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谋妃 - xp1024.com
《一品谋妃》


第三一十七章 番外之有没有爱过

“本宫沒有。是皇上邀本宫來赏荷本宫才回來这里。否则的话本宫压根儿不会來这么远的地方。”

碧波池距离云翳宫的距离不近。如果不是欧阳锦的邀请她压根儿不会來。更何况。她讨厌顾熙媛。根本就不想看到这个抢了欧阳锦的女人。

在顾熙媛那一声声“我的孩子”的凄厉哭泣声中。欧阳锦下令彻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当时在场的沐云杉。幸好她也并不是傻瓜。在场中找到了一处滑痕。那是顾熙媛不慎脚底踩滑而跌入水中的证据。

顾熙媛的掌事宫女梅若素以为先前指控亲眼看见沐云杉下手推顾熙媛而被欧阳锦下令处死。诬陷妃嫔。这个罪名可不轻。第一时间更新

从遥远的往事中回神。沐云杉幽幽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批阅折子。墨竹却神神秘秘地走了进來。在沐云杉耳边低声道:“太后。这是宫人打扫养心殿的时候从装着画卷的画篓里找到的。奴婢觉着有蹊跷。就拿來给您。”

沐云杉放下毛笔。接过墨竹所说的蹊跷事物。却见是一张字条。上书几个苍劲有力的小字:“六月十八。碧波池。”

六月十八。碧波池。

顾熙媛失去孩子那一日。好像也是六月十八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沐云杉命人叫來了早已出宫养老的郑忠海:“郑公公。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公赐教。”

对这个屡次帮助自己的老太监。沐云杉心中还是装满了感激的。郑忠海受宠若惊。却在听到沐云杉的问題后沉默了:“我想知道。当年熙妃失去孩子的真相。”

郑忠海日渐衰老的脸上满是纠结。半晌后。他重重叹了口气:“太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您何必还要追究呢。”

他虽是一个阉人。却从小看着欧阳锦长大。不管欧阳锦如何狠毒。他也不想出卖。

看他的表情。沐云杉早已猜出了其中的端倪。粉唇勾起。她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不愿意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如就听我说吧。”

说着。她淡淡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那天皇上邀了我赏荷。为何顾熙媛也会出现在那里。现在想來。应该是皇上故意放出了风声。熙妃听到后才会迫不及待地赶來。

我记得那日游湖之前。皇上曾经赐了她一双金缕靴。全部由金丝绣成。又嵌着珍珠与玉石。美丽无比。不过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鞋底很平滑。碧波池边的路面非常光滑。顾熙媛又穿了金缕靴。落水不足为奇。”

说着。她细细打量着郑忠海的脸。发现他一脸震惊。更加讳莫如深。她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其实。这些还不能肯定什么。真正让我起疑的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当时我匆匆一瞥。看到岸边有一处不明显的水渍。而熙妃落水之处有一道长长的水痕。

不过因为天气炎热。那水痕和水渍都很快就干了。我猜想。应该是当日和熙妃在一起的某个人故意在路面上滴了水。平滑的露面。光滑的鞋底。加上故意为之的水渍。熙妃想要不落水都难。”

郑忠海震惊的说不出话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沒想到这位主子竟然还能查出真相來。

沒错。那时沐府势大。欧阳锦食不安寝。日日筹谋着怎样除去沐家。恰好熙妃怀孕。他便打了这个注意。

“太后的话奴才无从辩驳。不过。皇上并非那么狠心的人。熙妃怀的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当年只是想着让熙妃落水。然后再将此事栽赃到……”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瞥了沐云杉一眼。见她似乎沒有生气的样子。这才继续道:“却不知为何。计划出了偏差。熙妃的身体竟然那么虚弱。只是着了凉而已就小产了……”

沐云杉冷笑:“我记得看她怀孕的时候孕吐非常严重。吃不下饭去。每日都靠着不同的汤维持孩子成长所需的营养。当然虚弱至极……”

叹了口气。她摆了摆手。命郑忠海下去了。

顾熙媛恨了她那么多年。处心积虑要为孩子报仇。殊不知。真正害她孩子的正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爱着的人。

“朕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朕很喜欢你在朕身边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安心。很温暖。也许你就是老天赐给朕的妻。一个真正可以陪着朕渡过一生的人。

等朕回來。”

想起欧阳锦临终前对她说的最后一番话。沐云杉粉唇微微勾起。本想讥诮一笑。最终却又无力落下。

那个男人。为了帝位算计了一生。身边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算计來算计去。最终却被自己的女人算计死了。不知道这是不是讽刺。

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她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沐府上空那漫天的大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遮天蔽日。充满了绝望。

“娘娘。郑公公去而复返……”

听了墨竹的禀告。沐云杉有些奇怪。招了招手示意郑忠海近來。

“太后。奴才思來想去。觉得有件事奴才不吐不快。”

沐云杉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个老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并沒有阻止他说下去。

“其实。先帝不止一次跟奴才说过。他想要好好保护太后母子。纵然他过去有再多不对的地方。也还请太后心存善念。宽宥了他吧。”

跟了欧阳锦半辈子。郑忠海对他的心思非常清楚。

闻言。沐云杉却轻笑一声。不讥讽不吵弄。郑忠海却明白。这位被伤的太深的太后娘娘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

叹了口气。他无奈道:“老奴可以证明。还请太后带两个信得过的人跟老奴去一趟乾清宫。”

沐云杉虽然不信。却也很好奇郑忠海说这话的凭据是什么。想了想便跟着他去了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郑忠海道:“先帝心系朱紫。一直担心有人心怀不轨陷害他。便早早立了遗嘱。”

沐云杉一愣。这事她到底是从來沒有听过。

听郑忠海说的有板有眼。她姑且信了。挑眉道:“证据呢。”

郑忠海指了一下屋顶的横梁。恭敬道:“横梁之上有一处暗格。遗照便藏在暗格中。”

沐云杉将信将疑。让小木子想办法爬上了横梁。果然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找到了暗格。打开暗格。里面赫然是一道明黄的圣旨。

拿着圣旨犹豫了半晌。沐云杉心中五味杂陈。忽然有点儿不想打开这份遗照了。

郑忠海却催促道:“太后。请打开查看。”

叹了口气。沐云杉将遗照打开。只瞥了一眼便合上了诏书。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遗照上确实说了。一旦欧阳锦发生意外。皇位的继承人便是凤天。沐云杉是当之无愧的太后。

“为何当日皇上出事的时候你不早说。第一时间更新”

拿着诏书。沐云杉心情有些复杂。

郑忠海恭敬道:“那是因为先帝死的蹊跷。疑点重重。虽然老奴相信太后是无辜的。可朝中的大臣们却不一定相信。

而且。当时情势太过混乱。老奴心乱如麻。一时忘了先帝留有遗照的事情。再想起來时。太后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扶持皇上登基了。”

忘了。

这个解释让沐云杉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沐云杉挥手让郑忠海退下。脸上的表情无奈而复杂。

“主子。看來先帝是真的心疼您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总是耿耿于怀了吧。”

蓝衣跟在沐云杉身边的时间最长。自然知道沐云杉纠结的是什么。听到郑忠海的话她有些动容。不禁劝慰道。

挥退了乾清宫所有的人。沐云杉抬头看着横梁看了良久。叹息道:“你真的以为。这是他因为爱我才把皇位传给凤天的。”

蓝衣一愣。比划道:“难道不是吗。”

沐云杉粉唇勾了勾。最终还是嘲讽一笑。呵呵笑道:“他这一生只有一子一女。一子二女。凤天是他唯一的儿子。皇位不传给凤天。他还能传给谁。”

蓝衣一滞。想了想比划道:“可是。皇上登基的时候还太小。为了防止朝政动乱。先帝传位给逍遥王也是有可能的啊。或者……荣阳王……”

冷笑一声。沐云杉淡淡道:“他不会的。这个人太重视皇位了。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东西除了他自己的命就是皇位。如果可以。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要防着。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将皇位传给两个兄弟。”

蓝衣默。陪在沐云杉身边这么多年。她知道。沒人比自家主子更加了解先帝。正是因为这些了解。主子才能一步一个脚印的站稳脚步。逐步带着皇上爬上最高位。

蓝衣忽然想起那一年京都大乱前夕。先帝因为慧明和尚的一句话就要将主子杀死。若非主子命大有杨墨护着。早就死在乱葬岗中了。

往事历历在目。蓝衣顿悟。那些年先帝对主子不可谓不宠爱。但是不论如何宠爱。只要有人诬陷主子。先帝必定怀疑。若非主子聪明机智。这皇宫早就成了她的坟墓。

沐云杉心中也五味杂陈。这一道遗照虽是欧阳锦沒有别的子嗣时的不得之作。却也不能完全否定他的心。毕竟那一年他才三十左右。人到中年。再让妃嫔怀上个一儿半女也并非不可能。

她有些迷惑了。这一生。欧阳锦究竟有沒有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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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破人亡腹中子

女生文学”

说着,大滴大滴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掉入火盆之中溅出落星点点。

“沐云杉,谁给了你吃了豹子胆,竟然敢在宫中烧纸钱!”

熟悉的男声沉稳而富有磁性,带着桀骜不驯目空一切的高傲,此刻却有些气急败坏。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凌乱而沉重,一听便知道不是一个人。

沐云杉转身,还来不及站起,直觉脸上一痛,她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重重倒地,脊背碰上冰凉冷硬的地板,她倒吸一口冷气,却强忍着没有出声。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她小脸苍白苍白,只觉地腹痛如绞,冷汗湿了脊背。

“皇上……”

看清来人,沐云杉呼吸便是一滞,心也不受控制地绞痛起来,爱恋与深入骨髓的疼痛折磨的她无以复加。

欧阳锦明黄色长袍随风而舞,往日一丝不苟梳于头顶的墨黑头发被风吹的有些散乱开来,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锐利如刀,让人不敢逼视。那张让沐云杉深深爱慕的俊颜冷厉不含感情,看向沐云杉的目光比陌生人还要冰冷。

沐云杉的目光从他冰冷俊颜上来回扫视,越看心中的绝望越是无法抑制地蔓延。

终于,她别开目光,双眸定格在了搀扶着欧阳锦的手臂上。。

她不用往上看也知道手臂的主人长着怎样一张魅惑天下的脸,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清纯的娃娃脸,那人有着让所有男人都疯狂的资本。

看够了,也看累了,沐云杉缓缓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终于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云妃的气度与高傲。

随手擦去唇角溢出的腥甜鲜血,她强忍着腹中的不适起身,冷汗已经湿了衣衫:“皇上,臣妾只是想为父母烧点纸钱尽尽孝心,何罪之有?”

当然有罪!

沐云杉自己都知道这样的理由站不住脚,宫中规定,凡是在宫里乱烧纸钱的一律重罚,因为后宫本就阴气重,燃烧纸钱只会更加重这份阴气。

第二章 希望尽毁危机近

沐言终是心软,不忍心开口告诉自家小姐残忍的真相,沐语深吸几口气,虽然同样不忍心,可她明白,这事根本瞒不了多久,小姐迟早是要知道的。

与其让她满怀希望而后失望,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她希望!

“小姐,近一个月你的情绪一直不稳,吃食也不注意,再加上那晚吹了冷风和皇上以及熙妃的刺激,导致了小产倾向!虽然有御医的抢救和沐言暗中的救护,可……孩子已经不可能平安出生了。”

轰隆!

如同一道闷雷在脑海中炸响,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沐云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只余一个空空的躯壳筛子一般不自觉地抖着,消瘦的可以看到青筋的手毫无所觉地握紧,细长的指甲深深刺进肉里都不知道。

沐言责备地看了妹妹一眼,赶忙起身保住沐云杉颤抖的身体,焦急道:“小姐,您不要这样!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可你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如坠冰窟一般冷的发抖的身体被温暖的怀抱环住,沐云杉这才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走出来。

她茫然地看向沐言,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沐言抿了抿同样苍白的唇,最终逃不过那如炬目光,只能别过头去,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忍:“还有……三个月。”

也就是说,她和腹中的孩儿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相处。

沐云杉了然,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一日顾熙媛得意的眼神,联想起自从开始查办沐家起便一个多月不曾踏进云绮宫的欧阳锦却突然到访,还那么赶巧地选在父亲母亲头七的日子,她心下便涌起疯狂的恨意!

顾熙媛!

我沐云杉与你无冤无仇,当年你失去孩子只是失足落水,与我沐云杉有什么关系?为何你要那么狠!挑拨欧阳锦除去沐家还不够,竟然连我腹中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一口银牙咬碎,沐云杉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怒意,眸中的死灰之色终于彻底散去,只余下刻骨的仇恨与不达不目的决不罢休的光芒!

“起来吧,我没事了。”

示意两姐妹站直身体,沐云杉漆黑的眸子望向窗口方向,内敛平静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良久,她幽幽开口道:“说说我昏迷以后的事情吧。”

两姐妹对望一眼,担忧地偷瞄一眼她突然平静的过分的苍白脸颊,最终还是沐语开口:“小姐,那晚你昏迷后,皇上派了方御医来为您诊治。当方御医说您怀孕了的时候,皇上没有表现出高兴的神色,只是吩咐方御医好好开药。”

沐语说到这里,沐言突然愤愤插嘴道:“皇上真是太狠心了!小姐坏的可是他的孩子,他居然一点儿也不关心!小姐昏迷了三天三夜他也不曾来看望一眼,亏小姐那么在意他!”

沐云杉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三夜那么久。

扫一眼陌生的房间,她挑眉道:“这是哪里?”

沐语道:“这是思惠轩,您昏迷第二天,熙妃就命人来将小姐抬出了云绮宫,还说这是皇上的旨意。”

思惠轩……呵,深思,悔悟么?

她沐云杉何错之有?为何要悔?

明明当年执意将她迎进太子府的人是他欧阳锦,对她甜言蜜语承诺要呵护她一生的人是欧阳锦,就连利用她,将她抄家灭门的人也是他欧阳锦!

为何今日要她悔呢?她沐云杉究竟做错了什么?!

说起欧阳锦和顾熙媛两个人的时候,沐语的神色划过一抹暗沉的阴狠,若不是沐云杉正好捕捉到,那狠辣的神色便这样被沐语掩藏了下去。

心下微微动容,沐云杉知道,这两个丫头不是不痛,不是不恨,只是现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她们暂时无心理会其他。

她们对她……当真是仁至义尽,比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也不遑多让。

没有了强大的沐家做后盾,从今后在这深宫之中,她只有她们了。她们对她不离不弃,她也定要强大起来,护她们周全!

想到这里,她敛去眸中神色,示意两人继续说下去。

沐言想了想,道:“小姐,那个方御医有古怪,她给小姐开的药全是安胎的好药,可抓来的时候奴婢却发现里面掺有少量的红花。这种药材来自西塘国,朱紫很少见到,若不是从前在沐府见过,奴婢也认不出来。”

“红花?”

“是的,红花是西塘那边专门用来打胎的药,因为是从西塘传进来的,所以价钱也高,我们朱紫很少有用它来打胎的。”说着,她担忧地看向沐云杉:“小姐,这方御医看样子应该是熙妃的人,如今您又被贬为了最末品的御女,今后抓药方面怕是困难多多。”

“如果问题出在方御医身上,想办法将他除了就是。”

沐云杉没什么精神地说着,身体有些疲惫。

她的身体自沐家出事开始就处于绷紧状态,如今这一病来的凶猛,却也在意料之中。只是眼下是多事之秋,她必须养好身体才能图谋其他。

沐言见她疲惫的模样,心疼道:“小姐您再睡会儿吧,眼下最重要是养好身体。奴婢去熬药,等用完午膳便可以吃药了。”

意识陷入模糊前,她仿佛听到沐语愤愤的声音:“当真是人心薄凉,从前小姐得势的时候一个个巴不得过来舔小姐的脚丫子,现在我们落到这个地步,竟然连个粗使宫人都使唤不动!”

沐言轻声安慰道:“好了语儿,别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这世道本来就是如此,深宫之中就更是如此了。何况,皇上对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竟然没有对外宣布,那些人只当小姐是被彻底抛弃了,当然会怠慢。”

沐云杉在心中暗暗叹息。

这些还只是小事,怕是过不了两日便会有人来找麻烦,顾熙媛那大鬼因为顾忌在欧阳锦心目中温柔善良的形象不会亲自来思惠轩,可她手下的小鬼却一个个都很难缠,当务之急,她要快些养好身体才行。

这样想着,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熙文宫。

顾熙媛靠坐在小榻里,润白如玉的纤手握着泛黄的书,室内温暖如春,她只穿着淡紫色暗花长裙,裁剪精致的裙身勾勒着她傲人的身材,胸前波涛似海浪,纤腰不盈一握,她只是随意靠着,优美的曲线便形成了最动人的风景。

帘子微动,有一袭深粉色宫装的俏丽宫女快步走入内室,禀报道:“娘娘,方御医来给您请脉。”

宫中的每位娘娘都有专门负责检查身体的御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自发来请平安脉。当然,这是高位妃嫔的待遇,低阶的妃嫔只能待到身体有问题才有资格请御医。

顾熙媛美目依旧胶着在手中的书上,红唇却轻轻溢出:“请。”

方御医年约二十五六,是宫中少有的年轻御医。进入内室,他弯着行至顾熙媛跟前跪下,一面拿出红线为她悬丝诊脉,一面压低声音谨慎道:“娘娘,那边的药微臣放了红花,按理说吃不过数日便会小产,可不知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他眼皮微抬,目光不经意接触到顾熙媛完美的曲线,顿时垂下眸子不敢直视,两颊却升起了两抹暗红。

顾熙媛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放下了一直那在手中的书,沉吟道:“她向来对饮食方面小心在意,从前的时候便没有出过中毒的事,如今得了龙子想必防范的更加缜密,被她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方御医闻言,身体伏的更低,语气却并不谦卑:“那依娘娘的意思……”

顾熙媛黛眉微蹙,片刻后却又舒展开来,红唇微勾,清纯的娃娃脸竟然漾起妖异的风情:“不必管她,任她去防范吧。孟修仪怕是还不知道沐御女怀孕的事,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等她知道了,怕是要来闹腾了。”

方御医恍然大悟,一面跪安一面应道:“孟修仪一定会知道的。”

待到室内空无一人时,顾熙媛才褪去脸上的笑容。

手掌不自觉抚上平坦的小腹,她眸光几分涣散,几分茫然,片刻后却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怨毒:“沐云杉,凭什么你如此幸运,在最后关头还能怀上孩子来保命!?你可知道,自从失去本宫的孩子,本宫便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做母亲的快乐?!”

涂着大红色丹蔻的指甲在阳光照射下猩红无比,却敌不过它们主人眸中嗜血的光芒。

“当年你自恃身份高贵将孟修仪拒之门外,便是两个婢女也能对她颐指气使。如今你不过是最末品的御女,本宫倒要看看,你怎么应付孟修仪的纠缠。”

若是欧阳锦看到她此刻的神色,定然会惊讶异常。那个他认为的温顺可人的媛儿,浑身上下散发的阴冷气息堪比女鬼。

沐言终是心软,不忍心开口告诉自家小姐残忍的真相,沐语深吸几口气,虽然同样不忍心,可她明白,这事根本瞒不了多久,小姐迟早是要知道的。

与其让她满怀希望而后失望,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她希望!

“小姐,近一个月你的情绪一直不稳,吃食也不注意,再加上那晚吹了冷风和皇上以及熙妃的刺激,导致了小产倾向!虽然有御医的抢救和沐言暗中的救护,可……孩子已经不可能平安出生了。”

轰隆!

如同一道闷雷在脑海中炸响,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沐云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只余一个空空的躯壳筛子一般不自觉地抖着,消瘦的可以看到青筋的手毫无所觉地握紧,细长的指甲深深刺进肉里都不知道。

沐言责备地看了妹妹一眼,赶忙起身保住沐云杉颤抖的身体,焦急道:“小姐,您不要这样!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可你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如坠冰窟一般冷的发抖的身体被温暖的怀抱环住,沐云杉这才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走出来。

她茫然地看向沐言,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沐言抿了抿同样苍白的唇,最终逃不过那如炬目光,只能别过头去,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忍:“还有……三个月。”

也就是说,她和腹中的孩儿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相处。

沐云杉了然,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一日顾熙媛得意的眼神,联想起自从开始查办沐家起便一个多月不曾踏进云绮宫的欧阳锦却突然到访,还那么赶巧地选在父亲母亲头七的日子,她心下便涌起疯狂的恨意!

顾熙媛!

我沐云杉与你无冤无仇,当年你失去孩子只是失足落水,与我沐云杉有什么关系?为何你要那么狠!挑拨欧阳锦除去沐家还不够,竟然连我腹中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一口银牙咬碎,沐云杉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怒意,眸中的死灰之色终于彻底散去,只余下刻骨的仇恨与不达不目的决不罢休的光芒!

“起来吧,我没事了。”

示意两姐妹站直身体,沐云杉漆黑的眸子望向窗口方向,内敛平静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良久,她幽幽开口道:“说说我昏迷以后的事情吧。”

两姐妹对望一眼,担忧地偷瞄一眼她突然平静的过分的苍白脸颊,最终还是沐语开口:“小姐,那晚你昏迷后,皇上派了方御医来为您诊治。当方御医说您怀孕了的时候,皇上没有表现出高兴的神色,只是吩咐方御医好好开药。”

沐语说到这里,沐言突然愤愤插嘴道:“皇上真是太狠心了!小姐坏的可是他的孩子,他居然一点儿也不关心!小姐昏迷了三天三夜他也不曾来看望一眼,亏小姐那么在意他!”

沐云杉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三夜那么久。

扫一眼陌生的房间,她挑眉道:“这是哪里?”

沐语道:“这是思惠轩,您昏迷第二天,熙妃就命人来将小姐抬出了云绮宫,还说这是皇上的旨意。”

思惠轩……呵,深思,悔悟么?

她沐云杉何错之有?为何要悔?

明明当年执意将她迎进太子府的人是他欧阳锦,对她甜言蜜语承诺要呵护她一生的人是欧阳锦,就连利用她,将她抄家灭门的人也是他欧阳锦!

为何今日要她悔呢?她沐云杉究竟做错了什么?!

说起欧阳锦和顾熙媛两个人的时候,沐语的神色划过一抹暗沉的阴狠,若不是沐云杉正好捕捉到,那狠辣的神色便这样被沐语掩藏了下去。

心下微微动容,沐云杉知道,这两个丫头不是不痛,不是不恨,只是现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她们暂时无心理会其他。

她们对她……当真是仁至义尽,比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也不遑多让。

没有了强大的沐家做后盾,从今后在这深宫之中,她只有她们了。她们对她不离不弃,她也定要强大起来,护她们周全!

想到这里,她敛去眸中神色,示意两人继续说下去。

沐言想了想,道:“小姐,那个方御医有古怪,她给小姐开的药全是安胎的好药,可抓来的时候奴婢却发现里面掺有少量的红花。这种药材来自西塘国,朱紫很少见到,若不是从前在沐府见过,奴婢也认不出来。”

“红花?”

“是的,红花是西塘那边专门用来打胎的药,因为是从西塘传进来的,所以价钱也高,我们朱紫很少有用它来打胎的。”说着,她担忧地看向沐云杉:“小姐,这方御医看样子应该是熙妃的人,如今您又被贬为了最末品的御女,今后抓药方面怕是困难多多。”

“如果问题出在方御医身上,想办法将他除了就是。”

沐云杉没什么精神地说着,身体有些疲惫。

她的身体自沐家出事开始就处于绷紧状态,如今这一病来的凶猛,却也在意料之中。只是眼下是多事之秋,她必须养好身体才能图谋其他。

沐言见她疲惫的模样,心疼道:“小姐您再睡会儿吧,眼下最重要是养好身体。奴婢去熬药,等用完午膳便可以吃药了。”

意识陷入模糊前,她仿佛听到沐语愤愤的声音:“当真是人心薄凉,从前小姐得势的时候一个个巴不得过来舔小姐的脚丫子,现在我们落到这个地步,竟然连个粗使宫人都使唤不动!”

沐言轻声安慰道:“好了语儿,别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这世道本来就是如此,深宫之中就更是如此了。何况,皇上对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竟然没有对外宣布,那些人只当小姐是被彻底抛弃了,当然会怠慢。”

沐云杉在心中暗暗叹息。

这些还只是小事,怕是过不了两日便会有人来找麻烦,顾熙媛那大鬼因为顾忌在欧阳锦心目中温柔善良的形象不会亲自来思惠轩,可她手下的小鬼却一个个都很难缠,当务之急,她要快些养好身体才行。

这样想着,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熙文宫。

顾熙媛靠坐在小榻里,润白如玉的纤手握着泛黄的书,室内温暖如春,她只穿着淡紫色暗花长裙,裁剪精致的裙身勾勒着她傲人的身材,胸前波涛似海浪,纤腰不盈一握,她只是随意靠着,优美的曲线便形成了最动人的风景。

帘子微动,有一袭深粉色宫装的俏丽宫女快步走入内室,禀报道:“娘娘,方御医来给您请脉。”

宫中的每位娘娘都有专门负责检查身体的御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自发来请平安脉。当然,这是高位妃嫔的待遇,低阶的妃嫔只能待到身体有问题才有资格请御医。

顾熙媛美目依旧胶着在手中的书上,红唇却轻轻溢出:“请。”

方御医年约二十五六,是宫中少有的年轻御医。进入内室,他弯着行至顾熙媛跟前跪下,一面拿出红线为她悬丝诊脉,一面压低声音谨慎道:“娘娘,那边的药微臣放了红花,按理说吃不过数日便会小产,可不知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他眼皮微抬,目光不经意接触到顾熙媛完美的曲线,顿时垂下眸子不敢直视,两颊却升起了两抹暗红。

顾熙媛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放下了一直那在手中的书,沉吟道:“她向来对饮食方面小心在意,从前的时候便没有出过中毒的事,如今得了龙子想必防范的更加缜密,被她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方御医闻言,身体伏的更低,语气却并不谦卑:“那依娘娘的意思……”

顾熙媛黛眉微蹙,片刻后却又舒展开来,红唇微勾,清纯的娃娃脸竟然漾起妖异的风情:“不必管她,任她去防范吧。孟修仪怕是还不知道沐御女怀孕的事,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等她知道了,怕是要来闹腾了。”

方御医恍然大悟,一面跪安一面应道:“孟修仪一定会知道的。”

待到室内空无一人时,顾熙媛才褪去脸上的笑容。

手掌不自觉抚上平坦的小腹,她眸光几分涣散,几分茫然,片刻后却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怨毒:“沐云杉,凭什么你如此幸运,在最后关头还能怀上孩子来保命!?你可知道,自从失去本宫的孩子,本宫便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做母亲的快乐?!”

涂着大红色丹蔻的指甲在阳光照射下猩红无比,却敌不过它们主人眸中嗜血的光芒。

“当年你自恃身份高贵将孟修仪拒之门外,便是两个婢女也能对她颐指气使。如今你不过是最末品的御女,本宫倒要看看,你怎么应付孟修仪的纠缠。”

若是欧阳锦看到她此刻的神色,定然会惊讶异常。那个他认为的温顺可人的媛儿,浑身上下散发的阴冷气息堪比女鬼。

第三章 逢高踩低孟修仪

冷,刺骨的冰寒空气仿佛无孔不入,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沐云杉却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手脚冰凉,刺痛难受。

她幽幽睁开眼睛,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沐语带着寒霜进入本就温度低的屋子里,搓了搓手,小声道:“缸子里没有水了,那些个贱蹄子怕是指望不上了,姐姐,你好生照顾小姐,我去打水。”

沐言小心翼翼看一眼床上的沐云杉,见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才放心地对自家妹妹叮嘱道:“小心一点儿,天冷路滑,不要摔了,如果你坚持不住就来换我。”

“放心吧,大仇不报,我是不会倒下的。”

房门再次打开,灌进了一室冷风。

沐云杉睁开眼睛幽幽叹了口气,对惊愕的沐言道:“言儿,你们很想报仇是不是?”

沐言没想到她已经醒了过来,知道她听到了自家妹妹的话,吓得俏脸煞白,“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小姐,沐语是无心之语,您不要放在心上。”

沐云杉清亮的目光在简陋的屋子里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破旧的火盆上。火盆里的木炭缓慢而又不情愿地燃烧着,不时传出“噼啪”的爆裂声响。难闻的烟熏味道从中飘出来,将整个屋子熏得难闻至极。

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面上露出了讥讽的笑。

前两次身体严重不适,她没有注意到屋内的细节,现在一看简直想仰天狂笑。她身上的被子破旧不堪,不少地方都打着补丁,一阵阵难闻的发霉味道传入鼻尖让人想要作呕。

最劣质的木炭,最破旧肮脏的棉被,这些东西怕是浣衣局的宫人都不用吧?

被两种气味混合的难闻味道呛得剧烈咳嗽几下,沐云杉这才对沐言道:“起来吧,现在我只有你们了,沐家的仇要报,但不是你们两个来报。二百八十一口人命,二百八十一条冤魂,这笔血海深仇,只有用欧阳锦和顾熙媛的血才能还清!

还有那些参与弹劾沐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眸中划过冷厉寒光,虽然她脸色苍白透明,身体也虚弱的仿若一阵风吹来就能刮跑,可她的灵魂却在蜕变,一点一点抛弃爱恋着欧阳锦的她,只余刻骨的仇与恨。

“小姐……”

沐言抬起头来,两只湿漉漉的眼睛仿佛两汪清泉,幽深而惹人怜爱。

水井有些远,沐语费尽了全身力气打来三桶水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两姐妹不愿意让沐云杉知道现在的落魄,沐语便暂时停下了打水,去御膳房端了这一天的午膳来。

所谓午膳,其实是一盘青菜与几个馒头与一碗温热的稀饭。

将午膳端回来的时候,沐语脸色铁青着,看得出来她非常不高兴。小姐如今身体正不舒服,正事需要营养的时候,可御膳房显然是欺负人!

与沐语的气愤比起来,沐云杉倒是淡定极了,这本就在她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相比起来,她反倒更加在意沐语的手。

待到沐语将托盘放下,沐云杉一把抓过她的手翻过来看进手心里,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来都白嫩细滑的手心此刻却红肿一片,在靠近手腕的地方还有蹭破的痕迹,看样子是路上摔倒了。

咬紧牙齿,沐云杉眸光幽幽。

见她心疼的模样,沐语抽回手,无所谓地笑笑,反过来安慰她道:“小姐,奴婢没事的,同样是人,那些人能干这些活儿,奴婢自然也可以!”

沐云杉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心疼与恨意,道:“吃饭吧,不管怎么样,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计较这些东西。”

虽然只是粗茶淡饭,可沐云杉好几天没吃东西,此刻腹中空空,青菜稀饭吃起来也津津有味。

用完午膳,沐言端来了浓黑的药汁。

还是高高在上的云妃的时候,沐云杉每一次喝药都会准备好蜜饯,她从小怕苦,如果不准备好这些东西,她就是强迫自己喝下药汁也会全部吐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她幽幽地瞥了那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浓黑的药汁一眼,在沐言沐语担忧地注视下咬咬牙端起碗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咳咳……”

苦涩的汤汁纠缠味蕾,顺着口腔一路划下,一直顺着食道滑到胃里才停下来,胃里翻江倒海的厉害,浓苦的感觉令人作呕,沐云杉死死咬住下唇才使得自己忍住翻江倒海的欲望。

“小姐……”

沐言沐语担忧地看着她,见她们忧虑的模样,她展颜一笑,不知道在宽慰自己还是宽慰她们道:“我没事。”

折腾了这大半日,她虚弱的身体已经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沐言看出她的虚弱,将她扶到床边坐好,道:“小姐,您的身体还很虚弱,再睡会儿吧。”

她点点头。

然而,麻烦比预料之中来的要早很多,沐云杉还没有躺下,便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在朝着思惠轩的方向走来一样。

沐言沐语对望一眼,沉下了眸子。沐语恨恨啐了一声,暗骂道:“这群人的消息可真快!”

沐云杉眸中无悲无喜,平淡道:“无妨,意料中的事,没什么值得生气的。”

话音落下,只听门外传来尖锐的通传声:“孟修仪到!”

“嘭!”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冷风呼啸着灌进房间,本就阴冷的屋子因为眼前人的到来更显得阴森寒冷了几分。沐云杉打了个寒颤,因为吃药而微微有些红润的脸颊此刻又白了下去。

她身体不好,身上的衣服虽厚重,却并不保暖,这一吹,她只觉得寒意自脚下传入,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好大的胆子,修仪娘娘到了你们也不行礼,吃了豹子胆了么?”

说话之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中上之姿,嘴唇很厚,身着深粉色宫装,看样子是位分不低的宫女。

她的一旁,一袭红色祥云披风的女子眼角微微上吊着,眸子里是浓浓的嘲讽。慢慢走进室内,盘云髻上的木兰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辉。可惜这阴沉的天色里看不出金光闪烁的美感,金色暗沉暗沉,就如同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一样。

沐云杉眸光一凝,双唇紧抿着,因为冷风毫无阻碍地直接吹拂到身上,她身体晃了晃,小脸惨白到几乎透明。

孟修仪……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竟然是她呵!

敛下眸子,她在沐言和沐语的搀扶下缓缓屈膝,白的看不出唇色的双唇微张,虚弱的身体身体发不出太大声响,室内只能听到她低如蚊吟的轻吟:“臣妾给修仪娘娘请安。”

脑海中浮现出往日自己在位时眼前的女人卑躬屈膝的谄媚模样,沐云杉的心便紧紧缩成了一团。她不甘,可大仇未报,敌人强大到她只能仰视,再多的不甘又能如何?

如果连眼前的坎儿都过不去,将来再次见到顾熙媛和欧阳锦,她依旧会冲动到口不择言!

昏迷的这些日子她早已想明白一个道理,深宫之中永远不缺怨妇和高傲到飞扬跋扈的妃子,而这些人,要么庸碌无为地过一生,要么早早香消玉殒,只有那些外表美丽柔顺,内里却刚强狠毒的人才能存活下去!

而她沐云杉的前半生,很不幸就是飞扬跋扈又无脑之人,她能存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倚仗了沐家的庞大势力,如今沐家已亡,她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自己。

这一屈膝有多么屈辱,沐言沐语便有多么愤怒。察觉到她们身体的颤抖,沐云杉轻轻捏了捏两人的手传达着力量,暗中却递给她们一人一个眼神,要她们认清眼前的形势。

最终,敌不过她的坚持,两个丫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孟修仪,修仪万安!”

孟修仪的眸子里闪动着得意恶毒的光,见从前不可一世的云妃此刻只能乖乖给自己请安,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得意,仰天大笑起来:“沐云杉,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她并不叫三人起身,而是一步步走到沐云杉跟前,披风下艳丽的湖蓝色曳地长裙因了屋内视线昏暗而显得幽深幽深。

她细长的指甲抬起沐云杉的下巴,尖细指甲几乎就要刺进沐云杉的皮肤里,针扎的一般的感觉让本就身体虚弱的沐云杉加重了呼吸,脸色更加苍白,孟修仪却像看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笑的眉眼弯弯。

“沐御女,被人当作被卑微的泥土踩在脚下的感觉如何?如今的你,别说是我,就连最下等的宫人都能踩几脚!你说你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怎么不跟你那个胆大包天的爹一样去死一了百了呢?”

沐云杉瞳孔骤然紧缩,呼吸也是一滞,掩藏在衣袖中的手蓦地握紧,细长指甲嵌进肉里带来刺心般的疼痛,却怎么也比不上这恶毒的一句话给她带来的伤痛。

“孟修仪,死者已逝,请慎言!”

费了好大力气她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可这句话还是像在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低沉,暗哑,却又蕴含着无尽的杀气与威严。

即便如今落难蒙尘,却也掩盖不住她曾经身为一宫之首的气势,而孟修仪位分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最怕的就是这份气势,她下意识就放开了手,待到反应过来后心下一恼,心中涌上铺天盖地的怒气。

“哼,听说沐御女身体不好,思惠轩又简陋不堪,生活用品稀缺,我特意让人送来了棉被,还希望沐御女不要嫌弃才好!”

说着,她一拍手,立马便有两个小太监一前一后进入室内,他们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几床被子。

见到那些棉被,沐云杉瞳孔皱缩,沐言沐语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那些被称之为棉被的东西,又脏又臭,破旧的被面上不时出现几个破洞,里面的棉絮黑乎乎一片,已经不能称之为棉絮了!

这摆明了就是侮辱!

冷,刺骨的冰寒空气仿佛无孔不入,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沐云杉却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手脚冰凉,刺痛难受。

她幽幽睁开眼睛,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沐语带着寒霜进入本就温度低的屋子里,搓了搓手,小声道:“缸子里没有水了,那些个贱蹄子怕是指望不上了,姐姐,你好生照顾小姐,我去打水。”

沐言小心翼翼看一眼床上的沐云杉,见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才放心地对自家妹妹叮嘱道:“小心一点儿,天冷路滑,不要摔了,如果你坚持不住就来换我。”

“放心吧,大仇不报,我是不会倒下的。”

房门再次打开,灌进了一室冷风。

沐云杉睁开眼睛幽幽叹了口气,对惊愕的沐言道:“言儿,你们很想报仇是不是?”

沐言没想到她已经醒了过来,知道她听到了自家妹妹的话,吓得俏脸煞白,“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小姐,沐语是无心之语,您不要放在心上。”

沐云杉清亮的目光在简陋的屋子里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破旧的火盆上。火盆里的木炭缓慢而又不情愿地燃烧着,不时传出“噼啪”的爆裂声响。难闻的烟熏味道从中飘出来,将整个屋子熏得难闻至极。

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面上露出了讥讽的笑。

前两次身体严重不适,她没有注意到屋内的细节,现在一看简直想仰天狂笑。她身上的被子破旧不堪,不少地方都打着补丁,一阵阵难闻的发霉味道传入鼻尖让人想要作呕。

最劣质的木炭,最破旧肮脏的棉被,这些东西怕是浣衣局的宫人都不用吧?

被两种气味混合的难闻味道呛得剧烈咳嗽几下,沐云杉这才对沐言道:“起来吧,现在我只有你们了,沐家的仇要报,但不是你们两个来报。二百八十一口人命,二百八十一条冤魂,这笔血海深仇,只有用欧阳锦和顾熙媛的血才能还清!

还有那些参与弹劾沐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眸中划过冷厉寒光,虽然她脸色苍白透明,身体也虚弱的仿若一阵风吹来就能刮跑,可她的灵魂却在蜕变,一点一点抛弃爱恋着欧阳锦的她,只余刻骨的仇与恨。

“小姐……”

沐言抬起头来,两只湿漉漉的眼睛仿佛两汪清泉,幽深而惹人怜爱。

水井有些远,沐语费尽了全身力气打来三桶水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两姐妹不愿意让沐云杉知道现在的落魄,沐语便暂时停下了打水,去御膳房端了这一天的午膳来。

所谓午膳,其实是一盘青菜与几个馒头与一碗温热的稀饭。

将午膳端回来的时候,沐语脸色铁青着,看得出来她非常不高兴。小姐如今身体正不舒服,正事需要营养的时候,可御膳房显然是欺负人!

与沐语的气愤比起来,沐云杉倒是淡定极了,这本就在她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相比起来,她反倒更加在意沐语的手。

待到沐语将托盘放下,沐云杉一把抓过她的手翻过来看进手心里,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来都白嫩细滑的手心此刻却红肿一片,在靠近手腕的地方还有蹭破的痕迹,看样子是路上摔倒了。

咬紧牙齿,沐云杉眸光幽幽。

见她心疼的模样,沐语抽回手,无所谓地笑笑,反过来安慰她道:“小姐,奴婢没事的,同样是人,那些人能干这些活儿,奴婢自然也可以!”

沐云杉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心疼与恨意,道:“吃饭吧,不管怎么样,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计较这些东西。”

虽然只是粗茶淡饭,可沐云杉好几天没吃东西,此刻腹中空空,青菜稀饭吃起来也津津有味。

用完午膳,沐言端来了浓黑的药汁。

还是高高在上的云妃的时候,沐云杉每一次喝药都会准备好蜜饯,她从小怕苦,如果不准备好这些东西,她就是强迫自己喝下药汁也会全部吐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她幽幽地瞥了那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浓黑的药汁一眼,在沐言沐语担忧地注视下咬咬牙端起碗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咳咳……”

苦涩的汤汁纠缠味蕾,顺着口腔一路划下,一直顺着食道滑到胃里才停下来,胃里翻江倒海的厉害,浓苦的感觉令人作呕,沐云杉死死咬住下唇才使得自己忍住翻江倒海的欲望。

“小姐……”

沐言沐语担忧地看着她,见她们忧虑的模样,她展颜一笑,不知道在宽慰自己还是宽慰她们道:“我没事。”

折腾了这大半日,她虚弱的身体已经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沐言看出她的虚弱,将她扶到床边坐好,道:“小姐,您的身体还很虚弱,再睡会儿吧。”

她点点头。

然而,麻烦比预料之中来的要早很多,沐云杉还没有躺下,便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在朝着思惠轩的方向走来一样。

沐言沐语对望一眼,沉下了眸子。沐语恨恨啐了一声,暗骂道:“这群人的消息可真快!”

沐云杉眸中无悲无喜,平淡道:“无妨,意料中的事,没什么值得生气的。”

话音落下,只听门外传来尖锐的通传声:“孟修仪到!”

“嘭!”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冷风呼啸着灌进房间,本就阴冷的屋子因为眼前人的到来更显得阴森寒冷了几分。沐云杉打了个寒颤,因为吃药而微微有些红润的脸颊此刻又白了下去。

她身体不好,身上的衣服虽厚重,却并不保暖,这一吹,她只觉得寒意自脚下传入,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好大的胆子,修仪娘娘到了你们也不行礼,吃了豹子胆了么?”

说话之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中上之姿,嘴唇很厚,身着深粉色宫装,看样子是位分不低的宫女。

她的一旁,一袭红色祥云披风的女子眼角微微上吊着,眸子里是浓浓的嘲讽。慢慢走进室内,盘云髻上的木兰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辉。可惜这阴沉的天色里看不出金光闪烁的美感,金色暗沉暗沉,就如同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一样。

沐云杉眸光一凝,双唇紧抿着,因为冷风毫无阻碍地直接吹拂到身上,她身体晃了晃,小脸惨白到几乎透明。

孟修仪……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竟然是她呵!

敛下眸子,她在沐言和沐语的搀扶下缓缓屈膝,白的看不出唇色的双唇微张,虚弱的身体身体发不出太大声响,室内只能听到她低如蚊吟的轻吟:“臣妾给修仪娘娘请安。”

脑海中浮现出往日自己在位时眼前的女人卑躬屈膝的谄媚模样,沐云杉的心便紧紧缩成了一团。她不甘,可大仇未报,敌人强大到她只能仰视,再多的不甘又能如何?

如果连眼前的坎儿都过不去,将来再次见到顾熙媛和欧阳锦,她依旧会冲动到口不择言!

昏迷的这些日子她早已想明白一个道理,深宫之中永远不缺怨妇和高傲到飞扬跋扈的妃子,而这些人,要么庸碌无为地过一生,要么早早香消玉殒,只有那些外表美丽柔顺,内里却刚强狠毒的人才能存活下去!

而她沐云杉的前半生,很不幸就是飞扬跋扈又无脑之人,她能存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倚仗了沐家的庞大势力,如今沐家已亡,她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自己。

这一屈膝有多么屈辱,沐言沐语便有多么愤怒。察觉到她们身体的颤抖,沐云杉轻轻捏了捏两人的手传达着力量,暗中却递给她们一人一个眼神,要她们认清眼前的形势。

最终,敌不过她的坚持,两个丫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孟修仪,修仪万安!”

孟修仪的眸子里闪动着得意恶毒的光,见从前不可一世的云妃此刻只能乖乖给自己请安,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得意,仰天大笑起来:“沐云杉,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她并不叫三人起身,而是一步步走到沐云杉跟前,披风下艳丽的湖蓝色曳地长裙因了屋内视线昏暗而显得幽深幽深。

她细长的指甲抬起沐云杉的下巴,尖细指甲几乎就要刺进沐云杉的皮肤里,针扎的一般的感觉让本就身体虚弱的沐云杉加重了呼吸,脸色更加苍白,孟修仪却像看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笑的眉眼弯弯。

“沐御女,被人当作被卑微的泥土踩在脚下的感觉如何?如今的你,别说是我,就连最下等的宫人都能踩几脚!你说你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怎么不跟你那个胆大包天的爹一样去死一了百了呢?”

沐云杉瞳孔骤然紧缩,呼吸也是一滞,掩藏在衣袖中的手蓦地握紧,细长指甲嵌进肉里带来刺心般的疼痛,却怎么也比不上这恶毒的一句话给她带来的伤痛。

“孟修仪,死者已逝,请慎言!”

费了好大力气她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可这句话还是像在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低沉,暗哑,却又蕴含着无尽的杀气与威严。

即便如今落难蒙尘,却也掩盖不住她曾经身为一宫之首的气势,而孟修仪位分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最怕的就是这份气势,她下意识就放开了手,待到反应过来后心下一恼,心中涌上铺天盖地的怒气。

“哼,听说沐御女身体不好,思惠轩又简陋不堪,生活用品稀缺,我特意让人送来了棉被,还希望沐御女不要嫌弃才好!”

说着,她一拍手,立马便有两个小太监一前一后进入室内,他们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几床被子。

见到那些棉被,沐云杉瞳孔皱缩,沐言沐语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那些被称之为棉被的东西,又脏又臭,破旧的被面上不时出现几个破洞,里面的棉絮黑乎乎一片,已经不能称之为棉絮了!

这摆明了就是侮辱!

第四章 垃圾赏赐人惹怒

“这些东西哪里是什么棉被,简直就是垃圾嘛!修仪娘娘,虽然如今咱们御女位分低微,可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人,拿这些叫花子都不用的东西打发御女,未免太欺负人了!”

沐语心直口快,怒气冲冲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全然不顾孟修仪已经阴沉下去的脸色。

“怎么?沐语姑娘莫不是还以为你仍旧是云绮宫人人都要巴结的一等宫女?别忘了你现在什么身份!她沐云杉如今跟叫花子有什么两样,你们这两个跟在她身边的宫女更是连叫花子都不如!”

眸中怒气汹涌,孟修仪至今还记得初入宫时想要巴结当时风头最盛的云妃,却被沐言沐语挡在门外,连云绮宫的正门都没有进去的羞辱!

对耳边的争吵充耳不闻,沐云杉清亮的眸子定格在了地上那些破旧的被褥上,只觉得心中的怒气突然就平静了下去。

她收回视线,幽深的眸子定格在孟修仪美丽的脸上,眸子里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介意与羞恼。

被那幽深的眸子看的心下发毛,孟修仪心下有些慌乱。

不得不说,孟修仪虽然冲动,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便是,沐家既然已抄家灭门,按理说皇上不可能留下一个沐云杉来祸害他的江山才对。

可如今,沐云杉不但没有死,还好好地呆在思惠轩里,那只能说明,皇上是在意极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开始妒忌起来。凭什么?从前这个女人仗着沐家的势力得宠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沐家倒台了,她却又幸运的怀上了孩子?!

她不甘心!

阴冷地瞥一眼沐云杉平坦的小腹,孟修仪眸中划过森森杀意,却又很快掩去:“沐御女,你们可以不要我的赏赐,只不过,这冬天还有很久才会过去,眼下才十一月份儿就这么冷了,真不知道腊月会是怎样的冰寒呢。

你受得了,别人受得了么?”

她意有所指的神情让沐云杉呼吸一滞,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这个女人不观望好形势,这般迫不及待地来找麻烦了。

顾熙媛……

你还是如此阴险,永远装出一副柔弱聪慧大公无私的虚伪面孔,暗里却阴险毒辣如同最阴毒的蛇蝎!

深吸口气,将胸中翻涌的怒气勉强压下,沐云杉垂下眸子,屈膝道:“谢谢修仪娘娘的恩赐,臣妾定然会好好利用这些物事的!”

她会好好利用,利用它们来让那些想让她出丑的人吃不完兜着走!

见她似乎真的怕了自己,乖乖收下了那些已经不能被成为棉被了的东西,孟修仪心情大好。

这种人的心理很好揣测,逆着她顶撞她只会让她没完没了的闹个不停,可顺着她的意思来的话,她顶多也就说两句不痛不痒的侮辱的话。

反正东西沐云杉收下了,至于今后怎么利用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虽然很想让沐云杉死,可孟修仪不蠢,知道自己若是光明正大的弄死了怀了身孕的沐云杉,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来日方长!

这样想着,她掩口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仿佛很累了的模样,娇俏道:“走了这么远的路给姐姐送棉被,妹妹有点儿乏了。

你身体不好,可一定要好好休息。”

说完,她转身离去,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兴奋与得意。

沐云杉知道,这个女人得了这一次甜头,今后恐怕还回来送“生活用品”。

眸光闪了闪,她始终都是平静无波的模样,屈膝恭送孟修仪离去。

待到房间内恢复平静,沐云杉直起身体,却发现被冷风一吹,她身体虚弱的厉害,身体摇摇晃晃着仿佛随时要倒下去,幸好沐言沐语及时扶住了她的身体才没有倒下去。

“小姐,孟修仪简直欺人太甚!您怎么能收下这些东西!”

沐语气的口不择言,沐言却不赞同道:“语儿,别说了,小姐心里肯定很难受!”

沐云杉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唇角勾起无奈苦笑:“官大一级压死人,孟修仪如今比我大两级,与其干脆拒绝让她喋喋不休,还不如收下,反正东西我们收下了,用不用她就管不着了。”

沐语气的腮帮子鼓鼓,沐言却体贴的关上了房门:“小姐,您身体不能受寒,快去床上躺着吧!”

睡到傍晚,沐云杉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视线也有些模糊。她咳嗽两声,声音虚弱无力。

沐言一直在房间守着,见她想起身赶忙过来搀扶,可一接触到她的身体面色就变了:“小姐,您身体好烫,怕是发高烧了!”

沐云杉怔了征,心下恍然,难怪她的头这般昏沉。想来应该是中午孟修仪来闹了那一通,她吹了些冷风才会如此。

“无妨,吃些药就好了。”

沐言点点头,给她掖好被角,去唤了沐语来守着沐云杉,自己则是小跑着去了太医院求药。

过了很久,沐言两手空空地回到思惠轩,沐语见状,面色变了变,沉声问道:“药呢?”

闻言,沐言眼圈一红,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声音却有些哽咽:“太医院的人说没有御医诊断不能开药,我问他们御医在哪里,他们说御医给各宫娘娘请平安脉去了,都不在宫中。”

“什么?太医院什么时候不是留守一到两个御医等待传唤!?他们这是故意的!”

沐语嚯地起身,愤愤道:“不行,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站住!!咳咳……”

沐云杉一把抓住沐语的手,却因为巨大的冲力使得她险些摔到地上,且因为气息太过急促,她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沐语一惊,赶忙回身扶住她,气急败坏道:“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沐云杉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冰凉的手不肯放开沐语的手,气息粗重道:“不要去,没用的,去了得到的只有侮辱!”

沐语也知道这是事实,可看着沐云杉因为生病而酡红的脸颊,她眼泪在眼眶在中打转,坚强如她也心疼的险些落下眼泪来:“只是小姐的病……”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眸光一亮,急切道:“不如奴婢去找皇上吧!小姐肚子里怀了他的骨肉,他一定不会放任小姐就这样病下去的!”

大冷的天,室内的空气也冷的吓人,沐云杉额上却渗出了大滴冷汗。紧咬着苍白的唇不让自己倒下去,沐云杉强撑着残破不堪的身体虚弱道:“不要去求他!”

见她在这种时候还坚持那微薄的自尊,好脾气的沐言都忍不住跺脚道:“小姐,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如果可以,我和语儿也不想见到皇上,因为我们害怕我们会忍不住冲上去杀了他!

可现在小姐的身体这般虚弱,相比起来,我们更希望看到小姐能痊愈!”

视线有些模糊,呼吸都变的困难。沐云杉觉得她的喉咙间定是着火了,否则怎么会火辣辣的疼?她呼出的气体都是火热的,身体滚烫的吓人,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困难。

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初衷。

“傻丫头,如果你们去求他,他当然会来看我,因为他对我有愧!”

对,就是因为有愧疚,所以这些日子欧阳锦不敢踏足思惠轩一步!

欧阳锦今年二十五岁了,却依旧膝下无子,唯一的骨肉便是宁婉媛所生的安宁公主,没人比沐云杉更加清楚欧阳锦有多么渴望子嗣!

她肚子里坏的这块儿根本生不下来的肉他会抱多大的希望,她明白,顾熙媛也明白,所以顾熙媛聪明的不来找麻烦,只是唆使孟修仪来打头阵。

可是,至今为止欧阳锦却不肯踏入思惠轩,不是因为愧疚不敢见她又是因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有些涣散的眸子闪烁着坚定的神彩:“想要报仇的话,我们要好好利用这份愧疚!后宫之中美人如花,繁花似锦,我沐云杉没法跟那些年轻美貌的新人比,没有了沐家我也没有了坚不可摧的靠山!

可是,我有欧阳锦的愧疚!”

沐言到底比沐语冷静一些,虽然爱哭了一点儿,却很聪慧,瞬间就明白过来沐云杉的意思。

有了这份愧疚,不管别的妃嫔怎么为难沐云杉,只要她自己不犯错,欧阳锦便不会真的杀她,而只要活着,她们就有报仇的机会!

可……

“小姐,委屈你了!”

为了保存这份愧疚,除非真的撑不下去了,否则便绝对不能去找欧阳锦求情!不求情的话,沐云杉便要受苦……

想到这里,沐言对沐语道:“语儿,你去周边的宫室求求看,从前小姐虽然为人张扬,却也施给了不少人恩惠,如果这些人有良心的话……”

话是这么说,沐言自己都没有报多大的希望。人心薄凉,见惯了宫中种种,她哪里还能对那些明哲保身的女人抱有希望?

沐语心疼地看着床上的沐云杉心疼的脸颊,眸中划过一抹坚定的神色。对沐言嘱咐好好照顾沐云杉后便一头扎进了黑夜里。

养心殿。

身着明黄色五爪金龙龙袍的男子手握烫金封皮的奏折已经看了半个时辰,那奏折还是维持在最初的状态,没有批阅,不曾翻页。

郑忠海瞥了一眼欧阳锦愣怔的神色,轻咳一声提醒自家主子要回神。

伟岸的身躯一颤,欧阳锦意识到自己失态,放下奏折,眸中划过犹豫之色,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郑忠海,她怎么样了?”

陪伴主子身边二十几年,郑忠海自然明白主子口中的“她”是谁,思虑片刻如实答道:“回皇上,据下人回报,沐御女晚膳十分发起了高烧。”

“啪!”

用力一拍龙案,欧阳锦怒道:“混账,怎么没人来禀报朕?”

察觉到主子的怒气,郑忠海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老奴失职,还请皇上赎罪!”

突然意识到什么,欧阳锦颓废地靠在椅背上挥挥手:“罢了,罢了。”

他曾经命令禁止任何人通报她的消息,他怎么给忘了呢?

“这些东西哪里是什么棉被,简直就是垃圾嘛!修仪娘娘,虽然如今咱们御女位分低微,可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人,拿这些叫花子都不用的东西打发御女,未免太欺负人了!”

沐语心直口快,怒气冲冲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全然不顾孟修仪已经阴沉下去的脸色。

“怎么?沐语姑娘莫不是还以为你仍旧是云绮宫人人都要巴结的一等宫女?别忘了你现在什么身份!她沐云杉如今跟叫花子有什么两样,你们这两个跟在她身边的宫女更是连叫花子都不如!”

眸中怒气汹涌,孟修仪至今还记得初入宫时想要巴结当时风头最盛的云妃,却被沐言沐语挡在门外,连云绮宫的正门都没有进去的羞辱!

对耳边的争吵充耳不闻,沐云杉清亮的眸子定格在了地上那些破旧的被褥上,只觉得心中的怒气突然就平静了下去。

她收回视线,幽深的眸子定格在孟修仪美丽的脸上,眸子里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介意与羞恼。

被那幽深的眸子看的心下发毛,孟修仪心下有些慌乱。

不得不说,孟修仪虽然冲动,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便是,沐家既然已抄家灭门,按理说皇上不可能留下一个沐云杉来祸害他的江山才对。

可如今,沐云杉不但没有死,还好好地呆在思惠轩里,那只能说明,皇上是在意极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开始妒忌起来。凭什么?从前这个女人仗着沐家的势力得宠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沐家倒台了,她却又幸运的怀上了孩子?!

她不甘心!

阴冷地瞥一眼沐云杉平坦的小腹,孟修仪眸中划过森森杀意,却又很快掩去:“沐御女,你们可以不要我的赏赐,只不过,这冬天还有很久才会过去,眼下才十一月份儿就这么冷了,真不知道腊月会是怎样的冰寒呢。

你受得了,别人受得了么?”

她意有所指的神情让沐云杉呼吸一滞,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这个女人不观望好形势,这般迫不及待地来找麻烦了。

顾熙媛……

你还是如此阴险,永远装出一副柔弱聪慧大公无私的虚伪面孔,暗里却阴险毒辣如同最阴毒的蛇蝎!

深吸口气,将胸中翻涌的怒气勉强压下,沐云杉垂下眸子,屈膝道:“谢谢修仪娘娘的恩赐,臣妾定然会好好利用这些物事的!”

她会好好利用,利用它们来让那些想让她出丑的人吃不完兜着走!

见她似乎真的怕了自己,乖乖收下了那些已经不能被成为棉被了的东西,孟修仪心情大好。

这种人的心理很好揣测,逆着她顶撞她只会让她没完没了的闹个不停,可顺着她的意思来的话,她顶多也就说两句不痛不痒的侮辱的话。

反正东西沐云杉收下了,至于今后怎么利用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虽然很想让沐云杉死,可孟修仪不蠢,知道自己若是光明正大的弄死了怀了身孕的沐云杉,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来日方长!

这样想着,她掩口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仿佛很累了的模样,娇俏道:“走了这么远的路给姐姐送棉被,妹妹有点儿乏了。

你身体不好,可一定要好好休息。”

说完,她转身离去,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兴奋与得意。

沐云杉知道,这个女人得了这一次甜头,今后恐怕还回来送“生活用品”。

眸光闪了闪,她始终都是平静无波的模样,屈膝恭送孟修仪离去。

待到房间内恢复平静,沐云杉直起身体,却发现被冷风一吹,她身体虚弱的厉害,身体摇摇晃晃着仿佛随时要倒下去,幸好沐言沐语及时扶住了她的身体才没有倒下去。

“小姐,孟修仪简直欺人太甚!您怎么能收下这些东西!”

沐语气的口不择言,沐言却不赞同道:“语儿,别说了,小姐心里肯定很难受!”

沐云杉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唇角勾起无奈苦笑:“官大一级压死人,孟修仪如今比我大两级,与其干脆拒绝让她喋喋不休,还不如收下,反正东西我们收下了,用不用她就管不着了。”

沐语气的腮帮子鼓鼓,沐言却体贴的关上了房门:“小姐,您身体不能受寒,快去床上躺着吧!”

睡到傍晚,沐云杉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视线也有些模糊。她咳嗽两声,声音虚弱无力。

沐言一直在房间守着,见她想起身赶忙过来搀扶,可一接触到她的身体面色就变了:“小姐,您身体好烫,怕是发高烧了!”

沐云杉怔了征,心下恍然,难怪她的头这般昏沉。想来应该是中午孟修仪来闹了那一通,她吹了些冷风才会如此。

“无妨,吃些药就好了。”

沐言点点头,给她掖好被角,去唤了沐语来守着沐云杉,自己则是小跑着去了太医院求药。

过了很久,沐言两手空空地回到思惠轩,沐语见状,面色变了变,沉声问道:“药呢?”

闻言,沐言眼圈一红,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声音却有些哽咽:“太医院的人说没有御医诊断不能开药,我问他们御医在哪里,他们说御医给各宫娘娘请平安脉去了,都不在宫中。”

“什么?太医院什么时候不是留守一到两个御医等待传唤!?他们这是故意的!”

沐语嚯地起身,愤愤道:“不行,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站住!!咳咳……”

沐云杉一把抓住沐语的手,却因为巨大的冲力使得她险些摔到地上,且因为气息太过急促,她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沐语一惊,赶忙回身扶住她,气急败坏道:“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沐云杉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冰凉的手不肯放开沐语的手,气息粗重道:“不要去,没用的,去了得到的只有侮辱!”

沐语也知道这是事实,可看着沐云杉因为生病而酡红的脸颊,她眼泪在眼眶在中打转,坚强如她也心疼的险些落下眼泪来:“只是小姐的病……”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眸光一亮,急切道:“不如奴婢去找皇上吧!小姐肚子里怀了他的骨肉,他一定不会放任小姐就这样病下去的!”

大冷的天,室内的空气也冷的吓人,沐云杉额上却渗出了大滴冷汗。紧咬着苍白的唇不让自己倒下去,沐云杉强撑着残破不堪的身体虚弱道:“不要去求他!”

见她在这种时候还坚持那微薄的自尊,好脾气的沐言都忍不住跺脚道:“小姐,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如果可以,我和语儿也不想见到皇上,因为我们害怕我们会忍不住冲上去杀了他!

可现在小姐的身体这般虚弱,相比起来,我们更希望看到小姐能痊愈!”

视线有些模糊,呼吸都变的困难。沐云杉觉得她的喉咙间定是着火了,否则怎么会火辣辣的疼?她呼出的气体都是火热的,身体滚烫的吓人,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困难。

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初衷。

“傻丫头,如果你们去求他,他当然会来看我,因为他对我有愧!”

对,就是因为有愧疚,所以这些日子欧阳锦不敢踏足思惠轩一步!

欧阳锦今年二十五岁了,却依旧膝下无子,唯一的骨肉便是宁婉媛所生的安宁公主,没人比沐云杉更加清楚欧阳锦有多么渴望子嗣!

她肚子里坏的这块儿根本生不下来的肉他会抱多大的希望,她明白,顾熙媛也明白,所以顾熙媛聪明的不来找麻烦,只是唆使孟修仪来打头阵。

可是,至今为止欧阳锦却不肯踏入思惠轩,不是因为愧疚不敢见她又是因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有些涣散的眸子闪烁着坚定的神彩:“想要报仇的话,我们要好好利用这份愧疚!后宫之中美人如花,繁花似锦,我沐云杉没法跟那些年轻美貌的新人比,没有了沐家我也没有了坚不可摧的靠山!

可是,我有欧阳锦的愧疚!”

沐言到底比沐语冷静一些,虽然爱哭了一点儿,却很聪慧,瞬间就明白过来沐云杉的意思。

有了这份愧疚,不管别的妃嫔怎么为难沐云杉,只要她自己不犯错,欧阳锦便不会真的杀她,而只要活着,她们就有报仇的机会!

可……

“小姐,委屈你了!”

为了保存这份愧疚,除非真的撑不下去了,否则便绝对不能去找欧阳锦求情!不求情的话,沐云杉便要受苦……

想到这里,沐言对沐语道:“语儿,你去周边的宫室求求看,从前小姐虽然为人张扬,却也施给了不少人恩惠,如果这些人有良心的话……”

话是这么说,沐言自己都没有报多大的希望。人心薄凉,见惯了宫中种种,她哪里还能对那些明哲保身的女人抱有希望?

沐语心疼地看着床上的沐云杉心疼的脸颊,眸中划过一抹坚定的神色。对沐言嘱咐好好照顾沐云杉后便一头扎进了黑夜里。

养心殿。

身着明黄色五爪金龙龙袍的男子手握烫金封皮的奏折已经看了半个时辰,那奏折还是维持在最初的状态,没有批阅,不曾翻页。

郑忠海瞥了一眼欧阳锦愣怔的神色,轻咳一声提醒自家主子要回神。

伟岸的身躯一颤,欧阳锦意识到自己失态,放下奏折,眸中划过犹豫之色,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郑忠海,她怎么样了?”

陪伴主子身边二十几年,郑忠海自然明白主子口中的“她”是谁,思虑片刻如实答道:“回皇上,据下人回报,沐御女晚膳十分发起了高烧。”

“啪!”

用力一拍龙案,欧阳锦怒道:“混账,怎么没人来禀报朕?”

察觉到主子的怒气,郑忠海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老奴失职,还请皇上赎罪!”

突然意识到什么,欧阳锦颓废地靠在椅背上挥挥手:“罢了,罢了。”

他曾经命令禁止任何人通报她的消息,他怎么给忘了呢?

第五章 梅园谢恩巧邂逅

“传令下去,若是她的侍女来求,太医院务必要用最好的药!”

郑忠海怔了征,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将得到的消息都吞进了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说,只应道:“嗻,奴才遵旨!”

思惠轩中,沐云杉流出的冷汗已经渗透了衣衫,本就不怎么保暖的被子如今更是失去了作用,浅眠中的她瑟瑟发抖,嘴唇也渐渐冻成了紫色。

沐言急的团团转,她已经将她和沐语的棉被拿来盖在沐云杉身上了,可仿佛半点儿作用都没有,沐云杉依旧冻得颤抖。

沐言细心地为沐云杉擦拭着额上渗出的汗珠,沾了水的面巾在冷空气中迅速冰凉下去,覆到沐云杉额上后却又很快变的滚烫。

不时替换着湿面巾为沐云杉降温,沐言好看的唇都快被她自己咬破了。

沐语已经出去很久了,眼看着天一点一点晚下去,沐云杉的气息越来月微弱,沐言的愧疚也越来愈浓。

亏她自诩医术高超,如今却连一个小小风寒都能让她束手无策,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风寒难不倒她,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夜色越来越浓,眼看就要到了戌时,思惠轩外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沐言一个激灵从跑到门边,看着小脸儿冻得发紫的沐语道:“怎么样?”

沐语从怀中拿出三包药,气喘吁吁道:“要到三包,不知道能不能用。”

沐言接过药,看着自家妹妹被冻得不成样子,急忙拉过沐语的手道:“快去烤烤火暖和一下,我检查检查。”

检查的自然是药能不能用,沐言从小爱好学医,沐云杉见她喜欢,曾经将她送到著名的医馆拜师学习过一阵子,这事一直对外隐瞒,知道的也没有几个,所以宫中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沐言会医术。

沐语担忧地看一眼床上大汗淋漓的沐云杉,根本就在火盆边呆不住,她暖和了一下手便到床边接替了沐言原本的工作,给沐云杉用湿面巾降温。

那边,沐言细细检查了一番那三包药,惊喜抬起头来笑道:“没有问题!都是驱寒退热的好药!”

沐语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看来那位姓李的宫女是个好人。”

吃下药,沐云杉退了热,这才恢复了一点儿精神。

三包药吃完,沐云杉的风寒终于好了。恢复了精神,她不禁奇怪起来:“语儿,这种时候还肯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是谁?”

沐语指着东南角的方向,眉宇间有同样的疑惑:“小姐,是负责在梅园看守的宫女李婉儿。那晚我找遍了原本跟小姐交好的妃嫔,守门的人一见到我便将大门紧闭,后来我在梅园附近见到了赏梅的李婉儿,她听说有人病了又没有药医治,便主动将自己用剩下的药给了奴婢。”

李婉儿……

将这个名字在口中过了一遍,沐云杉微微一笑,大病初愈的小脸儿仍旧有些苍白,却仿若漾开了涟漪的碧波湖水,旁边看着的人心中柔柔的。

“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赏梅吧!”

天气乍暖回还,扫荡天地间好几日的寒风终于好心不再肆虐大地,阳光透过闭紧的窗子射下来,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剪影,看的人心中痒痒的。

沐语下了一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小姐,您身体刚好,现在出去吹风,再发病怎么办?您要答谢那个李婉儿让奴婢去就可以了!”

沐言却若有所思:“连日来小姐心情郁结,出去透透气也好,正好今天天气好,正适合散步。”

沐语气的鼓起了腮帮子。

沐云杉看着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妹俩露出截然相反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

既然沐言都说了可以出门,沐语再怎么不认同也只有乖乖同意。从箱子底翻出了好久没有穿过的样式简单的貂皮披风,沐语认真道:“不管小姐想要做什么,请记得一定要好好保护您的身体。”

沐云杉怔了征,重重点头。

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宫中梅花品种齐全,热烈如火的红梅,纯白素雅的白梅,清新可爱的黄梅,娇俏可人的粉梅……不论哪种颜色,在冰天雪地中都傲然挺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美。

漫步在梅园中,鼻尖闻着淡雅梅香,沐云杉的长久以来的郁结终于舒缓了不少。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要报仇,却又要忘记报仇。欧阳锦是个敏感而多疑的人,若是她流露出一丝一毫对于沐家的介意和对他的仇恨,她和两个丫头只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眉眼舒展开来,此刻的沐云杉面上无悲无喜,有的只是淡然。

“唉……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到头。”

走了片刻,沐云杉正奇怪为何还没有看到那位叫做李婉儿的宫女,便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低低的呢喃。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沐云杉放眼看向满园争奇斗艳的梅花,看她们不畏严寒,尽情释放着自己的美,没有因为生长在这寒冬腊月而沮丧,反而美的如梦似幻,她红唇微勾,露出淡淡笑容。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你不觉得,冬日里有了这梅花,世界也鲜明了几分吗?”

拨开层层枝叶的遮挡,沐云杉看向慌乱从地上站起来的小宫女,笑道:“你不认为,这单调的冬日里有了可爱的梅花而变得鲜艳了好多吗?世人只知道怜惜梅花开在寒冬,殊不知,梅花也喜欢开在这样的季节呢!”

拨开梅海的遮挡,沐云杉惊讶地看向藏身在层层梅花掩映中的少女,只见她肤白如雪,明眸皓齿,虽然只穿着一袭中等宫女的浅粉色宫装,可爱的小髻上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只有两根同色的发带随风飘舞,可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很清澈。

此刻她正骨碌碌转动着漆黑的眼珠看向沐云杉,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对沐云杉的好奇。

“小姐,她就是李婉儿。”

看见小宫女,沐语眸光变的柔和起来,显然她对这个曾经不吝啬伸出援手的小宫女充满了好感。

沐云杉点点头,笑的眉眼弯弯:“婉儿?谢谢你上次慷慨赠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不管多困难我都会尽力帮你达成心愿。”

在这种泥菩萨过江的时刻,说这些都像是大话,也像是在为自己招揽不必要的麻烦,可救命之恩大于天,只要这个李婉儿不是怀着让人不能接受的目的接近她的,她就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李婉儿怔了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在沐云杉身上来回打量片刻,眸中露出了恍然之色:“您是,您是沐御女?”

仿佛被自己口中的称呼吓了一跳,李婉儿赶忙跪到地上给沐云杉行礼。

接收到沐云杉的眼神示意,沐语走上前去亲自扶起李婉儿笑道:“不必行这么大理,沐御女是特意来答谢你的,你这样就太见外了。”

李婉儿起身,犹豫片刻,粉嘟嘟的脸上满是小心翼翼,她轻蹭到沐云杉身边,浅笑倩兮,肉嘟嘟的脸蛋儿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爱极了,那模样仿佛讨好主人的小猫,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心生怜爱。

“御女娘娘,你不必在意的,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似乎不想在报恩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李婉儿双眼望向满园寂寞的梅花犹豫着问道:“您似乎觉得,梅花开在这冰寒又单调的冬季是好事?您不觉得,冬天太冷,梅花太可怜了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样的灵动景致,如此美好引人遐想,哪里可怜了?”

沐云杉纤纤细指轻抚红艳傲然的花瓣,淡粉色的唇瓣在那红色映衬下显得苍白无力,可不知为何,李婉儿却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着如同梅花一般的气质。

她不知道那种让她感觉很舒服很想顶礼膜拜的气质是什么,却固执地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比梅花还美。失神地看着一袭素装的女子梅树下独自沉醉的美景,李婉儿突然觉得,这幅画面美极了。

微风起,卷席着纷纷落梅随风飘荡,美丽的花瓣仿若有灵性一般围绕在沉静欣赏它们落寞的美丽的女子身旁,火红的瓣与素白衣裙竟出奇协调合拍。

李婉儿一时间有些失神,喃喃吟诵着沐云杉曾经吟诵过的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远处的梅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与梅园往日的安静氛围大相径庭。沐云杉心下一惊,思索着会是谁有如此好的兴致来赏梅。

来人就像知道她心中的疑问一般,哈哈大笑着出声为她释疑:“哈哈,好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好诗,当真好诗!”

男子特有的磁性嗓音,爽朗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熟悉,熟悉到沐云杉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心脏不听使唤地狂烈跳动着,仿佛随时都要冲出胸膛,沐云杉眸子微眯,隐藏的锋芒一闪而逝。她强忍着心底翻涌而出的恨意深吸几口气,这才压下了满腔的仇恨与怒火。

欧阳锦!

梅树挂满花瓣的沉甸甸枝桠被人拨开,一层又一层,眼看着就要到了眼前,沐云杉瞥一眼一旁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李婉儿,眸中划过歉意的光。

“传令下去,若是她的侍女来求,太医院务必要用最好的药!”

郑忠海怔了征,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将得到的消息都吞进了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说,只应道:“嗻,奴才遵旨!”

思惠轩中,沐云杉流出的冷汗已经渗透了衣衫,本就不怎么保暖的被子如今更是失去了作用,浅眠中的她瑟瑟发抖,嘴唇也渐渐冻成了紫色。

沐言急的团团转,她已经将她和沐语的棉被拿来盖在沐云杉身上了,可仿佛半点儿作用都没有,沐云杉依旧冻得颤抖。

沐言细心地为沐云杉擦拭着额上渗出的汗珠,沾了水的面巾在冷空气中迅速冰凉下去,覆到沐云杉额上后却又很快变的滚烫。

不时替换着湿面巾为沐云杉降温,沐言好看的唇都快被她自己咬破了。

沐语已经出去很久了,眼看着天一点一点晚下去,沐云杉的气息越来月微弱,沐言的愧疚也越来愈浓。

亏她自诩医术高超,如今却连一个小小风寒都能让她束手无策,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风寒难不倒她,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夜色越来越浓,眼看就要到了戌时,思惠轩外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沐言一个激灵从跑到门边,看着小脸儿冻得发紫的沐语道:“怎么样?”

沐语从怀中拿出三包药,气喘吁吁道:“要到三包,不知道能不能用。”

沐言接过药,看着自家妹妹被冻得不成样子,急忙拉过沐语的手道:“快去烤烤火暖和一下,我检查检查。”

检查的自然是药能不能用,沐言从小爱好学医,沐云杉见她喜欢,曾经将她送到著名的医馆拜师学习过一阵子,这事一直对外隐瞒,知道的也没有几个,所以宫中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沐言会医术。

沐语担忧地看一眼床上大汗淋漓的沐云杉,根本就在火盆边呆不住,她暖和了一下手便到床边接替了沐言原本的工作,给沐云杉用湿面巾降温。

那边,沐言细细检查了一番那三包药,惊喜抬起头来笑道:“没有问题!都是驱寒退热的好药!”

沐语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看来那位姓李的宫女是个好人。”

吃下药,沐云杉退了热,这才恢复了一点儿精神。

三包药吃完,沐云杉的风寒终于好了。恢复了精神,她不禁奇怪起来:“语儿,这种时候还肯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是谁?”

沐语指着东南角的方向,眉宇间有同样的疑惑:“小姐,是负责在梅园看守的宫女李婉儿。那晚我找遍了原本跟小姐交好的妃嫔,守门的人一见到我便将大门紧闭,后来我在梅园附近见到了赏梅的李婉儿,她听说有人病了又没有药医治,便主动将自己用剩下的药给了奴婢。”

李婉儿……

将这个名字在口中过了一遍,沐云杉微微一笑,大病初愈的小脸儿仍旧有些苍白,却仿若漾开了涟漪的碧波湖水,旁边看着的人心中柔柔的。

“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赏梅吧!”

天气乍暖回还,扫荡天地间好几日的寒风终于好心不再肆虐大地,阳光透过闭紧的窗子射下来,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剪影,看的人心中痒痒的。

沐语下了一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小姐,您身体刚好,现在出去吹风,再发病怎么办?您要答谢那个李婉儿让奴婢去就可以了!”

沐言却若有所思:“连日来小姐心情郁结,出去透透气也好,正好今天天气好,正适合散步。”

沐语气的鼓起了腮帮子。

沐云杉看着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妹俩露出截然相反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

既然沐言都说了可以出门,沐语再怎么不认同也只有乖乖同意。从箱子底翻出了好久没有穿过的样式简单的貂皮披风,沐语认真道:“不管小姐想要做什么,请记得一定要好好保护您的身体。”

沐云杉怔了征,重重点头。

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宫中梅花品种齐全,热烈如火的红梅,纯白素雅的白梅,清新可爱的黄梅,娇俏可人的粉梅……不论哪种颜色,在冰天雪地中都傲然挺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美。

漫步在梅园中,鼻尖闻着淡雅梅香,沐云杉的长久以来的郁结终于舒缓了不少。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要报仇,却又要忘记报仇。欧阳锦是个敏感而多疑的人,若是她流露出一丝一毫对于沐家的介意和对他的仇恨,她和两个丫头只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眉眼舒展开来,此刻的沐云杉面上无悲无喜,有的只是淡然。

“唉……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到头。”

走了片刻,沐云杉正奇怪为何还没有看到那位叫做李婉儿的宫女,便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低低的呢喃。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沐云杉放眼看向满园争奇斗艳的梅花,看她们不畏严寒,尽情释放着自己的美,没有因为生长在这寒冬腊月而沮丧,反而美的如梦似幻,她红唇微勾,露出淡淡笑容。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你不觉得,冬日里有了这梅花,世界也鲜明了几分吗?”

拨开层层枝叶的遮挡,沐云杉看向慌乱从地上站起来的小宫女,笑道:“你不认为,这单调的冬日里有了可爱的梅花而变得鲜艳了好多吗?世人只知道怜惜梅花开在寒冬,殊不知,梅花也喜欢开在这样的季节呢!”

拨开梅海的遮挡,沐云杉惊讶地看向藏身在层层梅花掩映中的少女,只见她肤白如雪,明眸皓齿,虽然只穿着一袭中等宫女的浅粉色宫装,可爱的小髻上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只有两根同色的发带随风飘舞,可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很清澈。

此刻她正骨碌碌转动着漆黑的眼珠看向沐云杉,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对沐云杉的好奇。

“小姐,她就是李婉儿。”

看见小宫女,沐语眸光变的柔和起来,显然她对这个曾经不吝啬伸出援手的小宫女充满了好感。

沐云杉点点头,笑的眉眼弯弯:“婉儿?谢谢你上次慷慨赠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不管多困难我都会尽力帮你达成心愿。”

在这种泥菩萨过江的时刻,说这些都像是大话,也像是在为自己招揽不必要的麻烦,可救命之恩大于天,只要这个李婉儿不是怀着让人不能接受的目的接近她的,她就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李婉儿怔了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在沐云杉身上来回打量片刻,眸中露出了恍然之色:“您是,您是沐御女?”

仿佛被自己口中的称呼吓了一跳,李婉儿赶忙跪到地上给沐云杉行礼。

接收到沐云杉的眼神示意,沐语走上前去亲自扶起李婉儿笑道:“不必行这么大理,沐御女是特意来答谢你的,你这样就太见外了。”

李婉儿起身,犹豫片刻,粉嘟嘟的脸上满是小心翼翼,她轻蹭到沐云杉身边,浅笑倩兮,肉嘟嘟的脸蛋儿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爱极了,那模样仿佛讨好主人的小猫,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心生怜爱。

“御女娘娘,你不必在意的,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似乎不想在报恩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李婉儿双眼望向满园寂寞的梅花犹豫着问道:“您似乎觉得,梅花开在这冰寒又单调的冬季是好事?您不觉得,冬天太冷,梅花太可怜了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样的灵动景致,如此美好引人遐想,哪里可怜了?”

沐云杉纤纤细指轻抚红艳傲然的花瓣,淡粉色的唇瓣在那红色映衬下显得苍白无力,可不知为何,李婉儿却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着如同梅花一般的气质。

她不知道那种让她感觉很舒服很想顶礼膜拜的气质是什么,却固执地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比梅花还美。失神地看着一袭素装的女子梅树下独自沉醉的美景,李婉儿突然觉得,这幅画面美极了。

微风起,卷席着纷纷落梅随风飘荡,美丽的花瓣仿若有灵性一般围绕在沉静欣赏它们落寞的美丽的女子身旁,火红的瓣与素白衣裙竟出奇协调合拍。

李婉儿一时间有些失神,喃喃吟诵着沐云杉曾经吟诵过的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远处的梅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与梅园往日的安静氛围大相径庭。沐云杉心下一惊,思索着会是谁有如此好的兴致来赏梅。

来人就像知道她心中的疑问一般,哈哈大笑着出声为她释疑:“哈哈,好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好诗,当真好诗!”

男子特有的磁性嗓音,爽朗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熟悉,熟悉到沐云杉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心脏不听使唤地狂烈跳动着,仿佛随时都要冲出胸膛,沐云杉眸子微眯,隐藏的锋芒一闪而逝。她强忍着心底翻涌而出的恨意深吸几口气,这才压下了满腔的仇恨与怒火。

欧阳锦!

梅树挂满花瓣的沉甸甸枝桠被人拨开,一层又一层,眼看着就要到了眼前,沐云杉瞥一眼一旁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李婉儿,眸中划过歉意的光。

第六章 梅园宫女承恩宠

眼中已经可以隐约看见欧阳锦明黄色的衣角,沐云杉双唇抿了抿,歉意地瞥一眼还在因为有陌生男子闯入梅园而惊讶和隐隐担忧的李婉儿,她对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三人迅速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梅园。

已经看到了掩藏在层层梅花掩映下的粉红衣裙,欧阳锦急不可耐地拨开最后一层阻碍视线的枝桠,终于看到了那让他心痒痒的女子。

阳光透过嫣红花瓣打在李婉儿红扑扑肉嘟嘟的脸上,斑驳剪影忽明忽灭,欧阳锦心下一紧,竟然有种眼前女子如梦似幻,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

快走两步到李婉儿跟前,欧阳锦望近她的眼里,只觉得那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惹人怜爱。

“刚刚那两句诗是你念得?”

他惯有的霸道声音让李婉儿心如擂鼓,“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被他强大的帝王威压压迫着,她摇摇头,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口干舌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茫然地看向他胸前那狰狞的五爪金龙图案,饶是再糊涂的人也明白了眼前男子的身份,明白过来后她就更加惶恐了。

“呵呵……很好……”

凤眸微眯,欧阳锦薄唇溢出愉快的音符,显示着朱紫国伟大的帝王现在龙心大悦。

这一切落在一旁的温柔桃花眼中,淡紫色锦缎长衫的男子闪烁妖异粉色光泽的男子微微一笑,溢出好听的音符:“恭喜皇上得此佳人!”

欧阳锦连日来阴霾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他哈哈一笑,头也不回对身后之人道:“逍遥王花名在外,风流潇洒,朕可比不得。”

欧阳玥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这话,探究的眸光却直直看进了梅园深处。

他明明看到一袭素白的衣裙,为何这里只有个粉装宫女?

沐云杉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思惠轩,大病初愈的身体承受不住剧烈运动,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可“嘭嘭”跳动的心却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

沐言体贴地端来了热水,沐云杉仰头饮尽杯中温热的水,这才稍稍平静了点儿。

“小姐,刚刚……”

沐语虽然同样气喘吁吁,却因为这些日子每日都负责打水这种粗重的工作而体质变好了不少,比起沐云杉和沐言的上气不接下气来显得平静多了。

沐云杉素净的小脸儿因为剧烈奔跑染上了绯红的颜色,清亮双眸水润水润,比世间最纯净的黑宝石还要闪耀。

她平复一下心情,看着沐语疑惑的神情,她微微一笑,道:“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再等等吧。”

他应该很想见孩子吧?

越是压抑的感情爆发出来的时候才会越浓烈,她在等,等欧阳锦感情彻底爆发出来的那一刻!

沐语闻言不再说什么,温柔地为沐云杉拭去额上的汗珠。

第二日,沐云杉正靠坐在床上看书,房门突然被人粗暴的推开,沐言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脸急切与不甘的模样:“小姐,那个李婉儿……”

看着沐云杉平静的面色,沐言突然顿了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沐云杉。

沐云杉双眸从书中抬起,笑道:“李婉儿?是不是侍寝了?”

虽然是疑问语气,可她神色笃定,丝毫没有半分不确定,就像这事早在她意料之中了一般。

沐言怔了征,虽然疑惑沐云杉怎么仿佛比她还要早知道这个消息的样子,却仔细观察着自家小姐的神色,生怕沐云杉黯然心上。

沐云杉虽然脸色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生病有些苍白,神色却是淡淡的,好似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若是以往听到这样的事情,沐云杉一定会勃然大怒,可如今她却很平静,平静到沐言有些不安。

“丫头,我脸上有花儿吗?”

察觉到她疑惑的模样,沐云杉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丫头有些窘迫的脸,打趣道:“莫不是我们言儿听闻李婉儿侍寝了,也思春了不成?”

沐言俏脸一红,瞪了口没遮拦的自家小姐一眼,气闷道:“小姐,现在不是打趣的时候,那李婉儿凭借一夜恩宠从宫女变成了御女,本是个看管梅园的小丫头,可现在居然跟小姐平起平坐了!”

沐言非常郁闷:“那份恩宠本来应该是小姐你的,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意外和生气呢?”

合上手中的书,沐云杉慢悠悠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她伸手打开窗子,任由冰冷寒风铺面,美丽的小脸儿瞬间苍白,可她眸中闪烁的光芒却坚定无比,仿佛那无孔不入的风只是幼时玩具,完全对她造不成威胁一般。

“言儿,宫中的女子各个貌美如花,不止容貌像花,数量更是比花儿还多。这宫中女子说白了只是最高级的玩具,皇上每日要宠幸谁是他的自由,从前我不懂,所以才会跟自己怄气。

经历了沐家的事情,你觉得我还会那么傻吗?”

沐言怔了征,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静默不语。

屋内陷入了难言的沉默,沐云杉的小脸儿因为冷风的长时间吹拂而渐渐有了青紫的迹象,沐言面色变了变,气呼呼地关上了窗子:“小姐,我知道凡是你心中都有计较,我和语儿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够了,可是这看病的事您必须听我的!”

沐云杉听话地收回手,正准备坐回床上好好看书,却听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起,沐语从门外沉声道:“御女,新封的李御女求见。”

她的声音有些阴沉,看得出来对于李婉儿得到圣宠这件事也相当生气。

意外地挑挑眉,沐云杉猜测到李婉儿会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眸光微转,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淡淡一笑,幽深的眸子闪烁着动人光芒:“看来这个李御女很沉不住气。”

李婉儿急匆匆地进了屋子,犹豫地看了沐言沐语一眼,她可爱的脸颊闪现一抹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

沐云杉淡淡道:“先要恭喜李御女一声,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只是隔了一宿而已,御女便成了贵人,当真可喜可贺。

姐姐我这里简陋,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一副镯子稍微值钱点儿,御女不要嫌弃才好。”

说着,她将一直带在手腕上的上好碧玉镯子褪了下来。

李婉儿面色一变,惶恐道:“沐御女娘娘,万万使不得!”

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双手背到身后,死活不肯接沐云杉的镯子,焦急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抢走了御女娘娘的恩宠,我是特意来赔罪的!御女娘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看见皇上身上的五爪金龙图案我已经吓傻了!”

沐云杉只是淡笑着不置可否,李婉儿见她好像不信的模样,当下上前拉起她的小手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急急道:“既然御女娘娘不肯相信我,我们去皇上跟前,我将这份恩宠还给御女娘娘好了!”

没想到这小丫头手劲儿这么大,沐云杉被她抓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沐语眼疾手快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身体,这才没有让她摔下去:“你干什么,我家御女身体不好,哪里受得了你这样的拖拽!”

李婉儿被她一骂,赶忙松了手。情急之下她不自觉手劲儿加大,冷静下来才发现沐云杉白皙的手臂被她抓出了深深的红痕,当下又是胆怯又是委屈。

“呜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豆大泪珠毫无预兆地掉下,粉红小脸儿艳若桃花,沾染了泪珠的小脸儿如同四月清晨沾了露珠的粉色花瓣,那般的惹人怜爱。

沐言沐语如出一辙的一脑袋黑线,显然没想到这位新晋的御女是这般说风便是雨的性子。

就连好脾气的沐云杉也有些头疼起来,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她拿出锦帕走过去为李婉儿擦干脸上的泪花,柔声道:“妹妹别哭,姐姐没有生气,真的。”

李婉儿呐呐地任由眼前绝色女子轻柔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阳光打在那人身上,给她苍白的面孔罩上了神圣的光晕,李婉儿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好美好美,美的让她沉醉……

心如擂鼓,肉嘟嘟的脸颊染上了醉人的红晕,李婉儿脑袋晕晕乎乎,茫然地看着眼前美丽的近乎苍白的女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跳的这般快。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突然捂住脸颊抽身后退,一不小心将沐云杉手中的锦帕带走了也不自知。

“御女娘娘,事实已经成了定局,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的!不过,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并不是贪图这份虚荣,我、我会补偿的!”

说完,在沐云杉惊愕的目光中,她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离了思惠轩。

“她怎么了?”

沐言皱皱眉,有些搞不懂这个小姑娘的心思。

沐云杉也费解,不过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无妨,你们也别生气。李婉儿心性单纯,做不出狐媚祸主这种事情,像她这样单纯不做作的性子,见惯各种矫揉造作的美女的欧阳锦会看中并不稀奇。”

两姐妹还是闷闷的,显然为了自家主子不值,因为她们都听说了宫中的谣言,欧阳锦之所以会对李婉儿另眼相待,完全是因为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眼中已经可以隐约看见欧阳锦明黄色的衣角,沐云杉双唇抿了抿,歉意地瞥一眼还在因为有陌生男子闯入梅园而惊讶和隐隐担忧的李婉儿,她对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三人迅速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梅园。

已经看到了掩藏在层层梅花掩映下的粉红衣裙,欧阳锦急不可耐地拨开最后一层阻碍视线的枝桠,终于看到了那让他心痒痒的女子。

阳光透过嫣红花瓣打在李婉儿红扑扑肉嘟嘟的脸上,斑驳剪影忽明忽灭,欧阳锦心下一紧,竟然有种眼前女子如梦似幻,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

快走两步到李婉儿跟前,欧阳锦望近她的眼里,只觉得那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惹人怜爱。

“刚刚那两句诗是你念得?”

他惯有的霸道声音让李婉儿心如擂鼓,“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被他强大的帝王威压压迫着,她摇摇头,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口干舌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茫然地看向他胸前那狰狞的五爪金龙图案,饶是再糊涂的人也明白了眼前男子的身份,明白过来后她就更加惶恐了。

“呵呵……很好……”

凤眸微眯,欧阳锦薄唇溢出愉快的音符,显示着朱紫国伟大的帝王现在龙心大悦。

这一切落在一旁的温柔桃花眼中,淡紫色锦缎长衫的男子闪烁妖异粉色光泽的男子微微一笑,溢出好听的音符:“恭喜皇上得此佳人!”

欧阳锦连日来阴霾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他哈哈一笑,头也不回对身后之人道:“逍遥王花名在外,风流潇洒,朕可比不得。”

欧阳玥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这话,探究的眸光却直直看进了梅园深处。

他明明看到一袭素白的衣裙,为何这里只有个粉装宫女?

沐云杉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思惠轩,大病初愈的身体承受不住剧烈运动,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可“嘭嘭”跳动的心却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

沐言体贴地端来了热水,沐云杉仰头饮尽杯中温热的水,这才稍稍平静了点儿。

“小姐,刚刚……”

沐语虽然同样气喘吁吁,却因为这些日子每日都负责打水这种粗重的工作而体质变好了不少,比起沐云杉和沐言的上气不接下气来显得平静多了。

沐云杉素净的小脸儿因为剧烈奔跑染上了绯红的颜色,清亮双眸水润水润,比世间最纯净的黑宝石还要闪耀。

她平复一下心情,看着沐语疑惑的神情,她微微一笑,道:“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再等等吧。”

他应该很想见孩子吧?

越是压抑的感情爆发出来的时候才会越浓烈,她在等,等欧阳锦感情彻底爆发出来的那一刻!

沐语闻言不再说什么,温柔地为沐云杉拭去额上的汗珠。

第二日,沐云杉正靠坐在床上看书,房门突然被人粗暴的推开,沐言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脸急切与不甘的模样:“小姐,那个李婉儿……”

看着沐云杉平静的面色,沐言突然顿了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沐云杉。

沐云杉双眸从书中抬起,笑道:“李婉儿?是不是侍寝了?”

虽然是疑问语气,可她神色笃定,丝毫没有半分不确定,就像这事早在她意料之中了一般。

沐言怔了征,虽然疑惑沐云杉怎么仿佛比她还要早知道这个消息的样子,却仔细观察着自家小姐的神色,生怕沐云杉黯然心上。

沐云杉虽然脸色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生病有些苍白,神色却是淡淡的,好似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若是以往听到这样的事情,沐云杉一定会勃然大怒,可如今她却很平静,平静到沐言有些不安。

“丫头,我脸上有花儿吗?”

察觉到她疑惑的模样,沐云杉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丫头有些窘迫的脸,打趣道:“莫不是我们言儿听闻李婉儿侍寝了,也思春了不成?”

沐言俏脸一红,瞪了口没遮拦的自家小姐一眼,气闷道:“小姐,现在不是打趣的时候,那李婉儿凭借一夜恩宠从宫女变成了御女,本是个看管梅园的小丫头,可现在居然跟小姐平起平坐了!”

沐言非常郁闷:“那份恩宠本来应该是小姐你的,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意外和生气呢?”

合上手中的书,沐云杉慢悠悠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她伸手打开窗子,任由冰冷寒风铺面,美丽的小脸儿瞬间苍白,可她眸中闪烁的光芒却坚定无比,仿佛那无孔不入的风只是幼时玩具,完全对她造不成威胁一般。

“言儿,宫中的女子各个貌美如花,不止容貌像花,数量更是比花儿还多。这宫中女子说白了只是最高级的玩具,皇上每日要宠幸谁是他的自由,从前我不懂,所以才会跟自己怄气。

经历了沐家的事情,你觉得我还会那么傻吗?”

沐言怔了征,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静默不语。

屋内陷入了难言的沉默,沐云杉的小脸儿因为冷风的长时间吹拂而渐渐有了青紫的迹象,沐言面色变了变,气呼呼地关上了窗子:“小姐,我知道凡是你心中都有计较,我和语儿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够了,可是这看病的事您必须听我的!”

沐云杉听话地收回手,正准备坐回床上好好看书,却听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起,沐语从门外沉声道:“御女,新封的李御女求见。”

她的声音有些阴沉,看得出来对于李婉儿得到圣宠这件事也相当生气。

意外地挑挑眉,沐云杉猜测到李婉儿会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眸光微转,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淡淡一笑,幽深的眸子闪烁着动人光芒:“看来这个李御女很沉不住气。”

李婉儿急匆匆地进了屋子,犹豫地看了沐言沐语一眼,她可爱的脸颊闪现一抹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

沐云杉淡淡道:“先要恭喜李御女一声,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只是隔了一宿而已,御女便成了贵人,当真可喜可贺。

姐姐我这里简陋,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一副镯子稍微值钱点儿,御女不要嫌弃才好。”

说着,她将一直带在手腕上的上好碧玉镯子褪了下来。

李婉儿面色一变,惶恐道:“沐御女娘娘,万万使不得!”

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双手背到身后,死活不肯接沐云杉的镯子,焦急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抢走了御女娘娘的恩宠,我是特意来赔罪的!御女娘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看见皇上身上的五爪金龙图案我已经吓傻了!”

沐云杉只是淡笑着不置可否,李婉儿见她好像不信的模样,当下上前拉起她的小手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急急道:“既然御女娘娘不肯相信我,我们去皇上跟前,我将这份恩宠还给御女娘娘好了!”

没想到这小丫头手劲儿这么大,沐云杉被她抓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沐语眼疾手快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身体,这才没有让她摔下去:“你干什么,我家御女身体不好,哪里受得了你这样的拖拽!”

李婉儿被她一骂,赶忙松了手。情急之下她不自觉手劲儿加大,冷静下来才发现沐云杉白皙的手臂被她抓出了深深的红痕,当下又是胆怯又是委屈。

“呜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豆大泪珠毫无预兆地掉下,粉红小脸儿艳若桃花,沾染了泪珠的小脸儿如同四月清晨沾了露珠的粉色花瓣,那般的惹人怜爱。

沐言沐语如出一辙的一脑袋黑线,显然没想到这位新晋的御女是这般说风便是雨的性子。

就连好脾气的沐云杉也有些头疼起来,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她拿出锦帕走过去为李婉儿擦干脸上的泪花,柔声道:“妹妹别哭,姐姐没有生气,真的。”

李婉儿呐呐地任由眼前绝色女子轻柔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阳光打在那人身上,给她苍白的面孔罩上了神圣的光晕,李婉儿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好美好美,美的让她沉醉……

心如擂鼓,肉嘟嘟的脸颊染上了醉人的红晕,李婉儿脑袋晕晕乎乎,茫然地看着眼前美丽的近乎苍白的女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跳的这般快。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突然捂住脸颊抽身后退,一不小心将沐云杉手中的锦帕带走了也不自知。

“御女娘娘,事实已经成了定局,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的!不过,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并不是贪图这份虚荣,我、我会补偿的!”

说完,在沐云杉惊愕的目光中,她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离了思惠轩。

“她怎么了?”

沐言皱皱眉,有些搞不懂这个小姑娘的心思。

沐云杉也费解,不过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无妨,你们也别生气。李婉儿心性单纯,做不出狐媚祸主这种事情,像她这样单纯不做作的性子,见惯各种矫揉造作的美女的欧阳锦会看中并不稀奇。”

两姐妹还是闷闷的,显然为了自家主子不值,因为她们都听说了宫中的谣言,欧阳锦之所以会对李婉儿另眼相待,完全是因为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第七章 改名换姓贬身份

“熙妃娘娘到!”

太监特有的尖尖细细嗓音让沐云杉一怔,素手颤了颤,手中的书险些拿不稳。深吸几口气,她这才平复下心情。

幽深眸光变幻不定,最终停留在了平淡无波上,她瞥一眼身旁因为仇恨而激动的浑身颤抖的两个丫头,淡淡道:“你们先退下吧。”

沐语身体一颤,剧烈波动的眸光缓缓平静下来。她深吸了口气,咬牙坚定道:“小姐,我要留下。今后的路还很长,若是连这一关都跨不过去,今后我怎么能陪着小姐一同报仇呢?”

听到自家妹妹的话,沐言也停止了颤抖,她握紧拳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声音里透漏着决绝:“没错,我们不能留下小姐独自一个人面对顾熙媛那个女人,若是今日我们胆怯了,以后也定没有面对顾熙媛的勇气!”

沐云杉淡淡的目光在两姐妹脸上扫过,越发柔和下来。

她的确需要这两个丫头的帮助,她们能够这样想就太好了!

红唇勾起好看的弧度,沐云杉轻拍两姐妹的肩膀:“谢谢你们!”

“臣妾恭迎熙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熙媛无数次设想过再次和沐云杉见面的场景,在她的想象中,沐云杉应该是愤怒的,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更甚者会冲上来对她咆哮谩骂!

当那扇紧闭的房门被随行太监打开的时候,思惠轩内沉静一片,没有她想象中的仇恨眼神和侮辱谩骂,有的只是平静。

眸中划过一抹讶然,顾熙媛抬脚踏进思惠轩,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劣质炭火燃烧产生的难闻气味儿与房间原本的霉潮气味儿混合成了令人作呕的味道,虽然这几日沐言沐语极力想要驱散房间里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而产生的潮湿感,可炭火微弱,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咳咳……”

顾熙媛没想到自己“赏赐”给沐云杉的劣质木炭会成为让自己出丑的工具,心中一阵气恼,面上却不动声色,平息一下呼吸,她故作平静道:“本宫这几日染了风寒,让沐御女见笑了。”

眸中划过浓浓的讥讽,沐云杉却毕恭毕敬道:“娘娘万万要保重凤体,皇上日理万机,还需娘娘分忧解劳。”

从前的沐云杉性子骄纵,虽然读书万卷,却从来不屑书本中的知识。顾熙媛才女之名名满京都,欧阳锦看中她的美貌的同时,亦是看重了她的才华。

每每朝政中遇到难解的问题,他总喜欢和顾熙媛商议,也正是因为如此,顾熙媛才能不动声色的左右欧阳锦的意志除去沐家——当然,欧阳锦本人早就有了此意。

顾熙媛眸光微微波动,仔细打量起地上的女子来。

女子小脸儿苍白,一袭素色长裙包裹着她略显消瘦的身体,墨黑长发随意挽了个简单发髻,斜插银色簪子。

如此朴素的女子,若是告诉外人她曾经是叱咤后宫的云妃怕是没人相信。

“几日不见,沐御女倒是学会了说人话。”

裙摆曳地,顾熙媛缓缓走进室内,仿佛已经适应了那难闻的气味儿,她淡淡道:“都起身吧。”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让那个贱人一直跪下去!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那样做。沐云杉肚子里怀着龙子,虽然欧阳锦嘴上不说,可没人比她更清楚他有多想要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不是皇子,只是公主,也足以让欧阳锦龙心大悦。

“谢娘娘。”

沐云杉面上无悲无喜,不仇恨,不巴结,只静静站在原地等着顾熙媛开口。她知道这个女人不像孟修仪那般无聊来找麻烦,但凡顾熙媛动手,必定已经做好了将她一袭击垮的准备,小打小闹的把戏这个女人不屑做!

顾熙媛扫视一圈室内简陋的装饰,发现竟然没有一处可以落座的,那些椅子破旧不堪,与她熙妃的身份不符,她不禁挑挑眉,却什么也没有说。

挥手屏退了随行的宫人,她瞥一眼沐云杉沉静的脸,涂满大红色丹蔻的手在衣袖间悄悄握紧:“沐御女,本宫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如今你身怀龙子,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像你这样的身份背景断然没有抚养孩子的可能。”

沐云杉眸光一凝,冷冷清清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这个女人,难道在打她的孩子的主意?

“臣妾愚钝,不知娘娘是何意思?”

深吸口气,她压抑住因为愤怒悄悄抬头而失了分寸的心跳淡淡问道,脑海中却在思索顾熙媛的真正来意。

顾熙媛满意地看着沐云杉冷静破功的表情,面上笑容很愉快:“皇上和本宫一致认为,沐御女现的身份不适合养孩子。”

轰!

如同一道落雷在脑海中轰然响起,沐云杉身体晃了晃,面色越发苍白起来:“娘娘,别的事情臣妾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一件。臣妾已经身无长物,也不再盼望圣宠,毕生所愿唯有平安度日。

这孩子是臣妾唯一的亲人,臣妾拼死也要独力抚养他。”

下垂的眼睑遮住了冷冷眸光,沐云杉心中冷意翻涌。这个女人,在将她的家人全部杀掉之后还要抢走她的孩子?

虽然这个孩子不可能出生,虽然她现在身份卑微如尘,顾熙媛只需用点儿力就能将她碾压至死,可,身边的人是她唯一的底线,她绝不妥协!

顾熙媛眸光转冷,心中冷笑连连。她就说嘛,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学会冷静?还不是被她三言两语给激怒了?

“沐御女,你要知道,给孩子一个身份高贵的养母可比一个身份卑微的生母好得多,孩子跟在你的身边你能给他什么?

宫人的冷嘲热讽?一个卑微皇子的身份?究竟怎样才是真的对孩子好你可要衡量好了。”

闭上眼睛,沐云杉拼命忍着剧烈波动的情绪。她没想到她沐云杉有一天也会被人说成身份卑微。

沐家乃朱紫开国功臣,连出三任丞相,爹爹沐浩天更是辅佐两朝帝王,破格被封为太师,享受无上荣光。她沐云杉是沐家大小姐,从小到大都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长大,不管走到哪里她都是身份高贵的象征,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见到她都要礼让三分。

可如今,她竟然身份卑微到不配抚养自己的亲生孩子!

深吸口气压抑住狂涌的怒气,她银牙咬碎,“噗通”跪到地上,却不改初衷:“娘娘,若是没有了孩子,臣妾了无生趣,还请娘娘向皇上陈情,将臣妾赐死吧。”

“你竟敢威胁本宫!”

猩红手指愤怒指向沐云杉,却见沐云杉心意已决的模样,顾熙媛眸中波光流转,蓦地换了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孔:“沐御女说的哪里的话,皇上心疼御女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赐死。

本宫原本也没有旁的意思,这次来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要给御女一个恩典。”

怔了征,沐云杉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感受错,这个女人是怀了抢自己孩子的目的来的,可为什么自己只是稍加反对对方就退缩了呢?

顾熙媛眨眨漆黑丹凤眼,笑的温暖而柔和:“皇上恐怕将来小皇子或者是小公主生下来会因为没有背景而遭人耻笑,便做主给御女找了合适的母家。

从今后沐御女不再姓沐,也不是罪臣沐浩天之女,而是瑁县县令安怀德的女儿安云杉,这样说,御女可明白?”

身体晃了晃,这一刻沐云杉心中的怨恨与惊愕无以复加。

她设想过无数种顾熙媛对付她的方式,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皇家赐姓的事情不在少数,后宫之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可那些无一不是为了抬高宫妃的身份,像她这样明着赐姓抬高身份,实则贬低身份地位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而且,她沐云杉生是沐家的女儿,死也是沐家的鬼,欧阳锦和顾熙媛已经毁了沐家,为何还要残忍的剥夺了她的姓氏?

身后的沐言沐语气的浑身颤抖,却因为怕给沐云杉添麻烦而不敢出声。

“怎么,御女对皇上的恩赐好像不太高兴啊?要知道,这个宫里能容纳各种身份卑微的女子,却绝对不能容纳一个包藏祸心的女人!

沐云杉,沐家从前是你的骄傲你的倚仗,可你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沐家只是一种耻辱与灾难。

皇上有多么期盼孩子你也知道,可为何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将你怀有龙子的事情公诸于众?就是因为避忌你的身份!他念在旧情的份儿上可以饶了你,朝臣却不会管这么多。

一旦让那些老顽固知道你不但活着,还怀了龙子,他们肯定不会允许你继续活下去!

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本宫说的是事实。”

顾熙媛的语气很轻柔,面上也是满满的关切,说出话却让沐云杉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

她不是三岁孩童,当然知道顾熙媛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当然,她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可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必须要活下去!

纵然顾熙媛目的不纯,可有几句话却是真的。

一旦让朝臣知道她还活着,并且怀了龙子,一定会让欧阳锦杀了她!就算顾忌龙子的存在而不会现在上书,那么待到没有了孩子……

“熙妃娘娘到!”

太监特有的尖尖细细嗓音让沐云杉一怔,素手颤了颤,手中的书险些拿不稳。深吸几口气,她这才平复下心情。

幽深眸光变幻不定,最终停留在了平淡无波上,她瞥一眼身旁因为仇恨而激动的浑身颤抖的两个丫头,淡淡道:“你们先退下吧。”

沐语身体一颤,剧烈波动的眸光缓缓平静下来。她深吸了口气,咬牙坚定道:“小姐,我要留下。今后的路还很长,若是连这一关都跨不过去,今后我怎么能陪着小姐一同报仇呢?”

听到自家妹妹的话,沐言也停止了颤抖,她握紧拳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声音里透漏着决绝:“没错,我们不能留下小姐独自一个人面对顾熙媛那个女人,若是今日我们胆怯了,以后也定没有面对顾熙媛的勇气!”

沐云杉淡淡的目光在两姐妹脸上扫过,越发柔和下来。

她的确需要这两个丫头的帮助,她们能够这样想就太好了!

红唇勾起好看的弧度,沐云杉轻拍两姐妹的肩膀:“谢谢你们!”

“臣妾恭迎熙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熙媛无数次设想过再次和沐云杉见面的场景,在她的想象中,沐云杉应该是愤怒的,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更甚者会冲上来对她咆哮谩骂!

当那扇紧闭的房门被随行太监打开的时候,思惠轩内沉静一片,没有她想象中的仇恨眼神和侮辱谩骂,有的只是平静。

眸中划过一抹讶然,顾熙媛抬脚踏进思惠轩,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劣质炭火燃烧产生的难闻气味儿与房间原本的霉潮气味儿混合成了令人作呕的味道,虽然这几日沐言沐语极力想要驱散房间里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而产生的潮湿感,可炭火微弱,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咳咳……”

顾熙媛没想到自己“赏赐”给沐云杉的劣质木炭会成为让自己出丑的工具,心中一阵气恼,面上却不动声色,平息一下呼吸,她故作平静道:“本宫这几日染了风寒,让沐御女见笑了。”

眸中划过浓浓的讥讽,沐云杉却毕恭毕敬道:“娘娘万万要保重凤体,皇上日理万机,还需娘娘分忧解劳。”

从前的沐云杉性子骄纵,虽然读书万卷,却从来不屑书本中的知识。顾熙媛才女之名名满京都,欧阳锦看中她的美貌的同时,亦是看重了她的才华。

每每朝政中遇到难解的问题,他总喜欢和顾熙媛商议,也正是因为如此,顾熙媛才能不动声色的左右欧阳锦的意志除去沐家——当然,欧阳锦本人早就有了此意。

顾熙媛眸光微微波动,仔细打量起地上的女子来。

女子小脸儿苍白,一袭素色长裙包裹着她略显消瘦的身体,墨黑长发随意挽了个简单发髻,斜插银色簪子。

如此朴素的女子,若是告诉外人她曾经是叱咤后宫的云妃怕是没人相信。

“几日不见,沐御女倒是学会了说人话。”

裙摆曳地,顾熙媛缓缓走进室内,仿佛已经适应了那难闻的气味儿,她淡淡道:“都起身吧。”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让那个贱人一直跪下去!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那样做。沐云杉肚子里怀着龙子,虽然欧阳锦嘴上不说,可没人比她更清楚他有多想要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不是皇子,只是公主,也足以让欧阳锦龙心大悦。

“谢娘娘。”

沐云杉面上无悲无喜,不仇恨,不巴结,只静静站在原地等着顾熙媛开口。她知道这个女人不像孟修仪那般无聊来找麻烦,但凡顾熙媛动手,必定已经做好了将她一袭击垮的准备,小打小闹的把戏这个女人不屑做!

顾熙媛扫视一圈室内简陋的装饰,发现竟然没有一处可以落座的,那些椅子破旧不堪,与她熙妃的身份不符,她不禁挑挑眉,却什么也没有说。

挥手屏退了随行的宫人,她瞥一眼沐云杉沉静的脸,涂满大红色丹蔻的手在衣袖间悄悄握紧:“沐御女,本宫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如今你身怀龙子,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像你这样的身份背景断然没有抚养孩子的可能。”

沐云杉眸光一凝,冷冷清清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这个女人,难道在打她的孩子的主意?

“臣妾愚钝,不知娘娘是何意思?”

深吸口气,她压抑住因为愤怒悄悄抬头而失了分寸的心跳淡淡问道,脑海中却在思索顾熙媛的真正来意。

顾熙媛满意地看着沐云杉冷静破功的表情,面上笑容很愉快:“皇上和本宫一致认为,沐御女现的身份不适合养孩子。”

轰!

如同一道落雷在脑海中轰然响起,沐云杉身体晃了晃,面色越发苍白起来:“娘娘,别的事情臣妾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一件。臣妾已经身无长物,也不再盼望圣宠,毕生所愿唯有平安度日。

这孩子是臣妾唯一的亲人,臣妾拼死也要独力抚养他。”

下垂的眼睑遮住了冷冷眸光,沐云杉心中冷意翻涌。这个女人,在将她的家人全部杀掉之后还要抢走她的孩子?

虽然这个孩子不可能出生,虽然她现在身份卑微如尘,顾熙媛只需用点儿力就能将她碾压至死,可,身边的人是她唯一的底线,她绝不妥协!

顾熙媛眸光转冷,心中冷笑连连。她就说嘛,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学会冷静?还不是被她三言两语给激怒了?

“沐御女,你要知道,给孩子一个身份高贵的养母可比一个身份卑微的生母好得多,孩子跟在你的身边你能给他什么?

宫人的冷嘲热讽?一个卑微皇子的身份?究竟怎样才是真的对孩子好你可要衡量好了。”

闭上眼睛,沐云杉拼命忍着剧烈波动的情绪。她没想到她沐云杉有一天也会被人说成身份卑微。

沐家乃朱紫开国功臣,连出三任丞相,爹爹沐浩天更是辅佐两朝帝王,破格被封为太师,享受无上荣光。她沐云杉是沐家大小姐,从小到大都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长大,不管走到哪里她都是身份高贵的象征,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见到她都要礼让三分。

可如今,她竟然身份卑微到不配抚养自己的亲生孩子!

深吸口气压抑住狂涌的怒气,她银牙咬碎,“噗通”跪到地上,却不改初衷:“娘娘,若是没有了孩子,臣妾了无生趣,还请娘娘向皇上陈情,将臣妾赐死吧。”

“你竟敢威胁本宫!”

猩红手指愤怒指向沐云杉,却见沐云杉心意已决的模样,顾熙媛眸中波光流转,蓦地换了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孔:“沐御女说的哪里的话,皇上心疼御女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赐死。

本宫原本也没有旁的意思,这次来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要给御女一个恩典。”

怔了征,沐云杉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感受错,这个女人是怀了抢自己孩子的目的来的,可为什么自己只是稍加反对对方就退缩了呢?

顾熙媛眨眨漆黑丹凤眼,笑的温暖而柔和:“皇上恐怕将来小皇子或者是小公主生下来会因为没有背景而遭人耻笑,便做主给御女找了合适的母家。

从今后沐御女不再姓沐,也不是罪臣沐浩天之女,而是瑁县县令安怀德的女儿安云杉,这样说,御女可明白?”

身体晃了晃,这一刻沐云杉心中的怨恨与惊愕无以复加。

她设想过无数种顾熙媛对付她的方式,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皇家赐姓的事情不在少数,后宫之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可那些无一不是为了抬高宫妃的身份,像她这样明着赐姓抬高身份,实则贬低身份地位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而且,她沐云杉生是沐家的女儿,死也是沐家的鬼,欧阳锦和顾熙媛已经毁了沐家,为何还要残忍的剥夺了她的姓氏?

身后的沐言沐语气的浑身颤抖,却因为怕给沐云杉添麻烦而不敢出声。

“怎么,御女对皇上的恩赐好像不太高兴啊?要知道,这个宫里能容纳各种身份卑微的女子,却绝对不能容纳一个包藏祸心的女人!

沐云杉,沐家从前是你的骄傲你的倚仗,可你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沐家只是一种耻辱与灾难。

皇上有多么期盼孩子你也知道,可为何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将你怀有龙子的事情公诸于众?就是因为避忌你的身份!他念在旧情的份儿上可以饶了你,朝臣却不会管这么多。

一旦让那些老顽固知道你不但活着,还怀了龙子,他们肯定不会允许你继续活下去!

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本宫说的是事实。”

顾熙媛的语气很轻柔,面上也是满满的关切,说出话却让沐云杉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

她不是三岁孩童,当然知道顾熙媛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当然,她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可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必须要活下去!

纵然顾熙媛目的不纯,可有几句话却是真的。

一旦让朝臣知道她还活着,并且怀了龙子,一定会让欧阳锦杀了她!就算顾忌龙子的存在而不会现在上书,那么待到没有了孩子……

第八章 屈辱谢恩昭天下

缓缓闭上眼睛,沐云杉咬碎一口银牙,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屋外不知何时再次刮起了狂风,尖锐的呼啸如同鬼哭狼嚎的呼吼,顾熙媛依旧透过风声听到了沐云杉不甘地低吟:“臣妾,领旨谢恩!”

她满意地勾起红唇,潋滟眸光如同映入碧波之上的盈盈月光,冷傲而微醺。

“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安御女休息了,好好养胎,他日若是安御女能够平安诞下皇子,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将“安”字咬的很重,仿佛在提醒沐云杉这个既定的事实一般。

嫌恶地看一眼屋内的低劣炭火,顾熙媛不着痕迹撇了撇嘴,深紫色曳地长裙在地上拖出优美的弧度越来越远。

出了门,她重重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连日来的郁结一同呼出去一般。

眸光冰冷地瞥一眼随后关上的房门,她眸中划过一抹怨恨。如果可以的话,她何尝不想要将那个贱人的孩子抢过来?既能让自己享受到当母亲的快乐,又能让那个贱人失去唯一的骨血,这种事情她非常乐意!

可……

想到欧阳锦曾经说过的话,她的心便如同罩上了寒霜一般冰寒。

“沐云杉,别以为有了孩子你就能平安度日,待到你生下孩子来,本宫再跟你好好算账!”

屋内,沐言沐语颤抖着身体将沐云杉扶起来,两人脸色微白,额上渗出了大滴汗水。

沐云杉面沉如水,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她拿起桌上的茶杯随后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漆黑的眸子始终没有波动,仿佛漆黑不见底的寒潭。

“顾熙媛太过分了,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外面的人已经走远,沐语再也无法按捺心底的火气问道。沐言同样不解,她担忧地看向沐云杉,真怕小姐在顾熙媛的刺激下再有个三长两短。

沐云杉没有沐言想象的那般脆弱,虽然对于赐姓这件事她真的很生气,可冷静下来后却清楚地知道,这是为她保命的措施。

只是不知道,这个计划是顾熙媛为了折辱她而设计出来的,还是欧阳锦为了他心中那点儿微薄的愧疚以及对孩子的渴望所做出的补偿。

想来,顾熙媛应该没有这么好心为她提出保命的方法,可这若是欧阳锦为了保她而提出的计策,她还真想大笑三声感谢欧阳氏的列祖列宗!

总体来说,这个“恩赐”暂时对她来说有利无害,只除了接下来将会接踵而至的那些找麻烦的女人。

鸿运三年,朱紫皇帝诏告天下,昔沐氏之女云妃因伤心过度,心结太深,病死于宫中,享年二十三岁。

同一年,宫中传出喜讯,瑁县县令安德怀的女儿安御女喜怀龙子,一时间安御女风头无两。

当年的沐云杉统领六宫,六宫之人无人不识,如今被迫改名换姓,众多妃嫔也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奈何欧阳锦下了死命令,这事就成了宫中人尽皆知的秘密,众人都清楚,却谁也不敢提。

自从沐云杉怀有身孕的事昭告天下后,前几日思惠轩的访客络绎不绝,每个妃子都说着言不由衷的祝福话语,送来了一堆看似名贵的东西。过了几日,当众人发现欧阳锦虽然诏告了天下却一次也没有踏足思惠轩,也没有晋升沐云杉的位分,众人便渐渐明白,这个不知道哪座祖坟上冒了青烟的御女其实并不得宠。

所以,沐云杉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每日来登门“拜访”的妃子多的数不过来,虽然她压根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中,也不为她们的冷嘲热讽生气,可,苍蝇太多了也烦人!

“安御女,上次本宫送来的礼物你可喜欢?”

孟修仪嫌恶地看一眼沐云杉屋内那几张破旧的木椅,并不坐下,站在房间正中一脸讥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沐云杉,眸中满是讽刺与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还以为皇上有多在乎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上一次才会“好心”地放过对方,却没想到这是块儿敷不上墙的烂泥,压根儿没被皇上放在心上!

想来也是,如果皇上真的在意她,为什么还要执意将沐家连根铲除呢?

“谢修仪赏赐,臣妾——很喜欢!”

语气平静的说着,沐云杉对于眼前女人的挑衅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沉浸在权利与嫉妒中的可怜女人而已,比起沐家满门被灭的打击来,这些言语挑衅对沐云杉来说并不算什么。

见沐云杉并不生气的平静模样,孟修仪咬碎一口银牙,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就阴霾一片。冷冷看着地上一脸平静的人儿,她心中的邪火越烧越旺,险些让她克制不住地冲上去抓住对方狠狠发泄一通!

“既然安御女很喜欢的话,为何不用呢?难道是觉得礼物太贵重了所以舍不得用吗?没关系,本宫为安御女准备了很多类似的礼物,足够安御女替换着使用了。”

孟修仪说着轻轻一拍手,华美的锦绣长袖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衬托着她娇俏的脸颊生成了极美的画面。

只可惜,跪在地上的三人谁也不觉得这个女人面目可亲。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早就候在门外的宫人又扛了两袋子东西进来,随着那些人打开袋子的动作,沐云杉清楚地看到里面尽是一些泛黄的旧衣服。

不知道孟修仪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偌大的皇宫里,怕是除了冷宫外,再也找不到这般破旧的东西了吧?

眸光淡淡扫过地上的旧衣服,沐云杉刚想移开目光,却意外地挑挑眉。

她黛眉微挑,目光越过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瞥向门外,只见飞影随着风儿的吹拂舞动着,虽然只是阴影看不出来人的身份,可看那两个小太监的神色,沐云杉的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红唇勾了勾,她收回目光抬起头来看向孟修仪,不卑不亢地问道:“孟修仪,不知您将这些垃圾带进思惠轩,是打算怎么处置?”

与上一次的被动接受相比,此刻的沐云杉双眸之中隐隐有了火气。

看清她眸中的火气,孟修仪眸中泛起得意的光。她红唇愉悦地勾起,双眸中满是揶揄与嘲讽:“怎么处置?这个问题问得好,来之前我还真没想好将这些东西送给你之后要怎么办,现在嘛——”

她缓缓走到那对破烂的衣服前,弯腰忍着心中恶心的感觉拿起一件散发着浓重腥臭味道,沾染着五颜六色的油渍的长衫,随后将它扔到沐云杉的脚边,冷冷道:“既然是我送给御女的礼物,御女总要穿上试试合身不合身不是吗?”

言下之意,便是让沐云杉当众穿上那件肮脏不堪又散发着恶臭的衣服。

“修仪娘娘,这些东西一看便知道是不干净的,安御女如今身怀龙种,半分也马虎不得,若是她穿了这件衣服以后身体有抱恙而使龙子受损,皇上岂不是要怪罪到娘娘头上去?”

这样的侮辱,除非真的是乞丐,否则没有人能够忍受。沐语死死瞪着孟修仪,恨不得冲上去将她千刀万剐,沐言则还保留有一分理智,知道这种时候孟修仪最顾忌的是什么。

沐云杉垂下眸子,破碎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苍白的小脸儿竟然比素色的长裙还要素雅透明,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斑驳剪影盖住了微敛的眸子,掩住了其中的光芒,在外人看来却柔弱而又刚强。

她并不说话,可与上一次的柔顺截然不同的坚持却让孟修仪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这个贱人,真当她怀了孩子就得到了永远不会倒下去的庇佑?

“安御女,某不是你以为肚子里有了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自打你怀孕以来皇上可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你,他早已经抛弃你抛弃孩子了!现在留着你不过是看你可怜,你有什么资格敢拒绝我的赏赐?别说是这些洗洗就能穿的衣服,就算我送给你的是一堆没用的石头,你也必须当作宝物供起来!”

风越刮越大,门外衣袂翻飞的声音越来越响,沐云杉眸中精光闪过,突然抬起头来直视孟修仪的眼睛,委婉却又坚定道:“修仪娘娘,臣妾从来都不曾打算用肚子里的孩子来做什么,他是我和皇上的结晶,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对我来说就仅此而已。臣妾自知从前做了很多错事惹得娘娘不快,娘娘生气怪罪臣妾也是应当。娘娘要如何惩罚,臣妾都没有怨言,臣妾只恳请娘娘,让孩子平安出生。”

说着,她身体伏地,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嘭”的声响,再抬起头来时,那上面鲜红的的液体格外刺目。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谦卑姿态,孟修仪虽然觉得奇怪,心下却遏制不住地涌起狂喜的感觉,她哈哈一笑,斜睨一眼沐云杉磕破的额头,红的血白的面,这样的组合让她觉得格外顺眼。

“真是个贱人,你肚子那个将来也肯定是个不受宠的,你们一对母子就算在宫里苟延残喘,也只有看人脸色的命!我今天心情好,衣服的事就算了吧。

你们最好长点儿眼力,不然下次,我定要让你们穿着这些衣服出去溜达一圈!哈……”

说着,她正要狂笑出声,却在眸子瞥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子时僵住了所有表情,惊愕的模样如同见到了恶鬼一般,身体突然抖得像是筛子。

缓缓闭上眼睛,沐云杉咬碎一口银牙,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屋外不知何时再次刮起了狂风,尖锐的呼啸如同鬼哭狼嚎的呼吼,顾熙媛依旧透过风声听到了沐云杉不甘地低吟:“臣妾,领旨谢恩!”

她满意地勾起红唇,潋滟眸光如同映入碧波之上的盈盈月光,冷傲而微醺。

“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安御女休息了,好好养胎,他日若是安御女能够平安诞下皇子,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将“安”字咬的很重,仿佛在提醒沐云杉这个既定的事实一般。

嫌恶地看一眼屋内的低劣炭火,顾熙媛不着痕迹撇了撇嘴,深紫色曳地长裙在地上拖出优美的弧度越来越远。

出了门,她重重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连日来的郁结一同呼出去一般。

眸光冰冷地瞥一眼随后关上的房门,她眸中划过一抹怨恨。如果可以的话,她何尝不想要将那个贱人的孩子抢过来?既能让自己享受到当母亲的快乐,又能让那个贱人失去唯一的骨血,这种事情她非常乐意!

可……

想到欧阳锦曾经说过的话,她的心便如同罩上了寒霜一般冰寒。

“沐云杉,别以为有了孩子你就能平安度日,待到你生下孩子来,本宫再跟你好好算账!”

屋内,沐言沐语颤抖着身体将沐云杉扶起来,两人脸色微白,额上渗出了大滴汗水。

沐云杉面沉如水,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她拿起桌上的茶杯随后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漆黑的眸子始终没有波动,仿佛漆黑不见底的寒潭。

“顾熙媛太过分了,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外面的人已经走远,沐语再也无法按捺心底的火气问道。沐言同样不解,她担忧地看向沐云杉,真怕小姐在顾熙媛的刺激下再有个三长两短。

沐云杉没有沐言想象的那般脆弱,虽然对于赐姓这件事她真的很生气,可冷静下来后却清楚地知道,这是为她保命的措施。

只是不知道,这个计划是顾熙媛为了折辱她而设计出来的,还是欧阳锦为了他心中那点儿微薄的愧疚以及对孩子的渴望所做出的补偿。

想来,顾熙媛应该没有这么好心为她提出保命的方法,可这若是欧阳锦为了保她而提出的计策,她还真想大笑三声感谢欧阳氏的列祖列宗!

总体来说,这个“恩赐”暂时对她来说有利无害,只除了接下来将会接踵而至的那些找麻烦的女人。

鸿运三年,朱紫皇帝诏告天下,昔沐氏之女云妃因伤心过度,心结太深,病死于宫中,享年二十三岁。

同一年,宫中传出喜讯,瑁县县令安德怀的女儿安御女喜怀龙子,一时间安御女风头无两。

当年的沐云杉统领六宫,六宫之人无人不识,如今被迫改名换姓,众多妃嫔也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奈何欧阳锦下了死命令,这事就成了宫中人尽皆知的秘密,众人都清楚,却谁也不敢提。

自从沐云杉怀有身孕的事昭告天下后,前几日思惠轩的访客络绎不绝,每个妃子都说着言不由衷的祝福话语,送来了一堆看似名贵的东西。过了几日,当众人发现欧阳锦虽然诏告了天下却一次也没有踏足思惠轩,也没有晋升沐云杉的位分,众人便渐渐明白,这个不知道哪座祖坟上冒了青烟的御女其实并不得宠。

所以,沐云杉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每日来登门“拜访”的妃子多的数不过来,虽然她压根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中,也不为她们的冷嘲热讽生气,可,苍蝇太多了也烦人!

“安御女,上次本宫送来的礼物你可喜欢?”

孟修仪嫌恶地看一眼沐云杉屋内那几张破旧的木椅,并不坐下,站在房间正中一脸讥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沐云杉,眸中满是讽刺与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还以为皇上有多在乎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上一次才会“好心”地放过对方,却没想到这是块儿敷不上墙的烂泥,压根儿没被皇上放在心上!

想来也是,如果皇上真的在意她,为什么还要执意将沐家连根铲除呢?

“谢修仪赏赐,臣妾——很喜欢!”

语气平静的说着,沐云杉对于眼前女人的挑衅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沉浸在权利与嫉妒中的可怜女人而已,比起沐家满门被灭的打击来,这些言语挑衅对沐云杉来说并不算什么。

见沐云杉并不生气的平静模样,孟修仪咬碎一口银牙,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就阴霾一片。冷冷看着地上一脸平静的人儿,她心中的邪火越烧越旺,险些让她克制不住地冲上去抓住对方狠狠发泄一通!

“既然安御女很喜欢的话,为何不用呢?难道是觉得礼物太贵重了所以舍不得用吗?没关系,本宫为安御女准备了很多类似的礼物,足够安御女替换着使用了。”

孟修仪说着轻轻一拍手,华美的锦绣长袖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衬托着她娇俏的脸颊生成了极美的画面。

只可惜,跪在地上的三人谁也不觉得这个女人面目可亲。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早就候在门外的宫人又扛了两袋子东西进来,随着那些人打开袋子的动作,沐云杉清楚地看到里面尽是一些泛黄的旧衣服。

不知道孟修仪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偌大的皇宫里,怕是除了冷宫外,再也找不到这般破旧的东西了吧?

眸光淡淡扫过地上的旧衣服,沐云杉刚想移开目光,却意外地挑挑眉。

她黛眉微挑,目光越过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瞥向门外,只见飞影随着风儿的吹拂舞动着,虽然只是阴影看不出来人的身份,可看那两个小太监的神色,沐云杉的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红唇勾了勾,她收回目光抬起头来看向孟修仪,不卑不亢地问道:“孟修仪,不知您将这些垃圾带进思惠轩,是打算怎么处置?”

与上一次的被动接受相比,此刻的沐云杉双眸之中隐隐有了火气。

看清她眸中的火气,孟修仪眸中泛起得意的光。她红唇愉悦地勾起,双眸中满是揶揄与嘲讽:“怎么处置?这个问题问得好,来之前我还真没想好将这些东西送给你之后要怎么办,现在嘛——”

她缓缓走到那对破烂的衣服前,弯腰忍着心中恶心的感觉拿起一件散发着浓重腥臭味道,沾染着五颜六色的油渍的长衫,随后将它扔到沐云杉的脚边,冷冷道:“既然是我送给御女的礼物,御女总要穿上试试合身不合身不是吗?”

言下之意,便是让沐云杉当众穿上那件肮脏不堪又散发着恶臭的衣服。

“修仪娘娘,这些东西一看便知道是不干净的,安御女如今身怀龙种,半分也马虎不得,若是她穿了这件衣服以后身体有抱恙而使龙子受损,皇上岂不是要怪罪到娘娘头上去?”

这样的侮辱,除非真的是乞丐,否则没有人能够忍受。沐语死死瞪着孟修仪,恨不得冲上去将她千刀万剐,沐言则还保留有一分理智,知道这种时候孟修仪最顾忌的是什么。

沐云杉垂下眸子,破碎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苍白的小脸儿竟然比素色的长裙还要素雅透明,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斑驳剪影盖住了微敛的眸子,掩住了其中的光芒,在外人看来却柔弱而又刚强。

她并不说话,可与上一次的柔顺截然不同的坚持却让孟修仪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这个贱人,真当她怀了孩子就得到了永远不会倒下去的庇佑?

“安御女,某不是你以为肚子里有了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自打你怀孕以来皇上可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你,他早已经抛弃你抛弃孩子了!现在留着你不过是看你可怜,你有什么资格敢拒绝我的赏赐?别说是这些洗洗就能穿的衣服,就算我送给你的是一堆没用的石头,你也必须当作宝物供起来!”

风越刮越大,门外衣袂翻飞的声音越来越响,沐云杉眸中精光闪过,突然抬起头来直视孟修仪的眼睛,委婉却又坚定道:“修仪娘娘,臣妾从来都不曾打算用肚子里的孩子来做什么,他是我和皇上的结晶,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对我来说就仅此而已。臣妾自知从前做了很多错事惹得娘娘不快,娘娘生气怪罪臣妾也是应当。娘娘要如何惩罚,臣妾都没有怨言,臣妾只恳请娘娘,让孩子平安出生。”

说着,她身体伏地,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嘭”的声响,再抬起头来时,那上面鲜红的的液体格外刺目。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谦卑姿态,孟修仪虽然觉得奇怪,心下却遏制不住地涌起狂喜的感觉,她哈哈一笑,斜睨一眼沐云杉磕破的额头,红的血白的面,这样的组合让她觉得格外顺眼。

“真是个贱人,你肚子那个将来也肯定是个不受宠的,你们一对母子就算在宫里苟延残喘,也只有看人脸色的命!我今天心情好,衣服的事就算了吧。

你们最好长点儿眼力,不然下次,我定要让你们穿着这些衣服出去溜达一圈!哈……”

说着,她正要狂笑出声,却在眸子瞥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子时僵住了所有表情,惊愕的模样如同见到了恶鬼一般,身体突然抖得像是筛子。

第九章 亦真亦假逞修仪

“送给别人的垃圾别人都必须当作宝物供起来,孟可凡你好大的气魄!”

欧阳锦凤眸冷冷凝视着孟修仪惨白的脸,满脸怒气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将她拖出去碎尸万段一般!

“皇……皇上……您,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修仪脸色惨白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子,他英俊的脸布满了怒容,满面寒霜的模样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可怕面目。

门外冷风肆虐着大地,叶儿落尽的枯枝在冷风吹拂下发出“呜呜”的凄厉声响,好似承受不住寒风这般残酷对待而发出抗议的悲鸣。

屋内,欧阳锦怒喝:“若不是朕恰巧经过这里,怕是永远没法听到你这般有气势的话!孟可凡,亏朕平日里以为你温婉贤德,你就是这样对待比你位分低微的妃子的?”

李婉儿站在他一旁插不上话,却暗中对沐云杉调皮地眨巴一下灵动的眼睛。沐云杉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欧阳锦光临思惠轩的原因。

“臣妾……臣妾……”

孟修仪恐惧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在欧阳锦的威压下,她只能结结巴巴地强词夺理道:“臣妾只是无心之失啊皇上!臣妾是看安御女她生活环境简陋,所以才送来了生活用品!皇上,臣妾是好心!”

沐云杉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却又转瞬即逝。

这个蠢女人,当真是会给自己挖坟墓。

果然,孟修仪不提这件事还好,提起这件事欧阳锦强忍的怒火彻底喷发了出来:“生活用品?就你带来的那些垃圾?好,孟可凡,既然你认为那是好意,就将你送来的东西全部带回去!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都要穿着这些东西,不许浣洗,不许换下来!”

孟修仪当即就白了脸色:“不,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收回成命!”

她心里恨极了,都是因为沐云杉那个贱人,皇上才会这般对待她!可是现在,她没有精力找那个贱人算账,欧阳锦的怒火若是不消,今后她便再也没有恩宠可言!

她跪爬几步上前想要抓住欧阳锦的衣衫下摆,却被欧阳锦嫌恶地一脚踹开。

“皇上……”

欧阳锦刚想说话,却听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怔了征,怒气消散了不少,看向说话之人,他眸光微微波动着,却不说话,只等着那人开口。

只要她开口,就算是想要将孟修仪即刻打入冷宫他也会如她所愿。

沐云杉抬起眸子,幽幽看进他的眼里,水润的眸中几许思念,几许愧疚以及看不到底的爱恋。欧阳锦看清了她全部的情绪,却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怨恨。

他一愣,心中的感觉复杂难言。

仿佛不能承受他的目光,沐云杉再次垂下眸子,声音也有些虚弱:“皇上,那些东西虽然脏了些,洗洗也能用。孟修仪只是从五品的修仪,臣妾相信她是真的没有好东西,否则断不会拿出那些东西来送人的。

她也是好心,希望皇上不要怪罪她。”

谦卑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是一怔,孟修仪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将头点的重重的,附和道:“安御女说的没错,臣妾的确是拿不出好东西来了,皇上……”

最后一声皇上叫的声嘶力竭,仿佛是要证明她的真心一般。

可惜,现在的欧阳锦所有目光都投注到了那个苍白的女子身上,她额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她几近透明的脸颊让他的心隐隐抽搐,她隐忍的态度更让他心疼。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敌不过她刚刚匆匆一瞥的目光让他震撼。

为什么,她不怪他?

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他压下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对孟修仪道:“竟然敢仗着朕给你的位分作威作福,那就降一级吧,回你的锦仁轩闭门思过去。”

冷冷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孟修仪惊愕地忘了恐惧,怎么也想不到她就这样被降了一级!

“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求皇上收回成命啊!”

厌恶地瞥一眼鬼哭狼嚎的女人,欧阳锦对门外的郑忠海吩咐道:“把孟宝林送回锦仁轩,将这些垃圾也带回去,让她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每日都要穿着这些衣服。”

郑忠海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欧阳锦的神情,见他真的动了怒,当下不敢耽搁,只得领命而去。

直到尘埃落定,李婉儿才走上前搀住沐云杉的手臂,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心疼:“皇上,安姐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前些日子她病重,现在身体才好又经受这样的折腾……”

拿着手帕为沐云杉擦了擦额上的血迹,她突然看向欧阳锦乞求道:“皇上,快给安姐姐请个御医吧,这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臣妾这里可没有。”

被她一提醒,欧阳锦如梦初醒,赶紧吩咐门外的人请御医。

犹豫再三,他还是走上前去扶起沐云杉来。

被他温暖的大手握住手臂,火热的触感透过不保暖的衣衫传入身体,沐云杉俏脸红了红,别开目光不敢看欧阳锦的脸。

她心下厌恶这样的触碰,却又不敢让欧阳锦看出来只能选择不看。

可在欧阳锦看来,这样的躲闪却是女孩子家的娇羞矜持。他已经渐渐确定她不恨他,所以想当然地代入了自己的角色。

“杉儿,朕来晚了。”

叹息一声,他轻轻呢喃道。

沐云杉身体一震,强忍着深入骨髓的恶心感觉,她抽回手再次跪下,垂眸轻声道:“皇上,是臣妾有罪,若是臣妾当初知道那些事,一定会想方设法为皇上分忧解难。

让皇上因为臣妾为难,臣妾罪该万死,实在无颜再面对皇上。”

她说的越是谦卑,欧阳锦心中的愧疚便越浓。

千言万语唯有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欧阳锦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带起,轻抚她隐隐可见青筋的瘦弱小手,他道:“罢了,从前的事莫要再提了,今后你只是朕的女人,朕孩子的母亲。”

长时间的折腾让沐云杉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她眼睛有些模糊,不禁晃了晃身体。李婉儿见状赶忙从背后抱住她不让她倒下去,口中焦急道:“安姐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这一次有御医了,我们不必辛苦找药了,你可以一定要撑到御医来啊!”

她两次提到找药,欧阳锦眸中划过浓浓的疑惑,待到将沐云杉安置到床上后,他奇怪地问道:“婉儿,你刚刚说什么找药?”

李婉儿面色变了变,想要说话,却听沐云杉剧烈咳嗽两声,握住她的手出声道:“皇上,没有,上次我们在闹着玩呢。”

她越是这样说,欧阳锦便越是疑惑,凤眸挑了挑,不怒自威地看向李婉儿,他问道:“怎么回事?如是说来。”

小脸儿白了白,李婉儿歉意地看了沐云杉一眼,眸底却闪烁着精光,看向欧阳锦时如同最纯真的小白兔一般,可怜中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味道:“回皇上,前几日安姐姐半夜发起了高烧,不知为何竟然向臣妾去讨要退烧的药。

幸好前阵子臣妾生病又偷懒剩下了几包药没有吃,就送给了安姐姐,不然现在指不定是怎样的光景呢。”

欧阳锦瞳孔紧缩,蓦地看向门口,待到发现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才想起来郑忠海去办事了。

心下无奈一叹,沐云杉不去看得意地向她邀功的李婉儿,却对欧阳锦乞求道:“皇上,臣妾罪孽深重,请皇上不要因为这件事怪罪任何人!”

欧阳锦眸中幽光一闪而逝,早已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折。见沐云杉懂事的不计较,他不禁更加心疼。

“杉儿,委屈你了。”

想了想,他眸中精光一闪,坚定道:“你一定待朕,朕定然会保护你的!”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是郑忠海奉命回来了。听到这个陪在自己身边二十几年的老奴的声音,欧阳锦心中怒气上涌,冷声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安氏之女云杉升为正六品宝林。让六局的人速速为安宝林备置新的生活用品!”

刚刚他就发现了思惠轩的环境差到了极点,整个屋子散发着霉烂的味道,炭火气味又浓重。沐云杉可是怀有龙子的人,如果她的身体养不好,将来孩子怎么能发育好?

方御医很快就来了,沐云杉淡淡瞥沐言一眼,见她面色平静地对自己点点头,才配合着伸出手去让方御医诊脉。

良久,方御医眸中划过疑惑,在欧阳锦的注视下却不敢将疑惑显现出来,只能恭敬道:“皇上,安御女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不过大概是上苍保佑,孩子倒是没有大碍。”

闻言,欧阳锦终于松了口气。

又陪沐云杉说了会儿话,郑忠海来禀报朝臣求见,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熙文宫内,听着方御医的禀报,顾熙媛眸中划过浓重的不甘之色:“这个贱人当真好运,身体都虚弱到这种程度了,孩子竟然还能平安无事。”

方御医点点头,眉宇间的疑惑却始终没有褪去:“这是微臣行医以来见过的最奇怪的症状,难道真的是上苍保佑?”

顾熙媛闭上眼睛揉揉眉心,片刻后睁开眼睛问道:“若是让她身体一直虚弱下去,有没有小产的可能?”

方御医怔了征,瞬间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重重答道:“回娘娘,若是惊惧疲惫到了一定程度,人的身体便再也无法承受孕育孩子的辛苦。”

言外之意便是顾熙媛的计划完全可行。

顾熙媛红唇微勾,娃娃脸漾起魅惑笑意,她对方御医勾了勾手指,对他耳语一番,而后笑道:“你可明白?”

方御医年轻的俊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听到顾熙媛的出声提醒,他才反应过来,重重点头道:“微臣明白!”

“送给别人的垃圾别人都必须当作宝物供起来,孟可凡你好大的气魄!”

欧阳锦凤眸冷冷凝视着孟修仪惨白的脸,满脸怒气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将她拖出去碎尸万段一般!

“皇……皇上……您,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修仪脸色惨白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子,他英俊的脸布满了怒容,满面寒霜的模样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可怕面目。

门外冷风肆虐着大地,叶儿落尽的枯枝在冷风吹拂下发出“呜呜”的凄厉声响,好似承受不住寒风这般残酷对待而发出抗议的悲鸣。

屋内,欧阳锦怒喝:“若不是朕恰巧经过这里,怕是永远没法听到你这般有气势的话!孟可凡,亏朕平日里以为你温婉贤德,你就是这样对待比你位分低微的妃子的?”

李婉儿站在他一旁插不上话,却暗中对沐云杉调皮地眨巴一下灵动的眼睛。沐云杉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欧阳锦光临思惠轩的原因。

“臣妾……臣妾……”

孟修仪恐惧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在欧阳锦的威压下,她只能结结巴巴地强词夺理道:“臣妾只是无心之失啊皇上!臣妾是看安御女她生活环境简陋,所以才送来了生活用品!皇上,臣妾是好心!”

沐云杉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却又转瞬即逝。

这个蠢女人,当真是会给自己挖坟墓。

果然,孟修仪不提这件事还好,提起这件事欧阳锦强忍的怒火彻底喷发了出来:“生活用品?就你带来的那些垃圾?好,孟可凡,既然你认为那是好意,就将你送来的东西全部带回去!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都要穿着这些东西,不许浣洗,不许换下来!”

孟修仪当即就白了脸色:“不,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收回成命!”

她心里恨极了,都是因为沐云杉那个贱人,皇上才会这般对待她!可是现在,她没有精力找那个贱人算账,欧阳锦的怒火若是不消,今后她便再也没有恩宠可言!

她跪爬几步上前想要抓住欧阳锦的衣衫下摆,却被欧阳锦嫌恶地一脚踹开。

“皇上……”

欧阳锦刚想说话,却听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怔了征,怒气消散了不少,看向说话之人,他眸光微微波动着,却不说话,只等着那人开口。

只要她开口,就算是想要将孟修仪即刻打入冷宫他也会如她所愿。

沐云杉抬起眸子,幽幽看进他的眼里,水润的眸中几许思念,几许愧疚以及看不到底的爱恋。欧阳锦看清了她全部的情绪,却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怨恨。

他一愣,心中的感觉复杂难言。

仿佛不能承受他的目光,沐云杉再次垂下眸子,声音也有些虚弱:“皇上,那些东西虽然脏了些,洗洗也能用。孟修仪只是从五品的修仪,臣妾相信她是真的没有好东西,否则断不会拿出那些东西来送人的。

她也是好心,希望皇上不要怪罪她。”

谦卑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是一怔,孟修仪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将头点的重重的,附和道:“安御女说的没错,臣妾的确是拿不出好东西来了,皇上……”

最后一声皇上叫的声嘶力竭,仿佛是要证明她的真心一般。

可惜,现在的欧阳锦所有目光都投注到了那个苍白的女子身上,她额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她几近透明的脸颊让他的心隐隐抽搐,她隐忍的态度更让他心疼。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敌不过她刚刚匆匆一瞥的目光让他震撼。

为什么,她不怪他?

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他压下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对孟修仪道:“竟然敢仗着朕给你的位分作威作福,那就降一级吧,回你的锦仁轩闭门思过去。”

冷冷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孟修仪惊愕地忘了恐惧,怎么也想不到她就这样被降了一级!

“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求皇上收回成命啊!”

厌恶地瞥一眼鬼哭狼嚎的女人,欧阳锦对门外的郑忠海吩咐道:“把孟宝林送回锦仁轩,将这些垃圾也带回去,让她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每日都要穿着这些衣服。”

郑忠海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欧阳锦的神情,见他真的动了怒,当下不敢耽搁,只得领命而去。

直到尘埃落定,李婉儿才走上前搀住沐云杉的手臂,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心疼:“皇上,安姐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前些日子她病重,现在身体才好又经受这样的折腾……”

拿着手帕为沐云杉擦了擦额上的血迹,她突然看向欧阳锦乞求道:“皇上,快给安姐姐请个御医吧,这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臣妾这里可没有。”

被她一提醒,欧阳锦如梦初醒,赶紧吩咐门外的人请御医。

犹豫再三,他还是走上前去扶起沐云杉来。

被他温暖的大手握住手臂,火热的触感透过不保暖的衣衫传入身体,沐云杉俏脸红了红,别开目光不敢看欧阳锦的脸。

她心下厌恶这样的触碰,却又不敢让欧阳锦看出来只能选择不看。

可在欧阳锦看来,这样的躲闪却是女孩子家的娇羞矜持。他已经渐渐确定她不恨他,所以想当然地代入了自己的角色。

“杉儿,朕来晚了。”

叹息一声,他轻轻呢喃道。

沐云杉身体一震,强忍着深入骨髓的恶心感觉,她抽回手再次跪下,垂眸轻声道:“皇上,是臣妾有罪,若是臣妾当初知道那些事,一定会想方设法为皇上分忧解难。

让皇上因为臣妾为难,臣妾罪该万死,实在无颜再面对皇上。”

她说的越是谦卑,欧阳锦心中的愧疚便越浓。

千言万语唯有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欧阳锦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带起,轻抚她隐隐可见青筋的瘦弱小手,他道:“罢了,从前的事莫要再提了,今后你只是朕的女人,朕孩子的母亲。”

长时间的折腾让沐云杉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她眼睛有些模糊,不禁晃了晃身体。李婉儿见状赶忙从背后抱住她不让她倒下去,口中焦急道:“安姐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这一次有御医了,我们不必辛苦找药了,你可以一定要撑到御医来啊!”

她两次提到找药,欧阳锦眸中划过浓浓的疑惑,待到将沐云杉安置到床上后,他奇怪地问道:“婉儿,你刚刚说什么找药?”

李婉儿面色变了变,想要说话,却听沐云杉剧烈咳嗽两声,握住她的手出声道:“皇上,没有,上次我们在闹着玩呢。”

她越是这样说,欧阳锦便越是疑惑,凤眸挑了挑,不怒自威地看向李婉儿,他问道:“怎么回事?如是说来。”

小脸儿白了白,李婉儿歉意地看了沐云杉一眼,眸底却闪烁着精光,看向欧阳锦时如同最纯真的小白兔一般,可怜中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味道:“回皇上,前几日安姐姐半夜发起了高烧,不知为何竟然向臣妾去讨要退烧的药。

幸好前阵子臣妾生病又偷懒剩下了几包药没有吃,就送给了安姐姐,不然现在指不定是怎样的光景呢。”

欧阳锦瞳孔紧缩,蓦地看向门口,待到发现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才想起来郑忠海去办事了。

心下无奈一叹,沐云杉不去看得意地向她邀功的李婉儿,却对欧阳锦乞求道:“皇上,臣妾罪孽深重,请皇上不要因为这件事怪罪任何人!”

欧阳锦眸中幽光一闪而逝,早已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折。见沐云杉懂事的不计较,他不禁更加心疼。

“杉儿,委屈你了。”

想了想,他眸中精光一闪,坚定道:“你一定待朕,朕定然会保护你的!”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是郑忠海奉命回来了。听到这个陪在自己身边二十几年的老奴的声音,欧阳锦心中怒气上涌,冷声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安氏之女云杉升为正六品宝林。让六局的人速速为安宝林备置新的生活用品!”

刚刚他就发现了思惠轩的环境差到了极点,整个屋子散发着霉烂的味道,炭火气味又浓重。沐云杉可是怀有龙子的人,如果她的身体养不好,将来孩子怎么能发育好?

方御医很快就来了,沐云杉淡淡瞥沐言一眼,见她面色平静地对自己点点头,才配合着伸出手去让方御医诊脉。

良久,方御医眸中划过疑惑,在欧阳锦的注视下却不敢将疑惑显现出来,只能恭敬道:“皇上,安御女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不过大概是上苍保佑,孩子倒是没有大碍。”

闻言,欧阳锦终于松了口气。

又陪沐云杉说了会儿话,郑忠海来禀报朝臣求见,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熙文宫内,听着方御医的禀报,顾熙媛眸中划过浓重的不甘之色:“这个贱人当真好运,身体都虚弱到这种程度了,孩子竟然还能平安无事。”

方御医点点头,眉宇间的疑惑却始终没有褪去:“这是微臣行医以来见过的最奇怪的症状,难道真的是上苍保佑?”

顾熙媛闭上眼睛揉揉眉心,片刻后睁开眼睛问道:“若是让她身体一直虚弱下去,有没有小产的可能?”

方御医怔了征,瞬间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重重答道:“回娘娘,若是惊惧疲惫到了一定程度,人的身体便再也无法承受孕育孩子的辛苦。”

言外之意便是顾熙媛的计划完全可行。

顾熙媛红唇微勾,娃娃脸漾起魅惑笑意,她对方御医勾了勾手指,对他耳语一番,而后笑道:“你可明白?”

方御医年轻的俊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听到顾熙媛的出声提醒,他才反应过来,重重点头道:“微臣明白!”

第十章 位份晋升生梦魇

“恭喜宝林,贺喜宝林!”

思惠轩内,沐云杉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太监,黛眉挑了挑,眸中划过浓浓讥讽之色,面上却不动声色。

“林公公太客气了,今后在这宫中,我还需仰仗林公公的照顾,公公不必行此大礼。言儿,语儿,还不快些将公公扶起来?”

眼前一袭宝蓝色太监服,略显苍老的老太监是内侍省的内侍监,掌管各宫的生活用度以及月俸的发放。

前阵子,沐云杉虽然身为御女,可吃穿用度却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宫人,不用说也和这位内侍监大人的克扣有关系。如今她被晋了位分的事情刚一传出去,这位内侍监公公就来献殷勤,只能说他的脸皮厚到了极点。

没想到沐云杉不计前嫌,这般的好说话,林公公意外地挑挑眉,很快便不动声色地敛去了心中的疑惑,笑着道:“前阵子内侍省的开支过大,有些捉襟见肘,所以对各宫的用度都做了调整,娘娘千万不要见怪。

现如今终于缓过劲儿来了,老奴这不就立马来看看宝林有什么需要嘛?!”

“宝林的需要还用得着问吗?林公公,您看看咱们这思惠轩,有哪一样是能和别的宫室比较的?”

沐语心直口快,最见不得林公公这逢高踩低又虚伪做作的面孔。

沐云杉皱皱眉,厉声呵斥道:“语儿,怎么说话呢!?林公公每日忙着内侍省的事情,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处地方需要他费心,你不思体谅也就算了,怎么能这样跟他说话?快跟林公公道歉!”

沐语委屈地扁扁嘴,瞪大了水润的眸子一脸倔强。

见状,沐云杉冲林公公无奈笑笑:“林公公不要见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

皇上为了这位安宝惩罚原本的孟修仪,并且将之贬为宝林的事情早已传遍宫中,林公公哪里敢怠慢眼前的女子?他现在就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对着皇上吹吹枕头风,自己这个内侍监就做到头了,当下腆着脸笑笑,违心道:“沐语姑娘心直口快,老奴怎么会生气?”

他迅速转移话题道:“宝林再委屈片刻,老奴这就将思惠轩欠缺的物事补上来,下午十分便能全部备齐了。”

就像商量好了一般,林公公刚走,尚服局的崔尚服便来了。

说了一些前阵子忙碌的请罪托辞后,崔尚服亲自给沐云杉量了尺寸记录下来,说好了送来的日期后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这两人一来一去的折腾,沐云杉整个人都乏了。

无意间瞥见沐语气呼呼的小脸儿,沐云杉微微一笑,打趣道:“我们语儿还在生气吗?”

沐语撇撇嘴,倔强道:“奴婢不敢。”

沐云杉叹了口气,摇头轻叹一声,解释道:“语儿,如今我们根基不稳,甚至比一般的低阶妃子还要危险,言行举止都要谨慎。

那林公公不过是个逢高踩低的主儿,与我们没有多大仇怨。他还掌管着内侍省,除非真的有仇,不然最好不要交恶。”

沐语怔了征,也知道自己脾气冲动,当下认错道:“对不起小姐,我只是很生气。”

沐云杉摸摸她柔顺的长发,柔声安慰道:“其实今日你呵斥他一顿也并非没有好处,这种人欺软怕硬惯了,若我们一味忍让,只会让他轻视了去。”

斜倚在床边,她脸色发白的轻抚着平坦的小腹,眸光暗沉。

沐言见状,以为她又在因为孩子的事情伤感了,赶忙安慰道:“小姐,不要难过了,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茫然地看着沐言清秀的小脸儿,沐云杉幽幽问道:“言儿,我今年二十三了,这是第二个孩子,再流掉的话……你跟我说实话,今后我还有机会怀孩子吗?”

沐言呼吸一滞,沐云杉的目光并不尖锐,水润的眸子冷冷清清,看不到丝毫杂质。这样的眸子外人看来或许觉得清澈,可沐言却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将所有的心事都隐藏到了那清澈的眸子里,犹如幽深的湖面,不管再怎么清澈,终究是看不到水底的样貌。

在清冽目光的注视下,沐言难堪地别过头去,咬紧下唇艰难道:“小姐,我不知道。女人家的身体本就娇贵,小姐已经小产过一次,这一次又受到重创,我真的不能保证……”

十指蓦地握紧,沐云杉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掉因为沐言的话带来的冲击:“我明白了。”

下午十分,内侍省的人果然送来了新的家具,尚服局的人则是送来了新的棉被帷幔,换过家具后的思惠轩勉强有了得宠妃嫔居所的模样。

因为沐云杉怀有身孕不能侍寝,欧阳锦晚间时候来看过她,陪她用了晚膳之后便回了养心殿去翻牌子。恭送欧阳锦离去的背影,沐云杉轻轻吐出口气,并不沮丧,反而有些庆幸。

明知道将来侍寝是躲不过去的事,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事能晚一天到来便晚一天到来,省的她面对欧阳锦的身体心里发堵。

换过的炭火没有了刺鼻难闻的味道,新的被子也散发着阵阵淡雅的清香。夜里,沐云杉闻着锦被的香甜气味沉沉的睡了过去。

火,漫天的大火照亮了暗沉的天空,冲天的火舌无情舔舐着无辜的府邸。阵阵哀嚎之声自火焰中传出,凄厉的声响听的人几欲心碎。

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自火光中显现出来,沐云杉无力地跪在地上,她想要冲进火场,奈何身体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动弹不得。

火光中的身影走马观花地变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怨恨无力挣扎着,却无法挣脱火焰的束缚,只能被火焰化成了灰烬。

沐云杉泪如雨下,巨大的恐惧与哀伤折磨着她的心,她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可面对这惨烈的一幕,眼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再带着恐惧消失,她的心仿佛被人揉在手中反复揉捏般痛的不能呼吸。

“沐叔,沐婶儿……”

突然,两张带着对人世间深深眷恋的脸出现在面前,沐云杉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伤痛呼喊出声——那两人,是沐言和沐语的父母!

“大小姐,帮我们照顾好女儿……”

两人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可那慈爱中呆着不甘与不舍的声音却如同魔咒一般缠绕在沐云杉耳边,久久挥散不去。

“我……我会的……”

沐云杉已经泣不成声,伸出的手无法留住他们的身体。

“杉儿……我的女儿……”

突然,沐云杉精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在火海中挣扎的人,她疯了一般地挣扎着起身冲向火海,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去眼中的泪水,声音哽咽着喊道:“爹爹,娘亲,杉儿来救你们!”

然而,不管她如何奔跑,大火与她之间的距离就好像巨大的鸿沟一般,她永远无法穿过,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让她朝思暮想的面孔越来越模糊,只余他们慈爱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女儿,好好活下去……”

“沐叔,沐婶儿……爹爹!娘亲!”

沐云杉剧烈地挣扎着,突然猛地从床上坐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沐言沐语不知何时坐到了床边,两人紧张地看着突然起身的沐云杉,异口同声道:“小姐,倒地出什么事了?你做恶梦了吗?”

听到人声,沐云杉恍惚回神,茫然四顾周遭景物,见到思惠轩既陌生又熟悉的景物这才渐渐回神。

目光微移,定定地看着姐妹俩如出一辙的清秀小脸儿,她张了张,喃喃出声道:“言儿,语儿,我看到沐府了,看到漫天的火焰,所有人都在火焰里挣扎,直到烧成了灰烬!”

目光看向紧闭的窗户,她看不到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却清晰看见树影婆娑,树枝随着狂风张牙舞爪的叫嚣着,如同厉鬼。

“我看到沐叔和沐婶儿,还看到我爹爹和娘亲……他们离我那样近,我却救不了他们!”

苍白的美丽脸庞被烛火打上了昏黄的光晕,所有坚强在这一刻瓦解,沐云杉怔怔地看着窗户上的树影发呆,大滴大滴的眼泪不自觉便掉了下来。

两姐妹下了一跳,生怕好不容易想开的她再次出现什么不好的念头。沐言柔声安慰道:“小姐,那只是噩梦。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大家在九泉之下不会怪你的,要怪的话也肯定是怪那些罪魁祸首,小姐,你也一定要振作啊!”

罪魁祸首……

听到这四个字,沐云杉的心定了定,终于从噩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没事了,你们去睡吧。”

疲惫地躺下,她挥挥手示意姐妹两个回去,自己则是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明。

第二天,她吃完早膳,正要补一觉,李婉儿却突然到访。

上一次她将欧阳锦带来帮了自己大忙,沐云杉一直没有机会感谢她,现在她来了,沐云杉理应好好招待才是。

李婉儿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灵动可爱,她眨巴着大眼睛凑到沐云杉跟前轻蹭着她胳膊笑问道:“安姐姐,你身体好些了没?”

她的笑容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不出阴霾,沐云杉心下一沉,有些吃不准这个女孩儿是真的干净清纯,还是心机太深让人看不出端倪。

“恭喜宝林,贺喜宝林!”

思惠轩内,沐云杉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太监,黛眉挑了挑,眸中划过浓浓讥讽之色,面上却不动声色。

“林公公太客气了,今后在这宫中,我还需仰仗林公公的照顾,公公不必行此大礼。言儿,语儿,还不快些将公公扶起来?”

眼前一袭宝蓝色太监服,略显苍老的老太监是内侍省的内侍监,掌管各宫的生活用度以及月俸的发放。

前阵子,沐云杉虽然身为御女,可吃穿用度却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宫人,不用说也和这位内侍监大人的克扣有关系。如今她被晋了位分的事情刚一传出去,这位内侍监公公就来献殷勤,只能说他的脸皮厚到了极点。

没想到沐云杉不计前嫌,这般的好说话,林公公意外地挑挑眉,很快便不动声色地敛去了心中的疑惑,笑着道:“前阵子内侍省的开支过大,有些捉襟见肘,所以对各宫的用度都做了调整,娘娘千万不要见怪。

现如今终于缓过劲儿来了,老奴这不就立马来看看宝林有什么需要嘛?!”

“宝林的需要还用得着问吗?林公公,您看看咱们这思惠轩,有哪一样是能和别的宫室比较的?”

沐语心直口快,最见不得林公公这逢高踩低又虚伪做作的面孔。

沐云杉皱皱眉,厉声呵斥道:“语儿,怎么说话呢!?林公公每日忙着内侍省的事情,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处地方需要他费心,你不思体谅也就算了,怎么能这样跟他说话?快跟林公公道歉!”

沐语委屈地扁扁嘴,瞪大了水润的眸子一脸倔强。

见状,沐云杉冲林公公无奈笑笑:“林公公不要见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

皇上为了这位安宝惩罚原本的孟修仪,并且将之贬为宝林的事情早已传遍宫中,林公公哪里敢怠慢眼前的女子?他现在就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对着皇上吹吹枕头风,自己这个内侍监就做到头了,当下腆着脸笑笑,违心道:“沐语姑娘心直口快,老奴怎么会生气?”

他迅速转移话题道:“宝林再委屈片刻,老奴这就将思惠轩欠缺的物事补上来,下午十分便能全部备齐了。”

就像商量好了一般,林公公刚走,尚服局的崔尚服便来了。

说了一些前阵子忙碌的请罪托辞后,崔尚服亲自给沐云杉量了尺寸记录下来,说好了送来的日期后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这两人一来一去的折腾,沐云杉整个人都乏了。

无意间瞥见沐语气呼呼的小脸儿,沐云杉微微一笑,打趣道:“我们语儿还在生气吗?”

沐语撇撇嘴,倔强道:“奴婢不敢。”

沐云杉叹了口气,摇头轻叹一声,解释道:“语儿,如今我们根基不稳,甚至比一般的低阶妃子还要危险,言行举止都要谨慎。

那林公公不过是个逢高踩低的主儿,与我们没有多大仇怨。他还掌管着内侍省,除非真的有仇,不然最好不要交恶。”

沐语怔了征,也知道自己脾气冲动,当下认错道:“对不起小姐,我只是很生气。”

沐云杉摸摸她柔顺的长发,柔声安慰道:“其实今日你呵斥他一顿也并非没有好处,这种人欺软怕硬惯了,若我们一味忍让,只会让他轻视了去。”

斜倚在床边,她脸色发白的轻抚着平坦的小腹,眸光暗沉。

沐言见状,以为她又在因为孩子的事情伤感了,赶忙安慰道:“小姐,不要难过了,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茫然地看着沐言清秀的小脸儿,沐云杉幽幽问道:“言儿,我今年二十三了,这是第二个孩子,再流掉的话……你跟我说实话,今后我还有机会怀孩子吗?”

沐言呼吸一滞,沐云杉的目光并不尖锐,水润的眸子冷冷清清,看不到丝毫杂质。这样的眸子外人看来或许觉得清澈,可沐言却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将所有的心事都隐藏到了那清澈的眸子里,犹如幽深的湖面,不管再怎么清澈,终究是看不到水底的样貌。

在清冽目光的注视下,沐言难堪地别过头去,咬紧下唇艰难道:“小姐,我不知道。女人家的身体本就娇贵,小姐已经小产过一次,这一次又受到重创,我真的不能保证……”

十指蓦地握紧,沐云杉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掉因为沐言的话带来的冲击:“我明白了。”

下午十分,内侍省的人果然送来了新的家具,尚服局的人则是送来了新的棉被帷幔,换过家具后的思惠轩勉强有了得宠妃嫔居所的模样。

因为沐云杉怀有身孕不能侍寝,欧阳锦晚间时候来看过她,陪她用了晚膳之后便回了养心殿去翻牌子。恭送欧阳锦离去的背影,沐云杉轻轻吐出口气,并不沮丧,反而有些庆幸。

明知道将来侍寝是躲不过去的事,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事能晚一天到来便晚一天到来,省的她面对欧阳锦的身体心里发堵。

换过的炭火没有了刺鼻难闻的味道,新的被子也散发着阵阵淡雅的清香。夜里,沐云杉闻着锦被的香甜气味沉沉的睡了过去。

火,漫天的大火照亮了暗沉的天空,冲天的火舌无情舔舐着无辜的府邸。阵阵哀嚎之声自火焰中传出,凄厉的声响听的人几欲心碎。

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自火光中显现出来,沐云杉无力地跪在地上,她想要冲进火场,奈何身体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动弹不得。

火光中的身影走马观花地变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怨恨无力挣扎着,却无法挣脱火焰的束缚,只能被火焰化成了灰烬。

沐云杉泪如雨下,巨大的恐惧与哀伤折磨着她的心,她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可面对这惨烈的一幕,眼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再带着恐惧消失,她的心仿佛被人揉在手中反复揉捏般痛的不能呼吸。

“沐叔,沐婶儿……”

突然,两张带着对人世间深深眷恋的脸出现在面前,沐云杉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伤痛呼喊出声——那两人,是沐言和沐语的父母!

“大小姐,帮我们照顾好女儿……”

两人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可那慈爱中呆着不甘与不舍的声音却如同魔咒一般缠绕在沐云杉耳边,久久挥散不去。

“我……我会的……”

沐云杉已经泣不成声,伸出的手无法留住他们的身体。

“杉儿……我的女儿……”

突然,沐云杉精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在火海中挣扎的人,她疯了一般地挣扎着起身冲向火海,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去眼中的泪水,声音哽咽着喊道:“爹爹,娘亲,杉儿来救你们!”

然而,不管她如何奔跑,大火与她之间的距离就好像巨大的鸿沟一般,她永远无法穿过,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让她朝思暮想的面孔越来越模糊,只余他们慈爱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女儿,好好活下去……”

“沐叔,沐婶儿……爹爹!娘亲!”

沐云杉剧烈地挣扎着,突然猛地从床上坐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沐言沐语不知何时坐到了床边,两人紧张地看着突然起身的沐云杉,异口同声道:“小姐,倒地出什么事了?你做恶梦了吗?”

听到人声,沐云杉恍惚回神,茫然四顾周遭景物,见到思惠轩既陌生又熟悉的景物这才渐渐回神。

目光微移,定定地看着姐妹俩如出一辙的清秀小脸儿,她张了张,喃喃出声道:“言儿,语儿,我看到沐府了,看到漫天的火焰,所有人都在火焰里挣扎,直到烧成了灰烬!”

目光看向紧闭的窗户,她看不到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却清晰看见树影婆娑,树枝随着狂风张牙舞爪的叫嚣着,如同厉鬼。

“我看到沐叔和沐婶儿,还看到我爹爹和娘亲……他们离我那样近,我却救不了他们!”

苍白的美丽脸庞被烛火打上了昏黄的光晕,所有坚强在这一刻瓦解,沐云杉怔怔地看着窗户上的树影发呆,大滴大滴的眼泪不自觉便掉了下来。

两姐妹下了一跳,生怕好不容易想开的她再次出现什么不好的念头。沐言柔声安慰道:“小姐,那只是噩梦。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大家在九泉之下不会怪你的,要怪的话也肯定是怪那些罪魁祸首,小姐,你也一定要振作啊!”

罪魁祸首……

听到这四个字,沐云杉的心定了定,终于从噩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没事了,你们去睡吧。”

疲惫地躺下,她挥挥手示意姐妹两个回去,自己则是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明。

第二天,她吃完早膳,正要补一觉,李婉儿却突然到访。

上一次她将欧阳锦带来帮了自己大忙,沐云杉一直没有机会感谢她,现在她来了,沐云杉理应好好招待才是。

李婉儿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灵动可爱,她眨巴着大眼睛凑到沐云杉跟前轻蹭着她胳膊笑问道:“安姐姐,你身体好些了没?”

她的笑容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不出阴霾,沐云杉心下一沉,有些吃不准这个女孩儿是真的干净清纯,还是心机太深让人看不出端倪。

第十一章 熙妃相邀养心亭

仿佛看出她的疑虑,李婉儿调皮地蹭了蹭她的手臂,面上却一派正经的模样:“安姐姐不要怀疑我的动机,我喜欢安姐姐,所以才会想要跟你亲近。”

她肉嘟嘟的小脸儿撒起娇来别有一番诱人的韵味,让人忍不住升起掐一把的冲动,沐云杉强忍着动手的欲、望,笑道:“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妹妹上次的帮忙。”

说起上次的事,李婉儿突然鼓起了腮帮子,气鼓鼓道:“那个孟修仪,啊不,是孟宝林欺人太甚!好几次我都想帮着姐姐教训她,可是我人微言轻,只能借助皇上的力量了。”

眸中精光一闪,这些日子以来缠绕在她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那次欧阳锦出现在思惠轩果然不是偶然……

和沐云杉说了会儿话,李婉儿突然垮下了小脸儿,哭丧着脸道:“姐姐,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给熙妃请安了,不然去晚了的话,那些妃子又要说我恃宠而骄了。”

沐云杉一怔,这才想起,宫中没有皇后,顾熙媛身为位分最高的妃子,自然担当起了统领六宫的职责。

从前自己在病中无心理睬,可现在既然知道了,似乎没有不去请安的道理。

只是……她们两个从前是平起平坐的两人,现如今她竟然要给顾熙媛请安,卑躬屈膝地行礼,想起那样的场景来,她的心便如同被人抓住了一般不能呼吸。

不过,不管愿意不愿意,这样的事情迟早都要面对,她,终究不能避免。

将自己的打算跟沐言沐语说了,两个丫头虽然知道这件事避免不了,沐言也只能坚持着让沐云杉的身体再养好一点儿再说。

用完午膳,沐语端来了乌黑的药汁,沐云杉虽然强忍着苦涩一口气喝了下去,片刻后便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沐语扶她到床上躺下,看着自家小姐很快就睡了过去,她奇怪地皱皱眉,为她掩好被角后走到门外轻轻带上了房门。

火,依旧是漫天的大火。一张张惨叫的面孔带着绝望的呼嚎,任由沐云杉哭的没有力气了也无法冲进火场半步。

“小姐,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沐言熟悉的声音传来,沐云杉一怔,眼前的场景瞬间消退,那些在火种挣扎着的身影渐渐消失,天地间只余一片黑暗。

“呼……呼……”

猛地睁开眼睛,沐云杉大口大口地吐出胸腔的浊气,她茫然地看着沐言熟悉的脸,心中那股被梦中的事物感染所产生的绝望和无力的感觉终于慢慢消散。

“没事……”

她抬起头来抹一把额上的冷汗,这才发现全身都被汗湿了。

沐言一面用手帕帮她擦拭额上的汗珠,一面担忧道:“这两日小姐总是做恶梦,还怎么也叫不醒!小姐,有些事我们不急,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不好?”

沐云杉点点头,心下却有些奇怪。这些日子她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想从前的事,也真的很久没有想过了,怎么却反而做恶梦?

而且,据沐言所说,她睡的很沉,怎么也叫不醒?

自从出事以来,她睡眠向来很浅,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为什么沐言沐语怎么也叫不醒她呢?

听了她的疑惑,沐言皱皱眉,努力思索着:“小姐的药和香料我都检查过,这些东西肯定没有问题。若是说沉睡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肚子里小东西在发育吧。”

现如今只有这一种解释,沐云杉虽然依稀觉得不妥,可除了这样的说法外,她再也找不到别的更好的说辞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十分,沐云杉看向窗外,见阳光明媚,不禁随口问道:“言儿,现在什么时辰?”

沐言道:“回小姐,现在刚到未时,今日天气很好,小姐要出去转转吗?”

京都的冬日,天气很少有晴朗的时候,大多是阴沉沉多风的天气,难得遇上晴朗无风的时候,破碎的阳光透过窗柩投射进来,打入沐云杉脸上,暖暖的感觉让沐云杉心中的阴郁消散不少。

“嗯,也好。”

许久不曾出去,她也想晒晒太阳。

沐言为她穿戴好衣服,两人刚要出门,却见沐语突然一脸不悦的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熟的宫女。

“醇香?”

小宫女一袭深粉色宫装,发饰是宫中掌事宫女普遍的双环望仙髻,两边各缀有碧绿的宝石,短而调皮的络缨闪亮而好看。

“安宝林,熙妃娘娘看今日天气好,特意在御花园的养心亭搭了台子请各宫娘娘观看歌舞,不知宝林的身体可好些?能否前去观赏?”

她话说的客气,可故作恭敬的小脸儿以及眸中的不屑却清晰地传达了她的敌意。

此人正是顾熙媛身边的心腹醇香,从前沐云杉与顾熙媛平起平坐时,这个女子没少在沐云杉这里吃亏,如今沐云杉地位一落千丈,这个女子能够勉强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顾熙媛,观看歌舞?

沐云杉垂眸深思片刻,再抬起头来时,她像是看不到醇香眸中的鄙夷与厌恶般淡笑着道:“谢醇香姑娘告知,你先回去复命吧,我们马上就来。”

醇香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行了个礼匆匆离去,沐语在屋内气的破口大骂:“什么态度?不就是仗着顾熙媛得宠么,瞧她那鼻子都翘上天的样儿!”

瞧她气呼呼的模样,沐云杉“噗哧”一笑,略显苍白的小脸儿经过这些日子病痛的折磨已经消受的只剩尖尖下巴,两只大眼睛更显得灵动可人。

“语儿,若是今后我们的对手都像醇香这样喜怒形于色,那我们的路就好走多了。”

沐语怔了征,眸光一动,若有所思。

得知沐云杉要去御花园,沐言手脚利索地为她披上了厚重的狐裘披风,雪白的毛色正是纯种的雪山白狐才有的柔和闪亮光彩。雪山白狐稀少,这样一件披风,说是千金难买也不为过。

从前的沐府富可敌国,爹爹怜惜她畏寒,便专门找来了这美丽而又保暖的披风为她御寒。自从沐府倒了之后,沐云杉的地位虽一落千丈,可从前爹爹送给她的东西却都还在。

怔怔看着披风失神片刻,沐云杉握住沐言为她系带子的手,摇头道:“把这件放起来,换一件,太显眼了。”

沐言一愣,咬咬红润的下唇,虽然不情愿,却懂事的默默为沐云杉换了另一件黑色的普通披风,神情有些沮丧。

沐云杉叹了口气,一面向外走一面安慰道:“言儿,我们现在势单力孤,又处在风口浪尖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跟从前的云妃有关的东西就留在箱底吧,我现在是瑁县县令之女安宝林,这个身份我们可要记牢了。”

沐言点点头。

沐语并没有陪着前去,而是留在思惠轩看守。

沐云杉二人来到养心亭的时候,里面传来阵阵丝竹之声,丝丝缕缕悠扬婉转,凄凄艾艾的曲调诉说着宫中女人相同的愁绪。

虽然今日天气不错,可宫中的女子为了保持最美丽的状态穿的都不多,为防止这些娇嫩如鲜花般的女子生病,养心亭挂起了层层纱织帷幔,微风吹起帷幔的衣角,花花绿绿的女子衣服透过那一角映入沐云杉眼中,耳边是女子娇俏的笑声,她不禁勾动红唇露出微微笑容。

“安宝林?”

正是一天之中最温暖的时候,阳光打在脸上温暖极了。沐云杉闭着在亭子外站了片刻,直到有宫人发现她并喊了出来,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朝着亭子里走去。

听到沐云杉来了,亭子里的女子瞬间停下了笑闹之声。

原本热闹的亭子里静了下来,负责弹奏演唱的女子们见气氛不对,不禁停下了动作,学着各位娘娘的样子看向亭子外面。

帷幔微动,苍白的素手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紧接着是素色的长裙。

温润的女子慢慢走进亭子里,眼眸纯澈,干净无波,洗尽铅华的她面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与人们记忆中一袭火红长裙张扬肆意的女子完全不同。

静默,绝对的静默。

亭中的女子们睁大了眼睛看着缓步进入亭子的沐云杉,一个个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不怪她们惊讶,从前的沐云杉实在是太过光鲜亮丽,如今变成这幅朴素的模样,她们吃不消也是正常。这几日虽然欧阳锦将沐云杉改头换面后的身份公诸于众,可没几个人想去拜访她,偶尔有几个想要去的,也大多被拦在了门外。

所以这一次是沐府出事后,沐云杉真正意义上与众人的第一次见面。

“云杉见过各位姐姐。”

见众人回不过神的模样,沐云杉眸光淡淡扫过众人面色各异的脸,在顾熙媛似笑非笑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后轻巧地移开目光,温柔地提醒众人回神。

“安宝林怀有龙子,不可过分劳累,快些坐下吧。”

顾熙媛瞥一眼亭中的某个地方,笑的一脸温柔,对沐云杉轻声提醒道。

沐云杉看向她所瞥的方向,心中一寒,暗道这个女人果然无时不刻不再想着给她找麻烦。

果然,顾熙媛话音一落,只听一个凉凉的声音不屑地响起:“呦,这安宝林的身子可真金贵,想当初本宫怀着安宁公主的时候,可是每日都来回于养心殿与群芳殿之间呢。

唉,现在的新人呐,就是娇弱!”

说话之人柳叶弯眉,杏眼含情,浅粉色的长裙粉嫩鲜活,时值寒冬,她却手拿美人扇,边摇着扇子边斜睨沐云杉的肚子,任何人都能看出她眸中的敌意。

仿佛看出她的疑虑,李婉儿调皮地蹭了蹭她的手臂,面上却一派正经的模样:“安姐姐不要怀疑我的动机,我喜欢安姐姐,所以才会想要跟你亲近。”

她肉嘟嘟的小脸儿撒起娇来别有一番诱人的韵味,让人忍不住升起掐一把的冲动,沐云杉强忍着动手的欲、望,笑道:“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妹妹上次的帮忙。”

说起上次的事,李婉儿突然鼓起了腮帮子,气鼓鼓道:“那个孟修仪,啊不,是孟宝林欺人太甚!好几次我都想帮着姐姐教训她,可是我人微言轻,只能借助皇上的力量了。”

眸中精光一闪,这些日子以来缠绕在她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那次欧阳锦出现在思惠轩果然不是偶然……

和沐云杉说了会儿话,李婉儿突然垮下了小脸儿,哭丧着脸道:“姐姐,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给熙妃请安了,不然去晚了的话,那些妃子又要说我恃宠而骄了。”

沐云杉一怔,这才想起,宫中没有皇后,顾熙媛身为位分最高的妃子,自然担当起了统领六宫的职责。

从前自己在病中无心理睬,可现在既然知道了,似乎没有不去请安的道理。

只是……她们两个从前是平起平坐的两人,现如今她竟然要给顾熙媛请安,卑躬屈膝地行礼,想起那样的场景来,她的心便如同被人抓住了一般不能呼吸。

不过,不管愿意不愿意,这样的事情迟早都要面对,她,终究不能避免。

将自己的打算跟沐言沐语说了,两个丫头虽然知道这件事避免不了,沐言也只能坚持着让沐云杉的身体再养好一点儿再说。

用完午膳,沐语端来了乌黑的药汁,沐云杉虽然强忍着苦涩一口气喝了下去,片刻后便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沐语扶她到床上躺下,看着自家小姐很快就睡了过去,她奇怪地皱皱眉,为她掩好被角后走到门外轻轻带上了房门。

火,依旧是漫天的大火。一张张惨叫的面孔带着绝望的呼嚎,任由沐云杉哭的没有力气了也无法冲进火场半步。

“小姐,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沐言熟悉的声音传来,沐云杉一怔,眼前的场景瞬间消退,那些在火种挣扎着的身影渐渐消失,天地间只余一片黑暗。

“呼……呼……”

猛地睁开眼睛,沐云杉大口大口地吐出胸腔的浊气,她茫然地看着沐言熟悉的脸,心中那股被梦中的事物感染所产生的绝望和无力的感觉终于慢慢消散。

“没事……”

她抬起头来抹一把额上的冷汗,这才发现全身都被汗湿了。

沐言一面用手帕帮她擦拭额上的汗珠,一面担忧道:“这两日小姐总是做恶梦,还怎么也叫不醒!小姐,有些事我们不急,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不好?”

沐云杉点点头,心下却有些奇怪。这些日子她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想从前的事,也真的很久没有想过了,怎么却反而做恶梦?

而且,据沐言所说,她睡的很沉,怎么也叫不醒?

自从出事以来,她睡眠向来很浅,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为什么沐言沐语怎么也叫不醒她呢?

听了她的疑惑,沐言皱皱眉,努力思索着:“小姐的药和香料我都检查过,这些东西肯定没有问题。若是说沉睡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肚子里小东西在发育吧。”

现如今只有这一种解释,沐云杉虽然依稀觉得不妥,可除了这样的说法外,她再也找不到别的更好的说辞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十分,沐云杉看向窗外,见阳光明媚,不禁随口问道:“言儿,现在什么时辰?”

沐言道:“回小姐,现在刚到未时,今日天气很好,小姐要出去转转吗?”

京都的冬日,天气很少有晴朗的时候,大多是阴沉沉多风的天气,难得遇上晴朗无风的时候,破碎的阳光透过窗柩投射进来,打入沐云杉脸上,暖暖的感觉让沐云杉心中的阴郁消散不少。

“嗯,也好。”

许久不曾出去,她也想晒晒太阳。

沐言为她穿戴好衣服,两人刚要出门,却见沐语突然一脸不悦的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熟的宫女。

“醇香?”

小宫女一袭深粉色宫装,发饰是宫中掌事宫女普遍的双环望仙髻,两边各缀有碧绿的宝石,短而调皮的络缨闪亮而好看。

“安宝林,熙妃娘娘看今日天气好,特意在御花园的养心亭搭了台子请各宫娘娘观看歌舞,不知宝林的身体可好些?能否前去观赏?”

她话说的客气,可故作恭敬的小脸儿以及眸中的不屑却清晰地传达了她的敌意。

此人正是顾熙媛身边的心腹醇香,从前沐云杉与顾熙媛平起平坐时,这个女子没少在沐云杉这里吃亏,如今沐云杉地位一落千丈,这个女子能够勉强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顾熙媛,观看歌舞?

沐云杉垂眸深思片刻,再抬起头来时,她像是看不到醇香眸中的鄙夷与厌恶般淡笑着道:“谢醇香姑娘告知,你先回去复命吧,我们马上就来。”

醇香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行了个礼匆匆离去,沐语在屋内气的破口大骂:“什么态度?不就是仗着顾熙媛得宠么,瞧她那鼻子都翘上天的样儿!”

瞧她气呼呼的模样,沐云杉“噗哧”一笑,略显苍白的小脸儿经过这些日子病痛的折磨已经消受的只剩尖尖下巴,两只大眼睛更显得灵动可人。

“语儿,若是今后我们的对手都像醇香这样喜怒形于色,那我们的路就好走多了。”

沐语怔了征,眸光一动,若有所思。

得知沐云杉要去御花园,沐言手脚利索地为她披上了厚重的狐裘披风,雪白的毛色正是纯种的雪山白狐才有的柔和闪亮光彩。雪山白狐稀少,这样一件披风,说是千金难买也不为过。

从前的沐府富可敌国,爹爹怜惜她畏寒,便专门找来了这美丽而又保暖的披风为她御寒。自从沐府倒了之后,沐云杉的地位虽一落千丈,可从前爹爹送给她的东西却都还在。

怔怔看着披风失神片刻,沐云杉握住沐言为她系带子的手,摇头道:“把这件放起来,换一件,太显眼了。”

沐言一愣,咬咬红润的下唇,虽然不情愿,却懂事的默默为沐云杉换了另一件黑色的普通披风,神情有些沮丧。

沐云杉叹了口气,一面向外走一面安慰道:“言儿,我们现在势单力孤,又处在风口浪尖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跟从前的云妃有关的东西就留在箱底吧,我现在是瑁县县令之女安宝林,这个身份我们可要记牢了。”

沐言点点头。

沐语并没有陪着前去,而是留在思惠轩看守。

沐云杉二人来到养心亭的时候,里面传来阵阵丝竹之声,丝丝缕缕悠扬婉转,凄凄艾艾的曲调诉说着宫中女人相同的愁绪。

虽然今日天气不错,可宫中的女子为了保持最美丽的状态穿的都不多,为防止这些娇嫩如鲜花般的女子生病,养心亭挂起了层层纱织帷幔,微风吹起帷幔的衣角,花花绿绿的女子衣服透过那一角映入沐云杉眼中,耳边是女子娇俏的笑声,她不禁勾动红唇露出微微笑容。

“安宝林?”

正是一天之中最温暖的时候,阳光打在脸上温暖极了。沐云杉闭着在亭子外站了片刻,直到有宫人发现她并喊了出来,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朝着亭子里走去。

听到沐云杉来了,亭子里的女子瞬间停下了笑闹之声。

原本热闹的亭子里静了下来,负责弹奏演唱的女子们见气氛不对,不禁停下了动作,学着各位娘娘的样子看向亭子外面。

帷幔微动,苍白的素手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紧接着是素色的长裙。

温润的女子慢慢走进亭子里,眼眸纯澈,干净无波,洗尽铅华的她面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与人们记忆中一袭火红长裙张扬肆意的女子完全不同。

静默,绝对的静默。

亭中的女子们睁大了眼睛看着缓步进入亭子的沐云杉,一个个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不怪她们惊讶,从前的沐云杉实在是太过光鲜亮丽,如今变成这幅朴素的模样,她们吃不消也是正常。这几日虽然欧阳锦将沐云杉改头换面后的身份公诸于众,可没几个人想去拜访她,偶尔有几个想要去的,也大多被拦在了门外。

所以这一次是沐府出事后,沐云杉真正意义上与众人的第一次见面。

“云杉见过各位姐姐。”

见众人回不过神的模样,沐云杉眸光淡淡扫过众人面色各异的脸,在顾熙媛似笑非笑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后轻巧地移开目光,温柔地提醒众人回神。

“安宝林怀有龙子,不可过分劳累,快些坐下吧。”

顾熙媛瞥一眼亭中的某个地方,笑的一脸温柔,对沐云杉轻声提醒道。

沐云杉看向她所瞥的方向,心中一寒,暗道这个女人果然无时不刻不再想着给她找麻烦。

果然,顾熙媛话音一落,只听一个凉凉的声音不屑地响起:“呦,这安宝林的身子可真金贵,想当初本宫怀着安宁公主的时候,可是每日都来回于养心殿与群芳殿之间呢。

唉,现在的新人呐,就是娇弱!”

说话之人柳叶弯眉,杏眼含情,浅粉色的长裙粉嫩鲜活,时值寒冬,她却手拿美人扇,边摇着扇子边斜睨沐云杉的肚子,任何人都能看出她眸中的敌意。

第十二章 费劲思量巧阴谋

“宁姐姐有皇上青睐,安宁公主又可爱的紧,颇受皇上喜爱,妹妹哪里敢跟姐姐比?”

看到那人,沐云杉假装听不到她话语中的敌意笑着恭维,果然那人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斜睨沐云杉一眼,其中的轻视之意不减,敌意却消散了不少。

宁婉媛是和沐云杉一样,都是欧阳锦登基以前就跟着他的女人,对这些人欧阳锦的感情向来比旁人深厚些。而且,宁婉媛生下了欧阳锦唯一的子嗣,虽然只是位公主,可比其他没有所出的女人来,她的地位大大提高了不少。

至少,待到欧阳锦百年之后,她安安稳稳的当个太妃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沐云杉三言两语就将宁婉媛的敌意平息,顾熙媛眸中划过幽暗光芒,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笑道:“你们两个都是有福气的,安宝林不要站在那里,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快去坐下!”

沐云杉微微行礼,谢过顾熙媛后,她视线在亭子里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角落里的女子身上。

李婉儿正扁着嘴巴,眼巴巴地瞅着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会心一笑,沐云杉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朝着李婉儿的座位走去,李婉儿露出惊喜的笑容,待到沐云杉坐下后,她移了移身体,想要轻蹭沐云杉的胳膊,又碍于别人在场不敢放肆,再一次垮了脸。

“姐姐你可来了!”

一句话包含了委屈与不易察觉的愤怒,沐云杉心思电转间便明白了李婉儿憋屈的原因。

一个看守梅园的小宫女成了可以与在座女人们平起平坐的妃嫔,而且,自打李婉儿封了位分后,欧阳锦每隔两三天便会去常春轩休息一晚,这对众多女人来说无疑是个危险信号。

对李婉儿露出宽慰的笑容,沐云杉轻声道:“别理她们拈酸吃醋的话,那是嫉妒你。”

李婉儿俏脸红了红,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两下露出甜甜的笑容:“嗯,我知道,这里只有安姐姐最好!”

顾熙媛斜睨着低声谈笑的两人,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沐云杉,你还真是有本事!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能让人追随你。

不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她眸中嗜血兴奋的光芒划过,心下冷哼一声。

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亭中燃烧着上好的炭火,无色无味又温暖如春,沐云杉脱了披风交给沐言保管着。

桌上放着温热的茶水与晶莹剔透的水果,可惜这些东西她是不敢动的,只轻轻把玩着温度渐渐低下来的杯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李婉儿说话。

突然,她动作一顿,惊愕地看向张口轻吟的歌姬。

琴声悠扬婉转,好听的歌声一字一句地传进众人耳中:“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歌姬情真意切的弹唱让原本热闹的亭子再次安静下来,众妃嫔都不被歌词吸引,露出向往的神情,只有沐云杉怔怔地发呆,脑海中却不自觉浮出她初入太子府那一年。

那时候的欧阳锦风神俊秀,爽朗又温柔的性格迷住了她的双眼,情窦初开的少女最抵挡不了这样的贵公子,他温文有礼,对她好极了,闲暇之时便陪她弹琴作画,他还亲手为她弹奏过一首让人心驰神往的曲子——《凤求凰》。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低声呢喃出这曾经让她爱到骨子里的词曲,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顾熙媛好似不经意向后看去,瞥见沐云杉苍白的脸颊,她眸中光芒一闪,笑意渐浓。

回去的路上,沐云杉的精神始终有些恍惚,本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再动摇她的心了,却没有想到一曲被她尘封起来的曲子却让她的情绪再次受到波动。

曾经的爱恋痴嗔浮现在脑海中,细细思量往事,她恍然发觉,自始至终欧阳锦对她的甜言蜜语和浓情蜜意都是伪装出来的。或许后来动了几分真心,可这真心和大好江山比起来又算什么?

李婉儿担忧地看着她,好似说了什么,可精神恍惚的她没有听进去。

回到思惠轩时已经到了晚膳时间,用完膳,沐语端来了药汁,沐云杉伸手去接,却因为心不在焉而将药碗打翻。

“啊!!”

沐语吓得脸色惨白,赶忙拿出锦帕来擦拭沐云杉被药汁打湿的衣服,紧张问道:“小姐,疼不疼?”

那汤汁虽然熬好以后晾了一会儿,却还是有些烫。幸好现在是冬天,身上穿的衣服太多过滤了那滚烫的温度,不然的话……

“什么事?”

正好进来的沐言见状面色变了变,赶忙上来检查沐云杉的情况,见到只是衣服湿了,身上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突然,她动作一顿,脸色一僵,沉声对沐语道:“别动!”

沐云杉本就没什么大事,本想安慰她们一番然后换下湿衣服来就行,见沐言变了的脸色,她挑挑眉,问道:“言儿,怎么了?”

沐言的脸色很不好,夹杂着懊恼与浓浓的疑惑:“小姐,这药有问题。”

此言一出,沐云杉和沐语的脸色同时变了。

傍晚时分,屋外又刮起了大风,天色暗沉暗沉,低的仿佛随时要掉下来的天好似要告诉世人,暴风雪即将到来。

“怎么可能?那些药材你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沐语抓起沐言的手臂剧烈摇动着,声音也气急败坏。

每次熬药之前沐言都会将药材检查一遍,确定了没有问题才会交给宫人熬药,按理说是不会出问题的才对。

沐云杉敛眸深思片刻,想起这几日的种种,她连续不断的噩梦,顾熙媛养心亭设宴,被下了药的汤汁……

这些事情渐渐连成了一条线,一头指向顾熙媛,而另一头,却通向未知的方向。不,不是未知!

顾熙媛的目标是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

可,药是方御医开的,方御医又是顾熙媛的人,若是出了事,第一个便会查到顾熙媛头上,她为什么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呢?

沐云杉想不通,那一边的沐言同样想不通:“小姐,好奇怪。”

沐云杉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沐言,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这个药里面掺了灯心草汁子,剂量不大,根本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沐言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疑惑。

“灯心草汁子?是干什么的?”

不等沐云杉开口,心直口快的沐语便代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安眠的草药,一般用于失眠患者的治疗。想来这些日子小姐睡的沉应该是因为这个了。”

噩梦,灯心草汁子,《凤求凰》……

一连串的事件在脑海中渐渐汇聚了清晰的阴谋,沐云杉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冷冷寒光,红唇微勾,讽刺笑道:“原来顾熙媛打的是这个主意。”

两姐妹对望一眼,一模一样的脸颊露出同样的疑惑,异口同声问道:“什么主意?”

慕云深冷笑一声,走到衣柜旁随手拿起一件白色长裙换下,口中回答着两姐妹的疑问:“她想要让我的孩子流掉,却不是依靠药力的作用,因为那样太容易让人查出来。欧阳锦很想要孩子平安出生,顾熙媛为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温柔善良形象不想铤而走险,所以便想让我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孩子。”

“自己的原因?”

“没错,一个人若是整日精神恍惚,身体疲惫,就算没人迫害,孩子也会因为她本身身体虚弱流掉。”

她一解释,沐言恍然大悟:“所以她才会用灯心草汁子使小姐陷入沉睡,因为刚刚受过打击,小姐必定会做恶梦!而且今日她还特意命人弹唱小姐曾经最爱的《凤求凰》,就是为了勾起小姐的伤心事,从而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明白过来后,沐言俏脸一寒,心中满是怒气:“这个女人太卑鄙了!”

见她生气的模样,沐云杉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若不是她隐藏的这样深,欧阳锦又怎么会深信她是纯洁善良的人而宠爱至今?”

沐语死死捏着被药汁染湿的锦帕,冷声道:“我这就去将丝帕交给皇上,让他看清熙妃的真面目!”

沐云杉一把拉住她的手,将欲要往外走的她带了回来,摇头叹息道:“没用的。”

沐言也道:“这大概就是那位熙妃娘娘的高明之处,她让方御医用的是灯心草汁子,若是皇上问起来,方御医只要说是看小姐神情疲惫,睡眠不好而特意加的,皇上也不会怀疑什么,还会夸奖他有眼力,办事用心。”

沐语气急:“难道就这样算了?”

沐言也看向沐云杉,皱眉道:“小姐,有方御医这个医术高明的熙妃心腹在身边始终是个大麻烦,防不胜防,一个不注意,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的!”

沐云杉抬眸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轻声呢喃道:“要下雪了,若是有积雪挡了眼前的路,除去了便是。”

“宁姐姐有皇上青睐,安宁公主又可爱的紧,颇受皇上喜爱,妹妹哪里敢跟姐姐比?”

看到那人,沐云杉假装听不到她话语中的敌意笑着恭维,果然那人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斜睨沐云杉一眼,其中的轻视之意不减,敌意却消散了不少。

宁婉媛是和沐云杉一样,都是欧阳锦登基以前就跟着他的女人,对这些人欧阳锦的感情向来比旁人深厚些。而且,宁婉媛生下了欧阳锦唯一的子嗣,虽然只是位公主,可比其他没有所出的女人来,她的地位大大提高了不少。

至少,待到欧阳锦百年之后,她安安稳稳的当个太妃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沐云杉三言两语就将宁婉媛的敌意平息,顾熙媛眸中划过幽暗光芒,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笑道:“你们两个都是有福气的,安宝林不要站在那里,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快去坐下!”

沐云杉微微行礼,谢过顾熙媛后,她视线在亭子里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角落里的女子身上。

李婉儿正扁着嘴巴,眼巴巴地瞅着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会心一笑,沐云杉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朝着李婉儿的座位走去,李婉儿露出惊喜的笑容,待到沐云杉坐下后,她移了移身体,想要轻蹭沐云杉的胳膊,又碍于别人在场不敢放肆,再一次垮了脸。

“姐姐你可来了!”

一句话包含了委屈与不易察觉的愤怒,沐云杉心思电转间便明白了李婉儿憋屈的原因。

一个看守梅园的小宫女成了可以与在座女人们平起平坐的妃嫔,而且,自打李婉儿封了位分后,欧阳锦每隔两三天便会去常春轩休息一晚,这对众多女人来说无疑是个危险信号。

对李婉儿露出宽慰的笑容,沐云杉轻声道:“别理她们拈酸吃醋的话,那是嫉妒你。”

李婉儿俏脸红了红,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两下露出甜甜的笑容:“嗯,我知道,这里只有安姐姐最好!”

顾熙媛斜睨着低声谈笑的两人,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沐云杉,你还真是有本事!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能让人追随你。

不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她眸中嗜血兴奋的光芒划过,心下冷哼一声。

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亭中燃烧着上好的炭火,无色无味又温暖如春,沐云杉脱了披风交给沐言保管着。

桌上放着温热的茶水与晶莹剔透的水果,可惜这些东西她是不敢动的,只轻轻把玩着温度渐渐低下来的杯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李婉儿说话。

突然,她动作一顿,惊愕地看向张口轻吟的歌姬。

琴声悠扬婉转,好听的歌声一字一句地传进众人耳中:“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歌姬情真意切的弹唱让原本热闹的亭子再次安静下来,众妃嫔都不被歌词吸引,露出向往的神情,只有沐云杉怔怔地发呆,脑海中却不自觉浮出她初入太子府那一年。

那时候的欧阳锦风神俊秀,爽朗又温柔的性格迷住了她的双眼,情窦初开的少女最抵挡不了这样的贵公子,他温文有礼,对她好极了,闲暇之时便陪她弹琴作画,他还亲手为她弹奏过一首让人心驰神往的曲子——《凤求凰》。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低声呢喃出这曾经让她爱到骨子里的词曲,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顾熙媛好似不经意向后看去,瞥见沐云杉苍白的脸颊,她眸中光芒一闪,笑意渐浓。

回去的路上,沐云杉的精神始终有些恍惚,本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再动摇她的心了,却没有想到一曲被她尘封起来的曲子却让她的情绪再次受到波动。

曾经的爱恋痴嗔浮现在脑海中,细细思量往事,她恍然发觉,自始至终欧阳锦对她的甜言蜜语和浓情蜜意都是伪装出来的。或许后来动了几分真心,可这真心和大好江山比起来又算什么?

李婉儿担忧地看着她,好似说了什么,可精神恍惚的她没有听进去。

回到思惠轩时已经到了晚膳时间,用完膳,沐语端来了药汁,沐云杉伸手去接,却因为心不在焉而将药碗打翻。

“啊!!”

沐语吓得脸色惨白,赶忙拿出锦帕来擦拭沐云杉被药汁打湿的衣服,紧张问道:“小姐,疼不疼?”

那汤汁虽然熬好以后晾了一会儿,却还是有些烫。幸好现在是冬天,身上穿的衣服太多过滤了那滚烫的温度,不然的话……

“什么事?”

正好进来的沐言见状面色变了变,赶忙上来检查沐云杉的情况,见到只是衣服湿了,身上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突然,她动作一顿,脸色一僵,沉声对沐语道:“别动!”

沐云杉本就没什么大事,本想安慰她们一番然后换下湿衣服来就行,见沐言变了的脸色,她挑挑眉,问道:“言儿,怎么了?”

沐言的脸色很不好,夹杂着懊恼与浓浓的疑惑:“小姐,这药有问题。”

此言一出,沐云杉和沐语的脸色同时变了。

傍晚时分,屋外又刮起了大风,天色暗沉暗沉,低的仿佛随时要掉下来的天好似要告诉世人,暴风雪即将到来。

“怎么可能?那些药材你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沐语抓起沐言的手臂剧烈摇动着,声音也气急败坏。

每次熬药之前沐言都会将药材检查一遍,确定了没有问题才会交给宫人熬药,按理说是不会出问题的才对。

沐云杉敛眸深思片刻,想起这几日的种种,她连续不断的噩梦,顾熙媛养心亭设宴,被下了药的汤汁……

这些事情渐渐连成了一条线,一头指向顾熙媛,而另一头,却通向未知的方向。不,不是未知!

顾熙媛的目标是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

可,药是方御医开的,方御医又是顾熙媛的人,若是出了事,第一个便会查到顾熙媛头上,她为什么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呢?

沐云杉想不通,那一边的沐言同样想不通:“小姐,好奇怪。”

沐云杉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沐言,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这个药里面掺了灯心草汁子,剂量不大,根本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沐言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疑惑。

“灯心草汁子?是干什么的?”

不等沐云杉开口,心直口快的沐语便代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安眠的草药,一般用于失眠患者的治疗。想来这些日子小姐睡的沉应该是因为这个了。”

噩梦,灯心草汁子,《凤求凰》……

一连串的事件在脑海中渐渐汇聚了清晰的阴谋,沐云杉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冷冷寒光,红唇微勾,讽刺笑道:“原来顾熙媛打的是这个主意。”

两姐妹对望一眼,一模一样的脸颊露出同样的疑惑,异口同声问道:“什么主意?”

慕云深冷笑一声,走到衣柜旁随手拿起一件白色长裙换下,口中回答着两姐妹的疑问:“她想要让我的孩子流掉,却不是依靠药力的作用,因为那样太容易让人查出来。欧阳锦很想要孩子平安出生,顾熙媛为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温柔善良形象不想铤而走险,所以便想让我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孩子。”

“自己的原因?”

“没错,一个人若是整日精神恍惚,身体疲惫,就算没人迫害,孩子也会因为她本身身体虚弱流掉。”

她一解释,沐言恍然大悟:“所以她才会用灯心草汁子使小姐陷入沉睡,因为刚刚受过打击,小姐必定会做恶梦!而且今日她还特意命人弹唱小姐曾经最爱的《凤求凰》,就是为了勾起小姐的伤心事,从而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明白过来后,沐言俏脸一寒,心中满是怒气:“这个女人太卑鄙了!”

见她生气的模样,沐云杉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若不是她隐藏的这样深,欧阳锦又怎么会深信她是纯洁善良的人而宠爱至今?”

沐语死死捏着被药汁染湿的锦帕,冷声道:“我这就去将丝帕交给皇上,让他看清熙妃的真面目!”

沐云杉一把拉住她的手,将欲要往外走的她带了回来,摇头叹息道:“没用的。”

沐言也道:“这大概就是那位熙妃娘娘的高明之处,她让方御医用的是灯心草汁子,若是皇上问起来,方御医只要说是看小姐神情疲惫,睡眠不好而特意加的,皇上也不会怀疑什么,还会夸奖他有眼力,办事用心。”

沐语气急:“难道就这样算了?”

沐言也看向沐云杉,皱眉道:“小姐,有方御医这个医术高明的熙妃心腹在身边始终是个大麻烦,防不胜防,一个不注意,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的!”

沐云杉抬眸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轻声呢喃道:“要下雪了,若是有积雪挡了眼前的路,除去了便是。”

第十三章 请安来迟惹风波

“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窗外冷风凛冽,如同人呜咽的声音听的人心中烦乱。沐言担忧道:“顾熙媛势大,我们断然不可鲁莽行动。”

随手端起桌上的药碗仔细端详片刻,沐云杉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言儿,你确定这些药之前都没有问题吗?”

说起这个,沐言坚定地点点头:“绝对没错的,在熬药之前我将所有药材都准备了一遍,那时候的药材绝肯定没有问题。”

沐语插嘴道:“药熬药以后是我亲自端来的,路上没有假手他人,也不可能是端来的过程中有人动了手脚,也就是说问题出在熬药的过程!”

自从那日欧阳锦晋封沐云杉位分的诏书发下后,思惠轩那些原本懒散的宫人便不敢再懈怠,开始勤恳工作,即便如此,也只有两个粗使宫女和小太监。林公公看思惠轩人少的不成样子,便从别处调过来了几个。

屋外天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屋内的气氛也几近冷凝。沐云杉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任由狂风吹拂她瘦弱的小脸儿,问道:“现在是谁在负责熬药?”

沐语道:“是新来的小宫女,叫蓝衣。”

沐云杉点点头。

“小姐,要把她叫来问话吗?”

沐云杉摇摇头,沉吟着开口:“不了,除掉一个蓝衣,还会有第二个蓝衣,甚至是第三个。与其今后费力地寻找这些下作的东西,倒不如留着这一个,安她们的心,传达她们想要的消息回去。”

一个月后,孟宝林的禁令解了,终于可以出来自由活动。她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思惠轩挑衅:“沐云杉,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迟早有一天我要全部还回来!”

一个月来,她每日都穿着腥臭肮脏的衣裙,虽然是在自己的锦仁轩中并不会有外人看见,可这样的耻辱对于心高气傲的孟可凡来说是要命的!

她无时不刻不再想着将沐云杉千刀万剐,不将沐云杉扒皮抽筋不足以泄她的心头之愤!

冷眼睨着一脸怒色的孟可凡,沐云杉红唇微勾,笑着提醒道:“孟宝林似乎忘了,这宫中再也没有沐云杉,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皇上钦封的正六品安宝林。

孟宝林不要再记错了,否则传到皇上耳朵里的话,皇上又要生气了。”

孟可凡面色一白,咬了咬唇恨恨离去,临走前撂下恶狠狠的话语:“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待到孟宝林离去后,沐语恨恨地关上了窗子,气愤道:“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刚放出来就不老实,真该让她好好尝尝苦头!”

沐云杉不置可否。

轻抚着依旧平静的小腹,她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只有望进她清澈的眸子深处时才会发现那看不到底的哀伤:“言儿,还有两个月吧?”

清楚地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沐言咬了咬下唇,别过脸去不忍看自家小姐难过的表情,应道:“是的,还有两个月。”

缓缓起身,她走到窗边看向苍茫的天空,入眼是无尽的死灰之色,只有不时划过的麻雀响起的叽喳喳之声给这死寂的冬日带来了一丝鲜活。

沐云杉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淡淡道:“明日开始给熙妃请安吧。”

“熙妃”两个字她咬的很重很重,眸中的冰寒比起这冬日还要寒冷。

沐言一怔,不解道:“小姐,你的身体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好,并不适合啊!”

沐云杉摇头坚定道:“我意已决,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果不在顾熙媛面前多出现给她添堵,她是不会下定决心动手的。”

第二日,沐云杉起了个大早,做了简单的打扮后便打算出门朝着熙文宫走去。岂料,她还没出门,李婉儿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姐姐,昨天我听说你要去给熙妃请安,便来同你一路。”

沐云杉一愣,而后微微一笑:“好。”

她面上没有浓妆艳抹,素面朝天,一袭浅绿色长裙,裙摆刚刚好遮住不盈一握的小脚,长发随意挽起简单的发髻,斜插三支碧玉簪子,打扮的既简单又清新,这样的装扮在浓妆艳抹的妃嫔堆里并不显眼,可不知为何,李婉儿却觉得养眼极了。

上来亲昵地挽住沐云杉的手臂,她撒娇道:“安姐姐真漂亮,素颜也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好看多了。”

沐云杉扭头看向将头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子,她明眸皓齿,红扑扑的脸蛋儿不用涂抹胭脂便已艳丽无双,嫣红的双唇饱满而水润,可爱的包子脸笑起来露出浅浅酒窝,可爱极了。

同样的不施粉黛,自己便苍白如同没有生气的木偶,眼前的女子却鲜活而灵动。

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在瞥见李婉儿身上穿的披风时眸光暗了暗。

那是一件火红的披风,颜色热烈如火,毛色异常柔顺,手感软而舒服,一看便知道是上品。

那是天山火狐的皮毛做成的披风。

天山火狐是比白狐更加难见的稀有狐狸,数量稀少,狡猾多诡计,平时能够见到一只都很难,可想而知想要抓到数十只火狐做成披风,肯定更加困难。

而且,天山之上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人就会永远被埋葬在终年不化的积雪里。

所以,这样一件披风简直是万金难求的。

这披风沐云杉也有一件,是上次朱紫附属的雪国进贡来的,总共也只有六件,除去一件欧阳锦自己留着外,其余五件都送给了人。

据沐云杉所知,这五件披风,一件在太后那里,其余的四件都被赏给后宫妃嫔了。这四个人便是,目前统领六宫的顾熙媛,生有安宁公主的宁婉媛,新得宠的李婉儿,最后一个便是她自己。

眸光闪了闪,她无奈一叹。

李婉儿终究是太年轻了!

“婉儿妹妹,我想先喝口茶再去。”

李婉儿怔了征,顺从道:“好啊。”

手却没有松开,还在沐云杉左手臂上吊着。

沐云杉右手倒茶,仿佛忘了李婉儿的存在一般左手拿起杯子,却因为“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李婉儿身上。

幸好外层有披风的遮挡,不然滚烫的茶水洒在李婉儿身上,不受伤也得难受一阵子。

“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婉儿妹妹,伤到了没有?”

惊慌地放下水杯,沐云杉赶忙查看李婉儿的情况,见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李婉儿眸光闪了闪,咬紧牙齿委屈地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披风湿了,我要回去换一件,怕是今日去给熙妃请安又要迟到了。”

沐云杉一面为她擦拭着披风,一面道:“无妨,我这里还有多出来的,如果妹妹不嫌弃可以先穿我的,请安回来再说。”

李婉儿眸中划过一抹疑惑,却没说什么,只笑着应了下来,却没再挽着沐云杉的手臂。

两人到达熙文宫的时候妃子们大多已经到齐了,李婉儿会来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生性迷糊,经常起晚也是常事,众人见怪不怪,揶揄讽刺两句也就过去了。

反而是沐云杉的出现让众人微微吃了一惊。

这里人大多认为,沐云杉最早也得生下孩子以后再来请安,就连顾熙媛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理会众人的想法,沐云杉和李婉儿一同上前对着顾熙媛屈膝行礼。

清纯的娃娃脸上神色变了数变,最终趋于平静,顾熙媛面上漾起甜美笑意,对二人道:“两位妹妹请起,安宝林身子不好,怎么不在宫里静养?”

沐云杉垂眸将所有情绪掩盖住,恭声答道:“回娘娘,规矩不可废,臣妾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然是要来请安的。”

对于眼前两人不着痕迹的交锋,除了不明所以的李婉儿,其余人都心知肚明,甚至已经有人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不管是顾熙媛还是沐云杉,两人都是笑容可掬的模样,仿佛站在她们面前的是多年好姐妹,而不是曾经一山不容二虎的仇人。

“安宝林实在是太守礼了!唉,李御女和安宝林如此姐妹情深,真让本宫羡慕呢!”

似真似假地叹息一声,顾熙媛没了逗弄两人的心思,挥手让两人找地方坐下。李婉儿谢恩后抬头,却在瞥见顾熙媛身后椅子上挂着的披风时愣住了。

那熟悉的火红光芒,不正是皇上御赐的火狐披风吗?

眸光闪了闪,她再次低下头,眸光闪烁不定。

沐云杉和李婉儿在最末端的地方刚一坐下,便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礼。第一个迫不及待来找茬的人正是孟宝林。

“安宝林身怀龙子身子娇弱来晚了情有可原,这李御女难道也有孕了么,怎么每次都来得这么晚,是觉得自己得宠可以破坏规矩,还是压根儿没把熙妃娘娘放在眼里?”

李婉儿慌得直摆手,每次碰到这样的奚落和讽刺她就头疼,偏偏又不知道怎么摆脱这些女人的纠缠:“不是的,孟姐姐,我……我是因为……”

她瞥了沐云杉一眼,想想在思惠轩发生的事,又想想那件火狐披风,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

见李婉儿被自己弄得下不来台,孟宝林得意地瞥一眼淡定的沐云杉,微微上吊的眼角满是挑衅,沐云杉知道,这个女人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

“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窗外冷风凛冽,如同人呜咽的声音听的人心中烦乱。沐言担忧道:“顾熙媛势大,我们断然不可鲁莽行动。”

随手端起桌上的药碗仔细端详片刻,沐云杉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言儿,你确定这些药之前都没有问题吗?”

说起这个,沐言坚定地点点头:“绝对没错的,在熬药之前我将所有药材都准备了一遍,那时候的药材绝肯定没有问题。”

沐语插嘴道:“药熬药以后是我亲自端来的,路上没有假手他人,也不可能是端来的过程中有人动了手脚,也就是说问题出在熬药的过程!”

自从那日欧阳锦晋封沐云杉位分的诏书发下后,思惠轩那些原本懒散的宫人便不敢再懈怠,开始勤恳工作,即便如此,也只有两个粗使宫女和小太监。林公公看思惠轩人少的不成样子,便从别处调过来了几个。

屋外天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屋内的气氛也几近冷凝。沐云杉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任由狂风吹拂她瘦弱的小脸儿,问道:“现在是谁在负责熬药?”

沐语道:“是新来的小宫女,叫蓝衣。”

沐云杉点点头。

“小姐,要把她叫来问话吗?”

沐云杉摇摇头,沉吟着开口:“不了,除掉一个蓝衣,还会有第二个蓝衣,甚至是第三个。与其今后费力地寻找这些下作的东西,倒不如留着这一个,安她们的心,传达她们想要的消息回去。”

一个月后,孟宝林的禁令解了,终于可以出来自由活动。她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思惠轩挑衅:“沐云杉,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迟早有一天我要全部还回来!”

一个月来,她每日都穿着腥臭肮脏的衣裙,虽然是在自己的锦仁轩中并不会有外人看见,可这样的耻辱对于心高气傲的孟可凡来说是要命的!

她无时不刻不再想着将沐云杉千刀万剐,不将沐云杉扒皮抽筋不足以泄她的心头之愤!

冷眼睨着一脸怒色的孟可凡,沐云杉红唇微勾,笑着提醒道:“孟宝林似乎忘了,这宫中再也没有沐云杉,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皇上钦封的正六品安宝林。

孟宝林不要再记错了,否则传到皇上耳朵里的话,皇上又要生气了。”

孟可凡面色一白,咬了咬唇恨恨离去,临走前撂下恶狠狠的话语:“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待到孟宝林离去后,沐语恨恨地关上了窗子,气愤道:“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刚放出来就不老实,真该让她好好尝尝苦头!”

沐云杉不置可否。

轻抚着依旧平静的小腹,她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只有望进她清澈的眸子深处时才会发现那看不到底的哀伤:“言儿,还有两个月吧?”

清楚地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沐言咬了咬下唇,别过脸去不忍看自家小姐难过的表情,应道:“是的,还有两个月。”

缓缓起身,她走到窗边看向苍茫的天空,入眼是无尽的死灰之色,只有不时划过的麻雀响起的叽喳喳之声给这死寂的冬日带来了一丝鲜活。

沐云杉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淡淡道:“明日开始给熙妃请安吧。”

“熙妃”两个字她咬的很重很重,眸中的冰寒比起这冬日还要寒冷。

沐言一怔,不解道:“小姐,你的身体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好,并不适合啊!”

沐云杉摇头坚定道:“我意已决,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果不在顾熙媛面前多出现给她添堵,她是不会下定决心动手的。”

第二日,沐云杉起了个大早,做了简单的打扮后便打算出门朝着熙文宫走去。岂料,她还没出门,李婉儿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姐姐,昨天我听说你要去给熙妃请安,便来同你一路。”

沐云杉一愣,而后微微一笑:“好。”

她面上没有浓妆艳抹,素面朝天,一袭浅绿色长裙,裙摆刚刚好遮住不盈一握的小脚,长发随意挽起简单的发髻,斜插三支碧玉簪子,打扮的既简单又清新,这样的装扮在浓妆艳抹的妃嫔堆里并不显眼,可不知为何,李婉儿却觉得养眼极了。

上来亲昵地挽住沐云杉的手臂,她撒娇道:“安姐姐真漂亮,素颜也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好看多了。”

沐云杉扭头看向将头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子,她明眸皓齿,红扑扑的脸蛋儿不用涂抹胭脂便已艳丽无双,嫣红的双唇饱满而水润,可爱的包子脸笑起来露出浅浅酒窝,可爱极了。

同样的不施粉黛,自己便苍白如同没有生气的木偶,眼前的女子却鲜活而灵动。

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在瞥见李婉儿身上穿的披风时眸光暗了暗。

那是一件火红的披风,颜色热烈如火,毛色异常柔顺,手感软而舒服,一看便知道是上品。

那是天山火狐的皮毛做成的披风。

天山火狐是比白狐更加难见的稀有狐狸,数量稀少,狡猾多诡计,平时能够见到一只都很难,可想而知想要抓到数十只火狐做成披风,肯定更加困难。

而且,天山之上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人就会永远被埋葬在终年不化的积雪里。

所以,这样一件披风简直是万金难求的。

这披风沐云杉也有一件,是上次朱紫附属的雪国进贡来的,总共也只有六件,除去一件欧阳锦自己留着外,其余五件都送给了人。

据沐云杉所知,这五件披风,一件在太后那里,其余的四件都被赏给后宫妃嫔了。这四个人便是,目前统领六宫的顾熙媛,生有安宁公主的宁婉媛,新得宠的李婉儿,最后一个便是她自己。

眸光闪了闪,她无奈一叹。

李婉儿终究是太年轻了!

“婉儿妹妹,我想先喝口茶再去。”

李婉儿怔了征,顺从道:“好啊。”

手却没有松开,还在沐云杉左手臂上吊着。

沐云杉右手倒茶,仿佛忘了李婉儿的存在一般左手拿起杯子,却因为“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李婉儿身上。

幸好外层有披风的遮挡,不然滚烫的茶水洒在李婉儿身上,不受伤也得难受一阵子。

“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婉儿妹妹,伤到了没有?”

惊慌地放下水杯,沐云杉赶忙查看李婉儿的情况,见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李婉儿眸光闪了闪,咬紧牙齿委屈地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披风湿了,我要回去换一件,怕是今日去给熙妃请安又要迟到了。”

沐云杉一面为她擦拭着披风,一面道:“无妨,我这里还有多出来的,如果妹妹不嫌弃可以先穿我的,请安回来再说。”

李婉儿眸中划过一抹疑惑,却没说什么,只笑着应了下来,却没再挽着沐云杉的手臂。

两人到达熙文宫的时候妃子们大多已经到齐了,李婉儿会来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生性迷糊,经常起晚也是常事,众人见怪不怪,揶揄讽刺两句也就过去了。

反而是沐云杉的出现让众人微微吃了一惊。

这里人大多认为,沐云杉最早也得生下孩子以后再来请安,就连顾熙媛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理会众人的想法,沐云杉和李婉儿一同上前对着顾熙媛屈膝行礼。

清纯的娃娃脸上神色变了数变,最终趋于平静,顾熙媛面上漾起甜美笑意,对二人道:“两位妹妹请起,安宝林身子不好,怎么不在宫里静养?”

沐云杉垂眸将所有情绪掩盖住,恭声答道:“回娘娘,规矩不可废,臣妾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然是要来请安的。”

对于眼前两人不着痕迹的交锋,除了不明所以的李婉儿,其余人都心知肚明,甚至已经有人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不管是顾熙媛还是沐云杉,两人都是笑容可掬的模样,仿佛站在她们面前的是多年好姐妹,而不是曾经一山不容二虎的仇人。

“安宝林实在是太守礼了!唉,李御女和安宝林如此姐妹情深,真让本宫羡慕呢!”

似真似假地叹息一声,顾熙媛没了逗弄两人的心思,挥手让两人找地方坐下。李婉儿谢恩后抬头,却在瞥见顾熙媛身后椅子上挂着的披风时愣住了。

那熟悉的火红光芒,不正是皇上御赐的火狐披风吗?

眸光闪了闪,她再次低下头,眸光闪烁不定。

沐云杉和李婉儿在最末端的地方刚一坐下,便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礼。第一个迫不及待来找茬的人正是孟宝林。

“安宝林身怀龙子身子娇弱来晚了情有可原,这李御女难道也有孕了么,怎么每次都来得这么晚,是觉得自己得宠可以破坏规矩,还是压根儿没把熙妃娘娘放在眼里?”

李婉儿慌得直摆手,每次碰到这样的奚落和讽刺她就头疼,偏偏又不知道怎么摆脱这些女人的纠缠:“不是的,孟姐姐,我……我是因为……”

她瞥了沐云杉一眼,想想在思惠轩发生的事,又想想那件火狐披风,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

见李婉儿被自己弄得下不来台,孟宝林得意地瞥一眼淡定的沐云杉,微微上吊的眼角满是挑衅,沐云杉知道,这个女人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

第十四章 御花园遇逍遥王

果然,只见孟宝林微微上吊的眼角转移方位,从李婉儿身上移开目光看向沐云杉,义正言辞地批评道:“安宝林也是,既然决定了要来给熙妃娘娘请安,就该按照规律来,若是每次都像这样迟到的话,会让人说做样子,平白废了自己一番好心,你说是不是?”

言下之意,沐云杉给顾熙媛来请安就是做样子的虚伪做派,这话是寒碜沐云杉,也是挑拨顾熙媛与沐云杉之间的关系。

虽然不用她挑拨,沐云杉和顾熙媛之间本来就不共戴天,可她当众戳穿,顾熙媛想要平息这件事也要考虑考虑会不会被人说成被一个六品宝林压在头上作威作福。

若是沐家出事以前,依照当时的沐云杉的心性定然会和孟修仪争个高下,让她下不来台,不过现在……

给一旁想要开口的李婉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沐云杉站起身对顾熙媛盈盈一拜,淡笑道:“熙妃娘娘心如明镜,公正无私,定能判断臣妾的心,不会听信谗言怀疑臣妾。我相信孟姐姐总有一天也能看清臣妾的真心,所以请姐姐稍安勿躁。”

红唇勾起讥讽的笑,孟宝林不屑道:“真心?你有那东西吗?你也就靠着这幅狐媚的样子和可怜兮兮的模样蒙蔽皇上,总有一天皇上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身体微微摇晃,沐云杉本就苍白的小脸儿此刻更加没有血色,她抬起头来看进孟宝林眼里,咬紧没有血色的唇,委屈道:“后宫女子都拥有美貌,如果姐姐这样说,莫不是说大家都是狐媚子?孟姐姐,我知道你对被贬之事还耿耿于怀,可那是皇上希望你能静思己过,姐姐莫要忘了才好。”

委屈的语气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还用孟可凡的话将在场所有人都带进去了,沐云杉垂眸敛去谋取眸中精光,身体却“虚弱”的仿佛随时要倒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却不敢说重话。

李婉儿低头死死咬紧下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不知为何,看到沐云杉大显舌威的样子她就高兴的仿佛自己亲自打了胜仗一般。

顾熙媛眸光暗了暗,好看的丹凤眼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看着孱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的沐云杉,她心下冷哼。

这个女人,竟然长脑子了!

“好了,大家都是好姐妹,都少说两句吧!安宝林,孟宝林也是无心之失,你不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动怒,要保重肚子里的孩子!”

面带微笑着出口将针锋相对的两人劝开,她看似公正,实则却不着痕迹地化解了孟宝林引发的怒气。

那句“狐媚子”可是一竿子扫到了一船的人,那被沐云杉加工过的话成功的挑起了众人的怒气,让屋内的女人们无一不对孟宝林怒目相向。

顾熙媛这样明着劝慰,实则袒护的态度则是让那些人愤怒中的女人们冷静了下来,仔细掂量一下得罪有熙妃庇佑的孟宝林的下场,众人只能装作不在意的移开目光。

从熙文宫出来,沐云杉只觉得从没有过的轻松。

熙文宫精美非凡,各处的装点饰物无不是最好的东西,为了彰显对顾熙媛的爱,欧阳锦几乎是将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送进了熙文宫,从装饰这一点上来看,就连身居妃位时候的沐云杉都比不上。

住在里面的人,就算没有人特意逗弄,怕是光看到那些东西都能高兴的笑醒吧?

可在熙文宫待的每一秒对于沐云杉来说都是折磨!

身处广阔的御花园中,沐云杉突然觉得就连阴沉的天空都比熙文宫顺眼的多。

“小姐,今天天气不太好,我们待一会儿就回去吧?”

冷冽寒风吹拂着肌肤,墨黑长发随风飞扬,衣裙随风翩翩起舞,此时此刻的沐云杉柔弱的让人有种忍不住将之护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的冲动。

沐言打了个寒颤,这么冷的天气,就连她这个健康的人都受不住,何况是自家小姐这孱弱的身子?

她眸中溢满了担忧。

沐云杉粉色的红唇微微勾起,清澈的眸子容纳了御花园广阔的天地,入眼繁花随风起舞,即便寒冷如斯,巧夺天工的花匠们也有办法让这些本该在温暖天气盛开的娇嫩鲜花逆季节生长。

从前她总觉得这冬日里盛开的花儿太过娇贵,需要大把的银子培植才能盛开短短时间,可如今,亲身经历过后的她终于明白,想要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生长下去需要多大的毅力与牺牲隐忍。

“疏影横斜水清浅……”

突然,一个好听的温润声音传来,轻吟着熟悉的诗句,想都没想沐云杉便借口道:“暗香浮动月黄昏。”

念完之后她才惊觉不对,刚刚那个声音似乎是陌生男子的声音!

慌忙转身,她不去回头看那男子是何许人也,只拉了沐言的手快步朝着思惠轩走去。

在这深宫之中,她并不认识除了欧阳锦以外的男子,自然也就不知道男子是谁。她之所以惊慌是因为,此处是御花园,如果让别人撞见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呆在一起的话,就算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她现在根基不稳,根本担不起任何风险!

欧阳玥看着那女子惊慌逃开的背影,意外地挑挑眉,妖娆桃花眼中满是兴味。

他无聊之下来到御花园赏花,突然看到一抹素色衣裙,便想起上次在梅园中匆匆瞥见的那一抹无缘得见的素白人影,下意识便念出了“疏影横斜水清浅”的诗句。

却没想到那女子念出了下一句。

此时的皇宫众人都知道皇上结识得宠的李御女是因为这两句诗,可不知为何,欧阳锦却直觉地认为,眼前那越走越远的身影才是那吟出诗句的人。

“姑娘好度量,将到手的荣华富贵拱手让人不觉得可惜吗?”

眼看那窈窕的身影再过一个转弯便要消失在眼前,欧阳玥突然开口问出心中的疑问。

身体一震,沐云杉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看去。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隐约看到他艳丽无双的俊脸漾起的邪肆笑意。那是一张巧夺天工的脸,吹弹可破的完美肌肤似乎能够将阳光折射回去,妖娆桃花眸子艳光四射,粉嫩的唇如同四月桃树盛开的花瓣……

这个男人,好美……

他浅紫色的长衫随风飘舞,卷携着墨黑长发飞旋,那画面美极了。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只是一个名字,沐云杉便觉得眼前这美的如梦似幻的画面无声碎裂开来,仿若晶莹剔透的琉璃碎了一地。

欧阳玥!

朱紫的逍遥王欧阳玥,其父是先皇的大哥欧阳龙飞,十年前先皇御驾亲征叛上作乱的南安王时险些丧命,是欧阳龙飞挺身而出为他挡剑先皇才活了下来,可欧阳龙飞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因为对大哥的愧疚,先皇对大哥唯一的骨肉非常好,甚至破例在其及笄前便封了王。

那个幸运的孩子便是眼前比女子还要美的男人,欧阳玥。

心中抑制不住地喷出怒火,沐云杉眸中冷光凛冽,寒芒如同实质一般狠狠刺向欧阳玥,刻骨的恨意让欧阳玥忍不住心中一寒,意外地挑挑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了眼前的女子。

她素衫素颜,面色微微苍白,墨发白裙的对比如此强烈,让人想记不住都难。见惯了各色美女,以欧阳玥的眼光来看,眼前的女子有种病美人惹人怜爱的娇弱感。

若仅仅是如此的话,阅尽千帆的逍遥王也不会对眼前女子有什么感觉,可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漆黑眸子里的冰冷恨意。

恨?

为什么要恨他?

欧阳玥不明白。

“呵呵,闻名天下的逍遥王也不过如此,若是让天下女子知道风流潇洒的逍遥王不过是轻佻的登徒子,怕是要伤碎美人心了!”

深吸口气将心底蹿升上来的怒气压下,沐云杉红唇勾起嘲讽笑意,出口的话也毫不掩饰敌意。

不知为什么,她能平静面对亲手将沐家毁灭的欧阳锦,能够和挑唆欧阳锦的顾熙媛虚与委蛇,可面对眼前的男子时他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

她清楚的记得,沐家灭亡后,沐语交上来的参与弹劾的名单里那些大臣的名字。一个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沐云杉恨得牙痒痒,而所有名字最前方,那三个鲜活的大字光鲜亮丽,却让沐云杉几乎咬碎了银牙!

那三个字便是——欧阳玥!

欧阳玥,明明与沐家无冤无仇,却因为欧阳锦想要灭掉沐家,便处心积虑地帮助欧阳锦,甚至在最后一刻将沐家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人也是他!

这个艳光四射的男子,在此刻的沐云杉开来却如同一个浑身染满鲜血的刽子手。

她恨不能冲上去将之碎尸万段!

“不知道这万千美人之中,有没有姑娘的芳心呢?”

不明白眼前女子为何发怒,欧阳玥疑惑皱眉,鲜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的红唇却说出轻佻的话。

这便是逍遥王在世人面前的样子,轻佻,风流,潇洒——

沐云杉心下冷笑。

当然有,只是,她没有心碎,她的心无时不刻不再想着将他剁碎!!

果然,只见孟宝林微微上吊的眼角转移方位,从李婉儿身上移开目光看向沐云杉,义正言辞地批评道:“安宝林也是,既然决定了要来给熙妃娘娘请安,就该按照规律来,若是每次都像这样迟到的话,会让人说做样子,平白废了自己一番好心,你说是不是?”

言下之意,沐云杉给顾熙媛来请安就是做样子的虚伪做派,这话是寒碜沐云杉,也是挑拨顾熙媛与沐云杉之间的关系。

虽然不用她挑拨,沐云杉和顾熙媛之间本来就不共戴天,可她当众戳穿,顾熙媛想要平息这件事也要考虑考虑会不会被人说成被一个六品宝林压在头上作威作福。

若是沐家出事以前,依照当时的沐云杉的心性定然会和孟修仪争个高下,让她下不来台,不过现在……

给一旁想要开口的李婉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沐云杉站起身对顾熙媛盈盈一拜,淡笑道:“熙妃娘娘心如明镜,公正无私,定能判断臣妾的心,不会听信谗言怀疑臣妾。我相信孟姐姐总有一天也能看清臣妾的真心,所以请姐姐稍安勿躁。”

红唇勾起讥讽的笑,孟宝林不屑道:“真心?你有那东西吗?你也就靠着这幅狐媚的样子和可怜兮兮的模样蒙蔽皇上,总有一天皇上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身体微微摇晃,沐云杉本就苍白的小脸儿此刻更加没有血色,她抬起头来看进孟宝林眼里,咬紧没有血色的唇,委屈道:“后宫女子都拥有美貌,如果姐姐这样说,莫不是说大家都是狐媚子?孟姐姐,我知道你对被贬之事还耿耿于怀,可那是皇上希望你能静思己过,姐姐莫要忘了才好。”

委屈的语气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还用孟可凡的话将在场所有人都带进去了,沐云杉垂眸敛去谋取眸中精光,身体却“虚弱”的仿佛随时要倒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却不敢说重话。

李婉儿低头死死咬紧下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不知为何,看到沐云杉大显舌威的样子她就高兴的仿佛自己亲自打了胜仗一般。

顾熙媛眸光暗了暗,好看的丹凤眼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看着孱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的沐云杉,她心下冷哼。

这个女人,竟然长脑子了!

“好了,大家都是好姐妹,都少说两句吧!安宝林,孟宝林也是无心之失,你不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动怒,要保重肚子里的孩子!”

面带微笑着出口将针锋相对的两人劝开,她看似公正,实则却不着痕迹地化解了孟宝林引发的怒气。

那句“狐媚子”可是一竿子扫到了一船的人,那被沐云杉加工过的话成功的挑起了众人的怒气,让屋内的女人们无一不对孟宝林怒目相向。

顾熙媛这样明着劝慰,实则袒护的态度则是让那些人愤怒中的女人们冷静了下来,仔细掂量一下得罪有熙妃庇佑的孟宝林的下场,众人只能装作不在意的移开目光。

从熙文宫出来,沐云杉只觉得从没有过的轻松。

熙文宫精美非凡,各处的装点饰物无不是最好的东西,为了彰显对顾熙媛的爱,欧阳锦几乎是将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送进了熙文宫,从装饰这一点上来看,就连身居妃位时候的沐云杉都比不上。

住在里面的人,就算没有人特意逗弄,怕是光看到那些东西都能高兴的笑醒吧?

可在熙文宫待的每一秒对于沐云杉来说都是折磨!

身处广阔的御花园中,沐云杉突然觉得就连阴沉的天空都比熙文宫顺眼的多。

“小姐,今天天气不太好,我们待一会儿就回去吧?”

冷冽寒风吹拂着肌肤,墨黑长发随风飞扬,衣裙随风翩翩起舞,此时此刻的沐云杉柔弱的让人有种忍不住将之护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的冲动。

沐言打了个寒颤,这么冷的天气,就连她这个健康的人都受不住,何况是自家小姐这孱弱的身子?

她眸中溢满了担忧。

沐云杉粉色的红唇微微勾起,清澈的眸子容纳了御花园广阔的天地,入眼繁花随风起舞,即便寒冷如斯,巧夺天工的花匠们也有办法让这些本该在温暖天气盛开的娇嫩鲜花逆季节生长。

从前她总觉得这冬日里盛开的花儿太过娇贵,需要大把的银子培植才能盛开短短时间,可如今,亲身经历过后的她终于明白,想要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生长下去需要多大的毅力与牺牲隐忍。

“疏影横斜水清浅……”

突然,一个好听的温润声音传来,轻吟着熟悉的诗句,想都没想沐云杉便借口道:“暗香浮动月黄昏。”

念完之后她才惊觉不对,刚刚那个声音似乎是陌生男子的声音!

慌忙转身,她不去回头看那男子是何许人也,只拉了沐言的手快步朝着思惠轩走去。

在这深宫之中,她并不认识除了欧阳锦以外的男子,自然也就不知道男子是谁。她之所以惊慌是因为,此处是御花园,如果让别人撞见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呆在一起的话,就算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她现在根基不稳,根本担不起任何风险!

欧阳玥看着那女子惊慌逃开的背影,意外地挑挑眉,妖娆桃花眼中满是兴味。

他无聊之下来到御花园赏花,突然看到一抹素色衣裙,便想起上次在梅园中匆匆瞥见的那一抹无缘得见的素白人影,下意识便念出了“疏影横斜水清浅”的诗句。

却没想到那女子念出了下一句。

此时的皇宫众人都知道皇上结识得宠的李御女是因为这两句诗,可不知为何,欧阳锦却直觉地认为,眼前那越走越远的身影才是那吟出诗句的人。

“姑娘好度量,将到手的荣华富贵拱手让人不觉得可惜吗?”

眼看那窈窕的身影再过一个转弯便要消失在眼前,欧阳玥突然开口问出心中的疑问。

身体一震,沐云杉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看去。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隐约看到他艳丽无双的俊脸漾起的邪肆笑意。那是一张巧夺天工的脸,吹弹可破的完美肌肤似乎能够将阳光折射回去,妖娆桃花眸子艳光四射,粉嫩的唇如同四月桃树盛开的花瓣……

这个男人,好美……

他浅紫色的长衫随风飘舞,卷携着墨黑长发飞旋,那画面美极了。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只是一个名字,沐云杉便觉得眼前这美的如梦似幻的画面无声碎裂开来,仿若晶莹剔透的琉璃碎了一地。

欧阳玥!

朱紫的逍遥王欧阳玥,其父是先皇的大哥欧阳龙飞,十年前先皇御驾亲征叛上作乱的南安王时险些丧命,是欧阳龙飞挺身而出为他挡剑先皇才活了下来,可欧阳龙飞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因为对大哥的愧疚,先皇对大哥唯一的骨肉非常好,甚至破例在其及笄前便封了王。

那个幸运的孩子便是眼前比女子还要美的男人,欧阳玥。

心中抑制不住地喷出怒火,沐云杉眸中冷光凛冽,寒芒如同实质一般狠狠刺向欧阳玥,刻骨的恨意让欧阳玥忍不住心中一寒,意外地挑挑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了眼前的女子。

她素衫素颜,面色微微苍白,墨发白裙的对比如此强烈,让人想记不住都难。见惯了各色美女,以欧阳玥的眼光来看,眼前的女子有种病美人惹人怜爱的娇弱感。

若仅仅是如此的话,阅尽千帆的逍遥王也不会对眼前女子有什么感觉,可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漆黑眸子里的冰冷恨意。

恨?

为什么要恨他?

欧阳玥不明白。

“呵呵,闻名天下的逍遥王也不过如此,若是让天下女子知道风流潇洒的逍遥王不过是轻佻的登徒子,怕是要伤碎美人心了!”

深吸口气将心底蹿升上来的怒气压下,沐云杉红唇勾起嘲讽笑意,出口的话也毫不掩饰敌意。

不知为什么,她能平静面对亲手将沐家毁灭的欧阳锦,能够和挑唆欧阳锦的顾熙媛虚与委蛇,可面对眼前的男子时他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

她清楚的记得,沐家灭亡后,沐语交上来的参与弹劾的名单里那些大臣的名字。一个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沐云杉恨得牙痒痒,而所有名字最前方,那三个鲜活的大字光鲜亮丽,却让沐云杉几乎咬碎了银牙!

那三个字便是——欧阳玥!

欧阳玥,明明与沐家无冤无仇,却因为欧阳锦想要灭掉沐家,便处心积虑地帮助欧阳锦,甚至在最后一刻将沐家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人也是他!

这个艳光四射的男子,在此刻的沐云杉开来却如同一个浑身染满鲜血的刽子手。

她恨不能冲上去将之碎尸万段!

“不知道这万千美人之中,有没有姑娘的芳心呢?”

不明白眼前女子为何发怒,欧阳玥疑惑皱眉,鲜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的红唇却说出轻佻的话。

这便是逍遥王在世人面前的样子,轻佻,风流,潇洒——

沐云杉心下冷笑。

当然有,只是,她没有心碎,她的心无时不刻不再想着将他剁碎!!

第十五章 芳媛怀孕惹风波

“逍遥王的这些话还是说给外面那些痴心的女子听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沐云杉一刻也不想跟这个男子呆在一起,转身想走,突然想起什么,她又转身冷冷道:“逍遥王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我劝今后王爷小心一些为好,人作恶太多的话可是会短命的!”

说完,她拉着沐言的小手快步离开了御花园。

欧阳锦剑眉微挑,妖娆桃花眸子染上浓浓的兴味。

这个女子对他好似有很大敌意呢!只是,这深宫之中的女子按理说应该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的女人,又对自己有敌意……

难道是她?

脑海中缓缓浮出一个名字,欧阳玥心下明了,唇角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了。

沐云杉……那个女人居然还活着,真是有意思!

一口气小跑回思惠轩,沐云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剧烈跳动的心终于暂时抛开了因为见到欧阳玥而升起的愤怒。

“小姐,那人便是逍遥王吗?”

沐言一直跟在沐云杉身边,清楚地听到了“逍遥王”三个字,娇俏的小脸儿上满是恨意:“那个混蛋,怎么还敢出现在宫里?!”

明白她的恨,沐云杉轻抚她的头安慰道:“世人皆知沐云杉已死,欧阳玥一个住在宫外的王爷不知我身份也是正常。何况,就算他知道我没死又怎么样?一个羽翼全部被斩断的宫妃又能将他堂堂逍遥王怎么样?”

沐言闻言垮下了脸儿:“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我不甘心!”

沐云杉缓缓走到桌边位自己倒了杯茶水,闻言轻声宽慰道:“别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敌人也要一个一个的打败。欧阳玥是欧阳锦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想要除掉他为沐家报仇,除非我重新成为云妃,或者……爬到那最高的位子,否则绝对没有可能的!”

沐言倒吸了口凉气,对于除掉欧阳玥的难度感到心惊,却也明白沐云杉说的是真的。

现在的她们实在是太弱小了!

这天一大早,李婉儿来找沐云杉一同去给顾熙媛请安,还没走进思惠轩,沉不住气的李婉儿便叽叽喳喳道:“姐姐,姐姐,你听说没有,出大事了?”

正任由沐言帮自己系披风带子的沐云杉黛眉微挑,暗忖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等她发问,那边李婉儿已经像风一样地掠至她的身边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为她释疑道:“今儿早上,嫣芳媛突然晕倒,后来经过御医诊治,竟然是有喜了!”

惊讶地睁大眼睛,沐云杉看向正眼巴巴瞅着自己等着邀功的小丫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婉儿重重点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几个御医同时问诊,错不了的。皇上高兴的不得了,亲自赔了嫣芳媛一早上呢!”

说着,李婉儿郁闷的嘟起了红唇,皱眉道:“本来姐姐是宫里唯一怀孕的人,那些个人再怎么看姐姐不顺眼也碍于皇嗣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可现如今又多了一个怀孕的妃子,那些女人的嘴巴又该碎碎念个不停了。”

这些日子和沐云杉相处下来,李婉儿已经渐渐学会了应对那些毒舌妃子的方法,再有人刁难的时候她也不会感到束手无策了,可天性纯良的她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些无聊的争斗。

她也是真心为沐云杉着想,沐云杉因为孩子好不容易得到欧阳锦的宠爱,如今多一个人出来分摊这种宠爱,李婉儿真心为沐云杉感到难过。

沐云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道:“皇上子嗣单薄,多点嫔妃有喜也是好事。”

李婉儿怔了征,不可思议道:“可是姐姐,如果嫣芳媛生下的是个儿子的话,那么姐姐的地位……”

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沐云杉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说着李婉儿听不懂的话:“不管她将来诞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见李婉儿还要说话,沐云杉微笑着点点她的额头,柔声提醒道:“方正嫣芳媛怀了皇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与其在这里烦恼着她将来会不会对我有危害,还不如想一下接下来要送什么礼物的好。”

李婉儿“呀”了一声,重重地拍了拍额头,懊恼道:“幸好有姐姐提醒我,不然的话我还真的忘了这回事。”

从顾熙媛处回来,沐云杉派人拿来当初欧阳锦刚刚宣布她怀孕时后宫妃嫔所送的礼单,将所有人赶出房间只留下沐言沐语后,她覆在沐言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换来沐言的惊愕倒吸冷气声。

“小姐,这样做太冒险了!”

沐云杉自信一笑,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想要除去方御医的话,我们非这样做不可。从前我任由她们胡来不予理睬是因为没有找到机会,这一次的嫣芳媛怀孕正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若是不好好把握,还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沐言犹豫片刻,清秀的小脸儿上神色变幻不定。沐语疑惑地看看自家姐姐,再看看沐云杉,不知道二人究竟在密谋什么。

沐言低声将沐云杉的计划告诉了沐语,沐语却没有自家姐姐那么多的顾虑,当下坚定道:“小姐,这礼物就让奴婢去送吧。”

早上的天气还是好好的,到了午时却骤然阴沉下来,乌云迅速积聚,黑压压的天空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不过半个时辰,阴郁的天空突然飘下了零星小雪。

屋内,沐云杉坐在小榻上,细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蓝衣小宫女,只见她相貌普通,皮肤也粗糙的很,一看便是长期干粗活又不好好保养形成的。

小宫女不安地绞动着手中的帕子,两只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慌失措,身体瑟瑟发抖着,根本没办法保持镇定。

她已经跪在地上半个时辰了,这位宝林娘娘却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坐在那里扭头看着窗外发呆。

冷风透过窗口吹进屋内,虽然有炭火熊熊燃烧,可小宫女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沐云杉却像没有感觉到寒冷一般,伸手去借飘落的雪花,那雪白的花瓣到达掌心便化成了一滩雪水,沐云杉并不沮丧,反而乐此不疲。

“宝林娘娘……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炭火熊熊燃烧着,偶尔爆出零星的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每当这个时候,小宫女的身体便会剧烈颤抖一下。

未知的东西往往是最恐惧的,终于,长久的沉默之后,小宫女终于再也忍受不了无声的恐惧,当下战战兢兢地问道。

沐云杉恍然回神,像是刚刚想起地上还跪着一个人一般:“原来你还跪在这里啊。”

沐言站在一旁待命,闻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本以为沐云杉将自己叫来这里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如今一看似乎是这位娘娘记性不好,她顿时松了口气,小心地问道:“如果宝林没事的话,奴婢就先回去了,厨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胆,宝林还没开口问话你就急着回去,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不敢面对宝林吗?”

小宫女面色一白,好不容易停止颤抖的身体再次抖动起来,她赶忙慌乱着摇头道:“沐言姑娘说笑了,奴婢哪里敢做对不起宝林的事?奴婢真的是因为小厨房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才急着回去的。”

沐言沐语虽是双胞胎,长相相似,却一个喜爱粉色长裙,一个嫩绿长裙,因此很容易分辨。

沐云杉斜睨着她慌张的脸,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正色道:“蓝衣。”

小宫女便是蓝衣,负责给沐云杉熬药的宫女。沐云杉想要除去方御医的话,这个宫女是必不可少的关键人物。

正主终于开口说话了,蓝衣精神一震,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看她的小脸儿因为害怕而变的渗出颗颗汗珠,沐云杉斜倚在窗边,任由冷风吹乱了长发,淡淡道:“我这个向来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但凡宫人做错事,只要向我坦白的话,只要没有铸成大错,我一般都会宽大处理的。”

说着,她直视着蓝衣的眼睛,眸中冷光一闪,挑眉问道:“蓝衣,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蓝衣面色一变,紧张地摇摇头:“没……没有……奴婢没有!”

闻言,沐云杉没有说话,那边的沐言却勃然大怒。快走两步上前抓住蓝衣的衣领,她冲动地想要给蓝衣两个耳光,却突然想起不能在对方脸上留下痕迹惹人生疑,当下改变思路,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露出里面细密尖长银光闪闪的银针。

“贱胚子,我不像小姐那般好脾气,只问你最后一次,你如果不说实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她抓起蓝衣的手,右手捏住对方的中指,左手则是拿着闪烁冷冽光芒的银针。

蓝衣只是个普通宫女,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见状面色惨白,身体抖得如同筛子一般,却只是咬紧牙齿不肯说话。

沐云杉拿起小几上的茶杯呷一口茶水,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是担心背后的人知道你出卖她以后要你的命,不过你要想清楚,我不会无缘无故审你,你熬得药我一口也没喝,全部留着,那些就是证据。

一旦我将那东西呈上去交给皇上,你觉得你还有命活下去吗?”

沐言冷哼一声,厉声道:“如果我是你的话,绝对不会相信那些人所说的什么保你不死的话,因为这一番毒害安宝林的事情一旦揭发出来,不管你会不会出面作证揭发她们,她们也断不会留着你这个活口!

与其提心吊胆地提防别人什么时候来害自己,倒不如如跟安宝林招了,免受皮肉之苦不说,还能借助宝林的力量保住自己的命。”

蓝衣双眸惊慌无措地在沐云杉和沐言的脸上来回扫动,眸中满是犹豫不决的光芒。

“逍遥王的这些话还是说给外面那些痴心的女子听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沐云杉一刻也不想跟这个男子呆在一起,转身想走,突然想起什么,她又转身冷冷道:“逍遥王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我劝今后王爷小心一些为好,人作恶太多的话可是会短命的!”

说完,她拉着沐言的小手快步离开了御花园。

欧阳锦剑眉微挑,妖娆桃花眸子染上浓浓的兴味。

这个女子对他好似有很大敌意呢!只是,这深宫之中的女子按理说应该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的女人,又对自己有敌意……

难道是她?

脑海中缓缓浮出一个名字,欧阳玥心下明了,唇角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了。

沐云杉……那个女人居然还活着,真是有意思!

一口气小跑回思惠轩,沐云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剧烈跳动的心终于暂时抛开了因为见到欧阳玥而升起的愤怒。

“小姐,那人便是逍遥王吗?”

沐言一直跟在沐云杉身边,清楚地听到了“逍遥王”三个字,娇俏的小脸儿上满是恨意:“那个混蛋,怎么还敢出现在宫里?!”

明白她的恨,沐云杉轻抚她的头安慰道:“世人皆知沐云杉已死,欧阳玥一个住在宫外的王爷不知我身份也是正常。何况,就算他知道我没死又怎么样?一个羽翼全部被斩断的宫妃又能将他堂堂逍遥王怎么样?”

沐言闻言垮下了脸儿:“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我不甘心!”

沐云杉缓缓走到桌边位自己倒了杯茶水,闻言轻声宽慰道:“别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敌人也要一个一个的打败。欧阳玥是欧阳锦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想要除掉他为沐家报仇,除非我重新成为云妃,或者……爬到那最高的位子,否则绝对没有可能的!”

沐言倒吸了口凉气,对于除掉欧阳玥的难度感到心惊,却也明白沐云杉说的是真的。

现在的她们实在是太弱小了!

这天一大早,李婉儿来找沐云杉一同去给顾熙媛请安,还没走进思惠轩,沉不住气的李婉儿便叽叽喳喳道:“姐姐,姐姐,你听说没有,出大事了?”

正任由沐言帮自己系披风带子的沐云杉黛眉微挑,暗忖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等她发问,那边李婉儿已经像风一样地掠至她的身边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为她释疑道:“今儿早上,嫣芳媛突然晕倒,后来经过御医诊治,竟然是有喜了!”

惊讶地睁大眼睛,沐云杉看向正眼巴巴瞅着自己等着邀功的小丫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婉儿重重点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几个御医同时问诊,错不了的。皇上高兴的不得了,亲自赔了嫣芳媛一早上呢!”

说着,李婉儿郁闷的嘟起了红唇,皱眉道:“本来姐姐是宫里唯一怀孕的人,那些个人再怎么看姐姐不顺眼也碍于皇嗣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可现如今又多了一个怀孕的妃子,那些女人的嘴巴又该碎碎念个不停了。”

这些日子和沐云杉相处下来,李婉儿已经渐渐学会了应对那些毒舌妃子的方法,再有人刁难的时候她也不会感到束手无策了,可天性纯良的她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些无聊的争斗。

她也是真心为沐云杉着想,沐云杉因为孩子好不容易得到欧阳锦的宠爱,如今多一个人出来分摊这种宠爱,李婉儿真心为沐云杉感到难过。

沐云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道:“皇上子嗣单薄,多点嫔妃有喜也是好事。”

李婉儿怔了征,不可思议道:“可是姐姐,如果嫣芳媛生下的是个儿子的话,那么姐姐的地位……”

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沐云杉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说着李婉儿听不懂的话:“不管她将来诞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见李婉儿还要说话,沐云杉微笑着点点她的额头,柔声提醒道:“方正嫣芳媛怀了皇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与其在这里烦恼着她将来会不会对我有危害,还不如想一下接下来要送什么礼物的好。”

李婉儿“呀”了一声,重重地拍了拍额头,懊恼道:“幸好有姐姐提醒我,不然的话我还真的忘了这回事。”

从顾熙媛处回来,沐云杉派人拿来当初欧阳锦刚刚宣布她怀孕时后宫妃嫔所送的礼单,将所有人赶出房间只留下沐言沐语后,她覆在沐言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换来沐言的惊愕倒吸冷气声。

“小姐,这样做太冒险了!”

沐云杉自信一笑,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想要除去方御医的话,我们非这样做不可。从前我任由她们胡来不予理睬是因为没有找到机会,这一次的嫣芳媛怀孕正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若是不好好把握,还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沐言犹豫片刻,清秀的小脸儿上神色变幻不定。沐语疑惑地看看自家姐姐,再看看沐云杉,不知道二人究竟在密谋什么。

沐言低声将沐云杉的计划告诉了沐语,沐语却没有自家姐姐那么多的顾虑,当下坚定道:“小姐,这礼物就让奴婢去送吧。”

早上的天气还是好好的,到了午时却骤然阴沉下来,乌云迅速积聚,黑压压的天空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不过半个时辰,阴郁的天空突然飘下了零星小雪。

屋内,沐云杉坐在小榻上,细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蓝衣小宫女,只见她相貌普通,皮肤也粗糙的很,一看便是长期干粗活又不好好保养形成的。

小宫女不安地绞动着手中的帕子,两只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慌失措,身体瑟瑟发抖着,根本没办法保持镇定。

她已经跪在地上半个时辰了,这位宝林娘娘却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坐在那里扭头看着窗外发呆。

冷风透过窗口吹进屋内,虽然有炭火熊熊燃烧,可小宫女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沐云杉却像没有感觉到寒冷一般,伸手去借飘落的雪花,那雪白的花瓣到达掌心便化成了一滩雪水,沐云杉并不沮丧,反而乐此不疲。

“宝林娘娘……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炭火熊熊燃烧着,偶尔爆出零星的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每当这个时候,小宫女的身体便会剧烈颤抖一下。

未知的东西往往是最恐惧的,终于,长久的沉默之后,小宫女终于再也忍受不了无声的恐惧,当下战战兢兢地问道。

沐云杉恍然回神,像是刚刚想起地上还跪着一个人一般:“原来你还跪在这里啊。”

沐言站在一旁待命,闻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本以为沐云杉将自己叫来这里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如今一看似乎是这位娘娘记性不好,她顿时松了口气,小心地问道:“如果宝林没事的话,奴婢就先回去了,厨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胆,宝林还没开口问话你就急着回去,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不敢面对宝林吗?”

小宫女面色一白,好不容易停止颤抖的身体再次抖动起来,她赶忙慌乱着摇头道:“沐言姑娘说笑了,奴婢哪里敢做对不起宝林的事?奴婢真的是因为小厨房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才急着回去的。”

沐言沐语虽是双胞胎,长相相似,却一个喜爱粉色长裙,一个嫩绿长裙,因此很容易分辨。

沐云杉斜睨着她慌张的脸,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正色道:“蓝衣。”

小宫女便是蓝衣,负责给沐云杉熬药的宫女。沐云杉想要除去方御医的话,这个宫女是必不可少的关键人物。

正主终于开口说话了,蓝衣精神一震,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看她的小脸儿因为害怕而变的渗出颗颗汗珠,沐云杉斜倚在窗边,任由冷风吹乱了长发,淡淡道:“我这个向来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但凡宫人做错事,只要向我坦白的话,只要没有铸成大错,我一般都会宽大处理的。”

说着,她直视着蓝衣的眼睛,眸中冷光一闪,挑眉问道:“蓝衣,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蓝衣面色一变,紧张地摇摇头:“没……没有……奴婢没有!”

闻言,沐云杉没有说话,那边的沐言却勃然大怒。快走两步上前抓住蓝衣的衣领,她冲动地想要给蓝衣两个耳光,却突然想起不能在对方脸上留下痕迹惹人生疑,当下改变思路,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露出里面细密尖长银光闪闪的银针。

“贱胚子,我不像小姐那般好脾气,只问你最后一次,你如果不说实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她抓起蓝衣的手,右手捏住对方的中指,左手则是拿着闪烁冷冽光芒的银针。

蓝衣只是个普通宫女,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见状面色惨白,身体抖得如同筛子一般,却只是咬紧牙齿不肯说话。

沐云杉拿起小几上的茶杯呷一口茶水,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是担心背后的人知道你出卖她以后要你的命,不过你要想清楚,我不会无缘无故审你,你熬得药我一口也没喝,全部留着,那些就是证据。

一旦我将那东西呈上去交给皇上,你觉得你还有命活下去吗?”

沐言冷哼一声,厉声道:“如果我是你的话,绝对不会相信那些人所说的什么保你不死的话,因为这一番毒害安宝林的事情一旦揭发出来,不管你会不会出面作证揭发她们,她们也断不会留着你这个活口!

与其提心吊胆地提防别人什么时候来害自己,倒不如如跟安宝林招了,免受皮肉之苦不说,还能借助宝林的力量保住自己的命。”

蓝衣双眸惊慌无措地在沐云杉和沐言的脸上来回扫动,眸中满是犹豫不决的光芒。

第十六章 云悦阁中暗汹涌

“奴婢……奴婢说!!”

毕竟是在宫里混迹多年的老人,蓝衣仔细想想便能明白过来沐云杉说的是事实。不管能不能成功害了安宝林,只要事情揭发出来,自己就只有等死的分儿,倒不如坦白从宽,至少如果站对了队伍,自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嚯”的抬起头来,第一次勇敢望进沐云杉的眼睛里,认真道:“奴婢说,但是有一个条件,奴婢要活下去!”

轻轻拨弄胸前碎发,沐云杉红唇微勾,笑的沉静而美丽:“好,如你所愿,不过你也要知道,一个曾经背叛过主人一次的奴才,只有把命和主人拴在一起才能活的滋润,再敢做出对不起主人的事,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蓝衣眸光一亮,知道自己这条小命暂时保住了。她重重应道:“安宝林大度,奴婢誓死报答宝林的恩德。”

不过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堆起了厚厚的积雪,天地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只余那一抹白色,鲜活而柔和,涤荡着人的心灵,想要将隐藏在天地间肮脏的东西彻底掩埋。

然而,掩埋只是掩埋,永远也不能消灭人心中的贪婪,也无法阻止即将到来的阴谋。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沐言身体一震,看看沐云杉,见她只是凝视手中的书抽空点头,沐言深吸了口气向门口走去,微微颤抖的手泄漏了她的紧张。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门前时,沐言已经心底的紧张压了下去,面上恢复微微笑,她打开房门,“意外”地看着门外的郑忠海,惊呼道:“郑公公,你怎么来了?”

郑忠海手中拂尘向后一甩,面无表情地传达着欧阳锦的旨意:“奉皇上的命令,传安宝林前往云悦阁一趟。”

云悦阁正是嫣芳媛的住所。

沐言惊讶地张大嘴巴,见郑忠海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禁问道:“郑公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着,她从衣袖里拿出几锭碎银子塞进郑忠海手中,讨好着笑道:“公公日夜在皇上身边服侍,实在辛苦,这些是用来请公公喝茶的。”

郑忠海还算能看的脸上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也不看沐言手中的银子,冷冷淡淡道:“沐言姑娘说笑了,咱家的茶水自然是从月俸里扣,不劳姑娘费心。时辰不早了,姑娘还是快些叫安宝林出来吧。”

尴尬地收回手,沐言讪笑两声,转身的一瞬间面上露出愤恨之色。

“小姐,这个老太监简直就小心眼儿到了极致!”

郑忠海虽然是一个太监,却和顾熙媛身边的掌事宫女梅若素情投意合,两人暗中对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可惜,花无百日红,再深厚的感情也敌不过死神的力量。

当年顾熙媛和沐云杉在湖边散步不小心掉进水里导致流产,因为是和沐云杉在一起的,她便一心以为是沐云杉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她的孩子。

身体刚好的顾熙媛理智全无,暗中操纵了一场对付沐云杉的阴谋,可那个时候沐云杉有沐家的撑腰,这场阴谋以失败而告终,梅若素主动跳出来承担了所有罪责,将顾熙媛撇的干干净净。

梅若素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而郑忠海则是记恨上了沐云杉。

回想起前尘往事,沐云杉不在意一笑,淡淡道:“无妨,梅若素死了,他心结难解也是正常。”

其实沐云杉很欣赏郑忠海,也很羡慕梅若素能够有个人这样爱她。

可,仅限于欣赏而已。

若是这个太监总管胆敢对打她的主意,她可不会因为欣赏便手软!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沐家的二百八十一口人的仇更重。

外面风雪未停,沐言不放心自家小姐的身体,执意给沐云杉加了件厚厚的披风才放她出门。

众人来到云悦阁的时候,一个女子正倚在欧阳锦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凄婉的哭声断断续续,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只有惹人来爱的柔弱无助。

女子一袭宝石蓝的长裙勾勒着曼妙的身材,倭堕髻摇摇欲坠,上面纯金打造的红宝石蓝花金簪薄薄的金叶仿若不能承受她内心的凄苦一般,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着。

欧阳锦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着什么,见沐云杉进来,他动作一顿,眸中是复杂的神色。

顾熙媛,孟宝林等人露出关心的神色,不时柔声安慰哭的不能自已的人,见到沐云杉进来,众人均是面色一变,孟宝林毫不掩饰她的嘲讽与幸灾乐祸,对沐云杉挤挤眼睛,那上吊的眼睛里清晰地传达出她的意思:你死定了!

宁婉媛轻摇美人扇,摇头叹息一声,仿佛是在为沐云杉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惋惜。

顾熙媛眸中冷芒划过,唇角勾起几不可查的冷笑。

眸光淡淡在屋内众人的脸上扫过,将她们的表情收入眼底,沐云杉心底冷笑一声。

这里全部都是希望她快点去死的人,就连欧阳锦都是,即便她怀了他的孩子,可一旦有别人可以取代她的位子,他便会如同当初那般毫不手软地将她丢掉!

敛眸掩去眸中的讥讽笑意,她屈膝行礼,恭声道:“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各位姐姐。”

她的身体仿佛在那一次的打击中彻底失去了元气,不论怎么调养面色依旧微微泛着白,身体也瘦弱的好似一阵微风吹来便能将她吹起一般。

欧阳锦眸光闪了闪,沉声道:“起来吧。”

因了沐云杉的到来和欧阳锦不含火气的声音,欧阳锦怀里的女子哭声更大了,在欧阳锦怀里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她娇娇柔柔道:“皇上……你……你一定要臣妾做主啊!”

此人正是嫣芳媛。

沐云杉故作不解道:“嫣姐姐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姐姐了吗?”

欧阳锦还来不及回答,孟宝林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可不是有人要欺负嫣芳媛嘛,嫣芳媛怀孕的消息刚刚传出便有人急不可耐地想要她腹中孩儿的性命了。”

沐云杉一惊,苍白的小脸儿上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迫害皇嗣?”

孟宝林冷笑一声,讥讽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怎么,安宝林敢做不敢认吗?”

身体一颤,沐云杉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瞬间便变的更加苍白了,她“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盈盈双眸看进欧阳锦的眼睛里急声辩白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欧阳锦的目光盯着她清澈的眸子看了片刻,那里面除了疑惑外便只余坦荡和期盼。视线下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上,他面色微微动容。

“皇上!”

见他神色不对,顾熙媛上前一步开口道:“这事确实需要调查清楚,臣妾也不相信安宝林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可那东西确确实实是被送进了云悦阁,不管是不是安宝林做的,总要调查清楚才好。”

想起那东西,欧阳锦变色一变,眸光微寒:“你还敢说自己是冤枉的?东西都送进了云悦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见他终于变了脸色,顾熙媛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心下暗暗警醒。只凭一个凄楚的眼神便差点让欧阳锦动摇,这个沐云杉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可怕了?

差一点儿……

心下叹了口气,沐云杉暗道顾熙媛果然就是顾熙媛。不过,这场好戏她既然迫不及待地拉开帷幕,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才是最后的赢家吧!

面上没有惊慌,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苍白,沐云杉定定看着欧阳锦,沉着道:“臣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臣妾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请皇上相信臣妾!”

欧阳锦眸中闪烁着犹豫的光,察觉嫣芳媛抓着他龙袍的手蓦地握紧,他迅速回神,冷冷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做过对不起朕的事情,就好好解释清楚这个东西吧!”

说着,他瞥一眼身后的郑忠海,郑忠海会意,对这外面沉声道:“带进来!”

他的话音落下,三个小太监从门外走进。

沐云杉瞳孔骤然紧缩,心底的寒气积聚,冷眼瞥着欧阳锦怀中恸哭的女人,有一瞬间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嫣芳媛身体瑟缩一下,不明白为什么有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如同坠入冰窟的冰冷。

两个小太监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宫女走进屋内,毫不怜惜地将她扔到地上,任由小宫女痛的浑身抽搐也没有丝毫怜惜。另外一个则是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红色的布,红布凹凸起伏的模样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是寻常形状。

“语儿……”

低垂的眸子冷光闪烁,掩藏在衣袖中的手死死握紧才使得自己没有将仇恨外泄。跪爬着上前扶住沐语疼的冷汗淋漓的身体,沐云杉双眸漾出盈盈泪光:“皇上,语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欧阳锦挑眉冷声道:“你送给嫣芳媛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

嫣芳媛只是哭,仿佛要将她一生的眼泪一次性流干一般。

那边,孟宝林尖锐的声音幽幽响起:“安宝林,你拿掺了麝香的礼物送给嫣芳媛究竟安的是什么心?难道只许你怀孕受宠,宫中别的女子怀了孩子就该死吗?”

沐云杉俏脸苍白着,却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她眸光复杂地看了顾熙媛一眼,咬紧下唇,只坚定道:“皇上,臣妾没有!”

顾熙媛被她盯得莫名其妙,却时刻不忘自己的初衷,只冷笑道:“既然安宝林口口声声说没有,那就将东西亮出来让她死心吧!”

身体跪伏在地上,沐云杉唇角勾起嘲讽笑意,声音却从未有过的委屈与坚持:“皇上,臣妾从来没有做过,自然不怕检查!”

顾熙媛闻言看向欧阳锦征询意见,欧阳锦点点头,顾熙媛便看向那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挑眉道:“听到没有,快些打开吧!”

沐云杉眼角瞥见顾熙媛期待与欣喜的神色,眸光乍冷,满是冷冷讥讽与笑意。

红色的布慢慢揭开,孟宝林等人只是惊叹与那东西的精致与用心,却谁也不曾注意到顾熙媛突然大变的脸色。

“奴婢……奴婢说!!”

毕竟是在宫里混迹多年的老人,蓝衣仔细想想便能明白过来沐云杉说的是事实。不管能不能成功害了安宝林,只要事情揭发出来,自己就只有等死的分儿,倒不如坦白从宽,至少如果站对了队伍,自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嚯”的抬起头来,第一次勇敢望进沐云杉的眼睛里,认真道:“奴婢说,但是有一个条件,奴婢要活下去!”

轻轻拨弄胸前碎发,沐云杉红唇微勾,笑的沉静而美丽:“好,如你所愿,不过你也要知道,一个曾经背叛过主人一次的奴才,只有把命和主人拴在一起才能活的滋润,再敢做出对不起主人的事,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蓝衣眸光一亮,知道自己这条小命暂时保住了。她重重应道:“安宝林大度,奴婢誓死报答宝林的恩德。”

不过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堆起了厚厚的积雪,天地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只余那一抹白色,鲜活而柔和,涤荡着人的心灵,想要将隐藏在天地间肮脏的东西彻底掩埋。

然而,掩埋只是掩埋,永远也不能消灭人心中的贪婪,也无法阻止即将到来的阴谋。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沐言身体一震,看看沐云杉,见她只是凝视手中的书抽空点头,沐言深吸了口气向门口走去,微微颤抖的手泄漏了她的紧张。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门前时,沐言已经心底的紧张压了下去,面上恢复微微笑,她打开房门,“意外”地看着门外的郑忠海,惊呼道:“郑公公,你怎么来了?”

郑忠海手中拂尘向后一甩,面无表情地传达着欧阳锦的旨意:“奉皇上的命令,传安宝林前往云悦阁一趟。”

云悦阁正是嫣芳媛的住所。

沐言惊讶地张大嘴巴,见郑忠海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禁问道:“郑公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着,她从衣袖里拿出几锭碎银子塞进郑忠海手中,讨好着笑道:“公公日夜在皇上身边服侍,实在辛苦,这些是用来请公公喝茶的。”

郑忠海还算能看的脸上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也不看沐言手中的银子,冷冷淡淡道:“沐言姑娘说笑了,咱家的茶水自然是从月俸里扣,不劳姑娘费心。时辰不早了,姑娘还是快些叫安宝林出来吧。”

尴尬地收回手,沐言讪笑两声,转身的一瞬间面上露出愤恨之色。

“小姐,这个老太监简直就小心眼儿到了极致!”

郑忠海虽然是一个太监,却和顾熙媛身边的掌事宫女梅若素情投意合,两人暗中对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可惜,花无百日红,再深厚的感情也敌不过死神的力量。

当年顾熙媛和沐云杉在湖边散步不小心掉进水里导致流产,因为是和沐云杉在一起的,她便一心以为是沐云杉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她的孩子。

身体刚好的顾熙媛理智全无,暗中操纵了一场对付沐云杉的阴谋,可那个时候沐云杉有沐家的撑腰,这场阴谋以失败而告终,梅若素主动跳出来承担了所有罪责,将顾熙媛撇的干干净净。

梅若素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而郑忠海则是记恨上了沐云杉。

回想起前尘往事,沐云杉不在意一笑,淡淡道:“无妨,梅若素死了,他心结难解也是正常。”

其实沐云杉很欣赏郑忠海,也很羡慕梅若素能够有个人这样爱她。

可,仅限于欣赏而已。

若是这个太监总管胆敢对打她的主意,她可不会因为欣赏便手软!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沐家的二百八十一口人的仇更重。

外面风雪未停,沐言不放心自家小姐的身体,执意给沐云杉加了件厚厚的披风才放她出门。

众人来到云悦阁的时候,一个女子正倚在欧阳锦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凄婉的哭声断断续续,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只有惹人来爱的柔弱无助。

女子一袭宝石蓝的长裙勾勒着曼妙的身材,倭堕髻摇摇欲坠,上面纯金打造的红宝石蓝花金簪薄薄的金叶仿若不能承受她内心的凄苦一般,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着。

欧阳锦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着什么,见沐云杉进来,他动作一顿,眸中是复杂的神色。

顾熙媛,孟宝林等人露出关心的神色,不时柔声安慰哭的不能自已的人,见到沐云杉进来,众人均是面色一变,孟宝林毫不掩饰她的嘲讽与幸灾乐祸,对沐云杉挤挤眼睛,那上吊的眼睛里清晰地传达出她的意思:你死定了!

宁婉媛轻摇美人扇,摇头叹息一声,仿佛是在为沐云杉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惋惜。

顾熙媛眸中冷芒划过,唇角勾起几不可查的冷笑。

眸光淡淡在屋内众人的脸上扫过,将她们的表情收入眼底,沐云杉心底冷笑一声。

这里全部都是希望她快点去死的人,就连欧阳锦都是,即便她怀了他的孩子,可一旦有别人可以取代她的位子,他便会如同当初那般毫不手软地将她丢掉!

敛眸掩去眸中的讥讽笑意,她屈膝行礼,恭声道:“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各位姐姐。”

她的身体仿佛在那一次的打击中彻底失去了元气,不论怎么调养面色依旧微微泛着白,身体也瘦弱的好似一阵微风吹来便能将她吹起一般。

欧阳锦眸光闪了闪,沉声道:“起来吧。”

因了沐云杉的到来和欧阳锦不含火气的声音,欧阳锦怀里的女子哭声更大了,在欧阳锦怀里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她娇娇柔柔道:“皇上……你……你一定要臣妾做主啊!”

此人正是嫣芳媛。

沐云杉故作不解道:“嫣姐姐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姐姐了吗?”

欧阳锦还来不及回答,孟宝林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可不是有人要欺负嫣芳媛嘛,嫣芳媛怀孕的消息刚刚传出便有人急不可耐地想要她腹中孩儿的性命了。”

沐云杉一惊,苍白的小脸儿上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迫害皇嗣?”

孟宝林冷笑一声,讥讽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怎么,安宝林敢做不敢认吗?”

身体一颤,沐云杉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瞬间便变的更加苍白了,她“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盈盈双眸看进欧阳锦的眼睛里急声辩白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欧阳锦的目光盯着她清澈的眸子看了片刻,那里面除了疑惑外便只余坦荡和期盼。视线下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上,他面色微微动容。

“皇上!”

见他神色不对,顾熙媛上前一步开口道:“这事确实需要调查清楚,臣妾也不相信安宝林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可那东西确确实实是被送进了云悦阁,不管是不是安宝林做的,总要调查清楚才好。”

想起那东西,欧阳锦变色一变,眸光微寒:“你还敢说自己是冤枉的?东西都送进了云悦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见他终于变了脸色,顾熙媛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心下暗暗警醒。只凭一个凄楚的眼神便差点让欧阳锦动摇,这个沐云杉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可怕了?

差一点儿……

心下叹了口气,沐云杉暗道顾熙媛果然就是顾熙媛。不过,这场好戏她既然迫不及待地拉开帷幕,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才是最后的赢家吧!

面上没有惊慌,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苍白,沐云杉定定看着欧阳锦,沉着道:“臣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臣妾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请皇上相信臣妾!”

欧阳锦眸中闪烁着犹豫的光,察觉嫣芳媛抓着他龙袍的手蓦地握紧,他迅速回神,冷冷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做过对不起朕的事情,就好好解释清楚这个东西吧!”

说着,他瞥一眼身后的郑忠海,郑忠海会意,对这外面沉声道:“带进来!”

他的话音落下,三个小太监从门外走进。

沐云杉瞳孔骤然紧缩,心底的寒气积聚,冷眼瞥着欧阳锦怀中恸哭的女人,有一瞬间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嫣芳媛身体瑟缩一下,不明白为什么有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如同坠入冰窟的冰冷。

两个小太监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宫女走进屋内,毫不怜惜地将她扔到地上,任由小宫女痛的浑身抽搐也没有丝毫怜惜。另外一个则是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红色的布,红布凹凸起伏的模样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是寻常形状。

“语儿……”

低垂的眸子冷光闪烁,掩藏在衣袖中的手死死握紧才使得自己没有将仇恨外泄。跪爬着上前扶住沐语疼的冷汗淋漓的身体,沐云杉双眸漾出盈盈泪光:“皇上,语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欧阳锦挑眉冷声道:“你送给嫣芳媛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

嫣芳媛只是哭,仿佛要将她一生的眼泪一次性流干一般。

那边,孟宝林尖锐的声音幽幽响起:“安宝林,你拿掺了麝香的礼物送给嫣芳媛究竟安的是什么心?难道只许你怀孕受宠,宫中别的女子怀了孩子就该死吗?”

沐云杉俏脸苍白着,却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她眸光复杂地看了顾熙媛一眼,咬紧下唇,只坚定道:“皇上,臣妾没有!”

顾熙媛被她盯得莫名其妙,却时刻不忘自己的初衷,只冷笑道:“既然安宝林口口声声说没有,那就将东西亮出来让她死心吧!”

身体跪伏在地上,沐云杉唇角勾起嘲讽笑意,声音却从未有过的委屈与坚持:“皇上,臣妾从来没有做过,自然不怕检查!”

顾熙媛闻言看向欧阳锦征询意见,欧阳锦点点头,顾熙媛便看向那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挑眉道:“听到没有,快些打开吧!”

沐云杉眼角瞥见顾熙媛期待与欣喜的神色,眸光乍冷,满是冷冷讥讽与笑意。

红色的布慢慢揭开,孟宝林等人只是惊叹与那东西的精致与用心,却谁也不曾注意到顾熙媛突然大变的脸色。

第十七章 两相权衡屈云杉

所谓的礼物,是一个小小的纯金打造的长命锁,长命锁底端挂着数十个米粒大小的铃铛,铃铛虽然不大,可每摇动一下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看到这长命锁,沐云杉眸中精光乍现,却很快归于平静,她转头看向顾熙媛,苍白的小脸上儿上是茫然不解:“熙妃娘娘,这长命锁是当初您送给臣妾的,臣妾喜欢的紧,一直都放在库房里好生保管,生怕损坏。臣妾不明白,为什么它会有麝香呢?”

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骤然失去血色,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指人长命锁是自己的,顾熙媛一时间有些茫然。

怎么会这样?

那个掺了麝香的礼物竟然会是长命锁!

那长命锁原本是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准备的,失去孩子后每每看到此物她便会想起那苦命的孩子痛苦不已,醇香心疼她,便建议将这长命锁打发了,这才会被当作礼物送给沐云杉。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将长命锁处理掉,另一方面,顾熙媛也是要提醒自己,杀害自己孩子的人是沐云杉,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认清仇人,让沐云杉夜夜噩梦。

可,这长命锁为何会掺了麝香的?

眸光闪烁片刻,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中了沐云杉的诡计。

“皇上,那长命锁是臣妾送的没错,可臣妾从来没有掺过麝香啊!何况,就算臣妾掺了麝香,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早已经没有作用了才对!那长命锁在安宝林那里放了那么长时间,有人想要从中动手脚陷害臣妾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皇上!”

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满是委屈,她没有声嘶力竭地嚷叫自己冤枉,而是短时间内分析出了可以帮助自己开脱的可能性,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应变能力很强。

欧阳锦自然也是不信的,顾熙媛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温柔善良的,即便当年她和沐云杉之间的关系不溶于水火,可在沐云杉失势后她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为了沐云杉考虑让其改名换姓。

他不相信自己心目中善良的媛儿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这其中必有蹊跷,朕相信媛儿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言下之意,便是顾熙媛绝对不会做这么恶毒的事,而沐云杉却可能。

心下冷笑,沐云杉眸光暗沉暗沉,却将所有情绪掩藏在了低垂的眸子里。

欧阳锦,你心爱的媛儿的真面目可不像你想象中那般美好,我会一点一点揭开来给你看!

“皇上的意思便是,那麝香是臣妾放的?”

抬起头来,她眸中泪光闪烁,却坚强地不肯掉下来。那伪装坚强的模样看得人心疼,欧阳锦眸中划过不忍,可嫣芳媛在他怀里哭的凄凄惨惨,顾熙媛也一脸委屈的模样,两厢权衡之下,他沉吟着开口道:“既然你说自己是冤枉的,那就搜宫吧!”

沐云杉眸中凄楚更甚,那是被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伤害的痛。

欧阳锦别过脸去不看她,只沉声道:“就这么办吧。”

沐云杉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听殿外传来一个急切的女声:“皇上,安姐姐一定是冤枉的,你要三思啊!”

李婉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冷的天儿,她却满头大汗,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了剧烈运动。常春轩和云悦阁距离不近,寻常走路都要两刻钟的时间,李婉儿必定是接到消息狂奔过来的。

李婉儿扫视一圈屋内的情形,顾不得喘匀气便小跑到沐云杉身边跪下,对欧阳锦道:“皇上,安姐姐也是将要做母亲的人,定能体会嫣芳媛的苦,将心比心定不会做出这么人神共愤的事!

皇上疼惜嫣芳媛,可也不要因为一时愤怒便冤枉了安姐姐啊,若是安姐姐伤心之下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个时候再后悔可就太晚了呀!”

欧阳锦一怔,果然犹豫了。

顾熙媛对孟宝林使了个颜色,孟宝林会意,上前两步,微微上吊的美目中满是不赞同之色:“李妹妹,你生性纯良,自然是愿意相信别人的。可有些人呐,是最会利用别人的善良和仁慈的,你可不要被这种人骗了。

皇上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李婉儿愤愤甩开她的手,怒道:“孟宝林,你曾经对安姐姐做的事情整个皇宫都知道,还要说什么别人利用善良和仁慈的话吗?”

说罢,她不再去看孟宝林大变的脸色,跪爬两步上前抓住欧阳锦的衣摆乞求道:“皇上三思!”

她可爱的包子脸上满是焦急,大眼睛水润水润,强忍着眼泪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惹人怜爱极了。欧阳锦看看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嫣芳媛,再看看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沐云杉和泫然欲泣的李婉儿,一时间有些为难。

顾熙媛斜睨李婉儿的眸子里漾出一抹杀意,却很快消失不见,换上真诚的笑脸上前两步扶起李婉儿,她道:“李妹妹不要慌,安宝林口口声声说不是她做的,你应该相信她才是。皇上也是为了还安宝林的清白才下令搜宫,若她真是清白的,肯定不会搜出什么的。”

李婉儿犹豫片刻,想要挣脱顾熙媛的手,却突然一怔。

沐云杉转头对她微微一笑,宽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事的,让他们去搜吧。”

说着,她转过身来对欧阳锦盈盈一拜,柔声道:“皇上,让他们去搜吧。”

今日之事欧阳锦很为难,两方都是怀孕的妃嫔,他又亏欠沐云杉良多,自然是想要保她的,可证据确凿之下,嫣芳媛又一直哭闹不停,他也只能委屈大方懂事的沐云杉了。

等待结果的时间是漫长而磨人的,嫣芳媛在欧阳锦的轻声哄劝下终于止住了哭闹,只是长时间的哭泣依旧让她抽搭不停,熏香环绕的屋子里静的针可落地,只有嫣芳媛的哭泣声为这气氛冷凝的房间增加了一分声色。

李婉儿担忧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沐云杉,转头对欧阳锦道:“皇上,就算要等消息也先让安姐姐起来嘛,她怀了孩子,身体又弱,万一跪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是好?”

欧阳锦只顾着嫣芳媛,早已忘记了沐云杉还跪着,被李婉儿一提醒他如梦初醒,赶忙让沐云杉起身病让人给她安排了座位。

“姐姐,真的没问题吗?”

她一语双关地问题让人的心暖暖的,沐云杉冲她感激一笑,握住她的手摇头淡淡道:“没事的。”

孟修仪不屑轻睨她一眼,冷哼一声:“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帘子微动,郑忠海带了人进来,弯腰行礼。欧阳锦精神一震,急声问道:“怎么样?”

郑忠海的神色有些奇怪,他斜睨端坐在座位上的顾熙媛一眼,又瞥瞥跪在地上的沐云杉,想了想如实禀报道:“回皇上的话,老奴确实在思惠轩搜出些奇怪的东西,不过……”

“我就说嘛,这种人包藏祸心,最见不得别人好,肯定是她做的!”孟宝林不等郑忠海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对欧阳锦道:“皇上,现在事情已经明朗了,就是这个女人嫉妒嫣芳媛怀孕所以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打算害她的孩子,皇上定不能饶了这狠毒的女人!”

“安云杉,你太让朕失望了!”

欧阳锦面色一变,满脸的失望与厌恶。嫣芳媛再次扑到他怀里低低地啜泣起来,身体不住颤抖着:“皇上,臣妾好害怕!”

见状,郑忠海眸中精光一闪,未出口的话便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沐云杉冷冷斜睨他一眼,眸中的冰寒与暗沉的杀意看的他心下一惊,竟然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郑公公,你刚刚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吧,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

郑忠海怔了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沐云杉却不再看他,而是轻移莲步到欧阳锦跟前再次跪下,向着欧阳锦道:“皇上,郑公公还没有说他搜出的东西是什么呢,怎么能够不听完就认定臣妾的罪?”

欧阳锦一怔,疑惑地看向郑忠海。

郑忠海面色复杂的看沐云杉面无表情的苍白小脸一眼,心中无奈一叹,拍拍手示意身后之人将从思惠轩搜到的东西呈上来,他沉声道:“皇上,老奴在思惠轩确实搜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却不只是麝香,而是……”

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郑忠海便亲手将一个小漆黑的小罐子呈到了欧阳锦面前,道:“皇上,这便是在思惠轩搜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坛子,膝盖高,透过坛口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黑乎乎的一滩叶状东西。

欧阳锦疑惑地挑挑眉,看向郑忠海道:“这是什么?”

郑忠海思虑片刻,道:“回皇上,臣妾让御医检查过,这个是安宝林的安胎药,可是里面含有麝香的成分。”

“什么?!”

欧阳锦眸光一寒,勃然大怒:“怎么回事?”

那边的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上充斥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失声道:“这不可能!”

众人倏地看向她,她惊觉自己的失态,眸光闪了闪赶忙解释道:“本宫的意思是,若是里面含有麝香的话,安宝林怎么会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

这个问题郑忠海也不明白,他对着身后之人示意,身后之人会意,便走上前来恭敬道:“回禀皇上,各位娘娘,这药渣里面的麝香分量不多,并不足以使人流产,可见下药之人应当是每包药里面只添加了很少的剂量。

就相当于慢性毒药,不会很快毒发,等到药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后便药石无医了……”

顾熙媛忽的死死瞪向沐云杉,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那药里面只有少量的灯心草汁子,为什么会检查出麝香来?

所谓的礼物,是一个小小的纯金打造的长命锁,长命锁底端挂着数十个米粒大小的铃铛,铃铛虽然不大,可每摇动一下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看到这长命锁,沐云杉眸中精光乍现,却很快归于平静,她转头看向顾熙媛,苍白的小脸上儿上是茫然不解:“熙妃娘娘,这长命锁是当初您送给臣妾的,臣妾喜欢的紧,一直都放在库房里好生保管,生怕损坏。臣妾不明白,为什么它会有麝香呢?”

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骤然失去血色,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指人长命锁是自己的,顾熙媛一时间有些茫然。

怎么会这样?

那个掺了麝香的礼物竟然会是长命锁!

那长命锁原本是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准备的,失去孩子后每每看到此物她便会想起那苦命的孩子痛苦不已,醇香心疼她,便建议将这长命锁打发了,这才会被当作礼物送给沐云杉。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将长命锁处理掉,另一方面,顾熙媛也是要提醒自己,杀害自己孩子的人是沐云杉,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认清仇人,让沐云杉夜夜噩梦。

可,这长命锁为何会掺了麝香的?

眸光闪烁片刻,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中了沐云杉的诡计。

“皇上,那长命锁是臣妾送的没错,可臣妾从来没有掺过麝香啊!何况,就算臣妾掺了麝香,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早已经没有作用了才对!那长命锁在安宝林那里放了那么长时间,有人想要从中动手脚陷害臣妾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皇上!”

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满是委屈,她没有声嘶力竭地嚷叫自己冤枉,而是短时间内分析出了可以帮助自己开脱的可能性,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应变能力很强。

欧阳锦自然也是不信的,顾熙媛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温柔善良的,即便当年她和沐云杉之间的关系不溶于水火,可在沐云杉失势后她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为了沐云杉考虑让其改名换姓。

他不相信自己心目中善良的媛儿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这其中必有蹊跷,朕相信媛儿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言下之意,便是顾熙媛绝对不会做这么恶毒的事,而沐云杉却可能。

心下冷笑,沐云杉眸光暗沉暗沉,却将所有情绪掩藏在了低垂的眸子里。

欧阳锦,你心爱的媛儿的真面目可不像你想象中那般美好,我会一点一点揭开来给你看!

“皇上的意思便是,那麝香是臣妾放的?”

抬起头来,她眸中泪光闪烁,却坚强地不肯掉下来。那伪装坚强的模样看得人心疼,欧阳锦眸中划过不忍,可嫣芳媛在他怀里哭的凄凄惨惨,顾熙媛也一脸委屈的模样,两厢权衡之下,他沉吟着开口道:“既然你说自己是冤枉的,那就搜宫吧!”

沐云杉眸中凄楚更甚,那是被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伤害的痛。

欧阳锦别过脸去不看她,只沉声道:“就这么办吧。”

沐云杉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听殿外传来一个急切的女声:“皇上,安姐姐一定是冤枉的,你要三思啊!”

李婉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冷的天儿,她却满头大汗,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了剧烈运动。常春轩和云悦阁距离不近,寻常走路都要两刻钟的时间,李婉儿必定是接到消息狂奔过来的。

李婉儿扫视一圈屋内的情形,顾不得喘匀气便小跑到沐云杉身边跪下,对欧阳锦道:“皇上,安姐姐也是将要做母亲的人,定能体会嫣芳媛的苦,将心比心定不会做出这么人神共愤的事!

皇上疼惜嫣芳媛,可也不要因为一时愤怒便冤枉了安姐姐啊,若是安姐姐伤心之下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个时候再后悔可就太晚了呀!”

欧阳锦一怔,果然犹豫了。

顾熙媛对孟宝林使了个颜色,孟宝林会意,上前两步,微微上吊的美目中满是不赞同之色:“李妹妹,你生性纯良,自然是愿意相信别人的。可有些人呐,是最会利用别人的善良和仁慈的,你可不要被这种人骗了。

皇上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李婉儿愤愤甩开她的手,怒道:“孟宝林,你曾经对安姐姐做的事情整个皇宫都知道,还要说什么别人利用善良和仁慈的话吗?”

说罢,她不再去看孟宝林大变的脸色,跪爬两步上前抓住欧阳锦的衣摆乞求道:“皇上三思!”

她可爱的包子脸上满是焦急,大眼睛水润水润,强忍着眼泪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惹人怜爱极了。欧阳锦看看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嫣芳媛,再看看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沐云杉和泫然欲泣的李婉儿,一时间有些为难。

顾熙媛斜睨李婉儿的眸子里漾出一抹杀意,却很快消失不见,换上真诚的笑脸上前两步扶起李婉儿,她道:“李妹妹不要慌,安宝林口口声声说不是她做的,你应该相信她才是。皇上也是为了还安宝林的清白才下令搜宫,若她真是清白的,肯定不会搜出什么的。”

李婉儿犹豫片刻,想要挣脱顾熙媛的手,却突然一怔。

沐云杉转头对她微微一笑,宽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事的,让他们去搜吧。”

说着,她转过身来对欧阳锦盈盈一拜,柔声道:“皇上,让他们去搜吧。”

今日之事欧阳锦很为难,两方都是怀孕的妃嫔,他又亏欠沐云杉良多,自然是想要保她的,可证据确凿之下,嫣芳媛又一直哭闹不停,他也只能委屈大方懂事的沐云杉了。

等待结果的时间是漫长而磨人的,嫣芳媛在欧阳锦的轻声哄劝下终于止住了哭闹,只是长时间的哭泣依旧让她抽搭不停,熏香环绕的屋子里静的针可落地,只有嫣芳媛的哭泣声为这气氛冷凝的房间增加了一分声色。

李婉儿担忧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沐云杉,转头对欧阳锦道:“皇上,就算要等消息也先让安姐姐起来嘛,她怀了孩子,身体又弱,万一跪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是好?”

欧阳锦只顾着嫣芳媛,早已忘记了沐云杉还跪着,被李婉儿一提醒他如梦初醒,赶忙让沐云杉起身病让人给她安排了座位。

“姐姐,真的没问题吗?”

她一语双关地问题让人的心暖暖的,沐云杉冲她感激一笑,握住她的手摇头淡淡道:“没事的。”

孟修仪不屑轻睨她一眼,冷哼一声:“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帘子微动,郑忠海带了人进来,弯腰行礼。欧阳锦精神一震,急声问道:“怎么样?”

郑忠海的神色有些奇怪,他斜睨端坐在座位上的顾熙媛一眼,又瞥瞥跪在地上的沐云杉,想了想如实禀报道:“回皇上的话,老奴确实在思惠轩搜出些奇怪的东西,不过……”

“我就说嘛,这种人包藏祸心,最见不得别人好,肯定是她做的!”孟宝林不等郑忠海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对欧阳锦道:“皇上,现在事情已经明朗了,就是这个女人嫉妒嫣芳媛怀孕所以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打算害她的孩子,皇上定不能饶了这狠毒的女人!”

“安云杉,你太让朕失望了!”

欧阳锦面色一变,满脸的失望与厌恶。嫣芳媛再次扑到他怀里低低地啜泣起来,身体不住颤抖着:“皇上,臣妾好害怕!”

见状,郑忠海眸中精光一闪,未出口的话便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沐云杉冷冷斜睨他一眼,眸中的冰寒与暗沉的杀意看的他心下一惊,竟然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郑公公,你刚刚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吧,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

郑忠海怔了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沐云杉却不再看他,而是轻移莲步到欧阳锦跟前再次跪下,向着欧阳锦道:“皇上,郑公公还没有说他搜出的东西是什么呢,怎么能够不听完就认定臣妾的罪?”

欧阳锦一怔,疑惑地看向郑忠海。

郑忠海面色复杂的看沐云杉面无表情的苍白小脸一眼,心中无奈一叹,拍拍手示意身后之人将从思惠轩搜到的东西呈上来,他沉声道:“皇上,老奴在思惠轩确实搜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却不只是麝香,而是……”

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郑忠海便亲手将一个小漆黑的小罐子呈到了欧阳锦面前,道:“皇上,这便是在思惠轩搜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坛子,膝盖高,透过坛口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黑乎乎的一滩叶状东西。

欧阳锦疑惑地挑挑眉,看向郑忠海道:“这是什么?”

郑忠海思虑片刻,道:“回皇上,臣妾让御医检查过,这个是安宝林的安胎药,可是里面含有麝香的成分。”

“什么?!”

欧阳锦眸光一寒,勃然大怒:“怎么回事?”

那边的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上充斥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失声道:“这不可能!”

众人倏地看向她,她惊觉自己的失态,眸光闪了闪赶忙解释道:“本宫的意思是,若是里面含有麝香的话,安宝林怎么会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

这个问题郑忠海也不明白,他对着身后之人示意,身后之人会意,便走上前来恭敬道:“回禀皇上,各位娘娘,这药渣里面的麝香分量不多,并不足以使人流产,可见下药之人应当是每包药里面只添加了很少的剂量。

就相当于慢性毒药,不会很快毒发,等到药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后便药石无医了……”

顾熙媛忽的死死瞪向沐云杉,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那药里面只有少量的灯心草汁子,为什么会检查出麝香来?

第十八章 尘埃落定废宝林

“熙妃娘娘,有些话臣妾本不想说,想着永远烂在肚子里就算了,可娘娘咄咄逼人,臣妾不得不将一些事情说出来了。”

沐云杉小脸惨白着,神情悲戚,比起哭泣不停的嫣芳媛来,她泫然欲泣却坚强地不让眼泪掉落的模样更加让人心疼。

事实已经明了了,今日之事是有人想要算计沐云杉,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想通了这点,欧阳锦心中满是愧疚,推开怀中的嫣芳媛上前扶起沐云杉孱弱的身体,柔声道:“你身体不好,坐下说吧。”

沐云杉冲他感激一笑,眸中的爱恋与依赖看的欧阳锦心中一紧,某种情绪飙升:“你继续说,若今日之事真的是有人想要陷害你,朕定然不轻饶!”

沐云杉身体一颤,又想跪下去谢恩,却被欧阳锦阻止了。

盈盈一拜,沐云杉转头看向顾熙媛幽幽道:“娘娘,其实臣妾早就知道这些药有问题了,臣妾原本想着念在多年姐妹情分上娘娘会宽宏大量,却没想到娘娘招招欲置臣妾于死地!为了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臣妾也只能不再相信这份姐妹情了。”

她说的悲痛,转头对欧阳锦道:“皇上,臣妾能否传一个证人?”

欧阳锦点点头。

看到颤抖着身体进来的蓝衣,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彻底失去了血色,掩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眸光微乱地扫视着全场想要寻找突破口,终于在看到被一系列变故弄得回不过神来的孟宝林时心中一定,已经有了计较。

“皇上,奴婢有罪,还请皇上惩罚!”

蓝衣额头死死抵在地上,身体哆嗦着不敢去看顾熙媛阴沉的脸色,只按照在心中默念了无数次的说辞一字一句道:“一个多月以前,方御医给了奴婢一瓶药,说是安宝林心事重,睡眠浅,所以需要灯心草汁子来帮宝林恢复睡眠,否则长期惊惧下去娘娘必定因为身体的原因而小产。”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藏蓝色的不起眼的小瓷瓶,郑忠海接过瓷瓶看了欧阳锦一眼,欧阳锦示意他拿给御医。

御医接过瓷瓶打开来闻了闻,突然面色大变。

蓝衣继续缓缓道:“奴婢当时虽然疑心,可想着方御医应该是为了宝林娘娘好,便按照他的话每次熬药都倒进去一两滴。”

说到这里蓝衣突然变了声调和语气:“可是自从奴婢这样做开始,宝林娘娘便每日发恶梦,精神恍惚,而且身体越来越虚弱!奴婢唯恐皇嗣有闪失,即便拼了命也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啊!”

顾熙媛身体不易察觉地晃了晃,头上的八尾凤钗轻轻抖动仿佛欲要展翅飞走。

方御医……

沐云杉斜睨脸色大变的顾熙媛,嘲讽地勾起唇角,那笑容只是一瞬间,快的人来不及捕捉,让人疑似错觉。

顾熙媛却清晰地知道,那不是错觉,这一次她彻底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那边的陈御医证实了蓝衣的话是真的:“皇上,这药瓶里确实掺了灯心草,还有大量的麝香,与药渣里的成分一模一样!”

“媛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欧阳锦眸光冰冷地扫过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就是这张脸,往日里装出一副温婉善良的面孔,就连得知沐云杉怀孕时她表现的也只有惊喜,他原以为那是善良到了极点的表现,可现在看来,那是需要多么深重的心机才能办到的?!

“皇上,冤枉啊!”

欧阳锦从未有过的冰冷态度令顾熙媛慌了神儿,惊慌只在一瞬间她就镇定下来:“即便那药里有麝香和灯心草汁子,可是与臣妾又有什么关系?皇上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认定是臣妾做的啊!”

被心爱的女人欺骗的愤怒让欧阳锦对顾熙媛那张凄婉的娃娃脸深恶痛绝,他看向陈御医冷声喝到:“还有什么发现?”

陈御医老脸一僵,被天子之怒吓得身体抖动如同筛子,却不得不强忍着恐惧:“回皇上,没有了。这药渣里面的药都是好药,只是掺了这两种东西。灯心草汁子是用来安眠的,那麝香的作用……”

欧阳锦脸色已经铁青到了一定的程度,陈御医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地上,沐语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紧咬着没有血色的唇,她幽幽道:“难怪,宝林这些日子每日都发恶梦,可我和沐言怎么也叫不醒她,每次宝林起来都会精神恍惚好一阵子,每日都没有食欲。”

欧阳锦死死瞪着顾熙媛,那如同看着陌生人的死人一般的眼神让顾熙媛身体颤了颤,却突然看向孟宝林喝到:“孟宝林,本宫对你不薄,为何要这样害我?!”

孟宝林蒙了,其余的人则是一脸惊愕的模样,只有沐云杉低垂着眸子半点不意外。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只要看着这两个人互掐就好。

凭借经验,她知道孟宝林肯定要倒霉了。

果然,只听顾熙媛一脸悲愤地质问道:“当初那长命锁是本宫去看望你的时候你鼓动本宫去送的,说安宝林即将身为人母,一定会喜欢那样的礼物。还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宫当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现在本宫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安得是这个心!”

孟宝林再迟钝却也知道了顾熙媛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没有,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跪爬几步上前抓住欧阳锦的衣摆,孟宝林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急声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臣妾知道皇上向来不喜欢这种龌龊的事情,又怎么会明知故犯?而且,那个时候臣妾还在被禁足,又怎么会有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顾熙媛冷笑:“有没有只需要检查一下你宫中是否有麝香就行了,东西总不会长了翅膀跑掉。”

欧阳锦深深看了一眼顾熙媛镇定的脸,眸中的光芒复杂难解。点点头,他对郑忠海道:“让人去搜!”

沐云杉一直静静听着两个女人的互掐,听到顾熙媛的提议,她眼角在屋内扫视一圈,恰好捕捉到醇香气喘吁吁地从众人身后进入。

冷笑一声,她复又低垂下眸子,不去管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

结果当然是从孟宝林的锦仁轩搜出了大量的麝香,而熙文宫却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结果令欧阳锦震怒,当下便要处死孟宝林。

沐云杉却以现在宫中有喜妃子太多不宜见血为由,让欧阳锦暂时放过孟宝林,只将她打入冷宫。至于给蓝衣麝香的方御医则是抄家灭门,不留一个活口。

雪下的更大了,天地间铺上了满满的白色,皇宫小路上,厚厚积雪像是要将那些鲜红刺目的东西掩埋起来一般。

思惠轩中,沐云杉斜倚在欧阳锦的怀里,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感觉,柔柔开口道:“皇上,今日熙妃娘娘受到很大的惊吓与委屈,你应该去好好安慰她。”

欧阳锦轻抚她后背的动作一顿,英俊的脸勾起戏谑笑意:“难道杉儿不想看到朕吗?”

沐云杉俏脸儿一红,斜睨欧阳锦不正经的脸一眼,嘟嘴道:“臣妾当然希望皇上可以留下来,只是臣妾位分低微,又怀有皇嗣,臣妾不想遭到六宫的妒忌。否则若是今日之事必定还会重演,这一次是臣妾幸运,早就识破了别人的阴谋,若是还有下一次,下下次呢?”

欧阳锦呼吸一滞。

沐云杉幽幽叹息一声,道:“皇上,前尘往事臣妾不想再回想,臣妾现在只想好好保护孩子,好好爱皇上,若皇上真的心疼臣妾,请不要太过宠爱臣妾。”

目光复杂地看着怀中女子苍白的脸色,她的眸子干净纯澈,里面盛满了真诚和情谊,欧阳锦有一瞬间的晃神,心中对她的愧疚更浓。

“杉儿,你放心,从今后朕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你只是朕一个人的杉儿,孩子也只是朕的孩子……”

是啊,沐家已经灭亡,她无家可归,当然只是他一个人的禁脔!

心中嘲讽地想要大笑出声,面上却笑的愈发温柔娇羞:“皇上,您的心意臣妾都明白。熙妃今日受了很大的委屈,被多年的姐妹这样伤害,她定然非常伤心。孟宝林自入宫便与熙妃交好,没想到现在却……皇上快去安慰她吧。”

欧阳锦心下一动,眸中划过疑惑的光。

眼前的女子尚且能够在知道顾熙媛陷害的情况下隐忍保护,为何顾熙媛却在生命和地位受到威胁的一瞬间便毫不犹豫地将孟宝林供出来呢?她们可是多年的姐妹啊!

看他气息阴郁地离开,沐云杉唇角微勾,清澈眸子瞬间漆黑如墨,眸中幽深的光芒好似黑洞吸食着周遭的一切。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即便没有雨水的灌溉也会疯狂生长,迟早有一天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熙文宫中,顾熙媛阴郁地坐在寝宫里,原本精光四溢的眸子此刻却火焰四射,熊熊燃烧的怒火就像庞大的毒蛇吞吐着芯子。

沐云杉,你好样的!

本宫多年打蛇,没想到会被你这只死而不僵的毒蛇咬了一口,你当真是有手段!

可,你筹谋了这么久又能怎么样?本宫还是统领六宫的熙妃,而你依旧是个贱人而已!

“沐云杉,扎在心间的刺虽然拔出,可刺痛的感觉却不那么容易忘掉。本宫倒要看看,若是皇上知道你还心心念念着沐家,他还会护着你吗?”

“熙妃娘娘,有些话臣妾本不想说,想着永远烂在肚子里就算了,可娘娘咄咄逼人,臣妾不得不将一些事情说出来了。”

沐云杉小脸惨白着,神情悲戚,比起哭泣不停的嫣芳媛来,她泫然欲泣却坚强地不让眼泪掉落的模样更加让人心疼。

事实已经明了了,今日之事是有人想要算计沐云杉,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想通了这点,欧阳锦心中满是愧疚,推开怀中的嫣芳媛上前扶起沐云杉孱弱的身体,柔声道:“你身体不好,坐下说吧。”

沐云杉冲他感激一笑,眸中的爱恋与依赖看的欧阳锦心中一紧,某种情绪飙升:“你继续说,若今日之事真的是有人想要陷害你,朕定然不轻饶!”

沐云杉身体一颤,又想跪下去谢恩,却被欧阳锦阻止了。

盈盈一拜,沐云杉转头看向顾熙媛幽幽道:“娘娘,其实臣妾早就知道这些药有问题了,臣妾原本想着念在多年姐妹情分上娘娘会宽宏大量,却没想到娘娘招招欲置臣妾于死地!为了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臣妾也只能不再相信这份姐妹情了。”

她说的悲痛,转头对欧阳锦道:“皇上,臣妾能否传一个证人?”

欧阳锦点点头。

看到颤抖着身体进来的蓝衣,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彻底失去了血色,掩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眸光微乱地扫视着全场想要寻找突破口,终于在看到被一系列变故弄得回不过神来的孟宝林时心中一定,已经有了计较。

“皇上,奴婢有罪,还请皇上惩罚!”

蓝衣额头死死抵在地上,身体哆嗦着不敢去看顾熙媛阴沉的脸色,只按照在心中默念了无数次的说辞一字一句道:“一个多月以前,方御医给了奴婢一瓶药,说是安宝林心事重,睡眠浅,所以需要灯心草汁子来帮宝林恢复睡眠,否则长期惊惧下去娘娘必定因为身体的原因而小产。”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藏蓝色的不起眼的小瓷瓶,郑忠海接过瓷瓶看了欧阳锦一眼,欧阳锦示意他拿给御医。

御医接过瓷瓶打开来闻了闻,突然面色大变。

蓝衣继续缓缓道:“奴婢当时虽然疑心,可想着方御医应该是为了宝林娘娘好,便按照他的话每次熬药都倒进去一两滴。”

说到这里蓝衣突然变了声调和语气:“可是自从奴婢这样做开始,宝林娘娘便每日发恶梦,精神恍惚,而且身体越来越虚弱!奴婢唯恐皇嗣有闪失,即便拼了命也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啊!”

顾熙媛身体不易察觉地晃了晃,头上的八尾凤钗轻轻抖动仿佛欲要展翅飞走。

方御医……

沐云杉斜睨脸色大变的顾熙媛,嘲讽地勾起唇角,那笑容只是一瞬间,快的人来不及捕捉,让人疑似错觉。

顾熙媛却清晰地知道,那不是错觉,这一次她彻底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那边的陈御医证实了蓝衣的话是真的:“皇上,这药瓶里确实掺了灯心草,还有大量的麝香,与药渣里的成分一模一样!”

“媛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欧阳锦眸光冰冷地扫过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就是这张脸,往日里装出一副温婉善良的面孔,就连得知沐云杉怀孕时她表现的也只有惊喜,他原以为那是善良到了极点的表现,可现在看来,那是需要多么深重的心机才能办到的?!

“皇上,冤枉啊!”

欧阳锦从未有过的冰冷态度令顾熙媛慌了神儿,惊慌只在一瞬间她就镇定下来:“即便那药里有麝香和灯心草汁子,可是与臣妾又有什么关系?皇上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认定是臣妾做的啊!”

被心爱的女人欺骗的愤怒让欧阳锦对顾熙媛那张凄婉的娃娃脸深恶痛绝,他看向陈御医冷声喝到:“还有什么发现?”

陈御医老脸一僵,被天子之怒吓得身体抖动如同筛子,却不得不强忍着恐惧:“回皇上,没有了。这药渣里面的药都是好药,只是掺了这两种东西。灯心草汁子是用来安眠的,那麝香的作用……”

欧阳锦脸色已经铁青到了一定的程度,陈御医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地上,沐语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紧咬着没有血色的唇,她幽幽道:“难怪,宝林这些日子每日都发恶梦,可我和沐言怎么也叫不醒她,每次宝林起来都会精神恍惚好一阵子,每日都没有食欲。”

欧阳锦死死瞪着顾熙媛,那如同看着陌生人的死人一般的眼神让顾熙媛身体颤了颤,却突然看向孟宝林喝到:“孟宝林,本宫对你不薄,为何要这样害我?!”

孟宝林蒙了,其余的人则是一脸惊愕的模样,只有沐云杉低垂着眸子半点不意外。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只要看着这两个人互掐就好。

凭借经验,她知道孟宝林肯定要倒霉了。

果然,只听顾熙媛一脸悲愤地质问道:“当初那长命锁是本宫去看望你的时候你鼓动本宫去送的,说安宝林即将身为人母,一定会喜欢那样的礼物。还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宫当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现在本宫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安得是这个心!”

孟宝林再迟钝却也知道了顾熙媛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没有,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跪爬几步上前抓住欧阳锦的衣摆,孟宝林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急声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臣妾知道皇上向来不喜欢这种龌龊的事情,又怎么会明知故犯?而且,那个时候臣妾还在被禁足,又怎么会有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顾熙媛冷笑:“有没有只需要检查一下你宫中是否有麝香就行了,东西总不会长了翅膀跑掉。”

欧阳锦深深看了一眼顾熙媛镇定的脸,眸中的光芒复杂难解。点点头,他对郑忠海道:“让人去搜!”

沐云杉一直静静听着两个女人的互掐,听到顾熙媛的提议,她眼角在屋内扫视一圈,恰好捕捉到醇香气喘吁吁地从众人身后进入。

冷笑一声,她复又低垂下眸子,不去管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

结果当然是从孟宝林的锦仁轩搜出了大量的麝香,而熙文宫却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结果令欧阳锦震怒,当下便要处死孟宝林。

沐云杉却以现在宫中有喜妃子太多不宜见血为由,让欧阳锦暂时放过孟宝林,只将她打入冷宫。至于给蓝衣麝香的方御医则是抄家灭门,不留一个活口。

雪下的更大了,天地间铺上了满满的白色,皇宫小路上,厚厚积雪像是要将那些鲜红刺目的东西掩埋起来一般。

思惠轩中,沐云杉斜倚在欧阳锦的怀里,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感觉,柔柔开口道:“皇上,今日熙妃娘娘受到很大的惊吓与委屈,你应该去好好安慰她。”

欧阳锦轻抚她后背的动作一顿,英俊的脸勾起戏谑笑意:“难道杉儿不想看到朕吗?”

沐云杉俏脸儿一红,斜睨欧阳锦不正经的脸一眼,嘟嘴道:“臣妾当然希望皇上可以留下来,只是臣妾位分低微,又怀有皇嗣,臣妾不想遭到六宫的妒忌。否则若是今日之事必定还会重演,这一次是臣妾幸运,早就识破了别人的阴谋,若是还有下一次,下下次呢?”

欧阳锦呼吸一滞。

沐云杉幽幽叹息一声,道:“皇上,前尘往事臣妾不想再回想,臣妾现在只想好好保护孩子,好好爱皇上,若皇上真的心疼臣妾,请不要太过宠爱臣妾。”

目光复杂地看着怀中女子苍白的脸色,她的眸子干净纯澈,里面盛满了真诚和情谊,欧阳锦有一瞬间的晃神,心中对她的愧疚更浓。

“杉儿,你放心,从今后朕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你只是朕一个人的杉儿,孩子也只是朕的孩子……”

是啊,沐家已经灭亡,她无家可归,当然只是他一个人的禁脔!

心中嘲讽地想要大笑出声,面上却笑的愈发温柔娇羞:“皇上,您的心意臣妾都明白。熙妃今日受了很大的委屈,被多年的姐妹这样伤害,她定然非常伤心。孟宝林自入宫便与熙妃交好,没想到现在却……皇上快去安慰她吧。”

欧阳锦心下一动,眸中划过疑惑的光。

眼前的女子尚且能够在知道顾熙媛陷害的情况下隐忍保护,为何顾熙媛却在生命和地位受到威胁的一瞬间便毫不犹豫地将孟宝林供出来呢?她们可是多年的姐妹啊!

看他气息阴郁地离开,沐云杉唇角微勾,清澈眸子瞬间漆黑如墨,眸中幽深的光芒好似黑洞吸食着周遭的一切。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即便没有雨水的灌溉也会疯狂生长,迟早有一天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熙文宫中,顾熙媛阴郁地坐在寝宫里,原本精光四溢的眸子此刻却火焰四射,熊熊燃烧的怒火就像庞大的毒蛇吞吐着芯子。

沐云杉,你好样的!

本宫多年打蛇,没想到会被你这只死而不僵的毒蛇咬了一口,你当真是有手段!

可,你筹谋了这么久又能怎么样?本宫还是统领六宫的熙妃,而你依旧是个贱人而已!

“沐云杉,扎在心间的刺虽然拔出,可刺痛的感觉却不那么容易忘掉。本宫倒要看看,若是皇上知道你还心心念念着沐家,他还会护着你吗?”

第十九章 狠心绝情顾熙妃

“语儿怎么样了?”

不顾外面还下着苍茫大雪,沐云杉一面推开门往外走,一面向沐言问道。

说起沐语的伤来,沐云杉万分自责,让沐语去送东西的时候她想过沐语会受到刁难,却没有想到顾熙媛这般恨她和她身边的人,什么都还没问竟然就给了沐语二十大板。

那些行刑的人都是练过的,二十大板的数量听着不多,可若是他们想要弄死一个人的话当真是轻而易举的。

幸好欧阳锦顾念沐云杉怀有身孕,知道这双生姐妹是她最后的亲人,也没让人下死手,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沐言脸色变了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回带,口中抱怨道:“外面风雪这般大,小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再也受不起折腾了。我的大小姐,你就安心呆在屋里好好修养便好,语儿那里有我放心您还不放心吗?”

沐云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嘱咐道:“既然这样,那你全心全意去照顾语儿,我这里交给蓝衣就好。”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蓝衣已经完全成了她们这一方的人,现在也只有彻底跟沐云杉站在同一战线上这小丫头才能保住命。

“吱呀。”

房门一声轻响,蓝衣带着一身冰冷的气息从外面走了进来,掸掉身上的积雪,来不及去烤一下冰冷的身体,小丫头快步走到沐云杉身边,气喘吁吁道:“宝林,奴婢拿到了这个。”

说着,小丫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镶嵌着细小蓝钻的半个拳头的大小的金盒子,恭敬道:“这是在锦仁轩找到的,贵重的家具首饰已经被内侍省的人拿走了,奴婢只在堆放垃圾的框子里找到这个装胭脂的盒子。”

盒子是纯金子打造的,在这个吃穿用度以金子为最基本容器的宫里会被孟可凡当垃圾扔掉也不奇怪。沐云杉拿出盒子看了看,只有最根部的地方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红色胭脂。

沐云杉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朱紫北方的附属国南国进贡的胭脂,看似寻常的东西却是用南国独有的制作工艺制作而成,颜色自然,不黏腻,容易清洗,绝对算得上是胭脂中的精品。

这样一小盒胭脂没有百两金子绝对买不到,也难怪孟可凡会直接将没有几两的盒子扔掉。

摆弄了片刻看不出端倪,沐云杉便干脆将盒子交给沐言,道:“看看有没有问题?”

沐言接过盒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只片刻就断定:“这胭脂里面放了少量的麝香。”

沐云杉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盒子,讽刺道:“孟可凡一心将顾熙媛当作赏识提拔她的恩人,却不知为何自己入宫三年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你们说,若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怀孕的原因竟然是顾熙媛赏赐给她的这珍贵的南国胭脂,她会是什么表情?”

蓝衣闻言,倒吸了口凉气,显然还接受不了这深宫之中的勾心斗角:“熙妃娘娘怎么这般狠心,当母亲是多少女人的心愿和幸福,她竟然剥夺了孟宝林当为人母的权利!”

沐云杉好笑地看她一眼,幽幽道:“傻丫头,那是因为,对宫里的女人来说,有一个孩子就相当于多了一分争夺后位的保障。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熙妃,没有孩子的话,后位也随时会被别人夺去。”

那对于顾熙媛来说,绝对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沐言却更关心怎么处置这个盒子:“小姐,我们要不要将这个盒子交给皇上?如果皇上知道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必定不会如此宠爱她了!”

沐云杉无奈一叹,幽幽道:“语儿,你还不明白吗?就像当年沐家不倒,不论我犯多大的错皇上都不会真的将我怎么办一样,顾熙媛的父亲顾寒席如今是皇上的宠臣,她哥哥顾龙飞又是镇南大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有这样的关系在,顾熙媛的地位是不会受到威胁的。”

沐言眸光一黯,失望道:“奴婢知道了,是奴婢太心急了。”

幽暗冰寒的冷宫是宫里的女人最深恶痛绝的地方,她们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足这样的地方,只因为这里是宫妃的坟墓,是皇帝将她们的爱埋葬的坟场。

“嚓,嚓。”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说不上好听还是难听,却给这冰冷的地方带来了一丝生气。

沐云杉慢慢走在雪地上,沐言一手拿着伞,一手紧张地扶住她的手臂生怕她会摔倒。走到一闪紧闭的破烂的门前,两人停下脚步,沐言将伞递到沐云杉手里,上前几步打开了房门。

房间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星罗棋布,随着房门的打开,厚重的灰尘扑簌簌掉落而下,沐言冷不防会遇到这样的事,不小心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阴森的冷意从屋内传来,沐云杉竟然觉得这屋内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紧了紧身后的白色披风,她在沐言的搀扶下慢慢进入了屋内。

孟宝林正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着,大冷的天儿,屋里却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哪怕是当初她送给沐云杉的那些破烂被子都能抵御一点儿严寒。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倏地抬头头来看向门的方向,见到是沐云杉,她眸光一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愤怒道:“贱人,你是……是来看我笑话的?”

沐云杉勾唇一笑,慢慢踱步到孟宝林跟前两米的地方站定,淡淡道:“对一个可怜的女人,我还真没什么心思看她的笑话。”

“可怜的女人?你说谁是可怜的女人?”听到她不含火气的声音,孟宝林只觉得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尖声质问道:“我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从来不知道什么麝香的事,肯定是你在自己的药里面放了麝香然后想要嫁祸给我!

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皇上会明白我是冤枉的,那个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噗哧……”

闻言,沐云杉嗤笑一声,却不看孟宝林铁青的脸色,对着沐言无奈道:“言儿你看,这世上总有人拿着别人的好心当成恶意,却将那些真正的居心叵测之人当成亲人。”

沐言斜睨冻得瑟瑟发抖却强撑着的孟宝林一眼,点头应是:“宝林说的是,如果今日是奴婢被打入冷宫的话,定然会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会落到这一步的真正原因。”

孟宝林怔了征,再傻也明白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是话中有话,她眼角微微一挑,疑惑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沐云杉扫视一圈空荡荡的冷宫房间,见没有地方可坐,只得站着解释道:“那一日明明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了是熙妃设计设计陷害我,可为何最后东西会在你的宫里搜出来,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吗?”

孟宝林怔了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某种可怕的念头,她失声否认道:“不可能的!那个时候熙妃明明就在云悦阁里,根本来不及将麝香放进我的锦仁轩!”

“呵呵……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你还是这么天真。”

沐云杉轻笑一声,道:“你不觉得在云悦阁的那段时间里,醇香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吗?”

孟宝林又是一怔,面色变了数变,想要否定,却说不出话来。

见她已经慢慢接受现实,沐云杉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金盒子扔到孟宝林脚下,不给她发问的机会:“这个盒子你认识吧,这可是熙妃送给你的南国胭脂,因为十分珍贵被你当作宝贝一样供起来,还每日都用,我说的没错吧?”

事到如今,孟宝林已经被打击的麻木了,她知道沐云杉不是来跟她说废话的,只咬着下唇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静静等待着她说出想要告诉自己的话。

沐云杉幽幽一叹,惋惜道:“我真替孟姐姐感到可惜,姐姐自入宫到如今也有三年,若是有一个孩子傍身的话又怎会奋斗三年依旧只是个修仪?人家宁婉媛和姐姐一同入宫,因为安宁公主的缘故可是连连高升到了从四品婉媛。

而姐姐,明明一同入宫,却还只是个从五品修仪,还惨遭废黜沦为六品宝林,跟我这罪人平起平坐,当真可惜。”

孟宝林茫然地看着一脸惋惜的沐云杉,觉得好似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着头绪:“你究竟想说什么?”

沐云杉不再绕弯子,只勾起好看的嘴角,温柔吐出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孟宝林定在了当场。

“姐姐三年来坚持不懈地将麝香涂抹于身上,早已经让身体发生了变化,从此再无当母亲的可能,这么说,姐姐可明白?”

“吱呀。”

冷宫的房门再一次开启闭合,沐云杉云淡风轻地踱步离开这让宫中女人避恐不及的地方。风雪在她身后将她的脚印一点点抹平,天地好似一块儿巨大的白色水晶,没有瑕疵,没有阴暗。

屋内,孟宝林呆呆地看着脚边的胭脂盒,眸光从原本的不可置信慢慢冷凝,逐渐幻化为彻骨的仇恨。

“语儿怎么样了?”

不顾外面还下着苍茫大雪,沐云杉一面推开门往外走,一面向沐言问道。

说起沐语的伤来,沐云杉万分自责,让沐语去送东西的时候她想过沐语会受到刁难,却没有想到顾熙媛这般恨她和她身边的人,什么都还没问竟然就给了沐语二十大板。

那些行刑的人都是练过的,二十大板的数量听着不多,可若是他们想要弄死一个人的话当真是轻而易举的。

幸好欧阳锦顾念沐云杉怀有身孕,知道这双生姐妹是她最后的亲人,也没让人下死手,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沐言脸色变了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回带,口中抱怨道:“外面风雪这般大,小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再也受不起折腾了。我的大小姐,你就安心呆在屋里好好修养便好,语儿那里有我放心您还不放心吗?”

沐云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嘱咐道:“既然这样,那你全心全意去照顾语儿,我这里交给蓝衣就好。”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蓝衣已经完全成了她们这一方的人,现在也只有彻底跟沐云杉站在同一战线上这小丫头才能保住命。

“吱呀。”

房门一声轻响,蓝衣带着一身冰冷的气息从外面走了进来,掸掉身上的积雪,来不及去烤一下冰冷的身体,小丫头快步走到沐云杉身边,气喘吁吁道:“宝林,奴婢拿到了这个。”

说着,小丫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镶嵌着细小蓝钻的半个拳头的大小的金盒子,恭敬道:“这是在锦仁轩找到的,贵重的家具首饰已经被内侍省的人拿走了,奴婢只在堆放垃圾的框子里找到这个装胭脂的盒子。”

盒子是纯金子打造的,在这个吃穿用度以金子为最基本容器的宫里会被孟可凡当垃圾扔掉也不奇怪。沐云杉拿出盒子看了看,只有最根部的地方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红色胭脂。

沐云杉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朱紫北方的附属国南国进贡的胭脂,看似寻常的东西却是用南国独有的制作工艺制作而成,颜色自然,不黏腻,容易清洗,绝对算得上是胭脂中的精品。

这样一小盒胭脂没有百两金子绝对买不到,也难怪孟可凡会直接将没有几两的盒子扔掉。

摆弄了片刻看不出端倪,沐云杉便干脆将盒子交给沐言,道:“看看有没有问题?”

沐言接过盒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只片刻就断定:“这胭脂里面放了少量的麝香。”

沐云杉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盒子,讽刺道:“孟可凡一心将顾熙媛当作赏识提拔她的恩人,却不知为何自己入宫三年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你们说,若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怀孕的原因竟然是顾熙媛赏赐给她的这珍贵的南国胭脂,她会是什么表情?”

蓝衣闻言,倒吸了口凉气,显然还接受不了这深宫之中的勾心斗角:“熙妃娘娘怎么这般狠心,当母亲是多少女人的心愿和幸福,她竟然剥夺了孟宝林当为人母的权利!”

沐云杉好笑地看她一眼,幽幽道:“傻丫头,那是因为,对宫里的女人来说,有一个孩子就相当于多了一分争夺后位的保障。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熙妃,没有孩子的话,后位也随时会被别人夺去。”

那对于顾熙媛来说,绝对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沐言却更关心怎么处置这个盒子:“小姐,我们要不要将这个盒子交给皇上?如果皇上知道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必定不会如此宠爱她了!”

沐云杉无奈一叹,幽幽道:“语儿,你还不明白吗?就像当年沐家不倒,不论我犯多大的错皇上都不会真的将我怎么办一样,顾熙媛的父亲顾寒席如今是皇上的宠臣,她哥哥顾龙飞又是镇南大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有这样的关系在,顾熙媛的地位是不会受到威胁的。”

沐言眸光一黯,失望道:“奴婢知道了,是奴婢太心急了。”

幽暗冰寒的冷宫是宫里的女人最深恶痛绝的地方,她们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足这样的地方,只因为这里是宫妃的坟墓,是皇帝将她们的爱埋葬的坟场。

“嚓,嚓。”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说不上好听还是难听,却给这冰冷的地方带来了一丝生气。

沐云杉慢慢走在雪地上,沐言一手拿着伞,一手紧张地扶住她的手臂生怕她会摔倒。走到一闪紧闭的破烂的门前,两人停下脚步,沐言将伞递到沐云杉手里,上前几步打开了房门。

房间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星罗棋布,随着房门的打开,厚重的灰尘扑簌簌掉落而下,沐言冷不防会遇到这样的事,不小心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阴森的冷意从屋内传来,沐云杉竟然觉得这屋内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紧了紧身后的白色披风,她在沐言的搀扶下慢慢进入了屋内。

孟宝林正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着,大冷的天儿,屋里却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哪怕是当初她送给沐云杉的那些破烂被子都能抵御一点儿严寒。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倏地抬头头来看向门的方向,见到是沐云杉,她眸光一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愤怒道:“贱人,你是……是来看我笑话的?”

沐云杉勾唇一笑,慢慢踱步到孟宝林跟前两米的地方站定,淡淡道:“对一个可怜的女人,我还真没什么心思看她的笑话。”

“可怜的女人?你说谁是可怜的女人?”听到她不含火气的声音,孟宝林只觉得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尖声质问道:“我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从来不知道什么麝香的事,肯定是你在自己的药里面放了麝香然后想要嫁祸给我!

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皇上会明白我是冤枉的,那个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噗哧……”

闻言,沐云杉嗤笑一声,却不看孟宝林铁青的脸色,对着沐言无奈道:“言儿你看,这世上总有人拿着别人的好心当成恶意,却将那些真正的居心叵测之人当成亲人。”

沐言斜睨冻得瑟瑟发抖却强撑着的孟宝林一眼,点头应是:“宝林说的是,如果今日是奴婢被打入冷宫的话,定然会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会落到这一步的真正原因。”

孟宝林怔了征,再傻也明白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是话中有话,她眼角微微一挑,疑惑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沐云杉扫视一圈空荡荡的冷宫房间,见没有地方可坐,只得站着解释道:“那一日明明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了是熙妃设计设计陷害我,可为何最后东西会在你的宫里搜出来,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吗?”

孟宝林怔了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某种可怕的念头,她失声否认道:“不可能的!那个时候熙妃明明就在云悦阁里,根本来不及将麝香放进我的锦仁轩!”

“呵呵……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你还是这么天真。”

沐云杉轻笑一声,道:“你不觉得在云悦阁的那段时间里,醇香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吗?”

孟宝林又是一怔,面色变了数变,想要否定,却说不出话来。

见她已经慢慢接受现实,沐云杉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金盒子扔到孟宝林脚下,不给她发问的机会:“这个盒子你认识吧,这可是熙妃送给你的南国胭脂,因为十分珍贵被你当作宝贝一样供起来,还每日都用,我说的没错吧?”

事到如今,孟宝林已经被打击的麻木了,她知道沐云杉不是来跟她说废话的,只咬着下唇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静静等待着她说出想要告诉自己的话。

沐云杉幽幽一叹,惋惜道:“我真替孟姐姐感到可惜,姐姐自入宫到如今也有三年,若是有一个孩子傍身的话又怎会奋斗三年依旧只是个修仪?人家宁婉媛和姐姐一同入宫,因为安宁公主的缘故可是连连高升到了从四品婉媛。

而姐姐,明明一同入宫,却还只是个从五品修仪,还惨遭废黜沦为六品宝林,跟我这罪人平起平坐,当真可惜。”

孟宝林茫然地看着一脸惋惜的沐云杉,觉得好似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着头绪:“你究竟想说什么?”

沐云杉不再绕弯子,只勾起好看的嘴角,温柔吐出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孟宝林定在了当场。

“姐姐三年来坚持不懈地将麝香涂抹于身上,早已经让身体发生了变化,从此再无当母亲的可能,这么说,姐姐可明白?”

“吱呀。”

冷宫的房门再一次开启闭合,沐云杉云淡风轻地踱步离开这让宫中女人避恐不及的地方。风雪在她身后将她的脚印一点点抹平,天地好似一块儿巨大的白色水晶,没有瑕疵,没有阴暗。

屋内,孟宝林呆呆地看着脚边的胭脂盒,眸光从原本的不可置信慢慢冷凝,逐渐幻化为彻骨的仇恨。

第二十章 养心殿外争口舌

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各个宫殿的琉璃瓦上都覆上了厚厚积雪,远远看去,纯白晶莹的颜色梦幻如同世间最完美的水晶。

沐云杉斜倚在侧榻的小几上,手捧一本《孟子》,目光沉静,不施粉黛的小脸儿苍白消瘦却并不青白,不散发灰败死气,让人看见只生出不忍之色,并不会觉得不妥,自然的恰到好处。

沐言和蓝衣在一旁静静守着,偶尔书页翻动之时沐云杉才会从书中抬头问话:“语儿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可以下地了,只是行动不太利索。幸好冬日天气寒冷,伤口不容易溃烂,要是赶在夏天就不好办了。”

沐云杉低低一叹:“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顾熙媛已经恨我到要拷打我身边之人才能出气的分上了。”

沐言愤愤地紧了紧小拳头,恨恨道:“这怎么能怪小姐!都是熙妃太过歹毒!”

蓝衣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插话。

忽然,门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却是李婉儿人未到声先至:“姐姐,我又来你这里蹭吃食了!”

听她爽朗不做作的声音,沐云杉微微一笑,合上手中的书,下了侧榻走到门边。

房门已经从外面打开来,不用沐云杉迎接,李婉儿轻车熟路地进入屋内扑到沐云杉身上蹭蹭,可爱的包子脸因为寒冷的天气微微发白。

她身上带着冰天雪地特有的冰寒味道,沐云杉几不可查地皱皱眉,将她引到火盆边烤已经冻僵的小手,口中责怪道:“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万一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是好?”

听出她声音里的心疼之意,李婉儿讨好一笑,不在意道:“婉儿的身体很结实呢,往常在家的时候,每当下雪天儿婉儿都会找人来打雪仗。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大的雪……”

她神情有些恍惚,怅然若失的模样似是在怀念未进宫之前的岁月。

“其实我一直好奇,以妹妹的身材样貌,当初怎么会是一个梅园小宫女的?”

这件事沐云杉奇怪好久了。

沐言说,当初那三包药都是很珍贵的药材,按理说,一个小宫女是不会有这样的待遇的。而有这样待遇的人,却只是个小宫女,很奇怪不是吗?

说起这件事,李婉儿也不隐瞒,幽幽一叹解释道:“姐姐有所不知,家父是京都的第一富商,父亲有三个儿子,却只有我一个女儿,因此对我非常疼爱。”

想到过去的幸福日子,她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怀念的神色:“父亲对我很好,他知道我性子鲁莽冲动又没有心眼儿,便想着将来找个简单的人家嫁了,不要求大富大贵,只要对方真心疼爱我便可。”

沐云杉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却没有打断她,听她继续幽幽道:“后来皇上选秀女,而我又正当龄,父亲再不舍也只得让我参加选秀。士农工商,父亲虽然是一介商人,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用钱买通了负责这件事的管事太监,想要让我在初选中便落选。”

“后来呢?”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初选时我落选了,可当时另外一位负责选秀事宜的公公正好路过便看上了我,让我继续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叹,无奈道:“姐姐是知道的,过了初选的话不管到最后能不能被皇上选中都只能留在宫里。幸好先前那位公公也不是拿钱不办事的主儿,第二轮的时候想了个办法没让我参加,还给我安排了个看守梅园的轻松工作。”

沐云杉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所以,妹妹其实并不想侍寝?”

李婉儿俏脸一红,白了沐云杉一眼没好气道:“姐姐,这种事情不要如此大声问好吗?”

想了想她答道:“既然已经这样了,想不想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好好在宫里活着,好好陪着姐姐战斗!何况,父亲虽然嘴上不说,我却知道他也是想要功名的。不管再怎么有钱,别人说起他来都是……都是一身铜臭味的奸商。”

唉……

沐云杉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她以为宫中的女子都是渴望权利的,却不知眼前的女子先前那般渴望自由……而她,亲手毁了对方的自由!

“其实我还要谢谢姐姐呢,前些日子皇上已经下了诏书让我父亲管理官窑的事宜,虽然只有六品,却也和官搭上边了,也算摆脱了‘奸商’这个称号。”

“妹妹……”

沐云杉还想说什么,李婉儿却不想让她继续愧疚下去,转移话题道:“对了姐姐,马上应该又有战事了!”

怔了征,沐云杉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回事?”

李婉儿道:“我听宫里的人说,突厥那边蠢蠢欲动,发了疯一样攻击我们的边境城镇,已经有不少百姓遭殃了。”

李婉儿又说了会儿话,眼看外面的风雪不停,她皱皱眉,道:“姐姐,我要回去了,再赖下去的话怕是就要在姐姐这里过夜了。”

第二天,风雪乍亭,天刚蒙蒙亮,勤劳的宫人们便清扫出了干净的道路。

沐云杉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走在宫人们刚刚清扫出来的路上,沐言在她身后左侧端着食盒,蓝衣则在她身后右侧拿着闭合的伞。一路上宫人见到三人行礼,沐云杉都会微笑着示意她们平身。

这让许多新入宫的宫人受宠若惊,惊叹这位得宠的安宝林的平易近人,而更多的人则是用打量和窥探的眼光目送她离开,心下思索着是什么原因让这位人生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宫妃褪去了嚣张跋扈的面容,变成了如今这幅淡然洒脱的模样。

到了养心殿外,郑忠海眼见地看见沐云杉一行人,赶忙过来行礼。沐云杉淡笑着让他免礼,眼睛却不时瞥向不远处,那里有一袭浅粉色的身影正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沐云杉对郑忠海问道:“宁婉媛很早就来来了吗?”

郑忠海应道:“回宝林,宁婉媛来了有一会儿了,只因皇上和王爷在里面商量政事一直没能进入养心殿。”

王爷?逍遥王吗?

心思电转间明白过来时怎么回事,沐云杉点点头,斜睨低头哈腰的郑忠海一眼,似笑非笑地打趣道:“郑公公似乎与前几日不太一样了。”

郑忠海一怔,不明所以:“老奴愚钝,请宝林赐教。”

沐云杉与他擦肩而过迎着宁婉媛走去,口中说着只有她们四个人才能听到的话:“公公,有些事情过了便是过去了,人应当活在当下。况且,眼见不一定为实,当年的事公公可要好好斟酌斟酌。”

郑忠海身体一僵,人定在当场。

目送沐云杉越走越远的身影,他眸光复杂难解。

“这大冷的天儿,路又滑,妹妹怎么跑了这老远的路?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思惠轩地处偏僻,不管是距离养心殿还是距离乾清宫都是不近的路程,这也可见当初欧阳锦让她搬进去其实是下了不再相见的决心。

“听说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不敢偷享安乐,虽不能为皇上分忧解劳,炖些补品为他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宁婉媛眸光在沐云杉平坦的小腹上扫视一圈,眸光暗了暗:“妹妹这肚子都快三个月了,却不怎么显长,妹妹可要好好调养才是。”

轻摇美人扇,她含情的杏眼朝养心殿的方向一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道:“这几日我每天来给皇上请安,皇上都视而不见,我看看妹妹也不必白费心思了,尽快回了你的思惠轩,免得受这寒冻之苦!”

正说着,养心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紫衣男子,他皮肤白皙晶莹如同昨日夜里瓦上的白雪,妖娆的桃花眸子魅惑含情,粉唇微微上扬成邪肆的弧度,所过之处,宫女们红了小脸儿,暗中媚眼传情。

他款款走来,桃花眸子朝着沐云杉几人这边扫来,宁婉媛眸光一滞,呼吸都略带急促。

被那样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看着,怕是很少有人能够逃开被他被他捕获的命运。

沐云杉冷眼旁观,心下嗤笑,眸子不含感情地在欧阳玥那张勾人的脸上扫过,红唇自然勾起讥讽的弧度。

这个男人当真会招蜂引蝶!

清晰地捕捉到她眸中的嘲讽与不屑,欧阳玥意外地挑挑眉,眸中却划过兴味的光。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有关于沐云杉的传闻,他从沐云杉身旁擦肩而过,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沐云杉耳中清晰响起:“云妃娘娘手段高明,想必重夺妃位指日可待,本王在这里先恭喜娘娘了!”

宁婉媛只见欧阳锦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从沐云杉身旁经过,却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却看见沐云杉一脸愤怒加嫌恶的表情,只当他是对着沐云杉微沐云杉却不领情,不禁暗恨。

“妹妹先回吧,姐姐我啊,要进去给皇上送银耳莲子羹了。”

说着,她恶狠狠地瞪了沐云杉一眼,从婢女手中拿起食盒便要往养心殿里走去。

郑忠海不知何时进了养心殿,此时匆匆出来对着宁婉媛和沐云杉微微行礼,恭敬道:“两位娘娘,皇上有旨,宣安宝林进殿,宁婉媛先回去歇着吧!”

宁婉媛的脸此刻青一块白一块,分外好看。

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各个宫殿的琉璃瓦上都覆上了厚厚积雪,远远看去,纯白晶莹的颜色梦幻如同世间最完美的水晶。

沐云杉斜倚在侧榻的小几上,手捧一本《孟子》,目光沉静,不施粉黛的小脸儿苍白消瘦却并不青白,不散发灰败死气,让人看见只生出不忍之色,并不会觉得不妥,自然的恰到好处。

沐言和蓝衣在一旁静静守着,偶尔书页翻动之时沐云杉才会从书中抬头问话:“语儿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可以下地了,只是行动不太利索。幸好冬日天气寒冷,伤口不容易溃烂,要是赶在夏天就不好办了。”

沐云杉低低一叹:“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顾熙媛已经恨我到要拷打我身边之人才能出气的分上了。”

沐言愤愤地紧了紧小拳头,恨恨道:“这怎么能怪小姐!都是熙妃太过歹毒!”

蓝衣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插话。

忽然,门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却是李婉儿人未到声先至:“姐姐,我又来你这里蹭吃食了!”

听她爽朗不做作的声音,沐云杉微微一笑,合上手中的书,下了侧榻走到门边。

房门已经从外面打开来,不用沐云杉迎接,李婉儿轻车熟路地进入屋内扑到沐云杉身上蹭蹭,可爱的包子脸因为寒冷的天气微微发白。

她身上带着冰天雪地特有的冰寒味道,沐云杉几不可查地皱皱眉,将她引到火盆边烤已经冻僵的小手,口中责怪道:“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万一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是好?”

听出她声音里的心疼之意,李婉儿讨好一笑,不在意道:“婉儿的身体很结实呢,往常在家的时候,每当下雪天儿婉儿都会找人来打雪仗。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大的雪……”

她神情有些恍惚,怅然若失的模样似是在怀念未进宫之前的岁月。

“其实我一直好奇,以妹妹的身材样貌,当初怎么会是一个梅园小宫女的?”

这件事沐云杉奇怪好久了。

沐言说,当初那三包药都是很珍贵的药材,按理说,一个小宫女是不会有这样的待遇的。而有这样待遇的人,却只是个小宫女,很奇怪不是吗?

说起这件事,李婉儿也不隐瞒,幽幽一叹解释道:“姐姐有所不知,家父是京都的第一富商,父亲有三个儿子,却只有我一个女儿,因此对我非常疼爱。”

想到过去的幸福日子,她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怀念的神色:“父亲对我很好,他知道我性子鲁莽冲动又没有心眼儿,便想着将来找个简单的人家嫁了,不要求大富大贵,只要对方真心疼爱我便可。”

沐云杉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却没有打断她,听她继续幽幽道:“后来皇上选秀女,而我又正当龄,父亲再不舍也只得让我参加选秀。士农工商,父亲虽然是一介商人,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用钱买通了负责这件事的管事太监,想要让我在初选中便落选。”

“后来呢?”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初选时我落选了,可当时另外一位负责选秀事宜的公公正好路过便看上了我,让我继续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叹,无奈道:“姐姐是知道的,过了初选的话不管到最后能不能被皇上选中都只能留在宫里。幸好先前那位公公也不是拿钱不办事的主儿,第二轮的时候想了个办法没让我参加,还给我安排了个看守梅园的轻松工作。”

沐云杉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所以,妹妹其实并不想侍寝?”

李婉儿俏脸一红,白了沐云杉一眼没好气道:“姐姐,这种事情不要如此大声问好吗?”

想了想她答道:“既然已经这样了,想不想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好好在宫里活着,好好陪着姐姐战斗!何况,父亲虽然嘴上不说,我却知道他也是想要功名的。不管再怎么有钱,别人说起他来都是……都是一身铜臭味的奸商。”

唉……

沐云杉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她以为宫中的女子都是渴望权利的,却不知眼前的女子先前那般渴望自由……而她,亲手毁了对方的自由!

“其实我还要谢谢姐姐呢,前些日子皇上已经下了诏书让我父亲管理官窑的事宜,虽然只有六品,却也和官搭上边了,也算摆脱了‘奸商’这个称号。”

“妹妹……”

沐云杉还想说什么,李婉儿却不想让她继续愧疚下去,转移话题道:“对了姐姐,马上应该又有战事了!”

怔了征,沐云杉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回事?”

李婉儿道:“我听宫里的人说,突厥那边蠢蠢欲动,发了疯一样攻击我们的边境城镇,已经有不少百姓遭殃了。”

李婉儿又说了会儿话,眼看外面的风雪不停,她皱皱眉,道:“姐姐,我要回去了,再赖下去的话怕是就要在姐姐这里过夜了。”

第二天,风雪乍亭,天刚蒙蒙亮,勤劳的宫人们便清扫出了干净的道路。

沐云杉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走在宫人们刚刚清扫出来的路上,沐言在她身后左侧端着食盒,蓝衣则在她身后右侧拿着闭合的伞。一路上宫人见到三人行礼,沐云杉都会微笑着示意她们平身。

这让许多新入宫的宫人受宠若惊,惊叹这位得宠的安宝林的平易近人,而更多的人则是用打量和窥探的眼光目送她离开,心下思索着是什么原因让这位人生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宫妃褪去了嚣张跋扈的面容,变成了如今这幅淡然洒脱的模样。

到了养心殿外,郑忠海眼见地看见沐云杉一行人,赶忙过来行礼。沐云杉淡笑着让他免礼,眼睛却不时瞥向不远处,那里有一袭浅粉色的身影正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沐云杉对郑忠海问道:“宁婉媛很早就来来了吗?”

郑忠海应道:“回宝林,宁婉媛来了有一会儿了,只因皇上和王爷在里面商量政事一直没能进入养心殿。”

王爷?逍遥王吗?

心思电转间明白过来时怎么回事,沐云杉点点头,斜睨低头哈腰的郑忠海一眼,似笑非笑地打趣道:“郑公公似乎与前几日不太一样了。”

郑忠海一怔,不明所以:“老奴愚钝,请宝林赐教。”

沐云杉与他擦肩而过迎着宁婉媛走去,口中说着只有她们四个人才能听到的话:“公公,有些事情过了便是过去了,人应当活在当下。况且,眼见不一定为实,当年的事公公可要好好斟酌斟酌。”

郑忠海身体一僵,人定在当场。

目送沐云杉越走越远的身影,他眸光复杂难解。

“这大冷的天儿,路又滑,妹妹怎么跑了这老远的路?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思惠轩地处偏僻,不管是距离养心殿还是距离乾清宫都是不近的路程,这也可见当初欧阳锦让她搬进去其实是下了不再相见的决心。

“听说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不敢偷享安乐,虽不能为皇上分忧解劳,炖些补品为他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宁婉媛眸光在沐云杉平坦的小腹上扫视一圈,眸光暗了暗:“妹妹这肚子都快三个月了,却不怎么显长,妹妹可要好好调养才是。”

轻摇美人扇,她含情的杏眼朝养心殿的方向一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道:“这几日我每天来给皇上请安,皇上都视而不见,我看看妹妹也不必白费心思了,尽快回了你的思惠轩,免得受这寒冻之苦!”

正说着,养心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紫衣男子,他皮肤白皙晶莹如同昨日夜里瓦上的白雪,妖娆的桃花眸子魅惑含情,粉唇微微上扬成邪肆的弧度,所过之处,宫女们红了小脸儿,暗中媚眼传情。

他款款走来,桃花眸子朝着沐云杉几人这边扫来,宁婉媛眸光一滞,呼吸都略带急促。

被那样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看着,怕是很少有人能够逃开被他被他捕获的命运。

沐云杉冷眼旁观,心下嗤笑,眸子不含感情地在欧阳玥那张勾人的脸上扫过,红唇自然勾起讥讽的弧度。

这个男人当真会招蜂引蝶!

清晰地捕捉到她眸中的嘲讽与不屑,欧阳玥意外地挑挑眉,眸中却划过兴味的光。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有关于沐云杉的传闻,他从沐云杉身旁擦肩而过,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沐云杉耳中清晰响起:“云妃娘娘手段高明,想必重夺妃位指日可待,本王在这里先恭喜娘娘了!”

宁婉媛只见欧阳锦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从沐云杉身旁经过,却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却看见沐云杉一脸愤怒加嫌恶的表情,只当他是对着沐云杉微沐云杉却不领情,不禁暗恨。

“妹妹先回吧,姐姐我啊,要进去给皇上送银耳莲子羹了。”

说着,她恶狠狠地瞪了沐云杉一眼,从婢女手中拿起食盒便要往养心殿里走去。

郑忠海不知何时进了养心殿,此时匆匆出来对着宁婉媛和沐云杉微微行礼,恭敬道:“两位娘娘,皇上有旨,宣安宝林进殿,宁婉媛先回去歇着吧!”

宁婉媛的脸此刻青一块白一块,分外好看。

第二十一章 养心殿内虚惊魂

沐云杉眸光在欧阳玥离去的背影上狠狠地剜了一眼才收回目光,不去理会脸色铁青的宁婉媛,她跟在郑忠海身后走进了养心殿。

欧阳玥这个男人,有事没事就会给她找麻烦!她敢肯定,宁婉媛刚刚对她露出敌意全是拜那个招蜂引蝶的男人所赐!

进了养心殿,沐云杉收敛面上的怒气,接过沐言手中的食盒踱步向着龙案后的男子走去。

龙案上,高高的奏折简直要摞成了一座山,欧阳锦埋首在奏折中,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柔声道:“杉儿,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却因为炭火的炙烤而温暖如春,穿着厚重的披风呆了一会儿沐云杉便觉得燥热难当。

五爪金龙的龙袍在光线充足的殿内明亮刺眼,让人不敢逼视,沐云杉目光柔和地盈盈一拜,道:“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只能送些补品来为皇上补补身子。”

说着,她将食盒放在一旁放着汉白玉花瓶的桌子上,动作优雅地舀出里面的鸡汤,递到欧阳锦跟前笑道:“皇上,天儿冷,您又这般辛苦,喝口鸡汤补补身子吧。”

欧阳锦应了一声,接过鸡汤,放在唇边思量了片刻,无意识地将鸡汤放在龙案上叹了口气。

沐云杉心知他为了边境的战事烦恼到了极点才会露出这苦恼的表情,却装作不明了地问道:“皇上,何时让您这么烦恼?”

欧阳锦放下笔拉着她坐下,大手轻抚着她尚未隆起的小腹,沉稳的声音幽幽道:“这些事杉儿不必知晓,杉儿只需要安心养胎,几个月后生下咱们的孩子就行了。”

想起刚刚在门口遇到的欧阳玥,沐云杉眸中划过精光,却是柔顺地点点头,微白的小脸儿染上了两抹红晕,娇羞无限:“皇上真是的……”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眸子一亮,献宝道:“其实皇上不必烦恼,臣妾听闻逍遥王文武双全,年幼时率领几百将士灭了一伙儿令无数官兵头疼不已的江洋大盗,皇上何不将烦恼转交给逍遥王,臣妾想他定有破解之法的。”

说完,她像等待奖赏的小孩儿眼巴巴看向欧阳锦,却见他双目之中光芒灼灼,那燃烧的光芒仿佛要将她从内到外统统看个通透一般。

心下一惊,她赶忙从他怀中起身后退两步跪下,惶恐道:“臣妾逾矩了,请皇上恕罪!”

自古宫妃不得干政,且在当初除掉沐家时欧阳玥出力不少,如今她鼓动欧阳锦派欧阳玥上前线,与鼓动欧阳锦将兄弟扔出去送死无异,欧阳锦会怀疑也是情理之中!

沐云杉的心仿佛被一只小手紧紧箍着般透不过气来,这一招棋她兵行险招,却不是为了将让欧阳玥送死,因为她知道,即便欧阳玥真的上了战场也不会死!

只是,不将欧阳锦的疑惑消除,所有宠爱便将在今日毁于一旦!

她不稀罕那份宠爱,可,在孑然一身的今日,她必须牢牢抓住这份宠爱往上爬,爬到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她的高度才能够将敌人一个个击败!

“哦?杉儿何出此言?”

沐云杉并不抬头,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欧阳锦的神色,只见他神色淡淡,薄唇紧抿着,似笑非笑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谨慎回答。

“自古宫妃不得干政,臣妾不该讨论与前朝有关的事。”

欧阳锦却好似对她为什么推荐欧阳玥上前更有兴趣:“朝中能臣众多,杉儿为何独独推荐逍遥王呢?”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沐云杉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咬唇支支吾吾着,一脸为难的模样:“臣妾说实话,可不可以请皇上不要生气?”

欧阳锦挑挑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沐云杉却似松了口气,答道:“回皇上,臣妾入宫前年幼无知,加上整个京都满是赞誉逍遥王丰神俊逸的好话,臣妾也曾期待过这位被百姓们夸上了天的王爷。又赶上那一年逍遥王小小年纪便歼灭了令很多人头疼的强盗团伙儿,臣妾便记住了这神话一般的壮举。”

小心翼翼地瞄着欧阳锦的脸色,沐云杉突然语气一顿,羞涩地笑道:“那时臣妾年幼不懂事,总以为被人夸赞的便是好的,直到遇到了皇上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中龙凤。何况皇上对臣妾极好,自此,臣妾的一颗心便全部交给了皇上。”

说到这里,她回归正题:“刚刚来的路上臣妾听说了突厥进犯的事,知道皇上必定忧思至极,又在门外巧遇逍遥王,臣妾便想起了王爷当年的壮举,想着他或许真的能够为皇上分忧解劳也说不定,这才鲁莽推荐,却忘了宫妃不得干政的禁忌。”

欧阳锦沉默不语,沐云杉便在地上跪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冷汗湿了手心,她紧紧捏着帕子垂眸不语。

说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她便是在赌,赌欧阳锦的疑心,可她不一定能赌赢,因为她不知道在他的心里,究竟是江山更重要,还是这位从小一起长大又在争夺皇位的路上帮助他良多的兄长更重要。

良久。

“杉儿还怀着身子,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这哪里是干政,不过是夫妻间的建议而已。”

欧阳锦弯腰将沐云杉扶起,面上是半宠溺半责怪的笑:“瞧你,朕又没说什么,你自己倒罚自己跪了那么长时间!”

三月之期临近,最近沐云杉身体虚的厉害,只跪了一会儿便脸色苍白,双腿也软的好似煮熟的面条,她只能强撑着不露出疲态。

“夫妻……皇上,臣妾喜欢这个词语。”

重新扑进欧阳锦怀里,沐云杉借以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说着让自己恶心不已的话,她却要装出不胜娇羞的模样。

欧阳锦好似突然有了胃口,将桌上的鸡汤喝尽后连连夸赞沐云杉手艺好。

见状,沐云杉眸中划过嘲讽的笑意,终于明白了在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的心里,终究是江山重于一切。

又说了会儿话,沐云杉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便起身告辞。

离开养心殿很久后,沐言这才放松一直紧绷的身体,一脸后怕的模样:“小姐,刚刚你太冒险了,皇上本性多疑,你想让逍遥王去战场送死也不能急于一时啊!”

沐云杉将借着她搀扶的力量勉强维持着健康的假象,闻言,她摇摇头,深吸了口气压下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疲惫,这才开口道:“欧阳玥或许会死,却绝对不会死在战场上。”

沐言一怔,疑惑地瞪大了眸子,她还想继续追问,却见沐云杉额上渗出大滴汗珠,知道这走了这么远的路,又经过养心殿的一番惊吓,自家小姐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当下住了嘴,转而道:“小姐,要不要叫个御撵代步?”

沐云杉摇头咬牙道:“越是紧要关头我们越要小心,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我还能撑住,慢慢走就行了。”

回到思惠轩的时候,沐云杉里衫都被汗水浸湿了,沐言生怕她继续穿着湿衣服会生病,赶紧张罗着帮她换衣服。

“呀,小姐!”

突然,沐言一声惊呼,躺在无力坐在床上任她摆弄的沐云杉一怔,疑惑地顺着声音看去,她面色瞬间大变。

只见她换下来的底裤里鲜红一片,那红色顺着衣服流到了大腿根部,幸好冬天穿的厚,大部分都被两腿间的棉絮吸收了,否则的话……

双手覆上小腹,沐云杉这才发现里面隐隐发痛。之前因为身体太过疲累她没有发现,此时当真吓出了一身冷汗!

沐言不再多说,从怀中拿出银针在沐云杉身上扎了几针,嘱咐道:“小姐你先别动,我去处理了这些衣服。”

“吱呀。”

蓝衣正巧推门而入,看见屋内的情景她怔了征,待到看到那些染血的衣裤时更是面色大变,俏脸瞬间变的苍白。

“这是……”

沐言眸光一寒,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快步上前,指缝中几根银光闪闪的长针准确地抵在了蓝衣脖颈间。

眸中是重未有过的冰寒,沐言冷冷道:“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沐云杉心下一惊,顾不得身上还扎着银针,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厉声制止道:“言儿,住手!”

一瞬间的变故将蓝衣吓得傻了眼,错愕地垂眸看抵在自己脖颈间的细长银针,感受到那尖细的小东西冰冷的寒意,她这才反应过来若不是沐云杉制止的及时自己怕是已经到了鬼门关报道。

“小姐!”

沐言不赞同地回身看向沐云杉,却见她满头大汗的模样,手中的力度也不禁弱了下来。

蓝衣眸中精光一闪,趁着沐言分神的空档一打掉她满是银针的手,整个人退了几步到了门边。

门外风雪初霁,冰寒的空气灌入屋内,在每个人的心中都灌上了寒意。

沐云杉额上渗出大滴冷汗,咬着苍白下唇紧盯着蓝衣的一举一动。她知道,若是此刻蓝衣跑出去大喊一声:安宝林见红了!那么自己精心计划了这么久的局便会毁于一旦。

沐云杉眸光在欧阳玥离去的背影上狠狠地剜了一眼才收回目光,不去理会脸色铁青的宁婉媛,她跟在郑忠海身后走进了养心殿。

欧阳玥这个男人,有事没事就会给她找麻烦!她敢肯定,宁婉媛刚刚对她露出敌意全是拜那个招蜂引蝶的男人所赐!

进了养心殿,沐云杉收敛面上的怒气,接过沐言手中的食盒踱步向着龙案后的男子走去。

龙案上,高高的奏折简直要摞成了一座山,欧阳锦埋首在奏折中,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柔声道:“杉儿,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却因为炭火的炙烤而温暖如春,穿着厚重的披风呆了一会儿沐云杉便觉得燥热难当。

五爪金龙的龙袍在光线充足的殿内明亮刺眼,让人不敢逼视,沐云杉目光柔和地盈盈一拜,道:“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只能送些补品来为皇上补补身子。”

说着,她将食盒放在一旁放着汉白玉花瓶的桌子上,动作优雅地舀出里面的鸡汤,递到欧阳锦跟前笑道:“皇上,天儿冷,您又这般辛苦,喝口鸡汤补补身子吧。”

欧阳锦应了一声,接过鸡汤,放在唇边思量了片刻,无意识地将鸡汤放在龙案上叹了口气。

沐云杉心知他为了边境的战事烦恼到了极点才会露出这苦恼的表情,却装作不明了地问道:“皇上,何时让您这么烦恼?”

欧阳锦放下笔拉着她坐下,大手轻抚着她尚未隆起的小腹,沉稳的声音幽幽道:“这些事杉儿不必知晓,杉儿只需要安心养胎,几个月后生下咱们的孩子就行了。”

想起刚刚在门口遇到的欧阳玥,沐云杉眸中划过精光,却是柔顺地点点头,微白的小脸儿染上了两抹红晕,娇羞无限:“皇上真是的……”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眸子一亮,献宝道:“其实皇上不必烦恼,臣妾听闻逍遥王文武双全,年幼时率领几百将士灭了一伙儿令无数官兵头疼不已的江洋大盗,皇上何不将烦恼转交给逍遥王,臣妾想他定有破解之法的。”

说完,她像等待奖赏的小孩儿眼巴巴看向欧阳锦,却见他双目之中光芒灼灼,那燃烧的光芒仿佛要将她从内到外统统看个通透一般。

心下一惊,她赶忙从他怀中起身后退两步跪下,惶恐道:“臣妾逾矩了,请皇上恕罪!”

自古宫妃不得干政,且在当初除掉沐家时欧阳玥出力不少,如今她鼓动欧阳锦派欧阳玥上前线,与鼓动欧阳锦将兄弟扔出去送死无异,欧阳锦会怀疑也是情理之中!

沐云杉的心仿佛被一只小手紧紧箍着般透不过气来,这一招棋她兵行险招,却不是为了将让欧阳玥送死,因为她知道,即便欧阳玥真的上了战场也不会死!

只是,不将欧阳锦的疑惑消除,所有宠爱便将在今日毁于一旦!

她不稀罕那份宠爱,可,在孑然一身的今日,她必须牢牢抓住这份宠爱往上爬,爬到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她的高度才能够将敌人一个个击败!

“哦?杉儿何出此言?”

沐云杉并不抬头,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欧阳锦的神色,只见他神色淡淡,薄唇紧抿着,似笑非笑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谨慎回答。

“自古宫妃不得干政,臣妾不该讨论与前朝有关的事。”

欧阳锦却好似对她为什么推荐欧阳玥上前更有兴趣:“朝中能臣众多,杉儿为何独独推荐逍遥王呢?”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沐云杉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咬唇支支吾吾着,一脸为难的模样:“臣妾说实话,可不可以请皇上不要生气?”

欧阳锦挑挑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沐云杉却似松了口气,答道:“回皇上,臣妾入宫前年幼无知,加上整个京都满是赞誉逍遥王丰神俊逸的好话,臣妾也曾期待过这位被百姓们夸上了天的王爷。又赶上那一年逍遥王小小年纪便歼灭了令很多人头疼的强盗团伙儿,臣妾便记住了这神话一般的壮举。”

小心翼翼地瞄着欧阳锦的脸色,沐云杉突然语气一顿,羞涩地笑道:“那时臣妾年幼不懂事,总以为被人夸赞的便是好的,直到遇到了皇上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中龙凤。何况皇上对臣妾极好,自此,臣妾的一颗心便全部交给了皇上。”

说到这里,她回归正题:“刚刚来的路上臣妾听说了突厥进犯的事,知道皇上必定忧思至极,又在门外巧遇逍遥王,臣妾便想起了王爷当年的壮举,想着他或许真的能够为皇上分忧解劳也说不定,这才鲁莽推荐,却忘了宫妃不得干政的禁忌。”

欧阳锦沉默不语,沐云杉便在地上跪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冷汗湿了手心,她紧紧捏着帕子垂眸不语。

说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她便是在赌,赌欧阳锦的疑心,可她不一定能赌赢,因为她不知道在他的心里,究竟是江山更重要,还是这位从小一起长大又在争夺皇位的路上帮助他良多的兄长更重要。

良久。

“杉儿还怀着身子,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这哪里是干政,不过是夫妻间的建议而已。”

欧阳锦弯腰将沐云杉扶起,面上是半宠溺半责怪的笑:“瞧你,朕又没说什么,你自己倒罚自己跪了那么长时间!”

三月之期临近,最近沐云杉身体虚的厉害,只跪了一会儿便脸色苍白,双腿也软的好似煮熟的面条,她只能强撑着不露出疲态。

“夫妻……皇上,臣妾喜欢这个词语。”

重新扑进欧阳锦怀里,沐云杉借以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说着让自己恶心不已的话,她却要装出不胜娇羞的模样。

欧阳锦好似突然有了胃口,将桌上的鸡汤喝尽后连连夸赞沐云杉手艺好。

见状,沐云杉眸中划过嘲讽的笑意,终于明白了在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的心里,终究是江山重于一切。

又说了会儿话,沐云杉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便起身告辞。

离开养心殿很久后,沐言这才放松一直紧绷的身体,一脸后怕的模样:“小姐,刚刚你太冒险了,皇上本性多疑,你想让逍遥王去战场送死也不能急于一时啊!”

沐云杉将借着她搀扶的力量勉强维持着健康的假象,闻言,她摇摇头,深吸了口气压下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疲惫,这才开口道:“欧阳玥或许会死,却绝对不会死在战场上。”

沐言一怔,疑惑地瞪大了眸子,她还想继续追问,却见沐云杉额上渗出大滴汗珠,知道这走了这么远的路,又经过养心殿的一番惊吓,自家小姐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当下住了嘴,转而道:“小姐,要不要叫个御撵代步?”

沐云杉摇头咬牙道:“越是紧要关头我们越要小心,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我还能撑住,慢慢走就行了。”

回到思惠轩的时候,沐云杉里衫都被汗水浸湿了,沐言生怕她继续穿着湿衣服会生病,赶紧张罗着帮她换衣服。

“呀,小姐!”

突然,沐言一声惊呼,躺在无力坐在床上任她摆弄的沐云杉一怔,疑惑地顺着声音看去,她面色瞬间大变。

只见她换下来的底裤里鲜红一片,那红色顺着衣服流到了大腿根部,幸好冬天穿的厚,大部分都被两腿间的棉絮吸收了,否则的话……

双手覆上小腹,沐云杉这才发现里面隐隐发痛。之前因为身体太过疲累她没有发现,此时当真吓出了一身冷汗!

沐言不再多说,从怀中拿出银针在沐云杉身上扎了几针,嘱咐道:“小姐你先别动,我去处理了这些衣服。”

“吱呀。”

蓝衣正巧推门而入,看见屋内的情景她怔了征,待到看到那些染血的衣裤时更是面色大变,俏脸瞬间变的苍白。

“这是……”

沐言眸光一寒,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快步上前,指缝中几根银光闪闪的长针准确地抵在了蓝衣脖颈间。

眸中是重未有过的冰寒,沐言冷冷道:“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沐云杉心下一惊,顾不得身上还扎着银针,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厉声制止道:“言儿,住手!”

一瞬间的变故将蓝衣吓得傻了眼,错愕地垂眸看抵在自己脖颈间的细长银针,感受到那尖细的小东西冰冷的寒意,她这才反应过来若不是沐云杉制止的及时自己怕是已经到了鬼门关报道。

“小姐!”

沐言不赞同地回身看向沐云杉,却见她满头大汗的模样,手中的力度也不禁弱了下来。

蓝衣眸中精光一闪,趁着沐言分神的空档一打掉她满是银针的手,整个人退了几步到了门边。

门外风雪初霁,冰寒的空气灌入屋内,在每个人的心中都灌上了寒意。

沐云杉额上渗出大滴冷汗,咬着苍白下唇紧盯着蓝衣的一举一动。她知道,若是此刻蓝衣跑出去大喊一声:安宝林见红了!那么自己精心计划了这么久的局便会毁于一旦。

第二十二章 践行宴会争技艺

寒风呼啸,从大开的房门强行灌入,屋内三个女子身体不觉寒冷,心中却无一不是冰寒一片。

“吱呀。”

原本开着的房门突然关上,在沐云杉和沐言惊讶的目光中,蓝衣“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低垂着头小声却坚定道:“宝林饶命,奴婢用这条性命发誓,绝对不会将看到的事泄漏出去。”

昏黄的光线下,她小脸儿微微泛着苍白,竟和此刻沐云杉的脸色有的一拼。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虽然竭力控制着不让胆怯泄漏出来,可那颤抖的手还是清晰地告诉了沐云杉她的害怕。

心思电转间,沐云杉隐隐猜到了蓝衣的想法,不禁松了口气,挑眉疑惑道:“怎么,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蓝衣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强撑着身体挪回床边扶住却不坐下,沐云杉对两人招呼道:“还不快些处理干净这些东西?”

沐言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小姐,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样放过了蓝衣。如果这个丫头将她们的秘密传扬出去……

蓝衣则是一脸惊喜的模样,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谢宝林不杀之恩,奴婢定当尽心做事,不负宝林的信任。”

沐言终究是不放心,将沐云杉安置好后跟着蓝衣一同出去处理那些染血的衣衫了。沐云杉无奈一笑,知道蓝衣定然少不了要受到一通讯问与威胁。

只是,她并不打算理会这两个丫头之间的事。毕竟,她会放过蓝衣是因为笃定对方知道权衡利弊,懂得究竟怎么做才能够在这深宫里好好活下去,让沐言去敲打敲打的话,或许效果会更好。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沐言嘟着一张小脸儿回来了。虽然还是很不放心蓝衣这个人,她却不想质疑自家小姐的决定,只是很压抑道:“我给她吃了噬心丸,每月都要来找我要解药,不然便会心痛如绞,长时间没有解药的话就会痛死过去。”

她说的一脸平静,沐云杉却皱起了眉头。

见沐云杉不赞同的样子,沐言坚定道:“小姐,我知道你很善良,可是在这个宫里想要好好活下去,心慈手软是不行的。我从小跟着小姐长大,小姐便是除了父母和语儿外我最亲的人,父母的离开我无能为力,可对于小姐和语儿,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好你们。”

“言儿……”

沐云杉张了张嘴,眼眶蓦地红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她们姐妹俩。

想到一事,沐言抿了抿唇,犹豫着道:“小姐,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说起这事,沐云杉也有些头疼:“眼下我们需要寻找机会,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年关又将近,我想顾熙媛不会好心地让我安心度日的。”

沐言点点头。

当夜,欧阳锦连夜召欧阳玥进宫商量要事,第二日便诏告天下封欧阳玥为御突大元帅,三日后率领二十万大军到边境抵御突厥的进攻。

出发前的一晚,欧阳锦特意为这位一直照拂自己的堂兄送行。后宫五品以上的妃子都要出席以示对欧阳玥此行的重视,而沐云杉虽只是六品的宝林,却因为身怀有孕而获准破例出席。

席间,欧阳玥依旧身着一袭浅紫色镶金边的长衫,衣领,袖口上用银线绣着傲然绽放的白梅,一头墨发随意束起一半,另一半平铺在背上,乌黑的发质如墨晕染,柔亮顺滑,灯光照耀在上面映出柔和的光。

他唇角噙着淡淡笑意,粉红色唇瓣如同三月的桃花艳丽芬芳,引得人直想尝一口。桃花眸子妖娆魅惑,他目光所及之处,不论宫妃还是宫女无一不羞涩地垂下头,娇羞一片。

在他的无限风华下,身为一国皇帝的欧阳锦都逊色了不少。

朱紫国的皇帝陛下眸底暗沉一片,偏偏面上却要做出欣赏的神色。端起酒杯,欧阳锦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笑眯眯道:“逍遥王自小便威名远扬,朕相信以你的实力,定能将突厥赶出我国的领土!来,干了这杯,朕预祝逍遥王旗开得胜!”

欧阳玥遥遥回敬道:“臣定当尽力,便是舍去这幅身躯也要为皇上分担忧愁!”

怔了征,欧阳锦仰头引进杯中酒,顺便也掩去了脸上愧疚的神色。这位堂兄从小就对他很好,他怎么能够怀疑堂兄的动机呢?

酒席最末端,沐云杉冷眼旁观这兄弟二人的交锋,眼看欧阳玥轻飘飘几句话便将欧阳锦的疑虑打消,她眸中冷光扫过,心中不甘却也无奈。

说到底,此时的她根基还是太浅了,又是沐氏遗女,能够在欧阳锦耳边吹的风有限。而他们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欧阳玥又对欧阳锦诸多照拂,自然感情深厚。

心底微微一叹,她端起桌上的果酒一饮而尽,垂眸敛去了眸中的失望之色。

突然,她一怔,看向欧阳锦龙案右手下方的方向,只见顾熙媛正缓缓站起,微微一笑,清纯的娃娃脸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昏黄宫灯的照耀下有种有人犯罪的味道。

幸好今日是家宴,在场的真正的男人只有欧阳锦和欧阳玥兄弟而已,不然欧阳锦不知道要怎样介意呢。

“皇上,明日王爷便要出征远行,此去吉凶难料,辛苦不可言说。臣妾和一干姐妹身为皇上的女人,自然也便是王爷的亲人,我们没有什么好送给王爷的,只能一展技艺来为王爷送行,希望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击败突厥归来。”

她笑容清纯甜美,语气真挚而诚恳,每句话都是在为自己的男人考虑,让人生不出其他的怀疑的心。

欧阳锦哈哈一笑,很是高兴。他正为了自己怀疑欧阳玥而感到愧疚,顾熙媛便替他出了主意,这让他不禁更加对顾熙媛高看了。

沐云杉浅粉色的唇微微勾起嘲讽的笑,丝毫不怕被人看到。此刻众人的目光都在欧阳玥那个绝世妖孽身上了,谁还有心思注意她?

嘲讽归嘲讽,可她心底忍不住些微的雀跃,顾熙媛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她就不信这个女人真的只是想要为欧阳玥送行而已,否则为何不是她自己献唱而是拉上整个后宫的女人?

第一个出来表演的人是不甚得宠的谢修仪,表演的是一只舞曲,她动作优美如同缤纷彩蝶迎风飞舞,一举手一投足间盈盈眸光都会扫向欧阳锦,暗含的情意让整个大殿的气温都随之升高了不少。

顾熙媛脸都绿了,没想到这些往日里不得宠的女人们会在这样的场合明目张胆地暗送秋波。

沐云杉抿唇一笑,觉得有趣。从前她在乎欧阳锦,从来都见不得这些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暗送秋波,眉目传情,只知道吃醋嫉妒,此刻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才知道,一个女人嫉妒起来面目竟是这般丑陋。

那边,欧阳锦龙颜大悦,一曲完毕,他口头赏赐了谢修仪一番,自然又引来了无数女人的不满。

又几个妃子的表演过后,宁婉媛羞答答地走到空地上,手执美人扇对欧阳锦微微一礼后,她笑道:“皇上,臣妾表演的是扇子舞。”

音乐起,宁婉媛手执美人扇翩翩起舞,一转身一回眸,微笑眼神都恰到好处,抚媚而多情。她粉嫩的长裙舞动如同仙子的优雅高贵,偶尔转向欧阳玥的方向,眸中的情意便会忍不住泄漏出来,在转身时虽然已经敛去了神色,可眸底的眷恋却来不及掩藏。

一曲毕,自然又是掌声一片,宁婉媛盈盈一拜后回到座位上坐下,目光找不着痕迹地扫过欧阳玥所在的位子,却见他只浅笑饮酒,并没有惊艳或更多的神色,不禁失望地垂下眸子。

这一幕,沐云杉没有漏过,顾熙媛自然也没有错过。

沐云杉悠闲地又喝了一杯果酒,不意外地听到顾熙媛似有犹豫的声音:“皇上,大多姐妹都送上了自己的心意,只剩安宝林,可宝林她怀有身孕,不知……”

欣赏了这么多对自己有心意的女子,收到无数秋波,欧阳锦心情大好,破天荒地问起沐云杉的意见来:“杉儿,你若不愿便可以不表演。”

沐云杉起身盈盈一拜,因贪喝了几杯果酒而脸色通红。往日里她总是一脸苍白的模样,久不见的红扑扑脸颊带着醉后微醺的憨态,竟然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皇上,臣妾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艺,只有一首珍爱的曲子技艺娴熟,若是皇上和王爷不嫌惊了耳朵,臣妾便献丑一试。”

顾熙媛一怔,直觉想要阻止,欧阳锦却比她更快开口:“爱妃尽管弹就是了。”

沐云杉在蓝衣的搀扶下走到空地上,早有宫人摆好了琴和座位。

轻抚琴弦,指尖传来的熟悉的冰凉触感让她的心忍不住颤动一下。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那熟悉的曲调带来的虐心感受,沐云杉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某种触动的柔软,再次睁开眼睛时,眸中已云淡风轻一片。

“叮……”

琴声轻扬,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溢出,美妙的音符化成催人心生向往的曲调,清丽的嗓音轻轻吟唱着醉心的词曲,沐云杉声音不大,大殿中的每个角落却都可以听到她蕴含感情的吟唱。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寒风呼啸,从大开的房门强行灌入,屋内三个女子身体不觉寒冷,心中却无一不是冰寒一片。

“吱呀。”

原本开着的房门突然关上,在沐云杉和沐言惊讶的目光中,蓝衣“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低垂着头小声却坚定道:“宝林饶命,奴婢用这条性命发誓,绝对不会将看到的事泄漏出去。”

昏黄的光线下,她小脸儿微微泛着苍白,竟和此刻沐云杉的脸色有的一拼。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虽然竭力控制着不让胆怯泄漏出来,可那颤抖的手还是清晰地告诉了沐云杉她的害怕。

心思电转间,沐云杉隐隐猜到了蓝衣的想法,不禁松了口气,挑眉疑惑道:“怎么,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蓝衣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强撑着身体挪回床边扶住却不坐下,沐云杉对两人招呼道:“还不快些处理干净这些东西?”

沐言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小姐,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样放过了蓝衣。如果这个丫头将她们的秘密传扬出去……

蓝衣则是一脸惊喜的模样,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谢宝林不杀之恩,奴婢定当尽心做事,不负宝林的信任。”

沐言终究是不放心,将沐云杉安置好后跟着蓝衣一同出去处理那些染血的衣衫了。沐云杉无奈一笑,知道蓝衣定然少不了要受到一通讯问与威胁。

只是,她并不打算理会这两个丫头之间的事。毕竟,她会放过蓝衣是因为笃定对方知道权衡利弊,懂得究竟怎么做才能够在这深宫里好好活下去,让沐言去敲打敲打的话,或许效果会更好。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沐言嘟着一张小脸儿回来了。虽然还是很不放心蓝衣这个人,她却不想质疑自家小姐的决定,只是很压抑道:“我给她吃了噬心丸,每月都要来找我要解药,不然便会心痛如绞,长时间没有解药的话就会痛死过去。”

她说的一脸平静,沐云杉却皱起了眉头。

见沐云杉不赞同的样子,沐言坚定道:“小姐,我知道你很善良,可是在这个宫里想要好好活下去,心慈手软是不行的。我从小跟着小姐长大,小姐便是除了父母和语儿外我最亲的人,父母的离开我无能为力,可对于小姐和语儿,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好你们。”

“言儿……”

沐云杉张了张嘴,眼眶蓦地红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她们姐妹俩。

想到一事,沐言抿了抿唇,犹豫着道:“小姐,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说起这事,沐云杉也有些头疼:“眼下我们需要寻找机会,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年关又将近,我想顾熙媛不会好心地让我安心度日的。”

沐言点点头。

当夜,欧阳锦连夜召欧阳玥进宫商量要事,第二日便诏告天下封欧阳玥为御突大元帅,三日后率领二十万大军到边境抵御突厥的进攻。

出发前的一晚,欧阳锦特意为这位一直照拂自己的堂兄送行。后宫五品以上的妃子都要出席以示对欧阳玥此行的重视,而沐云杉虽只是六品的宝林,却因为身怀有孕而获准破例出席。

席间,欧阳玥依旧身着一袭浅紫色镶金边的长衫,衣领,袖口上用银线绣着傲然绽放的白梅,一头墨发随意束起一半,另一半平铺在背上,乌黑的发质如墨晕染,柔亮顺滑,灯光照耀在上面映出柔和的光。

他唇角噙着淡淡笑意,粉红色唇瓣如同三月的桃花艳丽芬芳,引得人直想尝一口。桃花眸子妖娆魅惑,他目光所及之处,不论宫妃还是宫女无一不羞涩地垂下头,娇羞一片。

在他的无限风华下,身为一国皇帝的欧阳锦都逊色了不少。

朱紫国的皇帝陛下眸底暗沉一片,偏偏面上却要做出欣赏的神色。端起酒杯,欧阳锦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笑眯眯道:“逍遥王自小便威名远扬,朕相信以你的实力,定能将突厥赶出我国的领土!来,干了这杯,朕预祝逍遥王旗开得胜!”

欧阳玥遥遥回敬道:“臣定当尽力,便是舍去这幅身躯也要为皇上分担忧愁!”

怔了征,欧阳锦仰头引进杯中酒,顺便也掩去了脸上愧疚的神色。这位堂兄从小就对他很好,他怎么能够怀疑堂兄的动机呢?

酒席最末端,沐云杉冷眼旁观这兄弟二人的交锋,眼看欧阳玥轻飘飘几句话便将欧阳锦的疑虑打消,她眸中冷光扫过,心中不甘却也无奈。

说到底,此时的她根基还是太浅了,又是沐氏遗女,能够在欧阳锦耳边吹的风有限。而他们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欧阳玥又对欧阳锦诸多照拂,自然感情深厚。

心底微微一叹,她端起桌上的果酒一饮而尽,垂眸敛去了眸中的失望之色。

突然,她一怔,看向欧阳锦龙案右手下方的方向,只见顾熙媛正缓缓站起,微微一笑,清纯的娃娃脸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昏黄宫灯的照耀下有种有人犯罪的味道。

幸好今日是家宴,在场的真正的男人只有欧阳锦和欧阳玥兄弟而已,不然欧阳锦不知道要怎样介意呢。

“皇上,明日王爷便要出征远行,此去吉凶难料,辛苦不可言说。臣妾和一干姐妹身为皇上的女人,自然也便是王爷的亲人,我们没有什么好送给王爷的,只能一展技艺来为王爷送行,希望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击败突厥归来。”

她笑容清纯甜美,语气真挚而诚恳,每句话都是在为自己的男人考虑,让人生不出其他的怀疑的心。

欧阳锦哈哈一笑,很是高兴。他正为了自己怀疑欧阳玥而感到愧疚,顾熙媛便替他出了主意,这让他不禁更加对顾熙媛高看了。

沐云杉浅粉色的唇微微勾起嘲讽的笑,丝毫不怕被人看到。此刻众人的目光都在欧阳玥那个绝世妖孽身上了,谁还有心思注意她?

嘲讽归嘲讽,可她心底忍不住些微的雀跃,顾熙媛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她就不信这个女人真的只是想要为欧阳玥送行而已,否则为何不是她自己献唱而是拉上整个后宫的女人?

第一个出来表演的人是不甚得宠的谢修仪,表演的是一只舞曲,她动作优美如同缤纷彩蝶迎风飞舞,一举手一投足间盈盈眸光都会扫向欧阳锦,暗含的情意让整个大殿的气温都随之升高了不少。

顾熙媛脸都绿了,没想到这些往日里不得宠的女人们会在这样的场合明目张胆地暗送秋波。

沐云杉抿唇一笑,觉得有趣。从前她在乎欧阳锦,从来都见不得这些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暗送秋波,眉目传情,只知道吃醋嫉妒,此刻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才知道,一个女人嫉妒起来面目竟是这般丑陋。

那边,欧阳锦龙颜大悦,一曲完毕,他口头赏赐了谢修仪一番,自然又引来了无数女人的不满。

又几个妃子的表演过后,宁婉媛羞答答地走到空地上,手执美人扇对欧阳锦微微一礼后,她笑道:“皇上,臣妾表演的是扇子舞。”

音乐起,宁婉媛手执美人扇翩翩起舞,一转身一回眸,微笑眼神都恰到好处,抚媚而多情。她粉嫩的长裙舞动如同仙子的优雅高贵,偶尔转向欧阳玥的方向,眸中的情意便会忍不住泄漏出来,在转身时虽然已经敛去了神色,可眸底的眷恋却来不及掩藏。

一曲毕,自然又是掌声一片,宁婉媛盈盈一拜后回到座位上坐下,目光找不着痕迹地扫过欧阳玥所在的位子,却见他只浅笑饮酒,并没有惊艳或更多的神色,不禁失望地垂下眸子。

这一幕,沐云杉没有漏过,顾熙媛自然也没有错过。

沐云杉悠闲地又喝了一杯果酒,不意外地听到顾熙媛似有犹豫的声音:“皇上,大多姐妹都送上了自己的心意,只剩安宝林,可宝林她怀有身孕,不知……”

欣赏了这么多对自己有心意的女子,收到无数秋波,欧阳锦心情大好,破天荒地问起沐云杉的意见来:“杉儿,你若不愿便可以不表演。”

沐云杉起身盈盈一拜,因贪喝了几杯果酒而脸色通红。往日里她总是一脸苍白的模样,久不见的红扑扑脸颊带着醉后微醺的憨态,竟然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皇上,臣妾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艺,只有一首珍爱的曲子技艺娴熟,若是皇上和王爷不嫌惊了耳朵,臣妾便献丑一试。”

顾熙媛一怔,直觉想要阻止,欧阳锦却比她更快开口:“爱妃尽管弹就是了。”

沐云杉在蓝衣的搀扶下走到空地上,早有宫人摆好了琴和座位。

轻抚琴弦,指尖传来的熟悉的冰凉触感让她的心忍不住颤动一下。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那熟悉的曲调带来的虐心感受,沐云杉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某种触动的柔软,再次睁开眼睛时,眸中已云淡风轻一片。

“叮……”

琴声轻扬,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溢出,美妙的音符化成催人心生向往的曲调,清丽的嗓音轻轻吟唱着醉心的词曲,沐云杉声音不大,大殿中的每个角落却都可以听到她蕴含感情的吟唱。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第二十三章 宝林的心有多深

一曲毕,大殿中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众妃嫔的目光无不聚集在欧阳锦的身上,探寻着这位多情帝王此刻的情绪。

欧阳锦微微动容,眸中溢满了情意。回忆起往昔的美好时光,深深帝王心也不禁触动。眼前的女子从开始便对自己一心一意,如今世上只留她一人在世上挣扎,他曾许诺要给她好日子,却给了她无尽灾难与绝望。

本以为她会恨他怨他,岂料她只是微微一笑,所有仇恨都敌不过一腔爱恋。

他,终究是欠了她啊!

欧阳玥也打量着沐云杉。

微醉的她有脚步有些踉跄,脸蛋儿酡红,清澈的眸子水灵灵惹人怜爱。她美妙的歌声让人动容,那一曲《凤求凰》唱出了多少女子对爱情的美好追求。

即便皇上将她满门抄斩,只留她一个人在世上苟延残喘,她也不恨不怨吗?

究竟是她真的爱惨了皇上,还是隐藏的太深,深到让人看不出真心!?

“皇……皇上,臣妾不胜酒力……先回去了。”

一曲唱了,沐云杉身形摇晃着对欧阳锦告辞,欧阳锦怜她怀了身子不方便,派了御撵让人送她回去。

临走前,沐云杉不忘对着欧阳玥的方向盈盈一拜,祝福道:“云杉在这里祝王爷顺利击败突厥,早日解了皇上和天下百姓的忧愁。”

欧阳玥捏起白玉酒杯对她遥遥一敬,粉唇轻启,惑人的声音轻轻溢出:“小王谢过宝林。”

身体随着御撵一摇一晃的,沐云杉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今年南国新进贡的果儿酒香甜可口,喝起来有种水果特有的香浓甜蜜味道,沐云杉贪杯喝了两口,却没有想到这酒后劲儿这么大。

小脸儿红的不正常,沐云杉紧咬着牙关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越忍便越是头眼昏花。

蓝衣一直注视她的情况,见状不禁担忧道:“宝林,您的起色很不好,要不要奴婢去请个御医?”

沐云杉摇摇头:“无妨,我只是喝多了酒。”

鼻尖闻到花儿特有的芬芳,沐云杉精神一震,对抬轿的小太监道:“到御花园停一下,摇晃的我难受。”

小太监们应了一声,便抬着御撵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夜里的花儿依旧美丽绚烂,呼吸着淡雅清新的芬芳,沐云杉翻腾了许久的胃终于好受一些了。在蓝衣的搀扶下朝着御花园深处走去,沐云杉的大脑在酒精作用下有了片刻的放松。

不去想过往仇恨,不去算计,不去思索某些解不开的死结,闭着眼睛任由蓝衣搀扶着她一直走,一直走……

“谁在那里?!”

突然,蓝衣一声惊呼,下意识将沐云杉护在了身后。

沐云杉心下一惊,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只见不远处的地方,一个黑影慢慢转身,夜里的微风吹拂起他的长衫飞舞,“扑棱棱”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御花园里格外刺耳。

心下沉了沉,沐云杉举目四望,却发现自己没有说话喊停,蓝衣便一直带着她到了御花园深处。而前方的黑影似乎发现了她们,正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

惊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沐云杉醉意朦胧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恍惚,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逍遥王?”

宴会才到一半,作为宴会主角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她的到来,欧阳玥也有些惊讶,却很快释然了。相比起沐云杉如临大敌的模样,欧阳玥就要显得坦然的多。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安宝林呢。”

像是感叹的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沐云杉听,他斜睨脸儿苍白的沐云杉一眼,突然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说起来,小王还要感谢宝林的举荐,若不是宝林的话,小王还没有机会亲自带兵出征。”

沐云杉怔了征,心中暗暗警惕了起来,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知道这件事。

“王爷才华横溢,自然不该拘束在京都里只做个闲散王爷。”

不动声色地将话返回去,沐云杉挑挑眉打量着欧阳玥绝美的俊脸。即便是浓黑如墨的夜色也不能掩盖他的美,他细腻的肌肤在黑夜中依旧闪烁着莹白光亮,让人轻易便能捕捉到他的美。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美,美到沐云杉都有些嫉妒:“自古沙场才是男儿一展身手的最佳战场,云杉只不过为王爷争取了一个机会而已。”

欧阳玥仔细打量着沐云杉苍白的脸,那上面没有小动作被拆穿之后的尴尬,只有一片坦然,坦然的好似她真的不含私心真心为他着想一般。

“宝林,你的心究竟有多深?”

不自觉向前两步,欧阳玥看进她清澈的眸子里。那眸光太过清澈,以至于清晰地将如墨夜色倒影了进去,漆黑幽深的光芒深邃看不到底,欧阳玥一怔。

清澈,深邃,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沐云杉后退两步,冷眼斜睨逾矩的他,淡漠道:“王爷,云杉的心深不深都与你无关。夜深了,云杉要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便走。蓝衣见状赶忙跟了上来,搀着她的手快步朝着御花园外走去。

突然,园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沐云杉心下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抹黑影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在了御花园的尽头。

面色变了变,她冷眼瞪向欧阳玥,欧阳玥也是神色一变,身形一闪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宝林先回思惠轩,这里的事便交给小王了。”

沐云杉急的直跺脚,暗骂晦气,似乎每次遇到这个逍遥王她都没有好事。

但愿欧阳玥能抓到那黑影,否则一旦黑影将她和欧阳玥在这里见面的事情说出去的话,就算他们两个没有事情也会被传出事情来。

一面朝着御撵的方向走去,沐云杉一面暗暗焦急,原本被压下去的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浮现,一个没忍住,她“哇”地一声便吐了出来。

蓝衣急的额上直冒冷汗:“宝林,还是快些回去请个御医吧!”

沐云杉点点头。

回到思惠轩的时候,本该灭了灯火的小院里却灯火通明,一列宫女一列太监分站在小院两侧垂首等待命令。大冷的天儿,他们却面无表情,好似他们是石头做的,半点儿看不出他们的情绪。

沐云杉一眼看去,只见思惠轩的人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却没有沐言沐语的身影。

见她回来,思惠轩的众人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无不呼唤着:“宝林……”

然而,却也有人露出担忧的神色。

眸光暗了暗,沐云杉已经猜测到了是谁到访。这本是她弹奏《凤求凰》的目的,然而醉酒误事,现在想起来她不禁有些懊恼。

只是,眼下不是懊恼的时候,深吸口气,她作出不胜酒力的样子斜倚在蓝衣身上朝着屋里走去,心中不断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屋里,沐言沐语瑟缩着跪成了一团,欧阳锦脸色铁青地坐在屋子正中的主位上,宁婉媛则一脸得意的刚刚进门的沐云杉,带笑的眼角眉梢无不传达出一个信息:“你死定了!”

沐云杉愣了愣,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御花园中的黑影。

“爱妃,你比我们先走,为何却晚回来这么久。”

欧阳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聪明人却能轻易从中听出质问的味道。

门还开着,冷风从门外灌入,吹的烛火忽明忽灭,欧阳锦脸上的神色也如同这烛火一般晦暗不明。

沐云杉瞥一眼得意非常的宁婉媛,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那黑影便是她。

挣开蓝衣的手,她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上前跪下,醉意十足道:“回皇上,臣妾在宴会上多喝了两杯果儿酒,胃里难受的厉害,便在御花园停了一会儿。”

挑挑眉,欧阳锦换了个姿势斜倚在椅子里,并不叫沐云杉起身,继续道:“那爱妃可有碰上什么人?”

沐云杉心道果然来了,面上却不显分毫,矢口否认道:“回皇上,臣妾只到了御花园边缘的地带,因为太难受吐了,便没有再往里面走,所以没看到别人。而且,这大晚上的,除了臣妾因为醉酒的关系路过御花园醒酒,难道还有别人也去了御花园吗?”

欧阳锦沉吟片刻不说话,宁婉媛却沉不住气道:“妹妹,姐姐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在御花园私会逍遥王,事到如今东窗事发了你还想否认么?”

身体一震,沐云杉不可置信地看向迫不及待要将自己除去的宁婉媛,见她悠哉地摇着美人扇,眸中却暗藏嫉妒的光芒,沐云杉心中了然。

“姐姐,妹妹是因为难受才去御花园吹风醒酒的,姐姐又是为何去的?”

不答反问,沐云杉轻飘飘的话让宁婉媛脸色大变。眼珠子慌乱地转了转,她勉强镇定道:“我当然也是却醒酒的!”

不去看宁婉媛大变的脸色,沐云杉正视欧阳锦道:“皇上,臣妾句句属实,若是皇上不信的话大可以让人求证,臣妾是否在御花园边缘吐过。若是臣妾真的私会什么人的话,又怎么会选人来人往的边缘地带,那不是故意要落人口实吗?”

欧阳锦蓦地看向宁婉媛,其中满是怀疑之色。

宁婉媛面色一白,一口咬定:“皇上,臣妾确实是在御花园深处看到二人的!”

她话音刚刚落下,却听郑忠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逍遥王求见。”

沐云杉瞳孔微缩,心中暗骂。

这个男人不赶紧出宫,这个时候跑来思惠轩干什么?!

一曲毕,大殿中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众妃嫔的目光无不聚集在欧阳锦的身上,探寻着这位多情帝王此刻的情绪。

欧阳锦微微动容,眸中溢满了情意。回忆起往昔的美好时光,深深帝王心也不禁触动。眼前的女子从开始便对自己一心一意,如今世上只留她一人在世上挣扎,他曾许诺要给她好日子,却给了她无尽灾难与绝望。

本以为她会恨他怨他,岂料她只是微微一笑,所有仇恨都敌不过一腔爱恋。

他,终究是欠了她啊!

欧阳玥也打量着沐云杉。

微醉的她有脚步有些踉跄,脸蛋儿酡红,清澈的眸子水灵灵惹人怜爱。她美妙的歌声让人动容,那一曲《凤求凰》唱出了多少女子对爱情的美好追求。

即便皇上将她满门抄斩,只留她一个人在世上苟延残喘,她也不恨不怨吗?

究竟是她真的爱惨了皇上,还是隐藏的太深,深到让人看不出真心!?

“皇……皇上,臣妾不胜酒力……先回去了。”

一曲唱了,沐云杉身形摇晃着对欧阳锦告辞,欧阳锦怜她怀了身子不方便,派了御撵让人送她回去。

临走前,沐云杉不忘对着欧阳玥的方向盈盈一拜,祝福道:“云杉在这里祝王爷顺利击败突厥,早日解了皇上和天下百姓的忧愁。”

欧阳玥捏起白玉酒杯对她遥遥一敬,粉唇轻启,惑人的声音轻轻溢出:“小王谢过宝林。”

身体随着御撵一摇一晃的,沐云杉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今年南国新进贡的果儿酒香甜可口,喝起来有种水果特有的香浓甜蜜味道,沐云杉贪杯喝了两口,却没有想到这酒后劲儿这么大。

小脸儿红的不正常,沐云杉紧咬着牙关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越忍便越是头眼昏花。

蓝衣一直注视她的情况,见状不禁担忧道:“宝林,您的起色很不好,要不要奴婢去请个御医?”

沐云杉摇摇头:“无妨,我只是喝多了酒。”

鼻尖闻到花儿特有的芬芳,沐云杉精神一震,对抬轿的小太监道:“到御花园停一下,摇晃的我难受。”

小太监们应了一声,便抬着御撵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夜里的花儿依旧美丽绚烂,呼吸着淡雅清新的芬芳,沐云杉翻腾了许久的胃终于好受一些了。在蓝衣的搀扶下朝着御花园深处走去,沐云杉的大脑在酒精作用下有了片刻的放松。

不去想过往仇恨,不去算计,不去思索某些解不开的死结,闭着眼睛任由蓝衣搀扶着她一直走,一直走……

“谁在那里?!”

突然,蓝衣一声惊呼,下意识将沐云杉护在了身后。

沐云杉心下一惊,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只见不远处的地方,一个黑影慢慢转身,夜里的微风吹拂起他的长衫飞舞,“扑棱棱”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御花园里格外刺耳。

心下沉了沉,沐云杉举目四望,却发现自己没有说话喊停,蓝衣便一直带着她到了御花园深处。而前方的黑影似乎发现了她们,正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

惊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沐云杉醉意朦胧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恍惚,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逍遥王?”

宴会才到一半,作为宴会主角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她的到来,欧阳玥也有些惊讶,却很快释然了。相比起沐云杉如临大敌的模样,欧阳玥就要显得坦然的多。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安宝林呢。”

像是感叹的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沐云杉听,他斜睨脸儿苍白的沐云杉一眼,突然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说起来,小王还要感谢宝林的举荐,若不是宝林的话,小王还没有机会亲自带兵出征。”

沐云杉怔了征,心中暗暗警惕了起来,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知道这件事。

“王爷才华横溢,自然不该拘束在京都里只做个闲散王爷。”

不动声色地将话返回去,沐云杉挑挑眉打量着欧阳玥绝美的俊脸。即便是浓黑如墨的夜色也不能掩盖他的美,他细腻的肌肤在黑夜中依旧闪烁着莹白光亮,让人轻易便能捕捉到他的美。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美,美到沐云杉都有些嫉妒:“自古沙场才是男儿一展身手的最佳战场,云杉只不过为王爷争取了一个机会而已。”

欧阳玥仔细打量着沐云杉苍白的脸,那上面没有小动作被拆穿之后的尴尬,只有一片坦然,坦然的好似她真的不含私心真心为他着想一般。

“宝林,你的心究竟有多深?”

不自觉向前两步,欧阳玥看进她清澈的眸子里。那眸光太过清澈,以至于清晰地将如墨夜色倒影了进去,漆黑幽深的光芒深邃看不到底,欧阳玥一怔。

清澈,深邃,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沐云杉后退两步,冷眼斜睨逾矩的他,淡漠道:“王爷,云杉的心深不深都与你无关。夜深了,云杉要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便走。蓝衣见状赶忙跟了上来,搀着她的手快步朝着御花园外走去。

突然,园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沐云杉心下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抹黑影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在了御花园的尽头。

面色变了变,她冷眼瞪向欧阳玥,欧阳玥也是神色一变,身形一闪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宝林先回思惠轩,这里的事便交给小王了。”

沐云杉急的直跺脚,暗骂晦气,似乎每次遇到这个逍遥王她都没有好事。

但愿欧阳玥能抓到那黑影,否则一旦黑影将她和欧阳玥在这里见面的事情说出去的话,就算他们两个没有事情也会被传出事情来。

一面朝着御撵的方向走去,沐云杉一面暗暗焦急,原本被压下去的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浮现,一个没忍住,她“哇”地一声便吐了出来。

蓝衣急的额上直冒冷汗:“宝林,还是快些回去请个御医吧!”

沐云杉点点头。

回到思惠轩的时候,本该灭了灯火的小院里却灯火通明,一列宫女一列太监分站在小院两侧垂首等待命令。大冷的天儿,他们却面无表情,好似他们是石头做的,半点儿看不出他们的情绪。

沐云杉一眼看去,只见思惠轩的人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却没有沐言沐语的身影。

见她回来,思惠轩的众人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无不呼唤着:“宝林……”

然而,却也有人露出担忧的神色。

眸光暗了暗,沐云杉已经猜测到了是谁到访。这本是她弹奏《凤求凰》的目的,然而醉酒误事,现在想起来她不禁有些懊恼。

只是,眼下不是懊恼的时候,深吸口气,她作出不胜酒力的样子斜倚在蓝衣身上朝着屋里走去,心中不断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屋里,沐言沐语瑟缩着跪成了一团,欧阳锦脸色铁青地坐在屋子正中的主位上,宁婉媛则一脸得意的刚刚进门的沐云杉,带笑的眼角眉梢无不传达出一个信息:“你死定了!”

沐云杉愣了愣,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御花园中的黑影。

“爱妃,你比我们先走,为何却晚回来这么久。”

欧阳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聪明人却能轻易从中听出质问的味道。

门还开着,冷风从门外灌入,吹的烛火忽明忽灭,欧阳锦脸上的神色也如同这烛火一般晦暗不明。

沐云杉瞥一眼得意非常的宁婉媛,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那黑影便是她。

挣开蓝衣的手,她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上前跪下,醉意十足道:“回皇上,臣妾在宴会上多喝了两杯果儿酒,胃里难受的厉害,便在御花园停了一会儿。”

挑挑眉,欧阳锦换了个姿势斜倚在椅子里,并不叫沐云杉起身,继续道:“那爱妃可有碰上什么人?”

沐云杉心道果然来了,面上却不显分毫,矢口否认道:“回皇上,臣妾只到了御花园边缘的地带,因为太难受吐了,便没有再往里面走,所以没看到别人。而且,这大晚上的,除了臣妾因为醉酒的关系路过御花园醒酒,难道还有别人也去了御花园吗?”

欧阳锦沉吟片刻不说话,宁婉媛却沉不住气道:“妹妹,姐姐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在御花园私会逍遥王,事到如今东窗事发了你还想否认么?”

身体一震,沐云杉不可置信地看向迫不及待要将自己除去的宁婉媛,见她悠哉地摇着美人扇,眸中却暗藏嫉妒的光芒,沐云杉心中了然。

“姐姐,妹妹是因为难受才去御花园吹风醒酒的,姐姐又是为何去的?”

不答反问,沐云杉轻飘飘的话让宁婉媛脸色大变。眼珠子慌乱地转了转,她勉强镇定道:“我当然也是却醒酒的!”

不去看宁婉媛大变的脸色,沐云杉正视欧阳锦道:“皇上,臣妾句句属实,若是皇上不信的话大可以让人求证,臣妾是否在御花园边缘吐过。若是臣妾真的私会什么人的话,又怎么会选人来人往的边缘地带,那不是故意要落人口实吗?”

欧阳锦蓦地看向宁婉媛,其中满是怀疑之色。

宁婉媛面色一白,一口咬定:“皇上,臣妾确实是在御花园深处看到二人的!”

她话音刚刚落下,却听郑忠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逍遥王求见。”

沐云杉瞳孔微缩,心中暗骂。

这个男人不赶紧出宫,这个时候跑来思惠轩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清幽火热依兰香

欧阳锦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一抹浅紫色人影慢慢进入思惠轩,神态悠闲,唇角微勾,浅浅淡淡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仿若夜间盛开的桃花,褪去了白日的娇艳,却增添几许妖娆。

“见过皇上与两位娘娘。”

微微行礼,欧阳玥就像看不到屋内的气氛不寻常一般,惊异地瞥一眼地上跪着的沐云杉,他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安宝林怀有身孕,怎么能跪在地上呢?夜里凉,若是着凉了伤到孩子可就不好了。”

欧阳锦剑眉一挑,凤眸中升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逍遥王好像很关心朕的宝林呢!”

仿佛没有看出欧阳锦神色不对,欧阳玥粉嫩的红唇微启,清朗的笑声从他唇中溢出,好听极了:“皇上说的哪里的话,皇上子嗣单薄,安宝林如今身怀有孕,一举一动都牵着整个朱紫百姓的心,臣也只是怕龙子有闪失。”

欧阳锦脸色稍霁,沐云杉却在心中将欧阳玥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个王爷大半夜造访宫妃的住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不管欧阳玥说什么都不能打消欧阳锦心中的疑虑。

宁婉媛又刚刚挑拨离间……

掩藏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握紧,沐云杉尽力克制住自己大骂欧阳玥一番的冲动,只跪在地上不言语。

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

“逍遥王说得对,杉儿先起来吧。”

沐云杉点头谢恩,而后起来站到了一边。

欧阳锦定定地看着欧阳玥面上云淡风轻的神色,见他并不看沐云杉,甚至连眼神都未像沐云杉的方向瞥去,他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点儿。

可,一想到宁婉媛来禀报自己的事情,他心下便是一寒。

“这么晚了,逍遥王来思惠轩有什么事?”

目光好似不经意在两人身上扫过,他的猜忌掩藏在眼底,那寒气却逃不过在场几人的眼睛。

沐云杉抿了抿唇,斜睨欧阳玥一眼,却始终看不透他云淡风轻的笑容之下的情绪,不禁有些担心。

她能猜测到的他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来向她商议御花园黑影的事。显然,他并没有找到那个黑影,因为宁婉媛就在这里。

欧阳锦死死盯着欧阳玥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哪怕欧阳玥给沐云杉投去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被这位皇帝陛下认定成两人有私情。

欧阳玥直视着欧阳锦怀疑的脸,并不看屋内的两个女子,粉红色的唇瓣轻启,他笑道:“皇上,其实臣是来找婉媛娘娘的。”

话音落下,屋内几人同时一怔,沐云杉错愕地看向欧阳玥,却见他好看的眉微微蹙起,露出一抹担忧之色:“明日便要出发,臣想在临行前去向太后辞行,岂料经过芳华殿的时候遇到安宁公主哭泣着寻找母妃,臣见公主哭的可怜,便一路打听着寻到了这里。”

说着,他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便有一个姑姑模样的中年女子怀抱粉雕玉砌般可爱的女孩儿进入屋内。

小女孩儿脸蛋儿红扑扑的,两只清澈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小鼻子不知是哭的还是冻得,此刻通红通红,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爱极了。

女孩儿一见到欧阳锦和宁婉媛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脱中年姑姑的怀抱,她挣扎着跑到宁婉媛跟前,扑进她怀里哽咽道:“母妃你上哪去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大半夜找不到母亲的孩子总是提心吊胆的,安宁公主的心情可以理解。

宁婉媛心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轻声哄着安宁公主,不断道着歉。那边,欧阳锦气的脸色铁青。

“把女儿独自扔在宫里,你自己却跑到别的地方尽做些无聊事,有你这么当母亲的吗?!如果不想自己带女儿你就跟朕说,朕给安宁找个负责任的母妃!”

闻言,宁婉媛娇躯一震,顾不得安慰哭成泪人儿的安宁公主,跪到地上不住磕头认错:“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请皇上开恩!安宁是臣妾的命根子,臣妾不能没有她啊!”

欧阳锦冷哼一声,却是转头对沐云杉道:“杉儿,委屈你了。”

沐云杉神色间似有忧伤,闻言柔柔一笑,懂事道:“皇上能相信臣妾,臣妾便不觉得委屈。”

宁婉媛不甘心地咬咬牙,却知道此刻的欧阳锦在气头上不宜多生是非,只得不甘地闭了嘴。

“皇上,公主已经找到了母妃,臣也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臣还要向太后辞行,便告辞了。”

欧阳玥微微一礼,欧阳锦赶忙起身走过去,关切道:“边关的事就劳烦你辛苦了,若是此番真能大败突厥,朕定当重重有赏!”

“为国效忠乃是臣分内之事,臣不敢言赏。”

两兄弟说着,无视了屋内两个女人朝着门口走去。见状,沐云杉跟在两人身后出了门,宁婉媛也赶忙跟了出去。

欧阳玥回转身对欧阳锦道别,借着夜幕掩饰,他终于对沐云杉投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沐云杉怔了征,下意识看向欧阳锦,见他毫无察觉,这才恶狠狠瞪一眼笑的没心没肺的人一眼,而后别过脸去。

欧阳玥走后,欧阳锦揽过沐云杉的肩膀宣布:“今晚留宿思惠轩。”

郑忠海点头应了一声,便去张罗了。

宁婉媛眸光闪烁片刻,知道今晚之事惹得欧阳锦不快,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带着找到母妃后心满意足的安宁公主回了芳华殿。

熏香袅袅,在温暖的炭火下氤氲着某种让人蠢蠢欲动的香气。

欧阳锦斜倚在软和的床上,沐云杉像猫儿一般窝在他怀里。温热的大手轻抚怀中女子乌黑柔顺的长发,欧阳锦喟叹一声:“杉儿,你懂事多了。”

沐云杉动了动身体,仰躺在他的腿上,感受着头上传来的温度,她闭上眼睛微笑道:“从前臣妾不懂事,给皇上带来了诸多困扰,幸好皇上不嫌弃,如今皇上能给臣妾一次重来的机会,臣妾又怎敢有怨言?”

室内温暖如春,即便只穿着薄衫沐云杉依旧燥热难耐,微微苍白的小脸儿染上了两抹红晕,无限娇羞的模样。

欧阳锦心下一动,轻抚着她柔嫩的美丽小脸儿,眸中渐渐升起了浓烈的火焰。

忍着恶心的感觉,沐云杉任由他的指尖在自己细腻的肌肤上游走,紧紧闭上眼睛,生怕心中的厌恶忍不住通过眼睛传达出来。

呼吸渐渐深重,欧阳锦指尖挑开沐云杉的外衫,欲要行那周公之礼,沐云杉却想起腹中孩子,不禁抓住欧阳锦的手,睁开眼睛喘息着摇头道:“皇上,御医说臣妾身体虚弱,实在禁不起床底间的恩爱,不然孩子很有可能会受到伤害。”

欧阳锦一怔,心间的火热瞬间退却,只是身体依旧燥热难耐。可为了孩子,他也只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将沐云杉揽进怀里平躺到床上。

沐云杉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她听到欧阳锦用力深呼吸几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睡吧。”

半夜,欧阳锦翻来覆去睡不着,沐云杉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火热非但没有退下去,反而渐渐有了攀升的趋势。

黛眉微挑,沐云杉心中疑惑。欧阳锦自制力一向很强,为何今晚却格外热情?

就连自己,身体也躁动的难受。若不是心中对身边的男人厌恶到了极点,今晚她恐怕也不会拒绝。

思虑间,欧阳锦又翻了个身。

沐云杉清澈的眸子来不及闭上,正好看进一双火红的眼睛里,其中的汹涌暗流看的人心惊。

心思电转间,沐云杉已有计较,犹豫着开口道:“皇上,婉儿妹妹的常春轩离这里不远,不如……”

欧阳锦眸中划过意动之色,只是依旧犹豫不决:“只是,杉儿你……”

他对她亏欠良多,即便平日里不甚在意,他却也知道若是翻了谁的牌子,中途却离开找另一个妃子,对原本被翻中的那人会是多么大的伤害。

看出他的担忧,沐云杉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皇上龙体要紧,臣妾不会乱想的。”

欧阳锦这才放下心来,穿戴整齐后吩咐沐云杉好好休息,而后便朝着常春轩赶去。

“小姐,皇上他太过分了!”

沐言阴着一张脸,愤愤地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沐云杉紧咬贝齿强忍着心中翻涌的火热感受,气喘吁吁道:“言儿,你快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脏东西,为何我和皇上今晚都这般难以自制?”

怔了征,沐言瞬间便明白过来沐云杉的意思,她视线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好似并没有什么发现。

她深吸口气想要冷静下来,却突然面色一变。

在屋内转了一圈,沐言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了熊熊燃烧的炭火边上。目光微寒,她看向不明所以的蓝衣,冷声质问道:“都有谁进入过屋子?”

蓝衣被她怀疑的目光盯得脊背一凉,赶忙摇头:“沐言姐姐,我一直和宝林在一起,待到逍遥王等人离开后便离开了屋子,我……”

沐言烦躁地摆摆手,却是看着沐云杉道:“小姐,有人在火盆里滴了依兰香精油,这依兰香有催情的功效,放在火里炙烤能让香味儿迅速散开。今夜皇上与小姐又都喝了不少酒,一个控制不住便有可能导致流产,下药之人当真是心性歹毒!”

欧阳锦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一抹浅紫色人影慢慢进入思惠轩,神态悠闲,唇角微勾,浅浅淡淡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仿若夜间盛开的桃花,褪去了白日的娇艳,却增添几许妖娆。

“见过皇上与两位娘娘。”

微微行礼,欧阳玥就像看不到屋内的气氛不寻常一般,惊异地瞥一眼地上跪着的沐云杉,他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安宝林怀有身孕,怎么能跪在地上呢?夜里凉,若是着凉了伤到孩子可就不好了。”

欧阳锦剑眉一挑,凤眸中升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逍遥王好像很关心朕的宝林呢!”

仿佛没有看出欧阳锦神色不对,欧阳玥粉嫩的红唇微启,清朗的笑声从他唇中溢出,好听极了:“皇上说的哪里的话,皇上子嗣单薄,安宝林如今身怀有孕,一举一动都牵着整个朱紫百姓的心,臣也只是怕龙子有闪失。”

欧阳锦脸色稍霁,沐云杉却在心中将欧阳玥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个王爷大半夜造访宫妃的住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不管欧阳玥说什么都不能打消欧阳锦心中的疑虑。

宁婉媛又刚刚挑拨离间……

掩藏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握紧,沐云杉尽力克制住自己大骂欧阳玥一番的冲动,只跪在地上不言语。

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

“逍遥王说得对,杉儿先起来吧。”

沐云杉点头谢恩,而后起来站到了一边。

欧阳锦定定地看着欧阳玥面上云淡风轻的神色,见他并不看沐云杉,甚至连眼神都未像沐云杉的方向瞥去,他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点儿。

可,一想到宁婉媛来禀报自己的事情,他心下便是一寒。

“这么晚了,逍遥王来思惠轩有什么事?”

目光好似不经意在两人身上扫过,他的猜忌掩藏在眼底,那寒气却逃不过在场几人的眼睛。

沐云杉抿了抿唇,斜睨欧阳玥一眼,却始终看不透他云淡风轻的笑容之下的情绪,不禁有些担心。

她能猜测到的他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来向她商议御花园黑影的事。显然,他并没有找到那个黑影,因为宁婉媛就在这里。

欧阳锦死死盯着欧阳玥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哪怕欧阳玥给沐云杉投去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被这位皇帝陛下认定成两人有私情。

欧阳玥直视着欧阳锦怀疑的脸,并不看屋内的两个女子,粉红色的唇瓣轻启,他笑道:“皇上,其实臣是来找婉媛娘娘的。”

话音落下,屋内几人同时一怔,沐云杉错愕地看向欧阳玥,却见他好看的眉微微蹙起,露出一抹担忧之色:“明日便要出发,臣想在临行前去向太后辞行,岂料经过芳华殿的时候遇到安宁公主哭泣着寻找母妃,臣见公主哭的可怜,便一路打听着寻到了这里。”

说着,他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便有一个姑姑模样的中年女子怀抱粉雕玉砌般可爱的女孩儿进入屋内。

小女孩儿脸蛋儿红扑扑的,两只清澈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小鼻子不知是哭的还是冻得,此刻通红通红,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爱极了。

女孩儿一见到欧阳锦和宁婉媛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脱中年姑姑的怀抱,她挣扎着跑到宁婉媛跟前,扑进她怀里哽咽道:“母妃你上哪去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大半夜找不到母亲的孩子总是提心吊胆的,安宁公主的心情可以理解。

宁婉媛心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轻声哄着安宁公主,不断道着歉。那边,欧阳锦气的脸色铁青。

“把女儿独自扔在宫里,你自己却跑到别的地方尽做些无聊事,有你这么当母亲的吗?!如果不想自己带女儿你就跟朕说,朕给安宁找个负责任的母妃!”

闻言,宁婉媛娇躯一震,顾不得安慰哭成泪人儿的安宁公主,跪到地上不住磕头认错:“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请皇上开恩!安宁是臣妾的命根子,臣妾不能没有她啊!”

欧阳锦冷哼一声,却是转头对沐云杉道:“杉儿,委屈你了。”

沐云杉神色间似有忧伤,闻言柔柔一笑,懂事道:“皇上能相信臣妾,臣妾便不觉得委屈。”

宁婉媛不甘心地咬咬牙,却知道此刻的欧阳锦在气头上不宜多生是非,只得不甘地闭了嘴。

“皇上,公主已经找到了母妃,臣也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臣还要向太后辞行,便告辞了。”

欧阳玥微微一礼,欧阳锦赶忙起身走过去,关切道:“边关的事就劳烦你辛苦了,若是此番真能大败突厥,朕定当重重有赏!”

“为国效忠乃是臣分内之事,臣不敢言赏。”

两兄弟说着,无视了屋内两个女人朝着门口走去。见状,沐云杉跟在两人身后出了门,宁婉媛也赶忙跟了出去。

欧阳玥回转身对欧阳锦道别,借着夜幕掩饰,他终于对沐云杉投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沐云杉怔了征,下意识看向欧阳锦,见他毫无察觉,这才恶狠狠瞪一眼笑的没心没肺的人一眼,而后别过脸去。

欧阳玥走后,欧阳锦揽过沐云杉的肩膀宣布:“今晚留宿思惠轩。”

郑忠海点头应了一声,便去张罗了。

宁婉媛眸光闪烁片刻,知道今晚之事惹得欧阳锦不快,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带着找到母妃后心满意足的安宁公主回了芳华殿。

熏香袅袅,在温暖的炭火下氤氲着某种让人蠢蠢欲动的香气。

欧阳锦斜倚在软和的床上,沐云杉像猫儿一般窝在他怀里。温热的大手轻抚怀中女子乌黑柔顺的长发,欧阳锦喟叹一声:“杉儿,你懂事多了。”

沐云杉动了动身体,仰躺在他的腿上,感受着头上传来的温度,她闭上眼睛微笑道:“从前臣妾不懂事,给皇上带来了诸多困扰,幸好皇上不嫌弃,如今皇上能给臣妾一次重来的机会,臣妾又怎敢有怨言?”

室内温暖如春,即便只穿着薄衫沐云杉依旧燥热难耐,微微苍白的小脸儿染上了两抹红晕,无限娇羞的模样。

欧阳锦心下一动,轻抚着她柔嫩的美丽小脸儿,眸中渐渐升起了浓烈的火焰。

忍着恶心的感觉,沐云杉任由他的指尖在自己细腻的肌肤上游走,紧紧闭上眼睛,生怕心中的厌恶忍不住通过眼睛传达出来。

呼吸渐渐深重,欧阳锦指尖挑开沐云杉的外衫,欲要行那周公之礼,沐云杉却想起腹中孩子,不禁抓住欧阳锦的手,睁开眼睛喘息着摇头道:“皇上,御医说臣妾身体虚弱,实在禁不起床底间的恩爱,不然孩子很有可能会受到伤害。”

欧阳锦一怔,心间的火热瞬间退却,只是身体依旧燥热难耐。可为了孩子,他也只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将沐云杉揽进怀里平躺到床上。

沐云杉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她听到欧阳锦用力深呼吸几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睡吧。”

半夜,欧阳锦翻来覆去睡不着,沐云杉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火热非但没有退下去,反而渐渐有了攀升的趋势。

黛眉微挑,沐云杉心中疑惑。欧阳锦自制力一向很强,为何今晚却格外热情?

就连自己,身体也躁动的难受。若不是心中对身边的男人厌恶到了极点,今晚她恐怕也不会拒绝。

思虑间,欧阳锦又翻了个身。

沐云杉清澈的眸子来不及闭上,正好看进一双火红的眼睛里,其中的汹涌暗流看的人心惊。

心思电转间,沐云杉已有计较,犹豫着开口道:“皇上,婉儿妹妹的常春轩离这里不远,不如……”

欧阳锦眸中划过意动之色,只是依旧犹豫不决:“只是,杉儿你……”

他对她亏欠良多,即便平日里不甚在意,他却也知道若是翻了谁的牌子,中途却离开找另一个妃子,对原本被翻中的那人会是多么大的伤害。

看出他的担忧,沐云杉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皇上龙体要紧,臣妾不会乱想的。”

欧阳锦这才放下心来,穿戴整齐后吩咐沐云杉好好休息,而后便朝着常春轩赶去。

“小姐,皇上他太过分了!”

沐言阴着一张脸,愤愤地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沐云杉紧咬贝齿强忍着心中翻涌的火热感受,气喘吁吁道:“言儿,你快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脏东西,为何我和皇上今晚都这般难以自制?”

怔了征,沐言瞬间便明白过来沐云杉的意思,她视线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好似并没有什么发现。

她深吸口气想要冷静下来,却突然面色一变。

在屋内转了一圈,沐言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了熊熊燃烧的炭火边上。目光微寒,她看向不明所以的蓝衣,冷声质问道:“都有谁进入过屋子?”

蓝衣被她怀疑的目光盯得脊背一凉,赶忙摇头:“沐言姐姐,我一直和宝林在一起,待到逍遥王等人离开后便离开了屋子,我……”

沐言烦躁地摆摆手,却是看着沐云杉道:“小姐,有人在火盆里滴了依兰香精油,这依兰香有催情的功效,放在火里炙烤能让香味儿迅速散开。今夜皇上与小姐又都喝了不少酒,一个控制不住便有可能导致流产,下药之人当真是心性歹毒!”

第二十五章 铁证如山百花宴

“先给我打点温水来,我要清醒一下。”

沐言应了一声,却是对着蓝衣一瞪眼。蓝衣会意,赶紧出去准备水。

“言儿,蓝衣现在是自己人,不要总是对她这样凶,不然容易出事。”见沐言总是摆出一副要吃了蓝衣的模样,沐云杉无奈摇头。

沐言低低应了一声,便回了正题:“小姐,这院里的人还是不干净。皇上留宿思惠轩是临时起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消息并且想到用依兰香精油迫使小姐小产,那人定然是手眼通天啊!”

沐云杉点头沉吟道:“今晚皇上会来思惠轩其实早有端倪,有时间准备的人不在少数,光凭这一点儿还无法判定是谁做的。日后盯紧点儿咱们的人,把那些可疑的人的来历都弄清楚。”

沐言点头应是,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她似乎有话要说,沐云杉一面压制心底那燥热的感觉,一面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抿唇沉思片刻,最终沐言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沐云杉:“小姐,刚刚孟宝林遣人来通知小姐,说是有要是,要小姐亲自去冷宫见她。”

“哦?”

沐云杉惊讶地挑挑眉,疑惑道:“她有说是什么事吗?”

“那丫头不肯说,只说是有关小姐您的心头刺的事情,去不去让小姐自己衡量。”沐言说完,眉间满满都是疑虑:“小姐,我看此事定有蹊跷,不然我们就不要去了吧?”

一面让人将门窗都打开通风,沐云杉一面思索着道:“近日来,由于孟可凡被陷害打入冷宫,孟家与顾家彻底决裂,甚至,孟家为了这唯一的女儿不惜铤而走险在朝上与顾家针锋相对。”

蓝衣已经准备好了温水,沐云杉一面走向浴室,一面继续道:“顾家对孟家打压良多,我想孟可凡是沉不住气了。”

温凉的水不很凉,却也不热,正好带走了沐云杉心间那难解的燥热,在水中泡了一会儿,等到身体不适的感觉彻底消失了,沐云杉才从水中出来。

穿戴好后,她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去冷宫。”

夜,黑的深沉。一盏盏宫灯顽强地照出一条明亮的线指引着人在这个大的出奇的宫里不会迷路。

冷宫中亮着微弱的灯光,在没有风的干燥夜晚,那灯光微弱跳跃,将破败的宫室一角照亮,昏黄的光芒透出冷宫外,为沐云杉照亮了路。

踏着破碎的光芒一直走到门口,沐云杉推开房门,“吱呀”的开门之声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寂寥。

孟宝林倏地抬头看向门口,见到是沐云杉,她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只冷冷淡淡道:“你来了。”

微微挑眉,沐云杉有些意外。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女子,如今却是这样一副沉静内敛的模样,她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孟宝林却并不给她发愣的时间,一步步走过来关上房门后转过身来正对着沐云杉,她细细打量着沐云杉的脸。记忆中那张飞扬跋扈的艳丽脸庞已经消失了,此刻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张不施粉黛的苍白面孔。

就是这样一章苍白到几近没有血色的脸,却在濒死关头硬生生扛了过来,并且从受人冷眼的冷宫怨妇一跃成为身怀龙子的风光宝林。

这些日子以来孟宝林一直在想,自己与眼前的女子相比究竟差在了哪里。

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运气上,对方比她有运气,所以对方能够成功怀上皇上的孩子,而自己……这一生怕是都无缘再得到一个孩子了。

幽幽叹了口气,她回到床边,从单薄的几乎没有御寒作用的被褥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包,转过身来将布包扔到沐云杉脚下,她淡漠道:“如果将来我出事了,你就把这个东西呈给皇上。”

弯腰捡起那不起眼的布包,沐云杉黛眉微挑,疑惑道:“这里面是什么?”

孟宝林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凄凉一笑:“沐云杉,我从一入宫开始就嫉妒你,为了对付你,我不惜站在顾熙媛的战线上对付你,却不想,从前以为的善良的熙妃却是最恶毒的毒蛇,如今我被毒蛇咬了,也只能怪我识人不清。

你比我幸运,好好享受皇上的宠爱吧。若是有一天你能搬到顾熙媛,记得要来跟我说一声。”

回到思惠轩后,沐云杉总觉得心下不安。孟宝林的话好似临终遗言一般,让她的心悲凉的不能自已。

半宿没有睡好的结果便是第二天沐云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醒来的时候沐言正在一旁候着,一面伺候着沐云杉梳洗,沐言一面道:“小姐,熙妃在她的熙文宫设了百花宴,宴请了各宫的娘娘,还请来了皇上,小姐您看要不要去?”

“嗯,这么热闹的事情,当然要去。”

没什么精神地说着,沐云杉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沐言为她打理头发,她自己则是拿出昨晚孟修仪给她的小包裹慢慢地打了开来。

包裹里是一个小册子,普通的册子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沐云杉抿了抿唇,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里面定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也许真的能够搬到顾熙媛也说不定!

深吸了口气,她慢慢打开册子,一目十行地浏览着里面的内容,越是往下看眼睛便越是睁大,到最后她已经惊愕的小嘴儿久久不能闭合。

见她静坐在梳妆台前沉思,神色变幻莫测的模样,沐言好奇的拿过她手中的小册子,一看之下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小姐,这个顾大人好大胆,竟然敢勾结荣阳王!如果我们把这份情报上报给皇上,顾家就死定了!”

荣阳王欧阳宇,是欧阳锦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年身为太子的欧阳锦并不得先皇宠爱,反倒是年长的欧阳宇更加沉稳内敛,深得圣心。

只可惜,欧阳宇母亲地位地位,只是从五品的修媛,根本没有办法与当时的皇后,也是如今的太后比肩,尽管先皇多次有废太子的意思,都碍于朝臣的压力搁置了下来,直到先皇临终都没能达成心愿。

要说,这欧阳宇也算聪明,在先皇临终前便逃往了封地,这才没有在先皇死后遭受迫害。只是,他的母亲却没能成功出去,同时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和儿子,那个可怜的女人终日郁郁寡欢,一年后也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眸中闪烁着寒光,沐言冷冷道:“想当初,顾寒席可是用卖国投敌这条罪名将老爷送入了天牢,这一次,我们用同样的理由将他送上断头台,也算是因果报应。”

轻轻把玩着手中的册子,沐云杉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将册子交给欧阳锦后的种种情形,心中也隐隐兴奋起来。

欧阳锦此人多疑,一旦发现有人对他不轨,他定然不会轻饶了对方!

红唇微勾,瞥见发髻已成,她便将册子放入怀中,红唇微勾:“去熙文宫。”

此时的熙文宫中已经坐满了莺莺燕燕,所谓的赏花宴,自然是以赏花为主题。熙文宫的花品种虽没有御花园那般齐全,却多位他国贡献的稀有品种,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这也能看出顾熙媛在欧阳锦心目中的位置,凡稀有的好东西,除去太后外,欧阳锦第一个想着的便是顾熙媛。

这一点,即便是当年沐云杉得宠的时候也比不上。虽然为了安抚沐家,明面上看欧阳锦是雨露均占,可事实上,顾熙媛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熙文宫的后院里,花团锦簇,一朵朵南国进贡来的海棠花娇艳欲滴,冬日天气冰寒,可它们却像是没有所觉一般尽情绽放着自己的美。

漫步其中,闻着倘佯满园的清香气息,感受着围绕在身侧的温暖空气,沐云杉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姐,不要在意,原先小姐宫里的东西可比这个好多了!”

沐言以为她触景生情,赶忙安慰道。

摇摇头,沐云杉不在意道:“云绮宫里的东西再好,也是父亲花了大心思从世界各地给我找来的,这熙文宫里的东西,每一样物事都是皇上的赏赐,看似不分伯仲,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早已经输了。”

沐言无语,只能幽幽地叹口气。

再往前走,在繁花开的最茂盛的地方,以顾熙媛为首的莺莺燕燕们围坐成一圈,欧阳锦坐在顾熙媛一侧,不时与顾熙媛说着什么,两人笑容恬淡,看起来温馨极了。

沐云杉环顾一圈,见大部分妃嫔都在,甚至连前些日子因为风寒而闭门不出的兰婕妤和柔婕妤都病好出来透气了,可这些日子刚刚有喜的嫣芳媛却缺席不在。

“宝林,奴婢听说嫣芳媛自打怀孕以后便恃宠而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每日不去给熙妃请安不说,这一次竟然连熙妃亲自操持的宴会都取消了,当真是目中无人。”

见她面有疑虑,蓝衣垂眸将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沐云杉眸中精光一闪,呵呵一笑,粉唇轻启道:“如果今日以后顾熙媛还能安好,那嫣芳媛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无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小册子,沐云杉心情大好,面上却依旧是一派沉静的神色。

已经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她的到来,李婉儿轻唤一声“安姐姐”,身体动了动想要扑过去,可一想这样做有可能会被人说三道四不说,还会连累沐云杉也一同被攻击,她便忍住了想要上前的冲动。

“参见皇上,见过各位姐姐。”

沐云杉盈盈一拜,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如同弱柳扶风,好似风一吹便会断了一般。

“杉儿你身体不好,快起来。”

欧阳锦对她找了招手,沐云杉便起身朝着李婉儿身旁的一个空位走去。

顾熙媛眸中幽光一闪而逝,红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她笑着开口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就开始吧。”

说着,她淡淡瞥沐云杉一眼,关切道:“安妹妹身体不好,今后这种宴会若是不想来就不必大老远跑来,若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皇上可以要心疼呢。”

“熙妃娘娘哪里的话,安宝林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孩子自然也像她一样命大,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出问题?”

沐云杉还没说话,却听兰婕妤揉揉开口道。

顾熙媛面色一变,那指责她暗中希望沐云杉孩子出事的话语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沐云杉冷眼看着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手却再一次伸向了胸口处,低垂的眸光暗沉暗沉,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

“先给我打点温水来,我要清醒一下。”

沐言应了一声,却是对着蓝衣一瞪眼。蓝衣会意,赶紧出去准备水。

“言儿,蓝衣现在是自己人,不要总是对她这样凶,不然容易出事。”见沐言总是摆出一副要吃了蓝衣的模样,沐云杉无奈摇头。

沐言低低应了一声,便回了正题:“小姐,这院里的人还是不干净。皇上留宿思惠轩是临时起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消息并且想到用依兰香精油迫使小姐小产,那人定然是手眼通天啊!”

沐云杉点头沉吟道:“今晚皇上会来思惠轩其实早有端倪,有时间准备的人不在少数,光凭这一点儿还无法判定是谁做的。日后盯紧点儿咱们的人,把那些可疑的人的来历都弄清楚。”

沐言点头应是,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她似乎有话要说,沐云杉一面压制心底那燥热的感觉,一面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抿唇沉思片刻,最终沐言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沐云杉:“小姐,刚刚孟宝林遣人来通知小姐,说是有要是,要小姐亲自去冷宫见她。”

“哦?”

沐云杉惊讶地挑挑眉,疑惑道:“她有说是什么事吗?”

“那丫头不肯说,只说是有关小姐您的心头刺的事情,去不去让小姐自己衡量。”沐言说完,眉间满满都是疑虑:“小姐,我看此事定有蹊跷,不然我们就不要去了吧?”

一面让人将门窗都打开通风,沐云杉一面思索着道:“近日来,由于孟可凡被陷害打入冷宫,孟家与顾家彻底决裂,甚至,孟家为了这唯一的女儿不惜铤而走险在朝上与顾家针锋相对。”

蓝衣已经准备好了温水,沐云杉一面走向浴室,一面继续道:“顾家对孟家打压良多,我想孟可凡是沉不住气了。”

温凉的水不很凉,却也不热,正好带走了沐云杉心间那难解的燥热,在水中泡了一会儿,等到身体不适的感觉彻底消失了,沐云杉才从水中出来。

穿戴好后,她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去冷宫。”

夜,黑的深沉。一盏盏宫灯顽强地照出一条明亮的线指引着人在这个大的出奇的宫里不会迷路。

冷宫中亮着微弱的灯光,在没有风的干燥夜晚,那灯光微弱跳跃,将破败的宫室一角照亮,昏黄的光芒透出冷宫外,为沐云杉照亮了路。

踏着破碎的光芒一直走到门口,沐云杉推开房门,“吱呀”的开门之声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寂寥。

孟宝林倏地抬头看向门口,见到是沐云杉,她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只冷冷淡淡道:“你来了。”

微微挑眉,沐云杉有些意外。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女子,如今却是这样一副沉静内敛的模样,她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孟宝林却并不给她发愣的时间,一步步走过来关上房门后转过身来正对着沐云杉,她细细打量着沐云杉的脸。记忆中那张飞扬跋扈的艳丽脸庞已经消失了,此刻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张不施粉黛的苍白面孔。

就是这样一章苍白到几近没有血色的脸,却在濒死关头硬生生扛了过来,并且从受人冷眼的冷宫怨妇一跃成为身怀龙子的风光宝林。

这些日子以来孟宝林一直在想,自己与眼前的女子相比究竟差在了哪里。

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运气上,对方比她有运气,所以对方能够成功怀上皇上的孩子,而自己……这一生怕是都无缘再得到一个孩子了。

幽幽叹了口气,她回到床边,从单薄的几乎没有御寒作用的被褥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包,转过身来将布包扔到沐云杉脚下,她淡漠道:“如果将来我出事了,你就把这个东西呈给皇上。”

弯腰捡起那不起眼的布包,沐云杉黛眉微挑,疑惑道:“这里面是什么?”

孟宝林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凄凉一笑:“沐云杉,我从一入宫开始就嫉妒你,为了对付你,我不惜站在顾熙媛的战线上对付你,却不想,从前以为的善良的熙妃却是最恶毒的毒蛇,如今我被毒蛇咬了,也只能怪我识人不清。

你比我幸运,好好享受皇上的宠爱吧。若是有一天你能搬到顾熙媛,记得要来跟我说一声。”

回到思惠轩后,沐云杉总觉得心下不安。孟宝林的话好似临终遗言一般,让她的心悲凉的不能自已。

半宿没有睡好的结果便是第二天沐云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醒来的时候沐言正在一旁候着,一面伺候着沐云杉梳洗,沐言一面道:“小姐,熙妃在她的熙文宫设了百花宴,宴请了各宫的娘娘,还请来了皇上,小姐您看要不要去?”

“嗯,这么热闹的事情,当然要去。”

没什么精神地说着,沐云杉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沐言为她打理头发,她自己则是拿出昨晚孟修仪给她的小包裹慢慢地打了开来。

包裹里是一个小册子,普通的册子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沐云杉抿了抿唇,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里面定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也许真的能够搬到顾熙媛也说不定!

深吸了口气,她慢慢打开册子,一目十行地浏览着里面的内容,越是往下看眼睛便越是睁大,到最后她已经惊愕的小嘴儿久久不能闭合。

见她静坐在梳妆台前沉思,神色变幻莫测的模样,沐言好奇的拿过她手中的小册子,一看之下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小姐,这个顾大人好大胆,竟然敢勾结荣阳王!如果我们把这份情报上报给皇上,顾家就死定了!”

荣阳王欧阳宇,是欧阳锦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年身为太子的欧阳锦并不得先皇宠爱,反倒是年长的欧阳宇更加沉稳内敛,深得圣心。

只可惜,欧阳宇母亲地位地位,只是从五品的修媛,根本没有办法与当时的皇后,也是如今的太后比肩,尽管先皇多次有废太子的意思,都碍于朝臣的压力搁置了下来,直到先皇临终都没能达成心愿。

要说,这欧阳宇也算聪明,在先皇临终前便逃往了封地,这才没有在先皇死后遭受迫害。只是,他的母亲却没能成功出去,同时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和儿子,那个可怜的女人终日郁郁寡欢,一年后也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眸中闪烁着寒光,沐言冷冷道:“想当初,顾寒席可是用卖国投敌这条罪名将老爷送入了天牢,这一次,我们用同样的理由将他送上断头台,也算是因果报应。”

轻轻把玩着手中的册子,沐云杉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将册子交给欧阳锦后的种种情形,心中也隐隐兴奋起来。

欧阳锦此人多疑,一旦发现有人对他不轨,他定然不会轻饶了对方!

红唇微勾,瞥见发髻已成,她便将册子放入怀中,红唇微勾:“去熙文宫。”

此时的熙文宫中已经坐满了莺莺燕燕,所谓的赏花宴,自然是以赏花为主题。熙文宫的花品种虽没有御花园那般齐全,却多位他国贡献的稀有品种,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这也能看出顾熙媛在欧阳锦心目中的位置,凡稀有的好东西,除去太后外,欧阳锦第一个想着的便是顾熙媛。

这一点,即便是当年沐云杉得宠的时候也比不上。虽然为了安抚沐家,明面上看欧阳锦是雨露均占,可事实上,顾熙媛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熙文宫的后院里,花团锦簇,一朵朵南国进贡来的海棠花娇艳欲滴,冬日天气冰寒,可它们却像是没有所觉一般尽情绽放着自己的美。

漫步其中,闻着倘佯满园的清香气息,感受着围绕在身侧的温暖空气,沐云杉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姐,不要在意,原先小姐宫里的东西可比这个好多了!”

沐言以为她触景生情,赶忙安慰道。

摇摇头,沐云杉不在意道:“云绮宫里的东西再好,也是父亲花了大心思从世界各地给我找来的,这熙文宫里的东西,每一样物事都是皇上的赏赐,看似不分伯仲,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早已经输了。”

沐言无语,只能幽幽地叹口气。

再往前走,在繁花开的最茂盛的地方,以顾熙媛为首的莺莺燕燕们围坐成一圈,欧阳锦坐在顾熙媛一侧,不时与顾熙媛说着什么,两人笑容恬淡,看起来温馨极了。

沐云杉环顾一圈,见大部分妃嫔都在,甚至连前些日子因为风寒而闭门不出的兰婕妤和柔婕妤都病好出来透气了,可这些日子刚刚有喜的嫣芳媛却缺席不在。

“宝林,奴婢听说嫣芳媛自打怀孕以后便恃宠而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每日不去给熙妃请安不说,这一次竟然连熙妃亲自操持的宴会都取消了,当真是目中无人。”

见她面有疑虑,蓝衣垂眸将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沐云杉眸中精光一闪,呵呵一笑,粉唇轻启道:“如果今日以后顾熙媛还能安好,那嫣芳媛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无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小册子,沐云杉心情大好,面上却依旧是一派沉静的神色。

已经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她的到来,李婉儿轻唤一声“安姐姐”,身体动了动想要扑过去,可一想这样做有可能会被人说三道四不说,还会连累沐云杉也一同被攻击,她便忍住了想要上前的冲动。

“参见皇上,见过各位姐姐。”

沐云杉盈盈一拜,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如同弱柳扶风,好似风一吹便会断了一般。

“杉儿你身体不好,快起来。”

欧阳锦对她找了招手,沐云杉便起身朝着李婉儿身旁的一个空位走去。

顾熙媛眸中幽光一闪而逝,红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她笑着开口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就开始吧。”

说着,她淡淡瞥沐云杉一眼,关切道:“安妹妹身体不好,今后这种宴会若是不想来就不必大老远跑来,若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皇上可以要心疼呢。”

“熙妃娘娘哪里的话,安宝林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孩子自然也像她一样命大,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出问题?”

沐云杉还没说话,却听兰婕妤揉揉开口道。

顾熙媛面色一变,那指责她暗中希望沐云杉孩子出事的话语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沐云杉冷眼看着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手却再一次伸向了胸口处,低垂的眸光暗沉暗沉,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

第二十六章 扑朔迷离孟氏殁

正在她迟疑不定的时候,郑忠海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模样,他怔了征,面有犹豫。

“越发没规矩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

欧阳锦见状,口中苛责了郑忠海一番,话语中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只淡淡询问道。

“皇上,孟宝林她……去了。”

沐云杉瞳孔剧烈收缩着,心也一下子跌入了谷底。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孟宝林昨晚沉静的不同寻常的脸。

昨晚的孟宝林沉默的不似平日嚣张跋扈的她,双眸中没有神彩的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气。难道说,那个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有人要杀自己,又或者她压根儿就想好了要寻死?

种种念头在心间走马观花一样闪过,沐云杉吃不准,只能看着事情的发展在做决断,手也终于暂时放开了怀中的小册子。

那边,郑忠海犹豫地看着欧阳锦与顾熙媛,眸中激烈交锋一通后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在孟宝林那里有一些重要的发现,还请皇上移步。”

眸中划过疑惑,欧阳锦看出郑忠海有难言之隐,当下点头对着满园的莺莺燕燕道:“爱妃们先赏花,朕去去就来。”

见他要走,顾熙媛站起来快走两步跟上他的步伐:“皇上,臣妾暂代统领六宫之职,出了这样的大事,臣妾理应跟着去看看才对。”

她飞云髻上金光闪耀的莲花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闪烁着华美的光,一只红宝石梅花簪斜插在右侧,清纯的娃娃脸漾满了忧虑。

沐云杉瞥一眼她发髻上的红宝石梅花簪,疑惑地皱皱眉。

每个正三品妃位的妃嫔都会有一只八尾凤簪,那不止是皇上宠爱的证明,更是身份的象征。顾熙媛素来喜爱八尾凤簪,每日都会佩戴,为何今日却换上了红宝石梅花簪?

心中不解,她不禁多看了顾熙媛两眼,却见对方眸中闪过几不可查的忧虑。

忧虑?

按理说,孟可凡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何有忧虑?

沐云杉抿唇敛眸沉思片刻,想不出端倪,只能暂时放弃。

“皇上,孟宝林是因为臣妾才会被贬入冷宫,若不是这样她不会想不开,臣妾也想送她最后一程。”

欧阳锦看着毫不犹豫要跟去的两个女子,再看其余的女人对于此事避如蛇蝎的厌恶眼神,眸光暗了暗,对顾熙媛和沐云杉点点头,沉声道:“跟来吧。”

冷宫中依旧阴冷,甚至比起前两日来多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孟宝林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破烂单薄的肮脏长裙随意平铺在地上,那根本不能御寒的衣服看的欧阳锦眉头一皱。

她的脸色青紫一片,看样子已经死了多时了,舌头伸于口外,双眼圆睁着,即便死了也能看清里面的怨恨与痛苦。

看到这么恐怖的死状,顾熙媛惊呼一声,面色微微发白。沐云杉脸色也有些难看,蓝衣更是身体微微颤抖着。

脖颈间一条青紫的勒痕清晰告诉众人她的死因,果然,郑忠海的报告也证明了人们的猜想:“皇上,两位娘娘,孟宝林是死于自缢。”

欧阳锦眸光变幻不定,却不再看孟宝林,双眼在破败的冷宫中扫视着,口中淡淡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郑忠海为难地看了在场的两个女子一眼,见欧阳锦似乎没有让她们出去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奴才在孟宝林的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说着,他对门外拍了拍手,立马有小太监端了一个红布覆盖的小托盘上前。

红布有一块儿长条状的凸起,最上方的地方那凸起比旁的地方都高且大。这凸起的形状有些熟悉,沐云杉眸光微动,心中隐隐有种念头越来越清晰,却又始终覆盖着薄薄的白雾,怎么也看不真切。

顾熙媛也看着那凸起,眸中划过疑惑。

不等两人想明白,郑忠海掀开了托盘露出盖住的东西的真容。

看到托盘上的东西,屋内几人同时变色,顾熙媛更是脸色煞白。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却不明白那样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这,这不是熙妃娘娘的八位凤钗吗?怎么会在这里?”

好似不谙世事的话语从沐云杉口中说出,顾熙媛脸色更加难看了,欧阳锦则是一脸寒霜地看着那八位凤钗,却并不说话,只看着郑忠海,那模样是让他将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郑忠海道:“皇上,奴才发现孟宝林尸体的时候,发现她手中死死握着这只八尾凤簪,,奴才废了好大力气才从她手中拿出来。事关重大,奴才只得请示皇上的意思。”

顾熙媛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就能形容的了,结合着不可置信,不安与惊恐神色的娃娃脸此刻想要勾起云淡风轻的笑,却只能是笑的比哭难看。

“皇上,臣妾冤枉啊!”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顾熙媛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无法弥补这凤簪出现在冷宫给欧阳锦带来的疑虑,却也只能极力辩解:“皇上,这八尾凤钗臣妾前几日便遗失了,臣妾也不知为何它会出现在这里啊!”

欧阳锦剑眉微蹙,凤眸之中闪过怀疑,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这件事疑点很多,你先起来吧。”

说着,他亲自扶起顾熙媛,面上满是心疼之色:“放心,这件事朕会查清楚的,若是有人意图陷害你,朕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沐云杉心下一寒,原本想要出口推波助澜的话却变成了:“臣妾也觉得此事蹊跷,皇上定要好好查查,不能让熙妃娘娘白白承受不白之冤。”

不止是顾熙媛,就连欧阳锦与蓝衣都吃惊地看向沐云杉,为她能说出这一番话感到惊讶。

不过,惊讶只在一瞬间,欧阳锦很快便反应过来,点头道:“朕定不会让某些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的。”

回到思惠轩,沐云杉斜倚在窗边的小榻上,目光幽深。蓝衣抿抿唇,终究没有忍住,疑惑道:“宝林,奴婢不明白那么好的机会您为什么要为熙妃娘娘说话,有那八尾凤簪作证和您怀里的小册子,不是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绊倒熙妃吗?”

听蓝衣说了事情的经过,沐言也气闷道:“小姐,奴婢也不明白。”

幸好沐语此刻不再,不然沐云杉便要接受三堂会审了。

沐云杉幽幽一叹,苍白的小脸儿上也满是无奈:“我又何尝不想借此机会绊倒顾熙媛,可,皇上的态度你没看到么,八尾凤簪那么确凿的证据就摆在那里,皇上却视而不见,一口咬定顾熙媛是冤枉的,这个时候我若是再交出小册子,很有可能会被扣上谋害,栽赃妃嫔的罪名。”

蓝衣一怔,这才想起来当时的欧阳锦确实什么都没问便断定了顾熙媛是冤枉的。

“小姐,那孟宝林的死到底是不是熙妃做的?”

沐言更关心这个问题,只要她们能找到证据说明是顾熙媛做的,证据确凿之下,皇上就算再想袒护也要考虑一下声誉。

沐云杉换了个姿势,一只手轻抚着小腹,淡淡道:“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孟宝林临死前曾经见过顾熙媛。”

孟宝林的死很快就在宫中传了开来,欧阳锦只说她死的蹊跷,却并没有诏告天下有关八尾凤钗的消息。

沐云杉不会傻的公然和欧阳锦作对,心却更寒了。她没想到顾熙媛在欧阳锦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重,袒护之意竟这般明显。

此事到了最后不了了之,沐云杉虽无奈,却暂时想不出办法来解决,她只庆幸,幸好当日没有莽撞地将小册子交出去,否则与孟宝林之死联系起来,她定然洗脱不掉嫌疑。

这一日,天气放晴,欧阳锦身披一袭纯黑的披风来到思惠轩,坐在小榻上喝了一口热茶,他英俊的脸上漾起欢快的笑容,仿佛久旱之人喝到了香甜的水一般。

见他心情大好,沐云杉不禁有些奇怪:“皇上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欧阳锦哈哈一笑,轻抚她微微有些弧度了的小腹,神秘道:“杉儿这般聪明,不如猜一下?”

沐云杉眼波流转,微微泛白的面配合着漆黑清澈的眸,这样的组合竟出奇地合拍,欧阳锦看的呆了呆,直到沐云杉出声他才回过神来。

“近来宫中应该没有大事发生,臣妾也没有听说国内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那应该便是边境上传来好消息了,难道是逍遥王打了胜仗?”

她话音落下,只听欧阳锦哈哈一笑,爽朗的声音一直传出去好远:“杉儿当真聪明,朕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沐云杉抿唇一笑,温婉的样子配合羸弱之美,看的人心里痒痒的。

欧阳锦又道:“前方刚刚传来捷报,逍遥王率领二十万精兵打破敌方四十万人马,取得了对突厥的首场胜利,这么大的喜事,朕怎么能不高兴?杉儿,你当初果然没有推荐错人!”

“逍遥王年幼便能立下卓著功勋,此时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也不足为奇。说来边塞辛苦,逍遥王为国立功,皇上要好好想想怎么奖赏他才是!”

正在她迟疑不定的时候,郑忠海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模样,他怔了征,面有犹豫。

“越发没规矩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

欧阳锦见状,口中苛责了郑忠海一番,话语中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只淡淡询问道。

“皇上,孟宝林她……去了。”

沐云杉瞳孔剧烈收缩着,心也一下子跌入了谷底。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孟宝林昨晚沉静的不同寻常的脸。

昨晚的孟宝林沉默的不似平日嚣张跋扈的她,双眸中没有神彩的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气。难道说,那个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有人要杀自己,又或者她压根儿就想好了要寻死?

种种念头在心间走马观花一样闪过,沐云杉吃不准,只能看着事情的发展在做决断,手也终于暂时放开了怀中的小册子。

那边,郑忠海犹豫地看着欧阳锦与顾熙媛,眸中激烈交锋一通后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在孟宝林那里有一些重要的发现,还请皇上移步。”

眸中划过疑惑,欧阳锦看出郑忠海有难言之隐,当下点头对着满园的莺莺燕燕道:“爱妃们先赏花,朕去去就来。”

见他要走,顾熙媛站起来快走两步跟上他的步伐:“皇上,臣妾暂代统领六宫之职,出了这样的大事,臣妾理应跟着去看看才对。”

她飞云髻上金光闪耀的莲花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闪烁着华美的光,一只红宝石梅花簪斜插在右侧,清纯的娃娃脸漾满了忧虑。

沐云杉瞥一眼她发髻上的红宝石梅花簪,疑惑地皱皱眉。

每个正三品妃位的妃嫔都会有一只八尾凤簪,那不止是皇上宠爱的证明,更是身份的象征。顾熙媛素来喜爱八尾凤簪,每日都会佩戴,为何今日却换上了红宝石梅花簪?

心中不解,她不禁多看了顾熙媛两眼,却见对方眸中闪过几不可查的忧虑。

忧虑?

按理说,孟可凡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何有忧虑?

沐云杉抿唇敛眸沉思片刻,想不出端倪,只能暂时放弃。

“皇上,孟宝林是因为臣妾才会被贬入冷宫,若不是这样她不会想不开,臣妾也想送她最后一程。”

欧阳锦看着毫不犹豫要跟去的两个女子,再看其余的女人对于此事避如蛇蝎的厌恶眼神,眸光暗了暗,对顾熙媛和沐云杉点点头,沉声道:“跟来吧。”

冷宫中依旧阴冷,甚至比起前两日来多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孟宝林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破烂单薄的肮脏长裙随意平铺在地上,那根本不能御寒的衣服看的欧阳锦眉头一皱。

她的脸色青紫一片,看样子已经死了多时了,舌头伸于口外,双眼圆睁着,即便死了也能看清里面的怨恨与痛苦。

看到这么恐怖的死状,顾熙媛惊呼一声,面色微微发白。沐云杉脸色也有些难看,蓝衣更是身体微微颤抖着。

脖颈间一条青紫的勒痕清晰告诉众人她的死因,果然,郑忠海的报告也证明了人们的猜想:“皇上,两位娘娘,孟宝林是死于自缢。”

欧阳锦眸光变幻不定,却不再看孟宝林,双眼在破败的冷宫中扫视着,口中淡淡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郑忠海为难地看了在场的两个女子一眼,见欧阳锦似乎没有让她们出去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奴才在孟宝林的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说着,他对门外拍了拍手,立马有小太监端了一个红布覆盖的小托盘上前。

红布有一块儿长条状的凸起,最上方的地方那凸起比旁的地方都高且大。这凸起的形状有些熟悉,沐云杉眸光微动,心中隐隐有种念头越来越清晰,却又始终覆盖着薄薄的白雾,怎么也看不真切。

顾熙媛也看着那凸起,眸中划过疑惑。

不等两人想明白,郑忠海掀开了托盘露出盖住的东西的真容。

看到托盘上的东西,屋内几人同时变色,顾熙媛更是脸色煞白。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却不明白那样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这,这不是熙妃娘娘的八位凤钗吗?怎么会在这里?”

好似不谙世事的话语从沐云杉口中说出,顾熙媛脸色更加难看了,欧阳锦则是一脸寒霜地看着那八位凤钗,却并不说话,只看着郑忠海,那模样是让他将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郑忠海道:“皇上,奴才发现孟宝林尸体的时候,发现她手中死死握着这只八尾凤簪,,奴才废了好大力气才从她手中拿出来。事关重大,奴才只得请示皇上的意思。”

顾熙媛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就能形容的了,结合着不可置信,不安与惊恐神色的娃娃脸此刻想要勾起云淡风轻的笑,却只能是笑的比哭难看。

“皇上,臣妾冤枉啊!”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顾熙媛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无法弥补这凤簪出现在冷宫给欧阳锦带来的疑虑,却也只能极力辩解:“皇上,这八尾凤钗臣妾前几日便遗失了,臣妾也不知为何它会出现在这里啊!”

欧阳锦剑眉微蹙,凤眸之中闪过怀疑,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这件事疑点很多,你先起来吧。”

说着,他亲自扶起顾熙媛,面上满是心疼之色:“放心,这件事朕会查清楚的,若是有人意图陷害你,朕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沐云杉心下一寒,原本想要出口推波助澜的话却变成了:“臣妾也觉得此事蹊跷,皇上定要好好查查,不能让熙妃娘娘白白承受不白之冤。”

不止是顾熙媛,就连欧阳锦与蓝衣都吃惊地看向沐云杉,为她能说出这一番话感到惊讶。

不过,惊讶只在一瞬间,欧阳锦很快便反应过来,点头道:“朕定不会让某些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的。”

回到思惠轩,沐云杉斜倚在窗边的小榻上,目光幽深。蓝衣抿抿唇,终究没有忍住,疑惑道:“宝林,奴婢不明白那么好的机会您为什么要为熙妃娘娘说话,有那八尾凤簪作证和您怀里的小册子,不是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绊倒熙妃吗?”

听蓝衣说了事情的经过,沐言也气闷道:“小姐,奴婢也不明白。”

幸好沐语此刻不再,不然沐云杉便要接受三堂会审了。

沐云杉幽幽一叹,苍白的小脸儿上也满是无奈:“我又何尝不想借此机会绊倒顾熙媛,可,皇上的态度你没看到么,八尾凤簪那么确凿的证据就摆在那里,皇上却视而不见,一口咬定顾熙媛是冤枉的,这个时候我若是再交出小册子,很有可能会被扣上谋害,栽赃妃嫔的罪名。”

蓝衣一怔,这才想起来当时的欧阳锦确实什么都没问便断定了顾熙媛是冤枉的。

“小姐,那孟宝林的死到底是不是熙妃做的?”

沐言更关心这个问题,只要她们能找到证据说明是顾熙媛做的,证据确凿之下,皇上就算再想袒护也要考虑一下声誉。

沐云杉换了个姿势,一只手轻抚着小腹,淡淡道:“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孟宝林临死前曾经见过顾熙媛。”

孟宝林的死很快就在宫中传了开来,欧阳锦只说她死的蹊跷,却并没有诏告天下有关八尾凤钗的消息。

沐云杉不会傻的公然和欧阳锦作对,心却更寒了。她没想到顾熙媛在欧阳锦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重,袒护之意竟这般明显。

此事到了最后不了了之,沐云杉虽无奈,却暂时想不出办法来解决,她只庆幸,幸好当日没有莽撞地将小册子交出去,否则与孟宝林之死联系起来,她定然洗脱不掉嫌疑。

这一日,天气放晴,欧阳锦身披一袭纯黑的披风来到思惠轩,坐在小榻上喝了一口热茶,他英俊的脸上漾起欢快的笑容,仿佛久旱之人喝到了香甜的水一般。

见他心情大好,沐云杉不禁有些奇怪:“皇上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欧阳锦哈哈一笑,轻抚她微微有些弧度了的小腹,神秘道:“杉儿这般聪明,不如猜一下?”

沐云杉眼波流转,微微泛白的面配合着漆黑清澈的眸,这样的组合竟出奇地合拍,欧阳锦看的呆了呆,直到沐云杉出声他才回过神来。

“近来宫中应该没有大事发生,臣妾也没有听说国内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那应该便是边境上传来好消息了,难道是逍遥王打了胜仗?”

她话音落下,只听欧阳锦哈哈一笑,爽朗的声音一直传出去好远:“杉儿当真聪明,朕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沐云杉抿唇一笑,温婉的样子配合羸弱之美,看的人心里痒痒的。

欧阳锦又道:“前方刚刚传来捷报,逍遥王率领二十万精兵打破敌方四十万人马,取得了对突厥的首场胜利,这么大的喜事,朕怎么能不高兴?杉儿,你当初果然没有推荐错人!”

“逍遥王年幼便能立下卓著功勋,此时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也不足为奇。说来边塞辛苦,逍遥王为国立功,皇上要好好想想怎么奖赏他才是!”

第二十七章 晋位修媛沾玥光

“杉儿说的是。”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锦眸中幽暗光芒闪烁不定,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冷意让人心底发寒。

沐云杉好似没有察觉这细微的变化,倚进他的怀里轻抚着小腹,笑的温婉从容:“皇上,臣妾所求不多,只求皇上能平安快乐,我们的孩子也能健健康康长大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轻轻的喟叹中数不尽的情意让听的人心里为之一荡。

欧阳锦呼吸一滞,笑道:“杉儿,你一心为朕,让朕怎么宠你才好!”

仰头将男子英俊面容览入眸中,沐云杉小脸儿红成了一片,娇羞地轻捶他一把,不依道:“皇上……”

为了防止像上次半夜移驾别的妃嫔处的状况再次发生,欧阳锦并不留宿思惠轩,陪着沐云杉吃完晚饭后便离开了。

恭送欧阳锦离开后,沐云杉回到房间,却见沐语冷着一张俏脸在等她,见她进来,沐语驱动着刚刚痊愈的身子上前,咬唇问道:“小姐,为什么要为逍遥王说好话?还有,奴婢不明白,那小册子里明明揭发了顾寒席与荣阳王勾结的内幕,为什么你不交给皇上,这明明就是可以置顾家于死地的证据啊!”

她娇俏的小脸上一片冰寒,提到顾家的时候眸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杀气那般明显,看得人心中发凉。

自打上一次被顾熙媛打了之后,这丫头对顾家的恨意越发深重了。

心中微微一叹,沐云杉摇头解释道:“语儿,你只看到了我为逍遥王说话,却没注意到皇上当时的表情吗?”

这事沐语其实并不太关心,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沐云杉手中握有证据却不揭发,语气也有些冷硬:“那关于那个小册子呢?小姐为什么要替顾家隐瞒?难道你忘了沐府是怎么在一夕间化为一座死宅的吗?”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就激动起来,大病初愈的小脸儿原本微微泛白,此刻却因为过激而通红一片。

在沐语的心中,没有什么比父母被杀更让她在意的,原本她还能平心静气地等着沐云杉一步步绸缪,可那一日在云悦阁中,顾熙媛赏赐的一顿板子让她彻底激发了心中的仇恨。

自那日起,她无时不刻不再想着将顾熙媛挫骨扬灰。

眸光在沐语愤怒的几近扭曲的脸上淡淡扫过,沐云杉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绷得直直的脊背,叹息道:“语儿,路总要一步一步走,你和言儿是我现在唯一的牵挂,我要报仇,但也要保护好你们。我不想再让你们承受一丁点儿伤害,你懂吗?

何况,在这宫里,每个人都要活的小心翼翼,别的人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可对于我们而言,走错一步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了。”

沐语闻言,剧烈颤抖的身躯渐渐平静了下来,声音却还是闷闷的:“可是小姐,我还是不明白。”

沐云杉幽幽一叹,道:“很简单,那小册子虽然说了顾寒席与荣阳王有暗中书信往来,可并没有确实证据,即便真的从顾寒席家里搜出了书信,可若不是意图造反的书信,对此时正得圣宠的顾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荣阳王虽然是皇上的心头刺,可时至今日他也没有明确的造反举动,仅仅是两人之间有关联并不足以使皇上置顾家于死地。

语儿,那一日你没有看到,在冷宫里,孟宝林死的时候手里握着顾熙媛的八尾凤钗,这是多么确凿的证据,可皇上却眼皮也不抬地说证据不足……”

倚在沐云杉怀里,沐语身体细微的颤抖着,声音有些哽咽:“难道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

轻轻拍着怀中人儿的脊背,沐云杉安慰道:“我们现在所能够做的便是一点儿一点儿地瓦解皇上对顾家,对逍遥王的信任,等到他彻底不相信他们了的那一天,便是我们报仇的时候,在此之前我们要忍耐,懂吗?”

沉默,难言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沐语低低的啜泣声,良久后她才不甘应道:“我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捷报连连传来,欧阳锦龙心大悦,还在乾清宫接见群臣的他在第三次接到好消息时,激动的当下拍板,后宫妃嫔位,从四品以下的全部晋一级,从四品以上的则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

消息传到思惠轩的时候,沐云杉正看着李婉儿没有形象地吃着一盘桂花糕。听到郑忠海传旨,两个女子皆没有表现出太大欢喜,只谢恩后,又打赏了郑忠海等一干传旨公公便打发了他们去别的宫室传旨。

“姐姐,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晋了位分不好吗?”

李婉儿口中含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问着,目光中带了几分惊奇。

从五品修媛,虽然看起来位分不太高的样子,却彻底摆脱了低位分妃嫔的身份,在宫里走起路来腰杆也能挺直很多。

沐云杉斜睨她不以为意的模样,笑的温温和和:“妹妹看起来也不像高兴的样子啊!”

李婉儿闻言,咀嚼的动作一顿,水灵灵的大眼睛瞄了沐云杉两眼,俏脸红了红,忽然着大眼睛看向别处,搪塞道:“原本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姐姐忘了吗,我入宫也不是冲着这妃嫔的名号来的。”

轻笑一声,沐云杉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一口清香茶水,宽大的衣袖掩去了她眸中的讥讽之色。

她亲手设计将欧阳玥送上战场,多少存有他会不小心战死沙场的心,却没想到人没死成,她却沾了他的光晋升位分,当真讽刺!

一转眼便快到了年关,三月之期转眼将至,近日来沐云杉的情况总不太好,小腹经常抽痛,如果不是沐言用银针加上药物辅助,孩子怕是早已经保不住了。

又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沐云杉因为身体原因心情烦躁,见状,沐言建议道:“小姐,去外面转转吧,你身体太过虚弱,总是窝在床上反而不好。”

沐云杉没什么力气地点点头,任由沐言搀扶她出了思惠轩。

思惠轩毗邻御花园北侧,走着走着,两人不知不觉便进入了御花园。想起上一次在这里遇到欧阳玥时的场景,沐云杉眸光闪了闪,不知为何却想起那日他不避嫌地找来安宁公主为她洗脱嫌疑。

“呦,这不是好运的安修媛吗?修媛不在思惠轩好好养胎,却来这御花园吹冷风,万一你这肚子有什么好歹,岂不是要哭断肠了?”

还来不及思索自己为何会想起那个恨之入骨的人,沐云杉便听到一个黏腻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袭天蓝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百花丛中,她高高的盘云髻上嵌着红宝石坠成的百合簪花,同色的宝石耳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关泽。

她瓜子脸尖尖,粉唇薄薄的,很性感,却也很薄凉,眸子黑且两,却不时划过嫉妒与算计的光。一袭天蓝色长裙勾勒出她修长性感的身材,外罩一件白色皮短袄,色彩艳丽的她看别人的眼神都是斜睨,仿佛任何在她眼里都是可以任意践踏的泥土一般。

看到说话之人是兰婕妤,沐云杉心下低低叹了口气。

这位兰婕妤作为宫里为数不多的正四品婕妤,位分仅在顾熙媛之下,为人尖酸刻薄,又经常苛责宫人,可想而知在宫中的口碑如何。

敛眸不去她脸上讥讽的神色,沐云杉微微行礼道:“见过兰婕妤。”

并不叫沐云杉起身,兰婕妤围在沐云杉身边走了两圈,天蓝色的长长裙摆在地上拖出旖旎的弧度。

“沐云杉,本宫真是想不明白,沐家全灭了,你怎么还能活的如此轻松?”

很久没有听人提起沐家被灭的事情,如今乍一听到,沐云杉一怔之下,她心中蓦地升起熊熊火焰,垂敛的双眸染上薄怒,沐云杉深吸口气,声音却有些沉了下来:“兰婕妤认错人了,臣妾是安氏云杉,并非沐云杉。”

顿了顿她又道:“请婕妤慎言,皇上对沐家一事讳莫如深,若是娘娘轻浮无度在皇上面前提起此时,皇上定然会怪罪婕妤。”

兰婕妤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不屑道:“安氏云杉,这话也就骗骗宫外不明所以的愚昧百姓,这宫中之人谁不知道你就是沐家遗留下来的贱人?!本宫真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全府的人都死于非命了,你怎么还能安心的苟且偷生?莫非只是为了贪图这世间荣华?”

再好的脾气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语都要怒了,沐言怒不可遏,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才没有冲上去找兰婕妤理论,因为她记得沐云杉曾说过,要隐忍。

紧抿着薄唇,沐云杉暗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下来因为对方提起沐家而汹涌的情绪,依旧淡淡道:“回婕妤,臣妾活下来只是因为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与旁的无关,请娘娘慎言。”

“哼,你装什么装,迟早有一天皇上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兰婕妤依旧咄咄逼人,再好的教养脾气也会被她气的爆发,沐云杉心下冷笑一声,决定不再忍这个口没遮拦的蠢女人,不等兰婕妤吩咐便站直身体,温温和和地开口,却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臣妾身怀龙子,不能长久行礼,还请婕妤见谅。

另外,臣妾的事情就不劳婕妤惦记了,婕妤若是有时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留住皇上的心吧,您和熙妃娘娘同时伺候皇上,如今熙妃娘娘代理统领六宫之职,您却一年到头见不到皇上几面,真让人担忧呢。”

她话音落下,兰婕妤面色一沉,隐隐有铁青的迹象。

“杉儿说的是。”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锦眸中幽暗光芒闪烁不定,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冷意让人心底发寒。

沐云杉好似没有察觉这细微的变化,倚进他的怀里轻抚着小腹,笑的温婉从容:“皇上,臣妾所求不多,只求皇上能平安快乐,我们的孩子也能健健康康长大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轻轻的喟叹中数不尽的情意让听的人心里为之一荡。

欧阳锦呼吸一滞,笑道:“杉儿,你一心为朕,让朕怎么宠你才好!”

仰头将男子英俊面容览入眸中,沐云杉小脸儿红成了一片,娇羞地轻捶他一把,不依道:“皇上……”

为了防止像上次半夜移驾别的妃嫔处的状况再次发生,欧阳锦并不留宿思惠轩,陪着沐云杉吃完晚饭后便离开了。

恭送欧阳锦离开后,沐云杉回到房间,却见沐语冷着一张俏脸在等她,见她进来,沐语驱动着刚刚痊愈的身子上前,咬唇问道:“小姐,为什么要为逍遥王说好话?还有,奴婢不明白,那小册子里明明揭发了顾寒席与荣阳王勾结的内幕,为什么你不交给皇上,这明明就是可以置顾家于死地的证据啊!”

她娇俏的小脸上一片冰寒,提到顾家的时候眸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杀气那般明显,看得人心中发凉。

自打上一次被顾熙媛打了之后,这丫头对顾家的恨意越发深重了。

心中微微一叹,沐云杉摇头解释道:“语儿,你只看到了我为逍遥王说话,却没注意到皇上当时的表情吗?”

这事沐语其实并不太关心,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沐云杉手中握有证据却不揭发,语气也有些冷硬:“那关于那个小册子呢?小姐为什么要替顾家隐瞒?难道你忘了沐府是怎么在一夕间化为一座死宅的吗?”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就激动起来,大病初愈的小脸儿原本微微泛白,此刻却因为过激而通红一片。

在沐语的心中,没有什么比父母被杀更让她在意的,原本她还能平心静气地等着沐云杉一步步绸缪,可那一日在云悦阁中,顾熙媛赏赐的一顿板子让她彻底激发了心中的仇恨。

自那日起,她无时不刻不再想着将顾熙媛挫骨扬灰。

眸光在沐语愤怒的几近扭曲的脸上淡淡扫过,沐云杉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绷得直直的脊背,叹息道:“语儿,路总要一步一步走,你和言儿是我现在唯一的牵挂,我要报仇,但也要保护好你们。我不想再让你们承受一丁点儿伤害,你懂吗?

何况,在这宫里,每个人都要活的小心翼翼,别的人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可对于我们而言,走错一步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了。”

沐语闻言,剧烈颤抖的身躯渐渐平静了下来,声音却还是闷闷的:“可是小姐,我还是不明白。”

沐云杉幽幽一叹,道:“很简单,那小册子虽然说了顾寒席与荣阳王有暗中书信往来,可并没有确实证据,即便真的从顾寒席家里搜出了书信,可若不是意图造反的书信,对此时正得圣宠的顾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荣阳王虽然是皇上的心头刺,可时至今日他也没有明确的造反举动,仅仅是两人之间有关联并不足以使皇上置顾家于死地。

语儿,那一日你没有看到,在冷宫里,孟宝林死的时候手里握着顾熙媛的八尾凤钗,这是多么确凿的证据,可皇上却眼皮也不抬地说证据不足……”

倚在沐云杉怀里,沐语身体细微的颤抖着,声音有些哽咽:“难道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

轻轻拍着怀中人儿的脊背,沐云杉安慰道:“我们现在所能够做的便是一点儿一点儿地瓦解皇上对顾家,对逍遥王的信任,等到他彻底不相信他们了的那一天,便是我们报仇的时候,在此之前我们要忍耐,懂吗?”

沉默,难言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沐语低低的啜泣声,良久后她才不甘应道:“我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捷报连连传来,欧阳锦龙心大悦,还在乾清宫接见群臣的他在第三次接到好消息时,激动的当下拍板,后宫妃嫔位,从四品以下的全部晋一级,从四品以上的则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

消息传到思惠轩的时候,沐云杉正看着李婉儿没有形象地吃着一盘桂花糕。听到郑忠海传旨,两个女子皆没有表现出太大欢喜,只谢恩后,又打赏了郑忠海等一干传旨公公便打发了他们去别的宫室传旨。

“姐姐,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晋了位分不好吗?”

李婉儿口中含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问着,目光中带了几分惊奇。

从五品修媛,虽然看起来位分不太高的样子,却彻底摆脱了低位分妃嫔的身份,在宫里走起路来腰杆也能挺直很多。

沐云杉斜睨她不以为意的模样,笑的温温和和:“妹妹看起来也不像高兴的样子啊!”

李婉儿闻言,咀嚼的动作一顿,水灵灵的大眼睛瞄了沐云杉两眼,俏脸红了红,忽然着大眼睛看向别处,搪塞道:“原本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姐姐忘了吗,我入宫也不是冲着这妃嫔的名号来的。”

轻笑一声,沐云杉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一口清香茶水,宽大的衣袖掩去了她眸中的讥讽之色。

她亲手设计将欧阳玥送上战场,多少存有他会不小心战死沙场的心,却没想到人没死成,她却沾了他的光晋升位分,当真讽刺!

一转眼便快到了年关,三月之期转眼将至,近日来沐云杉的情况总不太好,小腹经常抽痛,如果不是沐言用银针加上药物辅助,孩子怕是早已经保不住了。

又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沐云杉因为身体原因心情烦躁,见状,沐言建议道:“小姐,去外面转转吧,你身体太过虚弱,总是窝在床上反而不好。”

沐云杉没什么力气地点点头,任由沐言搀扶她出了思惠轩。

思惠轩毗邻御花园北侧,走着走着,两人不知不觉便进入了御花园。想起上一次在这里遇到欧阳玥时的场景,沐云杉眸光闪了闪,不知为何却想起那日他不避嫌地找来安宁公主为她洗脱嫌疑。

“呦,这不是好运的安修媛吗?修媛不在思惠轩好好养胎,却来这御花园吹冷风,万一你这肚子有什么好歹,岂不是要哭断肠了?”

还来不及思索自己为何会想起那个恨之入骨的人,沐云杉便听到一个黏腻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袭天蓝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百花丛中,她高高的盘云髻上嵌着红宝石坠成的百合簪花,同色的宝石耳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关泽。

她瓜子脸尖尖,粉唇薄薄的,很性感,却也很薄凉,眸子黑且两,却不时划过嫉妒与算计的光。一袭天蓝色长裙勾勒出她修长性感的身材,外罩一件白色皮短袄,色彩艳丽的她看别人的眼神都是斜睨,仿佛任何在她眼里都是可以任意践踏的泥土一般。

看到说话之人是兰婕妤,沐云杉心下低低叹了口气。

这位兰婕妤作为宫里为数不多的正四品婕妤,位分仅在顾熙媛之下,为人尖酸刻薄,又经常苛责宫人,可想而知在宫中的口碑如何。

敛眸不去她脸上讥讽的神色,沐云杉微微行礼道:“见过兰婕妤。”

并不叫沐云杉起身,兰婕妤围在沐云杉身边走了两圈,天蓝色的长长裙摆在地上拖出旖旎的弧度。

“沐云杉,本宫真是想不明白,沐家全灭了,你怎么还能活的如此轻松?”

很久没有听人提起沐家被灭的事情,如今乍一听到,沐云杉一怔之下,她心中蓦地升起熊熊火焰,垂敛的双眸染上薄怒,沐云杉深吸口气,声音却有些沉了下来:“兰婕妤认错人了,臣妾是安氏云杉,并非沐云杉。”

顿了顿她又道:“请婕妤慎言,皇上对沐家一事讳莫如深,若是娘娘轻浮无度在皇上面前提起此时,皇上定然会怪罪婕妤。”

兰婕妤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不屑道:“安氏云杉,这话也就骗骗宫外不明所以的愚昧百姓,这宫中之人谁不知道你就是沐家遗留下来的贱人?!本宫真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全府的人都死于非命了,你怎么还能安心的苟且偷生?莫非只是为了贪图这世间荣华?”

再好的脾气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语都要怒了,沐言怒不可遏,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才没有冲上去找兰婕妤理论,因为她记得沐云杉曾说过,要隐忍。

紧抿着薄唇,沐云杉暗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下来因为对方提起沐家而汹涌的情绪,依旧淡淡道:“回婕妤,臣妾活下来只是因为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与旁的无关,请娘娘慎言。”

“哼,你装什么装,迟早有一天皇上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兰婕妤依旧咄咄逼人,再好的教养脾气也会被她气的爆发,沐云杉心下冷笑一声,决定不再忍这个口没遮拦的蠢女人,不等兰婕妤吩咐便站直身体,温温和和地开口,却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臣妾身怀龙子,不能长久行礼,还请婕妤见谅。

另外,臣妾的事情就不劳婕妤惦记了,婕妤若是有时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留住皇上的心吧,您和熙妃娘娘同时伺候皇上,如今熙妃娘娘代理统领六宫之职,您却一年到头见不到皇上几面,真让人担忧呢。”

她话音落下,兰婕妤面色一沉,隐隐有铁青的迹象。

第二十八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微微一礼,沐云杉不去看兰婕妤异常难看的脸色,柔声道:“婕妤慢慢赏花,臣妾小腹不适,就不作陪了。”

说着,她不等兰婕妤应声,带着沐言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走出很远之后,沐言再也忍耐不住“噗哧”笑出了声音:“小姐,刚刚简直太大快人心了,兰婕妤气的脸都绿了!”

笑过之后,她疑惑问道:“小姐不是说过要隐忍吗,为何刚刚却正面与兰婕妤起冲突呢?”

放眼望着满园盛开的娇嫩花朵,入目满是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花卉,尽管色彩艳丽无双,没有哪一支那一朵能够高于旁的枝桠。

勾唇淡淡一笑,她浅粉色的唇瓣溢出柔和的话语,不含火气,却让人不敢认为她真的是那没有脾气之人:“一味的隐忍只会让人轻视了去,之后这种麻烦还会源源不断。要知道宫里,逢高踩低之人还是不少的,能少一个麻烦便少一个,没什么不好。何况……”

抿唇勾出嘲讽笑容,她冷冷道:“兰婕妤不是顾熙媛的人,脑子又不灵光,这种人若是都隐忍,那今后我们在宫中便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两人刚一回到思惠轩,蓝衣便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给沐云杉行礼后,她走到沐云杉跟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白瓷瓶递交给沐云杉:“修媛,有大发现!”

沐云杉接过瓶子,刚想打开来看,却被蓝衣制止了:“修媛,这个还是让沐言姐姐查看比较好……”

挑挑眉,沐云杉斜睨着沐言同样疑惑的表情,见沐言点点头,她才将瓷瓶递了过去。

沐言先是端详了瓶子一圈,又凑近瓶口闻了闻,忽然眸光一动。她拔开瓶塞仔细辨认了片刻,惊奇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

蓝衣见她似乎没有生气的苗头,松了口气,答道:“上次修媛吩咐要密切注视思惠轩宫人们的一举一动后,奴婢便留了个心眼儿,后来发现后院负责烧水的丫头惠儿身上总是散发着与那晚的依兰香同样的香气,便偷偷去将她使用的发油倒了一部分拿来给修媛和沐言姐过目。”

“惠儿?”

沐云杉虽对宫人们不上心,可思惠轩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她想记不住也难。

那个名叫惠儿的宫女素来喜欢穿一袭葱绿色的宫装,脸上总是画着精致的装,杏眼含情,每次欧阳锦来思惠轩,她那双含情的眸子总会赤luo裸地跟随欧阳锦的身影,毫不掩饰她的垂涎。

“没错,就是惠儿。奴婢近日发现她跟柔婕妤身边的金香往来频繁,几次仔细追踪之下发现,这东西便是金香给她的。”

金香是柔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柔婕妤又是顾熙媛的人……若说这件事和顾熙媛没有关系,谁都不会相信的。

只是,沐云杉没想到顾熙媛的反应会如此迅速,那一晚欧阳锦刚有了要留宿思惠轩的意思,顾熙媛便已经有了做出了反应。

“小姐,这便是那一晚在房间里发现的依兰香精油,这依兰香精油产自西塘,富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喜欢用它来保养头发和皮肤,当然,更多的是用于夫妻床弟间,这种东西我们朱紫很少见,惠儿一个小丫头能用这么好的精油,当真是走了大运。”

沐言只闻了一下便断定了依兰香精油的功效,随即嘲讽道:“只是,那惠儿一个烧水丫头平日里用这种东西洗澡梳头,不知是安了什么心。”

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实说出来后,蓝衣便不再言语,听到沐言嘲讽的话语她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发表意见。

抿唇一笑,沐云杉随意倚在侧榻的小几上,不在意道:“自然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扇看向外面几丛常绿的灌木,沐云杉眸光幽幽,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顾熙媛等人会用依兰香来害自己怀孕,那近日来一直趾高气扬,不将顾熙媛放在眼里的嫣芳媛呢?

想到这里,她瞥一眼被沐言放在手心把玩的瓷瓶,隐隐猜到了顾熙媛收买惠儿的意图。

这依兰香精油……怕是不止为了对付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吧!

想通这一点,她唇角勾起妖娆笑意,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顾熙媛,我倒要看看你机关算尽,又是否能够笑道最后?

两日后的夜里,沐云杉正浅浅睡着,房门却突然被敲响,沐语的声音突然从外面响起,不太好的语气清晰地告诉沐云杉宫中发生了大事。

果然,沐云杉打开房门便看到沐语一脸气愤地站在门外,而郑忠海则是带了几个侍卫等在门外。

沐云杉黛眉微挑,微白的小脸儿上写满疑惑,淡笑着问郑忠海:“郑公公,这么晚了您不伺候皇上休息,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郑忠海一甩拂尘,冷着脸似笑非笑道:“安修媛,咱家带了这么些人,自然是奉命来的,还请修媛行个方便,让咱家和这些侍卫尽快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咱家也好交差。”

虽然有所克制,可他的敌意还是不由自主地显现了出来,沐云杉却像没有看到一般,只追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儿个夜里,皇上留宿云悦阁,却发现有人用见不得人的东西欲要害死嫣芳媛肚子里的孩子,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事关皇家子嗣,还请安修媛不要为难咱家。”

郑忠海腰板儿挺得直直的,说话时浑浊的老眼里不时闪出的幽暗光芒让人心寒。

夜里,屋外温度低的吓人,房门大开着冷风不停灌入,沐云杉站在屋里尚且感觉到一阵阵冷意,更别提外面站着的郑忠海与侍卫,沐云杉却没有开门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那么请问公公,皇上的命令是彻查整个皇宫,还是只单独查我这思惠轩?”

郑忠海斜睨沐云杉没有慌乱的脸一眼,不阴不阳道:“夜深了,皇上不想大动干戈,自然是只搜查最可疑的人。”

闻言,沐云杉垂眸淡笑一声,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冷光。

今日之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护着她的男人每次在矛头指向她的时候都不出意料地站在她的对立面质疑她。

她不难过,却觉得讽刺极了。

“公公也认为我是那种人吗?认为我故意要害嫣芳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沐云杉没辩解,只问出了让郑忠海觉得非常奇怪的问题。一瞬间的愣怔过后,郑忠海浑浊的双眼闪过寒光:“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咱家不敢妄自猜测,一切只待事实说话。”

“呵呵……”

粉白的唇瓣溢出清越笑声,沐云杉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好一个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既然如此,那郑公公请自便,今日的东西能搜出来便罢了,若是搜不出来,我也有一言要送给公公。”

说着,她侧身让开了路。

郑忠海疑惑地皱皱眉,暗忖这一次莫非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按理说,那边既然动手了,自然不会只是小打小闹。就连上一次在云悦阁的事情都让他感到万分疑惑,究竟是熙妃娘娘失手了,还是这个沐云杉变聪明了?

在侍卫们搜查思惠轩时,郑忠海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期间忍不住多次瞄向不远处的沐云杉,希望能够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然而,沐云杉神色淡淡,不骄不躁却也不担忧,他还真吃不准。

“公公,全部搜过了,在安修媛和宫女们的房间都搜出了几瓶香料,但都是一些寻常的香料,没有依兰香!”

很快,搜查的侍卫们便回来报告,郑忠海目光在搜出的几瓶香料上扫过,听到侍卫首领这么说,他浑浊的老眼一沉,呵斥道:“无知,你们又不懂香料!将这些拿到云悦阁,交给御医查看!”

“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嫣芳媛,一起吧!”

在郑忠海疑惑的目光中,沐云杉微微一笑,让沐言和蓝衣拿了披风来穿好。

“公公好像对这样的结果很失望呢!”

沐云杉悠悠走在路上,目光在郑忠海明显失望的脸上掠过,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郑公公,有一句话我想叮嘱你很久了。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先入为主的观念只会让人着了有心人的道而不自知,公公侍奉在皇上身边这么久,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懂吗?”

郑忠海又是一怔,皱眉疑惑道:“安修媛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公公好好回想一下孟宝林死的过程,难道公公不觉得出奇的熟悉吗?”

双眼蓦然圆睁,郑忠海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一双眼睛有了片刻的清明,可很快又染上了层层疑惑:“安修媛这样说难道不是想为自己洗脱罪责吗?”

沐云杉笑:“但凡是我做的事情,公公什么时候见我否认过?公公不妨好好回忆一下这些年来宫中发生的事情,便能明白云杉所言不虚。”

郑忠海半晌不说话,脚步却有些慢了下来,眉头紧皱的模样似在认真思索沐云杉所说的话。

沐云杉也不打扰她,只远远眺望云悦阁的方向,眸光幽深。

该来的,还是来了。

微微一礼,沐云杉不去看兰婕妤异常难看的脸色,柔声道:“婕妤慢慢赏花,臣妾小腹不适,就不作陪了。”

说着,她不等兰婕妤应声,带着沐言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走出很远之后,沐言再也忍耐不住“噗哧”笑出了声音:“小姐,刚刚简直太大快人心了,兰婕妤气的脸都绿了!”

笑过之后,她疑惑问道:“小姐不是说过要隐忍吗,为何刚刚却正面与兰婕妤起冲突呢?”

放眼望着满园盛开的娇嫩花朵,入目满是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花卉,尽管色彩艳丽无双,没有哪一支那一朵能够高于旁的枝桠。

勾唇淡淡一笑,她浅粉色的唇瓣溢出柔和的话语,不含火气,却让人不敢认为她真的是那没有脾气之人:“一味的隐忍只会让人轻视了去,之后这种麻烦还会源源不断。要知道宫里,逢高踩低之人还是不少的,能少一个麻烦便少一个,没什么不好。何况……”

抿唇勾出嘲讽笑容,她冷冷道:“兰婕妤不是顾熙媛的人,脑子又不灵光,这种人若是都隐忍,那今后我们在宫中便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两人刚一回到思惠轩,蓝衣便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给沐云杉行礼后,她走到沐云杉跟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白瓷瓶递交给沐云杉:“修媛,有大发现!”

沐云杉接过瓶子,刚想打开来看,却被蓝衣制止了:“修媛,这个还是让沐言姐姐查看比较好……”

挑挑眉,沐云杉斜睨着沐言同样疑惑的表情,见沐言点点头,她才将瓷瓶递了过去。

沐言先是端详了瓶子一圈,又凑近瓶口闻了闻,忽然眸光一动。她拔开瓶塞仔细辨认了片刻,惊奇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

蓝衣见她似乎没有生气的苗头,松了口气,答道:“上次修媛吩咐要密切注视思惠轩宫人们的一举一动后,奴婢便留了个心眼儿,后来发现后院负责烧水的丫头惠儿身上总是散发着与那晚的依兰香同样的香气,便偷偷去将她使用的发油倒了一部分拿来给修媛和沐言姐过目。”

“惠儿?”

沐云杉虽对宫人们不上心,可思惠轩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她想记不住也难。

那个名叫惠儿的宫女素来喜欢穿一袭葱绿色的宫装,脸上总是画着精致的装,杏眼含情,每次欧阳锦来思惠轩,她那双含情的眸子总会赤luo裸地跟随欧阳锦的身影,毫不掩饰她的垂涎。

“没错,就是惠儿。奴婢近日发现她跟柔婕妤身边的金香往来频繁,几次仔细追踪之下发现,这东西便是金香给她的。”

金香是柔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柔婕妤又是顾熙媛的人……若说这件事和顾熙媛没有关系,谁都不会相信的。

只是,沐云杉没想到顾熙媛的反应会如此迅速,那一晚欧阳锦刚有了要留宿思惠轩的意思,顾熙媛便已经有了做出了反应。

“小姐,这便是那一晚在房间里发现的依兰香精油,这依兰香精油产自西塘,富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喜欢用它来保养头发和皮肤,当然,更多的是用于夫妻床弟间,这种东西我们朱紫很少见,惠儿一个小丫头能用这么好的精油,当真是走了大运。”

沐言只闻了一下便断定了依兰香精油的功效,随即嘲讽道:“只是,那惠儿一个烧水丫头平日里用这种东西洗澡梳头,不知是安了什么心。”

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实说出来后,蓝衣便不再言语,听到沐言嘲讽的话语她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发表意见。

抿唇一笑,沐云杉随意倚在侧榻的小几上,不在意道:“自然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扇看向外面几丛常绿的灌木,沐云杉眸光幽幽,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顾熙媛等人会用依兰香来害自己怀孕,那近日来一直趾高气扬,不将顾熙媛放在眼里的嫣芳媛呢?

想到这里,她瞥一眼被沐言放在手心把玩的瓷瓶,隐隐猜到了顾熙媛收买惠儿的意图。

这依兰香精油……怕是不止为了对付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吧!

想通这一点,她唇角勾起妖娆笑意,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顾熙媛,我倒要看看你机关算尽,又是否能够笑道最后?

两日后的夜里,沐云杉正浅浅睡着,房门却突然被敲响,沐语的声音突然从外面响起,不太好的语气清晰地告诉沐云杉宫中发生了大事。

果然,沐云杉打开房门便看到沐语一脸气愤地站在门外,而郑忠海则是带了几个侍卫等在门外。

沐云杉黛眉微挑,微白的小脸儿上写满疑惑,淡笑着问郑忠海:“郑公公,这么晚了您不伺候皇上休息,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郑忠海一甩拂尘,冷着脸似笑非笑道:“安修媛,咱家带了这么些人,自然是奉命来的,还请修媛行个方便,让咱家和这些侍卫尽快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咱家也好交差。”

虽然有所克制,可他的敌意还是不由自主地显现了出来,沐云杉却像没有看到一般,只追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儿个夜里,皇上留宿云悦阁,却发现有人用见不得人的东西欲要害死嫣芳媛肚子里的孩子,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事关皇家子嗣,还请安修媛不要为难咱家。”

郑忠海腰板儿挺得直直的,说话时浑浊的老眼里不时闪出的幽暗光芒让人心寒。

夜里,屋外温度低的吓人,房门大开着冷风不停灌入,沐云杉站在屋里尚且感觉到一阵阵冷意,更别提外面站着的郑忠海与侍卫,沐云杉却没有开门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那么请问公公,皇上的命令是彻查整个皇宫,还是只单独查我这思惠轩?”

郑忠海斜睨沐云杉没有慌乱的脸一眼,不阴不阳道:“夜深了,皇上不想大动干戈,自然是只搜查最可疑的人。”

闻言,沐云杉垂眸淡笑一声,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冷光。

今日之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护着她的男人每次在矛头指向她的时候都不出意料地站在她的对立面质疑她。

她不难过,却觉得讽刺极了。

“公公也认为我是那种人吗?认为我故意要害嫣芳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沐云杉没辩解,只问出了让郑忠海觉得非常奇怪的问题。一瞬间的愣怔过后,郑忠海浑浊的双眼闪过寒光:“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咱家不敢妄自猜测,一切只待事实说话。”

“呵呵……”

粉白的唇瓣溢出清越笑声,沐云杉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好一个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既然如此,那郑公公请自便,今日的东西能搜出来便罢了,若是搜不出来,我也有一言要送给公公。”

说着,她侧身让开了路。

郑忠海疑惑地皱皱眉,暗忖这一次莫非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按理说,那边既然动手了,自然不会只是小打小闹。就连上一次在云悦阁的事情都让他感到万分疑惑,究竟是熙妃娘娘失手了,还是这个沐云杉变聪明了?

在侍卫们搜查思惠轩时,郑忠海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期间忍不住多次瞄向不远处的沐云杉,希望能够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然而,沐云杉神色淡淡,不骄不躁却也不担忧,他还真吃不准。

“公公,全部搜过了,在安修媛和宫女们的房间都搜出了几瓶香料,但都是一些寻常的香料,没有依兰香!”

很快,搜查的侍卫们便回来报告,郑忠海目光在搜出的几瓶香料上扫过,听到侍卫首领这么说,他浑浊的老眼一沉,呵斥道:“无知,你们又不懂香料!将这些拿到云悦阁,交给御医查看!”

“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嫣芳媛,一起吧!”

在郑忠海疑惑的目光中,沐云杉微微一笑,让沐言和蓝衣拿了披风来穿好。

“公公好像对这样的结果很失望呢!”

沐云杉悠悠走在路上,目光在郑忠海明显失望的脸上掠过,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郑公公,有一句话我想叮嘱你很久了。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先入为主的观念只会让人着了有心人的道而不自知,公公侍奉在皇上身边这么久,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懂吗?”

郑忠海又是一怔,皱眉疑惑道:“安修媛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公公好好回想一下孟宝林死的过程,难道公公不觉得出奇的熟悉吗?”

双眼蓦然圆睁,郑忠海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一双眼睛有了片刻的清明,可很快又染上了层层疑惑:“安修媛这样说难道不是想为自己洗脱罪责吗?”

沐云杉笑:“但凡是我做的事情,公公什么时候见我否认过?公公不妨好好回忆一下这些年来宫中发生的事情,便能明白云杉所言不虚。”

郑忠海半晌不说话,脚步却有些慢了下来,眉头紧皱的模样似在认真思索沐云杉所说的话。

沐云杉也不打扰她,只远远眺望云悦阁的方向,眸光幽深。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二十九章 请您还臣妾公道

“臣妾参见皇上,见过各位姐姐。”

沐云杉到达云悦阁的时候,消息灵通的宫妃们已经赶来看热闹了。顾熙媛,柔婕妤,兰婕妤,宁婉媛,李婉儿,还有上次献舞时暗送秋波的谢修媛都在这里。

嫣芳媛则是虚弱地躺在床上,不施粉黛的小脸儿有些苍白,欧阳锦坐在床头陪着她。

见沐云杉到来,嫣芳媛眸中升起强烈的恨意,李婉儿露出担忧之色,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上神色淡淡,只在看向嫣芳媛的时候流露出忧虑的神态,宁婉媛和兰婕妤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谢修媛则是搞不清状况,只有柔婕妤,柔柔弱弱的,恰到好处地开口关切道:“安修媛,夜深露重,你又怀了身子,怎么亲自来了?”

沐云杉抬眼看她,只觉得一张柔弱到好似风一吹来便会将之吹坏的美人脸映入眼帘,她杏眼桃腮,双唇粉粉嫩嫩,好似可口的桃子般诱人,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声音如若黄莺出谷,好听极了。

“谢婕妤关心,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臣妾怎敢安睡?听说嫣芳媛出事,臣妾便立马随着郑公公赶来了。”

“安修媛究竟是自己来的还是被郑公公请来的,这事还是让郑公公说比较好吧。”

每当看到沐云杉宠辱不惊的模样,宁婉媛便会想到那一晚在御花园中看到她和逍遥王两人单独相处的场景,她的心便会嫉妒的发狂。

淡淡睨宁婉媛一眼,清楚看到她眸底的嫉妒与幸灾乐祸,心底一寒,沐云杉却并不发作,只低声应道:“宁婉媛说的是。”

嫣芳媛低低啜泣着,忍不住悲从中来:“安修媛,你我无冤无仇,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为何屡次不肯放过我呢?”

沐云杉眸光掠过欧阳锦面无表情的脸,见他没有为自己说话的意思,不禁在心中低低叹了口气,口中答道:“嫣芳媛此话从何说起,上一次的事情已经证实了不是云杉所为,而这一次,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还请芳媛慎言,芳媛怀着龙种不假,云杉肚子里面的也不是云杉自己一个人的孩子。”

欧阳锦一直漠然的神色终于动容,嫣芳媛还想说些什么,却听欧阳锦冷声道:“够了,先听听郑忠海是怎么说的吧。”

听到欧阳锦叫自己的名字,郑忠海命人将那些盛满香料的瓶瓶罐罐端上来,恭敬道:“皇上,这些是都是从思惠轩找出来的香料和精油。”

欧阳锦凤眸一沉,对宫中这等肮脏龌龊的下作事情厌烦极了,偏偏,这两次的事情都涉及到有孕宫妃,他心下恼怒却也充满担忧,害怕孩子不能平安出世,因此处理起来格外小心。

“宣御医。”

冷冷开口,他目光在沐云杉身上来回扫视,好似要将她看个通透。

“皇上,臣妾敢以性命担保此事定然不是安姐姐做的,你一定要相信她!”

两次见证欧阳锦对沐云杉的不信任,李婉儿心中愤怒,可人微言轻,除了下跪求情外什么也做不了。

“李妹妹,你向来与安修媛交好,愿意相信她也是正常的,只是,事关皇嗣,你难道要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感情而让皇脉受到威胁么?”

宁婉媛一面摇着美人扇,一面凉凉开口。兰婕妤破天荒的与她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附和道:“就是,李妹妹还是起来吧,万一最后证明真是安修媛谋害皇嗣,你可是也要吃不完兜着走的!”

李婉儿恨恨瞪了两人一眼,张口便想顶回去,沐云杉眼疾口快打断了她为出口的话:“婉儿妹妹,公道自在人心,口舌之争最是无益。”

李婉儿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却听话地不再言语。

见几个女人之间的战争终于平息,年迈的刘御医这才哆嗦着上前将那些瓶瓶罐罐拿起放到鼻尖仔细辨认。

屋内之人的目光无一不集中在御医身上,含义不同的目光中却传达着同样的急切。

顾熙媛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静静观察着沐云杉的一举一动,见沐云杉似乎一点儿也不焦躁的模样,她黛眉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眸中冷光一闪而逝。

沐云杉,本宫倒要看看,这一局你如何破解!

“皇上,”

良久后,御医终于停止了动作,恭敬禀报道:“微臣仔细检查了,这些不过是寻常的香料与精油,并无不妥,也不会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而且,其中没有依兰香的气味儿,也没有类似的可以助情的东西。”

欧阳锦表情有一霎那的错愕,他分明记得上次在思惠轩中闻到了相同的味道。

正在他错愕间,沐云杉却惊讶地开口问道:“依兰香?那是什么东西?”

御医道:“回修媛,依兰香是一种花,用其提取出来的精油通常被用作保养肌肤,头发的圣品,而且,将一两滴依兰香精油滴入火盆中,其香味经过挥发后能产生催情作用。”

“催情?”

沐云杉身体晃了晃,仿佛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物一般,而后,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晚会有人去她的宫室搜查了。

“皇上是怀疑臣妾用依兰香谋害嫣芳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大的声音透漏着不可置信与委屈,沐云杉清澈的眸子瞬间溢满了泪水:“皇上,为何屡次不肯相信臣妾呢?臣妾也是即将当母亲的人,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也断然做不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欧阳锦凤眸微眯,定定看着沐云杉泪湿的小脸儿,其中几许审视,几许迷茫,最终转化成了浓浓的愧疚:“朕只是想起上次在思惠轩也闻到了相同的气味儿,所以才下令搜宫的。既然那依兰香不是你持有的,便是有人意图害你不成又转而谋害嫣芳媛,并且还要嫁祸你。”

他审视的目光看的沐云杉心中一跳,却咬紧牙关不肯移开目光。闻言,她身体再次晃了晃,啜泣道:“臣妾自知从前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若是有人想要报复臣妾,臣妾不敢委屈,可如今臣妾腹中有了皇上的骨肉,那些人难道就不能等臣妾顺利生下孩子来再来计较从前之事吗?”

欧阳锦眸光一寒,冷声道:“这件事朕会给你公道。”

沐云杉盈盈一拜,清澈的眸子被泪水浸湿过后更显水润,她凄然望向欧阳锦,轻声道:“今日之事不管能不能查到幕后黑手,臣妾都希望皇上给臣妾公平的处理方式,否则臣妾今后如何在宫中立足?”

欧阳锦薄唇微动,点头同意道:“这是自然,你想要怎样公平?”

沐云杉眸光淡淡瞥向顾熙媛的方向:“臣妾的要求不过分,只是,为了公平起见,既然搜查过了臣妾的思惠轩,也请皇上搜查一下其它姐妹的宫室吧,请皇上一视同仁。”

“开什么玩笑?我们为什么要害嫣芳媛,这宫中只有你有这个动机!”

欧阳锦还没有表态,宁婉媛便急急地开口阻止道:“我们又没有做过,凭什么要接受搜查?!”

沐云杉睨她一眼,言语中已经带上了丝丝冷意:“姐姐们没有做过,莫非臣妾就做了吗?如今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有人打着一箭双雕的注意意图谋害嫣芳媛然后栽赃在臣妾身上,这些事臣妾本不欲理会,只是这些事有一有二便会有三有四,若是不查出此人来,臣妾都不敢确定腹中孩儿能够平安出生!”

这话诚然说的很重,却是事实。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谁再多言语便会被众人当成幕后嫌犯。沐云杉瞥向顾熙媛的方向,见醇香已经默默退到了众人身后不易察觉的角落里,当下唇角勾起冷笑道:“皇上,为了保险起见,请您勒令屋内之人暂时不许离开。”

欧阳锦见她神情激动,生怕动了胎气,当下顺着她的意思冷声命令道:“把好云悦阁的门,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去!”

顾熙媛美眸闪了闪,瞥向柔婕妤的方向,见她也是双目茫然的模样,不禁心中暗恨。

为何这一次又没有成功?难道沐云杉死过一次之后变的警醒了么?为什么这次本该天衣无缝的计划又失败了!?

听到沐云杉请求下令搜查各宫室,她的心中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可现在,醇香已经出不去了,她再着急也于事无补。

“皇上请放宽心,妹妹也不要太过激动,那幕后黑手一定跑不掉的。”

双眸紧紧盯在沐云杉身上,她想看出端倪来,可她失望了,沐云杉眸中除了悲痛便再也找不出其他。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天色也渐渐深沉下来。黎明之前的天总是黑暗的,场中大部分人的心情就如同这深沉的夜幕一般,被压得喘不过气。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屋内众人同时精神一震,齐齐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郑忠海带领御医与侍卫躬身进入,到了欧阳锦面前跪拜。

“俗礼都免了,说说结果吧!”

郑忠海点头应是,一招手,御医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瓷瓶上前,恭声道:“皇上,这便是依兰香精油!”

“臣妾参见皇上,见过各位姐姐。”

沐云杉到达云悦阁的时候,消息灵通的宫妃们已经赶来看热闹了。顾熙媛,柔婕妤,兰婕妤,宁婉媛,李婉儿,还有上次献舞时暗送秋波的谢修媛都在这里。

嫣芳媛则是虚弱地躺在床上,不施粉黛的小脸儿有些苍白,欧阳锦坐在床头陪着她。

见沐云杉到来,嫣芳媛眸中升起强烈的恨意,李婉儿露出担忧之色,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上神色淡淡,只在看向嫣芳媛的时候流露出忧虑的神态,宁婉媛和兰婕妤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谢修媛则是搞不清状况,只有柔婕妤,柔柔弱弱的,恰到好处地开口关切道:“安修媛,夜深露重,你又怀了身子,怎么亲自来了?”

沐云杉抬眼看她,只觉得一张柔弱到好似风一吹来便会将之吹坏的美人脸映入眼帘,她杏眼桃腮,双唇粉粉嫩嫩,好似可口的桃子般诱人,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声音如若黄莺出谷,好听极了。

“谢婕妤关心,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臣妾怎敢安睡?听说嫣芳媛出事,臣妾便立马随着郑公公赶来了。”

“安修媛究竟是自己来的还是被郑公公请来的,这事还是让郑公公说比较好吧。”

每当看到沐云杉宠辱不惊的模样,宁婉媛便会想到那一晚在御花园中看到她和逍遥王两人单独相处的场景,她的心便会嫉妒的发狂。

淡淡睨宁婉媛一眼,清楚看到她眸底的嫉妒与幸灾乐祸,心底一寒,沐云杉却并不发作,只低声应道:“宁婉媛说的是。”

嫣芳媛低低啜泣着,忍不住悲从中来:“安修媛,你我无冤无仇,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为何屡次不肯放过我呢?”

沐云杉眸光掠过欧阳锦面无表情的脸,见他没有为自己说话的意思,不禁在心中低低叹了口气,口中答道:“嫣芳媛此话从何说起,上一次的事情已经证实了不是云杉所为,而这一次,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还请芳媛慎言,芳媛怀着龙种不假,云杉肚子里面的也不是云杉自己一个人的孩子。”

欧阳锦一直漠然的神色终于动容,嫣芳媛还想说些什么,却听欧阳锦冷声道:“够了,先听听郑忠海是怎么说的吧。”

听到欧阳锦叫自己的名字,郑忠海命人将那些盛满香料的瓶瓶罐罐端上来,恭敬道:“皇上,这些是都是从思惠轩找出来的香料和精油。”

欧阳锦凤眸一沉,对宫中这等肮脏龌龊的下作事情厌烦极了,偏偏,这两次的事情都涉及到有孕宫妃,他心下恼怒却也充满担忧,害怕孩子不能平安出世,因此处理起来格外小心。

“宣御医。”

冷冷开口,他目光在沐云杉身上来回扫视,好似要将她看个通透。

“皇上,臣妾敢以性命担保此事定然不是安姐姐做的,你一定要相信她!”

两次见证欧阳锦对沐云杉的不信任,李婉儿心中愤怒,可人微言轻,除了下跪求情外什么也做不了。

“李妹妹,你向来与安修媛交好,愿意相信她也是正常的,只是,事关皇嗣,你难道要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感情而让皇脉受到威胁么?”

宁婉媛一面摇着美人扇,一面凉凉开口。兰婕妤破天荒的与她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附和道:“就是,李妹妹还是起来吧,万一最后证明真是安修媛谋害皇嗣,你可是也要吃不完兜着走的!”

李婉儿恨恨瞪了两人一眼,张口便想顶回去,沐云杉眼疾口快打断了她为出口的话:“婉儿妹妹,公道自在人心,口舌之争最是无益。”

李婉儿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却听话地不再言语。

见几个女人之间的战争终于平息,年迈的刘御医这才哆嗦着上前将那些瓶瓶罐罐拿起放到鼻尖仔细辨认。

屋内之人的目光无一不集中在御医身上,含义不同的目光中却传达着同样的急切。

顾熙媛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静静观察着沐云杉的一举一动,见沐云杉似乎一点儿也不焦躁的模样,她黛眉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眸中冷光一闪而逝。

沐云杉,本宫倒要看看,这一局你如何破解!

“皇上,”

良久后,御医终于停止了动作,恭敬禀报道:“微臣仔细检查了,这些不过是寻常的香料与精油,并无不妥,也不会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而且,其中没有依兰香的气味儿,也没有类似的可以助情的东西。”

欧阳锦表情有一霎那的错愕,他分明记得上次在思惠轩中闻到了相同的味道。

正在他错愕间,沐云杉却惊讶地开口问道:“依兰香?那是什么东西?”

御医道:“回修媛,依兰香是一种花,用其提取出来的精油通常被用作保养肌肤,头发的圣品,而且,将一两滴依兰香精油滴入火盆中,其香味经过挥发后能产生催情作用。”

“催情?”

沐云杉身体晃了晃,仿佛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物一般,而后,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晚会有人去她的宫室搜查了。

“皇上是怀疑臣妾用依兰香谋害嫣芳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大的声音透漏着不可置信与委屈,沐云杉清澈的眸子瞬间溢满了泪水:“皇上,为何屡次不肯相信臣妾呢?臣妾也是即将当母亲的人,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也断然做不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欧阳锦凤眸微眯,定定看着沐云杉泪湿的小脸儿,其中几许审视,几许迷茫,最终转化成了浓浓的愧疚:“朕只是想起上次在思惠轩也闻到了相同的气味儿,所以才下令搜宫的。既然那依兰香不是你持有的,便是有人意图害你不成又转而谋害嫣芳媛,并且还要嫁祸你。”

他审视的目光看的沐云杉心中一跳,却咬紧牙关不肯移开目光。闻言,她身体再次晃了晃,啜泣道:“臣妾自知从前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若是有人想要报复臣妾,臣妾不敢委屈,可如今臣妾腹中有了皇上的骨肉,那些人难道就不能等臣妾顺利生下孩子来再来计较从前之事吗?”

欧阳锦眸光一寒,冷声道:“这件事朕会给你公道。”

沐云杉盈盈一拜,清澈的眸子被泪水浸湿过后更显水润,她凄然望向欧阳锦,轻声道:“今日之事不管能不能查到幕后黑手,臣妾都希望皇上给臣妾公平的处理方式,否则臣妾今后如何在宫中立足?”

欧阳锦薄唇微动,点头同意道:“这是自然,你想要怎样公平?”

沐云杉眸光淡淡瞥向顾熙媛的方向:“臣妾的要求不过分,只是,为了公平起见,既然搜查过了臣妾的思惠轩,也请皇上搜查一下其它姐妹的宫室吧,请皇上一视同仁。”

“开什么玩笑?我们为什么要害嫣芳媛,这宫中只有你有这个动机!”

欧阳锦还没有表态,宁婉媛便急急地开口阻止道:“我们又没有做过,凭什么要接受搜查?!”

沐云杉睨她一眼,言语中已经带上了丝丝冷意:“姐姐们没有做过,莫非臣妾就做了吗?如今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有人打着一箭双雕的注意意图谋害嫣芳媛然后栽赃在臣妾身上,这些事臣妾本不欲理会,只是这些事有一有二便会有三有四,若是不查出此人来,臣妾都不敢确定腹中孩儿能够平安出生!”

这话诚然说的很重,却是事实。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谁再多言语便会被众人当成幕后嫌犯。沐云杉瞥向顾熙媛的方向,见醇香已经默默退到了众人身后不易察觉的角落里,当下唇角勾起冷笑道:“皇上,为了保险起见,请您勒令屋内之人暂时不许离开。”

欧阳锦见她神情激动,生怕动了胎气,当下顺着她的意思冷声命令道:“把好云悦阁的门,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去!”

顾熙媛美眸闪了闪,瞥向柔婕妤的方向,见她也是双目茫然的模样,不禁心中暗恨。

为何这一次又没有成功?难道沐云杉死过一次之后变的警醒了么?为什么这次本该天衣无缝的计划又失败了!?

听到沐云杉请求下令搜查各宫室,她的心中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可现在,醇香已经出不去了,她再着急也于事无补。

“皇上请放宽心,妹妹也不要太过激动,那幕后黑手一定跑不掉的。”

双眸紧紧盯在沐云杉身上,她想看出端倪来,可她失望了,沐云杉眸中除了悲痛便再也找不出其他。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天色也渐渐深沉下来。黎明之前的天总是黑暗的,场中大部分人的心情就如同这深沉的夜幕一般,被压得喘不过气。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屋内众人同时精神一震,齐齐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郑忠海带领御医与侍卫躬身进入,到了欧阳锦面前跪拜。

“俗礼都免了,说说结果吧!”

郑忠海点头应是,一招手,御医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瓷瓶上前,恭声道:“皇上,这便是依兰香精油!”

第三十章 是非黑白有定数

室内安静的仿佛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御医话音落下,屋内便响起了吸冷气的声音,顾熙媛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问道:“御医,到底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这是在场除了沐云杉外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欧阳锦也冷声道:“快说,到底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被这么多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御医哆哆嗦嗦着,颤声答道:“这是在……在……”话却说不利索。

见状,郑忠海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老御医是怕得罪宫中的某一势力不敢开口,他走上前代替老御医答道:“皇上,各位娘娘,这依兰香精油是从飞柳殿搜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柔婕妤身体瘫在当场,幸好身后的宫女扶住了她的身体才使她没有倒下去:“皇上,臣妾冤枉!”

推开宫女的身体跪到地上,柔婕妤眼泪“唰唰”掉落下来,打湿了她精致的面庞:“臣妾久病卧床,身体刚好了没几天,怎么有时间安排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意图栽赃臣妾啊!”

事已至此,顾熙媛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不禁上前附和道:“臣妾也觉得此事甚为蹊跷,皇上,此事定要好好彻查一番才行,若是任由幕后黑手在身手兴风作浪,宫中永无宁日。”

“熙妃说的是。”

欧阳锦面无表情地瞥一眼顾熙媛平静的娃娃脸,眸底的质疑细微的几乎看不出来,可不管沐云杉还是顾熙媛都清晰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冷冽光芒:“将飞柳殿的宫人都抓起来严刑拷问,朕倒要看看这宫中的藏污纳垢之事究竟能不能止住!”

被他眸中的冰冷看的心底一颤,顾熙媛明白,今日之事若是处置不好,自己在皇上心中的温柔善良的形象就完了!

垂下头斜睨脸色苍白的柔婕妤一眼,顾熙媛眸中冷光闪烁,暗藏警告之色。

柔婕妤娇弱小脸儿上的血色瞬间全部褪去,她闭上眼睛咬着下唇,似在犹豫不定。

见状不妙,沐云杉面色变了变,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抿抿唇没有开腔。凡是都要把握一个度,她相信今日之事已经让欧阳锦看清了顾熙媛一党的真面目,她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至于彻底除去这两人则还需要一些时日。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还是太弱了!

郑忠海似有犹豫,见状,李婉儿黛眉微挑,冷哼道:“李公公,刚刚去搜安姐姐的思惠轩的时候你可是很积极,怎么如今换了人你却不动了?难道是折腾了半夜,累的走不动了?”

欧阳锦眸光一寒,怀疑的目光在郑忠海身上扫过,吓得郑忠海心肝儿剧烈颤抖着,赶忙应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

沐云杉感激地看李婉儿一眼,这种事情她确实不方便出面,否则欧阳锦便要怀疑她的动机了,有人帮忙催促也好。

郑忠海弯着腰退到了门口,眼见便要到门口时,却突然有一个小宫女冲了过来,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认罪道:“皇上,各位娘娘,那依兰香精油是奴婢的,是奴婢看不过嫣芳媛近来目中无人,屡次仗着身怀龙子羞辱柔婕妤,这才出此下策想要帮助柔婕妤报仇!”

小丫头将头磕的“嘭嘭”作响,不一会儿额上便流出了刺目的鲜血。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低着头继续道:“奴婢买通了云悦阁的粗使丫头红红,让她在嫣芳媛房中的火盆里滴入了依兰香精油,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柔婕妤并不知道此事!”

那小宫女正是柔婕妤的大宫女金蝉,她痛哭流涕的模样悲伤极了。说出这番话便代表她死定了,她的身体抖成了筛子,头死死抵在地上哭泣。

冷眼旁观顾熙媛,柔婕妤,金蝉三人的表情,沐云杉了然了其中的猫腻,别看眼去心中微微叹息。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变化,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事关生死之时便找人顶罪,这是顾熙媛等人惯用的伎俩,比自己更熟悉自己的是敌人,没有人比沐云杉更了解顾熙媛。

“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拖出去凌迟!沈梦柔监管宫人不利,褫夺封号,贬为从五品修媛!”

欧阳锦脸色阴沉地最终拍板,金蝉全身瘫软地被拖了出去,听到“凌迟”两字时吓得彻底失去了意识,任由侍卫们将她拖出去而没有反抗。

柔婕妤则是呆呆地目送金蝉被拖出去的身影,美目中的眼泪禁不住“扑簌簌”往下掉,很快便浸湿了衣衫。

顾熙媛脸色也很难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本该稳赢的局面会演变成这幅模样,损失一个金蝉不要紧,柔婕妤却被贬成了沈修媛,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很大的打击!

事情已告一段落,众人也嘱咐嫣芳媛要好好休息后便纷纷离去。

沐云杉暗暗松了口气,双腿软的险些站不住。

面色凄然地向欧阳锦告别后,她由着沐言搀扶一路走出了云悦阁。

欧阳锦想要起身去送,嫣芳媛又扑到他怀里低低哭了起来,他只能嘱咐郑忠海找人护送沐云杉平安回到思惠轩,而后满脸无奈地目送她虚弱的身体离开。

出了云悦阁,郑忠海躬身问道:“修媛,需不需要叫轿子?”

沐云杉身体本就处于最虚弱的阶段,又被半夜折腾起来,此时实在是虚弱到了极点,若是让她走回思惠轩,怕是非得晕过去不可。

思及此,她点点头,微笑道:“有牢公公了。”

郑忠海一甩拂尘,低垂的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沐云杉只能听到他尖细的声音恭敬道:“修媛严重了,此乃老奴分内之事。”

黛眉微挑,听出他言语之中变化,沐云杉呵呵一笑,感叹道:“看来,公公终于明白我所言非虚了。”

冷风起,吹拂着众人的衣摆飞扬。郑忠海微微泛白的头发飞扬,他抬起头来定定看着沐云杉坦荡的苍白小脸儿,老脸之上皱纹舒展开来:“修媛向来敢作敢当,老奴从前当真是误会修媛了。”

两人说话间,一顶浅绿色帘子的轿子停在了云悦阁前的台阶下,沐云杉红唇勾起,眸中波光流转:“公公能看清是非曲折便好,云杉别无所求,只求公公莫要因为前尘旧事而针对云杉。”

郑忠海面带惶恐:“修媛言重了,老奴不敢。”

回到思惠轩后,沐言仔细给沐云杉诊治过后,又煎了一副安胎药让她喝下,这才放她去睡觉。

看沐云杉疲惫的模样,蓝衣心有戚戚焉:“沐言姐姐,从前我只羡慕你们这些呆在主子身边的大宫女光鲜亮丽,五指不沾阳春水,却不知原来你们这般辛苦。”

沐言不置可否道:“慢慢适应吧,迟早有一天,你会习惯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

随着日子一天天接近年关,前线传来的捷报也越发频繁,伟大的朱紫帝王一开始面上总是掩不住喜悦之色,可渐渐的,群臣突然发现他们的皇帝陛下闷闷不乐起来。

消息传到沐云杉耳中的时候,沐云杉正一针一线地绣一件红色的小肚兜,巴掌大的肚兜明显是婴儿的尺寸,上绣一朵祥云。唇角噙着淡淡笑意,沐云杉维持低头的姿势很久却感觉不到累。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心才能静下来,没有悲伤,没有算计,平静的心湖中点点暖意升腾,融化了她心中的寒冰。

沐语几次抿唇欲言又止,沐言见状,对她使了个颜色,摇摇头低声道:“由着小姐去吧,时间不多了,这是小姐能为肚子里的孩子所做的唯一的事情。”

蓝衣突然推门而入,禀报道:“修媛,李宝林来了。”

李婉儿人未到声先至,清脆的声音传达着主人纯澈的心灵:“姐姐,梅园的白梅全都开了,雪白的颜色好看的紧呢,今日天气不错,姐姐要不要出去看看?”

沐云杉放下手中的小肚兜,眉眼一弯,笑道:“白梅吗?正好近日不曾下雪,这白梅开的正是时候。”

说着,她下了小榻,沐言见状便拿来了披风为她披上。

沐云杉和李婉儿在前面走着,沐言、蓝衣以及李婉儿的贴身宫女戴儿在后面跟随。李婉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永远看不到阴霾,明亮如同春日暖阳。

一面欣赏着路边点缀用的盆栽植物,她一面无心道:“姐姐,近日来逍遥王连连挫败突厥的进攻,保住了我国的多座城池,百姓都夸赞他的丰功伟绩呢。不过依我看来,最厉害的人是姐姐,要不是姐姐举荐他,他现在还只是京中的一个闲散王爷呢。”

沐云杉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淡淡问道:“如此说来,皇上近日心情应该不错才是。”

李婉儿撇撇嘴,水灵灵的双眸中漾起疑惑:“说来也奇怪,我听闻前几日皇上心情还是好好的,可近日却茶饭不思,不知是何缘故。”

沐云杉别过头去看向路旁开的正盛的一丛迎春花,瞥见有一小从花叶繁茂异常,在发展下去应该很快便会将其它修剪整齐的花叶落下一截,她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讥讽笑意,口中却不在意地回答着李婉儿的问题:“圣心难测,身为宫中女子,我们只要顺着圣意生活便好,其他的,还是不管为好。”

室内安静的仿佛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御医话音落下,屋内便响起了吸冷气的声音,顾熙媛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问道:“御医,到底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这是在场除了沐云杉外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欧阳锦也冷声道:“快说,到底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被这么多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御医哆哆嗦嗦着,颤声答道:“这是在……在……”话却说不利索。

见状,郑忠海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老御医是怕得罪宫中的某一势力不敢开口,他走上前代替老御医答道:“皇上,各位娘娘,这依兰香精油是从飞柳殿搜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柔婕妤身体瘫在当场,幸好身后的宫女扶住了她的身体才使她没有倒下去:“皇上,臣妾冤枉!”

推开宫女的身体跪到地上,柔婕妤眼泪“唰唰”掉落下来,打湿了她精致的面庞:“臣妾久病卧床,身体刚好了没几天,怎么有时间安排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意图栽赃臣妾啊!”

事已至此,顾熙媛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不禁上前附和道:“臣妾也觉得此事甚为蹊跷,皇上,此事定要好好彻查一番才行,若是任由幕后黑手在身手兴风作浪,宫中永无宁日。”

“熙妃说的是。”

欧阳锦面无表情地瞥一眼顾熙媛平静的娃娃脸,眸底的质疑细微的几乎看不出来,可不管沐云杉还是顾熙媛都清晰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冷冽光芒:“将飞柳殿的宫人都抓起来严刑拷问,朕倒要看看这宫中的藏污纳垢之事究竟能不能止住!”

被他眸中的冰冷看的心底一颤,顾熙媛明白,今日之事若是处置不好,自己在皇上心中的温柔善良的形象就完了!

垂下头斜睨脸色苍白的柔婕妤一眼,顾熙媛眸中冷光闪烁,暗藏警告之色。

柔婕妤娇弱小脸儿上的血色瞬间全部褪去,她闭上眼睛咬着下唇,似在犹豫不定。

见状不妙,沐云杉面色变了变,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抿抿唇没有开腔。凡是都要把握一个度,她相信今日之事已经让欧阳锦看清了顾熙媛一党的真面目,她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至于彻底除去这两人则还需要一些时日。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还是太弱了!

郑忠海似有犹豫,见状,李婉儿黛眉微挑,冷哼道:“李公公,刚刚去搜安姐姐的思惠轩的时候你可是很积极,怎么如今换了人你却不动了?难道是折腾了半夜,累的走不动了?”

欧阳锦眸光一寒,怀疑的目光在郑忠海身上扫过,吓得郑忠海心肝儿剧烈颤抖着,赶忙应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

沐云杉感激地看李婉儿一眼,这种事情她确实不方便出面,否则欧阳锦便要怀疑她的动机了,有人帮忙催促也好。

郑忠海弯着腰退到了门口,眼见便要到门口时,却突然有一个小宫女冲了过来,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认罪道:“皇上,各位娘娘,那依兰香精油是奴婢的,是奴婢看不过嫣芳媛近来目中无人,屡次仗着身怀龙子羞辱柔婕妤,这才出此下策想要帮助柔婕妤报仇!”

小丫头将头磕的“嘭嘭”作响,不一会儿额上便流出了刺目的鲜血。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低着头继续道:“奴婢买通了云悦阁的粗使丫头红红,让她在嫣芳媛房中的火盆里滴入了依兰香精油,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柔婕妤并不知道此事!”

那小宫女正是柔婕妤的大宫女金蝉,她痛哭流涕的模样悲伤极了。说出这番话便代表她死定了,她的身体抖成了筛子,头死死抵在地上哭泣。

冷眼旁观顾熙媛,柔婕妤,金蝉三人的表情,沐云杉了然了其中的猫腻,别看眼去心中微微叹息。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变化,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事关生死之时便找人顶罪,这是顾熙媛等人惯用的伎俩,比自己更熟悉自己的是敌人,没有人比沐云杉更了解顾熙媛。

“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拖出去凌迟!沈梦柔监管宫人不利,褫夺封号,贬为从五品修媛!”

欧阳锦脸色阴沉地最终拍板,金蝉全身瘫软地被拖了出去,听到“凌迟”两字时吓得彻底失去了意识,任由侍卫们将她拖出去而没有反抗。

柔婕妤则是呆呆地目送金蝉被拖出去的身影,美目中的眼泪禁不住“扑簌簌”往下掉,很快便浸湿了衣衫。

顾熙媛脸色也很难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本该稳赢的局面会演变成这幅模样,损失一个金蝉不要紧,柔婕妤却被贬成了沈修媛,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很大的打击!

事情已告一段落,众人也嘱咐嫣芳媛要好好休息后便纷纷离去。

沐云杉暗暗松了口气,双腿软的险些站不住。

面色凄然地向欧阳锦告别后,她由着沐言搀扶一路走出了云悦阁。

欧阳锦想要起身去送,嫣芳媛又扑到他怀里低低哭了起来,他只能嘱咐郑忠海找人护送沐云杉平安回到思惠轩,而后满脸无奈地目送她虚弱的身体离开。

出了云悦阁,郑忠海躬身问道:“修媛,需不需要叫轿子?”

沐云杉身体本就处于最虚弱的阶段,又被半夜折腾起来,此时实在是虚弱到了极点,若是让她走回思惠轩,怕是非得晕过去不可。

思及此,她点点头,微笑道:“有牢公公了。”

郑忠海一甩拂尘,低垂的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沐云杉只能听到他尖细的声音恭敬道:“修媛严重了,此乃老奴分内之事。”

黛眉微挑,听出他言语之中变化,沐云杉呵呵一笑,感叹道:“看来,公公终于明白我所言非虚了。”

冷风起,吹拂着众人的衣摆飞扬。郑忠海微微泛白的头发飞扬,他抬起头来定定看着沐云杉坦荡的苍白小脸儿,老脸之上皱纹舒展开来:“修媛向来敢作敢当,老奴从前当真是误会修媛了。”

两人说话间,一顶浅绿色帘子的轿子停在了云悦阁前的台阶下,沐云杉红唇勾起,眸中波光流转:“公公能看清是非曲折便好,云杉别无所求,只求公公莫要因为前尘旧事而针对云杉。”

郑忠海面带惶恐:“修媛言重了,老奴不敢。”

回到思惠轩后,沐言仔细给沐云杉诊治过后,又煎了一副安胎药让她喝下,这才放她去睡觉。

看沐云杉疲惫的模样,蓝衣心有戚戚焉:“沐言姐姐,从前我只羡慕你们这些呆在主子身边的大宫女光鲜亮丽,五指不沾阳春水,却不知原来你们这般辛苦。”

沐言不置可否道:“慢慢适应吧,迟早有一天,你会习惯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

随着日子一天天接近年关,前线传来的捷报也越发频繁,伟大的朱紫帝王一开始面上总是掩不住喜悦之色,可渐渐的,群臣突然发现他们的皇帝陛下闷闷不乐起来。

消息传到沐云杉耳中的时候,沐云杉正一针一线地绣一件红色的小肚兜,巴掌大的肚兜明显是婴儿的尺寸,上绣一朵祥云。唇角噙着淡淡笑意,沐云杉维持低头的姿势很久却感觉不到累。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心才能静下来,没有悲伤,没有算计,平静的心湖中点点暖意升腾,融化了她心中的寒冰。

沐语几次抿唇欲言又止,沐言见状,对她使了个颜色,摇摇头低声道:“由着小姐去吧,时间不多了,这是小姐能为肚子里的孩子所做的唯一的事情。”

蓝衣突然推门而入,禀报道:“修媛,李宝林来了。”

李婉儿人未到声先至,清脆的声音传达着主人纯澈的心灵:“姐姐,梅园的白梅全都开了,雪白的颜色好看的紧呢,今日天气不错,姐姐要不要出去看看?”

沐云杉放下手中的小肚兜,眉眼一弯,笑道:“白梅吗?正好近日不曾下雪,这白梅开的正是时候。”

说着,她下了小榻,沐言见状便拿来了披风为她披上。

沐云杉和李婉儿在前面走着,沐言、蓝衣以及李婉儿的贴身宫女戴儿在后面跟随。李婉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永远看不到阴霾,明亮如同春日暖阳。

一面欣赏着路边点缀用的盆栽植物,她一面无心道:“姐姐,近日来逍遥王连连挫败突厥的进攻,保住了我国的多座城池,百姓都夸赞他的丰功伟绩呢。不过依我看来,最厉害的人是姐姐,要不是姐姐举荐他,他现在还只是京中的一个闲散王爷呢。”

沐云杉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淡淡问道:“如此说来,皇上近日心情应该不错才是。”

李婉儿撇撇嘴,水灵灵的双眸中漾起疑惑:“说来也奇怪,我听闻前几日皇上心情还是好好的,可近日却茶饭不思,不知是何缘故。”

沐云杉别过头去看向路旁开的正盛的一丛迎春花,瞥见有一小从花叶繁茂异常,在发展下去应该很快便会将其它修剪整齐的花叶落下一截,她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讥讽笑意,口中却不在意地回答着李婉儿的问题:“圣心难测,身为宫中女子,我们只要顺着圣意生活便好,其他的,还是不管为好。”

第三十一章 清新白梅苦争春

两人行至梅园时,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占据了白梅园最好的位置。

兰婕妤一袭宝石蓝的长裙白色花瓣纷飞的梅园中分外显眼,她古典的美人脸上满是享受,尽情享受着梅花淡淡的芳香。宁婉媛轻摇美人扇,粉嫩的长裙上点缀几片白色梅花,出奇的协调。

听到身后轻响,两人同时回头,见到沐云杉与李婉儿时同时一怔。

反应过来后,两人对望一眼,不同类型的美丽脸庞却升出同样的讥讽与冷意。

“这不是我们身体虚弱的安修媛和李宝林吗?安修媛不在思惠轩好好养身体,这天寒地冻的却往外跑,莫非以为能在这里遇到皇上不成?”

李婉儿和欧阳锦相识于梅园,这在宫中一度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因此也有很多按捺不住的宫妃在梅园中游荡,企图碰到欧阳锦,再一展技艺吸引君王目光。

然而,自打那日过后欧阳锦便再也没有来过梅园,多少女子在等碎了心之后便死了在梅园偶遇的念头,久而久之,来梅园观光的身影便少了下来。

今日能够在梅园中遇到这二人实在出乎沐云杉和李婉儿的预料之外,只是吃惊归吃惊,礼仪是少不得的。

“臣妾见过兰婕妤,见过宁婉媛。”

沐,李两人同时行礼,兰、宁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开口道:“起来吧。”

倨傲的神色,不屑的眼神同出一辙,两人都属于中高位分的妃嫔,同为欧阳锦的女人,沐云杉之流见到她们却不得不屈膝行礼。

“安修媛,你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呢,莫非你也想效仿李宝林在这梅园之中与皇上来一场偶遇?”

宁婉媛微微上吊着眸子,目光在沐云杉身上冷冷扫视着,出口的话语也尽是嘲讽揶揄之色,一句话同时讽刺了沐云杉和李婉儿两人。

李婉儿气不过,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愤怒瞪得更加圆了:“那一日的事情纯属偶遇,我和安姐姐今日来此只为欣赏白梅,却不知宁婉媛与婕妤娘娘来此是为了什么?”

兰婕妤和宁婉媛面色一变,却听李婉儿继续道:“臣妾可听皇上说过,他其实并不喜欢梅花,那日来梅园也不过是因为逍遥王喜爱梅花而已,如今逍遥王不在京中,想要在这里巧遇皇上无异于痴人说梦。”

兰婕妤面色冰寒,对于李婉儿这个小小六品宝林竟然敢挑衅她的权威,她愤怒非常:“本宫自然也是喜欢赏梅的,所以才来这梅园。本宫奉劝李宝林认清形势为好,安修媛肚子里有龙子庇佑,没人敢惹她激动生气,至于你么……”

冷冷睨李婉儿一眼,她“哼哼”一声,虽没有继续说下去,聪明人却都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宁婉媛却在听到李婉儿说逍遥王喜欢梅花时眸子亮了亮,那明亮的光泽一闪而逝,却没能逃过沐云杉的眼睛。

李婉儿面色一白,清楚地感受到兰婕妤的杀气。

宁婉媛见李婉儿被吓得够呛,不禁勾起红唇得意笑道:“所以说,有些人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等到用于傍身的屏障消失以后,曾经欠下的债可都是要还的!”

说这话时,她斜睨着沐云杉微微泛白的小脸儿,针对的意思明显。

李婉儿气不过,还想为沐云杉说些什么,却被沐云杉出口打断了:“婉媛教训的是,后宫女子纵然美貌如花也有凋零的一天,云杉不该妄自以为自己花开不败,否则只会想过了气儿的花泥一样,徒增笑柄。”

说着,她清澈的眸子有意无意在宁婉媛粉嫩的衣衫上扫过。

宁婉媛当下脸都绿了。

她今年二十有三,年纪并不算有多大,可在这繁花盛开的深宫之中,年过二十便算老人了,何况她还孕有一女,怎么也比不得年轻貌美的其他女子。

偏偏,她自己并不觉得,还总以为自己依旧年轻,总喜欢装扮的如同清纯少女,往日里有她的位分和安宁公主在那里,别人不敢多言,今日却被沐云杉暗暗讽刺,她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极了。

见宁婉媛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兰婕妤面色一寒,想要开口,却见沐云杉身体晃了晃,斜斜倒在李婉儿怀里,无比虚弱的模样:“两位娘娘,臣妾身体不适,怕是无福消受这白梅了,臣妾二人先告退。”

目送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兰婕妤眸光越发冰冷起来,宁婉媛也恨恨道:“不过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吸引皇上注意力,有什么好得意的?哼,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再看!”

兰婕妤眸中幽光一闪而逝,却突然勾唇一笑:“无妨,姐姐刚刚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本宫倒要看看,今后这个贱人若是没了孩子的庇佑,还如何嚣张!”

宁婉媛被她阴冷的笑容冻得心里发颤,赶忙找了个由头告退。

见她没出息仓皇逃走的模样,宁婉媛嘲讽地冷哼一声,也不再停留,转身出了梅园。

梅园之中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刚刚的事仿若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呼啸的风卷携起白色落梅飞扬盘旋,待到戏耍够了又翩然而去,只余白色花瓣无力散落开去。

离开梅园后,沐云杉直起身体,脊背挺直,脚步坚定的模样与刚刚虚弱的病美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李婉儿原本担忧的小脸儿上写满错愕,张开小嘴儿呐呐了半晌,最后只能化作一声疑问:“姐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兰婕妤与宁婉媛都不是胸怀宽广之人,今日算是彻底得罪了她们,她们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她倒是半点儿没有为自己考虑,只想到那些人会为难沐云杉,却忘了她自己也一直是被人嫉恨的存在。

沐云杉冷笑一声,粉白的红唇轻启,吐出的话淡淡:“无妨,左右她们都不会放过我,又何必一味卑躬屈膝?”

说着,她黛眉微蹙,看向李婉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忧道:“妹妹,这些人与我本就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你却不必搀和到其中来。下次若是再发生类似今日之事,你不必为我争执。”

肉嘟嘟的包子脸瞬间沉下来,李婉儿嘴儿一撅,气呼呼道:“姐姐将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能有今日的恩宠与地位都是姐姐给的,婉儿再不才却也明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以后这些话姐姐就不要再提了,若是再让我听到,我可是要生气的。”

这次轮到沐云杉愣怔了,定定地看着李婉儿鼓的高高的小脸儿,那水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认真与真诚,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别过脸去敛去惊愕的表情,再转过来时只余云淡风轻的笑意:“好,不说。”

李婉儿这才满意,若不是在外面怕惹人非议,她真想过去抱住沐云杉的胳膊撒娇。

再过几天便是新年,因为冬天到来而变的冷清许多的宫中终于热闹了不少。宫人们往来于宫道上忙于筹备过年事宜,一座座宫殿张灯结彩的,大红宫灯高高挂起,内侍省送来了对联儿和红纸,以备各宫娘娘按照自己的喜好剪窗花。

也有不想麻烦的妃子选择了成品窗花,栩栩如生的红色图案美丽又充满喜气,光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临近年关,很多前往封地去的诸侯王都回来庆贺,欧阳锦虽然每日面上带笑,可无人的时候便会阴沉起一张脸。

思惠轩中,沐云杉继续着没有完工的红色小肚兜,李婉,戴儿,沐言沐语和蓝衣等人则是一面说笑着一面剪窗花。

当说起这次诸侯王回到京都过年之时,李婉儿感叹道:“我听说逍遥王吹的一手好箫,往日过年的时候他总会吹奏一曲给太后庆祝,那箫声可以绕梁三日呢,可惜今年他人远在边关,大家都没有耳福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无限惋惜的模样。

听她提起欧阳玥,沐云杉却突然想起另一人:“过年时荣阳王可会回来?”

荣阳王欧阳宇一直是欧阳锦的心头刺,只可惜自打他离开京都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连他的母亲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赶回来吊唁。

李婉儿摇头道:“这个倒没有听说,荣阳王已经三年没有回过京都了,今年应该也不例外吧?!”

沐云杉有些失望,任何能给欧阳锦添堵的事情她都乐意眼见其成,只可惜她如今人微言轻,势单力孤,否则搭上荣阳王这条线的话,报仇的事情便能事半功倍。

可,一想到顾家也和荣阳王有关系,她又打消了念头。

时间如梭,很快便到腊月三十,在旧年的最后一天,皇帝要带着宫中祭祖,欧阳家的祠堂,那是只有帝后才能进入的地方,即便是拥有代理六宫之职的顾熙媛都不能进去,否则便是对祖宗的亵渎。

这天一大早,宫中的妃嫔便要起来,经过简单的准备过后到熙文宫集合,而后由顾熙媛带领着一同前往祠堂,而后要在祠堂外吹着冷风跪几个时辰。

因沐云杉与嫣芳媛身怀有孕,欧阳锦特准许她们不必出席。

透过微开的窗户缝隙目送李婉儿前往熙文宫的背影,沐云杉眸光幽深,浓重的悲伤蔓延,让人窒息的悲伤令沐语和蓝衣险些承受不住。

“今日过后,我便再也不是孩子的母亲了,看来,我今生终究没有当人母的荣幸。”

喟叹一声,她用力撑起眼睛,眸中清冽的水光摇摇欲坠,最终却不得不退了回去。

两人行至梅园时,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占据了白梅园最好的位置。

兰婕妤一袭宝石蓝的长裙白色花瓣纷飞的梅园中分外显眼,她古典的美人脸上满是享受,尽情享受着梅花淡淡的芳香。宁婉媛轻摇美人扇,粉嫩的长裙上点缀几片白色梅花,出奇的协调。

听到身后轻响,两人同时回头,见到沐云杉与李婉儿时同时一怔。

反应过来后,两人对望一眼,不同类型的美丽脸庞却升出同样的讥讽与冷意。

“这不是我们身体虚弱的安修媛和李宝林吗?安修媛不在思惠轩好好养身体,这天寒地冻的却往外跑,莫非以为能在这里遇到皇上不成?”

李婉儿和欧阳锦相识于梅园,这在宫中一度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因此也有很多按捺不住的宫妃在梅园中游荡,企图碰到欧阳锦,再一展技艺吸引君王目光。

然而,自打那日过后欧阳锦便再也没有来过梅园,多少女子在等碎了心之后便死了在梅园偶遇的念头,久而久之,来梅园观光的身影便少了下来。

今日能够在梅园中遇到这二人实在出乎沐云杉和李婉儿的预料之外,只是吃惊归吃惊,礼仪是少不得的。

“臣妾见过兰婕妤,见过宁婉媛。”

沐,李两人同时行礼,兰、宁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开口道:“起来吧。”

倨傲的神色,不屑的眼神同出一辙,两人都属于中高位分的妃嫔,同为欧阳锦的女人,沐云杉之流见到她们却不得不屈膝行礼。

“安修媛,你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呢,莫非你也想效仿李宝林在这梅园之中与皇上来一场偶遇?”

宁婉媛微微上吊着眸子,目光在沐云杉身上冷冷扫视着,出口的话语也尽是嘲讽揶揄之色,一句话同时讽刺了沐云杉和李婉儿两人。

李婉儿气不过,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愤怒瞪得更加圆了:“那一日的事情纯属偶遇,我和安姐姐今日来此只为欣赏白梅,却不知宁婉媛与婕妤娘娘来此是为了什么?”

兰婕妤和宁婉媛面色一变,却听李婉儿继续道:“臣妾可听皇上说过,他其实并不喜欢梅花,那日来梅园也不过是因为逍遥王喜爱梅花而已,如今逍遥王不在京中,想要在这里巧遇皇上无异于痴人说梦。”

兰婕妤面色冰寒,对于李婉儿这个小小六品宝林竟然敢挑衅她的权威,她愤怒非常:“本宫自然也是喜欢赏梅的,所以才来这梅园。本宫奉劝李宝林认清形势为好,安修媛肚子里有龙子庇佑,没人敢惹她激动生气,至于你么……”

冷冷睨李婉儿一眼,她“哼哼”一声,虽没有继续说下去,聪明人却都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宁婉媛却在听到李婉儿说逍遥王喜欢梅花时眸子亮了亮,那明亮的光泽一闪而逝,却没能逃过沐云杉的眼睛。

李婉儿面色一白,清楚地感受到兰婕妤的杀气。

宁婉媛见李婉儿被吓得够呛,不禁勾起红唇得意笑道:“所以说,有些人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等到用于傍身的屏障消失以后,曾经欠下的债可都是要还的!”

说这话时,她斜睨着沐云杉微微泛白的小脸儿,针对的意思明显。

李婉儿气不过,还想为沐云杉说些什么,却被沐云杉出口打断了:“婉媛教训的是,后宫女子纵然美貌如花也有凋零的一天,云杉不该妄自以为自己花开不败,否则只会想过了气儿的花泥一样,徒增笑柄。”

说着,她清澈的眸子有意无意在宁婉媛粉嫩的衣衫上扫过。

宁婉媛当下脸都绿了。

她今年二十有三,年纪并不算有多大,可在这繁花盛开的深宫之中,年过二十便算老人了,何况她还孕有一女,怎么也比不得年轻貌美的其他女子。

偏偏,她自己并不觉得,还总以为自己依旧年轻,总喜欢装扮的如同清纯少女,往日里有她的位分和安宁公主在那里,别人不敢多言,今日却被沐云杉暗暗讽刺,她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极了。

见宁婉媛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兰婕妤面色一寒,想要开口,却见沐云杉身体晃了晃,斜斜倒在李婉儿怀里,无比虚弱的模样:“两位娘娘,臣妾身体不适,怕是无福消受这白梅了,臣妾二人先告退。”

目送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兰婕妤眸光越发冰冷起来,宁婉媛也恨恨道:“不过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吸引皇上注意力,有什么好得意的?哼,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再看!”

兰婕妤眸中幽光一闪而逝,却突然勾唇一笑:“无妨,姐姐刚刚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本宫倒要看看,今后这个贱人若是没了孩子的庇佑,还如何嚣张!”

宁婉媛被她阴冷的笑容冻得心里发颤,赶忙找了个由头告退。

见她没出息仓皇逃走的模样,宁婉媛嘲讽地冷哼一声,也不再停留,转身出了梅园。

梅园之中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刚刚的事仿若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呼啸的风卷携起白色落梅飞扬盘旋,待到戏耍够了又翩然而去,只余白色花瓣无力散落开去。

离开梅园后,沐云杉直起身体,脊背挺直,脚步坚定的模样与刚刚虚弱的病美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李婉儿原本担忧的小脸儿上写满错愕,张开小嘴儿呐呐了半晌,最后只能化作一声疑问:“姐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兰婕妤与宁婉媛都不是胸怀宽广之人,今日算是彻底得罪了她们,她们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她倒是半点儿没有为自己考虑,只想到那些人会为难沐云杉,却忘了她自己也一直是被人嫉恨的存在。

沐云杉冷笑一声,粉白的红唇轻启,吐出的话淡淡:“无妨,左右她们都不会放过我,又何必一味卑躬屈膝?”

说着,她黛眉微蹙,看向李婉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忧道:“妹妹,这些人与我本就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你却不必搀和到其中来。下次若是再发生类似今日之事,你不必为我争执。”

肉嘟嘟的包子脸瞬间沉下来,李婉儿嘴儿一撅,气呼呼道:“姐姐将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能有今日的恩宠与地位都是姐姐给的,婉儿再不才却也明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以后这些话姐姐就不要再提了,若是再让我听到,我可是要生气的。”

这次轮到沐云杉愣怔了,定定地看着李婉儿鼓的高高的小脸儿,那水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认真与真诚,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别过脸去敛去惊愕的表情,再转过来时只余云淡风轻的笑意:“好,不说。”

李婉儿这才满意,若不是在外面怕惹人非议,她真想过去抱住沐云杉的胳膊撒娇。

再过几天便是新年,因为冬天到来而变的冷清许多的宫中终于热闹了不少。宫人们往来于宫道上忙于筹备过年事宜,一座座宫殿张灯结彩的,大红宫灯高高挂起,内侍省送来了对联儿和红纸,以备各宫娘娘按照自己的喜好剪窗花。

也有不想麻烦的妃子选择了成品窗花,栩栩如生的红色图案美丽又充满喜气,光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临近年关,很多前往封地去的诸侯王都回来庆贺,欧阳锦虽然每日面上带笑,可无人的时候便会阴沉起一张脸。

思惠轩中,沐云杉继续着没有完工的红色小肚兜,李婉,戴儿,沐言沐语和蓝衣等人则是一面说笑着一面剪窗花。

当说起这次诸侯王回到京都过年之时,李婉儿感叹道:“我听说逍遥王吹的一手好箫,往日过年的时候他总会吹奏一曲给太后庆祝,那箫声可以绕梁三日呢,可惜今年他人远在边关,大家都没有耳福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无限惋惜的模样。

听她提起欧阳玥,沐云杉却突然想起另一人:“过年时荣阳王可会回来?”

荣阳王欧阳宇一直是欧阳锦的心头刺,只可惜自打他离开京都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连他的母亲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赶回来吊唁。

李婉儿摇头道:“这个倒没有听说,荣阳王已经三年没有回过京都了,今年应该也不例外吧?!”

沐云杉有些失望,任何能给欧阳锦添堵的事情她都乐意眼见其成,只可惜她如今人微言轻,势单力孤,否则搭上荣阳王这条线的话,报仇的事情便能事半功倍。

可,一想到顾家也和荣阳王有关系,她又打消了念头。

时间如梭,很快便到腊月三十,在旧年的最后一天,皇帝要带着宫中祭祖,欧阳家的祠堂,那是只有帝后才能进入的地方,即便是拥有代理六宫之职的顾熙媛都不能进去,否则便是对祖宗的亵渎。

这天一大早,宫中的妃嫔便要起来,经过简单的准备过后到熙文宫集合,而后由顾熙媛带领着一同前往祠堂,而后要在祠堂外吹着冷风跪几个时辰。

因沐云杉与嫣芳媛身怀有孕,欧阳锦特准许她们不必出席。

透过微开的窗户缝隙目送李婉儿前往熙文宫的背影,沐云杉眸光幽深,浓重的悲伤蔓延,让人窒息的悲伤令沐语和蓝衣险些承受不住。

“今日过后,我便再也不是孩子的母亲了,看来,我今生终究没有当人母的荣幸。”

喟叹一声,她用力撑起眼睛,眸中清冽的水光摇摇欲坠,最终却不得不退了回去。

第三十二章 辞旧迎新惹惊慌

傍晚时分,有宫人来请沐云杉去甘露殿赴宴。大年夜是辞旧迎新的日子,众朝臣与赶回来过年的王爷也会出席宴会,沐云杉不想错过这次的宴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装扮了一下便带着沐言与蓝衣朝着甘露殿的方向走去,沐语则是留下来看守家门。

路上不时走过匆匆赶回宫殿换了衣服又赶回来的妃嫔,看着一个个彩色身影如同蝴蝶般翩跹离去,沐云杉红唇微勾,不禁为了这些女人的费尽心思感到悲哀。

祠堂距离后妃所居住的后宫少说也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回便是一个小时,这些女子一大早起来便滴水未进,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却又用在盛情装扮上,人活一辈子也就短短几十年,何必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那么累?

几人到朝文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臣,家眷以及诸侯王分坐一列,宫妃坐在另一列,最上首的位子则是欧阳锦的龙案。

当门口太监用尖细的声音诉说着沐云杉到来的时候,群臣的目光无不集中到了门口。朝中之人大多是手眼通天之辈,加之很多人的女儿或者姐妹都在宫中,因此对沐云杉的实际也略知一二。

自打沐家灭亡后,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从前高高在上的云妃娘娘,不,现在应该叫做安修媛了。

从前的她喜爱红色衣衫,如火的红色娇艳又张扬,如同盛开在火山口的红莲,美丽而高贵。

而今,她一袭浅绿的素色长裙随着动作翩跹而舞,素净的小脸儿上并不浓妆艳抹,只画着淡淡的妆,小嘴儿上是浅粉如同鲜艳桃花瓣儿一般的粉色,瞳孔漆黑如墨,偏偏黑白分明又透着那么一股澄澈无波。

她只简单挽着一个小髻,发髻上斜插三支碧绿玉簪,简单素净又不显得太过苍白。

见到这样的她,众人无不惊讶地短时间回不过神来,沐云杉却直视着前方目不斜视,直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直到看见她缓缓坐下,众人这才回神,待看清她所坐的位子时众人眸光微凝,露出不一的表情,或思索,或不屑,或幸灾乐祸。

人群中,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目光深沉,他长相儒雅,三四十岁脸有种成熟味道。幽深的目光有种看透人心的力量,面色白净。成熟中有种丰神俊逸的味道。

自沐云杉进入朝文殿开始,他的目光便胶着在她的身上,一直定定地跟随着她坐下,见她始终面色平静,不管是人们的窃窃私语还是充满嘲讽的表情似乎都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他惊讶地眨了下眼睛,却很快移开了目光。

此人便是顾寒席,顾熙媛的父亲,官任正二品尚书令,即便是沐家出事前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仅次于沐云杉的父亲沐浩天。如今朝中再无太师,欧阳锦又害怕另立一个太师会造就另一个沐浩天形成,迟迟推延此事,所以现在顾寒席便是朝中文臣的首领,所有文臣以他马首是瞻。

察觉一道探寻的目光牢牢跟随着自己,沐云杉心中一寒,不用看那人是谁。她身体微微紧绷着坐下,直到那目光离开她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竟然湿了。

顾寒席……

深吸口气,她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顾寒席的方向,因为她害怕在看到那个将沐家二百八十一口人送上断头台的男人时忍不住泄漏仇恨的目光,她怕抑制不住心底的恨意冲上去找对方算账!

同时,她有些庆幸,幸好今日带来的是自制力好的沐言,而不是冲动易怒的沐语,否则看到顾寒席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景观。

她能感觉到身后沐言的身体紧绷着,极低的气压正从沐言娇小的身体上散发出来,冷的吓人。

“言儿,克制住。”

两旁的位子还空着,沐云杉压低了声音的警告让沐言身体一颤,随即放松了身体,看向两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妃嫔陆续进来,沐云杉两旁是同为从五品修媛的谢修媛与六品宝林的李婉儿。

李婉儿与沐云杉关系交好,进来看到座位的安排后露出灿烂的笑容,两排洁白贝齿在灯光可爱极了。谢修媛与沐云杉也没有多大仇怨,因此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便坐在属于她的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不一会儿,随着太监一声通报,嫣芳媛一袭盛装在宫人的簇拥下翩跹而至。今日的她穿了一袭粉红色云锦,轻薄的衣料却暗含大玄机,那会反光的布料在宫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柔和的光,五光十色的颜色就像繁花同时在她身上盛开一般,好看极了。

她头顶一朵粉色牡丹绢花,两侧则是红宝石步摇,脑后用五蝴蝶流苏固定着,当真艳丽非凡,就连稍后感到的顾熙媛都被她比下去了,若不是顾熙媛的衣着装饰偏向端庄内敛,处处透着高贵,恐怕今日真的要在嫣芳媛面前认栽。

那云锦可是极为珍贵的布料,整个朱紫国每年也产不了几匹,大部分都被拿去和各国皇室交易,国内则只留有少量的几匹。顾熙媛有,原先的沐云杉也有,只不过沐云杉的在被废黜之后内侍省收回了,顾熙媛则是碍于身份不能穿。

嫣芳媛真正令后妃侧目的地方不止在于装饰,还有她的座位。

原本五品芳媛的位子要排在从四品的婉媛之后,可嫣芳媛却径直坐在了龙案下手处第二的位子!

宫中排位都有讲究,尊卑贵贱的规矩最是严苛,嫣芳媛长着身怀龙子便目中无人,公然藐视礼法,这让从四品以上位分的宫妃们脸色很难看。

然而,嫣芳媛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若不是有欧阳锦的默许她也断然不敢这么做,思及此,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同为怀孕妃嫔,沐云杉的待遇明显比起嫣芳媛来要差得多了,有好事之人目光不断在沐云杉和嫣芳媛的身上扫过,越是对比对沐云杉的轻视便越是明显。

对此,沐云杉只是微微一叹,并不嫉恨,心中甚至激不起半点波澜。

嫣芳媛却越发得意了,连带看向顾熙媛的目光中都带有几分得色与挑衅。她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母凭子贵坐上皇后的宝座,到时候什么熙妃,不还是得跪在她的脚下?

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一直保持着从容笑意,仿佛并不在意嫣芳媛的挑衅,可若是有人看向她的眸子便会发现,那眸底涌动着的是无尽的冷意与杀气。

在暗流汹涌中,欧阳锦搀扶着太后姗姗来迟。

欧阳锦一袭明黄色龙袍在明亮的宫灯照映下越发亮的让人不敢逼视,十二旒的冠冕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清脆玉石碰撞声,叮咚的声响好听极了,却没人敢抬头窥视。

朝文殿内的人已经跪了下来,放眼望去乌丫丫一片人头,只能通过服饰和发型分辨谁是谁。

欧阳锦扶着太后慢慢朝着龙案的方向走去,经过沐云杉身旁时却突然站定,他俯身扶起沐云杉,笑道:“杉儿,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拘泥这些礼节了。”

沐云杉起身盈盈一拜,给欧阳锦和太后行了礼。

目光无意间瞥到嫣芳媛的方向,欧阳锦若有所思片刻,又柔声道:“怎么坐的这般靠后,到前面来挨着朕坐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再看向沐云杉的眼神也变了含义。

沐云杉也是一呆,随即温婉摇头笑着婉拒道:“皇上,宫中尊卑有序,臣妾不敢逾矩。”

见她这般懂事,欧阳锦目光柔和地点点头,叮嘱道:“杉儿还是这般懂事,等下如果有需要就要开口,明白吗?”

“臣妾明白。”

沐云杉恭顺谢恩,却并不抬头。

对于她的日益懂事,欧阳锦满意极了,又叮嘱了几句,便搀着太后朝着龙案行去。

嫣芳媛美目期待地看向渐渐走近的男人,然而,欧阳锦却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便搀着太后走上了高台。

一旁,顾熙媛低垂着头,红唇却勾出讥讽笑意,眸子更是冷的可以结成冰晶。

而顾寒席却没有理会好似宠冠六宫的嫣芳媛,双目却不断在沐云杉身上扫视,其中几许审视,几许叹息。

欧阳锦与太后先后说了几句开场的话,而后便下令宴会开始。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声连成了一片。大臣们端着酒杯相互敬酒,诸侯王也聚到一起叙旧,女眷们则是凑到一堆儿忙着联络感情,整个宴会言笑晏晏,和谐极了。

沐云杉抬头看向太后的方向,只见一袭金黄色凤纹长裙的她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脸保养的很好,本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却像三十岁一样年轻。

眸底幽暗光芒涌动,沐云杉别开目光不去看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心底却翻涌起莫名的情绪。

宴会过半,众人正谈笑风生的时候,却听一声娇弱的痛呼,坐在前排的嫣芳媛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瘫软在了桌子上。

众人乱作一团,欧阳锦赶忙走下龙案,刚想到嫣芳媛身旁查看情况,却听另一声惊叫响起,这边的沐云杉也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而她身前的空地上,一口黑血正散发着浓腥的味道。

傍晚时分,有宫人来请沐云杉去甘露殿赴宴。大年夜是辞旧迎新的日子,众朝臣与赶回来过年的王爷也会出席宴会,沐云杉不想错过这次的宴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装扮了一下便带着沐言与蓝衣朝着甘露殿的方向走去,沐语则是留下来看守家门。

路上不时走过匆匆赶回宫殿换了衣服又赶回来的妃嫔,看着一个个彩色身影如同蝴蝶般翩跹离去,沐云杉红唇微勾,不禁为了这些女人的费尽心思感到悲哀。

祠堂距离后妃所居住的后宫少说也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回便是一个小时,这些女子一大早起来便滴水未进,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却又用在盛情装扮上,人活一辈子也就短短几十年,何必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那么累?

几人到朝文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臣,家眷以及诸侯王分坐一列,宫妃坐在另一列,最上首的位子则是欧阳锦的龙案。

当门口太监用尖细的声音诉说着沐云杉到来的时候,群臣的目光无不集中到了门口。朝中之人大多是手眼通天之辈,加之很多人的女儿或者姐妹都在宫中,因此对沐云杉的实际也略知一二。

自打沐家灭亡后,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从前高高在上的云妃娘娘,不,现在应该叫做安修媛了。

从前的她喜爱红色衣衫,如火的红色娇艳又张扬,如同盛开在火山口的红莲,美丽而高贵。

而今,她一袭浅绿的素色长裙随着动作翩跹而舞,素净的小脸儿上并不浓妆艳抹,只画着淡淡的妆,小嘴儿上是浅粉如同鲜艳桃花瓣儿一般的粉色,瞳孔漆黑如墨,偏偏黑白分明又透着那么一股澄澈无波。

她只简单挽着一个小髻,发髻上斜插三支碧绿玉簪,简单素净又不显得太过苍白。

见到这样的她,众人无不惊讶地短时间回不过神来,沐云杉却直视着前方目不斜视,直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直到看见她缓缓坐下,众人这才回神,待看清她所坐的位子时众人眸光微凝,露出不一的表情,或思索,或不屑,或幸灾乐祸。

人群中,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目光深沉,他长相儒雅,三四十岁脸有种成熟味道。幽深的目光有种看透人心的力量,面色白净。成熟中有种丰神俊逸的味道。

自沐云杉进入朝文殿开始,他的目光便胶着在她的身上,一直定定地跟随着她坐下,见她始终面色平静,不管是人们的窃窃私语还是充满嘲讽的表情似乎都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他惊讶地眨了下眼睛,却很快移开了目光。

此人便是顾寒席,顾熙媛的父亲,官任正二品尚书令,即便是沐家出事前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仅次于沐云杉的父亲沐浩天。如今朝中再无太师,欧阳锦又害怕另立一个太师会造就另一个沐浩天形成,迟迟推延此事,所以现在顾寒席便是朝中文臣的首领,所有文臣以他马首是瞻。

察觉一道探寻的目光牢牢跟随着自己,沐云杉心中一寒,不用看那人是谁。她身体微微紧绷着坐下,直到那目光离开她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竟然湿了。

顾寒席……

深吸口气,她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顾寒席的方向,因为她害怕在看到那个将沐家二百八十一口人送上断头台的男人时忍不住泄漏仇恨的目光,她怕抑制不住心底的恨意冲上去找对方算账!

同时,她有些庆幸,幸好今日带来的是自制力好的沐言,而不是冲动易怒的沐语,否则看到顾寒席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景观。

她能感觉到身后沐言的身体紧绷着,极低的气压正从沐言娇小的身体上散发出来,冷的吓人。

“言儿,克制住。”

两旁的位子还空着,沐云杉压低了声音的警告让沐言身体一颤,随即放松了身体,看向两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妃嫔陆续进来,沐云杉两旁是同为从五品修媛的谢修媛与六品宝林的李婉儿。

李婉儿与沐云杉关系交好,进来看到座位的安排后露出灿烂的笑容,两排洁白贝齿在灯光可爱极了。谢修媛与沐云杉也没有多大仇怨,因此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便坐在属于她的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不一会儿,随着太监一声通报,嫣芳媛一袭盛装在宫人的簇拥下翩跹而至。今日的她穿了一袭粉红色云锦,轻薄的衣料却暗含大玄机,那会反光的布料在宫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柔和的光,五光十色的颜色就像繁花同时在她身上盛开一般,好看极了。

她头顶一朵粉色牡丹绢花,两侧则是红宝石步摇,脑后用五蝴蝶流苏固定着,当真艳丽非凡,就连稍后感到的顾熙媛都被她比下去了,若不是顾熙媛的衣着装饰偏向端庄内敛,处处透着高贵,恐怕今日真的要在嫣芳媛面前认栽。

那云锦可是极为珍贵的布料,整个朱紫国每年也产不了几匹,大部分都被拿去和各国皇室交易,国内则只留有少量的几匹。顾熙媛有,原先的沐云杉也有,只不过沐云杉的在被废黜之后内侍省收回了,顾熙媛则是碍于身份不能穿。

嫣芳媛真正令后妃侧目的地方不止在于装饰,还有她的座位。

原本五品芳媛的位子要排在从四品的婉媛之后,可嫣芳媛却径直坐在了龙案下手处第二的位子!

宫中排位都有讲究,尊卑贵贱的规矩最是严苛,嫣芳媛长着身怀龙子便目中无人,公然藐视礼法,这让从四品以上位分的宫妃们脸色很难看。

然而,嫣芳媛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若不是有欧阳锦的默许她也断然不敢这么做,思及此,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同为怀孕妃嫔,沐云杉的待遇明显比起嫣芳媛来要差得多了,有好事之人目光不断在沐云杉和嫣芳媛的身上扫过,越是对比对沐云杉的轻视便越是明显。

对此,沐云杉只是微微一叹,并不嫉恨,心中甚至激不起半点波澜。

嫣芳媛却越发得意了,连带看向顾熙媛的目光中都带有几分得色与挑衅。她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母凭子贵坐上皇后的宝座,到时候什么熙妃,不还是得跪在她的脚下?

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一直保持着从容笑意,仿佛并不在意嫣芳媛的挑衅,可若是有人看向她的眸子便会发现,那眸底涌动着的是无尽的冷意与杀气。

在暗流汹涌中,欧阳锦搀扶着太后姗姗来迟。

欧阳锦一袭明黄色龙袍在明亮的宫灯照映下越发亮的让人不敢逼视,十二旒的冠冕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清脆玉石碰撞声,叮咚的声响好听极了,却没人敢抬头窥视。

朝文殿内的人已经跪了下来,放眼望去乌丫丫一片人头,只能通过服饰和发型分辨谁是谁。

欧阳锦扶着太后慢慢朝着龙案的方向走去,经过沐云杉身旁时却突然站定,他俯身扶起沐云杉,笑道:“杉儿,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拘泥这些礼节了。”

沐云杉起身盈盈一拜,给欧阳锦和太后行了礼。

目光无意间瞥到嫣芳媛的方向,欧阳锦若有所思片刻,又柔声道:“怎么坐的这般靠后,到前面来挨着朕坐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再看向沐云杉的眼神也变了含义。

沐云杉也是一呆,随即温婉摇头笑着婉拒道:“皇上,宫中尊卑有序,臣妾不敢逾矩。”

见她这般懂事,欧阳锦目光柔和地点点头,叮嘱道:“杉儿还是这般懂事,等下如果有需要就要开口,明白吗?”

“臣妾明白。”

沐云杉恭顺谢恩,却并不抬头。

对于她的日益懂事,欧阳锦满意极了,又叮嘱了几句,便搀着太后朝着龙案行去。

嫣芳媛美目期待地看向渐渐走近的男人,然而,欧阳锦却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便搀着太后走上了高台。

一旁,顾熙媛低垂着头,红唇却勾出讥讽笑意,眸子更是冷的可以结成冰晶。

而顾寒席却没有理会好似宠冠六宫的嫣芳媛,双目却不断在沐云杉身上扫视,其中几许审视,几许叹息。

欧阳锦与太后先后说了几句开场的话,而后便下令宴会开始。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声连成了一片。大臣们端着酒杯相互敬酒,诸侯王也聚到一起叙旧,女眷们则是凑到一堆儿忙着联络感情,整个宴会言笑晏晏,和谐极了。

沐云杉抬头看向太后的方向,只见一袭金黄色凤纹长裙的她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脸保养的很好,本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却像三十岁一样年轻。

眸底幽暗光芒涌动,沐云杉别开目光不去看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心底却翻涌起莫名的情绪。

宴会过半,众人正谈笑风生的时候,却听一声娇弱的痛呼,坐在前排的嫣芳媛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瘫软在了桌子上。

众人乱作一团,欧阳锦赶忙走下龙案,刚想到嫣芳媛身旁查看情况,却听另一声惊叫响起,这边的沐云杉也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而她身前的空地上,一口黑血正散发着浓腥的味道。

第三十三章 腹中骨肉尘埃定

朝文殿当下乱做了一团,欧阳锦的目光在嫣芳媛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就奔向了沐云杉的方向,一片冰寒的面孔上写满了担忧与愤慨:“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御医很快便来了,诊断结果是中毒,这一结果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朝文殿中这么多人,唯有沐云杉与嫣芳媛这两个有孕妃嫔中毒,事情很明显,就是冲着两人来的。

这一结果令欧阳锦震怒,更让他愤怒的是御医的诊断结果,两人腹中孩子都不保,两人的身体情况也糟糕极了,若不是抢救及时怕是药石无医。

而经过彻查后,御医断定,毒药是下在只有两个怀孕的妃子才会喝的果儿酒中的,因为这种酒味道香甜,数量稀少,又是水果酿造,御医认为适合孕妇服用,所以欧阳锦便赏赐给了怀孕的妃子。

由此可以断定,凶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宫中已经怀孕的两人。

“给朕彻查此事,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毒谋害朕的女人和孩子!”

欧阳锦面罩寒霜,眸中迸出的冷意可以凝成冰晶。一时间,朝文殿众人寒蝉若噤。

沐云杉昏迷了两天两夜,第三日的清晨才幽幽转醒。

“嗯……孩子……”

干裂苍白的嘴唇溢出虚弱的话语,声音不大,却能让人清楚听出她口中所呢喃的两字是什么。本就静默的思惠轩在听到她的梦呓之后更是针落地可闻,沐言和蓝衣偷偷用帕子擦去了泪水,沐语则是不忍地别开了脸去。

“杉儿……”

沐云杉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欧阳锦憔悴的俊脸。听到他暗哑的呼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

然而,当目光触及思惠轩中既熟悉又陌生的摆设时,她思绪瞬间回笼,苍白的唇动了动,挤出干涩的呼唤:“皇上……”

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我们的孩子呢?”

长时间昏睡导致喉咙干涩的如同有火在烧,可对孩子的挂念还是让她问出了极其想要知道的问题。

欧阳锦呼吸一滞,身体也僵直着,似是不忍看她崩溃的表情,又像不敢面对那个残忍的事实,他没有开口。沐云杉却怔怔地摸了摸肚子,感觉到里面的空虚和疼痛,她动了动唇瓣,呢喃道:“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呢?”

欧阳锦身体又是一震,转过身来将她拥进怀里:“杉儿,我们都还年轻,孩子会有的!”

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沐云杉再也忍不住抓住他明黄的龙袍哭了起来,隐忍的啜泣声音并不大,却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她身体颤抖如同风中飘零的枯叶,欧阳锦这才惊觉,她的身体竟然消受的只剩下了硌人的骨架。

“皇上,我还有机会吗?我已经二十三了,不,过了明日便是二十四,我还有机会吗?”

像是问抱着自己的男人,又像是问自己,沐云杉的心痛的无以复加。明知道今日一劫在所难免,可真到了再也无法感受肚子里小生命的时候,她的心却像被人放在火上反复炙烤。

哭着哭着,沐云杉只觉得喉咙腥甜,眼前一黑,便又晕了过去。

沐云杉再次醒来是傍晚十分,身边已经不见了欧阳锦的身影,只剩下李婉儿一脸担忧悲切地看着她。

见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她惊喜地扑到床边,却不敢下手碰沐云杉,生怕她用力过大将此刻如同瓷娃娃般的人儿弄碎。

“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李婉儿眼眶通红通红,明显是哭过了。

沐云杉摇了摇头,想要开口,干涩的喉咙却让她不舒服的剧烈咳嗽了起来。沐言赶紧端来了温水,李婉儿却接过去亲自喂沐云杉喝下。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喝下水,沐云杉觉得舒服一点儿了,这才开口劝慰李婉儿。

她不说话不要紧,一开口李婉儿的眼泪却像决了堤一般倾泻而下,伴随着呜咽的控诉声她抱住沐云杉的身体哭道:“姐姐,我还以为你……我好害怕,如果今后再也见不到你,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沐云杉以为她是害怕再也没有人庇佑她,不禁惨然一笑,强撑着身体的疲惫道:“傻丫头,我还在呢,只要我在一天,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身体一颤,李婉儿藏在沐云杉肩膀上的双眸中闪过异样情绪,却很快消失不见。她吸了吸鼻子止住哭泣,声音却还是有些哽咽:“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总在你的庇佑下成长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变聪明变强大,绝不拖累你,将来再也不会让人害你!”

沐云杉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人,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却还是心中一暖,笑道:“好,我等妹妹变的强大的那一天。”

沐云杉陪着李婉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子话,见沐云杉总是恹恹的,李婉儿知道她需要休息,担忧地问道:“姐姐,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请御医?”

摇摇头,沐云杉笑道:“无妨,我的身体我了解,只需要调养就好了,不必总是麻烦御医了,嫣芳媛应该比我更需要御医。”

提到嫣芳媛,李婉儿的神色突然变的很奇怪。眸光一闪,沐云杉装作懵懂地问道:“妹妹的表情很奇怪,嫣芳媛怎么了吗?”

李婉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有戚戚焉。

见状,沐语冷冷开口道:“嫣芳媛因为贪杯多喝了果儿酒,中毒太深,药石无医,昨晚已经香消玉殒了。”

沐云杉愣在当场。

李婉儿走后,沐云杉依旧呆呆地靠在床头,沐言责怪地瞪了沐语一眼,上前来劝慰道:“小姐,即便没有中毒之事,孩子也撑不了几天了,你不要太难过。”

幽幽一叹,沐云杉看向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夜幕,淡淡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惋惜。”

顿了顿,她问道:“查到凶手了吗?”

沐语冷淡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已经查到兰婕妤头上了,她一方面嫉恨熙妃位高权重,另一方面嫉妒小姐和嫣芳媛可以怀上龙子从而得到皇上宠爱,便想要利用这种法子一箭三雕,既能除掉小姐,嫣芳媛和孩子,又能让熙妃因为失职而受罚。”

有些阴冷的声音听的沐云杉心中一惊,可最近太多的事情让她暂时无心理会沐语的变化,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而道:“毕竟是没有脑子,这么快就让人查出了端倪。不过,我们都能抓到她的小动作,若是有人想要彻查的话,当真不是难事,只是可怜了嫣芳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我的孩子……”

微微叹息着,她习惯性地轻抚小腹,却在触及重新变的平坦下来的小腹时怔了征,不自然地垂下了手。

那边的蓝衣犹豫片刻,沉吟道:“修媛,那嫣芳媛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沐云杉一愣,想到蓝衣傲人的追查天赋与沐言的医术,她挑挑眉,却见蓝衣征询地看了一下沐言的脸色,见对方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才继续道:“修媛昏迷的这几日,奴婢偷偷去过云悦阁并且取回了用于给嫣芳媛治疗的药渣。”

沐言接过来道:“这些药渣奴婢检查过了,虽然无毒,却也无清理毒素的作用。也就是说,嫣芳媛这几日如同饮白开水无异,她本就中毒很深,再加上这些根本起不了解毒作用的药,根本就不能清理她体内的毒素。”

沐云杉眸光一闪,唇角勾起嘲讽笑意:“这些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我没想到,顾熙媛的心胸越发狭隘了,居然不允许嫣芳媛多活一些日子。”

“小姐,这一次的事情是了了,可思惠轩总留着那些个下作的人总归不行,防不胜防啊!”沐语沉吟道:“这些日子我天天留守思惠轩,竟然也没有注意到惠儿那丫头的动静,我担心这种人再继续留着,迟早会出大乱子。”

沐云杉疲惫地揉揉胀痛的额角,无力道:“她既然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们便给她机会,只是她能不能把握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三日后,皇上去碧池赏荷,偶遇一个一袭葱绿色长裙的俏丽宫女花枝招展地舞动身体,被近日来宫中烦心事弄得心烦意乱的朱紫皇帝当下在碧池附近的无主宫室要了小宫女,完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忘了给那小宫女名分。

小宫女哭闹不止,引来了无数人的旁观,此事很快在宫中传遍,好事之人无不幸灾乐祸。

第二日,有人在碧池中发现了那小宫女的衣不蔽体的尸体,已经泡的浮肿的尸身看不出原本的精致俏丽,却能透过破烂的衣衫看出其上的青紫淤痕,尤其是双腿两侧更是不堪入目。

对此,嘲讽着有之,唏嘘者有之。

消息传到思惠轩的时候,沐云杉正跪在新开辟出的小佛堂中将一件红色的祥云小肚兜烧掉:“孩子,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只要参与过的人,为娘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先跟外公外婆还有哥哥团聚,待到大仇得报,娘亲就来陪你们。”

朝文殿当下乱做了一团,欧阳锦的目光在嫣芳媛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就奔向了沐云杉的方向,一片冰寒的面孔上写满了担忧与愤慨:“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御医很快便来了,诊断结果是中毒,这一结果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朝文殿中这么多人,唯有沐云杉与嫣芳媛这两个有孕妃嫔中毒,事情很明显,就是冲着两人来的。

这一结果令欧阳锦震怒,更让他愤怒的是御医的诊断结果,两人腹中孩子都不保,两人的身体情况也糟糕极了,若不是抢救及时怕是药石无医。

而经过彻查后,御医断定,毒药是下在只有两个怀孕的妃子才会喝的果儿酒中的,因为这种酒味道香甜,数量稀少,又是水果酿造,御医认为适合孕妇服用,所以欧阳锦便赏赐给了怀孕的妃子。

由此可以断定,凶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宫中已经怀孕的两人。

“给朕彻查此事,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毒谋害朕的女人和孩子!”

欧阳锦面罩寒霜,眸中迸出的冷意可以凝成冰晶。一时间,朝文殿众人寒蝉若噤。

沐云杉昏迷了两天两夜,第三日的清晨才幽幽转醒。

“嗯……孩子……”

干裂苍白的嘴唇溢出虚弱的话语,声音不大,却能让人清楚听出她口中所呢喃的两字是什么。本就静默的思惠轩在听到她的梦呓之后更是针落地可闻,沐言和蓝衣偷偷用帕子擦去了泪水,沐语则是不忍地别开了脸去。

“杉儿……”

沐云杉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欧阳锦憔悴的俊脸。听到他暗哑的呼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

然而,当目光触及思惠轩中既熟悉又陌生的摆设时,她思绪瞬间回笼,苍白的唇动了动,挤出干涩的呼唤:“皇上……”

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我们的孩子呢?”

长时间昏睡导致喉咙干涩的如同有火在烧,可对孩子的挂念还是让她问出了极其想要知道的问题。

欧阳锦呼吸一滞,身体也僵直着,似是不忍看她崩溃的表情,又像不敢面对那个残忍的事实,他没有开口。沐云杉却怔怔地摸了摸肚子,感觉到里面的空虚和疼痛,她动了动唇瓣,呢喃道:“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呢?”

欧阳锦身体又是一震,转过身来将她拥进怀里:“杉儿,我们都还年轻,孩子会有的!”

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沐云杉再也忍不住抓住他明黄的龙袍哭了起来,隐忍的啜泣声音并不大,却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她身体颤抖如同风中飘零的枯叶,欧阳锦这才惊觉,她的身体竟然消受的只剩下了硌人的骨架。

“皇上,我还有机会吗?我已经二十三了,不,过了明日便是二十四,我还有机会吗?”

像是问抱着自己的男人,又像是问自己,沐云杉的心痛的无以复加。明知道今日一劫在所难免,可真到了再也无法感受肚子里小生命的时候,她的心却像被人放在火上反复炙烤。

哭着哭着,沐云杉只觉得喉咙腥甜,眼前一黑,便又晕了过去。

沐云杉再次醒来是傍晚十分,身边已经不见了欧阳锦的身影,只剩下李婉儿一脸担忧悲切地看着她。

见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她惊喜地扑到床边,却不敢下手碰沐云杉,生怕她用力过大将此刻如同瓷娃娃般的人儿弄碎。

“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李婉儿眼眶通红通红,明显是哭过了。

沐云杉摇了摇头,想要开口,干涩的喉咙却让她不舒服的剧烈咳嗽了起来。沐言赶紧端来了温水,李婉儿却接过去亲自喂沐云杉喝下。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喝下水,沐云杉觉得舒服一点儿了,这才开口劝慰李婉儿。

她不说话不要紧,一开口李婉儿的眼泪却像决了堤一般倾泻而下,伴随着呜咽的控诉声她抱住沐云杉的身体哭道:“姐姐,我还以为你……我好害怕,如果今后再也见不到你,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沐云杉以为她是害怕再也没有人庇佑她,不禁惨然一笑,强撑着身体的疲惫道:“傻丫头,我还在呢,只要我在一天,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身体一颤,李婉儿藏在沐云杉肩膀上的双眸中闪过异样情绪,却很快消失不见。她吸了吸鼻子止住哭泣,声音却还是有些哽咽:“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总在你的庇佑下成长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变聪明变强大,绝不拖累你,将来再也不会让人害你!”

沐云杉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人,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却还是心中一暖,笑道:“好,我等妹妹变的强大的那一天。”

沐云杉陪着李婉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子话,见沐云杉总是恹恹的,李婉儿知道她需要休息,担忧地问道:“姐姐,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请御医?”

摇摇头,沐云杉笑道:“无妨,我的身体我了解,只需要调养就好了,不必总是麻烦御医了,嫣芳媛应该比我更需要御医。”

提到嫣芳媛,李婉儿的神色突然变的很奇怪。眸光一闪,沐云杉装作懵懂地问道:“妹妹的表情很奇怪,嫣芳媛怎么了吗?”

李婉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有戚戚焉。

见状,沐语冷冷开口道:“嫣芳媛因为贪杯多喝了果儿酒,中毒太深,药石无医,昨晚已经香消玉殒了。”

沐云杉愣在当场。

李婉儿走后,沐云杉依旧呆呆地靠在床头,沐言责怪地瞪了沐语一眼,上前来劝慰道:“小姐,即便没有中毒之事,孩子也撑不了几天了,你不要太难过。”

幽幽一叹,沐云杉看向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夜幕,淡淡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惋惜。”

顿了顿,她问道:“查到凶手了吗?”

沐语冷淡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已经查到兰婕妤头上了,她一方面嫉恨熙妃位高权重,另一方面嫉妒小姐和嫣芳媛可以怀上龙子从而得到皇上宠爱,便想要利用这种法子一箭三雕,既能除掉小姐,嫣芳媛和孩子,又能让熙妃因为失职而受罚。”

有些阴冷的声音听的沐云杉心中一惊,可最近太多的事情让她暂时无心理会沐语的变化,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而道:“毕竟是没有脑子,这么快就让人查出了端倪。不过,我们都能抓到她的小动作,若是有人想要彻查的话,当真不是难事,只是可怜了嫣芳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我的孩子……”

微微叹息着,她习惯性地轻抚小腹,却在触及重新变的平坦下来的小腹时怔了征,不自然地垂下了手。

那边的蓝衣犹豫片刻,沉吟道:“修媛,那嫣芳媛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沐云杉一愣,想到蓝衣傲人的追查天赋与沐言的医术,她挑挑眉,却见蓝衣征询地看了一下沐言的脸色,见对方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才继续道:“修媛昏迷的这几日,奴婢偷偷去过云悦阁并且取回了用于给嫣芳媛治疗的药渣。”

沐言接过来道:“这些药渣奴婢检查过了,虽然无毒,却也无清理毒素的作用。也就是说,嫣芳媛这几日如同饮白开水无异,她本就中毒很深,再加上这些根本起不了解毒作用的药,根本就不能清理她体内的毒素。”

沐云杉眸光一闪,唇角勾起嘲讽笑意:“这些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我没想到,顾熙媛的心胸越发狭隘了,居然不允许嫣芳媛多活一些日子。”

“小姐,这一次的事情是了了,可思惠轩总留着那些个下作的人总归不行,防不胜防啊!”沐语沉吟道:“这些日子我天天留守思惠轩,竟然也没有注意到惠儿那丫头的动静,我担心这种人再继续留着,迟早会出大乱子。”

沐云杉疲惫地揉揉胀痛的额角,无力道:“她既然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们便给她机会,只是她能不能把握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三日后,皇上去碧池赏荷,偶遇一个一袭葱绿色长裙的俏丽宫女花枝招展地舞动身体,被近日来宫中烦心事弄得心烦意乱的朱紫皇帝当下在碧池附近的无主宫室要了小宫女,完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忘了给那小宫女名分。

小宫女哭闹不止,引来了无数人的旁观,此事很快在宫中传遍,好事之人无不幸灾乐祸。

第二日,有人在碧池中发现了那小宫女的衣不蔽体的尸体,已经泡的浮肿的尸身看不出原本的精致俏丽,却能透过破烂的衣衫看出其上的青紫淤痕,尤其是双腿两侧更是不堪入目。

对此,嘲讽着有之,唏嘘者有之。

消息传到思惠轩的时候,沐云杉正跪在新开辟出的小佛堂中将一件红色的祥云小肚兜烧掉:“孩子,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只要参与过的人,为娘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先跟外公外婆还有哥哥团聚,待到大仇得报,娘亲就来陪你们。”

第三十四章 帝王霸业展宏图

兰婕妤中毒事件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她不仅谋害了两个未出生的皇嗣,更是直接导致嫣芳媛香消玉殒,证据确凿,又是当着满朝文武犯案,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方家也因为她而获罪,一连被贬三级,不复往日风光。

顾熙媛因此受到牵连,因为失察而导致两个皇嗣流失,欧阳锦险些废去她的妃位,只是宫中再无高位嫔妃,他也就只能作罢,扣了她半年的俸禄又罚她去祠堂为死去的孩子与嫣芳媛祈祷,这才算完事。

作为被害人之一的沐云杉,因为得到欧阳锦的怜悯而被赏赐了很多珍贵物事,而不幸惨死的嫣芳媛,因为是年关,丧事不宜大办,便只能匆匆收敛草草地埋了。

可怜本该风光无限的女子如今只能长眠地下,非但不能再享受光鲜亮丽的生活,还要日日与黑暗为伴,数不尽的孤独与凄凉。

思惠轩里,沐云杉斜倚在小榻上,身上覆着小毯,手握经书正沉静默念,忽听门外传来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高声道:“皇上驾到!”接着便是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沐云杉一怔,放下经书掀开薄毯打算起身,却见欧阳锦大踏步进屋内,扶着她又重新坐回小榻上:“杉儿,你身体未愈,不必拘礼。”

他身上带着浓浓寒气,手也有些冷,沐云杉温润的小手握住他冰凉大手揉搓着为他取暖,嗔怪道:“皇上,这么冷的天儿,路又远,您怎么过来了?万一冻坏了龙体可怎么得了!”

欧阳锦心中荡起暖意,知晓自己手冷,怕冻坏床上过分苍白的小人儿,他抽出手为她盖好毯子,笑道:“无妨,朕身体好着呢。朕惦记你的身体,不来看看心里总觉得不安心。”

怔了征,心中升起异样的复杂情绪,沐云杉垂眸掩住眸中的异样,柔声谢恩:“谢皇上惦记。”

失去孩子以后她的脸色更显憔悴,下巴尖尖,两颊颧骨高了不少,眼睛更大了,水润润的清澈眸子惹人怜爱。她长发随意散在身后,只用一小捋在头顶一侧的地方挽了个髻,上插木兰银簪,素雅极了。

从未看过如此憔悴的她,欧阳锦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大手轻抚她的柔顺的长发,似是叹息道:“思惠轩确实太偏远了点儿……”

说着,他盯着她的眸子认真道:“云绮宫空置已久,距离朕的养心殿也不远,往来方便,杉儿重新搬回去吧,如何?”

身体一震,饶是心理素质良好,沐云杉依旧吓了一大跳,搞不清眼前的男人打的什么主意:“皇上,臣妾……臣妾不明白。”

一脸茫然地看着欧阳锦认真的表情,沐云杉心中却飞快地动了起来。这究竟是他对心中愧疚的补偿,还是对她的试探?

若是试探,又为何要试探?她自觉醒过来后所做的事情滴水不漏,即便有人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按理说不该引起别人的怀疑才对。

突然,脑海中划过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她所有的疑虑瞬间消失。

太后,那个女人,怎么会容许一个沐家余孽继续生活在宫中祸害他的儿子呢?

想通了这点,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等欧阳锦开口,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别开脸看向别处,咬牙倔强道:“皇上莫不是以为,臣妾还贪恋那荣华富贵不成?若真是如此,臣妾当年又怎会一意孤行嫁给皇上?就连沐家的事,臣妾也一度认为皇上是被逼屋内的,父亲他咎由自取,臣妾从来也没有怪过皇上半分!

难道这一切皇上看不出来吗?”

先皇在位时,欧阳锦并不如何得宠,虽然身为太子,却有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欧阳宇的层层光环遮蔽,甚至先皇驾崩前险些废了他太子之位。

就是那样的艰难时光里,沐云杉执意嫁给了并不得宠的他。

欧阳锦微微动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杉儿误会了,朕只是不想委屈了你。朕打算让你搬回云绮宫,再一步步恢复你的位分。当然,短期内是不能恢复妃位,但正五品芳媛你却是当之无愧的。”

正五品芳媛……

这是打算用位分来安抚她失去孩子的痛苦吗?

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分毫,沐云杉摇头拒绝道:“皇上,臣妾从末品御女升到从五品修媛时间太短了,若是此时再晋一级怕惹人非议,别人会说皇上厚此薄彼,其他妃嫔也会有怨言,还请皇上三思。”

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欧阳锦俊朗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这样做你不高兴?”

沐云杉摇摇头:“不高兴,皇上,若您真的心疼臣妾,就请有空多来看看臣妾,又或者您忙的抽不出时间的时候您不要拒绝臣妾去看您,只要如此臣妾就满足了,除此之外臣妾别无所求。”

欧阳锦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沐云杉心中突突直打鼓,背上也渐渐冒出了冷汗,每次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她,她便会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自己的脖子一般出不来气。

终于,欧阳锦轻笑一声将她拥入怀里,爽朗的笑声蕴含着点点心疼与安心:“杉儿,你懂事的让朕不知道如何是好。”

顿了顿他又道:“朕会经常来看你的,只不过最近是不行了。”

黛眉微挑,沐云杉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疑惑道:“为何?”

不知为什么,欧阳锦突然一凝眉,好看的凤眸射出无尽霸气,锐利如刀:“朕打算再过几日亲自带兵上前线!”

沐云杉惊得从他怀中坐起,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充满自信的男人,小嘴儿张的大大的,却说不出一句话。

见她这副模样,欧阳锦敛去俊颜上的神色,笑道:“放心吧,朕不会有事的。先帝在世时平定四海,外国不敢进犯,朕也要效仿先帝,亲自打的敌人不敢再来撒野!”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锐气,如同尖利的刀子直直插入人的心脏。沐云杉从未见过这般意气风发的他,只觉心中溢满了震惊与慌乱。

“杉儿,等朕大胜而归之日便是你位分晋升之时!”

欧阳锦走了很久,沐云杉却依旧回不过神。沐语疑惑道:“小姐,皇上去前线不是好事吗?若是他死在了战场上,对我们来说就是大喜事一件!”

沐云杉瞥见她愈发急躁的模样,无奈一叹,疲惫道:“皇上虽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却也是现阶段我们唯一能够依附的大树,若他有三长两短,莫说报仇,我们连能不能继续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沐言也不无担忧地开口道:“小姐说的没错,只要皇上一离京,熙妃肯定会找机会除掉我们,这才是最让人担忧的事。”

说到顾熙媛,沐语眸中迸发出强烈恨意。沐云杉见状忧虑道:“语儿,注意你的情绪。”

想了想她沉声道:“看来,我有必要去拜访一下太后了。”

沐言沐语一怔,蓝衣则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三人。

过了新年便是春天,可天气还是很冷,在路上走上片刻发梢眉角都会沾上上淡淡霜色。

身上披着厚厚披风在长寿宫外等候,沐云杉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沐言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咬唇低声怒骂:“小姐还在小月子里,这些人怎么能让小姐等这么长时间?!”

沐云杉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沉声叮嘱道:“言儿,不许多言。”

话是这样说,可她双脚已经冻得僵住了,本就虚弱的身体如今更是摇摇欲坠,若不是有身后的沐言和蓝衣搀着,她说不定已经倒在地上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支撑不下去了的时候,长寿宫紧闭的厚重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身着暗红色宫装的姑姑面无表情走了出来,双眸不含感情地打量着沐云杉苍白的面颊,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道:“太后有令,宣修媛觐见。”

沐言气的瞪大了眸子,沐云杉却只是淡笑一声,谢过了姑姑便朝着长寿宫内走去。

长寿宫一如记忆中的雍容华贵,金黄色的帷帐闪烁着耀眼光芒,刺得人眼睛睁不开。琉璃宫灯上的牡丹花富贵无比,每一样摆设都是顶级名贵的物事,由此可见欧阳锦的孝心,也可以看出这位太后的权威。

即便现在她不管事,可只要她开口,没人敢不将她的话放进心里去。

垂眸不去看斜倚在贵妃椅中的中年女子,沐云杉慢慢踱步而入,紧抿的薄唇诉说着她的紧张。

今日来找太后,她心中其实并没有底,可眼下宫中,只有太后才是能够庇佑她的唯一人选。

想来也算讽刺,沐家因为欧阳锦的一声令下而整个灭族,这其中少不了太后的默许和推波助澜,说起来,他们两个是主犯,她却为了要先打倒诸如顾熙媛和欧阳玥等从犯而曲意逢迎,竭尽讨好只能。

午夜梦回,她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

可,路是自己选择的,既然已经选择了复仇这条路,她便不能再回头了,不管是为了沐家,她自己,亦或是跟随她的沐言沐语,她都不能倒下去。即便手上沾满鲜血,她也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口气,几步行至太后跟前盈盈跪下,口中道:“臣妾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前岁千千岁。”

兰婕妤中毒事件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她不仅谋害了两个未出生的皇嗣,更是直接导致嫣芳媛香消玉殒,证据确凿,又是当着满朝文武犯案,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方家也因为她而获罪,一连被贬三级,不复往日风光。

顾熙媛因此受到牵连,因为失察而导致两个皇嗣流失,欧阳锦险些废去她的妃位,只是宫中再无高位嫔妃,他也就只能作罢,扣了她半年的俸禄又罚她去祠堂为死去的孩子与嫣芳媛祈祷,这才算完事。

作为被害人之一的沐云杉,因为得到欧阳锦的怜悯而被赏赐了很多珍贵物事,而不幸惨死的嫣芳媛,因为是年关,丧事不宜大办,便只能匆匆收敛草草地埋了。

可怜本该风光无限的女子如今只能长眠地下,非但不能再享受光鲜亮丽的生活,还要日日与黑暗为伴,数不尽的孤独与凄凉。

思惠轩里,沐云杉斜倚在小榻上,身上覆着小毯,手握经书正沉静默念,忽听门外传来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高声道:“皇上驾到!”接着便是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沐云杉一怔,放下经书掀开薄毯打算起身,却见欧阳锦大踏步进屋内,扶着她又重新坐回小榻上:“杉儿,你身体未愈,不必拘礼。”

他身上带着浓浓寒气,手也有些冷,沐云杉温润的小手握住他冰凉大手揉搓着为他取暖,嗔怪道:“皇上,这么冷的天儿,路又远,您怎么过来了?万一冻坏了龙体可怎么得了!”

欧阳锦心中荡起暖意,知晓自己手冷,怕冻坏床上过分苍白的小人儿,他抽出手为她盖好毯子,笑道:“无妨,朕身体好着呢。朕惦记你的身体,不来看看心里总觉得不安心。”

怔了征,心中升起异样的复杂情绪,沐云杉垂眸掩住眸中的异样,柔声谢恩:“谢皇上惦记。”

失去孩子以后她的脸色更显憔悴,下巴尖尖,两颊颧骨高了不少,眼睛更大了,水润润的清澈眸子惹人怜爱。她长发随意散在身后,只用一小捋在头顶一侧的地方挽了个髻,上插木兰银簪,素雅极了。

从未看过如此憔悴的她,欧阳锦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大手轻抚她的柔顺的长发,似是叹息道:“思惠轩确实太偏远了点儿……”

说着,他盯着她的眸子认真道:“云绮宫空置已久,距离朕的养心殿也不远,往来方便,杉儿重新搬回去吧,如何?”

身体一震,饶是心理素质良好,沐云杉依旧吓了一大跳,搞不清眼前的男人打的什么主意:“皇上,臣妾……臣妾不明白。”

一脸茫然地看着欧阳锦认真的表情,沐云杉心中却飞快地动了起来。这究竟是他对心中愧疚的补偿,还是对她的试探?

若是试探,又为何要试探?她自觉醒过来后所做的事情滴水不漏,即便有人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按理说不该引起别人的怀疑才对。

突然,脑海中划过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她所有的疑虑瞬间消失。

太后,那个女人,怎么会容许一个沐家余孽继续生活在宫中祸害他的儿子呢?

想通了这点,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等欧阳锦开口,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别开脸看向别处,咬牙倔强道:“皇上莫不是以为,臣妾还贪恋那荣华富贵不成?若真是如此,臣妾当年又怎会一意孤行嫁给皇上?就连沐家的事,臣妾也一度认为皇上是被逼屋内的,父亲他咎由自取,臣妾从来也没有怪过皇上半分!

难道这一切皇上看不出来吗?”

先皇在位时,欧阳锦并不如何得宠,虽然身为太子,却有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欧阳宇的层层光环遮蔽,甚至先皇驾崩前险些废了他太子之位。

就是那样的艰难时光里,沐云杉执意嫁给了并不得宠的他。

欧阳锦微微动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杉儿误会了,朕只是不想委屈了你。朕打算让你搬回云绮宫,再一步步恢复你的位分。当然,短期内是不能恢复妃位,但正五品芳媛你却是当之无愧的。”

正五品芳媛……

这是打算用位分来安抚她失去孩子的痛苦吗?

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分毫,沐云杉摇头拒绝道:“皇上,臣妾从末品御女升到从五品修媛时间太短了,若是此时再晋一级怕惹人非议,别人会说皇上厚此薄彼,其他妃嫔也会有怨言,还请皇上三思。”

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欧阳锦俊朗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这样做你不高兴?”

沐云杉摇摇头:“不高兴,皇上,若您真的心疼臣妾,就请有空多来看看臣妾,又或者您忙的抽不出时间的时候您不要拒绝臣妾去看您,只要如此臣妾就满足了,除此之外臣妾别无所求。”

欧阳锦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沐云杉心中突突直打鼓,背上也渐渐冒出了冷汗,每次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她,她便会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自己的脖子一般出不来气。

终于,欧阳锦轻笑一声将她拥入怀里,爽朗的笑声蕴含着点点心疼与安心:“杉儿,你懂事的让朕不知道如何是好。”

顿了顿他又道:“朕会经常来看你的,只不过最近是不行了。”

黛眉微挑,沐云杉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疑惑道:“为何?”

不知为什么,欧阳锦突然一凝眉,好看的凤眸射出无尽霸气,锐利如刀:“朕打算再过几日亲自带兵上前线!”

沐云杉惊得从他怀中坐起,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充满自信的男人,小嘴儿张的大大的,却说不出一句话。

见她这副模样,欧阳锦敛去俊颜上的神色,笑道:“放心吧,朕不会有事的。先帝在世时平定四海,外国不敢进犯,朕也要效仿先帝,亲自打的敌人不敢再来撒野!”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锐气,如同尖利的刀子直直插入人的心脏。沐云杉从未见过这般意气风发的他,只觉心中溢满了震惊与慌乱。

“杉儿,等朕大胜而归之日便是你位分晋升之时!”

欧阳锦走了很久,沐云杉却依旧回不过神。沐语疑惑道:“小姐,皇上去前线不是好事吗?若是他死在了战场上,对我们来说就是大喜事一件!”

沐云杉瞥见她愈发急躁的模样,无奈一叹,疲惫道:“皇上虽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却也是现阶段我们唯一能够依附的大树,若他有三长两短,莫说报仇,我们连能不能继续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沐言也不无担忧地开口道:“小姐说的没错,只要皇上一离京,熙妃肯定会找机会除掉我们,这才是最让人担忧的事。”

说到顾熙媛,沐语眸中迸发出强烈恨意。沐云杉见状忧虑道:“语儿,注意你的情绪。”

想了想她沉声道:“看来,我有必要去拜访一下太后了。”

沐言沐语一怔,蓝衣则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三人。

过了新年便是春天,可天气还是很冷,在路上走上片刻发梢眉角都会沾上上淡淡霜色。

身上披着厚厚披风在长寿宫外等候,沐云杉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沐言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咬唇低声怒骂:“小姐还在小月子里,这些人怎么能让小姐等这么长时间?!”

沐云杉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沉声叮嘱道:“言儿,不许多言。”

话是这样说,可她双脚已经冻得僵住了,本就虚弱的身体如今更是摇摇欲坠,若不是有身后的沐言和蓝衣搀着,她说不定已经倒在地上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支撑不下去了的时候,长寿宫紧闭的厚重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身着暗红色宫装的姑姑面无表情走了出来,双眸不含感情地打量着沐云杉苍白的面颊,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道:“太后有令,宣修媛觐见。”

沐言气的瞪大了眸子,沐云杉却只是淡笑一声,谢过了姑姑便朝着长寿宫内走去。

长寿宫一如记忆中的雍容华贵,金黄色的帷帐闪烁着耀眼光芒,刺得人眼睛睁不开。琉璃宫灯上的牡丹花富贵无比,每一样摆设都是顶级名贵的物事,由此可见欧阳锦的孝心,也可以看出这位太后的权威。

即便现在她不管事,可只要她开口,没人敢不将她的话放进心里去。

垂眸不去看斜倚在贵妃椅中的中年女子,沐云杉慢慢踱步而入,紧抿的薄唇诉说着她的紧张。

今日来找太后,她心中其实并没有底,可眼下宫中,只有太后才是能够庇佑她的唯一人选。

想来也算讽刺,沐家因为欧阳锦的一声令下而整个灭族,这其中少不了太后的默许和推波助澜,说起来,他们两个是主犯,她却为了要先打倒诸如顾熙媛和欧阳玥等从犯而曲意逢迎,竭尽讨好只能。

午夜梦回,她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

可,路是自己选择的,既然已经选择了复仇这条路,她便不能再回头了,不管是为了沐家,她自己,亦或是跟随她的沐言沐语,她都不能倒下去。即便手上沾满鲜血,她也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口气,几步行至太后跟前盈盈跪下,口中道:“臣妾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前岁千千岁。”

第三十五章 恩宠无限徒增恨

静默,良久的静默。

贵妃榻上之人似乎没有让沐云杉起来的意思,明知她刚刚小产身体虚弱,却任凭时间穿梭,始终不开口。

太后不说话,沐云杉便一直跪着,脊背挺得笔直,低垂的苍白小脸儿上沉静一片,似乎感觉不到疲累般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意外地挑挑眉,太后身体微微动作,换了个姿势,金黄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更加让人不敢逼视。

漆黑的凤眸中凝聚着让人看不真切的怀念与怨恨的复杂神色,太后终于开口了:“安修媛不在思惠轩好好调养身体,跑到哀家这里来是有何事?”

“回太后,臣妾自打移居思惠轩后还未给太后请安过,近日思来想去深觉不妥,夜不能寐之下,臣妾便忍不住来了。”

沐云杉并不抬头,低垂的眸子中幽暗一片。她粉白的唇紧抿着,素色长裙在处处金黄富裕的长寿宫中异常显眼。

太后眼也不抬,红唇勾出嘲讽的弧度:“既然觉得不妥,为何前些日子不来,拖到皇帝要去远征了才来?”

她的声音淡淡的,并不如何严厉,沐云杉却轻易从中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头垂的更低了,她脊背依旧挺直,声音却更显谦卑:“那是因为……臣妾怕太后不愿意见到臣妾。”

说着两人心知肚明的话,沐云杉心中苦涩一片。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来到这长寿宫,因为眼前这个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女人不只是她的噩梦,也是娘亲的噩梦。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年幼时无意间窥见的娘亲望着当时的栖凤宫以泪洗面的场景,娘亲深爱了一生的男人却将全部心思扑在帮助眼前女人巩固权势地位的不归路上,到最后,陪他赴死的却是娘亲那个可怜人儿。

想到这里,她心底恨意更甚,面上却竭力维持着淡然之色。

听到她的话,太后似乎怔了征。室内有一瞬间的平静,只有门外风声呼啸在提醒众人时间还在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低低叹息一声,看向她的眸子也溢出一分怜爱:“杉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日子哀家一直在注视你的一举一动,看着你日益聪明起来哀家倍感欣慰,你——越来越有你父亲的风范了。”

听她提起父亲,沐云杉身体一震,俯下身去叩了一下,低声道:“臣妾不敢,沐家已然是过去式,臣妾现在只是欧阳氏安云杉,过去的一切,权当是过眼云烟吧!”

口中这样说着,可她的声音里还能听到几分悲戚。

太后眸中闪过复杂的光,却点点头,沉声道:“你能这般想便最好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谁才是你永久的靠山。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你和皇帝都还年轻,哀家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们还能给哀家生出个孙子来。”

沐云杉又是一叩首,低低应道:“是。”

似是十分疲惫的模样,太后揉了揉眉心,摆摆手道:“哀家累了,你先退下吧。凡事放宽心,回去好好养身体。待到皇帝回来,哀家会让他给你晋一晋位分,毕竟从五品修媛的位子也低了点儿,容易被人欺负。”

眸中精光一闪,沐云杉粉白的唇角勾了勾,应道:“是,也请太后保重凤体。”

说着,她艰难起身,苍白的小脸儿上几许疲惫之色,她却咬咬牙不抱怨一句,躬身退出了长寿宫。

待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寿宫后,一中年姑姑的身影慢慢步入。她身着暗红色锦绣长裙,花鸟图案的刺绣栩栩如生,金莲花步摇随着她的走动闪烁着耀眼光泽。

她三十许的年纪,容貌并不出众,保养的却很好,眼角几乎看不出皱纹,妆容精致,眸子亮的吓人。

缓缓走至太后身后,她皱眉问道:“太后,奴婢不明白,为何要放过她?”

此中年女子是跟随太后多年的贴身婢女芳华,虽是婢女,可今时今日没有人敢小觑了她去,因为她不仅是太后身边之人,更是太后的心腹红人,即便是在皇帝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闻言,太后叹了口气,面上几许疲惫之色:“芳华,你不是不知道,我欠浩天太多,现如今沐家只余沐云杉这一个女儿,我不想做的太绝。”

芳华明了地点点头,眸中却划过一抹怀疑之色:“可依奴婢看,这沐云杉可不是什么不计前嫌之人,沐家被灭门这么大的事,若是说她心中一点儿也不怨恨,奴婢是断断不相信的。”

太后若有所思道:“此话不错,不过据哀家观察,她应当并无报仇之心,不然的话刚刚哀家故意提起浩天她也不会有所触动。这样藏不住情绪的人,就算有报仇之心也无妨,不足为患。”

芳华黛眉微挑,想了想便同意了太后的想法:“没错,若她真的想要报仇,这些日子定然不会甘于平静,看来是奴婢多虑了。”

淡淡瞥她一眼,太后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却是摇摇头否定了芳华的想法:“错了,她并非没有动作,不然你以为就凭那两次在云悦阁中的事她还能安然无恙?”

芳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走在路上,沐言不断地拍着胸口直呼好险:“小姐,刚刚太险了,太后的气场比皇上还要强大,奴婢险些就顶不住了。”

斜倚在沐言身上吃力地往回走,沐云杉微微一笑,粉白的唇瓣勾起好看的笑意:“是啊,她的气场确实强大,也是个处事果决的女人呢。”

摸摸鼻子,沐言有些忧虑:“刚刚她提到老爷的时候小姐似乎失态了,这样一来,太后会不会发现我们的心思?”

天地间又是灰蒙蒙一片,虽然已是春天,可风雪却像喜欢这皇宫一般迟迟盘踞在上面挥之不去,放眼望去满是让人绝望的灰。

看着苍茫天地,沐云杉的心也如同这天一般灰的没有尽头:“傻姑娘,若是我表现的太过镇定反而惹人生疑,她能够在宫中屹立不倒直至当上太后享受无上荣光,甚至最后狠心将一直在她身后默默支持的父亲和沐家一举端掉,又怎么会看不透那坚强背后的仇恨?”

勾唇一笑,她嘲讽道:“对付这种人就要虚虚实实,让她看不真切,却又自以为看清了一切,只有这样方能将她骗倒。”

沐言点带,而蓝衣则是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的模样。

欧阳锦临行前的夜里留宿思惠轩,这不仅让六宫侧目,也让沐云杉惊奇地瞪大了眸子。尽管惊奇,她却不得不感恩戴德将欧阳锦迎进屋内好生伺候。

进屋后搓搓冻得冰凉的手,欧阳锦走到炭火旁边烤烤手,笑道:“杉儿,明日朕就要走了,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你看看这思惠轩中还缺什么吗?”

沐云杉嗔怪地看着他冻得通红的俊脸:“这么冷的天儿,皇上应该留宿一些近点儿的妃嫔那里的,思惠轩这般远的路程皇上再冻坏了可怎么得了?”

好笑地看着她不乐意的美丽小脸儿,欧阳锦眸中温柔的可以溢出水来:“傻瓜,朕是男人,这么一点儿路怎么难得倒朕?何况杉儿都能大老远跑去给太后请安,朕难道还比不上杉儿?”

抿唇一笑,沐云杉苍白的脸颊升起两朵淡淡红晕。瞪了欧阳锦一眼,她没好气地嗔怪道:“皇上净拿云杉寻开心!”

被她娇俏的模样逗笑,欧阳锦握住她略带凉意的小手,感觉到如玉般光滑的小手那不高的温度,他剑眉蹙了蹙,心疼道:“手竟然比朕的还要凉,来人,传朕旨意,将上次北国进贡的雪貂貂裘外衫拿来。”

北国是处于朱紫北部的雪国,常年笼罩在白色冰雪中,这里的雪貂皮毛非常保暖,而且因为雪貂数量稀少,所以非常名贵。据她所知,这雪貂貂裘外衫是前几日北国才进贡的,因为忙于准备出征之事,欧阳锦还来不及送人。

如今竟然第一个送给了她……

心中一惊,沐云杉惶恐着谢恩,心中也将这个男人骂了千万遍。

她原以为他出征数月,最后一晚会留宿在熙文宫,却没想到竟然来了思惠轩。这本就够人惹人非议了,现如今竟然还将珍贵的貂裘外衫送给了她,这简直是直接往她脖子上悬了一把刀!

熙文宫。

顾熙媛将一个琉璃宫灯狠狠扔到地上,往日从容有度的娃娃脸上满是愤怒与狰狞:“沐云杉,你好样的!”

醇香赶忙让人收拾了那宫灯碎片,心疼地上前为她舒展筋骨,口中劝慰道:“娘娘莫要动怒,明日皇上一走后宫就是您的天下,到时候想要弄死一个从五品修媛还不是小事一桩?为了这种小角色动怒不值得,伤了身体更不值得!”

闻言,顾熙媛收敛了怒气,丹凤眼中迅速聚集起浓浓风暴:“你说得对,待到皇上一走,弄死那个贱人机会多的是!”

夜幕暗沉,就连星星都躲到了云层中不敢在俯瞰大地,仿佛是被暗夜中那摄人的杀气吓到了一般。

静默,良久的静默。

贵妃榻上之人似乎没有让沐云杉起来的意思,明知她刚刚小产身体虚弱,却任凭时间穿梭,始终不开口。

太后不说话,沐云杉便一直跪着,脊背挺得笔直,低垂的苍白小脸儿上沉静一片,似乎感觉不到疲累般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意外地挑挑眉,太后身体微微动作,换了个姿势,金黄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更加让人不敢逼视。

漆黑的凤眸中凝聚着让人看不真切的怀念与怨恨的复杂神色,太后终于开口了:“安修媛不在思惠轩好好调养身体,跑到哀家这里来是有何事?”

“回太后,臣妾自打移居思惠轩后还未给太后请安过,近日思来想去深觉不妥,夜不能寐之下,臣妾便忍不住来了。”

沐云杉并不抬头,低垂的眸子中幽暗一片。她粉白的唇紧抿着,素色长裙在处处金黄富裕的长寿宫中异常显眼。

太后眼也不抬,红唇勾出嘲讽的弧度:“既然觉得不妥,为何前些日子不来,拖到皇帝要去远征了才来?”

她的声音淡淡的,并不如何严厉,沐云杉却轻易从中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头垂的更低了,她脊背依旧挺直,声音却更显谦卑:“那是因为……臣妾怕太后不愿意见到臣妾。”

说着两人心知肚明的话,沐云杉心中苦涩一片。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来到这长寿宫,因为眼前这个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女人不只是她的噩梦,也是娘亲的噩梦。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年幼时无意间窥见的娘亲望着当时的栖凤宫以泪洗面的场景,娘亲深爱了一生的男人却将全部心思扑在帮助眼前女人巩固权势地位的不归路上,到最后,陪他赴死的却是娘亲那个可怜人儿。

想到这里,她心底恨意更甚,面上却竭力维持着淡然之色。

听到她的话,太后似乎怔了征。室内有一瞬间的平静,只有门外风声呼啸在提醒众人时间还在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低低叹息一声,看向她的眸子也溢出一分怜爱:“杉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日子哀家一直在注视你的一举一动,看着你日益聪明起来哀家倍感欣慰,你——越来越有你父亲的风范了。”

听她提起父亲,沐云杉身体一震,俯下身去叩了一下,低声道:“臣妾不敢,沐家已然是过去式,臣妾现在只是欧阳氏安云杉,过去的一切,权当是过眼云烟吧!”

口中这样说着,可她的声音里还能听到几分悲戚。

太后眸中闪过复杂的光,却点点头,沉声道:“你能这般想便最好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谁才是你永久的靠山。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你和皇帝都还年轻,哀家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们还能给哀家生出个孙子来。”

沐云杉又是一叩首,低低应道:“是。”

似是十分疲惫的模样,太后揉了揉眉心,摆摆手道:“哀家累了,你先退下吧。凡事放宽心,回去好好养身体。待到皇帝回来,哀家会让他给你晋一晋位分,毕竟从五品修媛的位子也低了点儿,容易被人欺负。”

眸中精光一闪,沐云杉粉白的唇角勾了勾,应道:“是,也请太后保重凤体。”

说着,她艰难起身,苍白的小脸儿上几许疲惫之色,她却咬咬牙不抱怨一句,躬身退出了长寿宫。

待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寿宫后,一中年姑姑的身影慢慢步入。她身着暗红色锦绣长裙,花鸟图案的刺绣栩栩如生,金莲花步摇随着她的走动闪烁着耀眼光泽。

她三十许的年纪,容貌并不出众,保养的却很好,眼角几乎看不出皱纹,妆容精致,眸子亮的吓人。

缓缓走至太后身后,她皱眉问道:“太后,奴婢不明白,为何要放过她?”

此中年女子是跟随太后多年的贴身婢女芳华,虽是婢女,可今时今日没有人敢小觑了她去,因为她不仅是太后身边之人,更是太后的心腹红人,即便是在皇帝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闻言,太后叹了口气,面上几许疲惫之色:“芳华,你不是不知道,我欠浩天太多,现如今沐家只余沐云杉这一个女儿,我不想做的太绝。”

芳华明了地点点头,眸中却划过一抹怀疑之色:“可依奴婢看,这沐云杉可不是什么不计前嫌之人,沐家被灭门这么大的事,若是说她心中一点儿也不怨恨,奴婢是断断不相信的。”

太后若有所思道:“此话不错,不过据哀家观察,她应当并无报仇之心,不然的话刚刚哀家故意提起浩天她也不会有所触动。这样藏不住情绪的人,就算有报仇之心也无妨,不足为患。”

芳华黛眉微挑,想了想便同意了太后的想法:“没错,若她真的想要报仇,这些日子定然不会甘于平静,看来是奴婢多虑了。”

淡淡瞥她一眼,太后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却是摇摇头否定了芳华的想法:“错了,她并非没有动作,不然你以为就凭那两次在云悦阁中的事她还能安然无恙?”

芳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走在路上,沐言不断地拍着胸口直呼好险:“小姐,刚刚太险了,太后的气场比皇上还要强大,奴婢险些就顶不住了。”

斜倚在沐言身上吃力地往回走,沐云杉微微一笑,粉白的唇瓣勾起好看的笑意:“是啊,她的气场确实强大,也是个处事果决的女人呢。”

摸摸鼻子,沐言有些忧虑:“刚刚她提到老爷的时候小姐似乎失态了,这样一来,太后会不会发现我们的心思?”

天地间又是灰蒙蒙一片,虽然已是春天,可风雪却像喜欢这皇宫一般迟迟盘踞在上面挥之不去,放眼望去满是让人绝望的灰。

看着苍茫天地,沐云杉的心也如同这天一般灰的没有尽头:“傻姑娘,若是我表现的太过镇定反而惹人生疑,她能够在宫中屹立不倒直至当上太后享受无上荣光,甚至最后狠心将一直在她身后默默支持的父亲和沐家一举端掉,又怎么会看不透那坚强背后的仇恨?”

勾唇一笑,她嘲讽道:“对付这种人就要虚虚实实,让她看不真切,却又自以为看清了一切,只有这样方能将她骗倒。”

沐言点带,而蓝衣则是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的模样。

欧阳锦临行前的夜里留宿思惠轩,这不仅让六宫侧目,也让沐云杉惊奇地瞪大了眸子。尽管惊奇,她却不得不感恩戴德将欧阳锦迎进屋内好生伺候。

进屋后搓搓冻得冰凉的手,欧阳锦走到炭火旁边烤烤手,笑道:“杉儿,明日朕就要走了,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你看看这思惠轩中还缺什么吗?”

沐云杉嗔怪地看着他冻得通红的俊脸:“这么冷的天儿,皇上应该留宿一些近点儿的妃嫔那里的,思惠轩这般远的路程皇上再冻坏了可怎么得了?”

好笑地看着她不乐意的美丽小脸儿,欧阳锦眸中温柔的可以溢出水来:“傻瓜,朕是男人,这么一点儿路怎么难得倒朕?何况杉儿都能大老远跑去给太后请安,朕难道还比不上杉儿?”

抿唇一笑,沐云杉苍白的脸颊升起两朵淡淡红晕。瞪了欧阳锦一眼,她没好气地嗔怪道:“皇上净拿云杉寻开心!”

被她娇俏的模样逗笑,欧阳锦握住她略带凉意的小手,感觉到如玉般光滑的小手那不高的温度,他剑眉蹙了蹙,心疼道:“手竟然比朕的还要凉,来人,传朕旨意,将上次北国进贡的雪貂貂裘外衫拿来。”

北国是处于朱紫北部的雪国,常年笼罩在白色冰雪中,这里的雪貂皮毛非常保暖,而且因为雪貂数量稀少,所以非常名贵。据她所知,这雪貂貂裘外衫是前几日北国才进贡的,因为忙于准备出征之事,欧阳锦还来不及送人。

如今竟然第一个送给了她……

心中一惊,沐云杉惶恐着谢恩,心中也将这个男人骂了千万遍。

她原以为他出征数月,最后一晚会留宿在熙文宫,却没想到竟然来了思惠轩。这本就够人惹人非议了,现如今竟然还将珍贵的貂裘外衫送给了她,这简直是直接往她脖子上悬了一把刀!

熙文宫。

顾熙媛将一个琉璃宫灯狠狠扔到地上,往日从容有度的娃娃脸上满是愤怒与狰狞:“沐云杉,你好样的!”

醇香赶忙让人收拾了那宫灯碎片,心疼地上前为她舒展筋骨,口中劝慰道:“娘娘莫要动怒,明日皇上一走后宫就是您的天下,到时候想要弄死一个从五品修媛还不是小事一桩?为了这种小角色动怒不值得,伤了身体更不值得!”

闻言,顾熙媛收敛了怒气,丹凤眼中迅速聚集起浓浓风暴:“你说得对,待到皇上一走,弄死那个贱人机会多的是!”

夜幕暗沉,就连星星都躲到了云层中不敢在俯瞰大地,仿佛是被暗夜中那摄人的杀气吓到了一般。

第三十六章 皇帝出征风云涌

玄武门外,欧阳锦戎装上阵,一袭金色铠甲的他在阳光照射下如同太阳神下凡英武不凡,菱角分明的俊脸如同大自然的杰作,又似鬼斧神工随意雕琢出来的艺术品,出色的让人不敢逼视。

火红披风随风在身后猎猎作响,急促的声调像是催促他快些出发,又像故意发出声音打破某种伤感氛围。

一干宫妃只能送到玄武门便要止步,放眼望去,门外便是广阔天地,可这咫尺一步却像天涯之隔,多少人只能望着这近在眼前的自由天地望洋兴叹!

走在欧阳锦身侧,沐云杉薄唇紧抿着,苍白小脸儿上尽是担忧。另一旁,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上则是溢满了不舍与伤感。

“皇上,臣妾在宫中等您归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顾熙媛望着玄武门外广阔的天地,再不舍也只能开口道别。

欧阳锦哈哈一笑,英气逼人的俊脸上满是自信:“朕定会大败那些蛮荒之人而归,媛儿安心在宫中主持后宫之事便好,朕很快就会回来。”

今日的顾熙媛妆容分外精致,柳叶眉玩完,美目中情意点点,不用刻意便能清晰传达出来。她暗红的长裙随着风儿飞扬,一头乌黑长发全部盘于脑后,宝蓝色流苏额饰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光泽。

她美的如同盛开的大红色牡丹,仿佛不想让欧阳锦忘记她的美般在这离别时刻将最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反观一旁的沐云杉依旧一袭素色长裙,尚未恢复元气的小脸儿上不施粉黛,略显苍白的面色与黑发黑眸的强烈对比让人轻易不能忘记。

在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嫔中间,如此素净的她反而显得更加出众,而盛装打扮过的诸如宁婉媛,沈修媛之流反而硬生生少了些存在感。

“杉儿,你身体不好,本不必来的。”

她久病不愈的身体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可接下来她的话却让他如同神祗的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臣妾要牢记皇上的模样,待到皇上回来时才能看出皇上是否消受,又是否少了一根头发——”

黛眉蹙了蹙,她苍白的面颊升起两抹红晕,却坚定道:“皇上是真龙天子,不论如何请皇上定要保重龙体,臣妾要看到皇上完好无损地回来。”

眸光微微波动,欧阳锦动容,轻抚她削瘦的脸颊柔声道:“杉儿放心,朕定会好好的。”

大军已在城外等候,欧阳锦不能就留,又吩咐了几句便骑上早已等在宫门外的马急驰而去,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沐云杉等人才收回实现往回走。

“多日不见,安修媛的嘴上功夫见长啊。”

沐云杉才走了几步,顾熙媛便和沈修媛等人便追了上来。李婉儿也走到了顾云衫身侧,闻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沐云杉却抢在前面屈膝一礼,恭声答道:“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臣妾想熙妃娘娘定然和臣妾想的一样,认为皇上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顾熙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面色一寒,冷哼一声。

这个女人自打那日在云绮宫晕过去后就变的不一样了,嘴皮子功夫也日渐精进,以往自己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失去分寸,可如今她却像油盐不进的铁人!

见顾熙媛吃亏,沈修媛柔柔一笑,幽幽道:“安修媛,有时候做人还是傻一点儿的好,不然惹祸上身尚且不知不要紧,最怕的是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顾熙媛煞有介事地点头:“沈修媛说的是,做人确实应该傻一点儿,那些自负的人一味看不起别人,往往会做一些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事,当真贻笑大方,不知沈修媛认为如何?”

沈修媛柔美的俏脸面色一变,再也挂不住甜美的笑意。

“臣妾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沐云杉不想再与这两个女人纠缠,屈膝告辞后便带着沐言蓝衣以及李婉儿二人离开了玄武门。

玄武门内,顾熙媛面色阴沉,丹凤眼中风暴积聚仿佛随时会冲出双眸将所有敌人摧毁!

沈修媛面色也很不好看,见顾熙媛的神色,她眸光一闪敛去了面上神色,重新恢复成往日娇娇弱弱的柔弱没人形象,劝慰道:“娘娘,不必为这种人烦恼,她嚣张不了多久了。”

醇香也应和着:“是啊,如今宫中您最大,还怕收拾不了一个从五品修媛吗?”

顾熙媛面色稍霁,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路上,李婉儿心有余悸地回头望着来时的方向,嗔怪道:“姐姐,你太冲动了,如今宫中太后不管事,熙妃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你这样惹怒她根本没有好处!就算她再过分,你也应该等到皇上回来的!”

眸中冷光几乎凝成实质,沐云杉粉白的唇勾起嘲讽笑意冷冷道:“皇上一走,我和她之间的脸皮也算是彻底撕破了!不管今日我忍不忍她都不会放过我,所以妹妹不要再劝了。”

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李婉儿清澈的眼睛,严肃道:“妹妹,听姐姐一句劝,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离我远一些,不然只会惹祸上身!”

说着,她不等李婉儿回答便提起裙摆快步离开。

李婉儿呆呆地愣在原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经过她身旁的沐言见她如此模样,心有不忍,抿了抿唇劝慰道:“李宝林,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还惦记着梅园小姐的恩情,可你为小姐做的够多了,早已经将当日恩情还清。为了你的身家性命着想你还是听小姐的劝告吧,小姐也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不忍再看李婉儿愣怔的模样,循着沐云杉离开的方向小跑着追了过去。

回到思惠轩,沐云杉面色从未有过的冰寒。

欧阳锦不在宫中,她没有必要再掩饰自己的内心。沐语见她脸色不好,疑惑问道:“小姐,是不是顾熙媛又找麻烦了?”

说着,她为沐云杉倒满温热茶水。

沐云杉皱眉不语,只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却又很快放下茶杯。

“唉,语儿,今后的一段时间将会是我们最难熬的日子,也许今后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身体一颤,沐语紧抿着薄唇,眸中闪过冷冷幽光:“小姐,沐语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若是将来会死在这里,也算是解脱,我便能去寻找爹娘了。可若能侥幸不死,我一定要让那些恶人付出代价!”

仰头引进杯中热茶,任由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沐云杉苦笑一声打开了窗,如果可以,她也想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可是谈何容易?!

叹息一声,她不在说话,只静静看着窗外冷风吹起院中早已枯败的树上为数不多的落叶,眸中沉静一片。

该来的总会来的,多想无益!

唉!

夜,深沉如同上天失手打翻了用来练笔的黑色墨水,夜黑风高的夜晚,狂风吹过枯枝响起鬼哭狼嚎的凄厉叫声,如同冤魂在世间纠缠迟迟不肯散去。

皇宫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三个妙龄女子被分开双臂绑在十字木架上,三个太监小太监手执皮鞭一鞭一鞭抽打在她们身上,太监们平庸的脸上是满足的狰狞笑容,皮鞭抽在女子们身上使她们发出凄厉的痛呼,而每当女子们无助的痛呼出声时,这些太监的脸上便是露出更加满足的变态笑容。

三个女子的上身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条条鞭痕带着猩红刺目的颜色映在原本雪白的里衣之上,有些地方甚至潺潺留着鲜血。

她们跟前的地面上黑红一片,那暗黑不断散发着腥臭气味的地面说不清是污渍还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地牢的另一侧放着桌案和一把板凳,此刻,一个看管地牢的老太监正满脸讨好地看着一个两个粉色宫女装扮的女子。

这两人均穿着深粉色宫女宫装,一个披金戴银,年轻的面庞是不属于正常人的狠厉,另一个打扮稍稍次之,此刻漆黑的眸子里正迸发着强烈的恨意。

这二人便是顾熙媛身边的醇香与沈婉柔身旁的金香。

“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三个贱蹄子!”

金香面色狰狞如同女鬼,毫不掩饰她的恨意,看向被鞭打的三个可怜女子的神情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正在执鞭的小太监们闻言,手中力度更大了。

而那三个正在被鞭打的女子却是沐言沐语姐妹与蓝衣!

“醇香,金香,你们两个助纣为虐,必然不得好死!”

沐语双目中迸射出强烈的仇恨与狠意,她瞪向醇香二人的眼神恨不能将两人生吞活剥。被她如此怒骂,金香面色一寒,醇香则是微微一笑,面上满是不屑之色:“我们两个得不得好死怕是你再也见不到了,因为在此之前你会先死!”

目光越过沐言沐语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定定地盯着至今为止一言不发的蓝衣,突然轻笑一声缓缓踱步置其身旁,素手捏起蓝衣微垂的下巴,冷声质问:“蓝衣,安修媛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但倒戈相向,还对她死心塌地?!”

蓝衣平凡的小脸儿惨白惨白,偶尔掠过脸颊的鞭子在她本就不出色的脸上留下了色彩,过分的疼痛让她呼吸都觉得疼。

闻言,她抬起头来,仿佛失去了光彩的眸子射出恨不能将眼前之人撕碎的狠意:“安修媛心地善良,明知道我背叛也宽宏大量留我一命,总比你这披着美人皮的蛇蝎之人强上百倍!”

玄武门外,欧阳锦戎装上阵,一袭金色铠甲的他在阳光照射下如同太阳神下凡英武不凡,菱角分明的俊脸如同大自然的杰作,又似鬼斧神工随意雕琢出来的艺术品,出色的让人不敢逼视。

火红披风随风在身后猎猎作响,急促的声调像是催促他快些出发,又像故意发出声音打破某种伤感氛围。

一干宫妃只能送到玄武门便要止步,放眼望去,门外便是广阔天地,可这咫尺一步却像天涯之隔,多少人只能望着这近在眼前的自由天地望洋兴叹!

走在欧阳锦身侧,沐云杉薄唇紧抿着,苍白小脸儿上尽是担忧。另一旁,顾熙媛清纯的娃娃脸上则是溢满了不舍与伤感。

“皇上,臣妾在宫中等您归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顾熙媛望着玄武门外广阔的天地,再不舍也只能开口道别。

欧阳锦哈哈一笑,英气逼人的俊脸上满是自信:“朕定会大败那些蛮荒之人而归,媛儿安心在宫中主持后宫之事便好,朕很快就会回来。”

今日的顾熙媛妆容分外精致,柳叶眉玩完,美目中情意点点,不用刻意便能清晰传达出来。她暗红的长裙随着风儿飞扬,一头乌黑长发全部盘于脑后,宝蓝色流苏额饰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光泽。

她美的如同盛开的大红色牡丹,仿佛不想让欧阳锦忘记她的美般在这离别时刻将最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反观一旁的沐云杉依旧一袭素色长裙,尚未恢复元气的小脸儿上不施粉黛,略显苍白的面色与黑发黑眸的强烈对比让人轻易不能忘记。

在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嫔中间,如此素净的她反而显得更加出众,而盛装打扮过的诸如宁婉媛,沈修媛之流反而硬生生少了些存在感。

“杉儿,你身体不好,本不必来的。”

她久病不愈的身体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可接下来她的话却让他如同神祗的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臣妾要牢记皇上的模样,待到皇上回来时才能看出皇上是否消受,又是否少了一根头发——”

黛眉蹙了蹙,她苍白的面颊升起两抹红晕,却坚定道:“皇上是真龙天子,不论如何请皇上定要保重龙体,臣妾要看到皇上完好无损地回来。”

眸光微微波动,欧阳锦动容,轻抚她削瘦的脸颊柔声道:“杉儿放心,朕定会好好的。”

大军已在城外等候,欧阳锦不能就留,又吩咐了几句便骑上早已等在宫门外的马急驰而去,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沐云杉等人才收回实现往回走。

“多日不见,安修媛的嘴上功夫见长啊。”

沐云杉才走了几步,顾熙媛便和沈修媛等人便追了上来。李婉儿也走到了顾云衫身侧,闻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沐云杉却抢在前面屈膝一礼,恭声答道:“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臣妾想熙妃娘娘定然和臣妾想的一样,认为皇上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顾熙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面色一寒,冷哼一声。

这个女人自打那日在云绮宫晕过去后就变的不一样了,嘴皮子功夫也日渐精进,以往自己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失去分寸,可如今她却像油盐不进的铁人!

见顾熙媛吃亏,沈修媛柔柔一笑,幽幽道:“安修媛,有时候做人还是傻一点儿的好,不然惹祸上身尚且不知不要紧,最怕的是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顾熙媛煞有介事地点头:“沈修媛说的是,做人确实应该傻一点儿,那些自负的人一味看不起别人,往往会做一些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事,当真贻笑大方,不知沈修媛认为如何?”

沈修媛柔美的俏脸面色一变,再也挂不住甜美的笑意。

“臣妾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沐云杉不想再与这两个女人纠缠,屈膝告辞后便带着沐言蓝衣以及李婉儿二人离开了玄武门。

玄武门内,顾熙媛面色阴沉,丹凤眼中风暴积聚仿佛随时会冲出双眸将所有敌人摧毁!

沈修媛面色也很不好看,见顾熙媛的神色,她眸光一闪敛去了面上神色,重新恢复成往日娇娇弱弱的柔弱没人形象,劝慰道:“娘娘,不必为这种人烦恼,她嚣张不了多久了。”

醇香也应和着:“是啊,如今宫中您最大,还怕收拾不了一个从五品修媛吗?”

顾熙媛面色稍霁,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路上,李婉儿心有余悸地回头望着来时的方向,嗔怪道:“姐姐,你太冲动了,如今宫中太后不管事,熙妃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你这样惹怒她根本没有好处!就算她再过分,你也应该等到皇上回来的!”

眸中冷光几乎凝成实质,沐云杉粉白的唇勾起嘲讽笑意冷冷道:“皇上一走,我和她之间的脸皮也算是彻底撕破了!不管今日我忍不忍她都不会放过我,所以妹妹不要再劝了。”

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李婉儿清澈的眼睛,严肃道:“妹妹,听姐姐一句劝,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离我远一些,不然只会惹祸上身!”

说着,她不等李婉儿回答便提起裙摆快步离开。

李婉儿呆呆地愣在原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经过她身旁的沐言见她如此模样,心有不忍,抿了抿唇劝慰道:“李宝林,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还惦记着梅园小姐的恩情,可你为小姐做的够多了,早已经将当日恩情还清。为了你的身家性命着想你还是听小姐的劝告吧,小姐也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不忍再看李婉儿愣怔的模样,循着沐云杉离开的方向小跑着追了过去。

回到思惠轩,沐云杉面色从未有过的冰寒。

欧阳锦不在宫中,她没有必要再掩饰自己的内心。沐语见她脸色不好,疑惑问道:“小姐,是不是顾熙媛又找麻烦了?”

说着,她为沐云杉倒满温热茶水。

沐云杉皱眉不语,只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却又很快放下茶杯。

“唉,语儿,今后的一段时间将会是我们最难熬的日子,也许今后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身体一颤,沐语紧抿着薄唇,眸中闪过冷冷幽光:“小姐,沐语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若是将来会死在这里,也算是解脱,我便能去寻找爹娘了。可若能侥幸不死,我一定要让那些恶人付出代价!”

仰头引进杯中热茶,任由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沐云杉苦笑一声打开了窗,如果可以,她也想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可是谈何容易?!

叹息一声,她不在说话,只静静看着窗外冷风吹起院中早已枯败的树上为数不多的落叶,眸中沉静一片。

该来的总会来的,多想无益!

唉!

夜,深沉如同上天失手打翻了用来练笔的黑色墨水,夜黑风高的夜晚,狂风吹过枯枝响起鬼哭狼嚎的凄厉叫声,如同冤魂在世间纠缠迟迟不肯散去。

皇宫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三个妙龄女子被分开双臂绑在十字木架上,三个太监小太监手执皮鞭一鞭一鞭抽打在她们身上,太监们平庸的脸上是满足的狰狞笑容,皮鞭抽在女子们身上使她们发出凄厉的痛呼,而每当女子们无助的痛呼出声时,这些太监的脸上便是露出更加满足的变态笑容。

三个女子的上身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条条鞭痕带着猩红刺目的颜色映在原本雪白的里衣之上,有些地方甚至潺潺留着鲜血。

她们跟前的地面上黑红一片,那暗黑不断散发着腥臭气味的地面说不清是污渍还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地牢的另一侧放着桌案和一把板凳,此刻,一个看管地牢的老太监正满脸讨好地看着一个两个粉色宫女装扮的女子。

这两人均穿着深粉色宫女宫装,一个披金戴银,年轻的面庞是不属于正常人的狠厉,另一个打扮稍稍次之,此刻漆黑的眸子里正迸发着强烈的恨意。

这二人便是顾熙媛身边的醇香与沈婉柔身旁的金香。

“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三个贱蹄子!”

金香面色狰狞如同女鬼,毫不掩饰她的恨意,看向被鞭打的三个可怜女子的神情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正在执鞭的小太监们闻言,手中力度更大了。

而那三个正在被鞭打的女子却是沐言沐语姐妹与蓝衣!

“醇香,金香,你们两个助纣为虐,必然不得好死!”

沐语双目中迸射出强烈的仇恨与狠意,她瞪向醇香二人的眼神恨不能将两人生吞活剥。被她如此怒骂,金香面色一寒,醇香则是微微一笑,面上满是不屑之色:“我们两个得不得好死怕是你再也见不到了,因为在此之前你会先死!”

目光越过沐言沐语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定定地盯着至今为止一言不发的蓝衣,突然轻笑一声缓缓踱步置其身旁,素手捏起蓝衣微垂的下巴,冷声质问:“蓝衣,安修媛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但倒戈相向,还对她死心塌地?!”

蓝衣平凡的小脸儿惨白惨白,偶尔掠过脸颊的鞭子在她本就不出色的脸上留下了色彩,过分的疼痛让她呼吸都觉得疼。

闻言,她抬起头来,仿佛失去了光彩的眸子射出恨不能将眼前之人撕碎的狠意:“安修媛心地善良,明知道我背叛也宽宏大量留我一命,总比你这披着美人皮的蛇蝎之人强上百倍!”

第三十七章 阴暗地牢残酷刑

醇香面上怒气一闪而逝,黛眉微挑勾起冷冷笑意:“结果有什么不同吗?你想要的不过是活命,只要你告诉我之前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查出方御医下的药以及依兰香精油,我便做主放了你,如何?”

生怕她不相信般,醇香继续道:“当然,她沐云杉礼待你,熙妃娘娘胸怀宽广,定然不比她做得差,不仅如此,熙妃娘娘还会生你做熙文宫的二等宫女,这待遇可比在思惠轩当一个二等宫女强多了,你说是也不是??”

药渣与依兰香精油之事关系到沐言会医术的秘密,只要蓝衣将沐言供出来,沐言必定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两姐妹不禁目露担忧之色,可在皮鞭的招呼之下她们却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疼痛让蓝衣呼吸都感觉到窒息,她不屑睨了醇香一眼,呵呵一笑,声音并不如何嘲讽,可出口的话却让醇香面色变的冰寒:“升我做二等宫女,然后再意外死亡是吗?”

闻言,沐言沐语松了口气,醇香却面色陡寒。

冷哼一声,她淡淡道:“既然敬酒不吃,那我便只能请你吃罚酒了。”

说着,她对身后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那老太监会意,狞笑一声端起一直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铜盆,铜盆中盛满了晶莹的液体。

越是靠近遍体鳞伤的蓝衣他便越是兴奋,到最后面上竟浮现出了激动到极点的笑意:“小贱蹄子,你最好快点招,不然的话,这一盆盐水泼下去,你不死也得半残了!”

蓝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瞬间苍白如同女鬼,可她却咬咬牙高声吼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凄厉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给自己壮胆的力量。

“泼!”

醇香不在掩饰怒气,冷喝一声,瞬间,一大盆盐水便全数泼到了蓝衣鲜血淋漓的身体上。

“啊!!”

刺破耳膜的惨叫自蓝衣口中溢出,她疼得不住倒吸冷气,却怎么也止不住盐水渗出伤口的疼痛。

那边的两个执鞭太监也停止了抽打,就在三人以为行刑告一段落的时候,却听不知何时走上前来的金香嘿嘿一笑,道:“中场休息一下,喝点东西吧!”

原本执鞭的三个小太监立马放下鞭子,从桌子上端起了三碗略微散发着黄色光晕的液体。

“那,那是什么?”

沐语有气无力地问着,眸中满是警惕。

金香“好心”地为她解惑:“没什么,我们平日里炒菜用的油而已。”

那边的老太监似乎是很久没有这么过瘾地折磨人了,布满皱纹的老脸如同一朵菊花般盛开,争着道:“喝下这些油,我们还会给你们个好吃的,喏喏喏,就是这个——”

他的话音落下,立马有小太监从火盆中夹起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烧的火红火红的铁块儿,老太监继续道:“你们想想,这东西若是碰上你们肚子里的油,会有什么后果?”

被抽打的遍体鳞伤都没有露出惧意的三人此刻眸中升起了浓浓的恐惧,见状醇香再次问道:“若是有人肯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这火球就不必吃了。”

静默,绝对的静默。

阴暗腥臭的地牢里很快就传出了女子的谩骂声:“做梦,你做梦!!有种你杀了我啊,醇香,我沐语今日在此起誓,若是今日我死了,定然要变成厉鬼夜夜缠绕在你的梦中!”

醇香终于失去了好脾气,怒道:“给我灌!”

“咕嘟——咕嘟——咕嘟——”

三个女子被呛得够呛,然而,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真正令人恐惧的是一脸狞笑地站在她们面前,手拿火钳,火钳上有通红铁球的人。

“不要!!!”

***

“啊!!”

沐云杉猛地从床上惊醒,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入眼是思惠轩熟悉的事物,她这才发现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梦。

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她向后探了一把,发现全身都被那可怕的梦境给吓出的冷汗浸湿了。

“言儿,语儿——”

轻唤了一声,她掀开被子下床打算换下湿掉的里衣,却惊讶地发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若是以往,她有个风吹草动的话沐言沐语定会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可今日她呼唤她们竟然都没有反应。

想起梦中的场景,她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换下潮湿的里衣,她随手披了外衫打开门走到院子,却见往日应该在门边守候的三人全部都不在。

“来人,来人啊!”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出声高喊,以此来掩饰心中那惊慌失措的感觉。

有小宫女跑了过来弯腰行礼,却不敢看她。沐云杉抿了抿唇强迫自己要镇定,口中急急问道:“沐言沐语和蓝衣呢?”

那小宫女身体一震,却低头瑟缩着身体不敢回答。

“说话!”

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吼出来,沐云杉越发肯定了心中那不好的猜测。深吸口气,她清楚地听到了小宫女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回禀修媛,三位姐姐被熙妃带去问话了,临走前她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告诉您!”

身体晃了晃,沐云杉好不容易积攒了点儿血色的小脸儿再次苍白下来。

“传御撵,去熙文宫!”

不容质疑地命令完,沐云杉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抖。她害怕,非常害怕,怕言儿和语儿已经丧命了。那两个丫头的家人因为沐家而成为冤魂,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她们为她而死却无能为力。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想到顾熙媛之所以只带走三个丫头而不吵醒自己,大概是想要让自己去求她。

既然如此,自己没有到的话,那三个丫头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彻底放下心来,因为没有性命之忧不代表就会完好无损。宫中折磨人的酷刑何其之多,若是成心不让一个人好过,那折磨的方式多的是。

想到这里,她心急如焚。

御撵一路颠簸着到了熙文宫前,沐云杉等不及宫人的通传便强行闯了进去。

“熙妃娘娘,不知我的宫女们犯了什么法,你竟然不经过我的同意便随意捉拿人?!”

顾熙媛正悠悠品尝着香茗,见沐云杉无礼地闯了进来也不恼,挥手打发了看门的宫人,她淡笑着对沐云杉招招手道:“安修媛急赶了一路定然很累,尝尝本宫的茶水如何?”

清幽茶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甘香的味道一闻便知道是名品。

可,此时此刻的沐云杉哪有心思与时间品茶?

紧抿着粉白的双唇冷眼看着顾熙媛悠然自得自斟自饮,沐云杉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沉声道:“熙妃娘娘还没有回答臣妾的话,不知臣妾的宫女们犯了什么事让熙妃这样劳师动众的抓人?”

她本以为顾熙媛会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却不料顾熙媛已经懒得装出那份欺世盗名的温柔善良面貌,斜睨沐云杉因为急切而苍白的面容一眼,她勾起唇角呵呵一笑,不屑道:“本宫若是想要处死三个没有眼力的宫女还需要理由么?”

沐云杉面上陡然升起怒气:“顾熙媛,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没想到越发的小心眼儿了。”

听她直呼自己姓名,顾熙媛面色一寒,怒道:“混账,本宫名字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我今日来不是看你顾熙妃统领六宫的威严的,快些将我的宫女还给我,今日之事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的话,顾熙媛,莫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沐云杉冷冷说完,顾熙媛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狂笑起来,刺耳的笑声传遍熙文宫每个角落,那异常尖锐的声音如同女巫狂放地肆虐,丝毫不将沐云杉的警告放在眼里。

“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一个从五品修媛,甚至连正五品都不是,你凭什么威胁本宫!?如今皇上走了,你以为还会有人给你撑腰么?!沐云杉,我以为你变聪明了,却没想到你还是这般蠢笨的可以!”

说着,她站起身缓缓走到沐云杉跟前,伸出涂满猩红丹蔻的指甲抬起沐云杉的下巴,眼角眉梢都是不屑而愉悦的笑意:“本宫不妨告诉你,今日不仅那三个宫女要死,你也逃不了,本宫会让你一点一点失去生命,以告慰本宫那未成型的孩儿在天之灵!”

她丹凤眼中迸发出的恨意与狠意如同最恶毒的毒蛇欲要啃食美味的猎物,那兴奋与狠厉的光芒将她美丽的娃娃脸扭曲的如同九幽之下的恶魔。

沐云杉冷冷打了个寒颤,怒道:“你这个疯子,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明白,那一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是看皇上喜欢你,而你又争气地怀了龙种才好心找你谈话!后来你会掉入湖中也是因为失足,关我何事?!”

提起当日之事,顾熙媛更恨了:“狡辩,谁不知道你沐云杉最是善妒,怎么会那么好心!?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我的孩子是因为你才失去的这却是事实!不杀你不足以平息本宫的愤怒,也不能告慰我那孩儿的在天之灵!”

“所以你就设计了沐家的灭亡?”

沐云杉也冷冷一笑,却不再逆来顺受,一把打掉她钳制住自己下巴的手,沐云杉后退几步,冷声道:“既然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那熙妃娘娘不要怪我没有给你留情面了。”

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扔到顾熙媛脚下,嘲讽道:“沐家是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被灭的,熙妃娘娘以为若是皇上知道他最信任的顾寒席顾大人竟然勾结荣阳王意图谋反,皇上还会善待顾家么?你猜,顾家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沐家?”

醇香面上怒气一闪而逝,黛眉微挑勾起冷冷笑意:“结果有什么不同吗?你想要的不过是活命,只要你告诉我之前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查出方御医下的药以及依兰香精油,我便做主放了你,如何?”

生怕她不相信般,醇香继续道:“当然,她沐云杉礼待你,熙妃娘娘胸怀宽广,定然不比她做得差,不仅如此,熙妃娘娘还会生你做熙文宫的二等宫女,这待遇可比在思惠轩当一个二等宫女强多了,你说是也不是??”

药渣与依兰香精油之事关系到沐言会医术的秘密,只要蓝衣将沐言供出来,沐言必定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两姐妹不禁目露担忧之色,可在皮鞭的招呼之下她们却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疼痛让蓝衣呼吸都感觉到窒息,她不屑睨了醇香一眼,呵呵一笑,声音并不如何嘲讽,可出口的话却让醇香面色变的冰寒:“升我做二等宫女,然后再意外死亡是吗?”

闻言,沐言沐语松了口气,醇香却面色陡寒。

冷哼一声,她淡淡道:“既然敬酒不吃,那我便只能请你吃罚酒了。”

说着,她对身后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那老太监会意,狞笑一声端起一直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铜盆,铜盆中盛满了晶莹的液体。

越是靠近遍体鳞伤的蓝衣他便越是兴奋,到最后面上竟浮现出了激动到极点的笑意:“小贱蹄子,你最好快点招,不然的话,这一盆盐水泼下去,你不死也得半残了!”

蓝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瞬间苍白如同女鬼,可她却咬咬牙高声吼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凄厉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给自己壮胆的力量。

“泼!”

醇香不在掩饰怒气,冷喝一声,瞬间,一大盆盐水便全数泼到了蓝衣鲜血淋漓的身体上。

“啊!!”

刺破耳膜的惨叫自蓝衣口中溢出,她疼得不住倒吸冷气,却怎么也止不住盐水渗出伤口的疼痛。

那边的两个执鞭太监也停止了抽打,就在三人以为行刑告一段落的时候,却听不知何时走上前来的金香嘿嘿一笑,道:“中场休息一下,喝点东西吧!”

原本执鞭的三个小太监立马放下鞭子,从桌子上端起了三碗略微散发着黄色光晕的液体。

“那,那是什么?”

沐语有气无力地问着,眸中满是警惕。

金香“好心”地为她解惑:“没什么,我们平日里炒菜用的油而已。”

那边的老太监似乎是很久没有这么过瘾地折磨人了,布满皱纹的老脸如同一朵菊花般盛开,争着道:“喝下这些油,我们还会给你们个好吃的,喏喏喏,就是这个——”

他的话音落下,立马有小太监从火盆中夹起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烧的火红火红的铁块儿,老太监继续道:“你们想想,这东西若是碰上你们肚子里的油,会有什么后果?”

被抽打的遍体鳞伤都没有露出惧意的三人此刻眸中升起了浓浓的恐惧,见状醇香再次问道:“若是有人肯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这火球就不必吃了。”

静默,绝对的静默。

阴暗腥臭的地牢里很快就传出了女子的谩骂声:“做梦,你做梦!!有种你杀了我啊,醇香,我沐语今日在此起誓,若是今日我死了,定然要变成厉鬼夜夜缠绕在你的梦中!”

醇香终于失去了好脾气,怒道:“给我灌!”

“咕嘟——咕嘟——咕嘟——”

三个女子被呛得够呛,然而,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真正令人恐惧的是一脸狞笑地站在她们面前,手拿火钳,火钳上有通红铁球的人。

“不要!!!”

***

“啊!!”

沐云杉猛地从床上惊醒,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入眼是思惠轩熟悉的事物,她这才发现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梦。

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她向后探了一把,发现全身都被那可怕的梦境给吓出的冷汗浸湿了。

“言儿,语儿——”

轻唤了一声,她掀开被子下床打算换下湿掉的里衣,却惊讶地发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若是以往,她有个风吹草动的话沐言沐语定会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可今日她呼唤她们竟然都没有反应。

想起梦中的场景,她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换下潮湿的里衣,她随手披了外衫打开门走到院子,却见往日应该在门边守候的三人全部都不在。

“来人,来人啊!”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出声高喊,以此来掩饰心中那惊慌失措的感觉。

有小宫女跑了过来弯腰行礼,却不敢看她。沐云杉抿了抿唇强迫自己要镇定,口中急急问道:“沐言沐语和蓝衣呢?”

那小宫女身体一震,却低头瑟缩着身体不敢回答。

“说话!”

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吼出来,沐云杉越发肯定了心中那不好的猜测。深吸口气,她清楚地听到了小宫女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回禀修媛,三位姐姐被熙妃带去问话了,临走前她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告诉您!”

身体晃了晃,沐云杉好不容易积攒了点儿血色的小脸儿再次苍白下来。

“传御撵,去熙文宫!”

不容质疑地命令完,沐云杉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抖。她害怕,非常害怕,怕言儿和语儿已经丧命了。那两个丫头的家人因为沐家而成为冤魂,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她们为她而死却无能为力。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想到顾熙媛之所以只带走三个丫头而不吵醒自己,大概是想要让自己去求她。

既然如此,自己没有到的话,那三个丫头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彻底放下心来,因为没有性命之忧不代表就会完好无损。宫中折磨人的酷刑何其之多,若是成心不让一个人好过,那折磨的方式多的是。

想到这里,她心急如焚。

御撵一路颠簸着到了熙文宫前,沐云杉等不及宫人的通传便强行闯了进去。

“熙妃娘娘,不知我的宫女们犯了什么法,你竟然不经过我的同意便随意捉拿人?!”

顾熙媛正悠悠品尝着香茗,见沐云杉无礼地闯了进来也不恼,挥手打发了看门的宫人,她淡笑着对沐云杉招招手道:“安修媛急赶了一路定然很累,尝尝本宫的茶水如何?”

清幽茶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甘香的味道一闻便知道是名品。

可,此时此刻的沐云杉哪有心思与时间品茶?

紧抿着粉白的双唇冷眼看着顾熙媛悠然自得自斟自饮,沐云杉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沉声道:“熙妃娘娘还没有回答臣妾的话,不知臣妾的宫女们犯了什么事让熙妃这样劳师动众的抓人?”

她本以为顾熙媛会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却不料顾熙媛已经懒得装出那份欺世盗名的温柔善良面貌,斜睨沐云杉因为急切而苍白的面容一眼,她勾起唇角呵呵一笑,不屑道:“本宫若是想要处死三个没有眼力的宫女还需要理由么?”

沐云杉面上陡然升起怒气:“顾熙媛,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没想到越发的小心眼儿了。”

听她直呼自己姓名,顾熙媛面色一寒,怒道:“混账,本宫名字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我今日来不是看你顾熙妃统领六宫的威严的,快些将我的宫女还给我,今日之事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的话,顾熙媛,莫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沐云杉冷冷说完,顾熙媛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狂笑起来,刺耳的笑声传遍熙文宫每个角落,那异常尖锐的声音如同女巫狂放地肆虐,丝毫不将沐云杉的警告放在眼里。

“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一个从五品修媛,甚至连正五品都不是,你凭什么威胁本宫!?如今皇上走了,你以为还会有人给你撑腰么?!沐云杉,我以为你变聪明了,却没想到你还是这般蠢笨的可以!”

说着,她站起身缓缓走到沐云杉跟前,伸出涂满猩红丹蔻的指甲抬起沐云杉的下巴,眼角眉梢都是不屑而愉悦的笑意:“本宫不妨告诉你,今日不仅那三个宫女要死,你也逃不了,本宫会让你一点一点失去生命,以告慰本宫那未成型的孩儿在天之灵!”

她丹凤眼中迸发出的恨意与狠意如同最恶毒的毒蛇欲要啃食美味的猎物,那兴奋与狠厉的光芒将她美丽的娃娃脸扭曲的如同九幽之下的恶魔。

沐云杉冷冷打了个寒颤,怒道:“你这个疯子,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明白,那一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是看皇上喜欢你,而你又争气地怀了龙种才好心找你谈话!后来你会掉入湖中也是因为失足,关我何事?!”

提起当日之事,顾熙媛更恨了:“狡辩,谁不知道你沐云杉最是善妒,怎么会那么好心!?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我的孩子是因为你才失去的这却是事实!不杀你不足以平息本宫的愤怒,也不能告慰我那孩儿的在天之灵!”

“所以你就设计了沐家的灭亡?”

沐云杉也冷冷一笑,却不再逆来顺受,一把打掉她钳制住自己下巴的手,沐云杉后退几步,冷声道:“既然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那熙妃娘娘不要怪我没有给你留情面了。”

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扔到顾熙媛脚下,嘲讽道:“沐家是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被灭的,熙妃娘娘以为若是皇上知道他最信任的顾寒席顾大人竟然勾结荣阳王意图谋反,皇上还会善待顾家么?你猜,顾家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沐家?”

第三十八章 救命稻草小册子

冬日的天气本该是一成不变如同最刻板的脸孔,今日却不知为何善变好似六月孩童的脸,上午还是朗朗乾坤,下午时分突然毫无预兆地风云变幻,不出半个时辰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皇宫的琉璃瓦片,树上,地上很快便积起了厚厚的雪堆。

长寿宫外,两抹娇俏的身影笔直跪在大门口,其中那粉白相间的人儿肉嘟嘟的包子脸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疲惫与担忧。

李婉儿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从思惠轩出事开始她就想要来找太后去救沐云杉,却始终被告知太后身体不适。

她进宫不久,并不知晓从前那些复杂的事情,一心以为太后作为如今宫中位高权重的人,定能压过顾熙媛救下沐云杉。

可如今,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的心如同放在火上煎烤一般急的无以复加,却没有别的办法。

半个时辰的下跪使得她疲累不堪,身体也摇摇欲坠着想要向后倒去。在心中暗骂一声自己何时变的如此虚弱了,她咬咬牙继续坚持着。

终于,又过了一刻钟,长寿宫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了开来,芳华一袭深紫色长裙慢慢踱步至李婉儿面前,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伸出收手欲要扶起李婉儿,口中嗔怪道:“李宝林快些起来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冻坏了身子等到皇上回来岂不是要心疼了?”

李婉儿身体晃了晃,却不理会伸过来的手沉声道:“芳华姑姑,安姐姐有难,我要见太后。”

看她明明虚弱的不成样子却强自硬撑的模样,芳华心下微微叹息,面上却笑的温婉慈祥:“安修媛的事情太后已经听说了,此番奴婢就是跟着李宝林去将安修媛带出来的。”

李婉儿面上一喜,起身欲要告谢,却突然眼前一花,整个人向后倒去。幸好她身后便是戴儿才没有倒在地上,却也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将她扶进去,再请御医来,我要去一趟熙文宫。”

眸中光芒掠过,芳华又是一叹,说完便朝着熙文宫走去。

而熙文宫中,顾熙媛一脸疑惑地弯腰将脚边的小册子捡起,她瞥一眼沐云杉面无表情的脸,挑眉将小册子打开,却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妆容精致的娃娃脸变了变。

“这是栽赃陷害,定是你沐云杉为了报复本宫而故意捏造的事实!”

脸色难看地将小册子合上,她指着沐云杉尖声骂道,声音里说不出的恐慌,很显然小册子里记载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如今被人没有纰漏地记载了下来,她想要不心慌是不可能的。

闻言,沐云杉红唇微勾,冷笑道:“是不是诬陷熙妃娘娘心知肚明,而且,这个东西也不是我弄出来的。”

踱步至顾熙媛跟前,沐云杉眸中精光闪烁,将顾熙媛的惊慌一览无余:“顾熙媛,我原本以为你有多善良,原来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孟宝林死前见过你吧?所以你的八尾凤钗才会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被她犀利的眸子盯得心底发寒,顾熙媛身体晃了晃,忍不住后退一步矢口否认:“你胡说,本宫不知道为什么八尾凤钗会落入孟宝林手中,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她惊慌失措的娃娃脸微微泛白,再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眸底深处的恐惧,沐云杉心底冷笑着,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咄咄逼人道:“不知道?哈哈,那你可知这册子是谁给我的?”

顾熙媛不是傻子,沐云杉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必定和已经死去的孟宝林脱不开关系,她又是面色一变,低声骂道:“死了都不安分,真是个贱人!”

见她如此,沐云杉知道她已经慌乱到了一定程度,粉白的唇勾起,笑的灿烂:“死者为大,熙妃娘娘还是积点口德的好,毕竟孟宝林可是被你推出来顶罪的……”

身体回撤,她不再看顾熙媛惨白的脸,冷冷道:“回归正题吧,熙妃娘娘,顾家勾不勾结荣阳王与我无关,否则这小册子我也不会留到现在。我只要我的宫女们,娘娘若是合作的话我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如若不然……”

冷睨顾熙媛阴晴不定的脸,沐云杉沉声道:“我不敢保证这个册子会不会出现在皇上的龙案上。”

所谓的册子,自然是孟宝林给沐云杉的那一个。沐云杉怎么也想不到原本是要用来打倒顾熙媛的工具,现在却变成了救沐言沐语和蓝衣的最关键的东西。

从一开始的惊慌中走出来,顾熙媛斜睨沐云杉那笃定的小脸儿,心思电转间已经有了计较:“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到皇上吗,你觉得从五品修媛安云杉因为偷盗熙妃的册封金册被抓起来拷问,因承受不住酷刑而自杀,这种死因好不好呢??”

只片刻她就惊慌中摆脱取来,重新变成了那个笑看宫中云起云落的顾熙妃,沐云杉心中心下一沉,为她话语里的意思感到心寒,也为她这份处变不惊的气魄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会有人相信你的说法吗?曾经我也是手掌金册的正三品云妃,那个金册子虽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稀奇的,顾熙媛,我劝你不要再废话了,如果我的丫头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们讨回公道!”

似是没有见过这样为了丫头们敢于拼命的沐云杉,顾熙媛啧啧称奇片刻,突然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将那三个犯了罪的宫女给本宫带进来!”

不一会儿,三个奄奄一息的丫头被带了进来,她们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划满了鞭痕,深浅不一的鞭痕勾勒出了浓淡相间的红色印记。

沐言沐语姐妹的神志还算清醒,见到沐云杉,她们精神一震,齐齐喊道:“小姐,你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

可蓝衣却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趴在地上,若不是她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偶尔抽动一下,沐云杉几乎就以为她已经死透了。

身体瞬间如同坠入冰窟,沐云杉身体冷的发抖,面色也苍白如纸。明明不久前这三个丫头还是好好的,她们在她身旁笑闹,可是为什么只过了一个午睡的功夫就变成了这幅光景?

顾!熙!媛!

怒火瞬间充满胸腔,沐云杉眸光从未有过的冰寒,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三个丫头的惨况,她眸中冷光几乎快要凝成实质:“顾熙媛,你所有的仇恨都是针对我,虐待三个不相干的丫头算什么本事?原本我还打算你将她们放掉就息事宁人,可你,真的惹怒我了!”

“哈哈……”

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顾熙媛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头上钗环随着她身体不自然地颤抖而叮当乱响,模样几近癫狂:“你以为今日本宫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熙文宫?”

像是看白痴一样斜睨着沐云杉夹混合着愤怒与苍白的面庞,顾熙媛如同猫捉老鼠般戏谑道:“哼,本宫掌管六宫事宜,处死一个犯了错的宫妃和三个贱奴才,就算是皇上也不会说本宫做的不对!”

说着,她慢慢走到碳盆边,将手中的小册子扔进火盆里,随即拿出手帕仔细擦拭了一下双手,仿佛那小册子是什么肮脏不堪的物事:“至于你这所谓的证据,现在——没了!”

双眸紧盯着炭盆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眼见本就不大的小册子在烧的旺盛的炭火中卷起暗红色火光最后化成一堆灰白的灰烬,她漆黑的眸子便如同那生命短暂的火光一般灼热的吓人。

“呵……呵呵……好一个没了!哈哈……”

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沐云杉仰头大笑,尖利的笑声让人心惊,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不堪面对现实而疯了。门外呼啸的寒风越发疯狂地肆虐大地,好似也为这人世间的不公平感到愤慨。

“你……你笑什么?”

虽然心中笃定了不会再有事情,可顾熙媛依旧被眼前人这状若疯癫的模样吓得后退一步,面色也变的古怪起来。

莫非这个女人吓傻了?

“哼,愚蠢!简直是愚不可及!”

突然,沐云杉停止了大笑,从疯狂到安静的转变太过于安静,以至于这突兀的变化让顾熙媛感到不适应,同时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顾熙媛,认识我这么多年,莫非你以为我真的蠢到拿着唯一的证据来你闯你这龙潭虎穴?”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眸中划过疑惑的光,虽然不相信沐云杉还能翻盘,可这么多次失败的教训还是让顾熙媛不得不对沐云杉的话警惕起来。

“来熙文宫之前,我已经命人拿着孟宝林给我的原件出宫了,只要我们四个人一出事那人就会拿着证据赶赴前线,而你刚刚烧掉的不过是——我闲来无事誊抄出来的。”

仿佛嫌对顾熙媛的打击不够一般,沐云杉抿唇一笑,略微羞涩的模样显得柔柔弱弱,可她说出的话却让顾熙媛险些气疯!

“哦对了,忘了告诉熙妃娘娘,其实这不是唯一的抄本,还有几本我命人分别藏在了皇宫的数个地方,若是我出事了,首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定然会是太后!太后原本就不喜顾家势力扩张过快,你觉得若是太后得到了这个抄本,你这高高在上的熙妃还能当的安稳么?”

冬日的天气本该是一成不变如同最刻板的脸孔,今日却不知为何善变好似六月孩童的脸,上午还是朗朗乾坤,下午时分突然毫无预兆地风云变幻,不出半个时辰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皇宫的琉璃瓦片,树上,地上很快便积起了厚厚的雪堆。

长寿宫外,两抹娇俏的身影笔直跪在大门口,其中那粉白相间的人儿肉嘟嘟的包子脸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疲惫与担忧。

李婉儿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从思惠轩出事开始她就想要来找太后去救沐云杉,却始终被告知太后身体不适。

她进宫不久,并不知晓从前那些复杂的事情,一心以为太后作为如今宫中位高权重的人,定能压过顾熙媛救下沐云杉。

可如今,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的心如同放在火上煎烤一般急的无以复加,却没有别的办法。

半个时辰的下跪使得她疲累不堪,身体也摇摇欲坠着想要向后倒去。在心中暗骂一声自己何时变的如此虚弱了,她咬咬牙继续坚持着。

终于,又过了一刻钟,长寿宫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了开来,芳华一袭深紫色长裙慢慢踱步至李婉儿面前,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伸出收手欲要扶起李婉儿,口中嗔怪道:“李宝林快些起来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冻坏了身子等到皇上回来岂不是要心疼了?”

李婉儿身体晃了晃,却不理会伸过来的手沉声道:“芳华姑姑,安姐姐有难,我要见太后。”

看她明明虚弱的不成样子却强自硬撑的模样,芳华心下微微叹息,面上却笑的温婉慈祥:“安修媛的事情太后已经听说了,此番奴婢就是跟着李宝林去将安修媛带出来的。”

李婉儿面上一喜,起身欲要告谢,却突然眼前一花,整个人向后倒去。幸好她身后便是戴儿才没有倒在地上,却也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将她扶进去,再请御医来,我要去一趟熙文宫。”

眸中光芒掠过,芳华又是一叹,说完便朝着熙文宫走去。

而熙文宫中,顾熙媛一脸疑惑地弯腰将脚边的小册子捡起,她瞥一眼沐云杉面无表情的脸,挑眉将小册子打开,却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妆容精致的娃娃脸变了变。

“这是栽赃陷害,定是你沐云杉为了报复本宫而故意捏造的事实!”

脸色难看地将小册子合上,她指着沐云杉尖声骂道,声音里说不出的恐慌,很显然小册子里记载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如今被人没有纰漏地记载了下来,她想要不心慌是不可能的。

闻言,沐云杉红唇微勾,冷笑道:“是不是诬陷熙妃娘娘心知肚明,而且,这个东西也不是我弄出来的。”

踱步至顾熙媛跟前,沐云杉眸中精光闪烁,将顾熙媛的惊慌一览无余:“顾熙媛,我原本以为你有多善良,原来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孟宝林死前见过你吧?所以你的八尾凤钗才会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被她犀利的眸子盯得心底发寒,顾熙媛身体晃了晃,忍不住后退一步矢口否认:“你胡说,本宫不知道为什么八尾凤钗会落入孟宝林手中,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她惊慌失措的娃娃脸微微泛白,再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眸底深处的恐惧,沐云杉心底冷笑着,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咄咄逼人道:“不知道?哈哈,那你可知这册子是谁给我的?”

顾熙媛不是傻子,沐云杉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必定和已经死去的孟宝林脱不开关系,她又是面色一变,低声骂道:“死了都不安分,真是个贱人!”

见她如此,沐云杉知道她已经慌乱到了一定程度,粉白的唇勾起,笑的灿烂:“死者为大,熙妃娘娘还是积点口德的好,毕竟孟宝林可是被你推出来顶罪的……”

身体回撤,她不再看顾熙媛惨白的脸,冷冷道:“回归正题吧,熙妃娘娘,顾家勾不勾结荣阳王与我无关,否则这小册子我也不会留到现在。我只要我的宫女们,娘娘若是合作的话我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如若不然……”

冷睨顾熙媛阴晴不定的脸,沐云杉沉声道:“我不敢保证这个册子会不会出现在皇上的龙案上。”

所谓的册子,自然是孟宝林给沐云杉的那一个。沐云杉怎么也想不到原本是要用来打倒顾熙媛的工具,现在却变成了救沐言沐语和蓝衣的最关键的东西。

从一开始的惊慌中走出来,顾熙媛斜睨沐云杉那笃定的小脸儿,心思电转间已经有了计较:“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到皇上吗,你觉得从五品修媛安云杉因为偷盗熙妃的册封金册被抓起来拷问,因承受不住酷刑而自杀,这种死因好不好呢??”

只片刻她就惊慌中摆脱取来,重新变成了那个笑看宫中云起云落的顾熙妃,沐云杉心中心下一沉,为她话语里的意思感到心寒,也为她这份处变不惊的气魄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会有人相信你的说法吗?曾经我也是手掌金册的正三品云妃,那个金册子虽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稀奇的,顾熙媛,我劝你不要再废话了,如果我的丫头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们讨回公道!”

似是没有见过这样为了丫头们敢于拼命的沐云杉,顾熙媛啧啧称奇片刻,突然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将那三个犯了罪的宫女给本宫带进来!”

不一会儿,三个奄奄一息的丫头被带了进来,她们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划满了鞭痕,深浅不一的鞭痕勾勒出了浓淡相间的红色印记。

沐言沐语姐妹的神志还算清醒,见到沐云杉,她们精神一震,齐齐喊道:“小姐,你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

可蓝衣却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趴在地上,若不是她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偶尔抽动一下,沐云杉几乎就以为她已经死透了。

身体瞬间如同坠入冰窟,沐云杉身体冷的发抖,面色也苍白如纸。明明不久前这三个丫头还是好好的,她们在她身旁笑闹,可是为什么只过了一个午睡的功夫就变成了这幅光景?

顾!熙!媛!

怒火瞬间充满胸腔,沐云杉眸光从未有过的冰寒,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三个丫头的惨况,她眸中冷光几乎快要凝成实质:“顾熙媛,你所有的仇恨都是针对我,虐待三个不相干的丫头算什么本事?原本我还打算你将她们放掉就息事宁人,可你,真的惹怒我了!”

“哈哈……”

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顾熙媛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头上钗环随着她身体不自然地颤抖而叮当乱响,模样几近癫狂:“你以为今日本宫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熙文宫?”

像是看白痴一样斜睨着沐云杉夹混合着愤怒与苍白的面庞,顾熙媛如同猫捉老鼠般戏谑道:“哼,本宫掌管六宫事宜,处死一个犯了错的宫妃和三个贱奴才,就算是皇上也不会说本宫做的不对!”

说着,她慢慢走到碳盆边,将手中的小册子扔进火盆里,随即拿出手帕仔细擦拭了一下双手,仿佛那小册子是什么肮脏不堪的物事:“至于你这所谓的证据,现在——没了!”

双眸紧盯着炭盆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眼见本就不大的小册子在烧的旺盛的炭火中卷起暗红色火光最后化成一堆灰白的灰烬,她漆黑的眸子便如同那生命短暂的火光一般灼热的吓人。

“呵……呵呵……好一个没了!哈哈……”

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沐云杉仰头大笑,尖利的笑声让人心惊,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不堪面对现实而疯了。门外呼啸的寒风越发疯狂地肆虐大地,好似也为这人世间的不公平感到愤慨。

“你……你笑什么?”

虽然心中笃定了不会再有事情,可顾熙媛依旧被眼前人这状若疯癫的模样吓得后退一步,面色也变的古怪起来。

莫非这个女人吓傻了?

“哼,愚蠢!简直是愚不可及!”

突然,沐云杉停止了大笑,从疯狂到安静的转变太过于安静,以至于这突兀的变化让顾熙媛感到不适应,同时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顾熙媛,认识我这么多年,莫非你以为我真的蠢到拿着唯一的证据来你闯你这龙潭虎穴?”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眸中划过疑惑的光,虽然不相信沐云杉还能翻盘,可这么多次失败的教训还是让顾熙媛不得不对沐云杉的话警惕起来。

“来熙文宫之前,我已经命人拿着孟宝林给我的原件出宫了,只要我们四个人一出事那人就会拿着证据赶赴前线,而你刚刚烧掉的不过是——我闲来无事誊抄出来的。”

仿佛嫌对顾熙媛的打击不够一般,沐云杉抿唇一笑,略微羞涩的模样显得柔柔弱弱,可她说出的话却让顾熙媛险些气疯!

“哦对了,忘了告诉熙妃娘娘,其实这不是唯一的抄本,还有几本我命人分别藏在了皇宫的数个地方,若是我出事了,首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定然会是太后!太后原本就不喜顾家势力扩张过快,你觉得若是太后得到了这个抄本,你这高高在上的熙妃还能当的安稳么?”

第三十九章 婉儿功太后出面

静默,绝对的静默!

沐云杉苍白的小脸上没有表情,只淡淡看着顾熙媛惊怒交加的脸,神色淡然的模样根本不像在敌人地盘上,反而如同在自家后院中欣赏风景一样闲适,若不是她偶尔瞥向沐言沐语和蓝衣身上时眸中划过忧虑与愤怒,顾熙媛几乎就要以为她现在变成了油盐不进的冷血女人。

室内安静的针可落地,顾熙媛不在杀气腾腾,却也不松口放人。她在等,等沐言三人因为伤势过重而断气!

撇下蓝衣不提,沐言沐语对沐云杉的重要性顾熙媛很清楚,所以她迫不及待想要她们的命。

要沐云杉的命已不可为,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让沐云杉没有损失地离开!若是沐言沐语中有一个丧命了,对沐云杉来说定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凡能够让沐云杉受打击的事情顾熙媛都乐意做,而她也相信,只要沐云杉还活着就不会因为两个小丫头真的找自己拼命,因为沐家大仇未报,沐云杉不会真的鱼死网破。

看穿她的小算盘,沐云杉冷哼一声,轻易就打破了顾熙媛的美好幻想:“熙妃娘娘,我刚刚说过了,这三个丫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最好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她们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若是连这最后的亲人都保不住,那沐云杉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

顾熙媛呼吸一滞,咬牙暗恨。

思虑良久,她不得不松口:“今日之事……”

“芳华姑姑到。”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通传,那无比熟悉的人名然屋内的二人同时都是一怔,还不等二人回过神来,芳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大殿内。

暗红色锦绣曳地长裙在地上摩擦出细微声响,金莲花步摇随着她每走一步而微微颤抖,芳华扫视一眼室内的情形,眸中划过明了之色。

对着顾熙媛和沐云杉二人微微行了一礼,芳华笑道:“熙妃娘娘,安修媛,太后听说宫中出了事情,特命奴婢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她扭头看向地上遍体鳞伤的三人,张开小嘴儿装作吃惊道:“多水灵的三个丫头,怎么被打成这般模样?她们犯了什么事吗?”

顾熙媛脸色有一瞬间很难看,可在芳华这个太后跟前红人的面前,即便她贵为宫中唯一正三品宫妃却也不能放肆。

当下只能柔柔答道:“这是一场误会,本宫宫中丢了一点儿东西,原本以为是这三个丫头偷的,所以才会抓了三人来拷问,现在查清了,不是三人所为。”

面上恭敬地说着,顾熙媛心中却暗恨,不明白为什么向来不管是的太后会多管闲事起来。

不止顾熙媛惊奇,就连沐云杉也很惊讶。她对于太后根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虽然经过上次请安时太后的态度她可以断定,若是自己去求太后的话,那个女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可这一次自己根本没有来得及派人通知太后啊!

心中想不通,她便暂时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对顾熙媛冷冷道:“熙妃娘娘,既然不是我的宫女所为,你却将她们打成了这副模样,是否也要给臣妾一个交代?臣妾人微言轻娘娘或许不放在眼中,可这宫中还是有是非公道的,若你今日不将话说清楚,我相信太后娘娘也定不会饶过你!”

太后心中是怎么想的,沐云杉不清楚,可是今日太后有维护自己的意思她确实非常明白的。

诸如“狐假虎威”这类的词从人们口中说出来总是带着浓浓的讥讽,可真的轮到自己身上时,尤其是面对一个强大又自以为是的对手,这种将之狠狠踩在地上的感觉——真的不错。

顾熙媛气结,眸中的寒意几乎快要凝成实质,尤其是沐云杉眼底那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更是让她几欲吐血,偏偏却无能为力。

“安修媛放宽心,本宫做事向来将就公平,定然不会让她们三个平白受了这一通罪!”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顾熙媛一拂宽大的衣袖转过身去不再看沐云杉那布满浓浓讥诮的脸。

“如此,臣妾和三个丫头恭候娘娘的道歉!”

跟在芳华身后出了熙文宫,沐云杉惊讶地发现外面早已有三幅摆放着厚厚被褥的担架等候。

有宫人将沐言三人抬上担架,再小心翼翼盖好被子,芳华吩咐一声,他们便将三人抬回了思惠轩。同时,另外有宫人前往太医院请御医。

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来不及察觉,她转身面对芳华,郑重地一屈膝:“云杉谢过芳华姑姑救命之恩,也请姑姑转告太后,这份恩情云杉定然牢记心中。”

芳华眼底是波澜不惊的模样,面上却作出受宠若惊之状,虚扶沐云杉一把惊慌道:“修媛莫要行此大礼,芳华只是个奴婢,可承受不起!”

待到沐云杉起身后,她才叹息一声,感叹道:“这件事修媛不要放在心上,你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太后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定然不会让哪个受了委屈。只可惜,太后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然这三个丫头也不必受这么大的罪。”

一如宫门深似海,即便如今贵为太后跟前的红人,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顾熙媛都要给自己三分薄面,可芳华心中却明白,自己说穿了不过是一个等级高一些,得宠一些的婢子而已,仰仗的是太后的风光。

目送躺在担架上渐行渐远的三个丫头离开,她不禁想到,若是这些年来自己行差就错一步,是否也会像那三个可怜的丫头一样弄到如此狼狈?亦或者,早就被扔进乱葬岗中了?

“今日之事修媛应当好好感谢李宝林,若不是她通报及时,怕是那三个丫头死了太后也不会知晓。”

淡淡扫一眼沐云杉微微发白的脸颊,芳华轻笑着告别:“那三个丫头受的都是皮外伤,修媛不必担心,好好回去休息吧。奴婢也要回长寿宫给太后复命了,奴婢告退。”

屈膝一礼,芳华不等沐云杉开口便转身消失在了皑皑白雪铺就的宫道上。

心中记挂沐言三人,沐云杉片刻也不敢耽搁,坐上来时的御撵急忙朝着思惠轩的方向赶去。

御医来的比想象中快得多,沐云杉到达思惠轩的时候早已有御医为三个丫头诊治,见沐云杉进来,那中年御医便想要放下手中的工作行礼,沐云杉挥手打断他的动作,沉声道:“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救人要紧。”

屋外风雪咆哮,室内却安静的只能听到炭火偶尔爆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中年御医分别为三个丫头把脉片刻,低低叹息了一声。

沐云杉注意到,他在为沐言沐语把脉的时候神情轻松,可是到了蓝衣的时候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

她仔细看了蓝衣一眼,这才发现她不仅身上有数不清的鞭痕,就连唇角都有受了伤!那略显焦黑的伤口好像是被火烧的,可她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刑法能将唇瓣灼伤?

心下一沉,沐云杉赶忙出声问道:“张御医,怎么样了?”

张御医起身行了一礼,沉吟片刻才面色凝重道:“启禀修媛的话,沐言沐语姑娘的伤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微臣开几服药给她们内服外贴几日便可以痊愈,可这位蓝衣姑娘……”

“蓝衣到底怎么样?”

面对沐云杉的急急追问,张御医只得如实答道:“回修媛,这位蓝衣姑娘怕是受了火胆之刑,看样子她并没有来得及吞下火胆,可火胆进入过她的口中,所以她口腔之中灼伤的很严重。”

虽然并没有将蓝衣的嘴打开来看,张御医却对这种伤很清楚。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刑罚在身上会留下的痕迹他早已烂熟于心。

火胆……

沐云杉小脸儿煞白,身体一颤忍不住后退一步扶住身后的桌子借以支撑身体。

在宫中生活多年,她又怎么会不清楚这火胆是个什么东西!那种歹毒的刑罚,若是火胆真的进入身体是能够将人的内脏烫出窟窿来的啊!

何况看守宫中地牢的太监们整日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心性最是歹毒变态,每当用火胆之前,他们总喜欢将人的肚子里灌满油,滚烫的火胆遇上油……

光是想想那种恐怖的场景,沐云杉便觉得遍体生寒。

难怪……难怪蓝衣的唇角会被灼伤!!

想到三个丫头差点儿吞下火胆,沐云杉的心便痛的无以复加。一开始的疼痛过后,她胸膛中开始升腾起了名为愤怒的熊熊火焰。

“修媛,蓝衣姑娘的舌头被烫的很严重,今后怕是彻底废了。”

还嫌沐云杉被打击的不够一般,张御医继续道:“从今往后,她怕是都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屋外风雪肆虐,雪白的地面纯白如同世间最美的珍宝,天地仿佛都连成了一片,入眼便是剔透的美景。

可,有谁知道,在这晶莹剔透之下掩盖着的是怎样的晦暗与肮脏?

静默,绝对的静默!

沐云杉苍白的小脸上没有表情,只淡淡看着顾熙媛惊怒交加的脸,神色淡然的模样根本不像在敌人地盘上,反而如同在自家后院中欣赏风景一样闲适,若不是她偶尔瞥向沐言沐语和蓝衣身上时眸中划过忧虑与愤怒,顾熙媛几乎就要以为她现在变成了油盐不进的冷血女人。

室内安静的针可落地,顾熙媛不在杀气腾腾,却也不松口放人。她在等,等沐言三人因为伤势过重而断气!

撇下蓝衣不提,沐言沐语对沐云杉的重要性顾熙媛很清楚,所以她迫不及待想要她们的命。

要沐云杉的命已不可为,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让沐云杉没有损失地离开!若是沐言沐语中有一个丧命了,对沐云杉来说定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凡能够让沐云杉受打击的事情顾熙媛都乐意做,而她也相信,只要沐云杉还活着就不会因为两个小丫头真的找自己拼命,因为沐家大仇未报,沐云杉不会真的鱼死网破。

看穿她的小算盘,沐云杉冷哼一声,轻易就打破了顾熙媛的美好幻想:“熙妃娘娘,我刚刚说过了,这三个丫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最好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她们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若是连这最后的亲人都保不住,那沐云杉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

顾熙媛呼吸一滞,咬牙暗恨。

思虑良久,她不得不松口:“今日之事……”

“芳华姑姑到。”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通传,那无比熟悉的人名然屋内的二人同时都是一怔,还不等二人回过神来,芳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大殿内。

暗红色锦绣曳地长裙在地上摩擦出细微声响,金莲花步摇随着她每走一步而微微颤抖,芳华扫视一眼室内的情形,眸中划过明了之色。

对着顾熙媛和沐云杉二人微微行了一礼,芳华笑道:“熙妃娘娘,安修媛,太后听说宫中出了事情,特命奴婢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她扭头看向地上遍体鳞伤的三人,张开小嘴儿装作吃惊道:“多水灵的三个丫头,怎么被打成这般模样?她们犯了什么事吗?”

顾熙媛脸色有一瞬间很难看,可在芳华这个太后跟前红人的面前,即便她贵为宫中唯一正三品宫妃却也不能放肆。

当下只能柔柔答道:“这是一场误会,本宫宫中丢了一点儿东西,原本以为是这三个丫头偷的,所以才会抓了三人来拷问,现在查清了,不是三人所为。”

面上恭敬地说着,顾熙媛心中却暗恨,不明白为什么向来不管是的太后会多管闲事起来。

不止顾熙媛惊奇,就连沐云杉也很惊讶。她对于太后根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虽然经过上次请安时太后的态度她可以断定,若是自己去求太后的话,那个女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可这一次自己根本没有来得及派人通知太后啊!

心中想不通,她便暂时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对顾熙媛冷冷道:“熙妃娘娘,既然不是我的宫女所为,你却将她们打成了这副模样,是否也要给臣妾一个交代?臣妾人微言轻娘娘或许不放在眼中,可这宫中还是有是非公道的,若你今日不将话说清楚,我相信太后娘娘也定不会饶过你!”

太后心中是怎么想的,沐云杉不清楚,可是今日太后有维护自己的意思她确实非常明白的。

诸如“狐假虎威”这类的词从人们口中说出来总是带着浓浓的讥讽,可真的轮到自己身上时,尤其是面对一个强大又自以为是的对手,这种将之狠狠踩在地上的感觉——真的不错。

顾熙媛气结,眸中的寒意几乎快要凝成实质,尤其是沐云杉眼底那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更是让她几欲吐血,偏偏却无能为力。

“安修媛放宽心,本宫做事向来将就公平,定然不会让她们三个平白受了这一通罪!”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顾熙媛一拂宽大的衣袖转过身去不再看沐云杉那布满浓浓讥诮的脸。

“如此,臣妾和三个丫头恭候娘娘的道歉!”

跟在芳华身后出了熙文宫,沐云杉惊讶地发现外面早已有三幅摆放着厚厚被褥的担架等候。

有宫人将沐言三人抬上担架,再小心翼翼盖好被子,芳华吩咐一声,他们便将三人抬回了思惠轩。同时,另外有宫人前往太医院请御医。

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来不及察觉,她转身面对芳华,郑重地一屈膝:“云杉谢过芳华姑姑救命之恩,也请姑姑转告太后,这份恩情云杉定然牢记心中。”

芳华眼底是波澜不惊的模样,面上却作出受宠若惊之状,虚扶沐云杉一把惊慌道:“修媛莫要行此大礼,芳华只是个奴婢,可承受不起!”

待到沐云杉起身后,她才叹息一声,感叹道:“这件事修媛不要放在心上,你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太后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定然不会让哪个受了委屈。只可惜,太后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然这三个丫头也不必受这么大的罪。”

一如宫门深似海,即便如今贵为太后跟前的红人,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顾熙媛都要给自己三分薄面,可芳华心中却明白,自己说穿了不过是一个等级高一些,得宠一些的婢子而已,仰仗的是太后的风光。

目送躺在担架上渐行渐远的三个丫头离开,她不禁想到,若是这些年来自己行差就错一步,是否也会像那三个可怜的丫头一样弄到如此狼狈?亦或者,早就被扔进乱葬岗中了?

“今日之事修媛应当好好感谢李宝林,若不是她通报及时,怕是那三个丫头死了太后也不会知晓。”

淡淡扫一眼沐云杉微微发白的脸颊,芳华轻笑着告别:“那三个丫头受的都是皮外伤,修媛不必担心,好好回去休息吧。奴婢也要回长寿宫给太后复命了,奴婢告退。”

屈膝一礼,芳华不等沐云杉开口便转身消失在了皑皑白雪铺就的宫道上。

心中记挂沐言三人,沐云杉片刻也不敢耽搁,坐上来时的御撵急忙朝着思惠轩的方向赶去。

御医来的比想象中快得多,沐云杉到达思惠轩的时候早已有御医为三个丫头诊治,见沐云杉进来,那中年御医便想要放下手中的工作行礼,沐云杉挥手打断他的动作,沉声道:“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救人要紧。”

屋外风雪咆哮,室内却安静的只能听到炭火偶尔爆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中年御医分别为三个丫头把脉片刻,低低叹息了一声。

沐云杉注意到,他在为沐言沐语把脉的时候神情轻松,可是到了蓝衣的时候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

她仔细看了蓝衣一眼,这才发现她不仅身上有数不清的鞭痕,就连唇角都有受了伤!那略显焦黑的伤口好像是被火烧的,可她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刑法能将唇瓣灼伤?

心下一沉,沐云杉赶忙出声问道:“张御医,怎么样了?”

张御医起身行了一礼,沉吟片刻才面色凝重道:“启禀修媛的话,沐言沐语姑娘的伤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微臣开几服药给她们内服外贴几日便可以痊愈,可这位蓝衣姑娘……”

“蓝衣到底怎么样?”

面对沐云杉的急急追问,张御医只得如实答道:“回修媛,这位蓝衣姑娘怕是受了火胆之刑,看样子她并没有来得及吞下火胆,可火胆进入过她的口中,所以她口腔之中灼伤的很严重。”

虽然并没有将蓝衣的嘴打开来看,张御医却对这种伤很清楚。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刑罚在身上会留下的痕迹他早已烂熟于心。

火胆……

沐云杉小脸儿煞白,身体一颤忍不住后退一步扶住身后的桌子借以支撑身体。

在宫中生活多年,她又怎么会不清楚这火胆是个什么东西!那种歹毒的刑罚,若是火胆真的进入身体是能够将人的内脏烫出窟窿来的啊!

何况看守宫中地牢的太监们整日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心性最是歹毒变态,每当用火胆之前,他们总喜欢将人的肚子里灌满油,滚烫的火胆遇上油……

光是想想那种恐怖的场景,沐云杉便觉得遍体生寒。

难怪……难怪蓝衣的唇角会被灼伤!!

想到三个丫头差点儿吞下火胆,沐云杉的心便痛的无以复加。一开始的疼痛过后,她胸膛中开始升腾起了名为愤怒的熊熊火焰。

“修媛,蓝衣姑娘的舌头被烫的很严重,今后怕是彻底废了。”

还嫌沐云杉被打击的不够一般,张御医继续道:“从今往后,她怕是都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屋外风雪肆虐,雪白的地面纯白如同世间最美的珍宝,天地仿佛都连成了一片,入眼便是剔透的美景。

可,有谁知道,在这晶莹剔透之下掩盖着的是怎样的晦暗与肮脏?

第四十章 吃也是一种技能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转眼便是半个月过去。

沐言沐语姐妹的伤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已经好利索了,因为沐言的高超医术,她们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完好的仿佛不曾受过伤一样。

可是,蓝衣的舌头却再也好不了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说话,只能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哑巴。

深夜,思惠轩院中的老树下,一袭浅粉色宫装的女子双眼无神地仰望夜空发呆。

今晚的夜色格外美,漆黑的天空如同最完美的幕布,无数繁星俯瞰着苍茫大地,它们好像看到了大地上发生的好玩事情,不停眨巴着灵动的眼睛笑的天真无邪。

在漫天星光的映衬下,女子平凡的面容那双漆黑的眼睛更显得无神,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那么的颓废,聊无生气。

一直在身后看着女子几近死气沉沉的身影,沐云杉眸中划过不忍之色,却无能为力。

沐言医术再高明,也无法将彻底坏死的部位复原,蓝衣这辈子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每当想到这个本该平安生活下去的小丫头因为受了自己的牵连而失去了声音,沐云杉的心便如同放在火上煎熬一般的难受。

冷冽寒风吹过,拂起沐云杉散落在胸前的碎发,她冷冷打了个寒颤,这才惊觉今年的春天似乎格外的冷。

眼睛看向蓝衣的方向,发现对方半点反应也没有,沐云杉幽幽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树下。

摘下身后的披风给蓝衣穿上,抿抿唇,沐云杉叹息道:“外面风大,回屋去休息吧。”

身体一震,一直茫然没有表情的蓝衣缓缓转过身来行礼,只是身体屈到一半就被沐云杉拦住了:“傻丫头,不要这样,我欠了你。”

沐云杉直视蓝衣的双眼,发现她原本漆黑晶亮的眸子现在却如同一池死水一般没有半点波澜,那浓重的死气和绝望的气息让沐云杉非常不舒服。

“蓝衣,我答应你,即便你不能说话了我也不会放弃你,这笔帐迟早有一天我会给你算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能做傻事知道吗?”

蓝衣双眸之中漾起了点点水色,却倔强地转过头去不肯看沐云杉充满歉意的眸子。

见状,沐云杉又是一声叹息。

在宫中生活,可以没有出色的外表,却不能有伶俐的嘴,因为这些最底层的宫人们不能够取悦皇上,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取悦宫妃和高位的女官。

“小姐,外面风大,您的身体不好,还是想先回屋里休息吧,蓝衣就交给我了。”

一袭粉衣的沐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看向面无表情的蓝衣,沐言面上复杂神色一闪而逝,最终归于平静。

沐云杉黛眉微挑,有些放心不下。

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沐言微微一笑,给她吃了定心丸:“小姐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我只是有事要跟蓝衣道歉。”

轻呼一口气,沐云杉总算放下心来。

夜里的风有点冷,进屋前沐云杉不放心地看向树下的方向,却冷不防听到沐言的声音传进耳中:“小姐和我们姐妹在宫中的生活就像在刀锋上行走一样,稍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从前我才会那般对你,因为我要确保小姐和妹妹能够平安生活下去。现在么,是我们欠你的,噬心丸的解药给你,若是你想要出宫,我会求小姐想办法送你出去。”

眸光微微波动,沐云杉淡笑着摇摇头,转身关上了房门。

沐言这丫头,终究是善良之人。

近日来,各宫妃嫔都生活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原因无他,因为她们心心念念的男子终于要回来了。

三日前,朱紫军队大破突厥兵,将可恶的突厥人赶回了漠北。由于连月苦战,加之漠北环境恶劣,粮食不多,军队庞大的开销再也无法维持,所以突厥人写下了降书。

欧阳锦终于实现了他的宏图大志,继承了先皇的威名,使突厥人每当听到他的名字便会闻风丧胆。

畅春园中,沐云杉手执棋子沉稳落字,李婉儿坐在她对面一脸憋闷的模样:“姐姐,你欺负人,明知道我对下棋没研究的!”

抿唇一笑,沐云杉抬起双眸好笑地睨她一眼,道:“不知婉儿对什么有研究?”

双眸一亮,李婉儿将手中的棋子放到石盘上,提起裙摆两步迈到沐云杉身旁坐下,抱住她的手臂笑道:“婉儿对这些文人的东西不感兴趣啦,要说有什么感兴趣的,那一定是对吃的啊!”

闻言,沐云杉扑哧一笑,就连身后的沐言和蓝衣都忍不住笑了出声。

李婉儿不乐意地嘟起嘴,斜睨身后懒得憋笑的两人鼓起包子脸哼哼两声:“笑什么?研究吃的很好笑吗?”

蓝衣双眸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素手在半空笔画着,沐言则是在看到蓝衣的动作后解释道:“蓝衣是说,能吃是福。”

蓝衣羞涩抿唇,却点点头证明沐言说的没错。

李婉儿惊讶地瞪大了眸子,惊奇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手语吗?没想到言儿和蓝衣竟然会手语!”

沐云杉将被李婉儿弄乱的棋子收拾好,抬起头来回答道:“会手语的是语儿,蓝衣受伤以后语儿将手语教给了她,为了交流方便思惠轩中的人都学了一点儿。”

她没有嫁给欧阳锦之前,爹爹为了她将来的前途着想,特意让她身边的人都学习了几样技能,为的便是应付将来后宅之中的争斗,却没有想到,欧阳锦最终当上了皇帝,争斗的场景不是后宅,而是深宫了。

当年的沐言心思沉稳,喜欢医术,所以便被送去行医了。而沐语天性活泼,耐不住性子,不适合钻研,便选择了这看起来生动的手语,用她的话来说,在有人想要害小姐又不能开口说话的场合,会点手语可是大有好处的。

当然,这些陈年旧事沐云杉没有告诉李婉儿。

但,沐语会手语这种事情已经足以让李婉儿吃惊了,她啧啧称赞道:“没想到姐姐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有一技之长呢!”

沐云杉笑笑,并不说话。

感叹完毕,李婉儿突然挑眉,可爱的包子脸上满是自豪:“其实我也有一技之长的,并不输给姐姐的丫头们。”

惊讶地张开小嘴儿,沐云杉疑惑道:“难道,吃也是一种技能?”

噗哧!

这一下,不止沐言和蓝衣失笑,就连李婉儿身边的戴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婉儿急急地白了身后众人一眼,却突然泄了气:“没错,我的技能就是吃。”

像是害怕沐云杉笑话自己一般,李婉儿急忙辩解道:“你们可不要小看吃,一个吃不好可是要中毒的!”

沐云杉面色一变,终于收起了玩笑之心问道:“妹妹可以根据食物搭配出有毒的东西来?”

李婉儿自信一笑:“不敢说百分百,可十之**我还是会的。”

重新抱住沐云杉的手臂,她神神秘秘道:“姐姐你知道吗,小时候我跟随父亲外出经商,曾经见过不少意想不到的事物可以搭配出剧毒来呢。”

沐云杉黛眉微挑,饶有兴趣道:“怎么说,比如呢?”

“比如,有一年我陪着爹爹去海边收货,就曾经见到有异乡人贪吃海鲜,而后在客栈中莫名其妙死亡的。”

沐云杉一怔,有些好奇:“难道是他吃了海鲜后又吃了什么禁忌的东西?”

李婉儿赞赏地看着沐云杉疑惑的脸,称赞道:“姐姐真聪明!”

而后悠悠揭开了答案:“当地人都知道,在大量食用海鲜后是不能吃橘子,鲜橙这类东西的,否则就会在体内产生砒霜。”

“什么?”

震惊地张大小嘴儿,沐云杉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般双眸圆睁,李婉儿却点点头严肃道:“所以姐姐,你一定要小心饮食,不止要查看那些现成的事物有毒没毒,还要注意每种事物的搭配,有时候同样是没毒的两样事物同时吃的话就会产生剧毒!”

一开始的震惊过后,沐云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谢谢妹妹提醒,我会注意的,你也要小心。”

而一旁的沐言则是久久不能从李婉儿所说的话题中回过神来,一直到回了思惠轩她都处于沉思的状态。

“言儿,想什么呢?”

见状,沐云杉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问道。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沐言深吸口气,沉声道:“小姐,今日听了李宝林的话我感触良多,我想抽出一点时间来再好好研习一下毒药和解药。”

眸中幽光一闪而逝,她眼角瞥瞥好似已经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来了的蓝衣,声音是少见的阴沉:“既然不能治好蓝衣的舌头,那就让那些罪魁祸首陪她吧!”

蓝衣身体一震,眸中涌起复杂的感情。

沐云杉淡淡点头:“既然如此,接下来的日子,让语儿陪在我身边,你就留下来看守思惠轩吧。”

沐言屈膝谢道:“谢小姐。”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转眼便是半个月过去。

沐言沐语姐妹的伤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已经好利索了,因为沐言的高超医术,她们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完好的仿佛不曾受过伤一样。

可是,蓝衣的舌头却再也好不了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说话,只能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哑巴。

深夜,思惠轩院中的老树下,一袭浅粉色宫装的女子双眼无神地仰望夜空发呆。

今晚的夜色格外美,漆黑的天空如同最完美的幕布,无数繁星俯瞰着苍茫大地,它们好像看到了大地上发生的好玩事情,不停眨巴着灵动的眼睛笑的天真无邪。

在漫天星光的映衬下,女子平凡的面容那双漆黑的眼睛更显得无神,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那么的颓废,聊无生气。

一直在身后看着女子几近死气沉沉的身影,沐云杉眸中划过不忍之色,却无能为力。

沐言医术再高明,也无法将彻底坏死的部位复原,蓝衣这辈子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每当想到这个本该平安生活下去的小丫头因为受了自己的牵连而失去了声音,沐云杉的心便如同放在火上煎熬一般的难受。

冷冽寒风吹过,拂起沐云杉散落在胸前的碎发,她冷冷打了个寒颤,这才惊觉今年的春天似乎格外的冷。

眼睛看向蓝衣的方向,发现对方半点反应也没有,沐云杉幽幽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树下。

摘下身后的披风给蓝衣穿上,抿抿唇,沐云杉叹息道:“外面风大,回屋去休息吧。”

身体一震,一直茫然没有表情的蓝衣缓缓转过身来行礼,只是身体屈到一半就被沐云杉拦住了:“傻丫头,不要这样,我欠了你。”

沐云杉直视蓝衣的双眼,发现她原本漆黑晶亮的眸子现在却如同一池死水一般没有半点波澜,那浓重的死气和绝望的气息让沐云杉非常不舒服。

“蓝衣,我答应你,即便你不能说话了我也不会放弃你,这笔帐迟早有一天我会给你算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能做傻事知道吗?”

蓝衣双眸之中漾起了点点水色,却倔强地转过头去不肯看沐云杉充满歉意的眸子。

见状,沐云杉又是一声叹息。

在宫中生活,可以没有出色的外表,却不能有伶俐的嘴,因为这些最底层的宫人们不能够取悦皇上,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取悦宫妃和高位的女官。

“小姐,外面风大,您的身体不好,还是想先回屋里休息吧,蓝衣就交给我了。”

一袭粉衣的沐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看向面无表情的蓝衣,沐言面上复杂神色一闪而逝,最终归于平静。

沐云杉黛眉微挑,有些放心不下。

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沐言微微一笑,给她吃了定心丸:“小姐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我只是有事要跟蓝衣道歉。”

轻呼一口气,沐云杉总算放下心来。

夜里的风有点冷,进屋前沐云杉不放心地看向树下的方向,却冷不防听到沐言的声音传进耳中:“小姐和我们姐妹在宫中的生活就像在刀锋上行走一样,稍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从前我才会那般对你,因为我要确保小姐和妹妹能够平安生活下去。现在么,是我们欠你的,噬心丸的解药给你,若是你想要出宫,我会求小姐想办法送你出去。”

眸光微微波动,沐云杉淡笑着摇摇头,转身关上了房门。

沐言这丫头,终究是善良之人。

近日来,各宫妃嫔都生活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原因无他,因为她们心心念念的男子终于要回来了。

三日前,朱紫军队大破突厥兵,将可恶的突厥人赶回了漠北。由于连月苦战,加之漠北环境恶劣,粮食不多,军队庞大的开销再也无法维持,所以突厥人写下了降书。

欧阳锦终于实现了他的宏图大志,继承了先皇的威名,使突厥人每当听到他的名字便会闻风丧胆。

畅春园中,沐云杉手执棋子沉稳落字,李婉儿坐在她对面一脸憋闷的模样:“姐姐,你欺负人,明知道我对下棋没研究的!”

抿唇一笑,沐云杉抬起双眸好笑地睨她一眼,道:“不知婉儿对什么有研究?”

双眸一亮,李婉儿将手中的棋子放到石盘上,提起裙摆两步迈到沐云杉身旁坐下,抱住她的手臂笑道:“婉儿对这些文人的东西不感兴趣啦,要说有什么感兴趣的,那一定是对吃的啊!”

闻言,沐云杉扑哧一笑,就连身后的沐言和蓝衣都忍不住笑了出声。

李婉儿不乐意地嘟起嘴,斜睨身后懒得憋笑的两人鼓起包子脸哼哼两声:“笑什么?研究吃的很好笑吗?”

蓝衣双眸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素手在半空笔画着,沐言则是在看到蓝衣的动作后解释道:“蓝衣是说,能吃是福。”

蓝衣羞涩抿唇,却点点头证明沐言说的没错。

李婉儿惊讶地瞪大了眸子,惊奇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手语吗?没想到言儿和蓝衣竟然会手语!”

沐云杉将被李婉儿弄乱的棋子收拾好,抬起头来回答道:“会手语的是语儿,蓝衣受伤以后语儿将手语教给了她,为了交流方便思惠轩中的人都学了一点儿。”

她没有嫁给欧阳锦之前,爹爹为了她将来的前途着想,特意让她身边的人都学习了几样技能,为的便是应付将来后宅之中的争斗,却没有想到,欧阳锦最终当上了皇帝,争斗的场景不是后宅,而是深宫了。

当年的沐言心思沉稳,喜欢医术,所以便被送去行医了。而沐语天性活泼,耐不住性子,不适合钻研,便选择了这看起来生动的手语,用她的话来说,在有人想要害小姐又不能开口说话的场合,会点手语可是大有好处的。

当然,这些陈年旧事沐云杉没有告诉李婉儿。

但,沐语会手语这种事情已经足以让李婉儿吃惊了,她啧啧称赞道:“没想到姐姐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有一技之长呢!”

沐云杉笑笑,并不说话。

感叹完毕,李婉儿突然挑眉,可爱的包子脸上满是自豪:“其实我也有一技之长的,并不输给姐姐的丫头们。”

惊讶地张开小嘴儿,沐云杉疑惑道:“难道,吃也是一种技能?”

噗哧!

这一下,不止沐言和蓝衣失笑,就连李婉儿身边的戴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婉儿急急地白了身后众人一眼,却突然泄了气:“没错,我的技能就是吃。”

像是害怕沐云杉笑话自己一般,李婉儿急忙辩解道:“你们可不要小看吃,一个吃不好可是要中毒的!”

沐云杉面色一变,终于收起了玩笑之心问道:“妹妹可以根据食物搭配出有毒的东西来?”

李婉儿自信一笑:“不敢说百分百,可十之**我还是会的。”

重新抱住沐云杉的手臂,她神神秘秘道:“姐姐你知道吗,小时候我跟随父亲外出经商,曾经见过不少意想不到的事物可以搭配出剧毒来呢。”

沐云杉黛眉微挑,饶有兴趣道:“怎么说,比如呢?”

“比如,有一年我陪着爹爹去海边收货,就曾经见到有异乡人贪吃海鲜,而后在客栈中莫名其妙死亡的。”

沐云杉一怔,有些好奇:“难道是他吃了海鲜后又吃了什么禁忌的东西?”

李婉儿赞赏地看着沐云杉疑惑的脸,称赞道:“姐姐真聪明!”

而后悠悠揭开了答案:“当地人都知道,在大量食用海鲜后是不能吃橘子,鲜橙这类东西的,否则就会在体内产生砒霜。”

“什么?”

震惊地张大小嘴儿,沐云杉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般双眸圆睁,李婉儿却点点头严肃道:“所以姐姐,你一定要小心饮食,不止要查看那些现成的事物有毒没毒,还要注意每种事物的搭配,有时候同样是没毒的两样事物同时吃的话就会产生剧毒!”

一开始的震惊过后,沐云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谢谢妹妹提醒,我会注意的,你也要小心。”

而一旁的沐言则是久久不能从李婉儿所说的话题中回过神来,一直到回了思惠轩她都处于沉思的状态。

“言儿,想什么呢?”

见状,沐云杉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问道。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沐言深吸口气,沉声道:“小姐,今日听了李宝林的话我感触良多,我想抽出一点时间来再好好研习一下毒药和解药。”

眸中幽光一闪而逝,她眼角瞥瞥好似已经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来了的蓝衣,声音是少见的阴沉:“既然不能治好蓝衣的舌头,那就让那些罪魁祸首陪她吧!”

蓝衣身体一震,眸中涌起复杂的感情。

沐云杉淡淡点头:“既然如此,接下来的日子,让语儿陪在我身边,你就留下来看守思惠轩吧。”

沐言屈膝谢道:“谢小姐。”

第四十一章 心绪骚动帝王归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到大地之上时,静寂的皇宫开始了一天的喧闹。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沐言沐语为自己打扮,沐云杉双眸却注视着窗外树影婆娑,感慨良多:“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皇上都要从战场上回来了。”

沐语将一直素净的浅粉色梅花簪斜插入她的发髻中,闻言冷哼一声道:“是啊,这一下顾熙媛该高兴了。”

透过铜镜瞧见沐语提起顾熙媛时面上狠厉的神色,沐云杉心底微微一叹,无奈却也暂时没有法子可以解开她的心结。

那边的沐言却淡淡道:“其实皇上回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不在宫中,顾熙媛就会变本加厉,太后对沐家的亏欠终究会过去,她能救小姐一次两次,可不一定会次次救小姐于危难。”

对于她能透彻地分析出眼前的形势沐云杉感到很满意,不禁点头笑道:“言儿说的没错。”

宫人来报,说欧阳锦的大军已经到了十里之外,大约正午十分就能到达宫里。听到这个消息,宫妃们沸腾了,忙不迭地装扮着自己,打算将自己最美的姿态呈现在归来的帝王面前。

沐云杉漫不经心地将一对新月耳坠带好,听到外面匆匆向着宫门处奔去的脚步声,她红唇勾了勾,估量了一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今日的她罕见地穿了一袭湖绿色的曳地长裙,外罩深粉短袄,一头长发高高盘起,左侧别着粉色玫瑰绢花,左侧而是一只蝴蝶展翅金步摇,长长银色流苏在阳光照射下随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经红润不少的小脸儿上略施薄粉,眉眼精致。

这样的打扮清新又不失庄重,若说病中的她如同白梅般不与群芳争春,现在重新焕发光彩的她则就像四月芳菲的桃花,美而不腻。

带着沐语和蓝衣前往玄武门,沐云杉还没有在走出思惠轩,便看见一抹浅粉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蹦蹦跳跳而来。

往前走了两步接住朝自己扑来的人儿,沐云杉无奈地勾起红唇笑道:“妹妹,小心点儿跑。”

李婉儿在她心满意足地在她怀中蹭蹭,而后旋转身体到她一旁,双手双手环住她的手臂不在意一笑:“没事的姐姐,我身体好着呢!”

抬眼看向沐云杉妆容精致的美丽脸庞,李婉儿失神片刻。

沐云杉失笑:“我知道你身体好的很,只是今日打扮的这么漂亮,万一摔倒弄乱了造型岂不是太可惜了?”

今日的李婉儿穿着一袭浅粉长裙,上面则是白色苏锦广袖紧身短衫,外罩与裙子同色的纱织开衫无袖马甲,马甲两侧白色流苏微垂,充满活力的装扮使得她看起来就像三月盛开的鲜花,娇嫩极了。

尤其是配上她包子脸上纯洁无暇的笑容,总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放下戒备。

听沐云杉夸赞自己漂亮,李婉儿俏脸儿一红,嘟起小嘴儿哼哼道:“姐姐还说我呢,你今日不是也很漂亮吗?这光彩照人的模样生生把别的妃子都比下去了!”

沐云杉抿唇不语。

那日欧阳锦临走前,她曾经答应过他待到他归来之日盛装迎接,她只是兑现自己的承诺而已。

出了思惠轩,李婉儿自觉地放开了沐云杉的手臂,整理一下衣衫,她瞬间从闹腾的可爱邻家女孩儿转变成了娴静宫妃,变化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只是身后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走着走着,李婉儿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皱皱眉,转头看向沐云杉道:“姐姐,你知道吗,这一次突厥兵败投降,除了割地赔款外还送上了很多特别的东西。”

没有了沐家的势力,沐云杉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闻言,她“哦”了一声示意李婉儿继续说下去,总觉得李婉儿会这么说就表示那“特别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物事。

果然,只听李婉儿道:“前几日父亲给我传家书的时候告诉我,突厥这一次不止割地赔款,还将他们的公主,也是突厥第一美人送给了皇上。”

黛眉微挑,沐云杉在一开始的惊讶后便平静了下来,李婉儿见她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模样,不禁跺跺脚:“姐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见她一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的模样,沐云杉不禁失笑:“这种事情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着急有什么用?”

“可是,一个熙妃娘娘已经足够让姐姐精疲力竭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异国公主分摊皇上的宠爱,今后姐姐在宫中岂不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将沐云杉的利益放在最前面。

眸中光芒波动,沐云杉心下微暖,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即便多了一个异国公主对我来说也不会有变化,而且,多一个人对付顾熙媛也未尝不是好事。”

闻言,李婉儿放下了心,却不忘叮嘱:“即便是这样,姐姐也要小心,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小姐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姐姐有需要婉儿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婉儿,有事情不要自己扛,知道吗?”

她往日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今日一正经起来,沐云杉竟然有些不习惯:“放心吧,我会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玄武门处,绝大部分宫妃都到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熟悉的面孔,就连顾熙媛都和沈修媛都早早等候了。

看来,这些人都是迫不及待呢!

瞥见沐云杉和李婉儿到来,顾熙媛眸中冷光划过,唇角却勾起好看的弧度,沉声对着众宫妃吩咐道:“刚刚宫人来报,皇上的队伍已经到了城外,再有半个时辰便可以回宫,我们身为宫妃,自然不能像菜市场上的农妇一样没有规矩。”

说着,她斜睨沐云杉一眼,沉声道:“现在,按照自己的品级排序站好,我们一定要让皇上看到最有素质的我们。”

说着,她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站好。

如此道貌岸然的话语和安排让人愤愤不平,可是此处没有一个人的身份能够压过她,众宫妃除了在心中将顾熙媛暗骂一通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她所说的乖乖站好。

沐云杉冷笑一声,只觉得自己从前竟然认为这个女人善良真是瞎了眼睛。

李婉儿也暗骂道:“这哪里是让皇上看到我们的素质,纯粹就是未来让皇上第一眼只看到她顾熙媛!”

沐云杉赶紧碰了碰她的手臂低声提醒:“不要说了,小心惹祸上身。”

说着,她目光在宁婉媛的方向一闪而过,笑道:“放心吧,她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宁婉媛依旧装扮的粉粉嫩嫩的模样,天气微寒,她手中的美人扇却不肯放下。

她身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粉雕玉琢的模样,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不时撒娇,宁婉媛紧张地张望着玄武门的方向,又因为小女孩儿的存在而不得不低下头来逗弄。

看她紧张的模样,沐云杉垂眸敛去了眸中的幽光,心中也不住叹息。

有时候她觉得宁婉媛真心可怜,明明心中的人是潇洒如仙的欧阳玥,却不得不入宫服侍皇帝欧阳锦,不管她心中愿不愿意,苦不苦,这都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只是,比起宫中其他女子来,她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她有了安宁公主,这算是上天对她的补偿与恩赐吧。

目光移到安宁公主粉雕玉琢的小脸儿上,沐云杉微微失神,看着撒娇时婴儿肥的包子脸上鼓起的可爱模样,沐云杉眸光忍不住变的柔和下来,心中怅然若失。

注意到她的目光,李婉儿眸光闪了闪,抿抿唇没有说话,双眸却忍不住也停留在了安宁公主的身上,脑海中不住浮现起沐云杉怜爱的眸子,她眸底有什么暗沉的东西渐渐涌了上来。

“哒哒……哒哒……”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煎熬,当辛苦等待的目标终于出现时那振奋的感觉总是难忘。

沐云杉眸光一凝,看向玄武门外的方向,终于见到一列人马出现在了玄武门外宽敞的宫道上。

为首的二人,一个一袭金黄色龙袍,气质沉稳,意气风发。另一人则是身穿紫色衣袍,墨发随着马儿走动带起的风飞扬,紫衣墨发神秘而让人目眩。

眸子眯了眯,沐云杉红唇微微抿起,看着欧阳锦和欧阳玥二人同时靠近,她胸腔中平息已久的仇恨再次复苏。

宫妃们微微骚动起来,顾熙媛冷哼一声,丹凤眼对着骚动的人群一扫,冷冷道:“安静,不要像菜市场的泼妇一样没有素质!”

待看到沐云杉和李婉儿二人安静站在那里,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急迫时,她眸子暗了暗,冷笑一声回头继续等待欧阳锦到来。

高傲的帝**马进入玄武门,在宫妃们跟前下了马,大步行至顾熙媛身前,他敞开怀抱将顾熙媛揽入怀中:“媛儿,朕不在的这些日子,宫中辛苦你了。”

欧阳锦眸子里只有顾熙媛的模样让宫中其他妃嫔面色微变,皇上眼里只有熙妃,熙妃会让皇上看到她们这些盛装打扮过的痴心人儿么?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到大地之上时,静寂的皇宫开始了一天的喧闹。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沐言沐语为自己打扮,沐云杉双眸却注视着窗外树影婆娑,感慨良多:“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皇上都要从战场上回来了。”

沐语将一直素净的浅粉色梅花簪斜插入她的发髻中,闻言冷哼一声道:“是啊,这一下顾熙媛该高兴了。”

透过铜镜瞧见沐语提起顾熙媛时面上狠厉的神色,沐云杉心底微微一叹,无奈却也暂时没有法子可以解开她的心结。

那边的沐言却淡淡道:“其实皇上回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不在宫中,顾熙媛就会变本加厉,太后对沐家的亏欠终究会过去,她能救小姐一次两次,可不一定会次次救小姐于危难。”

对于她能透彻地分析出眼前的形势沐云杉感到很满意,不禁点头笑道:“言儿说的没错。”

宫人来报,说欧阳锦的大军已经到了十里之外,大约正午十分就能到达宫里。听到这个消息,宫妃们沸腾了,忙不迭地装扮着自己,打算将自己最美的姿态呈现在归来的帝王面前。

沐云杉漫不经心地将一对新月耳坠带好,听到外面匆匆向着宫门处奔去的脚步声,她红唇勾了勾,估量了一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今日的她罕见地穿了一袭湖绿色的曳地长裙,外罩深粉短袄,一头长发高高盘起,左侧别着粉色玫瑰绢花,左侧而是一只蝴蝶展翅金步摇,长长银色流苏在阳光照射下随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经红润不少的小脸儿上略施薄粉,眉眼精致。

这样的打扮清新又不失庄重,若说病中的她如同白梅般不与群芳争春,现在重新焕发光彩的她则就像四月芳菲的桃花,美而不腻。

带着沐语和蓝衣前往玄武门,沐云杉还没有在走出思惠轩,便看见一抹浅粉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蹦蹦跳跳而来。

往前走了两步接住朝自己扑来的人儿,沐云杉无奈地勾起红唇笑道:“妹妹,小心点儿跑。”

李婉儿在她心满意足地在她怀中蹭蹭,而后旋转身体到她一旁,双手双手环住她的手臂不在意一笑:“没事的姐姐,我身体好着呢!”

抬眼看向沐云杉妆容精致的美丽脸庞,李婉儿失神片刻。

沐云杉失笑:“我知道你身体好的很,只是今日打扮的这么漂亮,万一摔倒弄乱了造型岂不是太可惜了?”

今日的李婉儿穿着一袭浅粉长裙,上面则是白色苏锦广袖紧身短衫,外罩与裙子同色的纱织开衫无袖马甲,马甲两侧白色流苏微垂,充满活力的装扮使得她看起来就像三月盛开的鲜花,娇嫩极了。

尤其是配上她包子脸上纯洁无暇的笑容,总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放下戒备。

听沐云杉夸赞自己漂亮,李婉儿俏脸儿一红,嘟起小嘴儿哼哼道:“姐姐还说我呢,你今日不是也很漂亮吗?这光彩照人的模样生生把别的妃子都比下去了!”

沐云杉抿唇不语。

那日欧阳锦临走前,她曾经答应过他待到他归来之日盛装迎接,她只是兑现自己的承诺而已。

出了思惠轩,李婉儿自觉地放开了沐云杉的手臂,整理一下衣衫,她瞬间从闹腾的可爱邻家女孩儿转变成了娴静宫妃,变化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只是身后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走着走着,李婉儿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皱皱眉,转头看向沐云杉道:“姐姐,你知道吗,这一次突厥兵败投降,除了割地赔款外还送上了很多特别的东西。”

没有了沐家的势力,沐云杉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闻言,她“哦”了一声示意李婉儿继续说下去,总觉得李婉儿会这么说就表示那“特别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物事。

果然,只听李婉儿道:“前几日父亲给我传家书的时候告诉我,突厥这一次不止割地赔款,还将他们的公主,也是突厥第一美人送给了皇上。”

黛眉微挑,沐云杉在一开始的惊讶后便平静了下来,李婉儿见她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模样,不禁跺跺脚:“姐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见她一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的模样,沐云杉不禁失笑:“这种事情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着急有什么用?”

“可是,一个熙妃娘娘已经足够让姐姐精疲力竭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异国公主分摊皇上的宠爱,今后姐姐在宫中岂不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将沐云杉的利益放在最前面。

眸中光芒波动,沐云杉心下微暖,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即便多了一个异国公主对我来说也不会有变化,而且,多一个人对付顾熙媛也未尝不是好事。”

闻言,李婉儿放下了心,却不忘叮嘱:“即便是这样,姐姐也要小心,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小姐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姐姐有需要婉儿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婉儿,有事情不要自己扛,知道吗?”

她往日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今日一正经起来,沐云杉竟然有些不习惯:“放心吧,我会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玄武门处,绝大部分宫妃都到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熟悉的面孔,就连顾熙媛都和沈修媛都早早等候了。

看来,这些人都是迫不及待呢!

瞥见沐云杉和李婉儿到来,顾熙媛眸中冷光划过,唇角却勾起好看的弧度,沉声对着众宫妃吩咐道:“刚刚宫人来报,皇上的队伍已经到了城外,再有半个时辰便可以回宫,我们身为宫妃,自然不能像菜市场上的农妇一样没有规矩。”

说着,她斜睨沐云杉一眼,沉声道:“现在,按照自己的品级排序站好,我们一定要让皇上看到最有素质的我们。”

说着,她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站好。

如此道貌岸然的话语和安排让人愤愤不平,可是此处没有一个人的身份能够压过她,众宫妃除了在心中将顾熙媛暗骂一通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她所说的乖乖站好。

沐云杉冷笑一声,只觉得自己从前竟然认为这个女人善良真是瞎了眼睛。

李婉儿也暗骂道:“这哪里是让皇上看到我们的素质,纯粹就是未来让皇上第一眼只看到她顾熙媛!”

沐云杉赶紧碰了碰她的手臂低声提醒:“不要说了,小心惹祸上身。”

说着,她目光在宁婉媛的方向一闪而过,笑道:“放心吧,她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宁婉媛依旧装扮的粉粉嫩嫩的模样,天气微寒,她手中的美人扇却不肯放下。

她身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粉雕玉琢的模样,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不时撒娇,宁婉媛紧张地张望着玄武门的方向,又因为小女孩儿的存在而不得不低下头来逗弄。

看她紧张的模样,沐云杉垂眸敛去了眸中的幽光,心中也不住叹息。

有时候她觉得宁婉媛真心可怜,明明心中的人是潇洒如仙的欧阳玥,却不得不入宫服侍皇帝欧阳锦,不管她心中愿不愿意,苦不苦,这都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只是,比起宫中其他女子来,她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她有了安宁公主,这算是上天对她的补偿与恩赐吧。

目光移到安宁公主粉雕玉琢的小脸儿上,沐云杉微微失神,看着撒娇时婴儿肥的包子脸上鼓起的可爱模样,沐云杉眸光忍不住变的柔和下来,心中怅然若失。

注意到她的目光,李婉儿眸光闪了闪,抿抿唇没有说话,双眸却忍不住也停留在了安宁公主的身上,脑海中不住浮现起沐云杉怜爱的眸子,她眸底有什么暗沉的东西渐渐涌了上来。

“哒哒……哒哒……”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煎熬,当辛苦等待的目标终于出现时那振奋的感觉总是难忘。

沐云杉眸光一凝,看向玄武门外的方向,终于见到一列人马出现在了玄武门外宽敞的宫道上。

为首的二人,一个一袭金黄色龙袍,气质沉稳,意气风发。另一人则是身穿紫色衣袍,墨发随着马儿走动带起的风飞扬,紫衣墨发神秘而让人目眩。

眸子眯了眯,沐云杉红唇微微抿起,看着欧阳锦和欧阳玥二人同时靠近,她胸腔中平息已久的仇恨再次复苏。

宫妃们微微骚动起来,顾熙媛冷哼一声,丹凤眼对着骚动的人群一扫,冷冷道:“安静,不要像菜市场的泼妇一样没有素质!”

待看到沐云杉和李婉儿二人安静站在那里,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急迫时,她眸子暗了暗,冷笑一声回头继续等待欧阳锦到来。

高傲的帝**马进入玄武门,在宫妃们跟前下了马,大步行至顾熙媛身前,他敞开怀抱将顾熙媛揽入怀中:“媛儿,朕不在的这些日子,宫中辛苦你了。”

欧阳锦眸子里只有顾熙媛的模样让宫中其他妃嫔面色微变,皇上眼里只有熙妃,熙妃会让皇上看到她们这些盛装打扮过的痴心人儿么?

第四十二章 迎帝王蓝衣风波

“皇上,一别多日,您瘦了!”

低低喟叹一声,顾熙媛感受着欧阳锦胸前略显硌人的触感,清纯的娃娃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欧阳锦呵呵一笑,不在意道:“男子汉大丈夫,瘦一点怕什么?朕不在的这些日子,宫中一切可还好?”

顾熙媛从他怀里出来,似是才想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扑进帝王怀里有多么羞人,她俏脸上升起两抹红晕,娇声答道:“皇上不在的这些日**中一切安好,请皇上放心。太后已经在长寿宫等皇上多时了,皇上快去看她老人家吧!”

刻意忽略了身后等待着和帝王说上一句话的女子们,顾熙媛出声提醒道。

欧阳锦点头,回头看向慢他一步进入下马的紫衣男子,笑道:“阿玥,一月不见,母后应该早就挂念你了,快随朕去长寿宫!”

欧阳玥妖娆的桃花眼漾起笑意,点头应是。

沐云杉抬头看向几人,目光不断在两兄弟的身上扫视。她发现,欧阳锦并不如顾熙媛所说那般瘦了,相反,取得胜利的喜悦让他意气风发,身体更显壮实。

反观另一旁的欧阳玥,虽然只见过几面,她还是敏感地感觉出来他瘦了,他原本线条流畅的脸颊开始生出棱角,若说以前的逍遥王是妖媚勾人的妖精,现在则平添了属于男人刚毅的味道。

云淡风轻的笑容掩不住他某种让人折服的气质,沐云杉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和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可究竟是怎么个不一样她又说出上来。

暗暗蹙眉,沐云杉心下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感觉自己距离成功之路又远了一步。

目光从欧阳玥身上收回,沐云杉欲低下头,却突然发现宁婉媛面带喜色,毫不掩饰地朝着欧阳玥身上望去。

红唇微勾,心下叹息着这一场注定无望的痴恋,她抿了抿唇,目光在安宁公主身上扫过,终究垂下了眸子。

李婉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宁婉媛的异样,她看看沐云杉再看看安宁公主,心中似乎有了计较。

欧阳锦,欧阳玥和顾熙媛并肩朝着宫内走去,经过沐云杉身旁时,两个男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停在了她的身上,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杉儿,一月不见,你越发的漂亮了,与众不同的让人一眼就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来!”

看着眼前结合着清新与内敛等诸多矛盾气质的女子,欧阳锦眸光微亮,口中毫不吝啬地赞叹着。

沐云杉抿唇一笑,小脸儿上升起两抹红晕,娇羞地睨欧阳锦一眼,道:“皇上说的哪里的话,论美丽臣妾不敢跟熙妃娘娘比,论功劳,臣妾不敢跟宁婉媛比,论年轻美貌臣妾也无法与其他姐妹相提并论,皇上某要折煞臣妾了。”

心中却暗骂:她越想低调,欧阳锦便越是想要将她抬高,殊不知在这宫中,宠也是毒,会让人送命的!尤其是对她一个从五品修媛来说!

果然,欧阳锦话音落下,无数或嫉妒或探寻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火辣辣的光芒如同刺人利刃,若不是内心强大的人,定然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欧阳锦却浑然不知给眼前美丽的人儿带来的困扰,揽起她的肩膀朝着长寿宫走去,凤眸直视前方道路,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还有人一般自顾自道:“朕说你好,你就是好!”

身后,顾熙媛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花花绿绿的很是难看。

她苦心经营半晌,竟然比不过那个贱人的安静不动!

微风起,五颜六色的裙子随风飘扬,玄武门处如同百花仙子在起舞般,飘飘渺渺让人看不真实,若是抛却她们美丽脸蛋儿上那或愤怒或悲戚的神情,定然完美了。

被拥在怀中陪同两个男子往回走,沐云杉只用了片刻便将心中的顾虑打消了,虽然无上的宠会招来无穷无尽的妒,可绝对的宠却也是保命符,眼下,她只能牢牢把握住这份宠方能平安活下去,也只有如此,她才能报仇!

一旁,欧阳玥的目光也偶尔会将目光投注在伟大的朱紫帝王怀中清理绝伦的女子身上,见她沉静内敛的模样,他妖娆的桃花眸子升起饶有兴味的笑意。

沐云杉本以为这一路会无波无澜地走下去,却不料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三人身后响起,那声音虽不大,却足以令走在最前方的几人都听得真切。

“蓝衣姑娘,你的脸上有东西。”

心下一咯噔,沐云杉心下叫糟,回过头去想要制止蓝衣的动作,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自己脸上有东西,蓝衣怔了征,手下意识拂过脸颊,感觉到脸上并没有声音,她张了张嘴,双手动作着打出一个令人难懂的手语,口中也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眸光一寒,沐云杉眸中幽光闪过,冷冷看向那个引蓝衣说话之人,那人却回敬她一个不温不火的笑,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般佯装惊讶道:“哎呀,蓝衣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哑巴了?”

宁婉媛!

沐云杉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不得不笑道:“回婉媛娘娘的话,蓝衣不小心吃了太烫的东西烫伤了舌头,从今后都不能再说话了。”

闻言,底下早已经知晓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的宫妃们面面相觑着不敢说话,欧阳锦和欧阳玥兄弟却惊奇地对望一眼,齐齐看向蓝衣。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关注过,蓝衣小脸儿一白,身体也不住颤抖着。若是从前她怕是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早已经跪下了,可在跟了沐云杉的熏陶下,她渐渐镇定下来,只抿着唇接受众人的审视,手也不断比划着手语解释——当人,在场的人懂得没有几个。

“大胆,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指手画脚,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斩了!”

顾熙媛的脸色更见难看,恨恨地瞪了宁婉媛一眼,那杀人的目光恨不能将对方拆吃入腹才肯甘心。

宁婉媛面色一白,咬紧下唇不敢再说话,双手也无意识地将安宁公主抱的更紧。

对顾熙媛的动怒,欧阳锦没有表态,任由两旁的侍卫走上来作势拖起蓝衣来就要向着宫门外走去。

“慢着!”

眸子寒了寒,沐云杉挣开欧阳锦的手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戚道:“熙妃娘娘,蓝衣已经失去了舌头,她唯一能与人交流的方式便是手语,试问如果娘娘连手语都不让她用,那她要怎么回答皇上的话?”

旋转身体面对欧阳锦,她一叩首低低道:“皇上,若是按照熙妃娘娘所说,蓝衣用手语交流便是在您的面前指手画脚,岂不是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今后皇上,甚至太后问起话来她要怎么回答问题?”

凤眸一沉,欧阳锦目光在蓝衣身上扫视片刻,奇怪道:“朕记得这个小丫头,朕临走之前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只隔了短短一个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沐云杉垂眸凉凉瞥一眼面色苍白的不正常的顾熙媛,眸中幽光一闪而过,幽幽道:“因为这个丫头犯了点儿错,无意间弄成这样的。”

无意……是啊,若是有意的话,若是可以选择的话,谁会愿意将自己烫成哑巴!

冷风起,吹拂着沐云杉额前的碎发轻抚清丽的小脸儿,欧阳锦将她扶起,又定定打量蓝衣片刻,突然道:“你,张开嘴巴让朕看看。”

这样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连欧阳玥都微微侧目。

宫中那些龌龊的事情他早已经见怪不怪,对于宫妃们为了达到目的而做出的各种各样丧心天良的刑罚也略有耳闻,那小丫头嘴里现在定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蓝衣面色一白,抿唇求救地看向沐云杉。

她的嘴里什么情况,沐云杉清楚,沐言沐语,张御医都清楚,她自己更是烂熟于心,将那样恐怖的伤口呈现到皇上的面前,一旦污了龙眼吓到皇上,这样的罪责她可担当不起!

沐云杉也有同样的顾虑,但是她更加不愿意的是让蓝衣将她介意万分的伤口展示在别人面前,那是在她的伤口上再次抹盐!

“皇上,蓝衣的口中的伤口丑陋,不堪入目,皇上还是不要看了吧,以免夜里做恶梦。”

急急开口说着,沐云杉不敢去看蓝衣黯然的小脸儿。

顾熙媛疑惑地皱皱眉,虽然不明白沐云杉为什么不在这样的场合当众参她一本,可她直觉地觉得不能让欧阳锦看到那丫头口中的伤口,当下也劝阻道:“皇上,时间不早了,太后还等着呢!”

怀疑的目光在沐云杉和顾熙媛二人身上扫过,欧阳锦不是傻子,早已看出这其中的蹊跷,态度竟然从来没有过的强硬与坚持:“你,张开嘴巴!”

骨节分明的食指指向蓝衣,欧阳锦眸中冷光凝聚。

庞大的帝王威压倾泻而出,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与违抗的霸道气息尽显,这一刻的他让人发自内心的让人恐惧。

蓝衣急的掉下了眼泪,却不敢再违抗命令,只得一面笔画着手语,一面慢慢张开了嘴巴。

待看到她嘴巴里面的光景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欧阳锦更是如同万年玄冰一般,冷的让人发寒。

“皇上,一别多日,您瘦了!”

低低喟叹一声,顾熙媛感受着欧阳锦胸前略显硌人的触感,清纯的娃娃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欧阳锦呵呵一笑,不在意道:“男子汉大丈夫,瘦一点怕什么?朕不在的这些日子,宫中一切可还好?”

顾熙媛从他怀里出来,似是才想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扑进帝王怀里有多么羞人,她俏脸上升起两抹红晕,娇声答道:“皇上不在的这些日**中一切安好,请皇上放心。太后已经在长寿宫等皇上多时了,皇上快去看她老人家吧!”

刻意忽略了身后等待着和帝王说上一句话的女子们,顾熙媛出声提醒道。

欧阳锦点头,回头看向慢他一步进入下马的紫衣男子,笑道:“阿玥,一月不见,母后应该早就挂念你了,快随朕去长寿宫!”

欧阳玥妖娆的桃花眼漾起笑意,点头应是。

沐云杉抬头看向几人,目光不断在两兄弟的身上扫视。她发现,欧阳锦并不如顾熙媛所说那般瘦了,相反,取得胜利的喜悦让他意气风发,身体更显壮实。

反观另一旁的欧阳玥,虽然只见过几面,她还是敏感地感觉出来他瘦了,他原本线条流畅的脸颊开始生出棱角,若说以前的逍遥王是妖媚勾人的妖精,现在则平添了属于男人刚毅的味道。

云淡风轻的笑容掩不住他某种让人折服的气质,沐云杉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和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可究竟是怎么个不一样她又说出上来。

暗暗蹙眉,沐云杉心下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感觉自己距离成功之路又远了一步。

目光从欧阳玥身上收回,沐云杉欲低下头,却突然发现宁婉媛面带喜色,毫不掩饰地朝着欧阳玥身上望去。

红唇微勾,心下叹息着这一场注定无望的痴恋,她抿了抿唇,目光在安宁公主身上扫过,终究垂下了眸子。

李婉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宁婉媛的异样,她看看沐云杉再看看安宁公主,心中似乎有了计较。

欧阳锦,欧阳玥和顾熙媛并肩朝着宫内走去,经过沐云杉身旁时,两个男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停在了她的身上,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杉儿,一月不见,你越发的漂亮了,与众不同的让人一眼就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来!”

看着眼前结合着清新与内敛等诸多矛盾气质的女子,欧阳锦眸光微亮,口中毫不吝啬地赞叹着。

沐云杉抿唇一笑,小脸儿上升起两抹红晕,娇羞地睨欧阳锦一眼,道:“皇上说的哪里的话,论美丽臣妾不敢跟熙妃娘娘比,论功劳,臣妾不敢跟宁婉媛比,论年轻美貌臣妾也无法与其他姐妹相提并论,皇上某要折煞臣妾了。”

心中却暗骂:她越想低调,欧阳锦便越是想要将她抬高,殊不知在这宫中,宠也是毒,会让人送命的!尤其是对她一个从五品修媛来说!

果然,欧阳锦话音落下,无数或嫉妒或探寻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火辣辣的光芒如同刺人利刃,若不是内心强大的人,定然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欧阳锦却浑然不知给眼前美丽的人儿带来的困扰,揽起她的肩膀朝着长寿宫走去,凤眸直视前方道路,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还有人一般自顾自道:“朕说你好,你就是好!”

身后,顾熙媛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花花绿绿的很是难看。

她苦心经营半晌,竟然比不过那个贱人的安静不动!

微风起,五颜六色的裙子随风飘扬,玄武门处如同百花仙子在起舞般,飘飘渺渺让人看不真实,若是抛却她们美丽脸蛋儿上那或愤怒或悲戚的神情,定然完美了。

被拥在怀中陪同两个男子往回走,沐云杉只用了片刻便将心中的顾虑打消了,虽然无上的宠会招来无穷无尽的妒,可绝对的宠却也是保命符,眼下,她只能牢牢把握住这份宠方能平安活下去,也只有如此,她才能报仇!

一旁,欧阳玥的目光也偶尔会将目光投注在伟大的朱紫帝王怀中清理绝伦的女子身上,见她沉静内敛的模样,他妖娆的桃花眸子升起饶有兴味的笑意。

沐云杉本以为这一路会无波无澜地走下去,却不料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三人身后响起,那声音虽不大,却足以令走在最前方的几人都听得真切。

“蓝衣姑娘,你的脸上有东西。”

心下一咯噔,沐云杉心下叫糟,回过头去想要制止蓝衣的动作,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自己脸上有东西,蓝衣怔了征,手下意识拂过脸颊,感觉到脸上并没有声音,她张了张嘴,双手动作着打出一个令人难懂的手语,口中也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眸光一寒,沐云杉眸中幽光闪过,冷冷看向那个引蓝衣说话之人,那人却回敬她一个不温不火的笑,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般佯装惊讶道:“哎呀,蓝衣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哑巴了?”

宁婉媛!

沐云杉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不得不笑道:“回婉媛娘娘的话,蓝衣不小心吃了太烫的东西烫伤了舌头,从今后都不能再说话了。”

闻言,底下早已经知晓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的宫妃们面面相觑着不敢说话,欧阳锦和欧阳玥兄弟却惊奇地对望一眼,齐齐看向蓝衣。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关注过,蓝衣小脸儿一白,身体也不住颤抖着。若是从前她怕是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早已经跪下了,可在跟了沐云杉的熏陶下,她渐渐镇定下来,只抿着唇接受众人的审视,手也不断比划着手语解释——当人,在场的人懂得没有几个。

“大胆,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指手画脚,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斩了!”

顾熙媛的脸色更见难看,恨恨地瞪了宁婉媛一眼,那杀人的目光恨不能将对方拆吃入腹才肯甘心。

宁婉媛面色一白,咬紧下唇不敢再说话,双手也无意识地将安宁公主抱的更紧。

对顾熙媛的动怒,欧阳锦没有表态,任由两旁的侍卫走上来作势拖起蓝衣来就要向着宫门外走去。

“慢着!”

眸子寒了寒,沐云杉挣开欧阳锦的手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戚道:“熙妃娘娘,蓝衣已经失去了舌头,她唯一能与人交流的方式便是手语,试问如果娘娘连手语都不让她用,那她要怎么回答皇上的话?”

旋转身体面对欧阳锦,她一叩首低低道:“皇上,若是按照熙妃娘娘所说,蓝衣用手语交流便是在您的面前指手画脚,岂不是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今后皇上,甚至太后问起话来她要怎么回答问题?”

凤眸一沉,欧阳锦目光在蓝衣身上扫视片刻,奇怪道:“朕记得这个小丫头,朕临走之前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只隔了短短一个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沐云杉垂眸凉凉瞥一眼面色苍白的不正常的顾熙媛,眸中幽光一闪而过,幽幽道:“因为这个丫头犯了点儿错,无意间弄成这样的。”

无意……是啊,若是有意的话,若是可以选择的话,谁会愿意将自己烫成哑巴!

冷风起,吹拂着沐云杉额前的碎发轻抚清丽的小脸儿,欧阳锦将她扶起,又定定打量蓝衣片刻,突然道:“你,张开嘴巴让朕看看。”

这样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连欧阳玥都微微侧目。

宫中那些龌龊的事情他早已经见怪不怪,对于宫妃们为了达到目的而做出的各种各样丧心天良的刑罚也略有耳闻,那小丫头嘴里现在定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蓝衣面色一白,抿唇求救地看向沐云杉。

她的嘴里什么情况,沐云杉清楚,沐言沐语,张御医都清楚,她自己更是烂熟于心,将那样恐怖的伤口呈现到皇上的面前,一旦污了龙眼吓到皇上,这样的罪责她可担当不起!

沐云杉也有同样的顾虑,但是她更加不愿意的是让蓝衣将她介意万分的伤口展示在别人面前,那是在她的伤口上再次抹盐!

“皇上,蓝衣的口中的伤口丑陋,不堪入目,皇上还是不要看了吧,以免夜里做恶梦。”

急急开口说着,沐云杉不敢去看蓝衣黯然的小脸儿。

顾熙媛疑惑地皱皱眉,虽然不明白沐云杉为什么不在这样的场合当众参她一本,可她直觉地觉得不能让欧阳锦看到那丫头口中的伤口,当下也劝阻道:“皇上,时间不早了,太后还等着呢!”

怀疑的目光在沐云杉和顾熙媛二人身上扫过,欧阳锦不是傻子,早已看出这其中的蹊跷,态度竟然从来没有过的强硬与坚持:“你,张开嘴巴!”

骨节分明的食指指向蓝衣,欧阳锦眸中冷光凝聚。

庞大的帝王威压倾泻而出,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与违抗的霸道气息尽显,这一刻的他让人发自内心的让人恐惧。

蓝衣急的掉下了眼泪,却不敢再违抗命令,只得一面笔画着手语,一面慢慢张开了嘴巴。

待看到她嘴巴里面的光景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欧阳锦更是如同万年玄冰一般,冷的让人发寒。

第四十三章 是非黑白有定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蓝衣口中,上下颌之上都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坑,这个舌头烫的不成样子,软趴趴地趴在最里面的地方,动也不能动一下。

蓝衣抹掉眼泪,不停地比划着手语说着什么,可欧阳锦却看不懂。

“安修媛,这就是你对待奴婢的手段?”

欧阳锦眸光冰寒,直射到沐云杉身上时如同利剑破开她的心窝。

这样的怀疑让所有人都怔了征,沐云杉更是错愕地瞪大了眸子:“皇上,你怎么会这么想?蓝衣是我的丫头,我怎么可能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对她?”

欧阳锦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蓝衣曾经不是你的人!”

言下之意很明显,沐云杉为了排除异己而将蓝衣的舌头给烫坏了,而蓝衣大字不识一个,这辈子再也无法与人交流。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锦已经忘记了蓝衣的手不断在比划着手语的动作。

一旁的欧阳玥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缄默,对于将蓝衣推出来的宁婉媛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盯着蓝衣不断比划的动作若有所思,粉嫩的红唇不易察觉的微勾,瞬间消失不见。

闻言,所有宫妃均是幸灾乐祸地勾起了唇角偷笑,顾熙媛更是嘲讽地微微上吊着丹凤眼。

沐云杉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底升腾而起的愤怒。

这个男人,竟然问都不问原因就全凭自以为是的猜想定了她的罪?!究竟是她沐云杉在他心中根本就是恶毒的人,还是他蠢的不可理喻?!

“皇上,不管蓝衣以前是什么身份,她现在是臣妾的人,臣妾定然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囚犯都有最后辩白的机会,皇上可否给臣妾解释的机会再定罪?”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的丫头变成这幅模样定然是你的错,安修媛,不要辩解了,乖乖认罪吧,皇上还要急着去给太后请安呢。”

顾熙媛凉凉开口,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听到她的声音,蓝衣扭过头去愤愤地等她一眼,她张嘴想说什么,奈何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没人听的懂她说的是什么。

见状,顾熙媛唇角的弧度扬的更高了。

欧阳锦也沉声道:“这个丫头不能说话,应该也不识字,你的所有辩解根本就没有人能辨清真假。去吧,不要让朕再看到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见他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沐云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顾熙媛走过去揽住欧阳锦的手臂,笑的温婉贤良:“皇上莫要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微风吹过她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飘飞,墨发翻飞挡住了她唇角越发掩盖不住的笑意。

欧阳锦看不到她得意的笑脸,只能看到蓝衣一脸凄惨的神色和无助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的可怜模样,当下冷冷道:“来人,将安修媛押回思惠轩,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待朕给太后请过安再处理这件事!”

说着,他便欲要转身。

欧阳玥眸光微沉,看着蓝衣比划出来的意思,他心下明了是什么意思,垂眸沉思片刻,他最终没有开口。

“等等,皇上!”

眼见欧阳锦就要离开,两个侍卫快步走到她身边就要将她抓起,沐云杉眸光冰寒,出声冷冷道:“皇上,蓝衣明明一直在说话,你却为何要说我的辩解没有人能辨清真假?”

欧阳锦站定身体,转过身来挑眉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沐云杉抿抿唇,指向蓝衣不断笔画着的双手道:“蓝衣会手语,刚刚她一直在用手语告诉皇上真相!”

欧阳锦从震怒中回神,惊讶道:“手语?”

说着,目光一刀蓝衣身上,蓝衣赶忙用力点头。

欧阳玥划过赞赏之色,上前两步佯装不知,问道:“敢问安修媛,你说的手语可是曾经的聋哑说书人刘长山所发明出来的让聋哑人可以自有交流的手语?”

聋哑说书人刘长山发明了手语可以供聋哑人之间交流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欧阳玥知道并不稀奇,沐云杉不作他想,只点头道:“没错,就是手语,前些年未入宫时,语儿曾经有型见过刘长山本人,得到他的亲自传授,所以会手语。臣妾一开始也一直在重复蓝衣会手语的事情,可皇上却不相信臣妾!”

说着,她爱怜地看向蓝衣,叹息道:“蓝衣失去说话的能力后,语儿害怕她不能和人交流,就教她手语,不止语儿和蓝衣,整个思惠轩上下基本上都可以用手语来做简单的交流。”

欧阳玥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异样的风情:“难怪本王会觉得这小丫头比划出来的手势不同寻常。”

欧阳锦挑挑眉,沉声问道:“阿玥,你可以知道这个小丫头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这话问的是欧阳玥而不是沐云杉,由此可见,在他心里还是不相信沐云杉所说的话。

面上不显分毫,沐云杉心中却冷笑连连。

欧阳玥好看的眉峰挑起,拱手歉意道:“皇上,这是你的家事,臣不方便插手。”

说着,他妖娆的桃花眸子有意无意瞥向顾熙媛的方向,复又低下头去。

在他这里得不到答案,欧阳锦并不生气,复又看向沐云杉,冷声问道:“你说!”

沐云杉一叩首,不抬头看他,低声道:“皇上,蓝衣被怀疑偷了东西,所以遭受了点儿刑罚逼供而已,事情已经过去了,求皇上不要再追究。”

“其实是臣妾宫中丢了东西,当时熙文宫有宫人看到蓝衣和沐言沐语两个丫头经过,所以就怀疑她们,臣妾只是找他们来问话,却不知问话之人怎么就把这丫头弄成这幅模样。”

盈盈一拜,顾熙媛满脸歉意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才会让这丫头变成这副模样,臣妾管教宫人不利,还请皇上惩罚。”

故意伤人的罪责经她口中说出却变成了管教不力,有错的变成了看到蓝衣三人的熙文宫宫人和负责行刑的人,这一招推卸责任用的当真漂亮,如果不是和她是敌人,沐云杉都想要鼓掌叫好了。

欧阳锦斜睨顾熙媛歉意的娃娃脸一眼,眸中复杂光芒一闪而逝,淡淡道:“原来是误会,熙妃也是不得已。”

说完,他走到沐云杉跟前将她扶起,轻抚着她被冻得冰凉的小脸儿,歉意道:“杉儿,委屈你了。”

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起身,沐云杉摇头柔声道:“皇上也是为了宫纪着想,臣妾明白的。”

那一边,顾熙媛气的脸色铁青。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她转身狠狠瞪了看戏的宁婉媛一眼,眸中的愤怒和阴狠让宁婉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欧阳锦眸中愧疚之色一闪而逝,声音也放柔了下来,淡淡道:“杉儿这般懂事,让朕怎么能不爱?传朕旨意,即日起,安氏云杉晋升为五品芳媛,黄金五百,夜明珠十对,金银首饰若干。”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郑忠海说的。

郑忠海躬身上前应了一声,而后便下去传旨意。

顾熙媛气的浑身发抖,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来笑着恭喜,憋气憋的内伤。宁婉媛的脸色也不是一般难看,她的本意是为了吸引欧阳玥的注意力,偏偏欧阳玥半分眼神都没有赏给她,这就算了,沐云杉竟然还因祸得福的晋了位分。

五品芳媛与从四品婉媛就只差一步,若是任由那个贱人这般飞速晋升,自己岂不是迟早要与她平起平坐?

光是这样想着,宁婉媛的心中就很不好过,尤其是欧阳玥竟然会为了沐云杉说话,这更让她感觉愤怒与憋闷。

其余的妃嫔倒是有眼力地上前恭贺,不管是真心还是实意,总之都给足了沐云杉面子。

欧阳锦很满意,哈哈大笑地揽着沐云杉的身体朝着长寿宫走去。

见过太后,欧阳锦因为还要处理朝事便让沐云杉先行回思惠轩等候,并承诺待到晚宴开始派人来接她。

今日欧阳锦回宫,沐云杉成了最受瞩目的人,这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个曾经失势的宫妃的厉害之处。

思惠轩中,沐语愤怒地将一只茶碗重重蹲在桌子上,怒道:“这两个女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了,气死人了!”

但凡是跟顾熙媛沾上边的事情她的心中都会涌动起莫名的邪火来,见状,沐云杉摇头一叹,叮嘱道:“语儿,注意你的态度,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到又该生出一番事端了。”

沐语恨恨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远处,沐言看着自家妹妹越发显得阴沉的面容,也是一派忧心忡忡的模样:“语儿,只有我们活着才能完成报仇的使命,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自家姐姐也这般说,沐语只能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太阳刚刚有了西沉的趋势,郑忠海的声音便在院子里响起。心下明了他是来接自己去朝文殿的,沐云杉整理一下衣衫,慢慢打开了房门。

果然,就见郑忠海恭敬守在门外,一张脸笑的快要成了盛开的菊花:“安芳媛,时候不早了,皇上命老奴来接芳媛去朝文殿。”

“有劳公公了。”

淡笑着谢过郑忠海,沐云杉带着蓝衣和沐语出了房门。

坐上前来接她的御撵,沐云杉不着痕迹打量着跟在一旁的中年太监,突然发现,自打上一次依兰香事件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红唇淡淡勾起,沐云杉抬眼望向西边快要西沉的火红太阳,眸光越发澄澈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蓝衣口中,上下颌之上都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坑,这个舌头烫的不成样子,软趴趴地趴在最里面的地方,动也不能动一下。

蓝衣抹掉眼泪,不停地比划着手语说着什么,可欧阳锦却看不懂。

“安修媛,这就是你对待奴婢的手段?”

欧阳锦眸光冰寒,直射到沐云杉身上时如同利剑破开她的心窝。

这样的怀疑让所有人都怔了征,沐云杉更是错愕地瞪大了眸子:“皇上,你怎么会这么想?蓝衣是我的丫头,我怎么可能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对她?”

欧阳锦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蓝衣曾经不是你的人!”

言下之意很明显,沐云杉为了排除异己而将蓝衣的舌头给烫坏了,而蓝衣大字不识一个,这辈子再也无法与人交流。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锦已经忘记了蓝衣的手不断在比划着手语的动作。

一旁的欧阳玥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缄默,对于将蓝衣推出来的宁婉媛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盯着蓝衣不断比划的动作若有所思,粉嫩的红唇不易察觉的微勾,瞬间消失不见。

闻言,所有宫妃均是幸灾乐祸地勾起了唇角偷笑,顾熙媛更是嘲讽地微微上吊着丹凤眼。

沐云杉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底升腾而起的愤怒。

这个男人,竟然问都不问原因就全凭自以为是的猜想定了她的罪?!究竟是她沐云杉在他心中根本就是恶毒的人,还是他蠢的不可理喻?!

“皇上,不管蓝衣以前是什么身份,她现在是臣妾的人,臣妾定然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囚犯都有最后辩白的机会,皇上可否给臣妾解释的机会再定罪?”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的丫头变成这幅模样定然是你的错,安修媛,不要辩解了,乖乖认罪吧,皇上还要急着去给太后请安呢。”

顾熙媛凉凉开口,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听到她的声音,蓝衣扭过头去愤愤地等她一眼,她张嘴想说什么,奈何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没人听的懂她说的是什么。

见状,顾熙媛唇角的弧度扬的更高了。

欧阳锦也沉声道:“这个丫头不能说话,应该也不识字,你的所有辩解根本就没有人能辨清真假。去吧,不要让朕再看到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见他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沐云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顾熙媛走过去揽住欧阳锦的手臂,笑的温婉贤良:“皇上莫要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微风吹过她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飘飞,墨发翻飞挡住了她唇角越发掩盖不住的笑意。

欧阳锦看不到她得意的笑脸,只能看到蓝衣一脸凄惨的神色和无助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的可怜模样,当下冷冷道:“来人,将安修媛押回思惠轩,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待朕给太后请过安再处理这件事!”

说着,他便欲要转身。

欧阳玥眸光微沉,看着蓝衣比划出来的意思,他心下明了是什么意思,垂眸沉思片刻,他最终没有开口。

“等等,皇上!”

眼见欧阳锦就要离开,两个侍卫快步走到她身边就要将她抓起,沐云杉眸光冰寒,出声冷冷道:“皇上,蓝衣明明一直在说话,你却为何要说我的辩解没有人能辨清真假?”

欧阳锦站定身体,转过身来挑眉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沐云杉抿抿唇,指向蓝衣不断笔画着的双手道:“蓝衣会手语,刚刚她一直在用手语告诉皇上真相!”

欧阳锦从震怒中回神,惊讶道:“手语?”

说着,目光一刀蓝衣身上,蓝衣赶忙用力点头。

欧阳玥划过赞赏之色,上前两步佯装不知,问道:“敢问安修媛,你说的手语可是曾经的聋哑说书人刘长山所发明出来的让聋哑人可以自有交流的手语?”

聋哑说书人刘长山发明了手语可以供聋哑人之间交流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欧阳玥知道并不稀奇,沐云杉不作他想,只点头道:“没错,就是手语,前些年未入宫时,语儿曾经有型见过刘长山本人,得到他的亲自传授,所以会手语。臣妾一开始也一直在重复蓝衣会手语的事情,可皇上却不相信臣妾!”

说着,她爱怜地看向蓝衣,叹息道:“蓝衣失去说话的能力后,语儿害怕她不能和人交流,就教她手语,不止语儿和蓝衣,整个思惠轩上下基本上都可以用手语来做简单的交流。”

欧阳玥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异样的风情:“难怪本王会觉得这小丫头比划出来的手势不同寻常。”

欧阳锦挑挑眉,沉声问道:“阿玥,你可以知道这个小丫头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这话问的是欧阳玥而不是沐云杉,由此可见,在他心里还是不相信沐云杉所说的话。

面上不显分毫,沐云杉心中却冷笑连连。

欧阳玥好看的眉峰挑起,拱手歉意道:“皇上,这是你的家事,臣不方便插手。”

说着,他妖娆的桃花眸子有意无意瞥向顾熙媛的方向,复又低下头去。

在他这里得不到答案,欧阳锦并不生气,复又看向沐云杉,冷声问道:“你说!”

沐云杉一叩首,不抬头看他,低声道:“皇上,蓝衣被怀疑偷了东西,所以遭受了点儿刑罚逼供而已,事情已经过去了,求皇上不要再追究。”

“其实是臣妾宫中丢了东西,当时熙文宫有宫人看到蓝衣和沐言沐语两个丫头经过,所以就怀疑她们,臣妾只是找他们来问话,却不知问话之人怎么就把这丫头弄成这幅模样。”

盈盈一拜,顾熙媛满脸歉意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才会让这丫头变成这副模样,臣妾管教宫人不利,还请皇上惩罚。”

故意伤人的罪责经她口中说出却变成了管教不力,有错的变成了看到蓝衣三人的熙文宫宫人和负责行刑的人,这一招推卸责任用的当真漂亮,如果不是和她是敌人,沐云杉都想要鼓掌叫好了。

欧阳锦斜睨顾熙媛歉意的娃娃脸一眼,眸中复杂光芒一闪而逝,淡淡道:“原来是误会,熙妃也是不得已。”

说完,他走到沐云杉跟前将她扶起,轻抚着她被冻得冰凉的小脸儿,歉意道:“杉儿,委屈你了。”

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起身,沐云杉摇头柔声道:“皇上也是为了宫纪着想,臣妾明白的。”

那一边,顾熙媛气的脸色铁青。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她转身狠狠瞪了看戏的宁婉媛一眼,眸中的愤怒和阴狠让宁婉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欧阳锦眸中愧疚之色一闪而逝,声音也放柔了下来,淡淡道:“杉儿这般懂事,让朕怎么能不爱?传朕旨意,即日起,安氏云杉晋升为五品芳媛,黄金五百,夜明珠十对,金银首饰若干。”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郑忠海说的。

郑忠海躬身上前应了一声,而后便下去传旨意。

顾熙媛气的浑身发抖,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来笑着恭喜,憋气憋的内伤。宁婉媛的脸色也不是一般难看,她的本意是为了吸引欧阳玥的注意力,偏偏欧阳玥半分眼神都没有赏给她,这就算了,沐云杉竟然还因祸得福的晋了位分。

五品芳媛与从四品婉媛就只差一步,若是任由那个贱人这般飞速晋升,自己岂不是迟早要与她平起平坐?

光是这样想着,宁婉媛的心中就很不好过,尤其是欧阳玥竟然会为了沐云杉说话,这更让她感觉愤怒与憋闷。

其余的妃嫔倒是有眼力地上前恭贺,不管是真心还是实意,总之都给足了沐云杉面子。

欧阳锦很满意,哈哈大笑地揽着沐云杉的身体朝着长寿宫走去。

见过太后,欧阳锦因为还要处理朝事便让沐云杉先行回思惠轩等候,并承诺待到晚宴开始派人来接她。

今日欧阳锦回宫,沐云杉成了最受瞩目的人,这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个曾经失势的宫妃的厉害之处。

思惠轩中,沐语愤怒地将一只茶碗重重蹲在桌子上,怒道:“这两个女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了,气死人了!”

但凡是跟顾熙媛沾上边的事情她的心中都会涌动起莫名的邪火来,见状,沐云杉摇头一叹,叮嘱道:“语儿,注意你的态度,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到又该生出一番事端了。”

沐语恨恨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远处,沐言看着自家妹妹越发显得阴沉的面容,也是一派忧心忡忡的模样:“语儿,只有我们活着才能完成报仇的使命,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自家姐姐也这般说,沐语只能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太阳刚刚有了西沉的趋势,郑忠海的声音便在院子里响起。心下明了他是来接自己去朝文殿的,沐云杉整理一下衣衫,慢慢打开了房门。

果然,就见郑忠海恭敬守在门外,一张脸笑的快要成了盛开的菊花:“安芳媛,时候不早了,皇上命老奴来接芳媛去朝文殿。”

“有劳公公了。”

淡笑着谢过郑忠海,沐云杉带着蓝衣和沐语出了房门。

坐上前来接她的御撵,沐云杉不着痕迹打量着跟在一旁的中年太监,突然发现,自打上一次依兰香事件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红唇淡淡勾起,沐云杉抬眼望向西边快要西沉的火红太阳,眸光越发澄澈起来。

第四十四章 几多欢喜几多愁

“这一次大败突厥,将突厥打的丢盔弃甲滚回漠北草原,多亏了逍遥王和将士们的通力协作,朕代替边疆受苦的百姓感激你们,来,干杯!”

龙案之后,欧阳锦意气风发,高举酒杯向台下的欧阳玥以及一干从战场之上回来的将士敬酒,凤眸中满是笑意。

突厥的彪悍与凶残是众所周知的,每年冬天突厥人都会骚扰朱紫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已经成了整个朱紫的心腹大患,不仅百姓深受其苦,身为皇帝,欧阳锦也颇为头疼。

虽然朱紫每年都会出兵阻止突厥作恶,可效果并不大,每次都是坚持到来年开春,待到草原之上长满肥美的水草突厥人才会退兵。

像今年这般一举将之打回漠北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功绩是先皇在位期间都没有达成过的,可是他欧阳锦做到了!

欧阳玥端起酒杯遥遥敬酒:“多亏了皇上身先士卒鼓舞士气,士兵们无不拜服,因此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战力,朱紫有皇上,是百姓之福,也是朱紫之福!”

听着朱紫第一美男子毫不吝啬的赞美,欧阳锦面上笑意更深:“哈哈,说得好!不过,一鼓作气将突厥人击败可不是朕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所有参与战争的军士们都有功。”

说着,他大手一挥,扬声道:“传朕旨意,逍遥王平定突厥有功,特赏赐良田千顷,黄金万两,特准许其策马带兵在宫中行走!”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众臣子看向欧阳玥的目光中充满了钦羡与难以掩饰的嫉妒。

那一边,顾寒席儒雅的俊脸上没有表情,眸子依旧淡淡的,举杯对着欧阳玥恭敬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这可是无上荣宠!”

欧阳玥回以淡笑,仰头饮进杯中酒,并不言语,只点头致以。

女席上,沐云杉面无表情地看着欧阳锦家两兄弟君臣尽欢的模样,郁卒地喝尽了杯中的酒。

因为和宁婉媛相邻,宁婉媛可以清晰感受到她情绪的起伏。

冷眼看着沐云杉一杯一杯地喝闷酒,宁婉媛红唇勾起淡淡笑意:“今日妹妹喜获加封,怎么看起来却不甚高兴的模样?”

她眸光不住往紫衣俊逸的欧阳玥身上瞥去,美眸之中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高兴。大概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她对沐云杉说活竟破天荒地没有露出嘲讽揶揄之色。

又是一口饮进沐语斟满的酒杯,沐云杉轻呵一声,不在意道:“不过是五品芳媛而已,委实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倒是姐姐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莫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面色微变,宁婉媛慌乱地别过脸去,辩解道:“皇上得了胜仗,这是举国同庆的事情,我高兴也是正常的。”

说完,她不住摇晃着手中的美人扇,眸子不住在场中乱扫,却再也不敢看欧阳玥的方向。

整个宴会,沐云杉都在闷闷不乐中度过,好不容易撑到宴会结束,她忙不迭地在沐语和蓝衣的搀扶下出了朝文殿。

“小姐,你喝了不少酒,需要叫御撵吗?”

醉酒后的沐云杉小脸儿红扑扑的,双眸迷离,小嘴儿也润泽无比,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娇憨中有种惹人犯罪的味道。

沐语担忧地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模样,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了。

“无妨,坐在御撵上摇摇晃晃的反而难受,不如走着吹吹夜风清醒一下。”

虽然身体不住摇晃着,可沐云杉意识却清醒无比,看着身旁不住走过的人,她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呵呵,难得畅饮一回,我没事。”

沐语抿抿唇,没有坚持,给蓝衣使了个眼色,两人搀着沐云杉的手臂朝着思惠轩走去。

思惠轩位置偏远,却偏偏,长寿宫是回去的必经之路。夜已经深了,除了匆匆赶回宫殿的妃嫔,这条路上鲜有人经过。

今夜的月色格外好,月儿圆而明亮,如同玉做的托盘高高挂在天空俯瞰着大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沐云杉胃里翻腾的感觉稍稍好过一点儿了,身后蓝衣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沐云杉见状心中愧疚,不禁加快了脚步:“夜深了,快些回去睡吧。”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沐云杉眸中升起一抹疑惑,回头看去,却见一袭紫色的身影出了拐角,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怔了征,想起白天的事情,又想到在朝文殿上那副君臣尽欢的场景,沐云杉并不想见到此人,突然蓦地加快了脚步。

“安芳媛似乎不想见到本王?”

然而,男子的脚程比她想象中快得多,她还没走出去多远,他便已经追了上来。好似看不到她的逃避,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微醺的小脸儿,笑的妖娆而魅惑。

无奈,沐云杉只得站定了脚步:“王爷说的哪里的话,云杉感谢王爷还来不及。只是,男女有别,又是在宫中,总该避嫌才好。”

许是夜色太美,许是喝了许多酒的缘故,欧阳玥看着沐云杉略施薄粉的小脸儿,竟然觉得美的不真切。

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沐云杉不到一米开外,定定直视着眼前醉意朦胧的小脸儿,突然轻笑一声:“安芳媛,是真的不想见本王。”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沐云杉心下警觉,下意识后退一步,她四下张望片刻,见到周遭没有人才放下心来,却不想再与眼前男子再做纠缠。

“王爷言重了,今日之事云杉正想找个机会好好道谢,又怎么会不想见王爷?只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王爷应当明白云杉的处境云杉实在不愿意多生枝节。”

说着,她又后退一步,盈盈笑道:“上次御花园之事多亏王爷机警才没有酿成大祸,今日若是再被有心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哪怕我们是清白的没有人会相信。”

她这话说的直白,欧阳玥也不好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沉默片刻,沐云杉以为他没有话说,刚欲开口告退,却听他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天的事,芳媛不怪本王没有为你指证熙妃吗?”

欧阳玥并不是一个多事之人,可不知为何今日的话却格外的多,这让沐云杉忍不住蹙了蹙眉,却还是淡淡道:“王爷说的哪里的话,若是当时王爷真的指证了熙妃娘娘才是给云杉找麻烦,王爷做的恰到好处,云杉又怎么会怪罪王爷?”

“此话当真?”

欧阳玥灿烂一笑,少了些妖娆魅惑,却多了几分出自内心的真诚。那样的笑容太过耀眼,以至于沐云杉竟失神了片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不自然别开脸去,沐云杉点头:“当真。”

再次警惕地看看四周,沐云杉心中总是不安,赶忙对欧阳玥告辞道:“王爷,时候不早了,云杉要回去了,王爷若是无事也早些回府休息吧,否则一个未婚男子深夜在宫中闲晃容易惹事端。”

眸光一动,欧阳玥妖娆的桃花眼有一瞬间竟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上几分:“芳媛这是在关心本王吗?”

嘴角忍不住一抽,沐云杉极力忽略掉今夜欧阳玥的不正常,淡笑道:“王爷帮了云杉那么多,云杉自当投桃报李。”

不想再与眼前明显不正常的人在一起,她赶忙道别道:“王爷珍重,云杉先告辞了。”

说着,她不给欧阳玥再次开口的机会,带着两个丫头逃也似的朝着思惠轩小跑而去,被欧阳玥反常的态度一吓,她的酒竟奇迹般地醒了,导致沐言精心准备的醒酒汤竟然没有派上用场。

沐言看着自家小姐惊慌失措的模样,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小姐怎么跑成这样?”

沐云杉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沐言的疑问,只摇头叹了口气坐到小榻上喘气。

见她这副模样,沐言更加疑惑了,不禁看向自家妹妹。

沐语冷哼一声:“没什么,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疯子而已。”

敢管如今风头正盛的逍遥王叫疯子,这宫中估计也就沐语一个人了。蓝衣“噗哧”笑出了声,见沐言望过来,她咿咿呀呀地伸手比划了一番。

惊讶地睁大了眸子,沐言不可置信道:“逍遥王竟然会说这么奇怪的话?你们确定遇到的那个人是他本人么?”

沐云杉无奈瞥她一眼,见自家丫头还是一副好奇加八卦的模样,她不禁叹了口气,幽幽道:“一个人喝多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话是这样说,可沐云杉心中却奇怪的紧绷着,总觉得今夜的欧阳玥不同寻常。

他对沐家做了怎样的事情难道他全部忘了么?给她带来了那样大的创伤之后,他又为什么要屡次帮助她渡过难关?

这一夜,沐云杉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却又想不通。

而另一边,欧阳玥站在窗前欣赏着天空明亮的月亮,不知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笑意。

“王爷,奴才不明白,今日白天的情形明显就是宫妃之间的争斗,王爷为何要卷进去,一个搞不好可是要引火烧身的。”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小厮刘韬对自家王爷的举动越来越看不明白,不禁疑惑的问道。

脑海中浮现出那抹淡然的清丽身影,欧阳玥笑意更深:“想到就做了,哪有那么多原因?”

刘韬眉角不自觉抽了抽,无语。

“这一次大败突厥,将突厥打的丢盔弃甲滚回漠北草原,多亏了逍遥王和将士们的通力协作,朕代替边疆受苦的百姓感激你们,来,干杯!”

龙案之后,欧阳锦意气风发,高举酒杯向台下的欧阳玥以及一干从战场之上回来的将士敬酒,凤眸中满是笑意。

突厥的彪悍与凶残是众所周知的,每年冬天突厥人都会骚扰朱紫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已经成了整个朱紫的心腹大患,不仅百姓深受其苦,身为皇帝,欧阳锦也颇为头疼。

虽然朱紫每年都会出兵阻止突厥作恶,可效果并不大,每次都是坚持到来年开春,待到草原之上长满肥美的水草突厥人才会退兵。

像今年这般一举将之打回漠北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功绩是先皇在位期间都没有达成过的,可是他欧阳锦做到了!

欧阳玥端起酒杯遥遥敬酒:“多亏了皇上身先士卒鼓舞士气,士兵们无不拜服,因此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战力,朱紫有皇上,是百姓之福,也是朱紫之福!”

听着朱紫第一美男子毫不吝啬的赞美,欧阳锦面上笑意更深:“哈哈,说得好!不过,一鼓作气将突厥人击败可不是朕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所有参与战争的军士们都有功。”

说着,他大手一挥,扬声道:“传朕旨意,逍遥王平定突厥有功,特赏赐良田千顷,黄金万两,特准许其策马带兵在宫中行走!”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众臣子看向欧阳玥的目光中充满了钦羡与难以掩饰的嫉妒。

那一边,顾寒席儒雅的俊脸上没有表情,眸子依旧淡淡的,举杯对着欧阳玥恭敬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这可是无上荣宠!”

欧阳玥回以淡笑,仰头饮进杯中酒,并不言语,只点头致以。

女席上,沐云杉面无表情地看着欧阳锦家两兄弟君臣尽欢的模样,郁卒地喝尽了杯中的酒。

因为和宁婉媛相邻,宁婉媛可以清晰感受到她情绪的起伏。

冷眼看着沐云杉一杯一杯地喝闷酒,宁婉媛红唇勾起淡淡笑意:“今日妹妹喜获加封,怎么看起来却不甚高兴的模样?”

她眸光不住往紫衣俊逸的欧阳玥身上瞥去,美眸之中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高兴。大概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她对沐云杉说活竟破天荒地没有露出嘲讽揶揄之色。

又是一口饮进沐语斟满的酒杯,沐云杉轻呵一声,不在意道:“不过是五品芳媛而已,委实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倒是姐姐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莫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面色微变,宁婉媛慌乱地别过脸去,辩解道:“皇上得了胜仗,这是举国同庆的事情,我高兴也是正常的。”

说完,她不住摇晃着手中的美人扇,眸子不住在场中乱扫,却再也不敢看欧阳玥的方向。

整个宴会,沐云杉都在闷闷不乐中度过,好不容易撑到宴会结束,她忙不迭地在沐语和蓝衣的搀扶下出了朝文殿。

“小姐,你喝了不少酒,需要叫御撵吗?”

醉酒后的沐云杉小脸儿红扑扑的,双眸迷离,小嘴儿也润泽无比,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娇憨中有种惹人犯罪的味道。

沐语担忧地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模样,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了。

“无妨,坐在御撵上摇摇晃晃的反而难受,不如走着吹吹夜风清醒一下。”

虽然身体不住摇晃着,可沐云杉意识却清醒无比,看着身旁不住走过的人,她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呵呵,难得畅饮一回,我没事。”

沐语抿抿唇,没有坚持,给蓝衣使了个眼色,两人搀着沐云杉的手臂朝着思惠轩走去。

思惠轩位置偏远,却偏偏,长寿宫是回去的必经之路。夜已经深了,除了匆匆赶回宫殿的妃嫔,这条路上鲜有人经过。

今夜的月色格外好,月儿圆而明亮,如同玉做的托盘高高挂在天空俯瞰着大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沐云杉胃里翻腾的感觉稍稍好过一点儿了,身后蓝衣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沐云杉见状心中愧疚,不禁加快了脚步:“夜深了,快些回去睡吧。”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沐云杉眸中升起一抹疑惑,回头看去,却见一袭紫色的身影出了拐角,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怔了征,想起白天的事情,又想到在朝文殿上那副君臣尽欢的场景,沐云杉并不想见到此人,突然蓦地加快了脚步。

“安芳媛似乎不想见到本王?”

然而,男子的脚程比她想象中快得多,她还没走出去多远,他便已经追了上来。好似看不到她的逃避,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微醺的小脸儿,笑的妖娆而魅惑。

无奈,沐云杉只得站定了脚步:“王爷说的哪里的话,云杉感谢王爷还来不及。只是,男女有别,又是在宫中,总该避嫌才好。”

许是夜色太美,许是喝了许多酒的缘故,欧阳玥看着沐云杉略施薄粉的小脸儿,竟然觉得美的不真切。

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沐云杉不到一米开外,定定直视着眼前醉意朦胧的小脸儿,突然轻笑一声:“安芳媛,是真的不想见本王。”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沐云杉心下警觉,下意识后退一步,她四下张望片刻,见到周遭没有人才放下心来,却不想再与眼前男子再做纠缠。

“王爷言重了,今日之事云杉正想找个机会好好道谢,又怎么会不想见王爷?只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王爷应当明白云杉的处境云杉实在不愿意多生枝节。”

说着,她又后退一步,盈盈笑道:“上次御花园之事多亏王爷机警才没有酿成大祸,今日若是再被有心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哪怕我们是清白的没有人会相信。”

她这话说的直白,欧阳玥也不好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沉默片刻,沐云杉以为他没有话说,刚欲开口告退,却听他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天的事,芳媛不怪本王没有为你指证熙妃吗?”

欧阳玥并不是一个多事之人,可不知为何今日的话却格外的多,这让沐云杉忍不住蹙了蹙眉,却还是淡淡道:“王爷说的哪里的话,若是当时王爷真的指证了熙妃娘娘才是给云杉找麻烦,王爷做的恰到好处,云杉又怎么会怪罪王爷?”

“此话当真?”

欧阳玥灿烂一笑,少了些妖娆魅惑,却多了几分出自内心的真诚。那样的笑容太过耀眼,以至于沐云杉竟失神了片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不自然别开脸去,沐云杉点头:“当真。”

再次警惕地看看四周,沐云杉心中总是不安,赶忙对欧阳玥告辞道:“王爷,时候不早了,云杉要回去了,王爷若是无事也早些回府休息吧,否则一个未婚男子深夜在宫中闲晃容易惹事端。”

眸光一动,欧阳玥妖娆的桃花眼有一瞬间竟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上几分:“芳媛这是在关心本王吗?”

嘴角忍不住一抽,沐云杉极力忽略掉今夜欧阳玥的不正常,淡笑道:“王爷帮了云杉那么多,云杉自当投桃报李。”

不想再与眼前明显不正常的人在一起,她赶忙道别道:“王爷珍重,云杉先告辞了。”

说着,她不给欧阳玥再次开口的机会,带着两个丫头逃也似的朝着思惠轩小跑而去,被欧阳玥反常的态度一吓,她的酒竟奇迹般地醒了,导致沐言精心准备的醒酒汤竟然没有派上用场。

沐言看着自家小姐惊慌失措的模样,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小姐怎么跑成这样?”

沐云杉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沐言的疑问,只摇头叹了口气坐到小榻上喘气。

见她这副模样,沐言更加疑惑了,不禁看向自家妹妹。

沐语冷哼一声:“没什么,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疯子而已。”

敢管如今风头正盛的逍遥王叫疯子,这宫中估计也就沐语一个人了。蓝衣“噗哧”笑出了声,见沐言望过来,她咿咿呀呀地伸手比划了一番。

惊讶地睁大了眸子,沐言不可置信道:“逍遥王竟然会说这么奇怪的话?你们确定遇到的那个人是他本人么?”

沐云杉无奈瞥她一眼,见自家丫头还是一副好奇加八卦的模样,她不禁叹了口气,幽幽道:“一个人喝多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话是这样说,可沐云杉心中却奇怪的紧绷着,总觉得今夜的欧阳玥不同寻常。

他对沐家做了怎样的事情难道他全部忘了么?给她带来了那样大的创伤之后,他又为什么要屡次帮助她渡过难关?

这一夜,沐云杉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却又想不通。

而另一边,欧阳玥站在窗前欣赏着天空明亮的月亮,不知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笑意。

“王爷,奴才不明白,今日白天的情形明显就是宫妃之间的争斗,王爷为何要卷进去,一个搞不好可是要引火烧身的。”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小厮刘韬对自家王爷的举动越来越看不明白,不禁疑惑的问道。

脑海中浮现出那抹淡然的清丽身影,欧阳玥笑意更深:“想到就做了,哪有那么多原因?”

刘韬眉角不自觉抽了抽,无语。

第四十五章 梅园瞧见旖旎事

“姐姐,你知道吗,我听说突厥的公主已经在路上了,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到达京都。”

今日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暖风徐徐,一扫连续十几日的阴霾,柔和的光芒照射在人的身上,让人懒洋洋的,却心情舒畅。

思惠轩中,两个美丽的人儿各自躺在一张贵妃榻上,前些日子沐云杉移植来的红梅早已怒放,在两人头顶的婆娑摇曳。

李婉儿灵动的大眼睛不时扫过沐云杉沉静的面庞,红唇微微勾起,尽是满足的笑意。

沐云杉蓦地睁开眼睛,放眼看着澄澈的天空,却见本该一览无余的碧蓝之色早已被不甘寂寞的白色云朵覆盖,她红唇动了动,道:“看来宫中又要热闹起来了。”

李婉儿猛然从贵妃榻上起身走到她身边,哼哼一声:“这宫中什么时候真的平静过?”

话音戛然而止,她迟迟没有发出动静,沐云杉心下奇怪,转头看向似乎傻在那里了的女子,见她似乎失神,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脸看,不禁起身疑惑道:“怎么?我脸上有花儿吗?”

李婉儿急急上前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起身,口中道:“真的有花儿!姐姐别动,言儿,语儿,蓝衣,戴儿,你们快来看看姐姐这样好不好看?”

她的双眸之中满是惊艳,也许是因为激动,她握住沐云杉手臂的手力道不自觉加大,弄痛了沐云杉都没有知觉。

被她激动的叫声吸引,四个丫头也好奇地上前,在看到眼前景象时都忍不住一怔。

原来,沐云杉光洁的额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几瓣红色梅花,火红的颜色衬得沐云杉的肌肤更显洁白无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散落的花瓣竟然拼凑出了完整的梅花形状,在两条蜿蜒精致的黛眉中间傲然而立。

洁白的肤,清澈的眼,火红花瓣盘卧齐上,组成了一副美轮美奂的画面。

呆愣了片刻,沐言第一个反应过来,笑道:“小姐,真是太美了!你别动,我去拿铜镜!”

说着,向来沉稳的丫头竟风风火火起来,不一会儿就从屋里拿出来一面铜镜。

“小姐你看,多美!”

沐言低声叹息着,不知是在询问还是在跟自己说话。

见几人这幅模样,沐云杉疑惑地朝着铜镜之中看去,待到看到里面巧夺天工的巧合时,她一怔,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几个人的反映从何而来了。

轻笑一声,她不在意地拂去眉间的花瓣,起身笑道:“不过是巧合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

见她如此不在意的模样,李婉儿撇撇嘴:“姐姐刚才的模样美极了,若是能让那梅花永远停留在眉间多好!”

心下一动,有什么念头在心间隐隐形成,待到沐云杉想要捕捉时却不见了踪影。挥去心中那一闪而逝的奇怪念头,她点了点李婉儿光洁的额头,笑道:“傻丫头,若是让梅花长在眉间永开不败,起不是成了妖怪?”

李婉儿可爱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忽然,李婉儿眸光一亮,抱住沐云杉手臂摇晃着笑道:“姐姐,今年的最后一批白梅今日便要开了,过了今天再想要看白梅盛开就要等到来年来春,我们去梅园转转吧?”

她可爱的包子脸肉嘟嘟的,每当有事情求沐云杉的时候,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会如同小鹿一般可怜兮兮的,让人根本生不出拒绝的心来。

轻笑一声,沐云杉摇头叹道:“好。”

前往梅园的路上,沐云杉脑海中满是李婉儿所说的突厥公主的事情,不禁问道:“婉儿,关于那位突厥公主你还有别的消息吗?”

倒不是介意这位公主入宫后会分散欧阳锦的注意力,沐云杉只是觉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一旦那公主进宫,不管她愿不愿意,两人迟早要产生交集,还是提前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才好。

闻言,李婉儿撇撇嘴,心道姐姐果然还是在意的,面上却不显分毫,答道:“这个么,我倒是略有耳闻。”

说着,她环顾四周一圈,见到没有什么人才凑近沐云杉身侧神秘兮兮道:“姐姐有所不知,据说这公主其实是个彪悍女子,在战场上顶得上男儿,甚至比男儿还要厉害,我国的军队在她受伤吃了不少亏,皇上对她无可奈何,最后还是逍遥王出手才将她制伏了。”

毫无预兆地听到“逍遥王”三个字,沐云杉的心不自觉一跳,眸光微动着压下心下异样的情绪,她认真听着李婉儿往下说:“我听说啊,突厥战败后,突厥王原本是打算将公主嫁给逍遥王和亲的,可皇上却指名要了公主,因此那公主才会进宫。”

眸光微凝,沐云杉转头问道:“这么说来,那公主其实是看上了逍遥王?”

李婉儿抿唇一笑,不在意道:“谁知道呢?一入宫门深似海,入宫以后就是皇上的女人,不管她心中的人是谁都不重要了,反正从今往后她的生命中只能有皇上这一个男人。”

沐云杉点点头,算是同意李婉儿的观点。

梅园近在眼前,层层叠叠的白色花瓣如同看不真切的白色海浪,微风吹来,花海飘荡伴随着白梅的清新香气,迷人极了。

两人同时深呼吸,淡雅的芬芳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感觉。

沐云杉突然就觉得,困扰了她一晚上的烦闷感觉消散了不少。

两人向着梅园内走去,却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只静静享受今年最后一次的美好时光。

忽然,沐云杉站定了脚步,眸光微寒地看向先她们一步到达这白梅园的女子。

一袭粉红色长裙勾勒出略微丰满的曼妙身材,手执美人扇轻轻摇摆,精致的眉眼遮不住她眼角眉梢的焦急,这人,不是宁婉媛又是谁?

李婉儿也看到了在梅园之中焦急等待的人,她不悦地努努嘴,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却被沐云杉以眼神示意打断了她想要开口的话。

几人的身形藏在白梅掩映间,层层叠叠的傲然花瓣遮住了几人的身影,可她们却能清楚看到那边宁婉媛来回踱步的不安模样。

她究竟在等谁?

这个念头刚刚在沐云杉心间升起,却听梅园中响起了另一阵脚步声。

沉稳有力的声音踩在覆盖满地的雪白花瓣上发出沙沙声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分开恼人的枝桠露出了脸来。

待到看清来人,沐云杉瞳孔骤然一缩,眸中漾起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复杂神色。

只见一袭紫衣的妖娆男子慢慢走到宁婉媛跟前,脸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微微行礼道:“见过宁婉媛。”

他的声音淡淡的,礼貌而疏离,可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拥有迷倒万千少女的绝对魅力,不知为何,此刻的沐云杉心中突然毫无预兆地蹦出一个词来:招蜂引蝶。

那一边,宁婉媛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写满了惊喜与掩饰不住的娇羞,就连斜插入鬓的柳叶簪也激动的微微颤抖。

“王爷,妾身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妾身,妾身……”

第一次与心目中犹如神祗一般的男子亲密接触,宁婉媛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用力绞动着丝帕,话都说不利索。

欧阳玥的云淡风轻的俊脸没有变化,眸光却微微一凝,笑道:“婉媛若是为了那一夜与安芳媛之事要向本王道歉就不必了,本王没放在心上。婉媛要真的有心,不妨跟安芳媛道个歉,那件事对她的伤害比本王大多。”

说着,他不欲多留,双手作揖告退道:“本王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白色花瓣如同漫天雪花飘飞,落在他紫色蟒袍之上,白的晶莹,紫的梦幻,潇洒如风。

宁婉媛呆呆看着那抹紫色身影一直消失在眼前,良久后才回过神来,目光收回重新看向傲然挺立的白梅,她半晌回不过神,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见状,李婉儿发出一串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出口的话却带着浓浓的讽刺:“姐姐,可惜这梅园之中没有河流,否则咱们就可以欣赏一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美景了。”

说完,她叹息一声,好似真的有多可惜一般。

沐云杉眸光微微波动,搞不明白心中那似喜非喜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闻言,她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见宁婉媛惊慌失措地忘了过来,她摇摇头嗔怪地看李婉儿一眼,从白梅掩映中显出身形。

“宁婉媛,在这深宫之中,我们共同的天是皇上,莫要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否则到头来大祸临头是小,让安宁公主陪你吃苦受罪可就是罪孽深重了。”

幽幽开口,沐云杉看向欧阳玥离开的方向意有所指。

宁婉媛面色一变。

难道眼前这两个人看到了?她们究竟看到了多少?

宁婉媛吃不准,可不管如何,若是她承认了对欧阳玥有意便是秽乱宫闱,这样的罪名她是断断不敢承担的,当下极力否认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

“姐姐,你知道吗,我听说突厥的公主已经在路上了,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到达京都。”

今日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暖风徐徐,一扫连续十几日的阴霾,柔和的光芒照射在人的身上,让人懒洋洋的,却心情舒畅。

思惠轩中,两个美丽的人儿各自躺在一张贵妃榻上,前些日子沐云杉移植来的红梅早已怒放,在两人头顶的婆娑摇曳。

李婉儿灵动的大眼睛不时扫过沐云杉沉静的面庞,红唇微微勾起,尽是满足的笑意。

沐云杉蓦地睁开眼睛,放眼看着澄澈的天空,却见本该一览无余的碧蓝之色早已被不甘寂寞的白色云朵覆盖,她红唇动了动,道:“看来宫中又要热闹起来了。”

李婉儿猛然从贵妃榻上起身走到她身边,哼哼一声:“这宫中什么时候真的平静过?”

话音戛然而止,她迟迟没有发出动静,沐云杉心下奇怪,转头看向似乎傻在那里了的女子,见她似乎失神,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脸看,不禁起身疑惑道:“怎么?我脸上有花儿吗?”

李婉儿急急上前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起身,口中道:“真的有花儿!姐姐别动,言儿,语儿,蓝衣,戴儿,你们快来看看姐姐这样好不好看?”

她的双眸之中满是惊艳,也许是因为激动,她握住沐云杉手臂的手力道不自觉加大,弄痛了沐云杉都没有知觉。

被她激动的叫声吸引,四个丫头也好奇地上前,在看到眼前景象时都忍不住一怔。

原来,沐云杉光洁的额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几瓣红色梅花,火红的颜色衬得沐云杉的肌肤更显洁白无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散落的花瓣竟然拼凑出了完整的梅花形状,在两条蜿蜒精致的黛眉中间傲然而立。

洁白的肤,清澈的眼,火红花瓣盘卧齐上,组成了一副美轮美奂的画面。

呆愣了片刻,沐言第一个反应过来,笑道:“小姐,真是太美了!你别动,我去拿铜镜!”

说着,向来沉稳的丫头竟风风火火起来,不一会儿就从屋里拿出来一面铜镜。

“小姐你看,多美!”

沐言低声叹息着,不知是在询问还是在跟自己说话。

见几人这幅模样,沐云杉疑惑地朝着铜镜之中看去,待到看到里面巧夺天工的巧合时,她一怔,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几个人的反映从何而来了。

轻笑一声,她不在意地拂去眉间的花瓣,起身笑道:“不过是巧合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

见她如此不在意的模样,李婉儿撇撇嘴:“姐姐刚才的模样美极了,若是能让那梅花永远停留在眉间多好!”

心下一动,有什么念头在心间隐隐形成,待到沐云杉想要捕捉时却不见了踪影。挥去心中那一闪而逝的奇怪念头,她点了点李婉儿光洁的额头,笑道:“傻丫头,若是让梅花长在眉间永开不败,起不是成了妖怪?”

李婉儿可爱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忽然,李婉儿眸光一亮,抱住沐云杉手臂摇晃着笑道:“姐姐,今年的最后一批白梅今日便要开了,过了今天再想要看白梅盛开就要等到来年来春,我们去梅园转转吧?”

她可爱的包子脸肉嘟嘟的,每当有事情求沐云杉的时候,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会如同小鹿一般可怜兮兮的,让人根本生不出拒绝的心来。

轻笑一声,沐云杉摇头叹道:“好。”

前往梅园的路上,沐云杉脑海中满是李婉儿所说的突厥公主的事情,不禁问道:“婉儿,关于那位突厥公主你还有别的消息吗?”

倒不是介意这位公主入宫后会分散欧阳锦的注意力,沐云杉只是觉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一旦那公主进宫,不管她愿不愿意,两人迟早要产生交集,还是提前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才好。

闻言,李婉儿撇撇嘴,心道姐姐果然还是在意的,面上却不显分毫,答道:“这个么,我倒是略有耳闻。”

说着,她环顾四周一圈,见到没有什么人才凑近沐云杉身侧神秘兮兮道:“姐姐有所不知,据说这公主其实是个彪悍女子,在战场上顶得上男儿,甚至比男儿还要厉害,我国的军队在她受伤吃了不少亏,皇上对她无可奈何,最后还是逍遥王出手才将她制伏了。”

毫无预兆地听到“逍遥王”三个字,沐云杉的心不自觉一跳,眸光微动着压下心下异样的情绪,她认真听着李婉儿往下说:“我听说啊,突厥战败后,突厥王原本是打算将公主嫁给逍遥王和亲的,可皇上却指名要了公主,因此那公主才会进宫。”

眸光微凝,沐云杉转头问道:“这么说来,那公主其实是看上了逍遥王?”

李婉儿抿唇一笑,不在意道:“谁知道呢?一入宫门深似海,入宫以后就是皇上的女人,不管她心中的人是谁都不重要了,反正从今往后她的生命中只能有皇上这一个男人。”

沐云杉点点头,算是同意李婉儿的观点。

梅园近在眼前,层层叠叠的白色花瓣如同看不真切的白色海浪,微风吹来,花海飘荡伴随着白梅的清新香气,迷人极了。

两人同时深呼吸,淡雅的芬芳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感觉。

沐云杉突然就觉得,困扰了她一晚上的烦闷感觉消散了不少。

两人向着梅园内走去,却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只静静享受今年最后一次的美好时光。

忽然,沐云杉站定了脚步,眸光微寒地看向先她们一步到达这白梅园的女子。

一袭粉红色长裙勾勒出略微丰满的曼妙身材,手执美人扇轻轻摇摆,精致的眉眼遮不住她眼角眉梢的焦急,这人,不是宁婉媛又是谁?

李婉儿也看到了在梅园之中焦急等待的人,她不悦地努努嘴,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却被沐云杉以眼神示意打断了她想要开口的话。

几人的身形藏在白梅掩映间,层层叠叠的傲然花瓣遮住了几人的身影,可她们却能清楚看到那边宁婉媛来回踱步的不安模样。

她究竟在等谁?

这个念头刚刚在沐云杉心间升起,却听梅园中响起了另一阵脚步声。

沉稳有力的声音踩在覆盖满地的雪白花瓣上发出沙沙声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分开恼人的枝桠露出了脸来。

待到看清来人,沐云杉瞳孔骤然一缩,眸中漾起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复杂神色。

只见一袭紫衣的妖娆男子慢慢走到宁婉媛跟前,脸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微微行礼道:“见过宁婉媛。”

他的声音淡淡的,礼貌而疏离,可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拥有迷倒万千少女的绝对魅力,不知为何,此刻的沐云杉心中突然毫无预兆地蹦出一个词来:招蜂引蝶。

那一边,宁婉媛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写满了惊喜与掩饰不住的娇羞,就连斜插入鬓的柳叶簪也激动的微微颤抖。

“王爷,妾身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妾身,妾身……”

第一次与心目中犹如神祗一般的男子亲密接触,宁婉媛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用力绞动着丝帕,话都说不利索。

欧阳玥的云淡风轻的俊脸没有变化,眸光却微微一凝,笑道:“婉媛若是为了那一夜与安芳媛之事要向本王道歉就不必了,本王没放在心上。婉媛要真的有心,不妨跟安芳媛道个歉,那件事对她的伤害比本王大多。”

说着,他不欲多留,双手作揖告退道:“本王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白色花瓣如同漫天雪花飘飞,落在他紫色蟒袍之上,白的晶莹,紫的梦幻,潇洒如风。

宁婉媛呆呆看着那抹紫色身影一直消失在眼前,良久后才回过神来,目光收回重新看向傲然挺立的白梅,她半晌回不过神,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见状,李婉儿发出一串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出口的话却带着浓浓的讽刺:“姐姐,可惜这梅园之中没有河流,否则咱们就可以欣赏一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美景了。”

说完,她叹息一声,好似真的有多可惜一般。

沐云杉眸光微微波动,搞不明白心中那似喜非喜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闻言,她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见宁婉媛惊慌失措地忘了过来,她摇摇头嗔怪地看李婉儿一眼,从白梅掩映中显出身形。

“宁婉媛,在这深宫之中,我们共同的天是皇上,莫要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否则到头来大祸临头是小,让安宁公主陪你吃苦受罪可就是罪孽深重了。”

幽幽开口,沐云杉看向欧阳玥离开的方向意有所指。

宁婉媛面色一变。

难道眼前这两个人看到了?她们究竟看到了多少?

宁婉媛吃不准,可不管如何,若是她承认了对欧阳玥有意便是秽乱宫闱,这样的罪名她是断断不敢承担的,当下极力否认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

第四十六章 宫妃私通逍遥王

“呵呵,是不是血口喷人,宁婉媛心中最是清楚不过,臣妾也奉劝婉媛一句,有些事情固然美好,对于我们宫妃来说却太过虚幻,宁婉媛可不要因为这些虚幻的东西而断送了自己和安宁公主的前程。”

李婉儿说的语重心长,谆谆教诲的口吻好似真的关心宁婉媛的处境一般。

沐云杉不疑有他,点头斜睨宁婉媛发白的脸色一眼,对李婉儿道:“宁婉媛是聪明人,应当能明白你我的苦心,我们走吧,让宁婉媛自己安静一下。”

两人的背影继欧阳玥之后消失在梅园的尽头,只余漫天纷飞的白色花瓣不时拂过宁婉媛比花瓣还要白上几分的脸颊,凄凉而孤单。

“姐姐,今日之事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

距离宁婉媛远了一些后,李婉儿凑到沐云杉身边笑眯眯道:“宫妃私通王爷,这罪名若是坐实了,宁婉媛便再也无法翻身。”

宫妃私通王爷……若是坐实了这个罪名,倒霉的怕是不止宁婉媛一个人吧?

想都没想,沐云杉便否定了李婉儿的提议:“不好!”

话音落下,她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点儿强烈。

她这是怎么了?若是以往,她定然会觉得这样的建议好极了,宁婉媛今日的举动不仅是给她自己挖好了坟墓,更是连同欧阳玥的坟墓一同挖好了。】

她该欣喜若狂才对,却为何会第一时间反对李婉儿的提议呢?

心烦意乱之下,不等李婉儿开口问,她便急忙辩解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看到,没有别的证人,就算我们告诉了皇上,他也不会相信的。况且,妹妹你有所不知,那一夜逍遥王临行前,宁婉媛曾经诬陷我和他在御花园中幽会,这一次我们以同样的理由向皇上告状,皇上定然以为是我小肚鸡肠,还在为上一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还有这样的事情?”

李婉儿倒是没有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却为她说出的事情感到惊讶:“姐姐怎么早点不告诉我?!”

红唇动了动,沐云杉叹息道:“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提的?”

放眼看着白茫茫的傲然梅花,她脑海中却浮现起安宁公主那红扑扑的可爱小脸儿和撒娇时纯白无暇的眸子,语气也有些伤感:“宁婉媛人品不佳,可安宁公主却是无辜的,我不想让她小小年纪便没了母妃,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在这深宫中若没人照拂,日子定然好过不到哪里去。”

李婉儿撇撇嘴,笑着嘟囔一句:“姐姐菩萨心肠愿意放过那些牛鬼蛇神,她们却不一定会领情。”

沐云杉听不真切,李婉儿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绕下去,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我要去太后宫中看看太后她老人家,姐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想来,自打上次芳华去熙文宫帮助自己后,自己似乎还没有去长寿宫好好谢恩过,不过,今日沐云杉委实没什么心情:“改日吧,我乏了,想回去先休息。”

李婉儿也不勉强:“既然如此,我就将姐姐的祝福一同带去。姐姐回去好好休息,等妹妹给太后请安后再来看姐姐。”

沐云杉点点头,叮嘱了她两句便朝着思惠轩走去。

身后,李婉儿慢悠悠向着长寿宫的方向走了几步蓦地停下脚步,发现沐云杉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尽头,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两下,若有所思:“既然姐姐这么喜欢安宁公主,不如妹妹就帮姐姐得到她吧!”

说完,她带着戴儿顺着原路返回,朝着宁婉媛的方向走去,然而,宁婉媛早已不知所踪,只余一地白色花瓣纷飞。

“走的还真快!”

呢喃一句,李婉儿刚欲转身离开梅园,却听戴儿的充满疑惑的声音传来:“咦,宝林,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戴儿纤细的指尖看去,李婉儿眸光一动。

只见白色花瓣的覆盖下,一条丝帕形状的东西正随风舞动,片刻后却无奈缠在了纸头,怎么也无法挣脱。

白色丝帕的角落里,红色梅花图案随着风儿拂动若隐若现。李婉儿疑惑的蹙蹙眉,戴儿会意,上前将缠在树梢的丝帕拿了下来递给她。

“冰雪林中著此身,分歧桃李混芳尘。猛然一夜芬芳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明日下午,白梅花开,不见不散!”

惊讶地发现丝帕上还有一行小字,李婉儿低声念了出来,可爱的包子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奇特,到了最后,她竟低低笑道笑出了声:“我正发愁怎么帮姐姐将安宁公主要过来,没想到这个宁婉媛就给我送来了礼物。”

第二天,沐云杉还在睡梦中,沐语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急促道:“小姐,快醒醒,宫中出事了!”

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沐云杉看向喜形于色的人儿,疑惑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沐语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却怎么也无法掩盖眼角眉梢的笑意:“宁婉媛和逍遥王私通的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此刻正在养心殿中审他们二人呢!”

身体一僵,沐云杉失声道:“我不是说了此事作罢吗?婉儿她怎么……真是糊涂啊!”

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怒气从何而来,沐语不赞同道:“这有什么,若是能够绊倒宁婉媛和逍遥王,那小姐今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不是吗?何况,逍遥王的手上占满了沐家人的鲜血,他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他的罪过!”

怔了征,沐云杉动动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沐语说的没错,欧阳玥是将沐家二百八十一口人送上断头台的罪魁祸首,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可为何听到这件事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慌乱呢?

摇摇头驱散莫名其妙的念头,沐云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总算找回了一些理智。

“糊涂,如果逍遥王真的这么容易除去,他又怎么能在宫中屹立多年而不倒?”

动作利索的穿戴整齐,她沉声道:“走,去养心殿!”

不管今日之事结局如何,不亲眼看到她总归是不放心。

“不对,若是单凭婉儿一个人的证言根本就不足以让皇上动真格,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片刻,沐云杉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之处。对此,沐语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说是因为今早皇上在上朝的路上捡到了宁婉媛的丝帕,上面写着邀约的诗句,又有宫人恰巧看到昨日逍遥王前往梅园,所以皇上才会震怒。”

丝帕?

宁婉媛约会欧阳玥的丝帕会正好出现在欧阳锦上朝的路上,这件事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如同天方夜谭一般,沐云杉想不通,干脆便不想了,只淡淡道:“我们去看看吧。”

像这种处决激动人心的时刻,沐语当然不会缺席,沐言则是因为要守着思惠轩而不能去,沐云杉只能带着明显是兴奋过头了的沐语和一脸淡然的蓝衣一同前往养心殿而去。

路上遇到同样听说了此事的李婉儿,两人没有多言语,结伴向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中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欧阳锦坐于龙椅之上,英俊的脸上此刻满是阴鸷与怒气。宁婉媛跪在他跟前两米开外的地方,和不明所以的安宁公主抱头痛哭成一团。

欧阳玥则跪在他的身侧,面上维持着一贯云淡风轻的神色,紫色蟒袍神秘而又高贵,看起来好似半点儿都不紧张。

“贱人,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欧阳锦不去看平静的像个没事人一般的欧阳玥,凤眸阴鸷地盯着宁婉媛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双目之中的愤怒和怨怼如同毒蛇。

“皇上,臣妾冤枉啊,冤枉啊!私通王爷这样的事情,就算借给臣妾十个胆子臣妾也万万不敢做啊!”

安宁公主从没见过向来和蔼的父皇摆出这样阴森可怖的面孔,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吓得煞白,哭的惨兮兮的,可怜极了。

“父皇,呜呜……呜呜……”

一时间,养心殿中哭闹之声乱作一团,吵的人心烦意乱。

顾熙媛一早就来探听情况,看见这般光景,她红唇勾了勾,眸中幽光闪过,清纯的娃娃脸上却挂起了甜美笑意:“皇上,臣妾也觉得宁婉媛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何况,逍遥王喜爱梅花世人皆知,若是她真的有心邀约,又怎么会在这种人人都能想到的地方呢?”

听起来像是帮忙求情的话暗里却藏着玄机,欧阳锦目光更加阴沉,冷冷道:“正是因为逍遥王喜爱梅花,这个贱人这才投其所好!这个贱人不守妇道,藐视宫纪,郑忠海,传朕旨意,废去她从四品婉媛之位,即日起贬入冷宫。安宁公主则交给熙妃抚养,至于逍遥王……”

说着,他面色复杂地看向欧阳玥淡定的脸,沉声道:“逍遥王,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欧阳玥妖娆桃花眸子淡淡扫过龙椅上那个一脸阴鸷的男子,清楚看清男人眸底的杀气,他心底暗叹一声,摇头轻声道:“臣无话可说,请皇上降罪。”

“呵呵,是不是血口喷人,宁婉媛心中最是清楚不过,臣妾也奉劝婉媛一句,有些事情固然美好,对于我们宫妃来说却太过虚幻,宁婉媛可不要因为这些虚幻的东西而断送了自己和安宁公主的前程。”

李婉儿说的语重心长,谆谆教诲的口吻好似真的关心宁婉媛的处境一般。

沐云杉不疑有他,点头斜睨宁婉媛发白的脸色一眼,对李婉儿道:“宁婉媛是聪明人,应当能明白你我的苦心,我们走吧,让宁婉媛自己安静一下。”

两人的背影继欧阳玥之后消失在梅园的尽头,只余漫天纷飞的白色花瓣不时拂过宁婉媛比花瓣还要白上几分的脸颊,凄凉而孤单。

“姐姐,今日之事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

距离宁婉媛远了一些后,李婉儿凑到沐云杉身边笑眯眯道:“宫妃私通王爷,这罪名若是坐实了,宁婉媛便再也无法翻身。”

宫妃私通王爷……若是坐实了这个罪名,倒霉的怕是不止宁婉媛一个人吧?

想都没想,沐云杉便否定了李婉儿的提议:“不好!”

话音落下,她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点儿强烈。

她这是怎么了?若是以往,她定然会觉得这样的建议好极了,宁婉媛今日的举动不仅是给她自己挖好了坟墓,更是连同欧阳玥的坟墓一同挖好了。】

她该欣喜若狂才对,却为何会第一时间反对李婉儿的提议呢?

心烦意乱之下,不等李婉儿开口问,她便急忙辩解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看到,没有别的证人,就算我们告诉了皇上,他也不会相信的。况且,妹妹你有所不知,那一夜逍遥王临行前,宁婉媛曾经诬陷我和他在御花园中幽会,这一次我们以同样的理由向皇上告状,皇上定然以为是我小肚鸡肠,还在为上一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还有这样的事情?”

李婉儿倒是没有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却为她说出的事情感到惊讶:“姐姐怎么早点不告诉我?!”

红唇动了动,沐云杉叹息道:“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提的?”

放眼看着白茫茫的傲然梅花,她脑海中却浮现起安宁公主那红扑扑的可爱小脸儿和撒娇时纯白无暇的眸子,语气也有些伤感:“宁婉媛人品不佳,可安宁公主却是无辜的,我不想让她小小年纪便没了母妃,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在这深宫中若没人照拂,日子定然好过不到哪里去。”

李婉儿撇撇嘴,笑着嘟囔一句:“姐姐菩萨心肠愿意放过那些牛鬼蛇神,她们却不一定会领情。”

沐云杉听不真切,李婉儿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绕下去,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我要去太后宫中看看太后她老人家,姐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想来,自打上次芳华去熙文宫帮助自己后,自己似乎还没有去长寿宫好好谢恩过,不过,今日沐云杉委实没什么心情:“改日吧,我乏了,想回去先休息。”

李婉儿也不勉强:“既然如此,我就将姐姐的祝福一同带去。姐姐回去好好休息,等妹妹给太后请安后再来看姐姐。”

沐云杉点点头,叮嘱了她两句便朝着思惠轩走去。

身后,李婉儿慢悠悠向着长寿宫的方向走了几步蓦地停下脚步,发现沐云杉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尽头,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两下,若有所思:“既然姐姐这么喜欢安宁公主,不如妹妹就帮姐姐得到她吧!”

说完,她带着戴儿顺着原路返回,朝着宁婉媛的方向走去,然而,宁婉媛早已不知所踪,只余一地白色花瓣纷飞。

“走的还真快!”

呢喃一句,李婉儿刚欲转身离开梅园,却听戴儿的充满疑惑的声音传来:“咦,宝林,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戴儿纤细的指尖看去,李婉儿眸光一动。

只见白色花瓣的覆盖下,一条丝帕形状的东西正随风舞动,片刻后却无奈缠在了纸头,怎么也无法挣脱。

白色丝帕的角落里,红色梅花图案随着风儿拂动若隐若现。李婉儿疑惑的蹙蹙眉,戴儿会意,上前将缠在树梢的丝帕拿了下来递给她。

“冰雪林中著此身,分歧桃李混芳尘。猛然一夜芬芳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明日下午,白梅花开,不见不散!”

惊讶地发现丝帕上还有一行小字,李婉儿低声念了出来,可爱的包子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奇特,到了最后,她竟低低笑道笑出了声:“我正发愁怎么帮姐姐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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