹的骗我来宛陵,现在就叫我滚蛋?我真是太伤心了……”…,

麦穗得意洋洋道:“哈,这就叫货到地头死,明白不?”

两人说笑着进了电梯,苏堇依然不肯放过麦穗,拉着她的胳膊,一脸幽怨道:“你个大骗子,伦家桑心死了,…,”

麦穗打了个冷战,道:“少在这里发嗲,冷死我了!”

车至森林公园后,苏堇的助理和保镖接到电话后,也跟来过来。

“去吧,去吧,你个没良心的,去会你的情郎吧……”苏堇笑着和麦穗道别。

麦穗笑道:“其实我倒不是怕你当电灯泡,而是怕你看见我的情郎后会情难自禁,一失足成千古恨。”

苏堇翻了个白眼,道:“切,说的好像我没见过男人似的。”

微微一顿,却又咯咯笑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你家男人,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加恬不知耻,想必也是有两下子的……”

说笑间,两人挥手道别。

麦穗一踩油门,按照莫言说的地址,往36号院而去。

等她将车停在小院门口,正要按响门铃,院门却忽然打开。

“欢迎学姐大人光临寒舍……”莫言腰间围着个围裙,笑眯眯的站在麦穗面前。

麦穗先是一怔,随即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莫言哈哈笑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说着,他张开手臂,道:“来,先抱一个。”

麦穗微微一笑,像只小鸟般扑进莫言的怀里,踮起脚道:“看看我重了没有……”

莫言将她抱起,轻轻掂了掂,道:“没重,反倒是轻了三斤六两零四钱……”

麦穗轻轻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啐道:“讨厌,你当是称猪肉啊,咬你个猪耳朵……”

两人就站在门口,轻轻的拥抱着。

过了好半天,麦穗才满足的叹了口气,道:“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莫言坏笑道:“晚上抱的时候感觉更好,软硬适中,自动加热……”

麦穗正要说话,身后却忽然传来咔嚓,一声,似是有人正在拍照。

她心中一惊,正要挣脱莫言的怀抱,却听莫言没好气的道:“你个死丫头片子,不用上课的么?”

随即,便传来甘蓝笑嘻嘻的声音:“路过,路过见这边风光独好,一时手痒,就忍不住拍了张照……”

莫言黑着脸道:“我看你是皮痒!”

麦穗不由苦笑,转过身时,却见甘蓝扑上来,撒娇道:“想死我了,麦穗姐,我也要抱抱。”

麦穗哭笑不得,只好任由甘蓝搂着自己……

莫言在一旁不由翻起了白眼这个……算不算是占我媳妇儿的便宜?

甘蓝抱完麦穗,举手道:“我保证,吃完饭就走,坚决不当电灯泡!"

莫言惊讶道:“你这皮也太厚点吧,居然还想赖在这里吃晚饭?”

甘蓝不理他,可怜兮兮的看着麦穗,道:“麦穗姐我为了从学校赶回来看你,连午饭都没吃呢。我保证,吃完饭就走,扫地洗碗什么的,我都包了。”

她这一求,麦穗忍不住心就软了……

最终在麦穗的请求下,甘蓝成功的加入晚餐三人组。

莫言实在想不明白,这丫头平时虽然顽皮了点,但大体上还是挺懂事的,怎么今天却偏要跑来搅局呢?…,

莫言想不明白,其实连甘蓝自己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跑来当电灯泡呢?

女孩的心思总是难测的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她就是来了。

莫言在厨房里忙碌,麦穗则和甘蓝在后院逗着池塘里的鱼儿。

“这家伙真会享受……”麦穗感叹道:“这么漂亮的院子真的很想搬进来哎。

甘蓝奇道:“那就搬进来呗,你是他的正牌女友,搬进来住是理所当然是啊……”

麦穗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小有个愿望,就是长大后努力的赚钱买一栋大房子,然后将白马

养在里面!”

甘蓝咯咯笑道:“姐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这是金屋藏娇,不对,是金屋藏猛男……”

麦穗透过厨房的窗户看着莫言,叹了口气道:“现在白马

勉强算是有了,可我的大房子却迟迟不见踪影。这就叫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两人在后院聊天的时候,莫言在厨房里接到了黄留夏的电话。

“跟你说个事……”黄胖子道:“金田房产那个单子的分成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你查收一下,数额是一百万整。”

莫言奇道:“怎么是一百万?”

黄留夏解释道:“是张协临和林高军主动提出的,他们说这个单子基本是你一人解决的,能跟在后面喝口汤,就已很汗颜了。真要是三人平分,怕以后在公司都没脸见人了。”

莫言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心中清楚,自己虽然有心补偿张协临,但有时候一味的给予,却只能让人感到不自在……

黄留夏又道:“对了,莫言,最近有时间么?”



又有什么单子?”莫言道:“如果是单子的话,我最近还真没什么时间,有几件事等着处理。”

黄留夏道:“不是公司的单子,是我个人的一点事情。”

莫言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好意思拒绝,笑道:“既然是私事,那我还能说什么?说吧,教授,到底是什么事?”

黄留夏道:“这个星期之内,如果你能抽出半天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去见一个人。”

莫言道:“半天的时间么?没问题,除了今晚,随时等你电话。”

“好,就这么说定了,……”黄留夏显得很高心,道:“不瞒你说,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委托,他一直在等一个能帮到他的人,为此,他等了整整十五年。莫言,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调查员,我觉得,你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所以把你推荐给了他。”

莫言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等了整整十五年?”

黄留夏叹道:“这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莫言,这事还是等你见到我的那位朋友,听他慢慢跟你说吧。顺便说一句,他曾为此事悬赏五百万,而且这还是十年前的价码。”

莫言微微一笑,道:“教授,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是私事,那就与钱无关……说句难听的,五百万未必能买来我的半天时间。”

黄留夏闻言,不由有些尴尬,苦笑道:“行,你就当我没提起钱的事……但是不管这事最后能不能解决,就冲你这句话,我欠你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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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夭折的**

【142】夭折的

“吃饭了,吃饭了……”

莫言端着硕大的汤碗,送上餐桌,然后招呼着院子里的两个女人。..

甘蓝拉着麦穗一路小跑进了客厅,见到桌上的鱼汤后,道:“哇,又是黑鱼汤,这个我最喜欢了!”

麦穗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也是忍不住赞叹。

“莫言,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做得一手好菜。你这家伙,隐藏的真是太深了!”

莫言笑道:“你不是说过么,男人就是一本书,需要慢慢的阅读,才能挖掘出他藏在内心世界里的一个又一个秘密。而像我这样的男人,基本就是一座图书馆,想要真正了解我,就必须成为图书管理员……”

甘蓝在一旁起哄道:“哇哦,大侠,你这话听着很像是求婚呢!不过,求婚是需要戒指的,你难道想凭一碗鱼汤,就骗走我的麦穗姐么?”

莫言瞪着她,道:“有你什么事?再多嘴,罚你不许吃饭!”

甘蓝嘻嘻一笑,没再说话。

麦穗却是嘴角上翘,笑道:“图书管理员什么的,我还真不稀罕。”【142】夭折的

莫言顿时苦了脸,道:“你这话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麦穗笑吟吟道:“图书管理员我自然是不稀罕,我要当就当图书馆长!”

甘蓝拉着麦穗的胳膊,道:“姐,你真是太帅了,没错,咱要当就当图书馆长!图书管理员什么的,谁稀罕呀……”

三个人说笑着在餐桌旁坐下,莫言特意买了红酒,给两人斟上。

甘蓝却取出手机,忙着给桌上的菜肴拍照,说是要传到美食论坛上去……

这顿晚餐本应是浪漫而温馨的。却因为甘蓝死皮赖脸的加入,最后变成一顿家常饭。

好在莫言和麦穗聚少离多,能说的话题倒也不少,再加上甘蓝的活泼,晚餐的气氛倒是相当不错……

麦穗说的基本都是工作中的花絮,而莫言则是将自己的一些事情有选择的说了出来。比如自己为什么会去七处做顾问,又比如说自己为什么会收下梅清浅这个病人,以及自己又是如何救出甘蓝这个牛皮糖的……

麦穗听着莫言的描述,心中不停的惊叹。但是细想想,却又觉得,莫言的这些经历看似惊奇,但实际上却是厚积薄发。恰在情理之中。在她看来,在大学时,莫言就表现出惊人的推理能力,去七处当顾问,正是人尽其才。此外,他收下梅清浅这个病人,大约也是和他从小就跟随长辈炼气站桩有关,并不值得大惊小怪……【142】夭折的

热恋中的人,自己的爱人永远都是完美无缺的。即使有缺,也会自行脑补成十全十美。

麦穗也不例外,虽然不至于将莫言脑补成十全十美的完人,但却总是下意识的去完善莫言话中一些其实并不合理的地方……

………………………………

一个小时后,晚餐在欢快和温馨的气氛中结束。

“这丫头终于走了……”将甘蓝送走,莫言长长的舒了口气。搂着麦穗柔软的细腰,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麦穗迟吃吃笑道:“你想做什么?”

莫言道:“这个时候,我还能做什么?”

麦穗笑道:“我知道了,你要洗碗!”

莫言笑道:“你成心的是吧?”

麦穗咬着他的耳垂。笑道:“不是洗碗么,那又是什么?”…,

【142】夭折的

莫言轻轻吻着麦穗柔嫩的嘴唇,含混道:“当然是比洗碗更有意思的事情……”

他耐心的探索着麦穗唇间的美妙。一点一点推进……

等他的舌尖纠缠住麦穗的香舌时,女孩再也忍耐不住,开始激烈的回应着莫言。【142】夭折的

这一吻,整整进行了三分钟,直到麦穗浑身酥软,再也站不住,才任由莫言打横抱起,躺在了沙发上……

莫言解开莫愁胸前的衣扣,用嘴慢慢往下探寻。

衬衫在莫言灵巧的指尖悄然开启,映眼帘的是黑色的蕾丝……

在莫言的轻吻下,麦穗已是身心皆醉,浑不知身在何处。

莫言的手自蕾丝下穿过,渐渐侵袭至那滑如凝脂的双峰,然后指尖轻捻粉红蓓蕾……

“不要在这里……”

麦穗轻轻呢喃道。

莫言微微一笑,正要抱起麦穗往卧室而去,却忽然停了下来。

麦穗睁开迷蒙的双眼,道:“怎么了?”

莫言苦笑,道:“你的身体糟透了,今晚不合适……”

刚才抱起麦穗时,他忽然想起麦穗这段时间一直在电话中说累死了,本我意识便下意识的启动。

结果,本我意识的扫描告诉他,麦穗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大毛病,但却处于极度疲乏的亚健康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她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激烈的xingai……

莫言轻轻吻着麦穗的额头,柔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台过度使用的机器?”【142】夭折的

麦穗还没从刚才的兴奋中缓过神来,喃喃道:“是么?你怎么知道的?”

莫言伸出手指,轻轻一点麦穗的肋下,道:“这里是不是有些酸麻的感觉?”

麦穗惊奇道:“真的哎……”

莫言想了想,并没有直接用真气帮助麦穗梳理身体,而是将她横放在沙发上,然后脱去她的鞋,在脚底的穴位轻轻按摩着。

麦穗的疲劳不仅在于身体,精神上的疲倦也到了一个极限。

莫言轻轻的按着麦穗脚底的涌泉穴,让她彻底松弛下来,然后再用真气梳理她的身体。至于精神上的疲倦,可以借助深层次的睡眠自然恢复,这才是最佳的毫无后患的恢复方式。

麦穗刚开始只觉得脚底痒痒,随即就觉得整个人的好像躺在了温暖的云层里,一种难以言述的舒适感自心底泛起,渐渐包围全身……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莫言。咬着唇,脸上似笑非笑。

莫言奇道:“怎么了?”

麦穗忽然扑哧一笑,道:“你真是个怪胎。”

莫言道:“什么意思?”【142】夭折的

麦穗用另一只脚抵着莫言的大腿根部,轻轻摩挲着,嗔道:“衣服都被你解开了,你却忽然想起为我检查身体,不是怪胎是什么?”

莫言自己也觉好笑,是啊,刚才那种情况下。正是争当禽兽的好机会,自己却轻轻放过……

“看来,修士超脱常人的心理素质在某些情况下,还是要不得的。”

他心中不禁这么想着。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所谓意随心动,正是因为对麦穗的关心发自内心深处,本我意识才会下意识的启动……

“喂,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体很糟糕的?”麦穗问道。

莫言笑了笑,道:“我懂一点中医,望闻问切,所谓中医四诊,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麦穗幽幽道:“你会的还真多……在学校的时候。我竟是一点也不知道。”…,

【142】夭折的

莫言笑道:“你那时候壮的像头小牛犊,也没机会让我施展这点微末之技啊!”

麦穗啐道:“你才是只牛犊……”

莫言开始按摩麦穗的小腿,道:“不要多说话,闭上眼,让自己完全松弛下来。”【142】夭折的

麦穗乖巧的点了点头,鼻中轻轻嗯了一声。

就这样。在莫言温柔的指尖下,麦穗沉沉的睡去……

半个小时后,莫言将麦穗身体中的负面状态完全驱除后,轻轻一指点在她的安眠穴上。

然后,他将女孩抱起。送到卧室的床上,为她脱去外衣,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来到卧室的门口,斜靠着门框上,看着沉睡中的女孩,点了支烟……

…………………………

第二天醒来,麦穗睁眼看着陌生的卧室,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哪里……

“醒了?”

莫言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卧室门口,微笑道:“醒了就赶紧起来,我给你做了米粥,很养胃的。”

看见莫言的身影,麦穗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道:“要是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你就好了……”

莫言笑道:“那就搬过来住。”

麦穗摇了摇头,道:“不行呢……第一,路太远,而且有时候我会忙到很晚,太打扰你了。其次,我和妈妈有过约定,再没有得到她的意见之前,我是不会跟任何一个男孩子住到一起的。”【142】夭折的

莫言笑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乖宝宝。”

麦穗笑道:“不是什么乖宝宝,只是一种尊重。”

莫言点了点头,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带你去见我祖父。”

麦穗心中莫名就有些发虚,道:“喂,你不是来真的吧?”

莫言笑道:“当然是真的,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麦穗心中更加发虚了,为了掩饰心中的异样,瞪眼道:“第一,本小姐不丑,第二,谁答应当你媳妇儿了?”

微微一顿,又道:“我要穿衣了,你还不出去!”

莫言笑道:“你的衣服昨晚都是我脱的,再当我的面穿上,也没什么吧?该看的早就看到了……”

麦穗又羞又恼,拿起枕头砸向莫言,嗔道:“出去,出去……你个色狼!”

莫言哈哈笑着出了卧室……

不过刚走了两步,就听麦穗在卧室尖叫了一声。

他吓了一跳,立刻返回,道:“怎么了?”

麦穗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哭兮兮道:“惨了,惨了……这都九点半了,我早上还有个会呢!”【142】夭折的

莫言无奈的摇头,道:“放心吧,我帮你跟裘晚晴请了半天假,你可以吃过午饭再去忙你的工作。”(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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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新官上任三把火

太阳高照,36号后院内,莫言盘坐在木亭中,手中捧着一块鸡蛋大小的金块,正努力的淬炼着其中的庚金之气……

这几天来,他的日子过的十分平淡,没有杂事缠身,只是一心一意的淬炼着五行之气。

五行之气中尤以庚金之气最难淬炼,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一丝一点的淬取。

是以,莫言先易后难,将其他的五行之气全部淬炼完成后,再来啃这块最硬的骨头。

稍微水滴石穿,几天的水磨活儿做下来,梅三鼎送来的黄金只剩下手中仿若鸡蛋大小的一块。

只要将这块金块中的金行之气粹取完毕,就算大功告成了!

木亭中,四处弥漫着肉眼看不见的庚金之气。

金行之气锐利难当,带着杀伐之气,即便肉眼看不见,但只要接近一米之内,便能给人一种利刃伐身的感觉。

莫言提取水行之气和木行之气时,池塘里的鱼格外活跃,仿佛百鸟朝凤般冲着木亭的方向,摇头摆尾……

而当莫言提取金行之气时,这些鱼儿便仿佛遇见了天敌一般,吓得全部沉入水底一动不动。

若非莫言刻意控制,这些鱼儿恐怕早就被锐利难当的金行之气侵入腑脏,死于非命。

但即便如此,这座木亭的内部也被金行之气生生刮去了一层,到处都是磨成齑粉的细微木渣……

“看来还是修行不到家啊……”

看着身边四处飞扬的带着油漆味的木渣,莫言摇了摇头,将色泽已经明显暗淡下来的金块收了起来。

至此,五行之气的粹取已经圆满结束,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将其融入阵盘,构建五行聚灵阵。

不过这事并不急在一时,在此之前,莫言有两件事情要做。

首先,他要将木亭重新油漆一遍。恢复外观。

其次,在构建聚灵阵之前,为了更好的沟通契合五行之气,他必须将自己的身体调节到最佳状态。

将木亭重新油漆一遍,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完成。但是要将身心调节到最佳状态,仅靠打坐是不行的。这种最佳状态是身与心的完全契合,靠人为的控制很难做到。这时候他需要更多的去接触自然环境,或是凭窗观雨,或是林中散步。于有意无意间,于虚无真实间,找到那灵光一闪的契合点……

“去九佛山走一趟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莫言忽然想起杜小音和大李前段时间的邀请,觉得去九佛山游玩。应该是个不错的平衡身心的方式。

一念及此,他走出木亭,取来手机拨通了大李的电话。

拨电话的时候,他心中多少有些奇怪。

集体去九佛山游玩是七处早就制定好的计划,本以为几天前就能成行,但是直到现在,莫言都没接到他们的电话。

“难道是又有了什么新案子,忙的脱不开身?”莫言在心中暗自猜测着。

“喂,谁啊?”电话中传来大李粗犷的声音。多多少少带着些不耐烦的味道。

莫言笑道:“老兄,中午吃的什么,火气这么大?”

大李听出是莫言的声音,笑道:“嗨,是你啊……抱歉,抱歉。没看号码就接了电话。”

莫言道:“这段时间很忙吗?”

大李道:“还行吧,至少比前段时间要清闲一点。”

莫言道:“那可就奇怪了……你们不是早就嚷嚷着要去九佛山么,不趁现在清闲的时候去,以后怕是没机会了吧?”

他这话刚问出口,大李就忿忿道:“去个屁的九佛山。计划取消了!”

莫言奇道:“怎么回事?”

…,

大李道:“这事你不问,我心里还没什么火,你一问。这火就呼啦啦的往上冒……”

大李是个直肠子,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原来七处的郑老因为前段时间过于操劳,身体出现了一些不适,马厅长知道后,亲自拍板,送他去了疗养院。

所谓蛇无头不行,七处少了郑老,自然就需要有人代替他主事。

按能力,杜小音是最佳的暂代人选,无论是其自身的能力,还是在七处的人望,都可谓当仁不让。

可惜,她的年纪太轻,而在省厅这种机构,年纪轻也就意味着资历的欠缺。

“省厅派了一个姓徐的家伙来七处,整天板着一张棺材脸,一上任,就取消了我们的休假计划,你说气人不气人!”

大李忿忿的道:“这家伙也是个什么狗屁的博士,年纪和我还小一点,整天板着个棺材脸,到处巡查,简直将七处当成了监狱……”

听着大李的抱怨,莫言劝解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或许过几天就好了。再说,郑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这家伙未必呆的长。”

大李却道:“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这么跟你说吧,七处其实是受双重领导的,处长这个职位一般来讲,是需要总署那边批准的。而省厅这边,却一直想插手七处的人事权……”

大李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莫言虽然不是公务人员,却也听明白了。

“最重要的是,郑老年纪大了,这次去疗养,极有可能就直接退休了。”

大李那边唉声叹气,道:“七处的人都是各地遴选来的精英,各个心高气傲,有郑老在,没人敢跳出来龇牙。其实,没有郑老坐镇,小音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她的资历不够……”

莫言听着,也是无话可说,他对人心虽有一定的认识,但毕竟没经历过职场。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好一个听众,而无法给出具体的意见。

“对了,莫言,这事其实与你也有点关系。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可能也要烧到你身上!”

大李忽然道:“姓徐的来七处后,不仅取消了我们的休假,而且还打算解除你的顾问一职,不过因为小音极力反对。一直没能得逞。”

莫言闻言,不仅怔了怔,道:“他要解除我的顾问职位?”

大李道:“没错,也不知这家伙那根神经不对……”

两人正说着,杜小音的声音忽然在电话那端响起。

“大李,跟谁聊呢,是莫言么?”

“对啊,正跟他聊咱们七处的三把火呢……”

“让我跟他说几句吧,正有事找他……”

几秒种后。杜小音的声音在话筒中清晰的响起。

“莫言,郑老的事情大李刚才都跟你说了吧?”

莫言笑道:“听他说了,刚才还商量着,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郑老呢。”

杜小音道:“郑老住的疗养院距离宛陵市区不算太远。开车四十分钟就到,改天我们一起去看他吧……”

微微一顿,又道:“另外,七处新来的处长要见你,说是要当面和你谈谈七处和你签的协议。”

要我去见他?

莫言笑了笑,道:“你是什么意见?”

杜小音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只知道,当我将这件事通知你后,七处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她和莫言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对莫言的了解。却远在其他人之上。

仅就‘了解’这个词而言,即便是麦穗也稍逊她一筹。麦穗对莫言更多是感情上的依恋,但恋人往往是盲目的,她对莫言缺乏更深层次的了解。而杜小音对莫言的经历虽然同样缺乏了解,但因为职业的缘故以及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她更多的是从性格和内心世界去看这个男人。所以。当她知道新任处长要见莫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七处怕是再也留不住这个男人了……

…,

莫言笑道:“知我者,小音也,告诉你们的新老板。让他见鬼去吧!”

杜小音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好吧,你的这句话我会如实转告。”

微微一顿,又道:“莫言。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对吧?”

莫言奇道:“这是当然,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

杜小音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以后遇到难题,你还能像从前那样帮助我们么?”

莫言道:“等等,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杜小音奇道:“我哪里误会了?你不是让我们的新老板见鬼去么?”

莫言道:“对啊,我是让他去见鬼,可这不代表我就要离开七处啊。”

杜小音不禁一头雾水,怔了半天,才提醒道:“莫言,你签的顾问协议,七处是有权单方面解约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是有权让你离开七处的。”

莫言笑道:“我知道七处有权单方面解约,但老实说,他今天能解约,我明天就能签一份新的协议。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其实,有些话莫言没有说出来……

不客气的说,七处给他的那份协议他从来就没看在眼里,对于七处这个地方,除了杜小音、大李以及林秀和岳悦等寥寥几个朋友,根本就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但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自己走和别人赶我走,这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

简而言之,莫言并非身不得离开七处,而是不能忍受被别人赶出去!

不过很显然,杜小音有些误解了他刚才的那句话,道:“莫言,你是准备去找马厅长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举双手赞成……”

莫言笑了笑,正要解释自己根本没打算去找马厅长,却听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喧哗和纷乱。

“坏了……”杜小音在电话那端轻呼一声。

莫言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小音道:“大李刚才出去后,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动手打了徐处长!”

微微一顿,她匆匆又道:“莫言,我不跟你说了,先挂了……”(未完待续)RQ

【144】这可由不得他

大李动午打了新来的处囘长?

莫言拿着手囘机,不禁怔了半天。

以他对大李的了解,这个爽朗的汉子脾气虽然直了点,但却远远谈不上暴躁。而且从刚才的通话中,他也能听得出来,大李虽然不待见那位新来的处囘长,但最多也就是嘴上抱怨几声而已,绝对不至于动人打人!

肯定有什么原因!

莫言微微皱眉,万事皆有因,从大李将电囘话交给杜小音,再到他动手打人,也就短短两分钟而已。两分钟之前,无非是嘴上抱怨几句,两分钟后,却是直接动手打人,这之间的转变也太快了点!

最关键的是,大李是公职人员,而且是暴囘力机囘构的公职人员,他比普通人更加了解以下犯上的严重性!

在普通的机囘构,下属动手打上司,虽然同样犯忌,但只要调节得当,后果一般不会太严重。若是遇上一个心胸宽广的上司,双方甚至还有和解的可能。

可在省厅这样的机囘构,下级动手打上司,其结果……川

“大李的脾气虽然直接了点,但绝不可能如此的不理智,这事肯定另有原因!不过既然动手打了人,他的这身警囘服怕是穿不住了!”

莫言不禁轻声叹了口气。

他很想现在就去七处了解一下详情,但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现在去七处并非最好的时机。

事情已然发生,现在应该是冷处理的阶段,此外,莫言本身就是那位新任处囘长的处理对象,这时候匆忙赶去七处,与其说是帮忙,还不如说是添乱。

“还是等事情沉淀一下,有了大致的眉目后,再想办法帮大李化解吧……””

莫言叹了口气,将手囘机装进了。袋。

他和大李的关系一直不错,不可能见死不救,但是帮忙也要讲究时机和方式方法。

简而言之,在帮忙之前,他必须先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以及大李自身的想法。

暂且不论是非过错,如果大李因为这件事情不再留恋身上的警囘服,对莫言来说,能帮的地方就实在太多。比如说,他可以将大李介绍到方正公囘司,也可以找周宪庾帮忙安排工作。

甚至,他还可以直接以暴囘力的方式帮大李出口恶气。但如果大李不愿离开七处,那么莫言可帮的地方就少了很多。虽然最后可以去找马厅囘长帮忙,但身为一厅之长,行囘事至少要保持一种表面上的公平,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偏袒大李!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黑白分明的,但在表面上,它的确是黑白分明的!

所以,对莫言来说,想要帮助大李,就必须先搞清楚他的想法,然后才能对症下囘药!

整整一下午,莫言都在等杜小音的电囘话。

他知道,杜小音肯定会打电囘话来,告诉自己大李的事情。毕竟,她是知道一些自己和马厅囘长之间的关系。而要想帮到大李,马厅囘长就是最大的臂助。

其实,中午说起那位新任处囘长的时候,杜小音就有些误会了莫言的意思。

当时,莫言并不打算拉虎皮扯大旗,用马厅囘长来欺负那位徐处囘长。对付这种小官僚,一秒钟内他至少能想出一百种办法……川

所谓世无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谁还没点见不得人的隐私呢?

再完美的人,只要放到显微镜下,总能找出他的缺点和弱点。…,

而莫言这样的存在,就是一台巨细无遗的显微镜,只要他愿意,就能找出任何人的弱点!

对于莫言来说,对付徐处囘长那种小官僚,根本没必要找马厅囘长帮忙!

但是具体到大李这件事情上,因为他的警察身份,莫言想要帮助他,就必须要借用到马厅囘长的权力。

关于这一点,莫言清楚,杜小音心中也清楚。

大约是傍晚时分,杜小音果然打来了电囘话。

她的声音带着一些疲惫,道:“我还以为你会先打电囘话给我……”

莫言道:“我没打电囘话是因为我知道,这一下午你肯定忙的一塌糊涂。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小音道:“事情的经过只有三个人真正清楚,一个是大李,一个是徐处囘长,另一个是新来没多久的资料员。据大李说,他去资料室找一份资料,遇见新来的这位徐处囘长正对资料员动手动脚,于是他就直接动手打了徐处囘长。你知道的,这家伙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女人,再加上他对徐处囘长本来就有囘意见.“

杜小音的声音很疲倦,透着一丝无奈,这让莫言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平来的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

“大李的描述很详细,而且那位新来的资料员也证实了他的话,但是……

杜小音说到这里,忽然深深叹了口气,有疲惫,有烦躁,甚至还带着一些愤悠。

莫言接口道:“让我猜猜,肯定是那位资料员出于某种原因,忽然改口了,对不对?”

杜小音苦笑道:“没错,这

很讽刺?我是个警察,这种情况见了不知多少,可我从未想过,这种事居然会发甘在自己的同事身上····

莫言安慰道:“我只能说,警察也是人。”

“是啊,警察也是人……””杜小音叹了。气,没再说话。

过了片刻,她忽然道:“莫言,你相信大李么?”

莫言笑道:“我当然相信他,既然他说那位徐处囘长对资料员进行了性骚扰,那么这件事情肯定就发生过!对此,我深信无疑……”

“谢谢你~~”杜小音道:“那么,你肯定会帮大李的,对吧?”

“这句话你无需使用疑问句。”莫言笑了笑,道:“另外,我猜省厅的领导这时肯定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处理方案了,对吧?”

杜小音道:“这倒没有,事情的经过还没彻底搞清楚,还需要调囘查。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结果肯定对大李不利。他现在已经交出了证囘件和配枪……”

莫言道:“我待会打个电囘话给马厅囘长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对了,大李现在是怎么想的?”

杜小音叹了口气,道:“他现在很沮丧,说只要能让他留在七处,什么罪名他都认了。不过我想,这恐怕很难……”

莫言点了点头,正准备结束通话,忽然又道:“那个资料员现在怎么样了?”

杜小音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道:“她真的是吓坏了……说到底,她只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岳悦和林秀都很气愤的要去质问她,被我拦住了。”

莫言耸了耸肩,结束了通话。

这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左右正是晚饭的时间。

莫言并没有急着打电囘话给马厅囘长而是等到七点半钟左右,才拨通了马厅囘长的手囘机号。…,

“哈哈是莫言啊你这小子,怎么到现在才想起给你马叔打电囘话?你马阿姨昨天还跟我说,让你来家里吃饭呢“

马厅囘长在电囘话里显得很热情,尽显长辈风范,没有半点厅囘长的架子。

莫言笑道:“是我的不对,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看望马叔和马阿姨……

马厅囘长笑道:“行了,行了,就别搞得这么客气了,还登门拜访?你应该说串门子才对……”

他似是已经知道莫言打电囘话的目的微微一顿,又道:“说吧这个时候打电囘话来

有什么声……”

莫言道:“马叔慧如炬……呵,其实我就是想问问大李的事情。”

马厅囘长道:“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李大海.”.”这个事有些难办啊。”

他最大莫言和七处以及大李之间的关系,也知道莫言这时打电囘话来的目的,所以也就没有说套话,直接点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有苦衷的。

莫言道:“马叔,您可是厅囘长,这件小事对您来说,谈不上什么难办吧?”

马厅囘长忍不住笑道:“行了,你这小子,不用拍我马屁……关于这件事,我这么跟你说吧,李大海肯定是要离开省厅的。原因很简单,第一,他动手打了上级,第二,他打的这个上级有个副省级的老爹,第三,那个资料员不肯出来为他作证。有这三个原因,他就不可能再待在省厅。我只能说,我可以动用一些关系,将他调到其他单位。

如果他不愿脱囘下这身警囘服,我甚至可以将他调到省外的警察机囘关。”

微微一顿,又道:“莫言啊,我知道你和李大海的关系不错,但我能帮他的也就这么多了。毕竟李大海动手打人是事实,从道理上他就站不住脚。我虽有心帮他,但最多也只能帮到这个份上……”

马厅囘长口囘中说帮李大海,其实莫言心中清楚,这完全就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不,应该说是看在莫家的面子上!

此外,正如马厅囘长说的那样,这件事情至少在表面上大李是完全错误的一方,马厅囘长能帮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简而言之,无论是于公于私,马厅囘长都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偏袒大李。

于公,省厅是一个以制囘度和纪律为框架的机囘构,下级动手打上级,必须要给予严囘惩,否则无以服众。

于私,那位徐处囘长有个副省级的老爹,马厅囘长不可能为了一个李大海而去得罪一个副省。更何况这件事情人家至少在表面上占着理,若是毫无道理的偏袒,就已经不是在挑衅某个副省,而是在公然挑衅某种规则!

结束通话前,马厅囘长再次邀请莫言去家里做客,莫言不好推却,满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他拨通了杜小音的电囘话,将马厅囘长的意思说了一遍。

杜小音叹道:“实在不行,去省外也好,就是不知道大李是什么意思,我去问问他吧……”

莫言默了半晌,忽然道:“你下午说,那位徐处囘长要我去见他,对吧?”

杜小音道:“是亦.“不过我怕他现在没心情见你。”

莫言微微一笑,道:“这可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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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有预约么

据说,这种待遇还是杜小音首先提出,郑老出面向厅里争取来的。盖因这里的工作基本是二十四小时运转,遇上大案要案时,连着几天不回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男性工作人员,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眯一觉,但对女孩来说,就显得太不方便了。

岳悦的办公室里同样摆放着一张长沙发,可以用来小憩,也可以直接将它当成一张床。

莫言在沙发上坐下,鼻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属于女孩子的香味。

岳悦给莫言泡了杯茶,然后坐在那里开始发呆,似乎不太愿意说话。

莫言笑间道:“怎么,还在想大李的事情呢?”

岳悦摇了摇头,道:“大李的事没什么可想的了,我在想那个新来的资料员猾

莫言道:“怎么,还在惦记着找她算账?”

岳悦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我挺恨她来着,一觉睡醒后,还是恨她。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是觉得,她其实也挺可怜的。这大概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不管大李最后会被怎么处理,这个女孩肯定是要离开七处的。事情的真囘相,其实犬家心中都清楚,只有没有证据而已。她如果继续留在七处,肯定会受到大家的排斥。

不管怎么说,她是个新人,刚来七处就要离开,而且带着不好的名声,这对她以后的道路肯定也是一种打击。这么一想,我就觉得,她其实已经受到了惩罚,对吧?”

莫言不置可否,只是耸了耸肩。

岳悦见莫言不说话,也就没有了继续往下说的念头,叹了口气后,坐在那里,又再次开始发呆。

过了一会,她忽然抬头,莫名其妙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莫言一怔,道:“什么有力法?”

岳悦眼中带着一丝期望,道:“从我认识你开始,就从没见过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你一定有办法帮助大李的,对吧?”

莫言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岳悦顿时眼睛一亮来,道:“你真的是来帮忙的?太好了,快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莫言哈哈一笑,道:“天机不可泄囘露。”

他嘴上说着天机不可泄囘露,可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没有见到那位徐处囘长之前,任他心中有千条妙计,掌中有百般手段,也是无处施展。

总而言之,到底该怎么做,必须等见过那位徐处囘长之后,才能定下计策。

莫言心中很明白,想要让大李重回七处,一味的逞强是不行的。必须找到那位徐处囘长的弱点,然后才能徐徐图之。说句俏皮话,这是人囘民内部的矛盾,不是敌我之间的矛盾,所有的一切都要在规则下进行,没必要弄的血囘淋囘淋的。

实际上,对莫言来说,用软刀子杀囘人其实更加拿手……

最重要的是,在很多时候,软刀杀囘人其实远比利刃加身来的更加残酷!

岳悦对莫言也算相当的了解,见他不肯泄底,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她已经习惯了莫言只做不说的行囘事风格,对她来说,只要莫言能帮到大李就行,其他的并不重要。

岳悦和大李、杜小音一样,是整化处中,对莫言最具信心的人。…,

在她看来,只要莫言愿意帮忙,就必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这并非盲目的信任,而是从日常相处中那一点一滴的印象,慢慢积累起的信任。

岳悦虽然单纯了点,但却并不傻,她是除了杜小音、大李之外,和莫言接囘触最多的人。有些事情,她虽然没亲眼目睹,但也能隐隐约约猜出一些。

莫言在岳悦的办公室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离开了这里。

出门时,岳悦在身后为他鼓劲,道:“帅哥,加油,看你的了!”

莫言转身笑道:“好消息肯定有,不过未必是今天,姑娘,耐心点。”

岳悦笑嘻嘻道:“明白,这点耐心本姑娘还是有的。你这一去,用戏文来说,其实就是探营,对吧?”

莫言哈哈一笑,转身上了二楼。

七处的处囘长办公室就在二楼的最里面一间。

莫言来到处囘长室,却见大门紧闭。于是伸手敲门,然而敲了半天,却是没人应答。

这时,一个文员从旁边的办公室探出头,道:“找徐处囘长么?换办公室了。”

莫言一怔,道:“换办公室了?”

这人一撇嘴,道:“人家嫌这间办公室小,安置不下通讯员,搬去以前的那间小会囘议室了。”

通讯员?

莫言不由撇了撇嘴,所谓通讯员其实就是秘囘书的代称。

正常来说,只有副部级才可以配置专职秘囘书,一个小小的正处,是远远没资格用秘囘书的。但上有政囘策,下有对策,用不了秘囘书,我用通讯员还不行么?

“这家伙,官不大,架子倒不小。”

莫言不禁摇了摇头,郑老在七处这么长的时间,别说是配通讯员了,平时就连资料的收发都是自己亲自动手。

“要是没猜错,想必是个女通讯员。”

莫言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猜度这位徐处囘长,而事实上,他这次真的猜对了。

走到以前的那间小会囘议室的门前,他伸手敲门,里面传出的果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要见处囘长?有预约么?”

徐处囘长的通讯员是莫言没见过的一个新面孔,长得还算不错。

预约?

莫言险些笑出声来.”见过架子大的,却没见过架子这么大的。这位徐处囘长要是成了国囘家领导人,怕不是得三叩九拜才能见到吧?不过还好,这位徐处囘长总算没有赖在医院泡工伤,也算是轻伤不下火线了。

不过转念莫言就明白过来,这家伙并非是轻伤不下火线,而是刚刚上囘位,正争分夺秒的巩固屁囘股底下的处囘长宝座,不敢离开罢了!

“我没有预约。”莫言却是难得正经一回,道:“麻烦你跟徐处囘长说一声,我是莫言,是来和他谈外聘顾问一事的。”

“你等着。”女通讯员轻飘飘扔下一句话,然后扭着屁囘股走进了刚被隔离出来的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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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你认错人了

莫言在外间的沙发E坐下,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通讯员才走出来,淡淡道:“徐处囘长正在和人通话,你先在这等着……”

说完,她径自坐下,翻出一本时尚杂囘志津津有味的看着。

莫言笑了笑,坐在那里,没有半点的不耐。

来之前,他其实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是七处唯一的外聘人员,不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一烤,又怎能显出处囘长大人的威风?

实际上,在机囘关单位,下级被上司晾一晾,晒一晒,烤一烤,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换做平时,莫言自然不肯坐在这里干等,但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摸底,只要能搞清楚这位新任处囘长的脾气和性格,多等一会儿又算什么?

他坐在那里,自然不会闲着,看似闭目养神,其实却在用本我意识观察着徐处囘长的一举一动。

这位处囘长大人大约三十五六的样子,白面星目,长相俊朗。老实说,这家伙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即使不混官囘场,去做个午夜牛郎什么的,想必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有个副省级的老爹就是好,三十五六就做到了正处……”莫言微微撇嘴,不过却也知道,如果这家伙没什么本事的话,官路大约也就到此为止。首先,他现在已经三十五六,副省级的老爹想必也要到点了。如果不能在老爹下囘台之前弄点耀眼的政绩,跨过副厅这道关卡,这辈子恐怕都没希望了。

一念及此,莫言顿时恍然……A省的警察系统中,恐怕再没有比七处更容易出成绩的地方了!

“难怪郑老一病,这家伙就急匆匆的跑来上任,而且坚持带伤工作。想必,他也很担心蹦出一个更有背景的人,跑来和他争抢处囘长的宝座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莫言同样能推算出,这位徐处囘长的老爹和马厅囘长的关系应该相当不铠……

处囘长办公室里,徐处囘长没有整理资料,没有阅读文件,而是摸囘着略微肿囘胀的鼻子,正和人煲着电囘话粥。

和他通话的人是一个声音相当性感的女性。

“云姐,你可别骗我啊……这段时间我很忙,抽囘出点时间不容易,要是你说的女孩子不合我的胃口,到时候别怪我骂人!”

“哟,处囘长大人,你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怎么烧到我这里来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嗨,云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不要介意。不瞒你说,昨天单位上发生了点事情,憋了一肚子的火……”

“真是个没良心的,你有火也别冲云姐发呀,云姐招你惹你了?”

和徐处囘长通话的女性显然也是有靠囘山的,嗲嗲的语气中,竟是透出些不卑不亢来。

徐处囘长嘿嘿笑道:“云姐,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体内有火,你得负责帮我泻火才对,我不冲你冲谁!”

“你个死人,连云姐的豆腐也要吃……姐已经是人老珠黄了,比不上那些水嫩囘嫩的新鲜妹子了!”

“云姐,我就喜欢你这种风韵犹存的女人,晚上我去会所,不如你来陪我吧!”

晚上要去会所么?

听到这里,莫言心中已是有了计划。“不怕你背景深,就怕你没弱点……”莫言微微一笑,对付这种精囘虫上脑的家伙,实在太简单不过。…,

这时,他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不过这时徐处囘长已经结束了通话,打开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就是莫言?”

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莫言哪有心情陪他得瑟?

他微微一笑,在徐处囘长身上扔了个神魂印记,然后站起身,很严肃的道:“抱歉,你认错人了!”

说完,他冲目瞪口呆的女通讯员眨了眨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徐处囘长一头雾水,站在门口怔了半天,才朝通讯员吼道:“你搞什么鬼?不是说这个家伙是莫言么?”

通讯员委屈道:“他就是这么说的呀,而且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心……我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是个神囘经病嘛!”

徐处囘长板着脸道:“不管他是不是神囘经病,立刻打电囘话给门卫,把这人给我拦下来!”

莫言出了徐处囘长的办公室,立刻去了杜小音那里。

杜小音见到他,偏着脑袋,问道:“你去了处囘长办公室?”

莫言笑道:“没错,刚去逛了一趟。”

杜小音好奇道:“说了些什么?”

莫言笑道:“总共就说了两句话,一问一答。他问我,你就是莫言?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杜小音笑了笑,道:“你这人行囘事向来诡异难测,我的思维就没跟上过你……”

她站起身,给莫言倒了杯茶,道:“就别卖关子了,还是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莫言笑着坐下,道:“我很严肃的回答他:抱歉,你认错人了!”

杜小音听了这话,不禁怔了好半天。

她神色古怪的看着莫言,良久才叹道:“碰上你这家伙,我的大脑总有一种要当机的感觉。”

微微一顿,又道:“你这么说,肯定是有目的的吧?”

莫言道:“随口一说,哪有什么目的?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见他一面,既然人见到了,自然转身就志……当然,你也可以说,我是来存心恶心他的。”

杜小音道:“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莫言笑道:“接下来的计划嘛……还是不告诉你的好,因为你绝对不会想知道的。”

杜小音闻言,不禁微微皱眉,道:“你可不要乱来。”

莫言道:“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再说了,即便我乱来,你能抓得到我么?”

杜小音白了他一眼,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公然挑衅一个警察!”

莫言耸了耸肩,道:“警察也分好坏,我刚才见到的那个,和人囘渣就没什么区别……”

杜小音闻言,不禁叹了口气。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十一点左右,莫言起身向杜小音告辞。

换做平时,杜小音肯定会留在在食堂吃午饭,但今天显然没有这个心情。

莫言出了四号楼,没有去停车场,而是漫步走出了省厅大门。

这时距离徐处囘长晚上的活动还有半天的时间,他懒得回瓦号院,也不愿继续留在七处感受那份无处不在的压抑,索性一个人在大街上四处乱逛着。

在人群中漫步,虽然不可能让身心完全契合,找到最佳状态,但勉强也算一种放松的方式……

他在距离省厅大约两百米的地方找了家小饭馆,要了两菜一汤,一瓶啤酒,一个人慢慢吃着。

吃完饭,他继续在街面上四处溜达看。

转过一条步行街,透过熙熙融融的人群,他忽然看见,在街道的拐角处,居然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庙。…,

这座庙不大,更确切一点说,这是一家尼姑庵,供奉的是观音大士。

看着这座尼姑庵,莫言忽然想起黑三角区域的那座千年祖庙。

“九佛山暂时去不成了,但有些事情却是可以做些准备的……”

他取出手囘机,拨通了苏雨的电囘话。

苏雨接到他的电囘话,笑嘻嘻道:“老板,我这些天好空闲,你该找点事情给我做了……

莫言笑道:“事情已经来了,帮我搜集点资料吧。”

苏雨笑道:“太好了,老板,您吩咐吧……”

莫言问道:“你现在方便上网么?”

苏雨道:“我就在电脑旁坐着呢,您说吧……”

莫言将关于祖庙的那条新闻报道的网址报给了苏雨,又道:“你先看看这条消息,然后我再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这条新闻很简短,苏雨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道:“老板,我已经看完了,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的,你可以吩咐了。”

莫言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帮我收集那些赃物的下落,据我估计,这些东西现在也差不多开始在市面上露面,我帮我留意这方面的讯息。记住,你只要查找一些资料就好,可千万别犯傻跑去了黑三角那边……”

苏雨笑道:“老板,我还没那么傻呢。

其实,只要这些赃物开始在市面上流转,就不难找出它们的下落。你放心吧,我有办法的。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

莫言笑道:“没有时间限囘制,消息也不在乎多寡,你尽力就行。”

挂断电囘话后,莫言在尼姑庵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异之处,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进了大殿,和其他的香客一样,他先是捐了一百元的香油钱。

负责收钱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姑,每收一份香油钱,便口颂一声佛号。遇上衣着华贵的女香客,还会拉着人家说上几句悄悄话。无非是问女施主是来求子的,还是问姻缘的?然后便会向对方推荐,庵中备有雅静的厢房,可供小憩,亦可用来向观音大士祈福。另外,庵里的素斋也很不锞……

莫言远远偷听了老尼姑的的业囘务介绍,不禁摇头失笑,转身离开了这座尼姑庵。

“世间已无清净地,桃花源卖两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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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孙明远

在尼姑庵中待了差不多五分钟,莫言便转身离去。

这座尼姑庵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纯净无垢的愿力,有的只是充满了俗世气息的香火味……

“世间已无清净地,桃花源卖两吊钱……”

这句话是莫言从网上看来的,用在这里,倒是恰如其分。

离开尼姑庵,他继续漫无目的的溜达着,看着满大街的红男绿女,看着往来穿梭的熙攘人群,倒也蛮有囘意思。

逛了大半个小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

这时,他接到了黄留夏的电囘话。

“莫言,在哪儿呢?”

莫言道:“闲得无聊,正逛街呢。”

黄留夏笑道:“既然没事,有没有兴趣和我去个地方?”

莫言立刻想起前几天黄留夏说的私事,便道:“是你上次说的那件事?”

黄留夏道:“没错,今天我的那位老朋友正好有空,我想带你去见见他。”

莫言沉吟了片刻,道:“见面没问题,不过我晚上还有事,需要在晚上八点之前赶回市区……

黄留夏道:“莫言,要是小事情的话,就推了吧,不瞒你说,我的计划,是打算在市外过夜的。”

莫言皱眉道:“要去的地方很远么?”

黄留夏道:“距离市区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是宛县的一个私人山庄。”

宛县是宛陵的下属县,风景优美,傍山环水,是A省有名的度假胜地。

莫言没去过宛县,但却久闻大若,据说宛陵一半以上的富豪都在那里建有别墅……

“路上来回两个小时,再加上最多两个小时的谈话时间,也就四个小时,没必要留在那里过夜吧?”莫言不太愿意在外面过夜,再加上还要盯着徐处囘长,时间上也不允许。

黄留夏见莫言不愿在外过夜,便不再坚持,道:“好吧,都听你的,晚上送你回来……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

莫言想了想,道:“去我住的地方吧,我们在那碰面。”

他盘算了一下,今囘晚至少要折腾到半夜才有可能回家,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冰箱里的甜食补充一下。这几天来,因为要粹取五囘行之气,他一直没有离开弥号院,在他想来,那只小囘鬼怕早已是馋的不行了……

挂断电囘话,他转身回到省厅,直接上了黑色Q口,往森林公园驶去。

途径超市时,他下车买了一纸袋的甜食,回家打开冰箱,一股脑的塞了进去。

刚关上冰箱门,就听院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

黄留夏今天开了一辆黑色越野,戴着一副墨镜,坐在驾驶座上,冲莫言笑道:“这是公囘司新买的公囘务用车,要不要试试手?”

莫言直接钻进副驾驶,道:“算了,还是你来开吧,省的到时候还得向你问路。”

等莫言坐稳,黄留夏发动汽车,一踩油门,顺着碎石路就冲了出去。

“动力挺不错的嘛……””莫言赞了一声道。

黄留夏笑道:“这是宛汽刚上市的最新款,虽然是国产车,但性能的确不错,最重要的是,它的价钱真的很便宜。干囘我们这一行,免不了要跑山路,真要是开那些动辄上百万的越野车,赚的酬金还不够做保养的。”

微微一顿,他扭头问道:“说真的,你今囘晚一定要回来?”

莫言道:“有点事情等着处理,时间上顾不过来“授,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晚上有节目?”…,

黄留夏哈哈笑道:“今囘晚有个牌局,就在我朋友的山庄里……你知道的,我好这一口,本打算今囘晚玩个通宵的。”

莫言闻言,不禁笑了笑。

他知道黄留夏的最大嗜好就是玩牌,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去一家俱囘乐囘部玩上几局。不过他只玩技术含量较高的类型,比如桥牌、梭哈,又或是德州扑克,有时候也会玩上几局麻将。

莫言道:“你玩你的,不用等我,到时候我自己回来就可以了。”

“没这个道理……“.”黄留夏摇头道:“你今天能来,就已经足够给我面子,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来?”

莫言笑道:“没必要跟我客气,到时候把车借我就行了。”

黄留夏没再坚持,只道:“到时候再说吧……“今囘晚的牌局应该很精彩,等你见过之后,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两人一路说笑,下午三囘点钟左右,进入了宛县地界。

黄留夏转动方向盘,并没有往市区而去,而是将车驶入了一条柏油路。

“这条路通往清水河,我朋友的山庄就在那里……”

黄留夏一边开车,一边介绍道:“看见没有,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豪车,除了咱们这辆车,几乎没有低于百万以下的。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莫言道:“又一个包河森林里的别墅区?”

黄留夏哈哈笑道:“没错,清水河这一带是A省最大的别墅区,沿河两囘岸,连绵十来里,不是豪华别墅就是度假山庄,甚至是私人山庄!”

越野车往前行驶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再次拐入一条柏油路,再往前行驶十来分钟,一座带有欧式风格的庄园出现在两人面前……“.

即使淡定如莫言,看见这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庄园,也免不了心生惊叹。

如果以面积论,这座山庄比梅三鼎的梅园还要大上数倍,论景色风光,也毫不逊色,甚至更加的从容大气。

在这片土地上,拥有如此大规模的私人庄园,应该说是相当罕见……

黄留夏对这座庄园很熟悉,从进入庄园开始,这辆崭新但却寒酸的越野车就一路长驱,直接开往庄园中心地带。没有人盘囘问,也没有人拦囘阻,山庄里的人看到黄留夏那张胖脸之后,几乎都会以微笑致意。

“教授,你对这里很熟?”莫言问道。

黄留夏道:“熟的跟自己的家差不多我的这位朋友其实是我发小,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

几分钟后,黄留夏将车停在一栋二层小楼前。

小楼的门口站着一人,和黄留夏年纪相仿,但气质却胜出许多。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燕着一副无框眼睛,穿着精心剪裁的休闲装,看上去,很像是一位大学里的国学教授。

“莫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发小,孙囘明远……”

黄留夏刚一下车,就开始介绍双方的身份,道:“明远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莫言省厅七处的顾问也是我方正公囘司最好的调囘查员没有之一……”

孙囘明远伸出手微笑道:“莫先生,幸会。”

莫言和他握了握手,道:“你好,孙先生。”

三个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孙囘明远道:“远来是客,莫先生你是想先休息一下,还是坐下来喝杯茶?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领你四处参观一下。”…,

莫言能看得出来这人虽然声名不扬,但绝对是一个隐于幕后的超级富豪。

东方人性格内敛对待财富的理念上同样如此,比起西方人来,东方人更愿意做一个隐囘形富豪,而不是走到台前,彰显自己的财富。

很显然,莫言面前的这位孙囘明远就是这样一个人。

莫言脑中储存的信息量极大,却从未在报纸或者新闻上见过此人,这种近似于隐囘形的低调,甚至能给人以一种压囘迫感。

客观的说,孙囘明远给莫言的印象还算不错,身为一个超级富豪,却能在门前主动迎接莫言这样的客人,这是很多习惯了以金钱衡量人际关系的人所做不到的。

“孙先生,我们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吧“.””莫言开门见山道:“很抱歉,我晚上还要赶回市区,所以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孙囘明远显然没想到莫言如此直接,怔了一怔后,不由笑道:“莫先生还真是个直性子,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不过,还是先请坐下来喝杯茶吧,我们总不能就站在门口说话吧?”

说着,他将黄留夏和莫言请进客厅,然后亲自动手给两人泡茶。

莫言对茶没什么研究,喝到嘴中,觉得和自己买的一百五十元一斤的茶叶味道相差无几。

不过黄留夏却是茶道高人,捏着茶盏,对褐绿色的茶汤赞不绝口……“

“莫先生的不凡,我早就从留夏的口囘中知道……

孙囘明远喝了。茶,缓缓道:“但恕我直言,莫先生,你认为自己真的能帮到我么?”

这话一出口,黄留夏脸上便有一些不悦,正要开口,孙囘明远却一摆手,道:“留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的心情。你应该知道,如果莫先生接手了这件事情,也就意味着我辛苦保存了十五年的那间房子将要重见天日……留夏,很抱歉,我不能不慎重!”

黄留夏闻言,面色一窒,半天没说出话来

过了片刻,他才看向莫言,苦笑道:“莫言,给我个面子,不要计较明远刚才的话,他的确是有苦衷。”

孙囘明远也很诚恳的道:“莫先生,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先在这里向你道歉。此外,无论你是否接手此事,我都有一份薄酬奉上……”

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上,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和苦衷,莫言对此,倒是颇能理解。比如说,他的一些事情就无法告诉麦穗,那种难言的苦衷他也是有着亲身囘体会过的……

此外,孙囘明远的话虽然略显尖锐,但态度却相当诚恳,很难让人心中生气。

【未完待续『本文囘字由

提囘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48】人之八苦

莫言笑了笑,道:首先,我今天来这甲是冲着教授的面子,所以,道歉和酬劳什么的,请不要再提。

其次,我这人脾气不算太好,却偏偏生了颗好奇心……我倒是有些好奇,如你这样的超级富豪,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挂念了整整十五年?”

微微一顿,又道:“当然,在搞清楚这件事情之前,如你所说,我应该先证明自己的能力。但问题的关键是,你是以什么目标来衡量能力这个词的呢?”

孙囘明远看了一眼黄留夏,道:“我听留夏说,你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极其出色,善于从一些细微的地方发掘事物的真囘相。那么,莫先生,你能不能将我当做观察对象,从中推导出一些什么呢?”

莫言笑了笑,道:“拿你作为观察对象?”

孙囘明远点头道:“澎旨,我现在就是你的观察对象,如果你能从我身上推导出三个以上有关于我的信息,那么我想,你就是我要找的可以真正帮助我的人!”

他静静的看着莫言,眼中既有考量,也有一丝期盼。

为了这次会面,他不仅特意换了一身新制的休闲装,就连手表和皮鞋也换了新的。

眼前这个年轻人或许很出色,但老实说,孙囘明远并不认为他能带给自己真正的惊喜。

十五年了,这样的会面和测试,恐怕有近百次了吧?孙囘明远在心中轻轻喟叹着……

“推导出三个以上关于你的信息?”莫言笑了笑,道:“这个考囘题很新颖,但老实说,它真的是太简单了。”

微微一顿,又道:“不先生,关于你的信息,我这里有更为细致的结论,你想不想听?”

孙囘明远一怔,道:“更为细致的结论?”

莫言点头道:“没错”……但是我必须申明,等我说完结论之后,你不许追问我的推导过程,因为这实在是太繁琐了……而言之,我只管说出结论,其他的,我没兴趣说,更没心情说。”

孙囘明远眼睛微微一亮,立刻点头道:“可以!“

“好吧,那我就开始了……”莫言忽然看向黄留夏,笑道:“教授,尽管你刚才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但我必须要揭囘穿你的面具。这是你和孙先生早就谋划好的测试,对吧?你别急着否认,其实破绽就出现在你自己身上。从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后,就一直不肯透露孙先生的信息,甚至到见面时才说出孙先生的姓名,老实说,这实在是太刻意了!”

黄留夏闻言,不由向孙囘明远苦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家伙比鬼都精,这点小把戏根本就瞒不住他,没得惹人笑……算了,算了,莫言,你还是继续往下说吧。”

莫言看向孙囘明远,道:“看得出来,为了这场测试,孙先生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哦,对了,手表和皮鞋也是新的。”

“嗯,孙先生,如果我说你的袜子是蓝色的,你会不会很惊讶?”

“很显然,你并不是特别的吃惊。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有透囘视眼,能看见你口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你总该吃惊了吧?”

“不相信?好吧,让我来看看,你怀中的口袋究竟都装了些什么?打火机,硬盒香烟,一支笔……

“你有洁癖,还是个素食主囘义者,对了,你似乎很讨厌狗?”

“此外,你的胃不是很好时常有胃酸过多的现象……”……你用的是什么胃药?不,不用告诉我,我知道它叫盐酸雷尼替丁,一种很便宜但却相当管用的胃药。”…,

莫言开启着本我意识这个世间最大的作囘弊器,平静而淡然的一条一条的往下说。

而坐在他对面的孙囘明远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幻,从开始的镇静到惊讶,再从惊讶到不可思议,直至最后一脸见鬼的神情!

一旁的黄留夏也是张大了嘴……他自认对莫言已是相当的了解,但此时看来,这种了解恐怕仅仅只是皮毛。

面对莫言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推理表演,两个人心中回荡着同样的一个问题,难道这家伙真的有透囘视眼!

看到两人仿佛见鬼的表情,莫言见好就收,没有说出更加让人惊悚的推论来。

其实,他真的很想告诉孙囘明远:你穿的那款内囘裤,其实很容易捂着蛋!

“你是怎么做到的?”

等莫言说完,孙囘明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腾地站起身,死死的盯着莫言。

莫言笑道:“我事先就已经说过,我只给出结论,不负责阐述推导过程。”

孙囘明远激动道:“可是这也太神奇了,神奇到我根本无法相信!”

莫言道:“推理和大型幻术表演一样,表面看似神奇,但实际上却是各种科学的综合运用。比如说你服用的胃药,我之所以知道它,实际上是反推而来,我懂一点中医,从你的气色和舌囘头上能看出你有胃病,再结合其他的因素,因而不难推导出胃药的存在。此外,在我的推导过程中,还包含了一些语言及心理上的诱导,而你的肢体语言和眼睛,则不断的下意识给出答案……”

莫言侃侃而言,用科学的大囘义无情的镇压着孙囘明远的惊疑。

实际上,如果真要较真的话,刚才的那些推论,他完全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无非是反推而已。一个真囘实存在的结果,可以反推出很多的因素和信息,而这些因素和信息哪怕是极细微的片段,却无一不证明了结果的存在。这种反推,就连普通人都可以轻囘松胜任。

几分钟后,莫言彻底折服了孙囘明远!

他恢复了冷静,站起身,甚至使用上了敬语,诚恳道:“莫先生,留夏说的没错,您就是我要找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接受我的委托……”

……

宛陵是座不夜城,晚上十点,仅仅是夜生活的开始。

金陵路上的蓝山会所从表面上看显得十分低调,欧式的外墙上没有灯光映射,没有招牌,除了入口处的门童,几乎看不出它是一个营业性场所。实际上,前门也仅仅是个幌子,会所的熟客们,大多会从后门的停车场直接进入会所,避免了在人前露面。

莫言坐在越野车上注视着前面的停车场,那里的拐角处有一道铁门,正是蓝山会所的后门。

十分钟前,他目送着徐处囘长从这道铁门走进了蓝山会所。

这是一家综合性的娱乐场所,声色犬马无所不容。

徐处囘长进去后并没有直接去找云姐安排好的小姐,而是在云姐的带领下加入了一个牌局……川

也因此匆匆从宛县赶回来的莫言,只好呆在车里耐心的等待着。

对莫言来说,徐处囘长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他早已计划,妥当,只需一步步走下去即可。

坐在车里,他点上一支烟不由想起孙囘明远委托的那件事情和……

老实说,淡定如他,对孙囘明远所委托的事情,也生出一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倒不是这件事情的本身有多么的奇诡而是对孙囘明远的执着而感到惊叹!

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无非是一件十五年囘前的凶囘杀案而受囘害囘者就是孙囘明远的妹妹。

那是一次小范围的聚会,地点就在孙囘明远购于宛陵东郊的一栋别墅。参加聚会的客人大多是尔家的亲戚朋友,整个聚会直到早晨才结束。而直到此时,孙家的佣人才发现,不明远的妹妹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掐死在一间客房之中!

后面的事情接无需赘述,总之,当时的警方未能破获此案,使它成为了十五年后的这桩悬囘案!

当时,为了杳清案子的真囘凶,孙囘明远不知花费了多少金钱和精力,但最终却一无所得。

实际上,像这样的悬囘案,这世上每天不知发生多少,并不值得细细描述。

值得描述的是接下来的事情,孙囘明远对这个妹妹可谓爱到了极点,他不甘心妹妹死的不明不白,于是请来专囘家将那间客房整个封存起来。里面所有的家具和物品不仅被套囘上密封的薄膜,甚至被抽成了真空状态。地板被薄膜覆盖,门窗被囘封死。为了更好的保护现场,他甚至在房间的外部加装了种种仪器,以确保房内的空气和湿度始终处于一个合适的状态……川

简而言之,除了一些不可逆的因素,以及死者的尸体,他将十五年囘前的罪案现场基本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面对孙囘明远的执着,即使淡定如莫言,也不得不心生敬佩。

也因此,当孙囘明远将这件事委托给他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接了下来!

首先,他敬佩孙囘明远的这种执着,其次,这件十五年囘前的悬囘案也的确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按照孙囘明远所说,为了确保聚会的安全和不被外来因素打扰,当时他安排了十五个执勤保安,而且别墅的外围也都加装了监控设施,所以他可以保证,凶手绝非外来人员!

也就是说,杀死他妹妹的凶手,就在那晚所邀请的客人当中!

这是不明远最无法忍受的,更是折磨了他十五年的最大痛苦……

明知道凶手就在这些客人当中,你却无法肯定他是谁!

最令孙囘明远痛苦的是,这些客人无一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每次面对这些人的时候,都是一种煎熬,他会忍不住的问自己:你眼前的这个人,是否就是凶手?

别明远的痛苦,莫言无法感同身受,但从人性和心理学的角度去推测,莫言只能感叹,这家伙活到现在还没崩溃,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悍!

从某种角度说,寂明远和赵越其实是一类人。一个为了复仇,一个为了缉凶,此念连绵十余年,不绝不灭,已将当初的不甘和执着变成了偏执,甚至是活下去的信念!

佛家有八苦之言,谓之: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爱别离、五阴盛。

赵越之苦,应为怨悄之苦。

孙囘明远之苦,同为怨憎之苦,但其中还夹杂了爱别离之苦……“.

“真是何苦来哉?”

莫言轻轻叹了口气,走下了越野车。

此时,已过深夜零点,徐处囘长的牌局已经结束……(未完待续。)

【149】勒索者莫言

莫言进入停车场,顺着蓝山会所的后门走了差不多十来米,然后原地起跳,左手搭住墙头稍一用力,整个人便轻飘飘的跃了过去。

整个蓝山会所都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径直朝徐处长所在的房间走去。

他的步伐轻松而自然,一路或走或停,避开所有可能的目击者,来到了一栋二层楼下。

他抬起头,注视着二楼那个有着红色窗帘遮挡的窗口,那里就是徐处长寻欢之处。

………………………………

徐处长今晚的手风很顺,体力也很不错,在牌局上大杀四方,在床上也很龙精虎猛。

冲刺,冲刺,再冲刺……

直到最后一发子弹射出,他翻过身,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先生,您今晚可真猛……”

身边的女孩抚摸着他的胸膛,巧笑嫣然,很有职业操守的奉承着。

“很猛么?”徐处长喘着粗气,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我就是再猛,也犁不完你这块田……”

女孩妩媚的笑着,道:“先生,不如您翻过身来,我给您按摩吧?”

徐处长笑道:“好主意……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蓝山么,就是因为这里的女孩最善解人意!”

说着,他翻过身,任由女孩在自己背上轻轻的按摩着。

从牌桌到床上,鏖战了差不多五六个小时,他真的有些累了。

感受着背上一双温柔小手的按压,朦朦胧胧间。他已是进入了梦乡……

他并不知道,自己睡着后,身后的女孩忽然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也倒在了床上。再然后。一个身影从窗口冒出,取出手机对着床上两具白生生的躯体,肆无忌惮的拍着照……

莫言选取的角度很不错,镜头中基本都是徐处长英俊的脸庞和赤果的身躯,身边的女孩仅仅只是个参照物。不仅脸部没有被拍下来,就连一些敏感的地方也有意略过。

拍完照,莫言微微一笑。

临走时,他甚至还很好心的替那位女孩盖上了毯子……

五分钟后,莫言回到了越野车上,然后点了支烟,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

白天当他得知徐处长要来蓝山会所之后。心中就已有了计划。

而现在,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或许在一般人看来,用这些照片去威胁徐处长是个不错的注意,但莫言却知道,是对一个上面有人的正处级来说。这种裸照的杀伤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你想投递给媒体?抱歉,没有哪家媒体会刊登这些来源不实的裸照,更何况照片里的人还是一位正处。

你想发布在网络上?对不起,处长大人可以找人立刻封杀这些信息,甚至还可以追踪溯源,反告你一个发布淫秽照片和诬陷的罪名!

你想寄给纪检监察部门?还是对不起。他不仅上面有人,而且可以用这些照片是经过PS的的理由,轻松就能过关。

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些照片引起了关注,对徐处长来说,也无非是换个地方做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对徐处长来说,固然是种惩罚。但对大李来说。却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还会让人产生误会,以为这些事情都是他在暗中捣鬼。挟嫌报复!…,

所以,莫言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些照片公开……

对他来说,这些照片另有用途,是一个将徐处长从七处彻底驱逐的引子!

…………………………

莫言回到36号院,已是凌晨三点左右。

回到家后,他打开冰箱……

不出所料,所有的甜食都已被那只小鬼吃光,而在冰箱的保鲜室中,照例又多了一颗野果。

莫言拿起野果,放在鼻间嗅了嗅,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他的床头已经摆放了三颗这样的野果,加上这颗,他已经有了四颗野果。

“或许,可以尝试着和它接触一次了……”

莫言心中琢磨着,觉得通过这几次善意的表现,时机已经渐渐成熟,应该可以与那只小鬼照个面了。

将野果放在床头,他脱去衣服,走进了浴室……

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已是上午九点左右。

起床后,他将手机里的照片打印出来,装进信封,然后才开始洗漱。

十分钟后,他拿着一盒牛奶,走出了36号院。

………………………………

省厅,四号楼,处长办公室。

新任处长大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浏览着昨天交上来的工作报告。

必须得说,七处这种机构绝对是刷政绩的最佳副本。据统计,七处每年直接破获的疑难悬案接近百起,间接帮助兄弟单位破获的大案要案,更是数不胜数。

唯一让徐处长有点可惜的是,自己来的稍显迟了一些。

倘若早来两个月,赶上因徐德发引起的一系列案件,晋升副厅指日可待!

“可惜,就迟了这么两个月……”

徐处长微微摇头,但转念一想,现在来七处也不算迟。只要耐心在这里熬上两三年,在老头子退下来之前,晋升副厅绝对是板上钉钉。

“就是那个杜小音有点麻烦……”

徐处长不禁微微皱眉……说老实话,杜小音是七处的顶梁柱,若是将她这样的干将排挤走,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可要是留着她,以她那种倔强的性格,以及在七处的威望,肯定会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徐处长沉思着,该怎么收服这个漂亮的女人呢?

以势压人?

徐处长摇了摇头……刚整治了李大海。再继续打压七处杜小音,不仅对以后的工作不利,也会给省厅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么,打一棒,给颗甜枣?

徐处长忽然想起那个姓莫的顾问来……

“杜小音一直反对我解雇这个狗屁的专家。不如给她个面子,留下这人?”

一念及此,他将通讯员叫了进来,问道:“昨天那个姓莫的顾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讯员道:“我也不知道,我打过电话给门口的岗哨。他们说对方有通行证,自己无权禁止他的出入。”

徐处长不耐烦的道:“我不是问这个……算了,你去将杜小音叫来,就说我要和她讨论关于外聘顾问的事情。”

通讯员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她刚走到门口,就见昨天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正冲自己露出雪白的牙,很灿烂的笑着。

通讯员吓了一跳。道:“你……你想干什么?”…,

在她看来,莫言的神经肯定有问题,否则怎么会做出昨天那种无厘头的事情来?

莫言笑道:“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要和徐处长商量。”

通讯员结巴道:“处……处长不在!”

莫言笑道:“不用骗我了,我刚才在门口听到了他的声音……”

微微一顿。他取出一个信封,道:“这样吧,你把这个信封交给他,等他看完后,我相信他会见我的。”

通讯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信封。转身进了处长办公室。

一分钟后,她再次出现在莫言面前,道:“处长请你进去。”

莫言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便径直走进徐处长的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徐处长仿佛一只野狼般,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徐处长深吸了口气,稍稍收敛了眼中的凶光……

刚才看到这些照片,他确实吓了一跳。不过正如莫言所预料的那样。这种事情只要处理的好,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徐处长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很快就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并开始思考对策。

在他看来,莫言既然选择了将这些照片带来见自己,肯定是有所求。只要答应他的要求,暂时稳住这人,还怕以后没机会收拾他么?

“徐处长,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这些相片的来源么?”

莫言点了支烟,自顾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徐处长渐渐恢复了平静,笑道:“你以为靠这些伪造的相片就能威胁到我?”

莫言惊讶道:“你认为这是伪造的么?”

徐处长哼了一声,道:“我说它是伪造的,那么它就一定是伪造的!”

莫言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过,它究竟是否伪造,你我心中其实都很明白。实际上,有些东西无论真伪,传出去对你终归是有影响的。更何况,这些照片它的确是真的……”

徐处长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莫言笑了笑,道:“如果我说,我想要你滚出七处,你能做到么?”

徐处长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道:“你是在说笑么?”

在他看来,莫言用这些相片来威胁自己,所图的无非是物质上的利益,又或者想继续留在七处。他万万没想到,莫言居然大言不惭要让自己离开七处!

这家伙莫非真的是个神经病?

别说我根本不可能离开,即便离开,你一个外聘的顾问又能捞到什么好处?难道换你来当这个处长么?真是神经病……

“等等,这家伙会不会是其他人的棋子?”

徐处长顿时想到了某种可能,要知道,七处处长的位置不知多少人在阴暗处觊觎着,有人出此下作手段,实在不足为奇。

徐处长一念及此,顿时沉下脸来,冷冷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莫言闻言,不禁一怔,但转念就明白了过来。

【150】意外收获

莫言手上的相片其实只是一个引子,其目的就是以它为引,勾起徐处长心中的负面情绪。

莫言本打算慢慢用语言勾起徐处长的怒火,不曾想这家伙疑神疑鬼,主动送上话题。

既如此,莫言自然就顺水推舟,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

“你别管是谁让我这么做的,给句痛快话,处长的位子你到底让是不让?”

莫言得意洋洋的道:“我身后的人背景不比你差,这些相片普通人无法做文章,对他来说,半天的工夫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你闭嘴!”

徐处长怒不可遏,压低声音吼道:“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如果你肯告诉我,好处随你说!”

他表面震怒,心中却是被莫言的话给吓的不轻,下意识就将声音放低,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没错,这些相片在普通人手中,的确无法给他造成太大的威胁,但是落在某些背景相似的人手中,他的处境绝对堪忧!

莫言见他惊怒,继续挑逗道:“你能给我多少好处?不瞒你说,这些相片目前全部在我手中,除了信封里的这些,还有我口袋里的一只u盘。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是全给了你又如何?”

微微一顿,又道:“当然,如果你出不起价钱,那么等待你的不是出局,就是身败名裂!”

他侃侃而言,面上一副流氓嘴脸,暗中却已经开始发动了梦靥……

这些照片都在你的手中?

徐处长顿时被这句话吸引住……如果他的神智正常的话,自然不会相信这些话。哪有勒索者带着全部证物上门勒索的?

若真有这样的人,这货绝对不是在勒索。而是在上门求死!

可惜,被梦靥笼罩的徐处长已经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已经完全沉浸在某种诱惑之中……

莫言见他眼中渐渐由凶光冒出,开始火上浇油,道:“说吧,你是想身败名裂,还是想拿到这些照片?”

身败名裂?

徐处长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某些可怕的场景!

戴上手铐,关进小黑屋?

金钱,权利,美女……这些都将统统失去!它们在栅栏外,尽情的嘲笑自己。鄙视自己……

“不行。我绝不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徐处长腾地站起身,赤红着眼,低声吼道:“把照片给我……”

莫言冷笑道:“如果我不给呢?难道你敢开枪杀了我……哦,对了,你右手的抽屉里有一支枪。难道,你想用它杀了我么?”

对啊,我的抽屉里有枪,为什么不拿出来干掉他?

只要干掉他,这些相片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徐处长喘着粗气,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右手慢慢的拉开抽屉,取出了那只手枪……

莫言见他取出枪,微微一笑。瞬间加大了梦靥的力度!

“你既然利用权势倒打一耙,坑害我的朋友,也就怨不得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开枪吧,枪声一响,你的苦恼就结束了!”

莫言微微的笑着……

………………………………

处长办公室外,杜小音正和通讯员说着话。

“你说处长叫我来。是为了外聘顾问的事情?”

通讯员点头道:“是的,处长刚才通知我的……不过处长现在有客人,杜科长,麻烦你稍等一下,。”…,

杜小音道:“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着。”

微微一顿,又道:“对了,处长的客人是谁?”

通讯员道:“就是那个顾问呀……说真的,杜科长,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呀?昨天跑来要见处长,可见到处长后,却又莫名其妙的跑了。害我还被处长骂了一顿!”

杜小音闻言,不禁一怔。

莫言在里面?

她了解莫言的为人,知道他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徐处长的。只是,她真的不希望莫言采取某种极端的手段来对付徐处长。

在她看来,为了徐处长这样的人,让自己深陷某种困境,显然太不值得。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莫言用一些和缓的手段……

“这家伙该不会像大李一样,采用暴力手段吧?不会,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

所谓关心则乱,杜小音心中免不了有些焦虑,却又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她走来走去,不时的看着办公室的门,恨不得直接推门进去。

通讯员有些奇怪,问道:“杜科长,你怎么了?”

杜小音深吸了口气,笑道:“没什么,坐的太久,活动活动。对了,莫言进去多久了?”

通讯员道:“没多长时间,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他刚刚进去。嗯,我估计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处长办公室内传出一声沉闷的枪声!

“砰!”

杜小音和通讯员面面相觑……

通讯员虽是个文职,但枪声还是能分辨出的,颤声道:“杜……杜科长,这是枪声么?”

坏了!

杜小音顿时醒过神来,一脚踢开办公室的大门,冲了进去!

办公室内,徐处长呆呆的看着手中正冒着青烟的手枪,满脸的惊恐……

而莫言却缓缓转身,看着杜小音微微一笑。

“莫言,你没事吧?”

杜小音脸色苍白,冲向莫言,顾不得矜持,在他身上乱摸着,生怕什么地方忽然飙出几升鲜血来!

莫言见她小脸雪白,心中顿时一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没事,你还先把徐处长控制起来吧,这家伙疯了……”

杜小音见他笑的轻松自然。便知道,眼前这一幕绝对是这家伙搞的鬼。心中顿时气苦……

她狠狠瞪了莫言一眼……我看是你疯了才对!

在七处这种地方,枪声是极其敏感的,杜小音冲进办公室后,大约过了十来秒,其他人就已经赶到!

徐处长这时已经稍稍清醒,看着手中的枪,喃喃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

十分钟之后,闻讯赶来的马厅长坐在徐处长原先的位子上,脸色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

办公室内。除了莫言和杜小音。还有其他几位副厅长。

而徐处长则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脸的失魂落魄。在他身边,站着两个外勤组的人……

“莫言,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处长为什么要冲你开枪?”

马厅长面色阴沉,心中却是既惊且怕……

他惊的是。在省厅的地盘,居然有人敢公然开枪,而且这人还是自己新提拔上来的人。

他怕的是,‘受害者’不是别人,恰恰就是莫言这个宝贝疙瘩!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冲我开枪……”

莫言一脸的‘心有余悸’,说道:“幸好他从抽屉里拿枪的时候,我已经有所警觉,这才死里逃生!”…,

微微一顿,他继续说道:“不过我估计。他可能不是有意要冲我开枪,而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心理失常……一秒钟前,他还好好的,一秒钟后,他就忽然暴怒,肯定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马厅长闻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若是心理失常的话,事情就好处理多了,至少不是蓄意谋杀。

他问道:“他开枪之前,你们在谈些什么?”

莫言一指的桌上信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来找徐处长谈加薪的,喏,那就是我的加薪报告!身为七处的顾问,我觉得津贴太少了,与我的贡献不符,所以……”

信封里的相片,早在开枪的同时就被他用真气焚毁,而留下的则是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加薪报告。

这份报告上,同样有徐处长的指纹,完全可以当做证物。

马厅长看向徐处长,沉声道:“徐处长,莫言所说的经过是否都是事实?”

徐处长抬起失魂落魄的脸,茫然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从他开枪到杜小音冲进办公室,其间差不多有四五秒钟的间隙,这四五秒钟看似短暂,却足够莫言在他的意识深处动些小手脚。

马厅长沉吟片刻,对杜小音道:“让鉴证科人过来,提取他手上开枪后残留的痕迹和枪上的指纹,弹道也做个分析。另外,让心理医师给他做个鉴定……”

微微一顿,他看向莫言,又道:“莫言啊,今天的事情让你受惊了,不过我希望……”

他话未说完,莫言就道:“马厅长,你放心,今天的这件事情我不会继续追究的……说起来,我也算是半个警察,对这个职业所带来的心理压力比较了解。所以,您请放心,我不会追究徐处长的责任的。另外我建议,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做记录了,鉴证科的人也没必要过来……事情已经过去,我也没有受伤,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让徐处长接受心理治疗。”

他这么说来,一是让徐处长的‘精神失常’成为定论,二是卖好与马厅长。

马厅长闻言,心中顿时轻松许多。

他最担心的就是莫言不依不饶,要将事情追究到底。如果受害者是个普通人,稍加安抚也就是了。可是莫言的背景摆在那里,他若一心要将事情闹大,谁都无法阻止!

马厅长看向旁边几位副厅,道:“大家有什么意见?”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徐处长还有位副省级的老爹,在场众人都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几位副厅彼此看了一眼,一人道:“既然小莫顾问通情达理,不予追究,我觉得还是安排徐处长去接受治疗吧……”

另一人也道:“我也是这个意见,如果没有刚才那一枪,事情的本身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莫言肯顾全大局,我看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没必要弄的全厅的人都紧张兮兮的……此外,七处的工作不能因此而停滞,必须要有人出来主持七处的工作。”

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马厅长知道莫言和杜小音之间的关系不错,作为受害者,莫言放弃了继续追究的权利,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应该……

马厅长看着莫言,又看了看杜小音,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我建议,七处的工作暂由杜小音科长主持!”

莫言闻言,不禁一怔,心说这还真是意外收获!(..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52】家世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莫言抱着手,斜靠在厨房的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正在忙碌的麦穗。

麦穗上面穿的是贴身的羊毛春衫,曲线起伏,被莫言上下打量着,就仿佛被人用手轻轻抚摸着……

她的脸颊有些微热,白了莫言一眼,嗔道:“不许用这么色的眼光看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煤气灶上正炖着一锅猪肚马蹄汤,这道汤清甜鲜美,适合春季食用。食材为质地坚硬的去皮马蹄,然后与猪肚、排骨、白果一同煲制,差不多三个小时才能煲好。

麦穗用勺子舀起汤,略略尝了尝味道,然后将火头关小,道:“来之前,这汤我已经煲了有一会儿,再熬差不多一个小时,就算大功告成了。”

莫言走上前,从背后搂住麦穗的细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最重要的是,晚上走不走了?”

麦穗笑道:“我也是难得有半天的空,苏堇和总部的合约已经签了,后天会有一个欢迎酒会兼新闻发布会,这些都是行政部门在忙,我们这边难得有个偷懒的机会。对了,后天的酒会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酒会啊?”

莫言不禁有些头疼,道:“你知道,我最烦这个的。”

麦穗顿脚道:“不行,你一定要陪我去!”

莫言道:“给个理由先。”

麦穗得意洋洋道:“你是我准老公,虽然章还没来得及盖,但带出去逛一圈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叫宣示所有权!”

莫言噙着她的耳朵,道:“这么说,我还是挺紧俏的嘛。”

麦穗的耳垂被莫言含在嘴中,立刻全身发软,忍不住扭头反击,在莫言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嗔道:“快说,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莫言笑道:“如果你今晚留下来,我就答应陪你参加酒会。”

麦穗叹了口气,道:“不行呢,我只有半天的时间,陪你吃了晚饭就得回去,晚上我的表弟和表妹要过来,我得将他们安排好……”

莫言道:“你的亲戚要过来?是游玩,还是有事?”

麦穗叹了口气。道:“是来看大明星的……”

莫言道:“苏堇?”

麦穗点了点头,道:“他们知道苏堇加盟了节目组,早就吵着要过来,尤其是我表弟。迷苏堇迷的不行……”

莫言笑道:“你很快也会成明星的,到时可不要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夫哦……”

麦穗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哼哼道:“那得听话才行,不然,休了你!”

莫言哈哈大笑,将她横着抱起,道:“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居然敢说着这种话,真当你老公我是夫纲不振么!”

麦穗见他要朝卧室走。尖叫道:“不要,现在是白天……”

莫言笑道:“白天才有味道……哈哈,怕了么,怕了就求饶!”

麦穗咯咯的笑着,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就是不肯求饶……

两人正闹着。莫言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莫言叹了口气,道:“真扫兴,谁这么没道德?”

麦穗趁机挣脱了他的魔掌,小鸡啄米似的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莫言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压根就没想到,这时候来电话的居然是莫语!

按下通话键后。莫语的声音依然清清淡淡,不过却少了一些以往的矜持。…,

“是我,莫语……”

莫言淡淡道:“听出来了,怎么有闲工夫给我打电话?”

莫语道:“我现在宛陵,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莫言这才想起,前阵子老爷子说是要将莫语下放到宛陵来,当时只以为说说而已,没想到老爷子说到做到,居然真的把这个家伙给打发到宛陵来了……

莫言问道:“你是来上任的?”

莫语道:“是的,新职务是西村镇的镇长……”

这时,麦穗瞅了一眼灶上的汤后,又偷偷溜回到莫言的身边。

她微微侧头,贴在莫言的耳边,想听听打电话的人是男是女……

莫言见状,心中不禁一动,这倒是个将麦穗介绍给家人的好机会,也是自己说出家世的机会。

于是他轻声对麦穗道:“是我弟弟……”

麦穗不禁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莫言主动提起家人,心中便忍不住有些欢喜。

莫语在电话那端问道:“你跟谁说话呢?”

莫言没好气的道:“跟你未来的嫂子说话,嗯,是大房……”

这话一出口,电话那边的莫语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我说话的人真的是那个从来没将自己放在眼中的大哥?

因为莫言的这句‘饱含兄弟深情’的玩笑话,莫语心中竟是有了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麦穗这时却是狠狠揪着莫言腰间的软肉,咬牙切齿道:“谁是二房?”

莫言严肃道:“不要胡闹,你小叔子正竖着耳朵呢,不要让他看了笑话……莫言最终答应了莫语的邀请,两人约好在福鼎酒店见面。

打发了莫语,莫言搂着麦穗的腰,道:“晚上陪我一起去见我弟,好吗?”

麦穗很乖巧的点着头,心中却甜丝丝的想,老娘这也算是熬出正果了吧?

莫言道:“我这个弟弟叫做莫语,实际上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还有个妹妹,叫做莫愁。”

麦穗道:“也是同父异母的么?”

莫言点了点头,道:“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人,也知道你一直很好奇。实际上,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家的事有些复杂。我从小就离开了家,那时才五岁……”

他抱着麦穗在沙发上坐下,开始介绍自己复杂的家庭背景。

这一说,便是半个小时,直到他说出自己父亲和祖父的名字后。麦穗才猛然惊觉。

“莫少清,莫仲阳?”

她瞪大美丽的双眸,一脸的震惊,道:“不会是电视上的那个莫少清莫仲阳吧?”

莫言苦笑道:“就是他们……”

麦穗怔了半天,才呻吟道:“天啊,我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啊……”

她一直觉得裘晚晴和张长青的背景就已经很了不得,但是现在才知道,和莫言相比,他们的背景其实也就那样……

这一刻。她的心中滋味莫名,有一点怨,有一点愁,有一点失落。但就是没有任何的欣喜……

默了片刻,她看着莫言,很认真的道:“看来,我得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莫言皱眉道:“哪有这么复杂?”

“就有这么复杂!”

麦穗很严肃的道:“我知道,你从小就离开了家,和家人之间更多的是血缘上的关系,亲情不算太浓。我也知道,你从小独立惯了,根本就没考虑借助家庭背景去做些什么。但是。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无论你和家人之间的感情如何,我却必须要面对他们。不仅是我,还我的爸爸妈妈,他们都要面对一个权势显赫的家族。莫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家庭背景也很普通,我不想改变自己去迎合什么,更不想我的父母因为我而去迎合什么!”…,

“莫言,没认识你的时候,我也曾幻想着嫁一个有背景的老公。这样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可是,你的背景太深了,深到我不敢去面对!你明白我的这种感觉么?”

莫言依然是淡淡的笑着。道:“那你想怎样,抛弃我么?”

麦穗怔怔的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舍不得!”

“这不就得了!”莫言笑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当初没告诉你我的家世,就是担心你的这些想法。”

麦穗叹了口气,道:“真希望你没告诉我这些事情……”

莫言轻轻捧着麦穗的脸,灵台开启,悄然抚慰着她意识深处的不安,柔声道:“那就忘记它吧。”

麦穗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只觉绷紧的神经仿佛被春风抚过,喃喃道:“忘记它?”

莫言笑道:“所谓遗忘,其实有两种,一种是彻底的遗忘,另一种是无视它……我的家世很复杂,但我却很简单,你只要在乎我,记住我就行了。”

这种意识体上的抚慰带有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麦穗不知不觉中就接受这样的说法。

五六分钟后,她已经能用很轻松的口吻和莫言谈论着家事,就仿佛普通人家的唠家常一般,没有不安和焦虑,也没有即将面对世家大族时的那种畏惧和心怯……

“你父亲给你们取名字好省事哦……”她笑嘻嘻的道:“莫言,莫语,莫愁,如果再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是不是就该叫莫邪了?”

“你弟是镇长?喂,有没有搞错,这么年轻就当镇长?果然是衙门有人好修行……”

“难怪你长得这么帅,原来是你爸遗传的……知道吗,我是南云省人,你爸当时就在南云任职,几乎每天都能在新闻里看到他。隔壁的阿姨就经常拿你爸做榜样,取笑她当科长的丈夫,说什么你要是有人家一半帅,至少也能当个处长什么的……”

等到两人动身往福鼎酒店去的时候,麦穗的心结已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消失……

莫言没有抹去她的记忆,也没有强迫她转变心态,只是以一种舒缓的方式放大了她的自信与天性中的那份淡然。

但让莫言有些意外的是,这种方式的效果竟是好的出奇!

当麦穗和他出门时,因为心态的转变,整个人不仅自信了许多,气质更是空灵了许多。站在他身边,仿佛一朵深谷幽兰,悄然独放,不与俗世同……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朝顿悟?”

这种气质上的转变,就如同一次不在掌握中的化学反应,完全出乎了莫言的意料。使他不禁慨叹,人类的灵魂真的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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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山中偶遇

马厅长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无奈之举……趁着郑老疗养的空当,他将徐处长推上了七处处长的位子,本身就有些从国家总署那边夺权的意思。但凡事可一不可再,当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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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另类的劝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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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鼎酒店的名字起的稍稍俗与了点,但谁都无法否认,它是宛陵市最好的酒店之一。

莫言和麦穗上了酒店的观光电梯,直接来到酒店的三楼。

三楼的消费层次显然要更高一些,往来的男女大多穿着正装,很少像莫言一样休闲装扮。不过这一路行来,他并没有招来任何带有歧囘视性的目光,反倒是因为麦穗出众的气质和容颜,惹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在一般人看来,一个男人能有麦穗这样的女伴相随,绝对不会是草根阶层。

当然,这个男人也有可能是吃软饭的,但与麦穗一路行来时,莫言昂首在前,麦穗挽着他的胳膊有如小鸟依人,谁主谁次,一目了然。

“先生,请问你们订座了么?”

侍应生显然也是很有眼光的,微微躬身,直接询问起莫言。

莫言道:“水云厅……“”

侍应生点头道:“请二位跟我来。”

莫言和麦穗进入水云厅时,莫语正对着落地玻璃窗,怔怔的发呆。

偌大的水云厅只有莫语一人,他怔怔的看着夜景,豪奢的U甲包间里,便透出一些孤独感来。

莫言从未真正去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囘弟,首先,他没有这个意愿,其次,也是由父亲和继母身上延续下来的隔阂感。此时,他见莫语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流光溢彩的街景,心中便隐隐有些触动……

“看什么呢?”他问道。

莫语闻声,立刻转过身,脸色有些古怪,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我在想,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都是怎样度过的?”

莫言毫不留情的嗤笑道:“少在那装文艺范了,文艺青年在仕途上是吃不开的。”

莫语闻言,脸色不由一滞。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哥囘哥的脾性能来吃这顿饭,就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指望他能像对待莫愁那样对待自己,还是等下辈子吧.

他无奈的一摇头,走过来朝麦穗伸出手,微笑道:“我是莫语……”

老实说,在电囘话中得知莫言已经有了女友,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身为莫家人,对这种事情远比普通人家要来的敏囘感知道莫言有了女友后,他立刻打电囘话告知了父亲,然后,这顿原本是用来消除隔阂,促进兄弟感情的晚餐悄然间转变为带有考察性质的一项临时任务。

看到娄穗时莫语的第一感是惊艳,第二感依然是惊艳~~

第一次惊艳是因为麦穗的容颜第二次惊艳却是因为麦穗那种仿若空谷幽兰般的空灵气质!

莫语身为莫家子弟接囘触过的顶级美囘女数不胜数。论容颜,堪与麦穗相比的女性,绝对不在少数。但要说到气质,那些女人大多空有一副绝世的好皮囊,却无一人能有麦穗这般的气质。

莫语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绝对是自己所见到的最有气质的女性没有之一!

莫语当然不会知道,若不是经过一小时前那次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心灵洗礼,麦穗的气质虽然算得上绝佳,但也不会让他惊艳若此!

麦穗伸出纤手和莫语轻轻一握,嫣然道:“我是麦穗是你哥的朋友。”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莫言却道:“行了,我们是来吃饭,就不用在那假客套了。”…,

说着,他拉开座椅,让麦穗坐下,然后看向莫语问道:“你酒量怎么样?”

莫语一怔,以为是莫言想找自己拼酒,便道:“还行吧,差不多半斤白酒的样子。”

莫言皱了皱眉,道:“就你这点酒量,也敢下基层?”

莫语道:“酒量与下基层有必然的联囘系么?”

莫言不屑道:“一听你这话,就知道是个大宅门走出来的生瓜蛋囘子我严重怀疑你连水稻和大麦恐怕都分不清楚……”.“”

莫语脸色一变,就想反驳,莫言却一摆手,道:“你给我坐下!”

莫语自小被莫言欺负惯了,电囘话里还敢得瑟几句,真当面时,向来都是受气包。

此时,莫言霸道的一挥手,让他坐平,他虽有心抗拒,但想了想,终究还是老实的坐下。

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是也没必要一见面就争吧?”

“争?”莫言冷笑道:“我今天不是来和你争什么的,我是专门来欺负人的。”

这话一出口,就连麦穗都看不过眼了,轻轻一扯莫言的袖子,低声劝道:“你干什么咖.”兄弟两好久不见,干嘛欺负人?”

莫言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莫语这时再也忍耐不住,道:“我说你有完没完?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有必要专门跑来耍威风么?”

莫言闻言,却是好整以暇的点了支烟,然后笑道:“怎么,这就忍不住了?”

莫语见他忽然和缓下来,不禁一征,道:“你什么意思?”

莫言叹了口气道:“我这点气你都受不了,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的好……莫语,我从小是在莫家村长大的,就基层而言,从村到乡,再到镇,所有头衔带长的人,都生就一副厚脸皮。不仅要受得了上级的气,更得受得了下面那些村妇村夫的气,最重要的是,你还得有唾面自干的本事。”

“在基层工作,不仅要有厚脸皮,还得有黑脸皮和红脸皮。所谓黑脸皮就是在关键时候,你得黑得下脸,黑的下心,才能从基层官囘场中趟出一条路来!至于囘红脸皮,相对而言就简单多了,那就是你得随时做好被人从酒桌上送进医院的准备···”

莫言自小是从乡村中长大,对基层事务的了解虽然比不上土生土长的乡镇人,但比起在座的莫语和麦穗来,却是深刻的太多。

莫语也没想到,莫言刚开始的挑衅其实是一种另类的劝教……“

“行了,让人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

莫言笑了笑,见莫语做出受教的姿态,便没再继续往下说。

莫语下意识的点头,起身打开水云厅的门,让侍应生上菜。

麦穗轻轻一笑,贴在莫言的耳边,道:“刚才真是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今天来真是为了欺负人的呢。”

莫言笑道:“这小子从小被我欺负惯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快囘感了,懒得欺负他了.“.””

莫语正从他身边走过,听了这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

等酒送上来,莫言没再摆出一副说教的脸孔,而是和声细语的和莫语聊着基层事务。

瓶红酒喝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麦穗起身去了洗手间。

见麦穗离开,莫语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位麦小姐……算是正式的么?”…,

莫言笑了笑,道:“你这话是替谁问的?”

莫语知道瞒不过莫言,苦笑道:“是替爸问的,我打电囘话告诉过他了。”

莫言点了点头,并没计较什么,道:“当然是正式的……另外,你告诉他,我的事情不用他操心。等时机成熟了,我领麦穗去见他就是。”

莫语知道自己在这个话题没有任何发言权,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爸的,另外,老囘爷囘子那里你得说一声。”

莫言道:“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有数。”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微微一顿……”便道:“你对西村镇了解多少?”

莫语闻言,不由皱了皱眉,道:“来之前,倒是做了点功课。

我听说那里的黑势力很猖獗,是不是这样?”

莫言道:“不仅是黑势力,宗族势力也是个让你头疼的问题,其顽固程度,甚至还在黑势力之上。”

莫语点了点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干,忽然道:“我听老囘爷囘子说,是你建议我来西村镇的?”

莫言笑了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到他老人家当了真呢?”

莫语苦笑一声,道:“除了刚才说的那些,你还有什么可教我的?”

莫言想了想,道:“没什么可教你的了,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不是靠别人教出来的。不过,考虑到你来西村镇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可以帮你个小忙。”

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囘弟,莫言仅仅是不喜欢,谈不上什么厌恶。

再者,老囘爷囘子将莫语下放到基层,一是为了磨砺他,同时也是想俩兄弟能走的更近一些。

莫言不想辜负老人的这番苦心,再说血毕竟浓于水,他终究无法做到对莫语彻底的无视。

所以,当莫语和他聊起西村镇的事情时,他便打算帮自己的这个弟囘弟一个小忙。

这个忙对他来说无非是举手之劳,但对莫语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臂助。

“帮忙?”莫语有些奇怪道:“你能帮我什么?”

莫言道:“政务方面我帮不到你,那得靠你自己去理顺,但是我能保证,西村镇的黑势力,至少在三个月内,不会干扰到你的政务工作!”

莫语闻言,不禁瞠目结舌,好半天才道:“你.”.“你不会是当了黑老大吧?”

莫言没好气的道:“会不会说人话?”

微微一顿,他解释道:“我现在是省厅七处的顾问,西村镇的那帮家伙被我处理过,我相信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听了莫言的解释,莫语这才松了口气,若是传出莫家的长房长予不走仕途,不经商,却跑去当黑老大的传闻来,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为什么是三个月,难道时间不能再长点?”莫语问道。

莫言冷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干脆一劳永逸最好?”

【未完待续『本文囘字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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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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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语老实不客与的道:这样当然最好!”

莫言摇了摇头,显然是有些恨其不争,道:“黑势力这种存在就像是一种顽固的皮癣,想要根除,就必须标本兼治,彻底铲除滋生它的土壤才行!你想要一劳永逸,可以,但我帮不了你,只能你自己想办法。莫语,很多事情,无论是我还是老囘爷囘子,都只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一世.“.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能在任期之内……”将西村镇的黑势力和宗族势力瓦解,我想,老囘爷囘子磨砺你的目的就算初步达到了。如果再将经济搞上去,即使以老囘爷囘子的高标准,你也能拿个满分!”

微微一顿,又道:“简单一句话,路是靠自己趟出来的,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汉。”

莫语听到这里,也来了倔脾气,道:“既然这样,我也不用你来帮我,我先自己来。实在不行,再找你帮忙!”

莫语能有这样的想法,无论是出于赌气,还是真的想自己争口气,莫言都是乐见其成。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莫言自小就是从枯燥的日复一日的修行生涯中走过来,对这句话的理解远胜常人。

他见莫语拒绝了自己的帮忙,心中不禁就有些欣慰。

都说宝剑锋从磨砺出,但人毕竟不是宝剑,这里有个自愿和被动的关系。倘若莫语只是被动的磨砺,虽然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与其主动的接受磨砺,甚至是乐在其中,其效果肯定会是天壤之别。

“行,你先自己来,我拭目以待……”

莫言举起酒杯,和莫语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干。

放下酒杯麦穗也回到了水云厅,不过脸色有些难看。

莫言皱眉道:“你怎么了?”

麦穗道:“刚才回来的时候,有个人一直跟着我……”

话音刚落,水云厅的门就被人推开,一个带着酒意的男人不顾侍应生的拦囘阻,硬是闯了进来。

“先生,这里有客人,你不能进来……“”侍应生脸都急白了,连连劝阻。

但是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侍应生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好言劝阻,而不敢真的动手将这不速之客拖出去。

“滚开……心

那男人一把推开侍应生,然后色迷迷的盯着麦穗,却是换了张脸,笑嘻嘻道:“这位小姐我是……”

他话音未落一个酒瓶横空出世,呼的一声飞来正中他的额头!

酒瓶的瓶底颇为厚实发出一声闷响后,竟是没有碎裂,但饶是如此,这人的额头也是被砸出一个口子……“.

莫言不禁一怔,扭头惊讶的看着莫语……这小子,自己还没有动手他倒是抢先了一步。

此时的莫言一脸冷漠,看着那个头囘破囘血囘流的家伙,冷冷道:“滚出去!”

那男子似是被砸的傻了,捂着额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被人打了?

我居然他么的被人打了!

他瞪着莫语,满脸的难以置信似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我让你滚,没听见我说话么?”莫语冷笑着,抬手又是一个酒瓶砸了过去!

幸好侍应生眼疾手快,将那个男人拉偏了一步。

麦穗哪见过如此凶囘残的场面,吓得捂住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言笑着搂住她,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呢……来之前,你不是说要见识一下纨绔公子的生活状态么?嗟,看见了没,这就是。

说着,他搬起椅子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道:“来,坐这里来,这里看戏最安全!”

有莫言在身边,麦穗心情顿时安定下来,道:“你不劝劝莫语?”

莫言笑道:“我囘干嘛劝他?他这也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任侠之气,当囘官的不可有书生之气,但却不能没有一点任侠之气,否则这官当着当着就麻木了。”

麦穗闻言,不禁哭笑不得……这是任侠之气么?明明就是纨绔之气好不好!

当然,她也仅是这么一想,莫语是自己未来的小叔子,而且又是帮自己出头,所谓帮亲不帮理,便是纨绔之气又如何?

这时,那不速之客终于缓过神来,跳脚大骂道:“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莫语闻言,反而扔掉手中的烟缸,拍了拍手,冷笑道:“想拼爹么?行啊,我给你时间打电囘话,我倒要看看,你能找来一个什么样的爹!不过你记住,十分面子我给你留一分,想要找回这一分面子,至少也得找个正部级的爹出来才行!”

说话间,酒店保安赶到,三楼的值班经理也急匆匆跑了进来,恰好听见莫语的这句狂言!

那男子也是微微一怔,找个正部级的爹才给我留一份面子?

我囘操,你以为你是谁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囘头!

“薛先生,薛先生,给我个面子,有话好好说!”

值班经理显然是认识这位男子,忙不迭的劝说着。

他冲一旁的侍应生吼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人来给薛先生包扎伤口.“”

薛先生却一把推开他,冷笑道:“包什么包?你现在就打电囘话给我报警……”

值班经理低声道:“薛先生,各退一步行不行?这里是别人的包间,即使报警,你也不占理。”

“理?我站在这里就是理!”

薛先生冷笑道:“你特么的少罗嗦,赶紧给我报警……”

值班经理无奈,只好道:“薛先生,您要是坚持报警,那我也只能先打电囘话给岳先生了……”

他口囘中的岳先生就是这间酒店的幕后老板,而这位值班经理明知薛先生的来头很大,却坚持站在了莫语这边,是因为他亲眼看见,水云厅的这位年轻人,是由岳先生亲自陪同进的福鼎酒店。而且说话时,不仅显得异常的亲切甚至还带着一分谦恭“.“

值班经理心中清楚,自己惹不起薛先生,而薛先生比起自家老板来,显然又要差一个档次,那么,连自家老板都要客客气气的这位年轻人,显然更加的不可惹!

如此简单的换算关系,这位值班经理不可能算不过来。

说起福鼎酒店的这位幕后老板岳先生,可谓闻名与宛陵城乃至Q省的老牌纨绔他今年已近六十,虽然没走仕途,但父亲是开国中将,母亲也是几十年囘前著名的作家。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他才是真正的红二代!

“你不要用岳先生来压我我来这里吃饭就已经很给他面子!”

薛先生捂着额头,嘴里忿忿的说着但底气多少有些不足。

莫语刚才的话在他看来只是狂言但岳先生却是实实在在的老牌纨绔,虽然不走仕途,但人脉却是广的惊人,与其相比,他这个新生代的纨绔,底蕴要差了很多。…,

当然他虽然有些畏惧岳先生,但也不担心这位老牌纨绔会站在莫语那一边。所谓帮亲不帮理,自己和岳先生多少也是有点渊源的……”

“你的面子很大么?”

就在薛先生闹着要报警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最多只有五十的男人站在了门口。

他一出现值班经理和那些保安立刻让出一条路来。

“薛小东,你的面子比你爸和你叔的面子还要大么?”这人冷冷的看着薛先牛。

薛先生脸色一滞十分气焰立刻消了七分,委屈道:“岳叔,我来这里吃饭,却被人用酒瓶砸破了脑袋,这您总不能不管吧?”

这时,站在角落里的莫言看见岳先生出场,笑着对麦穗道:“看见没有,老纨绔,中纨绔,还有帮你出头的这个小纨绔,一次性让你看个够!”

麦穗叹了口气,道:“早知道让莫语去你那里吃饭就好了,我的那锅猪肚马蹄汤也能派上用场……”

微微一顿,她又道:“幸亏你不是纨绔,否则还不得把我愁死。”

两人这边低语着,岳先生却走到薛小东面前,冷冷道:“别跟我说东说西,立刻向人道歉!”

薛小东一呆,正要说话,却见岳先生背对着水云厅的客人给自己悄悄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不想给你爸惹祸,立刻给人道歉“””

看着岳先生脸上浓浓的警告,薛小东心中不禁咯噬一跳!

他是个纨绔,却不是个傻囘子,自然能明白岳先生话中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砸破自己脑袋的这个年轻人绝对是自己惹不起,不仅自己招惹不起,甚至还有可能连累自家老爹!

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薛小东顿时傻了叭.”

“岳叔,道歉什么的就免了,这种道歉我听的太多了,没得脏了耳朵,让他立刻滚蛋,我不想再看见他.“.”

莫语不愧是京都来的纨绔,对这种场面驾轻就熟,知道什么时候该霸气侧漏,什么时候该见好收手。

不过在外人眼中,这样的收场方式依然霸气十足,带着浓浓的不屑,比刚才飞起的那一酒瓶,杀伤力有过之而无不风……

……

这场小小的闹剧,最终以薛小东灰溜溜的离开而结束。

从表面上看,薛小东除了脸面丢尽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损伤。然而除了莫言之外,没有人知道,这家伙走出福鼎酒店之后,下一站就是医院!

莫言从来就不是以德报怨的好人,以他的脾性,又怎么可能坐视敢于觊觎自己女友的家伙安然离去?

在未来的一个月里,薛小东将毫无疑问的在病床囘上痛苦的度过,其病因即使是克里斯那个级别的医生出场,也无法看出端倪。一个月后,薛小东的病情将会逐渐缓解,但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会落下畏寒畏冷的病根,而且逐渐丧失男人最重视的某项能力……

恶囘人自有恶囘人磨,莫言就是现世最大的恶囘人。与其相比,看似霸道无比的莫语,其实也就是个小小纨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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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原来是个小哑巴

晚餐进行到这里,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所有人都已经没了胃口。“是我安排不周,几位千万见谅……”老牌纨绔岳先生微笑着向众人致歉。“刚才这人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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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云萝

客厅的沙发上,莫言坐在那里抽着烟,在他对面,小女孩盘膝坐在地板上,面前摆放了一堆的甜食……

论起吃甜食的效率,小女孩显然能把甘蓝甩出好几条街。

她只需小手一招,一盒果冻就会从地板上自动蹦起,跳入她的手中。

随即,她用鼻子轻轻一吸,果冻中蕴藏的五味之气便被摄走,这种吃法,甚至连包装袋都无需打开……

‘吃’完一盒果冻后,小女孩会微微眯眼,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微微陶醉五六秒钟,她随手扔掉已经失去味道的的果冻,眨着大眼睛,在甜食堆中,选取着下一个自己喜欢的口味……

小女孩吃的开心,莫言看的有趣。

除了在修行,莫言在其他事情上,其实并不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是此刻,面对着这只不知因何而来的小鬼,他却是显得极有耐心。

“这真的是一只小鬼么?”

莫言仔细的观察着小女孩,心中隐约察觉到一些异常。

在没见到小女孩之前,他坚信这是一只小鬼,但真正见面后,却又觉得,她更像是某种天生地养的灵物!

但凡鬼物,总是有着前生的痕迹,尤其是到了半步阴神的境地时,前生的记忆多多少少都会记起一些。而这些来自前生的记忆便会化为一点灵光,是鬼物成长迈入阴神的关键因素。鬼物有灵,方能成其神,少了前生那一点灵光,底蕴再厚的鬼物也无法迈出那关键的一步。但是,前生的记忆和后天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时,却又使得鬼物的神魂驳杂不堪,除了意识深处的那一点不昧灵光外,其智慧最多也就和一个三四岁的孩童相仿。

然而,莫言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如果不看她虚幻的外表,只观灵性的话,几乎与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尤其是她的眸光,灵动且清澈,时而狡黠,时而顽皮,有时却又变得楚楚可怜……

即便如莫言这样心坚如铁的人看在眼中,也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原本打算养只任劳任怨,除了吃苦。其他什么都不吃的鬼仆,却没想到,竟是养了一只野生萝莉!”

看着小女孩吃得不亦乐乎,莫言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当然。这一声叹息,蕴含的其实是收获之后的某种矫情。

无论小女孩是灵体还是鬼物,只凭她的灵性,收获就已远远超出预期,与她相比,一只普通的鬼仆其实跟垃圾没什么两样!

“她这一身阴气纯之又纯,该不会是阴脉孕育出的阴灵之体吧?”

莫言心中有些拿捏不准,他已基本肯定眼前的小女孩并非鬼,但具体是那种灵体。却是毫无把握。

他沉下心思,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左道人传下的关于阴灵之体的论述……

在天生地养的灵体中,由地下阴脉孕育而出的阴灵之体,算得上是上上之品。这种阴灵之体的最大特点就是因纯阴而生,却需遇纯阳而升。也就是说,她因纯阴而诞生。却需要纯阳之气,又或是满蕴阳气的精血滋养,才能真正蜕化,成为完全体!

“阴阳相济,方可成其体。合之谓一……这么说来,她究竟是否阴灵之体,其实一试便知!”

莫言在脑海中找到答案后。心中振奋,便开始跃跃欲试。

这种方法其实很简单,只需将一滴精血打入小女孩的尚未完全开辟的灵台,就能搞清楚她究竟是鬼物还是阴灵之体。…,

若是鬼物,这滴精血自然不可融合,甚至还会带来伤害。当然,仅仅是一滴精血的话,这种伤害并不算大,只需两三天的静修便能恢复。

若是阴灵之体,那么融合了这滴精血后,她的体内就会诞生出第一缕阳气,身体也将由虚化实,成为至少在表面上与常人无异的存在。当然,这并非一夕之功,至少需要两到三年的祭炼,才能最终凝为实体。

此外,这不仅仅是验证之法,同时也是一种收服天地灵体的祭炼之法。

莫言的每一滴精血都饱含自身的烙印,若是被灵体炼化,两者之间便心神相契,从此再也无法分割!

“想不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坐在沙发上,莫言忽然开口问道。

小女孩先是一怔,随即猛的抬头,眼中便有一丝欣喜。

莫言又问:“想还是不想?”

小女孩连连点头,仿佛小鸡啄米似的。

此时她已不再畏惧莫言,不过出于本能,还是不愿太过接近莫言。否则的话,她更愿意躺在那张大沙发上,享受这些甜食……

莫言笑道:“好吧,让我来想一想,该给你起个什么好听的名字呢?”

老实说,他本打算随便敷衍一下的,但是看到小女孩眼中的渴求和期盼,心中便莫名一软。

“啧,搞得有点像是给自己的闺女起名字似的……”

他不由苦笑,开始认真的思量起来。琢磨半天后,却是想起一个不错的名字来。

“你是在这葫芦山里长大的,不如……就叫你葫芦吧?”

小女孩闻言,顿时鼓起了腮帮子,恨恨的看着莫言。

她只是口不能言,同时缺少与外界的沟通,却并不代表连名字的好坏都分不清。

莫言哈哈大笑,道:“不喜欢么?好吧,好吧,我再来想一个……”

其实他早已想好一个相当贴切的名字,所谓的葫芦,不过是故意逗小孩子玩罢了。

“你知道么,葫芦山其实只是现在的叫法,早在唐宋时期,这座山脉其实有个相当好听的名字,叫做云萝。你是由这座山蕴育而出的,以后就叫云萝吧!”

“云萝也叫藤萝、紫藤。因藤茎屈曲攀绕如云之缭绕﹐故称为云萝。云萝还有一种含义,指的是深山隐居之处。你自山中居,不知深几许,是名副其实的隐士,所以我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专门就是为你而生的!”

莫言也不管小女孩能不能听懂。可劲的忽悠着……

他心中清楚,只要小女孩愿意接受这个名字,也就意味着接受了自己!

“你自山中居,不知深几许,云萝,云萝……”小女孩痴痴的听着,便觉得,全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名字了!

“从今天起,我就叫做云萝了么?”

她心中欢喜无限。看向莫言的目光中,亲切中,渐渐又多了一份孺慕。

“喜欢这个名字么?”莫言问道。

小女孩轻轻的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莫言面前,将小小的脑袋贴在莫言怀中……

这样的举动让莫言有些惊讶,随即心中就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与‘未当新郎先当爹’的感觉,有些奇怪,但却并不使人反感。

他伸手在小女孩的脑袋揉了揉,虽然没有触感,但毕竟表达了他的心意。

小女孩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抚摸,闭上眼,满脸的惬意。…,

过了一会。莫言笑问道:“小哑巴,想不想像我一样,真正的开口说话?”

小女孩一怔,退开几步,瞪大眼睛看着莫言,似乎在问:我也能开口说话么?

莫言笑道:“想要开口说话。其实很简单,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或许是两三年,或许是三四年,而且不能离开我的身边。你愿意么?”

刚才接触的一刹那,莫言感觉到小女孩的真实状态和左道人所描述的鬼物有着相当大的区别,至此。他已完全确定女孩的根脚,所以说话的口气才会如此的笃定。

云萝自灵智开启,尤其是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开口说话,能用嘴巴吃东西,能穿上那些漂亮的花衣服……总而言之,懵懵懂懂的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其实就是成为一个普通人!

幸亏她不会开口说话,否则这样的愿望说出来,莫言必定会气的吐血三升!

一个已是半步阴神的存在,却幻想着成为一个普通人,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没理想’了,这根本就是堕落!

别人辛辛苦苦修行大半辈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餐霞饮瀣,你天生灵体,仅靠食气便能福寿延绵,却尽想着口腹之欲!这样的‘理想’,若是被那些古往今来无数志在长生的人得知,多半会手掩泪目,长叹一声:情何以堪!

莫言并不知道云萝的小心思,循循善诱道:“你要是待在我这里,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很多很多的甜食。可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想看多久看多久!你还可以……”

不等莫言说完,云萝就用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用力的点着小脑袋。

莫言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你愿意,那位就先传你一段口诀,你先牢记在心。”

说着,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云萝的额头,随即开启灵台,将一段源自左道人的口诀传入云萝的意识深处……

十分钟后,待云萝将这段法诀稍稍消化,他划破手指,逼出一滴精血,道:“云萝,下面的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你怕不怕?”

云萝一脸的坚毅,用力的摇头。

莫言点头道:“好,等我将这滴精血打入你的灵台后,你要立刻运转刚才那段口诀,将它祭炼,明白么?”

云萝再次点头。

莫言不再多说,弹指将精血打入云萝尚未完全开辟的灵台……

云萝此时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能量聚合体,并且是纯粹的负面能量聚合体,她的灵台,便是控制这个能量聚合体的中枢。

莫言的精血进入云萝的灵台之后,立刻引发激变!

只一瞬间,云萝的脸色就开始连连变幻,或痛苦,或迷茫。身体也开始涣散,渐渐变得透明,似有崩溃的征兆……

莫言立刻运转本我意识,勾连云萝涣散的身体,同时口中喝道:“忘了我传你的口诀了么!”

他这一喝,立刻起到效果。

云萝似是清醒过来,小小的身躯悬浮在空中,发出淡淡微光,开始重新聚合涣散的身体……(..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57】永不回头

一连数天,云萝都在炼化着莫言的哪滴精血。

为了能让她有个居身之所,莫言将36号院中的地囘下储藏室清理出来,并且买来一张可以当床的大沙发和一台高清晰的电视……

云萝是纯阴之体,在她没有完全凝为实体之前,

就是她的天敌。

好在地囘下储藏室一直空着,莫言将其清理出来,以供云萝作为白天休憩的场所。

为了不让麦穗和甘蓝无意中发现这间小小的闺房,莫言甚至将储藏室的门彻底的封死。对于云萝来说,无所谓有门无门,心念一动,就能自囘由出入其中,毫无阻碍。将门封死后,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很容易就会使人产生禁室、拘囘禁、培育之类的联想。

云萝对这间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小闺房”充满了喜爱。白天,她会躲在里面看电视,在大沙发上自囘由自在的打滚,再也不担心会被人打扰。夜晚,不用莫言督促,她就会自动现身,在月色下炼化精血。

三天之后,她的身囘体已经出现明显的变化,不仅可以将一身阴气完全收敛,而且触囘摸上去,已经有了一些实质的触感。

而莫言这边,亦能感受到与云萝之间的心神相契越来越稳固。

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无需等到云萝开口说话,就能透过神魂直接沟通。

不过,这依然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至少也要大半年的时间。

为了照顾云萝,莫言甚至没有陪麦穗去参加酒会。当然,其中原因也不全在于他。麦穗的表弟表妹本打算在宛陵待一天就走,得知天逸传媒有个盛大的酒会后,便闹着要去凑热闹。麦穗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她有心让自己的父母作为女方的家人,第一个见到莫言,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莫言不去酒会的要求。

参加一次酒会看似花不了多少时间,但这只是对经常参加类似酒会的人而言。

对莫言来说,如果陪同麦穗出席酒会,首先得去选一套合乎体面的西装,还要挑选衬衫、皮囘带、领带、皮鞋。最后,他得去理发,修面,甚至是修指甲。最后的最后,如果要包装齐全的话他还得花时间去挑选一只上档次的手表……”……

如此一来,他至少得在这上面花费一天的时间!

对他这种散淡性格的人来说,在这些无谓的事悄上浪费一天的时间,而且还得像个傀儡似的任人摆囘弄,绝对是一种煎熬!

……

夜深人静”莫言坐在后院的石墩上,看着正在池塘边逗囘弄鱼儿的云萝,脸上若有所思。

云萝已经完全炼化那滴精血……”现在正处于巩固阶段,至少一个月后,她才能炼化第二滴精血。

关于云萝的根脚,莫言已经完全确定,但对蕴育出她的环境却是一无所知……”并抱有深深的好奇。

为此”他也曾问过云萝,但可惜的是小女孩不会说话,只是手指着葫芦山的方向,并用手划出老大一个圆圈……

莫言猜测,她所指的地方多半就是鹰嘴沟那里的仙女潭。于是又问她,仙女潭水究竟深有几何?

云萝想了想,却是摇头。

莫言不知道她这摇头究竟代囘表什么意思,再次问她,愿不愿意带自己一起去那里看看?

云萝听了这话,立刻将头摇的像一只拨浪鼓。…,

见状,莫言也是无奈,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不愿意,还是那里很危险,不能带自己去。危险什么的,他并不是很在乎,只是梅清浅的治疗还没完成,他暂时没心思去仙女潭探险。

反正葫芦山也没长脚,依旧好端端的矗立在那里,以后再去考虑这些事情也不迟。

“噗……”

一只无辜的鱼儿被云萝摄起,浮在空中拼命的挣扎着。

云萝偏着脑袋看着鱼儿朝它做各种鬼脸……”.”

莫言道:“云萝,再不放了宅,它就会因为缺氧而窒囘息死亡。”

云萝回过头,满脸疑问的看着莫言。

显然,她无法囘理解什么是缺氧和窒囘息。更不理解为什么缺氧之后,这只鱼儿就会死去.“.”她只知道,鱼儿是离不开水的,不过,这跟缺氧又有什么关系呢?

面对这只好奇的萝莉,莫言一时间竟是无法向她解释其中的原因。因为这一解释就要涉及到很多的理论。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每一个为什么总能引出下一个为什么来。

“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不会说话,好奇心又重,我正好可以教她识字写字,教她认识这个世界啊……”

因为这小小尴尬,莫言忽然间开窍只要云萝学会写字……”不就可以用来沟通了么!

一念及此,他立刻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连上网线,开始搜索幼儿家教的视囘频资料来。

在他眼中,云萝就是一个学龄前的儿童,他打算从一加一等于二开始,让她真正的接囘触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

网上这类的资料有很多,很快他就搜索并选取了一些合适的视囘频资料。

有了这些资料,他甚至无需亲自教囘导,只需让云萝自己学习就可以了。

云萝毕竟不是真正的学龄前儿童,纯粹以智商而言,她甚至不比莫言差多少。她只是缺少与这个世界的沟通,缺少信息的来源渠道。只要为她选取合适的平台和渠道,仅凭自学,她很快就能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

莫言搜索资料的时候,云萝贴在他身上,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跟电视差不多的东西。

现在的云萝已经知道那个很有趣的方方正正的大盒子叫做电视,知道了那滑滑囘嫩囘嫩的透囘明的东西叫做果冻,而自己最喜欢吃的那些小方块叫做饼干“

“这叫做笔记本电脑,通囘过它,可以学些到很多的东西……”

莫言回头看着小女孩,道:“云萝,想不想试试?”

云萝立刻用囘力的点头。

莫言哈哈笑道:“来,我先教你怎么使用它,等你学会了就可以使用它了。”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等你学会了如何使用,小丫头,你的苦日子也就到来了!

距离莫愁湖小区不远的那间茶馆外,一辆黑色的LW稳稳的停在门前。

身穿黑色西装的司机走下车,四处看一眼,见周围并没有什么闲人,这才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苏堇走下车,抬头看了看这间茶馆的门楣轻声吩咐司机道:“你在车上等我,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出来,你自己去附近吃点东西。”

司机沉默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苏堇依旧一身素白的装扮,脸上戴着硕囘大的墨镜。

她走进茶馆,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戚远山。

见到这位久未见面的长辈她微微眯了眯眼走过去坐下。…,

“师伯,您最近还好么?”她取下墨镜向戚远山问好。

戚远山拿起瓷壶给苏堇斟了杯茶,轻声叹道:“身囘体尚好,但心情却很是不好。”

微微一顿,他似是有些生气,道:“堇儿,你不该来宛陵的你有自己的路,没必要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改变!”

苏堇道:“师伯,如果您说的其他原因也包括我师父的死,那么请恕我不敢苟同!”

戚远山皱眉道:“不要误解我的话.“””

苏堇打断他的话道:“我没有误解,您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师伯我一直想不明白,师父很早就想把我带在身边,您为什么一直不允许?这样也就罢了,我最想不通的是,您为什么不许我追查师父的死因?”

戚远山闻言,不由默然,过了半晌才道:“我有我的理由,很多事情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不仅是你,还有你的两个师囘兄,你们都有自己的路,没必要参合我们这些老辈人的事情。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师父走的其实是一条没有路的路。早在你师祖那一辈,这条路就已经断绝。

但我和你师父却始终不肯死心,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立下誓囘愿,要重新找回这条路!”

“明知前路不通,我和你师父却死心塌地的往前走,这一走,就是大半辈子……现在,这条路依然看不到头,而你师父却倒在了半路上。堇儿,这是一条没有前路的路,也是一条不归路。我不希望你和你的两个师囘兄踏上这条路,因为一旦踏上,也就意味着再也回不了头!”

苏堇微微蹙眉,道:“为什么回不了头?”

戚远山苦笑道:“因为诱、惑,因为不甘.“.”踏上这条路后,你就会不知不觉的沉迷其中,而等你忽然醒囘悟前方其实没有路的时候,你却开始不甘心,开始放不下。”

苏堇愈发的不明白,道:“为什么不甘心,为什么放不下?”

戚远山沉默了片刻,道:“你走在一条充满了迷雾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是尽头……这时,你偶然回头,向来时的路看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是将大半生的时间都耗在这条路上!我问你,这时的你会选择回头么?”

苏堇闻言,同样沉默,而后道:“我不会回头,我会继续走下来。因为只有接着走下去,才有可能走出迷雾,而回头却永远没有希望。最重要的是,我已经走的太远,所剩的时间已经无法让我再回顾一次来时的路。与其如此,不如接着走下去,或许下一步就走出迷雾也不一定!”

【未完待续『本文囘字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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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无尽春光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

戚远山看着苏堇,眼中有欣赏和一丝溺爱,道:“你师父当初收你为徒,就是看中了你的这种坚持。但在某些时候,所谓坚持其实就是不甘心和放不下。你师父如此,我亦是如此。”

苏堇道:“师伯,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一条什么路么?”

戚远山摇头道:“能告诉你的话,早就告诉你了。堇儿,不要再问这事情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答案。”

苏堇沉默片刻,道:“那我师父究竟是怎么死的?”

戚远山摇了摇头,道:“直到目前,我无法肯定他的死因,我只知道,你师父的死后,国土保卫局的人出现在现场。”

苏堇闻言,不禁一怔,道:“师父不是早就脱离了国土保卫局的视线了么?”

她虽然不知道师父和师伯走的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但对两人以前的经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据她所知,早在自己遇到师父之前,他老人家就已上了国土保卫局的黑囘名囘单。

戚远山苦笑道:“按理说的确如此,但世事难料,谁又能肯定不是国土保卫局那帮人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颜方死后,他之所以到现在没有任何举动,正是顾忌着国土保卫局的人。此外,他也无法确定,是否有人正在暗中盯着自己。刚才他和苏堇说的那条路,虽然渺茫,但这条路的追寻者,并不仅仅只有他和颜方。他唯一能肯定就是,丹书的消息只有自己和颜方知道,却无法肯定,是否有人从其他的道路无意中走岔了道!

对戚远山来说,无论是国土保卫局的那些老朋友,又或是其他和自己一样的追寻者都值得自己深深的警惕!

放长线钓大鱼?苏堇微微皱眉,道:“师伯,你指的是?”

戚远山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总之,如果你还肯听师伯的话,就立刻离开这里。”

苏堇摇了摇头,坚持道:“不搞清楚师父的死因,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戚远山板着脸道:“你师父的死因我会追下去,你就不用操心了。”

苏堇不想太过违逆眼前的这个老人,考虑了片刻道:“师伯,我已经和天逸传媒签下了合约,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师伯,我答应你,我最多只是悄悄的收集点信息绝不会胡乱出手。再说您老人家孤身一人,也需要有个人打下手是不是?”

“打下手就免了我还没老到不能动……””戚远山叹了口气,道:“堇儿,既然你执意要留在宛陵,我就不再拦你。你与你师父情同父女,如果不让你为他做些什么,的确也是说不过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经我的允许,绝对不许擅自出手,你能做到么?”

苏堇立刻点头道:“我保证!”

戚远山又道:“至于收集信息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记住,只许用你的耳朵和眼睛去听去看不许动用其他的手山……”

……

半个小时后,苏堇戴上墨镜,走出了茶馆。

司机立刻走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苏小姐,现在去哪里?”

苏堇看着车窗外的街景,随口道:“去包河森林公园看看见……

她在森林公园买了一栋两层楼的别墅,最近一直在重新装修,大约一个星期后才能住进去。

她虽是孤身一人,但身边却常年跟随着五六个人,她需要一个大一点的地方,将身边人都安置下来。…,

坐在车上,她的心中烦闷,却又无从发囘泄。

师父的死,以及师伯的固执都让她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师伯说的那条路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路,竟是弓得两个加起来已经一百多岁的老头如此痴迷?甚至明知前方无路,却依然执迷不悟的走下去!

此外,尽管师伯没有明说,但她已经猜出,师父的死囘绝对和这条路有关!

“这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便更加烦乱,轻轻叹了口气后,拿起手囘机拨通了麦穗的电囘话。

“我的房子快要装修好了,陪我一起看看吧。”

电囘话那端,麦穗没好气的道:“我可没你这么闲,都忙死了……”

苏堇闷闷道:“请个假吧,我的心情不好,过来陪我喝酒。”

麦穗惊讶道:“到底怎么了,上午见你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

苏堇幽幽道:“我想家了……”

她口囘中说着想家,心中思念的却是师父颜方,在她心中,师父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苏堇是个孤儿,六岁那年被颜方收养。在她心中,颜方不仅是自己的师父,同时也是自己的父亲。十年无微不至的照料和抚育,让她从一只无人要的丑小鸭变成骄傲的火凤风……

十六岁那年,在师伯戚远山的要求下,她像两个师囘兄一样,开始了独囘立生活。

然而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却每天都会给她打电囘话,嘘寒问暖,生怕她受了委屈。直到二十岁后,老头的电囘话才渐渐少了起来,说是小凤儿已经长大,要给她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

“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去陪陪你.”.“”麦穗在电囘话里说道:“我现在就向晚晴姐请假,她应该会同意的。谁让大小姐你现在是我们的宝贝疙瘩呢,照顾好你的心情,勉强也算也是工作吧……”

微微一顿,又道:“可是你那破地方还没装修好,去哪里喝酒?”

和麦穗说了会儿话之后,苏堇心情稍稍好了点,道:“不如去你男人那里吧?把他赶出去,就我们两……嗯,待会还可以把晚晴姐也叫来,大家一起疯一次怎么样?”

麦穗稍稍犹豫了一会儿,道:“好吧,我打电囘话赶人你负责买酒!”

……

“不是吧,你要赶我走?”

莫言握着手囘机,道:“你这还没进门呢,就惦记着把老公往外赶,三从四德还要不要了?”

麦穗撒娇道:“好莫言,就依我一次嘛“心

莫言痛囘心囘疾囘首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依你?不讲三从四德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狂欢酗酒,女孩,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堕囘落!。

微微一顿,又道:“我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除非.“你们让我当个临场监囘督!”

麦穗啐道:“呸,你想得美……都是女人,你凑什么热闹?等我们都喝醉了你好趁机占便宜么!”

两人在电囘话里聊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结束通话。

无论男人女人,只要生活在这个世上都需要一种方式去释放心中的压力去交流彼此之间的感情。对于男人来说,即便拥有了世上最温柔最体贴最善解人意的老婆,也依然无法阻止他去和铁哥们纵情豪饮一番。男人如此,女人亦然.“…,

莫言对这帮女人的聚会没有任何意见,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自己不在时,云萝会出来捣乱。

于是在出门之前他将云萝叫了出来,再三叮嘱她不许捣乱……

这几天来,随着眼界的增长,小女孩变得越来越古怪精灵也越来越顽皮。比如说,她会将池塘的鱼儿冻成冰雕会将莫言的香烟搭成小房子,然后点燃,直弄的满屋子都是烟……

她甚至开始研究起电视机的构造,想搞明白里面为什么会出现许多小人。如果不是冰箱里装满了自己爱吃的甜食,她甚至连冰箱都不放过。

此外,她还喜欢上了看恐怖片,尤其是岛国的咒怨系列,经常把自己吓得灵囘体不稳,浑身打颤。

这实在是让莫言哭笑不得,现实中的小囘鬼居然被电视中的小囘鬼吓得死去活来,这个……”应该算是喜剧了吧?

当然,在面对莫言的时候,云萝依然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的乖囘巧,只不过愈发的缠人而已。

通囘过这种种迹象,莫言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我这算是养了个闺女?

他对此常常疑惑,不过也发现,每天跟在云萝后面为她收拾烂摊子,却并不觉得厌烦。同时,在处理这些琐碎的小事当中,心境也愈发的澄澈.“

他心中隐有所悟,走神魂之道,其实很讲究入世,在俗世凡尘中历人情冷暖,经七情六欲,以此洗练一颗纯净的道心。他自小到大,虽然也是在普通人中长大,但因为修行的缘故,与人群却总是若即若离。或许正是因为缺少凡情俗事的经历,才让他距离身心空灵始终差了一步……

而云萝的出现,却让他品尝到了为人父的滋味,每天为一些繁琐小事而操心,而记挂。感受着这些繁琐小事带来的种种滋味,他的心境在无意中又进了一步。

“乖乖的待在屋子里看电视,不许出来调皮,更不许吓人,否则回头我打你屁囘股!”

“记住,那些漂亮姐姐都是疯囘子,你不许学她们,听见没有?”

“还有,不许动她们带来的小瓶子。里面都是毒药,喝了之后,胸前会长两个大包包····

叮嘱完后,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莫言这才放心的离开。

出了弥号院,左右无事,他拨通了大李的电囘话后,得知这家伙还没上班,便约他出来喝酒。

大李爽囘快应约,还带了自家媳妇做的熏牛肉。

两人找了家小饭馆,直喝到深夜才散。

喝完酒,他找了辆出租车将大李送回家,然后回到了36号院。

刚一进门,饶是淡定如他,也被二楼小客厅里无尽的春光给惊住了!

他怔怔的站在门口,心脏很不争气的狂跳了几下……

【未完待续『本文囘字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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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阵成

“好啦,好啦,我这就给莫言打电话,问问他昨晚有没有回来过。”

麦穗安慰着众人,拿起手机拨通了莫言的电话。

实际上,她也很怀疑莫言昨晚回来过,否则的话,为什么只有自己睡在床上,其他人却全部倒在沙发和地毯上呢?

论酒量,她不如裘晚晴,更比不上苏堇。自己爬上床的可能性实在很小,更遑论给自己盖被子了……

死和尚,倒是有眼福!

几秒种后,电话里传出莫言的声音。

面对麦穗的疑问,他毫不犹豫的就给予了否认,开什么玩笑,这要是承认了,以后还怎么做人!

虽然他昨晚并没有干什么,完全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但有些事情即使大家都心里有数,也比说出来的好。

最重要的是,裘晚晴的那一吻是实实在在的,有些事情藏在心里,时间一长也就过去了,若是说了出来,激起裘晚晴的回忆,这便成了一种永恒的尴尬……

“好啦,莫言昨晚没回来,你们就别疑心疑鬼的啦!”

麦穗挂断电话,笑着说道。

裘晚晴蹙眉道:“你就那么相信他?”

麦穗笑嘻嘻道:“这跟相信无关……我们四个大美女躺在这里,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下手。我看你们都好好的,就足以证明莫言没有回来过!”

甘蓝道:“说不定他是偷偷占我们的便宜呢?”

麦穗坏笑道:“安啦,要占便宜也是占你小姨的便宜,你这种小女生安全的很……”

甘蓝瞧了瞧小姨高耸的胸脯,再看看自己的,噘起嘴,气鼓鼓道:“麦穗姐,我恨你!”

裘晚晴却是微微蹙眉,难得的没有反驳,此时的她。心中忽然泛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依稀记得,昨晚好像做了个梦,在梦中自己抱着一个似乎很帅,但却始终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吻得死去活来……

“真是奇怪,这梦境迷迷糊糊,却又好像是真的发生过,难道真是……”

她忍不住轻轻舔唇,似是回味着那男人留在自己唇间的滋味。

…………………………

中午时分。莫言回到了36号院。

二楼的小客厅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出昨晚的狼藉。

然而莫言站在门口,却依然能闻到那淡淡的酒气,以及女人们留下的体香。

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裘晚晴在自己唇间留下的那股甘甜……

“真是一帮疯狂的女人!”

他摇了摇头,将所有的窗户打开,好让残余的味道散发出去。

做完这些,他来到厨房,给自己弄了碗泡面。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后院,盘膝坐在木亭之中。

他有种预感,今天或许就能将五行之气炼入阵盘之中……

他进入后院不久,小云萝就悄悄出现在后院的阴凉之处。

自从炼化了第一滴精血之后。她的变化愈来愈大,尤其是经过近一周时间的巩固,此时的她已能在白天短暂的出现。

当然,她现在仅仅只能出现在没有阳光,又或是阳光不那么强烈的地方。

而持续的时间,则以阳光的烈度为准。雨天时。她可以随便的活动,基本没有时间限制。阴天时,她差不多能坚持大半天。而像现在这样,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她可以坚持两个小时左右。

至于直接暴露在阳光下。她大约可以坚持两三分钟。…,

她躲在在阴凉处,好奇的看着木亭中的莫言……

每当莫言行功时,她都能感觉到那股令自己惊颤的气息。

不过今天却是有些不同。莫言的身上竟然同时出现了五股截然不同的气息。

有些气息主生发,运转时散发出淡青色的光芒,就仿佛葫芦山的味道,小云萝很喜欢。但有些气息却令她心惊胆战,即使远远的看着,也能感到那种锐利至极的杀气!

云萝是天生地养的阴灵之体,对五行之气的感觉相当敏锐。

她能感觉的到,那五股气息虽然截然不同,但却相生相克,隐隐形成了一个自然的循环。

……………………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莫言忽然站起身,将木亭中的木板全部揭开。

随即,他再次坐下,双手虚拢,形成一个圆。

他的两掌之间,已是布满真气,将虚圆之中的空气完全排出。

而后,他张口喷出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将其打入虚圆之中。

这是木行之气,主生发。

虚圆之中,顿时青色盎然,远远看过去,就仿佛一枚悬浮在空中的淡青色水晶球。

这股青色在虚圆之中氤氲了一会后,便被莫言用真气凝成一团,安置在虚圆的偏东南方。

随即,他再次张口喷出一道赤红的气息,同样打入虚圆之中。

这是火行之气,由雷击木中淬炼而来。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按照五行相生的道理,他依次将土行之气、金行之气、水行之气打入虚圆,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随着最后一道水行之气被打入虚圆,悬浮在空中这个虚圆顿时变得五彩斑斓,流光四溢!

实际上,这是五行之气循环尚不稳定的结果。

若是完全稳定下来,五彩之色将会相互交融,循环往复,形成一个秩序井然的五彩之环,而非此时的斑斓之色。

莫言静默不动,全力淬炼着已经愈渐交融的五行之气。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随着整个后院的空气猛然一震,莫言手中的虚圆终于形成了一个五彩循环的环状体。

莫言不敢怠慢,轻吸了口气,双手猛地向下一压,将这枚五彩圆环打入阵盘之中。

随即,他双手变幻,将事先凝结好的以神魂为质的符箓,一枚枚的打入阵盘。用来勾连五行之气和阵盘之间的契合!

“嗡嗡……”

空气中发出阵阵震颤,若涟漪般向四方散开。

这种震颤夺人心魄,小云萝身处其中,竟是被震的灵体阵阵波动……

好在这种震颤并没有继续多久,很快就随着最后一枚符箓的打入,消散与无形。

“大功告成!”

随着一道强烈无比的五彩之光在银色阵盘上泛起,饶是莫言淡定过人,也忍不住高喝一声。

这道强光夺人眼目,但随即就隐于阵盘消失不见。

再看阵盘时。原本璀璨的亮银之色反而渐渐暗淡,变得不再起眼。

所谓大象无形,愈是灵性深种的东西,其表象就越是平凡。

这座五行聚灵阵亦是如此。虽然级别不算太高,但炼入五行之气后,亦知隐晦自珍,泯然深藏。

但这样的平凡之中,敛聚蕴藏的却是天地间最神奇的能量!

随着聚灵阵彻底炼成,一股常人无法感觉的天地灵气氤氲而生。

这股灵气看似极其淡薄,但若以数据来衡量的话,却是原本虚空中正常灵气含量的五六倍!…,

感受到这股灵气,莫言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苦海中的金莲也逐渐蓬勃,显得灵动活泼起来。

躲在阴凉处的小云萝张开双臂,满脸陶醉的拥抱着这凭空而生的天地灵气。

就连池塘里的鱼儿也被这气息所吸引,统统浮出水面,如饥似渴的吸纳着……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普通人来到这座后院,甚至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而身为食物链末端的鱼类,却在本能的驱使下,下意识的吞噬着这天地间最神奇的能量。

莫言转过身,看着小云萝,笑道:“以后你的功课就在这小木亭里做。这座五行聚灵阵也归你管……”

小云萝惊喜的连连点头。

莫言又叮嘱道:“这座聚灵阵平时不要开启,不会吐纳之法,这些灵气对普通人来说。其实跟毒药没什么区别。灵气越是浓厚,对人体就越是有害,你记住了么?”

叮嘱完后,他起身将木板重新归置,然后给苏雨打了个电话,让她购买各类的中药材。

聚灵阵一成,接下来就要炼制治疗梅清浅所需要丹药。

这一味药,其实是以梅清浅的血液为主,其他的中药材皆为辅药,种类也没有一定之规,只要是能补血的药材皆可使用,如黄芪、人参、党参、当归、白芍、熟地、丹参、首乌之类……

苏雨记下这些药材后,道:“老板,前段时间你让我搜集祖庙文物的下落,已经有了消息。”

这倒是个好消息……

莫言道:“你说,我听着呢。”

苏雨道:“据我收集的资料反映,这些文物大多流落至周边国家的收藏家手中,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文物集中在泰邦的一位富豪手中。这人叫做瓦纳-班猜,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前段时间,他带着自己所收集和珍藏的各类与宗教有关的文物,举办了一次巡游展。这次巡游展并不局限于泰邦境内,而是在整个东南亚巡游。每到一地,他都会联系当地政府和佛教机构,尽可能的举办联合展览。我收到消息,下个月,他很有有可能来中国巡展,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第一站就是九佛山所在的岳阳市……”

莫言听完,眼睛不由一亮。

“这位瓦纳-班猜先生倒是个善解人意的妙人,知道我这边正打着瞌睡,他就巴巴的送来一个舒适绵软的大枕头……这样的国际友好人士,当是多多益善才好!”

事关道业,莫言心中唯有一个‘争’字,此争无善无恶,只要这位瓦纳-班猜的带来的文物合用,他必定不择手段,照单全收!

沉吟片刻后,他吩咐苏雨继续跟踪这个消息。然后拨通许助理的电话,让他带着梅清浅来自己这里……(..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59】是谁脱了我的衣

二楼的小客厅同样有一张沙发,沙发前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地毯上则是处处狼藉……

零食、酒瓶、酒杯,衬衫、衣裙、高跟鞋,甚至还有各色引人遐思的丝袜,零落一地……

今天的客人显然不止苏堇一人,裘晚晴和甘蓝竟也赫然在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衣派对?”

看着这些已经完全醉倒,身上只剩内衣的女人们,香艳且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莫言有些喘不过气来!

沙发上,麦穗玉体横陈,搂着抱枕正睡得香甜。她只穿着黑色的蕾丝内衣,玉腮酡红,如雪的肌肤映衬着黑色的内衣,透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美艳……

苏堇穿的是火红色的内衣,微带麦色的肌肤将这抹火红衬托愈发狂野。她斜斜靠在沙发上,修长的一只稍稍蜷起,另一只则是紧紧的勾在甘蓝的小蛮腰上……

而甘蓝的醉态最为夸张,像只八爪鱼般搂着苏堇,甚至醉倒前也不忘记沾点便宜,伸出白生生的小爪子,悄悄探进了苏堇的胸罩内……

裘晚晴的醉态最为妩媚和诱人,内衣的样式也是最火爆。黑色蕾丝内衣用料极少,堪堪掩住那白玉似的山峰。她躺在在地毯上,浑身曲线起伏,小腹处极为平坦,黑色布块勉强遮掩住三角平原,却有几根毛发俏皮的钻出来,在雪白的肌肤中,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她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红唇微启时,樱舌一点探出玉齿,似是在求索着什么。

即便是醉倒了。这个女人也在展露着她无与伦比的风韵……

四个女人,一场秀。

麦穗的美,无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都不过分,即便醉酒之后,也依然如此。

而苏堇则是火辣狂野的代表。说句粗俗的话,仅是那双修长的,就足以让男人折腾一晚,而不干其他的任何事!

至于甘蓝,则是青涩与清纯的代表。即使只穿着内衣,也依然如此,让人不忍亵玩。

当然,这所谓的清纯有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必须忽略她那只淘气的小爪子……

四个人当中,裘晚晴或许不是最漂亮的一个,但绝对最有女人味。也最能勾动男人心底的。

她那成熟的风情就仿佛一颗熟透的蜜桃,看着她,你唯一的念头就是扑上去恶狠狠的咬一口,然后轻轻允吸其中的汁水……

这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内衣秀!

饶是莫言淡定,也被这场美轮美奂的内衣秀给震的心脏发麻……

而心脏发麻带来的后果就是。他居然忽视了在这四个女人之外,现场还有一个更小的女人!

在这场无尽的春光中,小云萝的抓着一个小号的啤酒瓶,正蹲在裘晚晴身边,好奇的打量着那高耸的山峰。

她甚至伸出小手,好奇的在那山峰之上轻轻的戳着。然后再看一眼自己的小胸脯。

然后,她撇了撇嘴,似乎觉得这两个大包包不符合自己的审美观。

莫言见状。简直要崩溃了……

“死丫头,你跑出来干什么?”

他轻声低喝。

云萝一惊,转过身后发现是莫言,立刻眉开眼笑的飘过来,钻进莫言的怀里。

莫言板着脸,道:“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云萝眨着大眼睛。仰起头满脸无辜的看着莫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莫言哭笑不得。有心给这女孩一个教训,却又怕惊醒别人。…,

“赶紧回屋,明天再找你算账……”

莫言气急败坏道:“还有,把你手中的酒瓶给我扔掉,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东西是你能沾的么?”

其实他也知道,别说是啤酒,哪怕是高纯度的工业酒精对云萝也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

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女孩过早的接触这些东西……

“我真是越来越像一个老爹了……”莫言叹了口气,自己也觉好笑。

小云萝乖巧依旧,立刻扔掉瓶子,在莫言的脸上亲昵的蹭了蹭,化为一道青烟,回到了自己的小黑屋。

等云萝走后,莫言上前几步,将麦穗轻轻抱起,然后送到了卧室的床上。

“睡个好觉……”他拉过被子,替麦穗盖好,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安置好麦穗,他在橱柜里取出几张毛毯,又回到客厅。

实际上,36号有足够的客房安置这些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但莫言不想这么做,因为这样显得太过刻意,明天当这些女人醒来后,必定会猜出是谁将她们抱上了床……

好在这些女人醉倒之前还晓得打开空调,客厅里的温度并不算低,羊毛地毯也足够厚实,等盖上毯子后,至少明天起来不会感冒。

莫言拿着毛毯,轻手轻脚将甘蓝的手从苏堇的胸罩下移出,然后给两人盖上毯子。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尽量不去看苏堇那双修长的,这女人的长腿实在太有杀伤力了,即便是他,也有些抵挡不住。至于甘蓝,他对这种还没完全长开的青涩小女生,完全没有兴趣……

安顿好这两人,莫言走到裘晚晴身边,蹲下身,将毛毯同样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时裘晚晴却忽然睁开眼睛……

她醉眼朦胧的看着莫言,红唇微启,呢喃道:“好帅的小哥……”

说着,她竟是伸出玉手,一把搂住莫言的脖子,探出樱舌,噙住了莫言的嘴唇!

这艳福来的如此突然,莫言僵在那里,竟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任由裘晚晴的舌头在自己的口中纠缠着……

裘晚晴的檀口用力的允吸着,散发出微甜的酒味,那滑嫩的舌头仿若灵蛇。肆意的纠缠、追寻着莫言的舌头。

“男人,吻我……”

她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呢喃,醉眼半张半合,眸中的妩媚荡漾开来,勾人心魄。

我靠。这叫什么事?

莫言终于醒过神来……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占女人的便宜,于是轻轻一叹,便要封住裘晚晴的安眠穴。

然而他刚伸出手,就哭笑不得的发现。裘晚晴的激情来的快,去的更快,竟是搂着自己的脖子再次沉沉的睡去……

安顿好这些疯狂的女人,莫言起身离开了36号院。

这时候已是半夜,他懒得再去宾馆,索性来到葫芦山中,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调息打坐。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口。照射在二楼的小客厅中。

甘蓝第一个在阳光中醒来,她睁开迷蒙的双眼,迷惑的打量着身边的环境,然后掀开身上的毛毯,发出一声尖叫:“啊。是谁把我衣服脱了!”

这一声尖叫仿佛闹钟,将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甘蓝,你怎么也在这里?”

裘晚晴裹着毯子,满脸崩溃的看着甘蓝。…,

甘蓝这时已经想起昨晚的事情,没心没肺的咯咯笑道:“小姨,昨晚是你打电话给我。说是酒喝完了,让我帮着买酒来着……”

“天啊……”裘晚晴捂着脸,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身为小姨,居然和侄女开起了内衣派对,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事情么!

甘蓝笑着安慰道:“小姨,安啦,我不会告诉你姐的。”

裘晚晴的姐姐自然就是甘蓝的老娘,听她这么一说。裘晚晴立刻发飙,道:“死丫头。你给我闭嘴!”

这时,麦穗迷迷糊糊的走出卧室,看着众人,疑惑道:“咦,你们这么都在这里?”

裘晚晴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说……”

麦穗一拍额头,道:“呀,我想起来了,咱们昨晚都喝醉了!嘻嘻,你的衣服还是我给你脱的……”

甘蓝举手道:“麦穗姐,我的衣服是谁脱掉的?”

麦穗一摊手,道:“我不记得了……”

说着,她脸上露出一抹坏笑,道:“也许是你小姨脱的也不一定哦!”

裘晚晴抓狂道:“麦穗,你给我闭嘴!”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苏堇却道:“谁脱得的衣服无所谓,我更关心的是,是谁给我们盖上毯子的?”

不得不说,四个女人中,她的头脑最为清晰,一醒来就抓住了真正的疑点。

甘蓝奇道:“是谁盖的毯子很重要么?”

苏堇道:“当然重要,我不认为当所有人都喝的烂醉之后,还记得给自己盖上毯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怔住。

然后,苏堇、甘蓝、裘晚晴,三个女人六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麦穗。

麦穗瞪大眼睛,奇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裘晚晴幽幽一叹,道:“我们不是在看你,而是在问你,你男人昨晚有没有回来过?”

麦穗眨了眨眼,道:“我不记得他回来过呀……喂,你们什么意思呀,难道你们怀疑是莫言偷偷回来过?”

裘晚晴继续叹气,道:“我们四个人当中只有你是睡在床上的,如果莫言回来过,他肯定不会坐视你躺在地毯上……所以,我们无法不怀疑。”

麦穗微微蹙眉,道:“昨晚也许是我最后一个醉倒,先替你们盖上毯子,然后再回床睡觉的……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裘晚晴撇了撇嘴,道:“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你的酒量比我还小,怎么可能最后一个醉倒?”

麦穗忽然扑哧一笑,道:“好啦,好啦,不就是有人帮你们盖了毯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的莫言做的,你们尽管放心,我会让他负责的。”

甘蓝傻乎乎的道:“怎么负责呀?”

麦穗笑的花枝乱颤,道:“当然是我做大,你们做小啦!甘蓝,你年纪最小,算是四姨太……啊哟,不对,不对,我忘了你小姨也在这里。啊呀,这可怎么办,一个小姨,一个侄女……”

裘晚晴听到这里,立刻抓狂道:“你个疯婆子,赶紧给我闭嘴!这种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161】明园

一如莫言所料,当许助理和梅清浅来到36号院的时候,克里斯也随之而来。“莫,你是不是打算开始制药了?”一见面,克里斯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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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偶遇裘晚晴



“请问,您是莫言先生么?”

就在保安虎视眈眈的当口,一位脸色黝黑的汉子走到车前,微微躬身,恭敬的问着坐在车中的莫言,。

莫言点了点头,道:“我就是,。”

这个男子立刻道:“孙先生正等着您,我让我转告莫先生,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方便出来迎接您,让我向您致歉……”

莫言道:“这话他已经说过了,没必要再次重复……行了,你也别站着了,上车给我指路吧。”

男子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位子,客气道:“莫先生,劳驾您了。进门后,请您右转……”

莫言不由摇头……虽说礼多人不怪,但客气到这个程度,让他这个散淡闲人相当的不适应。

五分钟后,莫言在一栋欧式建筑前看到了黄留夏。

“哈,莫言,你来得正好,马上就有一个牌局,有没有兴趣参加?”

黄留夏迎上来,拍着莫言的肩膀问道。

莫言笑道:“还是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微微一顿,他问道:“孙明远呢?”

黄留夏道:“他现在不方便与你照面……莫言,今天在明园,你只是我的朋友,能理解吧?”

“有必要这么谨慎吗?”莫言不由摇头,道:“在门口见面的话,或许会让人产生联想,现在就没必要了吧?”

黄留夏苦笑道:“我也觉得他有些谨慎的过了头……不过换位思考的话,或许我会比他还要谨慎。”

莫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黄留夏道:“莫言,这里没外人,我就跟你实说了吧……其实,他之所以如此谨慎,除了想找出凶手之外,更多是一种不安全感在心中作祟,。你是行家,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莫言点了点头,道:“明白……无论是谁,当他知道自己的身边潜伏着一个凶手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忐忑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凶手的枪口,会不会在某一天对准自己!最要命的是,你明知道凶手就在身边,却永远也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所以,为了保住小命。你必须时刻提防着身边的每一个亲近的人!”

黄留夏闻言,苦笑道:“没错,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我的这个老朋友,活的真的很辛苦……”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楼中走去。

这栋欧式建筑的内部装修并不奢华,风格简雅,但却透着一股大气。进门后是一个大厅,格局类似于酒店的接待大厅,中间是一条铺着紫色地毯的通道,通往二楼。右侧的落地窗前则散落着一些供人休憩的沙发……

“本来有一个牌局,不过你既然不感兴趣,我们就找个地方喝茶吧。”

黄留夏领着莫言往二楼走去,一边给他介绍着明园所提供的服务。

关于明园这个地方。莫言虽然没有什么兴趣,但也算是久仰大名了。此地原本是一处明清时期所建的小园林,面积并不大。后被人收购,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为此时的明园。在宛陵,明园的名气极大,被人称为宛陵乃至a省的第一销金之地。

“总而言之。这里就是一座园林式的会所,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任何你所需要的服务……”

两人刚踏上二楼,莫言还未站定,就发现有人正注视着自己。

“莫言?你怎么在这里?”

莫言顺着声音看去。却见裘晚晴正瞪着一双妙目,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莫言笑了笑,道:“是裘小姐啊。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裘晚晴眼中带有一丝警惕,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莫言皱眉道:“怎么,我不能来这里?”

见莫言神色隐约有些不悦,裘晚晴却是嫣然一笑,道:“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替麦穗告诉你,一个好男人不应该来这里。”

莫言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苦笑,道:“你以为我是来寻花问柳的?”

裘晚晴笑道:“我可没这么说……”

她口中如是说着,但脸上分明就是一付‘老娘就是这么认为’的样子。

见她巧笑嫣然,莫言忍不住就看向她的红唇……严格的说,裘晚晴的接吻技巧并不出色,但是相比麦穗,却显得更加肆意和奔放。这一点,莫言深有体会。

裘晚晴察觉到莫言正看着自己的嘴唇,脸上莫名就是一热。

女人的直觉总是莫名其妙的灵验……

此时,她还无法肯定酒醉之夜的那个梦是真实无虚的,但却能肯定,在梦中和自己吻得死去活来的人,至少是以眼前这个家伙为模板的!

裘晚晴并不讨厌莫言,相反的还隐隐有些欣赏,不过一想到这家伙是麦穗的男友,而自己却恬不知耻在梦中和他吻得死去活来,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崩溃感……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黄留夏,方正公司的老总,也是我的老板……”莫言道:“他今天有一个牌局,我是跟着过来见世面的。”

裘晚晴笑着伸出手,和黄留夏轻轻一握,道了声久仰,。

这时,一个身着旗袍的女招待款款走来,对裘晚晴道:“裘小姐,牌局已经准备好,蒋先生正等着您。”

裘晚晴道:“我知道了,告诉蒋先生,我稍后就过去。”

等女招待离开,莫言奇道:“你喜欢玩牌?”

裘晚晴摇头道:“我是来谈事情的……”

微微一顿,解释道:“明园原本是我们的赞助商,不过因为苏堇的加盟,他们有意成为长期的合作伙伴,主要为我们提供外景场地……我这次来,就是谈这事的。”

莫言笑道:“在牌桌上谈?”

裘晚晴笑道:“这事本来是其他人负责的,但有些条款一直没能谈妥,我和明园的老板算是老朋友了,所以在电话里约定,大家在牌桌上一见高低。我赢了,合约就按我的意思来,我要是输了,合约就按他的意思签。”

莫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有牌局,我就不打扰了。”

裘晚晴却并未急着离开,道:“莫言,你对德州扑克了解么?”

莫言道:“还行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裘晚晴笑道:“我听麦穗说,在大学的时候她经常和你玩牌,有时候即使在牌面上偷偷做记号都赢不了你,是真的么?”

莫言和麦穗在大学时的时候会因为各种小事而以扑克定胜负,比如说,麦穗想去逛街,莫言却想去图书馆,于是两人就用扑克定胜负。又比如,麦穗以文学社主编的身份向莫言约稿,而莫言抵死不从,于是两人再次用扑克定胜负……

莫言笑道:“她就是个小傻瓜,在牌桌上的智商向来都是负数,。”

裘晚晴却是掩嘴轻笑,道:“也不知道谁是傻瓜……在我看来,你赢的是牌,她赢得却是你的人!”…,

莫言不禁一怔,道:“还有这种说法?”

裘晚晴笑道:“这是属于女人的小智慧,你们男人不懂的。”

微微一顿,又道:“莫言,有没有兴趣替我参加这个牌局?”

莫言奇道:“这个牌局还允许请外援?”

裘晚晴笑道:“本来是不可以的,但谁让我是女人呢……”

莫言道:“我待会可能就要离开,还是算了吧……另外我觉得,只要你坐上牌桌,无论胜负,你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见莫言婉拒,裘晚晴也就不再勉强。

其实,她刚才的邀请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不知为什么,当梦中那个与自己吻得死去活来男人与莫言渐渐重叠时,她便下意识的想要去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那夜,那梦,真耶,幻耶?

“对了,莫言,甘蓝的事情,我一直没机会当面向你道谢……”

告别前,裘晚晴郑重的道:“谢谢你,莫言……我知道你是个淡薄的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只请你相信,甘蓝的父母和我,都会记得你的这份情!”

莫言笑了笑,道:“没必要说的这么郑重,什么时候把甘蓝在我那里的伙食费给缴了,就算是感谢我了……”

几分钟后,两人笑着道别。

等裘晚晴离去,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黄留夏道:“莫言,你和这裘晚晴很熟?”

莫言道:“算不上很熟,她是我女朋友的上司,。”

黄留夏道:“我听说裘晚晴和张长青有过婚约,而你和张长青向来不对付,该不会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莫言也不瞒他,道:“还真被你说着了……”

…………………………

大约傍晚时分,莫言和黄留夏吃过晚饭后,离开了明园。

在宛陵东郊的一栋别墅前,莫言见到了孙明远。

此时的孙明远身边只带了一位跟随,看年纪大约三十岁出头,应该是他后来遴选的心腹之人。

按年龄计算,十五年前,他的这位跟随还是个少年,与当年的那件悬案应该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莫先生,真是怠慢你了!”

一见面,孙明远便握着莫言的手,再三致歉。

莫言对这种‘见面不客气不舒服斯基’的行径,也是无可奈何,只觉得还是和大李那样的人打交道更为惬意。

“就是这栋别墅么?”

莫言打量着眼前略带阴森的别墅,问着孙明远。

从式样和风格,以及墙面上的斑驳痕迹上,不难看出,这栋别墅应该是上世纪所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163】勘查

“这栋楼是从我祖父手中传下来的,比我的年龄还大,我和我妹妹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孙明远看着这栋楼,眼中满是唏嘘,道:“自从小妹走后,我每年会来一次,除此之外,这里基本处于被封闭状态--好看的小说:今世今生须臾的幸福败落。另外,这里常年留有两个保安轮流值守,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孙明远每年都会在小妹的忌日这天,来到这里,安静的待上半天。十五年来,风雨无阻,已然成为定例。

不过,他所能承受的时间,最多也就是半天。所谓睹物思人,在这栋楼中待得越久,便想得越多,而想的越多,内心深处的痛楚就愈发的灼人心髓……

众人来到楼前,孙明远站在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打开了铁门。

“老板,您来了?”这男人显得有些木讷,但一举一动显得颇为稳健。

孙明远拍了拍这人的肩膀,道:“辛苦了,老王。”

老王讷讷道:“老板,您现在就上去么?”

孙明远点了点头,转过身对莫言道:“我们这就上去吧……”

说着,他从跟班手中接过一个公文包,并嘱咐他在下面等着,然后转身向楼中走去。

莫言和黄留夏对视一眼,跟着孙明远进了楼。

这栋楼虽然被半封闭,但楼内的地板和家具倒还算整洁,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

不过,因为缺乏生人安居,偌大的楼房内无可避免的透出一股陈腐之气。

进门处便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客厅,孙明远介绍道:“十五年前的聚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包括我在内,共有三十七个人……”

莫言问道:“这三十七个人当中,包括保安吗?”

“都是客人。不包括保安和服务生……”孙明远拍了拍手中的包,道:“保安和服务生的资料都在这里,待会我会交给你。”

莫言道:“为什么他们要被单独列出?”

孙明远解释道:“这种家族式的聚会私密性比较强,除了客厅之外,二楼和三楼,保安和服务生是不允许上去的。他们无法接触案发现场,嫌疑最小,所以被单独列出。”

莫言点了点头,道:“我猜。楼内肯定没有监控设施,对吧?”

孙明远苦笑道:“如果有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这栋楼的客厅面积相当的大,其格局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莫言巡视着整个客厅,便仿佛走进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电影场景……

他将客厅里的所有场景都录入脑海,然后道:“孙先生,我们上去吧。”

孙明远点了点头,率先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众人上了二楼,却见左右各有一个走廊通道。

孙明远介绍道:“左右两个通道其实是连通的,呈正方形。二楼有八个房间,其中四间是用来给客人休憩,另外四间房是棋牌房。那天晚上,差不多有一半人整晚都待在这四间棋牌房中……此外,一楼客厅的后面还有几间游戏房,里面摆放的是当时流行的一些电子游戏,以及桌球什么的。”

孙明远说着,随手打开一间房的房门。道:“这间房就是休息室,里面的东西一直按原样保存着……”…,

这间休息室中的所有家具都被盖上了一层白布,莫言随便看了看,道:“这里没什么可研究,孙先生。我们还是直接去你妹妹的卧室吧。”

孙明远道:“我妹妹的卧室在三楼,请随我来……”

这栋楼是上世纪建造,采用的全部是木质地板。虽然通道和楼梯上都铺有地毯,但稍微用力一踩,便能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这些不时响起的吱嘎声响,便显得格外惊悚。

莫言心中暗道,这地方用来拍恐怖片倒是不错,论气氛,甚至比起真正闹鬼的36号院都要来的阴森和惊怖。

三楼的卧室有十来间,孙明远领着莫言和黄留夏来到东侧的一间房,道:“这就是我妹妹的卧房……”

这间房从外面看去,和其他卧室没什么两样,但在房门的右侧墙壁上,却装有监控温度和湿度的仪器以及一个小小的室内监控屏幕。

莫言的视线落在房门的门把上,这里被加装了一道锁,用的是老式的锁头。

“这间房被封闭了十五年,除了每三年的一次检查,平时几乎不会打开。”

孙明远取出钥匙,将锁头打开,然后看向莫言,郑重道:“莫先生,里面的密封薄膜被打开后,可能就再也无法恢复原样。所以,拜托你了……”

莫言却道:“我不会动那些密封薄膜的,你没必要担心。”

孙明远一怔,道:“不需要?”

莫言笑道:“对于事物的观察,我有我的方式。”

孙明远已经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莫言身上,听了这话,没有任何质疑的意思,点头道:“好的,那就拜托你了。”

说着,他拧动门把,将门打开。

这次,他并没有率先进去,而稍稍后退一步,道:“莫先生,我就不进去了。”

莫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孙明远之所以不愿意进去,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愿睹物思人,其次应该是不想打扰莫言。

黄留夏深知术业有专攻的道理,有莫言这个专家在,他和孙明远完全没必要进去,所以他同样留在了门口,并拍了拍莫言的肩膀,道:“看你的了!”

莫言微微点头,正要进门,却忽然想起一事,看向孙明远道:“孙先生,既然你们不打算进去,那就把资料给我吧,我需要结合资料来勘查现场……”

“瞧我这脑子,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孙明远立刻将手中的包递给莫言。道:“里面除了文字资料之外,还有一台平板电脑,里面都是一些影像资料。这些影像资料是当时的监控录像,文字资料中除了警方拍摄的照片和所有人录的口供之外,还有一些我妹妹的个人资料。”

莫言接过包,点了点头,道:“给我半个小时……”

说着,他走进房间,然后随手将门关上。

站在门内。他仔细的打量着这间房。

这间房的所有的家具都被薄膜密封,就连一些小的摆件也不例外,地板上也覆盖了两层较厚的塑料薄膜。一眼看去,整间房都是篸人的惨白色。

莫言看了一会。将视线投向这间闺房的卧床,孙明远的妹妹就是在这张床上被人掐死的。…,

他静静的站在床前,仔细观察着……

床上的被褥同样被薄膜密封,但这对莫言造不成任何的阻碍,本我意识的观察相当于透射式的扫描,任何疑点都将在莫言的灵台之中被无限放大。

然而,时光是这个宇宙最好的消融剂,无论是物质还是思维上的痕迹,在无情的时间洪流前--其他书友正在看:远古鬼迹全方阅读。都终将被消融毁灭……

几分钟过去,他并没有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

轻轻摇了摇头,他将手中的公文包打开,将里面的资料和平板电脑取出。

花了两分钟时间,他将所有资料全部扫描至脑海,然后打开视频资料看了一遍。

这些视频都是当时的监控录像。大概是因为转录的原因,又或是当时的监控设备比不上现在这般精良,画面看起来不是很清晰。

不过莫言对此并不在意,这些场景单调的视频画面除了能提供一条时间线外,价值并不大。

他只看了五六分钟。就关闭了这些视频。

莫言心中清楚,当时的警方肯定一帧一帧的研究过这些视频画面,如果有什么疑点。肯定早就发现了。

除了时间线,这些视频资料提供不了太多的信息。

观看视频资料的同时,莫言一心二用,本我意识也在全力运转,将刚才录入的所有信息一一解析、重构,然后进行全面的推衍。

这次推衍差不多进行了十分钟后,得出的结论,却让莫言微微皱眉。

结论显示,当时的二十七人当中,有八个人有作案时间。

这八个人当中甚至还包括了孙明远……

其余七人为别是死者的一位同学兼闺蜜,一位堂兄,一位远房的同宗亲戚,两个表兄妹,以及外来的两位客人。

“八个嫌疑人,除掉孙明远后,还有七个嫌疑人,这范围有些广啊……”

莫言轻轻摇头……

实际上,警方的资料上也列出了重点的怀疑对象,有三个人与莫言的结论相同,其他的则被莫言排除异宋风云。

无论是对莫言还是对警方来说,有了嫌疑人其实是远远不够的,找不出证据和作案动机的话,嫌疑人永远只是嫌疑人!

“以手头的这些资料来看,想要解开这桩悬案几乎没有可能,必须得换个方式……”

莫言下意识点了支烟。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十五年前,他能亲历当时的案发现场,莫言自信,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找出凶手。

在本我意识的笼罩下,凶手的血液流速、心率,以及情绪上的变动,都逃不过莫言的观察。

简而言之,莫言就是一台最精确的天然测谎仪,只要圈定嫌疑人,然后通过简单的问话,他就能确定谁是凶手。甚至,他还可以动用神魂之力,从意识深处放大凶手内心的恐慌,让他不打自招……

然而还是那句话,时间是个大杀器,它湮灭的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事物,也同样能湮灭人类的爱恨情仇,以及惊怖憎恶。

当初心怀忐忑的凶手到了今天,或许早已坦然。

而莫言的那些手段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凶手通过十五年的不断自我暗示和心理建设,将当年的记忆遗忘甚至修改,他也是无计可施。

最重要的是,即使能通过这些手段锁定真凶,他也无法出示证据,以证明此人就是凶手。

【未完待续『本文囘字由@小艾332335提囘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64】召集

“如果能回到十五年前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莫言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个笔筒,将上面的薄膜撕开,然后将手中的烟蒂扔了进去。

这一行,除了找出七个嫌疑人,他没有任何收获,基本可说是无功而返。

他将文字资料拿起,用笔将这七个人圈了出来,心中琢磨着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不出意外的话,真凶应该就在这七个人当中,或许我可以和他们聊一聊……”

老实说,此时的莫言多少有些挫败感。

当初接受孙明远的委托时,他自持有本我意识和神魂之力在身,并没有将这事太过放在心上。

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这次委托,除了好奇心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有问题,找专家’的淡淡优越感。

然而事实最终给他上了一课,让他知道,有一种因素,即使是修士也要在它面前恭谦的弯下腰……

没错,这个因素就是时光!

“时间消磨了太多的东西……”莫言轻轻一叹。

便在这时,他脑中忽然灵光闪现,脱口道:“时间的确能消磨很多东西,但也并非无法弥补!”

他伸手拿起文字资料,将孙明远妹妹生前的一张照片抽了出来,仔细看了一眼后,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此时,距离他走进房间,恰恰过去了半个小时。

“就这么办!”

他微微一笑,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孙明远靠在墙壁上。微微眯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黄留夏则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的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他……

卧室的门被打开后。孙明远浑身一震,立刻站直身子,看向莫言。

他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却又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忐忑。

他死死的盯着莫言的嘴唇,生怕莫言会说出自己不愿听的那句话……

黄留夏见孙明远紧张的甚至不敢开口询问。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主动问莫言道:“莫言,有没有收获?”

莫言点了支烟,道:“如果你说的收获是指立刻找出真凶的话,很抱歉,我没有收获。”

黄留夏道:“当然不是让你立刻找出真凶,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莫言摇了摇头,道:“很遗憾,十五年的时间太久,很多东西都已经发生质变,我无法……”

说到这里。他见孙明远几乎快要崩溃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就不说废话了。孙先生,有一件事我要得到你的确认。”

孙明远原以为事情无望,此时见莫言神色淡定。便知道事情多半还有转机,心中立刻安稳许多。

“什么事情,你说。”他深吸了口气。说道。

莫言道:“我记得你不止一次说过,你很确定凶手就在那次聚会的客人当中,对吧?”

孙明远肯定道:“确定无疑……监控录像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晚的聚会,从最后一个客人到达,直至我妹妹死亡。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出入过这栋楼!”

莫言点了点头,道:“没错。监控录像的确是最好的证明……孙先生,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孙明远一怔,正要说话,黄留夏却抢先开口,道:“莫言,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发现,又或是计划,你就直说吧。”…,

“我只是看孙先生过于紧张,调节一下气氛而已……”莫言笑道:“好吧,我就直说了。孙先生,我的坏消息是,仅靠现有的资料,我没办法找出真凶。好消息是,如果你能将当初参加聚会的人全部召集起来,我至少有九成的把握找出凶手!”

九成的把握?

一般来讲,国人无论说话还是行事,总喜欢留有一份余地。

即便是百分百的把握,也总要留出一点余地。你可以说这是谦虚、谦逊,也可以说是一分刻意为之的留白,暗含为人为事之道。

孙明远不是大鼻子克里斯,当然能明白这九成把握的含义,闻言后,激动的浑身直哆嗦,道:“你说的是真的?”

莫言很认真的道:“比真金还真!”

孙明远也不问缘由,立刻道:“好的,这事我立刻去办,最多一周时间,保证将全部的人召集过来!当初的客人有几位已经移居海外,我需要一点时间。哦,对了,还有一个长辈,三年前因为肺癌已经去世……”

莫言打断了他的话,道:“等等,孙先生,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召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孙明远深吸了口气,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道:“你说,我听着。”

莫言转身走进卧室,将遗留在里面的文字资料取出,然后抽出其中的几份递给孙明远,道:“其他人我不管,这七个人是重中之重,我一定要见到。”

孙明远接过资料,看了一眼后,道:“放心,这些人都在国内,我保证你能见到他们!”

莫言点了点头,道:“我刚才看过你妹妹的资料,她的忌日是下月的五号。孙先生,下月五号,我要在这栋楼中见到当初参加聚会的所有客人!”

孙明远一怔,道:“在这里?”

莫言笑了笑,道:“对,就是在这里……十五年前,有人在这里杀死了你的妹妹,十五年后,我将在这里找出真凶,让你的妹妹安息!”

孙明远没有任何犹豫,点头道:“没问题,我就以十五年忌的名义召集他们,这样做的话,似乎更隐蔽一些。”

“另外,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告诉你。”莫言道:“等到聚会那天。我会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希望孙先生到时能配合我。”

“这个没问题!”孙明远点头道:“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会以什么身份出现?”

莫言笑道:“暂时无可奉告……此外,你也不要问我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有些事。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他这么说,其实并不是故意要卖关子,而是不愿在这栋阴暗的楼房里呆的太久。

如果换做麦穗和裘晚晴这样的美女在这里,他会很乐意的留下来,然后说些鬼故事给她们听。到时候说不定还有美人投怀送抱什么的……

可惜眼前的两人都是纯爷们,他实在没兴趣陪他们多聊。

更何况,他的计划一两句话根本就说不清楚,一旦开头,随之而来的将是更多疑问。

与其如此,还不如卖个关子,早点回家睡觉。

………………………………

省厅。四号楼。

杜小音晋升为副处后,暂时主持七处的所有工作,不过她并没有搬进处长办公室,而是依旧待在自己那间空间并不大的办公室内。至于那间被前任徐处长占用的小会议室,也再次恢复了原先的功能。…,

此外。大李已经复职,那位胆小的资料员被调去了市局,前任徐处长的通讯员也离开了七处。

除了这些小小的变化,七处在杜小音的主持下,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一如往常的高效、明快。

“处长大人。小女子有大事汇报……”

岳悦敲响了杜小音办公室的门,冲杜小音做着鬼脸。

杜小音抬起头,没好气的道:“你很闲么?”

岳悦道:“小音姐。不要耍官威嘛,人家真的有大事汇报。”

杜小音道:“说吧,我听着呢……”

岳悦凑到杜小音身边,讨好道:“小音姐,你什么时候请客呀?升官不请客,到老没人要哦……”

杜小音又好气又好笑。板着脸道:“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岳悦摸着肚子,笑嘻嘻道:“民以食为天。对我来说,这就是头等大事。我是个小民,不像你们领导可以公款什么的,也只有跟着处长姐姐后面蹭点吃喝了。”

杜小音白了她一眼,正要说话,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

她拿起话筒,道:“我是杜小音……”

话筒中传来的是马厅长的声音,道:“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不要耽误。另外,立刻通知你们处的钱晓宇,让他收拾好常用的器具以及随身用品,随时待命。”

马厅长的语气比以往要更加的严肃,一般来说,这是出现大案要案的迹象。

对此,杜小音早已习惯,唯一让她有些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案子,居然要出动钱晓宇这个病理学专家?

七处的技术人员可谓包罗万象,既有大李这样的外勤刑侦老手,也有如钱晓宇这样的整天与组织细胞打交道的病理学专家。一般来说,像钱晓宇这样的纯技术人员是不出外勤的,他们更多的是在幕后提供技术支持。

在杜小音的印象里,自从来到七处后,就没见过纯技术人员出外勤的例子。

“究竟是什么案子,居然要让一个病理学专家出外勤?”

杜小音放下电话,不禁微微蹙眉。

所谓军令如山,她心中虽然奇怪,但手底下却是没有丝毫怠慢,立刻拿起电话,将这件事通知了钱晓宇。

钱晓宇三十刚出头,尚未结婚,从表象上看,是个标准的技术向死宅,但在内心深处,却有一颗骚动的‘外勤组之心’!

他的偶像不是别人,正是外勤组的硬汉李大海!

接到杜小音的电话后,钱晓宇激动不已,颤声道:“领导,终于轮到我出外勤了么?感谢党、国的信任,感谢处长的栽培……对了,杜处,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佩枪了?”

杜小音闻言,二话不说,立刻挂断电话。

她最头疼的就是七处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却雄心骚动的男技术人员。

“佩枪?就你那柴禾似的小手腕子,也不怕被震得粉碎性骨折?”

她摇头一笑,将桌上的资料收拾好,走出了办公室。

【165】疫情

杜小音走讲马厅囘长的办公室,马厅囘长正好放下手中的话筒。

“你先坐……”马厅囘长道:“我还有个电囘话要打。”

杜小音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报纸测览着。

几分钟后,马厅囘长打完电囘话,问道:“钱晓宇有没有通知?”

杜小音点头道:“已经通知他了……马厅囘长,到底是什么任务,居然要让他这个纯技术人员出勤?”

马厅囘长拿起桌上的一份报告,交给杜小音,道:“你先看看这份报告,看完后我再给你说任务的事。”

杜小音接过报告,大略看了一遍后,心中愈发讶异。

就报告的内容而言,其实与警务并没有太多必然的联囘系。报告的大致内容是,在宛陵东南方向的来水镇一带发生疫病,大约数十人被未知病毒感染,接到报告后,防疫部门和相关单位已经采取了紧急行动……

此类疫病,如果是大范围的,为了维持秩序和封囘锁传染源,警方的介入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杜小音觉得,这种小范围的疫病由防疫部门和当地警方介入就以足够。更何况,自己的部门大多数是文职,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马厅囘长把自己叫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看完报告后,杜小音道:“马厅囘长,就这份报告的内容来说,似乎和七处的职能并不相关吧?”

马厅囘长道:“怎么不相关?钱晓宇是个出色的病理学专囘家,防疫部门的领导专门打电囘话给我,要求他参加这次防治工作。”

钱晓宇在七处的主要任务是承担病理诊断工作,通囘过活囘体组囘织检囘查、脱落和细针穿刺细胞学检囘查以及尸体剖检,提囘供明确的病理诊断,确定疾病的性质,查明死亡原因。

因为是幕后工作,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实验室内,钱晓宇在七处的存在感其实并不强。但是他出色的理论囘功底和实际操作以及陆续发表的几篇论文,使他在病理学这个领域声名鹊起,算得上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实际上,曾有多家省内外的医囘疗机囘构向他发出过高薪聘请,但他一直没有理会……

“钱晓宇是个出色的病理学专囘家,让他参加防治工作我能理解……”

杜小音看着马厅囘长,很直接的道:“厅囘长,有什么任务您就直接交代吧。七处的工作有多忙您是知道的,如果没有与我们职能相关的事情我想您是不会把我叫到这里来的。”

马厅囘长点了点头,道:“没错,有些事情报告中没有反应,我必须亲口跟你说。”

微微一顿,他继续说道:“是这样这次疫病的主要发生地点在来水镇东郊的民俗村那是一个在自然村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民俗度假村。疫病发生时,除了村囘民和普通游客外还有一帮外国客人。他们都是学者来自不同的国囘家,是来民俗村参加一个文化研囘讨囘会的,人数大约在二十多人……””

听到这里,杜小音微微蹙眉,道:“厅囘长,这个应该由外事部门去应对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马厅囘长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把这些外国人单独列出,是在搞特殊对待?”

杜小音笑了笑没说话。…,

马厅囘长解释道:“我特意指出这些外国人是有原因的……据我收到的消息,民俗村的这次疫病可能和盗墓有关。疫病发生前民俗村周边出现很多盗洞,而且有人亲眼看见有野狗撕咬一具尸骸。防疫部门怀疑,这次的未知病毒与地囘下墓穴又或者那具尸骸有关。此外,我托人查过那些外国学者的身份,其中有几人的来历很值得怀疑尤其是一个美籍华裔……”曾在东南亚一带参与过文物走私以及涉嫌与当地的盗墓者勾结。

听到这里,杜小音心中释然,道:“这么说来,七处的任务就是查清楚这些人是否与这次疫病的源头有关,对吧?”

马厅囘长点头道:“没错,这就是你们的任务,到达民俗村后,将由外事部门的人配合你们查清囘真囘相。”

实际上,这次事囘件将无可避免的涉及到政囘治因素,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外国学者,同时也是因为至今尚未杳清的未知病毒。但凡此类事囘件,总是能引起大范围的关注,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囘制疫情和舆情,将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只不过,马厅囘长知道杜小音是个纯粹的技术官囘员,并不擅长处理这些包含了政囘治在内的其他因素。所以,他将七处的任务做了简单化处理,好让杜小音专心致志的应付她所擅长的事务。

实际上,除了杜小音之外,省厅还有其他的官囘员会同时跟进,负责与其他部门的协调以及对事态的评估。

“我明白了,马厅囘长,这次任务我会亲自带队!”

十分钟后,杜小音回到了自只的办公窒。

她将随身物品整理一下,打电囘话通知了大李和林秀,便准备立刻出发。

不过,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忽然站住,转身看向办公桌。

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她回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将莫言送的那枚护身符戴在了脖子上……

这几天来,36号院闲置的空房总算是派上了用场,热闹的就像是一个小型旅馆。

莫言的炼制的丹药几天前就已完成蕴丹的过程,并且当时就给梅清浅服了一粒……

此类丹药的主要功效是补充梅清浅体内的气血,使她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不过这种丹药莫言也是首次炼制,为了以防万一,他让梅清浅住进了36号院,以便自己随时观察她的状态。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他也来得及补救。

梅清浅住进了36号院,克里斯和许助理以及一些护理人员,也就顺理成章的搬了进来。

这些人不仅占据了36号院的大部分空房,而且还专门开辟了一间护理室。室内摆满了各类医囘疗监控器械不分昼夜的监控着梅清浅的身囘体状态。

克里斯是这些人中最为忙碌的,自梅清浅服药之后,他几乎就没怎么睡觉,一直观察和记录着梅清浅身囘体上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事实证明,莫言的丹药不仅有效,而且是有着惊人的奇效。

在莫言的预计中,梅清浅至少要服用十粒以上的丹药,身囘体才会出现明显好转的迹象。

但实际上,第一粒丹药就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当时在众多带着疑虑和不安的目光中,梅清浅服下第一粒丹药,而后就沉沉睡去。

大约三个小时后,她的面色开始红囘润,肌肤以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舒展着就仿佛脱水蔬菜正经受着水分的滋养………,

而监控设施上反馈的各项数据,同样向着健康人的数据缓慢而坚定的攀升着!

见到这种情形所有人都为之兴奋鼓舞而克里斯更是手舞足蹈,几近癫狂。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许助理等人看来,无非是莫言的药的确很管用,梅家的千金大小姐有望成为一个健康人。但是在克里斯眼中这完仝就是一个医学史上的奇迹!

从那以后,他几乎不眠不休,将梅清浅身囘体内外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记录了下来。

亲眼目睹了这个奇迹后,莫言在克里斯的眼中已从上帝他老人家派驻在世间的行走者,直接升格为上帝他老人家在人间的化身!

“莫这已是梅小姐服用的第六粒药丸,除了身囘体的各项数据持续上升外,她的头发也在渐渐变黑,显得更有光泽“””

后园内,克里斯坐在木亭中,看着手中的数据报告,兴奋的对莫言说道:“莫,你创造了一个奇迹!是的,是的,我知道,这些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但是我依然要说,面对一个真正的奇迹,再多的赞美都不嫌多!”

赞美完莫言后,克里斯又问道:“莫,我想知道,大约还要服用多少粒你制囘作的小药丸,梅小姐才能彻底恢复?”

莫言笑道:“这只是前期治疗”并不能使她彻底恢复……克里斯,这就是中西医之间的区别了。在你们西医看来,通囘过不间断的长期服药,使病人保持一定的健康状态,基本就算攻克了此类疾病。但在中医观念中,这属于治标不治本,算不得彻底的治愈……”

其实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莫言都不怎么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为中医自吹自擂几句。

反正事实摆在眼前,他再怎么得瑟,大鼻子也只有聆听的份。

当然,严格来说,他这也不算自吹自擂,因为他只是以事实为基准,向大鼻子克里斯贩卖中医学上的一些理念罢了。

两人正聊着,许助理走过来,对莫言道:“莫先生,老囘爷囘子刚才打来电囘话,说是下午三囘点左右到达宛陵。”

莫言一怔,道:“梅老要来这里?”

许助理道:“是的,老囘爷囘子说他要亲眼看着梅小姐恢复,所以,您可能还要为他准备一个房间了

莫言笑道:“没问题,还有两间空房,你们自己去安排吧。”

说话间,苏雨推着梅清浅来到了后院。

考虑到梅清浅是个女孩,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直接询问,莫言将苏雨也叫了过来。

对苏雨来说,这也算是个小小的惊喜,不管怎么说,至少在睡觉的时候,距离老板的卧床总算是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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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家庭教育

“莫大哥,你快看,我的头发已经开始变黑了!”

梅清浅坐在轮椅上,笑意盈盈的对莫言说道。

这几天来,女孩不仅变得愈发开朗,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她开始喜欢上了原本绝不会在身边出现的镜子……

女孩现在最大的乐趣除了和身边人分享自己身囘体上的每个细小的变化之外,就是时不时的要来镜子,然后对着它,痴痴的看着。

看着镜中的人每时每刻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变化着,对梅清浅来说,这是一种无法言述的欢乐。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再过一周的时间,我保证你就会拥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莫言笑道:“清浅,你有没有把自己每天的变化都用相机记录下来?”

梅清浅笑道:“有啊,苏雨姐每天都要给我拍很多的照片……微微一顿,又道:“莫大哥,麦穗姐和甘蓝姐今天会过来吗?”

身为弥号院的准女主,麦穗只要有空都会过来,或是打扫卫生,或是为莫言洗衣,自然也就认识了梅清浅。至于甘蓝,早就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家,甚至还从麦穗那里骗去了院门的钥匙,偷偷摸囘摸复制了一枚……

莫言笑道:“应该会来吧,你找她们有事?”

梅清浅笑道:“这是女孩子家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众人闲聊的时候,除了莫言,谁都不知道,木亭之中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小女孩……“

云萝偏着小脑袋,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微微的一撇嘴。

在她的眼中,这些人真的很讨厌,每天说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话,还老是霸占自己的老爹!

实际上,老爹这个称谓究竟代囘表了什么意思,小云萝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最近总是听莫言唉声叹气的说自己越来越像一个老爹后,小女孩便喜欢上了这个称呼。

“这些人真讨厌,尤其是那个大鼻子,身上那么多的毛毛,长得丑死了.”.“还有那个苏雨,总是偷偷的盯着老爹看个没完,哼哼,她一定是喜欢上了老爹,想让老爹给她买很多很多的甜食!”

小云萝嘟着嘴,忽然飘到苏雨身后,偷偷在她脖子上吹了口气。

苏雨顿觉一股凉意袭身,忍不住打了个寒喋,然后急转身向身后看去……

身后自然什么都没有……”她微微蹙眉,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以为是要下雨了。

幸好这是白天”若是晚上,她多半会被吓个半死。

云萝的小动作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莫言。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看着正朝自己做鬼脸的小云萝,莫言心中一声哀叹。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持续的炼化精血,云萝的进步越来越大,不仅身囘体进一步凝实,而且对生人囘体内的阳气也不再那么畏惧。以前,她仅仅只能在人少的地方活动,一旦进入住宅区,就会被生人囘体内的阳气克制。而现在,随着自身囘体内的阳气逐渐浓厚,她已能短时间的进入那些人多的区域。

比如前天晚上,她就偷偷溜进了某个拥有很多很多甜食的超市“

但不幸的是,这件事情,莫言第二天就发现了。

昨天小蓝来3号院陪梅清浅,无意中提起,这附近的某家超市被工商部门给杳封了,具体的原因是这家超市出囘售大量假冒伪劣的甜食。这些甜食被人买回家后,看似包装完整,但实际上吃起来却是味同嚼蜡。于是这些买家纷纷向工商部门投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莫言一听便知,这绝对是小云萝干的好事,于是连夜对她进行了审讯。

然而,不知何为善恶,何为道德,何为对错的小云萝,面对老爹的审讯,却是欣然招供,毫无心理压力的就承认这件事情。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可以替老爹节省很多那种花花绿绿的钞票了!

看着云萝无辜的表情,和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莫言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长叹一声。

他心中清楚,对没有善恶观念的小云萝来说,家庭教育不仅迫在眉睫,更是一项

而道远的长期工作!

“老板,天气好像变凉了,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苏雨看着天,担心会有降雨。

莫言瞥了一眼正在偷笑的云萝,敷衍道:“应该不会下雨,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

下午三囘点钟左右,梅三鼎走进了劣号院。

老人进门后,自然是先去看望宝贝孙女,看见梅清浅判若两人的变化后,八十有五的老人激动的泪珠子直掉“

此后,老人感谢了以大鼻子克里斯为首的医护人员,并当场给每人都发了个小红包。

红包虽小,装的却是银囘行卡,具体的数额不得而知,但莫言相信,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梅三鼎性格豪爽,对身外之物向来看的极淡,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将家产大部分都捐了出去,只给自己留下一座梅园。

医护人员有了红包,许助理自然也有,甚至连这几天一直陪伴梅清浅的苏雨,也领了一个红包。

唯一没有红包的人,只剩莫言。

当然,如果梅老囘爷囘子能有一双阴阳眼的话,他会发现,自己还漏了一个小女孩!

此外,他更不知道,就因为所有人都有了红包,唯有自己和老爹没有,他在小云萝的眼中,已经成为仅次于大鼻子克里斯的讨厌的小老头!

36号院的后院,梅三鼎坐在木亭中,品着茶水,道:“莫言啊,你这院子虽小,但却别有一番韵味啊!”

莫言笑道:“别人说这话,我当他是赞扬,您老说这话,是故意寒碜我的吧?和梅园相比,我这院子也就和垃囘圾场差不多您老的赞扬……”真的是很违囘心啊!”

梅三鼎哈哈大笑,道:“你这可就说错了,首先,你这院子虽然没有刻意修饰,但惟其如此,才更有一番贴近自然的野趣。尤其是这小亭和池塘,格局虽小,但贵在自然。此外,我对风水也有点研究,你这院子地气勃囘发,是个养人养水养花养草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川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喝了。茶,又道:“你岂不闻,梦得先生有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言啊,此院虽小,但有你这样的主人坐镇,便是这人囘世囘间的一方桃园啊!”

莫言谦虚道:“老囘爷囘子您谬赞了,再这样夸下去,我出门会分不清东南西北的。”

两人说话间,一辆小车停在了36号院门前。

莫语从后座走出,对司机道:“你在这里等我,吃过晚饭后,我们再回西村。”

司机点头道:“好的,镇长。”

莫语上任已经有一段时间,一般来讲,现在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战略期和关键期。

然而,从莫语此时略带憔悴的脸色就能看出,他这位新任镇长的日子并不好过。…,

上任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好充分的准备,但是真正下到基层后,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里和京都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上任之初,由他主持的第一次镇政囘府工作会囘议上,就有人敢当面嘲讽他。在党囘委会上,首次发言也曾几次被人打断,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简而言之,西村镇党囘委和政囘府的那些老油条们,对他这个新镇长根本就不买账。

这其中涉及到很多的因素……

首先,他是由京都空降来到西村镇的,阻碍了某些人的升迁。其次,当地的绝大多数官囘员都是本地人,彼此势力盘根错节,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本土势力网,容不得他这个外来的和尚……

最重要的是,莫语实在是太年轻了,又天生一张清秀的脸,别人不欺负你欺负谁?

用西村镇某个副镇长的话来说,老囘子的儿子年纪都比他大,一今生瓜蛋囘子,凭什么指挥我这个老政务工作者!

这些都还是主要因素,其他的小的因素,就更是数不胜数。就连镇招待所的女服囘务员也开始埋怨新镇长有洁癖,对伙食太过挑剔,导致自己的工作量直线上升云云……

得不到来自内部的支持,莫语就想从外部环境打开局面。

上任后,经过调研,他准备清理规范当地的汽车修配行业。

如果他是一个强囘势且有能力和手段的镇长,这一招可谓是打蛇打七寸,掐住了要害。

但可惜,他空有一个好的想法,却没有相应的手段,整顿工作开始后,立刻就激起了众怒!

西村镇的汽修行业在外人眼中是一个毒囘瘤,但对本地人来说,却是经济命脉。

这个行业不仅养活了众多的西村镇老百囘姓,也养活了当地的黑势力,更是当地某些官囘员灰色收入的源头!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顿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困局。

工商部门和镇警所的工作人员在执行任务时不仅消极敷衍,甚至公然的通风报信。

往往检囘查组的车刚开到某个汽修厂的门口,就被很多身份不明的人围堵“

最让莫语愤怒的是,西村镇也有向自己靠拢的人,但无一例外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威胁。

有人晚上回家被拍黑砖,有人家中窗户被砸,甚至还有人在上班的路上,被从天而降的一包粪水兜了个满头满脸!

【未完待续『本文囘字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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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上门求助

莫语今天来找莫言的用意,不言而喻

他犹记得莫言上次说过要帮自己一个小忙,最终却被自己拒绝。他今天找上门来,为的就是旧事重提。

莫语当时之所以拒绝莫言的好意,主要是因为自尊心作祟,然而经历了一系列的波折之后,此时的他方才明白,莫言所说的那个小忙究竟是多么的重要!

西村镇的所有问题其实可以归结于两方面,首先是当地顽固的宗族势力,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很难解决,需要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点去磨。其次,就是西村镇的黑恶势力。无论是那些专宰外地客商的黑店,还是那些以拼接报废车辆、销赃为主要经营手段的汽车修配厂,其背后都是由当地的黑恶势力撑腰。想要恢复西村镇正常的经济秩序和安稳的环境,就必须先打掉这些黑恶势力。

至于政事方面的阻碍,莫语其实并不担心,那些老油条们再怎么奸猾,也必须在规则内行事。只要剪除他们的羽翼和爪牙,莫语自信有的是方法慢慢收拾他们,不管怎么说,他是一镇之长,是当地政府的首席执政官,天然就占据了大义的名分。只要打掉当地的黑恶势力,不仅意味着自己已经站稳脚跟,同时也是对这些老油条们的一个警告,算是震山敲虎!

综上所述,莫语已经决定,将打击当地的黑恶势力作为突破口。

不过还是那句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想要打掉西村镇的黑恶势力,又岂是一件简单的事?

站在劣号院门前,莫语按响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梅清浅身边的医护人员,看着莫语道:“请问你找谁?”

莫语微微皱眉,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道:“这里不是莫言住的地方么?”

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的脾气,喜清净,不喜热闹。可是此时的弥号院内,却是热闹非凡,他甚至听见后院隐隐传来的大笑声……

“您是找莫言先生的吗?”医护人员急忙道:“请你稍等,我这就去告诉他……”

说着,她将门虚掩,然后转身就走。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问,你通报个毛啊!

莫语不由摇头,隔着门提醒道:“告诉他,我是莫语。”

里面的医护人员匆匆应了一声……

不一会,苏雨就出现在门前。

莫语与苏雨不仅见过,而且当初还曾怂恿周宪庾让苏雨去勾搭莫言。

此时两人见面,却都是一脸的若无其事。

不过想起当初的计划,莫语心中略觉好笑,觉得自己忒也幼稚。此外,他也忍不住的想,这个苏雨究竟有没有爬上莫言的床呢?

“莫先生您好……”见到莫语后,苏雨微微一笑,将莫语请进门。

“老板在后院等您,请您跟我来。”

莫语走进院子,随口问道:“苏小姐在这里还习惯么?”

苏雨笑道:“我在这里很好,老板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

莫语点了点头,径直朝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他惊讶的发现,梅三鼎老爷子居然也在这里。

这时,他才隐约想起梅清浅的事情来……

“难道我的这个大哥真的能治好清浅的怪病?”

他心中惊讶无比,等看到依旧坐在轮椅上,但容貌和状态却已是判若两人的梅清浅后,他才不得不选择了相信。

见到莫语,梅清浅首先向他打招呼,笑吟吟道:“小语哥,好久不见。”…,

莫言走上前,笑道:“清浅,我还真不知道你也在这里,否则早来看你了。”

说着,他走上前,看向梅三鼎道:“老爷子,什么风把您老给吹到这里来了?”

梅三鼎笑道:“我是来陪宝贝孙女的,倒是你,怎么也在这里?”

莫语正要说话,莫言却笑着开口道:“他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官僚,在宛陵下面的西村镇任职。一镇之长,威风的很时……”

梅三鼎却哈哈笑道:“你家的这个小二倒是挺适合当官的,像你父亲。”

这时,苏雨端了一杯热茶上来。

莫语接过,在梅三鼎的身边坐下。

梅三鼎的眉眼何等通透,一见莫语略显憔悴的脸色,就知道,这小子心里肯定憋着什么事。

“清浅,外面风大,你还是先回屋吧。”

为了不妨碍兄弟两人说话,老人将梅清浅赶回屋,克里斯和苏雨见状,自然也不好待在这里,于是纷纷起身离开后院。

等中若离开,梅三鼎笑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坐下就不想动了,你们说你们的,不要管我。

莫言笑了笑,看向莫语,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莫语赌气道:“我来市里办事,难道就不能顺道看看你?”

莫言哈哈一笑,对梅三鼎道:“老爷子,你觉得他这话可信么?”

梅三鼎老奸巨猾,笑眯眯道:“你们兄弟两的事情,可不要问我……”

有梅三鼎在侧,莫语不好直接说正事,倒不是怕被外人看了自己的笑话,而是直接说正事属于礼数不周。

毕竟莫、梅两家是三代的世交,怎么也得先关心一下梅清浅的病情再说。

“老爷子,清浅的病治疗的如何了?”莫语问道。

梅三鼎笑道:“你这话问错了人.……你大哥才是决定清浅命运的人,我这个老头今天赶过来,是专门跑来巴结你大哥的。”

莫言笑道:“老爷子,您真话可真不厚道,刚才那么多红包发出去,我连一张红皮纸都没捞到,你这也叫巴结我?”

梅三鼎哈哈笑的:“他们都是俗人,所以发几个红包,大家乐呵乐呵。你不同,真真正正的隐世高人,又岂会将阿堵物放在眼中?”

吹捧完莫言,老人微微一顿,又看向莫语,将梅清浅的病情简单说了一遍。

莫语听完,心中也是为梅清浅高兴。同时,他对莫言的敬畏,也愈发深了一层……

他不由想起,自京都出发时,祖父曾再三叮嘱自己:你的这个大哥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可以不亲他,不爱他,但是绝不可以不敬他,不畏他!去了宛陵之后,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就去请教你大哥,多问多听,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行了,该说你的来意了。”

莫言点了支烟,道:“是不是在西村镇遇到麻烦?”

该说的废话都已说完,莫语也就不再罗嗦,点头道:“很多麻烦,从上到下,就没有顺畅的地方。”

莫言笑了笑,道:“让我猜猜,你今天来是想让我帮你打开一个突破口的,对不对?”

莫语点头承认道:“没错,就是你上次提起的那事,我打算以它为突破口。”

莫言道:“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最多给你争取三个月的时间,其他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

莫语点头道:“三个月足够了,只要他们消停下来,三个月后我有办法收拾他们。

“行,我去打个电话。”莫言站起身,道:“另外,你的那些破事可以跟梅老爷子多说说,他老人家纵横军、政、商三界多年,绝对的狡诈如狐,老奸巨猾,指点你一个基层小官僚,绰绰有余。”

梅三鼎佯怒道:“臭小子,你这是在捧我,还是在骂我?”

莫言哈哈一笑,走到后院的一角,拨通了大李的电话。

“大李,问你个事情。”

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嘈杂,过了五六秒钟,大李的声音才响起,道:“正出任务呢……有什么事情赶紧说,马上就要出发了。”

莫言道:“你还记得西村镇那个黑皮么?“

“记得啊,怎么了?”大李道:“那家伙当时被拘了半个月就放了出来,怎么,那货又惹事了?”

黑皮当初在修配厂被抓之后,因为没有证据显示他和赵越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所以仅仅是被拘留了半个月。

“大李,你有他的电话么?”莫言道:“我的一个亲戚现在是西村镇的镇长,刚上任,被黑皮这帮家伙搞的十分头疼,我打算跟他聊聊.……”

“我当是什么事……”大李笑道:“小事一桩,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找人收拾他。”

莫言道:“你有渠道?”

大李道:“那家伙的臭事实在太多,随便找个理由拘他几天,然后再警告一番,至少能让他安稳小半年!”

莫言本想自己去解决这个麻烦,听大李这么一说,立刻觉得这个主意似乎更稳妥一些。

“那就麻烦你了,大李。”莫言感谢道。

大李不悦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姓徐的那事我还没谢你,你倒反过来谢我?伙计,你这是在打我脸,知不知道?”

莫言哈哈一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当我在谢你?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这还有客人呢。”

挂断电话,莫言回到了木亭,道:“今天人多,咱们出去吃饭,就当是给老爷子接风了。”

莫语心不在此,敷衍几句后,问道:“你的电话打完了?”

莫言道:“你们西村镇有个叫黑皮的,算是当地黑恶势力的瓢把子,先拘他几天,然后再让人警告他一番……“.这样的话,差不多能给你争取小半年的时间。”

莫语听了这话,心中立刻彻底安定。

半个小时后,他接到镇里打来的电话,最终没有留下吃饭,告别了莫言和梅三鼎,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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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急转直下

“三天后,清浅就能基本恢复正常,到那时,我会勾动她体内的先天本源,使她彻底恢复。”

每天一粒丹药,到了第八天,梅清浅不仅身体状态大好,各项数据日趋正常,容颜和肌肤也焕然一新。

从表面上看去,此时的她除了脸色略黄,身体稍稍偏瘦一些,基本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最让她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离开陪伴了自己十年的轮椅!

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当她拄着拐杖站立起来,在别人的搀扶下缓慢的行走时,梅三鼎激动的老泪纵横……

因为梅清浅的状态大好,梅越山和他的夫人每天都会来36号院泡上大半天。

莫言对梅越山向来看不顺眼,但看着梅三鼎和梅清浅的面子上,此时也不好给他脸色。

至此,在外人眼中,梅清浅的病完全已经可以宣告彻底治愈,就连克里斯也是这么认为。

但实际上,唯有莫言和梅三鼎才知道,如果不能促使梅清浅体内的先天本源自行运转,眼前这所有的美好,都将是镜花水月。

“莫言,你有几成的把握?”后院的木亭内,梅三鼎略带不安的问道。

关于先天本源的事情,除了梅三鼎之外,莫言即使说出,也没人能懂。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梅三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和莫言作真正交流的人。

“放心吧,老爷子,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莫言安慰道:“此外,我还有一个不错的消息要告诉你,等清浅身体彻底痊愈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将会比大多数普通人都要长寿,也算是苦尽甘来吧。”

梅三鼎惊讶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莫言解释道:“所谓命由天定,运由心生……人之初。性别、父母、背景,这些都是无法自己选择的,此为命由天定。而寿命一项,也是自胎中带来,先天本源浑厚的人,寿命天生就长,本源不足的人,甚至刚一出生就会夭折。清浅的先天本源与常人无异,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自患病之后,她的先天本源被封闭,完全靠外物支撑,这就相当与存了十年的银行。等她彻底痊愈。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灾害,寿命自然就会比常人要长一些。”

听了这话,梅三鼎不禁皱眉道:“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延长寿命?”

莫言哈哈一笑,道:“可以啊,只要他肯经受和清浅一样的痛苦,我就能帮他延寿……”

梅三鼎不由笑道:“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清浅的痛苦别说是亲身经受了,就是在一旁看着。都要折寿三年!”

莫言道:“先天本源是定数,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无法改变的,这就是命由天定。但在后天来说,若是注重养生之道,懂得趋利避害。就等于是变相的延长了寿命,此为运由心生。”

梅三鼎今年八十有五,却是精神矍铄,身体康泰,看其状态。活到一百岁根本不成问题,这就是得益于他格外注重养生之道。

他对此深有感触,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四十岁之后就戒烟戒酒,一直保持着健康的生活节奏,否则的话,恐怕连八十岁都活不到。”

他自小习武,体内的暗伤不知凡几,若的不知节制,别说八十,花甲之年恐怕都熬不过去。

微微一顿,老人继续说道:“你刚才说的这句‘命由天定,运由心生,其实可以扩展到人的整个一生。我出身贫寒,没有一个好爹,也没有背景,这就是你说的‘命由天定’。但我不怕苦,不怕死,赤手空拳几十年的闯荡后,最终给自己打下了一片天,这就是你说的‘运由心生’。而反观我的这些子女,除了老大之外,其他的人都躺在温床上甘当米虫,竟是找不出几个有出息的。老天爷给了他们好背景好身份,看似生来就是人上人,但他们不知何为争,何为拼,空有人上人的皮囊,但实际上却从来不曾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我老头子说一句话,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要上街当乞丐!”…,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梅三鼎因为莫言的一句‘命由天定,运由心生’,竟是引出无数感触,对着莫言大吐苦水。

莫言听了,只能哈哈一笑,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年纪悬殊,却因莫言叔祖的缘故,此时已成忘年之交。

梅三鼎因为身份的缘故,很多话只能憋在肚子里,此时面对莫言这个忘年交,却是找到了最好的倾吐对象……

两人正聊着,许助理略显匆匆的走来。

梅三鼎皱眉道:“不是告诉过你,没事不要打扰我和莫言聊天么?走开,走开……”

许助理脸色微滞,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离开,道:“老爷子,有件事必须要告诉您。”

梅三鼎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许助理道:“刚才电视新闻上说,宛陵下面的来水镇一带发生疫情,省府已经采取了紧急措施,启动了各项预案,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梅三鼎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应该及早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

见老爷子如此的不耐烦,许助理苦笑一声,没敢接口。

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已经表露,这的确就是自己要说的话。

“真是杞人忧天!”

梅三鼎哼哼道:“你别忘了,我现在坐在什么地方,我面前坐着的人又是谁?区区疫情,难道比清浅的病还可怕!我告诉你,无论是天塌了,又或是地陷了,这里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

莫言闻言,不由哭笑不得。

这老头,说话忒也夸张……疫情什么的,有自己在,的确构成不了威胁。可真要是天塌了地陷了,我又不是女娲娘娘,我还能补得了天,撑得住地?

“行了,你去吧,没事别来打扰我们。”

梅三鼎不耐烦的挥挥手,将许助理赶走。

他老人家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还真没将这所谓的疫情放在心上。天塌了,自有大个子去顶。再说,这些年来政府对各种自然灾害和疫情的防控力度还是相当大的,各种紧急预案也做了不少,且轮不到自己操心。

但不知为什么,莫言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却是忽有所动,总觉得这事会和自己产生某种联系……

这种感觉类似于心血来潮,却又不是那么的清晰,这让莫言心中多少有些奇怪。

…………………………

来水镇距离宛陵市区大约六十公里,元朝末,这一带曾因瘟疫而导致人口灭绝,现在的居民大多为外省人迁居而来。也因此,造成了此地多民族聚居的局面。

距离来水镇大约五公里的民俗村,原本是一个自然村,村内居民来自七个省份、三个民族,多年的混居下来,造成了此地极其独特的风俗。

一些人文学者和艺术家对当地这种多风格民俗相当感兴趣,纷纷来此考察、采风,再加上这个村子周边风景优美,渐渐地,这里便发展为集民俗、旅游、娱乐为一体的民俗度假村。

距离民俗村大约三里路的一处小山岗,杜小音和大李、林秀正站在一个形似盗洞的洞口前,仔细的勘验着。

大李将微型摄像探头从盗洞中抽出,道:“的确是盗洞,不过没有挖到底,可能是搞错了地方,半途放弃了。”

微微一顿,他抱怨道:“这个应该让考古专家过来勘查,我们三个加起来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这不是难为人嘛!”…,

林秀道:“你就别抱怨了,以现在的情况,哪个专家肯来配合我们的调查?躲都躲不及呢……”

这话出口,就连性格爽朗的大李也沉默了。

刚来到民俗村的时候,气氛虽然也有些紧张,但大多数人还是颇为乐观的。

当时,疫情刚刚发生,虽然尚未查清病毒来源,但具体的症状也无非就是发点烧,脱点水而已,病情稍微严重一点的也就是浑身无力,躺在床上起不来。从当时的情况看,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被感染的居民和游客并不算多,大约只占总数的六分之一。

然而,当杜小音等人展开调查的时候,状况却急转直下。

一夜之间,被列入调查名单的人几乎都染上了这种未知病毒,导致调查工作不得不陷入停滞状态。

而且,患者的症状同样急转直下,最先被感染的居民和游客有一半陷入深度昏迷,其中有三人停止了呼吸……

面对这种情况,杜小音果断中止调查,并撤离了民俗村。

但因为他们近距离接触过患者,为防意外,他们被安置在距离民俗村一里之遥的地方,属于隔离待观察人员。

“这是我的工作失误,我不应该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急着开展调查。”

杜小音轻轻叹了口气,道:“大李,林秀,对不起了。”

大李皱眉道:“小音,别胡思乱想了,这事怎么能怪你?”

林秀也道:“就是,这是天灾,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小音,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再说情况也没那么坏,我们只是待观察人员,只要四十八小时没发生症状,基本就没什么大的问题。”

杜小音微微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钱晓宇那边……”

这话一出口,大李和林秀皆是沉默。(..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69】枪响

钱晓宇以前的工作总是隐在慕后,为前线的同事提供技术支持。而在这次瘦病当中,他终于实现了冲在第一线的梦想…

但是对杜小音等人来说,这个,梦想的实现,多少才些残酷。

身为病理学专家,钱晓宇是首批进入民俗村的医务工作者。进驻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要工作二十个小时以上,研究着导致了这场疫情的未知病毒。直至疫情忽然加重,杜小音通知他准备撤离时,他却坚持留了下来。

所才人都知道,留在瘦情爆发中心地带究竟意味着什么!

钱晓宇心中自然也明白但他更知道才些事总要才人去做才些责任总要才人敢于站出来承担!

对他来说,民俗村就是疫情的第一线更是自己的战场。唯才在这里自己才能获得第一手资料,从而为后方的研究工作,提供最详实的资料!

钱晓宇留了下来,送别杜小音等人时一向腼腆的他,王动和每个人都轻轻拥抱了一下……。

“走吧,天色不。了,回去还得做饭呢。,山岗车,林秀轻声说道。

他们现在住在一所农家小院内,户主在瘦情爆发之初,就已经提前撤离。

作为待观察人员,他们现在正处于被隔离阶段,虽然不缺衣食,但指挥部提供的那些速食食品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这几天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做饭。

农家小院内,永迈不缺食材,后面有菜地,仓中才余粮,不迈的地方甚至还才个,小小的鱼塘。三个人利用这些食材,每天轮流做饭,也算是苦中作乐。

实际上,指挥部距离他们居住的农家小院也只才两干米不到,但这短短的两十米,就目前来看,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三个人聊天的时候,表面前显得很乐观,似乎四十八小时后真的就可以离个

但实际上,这几天来他们所观察到的种和迹象都表明,瘦情似乎越来越严重。

天空中,已才军方的直升机出现。

它们的出现,最大的作用是成为作为空中的监测点,防止才感染者擅自离个同时,这些直升机个向民俗村内空投各类物质,其中甚至还包括各种型号的医疗器械。说起这个,实际上是钱晓宇向指挥部提出的建议,他希望能在瘦情中心地带建立起一个小型的前沿研究基地,直接展个究……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指挥部显然已经采纳了他的建议。

“今天你们想吃什么?,

大李将观测器械装进了提包,看向杜小音和林柳,笑着问道。

今天轮到他做饭,虽然他不是什么家庭煮男,但做饭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用不用我去池塘抓几条鱼给你们炖鱼汤?”

林秀闻言,撇嘴道:“得了吧你……,现在我连包装袋里的火腿肠都不敢吃,就更别说那些野生的鱼了。,

这些天来,他们连做饭都用的是纯净水,地中州摘取的蔬菜也要煮到烂熟才敢吃。

大李笑道:“瞧你这胆小的劲,没听说过捞死吃河豚,这句话么?,

林秀一顿脚,没好气的道:“李大海这种环境下,别老说死不死。的,老娘还想活一百岁呢!、,

原本才些凝滞的气氛,在大李略显竞意的调笑下,渐渐舒缓。

“说到鱼汤,我不禁个怀念起某个朋友来…”…,

大李点了支烟,唏嘘感叹。

林秀好奇道:“是谁呀居然能让你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大李严肃道:“严格点说,不是怀念他,而是怀念他家后院池塘里的鱼。”

他说的这人自然就是莫言,虽然语气略带调侃,但在内心深处他的确是很怀念那个神奇的家伙。

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若是那家伙也在这里,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依旧一脸的风轻云淡呢?

此时,不仅是大李想到了莫言,杜小音同样也想起了那个家伙”“在这种天灾面前,即使是他,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吧?”杜小音轻轻叹了口气,手腕轻抬,情不自禁便按在了胸前的那枚护身符上。

三人结束了这次注定没才结果的调查,回到了农家小院。

大李和林秀个忙着做饭,杜小音个写工作报告。

写完今天的工作报告后她拨通马厅长的电话,向他汇报今天的工作以及身体状况。

按照规定,每隔两小时,他们就要向指挥部汇报一次。此外每四小时,他们还要进行身体自检,将数据同样汇报至指挥部。

对于杜小音工作上的汇报,马厅长显然并不关心,随口问了几句后,着重询问起杜小音等人的身体状…

“放心吧,马厅,各项身体数据没才太大的变化,一切都很正作可以先放一放,对身体的监控一定要仔细再仔细,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杜小音犹豫了一会儿,道:“马厅,钱晓宇那边怎么样了?”

马厅长道:“放心吧,他个人的情况一切正常,全封闭的防疫服已经到位,只要他自己小心,就不会才太大的问题。,

仅仅是个人情况正常么?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

杜小音敏感的察觉到马厅长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但是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于是忍住心中的疑虑并没才问及瘦情中心的态势。

挂断电话后,大李走过来,关切的问道:“钱晓宇的情况怎么样?,

“他那边一切正常……,,杜小音将马厅长划才的话复述一遍又道:“走吧,我肚子饿了,吃饭去吧。,

农家小院内,三人围坐在小木桌前,吃着简单的晚餐。

木桌上摆放着一碗青菜汤一碟户主自家脖制的咸菜,一碟炒干笋,主食是米饭。

调查小组住进这座小院之前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就已征得户主同意,可以临时动用小院内的所才物资。否则的话,他们三人现在也只能吃些速食面、火腿肠之类的食品。

这顿晚餐简单而朴素但三人却吃得津津才味。

“长夜漫漫,无心睡…,

吃完饭,大李摸出一副扑克,道:“咱们来斗地主吧!

林秀笑道:“不错的主意不过总得才点彩头吧?

大李故作惊讶道:“身为,你居然敢公个赌?”

林秀白了他一眼,道:“少在这里得瑟,你就说敢不敢吧。”

大李笑道:“我还真不…”

说着,他将裤兜朝外一翻道:“出任务之前,口袋划被媳妇扫荡过!”

林秀忍不住笑道:“姓李的你还是不是男人?瞧你那点出息劲,我都替你磕乡…,

杜小音在一旁笑道:“行了,行了,你两别老是斗嘴了,谁输了明天继续做饭。

三人议定后,个就着堂屋里的灯光斗起了地主。…,

疫情所带来的阴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沉甸甸的犹如一块巨石。

一如大李的那句玩笑话,在这个漫漫的长夜里,没才人能静下心,安然的睡去。

牌局一直进行着,没才人提出休息。

对他们来说,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在牌桌上慢慢消磨这难熬的时…。

牌局进行到大约十一点左右杜小音忽然放下手中的牌侧耳倾听。

她微微蹙眉,道:“你们才没才听见什么?”

大李面色凝重道:“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从民俗村那边传来的枪声!”

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不是制式枪支,听声音应该是自制的土枪……,,

杜小音僧的站起,道:“我要过去看看!

林秀惊道:“你疯了?,

杜小音道:“林秀别忘了我们是,听到枪声后却安坐不动,这是渎职。

林秀急道:“我当然没忘,可是这是特殊情况,特殊时期!”

杜小音道:“正因为现在是犄殊时期,我才必须要去查看。林秀,你才没才想过,万一民俗村的某个村民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冲出警戒线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说到这里,她转身回屋,个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枪械。

屋外,大李和林秀面色凝重

片刻的沉默后,大李道:“林秀,小音说的对,万一才人冲出了警戒线后果将不堪设想。,

林秀道:“指挥部对此早才预案,共设立了三道防线,而且民俗村里本就才一只武装的应急小组,应该不会才人冲出来吧?”

大李道:“别忘了,现在是深夜,而且周边的地势复杂,大路走不通才小路,小路走不通还才河道…,本地的居民远比我们这些外人更熟悉地势,一心想跑的话,我觉得冲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林秀咬着唇,不禁叹了口气,顿脚道:“行了,这些道理我都懂,就不用你老人家教育我了。,

微微一顿,又道:“一起去吧,分头行动!”

这时,杜小音走出屋,道:“分头行动也好,我走中间这条小,路,你们俩走田埂。记住,一旦遇到想要出去的村民,以说服为主如果对方不听劝阻,可考虑使用武力。但是你们干万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许个!,

大李道:“我提个建议,大家各自向前运动三百米,不能超过这个距离!”

【未完待续『本文字由@画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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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中枪

钱晓宇以前的工作总是隐在慕后,为前线的同事提供技术支持。而在这次瘦病当中,他终于实现了冲在第一线的梦想…

但是对杜小音等人来说,这个,梦想的实现,多少才些残酷。

身为病理学专家,钱晓宇是首批进入民俗村的医务工作者。进驻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要工作二十个小时以上,研究着导致了这场疫情的未知病毒。直至疫情忽然加重,杜小音通知他准备撤离时,他却坚持留了下来。

所才人都知道,留在瘦情爆发中心地带究竟意味着什么!

钱晓宇心中自然也明白但他更知道才些事总要才人去做才些责任总要才人敢于站出来承担!

对他来说,民俗村就是疫情的第一线更是自己的战场。唯才在这里自己才能获得第一手资料,从而为后方的研究工作,提供最详实的资料!

钱晓宇留了下来,送别杜小音等人时一向腼腆的他,王动和每个人都轻轻拥抱了一下……。

“走吧,天色不。了,回去还得做饭呢。,山岗车,林秀轻声说道。

他们现在住在一所农家小院内,户主在瘦情爆发之初,就已经提前撤离。

作为待观察人员,他们现在正处于被隔离阶段,虽然不缺衣食,但指挥部提供的那些速食食品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这几天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做饭。

农家小院内,永迈不缺食材,后面有菜地,仓中才余粮,不迈的地方甚至还才个,小小的鱼塘。三个人利用这些食材,每天轮流做饭,也算是苦中作乐。

实际上,指挥部距离他们居住的农家小院也只才两干米不到,但这短短的两十米,就目前来看,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三个人聊天的时候,表面前显得很乐观,似乎四十八小时后真的就可以离个

但实际上,这几天来他们所观察到的种和迹象都表明,瘦情似乎越来越严重。

天空中,已才军方的直升机出现。

它们的出现,最大的作用是成为作为空中的监测点,防止才感染者擅自离个同时,这些直升机个向民俗村内空投各类物质,其中甚至还包括各种型号的医疗器械。说起这个,实际上是钱晓宇向指挥部提出的建议,他希望能在瘦情中心地带建立起一个小型的前沿研究基地,直接展个究……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指挥部显然已经采纳了他的建议。

“今天你们想吃什么?,

大李将观测器械装进了提包,看向杜小音和林柳,笑着问道。

今天轮到他做饭,虽然他不是什么家庭煮男,但做饭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用不用我去池塘抓几条鱼给你们炖鱼汤?”

林秀闻言,撇嘴道:“得了吧你……,现在我连包装袋里的火腿肠都不敢吃,就更别说那些野生的鱼了。,

这些天来,他们连做饭都用的是纯净水,地中州摘取的蔬菜也要煮到烂熟才敢吃。

大李笑道:“瞧你这胆小的劲,没听说过捞死吃河豚,这句话么?,

林秀一顿脚,没好气的道:“李大海这种环境下,别老说死不死。的,老娘还想活一百岁呢!、,

原本才些凝滞的气氛,在大李略显竞意的调笑下,渐渐舒缓。

“说到鱼汤,我不禁个怀念起某个朋友来…”…,

大李点了支烟,唏嘘感叹。

林秀好奇道:“是谁呀居然能让你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大李严肃道:“严格点说,不是怀念他,而是怀念他家后院池塘里的鱼。”

他说的这人自然就是莫言,虽然语气略带调侃,但在内心深处他的确是很怀念那个神奇的家伙。

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若是那家伙也在这里,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依旧一脸的风轻云淡呢?

此时,不仅是大李想到了莫言,杜小音同样也想起了那个家伙”

“在这种天灾面前,即使是他,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吧?”杜小音轻轻叹了口气,手腕轻抬,情不自禁便按在了胸前的那枚护身符上。

三人结束了这次注定没才结果的调查,回到了农家小院。

大李和林秀个忙着做饭,杜小音个写工作报告。

写完今天的工作报告后她拨通马厅长的电话,向他汇报今天的工作以及身体状况。

按照规定,每隔两小时,他们就要向指挥部汇报一次。此外每四小时,他们还要进行身体自检,将数据同样汇报至指挥部。

对于杜小音工作上的汇报,马厅长显然并不关心,随口问了几句后,着重询问起杜小音等人的身体状?…

“放心吧,马厅,各项身体数据没才太大的变化,一切都很正作可以先放一放,对身体的监控一定要仔细再仔细,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杜小音犹豫了一会儿,道:“马厅,钱晓宇那边怎么样了?”

马厅长道:“放心吧,他个人的情况一切正常,全封闭的防疫服已经到位,只要他自己小心,就不会才太大的问题。,

仅仅是个人情况正常么?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

杜小音敏感的察觉到马厅长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但是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于是忍住心中的疑虑并没才问及瘦情中心的态势。

挂断电话后,大李走过来,关切的问道:“钱晓宇的情况怎么样?,

“他那边一切正常……,,杜小音将马厅长划才的话复述一遍又道:“走吧,我肚子饿了,吃饭去吧。,

农家小院内,三人围坐在小木桌前,吃着简单的晚餐。

木桌上摆放着一碗青菜汤一碟户主自家脖制的咸菜,一碟炒干笋,主食是米饭。

调查小组住进这座小院之前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就已征得户主同意,可以临时动用小院内的所才物资。否则的话,他们三人现在也只能吃些速食面、火腿肠之类的食品。

这顿晚餐简单而朴素但三人却吃得津津才味。

“长夜漫漫,无心睡?…,

吃完饭,大李摸出一副扑克,道:“咱们来斗地主吧!

林秀笑道:“不错的主意不过总得才点彩头吧?

大李故作惊讶道:“身为,你居然敢公个赌?”

林秀白了他一眼,道:“少在这里得瑟,你就说敢不敢吧。”

大李笑道:“我还真不?…”

说着,他将裤兜朝外一翻道:“出任务之前,口袋划被媳妇扫荡过!”

林秀忍不住笑道:“姓李的你还是不是男人?瞧你那点出息劲,我都替你磕乡…,

杜小音在一旁笑道:“行了,行了,你两别老是斗嘴了,谁输了明天继续做饭。…,

三人议定后,个就着堂屋里的灯光斗起了地主。

疫情所带来的阴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沉甸甸的犹如一块巨石。

一如大李的那句玩笑话,在这个漫漫的长夜里,没才人能静下心,安然的睡去。

牌局一直进行着,没才人提出休息。

对他们来说,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在牌桌上慢慢消磨这难熬的时?…。

牌局进行到大约十一点左右杜小音忽然放下手中的牌侧耳倾听。

她微微蹙眉,道:“你们才没才听见什么?”

大李面色凝重道:“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从民俗村那边传来的枪声!”

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不是制式枪支,听声音应该是自制的土枪……,,

杜小音僧的站起,道:“我要过去看看!

林秀惊道:“你疯了?,

杜小音道:“林秀别忘了我们是,听到枪声后却安坐不动,这是渎职。

林秀急道:“我当然没忘,可是这是特殊情况,特殊时期!”

杜小音道:“正因为现在是犄殊时期,我才必须要去查看。林秀,你才没才想过,万一民俗村的某个村民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冲出警戒线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说到这里,她转身回屋,个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枪械。

屋外,大李和林秀面色凝重

片刻的沉默后,大李道:“林秀,小音说的对,万一才人冲出了警戒线后果将不堪设想。,

林秀道:“指挥部对此早才预案,共设立了三道防线,而且民俗村里本就才一只武装的应急小组,应该不会才人冲出来吧?”

大李道:“别忘了,现在是深夜,而且周边的地势复杂,大路走不通才小路,小路走不通还才河道…,本地的居民远比我们这些外人更熟悉地势,一心想跑的话,我觉得冲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林秀咬着唇,不禁叹了口气,顿脚道:“行了,这些道理我都懂,就不用你老人家教育我了。,

微微一顿,又道:“一起去吧,分头行动!”

这时,杜小音走出屋,道:“分头行动也好,我走中间这条小,路,你们俩走田埂。记住,一旦遇到想要出去的村民,以说服为主如果对方不听劝阻,可考虑使用武力。但是你们干万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许个!,

大李道:“我提个建议,大家各自向前运动三百米,不能超过这个距离!”

【未完待续『本文字由@画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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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枪响

钱晓宇以前的工作总是隐在慕后,为前线的同事提供技术支持。而在这次瘦病当中,他终于实现了冲在第一线的梦想…

但是对杜小音等人来说,这个,梦想’的实现,多少才些残酷。

身为病理学专家,钱晓宇是首批进入民俗村的医务工作者。进驻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要工作二十个小时以上,研究着导致了这场疫情的未知病毒。直至疫情忽然加重,杜小音通知他准备撤离时,他却坚持留了下来。

所才人都知道,留在瘦情爆发中心地带究竟意味着什么!

钱晓宇心中自然也明白’但他更知道’才些事总要才人去做’才些责任总要才人敢于站出来承担!

对他来说,民俗村就是疫情的第一线’更是自己的战场。唯才在这里’自己才能获得第一手资料,从而为后方的研究工作,提供最详实的资料!

钱晓宇留了下来,送别杜小音等人时’一向腼腆的他,王动和每个人都轻轻拥抱了一下……。

“走吧,天色不。了,回去还得做饭呢。”山岗车,林秀轻声说道。

他们现在住在一所农家小院内,户主在瘦情爆发之初,就已经提前撤离。

作为待观察人员,他们现在正处于被隔离阶段,虽然不缺衣食,但指挥部提供的那些速食食品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这几天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做饭。

农家小院内,永迈不缺食材,后面有菜地,仓中才余粮,不迈的地方甚至还才个,小小的鱼塘。三个人利用这些食材,每天轮流做饭,也算是苦中作乐。

实际上,指挥部距离他们居住的农家小院也只才两干米不到,但这短短的两十米,就目前来看,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三个人聊天的时候,表面前显得很乐观,似乎四十八小时后’真的就可以离个但实际上,这几天来他们所观察到的种和迹象都表明,瘦情似乎越来越严重。

天空中,已才军方的直升机出现。

它们的出现,最大的作用是成为作为空中的监测点,防止才感染者擅自离个同时,这些直升机个向民俗村内空投各类物质,其中甚至还包括各种型号的医疗器械。说起这个,实际上是钱晓宇向指挥部提出的建议,他希望能在瘦情中心地带建立起一个小型的前沿研究基地,直接展个究……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指挥部显然已经采纳了他的建议。

“今天你们想吃什么?”

大李将观测器械装进了提包,看向杜小音和林柳,笑着问道。

今天轮到他做饭,虽然他不是什么家庭煮男,但做饭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用不用我去池塘抓几条鱼’给你们炖鱼汤?”

林秀闻言,撇嘴道:“得了吧你……,现在我连包装袋里的火腿肠都不敢吃,就更别说那些野生的鱼了。”

这些天来,他们连做饭都用的是纯净水,地中州摘取的蔬菜也要煮到烂熟才敢吃。

大李笑道:“瞧你这胆小的劲,没听说过‘捞死吃河豚,这句话么?”

林秀一顿脚,没好气的道:“李大海’这种环境下,别老说死不死。的,老娘还想活一百岁呢!、,原本才些凝滞的气氛,在大李略显竞意的调笑下,渐渐舒缓。

“说到鱼汤,我不禁个怀念起某个朋友来…”

大李点了支烟,唏嘘感叹。

林秀好奇道:“是谁呀’居然能让你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大李严肃道:“严格点说,不是怀念他,而是怀念他家后院池塘里的鱼。”

他说的这人自然就是莫言,虽然语气略带调侃,但在内心深处’他的确是很怀念那个神奇的家伙。

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若是那家伙也在这里,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依旧一脸的风轻云淡呢?

此时,不仅是大李想到了莫言,杜小音同样也想起了那个家伙”“在这种天灾面前,即使是他,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吧?”杜小音轻轻叹了口气,手腕轻抬,情不自禁便按在了胸前的那枚护身符上。

三人结束了这次注定没才结果的调查,回到了农家小院。

大李和林秀个忙着做饭,杜小音个写工作报告。

写完今天的工作报告后’她拨通马厅长的电话,向他汇报今天的工作以及身体状况。

按照规定,每隔两小时,他们就要向指挥部汇报一次。此外’每四小时,他们还要进行身体自检,将数据同样汇报至指挥部。

对于杜小音工作上的汇报,马厅长显然并不关心,随口问了几句后,着重询问起杜小音等人的身体状?…

“放心吧,马厅,各项身体数据没才太大的变化,一切都很正作可以先放一放,对身体的监控一定要仔细再仔细,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杜小音犹豫了一会儿,道:“马厅,钱晓宇那边怎么样了?”

马厅长道:“放心吧,他个人的情况一切正常,全封闭的防疫服已经到位,只要他自己小心,就不会才太大的问题。”

仅仅是个人情况正常么?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

杜小音敏感的察觉到马厅长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但是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于是忍住心中的疑虑’并没才问及瘦情中心的态势。

挂断电话后,大李走过来,关切的问道:“钱晓宇的情况怎么样?”

“他那边一切正常……”杜小音将马厅长划才的话复述一遍’又道:“走吧,我肚子饿了,吃饭去吧。”农家小院内,三人围坐在小木桌前,吃着简单的晚餐。

木桌上摆放着一碗青菜汤一碟户主自家脖制的咸菜,一碟炒干笋,主食是米饭。

调查小组住进这座小院之前’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就已征得户主同意,可以临时动用小院内的所才物资。否则的话,他们三人现在也只能吃些速食面、火腿肠之类的食品。

这顿晚餐简单而朴素但三人却吃得津津才味。

“长夜漫漫,无心睡?…”

吃完饭,大李摸出一副扑克,道:“咱们来斗地主吧!”

林秀笑道:“不错的主意不过总得才点彩头吧?”

大李故作惊讶道:“身为**,你居然敢公个赌?”

林秀白了他一眼,道:“少在这里得瑟,你就说敢不敢吧。”

大李笑道:“我还真不?…”

说着,他将裤兜朝外一翻’道:“出任务之前,口袋划被媳妇扫荡过!”

林秀忍不住笑道:“姓李的你还是不是男人?瞧你那点出息劲,我都替你磕乡…”

杜小音在一旁笑道:“行了,行了,你两别老是斗嘴了,谁输了明天继续做饭。”

三人议定后,个就着堂屋里的灯光斗起了地主。

疫情所带来的阴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沉甸甸的犹如一块巨石。

一如大李的那句玩笑话,在这个漫漫的长夜里,没才人能静下心,安然的睡去。

牌局一直进行着,没才人提出休息。

对他们来说,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在牌桌上慢慢消磨这难熬的时?…。

牌局进行到大约十一点左右’杜小音忽然放下手中的牌侧耳倾听。

她微微蹙眉,道:“你们才没才听见什么?”

大李面色凝重道:“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从民俗村那边传来的枪声!”

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不是制式枪支,听声音应该是自制的土枪……”杜小音僧的站起,道:“我要过去看看!”

林秀惊道:“你疯了?”杜小音道:“林秀别忘了我们是**,听到枪声后却安坐不动,这是渎职。”

林秀急道:“我当然没忘,可是这是特殊情况,特殊时期!”

杜小音道:“正因为现在是犄殊时期,我才必须要去查看。林秀,你才没才想过,万一民俗村的某个村民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冲出警戒线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说到这里,她转身回屋,个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枪械。

屋外,大李和林秀面色凝重片刻的沉默后,大李道:“林秀,小音说的对,万一才人冲出了警戒线’后果将不堪设想。”

林秀道:“指挥部对此早才预案,共设立了三道防线,而且民俗村里本就才一只武装的应急小组,应该不会才人冲出来吧?”

大李道:“别忘了,现在是深夜,而且周边的地势复杂,大路走不通才小路,小路走不通还才河道…,本地的居民远比我们这些外人更熟悉地势,一心想跑的话,我觉得冲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林秀咬着唇,不禁叹了口气,顿脚道:“行了,这些道理我都懂,就不用你老人家教育我了。”

微微一顿,又道:“一起去吧,分头行动!”

这时,杜小音走出屋,道:“分头行动也好,我走中间这条小,路,你们俩走田埂。记住,一旦遇到想要出去的村民,以说服为主’如果对方不听劝阻,可考虑使用武力。但是你们干万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许个!”

大李道:“我提个建议,大家各自向前〖运〗动三百米,不能超过这个距离!”

【171】隐形病毒

夜色退去,新的一天了。

民俗村建成才一年的大剧场此时已被设立为隔离营。

原本应该上演各地方剧和的大舞台上暗红色帷幕已谢剧场中的座椅也被拆去临时搭建了数十座简易的板房。

这里被隔离的都是有发烧征兆的人每人一间房各类医疗监控设施都很齐全。严格来说被隔离在这里的人暂时还算不上是感染者只是处于被观察阶段。

而那些已经陷入昏迷的重症患者则被隔离在另外一个地方。

杜小音坐在床沿上看着面前,全副武裴的钱晓宇笑道:“真没想到分个几天居然又见面了。,

钱晓宇穿着全封闭的防疫服苦笑道:“领导我可没想着在这里见到你。包括大力和林秀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想见到!

杜小,音勉强笑了笑道:“行了我现在不是什么领导只是所的病人……说说吧我现在的情况如何?,

钱晓宇叹了口气道:“换做平时我会告诉你你无非就是因为受凉而引起的体温过高休息两天吃几片药就好了。而现在我却无法肯定什么……当然如果你的体温能在二十四小时内退去就足以证明你不是感染者。

杜小音皱眉道:“听你的意思现在连确诊都做不到么?,

闻言钱晓宇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道:“有些话本来是不能向你透露的但现在你已经进入隔离营也就无所谓了……领导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吧?,

杜小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

钱晓宇的这番话并不难理解简而言之就是,进入隔离营后无论你是否披感染想要离个里唯一的途径就是等到疫情被彻底控制住再无任何隐患之后。而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能离个里!

钱晓宇见杜小音点头,继续说道:“疫情爆发之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由未知病毒引起的为此我们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但让人失望,又或者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直到现在我们竟然无法发现这种病毒的存在!,

杜小音是心理学家但对生物学多少也知道一点闻言后不禁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生物病毒是一类个体微小结构简单,只含单一核酸必须在活细胞内寄生并以复制方式增殖的非细胞型微生物。

它和所有生物一样具有遗传、变异、进化的能力是一种体积非常微小结构极其简单的生命形式。病毒有高度的寄生性,完全依赖宿主细胞的能量和代谢系统获取生命活动所需的物质和能量。离个主细胞,它只是一个大化学分子停止活动可制成蛋白质结晶为一个非生命体遇到宿主细胞它会通过吸附、进入、复制、装配、的放子代病毒而显示典型的生命体犄征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是个生物与非生物的一种原始的生命体了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的确不可能,但事实是它的确不存在又或者说以现有的科技手段我们无法观测到它的存在!,

钱晓宇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的出来、这种事实对他这个病理学家的打击相当的大。

杜小音眼中渐渐由了一丝惊惧,道:“如果连病毒的本体都发现不了这岂不是说…,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看着钱晓宇似乎希望他能站出来给出不同的意见。

钱晓宇却是黯然的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现在的研究工作已经陷入了停滞指挥部已将这个消息上报到了最高层。大约今天晚上就有一批来自全国各地的最顶尖的专家进驻民俗村。…,

f到这个消息杜小音彻底沉默。

这两天来她已预见到情势正向坏的方面发展但却没料到竟是崩坏到如此的地步。

如果连这种未知病毒的本体都发现不了也就意味着一旦传播出去人类对它将没有任何的制约手段!

“你相信末日论么?,钱晓宇忽然问道:

杜小音脸色有些茫然道:“原来是不信的可是……,

钱晓宇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惊醒道:“嗨我说这个干什么?这要是被我当年的导师听见肯定得给我两爆票子。,

说着他将听诊器等器械收拾好道:“领导你好好休息,多喝点水。”

杜小音见他要离个道:“晓宇你这里有没有治烫伤的药?,

钱晓宇奇道:“你被烫伤了么?,

杜小音将这几天和大李、林秀在农家小院自己做饭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轮我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火燎了一下。,

钱晓宇道:“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取药。

等钱晓宇离个杜小音缓缓张个看着掌心中的一团灼伤。

这里并非是做饭时不小心被火燎伤而是被昨晚的那颗炽热的弹丸生生灼伤的!

昨晚的那一幕犹在眼靠……。

杜小音怔怔的看着掌心忽然轻声叹了口气。

对于莫言的神奇和神秘她早就有所领教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觉得自己对那个家伙勉强算得上是了解。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了解实在是过于一厢情愿……

过了一会儿钱晓宇将治疗烫伤的药膏送来道:“忘了告诉你昨晚被你击伤的人找到了是当地的一个村民。

杜小音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钱晓宇道:“身体上没太大问题你的那一枪只伤了点皮肉看着个其实没什么大碍。但是精神上……”

他摇了摇头却是欲芊又止。

应该已是完全崩溃了吧?杜小音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

玉号院梅清浅的临时卧房内。

女孩躺在床上鼻息沉稳,已是进入深度睡眠。

莫言坐在床边修长而稳健的手指搭着梅清浅的脉门脸上神色淡然。

在他身旁梅三鼎坐立不安巴巴的看着他大气不敢出。

良久,莫言将手收回了

昨天的这个时候他以真气为岑勾连、刺激了梅清浅体内的先天本源使其个自行运转。而今天,便是要确定这种自行运转是否能持续而行从此再无阻碍。

梅三鼎紧张的直吞口水声音沙哑的问道:“怎么样了?,

莫言微微一笑道:“梅老恭喜你了清浅的本源已能自行运转,再无滞碍!

梅三鼎闻言深吸了口气……。

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后他并未像常人那般惊喜的跳起而是坐在那里怔了半天。

这老头,不会是欢喜的傻了吧?

莫言心中腹诽口中道:“老爷子,您可别学范进啊我是小辈可不敢在您老脸上动土!

梅三鼎闻言瞪了他一眼随即却又轻叹一声道:“十年了我盼望眼前这一幕已经盼望了整整十年。原以为,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我必会惊喜欲狂……,

说到这里他一拍莫言的肩膀感慨道:“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欢喜固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心底的累以及一种莫大的解脱感:莫言啊,你不仅治好了清浅的病同时也给了老头子我一个解脱啊。否则的话我死的那天必然是睁着眼睛的!…,

莫言笑道:“梅老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咱不说这种霉气的话好不好?,

说着他站起身又道:“让清浅好好睡一觉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两人走出房间梅三鼎看着已无清闲可言的36院歉意道:“打扰你很长时间了我今天就让克里斯他们搬出去。,

莫言哈哈一笑道:“那我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梅三鼎笑道:“你这小子就不能假装着客气点?,

已经确定宝贝孙女的怪病彻底治愈老头心中格外高兴又道:“老夫聊发少年狂……,莫言有没有胆量陪老头我好好的持一次酒?

莫言微微一笑道:“对不起我不欺负老人家。

梅三鼎道:“我可是戒酒很多年了今天第一次个这酒你一定得陪我喝。

一老一少说笑着走下楼往后院而去。

到了后院却见克里斯早已坐在木亭中正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报纸。

见到莫言和梅三鼎克里斯道:“莫我知道你是个有办法的人你能不能帮我联系贵市的医疗机构?

莫言年道:“有什么事情么?,

克里斯扬了扬手中的报纸道:“我想参与发生在贵市来水镇的疫情防治工作我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是上帝赋予我的职责。莫你能帮我这个忙么?,

莫言笑了笑道:“老实说这个忙我还真没办法帮你……中国人更习惯于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你是个大鼻子老外这种大事且轮不到你插手。

微微一顿他见克里斯满脸的疑惑与不解又道:“大鼻子,你不用奇怪这是一种观念上的不同并不是有意拒绝你的善意。,

克里斯反驳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一个好汉三个帮吗?,

莫言道:“对是有这句话但这里的好汉指的是自家的好汉而不是你这种外来的好汉。

克里斯耸了耸肩道:“这分明就是歧视和排外……”

提起发生在来水镇的疫情莫言并没怎么在意一旁的梅三鼎却是轻轻皱起眉头。

“莫言啊这次的疫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老人轻轻一扯莫言的袖子低声道:“以往发生疫情的时候,宣传上基本都是放个但这次典情控制的相当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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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心血来潮为哪般

听了这话,莫言也觉得有此不对劲。

梅三鼎说的典情控制并非是指政府刮锁了所有的信息。实际上在疫情爆发之初各大媒体跟进的很及时民众和政府之间的沟通也很顺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报道虽然没有减少政府也依旧每天都发布消息但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却几乎听不到。

如果不是疫情一直被控制在来水镇的民俗村一带尚未出现在这个范围之外的病例恐怕现在的宛陵市早已人心惶惶。

“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我们没必要操心这些。,

虽然察觉到一些不妥但莫言依旧没放在心上。

区区疫病而已根本不能动他分毫实在没必要投入太多的关注。

有莫言这个,绝世圣手在这里梅三鼎显然也没太在意这所谓的疫病。

他将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刚刚病愈的宝贝孙女身上。为了能让梅清浅更好的恢复他索性将那座临时租住的别墅买了下来并且打算暂不回京都而是留在宛陵陪着孙女直到她彻底的恢复健康。

梅清浅一行人搬出36院后莫言的生活再次恢复了

宁静了

每天除了修行之外他将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小云萝的身上。

这段时间以来云萝进步神速已经个了小学三年级的课程:

现在她不仅可以用纸笔和莫言做一些简单的交流而且也明白了老爹这个称谓的含义。

老爹就是父亲就是爸爸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当她第一次在纸上写出老爹这两个字的时候莫言怔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这个字是左不是右你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些什么?居然左右都会混淆?,

“哟呵,反了你还敢拿眼瞪我?

“不许卖萌老实写字每天两百个大字不写完不许吃甜食不许上网!

每到深夜,只要麦穗不来弥号院内总是会回荡着此类的声音。

有时候这样的家庭教育也会在白天进行。

“老爹,那个总是和你亲嘴儿的姐姐今天怎么没来?

小云萝眨着纯净的大眼睛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疑问。

莫言满头的黑线道:“小孩子家家不许问大人的事情。,

“老爹今天可以吃十个甜筒么?,

莫言沉下脸道:“吃吃,吃……老爹我都快要被你吃的破产了!,

小云萝不知道什么是破产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不过却知道破产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老爹脸上的表情已经很明显破产了,云萝就没有甜筒吃了。

老爹一定是在个我哼哼,我才不上当呢…

小女孩在心中得意的想着:

莫言忽然想起一事道:“云萝我让你练习的那件事你有没有偷懒?,

云萝闻言立刻将小脑袋摇的仿佛拨浪鼓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偷懒!

莫言笑道:“没偷懒就好来给老爹展示一下。,

云萝立刻站起身,乖巧的点头。

她来到客厅中央悬浮在距离地面大约两尺的空中纤细的身体轻盈的一转便化为了一道淡淡的青烟。

这股青烟似散似凝浮在空中良久后,一只明显大了一号的手臂从青烟中缓缓伸出……。

十来秒后青烟完全散尽,出现在莫言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白色素裙的年轻女性!

莫言取出一张照片仔细对照着旋即笑道:“不错不错这次的拟形比上次进步了很多。凝而不散神形兼备基本可以派上用场了……”…,

云萝变幻出来的新形象正是孙明远的妹妹孙玉英。

上次与孙明远会面莫言在那栋古老的别墅中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后心中就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而在这个计划中小云萝将是最重要的角色。

第一次见到云萝的时候莫言就知道小女孩拥有随意变幻形体的天赋只不过限于纯阴体质这种幻形无法长久最多只能保持两三分钟的时间:

但是随着精血的炼化云萝的体内便产生一缕生人的阳气。以阳济阴阴阳相合随着阳气愈渐增多她的幻形能力不仅渐渐稳定下来而且个由虚转实不再像以前那样仅仅是一团飘渺的光彩

等云萝重新恢复了小女孩的模样莫言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干得不错跟老爹说想要什么奖励?,

云萝眯着大眼睛用脸蛋在莫言的掌心蹭了蹭却是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

莫言奇道:“你不要奖励?,

云萝小手一招将桌上的纸笔摄来写道:“云萝是乖孩子不吃白食。”

莫言见状当真是老怀甚慰,哈哈笑道:“我家有女初长成……闺女等你长大了老爹可就靠你养了!,多闻言,用力的点着小脑袋。

夸奖完云萝莫言取出手机想问问孙明远下个月的聚会安排的如何了。

谁知号码刚翻出来孙明远似是有先见之明却是在他之前打来了电话。

不过他打来这个电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聚会的事情。

“莫言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另外多备些感冒药什么的:,孙明远在电话中说道。

莫言奇道:“怎么回事?,

孙明远道:“我刚收到朋友的消息据说来水镇的疫情相当复杂形势不容乐观。甚至有传言说这是一种隐形的未知病毒以现有的科技手段根本无法应对:,

隐性病毒?

莫言不禁皱了歃眉他对生物学多少有点了解所谓病毒同样是一种生命体虽然所型细微但毕竟是真实存在的又怎么完全隐形呢?

再细微的病毒在高倍显微镜下也当是龙所遁形才对。

隐形病毒?这可真是荒谬!

接完孙明远的电话后他又接连接到几个电话其中就黄留夏和莫语的电话……。

所有的电话内容其实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无非是让他小心防范轻易不要出门。

接连几个电话倒是让他想起京几天忽如其来的心血来潮。

“万事皆有因上次的心血来潮究竟应在什么地方?

莫言不由沉吟个灵台后他的第一次心血来潮应在了天生剑胚之上不过细究起来实际上是应在了梅三鼎的身上。

这一次的心血来潮恐怕也不例外应当是应在某个与自己相关又或是熟悉的人身上。

他思来想去心中忽然一动了

“上次打电话给大李他正要出任务按照他的脾气任务完成又或是结束了某个案子总会约我喝上一杯。

可这几天一直没接到他的电话七处那边也没人联系我难道这次的心血来潮是应在他们身上?

一念及此他立刻取出手机拨通了大李的电话。

然而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想了想他又拨通了杜小音的电话结果一般无二同样无人接听。

“大李说的任务不会与这次的疫情有关吧?七处是个纯技术性的单位疫情再怎么严重也轮不到他们冲锋陷阵吧?,…,

莫言不死心又拨通了岳悦的电话。

这次总算是有人接听了。

“岳忧大李和小音的电话怎么都没人接呢?,莫言问道。

岳忧道:“你不知道么?他们都在来水镇的民俗村呢正处于被隔离状态……”

莫言个一跳道:“什么?他们已经被隔离了?

岳忧显然不是很了解前方的情况心态依旧乐观笑着安慰着莫言道:“放心吧他们已经撤离中心地带属于被观察人员不会有生命事情的……”

结束和岳悦的通话后莫言却不像她那么乐观和和迹象表明民俗村那边的形式已经很不乐观。

“云萝我要出去几天你乖乖的待在家中看好大门…听见没有?,

他取来车钥匙准备去民俗村附近看个究竟临出门时又个了云萝几句。

云萝乖巧的点着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把家看好。

莫言出门上车直奔来水镇了

通往的来水镇的道路上往来车辆已经明显减少往往行驶了一两分钟才能看见一辆车而且大多狂着公务拍照。

距离来水镇大约五公里的地方已经有防疫部门的检查站出现:

莫言将车停下对着向自己走来的工作人员晃了晃盖有省厅大印的顾问证件道:“我是省厅的。

他从岳悦那里得知省厅不仅参与了疫情的防治工作而且马厅长就在现场。

工作人员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证件好心的提醒道:“你的证件只能过得了我们这一关下一关就得被拦下。你最好是去申请一张特别通行证免得耽误公务。

在他看来现在还敢跑来水镇的人多半都是因为公务否则谁会吃饱了撑的往这种危险的地方跑?

莫言笑了笑道:“谢谢提醒回头我就申请通行证。,

过了检查站大约距离来水镇一公里的地方他再次被拦下。

这次出现在他面前不仅仅是防疫部门的工作人员还伴有警务人员。

此外他还看见在来木镇的上空正有军用直升机来回的徘徊着:

他坐在车中对检查人员道:“麻烦你稍等一会儿我打个电话了

说着他取出手机便要拨马厅长的电话。

检查人员道:“别费那个劲了这里信号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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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潜入红色区域

用事实来证明?

马厅长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个证明法?”

莫言道:“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先看看具体的病例……”

马厅长断然拒绝道:“这不可能,你不是专家,没有权力接触病例。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没这个权力。”

莫言闻言,心中顿时一沉……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便知道,想通过马厅长的途径进入疫情中心区,基本已经没有指望。

“看来,终究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他心中叹了口气,道:“马叔,您还是去开会吧……”

马厅长愕然,道:“你不是说要证明给我看,你有办法对付病毒么?”

莫言苦笑道:“您就当我是说胡话吧。”

马厅长哭笑不得,不过内心深处,却总算是松了口气。

老实说,他一直就没相信过莫言的话,只当是这小子太过担忧杜小音,六神无主之下,才口出妄言。

此时见莫言已有放弃的意思,他心中反倒有些不忍,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杜小音那边的情况暂时还算稳定……这样,等开完会后,我联系一下民俗村的钱晓宇,然后给你一个准确的消息。”

安慰完莫言后,他不再耽搁,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等马厅长离开,莫言立刻站起身,走到马厅长的办公桌前。

他将桌上所有的文件资料看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接着,他将视线转向墙壁上的一副地图……

这幅地图是空中俯瞰图,看其地势,正是包括了指挥部在内的方圆十公里内的地形图。

莫言将视线落在指挥部营地中的某个涂红的区域。

在这幅空中俯瞰图上,其他的地方或黄或绿,唯有这里以耀眼的红色标示。

红色代表着警戒,亦代表着危险。

“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研究病毒的地方。那里应该有病患,甚至是尸体……”

莫言沉吟片刻,便决定先去这里看看。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进入民俗村之前,不妨抽点时间先去了解一下,这所谓的隐形病毒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实际上,莫言来之前,对这所谓的隐性病毒就有过一些猜测。

而现在,就是去验证这种猜测的好时机。

在他看来。这种令众多专家学者束手无策的未知病毒,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病毒!

生物性病毒,体积虽小,属于纳米级别的生命体。但终究是真实存在的,不可能连本体都观测不到。

而就莫言所知,这世上真正可以做到隐形,又或者说以现有科技手段无法测量的的事物,倒真是有几样。比如说小云萝体内的纯阴之气,自己体内的真气,乃至比真气更加细腻而不可测的神魂之力……

他严重怀疑,导致这场疫情的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类似的某种能量体!

“等等……”

他忽然想起。刚才在马厅长的办公桌上看到一份资料,上面的内容似乎与此次疫情毫不相关。

这份卷宗的内容大致是民俗村附近发现几处盗洞,疑与在民俗村参加某个研讨会的老外有关。此外,据村民反映,在疫情爆发之前,曾有人见过墓穴中的残骸被抛弃荒野。遭野狗啃噬。

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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