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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记》


第一章 清水村里放牛娃

云梦山在清水村东边方向,是一个很小,很平凡的山,山脉起伏并不巨大,也并不悠长,灵气并不充裕,不是仙境,也不是什么神仙洞府,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普通的山头。

山上生长着很多不同种类的树木,没有遮天蔽日的葱茏,没有那种幽深,神秘的感觉。

东部向阳峰,坐北朝南,面临沧江,是一处草长莺飞的好地头。

时值阳春三月,野草放肆生长,飞虫走兽恣意妄为,好一片生机勃勃的热闹劲。

在那青草油油之中,一匹青色的身影缓缓挪动,走进细瞧,居然是一只半丈长短,三尺多高的青色大牛。

大牛此刻正在低头吃草,黑色的牛角黝黑铮亮,一身毛皮水亮柔滑,肌肉隆起,显然这条大牛被人照顾的很好。

而在大牛背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仰面躺在牛背上,一顶破斗笠盖在脸上,翘着二郎腿的他,悠然的晒着太阳。

天气不错,少年全身暖烘烘的,慵懒的睡一觉,到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暖阳斜照春色早,一抹青绿入窗扉。

“牛啊牛,今天天气不错,你就多多吃一些草,吃饱啦,咱们在回去吧!”少年伸手拍了拍身下的大牛,话语说完不一会儿,一声轻轻的鼾声响起。

大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挂着一丝人性的温润,它埋头吃草,脚步轻缓,在这向阳峰下的青青草地上,犹如一叶扁舟,轻轻远去。

少年名为刘不易,是云梦山下一个名为清水村的村民,五年前他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但是如今刘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现在的他靠着给村里最有钱的李家放牛为生,日子虽然过得并不是很轻松,但是刘不易也并不悲观,相比五年前,如今的他可是好过了不少。

清水村是云梦山下众多小村子之一,里面有几百户居民,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青门李家,朱门钱家,以及黑门龙家,这三家算是村里大户人家。

刘不易替人放牛的这一家,就是其中的青门李家,李家如今家主名为李青林,正当壮年,他的身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他的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以及三位叔父。

之所以李家被叫做青门李家,乃是因为李家有一个怪癖,家里所有的门都得漆上青漆,而由此,也可以推断朱门钱家和黑门龙家的来头。

虽然青门李家在清水村的时间并不长远,但是也并不短暂,然而为什么李家家里所有的门都要漆上青漆,这个原因就算清水村的村民也并不十分清楚,在不短的时间里,有很多流言:有人说是因为纪念李家的一位大人物;还有人说这是李家的象征;更有人说李家当年老祖喜欢一位青姓的丫头,为了纪念这个丫头,所以家里所有门都改成青色。

刘不易作为李家的放牛童,在李家也算是待了好几年,但是对于这青门的来历,他也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在李家实在是太低了。

身为李家的放牛童,刘不易每放一天牛,可以挣三个铜板,还可以管一顿午饭,这对于刘不易来说,可是一个大活,他能够活下来,这份工作算是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原因。

日上三竿,刘不易从牛背上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的他茫然的看了一下四周,确定了一下方位的他跃下牛背。

李家管的中午饭,是有时间限制的,刘不易最开始老是错过时间,以至于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得饿着肚子,而现在他早就已经有了经验。

牵着牛绳,

刘不易轻轻的拽了拽,“大黑,该回去了!”

青牛无言,牛头晃动,犄角蹭了蹭身体的它,跟着前方少年的身影,向着山下走去。

路边野花遍地,少年随手采了不少,山路崎岖,少年却并不颠簸,他甚至能不用看脚下的路,用更多的心思,搭理手中随手摘下的野花,在少年的手中,这些错落不一,长短各异的野花、藤蔓,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一只漂亮的花环以及两只活灵活现的蚱蜢。

少年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随手将这些东西挂在牛角上,看着前方的他,并不会因为自己如今已经是一个孤儿而孤单,也并不会因为家徒四壁而凄凉,这天色正好,阳光温暖。

走下向阳峰下,开始上了道路,然而就在旁边的草丛里,一道身影却是躺在哪里。

刘不易走进才发现,他上前瞧了瞧,发现是一个老头。

老头衣衫破破烂烂,显然并不是一个富贵人家的老人,身边有一个拐杖,满头蓬松的银灰色长发缭乱如杂草,脸色也是并不好,蜡黄蜡黄,犹如树皮一般。

看来老人家是累坏了,刘不易心中想到,他看了看前方在望的村子,又看了看身边的老人,在磨蹭一下,估计就赶不上饭点了。

然而,如果此刻不管,刘不易心中又过意不去,从小苦贯了的他,心肠并不坚硬,想来自己活到如今,这一路帮他的人,显然也有不少。

刘不易试着唤醒老人,但是却并不管用,在尝试一番无果的他,只得扛起老人,向着村子走去。

刘不易将老人带回了家,他的家很寒酸,土墙四面,屋前屋后,各有菜园一座,枯枝搭建的栅栏,估计只能防防家畜了。

家里并无太多家具,一张吃饭用的桌子,然后还有一张睡觉的床,不远处有破旧的碗柜,上面摆着瓶瓶罐罐,炊具不少。

刘不易将老人放在床上,替他大概收拾了一下,并且给他喂了一些水,在这之后,他赶紧去李家讨饭。

李家管饭的是一个中年人,名为钟大年,乃是清水村的村民,中年汉子钟大年,家里世代都是给李家干活的佣人,到了他这一辈,他到是出息了不少,已经升职为李家后院的一个管事人,统一管理着十多人的饮食。

刘不易身材比较瘦小,他赶到的时候,钟大年已经在收拾餐具。

“钟大哥,还有饭嘛?”看着收拾餐具的钟大年,刘不易在一旁讨好道。

钟大年瞅了瞅刘不易,眉眼瞧了瞧刘不易汗流浃背的模样,然后冷冷的道:“没有了!”

“额!”刘不易显然早就料到这个局面,“哎,就知道赶不上了!”

钟大年继续收拾餐具,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刘不易,也不太管刘不易在那里自言自语,“这一年多,也没有见你错过饭点,今天咋就错过了呢?”

“这不是赶去给二少爷、三少爷、四小姐送礼物嘛!”刘不易搓着手道,“钟大哥,我之前还在给二少爷说,后面有你管着,他们就大大的安心呢!”

钟大年斜眼看了看刘不易,这话倒是让他触动不少。

刘不易口中的二少爷,乃是李家家主李青林的二儿子李龟年,这个李龟年在李家很出名,在清水村也名声不小,因为这李龟年刚出生的时候脐带绕脖子,差点出生就死去,后来经过抢救,总算捡回一条命,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大劫,李青林给这个儿子取名李龟年,希望他健康长寿。

而李龟年在经过

这一劫后,仿佛人生就开了挂,天生五脉贯通,年仅十岁,便已经跃上三寸鱼台,成为一个小武夫。

在清水村这个九品道者凤毛麟角,十品武夫就是最强者的地方,十品武夫之中的三流小武夫已经算是有一战之力了,更何况,这个李龟年才十岁不到,李家甚至有人曾经说过,如果李龟年没有意外,将会有成为一个八品人杰的潜力。

当然,李龟年并不是李家最耀眼的存在,因为在他上面还有一个更为妖孽的哥哥李龙翔,不过年纪十六的李龙翔,已经去往更远的地方去修炼,所以目前在李家,二少爷李龟年就是最耀眼的存在。

刘不易在李家的这些年别的不说,和李家几位少爷小姐的关系,到是真的不错,估计也是因为年龄差不多,少年们的心性大抵如此,所以很有话聊,也有共同喜好。

钟大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掏出几个馒头,一碟咸菜,“不是我钟大哥说你,要不是你爷爷当年死皮白咧的求我让你进李家,你如今估计坟头草都三丈高了,现在长这么大了,眼力劲要够!下次再赶不上饭点,就自己饿着吧!”

接过馒头和咸菜的刘不易,偷着乐的他,并不在意突然嘴碎的钟大年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陈年旧事,他年纪小,懂得东西倒是很多。

“钟大哥,放心吧,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二少爷那边,我会替你美言!”刘不易兜着馒头咸菜,就要出门离开。

钟大年本来冷冷的脸色化开,他也并不是真的冰冷无情,刘不易算起来是他着长大的,总还是有几分情感的。

“好小子,不要忘了替王婆家砍柴,那可是一个铜板的活!”钟大年望着刘不易背影道。

待刘不易走远,从里屋里出来一个小姑娘,水灵灵的,犹如瓷娃娃。小姑娘年纪差不多八岁,粉粉嫩嫩,看起来煞是可爱。

“大年哥,麻烦你了!”小姑娘操着一口糯米般的嗓音,对着钟大年施礼道。

“四小姐客气啦!”钟大年摆了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显然对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很尊敬,也很喜爱,脸上荡漾着温暖的笑容。

“不易哥哥来的路上救了一位老爷爷,才耽搁了吃饭的时间,这个我是看见的!”小姑娘道。

钟大年努了努嘴,“四小姐,你就是心太善良了!那小子该吃吃苦头,才长记性!”

“大年哥,不易哥哥这些年吃的苦,你也是知道吧!”小姑娘盯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一双眸子带着聪慧以及温存。

钟大年皱了皱眉,对于这个李家四小姐的早慧,他是知道的,同样他也知道刘不易从小到大吃的苦,并不在言语的他继续收拾餐具。

“四小姐,恕我大年嘴笨 ,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钟大年收拾完餐具后,对一旁的小姑娘说了一句。

小姑娘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她提步离开了这里,临走前小姑娘哼着一只小曲,手上提着一个鲜艳的花环,显然钟大年的那一句话,并未影响她的心情。

看着四小姐离去的背影,钟大年忍不住的念叨:“这小子到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得到四小姐如此对待,照这样发展,这小子以后会不会成为四老爷啊!”

想到这,钟大年摇了摇头,一副吃了死孩子模样,“呸呸!我这是酒还没喝到位,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呢!”说完这话的钟大年,挑着餐具,离开了后院。

第二章 老人的考验

从李家拿到午饭的刘不易匆匆赶回家,回到家后,他发现了床上老人已经不见了,屋里屋外晃悠一圈的刘不易没有找到老人,本来悬着的心到是放了下来,想来老人已经醒来,现在估计已经离开了。

在家里吃着馒头的刘不易,尽管一顿午饭就是白面馒头沾咸菜,但是依然吃的犹如山珍海味,少年郎并未尝过大富大贵的饮食,不过每年李家在过年那一天,会给家里的佣人加餐,这一顿是刘不易一年之中最奢侈的一顿,有烤鸭、有鸡腿、有烤乳猪,够刘不易靠这一顿,怀念一年了。

在吃饭期间,刘不易也在思考下午的事情,除了要给村东边的老太太王婆砍柴,他还要给村西边的马夫石进送包裹,每送一次包裹,他能得到两个铜板,这一天下来,能妥妥收入六个铜板。

不过马夫石进的活并不是每天都有,每个月的初三,初十,十六,二十四,马夫石进才会从城里来一趟,带回一些清水村外面人的信,包裹等。

而马夫石进,并不是只管清水村一家,所以每次在清水村逗留的时间并不长,最开始,这个活并不是刘不易来做的,清水村别看不大,但是几百户人加在一起,也有接近一两千人,村里的小孩大把,搁谁都轮不到刘不易的头上。

要不是刘不易花了十多个铜板,贿赂了一下和马夫交好的铁匠杨天震,他还真就没有机会。

好在一瓶葫芦酿,不过两个铜板,刘不易花了八瓶葫芦酿换来了这一份特别稳定的收入。

很快,吃完午饭的刘不易,算了算时间,关上门的他,去往王婆那里。

刘不易的家门是那种很陈旧的木门,嘎吱作响的木门,摇摇欲坠,不过刘不易每次出门,都会把门带上,最后再上一把小锁,而他并没有注意到木门的左边门上,刻着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道痕迹是新的,混在门上斑驳的岁月痕迹下并不注目,但是也并不隐晦。

等刘不易替王婆砍完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累的不轻的他,只是短暂休息了一下,便是赶到村西边村口,在那里马夫石进已经在等他了。

在离开王婆家的时候,王婆本想赖账,但是刘不易精着呢,他虽然没有要王婆的铜板,不过倒是让王婆给了他一些马铃薯,因为家里菜园里有一块空地,已经荒了好一阵了,今夜倒是可以将这些马铃薯种下。

石进是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留着三七分发型的他,皮肤黝黑油亮,孔武有力,看起来特别有力量。

操着粗口的石进,隔着老远就骂骂咧咧的道:“不易崽子,你今天倒是晚了不少呢,耽搁了本大爷的生意,我可要扣工钱哈!”

刘不易陪着笑,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理亏,“石大哥,今儿的货多呢?”

石进显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却是一个粗犷的汉子,他随手甩给刘不易几个包裹和几十封书信,然后一一给刘不易叮嘱这些东西都是哪里的。

刘不易点了点头,在确定无误之后说道:“石大哥,今儿货到是少了很多呢!”

“那可不,算是便宜你这小子了!”石进说完,掏出两个铜板,然后放在刘不易的手中道,“记得按时将这些东西送到,不然客户要是投诉我晚了时间,你就要滚蛋了哈!”

“那是自然!石大哥,咱们合作了这么些年,你还信不过我呢!”刘不易点着头道。

“好了,我该走了,对了,记得给杨天震那家伙说,我过些日子要去找他喝酒,让他准备好东西迎接我哈!”石进说完,驾着拉着货物的牛车离开清水村。

“好咧,到时候我一定让杨大哥买好酒

,等你来咧!”刘不易在后面欢喜道。

石进摆了摆手,洋洋洒洒,夕阳下的身影拉的很长,也很自由。

刘不易分门别类的将所有信件和包裹整理好,轻车熟路的挨家挨户将包裹和信件送上,这些年,清水村的石板路上,这道身影来去匆匆,从曾经的小小样子,到如今已经长大不少的个子,那路边的野草,见证了少年一路走来的风霜雨雪。

回到家的刘不易,看着家门口一本有些泛黄的书籍,嘴角有些笑意。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天色渐暗,那本书藏在门缝下,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翘着角,显然被翻阅次数不少,刘不易从门缝里将书籍抽出来,然后颇为宝贝的捧在自己怀里,开了门,推开门进屋的他,点了灯,然后将书本放在桌子上,熟稔的关门,从米缸舀米,从水缸打水,炊烟袅袅,这处破旧的房子内,暖意浓浓。

待刘不易吃完饭,外面已经群星密布,刘不易休息了一下,他推开门来到院子里一处空地,趁着夜色,天气有些凉意,他拿出锄头和马铃薯,在一个时辰后,将马铃薯种下,还撒上了水,翻新的泥土微微隆起,孕育着下半年刘不易就能有不少马铃薯了,到时候他的伙食也可以丰富一点。

隔壁不远处,辣椒已经开始开花,看着满枝头错落有致的小白花,刘不易很满意的伸了伸腰杆,扛着锄头回屋洗漱。

夜色浓重,小屋油灯熹微,桌前刘不易翻开那本书籍,上面有很多标注,包括拼音和注释,密密麻麻的,让人有些恐慌,不过刘不易却是耐下心,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读,去拼写,去理解。

从爷爷过世后不久,他已经开始读书识字,村里的书堂他是读不起的,也没时间去读,养家糊口,本来是成年人要做的,他却已经开始,好在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至少在他看来,是朋友。

李家四小姐李南阳,是李家的掌上明珠,她也是刘不易很好的朋友,刘不易之所以能读书识字,还要多亏她帮忙。

从最开始的拼音字母,到后面的拼读注释,一个字,一个字,一直到刘不易能够独立学习,李南阳是出了不少力的。

萧索的屋内,刘不易侧躺在床上,借着油灯的灯亮,他读完了半本书籍已经了午夜时刻,乌云退后,群星退去,一轮圆月出现,月光洒落,屋内少年将今天挣的五枚铜板郑重的收好,然后吹灭油灯,轻轻睡去。

爷爷过世已经五个年头,少年已经从最开始的迷茫,害怕,到了如今的安稳入眠,这期间的心酸困苦,无人能知。

银色月光照落这处落魄小屋,银色的茅草纤毫毕现,院子外的大门上,一道银色光亮,一闪而过。

远处黑暗之中,有佝偻的身影悄悄而至,待那佝偻身影缓缓走到门前,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正是刘不易白天救的那个老爷爷。

看着这个简单的小院,老爷子站在篱笆外,眼中蕴含日月一般的景象。

“或许这就是一个缘吧!少年郎,如果你能过的了这几个考验,我就正式收你为弟子!”老爷子摸了摸自己胡须,盯着头上的圆月,最后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刘家菜园内,那刚种下的马铃薯,一夜之间青绿色的嫩芽从土里钻出来,而旁边本来开着白花的辣椒,此刻居然已经开始结果,在门口,一枚青色的风铃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刘不易家的屋檐位置,夜风轻送,风铃声起,一道涟漪撞入刘不易的梦中。

朦胧之中,刘不易来到一个神奇的世界,这是一个苍白的世界,里面有破碎的楼阁,有倒塌的虹桥,有掉落的石像,一道光芒伫立在前方无尽远的地方

,刘不易脚下云雾翻滚。

“你是谁?”一声虚无的声音响起,从很远的那道光传来,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我是刘不易!”刘不易有些迟疑,他缓缓回答,心里有些没底,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一个什么地方?这是自己在做梦吧?刘不易继续想道。

那道无尽远的光却是豁然来到刘不易的身前,隔着一道山崖一般,照耀着刘不易。

刘不易睁不开眼睛,他只得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睛,不过他却感觉那道光暖洋洋的,让他身体很舒服。

“你居然能来到这里!”那道身影有些惊讶,他盯着眼前的少年,一道人影从那道光里走出来,如果刘不易能去看的话,会发现这道身影是一个很曼妙,很美丽的人儿。

她云鬓高耸,肤如凝雪,长巾漫卷,身材高挑,举手投足之间,仿佛都带着无尽的光彩,神女、仙女在她面前,也不过如此罢!

“您是谁?”刘不易虚眯着眼,问了一句。

“有意思!你居然能够承受的住我的光晕,要知道就算是五品绝伦者在我面前,也要化为灰烬!”那道身影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

她想附身打量这个少年,但是奈何这片天地仿佛并不允许她这样做,一丝丝空间涟漪犹如黑色闪电出现,一道道苍白的锁链凭空出现,锁在这道身影的四肢上。

“哼!”那道身影很是不悦,她俯视这方天宇,不过最终她没有挣扎,已经不知道被困了多久的她,时间是多久,完全已经没有概念,无尽的恨意,仿佛也被磨砺,但是这些恨意,却是并没有消散,只是她已经开始接受。

刘不易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此刻觉得自己全身仿佛被烈阳炙烤,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要燃烧起来一样。

“你是神仙吗?”刘不易难受道,他向后退了退,下意识的想要远离这道身影,而就在这时候,刘不易突然睁开了双眼,他醒了。

在清水村外,清水河边,一个老叟躬身坐在河边垂钓,他手持一根青绿色鱼竿,旁边放着鱼篓,时不时提起鱼线的他,眼皮抬了抬,目光越过山河,落在无名处。

“有意思,只不过这第一关,你却没有跨过啊!”老头说完,将手中直鱼钩,再次抛入水中,这直鱼钩,能钓鱼?好在没有人关注,否则估计有人得笑死,老叟到是并不在意自己的直鱼钩,他很有耐心。

日出东方,阳光洒落,少年刘不易从床上坐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水缸里泡过,汗水打湿了他的床被,他觉得自己仿佛昨夜翻了好几座山一般的累。

起床洗了一个澡的他,恢复了一些力气和精力,不过昨夜怪诞梦境,到是萦绕在他心头。

刘不易出门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然后看了看自己菜园,而本来挂在屋檐的风铃悄悄隐藏起来,刘不易有一些诧异,他自家的地里的菜长势茂盛,这让刘不易心中多了一些迟疑。

自己身边发生了怪事。

刘不易是一个孤儿,他活着,没有人替他操心,所以事事都需要他自己打理,而地里的菜,仿佛一夜之间长了不少的事,他是感觉到了,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原因,刘不易心中有着浓重的疑问。

这是刘不易这几年来第一次疑问,也是第一次觉得恐惧,按理说这是好事,但是刘不易却并没有把这种好事理解为福气的侥幸心理,因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未知的,就是危险的,这是他现在活下来,小心翼翼养成的心理。

不过,当下没有时间给他去思考,因为他需要出门干活。

第三章 天罪古地

今天一大早,最重要的事,当然就是替李家放牛,这是这么多年刘不易雷打不动的事情,即使是刮风下雨,牛儿可是依然要吃草的。

李家的这条大青牛,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李家可是很宝贵,按理说李家这种偌大的家业,不用在豢养这种家畜,因为根本用不上,但是李家确确实实养了这一条大青牛,而且还请专人照顾,一直以来,村里就有人有一些奇怪的言语,不过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

刘不易出门后,隔壁一个小孩子探头探脑的出了门,是一个年仅十岁左右的孩子,他跟着刘不易出了门,前者在前面,后者在后面小心跟随,一前一后,到是很有默契。

就在房屋转角处,刘不易却是突然跳出来,将后面跟随的孩子吓得不轻。

“不易哥,好巧啊!”小孩子看着突然出现的刘不易,打着哈哈的道。

“古力,你今天不用上学的吗?”刘不易有一些生气。

这个叫古力的孩子,是邻居古天云大叔的儿子,年仅十岁,正是上学的年纪,古家算是只是村里普通人家,但是供古力上学的钱财,他们家还是出的起的,古力家父母皆在,而且古力还有一位卖药的师爷,是有不少靠山的孩子。

“不易哥哥,今天学堂放假,所以我想跟着你去玩一天呢!”古力搓了搓手,有些心虚的说道。

“真的?”刘不易反问道。

“真的!我姐可以替我作证!”古力指了指不远处端着水盆,一个年纪十四左右的女孩子说道。

刘不易转头看向女孩子,然后问道:“青莲姐,学堂今天真的休课?”

古青莲点了点头,她拢了拢自己黑色的秀发,然后道:“不易,古力如果想跟着你去玩没问题,但是让他中午之前必须回家,因为他还有课业需要完成呢!”古青莲说完,又看向弟弟古力道:“你跟着不易哥哥可不要捣乱,否则到时候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古力吐了吐舌头,对于自己的这位姐姐,他是又爱又恨,爱呢是因为自己的这位姐姐对他很好,甚至比自己的爹娘对自己还好,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会优先让给自己,而且姐姐学业优秀,在学堂他可是没少因为姐姐的优秀被同学门吹捧,但是,也正是因为自己姐姐特别优秀,她姐姐有时候也很严厉,例如家里几乎所有的规矩,都是姐姐定下来的,就算他爹娘都没有意见。

得到姐姐古青莲的首肯,古力算是得到了免死金牌一般,本来还有些心虚,此刻却是大大咧咧的跟在刘不易的身后。

刘不易到是并不排斥古力,相反,他很是喜欢古力,因为古力算是他的发小,相比李家的几位少爷、小姐,古力因为和他同样的出生,所以反而多了一些亲近感,当然,除了古力,刘不易还有两个死党。

清水村东边有一个广场,刘不易每天牵牛都会从那里经过,广场有一个石碑,石碑上正面镌刻摩崖二字,背后镌刻听潮二字,石碑古朴,历经风霜,不少地方已经被磨的光滑铮亮,但是阳光吐露,可以依稀看见石碑字迹里面,有着一闪而过的金光掠过。

石碑的来历已经不可查,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忌讳,村里不少人都喜欢靠着石碑晾衣服。

就在刘不易牵牛走过石碑的时候,一道人影从石碑上跃下来,是一个和刘不易个头差不多的少年,少年满头浓密黑发,看起来精神奕奕,个头也要比刘不易健壮不少。

“刘不易!”少年唤道。

“黄庭玉,你怎么在这里?”刘不易有一些诧异,不过很快便想明白,既然学堂休课,黄庭玉今天也是不用上学的!

既然黄庭

玉不用上学,那么还有一个人也不需要,想到这,刘不易身后已经有一个少年搭手上来,搂着刘不易的肩膀,“今天哥几个想去哪里浪?”

这个搂着刘不易的少年,名唤侯青,比刘不易稍小一岁,不过个子到是并没有差多少。

至此,清水村四人组算是集结完毕。

清水村说起来并不大,村里的居民满打满算,不过几百户人家,清水村说起来也并不小,三百多户人家的房子鳞次栉比,安放在云梦山下,占地面积还是很大的,而村里还有自己的广场,水井,议事厅等,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四人组出了村,带着青牛,直奔村西边的云岭谷地,这云岭谷地位于云梦山东边,坐落在向阳峰下,是一处并不出奇的小山谷,不过这云岭谷地是刘不易他们经常聚会的地方。

云岭谷地有三段,其一名为鹰嘴山口,是云岭谷地的开端,向阳峰和对面的拜日峰对峙,清水河从中而过,从侧面观看状如鹰嘴一般,故此得名,而云岭谷地的中段,则是名为圆月渊,在这里,清水河会在这里打旋,形成了一个方圆十里的小湖一般的地方,而后半段,则是名为虾子滩,清水河在流过圆月渊到了虾子滩后,水位骤降,砾石堆积,形成了一段清澈见底的水边滩地,在水中砾石缝里,则是由很多青虾生存,由此而得名虾子滩。

清水河畔,虾子滩前,四个少年郎玩的不亦乐乎,大青牛蹲在水里,偶尔把嘴泡在水中,从鼻孔里冒出不少水泡,滩边,有人搬来石头,搭起了灶台,有人生火,有人捡来干柴,不一会儿,青烟阵阵,鱼香渐起。

而另一边,一道青衫从林地走过,这是一个清秀的中年人,他面容如玉,带着书生帽,单手背后,一双眼眸睿智而又冷静,中年人跨过山间碎石,拢开杂草寻出一条路,向着前方而去。

如果古力、黄庭玉、侯青三人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个人正是书堂的老师,名为玉捡先生。

玉捡先生随时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今日神色却是有些凝重,就在昨天,他发现一道异常隐晦的波动出现在村子里,然而他细细查探,却是又无迹可寻,自己推断一下,必然有什么大人物来到这里了。

就在今早,他又感受到了那人的气息,为了了解缘由,他停了课,前来拜访这一位。

不久后,玉捡先生来到清水河畔,此地位于清水河上游,河水湍急,深不可测,平日里少有人光顾,不仅是因为这里河段复杂,河水汹涌,还因为这里有着诡异,很多人都会在这里莫名失踪,由此清水村便是传言,这里是不详地,在水里有水鬼蛰伏。

而就在这不详地,清水河畔,一个头戴蓑衣,身穿斗笠的老叟躬身而坐,他手持一根青玉吊杆,此刻正在悠闲的钓鱼。

玉捡先生躬身站在老叟身后,眼里有一些迟疑,并未开口说话,模样很是恭敬。

“玉捡,你在这里,应该有十个年头了吧?”老叟拿起身边的一个酒壶,喝了一口酒,然后问道。

“师叔,昨日刚满十年!”玉捡答道,声音有些激动。

“恩,这十年里,你总算没有白费我师兄的一片苦心!”老叟放下鱼竿,转头打量着身后的中年先生玉捡。

“当年你走的时候,还是六品神通境界,如今已经四气化尽,三品已至!”老叟盯着玉捡,缓缓说道。

玉捡点头,然后道,“如今师侄刚刚登临通天,还不算三品!”

“师叔,您怎么来了?”玉捡躬身下拜,行了一个大礼。

“哎,在云头睡过头了,醒来却在一个小孩子家中!”老叟说完,笑了一下,“

玉捡,师兄这些年,很挂念你啊!”说完这,他从破旧的袖口里掏出一个酒壶,然后抛给玉捡。

玉捡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颇为怀念,“上清宫的酒,还是那么甘醇!”

抹了嘴角的酒水滴,玉捡道,“师叔,师傅这些年还好吧?”

“我那师兄,好的很咧!”老叟摆了摆手,示意中年人来身边坐下,“你应该察觉到了,这片罪恶之地,将会有大变!”

玉捡点头,身为此地的镇压圣人,他对这片天地的异动感觉最为明显。

“天下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里呢!神州九州,除开魔族占据的炎、凉、兵三洲,妖族占据的陇、旱、奎三洲,我人族占据的苍、秦、冥三洲,甚至海上诸多异族也有异动呢!”老叟说完,摆了摆手,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玉捡听见这话,眉头更加皱了几丝,显然,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师叔,师傅他老人家怎么说?”玉捡问道。

“能怎么说?你难道不知道你师傅那脾气,这几百年来,除了文绉绉以外,能干什么?”老叟说完,有些不悦,“不过这一次,他到是动了真怒,因为魔族和妖族私下搞小动作,居然捅了一下冥洲镇魔狱,而这一捅,捅出了一个老妖怪,魔族的一位老祖被放了出来!”

“那个字头?”玉捡闻言道。

“地字头!”老叟说完,随手扔出来一片黑色的鳞甲,只见这黑色鳞甲在地上晃了晃,黑色的污迹,瞬间腐蚀地上的岩石。

看着这枚鳞甲,玉捡眼皮跳了跳,心中震动很大。

“地甲这个老魔,被我伤了根基,此刻已经窜逃出了冥洲,应该逃到妖族那边去了。”老叟随手再次收起那片鳞甲,若无其事的说道。

“镇魔狱历来封印严格,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玉捡不解道。

“谁知道呢,据说是镇魔殿内部的一位殿主出了问题,因为是魔族的一位卧底,硬生生扛着三十八重天雷灌顶,打开天雷狱!”老叟接着道。

“那师尊?”玉捡闻言,想了想,“师傅他老人家出手了?”

“恩,他当晚直接亲临魔族三洲,找了一下天字头之一的天辰打了一架,不过谁也没有奈何谁,临走前,顺手宰了天辰的一个亲儿子,那可是一位四品俯世上境的老魔!”说道这里,老叟又是对自己师兄多了几丝佩服的意思。

“师叔,天辰没有反击?”玉捡道。

“反击?这次本来就是魔族和妖族主动犯境,他们就算吃了亏,也得给我咽下去,更何况,他们也不算吃亏,冥洲镇魔殿,因为这一下,元气大伤,三位当代殿主,一下失去两位,一位逃走,一位身死!搞得上一代殿主不得不出面,暂时主持大局,而且镇魔殿周围的镇罪山脉,被打断好几根,得花不少时间才能接上啊!”

“摩崖山脉、听潮绝地可有异动?”玉捡接着道。

“这两个地方倒是并没有大事发生,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三族三品以上的存在,大多数都镇守在这里,要是这两个地方也乱了,这片神州浩劫也算来了!”老叟说完,然后看向清水村。

“玉捡,天罪古地,乃是千年前三族共同铸造,到了如今,天罪古地就要完了,作为当代最后一位镇罪圣人,你打算怎么处置这片古地的众生?”老叟目光透过云层,看着眼下这一片山河。

在老人眼中,本来偌大的清水村变小,云梦山变小,甚至云梦山周围千里也在变小,只见十万里河山,都在变小,最后这一方天地,化为一片荷叶,犹如长在云层之上,在云层下方,一片更加旷伟的土地依稀可见。

第四章 少年心性

虾子滩前,四个孩子躺在滩石上,晒着春日暖阳,有人伸手挡住头顶的阳光,有人闭着眼,感受暖意在身体里流淌,还有人甚至打着盹,在补觉一般。

“侯青,先生说最近村里会有大事发生,你可知道是什么大事呢?”一边黄庭玉道。

“先生没有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侯青摇了摇头,收回那只遮住太阳的手,然后有些迷茫。

“最近学堂气氛有些诡异,听说不少人家里都收到书信,显然确实有大事将要发生了!”这一边,本来打着盹的古力,却是突然说道。

“昨日我师爷说,这片天地要变天了,让我们趁早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古力转过头,看向刘不易。

“不易哥哥,到时候如果真有大事发生,你就跟我家走吧,反正我爹娘,待你如亲儿子一般呢!”古力道。

“古力,说什么胡话呢,就算刘不易要跟人走,也该跟我、或者侯青走吧,难道你想刘不易成为你的姐夫?”说这话的是黄庭玉,不过说完这话的他,明显醋意浓浓。

“黄庭玉,你还真没说错,再我心目中,未来姐夫,还真就只有不易哥不二人选!”古力盯着黄庭玉道。

黄庭玉犹如霜打茄子,瞬间焉了下来,侯青来了兴趣,“看把你吓得,咱们刘不易有李家四小姐罩着呢,需要咱们操心哟?”

“侯青,你别乱说,我和南阳,只是朋友呢!”刘不易见他们说的越来越离谱,不由解释道。

“呦,你小子别犟嘴,这些年那个李南阳对你如何,哥几个可是都看在眼里呢!”侯青继续挖苦道。

刘不易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古力却是抢先开了口,“侯青,你说什么混账话,不易哥哥只能当我姐夫呢!”

一旁黄庭玉则是越听越难受啊。

“古力,你还真别信,我们打个赌,将来刘不易选媳妇,一定选李南阳,你信不信?”侯青盯着古力道。

“赌就赌!你说赌什么?”古力来了脾气。

侯青想了想,然后说道:“貌似我们如今也没有什么可赌的,这样,如果以后刘不易选了李南阳,你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如果以后刘不易选了你姐姐,我就当欠你一个人情,有着这个人情,以后对方要求做什么,都得照办!如何?”

“好!可以!”古力思考了一下,当即答应下来。

“黄庭玉,你来当个见证人!”侯青和古力拉着一旁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的黄庭玉道。

“既然如此,倒不如再加我一个人,如果最后古力姐姐选了我,你们就都欠我一个人情,反之亦然,如果没选我,我就欠你们一个人情?”

“我不同意,我姐姐不会嫁给你的!”这边古力闻言,当即不乐意了。

刘不易在一旁只觉得脑瓜疼,这三个人,到是开始安排他的婚事了。

而就在这时候,一声温暖的声音响起,一道青色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四个孩子。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这么热闹!”

听到这声音,四个孩子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清来的人,刘不易到是还好,其他黄庭玉、侯青、古力三人则是立马毕恭毕敬的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了一声:“先生好!”

玉捡点头,算是还了礼数,而他迈步上前,看了看地上残羹冷炙,在看了看不远处的冷锅热灶,大致猜到了四个孩子前后都做了一些什么,玉捡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些笑意。

面对先生玉捡,刘不易是尊敬的,不过也只是尊敬,因为他并不是学堂的学生,而黄庭玉等人,算是敬怕,玉捡先生总是笑,让人觉得和蔼,但是他打起手板来,那也是真的疼。

不过三人里面,黄庭玉算是比较活跃的那个,陪着笑脸,黄庭玉道:“先生今儿怎么会到虾子滩这里呢?”

玉捡随手示意四个孩子坐下,他也很自然的坐在旁边,看着前面的虾子滩,他笑道:“就允许你们来这里玩,还不准先生来转转?”

黄庭玉吐了一下舌头,一副调皮的模样。

虾子滩里面的青牛此刻却是悄悄的潜入水底,不知道是在游泳,还是感觉到了玉捡到来,故意避开一般,因为青牛的潜水搅动水流,而水底的砾石缝里,大量青虾窜逃,好不热闹。

旁边,古力偷偷掏出一小串烤青虾,递给玉捡先生,如此一幕到是惹的黄庭玉、侯青两人直翻白眼,这小子居然还藏着掖着。

“你们别误会,这一串本来是藏着给我姐姐的,但是现在我就借花献佛,给先生吃,你们不会有意见吧!”古力解释道。

“怎么会,我们当然没有意见!”黄庭玉两人连忙解释道。

玉捡也并不在意青虾有些已经烤焦的地方,顺手接过,然后吃了一只,入口并不怎么好,有点焦味,但是细细咀嚼,一丝丝清爽从舌尖顺流而下,最后变成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灵气,一股鲜味回荡在嘴里。

这倒不是刘不易四人的厨艺如何,而是因为这虾子滩里的青虾,本来就得天独厚,可以这样说,一旦天罪古地消失,这神州天下,将再也没有这样的青虾,这些青虾,差不多就是一只只行走的灵气精灵了。

玉捡并未贪嘴,他看着黄庭玉四个孩子,三个算是他的学生,而其中则是多了一个刘不易,对于黄庭玉三人,他到是并未多在意,因为朝夕相处,反而更加熟悉,但是对于刘不易,玉捡则是多瞧了几丝。

看着如今已经差不多到他腹部身高的刘不易,恍惚间,玉捡还想起曾经那个小小的身影在雨天里,青石板路上背石头的模样,那时候的他才是七岁吧。

身为天罪古地的当代镇罪圣人,玉捡是有能力查探这片古地每一个生灵的故事,从出生到死亡的全过程,就像在电影院看着电影,他是一个旁观者,也是一个主宰者。

天罪古地千年前得三族协力铸造,而三族也早就商量了各自使用的时间,其中魔族三百三十年,妖族三百三十年,到了如今人族入住,天罪古地的众生,已经传承好几十代人。

其实想到这里,玉捡是失望的,因为从古地诞生的最开始,这些人就是一个悲剧,因为古地所有的众生,都是一只只蛊虫,只为了从中选出一只能改变命运的天之骄子,其他生命,皆为尘土。

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古地里的确走出了很多惊艳的天才,三族都有,如今其中最高成就的,怕是已经快要登临二品了,然而这样的存在,也不过是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其中更多的,则是成为了种子发芽的沃土,不短积累的福源,惠泽其中某一个被上天选中的种子。

黄庭玉这一代,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天罪古地最后一批种子。

“先生,最近要有大事发生了?”一旁黄庭玉看着微笑不语的玉捡先生,问道。

玉捡回头看向黄庭玉,很快释然,如此消息,他们就算不知道内情,家里的长辈应该也能表现一二,这小小的清河村,就算是最

普通的人家,放在神州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每家外面的门派家族里,应该已经有书信送到,想到这里,玉捡没来由的想起了石进,那个皮懒汉子,这次还偷偷找他喝酒。

“放心呢,不会有太大的事情!”玉捡温润的说道,他的话犹如这三春暖风,让本来有些惴惴不安的孩子们,如沐暖阳而心安。

“先生,我们要离开这里吗?”侯青道。

“如果你们真喜欢这里,就算离开,将来也可以回来阿!”玉捡看向侯青道。

刘不易在一旁听着,他没有插话,也没有问题,反正自己孤家寡人,到时候该如何,到时候再说,不过他心里也有一些小九九的,自家虽然一贫如洗,但是还是有一些家当的,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天,自己可要好好收拾一下,争取不要漏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玉捡看向刘不易道:“不易,在想什么呢?”

刘不易听到玉捡的问话,有些惶恐,这不是怕,而是没来由的害羞,他是一个没有上过一天正规学堂的孩子,虽然少年早熟,但是内心其实是自卑的,面对同龄的黄庭玉他们还好,但是面对像玉捡先生这样的人物,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没想什么呢?”不易回答一声,他有些迟疑,最后则是又说了一句:“先生,我昨夜做了一个梦,心里有疑惑,想要请先生帮我看看!”

听到刘不易的话,其他三个孩子露出了好奇,玉捡点头,“那你说说吧,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我梦见自己进入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面有很多建筑,也有倒下的雕像,我在里面碰见一个神仙,她好像很孤独!而今早起来,我家院子里的蔬菜,好像一夜之间长了不少!”刘不易老实道。

“不易,那就是一个梦,你还能当真?”听完刘不易的话,黄庭玉最开始否定。

“我之前也梦到过神仙呢!”一旁古力到是深以为然。

“家里的蔬菜长了不少到是一个怪事情!”侯青则是低低呢喃。

玉捡先生闻言,则是盯着刘不易,良久轻笑一声,“不易,有些事情,不用想太多,既然面临了,就去面对她,面对心底的困惑,或许,你不用惶恐,也不用害怕,从小到大,难道你还在乎再失去什么?”

刘不易闻言,沉思了一下,最终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说来奇怪,本来心里浓重的忧虑,但是听到先生的话,也就不再恐惧了,先生真不愧是先生。

看着刘不易的灿烂笑容,玉捡则是看向虾子滩,看向虾子滩下游方向,看向清水村,看向清水村里面的一口老井,在其中,一道涟漪荡起,一枚古朴的玉佩在井水之中浮沉,而在玉佩四周,无数的水运精华,则是不断在滋润这枚玉佩,让它看来越加玲珑剔透。

“囚禁了快要一千年的孤魂,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玉捡心湖温润,他沐浴春风,鬓角长发慢慢起舞,虾子滩前涟漪荡漾,青虾纷纷越出水面,热闹非凡。

“快看,好多青虾啊!”黄庭玉看见如此模样,则是起身叫唤。

“咱们快去抓一点,今晚又有的吃了!”古力则是已经向着虾子滩跑去。

刘不易跟在三人的后面,他回头看了看玉捡先生,这一刻,他看到玉捡先生在对他微笑,那种微笑,就像长辈看见晚辈在不断变好的欣慰,刘不易嘴角微笑,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五章 结下梁子

青石板是清水河靠近清水村较浅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块青石板堆砌在一起,因为这里水流平缓,而且河水清澈,所以很多村里的人家都会在这里洗衣服,长期的洗衣服,导致这些青石板已经被磨得青亮光滑。

杨天震是村里唯一的铁匠,他的铺子靠近青石板,因为靠水而居,在铸造的时候,可以有很多凉水锤炼精铁。

刘不易吃了午饭,今日暂时没有活,所以刘不易把家里的脏衣服拿到青石板这里来洗洗,期间路过杨天震的铺子,刘不易打了一声招呼,顺便捎带了几瓶葫芦酿,将石进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杨天震。

杨天震在铺子前抽着旱烟,大烟管犹如火枪炮筒,这种烟枪,在村里有两只,杨天震有一只,另一边的回春药铺田老头也有一只。

杨天震没有儿女,孤家寡人的他平日里就好几口葫芦酿以及一口大烟,酒是那种最普通的河水酿,烟是那种长叶烟,不多么昂贵,胜在酒劲够烈,烟劲够猛。

听到刘不易的话,杨天震到是骂骂咧咧一声,“这龟儿子又要来蹭吃蹭喝,叫他滚蛋,想在我这里讨好处,没门!”

对于杨天震的话,刘不易当不得真,要知道他可是亲眼看见这两人曾经喝醉了,跪在院子里痛哭流涕的惨象,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人,能有嫌弃对方的道理?

青石板边,村里不少的妇女已经在敲敲打打,被子衣服带起的水花,夹杂村里女人们的家长里短,刘不易在其中算是另类了。

婶婶罗花看见刘不易,老远就打了招呼,唤他到自己身边来。

罗花是古力的娘,从小爷爷带大的刘不易,唯一能体验的一丝丝母爱,可能都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并不漂亮的中年女人给的。

“不易,把衣服摊平,你就在一旁看着,婶婶帮你洗!”罗花忙着收拾衣服,对着刘不易道。

“婶婶,没事,我能自己洗呢!”刘不易并不是拒绝婶婶罗花的好意,他只是看不得旁边一些妇人的白眼。

村里是非多,即使是村里的孤儿,刘不易也是没少挨说道,不远处的老婆姨叶老太,就是其中的针尖,总是爱戳烂事。

“呦,看来是亲儿子呦,才这般亲热呢!”叶老太扯着嗓子怪叫道,这一句话,惹得旁边不少人跟着嬉笑。

罗花到是并不是吃亏的主,“咋地,我就把不易当亲儿子了,你能咬我?”

叶老太闻言,脸色顿时难看几丝。

“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平日里除了晒太阳,就没什么正事,除了碎嘴说些混账话,还能编出个花来?”罗花不紧不慢的说道。

“呦,你这瓜婆娘又能编出个花?”叶老太也不含糊,立马回敬。

“我是不能编出个花来,但是我家不易能编出个花来啊!”罗花道。

“怎么就你家了,人家一个孤儿,咋就成为你家的了?”叶老太道。

“叶老太,你过分了哈,别张口闭口一句孤儿,如果你死了,你家韩东也差不了多少,做人还是稍微留些口德!”罗花脸上带着怒色,显然这叶老太的话,让她动了怒气。

叶老太看见已经有些微微起身的罗花,她一个老太太,本来就没有优势,此刻又是觉得自己貌似占不得理,当即悻悻然收起洗好的衣服,离开河边。

“不易,不要听那老婆姨的混账话!”罗花看着走远的叶老太,转身看向一旁沉默的刘不易安慰道。

“没事,婶婶,我都知道的!”刘不易微笑道。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罗花有些心疼,“要不是你爷爷走的早,那叶老太敢碎嘴,你爷爷非得抽烂她的臭嘴!”

“哦!”刘不易轻轻嗯了一声。

这边回到家中的叶老太,一路上碎嘴咒骂罗花一家,心里愤愤不平,老远看见自己唯一孙子韩东在躺着晒太阳,胸口趴着一只硕大的癞蛤蟆,顿时心里怒气更是冒了三丈。

“你啊你!如今都十四岁了,还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看看人家古青莲,看看刘不易,你能不能争点气!”老婆子放下手里的木盆,一巴掌拍翻少年怀中的癞

蛤蟆,揪着少年的耳朵,红着脸吼道。

韩东面容狭长,长着一双单眼皮,看起来颇为阴沉,此刻被自己奶奶扯着耳朵,顿时痛的呼天抢地,“我的亲奶奶哟,你就要把你孙子的耳朵扯掉了!”

看见如此,叶老太仿佛才想到自己刚才下手重了,心里顿时又觉得愧疚,松了手的她,盯着一旁看着自己的孙子韩东,她老眼一红,委屈愈加浓郁。

“你奶奶这辈子受的委屈,都指望你这小兔崽子能帮我找回来了!”叶老太道。

“奶奶,那是自然!”说完,韩东问道:“怎么?奶奶,今天有人欺负你了?”

叶老太把自己在河边洗衣服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过这都是她添油加醋的措辞,其中删减增加不少,至少在他这个孙子听来,完全就是这些人合伙欺负自己年迈的奶奶,听完话的韩东,一双阴翳的眼眸里,没来由多了几丝狠辣。

“奶奶,没事,以后我会帮你连本带利的找回来的!”韩东安慰自家奶奶道。

叶老太看见如此,心里多了一些宽慰,好在自己孙子疼自己啊。

一旁趴在地上的懒蛤蟆,长着大嘴,鼓着气,双眼血红的它,看起来分外渗人,而一旁的韩东到是并不在意,随手抄起地上的癞蛤蟆,对着叶老太道了一声,“奶奶,我出去给小宝找点吃的!”

出了门的韩东,去往村子南边,那里是一片荒地。

说来不巧,在这里,韩东居然碰到了在荒地里捉蛐蛐的古力,比起古力,韩东则是高他一个头。

看见韩东,古力到是并不客气,虽然说是一个村的,但是也有亲疏,两人见面,也不打招呼,也不说话,各自找各自要找的东西。

荒地里碎石遍地,大大小小的凌乱放着,这些石块年久陈列在这里,上面已经爬满苔藓,看不清石块本来的样子,偶尔有露出的地方,可以依稀看见一些奇特的花纹,平日里荒地并未怪异,村里很多孩子都喜欢在这里玩耍,曾经有人在这里抓到过一只金色的蛐蛐,而这个人,正是古力。

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古力应该在家里写功课,但是少年却是偷偷跑了出来,来到荒地给自己的宠物小金找吃的,在古力的怀里,一只金色的,拳头大小的蛐蛐趴在那里,很是奇异。

然而,就在这时候,异变却是突然发生,韩东怀里的那只癞蛤蟆,突然向着古力撞去,目标直指古力怀里的那只金色蛐蛐,红色眼睛的癞蛤蟆,足有脸盆大小,这一动作,到是将古力吓得够呛,抱着自己的小金,连忙后退。

一个踉跄倒地的古力,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便是对着那懒蛤蟆砸过去,正中癞蛤蟆的额头,这一下,打的癞蛤蟆晕头转向,在地上怪叫不已,如此一幕,在一旁看着的韩东却是骤然来到癞蛤蟆的身边,眼神阴冷的他,不怀好意的看向地上的古力,然后抱起自己的小宝。

“古力,你打伤了我的小宝,你说该怎么办?”韩东揉了揉癞蛤蟆的额头,口气有些冷。

“是它先要吃我的小金的!”古力吼道。

“癞蛤蟆吃害虫,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在书堂读书,没学过这道理!”韩东道。

“我家小金是益虫,是我的宝贝,凭什么让你家懒蛤蟆吃!”古力护着自己怀里的小金,有些畏惧。

韩东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他盯着古力,“你没有听过弱肉强食?在自然里,你家那蛐蛐,就是我家小宝的食物!快点,交出你的蛐蛐给我家小宝吃!”

古力向后退了退,他有些恐惧,这韩东是村里出了名的坏孩子,在学堂也不安分,平日私下总是找同学的麻烦,有人被他用针扎过,没少人挨过他的打。除了几户大户人家的子弟,韩东在村里,还没有怕过谁,就算大户人家的那几个崽,也并不想与韩东起冲突,这家伙,就是一条毒蛇,心狠手辣。

古力双眼有些涨红,他就要哭出来了。

“啪!”韩东一巴掌打在古力的脸上,然后扯着古力的衣领道,“今天在这里,没人可以帮你,把你的蛐蛐交出来!”

古力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一下,把他打得大哭起来,他硬着脖子吼道,“韩东,你这王八蛋,你就欺负我比你小!有本事,你等我把我姐姐叫来,看她会怎么收拾你呢!”

“哼!你姐姐!”韩东怪笑一声,又是一巴掌打在古力脸上,顿时在古力脸上留下一个分外鲜明的巴掌印。

“今天如果你不把你的蛐蛐交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韩东松开古力,就要去抢古力怀里的蛐蛐,古力向后挣扎,起身跑开,然而韩东却是冷笑连连,他一脚踢在古力的背上,顿时古力再次趴在地上,这一下摔的不轻。

另一边,古青莲来到刘不易的家中,“不易,我家古力来找过你呢?”

刘不易正在地里清除杂草,此刻起身道:“没有啊,下午他不是应该在家写功课呢!”

“是啊,可是这小子却是偷偷的溜了出去,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古青莲道。

说到这,刘不易想了想,然后对古青莲道:“也许我知道了!”

带着古青莲,刘不易两人来到荒地,而刚到这里,正好撞见韩东拿起古力的蛐蛐,然后就要转身走开。

地上的古力脸色涨红,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眼泪断了线一般,扯着韩东的腿脚,哭声震天。

刘不易看见如此,当即急红了眼,管不得三七二十一,从地上操起一块石头,直奔韩东而去。

韩东只觉面前一道黑影袭来,随后晕头转向的他,觉得额头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待他回过神来,不远处的刘不易此刻护在古力的身前,将手中的金色蛐蛐,递给古力,然后颇为不善的看着韩东。

“刘不易!”韩东盯着手上的血迹,犹如受伤的野兽,他没有恐惧,反而越加兴奋。

“韩东,古力还小,你这么大的人,欺负他算什么本事!”刘不易护着身后的古力对着韩东说道。

“今儿开始还真就没事,但是现在!”韩东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着刘不易冲去。

韩东比起刘不易大两岁,但是个头并没有高出刘不易多少,身材也差不多,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韩东,刘不易也并不畏惧,两者在荒地上,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就在这时候,古青莲却是突然来到二人中间,别看她一个女孩子,此刻却是堪比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她轻盈的步伐犹如凌波微步,双手一边一只,扯住两人的手腕,韩东、刘不易二人只觉被大人扯住一般,当即惊愕,随即向后退了几步。

再次站定的韩东,盯着古青莲,久久不语。

这边刘不易则是望着古青莲身后的韩东,一脸杀机。

刘不易并没有想到要杀了对方,但是在那一刻,他只是觉得韩东这样欺负古力,他要替古力报仇,在他看来,韩东欺负古力,就是在欺负自己的亲弟弟!

“韩东,今日你欺负我弟弟,本来我应该出手的,但是不易已经动了手,打伤了你,我就当这件事揭过去了!”古青莲看着韩东,美眸里也有一丝怒火,任谁看见自己的亲弟弟被人打得如此,也会生气。

韩东则是冷笑了几丝,”想不到你居然已经跃上鱼台,成为了小武夫了!好的很呐!”说完这话的韩东,转身离开荒地。

另一边,古青莲看了看刘不易,最后走到自己弟弟古力旁边,脸上有些心疼,自己的弟弟古力虽然说不上清秀,但是好在被家里当宝贝,看起来也是白嫩,现在两边脸上的巴掌印,分外刺眼。

“这个韩东!”古青莲口气冷了不少。

刘不易盯着韩东的背影,心中也是愤怒异常,显然对韩东如此行为,大为不满。

回到家的古力,面对父母的责骂,心里很委屈,但是好在古青莲在一旁没有添油加醋,否则古力的父亲古天云就要去找韩东那对婆孙的晦气了。

回家路上的刘不易,还在想着荒地的事,这个韩东,虽然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太好,但是古力平时也没有招惹他,怎么就会下如此狠手,而就在他绕过村路,走在一条两边靠墙的道路上时,韩东却是从道路的尽头走了出来。

第六章 第二次考验

“你这孤儿,到是真把自己当古力的哥哥了!”韩东走到刘不易一丈外的地方站住,盯着刘不易道。

“韩东!”刘不易冷冷的道,他没有想到,韩东居然在等他,不过细细想来,也不意外,这韩东出了名的心胸狭隘,今日被他开了瓢,显然不会善了。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厉害?”韩东耐着兴致道。

刘不易则是一言不发。

“你这个孤儿,长本事了!居然敢打我!”韩东看着不说话的刘不易,心里明显越加不快,就像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用出自己全部的力量打在棉花上,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说什么废话,韩东,想要做什么就来啊!”刘不易盯着韩东,然后直接说道。

“很好!”韩东回道,他比起刘不易要稍稍高出一点,面对沉着的刘不易,韩东心里是有一些嫉妒的,眼前这个比他小了两岁的人,仿佛比他心性还沉稳。

在韩东看来,面前的刘不易那镇静的眼神,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挑衅。

韩东健步如飞,他提着拳头,直奔刘不易的面门,这是有一些武学招式在里面的,这个韩东,居然学过武!

刘不易并不知道,他只是本能的想要躲闪,奈何韩东仿佛早就猜到他的动作一样,拳头只是虚晃,而出脚才是目的,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落在刘不易的腹部。

顿时,刘不易只觉得自己腹内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这韩东这一脚,用出了全身力气。

然而韩东却是得了先,步步先,在刘不易躬身后退期间,连连出手,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刘不易的背上,身上,在韩东的攻势下,刘不易就如风中野草一般飘摇。

在一连串的攻击下,刘不易被韩东一脚踹在背后的墙上靠着,他则是被韩东掐着脖子盯着。

“你这个孤儿要清楚,我韩东可不是你能惹的!”韩东说完,居然从背后掏出一把小刀。

刘不易心中其实是有些慌了的,看见韩东掏出小刀的那一刻,他心里很着急,奈何自己被韩东一顿暴揍,他还不了手,这就是他和韩东的差距,即使他个子并不比韩东小太多,今日白天得手,只是韩东没有准备!

“怕了?”韩东看着刘不易眼中的惊讶,有着胜利者的冷酷,“你今天在我额头上开了一口,我现在就在你嘴巴上开一个口,真想看看你这脸上要是开了一个口,嘴巴里的饭是不是会从那个口子里漏出来!”

“韩。。。东!”刘不易脸色涨红,他被韩东掐着脖子,呼吸困难。

“哟!你有话说?”韩东有些意外,他故意凑到刘不易的嘴边,仿佛要听他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刘不易却是突然伸手洒出一把墙灰,正中韩东面门,被墙灰眯了眼的韩东,连连后退,而刘不易则是顺势而上,一脚踢在韩东的腹部,这是他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正面踢中韩东。

不过韩东显然也并不慌张,挨了一脚的他,手中的小刀在空中连连挥舞,这样的动作,将刘不易逼退一些距离。

看着蒙着眼的韩东,刘不易轻轻的蹲下身体,他从地上捡了一些石头,然后隔着距离,打在韩东的身上,头上,每一下,都很用力,打着韩东接连后退。

而韩东此刻拼命的揉眼,他有些慌张了,本来胜券在握的他,却突然被刘不易翻了盘,这无疑让他心中更加愤怒,韩东嘶吼,也不管刘不易在哪个方向,拿着小刀,四处乱捅。

刘不易找准机会,一把抢在韩东握着小刀的手,他并不懂武学招式,只能硬抢韩东手中的小刀,而握着刀刃的他,手被划的鲜血直流,在刘不易用嘴咬在韩东手上的时候,韩东松了手。

松了手的韩东,心中恐惧骤然增加。

好在他此刻已经能看的见了。

在他正面,刘不易拿着小刀的手鲜血直流,此刻刘不易比韩东还要疯狂。

“疯子!”韩东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但是面对如此的刘不易,他显然有些恐惧了,他的脚步在后退,不敢靠近刘不易。

“韩东,你不是要报复,来啊!”刘不易操着小刀,向着韩东走去。

韩东闻言,却是并未上前,他韩东被人称为毒蛇,不是没有道理的,面对此刻并无胜利的把握,韩东知道蛰伏和隐忍,他转身就要离开这里,然而刘不易却是犹如彻底红了眼,提着一把带血的小刀,追着韩东就要捅韩东。

就在这时候,侯青不知道怎么来了,他拽着刘不易,看着离去的韩东。

“这小子居然敢动刀!”听到刘不易的话,坐在刘不易家中的侯青心中顿时颇为生气。

另一边,韩东站在河边,前方一个小妮子此刻挡在他的面前,面对比他小了六岁左右的女孩子,韩东竟然有些迟疑和恐惧。

“李四小姐,你是在堵我?”韩东站在不远处道。

“我就是想看看风景!”李南阳站在路中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我就告辞了!”韩东绕着路,就要离开,然后对面的李南阳却是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就在韩东注视下,那个丫头居然已经欺身来到韩东身边,看似轻巧的一拳,直接落在韩东的腹部。

韩东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窝在地上的韩东,一双眼睛带着浓重的怨恨,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妮子。

“你不要以为自己能够习武,就肆意妄为,这个清水村,能收拾你的人,可是不少!”李南阳拍了拍手,然后离开了这里。

黄昏下,韩东缓缓的爬起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只从草丛里爬出来的癞蛤蟆,这一主一仆两条命,有些凄凉,然而,韩东的眼神回望,一双眼睛犹如窥探身后场景的狼。

清水河畔,老叟抖了抖鱼竿,眼神有些玩味,今天这一幕,到是让他觉得有趣。

而就在这时候,老叟居然掉起来一条红鲤鱼,一条足有一尺长短的血红鲤鱼,全身没有一点杂色,就用直钩吊起来的。

看见红鲤鱼上钩,老叟颇为从容的说道:“好咧,是时候该让你进入第二个考验了!”说道这里,老叟卷起鱼竿,向着山下走去,他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身材有些佝偻,一步一变幻,仿佛这崎岖的山路,就是平地。

家中的刘不易已经包扎好伤口,此刻正在煮饭,侯青还留在这里帮忙,显然刘不易的手受伤,此刻生活起居是个问题。

而就在这时候,一声敲门声起,但是开门的却是侯青,因为刘不易正在淘米,待老人看见侯青的第一刻,心里已经觉得完了。

这世界最奇妙的事情,不外乎一个缘字,有一种意外叫做阴差阳错,从山上下来的老叟,并没有料到开门的会是侯青,就算料到,他依然会上门。

侯青看着老人问道:“老爷爷,你是?”

老叟却是绕过侯青,走进院子里,而这边,刘不易米下锅,带着疑惑,来到院子外,看见老叟,他脸上有着诧异。

“老爷爷,你好了啊?”刘不易问道。

“好了!好了!这不是特地来感谢你呢!”老叟盯着刘不易,很自然的将手中一只鱼篓递给刘不易,然而刘不易虽然接过去了,但是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他连忙还给老叟。

“老爷爷,这条红鲤鱼这么漂亮,你自己收着吧,估计能换不少好东西呢!”刘不易解释道。

“这是我拿来感谢你的!”老叟却是颇为坚决的递给刘不易。

另一边,侯青却是上前来,他并没有看里面的红鲤鱼,但是却顺手接过鱼篓,然后说道:“不易,就不要让老爷爷在这里说话,咱们进屋说!”

老叟不着痕迹的瞅了瞅侯青,眼角抽了抽,但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吃过了饭,老人说就要离去,以后还会有机会来看看刘不易,刘不易则是很热情,显然

想到以后会有人来探望自己,这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待老人走后,刘不易和侯青看着桌子上的鱼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条红鲤鱼既然是老爷爷送给你的,你就收好呢!”侯青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家里,可没有地方养鲤鱼!更何况这红鲤鱼这么漂亮,万一养死了,多可惜!”刘不易到是不在乎,他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鱼篓里面的红鲤鱼,并无太大的兴趣。

“那这样,这红鲤鱼我就替你拿回家去养了?”侯青道。

刘不易想了想,也觉得并无太大问题,点头道,“那你就好好养着,也别辜负了老爷爷的一片好意,我有时间也去瞅瞅,养养眼呢!”

侯青乐的不行,显然这侯青从一开始就相中了这条红鲤鱼,但是他好歹是刘不易的兄弟,开口要也并不好直说,好在结果也如他心意,对于侯青的心思,刘不易岂会不知道,虽然说吧心里对于这一尾红鲤鱼还是有几分喜欢的,但是和侯青比,这鲤鱼又算得什么!

装糊涂也是一门学问,刘不易这一刻觉得自己掌握的很好。

然而站在湖畔的老叟此刻却是哭笑不得!

这小子穷的家徒四壁,如今老子送他这么大的一份福源,他居然拱手送人了,还送的如此称心如意,是傻子吧,想到这里,老叟不由吹胡子瞪眼,这种傻徒弟,不要也罢,想到这里,老叟就要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是从他身边走出来。

这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人儿,她玉足点地,脚步平凡,一步一莲花,一步一世界,她姿态从容,脚步轻盈,凭空出现在老叟身边。

在这道身影出现的这一刻,清水村很多地方发生异动。

东边一座破庙里,一准老佛金身流光溢彩,有梵音传出;西边有黑色石像黑气弥漫,上面有恐怖的影像在摇摆;南边有一颗古树树枝摇曳,本来苍绿的古树,一夜之间,繁花布满枝头;北边有石碑拔地而起,摩崖、听潮二字震撼苍穹。

还有很多地方:金色神影绰绰;有无名的琴音缭绕;有恐怖的剑气横空出世;有巨大的身影撕裂长空。

“你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激我出来呢!”看见老叟,那道身影很是疲倦,她慵懒的半躺在空中,看着清水河中,在那里,一圈光晕摇曳,有一个身影正在挑灯夜读。

“你等了快一千年了,还要等下去?”老叟有些迟疑,然后缓缓道。

“你这老道士,还不如你的师侄爽快!”那道身影奚落了一句,然后道:“既然没有合适的,就算强行去选,也没有意思!”

“这一届将是这天罪古地最后的种子,你如果再不选。。。”老叟缓缓道。

“我不选,难道你们还能逼我选?”那道身影说完,全身光晕涤荡,本来异动的清水村,刹那间恢复安宁,所有异响,如冰雪消逝,了无痕迹。

“是!是!是!你说的算!”老叟对于这身影,也是没有办法,一副和稀泥的模样。

“不过,等了这么久,总算还是有些苗头!”那道身影盯着水中的那道身影,有些犹豫。

“行,你只要能考虑,就好说!”老叟说完,盯着那道身影,然后看向水中的景象,“这小子是个榆木疙瘩,也是一个漏勺,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前些夜里,他第一次见我,如果他不退那半步,想必他已经被你相中了吧!”那道身影对老叟说道。

老叟点了点头:“那算是第一步考验,而今儿,算是第二步考验呢!”

“看来还有第三步考验?”那道身影道。

“怎么?你还怕我抢了你的徒弟?”老叟道。

“我怕什么?我只是怕对这个世界再失望一次!”那道身影叹了一口气,最后悄然消失。

第七章 床前的虹桥

玉捡是十年前来到天罪古地的,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天罪古地很多事,当他听从师命,成为天罪古地当代镇罪圣人的时候,那一刻他是愤怒的,因为神州的人都知道,镇守天罪古地是一个得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这个世界当年因为三族共同协力创建,到了如今,灵气逸散,已经摇摇欲坠。

为了维持天罪古地不至于倾塌,他每天都需要抽出大量时间来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按照他的估计,这个天罪古地,最慢三年,最早两年就会崩塌,一旦天罪古地崩塌,这片天地的众生,如果不能妥善安排,就都会给这片天地陪葬。

一想到这,玉捡心里是有一些不是滋味的,这片古地的众生疾苦,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他玉捡还是这片古地的圣人。

天青色等夜雨,这一夜春雨,来的了无痕迹,玉捡坐在学堂台阶上,盯着夜色下的清水村,玉捡温润的神色里,夹杂浓浓的忧虑。

他抬眼看去,在朦胧的雨幕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忙碌,玉捡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静静的看着那个身影,视线跟着他在移动。

刘不易今天很苦恼,本来白天天气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到了夜晚,怎知道下起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这春雨润物无声,到是一个好兆头,但是对于他刘不易来说,却是过的艰难,因为他忘了修葺自己的陋屋,由此而来他不得不在屋里前后开工,东边准备大碗,西边准备木盆,滴答水滴声此起彼伏,缩在床脚的少年,眼中有着坚定,“明天得好好休整一下!”

少年忙碌的身影,被玉捡看在眼里,他盯着天罪古地,良久自嘲一声,自己好歹也要跻身三品境界,怎地此刻连一个普通少年都不如呢。

玉捡起身,他的身影消失在学堂台阶上。

雨夜浓重,先生踏雨而来,他提着一把雨伞,站在刘不易家门口,在看了看屋檐下那个风铃的时候,玉捡若有所思,此刻正躺在一处无名之地的老叟打了一个喷嚏,嘴里不由低声念叨,“谁在安排我呢?”

玉捡敲门,屋内传来走动声,不过并未开门,一声询问响起,“请问是谁?”

“玉捡先生。”玉捡答道。

屋内静默片刻,开门声起,刘不易有些惊讶的站在门口,看着门口站在雨幕之中的先生玉捡。

“先生,请进!”刘不易有些迟疑,但是他还是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尽可能的准备一张稍微有些干的板凳,放在一个不漏雨的位置,示意玉捡先生坐下。

玉捡将刘不易的动作的看在眼里,他的眼神深处,带着温厚,也带着欣赏。

身处困境,小小年纪的刘不易,能如此致礼以人,这不是谁教的,而是他自己在学习,想到这里,身为学堂先生的玉捡,到是有些汗颜,自己对于自己的学生的管教,是否又真正做到致礼以人,言德传身呢?

“不易,想请你跟我去学堂住一晚,你可愿意?”玉捡坐下,环顾周遭一遍的他,看着刘不易说道。

刘不易盯着玉捡,并未说话,他心里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他并未拒绝,在玉捡的注视下,刘不易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跟着玉捡出了门。

雨幕之中,玉捡拉着刘不易,刘不易打着伞,两人并排走着。

十二岁的刘不易,第一次感觉雨夜不那么寒冷了。

二人走在青石板路上,雨水淅淅沥沥,朦朦胧胧之间,路过一座石桥,走过一片广场,最后经过一座古井。

地上水波荡漾,天上细雨如毛,玉捡轻声说道:“你这么些年,有很多次都偷偷在学堂外窥视,其实我都知道的!”

刘不易手有些紧张,不过先生的手并没有丝毫变化。

“你在害怕我会拒绝嘛?”玉捡再说道。

刘不易点了点头,他虽然十二岁,虽然早熟很多,但是他依然是个孩子,而且是经过很多苦难的孩子,他内心也有柔软的位置,只是不轻易被人看见。

而刘不易突然发现,此刻两人走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这是一方白茫茫的世界,玉捡先生就站在身边,两人依旧走着,而他们的脚下,却是已经成为一座浮桥,在前方有一座高台,有一道身影躺在上面,看不清那道身影的样子,只感觉对方在看着他。

“先生?”刘不易有些迟疑,他脚步缓慢了下来。

“试着去迈步,看前方,别管脚下!在某些时刻,人不一定非要一直盯着脚下!”玉捡的声音鼓励道。

刘不易发现玉捡先生松开了手,虹桥若现,一道彩色的拱桥出现在刘不易的脚下,刘不易走的每一步,都在虹桥上形成一圈涟漪。

“他需要鼓励的!”玉捡对着前方说道。

“你到是比你那个师叔大胆!”那道身影盯着刘不易,并未出手,冷眼旁观。

“你这算是在逆天改命!”那道身影说了一句。

“不,我只是在鼓励这个孩子走出去!”玉捡道。

“他如果迈过虹桥,这个世界就会崩塌!”那道身影道,“我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福源,是支撑这个世界的根基,一旦我与这个孩子捆绑,这个世界就会消散!”

“我知道!”玉捡掏出一块玉佩,盯着前方,那道身影抬眼看向那枚玉佩,眼中有着惊讶,这个世界能让她惊讶的东西,不多了,而这枚玉佩算其中之一。

“想不到你也是一个有大机缘的人!”那道身影缓缓的道。

“与你那块有的一比吧?”玉捡调笑一下,不过他笑的有些僵硬,显然在他说完这话以后,他后悔了,因为那道身影抬手,虹桥消失。

刘不易再次回到路上,旁边先生牵着他,两人路过古井,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古井无声,里面水波荡漾,那道身影在仰视这个世界,而在那天穹上,可以看见一个孩子,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先生,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刘不易道。

“哦,什么梦?”玉捡好奇。

“我发现我走在一座彩虹桥上!”刘不易道。

“那该是多么奇妙的事!”玉捡微笑。

“是吧!”刘不易笑了笑,最近他总是碰见怪事,走走路,也能做梦。

回到学堂,刘不易被玉捡安排了一个位置睡觉,看着这简单干净的房间,刘不易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学堂并无特别,只是让他觉得很香,不是那种富丽堂皇,只是单纯的干净,充实。

后半夜,学堂门外,一个不速之客到来。

“先生,可愿意共饮一杯?”马夫石进站在台阶上,提着酒壶他,也不管玉捡,自己随便就坐下。

“这个古地,就要变天了!”玉捡拿起一个酒壶,喝了一口酒然后道。

“神州大地,八方来客,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呢!”石进乐呵呵,不过怎么看,都是在冷笑和嘲讽。

“三族都会派人来,收回曾经的至宝,并且带走上好的种子,在不久后,便开始络绎不绝的会有人从外面进来了!”石进继续说道。

“除了三族,是不是还有海外的人?”玉捡问道。

“是啊,毕竟这天罪古地的存在,可是牵动很多人的心,但不说寸土寸金,就连那最普通的辣椒,搁到外面,都估计赶得上普通山头的百年灵药吧!”石进

口吻很是玩味。

想到这,玉捡不由瞅了瞅内屋,想到一个笑话。

“你在笑什么?”石进不由问道。

“那个小子,地里可是种了不少蔬菜,看来以后估计就穷不了了!”玉捡摆了摆手道。

“你是说刘不易那小崽子?”石进道。

玉捡并未多说什么,他则是盯着这片世界,然后说道:“你这边估计这段时间赚多了吧?”

石进到是并未否认,作为唯一能自由出入这片世界的人,他两边收款,这可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差事,不过好差事,总是会有很多人盯着。

“你还真别说,我开始以为自己能赚很多,不过真说来,这赚的钱,都落到那些镇守诸天的大人们腰包里面去了!”石进到是并不忌讳,喝了一口,嘴里絮絮叨叨,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上面怎么安排呢?”玉捡问道点子上。

“你小子永远这么上道!”石进说完,然后就继续道:“上面说了,这一次天罪古地开放两年,名额不限,只要能拿出两袋青玉钱,就可以进,但是进入古地不得使用超过三品的修为!”

“看来天罪古地的这块香馍馍,实在诱惑太大了,两袋青玉钱,这对于一个神州大地的小国,都有些肉痛!”玉捡缓缓道。

“那可不!就算是两袋青玉钱,还是有人赶着来,据说脚下的苍洲鱼龙混杂,神州各地的人已经聚集而来了!”石进道。

“不过说到底,你现在是天罪古地的镇罪圣人,这些人就算交了钱,进来后,也得看你脸色!”石进补充道。

“我有什么脸色!”玉捡苦笑道。

“你还在缝缝补补呢!”石进突然开口,他盯着天幕,然后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你想救下来?”

“那也要看我能不能救嘛!”玉捡叹了一口,他现在只能维持古地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目前的天罪古地,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气球,哪里都在漏气,玉捡能做的,就只能不断去缝补那些漏洞,但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真以为自己当了镇罪圣人,就是真圣人了?”石进诺耶一句,话语的意思不清不楚。

“我今天看到一个孩子在漏雨的家里用水盆去接雨水,突然明白有些事还真的吃力不讨好,谁叫我对这个世界的印象,还算不错!”玉捡说完,盯着远处,在那雨幕深处,有一道身影在驻足观看。

“是啊,这个世界至少还有人是可以被善良对待的。”那道身影将面前的光幕收起来,然后飞身来到高台上。

在高台之上存放着一枚玉佩,这枚玉佩与之前玉捡拿出的那一枚很像,质地,颜色,甚至连光晕都一般无二,除了玉佩上面的文字。

这枚玉佩上面写着“开天”二字。

那道身影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这枚玉佩,玉佩温润,充满灵性,清澈的绿色荡漾开来。

“以前对这个世界很失望,以至于做了很多事,本以为就算消散也无所谓,以至于麻木的去看待沧海桑田,不过,这个世界,因为一个人,也可以值得被温柔对待的!”那道身影说完,一道虹桥从天而降,落在彼岸,他的另一边,正好出现在书堂里,刘不易的床边。

玉捡大笑一声,“看来,还是有人和我一样傻呢!”

石进则是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操作?”

不过那个躺在床上熟睡的孩子,此刻嘴角上翘,想来是梦中梦到什么欢喜的事情,今夜春雨,润物无声,明天天晴,好事连连。

第八章 先生,我想读书

刘不易昨夜睡得很好,在学堂起来的时候,外面天气已经放晴,旭日东升,暖意浓浓,少年揉了揉眼角,起身穿衣,一夜无梦,便是好觉。

屋外响起一声醇厚的朗读声,先生玉捡已经开始读书。

这醇厚的声音,到是让刘不易一阵出神,想来先生读书的声音,该是这世界最美妙的声音吧,刘不易心中如是想到。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读书声戛然而止,先生玉捡的话从隔壁房间传来,“不易,醒了吧?”

刘不易心中惴惴,难道是自己打扰了先生读书了?刘不易从床上起来,将被子,床单叠好放齐,然后小跑来到先生房间。

先生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卧榻,一张竹桌,还有很多书画作品,东边摆着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有厚的,有薄的。

西边窗户开着,竹帘半卷,一抹初阳斜照,先生盘坐,脸庞温润如玉,如此景象,到是让刘不易看的目瞪口呆,先生真乃仙人也!这是刘不易心中惊叹。

看着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刘不易,玉捡嘴角上扬,带着一抹笑容,“不易,想要读书嘛?”

刘不易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玉捡先生,其实内心此刻却是很想说,“先生,我很想读书的!”但是现实不允许他这样,因为他还要养活自己,所以读书的时间,他是没有的。

“先生,我不想呢!”刘不易犹豫了一下,然后道。

玉捡眼中有着诧异,不过他很快明白,“你不用紧张,你如果在我这里读书,不需要你每天按时上学堂听课,只需要你干完活,有时间过来就可以。”

刘不易眼中豁然有着激动,不过他还有些犹豫。

玉捡先生的学堂,不是免费的,每一个读书的孩子,每年都需要缴纳一两银子,一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一千个铜板,才是一两银子,他刘不易挣一年的钱,扣除自己正常生活花销,也余不了多少铜板。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玉捡看到了刘不易神色变化,他并未着急让刘不易下结论,但是他心中相信,这个孩子会做出他觉得正确的答案。

给玉捡先生告辞,刘不易赶往李家,在路上,他碰到了很多人,全是学堂的学生,侯青三人都在其中,当然还有李家的三位。

黄庭玉等人和刘不易打了招呼,然后就急忙赶去上课,李家两位少爷也和刘不易说了几句话,李南阳看了看刘不易,虽然并未说话,但是却塞了一块点心在刘不易的手中。

另一边,韩东今天也来上课了,不过他的眼神很不善,只是瞥了一眼刘不易便是走了,而在韩东走后,朱家两位少爷和钱家的少爷也经过刘不易的身边。

刘不易的身后,学堂前人气渐渐多了,学生们在相互问候,玉捡先生站在门口,他笑着和学生们打招呼,学生们也在躬身行礼。

刘不易独自一人向着前方走去,后方玉捡看着他的背影,带有温柔。

清水河畔,刘不易牵着大青牛,今日有些无精打采,想来玉捡先生的话,他也在考虑,其实刘不易算过,自己还是有些存款的,这些年省吃俭用,也存了接近一千五百个铜板,要交学费的话,还是交的上的。

不过一旦交了学费,自己一旦有什么急事,那就万般尴尬了。

刘不易随手扯了一根野草放在嘴里嚼着,他目光盯着河边,那里有一个穿黑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

在河边蹲着看什么东西。

这个女孩刘不易认识,是龙家的二小姐,名唤龙乐乐,名字挺喜庆,可是丫头却是古怪刁钻的性子,平日里在村子里并不惹人注目,爱自己一个人玩,这个时候,这个丫头应该去上学的,怎么就在这里玩呢?

刘不易并不是多事的人,他牵着青牛就要离开,然而龙乐乐却是突然叫住他,“那个谁!过来帮帮我呗!”

刘不易四下看了看,此地貌似没有别人了,他目光望向龙乐乐,指了指自己,钱乐乐点着头,招手道:“快过来!”

刘不易向前走去,他来到龙乐乐身边。

龙乐乐是一个可爱的丫头,脸蛋圆圆的,像一个汤圆,留着齐刘海,两只马尾辫挂在脑袋后面,一双大眼睛此刻正盯着水里。

刘不易顺着龙乐乐的视线看去,这一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原来在这河畔浅水边水里,此刻正趴着一条足有三尺长短,胳膊粗细的金黄色大黄鳝,黄鳝一半露出外面,一半藏在水草里,估计正在晒太阳。

“我盯了这家伙好一阵了,今天好不容易逮着它出洞的时刻,等一下你帮帮我呗?”龙乐乐小声对刘不易说道。

刘不易看了看大黄鳝,又看了看大概八岁左右的龙乐乐,“你就不怕它咬伤你?”

这不说还好,说完却见龙乐乐笑嘻嘻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很奇异的鱼篓,这个鱼篓像是一个葫芦,是竹子编制成的,看起来有一些年成了。

“没事,我有这个呢!”龙乐乐扬了扬手里的鱼篓,然后接着道:“等一下我来赶它,你就拿着鱼篓蹲守在后方!”龙乐乐指了指大黄鳝另一边。

刘不易接过龙乐乐递过来的鱼篓,然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商量好了对策,便是开始行动,待刘不易准备好以后,龙乐乐从河边拿起一根大树枝,猛的一下戳在大黄鳝藏身的水草里,而大黄鳝受到惊动,犹如一只黄色的利剑,直奔刘不易的方向而去。

刘不易瞅准时机,手起鱼篓落下,“哐!”水花四溅,在污水褪尽以后,两人连抱带拿,将河底的淤泥都抱上岸,不出意外,大黄鳝落网了。

而大黄鳝显然不是一个善类,它扭头摆尾,还想爬回河里,但是龙乐乐那小丫头生猛啊,抓起大黄鳝的七寸,便是一阵乱甩,在一阵猛烈操作以后,这条大黄鳝老实了。

满身泥污的龙乐乐则是乐的跟个小狗似的,抓起大黄鳝便是跑远了,看方向,是打算抓回家呢,这丫头高兴的,甚至连那个鱼篓都没有要,后方的刘不易忙喊道:“你的鱼篓不要了?”

“没事,给你了!算是你帮我的答谢吧!”龙乐乐声音传来。

刘不易看了看满是淤泥的鱼篓,又看了看龙乐乐的背影,他下河将鱼篓洗了一下,这大概手臂长短,腰杆粗细的鱼篓,到是挺不赖的!

“不要白不要!”刘不易收起鱼篓,牵着大青牛往回走,那看不清颜色的鱼篓上水滴晶莹,点滴金霞凝而不散。

下午时分,刘不易在家中翻修屋子,站在房顶上的他,动作到是并不生疏,显然是一个有经验的主,不少地方的瓦片已经稀稀落落,得要在加瓦片,刘不易去了村南边的泥瓦店,买了很多新瓦片,花去了两三百个铜板,这算是他今年最大的开支,尽管心疼,但是刘不易却是并不后悔,当将最后一片瓦片盖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躺在屋顶上

的刘不易,看着天空彩云斑斓,金色的晚霞犹如最美丽的彩缎镶嵌在天上,这次修葺好了屋顶,待到五六月夏雨到来,即使雨再大,都不用担心了,想到这里,刘不易便是美滋滋的。

虽然才十二岁,刘不易已经会考虑今年一年的安排,早当家的他知道柴米油盐的琐碎,也知道未雨绸缪的准备。

“还是要去读一下书!”刘不易突然对自己说道,尽管他现在自己也在自学,但是他还是想亲自到学堂去看看,去听听玉捡先生上课,学点知识,真正的知识。

刘不易从房顶上下来,他放好了梯子,进屋前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的时候,他来到自己床下,翻出一个大大的瓦罐,这里面居然全部是铜板,而刘不易则是耐心的数了一千个铜板的时候,将这些铜板郑重的包好,背着铜板的他,这一刻觉得自己就是最有钱的人。

关了门的刘不易,带着自己积攒的铜板,直奔学堂而去。

玉捡先生正在写字,此刻看到有些气喘郁郁的刘不易,他有些诧异,他给刘不易到了一杯水,然后问道:“不易,想好了?”

刘不易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激动,他将背上的包裹递给玉捡先生,“先生,我还是想读一下书的!”

玉捡先生并未动包裹,他搁下毛笔,然后走到窗边。

“不易,我教你不收钱!”玉捡先生回头看向刘不易,他温厚的笑了笑,“你以后就傍晚来我这里读书,每天一个时辰!”

刘不易听到这话,当即看向玉捡先生,片刻后他躬身道:“谢谢先生!”

虽然刘不易躬身后,看不到脸,玉捡还是在他俯身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孩子眼角的湿润,想来这个孩子等这一句话,应该盼了很久吧。

从这天起,傍晚的学堂里多了一个读书的身影,那个孩子每天都会来到学堂,以前他只敢偷偷去观看,现在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坐在学堂里,去真真正正的读书写字。

刘不易因为之前有李南阳帮助,早已经认识了很多字,否则他也不能帮马夫石进送包裹和书信,但是在真正开始读书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从最开始的一笔一划学习而觉得烦躁,从握笔写一横,到整个字的完成,刘不易都很认真。

玉捡并未夸过刘不易,但是每次刘不易认真学习的时候,他都会注视着他。

刘不易的心很静,这种静可以理解为他知道当下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而且能全心全意去做,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品质,玉捡有位师兄,也是这样的人。

不知不觉,阳春三月已到尽头,人间四月天更美,学堂前栽了很多樱桃,如今皆是开花了,白色的花朵,粉嫩的花心,晚风起,漫天花瓣雨,树下一个孩子,经常在黄昏时候,练习写字。

先生玉捡,则是轻轻拿起笔头,勾勒出这一良辰美景,以前,他总觉得缺点什么,如今,好像一切都圆满了,是了,先生心中缺的,应该是那个圆满的结果。

只是,当残花落地,先生眉头微皱。

天罪古地的灵气越加动荡,四月天里,却是恶风骤起,吹散了花瓣,也吹翻了宣纸,先生叹息一声,他不得不奔走在各方,犹如一个修补衣服的裁缝,去尽可能的修补漏洞,让这件巨大的衣服不至于破碎。

留给这位先生的时间,不多了。

第九章 清明将至

甘露庙是清水村唯一的寺庙,坐落在村子东边,庙子三进三出,规模还是不错,香火最鼎盛的乃是最前面的金光殿,后面还有两个小一点的露水阁和姻缘井。

甘露庙最早建于什么时候已经不可考察,人们只知道自己爷爷辈的告诉自己,他们爷爷活着的时候,这庙子已经在了,因为是村里唯一的庙,甘露庙的香火鼎盛,在烟熏缭绕之际,神台上的神明斑驳无声。

金光殿正面,供奉着一尊老佛,在老佛身前有两尊尊者,而老佛左右两边,则是姿势各异的十八尊罗汉,在老佛身后的那堵墙后,还有一尊新佛,两者背对,组成金光殿正殿全部。

露水阁在金光殿以后,位于姻缘井旁边,是一个普通的建筑,不过里面供奉了很多陶罐,它们被整整齐齐的堆在三个台阶一样的木架上,没有人知道这些陶罐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据说有虔诚的信徒如果叩拜陶罐,陶罐里会有水流的声音发出。

而姻缘井则是露水阁旁边的一座枯井,井旁边有着一块石碑,上面系着红线,据说有缘的人将名字刻在上面,可以终成眷属,而姻缘井还有一个说法,如果相爱的人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一起投到井下面去,就能相爱终身,不过真的是不是有效,谁也不知道。

平日里,甘露庙人并不多,但是清明将至,来庙子里上香的人也开始渐渐增加,祈福的是少部分,更多的人则是缅怀。

每年的三月初一,刘不易都会到甘露庙里面烧点香蜡纸钱,从他记事起,爹娘便是已经不在了,他的记忆里,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自己父母的信息,更多的是自己爷爷,但是五年前爷爷也去世了,所以从此他成为了孤儿。

成为了孤儿的他,却是总记得每年的这个时候,固定去庙里给自己爹娘上一炷香,给他们积攒一点福分,刘不易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但是他是希望有用的。

在寺庙里上完香以后,刘不易又是赶往村南边的兔子坡,这兔子坡是村里有名的风水宝地,不少村里人死后,都希望被葬在这里,也许是这里埋得人多了,或许是心里因数,很多人到这里,都会觉得这里比其他地方冷一点,有一种阴风阵阵的错觉。

而在兔子坡的最里面,长着一颗槐树,这颗槐树很大,它的树干即使是五个刘不易手拉手围住,都难以抱住,槐树叶遮天蔽日,每一根枝桠上面,墨绿色的叶子犹如翡翠一般,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在槐树脚下,村里几户大户人家的祖坟就埋在那里。

刘不易曾经听人说过,槐树是一种阴木,阴木能滋养鬼魂,所以祖坟前长出阴槐,可以造福子孙后代,这槐树到是几乎遮住了少半个兔子坡,连带自己爷爷的坟也在呢。

刘不易给自家老爷子点上香,上了供,还亲手垒了新土,说了今年的一些变化,少年到是并不忧愁,很多苦难,都被他藏在心里,只捡好的说。

在兔子坡,刘不易碰见很多熟人,不远处黄庭玉的一家人,另一边斜坡下是侯青一家人,而正前方不远处则是古力一家人,古力的爹古天云是一个老实的农家汉子,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不过面向颇为憨厚,一看就是那种老好人,看见刘不易在给自家爷爷上香后,便是招手。

“不易,今年给你家爷爷带了什么好酒呢?”古天云唤道。

另一边侯青的爹侯明亮则是附和一句,“不易,你家老爷子最爱的可是铁板烧酒,以前我老见他喝的!”

“你们这些人,不要诓骗不易,老爷子最爱的还是果脯酒哈!”黄庭玉的爹黄庆也插上嘴说了一句。

刘不易笑了笑,“你们都错了,我爷爷最爱的,还是桑葚酒呢!”

本来清冷的气氛,因为这几句话,暖了不少,刘不易走到古天云旁边,对着古家祖坟拜了拜,算是行了礼,古天云则是摸了摸刘不易的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易,上次还是多亏你,否则我家那兔崽子可要吃大亏了!”

罗花婶婶深以为然,“今儿就去我家吃一点?”

面对古力爹娘的好意,刘不易摇了摇头,“今儿我还得去学堂学习,估计赶不上你们的饭点了,叔叔婶婶,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小子,最近听古力说你在学堂读书呢,我还不信,可以啊!”古天云笑了笑,没有再强求,显然吃顿饭和学习比,还是学习重要。

古力在一旁拉着刘不易道:“晚点我去你家,给你一点好东西!”

刘不易看了看神色有些古怪的古力,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对古天云等人告辞后,刘不易前去学堂。

天色渐暗,刘不易从学堂归来,古力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在进屋后,古力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然后给刘不易道:“不易哥,这是我爹让我给你看的!”

刘不易先是有些迟疑,他接过那本书籍,然后看看了,随即问道:“这是一本拳谱?”

古力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爹上次听说你和韩东那崽子打起来,并不占上风,所以让我偷偷的把这本拳谱给你看!”

“这样真的可以?”刘不易还是有些拒绝的,他再次询问,“古力,真是你爹让你给我看的?”

古力道:“不易哥,放心,绝对是我爹让我给你看的!”

给刘不易送完东西后,古力回了家,这边刘不易则是开始观看这本拳谱。

回春药铺内,老板是个小老头,村里人平时都称他为田老头,田老头是古力父亲的师傅,所以古力管田老头叫师爷。

今晚回春药铺已经关了门,此刻田老头坐在主位上,旁边站着古力父亲古天云。

“你把天行拳谱给刘不易看了?”田老头口气有些不善,显然他知道了一些事。

“是古力顽皮,拿出去的!”古天云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得了,就你那点花花肠子,别再我面前耍把戏!”田老头抽了一口旱烟,然后吞云吐雾间道:“天行拳谱的重要性,你不会不知道吧!”

“弟子知道呢!”古天云点了点头。

“知道!知道还当白菜一样送人?是你家富得流油,还是我这当师傅的家里有金山银山?”田老头盯着自家徒弟一副憨傻的样子,顿时更是气得不行。

“不过,这刘不易也算是给了古力一次大机缘,和古力的福源纠缠很深,你送的这本拳谱,其实也算是回馈人家!”田老头震怒之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徒弟的性格,也知道自己徒孙的潜力,所以即使这本拳谱乃是自己师门不传之秘也不再追究!

“师傅,我们真的要迁走了?”看见老头冷静下来,古天云道。

“不知道!”田老头只有三个字,他推开窗户,看了看这天幕,“那个玉捡虽然不停的在修修补补,但是这片古地,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你知道这片古地的前身嘛?”田老头今晚兴致不错,话多了一些。

古天云在一旁不答话,他知道自己师傅脾气,他老人家要是想说,就会说,要是不想说,谁来都不好使。

“这片古地,本来不该存在这个世上,在一千多年前,死在这里的三品以上的大修行者多如牛毛,甚至说中之中的一品存在,据说也在这里身陨,所以此地福泽很大,即使一千多年过去,此地的重宝还是没有被挖掘干净!”田老头吧唧一下嘴,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

“后来三族之所以创立天罪古地,其实就是想最大限度的利用这片遗址,从这一千多年的时间看来,他们的确得到想要的,从古地走出去的那些种子,除去夭折的,全部都成为了各族的天之骄子!”

“但是,福分太大,苍天也妒忌,所以,这片古地的下场从最开始就已经注定!”田老头很冷漠,他仿佛已经预见了这片古地的未来。

古天云虽然不说话,但是他已经从自家师傅口中知道了一些未来的事

情,想来这与前段时间收到宗门的书信也有关系。

“师傅,到时候我们是迁回宗门?”古天云道。

“也许吧,咱们那个宗主,信里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虽然已经离开宗门百多年,但是该回去,还是得回去吧!”田老头说完,摇了摇手,便是不在言语,屋子里,烟圈摇曳,恍惚之中,这方星辰仿佛也开始明灭不定。

“其实,刘不易那小子,是不能修行的!”田老头突然说道。

古天云没有回答。

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且很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农夫,但是他也是一个五品绝伦境界的修行者。

至于他的师傅田老头,别看一副软绵绵的样子,事实上,他是可以和魔族天字头的存在扳手腕的!

“或许,也会有意外!”古天云笑了笑。

“意外?”田老头嗤笑一句,不过他本来带着嘲讽的眉眼,却是渐渐消失,或许真有那么点意外也不一定,小老头心里如是想。

铁匠铺里,今晚热闹了不少,在并不宽敞的室内,凌乱的摆放着一些打铁的工具,靠墙那边,堆放着一些铁矿,南边则是放着加热用的煤炭,其实看起来并不干净,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个喝酒的人。

杨天震拽着酒瓶,仰着脖子大口喝酒,在他旁边,石进双眼微眯,看起来已经有七八分醉意,桌上摆着七八个酒瓶,一堆零散的花生,一地的花生壳。

“石进老弟,不是我说,当年在武空山桂云殿,谁不给我三分薄面?”杨天震喝完酒,粗着脖子吼道,看起来颇为不得志一般,心中仿佛有很多苦水。

“是!是!杨老哥当年铁面神锤的名头,甚至距离武空山万里之外的弥陀林都如雷贯耳啊!”石进点头附和。

“如今我老婆女儿被扣留在山门内,说什么照顾,实际上呢,其实就是怕我跑了嘛!”杨天震摸了一把脸,愤愤说道:“什么破烂苍擎宗!”

石进对于这话,到是并未附和,显然他也有忌讳,给杨天震倒了一杯酒,然后道:“杨老哥,今天我来,一是找你喝酒,二是想告诉你一点消息!”

“天罪古地就要开放了!”石进道。

“恩?”杨天震本来还有些醉意,此刻却是清醒了不少。

“你知道苍擎宗派到古地来的人是谁?”石进又道。

杨天震看着石进有些玩味的眼神,当即猜到了很多,只是他不敢确定。

“老哥,是你的老熟人,苍擎宗当代三长老,百叶,正儿八经的五品绝伦境大修士!”石进幽幽的说道。

“居然是他?”杨天震很意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这百叶乃是苍擎宗最近几十年风光无量的人物,年满四十,已经是五品境界,不得不说是个天才。

“难道苍擎宗不知道我和百叶不对付?”杨天震问了一句。

石进则是露出深意的道,“或许就是知道你和百叶不对付,才让百叶前来呢,而且这一次,不是百叶一个人来的,随行的还有一个你日思夜想的人,你的女儿杨念慈也在其中!”

听到自己女儿,杨天震又大大灌了自己一口酒,想到已经十多年不见的丫头,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期待。

“如果所料不错,苍擎宗除了对村子里埋葬的三件三品神兵有兴趣之外,他们此次最大的目标,或许还是你身上的焚炎天心石!”石进喝着酒分析道。

杨天震酒彻底醒了,他手掌握了握拳,有些玩味的说道:“如果他们识趣,只是去找神兵到是无妨,如果来找我的晦气,那就怪不得我了!”

石进盯着杨天震,片刻后道:“老弟我喝的差不多了,也该走了,大哥不要挂记我啊!”

杨天震对此摆了摆手,一副送瘟神走的样子,不过对于石进送来的消息,杨天震心里还是很感激,来到古地这些年,也就这糙汉子能够说说知心话。

第十章 修行者

这世间是有修行者的这件事,刘不易是知道的,因为从小自家爷爷就告诉过他,那些修行者很厉害,可以搬山、填海、改天、换日!不过每次刘不易问自家爷爷有没有亲眼见过,自家爷爷就会含糊其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有没有见过。

昏黄的灯光下,这本拳谱被刘不易放在桌子上,他有些怀疑古力的话,这小子不怎么靠谱,要不自己去问问天云叔叔?刘不易心中这样想。

随即,刘不易缓缓将拳谱收起来,然后藏在自己被褥下,显然是打算明天去亲自问问。

这边清水河畔的老叟看见如此,心肝痛的不行不行的!

“这小子也太可以了吧!”老头须发乱舞,语气显然不是表扬。

“如果他不这么想,或许还真没有资格踏上虹桥!”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可是天行宗两本二品功法之一!”老头说道。

“天行宗?有一品存在?”那道声音道。

“这。。。”老叟被这话噎的不行,本来颇为气急的样子,此刻也瞬间老实下来,说起来,神州大地,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一品境界的修行者了。

“当年,我出手砍掉的那些人,坏了这方世界的灵脉,所以导致如今这片世界,不会再出现一品的可能,这么些年过去,估计你们这些二品境界的人,都想知道一品境界到底是什么样吧?”那道身影幽幽的说道。

老叟瞅了瞅那道身影,然后道:“这话呢,估计也就你敢这样说!”

“不过我并不后悔!”那道身影到是不以为然。

“天罡不正,修行无方,秩序混乱,就算一品现世,也只是徒增悲剧,能力越大,破坏力也就越大,倒不如清洗一番,从新来过!”那道身影颇为坚决。

“那也不用彻底断了一品的路吧?”老叟有些委屈。

“其实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所以这些年过去,还是有很多人在觊觎那个境界嘛!”那道身影盯着老叟,看的老叟直发毛。

“我这辈子是无望了!”老叟无所谓的道。

“再看看!”那道身影缓缓消失,而老叟则是喝了一口酒,然后盯着前方一座石碑,眼中有着思索。

这座石碑坐落在清水村广场上,正面镌刻摩崖二字,背面镌刻听潮二字,皆是剑锋所刻,当年留下这四个字的大剑士,修为不知凡几,至今这两个字里,都蕴含着无穷剑意,只是隐没于字迹里,需要有缘人才能勘破其中玄妙。

另一边,村西边有很多漆黑的石像,这些石像最近老是有黑色影子若隐若现,显得很是恐怖和诡异,所以最近清水村的村民都不怎么敢去这边,不过这些人里面,韩东算是一个例外。

在石像群里,韩东此刻袒胸露乳,裸露着上半身,他正在练功,而那些黑气仿佛有灵性一般,在指点着韩东出拳、扫腿,最后到盘膝打坐,灵气涌动之间,韩东的气息变得很是诡异。

而石像脚下,一只硕大的癞蛤蟆则是不断在舔舐从石像上流露出来的黑色液体,每吃一点,那只癞蛤蟆的眼睛就变得越加血红。

李家深处,李青林看着自己三个子女,眼中有着溺爱,老大李龙翔如今已经年满十六,已经外出游历,这个游历指的是离开了天罪古地,事实上,村子里不少人都知道天罪古地外面的世界,如今二子李龟年,三子李庆云,次女李南阳此刻都坐在李青林旁边。

“父亲,家族那边怎么说?”李龟年在一旁道,如今的李龟年,身材挺拔,年仅十二,已经颇具风范,虽然脸庞稚嫩,不过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出一些他父亲李青林的模样。

“让我们准备一下,再过些时间,家族那边就要来人呢!”李青林道。

“我们虽然是旁支,但是也不需要把他们当主人一样看待吧!”三子李庆云道,他比哥哥李龟年小一岁,也是一个聪慧的孩子。

李青林不说话,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他心中也有不满。

“爹,太爷爷他老人家怎么说呢?”李南阳在一旁问道。

虽然李南阳只有

八岁,但是李青林这个当父亲的,却是最听这个丫头的话,原因无他,李南阳是他太爷爷一手带大的!

“爷爷让我静观其变,现在天罪古地这片水太深了,估计在不久后,将会变得更乱,我们李家在这天罪古地扎根不容易,可不要到了临头翻了船!”李青林道。

相比李家,钱家、龙家此刻内部也在暗中讨论,毕竟这次巨变,将是古地前所未有的一次,也许在不久后将来,古地的局面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刚亮,刘不易已经起床,每日要做的事情不多,洗漱,做饭,浇灌自家菜地,然后就去李家放牛,虽然日子简单,但是刘不易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他过的安静而且满足。

相比以前,他现在算是进步很大了,看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刘不易能想到今年秋天丰收的景象。

出了门,刘不易带着那本拳谱,这边古天云也正好出门,刘不易打了招呼,然后靠近古天云道:“古叔叔,是你让古力给我送拳谱的?”

古天云闻言,当即打着哈哈,“有嘛?我家什么时候有拳谱?不易,该不会是古力捡的?既然送给你,你就揣着!”说完,古天云也不再管有些错愕的刘不易,自己出门干活去了。

刘不易愣在原地,事实上他还是不敢收下拳谱,看来这事,还得去问问先生。

今天刘不易在云梦山的南边放牛,青草肥美,日头正好,刘不易在牛背上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他本想看看拳谱,然而这边却是来了一个意外之人。

龙家的大少爷龙星,此人如今年满十四,生的英伟不凡,而且此人据说在十二岁的时候,已经登临龙门,迈入上武夫的境界。

龙星穿着一件黑长袍,看起来很是英俊,他剑眉星目,是一个妥妥的美男子,此刻向着刘不易走来,脸上有着冷色。

“刘不易,找了你好一阵呢!”龙星看见牛背上的刘不易道。

“你找我有事?”刘不易问道,他和龙家的交际并不深,以前倒是给龙家做过小工,但是奈何他家管事太刁钻,刘不易吃了不少苦,所以后来就没有干了。

“你知道我们龙家和李家的渊源是比较深的吧?”龙星道。

“恩,知道呢!”刘不易点头,在清水村,龙家和李家是盟友的关系,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这不是一个秘密。

“那你能离南阳远点?”龙星道。

“哦!”刘不易听明白了,这龙星原来是奔着这事来的,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这龙家和李家结盟,按理说来,龙星将来娶媳妇,李南阳将会是最佳的对象。

“你到是回答的很干脆啊!”龙星本来板着脸,此刻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然能咋样?我总不可能对李家四小姐说,是龙星让我离你远点呢?”刘不易苦笑道。

“这也是!”龙星深以为然,他本来对这事很生气的,此刻看见刘不易如此反应,他到是觉得没什么,在他心里认为,刘不易这种泥腿子,怎么可能和李南阳会产生交集,就算现在不错,将来也会越走越远,想到这里,龙星又觉得今天自己这般作为,好想有点太掉价了。

不过这个龙星显然也不是一个正常的纨绔子弟,他到是拿得起,放得下,对着刘不易道:“不过,你能教教我,怎么讨李南阳欢心呢?”

“额。。。”刘不易挠了挠头,想了一下,他从牛背上跳下来,然后拉着龙星来到旁边野花从中采摘了很多野花,然后手把手教他做了一个花环。

“李南阳喜欢这样的花环,我每次放牛回去,都会给她做一个!”刘不易看着龙星手中的花环道。

“这样就行了?”龙星看了看手中有些不堪入目的花环,有些难以置信。

刘不易却是深以为然,而且拍了拍胸脯道:“我每次给她,她都是很喜欢的!”

看见刘不易如此,龙星算是彻底相信了,他拿着花环,显然就要去找李南阳,临走前,龙星还谢了谢刘不易,对于这样的龙星,刘不易到是并无恶感,以前都是听人说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

纨绔,性格乖戾,今日所见,也还不错嘛。

然而刘不易却是不知道,当龙星拿着他教他编的那个花环去找李南阳的时候,被李南阳嫌弃的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傍晚时分,刘不易照常到学堂上课,玉捡先生今日给了他一卷书,名为《道德圣言》,据说是一位曾经大修行者所著,不过玉捡并未告诉这些东西给刘不易,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反而越加有效果,一旦知道了来由,很容易给读书的人加上枷锁。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第一卷,刘不易很快读完,每个字都很简单,但是连在一起,刘不易却说不出什么道理。

玉捡在一旁解释道:“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来由的,例如风、雨、雷、电,都是道,皆可命名,但是,风吹树动,雷震天响,雨润万物,电破苍穹,这些又无可命名,我们看待事物,除了要知道它的样子,也要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没的!”

刘不易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先生,我们人从出生,到死亡,也算一种道?”

玉捡点头,刘不易其实很有灵性,这一下就猜到这句圣言的真谛。

“世界上的道很多,人穷天理,欲破迷障,本身这就是一句虚妄,天理尤存,人性则是难辨,怎么可能一个人能勘破所有道!”玉捡道。

刘不易认真听着,这算是玉捡第一次真正给他上课,讲知识。

“不易,这些东西,你可以自己领悟,其实不着急的,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认识这个世界!”玉捡回头,发现刘不易有些出神。

“不易,在想什么呢?”玉捡道。

“先生,这世界是有修行者的吧?”刘不易道。

玉捡盯着刘不易,事实上学堂弟子都知道这事,恐怕村里所有同龄的孩子,刘不易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人。

“是的!”玉捡先生道,“修行者存在于世,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个世界,更多的还是凡人!”

“先生,你是修行者嘛?”刘不易盯着玉捡道。

“恩!”玉捡点头。

“那修行者是不是都能移山、填海呢?”刘不易来了兴趣,然后将以前自家爷爷告诉自己的事,原封不动的告诉给玉捡听。

玉捡听完,笑了笑,然后道:“不易,我以前也像你这样,以为每一位修行者,都可以乘风御剑,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呢!但是事实上,修行者之中,也有高低的!”

“那修行者之中如何存在高低呢?”刘不易继续问道。

玉捡则是继续解惑,“这世间有人练拳、练剑、练刀、练枪、练掌法,但是无论什么功法,修行者修为大致不变,都是可以分为十品到一品不等!”

“那先生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呢?”刘不易继续道。

玉捡却是并未细说,他点了点刘不易的额头,“将来你会知道的!”

刘不易点头,并未在追问,他从怀里拿出一本拳谱,然后递给先生道:“先生,这是古力送给我的,古力说是他爹让他送给我的,然而今天我问天云叔叔,他又说没有这回事,说是古力捡的,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本书!”

玉捡看了看拳谱,心里倒是微微一震,显然他是知道这本拳谱的跟脚,而听刘不易这样说,他大致也明白了古家父子的用意,这古家父子倒是不傻,少的当了人情,老的也有借口,这因果关系,做的滴水不漏!

“不易,这本拳谱你就收着,没事的时候,看一看,练一练,也是不影响的,虽然不会让你一下成为修行者,但是强身健体,也是可行的!”玉捡将拳谱推给刘不易,然后继续道:“不易,先生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刘不易闻言,先是收好拳谱,然后正襟危坐,天空星星眨眼,地上少年期待。

第十一章 续命的方法

玉捡整理了一下思路,他还没想好这件事该怎么对刘不易说,刘不易就这样望着他,眼中有着期待,看着刘不易清澈眼神里的光景,玉捡却是突然有些难以开口。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玉捡心中先是自问一句,刘不易现在能接受这消息嘛?

然而片刻,玉捡却是又释然,或许村里很多孩子,都难以接受,但是眼前这孩子,一定是个例外,因为他见过这个孩子一路走来的泥泞和失望,也见过这孩子的痛苦和挣扎。

“不易,你先天体弱,两脉不通,这辈子你本是不可能修行的!”玉捡道。

刘不易闻言,先是楞了片刻,随即挤出一些笑脸,“先生,你愣了这么久,是怕我失望吧?其实没什么的!”

玉捡到是没有想到,眼前这孩子,居然还在安慰他。

“你就一点都不失望吗?”玉捡问道。

“先生,失望是有的!怎么可能没有,我以前很向往爷爷说的那些修行者的,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但是,如果我注定无法修行,难道就不活了?”刘不易释然道。

“这世界上如先生所说,还有很多无法修行的凡人,他们不是一样照常生活,而且生活的很快乐,能不能修行,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玉捡轻轻点头,心湖荡漾,人有执念是好事,但是人有执念,有时候也是坏事,不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还存在心魔一说,越是大修行者,越到后面,破镜之所以艰难,不外乎过不去的坎,就是自己的执念。

“但是先生如果说,你也必须要修行,因为如果你不修行,可能活不过十六岁!”玉捡先生道。

这一句到是让刘不易如遭雷劈,愣在座位上久久难以平静。

“你的全身气脉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是断开的,正面的阳脉和背面的阴脉皆是不通,所以导致你的气血运转是有亏损的,虽然你并无任何不适的感觉,但是随着你日渐长大,气脉的破损加剧,你身体的负担将会越加沉重,至多明年,你就会开始感觉全身发麻,手和脚都会开始使不上劲!”玉捡道。

刘不易看了看玉捡先生,然后又郑重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实在没有想到是这般恶劣的局面。

“先生,如果照你所说,我真活不过十六岁?”刘不易的声音是有些颤抖的,他可以接受自己不能修行的事,但是无法接受自己将会早死。

他努力的活下来,为了活下来,他挣扎着,痛苦过,好不容易能平安过着生活,然而眼下的一切,让他又失去希望,这是爷爷死后,他第二次感觉万念俱灰。

玉捡看见如此,心里也是有些自责的,他不应该这样坦白的说出来。

但是,他知道,这个孩子还有一线机会,所以他才会说出来。

“不易,你也不要这么着急,我说了,你如果不修行,可能活不过十六岁,前提是你不修行!”玉捡道。

“可是先生你也说了,我是无法修行的!”刘不易道。

“事实上是这样,但是,不易,你怕吃苦嘛?”玉捡道。

刘不易摇了摇头,“不怕!”刘不易可以什么事都犹豫,但是在吃苦这件事上,他绝对不会犹豫,苦吃多了,也就不怕了!

刘不易的眼神很坚定,他望着玉捡,这个他非常信任的先生。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每天在起床后,都照着这套拳法打一遍!”玉捡说完,起身在院子里活动一下,最后再刘不易注视下,开始打了一套拳法。

“此拳法无名,乃是我从一枚古玉上得到,一共七式,每一式相互衔接,又有四十九种套路,

每一种套路,又有四十九种变化,你不用学套路,只需要学好这七式!”玉捡开口道。

“第一式,收身!”说完这话的玉捡先生,双手握拳,以立桩站定,目视前方,手收于腰际,双腿绷直,后跟并拢。

“收身者,全身气息调理,血气逆为涛,顺为海,海生涛,涛入海!”

“第二式,开门!”玉捡动作开合,双手对天出拳,双腿分开,气息下沉。

“开门者,开气血脉络之门,行无尽灵气之路!”

“第三式,架桥!”玉捡本来冲天双拳,则是收回,对着身前伸出。

“架桥者,以双臂为桥,通气血脉络,力擎九鼎!”

“第四式,悬根!”玉捡左臂横摆,身体跟着而动,左腿横扫。

“悬根者,脚与手合,气发全身,力游九脉,风雷随行!”

“第五式,倒山!”玉捡双腿蹬地,整个人在空中倒立,而其一拳打在地上,整个人悬停在空中。

“倒山者,气冲百汇,血脉奔涌,力发于行!”

“第五式,开弓!”玉捡左臂弯曲,然后从地上弹起,以第二式架桥为形,侧身收右臂于胸前。

“开弓者,身如弓,臂如箭,箭随弓震而发,气血随气脉而行!”

“第六式,如龙!”玉捡右臂挥出,身体前倾,然后右臂收回,以右手肘顶出。

“如龙者,身体力行,万力齐聚,开山破石!”

“第七式,立命!”玉捡以第六式为基础,身体后侧,左臂单臂向天出拳,而此刻的他全身气息流淌,化为一根木桩一般。

“立命者,立天、立地、立人身,宁直不弯!”

待玉捡打完这七式拳法,他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看向刘不易道:“这七式拳法,每一式都需要你千锤百炼,用来增强你的气脉,这是你保命的第一步!你可记好了?”

刘不易脑海之中回忆先生的七式拳法,最后点了点头道:“都记住了,先生!”

“七式拳法是你修行的第一步,并无任何攻伐作用,你可以将古力父子给你的那本拳谱配合一起修炼,应该会让你有所收益!”玉捡道。

“先生,修行到底修的什么?”这边,刘不易问道。

“事实上,修行者其实可以分为武修和灵修,虽然境界不变,但是两者的修行根基是不同的,武修修的是阳脉,也就是人身正面这条气脉,而灵修修的是阴脉,也就是人体背后那条气脉。”

“武修注重一口气,不断开发**的潜力,灵修注重乃是灵力,不断开发精神的潜力!”

“你先天体弱,从武修入门,可以强身健体。”玉捡对着刘不易道。

“先生,武修和灵修,是可以双修的嘛?”刘不易想了想,然后问道。

“其实很多大修行者都在试图寻找灵武双修的方法,但是千百年来无数事实证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因为无论是武修还是灵修,最终要迈过百汇。”玉捡指了指自己头顶。

“百汇聚气,按理说来应该是直达大道,但是当世很多人,都止步在这,这也就是当下最高修炼者的境界,二品大道巅峰境界!”

“那一品呢?”刘不易问道。

“一品?我也想知道啊!”说到这里,玉捡有些疲惫,“修行者一生,都在不断前行,传说之中的一品境界,估计当世没有人知道吧!”

刘不易看了看玉捡先生有些疲倦的神色,没有再问,他静下来想了想,然后说道:“先生,这一套拳法,真的能让我续命?”

玉捡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

的触动,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用,“你如果相信我,就先练一万遍吧!”

刘不易想都没想,直接点头答应。

玉捡对此并不惊讶,这个孩子,能做到的,而云海之上,一道身影看着那个孩子,眼中也有触动,她知道刘不易的根基。

从他进入她的视线,她已经知道了刘不易身上的问题,在她看来,或者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修行者看来,刘不易像是一只破罐子,千疮百孔那种,修行者所修炼的灵气,他的身体是保存不下来的,但是,她依然愿意和他捆绑在一起,也许是对这个世界失望的太久了,她确实不想在逗留,也许这也是她的一次豪赌,赌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看着告辞离开的刘不易,玉捡脸色有些苍白,事实上玉捡并不是武修,他其实在打这套拳法的时候,是要伤到自己的根基的,强行聚气的结果是阴脉震荡,修为越高,反噬越大,更何况,玉捡还是一个已经半只脚踏入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行者,反噬之剧烈,足以让他都吃不消。

“其实这才是灵武双修不能出现的原因,武修的气息会与灵修的灵力在体内发生碰撞,量越大,碰撞越激烈,如果再最开始修炼,还不至于有任何负担,但是随着境界的增高,一旦跨入五品境界,这种对撞,足以撑破人的肉身!”玉捡苦笑的看着这方天幕。

“接下来还要做一些裁缝活呢!眼下这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支持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是来到玉捡身边。

“你将古玉上的拳法传给了他,是什么意思?”那道身影盯着玉捡道。

“其实,我也想知道,他拿到另一块玉佩后,会有什么效果出现!”玉捡笑了笑,尽管体内现在一片乱麻,他也不在意。

“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幕?”那道身影很是不悦,因为她感觉自己被算计了。

“不!其实那晚雨夜,你降下虹桥,我才敢这么赌的!”玉捡解释道。

“你!你果然比你家师叔那个老东西有胆色!”那道身影有些震怒,口气颇为不善。

“其实,你也不必震怒,这个孩子,值得我出手如此下赌注!”玉捡抹去嘴角血迹,然后继续道:“你估计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那道身影到是没有任何意见,她嘴角带着笑意,尽管自己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她到是可以接受,或许,这一世,她能看到比上一世更加精彩的世界。

“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玉捡看着那道身影说道。

“哦?”那道身影驻足,然后盯着玉捡。

“古玉的来头到底是什么?”玉捡问道。

那道身影并未回答,她盯着玉捡,“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玉捡!”玉捡道。

“很好,玉捡,我记住这个名字了,你是这么多镇罪圣人里,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一个!”那道身影说完便是消失。

“真是的!每次都这样神神秘秘,下次来之前,打个招呼可以?”玉捡有些玩味道。

不过他说完这话,天罪古地的变动突然加剧一丝,感觉到变化的玉捡,面色难看许多,“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呢?”说完这话的玉捡,直奔云层之上。

星夜下,刘不易归家,今夜倒是一波三折,好不曲折,少年开门后,回望归途,那云层之上,有着一张温柔的脸庞,仿佛在注视着自己。

刘不易揉了揉眼睛,那张脸脸庞渐渐消失,感觉自己像是看错了,他转身推开门,关门准备睡觉,这一夜,刘不易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再次来到那片苍白的世界。

第十二章 跨过虹桥的期待

苍白的世界里,刘不易一个人站在原地,这是一个没有丝毫生机的世界,仿佛一切都是死的,断壁残垣,好不凄凉,有灰色的烟雾升腾,在空间里荡漾,刘不易揉了揉眼睛,他四下看了看。

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虹桥从前方天穹上落下,蔓延到刘不易的身前,刘不易对这虹桥很熟悉,他在先生玉捡的带领下,曾经在桥上走过。

“上来!”一声温柔的身影从虹桥尽头传来,刘不易看去,只能看到虹桥尽头有一抹白光,那道白光很柔和,让他觉得亲切。

刘不易迟疑了一下,最终他还是迈开步子,先生说过,此刻不用去想太多,刘不易心中想到。

虹桥像是石板路,感觉很坚固,但是又像是一条河,刘不易每走一步,他的脚下便有如水波一般荡漾的彩色光芒,这种感觉很奇妙,刘不易试着步子迈大点,那种水波荡漾的感觉越加明显。

虹桥尽头的那道身影看见如此,抿嘴轻笑,这小子也怪有趣的!那道身影心中念叨。

就在刘不易走到虹桥四分之一的时候,一道声音却是传来,“你站在原地!”

刘不易照做了,他盯着前方,仿佛在寻找说话的那个人,或者是神仙。

“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走不完这虹桥,更别说跨过虹桥来见我!”那道身影说道。

刘不易沉默的站在原地,其实他心里在想,我为什么非得来见你,不过他并未说出口。

那道身影却是仿佛猜到了刘不易心中所想,“你如果想活下去,跨过虹桥来见我,是唯一的方法!”

刘不易全身大震,显然这人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在听到玉捡先生的话后,刘不易是相信自己活不过十六岁,此刻这人的话,无疑是让他更加确信,而眼下那虹桥尽头说话的人,说他有方法让我活下去?

“我要怎么才能跨过虹桥?”刘不易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

“很简单的,只需要你成为十品的修炼者,就有资格跨过虹桥来见我。”那道身影道。

“成为十品修炼者?”刘不易念叨,他此刻甚至不知道十品的概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世间修行者,不外乎十品,从下到上,十品武夫,九品道者,八品人杰,七品非凡,六品神通,五品绝伦,四品俯世,三品通天,二品大道,一品江山。”那道身影替刘不易解释道。

“十品武夫,无论武修还是灵修,第一步都需要去锤炼身体的气脉,武修修阳脉,感应天地之气机;灵修修阴脉,纳聚天地之灵,而这就是修行者的第一步!”

刘不易点了点头,那道身影却是接着说道:“你的身体气脉皆断,灵气不通,先天便是不能修行,所以对于你来说,这第一步便是如天堑一般。”

刘不易默默的听着,并未露出什么神色。

“但是好在那个玉捡教了你一套拳法,这套拳法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你可以先打完一万拳,到时候再去谈修行吧!”那道身影说完,便是沉默。

刘不易有点沉默,他默默的退下虹桥,而虹桥尽头的那道身影却是盯着他,不再言语,即使明知道此刻对于这个孩子而言,是一个特别难受的时刻。

“你尽管去做,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光幕流转,那道身影话语温柔,这一丝丝声音,犹如天籁一般传入刘不易的耳朵里。

从床上起来的刘不易,

眼神却是分外坚定,虽然对于修行还是云里雾里,但是此刻却是有明确的方向,先打完一万拳。

他想到这自己爷爷过世时候,因为没有钱,他自己在山边捡石头的场景,为了给爷爷垒坟,他一个夏天,搬了六十五块比自己体重还沉的石块,现在练拳,已经轻松很多了。

起床洗漱后的刘不易锅里煮着饭,而他就在院子外练习起来,第一遍有些慢,耽搁了一些时间,刘不易停下来想了想,第二遍的速度快了不少。

练完两遍的刘不易,此刻脸色苍白,他感觉自己呼吸有些紧凑,并且有眩晕的感觉,刘不易的体质并不弱,一年到头,很少感冒的,而且他自觉因为经常干活,所以身体素质还可以,但是,现在只练了两遍,就感觉整个人都快倒下。

其实不怪刘不易的身体不行,根本原因就在于刘不易的气脉皆断,气息运转不畅,所以导致身体各部分都是出于负荷状态。

休息好长一段时间的刘不易,才有力气去做其他事情。

看着刘不易起身的背影,学堂里玉捡先生轻轻在白色宣纸上写上两个字“善始!”

很多事,开头是艰难的,过程也是艰难的,最终,坚持才是更难的,对于刘不易来说,人生最大的考验,已经悄悄而至,他能否抓住,关系他一生的命运。

玉捡并不能看到刘不易的未来,他只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静静的观望这个孩子,一万拳,多嘛?多!就例如让你重复写一个字一万遍,枯燥而死板,很多人是做不到的!一万拳少吗?少!如果连这一万拳都打不了,那后面十万、百万拳又如何出?

福源越大,考验越大,如果说红鲤鱼只是最简单的考验,那这一万拳,则是直指人心,这是一个需要时间去见证的考验。

玉捡在等,那个人在等,他们都在等,等什么?等着刘不易出完这一万拳,等着这个世界慢慢变好。

清水村的牌坊位于村子东边村口,是一处高两丈,宽三丈的长牌,歇山式屋顶下,镌刻清水二字,牌坊柱子是那种白玉柱,有些年成,匾额是那种红漆木,幽幽泛红。

在牌坊的最顶上,有着一个石头模样的宝塔,虽然并不起眼,但是看起来确实颇为肃穆,屋檐四方,每条顶部都蹲着四尊石兽,十六尊石兽各不相同,面朝四方的它们,看起来威风凛凛。

钱家的二少爷钱德发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是村里很特别的存在,平时不喜欢说话,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蹲在牌坊不远处,看着牌坊顶部的宝塔,石兽发呆,有时候会对匾额上面的鲜红落款流口水,私下有人叫他钱傻子。

不过这个称呼,只是在孩子之间流传。

相比钱家的二少爷,钱家的大少爷钱数通则是要正常很多,这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郎,很喜欢逛坟地,兔子坡那一带,时常可以看见他的身影,有人曾经看到过,这家伙一个人在坟地里的大槐树下独自过了一夜,这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从那以后,很少有人敢去惹这位钱家大少爷,显然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敢独自在坟地过夜,且不说是真是假,这胆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谷雨将至,雨水纷纷,清水村不少人忙碌起来,刘不易也在忙碌。

自家地里的庄稼,需要自己照看,放了牛,回了家,除去正常干活,他还是得去地里除草,翻地,马铃薯已经长得葱葱郁郁,辣椒甚至可以采摘,刘不易

昨天还摘了一些,给黄庭玉三家送了点,另一边种的番茄也在开花,一地菜园,欣欣向荣。

谷雨这天,村里有习俗,会一起去村里最古老的大槐树下祭拜,人们在这天里,什么事都不用干,就是蹲在大槐树下,或休息,或祈祷,大人们喜欢将心里的愿望写在红布上,然后用石头拴着,扔到大槐树的枝叶上挂着,长久以来,大槐树上红色一片,都是清水村村民心中最朴实的愿望。

小孩子们,则是会做着游戏。

在村里一直流传这样一种说法,大槐树是村里的祖树,清水村的列祖列宗们都站在树上,庇护着整个清水村,保佑着村里的男女老少。

而这些老祖宗们,又特别宝贝这些小孩子,所以这些孩子对着大槐树祈求的时候,大槐树会根据每一个孩子的福泽,降下多少片树叶,树叶多的就说明福泽深厚,树叶少的就说明福泽薄。

今年也不例外。

刘不易、黄庭玉、侯青、古力等村里二三十个孩子簇拥在大槐树下,这是一个盛会,就算李家、钱家、龙家的少爷、小姐些也加入在其中。

每一个孩子都自己站一个方向,然后对着大槐树以心声祷告,在片刻后,就能得到回应。

巨大的大槐树遮天蔽日,枝繁叶茂之间,有淡淡的绿色荧光摇曳,树枝也变得有些晶莹起来,槐树树叶叶脉模糊,隐约可以看见淡绿色的光晕如流水一般流淌。

刘不易对于这游戏,到是并无太大期待,不过他很喜欢看到自己的朋友们开心的笑容,李家的三位、古力姐弟,黄庭玉、侯青等人,他们每年都会有收获,而每次他们都会笑的很开心。

这一次,又无例外,村里所有孩子都有收获,唯独刘不易没有,其实刘不易站在其中,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但是黄庭玉等人却是将他围在中间,每人手里都递出一片槐树叶。

“不易,明年再来试试吧?相信你一定会有很多叶子的!”这边黄庭玉道。

这话,刘不易已经听了很多次,从小听到大,他对大槐树,或许已经不抱有期望,不过心中的敬畏还是有的,至少它庇护了自己爷爷的一方坟地。

天色朦胧,从外面回到家的刘不易,看着手中的槐树叶,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他发现古力他们的树叶可以保存很久,里面的绿色都不会褪色,然而他的树叶拿到手便会开始枯萎,当他回到家以后,那树叶已经枯黄的犹如腌菜,刘不易实在想不明白,不过他也并未纠结这个问题,天气微凉,夏天将至,此刻到是适合打它两套拳。

灰蒙蒙的雨雾之中,少年的身影时而站着,时而半蹲,时而倒立,少年脸上有着汗水,相比以前,现在的刘不易已经可以从容打完一套拳,当第七式打完,刘不易躺在自家屋檐下,看着无边雨幕,他吐出一口浊气,刘不易算了一下,自己已经打完六百遍。

这六百遍下来,刘不易对玉捡先生传给自己的这套拳法,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而他发现自己全身也仿佛开始有了一丝丝变化,尽管他说不出这种变化在什么地方。

学堂里,玉捡先生洞若观火,他能清晰的看见,以前那座破屋子,现在仿佛开始重新装修,渐渐有了起色。

天幕之上的那道身影,轻轻的点了点头,就像村民播下的种子,开始发芽,等待成长,是最好的期待,或许这个过程会有些漫长,但是苦心人,天不负!

第十三章 先生入通天境

五月时节,初夏来临,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炎热的感觉,村子外的树上,早蝉已经开始鸣叫,草地上的大青牛牛尾巴变作了苍蝇拍,不断摇摆,驱赶烦恼的蚊虫,刘不易则是倒立在牛背上,闭目凝思,此刻他以拳法第六式倒山式为形,做冥想状。

天空炎日初露锋芒,地上人儿汗水流淌。

良久,刘不易翻身而坐,落在大青牛的背上,他长出一口气,慢慢平复自己的身体,前不久他发现自己在放牛的时候,其实也可以练习拳法,便是开始尝试,效果还不错,这样每天比以前还能多打两遍。

山花烂漫,草长莺飞,初夏时节,万物争鸣。

最近天罪古地开始热闹起来,村子里开始有陌生人出现,是一些生面孔,他们进入村子里,四下走动。

尤青青是第一批进入古地的少女,与她同行的是一个老人,名为黑奴,是门派里的一位客卿,虽然年纪老迈,但是真实实力深不可测,黑奴的真实身份,是一只成了气候的乌鸦,所以平日里都是穿着一袭有些发灰的黑色长袍罩住身体。

尤青青的门派是苍洲三门里面的盘山门,地处苍洲西南的位置,是当地有名的大派,在整个苍洲修行界,也占有一袭之地。

早在进入古地的时候,门派里已然交代,古地一行,除了要找回失落的金刚刀,还有一本失传已久的神火大典秘籍,虽然清水村不大,但是要没有头绪去找,还是有些大海捞针一般。

好在门派对于这一次古地之行,早就做了功课,给了尤青青大致的范围,在古地里,有三家人可能拿着这两样东西。

宣拓是冥洲六国里面的炎黄国太子,这次秘密前往苍洲这片天罪古地寻找机缘,乃是一个大胆行为,炎黄国位于冥洲东南位置,前段时间因为镇魔狱的暴动,附近三国皆有波及,国内动荡不安,为了巩固自己太子地位,他迫切的需要一两件能问鼎帝位的功绩。

炎黄国在两百年前,传国玉玺镇威遗失,而最近有人查出,这枚玉玺很可能在这古地里,而得知这个消息的宣拓,当即和自己的太傅马一元秘密谋划一番,最终来到古地。

此行除了寻回失落的传国玉玺,宣拓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在这宝物遍地的古地,得到一两份属于自己的天大机缘。

毕林儿是秦州天一宗的弟子,身为当代宗主毕天痕的独女,她被自己爹娘寄予厚望,此次来到古地,除了去寻找天一宗三大至宝之一的天一风云珠,还需要去寻一把名为斩邪的神剑。

随毕林儿而来的是她在天一宗的护道人苦花道人,此人虽然在天一宗地位不显,但是实力却是不弱,即使是现任宗主毕天痕对她,也需要礼敬三分。

除了这些人,还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开始络绎出现,清水村在不知不觉之中,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民开始扩建房屋,不少地方新开客栈,本来以前随处可见的野菜,如今也开始渐渐值钱起来。

刘不易如今多了许多谋生的行当,他平时除了给李家放牛,还会去采一些野菜,十二岁的少年郎,常年混迹于山林野地,比起寻常农夫,这寻找野菜的本事也不逞多让。

现在他每天出门,必然背着一个背篓,早上出门开始,一边放牛,一边采摘野菜,到了中午,去李家拿到午饭,便是会去一家名为福来客栈的地方卖野菜。

福来客栈的掌柜是一个姓刘的老板,此人是最近才搬入清水村的老板,开了这家福来客栈,每日生意虽然不至于爆满,但是也不错,而且掌柜刘老板,眼中充满期待,显然他仿佛知道自家店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而刘不易最近收到的钱也开始悄悄发生变化。

在一个月前,马夫石进对他说:“不易崽子,别说马哥不照顾你,给你说一桩好事情,你一定要记住,在接下来的以后,你要收钱,一定要收青玉币,记住啊

!就是这种!”马夫石进掏出一枚拇指大小,泛着青色的玉币,正面镌刻天、地、四、方,背面镌刻人、魔、妖、通!

刘不易点了点头,算是记住了。

而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开始第一次收到这种玉币,而给他这枚玉币的人,正是福来客栈老板刘老板。

刘老板第一次找到刘不易,是因为相中刘不易家中菜地里的菜,但是刘不易并未收钱,而是赠送了一些给他,刘老板很感激,而在后面两天里,刘老板主动找到刘不易,就野菜这事,两人达成合作,刘不易每天只需要给客栈采摘一背篓野菜,刘老板便会给他三枚青玉币。

虽然不知道这青玉币到底有什么用,刘不易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并不是相信刘老板,而是相信石进。

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刘不易已经攒了估计得有一小袋青玉币,估摸着里面数量不少于二三十枚。

除开这边,刘不易还本人被询问过家里的房子卖不卖,问价的是一个年轻少年,看起来应该是个阔绰人家的子弟,给出的价码,刘不易甚至都数不清楚到底是多少钱,不过刘不易到是没动心。

刘不易自家屋子简陋,但是好歹算是祖宅,真卖了,自己以后也没脸去地下见自己的祖宗们。

那个少年到是并未强取豪夺,而是带着类似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赶往别家。

虽然村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但是村里人们的生活变化,也没有差多少,该种地的还是种地,该读书的还是读书。

刘不易每天照旧下午赶往学堂上课,初夏光景里,先生已经将上课的地方放在了学堂外的一处石桌前,如今刘不易的课业,也从最开始的书本,增加了琴棋书画,每一样刘不易现在都有涉猎,但是都属于不精的那种。

对于这个,先生玉捡到是并未要求,只是让刘不易跟着自己内心选择,不用样样都去深究,刘不易经过尝试,发现自己最终还是对画画感兴趣,少年喜欢水墨晕开的美妙,也享受沉浸在作画时刻的那种安静忘我的状态,所以在这四样里面,刘不易的画道方面进展神速,让玉捡有时候都感慨,要是刘不易以后真找不到谋生的方法,到是可以去做一个卖画的先生。

刘不易到是并未骄傲,对于他而言,画画还不至于谋生,仅仅是兴趣就好。

写完字的刘不易,盯着自己写完的文字,看了看旁边的先生,“先生,最近我感觉全身有些痒!”刘不易道。

玉捡先生到是并不奇怪,“你已经打了多少遍拳了?”

“整整两千五百遍!”刘不易如实到来。

“哦,还不错,继续!”玉捡并未回答刘不易的那个问题。

刘不易发现最近先生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总感觉先生病了一般,但是他也不敢妄言,将内心的疑惑和焦虑按捺下,刘不易看向远处的浮云。

之前曾经读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刘不易眼前的那些落霞,变作一只只田园犬的模样,仿佛在对他摇头摆尾,刘不易当时来了兴趣,在写字宣纸的背面,画上了一群模样怪异的狗,他们或在叫,或在摇尾巴,或者在打盹,姿态不一,好不可爱。

如此这般,到是惹得一旁玉捡先生微笑不已,“不易,画狗呢?”

“先生,白云苍狗,过眼云烟,这片天地的主宰,是否真的视众生为刍狗呢?”刘不易看着玉捡,模样有些好奇的道。

玉捡本来有些微笑的神色,却是突然凝固起来。

他明白了刘不易这个问题的缘由,而这个问题,仿佛也直指玉捡的内心,对于整个天罪古地,他这个当代的镇罪圣人,是否能做到视古地众生为刍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刘不易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温润的先生,其实有一手毁掉古地的恐怖力量,而且算是天罪古地当之无愧的主宰。

“不易,其

实这句话的原意是,天地是没有感情的,对待天地万物,一视同仁,圣人也应该做到没有任何感情,对到天下百姓也该一视同仁!”玉捡道。

“这个世界有富人,有穷人;有凡人,有修行者;有高贵的,有贫贱的;天地对待众生,都应该保持一个公平的心,此为无情,然而又是最大的有情!”

刘不易点了点头,他将先生的话记下来了,可能还是不懂,但是没关系,他可以慢慢去懂,先生说过,不着急。

玉捡凝固的表情变作温暖的笑容,刘不易是个苦孩子,可能在很多人眼中也是一个笨孩子,这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为人师表多年,玉捡突然有些能明白自己当初师傅是何种心境。

“不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请一定要记住,多看看这个世界,去看看这个世间温暖的东西,或许有时候你会对一些事、一些人很失望,但是,请别对这个世界失望!”玉捡谆谆教诲,虽然是对着刘不易,但是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刘不易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先生,你对这个世界失望嘛?”

玉捡闻言,仿佛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师傅,想到了自己某个师兄,想到了曾经某位同门,也想到了曾经某道倩影,他曾经失望过,对这个世界失望过,但是回首,他看到了刘不易,看到了曾经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负重前行的样子,他又觉得温暖不少。

“这个世界,或许很糟糕,充满杀戮和阴谋,但是,因为某些人、某些事,其实也不是那么失望的!”玉捡对刘不易道。

刘不易并不能体会到玉捡这话里的深意,但是他能体会到先生情绪里的一抹希望。

“先生,我其实曾经对这个世界也很失望的,小时候,我没有爹娘,被人嘲笑是野孩子,后来爷爷死后,我被人嘲笑是孤儿,但是,现在我却很开心,我有了很多朋友,黄庭玉、侯青、古力,包括李家少爷、小姐!甚至还有先生,所以,现在我对这个世界是不失望的!”刘不易道。

玉捡摸了摸刘不易的头,暮然间,玉捡内心有一种突然感悟,是啊!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在这一刻,玉捡背后阴脉涌动,整个脊背犹如骨龙在挣扎,一丝丝磅礴的气息从玉捡身体里溢出,整个天罪古地仿佛都在共鸣,天幕之上,云层翻涌。

一阵强风袭来,刘不易忙着去抓住自己的宣纸和毛笔,却并不知道身边的先生,已经真正踏入三品通天境界。

与此同时,天罪古地所有五品以上的人物,在这一刻都有种心悸的感觉,他们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清水村学堂方向,在哪里,一道恐怖的气息缓缓凝聚,巨大的威压席间天上地下。

“这个玉捡总算是开悟了!”清水河上游,老叟还是在钓鱼,此刻有些欢喜道。

回春药铺内,田老头看着天空变换的云幕,眼中无喜无忧,“三品通天境界,再添一新人!如此恐怖的气象,不愧为那个老家伙的弟子呢!”说完这话的田老头,一烟枪打在不远处正在收拾药材的古天云脑袋上。

“你看看人家,在看看你!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面对自家师傅的责骂,古天云摸着脑袋,挠了挠头,“不厉害,能给我家那崽子当先生?”古天云脸上到是没有丝毫因为玉捡晋升三品境界而失落。

李家、钱家、龙家禁地深处,同时有几道目光望向学堂,在片刻后,这几道目光又是不约而同的收回。

而在几两个无名的地方,有两个人同时恭贺一声。

“恭喜师弟晋升三品境界!”

“恭喜师兄晋升三品境界!”

秦州神秀山巅,有一道僵硬的身影在狂猛的山风之中纹丝不动,此刻这道身影却是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看向苍洲方向,越过无数山川大泽,直指天罪古地。

“善!”

第十四章 归来的约定

刘不易走在回家路上,不远处有人在等他,走进一看,想不到是李南阳。

刚从学堂回来的他,看着天色已晚,不由问道:“南阳,这么晚还不回家呢?

李南阳是一个灵秀的小丫头,她喜欢留着齐刘海,黑色秀发自然垂在脸颊两边,眼很大,水汪汪的,看起来犹如一个瓷娃娃,身穿水蓝色长袍的她,灵动可爱,然而一双眸子又带着温柔与安静。

李南阳手指摸着手腕上一个木手镯,眼中有着迟疑。

刘不易看着那个木手镯,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想到,自己当初无意捡的一个木手镯,居然会被这家境富裕的小姐如此珍爱,本来以前还颇为毛糙的木手镯,如今已经变得圆润剔透,在褐色的表层下,可以看见一抹绿油油的光芒若隐若现。

“不易哥哥,你最近都没有来找我玩呢?”李南阳抬头看着刘不易,眼中有着失落。

想不到是这个事情,刘不易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南阳,最近因为忙着给别人干活,所以都没有时间过来看你呢!”

刘不易生的并不俊俏,瓜子脸的他,眉目也并不清秀,皮肤还有些黝黑,好在眼眸温润,让人看了会觉得很亲切。

“最近家里来了一些人,我不怎么喜欢,所以想出来透透气!”李南阳其实知道刘不易平时都很忙的,所以也并未责怪,她蹲在路边,折腾路边的野草,感觉有些落寞。

“家里来客人了,这是好事情啊!”刘不易站在李南阳旁边道。

李南阳却是并不想说这些事,她摸着手腕上的木手镯,“不易哥哥,这个木手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送给我的嘛?”

“记得!”刘不易道,“三年前的六月初七,据说是你的生日那次!”

“谢谢不易哥哥!”李南阳突然说道,小丫头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四岁,高出一个半头高的少年,眼中有着感激。

刘不易并不知道,这个木手镯背后隐藏着多大的机缘,李家这次来的人一共有四位,其中有一个小老头,乃是真正李家家族内的一个老执事,他一眼就看出李南阳手腕上木镯内隐藏的东西,同时也告诉了李南阳,这枚玉镯恐怕是这天罪古地最大的机缘之一。

因为这个木镯,本来趾高气扬的一行四人,却是突然对李家家主李青林恭敬起来,原因无他,如果身带木镯的李南阳无病无灾的活到四十,将会有四分之三的机会晋升二品大道境界,就算李南阳不修炼,这么木镯也能辅助她登临三品通天境界,一个三品境界的大修士,已经可以俯视天下绝大数宗派了,更别说万一这个丫头福源不浅,进入到了二品大道境界,那是可以位列这世界顶峰的存在。

李家人惶恐不已之后,则是普天同庆一般,然而谁也不记得那个曾经将木镯送出的那个孤儿。

但是李南阳记得,她知道这木镯本来是属于谁的!

刘不易被这丫头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南阳,不就是一个木镯呢,只要你喜欢就好!”

面对刘不易如此安慰,小丫头俏皮的说道:“我就喜欢这样的不易哥哥!”

刘不易美滋滋的,少年并不懂情爱,而此刻两小无猜的他们,也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夕阳残照,两人相伴而行,纯洁的感情在落日的余晖之下,变得美好而自然。

“不易哥哥,如果要你跟我一起走,你会走吗?”在送李南阳回去的路上,李南阳道。

刘不易看了看旁边的李南阳,他没有想过这问题,不过如果真到了这一天,他觉得应该不会离开,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的根,如果没有万不得已的原因,他会在这里生活到老。

“其实我也不知道!”刘不易缓缓说道,“我家在这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需要离开,离开以后,我也必将回到这里!”

李南阳嗯了一声,很显然她知道刘不易的回答,并未出乎她的意料。

“如果将来我有离开的那天,相信我,不易哥哥,我也会有回来的那一天!”李南阳

也说道。

走过长桥,两个小小的身影被夕阳余晖拉的很长,一句会回来的话,烙印在小女孩的心头。

李家门前,刘不易目送着李南阳进去,而就在门口的位置,有着一个陌生的少年,年龄约十一二岁,穿着精致的服装,他的目光落在李南阳身上,脸上有着微笑,然而在片刻之后,他看向不远处的刘不易,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刘不易感受到那个少年的眼神,他瞬间如临大敌,这种眼神是很**裸的厌恶,村里也有一个人看待刘不易也是这个眼神,那就是韩东!

不过相比韩东,这个少年的眼神更多的是带有不屑和冷漠。

刘不易转身离开李家,他并未理会那个少年冷漠而又危险的眼神,不过刘不易心中却是深深的记下这个人,原因无他,这个人给刘不易的感觉,很危险!

在夜晚时刻,一辆豪华的马车从村子里驶过,最后来到学堂前停下,在一位漂亮且乖巧的侍女掀起马车颇为富丽的珠帘后,一道英伟的身影从里面钻出来。

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年龄大约三十左右,看起来成熟而冷峻,鬓角被整齐的束在耳后,头戴紫金琉璃冠,上有苍龙雕纹,细细观看,一共八条龙纹。

男子缓缓走下马车,踩在青石板上,他目光如星辰一般深邃,直直盯着学堂前那道身影。

“苍凉王刘天行,有失远迎!”玉捡起身,做了一个欢迎的动作。

看着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中年先生玉捡,这个被叫做苍凉王刘天行的男人,到是并未倨傲,他也躬身回了一个礼,“上清宫玉捡先生好!”

“此地只有教书先生玉捡,并未有上清宫玉捡先生!”玉捡则是回答道。

刘天行到是并未在乎玉捡这字里字外的机锋,他很自然的坐在玉捡先生的对面,然后也不管玉捡有没有邀请他,自己端起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玉捡微笑并没有因为刘天行的这个动作而消失,他也是端了一杯茶水自己喝了起来。

“想不到堂堂三品通天境界的苍凉王,也需要到这小小的镇罪古地寻找机缘?”玉捡缓缓道。

“这镇罪古地可不算小,里面可是藏龙卧虎呢!”刘天行盯着玉捡道。

“怎么?王爷是最近手痒,想找人切磋一下?”玉捡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天行。

对于此,刘天行到是不以为然,虽然玉捡是镇罪古地当代圣人,在这片古地有着绝对的主动权,但是他刘天行也不惧,身为一个三品通天境界的武修,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那他也不配坐镇一方山河了。

“我只是想在这里来调查一些当年旧事!仅此而已!”刘天行道出此行目的。

“当年旧事?”玉捡闻言,虽然面上并无任何波动,但是内心却是已然有了涟漪。

“在十三年前,大夏王朝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血案,当朝龙子之一的龙雀皇子突然暴毙,死无全尸,虽然此事因为朝廷方面镇压下来,并未引起波澜,但是我却很介怀!”刘天行道。

“难道这事与天罪古地有关系?”玉捡先生听出这话深意,盯着刘天行道。

“恩,我得到消息,据说当年有人护送一行人,悄悄潜入天罪古地蛰伏,此事是去年被发现的,由此有人推断,当年龙雀皇子并未身陨,可能还在世间某个地方活着!”刘天行道。

玉捡皱眉,此事到是一个蹊跷,奈何十三年前,他还并未是古地镇罪圣人,所以对于这件事,他丝毫不知情。

“王爷可有眉目?”玉捡道。

“我也没有丝毫眉目,当年那个护卫带人离开,并未留下丝毫线索,所以此事才会被隐藏这么多年!”刘天行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继续道,“这次我进入天罪古地,只是查探,并无其他任何意思!”

“王爷这么说,那我也算安心了!”玉捡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不过,我进入古地后,发现我居然有了突破的契机!”刘天行却是盯着这方天幕道。

“哦!那真是恭喜王爷了!”玉捡道。

“不过这突破契机并不明显,显然也需要缘分才能抓住!”刘天行说完,便是告辞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刘天行,玉捡眉头深锁,这刘天行,到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天罪古地位于苍洲大陆的西南方向的天空上,在天罪古地的下方,乃是人族控制的苍州大陆西南边缘地区,这在千年前,还是一块不毛之地,然而在这一千多年的演变下,这块不毛之地却是诞生出一个巨无霸,一个掌控苍洲三分之一大陆的帝国大夏!

大夏从立国到扩张,不过区区三百年的历史,然而在这三百年的时间里,这个巨无霸却是横扫苍洲西南地界,建立起这个甚至在修行界都赫赫有名的帝国。

而这个刘天行,则是大夏最彪悍的王爷,人称苍凉王,不仅战功彪悍,实力更是骇人,已然达到三品通天境界的巅峰,如此恐怖的实力,一个三品巅峰的武修,足以撼动修行界不少巨无霸一般的宗门。

玉捡揉了揉脸,好在这刘天行虽然实力彪悍,战力恐怖,但是口碑不错,既然他说只是查探,想来应该不会乱来。

初夏时节,古地的天空清澈无痕,玉捡先生抬头看着夜空,思绪万千,苍凉王的到来,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曾经在玉捡求学的时候,他有两位师兄,他的师傅一共收了四个徒弟,他排行老三,所以在二十年前,也有人叫他山芋,取自玉三!

这个叫他山芋的人,正是他的一位故人,也是他的二师兄司马敬如!

十年前,因为他私自下山去寻找司马敬如,此事被宫内门人发现,由此才会被罚镇守天罪,现在想来,玉捡其实并不后悔,曾经的愤怒,也因为如今的岁月所磨,消耗干净。

“不知道师兄,可算安好!”对着这方天幕,玉捡以茶代酒,对天地而道。

在苍洲某处,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此刻拄着拐杖,看起来就像一个叫花子,他似乎有所感悟,突然望着天罪古地方向,驻足观望。

“不知道山芋那傻小子这些年当着那个圣人,可曾舒心!”老人说完,又是迈步向着前方走去,他的脚步变换,一步十里,恍惚之间,犹如游魂野鬼一般。

刘不易躺在床上,他在上床睡觉前,打了一套拳才休息,马上就要入夏,雷雨季节就要到来,刘不易在考虑应该准备些什么,好在今年开春,已经翻过屋顶,不用在担心漏雨的事。

就在刘不易入睡时刻,两道人影从他家门前经过。

看着刘不易家萧索场景,韩东的嘴角噙着冷笑,在韩东身旁,跟着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的中年男人,此人目光凝聚,盯着突然驻足的韩东,有些不解。

“这家里有一个我讨厌的人!”韩东道,“你能替我杀了他!”

那个中年男人闻言,看了看刘不易家,然后道:“在进入古地前,我们这些人被交代,是不准动手的!否则会被天罪古地的圣人当场诛杀!”

“那要你何用?”韩东很是生气,他盯着刘不易的窗户,眼中有着森然杀机。

“这个孩子和你有过节?”那个中年男人道。

“其实,最开始并没有什么,但是,现在我就是想杀了他!”韩东道。

“为什么?”中年人继续道。

“没有为什么,杀人,需要理由?”韩东嘴角扯了扯,一副你是逗比的模样,说完这话的韩东,迈步离开这里,向着黑夜里继续远去,在他身后,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癞蛤蟆,则是犹如野狗一般跟着他,这只癞蛤蟆的眼睛,变得更加血红,在黑夜下,闪烁着让人心颤的冷光。

中年人望着韩东的背影,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恐惧,不问理由的杀人,这次宗门选的种子,是一个疯子吗?

虽然心中也有质疑,但是面对宗门的指令,他也需要遵从,中年人跟上前面的韩东,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十五章 末代龙骨

小满刚过,天气已经炎热不少,站在树荫下的刘不易,看着远处的大青牛自个吃着草,他有些无聊,刚打完两遍拳法,气息还是有些不稳。

已经打了三千遍的拳法的他,开始感觉到一丝丝暖流在体内孕育,这个感觉很微妙,犹如一颗种子在孕育,生根、发芽,刘不易并不知道玉捡传给他的这套拳法的至妙之处,少年每次打拳,虽然会令破碎的气脉震荡,然而震荡之后,会有很少的气息保留,然后修补少年破损的气脉。

那枚古玉,名为立命,立命者,开生机以达长生,这怕是玉捡都不曾想到的事情,或许只有那道身影,能明白这枚古玉的奇异。

刘不易拿出那本古力送来的拳谱,他今天第一次翻看。

拳谱不厚,刘不易大致翻了一下,发现一共只有二十四页,每一页上面除了画者几个姿势各异的小人,还有注解。

刘不易从头看起,第一页,天行总纲。

“天行者,天之运行法则,天行有常,日月更替,四季轮换,运转四方,本拳法得天地运转之妙,开无尽威能。”

短短的几句话,道尽了天行拳法的奥秘,刘不易细细品味这天行总纲的深意,天地运转的奥秘,到底是什么?刘不易心中想到。

而他继续翻开第二页,天行拳谱的第二页,乃是天行拳谱的起手式,名为日升!

日升者,天地之始,一日之计起于晨,而天行拳法的起手式便是起于日出天地最清明的时刻,练拳者需屏息凝视,全身气息聚于气脉鱼台,蓄势待发。

刘不易看了看注解,然后目光移向旁边的图案,他把拳谱放下,自己开始跟着这些个小人的动作慢慢摸索着。

很快,刘不易将日升式所有篇幅的动作小人,都看了一边,而他也是了解道,日升式一共有四个基础式,每一个基础式又有三种变化,一共四页。

日升式的起始篇为日升,进而为初阳,在进一步为烈阳,最后收于大日式,完整的日升式,拳法如旭日东升,每推进一个基础式,拳法变化便会增加一层,而拳意也会膨胀一倍,到了大日式,便会聚齐日升式所有拳意,此刻出拳者,所向无敌。

刘不易心头大震,这套拳法光是开篇,就让他有点血脉喷涌,不过刘不易注意到,天行拳法注解里有提示,天行拳法乃是起于天地运转之奥秘,所以要求修行此套拳法的人,必须有着夯实的基础,否则便会消耗气脉,最终沦为废人。

刘不易其实看到这里,他有些犹豫了,毕竟这注解提示到这里,已经很明显在告示后人,谨慎选择。

不过犹豫归犹豫,刘不易还是翻开第五页。

天行拳谱第五页,名为月落式。

月落者,起于黑夜之中,乃是天地至暗时刻,这一式则是模仿白天褪去,黑夜来临天地运转之奥秘。

月落式也有四个基础式,其中月落式为第一式,推进之后,化为残月式,残月式往前推进,便是盈月式,最后收于满月式。

相比日升式的霸道,月落式则是轻柔,更多的是防守和巩固。

刘不易细细观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时刻,他看了看天色,心道该牵牛回家了,起身拍拍屁股的刘不易再次看了看已经合拢的天行拳法,他心里已经决定,要开始修炼这套拳法。

刘不易并不是一个贪多的人,玉捡先生也曾说过,让他配合这套拳法练习,即使注解里有提示,不过先生的话,才是最管用的。

从此以后,刘不易除了每天要打十多遍先生传授的那套拳法,他还要修炼天行拳法,两者相互交替,对于先生传授的那套拳法,刘不易心里已经记得很清楚,而这套天行拳法,则是还需要他多多努力。

刘不易并不着急,他很有耐心。

从李家拿完午饭的刘不易,走在回家的路上,不远处,他碰到一个熟人,龙家

的二小姐,龙乐乐,看到龙乐乐,刘不易不仅想起上次帮她抓黄鳝的场景,这个丫头,虽然看起来是一个瓷娃娃一般可爱的丫头,不过真要说来,内心一定是一个比较暴力的性格。

小丫头背上扛着一节树枝,刘不易定睛观看,发现居然是村里最大的那棵大槐树的树枝,刘不易不禁好奇,这小丫头这么点的身高,又是怎么能够到那大槐树树枝的。

看见刘不易,龙乐乐打了一声招呼,不过依然不是唤刘不易的名字,“那个谁!就是上次帮我抓黄鳝的那人!”

刘不易知道龙乐乐是在叫他呢。

“龙二小姐,你今儿又想干什么呢?”刘不易看着跑向自己的龙乐乐问道。

丫头四下瞧了瞧,然后颇为神秘的说道,“今儿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说完也不管刘不易愿不愿意,她反正就是拽着刘不易往前走。

在龙乐乐的带领下,刘不易来到以前常玩的那处荒地,刘不易对这里很熟悉,并无任何怪异的地方,他有些纳闷这龙家二小姐怎么带自己来到这个地方。

而那龙家二小姐来到这里后,则是像是在探宝一般,东瞧瞧,西摸摸,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刘不易看在眼里,嘴角带着微笑,这丫头的性格和做事,都是那般古灵精怪。

苦寻无果的龙乐乐,有些丧气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挠着头,显然在努力去想东西,刘不易看见如此,也不打扰,他拿出今天的午饭,白面馒头和咸菜,在一旁吃了起来,而就在刘不易吃饭的时候,一只小手却是突然伸了过来,然后抓起他三个馒头之一的一个,在刘不易的注视下,龙乐乐咬了一口。

“我饿了!”龙乐乐盯着刘不易有些错愕的眼神,苦兮兮的说道。

本来还有些不悦的刘不易看到这一幕,苦笑道:“你好歹是龙家二小姐,难道家里还不管饭呢?”

“我出门前吃了的!”龙乐乐道。

“那你就饿了?”刘不易好奇道。

“我今早出门,吃了三个油饼,一碗豆浆呢!”龙乐乐解释道,“不过只是今早呢!”

刘不易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好在刘不易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看着龙乐乐嚼着白面馒头,小丫头吧唧嘴的样子,显然没有滋味,所以刘不易又把自己的咸菜给龙乐乐拿了一点。

“这白面馒头,得和咸菜一起吃才有滋味!”刘不易解释道。

龙乐乐看了看刘不易,尝试了一下,发现滋味果然不错呢,小丫头吃的美滋滋,看起来很享受呢。

而就在这时候,龙乐乐突然双眼放光,她直奔前方的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弯腰下身,伸手从杂草里抓了一下,最后再刘不易的注视下,龙乐乐手上拿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洁白石头。

“来,快过来帮帮我!”龙乐乐道。

刘不易放下馒头,然后让龙乐乐站在旁边,他把周围杂草掀开,发现在这一片杂草下,居然零星分布着很多这种石块,颜色有的如牛乳,有的如血块,有的如天空,晶莹剔透,很是漂亮。

这些十块的大小也不一样,有的只有小拇指头大小,有的却是堪比人头。

“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刘不易问道。

“你不觉得很美嘛?”龙乐乐反问一句。

刘不易细细观看,发现还真别说,确实有那么些味道,想不到在这里摸爬滚打很些年,居然还没发现这地方有这样的宝贝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泥土里扒拉出一大堆,直到确定这个地方没有了,两人才休息了下来。

坐在石块上的两人,看着面前对着一大堆这种石头,相视一笑,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虽然你出力很大,但是我跟你说,这石头,咱们四六分成,你四我六!”龙乐乐休息了一下后,颇为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

“可以!”刘不易到是并不在

意,“不过我得先选!”虽然对分成并无意见,刘不易却是说道。

龙乐乐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数了一下,这里大大小小一共得有八十多块,刘不易先选,从其中选了三十多块,最后剩下的都给了龙乐乐。

而在刘不易的注视下,龙乐乐则是把自己的那份放在自己衣服里包裹起来,然后用那根树枝挑着,原来这树枝是干这个用的,刘不易心里苦笑一下,而更让他觉得无奈的是,这丫头身上的衣服明显特别精致富贵,此刻却是被他拿来包石头,真是一个暴遣天物的主。

刘不易则是将自己的三十多块放在自己的背篓里整齐放好,他已经想好了这些漂亮石头的去处。

夕阳下,刘不易和龙乐乐在村口分别,在村口地方,龙乐乐见到了一脸冷色的龙星,也就是龙乐乐的哥哥,对于不给丝毫好脸色的龙星,刘不易则是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要是刘不易能见到之前他教龙星编花环去讨好李南阳那一幕,估计此刻他就不是这种表情了。

好在龙星到是并未找刘不易的麻烦,反而还给刘不易道了谢谢。

这一句谢谢,刘不易真不知道这家伙是在谢他什么,不过别人说,刘不易好歹也要回一下礼。

回到家的刘不易,用水将所有石头都洗了一遍,而这一洗,刘不易到是真觉得自己这次捡到宝了,三十多块石头,犹如宝石一般,焕发光泽,甚至在某一刻,刘不易都有些后悔之前自己的安排了,不过刘不易心中却是又想到,自己都如此喜欢,他们应该也一定很喜欢吧。

在刘不易对这些石头爱不释手的时候,天幕之上,老叟此刻正在敲敲打打,他手中也有一块和刘不易那三十多块差不多的石头,不过老叟这一块,要比刘不易他们的那些大很多,足有三尺高,一尺长,半尺宽。

“想不到老头子我居然也有这福气,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龙骨啊!够我回去制作一套龙骨茶具了!估计真要做完,想必我那师兄都得眼红!”说道这里,老叟贼兮兮的,四下窥探一下。

“不就是一块龙骨呢,有必要这么宝贝?”有人在他身边说道。

“世界上最后一条真龙,一千年前被你斩杀于此地,龙血、龙筋你都看不上,这龙骨你当然是不稀罕!”老叟看看来人,有些苦涩道。

“我还真不知道那条爬虫是当世最后一条真龙呢!”那道身影抿了一下嘴道。

老叟翻着白眼,“这真龙骨在当世可是一件稀罕货,常年佩戴龙骨,能够无形之中滋养人的体魄,壮大气脉,是无论武修、灵修都可受用的东西,所以历来一旦有龙骨现世,即使是很小的一块,都可能引起很大的震动。”

“那爬虫生前无没有半点用,死后到是挺有价值!”那道身影淡淡的道。

老叟又白了一眼,不过面对那人有些冷的目光,只得埋头敲打手中这块宝贵的龙骨,如此大块的龙骨,这要放在外面的修炼界,足以掀起血雨腥风。

“我家那小子,到是捡了不少!”那道身影拨开云雾,看向下方刘不易家中道。

“得,你家那小子估计心里又在盘算如何散财呢!”老叟接话道,不过旋即他突然愣了一下,“你是说。。。”

“是的!我决定了!”那道身影说完,盯着刘不易那道身影,“不过,也要看他能不能跨过虹桥呢!”

老叟盯着刘不易,内心则是盘算着自己的打算。

“你不用担心,你想怎么做,继续做,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那道身影看穿了老叟,悠然道。

“好咧!”老叟闻言,内心大定。

“想我上清山人,纵横神州五百余载,可是从未收徒呢!”老人心里有些期待,“要收,就要收这片天下,最耀眼的那个崽!”

第十六章 恶毒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傍晚时分,气温依旧没有半点消退的痕迹,刘不易在自家菜地里除草,高温让他汗流浃背,地里的番茄有些已经熟了,休息的时候,刘不易摘下一个,放在嘴巴里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好像读上书,练上拳的刘不易,他的生活依旧没有太多变化,放牛、下地、送包裹和信件,如今多了采野菜,不过生活又确实多了很多不同。

仔细想想,在平凡之中,又有很多不平凡的变化,刘不易如今多了很多自信,也多了很多希望,以前苦,是真的苦,不知道吃了上顿,还有没有下顿,不知道明天该去向何方,现在呢,至少还有生活的奔头。

想到这里,刘不易以收身式站立,一套七式拳法打下来,他呼呼喘气之间,眉目之中带有清明,而立命式结束后,他下接天行拳法第一式日升式,菜地里,土屑飞溅,那道身影如日中天。

就在刘不易练完拳法,外面响起了一阵巴掌声,隔着篱笆,一个年龄大约十二岁的少年站在那里望着刘不易。

“好拳法!”那少年由衷说道。

“可惜打拳的人却是一个废物!”少年上一句还是一句赞赏,下一句却是恶毒不已。

刘不易看着这个少年,眼中到是并无情绪,“你懂拳法?”

少年来了兴趣,也不管刘不易邀没邀请他,自个儿推开刘不易的家门,然后在菜地里转悠一圈,摘了一根嫩黄瓜,吃了一口,露出一脸陶醉的神色。

此人身穿一身深蓝色长袍,头戴湛绿色发冠,两串琉璃珠从脑后垂到胸前,面容颇为白净。

刘不易并不认识这个人,想来应该是最近从外面来的人,最近村里多了很多陌生人,刘不易已经习惯了。

“我叫刘行之,是苍洲大夏人士。”刘行之三下五除二的将一根嫩黄瓜下了肚,然后抹了抹嘴对刘不易说道。

“我叫刘不易,是本地人!”刘不易则是道。

“原来是自家人,说不定五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人呢!”刘行之走到刘不易身边,虽然在和刘不易说话,不过目光瞄了瞄刘不易身后的番茄地。

“你的拳法很不错,估计品阶不低!”刘行之看着刘不易,然后道:“但是你本身的底子太差,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甚至连十品武夫里面的小五夫都不算!”

对于此,刘不易是知道的,十品武夫的境界,有上中下三个阶段,只有登临三寸鱼台,跨入小武夫境界,才能算初步踏入修行者行列。

“想知道如何很快的登临鱼台?”刘行之却是突然说道。

刘不易盯着这个刘行之,有些诧异,“你知道如何很快的登临鱼台?”

面对刘不易的质问,刘行之仿佛要露出真功夫一般,他全身气息涌动,一拳挥出,只见一阵劲风吹过,刘不易向后连连退了三步。

出拳成风,这个与他年纪一般无二的少年,居然已经是一个十品武夫圆满境界的高手!

刘不易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个少年,如果开始不知道,他还不会那么警惕,现在知道对方的实力,刘不易内心不得不谨慎起来。

刘行之仿佛很享受刘不易的变化,他收了收自己衣袍,然后道:“武修修阳脉,你这是知道的吧?”

见刘不易点头,刘行之继续道:“阳脉起源会阴,这一点应该知道吧?”

刘不易继续点头。

“会阴之上,便是曲骨穴!”说到这里,刘行之还给刘不易摸了摸位置在哪里。

看着刘不易明白的目光,刘行之继续道:“这曲骨是修行者第一坎,能不能修行,就看能不能让气鱼进入曲骨,跃上三寸鱼台呢!”

“世间凡人

和修行者,就隔着这三寸鱼台,别看三寸!”刘行之用手比了比三寸的长度,“就这么一丁点,也许就是天与地的差距啊!”

“事实上,其实这其中是有方法的!”刘行之说道这里,突然一个探身,手直取刘不易身后一个熟透的番茄而去。

然而刘不易却仿佛早有准备,他直接以天行拳法月落式,回手捞,将刘行之又送回原地。

刘行之有些哭笑不得,站在原地尴尬不已,然而刘行之的内心却是颇为震动,眼前这家伙修炼的这套拳法品阶,到底能有多高?他如今已经是一个登临九品道者境界的修行者,在这拳法上,竟然毫无抵抗的余地,虽然他这个九品道者还只是九品道者临门那种,但是也算是初步迈入九品道者境界的修行者,但是眼下纯粹论拳法,他比刘不易差了很多。

“你还没有说完呢!”刘不易却是道。

“这种秘密,当然是我们家里的不传之秘,告诉你,凭什么?”刘行之却是突然不说了。

“那你走吧,这里是我家!”刘不易到是丝毫不好奇,一副赶人的模样。

“哎,你别着急嘛,看你我这么有缘,你送我一个番茄,我告诉你!”刘行之道。

“一个番茄可以买你家的不传之秘,这个不传之秘,也真够廉价啊!”刘不易却是嘲讽一句道。

“你。。。好吧,看在你我今夜在这月下相逢,我就当还你那根黄瓜情谊了!”刘行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那是你自己摘得,我还没有问你要钱呢!”刘不易却是不以为然道。

“凝气化鱼的时候,一定要让气鱼变得凝实一点,这样才能让气鱼跃上三寸鱼台呢!”刘行之小声道。

“说完了?”刘不易却是并不感兴趣。

“说完了。”看着毫无表情的刘不易,刘行之一副惊愕状。

“那你走吧!”刘不易又是一副撵人走的神色。

“一个番茄都不送?”刘行之道。

“不送!”刘不易继续道。

“好咧,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聚!”刘行之此刻到是颇为爽快的出了门,月下刘行之的背影显得很豪气,“记住啊,要想凝聚凝实的气鱼,得在会阴聚纳强大的气息才可以!”

对于刘行之的话,刘不易心里其实是半信半疑的,他目前根本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准确说来是连感受气息的存在都还未做到,凝聚气鱼又从何说起,想到这里,刘不易不由自嘲一番。

而就在刘不易苦笑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个少年是谁。

这个刘行之,正是之前提出想要买他祖宅的那个少年,因为当时刘不易直接拒绝了他,所以刘不易并未对此人留下太大印象,想不到这人今日却主动登门呢。

而此刻离开刘不易家的那个少年,本来爽朗的他却是突然面色阴沉起来,带着一抹冷笑的他幽幽的说道:“刘不易,你要是一辈子都不按我说的修行还好,一旦做了,那你会后悔一辈子呢!”

旁边一个老人从黑暗之中出现。

“少爷,何必这样费劲心机的去对付一个落魄孤儿呢!真想杀他,老奴有一千种不同的方法呢!”那个老人声音颇为阴阳怪气的道。

“王公公,杀人不过头点地,那多没趣,诛心才是上选!”刘行之缓缓道。

“一旦那个傻小子,如果真按少爷说的那样修炼,轻者鱼台破裂,重者这辈子都会成为老奴这样不男不女的存在呢!”老人赞赏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告诉他,这就是拒绝我,拒绝我这个大夏十四皇子的惩罚!”说完这话的刘行之,趁着月色,悠然远去。

学堂里,玉捡

放下书,看着黑暗之中渐渐远去的这一对主仆,脸上有着一抹冷色,“人是好人,但是心肠歹毒了些!”先生喃喃的道。

说完这话的玉捡,手指轻点,而本来走路的刘行之,却是突然捂住自己的裆部,脸露猪肝色,旋即发出一声杀猪一样的痛苦叫声。

“是谁动手?胆敢伤害大夏皇子!”黑暗中,老人将刘行之护在身后,目露警惕。

“这只是给你们小小的惩戒!”一声醇厚的声音在老人与刘行之耳边响起。

老人当即看向这方天幕,而刘行之则是目露怨恨,“原来是玉捡先生,我们多有冒犯,谢谢先生宽宏大量呢!”

说完这话的老人,连忙带着刘行之悄悄远去。

“哼!”玉捡拂袖,震怒不已,因为他感受到了那个刘行之目光里的怨恨,不过他虽然身为天罪古地当代圣人,但是并不想开杀戒,原因很多,其中之一,苍凉王刘天行可是现在还在天罪古地的某个地方呢。

黑幕之下,老人谨慎的抬头看了看,最后才小声对已经缓和不少的刘行之说道,“少爷,忍忍吧,这个玉捡可是如今天罪古地的镇罪圣人,我们是在别人屋檐下,还是要低一低头!”

那个刘行之显然对此很是不满,不过少年聪慧,也知道此刻自己只能隐忍,“这个玉捡,我记住了!回宫后,非得让父皇找他晦气!”

老人却是摇了摇头,苦笑不已,虽然这个十四皇子最得当今陛下宠爱,如今大夏也是兵强马壮,在修行界屹立一方,但是这天罪古地来头非凡,找这个天罪古地镇罪圣人的晦气,本身就是痴人说梦,而那个玉捡,来头更是吓人。

玉捡镇守天罪十年,神州上已经鲜有他的消息,但是鲜有消息,不表示人们已经忘了这位上清宫三先生当年一剑劈开一个在大夏传承了两百年宗门祖师堂的恐怖,忘了背后整个神州人族修行界三大巨山之一的上清宫。

对于这些事并不知情的刘不易,此刻晃晃悠悠,不知不觉的进入梦中,他来到那片世界。

“如今你已经打满五千遍拳,可有困惑?”那道身影对着下方的刘不易道。

“我觉得我身体强壮了不少,但是那种气息,我一点都察觉不到。”面对那道身影的质问,刘不易道。

“因为你全身气脉不通,所以气息不畅,那套拳法,能替你修补您的气脉呢,五千遍,还是太少!”难道身影继续道。

刘不易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今天有人对我说,如果想要跃上鱼台,气鱼必须凝实?”

那道身影点了点头,“这确实没错,气鱼跃上鱼台的时候,如果不凝实,很快便会在途中消散!”

“如果想要凝实的气鱼,则必须在会阴聚纳大量的气息?”刘不易接着道。

“哼,到是一个好狠的人,居然如此坑人?”那道身影对着刘不易道:“凝聚气鱼的气息不需要庞大,而是需要徐徐图之,一点点壮大、凝实才行,凝聚大量气息,会撑破你的会阴,对你造成终身难愈的创伤!”

刘不易闻言,内心一惊,此刻再次回想起刘行之的嘴脸,突然感觉莫名的寒冷,如果他今天不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万一将来某一天自己真按照他说的修炼,想想这就是一个可怕的事情。

“你现在不用着急聚纳气息,温养气鱼,当务之急,还是老实打满一万遍拳吧!”那道身影道。

“这是水磨功夫,急不得的!”

刘不易点头,显然对于虹桥之后的那道身影,很是相信,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刘不易觉得对方很亲切,她的光芒让自己觉得温暖。

第十七章 暗血矿

七月骄阳如火,大地涂涂,漫卷尘气之下,热浪滚滚,刘不易放完了牛,坐在自家院子里的屋檐下扇着扇子,扇子慢悠悠的抡着,然而并无丝丝凉意,少年脸上挂着汗珠,盯着被天日炙烤的菜园子。

菜园子里,绿油油的菜叶子,有些没精打采的耷拉着,显然即使是需要阳光的植物,面对这暴晒的天气,还是有些吃不消。

不远处,一道人影却是走了过来。

铁匠杨天震带着斗笠,站在刘不易家门口,他看了一眼坐在屋檐下的刘不易,“不易崽子,有兴趣跟我进山呢?”

说道进山,刘不易本来有些萎靡不振的情绪,瞬间便是来了兴致。

清水村靠近云梦山,但是云梦山并不是清水村周围唯一的山,在云梦山后,其实还有很多大山,对于这些大山,村里很多成年人都是熟悉的,不过村里的孩子们,大多数只是听过名字,到是并未去过。

而刘不易则是其中见多识广的孩子,身为孤儿的他,可是跟着杨天震,进了不少次山的人。

收拾了一下的刘不易,关了门,跟着杨天震向着山里去。

这一次,他们去的是村西边二十里外的当天山,当天山上,树木并不茂密,植被也有些稀疏,刘不易听杨天震说过,这是因为当天山石头成分太多,导致植物生长的并不容易,所以比起云梦山的生机勃勃,当天山犹如一个秃头的老人,看起来怪石嶙峋。

来到当天山脚下,两人稍作休息。

身为村里的铁匠,杨天震经常进山采矿,而最开始,杨天震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进山,十多年下来,这个打铁汉子对清水村周边的这些大山,了如指掌。

坐在山阴下的大石块上,杨天震喝了一口老酒,他搭眼看向旁边的刘不易,“不易崽子,得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跟我进过山了吧?”

刘不易点了点头,“最近杨大哥你是不是生意不怎么好呢?”

杨天震闻言,脸上有着笑容,嘴里却是笑骂道:“你这个小崽子,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真不担心我生意不好,你又少了一份活计?”

刘不易虽然被骂,但是脸上依然荡漾着笑容,“杨大哥的手艺,我清楚!”

“你清楚?你清楚个毛!”杨天震摆了摆手,然后回头看看这当天山,心中则是思绪不少,最近进村的外乡人多了不少,自己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多打一些东西,到时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里,杨天震心里顿时也想到即将到来的苍擎宗来人,想想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这个汉子的内心,波澜万千。

“不易崽子,还记得这当天山方圆十里的地势?”杨天震道。

“记得呢!”刘不易点了点头,“当天山在云梦山西边,山高一千三百丈,方圆十里分别还有乌啼丘、白灵谷、以及明月山,在乌啼丘前,沧江分流,一部分流向南方,一部分流向北方,流向北方的则是有经过云梦山的清水河、常阳河、三度河,流向南方的则是只有沧江主脉!”

听着刘不易缓缓道来,杨天震到是颇为开怀,这个小子的记性到是不赖。

“今天我再给你说说吧!”杨天震盯着当天山,然后转过头对刘不易说道:“清水村外一百里,零零散散分布着三江、六河、九山!其中东边云梦山最靠近村子,然后西边的当天山,南边的白龙山,北边的武宣山,以环绕的姿态,坐落在村子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沧江距离村子三十里地,在乌啼丘前分流,其中三河曲折北行,剩下沧江继续南流而下,而在村子北方,则是还有怒江,石茶江!”

“这两条江比起沧江要稍小一点,水流量也并不是特别大,所以相对沧江,名气要小点。而除开清水河、常阳河、三度河,村子的西南方向还有梅花河、宁清河以及三亭河,在六河旁观,则是分别伫立白玉山、铁怀山、巴山、龙脊山、洪龙山等五座大山。”

这就是清水村百里之内的地里分布!”杨天震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自己又灌了一口酒,砸吧嘴的他,则是有些玩味的看向刘不易。

刘不易静静的听着,这些书本上没有的知识,刘不易也喜欢听,记在心里,也许将来某一天,或许就能派上用场,真派不上用场,也可以当做自己和杨天震他们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知识这东西,记在自己心里,就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崽子,休息好了没有?”杨天震继续喝了一口酒,然后收起酒葫芦来,对着刘不易道:“今儿,杨大哥带你去开开眼界!”

刘不易起身收拾东西,背着背篓的他有些好奇。

“杨大哥,你又在山里发现好东西了?”刘不易问道。

“那是!咱们清水村周边这些山,可都是有宝贝的,就看你识货不!”杨天震嘿嘿笑道,“就在不久前,我发现当天山脚下有一处很特别的矿脉,所以半个月时间里,我已经悄悄来打探很多次,直到前天我才确定真正的矿脉源点!”

“那是不是今天又要带很多矿石回去呢?”刘不易道。

“那是自然啊,你以为我真叫你来游山玩水呢?”杨天震笑道。

跟着杨天震,两人走在山涧碎石堆中,当天山的这些石头,大多都是那种页岩,在岁月的侵蚀下,这些页岩从岩层上断裂掉落,在落地后变成一片片表面粗糙的长碎块,断口处到是颇为平整,犹如刀削斧劈一般。

在杨天震的带领下,两人走进当天山的深处,虽然外面还是炎炎夏日,然而这深入山里后,温度却是降了不少,山涧阴影下,有无名野草在乱石堆缝隙里面,奋力生长,渺小的生命,也有旺盛的生命力。

刘不易摘下一朵深蓝色的小花,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内心低语,可以给李南阳摘回去。

不远处看着刘不易如此动作的杨天震,笑了笑,并未说话。

在绕了好几个山谷后,刘不易、杨天震两人来到一处三面耸立绝壁的山谷,而在山谷尽头,正北方向的位置,可以看见一块足有一丈高的碎石上,捆着一些红线。

“到了,就是这里!”杨天震看见红绳后,取下自己背上背篓,从里面拿了不少东西出来,有开矿用的铁铲,铁锹,有丈量用的墨斗,直尺,除开这些,还有一些香蜡符纸。

对于这些,刘不易是知道的。

杨天震第一次带刘不易进山的时候,给刘不易说过一些采矿的忌讳,如果是进一座已经被开采过的矿山,到是并不需要礼节,但是如果是一座没有开采过的矿山,在开采前,需要一份开山仪式。

这开山仪式算是采矿人对这方山河神明在开矿前打个招呼,以祈求平安开矿。

当然,开山仪式的大小,也很有讲究,一般说来,普通山石铁矿这些,只需要红绳做线,对烛开路,三香礼敬此方神明,而要是其中富裕一点的矿脉,则是需要四烛开路,六香上敬,若是发现一处绝世矿藏,则是需要九烛开路,十八香大敬天地,除开这些,还要焚烧黄纸经卷,行八拜之礼,以回馈天地神明的恩惠。

刘不易静静看着准备开山事宜的杨天震,对于此,他帮不上忙,因为杨天震说过,这种事,得需要采矿的人亲力亲为,否则就是亵渎天地,冥冥之中会有恶报发生。

不一会儿,杨天震准备好,刘不易细细观看了一下,这一看到是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杨天震此次开山准备的仪式,赫然是杨天震以前给他说的,除非发现绝世矿藏才需要准备的排场。

在刘不易的视线里,九根手臂粗细,三尺长短的大红烛,分列八方,杨天震手中拿着一根,而十八支拇指粗细,三尺长短的沉香则是每三枝一组,插在那根红绳捆绑的大石块六个方位。

杨天震点燃了黄纸经卷,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一些语言,眼神颇为恭敬,在黄纸经卷烧完后,杨天震则是点燃手中最后一根红烛,对着那块大石头,行了

八拜之礼,每一次,都做的很认真。

对于此,刘不易是知道的,这开山琐碎的礼仪,就像村里有人成亲,尽管繁琐不堪,但是却马虎不得。

直到天色傍晚,所有香烛已经燃烧殆尽的时候,杨天震才开始真正准备开石挖矿,而在度过一段空白无聊的时间后,此行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到。

“杨大哥,我看你今天这准备,这不是一个小芝麻吧?”刘不易在一旁道。

“那是!”杨天震握着铁锹,然后盯着被红绳捆住的大石块,眼中有着火热。

在刘不易的注视下,杨天震拿着铁锹,狠狠的铲在这块足有一丈高的大石块上,当即可以看见火星四射。

“好家伙!”杨天震手臂发麻,抖了抖手腕的他,盯着只剥落下一点点石屑的石块,眼中有着狂热。

杨天震站在原地看了看,然后围着石块转了一圈,他回去把铁锹放下,拿起铁铲。

“不易崽子,你往后退退,这块大家伙太坚硬,我得需要加大一点力气呢!”杨天震对着刘不易道。

闻言后的刘不易当即退到山谷边缘的位置,他找了一块有半丈高,三丈厚的石块,很是机灵的躲在石块后面,只留着小半个头在外面,瞄着有一定距离外的杨天震。

看见刘不易躲起来的杨天震,此刻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握着铁铲的手上,青筋乍现,一股恐怖的气息在杨天震体内孕育。

刘不易只觉得这个山谷的气息开始变得很沉闷,山谷上空的云层此刻仿佛都要沉压下来,刘不易咽了一口唾沫,他此刻也觉得紧张异常。

而在前方,本来闭眼的杨天震,全身衣服猛然掀起,一阵劲风贴地而来,杨天震手中铁铲如刀,一道黑色光影在空中留下一道残线,“哐当!”一声剧烈的轰鸣声起,刘不易只觉得这个山谷都晃了晃。

前方烟尘骤起,大量碎石屑四溅开来,威力堪比子弹,刘不易此刻赶紧收回身子,紧靠大石块。

眼下,他已经顾不得去看热闹。

良久,天地清明,杨天震的声音从石块后面响起:“不易崽子,快出来瞅瞅!”

刘不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有些灰头土脸,大概收拾一番后,他来到杨天震身边,在杨天震面前,那块一仗高的大石块,已经犹如核桃一般,被杨天震从上边敲开,一左一右的倒在两边。

在石块的中间,则是有着一团深红色,足有三尺宽的不规则块状物。

看不清楚到底是何材质,刘不易看了看地上那块深红色的块状物,“杨大哥,这就是那宝贝?”

杨天震点了点头,眼底有着欣喜。

“此物名为暗血矿,这一团暗血矿,经过提炼后,可以炼出两尺宽窄的血铁锭,而这两尺血铁锭,则是可以做很多东西了!”杨天震摸了摸地上的暗血矿,爱不释手。

看着杨天震如此宝贝模样,刘不易到是颇为替他开心,“那就恭喜杨大哥喜得绝世矿藏了!”

杨天震摆了摆手,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就喜欢你这崽子嘴甜的模样!”

杨天震草草的把这暗血矿分割了一下,然后把其中大块的,放在自己背篓里,小块一点的,则是统一放在刘不易的背篓里。

感觉背上沉甸甸的刘不易大致估摸了一下,这些小碎块加在一起,得有五六十斤,而此刻他的被楼里,不过才只装了一小半,可以想象,杨天震那个大背篓里的那暗血矿,得有多沉!

夜幕下,杨天震和刘不易走在山涧里,虽然两人的脚步一深一浅,不过这两人一路上却是欢声笑语,繁星点点,少年郎背影并不轻松,但是每次在他要摔倒的时候,一旁总是会有一只粗糙的大手将他扶住。

刘不易很放心,在曾经很多次的山间夜行,这一只手都及时出现,所以,他走的很放心大胆。

第十八章 河边对阵

昨夜从山里回来的刘不易,睡得很沉,没有做梦,一夜过后,他的精神劲回复不少,起床吃过饭,打了拳,他便是去往李家放牛。

虽然如今刘不易相比以前,多了很多活计,但是这放牛一件事上,刘不易到是并没有因为自己挣钱活计多了,就有嫌弃的意思,用刘不易自己的话说,哪有人嫌自己挣得多的道理!

如今天气已经到了七月,天气炎热不少,刘不易已经很少去向阳峰下放牛,虽然那边的草地多,但是架不住天气热啊,所以在夏天,刘不易一般会选择虾子滩附近靠水的地方,在这里,大青牛除了可以吃点岸边的青嫩水草,还可以下水,躲避烦人的蚊虫,刘不易也可以在水边泡泡澡,驱赶一下炎炎夏日里的酷热。

今日放着牛的刘不易,在虾子滩前的乱石堆上,打了两遍拳,休息期间,算了算自己已经打了六千多遍的刘不易,心里倒是多了一丝期待,马上就要一万遍了,自己到时候,又会有怎么样的变化?

从水里捞起一串山葡萄,刘不易摘下一颗放在嘴里,美滋滋,冰冰凉!

这种山葡萄并不是那种葡萄,反而像是荔枝一样,有着坚硬的外壳,不过里面的果肉,又和葡萄差不多,这是一种山中的野果,估计也算是清水村的特产了。

吃着山葡萄的刘不易,脚放在水里,头靠在身下的大石块上,很是享受。

而这边,一道少年从河岸上走了过来,刘不易抬头看了看,居然是李庆云。

李庆云并不是独行的,此刻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年,这个青年的年纪估计也是十一二左右,虽然跟着李庆云,但是现在此人看起来要比李庆云更像公子哥。

“刘不易,原来你在这儿呢!”李庆云看见刘不易,打了招呼,虽然身为李家三公子,李庆云对于刘不易到是并没有那种主仆的高傲,招呼很亲切。

不过李庆云身边的那个青年到是并不友好的看向刘不易。

刘不易嗯了一声,对着李庆云招了招手,脸上有着笑意,而对于旁边的那个青年,刘不易则是有些印象,上次送李南阳回家,那个在门口迎接李南阳的人,就是这人。

而且今早刘不易去李家牵牛的时候,给李南阳送那朵蓝色野花的时候,还和此人碰过面,虽然此人当时并且说什么,但是刘不易却是能感受到这人对于他的厌恶和警惕。

“你就是我们李家的那个放牛娃刘不易?”李庆云旁边的那个青年道,口气颇为骄傲。

刘不易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李庆云,然后道:“二少爷,你找我有事?”刘不易直接和李庆云打招呼,对于那个青年的话,则是犹如没有听见一般。

李庆云明显能感受到身边那个少年情绪的变化,他当即伸手攀着那个青年,”刘不易,这是从我们李家主家来的李凌天,你可以叫他天少爷!”

刘不易闻言,才算是正眼看了看这个名唤李凌天的少年。

“天少爷好!”刘不易叫了一声,随即却是又看向李庆云。

面对刘不易的目光,李庆云有些为难,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一旁的李凌天猜到了李庆云的犹豫,也不管李庆云,当即说道:“刘不易,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李家替我们放牛了!”

刘不易听到这话,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看向这个李凌天,这是要断他活路呢?

“敢问天少爷,你说的话能代表李家?”刘不易问道。

“是的!我说的话,能代表李家!”李凌天颇为不屑,“告诉你,刘不易,这片古地的李家,其实是我们苍洲三川城李家的分支,在我面前,李家如今家主李青林都要给几分薄面,你一个李家最低等的放牛娃,我还没有资格决定去留?”

李庆云本来攀着李凌天的手,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下来,在李庆云看来,这李凌天是脑袋秀逗了?还是出门被门缝夹了脑袋?

面对旁边沉默不语的李庆云,刘不易则是颇

为嘲讽的道:“天少爷,我只认李家家主李青林老爷的话,如果是他当面给我说,我就认!”

面对如此的刘不易,李凌天当即脸上出现怒色,“你一个李家最下等的放牛娃,那里来的底气,让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面对李凌天的咄咄逼人,刘不易却是丝毫不退让。

李庆云有些头大,虽然知道这李凌云是个跋扈的主,通过这些日子在家里慢慢相处,也算知道了一些对方的脾气,但是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霸道。

不过想想李凌天的地位,李庆云到是并不意外,身为外面大世界苍洲三大家族李家唯一少爷,这个李凌天也有嚣张做人的本钱。

“凌天哥,这个事呢,也不是那么重要,你何必和一个下人置气,咱们回去休息,天气这么热,让你中暑了多不好!”李庆云在一旁缓和情绪道。

然而李凌天却是内心的火气好像积蓄了很久一般,“今儿我就让他滚蛋!”李凌天盯着刘不易,愤恨说道。

刘不易面对情绪激动的李凌天,到是很冷静,他就看着李凌天,完全不在意李凌天的话,面对如此的刘不易,李凌天直接从李庆云手边挣脱,他居然动了手。

刘不易显然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与他年纪一般无二的少年出手竟然是如此迅速,不过刘不易也不是傻子,站在那里让人打!

刘不易身形先后撤,他从大石头上后退,一下落在虾子滩之中,水花溅起,刘不易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李凌天,眼中有着警惕。

李凌天一击未得逞,他怒火犹如实质,李庆云从一旁跃上大石块,连忙再次扯住李凌天。

“我亲爱的李大哥哎,你就消消气,这大热天的,你不热嘛?”李庆云道。

“我今天非要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泥腿子一点颜色瞧瞧!”李凌天显然并不打算收手,他甩开拽住他的李庆云,从石块上跳起来,以一招狮子搏兔的架式,直取下方的刘不易。

刘不易左脚后侧,在片刻间,身形变化,已经直接由日升式,提到烈阳式,身居空中的李凌天,只觉得下方拳意涌动,他内心已然震动,这个泥腿子居然懂拳?

然而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李凌天,在空中临时变化招式,本来的狮子搏兔,换成飞鹰坠地。

两者在半空中交手,面对刘不易如日中天的拳法,李凌天只觉得自己手掌有些生疼,显然他这一下吃了暗亏。

一击对碰之后,刘不易向后退了三步,脚下的河水已经与大腿持平,对面的李凌天则是在大石块上站定。

“想不到你居然练过拳法!”李凌天眉头微皱,在他看来,一个孤儿,能有几分本事?

刘不易并未回答,此刻却是以烈阳式推进,进而变为大日式,刘不易居然主动出击了!

面对主动袭来的刘不易,李凌天心里虽然有一刹那的震动,然而片刻之后,脸上爬上一抹狰狞,“既然你自己找苦头,那我就成全你!”

李庆云显然没有想到,一向沉稳的刘不易,今日居然如此暴躁,他暗道不好,刚想要阻止,但是眼下却是已经由不得他,心里瞬间后悔带李凌天来找刘不易的李庆云,此刻只得希望眼下这李凌天不要把刘不易伤的太重。

“你一个连气息都没有的武修,居然也敢对我出拳!”李凌天讪笑,他全身气息涌动,只见李凌天手指掐诀,一道风刃在手中成形,手持风刃的李凌天,直取刘不易面门而去。

“李凌天,你疯了吗?”李庆云看见如此,当即吼道。

他是知道李凌天的跟脚的,这个李凌天,如今已经是一个九品道者的存在,而且还是一个灵修,可以初步驾驭灵力了。

这一道风刃,如果击中刘不易,显然会刘不易造成颇为严重的创伤。

然而刘不易却是全身拳意蒸腾,他是没有气息,但是这天行拳法,可不是一般的拳法,大日式更是天行拳法里面最

为暴力的拳式,出拳之人要坚信,此拳一出,心中要有有我无敌的拳心。

刹那间,旁边李庆云却是看到刘不易拳头处,仿佛有光芒迸发,虽然只是很浅的一丝丝,但是确确实实存在。

两者再次在空中交手,眨眼睛,两人再次后退。

这一次,刘不易吃了不小的亏,他倒着躺进水里,嘴里有猩红血迹溢出,而另一边的李凌天也不好受,首先手上的风刃已经被打散,导致他的气息震荡不易,其次刘不易的那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李凌天的手掌上,这一下,差点打残他。

站在水里的李凌天,看着从不远处爬起来的刘不易,眼中却是突然露出杀机。

这个来自外面大家族李家的少爷,由开始的愤怒,已经到了现在的森然杀意,他想不到自己会在一个偏房家奴才身上吃这么大的亏。

“我要杀了你!”李凌天再次凝聚风刃,这一次,李凌天手中的风刃比之前强大很多倍,显然这李凌天已经动用自己全部实力。

刘不易看见这一幕,嘴角有些苦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拳法应战,虽然结果很惨淡,但是刘不易心中到是颇为明悟,对于拳法的理解,又上升了不少。

李庆云看见已经失去理智的李凌天,正准备出手,然而就在这时候,虾子滩下,一道青色身影突然从水里冲出来,只见一道庞大的身影直直撞在李凌天的胸口位置。

李凌天口吐鲜血,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那个庞然大物,李家豢养的那条大青牛?

刘不易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条大青牛,不过那条大青牛在撞翻李凌天后,甩了甩尾巴,就上了岸,在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一个老头子,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光,而在他身边,则是站着一个青年。

是李家的老爷子李通德,以及李家二少爷李龟年。

大青牛站在岸上,甩了甩水,然后温顺的走到李通德脚边,最后趴在李龟年的脚下,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庆云以及惊疑不定的刘不易。

李凌天仰面躺在岸边,一半泡在水里,一半摊在岸上,嘴里鲜血直淌的他,颇为怨恨的看着不远处那一老一少,以及正在悠闲甩着尾巴的大青牛。

“龟年,你和庆云把那个家伙带回去!”李通德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李凌天,到是并未在意他到底怎么样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通德,刘不易有些恍惚,因为此人已经好久都没有露过面了,有人甚至说他已经死了。

“刘不易,怎么看到我如此惊讶呢?”李通德口气颇为和蔼。

“李老祖,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刘不易躬身说道。

李通德站在岸边,打量了刘不易片刻,这个少年,确实没有一点气息,他刚才只是凭借肉身,和九品道者的李凌天斗了一个不相上下,想到这里,李通德再次深深看了看刘不易。

“刘不易,是什么人在教你练拳呢?”李通德道。

面对李家老祖,刘不易并未开口,李通德猜到了刘不易心中的想法,当即笑了笑,“瞧我真是越老越糊涂啊!”

说完这话的李通德起身就要离开,离开前,李通德道:“刘不易,今日的事呢,是我们李家有错在先,你也别记挂在心上,那个李凌天,估计后面不会再找你麻烦,你原先怎么样,往后依旧,我家那条大青牛,还真离不开你的照顾!”

听到李通德这话,刘不易躬身道了一声,“谢谢李老祖!”

李通德对此,点了点头,然后悠然远去,看着李通德的背影,刘不易有些难受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此刻,他的胸口有些火辣辣的疼。

第十九章 黄庭玉的外公

从虾子滩回到家的刘不易,最开始只是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而当他走回家后,火辣辣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种沉闷的感觉,这种沉闷的感觉犹如肺部布满灰尘一般,感觉呼吸都有点不畅通。

刘不易额头上有着汗水,他大口喘气,努力让自己能尽量呼吸,想了想的刘不易,最终从床上爬起来,他向着回春药铺走去。

在回春药铺的门口,刘不易此刻全身汗如雨下,站在门口的古天云瞧见这一幕,当即过来扶住已经就要昏倒的刘不易。

“天。。。天。。。云叔叔,我觉得胸口闷!”刘不易看着古天云,用自己最后清醒的时刻,说出了自己的不适。

古天云抱着刘不易,三步进了店铺,然后唤道:“师傅,你来看看!”

坐在后院门口的田老头,一杆大烟枪打了打地板,老头子站起身体,不紧不慢的走到前面,看着已经被放在病床上的刘不易,老头子心里已经大概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不用看了,这小子是被天行拳谱剧烈的拳意反噬了气脉,如今气息不稳!”田老头一眼就看穿了刘不易身体的情况。

“这就叫做,强扭的瓜不甜!”田老头说完,然后坐在刘不易的旁边,伸手探了探刘不易的脉络,本来有些幸灾乐祸的老头子,眼中开始还有一丝嘲讽,但是随着老头慢慢去探查刘不易的气脉,老头子的脸色突然变得精彩起来。

“这小子的气脉。。。竟然在慢慢复原!”田老头盯着刘不易,像是第一次见到一般。

一旁的古天云听到这消息,也是浓浓的震惊。

刘不易之所以不能修行,就是因为全身气脉断裂,而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看着刘不易长大的田老头、古天云两人面面相觑。

“师傅,你确定不易的气脉在慢慢复原?”古天云还有些怀疑,他看向自己的师傅。

“你师傅我看了几百年的病,什么疑难杂症没有看过,你认为我现在老了,眼睛也花了?”田老头有些气道。

不过此刻的田老头却是认真下来,他分出一丝自己的灵力,缓缓的游走在刘不易的气脉之中,在刘不易的气脉里,还残存着大量天行拳法日升式的炽烈拳意,这股拳意就是刘不易此刻昏厥的原因。

然而田老头仔细查探,发现这炽烈的天行拳意,虽然在破坏刘不易的气脉,但是在破坏后,也带着一丝丝新生,有一种温柔的力量在不断滋养被天行拳意破坏后的气脉。

“这是?”发现这股力量后的田老头,分出一丝丝灵力去查探,发现这股力量居然也是一种拳意。

良久,田老头抽回自己的灵力,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看着刘不易道:“真不知道玉捡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这小子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简直就是在逆天改命!”

古天云闻言,有些不理解的道:“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易的气脉有愈合的可能?”

田老头虽然不承认,但是此刻事实就是摆在眼前,他不得不面对,“这小子估计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如今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帮他接续断裂的气脉,虽然过称很慢,但是事实上,这些气脉的确在愈合!”

“那不易是不是在将来,也许就可以修炼了!”古天云道。

田老头虽然点了点头,但是内心其实震动更大,因为他在查探的过称之中,发现一个惊人的事情,刘不易的气脉在修复,这还不算什么,而在这气脉修复以后,因为曾经的断裂,导致刘不易将来在修行上,将会有惊人的速度,刘不易不修行还好,一旦踏上修行的路,他将比任何人都走的快。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修行者在修行的过称之中,是气息或者灵力不管灌输气脉,冲破气脉穴位的过程,正常人的气脉,因为并未断裂过,

所以会有很多瓶颈,例如十大修为判定,就是十个坎,而每一个坎之中,还有分水岭,这些分水岭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气脉上气穴不通导致。

然而刘不易曾经因为气脉断裂而又修复的过称,导致这些气脉的瓶颈,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想到这里,田老头突然有一种深意的看向刘不易,如今天罪古地有很多人进来寻找机缘,外人,包括村里自己人,都在试图在这天罪古地的最后时刻,去分一杯羹,然而或许所有人都想不到,这天罪古地最大的福源,可能已经被刘不易得到了。

“瞧你这傻劲,不用那么担心,只是气脉震荡,导致身体痉挛,去给他调一碗镇气汤,然后给他灌下去就可以了!”田老头说完,便是离开了回春药铺。

行走在清水村路上的田老头,心神却是已经落在别处,天幕之上,田老头和玉捡先生相对而站。

“你选中那个孩子?”田老头看着自己药铺病床上躺着的刘不易道。

“其实并不是选中,我只是在帮帮他!”玉捡先生道。

“你这帮帮,到是帮的挺大的!本来是一个活不到十六岁的死人,现在可能挺过十六岁,将来甚至还能成为修行者!”田老头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你也不用生气,守在天罪古地这么些年,你得到的好东西也不少了!”玉捡看着田老头,微笑的说道。

田老头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玉捡,并没有瞧出什么,老头转头离开了这里,清水村路上,田老头则是默默的看向前方,在尽头里,那有一口古井,古井之中,有枚玉佩正在浮沉。

黄庭玉家并不富贵,爹娘都是朱门钱家的佣人,今日,家中来了一个贵人。

此人身高六尺,并不多么挺拔,是一个留着山羊胡须,身穿深蓝道袍的道人,此人名唤崔永善,乃是冥洲碧波潭人士。

推开黄家家门,这个名叫崔永善的道人,到是丝毫不客气,自顾自的坐在主位上,喝着黄庭玉娘亲递上来的茶水,打量着黄庭玉的家。

黄庭玉父亲站在一旁,看着崔永善,眼中有着矛盾和挣扎。

“师傅!”良久,黄庆口中轻声唤道,除了尊敬之外,更多的则是畏惧,而一旁黄庭玉的娘亲更是惶恐。

“我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徒儿?”崔永善搭眼看了看已经人到中年的汉子,眼中有着一抹怒色悄然闪过,而他看向不远处黄庭玉的娘,则是冷笑连连。

“一个我曾经心头好的徒弟,一个我至亲骨肉,你们倒是真能跑!”崔永善盯着两人,口气冷冷的说道。

哐当一声,黄庆跪在崔永善的面前,眼中有着愧疚,“师傅,弟子知错了,但是这么些年,弟子也并未有丝毫愧对师妹!”

“爹,你别怪庆哥,当初是我怂恿他离开碧波潭的!”黄庆的娘亲崔灵儿,此刻也是跪在地上说道。

“你们倒是很聪明,躲在这天罪古地,害我找了十多年,到也算本事了!”崔永善坐在主位上,口气越加不善。

而就在这时候,黄庭玉从学堂归来,推开门的这一刻,他看到自己爹娘跪在地上,眼中明显有着惶恐,而下一刻,他看到了主位上那坐着的道人。

不明所以的黄庭玉问道:“爹,娘你们在干什么?干嘛跪在地上呢?”

一旁看见自己儿子回来的崔灵儿,赶紧起身拉着自己儿子就要离开,但是却被道人唤道:“站住,我允许你走了?”

崔灵儿闻言,硬生生站在原地,不过她把自己儿子护在身后,此刻打量着对面那个身为自己亲爹的道人。

“小子,过来!”崔永善看着黄庭玉道。

黄庭玉看了看自己爹,又看了看自己娘,并没有过去,崔永善看见如此,脸色骤然冷了几分,看见如此的崔灵儿,当即对黄庭玉说道:

“玉儿,过去拜见你外公!”

“外公?”黄庭玉显然是很惊讶的,从小到大,他还从没有听见自己爹娘提起过自己外公,有些迟疑的他,看着自己娘亲示意,然后走到崔永善身前道:“拜见外公!”

崔永善脸上露出笑容,“乖!让外公看看你!”

黄庭玉靠近崔永善,看着这个大概五六十岁模样的老人,不过他有些恐惧,因为老人面向干瘦,双眼冷若冰霜,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却显得更加狰狞。

“你叫什么名字?”崔永善道。

“我叫黄庭玉,今年已经十三岁了!”黄庭玉道。

“不错!不错!是个好名字,人也长得挺结实!”崔永善打量着眼前的外孙,眼中全是慈爱,然而这在黄庭玉爹娘看来,却是犹如一件最恐怖的事情。

“庭玉,今日可有功课?”黄庭玉的娘亲崔灵儿道。

“有呢,先生说,需要抄写今日课文三遍!”说到这里的黄庭玉,离开了崔永善,然后回到娘亲身边。

“那好,你快去做功课,免得明天交不上功课,又得挨先生的板子了!”崔灵儿道。

黄庭玉闻言,当即点了点头,然后向着偏房走去,随着黄庭玉的离开,整个房间里又陷入静寂,坐在主位上的崔永善沉默不语,下方的黄庆和崔灵儿此刻大气不敢出一下。

良久,崔永善幽幽的说道:“这么些年,我也想清楚了,当初是我太强势,让你们才逼不得已的离开,如今你们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再勉强,也没有什么意义!”

得到这话的黄庆夫妇,却是双眼含泪,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冷血无情的师傅、亲爹,此刻会说出这般感慨的话。

“这一次,我也本想来天罪古地选几个苗子带回碧波潭,如今庭玉这么大,我发现他根骨不错,我也不用再去选其他苗子了!”崔永善说完,盯着黄庆夫妇。

听到崔永善的这话,身为父亲的黄庆却是并未因为自己师傅的这话而感到庆幸。

冥洲碧波潭是什么地方,他当年从那里出来,可是明白的一清二楚,那是一个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了的地方,也许前一刻还在对你笑容满面的朋友,下一刻便会是杀你的敌人,在碧波潭,没有道义,只有力量和生存。

“师傅,你真要带庭玉回碧波潭?”这边,黄庆口气有些迟疑道。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要不是你拐走灵儿,让我和拜月那老鬼撕破脸皮,我春水阁因此大伤元气,整整十年,都需要仰人鼻息而存活!”崔永善说到这里,本来和善的脸色却是陡然一变。

“爹!你就真的狠心让我嫁给那个比你小不了几岁的糟老头为妾?”崔灵儿声泪俱下的道。

看着自己的女儿,崔永善也没来由的软下口气来,毕竟虎毒不食子,即使这个碧波潭人称冷面阎罗的崔永善,也有心头肉。

“当时那种情况,不是逼不得已嘛!”崔永善无奈的道。

“逼不得已。。。”崔灵儿盯着自己的亲爹,脸上的苦楚再增加几丝,“为了自己的地位,你就真的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可以牺牲!”

崔永善看了看崔灵儿,良久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就不要提了!”

“我春水阁这些年,在碧波潭苟延残喘,要不是我余威还在,早就给人夷为平地了!”说道这里的崔永善,看向黄庆夫妇。

“庭玉这孩子,是一个有大机缘的孩子,我相信,一旦把他培养成为春水阁的接班人,我再将我毕生所学传授给他,将来我春水阁,一定会一统整个碧波潭!”崔永善说到这里,竟然已经开始期待了。

而另一边的黄庭玉,此刻却是在后院逗着一只黑色小狗玩,少年并不知道,自己未来已经在被人安排了。

第二十章 离别预告

晃晃悠悠醒转过来的刘不易,眼睛睁开,他发现自己躺在回春药铺里,旁边古力姐弟站在床的一旁,而古天云夫妇则是站在床的另一旁。

“不易哥,你醒了啊!”看见刘不易睁开眼,古力有些兴奋。

刘不易点了点头,看向旁边微笑看着自己的古天云道:“谢谢天云叔叔,谢谢罗花婶婶!”

“醒了就好!”婶婶罗花看见,在一旁颇为欣喜道。

“不易哥,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古力在一旁道。

“恩?”刘不易看向古力。

“已经整整两天呢!”古力道。

“两天?”听到这里的刘不易急忙起身,奈何头脑还有些眩晕,想来是躺久了,突然起来,还有点不适应。

古天云上前扶住他,“你别着急,李家那边我已经给你说了一声,他们说这几天就让你休息一下,等你好了,再去放牛也可以!”

“那再谢谢天云叔叔了!”刘不易道。

“你这孩子,不要这么客气了!”罗花婶婶上前道,“青莲刚才熬了一些米粥,你趁热吃一点!”

这边,古青莲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递给刘不易。

“谢谢青莲姐!”刘不易接过白粥,然后望向古青莲道,对于此,古青莲则是微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吃吧,师爷说了,这白粥养胃,很适合身体虚弱的人呢!”

不远处,一声风凉话传来,“这一大家子,围着别人送温暖,咋就没人温暖一下我这糟老头呢?”

“哎呀,师爷,你身体硬朗着呢,不需要人温暖!”古力回头看向田老头道。

“你这小白眼狼,枉我平日里各种珍贵药材往你身上砸,结果养出你这么个不孝的徒孙,跟你爹一样,胳膊肘往外拐!”

“师爷,你也尝尝我的手艺如何!”这边,古青莲端了另一碗白粥,递给田老头道。

“还是孙女好!”田老头颇为欣慰,喝着白粥,脸上乐滋滋。

吃完白粥的刘不易,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劲儿,试着从床上站起来,在古天云搀扶下,他慢慢恢复了行动能力,站在回春药铺门口,刘不易对在门口躺椅上躺着的田老头深深的鞠了一躬。

“客气归客气,药费还得算!”田老头酸味十足的道,“每天十个铜板,加上药材,就收你五十个铜板哈!”

“好的!”刘不易点头,脸上带着笑容。

罗花站在门口,脸上有着不开心的神色,“老爷子,你是活在钱眼里呢?一个小孩子,至于算得这么精嘛?”

对于此,田老头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白了一眼罗花,然后自己又美滋滋的喝起粥。

看着刘不易离去的背影,罗花很是心疼,“不易这孩子,也确实不容易,这么些年来,独自一人撑着家!”

一旁古天云安慰自己媳妇,古力和古青莲也把那道身影看在眼里,唯独田老头则是一副你们怕是都是傻子吧的神情看着自己徒弟一家人。

这个穷小子,前些年是命苦一点,但是这后面的时光里,你们就等着瞧吧!田老头心里想,不过在他想到这些以后,却是又忍不住想到,这小子以后真辉煌了,我这徒弟他们一家应该福报也会不少,特别是古力那小子,和刘不易牵扯很深,想到这里,老头子没来由的念叨,“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对于自家老头子神神秘秘说道这些话,古天云一家则是不以为然,不过除开古青莲。

“师爷,我爹那叫大智若愚呢!”古青莲站在田老头身边念叨。

田老头猛然看向自己的这个徒孙女,

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眼神,“再去给师爷我舀点白粥来?”

古青莲笑了笑,端着空碗回了屋,留下田老头一个人,看着屋外的七月落日,老人眼中无喜无悲。

回到家后的刘不易,看了看几天没收拾的家里,有些特别的亲切,前前后后收拾一遍的他,顺带给地里的菜浇了水,直到夕阳余辉洒落台阶,刘不易才停下身子,站在菜地里,盯着落日。

“几天没有打拳了,该练一练!”刘不易以收身式起,菜地里,那道身影再次运动起来,当刘不易打完一套拳的时候,天空已经黑了下来。

刘不易长出一口气,这次练拳下来,刘不易觉得自己气息不在像以前那么困顿,无形之中,曾经那种郁结感,少了很多。

打拳已经超过六千遍的刘不易,拿出那本天行拳谱,虽然上次在与李凌天战斗中,以他重伤而告终,但是刘不易却是知道,自己缺的只是修为不够,在拳法和拳意上,刘不易并不逊色那个李凌天。

想到这里,刘不易翻开天行拳谱的后面几页。

在第九页上,也就是天行拳谱满月式后面,则是迎春式,此招式模仿天地四季变换,取自春意盎然,乃是从一套上古传说拳法蜕变而来,练拳者体内生机连绵不断,似天地春来,万物生长。

而迎春式也有四个起手式,分别为迎春式、立春式、春分式、满春式!

刘不易跟着拳谱上的小人,将迎春式所有拳法过了一遍,这一遍过后,刘不易却是突然发现,这迎春式居然和玉捡先生交教给自己的那套拳谱某些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端是奇异无比,所以这迎春式练来,刘不易竟然很快上手。

而在迎春式后面,则是接上夏至式,这夏至式,则是模仿四季里面的夏天,拳意猛烈,犹如盛夏高温,这夏至式也有四招基础式,分别为夏至式、初夏式、三夏式、九夏式,每一个起手式承接上一式的结束式,循环往复。

在夏至式后,承接立秋式,立秋式取至秋意肃杀,所以拳法萧瑟,立秋式四个起手式,分别为立秋式、凉秋式、仲秋式、深秋式,在深秋式后,承接最后临冬式,临冬式则是取至寒冬到来,天地沉寂的寂灭感,而因为这种寂灭感,临冬式也是天行拳谱里面杀性最重的拳法,临冬式后接初冬式、小寒式、大寒式。

至此,天行拳谱全部看完。

将天行全部看完的刘不易,也相当于全部练了一遍,他此刻脑内仿佛有很多小人在打架,刘不易觉得有些脑袋发胀,他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凝思了片刻。

“不着急!慢慢来!”刘不易对自己说道。

夏虫嘶鸣,野外清水河里,蛙声一片,刘不易进屋关门,准备睡觉。

黑暗之中,光晕渐起,刘不易又来到那片世界。

“你来了?”有温柔的声音传来。

刘不易循着声音,看向虹桥尽头那团光,其实刘不易很想知道那团光后面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最近身体的状况好了不少!”那道身影道。

“是啊,因祸得福,到是没有想到!”刘不易有些哭笑不得道,将自己和李凌天对阵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对于此,那道身影到是并未有任何话语。

“你恨那个李凌天嘛?”那道身影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说老实话,当时他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我是很生气的,但是当看他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我又觉得可怜他了!”刘不易道。

“你对一个想杀你的人,还有怜悯?”那道身影道。

“不是怜悯,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他

为什么会对我那么仇恨,为什么想要杀我?”刘不易道。

“杀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那道身影道。

“杀一个人,难道不需要理由?”刘不易回答道。

那道身影听到刘不易的话,再次陷入沉默,“这世界有时候是很残酷的,也许有人杀你,不需要理由呢?”

“如果真碰到这种,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刘不易笑了笑,挠了挠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真有能力,如果我真要杀别人,我一定会多想想,这个人是不是该杀!”刘不易想了想道。

那道身影盯着刘不易,看着少年微笑的脸庞,那道身影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笑,足以让日月失色,天地无光,不过刘不易现在是瞧不见的。

“和你说了这么多次话,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刘不易道。

“你觉得我是谁呢?”那道身影道。

刘不易盯着虹桥尽头,看着流云之上的那团光,说道:“你是神仙姐姐!”

“哦?”那道身影明显很惊讶刘不易的这个称谓,“我怎么就是神仙姐姐了?”那道身影笑着说道。

“很简单啊,你看你每次都是在我梦中出现,而且又住在彩虹桥之上,每次又藏在光里,应该只有神仙才会这样吧?”

“而且你的声音那么好听,所以你是神仙姐姐!”刘不易肯定道。

“既然你喜欢,你以后就叫我神仙姐姐吧!”那道身影欣然说道。

“好咧,神仙姐姐!”刘不易开心道。

“恩!”神仙姐姐本来躺在玉石台上,此刻却是颇为郑重的坐了起来,她盯着虹桥前的那道身影,眼底是浓浓的暖意。

“不易,你要努力,我在这里等着你呢!”神仙姐姐缓缓说道。

“好的!神仙姐姐,你可要一定等着我哈!”刘不易挥了挥手,努力让虹桥对面的神仙姐姐能看到自己。

看到如此模样的刘不易,神仙姐姐偷偷捂嘴笑了起来,“这个傻小子,也怪可爱的!”

第二天起床收拾完一切的刘不易,连忙赶去李家放牛,隔了好几天,还好一切都没变,刘不易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

在牵牛离开的路上,刘不易碰见了李南阳,丫头看见刘不易没有事,倒是安心了不少,“不易哥哥,我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了?”

“好了!别担心,不易哥哥好着咧!”刘不易站在原地跳了跳,甚至还转了一个圈。

“那个李凌天,真是不知好歹!”李南阳嘴里低声说了一句,“不易哥哥,我可能不久后就要离开了!”

“离开?”刘不易愣了一下,本来笑着的脸庞也是僵住了。

“恩,家里人说,等到今年过完年,我就要去外面,去真正的李家修行了!”李南阳道。

“过完年。”刘不易在脑海内算了算时间,“还有半年时间了!”

“是啊!”李南阳转身,向着李家走去,“不易哥哥,你会送我吗?”

“会的!我还会送你礼物的!”刘不易站在原地,盯着对面的李南阳道。

“不易哥哥真好!”说完这话的李南阳,进了李家家门,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印在刘不易的眼中。

少年心里,到是并无情爱,只是突然故人好友即将远行,刘不易像是多了一点点恐惧,也许真当她离开,或许再也难见上一面。

想到这里的刘不易,到是并无伤感,只是多了一丝丝说不清楚的忧愁,他内心低语,该准备什么礼物送给这丫头呢?

第二十一章 先生生气

侯青今天在家里休息,并没有去上学,看着屋子内的一棵柿子树,侯青有些意兴阑珊的躺在自家木质的台阶上乘凉,七月的天气里,炎热的温度让人有发狂的冲动,不过侯青家却是一个例外。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侯青家的温度到是挺凉快,甚至从外劳作回来的侯青父母,最开始都有些诧异,因为他们在地里劳作,热的汗流浃背,然而回到家后,居然感觉如临秋天的凉爽,在家里呆久了,甚至还要穿一件长袖才稍微好点。

发了一会儿呆的侯青起身来到自己院子里一个一丈见方的大池子旁边,盯着水底下的一抹红色,从傍边拿了一些饭粒的他,伸手在水里摇了摇,那抹红色缓缓游来,最后将侯青手里的饭粒吞下。

这抹红色正是侯青从刘不易家带回来的那条红鲤鱼。

这条红鲤鱼被侯青照顾的很好,在清澈的水池里,也过的悠然快乐,本来鲜红的鳞片,越加璀璨夺目。

而面对侯青,这条红鲤鱼也很有灵性,它每次吃完侯青手中的饭粒,都会越出水面,给侯青展示一下鲤鱼跃龙门的技巧。

搁在以前,侯青到是会乐的不行,每次都会拍手叫好,今儿,这个少年却是并无多大的兴致。

侯青缓缓离开水池,再次回到木质的地板上躺下,盯着天空漫卷云气,少年心中滋味不少。

前几日,家里来了一位外乡人。

此人乃是一个小姑娘,随行的还有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而也正是这两人,让如今侯青情绪不怎么好。

三日前。

侯青从外面回来,家里有客人,侯青本来还不当回事,然而就在侯青写功课期间,客厅里却是传出一阵吵闹,刚来到门口的侯青,只听见一声茶碗落地的破碎声,而在这之后,就是两道人影从客厅里走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年纪与他差不多,个子要比他高一点,面容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眸光却是分外骄傲,而那女孩匆匆瞥了一眼侯青,带着一丝不屑的神色,扭头离开了侯家。

在小女孩身后,则是跟着那个身穿黑袍的老人,那个老人虽然看起来比那个小女孩要和善一点,临走前还给侯青笑着点了点头,然而侯青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老人比鬼魂还要可怕。

进屋后,侯青看向正在收拾碎瓷片的娘,最后问他爹侯明亮道,“爹,他们是什么人?”

侯明亮是一个矮小的精壮汉子,此刻对于侯青的问题,这个看起来颇为凶狠的汉子,却是多了很多无奈。

“他们是盘山门的人!”侯明亮道,说道盘山门,这个汉子明显有一丝丝恐惧的意思。

“盘山门?”侯青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顿时有很多好奇。

“这个盘山门,其实我也并不知道多少!以前你的爷爷曾经给我说过,乃是苍洲境内的一个修行山门,里面是有大修行者的!”侯明亮盯着侯青,然后道出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

原来在五十年前,侯家的侯天照,也就是侯明亮的爷爷,侯青的太爷爷,乃是盘山门一个烧火的下人,但是却意外从烧火的灶台下发现一本秘籍,而也正是因为这本秘籍,本来一个盘山门籍籍无名的下人侯天照,却是在十年后成为苍洲修炼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侯天照成名不久后,盘山门经过调查发现,侯天照之所以崛起,乃是因为侯天照修行了盘山门失传百年的二品秘籍神火大典。

也正因为如此,侯天照后来遭到盘山门的追杀,在这过程之中,侯天照的老婆、儿子、儿媳分别被盘山门的大修士杀死,侯天照也因为修炼神火大典太过着急,留下了病根,又因为逃亡路上身受重伤,在来到天罪古地不久后便是去世了。

说道这里的侯明亮,明显眼中有着无尽的怒色,那时候的他才十二岁,终日惶惶,随时都有身死的可能。

侯青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久久难以平静,在侯青认知里,自己家不就是清水村村里一个普通的人家?

然而貌似自己家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那爹,刚才来到我们家的那两个人是?”侯青道。

“是盘山门的当代仙

子尤青青,以及盘山门的客卿长老黑奴!”侯明亮解释道。

“既然是仇人上门,那爹,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他们?”侯青看着自己爹侯明亮道。

“杀?”侯明亮有一些苦涩,面对儿子的质问,这个中年汉子却是苦笑一下,“你爹我就是一个凡人,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拿什么杀两个修行者?先不提那个黑奴,就是那个小姑娘,要杀你爹和你娘,也是易如反掌!”

面对自己爹侯明亮的这话,侯青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显然,这个少年心中此刻有着浓重的恨意,但是却无法发泄出来。

“可是!”侯青不甘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侯明亮却是打断儿子的话,“这二人已经给我们侯家留下话,三天之内如果不交出神火大典,就会让我们侯家彻底断绝!”

“这。。。”本来心中无限恨意的侯青,此刻又是陷入无尽的绝望。

看着侯青有些呆滞的眼神,侯明亮身为父亲,总是还是有些理智的,“你也别担心,在这片古地,他们盘山门也不敢太肆无忌惮的行事!”

侯青点了点头,然而看着沉默不语的侯青,侯明亮心中却是没有丝毫底气。

今日,刚好是第三天,侯青并未去上学,留在家中的他,想要看看当初那个害死自己太爷爷,爷爷、奶奶的罪魁祸首。

到了中午,侯家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两道身影站在门口,正是尤青青和黑奴,双手抱胸而站的尤青青盯着侯家门内豁然坐起来的侯青,眼底有着一抹寒光,很难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在这一刻杀意如此浓烈。

而在尤青青旁边,黑奴则是悠然站着,他杵着拐杖,一双枯槁的双眼打量着那个一脸惊愕的少年,不过眼神却是仿佛在看一具死尸。

“呵呵,小子,你爹娘呢?”尤青青走进侯家,然而片刻后,她却是察觉道异样。

“他家果然有古怪!”尤青青低声对旁边那个黑奴说道。

那个黑奴点了点头,然后四下查探,最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水池里,在发现水池后,那个黑奴快步走向水池,随即目光却是盯着水池里的那抹红色露出毫无遮拦的贪念。

“居然是一条金红鱼王!”黑奴低声念叨,显然像是发现了大宝藏。

尤青青来到水池边,最终看着那条红鲤鱼,露出一口银闪闪的白牙,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直上大道的契机。

“这条红鲤鱼,已经不比神火大典差多少了,想不到此行还有如此大的收获!”尤青青自言自语,已经把那条红鲤鱼当做自己的东西。

“你们干什么?”侯青站在台阶上,盯着那两个围在水池边的一老一少,眼中有着愤怒。

“小崽子,你也不要叫唤,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尤青青暂时放下心中的贪欲,和黑奴缓缓转身,看向那边眼中有着怒火的侯青。

“你知不知道你太爷爷,偷了我们盘山门的神功秘诀?”尤青青看着那个少年,眼中有着嘲讽。

“我只知道你们盘山门,害的我们侯家,家破人亡!”侯青咬牙切齿道。

“黑白不分!掌嘴!”尤青青道,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侯青却是凭空被一巴掌打在脸上,这一下,侯青的左边脸,当即留下鲜红的掌印。

捂着左脸的侯青,嘴里吐出一口血水,里面居然混杂着两颗牙齿。

“你们在干什么?”这边,侯明亮夫妇归来,他们首先看到是尤青青两人,最后才看见那个站在台阶上,嘴角带着血迹的儿子。

看见如此的侯明亮,当即失去控制,“本来如果你们盘山门前来好言好语的说,或许我们还可以商量,但是现在你们别在妄想得到那本秘籍了!”

面对侯明亮的如此话语,黑奴却是嘿嘿笑道:“你们一家三口,两个凡人,一个有些修行天赋的小子,是什么给你们如此勇气,让你们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

黑奴说完,一巴掌探出,目标直指侯青的娘亲,侯明亮看见如此,立即护在自己媳妇面前,然而,却是并无太大用处,只见侯明亮的媳妇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一下撞在旁边的柱子上,

当即口吐鲜血,昏厥了过去。

抱着昏厥的媳妇,侯明亮的眼中血丝密布,这个中年汉子心中恨意无边。

“娘!”侯青大叫,也不管自己侧脸的疼痛,此刻来到自己娘亲身边,扶着自己娘亲。

“这就是你嘴硬的下场!”黑奴阴沉的笑了笑,他盯着侯明亮道:“下一个,就是你的儿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是从门外踏进来,一席青衫的中年人,目光盯着黑奴,只是轻轻一瞥,却是让黑奴如临大敌。

“你难道忘了进门前有人叮嘱过什么?”先生玉捡,话语缓缓道来,让那个黑奴全身气息震动,当即惊骇的看着面前这个青衣先生。

“你是什么人?竟敢管我们盘山门的事?”尤青青明显不识眼前这青衣先生是谁,此刻在这个小丫头眼里,是已经快要到手的秘籍,以及那水池里的红鲤鱼。

现在谁挡她,她就杀谁!

“我只是这个清水村的一个教书先生!”玉捡来到侯青一家人的身边,而他刚好站在侯青一家人身前,面对对面一老一少。

然而就是那么平和的站在那里的玉捡,此刻在尤青青和黑奴的眼中,就是一堵大山一般,让他们气息滞涩。

“你是古地的当代镇罪圣人?”黑奴猛然惊醒,此刻颇为震惊的看着那个青衫先生。

尤青青此刻才想起在进入古地前,一个叫石进的马夫曾经告诫过他们,“如果再古地里碰见一个身穿青衫的家伙,记住!他叫玉捡,是古地的当代镇罪圣人,如果你不是一个二品大道境界的大修士,看见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叫声玉捡先生!当然,如果你们自己想找死,我也不拦着!”

尤青青才想起自己方才的失礼,当即躬身说道:“盘山门尤青青,见过先生!”

黑奴此刻也是躬身说道:“盘山门黑奴,见过先生!”

玉捡却是并未回礼,他转身看向身后泪眼迷离的侯青,以及双眼血红的侯明亮,再看看倒地不起的侯青娘亲,玉捡眼底的温润缓缓散去。

“先生!”侯青已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此刻却是像无助的孩子一般哭的撕心裂肺。

“看来是我平时太温和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忘了天罪古地还有一位镇罪圣人的存在!”说完这话的先生,却是突然出手。

那黑奴和尤青青当即感觉大事不妙,也不管此地的狭小,只见黑奴却是幻化成为一只巨大的黑乌鸦,卷起尤青青就要离开。

“从今日起,所有进入古地的修行者记住,胆敢在古地强取豪夺者,杀!”玉捡声音传遍整个天罪古地,而在这句话后,一道磅礴的青色剑影从天而降,面对这道巨大的剑影,那只黑乌鸦居然毫无还手的余地。

在剧烈的青色剑芒之下,黑乌鸦以及那个尤青青,尸骨无存。

在古地外万里之遥的盘山门中,一座灵气盎然的山谷内,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却是猛然口吐鲜血,她有些惊魂未定,良久才回过神来的她,眸底露出一抹狠辣。

生的花容月貌的她,却是脸色骤然狰狞,“玉捡。。。”

然而就在女子说完这话,一道身影却是突然出现在山谷外,那是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人,面对女子狰狞的脸色,老人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你可知道,你现在恨的那个人是谁?”

女子却是置若罔闻,老人良久说道:“吃了亏,就不要想着去找回来,那个人不是你能惹的,也不是我们盘山门能惹的!”

说完这话的老人,缓缓消散在这山谷之中,女子听到老人的话,久久无言。

“幸好你这次不是本尊前去,否则你就回不来了!”老人仿佛告诫,一声话语从天上传来。

“知道了,师尊!”女子施礼,继续盘坐在一张黑色的大理石台上,而她眼底的狠辣徐徐消散,既然自己师尊已经发话,女子也不得不收起自己内心无边的恨意,不过在这之后,这个盘山门当代仙子,对于那个名为玉捡的人,多了很多好奇。

第二十二章 魔族到来

站在某个农家门前一个少年,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人,在看到那道磅礴青色剑影的时候,眼底除了嘲讽,还有一丝畏惧。

“那个傻娘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古地居然对古地的镇罪圣人出手?”少年颇为有趣的说道。

一旁的中年人却是忧愁的看着那道青色剑影缓缓消失,于此消失的还有一丝联系,想来和女子同行的那个黑奴,已经凶多吉少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少年说完这话,提着一柄已经锈迹斑斑的大刀,缓缓离开身后的这家农家,临走前,少年对着身后送自己出门的老大娘说道:“大娘,好好歇着,送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就看着办!谢谢啊!”

大娘乐的脸上笑开了花,“小公子客气了,有时间常来坐坐!”

少年道了一声好咧,然后悠然远去,中年人躬身作揖,跟着那个少年的身影离开。

大娘关上门,快步走回自家,在关门前,大娘还左右瞧了瞧,最终确定没人以后,她关上门,在他家里的桌子上,放着好几袋金银珠宝,从小苦惯了的女人,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乐极生悲的大娘坐在桌子边偷偷啜泣起来,“老头子,小黑,你们如果活着,那该多好啊!”

这个少年,乃是盘山门的第二手准备,也不得不说这盘山门到是真小心谨慎,不过眼下看来,的确下了一手好棋。

少年抹了抹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刀,然后颇为感慨道:“这就是宗门梦寐以求的金刚刀?”

面对少年这有着几分嘲讽的神色,中年人则是解释道:“宝刀蒙尘,光华不露,你也不要如此亵渎!”

“师傅,你说这次我们回到山门内,那个狗屁仙子,还能对我们摆脸色?”少年颇为解气的道。

“估计你真把金刚刀带回去,盘山门的当代仙子,就要下台了!”中年人却是不以为意的道。

“你说师祖怎么就那么聪明,明面上派尤青青他们,暗地里却悄悄的把我们也送了进来!”少年对着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盘山门老祖拍马屁道。

“你就收起你那臭不可闻的马屁,你家师祖现在听不到呢!”中年人却是颇为头痛的说道,不过中年人显然内心也是对自己祖师的安排很佩服。

少年摆了摆手,然后盯着前方某处,那里是侯家的位置。

“不过那臭娘们到是办了一件正事,想来那个什么大典秘籍,应该就在那户人家!”少年双手抱着头,盯着侯家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神火大典!”中年人补充道。

“看今日的阵仗,两方人算是不能善了,你打算怎么办?”中年人虽然对自己这个随时马屁不断,忘性大的徒弟很有意见,但是在此行看来,这个徒弟或许真能办成大事。

“还能怎么办?先去打探一下虚实,看看再说!”少年说完,然后指了指天幕,“那个狗屁仙子用自己的一条命已经在向我们所有进入天罪古地的修行者证明,在这片古地,想要用修为来欺压凡人,得付出什么代价!”

中年人深以为然。

师徒两人走在清水村石板路路上,两人一个话题不断,一个到是耐着性子不断回答。

夜色下的清水村,静谧之中,光影点点,农家小院里灯火,犹如黑夜里闪耀的星星,今天是七月十五,在清水村,每年的这个时候,会有一个浓重但又低沉的节日盂兰节,也叫中元节。

在盂兰节这天,清水村的村民都会在夜里走出家门,然后聚集在清水河边,家家户户都会放出一两只莲花灯船,以此告慰逝去的亲人和祈求祖先们的庇佑。

并不是多么宽广的清水河,被成百上千的莲花灯船点缀,犹如银河一般,绚烂多姿。

刘不易也在其中,花了六个铜板的三只莲花灯船,被他一个个小心捧在手中,最后缓缓送入清水河,对于刘不易来说,六个铜板,并不是小数目,他一天有时候都不一定能挣六个铜板,但是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刘不易也是并不想节约

,有些东西,是不能节约的!

放完莲花灯船,村民会先到兔子坡前悼念亡者,然而又会到大槐树下祈福,村里很多的成年人,对待这件事特别虔诚,或许,在他们看来,冥冥之中那些逝去的亲人,一定能感受到来至生者的思念之情吧。

夏已深,天气依然炎热,然而这大槐树下,却是凉爽宜人,夜风送来一丝丝清凉的泥土气息,刘不易和黄庭玉等人躺在距离大槐树不远处的一处小土丘上,五人看着天空灿烂星河,各有所思。

今夜侯青并未再此,多了一个李家的小姐李南阳。

“不易,也许不久后,我就要离开这片地方了!去一个名为碧波潭的地方呢!”黄庭玉最先开口。

刘不易有些诧异,但是却并未太惊讶,因为黄庭玉在这之前给他说过,他外公来了,而且他外公据说是一位大修行者,在那名为碧波潭的地方,还有自己的府邸呢!

“黄庭玉,可以啊!”古力虽然人小,但是此刻却是第一个恭喜黄庭玉。

一旁的古青莲捋了一下自己黑色的长发,然后盯着旁边不远处的李南阳,如果说五人之中最让人意外的,恐怕就是这身为清水村李家掌上明珠的李南阳,愿意和他们这些泥腿子待一起。

“青莲姐,你们也会离开吧?”李南阳感受到了来至古青莲的眼神,转过头问道。

“恩!”古青莲点了点头,虽然比李南阳年长近六岁,但是古青莲却是并没有把李南阳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这个丫头从小到大,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安静和理智。

“我师爷说,可能再要个一年半载,我们一家就要去一个名为齐罗山的地方,在那里,有我们师爷的宗门会收留我们!”古青莲缓缓说道。

“是啊!是啊!我师爷,他的宗门可是那片地方最大的修行门派,而我师爷在宗门的位置不低,到时候我们真去了,说不定还能过过当少爷的感觉!”古力对于这事,显然来了兴趣。

“到时候我来找你们!”黄庭玉在一旁说道,虽然这话像是对着古力说,然而刘不易和古力却是都看向这家伙。

“黄庭玉,你少打我姐的主意,我姐可瞧不上你!”古力口无遮拦,当即怪叫道。

这话惹得自己姐姐古青莲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古力,又要乱说话了?”

古力吃痛,当即闭口不言,一旁黄庭玉幸灾乐祸,一边对古青莲恭维有佳,面对黄庭玉如此表情,古青莲正要扬起巴掌,黄庭玉赶紧找话题扯开。

刘不易听着他们的打闹,内心到是并无太多波澜,就算这些朋友都要离开,他或许也会留在这里,他本身是一个孤儿,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这里就是他的家,有他的根呢。

众人在打闹完后,终于想起那个躺在他们身边的少年。

“不易,到时候来碧波潭找我,我带你吃香喝辣!”黄庭玉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豪气冲天的说道。

“不易哥, 你还是来我们那里好,说不定还可以和我一样当一个小少爷!”古力却是针锋相对道。

刘不易左右看了看两人,当即露出微笑,“到时候我先去黄庭玉那里,威风够了,然后再去古力那里,当当少爷,享享清福,多好!”

众人被刘不易这话逗乐,就在这时候,草间荧光点点,一只只光斑在夜空下四处游动。

“是萤火虫!”古力最先说道。

“咱们去抓一些回来!”黄庭玉在一旁提议说道,而在黄庭玉这话后,五个少男少女,冲着那片草地跑去,在奔跑之中,惊起大量飞虫,刹那间,迷离的光晕笼罩五人,犹如沉浸在一片奇异的空间里,少年少女们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即使是其中最大的古青莲,在面对如此美丽的一刻,也是被惊讶的不行。

旁边黄庭玉回首,正好看见身处萤火虫群中央的古青莲身影,那个美丽的女孩,让黄庭玉一时间也是看呆了。

而刘不易伸手抓了抓,但是落空了,在他手放下以后,对

面一个小妮子却是缓缓走到他面前,李南阳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上,放了一只萤火虫,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在刘不易的手心乱爬,但是无论怎样爬,它都没有爬出刘不易的五指山。

刘不易和李南阳相视而笑。

“无论未来怎样变化,无论你们将来要走多远,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刘不易看着身边的四个人,然后缓缓说道。

“恩,不过还差一个侯青哈!”黄庭玉补充道。

五个少年少女的笑声回荡在这片夜空下,而玉捡先生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美好的一幕,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温暖的画面,有很多可爱的人儿,看到这里的先生,内心也仿佛下了决定。

不过他并不知道,一个他意想不到人已经悄悄来到这片古地,在古地的某个地方,一个佝偻的老人,此刻仿佛在以双脚丈量这片天地。

“曾经以大力气,众多宝物铸造这片世界的三族大修行者,你们留下的宝地,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这个老人抬头看了看这方世界的天空,最后露出一丝深邃莫名的冷笑。

七月送走,八月到来,在临近秋天的时候,天罪古地迎来了更多的外乡人。

马夫石进站在一道牌坊前,百无聊赖的他,不得不数起地上的蚂蚁来,按理说来,他不应该这么无聊的,但是奈何他背后的人已经安排他,必须守在这里。

身为天罪古地的看门人,石进的背景却一点都不简单,他不只是往来于清水村的马夫,还是某个神秘地方的十二块紫青令牌的持有者之一。

天上的大佬们,目前可是都看着这片古地呢,在不久后,除了人族,魔族、妖族都要来人了。

想到这里的石进,不由放弃了数蚂蚁的无聊事,就在他继续想找一件事干的时候,一行身穿黑色长袍,袖口绣有暗金花纹的三人缓缓从牌坊后走进来。

看家这三人,石进本来有些烦闷的情绪却是悄然内敛,慵懒的汉子却是突然之间来了精神。

“哟,稀客,魔族的十大王族之一的金鳞族来人了!”石进看着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有着一丝玩味道。

“石进,一别多年,你到是混的这般惨?”那个中年汉子看着马夫石进,虽然嘴上颇为鄙夷,但是内心却是警惕异常。

别看石进如今这片邋遢的样子,摩崖山前那边古战场上,至今还留存着这个名为石进汉子的故事。

“金池儿,这次你是拖家带口来找你家的传家宝?”石进也不管那个中年汉子的嘲讽,然后盯着中年汉子身后的一男一女道。

在中年汉子的身后,站着一个白发少女,以及一头金发的少年,年龄约莫十二三岁,面容白皙,俊美异常,不过眼神却是颇为冷冽。

“谁都知道,天罪古地就要完了,当年我魔族曾拿出重宝,创建天罪古地,如今自然是要收回自家祖宝,岂能留给你们人族!”那个中年男人道。

对于这,马夫石进到是不以为然,“你取你的祖宝没关系,但是事先提醒,虽然你们这次来到人族底盘已经和上面的大人物打了招呼,但是在这片古地,而且是人族当道的现在,你如果想要以武力取宝,到时候被这片古地的镇罪圣人宰了,我们可是不赔偿的!”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尽管和石进不对付,但是再来之前,族里的老祖们已经打过招呼,此次前往天罪古地,不得动用武力,否则就是坏了规矩,到时候恐怕想要离开,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交出来吧?”石进道。

中年汉子盯着一脸骄傲的石进,内心即使极度不爽,但是眼下却是不得不从袖口之中掏出六袋青玉币。

看着极度不爽的中年汉子,石进掂了掂手中的钱袋,然后说道:“现在知道老子混的怎么样了吧?”

中年汉子却是丝毫不想和这个皮懒汉子纠缠,带着那两个少男少女向着古地深处走去,背后石进盯着中年汉子的背影,眼中有着阴郁。

第二十三章 老乞丐

中年汉子名为金池儿,乃是魔族十大王族之一金鳞族的王子之一,身为当代金鳞族最年幼的王子,这个金池儿却是已经身经百战,修为也已经到了四品俯世巅峰境界,至于跟在他身后的少男少女,则是金池儿的儿子和女儿。

此行天罪古地,金池儿乃是为了收回当初创建天罪古地的十二件创世神器之一的天魔碑,而除开天魔碑,金池儿也想给自己的儿子、女儿,寻一两桩机缘,毕竟身为从这片古地走出去的当年旧人,他可是深知这片古地的福源。

再回首,七百年光阴如流水,金池儿如今再次站在这片古地的土地上,眼中有着一丝怀念,在七百多年前,这片古地曾经也被魔族掌控着几百年的光阴。

“父王,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在金池儿的后方,少年开口道。

这个少年名为赤霞,乃是金池儿最小的儿子,虽然身为小儿子,但是这个赤霞却是金池儿最宠爱儿子,天生灵体,此生如果没有出现意外,应该会超过他的成就。

“是啊!当年我给你们金帝爷爷扔到这片古地,自生自灭,唯独成为万魔之中的王族,才有活着走出古地的可能性!”金池儿幽幽的说道,仿佛在怀念自己当年独自在古地生存的时光。

“父王,这片古地如今这般荒凉,能有什么好东西?”旁边少女道。

这个少女名为琉璃,乃是金池儿女儿,金池儿一共有三子一女,在魔族的王族里面,这已经算是祖先庇佑,子孙兴旺了,奈何三子之中,其中大儿子死于非命,二儿子战死沙场,如今,只留下这一对儿女。

“琉璃,你别着急,多看看,相信你会发现的!”金池儿对于自己女儿质疑,他这个当父亲的并未过多解释,反而鼓励对方多去看看。

面对自己父王的话,这个琉璃虽然冷哼一句,但是却并未不当回事,尽管她跟自己父王很不合,但是她父亲的话,她还是很信任的,显然这片古地,既然值得他父亲如此郑重对待,必然有其道理。

父子三人,在朝霞之中,缓缓走向天罪古地深处。

八月时光,天气燥热不已,临近晚夏,太阳仿佛想要最后再发一下威,疯狂的炙烤大地,刘不易牵着大青牛,走在清水河边。

“这鬼天气,太热了!”即使是向来心平气和的刘不易,此刻都有些抱怨道。

抬头看了看天上火辣辣太阳的刘不易,此刻找了一处阴凉地,打算乘乘凉,旁边大青牛显然也热的不行,此刻来到树荫下,一下窝在草地上,悠然的打着盹。

刘不易如今已经打了快七千拳,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多拳法仿佛已经变成他身体的本能,他甚至不用在看拳谱,都能连贯的打出天行拳法的二十四式拳法,至于玉捡先生传他的那套七式拳法,他每天能打好几十遍,而且,他的出拳的速度还在增加。

坐在树下的刘不易,在休息片刻,便是开始练拳,这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光阴飞逝,转眼已临近夏末,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今年又要过完了。

将七式拳法打完的刘不易,以立命式站在树下,而这边,此刻来了一个老乞丐。

老乞丐到是并未向叨扰刘不易,他只是看中了刘不易脚下的那个阴凉地,自个儿找了一个地方,也不管刘不易,就那么躺在哪里。

嗅到一丝奇异气息的刘不易,转头看向那个老乞丐,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是却并未开口责骂,或许这个老爷子,也是一个苦命人呢。

老乞丐仿佛累的够呛,不久后便是打起呼噜,这个呼噜到是够响,把刘不易的大青牛都吓得赶紧从地上站起来。

刘不易安抚了一下大青牛,并未去吵醒那个老乞

丐,一老一少,外加一条大青牛,静静的享受着这片树荫,谁也不碍着谁。

临近中午,刘不易就要回李家去交差,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却是突然发现一条七彩蜈蚣从草地里飞速爬过,就要靠近那个老乞丐。

常年游走山野林地的刘不易,当即想到这条看起来颜色鲜艳的蜈蚣,必然不是善类,如果这个老爷子被咬了,估计非得中毒不浅,想到这里的刘不易,立刻起身去唤醒老乞丐,而他则是顺手捡起一枝枯树枝,向着那条七彩蜈蚣打去。

而另一边,却是探头探脑的窜出一道人影,是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的小子,个头不高,却是长得圆圆滚滚,犹如一个汤圆在地上滚过,在刘不易就要打中那只七彩蜈蚣的时候,一把把那个七彩蜈蚣捞起来,然后颇为不善的看向那个手持枯枝的少年。

在这个胖小子之后,一位身穿紫色华服的老者出现,他缓缓走到那个胖小子身边,此刻也是盯着手拿枯枝的少年。

面对这一老一少的两人,刘不易收回正要打出的枯树枝,因为他看见,那本来颇为炫彩的七彩蜈蚣,此刻却是趴在那个胖小子的手指头,看模样,这七彩蜈蚣,竟然是那个胖小子的宠物。

真没想到,还有人居然以这种恐怖的毒虫为宠物,刘不易心中道,然而他并未说出来,在片刻后,想来应该是最近来到村里的外乡人,也就不奇怪的刘不易,牵着大青牛就要离去。

然而那个胖小子却是颇为不善的说道:“你刚才差点就要打死我的彩儿,你想这么简单的离开?”

面对胖小子的责问,刘不易到是并未生气,如果这七彩蜈蚣真是那个胖小子的宠物,他刚才就差点犯了大错。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开始以为这蜈蚣是野生的,想要伤害那个老人才出手的!”刘不易解释道。

那个胖小子冷眼瞅了瞅解释的刘不易,显然对这一套说辞并不受用。

“我不管,你既然先动手,此刻不让你付出一点代价,我怎么对我彩儿交代?”胖小子道。

刘不易到是一阵头痛,一个人,居然要对一个宠物交代?

“那你想怎么样?”刘不易道。

胖小子显然也是临时起意,此刻真要他说怎么办,一时间竟然还把他难住了。

“师傅,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胖小子转头看向身旁那个华服老人道。

华服老人看了一眼胖小子,又看了看刘不易,想了想,然后道:“很简单,这个小子既然想要动手伤你彩儿,那你现在就放彩儿去咬他一口,就算扯平了!”

刘不易豁然看向那个面容并无丝毫表情的老人,心道这老头子不是个好人,看起来和和睦睦,实际上心坏的要死,那条名叫彩儿的七彩蜈蚣显然不是好惹的,真被它咬一口,刘不易不死也得脱层皮。

“好啊!好!”那个胖小子估计是年纪太小,心智都像是还未长成熟,此刻得到自己师傅的话,当即开心的不行不行的!

“我师傅说了,既然你刚才想要伤害我家彩儿,此刻你也要被我家彩儿咬一口呢!”胖小子说完,就要向着刘不易走去。

刘不易看见如此,却是溜之大吉,真站在哪儿让人端着蜈蚣来咬,刘不易又不是傻子。

不过那个小胖子明显不想善罢甘休,他圆溜溜的身体,竟然追着刘不易而去。

这边,老乞丐打了一个哈欠,缓缓的坐了起来。

“左相大人!”华服老者对着老乞丐躬身行礼道。

“叫那蠢小子滚回来!”老乞丐并未理睬华服老者的话,他盯着不远处就要追到刘不易的胖小子道。

华服老者闻言,还有

些诧异,不过随即他看见老乞丐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自己,他顿时跑的比兔子还快,在拽着胖小子的后衣领后,直接将他带回到老乞丐的身边。

胖小子还有些不依不饶,老乞丐却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一副不成器的样子道:“你的哥哥刘行之要是有你这般蠢,我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华服老者将老乞丐的这个动作看在眼里,虽然心中很是震动,但是又觉得平常,要是这个老乞丐不这样做,才真是怪事。

那个本来还张牙舞爪的小胖子,此刻却是突然安静下来,眼中含着泪的他,却是不敢哭出声来,只得委屈巴巴的躲在华服老者身后。

老乞丐并不在乎委屈巴巴的胖小子,而是站起身来,盯着这方世界,眼中有着打量,还有一丝钦佩。

“这片世界,真是这个世间伟大的奇迹!”老乞丐嘴里淡淡的说道。

事实上,这个老乞丐见过不少这种世界,但是,真要说能比得上天罪古地的世界,这世间还真没有一个,毕竟这是举三族之力,合力开辟的一个大世界。

华服老者静静的站在老乞丐面前,恭敬异常,显然对于面前这衣衫邋遢的老乞丐,这个华服老人心里很敬畏。

“左司马曹国璋,你在大夏为官多久了?”老乞丐转头看向华服老人道。

“回禀左相,算上今年,满打满算已经八年有余!”华服老人说道。

“也真是难为你了,这八年来给我办事也算兢兢业业!”老乞丐用已经脏到起油的手拍了拍华服老者整洁精致的衣服,然后继续道:“你可知道,现在大夏上下,把我叫做奸相的谣言?”

华服老者低着头,眼睛在眼珠里转了转,“左相大人乃是大夏肱骨之臣,谁敢这么污蔑大人?”

老乞丐看了看这个犹如自家养的狗一样的大夏左司马,眼底深处是浓浓的嘲讽和不屑,“还是曹大人对我最忠心啊!”说完这话的老乞丐,攀着华服老者,带着他来到树荫外,感受到浓浓夏日光景里的高温。

“现在我就像站在这片夏日下,时刻都被无数谣言炙烤,曹大人,你难道一点都不难受?”老乞丐的话幽幽的在华服老者耳边响起。

华服老者此刻全身汗如雨下,也不知道是被天气热的,还是被老乞丐的话吓的。

“左相大人,你就如大夏的启明星,带领大夏走向更辉煌的未来,谁敢诽谤大人,我就要他满门灭绝!”华服老者一下跪在老乞丐的面前。

“哈哈!很好!”老乞丐仿佛很满意这个华服老者的话,拍了拍华服大人的肩膀。

然而下一刻,华服老者身边却是再无一人。

“师傅,左相大人已经走了!”胖小子的话在华服老者身边响起,那个华服老者四下环顾一遍,直到确定以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恭送左相大人!”

然而,就在他的话说完,一声话语从无名地方传来,“这次计划将关系到大夏国运,不容有丝毫意外,你继续埋伏在古地之中,不等我的指示,不要有丝毫异动!”

“是!”华服老者赶紧又跪在地上道。

胖小子则是一副师傅你见鬼的样子,盯着神色举止奇怪的师傅,良久才幽幽的说道:“师傅,你刚才是在自言自语嘛?”

看着面前这傻里傻气的胖小子,华服老者却又是敢怒不敢言,良久只得长叹一口气。

天地无名,厚泽万物,群星无声,闪耀苍穹,隐秘在黑暗之中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老乞丐此刻站在云幕之上,目光落在身下这片世界上,他缓缓道了一句,“还需要一些时间!”

第二十四章 半夜掉下一个墨妹妹

今日无事的刘不易,将家里的棉被拿出来晒了晒,望着天上火辣的太阳,刘不易此刻觉得这晚夏的太阳到是也有可爱的一面,自家屋子却是有点潮湿,这夏天烤一下,自己住的也算舒服一点。

不远处,古力的娘强罗花也是抱着一床被子出门来,看见刘不易也在晒被子,罗花婶婶的脸上有着欣慰,心想刘不易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挺会过日子,已经能像大人一样去思考未来的一些事。

晚夏时节,晒好秋冬季节的被子,的确是一件未雨绸缪的好事,今天已经是八月初二,还有十多天,就是一年一次的中秋节了。

村里不少人已经在采办中秋节的东西,刘不易看了看,发现卖的都挺贵的,所以并未入手,会过生活的他,知道这些东西,得等到中秋节最后一两天买,才最实惠。

到时候卖不出去的商家,就会降价出售,那些月饼可留不到明年呢。

在每年过中秋节之前,刘不易都会在家收拾一番,一来是刘不易有这个习惯,二来是想来过节,家里也该收拾的干干净净。

在院子里忙活的刘不易,看着堆在缘字里的七零八落的各种物件,一时间想想,自家家底还是挺丰厚的嘛!

不过这些老物件,也就在刘不易的眼中有些价值,实际上真要是放在古力或者黄庭玉家中,早就已经更新换代了。

不过,除开老旧的箱子,家具些,刘不易家中还是有些其他东西。

在最里面的一个三尺见方的老旧檀香木箱里,装着几个青色纹龙瓷瓶,还有一对雕龙镂凤的玉佩,以及三个铜质令牌,这算是刘不易家长压箱底的东西,因为以前爷爷告诫过,即使是他最难过的日子,也不准打这几样东西的主意。

在爷爷过世以后,刘不易就一直把这些东西封存在家里,甚至古力等人都没有见过,事实上,刘不易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但是既然自家爷爷吩咐,那他就当照办,也许就是祖传老物件,也许将来某一天,他刘不易也讨上媳妇,有了自己子女,这些东西,兴许就是要传承下去的传家宝呢。

想到如此的刘不易,只是将这些东西擦了擦便是又收了起来,这些个宝贝,可是见不得光的,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已然懂得这些个道理。

收拾完东西的刘不易,再次将家里的家当一件件摆回去,就像一个守财奴,即使是一只很普通的饭碗,也是自己的家当。

看着满屋子各归其位的家什,刘不易心中有种富家翁的满足感,家不在大,够住就好,东西不在多,够用就好。

在墙角,堆着上次和龙乐乐一起捡回来的圆润石头,忙完事情的刘不易,则是想把这些石头处理一下,从上次被刘不易带回家,这些石头就被放在屋檐下,任凭日晒雨淋,刘不易拿起一块,到是颇为愧疚的说道:“你们这些宝贝些,到是委屈了!”

盯着这些温润的石头,刘不易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安排,眼下反正没事,到是可以将这些石头收拾一下。

在刘不易的安排之中,这些石头可以制作几块吊坠,送给古力他们,这些个朋友,即将离开清水村去向远方,带上一块家乡的石头,或许也可以保佑他们,刘不易心中如是想。

从家里拿了一些打孔用的铁锥,刘不易在屋檐下,大致挑选了一番,将一颗湛蓝色的石头拿在手上,这一颗是送给李南阳的,而在这之后,他又选了一颗黑白分明的石头,这一颗是送给古力的,送给古力姐姐的是一颗青绿色的石头,送给黄庭玉的是一颗紫色的石头,送给侯青的是一颗深红色石头,除开这些人,李龟年、李庆云还有一颗。

其实刘不易还想给先生送一颗,但是好像这石头虽然好看,不过只是一颗石头,真要送先生,刘不易又有些不好意思。

“暂时就这样吧!”刘不易道。

简单

的院子里,刘不易开始给那些石头钻孔,而少年才知道,这些石头看起来温润,实则坚硬异常,估计一颗石头都得花他好些时间,但是刘不易却是并不在乎,慢一点也无妨,只要赶在他们走之前送到,都无所谓。

这天夜里,刘不易听到家里有脚步声,而推开门后,他发现一个女孩在倒在自家院子里。

这是一个年龄大约与他一般无二的女孩,此刻脸色苍白,手臂上有刀剑划出的口子,现在正流血不止,刘不易看见如此,刘不易先是试着叫了叫这女孩,发现对方已经昏迷过去了,不得已,刘不易只得将女孩搬进家里。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女孩缓缓醒来,她睁开眼第一刻,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女孩立刻露出警惕之色,片刻后,她发现坐在不远处桌子边睡着的刘不易,那个少年脸枕着手,睡得很沉。

女孩想要起身,但是她发现自己阴脉紊乱,灵力运行不畅,这一动,顿时牵扯全身气息震荡,当即疼的女孩嘤咛一声,这一声,也把桌子边的刘不易惊醒。

“你醒了?”刘不易抬头看向床上此刻睁眼看向自己的女孩。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看着女孩警惕的眼神,刘不易道。

女孩并未说话,她环顾四周,然后问道:“我在哪里?”女孩的声音很清脆,口气有些冷,显然对刘不易很戒备。

“昨天夜里你倒在我家院子里,我只好把你搬回家里呢!”刘不易道。

女孩看了看手臂上包扎的白布,眼中有着思考,她最终并未在说什么。

看见女孩沉默下来,刘不易道:“你受伤了,我今儿中午回来给你包一些药回来,你在我家别乱跑!”

说完这话的刘不易,开始洗漱,然后做了早饭,他也给女孩做了一点,不过女孩并未吃,看家如此的刘不易到是也不在乎,就把饭放在床边,然后自己出门了。

听见关门声,女孩闭眼开始查探自身情况,这一查探,她才知道自己伤的多重,阴脉之中,灵力涣散,十不存一,而且阴脉震荡,得需要一些时间调理了。

想到这里的女孩,看了看床边的饭,试着吃了一小口,发现并无什么问题,最后将一碗饭全部吃下,然后她开始调理自己阴脉,回复自己的灵力。

中午时分,刘不易回来了,他带回了一些馒头,还带了一些药材,发现床边的饭已经被吃完了,刘不易到是没有出言挖苦,端起空碗的他,用干净的小碗,又到了一杯水,然后将一个馒头递给女孩道:“吃点?”

女孩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接过馒头,慢慢的吃了起来。

刘不易也没多问,他拿起药材,在橱柜里翻找了一下,最后找到一个药罐,然后拿着药罐,在院子里煎药。

面对沉默的刘不易,女孩有些诧异,显然并不知道眼前这年纪与她差不多的少年,到底在想什么。

待女孩吃完馒头,刘不易端着药水进来,“这是我在回春药铺抓的药材,可贵了,你喝喝看,兴许对你有用!”

“我会还你钱的!”女孩听到刘不易的话,接过碗,然后说道。

对于此,刘不易道:“记住就好!”

女孩仿佛对于刘不易如此表现很不屑,“哼,不就是一碗药,至于这么抠嘛?”

刘不易搭眼看了看女孩,也不说话,待女孩喝完,刘不易才缓缓的说道:“等你觉得自己好点了,就走吧!”

女孩看着刘不易肯定的眼神,此刻又是莫名生气,眼前这个人,怎么是个这样小气的人呢!

“我现在就走!”女孩气急,顿时要想从床上爬起来,但是奈何身体根本没有回复多少,这一震荡,本来今天积蓄的灵力,又是散开,手臂上的伤口也被撕裂,有丝丝血迹从纱布下溢出。

女孩顿时疼的满头冷汗,她仰面躺在床上,

顿时觉得委屈不已,一丝丝泪水从眼里流出来,女孩虽然留着泪,但是就是不哭出声来。

一旁看见如此的刘不易,不得不摇了摇头,“你也别着急,等你养好了在走也可以!”

女孩转过头,不在搭理刘不易,刘不易看见如此,也不气恼,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就这样,在刘不易家里养了三天的女孩,虽然最开始还很芥蒂刘不易,但是因为自己却是难以自理,所以这三天也算慢慢接受了刘不易的照顾,刘不易的照顾也很细致,没办法,自己七岁就开始照顾病重的爷爷,说道照顾人,刘不易还是很有一套的。

天气放晴,这天中午,刘不易回到家,发现女孩已经能自己起床在院子里晒太阳,刘不易到是多了几丝意外,不过也只是意外。

吃过了饭,两人坐在院子里,刘不易道:“感觉自己好了多少了?”

女孩闻言,盯着看着她的刘不易,眼中有着气恼,“这是盼我赶快好,好赶我走呢?”

对于此,刘不易到是并未否认,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也别生气,真好了再给我说也行!”

女孩顿时又是气到不行,便是转头,不在看刘不易,然而刘不易到是并不在意她的如此行为,走到院子里,刘不易开始练拳。

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先是修炼先生教的七式,然后又是天行拳谱,如今的刘不易,每一拳都出的很快,拳风震荡,到是有了一些拳中高手的感觉。

然而待刘不易打完,那个女孩却是冷笑道:“就你这半吊子拳法,一丝气息都没有,你这拳,也就吓唬一下凡人,面对修行者,你只有挨打的份!”

刘不易闻言,来了兴趣,“你懂拳法?”

“不懂!但是我懂修行!”女孩道。

“那你咋呼什么劲?”刘不易一句话噎着女孩半晌说不出话来。

“练拳不练气,白白浪费劲!”女孩丢下这句话,便是不在开口,这话倒是让刘不易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练拳还要练气?”刘不易想了想,然后问道。

“看你每天练拳,你应该走的是武修路线,修行界都知道,武修练拳,重在气息,阳脉气穴温养一口气,气走全身,拳罡震烈,方的法门!你别告诉我,你如今连气息都感受不到!”女孩鄙夷了一眼。

面对女孩的鄙夷,刘不易到是颇为尴尬,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还真是这样?”看着刘不易不说话愣在原地的尴尬样,女孩到是颇为诧异。

“教你练拳的师父没有告诉你?”女孩再次问道。

“我平时都是自己练习,没有师父教呢!”刘不易如实道来。

“怪不得!野路子,都是这样!”女孩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但是我看你的拳法形式,显然这些拳法颇为精妙,步行走位,绝非一般拳谱能比,你修炼的是什么拳法?”

刘不易对于此到是并未再说什么,先生教的那套拳法,就连先生也不知道那套拳法的名字,而至于古家父子给的那本拳谱到是有名字,但是刘不易并不想告诉眼前这女孩呢。

“看你这小气的样子!”女孩看见如此,又是讥讽一句,随即进屋去躺着,显然打算眼不见为净。

“我叫墨瓶儿!”屋内传出女孩的话。

“我叫刘不易!”刘不易站在门外说道。

云层之上,老叟看着下方的两个少男少女,眼底有着一些异样的神色,这是老叟送给刘不易的第三次福源,至于这个刘不易抓不抓的住,就看他自己了,云海幽幽,老叟用自己辛苦打磨的龙骨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水。

“听潮崖前岁月少,千万英豪竟风骚,古松堂前蓑衣客,抬头看见墨家佬!”老人嘴里振振有词,眼中则是有无尽期待。

第二十五章 天魔碑易主

墨瓶儿心中憋着一股气,自己从小受过的气,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多,从小衣食无忧的她,从来不求人的她,这几人算是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好在那个名叫刘不易的臭小子,到是挺会照顾人,虽然做的东西挺简单,味道还算不错。

看着窗外越来越圆的月亮,墨瓶儿开始有点想念自己的家了,想念家里的吃的,家里的父母。

这一次偷跑出来,纯属胆大!

一路颇为狼狈不说,还在不久前得罪了一伙流寇,要不是她从小底子好,说不定此刻已经是某处深山老林的一具尸体。

今天是八月初九,还有六天,就到中秋节了。

“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嘛?”躺在床上的墨瓶儿说道,她并未看刘不易,而是盯着外面已经快要圆满的银色月亮。

“对啊!”刘不易点了点头,“从我出生起,我爹娘就不在了,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七岁那年,爷爷也生病走了,从此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刘不易说的很轻巧,到是并不因为这些事而感到伤感,但是墨瓶儿转头看见那个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此刻望着窗外的眼中,是带有思念情绪的。

看来自己对他是不是太过苛刻了?墨瓶儿自己心中缓缓想到,比起刘不易的家境,她可算是天之骄女了,难怪他会那么小气。

“你一个人生活不害怕嘛?”墨瓶儿道。

“以前爷爷刚走那会儿,我也害怕的,有时候一整晚都不敢睡觉,怕有人闯进家来,不过现在习惯了!”刘不易道。

一句习惯了,道尽少年心中的坚强和苦难,墨瓶儿有些感慨,口气软了不少。

“其实气息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困难的!”墨瓶儿突然说道。

刘不易转头看向墨瓶儿,眼中有着好奇,虽然已经打了七千多遍拳的刘不易如今身体状况到是好了不少,但是他依然还不能修炼。

刘不易是知道武修修炼的那口气的,但是他却感受不到气的存在,这就是所谓明白和亲自做到的区别。

“这世界的灵气,可以分为灵和气,灵乃是天地灵性,气乃天地精粹,灵是灵修修炼的根本,气则是武修修炼的根本!”墨瓶儿解释道。

刘不易并不知道墨瓶儿解释的话是多么重要,因为这世界上,有很多修炼者,终其一生,都并不知道灵和气的根本,而墨瓶儿由于家境,所以在她看来这世间最简单的道理,却是别人梦寐以求的真理。

“天地之间的灵与气相互依存,这就是所谓的灵气,而修炼者吸纳灵气,其实真正说来,灵修吸纳的是灵气里面的灵,而武修则是吸纳灵气里面的气,这就是所谓武修一口气的原因。”

刘不易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这边墨瓶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着刘不易说道:“你看看我!”

在刘不易的注视下,墨瓶儿手指掐诀,以菩萨坐于莲台的形状,她闭着眼,不一会儿在她身体周围,却是有着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白烟缭绕,这白烟虽然形是烟雾,然而却泛着肉眼如果不仔细观看都不可见的白光。

墨瓶儿睁开眼,然后道:“这就是灵气,修炼者就像一块磁石,从天地间吸纳灵气,然后在身体里囤积,而吸纳灵气的过称,就是修行!”

刘不易第一次目睹修行者修行,他犹如大开眼界一般,努力记下眼前这一幕。

墨瓶儿看见如此,却是对他说道:“这是我家祖传修炼纳聚灵气的方法,你不用记住,世间修炼者无数,聚纳灵气的法门也是各种各样,你们武修,也有自己一套聚纳灵气的办法!”

刘不易闻言,细细品味墨瓶儿这一句话的深意。

“通常说来,武修聚纳气息,都是与自己修炼的功法相关,例如拳修,拳修的聚纳气息的办法,就是以拳式为形,不同的拳式,则是能不同程度的聚纳不同分量的气息!”

“你在给我打一遍你每天都要练习的那套拳法!”墨瓶儿道。

闻言,刘不易点了点头,他此刻站起来,就在家里,以收身式站立。

墨瓶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你试着去感受身体里面的阳脉,先要感受到气脉,才能进一步的去感受气息!”

刘不易闻言,

凝心静神,而随着他慢慢静下心来,一丝丝奇异的感觉从自己身体里传来,在刘不易的感受下,他发现自己身上正前方的中央,有着一条缺口很多的河流,这条河流犹如破碎的河道,时刻里面都有大量的河水流出。

刘不易试着进一步去观察这条河流,他发现这条河流上有很多节点,每条节点都像是一个湖泊,这些湖泊此刻内部是枯竭的,仿佛一个干涸见底的大坑。

“我看到了我身体内有一条河!”刘不易睁开眼,对墨瓶儿道。

墨瓶儿点头,“是了,那就是你身体的气脉!”

“眼下既然找到了气脉,那就说明你能感受气脉,接下来就是去找到这条气脉的源头!”墨瓶儿继续说道。

刘不易此刻也有些欣喜,他赶紧再回到刚才那种感觉,再次找到那条河的刘不易,顺着那条河往下走,最终发现了位于河流起点位置的一处节点,而在这处节点前面,则是一个类似于大坝的平台。

“我看到了一个平台!”刘不易道。

“对了,那就是武修所谓的鱼台!现在你跳过鱼台,望向鱼台的下方,那就是你气脉的源点,也就是你纳聚气息的地方!”墨瓶儿继续道。

刘不易点头,他目光从那平台上跳过去,最后目光落在平台前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看到那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渊,刘不易有些迟疑。

“我看到一座深渊!”刘不易道。

“一座深渊?”墨瓶儿此刻也被刘不易的话惊的不行。

“对,就是一座深渊!”刘不易仿佛站在平台上,盯着眼前那个深渊,也有些难以置信。

“你先停下来!”墨瓶儿道,“你的情况让我有点意外!我虽然不是武修,但是我曾听说,鱼台下方,就是会阴,会阴乃是阳脉起源,根骨上佳的修行者,鱼台前的那个穴位会越靠近鱼台,传说之中的灵体,则是根本没有鱼台,天生气息灌体,与生俱来就是修行者。”

“除非?”墨瓶儿突然想到一种情况,但是想到这种情况的墨瓶儿,却是有些不忍心的看向刘不易。

看着墨瓶儿那般眼神,刘不易心中已然猜到,“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就会出现我这种情况吧?”

墨瓶儿并未说话,但是却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能修行的凡人,鱼台高筑不提,鱼台前方的那个穴位也是封闭的,所以才不能修炼!”墨瓶儿道。

“其实我是知道自己不能修行的!”刘不易缓缓说道。

墨瓶儿安静看着他。

“玉捡先生曾经给我说过,我是不能修行的!”

“那你还那么努力的练拳?”墨瓶儿不解,一个既然知道自己不能修行的人,为什么还那么刻苦的练拳,她不明白。

“先生说,这是一个机会,练拳是唯一出路!”刘不易却是道。

墨瓶儿虽然并不知道缘由,但是此刻却是鼓励刘不易道:“那你就坚持下去!”

刘不易笑了笑,“那是自然,先生叫我先打够一万拳,我现在已经打了七千多拳了呢!”

看着刘不易的笑容,墨瓶儿却是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眼前这个救了她的少年郎,仿佛并不怕生活中的这些苦难,然而正是这样,她越觉得对方的不容易。

与此同时,天幕之上,那道身影卧坐在一张玉石台上,她抬眼看向下方的那两个男女,最后目光落在刘不易的身上。

“你虽然并不能修炼,但是好在那个玉捡将那套拳法传给你,或许你并不知道,你的气脉已经在被修复,而在这修复之后,便是你破开枷锁的时候!”那道身影藕臂轻抬,试着去摸了摸天空皎洁的圆月。

“圆月!圆月!圆满之月!但是这世间,又会有多少圆满的事呢?”说道这里,那道身影长叹良久,最后隐秘于云层之后。

清水村的北边,金池儿带着自己儿女走在一处黑色石碑林立的地方。

在那些黑色石碑的最中间,有着一道巨大的石碑,这个石碑高约三丈,粗约一丈,犹如一只黑色的手指直指苍穹,这黑色的石碑,正是魔族祖宝天魔碑。

赤霞两姐弟第一次目睹这天魔碑,显然被天魔碑如此雄伟的气势所震撼,两姐弟一时间都有些呆滞,金池儿在一旁到是并无吃

惊,他曾经可是靠着天魔碑的庇佑,才能最终走出天罪古地呢!

而就在金池儿父子三人打量天魔碑的时候,一个老乞丐却是也来到这片地方。

两者隔着大约十丈的距离,相互对峙,一时间此地的气氛有些诡异,风卷起地上的枯枝残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您是谁?”金池儿盯着对面老乞丐,眼中有着警惕,他现在可是一个四品俯世境界巅峰的修行者,然而却看不透眼前这人的根底,此人要不是与他一样的修为,要不是就是超出他修为之上的存在。

“你别管我是谁!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并不知道,眼下你们魔族的这块天魔碑,已经被人族动了手脚,你如果强行去收取,只会被天魔碑震伤的!”老乞丐开口说道。

“哦?”金池儿眼中有着一抹思索,他对眼前这来路不明的人话,半信半疑。

“你可以试试!”老乞丐仿佛并不在意金池儿的不信任,他就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盯着对面的金池儿。

金池儿走向那块黑色石碑,他试着用祖传秘法沟通天魔碑,然而下一刻,一道黑色的光照突然从天魔碑体中溢出,面对这道黑光,金池儿泛着金色纹路的瞳孔刹那间急速收缩,他翻抬手掌,将黑光震碎,而他的身体却被黑光击退回原地。

“恩?”面对这一变故,金池儿内心大震,自家祖宝,怎么就不认他这个血脉正宗的主人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金池儿目光看向老乞丐,显然不明缘由。

老乞丐看见如此,到是见怪不怪,“我跟你说过,这快天魔碑已经被人族动过手脚,你以为人族经营天罪古地这三百年,都只是在收割种子?”

金池儿并未打断老乞丐的话,老乞丐盯着金池儿继续说道:“你们魔族的天魔碑,从十年前起,就已经不再属于你们魔族!”

“不可能!”金池儿听到这话,当即怒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老乞丐的这话。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老乞丐到是并未回答,此刻却是走出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的中年人,他走到金池儿的身后不远处站住道。

金池儿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前面老乞丐,又看了看身后中年人,“你们这是打算在这片古地动手杀我?”

“不错!”老乞丐说完,却是不在继续开口,他本来邋遢的大袖一挥,顿时一道洁白的光芒直取金池儿而去。

“你们到是好算计,但是我金池儿,也不是一般魔族强者,我可是魔族里面的王族!”金池儿脸色狰狞的说道。

然而迎接金池儿的,却是另外那个身穿黑色武士服中年人的袭击,那中年人手持一柄长刀,直接从上而下砍来。

金池儿顿时目露杀机,“黑武殿!居然是黑武殿的人!我就该料到!”

“可惜,太迟了!”那个身穿黑色武士服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的道。

“你们两个人联手,我或许不是对手,但是我真想逃,你们也不可能拦得住!”金池儿目露疯狂!

然而,此刻让他更加绝望的事出现,一道消瘦的身影走出来,他身边跟着一只硕大的癞蛤蟆,此刻有些疯狂的看向场中金池儿三人。

“你们的天魔碑,从十年前开始,便是已经属于我了!”那道身影嘴角带着冷笑,在他抬手之际,这片黑色碑林颤动,一道黑色的光圈,封锁这片天地。

“天魔镇魂。。。”金池儿看着渐渐封闭的光圈,目露一丝凶狠,在短暂时间抉择后,他抱起更为年幼的赤霞,转眼间消失在黑色光圈之内。

“到是让他逃了!”黑色武士服的中年人说道,口气到是颇为不甘,随即他的目光望向留在场中的少女,眼中有着杀机。

“别,我还缺一个小侍女,这个魔族水灵的丫头,正好留给我!”那个老乞丐看向琉璃,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狰狞。

对于此,那个中年人都是并无意见,而是带着那道消瘦的身影离开这里,天魔碑轻颤,黑色光幕最终消散于无形。

“这次与你合作,仅此一次!”黑色武士服的中年人背影传出口气颇为冷淡的话。

“合作也算愉快!”老乞丐操起地上已经被他打晕的少女琉璃,然后缓缓说道。

第二十六章 危机

清水河畔有着一片田地,田地中央插着一柄古剑,常年来风吹雨打,这柄古剑如今已经锈迹斑斑,田地的主人曾经也想把这柄古剑拔起来,因为偌大的一片田地里,这柄古剑也太碍眼,但是奈何主人想了各种办法,请了各种人来尝试,最后都不行,最后田主人只有放弃了拔去古剑的打算。

在村子的另一边,两个身穿白色袈裟的和尚,走进甘露庙,在跪拜了前面大殿的佛像后,两个和尚就落脚于露水阁前的屋檐下,也不见他们吃东西、喝水,两个奇怪的和尚最开始还引起了一些骚乱,后来其中一个青年和尚解释了一番,才打消村民的好奇。

而让村民不解的事却是又发生,就在和尚入住寺庙以后,以前从来没有传出钟声的甘露庙,现在每天清晨,居然有阵阵钟声传出。

村里最近发生很多怪事,但是怪事多了,村民也开始变得不再大惊小怪,兴许改日如果一只妖精走在路上,村民或许也只会惊讶一下,再无表情。

刘不易今日在家给墨瓶儿熬药,如今墨瓶儿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是为了安全,刘不易还是让她痊愈了再离开,对于此墨瓶儿到是并无意见。

刘不易平时倒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安静养伤的墨瓶儿,也乐于待在身边的人是一个如此这般的人儿。

静静调养了一下自己气脉的墨瓶儿,盯着对面打量着他的刘不易道:“最近几日,老是看到你魂不守舍的,出了什么事了呢?”

“没有啊,只是快过节了,想想自己一个人,还是有些凄凉呢!”刘不易道。

“呦!不是说自己已经习惯了嘛?”墨瓶儿嬉笑了一声。

“是啊!已经习惯了!”刘不易丢下手里拽着的一颗碎石子,然后说道:“后天就是中秋,我去采购一些过节用的东西回来!”

说完这话的刘不易,缓缓出了门,而这边墨瓶儿到是并未跟着去,她坐在床上,静静的聚纳灵气,温养气脉,如今她的阴脉里,已经积蓄了不少灵力,也算勉强有自保的能力了。

按理说,墨瓶儿是可以现在就离开的,但是当看到刘不易坐在门口孤单的背影的时候,墨瓶儿却又是有些于心不忍,就当报答他的恩情,这次就陪他过一次节。

想到这里的墨瓶儿,心定气和。

刘不易走在路上,村里的村民都很忙碌,除了干活,也都在采购过节的物资,刘不易挑挑选选,一条集市走到头,才买了几样东西,不过对于刘不易来说,好像也没有太多需要购买的东西。

回到家的刘不易,发现墨瓶儿蹲在自家那堆破石头附近,他有着好奇,“你干嘛蹲在这里?”

墨瓶儿却是一副发疯的样子道:“这些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

“就是村西边的荒地里呢!”刘不易迟疑了一下说道。

“你可知道,你这些东西多值钱嘛?”墨瓶儿对刘不易道,“这些石头,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都是龙骨,这么多龙骨,我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墨瓶儿认真的眼神,刘不易也有些诧异,他这里也就三十多块,而龙乐乐那边可是有五十多块。

“这龙骨很值钱?”刘不易下意识的问道。

“值钱?”墨瓶儿一副看傻帽的样子看着刘不易,“你知道,一块这么大的龙骨,在秦州风水城那边,都可以卖十枚青玉币!十枚青玉币,什么概念?一枚青玉币相当于一百枚紫玉币

!而一枚紫玉币,相当于一千枚白玉币!”说完,墨瓶儿拿着那块估计有刘不易拇指大小的龙骨在刘不易眼前晃了晃。

“青玉币?紫玉币?还有那个白玉币是什么东西?”刘不易到是并没有被墨瓶

儿这话吓到,听数字貌似是挺吓人的,但是刘不易对于那个青玉币完全没有概念啊!

墨瓶儿拍了拍脑袋,想想该怎么说呢?良久,她才理清头绪说到:“这么说吧,在世界上,有两个世界,凡人的世界和修行者的世界,而在凡人的世界,使用的货币就是那种普通的金银铜。而修行者的世界使用的货币就是这种青玉币。”说完这话的墨瓶儿,从怀里掏出一枚青玉币道。

刘不易定睛一看,这种币很眼熟!

想了想,刘不易顿时心中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一小袋,如今估计得有三十四枚的青玉币。

强行按捺下心中激动的刘不易,试探性的问道:“这枚青玉币,能值多少钱呢?”

“值多少钱?”墨瓶儿一副看傻瓜的样子,“对于凡人来说,这青玉币可能一文不值,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说,这青玉币可是很贵重的,普通修行者,一辈子估计也挣不到几千枚!”

“那岂不是说还是不值钱?”刘不易算是听懂了,本来有些激动的心,瞬间凉到谷底,而心里则是碎碎念道石进坑了他,枉他给客栈送了那么多野菜,看来是白忙活了。

“不,不是不值钱,只是一般凡人,一辈子可能都碰不到一颗青玉币,至于紫玉币或者白玉币,他们倒是有机会可能见到!”墨瓶儿解释道。

“在世间,修行者如果需要用到金银铜,一般都会找一些地方,将手中的这些币换成俗世的钱,也就是凡人的钱,而按照比例,一枚白玉币,可以兑换黄金十两!”

刘不易听到这话,内心不由大震,我的乖乖,十两黄金?一两黄金也就是一百两白银,一两白银,可是一千个铜板,这样算下来,刘不易自己都有些发懵!

“我家里现在藏着好几百万两黄金?”刘不易只觉自己有些头晕,顿时有些腿软的刘不易赶紧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看到刘不易如此反应,墨瓶儿才觉得正常,事实上,墨瓶儿并不知道,刘不易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些龙骨腿软,而是因为家里已经有了好几十枚青玉币而腿软,此刻的刘不易,甚至还没有想到这些龙骨换成钱以后,得值多少钱的想法。

良久才缓过神来的刘不易,盯着墨瓶儿道:“那一般在什么地方可以换呢?”

“很多地方啊,一般俗世的大王朝,宗门,都有兑换的地方,一般修行者门派,是不喜欢凡人的货币的,因为本身这些钱,只是一些金属,占地方不说,还没有任何意义!”墨瓶儿道。

刘不易暗暗记下,如果将来有机会出去,一定要换点钱回来用,也不是刘不易想过大富大贵的生活,而是觉得自己有时候也可以稍微大方一点,比如买一点那至从爷爷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买过的糖人。

“你现在还是把你的这些石头收起来,完了之后,带我去那片荒地转转!”墨瓶儿对着自己内心有着自己打算的刘不易道。

刘不易闻言,到是深以为然,财不露白的这件事,他可是早就知道。

在墨瓶儿的注视下,刘不易赶紧将本来不当回事的石头搬进屋子里,而刘不易不知道,眼下的这一幕,却是被正好路过的一男一女瞧见。

“龙师兄,这段时间到是多亏你们龙家在古地的安排,让我少花了好些钱!”说话的人是一个面容颇为好看的女孩子,年龄大约十五六岁,身段高挑,眸光清亮。

站在女孩子旁边的是一位十六岁左右的少年郎,身穿蓝色长衫,头戴玉质发簪,眉目清秀,看起来颇为英俊。

“青葵师妹说笑了,你来到这里,就是客人,我身为主人家,自当以礼相待!”这位龙师兄很彬彬有礼的道,看起来风度翩翩。

“龙

师兄,你这嘴巴太甜了,估计你们玉峰阁不少女弟子,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吧?”这个青葵师妹道。

“青葵师妹说笑了,龙玉就是最笨那一个,阁里不少师姐妹们都取笑我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呢!”龙玉道。

这看似其乐融融的一男一女,男的是秦州龙家的三少爷龙玉,是古地黑门龙家的主家人,也是秦州有名修行宗派玉峰阁的年轻传人,至于女的迟青葵,则是与玉峰阁世代交好的言情宗的年轻传人。

两人得到宗门的指派,特地前往天罪古地寻找一两份机缘,为将来他们各自跻身更高修为而夯实基础。

言情宗和玉峰阁是两个世代交好的修行宗派,但是奈何五十年前一次误会,导致言情宗和玉峰阁至今都还有间隙,门下弟子虽然相逢都是你好我好的场面,然而回到各自山门里,却都是被自家长辈训导,不可和对方纠缠太深。

此次迟青葵在路上碰到龙玉,迫于当时那种环境,龙玉只得邀请迟青葵一路同行,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今日两人刚从清水村外回来,寻觅一番机缘无果的两人,实则内心都是有些不悦,而刚路过刘不易家,这迟青葵眼尖,便是发现了正在往家里搬石头的刘不易。

“那是。。。是龙骨?”迟青葵当即有些惊讶道。

对于此,龙玉到是并无太多反应,原因无他,古地龙家出了两个妖孽龙星和龙乐乐了,其中这个妹妹更是机缘大的让龙玉都要嫉妒。

且不说豢养了一只有望化龙的异种大黄鳝不说,还不知道从哪里寻回五十多块龙骨,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龙骨!为此龙家的主家那边都激动不已。

“好像还真是!”龙玉本身因为家里有那么多龙骨,此刻再见到,到是并无太多反应。

“什么叫好像?那就是!”迟青葵到是犹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信誓旦旦的说道:“先前我在你家就发现你妹妹手里把玩着两颗!”

龙玉知道对方指的是龙乐乐,事实上龙玉心里其实很想说:“那丫头每天把玩的龙骨都是不重样的!”

“是嘛!估计是那个丫头福源好,才偶然得了那一两颗,自己宝贝得不行,就算我用宝物换,她都不换!”龙玉道。

“龙师兄,我刚才发现,那小子龙骨数量不少,得有一二十颗吧?”迟青葵道。

龙玉听出了迟青葵话里的意思,“青葵师妹,你这意思?”

此刻龙玉虽然心中到是并无太多波澜,但是龙骨毕竟是稀罕货,如果能多弄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当然是去找那个小子问问,他手中的龙骨能否割爱啊!”迟青葵说道这话,却是一点都没有交易的意思。

龙玉闻言,提示道:“青葵师妹,这里是古地,有镇罪圣人坐镇,你最好不要乱来!”

迟青葵笑呵呵的看了看龙玉,“龙师兄,你难道忘了我们言情宗,最擅长的是什么嘛?”

闻言龙玉得到迟青葵这话醒悟过来,想到言情宗的功法之中,其中有一项特别歹毒的功法,名为凝冰刺,乃是以灵力聚水汽而成寒冰,这凝冰刺可大可小,大的如果实力够,可以成山岳,小的可以如绣花针。

这凝冰刺如果仅仅是这样,到是并无太多凶险,然而事实上,这凝冰刺之所以是言情宗特别歹毒的功法,乃是因为一旦身中凝冰刺的人,如果没有察觉到身中凝冰刺,这凝冰刺会慢慢冻结中招之人的气血,最后活活被冻死。

曾经秦州大地上经常有被凝冰刺刺杀的事情发生。

“那就看青葵妹妹的本事了!”龙玉心中虽然颇为抵触,但是眼下貌似也并未拒绝。

第二十七章 阴险凝冰刺

领着墨瓶儿在荒地转了一圈的刘不易,两人在荒地到是再也没有发现龙骨,想来这稀罕货,应该也被挖光了,有些悻悻然的墨瓶儿情绪颇为低沉,看见如此的刘不易在一旁道:“你很想要嘛?”

墨瓶儿也不看刘不易,低头走着路的她缓缓道:“我听我爹说过,龙骨这东西长期佩戴在身上,可以温养肉身,壮大气脉,对于武修和灵修,都有莫大裨益,此行要是给他和娘弄一颗回去,他们应该会挺开心的!”

刘不易将墨瓶儿的话记了下来,虽然脸上到是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其实已经暗暗下了决定。

回到家后,天色已经不晚,墨瓶儿吃了药,就在床上打坐,刘不易则是在屋外打了几套拳。

八月十二,还有三天中秋,刘不易看着家里准备好的节日东西,心里有一些开心,然而这天中午,两道身影登门而来。

“小兄弟,在吗?”说话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姐姐,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年轻哥哥,看起来颇为英俊。

刘不易听见外面的声音,走到院子里,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

“你们是?”刘不易有些好奇的看向这两人,因为他都不认识,两个陌生人,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小兄弟,你好!我是才来到古地的修行者,名叫迟青葵,你可以叫我一声青葵姐姐!”少女介绍自己道。

“我是龙玉,来至龙家,你可以叫我一声龙玉哥哥!”少年说道。

“青葵姐姐,龙玉哥哥,我是刘不易,不知道你们到我家来有什么事?”刘不易看向两人说道。

“不易弟弟,姐姐这次来,可是要给你说一件大喜事呢!”迟青葵欢喜道。

“恩?”刘不易诧异。

“弟弟,你也别给姐姐装傻,姐姐知道你家有宝贝呢!”迟青葵看着诧异的刘不易,还以为刘不易在装傻,当即解释道。

刘不易内心当即一震,显然他想到了一些事,难道家里的青玉币或者龙骨,被眼前两人发现了?

不过刘不易虽然小,到是也并不笨,“姐姐说笑了,我家这一贫如洗的样子,能有什么宝贝呢?”

看着不老实的刘不易,迟青葵眼底暗藏不悦。

“不易弟弟,你就别给姐姐绕圈子了,我知道你家里有龙骨呢!”迟青葵当即说道。

听到这话的刘不易一下就明白,显然自己家的龙骨,被这两人瞧见过,而眼下这两个人是来从他这里弄宝贝的。

“既然姐姐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家里是有几块龙骨,差点被我当破石头扔了,如果姐姐喜欢,我到是可以割爱!”刘不易审视了一下两人道。

在刘不易看来,眼前这两人穿着打扮,不是一般人物,而这龙玉,还和龙家一个姓,就算不是龙家人,想来也有一丝联系,故此刘不易并不打算拒绝。

“想不到弟弟到是一个爽快人呢!”迟青葵听道刘不易这话,当即夸赞道。

“不过,姐姐,我家的龙骨,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也算是传家宝了,虽然我不当回事,但是老祖先们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处理,这样吧,如果你真喜欢,弟弟我就当送你一个人情,五块青玉币一颗!”刘不易说道。

事实上在刘不易看来,这个价位已经算是给了旁边龙玉这个姓龙的面子,因为墨瓶儿给他说过,这龙骨光是大拇指那么大一块,就得十颗青玉币。

“五颗青玉币?”迟青葵明显被刘不易的开价吓到了,其实这价位并不是天价,反而已经很低廉,如果迟青葵在古地外去买,绝对在翻两倍都不一定能弄到一块。

但是迟青葵最开始的心里价位,不过是一些金银铜,在她

看来,这个比她小的孩子,不外乎给他一些俗世的钱币,再多一点也无妨。

“怎么,姐姐是觉得太贵了?”刘不易盯着迟青葵有些惊讶的表情道。

“弟弟,你可知道五块青玉币是多少钱呢?”迟青葵缓缓说道,此刻她的语气已经有些变化。

“五百颗紫玉币,五万颗白玉币!”刘不易察觉道了迟青葵的话里的冷意,他并未恐慌。

这一连串的数字,到是把迟青葵吓得不轻,虽然这些钱对于整个言情宗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她一个年轻弟子而言,已经算是很有压力了!

要知道,此行他来到天罪古地,身上只有五枚青玉币,这已经算是师门给她优待了。

“既然弟弟知道这数字,你说这么多话,是在消遣你姐姐我?”迟青葵此刻已经面如冷霜,再也没有刚才的热情。

刘不易看了看旁边脸色颇为难看的龙玉,不由道:“看在龙玉哥哥的份上,我这次也算结一个善缘,这样吧,姐姐,我家里就三颗龙骨,加一起给你算五颗青玉币!”

然而对于这样的话,迟青葵显然并不接受,“弟弟,姐姐我奉劝你一句,这龙骨不是你一般凡人能拿的住的!”说完这话的迟青葵,甚至上前来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颇为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为你好的话。

实际上刘不易听明白了,这女人到是好算计,居然就想花点不痛不痒的金银铜,把刘不易家里所有的龙骨买去。

而刘不易也算听明白,眼前这女人,看样子知道了他有不少龙骨,此刻来到他家中,既是交易,也算强求。

“姐姐,你不必多说,我诚心卖,你不诚心买,这买卖也就做不成!”刘不易撇开迟青葵的手,然后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弟弟,你真就不打算考虑一下?”迟青葵眼底有着浓重的寒芒道。

刘不易盯着对方的眼神,已经从对方眼神里看出冰冷的杀意,但是刘不易这人,到是一个硬骨头,还真就不低头,算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那种,面对露出杀意的迟青葵,刘不易也不给好脸色。

“对不起!请离开我家!”刘不易推着迟青葵两人,很不客气。

然而这边的迟青葵却是一巴掌拍在刘不易的胸口上,刘不易在当时瞬间,只觉得胸口一凉,坐在地上的他一脸怒色的看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年轻女孩。

“刘不易,我给你三天时间,中秋那天下午,我会在荒地那边等你!如果你不来,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说完这话的迟青葵也不管刘不易一脸错愕的眼神,就要转身离去。

龙玉在一旁看了看刘不易,实际上他有些犹豫的,因为他从古地龙家听到一些消息,龙乐乐的大黄鳝还有龙骨,都与眼前这少年有牵扯。

但是面对一个孤儿的刘不易,龙玉最终还是没有站出来,而是跟着迟青葵一起离开了。

“你已经中了我的凝冰刺,三日之内,每个傍晚时辰,你都会痛不欲生,而三日后如果你还不来找我,那你就必死无疑!”迟青葵的话回荡在刘不易的耳边,这话一出,让刘不易面无血色,然而在这之后,刘不易的眼神却是阴沉的吓人。

墨瓶儿到是并未听到迟青葵后面的那句话,看到站在原地颇为阴沉的刘不易,墨瓶儿有些诧异。

“你怎么了?”墨瓶儿问道。

“真是一个狠毒的人!”刘不易回答道,看着迟青葵远去的背影,眼中竟然出现森然的杀机。

“你知道凝冰刺?”刘不易转头看向墨瓶儿,本来和善的少年,此刻却是变得很是阴沉。

“知道一点,这种功法在秦州大地特别出名,乃是一种

颇为阴毒的功法,一旦身中这种功法,如果自身无法化解,那就只有修炼者才能化解!”墨瓶儿道。

“哦!”刘不易应了一声,低头想了想,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什么修为?”

“虽然我如今还有一点伤,但是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女的应该是一位九品道者境界的修行者。不过她的气息并不沉稳,应该是刚度过阴脉第三穴位腰阳关的小道士。”墨瓶儿解释道。

刘不易点了点头,心头沉了一些,显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是有一些惊愕的。

“修行界,有没有凡人杀修行者的情况?”刘不易又是问道。

“除了十品境界有人被凡人杀过,九品以上,从无发生!”墨瓶儿对此,到是颇为认真说道。

“在修行界,十品只是最弱的那批人,一旦跨上九品,修行者的实力就会翻上几番,到了九品的修行者,已经远超凡人!”

刘不易闻言,不在说话,他转身向着家里走去。

看着沉默的刘不易,墨瓶儿感觉到这家伙身上肯定有事发生。

夜幕落下,刘不易终于体会到了那凝冰刺的恐怖,仿佛一股从脊髓里面传出来的凉气,如针扎一般在身体内游走,随之而来的是蚀骨一般的难受。

刘不易掀起自己的衣服,胸膛上,皮肤下,一丝丝蓝色的光影,顺着血液脉络,缓缓向其他部位扩散。

“你中了凝冰刺?”墨瓶儿看见这一幕,当即大吃一惊,此刻她盯着刘不易胸膛那一丝丝蓝色寒流,终于明白了刘不易白天那些话的含义。

“那个女人下的手?”墨瓶儿问道。

刘不易咬着牙,此刻他脸上青筋暴露,汗如雨下,并未回答墨瓶儿的话。

看着如此难受的刘不易,墨瓶儿却是又无从帮忙,吓得乱了神的墨瓶儿,此刻很想把自己的爹娘叫来,但是奈何她根本不知道眼下的地方,更别说去叫爹娘了。

挣扎的刘不易,此刻却是想到了玉捡先生传给他的那套拳法,他并不知道有没有用,此刻咬着牙,开始在院子里打拳,以抵抗来至自己身体内的那种寒冷和痛苦。

少年状若疯魔,拳随影动,力发而至,在拳势的引导下,刘不易的痛苦稍稍缓和一些,感觉这样确实有点作用的刘不易,接上天行拳法,而随着日升式拳法一出,顿时一股无匹的拳意充斥刘不易的全身。

在日升式的拳意涤荡下,刘不易胸口的那些蓝色光影竟然在缓缓倒流,不过刘不易并不知道,他此刻只觉得好像冰火在体内冲击,紧接着,刘不易以日升式进入初阳式,那蓝色的光影开始消散,在刘不易以初阳式进入烈阳式的时候,那蓝色光影已经全部收回于刘不易的胸口位置,而随着刘不易以烈阳式进入大日式,那胸口一点蓝芒已经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地步。

刘不易此刻觉得全身热浪滚滚,他体内的寒意竟然消散了。

当即停下拳法的刘不易,盯着自己胸口位置。

在那里,只能看见一点如针尖大小的蓝色光点在散发着幽幽寒光。

一旁墨瓶儿走上前来,当她看到刘不易胸口已经快要消失的那点蓝色寒光,此刻也是惊讶到不行!

“你居然化解了寒冰刺?”墨瓶儿围着刘不易转了一圈,尽管那寒冰刺还未彻底消散,但是显然刘不易刚刚那套拳法,有能力化解。

“是天行拳法的作用!”刘不易此刻也是在低声呢喃。

“你到底修炼的是什么拳法?”这边,墨瓶儿突然对刘不易此刻打的这套拳法特别好奇。

“天行拳法!”刘不易看着墨瓶儿,缓缓说道。

第二十八章 一击毙命

“天行拳法!”墨瓶儿听到这套拳法的名字,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比刘不易通过天行拳法化解凝冰刺时刻,惊讶的程度还强上不少。

“你知道天行拳谱?”刘不易看着墨瓶儿吃惊的样子问道。

“知道啊,我曾经听我爹说过,秦州境内有几个大宗门,其中之一就在名为齐罗山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秦州最大三个宗门之一的天道宗,而这个天行拳法,据说乃是天道宗秘不外传的两大功法之一!”墨瓶儿解释道。

听到这话的刘不易,无疑心里是有一些负担的,想了想古家父子,最终到是没有解释什么,不过刘不易心道:“既然这拳谱如此宝贵,找个机会还是要还给他们!”

“你不会是天道宗某个流落在外面的嫡传弟子吧?”墨瓶儿突然盯着刘不易说道,此刻她打量刘不易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像要仔细看穿刘不易的身份一样。

刘不易忙摆手,“我就是一个清水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天道宗是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呢!”

墨瓶儿虽然点了点头,然而显然是不相信的,时刻都在打量刘不易。

刘不易此刻到是并未理会墨瓶儿的怪异的眼神,他则是盯着胸口此刻那点若隐若现的蓝色光点,陷入沉思。

那个迟青葵既然敢这般下死手,显然是已经动了杀机,一想到这,刘不易心里是有些发寒的,难道为了这些所谓龙骨,真的就可以如此随随便便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对错暂且不论,但是这恶毒的心思,就让刘不易内心颇为愤怒。

此事已然不能善了,既然迟青葵敢对他出手,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刘不易无疑睡觉都会不踏实,这犹如在荒野露营,身旁时刻有环伺在黑暗之中的野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要了你的命,而那迟青葵,可不是普通野兽能比的,那是一个已经踏进九品道者行列的修行者。

想到这一点的刘不易,其实内心却是颇为不安的,以他一个凡人的身躯,如何去对抗一个修行者,尽管这个修行者如今的修为并不高,但是,修行者依然是修行者。

盯着怔怔不言的刘不易,墨瓶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想要动手杀了那个迟青葵?”

刘不易看向墨瓶儿,微微点了点头。

“以你如今的修为,你与她正面接触,你在她手下走不过三招,便会被她杀死!”墨瓶儿到是好不掩饰的将两者差距说出来。

刘不易闻言,内心苦笑一下,这差距真有点大。

但是,此刻能由他嘛?

那个迟青葵今日的表现,显然就是一个贪心的人,如今已经见财起意的内心,估计已经疯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杀她,她就会想方设法的来杀刘不易,这一点毋庸置疑,刘不易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个叫迟青葵的女生,出手毫不犹豫。

墨瓶儿看见如此,继续说道:“你真打算以卵击石?”

刘不易却是不再言语,少年郎的心中,却是已经决定下来。

看到不在说话的刘不易,墨瓶儿则是有些愤怒,“你辛辛苦苦的活着,难道就为了逞这一时之勇?”

面对有些愤怒的墨瓶儿,刘不易脸上并未有丝毫神情,他并不出彩的脸上,只有一抹凝然,“其实不是我非要以卵击石,而是对方咄咄逼人!”

墨瓶儿看到了刘不易脸上的固执,她并未再说什么,冷哼一声的她,扭头转身回屋睡觉,或许她心里是有一些失望的,这个小气的人在这一刻,怎么如此不理智?

刘不易内心平静,既然决定了,那就要好好计划一番,即使这一趟袭击,可能是以卵击石,但是,少年却是毫无退路。

而少年站在月下,心里念叨的却是当初神仙姐姐说的那句,“杀人,需要理由嘛?”

接下来两天,刘不易都是正常作息,放牛、练拳,仿佛对于迟青葵的那件事已经淡忘,不过墨瓶儿却是发现这个家伙如今做了很多诡异的事,例如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

些竹片,敲敲打打;例如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柄短剑,在四下无人的时刻,偷偷在空中比划,每一次出手,都快如闪电。

而在有些时候,这个刘不易也会对墨瓶儿说一些奇怪的话,例如这些家当,到时候可以让黄庭玉、古力他们过来看看,也会说如果她以后还能念几分旧情,如果有时间,就去一个名为兔子坡的地方,去那里有着紫色野花的坟头,帮他给自己的爷爷上几支香,烧点纸钱。

在墨瓶儿看来,这家伙怎么看都像是在交代自己的后事。

如此这般到是惹得墨瓶儿更加不快,“这些事情你自己去做,别找我,我也做不来!”

刘不易对此到是笑着道:“瓶儿姑娘,你可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得!我就是一个嘴硬,心也硬的人!”墨瓶儿冷脸道。

八月十四夜里,刘不易坐在自家院子里,拿出了本该明晚才吃的月饼,放在身前,刘不易盯着眼前露出一丝丝银光的月饼皮,少年轻轻的咬了一口,豆沙馅的月饼在嘴里甜而不腻,这村里的甜心铺手艺到是没的说。

这边墨瓶儿走过来,盯着吃着月饼的刘不易,眼神有些为难的说道:“刘不易,算是我求你呗?不要去冒险,好好的待着,修行界有一句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不易诧异的看着这破天荒说软话的墨瓶儿,差点有些被月饼噎住。

看着刘不易咳嗽的样子,墨瓶儿又开始板着脸,“就你这茅坑石头,又臭又硬的家伙,你就去找死吧!”

说完这话的墨瓶儿,这次却是并未转身离开,她坐在刘不易的旁边,“九品道者境界的修行者,已经能初步驾驭灵力,灵力随心动,可化刀枪剑戟,隔空伤人,所以你不能距离对方很远!”

“而九品道者也分大、小道士境界,灵气进入阴脉第三穴位腰阳关,算是九品道者里面的小道士境界,而一旦灵力进入第四穴位命门,则是大道士境界,别看这九品道者里面的第三穴位和第四穴位差距基本就一个前后,然而实力,却是相差天与地!”

“小道士境界的九品道者,只能算是初步驾驭灵力,如果你能把握住对方灵力运转时候的疏漏,还是很有可能成功,前提是你能等到那个机会!”

说完这些的墨瓶儿,转身离开,不过身后的刘不易却是轻轻的道了一声,“谢谢,瓶儿姑娘!”

盈月还不满,少年郎嘴角噙着笑意,天上掉下个墨妹妹,到是让今年的中秋,多了一些节日的气氛,在这之后,刘不易从怀里掏出两枚龙骨吊坠,一黑一白,大概半个拳头大小,用两根简单的红绳系着。

“这两枚龙骨,就算是我送给你的节日礼物吧!”刘不易将龙骨递给转身看着他的墨瓶儿。

“你比我幸福,还有爹娘可以惦记,如果心里真担心,就少做一点让他们担心的事!”刘不易也不管墨瓶儿接不接受,拉过墨瓶儿的手,将龙骨放在墨瓶儿的手掌之中,“别拒绝,我只是觉得,你惦记你爹娘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可爱,你能做到我想做,但是做不到的事,我很羡慕!”

看着手中的两枚龙骨吊坠,在看了看刘不易有些萧索的背影,墨瓶儿此刻眼中仿佛有什么在涌动,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此刻揉了揉眼睛,盯着天空的月亮,仿佛也在思考什么。

“小气鬼,你装什么大方!”墨瓶儿站在院子里良久,然后回头道。

“我什么时候成了小气鬼了?”刘不易的话从屋子里传出来,“你吃我的,住我的,还拿着我送的礼物,你这中秋,过的不亏!”

墨瓶儿却是丝毫不在意,“以后就叫你小气鬼!”

刘不易悻悻然盯着拿着龙骨吊坠颇为爱不释手的墨瓶儿,不过暗地里,刘不易却是长出一口气,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似乎明天就是一个喜庆的节日,也并无一场即将到来的生死局。

八月十五这天,刘不易起了床,吃了早饭,打了拳,然后去李家放

牛,迟青葵是给他三天时间,但是并未说具体时辰,所以刘不易到是依然把自己该做的事做了。

回到家的刘不易,发现家里到是准备了一桌饭菜,尽管看起来并不丰盛,甚至还有些惨淡,但是看到墨瓶儿那一脸花猫样,刘不易可以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在做着一桌饭菜时候的精彩。

“呦,今天倒是好节日,回家还有现成饭吃呢!”刘不易把自己的中午饭放下,就要去尝尝墨瓶儿的手艺,然而墨瓶儿却是一巴掌把刘不易的手打掉。

“这顿饭是今晚我们吃的!”墨瓶儿说完,然后盯着诧异的刘不易道:“现在,我们该去赴约了!”

刘不易盯着目光坚决的墨瓶儿,到是并未拒绝,“你就不怕这是一个有来无回的约会?”

“怕啊,所以我得在旁边看着你嘛,万一你死了,总要有个人给你收尸呢!”墨瓶儿道。

刘不易闻言,本来内心暖意盎然,此刻当即苦笑连连。

荒地里,迟青葵和龙玉已经在等着刘不易他们,看到刘不易和墨瓶儿两人到来,迟青葵本来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脸上,一双眼眸里刹那间泛起一丝笑意,眼下她看到的可不是刘不易,而是一堆正想着她走来的龙骨。

想到这里,迟青葵内心不由大悦。

今日的刘不易,穿着一件常年穿着的灰白麻衣,里面套着陈旧的内衣,少年郎看起来颇为落魄,但是却并不寒酸,一双眸子如秋水一般清澈见底,一旁的墨瓶儿到是穿的颇为精简清爽,白绿色的长纱裙上,点缀着多多不知名的白色花朵,一根根绿色藤蔓,爬满裙摆。

赴约而来的刘不易,手里提着一个大黑布口袋,沉甸甸的样子,显然里面应该装了不少块龙骨,至少在迟青葵的眼中看来是这样。

刘不易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就像身上的关节都被束缚住一样,导致每一步都走的很困难。

走到迟青葵面前一丈之外站定,刘不易抬眼看向对方。

“小子,吃够苦头了吧?”迟青葵冷嘲道,显然她看到刘不易如此状态,内心到是欢喜异常,在她看来,如今让刘不易越吃多一点苦头,她才能得到更多的有价值的东西。

“你拿了龙骨会放过我嘛?”刘不易道,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犹如病入膏肓的病人。

“看你老不老实了!”迟青葵抬手,示意刘不易将手中的袋子交给她。

一旁的龙玉眼中到是有着一抹诧异,他没有想到那个当天还那么强硬的刘不易,如今这般老实,不过转念想来,一个凡人,又如何斗得过修行者,这才是正常现象,不过龙玉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墨瓶儿身上,眼中却是有着戒备。

“这个丫头,不简单!”龙玉心中念叨一句,随即看向缓缓向着迟青葵走去的刘不易。

刘不易每一步都走的很慢,慢的迟青葵都有些等不及了。

“你还不老实?”迟青葵嘴里冷骂一声,她大步向前,仿佛已经想到自己关上门数龙骨的幸福模样。

三步走到刘不易面前的迟青葵,直接从刘不易手中夺下那个大黑布口袋,然后也不管进一步向她走来的刘不易,自己拿起黑布口袋,就要检查里面有多少块龙骨,然而当她看清楚黑布口袋里面装着的却只是一块块随处可见的鹅卵石的时候,迟青葵本来期望的神色,却是刹那间变成无尽的狰狞。

“你敢。。。”迟青葵口中的话还未说完,然而一道白刃却是已经如闪电袭来。

迟青葵在这一刻,只觉得鬼门关已经向她打开,一股寒气从脚下传来,那个少年一双眸子带着冷冽,她毕生难忘,如果她还能活着的话。

大黑布袋子无声坠落,迟青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那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少年,她一只手捂住自己还在喷血的脖子,另一只手化作一只巨大的冰柱,对着刘不易的胸口推过去,冰柱插进刘不易的胸口,刘不易向后连退三步,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第二十九章 丧家犬

迟青葵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渐渐褪去颜色,她还正值青春年少,正是对这个大世界充满期待的年纪,然而此刻却是犹如一朵还未盛开的花苞被人从枝头折断。

那个对面仰面躺在地上的少年,幽幽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慢慢把胸口的冰柱弄断,在迟青葵的注视下,少年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衣服下面的两层竹片,少年露出一口白牙,直盯盯的看着对面那个难以置信的少女。

突然的变故,让还未回过神来的龙玉有些难以置信,他盯着此刻已经快要香消玉殒的迟青葵,在看了看对面那个坐在地上的少年,龙玉才明白,那个没有一点修为的少年,此刻确实斩杀了九品道者小道士境界的迟青葵。

以一个凡人的身躯,杀一个九品修行者,这在修炼界,几乎不可能发生,然而眼下龙玉却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壮举。

龙玉全身气息涌动,他看了看地面此刻看向他的迟青葵,从迟青葵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哀求和希望,龙玉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刘不易和墨瓶儿,面对冷静肃杀的刘不易,蓄势待发的墨瓶儿,龙玉在迟青葵带着绝望目光注视下,转身离开此地。

面对毫不犹豫离开的龙玉,墨瓶儿心中本来紧绷的弦舒缓下来,这个离去的男子,比起地上躺着的那句还有余温的尸体,只强不弱。

站在迟青葵的身边,刘不易到是并未有太多情绪,看着死不瞑目的女孩,刘不易转身离开这里,或许在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但是,这个局面,并不是他想要的,这个女人不死,就是他死。

如果问刘不易想要杀这个女人的理由是什么,刘不易可以说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或许就是不应该贪得无厌和仗势欺人,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更不用说眼前的刘不易,还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孤儿。

在回去的路上,墨瓶儿到是并未问刘不易太多问题,只是快到家的时候,少女缓缓道:“你刚才那样子,真吓人!”

刘不易转头看向墨瓶儿,少年笑了笑,然后缓缓倒下去。

荒地里,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妇站在迟青葵的身边,看着迟青葵已经冰凉的尸体,美妇眼中有着无尽的怒火和难以置信。

“被人一招毙命,下手的人是个高手?”美妇看着地上黑色布袋,捡起一块石头,然后盯着这方天地,最终看向清水村的方向。

“我言情宗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杀的!”美妇说完这一句,带着迟青葵的尸体,向着清水村走去。

醒来的刘不易看着坐在桌边发呆的墨瓶儿问道:“我睡了多久呢?”

“估计得有两个时辰吧!”墨瓶儿道。

“哦!”从床上起来的刘不易,看着对面那个少女,来到桌边的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菜,虽然冷了,虽然滋味也不好,但是少年却是大口吃了起来。

“你如果那一击没中,或许今晚我们两个就不能坐在这里吃饭了!”墨瓶儿冷冷清清的说道。

“其实你也该知道,那个女孩,已经对我起了杀心,如果今天我不动手,那等来的,就是我的死!”刘不易说完,放下筷子,拿起一块月饼。

“你真不怕死?”墨瓶儿口气软了一丝。

“其实不是怕不怕死,而是事情到了那一步,如果我不那么做,就会等来最坏的结局!”刘不易将月饼递给对面的墨瓶儿,“吃点?”

墨瓶儿看着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刘不易,很难想象,这个少年在几个时辰前,那手起刀落的干净利落。

墨瓶儿自问,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绝不会做的比刘不易强,这个不能修行的少年,愣是凭着自己的算计,虽然是偷袭得逞,然而墨瓶儿却是知道,为了这一次偷袭,那个少年所做的所有事情。

刘不易身上穿了两层竹板编制的甲胄,在这几天的拼命练习,在真正面对时

候的冷静干脆,都是造成今天下午那个结果的因素,而更大的,还是迟青葵的目中无人和骄傲。

如果迟青葵稍稍有一点防备,刘不易今天就算准备的再充分,也不一定能杀死迟青葵,毕竟,凡人想要杀一个九品修行者,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墨瓶儿心中默默记住今天迟青葵的死,也记住了这个面带温和笑容的刘不易。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屋里赏月。

天上的月亮并不圆,一直有一句古话: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少年、少女就并排坐在台阶前,看着天上犹如月饼一般银白的月亮,眼中各有所思。

然而此刻的龙家,本该是一片和睦的团圆景象,但是此刻气氛却有些压抑。

在花园的凉亭里,坐着几个人,龙玉、龙星、龙乐乐三人坐在台阶前,龙玉此刻盯着对面两个中年人之一,这个中年人身穿黑色长衫,腰系深青色腰带,正中有着一块貔貅玉牌,头系黄色丝带,虽然嘴上留着些许胡茬,但是显得颇为有成熟稳重。

在这个中年男人旁边,则是坐着另外一个中年人,相对旁边那个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则是身穿黑色条纹的深蓝色长袍,头戴黑玉发簪,面容清瘦,眸光内敛。

此二人,其一为龙家当代家主龙定芳,其一为龙家本家客卿毕游简。

毕游简不仅是龙家客卿,他也是玉峰阁当代三长老,执掌玉峰阁三山十五峰之一的飞龙峰,在玉峰阁地位也算比较高了。

此刻除了没心没肺吃着月饼的龙乐乐,龙家人都在为迟青葵的死而烦恼。

“那个刘不易真能杀了一个九品道者?”龙星始终不肯相信,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居然能杀的死一位修行者,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呢。

“我也不信,但是要不是我亲眼所见!”龙玉口气也有些发寒,那一幕对他冲击还是挺大的。

“听徒弟的话,那个名叫刘不易的少年,是趁机偷袭,才杀了言情宗的迟青葵?”毕游简在一旁确认道。

“是这样,想来也是那个迟师妹太过托大了!”龙玉只得这般解释,不过龙玉却是明白,那一刻的迟青葵,只是被财迷了心窍。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身影却是不请自来,三十多岁的美妇缓步而来,她手上还带着一句尸体。

在如此良辰美景,抱着一具尸体闯入别人家,搁谁都会有点不好受。

“祁云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龙家的家主龙定芳还未开口,一旁的毕游简却是抢先说道。

“什么意思?毕师兄,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这是要来干什么?”祁云盯着脸色颇为平静的毕游简,口气生冷的说道:“当初我就反对青葵这师妹和你玉峰阁的龙玉结伴而行,你看,我就晚到了一周,来了,就只看到一具尸体,毕师兄,你说我难道不应该找你要个说话?”

毕游简闻言到是颇为不屑的抖了抖嘴角,“你当初那欲拒还迎的状态,鬼知道你是真反对还是假意?”

毕游简心中如此想,嘴上却是道:“祁师妹,你也不要太过动怒,毕竟现在人已经死了,你们言情宗此刻到是正好在这片古地选一个种子,去代替那个迟青葵!”

祁云颇为不善的看了一眼毕游简,但是最终却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毕师兄,我也不废话,我就想知道,为什么自家的弟子会横死在那片荒地里?”祁云再次看向毕游简道。

“这个事情,还需要龙玉来说!”毕游简盯着龙玉,“龙玉,你好好给祁云师叔解释一下,记住是如实解释!”毕游简特意强调了一下如实二字。

龙玉点头,将自己和迟青葵在天罪古地结伴游历,到发现龙骨,然后迟青葵下暗手使用凝冰刺逼迫刘不易交出龙骨,到刘不易三日后偷袭,说的很详细。

祁云将所有缘由听来

,本来微皱的眉头,此刻却是更加爬上一丝凝然。

“照你这小子说来,我家弟子就是该死了?”祁云说完,却是转身离开了龙家。

就在祁云离开后,从不远处一条花间小道走来一道身影,此人头须皆白,苍老迟暮,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模样颤颤巍巍,风一吹就要倒地一般。

“参见老祖!”看见老人,龙定芳最先行礼,而在他身后,毕游简以及龙星等一干人等,也连忙行礼,即使身为本家的龙玉,在面对这个老人的时候,此刻也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你们倒是聪明,说的还算客观!”老祖只说了这一句,然后便是不再管这些人,他拉着龙乐乐,“乐乐,带老祖去看看你的小黄!那条小黄,是不是又长大一点点呢?”

“没有啊!我感觉它都不长了,老祖,要不我们改天宰了它,用来煲汤?”龙乐乐背影传来这话。

一众坐在凉亭里的龙家人,差点被吃在嘴里的月饼噎着。

“乐乐,你可要好好养着那条小黄啊,它将来会帮助你很多的!”老人则是缓缓的说道。

这一老一少,到也是真敢说,那条名为小黄,在龙家犹如宠物一般的存在,就是曾经龙乐乐从清水河抓回龙家的那条金色大黄鳝,是一条货真价实有望跻身二品大道境界的蛟龙异种,得到此物的龙乐乐,此后的修行也基本可以断定,必然大道通天之上。

不过此刻众人虽然知道龙乐乐是怎么抓到那条大黄鳝的,但是对于那个帮助龙乐乐的孤儿少年,却是只字未提,毕竟他们或许还有些奢望,那个祁云如果是个没脑子的货,到是可以帮他们了断一些其中的因果。

祁云此刻站在刘不易的家门外,盯着眼前落魄的民房,她始终不能相信,自己一个如此潜力非凡的九品道者弟子,会被一个不会修行的凡人杀死。

看着满园蔬菜青翠,想到自己徒弟的过早夭折,祁云本来颇为愤怒的情绪,更是没来由的烦恶,她藏在粉色大长袖里的玉手,此刻是松了又紧。

最终,她还是转身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在她离去不久后,一道青色的身影悄然路过这家破落的门户。

先生犹如月夜散步,脚步走的很慢,但是却走的很坚实,一步一抬头的他,看着天上满月如玉盘,先生侧脸如天人。

而此刻已经走在清水村外的祁云,则是没来由的转头看向村中的那一道青色身影,心湖荡漾间,一段话语犹如雷音灌耳,“如果你们言情宗胆敢以大欺小,那我就能斩尽你们言情宗年轻一代!”

听到这话的祁云,当即躬身对着那个方向施礼,“圣人明鉴,难道我那弟子就该死?”

“她夺宝不义在先,又以歹毒手段妄图杀人在后!你言情宗这么些年,就教出这样的弟子?”那道醇厚的声音再起,显然对此很失望。

“当年上清山人,以一片竹简封你们山门,那枚竹简上留下八个大字,可还记否?”那道青色身影再道。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祁云本来貌美的脸上,却是冷汗直冒。

“何所谓上善?何所谓厚德?这八个字,都被你们当耳边风,床边破鞋,过了?扔了?”青衫身影口气加重。

“祁云知错了!”祁云连忙跪在地上,对着那道青衫身影赔罪道。

“滚!”青衫身影拂袖,一道劲风拂过,再次醒来的祁云,已经在天罪外面的世界。

云幕之上,此刻正在吃鸡腿的老叟,颇为有些感慨的道:“这玉捡这话说的硬气!到是颇具我当年的风采!”他扔下一块鸡骨头,那块骨头从云层之上坠落,正好卡在美妇高耸的云鬓之间。

祁云此刻也不再管自己妆容仪态,一个五品绝伦境的修行者,跑的竟然犹如一只丧家犬一般。

第三十章 玉楼阁

天边白露初露,小屋门扉已开,少年刘不易以朝霞而起舞,拳风阵阵,少年如痴如醉,额头丝丝汗珠低落,到是更添一些风采,打过拳的刘不易,开始烧水做饭,日出而作,这可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出了门的刘不易,在厨房的锅里,还留下一些早饭,被他用烫水温着,待到墨瓶儿起床,正好下肚,少年的如此心思,不可谓不细致。

最近都没怎么给福来客栈送野菜,一来是因为村外的野菜已经被不少人惦记,被采摘的差不多了;二来也是因为刘不易最近也没怎么把心思放在采野菜上面。

不过自从知道那看似普通的青玉币居然比黄金白银更为珍贵,刘不易的心中到是来了无比的热情,所以本来习惯在村子周边的放牛的刘不易,特别绕了一下远路,选择一条平时不怎么光顾的山路。

白龙山是清水村南边的大山,在白龙山周围,还有十多座小山拱卫,连绵不断的模样,到是犹如一条苍龙在地上翻滚的模样。

翠玉山是白龙山北边的一座小山,比起白龙山,更接近清水村,刘不易今日放牛的地方,就是崔玉山脚下的一片小平地。

此地距离清水村不过十里,在小平底不远处,甚至还能看见一片连绵不断的农田,地里还有些躬耕于田垄之上的农夫。

时值八月下旬,草木青翠,气候也开始渐渐转凉,刘不易坐在大青牛背上,向着崔玉山深处走去。

翠玉山深处有一片破旧的楼阁,因为人迹罕至,所以此地如今荒草连绵,在杂草丛生之地,一道身影却是背着背篓,不断在已经快到少年腰际的草丛里,翻找什么。

这是一处秘密宝地,至少在刘不易看来如此,毕竟送给李南阳的礼物,那个木手镯就是刘不易当年在这里捡到的,平日里刘不易一般不会来这里,倒不是说此地颇为凶险,只是因为此地太过偏僻,而且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村里的孩子,也并不喜欢在这里玩耍。

不过好像也正是因为如此,刘不易此行颇为丰盛,背篓里很快就采到半背篓野菜。

不远处的破旧楼阁,有余年成久远,房屋已经千疮百孔,断壁残垣之间,到是可以窥探到当年此地的光景或许也曾富丽堂皇。

在掉落在地上的脊梁木上,还能依稀可辨一些矿物质为原料所绘制的精美花纹。

以前的刘不易欣赏不来,不过如今的他到是颇为认真的观看了一些这些残画,看到每一笔行走脉络,刘不易手上轻转提按,仿佛自己就是当年画师一般,在揣摩当年画出此画的那种心境。

楼阁四周,古书参天,林荫荫蔽之下,可以感觉有什么正在窥视那个站在破旧朽木之间的那个少年。

此地多野生动物,刘不易也算见怪不怪,不过就在刘不易正沉浸在一片奇异的感觉之中的时候,楼阁里却是传出一声轰然作响的声音,刘不易抬头看向楼阁,在倒塌的门户后面,烟尘冲天,一个落魄的少年从其中冲出来,最后再地上滚了几圈。

一直到刘不易的脚边才停下来。

这是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此刻他蓝底镶黄色花边的衣服上,全是碎木渣,在加上年久灰尘侵染,所以看起来颇为狼狈。

然而那个少年在起身以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一下,一本正经的对刘不易说道:“小兄弟见笑了!”

“是个读书人?”刘不易心中诧异,他后退两步,到是也不怠慢,“师兄安好!”

那个少年闻言,有着灰烬印子的眉头此刻微微扬起,“到是碰见了一个读书人了!”

少年随即拍了拍手,然后就

坐在一旁一根足有三尺粗细的长廊支柱残块上,然后盯着刘不易说道:“小兄弟是当地人?”

刘不易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个少年,点了点头,“师兄在此地做什么?”

少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楼阁遗迹,颇为不在意的说道:“找找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破烂呢!”

刘不易到是听出对方的意思,最近不少人都在流传,清水村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在清水村,以前很普通的物件,说不定就是了不得宝物,所以很多外乡人都是来村里淘宝呢。

而在清水村四周,平日里更是少不了四处转悠的外乡人,显然这都是想要碰运气的家伙们。

“我没有打扰到师兄吧?”刘不易道歉道。

“没有!没有!小兄弟,你在采野菜?”那个少年盯着刘不易背后的背篓,然后问道。

“是啊,这马上快采完了,就要离开!”刘不易说完,便是要转身离开。

不过后方的那个少年却是连忙拉住他说道:“小兄弟,你先别着急走啊!”

被少年拽住的刘不易,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个少年,心里却是没来由警惕起来,这荒僻的地方,谁也不知道这外乡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定万一碰上那个迟青葵一样的人,刘不易可不觉得自己还能有那次那么好运。

“小兄弟别误会,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这里道清水村怎么走?”少年说道。

“师兄想要去清水村?”刘不易问道。

“这不是就是嘛!因为自己本想偷偷四下看看,谁知道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看到此处一座遗迹,就像碰碰自己运气,不过好东西没捡到,到是碰了一鼻子灰!”少年哭笑不得将自己迷路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刘不易心中到是了然。

翠玉山虽然并不是白龙山最高的山,但是因为此地山丘不少,林深草深,一般不识路的人,很容易迷失在这个地方,更何况一个外乡人,想到这里,刘不易到是颇为佩服这个少年的勇气。

“师兄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带你出去!”刘不易在一旁说道。

“如果能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少年爽朗说道。

“不过师兄还要稍等我片刻!”刘不易转身,将背篓旁边几株野菜采摘,然后熟练的扔回自己背篓里,最后看向少年说道:“师兄,咱们走吧!”

少年当即跟上刘不易,两者在山间穿梭,七转八绕,看起来颇为轻松,然而实际上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就算对此地有点熟悉的刘不易,都要时刻探头,寻找出路。

而跟在刘不易背后的少年,此刻却是颇为诧异。

原因无他,这个地方,在外面可大有来头,此地名叫八卦地势,那个楼阁就是中央的阴阳鱼,四面山石树木,皆是按八卦生长,在外面,此地又被叫做**地,一般深入此地的人,如果不是那种精通山水阵法大家,很难独自走出去的,这就是那个少年迷路的原因。

然而那个少年观看刘不易的神态,显然他不会是一个山水阵法有成之人,为什么他就可以走出去?

“小兄弟,你对此地很熟悉?”少年跟着刘不易问道。

“也不算,其实以前我也在这里迷过路,好在后面放牛的时候,大黑自己能找到路,而我跟着它,也算记着了路!”刘不易道。

“大黑?”少年心里呢喃,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显然在这个少年的心里,那个名为大黑的人,必然来头不凡。

终于,在走过一个山头的时候,两人眼前豁然开朗,翠玉山下,平地如湖,绿意无边。

“终

于走出那片破地儿了!”少年仿佛内心郁结很久,此刻放肆的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师兄,那我走了!”刘不易看见少年貌似很开心,既然带他出来了,想必此刻少年也不会在迷路了。

“小兄弟,你那叫大黑的朋友,能引见一下?”少年在一旁对着刘不易说道。

“引见?”刘不易诧异,随即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大青牛,然后说道:“那就是大黑!”

少年看见如此,额头黑线密布,搞了半天,大黑是条牛啊!

看着牵牛远去的刘不易,少年眼中有着莫名的深意,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八卦铜镜,然后对着后方的山谷一照,只见整个山谷内的景物都在变换方位,然而虽然这片山谷在最后变得面目全非,不过刘不易带他走出去的那条路,到是并未更改多少。

做完这些的少年,随手将八卦铜镜揣回怀里,在另一边,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和善老人缓步走来。

“少爷,事办的怎么样?”老人走到少年身边问道。

“还不错,已经找到照天境,想来这一趟回宗门,到是可以交差了!”少年指了指身后的山谷,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此刻照天境貌似还被古地束缚,估计一时半会咱们拿不走!”

老人点头,到是并不着急,“这事急不得!”

“老黄,我刚才碰见一个有趣的小子,他居然可以在洛图之中来去自由?”少年盯着远处已经渺小如芥子一般的刘不易身影,缓缓说道。

老人闻言,顺着少年的眸光看去,在他的视线里,那道少年的身影,却是清晰可见。

“估计是他身下的那条青牛有古怪!”老人收回目光,“那条青牛,也算是这古地福源之一,一个有望三品通天的妖物,有些非凡的本领天赋,也算理所应当!”

“但是你能相信,那个小子,居然是将路记下来的!”少年对于老人的话,到是并不认可,在他心中,这个叫刘不易的少年,有点意思。

对于少年的惦记,老人到是并不感兴趣,“少爷,这座玉楼阁,传说乃是某位上古大修士的得道之地,里面宝贝不少吧?”

“呵呵,我看了,除了一些破铜烂铁,连个鬼影都没有,唯一的照天境,还是我在一个狐狸窝里找到的,要不是今日那窝狐狸不在家,我还真不敢深入!”少年嗅了嗅满身狐臊味,一副连自己的都嫌弃的模样。

“不应该啊!此地应该还有一枚青光碧龙环的,这可是在修行界大有来头的一件奇宝,据说就是被收藏在玉楼阁之中!”老人呢喃。

“什么玉楼阁,如今就是一堆破烂建筑,还玉楼呢!”少年摆了摆手,然后扬长而去。

老人盯着自家少爷的背影,良久叹了一声气,想来冥冥之中的福源,可能并不在自己家少爷身上吧。

不过,那枚青光碧龙环寻不到,这照天境可不容有失,好在不出意外,这小子还是寻到了这件宗门梦寐以求的宝贝。

身为冥洲三大修行圣地之一的蓝冥宗,在经过之前镇魔殿那一场变故后,如今大伤元气的蓝冥宗,可太需要一件能镇压整座宗门灵气的大物件。

“少爷,你别走太快!等等我!”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少年,老人在后面唤道。

“老黄,走快点,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呢!”少年盯着前方隐秘于山水之间的清水村,目光有着期待。

少年名为徐澡青,徐是双人旁的徐,澡是洗澡的澡,青是青天白日的青,这个徐澡青,乃是蓝冥宗当代修行天才之一,在整个冥洲都赫赫有名。

第三十一章 父女相见

八月十五刚过不久,天气已经有点凉意,村外路旁的大树似乎绿的清脆让人还有夏意冗长的感觉,然而在绿叶掩映下,有片片微微泛黄的边角,却是无声的爬上了初秋。

正在铺子里打铁的杨天震此刻手中铁锤如同抡圆的车轱辘,铁砧板上,发出一声声急切的击打声。

好铁都需要千锤百炼,方才得以韧性十足,红得如血一般的血铁锭,如今杨天震从当天山带回的暗血矿才用了大约三十分之一,冶炼出来的血铁锭被他熔炼成为一把一尺长的匕首雏形。

这柄匕首从暗血矿到如今雏形,已经用去了杨天震一个半月的时间,而此刻纵然成型,对于杨天震来说,不过刚刚开始罢了。

身为清水村唯一铁匠,杨天震可不仅仅只是打打农具,在进入古地前,这个汉子可是有着一个颇为恐怖的称号铁面神锤!

武空山苍擎宗是沧州一个有名的修行宗门,地处沧州南部,在沧州境内,一直有南武空,北弥陀的说法,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是也并不空穴来风,这苍擎宗乃是苍洲最大的武修宗门,据说一直和秦州的天武观有或多或少的联系,不过此事一直颇为神秘,所知之人甚少,也鲜有人敢讨论,毕竟这其中之一的天武观可是在神州都赫赫有名。

对于打铁这么手艺,杨天震一直有着自己的信念,打铁从开矿选矿石,到生火熔炼、提纯、锻造,每一步都有讲究,首先选矿,稍微差一点例如村里最常见的黑铁矿,质地泛黑,质感松软;中等的云因蓝矿,则是颜色稍微绚丽一点;稍微好一点的绿茵矿,则是泛有明亮绿光,质感坚硬不少;其中极品的暗血矿这种,则是连铁渣都能利用。

打造一把好的武器,这第一步就得做好,而要锻造一把绝世宝器,更需要谨慎选择锻造原料。

而选好原料以后,如何熔炼?如何提纯?如何锻造?又是一门颇为繁琐的技巧,熔炼的火候,将关系提纯的杂质,提纯的杂质,又关系锻造的韧性,总之,那杨天震自己的话说,“这打铁也是一门修行活!需要天分的!”

杨天震如今锻造这柄血铁匕首,乃是送给自己即将见面女儿的见面礼,面多多年未见的女儿,杨天震对于这见面礼物,可是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谁的父亲不是这样,不想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儿女呢!

看着渐渐在凉水之中冷却的血铁匕首,杨天震坐在旁边拿起自己的那只大烟枪,吧唧吧唧,抽了两口大烟,目光落在村口的方向,仿佛在等着某人。

这血铁匕首静静的躺在石质的淬炼池中,虽然在渐渐冷却,但是可以依稀看见一丝丝蓝色的灵韵不断游离在血铁匕首的四周,这清水河水,并不平凡。

“算算日子,那边也应该来人了!”杨天震挠了挠头,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常年打铁的汉子,内心无疑不是坚定的,但是如今却是多了几丝急躁。

而就在这时候,刘不易从门口走过,打了一声招呼,正打算离开的刘不易却是被杨天震唤住,“不易崽子!接着!”

刘不易应声回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块血红色物体,刘不易赶紧接住。

接住后,刘不易看了看手里的物体,发现是一枚戒指,并不多么精美,但是血红色之下,可以看见一丝丝金线流淌,犹如藏在血液之中的血管,感觉里面有着什么在跳动。

“杨大哥?”刘不易抬头看向杨天震,然而后者此刻却是已经在忙碌起来。

“收着,就当上次你帮我背暗血矿的报酬!”杨天震侧头说道,黝黑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无功不受禄是刘不易一个很好的品质,至少杨天震看来是这样,要是平白无奇的扔给他一块足以媲美五品低阶的灵宝,估计这小子死活不会收下的。

况且,刘不易也并不知道,眼前这枚并无任何出奇的戒指,居然是一枚可以让许多外界修士足以眼红的五品灵宝。

“那谢谢杨大哥了!”刘不易拿着戒指,对着杨天震招了招手。

杨天震挥手摆了摆,在铁匠铺,哐当的声音再起,杨天震又开始忙碌起来。

将戒指揣回怀里的刘不易,心里暖洋洋,倒不是他知道这枚戒指如何贵重,或许就算只是一枚很劣质的普通地摊货,也是一个礼物吧!

对于收到别人礼物这件事上,刘不易很惦记,因为从小到大,送他礼物的人不多。

看着刘不易离去的背影,杨天震心里倒是有一些心思,他其实暗中打造了两只戒指,其中之一送给了刘不易,而另外一只,则是打算留给自己还未见面的女儿,至于其中有何寓意,或许只有杨天震自己知道了。

八月的天空,晴空万里,看起来已经有一丝秋高气爽的感觉,杨天震抹去额头的汗水,正欲动手继续打造手里的那枚已经被他锤炼了六百多次的血铁锭,然而此刻外面却是传来一声招呼,“好久不见,杨师兄!”

听到这话的杨天震,却是突然全身大震,心心念的人,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不过他心里记挂的那人,却并不是说出这话的人,而是与他同行者。

在杨天震背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以及一个十五六岁豆蔻年华的少女,中年男人身穿深蓝色长袍,头戴一顶墨绿色圆顶帽,看起来温文尔雅,而那个少女则是身穿大红色长袍,发鬓高耸,脸上挂着生人勿近的高冷颜色。

这两人,正是苍擎宗三长老百叶以及杨天震的女儿杨念慈。

杨天震有些迟疑的转过头,他脸上强装镇定,但是内心此刻无疑是激动的,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很熟的百叶,这个人比起十多年前,多了一丝沉稳,气质到是还是和杨天震当年离开苍擎宗一样,惹人厌,依然是个脸上和善,心里却冷冰冰的人。

而当杨天震的目光落在旁边那个丫头脸上的时候,他本来有些微冷的目光,却是慢慢泛起一丝柔情,丫头出落的很水灵,一双凤眼灵气盎然,眼眉粉黛未修饰,一双红唇薄冰霜,仿佛能看到她娘亲的影子。

“念慈?”杨天震下意识喊了一声。

然而杨念慈微微皱起的眉角里,可以看见毫不掩饰的疏远感,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糙汉子,就是自己娘亲心心念的那个大英雄?自己的亲爹,宗门里忌讳莫深的铁面神锤杨天震?

杨念慈并未应答,她环抱双臂,可以瞧见眼底露出的傲然和不屑。

杨天震察觉到自己女儿的生疏,汉子虽然心里第一时间是有一点失落,但是想来,自己当年在她还未出生的时候便是离开了她的娘亲,女儿有这般神色,想来也是应该的!

“百叶,你们可算来了!”杨天震目光再次落到女儿身边的那个和善中年男人百叶的身上,对于百叶,杨天震的口气到是并不客气,即使对方以师兄唤他。

“师兄,多年不见,你的修为到是深厚不少,如今居然已经快要破五品,入四品了!”百叶嘴里客气,但是心里却是颇为汹涌,想想十多年前那个凄然离开宗门的汉子才不过七品境界,然而十多年不见,已经快要破五品,这七品到五品,虽然只有两品差距,然而却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区别。

“你也差不算太多,五品绝伦中庭中阶,比我也就弱了那么一丝丝!”杨天震回道。

但是两人心里都明白,其中差距可是很大的,百叶在苍擎宗,算是一个后起之秀,这些年来得到苍擎宗大力扶持,能有这般速度,乃是情有可原,但是杨天震可是孤家寡人,凭自己依然要压百叶一头,这已经不是资源的差距,而是天资的碾压。

百叶凝眉,此次来到天罪古地,一路上还颇为有优越感的他,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师兄弟重逢的场景,然而百叶却是没有料到,这个当年毅然决然离开宗门的师兄,硬是凭着自己,生生踏上五品绝伦,而且已经登临巅峰。

两师兄弟客套完了,这边百叶也开始说正事,“师兄,当年你离开宗门,带走了焚炎天心石,这么久了,如今也该归还宗门了吧?”

对于这话,杨天震

吐了一口唾沫,一副鄙夷的模样,“这焚炎天心石乃是我自己九死一生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怎么就成为宗门的宝物?”

“师兄,你也不要如此说,当年为了帮助你夺焚炎天心石,宗门可是死了不少同门啊!”然而百叶却是盯着杨天震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杨念慈,此刻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自己亲爹杨天震,而眸子的冷色却是越加浓郁几分,对于这汉子的不好印象再加深不少。

“死了不少同门?”杨天震却是冷笑不止,“当年为了争夺这块焚炎天心石,你们一个个都急红了眼,自己拼个你死我活,还有脸说帮助我?”

说到这,杨天震本来见到女儿的美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你们走吧,焚炎天心石,你们别想从我手里得到!”

百叶看见如此,眉头微皱,此刻杨天震话已至此,显然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百叶正要转身离开,然而一旁的杨念慈却是上前盯着杨天震道:“爹,你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

此话一出,百叶眼中思绪流转,显然没有想到本来颇为高冷的杨念慈,会在这个场合开口,至于杨天震,此刻眸光里却是露出一丝怒色,不过在看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怒色悄然略去,剩下的只是一抹失望和无奈。

“念慈!你娘还好嘛?”杨天震缓缓说道。

杨念慈此刻只是冷冷的看向他,并未回答。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请回!”杨天震看着脸上冷色密布的女儿,摆了摆手,也不再言语。

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个汉子的内心是多么煎熬,也无法体谅到汉子内心的无奈和凄然。

看着已经离去的女儿的背影,杨天震将手里打铁的工具放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烟枪里烟丝一口燃尽,偌大的烟圈犹如一团团云朵从汉子嘴巴里吐出。

或许杨天震也在自己想象里无数次憧憬了和自己女儿见面的场景,然而真正见到,却是如此惨淡,杨天震心里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然而除了失望,杨天震心里还有浓重的无奈,从怀里拿出一颗橙黄色,拳头大小的珠子看了看,杨天震目光落在远方,谁也不知道这个汉子内心在想什么。

客栈里,杨念慈坐在窗边的位置,目光落在外面清水村的农家小院的屋顶上,目光里有着思索,这个身穿大红色长袍的女子,从小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在苍擎宗,不少小辈的弟子见到这个辈分极高的大师姐,在吃过苦头后,都对其敬畏三分。

“念慈,在想什么呢?”百叶从门外推门而入,看见如此的杨念慈,他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水,然后问道。

“没想什么!”杨念慈口气颇为冷然,即使面对自己的师叔,如今苍擎宗有名的红人,这个女子仿佛还是那副漠然的心情。

对于此,百叶到是并不在意,明白杨念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于杨念慈这番口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今日见到你的亲爹,心里可以想法?”百叶继续问道。

“没!”杨念慈简短精炼,一字概括。

百叶皱了皱眉,显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在他的认知里,任何亲生女儿,即使父女素未蒙面多年,但是血脉里的联系,就算彼此陌生,也不该一丝情绪都没有吧。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百叶盯着杯子里的凉水,口气有些玩味。

“不想!”杨念慈却是直接干脆断了百叶说下去的念头。

“你这丫头,这幅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只想你是一个高冷的人,然而真正知道你的人,却明白你的内心却是那般火热!”说完这话的百叶,离开了杨念慈的屋子,留下继续盯着窗外欣赏风景的杨念慈。

“天生神火之体,就应该活泼开朗?”杨念慈嘴里低语一句,她眸光并未有丝毫犹豫,显然对于自己师叔百叶那话,不置可否。

第三十二章 心头好

清水村东南方向,有着一块杏林,方圆不大,估计也就一丈见方,在杏林四周,还有清水村村民的房子坐落,是一个位于热闹人居的地方,而在繁茂的杏林内,有着一块大石碑,大石碑四方镌刻八个大字,每方两个,在岁月的磨砺下,已经斑驳不堪,而在大石碑的上面,则是一方三足大黑圆鼎,黑鼎古朴无光,直径约莫三尺有余,半丈高矮,伫立在石碑上,犹如石头雕刻而成。

这大黑鼎上,三足镌刻云纹,鼎身则是雕有山川大河,看起来雄浑而沧桑,偶尔有叶片缝隙之间落下光斑照在黑鼎上,会看到那些浮雕的山川大河边缘线上金光闪过。

这尊大黑鼎一直无人理会,不过杏林却是被村民保护很好,除了每年可以收获不少大黄杏以外,杏林也被人们用来祈愿,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而就在不久前,一个黑黝黝的小子,却是终日围着这大石碑转悠,他有时候一天就盯着石碑上某个古文字,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然而有人上前去询问,这个黑小子却是爱答不理,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去打扰。

而在大黑鼎上,则是时常会看到一个中年人盘坐,中年人偶尔睁开眼眸,目光所向,也是黑鼎下方那个黑小子,在确认对方没有偷奸耍滑以后,中年人再次闭目。

而在村西南的位置,冥洲炎黄国太子宣拓最近却是有些不好受,进入古地已经好几个月的他,如今还是一无所获,虽然得了不少品相还算不错的灵草,然而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东西,依然没有一丝线索。

跟在他身后的太傅马一元则是要淡定很多,身穿一生简服的马一元并未是一副高人模样,在村民眼中到是像一个邻家的老大爷带着自己的孙子在逛村子。

“太傅,你真能确定那枚玉玺就在这片古地?”宣拓此刻忍不住看向旁边一副成竹在胸的马一元道。

“少爷,这才几个月而已,一件失传那么久的宝贝,真有那么容易找到?”马一元不急不缓的说道。

面对太傅马一元的话,宣拓到是并未着急否定,谁叫自己的这位太傅不仅是一位五品绝伦境界的灵修,更是冥洲首屈一指的乾坤门门内客卿,所修炼的占原功,已经得到乾坤门上一任门主天机上人的点头称赞。

这马一元修炼的占原功,乃是一门未卜先知的功法,和乾坤门的占卜大方乃是同源,不过和占卜大方不同的是,占原功更倾向于找物定位,而占卜大方却是更倾向于帮助修行者趋吉避凶。

事实上,修行界流传关于占卜的功法,皆是出自河洛谷,一个超然于世外的山门。

宣拓走在清水村的路上,年仅十三岁的他,脸上除了属于炎黄国皇子的贵气,还带着一丝稚气,并不多么成熟的嘴角上,挂着一丝惆怅。

他能成为炎黄国的太子,靠的并不是多么出彩的资质,也并不是多么聪明的智慧,而仅仅是他乃是炎黄国当今皇帝现目前最大的儿子,尽管在他之上,他还有三个已经成年的姐姐,然而在他之下,他可是还有三个比他更为年幼的弟弟。

事实上,这三个弟弟之中,还有一两个资质和智慧却是比他都要优秀不少的存在,想到这里,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无形之中已经有了莫名的压力。

这些压力来至很多地方;有朝中宦官宫女闲言碎语;也有大臣们的异样眼光;更有来至自己母后的各种叮嘱和严格管理。

身在帝王之家,而且已经作为帝储的存在,宣拓从小就背负了太多的期待和目光,这些东西,在时时刻刻鞭笞着他不得不努力往前。

冥洲镇魔狱引起的骚乱,波及了周围三国,其中炎黄国因为最靠近镇罪山脉,所以受害尤为严重,那才叫

深刻明白神仙打架,殃及凡人的苦痛。

而随着这股波动,炎黄国内部形成了两种声音,一种是力谏当朝帝王,更换太子,以更有修行资质或者更适合做炎黄国未来帝王的五皇子、六皇子之一做选;另一种当然是主张在如此时刻,绝对不能更换太子。

一想到这件事,宣拓不得不内心颇为忧心忡忡,他已经十三岁,在世俗还是一个孩子,但是在炎黄朝廷上,他已经是一个已经能听政的太子,虽然压力大,但是身为太子,宣拓也明白自己的尊贵,那帝位,至少在如今看来,他觉得自己是最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老师,你觉得我会被废掉嘛?”宣拓随便问道,尽管是随便,但是少年却是望向一旁的马一元,这个一从小就负责教导他的太傅。

马一元并不太福气的脸上,一双眸子却是慈祥的看向宣拓道:“你觉得当一个好的帝王,最重要的是什么嘛?”

马一元并未回答宣拓的话,而是反问道。

宣拓闻言,转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有圣人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马一元点头,这句话是他交给宣拓的,乃是修行世界前贤所留宝贵著作之中的语句,小子到是记得很清楚。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得到帝位重要,还是拯救百姓重要?”马一元再次问道。

宣拓并未着急回答,他盯着前方尽头,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捡东西,这是一个年纪颇为大的老太太,此刻提着篮子的身子还有些颤抖,从篮子里滚出不少番茄,散落一地不说,不少还摔破了,老太太枯槁的双眼里,除了一丝无奈,还有很多忧愁。

宣拓看见如此,将马一元的问题丢在一旁,自己跑去帮忙,将好的番茄捡回篮子后,宣拓从老太太的手里夺下篮子,然后搀扶着老人说道:“老婆婆,我帮你吧,你家在那里呢?”

马一元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到自家徒弟的举动,并未阻止,也未帮忙,他掐指片刻,脸上笑意渐露。

“天现金黄,大宝现世,此为天择,此方当吉!”马一元跟着送老婆婆回家的宣拓,对这个资质并不是太好,头脑也不算灵活的徒弟,到是颇为满意,他可是最支持宣拓的那个人。

老太太的家并不远,在路上转了几个方向,最后到了一家颇为普通的农房前,推开门,农舍内是一片青幽幽的菜园,在并不多么整洁的石板路尽头,老太太的屋子静静伫立在那里。

经过和老太太聊天,宣拓才知道对方是一个孤寡老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是也算有所依托。

宣拓这边将老太太安顿好,便是对自家师傅说道:“师傅,这些日子,我们既然也没有收获,我想先帮帮这老人家,然后再去寻找那件宝物!”

马一元点头,“你也该有自己的判断呢!”

得到自己师傅的首肯,宣拓算是定下心来,他看着那边对他颇为感激的老太太,招呼道:“老婆婆,我帮你劈些柴火!”也不管老太太的阻拦,宣拓到是干的很热情。

马一元坐在阳光下晒着太阳,深邃的目光里映照着那道身影,眼中有着欣慰,一个好的帝王,不仅有俯仰天下的气概,还要有卑微到地下的姿态,他口中呢喃:“得民心者,方得天下,这不是说说!”

刘不易如今到是并未因为迟青葵的事而荒废自己的日常,对于刘不易来说,那件事不过是自己人生路上一件很小的事,刘不易也并不会因为自己以凡人之躯杀了一位九品道者而沾沾自喜,或许这场颇为凶险的杀戮,根本不在刘不易计划内。

墨瓶儿盯着门外那道随着拳形而动的身

影,到是有着一些思索,在修行界,能以一个凡人的身躯杀一位九品修炼者,这其实并不是没有案例,但是这种情况只存在于世俗王朝军队和修行者宗门之间的战斗,动辄几千人的阵型对阵,九品道者面对千军万马,也得发憷,然而在野外,一个凡人想要杀九品道者,除非这个九品道者身体有恙或者在睡觉。

然而眼前,那个身体并不多么强壮的少年郎,却是真正的正面杀了一位九品道者,虽然是偷袭,不过,这场偷袭,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猎杀,想到这,墨瓶儿到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以前她还对凡人有着很强的不屑,现在却是一丁点都没有了。

黄昏下,少年转身,看着那个若有所思的少女,脸上带着夕阳的光晕,温暖而又亲切。

少女抬头,两者四目相对,竟然有种无法言明的情绪。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是出现在刘不易的门前,那是一个中年人,身穿淡黄色长袍,正面装饰一些暗绿色精致图案,背面则是刺绣一支黑色毛笔。

站在篱笆外,那个中年人看着篱笆内,台阶上那位少女,轻轻唤道:“瓶儿,该回去了!”

墨瓶儿听到那个中年人的话,抬头看向那方,当即有些欢呼雀跃的说道:“上官叔叔!”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我们该回去了!”

少女闻言,本来有些欢喜的脸上,却是涌起一抹不舍,但是她最终还是向着门口走去,临走前,少女似乎想了想,在出门的刹那间,少女回头,她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枚精致的古朴铜钱,上面系着一只彩绳编制的蝴蝶。

在刘不易的错愕注视下,少女将那枚铜钱,硬塞进少年的手里,在少女出门那一刻,少女唤道:“小气鬼,如果将来你能走出这里,就来一处名为听潮绝地的地方寻我,那枚开喜钱,就是信物!”

刘不易摆了摆手,晚风里,铜钱上吊着那只蝴蝶,仿佛在风中翩翩起舞。

而随着刘不易目光眺望,一道足有三十人的队伍从空中掠过,这一行人身下驾驭各种武器,为首一人则是那个中年人,中年人单手背后,衣袍迎风而立,目视前方,墨瓶儿坐在中年人脚下一柄银白飞剑上,对着身下那道身影招手,做告别。

天幕之上,那个中年人嘴角噙着笑意,“小姐,那枚开喜钱,可是你从小随身携带之物,本身就是一个二品中阶的仙物不说,除开这个,对于你的意义可非比寻常!”

墨瓶儿到是并不在意,眼底带着一抹希望的神色,“或许他年再见,那个小气鬼,已经可以与我比肩而立了!”

中年人对此到是并无太多言语,“老爷和夫人,可是急坏了,差点就要杀入万妖林去找红眉圣妖的晦气!”

“爹娘难道怀疑我被妖族拐走了?”墨瓶儿到是颇为狡黠的笑了笑。

“你啊!差点就要捅大篓子了咯,回去估计得关一年半载禁闭了!”中年人调笑道。

墨瓶儿此刻却是盯着手中一只淡绿色的吊坠,有些出神,这枚吊坠,是刘不易八月十五后第一天送给她的,有点粗糙,不过她却颇为喜欢,在中年人错愕的神色下,墨瓶儿扬了扬手里的那枚吊坠:“上官叔叔,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龙骨啊!”

中年人拍了拍额头,“这龙骨虽然也很珍贵,可是比起那枚开喜钱,你算是亏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你不知道呢!”墨瓶儿却是撇了撇嘴。

天穹之下,那个少年盯着手中的那枚铜钱,最后缓缓将其揣回自己的怀里,少年纵然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则是憧憬,那就是大修行者的气势!

第三十三章 斩妖剑

武修修行,每日必须温养阳脉之中的那口气,气者,脉络之血液,虽然无形,但是却蕴含莫大能量,会阴聚集,然后化鱼,气鱼跃上鱼台,可登小武夫境界。

刘不易静静的看着自己身体之内那条河流,以前还有不少破损的河道,现在开始已经变得颇为流畅起来,本来的缺口已经慢慢被堵上,最终河岸高耸,除了还有一些小缺口,这条河,已经快要被修补上。

打了快九千拳的刘不易,并不知道自己这条河道被修补完意味着什么,他以立命式站在院子内,沐浴着金秋之月的凉爽,而暮然回首之间,刘不易立命式化为月落式,拳意涌动,月落式进一步推进,化为残月式,而推进到残月式后,刘不易豁然顿身。

此刻就以残月式保持住身形的刘不易,身上有淡淡的月光涌动,犹如一层凉霜披洒,少年就盯着眼前圆月,目光之中映照出那轮明月的缩影。

在刘不易身体的那条河里,此刻仿佛有河水在奔涌,如潮汐之涨落,拳意奔流,如有山崩海裂之势,不过刘不易并未察觉,此刻他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境界里,在不断体悟这月落式其中的奥妙。

天行拳谱日升四式、月落四式、迎春四式、夏至四式、立秋四式以及临冬四式,皆是取至天地大道,拳法本身确实并无太多刁钻变化,但是拳意却是颇为宏大的。

刘不易偶然发现,这天行拳谱的六式拳招,如果配合天地日出、月落、春、夏、秋、冬练习,将会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意味,事实上,刘不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懵懂之中体会到拳意。

武修修行,除了本身体内阳脉的那口气,事实上还有对修行的感悟,此为真意,例如天行拳谱的拳意,而日升式,则是暗含太阳东升西落的大道,而月落则是暗含月亮的运行,至于春夏秋冬的意境,则是各有不同。

世间很多武修,除开修为的差异,功法的高下,其实还有真意的领悟多少,同一套拳法,不同人的领悟,却是也有高下之分,刘不易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对天行拳谱的领悟,来由毫无道理的刻苦练习,来至于孰能生巧后的从容。

这按理说来是一个特别笨的法子,然而,这也是世间最容易的法子,一种技能,一旦被用上一万遍,是头猪都能熟练,更何况,刘不易还会去多想想,即使自己想的有时候并没有意义,但是,总归是有或多或少的积累,水滴石穿的事情,在修行界尤为推崇。

倒不是苦修值得推崇,而是这种愚公移山的坚韧才是最终登临修行高峰必备的品质,越强大的修行者,越到后面,越敬畏这片天地。

从奇妙状态之中清醒过来的刘不易,身体银光流泻,他缓缓吐了一口气,然后推进残月式,进一步化为盈月式,随着刘不易以盈月式推进拳法的时候,他身上的银色月光犹如一道道银色光华,在翩翩起舞,而刘不易头顶射下的月光,仿佛也扭曲了一丝丝。

盈月式并不是月落式的最终式,在盈月式之后,还有满月式,刘不易最终盈月式推进,化为满月式,在恍惚之中,刘不易背后仿佛有一轮银白之月若隐若现,拳影摇摆,最终化一。

刘不易本来颇为干枯的河道,这一刻银色光芒四射,鱼台之下的深渊之中,仿佛有一丝光线一闪而逝。

打完拳后,刘不易用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他坐在自家门槛上,看着之前墨瓶儿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她到家了没有?”

而想到墨瓶儿的刘不易,则是会想起那道中年人的身影以及三十多个修行者于天幕之上掠过的潇洒身影。

这世间的修行者,到是真潇洒,刘不易心中羡慕不已,然而最终却是苦笑了一丝,自己现在可是连保命都成问题,修行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是该自己想的嘛?

或许!或许真有一天,自己也能修行了,刘不易其实也想,驰骋天地间,天高海阔之中,鸟飞鱼跃。

到那时候,能给那个可爱的瓶儿妹子,说一句,“你看我如今的修为如何!”想到这,刘不易本来颇为浓重的忧愁,又是片刻荡然无存。

起身,关门睡觉,今夜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念想是个好东西,这种时候,放在刘不易的身上,也可以称之为一个深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梦想。

静谧的天罪古地之中,云海翻涌,有黑色身影悄然略过,但是最终停在一个老叟的身前十丈位置。

“你真以为我没有发现你?”老人躺在云幕之上,就是那么随意的躺在那里,但是却让那道黑影惊惧万分。

“一个个小小的七品妖修,也敢潜入人族大地,妄图行绑架的伎俩,真以为人族的大修士都是猪呢?”老人闭着眼,仿佛在梦语,但是那道身影却是一动也不敢动,额头冷汗直冒,一双竖着的碧绿瞳孔内,藏着惊恐和诧异。

“九幽冥蛇一族历来就是妖族里面数一数二的顶尖刺客,要是你家那头老畜生来了,或许还有点棘手,但是就凭你这半吊子一般的身手,还是不要回去了!”老人说完,犹如翻身一般,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道身影之下的云层翻滚。

一道巨大的云团手印一下抓住那道黑色身影,最终在这云幕之间,只留下一滩漆黑的血水。

“放出小鱼小虾,就想钓大鱼,真不知道那些老畜生们在想些什么?”老人到是并不在意那滩血水,不过就在片刻后,他却是突然坐起来,眼神落在西南方向,在呼吸之间,老人身影已经消失。

西南方向十万里,一处无名的地方,此刻有人在挣扎,地上有血迹,还有残肢碎片。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将身后那个丫头护住,然后死死盯着前面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谁?敢截杀我们?”中年汉子此刻显然已经有些负伤,但是好在不重,一把银色长剑静静的悬在他身体四周,犹如一个最忠诚的护卫。

“上官厘清,你一个五品境界的灵剑修,放在不少地方,都已经算是颇为惊艳,但是在我们面前,你还是有些不够!”两个黑衣人其中之一缓缓说道。

此行就他们两人的黑衣人,面对对面零零散散还有二十多人有战力的局面,却是毫不在意。

“你们是妖族的人!”上官厘清面露凝重,如果是人族之内的修行者,那还有的商量,然而碰上妖修,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没办法,谁叫自家可是听潮绝地的一绝,死在那柄斩妖剑下的大妖,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至于四品以下的小喽喽们,斩妖剑甚至都不用出窍,全凭剑气就能灭绝一片。

上官厘清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黑衣人四周,心中此刻已经有些犹豫,如果只是他们一行人,就算和这两个妖修拼个玉石俱焚也无所谓,然而此行他却是护着自己身后的小姐,听潮绝地墨家唯一的传人墨瓶儿。

“你别想走了!那个丫头,必须死!否则再给她十多年,那听潮绝地的大地上,又再会出现一柄震慑妖族的青色剑影!”黑衣人说完,两人也不拖泥带水,直扑对面上官厘清和墨瓶儿而去。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是从天幕之上跃出,也不见那道身影有何动作,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两位妖修,却是被那道身影重重的踩在脚下。

“漏了一两条大鱼!”老人转过身,打量着对面的上官厘清,然后笑着对躲在上官厘清后面的墨瓶儿打着招呼道:“女娃娃,过来,这两只爬虫,真好给你磨剑!”

本来还有些畏惧的墨瓶儿,此刻却是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柄犹如冷玉出水一般晶莹的玉石短剑。

玉剑在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冷光,映照出墨瓶儿有些笑意的脸庞。

两个妖修此刻已经被踩的半死不活,看着那个缓缓向他们走来的那个小女孩,竟然内心在颤抖,即使对方只是一个九品道者,但是对方提着的那柄玉剑,却是让他们

灵魂颤抖。

“是。。。是斩妖剑。。。”其中有妖修呢喃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拔去斩妖剑的人!”另一个妖修露出绝望。

上官厘清虽然不清楚那个老者是谁,但是看眼下这场面,对方显然不是敌人,所以也就放任墨瓶儿向着那里走去。

手持斩妖剑的墨瓶儿,手起剑落,其中一只妖修直接被枭首,而另一只妖修看见如此,顿时吓得屎尿齐出,直接现了原形,居然是一只足有一丈长短的大蜥蜴,此刻它猩红的双目之中,全是恐惧。

妖修被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斩妖剑杀死,魂魄就会被斩妖剑吸收,最终化为斩妖剑的磨剑石,可能要长达十多年的凄惨消磨,才会彻底死去。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大蜥蜴在缓缓向后退,纵然是面对一个十四岁都不到的女孩,它还是害怕。

这可是斩妖剑啊!

“是谁帮你们偷偷潜入人族,猎杀我的?”墨瓶儿盯着这只大蜥蜴,缓缓说道。

大蜥蜴一双血红的双眼,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它看了看斩妖剑,最后直扑墨瓶儿身后上官厘清而去,面对如此,上官厘清本来缭绕在身体四周的那柄银色长剑,在空中旋转,然后直插大蜥蜴血盆大口,最后从大蜥蜴的背部刺穿而出。

大蜥蜴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最终咽了气,一地腥臭的血水汩汩流个不停。

看见如此,上官厘清到是有些错愕了,自己失手了,这边墨瓶儿将那柄玉剑收回袖中,然后走回上官厘清身边,颇为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上官厘清的肩膀道:“上官叔叔,你回家才需要被我爹关禁闭!”

一众刚刚经历过生死厮杀的人,此刻却是不由得掩嘴偷笑,尽量不要让上官厘清看见。

“老前辈,谢谢你的出手相救!”上官厘清到是并未有丝毫难为情,此刻对着前方那个老人躬身施礼说道。

老人摆了摆手,然后盯着四周,最终说道:“你们先走,我再去揪一条大蛇出来!”

听闻这话的墨瓶儿当即来了兴趣,急忙要随行,却被一旁的上官厘清一把抓住衣领,犹如提鸡崽子一般,拖着离开这里。

看着生闷气的墨瓶儿,上官厘清不由想到一直流传在听潮绝地的故事:听潮绝地有一块被无数鲜血浇灌的黑血石碑,上面插着一柄名为斩妖的玉石剑,如果哪天这柄玉剑被拔出,那这片天地就会有巨变!

事实上,这是在人族的流传的故事,而在妖族,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人族的斩妖剑在五百年前,曾经冠绝一个时代,后来因为莫名的原因,斩妖剑自封黑血石碑,长达几百年都未在现世,而墨家引以为傲的斩妖剑决就是来源于这柄斩妖剑,然而就在十几年前,妖族大妖有感,内心惶恐,最终查出惶恐的源头,居然是黑血石碑的斩妖剑,已经悄悄的被人拔走了,斩妖剑也许在不久将来,又会纵横在这片绝地天空之上,这件事光是想想,就会让妖族众多大妖头痛和忌惮。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知道斩妖剑被墨瓶儿拔出的这件事,却是已经被人族众强者列为绝密,至少在墨瓶儿并未成长起来之前,这柄剑胚就不会出现在听潮绝地之上。

不过为了扼杀这柄剑胚,妖族也算是不计代价,即使冒着两族再次开战,也在所不惜呢。

老人随手将一条已经不再动弹的巨大黑色蟒蛇随意的丢在一旁,尽管杀了一位四品俯世巅峰的大妖,老人却是并未有丝毫喜悦,斩妖剑出世的消息,看来是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老人也不知道是何缘由,望向东方,日出时分,天地一片光明。

“对咯!年轻人才是未来嘛,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他们垫垫脚吧!”说完这话,老人袖袍翻滚,身影消失在原地。

第三十四章 云深风起处

农历九月九,重阳节,历来有登高祈福的习俗,这是人族颇为隆重的节日之一,清水村也不例外,不少村民在这天,都会选择登高云梦山。

云梦山并不是清水村附近最高的山,但是却是清水村周围风景最漂亮的山,到了如今时节,山中黄叶已经开始接踵出现,这边一团、那边一簇,风风火火之中,秋意浓烈,在已经开始泛黄的草间,崎岖的山路上,有清水村的村民登山的身影络绎不绝。

今日玉捡并未在学堂给学生们上课,而是选择在下午时分,将所有学堂弟子聚集在一起,一起登高祈福。

这可是一次盛会,每年先生都会准备这么一出,在出行前,先生会从学堂后面花园里,摘下一朵朵的菊花,然后让每一个学生都会拿一朵。

菊花,在百花之中,也算是独树一帜,片片金黄花瓣的菊花,撒发出独有的香味,手持花朵的学生们在青色的身影带领下,缓缓向着云梦山巅走去。

这一次,刘不易也在其中,他跟在黄庭玉的身后,旁边则是侯青,后面古力紧跟着,同行一群人里面,刘不易基本都认识,除了钱、李、龙家的几位少爷、小姐,还有平常不怎么熟的其他五六个同龄孩子,而这一行人里面,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韩东。

据说韩东在三个月前就再也没有前往学堂上课,先生玉捡也并未因为这事而担忧,学堂里不少人都在流传,韩东是因为成为了外面某个大宗派的弟子,所以已经看不上学堂了。

对于韩东是修行者这件事,学堂内基本上所有学生都是知道的,所以成为修行宗门弟子的这件事,也并未引起大家的惊愕。

在这一群人里,基本上除了侯青、刘不易,其他所有人都或多或少都能猜到自己必然会走上修行之路,原因无他,这些人的背景都不简单,背后可都是站着一个修行宗门的。

山路无聊,学生们说着小话,排解困乏的感觉。

“我前一阵在荒地那边看见韩东了!”黄庭玉在前面回头说道。

“这小子如今变得更加阴险了!”黄庭玉吧唧一下嘴,露出一丝不屑。

“将来我一定要报仇!”古力在后面吼道,显然还没有忘了当初那一件事,可是牢牢记在心底,后方的古青莲则是敲了敲古力的脑袋,“你不好好走路,一会儿摔着了,我不会拉你!”

古力当即封口,一脸苦兮兮的盯着脚下台阶,古青莲这话,可算是明着威胁呢。

刘不易此刻到是莫名想到当初韩东堵他的场景,很难想象以后再见的样子,刘不易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避免遇见,从那次以后,韩东和刘不易两人都在规避什么,所以基本上再也没有见过。

不远处,李家兄妹之中的李南阳快步走上来,跟上前面的五人小队,最终落在刘不易的后面,如此这般到是让古力不乐意。

“李南阳,你插队不好!”古力用手指捅了捅李南阳,颇为板正的说道。

“我乐意!”李南阳回头一个鬼脸。

“好吧!你赢了!”古力却是没来由的怕了,在学堂,古力有两个人很怕,其一就是自己学业优秀的亲姐姐古青莲,其二就是眼前这个比自己个子还要矮一点的李南阳。

原因无他,这虽然比自己个子还要矮一点的丫头,且不说是李家的四小姐,而其更是学堂里丝毫不输自己姐姐的优秀学子,每次先生考试,这个李南阳可是唯一一个能和自己姐姐并驾齐驱的存在,甚至先生曾经私下说过,要是李南阳和自己姐姐一个年纪,或许学堂考试结果,将会变得更加精彩呢。

“你也别牛,我姐姐比你厉害!”古

力小声嘀咕道。

“可是我比你厉害啊!”李南阳道。

面对李南阳这话,古力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李南阳用来怼他的话,永远都是这一句。

“古力,不要怂,不然你姐夫就要换成别人了!”黄庭玉对古力挤眉弄眼道。

“换也轮不到你!”对付黄庭玉,古力到是一点不客气,一句话足以打败黄庭玉。

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自家姐姐的巴掌,古力吃痛,当即摆手,“怕了!怕了!姐姐,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古青莲哼了一声,手拿菊花的她,目光挪向别处,也不管前面黄庭玉一副讨好的模样。

玉捡先生走在最后面,身为学生们的先生,秋游登高依然是一堂课,一场传承古礼,传承先贤圣辈精神的课程。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见山野遍地秋景,玉捡手指轻轻的摇了摇手里的菊花缓缓说道。

在先生周围跟着三个孩子,最左边的那个名为王林义,中间那个名为许事成,右边那个名为游光霖。

这三个孩子年纪要大一些,如今年纪已经接近十六岁,但是由于生于苦寒人家,并未有资格外出远游,即使先生说他们已经可以不用上学堂读书,他们还是依然会在一年中某个时间回来,这重阳节就是这某个时间段之一。

王林义是一个面容颇为清瘦的青年,眼眉清秀,鼻尖唇薄,看起来有些刻薄,不过此人却是学堂公认的好学长。

许事成则是一个身材到是颇为魁梧的青年,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浓眉大眼,鼻大嘴厚,以前学堂有人说,这是长寿像,不过最终这件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消失。

游光霖则是三人之中看起来最有书生气的那个青年,头束青色布条的他,身穿一件与先生玉捡衣服颜色相差不多的长袍,脸庞上挂着先生才有的温润慈祥,在学堂里,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游光霖是他们之中最得先生真意的学生。

“先生,又是一年重阳节,学生们回来了!”游光霖在一旁缓缓说道,他口气不急,口音浑厚,颇具磁性。

“是啊,你们回来了,我很开心啊!”玉捡先生看了看自己这个学生,眼中有着微笑,的确,在自己这么多年的教导下,所教出来的学生之中,这个游光霖,是最像自己的那个学生。

无论是待人、做事、接物,这个学生都在学他,也可说是在模仿他。

先生高兴嘛?高兴啊,难得有学生能这么崇拜他!不过先生也有失望吧!如果自己的学生都像自己,那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虽然并未对任何人说过,但是玉捡心中却是真的有过这样的情绪。

“你们今年这一年,可有收获?”先生玉捡,还是犹如每年考试一般,询问着已经离开学堂的三人这一年可有虚度。

“出去走了走!发现这个世界,也许并不尽人意!”一边的王林玉道,他如今在村里一家客栈做掌柜,虽然说不是太风光,但是也不凉薄。

不过在客栈,到是最能听到不同的事,见到不同的人,而如今又是清水村最热闹的时候,不少外来人的涌入,让村里本来一层不变的景象,到是出现一些变化。

“不过还是有希望的!”游光霖在一旁说道,他说话的口吻,很像先生,惹得一旁的许事成笑了起来。

“老油条,你就别拽先生的话,在正版面前,你这盗版还是收敛一点!”许事成道。

对于此,游光霖到是并不在意,相反他很享受这种话,如此才能说明自己越加得到先生的真传。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游光霖想了想,手里

拿出先生的给的菊花。

玉捡闻言,转头看向他,“你说说看!”

“何为君子?”游光霖道。

玉捡听到这问题,到是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想了很多自己这个学生的事情,可真是一个落魄穷书生,自从离开学堂后,在村里开了一间名为君子斋的书社,虽然这个君子斋比较简陋,但是里面到是琴棋书画样样俱全,不过因为村子里除了农夫,基本上没什么读书人,所以这个君子斋,基本上是亏本的。

然而游光霖尽管苦苦支撑,但是却丝毫不改自己的气节,曾经面对钱家给出的一些捐赠,也不收下,每日除了读书,便是下棋,或许在很多读书人看来,这倒是真有气节,然而在很多务实的村民看来,这就是一个读书读废了的存在。

书上的圣贤道理,能养家糊口嘛?

也许在别处可以,但是在清水村,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根本没有让游光霖书社生存的土壤。

“光霖,先生并不能给你回答,但是先生却能告诉你,君子一定不会是一个刻板的人!”玉捡回答,然后盯着前方云梦山。

“有些坚持,在你看来或许就是信念,然而事实上,你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概念,可能也是一个牢笼,君子,不是自己孤立起来了,便是真君子了!”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的道理,我早就给你们说过吧!”玉捡说完,拍了拍游光霖的肩膀,微笑前行。

游光霖默默的品味自家先生的这话,良久却是幽幽叹息一声,“想来这一年多,是我太偏执了!”

后方,许事成和王林义上前也是拍了拍他肩膀,“也就只有先生能点醒你!”

玉捡先生回头看了看后方这三个学生,又抬头看向前方十多个学生,他眼中有着期待。

天罪古地对于人族来说,就是一个苗圃,一个孕育人族优秀修行者苗子的地方,这些刚刚抽青的嫩芽,其实就是人族新一代修行者,他们的背后,是九州之上,无数人族的注视,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出生,就已经被许多人盯着。

天罪古地是一个得大气运诞生的世界,从这个世界走出去的人,在修行一途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他们或许没有宗门的帮助,或许没有众多的修行资源,不过他们身在这片古地,就是最大的福源。

在外面,也许方圆十里之内都不一定能诞生一两个拥有修行资质的孩子,但是在这片古地,在清水村,即使不足两千人的小村子,却是诞生不下十多个拥有绝佳修行资质的苗子,这就是天罪之地的可怕。

一千多年来,从这片古地走出去的那些修行者,一旦开始修行,必然会成为修行界一颗璀璨的修行新星。

在玉捡那个时代:秦州除了有上清四杰,还有魔刀朱光思、云起石田;苍洲有天机子冯天宇、百里雪琴付天琪;冥洲有乾坤天君林明儿、蒋俊宇等人。

这还只是一个年代,在那更久远的年代,甚至已经有那已经跻身二品大道之境的存在。

想到这里,玉捡又是没来由的迷茫,这一批古地的苗子,在将来之后,他们又会有怎样的际遇,或者化龙?或者如飞蛾扑火?

玉捡心湖荡漾,“玉捡,此行天罪,你责任重大,天罪古地历来乃是人族修行天才重要诞生地,你可要好好镇守!”

玉捡先生抬头看向前方云深风起之处,无边云海翻滚,先生嘴角轻轻上扬,这片世界,其实也很精彩的!

“学生们,属于你们的璀璨时代,即将到来,你们可准备好了?”先生玉捡盯着自己的学生们,在心湖呢喃。

第三十五章 做买卖

云梦山头,此刻秋高气爽,人影绰绰,估计这也算是云梦山一年时间里,人气最鼎盛的时刻,清水村里不少村民皆是拖家带口,不分男女老幼,齐齐登高祈福的场面,也不可谓不壮阔。

人们手里有带着板凳的;有带着香蜡纸钱的;有带着并未开封的美酒的;还有拿着菊花、茱萸的,在重阳节里,应该准备的东西,村民已经尽可能准备的充足,缅怀故人,登高祈福,向来不是一件应该草草了事的活计。

常言道:心诚则灵,礼节或许颇为繁琐,然而生人亡故、亲朋好友之间的情义,又是价值几何!

学堂少年们已经随着先生玉捡,络绎来到云梦山巅。

虽然每年都会来此登高,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少女们接踵长大,大了一岁,长了年龄,长了身高,也长了心境。

抬眼望去,云海浩淼,天地之间,仿佛脚下的云梦山,已经就是一块豆腐块,而站在豆腐块上的众人们,也变如芝麻绿豆般。

“浮游于天地,人如蚍蜉!”先生玉捡临山风而起轻语,身边众弟子们,则是有人点头,有人附和,有人东张西望,有人沉默不语。

古来登高皆有所思,对于自己学生们是何心境,玉捡到是并不在乎,观山观水观大道,每一个弟子都会有自己的领悟,只要他们并没有走入那绝地,或许将来走的有些曲折,又有何妨!

身在学堂的玉捡,从来滴酒不沾,然而这次,破天荒的在学生们面前拿出一只白瓷瓶,喝了一口,然后目光落在远方云海深处。

“一杯敬这方天地!”玉捡拿起另一只白瓷瓶,对着这方天地到了一下,酒水流泻,如水线落地。

“一杯敬过往!”先生玉捡,又对着背后,倒了一下。

“一杯敬未来!”先生自己仰头,将白瓷瓶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众弟子们到是对此并不意外,每年先生都会在这一天,除了饮酒之外,便会做出这般奇怪的动作,或许,这就是重阳节应有的习俗吧,众弟子见怪不怪,在云梦山头,四下看看弄弄,有人在看去年这里那棵小数,有没有长高;也有人在草地里扒拉,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奇妙之物。

刘不易到是静静的站在先生玉捡旁边,他手里拿出先生给他的那一束菊花,然后轻轻的插在云梦山头,在阳光下,在山风之中,那束菊花越发黄灿灿,摇曳之中,清香四溢。

玉捡探手,手掌落在刘不易的头上。

并未说话的玉捡,就那样和刘不易并肩而站,两人虽然并未交谈,然而心中思绪差不了太多,两人相视一笑,仿佛颇为惺惺相惜一般。

在登高祈福完以后,众学生簇拥在先生玉捡身边,接下来就是节日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佩戴茱萸囊的活动,每年先生都会在这一天,送给学生们一个插着茱萸的小布袋,据说是可以驱虫辟邪。

虽然随着年龄的长大,学生渐渐也知道这只是习俗里面的一个环节,但是一想到这是先生所赠之物,又满是欢喜。

先生从怀里拿出每年如一样的茱萸囊,然后一一送给每一个学生,先生动作很是温柔,他躬身替每一个学生将茱萸囊系在手腕上。

在替最后一个学生系好茱萸囊以后,众学生躬身施礼:“谢谢先生!”,玉捡还礼,目光温润的从一张张欢喜的脸上扫过,犹如在看秋日里最美好的景象。

刘不易第一次参加学堂重阳节日,也是第一次得到这茱萸囊,以前每次古力他们从节日回来,都会给他显摆一下,让刘不易心里都会好不羡慕,如今真正得到一只茱萸囊,刘不易视若珍宝,一路上都用手小心翼翼的护着,如此模样到是惹得一旁黄庭玉调笑

,但是刘不易对此并不为意。

清水村里,福来客栈之中,此刻大夏王爷刘天行坐在一张位于客栈二楼靠窗边的桌子前喝着菊花酒,重阳节喝菊花酒,到是颇为应节,一旁名为芍药的侍女手捧酒壶,恭敬的等候在桌边,芍药总是在酒杯还未见底的时候,斟上一点,由此那不足三寸高矮的酒杯,到是始终有酒香溢出。

“芍药,这次真该让你妹妹陪同!”刘天行喝了一点酒,然后盯着窗外路边的菊花道。

“王爷到是失算了!”芍药替刘天行斟酒道。

“菊花配菊花酒,到是重阳好兆头!”刘天行摆了摆头,颇为可惜的说道。

这个大夏权势滔天的王爷,此刻却是颇为侵略的看向侍女芍药,“芍药,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几个年头了吧?”

“王爷,已经整整五年零十个月三十一天!”芍药捂嘴轻笑道。

“到是还不知道你这芍药是不是真的饱满富贵呢!”刘天行瞧了瞧芍药的身段,眼角带着玩味道。

“王爷,试试便知道了啊!”芍药仿佛也并不惧怕刘天行目光里的那抹不老实的意味,此刻甚至还故意抖了抖自己颇为饱满的胸部,顿时波涛汹涌之中,到是让人眼前一亮。

“你这妮子,这是在怂恿我犯罪,不好!不好!”刘天行喝了一杯酒,然后目光落在别处。

芍药看见如此,眼底到是有着一抹失望一闪而过,内心则是多了几丝哀怨情绪,“难道自己还真不如芙蕖姐姐,深的王爷喜爱呢!”

对于自己侍女内心的心思,刘天行到是并不在意,而他目光看向不远处向自己踱步走来的老乞丐,除了多了一丝谨慎,更多还是一抹冷色。

大夏左相司马敬如,这可是在大夏与刘天行齐名的存在,身为大夏两根顶梁柱之一,左相司马敬如和王爷刘天行不对付,这是大夏众人皆知的事情。

甚至有人在猜测,这也是大夏帝王故意所为,就是要两人一文一武,形成制衡的局面,大夏王朝是一条已经行驶了三百多年的庞然大物,身为掌舵人,自然要明白船上每一人的位置到底意味着如何。

“这个世界有点小啊!”老乞丐到是也不客气,就坐在刘天行的对面,甚至还端起酒杯,示意站在一旁的芍药,替他将酒杯斟满酒呢。

刘天行盯着眼前这个老对头,到是并不小气,给芍药摆了摆手,让她给司马敬如将酒杯满上。

随后,刘天行看向老乞丐身后的一个小侍女,是一个白头发,红眼睛的丫头,生的白皙靓丽,但是美眸之中,却是夹杂恐惧和愤怒。

“魔族的小孩?”刘天行淡淡的说道。

“这次说来巧,在古地碰到落单的崽,自己年老体衰,总要有个小侍女伺候嘛!”司马敬如摆了摆手,然后继续道:“比起王爷那四朵闻名大夏的花骨朵,差多了!”

刘天行嘴角抬了抬,到是并未回答。

“王爷,至于你来古地的目的,我也就不问了,此行我只是来给你谈一个买卖!”司马敬如缓缓道。

“买卖?”刘天行瞧了瞧司马敬如有些邋遢的衣衫,“一个大夏左相,一个大夏手握重兵的王爷,能有啥买卖?”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老乞丐摆了摆手,“身为镇守大夏西南边陲的王爷,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天罪古地的坠落?”

老乞丐的这话,到是让刘天行本来有些松散的手,刹那间紧了紧。

天罪古地的下方,正是刘天行的辖境,虽然此地大多是那种贫瘠之处,但是终究古地覆灭之后带来的影响,会波动整个大夏西南片区。

“你说说!”刘天行想到这一点,也不再顾忌

“对了,这才是我们大夏王爷嘛!”司马敬如到是颇为赞同的说道,然后他将手中的酒杯从桌子边抛下,在落地后,这一个酒杯粉身碎骨不说,残渣四溅,甚至半丈远的位置都有残屑。

看到这一幕的刘天行有些不解,他望向司马敬如道:“好好的酒杯,不喝就算了,摔了干嘛?”

“如果说这个酒杯就是天罪古地,那地板就是大夏西南边疆,你觉得会是这么容易吗?”司马敬如幽幽的说道。

“天罪古地方圆直径十万多里,真要是就这么坠落下去,大夏势必国运震荡,生灵涂炭!”

司马敬如盯着窗外这片天地,眼中有着冷色。

看了看地上酒杯残渣,刘天行目光出现了一丝凝重,显然这司马敬如这话,戳中了他的心窝子,身为镇守大夏西南边陲的王爷,要是真因为这样,到时候大夏国运震荡,不仅波及大夏朝廷,还会影响他自己的修行。

人间帝王天子,是一国国运承载,所以生来气运鼎盛,而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相对来说,气运并不比国君强盛,但是作为镇守一方疆域的重臣,刘天行身负大夏国运的一部分,而且他还是一位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行者,这份影响更大,因为刘天行三品通天境界巅峰的修为,有一份因素是因为大夏国运的捆绑。

看到刘天行眼中的凝重,司马敬如想来对方已经明白此事的厉害关系,此刻又是拿起一个酒杯。

在刘天行的注视下,司马敬如将茶杯捏成粉末,然后洋洋洒洒,粉末在空中飘散,最后在地上落上薄薄一层白霜。

看到如此的刘天行,心中已然了解司马敬如的打算,但是这件事关系太大,真要操作起来,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刘天行直接问道。

“王爷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做事,就是痛快!”司马敬如拍了拍手,然后说道:“这片古地来源于千年前十二位至强者的武器,得到神州大修士以**力凝聚,想要彻底摧毁古地,第一步需要破坏十二件创世神器的联系,其次,破坏中央的那口聚灵井!最后,在集结三位二品大修士的至强一击,便可成功!”

司马敬如缓缓说道。

且不说破坏十二件创世神器的联系,单单说集结三位二品大修士至强一击,这边是一个难题!

“你忘了说,需要我做什么?”刘天行思索一下,然后问道。

“王爷,我只需要你到时候提着你凝雪刀,对着那口井捅一捅就行!”老乞丐伸手点了点清水村中央那口古井道。

“就这么简单?”刘天行闻言,到是颇为鄙夷的笑了笑。

“真就这么简单!”老乞丐摆了摆手,然后却是意味悠长的补充了一句,“王爷,你的凝雪刀,可不仅仅是一柄战刀呦!”

说完这话的老乞丐,转身离开酒桌,临走前,他回首道:“王爷,三位二品大修士,我已经寻到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掉了链子!”

刘天行冷哼一句,表面对这个司马敬如虽然颇为气恼,然后心中却是陡然一惊,这老乞丐看来已经谋划很久了,显然他已经十拿九稳,三位二品大修士不是大白菜,路边随便就能捡到。

这边芍药看着盯着酒杯凝重不语的王爷,则是在一旁问道:“王爷,这老乞丐的买卖,咱们真要接下?”

刘天行却是咧嘴笑了笑,“接,怎么不接!不过,做买卖,也需要货比三家嘛!我现在也有一个买卖,可以去和那位镇罪圣人聊一聊!”

说完这话的刘天行,起身离开了酒桌,芍药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向着学堂方向而去。

第三十六章 见者有份

走在回家路上的刘不易,对面走来一老一少两人,是两个女的,少的那个看起来应该有十一二岁左右,穿着一件白色长袍,边缘有蓝色条纹,上面绣着一道圆形图案,圆形图案中间则是用金线绣着一柄长剑。

而这个少女旁边则是跟着一位年纪有些大的老人,老人手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颇让人担心随时都要摔倒一样,不过老人的眸子却是分外明亮,甚至比起年轻人还要清明。

一老一少和刘不易擦肩而过,刘不易到是并未多眼,村里来了很多外人的事已经是众所周知,随便瞟人家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不过就在刘不易和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少女却是从后面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问道:“小哥,你知道王琴花的家在那呢?”

刘不易看了看面前脸上有着笑意的女孩子,虽然第一次见面,到是并未让人厌恶,他想了想,自己并不认识村里有王琴花这人,所以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并不认识这人。”

女孩有些惋惜,神色之间有些沮丧,想来自己来到天罪古地也是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这村里该找的王姓人家,也找得差不多了,这王琴花到底在何方呢?

刘不易看到女孩有些沮丧,随意的了一句,“这王琴花是你们亲戚?”

女孩摇了摇头,“我们并不是亲戚,但是是同门呢!”

“哦!”刘不易点了点头,然后便是并不在说话,说实话,刘不易心里倒是想到一个人,但是刘不易却并未说,这种不认识的忙,刘不易并不打算帮,而且,即使他内心有人选,但是万一不是呢,岂不是帮了倒忙了?

刘不易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老人,“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要回去了。”

毕林儿这边本想算了,就要感谢刘不易,这边老人却是缓缓走上来,“年轻人,这附近有姓王的人家?”

刘不易盯着老人,虽然老人的面容颇为苍老,但是眼眸却分外明亮,此刻有些祈求的注视着他,让他到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刘不易内心却是觉得这个老人很像自己认识的一个人,虽然刘不易心里有些诧异,但是嘴上却是说道:“老人家,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对这一片也不咋熟呢!”

老人虽然眸子里带着一丝祈求,不过刘不易也并没有因为对方如此神态,就下意识的去做好事,在不知道这件事的好坏之前,盲目帮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不过就在这时候,另一边有人唤道:“不易,你家里的土豆长势如何?”

说话的人是一个老太太,此刻老太太领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了不少蔬菜,看样子刚从菜地回来。

不过刘不易还未回答,这边本来站在刘不易面前的老太太,却是豁然看向那边说话的老人,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随即,两个老人竟然都有点颤巍巍的向着对方走去,犹如多年未见的亲人,此刻再次重逢一般,而刘不易看着两人,突然想到,这两人长得如此之像,而刘不易此刻内心的熟悉感,在这一刻也得到解释。

“妹妹?是你?”这边跟女孩一起的那个老人口气有些颤抖道。

“姐姐?”另一边提着菜篮的老人显然也很激动,手上的菜篮滑落,一篮子的菜四下滚落,然而老人都顾不上,只是盯着对面那个老人走去,一双眸子里竟然带着雾气。

终于,两个人双手抓在一起,看向彼此的眼中,全是感慨和激动。

“你不是不认识呢?”少女走上来,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刘不易赔笑道:“我也不知道王婆的全名叫王琴花呢!”

少女仿佛此刻内心心情不错,也没有和刘不易计较,他走到两人身边说道:“天一宗毕林儿,拜见师叔!”

王婆连忙将地上的少女搀扶起来,然后颇为欣喜的说道:“快快起来!这里又不是

外面宗门内,不要这么拘束!”

“姐姐,师侄,走随我回家,我好好招待一下你们!”王婆看了看那个老人,又看了看毕林儿说道。

老人和毕林儿连连点头,显然很是开心,见自己姐姐、师侄同意,王婆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刘不易道:“不易,今儿王婆高兴,你也来吃点?”

“谢谢王婆好意了,我今儿家里还有事,得要回去做完!”刘不易说完,给王婆挥了挥手,便是离开了。

而王婆却是连忙上前拉住刘不易说道:“这是最近我弄到的菠菜种子,你回家种点,三两个月,就有收获了!”

接过种子的刘不易,连忙感谢王婆。

王婆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即带着自己的姐姐和师侄,向着自己家走去,一路上老人手舞足蹈,好不开心,看着王婆的背影,刘不易也是分外高兴,和王婆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婆如此兴高采烈。

“这就是亲人重逢的喜悦啊!”刘不易有些感慨。

而这边刘不易转身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却是从他身边走过,将刘不易手中的菠菜种子弄撒一地,不过刘不易却是连忙给别人道歉。

被撞得人并未得理不饶人,到是旁边的一个侍女此刻颇为在意,“小伙子,走路可要看前面,你撞伤了到是没事,搅了我家王爷的心情,那可就不是一件简单事了!”

说话的女子,正是芍药。

此刻刘天行被刘不易撞了一下,他并没有任何事,甚至连衣衫都没有出现褶皱,到是刘不易连退三步。

居高临下俯视下方那个少年的刘天行,目光并未因此阴翳很多,他到是并不在意洒落一地的菠菜种子以及坐在地上的刘不易,径直离开这里。

刘不易打量着那道颇为英伟不凡的男人的背影,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烦闷感,更准确的说来,应该是一种恐惧感,那个男人就那么站在他面前,都让刘不易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走在去书堂路上的刘天行,却是眉头微皱,他脑海里不断回忆起自己和刘不易相撞的那一幕,最终,他的脑海画面全部都留在了刘不易那张脸上。

“太像了!”刘天行忍不住喃喃说道。

旁边的芍药听到自家王爷的话,内心到是诧异不少,“王爷,那野小子太像谁了?”

刘天行却是突然转身,他要确定一些事,但是随着刘天行回到那和刘不易相撞的地方的时候,此地早已没有那个少年的身影,看着地上还有一些菠菜种子,刘天行内心道:“看来是错过了!”

芍药一直是云里雾里,此刻看着站在原地的王爷,“王爷,那个野孩子很重要?”

刘天行却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向着学堂而去,只是有些像而已,反正天罪古地又不会跑,终究会有再见那小子的机会,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去和玉捡聊聊自己的买卖,想到如此的刘天行,眼角到是忍不住扬了扬,这片古地,越来越有意思。

另一边,钱家二公子最近却是有些迷糊,本来就感觉有些痴傻的他,如今更是像得病一般,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睡着,要不是身为钱家的公子,那一身红衣服太刺眼,估计掉到沟里也没人会把他捞起来。

手里拿着菠菜种子的刘不易,路过广场,看见了钱德发躺在广场下的一棵大树下,此刻嘴角正留着口水,看起来这睡眠质量到是杠杠的!

而就在钱德发睡觉的时候,一个白衣和尚却是缓缓走了过来,他站在钱德发旁边,脸上有着和煦,他一手拍在钱德发的脑门,后者却是一双眼睛刹那睁开,然后颇为宝象尊严的坐了起来,双手合十,口中道出一声梵语,“阿弥陀佛!”

如此一幕到是让刘不易目瞪口呆,当即快步离开广场。

不过这一跑,到是和迎面而来的一道白色身影撞得满怀,刘不易手捧着菠菜种子,坐在地上看着前面那个和善的白色身影,是一个

穿着白色袈裟的老僧,此刻正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

“小施主,没事吧?”老僧上前,将刘不易从地上搀扶起来。

刘不易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全是畏惧,刚才钱德发的那一幕,深深刺激了刘不易,“大师,我还不想遁入空门,谢谢!”说完这话的刘不易,撒腿离开广场。

如此这幕,到是把一旁已经来到老僧身旁的那个中年和尚看的诧异,敢情这小子是把我们看做妖魔了吧?

“缘深缘浅罢了!”老僧到是并不在意,他从刘不易背影上转向另一边,落在树下坐着的钱德发身上。

“这孩子与我们梵天宗缘深,这是要注定入我们佛门修行的!”老僧说完那,颇为得意的道。

而另一边的中年僧人也露出一抹欢喜的神色,他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佛根深种,之前他只是以梵天宗一道入门的口诀去安抚钱德发,然而却引起了钱德发阴脉震动,这钱德发,注定成为梵天宗新一代的佛子。

“走,带着这个孩子回甘露庙,露水阁那边还有不少灵液,到是可以帮助咱们新一代的佛子夯实一些基础!”老僧说完,转身往甘露庙走去,而中年僧人则是背着钱德发,跟在老僧身后。

回到家中的刘不易到现在还有些脊背发凉,那中年和尚难道是对那个钱德发施了什么邪术?怎么刚刚还酣睡不醒的人,咋就片刻之间盘坐起来,犹如佛教的护法金刚一般。

之前曾经曾经在大槐树下听村里的人老人闲谈这世间灵物怪谈,说那世间有不可察觉的大恐怖,他们能杀人于千里之外,就算被只是被人知道姓名,都有可能遭了对方的道。

对于这些老人闲下来的怪谈,侯青和黄庭玉两人是不信的,当年两人就是四人之中最没有忌惮的存在,而刘不易和古力到是听得颇为认真,前者则是对世间鬼怪之物颇为在意,后者则是喜欢听那妖邪精怪之谈,幻想着自家那只小金,是不是将来也有幻化成人的那天。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傍晚将至,刘不易从家里探出头,发现那个两个白袍和尚并没有跟来,到是长出一口气,自己暗暗觉得,以后一定要少去甘露庙。

不过就在刘不易站在自家门口台阶上之际,不远处一个身穿红色衣袍的老者却是缓步走来,看样子,应该是直奔刘不易家而来,刘不易看清来人,心里不由嘀咕一句,“钱家老祖怎么来了?”

钱荣庆是钱家老古董之一,平日里基本上都是宅在钱家禁地深处,一般主持钱家大小事务的都是钱家当代家主钱龙泉,刘不易曾经以前在钱家工作的时候,和这位钱家老祖有过以一面之缘,所以有些印象。

钱荣庆是一个个子并不太高的老叟,他模样看起来到是颇为精神,鹤发童颜,面色红润,此刻悠哉哉来到刘不易的家门前,叩了叩刘不易的家门,即使刚才已经看到刘不易站在台阶上,后者也依然如此行动。

开门后的刘不易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老人,对方也并不说什么,而是随手给了刘不易一袋深红色、饱满的袋子,“不易崽子,这个算是给你的一份答谢,至于原因,则是感谢你今日并未撞破我家那二崽子的福源!”

刘不易感觉手中沉甸甸的袋子,下一刻却是看着钱家老祖已经缓步离开,对方那鲜红色的背影,犹如晚风之中的一抹晚霞。

刘不易拎着袋子,回家关上门打开看了看,里面居然是一袋紫玉币,估计得有五十多颗。

“乖乖!难道看一下就能这么挣钱?”刘不易有些错愕说道。

然而刘不易却是并不知道,自己错过的东西,佛门佛子开悟,得天地吟唱,宝光起,福泽周边之人,而刘不易当时却是离开了,所以并未分走钱德发的宝光,而刘不易更是错过了老和尚口中的露水阁里面的灵液,那可是天罪古地三百年来的灵气汇聚之物。

第三十七章 双脉开

夜里,刘不易躺在床上睡觉,已经打完九千五百八十三遍拳法的他,对于剩下的四百一十七遍拳,到是并没有一丝窃喜的感觉,有时候真事到临头的时候,反而这个少年人却是越发谨慎,曾经自己爷爷走之前,刘不易就是如今这般情绪。

在爷爷生前的时候,刘不易做过很多事,为了挣钱给爷爷买药,他替钱家劈柴、进山去给药铺挖药材、替铁匠铺背矿石。。。少年顶着天日的酷热,受过三九的严寒,在狂风之中的逆行,在凉雨之中流泪。

在爷爷闭眼前,刘不易虽然双眼通红,但是年仅七岁的他,却是并没有哭出声来,直到亲手把爷爷葬下,少年才在那个雨夜哭的稀里哗啦,泪水混着磅礴的雨水,少年在雷雨之中嘶吼。

从那以后,刘不易再面对任何事,都是如此,谨慎而又冷静,拥有的心智仿佛不似他本来的年岁,任何的苦难折磨,如果真严格说来,熬过去了,便是一种福源,这是一种根治在人心深处的宝贵种子。

黑暗之中,雨声不期而至,一场晚秋冷雨悄悄而来,屋外墙角的风铃在风中摇摆,一滴滴雨水顺着房檐滴落,少年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你来了!”神仙姐姐的声音从虹桥之上传来,带着温柔,带着亲切。

“神仙姐姐,我已经还有四百一十七遍就要打够一万遍拳了,但是。。。”刘不易说道这里,并未说完,他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丝担忧。

“你怕失望嘛?”神仙姐姐仿佛看穿他的思绪,然后说道:“你从小到大,经历过那么多失望,如今只是再次面对,你就在害怕?”

刘不易抬头看向虹桥尽头那道光幕,他眸中有一些激动,“其实以前是不怎么怕的,但是,但是如今貌似有很多舍不得。。。”

神仙姐姐盯着刘不易,看着这少年已经又长了不少的个子,那张脸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一双眸子还是那么清凉,但是少年的心境,却是多了很多东西。

如果说以前刘不易的内心,是一座空无一物的破旧茅屋,那么现在则是放进了很多东西,有家具、有摆设、有厨具,茅草屋外,还有一个小菜园,种着许多蔬菜,而在房子里住了很多人,神仙姐姐视线从这些人的面孔掠过去。

有黄庭玉一家、古力一家、侯青一家、李南阳兄妹、墨瓶儿、先生玉捡、铁匠杨天震、马夫石进。。。这些人或站着、或坐着、或搭肩、或招手,而在最后面,刘不易则是颇为开心的看着大家。

“原来这家伙的心里,现在已经装下这么多人了呢!”神仙姐姐盯着颇为自豪的小子,到是有些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然而在她掩面微笑的时候,她余光突然看到了刘不易的身后,有着一道身影却是守护在他身边,那人抬头看向神仙姐姐,两人四目相对,前者笑容和煦如春风,后者本来有些笑意的眼中,却是无声的滑下泪珠。

这一滴泪珠,犹如一滴露珠跌落于静谧幽潭,本来静止的水面因为这一滴泪珠,激起一圈圈涟漪,这一圈圈涟漪,不断扩散开来,整个天罪古地天空风云变幻,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渐渐复苏,一股宏大的气息播散至整个古地。

本来还在打盹的老人,此刻却是从云头惊醒,他有些诧异的看向清水村古井方向,在他的视线里,那口聚灵井之中的那枚玉佩,正在浮沉,而一道道强烈的波动,犹如一张蛛网牵引,传向古地的四面八方。

“看来这件事终于要定下来了!”老头双眼之中有着激动。

学堂内,先生玉捡落座于书桌前,看窗外连绵秋雨,先生玉捡手中的毛笔探出窗来,接屋檐下落水,于白纸上生花,“苦尽甘来!”先生一气呵成,笔意流淌不息,顿时整个书房灵气盎然。

先生顺手拿起书桌傍边一方一寸见方的青色玉石,另一只手则是对着不远处一个盒子招手,一把刻刀缓缓而来,最后轻盈的落在先生手中,而先生此刻下刀如笔,刀走龙蛇,那四个字于玉石上,灵光一闪而过。

印成,天地轻音缭绕,先生气息缓缓收

回,手边多了一枚沉甸甸的玉石印。

玉捡心湖荡漾,这枚石印缓缓镇压而下,落在先生阴脉第二十二处上星穴位上,仿佛石牛沉海一般,最后在上星穴位中央,被无尽灵力包裹,本来颇为粗糙的玉石,此刻却是变得晶莹剔透。

感受到那方玉石带来的无尽灵意,先生玉捡则是起身对着古井方向躬身一拜。

刘不易身在这方世界之中,他感觉到自己本来枯竭的会阴,那无尽黑暗的深渊下,一点点光芒如黑夜之中的萤火一般,于破灭之中升华,于绝望之中的诞生,这点如米粒的光华却是刹那间照亮整个深渊。

本来漆黑的深渊,此刻犹如星空一般灿烂,有五彩斑斓的颜色在流淌,犹如星云变换。

刘不易试着去引导那些星光,一条条散发着星芒的小鱼犹如逆流而上的鲤鱼,直冲上方那座高台,但是深渊太高,小鱼最终却是只冲到半空,就在空中消散,然后化为星光,再次回归深渊。

刘不易有些失落,不过他最终并未失望,他屏息凝视,看着本来漆黑鱼台下的深渊,此刻下方犹如一片最绚烂的湖泊,泛着迷幻的光彩。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刘不易心中慢慢低语,他目光清澈的看向前方虹桥,那团光幕犹如一道镜子,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刘不易再次踏上虹桥,他脚步很慢,而刘不易会阴之中,湖泊翻滚,一条巨影若影若现,刘不易双脚站在虹桥之上,而那条巨影却是猛然下潜,最后消失在湖泊之中。

刘不易脚步平缓,他目光看着那道光幕,那里面有一个身影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神很漠然,仿佛就是看客,盯着一个陌生人。

虹桥走到一半,刘不易驻足,他盯着那遥遥在望的虹桥尽头,此刻少年心湖之内,那湖泊化为平静,那条巨影仿佛就此消失,再也不露痕迹。

“所为失望,不就是看得见,听得到,但是得不到嘛?你准备好了?”那个刘不易,冷冷的开口道。

刘不易并未回答,他静静的看着对方。

“你可能会死!”那个刘不易继续道。

“你可能会一无所有!”那个刘不易又说道。

这一次,虹桥上的刘不易,却是豁然双目泛光,他迈步跨过曾经那视若天堑的另一半,这一步,仿佛落在虚空之上。

而光幕里那个刘不易却是豁然间眼神狰狞,“你难道就不怕!你有为那些你关心的人想过?”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以最坏的心,去接受所有出现的可能!”刘不易脚步再次落在虹桥上。

会阴湖中,湖水激荡,仿佛沸水在翻滚,一道巨大的身影从湖水之中冲出来,带起漫天绚烂的晶莹水花,犹如无尽珍珠洒落。

那道庞大的身影,巨大的尾巴拍打湖面,身影却是直冲而上。

刘不易脚步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像是在丈量虹桥的长度,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虹桥泛起涟漪,犹如此刻刘不易会阴之中的那道湖泊。

“一旦成功,你就不再是一个凡人,走上修行之路,你将会有更多的苦难!”神仙姐姐的话突然传来。

刘不易本来匀速的步子,却是突然愣了一下,他的这一步,落在半空之中,然而在片刻之后,他还是落下脚步。

那条巨影飞出深渊,犹如一块陨石,最后重重的撞在刘不易的鱼台之上,刘不易身体之内的阳脉之中,犹如山崩地裂,本来巨大坚固的平台此刻却是裂痕出现,最终在刘不易的注视下,溃散开来,而下方巨影坠落深渊。

刘不易此刻脸色苍白,本来坚定的脚步,此刻却是在颤抖,虹桥摇晃,摇摇欲坠。

“你向来谨慎,为什么现在要不顾一切的去赌那个万一!”另一个刘不易此刻却是泛着狰狞的笑容,犹如看见最美妙的事发生。

“你难道忘了,这条巨影,其名为鲲,而在鲲之后,则是鹏!”刘不

易却是并不在看那个刘不易,他继续迈步,脚步开始还有些摇晃,但是越来越稳。

那条巨影不断下坠,一声清亮的嘶吼从巨影的背部传来,然后一只巨鸟从那道巨影背部撕开,在空中振翅一圈,最后一飞冲天。

然而巨鸟又在空中俯冲而下,顺着鱼台倒塌的地方,逆流而上,直取曲骨而去。

不过让刘不易差异的情况却是突然出现,那只巨鸟本来在曲骨穴位上方盘旋,最后却是一分为二,另一只巨鸟最后顺流而下,再次回到鱼台下的会阴湖泊,然后从湖泊另一个方位冲天而起。

“那是!”刘不易目光有些诧异。

在刘不易的背面,一条山脉犹如一条条骨龙高耸于云雾之间。

那只巨鸟在这条山脉的第一座山头落下,本来一片黑暗沉寂的山脉,却是突然有了生机一般,开始有复苏的迹象。

正面之中,那只本来盘桓在曲骨穴位之上的那只巨鸟,却是猛然冲向曲骨穴位形成的巨大、干涸的湖泊之中,最后犹如自杀一般,轰然炸裂,本来干涸的湖泊,却是突然犹如被注满湖水,湖水顺流而下,最终从鱼台落下,流入会阴湖泊。

一道炫彩的瀑布出现在刘不易曾经鱼台地方。

刘不易身体本来那条河流,此刻仿佛觉醒一般,在曲骨前面,另一个穴位中极穴位,此刻却是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河堤,拦住来至于曲骨穴位的河水。

顺着中极穴位往上看去,所有穴位皆是不断抬高,犹如阶梯一般,绵延至远方,最终像是隐没于云海之中,不可看见。

刘不易全身仿佛来了力气,他最后停在虹桥尽头,伸出一只手触摸在那道光幕之上,而那道光幕,却是犹如萤火一般缓缓消散,另一个刘不易疯狂的在捶打镜面,最后仿佛认命一般,然后颇为阴险的看向刘不易。

“这条路,将会是一条绝路!”另一个刘不易冷幽幽的说道,犹如地狱厉鬼在低语。

刘不易却是笑了笑,最终双脚站在桥下的平地上,在前方,一道高挑的身影已经在等着他。

刘不易第一眼看见对方,只觉得这世间日月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沉鱼落雁也不能诠释她的美,就那么站在那里,都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神仙姐姐?”刘不易下意识的问道。

“我等你好久了!”神仙姐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刘不易,眼中有着欣慰,还有温柔。

“神仙姐姐,你。。。你真漂亮。。。”刘不易尽量在自己的脑海去找一个词语,最终只能蹦出一个漂亮。

神仙姐姐掩面轻笑,“你终于上来了!”

“是啊!我终于上来了!”刘不易回首,虹桥消散,对面的世界于云海中再也不可见。

“恩?”刘不易看见如此,内心不由诧异。

“你已经是个修行者了!”神仙姐姐却是拉着他,带着他来到一座玉石床边坐下。

“神仙姐姐,我看见我身体背面有一条山脉。”刘不易说道。

“那是阴脉,也就是灵修的灵脉,现在你已经是一个灵武双修的修行者!”神仙姐姐说道。

“灵武双修?”刘不易思索,最终却是露出一抹苦笑:“先生说,灵武双修的修行者,最终都不得善终啊!”

“那你怕了?”神仙姐姐却是刮了刘不易鼻梁道。

“哈哈,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能活下去,就挺好!”刘不易到是颇为感慨道。

神仙姐姐盯着少年,最后缓缓的说道:“恭喜你,不易!这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蜕变,或许将来你还会碰到比今日更加凶险的局面,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刘不易点了点头,最后在玉石床上,在神仙姐姐的怀里睡去。

“双脉齐开,阴阳同修,这条绝路,也是一条绝无仅有的生路!不易,往后时光,修行之路,就只能笔直往前了!”神仙姐姐仿佛有些感慨,最后转头望向石床背后云雾深处,一枚古玉在其中浮沉。

第三十八章 古地将来

清水河边,最近多了一个年轻的钓鱼人,此人并未戴斗笠,而是戴着一顶黑纱帽,身穿一身蓝色衣袍武士装,上面绣着一只穿山豹,脚踏黑色绣金边白底长靴。

这是大夏武将标配,在大夏,武将从上到下,一共有九品,分别为一品绘麒麟,二品绘狮子,三品绘虎,四品绘豹,五品绘熊,六品、七品绘彪,八品绘犀牛,九品绘海马,这不仅是大夏朝廷武官等级的标志,也是神州不少国家武官等级标志。

别看这钓鱼郎一幅悠闲模样,实际上此人却是大夏四品武将西南虎狼军之一白虎军边骑将军夏邑。

夏邑如今已经三十有三,戎马生涯二十余载,从一个随军小卒爬到如今边骑将军,那是一颗颗血淋淋人头堆积起来的,身边那把朴刀,上面暗色污迹,可都是敌血干涸形成的痕迹。

按理说来,夏邑按照如今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白虎军统领五万人马,镇守大夏西南边疆重城之一的黄土城,不过就在前一个月,他收到一份来自上面的密函,让他前往天罪古地暗中护卫一个叫刘不易的人,这份密函只有短短一句话,但是加盖的章印却是除开帝印之外最高三公印之一白鹿公张立云的印章。

除了这封密函,外加三袋青玉币,说实话,得到这笔钱财的夏邑当即都有跑路的心思,三袋青玉币,这已经算是黄金几百万两了。

不过到了天罪古地后,夏邑才发现那个叫刘不易的小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是挺滋润的,完全不用担心,夏邑放下心来,没事就到清水河边躺着,晒晒太阳、钓钓鱼,这也算夏邑生活里难得享受。

今天日头不错,夏邑好整以暇,抛下鱼饵,便是卧在石滩上,枕着一块人头大小的鹅卵石,眯着眼的他,感觉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到是不坏。

多年的戎马生涯,夏邑如今才有一小段时间去细细品味。

夏邑虽然如今身为大夏白虎军边骑将军,但是他真正的身份却鲜有人知,而夏邑并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乃是夏秋来,取至夏尽秋来,由热转凉之意,夏姓在十多年前的大夏,是一个颇为富贵的姓氏,原因无他,乃是因为当时大夏五大镇边元帅之中,有着一个夏姓元帅,这个元帅名为夏正南。

身为大夏镇边大元帅,夏正南几乎相当于一个诸侯王般的存在,不过此人性情颇为刚正不阿,在大夏朝廷上,褒贬不一,所以并不得当今大夏帝王的欢喜,虽然战功赫赫,却是并未封王列侯。

然而在十三年前,大夏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密案,大夏当朝龙雀太子被人密谋杀害,尸骨无存,而此事不知道怎么的,就牵扯到了夏正南这个镇边大元帅的身上,元帅府被满门抄斩,身为夏正南独子的夏邑被人暗中救出,由此才算保住了夏家最后一条血脉。

救他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夏当今三公之一的白鹿公张立云,而也是他暗中操作,让夏邑从军,夏邑也很争气,一直从行军小卒,爬到了边骑将军的位置。

虽然如今已经身为大夏四品武将,但是夏邑的心头,却是一直怀揣着复仇的心思,这些年他暗中调查,但是当年自己父亲那件案子却是丝毫头绪都没有。

一切证据都是显示,自家父亲就是那个密谋暗害大夏龙雀太子的主谋。

曾经夏邑也暗中问过白鹿公,但是每次白鹿公都是对此事避而不谈,显然在顾忌什么,由此夏邑却是更加执着。

心中想到如此的夏邑,打算这次做完任务,就回大夏国都,亲自去向白鹿公要答案。

而就在夏邑在打盹期间,河边来了一对师徒,老的发须已经

灰白,小的不过**岁,两人一路翻翻捡捡,基本上不放过这乱石滩的任何一块石头。

“师傅,那边有一块好石头!”那个小的孩子,此刻盯着夏邑头下那块鹅卵石说道。

看到如此,老头子一副打量的神色,不过最终到是没有妄动,显然他认出了那块石头边躺着的那个人的来头。

如今苍洲境内,大夏的存在谁人不知,坐拥整个苍洲西南部地界的人间国度,比一些普通山上二流势力强上太多,也就那些一流宗门,可以掂量、掂量。

不过出生牛犊不怕虎,小孩子趁着自家师傅不注意,屁颠颠的跑过去,然后拍了拍夏邑的肩膀,“这位叔叔,你头下的石头能让我看看?”

夏邑被吵醒,看清来人,到是并无太多不悦,他笑了笑,然后起身盘坐,一旁的老人却是连忙凑过来,“军爷,小孩不懂事,打扰了!”

“没事,老人家!”夏邑看着低头弯腰的老人说道,而他顺手将之前枕着的那块石头递给那个小孩子。

得到石头的孩子乐的不行,直说自己捡到宝了,不过老人闻言赶紧捂住自家弟子的嘴。

“谢谢军爷呢!”老人说完,带着小孩离去。

夏邑看着远去的老人和孩子,眼中到是有着一丝思索,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或许可以做一下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是夏邑觉得,这有点下作。

而另一边,那两个离开的一老一少,单手一撩,犹如改换面容一般,显出了真身,居然是两个中年人,皆是身穿道袍,头戴方帽,手拿浮尘,看起来颇为仙气飘飘。

“老二,此人如何?”身穿红色道袍的那个中年人,对着面前的师弟说道。

“师兄,此人到是有些资质,但是戾气太重,杀心太强!”那个身穿绿色道袍的中年人缓缓道。

“这次我们奉师门之命下山寻好的修炼苗子,这都来古地快两个月了,怎地连一个苗子都没遇到呢!”红袍中年人一脸遗憾的说道。

“师兄,这件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急不得的!”绿袍道士到是并不着急的劝慰道。

“那我们只有再去别处看看!”红袍道士说道,两者再次化作一老一少,在山间疾行而过,颇为诡异神秘。

清水村西北地界,怒江沿岸,有两人沿江而上,老者神色悠然,脚步平缓,少女却是蹒跚前进,翻石淌水,好不凄惨,正是老乞丐以及他抓的那个魔族少女琉璃。

山路崎岖,老乞丐到是并不在意,他身法鬼魅,走山路如履平地,不过这倒是苦了琉璃,尽管已经身为九品小道士境界,但是她那点微薄灵力,在已经走了好几天怒江沿岸的高大碎石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用。

少女本来葱白的手指被磨破不少,暗金色的血液结了疤又破开,那种疼痛,蚀骨钻心。

然而为了活下,琉璃尽管心中有万般怒,千般狠,也得给自己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小丫头,你还真有一股韧劲,要不是你身为魔族王族的天之骄女,老乞丐我到是颇想收你做徒弟!”老乞丐坐在不远处一块高大碎石上,冷笑的盯着下方基本上已经在爬的琉璃。

琉璃血红色的双眼里,有着一抹愤怒,还有一丝森冷的杀机,但是她最终都只敢埋着头。

不过,这些情绪怎么可能瞒得过一位三品通天巅峰境界的大修行者,老乞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琉璃身边,一巴掌拍在琉璃的头上,这一下可不轻,琉璃被拍着头磕在石头上,鲜血直冒,她只觉得两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真是

不知好歹的玩意,这几天我供你吃,带你游山玩水,你还想杀我!”老乞丐冷幽幽的看着地上一脸恐惧看着他的琉璃,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拿着黑漆漆的脚一脚踩在琉璃的腹部上。

“我再给你说一遍,魔族的女娃娃,你现在是我的小侍女,如果做不好,我就趁现在正好宰了你去喂怒江里面的王八!”

琉璃被踩着腹部,痛的冷汗直冒,活下的想法告诉她,此刻该求饶,她当即连连点头,“老前辈,我知道错了!”

“老前辈?我一个人族的前辈,也是你叫的!”老乞丐脚上加大力气。

琉璃只觉得天地都变了颜色,她努力想要撑起老乞丐的脚,但是却只觉得犹如在顶着一座大山。

“主人。。。主人,我知道错了!”琉璃已经说不清楚话,此刻呜咽道。

老乞丐闻言,缓缓收回自己的脚,然后说道:“接下来,我们还要赶一段路,如果你跟不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怒江边可是有当年妖族留下的鬼东西,那些个鬼东西,可最好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说完这话的老乞丐,笑的很灿烂,而听到这话的琉璃,却是脸色越加惨白了几丝。

学堂内,刘天行此刻坐在玉捡对面,两人喝着茶水,赏着后院玉捡种下的花草,侍女芍药则是恭敬的站在自家王爷身边。

对于不请自来的刘天行,玉捡心中到是有着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玉捡脸上到是并无任何其他情绪。

面对镇定自若的玉捡,刘天行则是细细打量这位天罪古地的镇罪圣人,而且他可是还知道,眼前这人,除了身为镇罪圣人之外,还是那个司马敬如的师弟,当年上清四杰之一。

“玉捡先生,今日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一桩买卖!”刘天行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大夏王爷,你难道不知道我身为镇罪古地的圣人,可是不与外边世界打交道的!”玉捡开口道。

刘天行对这个回答到是并不在意,事实上,他很清楚,天罪古地在大夏朝上方那么些年,对于这个邻居,大夏朝可是没少下工夫,做的资料,光是文案估计装满半个一丈见方的屋子,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先生真不考虑一下,此事可是关系到天罪古地的将来呢!”刘天行不紧不慢的道,他很有耐心。

玉捡闻言,脸上的表情到是有些变化。

“王爷,你既然这么说,那玉捡我到是可以听听!”玉捡道。

“好嘛!”刘天行口气有些玩味,到并不是嘲笑,只是多了一丝不屑。

“你可知道,已经有人在谋划怎么摧毁天罪古地了!”刘天行缓缓说道,“那人许我,只需要在他破除十二件创世神器关联以后,在聚灵井那边用我手中的凝雪刀捅一捅,就可以了!”

玉捡听完,藏在袖笼里的手紧了紧,显然他已经猜到这个计划带来的结果是什么。

“既然王爷对我这般说道,想来王爷应该不想做这桩亏本的买卖吧?”玉捡嘴角微微上扬,猜到了刘天行此行的目的。

“其实也不是不想,只是来和我谈买卖那人,我颇为不喜欢而已!”刘天行却是拿出一把锉刀,开始修指甲。

“王爷是想听听我的出价?”玉捡看见刘天行如此模样,已经猜到了刘天行心中的想法。

“我只是听说你和你二师兄不怎么对付,所以历来他要做的事,你都会反对,如今就是来看看你有什么想法呢!”刘天行盯着玉捡,眼中却是有着冷色。

第三十九章 灵武双修

这一刻的刘天行,无疑是危险的,他认真的表情已经在告诉玉捡,如果他的答案不能让刘天行满意,刘天行必然会为古地的覆灭,出上一份力,没办法,谁叫天罪古地下方地界是他的辖境。

玉捡皱眉,思考了一番,然后开口道:“王爷这些天在天罪古地转了转,感觉如何?”

对于玉捡这问题,刘天行脸上有着诧异,不过他心中已然猜到这句话一定不会那么简单,由此刘天行收回本来颇为侵略的姿态,然后又坐好,继续修着指甲。

“马马虎虎,一路上到是碰见不少修行的苗子,这天罪古地,倒也不愧为人族最出名的苗圃!”刘天行随意道。

“既然王爷如此说,那玉捡就要放心不少了!”玉捡听完刘天行的话,已经猜到这刘天行这些时日必然感受到了天罪古地的非凡。

“王爷,你开始不就担心天罪古地下坠后会波及你的辖境吧!那现在我告诉你,如果我有办法让天罪古地平安着陆,而且和大夏国运相连,王爷认为这个答案可满意?”

听到玉捡这话的刘天行,本来修指甲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抬头看向此刻微笑的看向他的玉捡,眼中有着凝重。

“玉捡先生,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子?”刘天行道。

“王爷何出此言呢?”玉捡一副无辜样子说道。

“这天罪古地因为福源太深,已经遭到上苍妒忌,所以在这一两年内,必然毁灭,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修行界都知道的事,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刘天行冷冷的说道。

“那王爷,你可信我呢?”玉捡说完,拿出一枚古玉。

看家古玉的那一刻,刘天行明显瞳孔紧缩一丝,显然他猜到这枚古玉的来头,但是他并不确定玉捡这枚古玉是不是聚灵井那一块。

“这就是你的底气?”刘天行皱眉道。

“对!我能给你保证,就算十二件创世神器被抽离,天罪古地也不会破灭!”玉捡先生肯定说道。

刘天行想了想,最终他起身离开,不过临走前,刘天行却是说道:“我现在就离开古地,然后上书帝都,去求一道帝书下来,如果先生真能做到,这天罪古地就能成为我大夏第八个大州!”

“好!”玉捡先生一口答应下来。

看着离开的刘天行,玉捡先生却是面容凝重,他已经猜到了背后谋划摧毁天罪古地的人了,想到这里,玉捡不由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让人不省心呢!”

离开的路上,芍药看着不说话的刘天行,一时间也不知道两人话里话外的含义,“王爷,我们真的要和这个玉捡先生做买卖?”

刘天行却是点了点头,显然他已经决定下来,毕竟这片天罪古地如果真能平安落在他的辖境内,在与大夏国运捆绑后,对他而言,获得的好处将会比摧毁这片古地获得好处多很多,而且天罪古地历来宝藏丰富,到时候对于大夏而言,相当于多了一处密地,要知道,很多山上大宗门,都是有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大夏纵然国土面积辽阔,在上山那些人看来,依然只是一个凡人的国度。

“不过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个玉捡到是比他师兄要仁厚很多,显然他想救下这片古地,而我们也不是只拿好处,将来古地就算真的平安落在我们大夏,到时候也不可能只是我们说了算的!”刘天行盯着头上这片天空。

“神州上各地都看着这块肥肉,到时候估计真平安坠落,什么魑魅魍魉都会出来分一杯羹的!”

芍药闻言,到是吃了一惊,“真如那样,那这个玉捡不是把我们大夏在往火坑里面推?”

刘天行对此到是并无太多顾虑,真到了那一步,那就要看看到底是谁的拳头更硬了!

想到这里的刘天行,大步离开,纵然是刘不易那件事,此刻已经被他搁在一边,还有什么事能比的上天罪古地坠落这件事呢。

在天罪古地门口,刘天行碰见了看门的马夫石进,前者目露一丝警惕,后者也是一副打量的神色,到是真有一丝王八看

绿豆,对上眼了的感觉。

刘天行强压下自己内心一股冲动,他隐隐觉得自己破开三品通天境界的瓶颈,与眼前这个天罪古地看门汉子有着莫大关联。

对于刘天行的异样,石进到是并不在意,他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丝敌意,即使自己也有些手痒,石进依然并无出手的打算,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前者跨过那道门槛的时候,突然回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进盯着突然回头的刘天行,眼底到是有着一抹热情,“石进,我就一个看门的!”

刘天行却是并不在意,“改天咱们打一场?”

“行,时间地点你挑,谁不来谁是孙子!”石进到是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

“好咧!”得到石进这话的刘天行,走的颇为洒脱,如此这幕到是让一旁芍药瞠目,“自己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芍药内心腹诽不已,不过心中这般想的芍药,目光却是偷偷瞄了瞄那个看门的汉子,敢跟自家王爷过招的人,难道对方也是一个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士?

石进看见偷瞄自己的芍药,一双眼睛带着挑衅,“妹子,咋的?看哥英俊,想要哥留一个联系方式?”

芍药闻言,顿时犹如吃了死孩子一般,当即有多快走多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看着已经走远的刘天行两人,石进本来颇为轻浮的表情,却是渐渐转为凝思,“这个刘天行到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不过他的三品境界,太过虚浮,我到时候出手,可要拿捏点,别打死就好!”

如果能听到石进这般心里话的刘天行,估计此刻会立刻冲上来和这个汉子拼命。

从刘天行收回视线的石进,目光落向天罪古地内部清水村的方向,暗暗盘算了一下,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天罪古地这摊水,如今算是彻底浑浊了。

妖族、魔族、海外诸族,在前不久先后达到,如今已经隐秘于天罪古地各处,除了寻找当初的十二件创世神器,更多还是去寻找一份最后的机缘。

刘不易牵着牛,在虾子滩前发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十品武夫小武夫的境界,感受自己阳脉的会阴和曲骨两处穴位的滚滚暖意,少年有些恍惚,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感受到了背后阴脉第一穴位的那丝凉意。

如今已经性命无忧的刘不易,陷入另一个问题,如今这番局面,他有些迷惘,此刻大青牛在水里纵情玩耍,要是搁在往日,刘不易一定下水去调戏一下,不过现在他却是没有这份兴致。

暗暗想来的刘不易,今日去学堂问问先生吧。

傍晚时分,刘不易来到学堂,先生已经在等着他了。

看到刘不易,先生脸上挂着笑意,“不易,今日先生打算教你下棋!”

“下棋?”刘不易皱了皱眉,虽然内心并不喜欢,但是既然是先生的课程,刘不易并不拒绝。

看着棋盘上错落纵横的黑白棋子,刘不易有些头疼,他挠了挠脑袋,有些烦躁。

玉捡看见如此,慢慢搁下手中的白子,然后说道:“不易,心里可有什么事?”

刘不易闻言,在犹豫片刻后说道:“先生,我已经踏上修行之路,如今阳脉会阴和曲骨已经建立联系,能感受到那一股气息在穴脉之中的流淌!”

玉捡听到这话,脸上笑意越加,“这是好事啊,如今你既然踏上修行之路,你也算不用在担心自己还会有性命之危!”

“话虽这样说,可是。。。可是先生,我阴脉也被打开,如今长强穴位已经有灵力盘踞!”刘不易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玉捡闻言,脸上的笑意凝滞,他起身来到刘不易身边,伸手探在刘不易的背上,这一番感应之下,他脸色难看几丝,在刘不易的体内,也就是背上阴脉之中,长强穴位的山头,灵力荡漾,显然是开了穴窍,而只要刘不易进一步修行,等到破开第二座穴窍腰俞直达腰阳关,刘不易就能登上阴脉九品道者行列。

看到一脸忧虑的刘不易,玉捡先生强按下心头的惊愕,事实上,修行世界是有灵

武双修的存在,然而这种情况,大多数都是以凄惨收尾,而另一些,则是资质平平,再也难以在修行路上前进多少。

“不易,你也不要担心,先生告诉你,这世间曾经有一位大修行者,他有着通天彻底的本事,而他也是一位灵武双修的存在!”玉捡先生缓缓道来。

听到这话的刘不易,本来忧虑的刘不易,却是突然间来了兴致。

“先生,这是真的?”刘不易好奇道。

玉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可要好好努力,或许你会成为第二位那样的存在!”

刘不易闻言,本来心头的郁结,犹如阳春白雪一般,消融殆尽,此刻刘不易的内心,却是满满的欢喜。

然而先生玉捡心湖荡漾,“自己这个谎话,是不是会让这个少年走上一条不归路呢?”

云头之上,老头一脸严肃的盯着下方刘不易,眼中有一些犹豫,还有一些失落,更多的却是一丝愤懑。

神仙姐姐站在老头身边,瞧向刘不易的脸上,全是温柔。

“你当时就怎么不帮助他避开双脉齐开的情况!”老头口气有些责怪,显然对于身边这位存在,多有不满。

“怎么就不能灵武双修了?”神仙姐姐却是见怪不怪的说道。

听到神仙姐姐这话的老头,一时间眼睛瞪着比铜铃都要大,这几百年来,他见过的灵武双修不是没有,但是最终收场,都是挺惨淡的。

“别人能不能灵武双修我管不着,但是我家小子必须要灵武双修!”神仙姐姐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老头算是听明白了,“是你帮助他开双脉的?”

“不然呢?”神仙姐姐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你们这些后面的修行者,丢失了太多东西,事实上,世间最正统的修行方法,其实是灵武双修,但是由于千年时间流逝,灵武双修的方法没有被正确的传承下来,导致你们大多数只能成为阳脉的最强或者阴脉的最强,就算偶然有灵武双修的存在,也会因为不得法门,最后爆体而亡,所以越加导致你们远离正确的修行之路!”

听到这话的老头,额头冷汗直冒,这番话如果放在外面修行界,一定会引起天翻地覆,这是从根本上推翻修行者世界的认识。

“你也不必讶异,我家那小子,要走的路还很长,灵武双修虽然是最正统的修行方法,但是他的穴脉因为天生破碎过,所以必定要付出比别人更加多的汗水,还有比普通阴脉、阳脉修行者吃更多的苦,而且由于走的是灵武双修的路线,他每次进阶,都会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神仙姐姐缓缓道。

“那我现在还能灵武双修?”老头此刻却是请教道。

“晚了!”神仙姐姐看着老头一副谄媚的样子,有些嘲笑的说道。

“你现在散尽你二品境界的灵力,从头再来,或许也可以!”神仙姐姐的话淡淡落入老人的耳朵里。

然而老人打了一个冷颤,随后笑着道:“罢了罢了,老头子家家了,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呢!”

说完这话的老人,则是目光落在下方刘不易的身上,这个孩子恐怕将会是千百年来,第一个走上正统修炼体系的修行者,想到这里,老人就充满期待,传说之中的一品江山境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然而此刻下方,刘不易却是瞪大眼睛看向先生玉捡说道:“一百万拳?”

玉捡先生点头,然后颇为肯定的说道:“不易,你如今可是灵武双修的存在,如果不付出常人百倍的努力,又怎么可以成为最强的那个人呢!”

对此刘不易到是陷入沉默,最终,刘不易点头说道:“先生,我知道了,从明儿开始,我便是开始打那一百万拳!”

看着离去的刘不易,先生玉捡却是没来由的落寞,这个谎话,到底对这个孩子来说,是好是坏?

学堂边的大树,已经枯黄满枝头,转眼,一年冬季又将来临,夜风起满树黄叶,如纷飞的蝴蝶,那个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先生的视线里。

第四十章 破灭斧

十一月的清河村,已经变得有些萧条,已近初冬,天气转寒,路上的行人稀少了很多,清水河流水清幽,河水有些泛黑,独属于初冬才有的颜色,虾子滩前,有青牛孤影徘徊,刘不易牵牛走过,期间偶尔逗留,也只是查看一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野菜。

如今时节,村里还在外边逛荡的人,除了下地耕作的农人,也只有一些外乡人还有兴趣。

天气渐凉,刘不易如今套了一件稍微厚点的衣服,走在田野间。

地里大多数的庄稼已经被收拾完了,放眼望去,黑黄交替,枯叶败草充斥眼帘,刘不易哈出一口气,可以看看丝丝缕缕的白雾,清水村的冬天,总感觉特别冷。

刘不易缩了缩脖子,跟着青牛渐渐向前走去。

远处一个少年迎面而来,这是一个打扮的颇为富贵的子弟,不过此刻因为在田间撒欢,看起来有些脏兮兮,不过脸上却全是笑容,他手中拿着一块破石碑,仿佛捡到宝一般,对于此,刘不易见怪不怪。

最近那些外乡人,随便拿起来一块破砖,都是颇为爱惜的模样,到是让刘不易大开眼界,感情这小小的清水村是金银宝地呢,刘不易好几次都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些人脑袋秀逗了。

刘不易对于从身边跑过去的少年郎不以为意,上了田垄,刘不易牵牛北行,而在路口处,刘不易看见一道火红色身影站在路口盯着地里查看。

这是一个颇为高冷的女子,模样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件大红袍,黑色的发丝整齐收拢在头后,头顶上别着一枚青黄色的玉簪,女子眉眼清冷,高挺的鼻梁下,一双红唇薄而艳丽,此刻女子凝目注视前方。

刘不易好奇,随着女子视线看去,发现对方竟然盯着一座很是普通的土丘发呆。

“长得挺俊俏,到是一个傻人?”刘不易心中暗暗想到,那个女子似乎有所感觉,回头看了看刘不易,以及刘不易身后的青牛,粉黛未修饰的柳眉上,顿时挂着一丝不悦。

刘不易看见如此,当即低头前行,实则内心颇为忐忑,难不成自己心里想的,被这个女子察觉到了?

女子秀眉微皱,眼前这个从自己眼前走过的清贫少年郎,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心湖火龙躁动不安?

这个女子,正是杨天震的女儿杨念慈。

杨念慈到了清水村以后,随着师叔百叶去拜访了自己亲生父亲,因为常年不见的父女关系,本来就颇为冰冷,然而在加上杨天震拒绝交出焚炎天心石的原因,杨念慈心中对于杨天震的感觉,又是厌恶了几分。

今儿心有所感的杨念慈,出来散步片刻,说来也巧,竟然发现对面那座平白无奇的土丘,竟然对自己有着若有若无的呼唤。

杨念慈刚才对着那个方向蹙眉凝视,实则是在细细感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

然而刘不易的出现,却是突然打断了这场没来由的感受,所以杨念慈才会气恼。

在来的路上,杨念慈便是已经听到自己师叔百叶对自己说了不少关于天罪古地的事,此地据说当年乃是上古一处战场,留下许多大修士的修行至宝,又得神州大修士鼎力制造,所以福源深厚,凭她神火之体,此行天罪古地,必然会有不凡收获。

然而已经在清水村待了小半个月的她,却是一点机缘都还未遇到,今天本来仿佛会有所收获,眼下看来,全被这放牛小子搅了局了。

杨念慈恼怒的看了一眼刘不易,冷哼一声离开这里,刘不易看见如此,不由头大,“难道自己走个路,也惹到她了?”

而就在杨念慈离开不久,对面土丘后走出一个年轻人,此人一头蓝色头发,身穿一件深黑色长袍,模样看起来有些阴翳,在他眉心处有着一抹犹如正在燃烧火焰一样的花纹。

少年比起刘不易要高一个头,

此刻拍了拍衣袍,一副桀骜不驯的目光落在刘不易身上。

“小子,你坏了我们的好事了!”丢下这句话的蓝发少年,一把推向有些挡道的刘不易。

面对蓝发少年伸过来的手掌,刘不易向后退了退,然后以落月式将少年的手又送回去。

本来颇为不屑的少年,此刻被自己的那股劲推着一个踉跄,已经有些不悦的目光,刹那泛起凶狠。

刘不易看到了少年黑白分明的瞳孔,有那么恍惚之间,变成一抹血红,而少年的脸上,也有如蛇鳞一般的东西隐隐浮现。

刘不易刹那后退一步,心中已然明白眼前这蓝发少年,绝非普通人。

“有意思,一个十品小武夫境界的修行者,也敢对我动手!”那个蓝发少年冷笑的盯着刘不易。

在刘不易的注视下,那个蓝发少年裂嘴露出一口利牙,不过就在他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红发男子却是按住他的肩膀,然后对着刘不易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弟弟有点天生畸形!没吓着你吧!”

说完这话的红发男子,一巴掌拍在那个蓝发少年的脸上,“叫你别出来吓人!怎么的?如今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

蓝发少年本来带着凶狠的眼神,此刻却是全部化作畏惧的目光盯着那个红发男子,低头弓腰的说道:“是弟弟不好!”

红发男子并未理会,他对着刘不易招了招手,然后说道:“小兄弟,没吓着吧?”

刘不易谨慎的避开了红发男子的手,站在一丈外的距离摇了摇头,“你弟弟真是病的不轻,得治治!”

蓝发少年已经颇为平息的心境,此刻闻言却是再次双眼泛起凶光。

红发男子咳了咳,也不管刘不易一副诧异的表情,拉着蓝发男子衣领转身离开。

“村里有个回春药铺,里面的田大夫治病厉害着咧!”刘不易在后面说道。

“我受不了了!”蓝发男子猛然回头,一口獠牙犹如毒蛇张嘴,分外慑人,而他一双眸子此刻化作蛇瞳一般,冷幽幽的盯着刘不易。

红发男子却是一把揪住他的头,带着他远去,“谢谢啊!有时间一定去看看!”

刘不易看见如此,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冷汗直冒,这世间真的有妖怪?刘不易心中念叨一句,此刻赶紧离开这地方,今天是不是没有算日子出门,怎么就撞妖了?

红发男子拉着蓝发少年来到无人处,却是一顿暴揍落在蓝发少年身上,随后蓝发少年卧在地上,身形扭曲,此刻衣衫褪去,变成一条一丈长短的青鳞毒蟒,看着红发男子,这条现了原形的毒蟒,却是满眼恐惧。

“你这条赖皮蛇,你真以为有我罩着你,你就可以横着走了?”红发男子冷幽幽盯着地上那条毒蟒说道。

“你知道刚才那个穷小子,使用的拳谱是什么拳法嘛?”红发男子一屁股坐在毒蟒身上,然后继续道:“是天行拳法!那可是天道宗的不传秘籍!”

听到这话的毒蟒,恐惧的眼中,明显多了一丝错愕。

“你还真别不信,虽然那个小子不过小武夫境界,要拼命起来,和你一个九品小道士境界的妖物或许真还有的一拼!”红发少年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红灿灿的玉环,拿到自己脸上滚了滚,然后起身又是对着毒蟒一顿踩。

“你要是再敢乱来,不用人族宰了你,我就先吃了你!”红发男子眼神发冷,本来颇为板正的一张脸,却是露出鹰隼一般的面目。

毒蟒当即磕头连连,最终再次化形,这次到是老实的跟在红发男子的身后,两人缓缓消失在清水村外的山林里。

回到村里的刘不易,赶紧去李家交了差,然后回家吃饭,今天这遭遇,让他有些后怕,此刻刘不易真坐下来想想,任然有些惊魂未定,那两个少年,到底是

什么来头?

刘不易心中如是想,手上的馒头缓缓下嘴。

怒江上游,魔族少女琉璃经过前几个夜晚的惊魂遭遇,此刻衣衫褴褛的她,到是顾不得眼前这个老乞丐邋遢样,死死的跟在老乞丐身后不说,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

琉璃身上有不少淤血痕迹,不知道在此之前,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老乞丐到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有些嫌弃的踢了踢抓着自己衣衫角的琉璃,此刻却是盯着怒江奔流不息的江面,露出一抹凝重。

在老乞丐的前方,怒江江水滔滔,两岸惊涛不断,而此刻就在那河水中央,却是有着两道人影立于江面,在他们身下,则是有着一块原形礁石。

不过这看起来像是原形礁石的存在,在怒江水下,则是缓缓延长,竟然犹如一根铁柱,直插深不见底的怒江江底。

“你们这些老畜生,如今也算来对时间了!”老乞丐对着对面两道人影说道,浑然不在意自己一嘴骂人的话。

而那两道人影到是并不在乎老乞丐的脏话,此刻到是颇为客气的施了一个礼说道:“道友也是奔着破灭斧而来?”

“你们妖族的破斧头,我拿来又使不动,干嘛白白浪费那个力气劲儿!”老乞丐找了一块地方,然后就坐在那里盯着江中两人,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那两个身影看见如此,本来颇为礼貌的神色,却是渐渐变冷,“你这个贼老儿,既然知道这是我们妖族的破灭斧,还守在这里找死不成?”

“哟,我还真就喜欢找死!”老乞丐一副厚脸皮的说道,他瞅了瞅眼下怒江的江水,又看了看远处两人,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就那么伸手扬了扬,怒江本来颇为汹涌的江水,在刹那间却是平息了下来。

看到老乞丐这一手,那两个江中身影脸上神色顿时精彩不少。

在权衡片刻,两道身影从礁石上跳入江中,两道巨大的黑影顺着江水而下,显然对于老乞丐颇为忌惮。

“到是聪明,还想着今晚或许能炖点王八汤补补身体呢!”老乞丐有些惋惜的说道。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笔直的落在江中那道礁石上,是一个头发、眉毛都是血红色的中年人,身穿一道暗红色长袍,此刻立在礁石之上,冷冷打量对面岸上的老乞丐。

“得,吓怕一对老鳖,又来一只乌鸦!”老乞丐招了招手,也不停留,转身便是离去。

那个中年人盯着老乞丐离去的背影,并未出手拦截,不过在离去前,却是颇为诧异的看了看跟在老乞丐身后的那个魔族少女琉璃。

“什么时候,魔族也跟着人族修行了?”中年人摇了摇头,一副不解的神色,不过他并未纠结多久,而是转身盯着身下这块礁石,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这可是妖族四大祖宝之一的破灭斧啊!”中年人红色的眉毛下,一双鹰鹫一般的眼睛,泛起激动。

“你也先别急着动手,现在还不到收取祖宝的时间,太过着急,只会得不偿失的!”就在中年人准备动手之际,一声劝告响起,中年人顿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内心的狂热,然后盘坐在礁石之上,颇有耐心的等待起来。

反正在中年人看来,这破灭斧已经是囊中之物。

夜幕落下,马夫石进向着学堂而来,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心中有着不小怒气,玉捡看见如此,也不说话,凌空递出一坛陈酿,直奔石进而去。

石进看见如此,本来还有怒色的脸上,顿时泛起花儿一般的笑容。

“还是你懂我!”石进抱着酒坛,豪饮一口道。

“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玉捡到是不以为意,然后盯着这方夜空,缓缓说道。

第四十一章 明抢

石进用手抹去嘴角的酒水粒,然后打了一个酒嗝,随便的坐在学堂前的一个石凳子上说道:“如今三族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古地现在是真热闹了!”

“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玉捡微笑的说道,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

石进又是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哎,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我才心里苦啊!”说到这里,这个糙汉子此刻居然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玉捡看见如此,顿时心里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老大前些天暗中告诉我,这次为了得到天罪古地的十二件祖宝,三族皆是精锐齐出,所以上面人有心想制造一场大灾祸!”石进抹着眼泪道。

玉捡听到这话,当即明白了那些大佬的意思,此刻本来颇为和善的先生,却是冷笑连连。

“就算这里面还有不少人族修行者,也是可以不管了?”玉捡反问道。

“是啊,大佬说了,如果真能一举歼灭其他三族精锐力量,甚至连我都可以牺牲呢!”石进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玉捡闻言,眉头皱起,石进这般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难道,人族上面的那些大修士,真的决定了?

“你能想到,这个局人族居然布置了七八百年了?”石进此刻顿住哭声,小声的说道:“当年创立天罪古地,为什么人族要甘愿留在最后入驻古地,就是谋划这一天呢!”

玉捡盯着眼前这汉子,有些难以置信。

“你什么眼神,你觉得咱们人族这么聪明,在明白先到先得的道理之后,还能拱手相让其他三族占便宜?”石进一副鄙夷的说道。

玉捡心里大抵是相信了石进的酒话,可是眼下这当着神州各族大佬眼皮底下搞小动作,难道人族不怕其他三族齐至来讨说法?

“这可是会彻底激怒其他三族的事情,人族那些大佬真打算这么干?”玉捡问道。

“可不是嘛!所以眼下已经就这件事形成了两派,一派是趁着这次机会,坚决摧毁古地,彻底覆灭其他三族精锐;另一派则是提出不要如此极端,赞成和平处理古地!”石进道。

说道这里,石进指了指头上道:“天武观的那个老瞎子,是摧毁派的代表;而河洛谷的老神婆则是和平派的代表,这两人差点在秦州的天外干起来,幸好被你家那位老师祖劝阻了!”

玉捡眉头皱了皱,石进说道的这两人,可都不是一般人物,如今他们居然也跳出来掺和天罪古地的事,显然眼下古地的未来,将会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你家老大呢?”玉捡却是突然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大还不是跟着你家老师祖混的,他能有什么意见,全凭你家老师祖的意思呗!”石进喝了一口酒,白眼说道。

玉捡听到石进如此话,算是有了一些底,此刻本来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你笑什么?”石进看见脸色变得温和起来的玉捡,一副不明所以的问道。

“天道自然,众生平等,这是我家老师祖常说的话!”玉捡笑着对石进道:“明儿酒醒,该干嘛,还干嘛!”

石进一副摸不着头脑的看向那道青色背影,猛然又是抱起酒坛,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嘴里模糊道:“不管了,反正什么事还有你这古地圣人顶着!”

学堂内,先生却是口中读书声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初冬里,学堂内的梅花,竟然悄悄盛开,怒放的样子,仿佛春天将至。

石进醉眼迷离的盯着那满树红梅,有些悻悻然的揉了揉眼睛,随即一副见鬼的样子,赶紧离开学堂。

羊肠小道之上,一个头戴外帽

子的黑衣大汉骑着一头大黑驴上面,大汉面相粗狂,衣衫不整,大半个肚皮都露在外面,颇为茂密的黑色胸毛,争相露脸,而黑驴前面,一个青衫小童子倒背着一根竹竿,上面吊着一根胡萝卜,有些意兴阑珊的走在前面。

“师傅,你在买酒喝,还没有到天罪古地,我们估计就得乞讨了!”青衫童子一副委屈巴巴模样叹气道。

黑衣大汉却是随手撩起袖袍,也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坛酒,在青衫童子的叹气声下,黑衣大汉却是咕嘟咕嘟豪饮不止,完毕之后,还颇为敞亮的打了一个酒嗝,一副意犹未尽的喊了一声,“好酒!”

青衫童子闻言,连连摆头,脸色更是苦了几丝。

“莲蓬,你也不要如此悲观嘛,也不想想你师傅是何许人,再差,也不会去要饭呢!”大汉安慰道。

被称作莲蓬的青衫小童却是一副苦涩的转头看向黑衣大汉道:“师傅,你是不会要饭,每次要饭,都是我的活计!光是装孤儿,我已经不下十次了!”

大汉闻言,到是颇为尴尬的笑了笑,“你也别在意,为师是让你体验生活,经历红尘洗涤呢!”

青衫童子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师傅,你能不能换句词儿,这句已经说了好几十遍了!”

大汉闻言,一副思索的样子,“有嘛?那为师在想想!”

青衫小童气急,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我咋就这么命苦嘞,本以为投在天行宗门下,能混个安稳饭吃,但是却遇到宗内最不着调的汉子,苍天啊!”

“好了!好了!看你一副泼皮样,大不了为师到了古地,给你捞几样好机缘!”黑衣大汉急忙打住青衫道童的哭号。

听见这话,青衫道童瞬间露出笑脸,“这感情好,师傅,就等你这话!”

黑衣大汉一副嫌弃的模样,“我咋就收了一个你这样厚脸皮的弟子!”说完,黑衣大汉又是捧着酒坛一口老酒。

青衫童子到是并不在意自家师傅喝酒,身为天行宗有名的醉酒髯公,不醉酒,还会有点自己的性格?

“师傅,那个田师祖手中真的有我们天行宗不传之谜天行拳谱?”青衫童子有些期待的说道。

黑衣大汉闻言,却是下意识的收齐酒坛,他粗犷的脸上,荡起一抹难得的敬畏,“那是自然,想当年你田师祖一人守在天行宗下面对天武观十三位四品俯世境修士,那一套天行拳法,让那群武修们,可是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黑衣大汉说完,又是喝了一口老酒,此处当有一口酒下肚,方显老祖豪情震天地。

“那田师祖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宗门,选择去往天罪古地呢?”青衫童子闻言,却是颇为好奇的说道。

“你一个屁大的崽儿,关心这些问题干嘛?”黑衣大汉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不过大汉心里,何尝不是如此问题,“当年如日中天的田师祖,为什么会躲在天罪古地两三百年光景?”

苍洲天青山脉,最著名的背剑崖前,此刻一个浪荡剑仙持酒壶落座于仙剑峰上,背剑崖是天青山脉一处有名的名胜古地,相传千年前,有大修士背剑于此结庐而居,故此留下神似仙人背剑峰的背剑崖。

背剑崖面对苍洲南部,背靠天青山脉,乃是一处险地,纵然背剑崖久负盛名,然而最近时分,依然有些萧条。

如今天罪古地开放的消息,早就传遍神州,前去天罪古地分一杯羹的修行者犹如过江之鲫一般,多不胜数。

剑仙背负仙剑,目光南望,眼中有着一丝犹豫,他暮然回头,望向北方天空,良久轻叹,“终有一劫,还是要去面对。”

说完这话的剑仙,酒壶挂腰,仗剑南下,青冥天空之上,云海无声,在漫卷天幕之间,有

老者喟然长叹,冥冥之中的因果,就是如此不可理喻。

在人族三洲西部,妖族万妖岭中,藏青色的青色大山犹如史前遗迹,恢宏苍茫之中,密林耸天,而在巨大的藤蔓之间,有无名人士行走。

这是一个身穿青蓝色长袍的男子,他背负一柄黑色玄尺,手拿一把扇子,目光回望,男子盯向天际某处。

“天麟,到人族走走!去试试那把斩邪!”有声音从天际传来,一只若隐若现的猴子立在云端开口道。

“是!老祖!”男子躬身领命,他收起扇子,抄起背上那把长达半丈有余的黑色玄尺,然后双脚踏地,身影如炮弹一般弹射出去,几个纵横腾挪之间,已经了无踪迹。

清水村里,宣拓背着一背篓黑炭,看起来比起前些日子多了很多污迹,然而一双眼眸却是清明了不少,此刻他走在去老婆婆的家中,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待在这家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宣拓也是了解道老婆婆姓林,单名一个花字,林老太很多年前死了老伴儿,从此便是一个人独居,如今家里多了宣拓,到是让老人老年时光,多了一些活力。

老人时常在傍晚,给宣拓聊故事,聊自己年轻的时候,聊当年和老伴儿的旧事,老太说的并不连贯,但是并不妨碍宣拓听的认真,在昏黄的落日下,犹如祖母与孙子的两人,宁静而美好。

不过就在宣拓走到林老太的门前不远处,却是突然发现老太站在门口,家门口多了两位陌生人。

此刻一个面容有些年轻的少年,对着林老太威胁道:“老太,你刚才砸核桃的那枚石头,交出来!”

林老太此刻一脸愤懑的看着两个陌生的过路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并不珍惜的祖传破石头,居然让这两人如此疯狂。

虽然这块破石头在自家一直没受重视,但是真要拱手送人,林老太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即使这两个陌生人在这之前,不停的利诱,直到林老太确实不吃这套的时候,才露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死老太婆,我们看上你这破石头,可是你莫大的荣幸,现在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交出那块石头我们给你一点好处,要么就是我们抢了!”少年上前一步,手掌扯住林老太的手腕。

林老太被吓得一激灵,脚下没站稳,一下摔倒在地上,一把老骨头的她,此刻哀嚎不已。

这两个陌生人却是冷笑连连,看见如此的宣拓,脸色颇为难看,一言不发的他,上前就是拽住那个少年,一阵乱捶,这把守在上年身旁的中年人看的目瞪口呆。

中年人真要出手教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不过一声轻喝响起,一道身影却是从背后而来,缓缓搭手在他背上。

“你还想掺和小孩子打架?”说话的人,正是宣拓的师傅马一元,此刻这个老爷子一副玩味的看着中年人,丝毫不在意中年人已经抽出在手的一柄长刀。

“没教养的玩意儿!”宣拓对着那个少年,拳拳到肉,揍得那个少年满脸桃花开。

中年人看见如此,当即就要出手,马一元却是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也不见马一元如何甩手,前者竟然向后退去,一下摔在地上,模样颇为狼狈。

“好了,徒弟,该收手了!”马一元对着宣拓道。

宣拓闻言,才愤恨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最终离开,去扶起地上一脸惊愕的林老太,“林奶奶,没事吧?”

林老太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马一元,最终看向那躺在地上颇为凄惨的少年,以及此刻已经上前,打算带走少年的中年人。

中年人临走前,多看了一眼马一元和宣拓,最终留下一抹阴狠的眼神,带着地上躺着的少年离去。

第四十二章 青发少女

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以为自己有些本事了,就喜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宣拓坐在庭院里,看着天空之上的繁星密布,心里思绪流转。

林老太坐在不远处,老太眼中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忐忑,一直以来,老太都只是觉得宣拓或许就是一个普通少年,今儿看来,眼前这个少年一点都不简单,至于总是躺在自家屋顶上那个老头子,应该更不简单。

老太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由有些不安,世代过惯了安平日子的老太,纵然生活有些清苦,但是对于已经快要入土为安的老人而言,这仿佛也算是认命了,人到了老的时候,越会过的心安理得,也越过的胆小。

林老太想了很久,没有想到如何开口,一起生活了好一段时间的几人,本来颇为亲密的气氛,现在有点微妙变化。

这也难怪,任谁看见本来颇为温和的少年郎,却是有如此生猛的一面,心里都会难免多想很多,更何况林老太还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

仿佛想清楚了的宣拓,抢先一步走到脸色变幻不定的林老太面前说道:“林奶奶,你也别误会,我和我师傅没有啥坏心思,如今既然被你发现,我也老实告诉你,我实际不是村里的人,是从村外来的外乡人!”

说完这话的宣拓,还说了几句家乡话,算是真儿交了一个见底。

林老太听到这些,反而松了一口气,心里想了很多的她,目光温柔了很多,昏花的眼眶里,有着一抹难得的亲切。

“大孙子,谢谢你今天帮忙出手!”林老太伸出枯槁的手,拉着宣拓来到身边坐下。

“大孙子,你能给奶奶说说,你们家乡的故事?”林老太看向宣拓,一脸好奇的样子。

宣拓有些迟疑,自己身为炎黄国太子的事情,说大挺大,说小也小,但是宣拓最终还是老实的说了起来,他并未泄露自己的太子身份,到是讲了很多关系炎黄国,关于冥洲的奇人异事,风景名胜,说的林老太一脸神往之色。

星空无名,年轻太子身在一个异乡,在一个没有丝毫血缘的老人身边,找到了一丝从未体会过的天伦之情。

马一元躺在落魄的茅屋顶上,老爷子脸上有着一丝笑意,并不多肉的脸上,嘴角扬起不少,自家傻徒弟或许不知道,那冥冥之中的缘,又近了他一丝。

当天山脚下,乌啼丘江边,盘坐一群人,皆是身穿青色长衫,上面绣着一条金线应龙,一行六人,此刻围在一团篝火前。

坐在正中的是一位脸上有刀疤中年汉子,中年人眼眉冷酷,一头墨绿色长发被火焰染得有些泛黄,在中年人右手边,坐着一位少女,模样乖巧,但是眸子却是诡异的粉红色。

在这两人身边,环坐着四人,除开两个闭目眼神的年轻人,还有两人,其中之一面目普通,脸上有着擦伤,而在他身边,则是一个面带伤势的少年,皮青脸肿的他,显得颇为滑稽和凄惨。

少女看见如此,不由好奇,时不时的伸手戳了戳少年有些青紫的地方,如此这般到是惹得少年哀嚎不止,不过此刻碍于坐在不远处中年人的威压,少年却是不得不把那种疼痛感,深埋于内心。

“芽儿,不要顽皮了!”中年人早就看到这一幕,看到少年确实忍得冷汗直冒,所以才开口说道。

那名叫芽儿的少女,顿时犹如乖孩子一般,坐在篝火前。

中年人看向少年身边的那个汉子,眼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巴恒三,你确定今日寻到那物件,真有几百年由头?”

名叫巴恒三的汉子,实际是苍洲境内一个有些懂望气查运的勘探士,这汉子之前年轻之时有过一番机缘,暗中得到一本破旧不已的勘探手册,在自己多年不断修习之中,总算有点心得,不过奈何宗门太不入流,所以这汉子到如今,也才不过八品人杰修为。

巴恒三低眉回声道:“回禀大人,小的确定,那块玉玺,至少有三四百年的年头以上,那股

紫色龙气浓郁的都要破壁而出的迹象,说明那枚玉玺,来历非凡!”

一听到紫色龙气,那个中年人颇为镇定的脸上,一双眸子却是突然闪过一道金色的竖瞳。

“很好!就凭这枚玉玺,也不亏我花大把价钱带你们两师徒进古地!”中年人欣慰的拍了拍巴恒三的肩膀,一副看好的模样。

面对中年人的赞赏,巴恒三冷汗直流,原因无他,眼前这和善的中年人,乃至中年人身旁的少女,少女左右的其他两人,都不是善类,皆是妖族大妖。

在妖族,九大天妖族群,震慑亿万群妖,每一个天妖族群,都是妖族一方大势力,而眼前这四人,正是来至于九大天妖族群之一的魔龙族,据说魔龙妖族的起源,与神州最后一条真龙有关,不过这件事一直是魔龙妖族的秘密,神州之上,鲜有人知。

“你只要继续替我们办事,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中年人说完,目送着巴恒三和弟子离开这里,前者露出一副看好的样子,后者则是一副敬畏的模样,直到消失在夜幕之中。

“三龙殿下,就这样放任这个人离去?”在巴恒三走后,本来闭眼休息的两人之一,有人开口说道,他的瞳孔,居然是犹如蛇瞳一般,泛着冷冽!

“你也不用如此着急,这个人,迟早是我们的口粮!”中年人摸着乖巧的少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玄鸦族的当代血鸦已经守在破灭斧那里了!”另一个人开口说道。

对于此,中年人本来有些无所谓的神色里,多了一丝凝重,这柄破灭斧,历来就是妖族,乃至整个神州之上都是杀伤力数一数二的宝物,如果真让玄鸦族夺取,那他们魔龙族之后一两百年,估计又要不好受了。

“不急!如果真如那个人族奴仆所说,那枚玉玺上年的龙气缭绕如此浑厚,如果我得到吞噬,必然我的实力,将会在上一层楼,到时候别说是血鸦,就是天罪古地的镇罪圣人,我都可以领教一下!”中年人说完,便是盯着另外一道人影。

“苍龙链有下落了?”中年人问道。

看着中年人的目光,那人一脸愧疚的神色,“回禀三龙殿下,玄晶龙鳞一直都没有反应!”

中年人到是并未动怒,虽然妖族曾经也坐拥过天罪古地几百年,但是苍龙链一直就是十二件传世神器之中最神秘的一件,在这接近千年的时间,基本上从未现世。

“根据祖典记载,苍龙链乃是当时最后一条真龙龙筋所造,一直就藏在这天罪古地之中,只要手握玄晶龙鳞,便是会有感应!”那人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来到古地也算日子不断,基本上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但是玄晶龙鳞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祖典记载有误?”另一个人道。

“除非,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有去的!”

中年人盯着前方某处,那里是清水村的方向,“或许,我们也该去看看人族这几百年经营古地的成就到底如何呢!”

清晨里,少年刘不易在有着薄雾的环境里,拳法大开大合,临冬式是天行拳法的最后一式,此式四式,皆有一番冬季来临,万物寂灭的无情感,少年身随拳动,拳意蒸腾,气走全身。

如今会阴与曲骨相连,刘不易的阳脉之中,气息流淌,算是已经踏入十品小武夫的境界,曾经那只能看的拳架子,如今居然已经能掀起阵阵拳风。

这就是凡人和修行者的区别,纵然是十品小武夫,能动用阳脉一口气的武修,也要胜过无数反间修行拳谱一二十老拳师,气走穴脉之后带来的力量,在九品以后,足以拳罡涌现,开石断树。

刘不易打了一遍自己所修炼的拳法,如今身为一个修行者的刘不易,更加勤勉,虽然没有了催命一般的危机,但是少年却是听到自己这一条路的颇为坎坷之言,笨鸟先飞的道理,少年更加知道,这还不算自己本身资质就不好,路就难走的前提,难道还不知道努力?少年至少还没有

蠢到那种地步。

不过就在少年刚收身之时,一道青色身影却是于薄雾之中一闪而逝。

少年本能的收拢身形,眼神落在自家院子里,警惕的四下张望,在他注视下,薄雾犹如一层白纱,朦胧之中,可以看见一道青色身影蹲在不远处的菜地里,正在刨地。

少年顾不得太多,一拳递出,直取那道身影后背,对于偷菜的贼,少年心肠可不会太软。

少年拳还未到,拳意已至,那道青色身影藏在青色秀发之下的尖耳朵动了动,然后青色身影回头看向拳意奔涌而来的方向,露出一脸无辜的粉红色眼眸。

刘不易近距离看清,原来是一个还不满七八岁的小女孩,此刻身穿薄纱裙的小女孩,犹如毫无还手的余地。

刘不易顿时收力顿足,最终拳头停在小女孩眼前三寸位置,小女孩秀发向后飞舞,一双水灵灵的眼眸里,顿时泛起一丝雾气。

小女孩收起脏兮兮的小手,也不管刘不易有些诧异的眼神,当即呜咽跑出了刘不易家,看着消失在薄雾里的青发小女孩,刘不易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大清早的,这陌生的小女孩是闹拿出?

刘不易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村子里怪事特别多,刘不易看了看地上被翻刨出来的泥土,颇为有些好笑,好嘛,自己还未收获的地瓜,到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得了先,看着地上已经被啃得乱糟糟的地瓜,刘不易顺手将那些已经被刨出来的地瓜捡回自家屋,这可是自己辛苦成果,不能便宜别人。

而正在村里转悠的刘行之,大夏四皇子,一大早便是被一个青色头发的女孩撞得人仰马翻,看着一脸污迹的小女孩,刘行之不由内心颇为厌恶,不过本来哭兮兮的小女孩,此刻却是颇为亲昵的抱着刘行之,一副讨好的样子。

“少爷,你没事吧?”刘行之身后,王公公走上前来问道。

刘行之摆了摆手,他一手掐在小女孩白嫩的脸上,一副诧异的样子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你也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事儿?”

小女孩却是任凭刘行之掐她的脸,即使刘行之已经快把那块掐紫了,小女孩也是不哭,只是双眼之中,全是欢喜模样,如此这般到是把刘行之吓了一下。

王公公身为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冷眼打量着自己少爷怀里的那个青色长发小女孩,他看不透小女孩的跟脚,但是却能感受到小女孩身上有着和刘行之很相近的东西。

身为大夏四皇子的刘行之,因为大夏龙雀太子的诡异离世,所以如今浑身龙气护体,颇得大夏国运庇护,这点王公公自然明白,不过眼前这青发小女孩,却是也是一个浑身龙气缭绕的怪胎。

“你居然一点都不怕我!”刘行之站起来,看着跟着自己的小女孩,一副玩味。

小女孩不说话,她跟在刘行之身后,一副跟屁虫的模样。

刘行之本来颇为郁结的心气,如今也被小女孩逗乐,“反正差一个小侍女,我看你不错,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刘行之的贴身小侍女了!”

王公公看见如此,打算阻止一下自家少爷,毕竟身为大夏皇子,随便收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为侍女,此于礼不符不说,还有关自家皇子安危。

不过让王公公诧异的事却是就在眼下发生,刘行之本来颇为雄浑的龙气,却是犹如得到助涨一般,变得更加恐怖,在那苍黄之中,可以看见一丝丝青色气息缭绕,最终形成一条恐怖的龙影落在刘行之的头顶。

王公公看见如此,更加多看了一丝小女孩,心里突然不由明悟,或许这才是自家少爷进入古地后的最大的机缘。

而清水村外,三龙殿下看着这方平静的村子,眼中有着忌惮,而更让他火大的事却是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和自己最亲密的女儿之间,断了联系,这可是绝无可能发生的,想到这里,中年人突然想到家族里并未引起重视的一段秘史。

第四十三章 孺子可教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情仇,有情仇的地方,便是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矛盾就诞生了,天罪古地诞生千年以来,古地的生灵换了一批又一批,青草萋萋的荒城一般,枯荣之中又再显勃勃生机。

侯青家至从先生玉捡出手以后,便是没了骚扰的人,估计就算再有外来者想要出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侯明亮站在自家屋子下,看着前方一个有些笑容的青年,眼中有着一丝明灭不定的担忧。

该来的,并没有揭过去,毕竟盘山门还是惦记着那本神火大典。

跟着年轻人一起而来的,还有一位中年人,此人身穿一件浅蓝色长袍,头束方巾,看来是一个有素养的人,一动一静之间,极为从容和客气,并没有故意显露一丝山上人的尊贵。

至于站在中年人身前那个年轻人,到是一个没皮没臊的主,身为盘山门的当代年轻一代的大师兄,却是毫不在意盘山门和侯家的旧怨,一连好几天,亲自上侯家来帮忙。

如果只是这么做,侯明亮其实还是不会有好脸色。

不过接下来的事,却是让侯明亮颇为诧异。

年轻人先是自己动手修葺了侯家的祖坟,亲自在侯家老爷子的坟前上香,叩头认错,侯明亮当时就在一旁,看的出来,那个少年并不是只是做做样子,三叩九拜,每一下都磕的坦荡荡,在侯明亮看来,比起上香的侯青,这个少年更像自家爷爷亲玄孙。

不过中年汉子到是并不会因为这一幕,而对少年有丝毫好脸色,在他看来,少年整的这一出,到是更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明显没安好心。

不过少年做了这些,却是只字不提自己的好,而是对着侯明亮作揖,转身离开了兔子坡。

不久后,少年每天亲自来侯家,除了帮助侯明亮夫妇外出劳作之外,还凭着自己读过不少关于山上灵兽豢养的方法,和原先有芥蒂的侯青关系变得颇为融洽。

看着和自家儿子混在鱼池边的那个年轻人,中年人就默默的站在侯明亮身旁,两个中年人,本来毫无沟通迹象的局面,这次却是被侯明亮打破。

“你们也是盘山门的人?”侯明亮问道。

“是,至于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中年人到是并未绕弯子,反而直接说道,如此这般,让侯明亮却多了几丝好感。

侯明亮就是一个凡人,对于他而言,山上人是如何光景,他并不知情,也不打算知情,不过盘山门这件事,汉子心中明了,肯定是绕不过去的。

“你们和之前那两人,到是不像一个宗门的!”侯明亮口吻里有一些讥讽。

中年人并不为意,一根藤上的葫芦结出来的葫芦还有大有小,况且就中年人看来,如果真说来,尤青青当时那做法,确实太过狂妄了。

“如果他们也像你们这样,或许这件事早就善了了!”中年汉子摇了摇头,有些感慨。

这是中年人接触侯家人,接触这个中年汉子以来,第一次看到侯明亮露出这一丝感慨的神色,中年人想起了自家徒弟前夕日子对他说的一番话。

“这世界上,所有恩怨就像一条绳子,你不要只盯着绳子上的结,还要看绳子的两端,往两边拽,只会让结越来越紧!”少年盯着侯家大门,露出一丝思索。

中年人当时并不明白自家弟子的那番话,如今跟着自家弟子,看他做了那么多,中年人有些明白了。

或许对于江启封而言,修行登高是一件事,红尘涉世又是另一件事,对于前者,江启封可以懒散对待,然而对于后者,这小子又是颇为喜欢钻研经营,或许和盘山门那位当代仙子而言,自己这徒弟的修为,估计拍马也赶不上,但是要说这人情世故,到不是中年人豪言,在盘山门里年轻一辈中,真是无敌手。

“当年,是我们盘山门有错在先,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是一个事实!”中年人缓缓说道,这件事,还不是他

想通的,反而还是自家弟子江启封在一个雨夜与他这位师傅聊天捋清楚的。

侯明亮本来有些放松的手,此刻却是紧了紧,不过中年人看向身旁这位不知深浅的修行者,看到对方眼中的那抹愧疚,侯明亮却是又松开了。

“一笔糊涂账!”侯明亮颇为叹息的道。

中年人也明白侯明亮言下之意,他盯着侯青说道:“你可想过,让你儿子入我们盘山门?”

侯明亮闻言,本来有些复杂的目光里,却是露出一抹迷茫,他不知道这位中年人的意思。

“你也不比如此惊讶,当年你家老爷子,如果那时候和我们盘山门好好交谈,凭他的本事,或许在盘山门早就是一位长老了!”中年人口气之中到是多了很多惋惜。

“当年老爷子凭一手神火照天的手段,驰骋天穹的时候,我那时候还只是一个盘山门的小弟子!”中年人眼中有着一抹崇敬。

中年人汉子揉了揉一些发酸的眼睛,当年被盘山门的山上修行者追杀的时候,可没有人给他,或者给他爷爷,说过这些事。

“就算这样,盘山门会接纳我儿子?”侯明亮口气有些冷,毕竟这几十年的恩怨,真的说来,能就这般放下?

中年人颇为不在意的说道:“说句让你心寒的话,其实你家和我们宗门的最根本恩怨,只是因为神火大典,而之所以当年追杀你家老爷子,也是怕神火大典外传!”

“假如,侯青能带着神火大典回盘山门,再加上那尾有望跻身二品大道之境的红鲤鱼辅助,你家儿子在盘山门的地位,或许就是上次那位盘山门当代仙子也比不了!”中年人说道这话,并无丝毫隐藏,而且他的话还只是他保守估计说出来的。

事实上,就算侯青不带神火大典回盘山门,就只是凭这桩红鲤鱼机缘,便是会得到盘山门鼎力培养,一个二品大道有望的修炼种子,不大力培养,盘山门离宗门衰落不远矣。

侯明亮心里还是有着忌惮,当日那位仙子来势汹汹,信誓旦旦,如今这位中年人一言一语,真能决定那么多?

看着侯明亮犹豫的眼神,中年人并未让侯明亮急着下决定,他看了看侯家,然后说道:“我真的很想说一句,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侯明亮有些蹙眉看向中年人,中年人却是笑道:“鸡窝里飞出金凤凰!那个孩子,注定不会平凡的!”

看着中年人的背影,侯明亮有些恍惚,说了么多,还是这句话最让他震动,倒不是说中年人目中无人,只是侯明亮心里显然也有这个念头。

黄庭玉最近经常带着自家外公在村子里闲逛,一来这是自家这个突然出现的外公的要求;二来黄庭玉也很想问问自家外公那个碧波潭是一个什么地方。

身为黄庭玉外公的崔永善,初到黄家的确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心情也是极度愤怒,不过在看到黄庭玉后,这个冷面阎罗到是真有了为人外公的慈祥,除了心情大好之外,甚至不常笑的脸上,如今也会挂起一丝笑容。

不过黄庭玉却是自家外公还是不要笑的好,不笑的时候还只是让人觉得压抑,但是要笑起来,就会让人觉得胆寒。

崔永善也算是难得享受这种宁静而又美好的农居生活,况且天罪古地还是一个灵气盎然的地方,对于他一个五品灵修而言,到是颇为裨益,想到这里,崔永善也算没有白白花去那两袋青玉币。

看着走在前面的黄庭玉,崔永善内心其实颇为感慨。

在碧波潭这种时时刻刻都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生活的日子,这天罪古地可算是人间仙境了,不过崔永善却是并未因此而觉得就应该留在天罪古地,想想这古地即将到来的结局,崔永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亏我那傻徒弟还当着天罪古地是一处安乐窝,实则再要不久,这本来算是人族宝地的福地,就会变成人族最大的一具棺材!”

想到这里的崔永善,抬头看了看天罪

古地的苍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牵起手中的麻绳,看了看身后一条黑狗,一副嫌弃的模样。

不过崔永善到是并未恶毒出手,他抖了抖狗绳,缓缓跟着黄庭玉走去,一老一少,静静享受这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天穹之上的那个老人,此刻窝在云端,一副酣睡模样,不知道怎么的,老人突然从云端坐起来,在想了想以后,盯着天罪古地西南方向,身影缓缓消失。

刘不易坐在学堂里,手里正在写字,先生玉捡就坐在不远处,正在批改最近一次考核的卷子,两人静静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学堂清幽,墨香涤荡。

良久,刘不易突然问道:“先生,前些日子,侯青告诉我,他不想来学堂了!”

玉捡闻言,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已经站在书桌旁边的刘不易,“他没说什么原因?”

刘不易摇了摇头,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试卷,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刘不易偷瞄到自己的卷子在哪里?

玉捡搁下毛笔,心里倒是并无任何波澜,上次出手解决盘山门一件事上,先生到是并无觉得有丝毫不妥,如今想来,好像并未注意到那个十二岁少年的心境。

不过真想来,离开也不一定都是坏事,雏鸟终究要离开鸟巢,不然如何在这世间立足?

想到这里,玉捡又是伸手准备提笔继续修改,然而对面刘不易此刻却是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试卷,然后问道:“先生,为什么我的试卷你会放在旁边?”

先生本来伸到一半的手,又是放下,他顺手将旁边刘不易的卷子拿起来,看到上面写的还算整齐的答案,最终说道:“你本来就是学堂里不同的那一个,当然要区别对待。”

刘不易闻言,内心到是颇为高兴,或许,自己在先生心里,分量还算可以。

不过,在看到先生拿起红笔缓缓写下及格两字,刘不易本来有些欣喜的脸上,却是有泛起一丝苦涩,感觉自己写的那么好,想的那么全面,为什么先生才给这样一个分数?

玉捡先生却是放下手中刘不易的卷子,然后起身来到窗边站着,在一片灰蒙蒙的天幕下,院子里到是多了很多枯荣。

“不易,你觉得对于你来说,我是你的什么?”玉捡先生并且看刘不易道。

刘不易想了想,然后说道:“当然是我的先生,是我的师傅呢!”

玉捡先生却是并未回答,他转身看着刘不易,在这一刻,刘不易突然觉得眼前先生变得很陌生,刘不易本来颇为放松的心情,却是莫名紧张一下。

“不易,我教你,并不是因为我想成为你师傅,或许你也可以认为,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收你为徒的打算。”玉捡淡淡的说道。

刘不易愣在原地,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在他看来,眼前先生,就是他的师傅。

“先生,是学生有做错什么?”刘不易紧张说道。

玉捡看着刘不易紧张的样子,本来颇为冷淡的双眼里,却是升起一抹希翼,“ 你之所以能让我如此待你,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你让我看到了这世界本来最初的样子,看来人身上还有的美好!”

玉捡转过身,继续道:“不易,这天地,有时候是很残酷的,就像你觉得我如恩师一样待你,其实在我心里,却是并未想你如徒弟一般待我!”

刘不易听到这话的,内心其实是很痛苦的,他低下头,想了很多,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易,你失望嘛?”玉捡先生问道。

先生并未回头看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窗边,此刻就像是一位陌生人。

刘不易本来颇为纠结的内心,却是突然明悟不少,少年此刻正襟危坐,对着玉捡躬身一拜,“先生,心如初,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先生并未被少年看到的脸上,荡漾起和煦的笑容,在少年听不到的低声之中,“孺子可教也!”

第四十四章 切磋

厉阳是天武观最近几年发现的天才,身为秦州天武观最杰出的一代,也不是厉阳自己的吹嘘,在修行一事上,到是真如天选之子一般,年仅十三岁,便是已经成为九品道者里面的大道士境界。

身为一个武修的他,性格颇为豪放,犹如他穿衣打扮一般,要的就是干净利落。

曾经在师门听了很多次的天罪古地,如今真有幸来转转,少年眼中除了好奇,还有一丝期待,神州上不少天之骄子,据说都和天罪古地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就连观里之前一直需要自己仰望的那位师兄,据说就是曾经从天罪古地走出去的。

此行不止他,还有一位观里的师叔陪同,一是为了保护他;二是为了处理观里交代的差事。

走在并不多么光怪陆离的清水村,厉阳心里是有一些失望的,在他看来,这个小村子,神州上多如牛毛,有什么可吹捧的?

有些无聊的少年,躺在广场上,盯着不远处的一座石碑,看着上面摩崖、听潮二字发呆。

另一边,有人从前方走过,也是一位少年,还有一位老叟。

少年身穿深蓝色镂花长袍,老叟身穿灰白长衫,两方人马本来河水不犯井水,怎奈犹如死人一般的厉阳,却是突然从地上坐起来,盯着对面那个少年,就那么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如此这般的厉阳,到是把那个少年吓了一跳。

身为厉阳的师叔,在不远处,一样躺尸的中年人朱重男,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秦州上有三怪,留月坡的水怪、天青谷的树怪、以及天武观的人怪!提起这三怪,秦州大地修行者,皆有耳闻,那天武观一个个就是武疯子,瞧着顺眼的打一架,瞧着不顺眼的,又得打一架,仿佛对于天武观那一群人,不打架,都有些见不得人。

“你,咱们打一架呗?”厉阳突然一副谄媚的模样对着那个少年说道。

那个少年一副犹如打量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那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最终在老叟的带领下,犹如避开野狗一般绕道而走。

面对如此的厉阳,到是颇为有些惋惜,也有一丝找不到对手的高处不胜寒。

“师叔,我是不是就是这么无敌?”厉阳一副皮糙肉厚的模样对着自己山门里师叔道。

朱重男翻身就是一个耳巴子,重重的抽在厉阳脸上,前者犹如脱手的沙包一般,直直撞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鼻青脸肿的少年站起来,抹去鼻孔的血迹,一副爽快的模样,颇为洒脱的顺着一条路走了下去。

如此这幕,到是把周围路过的清水村民看的目瞪口呆,这两人,怕是疯子吧,面对众人有些质疑的目光,朱重男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翻了身,让自己肚皮朝天,应该这样能晒更多的太阳,这冬日的太阳,可是分外宝贵的。

被自己师叔揍得鼻青脸肿的厉阳,来到村外,少年沿河而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而就在他走上河堤之时,一双本来毫无目标的双眼,却是犹如看见猎物一般,瞬间锁定在河滩边正在练拳的身影上。

刘不易如今正在练习先生传他的立命七式,此刻以开门式而站,少年脸上有着丝丝汗珠,体表热气蒸腾,已经坚持了好一阵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刘不易却是以开门式变为如龙式,如今立命七式已经被他修行的颇为熟悉,转换之间,毫无阻塞。

看见以如龙式对抗自己的厉阳,眼中顿时泛起一丝狂热,到是真没有想到,会在这河滩边见到一位正在练拳的武修,虽然比起自己差的比较远,但是好歹让自己活动一下筋骨还是很不错的。

面对刘不易的如龙式,厉阳只觉得这一拳势如一条人型大龙,扑面而来。

厉阳本来出拳如陨石坠地,此刻却是在半空收拳,飞身旋转,以出脚直接硬撼刘不易的如龙式,两人在半空之中交接,片刻之

后,皆是向后连连退步,然后距离两丈位置站定,打量着对方。

“你是谁?为什么偷袭我?”刘不易看向对方那个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少年,眼中有着谨慎。

少年并不说话,他身影晃动,双手画爪,犹如猛虎下山一般,一股恐怖的拳势犹如一堵大山落下。

刘不易看见如此,当即以落月式防守,单手甩开少年颇为大力的正面一抓,而他脚下不急,连退两步,顺手摆开少年横扫而来的另一爪,少年这一手落空,眼里有一些狐疑,但是他却是并不收手,而是变虎为豹,从地上猛然蹿起来,然后当空倒垂重重一击。

刘不易双手回收,此刻化落月式为大日式,一股滚滚热浪,直冲天上而去。

“啪!”两道身影在对撞,刘不易向后退了一步,而那个少年却是在地上连连退了三步才站稳脚步。

“天行拳法?”少年有些愕然,如果落月式还只是侥幸,那么这大日式可就不是意外了,眼前这个少年,居然修行了天行拳法?

少年有些狐疑的看向对面脸色颇为不好看的刘不易,“你是天行宗的人?”

刘不易却是并未说话,少年的连连出手,激起刘不易心中的不满,这一次,刘不易却是主动出手。

直接以大日式入立秋式,立秋式四式,拳法一出,秋意萧瑟。

少年看见如此,本来的错愕,化为激动,以前只是听说天行宗的天行拳法无匹,到是还未领教过,如今却是有机会见识见识,想到这里,少年长啸一声,居然不在以刚才那种拳法。

少年身形展露,体内关节犹如炒糖豆一般,发出哔波响声,而少年眉目之中出现一抹喜悦,他拳法如龙,化为一条人型猛龙,直取刘不易而去。

面对少年一往无前的拳势,刘不易眼见立秋式的拳意还未碰到少年,便是已经被冲散了,刘不易当即以立秋式,直接推进临冬式,顿时犹如斩大龙一般,身法诡异的在空中做了一个微妙的翻转,然后一拳重重落在少年肩膀上。

少年双眼之中露出一丝凝重,他此刻察觉到了一丝危机,当即以另外一只手堪堪抵挡,他的身子向下沉去,本来被刘不易死死锁定的手臂,却是突然抵在地面,少年单脚如神龙摆尾,直取刘不易而去。

刘不易眼神凌冽,此刻临冬式推进,直接化为小寒式,双手架住少年的那只踢过来的脚,而他一个扫腿,落在少年腹部。

少年身体在地上滚了三圈,然后颇为不甘的从地上坐起来,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罢了罢了,看来单凭拳法,我还真赢不了你!不打了!”

刘不易盯着对面少年,一头雾水,自己本来没有任何敌意的在这鲜有人打扰的河滩地练拳,是你要主动出手的。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坐在地上,爽朗的问道。

“我叫刘不易,你又是谁?”刘不易盯着少年道。

“我叫厉阳!”厉阳颇为开怀的说道,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落败而感到失望和羞愧,他从地上翻起来,来到刘不易面前。

“你修炼的是天行拳法?”厉阳一副打听小道消息的模样,颇为好奇看着刘不易。

刘不易本来还有些警惕的内心,到是因为眼前叫厉阳的少年如此模样,惹得有些想发笑,但是刘不易却是并未开口,“你为什么要偷袭我?”

“这不是好久都没有活动身体了嘛!看你在练拳,手痒了啊!”厉阳到是并未介意故意岔开话题的刘不易,“你拳法很老道,没少练习吧?”

刘不易对此点了点头,现在算来,也才一万五千遍,与先生所说的一百万遍,还差的太远呢!

“够劲!”厉阳攀着刘不易的肩膀,“以后咱两多多切磋切磋?”

“切磋?”刘不易下意识的看了看厉阳,貌似他们两人从见面到勾肩搭背,还不到半

时辰吧。

“对啊!人生没有对手,多寂寞啊!”厉阳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道。

“有时间再说吧!”刘不易却是撇下厉阳的手,然后缓缓离开。

看着刘不易的背影,厉阳到是并不在意,“明天还是这里,咱们再打一架!”

刘不易摆了摆手,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厉阳有些落寞,这刚发现一个有趣的人,咋就一点都不爽快呢?旁边自己师叔朱重男走上前来,一副玩味的说道:“一个九品大道士境界的修行者,却被一个十品小武夫境界的人暴揍,天武观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朱师叔,你刚才看见了?那家伙用的还是天行拳法啊!”厉阳到是一点不在意自己落败于刘不易的事,反而一脸期待的神色。

朱重男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心里却是看的真切,刚才两人交手,皆是以拳势对阵,都未用上气息,否则那个刘不易,纵然在拳法略胜厉阳一筹,但是面对九品大道士的厉阳,他会输的很惨!

“我没看见啊!我就看见你输了!”朱重男一副挖苦的样子说道。

面对朱重男的挖苦,厉阳则是全身气势陡然提升,一道劲风扫过,厉阳拳脚生风,比起刚才,现在的厉阳完全就不可比拟,每一下都会掀起气浪,这是厉阳全力的状态。

朱重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是转身,一个侧踢,重重的落在厉阳的腹部,而厉阳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猛地倒飞出去。

“小样,在别人身上不过瘾,还想在师叔身上找回来?”朱重男看也不看躺在地上哀嚎的厉阳,悠然离开,不过他的双眼,却是不自觉的朝刘不易离开的方向多了看了几眼。

“天行拳法啊,好久都没有见到了!”朱重男口中喃喃的说道,他仿佛又想起一位狂放的身影立在空中的恐怖场景。

李家深处,李南阳、李庆云、李龟年三人坐在一方草团上,在前面,一个老人则是端坐在一方石台上,良久,老人眉眼才算缓缓张开。

“太爷爷,你可算睡醒了!”李庆云想来是比较油嘴的那个,此刻看见李通德醒来,一副谄媚的样子道。

李通德到是并不吃李庆云的这一套,他目光环视坐落在身前三位玄孙辈,眼中有着一丝凝重,而其中,他又是重重看了看李南阳和李龟年。

这两人,一个手带木手镯,一个得到青牛的追随,已经算是从古地里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大机缘,至于李庆云,李通德看的很通透,三人里面,唯独这个三娃子,与修行无缘,不过这个孩子在人情世故上到是颇为如鱼得水,也算是另类的天赋。

“孩子们,今日把你们召集而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李通德幽幽的看了看门外并不晴朗的天空。

“天罪古地,就要撑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本来颇为正襟危坐的三人,脸色各异,不过皆有一丝震惊,就算平日里颇为镇定的李南阳,此刻也有一丝惊讶。

“你们也不必惊慌!想来你们已经知道,这天罪古地,不过是一个小世界,而真正的大世界,更精彩的世界,还在古地之外,那片更加辽阔的大地上!”李通德的目光,掠过三个孩子,望向李家禁地之外的天穹。

“太爷爷,我们真的要走出去?”李庆云有一些迟疑,他可是知道自己情况的,虽然并不是不能修行,但是奈何资质有限,这些年也算是认清了一些东西,所以,此刻真要离开古地,他还是有些担忧。

“你也不用担心,李家在古地经营一两百年,在外面更是根深蒂固,你们到了主家,不会被特殊对待的!”李通德站起身来,对着三个孩子继续道。

“去到外面,你们才能见识到神州大地的真正精彩地方!”李通德一副期待的样子,而在他身后,少年少女们则是各怀心思。

第四十五章 残魂执念

老乞丐站在一处低矮的坟前,盯着上面有些斑驳的墓碑,眼中有着一丝思索,他现在身在兔子坡。

老乞丐面前这座坟墓是简单土石垒砌,有些年成了,上面有杂草,还未衰败,而在坟前,还开着几朵紫色花朵。

老乞丐抬头看了看最里面的那棵大槐树,有些感慨,“应该不会是故人吧?”老乞丐心湖荡漾,然后大步离开了兔子坡。

在村外,老乞丐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迎面走来一行三位身穿墨绿色长袍的人,期间两者擦身而过,到是并无任何波澜,不过就在这一行人走过后,老乞丐却是突然大呼道:“臭不可闻!”

已经走过去的三人,此刻皆是停顿下来,一副颇为不善的看向那站在路边,盯着脚下一滩黄色的东西抱怨连天的老乞丐。

“哎,咋就这么不走运呢,走在路上也能踩到狗屎!”老乞丐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三人看见如此,为首的一位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眼中有着冷光跳跃,不过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在进入清水村不久后,三人里面有人说道:“三龙殿下,刚才为什么不收拾那个老家伙!他明显是在挑衅我们!”

中年人却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自己这位随从,“你知道刚才那个老乞丐,是一位丝毫不弱于我的存在嘛?”

听到中年人这话,两人脸上本来还有一丝愤怒,但是此刻却是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现在是在人族的底盘,尽量别节外生枝,免得耽搁我们的大事!”中年人缓缓道。

两人闻言,连忙点头,跟着中年人向着村里走去。

老乞丐站在村口,看着离去的三人背影,一副打量神色。

“魔龙族的人,看来是想找苍龙链呢!不过他们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苍龙链会藏在那里!”想到这里的老乞丐,却是多看了看为首的那个中年人,眼中也有一丝忌惮。

“虽然魔龙族找到苍龙链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万一他们真寻到了呢?”老乞丐内心不由多想了一丝。

如今十二件创世神器:破灭斧、天魔碑、苍生鼎、佛陀钟、照天镜皆是已经有人寻到,至于剩下的苍龙链、日月琴、玄黄印、乾坤塔、玲珑枪、往生台、昆吾刀还未显化,想来宿命的安排还未至。

念及于此,老乞丐悠然望向兔子坡方向,那棵大槐树下,应该有往生台,也只有往生台的阴灵之力才会让大槐树已经有快要化妖的能力。

如今已经现世的五件神器之中,破灭斧属于妖族;天魔碑虽然是魔族的神器,但是如今也是被人族掌握;苍生鼎、佛陀钟、照天境皆是人族发现,五件现世的重宝其中四件被人族掌握,这其中也不可谓没有人族大佬们谋划的因素。

想到这里,老乞丐对着头上的青天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已经算到有这么一天了呢?”

一处幽深的密林之中,琉璃坐在一个金色的圈子里,在他周围,盘踞着很多黑色、扭曲的生物,这些生物像是几种不同生物的结合体,此刻面容狰狞,虎视眈眈的看着坐在金色圈子里的那个花容失色的少女。

怪物们疯狂撞着金色圈子,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在阻挡他们,就在这时候,一道颇为厚重的气息从远处黑暗之中而来,那些怪物犹如在迎接王者一般,缓缓让开一条路径,在众多怪物的躬身迎接下,在琉璃的注视下,一道堪比小山般大小的狰狞妖物,从黑暗之中显露出来。

妖物围着光圈走了一圈,在琉璃恐惧的目光下,妖物头部上数百只眼睛皆是在打转,最终妖物发出一声恐怖的嘶吼,一爪子挠在光圈上,只听见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颇为坚固的屏障,此刻

竟然有些摇曳,犹如玻璃即将破裂一般。

本来就已经吓得够呛的琉璃,此刻更是恐惧到了极点,一丝绝望的感觉,突然从琉璃心里迸发出来。

“小丫头!这点阵仗就把你吓得如此?”老乞丐的声音不知道从那个地方传来,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然后重重落在那只巨大妖物的身上。

本来犹如小山般大小的妖物,此刻却是犹如被巨山压住,几只爪子疯狂的拍打地面。

老乞丐手如刀,一道巨大的白光划过,妖物身首分离,面对如此,周围小妖物们顿时四散而开,老乞丐到是并未管那些妖物们,而是切开了妖物的头颅,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黑色圆球。

这个圆球,落在老乞丐的手上,发出一丝丝黑色的气息。

“妖灵!”琉璃看着那颗龙眼大小的圆球,眼中有着一丝贪婪,这妖灵是妖物最纯粹的精华,乃是灵力浓缩到极致的存在,除开人族修行者,妖、魔两族的人得到妖灵,都可以直接炼化,这也是神州突然冒出一两个恐怖的高手的原因。

说不定这些就是意外得到某位大妖妖灵而在一夜之间变得特别强大。

“想要吗?”老乞丐拿起那颗珠子,在琉璃面前晃了晃,一副蛊惑的神色说道。

琉璃本想点头,但是他看到了老乞丐越加阴冷的神色,最终却是只敢深深的将脸深深的埋下去。

“还好!没有被贪婪冲昏头脑!”老乞丐随手将妖灵揣进怀里,然后一手提起琉璃,飞快的离开这里,而在老乞丐走后,一道犹如山岳一般的身影,从黑暗之中渐渐出现,最终,那道身影落在那具残尸身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一只足以媲美二品大道境界的暗夜妖兽!”老乞丐看着身下那道冷幽幽的目光,此刻纵然是他,也是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

想想自己刚才深陷危机的情况,自己竟然还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老乞丐不由再次深深看了看下方那道密林。

黑暗之中,那道巨影缓缓沉沦,最终消失,地上留下一连串铁链拖动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痴儿,你可有收获?”摩崖听潮碑前,有老者对着一个少年缓缓道。

“师傅,我像是看到一片天地!里面有无数剑气纵横!”那个常常盯着摩崖听潮碑的少年,此刻对着身旁老者说道。

“那你在看到那些剑气,你都得到了什么?”老者又是问道。

“我从中学会了一剑!”说完,少年眼如日月,手如利剑,一道璀璨的剑气从少年脊背射出,而在摩崖听潮碑上,金色光芒犹如要破开石壁,在一丝丝裂缝下,可以看到一柄柄金色剑气钻出,最后和少年那柄璀璨剑气合二为一。

“我有一柄剑,可斩宇宙洪荒!”少年盯着前方石碑,缓缓说道。

老者闻言,摸着胡须的手有些颤抖,什么是天生剑胎?这就是天生剑胎,仅凭九品小道士的境界,竟然已经能吸纳摩崖听潮碑上的无尽剑意。

“剑痴,此行之后,为师要带你去真正的摩崖、听潮绝地转转,那里,这世间最璀璨的修炼者,都在呢!”老人抖了抖手,然后缓缓说道。

少年并未说话,他盘坐在摩崖听潮碑上,脊背上的那道璀璨剑气,在不断凝实、壮大,在光芒的掩映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

“由无到有,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或许我这徒弟养出的一剑,将来无物不可斩!”老头虚眯着眼,盯着那道正在孕育的剑气。

王婆家中,毕林儿坐在家门口,既然如今已经找到师叔,就该起身去处理门内交待的两件任务:其一是寻回天一风云珠;其二寻回神剑斩邪。

过事情倒是并没有那么顺利,在和自己师叔王琴花聊天的时候,毕林儿才了解到,天一风云珠倒是有一些线索,神剑斩邪却是了无踪迹,想到这里的毕林儿,又是多了几丝烦恼。

这边,身为毕林儿此行的守护人苦花道长,提着一根竹凳,缓缓落在在毕林儿旁边,一老一少的两人,静静的坐在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并没有聊天。

苦花道人如今脸上多了几丝安定,想来在古地找到自己师妹,算是了却自己一桩惦记许久的心事,看着宗门里天之骄子的毕林儿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苦花道人安慰说道:“林儿,不要着急,那些个东西,本来就是涉及机缘的事,需要你自己心平气和的面对!”

毕林儿看向老妪,对于自己这位门内的客卿师叔,毕林儿还是很尊敬的,“师叔,你说这两样东西,真的在这天罪古地?”

苦花道人闻言,皱了皱眉头,事实上,她也是不清楚。

天一风云珠乃是天一宗三大至宝之一,两百年前随门内的一位天才,遗失在天罪古地,此事一直以来都是天一宗一件秘闻,虽然当年真想具体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天一风云珠,必然在天罪古地里面。

至于神剑斩邪,则是有人暗中告诉天一宗的消息,这个消息是几十年前上一任宗主得到的,据说在未来几十年后,会有一位天一宗的后人,去天罪古地寻得这柄神剑。

当年天一宗是不相信的,但是直到毕林儿出生,而且他父亲在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给毕林儿取名,而这一切,却是刚好吻合那个人对天一宗说出来的一切。

由此,这次天罪古地开放,天一宗才会第一时间派毕林儿前往,除了天一风云珠,还有就是神剑斩邪。

提起神剑斩邪,这是在整个修行界都是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存在,据说这柄神剑剑生五彩,天生克制邪魔鬼祟,剑气涤荡,犹如长虹贯日一般。

在流传下来的古籍之中记载,当年执掌斩邪神剑的大修士,曾经一剑劈开魔族黑云山。

毕林儿从小便是听这个故事长大,所以对斩邪神剑了解很多,但是这柄神剑,从神州上消失快七八百年,是不是真存在于世上,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就在这时候,王琴花从屋里走出来,她脚步缓缓的来到毕林儿他们旁边,像是在说着一件村里的趣事。

“在村子东边,清水河畔,前些年有一件怪事发生,一个村子里的农夫发现自家地里插着一柄古剑,当年此事还引起了村里人的轰动,不少人都想把那柄古剑拔出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成功过!后来此事如何,便是不了了之了!”

王婆说完,看了看毕林儿和自己师姐,眼中有着一丝暗示。

毕林儿闻言,到是颇为感兴趣,至于苦花道人,则是有些犹豫,但是在片刻之后,她仿佛也下定决心一般,然后说道:“那林儿,我们就去看看,这柄古剑,是不是咱们要找的那柄神剑呢!”

看着出了门的两师侄,王婆眼中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愁,她用自己有些枯槁的手,摸了摸自己胸口,良久对着这个世界,幽幽叹息了一声。

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这片世界,让人留恋啊!

在天一宗,一直流传着关于天一风云珠的神奇说道,这是一枚碧绿色的宝珠,常年靠近宝珠的人,能够得到宝珠的神韵温润肉身,除开这一点,天一风云珠最大的效果,就是能够保存使用者的一缕执念。

或许毕林儿和苦花道人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妪,如今不过是凭着一缕执念显化世间的残魂。

真正的王琴花,早已在二十年前,已经死了!

第四十六章 好久不见

十二月六号,天阴,清水村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降雪,今日乃是二十四节气里面的大雪,天寒地冻,淅淅沥沥的雪花,犹如一颗颗并不均匀粗糙的盐粒,落地成水。

刘不易蹲在自己门口,看着阴沉的天空,双眼有些忧愁。

进入十二月里,乃至到明年二月底,这些时间内,李家的青牛不需要有人照顾,所以对于刘不易来说,就是少了一份大活,至少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刘不易是没有其他大的收入来源的。

盯着漏风的篱笆墙外,刘不易视线有些飘渺,他的手里到是并没有闲下来,算算日子,李家的四小姐再要不久,就要离开村子了。

刘不易的手里正在给一枚青色的龙骨打孔,他做的很仔细,尽量将石头打磨的温润圆滑一点,这枚龙骨,看起来犹如翡翠,色泽温润,绿的部分,沁人心脾。

刘不易见过不少大户人家都会佩玉,这得益于君子好玉,言德温润一说,在好多读书人看来,真出息了,不带着一块玉佩傍身,到是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刘不易又是会想,村里人大人结媳妇的时候,张灯结彩,敲锣打鼓那种热闹劲,不正是喜事的征兆。

不多时,刘不易将已经打好孔的龙骨,拿起来吹了吹,将上面的石屑抖掉,然后拿出几根红绳,凭着自己一双颇为灵巧的手,刘不易很快将这几根绳子编成一条好看的挂绳,而在做完这一切后,刘不易提着这枚龙骨吊坠,颇为满意,想来那丫头也会喜欢。

漫天小雪纷飞里,少年弓着身子,将手放在嘴边哈气,然后搓了搓手,身上有些破旧的棉衣,露出不少补丁,少年却是颇为爱惜的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缩了缩脖子的他,转身回了屋子。

兔子坡前,钱家大少爷钱数通在大槐树下转悠,年纪十四的他,身穿锦衣厚袄子,看起来颇为富贵,此刻他盯着眼前这颗巨大的槐树,眼中有着思考。

大槐树静寂无名,偶尔有树枝摇晃,晶莹的绿光点点。

而就在此刻,另一边走来一个高大的陌生少年,年纪估计十五六岁,长得五大三粗,最让钱数通意外的是,少年一头绿色长发,显得颇为怪异。

两者隔着四五丈远,也不说话,打量着对方。

最终,那个绿发少年转身离开这个地方,而钱数通眼中有着思索,他并未过多去看绿发少年离开的方向。

天罪古地的这场小雪,充斥这片天地,怒江之上,那个发须皆是火红色的中年人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身上的细碎雪粒,他不喜欢冬天,有些难受的收拢一下自己身子,中年人闭目盘坐,继续等待下去。

当天山西南方向,一行三人,皆是女子,此刻走在山间小道之上,她们脚下的这片大山,名叫白玉山,女子们生的华容月貌,皆是身穿雪白长袍,在这片雪景之中,更显得风情万种。

带头的是一位打扮的颇为精致的中年美妇,她粉黛清简,肤如凝雪,看起来保养的颇好,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孩,大的约莫有十五六岁,已经亭亭玉立,小的估计有五六岁,走起山路来还有些蹒跚。

“白雪,这次我们深入人族领地,乃是为了取回族中重宝日月琴,一切都需要小心行事!”美妇顿足,望着眼前高大的白玉山,眼中有着一丝担忧。

那名叫白雪的少女,颇为懂事的跟在自家长辈身后,循着长辈的目光,打量着眼前已经颇为萧索的白玉山。

“姨娘,白雪姐姐,可是得到族里爷爷们赞赏,一定没问题的!”在白雪身后,那个五六岁的妮子抓着自家姐姐的白色长袍,满是骄傲的说道。

对于这个小妮子的话,美妇到是并未反驳,身为雪魄族的当代年轻一辈的翘楚,白雪在修行方面的天资,的确没得说

,但是凡事都没有绝对,纵然是自家祖宝,这几百年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

“姨娘,这日月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继续赶路的三人之中,白雪拉着自家妹妹问道。

美妇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事实上,我也没有见过日月琴的真实模样,根据族里典籍记在,日月琴琴身是由玄冰打造,琴弦则是以冰蚕雪丝熔炼而成,正面镌刻大日出云,背面镌刻圆月落谷,如果使用之人够强大,则是有毁天灭地之威能。”

听到美妇的话,白雪眼中到是多了一抹期待。

大雪时节,村里牌坊处,送走了常年赖在这里的钱家二少爷,今日又迎来了两个外乡人。

牌坊并没有啥出彩的地方,斑驳的柱子,掉漆的瓦当,严格意义说来,这已经可以被称作遗迹,然而两个外乡人却是颇为欣喜。

一老一少的两人,就落座在牌坊柱子下,老的看起来在打盹,少的那位则是围着牌坊转了一圈。

盯着牌坊歇山式屋檐四角上的斑驳石兽,眼中有着好奇。

“师傅!这几只古兽,是什么呢?”少的开口问道。

老的虚眯着眼,并未去看,缓缓说道:“最前面的那个像是骑着东西的仙人状的石像,是仙人骑凤,而在仙人骑凤的后面,则是龙!”

少的点了点头,一副明白的神色。

老人却是抬头看了看头上这块牌坊,上面清水二字鲜红欲滴,本来歇山式屋檐四角,却是一字排开九只瑞兽,除了最开始的仙人骑凤、龙之外,还有八只瑞兽,犹如虚幻一般坐落在屋檐上,不过一般人只能看到前面两尊石像而已。

这处牌坊,按照上面的石兽排布,已经不下于普通人间国度帝王大殿的格局,九只瑞兽的布局,不仅为了镇压清水村的气运,同时也算是护卫了清水村。

老人没来由说了一句,便是又开始打起盹来,一副焉瘪的样子,那个孩子却是围着柱子打转。

看着窗外的朦胧小雪,玉捡手中把玩着一枚古玉,温润如水,先生手指轻点古玉,最终看向古地的一个方向,消失在夜色之中。

清水村云梦山巅,此刻冷风吹拂,寒气如刀,一个老乞丐却是坐在一方平地上,摆开一桌酒菜,旁边魔族少女琉璃有些瑟瑟发抖的站在老乞丐身后,她实在不明白眼前这老不死的在想些什么。

老乞丐全身衣袍如今很整齐,竟然丝毫不受山风的影响,本来眼神颇为浑浊的他,在望向这方天地的时候,双眼却是变得深邃清明起来。

云梦山巅,大雪如鹅毛,比起山下大了很多,不少地方已经被白雪覆盖,如今只有一些地方能看见黑硬的岩石裸露在外面。

桌子上煮着火锅,还摆着八碟小菜,四碟荤菜,四碟素菜,看起来老乞丐疯疯癫癫的模样,在吃这一事上到是挺讲究。

老乞丐在等一个人,一个很久都没有见的故人,他知道对方迟早会知道自己搞的小动作,不过他并不在乎,如今谋局已定,只看天意如何。

同门的四位师兄弟里面,他是第二个拜入师尊门下的弟子,绰号马老二,不过敢这么叫他的,除了已经登天而去的大师兄,以及消失于秘境之中很久的四师弟而已。

至于自己的三师弟,自己以前山芋、山芋叫的小子,如今也是一个中年人了。

酒是秦州白驼山的高山流水酿,当年在秦州游历的时候,那小子就记住了这种酒,以至于后来某个时间里,为此不惜违背宫规偷偷翻墙去相隔几万里之外的白驼山买酒,每次下场,当然很惨,毕竟他们的师尊,可是如今神州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时刻镇守在天外的老爷子,当年没少吹胡子瞪眼。

想到这里,老乞丐却是突然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却是有些落寞。

看到情绪起伏不定的老乞丐,琉璃有些惊恐,和这老不死的在一起这段时间,她算是深深体会到这老爷子磨人的手段,除了对着老乞丐滔天的恨意,更多的还有恐惧。

老乞丐总是一副冷幽幽的样子,犹如在黑夜里觅食的恶狼一般,他一双堪比墨水一般黑黝黝眸子里,是犹如冰山一般的冷酷。

而他笑起来,却是让琉璃更加恐惧,因为琉璃并不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遭遇。

不过每一次老乞丐的冷笑,都注定她苦难的到来,相比前些日子的遭遇,如今已经算是太好了,只不过光脚站在雪地里的她,冻得一双玉足通红通红的。

琉璃知道老乞丐今日在等人,不过琉璃也好奇,老乞丐到底在等谁?

老乞丐仿佛有些无聊,他抬眼看向琉璃,破天荒的给琉璃解释一下,“你很好奇我今日在这等的人吧?”

琉璃点了点头,她望向老乞丐,不过后者却是一副冷色,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琉璃体内却是突然多了一股灵力,这道灵力窜入她体内,很快封禁了她体内长强、腰俞、腰阳关三处灵穴,而这也导致琉璃本来还能靠一丝丝灵力抵御严寒,此刻却是仿佛褪尽衣服,身无片缕的站在寒风之中一样。

琉璃顿时脸色惨白,她连忙跪在地上,“主人,我错了!求主人绕过我!”

老乞丐对于琉璃的表现,很满意,对付这丫头,老乞丐想起了凡间有一种职业,叫做熬鹰人,这熬鹰人就是抓一只鹰隼,然后整日整夜的对着这只鹰隼,直到这只鹰隼认主,如今老乞丐这一手,又何尝不是一番熬鹰的手段。

比起鹰,其实有时候人的骨头更软,老乞丐对于自己熬人的手段到是很有信心,没办法,四位师兄弟里,唯独他对权术谋略,最为上心,而人心的险恶和多变,又颇有深入造诣,对付一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丫头,老乞丐完全都不当回事。

就在琉璃苦苦哀求之间,老乞丐抬头看向前方,一道青色身影于风雪之中,缓缓而来,中年人面带笑容,犹如春意暖阳。

“总算来了!山芋!”老乞丐随手倒上一杯酒,然后酒杯轻弹,只见那五寸高低的酒杯,在空中划出一条直线,青衣身影伸手两指接住酒杯,看了看老乞丐,中年人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还是老酒,味道够纯,但是,这酒味,却是没有当年的味道了!”中年人端着酒杯,落座在老乞丐对面,他扫了一眼不远处跪在地上的魔族少女,看到对方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爬满紫红色,显然冻得不轻。

中年人衣袍轻轻涤荡,一股暖意笼罩此地不过一丈见方的空间,本来寒苦异常的琉璃,犹如置身春天一般的暖阳里,琉璃下意识看了看眼前微笑看着老乞丐的中年人,虽然心里很想说一句谢谢,然后此刻她却是一点都不敢起身,毕竟面前那个老乞丐还未开口。

老乞丐到是并未管中年人这一手,他有些不耐的神色说道:“小侍女,还跪在那里干嘛?贵客已经来了,快给我们斟酒!”

琉璃此刻才敢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的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的中年人。

一袭青色衣衫的中年人,黑发如墨,浓眉如剑,并不是多么俊俏的脸上,有着一种让人如沐春分的暖意笑容,而最让琉璃多看了一丝的还是中年人的双眼,灵气而又充满智慧。

“瞧够了?”中年人此刻看着盯着她的琉璃,善意的提醒道。

琉璃干净回过神来,顿时一抹羞红从脖子蔓延到脸颊,然后退到老乞丐的身后站着。

老乞丐到是并没有因为琉璃倒酒出现纰漏而大发雷霆,他盯着中年人,此刻中年人也在看他。

良久,中年人躬身施礼道:“师兄,好久不见!”

第四十七章 师兄弟叙旧

老乞丐有些邋遢的头发随意披散在头上,他脸上还有许多污迹,带着粗糙胡茬的脸上,有着笑意,这抹笑意,到不是冷笑,而是一丝欣慰的笑容。

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屁孩,如今也是一位独挡一面的圣人了,说到底,老乞丐的内心,还是颇为感慨,他衷心能看到如此局面。

曾经某段日子,一个名为玉捡的小孩子,在棋盘上撒欢,在藏书阁打盹,随着大师兄进山,跟随二师兄入世,油烟书卷气,小孩子雨露均沾,不过最终,那个在地上光脚跑的孩子,如今犹如三月阳光,温暖照人。

“山芋,今儿咱们就只谈吃喝,其他事,就不要提!”老乞丐端起酒杯,说完话,便是一饮而尽。

看着老乞丐一饮而尽的模样,玉捡脑海里想到以前三道身影在某个秘境之中,喝醉了在大街上裸奔的画面,玉捡端起酒杯,对着老乞丐,然后一饮而尽。

“冬至已过,本该吃的羊肉汤锅,今儿补上!试试,纯正的山羊肉,脊背上那一块,筋道爽口!”老乞丐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在已经熬得翻滚的浓汤里,涮了起来。

玉捡此刻也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品,两盘羊肉,一碟香菜,一碟葱花,还有六碟小菜,其中有几样,乃是人族没有的。

桌子南边有一碟紫色蔬菜片,那是妖族独有的紫青白玉笋,是妖族断崖峰下紫青谷特产,西边,则是一碟血红色的蔬菜,而这是魔族血流江边才可生长的凝血兰菜,至于北边的那一簇簇犹如珊瑚一般的食材,则是只有海外之地才可采摘的石珊瑚。

这一桌子的菜,到是已经聚齐神州各族了。

玉捡到是并未点破,自家这位师兄,什么都不讲究,但是在吃这一件事上,却是特别讲究,春天吃什么?夏天喝什么?秋天炒什么?冬天炖什么?在十多年前,甚至写了一本名为《神州食香记》的书籍,此书被广泛传播,就连其他三族也有发行。

“白嫩的羊肉刚好褪尽血色,就是最好吃的时刻!”老乞丐盯着有些发呆的玉捡,然后提醒道。

而老乞丐则是顺手推给玉捡一碟黑黝黝的粘稠物,“这是我独家秘制的涮肉酱,神州之上,独家秘制!”

玉捡却是舀了一点浓汤,撒了一些葱花,然后就着汤水,缓缓将已经烫好的羊肉吃下肚。

老乞丐到是并未因为玉捡没有用肉酱而生气,这个三师弟,脾气就跟曾经某位故人很像,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骨子却是比这山头的黑石头还要硬,一旦他认定的东西,除非他自己推翻,否则绝无更改的可能。

“我说,你当年跟我们几个人游历的时候,大师兄对于大道的理解;我对人心的掌握;莫凉对修行的认识,好的没有学到,但是大师兄的书卷气,我的凉薄,莫凉的倔脾气,这些坏的,你到是全盘接收呢!”老乞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玉捡嘴角扯了扯,“这不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老乞丐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这人啊,有时候就是那样,既见不得别人的好,也接收不了自己的坏,耳濡目染,好的坏的,其实都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玉捡伸手夹起一片青菜,然后放进高汤内,“其实当年莫凉走之前,对我说,他觉得我们师兄弟几个,你是最对他胃口的!够狠!够阴!”

老乞丐眉眼挑了挑,然后端起酒杯,“此处当喝一杯!”

玉捡却是拿起酒壶,大大的喝了一口,仿佛很多事,都是这一口酒一般,大口喝下,细细品味。

老乞丐有些错愕的脸上,旋即露出一丝苦笑,“当年最先喝醉的,可就是你!”

“但是喝酒最豪迈的!还是我!”玉捡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是!是!是!”老乞丐拿筷子

点着桌子,一副你厉害的样子,我都懒得揭你丑事的嫌弃样子。

云梦山头,两人在大雪纷飞之中,喝着滚烫的热汤,涮着新鲜的羊肉,在这寒冬腊月里,到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碟紫青白玉笋,是半年前,从青萝大妖眼皮下偷出来的!”老乞丐从碟子里夹起一片紫色笋片,然后颇为得意的说道。

“这紫青白玉笋,需要冰冻才可保鲜,我当时也是怕啊!万一被别人堵在里面,那咱们可就吃不了好东西了,所以草草之中,本来一大截,到了如今,只有这一小段了!”说到这里,老乞丐充满污迹的脸上,一双清明的双眼里,泛起浓浓的心疼。

“你到是也真敢做!青萝大妖,可是一个二品大道境界的大妖!”玉捡一副幸灾乐祸的道。

“可不是,你也知道,为了吃,当年咱们几个人,我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的!”老乞丐好不客气道。

“所以莫凉说,和我或者和大师兄出去,都不爽快,得带着你才行,你做菜的手艺,当年师尊都津津乐道!”玉捡缓缓道。

“九年前,莫凉去了天外,据说去找三族的大佬们谈谈心,这一去,就是没了影,走之前到是给我寄了一块妖族有名金玟雷牛脊背肉,真够义气!”老乞丐道,提起金玟雷牛,老乞丐甚至有些流口水,没办法啊,谁叫这东西太让人着迷了。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玉捡却是有些好奇道。

“什么都没交代,你也知道他那脾气,散漫惯了,好不容易动动真格,不玩开心,会知道回来嘛?”老乞丐指了指头顶,然后一副理解的神色。

“如今三族二品以上存在,大多数都去了天外,莫凉真去了那里说不定还如鱼得水了!”玉捡说道这话,端起酒杯,对着天空敬了一杯。

“你是在祭奠他?”老乞丐一副不乐意的神色说道。

“估计其他大妖大魔死绝了,那家伙还会活的好好的!你信不信?”老乞丐白了一眼玉捡,然后继续说道:“他比我们走的都要快,九年前离开时,已经快要进入兑端四重门,如今也不知道他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当年师尊说过,二品大道以上,所谓三穴位,实则是三条大道,其中水沟乃是人道,里面有三道坎,兑端乃是地道,里面有四重门,龈交乃是天道,里面有五重天!只有捅破最后大自在天,才可能进入一品江山境界。”玉捡缓缓说道。

“谁知道呢!神州之上,七品以下,皆为下三品的存在,多如牛毛,四品一下,皆为中四品的存在如过江之鲫,至于三品以上上三品存在要少了很多,而二品以上的存在,则是基本上手数的过来!”

“这其中还有具体的分类,真进入二品境界,还有十二关,卡在后五关的人,整个神州,也不超过二十位,莫凉真到了天外,那家伙估计怕的,也就几个人了!”老乞丐认真思索了一下道。

玉捡闻言,到是并未多言,如今神州局势,恐怕自己这位二师兄最明白不过,真要说来,他说不定连某位大修行者生平好事、劣事都能罗列出来。

其实这也是玉捡这位二师兄的可怕,玉捡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师尊对他们四位师兄弟的四字批言,大师兄是问道无极,二师兄则是红尘洞察,四师弟是自在造化,而他得了天命所归。

其实到现在,他到是颇为理解自己师尊对于自己二师兄的四字批言。

“山芋,你当年后悔下山来找我嘛?”老乞丐看见沉默的玉捡,放下筷子的他,脸上有着一抹愧疚。

“其实,说后悔,还是有些后悔的!毕竟当年可没有让你给我尝一尝你收藏的那几坛百年灵浆!”玉捡到是笑着说道。

老乞丐闻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最终嘴角上翘,然后从自己袖子里取出一滩黄泥封口的大酒坛,“饶了一圈,还是惦记着这东西呢

!”

看见酒坛,平时并不嗜酒的玉捡,却是难得双眼放了光,“这可是好东西啊!”

“今儿二师兄高兴!咱们师兄弟,好好喝上一喝!”老乞丐毫不犹豫揭开酒坛,一道浓郁到几乎已经快要化雾的酒香升腾开。

酒坛口有点点银光跳跃,看起来梦幻异常,一旁的琉璃,只是嗅到了一丝酒气,便是已经醉倒在地。

玉捡看着静静给自己倒酒的二师兄,想到了当年得到这几坛酒的趣事。

“当年为了它,我们甚至被魔族的一位天字辈老魔追杀了十万里,结果后面全被你捞去了,说道这件事,莫凉就忍不住的发牢骚,说自己白白当了苦力!”玉捡端起酒杯,轻轻的嗅了嗅,最后抿了一小口道。

“他走之前,我给他送了一滩,那家伙没收!说是还寄存着,等他斩几个老魔回来,当下酒菜!到时候我们几个再来痛饮!”老乞丐却是幽幽的说道。

玉捡听到这,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滚滚酒香,传遍全身,一股股暖意从腹部升腾,不愧是天字辈大魔都心疼东西,果然是好东西。

“山芋,曾经老魔诅咒我们,说我们拿的是断头酒,你可知道一件事?”老乞丐又是给彼此到了一杯。

玉捡闻言,脸上表情微微凝滞。

“我曾经想将这些酒,自己偷偷喝了,断头酒,就让我一个人断头就可以,不过大师兄后面知道了我的心思,却是对我说,马老二,你要是敢自己独享,我和山芋几个,非得宰了你!”老乞丐说道这里,一双眸子里,却是多了很多雾气。

常年经营人心的大修行者,看红尘人生百态,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心如磐石,修行者无年岁,其中大修行者,虽然并不能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地步,但是千八百年的寿命,也算是正常,面对凡人的一岁一枯荣,犹如在看一部部电影。

经历的越多,越会觉得无趣,而越觉得无趣,就会麻木,麻木到已经分不清感情是什么。

“当年师尊送我,红尘洞察四个字,这些年光阴如流水,一番钻研经营下来,却是发现一张大网,众生就是这张大网之中的猎物,而冥冥之中的存在,仿佛才是猎人,我也变得越加冷漠,我怕真有一天,我将不再有感情!”老乞丐声音有些低沉道。

玉捡看着面前这位二师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从那里下口,最终只得说道:“都在酒里!”

老乞丐抬起头,他的双眼密布黑色的脉络,而污迹的脸上,也是爬上一根根错落有致的鲜红血管,不过在片刻之后,老乞丐回复正常,他端起酒杯,和玉捡轻轻的碰了一下酒杯。

“都在酒里!”老乞丐说完,又是说道:“以前觉得莫凉那家伙,太过江湖,明明是一个大修行者,却是天天和我们这些小人物厮混在一起,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他早就心有所感,这酒里,还有另一番世界!”

玉捡内心震动,他看到了老乞丐脸上的一抹黑色雾气消散,不过玉捡并未细问,当年少年不曾知愁而叹愁,如今知愁却忘愁,或许,人到了一定岁数,喝酒,喝的就不是酒,而是一种情感,一种心情。

老乞丐放下酒坛,然后盯着玉捡说道:“咱们师兄弟的叙旧,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咱们下一盘棋吧!”

玉捡缓缓放下杯子,然后看着将所有餐具收好的老乞丐,从怀里,拿出一方棋盘。

“玉捡,你是这方古地的镇罪圣人,这一局棋,由你选!”老乞丐此刻脸上有着冷笑,在这一刻,玉捡先生的二师兄,已经成为大夏左相。

“这盘棋,想必相爷已经布局很久了吧!”玉捡先生拿起两个盖着盖子的棋盒之一,在老乞丐的注视下,打开棋盒的玉捡,拿出一枚晶莹犹如玉石一般的白色棋子,最后缓缓落在棋盘上。

第四十八章 谋局在人

冬夜天空,深邃之中,有星星在摇曳,云梦山巅,本来的一桌酒菜已经撤去,如今摆上一方棋盘,这棋盘到是颇为精致,像是石头,又像是精铁,表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斑点,看起来就像头顶上的这方夜空一般迷离。

这一方玄英棋盘,在神州大地上可是很有名的,历来神州精修棋道之人多在冥洲,对于冥洲那些眼高于顶的大棋手们,其他人族两个大洲所谓的棋手,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即使是九段,也抵不过他们七八段的棋力。

但是,曾经有一个人,手拿一方玄英棋盘,在洞庭涧与冥洲的当代棋圣白井之连下十盘的仙人问路局,结局是两人不分上下,这份对局结果可是震惊冥洲上下所有棋中好手,而由此,人们也是记住这一方玄英棋盘,以及那个人。

老乞丐和玉捡分庭而坐,彼此看着对方,玉捡执白棋,老乞丐执黑棋,看起来颇为轻松的气氛之中,但是又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对峙。

琉璃还在醉着,想来灵浆酒力太盛,即使是一丝丝酒气,也不是她能消受的了啊。

盯着镇定自若的玉捡,老乞丐冷笑的眼中,有着一丝赞赏。

身为当年那场被世人津津乐道的仙人局主角之一的老乞丐,事实上对于下棋,不是那么上心的,对他来说,下棋到是像为了辅助他去推敲一些人心向背的工具,说不上多么经天纬地,但是也谈不上浅尝辄止。

想来眼前的玉捡,学棋还是得益于他的引领,不过玉捡的棋路,并没有学他,而是跟自家的大师兄很像。

“玉捡,你可知道,这盘棋的最大一处真眼,已经被我寻到!”老乞丐说道这里,一颗黑子点在棋盘上,只见整个棋盘突然犹如活过来一般,化作他们身下的那片清水村,而且还不止,最后囊括整个天罪古地。

玉捡盯着眼前天罪古地的全貌,眼中有着凝重。

在这方棋盘上,缓缓亮起一些红点,它们犹如一个时钟的数字被点亮,最终连成一个圆圈,而在圆圈的中央,则是有一点白光,此刻隐隐约约,显得很不真实。

“很多年前,神州之上,有着一个大修士,他自称清水翁,曾经在魔族统治的年代,进入过天罪古地,仿佛在寻找什么,但是最终一无所获的他,则是将自己最得意的剑留在天罪古地,成为了天罪古地天地阵阵心!对于这件事,很多修行界的大佬都不知所以。”

“事实上,这些年我走遍神州,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到是窥探到一些当年的真相,你想知道?”老乞丐看着举棋不定的玉捡,脸上泛着玩味。

“世间万般,人族众生,即使是到了老爷子的那般境界,依然逃不过一个情字,当年那个大修士,不惜拼着被魔族众多大佬围攻的陷境,也要进入古地,乃是复活一个长眠于他心中的倩影!”老乞丐看着天幕,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将目光投向这一方天地。

“所以你当年给天一宗留下那句话,其实早就想到了今天这一步?”玉捡道,他到是并没有因为自家师兄如此布局而感到胆寒,事实上,作为曾经的师兄弟,玉捡对自己这位师兄如何想,如何做说不上一清二楚,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能猜到。

“那个孩子,是我花了五年光阴,请河洛谷那位老婆子牺牲了三十年的寿命才推算到的棋子!”老乞丐脸上有着自豪。

“你就不怕被人惦记?”玉捡却是突然没来由的说道。

“虱子多了,也就不怕痒了!”老乞丐到是无所谓的道。

“如今天罪古地这么多人蜂拥而来,除了是本该到来的那些人,更多的还是你的努力吧!”玉捡盯着身下的那方天地,有着一丝凝重说道。

老乞丐并未回答,但是眼中的肯定,已经在告诉玉捡答案。

“曾经大师兄对我说过,棋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不怕你手

中的棋子,走出让你意想不到的那一步?”玉捡终于落子,就落在老乞丐黑子旁边,本来震荡不已的棋局,却是突然安静下来。

老乞丐看见这一幕,颇为骄傲神色,却是渐渐消失。

“你在古地的做的事,其实我都看在眼里,那个孩子,怕是你所有的寄托吧?”老乞丐平静的脸色,此刻却是泛起一丝冷笑。

玉捡却是并未回应他,其实玉捡在古地培养的那些人里,天资优异、心性上佳、头脑聪慧的人很多,其中佼佼者如古青莲、李南阳、李龟年等,稍微弱一点的黄庭玉、侯青等,他都是用心对待的。

“你帮那个孩子逆天改命的事,你以为可以瞒住所有人?”老乞丐此刻目光投向清水村里某个落魄农家,眼中有着凝重。

“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想,古地这批苗子,都是我的寄托!”玉捡突然笑了笑,一副淡然的神色。

老乞丐闻言,却是不在言语,他缓缓看向棋局,本来他颇为占优势的局面,但是此刻却是存在巨大的变数,那枚黑子傍边的白子,起了很大因素。

清水村外,清水河畔,毕林儿站在田垄上,此刻苦花道人站在她身边,就在两人前方,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就那样静静的插在田地中央,任凭天寒地冻,风吹雨打。

毕林儿此刻内心有一种呼唤,像是在牵引她去拔起来那柄古剑,不过毕林儿却是并未靠前,她本能的觉得有什么危机已经锁定她了。

寂静的夜里,那柄古剑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此刻斑驳的表面,仿佛有什么在剥落,犹如老墙掉灰,又如螃蟹蜕壳,本来看不清真实面貌的古剑,从破裂的痕迹下,出现一丝丝五彩之光,在不断剥落的锈迹下,光芒越加绚烂。

苦花道人只觉得眼前剑气冲天,在这一刻,天罪古地各地都在震动,而几乎同时,很多人的目光都望向这边,在这些人的眼中,有着或多或少的期待。

身在山巅的老乞丐、玉捡二人,此刻玉捡还算镇定,而老乞丐双眼之中全是激动,为了这一步,他已经谋划太久。

“这对那个孩子来说,太无辜了!”玉捡身为镇罪古地的当代圣人,是最能感受到天罪古地异动的。

就在刚才,他已经能明显古地十二个位置,有或多或少的变故。

东部甘露庙、牌坊,前者有大钟虚影浮现,后者则是一方宝塔冲破云霄,犹如天宫一般金光万道。

西部万魔碑群,黑色石碑摇晃,犹如要拔地而起。

西南杏林,此刻明明是大雪时节,然而杏花却是一夜之间开满枝头,在杏林中央,一方黑色大鼎上,山河浮动;白玉山头,本来寂寥的群山之间,有琴音缭绕。

南部大槐树树枝摇晃不已,斑驳的树皮表面,有神秘的纹路显现,在大槐树树根下,有青色光芒从泥土之中溢出。

北部怒江之上,一道巨大的斧头影子,横亘苍穹。

。。。

毕林儿仿佛着魔一般,她缓缓走向已经显露出全部剑身的神剑,苦花道人看着自家师侄的背影,即有一丝惊叹,更有一丝期待,显然这一柄神剑,足以让任何修行者都要疯狂。

然而毕林儿内心,却是有着抗拒的,她此刻很想后退,自觉告诉她,一旦靠近神剑,她将万劫不复,但是现在自己体内,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主导她的身体,她就只能看着,干着急,任凭她哭喊,绝望的嘶吼都无济于事。

毕林儿终于一只手握在神剑的剑柄上,神剑斩邪,当年在神州修行界留下无数传说的神兵,此刻被一个年仅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单手握住,恐怖的五彩流光,激荡起毕林儿长发飞舞,站在毕林儿身后的苦花道人,在那一刻仿佛觉得那个握住神剑的丫头很陌生,有一道紫色的身影站在毕林儿身后。

但是下一刻,这些诡异的错

觉便是消散,毕林儿单手缓缓向外拔出神剑,伴随而来的是古地天地异象陡然出现,黑色天空之上,云层翻滚,整个古地都在摇晃。

本来古地十万里的山河,却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在山涧云雾散开之后,一个更加宏大的世界出现在清水村山外。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玉捡盯着渐渐露出真容天罪古地其他地方,眼中有着一丝遗憾,还有一丝凝重。

原来,在天罪古地之中,并不是只有清水村一处人族聚集地,由于当年创建天罪古地的那群大修士早就在模拟神州格局,而在天罪古地之中,一直存在的未知之地,是被天地阵刻意遮盖的区域。

如今天罪古地,像是掀起盖头的新娘,露出了她最真实,美丽的那一面。

群山之外,是更多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之中,明灭可见。

毕林儿感觉不到外面世界的变化,她此刻只能感受到自己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灼烧感,在这股灼烧感之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单手撕扯自己的头发,面容狰狞,她像是要放声呐喊,但是却喊不出声音。

“你精心布下这个局面,就难道不考虑那个丫头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玉捡此刻却是并未管古地的变化,他静静的看着在挣扎的毕林儿,眼中有着于心不忍。

“她本身就是那缕残魂的执念,如今正好可以得到新生,对于我,对于那人,对于那柄剑的主人而言,都是好事!都能得到我们想要的!”老乞丐却是幽幽的说道。

“但是,你却忘了,那个人是一个人,她并不是你们口中的棋子!”玉捡却是冷冷的说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或许,我能理解你当初那般叹息,这个世界是有很多人,很多事让人失望啊!”玉捡先生内心仿佛有什么在崩塌。

下方,村里古井方向,一道白色身影犹如谪仙一般,凭空出现在田野之中,出现在毕林儿的对面,而随着那道身影出现的,还有一道身影。

刘不易此刻闭着眼,仿佛还在酣睡,他嘴角泛着笑意,犹如在做着美梦。

站在他背后的神仙姐姐脸上也泛着笑意,她轻轻抬起刘不易的手,然后落在古剑的剑柄之上,随着神仙姐姐的动作,刘不易单手阻止了想要单手把神剑斩邪拔出毕林儿。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黑暗之中,有紫色身影仿佛在对着前方那道白色身影嘶吼。

那道紫色身影很是不甘心,她犹如九幽厉鬼一般,从毕林儿身体之中冲出来,带着一丝凶厉,直取神仙姐姐而去。

“哼!当年便是死在我手里,如今就凭一丝执念,还敢猖狂!”神仙姐姐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冷冽,她单手凭空抓住那道紫色身影的脑袋,就要让她彻底消散。

“请道友手下留情!”一道黑灰色身影破开天罪古地天幕,落在神仙姐姐不远处,这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此刻面色和蔼的看向神仙姐姐。

“你难道想要管一管?”神仙姐姐此刻单手抓住那道紫色身影,冷眼看向那位儒雅的中年人。

“毕竟她算是我一道心结,我深陷**天,她是我破开瓶颈的执念!”中年人躬身说道,有些请求。

神仙姐姐看了看一脸愤然看向她的紫色身影,又看了看中年人,最终还是并未出手剿灭这一缕执念。

“交给你可以,你就不表示表示?”神仙姐姐拎着那道紫色身影,打量着那位中年人。

中年人露出一抹苦笑,“来的着急,并未携带什么珍贵之物!”中年人在身上摸了摸,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神仙姐姐,“你看着这件东西可以嘛?”

神仙姐姐接过玉牌,审视了一下上面纹样,多看了几眼玉牌上面的古文字,最终点了点头。

第四十九章 成事在天

神仙姐姐将那道紫色身影,犹如扔死狗一般的甩给那位中年人,而她则是头也不回的带着刘不易离开这里,此刻毕林儿握住神剑的手,被神剑的剑气削的鲜血淋漓,不少地方甚至白骨斑斑,让人触目惊心。

苦花道人并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在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一位谪仙人出现在毕林儿身前,难道是上古某位大修行者。

那道中年人怀里抱着那道紫色身影,他看了看地上已经晕厥过去的毕林儿,至于曾经的佩剑,中年人却是并未带走的打算,他来的快,去的快,转身离开天罪古地。

毕林儿双眼有些迷离,她虚眯着眼,此刻气息微弱,体内的阴脉破烂不堪,那本来灵力激荡的山脉,随时都有崩塌的迹象。

苦花道人难以置信的来到毕林儿身边,盯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弟子,她眼中有着惊讶、震惊,以及毫不掩饰的愤怒。

“为什么?”苦花道人嘶吼道,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一位天一宗的天才,如今就这样废了?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冬夜里,分外冻人的凄凉冷风。

王琴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田垄上,她看见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毕林儿,这个丫头,已经无力回天。

神剑抽走了她一身的灵力,也抽走了她的生命,从她单手握住斩邪神剑的时候,便是已经宣告了这一结局,当年那个预言,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犹如一颗被糖衣包裹的毒药,当舔开甜蜜的糖衣下,是蚀骨夺魂的剧烈毒药,王琴花手掌有些颤抖,她还是走了上去。

“她不应该死在这里!”王婆老迈的嘴里,有着呢喃。

苦花道人看向自己的师妹,她有些疑惑,在苦花道人的注视下,王婆手掌穿过自己的胸口,从里面拿出一枚碧绿色的珠子,在苦花道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将这枚珠子放进毕林儿的胸口。

“师妹?”苦花道人盯着脸色惨白的王婆,眼中却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片刻之间,苦花道人泪眼迷离。

“师姐,我这辈子呢,也算活的够久了,宗门的宝物,也该物归原主!”王婆手搭在苦花道人的手背上,她在笑,脸上的表情舒缓,慢慢泛起一丝解脱的从容。

苦花道人怀里本来生机渐灭的毕林儿,突然体内绿光蔓延,那已经看见白骨的手臂,却是缓缓在长出新肉,最终毕林儿完好如初,只是脸色有些惨白,她像是从梦中醒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苦花道人。

“师叔,我怎么了?”毕林儿看着泪眼迷离的老人,很心疼。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苦花道人看着犹如流光一般消失的师妹,那明灭闪耀的光斑,像是最后再告别一般。

神剑斩邪此刻却是突然倒下落在毕林儿手中,那留下鲜红印记的手掌之内,神剑斩邪光华内敛,变作一柄通体如水晶一般莹白长剑。

“师叔,这是!”毕林儿有些惊喜,并未注意到苦花道人眼中的哀伤,苦花道人倒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是带着毕林儿离开这里,她并没有回到王婆的家,而是直接带着毕林儿离开了天罪古地,对于她来说,王婆的家,如今更像是一个伤心地。

山巅上,老乞丐有些沉默,对面玉捡则是轻轻将那颗白子旁边的黑子,缓缓拿起来,最后移出棋盘外。

看着沉默的老乞丐,玉捡到是并未因此开心,而是说道:“相爷,你常常说,谋事在人,你费尽心思的布局这一切,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所以成事还要在天!”

老乞丐对此,到是颇为洒脱的笑了笑,“你难道觉得我既然来见你,就真的只有这一点手段?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玉捡事实上并未因为刚刚那一幕,而感到自己胜过自己这位师兄,他收敛脸上的笑容,最终沉静的说道:“相爷,如今你这一上来就是直取我要害,到是你一直以来的风格!”

老乞丐冷冷的说道:“玉捡,我到

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说完这话,老乞丐颇为有深意的看向聚灵井方向,在那里,他看到一道白色身影此刻正坐在井边,梳洗自己一头黑色的长发,只是刹那间,那道惊如天人的容颜侧脸看向他,前者赶紧转移目光,后者则是露出一丝隐晦的冷笑。

“其实,还差很多!”玉捡并不在意这两人之间的感觉,他盯着已经显现出真容的天罪古地,沉静的表情上,带着一丝凝重。

老乞丐的第一步,虽然看似被玉捡化解了,但是事实上,天地阵已经出现松动,如果不出意外,十二件创世神器,如今已经可以被人取出来,而每一件神器被取出来,天罪古地便会震动一下,当十二件神器完全被人拿走,天罪古地就会四分五裂,最终崩碎。

怒江之上,那道火红色身影缓缓站起身体,在舒展一下自己的筋骨后,那道身影跃上高空,迎风化作一道足足高达一两百丈的巨人,巨人犹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向下弯曲,双手探进江水之中,脸上有着狰狞的巨人,青筋毕现,在巨人对空嘶吼一声后,怒江沸腾了。

一柄巨大的斧头被巨人从江里拔出,本来就颇为凶险的怒江,此刻更是犹如逃出束缚的恶龙,携带排山倒海一般的冲击力,摧毁怒江下游一切,还好怒江下游并无多少生命,否则这又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祸事。

巨人站在奔涌的怒江之中,盯着手中的破灭斧,对着这方天地咆哮。

天雷滚滚,大地颤动,即使相隔万里之外的清水村,也可感受到余波震荡。

李、钱、朱家几乎同时有几道视线望向怒江上游方向,片刻之后,本来行将就木的三家老祖宗级别的人物,皆是出现在自家议事厅里,这一夜,变化来的太快,也太突然,很显然,天罪古地变天的时候,已经来了。

回春药铺内,田老头坐在自家院子里,抽着大烟枪的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不过颇为淡然之间,田老头还是若有若无的看向聚灵井的方向。

福来客栈,除了掌柜之外,今日多了一位少年,此刻少年靠着窗户,盯着北方的天空,阴云之中,电闪雷鸣,明明是已经够糟糕的冬天,偏偏还赶上这好死不死的冬季旱雷,这古地欢迎他的方式,太隆重了一点吧。

“少爷,你来的不是时候!”掌柜老刘在一旁谄媚说道,平日里在店里的老刘,都是一副虚眯着眼,笑脸迎接别人的样子,不过心里却是并不是开心的,生意人,就得有生意人的样子,这是自家主子教的。

然而面对面前那个少爷,老刘是发自内心的巴结,身为修行世界里最大几个靠买卖发家的庞然大物,秦州拓跋家族不可谓不闻名,这个以花钱如流水著称的修行家族,曾经因为豪气怒砸十万枚青玉币强卖一个宗门密地的举动,震惊修行世界。

身为当代拓跋家唯一男丁,眼前那个坐在窗边少年,很有可能就是家族的最终继承人,所以也不怪老刘掏心掏肺的讨好。

少年有些意兴阑珊,作为被自家老子强行塞进古地的他,心里没来由有些烦躁。

“这穷乡僻壤,有啥好东西?”少年有着稚气的脸上,皮懒之色渐浓。

“少爷,你也不要着急,如今天罪古地即将变天,到时候凭咱们的财大气粗,捡不着好东西,那咱们就去买!谁敢不乐意,我们就用青玉币去砸死对方!”老刘肯定的说道。

“也对!老刘,很久没见,你这说话到是越来越对我胃口!”少年一副深得我心的样子,对着老刘挤了挤眉眼。

顿时乐的老刘心花怒放。

老乞丐手掌从棋盒里捞起几枚黑色棋子,看着棋盘上面错落不一的黑白两色棋子,这一刻,却是并未着急落子,对面,玉捡一副气定神闲的神色,丝毫没有因为天罪古地的震荡而感到不安。

如此一幕,到是让老乞丐有些狐疑。

按理说来,这破灭斧已经被玄鸦族当代血鸦拔出,天地阵至此开始瓦解,而身为

与古地绑定的玉捡,为什么一点牵连都并未受到?

“相爷,我可以容你好好想想,这一局,赌得可有点大,输了的下场,会很惨!”玉捡盯着举棋不定的老乞丐,淡淡的说道。

刘不易昨夜只觉得自己走了很远的路,他仿佛随着神仙姐姐去见了一个女孩,然后还摸了摸一柄颇为璀璨的神剑,最后得到一块玉牌。

今早醒来,他发现原来是个梦,刘不易揉了揉胸口,却是从怀里滑落出一块玉牌,和昨夜梦里得到的那块玉牌一模一样,由此刘不易忍不住的挠了挠头,“难道昨夜没有做梦?”

刘不易有些想不明白,他拿起玉牌仔细端详,却是发现玉牌本身到是并无特别,除了质地坚硬,通体有暖黄色光芒流淌之外,玉牌正面到是镌刻着两个古文字,背面也是镌刻很多小字,看来应该是写着什么,不过刘不易并不认识。

“傍晚去学堂的时候,可以问问先生。”坐在床上的刘不易念叨。

起身,推开门,看见外面白了一层的世界,那场小雪,到是盖住了村子,想不到如此细小的雪粒,也有如此威力,刘不易深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并不是多么晴朗的天气,心情并不是太糟糕。

不远处,曾经给他下套的刘行之,带着小侍女从刘不易家门前走过,眼中有着一些挑衅,站在篱笆外的刘行之,脸上有着一丝冷笑。

“泥腿子,想不到几日不见,你到是已经可以修行了?”

对于刘行之并不多么好听的话,刘不易并未搭理,他起身在自家屋子里开始练拳,先生传授的立命七式,一直是刘不易不曾落下的每日功课。

对于吃了闭门羹的刘行之,本来不爽的神色,变得更加不爽,但是眼下他还真就拿刘不易没有办法,心塞的刘行之扭头离开刘不易的家,眼不见为净。

跟着刘行之离开的小侍女,不经意间多瞧了刘不易几眼,少女粉红色的眼眸里,有着一丝狐疑,不过那缕狐疑,很快消失,很快跟上刘行之的步伐,少女屁颠屁颠模样,如此这般,到是一个合格小跟班。

至于一直跟着刘行之的老人,眼中有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杀机,但是老人却是不敢动手的,在这片天底下,他可是还没有胆子与玉捡刚正面,不过身为一个阉人,他不敢也是情有可原。

刘不易察觉到了老人眼中那缕杀机,在目送着老人离开后,刘不易眼中有着凝思,这个老人,为什么那么想杀他?

事实上,刘不易和刘行之,并未有直接冲突,除了第一次拒绝刘行之的要求,以及后面并未给刘行之西红柿,刘不易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对主仆。

然而刘不易并不知道,有些时候,别人想要杀他,或许顶多就是别人看他不顺眼,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做错事,这已经是其次了。

天底下,如此不讲理的人,刘不易还没有遇见多少,少年此刻到是并未想太多,他静下心来,细细感受自己阳脉之中的那口气。

在刘不易阳脉之中,会阴之上,曲骨和中极之间,此刻隔着一道堤坝,导致曲骨里面逡巡的气龙,只能在这两处穴位之中游荡。

这条气龙时不时会抬头看向堤坝,最终还是并未冒险尝试。

武修一口气,这口气便是这条气龙,如今刘不易以立命七式而为形,冥冥之中,不少灵气被吸纳,其中大部分被气龙吞噬,最后转为气龙的身体,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落入自家阴脉之中起源长强灵山上。

看到这里,刘不易有些无奈,自己气脉里的那条气龙,太过强势,显然丝毫不想分给多少灵气给阴脉。

不过刘不易到是并不多么为难,它们吃的多,那自己就努力给他们喂嘛,这就像养家畜一样,总的喂饱它们,他们才能产肉吧!

想到这里的刘不易,开始练习天行拳谱,随着拳意蒸腾,气龙变得更加活跃起来,阴脉那边山头,有什么小东西在抬头张望,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第五十章 拜师礼

黄家,今早一早,崔永善便是站在自家院子里,盯着天罪古地的天空。

下过雪的天空,并无太多特别,云层厚重,还是阴天的感觉,冷风呼啸,掀起崔永善有些发灰的衣袍,纵然身为碧波潭一条地头蛇,这个老叟还是一副简谱的样子,此刻崔永善的脸上挂着一丝阴郁。

崔灵儿从厅堂里走了出来,她将一件稍微厚点的袄子披在崔永善的身上。

对于崔灵儿而言,眼前这个逼着她逃离那个地方的老人,到底还是她的亲爹,还是那个在她小时候,牵她蹒跚学步的那个温暖男人。

况且这一段时间里,崔永善所作所为,都是被黄庆夫妇看在眼里,崔永善对于黄庭玉的关怀,不是装出来的,所以,黄庆夫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下心中的芥蒂。

一家人团圆,在哪里都是一个永恒的美好追求。

即使眼前这个老人当年是一个冷血的侩子手,是一个无情的阴谋家,但是在清水村这段时间,他就是一个陪着自己外孙生活,一个颇为宠溺自家外孙的外公。

“爹,天气凉,站在院子里看什么呢?”崔灵儿在一旁说道,如今的崔灵儿,相比以前,姿色的确降低了很多,身材有些走形不说,脸还有些发福,穿的也并不婀娜,没有以前的灵动,不过现在的她,多了很多知性,温柔的眸子里,带着温润。

崔永善看了看披在身上的新袄子,冰冷的脸上,到底还是有着一丝丝错愕,最终变作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对他来说,崔灵儿还是他心头肉,或者是一件小棉袄。

“没!就是随便看看!”崔永善转过身,拉着自家女儿坐在房檐下坐下。

“灵儿,我们这段时间就收拾一下吧!这片古地,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崔永善看着自己的女儿,此刻崔永善眼中有着慈祥,这道目光,崔灵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爹!真有这么严重吗?”崔灵儿内心其实是有一些激动的,她仿佛在刚才,再次看到多年前的自己那个好爹爹,但是多年来古地的安静美好生活,又让她很纠结。

黄庆此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他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到并不是因为崔永善的话,而是他也感受到了这片古地的异动。

“师傅说的没错!”黄庆这次却没有唱反调,他深深看了看天罪古地的天空,最终看向崔永善说道:“师傅,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好?”

崔永善看向自己的徒弟,良久叹息一声,“还师傅!师傅的叫,儿子都那么大了,你难道还要让他叫我师爷?”

黄庆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错愕,最终这个中年汉子脸上有着一丝激动,“爹。。。”

崔永善到是并未答应,不过却是点了点头,如此这幕,让坐在一旁的崔灵儿眼中有着一丝雾气,她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到这个画面。

“好!爹,我和黄庆这段时间就将家里能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你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崔灵儿起身和黄庆向着屋里走去。

看着自己女婿和女儿的背影,崔永善不着痕迹的看向了不远处一条小黑狗。

这条小黑狗是黄庭玉不知道从那里带回来的,犹如黑炭一般的毛皮上,一点杂色都没有,一双灵动的双眼,此刻趴在自己的窝里,也在打量着那个老人。

“汪!”小家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对着崔永善叫了一声,模样也显得有些凶恶。

“你这只小畜生,到是得了这片古地的福源啊!”崔永善却是不管小黑狗的敌意,只是露出一丝狠色看向小黑狗。

看见崔永元冰冷的目光,小黑狗赶紧闭嘴,颇为有灵性的往窝里挪了挪,最终有些畏惧的避开了崔永善的目光。

“到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明货,不愧为一条得了大机缘的灵物!”崔永善撇了撇嘴。

天罪古

地的异动,自然隐瞒不了已经身为五品绝伦巅峰境界的崔永善,不过崔永善到底还是不能察觉到事情已经到了那一步,但是凭着自己多年来生死之间转圈的经验,崔永善已经明白此处不能久留。

到是真和古地一起被下了饺子,就算是一个四品俯世境界的修行者,也只有陪葬的份,毕竟一个密地的生死存灭,可不是他一个小小五品境界的修行者能够掺和的。

不过离开是要离开,但是他必须要带着黄庭玉离开,除了本身黄庭玉是一个颇有修行资质的好苗子之外,更重要的是,那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这条天生不凡黑狗认主,将来前途,将会比他只高不低,一想到这,不怎么微笑的崔永善,便是忍不住的露出笑意。

至于黄庆夫妇,其实崔永善到是并不多么在乎的,如果没有黄庭玉,崔永善或者刚到黄家,便是会手刃了不肖徒,至于亲生女儿,杀了不一定,但是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的。

对于崔永善来说,黄庆和崔灵儿,加在一起,到底还是抵不过黄庭玉此刻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远之外的侯家,天寒地冻之中,那方鱼池居然还未结冰,此刻从一方池水之中,居然还有丝丝热气蒸腾,两个少年将脚泡在池水里,一脸享受的模样。

庭院积雪不多,但是也不少,盯着偏房上面茅草顶部的洁白冬雪,侯明亮眼中有着一丝犹豫。

中年汉子站在他的身边,嘴里到是并未说什么,只是递上一杯热茶,然后缓缓说道:“就在昨夜,这方古地发生了巨大变化,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方古地已经到了最终时刻了!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侯明亮夫妇听到中年人的话,到是并未质疑,纵然之前他们双方都是以为必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不过一切都因为侯青身边那个少年,两方人居然慢慢消除间隙,到了如今,侯明亮不得不开始为侯青的将来考虑。

“仙师,你说过的话,真的能保证?”侯明亮转过头看向中年人,他眼中有着凝重。

“其实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何必还要如此一问?”中年人转头看向水池边上的两道身影,“我给你说过,我能保证侯青在盘山门,必然得到器重,他的身上,可是拥有深厚的福源!”

侯明亮闻言,像是下了决心,然后说道:“仙师,我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农家汉子,而我的妻子也只是一个鄙陋的村妇,在修行一途上,我家那小子,就希望仙师多多照料!”

中年人看向身旁突然给自己跪下的侯明亮夫妇,他并未着急去搀扶他们夫妻两人。

此刻中年人却是突然想到自己在来天罪古地的时候,从门派出发之前,一直在禁地里修行的老祖师曾经突然在他的房间里显化。

老祖师那一夜,虽然只是逗留了短短几秒钟,但是却是说了一句让中年人一直挂怀的话,“临泉,这次去天罪古地,不仅是启封的机缘,你也要好好把握!”

中年人此刻方才明白自家老祖师的话,“徒孙叩谢老祖师的厚爱!”中年人此刻却是对着某个方向,突然躬身一拜,眼神虔诚。

“侯青父母,你们起身吧!我身下除了启封一个弟子,就再也没有弟子了,你们可愿意让你们的孩子拜在我的身下?”中年人看着侯明亮夫妇,眼中有着诚恳的目光。

得到中年人这话的侯明亮夫妻,在短暂震惊后,当即露出一脸开心的模样,而侯明亮在连连叩谢中年人后,三步走到鱼池边,一把提起还在和自己最近刚认的兄弟聊天的侯青。

“儿子,过来!”侯明亮犹如提鸡崽子一般,将侯青抓到中年人身前。

中年人却是想了想,然后说道:“不急!三天后是个好日子,这场拜师礼,需要认真的一点!”

侯明亮闻言,心中更是大定,虽然不知道山上修行者拜师规矩,但是眼前这位不

知道修为几何的盘山门仙师却是这么在意这拜师礼,显然中年人心中必然对侯青的重视,只会比他预期的还要高。

汉子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如此这般的样子,让侯青一头雾水,站在大人身边的侯青,目光望向不远处在对他眨眼的兄弟,一脸茫然。

三日后,侯家正屋之内,中年人高坐在主位之上,他的背后,是侯家的祖宗牌位,而在中年人前方,侯青今日穿着一件藏青色棉服,颇为庄重的站在中年人的面前。

在中年人旁边,自家徒弟则是一本正经的陪侍在自家师傅身侧,他还要客串一下司仪,组织这场拜师礼的进行。

侯明亮夫妇则是站在旁边,作为两个见证者,两夫妇内心其实很不平静,有些忐忑,还有激动。

“弟子报上名号!”少年此刻颇为肃穆的开口道。

“弟子侯青!”侯青闻言,从旁边捧上一杯茶水,然后端在手中。

“上师传名!”少年看见侯青紧张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此刻场景,却是容不得他开玩笑。

“盘山门,当代执奉春风临泉在此传名!”中年人盯着侯青,眼中有着威严。

“弟子侯青听诫,我盘山门上有十诫,下有百规,此乃山门宗法,须得铭记,其二,一入我盘山门,便当执天地正道,扶人间沧桑!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侯青跪在地上,恭敬的将手中的茶碗,捧上头顶。

“上师春风临泉听诫,此子入你门下,便是你弟子,为其师,教其人,训其行,立其身,子不教,师之过,你可愿一肩承担?”

中年人看向下方的侯青,本来威严的目光刹那泛起一丝柔和,“可!”

“请上师饮弟子茶,喝过茶,受过拜,天地见证!”

中年人起身来到侯青身前,双手端起侯青手中的茶杯,而就在这时候,鱼池里,那一条红鲤鱼却是突然跃出水面,一抹长虹出现在水池上方。

中年人看见如此,脸上露出笑意,将手中的茶水端起,一饮而尽,而地上的侯青,则是重重的在地上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礼成!”随着少年一声轻喝,天地之间,仿佛有什么冥冥之中的东西突然降临。

中年人此刻只觉得自己全身突然一轻,一丝破碎的声音从体内传出来,他脸上有着一丝错愕,最终变作一丝明白的神色。

“侯青,你以后便是我春风临泉的弟子,虽然为师在盘山门的地位特殊,但是你要记住,修行证道,才是你殚精竭虑的事情,切不可染上陋习,否则到时候我便是第一个容不得你的人!”春风临泉看着侯青,眼中有着威严。

“弟子知道了!”侯青则是躬身说道。

鱼池里,那条红鲤鱼不断越出水面,显得无比欢快。

“侯青兄弟,现在你要叫我一声大师兄了,以后在山门,谁敢欺负你,你就叫我,你要知道,我在盘山门,可不是普通人物。。。”少年拉着侯青出了门,显然在给侯青介绍自己的宗门地位,至于里面有多少是真事,有多少是带有水分的,已经没有人在意。

春风临泉仿佛了结了一桩心事,这刚坐下,旁边的侯明亮夫妇则是上前来,侯青父亲侯明亮手中捧出一份包的颇为浓重的包裹,递给春分临泉。

“仙师,这就是神火大典!”侯明亮一点都不犹豫,显然现在这个局面,或许才是他最想要的,至于这本在修行者看来宝典,对于汉子来说,除了纪念,并没有太大意义。

春风临泉有些迟疑的从侯明亮手中接过这个包裹,他猜到了里面的东西,但是却并未打开,宗门一直心心念的宝典,最终还是回归宗门,而且,是一个颇为完美的结果,想到这里,春风临泉不由多看了自己两位弟子,一个大大咧咧,一个朝气蓬勃,他仿佛能看到盘山门璀璨的未来!

第五十一章 扫尘日

腊月二十四,扫尘日,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清水村虽然小,但是所有该注意的习俗到是保存的颇为完整,而身为孤家寡人的刘不易,纵然是独自一人撑起一片天,除了对生活之中的坡坡坎坎要多为留心之外,对于这些节日礼记,吉凶避讳,也是尤为上心。

古语有云:茅舍春回事事欢,屋尘收拾号除残。

临近年关,本身就并无太多记挂,这礼节习俗,当更为操心,一大早,刘不易便是开始将家里一件件杂物腾挪出来,然后拿着一把特制的除尘扫帚,在家里忙活起来。

最近村里不太平,刘不易有耳闻,有人说村子就要遭遇灭顶之灾了,所以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不久前有出山的村民,发现山外面的世界,多了很多变化,以前曾经看起来缥缈的山脉,变得清晰起来,而且村民还发现了村子外面,还有很多村子,从最开始的陌生,到渐渐熟悉起来,尽管有一种梦幻的感觉,但是村民见惯了外乡人,多出很多村子的事,也权当好事了。

刘不易对此到是并不怎么上心,且不说村子里流传的噩耗之言真实度到底多少,至少先生没有给他说过什么,不过真想来,貌似有好一阵没有看见先生了。

至于很多凭空冒出来的村子,反而让清水村变得热闹许多,因为最近总是有别的村的人,来到村子里。

刘不易因为最近都没怎么出门,没有怎么碰见过别的村的人,但是不碰见,不代表刘不易没有关注这件事,

前几天和侯青他们碰头,听侯青他们提起过,据说还是世代居住在那里的村民,至于为什么从没有见过,有人猜测是因为山太大,村民们世代都没有走出去那么远的地方,也有人猜测是因为古地最近频频发生的怪事引起的,当然,还有人都说彼此是外来的。。。

对于这些众说纷纭的说法,小孩子们也有争执,但是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在最后,这些人先后给刘不易说了自己将要远行的事。

侯青透露,自己已经成为了盘山门的弟子,算是一个修行门派,在不久后也许就要举家搬到盘山门的山门那边去。

黄庭玉也是说了一些话,大致意思也是如此,自家外公将要带着他们搬向碧波潭那边去,以后都会在那边生活。

刘不易对此并不意外,因为早就听到过如此话语,如今也算是确定下来了,少年说失落,心里也是有一点,从小到大的伙伴即将远行,心里总归说来还是有些伤悲的,或许感叹以后没有人一起上山掏鸟,下水捉鱼的快乐,也或许感叹在某个夏天夜晚,一个人在草地上躺着数星星将会变得孤单。

不过刘不易在失落后,却是又有满满的祝福,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他们就算即将远行,他也会在心里衷心祝福他们,或许这种感情,才是真正的情义。

院子里,刘不易想了想这些时间的事情,摆了摆头,别人终究有别人的过法,自己要如何,还是自己说了算,刘不易很有自知之明的,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继续打理家里的老古董们,少年在忙碌之中,心里的烦闷感渐渐变淡。

在午后的时分,刘不易总算将家里外都是打扫了一遍,看着自己一上午的成果,少年还是有些成就感的,打扫家务,一直以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像年尾这种大工程,更是一件不简单的活。

剩下的工作,就是将本来搬出来的东西,然后在一样样放进去,归拢、收纳、放整齐,在处理好年尾的工作,一年到头,总要有一个好的结尾。

不过就在刘不易收拾东西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是推开他的家门,是一个中年汉子,汉子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刘不易家里

的环境,眼里并无太多情绪。

刘不易搁下手中的东西,看向对方,眼中有着疑惑和戒备,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个汉子。

“你是?”刘不易开口说道,他此刻站在对方一丈远的位置,刚好挡在了那个汉子的面前。

“我叫夏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需要和你待一段时间!”夏邑看着如此模样的刘不易,到是眼眸里倒是多了一丝难得的欣赏。

因为刘不易挡住他的那个举动之中,竟然隐隐有一些拳架的意识,而且这个拳架,还颇为踏实。

“我并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事?”刘不易闻言,内心想了一遍,在确定一下以后问道。

“受人之托,前来保护你呢!”夏邑却是并不在意刘不易质疑的语气,他很是自然的坐在一张刘不易刚刚擦过的椅子上,然后盯着刘不易继续说道:“你小子有福气,大夏朝廷上有大人物关心你的安危,特别命我来保护你呢!”

刘不易听听到这话,内心不由震动,大夏朝廷有人担心自己的安危,会是谁?然而刘不易怎么猜,都是毫无头绪,至从爷爷死后,自己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家寡人,怎么突然之间,大夏朝廷里会有大人物担心自己的安微?

“你别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向我,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物为什么担心你的安危!”夏邑看着刘不易有些阴晴不定的眼神,显然猜到了刘不易内心的思绪,此刻解释道。

“你到是一个好小子,我其实都偷偷观察你好一段时间了,一直以来,你的表现让我意外,要不是如今天罪古地有异动,我其实也不想现身的!”夏邑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一副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显然嘴上说的轻巧,心里想必绝对不会这么轻松。

这也不怪夏邑如此,天罪古地的异动,确实太明显了,不过对于一个八品人杰境界的夏邑而言,他只是能感到不安,至于不安的原因,他是如何都察觉不到的,或许夏邑心里清楚,肯定又是一个山上神仙打架,凡人跟着遭殃的局面。

“天罪古地的异动?”刘不易闻言,好奇了一丝,这是他这段时间听到最多的事情。

“对,明显感到,这片世界的灵力波动,有些不太正常,尽管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凭我感觉,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夏邑道。

刘不易心里的戒备并未放下,他盯着夏邑,然后又问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要现身来保护我?”

“你小子真小心啊!”夏邑明白了刘不易话里意思,这小子压根就没相信自己的身份呢。

“没办法,这段时间村里来了太多外乡人,不小心点,我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不是太冤了!”刘不易说道这,没来由想到前一段时间迟青葵的事,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个被他杀死的那个外乡人叫什么名字。

“也对!”夏邑却是颇为欣赏的看了看刘不易,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既然你担心我,那我就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不过告诉你,最近那些从外面的人,可能也是因为古地异动的原因,突然很不老实起来,所以提醒你小心点!”

说完这话的夏邑,就要转身离去,不过看了看刘不易,最终问道:“眼下看你这一堆事,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刘不易很干脆。

夏邑露出一丝苦笑,摆了摆手,离开了刘不易的家,转眼间,消失在刘不易的视线里。

这边刘不易抹了一下满是冷汗的额头,虽然并不知道缘由,但是刘不易本能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那人身上总是会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如果夏邑知道刘不易是因为这事而对他颇为芥蒂的话,夏邑一定会憋屈

死,对于自己一身杀气,这也由不得夏邑,因为二十多载的马上生涯,铁血战功堆积起来的军衔,没有一丝丝杀气傍身,那也太对不起那些死在自己刀下对手了。

不过夏邑对刘不易还是颇为放心的,要是自己保护的是一个事多的小子,夏邑估计会挺心累。

虽然夏邑的突然到来,并未打乱刘不易打扫的进程,但是在整个搬东西的过称之中,刘不易心里都是有些分心的,没办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保护自己的夏邑,还有那未知的大夏朝廷大人物,到是难免让刘不易忍不住多想。

在刘不易搬东西的时候,因为想得太多,一个不注意,撞在一个椅子上,顿时手里的箱子脱手,箱子落地,洒出里面的东西。

如此这般,到是把刘不易吓得够呛,因为这脱手的箱子,正是自家爷爷留给自己的东西,刘不易连忙将那些东西赶紧收起来,还好并没有摔坏,否则他得愧疚死自己!

不过刘不易并不知道,暗中保护他的夏邑,却是已经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看在眼里,在短暂的震惊后,本来还有些从容的夏邑,这一刻却是陷入深深的凝思之中。

当刘不易将家里所有一切都收拾好,天色已接近傍晚,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刘不易在院子里打了两遍拳,内心渐渐将关于夏邑和那神秘大人物抛在脑后。

夜色下的清水村,寒冷之中,灯火熹微,萧瑟的村子里偶尔有一两声鸡拳声起,显得宁静而又安详。

刘不易家中,此刻灶头前摆着一坨煮熟的猪五花,而旁边还有点好的香蜡,刘不易则是颇为虔诚的对着自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使用的灶台念念有词。

腊月二十四,除尘日,傍晚还有祭灶一环,袅袅升起的香雾之中,仿佛冥冥之中的神明在俯视这片天下的芸芸众生。

少年心里并无太多的奢愿,唯有希望英明的灶神老爷保佑自己爷爷在那边过的好,然后保佑自己在接下来的一年平平安安就行。

说完这些祈求的话,刘不易将准备好的黄卷经文一点点用火盆烧给灶神老爷,这贿赂神明的举动,刘不易自从独自当家以来,到如今已经干得颇为熟练。

而祭灶完后的五花肉,当然是祭了刘不易自己的五脏庙,毕竟这猪五花,价格不菲,一年到头,也就这一天,刘不易会颇为不心疼钱的掏出一些买一块。

当然,刘不易决定,今年嘛,因为自己倒是得了不少那所谓青玉币和紫玉币,可以给自己年夜饭加一条鱼,还有半只鸡,这已经算是大餐,想到这里,刘不易脸上有着期待的神色。

林老太家中,当宣拓将最后一点东西摆好,林老太已经准备祭灶所需要的所有东西,正打算祭灶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林老太一哆嗦,本来身体就是颇为不好的林老太,差点没被这一声巨响吓死。

宣拓安抚了一下林老太,然后出门而去,脸上挂着颇为冷冽的神色,显然被来人气得够呛。

当他看清是谁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宣拓更是气得拳头捏的啪啪响,因为来人正是当日被自己和师傅打跑的那对师徒,不过多日不见,如今那个少年脸上的伤明显好了不少,此刻看见宣拓,少年有些阴翳的眼中,也是挂满森冷的寒意。

“你们倒是真有胆子!还敢来?”宣拓口气颇为冰冷的说道,不过此刻他说完这话,显然也不想多说什么,正要动手给对方一点教训的他,被自己师傅拉住。

“徒儿,不可莽撞!”马一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宣拓的身边,他并未在意那两个站在院子里的人,此刻的马一元一双清明的眼中,泛起平常难以看见的凝重,死死的盯着缓缓从后方走进来的三道人影。

第五十二章 玄黄印现

“你们师徒,不是很狂呢!”中年人并未开口,旁边那个少年却是颇为嚣张开口道,此刻他还有青紫的脸上,满是讥讽之色,前段时间被人暴揍的滋味,那可是如犹如芒刺在背,令他耿耿于怀,如今可算是来找回场子了。

中年人到是并不似自家弟子那般情绪显露,不过中年人有些火热的目光里,明显带着一丝得意,显然对于此次主动找上门来,很有信心。

其实真要中年人自己单独面对马一元师徒,到是并不敢如此猖狂,不过,此行并未只是他们师徒两,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人呢。

“你们是乖乖自己走呢?还是等着待会被我们揍得半死,看着我们走?”中年人颇为冷傲的说道,此刻丝毫不在意当初自己是如何狼狈的逃窜。

马一元并未开口,他目光始终落在这对师徒的后方三人身上,那三人的感觉给他很危险的感觉,而其中则是以那脸上有刀疤印的汉子最为强烈。

精通占卜之术的马一元,藏在背后的手指悄悄的给自己和自家徒弟算了一下,这不算还好,算完了的马一元,内心不由苦笑起来,“三元归一,六坎兑离,今日运势下下,难免有血光之灾啊!”

“原来是一个五品绝伦境界的老头,我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中年人并不开口,站在他身边的两位类似侍从的年轻人却是露出一脸冷笑道。

此刻他们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两师徒,一前一后走上去,与马一元对峙起来。

被两个年轻人犹如踢狗一般推开的师徒俩,脸上居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颇为狗腿的站在一旁助威道:“两位大人,就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当初我已经把宝物带回来了,你们可要好好收拾他们!”

对于两师徒的马屁话,这两位年轻人到是很受用,“那是自然,与我们魔龙族作对的人,下场都是很凄惨的!”

听到这话的马一元,心中不由更凉了一点,魔龙族,来头不小,居然是妖族九大圣族之一啊,怪不得如此目中无人。

不过马一元显然也不是软骨头,即使对方是妖族九大圣族之一。

“到是好大的口气,你们这些畜生,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的地界,你们要知道,这不是你们妖族的三洲,你们还想横着走?”马一元一点不逞多让的回敬道。

两个年轻人当即脸上露出狰狞,不过就在这时候,他们身后的中年人却是搭手在他们肩上,然后走上前来说道:“都说你们人族修行者,最有骨气,不过我看也不过如此!”说道这里,中年人自然而然的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两师徒,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过了。

两师徒尽管明白这中年人说的并不是好话,此刻奈何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一副谄媚的赔笑。

中年人看见如此,脸上的笑意越加浓烈几丝,他目光豁然看向对面的马一元师徒,随即大步向前一踏,一股无匹的气势笼罩前方,深陷其中的马一元师徒犹如顶着一座大山。

马一元师徒目眦尽裂,此刻青筋毕现的他们,尽量不让自己跪下去。

中年人看见如此,不由多看了几丝,“给你们一次机会,臣服于我,或者就给我死!”

说完这话的中年人,全身气息再次提升,而笼罩在马一元师徒身上的威压越加沉重,宣拓脚已经在打颤,他七窍流血,一旁的马一元却是比他徒弟承受的更多,此刻脸色惨白,惨象比自家徒弟更重。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在。。。我们人族的地界!有。。。有人会收拾你的!”马一元此刻有着汹涌血水的口中,嘶吼出这一番话。

“哟!不好意思,你是在想着天罪古地的人族圣人救你们?他估计此刻没有时间看到这里呢!”中年人颇为不在意的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显然来到这里,已经是他早就算准了时机的。

“哦!我们人族在你眼里,就一个天罪古地圣人让你忌惮?”一声颇为爽朗的汉子的声音从中来人背后传来,而在中年人话后,一道恐怖的拳影却是直取中年人身后而去。

在众人惊愕之中,那本来刚才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中年人,此刻却是被来人一拳揍到上半身扎进泥土之中。

对于突然出现的这道身影,两父子惊愕此刻连形式都忘了打量,呆站在原地,而两个年轻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随即嘴里咆哮一声,先后身形颤抖,打算显化出真身。

然而那道身影却是一手一个,闪电般的掐住两个年轻人的脖子,犹如提着

两条大泥鳅一般,重重的掸在地上,这一下,有点重,之间本来颇为平整的地面,顿时出现一道颇为明显的裂纹。

两个年轻人犹如两条死鱼一般躺在凹槽里,显然是活不了了!

“啊!”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这片土地都在颤抖,中年人满脸杀机的从泥土里拔出自己的上半身,不过当他还未看清来人的时候,便是又被来人一拳头打进刚才那个坑里。

这一次,中年人引起的震动更大,而他的衣服撑破,一条苍青色的巨大尾巴犹如一根巨大的鞭子扫向那道身影。

看见如此,那个中年人却是丝毫不在意,他一拳硬撼在那条巨大的尾巴上,只听见一声沉闷的骨折声响起,那条本来颇为粗大的龙尾,却是犹如一条软鞭,被人从中间掐住,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显露出一副诡异的弯度。

中年人终于不再震动,犹如死了一般。

不过那人却是颇为不屑的冷笑一声,随即一把掐住中年人脖子,将那中年人从坑里硬生生拔了出来,在中年人满脸求饶的神色下,那人一个拳头,又是生生的将他打进泥土里,如此往复了十次,当他再次将中年人提起来的时候,中年人才终于胆寒的说道:“大人!大人!你再打下去,我就要被你打死了!”

那道身影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人族修行者的骨气,不过如此呢!”

“我。。。我那就是开的玩笑!”中年人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忙摆手解释道。

“你们信嘛?”那道身影却是笑的颇为灿烂的看向马一元师徒问道。

“我。。。我们被他吓得当真了!”马一元此刻尽管脸上血迹斑斑,但是一张老脸上却是一副冷笑道。

“哦!”那道身影转过头来,盯着眼中全是委屈的神色的中年人,“你看看,我们人族修行者,骨气就是不行!一点小小的压力都扛不住,要不,你再去逼他们试试,说不定他们就信了!”

中年人闻言,当即摇头道:“大人!大人,是小的冲撞了!请大人饶命!”

“你好歹也是魔龙族的,就这点骨气都没有?为了气节不能慷慨赴死?”那道身影却是突然冷冽的看向中年人。

“你。。。”中年人察觉到了面前这个糙汉子眼中的毫无保留的杀机,不由得想要奋死一搏,然而那个汉子却是已经抢先动手,一手抓在那个中年人汉子的脖子上,在中年人汉子惊骇之中,一把扯掉了中年汉子喉咙。

顿时,紫红色的血液四溅,将那汉子淋得全身湿透。

“得!一条破泥鳅,这身上的血液太多了一点吧!”那道身影摸了摸脸,随即颇为轻飘飘的拍了拍手,然后打量旁边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上的师徒俩。

“人族有你们这样的败类。。。呵呵!”中年人到是并未动手杀他们,他单手抓住那已经显出原形的尸体,然后另外一只手则是提起另外两条尸体,也不见他如何施展神通,就那么潇洒的离开这里。

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刘行之三人则是有些惊颤的目睹全过程,在刘行之身后的小侍女一双粉色的眸子里,突然落下两滴泪水,泪水在空中凝聚,最终化为两颗晶莹的水晶,而她瞳孔里,则是深深的烙印下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那道身影似乎有所察觉,突然冷不丁的朝刘行之等人方向看去,最终没有发现什么,不过那人口中呢喃一声,“有意思!想不到居然真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大夏,真不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完,那道身影又挠了挠满是血迹的头发,“那个叫什么刘天行的,貌似就是这大夏的什么狗屁王爷吧?”

“算了,真是一桩绕不清楚的事!”那道身影迎着冷风远去,冷月斜照,映照出糙汉子一脸肃杀的脸庞,正是古地的看门人马夫石进。

马一元盯着已经被吓傻的两师徒,到了如今,到是已经无所谓的样子,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他,靠着一张椅子,勉强坐着,至于他的徒弟宣拓,此刻嘴里血液不断流出,伤的不轻。

“你们。。。你们走着瞧!”那个叫做马恒三的中年人,丢下这一句狠话,急忙拉着自家徒弟离开。

马一元并未拦着他们,因为此刻他也算是到了极限,看见已经离开的师徒俩,他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顿时一股眩晕感袭来。

强行保住一丝清明的他,“这就是大修行者的恐怖嘛?就凭一丝气息,就要吓死人啊!”想到这里,马一元苦笑一下,但是却是引起肺部剧

烈咳嗽,一口老血又是从嘴里喷出来。

“徒弟!还好吧?”马一元在一旁唤道。

然而喊了几声的马一元,却是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宣拓此刻一点反应都没有,马一元赶紧爬到自家徒弟身边,一看,顿时全身一凉,因为宣拓此刻气息微弱,已经快要不行了。

马一元赶紧查看自己徒弟的灵脉,这一看,更是手脚冰凉,宣拓阴脉之中,穴位灵力尽散,辛苦进入的腰阳关,此刻连那山上的关门都被震塌!

看到如此,马一元内心焦急,他急忙调动体内不多的灵力,想要维持宣拓的生命,但是他本身灵力就已经基本快见底,此刻在如此做,更是雪上加霜。

祸不单行,两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回来。

“哈哈哈!师傅,我就说富贵险中求,是不是!”说话的是那个少年,一脸欣喜若狂的神色。

中年人此刻亦是难掩脸上激动的神色,“这也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马一元豁然转头看向不远处师徒俩,内心顿时觉得更加寒心,而这边,本来躲在家里的林老太,颤颤巍巍的探出身体来瞧了瞧屋外情景。

当看见躺在血泊之中的宣拓,林老头当即心头一紧,连忙来到宣拓身边,“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马一元看见林老太如此神色,到是不由得心头一暖,这世间,还是有人不会那么让你寒心的!

“老太太,你赶紧离开这里,带着我家弟子,走的越远越好!”马一元对着林老太说道。

“走?你们今天都别想走!”中年人却是冷冷说道。

“死老太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杀光你们,搜出那块石头;在一个你交出那块石头,我们现在就离开!”中年人盯着林老太说道。

林老太看向狰狞的中年人,又看了看昏迷的宣拓,她最终从怀里掏出那一块自家祖传的石头,一块五寸见方的方印模样的玉石。

中年人脸上有着狂喜,他此刻双眼冒光,身体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抖,在他眼中,这块本来平实无华的方印,内部有着一条紫色的晶莹小龙,在翻滚缠绕,这块方印,比他形容的还要不凡。

中年人一个健步,来到林老太的身边,就要伸手去拿那块方印,然而林老太却是突然缩手,一脸决然的看向中年人道:“你说话算数?”

中年人错愕,但是眼前已经快到手的宝物,让他强压下心头的那缕杀机,“放心,我是一个守信的人!”

林老太迟疑,最终还是将方印缓缓递出。

“老太太,他的话不可信!”马一元在一旁打断道。

“太迟了!”中年人却是突然抓向林老太,而他另一只手此刻却是凝聚出一柄匕首,捅向林老太,老太吓得手中方印一滑,方印顺势落在宣拓身上,滚了一圈,上面沾满了宣拓的血液。

“孩子!对不起啊!”林老太到了这一刻,还在为自己向宣拓道歉,或许在她认为,如果不是这块方印遭人惦记,那么宣拓他们就不会为了帮她而丢了性命。

中年人拿起那枚方印,脸上全是满足,然而就在这一刻,他只觉得手中的这枚方印,突然犹如烙铁一般烫手。

马恒三或许还没有想到,这已经煮熟的鸭子,难道还能飞走了?

他赶紧施展自己的绝学,只见他脚踏七星,手指在虚空四点,一枚虚无的灵符突然出现,别看这马恒三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身手很烂,但是显然也是有点压箱底的本事的。

这一手画符定龙术,乃是天机术之中的偏门手段,本就是在山上之人看来的歪门邪道,此刻他那点微末的道行,更是撑不下去,方印龙吟声起,一道璀璨龙影突然从方印之中冲出,在天空之中盘旋几圈,最后直冲进入宣拓的身体。

那本来已经快要不行的宣拓,却是突然从地上坐起来,一双带着血丝的眸子里,泛着迷幻的紫色光晕。

“你。。。!”马恒三看见如此,不由连连后退三步。

“杀人夺宝者!该死!”宣拓此刻犹如一方镇守人间天地的帝王,手托方印的他,翻转手中方印盖下,只见那本来不大的石印却是迎风而涨,直接将马恒三拍死了。

云梦山巅,老乞丐落下一枚黑子,盯着对面的玉捡,露出一丝冷笑,“没想到吧!那枚流落天罪古地的传国玉玺,竟然是十二神器之一的玄黄印!”

玉捡此刻看向清水村中,那枚在少年手中浮沉的方印,最终却是并未多说什么。

第五十三章 埋伏

在天罪古地天空尽头,十二道彩色的光柱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今其中一道已经消失,剩下十一道之中,还有一道正在消失,就像雨后的彩虹,在阳光下缓缓消散一般,代表十二件神器的光柱,是十二件神器在古地的宏大气象具象显示。

玉捡眉头微皱,眼下到是真没想到,十二件创世神器之一的玄黄印会以这样方式现世,而且最终被那个少年得到。

身为天罪古地的镇罪圣人,事实上十二件创世神器他也是感受不到的,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是众多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一个是十二件传世神器的品质太高,已经不是普通修行者能够感知的存在。

世间炼器,不外乎五阶,普通凡铁矿石所铸,乃是凡宝,也就是冷兵器,而其中稍微蕴含一丝灵气的冷兵器,便是可以进入普通灵宝之列,假如这件灵宝灵气盎然,最终还可以跃上仙宝层次,而在仙宝之上,则是神器,有人说在神器之上,还有先天宝器的存在,这是超越神器的无上至宝,不过这种先天宝器,很少有人听过,更别说见过了。

十二件创世神器,据传当年乃是神州之上十二位至强者神器,所以品质之高,早就不是普通神器可以比拟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揣度的。

想到这里,玉捡到是心里稍稍宽慰不少。

事实上,老乞丐心中其实也并不太知情,宣拓这一步棋,是他无心插柳所为,本来并没有抱太大期望,如今到是柳成荫一般让他收益颇丰。

如今十二件神器已经有两件被人取走,天罪古地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当属于玄黄印那一道神器的光柱彻底消失,天罪古地大地之上传来一丝丝沉闷的断裂声,这种声音虽然转瞬即逝,但是所有天罪古地的众生,在这一刻都能感受到。

不少人走出家门,抬头看看自己生活的这片天地,不过除了天空阴晴不定,到是并未有太多变故。

聚灵井之中,神仙姐姐端坐在玉石床上,她犹如高踞于青冥天上的神仙,不沾染人间香火与尘埃,一双灵气盎然的眸子里,有着一丝冷笑。

在她洁白的手腕之上,有着一道道从四面八方牵扯而来的铁链,平时并未显露,如今天罪古地异动,最终还是引起了铁链的变化。

神仙姐姐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已经断了两根的铁索,她试着揉了揉手腕,仿佛在感觉那一丝丝久违的自由。

“有意思!”神仙姐姐低声喃喃,而她转头,看向另一边,那是一面镜子,镜子上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身影在风霜之中挣扎,在雨天里奔跑,活的虽然狼狈,但是却并不绝望。

看到那张有些稚嫩脸上的倔强,神仙姐姐却是又忍不住的满眼温柔。

白玉山巅,中年美妇和自家弟子终于来到这里,在她们视线前方,一方古琴存在于白玉山巅的虚空之上,在明灭不定之中,这方古琴显得很是虚幻。

“是了!这便是妖族九大圣族之一冰雪族祖宝日月琴!”中年美妇眼中有着一丝火热,她缓缓向着日月琴走去,身体甚至因为激动而颤抖。

然而随着她慢慢靠近日月琴,一种恐怖的危机感却是突然出现,中年美妇眉头轻皱,她本能的选择退回原地,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日月琴。

“为什么日月琴对她会有如此强烈的敌意?”中年美妇内心惊骇,她一双暗含秋波的双眼,有着一抹凝重。

“姨娘,怎么了?”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缓步走上来,大的那个开口问道,眼中有着好奇。

“这日月琴有点不对劲,虽然以前祖典也有记载,日月琴择主而侍,但是也并不会排斥咱们冰雪族的族人,如今我靠近日月琴,这把琴竟然对我有浓重的敌意!”美妇缓缓说道,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

“姨娘,让我去试试?”女孩说道。

中年美妇看了看女孩,脸上有着思索,最终还是点头说道:“你要小心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退回来!”

不过这个大一点的女孩此刻还未动身,那个小一点的丫头居然鬼使神差的一般,径直闯入日月琴浮沉地带。

看见如此,美妇和大一点的女孩皆是惊呼一声,“冰儿,你在干什么?”

那个小丫头却是对自家姨娘和姐姐的话置若罔闻,她点着脚尖,有些颤颤巍巍的对着空中的日月琴伸手抓了抓。

如此一幕看的美妇和女孩心惊胆战,女孩还好,她并未感受到来至日月琴的强烈威压,但是中年美妇却是刚刚亲自见证了那张古琴的恐怖,饶是她一位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士,在刚才,她也有命悬一线的危机感。

不过让中年美妇和女孩惊愕的事却是再次发生,只见那悬在虚空之上的日月琴化作一道流光,轻盈的萦绕在小女孩的手腕上,最终在小女孩的手腕上留下一道古琴刺青一般的纹样。

在这之后,白玉山云雾退避,一道悠扬的琴音突然犹如水波一般播散开来,天空之上,一道黑色身影被震散。

中年美妇看向那道身影,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还有一丝后怕,怪不得刚才古琴对她有排斥感,原来有人在暗中窥视,想要半路截胡!

那个大一点的丫头此刻脸色有点不好看,眼前那个被日月琴认主的小女孩,尽管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她心中已然还是有很多不爽,毕竟在她心里,她一直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终得到日月琴的不二人选。

小女孩犹如得到一件颇为喜爱的东西,欢呼雀跃的跑回来,然后将手腕上那枚刺青印子,递给自家姨娘看。

中年美妇很是欣慰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赞赏道:“我家冰儿原来才是那个最有福源的丫头啊!”

这一句话,无疑是让站在不远处的丫头,更显得脸色有些精彩,不过年仅十五六岁的丫头,终于还是很好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她颇为溺爱的摸了摸自家妹妹的白洁手臂,盯着那一枚古琴图案,久久不忍松手。

“白雪、白冰,既然如今我们得到了祖宝,也该回去了!”中年美妇看了看白玉山四周,确定并未漏下什么的时候,准备带着两个丫头离开天罪古地,赶回族内。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巨大的手掌却是突然从天而降,这是一只恐怖的手掌,上面有着浓密的黑色绒毛。

中年美妇仿佛早就有所准备,此刻她全身衣袍震荡,一道阴寒之气从她手指间溢出,最终化作一道原形的冰罩,将美妇以及自家两个侄女罩在其中,中年美妇昂然站在最前面,盯着这只巨大的手掌。

那只巨大的手掌触碰在光罩上,接触的地方第一时间便是已经被寒气冻结成冰渣,要说这时间最冷东西,必然是冰雪,而比冰雪更加寒冷的,就是妖族九大圣族之一冰雪族伴生寒气了。

在人族的典籍之中记载,妖族九大圣族出处,各有不同,皆有神异,其中冰雪一族,就是尤为特殊的存在,据说他们的起源,来源于神州九州之上陇北极地万年寒冰精魄所化,所以冰雪族众妖从出生以后,就会有一股极为阴寒的寒气护体。

而身为冰雪族三大王族之一极冰王族王女的冷寒梅,在自己寒气的厉害上,除了其他几位王族的王姐、王兄,还真就不惧任何修行者。

那道身影显然知道这冷寒梅寒气的厉害,短暂接触后,当即撤回自家的手掌,在继续下去,他还真就不敢保证自己这条手臂还能否保得住。

在冷寒梅的注视下,白玉山头云间,几道身穿黑袍的身影立在四方,将她围在中间。

“恩?”冷寒梅目光扫过从东西南北将她围在中央的四人,眼中有着一丝丝凝重,虽然心中已然料到此行必然不可能那么顺利,但当

真身陷这种环境下的她,此刻心中没来由有些不好的预感。

“交出日月琴!可让你们安然离开!”站在正东方那道身影,脸藏在黑色兜帽下,看不清面容,一口嗓音,也如老树一般,苦涩苍老。

冷寒梅看向有点冰渣子的袖袍,猜到了刚才出手的那人,必然是这道身影,想到对方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实力,冷寒梅目光偷偷打量了其他三人,不过除开刚才出手的那人,其他三人到是并未有出手的打算。

看见如此,冷寒梅本来提到嗓子眼的心,此刻到是突然放下来一点点,如果眼前四人都是和她一般修为的高手,那此战必然将会是她修行以来最危险的一场战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冷寒梅看向那道身影,脸上带着笑容,即使就在刚才,对方还对他们出手,打算致她们于死地。

“给你几息时间考虑!”那道身影仿佛并无多少耐心,此刻直接说道。

“你们别逼人太甚!”冷寒梅听到此话,顿时脸上冷色终于毕露,即使是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更别提身为寒冰族王女的冷寒梅了。

“看来阁下是打算硬碰硬了!”那道身影说完,突然抬起本来低着的头颅,此刻他探出自己一双有些毛茸茸的手掌,在他这个动作之后,其他三人方向也是同时探手而出,四人手掌相对而立,而就在这时候,一道方形的牢笼困锁白玉山巅。

看见如此,冷寒梅本来还有一丝高傲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你们是。。。”冷寒梅双眼怒火蒸腾,此刻一道金色牢笼已经出现,她只能露出目眦尽裂的表情,看着天空之上的四道身影。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声佛偈响起,那道身影耸肩而立,此刻站在牢笼外,盯着里面的冷寒梅。

而另一边,一道红色火焰犹如凭空出现一般,对着金色牢笼内冷寒梅激射而去。

冷寒梅看见如此,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惊骇,她全身衣袍震动,一股恐怖的灵力突然迸发。

“到是一个果断的妖!”另一边,一道龙影出现在本来束手而立的那人身后,他此刻一步来到牢笼外,只见一道道青龙犹如锁链一般,将金色牢笼捆住。

“她不是要破开牢笼!”另一边,一道声音传来。

“恩,她的目标就是摧毁脚下整个白玉山山巅!”本来站在牢笼外的那道耸肩而立的身影猜到了。

但是就算是他们四位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行者,就算他们已经准备的颇为充分,但是依然抵不过一位三品大妖怀揣必死之心的爆裂威力。

“撤开!”四道身影目光如炬,此刻盯着金色牢笼内已经浓郁道极致的阴寒灵力,当即退开。

“轰!”整个白玉山山巅轰然炸裂,犹如一朵璀璨的烟花在最极致之时迸射出最美丽的焰火。

在无尽雪海翻滚之中,一坨冰球混着大块小块的冰渣滚下白玉山涧。

当一切平息后,四道身影再次来到已经犹如被炸开花的白玉山山头,此地到是留下极多颇为斑驳的白色晶体,四道身影将这些白色晶体先后收取,四下查看一番,并不遗漏以后,最终离开了这里。

白玉山涧之中,冰球碎裂开来,大一点的女孩看着此刻已经昏迷小一点女孩,眼中有着挣扎,想到自己姨娘临死之前的交代,女孩双眼之中,突然泛起一丝狠辣。

“啊。。。”凄冷枯寂的白玉山涧,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就在不久后,一道小小的身影面朝下趴在水里,顺着还未冻结的山溪顺流而下,小小的身影看着有些凄惨和让人胆寒。

在冷风之中,那道有些萧索的身影目送着那具仿佛已经死去的尸体渐渐远去,风雪起,那道身影转身消失在白玉山涧深处。

第五十四章 人之初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一面,即使是血亲之间,依然还是会有这么冷血的一面出现!”老乞丐盯着棋盘上一枚黑子,脸上有着一丝早就司空见惯的冷漠。

玉捡则是盯着那道最后消失在白玉山涧那道萧瑟的背影,脸上并无太多情绪,不过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悲戚。

淅淅沥沥的雪花再次飘落下来,古地里,天气再次寒冷了许多。

“曾经有位大修士说过,性本恶,你觉得这话如何?”老乞丐盯着沉默的玉捡,冷不丁的问道。

玉捡看向老乞丐,在对方有些污迹的脸上,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情绪,犹如面对一块万年寒冰,让人胆寒。

“所以才更要多学、多看、多去想想!”玉捡避开了老乞丐的目光,他缓缓从棋盒里拿出一枚白色棋子,最终落在老乞丐黑色棋子旁边。

清水河中,一具小小的身影趴在水里,在水里冰碴子之间浮沉,不远处,一道身影正好路过这边。

天寒地冻之间,少年的脚步一高一低,在他身后留下一串脚印,而少年时不时的伸手将背后的脚印抹去,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天罪古地的今年冬天,变得更冷了一些,往年时日,虽然下雪不少,但是也不像今年这般,第一场雪停下不久,第二场雪便是接踵而来,而且还有莫名寒风刮来,这天罪古地恶寒起,万物仿佛就要寂灭。

刘不易哈了一口气,他要去铁匠铺杨天震那里弄一些煤炭回来,因为没有什么事,刘不易走的并不着急,他走走停停,沿着清水河顺流而上,再要不一会儿,就能到位于清水河边的铁匠铺了。

然而就在河岸上走的刘不易,突然发现岸边浅水滩冰渣子里的那道小身影。

天寒地冻之中,人烟罕至,此刻冷风起,刘不易打了一个冷颤,难道是一具死尸?刘不易心里顿时颇为丧气,在这临近年关时节,看见死人,无疑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到这里,刘不易就要转身离去,应该避开的!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心里,不过刘不易在转身的那一刻,却是看到了女孩真正的面容。

随着河水的翻滚,五六岁的小女孩翻转过来,银白的脸上,还有着泪痕和伤心,显得很是可怜和凄凉。

刘不易顿时心犹如针扎一般。

不为别的,刘不易仿佛想到了曾经自己孤苦挣扎的模样,那个如此年纪便是已经死去的小女孩,又会有着如何伤心的过往?此刻或许让自己遇见,就是一种缘分吧!

让一个可怜的小孩在这冰冷的河里,曝尸荒野,刘不易自己觉得,自己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想到这里,刘不易咬着牙,大胆来到河边,尽管想着自己做好事,但是心里还是没来由觉得害怕。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入土为安!”刘不易嘴里念叨,他下水来到女孩身边,就要将女孩的尸体拖到岸边。

不过此刻刘不易却是发现一件怪事,冬季里的河水本来应该是颇为寒冷的,但是刘不易却是觉得很温暖,而刘不易后面才搞清楚,原来是女孩周围的水,才是冰冷彻骨,所以对比起来,周围的河水反而还有一丝暖意。

刘不易咬着牙,将女孩缓缓从水里抱了起来,而就在刘不易将女孩抱在河岸上的时候,刘不易却是突然发现,女孩睫毛在动!

“恩?”刘不易本能的松开手,然后向后缩了缩,一副见鬼的模样。

老人说,河里如果有不该死的人淹死,就会变作厉鬼,厉鬼会不断徘徊在自己淹死的河段,寻找替身解脱。

“难道今日真的发了好心,折了自己?”刘不易心中不由寒意陡然上升。

下一刻,那个女孩突然睁大眼睛坐起来,湿哒哒的头发下,一双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打量着刘不易。

“诈尸了!”刘不易犹如炸了毛的兔子,本来颇为惬意的雪地漫步,此刻恨不得能飞起来,赶快逃窜离开这里。

女孩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个离开的身影,她缓缓站起身子来,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最终选定一个方向,机械一般的向着前方走去。

白雪飘零,冷风呼啸,小女孩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一座落魄的房子外,在房屋正门的地方,门上有着一块还算规整的匾额,上面写着君子斋三个字。

一个温润的青年,此刻尽管在室内寒冷之中冻得瑟瑟发抖,依然口中振振有词的朗诵一卷圣贤书籍。

小女孩就静静的蹲在门口,然后听着里面的青年朗诵的话语,小女孩还颇为木然的瞳孔,渐渐有了一丝丝温度。

她身上的冰渣犹如被溶化一般,变作一颗颗水珠落在地上,最终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又变作一颗颗冰晶,小女孩脸上有着一丝痛苦的神色,她伸手摸向自己右边空空的袖子,一副漠然的神色,最终小女孩仿佛是认命一般,又恢复了木讷的神色,犹如一座雕像一般,站在君子斋门口。

也不知道小女孩站了多久,开门声起,那道青色身影探头看向门外,并不多么清秀的脸上,一双眸子里带着疑惑。

“小姑娘,你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前呢?”青年忙着从屋里拿出一件厚被子裹在小女孩的身上,有些关切的问道。

小女孩看了看搭在自己身上这一床有着不少补丁的被子,小女孩却是哇的一下,扑在青年怀里。

青年被弄得有些不知所以,此刻纵然他有很多问题,但是眼下貌似小女孩情绪很激动,青年心想等她稍微安静下来以后再问问。

本来颇为简陋的君子斋内,此刻到是升腾起一股暖意,原来青年将家里仅剩不多的木炭拿出来生了一些火,火盆放在小女孩身旁,青年看着抱着自己不撒手,还带着泪痕睡去的小丫头,本来有些无奈的嘴角,却是突然扬起一丝笑容。

“倒是一个有趣的小丫头!”青年缓缓说道,而他顺手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又是读了起来。

直到青年将手中的书看完,小丫头有些睡眼迷离的揉了揉自己眼角,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远处有着一道青色身影此刻伴着青灯而坐,正在写东西。

小丫头就趴在床上,看着那道身影有些单薄的身体,一缕黑色秀发从额头垂下,灯火照耀下,青年显得和蔼亲切。

“你醒了?”少年仿佛有所察觉,他抬头看向那个单手趁着身体的看向自己的小丫头。

小丫头双眼里有着一丝害怕,她裹着被子来到青年身边,偎在少年旁边,盯着桌子上少年刚才写的东西,一脸迷惑。

“你叫什么名字呢?”青年问道。

小女孩摇了摇头,并未回答,而是指着书桌上的文字,咿呀比划起来。

“你想学习?”青年仿佛猜到了小女孩的意思说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她把裹着自己的被子匀给青年一点,盯着青年,小女孩有着欢喜。

青年却是摆了摆手,他帮小女孩拢了拢,然后指着桌子上的文字说道:“你想学,我就教你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神色。

青年笑了笑,然后手指点在自己写的文字上念叨:“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君子斋内,青年声音很有磁性,每一个字都读的很标准,凭着抑扬顿挫的语气,到是别有一番韵味,而小女孩在他旁边摇着头,嘴里咿咿呀呀,学的颇为认真。

在青年的教导下,女孩很快学会了说话,青年到是对此并无太多诧异,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倒是很正常的事。

“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从哪里来的吧?”青年问道,“你这么小,如果是走失了,你家里人应该会很担心!”

小女孩听到这话,本来还有些开心的眉头,却是皱了下来,最终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不知道!”

青年听见这话,眼中有着一丝错愕,随即他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呢?”青年心中到是觉得如果知道女孩的名字,或许还可以在村子里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家里丢了女儿。

女孩又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见这话的青年,顿时有些头大,如今天色已晚,就算要带着女孩去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人丢失孩子,也不行了,青年随即说道:“那今夜你就在我家住下,明天哥哥带你

去找家人好不好?”

小女孩点了点头,一副开心的样子,在青年的陪同下,小女孩再次乖乖的躺在床上,看着青年的笑脸,小女孩甜蜜的进入梦乡。

黑暗的天空下,群星静寂无名,天罪古地众生渐渐进入梦乡,而此刻云梦山巅,老乞丐有些脸色难看的盯着那道青色身影,他有些明灭不定的目光里带着犹豫。

“这孩子倒是挺像你的!”老乞丐嘴里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或许,他能将我没有走完的路,继续走完!”玉捡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老乞丐,突然扬了扬眉毛,心里顿时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青年,“就不知道这个傻小子,能否对的起你的希望!”

老乞丐说完这话,盯着头顶再次消失的一道光柱,眼底冷漠越加明显。

十二道光柱已经消失三道,天罪古地的恶劣局面再次加深,冷风呼啸,犹如在风中漂浮的孔明灯,天罪古地已经处于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局面。

第二天,小女孩起床之时,那个青年已经在书桌前看书,少年身形很是单薄,看的小女孩有些莫名的心疼,她伸出了手臂,在室内扬了扬,顿时一把冰晶被她悄悄的拽进手里,而整个房间的温度却是仿佛提高了很多。

青年本来有些颤抖的身体,渐渐的舒展开来,他有些狐疑的抬头望了望,感觉并无任何变化的他,目光望向床上的小女孩,小女孩赶紧埋头装睡。

青年似乎有所察觉,问道:“你醒了?”

小女孩并未回答,青年也没有再问,直到日上三竿,小女孩被青年从床上抓起来,“我该带你去找你的亲人了!”

小女孩有些犹豫,但是并未拒绝,两人在冰天雪地之中往来于清水村,小半天时间下来,问了不少村民,但是皆是并无哪家有丢失孩子的消息。

回到家里,青年盯着对面有些闷闷不乐的小女孩,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小女孩转过头,嘟着嘴的她一脸生气的问道:“你就那么想把我送走?”

青年闻言,心里顿时觉得好笑,不过他在看到小女孩潸然泪下的表情后,才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那番话,居然是那么心酸和真实。

青年心里已经酝酿好的话,却是又被他统统推翻,最终,青年蹲在女孩的面前,摸着女孩的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你亲生父母找来之前,你都跟着我吧?”

小女孩闻言,犹如宝石一般的眸子里,顿时泛起开心的神色。

小女孩搂着青年的脖子,紧紧的保住对方,独臂的她,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被勒着有些不舒服的青年,想要挣脱一下,却是看见小女孩此刻闭着的眼角,有着晶莹的泪珠滑落。

青年最终忍着那种不舒服,他手掌轻轻的拍在小女孩的背上,抱着她站在窗边,看向屋外的风雪飘絮。

在房屋外的某个角落里,一株倔强的寒梅,已经绽放,满树的红艳梅花凌寒而开,暗香袭来,青年目光落向梅花树脚下,在那白雪掩映之中,一抹新绿悄然而出。

在寒风之中,那一点新绿偎依在梅树脚下,显得如此与众不同而又生机勃勃,青年似有所感,轻轻对着抱在手臂上的丫头说道:“你既然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如果不介意,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小女孩看向青年,点了点头,眼中有着期待的神色。

“孤梅怒放,新草出绿,生机盎然,寒尽春来,叫你临春吧?”青年缓缓说道。

“临春?”小女孩自己念了一下,看了看青年,随后颇为欢喜的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看着在屋里撒欢的小女孩,青年眉梢挂喜,本来孤单的君子斋,如今到是多了一个活泼的小丫头,临春,春临,天冷还暖,春已可待!青年望向门外,一位老叟此刻驻足站在他家篱笆外,盯着枝头红艳景象,老叟满眼愁容之中,多了一丝期待,而其豁然转头之际,刚好看见那站在屋里的青年,老叟却是双眼冒光,随即也不管认不认识道:“小公子,可否屋内一叙?”

青年闻言,脸上有着笑容道:“老人家,请!”

第五十五章 坠魔石

腊月二十六这天,还有四天就要过年了,刘不易看着家里准备的东西,一样样检查了一遍,仿佛在确定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一家团圆的过年,是过年,一个人吃年夜饭,也是过年,少年心中早就心平气和。

今年他打算加几个菜,自己合计一下,做条鱼,烧半只鸡,配上白米饭,今年这年,过的挺好,有鱼有鸡,想到这里,少年目光看向另一边,家里主位方向,一方有些黝黑的神牌,少年心里默默念叨,“爷爷,想必你看到我这番样子,应该会替我开心吧!”

少年心里念叨完,便是又开始忙碌起来,家里都打扫完了,而地里大雪厚重,但是少年每日的练拳,却是必不可少。

在雪地里打了两套拳之后,少年以立命式站定,而其细细感受体内阴阳两脉,如今阳脉之中气龙翱翔,气势万钧,显得颇为滋润,然而阴脉之中,除了刚刚开辟的长强灵穴灵力颇为充沛,然而在这之后的腰俞灵穴却是隐没于云海之上,光秃秃的灵山之上,磐石如洗,显得颇为枯败不说,凄凉可观。

在长强灵山之上,有许多光点在游动,它们犹如一只只活泼的小精灵,此刻在长强灵山山顶打着盹,或者飞舞盘旋,显得热热闹闹。

不过仿佛感受到了刘不易的目光,一伙小精灵皆是蹲在山头上,苦兮兮的看向刘不易。

看着他们苦巴巴的眼神,刘不易狼狈的收回视线,内心也是一阵苦笑。

如今气脉得先生传授的立命七式和天行拳谱的滋养,气脉强盛不说,气息充沛,所以气河之中的气龙强壮非凡,早就已经在曲骨之中眺望前方中极穴位,气龙每次逡巡到中极穴位之前的大坝,都会有一丝丝冲动,试图翻越大坝,最终每次都是刘不易故意按捺下气龙的那丝渴望。

对于刘不易来说,这口气到是不曾荒废,每日都在熬炼,气龙越加凝实,冲击那道大坝成功几率越高。

眼下气脉气龙可以放一边了,而阴脉的修炼方法,刘不易到是有些头疼,灵力这东西,刘不易虽然曾经看见过墨瓶儿、迟青葵等人露过一手,然而真要他自己去修炼,到是又有点不知从何下手的无奈。

铁匠铺前,百叶今日提了几壶葫芦酿,站在门口的百叶,眼中到是有着一些犹豫,最终百叶还是敲门,开门后,杨天震看着百叶,目光瞅了瞅对方手中的葫芦酿,最终却是并未拒人千里之外。

进了屋,杨天震关上门,随便扯了一张椅子,递给百叶,虽然彼此都不对付,但是毕竟曾经身为同门,也不是死敌,还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放下葫芦酿的百叶,看了看抽了一口旱烟的杨天震,火炉旁边,杨天震脸色到是说不上气愤,也不热情。

“师兄,天罪古地如今异动连连,你想必也是知道这片古地就要完了吧!”百叶拿起一瓶葫芦酿,给杨天震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

杨天震看了看百叶,到是并未猴急的去喝酒,他将烟枪在火炉旁边的石板上磕了磕,倒出烟嘴里面的灰烬,然后坐在桌子边。

“你老实说,你觉得当年那件事,真是我的错?”杨天震盯着百叶,认真的问道。

百叶脸上有着无奈,最终端起酒杯说道:“师兄,今日就不要提旧事,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杨天震却是起身来到自己常年打铁的炉子前,赤手将手插进那已经烧的火红的炭火之中,捞起一块火红色的东西。

“为了这一块东西,当年我最亲的几位师兄弟,先后殒命,门派对此忌讳颇深,到了如今,还是心心念!”杨天震看向手中的那块冒着迷幻霞光的矿石模样的焚炎天心石,有着很深的感触。

百叶看向杨天震手中的焚炎天心石,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至宝,当年门派派人去夺取至宝的时候,百叶刚好因为有其他事错过了,不过当年看来,说不定这

阴差阳错的安排,反而让他避过了那一劫。

毕竟百叶可是知道当年那件事不少内幕,苍擎宗去了三十多位修行者,其中一位三品大修行者,三位四品修行者,十位五品修行者,十位六品修行者,五位七品修行者,五位八品修行者,这个阵容,已经足以建立一个普通的二流修行山门了。

然而最终回来的不过区区八人,其中有四人终身残废,三人气河破碎,沦为凡人,而勉强还算完整的杨天震,也是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常常陷入疯魔状。

这也是杨天震离开苍擎宗的原因,只是,为什么会如此,就算如今身为苍擎宗长老的百叶,也知之不详。

“师兄,这块焚炎天心石,如果我说,并不是为了宗门,而是为了你的女儿,你会怎么想?”百叶避开杨天震的目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道。

杨天震听见这话,本来还颇为冷漠的目光,却是豁然凝滞,良久才有些迟疑的说道:“你说是为了念慈?”

百叶想了想,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到了如今,也不瞒你,你家女儿你也看了,可有发现?”

杨天震闻言,此刻将那块拳头大小的火红之物,放回炉子里,然后走到桌边坐下。

“当时我第一次见到念慈,只是觉得她对我这父亲很有意见,所以并未细细查探!”杨天震说到这里,他突然仿佛明悟一丝,随即一脸不确定的看向百叶,“难道是因为。。。”

百叶听到这里,知道杨天震已经猜到了真相,“你猜的没有错,念慈是神火之体,为了铸就她的无上大道,宗门才让我带她来找你的!”

杨天震此刻一副了然的神色,本来已经决定不交出焚炎天心石的他,此刻却是陷入了矛盾之中。

神火之体啊,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苗子,想不到居然落在他老杨家,还是自己的亲女儿,杨天震想到这里,不由端起一瓶葫芦酿,大口的喝了一下。

“到了如今,师兄你难道还要犹豫嘛?”百叶看着将酒瓶放下的杨天震说道。

“其实,并不是我贪图宝物,事实上宗门其实也知道一些内幕,如今你既然来找我,我也给你老实说说吧!”杨天震再次来到火炉旁边,他拿起那块焚炎天心石。

在百叶的注视下,杨天震手指尖点在焚炎天心石不同位置,看着杨天震这一手,百叶本来颇为凝重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他眼前这位师兄,居然已经可以将炼器诀熟练到在矿石上布置封禁的层度了!

在杨天震的敲击下,本来火红的焚炎天心石,下一刻却是露出橙红色光华,一时间充斥整个铁匠铺,在这抹橙红色光晕下,百叶本来凝重的目光渐渐松懈,最终泛起一丝贪婪的神色。

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了焚炎天心石内的无尽力量,仿佛有声音在蛊惑他,让他将焚炎天心石据为己有一般。

不过就在百叶准备动手的时候,杨天震却是一指点在他额头上,一股犹如清水浇灭火炭一般的激灵让百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的杨天震,百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宗门对此宝忌讳莫名,也会任由杨天震将焚炎天心石带走。

“这焚炎天心石有一股魔力,能蛊惑接近它的生命,最终臣服它,护卫它!”杨天震仿佛并不吃惊百叶的表现,因为比起当年争夺焚炎天心石那一幕,如今百叶这样子,已经算是轻巧了。

杨天震甚至如今偶尔做梦,也会想起那一次战斗之时,两位三品强者被蛊惑后的恐怖破坏力,为此吓得一身冷汗。

“你现在知道焚炎天心石的恐怖了吧!”杨天震端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你可知道,焚炎天心石在古老卷轴之中记载名为什么?”

百叶不解,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焚炎天心石,又名坠魔石,乃是来至天外之物!”杨

天震淡淡的说出关于焚炎天心石最大的秘密。

“坠魔石。。。”百叶听完,额头突然冷汗直冒,神州之上,千年前那场浩劫之战,其中就有坠魔石的影响。

这是神州上一个颇为隐秘的秘密,就算如今很多一流修行山门,虽然知道坠魔石的恐怖,但是并不了解这坠魔石到底是什么。

“传说,坠魔石并不属于神州世界,乃是天外来物,具有不可言明的魔力,千年之前那场浩劫之战,波及整个修行界,乃至此后千年,神州修行界萎靡不振!”杨天震盯着已经又躺在火炉里的焚炎天心石,喃喃说道。

百叶听到这些,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毕竟这焚炎天心石就是一块坠魔石的秘密,太过重大。

“当年我因为偶然机缘修炼一门名为清心诀的静心秘法,所以在那次夺宝之战之中,才能避过一劫,事实上,即使是我如今的修为,也只能堪堪保证我不被焚炎天心石腐蚀!”杨天震有一些遗憾的说道。

“师兄,既然宗内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要让念慈吸收这块焚炎天心石?”百叶此刻却是突然问道。

按理说,这些事,宗内的那些老人们,明显是知情的,那为什么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苗子,还要让她去吸收焚炎天心石呢?这不是要把这颗苗子扼杀了嘛?

杨天震却是对此并不意外的说道:“因为宗门那些老家伙们知道,我自己修炼的清心诀可以抵御焚炎天心石的魔力,而且,在焚炎天心石的磨砺下,修行者的心境会不断攀高,最终反哺修行者!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即使没有宗门的帮助,也能跃上五品绝伦巅峰境界的原因!”

“可是,这终究是有弊端的!”百叶此刻却是拒绝道。

生性本就谨慎的他,现在明白了其中关系,自然是绝不赞成的,杨念慈身为神火之体,只要给她时间,足以攀上三品通天之境,甚至在其上的二品境界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杨念慈去冒险?

对于此,杨天震本来颇为忧愁的目光,变得更加忧愁,“因为神火之体乃是天生灵体,而如果再能得到一件很强大的本命之物,温养体内灵力,甚至破开在二品大道境界之上的一品江山境界,或许会有一丝丝机会!”

百叶心里已经将杨念慈的期望放的很高了,此刻听到杨天震的话,脸色变得颇为精彩,想不到自家宗门内的那帮老头子们,比他的期望还要高!

不过,杨天震却并未怀疑自家宗门内老头子们的期望,事实上,他甚至此刻内心也有几丝意动。

焚炎天心石纵然可怕,然而身为一件至宝,它也很强大,光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灵力,就是万千灵修梦寐以求的东西,或许有焚炎天心石的辅助,身为神火之体的自家女儿,真有一丝机会去冲击那传说之中的一品江山境界。

看到杨天震脸上的犹豫,百叶却是突然没来由的问道:“师兄,你如今该不会也会这么想吧?”

杨天震喝了一口酒,随后他突然大笑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杨天震也去赌一赌,看看自家女儿,是不是真有那份机缘,去冲击那传说之中的一品江山境界!”

“疯了!疯了!”百叶此刻突然脸上挂着难以理解的神色,他随即问道:“你就不担心念慈安慰?”

“担心啊!所以先要做一些准备,传授给她那篇清心诀,等她有足够心境抵御焚炎天心石的时候,我才会让他吸收焚炎天心石!”杨天震盯着百叶,露出一丝肯定的神色。

看见如此,百叶终究不在说话,暗暗想来,或许这对于杨念慈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机会,修行路上的机会,真的会有一旦错过,终身后悔的说法,事已至此,百叶唯有举起酒杯,和杨天震碰杯,两个男人此刻心照不宣,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五十六章 又是一年

腊月三十这一天,清水村已经开始张灯结彩,鲜红青绿的新门神,红艳黑字的新对联,一连片火红灯笼高高挂,年味颇足,刘不易带着从李家拿回来的年夜饭,即使是冰天雪地之中,少年的心到是也不那么寒冷了。

地上厚厚的积雪,每一下踩上去,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有村里的小孩子在自家门口堆砌了一座座雪人,红萝卜做的鼻子,烂木棍做的手脚,带着破斗笠,披着旧衣服,犹如一个佝偻着身影的老叟蹲在自家门口。

刘不易从雪人面前走过去,到是忍不住偷偷多了看了几眼,以前,他也曾经和侯青他们,喜欢在雪天里堆雪人,每次黄庭玉都是那个最慢的,但是也是他们之中堆得最好的。

刘不易身影渐渐远去,雪人后有孩童探出头,看了看那个孤身远去的背影,眼里到是多了几丝疑惑,不过小孩子随即对着身旁探头探脑的小伙伴招了招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丫头从另一个雪人后冒出脑袋,张着大嘴,哈哈大笑。

回到家后的刘不易,放好了从李家带回来的伙食,拿出自己备好的门神、新对联,下午从古力家弄了一点糯米粉,在锅里熬了一点浆糊,刘不易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浆糊,顺手拿起日月门神,站在自家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将浆糊糊在日月门神后面,最终在门上贴好。

看了看贴上新门神的大门,刘不易感觉本来简陋的门户,到是一下子崭新了不少。

他继而从屋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对联,然后很快贴好,最后加上横批,到了如今,家里年味更浓了。

少年盯着自家门上的对联,眼中有着满意。

斑驳的柱子上,崭新对联红纸红光闪烁,上联“天地灵秀共富贵!”,下联“乾坤盈满享安康”,横批“普天同庆”!

这幅对联是刘不易选了好一阵才相中的,这过年对联,得图一个吉利,买对联的老叟一直给刘不易各种推荐,不过刘不易不吃这一套,他耐着性子,蹲在雪地里挑挑拣拣,看到刘不易最终相中的对联,老叟本来有些希翼的目光,最终暗淡了不少。

临走前老叟多看了几眼刘不易,不过少年好像定下心来,老叟最终摇了摇头,目送着那个有些单薄的少年渐渐远去。

炊烟袅袅,颇为贫寒的小屋之中,此刻暖意浓浓,不远处,夏邑踱步而来,仿佛有些踌躇,站在刘不易家门口望了望,一双眸子有着一丝犹豫。

“那小子应该是个死性子!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夏邑看了看门口新贴的门神,脸上有着纠结。

“算了!还是自个儿去过年!”夏邑就要转身离开。

刘不易的家门却是突然打开,站在门口的刘不易,看着颇为萧索的汉子,有着微笑,“这么冷的天,进屋喝两杯?”

“这多不好意思?”搓着手的夏邑,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丝委婉。

“得,当我没说!”刘不易听见这话,头也不回的转身关门。

“别!别!你这人,连点别人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夏邑一副着急的样子。

“想进屋喝酒,得自觉一点,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刘不易冷飘飘的说道,看着少年回屋的背影,夏邑此刻觉得那个少年才是大爷,自己就是个娘们。

傍晚时分,刘不易家中摆好了酒菜,刘不易是不喝酒的,这一坛酒,是特别准备给夏邑喝的,看着有酒有菜的丰盛年夜饭,戎马生涯多年的军旅汉子,破天荒有种莫名的感觉。

无论在军营里,还是休假的夏邑,都不过年。

夏邑直接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就要拿起一只鸡腿,然而旁边的刘不易却是拿起一根筷子,敲在夏邑的手上,少年人不大,此刻到是颇为威严的说道:“在鞭炮响起之前,不准动筷子!”

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愣是乖乖的放下筷子,此刻跟着刘不易出了家门,将那盘成一团的鞭炮捋

直。

看着少年点鞭炮的模样,夏邑看向此刻万家红灯笼高挂的场景,不由低低感慨一声,“又是一年!”

“霹雳巴拉!”鞭炮声起,火蛇四溅,少年滴溜溜窜进屋子,连忙关门,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看向夏邑,随即露出一丝笑脸,大吼一嗓子道:“吃年夜饭咯!”

看着如此一幕的刘不易,夏邑诧异的张大了嘴,一副不解的模样。

感觉有些哗众取宠模样的刘不易,回复了安静的样子,坐在桌前,顺手将刚才夏邑企图吃掉的鸡腿拿起来就啃。

“你。。。”夏邑看见如此,顿时明白了,连忙在桌边坐下,看着啃着鸡腿的刘不易,一副吃瘪的模样。

“还不吃,当心菜凉了!”刘不易嚼着鸡腿的腮帮子鼓囊道。

夏邑闻言,动了大年三十晚的第一筷子,看着白嫩的鸡胸脯肉,夏邑有些恍惚,匆匆岁月,戎马二十载,自己恍若在人间,才第一次过了一个颇有年味的大年三十。

静谧的清水村,鞭炮声络绎不绝,举家团圆的日子里,即使冬寒雪深,也挡住亲人团聚的其乐融融,鞭炮声中,过去一年的不好都随风而逝,新年即将来临。

酒足饭饱之后,夏邑半撑着头,皮肤有些黝黑的汉子,脸上红霞一抹,别看一脸煞气,杀气凛凛的汉子,这酒量还不咋地。

这也并不怪夏邑,身为灭族罪人独生子,夏邑这多年来不可谓不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在军营那种地方,他担心一旦自己喝醉酒,万一说了胡话,到时候出事的不仅是他,可能还会连累救他的白鹿公。

不过今夜,夏邑并无顾忌,眼前这个少年,即使是有天大来历的少年,在这儿,在清水村,在这天罪古地,他还是一个贫寒的乡村孤儿。

“你平时都是一脸冷酷模样?”看着有些微微醉意的夏邑,刘不易拿起酒坛,到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夏邑搭眼看向少年,没有说话,在夏邑看来,这问题有些蠢,“我冷酷嘛?”夏邑自问一句,随即他有些坏笑的说道:“尝尝,酒可是好东西,好男儿,可要大口喝酒!”

刘不易狐疑的看了看夏邑,然后拿出筷子点了一点,顿时觉得不咋地的他,苦着脸说道:“真不好喝!”

夏邑哈哈大笑,“男人嘛,这酒越辣,才越有味道,你不懂!”

又是喝了一杯的夏邑,则是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怎么会想到邀请我过年?”

刘不易则是吃了一点鱼,然后抿嘴说道:“你又是偷偷的来到我家门外,我想,一个人过年,是过年,两个人过年,也是过年,带你一个,没啥麻烦!”

夏邑一副苦笑不得的样子,感情自己就是一个随带的,还是那种勉强的货色。

“你从来都是一个人过年?”夏邑问道。

“对啊,自从爷爷死后,我便是一直一个人过来,这些年下来,也没觉得有啥不可以!”刘不易解释道。

夏邑喝酒,顿了一下,随即放下杯子,盯着眼前的少年说道:“你可听你爷爷说过,你家到底是怎么样的?”

刘不易想了想,貌似自己从记事以来,好像自家老爷子还真就从来没有给他提过自己爹娘和家里情况,刘不易摇了摇头,“没办法,老爷子到去世之前,啥都没有给我交代,至于我那从没有见过的便宜爹娘,我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了!”

夏邑略微叹息一声,这小子,到是和自己差不多,想到这里,夏邑又觉得自己内心好受一点了。

回春药铺内,此刻热气腾腾之中,几个人围着桌子坐。

除了田老头,古天云一家子,今儿还多了两人,一个穿的颇为不检点的髯大汉,还有一个青衫小童,七个人的饭桌,有点挤。

田老头脸色不咋好看,此刻喝着闷酒,对那个在一旁谄媚的髯汉子,连正脸都不带看一眼,青衫小童此

刻挨着自家师傅坐,打量着坐上的几人,除了那个师傅崇拜的老头,以及一副颇为憨厚的中年人,一个热情的中年妇女,一旁还坐着安静的姑娘和一个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的小孩子。

小童子忍不住多瞧了几眼那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心里倒是没来由的想这个女孩子真是漂亮,惹得一旁那个小孩子连连双眼怒瞪,感情多看一眼,都感觉是小童子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对于此,那个模样颇为可人的丫头,倒是并不在意的样子,时不时在那小孩耳边低语,并且给他连连夹菜。

看到这一幕,倒是惹得那个小童子颇为艳羡。

酒过三巡,髯大汉端起酒杯,对着田老头说道:“师叔祖,这杯酒是我杜缘代宗内的弟子们敬你的!”

田老头看着端着酒的杜缘,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青衫小童看见如此,一副尴尬的模样,而那杜缘到是脸皮颇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师叔祖!”

古力在一旁看见如此厚颜无耻的汉子,到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这个半路杀出来在他家过年的汉子,这脸皮,抵得上他们家土墙墙灰了,厚的一塌糊涂。

“这位师叔,这杯酒祝你和婶婶,幸福美满!”杜缘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端着酒对古天云夫妇说道。

“杜缘兄弟客气了!”古天云到是不像自己师傅那般,颇为憨厚的和杜缘碰了碰酒碗,一旁罗花也是热情的说道:“杜缘兄弟,这酒菜也就是家常便饭,你就将就吃哈!”

“婶婶客气了!”杜缘忙着说道,又是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将杜缘动作看在眼里的田老头,终于发作了,一旁古力唯恐不乱的煽风点火道:“师爷,这应该是你珍藏了好些年成的好酒吧,这杜缘叔叔,到是当水喝了!”

田老头本来脸色颇为不好看,得!此刻听到自家小兔崽子的话,脸色顿时黑的可谓是锅底灰一般。

“我说杜缘侄孙,你这修为没有得到天行宗几分真传,不过这喝酒功力,到是深得你师傅的教导,还有这脸皮,更是没跑了!那袁启春,这么多年,还是守着开春峰,当他破长老?”田老头冷幽幽的说道。

“回禀师叔祖,家师如今已经进入天行宗后山静修,开春峰如今是我在坐镇!”杜缘道。

“额,怪不得!当年开春峰实力在天行宗内十三峰里不是最高的,但是比起脸皮,可是最厚的,你这当代峰主,得撑起来!”田老头嘴颇为毒辣的道。

杜缘并不在意,“离开宗门前,老祖师曾经给我交代,师叔祖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所以说话刻薄,不用理会的!”

听到杜缘提到老祖师,田老头到是难得不在继续毒舌下去,他有些悻悻然的提起烟枪,坐在后院门口的躺椅上,躺着抽起大烟来。

看着抽着旱烟的田老头,杜缘有些狐疑的凑到古天云耳边说道:“感觉师叔祖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古天云闻言,饶有深意的看向杜缘道:“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你,每次提到师叔,我家师傅都是这幅样子,至于他在想什么,在他身边待了快二十年的我,三个字,猜不透!”

杜缘点了点头,一副煞有介事的看向田老头,而手上的酒碗不停。

看着黑洞洞的夜空,田老头有些意兴阑珊,尽管是大年三十夜里,老头子还是提不起丁点喜气洋洋的感觉,这大人过年,比起小孩就要年味淡一点,而到了老人,比起大人呢,又要淡一点。

眼前这天行宗的杜缘到来,可不是好事情,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想到这里,田老头不由叹道:“又是一年。。。”

至于田老头在忧虑什么,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五十七章 守岁

守岁,又称熬年,熬得是时间,过的是一年连两岁,即使是桌上菜已微凉,夏邑和刘不易还是坐在桌边,此刻盯着有些昏黄的蜡烛,刘不易眼中到是有些莫名的思绪。

他突然拿出一枚铜钱,上面系着蝴蝶,盯着铜钱的刘不易,心里则是想到那个有过匆匆一聚的丫头。

不知道她如今是否也在大地上的某个地方守岁呢?或许她已经回到家中,应该有爹娘陪伴,这也算是一件极为喜悦的事情。

夏邑将刘不易的那枚铜钱看在眼里,线绳上的那只蝴蝶,轻轻的飞舞,夏邑说着酒话道:“哟,年纪不大,这思春的模样到是颇为认真的!”

刘不易白了一眼夏邑,收起那枚铜钱的他,有些不善的说道:“吃着我家的菜,喝着我买的酒,到还堵不上你的嘴了!”

夏邑笑了笑,“你知道天罪古地古地外有一个更大的世界?”夏邑此刻端着酒杯说道。

“以前是不知道的,如今这么多的外乡人涌进村子,就算我再见识短,可是还是架不住听人说的多呢!”刘不易转头看向夏邑。

夏邑看着刘不易还有些青涩的脸庞,那一双清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夏邑接着说道:“在外面大世界的修行者看来,天罪古地就像一方鱼塘,而你们就像被养鱼一样养在里面,或许将来某一天,其中福源大的,就可以被人捞起来带走!”

刘不易转过头看了看窗外的清水村,其实跟这差不多的比喻,刘不易也听过一些,无外乎就是苗子嘛,好的被带走,坏的就被留下来。

刘不易反正也没有想被人带走的打算。

看了看神色有些黯然的刘不易,夏邑却是并未在多说什么,他继续喝着酒,心里却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之前偶然的看到那几样东西,到底是不是属于这位少年的?”夏邑心中如此想到,此刻显得醉醺醺的他,头脑却是颇为清明。

尽管他的酒量不咋地,但是就刘不易弄回来的这点酒水,还真就灌不到他。

“天罪古地外的世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刘不易抬头看向夏邑,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天罪古地,少年心里实际上也是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向往的。

“很大!大到你无法想象,天罪古地已经够大了吧,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或许也就是沧海一粟的感觉!”夏邑点了点手指,然后画了一个初略的版图。

“神州大地,九州四海,其中人族占据苍、秦、冥三洲以外,还有妖族的三洲和魔族的三洲,海外还有组多异族,共踞四海!”

看着夏邑用酒水画出来的版图,刘不易走进瞧了瞧,随即露出一丝笑容,“一个指头的距离嘛!”

夏邑咧嘴笑了笑,“也对,一根指头的距离!”

“那天罪古地在什么地方呢?”刘不易盯着地图说道。

夏邑拿出手指沾了沾酒水,然后轻轻点在九州之一一块大州西南位置,“就是这里,苍洲境内的西南天空之上!”

“天空之上?”刘不易闻言,有些错愕,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站着的大地,居然是一块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存在。

“我们现在生活在云层里?”刘不易诧异的说道。

夏邑点了点头,“也可以这样说吧,毕竟浮云真的说来,还在天罪古地的下方呢!”

刘不易陷入了沉思,看着刘不易沉思的样子,夏邑忍不住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刘不易抬头说道:“那岂不是要来这里,需要得像神仙一样,在空中飞行才能?”

夏邑听完,开始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这问题有趣,可是这天底下的神仙,可不一定都能飞的!”

“那你能飞?”刘不易一句话问道。

夏邑刚喝到嘴里的酒,一下喷了出来,随即一脸涨红的看向刘不易,“我还真就属于那种不能飞的神仙。”

刘不易悻悻然的看向夏邑,一副失望的神色,看见如此的夏邑,到是突然说道:“要不我给你说说咱们大夏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刘不易,失望的眼神里有着一些兴趣,他看向夏邑,问道:“你说大夏有大人物派你来保护我的?”

夏邑此刻脸上的醉意更多了几丝,他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既然是大人物,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呢?”

刘不易闻言,并未纠缠,他戳了戳桌上还剩下的一些菜肴,盯着菜肴,仿佛在想事情。

对于刘不易如此表现,夏邑有些诧异,这个小子到是镇定的有些可怕,浑然不像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那样好奇。

其实刘不易心里还是好奇的,不过这好奇被他很好的克制了,从七岁开始独居的他,心智也在这些年各种事情磨砺下,变得越加成熟,他懂得自己应该做的,也懂得尊重别人,更懂得有些时候,好奇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夏邑看见刘不易不再说话,他喝着酒,然后又说道:“虽然那个大人物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给你说说大夏的事情!”

说完这,夏邑又是沾了一点酒水,在还未干的神州版图上,在苍洲的那一块版图上,在西南方向位置,画了一块,刘不易看了看,发现这个圈很大,将苍洲整个西南地界都涵盖在内,几乎已经占据了苍洲四分之一的面积。

“这就是大夏的国土面积!”夏邑点了点这个圈,一脸骄傲的说道。

这也由不得夏邑不骄傲,作为一个苍洲之上最大的帝国,大夏乃是当之无愧的霸主,相比其他方向的一些小国,大夏就像一只万兽之王一般,俯视天下,就算连山上的那些宗门,对大夏也会敬畏三分。

这不仅是大夏地辐辽阔,还有大夏够强大的实力作为靠山的。

大夏是苍洲之内唯一一个做到帝国凌驾于宗门之上存在的国家,在大夏版图之内,一切修行宗门,皆要听从大夏朝堂的命令,所以在大夏,帝国天子,能做到真正的帝国天子,即使是山上那些修行者,也不敢小觑。

要知道大夏从立国以来,到如今雄踞苍洲西南地界,期间灭过的二流宗门,几乎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吧,大夏铁骑所向,山岳都要颤抖。

“在大夏,当今帝王尊崇天命,以真龙为图腾,自号真龙天子,而作为大夏象征的国粹,就是一块真龙血玉,据说大夏帝都之内中心,有着一座登龙台,上面如今还有真龙留下的痕迹!”

夏邑说的颇为开怀,目光时不时看向刘不易,发现少年却是并未对他说的那些东西有太多动容的神色,夏邑心里不由狐疑,“难道他就对这些事情不敢兴趣?”

其实夏邑之所以这样说,他也是有目的的,因为他想通过这些事情,钓出某些真相,一些关于那些物件背后的真相。

但是夏邑无疑是失望的,刘不易并未插一句嘴,也并未有多少表现。

“在十多年前,大夏帝王,将一件蕴含大夏国粹的至宝赐予了自己大儿子,也就是大夏龙雀皇子!”夏邑说道这里,然后一副颇为羡慕的神色看向刘不易说道:“你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有多么厉害吗?”

“要知道,那件至宝,可是蕴含庞大的灵气,在大夏国度内,就会天然受到大夏国运庇护,可谓是一块当之无愧的保命符!”夏邑自言自语说道。

“据说有人看过那块至宝的样子,乃是一件龙凤合鸣玉佩,得到天地温养,出世之时,异象震动整个大夏朝廷!”

夏邑说的唾沫横飞,可能自己觉得把自己这辈子能用的修饰词都用上了,不过对面的刘不易仿佛就如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他,让夏邑有些扫兴。

“你就一点不好奇这至宝的故事?

刘不易摇了摇头,已经将夏邑说的这些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感受到了夏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而刘不易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夏邑看到了一些他刘不易藏得很好的东西。

夏邑虚眯着眼,不在言语,夏邑此刻突然觉得,这刘不易心里或许已经猜到一些事情了,夏邑其实心里何尝又不是猜到一些事情,但是,眼下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却仿佛又是他觉得最可能的事情。

如!万一自己猜到的那种可能成为了真相,夏邑端起酒杯,又是猛然的喝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候,屋外烟花爆竹声起,打开门的刘不易抽出一根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天空之上绚烂一时的烟花。

天空之上,烟花璀璨,变作各种美轮美奂的形象,青红紫蓝交相辉映之中,刘不易突然说道:“至宝什么的,与我关系不大,我也不怎么爱听,其实我就是一个清水村的穷小子呢!”

夏邑闻言,盯着刘不易的背影,在短暂的惊讶后,夏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到是一个有趣的小子!”夏邑说完,提着一根凳子,和刘不易并排坐在门口看烟花。

一个普通的人家面前,两个雪人此刻静静的立在冰天雪地之中,一个带着斗笠的老叟从雪人面前走去,不远处,两个小孩一前一后从自家门里窜出来。

看着老叟盯着自家堆砌起来的雪人,小男孩有些警惕的说道:“老爷爷,你喜欢我堆的雪人?”

小女孩躲在小男孩身后,也是一副打量的神色,看着面前斗笠下面颇为和善的脸。

“到是两个灵动的孩子,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你们就跟我走吧!”老头挥一挥袖袍,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就没了踪迹,老头转身离去,黑夜下,两个雪人犹如活了一般,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转身爬进身后不远处那道喜气洋洋的门户。

街道尽头,一个摆地摊的老头缓缓将地上不少崭新的门神、对联收回到不远处的一个大木箱里面,他动作很慢,有条不紊,一叠叠放下,收拢。

街道另一边,一个老头子,手里提着一根大烟枪,踏着冰雪而来。

如果刘不易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今天白天卖他对联的那个老叟,而从街道另一边走过来的老头子,正是回春药铺的田老头,两人在冰天雪地里相遇,相互看了看对方。

“师弟!好久不见了!”老头看着另外一个老头,微笑的说道。

“师兄,你也来凑凑热闹?”田老头脸上有着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有一丝警惕。

“那个孩子,到是不咋地,你就这么放心的将天行拳谱传给他!”老人继续收拾东西说道。

田老头拿起烟枪抽了一口,“这其中到是有些弯弯绕绕,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哦,虽然这古地的时间不多,但是我的时间却是不少!”老人将最后一张门神放进木箱,然后对着田老头递过去一样东西。

田老头打量了一下,并未接手。

“买一张,保平安的!”老人确实劝道。

田老头接过东西,然后看向老人说道:“你还有心情来凑热闹?”

“对啊,这古地可是有着太多秘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亲自来看看!”老人坐在木箱上,盯着天空之中的烟花,眼中有着迷离。

“你在这片古地待了那么久了,找到那一丝破境的机缘了?”老人看向田老头说道。

田老头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村里某个方向,眼中有着一丝犹豫,“说好的,我那傻弟子一家,就正常回归天行宗,至于我嘛,还是觉得这里住着舒服!”

“你觉得这个古地还保存的下来?”老人有些意外,他目光落向不远处,那是云梦山的方向。

“至少在那盘棋胜负未分之前,我是不会挪窝的!”田老头说完,缓缓转身而去。

看着田老头的背影,老人眼中有着一丝思索,而在另一边,一道俊俏的少年踏雪而来,这是一个面容精致的俊小子,眉目清秀。

此刻走到老人身旁站定,少年看了看老人,随后看向田老头离开的方向,最终他的目光落向村子中央,那口聚灵井的方向。

“这是一次机会!司马敬如算天、算地、算人心,或许做梦都没有算到,这天罪古地背后藏着的东西,会比他知道的还要重大!”少年缓缓说道。

“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去争夺我想要的,我们各取所需!”老人深深的看了看眼前那个不过十六七八的少年郎,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

第五十八章 压胜钱

后半夜,村里依稀还能听到鞭炮声,刘不易缓缓将椅子提到桌子边放下,门外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雪,盐粒一样的雪花,犹如烟花坠落之后的灰烬。

夏邑酒足饭饱,出门而去,临走前,他煞有介事的回头看了看刘不易,“有机会,去大夏看看!”

刘不易转头看向那个已经转身消失在风雪之中的汉子,总觉得这个汉子这句话有很多意思,刘不易眼中有着思索,没有回答,不过对着风雪中的那个背影,点了点头。

摩崖听潮碑前,一个少年身上渐渐被雪花包裹,他此刻盘坐在石碑前,手指以剑诀对撞,在他背后,可以看见一柄金色的剑影在浮沉,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就要凝聚成形。

在摩崖听潮碑上,一个老头子此刻抖了抖黑灰色的长袍,震荡起无尽雪花,老头斜眼看了看自家弟子,目光里泛着欣慰,而他抬头北望,视线的尽头,落在黑暗的星空之中。

“一年岁岁到尽头,百花开遍似春来!”老头子嘴里低低念叨,随即闭目盘坐。

杏林深处,同样一对师徒,此刻弟子在黑色大鼎下打着呼噜,嘴角留着口水,看起来睡得挺香,师傅呢则是盘坐在大鼎之上,眸子深邃的望向杏林之外的某个方向,眼中有着一丝犹豫,他最终还是并未动身。

清水村的牌坊处,一老一少盘坐在大柱子下,此刻有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脸上带着打量神色的少年看了看大柱子下的一对师徒,泛起一丝同情,并没有说什么之后,和身边的一个老人洋洋洒洒,向着村里走去。

“老黄,修行都是需要这么艰苦的?”少年此刻已经远去,但是依然可以听到他嘀嘀咕咕的话语声。

“少爷,话不能这样说呢,别人那么修行,是别人的事,咱们没有理由因为我们修行的惬意而去否定别人!”老仆人在一旁解释道。

“要是我那天真混成那个德行,我一定找块豆腐撞死!”少年此刻被老仆人一下捂住嘴巴,老仆人回头看了看,好在大柱子下的两师徒到是并没有任何反应。

大槐树树下,一头绿发的少年又来到这里,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中年人。

两人站在大槐树下打量这棵已经快要化妖的大树,眼中有着思索。

“师傅,这棵老树的树灵还未开,真有那么大的价值?”绿发少年眼中有着一丝犹豫,身为魔族的当代天才,对于自家师傅的提议,他还有些抗拒。

中年人却是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知道,这颗大树为什么千年过去,依然树灵蒙昧?”

绿发少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冷酷表情的他,到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自家师尊。

“因为这颗大树,扎根的地方不简单啊!”中年人目光望向大树根部,可以看见无数树根缠绕包裹的中央,一团散发绿色光芒的宝物静静的躺在里面。

“在魔族的传说之中,有着一方能沟通幽冥世界的神器,名为往生台,得到这块宝物的修行者,可以将自己神魂寄托在往生台上,只要往生台上的神魂不灭,那就基本上可以说不死不灭!”中年人幽幽的说道。

绿发少年闻言,本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此刻泛起一丝惊骇。

“师傅,你是说!”绿发少年目光看向大树根部,他修为不比自家师傅,所以看不出来多少,但是显然自家师傅既然如此说来,这大槐树下,必然有魔族至宝往生台。

“但是,此行还有一个变数,那个人族的少年,得了一丝往生台的气息,恐怕将会是你最大的对手!”中年人目露一些不悦。

“既然如此,那我就打死他!”绿发少年此刻脸上冷酷再显,一身杀气毫不掩饰。

“如果真能如此解决,或许为师也就不至于这么头痛了!”中年人确实摇了摇头道。

对于中年人来说,如果要想得到往生台,这棵大槐树将会起一定作

用,毕竟中年人已经看出来,往生台里面蕴含的灵气,已经有很多和大槐树融为一体,而中年人则是想到一件很诡异的事。

历来神器有灵,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不过眼下这颗大槐树,却是得到往生台里的灵识孕育,这恐怕是一件千年难逢的偶然。

到如今,这棵大槐树已经基本上算是往生台的一部分了。

钱家的禁地之中,此刻钱数通坐在一个红衣老叟身边,盯着天空的钱数通正在发呆,一旁老人伸出手掌,摸着自己玄孙的头发,脸上有着溺爱。

“老祖,那个绿发少年会抢了我的宝贝?”钱数通抬头看向自家老祖问道。

钱家老祖钱荣庆鹤发童颜的老脸上,一双青幽幽的眸子里,有着一丝思索,随即看向钱数通说道:“这涉及到机缘一事,老祖也是无法揣度,不过你也不要如此犹豫,既然你身怀那至宝的一缕气息,相必也就有争上一争的资格,有钱家给你做后盾,你就不要怕!”

钱数通听到老祖的话,点了点头,不过一会儿,钱数通又是问道:“老祖,我二弟真的要去当和尚?”

这个消息钱数通是在前些日子在自己爹娘口中得知,要知道为了这件事,他那从来没有落泪的娘亲,可是哭的死去活来的,要不是老祖出面,这件事还真不知道如何善了。

“德发有自己的大机缘,如今更是得了宝象寺释天大师看中,未来前途,已然不可限量了!”对于这事,钱家这位老祖到是很看得开,此刻老脸上挂着笑容,不急不缓的说道。

“当和尚也能是大机缘?”钱数通有些无法理解的说道。

在他看来,入了空门,四大皆空,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你这小子入不了佛门的原因!”钱家老祖弹了一下自己不成器的大玄孙,然后颇为感慨的说道:“要知道,那宝象寺背后站着的,可是冥洲最大的佛门圣地大佛山,这可是修行界几大超级巨头之一!你弟弟将来有机缘,会证得佛前金刚的成就!”

钱数通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脑门,嘴里低低呢喃道:“我还是心疼我娘多一些!”

“傻小子,当你走上修行之路,你才知道,红尘牵挂,才是最大的业障!”老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钱数通看着自家老祖的背影,随后望向禁地外的流水潺潺,少年眼中,则是有着一抹坚定。

李家一处别院,装饰的颇为清简,即使在这寒冷冬天,室内依然暖意浓浓,墙边古色古香的木架上,摆放着几盆兰花。

绿油油的兰花叶,经脉笔挺,纤细到尖,此刻几朵嫩绿花苞,静悄悄的垂在枝头,看起来生机勃勃。

不远处,一个少年此刻正在提笔,打算写点什么。

正在这时候,一个老人推门进来,老人白发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他长袖一卷,颇为端正的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

“龟年,还在写字呢!”老人到了一杯茶水,然后目光落在书桌前的少年身上。

李龟年看见老人,正要起身施礼,然而老人确实摆手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那么多礼!”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已经微微抬起的屁股,又缓缓放下。

“太爷爷,你今儿这么有心思来我这里坐坐呢?”李龟年望向老人,眼中有着好奇。

“呦,你这小子还不欢迎我呦?”老人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那几盆兰花上,眼中有着赞赏。

“不错!不错!这几株金钱铁线兰,被你照顾的很好啊!”老人来到花盆旁边,伸手抚摸了一下兰花的叶子,犹如在替自己宝贝的女儿,整理秀发一般。

“这还不是怕太爷爷怪罪我嘛!”李龟年一副苦笑道。

老人脸上有着欣慰,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包,走到李龟年的桌子前,“过年嘛,得讨个喜钱!”

李龟年

看着老人手中的那方方正正小红包,也不客气,顺手接过红包,然后做了一个磕头的动作,“谢谢太爷爷!祝太爷爷福如东海,身体健康!”

“好!好!”老人仿佛就是来听自家小子说这几句话的,“别人口中说出来我还不信,可是你龟年说出来的,我是信的!”老人说完,便是转身离开。

不过就在李龟年打量红包的时候,老人却是杀了一个回马枪,“磕个头还没有诚意,这大过年的,不给你太爷爷写个吉祥的字?”

李龟年盯着一脸冷色的老人,脸上有着赔笑,“那是!那是!”

思索了一下的李龟年,本来提起的笔移到一张方正的红纸上,这是一张上面有着金色颗粒的春纸,纸张本身到是并无特别,只是那熟练很多的金色颗粒,在很多符道宗师看来,就是一颗颗金色的灵气,这一张一尺见方的红纸,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

少年李龟年执笔如刀,大刀阔斧一般,笔走龙蛇,一个饱满肥硕的福字,跃然纸上。

在最后成字之时,之间那本来闭着的兰花花苞,却是突然开放,一丝丝绿色的灵韵犹如被牵引一般,被拉扯进福字内,而本来平实无华的福字,突然犹如有了灵性一般,上面有墨色在缓缓流淌。

老人看见如此,不由更是心情大悦,也不等李龟年说话,直接拽起红纸,大笑出门而去。

李龟年看见自家太爷爷如此,不由抿着嘴偷笑起来。

落字成符,符成聚灵,这是符道大宗师才有的气象,而眼前的李龟年,才不过十二岁!所以老人笑意之中,更多的是浓浓的骄傲和欣慰。

另一边,已经关门准备睡觉的刘不易,此刻听见门外有洗漱的脚步声,有些警惕的他,坐起身来,想要观察一下外面是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刘不易准备下床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夏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今晚光记得喝酒了,还没有给你准备一份年货,所以回来给你准备一份礼物,你明早自己开门看看!”

刘不易闻言,更是要起床气看的究竟,但是夏邑的话又是传来,“别着急,明天起来看也不迟!”

刘不易闻言,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想来新年第一天,就能收到礼物,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有着这点美好的惦记,刘不易缓缓进入梦乡。

梦里,神仙姐姐此刻坐在白玉石床上,温柔的看着他,“不易,年年岁岁除夕至,岁岁年年平安归,新年快乐!”

刘不易脸上有着微笑,他给神仙姐姐躬身拜了拜,如此一幕看的神仙姐姐有些错愕。

“神仙姐姐,我长辈都已不在,现在你就是我的姐姐,新年拜长辈,这一拜,你不用如此诧异!”刘不易起身看着神仙姐姐,眼中有着激动。

神仙姐姐闻言,错愕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欣慰和温暖,眼前这少年郎,越看越喜欢啊!

“你这般心疼懂事,我这当神仙姐姐的以后都有点不敢让你走太远了!”神仙姐姐揉了揉刘不易的脸颊说道。

“这是为什么呢?”刘不易看向神仙姐姐道。

“怕你给那些小姑娘骗走了,以后就不疼神仙姐姐了啊!”神仙姐姐有些吃醋的说道。

“不会的!神仙姐姐不用担心!我无论走多远,都会惦记着神仙姐姐的!”刘不易急忙解释道。

看着刘不易着急的样子,神仙姐姐噗嗤一笑,古人语:一笑倾心,再笑倾城,三笑倾国!而这神仙姐姐这才一笑,已经让刘不易有一种倾天下的错觉了。

第二天醒来,刘不易推开家门,发现一枚红色的小红包顺势滑落,刘不易捡起来,当即想到了夏邑准备的小礼物,本来还有些睡衣朦胧的刘不易,却是顿时脸上笑意微微荡起。

正月初一,新年正好,好久没有收过压胜钱的刘不易,觉得今年开了一个好年!

第五十九章 鸳鸯环

正月初一,除夕夜里的小雪,让村里里的银装素裹又厚了几分,尽管天气依然寒冷,然而却是挡不住村里人的喜悦之情。

村里的集市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平日里少见的热闹感觉,今年却是更增加了不少,不少生面孔的商人,出现在了清水村的集市上。

在不知不觉之中,村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始多了不少村子,如今趁着过年时节,村与村之间的联系越加紧密起来,正值开年第一天,喜气洋溢之中,村民也就不会再去计较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邻村邻居。

刘不易在院子里打了几套拳,然后进屋换了一套新衣服,是一件青黑色的厚袄子,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新衣服,但是其实这件厚袄子是李家过年前几天,赏赐给他的,据说是二少爷李龟年穿过的。

不过衣服并没有被李龟年穿几次,如今看起来还颇为崭新,穿上新衣服的刘不易,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走起路来,脚步生风。

今年过年,除了得到好久都未得到压胜钱一喜,还有这样一件新衣服,到是双喜临门呢。

不远处,古力家探出一个头来,古灵精怪的瞅了瞅,然后看到刘不易的身影,连忙转身给自家爹娘打了招呼,奔着刘不易而去。

两人走在路上,另一边黄庭玉、侯青也来了,不过侯青却是带着一个同伴。

是一个年纪和黄庭玉差不多的少年,看起来和和气气,脸上荡漾着笑容,自来熟的给黄庭玉等人介绍自己。

而经过来人介绍,刘不易也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没个正形的少年,居然是盘山门一个修行者,名叫江启封,如今年纪十四。

本就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几人,到是并未江启封第一次加入他们而冷落对方,五人合计,一般新年第一圈,当然是热闹的集市上去逛游一圈,要知道最近他们就是得到风声,说村里来了不少邻村的商贾,今年的清水村集市,比起去年更是多了很多新玩意。

就在五人准备出门的时候,另一边却是窜出一个青衣童子,跟在古力旁边道:“古力弟弟,带我一个?”

看着青衣童子一脸请求的样子,古力有些为难的看了其他哥几个,摆着一副架子道:“你也要看看其他人愿不愿意!”

其实古力心里倒是颇为不喜欢这个青衣童子的,原因无他,就是这家伙在年夜饭上偷摸瞧自己姐姐的模样,让古力觉得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思。

青衣童子打量古力身边站着的四人,目光最终落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他的江启封身上,如临大敌一般的他,有些深意的看了看那个少年。

黄庭玉有点不耐烦的说道:“古力,这小子从哪里来的呢?跟你什么关系?”

古力瞅了瞅青衣童子,然后解释道:“是从我师爷师门那边来的,叫莲蓬,是我师爷徒孙的徒弟!”

“哦,原来如此!”黄庭玉打量着青衣童子,然后看向对方问道:“你想加入我们?”

青衣童子点了点头,其实青衣童子内心并不想走着趟,但是架不住自个儿师傅已经发话,让他多和古力姐弟亲近亲近,青衣童子内心是有些拒绝的,不过在看到古力姐姐古青莲后,他改变主意了,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按理说青衣童子此刻应该去找古力姐姐古青莲的,但是面对虽然和和气气的古青莲,青衣童子怎么觉得对方就像看猴一样的看他。

饶是如此,青衣童子到是想到从古力这边突破,这青衣童子的心思挺上道。

“反正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算他一个吧!”这边,侯青开口说道。

闻言如此,青衣童子当即脸上有着喜悦的表情。

本来的四人队伍,今年到是多了两人,浩浩荡荡,迅速向着集市杀去。

在清水村,有着一条名为白石巷的小巷,是村里一条宽约一丈的街道,平日里白石巷两边的商铺只是买一些村里的生活用品,初一这天,白石巷人满为患,显得热闹非凡。

一行六人在人群之中挤来挤去,少年心性,最关心的还是那些卖糖人,卖糖葫芦的地儿,当然今年白石巷还有很多外村来的新玩意。

例如刘不易等人就看到

一个小摊前,聚集了大量的看客,几人艰难挤进去,发现是一个捏泥人的老叟,只见拇指大小的黄泥,就在他伸手抬手间,便是化作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小动物,老叟拿起画笔涂上颜色,甚是好看。

如此神乎其技的老叟,引得众人纷纷拍掌喝彩,不少人都在掏钱购买这种小玩意,其中江启封更是豪气,一下买了六个,给古力等人一人一个。

如此这般的江启封,本来初来乍到,一下博得了刘不易几人好感,豪气啊!这兄弟!刘不易几人嘴上道,如此这般让侯青也是脸上有光一般,走起路来显得更加豪迈,没办法,这个出手大方的兄弟,可是自家师兄啊。

除了这些个小玩意,如今村里因为多了很多外乡人,所以很多村里的人都将家里一些旧物件翻出来。

就在不久前,村里不少人皆是知道,这些个外乡人看起来不咋地,也许都是大款,出手阔绰不说,平日家里不起眼的疙瘩,也许就会被外乡人看中,最终以一个双方皆大欢喜的买卖结局,所以今年的清水村,更是喜气洋洋。

挣钱这活计,谁都不会嫌弃,白石巷巷尾,清一色的地摊,皆是村里本地村民,上面摆着各种旧物件,围观的人也不少,大多数是一些神态凝重的外乡人,偶然有人选中心仪之物,双方可能就会因此讨价还价不休,越到后面,村民也就越聪明,尽管不知道自家东西的宝贝,不过那些财大气粗的外乡人,不宰白不宰,而且这买卖旧物件,本身就是一次买卖,村民当然也知道要效益最大化。

刘不易等人到是对这些个旧物件不咋感兴趣,常年在村里的它们,甚至发现这摊位上有些东西,甚至是他们曾经不要的破烂玩意,不过江启封、莲蓬两人却是颇为上心。

拉着其他几人说道:“你们不知道啊,你们村里的这些旧物件里,说不定就有一件大宝贝,所以,多看看,没坏事!”

刘不易等人颇为诧异的看向两人,六个少年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想要问个明白。

江启封看了看莲蓬,两人有着示意,最后还是江启封开口道出缘由。

清水村里有很多旧物件,都是大有来头的东西,对于普通凡人或许就是破烂货,然而对山上的修行者,也就是真正的识货人来说,这里面则是蕴含着各种机缘,说不定自己就能得到一件上古大修士留下的宝贝。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那个眼力劲儿,淘宝也是一个技术活。

按照江启封的介绍,如今清水村里面除了几件特别的宝贝,那些散落在凡人手中的好东西,依然不少,不过如今只是宝物蒙尘,光华不显。

其实江启封和莲蓬心里皆是知道,这些能进入天罪古地的外乡人,没有一个人是那种好相与的主,两袋青玉币的进门价,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江湖野修能拿的出手的。

所以在那些外乡人挑选中,几个少年就在旁边看,他们也不打算捡漏,如今那些个旧物件,已经被村民发现了宝贝地方,自然水涨船高,就算是乡间一块黑疙瘩,也被卖到了十两黄金的价格。

如此这一幕到是让刘不易等人看的目瞪口呆,我的乖乖,这是明码实价的抢啊!刘不易等人内心不由皆是如此暗暗想到。

这不,不远处又是一声声讨价还价响起,挑中东西的是一个外乡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此刻手中拿着一块旧木雕,上面还有很多泥土印子,应该是卖东西的人从地里挖起来的。

刘不易等人走过去,打量了一下,发现一座送子观音雕像,雕工精确,造型惟妙惟肖,木雕看起来并不沉重,被中年人单手托在手上,看起来爱不释手。

“老板,便宜点!一百两黄金卖不卖?”中年人对着卖东西的一个老人说道。

老人看了看中年人,一副鄙视的样子,“你说这个价位,是寒碜我呢?一百两黄金,之前有人给我出过三百两黄金,我还没卖!”老人说话,底气颇足。

这一番对话,再次刷新了刘不易等人三观,乖乖,这一块破木雕,三百两黄金,那个老人竟然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说出来了。

中年人脸上有着犹豫,他再三端详,然后再次说道:“老板,给你一

百五十两,如果你不卖,我就算了!”

老人眼神打量了一下中年人,叹口气说道:“这是我从自家地里挖出来的,别看一块木疙瘩,却是连我家里那柄铁锹都弄断了!”

“这样,也就当给你结个善缘,两百两!不二价了!”老人看向中年人肯定道。

中年人却是一点不迟疑的从兜里掏出两锭大金元宝,然后交到老人手上,看见如此的老人,一副吃了死孩子的模样,看着大摇大摆远去的中年人,直言自己亏了亏了!

旁边有人到是也不羡慕,甚至还有些冷嘲,如今这一幕在这白石巷旧物摊,每天都有发生,所以现在这些卖东西的老板,各个都是精明,他们其实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本身值不值钱,只是看卖相,东西久不久,保存完不完整,就给一个价格,在通过买东西的客人言谈之间判断自己东西的宝贵程度。

这种手段呢,也有一些好处,坐地起价,还真有发生,然而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情况还是好些不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人买,而真正好东西又被低价卖出去。

黄庭玉用手拐子捅了捅一旁刘不易道:“这才是真正一本万利啊!”

刘不易对此并不太上心,自家家里还有不少宝贝,那些个龙骨摆出来,估计得引起这里外乡人疯狂吧。

但是好东西不外露的这一点,刘不易内心谨记这一点,否则当初迟青葵那一幕,估计还得发生。

跟着财大气粗的江启封两人,刘不易也算长长见识,而他们也才知道,原来在普通人眼中的旧物件,也许就是一件灵宝或者是仙宝。

这灵宝和仙宝,也有优劣区别,这要根据灵宝本身孕育的灵性而定,大致可以分为十品,那些旧物件之中,大多数都是灵性已经散尽的十品灵宝,乃是灵宝之中最下等的宝器,至于仙宝,就算是江启封和莲蓬也妄然之中也不敢断定一些旧货摊上是不是有一两件。

刘不易突然掏出一枚戒指递给江启封说道:“你帮我看看,这东西值不值钱呢?”

向来谨慎的刘不易,主动掏出这枚戒指,主要是他本身也并不清楚这枚戒指的价值,既然眼前有着鉴宝大师,得让他帮自己掌掌眼。

其他五人皆是围上来,盯着刘不易手中的那枚戒指,有着好奇。

“可以啊!不易,你这枚戒指漂亮!”旁边黄庭玉当即一手抢过去,在手里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而江启封则是从黄庭玉手中拿过那枚戒指,他仔细看了看,旁边莲蓬也是好奇凑上来瞧了两眼,眼中有着一丝诧异。

“不易兄弟,你这枚戒指,从哪里得到的?”江启封将戒指还给刘不易问道。

刘不易到是并未隐藏,道出了是村里铁匠铺杨天震送给他的。

江启封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最不爱说话的刘不易,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然而此刻江启封却是颇为震动。

“这枚戒指,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凝血矿打造,本身锻造之人就是一个精于制造炼器的行家里手,你这枚戒指,至少是一枚五品灵宝,然而单单是一件五品灵宝,到是还不稀奇,端是此物如果得到修行者的灵力温养,还有上升的空间,或许将来就算成为一件五六品仙宝也是有可能的!”江启封缓缓说道,最后更是说了一句,“不易兄弟,这枚戒指的价值,可不是一般灵宝可比!”

听到这话的刘不易,到是颇为诧异的看向江启封,他实在没有想到,杨天震给他的这枚戒指这么宝贵。

然而刘不易还不不知道,江启封其实还有些话并未说出来,因为这枚戒指明显是一对,被人以秘法制作,也叫鸳鸯环,要不是江启封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盘山门子弟,平时读的书籍比较杂,他还真就看不到这一层关系。

送刘不易戒指的人,必然知道这鸳鸯环的意义,如果还是送出来了,可见送戒指的人内心是如何想的。

就在刘不易要将戒指收回去的时候,一声招呼声音响起,“各位,借过一下!”

一位华服少年在黄庭玉等人的注视下,来到刘不易面前,看着刘不易手中的那枚戒指,问道:“这位兄弟,你这枚戒指卖不卖呢?”

第六十章 戒指风波

说话的人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身穿一件蓝色锦服,看起来神色有些慵懒,而他目光落在刘不易等人身上,最后则是看向刘不易手中的那枚戒指。

刘不易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戒指收了起来,“对不起,这枚戒指我暂时不打算卖呢!”

少年看向刘不易脸上平静的表情,目光里有一些错愕,随即他仿佛就像明白一般摊了摊手,“价格好商量,你就不考虑考虑?”

“就算价格好商量,我也没什么好考虑,这枚戒指是别人送我的东西,我没理由拿去卖了!”刘不易解释道。

后面,一个中年人挤过人群,来到那个少年身边。

“呦,这不是不易嘛!”中年人看向刘不易,脸上有着笑容打招呼道。

“是刘掌柜呢!”刘不易看见来人,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到是泛起一丝笑容,毕竟自家家里那么多青玉币,都是眼前这个中年人给的,凭这点关系,刘不易还是知道好坏的。

“老刘,这是怎么回事?”少年看出些许问题,然后问道身边刘掌柜。

刘掌柜将自己和刘不易的交情说出来给少年听,少年听完,脸上笑意越加明显。

“既然是熟人,卖个面子,如何?”少年显然内心买戒指的心思不死,此刻刚好有老刘搭上线,瞬间又是说道。

“不易,这是我家客栈的真正少主子,看着往昔买卖情分,那枚戒指能否割爱呢?”老刘此刻在一旁也是打起关系牌道。

“刘掌柜,抱歉!这枚戒指确实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所以我真不打算卖!”刘不易再次解释道。

“一千两黄金!”少年却是说道。

“一千两黄金!”顿时,周围不少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显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不少人看向场中那个少年,眼中有着打量,更多的还是望向刘不易,有一些羡慕。

刘不易此刻有种前后为难的感觉,他有些怪自己鲁莽把戒指拿出来了,眼下惹出这一系列的事。

看着不说话的刘不易,那个少年却是有说道:“一万两黄金!”

这话一说,顿时周围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目光都有些呆滞,待众人回过神来,深深看了看那个身穿蓝色锦衣的少年,这小少年张口闭口就是一万两黄金,不用想,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了。

而对于蓝衣少年敬畏之外,不少人的目光则是看向刘不易,这一次他们的目光里则是带着一丝特别的意味,在眸底深处,一丝丝贪欲悄悄被点燃了。

刘不易目光偷偷的看了一圈,他敏锐的发现了有些人目光之中的不怀好意,刘不易顿时望向眼前那个少年,“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少年被刘不易这话一说,旋即明白了刘不易的意思,他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既然你真不卖,也没关系,卖卖不成情意在!”

少年转身离去,“我叫拓跋弘,就住在福来客栈,你如果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跟着自家少爷离去的刘掌柜,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看的刘不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留下一个赔笑的笑脸。

刘不易连忙和身边的伙伴离开这里,本来初一还算好的心情,也因为这个少年的出现,顿时变的颇为糟糕。

在一处无人地方,六个人说着话。

“那个少年什么来头,到是一个阔气的主呢!”旁边黄庭玉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显然对那个少年很不爽。

侯青和古力到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村子里最近来了不少外乡人,即使是福来客栈的少主子,想必知道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多。

不过他们不知道,不代表江启封、莲蓬两人不知道,就在那个少年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江启封、莲蓬两人便是已经猜到一些东西了。

“你们还真别就一副看别人不爽的样子,要知道他们拓跋家,在修行界出了名:世上就没有自己买不到的东西,除非自己不喜欢!”莲蓬在一旁阴阳怪

气的说道。

刘不易等人将目光看向莲蓬,其中古力道:“你知道那小子的底?”

莲蓬看了看刘不易,然后说道:“在修行界,有几个特别的家族,他们起家并不是靠着修行实力,而是行商积累了海量的财富,最终成为修行界几大巨头,而这拓跋家就是其中之一!”

“说句不客气的话,那个拓跋弘,就是用钱砸死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做不到!”莲蓬补充道。

刘不易等人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几丝,特别是刘不易,此刻无疑心里更是郁结不少。

其实拓跋弘还好,看对方举止,应该当时是真心买,而且也没有啥过激的行为,但是拓跋弘开出的价位很多人都听见了,这就给刘不易带来非常恶劣的影响,刘不易现在处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尴尬境地。

“不易,你也别想太多!”侯青在一旁安慰刘不易说道。

其他少年到是并未有刘不易那般想的很多,眼下气氛有些诡异,刘不易给众人告辞离开,眼下再在村里逛荡,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其他几人到是也没有多少意见,眼下颇为理解的并未开口,显然他们知道刘不易自有打算。

长久以来,身为孤儿的刘不易,反而是他们几人之中最沉稳的那个。

走在回家路上的刘不易,神情有些恍惚,他想到了杨天震将这枚宝贵戒指扔给自己的随意,少年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这以后得自己多读书啊,否则平白无故财露了白,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舒服嘛!”

拓跋弘到是并未离去,和刘掌柜跟在刘不易后面,他们刻意隐藏了自己,显然不打算让刘不易知道。

旁边刘掌柜在一旁盯着自家少爷,一副看不懂的神色,“少爷,你既然不买了,还跟着别人干啥呢?”

“老刘,你难道就不知道,我拓跋家,最重什么?”拓跋弘问道。

老刘想了想,然后有些深意的看向自家少爷,“你意思有人会下黑手?”

拓跋弘到是并未回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不假,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也挺真,面对那么大一笔巨款,那个小子不动心,周围那些人里面,可就难说了!”

“我们就跟着,也不是说就一定要买,能帮帮就帮帮,毕竟这件事也是因为我起的!”拓跋弘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老刘看见如此,脸上笑意荡漾,“少爷到是一副菩萨心肠咯!”

“我这还不是要想着维护我拓跋家的名誉嘛,不然以后谁敢和我们拓跋家做生意!”

“有少爷这样明白人,将来拓跋家,只会财源广进的!”老刘谄媚说道。

“老刘,这话中听!”拓跋弘点头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刘不易却是陡然快步离开,期间选了一些行人并不多的地方,全是一些偏僻的小道。

看着刘不易离开的路线,拓跋弘眼中有着凝重,老刘也是越看越觉得有趣。

“这小子是个明白人!”拓跋弘嘴角有着欣赏说道。

老刘到是并未开口,眼下他看着那道在小巷之间七拐八绕的刘不易,已经想到了什么。

终于,前方是一片绝路的刘不易,在转头之际,后面缓缓走出四个成年人,他们个子比起刘不易要高上不少,此刻脸色不善的看向那个被他们堵在墙角的少年。

“小子,你如果想好好走出巷子,就老实一点将你手中那枚戒指交出来!”为首的一个汉子威胁说道,他脸上有着冷笑,显然没有将还只到他胸膛高矮的刘不易放在眼里。

其他三人也是揉了揉拳头,呈包围的形状围了上来,露出一脸凶相。

然而刘不易露出一嘴白牙,仿佛就是等着这一刻。

已经到了小武夫境界的刘不易,最近还真没有好好试试自己的修行成果到了那一步。

在四人打量下,刘不易将自己新袄子缓缓脱下,那一枚戒指,被他刻意放在新袄子上

,做完这些的刘不易缓缓走向对面四个成人。

看见主动上门的刘不易,四个人眼中有着错愕,随即发出一丝丝嘲讽的笑声,“一个小崽子,看来是该给他一些刻苦铭心的教训,才知道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为首那个汉子说完,犹如猛虎扑食一般扑向刘不易,他动作有一些招式,但是在刘不易看来,只是空架子。

刘不易以日升式迎敌,而出拳又是在空中借上开弓式,一拳打在那个汉子的胸膛上,顿时,汉子犹如被重物撞击,整个胸膛都是凹陷下去几分。

汉子口中鲜血直冒,颇为惊骇的看向那个少年,这年仅十二岁的少年,怎如此妖孽?

其他三人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一时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或许在他们看来,怎么他们才更像是走入陷阱的羔羊。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他就是一个孩子,你们上啊!”抱着胸口呻吟的汉子,此刻对着其他发呆的三人咆哮道,他脸上表情狰狞。

刘不易身影游走,大日式进入立秋式,避开旁边两人袭来的拳头,临近第三人,立秋式转向夏至式,手臂横扫落在那个人腹部,一两百斤的成年壮汉,向后连滚带爬的划过去,最终和另一个汉子撞在一起。

然而刘不易目光斜视,看向已经出现在他身后的其他两个汉子,夏至式转为大寒式,在空中翻滚的刘不易,双拳犹如两只铁钻,直接落在那两个汉子的胸口上。

大寒式是天行拳法之中最凌冽的杀招,一拳下去,那两个汉子已经窝在地上,已无站起来的可能。

巷子里四人看向那个站在场中的少年目光里,除了诧异,还有毫不掩饰的恐惧。

感觉自己体内那条气龙翻滚的刘不易,全身拳意激荡,这就是修行者和凡人的不同,而这也是十品小武夫的战斗力。

刘不易细细感觉刚才那番战斗的过称,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战斗实践,不过只是四个普通人,也并无太多成就。

刘不易看了看四个躺在地上挣扎的成年人,最终走向不远处自己的衣袍,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立在不远处一道围墙上看着他。

这是一个背刀的少年,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一双有些暗红色的眸子藏在寒风之中凌乱飞舞的黑发下。

“有意思,想不到这才刚入古地,就能看到如此有趣的一幕!”那个少年直盯盯的看着刘不易,眼中有着一丝火热。

刘不易全身紧绷,眼下来了一个硬茬子,绝非躺在地上的四人能比。

不过那个少年抬头南望,想来应该还有急事,到是并未过多时间逗留,再次深深看了看刘不易后,那个少年跳下围墙,转身而去。

尽管少年已经走了,刘不易还是有些神经紧绷,不久后,才真正的放松自己体内的拳意。

“又是一个怪人!”刘不易嘴角流露出一抹感慨,缓缓穿上自己衣服的他,将那枚戒指揣回自家衣兜。

走出巷子后,刘不易对这不远处说道:“看了那么久,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在刘不易话后,拓跋弘和刘掌柜从墙角转角位置走出来,对于脸上有着冷色的刘不易,拓跋弘苦笑了一丝,“本以为还想出手帮你一下,看来是我多虑了!”

说完这话的拓跋弘,便是告辞离开,刘掌柜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不易眼中有着思量,“这个拓跋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最终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蹲在那里,看了看那个离去的少年背影,前者到是并未有丝毫表情,至于那个少年则是露出一丝手痒的表情。

“师叔,要不我去找他耍耍?”厉阳此刻看向自家师叔说道。

“你最近稍微安分一点,古地人越来越多,不要惹事!”朱重男盯着那个背刀少年离去的方向,眼中有着忌惮神色。

第六十一章 弱肉强食的道理

翠玉山下,蓝冥宗当代修行天才之一的徐澡青站在一座雪坡上眺望前方清水村,在他身边,蓝冥宗一位老客卿老黄则是蹲在雪地里时不时回头打量着身后的翠玉山,眼中有着一丝犹豫。

徐澡青年纪不过十三四岁,青春葱荣的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起来阳光照人。

“少爷,如今天罪古地变化不可测,我们需要尽快去将照天境取出来吧?”老黄在一旁提醒道。

其实老黄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这段时间天罪古地表面看起来到是风平浪静,不过身为修行者的人都是有所察觉,这片古地的灵气变得越来越诡异,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大海,一种浓重的阴沉感,笼罩整个天罪世界。

随着时间推移,迟则生变,谁也不知道越往后,会遇到一些什么事。

况且现在进入天罪古地的人,也不是他们蓝冥宗一家,到时候被人半路截了胡不说,两袋青玉币打了水瓢,最重要的还是蓝冥宗之前因为那场风波,如今镇罪山脉都断了几根,周围灵气动荡,引起修行宗门的剧变,这可是关系蓝冥宗宗门千年大计的事情,绝不能有一点点差池。

想到这,老黄额头的皱纹,就越加深了一丝,“愁啊,如今在这天罪古地,当真是掐着时间在过日子!”

徐澡青回头看了看老黄,少年脸上有着一丝洒脱说道:“老黄,你也不要这么忧虑嘛,咱们蓝冥宗好歹也算是冥洲有头有脸的宗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糟糕不了那里去,如果事情真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就算我们带着照天境赶回去,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呢!”

老黄一双满是忧虑的眼睛眨了眨,如今好在徐澡青已经找到照天境,这也算是一件颇为宽慰的事吧。

“老黄,你在宗内待了多久啦?”徐澡青在一旁问道,然后有些好奇的看向此行身为他护道人的老黄。

作为被蓝冥宗临时拼凑起来类似师徒的两人,这一路上虽然有话没话的聊着,然而说来,两人真正交心的话,倒是没说多少。

在没有来天罪古地之前,徐澡青作为蓝冥宗当代修行天才之一,可是很少与老黄碰面,而徐澡青也是要前往天罪古地的时候,才知道蓝冥宗还有老黄这样一位人物。

在见到老黄之后,徐澡青才知道身为蓝冥宗客卿的老黄,一直居然是在后山扫地的人物,在最开始,徐澡青甚至心里很不舒服,实在想不清楚,宗门就怎么给他搭配了一个这样的人物,然而这一路以来,徐澡青到是对老黄改观颇大。

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老黄看起来慢悠悠的样子,闲着没事总会捣鼓他自己的一个破匣子,不过真出手来,那也是真的够快!够狠!

曾经两人借宿一个大庙,什么也没说的老黄,愣是一拳打烂了大庙里的一尊神像的金身,掀翻了神桌,两人因为这事,被当地修行者像狗一样撵的满山跑。

徐澡青后来问过老黄为什么那样做,老黄怎么说呢:就只是因为他觉得那尊金身神像看起来有些碍眼,好家伙!这话说的硬气,徐澡青气得三天没搭理老黄。

要知道那个满山追杀他们的那个修行者,至少是五品绝伦境以上,差几次,徐澡青感觉自己都要命悬一线了。

然而老黄呢,屁颠屁颠的在一旁安慰,如此这般,到是让徐澡青更是看的牙痒痒。

徐澡青也想过很多法子来收拾老黄,往稀饭里和稀泥,往水里放蛤蟆尿,这些馊主意,没有一次得逞,最后还差点自己遭了自己的道。

“少爷,你这话问的有点蠢哟!”老黄平静的看向徐澡青。

徐澡青摇了摇头,“得,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呢!”

“老黄,我进山了!就像你说的,趁早拿着照天境,你才会安心嘛!”徐澡青跃下雪坡,向着翠玉山走去,后面老黄并没有跟上。

对于他而言,守在外面,或许更有用,老黄

盯着徐澡青远去的背影,平静的眼眸里,到是有着一丝微微笑意。

“这个徐澡青,很不错啊!”老换嘴里低低说道,对于徐澡青,老人心里很满意。

就在徐澡青走后不久,一对师徒从远处而来,是两个身穿黑袍的修行者,黑色的面巾遮住了脸庞,两人皆是背了刀,想苦行僧一般,一步一步走到老黄对面不远处站定。

看见两人,老黄本来平静的眸子里,有着一丝涟漪荡起。

“阁下可是蓝冥宗的黄白英?”那个高个子看向老黄,嘴里沙哑的问道。

老黄置若罔闻,他的眸光落在那个个子要矮很多的人身上。

“到是一柄挺锋利的刀啊!”老黄缓缓说道,说到这话的老黄,全身气机却是突然犹如一柄神剑露出一截,有锋芒逸散而出。

“当年一战,还未领教你的剑十三,如今在这相遇,看来是苍天要了却我的一桩心愿呢!”黑袍人手缓缓放在自己背上,手掌握在背上刀柄处,一时间,此地气氛凝固,显然有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老黄看了看准备拔刀的黑袍人,全身那股无匹的剑意却是犹如潮去一般,转瞬即逝,拍了拍衣袍的老黄,盘坐在雪地上,俨然一副不想动手的样子。

“你。。。”黑袍人看向老黄,有些意外,还有一些愤怒。

对于黑袍人来说,这无疑算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师傅,我们走吧,何必动怒呢!”黑袍人旁边矮一点那道身影看了看老黄,又看了看老黄身后那方山谷,眼中有着一丝犹豫。

黑袍人闻言,也算是听进去了,松开拔刀的手,带着自家徒弟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临走前,他再次看了看老黄,藏在黑色面巾下的脸上,有着一丝遗憾。

在几十年前,冥洲出了一个灵剑修,号称百年一遇的剑道天才,凭一柄赤红铁剑,斩杀魔族不少用剑好手于剑下,只是不知道二十年前,此人却在神州上突然销声匿迹。

如今再相见,剑修老矣,不知道尚能饭否!

旧楼废墟前,徐澡青看着站在面前的几道人影,眼中有着一些警惕,还有一丝苦笑,毫无阻碍的取走照天境,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你这个好小子,上次趁我们不在家,悄悄将照天境挪了位,今儿我们可算是逮着你了!”说话的是一个面白唇红的青年,生的颇为英俊帅气,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挺拔的身躯后,拖着一根狐狸尾巴。

徐澡青揉了揉额头,一副无奈的神色说道:“各位,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不能好好说说?”

少年一双修长的狐媚眼下,有着一抹冷光,就在少年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旁走出来一位老人,拄着拐杖的老叟,看起来风烛残年,然而一双黄橙橙的眼眸里,却是精神抖擞。

“少年郎,你也不用白费口舌,那照天境,是我们狐族之物,靠着这快宝镜,我们才能休养生息!你要带走照天境,无疑是要拿走我们的命脉啊!”老人颤颤巍巍的说道,声音里多是恳求和无奈。

徐澡青打量对面几人,除开那个老叟,竟然还有四只已经化形的妖狐,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对于徐澡青而言,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阻碍。

“那这样,就是没得商量了?”徐澡青摊了摊手,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说道。

蓝冥宗知道徐澡青跟脚的人都明白,露出这幅表情的徐澡青,显然是已经要动手的打算。

老叟抖了抖身体,他已经察觉道眼前这少年郎眼中的杀机,不过一个八品的灵修,在他面前,好像还是有点不够打吧!老叟心中如此想到,他衣袍飘起,从后面露出四条泛黄的尾巴,全身气息轰然散开。

面对一只六品境界的妖狐,徐澡青眼眸之中有了凝重,他摆了摆手,一副怕了的样子说道:“老黄,这六品境界的老狐狸,我算是打不了,你不出手,咱们就可以打道

回府了!”

老叟听见这话,眸中突然露出一丝惊愕,一道璀璨剑影却是如长虹乍现,直取他而来。

“灵剑修!”老叟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翻身后侧,堪堪避开这直取面门的一剑,一缕狐毛在空中飘扬,老叟脸色冷如寒冰。

“老祖宗!”旁边四位年轻人看见如此,眼中有着关切,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老祖如此凝重过。

“你们退下!”老叟手中拐杖横拿,将四位年轻人护在身侧,而他打量着那位年轻人身后缓缓而来的老人。

“原来是有备而来!”老叟说完这话,顿时露出一丝决断。

“刚才少爷已经说了好好说话,你们不珍惜!现在想溜,没有机会了!”不紧不慢赶来的老黄,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不过他手指虚点,老叟却是如临大敌。

眼前这人族老家伙,至少是四品境界的修行者,老叟拐杖在虚空乱舞,铿锵撞击声响起,老叟脸色却是突然潮红起来,他体内灵力震荡,竟然一个照面不到,自己就已经有身亡的可能。

“老前辈,宝镜你们带走,我们不敢再有丝毫贪念!”老叟此刻连忙请求道。

徐澡青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冷不丁的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咱们好好说说嘛,非要逼着我家老黄出手!他出手,我拦不住!”

老黄眉头挑了挑,也不见他突然发力,一柄灵剑却是凭空出现,在老叟惊惧的表情下,从他正面穿过,老叟手中拐杖脱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还在请求道:“是我眼拙,罪该万死,但是我这一窝幼小,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老黄冷眼看了看血泊中的老叟,又看向一旁此刻瑟瑟发抖,以及眼中含有愤恨的几道少年身影,最后望向徐澡青,“少爷,我是一个心软的人,你说杀不杀?”

徐澡青从旁边走上前来,目光落在老叟身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的咧!”老黄闻言,手掌虚抓,那四道身影惊恐的化作一只只黄毛狐狸,四下乱窜,但是面对老黄那虚无的剑意,又如何逃脱的了呢!

老叟黄橙橙的目光不甘、怨恨的看向那一老一少,死不瞑目的他,伸长脖子,无声的咆哮。

对于这一幕,老黄和徐澡青到是并无多大感触,徐澡青径直走过已经化为老狐原形的尸体旁,进入破旧废墟,不多时,徐澡青提起一块铜镜,和老黄离开了这片山谷。

云梦山巅,老乞丐和玉捡无声的看着这一幕,感慨说不上,老乞丐甚至还颇为好笑一般的抖了抖嘴角,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玉捡眉头皱了皱,多看了那两道身影几眼。

“这世界,其实有时候很公平的,人族、妖族、魔族,都有一条亘古不变的法则,弱肉强食!”老乞丐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嘴里幽幽说道。

玉捡盯着落子自然的老乞丐,眉头冷色,却是犹如一汪秋水,良久无法散开。

强者又怎么会去管弱者的生存!对于他们看来,实力,既是真理,这其中又有很多道理,老乞丐盯着玉捡,自己的这位师弟,这一辈子所求,其实不外乎四个字天命所归!

何为天命?苍天既定的名数,例如花应该在春生,夏开,秋落,冬萎,但是这世界就是有很多人,凭着手段,愣是让本来该在冬天枯萎的花朵含苞待放,这就算是逆天改命,说到底,还是强者才有能力逆天改命。

“或许,这就是你想要的吧!”玉捡开口说道。

“那一窝狐狸,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妖族玉狐族的一脉,如今死于古地,想必玉狐族那条老狐狸,就应该顺着你留下的线索,来兴师问罪呢!”玉捡自言自语道。

老乞丐闻言,眉头微皱,他看向玉捡,发现玉捡眼眉下的冷色,却是缓缓散开,也正是因为这样,老乞丐突然觉得自己好想遗漏了什么。

第六十二章 魔刀无情

清水村西边当天山下东北十五里,有着一座名为乌啼丘的地方,沧江在这里分流,三河北行,沧江南下。

乌啼丘上长了很多柳树,如今时值正月初几里,岸上柳树光秃秃的,一根根黝黑纤悉的柳枝犹如少女青丝在寒风里摇曳不停。

乌啼丘前,白茫茫一片,积雪堆积,分外平静,旁边苍江汹涌奔腾,到是颇为热闹,而此刻寒冷的苍江之上,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在水流湍急的沧江内,显得渺小和柔弱。

小木舟在浪里起伏,任而浪打风吹,我自悠闲往前的模样,到是让人心驰神往,小木舟上,两道黑袍人儿一位盘坐在舟首,一位盘坐在舟尾。

小舟行至乌啼丘前,缓缓靠岸,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乌啼丘,看了看方位,最终走入柳树林深处,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不多时,两人出现在乌啼丘中央,在一片柳树环绕之中,这里有着一座古朴的祭坛,此刻裹着黑色的面巾的两人,目光同时看向祭坛中央插着的一柄黑色长刀。

“师傅,这就是昆吾刀?”旁边那位个子稍微矮一点的黑袍人,缓缓扯下自己的面巾,露出白皙的脸庞。

是一位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黑色秀发下,一双有些暗红的眸子里,带着一抹炽热。

高大的黑袍人走上前,他缓缓拉下自己黑色面巾,露出沧桑的脸庞,他手掌放在祭坛边缘的台阶上,轻轻抹去一块祭坛基石上的厚重白雪,显现出下方黑青色石块的原貌。

“是啊!这就是我们魔族至宝之一的昆吾刀!整个神州,与妖族破灭斧齐名的杀伐至宝!”老人眸子里带着一丝感慨。

视线上移的他,目光落在静静插在祭坛中央的黑色刀身上。

纵然身为昆吾刀的主人血脉后代的他们,此刻却是都不敢踏上祭坛,因为一股浓烈的煞气始终笼罩在祭坛周围。

昆吾刀虽然是魔族的至宝,但是这也是一柄魔刀,一件只有真正主人才能驾驭的不祥之刀。

“黑子,你真打算试试?”老人起身,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眼中有着一丝犹豫,就算是他,也不敢确定自己得意弟子,是否真能得到这柄魔刀的认主。

传说,昆吾刀历来只有一位主人,就是魔族四位至强者之一,至于后世得到昆吾刀认可的刀客,不过都是昆吾刀的刀奴罢了。

“师傅,你不是说我是魔族百年难遇的刀客嘛,不试试,怎么能够证明呢!”名为黑子的少年,此刻在自己师傅的注视下,缓缓走向祭坛。

老人并未阻止,他眼中担忧不少,但是担忧之下,还有一抹希翼以及火热。

平静的祭坛上,突然之间黑雾显现,一柄染血的刀影凭空出现,整个祭坛如有被打碎的镜子,空气都仿佛被切割成一块块的存在。

少年站在祭坛边缘,他探手落在破碎的空气上,一丝黑红色的鲜血滑落,点点滴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最终变作一缕缕黑烟,被中央的那柄染血

的刀影吸收。

在刹那间,刀影颤抖,无边的煞气冲天而起,紧接着,犹如灭世魔刀降临一般,从空中徐徐滑落,目标直指下方的那个黑发少年。

刀锋未至,刀气先到,地上白雪激起,雪沫纷飞,少年黑袍从中间整齐裂开,一头黑发在风中剧烈飘舞,少年目光却是直盯盯的看向那道落下的黑红色魔刀刀影。

老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并未妄动,他能感受到这道刀影之中的无匹的杀伐气息,更能感受到浓浓的死亡威胁,面对这道巨大的刀影,已经位于四品俯世境界的他,居然生不起丝毫抵抗念头的软弱。

刀影越来越近,少年全身颤抖,他咬紧牙关,拼命抵住那道无匹的刀意。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慵懒的身影却是突然出现。

一位身穿花青色长衫,腰挎酒壶的中年人脚点在身下的柳树枝上,有些戏谑的眼眉里,映照出少年有些错愕的眼神。

“看来没有错过时候呢!”中年人操起腰间的酒葫芦,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老人盯着突然出现的中年人,目光中年人背后那柄仙剑上,眼中有着忌惮。

“你是谁?”老人开口道。

显然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人族剑修,老人心里本能觉得不会有好事发生,但是眼下自家徒弟的试炼已经接近最后,容不得被打断,否则被昆吾刀反噬,那就真的算是毫无机会了。

“自是淮南江阴客,不问红尘不问仙!”男子说完,背上仙剑已经出窍。

“醉剑仙!”老人眉头冷色陡然加剧,来什么人不好,偏偏来了一个魔族近几十年最头痛的剑仙。

“看来是没商量了?”老人握住背上的刀柄,口气冷冽的说道。

“你觉得我来了,就是给你们打一声招呼?”中年人口气有些讪笑的说道,他目光突然变冷,仙剑在空中留下一道白光,眨眼之间向着祭坛而去。

“你敢!”老人嘶吼一声,背上长刀豁然出窍,一道巨大的刀影重重的撞在那道仙剑之上,两者在空中激荡起风云,已经影响到空中那道刀影落下。

醉剑仙摇了摇头,一副醉酒的样子,他手指在身前打着旋,那仙剑犹如也是醉酒状态,围着空中的刀影旋转。

老人眉头微皱,历来人族剑修就是难缠,而眼下这醉剑仙,更是难缠之中的难缠,他出剑的轨迹,历来毫无痕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含杀机。

少年盯着就要落下的魔刀,眼中有着狂热,眼下他已经感觉到来至昆吾刀的呼唤,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被唤醒,少年背上阴脉震动,当即敞开胸膛,准备迎接魔刀的落下。

然而那道剑光却是比魔刀刀影更快落下,以诡异的角度,刺向下方的少年。

老人大吼,他手持一柄黑色长刀,刀气缭绕,一下横砍而去,刀影凭空显现,直取那柄长剑而去。

醉剑仙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幕,仙剑在空中打转,犹如一道利箭,

从老人胸口穿过。

从一开始,醉剑仙的目标便是那个老人,这个魔族当代最强刀客之一,号称狂刀魔君。

“师傅!”少年看见这一幕,眼中有着愤怒和着急,但是此刻他却是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仙剑不断从自己师傅身体之中穿过。

醉剑仙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着当年自己幼小时候那一幕,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位普通的修行者,在自己师傅庇护下,在神州历练。

然而画面就定格在少年十五岁那一年,就是那个老者,当着他的面,虐杀了他的师傅,这一幕,一直伴随他直到如今。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还等了不止十年呢!”醉剑仙此刻盯着从空中落下的那道身影,眼中有着冷漠。

老人重重的落在雪地上,脸上有着血沫,他盯着醉剑仙,仿佛还在思考,这个中年人的来历。

“死在你手上的人族修士,太多了!”醉剑仙并不想帮他回忆。

“黑子,为师帮不了你了!”老人转头看向自己的徒弟,他眼下体内阴脉已经被仙剑震塌,灵力荡然无存,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地步。

少年暗红色的眼睛里,有着一丝丝雾气,魔刀落下,少年犹如在经历什么惨烈的变化。

醉剑仙盯着那缓缓走向祭坛的少年,眼中有着一丝忌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个少年此刻很危险,甚至让他这位四品俯世巅峰的剑修都感到紧张。

醉剑仙试探性的引导自家仙剑进行攻击,一道无匹的刀影却是突然从天而降,直取中年人面门而去。

“好家伙!”中年人盯着从他身体旁边落下的刀影,最终看了看地上长达十多丈,深不见底的沟壑,眼中有着一丝庆幸。

“我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祭坛上,少年单手抓在昆吾刀上,然后对着醉剑仙说道。

醉剑仙眼眉凝重,他突然觉得那个蝼蚁一般的少年并未说狂话!

昆吾刀被无声的拔出来,刀锋冷冽,黑色闪电当空,巨大的刀影从少年身后出现,少年犹如一位立身站在刀中的帝王。

醉剑仙全身剑意涤荡,他本来还有所保留,眼下却是不敢再有丝毫掩藏。

一道磅礴的剑影立在醉剑仙身后,仙剑回归,与那道剑影合一,醉剑仙手指掐诀,剑影掠动,在空中留下一道璀璨的痕迹,直取下方少年而去。

“斩!”少年双手握住昆吾刀,刺啦,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魔刀滑下,黑色刀影震动,犹如要劈开这一方世界一般,重重的和那道剑影对撞在一起。

“这小子。。。”醉剑仙双眼里有着凝重,眼前那个得到昆吾刀认可的少年,此刻犹如一位魔主降临,比其他竟然丝毫不弱。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柄染血的长刀,却是突然从少年胸膛出探出,在少年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黑子,师傅觊觎这柄魔刀,已经很久了!”

第六十三章 醉剑仙不醉

刀是冷刀,血是热血,看着胸口那还染着血珠子的刀刃,黑子本来暗红色的眸子,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他缓缓回头,想要看一眼那将头靠在他背后人的脸,那一张朝夕相处,既威严、又慈爱的脸。

“为什么?”黑子口气之中有愤怒,还有失望和被背叛的绝望。

然而老人沙哑的嗓音里,却是一抹挥之不去的贪婪,“徒弟,为师养了你这么久,就是为的这一天啊!”

黑子闻言心如刀割,在自己师尊眼里,原来自己就是工具,一件帮他取得昆吾刀的工具,枉他还对眼前这个老人,心中满是感激和崇敬。

“你难道不知道,就算你不需要这样做,如果你想要,我还是会把刀给你的!”黑子声音哽咽,内心深处的痛苦、创伤,比身体上的伤口,更加巨大。

醉剑仙默默的立在不远处,眼中也有一丝难以置信,就在刚才,他已经确定这狂刀魔君,已经死在自己的剑下,自己明明已经震塌他阴脉灵山,为什么?

想到这里,醉剑仙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他想到一件事。

传说魔族有一族,天生可以靠寄居别人的体魄,得以延续生命,只是这一族由于太过歹毒,就算魔族内部也不容,所以被魔族之中的几大王族联手剿灭。

想到这里,醉剑仙豁然看向那道立在少年身后的身影,此刻看不清狂刀魔君的面容,但是能感受到一丝丝颇为恶煞的灵力,充斥此地。

黑子在颤抖,他感觉一丝丝灵力涌入身体,渐渐在腐蚀他的思想,一种冰冷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

“啊!”黑子扬天咆哮,他不甘心,不甘心被自家师傅算计,他还有称霸天下的梦想,他还有以刀问道的渴望。

“徒弟,不用挣扎,只需要一会儿,你就感觉不到痛苦了!”苍老的声音回荡在黑子耳边,黑色的身躯犹如跗骨之蛆,不断在黑子背后蠕动。

醉剑仙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虽然心中已经有所了解,但是他并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魔族的内讧,就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仙剑回鞘,醉剑仙掏出酒葫芦,犹如看戏一般,坐在不远处一颗柳树枝头。

“啊!多么美妙的感觉!”那道苍老的身影在低语,黑子本来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已经有一只变为漆黑,他脸上表情扭曲,打量着自己一半身体,而另一半,则是死死握住昆吾刀。

“那位人族的剑仙,你难道不想出手吗?”黑子嘴里有两个嗓音发出,听起来颇为怪异。

醉剑仙摆了摆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说道:“你们自个儿的事,我不掺和!”

对于他来说如此一幕师杀子的画面,到是少见。

黑子陷入沉默,他从开始的绝望里慢慢平静下来,自己身体,已经开始由不得他掌控,干涩的嗓音再次响起:“乖徒弟,人族的剑修,巴不得我们自己内讧呢,你还想指望别人救你?”

“咦!”醉剑仙耳朵动了动,脸上有着一抹坏笑,“本来还不打算出手,但是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还真不能遂了你的心愿!”

醉剑仙本来回鞘的仙剑,却是再次出鞘,一抹冷光滑过,从黑子身体之中穿过。

“啊!”痛苦的嘶吼声响起,犹如地狱里的恶鬼在悲鸣,一道黑影被仙剑带出来,而黑子此刻本来暗红色的眸子里,却是夹杂一抹激动,他手持昆吾,全身刀意震荡,属于昆吾刀的魔性,突然笼罩黑子的全身。

“这是。。。”黑子嘴巴里有惊讶,还有一丝惊惧。

“我亲爱的师傅,你温养了一两百年的刀意,我就收下了!”黑子此刻突然不喜不悲说道。

“本以为是一个鸠占鹊巢的画面,想不到却是一个自投罗网的情况!”醉剑仙看着仙剑上那一道黑影,仙剑剑身震动,那道黑夜被绞碎,化为黑烟。

黑子体内有声音在怒吼,“该死的人族剑修,你们这些蝼蚁,都该死!”

“这么多年来,也是感谢你的教导之情!”黑子开口说道,魔刀无锋,一道诡异的刀影突然从墨子的背后劈下,在这一道刀影下,墨子背后仿佛有一道巨大的黑影,被一分为二。

而随着那道身影被披散,墨子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刹那间亮起一抹血红,墨子提起昆吾刀,直取醉剑仙而去。

醉剑仙身体后撤,仙剑从他身体后方窜出来,对上手持魔刀的黑子。

手持魔刀的黑子,单手挥刀掸开仙剑,然后一个转身,挥刀怒劈向醉剑仙,刀影无匹,迅疾而恐怖。

醉剑仙身影飘虚,他转身闪过,然后凭空握住已经回到他身边的仙剑,轻抚剑身的醉剑仙,大口饮酒,在一抹狂狼的神色下,醉剑仙挥剑而来。

剑影浮动,一剑化万剑,剑影如龙,直取黑子而去。

黑子向后撤,魔刀旋转,刀光四射,犹如斩大龙一般,将所有剑影消灭,而一声嗡鸣袭来,一道银白剑光,直取黑子喉头而来。

生死一线之间,祭台之上,一道晦涩的黑色身影突然出现,他站在黑子的神色,一只手拽住醉剑仙的长剑,在醉剑仙惊惧的目光下,那道身影硬生生的将跟随醉剑仙征伐多年的仙剑一分为二。

自己温养多年的灵剑玉碎,醉剑仙收到牵连,一口心间血涌上喉头,又被他生生咽下去,看了看手上只剩下一半的仙剑,醉剑仙眸子里有着痛苦。

“老兄弟,本以为是我一劫,到是连累你了!”醉剑仙口中低声呢喃,仿佛早就猜到这一幕。

那道黑影立在黑子身后,冷漠而宏大,他探手抓向黑子,黑色的魔爪从黑子身体里带出一团黑色的真魂,正是黑子的师傅,狂刀魔君的魔魂,此刻却是犹如困兽一般,拼命挣扎。

“主人,怎么处理他?”那道黑色身影不带丝毫感情说道。

黑子冷漠的看向那团真魂,到是并没有下杀手,他目光看向前方的醉剑仙,眼里有着一抹思索,“你走吧!我今日不杀你!”

醉剑仙却是讪讪笑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今日我技差一筹,已然落败,可是我人族修行者,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看招!”醉剑仙一身剑气如旭日东升,剑气璀璨。

“恩!”黑子暗红色的眸子里,有着惊讶,他到是没有想到眼前这已经明明心灰意冷的剑仙,此刻居然还有如此坚毅的剑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来做我宝刀第一块磨刀石吧!”黑子挥刀,以宏大的刀气,砍向醉剑仙。

一刀一剑,在空中对撞,漫天白雪激荡,方圆一里之内的柳树,拦腰而断,断口处分外整齐。

而就在这时候,一道五彩剑意从北方飞驰而来,直接刺向黑子的后脑勺。

黑子挥刀提防,看向那道被他劈成光斑的剑意,眼中有着忌惮。

不远处醉剑仙衣衫褴褛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你还不走!就走不了了!”一声平静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提醒,然而也像是在警告。

黑子回头看了看醉剑仙,思索了一下,最终带着昆吾刀,快速离开了这里。

清水村之中,徐澡青抱着后脑勺,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看了看神色平静的老黄,不经意的说道:“老黄,你刚才小匣子里好像有东西跑出去了!”

“少爷!估计是你看花眼了!”老黄拍了拍自己衣袍,将小匣子掩盖,而他转头望向西方,眼里有着一丝深邃莫名的情绪。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老黄嘴里哼着小曲,跟在徐澡青身后,悠然远去。

前方徐澡青眼神里有着嫌弃,“老黄,捡钱了?这般开心呢!”

老黄却是毫不在意,这世间,还是有那么些可贵的东西,需要被保护,犹如风中的火苗,纵然孱弱,还是给予他一抹希望,也许将来,他也是那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在现世间。

云梦山巅,老乞丐盯着再消失一道的彩色光柱,有着丝丝冷笑,对面玉捡,则是在低低诵读那首名为《桃花庵歌》古诗。

“纵然被这世间伤透了心,还是要想多做一点东西,让这世间变得更美好一点!”玉捡恢复清明,他看向对方,自己二师兄,玉捡全身气息却是变得幽深起来。

“尽说些痴话!世间大修行者,便是天意,扭转乾坤也在一手之内,这片天地,终究是强者为尊的世界!”老乞丐一语中的,冷笑道:“那个醉剑仙,到是正是一个醉汉,只会发发酒疯罢了!”

玉捡却是微笑不语,这盘棋才走到一半,如今天罪古地,十二件创世神器,先后被人带走,古地已经越加风雨飘摇

,他却是并不慌张。

比起胜负,他还是有更多的思量。

“左相大人,你苦心积虑的准备了这么多后手,到是让我受宠若惊。”玉捡拿起几枚白子,并未着急落子。

“这才是预热呢!”老乞丐却是颇为不屑的说道,“怎么?棋力不支了,我可以让你休息休息!”

“不碍事!毕竟这可不是一件简单事,与你对棋,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的!”玉捡道。

老乞丐闻言,心里倒是没来由紧张起来,说直白一点,玉捡了解他,而他也了解玉捡,此刻在棋局上,照理说来,眼下是他占着优势,但是老乞丐心里总是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感。

算无遗策的他,总觉得自己漏了一些什么。

从照天境开始到昆吾刀这里,玉捡的神色太镇定了,如此一幕虽然可能也有玉捡强行掩饰的成分,但是想来谨慎的老乞丐,还是要想的多一点。

“你到是不急呢!”老乞丐缓缓说道,他脸皮抖了抖,好整以暇的他,目光落向不远处置身在雪地之中的琉璃,这灵浆的酒力,真是不错!

大地在震动,聚灵井中,神仙姐姐躺在玉石床上,洁白藕臂轻轻抬起,她的面前滑过一幅幅画面,时不时搭眼看一眼的她,仿佛并不在意天罪古地的变化,在她眼里,只有那道身影。

神州之上的某地,老人站在一处山巅,他身边盘坐着一位穿着厚重甲胄将军模样的神人,此刻看向老人的眼神颇为不善。

“我说,你这糟老头子,没事别老来祸祸我们昆仑山!”神人口气颇为严肃,犹如憋着火气的他,顺手将老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掸开。

“老秦,你别这么小气嘛!我这不是打算收一个徒弟,想替他弄件宝贝傍身呢!”老人再次将手搭在神人的肩头,扣着鼻子说道。

“得!这几百年里,你从我这里弄走多少好东西了?”神人听到这话,一双鼻孔里几乎就要喷出火焰,这糟老头子不说还好,说了不是更让他糟心呢。

“我不就挖了挖一些泥巴,撬了一些你天门上的瓦片呢!至于这么小气呢!”老头子诺耶一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道。

“你还真好意思说,你挖了我昆仑山五珍土好几千斤,你知不知道,那些鼻孔朝天的大修行者,还得求我才能给他们一两斤!说道你撬的瓦片,你知不知道,我那天门上的瓦片,都是上古大修士大功德一片片镌刻而成!每一片都价值连城!”神人颇有一拳头揍飞眼前在他面前画圈圈的老人。

老人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理亏,有些灰头土脸的卖出笑脸道:“这么说就有点伤感情了!”

“别跟我谈感情,我宝物不多!”神人这一次,显然是不想再被眼前这老人当肥羊宰了,打算冷酷到底。

“好!你这破烂货,如今给我装大爷了!当年是谁没日没夜的从神州各地替你一丝一缕的找回你散落在各地的神魂?是谁没羞没臊的潜入妖、魔两族大修行者禁地取出你的神体碎块?是谁走遍四海万岛寻出万灵水?”老人只有神人一半身高,此刻跳起脚来骂道。

神人扣了扣耳朵,仿佛已经听出老茧的样子,“你身为人族第五的大修行者,只会像泼妇一般撒泼呢?”

“你还知道我是人族第五!我看你牛逼哄哄的,你才是人族第五呢!”老人没好气的说道。

“没了修为的滋味,难受?”神人却是突然讥讽一句,百年难得一笑的他,露出一丝窃喜。

“难受?老爷子我快活着呢!”老人唧唧歪歪,不过神色里,到是有着一抹难得的失落。

“你也别墨迹,算我怕了你了!”神人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血红色的物体,扔给老人说道:“这东西,足够你给你弟子当见面礼了!”

老人本来还有些落寞的神色,此刻却是一把接住那块血红色的物体,最终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可以啊!总算没白疼你!”

“滚!”神人想要一脚踢飞这个糟心的老头,但是已经快要踢中老人的脚,最终替换成他握在手里的巨剑。

“秦陆吾,我跟你没完!”空中只能传来老人的嘶吼。

神人盘坐,目光落向神州地界,最终闭目,在他身后,一道高大的门户耸立在云雾之间。

第六十四章 地下狗叫

这片世间,大修行者俯视这片天地,是庇护者,也是毁灭者,修行之路,终究如同登山,越到后来,越加心如磐石,清冷孤寂不谈,那份见苍生如草芥的冷漠,却是越加厚重。

曾经有大慈悲的修行者,质问山人,何为神圣?

金身不朽,长生不灭?还是苦度众生,救死扶伤?佛说佛有理,道说道有路,最终皆是没了下文。

站在甘露寺门口,白衣老和尚盘坐于台阶之上,在他身边少年钱德发双手合十,模样恭敬,一点一晃,皆有神环护体,此乃佛光笼罩,是得到大机缘佛子的表现。

老和尚眸光如深秋湖水,澄澈空明,他望向天罪古地,手中念珠拨动,嘴里诵读宝经。

从门后走出中年和尚,此刻给自家师尊请了礼,然后坐在老和尚身边问道:“师傅,如今既然佛子寻到,宝物也得,是否该启程回寺了?”

对于自家徒弟的话,本来闭目盘坐的老僧睁开眼眸,最终摇了摇头,“那位天罪古地的圣人,是一位大慈悲者,此事虽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是至勇之人,且不说他打算如何做,我辈修行者,如果能出手帮扶一二,还是要看看吧!”

老僧说完,又是闭目念经起来,中年人和尚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听不懂自家师傅的话,不过看样子,自家师傅看来目前是不打算走了。

冬天里的凉风拂面而来,中年和尚拢了拢自己白色袈裟,此刻也是学自家师傅一般,盘坐在台阶上,闭眼念经起来。

刘不易坐在家中,过年里,虽然说什么事都是喜气洋洋的,但是刘不易却是颇为坐立不安,坐吃山空的道理,少年到是感慨颇深,自家本来就是家少业少,如今还无营收的门道,又如何安身呢?

想到这里,刘不易眉头微皱,得找点活干,即使是几个铜板的活也行啊!

将日常拳法打了两遍的刘不易,出门去寻找活计,困在家里总是没有办法的,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刘不易深以为然。

从村子里走过的刘不易,看了看甘露庙门口的两个白衣和尚,有些敬畏,本能的绕道而走,刚走不远,前方是村里一户人家,围了不少人。

刘不易向来不是那种喜好热闹的人,然而此刻本来闲来无事,刘不易凑上头去看看。

在村民的交谈之中,刘不易才知道,原来这家人里,最近发生一件怪事,在夜里,总是听到自家地板下有隐隐约约的狗叫声响起,然而等床上的主人下地去寻找的时候,狗叫声又是戛然而止,颇为怪异。

先后被困扰了几天的这户人家,如今开始招人帮他们修葺房屋,一来是休整一下屋子,二来也算是检查一下地基里到底有什么怪东西。

不过真要人来做了,此刻又是没有人愿意出手了,因为这家人家里并不多么富贵,又是孤儿寡母,所以就算给了一些工钱,但是大过年里,也没人愿意为了几块铜板出大力气。

再加上不少人的小声谈论,怪事被越传越怪诞,所以不少人甚至怀疑这地下有妖邪,不可挖掘。

由此愿意出手的人更少了。

看了看身材并不是多么壮实的大婶,以及自家还不到八岁的小孩子,刘不易有些迟疑的上前问道:“婶婶,帮你挖东西,能得多少钱呢?”

看着有人出头,不少人皆是露出一丝看笑话的眼神,看到是村里孤儿刘不易,眼中的笑意越加明显。

“原来是刘不易,到是一个钻到钱眼儿里的小子!”有人在低声嘲讽。

“他也不怕,真有事,也就牵扯他一个人呢!”也有人这样说道。

面对众人的讨论,刘不易到是越加肯定下来,他挺了挺腰板,然后甩了甩手说道:“婶婶,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这活计给我呗?”

大婶看了看眼前齐自己胸口的少年,有些迟疑,但是想来对于众人口中的谣言,心里也有几分担忧,最终点头说道:“不易,婶婶先提醒你,你帮我挖东西,我给你三个铜板,如

果你愿意干,我也就雇你,如果你真不愿意干!我也不勉强!”

刘不易闻言,点了点头,在院子里找了一只锄头,便是跟着婶婶进了那个发出怪声的屋子。

屋子不大,有着一张床铺,还有一些家具,因为主人已经打算收拾,所以到刘不易进屋,好多东西已经被翻出来。

地上用石灰粉圈了一圈,想来是那位婶婶听声音传来的地方做的一个标记。

“不易,婶婶再次问一下,你真愿意干?”中年妇女问道。

看了看眼前这脸上有着犹豫神色的中来妇女,刘不易想起了几年前这家女主人的丈夫,还给他拿过一个馒头,后来那个颇为好心的大叔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两人,过的颇为清贫。

细细想来,也不是婶婶不愿意多给些钱,实在是因为他们也真拿不出多少钱。

刘不易摆了摆手,“婶婶,放心,无论下面是什么东西,这活我接下了!”

“那好吧!”婶婶看到刘不易肯定的模样,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临走前,婶婶将三枚铜钱递给刘不易,算是付了报酬,离开前眸子还有些担心,不过刘不易却是笑着道:“婶婶,放心,没事!”

等到婶婶真关上门,刘不易此刻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儿无论你下面是什么东西,我刘不易都要把你挖出来!”刘不易心里如是想到。

不过就在刘不易动手的时候,旁边的窗户里面突然跳出一个人来。

刘不易定睛一看发现是个陌生的年轻人,不过来人目光有些激动,此刻也不管站在屋子里有些错愕的刘不易,说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看着神神叨叨的年轻人,刘不易下意识的问道:“请问,你是?”

然而此刻还不待那人说话,另一道身影却是又从窗户那边爬进来,这个人,刘不易是认识的。

来人居然是那次在河边对刘不易出手的厉阳,此刻有些莽撞的厉阳,在房子里摔了一个跟斗,显得颇为狼狈。

听到屋子里有折腾的声音,门外的婶婶问道:“不易,有没有事呢?”

刘不易看了看不速之客的两人,有些意外,但是还是没有打算把他们说出来,“婶婶,没事呢!”

“那就好!你小心一点!”婶婶在门外关切的说道。

“你们是怎么回事?”刘不易把锄头搁在一边,打量着厉阳两人说道。

厉阳脸上有着笑意,“别误会,没啥坏心思,外面人多,我不是不想引起骚乱,所以只得如此!”

另一个人看了看厉阳,眼中有着一丝警惕。

“看什么看!放心,我对你想要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厉阳到是颇为不客气的回盯那个少年说道。

说完这话的厉阳,则是伸手攀着刘不易的肩膀说道:“你也算运气好,给你说,这地下有好东西呢!”

说完这话的厉阳,指了指那个红色的圈子,然后接着说道:“就是这里,咱们动手挖!”

刘不易狐疑的点了点头,最终开始动起手来。

“你也别闲着,想要宝贝,出把力!”厉阳回头看向那位站在旁边盯着他们两人的少年,有些不善的说道。

“我说,你就不能客气点?”刘不易一边动手挖掘,一边对厉阳说道。

“是!是!”厉阳到是也不知道怎么地,对刘不易颇为客气。

屋外不远处,房顶上站着两位中年人,一个站在南边,一个站在北边,朱重男眼中有着随意,他瞥了一眼旁边有着一丝敬畏的老人,摆手说道:“一会儿,你们得你们的,我拿我们的,放心,我们不是那种黑心人,干不得黑吃黑的勾当!”

老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碍于恐惧。

屋内三个少年此刻甩开膀子,你干一会儿,我干一会儿,地上很快堆起来一堆泥土,这房屋地基,本就夯实,好在三位少年皆不是普通人,干起来也

不是太过困难,不一会儿,地上开始听到一声声狗叫。

“嘤嘤!”也不知道地下那东西,此刻是不是察觉到有人已经发现它了,声音有些恐惧。

“恩?”站在坑里的刘不易,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脚下的土地,想来刘不易的心里此刻也算是有些七上八下,毕竟人言可畏,那些人说的东西,刘不易还是半信半疑的。

“没事,大胆挖!”厉阳在一旁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鼓励道。

“对!就快挖到了!”旁边那位少年,仿佛也察觉到什么,脸色也是激动起来。

刘不易闻言,躬身继续挖了起来,待他第二十次锄头下去的时候,后方的厉阳和少年,皆是同时说道:“慢点,现在不应该拿锄头了!”

而两人同时从坑外跳下来,在刘不易前方,;两人缓缓将掉落的土块抛开,用手小心翼翼的挖掘起来。

刘不易凑上来,不多时,三人面前出现一个小洞,借着光晕,可以依稀看到内部有着一个空洞,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而此刻,厉阳却是突然拽着旁边那位少年的衣衫说道:“东西既然已经找到,现在还是先来说说分配的问题吧!”

少年本来的惊喜被厉阳的霸道顿时吓得荡然无存,他有些迟疑的说道:“你不是说对我们的东西不感兴趣呢!”

厉阳到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但是他却看向刘不易说道:“怎么说呢,虽然咱们都是修行者,但是也得讲点规矩吧!这东西本来是属于这户人家的,我们真要拿东西走!也得给别人留下点什么吧!”

厉阳说完这话,颇为有深意的看向那个少年,显然,厉阳在用眼神告诉那个少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刘不易看着突然剑拔弩张的两人,有些错愕,不过听到厉阳的话,刘不易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厉阳虽然说来做事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这话在理,由此,本来对厉阳没有什么好感的刘不易,此刻到是高看了厉阳几分。

“你们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刘不易上前问道。

厉阳看了看刘不易,随即捅了捅少年,“这是你们占卜一脉颇为在意的东西,你来给这他解释!”

那少年自知自己不是厉阳的对手,眼下即使不乐意,也开始给刘不易解释道。

“天地灵气孕育,相互感应,就会在地里形成各种灵物,这小洞里应该是灵物一种,名为犀犬,犀犬历来天生一对,一雌一雄,形状像小狗!地生犀犬的人家,会得到犀犬的庇佑,无病无灾!”

得到解释的刘不易,心里也算是明白了那狗叫声的缘由,顿时不由对这天地灵物孕育之物,颇为好奇。

然而一旁的厉阳却是补充道:“犀犬分阴阳雌雄,但是一旦出土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子豢养,会给主人家带来灾厄!”

刘不易本来想要一窥究竟的心思,此刻又是缓缓压下。

“其实犀犬除了得天地灵气的相互感应而孕育之外,还会因为人运而生,所谓否极泰来,想来与这屋主人莫名暴毙关系也是颇大!”少年说到这里,继续解释道。

“天地灵物孕育,都是一种奇迹,除了福祸难料之外,更多还是与俗世的因缘有关。这对犀犬应该是吸收了男主人的灵气,然后得以成形,如今正好回馈给这孤儿寡母!”

刘不易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洞里蠕动之物,想了很多,如果婶婶知道这东西乃是害死她丈夫的罪魁祸首,或许会直接打杀了吧!

仿佛看穿了刘不易心思的厉阳在一旁说道:“我们武修不论因果,所以不信鬼神,但是生死福源,我们还是颇为忌惮的,所以你也不用想着替那位死去的人报仇,这犀犬因为那人才得以成形,本就怀有愧疚,自然会因为这事而赎罪!”

“天地之中,还是有很多无形之中的东西,牵制天上地下的平衡!”厉阳说完,然后抛开洞穴,里面犀犬彻底暴露在三人目光下。

第六十五章 人心难平

洞中的小东西,全身还没有长毛,一黑一白,看起来犹如两条大虫子盘在一起,状如小狗,还未睁眼,此刻发出“嘤嘤”的叫声,抬头张望。

刘不易第一次看到这种天地灵物,心里好奇心顿起,想来这世间奇妙之事到是真不是可以以常理对待,在四面不通的地下,也会有此等生命的诞生。

厉阳看了看那对犀犬,到是并不多么在意,对于他来说,这一对有望五品绝伦的犀犬,还引不起他的在意,况且身为天武观武修,更多注重的,还是自身气息的温养,靠外物如何,那是灵修的观点。

厉阳旁边的少年却是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墨斗,然后拿出不少朱砂,只见他双手结印,一道金色的符文出现在他手掌之中。

他拿起墨斗,在洞穴四周弹出一圈黑色的阵纹,霎时间,一缕缕鲜红色的光斑不断从土地四方吸收而来,注入道这阵纹之中,阵纹也是犹如活过来一般,变作一张虚无的血网,罩住这个洞穴。

刘不易看着少年这一手,眼中有着惊讶,旁边厉阳则是解释道:“不用大惊小怪,此法乃是河洛谷外传的伏灵秘法之中的豢灵术一种,不过比起正统的豢灵术,眼下这小子所修炼的功法必然已经是那种倒手好几次的地摊货,上不了台面的!”

冥洲有河洛谷,相传乃是上古以天书洛书、地图河图证道大修士创建,作为冥洲之上超然于世外的大修行宗门,千百年来虽然很少现世,但是其门内的功法也算流传不少于神州各地。

至于后面神州之上不少传世的教门都与这河洛谷有关系,例如雄踞冥洲东南地界的周易宫,秦州东北方向天机教,这些如今修行界数一数二的修行宗门,都和这河洛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少年白了一眼旁边的厉阳,虽然厉阳说话颇为直白,但是也不算是无的放矢,他的宗门只是苍洲之上一个小修行宗门,此次进入天罪古地,已经算是差点让宗门倾家荡产,身为宗门当代最有机会踏入四品俯世境界的天才,在进入古地后,才知道这世界,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已经进入古地不少时间的他们师徒两,好不容易才赶上一次这种机缘,好在一对犀犬,如果豢养得当,那么此处所有付出,就算值得了,毕竟两只将来有望五品境界的灵物,对于一个小修行宗门而言,已经算是能看见发展壮大的希望了。

由此少年强压下脸上有着火热和热切,小心翼翼之间,生怕伤到了两只还未成熟的灵物。

“你自己选一只,然后留一只吧!”厉阳盯着出手的少年,口气之中有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闻言少年有些怒气的看向厉阳,一直以来,少年对于厉阳都是比较敬畏的,这也由不得他不低头,眼前这个少年,比他厉害多了。

身为宗门一个修行新星的少年,第一次看见厉阳,就看见对方背后宏大的气运,这个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少年,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怎么?你还有不乐意?”厉阳此刻脸色突然阴郁了下来,他突然探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得到一只,也够你们回本了,古地这么大,还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去寻找机缘,不要行绝根的事!”

少年犹豫的看了看厉阳,又看了看下面两只犀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罐子,是一只羊脂白玉罐,乃是阴阳脉术常见的一种法器。

少年手指虚点在其中一只犀犬身上,只见那只犀犬全身泛起点滴红光,在少年手指牵引下,变作一丝红光,然后飞快射进白玉罐之中,少年做完这些,有着一丝不舍的看了看剩下那只犀犬,最终还是将手里的白玉罐封口。

厉阳看见如此,眼底有一丝厉芒闪过,他一拳头落在少年的胸口上,少年当即一口血吐出,脸色假白的看向那个突然出手的高大少年。

“你干什么!”那个少年眼底有一丝惊惧说道,他手臂有些颤

抖,那个雷霆般出手的少年,在那一刻,让他有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屋外不远处,老人看见这一幕,本来还有一丝窃喜的神色,此刻却是突然变得阴郁起来,那个少年如此对待自家弟子,让他心里颇为愤怒。

“真以为你弟子那点小伎俩,就能瞒天过海?”朱重男口气不咸不淡的说道,他豁然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机缘一事,实乃天命,然而人心却是难平,既然得了好处,就不要做的太绝!”

老人心里本来的愤怒,刹那间烟消云散,一丝丝冷汗从他额头留下来,在这一刻,他犹如被一只绝世凶兽盯住一般,感觉就算动一下都是奢望。

面对突然出手的厉阳,刘不易问道:“他做了什么?”

厉阳却是并未回答刘不易,他盯着少年,“你先收了一只犀犬,然后在却在收下的那只犀犬上,种下了一道符印,如果我没有猜错,一旦我们离开,剩下的那只犀犬一定会被你暗中以手中的犀犬牵引,然后双双被你带走!”

少年盯着厉阳,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怪物嘛?明明是一个武修,却偏偏还动一些天机符印术,而且看样子眼界不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打算。

“你知道这样做,会让这对孤儿寡母,厄难临头嘛?”厉阳一步上前,一手掐住那少年的脖子,然后威胁道:“你最好乖乖照我说的做,否则。。。”

面对厉阳的威胁,少年那里还敢造次,当即连连出手,之间他手中的白玉罐内金光闪过,一丝红斑被他提炼出来,被厉阳一把捏成粉末。

厉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松开少年,而他则是看向孕育出犀犬的那个土洞里,从中拿出一块铁片,也不管那少年有些艳羡的眼光,直接揣进自己怀里。

“好了,咱们得到的好处,都得到了!现在还是把这里封起来吧,剩下的这只犀犬,就让它留在这里,继续庇护这家人!”厉阳说完,从坑里跳出去。

在这之后,刘不易到是并未在多问什么,当一切处理完以后,厉阳和少年从窗户那边走出去,而刘不易则是开门将婶婶拉了进来,并且偷偷塞给她一堆金银珠宝,说是从地上挖出来的,得到财宝的婶婶,一时间表情都凝滞了,最终有些激动的落泪道:“我家那死鬼,居然偷偷的藏了这么多东西在这里!”

在送刘不易出去的时候,婶婶掏出一枚金锭递给刘不易说道:“不易,辛苦你了!这个就算婶婶报答给你的吧!”

然而刘不易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婶婶,说好的,工钱是三枚铜板!”

婶婶有些愧疚,直言刘不易如果不收下,今儿她是不敢让刘不易走的,最终刘不易好说歹说,只拿了十两银子。

离开了婶婶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边厉阳站在家门口,显然等刘不易好一段时间了。

刘不易经过今日一事,对厉阳的改观颇大,在不知不觉之中,也算认为眼前这少年,也不是一位阴狠毒辣之人。

所以刘不易邀请厉阳在家里坐了坐。

吃着刘不易做的饭,厉阳到是好奇说道:“想不到你厨艺如此了得呢!”

刘不易笑了笑,自己可是有着好几年下厨的经验。

吃完饭后的厉阳,从怀里掏出几枚青玉币说道:“这是我家师叔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也算是报答你帮我找到我们观里的一件宝物的报酬!”

对此,刘不易到是并不客气,很自然的将几枚青玉币收到手里。

厉阳盯着如此不客气的刘不易,脸上有着诧异,“你一个连一锭金子都觉得多的人,此刻收下几枚青玉币,不觉得烫手?”

“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嘛!”刘不易脸上有着笑容说道。

“好嘛!”厉阳摆了摆手,他看了看刘不易,就是眼前这比起自己还要小一两岁的少年,此刻到是颇对他

脾气,如果他能再和自己切磋一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今儿,到是多谢你了!”刘不易手里把玩着一枚青玉币,淡淡的说道。

“多谢我什么?”厉阳却是无所谓的道,他转过头盯着屋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地,双眼之中有着一抹洒脱。

“我师傅说过,这世间,有很多时候,拳头硬,才能道理硬!所以我们天武观一般都是能动手,都不会吵吵的!但是,师傅也说过,那是面对比自己强的人,对于弱者,还是要多想想对方的难处,既然拳头已经比对方硬,如此打服对方,难道就有成就感了?”

“我辈武修,以一双拳头撼动这片天地,不为恩怨,只为我心中的善恶!”厉阳伸出手掌,然后在空中握拳,然后向前挥出。

刘不易看着脸上有着光芒的厉阳,心湖涟漪激荡,是啊!出拳,不是恩怨,还要有属于自己内心的善恶!

“如今天罪古地异动频繁,天地灵气混淆,不少灵物得到滋养,估计在不久后,古地会变得颇为热闹!”厉阳说完,收拳看向刘不易说道。

“那一对犀犬,就是天地灵气孕育而出,想必除了犀犬,还有很多这种灵物吧?”刘不易问道。

“是啊!神州之上有神仙典籍名为《夏鼎志》,上面有记载:掘地而得狗,名曰狗;掘地而得豚,名曰邪;掘地而得人,名曰聚!这些都是天地灵气运转变化的现象,不用大惊小怪!”厉阳说完,看向刘不易继续道。

“不过这些天地灵物,也并不全部都是祥瑞,这福祸之源,到是也有好坏之分,全凭人心而论!”

“就像白天那对犀犬,如果任由那少年带走,不出一两个月,那对孤儿寡母,必然惨遭横祸而亡!”

刘不易将厉阳的话记在心里,说完这些的厉阳,转身离开了刘不易的家,临走前说道:“刘不易,你是个有趣的人,答应我,别死的太早了!”

对于厉阳这突然不太好的话,刘不易脸上有着苦笑,“你这是在咒我吧?”

厉阳却是笑了笑,挥了挥手,消失在夜幕之下。

黑暗之中渐渐远行的少年,身旁中年人缓缓跟着,“师叔,这片古地真的保不住?”

朱重男眼皮抬了抬,盯着自家师侄,眨了眨眼的他,到是并未说话。

“这刚才认识一个朋友,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在这里?”厉阳像是自言自语的道。

朱重男终于开口说道:“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那个少年,虽然孤苦伶仃,但是背后牵扯的东西,到是真不少!说不定就是神州之上几个大势力暗中培养的棋子,你有闲心,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家宗门的事吧,如今老祖宗交代的三件宝物,我们总算取回一件了。”

“师叔,今儿我没给咱们天武观掉面子吧?”厉阳说到这,脸上有着喜色。

“对付一个三流的修行宗门弟子,至于这么有成就?”朱重男泼凉水道。

厉阳当即垂头丧气的说道:“得!得!下次我非得给你们证明看看,我厉阳可不是水货!”

朱重男盯着头上的天幕,心里倒是想了很多其他的事。

不久后,天罪古地突然有流言四起,有人在家里挖井,挖出了一只羊,还有人在自家地里挖出像小孩一般,红眼睛,黑脸色,大耳朵,长胳膊,红爪子的怪物!

而这些东西,被不少外乡人争相重金购买,一时间村里甚至掀起一股掘地狂潮,但是地里能挖出的东西毕竟是少数。

然而村民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村口牌坊上的一座沾满尘埃的宝塔却是突然震动起来,在某个夜里,一方宏大的宝塔印,犹如镇压天地一般,显化异象。

牌坊下的一对师徒,此刻看着天上瑰丽的宝塔印,一时间老者老泪纵横,少年看的如痴如醉。

第六十六章 李家有井名丹砂

正月初十,天气到是并不多么好,灰蒙蒙的,看起来犹如被纱布罩住,站在自家庭院里,穿着雪貂外套的粉嫩丫头,有些意兴阑珊的扯着一节桂树枝无聊的在雪地上写写画画。

此处是李家占地颇大院子里一处天井,乃是李家三小姐李南阳的别院,院子装扮到是并无太多奢华,只是在个别角落里,有古色古香的家具摆放,上面放着各种年成的书籍古典。

透过东边的窗户,可以看见闺房里面装扮别致,有清单简约的花朵悄悄绽放,室内暗香袭来,素雅之中,到是充斥着女儿家家的别样情绪。

旁边一位少年款款而来,身穿华服的少年,眉宇之间一抹英气无法掩盖,生的颇为俊俏的容颜上,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又带有温润感,气质醇厚,书卷气特别重。

“南阳,在干嘛呢?”少年年方十四,然而出落的已经越加笔挺,此刻看着自家小妹脸上那一抹无法掩盖的失落感,少年眉头微蹙,想来早熟的小妹,难得看到如今这番愁容。

“二哥,我们是不是要走了?”李南阳开口,糯米一般的嗓音里,夹杂一丝不舍。

李龟年当即明白自己小妹心绪,此刻既然明白缘由的他,来到李南阳身边站定,盯着天井内的积雪,李龟年的脸上有着一抹微笑。

“舍不得刘不易?”李龟年开口说道。

李南阳握住桂枝的手顿了一下,埋着头的她抬头看向自己二哥说道:“难道我们一定要去外面世界?”

李龟年侧脸上的微笑不减,他抬手触摸了一下这方天地,虚空出现一丝丝金线,最终在他手中凝聚成一道泛着金光的符文,最后少年扬了扬手,任由那道符文消失在空中。

“这方世界,对于我们来说,终究还是太小了!”李龟年转头看向自家小妹,从小妹精致的脸上,李龟年看到的是大道之上的坦途。

“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呢!”李南阳犹如闹别扭的小女孩,扭头继续在地上用桂枝写写画画。

李龟年有些头痛的摸了摸额头,自家小妹什么都好,但是就是对那刘不易放不下,真正说情爱,到是谈不上,但是这份情感,对于注定要在修行一途之上走的很远的李南阳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就算少年天才的李龟年,也看不透,更猜不准。

一阵寒风起,屋檐下不少造型生动的草编昆虫在寒风之中摇摆,李龟年看向那些昆虫,本来有些坚硬的内心,却是又泛起一丝温柔。

想想那个小子,一路走来,到也真是太不容易。

伸手从房檐下草编昆虫里拿出一只蚱蜢的李龟年,看着已经枯槁叶片上的干涸叶脉,眼中有着思量。

“小妹,你拿着这两本书,去见见那个小子吧,太爷爷说,我们估计还有一周时间就要启程了!”李龟年将两本书放在李南阳旁边,然后转身离开这里。

李南阳转头看了看那两本书,愣了一会儿的她,才拿起书本向外走去。

看着从院子里出来渐渐远去的李南阳,李家两兄弟从两边门房后不约而同的走出来,相视一笑的兄弟俩,李龟年猜到了自家弟弟的想法。

“都听到了?”李龟年问道。

“虽然刘不易那个小子,对我们李家也算不错,和我们的关系也算挺好,但是,如果他真的会影响小妹的修行之路,到时候我也会有所取舍的!”李庆云盯着自家二哥,眼中有着一抹决断。

李龟年听到自家三弟的话,到是并未评论,“现在说来,到底真的会不会影响到小妹,还为时尚早!到时候咱们真离开这片古地,至于还会不会回来?又会见到多少人?多少事?估计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李庆云听出了自家二哥的话里意思,他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大哥来信说,主家那边对你和小妹都很看重,想来这次你们离开古地后,到时候修行一途,必然一路畅通啊!”

李龟年转头看

向自家三弟,从李庆云有些笑容的表情里,李龟年看到自家三弟眼神里的失落,李家年轻一辈,四位子女之中,唯独李庆云最不得志。

一个注定无望山巅风景的人,自然比起都是璀璨骄阳的兄弟姊妹们,心里那份难受,不是一言可说的!

“三弟,你也别觉得失望,修行一途,其实不是一条路!世间有武修、有灵修,还有山神水神,红尘气运加身,也算是一种修行,我曾经给你讲过很多故事吧,那些各州名山神将,大江水神,周天神官,可是比肩山上三四品大修行者的!”

“二哥,三弟知道了!”李庆云点了点头。

这次李家三子离开天罪古地,其中李龟年和李南阳需要到李家主家报道,李庆云则是需要前往苍洲东部一处大国担任一官半职。

俗世为官,当然少了一份山间修行者的宁静自由,可是对于喜欢钻研人心的李庆云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很好的安排呢。

想通了这一环节的李庆云,转身离开了这里,打算出门晃荡一转的李庆云,在村里白石巷那边遇到一个老年人,带着一个小胖子,此刻那个老年人以心湖告知,想要约他一谈。

李庆云打量了一下老年人,一身华服的老人家,看起来到是颇为和善,而跟在他身旁的小胖子,玩性颇重,对于身边不少东西都有好感,只不过碍于身旁老者,小胖子才不敢敞开了撒欢。

李庆云到是并未立即答应下来,而是在白石巷转了一圈,直到正午时分,才仿佛有些逛够的来到一处茶楼,打量一圈的他,落座于一张坐了两个人的桌前,要了一杯茶水,然后自顾自的喝起来。

刘家门口,李南阳站在原地,有些犹豫,这边刘不易从外面回来,看见李南阳,当即问道:“四小姐,你怎么来了?”

李南阳看了看有些长个的刘不易,到是并未说什么,她将怀里的书籍递给刘不易,“这是二哥让我送给你的!”

刘不易接过李南阳手中的两本书籍,看了看,一本名为《天地宝录》,一本名为《神鬼志》,两本书都挺厚的,显然内容颇为丰富。

而刘不易正要问问李南阳为什么李二公子将这两本书送给他,李南阳却是已经离开他家,临走前,李南阳回头说道:“不易哥哥,我一周后就要走了,到时候你要来送送我吧!”

刘不易看着李南阳眼中的请求,带着笑脸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李南阳笑颜如花,犹如这寒冬里最美丽的风景。

茶楼里,年纪轻轻的李庆云和老者相对而坐,一副公子哥模样的李庆云,虽然脸上还有稚嫩,但是做事起来倒是老气横秋,招呼小二要来好茶好菜,吃着花生米的模样,江湖气够重。

老年人将少年的表现看在眼里,只是喝着清茶的他,倒是没有在乎少年一副斜眼瞧人无教养行为,旁边小胖子探手伸向那碟花生米,有些嘴馋。

李庆云也不小气,抓了一把花生米的他,放在小胖子手里,顺便捏了捏小胖子有些富态的脸。

在李庆云的心湖之中,响起老年人的声音,“李家三公子,我是大夏王朝的左司马曹国璋,今日特别约你在此一聚,乃是因为我有好事要和你一聊!”

李庆云怔了怔,到是没有猜到眼前这老人,居然是大夏左司马。

对于天罪古地脚下的大夏,李庆云还是能通过家族内部的一些消息,了解一二,其中就有大夏的建制。

大夏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帝国,经过几百年的打磨,这个庞然大物变得越加恐怖,雄踞苍洲西南地界,几乎没有对手。

而大夏内部的修行宗门,凭着国策顺昌逆亡的铁血推行,如今除了那种不成气候的小门派,稍微大点的大多数要么被拆了祖师堂,要么就是成为大夏的附庸,被编入某个编制。

在大夏朝廷上,最至高无上的当然是帝位,而在帝位之下,文有三公,武有六帅,当然,皇亲

国戚里面的诸侯和异姓王单论。

三公之下,则是下分六部,六部最大官职乃是尚书,大夏面积辽阔,所以为了方便管理,在六部尚书之下,增设左右司马一职,便于管理整个帝国上下冗杂之事。

大夏左司马,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官职了。

李庆云年纪不大,然而此刻却是盯着老者,稍微施礼,也算是和对方打了一下尊敬对方。

“曹大人找我,可有什么好事呢?”李庆云吃着花生,盯着外面的街道,四下偷瞄的眼睛里,有着一丝紧张。

“三公子不必如此紧张,放心,此事与你来说,好处大大!”大夏左司马曹国章虚眯着眼,脸上有着一抹笑容。

“不过在说事之前,老夫要问你几个问题,可以?”

李庆云点了头,虽然不知道这大夏左司马即将问自己的问题是什么,但是李庆云心中也不发憷,没办法,身为李家四子之中的他,修行这些一塌糊涂,但是这谈话、溜须拍马到是颇为上道。

“三公子,你们李家一门四麟儿,其他三人,皆是仙气袅袅,唯独你一身烟火气,心中可曾失落?”曹国章嘴里缓缓说道,他的眉目之间,却是将李庆云的表情收在眼里。

李庆云一双满不在意的眸子里,瞳孔稍微收缩了一丝,他嘴角上常有的玩世不恭的轻佻,加重了一点点。

“哈哈,这位曹大人说笑了,我身上难道不是一身贵气?还有,我活的很快活!”李庆云喝着茶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很好,三公子,我第二个问题是如果我告诉你,刘家那小子将会成为你小妹修行路上的最大魔障,你可相信?”

李庆云摇了摇头,一幅看笑话的样子看向曹国章,“你这老大人,到是真爱开玩笑,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没谱了!”

曹国章并未解释,说出了第三个问题,“如果有机会让你执掌我大夏一方山水阁,你可愿意?”

这个问题,让李庆云眉梢之上,多了一丝凝重。

大夏山水阁,乃是专门管理那些修行者的一个隐秘部门,权力颇为巨大。

“三公子,我家相爷说了,你是可造之才,不想明珠蒙尘,所以如果你想通了,可以捞起你家后院井中丹砂,于三日后的清晨,在村里面那口老井旁边见面!”曹国章说完,便是带着那个胖小子离开茶楼。

看着离去的老人背影,李庆云眼眸之中有着思索,吃着花生米的他,倒是很好奇那位素未蒙面的大夏左相是和许人物了。

李家后院深处,有着一口老井,此井名为丹砂,据说常常饮用这一井水,可以延年益寿,实则乃是水中沉淀一种名为丹砂的灵物。

丹砂色红,非特别之人不可视,然而李家上下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李家老三李庆云,却是能够看到井水之中的血红之物。

李家老祖曾经说过,这口丹砂井水,乃是红尘业火之精所凝,这一井的水,对于修行者来说,堪比最恶劣的毒药,然而对于那些山水神明来说,又是最大的补药,所以,对于这口井,李家一直都隐晦莫名。

今儿,李庆云从外面回来以后,便是来到很久都没有来的丹砂井边,坐在井口边缘的李庆云,盯着下面犹如血液一般翻滚的井水,脑袋中在回忆那个大夏左司马大人的话。

曹国章带着胖小子在村里晃悠,并不着急,因为老乞丐已经给他交代过,这李庆云最后必然会来找他,所以,他所要做的,只是等待。

想到这里,曹国章不由对那位大夏左相更加佩服,他想起了老乞丐曾经给他说过的一些话:

“为人者,骄傲轻狂,情流于表面之人,乃是最下等;含蓄内敛,目光稳重者,乃是中等;嬉笑怒骂无常者,乃是最上等!”

“妙!左相大人太妙了!”曹国章突然忍不住的说道,吓得一旁那个小胖子一惊一乍的。

第六十七章 匕首名团圆

清水村铁匠铺,杨天震此刻操着打铁的大锤,一锤、一锤,铁砧板上,一枚小巧的匕首越加精致,不远处,一位红衣少女和白服男子缓缓而来。

在百叶和杨天震聊完天以后,回到客栈后的百叶,劝说了杨念慈好一段时间,直到今天,杨念慈才想真正到自己亲爹面前,再和自己亲爹聊一聊。

看到女儿来了,杨天震眸子里有着一丝激动,粗犷的汉子脸上,皮肤有些黝黑,些许胡茬犹如刚刚收割完的庄稼,坑差不齐,汉子眼中的神色,却是分外柔情。

杨念慈依旧是一副冷漠的神色,如今好歹也算有了一丝人情气息,看向自家父亲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也仅仅是柔和了许多,在少女心里,眼前这汉子,到底还是那个抛妻弃子,离家多年不归的薄情人。

“念慈,你来了?”杨天震用围裙,搓了搓自己满是污迹的手,露出父亲讨好女儿的卑微,一向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犹如拔了脊椎的泥鳅,又是拿板凳,又是端水果。

杨念慈坐在一旁,目光看了看自家父亲赖以生存的吃饭工具些,眸子里有着一丝难掩的不屑。

对于不说话的女儿,杨天震有些尴尬,旁边的百叶到是拽着自家师侄的手臂,缓缓落座。

在和杨天震聊完天哪段时间,百叶也才知道了宗门那不为人知的一段幸秘,而更是自己体验过焚炎天心石的可怕以后,才明白眼前这个糙汉子独自离开宗门的伟大,这个在自家女儿面前弓腰哈首的汉子,这些年背负的东西,原来是那么沉重。

百叶甚至想,如果是自己,又没有自己师兄这般勇气和毅力?

答案肯定很明显,想到这里,百叶心里又是有着一丝莫名的失落感,曾经还一度以为自己比起自家师兄优秀很多的他,如今恍然若梦,这其中的差距,的确不是以修为实力就可以判断的。

“念慈,该说的,我都给你说了,今天来呢,就是你自己和你父亲谈吧!你们两父女,毕竟还是血浓于水,有些事,说清楚也就好了!”百叶在杨念慈一旁劝说道。

有自己师叔在旁边说话,再加上到底是自己亲爹,杨念慈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爹,今天我来的目的,你也知道了吧?”

杨天震全身一震,汉子听到这一声爹,犹如在大热天进入冰窖,被冻得一激灵,犹如磐石一般坚硬的内心,泛起岩浆一般滚烫的温度。

“哎!”杨天震答应道,汉子此刻脑袋里,已经空白了,他很想抱一抱自己的亲女儿,看了看自己一身,他又是收敛了冲动,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杨念慈对面。

“在你吸收焚炎天心石之前,你还需要修炼一门功法,名为清心诀,所以在此之后,你需要在我这边住下来!”杨天震道。

杨念慈眸底泛起一丝犹豫,她看了看杨天震有些邋遢的铺子,少女内心此刻很是嫌弃。

旁边百叶仿佛猜到了少女的心思,补充道:“这清心诀,乃是你爹独门秘籍,所以对于你来说,如果想要吸收焚炎天心石,就必须要修行!”

少女最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住那里?”

听到这话,杨天震拍了拍大腿,然后说道:“女儿,爹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的卧室!”说完,他起身带着杨念慈去看看她的卧室。

不得不说,糙汉子的杨天震,这件事上到是真处理的很好,在铁匠铺的后面,杨天震又是搭起了一个小巧的两进屋子,在屋子天井里,精心种植了一些长青植物,有假山苗圃,看起来宁静悠然,过了露堂,在往后就是杨念慈的卧室。

内部装饰并不多么奢华,有许多讨巧的小物件,例如各色宝石拼接的吉祥图案,还有几盆开着红色小花的盆栽,房间的另一边,有着一扇窗户,可以站在窗边,俯视窗下的清水河。

杨念慈用手摸了摸那些红色的小花,她知道这植物,在山

门内,自家娘亲的屋檐前就种了很多这种小花,名为风信子,红色的花朵,犹如一只只在空中飞舞的小精灵,分外惹人喜欢。

“当年我走之前,在家门前种了很多,给你娘说过,如果惦记我,就悄悄对着风信子说说!或许我就能听到!”汉子看着自家女儿抚摸风信子的模样,犹如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道倩影。

杨念慈眸光里掠起一丝水雾,她起身离开这些美丽的花朵,来到窗前看了看。

视线望去,居高临下的清水河如今到是并不汹涌澎湃,一丝丝青幽幽的河水从墙下的河岸里缓缓远去,不过对于杨念慈来说,除了青幽幽的河水,那水面之下还有点滴青翠的光芒,看起来犹如银河一般绚烂。

对面河岸之上,白茫茫一片,远方群山掩映,风景成画。

“夏日里,这河边会有很多菖蒲水草,蛙声一片之中,还有萤火飞舞!”杨天震在一旁说道。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杨天震精心准备的,从每一根木头的选取,到每一块石头的安放,最后房间的朝向,一停一景,都灌注了这位父亲所有的心思。

“谢谢!”杨念慈并未看自己父亲,她盯着窗外白雪,淡淡的说道。

杨天震站在旁边,粗糙的汉子并未说话,但是脸上终于还是有了一抹开怀的笑容,没有人知道汉子在这之前内心的忐忑。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杨天震嘴里低声念叨这一句。

旁边百叶看向这对父女,本来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既然杨念慈能住下来,对于杨天震来说,就有的是机会去修复多年未见的陌生父女关系,而对于苍擎宗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杨念慈能否顺利吸收焚炎天心石,也是宗门目前最大的关注点。

“既然如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那我这当师叔的,就可以走了!”百叶站在门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宗门交给他护送杨念慈前往天罪古地这件事,如今算是顺利完成,中年人的脸上,少了最开始的骄傲,多了一丝柔和。

“师兄,接下来了的事,就看你的了!”说完这话,百叶颇为搞怪的给杨天震眨了眨眼,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铁匠铺。

杨念慈到是并未送自家师叔,她还在收拾自己接下来或许将要常住的地方,杨天震到是去送了送自家师弟。

站在铺子门口,曾经一向不对付的师兄弟,如今到是有种难舍,有些事,说清楚了之后,都是成年人的两人,心照不宣。

“师弟,回去帮我提你嫂子带句话,说我这边一切安好,会照顾好咱们的女儿的!”杨天震看向百叶,其实还想说点什么。

百叶摆了摆手,脸上有着都知道的神色,“师兄,曾经我一直以你为榜样,有过失望,有过愤怒!但是,师兄,到底还是师兄!”

百叶转身离开了,走的潇洒,走的轻巧。

杨天震直到目送百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转身过来,而这边,女儿杨念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脸上有着一丝伤感。

“百叶师叔虽然看起来颇为桀骜不驯,但是这些年下来,他经常来后山看我和娘亲!”杨念慈说完,坐在一旁椅子上,然后说道:“爹,这些年,娘听挂记你的!”

杨天震闻言,眸光里泛起水雾,汉子转身揉了揉眼眶,笑说道:“有啥好挂记的,爹一个大男人家,难道还能被人欺负!”

杨念慈并未拆穿自家亲爹的坚强,在杨念慈的心里,这道身影也开始变的清晰起来。

“这大过年的,爹也没啥准备的,这里有两件小物件,一柄匕首,一枚戒指,是爹给你准备的礼物!”

杨念慈接过杨天震递上来的两样东西,打量了一下,自然的收下,“爹,这把匕首有名字嘛?”

“还没呢,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杨天震道。

想了想的杨念慈,手指轻点在匕首的刀刃上,感觉自己指尖传过来的一丝丝锋利冰冷感,杨念慈心里蹦出一个名字。

“团圆!”杨念慈肯定道。

听到自家女儿说出这个词,杨天震心里本来还有些不情愿的,这好好一柄匕首,咋就取了这么一个俗气的名字,一点都不霸气,但是杨天震细细想来,眼中却是柔情顿生。

“团圆!好名字啊!”杨天震抱着手臂,肯定道。

杨念慈本来冷冰冰的脸上,泛起一丝丝笑容,看起来不咋和谐,但是还是笑了,这是杨天震看到自家女儿以来,第一次看见她笑了,尽管像是很勉强,但是汉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没有什么事能比的上让自己女儿笑更重要。

刘不易今日在河边练拳,大雪地里,少年身影变得越来越迅疾,一百万拳,可不是小数目,但是少年心中却是并未有丝毫压力,心静是刘不易最好的品质,可以安静下来做事的人,说是聪明人,不一定,但是想要做好一件事,这种品质比聪明更重要。

然而就在这时候,雪地里传来一声声窃窃私语声,有人仿佛在不远处偷窥刘不易。

在不远处一个小雪坡下,几个小巧的身影趴在地上,盯着对面那道少年身影,有着打量。

小人大概孩童模样,然而却是只有一尺高矮,数量有三个,皮肤白皙,看起来分外可爱。

就在小人们走神之间,不远处雪地里那个少年身影,已经不见了。

小人儿探头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着好奇,刚刚还在的那个人,咋就没了踪迹了呢?

不顾就在三个小人儿挑头之际,一张符却是突然凭空落下,犹如一张网子,将三个小人一网打尽。

“运气不错,想不到在这河边能遇到三个小山精!”一个少年郎从不远处雪坡里站起来,脸上有着欣喜。

三个小人犹如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此刻不停在符编制的网子里四下乱撞,本来白皙的皮肤,顿时留下不少伤痕。

少年郎走到近前,居高临下俯视三个小山精的他,带着一丝冷漠和凶狠。

“三只灵气化成的小山精,如果炼化了你们,应该够我越过三关,直达命门了吧!”少年眼中有着热切,仿佛已经能想到自己越过三关时候修为上涨的美妙感。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是一拳头砸在那符之上,突然出现的少年身影,让本来已经准备收取自己战利品的少年郎脸上有着惊怒。

“你。。。”看着当即遁地逃得没有踪迹的三只小山精,少年郎盯着对面那道身影,眼中有着浓重的杀机。

“上天有好生之德,灵物化形,本就不易,何必赶尽杀绝?”那个少年虽然感受到对面少年郎眼中冷然杀意,然而却是并不退避的说道。

“好!好的很!”少年郎看清来人,却是突然收敛杀意,最终拂袖离开这里。

这个少年,正是刚刚隐藏起来的刘不易,而他早就注意到了三只小山精的存在,在李南阳送来的那两本书里其一名为《神鬼志》的书上,刘不易刚好看见过关于这三只山精的描述,所以才心生一抹善意。

其实修行不是不可以,但是看那少年的意思,三只小山精,都难逃厄运,难道非要赶尽杀绝?

对于这,刘不易是不认可的,就像厉阳说过,“谋夺机缘,不是不可以,但是行绝根之事,还是要稍稍思量!”

对于对他心生怨怼的少年郎,刘不易到是并不在意,不过在少年郎离去的时候,刘不易多看了对方几眼。

这边离开的少年郎,眼底有着浓重的杀机,他并不是怕刘不易了,而是此刻有人在等着他,对于这寻他之人,少年郎眼中才有更多的忌惮。

对面,一个老头提着一只大烟枪,犹如在欣赏风景一般,看着那个少年郎。

第六十八章 槐树化人

“你这死老头,没事不守着你的药铺,跑来盯着我干嘛?”少年郎看向田老头,脸上有着一丝不悦。

田老头用烟枪挠了挠头,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说道:“我就说那晚总觉得有些不自然,原来是一只大耗子,披着一张人皮进了宝地!”

少年郎闻言,眼底有着一丝愤怒,怒极反笑的他缓缓说道:“你打算出手杀了我?”

田老头眼底有着一丝杀机一闪而逝,在刚才那一刻,他差点就没忍住要出手杀了眼前这看起来模样颇为清秀的少年郎。

但是田老头还是忍住了,毕竟眼前这少年郎,实际来头大的吓人,就算他动手杀了,恐怕也要头痛好一阵,而除开这一点不说,这少年郎还和自己师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就算是他也并不知情。

不知情,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对于如今身份、地位、实力的田老头来说,这世间能让他都颇为忌惮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怕了?”少年郎看出了田老头的忌惮,此刻也不慌张的他走到田老头身边站定。

“想必你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吧!”少年郎斜眼看向老头子,眼底有着一抹冷笑。

田老头看了看少年郎眼皮底下一抹殷红,砸吧了一下嘴,有着凝思的他,徐徐点燃手中的大长烟枪,抽了一口的他,吐出烟圈,叹气说道:“你就不担心我抓住你搜魂?”

少年郎到是并不在意的说道:“对于你这活了几百年的人而言,做事还是清楚的,要吃屎还是吃饭,你门清,不需要我再提醒你!”

田老头嘴角抽了抽,是这个理,但是这话却说得咋就这么难听呢。

“如今十二件创世神器已经快有一半被人拿走了,真正重头戏,即将到来了!”少年郎靠着一棵大树,盯着前方。

田老头眉头微皱,他蹲在不远处,这事他当然知道,那老乞丐和玉捡下了一把至今还没有半点结束意思的棋,不就是围绕这片古地而进行的。

“身为同门的两师兄弟,咋就如同死敌一般?”少年郎有着一丝冷笑,嘴角噙着嘲讽。

“这其中有许多说道,你自己比我清楚,不要给我上眼药,我就问你一句,你背后到底站的是谁?”田老头冷不丁的问道。

少年郎转头看向蹲在地上抽烟的田老头,眉宇之间有着一抹凝重,旋即他洒脱笑道:“我就是我,还是谁呢!”

田老头握着烟枪的手,差点暴走,还好人老了,定力还不错。

“能参合天罪古地这盘棋的棋手,神州之上也就那些人,真当我推算不出来?”田老头按捺下心里的怒气,不善的说道。

“神州之上,如今局势,其实颇为复杂的,人族一宫、一观、一殿、一谷,在这之下的七宗、三教、十二门,瞄准天罪古地的大佬们还是挺多,你要是真有闲心,那你可以去试试!”少年郎到是并不在意的说道,看表情,还多希望田老头去查一下。

田老头犹如菜里吃出半截虫子一般,脸上有着恶心的神色,“你以这副身躯进入天罪古地,图谋不小吧!”

少年郎不以为意,并未回答,他笑着看向田老头,“你还怕我坏了你的事?”

田老头顿时安静下来,他斜眼看了看少年郎,良久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和我师兄做了什么交易,不过如果你目标是那一件东西,我奉劝你,趁早死了心!”

“谢谢你的好意啊!”少年郎露出一嘴白牙,乐呵呵的说道。

田老头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想法,转身离开了这里,临走前,田老头看了看另一边,那个悠然远去的少年,田老头心中有着一丝错愕,不过最终却是笑了笑,“那个短命的娃儿,比你更有资格!”

少年郎闻言,本来还有着笑意的脸色,顿时变得森寒起来。

看见少年郎吃瘪的模样,田老头到

是笑的很灿烂,走起路来都带风一般。

“走着瞧!”少年郎冷幽幽的说道,一双眉眼里的光芒,全是狠辣。

兔子坡里面,大槐树周围莹绿色的光芒如同水波一般蒸腾,粗壮的枝桠此刻在颤抖,丝丝缕缕之间,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呻吟在响起,彷如有什么在大树内部唱歌一般。

于此同时,两方人马不约而同,第一时间来到大槐树这里。

左边,钱家一老一少,身穿大红袍,面带冷色,右边,一位中年人,一位少年,皆是绿发,双方人马一边打量大槐树,一边警惕对方,紧张的气氛渐渐升起。

“啊!”犹如孩子坠地,哇哇大哭,一道绿色藤蔓包裹的光球升起,出现在大槐树树冠位置。

声音是从那个光球内部传出来的,可以感受到里面有一个生命正在孕育,随着这个光球诞生,大槐树激烈颤抖,粗壮的树干内部脉络突然如血管,一道道绿色的脉冲,犹如水流一般不断灌进那个光球内部。

“数通,眼下就是大槐树树灵诞生时刻,等一下你什么都不管,只管去抢那光球!”红袍老者对着身旁少年,缓缓说道。

对面,那个绿发中年人也是对自家弟子说道:“徒弟,等一下你一定要去抢夺那个光球,那是得到往生台的关键!”

天空风云激荡,一道绿色光柱冲天而起,光球犹如被滋养通透的玉石一般,此刻可以看见内部有着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黑色闪电突然出现,在两方人的注视下,直直落在那个光球上,在黑色闪电的劈击下,光球应声破开,而于此同时,两道人影突然从地上冲起来,站在原地的老人和中年人也是对着对方出手。

老人全身血红色的气息缭绕,探出一掌的他,直取对面绿发中年人而去,绿发中年人也不示弱,凝结成一柄绿色长枪,化作一道流光,直扑对面那道血红色的掌印。

空中一红一绿两道少年,犹如闪电一般扑向那团光球,他们都已经得到自家长辈告知,眼下正是树灵诞生的蒙昧之际,乃是最好让树灵认主的时候,一旦得到树灵认主,那么下方的往生台,就唾手可得了。

这往生台不可谓不奇妙,因为机缘巧合,诞生了一只温养千年的树妖,这只树妖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会低,再加上往生台,所以此刻竟然引得双方人马杀的目眦尽裂,毕竟福源在此,还干看着的人,就只能等着喝汤了。

地上两人战斗正酣,天上少年也不闲着,皆是出手袭杀向对方。

钱数通体内灵气温养粗壮,早已经迈入九品小道者行列,此刻出手,一道血红色的锁链,犹如毒蛇一般贴着大槐树树皮表面,游走冲向对面绿发少年。

绿发少年看见如此,嘴角噙着冷笑,他单手扣在大槐树树皮上,另一只手五根手指,突然变作一条条藤蔓,迅速和那血蛇交织在一起,而绿发少年趁机顺着血蛇拉力,竟然向上猛然跃出一大段距离。

看见如此的钱数通,眼神冷冽,他血蛇蒸发,而后又是从他袖袍内,窜出几道血蛇,迅速缠绕在少年那手指化作的几根藤蔓上,钱数通犹如荡秋千一般,猛然向下扯,顶部那道少年,上升趋势骤然停住。

少年转头看向下方迅速逼近的红衣少年,直接操起另一只手,扯断那五根藤蔓,而起抱着手臂,猛然蹬踏树干,这次,他几乎就已经快要靠近那绿色光球。

钱数通本身悬在空中,一下失去拉力的他,看向那位绿发少年,有着惊愕。

下方红袍老者看见如此,眼中也是一抹惊愕,这绿发少年,明显太过果决,居然直接斩断自己的手指,这份狠辣,到是可怕。

钱数通却是并未放弃,他手掌探出一道道血红色血蛇,一边缠绕树干,一边直扑那绿发少年而去。

然而此刻那个绿发少年,早已经快要接触道光球,钱数通终究慢了一步

在三人的注视下,绿发少年一头扎进那光球内部。

“完了。。。”红袍老者内心顿时一激灵。

不过站在树干上的钱数通此刻却是突然安静下来,他嘴角突然泛起一丝弧度,面对率先进入光球绿发少年,落后的他竟然在笑。

绿发中年人显然注意到了钱数通的笑容,一丝不安的感觉突然从中年人的心里出现,“为什么明明自家徒弟已经夺了先机,那个红袍少年脸上会有微笑?”

答案马上出现,光球犹如一个气球一般,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内部仿佛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而在三人的注视下,嘴角染血的绿发少年,犹如死尸一般被人从光球内抛出,紧接着,一道绿色倩影踏出光球,居高临下的她,看起来神圣而不可侵犯。

那道身影看了看下方两人,最后再看了看红袍少年,以及那个生死不明的绿发少年,在所有人注视下,她跃下大槐树树冠,落向红袍少年身边。

“哈哈!”红袍老者看见如此,当即明白了什么,看向对面那个绿发中年人,眼中有着嘲笑。

“主人!”这道绿色的倩影比起钱数通要高一点,看起来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女孩,但是她的体内,孕育着一股恐怖的力量,一脸无辜的她,此刻安静的站在钱数通的身边。

钱数通还在打量自己体内阴脉之中多出来的一个绿色小人,犹如婴儿一般盘坐在他的长强灵山之上,在婴儿背后,一道绿色的虚影遮天蔽日,仔细观看,可以发现和大槐树很相似。

“徒弟!”绿发中年人看向那犹如死人一般搭在大槐树枝头的绿发少年,眼中有着关切。

钱数通笑着摸了摸绿色倩影,他随即看向那道绿发少年,“居然还没死,你这妖怪到是命硬,”,钱数通转过脸,看向绿色倩影说道:“这是我交给你第一件事,替我杀了他!”

绿色倩影虽然不懂,但是此刻得到钱数通的命令,一点却也不质疑,犹如傀儡,手持一道绿色光刃,直扑那绿发少年。

绿发中年人看见如此,岂能让人当着他的面宰了自家徒弟,他瞬间显出真身,居然也是一棵巨树,变作巨大树人的绿发中年人,挥出枝干,扫向那道绿色身影。

绿色倩影冷眸回首,她顺势一个竖切,直接砍断那向她袭来的巨大树干,而在中年人怒吼之中,那道绿色倩影再次扑向那绿发少年。

“该死!”巨树咆哮,犹如雷霆炸响,他另一只手,又是扫向那道绿色倩影。

“没完没了呢!”红袍老者冷哼,此刻他全身血红色灵力蒸腾,变作一道巨大的手掌,直接抵住那中年人手臂化作的树枝,而也正是红袍老者出手,那道绿色倩影,手中光刃,几乎已经就要斩向那道绿发少年。

不过就在这时候,大槐树激烈颤抖,准确说来,是大槐树扎根的这方大地在颤抖,一道道绿色的光芒冲破大地,一团光瞬间冲向那道绿色倩影。

面对那团光芒,绿色倩影攻击骤然停滞,她脸上突然带着一丝凶狠,犹如忘了钱数通命令的她,悍然杀向那团光。

两者在空中对撞,绿色身影后退,那团光也是没有占到便宜,不过它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冲向那绿发少年。

“拦住它!”红袍老者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当即对钱数通吼道。

上面钱数通早就猜到了一些情况,此刻本来就已经动手,“不要让那团光接近那绿发小子!”钱数通对着那道绿色倩影命令道。

那道绿色倩影却是并未听任何人的话,她就静静的悬在那里,盯着那团光进入绿发少年身体内。

就在那团光进入绿发少年身体内部之后,一道巨大的祭坛虚影出现在大槐树顶上的虚空之中。

“往生台!是往生台!”本来已经面露疯狂的中年人,此刻脸上瞬间泛起狂喜的神色。

第六十九章 妖魔生

“往生台。。。”红袍老者此刻脸色难看几丝,不过只是难看几丝,反正自家子孙得到了那孕育千年的树灵,相当于已经得了一件天大的机缘,此刻纵然没有得到往生台,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钱数通眼里有着冷霜,在刚才,他突然发现那道绿色倩影居然违背了他的命令。

此刻看着往生台巨大的虚影,心知无力回天的他,到是也不留恋,“我们离开这里!”

那道绿色倩影看了看那绿发少年,最终还是老实的回到了钱数通身边。

本来挂在树枝上的绿发少年却是突然盘坐起来,在他下方,往生台显出真身,绿发少年犹如绝世妖王一般,俯身看向下方钱数通,“来了,就不要走了!”

一声冷哼响起,往生台上,绿发少年抬起手掌,向下一挥,巨大的绿色光柱,从天而降,犹如流星一般撞向钱数通,这一击,显然是打算绝杀了钱数通。

面对这恐怖的一击,下方的红袍老者眼中有着绝望,自己就算面对这一击,想要活下去都是问题,自己那个子孙,怕是凶多吉少了。

绿发中年人此刻恢复人身,有着一丝狼狈,不过眼底如今多了一丝嘲讽,得到往生台的自家徒弟,在这一段时间里,会得到神器助力,堪比三品大修行者。

这就是神器的可怕,就算一件最低等的神器,也不是仙宝、灵宝那些法器可比的!

钱数通眼中有着冷冽,面对这一击,他绝无逃生的希望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道绿色倩影突然移步到钱数通面前,只见还有些稚嫩的少女脸庞之上,挂着一丝狠辣。

她抬手直接劈开了那道绿色光柱,然后冷冷看向那盘坐在往生台上的少年。

“你要在今日决出胜负?”绿色少女开口,声音清脆,不过语气之中,带着漠然。

面对少女这话,那往生台上盘坐的绿发少年,一双泛着妖异绿光的眸子里,有着思索,最终长叹一声,不在出手。

“主人,我们走吧!”绿色少女牵着钱数通的手,跃下大槐树,回到红袍老者身边。

而那往生台此刻也托着绿发少年,回到绿发中年人身边。

看着昏迷不醒的自家徒弟,绿发中年人到是一个明白人,当即带着人迅速离开这里。

任由他们离去的钱家一老一少,并未做任何动作,一个得到往生台的少年,已经不是那么好杀的了!

看了看如今仿佛失去灵性的大槐树,钱家人也是离开了兔子坡。

绿色少女一步一回头,看着那颗巨大的树干,眼中有着泪水,她手指接住眼睛里流出的眼泪,有着迷惘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也不知道这是难过的表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槐树的叶子,已经不再那么苍翠,在寒风之中,一片片树叶随风落下,转瞬就枯萎了,大槐树的枝干,也犹如干涸的泥土一般,开始裂开,一道道口子,显示出了大树即将腐朽的征兆。

夜晚降临,天罪古地这一夜,无名之中,恐怖四起。

云梦山巅,玉捡眉头微皱,看着大槐树出现的衰败,中年人脸上忧虑浓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槐树在清水村的重要。

大槐树不仅是清水村很多村民家的祖树,是清水村很多魂魄寄托的地方,大槐树树下的往生台,更是镇压了天罪古地这片古战场很多恶灵,如今大槐树倒下,往生台出,天罪古地即将迎来彻底的变天。

老乞丐端着一杯白瓷茶杯,茶香幽幽,从秦州万青谷采摘的白云青茶叶,此刻被缓缓泡开,一丝丝白色的水汽蒸腾,老乞丐呷一口,微眯着眼,盯着玉捡,到是并未开口。

他自己心知肚明,这老槐树一倒,那必然是妖邪降世之日,到时候估计面前的玉捡,得比现在更加焦心,想到这里,老乞丐到是并无幸灾乐祸的心理。

真说来,

老乞丐其实内心也并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他有自己的打算,布局了那么久,岂能因为这一点点人间悲剧,就要推翻自己的所有安排,对于一个俯视人间红尘兴衰的大修行者,这无疑是愚蠢的。

不过,自家那位三师弟,到是一个例外。

“这些年,你扎根在这片古地,并没有改变多少!”老乞丐说道,口气里有着一丝感慨。

玉捡盯着对方,并未反驳。

从上清宫到苍洲,这期间相隔何止千百万里路,中间何止一二十年,岁月无情,对于大修士而言的弹指瞬间,人间又是换了几代面孔。

“左相,你觉得当初我来到苍洲,是为了我自己吗?”玉捡道。

老乞丐脸上有着思索,并未立刻回答,他想了很多,想到了那个行走在苍洲大地上的身影,想到了他施教育人的身影,想到了他一路走来的风霜雨雪。

“人心本恶,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老乞丐幽幽的说了一句,“事实上,你比我更对这个人间失望!”

玉捡心湖泛起一丝涟漪,他想到了多年前听到一个故事:刚出生的孩子,第一次吃奶的时候,会特别用力,老人们说这是出生的孩子,担心自己会吃不饱!

第一次听到这故事的玉捡,到是并未在意,直到他亲眼看见几个三岁大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其中有孩子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玩具,还会去抢夺旁边孩童拥有的,这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事,但是在玉捡心中却是引起了惊涛骇浪。

小小孩子,还不懂得七情六欲,然而却是会本能的去争夺其他孩子手中的玩具,这就是来源人身体内部的恶念,一种本能的情感。

当年,他看透了山上修行者的丑恶面孔,生存和壮大,不外乎就是强取豪夺而来,为了灵气,为了宝物,为了权利,造成一桩桩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场面还少了?

玉捡长叹一声,他并未否定老乞丐的话,事实上在几十年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我才更希望,这人在做事前,多学、多想、多看,或许才能让那恶念,不至于带来更大的恶果!”玉捡盯着老乞丐。

“人性恶的理论,其实不是为了否定这个世界,不是愤世嫉俗的原因,而是正因为人性本恶,所以才更应该去让更多人明白,得到教化,在这之后将恶念束缚在一定范围内。”

“可是,更多的人,却是只知道人性本恶,犯错以后,以此为借口,坏人放下屠刀,一念可成佛,而好人却需要经受很多磨难,是这个世界错了,还是人本身就是错的?”老乞丐说完,饶有兴趣的盯着下方,在那云霞明灭之间,有滚滚黑气,丝丝缕缕飘进清水村。

在后半夜里,村里的家畜不安的在颤抖,嘶鸣,鸡飞狗跳之中,村民度过了颇为不平静的一夜。

第二天,村口农家家里养了多年的狗,不知道从那里叼来一顶黑帽子,带着帽子的狗,穿着红衣服,爬上屋顶,在屋顶打坐,狗嘴里絮絮叨叨起来深邃莫名的道家禅语。

南边一家人之中,发生惨剧,自家三岁的孩子,在甑子里被蒸熟,死相凄惨。

白石巷里,有肉丸长出,长宽高不过几尺,有鼻子有眼有嘴,没有手脚却会动摇,此事吓得不少村民都不敢去白石巷购买东西了。

阴风怒号,天阴沉的有些可怕,刘不易缩了缩脖子,他今日并未出门,最近村里怪事频频,所以他并不想在这天气里出门。

已经正月十三,但是这鬼天气,连个太阳影子都见不到。

敲门声起,门外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呼唤,刘不易坐在桌边,他竖着耳朵听清那道声音在说什么。

“不易。。。不易。。。开开门,我是你妈妈啊!”说话的是一声颇为亲切的女子声音,从门缝里,却是看到一丝竖着的瞳孔,绿油油的,试图窥探屋子内的景象。

刘不易

顿时全身鸡皮疙瘩骤起,他强装镇定,“我妈妈早死了,你又是一个什么鬼东西?”

门外敲门声戛然而止,旋即响起一声声犹如利爪扣在门上的摩擦声,刺耳异常,刘不易捂着耳朵,抵着门。

“小王八蛋,快开门,我要吃了你!”那道声音见蛊惑没有用,此刻在门外嘶吼道。

刘不易当即明白,这敲门的绝非人类,顿时吓得脸色假白,他额头冷汗直淌,此刻更是牢牢抵着门栓。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佛偈,丝丝缕缕的金光透过门缝,射进屋子里,在这之后,门外变安静了,刘不易透过门缝,发现一道白色身影渐渐远去。

大着胆子打开门的刘不易,看见那人居然是甘露庙的白衣和尚,而他手中挑着一个灯笼,不过那个灯笼却是诡异的血红色。

打了一个冷颤的刘不易,心湖内响起一道声音,“这段时间不要轻易外出!”

刘不易当即转身,而他瞥见了门上数道抓痕,还有一张泛着丝丝金光的符,上面写着梵文。

一向不信佛的刘不易,对着符施了一个礼,随即进屋关门。

白衣和尚走在清水村的路上,他第一站去的是狗成道士的那家人家中。

看着白衣和尚的到来,那生的毛光油亮的大黑狗呲牙说道:“那里来的野和尚,敢来坏我的好事?”

白衣和尚看了看一地的肢体残骸,脸上有着悲悯,他一双眸子盯着大黑狗,手中的红灯笼显得有些诡异。

“死了就是死了,为何还要留恋人间?”白衣和尚缓缓说道。

“什么叫死了?什么叫活着?贫道只是打了一个盹儿而已!”大黑狗盘坐在屋顶,一双狗眼之中,绿光闪烁。

“世上有一个岸,叫彼岸,世上有一个世界,叫西方极乐世界!你可愿随贫僧一统前往?”中年和尚道。

“天雨不润无根之木,佛法不渡无缘之人,怎地!你还跑到道观里,劝道士出家?”大黑狗冷哼。

“冥顽不灵!”白衣和尚此刻手中的红色灯笼却是突然红光亮起,那大黑狗看见如此,本来还颇为嚣张表情,顿时化作哀求。

“大师慈悲!大师慈悲!小道我只是一时糊涂,贪恋人间,请大师高抬贵手!”大黑狗此刻趴在红灯笼前,泪眼迷离的说道。

“都是虚妄!”白衣和尚搭手撕开眼前世界,此刻那大黑狗依然盘坐在屋顶,只是如今黑狗背上,多了一道骷髅架子,穿着破烂道袍,一身早就没有血肉的眼眶里,冒着血红色的火焰。

“有些道行!”骷髅开口,声音嘶哑,犹如地狱厉鬼在嘶吼。

“你该上路了!”白衣和尚却是单手做拈花状,在他身后,一尊金佛显现,那尊金佛出手,直接对着鬼道士镇压而去。

“居然是一个佛前金身!”鬼道士在金佛手印下悲鸣,化为一道黑色的雾气,被红色灯笼吸收,中年和尚看着地上被白雪掩盖的躯体,终于还是忍不住盘坐而下,口中响起佛门著名的往生经。

当白衣和尚读完经文,那一地躯干,缓缓化为粉末,看见如此的白衣和尚,转身离开了这家人。

下一家,那个蒸熟自家孩子的人家。

不过,路过刘不易家的白衣和尚,碰巧见到一只邪鬼,看着堵着别人家门的高大鬼物,白衣和尚顺手而为,有心为善,不叫善,有心渡人,人难渡,这天下间的道理,其实都差不多!

做完这些的白衣和尚,缓缓远去。

甘露庙门外,老和尚宝象威严,一道黑色的身影盘坐在前方,居然是一位三品通天境界的鬼物。

两者一位盘坐在甘露庙门口,一位盘坐在甘露庙门前的道路上,一只环首刀插在他的身边,鬼物身穿盔甲,一双泛着黑色气息的双眼里,血红色的眸子盯着对面老僧,并未急着动手。

第七十章 度化万千亡魂

“老秃驴,你挡着洒家的路了!”鬼将一双空洞洞的眼窝下,已经只剩牙龈和牙齿的嘴里,瓮声瓮气的说道,他的盔甲腐朽的严重,犹如烂铁片一般丝丝缕缕的挂在身上,制式的皮草之下,可以看见斑驳的白骨。

鬼将的白骨并不枯败,相反斑驳之中,还有点滴白光跳动,温润如玉。

常言道:十分修行,三分肉,七分骨,那古传的称骨断命之说,还是有很多依据的。

山上修行者,无论灵修还是武修,除了聚纳灵力,温养气息之外,还有一部分时间,还需要熬炼筋骨,修为除了境界判别,还有玉骨一说。

常说下三品如狗,乃是说下三品的修行者,骨如铁,虽然已经有些斤两,但是并不多么值钱;中三品如金,到了这一步,体内骨头得到强化,已经有如佛前金身一般的色泽,修为越高,金色越重;上三品如玉,进入上三品境界的修行者,几乎已经算是半个仙人,体内骨质开始往洁净无暇转化,到了二品大道境界,颜骨如玉,仙人之姿可不是说说。

老和尚洞若观火,虽然猜到敢来庙前找茬的邪物,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不过好在那鬼将虽然已经在向玉骨转化,可以想象,此人身前必然是上三品的修心者,但是玉有瑕,则可以判断,就算身在上三品,也不是三品之中境界特别高的存在。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和尚双手合十,古井无波的说道,他睁开眸子,一双睿智的眼睛里,有着同情。

“老秃驴,洒家当年还是很敬重你们这些高僧的,但是,如今洒家心里的佛早就倒了,你如果不让开,我这环首刀可就要饮血了!”鬼将单手扶在身旁环首刀刀柄上,盯着前面白衣老和尚,血红色的双眼里,杀意越加明显。

“虽然老僧猜不到施主生前为何对佛心存芥蒂,但是如今施主已然生死,万事具休,还有什么是你执迷不悟,放不下的呢?”老和尚并未在意鬼将眼中的杀意。

“哼!洒家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你在这里打嘴仗,既然你不让开,我就只有拿你祭刀!”鬼将嘶吼一声,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枯槁的骨架,却是带着磅礴的力量。

随着鬼将拔刀,一股无比狂暴的煞气席卷而来,这清水村遮天蔽日的阴云里,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云气,都是这鬼将煞气所化。

先生玉捡目光从鬼将身上挪回,他看向老乞丐,眸子里有着冷色,这只鬼物,比起其他恶鬼凶灵,更加难缠。

“你知道他的来历?”玉捡问道。

老乞丐目光落在那鬼将身上,在鬼将已经锈迹斑斑的胸甲之上,还有一只拳头大小的铜环,可以依稀看见一个字。

“了解一点点,当年有幸进入宝象寺藏经阁,看了不少历史孤本,而其中就有一小段,关于一位俗世的将军!”老乞丐缓缓说道。

“内容不多,就二十多个字,可是要知道那些记载历史的孤本之中对可以上书之人的苛刻要求,这二十多个字,已然是不少篇幅了!”老乞丐吧嗒嘴,有些羡慕的说道。

看着玉捡漠然的神色,老乞丐脸上表情收敛,“燕青,卢国王将,心有佛陀,持刀拒六魔于境外,战至死,骨肉无存!乃神佛也!”

说完这话的老乞丐,眉目之中有着一丝深沉。

倒不是烈士的光辉让他肃穆,而是此中六魔二字,根据老乞丐所研究古籍所查,居然并不是指当今神州之上的魔族。

玉捡眉头微皱,鬼将燕青生前,也是一个敬佛畏佛之人,然而如今却是成为那个敢向佛陀提起屠刀之人,这其中变故,想来也是一件特别曲折之事。

“其实鬼也好,人也好,都以一腔热血和信仰存于世间,当曾经的希望变成绝望,人会发疯,鬼会化厉!”老乞丐幽幽的说道。

“他如今提刀杀向甘露庙,应该不仅是因为当年旧事!”玉捡摇了摇头,然后静静继续看着那甘露庙前一幕。

老乞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可怜之人,必然有可恨之处!这个燕青。。。”

甘露庙门前,鬼将手持环首刀,挥刀砍向老和尚,顿时,一道庞大的刀影犹如晴天霹雳,直扑老和尚而去。

看见如此的老和尚,神情不变,他指头拨动着手上的念珠,十八颗拇指大小的珊瑚珠温润透亮,一颗颗珠子里,各有一个熠熠生辉的佛字。

“南无阿弥陀佛!”刀影快落下,老和尚口中响起一声佛语,一道金光笼罩整个甘露寺。

与此同时,鬼将口中吐出一连串深邃莫名的话语,在这话后,甘露庙里面大殿之内,金身大佛之下,一件神秘的东西轻轻晃动一下。

感觉到甘露庙内大佛之下的东西异动,老和尚眉目之中凝然骤起,他手掌分开,以佛陀分经式,一道巨大的金色佛像虚影落在甘露庙之上,大佛盘坐,尊严而神圣。

“原来是奔着那柄降魔杵而来!”老和尚嘴里缓缓道,而其目光落在鬼将之上,不怒而威。

“你如今身为鬼神,还不思悔改,妄想行逆天之事,你难道就不怕永坠阎罗?”老和尚循循善诱,到了如今,他还是希望能让眼前鬼将,走上正途。

“在我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深陷阎罗,如果我注定为魔,那我定要掀翻佛坛!打烂诸佛金身!”鬼将燕青眼里红光跳跃,戾气越加沉重。

“这降魔杵乃是天罪古地镇压当年大劫之祸的三大阵眼,一旦降魔杵被拔出来,神州浩劫就要来了!”老和尚口气不善的说道。

“就算当年佛祖有愧于你,难道你所行,只是为了佛而为?”老和尚继续说道。

“别跟我提佛,洒家说了,我存佛灭!”鬼将提起环首刀,一步一步向着甘露寺走去。

摩崖听潮碑前,一老一少目光落在头顶的阴云上,眼里皆有一丝厌恶,这股阴煞之气太过浓郁,这得是多少阴魂才能汇聚而成,其中恶灵不少,阴风怒啸中,有阴惨笑容此起彼伏。

“师傅,我们是不是该出剑了?”少年抬头看向老者,目露请求。

老者点了点头,“我辈修行者,为除魔卫道出剑,理当本分!”

于是便是有了这样一幕,广场之上,有成千上万剑气游龙逡巡,所过之处,群鬼退避。

苍生鼎边,本来还在酣睡的少年如同被惊醒,他抹去嘴角的憨口水,然后走出杏林,看着那磅礴的剑气长龙,少年揉了揉自己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说道:“师傅,有人出风头!”

就在少年话后,一位中年人站在他的身边,眼含日月一般景象的中年人,拍了拍自家徒弟肩膀,随即说道:“既然得了别人好处,还是要出手帮一帮!”

也不见两人有何动作,杏林里突然杏花开满枝头,霞光照耀,如临三春。

在这一阵阵花香之下,群鬼慑服,诸邪退避!

牌坊下,也有一老一少,在无人之时,老人手指点在空中,于乌云之下,一点金芒点出,一张偌大的符印于天空之上成形,符印无双,大片乌云被符印沾染,顷刻间便是烟消云散。

老人砸吧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自从前一段时间,那宝塔现形之后,如今却是再也没有动静,饶是老人师徒俩等的颇为不耐烦,可是神宝不现世,他们也只能干等着。

旁边的少年到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邪鬼现世?”

老人到是颇为忌讳的看了看村子南边,那是大槐树的方向,最终摇了摇头道:“谁知道这破地方咋就这么邪呢!”

中年和尚走在村子里,沿途见过不少村外人或明或暗的出手镇压邪祟,为此他到是颇为感慨的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这世道,还算不是太糟糕!”

不过中年人却是加快脚步,走向自己即将去的地方。

走了几条巷,穿过几条十字路口,中年人来到村里颇为偏僻的地方,一座人家孤零零坐落在这里,站在门口,中年和尚便是感受到了一股浓浓

的邪气,天空之上,一道黑色的漩涡慢慢旋转,可以看见其中有丝丝闪电浮现。

中年和尚眉头微皱,事情远比自己想到的还要恶劣。

中年和尚推开眼前的门,入眼处,三个人站在院子里,皆是背对着他,犹如雕塑一般。

他推门走进去,待他走下台阶,大门突然自己关闭,而站在院子里的三人,转头看向他。

这些人,目光空洞,表情呆滞,脸上散发着滚滚黑色的气息,身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手指扭曲,看起来犹如提线木偶,此刻僵硬的扭转躯干,冷笑的看着中年和尚。

其中一个中年人,嘴巴机械的张开说道:“和尚,等你好久了!”

“哈哈哈!”一声狂笑从不远处室内传来,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窗户上,看不见真容,此刻她藕臂微抬,撩起自己的秀发,面向中年和尚而站。

“一切皆有定数,你们还是执念太深!”中年和尚目光略过眼前三人,看向屋子里的那道身影。

“我们等了好久!盼了好久!你不会知道,这么多年下来,那种煎熬的感觉!”那妖娆女子冷幽幽的说道,她轻点手指,在她的指挥下,眼前三人向着和尚徐徐走去。

“你们佛门秃驴,不是自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我送你二十一级,你有本事就来拿啊!”女子嘲笑的说道。

中年和尚看着向他走来的三人,眉间愁容却是更加凝重几分。

一只邪鬼还好对付,然而眼前这只邪鬼却是已经蛊惑了这一家人,杀邪鬼容易,但是救人却是难上不少。

就在中年和尚前后为难时候,甘露庙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宏大的佛音,璀璨的金光犹如一道金色的海潮冲击天上地下,中年和尚转头望向那边,只见一座金色的佛钟伫立在天地之间,一圈圈金色的涟漪随钟声而起。

“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智慧音里,吉祥云中,为阎浮提苦众生,作大证明功德主,大悲大愿,大圣大慈,本尊地藏菩萨摩诃萨。。。”

一声声佛音传来,中年和尚突然面朝西方,盘身而坐。

“了空,为师愿以我毕生佛力,渡千万众生于苦海!余下后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了!”一道老僧低语,仿佛至西边而来。

中年和尚目含热泪,一切的言语,皆化为一声,“我佛慈悲!”

“铛!”一声钟响,整个清水村上空,乌云退避。

“铛!”两声钟响,诸多邪魅魍魉,如阳春白雪一般蚀骨**,无穷黑气被净化。

“铛!”三声钟响,一柄环首刀至天空滑落,一位金甲神人登天路而去,再其前方,有老僧盘坐于彩云之上,后方追随万千幽魂,一道虚无的路出现在天罪古地之中,这一日,佛迹显现,很多清水村村民出门虔诚跪拜。

云梦山巅,老乞丐面色铁青,此刻差点就要将手中的茶水打翻,对面玉捡,持佛礼,面朝西方施礼。

“恭送活佛!”先生嘴里低语,目光温润。

“青衣先生,众生皆苦,贫僧我只是量力而行,先行一步!”老僧回首,目光饱含赞许。

“活佛先走,小生随后即来!”先生躬身致礼,老僧转身消失在一扇门户之后。

“该死的老和尚!”老乞丐良久,像是认命一般,终于还是收敛心思,继续盯着眼下这盘棋。

“左相,你这一手三子连环,不可谓不高明,然而破局之处,却是并不在我。”玉捡眉梢舒缓,得到老僧相助,这一盘棋,总算压力骤减。

“棋差一步,还不至于满盘皆输!”老乞丐不咸不淡的说道。

玉捡先生笑了笑,却是并未多言,眼下这局面,算是彻底打开了。

“那可是《地藏经》啊!佛门当世唯一可以完整诵出《地藏经》的老佛,如今又去一位!”想到这里,玉捡先生此刻也不由感慨万千。

第七十一章 老人的算计

清水村外的苍茫大山间,一老一少于雪中前行,老人身穿一件灰黑布衣,打扮普通,就像山涧猎户,但是头上却是扎着读书人才有的西簪子,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背着一个破箱子,走走停停的他,时不时的侧头看向旁边少年郎。

少年郎大约十四,身着白衫,上面有兰花刺绣,紫色发带在空中飘舞,少年于阳光下的侧脸,恍若玉璧,偶尔回头,一双凤眼下的眼眸清澈如洗,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下眼皮下的一抹红色,如三月桃花一般妖冶。

“公子,你的手笔到是颇为不凡!”两人蹲在半山腰,目光落向清水村,老人放下箱子,坐在箱子上开口道。

少年郎眼皮微眯,他清澈的眼眸里,一丝温怒闪过,到不是怪老乞丐办事不利,乃是因为那出手的老和尚,出乎意料。

老人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郎,心中缓缓将之前的事在心里推演了一番。

从老槐树化人,到甘露寺老和尚出手,其中有几个重要的点。

大槐树下方的往生台和槐树之灵,本来源出一脉,但是不知道是何缘由,居然一分为二,而且分别被两人得到,两个夺得大机缘的年轻人,最终却是并未杀的你死我活,相反皆是选择了避开对方,如果两人真的发生战斗,按照如此下去,大槐树一旦受到波及,最终造成的结果,将会更加恶劣。

清水村里的怪事,其实只是往生台出世后带来的负面效果之一,完全在老人甚至那个少年郎的意料之中,而在这其中,少年郎安排了许多有趣的人物,鬼将、妖道、邪鬼、还有邪魅,这些棋子,其实都只是少年郎暗中穿插的,这个安排,他早就给老乞丐说过,这也是他们众多谋划之一。

整个天罪古地,由上古十二位至强者联手打造,里面封印了很多了不得的东西,众多封印之一,就有甘露庙下的那根降魔杵。

而为了破开甘露庙的封印,则是需要那些死在古地的冤魂煞气,鬼将是少年郎手中的一把剑,用来捅开甘露庙的利刃,而那些阴煞鬼魅,则是这把刀的推力。

按照少年郎的推演,中年和尚当完全按照他的步骤去降服三鬼,那鬼将将会彻底发狂。

因为这其中,还有一则秘闻。

事实上,那位名叫燕青的鬼将,之所以化厉,乃是因为当年身为英雄的他,除了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功绩,还受到了最残酷的对待。

一家十二口全部当做邪魔被杀,最好的兄弟,也为了救他而死,所以,再次出世的他,选择对以前颇为礼敬的佛陀,提起屠刀。

不过这些幸秘,都只是幸秘,就算老乞丐也并不知晓,这些事,只有少年郎知道,一个深埋于历史之下的旧事和阴暗事,事实上,这些事,少年郎还知道的很多。

但是,老和尚不知道什么原因,猜到了一些东西,所以在第二步的时候,就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奉献自己。

到这里,就算少年郎都不得不佩服这个老秃驴,他居然硬生生用自己一身通天彻地的佛法,在天罪古地封闭的世界里,搭建了一条往生路,也正是因为这条往生路,鬼将看到了希望,最终化去了鬼将心中的戾气。

“公子,不怪老朽多嘴吧?”老人手指敲打着屁股下的破旧箱子,然后说道:“你这般费劲心思的算计,到底为了什么呢?”

少年郎转头,看向老人,嘴角有着一丝讪笑,“我做什么,什么时候需要给你说道?”

说完这话的少年郎,转头向着群山深处走去。

老人眼中有着一丝狠辣,看着少年郎的背影,摇了摇头,想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他又是缓缓背着箱子,跟着少年郎远去。

两人走走停停,看起来很慢,然而却是一步十多丈,身影在雪地里飘忽不定,显得神出鬼没,很快,静默的两人来到一片苍茫的森林边。

站在森林外,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这片浩瀚的森林,一股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老人眨了眨眼,脸上有着一抹欣喜。

“按照约定,我会帮你取得这只二品大妖的妖丹!”少年郎对一旁老人说道。

老人点了点头,尽管眼前这个少年郎如今才不过九品境界,对于老人来说,就如蝼蚁一般,然而老人却是丝毫不敢小觑此人。

“你也别忘了我的约定!”少年郎缓缓说道。

老人抬眼看向少年郎,眼中有着一丝好奇,“我想要知道你需要我帮你的那件事!”

“放心,到时候会告诉你,比你取得这只二品大妖妖丹简单很多!”少年郎此刻并未详细说明,他向着森林内走去,眼中有着淡然。

老人此刻也是跟上少年,一进入森林,一股浓烈的妖气充斥天地,这是一个被封禁的地方,森林里和森林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当两人踏入此地,在森林深处,一道小山般的身影猛然颤动,一双堪比大门大小的眸子,豁然睁开。

黄庭玉家中,崔永善站在庭院里,旁边崔灵儿和黄庆正在收拾东西,大大小小一大堆,看的老人眼皮直跳,崔永善尽管心中不悦,然而并未阻止。

黄庭玉还在院子里逗着自家养的那条小黑狗,如今这小黑狗,长得毛茸茸,看起来萌态百出,跟着黄庭玉在院子里奔跑,偶尔栽倒在雪地里,显得憨态可掬。

崔永善眼底有一丝艳羡的神色,这只小黑狗,算是黄庭玉最大的福源。

已经五品绝伦境界的崔永善,进入黄家之后,就发现了这条小黑狗的非凡,只是并未点破,如今越看这条大黑狗,越觉得这只黑狗更像狐狸。

“爹!”崔灵儿从旁边走过来,端着一杯茶水的她,眼中有着一丝留念,毕竟真要离开已经生活了十多二十年的地方,女人心中还是有很多的不舍的。

“没事,到了碧波潭,就好了!”崔永善看出自家女儿眸子里的那丝犹豫,安慰说道。

黄庆此刻也在一旁安慰自家媳妇说道:“爹说的没错,这片古地,就要变天了,咱们趁早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崔永善看了看黄庆,并未多说什么。

夜深人静之时,崔永善坐在院子里,黑灯瞎火的周遭,寒风呼啸之中,崔永善紧了紧领口的扣子。

黄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崔永善的身边站着,师徒俩并无话说,盯着古地的黑夜,各自沉默。

“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外孙,注定将来会有非凡成就的!”崔永善打破沉默的说道。

黄庆小声的“恩”了一句,他望向这个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师傅,也算是自己的岳父,此刻竟然有些颤抖。

从小在崔永善身边长大的黄庆,猜到了自家师傅的意思。

“你真以为你还能和我一起回碧波潭?”崔永善继续说道。

“事实上我已经安排好了,在回碧波潭的路上,一是我悄悄的杀了你,做出一个你意外死亡的现场,一个是你自己离开,让他们两母子跟我回碧波潭!”

黄庆听到这里,脸上有着愤怒,还有一丝恐惧,他并不知道这些时日在家中笑盈盈的崔永善,心里居然已经在安排他,还是如此恶毒的安排。

“难道你就不怕这事让灵儿他们知道?”黄庆咬着牙说道。

崔永善嘿嘿笑了一下,笑的很森寒。

“你是自幼在碧波潭长大的,也是我一手抚养的,我知道你的脾性,也知道你的为人,让你和灵儿陪着庭玉长大,他只会被你们喂成一条狗,只有跟着我,他才会被当成一条狼崽子养大!”崔永善道。

黄庆身体因为激动,颤抖不已,已到中年的他,此刻内心万分痛苦,一位是自己的师傅加岳父,一边是自己的妻儿,这个老人,在逼他做选择。

“真要这样?”黄庆口气里有恳求。

“别得寸进尺,这已经算是我很大的让步了!”崔永善说完,起身回屋。

临走前,他再次看了看黄庆,“你最好别在向着带着他们娘俩离开,真逼急了我,我会把你和灵儿一块宰了!”

黄庆握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松开,“如果我真消失了,你会照顾好他们?”

崔永善不带感情的一双眼,并未看向黄庆,他抬眼看向屋子里睡着的黄庭玉,点了点头说道:“放心,灵儿毕竟是我的亲骨肉,庭玉这孩子,可是我崛起的希望!”

夜空静默,深邃的让人害怕,黄庆一人站在屋檐下,感受冷风吹拂,中年人只觉得全身冰凉彻骨。

侯青家中,侯明亮和春风临泉相对而坐,房间里,侯青和江启封挤在被窝里,已经酣睡。

看着浓重的夜色,春风临泉的脸上有着忧虑。

这些时间,天罪古地的异动不可谓不明显,特别是前几日,那浓重的妖邪气息,就算普通人家也有所察觉,身为一位修行者的他,更是感受颇深。

邪魔现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春风临泉的心里,已经回宗门的打算。

“仙师,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是因为古地的事情?”侯明亮递过一杯茶水,然后问道。

“其实到了现在,你也猜到了,最近古地邪祟浮现,乃是古地奔溃的征兆,我算了算时间,可能就在最近,就要带着他们两人回盘山门了!”春风临泉如实相告。

侯明亮闻言,眼中有着思索,汉子点了点头,“仙师打算何时启程?”

春风临泉却是并未说具体的日子,他看向侯明亮,“你不打算走?”

“我这些时日,想了很多,想过跟着那小子,去盘山门享福,就算享不了福,我和他娘能时常看着他也挺好,但是,我也想过,那小子真成为了修行者,这红尘缘分,或许还会成为他的牵挂,不见反而让他更安心!”侯明亮盯着眼前的烛火,脸上平静的说道。

春风临泉目露微笑的看着侯明亮,尽管对方是一个普通人,但是这份心境,让春风临泉佩服。

“你的打算,我不反对,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片古地,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毁灭,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春风临泉道。

“活了大半辈子,恐惧过,害怕过,但是事到临头,反而坦然了!”侯明亮嘴角有着笑意。

“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日子过得惶恐,如今自己也到了中年,既然儿子有了着落,我和他娘,心里也算宽慰,这老宅子,得有人照看!”侯明亮盯着春风临泉。

“仙师,如果以后那小子不听话,你尽管出手教训他,如果他真不成器,也请你看在我家交出宝籍的份上,能保他平安!”侯明亮说完这话,跪在春风临泉面前。

春风临泉盯着坚定的中年人,看着对方沧桑脸上的一双眸子,里面满是恳求和信任,春风临泉起身走到中年人身边,将侯明亮搀扶起来。

“放心,我答应你,必定护他安危,教他成材!”春风临泉看着侯明亮肯定说道。

夜色之中,鱼池里,那尾鲜红身影,在水池里缓缓游荡,偶尔抬头吐出水泡的样子,颇为可爱。

清水村道路上,一个粉红色身影拽着一道身影赶着夜路,向着某个地方而去。

“你这死丫头,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拉着少爷我去哪里呢?”那道身影还有些睡意朦胧,脸上有着不悦。

“有好东西!少爷!”粉色丫头回头对少年说道,她一双金色的竖眼在夜色下,散发出一丝丝金光。

少年看见如此,打了一个激灵,睡意已无,此刻一脸惊惧的点头跟上,在他们身后,一道苍老的身影随行,脸上有着疑惑。

第七十二章 埋藏在地下的秘密

森林里,纵然是白天,光线依然显得有些昏暗,而此刻已经接近午夜,更是黑乎乎一片,普通人在这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少年郎和老人,皆不是普通人,对于他们而言,双眼所见,于白天无异,地上厚重的落叶一层压上一层,少年郎捡起地上枯叶,看了看,上面有斑驳的黑色气息缓缓消散,少年郎搓了搓手指,一点点白色光晕出现,最后与那黑色气息缓缓交融,少年有些迷幻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怀念。

老人站在不远处,他看着一旁几人合抱粗细的大树,犹如蛇鳞一般的树皮表面,留下一道道斑驳的抓痕,可以想象,在这片森林里,必然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公子,这片小树林,可不简单哟!”老人一双和蔼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寒光,其目光略过的地方,有无名的生物在暗暗嘶吼,仿佛被什么掐住了脖子。

老人弯身从身旁的破旧木箱里,拿出一张张彩绘门神,也不见老人有何动作,在老人身前,突然出现几位五大三粗的彩甲神将,他们或拿降魔翦,或拿琴,或拿琵琶。

“人老了,越来越怕死了呢!”老人看着眼前聚首在他身边的四位神将,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道。

少年郎站在回头看了一眼,到是饶有兴趣的说道:“你们天行宗什么时候也干起了卖门神的勾当?”

老人砸吧嘴,一副哭穷的样子,“没办法咯,家大业大,那么些的徒子徒孙,总要吃饭生活嘛,老头子我就算老胳膊老腿,能蹦一圈,还是要蹦的!”

对于老人的玩笑话,少年郎当不得真,他之所以多了看了老人那彩甲神将几眼,倒不是老人这一手让他刮目相看,而是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天行宗有二绝,其一乃是师法天地的天行拳法,其二就是这一手神人化形术,据说天行宗曾经某位先贤,每次出行,身边必然神兵开道,神将列阵,神王侍奉,好不威风!”少年郎缓缓说道,不过怎么听来,其中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嫌弃感。

老人摆了摆手,“当不得真的!不过我宗门那位老祖师,到是说过,天行宗压箱底的宝物里,还残存一张神人补天图,据说是某位传说之中一品修行者的画像,不过此物向来神秘,就算我也没有机会瞧见一次!”

少年郎听完,脸上没来由露出一丝寒霜,此事他到是颇为清楚,不过对于他来说,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两人就在森林里走着,神将早已散布出去,成为他们的斥候,老人双手负后,不断在点动,脑海内对于这片森林的大致情况,也越加清楚。

而他脚下还并不闲着,以天师道之中的天师踏天步,腾挪而动,每一次,都会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光晕。

“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身为一个二品大道境界的高手,还搞这些小动作?”少年郎诺耶一句道。

老人尴尬的笑了笑,“小心使得万年船,不耽搁!”

黑暗之中,有很多身影出现在老人和少年郎的眼中,这些个丑陋的生物,样貌怪异,犹如各种生物的集合体,此刻仿佛有所察觉,皆是在森林里焦躁不安的四处走动。

它们并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少年郎和老人,犹如没有方向的野狗,四处乱嗅。

随着少年郎和老人越来越深入,一丝丝威压终于出现,而整个森林的真实面貌也展现在少年郎和老人面前。

看着眼前由一道道黑色锁链构建的结界,老人即使见惯大风大雨,此刻心中依然有很强烈的震撼之感。

少年郎则是微眯双眼,他看了看锁链结界,又看了看脚下的黑硬土地,眼中有着一

抹忌惮神色。

“当年古地创建之日,这处结界便是孕育而生,此地向来古怪,所以历来鲜有人光顾!”老人在一旁说道。

“这结界,只是表象,真正重要的,还在地下!”少年郎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蹲下身,手指点在黑色结界上,一声声沙哑的摩擦声响起。

老人站在一旁,看见如此,嘴角抽动,到真不愧是一具几百年都少见的仙人之躯,居然能直接硬碰这黑色结界。

在老人的目光下,少年郎单手插进黑色的泥土里,不断深入,就犹如在豆腐之中找东西一般,最后从黑色的泥土里,翻出一块黑色的结晶。

“这是?”老人目露惊愕,这块黑色的结晶,即使是他一位二品境界的大修行者,依然有一丝危险的感觉。

少年郎笑了笑,盯着眼前被他拿在手中的黑色结晶,这黑色结晶,形状并不规整,犹如水晶,内部仿佛禁锢着无尽的黑气,目之所及,犹如在凝望深渊一般。

“这可是天罪古地最大的秘密之一!”少年郎眼底渐渐爬上一抹火热,他突然望向整座结界,再其视线之内,整个黑色结界下,都是这种黑色结晶。

“当年神州之上,最惨烈的那一战,就是在这里进行的!”少年郎突然对着老人说道。

“那可是整个神州修行强者的混战,鲜血染透黑土,烟尘遮蔽苍穹,撼天动地的身影搅动风云激荡,最终大战过后,百族灵血,交织凝结,形成了这东西!”

老人双目之中有着忌惮,他上前一步,想要从少年郎手中拿到那枚黑色结晶,但是少年郎却是自然而然的收了起来。

看见如此的老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说道:“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呢?”

少年郎看了看天空,沉默不语。

“怎么?公子是再看时辰?”老人问道。

“我就是想看看风景!”少年郎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神色看向老人。

“这道结界,名为八方镇魔阵,其实这阵法,并不是为了捆住那只二品大妖,而是镇压这百族血精的煞气,那只二品大妖,只是这些煞气所化,而这森林里的所有魔物,都是大阵泄露出来的煞气所为,千百年来,在这片封闭的森林里,已经形成了一个魔物的世界!”

“要破这结界,光凭你我,不行的!”少年郎说完,饶有深意的看了看老人,随即他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优哉游哉的打起盹来。

老人闻言,脸上顿时颇为精彩,“乖乖,这得多少煞气,才能凝聚成一只二品大道境界的妖物!”

“那我们现在就在这干等着?公子?”老人转头,看着已经闭眼假寐的少年郎问道。

少年郎则是不耐烦的说道:“等人!”

老人闻言,点了点头,他拉过自己的破烂箱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瓜子儿,在这片修行者唯恐自己不够小心的绝地,这一老一少到是真悠闲,一位睡觉,一位磕起瓜子!

就在少年郎刚躺下一会儿,森林边缘的地方,便是来了三人。

一道粉色的身影,一道暗蓝色的身影,一道苍老的身影。

来者正是刘行之,和如今已经成为他小侍女的青发小女孩,以及刘行之一路走来的护卫者王公公。

看着自家小主子就要一头扎进这座看不到边际的大森林,自幼身在帝都宫闱的老人,此刻面无血色,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两个人。

“少爷!少爷!这片地方,老仆我觉得凶险异常,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王公公劝道。

刘行之

看着王公公脸上忌惮的神色,想来自家奴仆到是不会说谎,心里此刻顿时犹豫起来。

然而一旁的小女孩却是拉着他说道:“少爷,我感觉到了,那东西就在这里面!”

虽然这小女孩如今是自己的小侍女,这段时间也一直和自己朝夕相处,但是在刘行之心里,相比小侍女,还是跟信任王公公多一点。

“小青,王公公说了,这里面很危险,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刘行之一把扯住小女孩说道。

然而小女孩此刻却是突然发生奇异变化,她本来粉嫩的小脸上,浮现一片片青色鳞片,一双粉色的眸子,也在刹那间变成金色的蛇瞳,侍女小青,此刻模样狰狞。

如此模样的小青,吓得刘行之顿时撒手,一脸惊惧的看着那个犹如天翻地覆一般变化的小侍女。

王公公早就看透了小青的真身,此刻显出真身的小青,并未让他感到错愕。

小青却是并未管惊恐的刘行之,她盯着森林深处,一丝丝晶莹的光芒从她胸口地方射出来,小青一双依稀还有人型的手,从胸口地方拿出那块发光的东西。

是一枚龙鳞,此刻散发出迷离的光芒。

“少爷,没事的!这是我们的机缘啊!”小青目露恳求的神色看向刘行之,一双金色的蛇瞳内,有水汽浮现。

刘行之终于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他迟疑的摸了摸小青那有些恐怖的鳞片,感觉冰凉凉,两人视线相对,一时间刘行之心里有种说不明的难受感。

“王公公,我们走,小青说的那样东西,我们志在必得!”刘行之拉着小青,毫不犹豫的向着森林走去。

看见如此的王公公,只得叹气,不过他的心里,其实也有一丝期待。

小青的来历,颇为神秘,但是至少现在看来,对于刘行之而言,到是只有好处,并无坏处,所以王公公对于小青的存在,一直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不讨厌,也不恭维,不过刚才看来,一向性格乖僻的刘行之,却是突然犹如变了人一般,到是让王公公内心错愕不少。

眼下既然自家少爷一定要进去寻找机缘,王公公也不得不强提一丝精神,随着两个孩子,向着森林之内走去。

在龙鳞的指引下,三人居然在妖魔横生的森林里,走的异常安全。

森林深处,一道庞大的气息正在复苏,它察觉到了什么,此刻一双如血一般的眼珠,望向那一方。

结界外,老人和少年郎此刻饶有兴趣的聊着天。

“公子,咱们辛辛苦苦,一步一小心的样子,竟然还不如两个娃儿走的轻松!”老人自嘲一番说道。

少年郎不置可否的道:“你可没有那样的东西!”

老人颇有深意的看了看那握在小女孩手中的发光之物,随即瞳孔收缩,他猜到了一些事情。

“传说世上最后一条真龙,就是陨落在天罪古地,难道那片龙鳞,是那真龙龙鳞?”老人心中暗暗思忖。

“猜到了?”少年郎笑了笑,然后盯着结界内那对犹如红灯笼一般的眼眸,看着那道于灰暗之中遮天蔽日的身形。

“这八方镇魔阵之中的煞气之所以化妖,可是与这堕落的灵魂,关系匪浅!”少年郎挠了挠头,煞有介事的继续道。

“我们也别就这样突兀的站在这里,打扰了别人亲人团聚,可是很煞风景的!”少年郎身影幽幽变淡。

老人也明白了少年郎话里的意思,寻宝最忌讳的,莫过于别人半路摘桃子,他们两人要是站在这里,免不得会引起别人误会之类。

老人笑道:“公子考虑周全啊!”

第七十三章 迷失之泪

在小青的带领下,刘行之及王公公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结界外。

看着巨大的结界,刘行之喉咙吞咽了一下,一种无比震撼的感觉涌上刘行之的心头,眼前所见之物,太过震撼。

王公公双眼微眯,他如今乃是一个四品俯世境界的修行者,又身为大夏禁内一等管事,眼界和胸襟,自然也不是普通修行者可比,然而此刻纵然是他,依然有种震撼的感觉。

小青手中的龙鳞此刻光华大盛,犹如一柄利剑划破黑暗,在黑色锁链结界外尤为明显。

“刺啦啦!”一阵刺耳的声音从结界内传来,大地震动,感觉有什么在移动。

小青金色的眸子内,倒影出一幕恐怖的景象,一道小山般的身影,从黑暗结界内缓缓而来。

王公公本能的将刘行之护在身前,他警惕的看向锁链结界,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始终萦绕在王公公的心头。

“你是谁?”小青盯着结界,开口问道。

“你来了!”结界震动,一声厚重的声音从黑色结界内部传出来,大地在震动,黑色雾气翻滚,一道庞大的身影立在结界后,它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注视着眼前那位青色衣衫的小丫头。

“龙。。。”王公公粗略瞥了一眼,随即内心翻江倒海,他拉着刘行之连退三丈,盯着结界内那道恐怖无边的身影。

小女孩怔怔的盯着那道身影,她仿佛失去了记忆,看见那道身影的双眼之中带着迷惘。

“他们许我,一个更加璀璨的未来,所以我用尽我毕生的修为,镇压此处!”那道身影喃喃而语,口气之中带着失望和愤怒。

“所以你心甘情愿的等在这里?”小女孩双眼之中有着泪水,一种莫名的哀伤袭上心头,她用自己的小手掸去眼角的泪痕。

那道身影没有说话,它血红色的眸子内,仿佛在思索什么,又像是遗忘了什么。

天地无名,这道身影探头下来,它尽量靠近小女孩,用凹凸不平的嘴巴,抵着结界,将那道青色身影烙印在瞳孔里。

“你就是我!”那道身影突然说道,然后它嘴巴张开,一颗深红色宝珠从它嘴里吐出来,而随着这颗深红色的宝珠出现,黑色结界开始破碎,犹如玻璃一般,崩塌下来。

青色小女孩想要伸手去抓住那颗宝珠,然而就在这时候,那道庞大的身影却是突然俯冲下来,将宝珠和小女孩一口吞进嘴里。

在另一边,一道彩色的身影落空,此刻撞在那道身影之上,变成一堆彩色灰烬,烟消云散。

突然的变故,让刘行之错愕,王公公却是颇为惊恐的看向前方,一老一少犹如凭空出现一般。

“到是一头警觉的畜生!”老人拍了拍身上的灰烬,然后目光看向那道庞大的身影,眼中有着忌惮。

少年郎则是目光往向刘行之二人,虽然看起来风轻云淡,但是王公公却是能察觉到那少年眼中若有若无的杀意。

“两条小杂鱼,到是也坏不了事情!”少年郎终于转身,他盯着那道庞大的身影,眼中有着怀念。

“好久不见!”少年郎嘴里淡淡的说道,然而手上却是已经抢先开始动手。

“是你!”那道身影扬天咆哮说道,它全身黑雾翻滚,一对犹如珊瑚状的黑色龙角在黑雾之中若隐若现,它血红色的眸子刹那间泛起剧烈的杀意。

“别那么激动,陈年旧事,至于这样耿耿于怀?”少年郎不以为意的说道,他目光看向那道身影,衣袍偏偏飞舞,看起来犹如谪仙一般不染尘埃。

“你当年骗我!是你让我变得这般鬼样子!我要杀了你!”那道身影咆哮,它疯狂的翻滚,顿时这里风云变幻。

感觉一股股恐怖的威压席卷而来,老人却是闲庭信步一般,他手指掐动,一道道璀璨的神人犹如变戏法一般,快速从他破木箱之中激射

而出。

对于那道身影而言,这些彩光奕奕的神人,犹如蚍蜉之于大树,苍蝇一般在它身边飞来飞去。

看见如此,少年郎仿佛在看戏,在那遥远的当年,为了屠杀这条中土神州最后一条真龙,不少神州之上的修行者,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犹如这些彩甲神人一般,最后蚂蚁啃大象,一点点将真龙肉身杀死。

想到这里,少年郎到是忍不住想到一道风度翩翩的身影,那个人,当年就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斩了最后一剑。

“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打我的主意!”那道身影咆哮,它张嘴吐出一道道朱色火焰,顿时整个结界之地化为一片火海。

“不好!”王公公急忙将刘行之护在身后,眼中露出绝望。

王公公看到那道身影第一时间,已经猜到了那道身影的身份,神州之上最后一条真龙的龙魂,虽然笼罩在黑雾之中,但是那股纯粹的龙气,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而眼下这条真龙之魂,显然是被后来出现的这一老一少激怒了,面对这条至少在二品大道境界的真龙龙魂,王公公就算是想逃,都有点异想天开,他心里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阻止自己少爷。

然而那道身影却是俯冲下来,它张嘴,从火海之中叼起王公公和刘行之。

云梦山巅,老乞丐和玉捡盯着棋盘之上,面对突然变换的棋局,玉捡本来舒展的眉头,却是又紧皱起来。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玉捡看着棋盘之上重兵压阵的局势,又有些释然。

“屠大龙!”老乞丐悠哉的说道,他平生最厉害的招式,就算面对冥洲那位,曾经都让对方颇为吃苦,眼下在此刻,此景运用这一手,真有点神来之手的意味。

然而所有神来之手,都不过是算尽的结果,前面的所有,都是为了一步步进入这屠大龙的局面。

“那老人,应该是天行宗的老宗主,至于那个少年郎!”玉捡盯着棋盘上的身影,有些拿不准的说道。

“这易安生,当年没羞没臊的求我,让我帮他弄一颗妖丹,助他进入二品大道水沟境,所以顺便把他算进来!”老乞丐幽幽的说道。

玉捡到是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分心,他看向那道少年郎的眼眸内,有着凝重。

“为了自己目的,你居然和他们联手?”玉捡下意识的说道。

“不然呢!”老乞丐悠哉哉的拿起一枚黑色棋子,然后落在棋盘上,“当年老家伙说过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难道不清楚!”

玉捡脸上有着怒色,他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此刻天罪古地在剧烈颤抖,玉捡眉梢有着释然,他假白的脸上泛着失望。

“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玉捡突然问道。

老乞丐没有说话,他微微躬身,一双藏在阴影下的双眼,看不出有什么情感。

玉捡仿佛明白了,他拿起一枚白棋,点在棋盘上,顿时,棋盘之上,本来涂大龙的局势,却是在刹那间瓦解。

老乞丐突然抬头,看向玉捡,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他咆哮的说道:“为什么?”

玉捡虚弱的脸上,有着笑容,“当年师尊在我临走前,交给我一件东西!”玉捡翻手,在他手掌上,一枚古玉古朴无光,静静的躺在那里。

老乞丐盯着玉捡的手上的古玉,旋即明白了,他有些颓然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日此!”

结界之中,黑色锁链断裂,无尽黑气翻滚,一条真龙在火海之中翻滚,它龙首下降,俯视下方的一老一少。

“哈哈哈!”老人突然大笑起来,他平静的眼眸内,有着一股火焰在燃烧。

少年郎手持一把青竹伞,从火海之中缓缓走过,所过之处,烈火开道,不能沾染少年郎丝毫。

而整个森林内,无尽的魔物袭来,犹如蝗虫过境,向

着结界之内而来。

老人看了看黑色浪潮,嘴里平静的说道:“杀!”

璀璨的白光出现,犹如一张罩子,将所有魔物一网打尽。

“公子,老夫这一手,没让你失望吧?”看着在白光之中化为灰烬的魔物,老人搓了搓手指,有些窃喜说道。

少年郎摇了摇头,他一指点向那条真龙,也不见他有和动作,一道灰色光线从他手指指尖出发,最终直接落在真龙龙魂的额头之上。

“啊!”本来还不可一世的真龙龙魂,此刻却是痛苦的咆哮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本事!”少年郎犹如仙人一般,平地起风,少年郎以灰色光线为媒介,直接落在真龙龙首之上,站在黑雾之中,少年郎单手撑伞,一手抓向真龙天灵盖。

“上古勇士,也不过如此!”老人看着如此一幕,忍不住说道。

龙魂体内,小青陷入沉睡,她的手上,有着一串金银的锁链,泛着朦胧的银光。

刘行之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小侍女小青,一旁的王公公目光落在小青的手上,他眼底有着羡慕和凝重。

“苍龙链,十二件创世神器之中最神秘的一件,如今终于现世!”王公公口气之中有着一番莫名的语气。

“吼!”龙魂在颤抖,也在嘶吼,它扭曲翻滚,想要摆脱那道少年郎,但是任它如何都做不到,那少年郎犹如钉着它额头之上。

“到你上场的时候了!”少年郎突然对着老人说道:“把这条畜生抓住!”

老人扭了扭脖子,他十指张开,犹如操纵傀儡一般,十根几乎不可察觉的细线,从森林四面八方出现,然后落在龙魂身上,随着龙魂越挣扎,那细线缠绕的越紧。

龙魂体表黑雾之下,粗糙的鳞甲被生生切断,那布满全身的细线,竟然锋利无比。

“你要的东西!”少年郎站起身体,他手上拖着一颗神色红的东西,打量一下之后,他就好不留恋的扔给那个老人。

“好咧!”老人看见如此,顿时有些滑稽的样子,连忙接住那颗深红色的珠子。

而龙魂也因为这个间隙,挣脱细线,少年郎此刻双眼之中有着狠辣,他单手化掌,就要结果这条龙魂。

不过从龙魂身体之内传出几道锁链,就要将少年郎缠住。

少年郎眼疾身快,飘然跃下,最终犹如乘风一般,潇洒落地。

龙魂却是毫不留恋,向着天罪古地的天空逃去,转眼间就消失在老人和少年郎的眼中。

“到是一条不笨的泥鳅!”少年郎拍拍手,将青竹伞就要缓缓收起来。

“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一道声音突然从少年郎后方传来,声音醇厚。

少年郎本来要撤掉的青竹伞,却是即刻把自己遮住,他站在伞下,并未转头,“你到是好手段,居然连那老乞丐都骗了?”

“我并没有骗他!”中年人目露笑容,他背负双手,一袭青衫,犹如三月青草,生机勃勃。

“帮我拦下他!”少年郎突然对着老人吼道,他内心本能觉得一种浓重的危机感袭来。

老人眼皮抬了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眼下他还是不得不为之,将深红色珠子放入破木箱,而他抖了抖身子,站在了中年人面前。

“天罪古地当代圣人?”老人开口道。

“是!”中年人答道。

“得罪了!”老人躬身,算起来,他的辈分要比中年人大,此刻却是赔罪。

“你一定要拦我?”中年人问道。

“逼不得已!拿人手短!”老人无奈的说道。

“请赐教!”中年人伸出一只手,尽管面对一位二品大道境界的大修行者,中年人却是毫不畏惧。

老人眉间有着赞赏,“你到是担得起古地圣人四字!”

第七十四章 封印解脱

天行宗是秦州中部的一个大宗门,作为一个宗字头存在的修行宗门,天行宗门派底蕴不可谓不深厚,从千年前传承下来的宗派,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易安生是天行宗老宗主,此人在一百年多年据说升境中途发生意外,销声匿迹多年,神州之上一直有人在说他好像已经死了,不过如今却是在天罪古地活蹦乱跳,显然活的颇为滋润。

作为宗门里数的过来的几位二品大道境界大修行者,易安生的境界巩固在二品水沟阶段,如今算是刚刚跨入二品境界,所以他才会需要上古最后一条真龙的龙珠助他跨过水沟境界。

灵修二品大道三大灵穴:水沟、兑端、龈交,每一个灵穴都是一步一天地,越到后面,越是如攀山登高,在爬的足够高的时候,所有的心气都消耗殆尽,望着山巅风景,还在努力的,也只是望而生畏。

相比自家师弟,易安生这个师兄,确实在修行这路上,走的要辛苦很多。

易安生老脸上时刻带着笑容,露出慈祥的感觉,老人心情保持的很好,看人接物,都是和和气气的,前些日子,他还在村里卖彩绘年货,生意不错,老人赚些钱财,虽然对于宗门来说,他挣得那些钱,只能说渣渣钱,但是老人却很认真。

这世上很多事,就是如此,也应当如此,有些人守着大院子,还终日不乐,有些人挤着小破屋,然而依然笑容满面。

易安生就是这种人,这种鸡毛蒜皮,和人扯皮砍价的琐碎之事,到是可以成为他漫长修行路上不多的趣事。

在自家宗门内,没有一个不是见到他不得低头弓腰,目露恭敬,还有谁敢给他如此扯皮砍价。

越过惯山上人的生活,老人反而却突然有些羡慕自家师弟了。

先生玉捡站在老人对面,一双眸子平静无波,他并没有因为易安生生生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而退缩,两人对峙,场面有些凝重。

“那就得罪了!”玉捡开口说道,他青衫飘飞,一道玉石印从他身体内浮出。

这道玉石印是一块写字落款的章,上面可以依稀看见一些文字,不过此刻因为朦胧白光包裹,看不真切。

老人虚眯着眼,他眼中有着笑意,“都说当年上清四杰,你玉捡得了一个天命所归四字,你如今太看不起我了,居然拿一块苦尽甘来来压我?”

话里有着些许奚落的老人,手上功夫却是一点都没有松懈,他双手勾动,一共十道彩绘神人站在他面前,然后形成一堵人墙将他护在后方。

“公子,我替你挡住他了!”老人却是突然回头对后方少年郎说道。

少年郎本来还准备看戏,听到老人这话,脸色顿时颇为难看,心里说了一句脏话,少年郎赶紧跑路。

玉捡看了看老人,最终点头致意,他跨过十道彩甲神人,直追那少年郎而去。

“你大爷!易安生,我记住你了!”少年郎看见如此,更是气得破口大骂,然而手持青竹伞的他,却是溜得比兔子都快。

然而老人却是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公子,注意点,别撞上了!”

少年郎突然被绊倒,看着脚下细如蚕丝的银线,少年郎脸色变得更加冷,他颇为愤怒的看向老人,玉捡此刻已经向他袭来。

少年郎手腕翻转,一件模样怪异的法器被他当手雷一般扔出去。

那是一件犹如陀螺一般的铁锥,此刻泛着妖异的紫光,最后再空中炸开,威力竟然堪比一位三品通天境界高手的全力一击,爆炸威力凝而不散,玉捡不得不收身回防。

少年郎趁此间隙,又是脚底抹油一般,快速和玉捡拉开距离。

不过下一刻,玉捡却是突然出现在少年郎面前,在少年郎惊愕之中,玉捡将少年郎手中的青竹伞夺下,然后一把掐住少年郎脖子,将少年郎提起来。

“你。。。”少年郎此刻脸色涨红,他桃红色的眼皮上,一双眸子里带着愤怒。

老人拍拍手,一副看戏的样子,伸手拉过自己的破木箱,就坐在木箱上,吃着瓜子,然后优哉游哉的模样。

“对了,公子,忘了提醒你,这玉捡在天罪古地,几乎无视

距离!”老人仿佛突然明白,然后解释道。

不过现在解释,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

玉捡先生将青竹伞收起来,然后盯着眼前在他手中挣扎的少年郎,眼中有着打量和冷色。

“到是让你们混进来了!”玉捡缓缓说道,显然有些意外。

少年郎挣扎片刻后,仿佛认命一般,最终不在动弹,他此刻就静静的看着玉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玉捡手指点在少年身上阴脉穴位上,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将少年郎放开,而此刻感受到自己阴脉之中前后三大封印,少年郎不由的冷笑一声说道:“到是真看得起我,居然连下三大结印,你这是有多怕我?”

玉捡却是并不理会少年郎的冷笑,平静的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少年郎直盯盯的看着中年人,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这个中年人,因为他发现看起来儒雅的中年人,居然给他的危险气息,比那位坐在哪里无耻看戏的老人还要重。

少年郎突然想明白一般,他豁然看向中年人道:“你得到那件东西?”

玉捡并没有回答,他心里倒是没来由想到自己师尊交给自己的那枚古玉,应该是这东西的气息让少年郎感到恐惧。

“是!一定是这样!”少年郎却是突然得了失心疯一般,猛然冲向玉捡。

玉捡却是一下锤在少年郎的脖子上,最终少年郎晕厥过去,已经被玉捡锁了阴脉灵力的少年郎,与常人无异。

看着瘫在地上的少年郎,玉捡望向易安生。

老人仿佛明白一般,他笑了笑说道:“别管我,你该干啥干啥!”

玉捡什么都没说,最终点头再次致谢,然后带着少年郎消失在这里。

看着玉捡离去的身影,老人易安生嘴角边却是突然荡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拍拍屁股的他,大笑起身,提着一口破木箱离开此地的他,看起来背影有些萧索,但是在地上的影子,却是显得那么高大。

云梦山巅,老乞丐双眼无光的瘫坐在棋盘前,犹如丢了魂儿一样的他,像是认命一般,看着犹如被死狗一样被丢到他面前的少年郎,老乞丐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如果真想到了师尊将拿东西交给了你,我又何必自讨苦吃!”老乞丐老脸上带着遗憾和懊恼。

玉捡看着自家师兄,看着他如老人迟暮一般的凄凉神色,玉捡最终只是叹息一声,并未解释什么。

如果他给自家师兄说,如果眼下这一切,都已经在自己意料之中,或许老乞丐会更加失落吧。

想到这里,玉捡抬头看向清水村方向,他有些假白的脸上,最终带着一丝苦笑,“原来演戏,这么辛苦呢!”

清水村之中,那口老井之下,平静的水面却是突然水波荡漾,水下一枚古玉震动不已。

玉石床上的神仙姐姐,缓缓从玉石床上站起来,她盯着那道中年人的身影,看着身上最后两根参与铁链,神仙姐姐眸子里有着好奇。

“你是什么时候打算救我的?”神仙姐姐突然开口说道。

先生玉捡想了想,然后说道:“从我师兄打算布局摧毁这片古地开始!”

神仙姐姐脑海内将所有事情过了一遍,脸上有着一丝诧异,不过最终他还是能压抑心中的情感,不至于太明显。

“你不怕我再次血洗这片天地?”神仙姐姐眸子突然泛起一丝血红,一股恐怖的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涌向玉捡。

“所以,我还是留有后手的!”先生玉捡看向清水村另一方向,那里有个少年郎,正在雪地里练武。

本来颇为狰狞的神仙姐姐,却是一下怔住了,她的气息缓缓收敛,最后泛起一抹温柔的说道:“到是好手段!”

看向那个少年,这位风华绝代的神仙姐姐,才会有这么一抹温柔。

“其实,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救你,还只是第一步!”玉捡却是看向自家师兄,他突然凝重的继续说道:“我这个师兄,比我会演戏,眼下的他,只是在跟我表演呢,估计还有很多后手!”

仙姐姐却是不在乎的说道:“那是你们师兄弟的事情,我只在乎我家不易!”

玉捡皱眉,随即却又释怀,如果不这样,那她又怎么会千百年来让无数圣人、神人束手无策?

“不过我这师兄,其他不怎么上进,这布局搞后手,却是最为拿手,想来既然我已经掀了自己第一张底牌,他也马上就要开始掀开他手中的手牌了吧?”

站在云梦山巅的玉捡先生,静默的样子,看着天罪古地天地,眼眸之中有着肯定。

“你怕是疯了!”老乞丐此刻有些晃晃悠悠,犹如做了一个梦一般的他,渐渐坐直了身体。

“我没疯!只是我觉得,这片古地的众生,还可以又另一个未来!”玉捡道。

“那你真愿拿自己的一切去换?”老乞丐口气很是气愤!

在老乞丐看来,在他看到玉捡拿出那枚古玉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自己师弟的决定,到了这一步,老乞丐其实心中是有些别样的情绪的。

他终究还是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嘴上挂着两条鼻涕的糊涂蛋,自己当年即使被师傅骂,也要护住的那个少年。

“你会死的!魂飞魄散的!”老乞丐老脸上,有着怒其不争的样子。

“你不是对这个世界很失望嘛?”老乞丐问道。

“我曾经对这个世界是很失望的,就像你打算彻底摧毁天罪古地一样,但是,走了那么远的路,见了那么多的人,即使人性本恶,但是,这片天地,这些众生,依然还是有希望的!”玉捡目光望向老乞丐,他平静而又温暖。

“这片古地,就算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值得被拯救,我这样做,就是值得的!”玉捡肯定的说道。

“你。。。”老乞丐沉默了下来,他不再说话,目光看着棋盘上的棋子,黑白两色,混淆在一起,犹如这片世界,善恶,本就不分家。

“你在这之前,假借我的手,帮你释放了那位,怕是你早就谋划好的吧?”老乞丐道。

“想来瞒不住你!”玉捡道。

老乞丐嘴角有一些自嘲,想不到自己聪明一世,最后却被眼前这当年跟着自己走了无数里的跟屁虫摆了一道。

“那个少年!就是你选中的孩子吧?”老乞丐目光掠过云海,落在清水村之中,旧事重提,如今意味不同。

“其实他不是被我选中,而是被那位选中!”玉捡道。

老乞丐脸上有着诧异,他显然知道那位这千百年来的挑剔,想不到居然会在天罪古地的最后时间,选中一个如此平凡的孩子。

“很好!很好!”少年郎突然醒了,他坐在地上,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既然一切都明朗了,那接下来,就是阳谋了!”少年郎道。

老乞丐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眸再次变得清明起来,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后悔,就算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这一切既然是他的选择,那他就会一条道走到黑。

想到这里,老乞丐仿佛想起了当年一些旧事,曾经在某个年纪,他站在那座山门前,在三跪九叩后,毅然决然离去的那天,风云仿佛就如今日。

玉捡盯着两人,脸上挂着笑容。

“我说了,这片古地,我保下了,就算天要灭它,我也要逆天而行!”

中年人平静的说出这番话,并不激昂,但是却让老乞丐和少年郎同时脸色皆是变了几丝。

聚灵井中,有道身影踏水而出,她绝世的容颜,无可挑剔,此刻她漫步在天穹之上,站在云巅之上的她,手托香腮,饶有兴趣的看着老乞丐和少年郎。

面对眼前这女人,老乞丐和少年郎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颤,前者不露痕迹的看了看棋盘,眼下棋盘局势变换,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这就是她的力量嘛?竟然只是现世,就能改变天机!”老乞丐心湖惊叹。

少年郎此刻目光露出一丝苦笑,向后缩了缩,犹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显然对这女人颇为忌惮。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胆怯的一面。

“这盘棋,我也来掺和一下!”那道身影坐在云间,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七十五章 希望的种子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先生玉捡端坐在棋盘前,老乞丐坐在对面,晦明变换的眼神里,有着一丝不安,少年郎缩在不远处,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神仙姐姐慵懒的坐在云头,她并未在意棋盘上的局势,目光落在清水村村里,落在学堂方向,那道身影,此刻和村里的孩子坐在一起,前方讲台之上,一席青衣的中年人落座于此。

正月十二,天地清明,寒风依旧,日头当好。

开年来的第一次上课,如今学堂学生不多,大概十多个学童,基本上是村里一些苦寒人家的子弟,刘不易也身在其中,如今时间里,村里能挣钱的活不多,所以刘不易想趁着这段时间里,多多读一些书。

这段时间里,他到是深深明白读书的重要性,对于同龄人的丰富见识,他还是差的太远。

先生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他目光扫过下方的孩童,将一个个面孔看在眼里,最后点头。

看着先生莫名其妙的动作,下方的孩童们有着一些迷惘,但是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对于先生,这些孩子们还是颇为尊敬的!

“今日我们学习一首诗歌,名为《春日》。”先生说完,翻开书,然后嘴里缓缓朗读起来。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诗句不长,只有四句,词语并不多么高深,就是一首写春天的诗句,下方学童们跟着先生,缓缓朗读,此起彼伏的稚子读书声,仿似一段颇为美妙的音乐。

刘不易嘴里也在跟着读,但是他的目光落在先生微笑的脸上,一丝没来由的失落感涌上心间,这种感觉,让他更是多看先生几丝。

先生目光望来,温润的眼神里,有着一丝责备,刘不易赶紧专心读书,不知不觉,日头已到中午,学堂内,学生们先后离开,先生玉捡还在收拾书本。

“先生,过年好!”刘不易来到先生身边,躬身说道。

先生看着刘不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红包,递给刘不易,然后说道:“迟来的讨喜钱!”

刘不易欢喜的接过小红包,然后颇为恭敬的说道:“学生谢谢先生!”

先生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眼底有着一抹温存,这段时间他虽然并不在村子里,但是却是时时刻刻关注着村里发生的一点一滴,这个少年郎,每日都并未荒废,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中年人的注视下。

认为人性本恶的中年人,却是看到了少年郎身上的不同。

将红包收到的刘不易,有一茬没一茬的给先生说了一些村里发生的事情,少年郎在旁边说着,先生默默的听着,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少年郎的脸上。

那个曾经幼小的身躯,如今到是越加挺拔,少年脸上,开始洋溢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光彩,阳光少年,总要有一丝活力。

“不易,如果先生说,将来你可以走的更远,看的更多,认识更多人,你会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先生突然问道。

刘不易本来还有些兴奋的脸上,带着一丝思索,他盯着先生,然后说道:“先生,假如我以后真能走的很远,我会走好每一步!”

先生听到这个答案,到是并未点头,他眼底有一些思索。

“走好每一步,可不是很容易的事!”先生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来,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发生什么,我只是尽量去把当下做好,例如先生叫我练拳,我就一日不敢停歇,例如替李家放牛,只要自己能动,我就风雨无阻!”刘不易道。

“当年爷爷走的时候,天塌过,我从一无所有,走到如今,有了很多朋友,有了很多关心的人,其实,我都知道,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

都是我最大的财富!”

“所以,如果以后我真走出去,能看到更多人,看到更多的事,我一定会多想,多看,在下决定之前,一定会问问自己,是不是这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先生玉捡,听到这话,眼底的温柔突然如水光乍泄,他缓缓抬手抹在刘不易的头顶上,在少年郎错愕下,先生玉捡翻手拿出一块玉石印章,上面镌刻“苦尽甘来”四字。

刘不易迟疑的结果印章,感觉入手处的温润,刘不易下意识的看向先生。

然而此刻学堂内,已经没有先生的身影了。

清水村里,这几日,那道青衫先生,走过了很多地方。

青门李家,李家三兄妹,对着青衫先生离开的方向告别,手中每个人都得到了先生送的一件东西。

黄家、古家、侯家,青衫先生每走过一个地方,那席青衫,都会淡化几丝,先生风尘仆仆,马不停蹄,他仿佛替所有学堂的学生,都准备了一件东西。

这些东西,各种各样,小巧如玉石,毛笔,大则如墨宝,画卷,都是一些讨喜的小东西,每一个得到先生礼物的孩子,都开心不行。

甚至已经从学堂毕业的青年们,也有得到先生的赠礼,所有人都不知道,眼前的先生,到底在干什么。

古道桥边,刘不易站在桥上,他身旁站着中年人,最终先生再次陪学生走了一段路。

从他家到学堂,那日雨夜,先生弟子穿街过巷,在青石板驻足,在古井边徘徊,少年脸上表情,或吃惊,或凝重,或开心,或失望,终于,站在桥上。

先生看着缓缓流去的清水河,背对学生远去。

刘不易站在桥上,看着那一席在斜阳里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噙着泪光,最终刘不易对着中年人躬身说道:“先生,走好!”

云梦山巅,默默看中年人做完这些的老乞丐等人,除了长久的沉默不语,再无其他表情,山风呼啸,玉捡面色惨白如纸。

“自始至终,那个少年,都不是你的选择!”老乞丐看向眼前那个中年人,眼中有着自嘲。

“那个少年,其实并不特别,他不比李家兄妹,背景深厚;不及黄、侯等人福源强大;不及注定成为敌人的韩东修行资质高!”先生玉捡说道。

然而一旁的神仙姐姐却是目光颇为不善的看向玉捡,“我家不易,至于你说的那样不堪?”

玉捡本来平静的脸上,到是泛起一丝苦笑,“是我说错了!”

老乞丐抬眼看向那道身影,不敢多瞧几眼,赶紧又是移开目光,再怎么说,那个小子,到是得到这人认可的存在。

整个天罪古地,尽管福源大的吓人,但是真正最逆天的几桩福源,这女子的认可,可算其一。

而且,在这女子认可背后,还牵扯着最终的一份福源,那块古玉。

想到这里,老乞丐多看了几样少年郎,看见老乞丐的目光,少年郎却是赶紧躲开,眼下在那人面前,真敢有小心思,估计直接会被那人就地抹杀。

要知道,现在那个女人,已经几乎快要脱困!

天罪古地十二件创世神器,已经有四分之三被人带走,作为镇压封印那个女人的手段,如今几乎已经失去效果,如果这个女人真要出手,至少在当今这片天下,能挡住她的人,不超过十个人。

像是看穿了少年郎的心思,老乞丐随即看向玉捡说道:“你算是在处理自己的后事?”

玉捡到是并未多说什么,他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眼下就只剩最后一件事,怎么应对古地接下来的灾厄。

老乞丐布局谋划了那么久,到了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正戏上演。

一直以来,所谓阴

谋诡计,却是一直在推动阳谋,老乞丐的可怕之处,眼下才慢慢显现。

他的暗手,到了现在,玉捡依然还猜不透。

将所有事回想一下,玉捡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眼下棋盘边的魔族少女,算是其一,老乞丐将其带在身边,根本目的,还在魔族少女背后的魔族老祖;至于皇子宣拓、毕林儿等人,虽然算是老乞丐等人的布局,但是所求还是不外乎破除古地十二件创世神器的联系。

其中刘行之和魔龙族少女与神州最后一条龙魂的牵连,应该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就是为了让天行宗易安生出手。

但是这是到目前,玉捡所能知道和把握到的,这其中,还有很多东西,还需要玉捡进一步印证,他想到了当日大夏王爷刘天行的话,显然自家师兄,必然此局也算是将此人拉进来了,虽然刘天行并未入局,但是玉捡并不打算将此人排除。

红尘洞察,可不是说说,玉捡有些揉了揉脑袋,此刻本就是颇为虚弱的他,更是显得有些疲惫。

“怎么,伤到根本了?”老乞丐看见如此模样的玉捡冷笑道。

在他看来,玉捡之前那送送送的举动,让他颇为震惊,但是也让他看的明白,眼下中年人,已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连自己的本命物,都送了,你到是一个大善人!”老乞丐随即幽幽的说道。

“天命所归!那是老家伙当年亲自为你炼化的至宝,你到是大方,轻巧的就送人了!”老乞丐道。

说道这里,老乞丐像是突然抓住了一些什么,他猛然想起,然后颇为震惊的看向李家方向。

那个得到玉捡“天命所归”四字的丫头,此刻早已失去踪迹。

“那个丫头才是你的选择,或者是那个老家伙的选择!”老乞丐像是被人骗的很惨的样子,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

玉捡笑了笑,“当年师傅说过,我将引导这片世界走向更好,但是如今看来,我是做不到了,天命所归,不是我!”

老乞丐神色安静下来,他眸子里有着一丝阴沉,眼下这盘棋,其实已经是他败了。

“为什么?”老乞丐道。

他实在想不透,为什么在他看来,玉捡从来并没有多么关注过的那个丫头,会成为玉捡的选择。

玉捡点了点头顶,“天知道!”

老乞丐抽了抽嘴角,一副鄙视的模样,不过他细细想来这几个字,又是猜到了几丝,天命所归,不是正对应天知道嘛。

“我没骗你,事实上我送出所有东西的时候,有几样是随机的!”玉捡解释道。

不过,玉捡在看到李南阳得到那块玉佩的时候,眼底也是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当日,这枚玉佩的归属,其实有几人可选:古青莲算是一位;李南阳算是一位;还有游光霖,他们三人,都是先生心中可选人物,但是最终得到玉佩的却是这位李家四小姐。

或许天意就是如此,玉捡也是在自己心湖呢喃。

当天罪古地坠落后,古地的这批年轻人,未来何去何从,先生玉捡无法预测,但是这些孩子,将来无论如何遭遇,都是寄托了他很多希望。

作为先生,玉捡不希望他们能有多么辉煌的成就,只是希望他们,在往后的人生路上,越是多认识这个世界,越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

毕竟现实是残酷的,神仙典籍,志怪小说上的故事,都是后人撰写,其中血淋淋的真相,又有多少被写的明明白白。

人心是这片天下,最难以直视的东西,那些年轻人,总有一日会去面对,到了那一日,先生玉捡,还是希望他们能多想想,多看看,多听听彼此的故事。

第七十六章 各方大佬出手

炎州横断山脉深处,犹如斧劈刀削的山崖内,一连片雄伟的宫殿鳞次栉比坐落在黑色山岩之上。

建筑装饰富饶雄浑,黑色水晶屋檐下,漆黑的横梁柱上,贴金嵌玉,设计的颇为繁复的金色流线,布满大柱全身,看起来神秘而又魅惑。

此刻在殿群深处,一声咆哮撕破平静的山谷,一道恐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云层之上,这道身影目光北望,看向人族苍洲方向。

横断山脉一直是魔族一个重地,原因无他,盘踞在这里的乃是魔族十大王族之一金鳞族。

如今身为金鳞族在世的几位老祖之一,金奎年老的脸上,有着堪比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的阴沉,看着跪在前方的孙子辈,金奎有种怒其不争的恼火,最终坐在暗金色王座之上的他,摆了摆手,沉默下来。

金池儿脸上有着畏惧,显然对于这位老祖,心里是颇为惧怕的,站在旁边的他,大气不敢出一下。

“按照你所说,真是人族暗算你的?”金奎看着自家后辈,口气森寒的说道,他的嗓音压得很低,犹如金属摩擦一般,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老祖,此事千真万确,而且我们祖器天魔碑也被人族夺走了!”金池儿有些迟疑,但是眼下还是老实交代道。

“岂有此理!我们魔族之物,他们人族居然胆敢染指!”金奎老迈的手掌,一下拍在身下的暗金王座上,他眉梢冷色骤然加剧。

“看来此事需要我走一遭了!”金奎目光看向大殿外的天空,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王座之上。

金池儿感觉自家老祖走远了,才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而他目光也是变得阴寒起来。

这次在天罪古地吃了暗亏的金池儿,马不停蹄的赶回魔族横断山脉,就是为了尽快将这个消息带回族内,至于自家女儿如今是否安好,他这个当父亲的,现在也只能在心中祈祷了。

大夏皇宫内,当朝帝王端坐在龙椅上,他目光颇为复杂的看向站在下方的一道身影上。

大夏王爷刘天行,不仅是一位三品通天境界的修行者,也是一位手握大夏重兵,镇压大夏一方的重臣,看着面容从容的中年人,帝座上的那一位,脸色稍稍缓和几丝。

“王弟,此事是真的?”帝座之上,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口气里有着一丝不确定。

“天罪古地当代圣人亲口所说,陛下以为还有假?”刘天行道,他口气到是并不倨傲,纵然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实力,对于自己这位王兄,还是颇为尊敬的。

“也不是我怀疑你的话,只是这天罪古地在我大夏上空已经千年有余,如今更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尽头,就凭他一位天罪古地的圣人,就能确定能够保下?”那人道。

“陛下,他不仅是天罪古地的当代圣人,还是当年的上清四杰之一!”刘天行道。

说道这里,刘天行又是补充说道:“咱们的左相大人,可是巴不得摧毁天罪古地!陛下也可以选择相信左相!”

帝座上一阵沉默,许久无言。

就在这时候,一位太监急忙跑了进来,有些慌张,然后匆匆的说道:“陛下,刚刚从外面得道消息,左相大人回来了!”

刘天行闻言,脸上有一丝不悦,但是并未说什么,帝座上,传来一声话语,“宣左相进殿议事!”

不久后,一道身穿简谱服饰的老者缓缓踱步进入大殿,立在刘天行不远处,与刘天行并列,站在帝座之下。

刘天行冷哼一声,果然,那只是这老家伙的一具身外身。

“往王爷失望了!”老人仿佛猜到了眼前大夏王爷刘天行那声冷哼的意味,淡淡的说了一声。

“左相,苍凉王所说之事,你觉得如何?”帝座上那一位说道。

“陛下,王爷所说之事,可以安排!”老人到是并未说太多,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如此到是让刘天行眼眉之中有着一丝错愕,想不到一向与他不太对付的老人,今日居然毫无任何反对的话语就支持了他。

帝座上

那位仿佛也下了决心,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大夏就接下了这块烫手的山芋!”

走在帝都大合殿前的一段登天路上,刘天行和老人一左一右并排走着,一位身穿螭龙紫红长袍,一位身穿普通长衫,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王爷,你很意外我今日会赞同你的看法!”老人开口道。

刘天行侧目,看了看老人收拾的颇为精神的面容,带着一顶暗色方帽的老人,脸上并无任何表情,此刻对方也是转头看向他。

看到对方眼眸里那一丝笑意,刘天行突然内心有着一丝胆寒。

从老人进入大夏为官以来,一直到如今身为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让对方头痛,再其无喜无悲的表情下,一双眸子仿佛早就洞穿人心的漠然,让如今的刘天行内心都是颇为忌惮。

“你当日对我所说的,可并不是这样的!”刘天行转头道。

“我输了!”老人却是突然说道,他盯着前方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登天路,眼中有着一丝落寞。

刘天行当即转头看向他,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老人说自己输了,这个谋划一切的老人,居然也有输了的时候。

刘天行想到这里,心里倒是对那位天罪古地圣人,心存更多好奇。

“王爷,如今你到是可以放心了,牺牲了一句身外身,如今我早已没有了底气!”老人微笑的转头看向刘天行道。

刘天行内心有着一丝蠢蠢欲动,但是他还是没有动手,因为他多年以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头子,不会这般愚蠢。

“王爷到是谨慎!”老人却是咧嘴笑道,他很满意刘天行的举动,一双眸子盯着刘天行,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刘天行冷哼一声,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一种被人在手掌之间玩弄的感觉。

“天罪古地的事,即将落幕,或者是一场俗世最盛大的烟火,也可能是我们大夏举国欢庆的大喜事!”老人道。

刘天行突然顿步,他暮然转头看向老人说道:“你当日借我凝雪,可是真心?”

“估计只是为了恶心你!”老人想了想,并未停步说道。

刘天行反而释怀了,他再次迈开步子,这一次却是走的颇为轻快。

“大夏左相,一个拥有贪狼称号的人物,居然还喜欢这种小伎俩!”刘天行讪笑道,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声音留在身后。

老人徐徐走着,这条登天路,白玉石板,映照出老人平静的面容,最终化为一丝冷冽,缓缓散开。

清水村村外,易安生提着破木箱,站在清水河边,看着幽幽清水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捧瓜子,开始磕着瓜子儿。

不远处,一道身影走来。

回春药铺的田老头,一脸晦气的看着自家师兄,提着烟枪的他,眉梢有着一丝冷色。

“你是在怪我居然和他们联手?”易安生磕着瓜子说道。

“你做的那些破事,我没兴趣知道!”田老头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过显然,脸上的嫌弃分外明显。

“在古地待了这么些年,你对古地怎么看?对那位圣人怎么看?”易安生转头看向自己师弟,眸子里有着询问。

“还能怎么看,不就是一片庄稼地,藏了一些宝贝而已,至于那位圣人,到是不愧是圣人!”田老头冷嘲一声。

“如今各方大佬,恐怕都已经在天外看着古地的下场,你觉得,那位圣人,有机会保下古地?”易安生埋头看了看手里的瓜子道。

“这事不好说!”田老头抽了一口,吞云吐雾之间道。

“马夫石进背后那位,显然也对古地有着想法,估计会对古地下手!”田老头补充道。

易安生抬头,眉间有着一丝错愕。

“那位家大业大,还会惦记这点零碎?”易安生有些好奇的说道。

“你还真别看不上,如果真被那位圣人做成了,这天罪古地,比起一座普通的

秘境,价值高了不知几何,而且在由苍洲地头蛇大夏作保,这古地在未来,还真有不少油水!”田老头道。

“那看来我们是捞不着啥油水了!”易安生想了想道。

“可不是!”田老头点了点头道。

“那小子的跟脚,你可知道?”易安生却是突然问道。

田老头看了看易安生,旋即摇了摇头,“当年他被秘密送进古地,已经穴脉破碎,所以我也没有怎么上心,不曾想,居然这小子有可能是这场古地千百年以来获利最大的那个幸运儿!”

易安生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说道:“我也不怎么看好那个小子,那日让他挑选对联,想不到居然被他阴差阳错的避过了一场天大的富贵,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本事,居然会被那位瞧上!”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还是要留下来?”易安生道。

“我老了,不想再折腾,这片古地,到是适合一个养老的地方!”田老头道。

“你到是有些运气,收了一个好徒弟不说,还得了两个颇为优秀的徒孙,咱们天行宗,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易安生道。

“就我家那小子,没气死我已经算是我烧高香了!”田老头咧咧嘴,一副嫌弃的模样,“不过话说回来,那蠢蛋虽然不咋地,但是胜在根基稳,出了古地,破开四品俯世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那两个小崽子,你就别惦记了!”田老头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易安生虚眯着眼,他听出了田老头这番话里的深意。

“古力这小子,我还没有看出苗头,但是能得到那只蛐蛐,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至于丫头青莲,这个妮子来头甚至连我都有些忌惮,这人族,有几人伴生青莲而出?”田老头挠了挠头,一头灰色的发丝蓬松的耷拉在脑袋上。

易安生眉间露出一丝凝重,想到了一些传言。

千年前,有大修行者,以青莲证道,一株青莲现世,破碎青天,至今人族之上还有一个青莲秘境,据说就与那位有关。

“这古地,到是尽出一些怪胎!”易安生皱了皱眉,脸上有着一丝无奈。

看着云霞明灭的古地天空,两位老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古地四方,光芒暗淡,可以看见有丝丝裂痕开始出现,光罩渐渐消失,与神州大天地即将融合的天罪古地,犹如一颗鸡蛋裂开,里面的蛋清开始流出。

云梦山巅,玉捡等人则是看着眼前这方山河,在几人的目光下,可以看见怒江奔腾,沧江横流,山岳颤动,古地天日惶惶,仿佛迎来了世界末日。

天空突然暗淡下来,村民们皆是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站在自家院子里,盯着头上的天空,眼中有着迷茫。

在古地外的天外,数道人影盘踞在云霞之间,他们看不清面容,此刻落在四方,目光望向下方古地,眼眸之中情绪各异。

“诸位,你们看看可以,别想动手!”有人缓缓开口说道,话里话外,意思很明了。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道袍的身影,他盘坐在云巅,背后有几柄剑影浮沉,带着混沌气息的剑影,仿佛存放在天外,然而剑威滔滔,恍如开天灭世。

“哼!真当着天罪古地是你们人族的自留地?”有人冷笑道,显然是一位并不惧怕那人的存在。

“古地到了今日,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有人眼底有着冷漠,像是在忌惮什么,所以并不想将古地保存在世间。

“你们争来争去,有必要呢?”也有人劝解道,“古地的留存,也不是我们几人能左右的,毕竟这片秘境颇为特殊,也不是像一般秘境可以拿捏!”

“哼,我到是要看看,那敢对我们金鳞族下手的人族修行者,到是什么样的存在!”有人悍然出手,一双巨大的手爪探向古地。

“你敢!”一道剑光划过,与那道爪子撞在一起,天外风云激荡,大战一触即发。

看着光霞涟漪起,玉捡心湖之内,微波荡漾。

第七十七章 风雨飘摇

“你决定好了?”神仙姐姐问道,口气之中,带着一丝伤感。

眼前的玉捡,到是让她想起了曾经某位故人,那也是一席青衫,满脸儒雅气息的男人,都说书生无用,但是那个男人却是在天塌之时,毅然决然的顶起了头上这片青天,在某个瞬间,眼前的玉捡,和那人的身影相互重合。

“你决定好了嘛?”玉捡却是反问道。

他也看着神仙姐姐,看着眼前这犹如玉璧一般的人儿,玉捡有些恍惚,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进入天罪古地之时,无意之间窥视聚灵井的尴尬,想到这里,先生忍不住偷笑了几丝。

“你给我看了那么多,不就是在逼着我做选择呢!”神仙姐姐口气有些冷清,对于玉捡脸上的笑意,猜到了几丝。

“不易,是个好孩子!”先生眼中有着希翼。

他想到了那道小小身影在清水村奔波的匆忙,在孤独之中挣扎的小脸上,带着倔强和坚毅,这个孩子,吃惯了苦,而也是因为这样,才能更加惜福。

他抓不住属于他福源,但是,他也抓住了属于他最大的福源。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神仙姐姐漫不经心的问道。

“眼下各方大修行者皆是已经在天外看着天罪古地的下场,算算时间,我也该动手了!”玉捡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古玉,看了看朴实无华的古玉,中年人脸上有着一丝怀念。

当年他从上清宫山门出来之时,他的师傅将此物交给他,并未多说什么话。

“或许他老人家已经猜到什么了吧!”玉捡内心低语,无喜无悲。

天空之上,几方各有几道人影对峙,眼下盯着那光幕渐渐消散的天罪古地,那些藏在云雾之后之人的脸上表情各异。

“金奎老魔,你很久没有出手,看来是老了啊!”旁边有一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

他身材魁梧,足有一丈有余,站在云巅,俯视下方天罪古地。

另一边,金奎冷哼一声,适才一番出手,他并未尽全力,不过牛刀小试,但是他心里也是知道,对方也并未尽全力。

“对面那位来至人族的道士,不简单啊!”金奎心里默念。

如今神州各族和平几百年,皆是在休养生息,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虽然都有足够的进步,但是顶尖战力,依然还是二品境界。

在历次几族混战之中,最终决定战局的还是他们这些真正各族的大修行者。

而对面那位四柄仙剑傍身的道士,金奎很熟悉,历来摩崖古战场的对峙上,两人你来我往,交手不下几百次,但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壮汉似乎心有所感,此刻冷眸望向另一边,一位老汉驾云而来,老汉衣衫破碎,看起来邋遢异常,此刻窝在云上,看起来懒散。

然而看见此人,壮汉一双虎目却是刹那间凝重几分。

“天武观的武疯子!”壮汉嘴里冷语道,对于此人,他颇为忌惮。

看见同为人族的到来,那道士却是并不开心,原因无他,这武疯子,是赞成摧毁古地的那一方,所以此刻老疯子的到来,对于对方的心意,就算是道士也猜不透。

“得,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各位是打算如何做呢?”有人道。

“我要寻出那个暗算我族后辈的凶手,救出我家后人,这古地,我没兴趣!”金奎表态。

所有人看向金奎,眼底有着一丝冷笑,感情是来护短了。

壮汉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的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就是来摧毁古地的!没理由给你们人族留下这一片庄稼地!”

武疯子看了看壮汉,并未说什么,他望向那边道士说道:“天通道士,你想保下天罪古地?”

到是看了看武疯子,点了点头,他四柄仙剑,静静的悬在他的身后,不怒而威。

武疯子咂咂嘴,一副羡慕的样子。

“都说你们这些练剑的剑仙,才是世间最大的疯子,看来此话不假!”武疯子扯住自家杂乱的头发道,看起来没个正行。

那天通道士冷哼一声,对于武疯子这话,

有些不悦。

“小泥鳅,你们魔龙一族死了一两个后辈,你就一点不心疼?”武疯子又是看向壮汉,脸上有着戏谑。

壮汉本来冷冽的眼神,眼下更是森寒了几丝,这老不死的,一上来就揭短,真太不是东西了。

“怎么!看我不爽?来打我啊!”武疯子看着壮汉的眼神,更是挖苦道。

“你!”壮汉心头更是堵得慌,差点就要爆粗口了。

然而武疯子却是已经起身而上,别看年纪老态龙钟的模样,这动起手来,到是一点不拖泥带水。

刹那间,两人身影撞在一起,看似简单的一拳递出,天地间却是风云变色,壮汉周遭几人,顿时后撤,与壮汉拉开一段距离。

无边的风云激荡,让天罪古地显得犹如水中浮萍摇摆不定。

“老不死的,你这是要干嘛?”瞬间穿上一身战甲的壮汉,看着近在眼前的老人,眉梢怒火几乎犹如实质。

“手痒了!”武疯子反向又是一脚横扫,这一记鞭腿,也是平淡无奇,端是力大无比,踢在壮汉铁甲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旁边看客,眼中有着忌惮,虽然知道人族有个武疯子,走的是武修之路,然而人族体魄历来孱弱,但是显然今日所见,此事怕是有误会!

这壮汉是妖族九大圣族之一魔龙族一族的两条混世魔龙之一,乃是两条仅存于世最接近真龙血脉的两条远古龙种,肉身比起真龙虽然还有差距,但是经过多年修炼,可能与真龙也相去不远了,不过那个老人居然以肉搏那以肉身近战闻名的魔龙族大修行者。

另一边,金奎盯着天通道士,露出一丝冷笑,“那我也来领教一下号称人族最强剑修的四剑仙手段!”

天通道士四柄仙剑转动,在空中划出一副图案,严阵以待。

“杀!”金奎一只手犹如垂天之云,对着天通道士压下。

天通道士冷笑不语,四柄仙剑在空中打旋,化为一条长蛇,一柄接着一柄,对着那向他压下来的手掌,最终将那手掌刺破一个大窟窿。

看着自家鲜血淋漓的手掌,金奎不怒反喜,带着一抹冷笑的他,缓缓抹去手掌上的血迹。

“你的四柄本命剑,到是锋利不少!”金奎道。

“你的皮也是厚了不少!”天通道士回敬道。

听见这话,那边打的正酣的武疯子却是讥讽道:“那什么金奎老王八,道士是在变着法的骂你脸皮厚呢!”

金奎冷笑看着那边和壮汉激斗的武疯子,他余光瞥了一眼天通道士,在下一刻,却是豁然出现在武疯子的身后,一只漆黑如墨的钢针递出,直取武疯子的脊背而去。

“你这老王八,果然够阴狠!”武疯子仿佛并不在乎,他单臂击打在壮汉的腿上,而其身体翻转,脚却是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对着那向他偷袭而来的金奎老魔的脸上踢去。

只觉罡风扑面的金奎老魔,脸色骤变,他黑色钢针横挡,面对武疯子这一脚,他直接倒飞出去。

还不待金奎站稳,一种恐怖的危机油然而生,一道暗红色的飞剑从下方激射而来。

“刺啦!”金奎黑色长袍,被划出一道长口子,他有些难看的看着那位端坐在云巅的天通道士。

“有这闲心,还是管好自己!”武疯子看见如此,更是乐的不行。

另一边,有人却是对着天罪古地探手而去,显然,打算趁着乱局,一举摧毁古地。

看见如此,天通道士三剑齐出,直取那道身影而去。

“真狠!”武疯子眼中有着敬佩,他颇为可怜的看向那道身影,浑水摸鱼,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至少在这种场合,一个个都是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不死的面前耍这把戏。

那道身影显然也知道自己有些托大了,他想要回防,然而三柄仙剑却是颇为有默契一分为三,刹那化作九道剑影,从四面八方对着那道身影刺去。

“噗嗤!”一声闷哼响起,那道身影身上有血雾起,一道暗青色仙剑从他身体之中穿过。

那道身影瞬间逃离此地。

“想在我

面皮地下搞小动作,还太嫩了一点!”天通道士到是并未痛打落水狗,眼下依然盘坐云巅,注视着眼前的天罪古地。

不过,那人只是一根导火线,在这之后,有三道身影同时出手,向着天罪古地袭去。

天通道士看见如此,眼底露出一丝狠辣,四柄仙剑齐动,天地间剑影绰绰。

“你想同时拦下这么多人,真当自己举世无敌了?”有人看见如此,嘴里有冷语道。

天外,大战已起,一道道的恐怖气息搅动云海,暗雷滚滚,有闪电划破苍穹,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天罪古地本来已经就要到了破灭的尽头,此刻在收到这些冲击波冲击,即使是余波,也让情况更加恶劣。

清水村中,刘不易站在老井旁边,他探头看向这方村里老井,漆黑的井下,有着点滴光晕在闪烁,下一刻,刘不易出现在玉石床边。

看着许久未见的神仙姐姐,刘不易有些激动。

“神仙姐姐,这段时间都没有见你,你可安好?”刘不易道。

神仙姐姐看着眼前有些消瘦,但是看起来更加健康的少年,溺爱的脸上,有着温柔的摸了摸刘不易的头说道:“我好着呢!到是你,最近有没有偷懒啊?”

“我已经练了好几千遍拳了,如今阳脉之中的中极穴已经打通,现在我已经踏入十品武夫巅峰了。”刘不易道,少年脸上有着笑容,看起来很开心。

神仙姐姐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刘不易的手说道:“你如今已经进入十品武夫境界的巅峰,神仙姐姐也要带你去看一眼东西。”

在神仙姐姐的带领下,两人绕过石床,看着出现在石床后方的一条石板路,在最后面,一枚古玉悬浮在空中,散发着点滴荧光。

“这枚古玉,名为开天,是神仙姐姐的寄身之所!不易,你去把它拿过来!”神仙姐姐看着那枚古玉道。

刘不易脸上有着犹豫,他盯着古玉,缓缓坐在石板路上,回头看着神仙姐姐脸上的鼓励,刘不易来到古玉旁边,他探手伸向古玉,在光晕激荡之下,刘不易手掌握在了古玉之上。

一股奇妙的气息,传遍天罪古地,一道涟漪以古玉为中心,一圈一圈涤荡开来,刘不语全身衣袍猎猎起舞,他被古玉映照的有些晶莹的脸上,有着惊愕。

神仙姐姐的话传来,“不易,不要迟疑,接纳它!”

刘不易点头,他闭着眼,静静的感受手中古玉的温润,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神仙姐姐的手抚在他的脸上。

在刘不易的感受下,古玉化作一道光华,然后重重的落在刘不易阴脉第二座灵山之上,最终照亮第二山头。

阴脉第一灵山长强山上,许多小精灵此刻在欢呼雀跃,它们顺着一条山路,开始迁徙,最终围在古玉四周跳舞,而在古玉的光芒照耀下,这些小精灵也是开始长大,最后分化,化作更多的小精灵。

刘不易看见如此,脸上有着诧异,他睁开眼,看向已经空无一物的手上,下意识的握了握。

一直未有所突破的阴脉,已经打通第二穴位腰俞穴了。

刘不易走回神仙姐姐身边,眼中有着好奇。

神仙姐姐到是并不惊讶,她盯着刘不易说道:“这块古玉,已经成为你的本命物了,以后你就可以靠着这枚古玉温养,阴脉之中的灵力便会不断凝练。”

刘不易点了点头,脑海里依然是一头雾水。

云梦山巅,察觉到变化的少年郎和老乞丐,随即脸色颇为难看的看向清水村方向,就在刚才,他们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传遍古地,源头便是那口聚灵井。

玉捡仿佛并不意外,他对着天空那道身影稽首,随即将手中一枚古玉递给那道身影说道:“有劳!”

那道身影拿起古玉,并未多看,最终抛向清水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刘不易的头上,然后跌进井中。

一下醒来的刘不易,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四周,随即快速的离开了古井。

“奇了怪了?是谁打我?”走在路上的刘不易,揉着脑袋上此刻还有些疼的地方,嘀咕道。

第七十八章 我有一些话

天罪古地建立千年以来,从未出现如此恐怖的时候,天空碎裂,忽明忽暗,清水村里村民们吓得皆是躲在家中,不过这些大多数都是一些无知的村民,真正知情的修行者们皆是脸色凝重,眼下天罪古地的异变终于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李家深处,李家老祖站在天井里,看着头上晦明变化的天空,眼中有着忧虑。

李家的几位后辈,都围在自家老祖的身边。

少年少女们,脸上到是并未有老人脸上的那般深沉的忧虑,不过也并不乐观,已经是修行者的三人,皆是能感受到如今天罪古地灵气的凌乱。

“太爷爷,你说古地能撑过这一劫嘛?”旁边李南阳担忧的说道。

李通德摸了摸李南阳的柔顺长发,慈祥的说道:“眼下就只能看天意了!”

说完这话的李通德,看向某个方向,那是学堂的方向,或许,那位先生能有办法吧。

“你们明天就离开古地吧?”李通德转头对自己身旁的三位小辈说道。

“明天?”李南阳脸色豁然白了几丝,她本能的有些不情愿,小丫头,不想离开古地。

李龟年和李庆云两人倒是并未有多少情绪,相反两人的脸上,还有不少期待,毕竟对于天罪古地而言,外面的神州世界,才是大世界。

“丫头,你始终都要离开古地的!”李通德猜到了李南阳心里的情绪,他弯腰抱起李南阳,看着李南阳白嫩脸庞上的不舍,李通德刮了一下李南阳的鼻子。

“放心,家里都好!”李通德道。

李南阳看着李通德眼中的坚定,最终埋下脸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决定。

“如果还有什么事需要去做,就赶快去做吧!”李通德放下李南阳,然后对着三人说道。

这边李庆云看着李通德道:“太爷爷,我们一起走吧!”

“你这小子,不要故弄玄虚!”李通德笑骂一声,然后拍了拍李庆云的肩膀。

“大夏如今到是如日中天,如果你真选择了,那就好好走下去!”李通德道,他说这话,看着李庆云。

从老爷子的眼眸之中,李庆云知道了自家太爷爷明显知道了自己的事情。

“太爷爷,为什么他们需要我们家的丹砂?”李庆云道。

李通德目光落在天幕之上,他想了想,解释道:“传说之中,天罪古地的聚灵井之中,封印着了不得的东西,而为了破开封印,便是需要破除留在上面的禁制,想要破开禁制,则是必须需要我们李家丹砂井中的丹砂!”

少年少女们听的云里雾里,并不知道自己老爷子的话里意思。

“丹砂,色红,而我们李家的丹砂井,乃是天罪古地所有死去众生业火的凝结,所以修行者却是不能沾染分毫,否则就是引火烧身,然而那些山水神祗却是特别喜欢,因为这丹砂可以熬炼他们的金身法相!”李通德继续道。

“除开这些,我们李家丹砂,还能作为上好符印材料,用丹砂画出的符,将会威力更大!”

说道这里,李通德已经猜到了那位找到李庆云的大夏官员的真实目的。

而想到这里,李通德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

俗世修行,最重因果,如果天罪古地真发生不测,李通德心里甚至会觉得有他们李家的功劳。

此事可大可小,大的是此事如果被人知道,李家将会成为古地众矢之的,甚至会背上千古骂名,小的是如果只是用于破开封印,到是还无伤大雅,因为古地封印迟早都会破碎,这是一个众人皆知的事情。

到时候谁还会去在乎这其中丹砂的来由?

所以,当时即使是发现异样的李通德,却是并未立即阻止李庆云。

对于李通德而言,李家如今三人,都算是各有所长,老二李龟年,天生福泽,于符阵法之上,造诣惊人,老四李南阳则是福源颇大,未来修行之路也算是颇为平坦。

三人之中,唯独李庆云,修行资质不行,福源不行,好在这个小子在人情世故之上还颇为上心,将来到是可以走功德造化一途,到是也算是一条出路。

入朝为仕,在红尘之中熬炼翻滚,也算是一种修行之路,古来多山水神祗故事传说,其中更是有神将巡视人间的画面,或许对于老三而言,这算是他的一次机会吧。

不过,这事到底真说来,李通德心里还是颇有芥蒂的,越是修为高深,越是深知因果恶业的

可怕,冥冥之中的天意,让人忌惮和敬畏,即使天罪古地是神州大世界之中独立的一片世界,依然有着因果牵连。

老人目光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不易独自坐在家中,最近天气诡异,刘不易并未大胆出门,昨日莫名其妙的走到聚灵井边,挨了一下,到是让他颇为惊恐。

现在想来,刘不易内心还有些心悸。

坐在床上的刘不易,内视体内的山河。

在胸前,阳脉大河奔涌激荡,一条气龙在气河之中翻滚嬉戏,显得颇为滋润,如今十品境界第三穴位中极穴早已化湖,前方关元三重关在望。

背上,一连串的山脉隐秘于浮云之间,如今长强、腰俞两山已经被点亮,可以看见点滴灵力星光跳跃,有灵力精灵在两山之间穿梭,显得颇为热闹。

得到古玉的滋润,如今刘不易阴脉灵山到是灵动不少,生机也是增加很多。

不久前,刘不易得到了先生送了不少小物件,其中还包括几本修行典籍。

想到这里,刘不易又是莫名觉得伤感,那日在桥上,先生对他说道:“不易,先生我就要走了,也许这一去,便是永别,如果他日你有幸见到一位带着紫玉簪的老人,请记得帮我转达一声,弟子叩谢师尊的养育之恩!”

想到这里,刘不易本能的觉得先生像是在交代自己的后事,但是刘不易又不敢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先生离去之时,给他说了三句话,“一,一百万拳,记得打完!二,将来如果有机会离开了村子,记得多看,多想!如果还是犹豫不决,睡一觉,然后醒来在做决定!三,替先生我,善待这个世界!”

刘不易并未说什么,他当时只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深深的记住了这几句话。

心里的烦躁,让刘不易有些心烦意乱,他拿起先生送的书籍,看了起来。

当日先生送他这些书籍的时候,并未给他说明这书籍的作用,只是告诉他这些书籍只是一些修行介绍,算是帮刘不易恶补一下修行之路的知识。

刘不易从其一名为《武修释文》看起来,这一本书籍大约两根指头叠起来的厚度,蓝色封皮下的书页,密密麻麻写着很多文字,有些新,有些旧。

刘不易发现,那些注视,都是先生最近才添上的,想到这里,刘不易眼角莫名湿润起来,想来先生心细,特别还给他注释了其中的难点。

刘不易本想看书的心情,却是豁然浇灭,睹物思人,想来便是如此情况吧。

刘不易躺在床上,看着屋顶,脑海里回想那道青色身影。

天罪古地之外,神州之上的天外,一帮大人物们此刻已经停下来,因为有人从古地而来,是一位儒雅的中年人,他的实力很弱,至少对于眼前这些大人物来说是这样。

看着一席青衫,脸色平静的中年人,那些大人物们隐秘于云层之内,看不清脸上神色。

“诸位!可否听我一言?”中年人开口,嗓音醇厚,犹如春风化雨。

有人冷哼,有人嗤笑,有人沉默,有人观望,此刻这些人虽然很是轻视眼前这修为并不与他们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中年人,但是也并不忽视。

原因无他,这个中年人,乃是如今天罪古地的镇罪圣人,而他另外一个身份,当年神州出名的上清四杰之一。

“儒修玉捡!”有人看向中年人,眼中有着冷眼。

“就凭你,也配和我们说话?”一道灰色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它的身后,一只玉面狐狸的模样隐隐约约,八条巨大的尾巴在空中飞舞,可以看见星辰幻灭。

玉捡脸上有着无奈,最终摇了摇头。

“那在加上我呢?”一道身影出现在玉捡身后,一席羽衣光彩夺目,她一出场,便是镇住了在场所有大人物。

有人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他们猜到了这道身影的身份。

“你居然从封印里出来了?”有人难以置信的说道,他表情有些失态,此刻目露惊恐。

在场诸位,皆是知道天罪古地之中的秘密,那口聚灵井之中的存在,一直以来各族都是忌讳莫名。

“你很吃惊?”那女子冷笑,她手中突然出现一道灵剑,直直的看向那人。

感觉道女子身上发出来的赫赫凶威,那人赶紧低头认错,女子到是并未出手,她环视在场众人,眼底有着不屑。

“一群小鱼小虾,不成一品,终究也只是蝼蚁!

”女子说完,便是提不起兴趣了,她拍了拍玉捡的肩膀。

“你们听着,他说什么,你们最好好好听着!如果不听的!那就来试试我手中这灵剑钝不钝!”女子说完,慵懒的躺在云端,并未在意那些人眼中暗含的惊惧和怨恨。

玉捡苦笑一下,好嘛!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玉捡娃儿!你有什么话,就说!”武疯子盯着中年人,眼中没有不屑,他是在场众人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对中年人眼神很客气的存在。

天通道士也是如此,他看向中年人,并未倨傲,显然已经颇为客气了。

“诸位,其实今日来,只是想说一下,古地已经得到修复,不会再有毁灭的危机!”玉捡说完,他抬手之间,下方天罪古地一览无遗的出现在众人眼皮下,可以看见一丝丝金线密布天罪古地上下,犹如蚕茧一般将天罪古地包裹起来。

一些人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他们循着金线看去,最终发现所有金线的源头,来源于一块古玉浮沉。

“你到底做了什么?”有人冷哼,显然很不接受这种结果。

“我只是想要救下这一个秘境!这里面有很多生命,有很多精彩的未来,他们不该随着古地生灭!”玉捡道。

“玉捡娃儿,你好大的口气啊!”武疯子虽然未看不起玉捡,但是眼下听到这话,却是颇为嘲讽。

在他看来,一位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士,还不能托起如此秘境,除非是他们这样的二品大道境界的高手出手。

“这事前辈不用担心,我自有方法!”玉捡道。

看着玉捡眼中的坚定,武疯子沉默了下来,他头转到一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金奎看着中年人,眼中有着冷冽,“你既然来见我们,是有所求?”

“对!”玉捡道。

“你们在接下来,不用出手,只需要看着天罪古地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玉捡盯着金奎,眼中有着自信。

“想我们停手,也不是不可以,我来这里,是因为需要找到我族后辈,还有找那个暗算我们人族的罪魁祸首算账!”金奎道。

“丫头我带来了,至于罪魁祸首,我最后会给你一个交代!”玉捡托起一个丫头,一阵清风,将这个丫头送回到金奎身边。

金奎眼里惊疑不定,他没有想到中年人如此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但是眼下既然他已经开口,想要反悔,也是不行的了。

“好!我可以不出手!”金奎盘坐下来,检查自家后辈,好在只是昏迷过去,到是并未隐患。

另一边,那道身后有玉面狐狸形象的人影冷哼一声说道:“我天狐一族留在古地的一脉,被你们人族赶尽杀绝,此事如何善了?”

玉捡点了点头,“生死祸福,听天由命,此事无法给你交代,但是,古地狐族并未彻底灭绝,相反,里面资质最好的那只小狐,如今被人照顾的很好!”

玉捡说完,他伸手化开天罪古地一幕,那是一处普通人家,里面有着一只像是黑狗一般的小崽子在庭院里撒欢。

那道人影看见如此,也是选择沉默。

“至于前辈,想必你也没有一定要摧毁古地的念头吧?”玉捡看向武疯子说道。

“玉捡娃儿,你比你家老头子有种!”武疯子看着中年人,竖起大拇指说道。

“师尊只是比我看得更远!”玉捡鞠躬,谢谢武疯子。

不过就在这时候,有人开口说道:“想我们不出手攻击天罪古地也可,但是也不准有人出手帮忙!”

说话之人,其心可诛。

天通道人看向那人,正是魔龙族的壮汉,此刻他冷眼看向天同道人,他还不相信,就凭玉捡一人,还能托起古地?

“可!”玉捡点头,最后他看向在场众人,眼中有着肃穆。

“诸位,现在已经谈好!如果你们胆敢违约!她的剑!可帮我斩人的!”玉捡侧身,露出后方那道慵懒的躺在云朵上的身影道。

老乞丐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少年郎就站在他的身边,看着镜面之上,玉捡面对众人的一举一动,听到玉捡说的一言一语。

最终,老乞丐口中吐出一口黑血,他感觉道自己就要败了。

不过,老乞丐眼中还有最后一抹疯狂,天罪古地因为福源太重,遭受天谴,他到是要看看,没有大人物帮助的玉捡,又是如何保住天罪古地?如何让天罪古地平稳着陆?

第七十九章 送君十里

正月十五这一天,尽管天罪古地看起来诡异莫名,好在春节的喜气之下,到是冲散了一些恐惧的味道,家家户户团圆,聚在一起吃汤圆,闹元宵。

一直习惯一个人过节的刘不易,自己学会了怎么做汤圆,白天将准备好的糯米粉用水发好,晚上站在锅边,趁着锅里的水烧的滚烫,刘不易从碗里挖出一些调制好的汤圆馅,然后从糯米团上抓下一小团面团,然后用手将糯米团用大拇指压一个凹槽,用汤勺挖一点汤圆馅,最后再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团圆,放进锅里。

白净的圆汤圆咕嘟一声沉入滚水之中,然后刘不易依次做第二个,第三个。

刘不易觉得自己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汤圆馅调制的很不错,汤圆也做的颇为地道,对于这事,刘不易倒是需要好好感谢一下古力的妈妈罗花婶婶,因为这一手做汤圆的本事,还是罗花婶婶亲手教他的。

这也是刘不易一直以来颇为照顾古力的原因,在刘不易看来,自己从爷爷离世之后,深受古家一家人的照顾,所以在后面的岁月里,刘不易在心中是把自己当做古力的哥哥来看待的,古力平时只要有什么需要,刘不易都会替他办到的,为此古力也是对刘不易很信任。

坐在桌前,刘不易看着自己碗里的八个汤圆,眼中有着满足。

生活如今到是多了很多变化,想着自家如今也算是有些家底的刘不易,盯着汤圆傻笑了一下,仿佛人生也开始渐渐有了起色。

白色的水蒸气袅袅而起,少年脸上的双眼里,有着憧憬,屋外,村里红灯笼高高挂,红红火火之中,烟火一片。

待刘不易吃完汤圆正在洗碗的时候,屋外想起了一声斑鸠叫声,刘不易脸上有着诧异。

他听出了这声音,倒不是觉得凛冬里还有斑鸠叫,而是这一声斑鸠,是他们几人的暗号。

刘不易开门,屋外黄庭玉站在那里,搓了搓手的黄庭玉,显然有些冻着了,此刻看见刘不易开门,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对于黄庭玉的到来,刘不易有些疑惑,这个时节,这个时刻,不应该是在家里团圆呢?这黄庭玉来自己家要干嘛?

“家里不团圆呢?”盯着坐在桌边的黄庭玉说道。

“吃过了,所以节也算过了。”黄庭玉脸色有些犹豫。

刘不易看见了黄庭玉有些躲闪的双眼,他随即明白黄庭玉肯定有事要说,刘不易坐在黄庭玉对面,盯着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有些好笑。

“你扭捏的样子,真相一个姑娘!”刘不易道。

“你才像姑娘!”黄庭玉被刘不易这话逗乐,他盯着刘不易。

“我明天就要走了!”黄庭玉道。

“哦,家里都收拾好了?”刘不易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他平静的看着黄庭玉,眼中有着笑意。

“收拾好了!”黄庭玉点头,他继续说道:“爹娘商量,我们家的祖屋的钥匙,就给你了,如果你有时间,就去看看,家里的有什么可以用的,你都可以拿来用!”

刘不易点了点头,看着黄庭玉递过来的一串钥匙,伸手拿过来。

钥匙并不重,但是有些沉甸甸的感觉,刘不易小心的收了起来,“那我先替你们保管,将来你们如果想回来看看,总有地方可以住嘛!”

黄庭玉本想说话,但是看到刘不易肯定的眼神,黄庭玉点了点头,并未说出什么话来。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侯青翻过篱笆,走进屋子里,抬眼看见黄庭玉,随即脸上有着明白的表情,他扯过一张凳子,然后落座。

“你们这是商量好了?”刘不易忍俊不禁说道。

侯青挠了挠头,他到是没想到黄庭玉先来了,本来还准备一堆话的侯青,此刻只是干巴巴的说道:“我明天也要随师父离开古地了,离开前,想给你一点东西!”

说完这话的侯青,将手中的两个袋子递给刘不易。

“这是我师父让我交给你的!”侯青道。

刘不易和黄

庭玉看了看侯青,然后又看了看两个沉甸甸的袋子,刘不易打开看了一下,发现居然全是青玉币。

“这。。。”刘不易有些错愕,他是知道这青玉币的分量的。

“师父说,那条红鲤鱼,本来是你的福源,但是你送给我,是我捡了你的便宜,所以这些青玉币,是让我来补偿你的!”侯青道。

刘不易本想拒绝,他盯着侯青,对方很是肯定,刘不易将两个袋子拿到手中,在手里掂了掂,一脸喜悦的说道:“那我就收下了!”

侯青看见如此,脸上本来严肃的表情,才缓缓散开。

这边黄庭玉却是从刘不易手中拎起一袋青玉币说道:“可以啊,侯青,豪气啊!”

然后刘不易却是一巴掌打在黄庭玉的手上,“这是侯青给我的,你想要,让他给你!”

黄庭玉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他扭头看向侯青,“你就不给我意思意思?”

“你还要什么意思?”侯青到是饶有兴趣说道,看他模样,显然不怀好意。

一起相处多年,黄庭玉早就摸透了这家伙的脾性,然而想到分别在即,黄庭玉本来想要调戏一下的口吻,又是萎靡了下来。

“你们说,我们将来还能像这样聚在一起嘛?”黄庭玉缓缓道。

这话一出,到是让房间陷入短暂的静默,敲门声起,三人同时看向门那边,古力站在篱笆墙外,正在挥手。

“巧了!”三人同时说道。

刘不易前去开门,将古力放进来,四人各坐一方,显得颇为郑重。

“各位大侠,此去江湖,各自珍重!”侯青抱拳,模仿小说桥段,对着其他三人道。

“兄弟,保重!”刘不易等人同时抱拳回礼。

“仁兄、贤弟!此去万里,不知是否还有再聚之日,但是必然会将各位牢记心中!”黄庭玉在侯青之后,接口道。

“我们也是一样!”其他三人抱拳回礼。

古力瞅了瞅黄庭玉、侯青,一时间脸色有些涨红,这前面两人倒是抢先说了自己已经想好的话语,眼下他盯着三人的目光,有些促狭。

“古力,不会没有词语吧?”侯青笑了笑。

“谁说的!听我的!”古力扬了扬下巴,然后道:“各位大哥,小弟祝大哥们,身体健康,一帆风顺!”

“得!”三人抱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啥,只是不住的强忍一丝笑意。

“贤弟,你也一样!”看着脸色越来越红的古力,三人相互看了看,还是颇为庄重的给古力回礼说道。

在其他三人说完,刘不易从家里翻出一些东西。

是几块石头,被刘不易打磨的很精致,系着红绳,模样讨巧。

“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刘不易将手中的石头递给眼前三人,其中古力拿了两块,因为其一是需要他送给自家姐姐古青莲的。

拿着刘不易送的礼物,三人到是并未在乎这石头如何,都很喜欢。

刘不易到是小声的说了一句,“先提醒你们,这石头很贵重的!你们可要好好收着!”

三人点头,脸上有着一丝礼轻情意重的感觉,刘不易再次叮嘱一句,“你们可不要随便给我丢了!”

在这之后,刘不易则是坐下来,他目光从三人的脸上扫过,想要多看看三人的脸。

“我不比你们,这里就是我的根,所以,我会一直留在这里!”刘不易道。

“将来,你们会在新的环境里,认识新的朋友,这是很好的事情,但是,也请诸位兄弟记住,小说里面有话,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所以,你们永远是我刘不易最好的朋友!”

三人怔怔的看着刘不易,有些被刘不易这话感染了。

“说的好!”黄庭玉拍拍手,一副表扬说道。

侯青瞟了一眼黄庭玉,一副奚落的神情,仿佛不屑的说的样子。

“不易哥哥!将来有机会,记得过来找我!”古力在一旁说道。

闻言,刘不易点了点头,旁边黄庭玉和侯青皆是开口说道:“还有我们!”

刘不易心中本来的失落,最终化作满满的暖意,少年们并不知道,此去千万里,从此天各一方,得是多远的距离。

在夜色下,刘不易目送着三人离开,看着三人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刘不易转身关门,夜色浓重,少年心中酸楚有一些,但是更多还是祝愿,兄弟远游,惟愿安好!

夜色之中的三人,脸上少了一丝轻松,今日一前一后来刘不易家,并没有事先商量,但是心照不宣,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在夜色之下,三人抱拳辞别。

正月十六,一大早,家门口来了一位丫头,她有些犹豫的站在门外,还未敲门,门已经打开了。

“不易哥哥!”看着眼前少年,丫头脸上有着欣喜,还有一丝落寞。

“南阳,你怎么来了?”刘不易看着眼前李家四小姐,有些意外。

“我今天就要走了!你能送送我?”李南阳扯着辫子,低头说道。

刘不易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可以啊!不过你先等等我!”

他转身向着屋里走去,再出来的时候,刘不易手中拎着三只石头吊坠,然后说道:“走吧!”

走在村外的小路上,少年少女并无话语,丫头安静的在前面走着,少年则是缓缓跟在身后。

一路上风景并不多么美好,时值冬天的尾巴,天地还未回春,不过好在温度到底是回升了很多。

路上,两人走的很慢。

“南阳!这是我给你,还有二少爷、三少爷准备的礼物!”少年将三枚吊坠交到李南阳手中,看着白嫩的丫头,脸上有着温暖。

收下吊坠的李南阳,颇为爱不释手的在手里晃了晃,然后甜甜的说道:“谢谢不易哥哥!”

“不易哥哥!我会回来了的!”李南阳道。

“恩!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刘不易则是回答道。

不远处,李家老祖李通德看着李南阳手中的三枚吊坠,有些惊愕,至于李家主家来的几位,其中有一位老人,更是直接瞪大了双眼。

“那是。。。那是龙骨!”老人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看来又是好东西了!”李通德显然猜到了三枚吊坠并不简单,饶是如此,他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刘不易,这个苦寒家门的少年,到是一次又一次让他意外,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老人却是越觉得棘手。

因为刘不易和李南阳纠缠越深,往后时光,对于李南阳来说,心中的执念就会越深,想到这里,老人却是无奈的揉了揉脑袋,这事,他还真就不好办,就算他可以杀了刘不易,彻底断了这一份孽缘,然而这样做却是与他李通德道心又是不符的;但是不出手,万一以后李南阳因为刘不易,修行陷入魔障,这不是耽搁自家后辈的修行嘛?

“太爷爷!其实你不用如此纠结,有些事,顺其自然!”旁边李龟年仿佛猜到了老人心中的矛盾,在一旁说道。

老爷子闻言看向李龟年,少年脸上有着一抹从容,老爷子突然觉得自己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了,“罢了,一笔糊涂账!”

旁边早已康复的李凌天,则是不怀好意,有着一丝狠毒的目光看向刘不易。

想到李南阳反正要离开了,李凌天心中的恨意,稍稍减少一丝,往后岁月,李南阳将再也不会见到这个穷小子。

这也算是对李凌天来说,一件颇为好的事情。

“送君十里,终有一别!”看在路口,刘不易对着李家的众人,施礼问好。

他最终看向李南阳,说不清,道不明,只剩祝愿。

回到家的刘不易,有些彷徨,今日,他先后送了四波人离开村子,说心里没点失落,是不可能的,然而除开失落,少年郎却是也更加坚定,往后时光,还是要多努力,因为,他想去看看这些朋友,也许会有千山万水,但是少年郎却是在心中默念,“诸位,咱们会再聚的!”

第八十章 那年花好

如今清水村动荡不安,不少村民先后离开了村子。

有谣言说清水村就要完了,村民也开始知道原来这里是一处密地,在外面还有更大的一个世界,在疑惑、憧憬之中,村民前前后后,跟着不少外来者开始离开天罪古地。

石进站在古地入口,他目光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古地村民,看着几十年熟悉的脸孔渐渐远去,糙汉子到是有种说不出的抑郁,他目光回望,看向天罪古地的天空。

如今天罪古地的天空已经出现清晰可见的裂痕,仿佛就像镜子破碎后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石进叹了一口气,继续蹲在门口,做着自己看门人的事情,仿佛这些事情,从来与他无关,好像还真就无关。

刘不易坐在家门口,看着拖家带口离去的村民,刘不易到是并不慌张,即使如今传的多么逼真,说村子就要完了,再不走就得死的消息,犹如带着翅膀,早就传遍村里村外。

但是孤家寡人的刘不易,就算走,又能去向何方?

走的人虽然多,选择留下来的人,也并不少,村里三大家族毫无例外,皆是选择了留下来,还有不少老人,以及一些中年人,最让刘不易意外的是侯青的父母居然也选择留下来了,看着人到中来的侯明亮,刘不易到是有些心疼独自远去的侯青,异国他乡,又是如何一番际遇,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独自承担。

好在侯青也不是一个懦弱的少年,从小到大,刘不易深知这位发小,其实贼精,应该也不用太过担心。

刘不易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这片天空,眼底有着一丝迷茫。

李家几位后辈走后,那条青牛也跟着离开了,所以往后刘不易就要少了一份谋生的路子,这过完年,还得找点事情做。

想到这里,刘不易又是想到了先生玉捡,那位中年人,给他说过,他即将远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送行,没有人知道先生将要去的地方,说起来,还没有给先生好好告别。

刘不易有些伤感,尽管先生真正说来,只是当了他多半年的先生,但是这多半年的时间里,这位先生却是让刘不易学到了很多,其中最大的,莫过于给了刘不易,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从小苦惯了的刘不易,曾经有很多次紧张,但是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第一次在学堂提起笔,先生教他写字那一刻。

刘不易至今还记得,那日黄昏,晚风拂面,先生站在夕阳下,青衫翩翩,阳光斜照,先生手持毛笔的画面。

“时光仿佛永远不会停滞,就算成为最厉害的大修行者,依然需要看待潮起潮落,花开花谢!玉捡啊,你懂这话嘛?”老人站在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前道。

老人身穿灰白道士袍,头戴一顶湛蓝平顶冠,四方各有凸起,上面有四兽图案,双眼有些花白的他,看着眼前山风呼啸的苍茫景象,脸上平静异常。

那名叫玉捡的青年,看着眼前老人,在看了看前方浩瀚云海。

神秀山巅,苍云流荡,白雪如瀑,因为海拔过高,常年有刮骨的恶风席卷。

寻常四境修行者,都难以在这罡风之中久留,然而自己的师尊,却是长年累月的在这神秀山巅,俯视人间灯火。

对于老人的话,玉捡皱了皱眉,到是并未立即回答。

暮色之中,站在云梦山巅的中年玉捡,看着晚霞如血,终究明白自家师尊的那番话。

“顺应天命,就是最厉害的大修行者,都要如此吧!”玉捡轻轻低语,他看向清水村,看向天罪古地,看向这十万里山河,在沉思以后,豁然抬头。

“师傅,徒弟让你失望了!”玉捡说完这话,对着神秀山巅,深深作揖。

千万里之遥的某处,一道常年盘坐在山巅的身影,幽幽叹息,“玉捡,为师并不失望!只是,再也不能看到你温暖的笑容了!”

说到这里,老者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沁出一丝泪痕,只是罡风扑面,转瞬即逝。

老乞丐坐在棋盘边,手里拽着几颗黑色棋子的他,盯着棋盘上已经处于崩盘局势的棋局,脸上有着凝重。

对于老乞丐来说,他谋划这一局,丝毫

不比他在苍洲之上谋划天下付出的精力少,为此他更是不惜分出神魂一半入驻这副体魄,这样做带来的后果,将会直接影响到他本体的修为。

世上有很多种夺人体魄的法门,但是大多数都特别邪门,一来这种事情,本身有伤天和,所以被天道所不容;二来每人神魂和体魄都是有着契合度一说,一具与自己神魂不相容的体魄,一旦神魂入驻,无异于冷水与热油的碰撞。

想要找到一副与自己神魂契合度很高体魄,这事说来容易,也不容易,有点类似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缘分。

就拿老乞丐现在这剧体魄来说,就是他先后走了不少地方才寻到一具,还是一具迟暮的体魄,但是对于老乞丐来说,已经颇为不容易了。

老乞丐瞅了瞅少年郎,他知道对方也是走的和他一个路子,也是分魂而来,不过那个少年郎的体魄,不简单。

按照老乞丐的估计,那具体魄,极有可能是一具神人躯干。

所谓神人躯干,乃是说这具躯体,极有可能是一位大道有成的仙人涅所留,上古有大修行者,修行有返老还童这一门早已失传的秘法,以达长生,但是由于在涅之中,可能遭受什么变故,导致神魂陨落,空留躯干。

这可算是一个天大的宝藏,对于时日无多的修士而言,无异于可以活出第二世。

因为神人躯干有一个巨大的好处,就是躯干还可以生长,而且还完全保留神人上一辈子修行积累,也就是说,那个少年郎,即使现在修为也不过才堪堪九品,但是**的强度,已经可以媲美一位三品大修士的身躯,这就是神人躯干的珍贵。

当然,这种事,普天之下,也找不出来多少,返老还童的秘法早就失传不说,二来大修行者谁愿意自己的身躯,成为别人的嫁衣?

少年郎看着老乞丐的眼神,一副嫌弃的模样,露出一双白眼。

此刻坐在老乞丐不远处的少年郎,手上没有闲着,他背过身,打量着云团上的神仙姐姐,目光有着怀念以及叹服,背后却是悄悄用手语给老乞丐传话。

老乞丐余光瞥了一眼,将少年传递过来的消息默默在心里过了一遍。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少年郎开口道,他盯着神仙姐姐,仿佛在怀念当年某些事情。

“这么多年没见,你到是还是那副惹人厌的样子!”神仙姐姐冷冷清清的说道。

对于眼前少年的心思,她无疑是神州这片天下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位。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那个圣人不清楚?”神仙姐姐看了看站在原地的中年人,眼底有着一丝嘲讽。

少年郎顺着神仙姐姐的视线,落在玉捡身上,发现玉捡豁然睁开双眼,此刻直盯盯的看着他。

面对玉捡的目光,少年郎既然有些头皮发凉。

按理说来,这片天下能伤他的人,不超过五位数,即使是传说那位一直坐在山巅的老人,也无法拿他怎么办。

少年郎知道,这片天下,能伤他的人,只有手持那几样东西的人。

但是他很不幸,在眼下这片局势下,除开身为玉灵的神仙姐姐,玉捡更是古玉立命的主人,即使古玉立命,已经代替古玉开天成为了天罪古地的阵眼,玉捡依然还是保留了立命古玉的气息。

玉捡心里当然清楚这些事,但是他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少年郎。

旁边看着玉捡睁开眼的老乞丐说道:“就算你得到老头子送的那东西,就算有老和尚帮你打开往生路,但是,既然你身为古地的圣人,就应该很清楚后果!”

玉捡到是并无任何表情,老乞丐的话里意思,他明白。

天罪古地由千年前的大修行者以十二件创世神器创建,这片密地,是一座脱胎于大世界的独立世界,因为大修行者种种手段,这片古地的众生,生来福源深厚,根骨绝佳,此举深受上苍妒忌,所以一旦天罪古地禁制破开,古地将会迎来天地最残酷的天谴。

这种天谴,有点类似于二品大道境界修行者所遭受的雷劫,但是比之威力却是更加恐怖。

“所以,我早就决定好了!”玉捡平静的说道。

“从我当

年成为古地圣人,从我在这十年时间里,看过每一条生命的兴衰,从我看到那副镌刻有古地众生相的画卷之后!我就决定好了!”

老乞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曾经在某个小国境内游历,有一日在河边看到一位落水少年,那是一个年仅五六岁的孩子,河水不深,但是却足以淹死那个孩子!”玉捡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玉捡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沉默,他在心里默默推演,玉捡眼下在这一刻,说出这件事,必然并不简单。

“红尘洞察,乃是人心向背,所谓洞察,其实更多的是通过一叶知秋的预见!”老乞丐道。

“所以,你是救还是不救?”玉捡直接道,“对于你来说,只需要伸出一只手,但是对于那个孩子却是一生!”

老乞丐却是摇了摇头,“山上人将就因果牵连,之所以修行者远离红尘,其实就是害怕这种牵连!”

“伸手而为,看似简单,然而在几十年后,又会产生怎样的因果呢?谁也不可知!”老乞丐看着玉捡道。

玉捡点了点头,老乞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玉捡有些失望,但是也并不失落,自己这位师兄,本就如此罢,冷漠的看待人世,那些爱恨情仇,其实他看的很透,透到麻木的地步。

人间灯火,是无法感动已经变作石头的内心。

“我将那个孩子救了起来,但是,那个孩子最终,却是成为了一位暴徒!”玉捡说出结局,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少年郎在一旁冷眼说道:“这就是小心当了驴肝肺吧?”

老乞丐皱眉,他盯着玉捡,眼底有一丝精光划过。

人性本恶,是他这位师弟一直奉行的,但是,这位师弟也曾说过,什么事情,多看一点,多想一点,人性本恶,所以才更应该多想想,多看看。

“我当年救那个小孩!现在救古地众生,其实都是一个道理,并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后来成为一个暴徒,我就选择冷漠前行!”玉捡道。

“在我看来,救一个人,可以不问因果,救一个秘境的众生,也该不问因果!”玉捡看向老乞丐,盯着对方的双眼里,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老乞丐叹了一口气,“你一直就和我们看待这世界不同,当年老头子曾经说过,你比任何人,都厌恶这个世界,然而,你也是我们四人之中,最爱这个世界的那个人!你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就会有多爱!”

“由爱生恨!由恨生爱,这就是人性!”玉捡盯着少年郎,仿佛在告诉他某些真相。

少年郎冷眼之中,渐渐泛起一丝凝重,眼前这位中年人,难道知道一些什么?

“可怜!可叹!可歌!可泣!”少年郎脸上假笑,拍手道。

“你来到这个世界,知道什么是生命的精彩嘛?知道什么是生命的可贵嘛?”玉捡却是冷漠的问道。

“所有人世间的道理,都抵不过活下去来的重要!”玉捡抬头看向天空隐约可见的黑色漩涡。

乃是天谴正在酝酿的征兆,少年郎之前给老乞丐手语传达的内容,也是说的这个,天谴,两个字,沉重而又恐怖。

“这一劫因果,我一肩承担!”玉捡盯着那黑色漩涡,淡淡的说道。

老乞丐眼底有着愤怒,“你玉捡高尚!你难道就不珍惜你自己这一条命?”

玉捡回头看向老乞丐,眼底有着笑意,“师兄,有些事,并不是计较得失来权衡的!就像我知道那孩子,后来成为一位暴徒,但是当年那一刻,我依然会出手救他!眼下,我也并不会因为自己结果会形神俱灭,就害怕!”

“那年河边,青草萋萋,白花盛开,生命绚烂,芳香气息迎面而来,生而为人,本就是不易的事情,如果再不做点自己坚持的事情,那岂不是会很无趣!”玉捡说完,迎着天谴而上。

“师弟!”老乞丐突然唤道,这一刻,他看着那道青色身影,苍老的眸子里,有着白雾蒸腾。

“你这个小子,为什么就不听我话呢!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老乞丐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形有些摇晃。

第八十一章 灵修对武修

这一刻的老乞丐,内心其实万般滋味,看到那道青色身影渐行渐远,老人多年不曾有丝毫涟漪泛起的心境,犹如石头投入一方静潭,激起一圈圈波纹。

那个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子,如今独自撑起一界生灭,那道渺小的身影,变得厚实高大。

但是在老乞丐的心中,那道身影依旧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鼻涕虫,后来又是时常向他讨酒喝的少年郎。

“玉捡。。。”老人嘴里呢喃,仿佛在怀念什么。

旁边少年郎舒展身躯,他揉了揉自己身体,失去了玉捡的看管,他稍微好受几丝,此刻盯着那道躺在云头之上的那道身影,尽管有着忌惮,但是少了一丝恐惧。

他知道她,就像她知道他一样,他们可是来自一个地方。

“老头子,那个狗屁圣人!已经走了,眼下,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少年郎来到老乞丐身边道。

对于两人而言,这方棋局最后的局面,已经颇为明朗,也算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天谴还未降世,乃是因为天罪古地禁制还在,封闭了古地的气息,一旦古地禁制破开,天谴必然降落,这个他知道、老头子知道、神仙姐姐也知道。

老乞丐豁然看向少年郎,犹如受伤的野兽,眼底有着一丝狠辣,“他叫玉捡!是我的师弟!”

面对突然杀机冷冽的老乞丐,少年郎愣了一下,旋即冷笑道:“你也不要这么激动,难道你还在乎一位师弟的死活?”

“你谋划了这么多年,不正是为了这一天?”少年郎盯着老乞丐,一副我看穿你的样子。

老乞丐有些微红的双眼里,森然的杀机,徐徐消散,最终再次变得冷漠。

“你不用我提醒你吧?这古地生灭,是你踏入二品大道的契机!你谋划了那么多年,难道想要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老乞丐眼中目光明灭不定,他看了看天罪古地上空,然后又看了看身下的棋盘,旋即飞快的落下几枚黑子。

清水村中,大夏左司马曹国璋带着一个胖小子,在村里溜达。

“师傅!我们还要在这破地方待多久啊?”胖小子微胖的笑脸上,有着一丝不耐烦。

这段时间他一只在曹国璋带领下,在村子里转悠,吃了不少好东西,什么冰糖葫芦、糖人,都是以前在宫里少有的。

但是顿顿都是山珍海味也会腻,更别说这个从小就锦衣玉食惯了的小皇子,那些糖葫芦,那些糖人,终究只是一时间稀罕。

看着自家弟子脸上的不耐烦,曹国璋的脸上到是很平静。

眼下左相大人交代的事情还未办,他是不能离开天罪古地的,而且曹国璋现在很紧张,他不知道左相大人的命令什么时候来,万一自己耽搁了,这可是很严重的。

在大夏,满朝官员都知道一件事:所有文官,都怕一人,那就是左相;所有武官,都怕一人,那就是苍凉王!

这是大夏朝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也是大夏朝廷一条隐晦的规矩。

“七皇子,在忍耐片刻,等咱们办好左相大人交代的事情,咱们就立马离开这破地方!”曹国璋安慰小胖子说道。

小胖子点了点头,尽管他现在很不耐烦,但是听到左相大人四个字,他立马老实下来,毕竟那个老家伙,收拾他起来,那是真狠!

在大夏,七皇子刘伶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唯独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老人,大夏左相司马敬如是个例外。

“师傅,左相大人到底在这古地谋划什么啊?”刘伶手里拎着一个彩布老虎玩偶,抬头问道。

对于这事,曹国璋摇了摇头。

“左相大人做事,也不是我们能够揣度的,我们只需要按照他说的办就行了!”曹国璋道。

刘伶点了点头,他如今七八岁,矮胖矮胖的,如果不生气的时候,还是颇为可爱的,他伸手扯住曹国璋的衣角,两人走在青石板路上,渐渐远去。

不过就在两人走出一段路,曹国璋心湖内,一道声音响起。

“左司马,你现在立刻带着丹砂,去村里广场上那方古井之中,让刘伶将丹砂撒进井水里!”

听到这话,曹国璋立马在心湖里领命,随即带着刘伶向着村里古井所在广场走去。

最近村里人先后离开,所以即使以前人满为患的古井,如今也是冷清异常,偌大的广场上,除了摩崖听潮碑下一老一少,再无别人。

曹国璋和刘伶站在井边,四下看了一眼的曹国璋,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到是并未过多关注,心中只是想来,应该只是两位进入天罪古地寻找机缘的师徒。

在确定一些事情后,曹国璋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然后交给刘伶道:“七皇子,将这东西倒进去,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刘伶听到这话,有些迟疑的接过曹国璋手里那包东西,他打开发现,就是一些普通的红色粉末,他用小手点了点,并且在手指尖上搓了搓,发现并无多么奇特。

“师傅,这是什么东西呢?”刘伶好奇问道。

“叫你做,你就赶快点!”曹国璋看着突然在这一刻好奇心发作的刘伶,本来很少生气的曹国璋,豁然变得凶狠起来。

刘伶看见如此,顿时颇为老实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站在井边,抬头看了看水井,黑黝黝的静下,一点光都没有,刘伶有些害怕,他缩了缩脖子,就要扬手将粉末倒进去。

曹国璋看着迟迟不动手的刘伶,此刻到是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要不是此事是左相亲自交代,必须要小胖子来做,他估计都不会带着刘伶来到井边。

“快动手!”曹国璋催促道。

“恩!”小胖子翻手,就要将粉末倒进去。

然而旁边一只手却是一把抓住小胖子的手,然后看着小胖子手中的粉末说道:“你们打算做什么?”

曹国璋对于突然出现的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马阴沉脸说道:“你是谁?居然敢管我们的事?”

少年抬头看向曹国璋,随即说道:“冥洲剑宗付心凉!”

“冥洲!剑宗!”曹国璋听到这个名字,本来颇为凶狠的神色,立马老实了几分。

要知道,这冥洲剑宗,可是为数不多几个以剑立宗的修行圣地,当然,这指的是闻名神州的那种大宗门。

“我已经回答你了,现在,该是你回答我了!”少年郎道。

“我。。。我们就是想要试试这井水干不干净!”曹国璋解释道。

但是这借口,太蹩脚了,少年郎看着脸色变换的老人,又看了看被他捉住手的小胖子,显然是不可能相信的。

就在少年郎打量期间,一只彩色蜈蚣突然出现在小胖子的手腕上,少年郎眼疾手快,立马收回自己的手,然后一把推开小胖子。

“你这贼小子,想要使阴招!”剑宗少年付心凉盯着跌坐在地上的小胖子,眼底有着一丝厌恶说道。

看着撒了一地的丹砂,曹国璋本来忌惮的眼神,却是突然变化。

“你敢坏我们的大事!”曹国璋说完,就要出手教训付心凉,在他看来,剑宗也许不可招惹,但是他们大夏,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捏。

“和小辈过不去,不是好事情!”

曹国璋身后,一声老人声音传来,一道飞剑破空而来,悬停在曹国璋眉心三寸之外,剑气锋利,令曹国璋额头犹如针扎一般。

曹国璋如今已经堪堪进入四品俯世境界,然而对上那位站在少年郎身后的老人,竟然连一击之敌都不是。

“前辈,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你们冥洲剑宗超然世外,瞧不上我们世俗王朝,但是也不可如此蛮横,阻挡我们夺取机缘吧?”曹国璋道。

老人平静的眸子里,丝毫没有因为曹国璋这话出现波动。

“谋夺机缘一事,我们不予理会,但是眼下适逢这片古地最乱的时刻,有些事,既然已经看见了,不管一管,还真对不起我们背后剑宗二字!”老人道。

曹国璋暗暗心里叫苦,这遇上谁不好,偏偏遇上只认识死理的修行者,而且还是那种杀伐气息最重的剑修,眼下看来此事怕是办不了了。

老人看了看曹国璋,在看了看地上红色丹砂,眼底有着一丝了然。

“你们想用丹砂,破开古地最后的禁制!”老人道。

他盯着头上天空,看见了碎裂的痕迹,又看到了在屏障之外已经成形的天谴,老人眸子越加冷了几丝。

“你可知道,

你一旦你把丹砂撒进去,古地最后的禁制消失,天谴就会立即降落,那就是灭世雷劫,这古地就会彻底湮灭!”老人口气很冷,说到这里,已经在呵斥曹国璋。

“难道前辈,你们这些山上人,还在乎一些蝼蚁的死活?”曹国璋闻言,本来还颇为敬畏的神色,此刻却是荡然无存。

“你。。。”老人听到曹国璋的冷言,当即就要彻底斩杀此僚。

不过一到身影却是突然按下曹国璋的肩膀,让曹国璋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绝杀的一剑。

老人一剑落空,目光落在不知道何时站在曹国璋身边的一位中年人身上,眼底有着冷漠。

“都说剑宗都是暴脾气!看来此话很真!比这口飞剑都真!”中年人看着已经回到老人身边的那口飞剑,嘴角抽动,调笑道。

“天武观也想插手?”老人道。

“说来不巧,我们天武观那位老祖师,举双手双脚赞成摧毁古地!”中年人道。

老人盯着漫不经心的中年人,看到对方一身气息凝而不散,显然已经在蓄势。

“看来今日,此事不能善了了!”老人道。

“正想讨教一下剑宗剑仙风采!”中年人揉了揉自己手腕,他双手交叉,做了一个伸展动作,在他身体内,一道道气血被引动后,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三品通天境界武修!”老人眼底有着一丝凝重。

世间灵修、武修,有强有弱,但是总体说来,在远战方面,灵修要强于武修,在近战方面,武修却是普遍要强于灵修的,而天武观一直就有修行界武修圣地一说,所以眼下,老人身边的那口飞剑,时刻环绕在身边。

对面中年人现在站的位置,正好在他十步距离之内。

十步距离,意味着什么?

对于三品武修来说,十步距离,已经相当于面对面,就是一步的距离!

旁边,厉阳则是对着付心凉道:“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

付心凉看着厉阳,想到了前些日子这家伙拦着他的画面,那时候他并没有出剑的意思,然而此刻,他内心剑意涤荡,背后阴脉之中,一柄温养多年的灵剑正在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四人说时迟,那时快,皆是在转眼之间动手。

身为天武观当代武学大宗师之一的朱重男,这是他陪厉阳下山以来,为数不多一次出手,一出手,惊雷滚滚。

旁边厉阳侧目看了一眼,随即内心战意暴涨,他此刻九品巅峰境界的修为,毫无保留释放出来。

站在他对面的那位少年郎,背后一柄剑影浮沉,那种锋利的感觉,让他感觉到浓重的压力。

然而眼前这少年厉阳,却并不是那种惧怕危险和压力的少年,面对付心凉的那柄剑影,他的拳头依然出的毫不犹豫。

天武观被称为武疯子武观,由此看来,不无道理。

旁边,曹国璋虽然被眼前这四人的举动下了一跳,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赶紧吩咐刘伶将地上的丹砂捡起来,然后撒进水井里。

“你敢!”被朱重男拦住的老人,有些气急的说道。

“好好打架!”朱重男闻言,拳头却是越来越快,他欺身而上,避免老人对曹国璋他们出手。

“前辈,谢谢了!”曹国璋看见如此,抱拳施礼道。

“赶紧做事,哪有那么多屁话!”朱重男到是并不吃曹国璋的奉承,他盯着对面老人,并没有想到对方一介剑修,居然敢让自己近身搏杀。

“你们剑宗这些剑仙,不简单!”朱重男道。

他打量不远处另一个地方,两道年轻身影,此刻缠斗在一起,正是厉阳和付心凉两人。

“到是一柄上好的剑胚!”朱重男盯着付心凉,即使是与剑修并不对付,然而眼下在对方那肉眼可见的磅礴剑气现世看来,那个少年郎,必然是剑宗当代剑子无疑了。

“你们天武观,也不简单!”老人也并不客气,盯着厉阳道。

“那个少年,怕是又是一位武疯子!”

朱重男闻言,到是并不否认这话,在他,甚至是天武观所有修行者看来,能被称为武疯子,是对他们的一种肯定。

第八十二章 有些事,就是缘

清水村北边,两个人走在路上,看着头顶越来越恶劣的局势,眼底也是有着一丝忧虑。

“师兄,这天罪古地恐怕即将就要完了!”身穿青衣的那位,摸着自己短胡须,眼底有着焦虑。

另一边,身穿红衣的中来人,情绪明显也不是很好,此刻听到自己的师弟的话,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真是着急,也急不来的!

身为冥洲玄天教青红二尊的两位中年人,就算让他们此刻去跟魔族的地字头的存在干一架,也比在这清水村寻找福源弟子要来的爽快。

但是没办法,谁叫他们那位常年不现世的老教主突然鬼使神差的让他们去后山禁地见他,并且交代了一件这差事。

本来还以为很简单的两人,一路上颇为轻松,然而真到了天罪古地,真正开始寻找那个被选中的弟子的时候,却是发现,事情远比他们想的要棘手很多。

玄天教作为人族三教之一,乃是能与上清宫、天武观、河洛谷这种超然势力扳手腕的存在,作为一个老字头山上顶级势力,在选弟子方面,除了每十年一次的选拔,也会外出去寻找那种身负大机缘的孩子,作为嫡传弟子培养。

这些事情,以前两人是不需要操心的。

这次多年闭关的老教主却是亲自交代,这名如今身在天罪古地的弟子,将会影响玄天教未来气运的存在,正是因为这样,两人在得到任务后,又是颇为紧张。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一位能影响一位超级宗门未来气运的弟子,必然极有可能是那种身负大气运的孩子,除开这,这也算老教主在告诫他们,一定要认真对待,毕竟此事关系重大。

“走一步,看一步吧!”身穿青衣的那位中年人说道。

“师弟,你说我们万一真遇不到,到时候怎么办?”红衣中年人说道。

“恩。。。”青衣中年人想了想,随即有些犹豫道,“师兄,要不我们到时候随便找一合眼缘的孩子?”

红衣中年人哭笑不得,“师弟,你脑袋是被驴踢了?你也知道,为了帮助我们寻找这位有关我教气运之子,老教主甚至将镇教至宝玄冰仪都交给我们了,你以为随便找一位能蒙混过关?”

青衣中年人摇了摇头,顺便揉了揉太阳穴,此事太过焦头烂额,他们甚至突然感慨当年自己又是怎么被自家师傅相中的?

走走停停的两人,进了村子,闲情逸致早就磨灭,此刻走在清水村村里的两人,看谁都觉得合适。

“那个崽是不是?”

“那个崽也不错!”

甚至连路边的小狗,他们都觉得可以试一试,谁叫老教主交代过,那位气运之子,不一定非是人族。

然而就在两人进入村里不久后,一直沉寂的玄冰仪,突然亮了起来。

玄冰仪是一块千年玄冰所铸神器,乃是玄天教镇教至宝,历来被封藏在后山禁地之内的寒冰莲池之中,以玄天教浓郁的灵气温养。

表面光滑的玄冰仪,上面雕刻八卦八方,还有若干古篆文,看起来神秘莫名,此刻玄冰仪内部空洞之中的一枚乳白色指针,四下转动,最后指向村子某个方向。

看到如此,青红两位中来年人,差点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

“走!走!师兄!这边!”青衣中来年人催促道。

红衣中年人内心也是比较激动,身为师兄的他,还是要镇定一点,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收敛住。

如果此时一把年纪的两人被自家教内的弟子看见如此神色,非得惊掉那些弟子们的下巴,要知道两人在教内,常年都是那种神秘高人形象,就算显化在弟子们的面前,也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跟着玄冰仪的指引,两人来到一处名为君子斋的地方,看见颇为简陋的屋门,两人有些犹豫。

“师兄!是这里了!”青衣中来年人看着暮然不动的指针,抬头看向屋内道。

红衣中来人收起玄冰仪,他山前一步,打量君子斋内的情形。

在屋内,两道身影盘坐,一位男子,一位小丫头,青年男子衣衫单薄,看起来文绉绉;小丫头独臂,模样乖巧,正在替青年男子倒茶。

看到那位小丫头,青衣中年人本来颇为激动的眉心,却是豁然浮现一抹冷色,原因无他,那位

小丫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妖族之人。

“师兄,有一只小妖呢!”青衣中年人道。

“先进去看看再说!”红衣中年人道。

说完这话,红衣中年人手指敲门,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进门而入。

屋内,游光霖此刻正在读书,名为临春的小女孩,如今正在替他煮茶,两人坐在屋内,到是相得益彰,颇为和谐。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外面来客。

游光霖脸上有着笑意,他微笑起身,迎接上去,将两位中年人迎进屋内,然后对临春说道:“临春,多去准备两个茶杯!”

临春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跑向后院,看样子应该是去拿茶杯了。

青红两位中年人落座,两人四下打量了屋内一圈,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也算干净,东西整齐有序,眼前这位薄衫青年,到也算是一个颇为有条理的青年。

“我叫万丈红,是玄天教的一位修行者,这位是我的师弟万丈青!”红衣中年人介绍自己和自己师弟说道。

“在下游光霖,请问二位仙师,亲自上我家来,所谓何事?”游光霖施礼道。

“你到是一个会说话的孩子!”万丈红看着斯文有礼的游光霖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是仙师?”旁边万丈青插嘴道。

“在下师傅给我说过一些事情,说最近天罪古地不凡,不少修行界大修行者都在这里寻找弟子和机缘,所以见到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老人或者中年人,都尽量以仙师称呼!”游光霖解释道。

“你有师傅了?”万丈红有些迟疑的说道。

“是啊!前些日子,在下已经拜在了流波山空心道君名下了!”游光霖道。

“流波山空心道君。。。”万丈青呢喃,内心有些纠结。

原因无他,这位流波山空心道君,本身是人族一位大修行者,是他们老教主那一辈的存在,但是多年来一直隐居海外,想不到这一次,居然登岸,来到天罪古地收徒。

这空心道君,多年来都无收徒传闻,如今既然已经收下眼前这青年人,看来此事,他们二人又得空欢喜一场了。

这边,临春端上几杯热茶上来,她颇为乖巧的将几杯热茶放在三人面前,然后又是蹲在一旁看守茶炉。

万丈红打量着临春,他怀里的玄冰仪却是突然挣脱出来,落在临春头顶上,光华璀璨,分外神奇。

看到这一幕,在场四人,一时间有些呆滞了。

就算一项颇为儒雅的游光霖,双眼里也是一抹难以置信。

临春用手点了点头顶的玄冰仪,那玄冰仪却是豁然钻进临春的身体之中,最后消失不见。

“这。。。”万丈青突然跳起来,直到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镇教至宝进入一位小妖的体内。

“光霖哥哥!”临春看见向她袭来的青衣中年人,一时间有些吓住了,赶紧躲在游光霖的背后,她余光看了看自己身体,发现并无特别。

傍边万丈红却是突然拉住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万丈青说道:“师弟,你先别冲动,万一。。。”

万丈青看向万丈红,他明白了自家师兄的意思,然而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难道,难道作为教门传承之物的玄冰仪,居然会认一只小妖为主?”

“有些事,就是缘!”就在两方人马对峙的时候,一位老人突然出现在游光霖的身边,他端起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一杯茶水,然后说道:“你们也别客气,坐下来边喝边聊!”

“见过前辈!”万丈红、万丈青两师兄弟同时施礼说道,随后他们落座在位置上,万丈红还好点,万丈青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小女孩的身上。

“你们很介意她是妖族的身份?”老人端着茶杯,他手掌摸了摸临春的头,颇为亲昵。

“前辈,你是知道人族和妖族的关系的!”万丈红道。

“但是你们玄天教的玄冰仪,却就是选了一位妖族少女为主!难道你们会觉得是你们的玄冰仪出问题了?”老人目光落在两位中年人身上。

“当今这个世界,除了在听潮古地,人族与妖族不死不休,那里不是已经开始共融的局面!”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贝壳。

“你们看,这是什么?”老人道。

万丈青拿起贝壳,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最后脸色豁然变化。

传闻海外百族,共尊四海宫,四海宫历来有七种御海令,每一种御海令,代表了四海宫持有者的地位,眼前这枚御海令,居然是七种御海令之中最高品质的那一种玉骨珊瑚贝。

“既然认出了这枚御海令,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在海外百族的地位了吧?”老人将贝壳收回,又是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前辈,你是人族的道君。。。”万丈红有些迟疑道。

“我其实是海族,当年有幸得到自家师傅的教导,虽然那位并不承认,但是在我心目之中,他一只就是我的师尊!”老人解释道。

万丈红和万丈青同时脸上变色,这事恐怕是一件颇为巨大的隐秘吧,就这么给他们说了?

“你们不用害怕,这次我来天罪古地收徒,也是受人之托,所以,就算是海族,依然可以成为人族的师尊的!”老人道。

“是!前辈这话虽这样说。。。”万丈青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有些低语道。

老人仿佛见怪不怪,“你们人族,前辈先贤那么多好东西,都被你们读到狗肚子里了?”

“某位人族先贤圣人曾说,有教无类!难道你们都这么迂腐?”老人口气微微冷淡几丝。

“可是,有先贤也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丈青解释道。

然而下一刻,整个君子斋却是突然凝重几丝。

“你这么说,是在怀疑我?”老人豁然看向万丈青。

“前辈!息怒!我师弟只是因为至宝异动,所以有些着急!”万丈红在一旁解释道。

刚才那种窒息感,让万丈青瞬间清醒过来,此刻看向老人的目光,多了一丝敬畏,但是依然认为自己是对的。

老人手指抚在茶杯上,感觉茶水的温度的同时,内心也在叹息,倒不是因为万丈青的无礼行为,只是有点失望,人族这一类人,还有很多,看来有些观念的改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此刻玄冰仪已经认主临春,你们打算怎么做?”老人道。

对于这事,万丈红想了想,然后说道:“前辈,玄冰仪是我教至宝,既然已经选择这个小女孩,那我们就要将小女孩带回玄天教复命!”

对于此,临春则是有些抗拒的躲在游光霖的背后,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很多。

老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看着万丈红、万丈青师兄弟道:“这事还得问问临春丫头的意思!如果她真不想跟你们走,你们也不好勉强一位才七八岁的丫头吧?”

万丈红看向临春,但是小丫头此刻连话都不想和他们说,看来小姑娘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了。

“这。。。”万丈红有些为难,眼下这事情到了这一步,真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场面陷入了僵持。

“这样,我把这枚御海令给你,作为信物,你带回去给你们老教主复命,就说三年后,我弟子会带着临春来你们教内取回御海令!”老人道。

看着放在眼前的御海令,万丈红和万丈青对视了一眼,虽然对于这个决定,并不多么满意,但是眼下还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临走前,两师兄弟还特别深深看了一眼临春,“前辈,此事请不要食言!”

“我那御海令,可以统御四海,你们真以为大白菜?”老人却是不悦的说道,他扭头逗着露出笑脸的临春,显然不想在搭理他们。

这边将两人送走的游光霖进屋坐下,“师尊,三年后我和临春,真需要走一趟这所谓的玄天教?”

老人看着临春,点了点头,“这丫头和玄天教,有着宿命因果,注定会成为玄天教的下一任教主!”

游光霖闻言,看向在不远处煮茶的小女孩,“师尊,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天罪古地?”

“在等等,我的那位小友,天命难违,我得看着他走完最后一程!”老人说完,目光看向天罪古地的天空,眼底有着毫无保留的失落。

“这世间有很多事,就是一个字,缘!相见是缘!离别是缘!缘起缘灭,都是天命啊!那位得到天命所归的朋友,最终却是想要逆天行事。。。”老人喝着热茶,眼底竟然有着一丝薄雾。

第八十三章 灭世雷劫

广场内,四人两两绞在一起,激战不已。

四人之中,中年人朱重男和剑宗老人,都是大修行者,然而他们之间的战斗,却是并未特别宏大,毕竟这里还是天罪古地,放开手干一架,波及周围居民,也算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他们这些山上人,还是挺在乎这些事情。

一直以来,俗世都觉得,世上修行者,一旦走上修行路,便是已经与凡人有了区别,而那些动辄搬山填海的大修行者,在凡人看来,几乎已经与神仙无异。

山上人,又怎么会在乎凡人蝼蚁的死活,在他们看来,凡人如野草,野火烧不尽,春分吹又生。

但是朱重男和老人,到是并不是属于那种不在乎凡人死活的修行者。

作为天武观当代武学宗师之一,朱重男的武修之途,大概也快到顶了,对面剑宗老人,自然也是如此。

无论武修还是灵修,特别是他们这种境界颇高的大修行者,越到右面,越会感觉到自己这辈子大抵能到达什么高度。

登山而上,即使云巅已经遥遥在望,有些人,确实注定无法享受山巅的风景,除了毅力、资质,还有缘分。

比起老人的绵里藏针,朱重男大开大合,一招一式,皆是杀机。

天武观的招式,很讲究斩杀,所以不少凡间武学所提炼的搏杀招式,大多是脱胎于此,朱重男的招式并不花哨,但是每一击都是那种至刚至猛的拳意。

老人飞剑震击对方拳头,感受到飞剑剑尖传来的震荡感,老人心头是越加凝重。

寻常武修,就算是与他相同境界,可还是吃不住自己这把名为“春雪!”的飞剑猛刺,这中年人,显然深的天武观那位武疯子的真传。

修行者世界都知道,武修皮糙肉厚,天武观的武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此方面,得到过玄武称号,然而除开皮糙肉厚,这些武修杀伐气息,比起剑修,也不逞多让。

所以,一直以来,天武观的这一群武修,历来是修行者特别头痛的存在。

好在那些在人族三族霍霍够了的天武观武修,最终都会去往摩崖、听潮两处古地砥砺,很多都会终身留在这里。

旁边,厉阳和付心凉也是斗的难分难解。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一位全身浴血,一位鼻青眼肿,到是好不狼狈,然而彼此眼中的战意却是越加浓烈。

灵修讲究钝刀割肉,对付武修,除非实力碾压,这是最好的方式;武修讲究速战速决,时间越拖的久,对于自己越不利。

所以比起付心凉的飘移,厉阳则是特别干脆,每一击都精准,狠辣。

付心凉并不比自家师傅,他不敢让厉阳近身,已经吃过几次厉阳拳头厉害的他,选择游走,打算犹如蚂蚁噬象一般,磨死厉阳。

当然,也并不是真正杀死厉阳,只是让对方认输就算胜利。

旁边天武观武修和冥洲剑宗师徒缠斗期间,大夏左司马曹国璋却是在一旁和七皇子刘伶飞快将地上的朱砂捡起来,眼下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至少在曹国璋看来是如此。

他并不这突然出现的天武观修行者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在眼下看来,那中年人和少年,算是站在他们这一边。

终于,他们将散落在地上的丹砂聚集起来,刘伶再次站在了古井旁边。

看见如此,老人眸光如剑,他一声冷哼,将小胖子刘伶吓得一哆嗦,旁边朱重男却是笑声道:“那个娃儿,你只管做,我会护你安慰的!”

刘伶看了看朱重男,又看了看身后带着着急神色的曹国璋,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将手中的丹砂撒进古井之中。

“完了。。。”老剑修看见如此,收剑立在远处。

朱重男见对方收剑,当下收身,一身汹涌的气息犹如万江归海,他立在老人对面,注视着古井。

厉阳和付心凉两位小辈见自家长辈都是收手了,两人也是立即分开,这一战,他们倒是平分秋色,两人的眼神之中,皆是

有着一丝不服输的劲。

刘伶已经退回到曹国璋的身边,他躲在曹国璋的身后,盯着那口古井,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简单的动作,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场面变得静谧,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光柱从古井之中喷涌而出,直插天罪古地的天空。

血色闪电突然显现,大地在颤抖,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丝丝涟漪,犹如镜子破碎的感觉,可以看见一根根红色的火线,犹如野火燎原一般,向着古地八方蔓延而去。

古地最后的禁制,当下彻底破开。

天罪古地之外的屏障,碎裂开来,恶风袭来,古地灵气和外面大世界的灵气相互混杂,天空变色,大地无光,惶惶之中,末世来临。

天谴犹如突然暴动的野兽,露出了它最恐怖的一面,黑色闪电犹如一根根长矛,对着下方这个秘境激射而来。

老乞丐盯着眼前一幕,脸上无喜无悲。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李家的丹砂,乃是古地万灵业火所化,是禁制最天然的克制之物,摇摇欲坠的古地,那一小撮丹砂,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禁制破碎,古地世界和大世界交融,古地之中的人气混进大世界,便是大世界天谴降临而来之时。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事。

古地千年来以来,成为了神州之上最大的一块苗圃,数不清的重宝,一批又一批苗子被先后带出古地,这其中福源之深厚,早就引起了天地的不满,天谴的降临,只是迟早问题。

看着黑漆漆的天谴乌云,恐怖的威压席卷而来,就算是三品通天巅峰的修为的修行者,此刻都竟然觉得自己的渺小。

这是天地伟力,代表着天地要抹杀这一块古地的绝对意志。

少年郎脸上有着悠哉,眸子里无所谓的表情,看向此刻站在天谴面前,一道渺小的青色身影,他背影看起来如此脆弱,但是,身躯却是又那么笔挺。

“这个玉捡。。。”少年郎眸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了一丝莫名的神色。

“千年以来,你也会有情绪产生?”神仙姐姐站在不远处道。

她侧脸看向少年郎,眼底有着嘲讽和不屑。

“胡说!”少年郎否定道,他转身离开这里,在眼下无人看管的古地里,他还需要去寻找那一件东西,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如果说老乞丐摧毁古地,乃是因为他跨入二品大道境界的契机是这样,而少年郎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那枚名为开天的古玉。

这个世界上,能明白这枚古玉神奇的人,不超过三个人。

天外的玉捡,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天谴。

狂风肆虐,惊雷滚滚,黑色雷霆炸裂,漆黑的云雾翻滚,天谴犹如绝世妖魔,在中年人面前张牙舞爪,露出最恐怖的一面。

中年人平静的面容上,一双清澈的双眼之中,刹那间泛起一丝精光。

他玉捡,一路走来,餐风饮露,修行路上,道心无暇,即使如今他才踏入三品通天境界,但是他体内的阴脉灵山,却是突然之间,迸发出最璀璨的光芒。

天外围观的那一道道身影,看见这一幕,皆是露出一丝惊容,这个中年人,居然在此刻踏进了二品大道境界。

“是强行压榨自己的潜力嘛?”有人在低声呢喃。

“不简单!居然已经快到了二品大道中期境界!”有人盯着此刻灵力节节攀升的中年人,面上有着凝重。

“他如果不死!假以时日,这片天下,最巅峰的那一小撮人里,必然有他一席之位!”天通道士道。

武疯子虚眯着眼,他看到那一席青衫猎猎作响,那道身影,一掌祭出,天谴居然被一分为二,面对连他都忌惮三分的天谴,那中年人居然单手镇压而下。

“可惜了!”武疯子低声说道,有些惋惜,还有些哀叹。

“这片世界,从来都是命数注定,因果循环,天道不可违?”

“天命所归,就应

顺天而行?”

“人性本恶,是不是就应该任其自生自灭?”

中年人低头,回望那片古地,他看到了那一张张面孔,蜷缩在家中的惊恐,这些人,有熟悉、有陌生、有失落、有傍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有着不可知的未来。

天谴之下,众生湮灭,这是一个修行界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所有人都笃定,天罪古地完了。

但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本应顺天而行的修行者,得了天命所归的修行者,却是在这一刻站了出来,他并不宽大的肩膀,一肩挑下古地千年因果,为古地众生,觅得一条生路。

面对平静的中年人,天谴仿佛是巨兽被激怒一般,它黑色云层翻滚,更加恐怖的气息凝聚,一种灭世的气息越加浓郁,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就算天外围观的那些人,此刻都有些惊悚。

“这种恐怖的感觉。。。”有人低语。

“这绝对已经超出了二品境界的范畴。。。”天通道士盯着天谴,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神秀山巅,那道苍老的身影目光南望,仿佛看到了那一道青色身影,但是他并未出手,盯着黑压压的天谴,老人终究继续隐没下去。

清水村之中,几道光华突然犹如黑夜之中火把亮起。

村口牌坊处,一座宝塔拔地而起,它转眼之间,来到中年人身后,可以看到一道身影于宝塔之中盘坐,他看不清的面容之上,一双泛着金光的眸子,看向中年人,再看向天谴。

“善!当助一臂之力!”那人说完,徐徐消散,宝塔却是光华大盛,然后立在玉捡身后,金色的光华里,无数古篆文付出,让玉捡的气息变得越加恐怖。

另一边,村里杏林之中,一口大鼎显化真身,漆黑的大鼎金色铭文犹如活过来一般。

它携带金色彩霞,与宝塔一起,并排落在中来人的身后,一塔一鼎,镇压苍穹。

玉捡回首,看了看宝塔和黑鼎,脸上有着笑意,他终究不孤独啊!

在宝塔和黑鼎的气息侵染下,玉捡全身犹如琉璃,流光溢彩,他青衫已经被无尽霞光遮掩,抬手之间,大道震动,那些肆虐的黑色闪电,凭空消失。

天谴被彻底激怒,黑云凝聚,一道举世无匹的黑色闪电犹如苍天刑罚,当空垂落,这一幕,方圆十万里都可见。

青色身影双手握拳,他体内灵山连成一片,化成一条巨龙,恐怖的龙影破空而上,与那道黑色闪电撞在一起,两者对峙,不逞多让。

清水村之中,少年郎回首,正好看见这一幕,看到那凝聚到实质的黑色闪电,少年郎眼底有着一丝凝重,这是灭世雷劫,已经超出二品范畴,乃是天地最强刑罚,是货真价实的一品境界的攻击,此道攻击之下,生机灭绝。

“疯子。。。”少年郎丢下这一句话,向着某地走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方向正是奔着刘不易家而去,当日被玉捡所俘虏,这是在他的计划之内,为的是弄清楚古玉的去向,眼下玉捡为了应付灭世雷劫,他无暇他顾,而少年郎正好可去放手做自己的事情。

看着眼前破旧的农房,少年郎眼中有着冷漠,蝼蚁一般的小子,怎配拥有那枚古玉?

现在的少年郎,全身气穴震动,他本被封禁的阴脉,居然硬生生有灵力流淌,少年郎九品道者境界巅峰的修为,已经恢复。

“你这点封印,就想困住我?”少年郎冷哼一声,他在别人面前,得需要藏着掖着,但是在那个孩子面前,他还没有必要如此小心。

坐在屋内的刘不易,突然看向门口,木门破裂,一道身影已经杀了进来。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是来杀你的!”少年郎看着已经站在他对面的刘不易,目露疯狂的说道。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那股气息,没错了!乃是古玉开天的气息。

那枚古玉,就在这少年身上。

第八十四章 落幕之战

天苍黄,恶风起,古地天日晦明变化不定,黑色乌云压顶,犹如末世降临。

清水村中,鸡飞狗跳,恐怖的压力笼罩整个清水村,路上早已没有行人,在这诡异的日子里,村民谁敢出来瞎溜达,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但是也有人在自家院子里,驻足观看,也有人在无名的地方,观察天外那一场正在进行的惊心动魄的战斗。

清水村一座普通的农家小屋之中,有两个少年,正在对峙。

刘不易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人,从记忆之中找到了一张相似的脸,那是在村外雪地上,他从少年手上,救下了三只小山精。

难道对方就是因为这事杀上门来?刘不易心中默默思量,他打量着对方。

从对方身体之中传出来的灵力波动看来,是一位九品道者巅峰境界的修行者。

灵修十品,其中十品武夫、九品道者境界,乃是修行者需要点燃体内:长强、腰俞、腰阳关、命门四处灵穴大山,长强、腰俞是灵修起点,历来有万事开头难之说,而在之后的腰阳关、命门两处灵山,则更是一道分水岭。

腰阳关是阴脉灵山第三座大山,又被称为过三关,因为到了这腰阳关,需要灵力跨过三道坎,修行界也称作一关三折。

过完三关,灵力入命门,则是九品道者巅峰境界,这命门就要更加严苛。

命门、命门,灵力之门,需要修行者以特别物件,构建一座灵力之门,用以撑起后面灵山山脉灵力,海纳灵力。

这构建命门,是一位灵修特别重要的一环,在修行界,关于命门有过一番特别的描述,命门的雏形,脱胎于上古天庭南天门,所以本身就是奇异非凡,而构建命门的材料,则是需要修行者慎重选择,次了,影响将来后面自己的修行;好了,也会因为命门的强大,导致修行的缓慢。

很多修行者,在命门这一环上,有时候会停滞多年,一来是寻找搭建命门的关键物,而来也是在不断思索命门这一环的大道意义。

然而灵修一旦跨过命门,在其后的八品境界,又会好过那么一点点。

刘不易如今灵武双修,武修阳脉一环,如今气河已经开辟到中极穴位,气河之中的那条气龙如今越发如鱼得水,在宽阔的气河之中,兴风作浪,好不逍遥。

至于灵修阴脉,一直进展缓慢,最近一次提升境界,还是因为那块古玉入驻腰俞灵山,提供海量的灵气,让刘不易成功进入十品武夫巅峰境界。

一想到这里,刘不易甚至想要苦笑一番,单论武修来,已经够他喝一壶了,如今一想到那灵山之上,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灵气小精灵,刘不易就头大。

少年郎盯着沉默的刘不易,看着对方不言不语,脸上还时不时露出一丝苦笑模样,看的他颇为惊疑。

“眼下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少年郎心中想到,他嘴上却是冷言道:“你这穷小子,到是走了天大狗屎运,居然得到那件东西!”

刘不易从思绪之中反应过来,想到眼前还有一位进门就要杀自己的人,刘不易的神色稍微凝聚。

少年郎的眼神,让他明白,对方不是说说而已。

这种杀机凌凌的眼神,刘不易曾经在另外一位修行者身上看到,那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女修,就是如今少年郎这般看他。

“你想要什么东西?”刘不易道。

在刘不易的思索内,他倒是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位少年郎如此挂念。

少年郎冷笑一番,看着还在装傻的刘不易,他终究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辛苦谋划这一切,就是为了那枚名为开天的古玉,一枚从千年前流传下来,具有神鬼莫测能力的古玉!”

听到这话,刘不易明白了,他悄悄内视体内阴脉腰俞灵山之上那枚在白光之中徐徐浮沉的古玉,有着一丝疑惑。

这枚开天古玉,是神仙姐姐送给自己的,为什么这个少年郎想要来夺

取?

“这枚古玉,是神仙姐姐给我的!你凭什么想要?”刘不易看向少年郎,既然知道了对方来意,当下安心下来。

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其实事情就已经解决了一半,对于刘不易来说,眼下不外乎两种结果:一种是少年郎杀了他,夺取古玉;另一个结果就是刘不易打败少年郎,守住古玉。

看着全身气息凝聚的刘不易,少年郎怒极反笑,“这才是该有的样子!蝼蚁尚且搏命,更何况一个人呢!”

身为一位巅峰九品道者的灵修,刘不易十品巅峰武修境界,显然是不够看,因为少年郎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很自信的。

即使是将他放在外面神州天下,少年郎也敢确定,以他自己的这番身躯和修为,跻身神州最顶尖的那批天才之列,是没有任何问题得。

何况眼下对付一位十品巅峰境界的武修,本身身体底子就差了很多,修为更是差的一个大境界,这一仗,对于少年郎来说,本身就是欺负人的事,但是少年郎却是没羞没臊,他喜欢做这个勾当。

在某个极其久远的时候,曾经做的最大一次勾当,可是坑了很多二品大道巅峰的大修行者,一想到这些往事,少年郎心情就要好很多。

如今以绝对实力,碾压一位少年,到是让他并没有多大成就感。

“既然你的目的已经很明确,那我们就去外面吧!”刘不易沉静的看着少年郎。

少年郎有些诧异,他缓缓退到院子外面,盯着走出来的刘不易道:“是怕屋子内放不开手脚?”

刘不易并未点头,“我只是不想弄脏我的家而已!”

“哦?”少年郎此刻不着急,他盯着刘不易,“你哪来的那种底气,让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说完这话的少年郎,身体动了。

地上留下一道残影,身为灵修的他,主动贴身而来,一股灰色的灵力笼罩他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显得不真实。

刘不易起手满月式对阵,面对突然发难而来的少年郎,心中只道一句:“好快!”,面前一拳已经落在他手背之上。

一击,刘不易连滚带爬,向后退了两丈距离,这还是刘不易用满月式化去了少年郎那一拳至少一半的冲击力后的结果。

“咦!”少年郎嘴里有一些不可思议,随即他仿佛有所明白,“想不到你居然会天行拳法,怪不得那日田老头会出面来保你,原来是在你身上下注了!”

少年郎喃喃自语,他看到再次站起身子来的刘不易,又是风驰电掣的一脚。

面对一位灵修,刘不易实在想不明白,对面这一位灵修,居然比武修还恐怖,面对这一脚,刘不易却是出乎少年郎以外。

刘不易并未避开这恐怖的一击,而是以大寒式还击,单手化刀,想要砍在少年郎的膝盖后面的关节处。

少年郎桃红色的卧蚕上,一双眸子却是悄然泛起一丝冷漠。

“这小子真活腻了?居然想和我以伤换伤?”少年郎心中如此想到,但是他出脚的力度更是大了几丝,最后重重落在刘不易的腹部。

刘不易当场身体凹成一个弓字,然而刘不易却是左手死死拽住少年郎的脚踝,右手狠狠击打在少年郎的关节处。

少年郎却是任由刘不易挥拳,他居然毫无躲避的意思。

一击得手,刘不易拳头颤抖,他这一下,犹如打在铜墙铁壁之上,这眼前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是铁打的嘛?

少年郎对此见惯不惯,他这一幅神人躯体,可是他寻了好几百年,花了大力气从一幅秘境之中盗出来的,维持他折了多少件宝贝,但是最终得到这副躯体以后,少年郎却是感觉自己赚大发了。

“你在我面前,就是一只大点的蚂蚁!”看着脸色涨红的刘不易,少年郎冷漠的说道。

说完这话的少年郎,另一只脚扫过,重重击打在刘不易的身体上,将刘不易踢飞很远,这一次,刘不易趴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

血。

他体内的气龙,差点被少年郎的这一脚踢散。

阳脉震荡,气河翻滚,气龙在其中咆哮,刘不易却是面露苦笑。

“这就是差距!”刘不易盯着对面少年郎,这是刘不易踏上修行者之路第四次战斗,然而这也是他所遭遇到最不公平的一场战斗。

那个少年犹如开了挂一般,明明是一位灵修,却是比武修还恐怖。

少年郎看见如此,仿佛很有耐心,他很享受现在这种感觉,一想到古玉即将到手,他蹲在刘不易不远处,盯着刘不易染血的脸,看着那一双不服输的双眼。

“你还别不甘心,告诉你,我还没有尽全力!这世间,能值得我尽全力出手的人,还没有出世!”少年郎冷笑道。

刘不易默默的听着少年郎的话,他体内阴脉之中腰俞灵山之上,一股灵力突然涌遍全身。

突然的变故,让刘不易大吃一惊,也让少年大吃一惊。

其实少年郎本身九品巅峰的修为,不可能让修炼天行拳法的刘不易输的如此狼狈,乃是因为少年郎将自己的诡异的灵力,覆盖全身之后形成的假象。

面对这股灵力,刘不易的拳劲,根本就无法破开,更别提伤到少年郎。

不过少年郎有一件事并未说谎,他的这幅体魄,的确很变态。

刘不易感觉到这股灵力流淌,他站起身来,以立命七式为根,然后用天行拳法穿插其中,看见如此的少年郎,眼眸之中的凝重,渐渐浮现。

刚才的刘不易,就像一个全身露出破绽的胖子,然而眼下的刘不易,却是如一柄凝儿不散的钢刀。

“灵武双修!果然是这样。。。”少年郎感受到刘不易身体内流淌的那一丝灵力,看到一股古拳法拳意蒸腾气象,少年郎眼中的凝重,化为滚滚杀机。

两个少年,再次交手,这一次,刘不易并没有明显落下下风,他体表的一股灵力,对那少年体表的那种灰色灵力,天然具有消融作用,而得到立命七式的支撑,天行拳法大开大合的杀伐之气,笼罩少年郎。

少年郎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他突然大喝一身,周身灵力荡漾,一道黑色的虚影笼罩在少年郎的身后,犹如一位远古巨魔,回眸看向刘不易。

“天魔七变!”少年郎口中低语,他身体渐渐的笼罩一层黑色,这一刻的他,变得暴虐无比。

然而刘不易却是以立命七式之中最后一招立命式,重重落在少年郎的身上。

先生玉捡曾经说过,立命七式并不是多么凶猛的攻伐招式,然而此刻对上少年郎,这立命七式,却是堪比绝世功法,刘不易甚至觉得,这立命七式,完全是为了克制少年郎而生的。

“该死!是古玉在针对我!”刘不易不明白其中缘由,少年郎却是清楚地很。

古玉的气息,天生克制他,这也是前段时间,他那么怕玉捡和神仙姐姐的原因,这两人,皆是身上沾染古玉气息的人。

然而眼下刘不易,因为得古玉灵力护体,少年郎如今想要杀刘不易,却是已经绝无可能了。

“我恨啊!”少年郎在挣扎咆哮,他不是恨自己的实力不济,而是没办法,古玉就是拥有这样一种力量,天然克制他的功法,就如千年前,他的计划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也是因为古玉的原因。

“谋划了这么久,难道要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少年郎脸色扭曲,身体之后有魔影浮现。

刘不易站在不远处,他眼中有着惊愕,没有想到那翩翩少年郎,会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老乞丐!助我!”少年郎看着眼前犹如烫手山芋一般的刘不易,在心湖内咆哮道。

看见这一幕的老乞丐,瞅了瞅旁边一直观战的那道身影,却是并未动手。

“你们当着我的面,谋划我的不易,你觉得这事靠谱?”神仙姐姐盯着老乞丐,再看看刘不易家中的那已经处于发疯边缘的少年郎,眼底有寒光流淌。

第八十五章 有备而来

神仙姐姐盯着老乞丐,眼底有着冷漠。

这两人在她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真当她是空气?

其实在少年郎找上刘不易的时候,神仙姐姐便是已经发觉,刘不易体内古玉灵力流淌,也是因为神仙姐姐的暗中出手,这世界上,也只有她才能无声无息,操控古玉。

对于神仙姐姐而言,少年郎只能算是刘不易的一场试炼,作为往后修行路上的对手,少年郎是很特别的那种,因为神仙姐姐知道少年郎的跟脚,也知道他最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古玉开天,然而也正是知道这些事,神仙姐姐才会任由少年郎去找刘不易。

但是眼下,少年郎明显知道了一些事情,古玉开天灵力流淌,他便是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斩杀刘不易的机会,没办法,他的身躯虽然是一幅神人躯体,但是他的神魂,却是来历颇为诡异,就算他本体亲自,如今这局面,也会拿刘不易没有办法。

所以少年郎才会如此失态,这种看到眼前重宝而得不到的感觉,任谁都会疯狂,而且少年郎为此已经谋划了多少年,其中心酸,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老乞丐,你还不动手,在等什么?”少年郎心湖内再次响起咆哮,他目光回望云梦方向,眼中有着浓重的煞气。

“你以为他可以动手嘛?”神仙姐姐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落在少年郎的心湖之内,“你如果想要得到古玉开天,就自己动手啊!”

少年郎闻言,立即冷静了几丝,他站在原地看着对面刘不易,那个小子此刻正在喘气,显然经过刚才一番战斗,显然体内也不好受。

老乞丐盯着棋盘上的局势,眼下心里却是在悄悄衡量。

“老乞丐,现在是最后关头,你助我得到古玉,我便可以帮助你摧毁古地!”少年郎传声说道。

老乞丐沉默不语,他一双老迈的眸子里,有着复杂的目光。

天空之上,那道青衫越来越亮,天谴咆哮。

地上神仙姐姐意味莫名的看向他。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老乞丐豁然看向神仙姐姐,他从自己袖笼里,掏出一件东西。

神仙姐姐看向那一件东西,眼底有着凝重,脸色第一次出现一丝变化。

“玲珑枪!居然是最后一件古地创世神器!”神仙姐姐有些难以置信,她实在没想到,这古地最后一件创世神器,居然在老乞丐手中。

古地十二件创世神器,分别为:天魔碑、苍生鼎、佛陀钟、照天境、破灭斧、苍龙链、日月琴、玄黄印、乾坤塔、玲珑枪、往生台、昆吾刀。

这十二件创世神器,为远古至强者的成道兵器,后来用于天罪古地的创建。

随着时间过去,十二件创世神器先后被人抽离,带出古地,想不到在这最后关头,老乞丐会拥有最后一件玲珑枪!

“你到是藏得挺深!”神仙姐姐很快按捺下心头的难以置信。

她冷冷看向老乞丐,在对方拿出玲珑枪的时候,神仙姐姐便已经能猜到老乞丐的打算。

十二件创世神器,各有各的威能,而这其中玲珑枪,则是十二件神器之中,最擅长禁制的神器,它本身其实就是一件极品禁制法器,一直以来,这柄长枪,都是封印神仙姐姐的阵眼所在。

“我们谋划了这么久,还是准备的很充分的!”老乞丐看到神仙姐姐的表情变化,很满足,能让这位人物诧异,就算是一刹那,他也算小有成就了。

在这之后,他手持玲珑枪,面对神仙姐姐。

“尽管你的来历神秘,背景惊人,但是近日,我也要与你为敌!”老乞丐平静的说道。

他枯槁的手掌握住玲珑枪,枪尖直指对面神仙姐姐,这一刻的老乞丐,显得高深莫测。

神仙姐姐笑了笑,看着老乞丐,“从来还没有人敢那枪尖对着我!”

面对老乞丐,神仙姐姐微眯的双眼,缓缓睁开,她从云团上坐起来,如今彻底失去束缚的她,每一步走的很缓慢,但是这片空间仿佛都在颤抖,她

修长的**,如天日之光,洁白无限,每一步落下,气息就会暴涨一截,当她走到老乞丐对面之时,已经登临二品大道巅峰。

血色闪电突然降落,这片大世界在颤抖,仿佛对于那道挺立的身影,很敬畏。

神仙姐姐脸颊之上,秀眉微皱,这片天地对她的抵触颇深,看来还是不允许她的存在。

这在平时,神仙姐姐到是可以不在乎,然而眼下,她却是打算不顾她全力出手会带来的影响,因为显然她察觉到有人将会威胁到刘不易。

为了刘不易,神仙姐姐可以不在乎一切。

老乞丐眉头紧皱,他能感受到来至于那道身影上的压迫,这种巨大的压力,让他握着玲珑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看枪!”老乞丐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否则到时候面对这股恐怖的气势,他将连出手的勇气都会被消磨殆尽。

“很好!”神仙姐姐玉臂轻抬,一指落下,刚好点在玲珑枪的枪尖上,锋利无比的玲珑枪,竟然再难以前进分毫。

神仙姐姐单手扯住老乞丐的手臂,直接将老乞丐提了起来,面带鄙视的神仙姐姐,掀手将老乞丐掸在地上。

老乞丐面露惊惧,他艰难的抬头看向俯视自己的那道身影。

“失去了十一道神器支持的玲珑枪,对我将会没有任何作用!”神仙姐姐幽幽的说道。

老乞丐口中咳血,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倩影,脸上有着苦涩的笑容,双眼之中有着愤恨。

“这就是你的力量。。。”老乞丐嘴里重复着这一句话,他借着玲珑枪,再次站了起来。

山风之中的老乞丐,身影有些佝偻,他满头杂乱的头发在风中乱舞,犹如受伤的孤狼,双眼里满是坚决的看向神仙姐姐。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老乞丐在低吼,他喉咙颤抖,口气有些悲愤。

神仙姐姐到是并不在意,她目光望向清水村,望向刘不易家中,看着那道站着的少年身影。

“你可以在试试!”神仙姐姐毫无波澜的说道。

老乞丐抬头看向那道身影,发现了对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他身上,在对方的眼里,他根本就是空气。

老乞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最后笑的很大声。

神仙姐姐转头,盯着老乞丐,眼中有着一丝不确定。

老乞丐突然顿住笑容,他全身灵力汇聚,一轮小太阳在老乞丐的体内成形,之间他背后阴脉之中,一座又一座灵山相继燃烧,无尽的灵力被提取出来,汇聚道那一轮小太阳之中,让那轮小太阳变得更加璀璨。

神仙姐姐嘴角微翘,内心觉得有意思,她转过身看向老乞丐,就那么站在那里,等待老乞丐蓄力。

玲珑枪枪身开始璀璨起来,一丝丝光线从枪尖迸发出来,老乞丐挑起玲珑枪,用处全力的一击,刺向神仙姐姐。

“这才有点意思!”神仙姐姐嘴里低声说道。

她看着犹如闪电一般袭来的玲珑枪,一把抓住玲珑枪的枪尖,在老乞丐难以置信的眼神下,一脚落在老乞丐的身上,玲珑枪瞬间从老乞丐手中脱手。

神仙姐姐单手轮动玲珑枪,最后直接插在云梦山巅,枪身颤抖,老乞丐摇摇欲坠。

“你们这些人,别以为自己强大了,就能为所欲为!我家那小子,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神仙姐姐头也不会的跨步离开山巅。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的老乞丐,空洞的眼神之中,有着迷茫,还有一丝不甘,他挣扎的站了起来,状若疯魔的他,面露疯狂。

老乞丐从怀里拿出一块黑色结晶,在看了片刻后,他仰头吞下那枚黑色结晶。

刹那间,云梦山巅仿佛静止了,老乞丐全身黑色血管密布,他眼珠吐出,仿佛在遭受巨大的痛苦,神仙姐姐去而又返,她站在不远处,看着趴在地上颤抖的老乞丐,眼中有着狠辣。

“你们这些人!”神仙姐姐口中有着愤怒,还有一丝叹息。

“万灵血精,这种东西还真有人尝试!”神仙姐姐仿佛早

就见识过这个场面,脸上平静的说道。

老乞丐抬头盯着神仙姐姐,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之中,有着凶厉,此刻的他,已经失去理智。

“杀!”老乞丐全身黑气弥漫,他手指化爪,留下一道残影,向着神仙姐姐杀去。

神仙姐姐眉头微皱,她感觉到了老乞丐此刻灵力的诡异,抽身后退的她,体表撑起一道结界。

老乞丐的身影从四面八方传来,狠狠的撞在结界上,留下一团团黑雾。

神仙姐姐冷眼看着空中一道道残影,她终于动了,凭空消失的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单手抓住老乞丐的脖子,将他掼在地上,手掌如刀,一把砍掉了老乞丐的头颅。

诡异的现象出现,断了脖子的老乞丐,断口处并未流出丝毫血液,一股股黑色的雾气犹如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

另一边,一道身影突然从后方袭来,手持玲珑枪的少年郎突然袭杀而来。

神仙姐姐豁然转头看向少年郎,她当即后退,但是那个少年郎,明显就不是为了袭杀她,一道涟漪束缚在神仙姐姐的身上,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困住神仙姐姐。

“哈哈哈,红袖!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少年郎盯着被涟漪捆住的神仙姐姐,脸上露出癫狂。

神仙姐姐突然明白,原来,玲珑枪的主人,一开始就是这个少年郎。

老乞丐从地上爬起来,他一双全是眼白的眸子之中,露出一丝窃笑,扭曲的脸上,带着鬼魅一般恐怖的表情。

“我们既然想到了你的存在,又怎么会毫无应对的办法呢!”老乞丐阴惨的笑道。

“老乞丐,现在既然已经抓住红袖,你赶快去宰了那个小子,夺取古玉后,我本体会出手彻底摧毁古地!”少年郎手持玲珑枪道。

老乞丐扭了扭脖子,他看了一眼少年郎,又看了一眼神仙姐姐,在他们的注视下,化作一团黑雾飞向清水村而去。

“你。。。”神仙姐姐看向少年郎,到是低估他们了。

古地上空,那条龙影在肆虐咆哮,对抗那道黑色雷霆,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天谴黑云翻滚,闪电再次壮大几丝。

玉捡手臂扭曲,他脸上全是白色光斑,犹如水晶一般剔透的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后方,一塔一鼎全身金光澎湃,一遍又一遍的洗刷着玉捡的身体。

古地开始剧烈晃动,彻底失去屏障的古地,开始崩塌,向着地上的大地开始坠去。

边缘的大陆,已经在落下,变成尘埃,裂痕向着中央大陆蔓延,山脉在摇晃,大河在咆哮,天罪古地,即将覆灭。

已经看不清面容的玉捡,双眼之中泛着熊熊火光,他不退反而跃上空中,大手张开,将黑色闪电,强行收纳,化为一柄长剑。

天外之人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

从古到今,还没有谁敢如此硬抗天谴雷霆,这种灭世雷劫,端是恐怖无比,常人沾染分毫,都唯恐避之不及,然而那个中年人,居然手握雷霆之剑,此刻杀向下方坠落的古地。

清水村村中,刘不易看着突然出现的一道苍老的身影,眼中全是警惕,老人翻着眼白,犹如骷髅一般,徐徐向着刘不易走去。

刘不易很想后退,但是他的脚步却是犹如被定住一般,此刻,只能盯着那道身影不断向自己靠近。

“死!死!”老人口中沙哑的说道,他手提一柄黑色的长剑,在刘不易的注视下,直接插进刘不易的身体之中。

“啊。。。”刘不易感觉到身体之中那种撕裂的痛苦,看着老人近在咫尺的面孔,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而来。

脑海内,有无数的画面瞬间从刘不易的面前晃过,他终于能动了,他握住黑色长剑,黑气弥漫,开始侵蚀刘不易的身体,刘不易的身上,爬满黑色的纹路。

“哈哈哈!”苍老的身影在放肆的大笑,云梦山巅,看见这一幕的少年郎眼中有着兴奋,他并未注意到对面的神仙姐姐一头黑色秀发,已经悄然变成血红色。

第八十六章 先生,走好!

黑色长刀,散发着黑色的雾气,从刘不易的前胸刺入,后背透出,伤口附近,黑色血管密布,这些黑色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向外蔓延。

刘不易身体僵直,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黑色长刀,看着持刀那个老人,一双只剩眼白的眼眶里,有着冷酷和残忍。

“哈哈哈!被选中的孩子,又能如何?”老人僵硬的嘴巴里,传出一声声沙哑的声音。

他伸出手掌,抹在刘不易的脸上,感受到刘不易脸上的温度,老人扯住刘不易的黑色头发,将他拉倒自己眼前,试图看到对方脸上绝望的表情。

刘不易咬着牙,他此刻犹如火烧,从伤口处传来的刺激感,不断腐蚀着他的神经,一条黑色刀影,犹如砍在他的阴脉阳脉之上,将气河之中的那条气龙拦腰斩断,将灵山上的精灵,抹杀殆尽。

老乞丐手中这把刀,名为邪鬼,乃是一柄货真价实的邪刀。

这一击,务必断绝刘不易的所有生路,也想彻底断绝刘不易的修行之路。

“为什么?”刘不易咬着牙,他盯着眼前的老人,虽然面前老人已经扭曲的不成人样,但是刘不易还是依稀能辨识,对方是自己那日在河边所见老人。

刘不易盯着老人,眼中有着质问,他想要知道对方的目的,杀人,总需要理由吧?

“为什么?”老乞丐嘴里重复着这句话,他笑了起来,发出桀桀的声音,犹如快要断气的将死之人。

“你得了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就是该死!”老乞丐眼白翻动。

“如果你只是一个清水村放牛娃,或许就不会有今日这无妄之灾,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居然得到那枚古玉啊!”老人说话这话,脸上黑色血管暴动,他眼白猛然扩大。

“那件东西,不是你配拥有的!”老人吼道。

刘不易陷入沉默,那个少年郎杀他,为了那枚古玉,眼前这老人杀他,也是为了那枚古玉,刘不易本来痛苦的心,突然好受一点了。

他痛苦的脸上,此刻居然出现一丝笑容,刘不易嘴里咳出一丝黑血,他手握住长刀,然后看着黑色长刀之上,自己的面容。

“难道说,这世界上,天生就有所谓配与不配?难道说,有些人,天生下来,就应该拥有某物?”刘不易盯着老人,他笑容消失。

“那我想说,不该是你们的!就算杀了我,你们也别想得到!”刘不易突然瞪大眼睛,决然的看向老人。

云梦山巅,少年郎脸上露出一丝狂笑,刘不易即将死亡,而一旦刘不易身死,那枚古玉就可以从刘不易的身体之中提炼出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少年郎突然察觉到身边的不妙感觉,他转头看向神仙姐姐的方向。

这一看,少年郎额头突然冷汗直冒。

在其对面,本来犹如神女一般不可侵犯的神仙姐姐,一头黑色长发,已经化成血红,一双如秋水的眼眸,泛着猩红。

“你们,都该死!”她嘴唇微张,吐出五个字,然而整个古地世界,此刻都在颤抖。

“你。。。你想做什么?”少年郎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一旦暴露全力,这片世界,绝对不会放过你!那些人,会找上来!”少年郎威胁道。

那道全身泛着血色闪电的身影,却是并未例会这话,她当年一怒,天地变色的场景,少年郎可是亲身经历过。

“你们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我最后的温柔?”那道身影冷漠的看向少年郎。

她手中出现一柄青色长刀,长刀如玉,表面泛有青色雷霆,刀身镌刻无数古篆文,看起来神秘莫测。

“你如此肆无忌惮,是觉得没有人杀的了你?”那道身影,全身血发飞舞,束缚住她的涟漪,猛然挣断,她手持青色长刀,一步来到少年郎面前。

居高临下看向少年郎的她,一双血红的眸子,只有冰冷的杀意。

“你不可以这样做!”少年郎向后退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盯着眼前这恐怖到极致的女人。

然而女人却是祭出长刀,打算用事实来回答他。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是突然出

现,他手中灭世雷劫化作的长剑抵住了那道身影的青色长刀,带着一丝光芒的身影,看着红发女子的面容,有着一声叹息。

“一切皆有我而起,那么一切,就由我来结束!”

这道身影说完,一掌推开女人,然后转身看向少年郎,他全身此刻犹如琉璃,面容上,一双泛着金光的眼眸,盯着少年郎,在少年郎的错愕下,那人一手落在少年郎的头顶上。

“你。。。”少年郎当即猜到了这人的意思,他想要挣扎,全身有着黑色气息弥漫的他,目露一丝恐怖的神色。

“卑微的凡人,竟然敢对我出手?”少年郎青涩的面容下,突然传出来一声厚重的声音。

一股恶念犹如远古神魔一般,渐渐复苏,恐怖的魔影落在少年郎的身后。

“这只是你的一缕残念,如果你本体亲至,或许还有资格对我这样说话!”那人金色的眸子里,有着无情和冷漠。

“好你个玉捡!天罪古地的圣人!”少年郎冷静下来,他已经知道结局,所以也不再挣扎。

“你凭自己一介凡人之躯,护住这方古地,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在未来,你还能护住那个孩子?”少年郎并未开口,他身后的那道魔影开口道。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那道身影猛然发力,一缕黑雾,被他从少年郎的体内扯出,最后封禁在灭世雷劫之中。

从外面可以看见,一道扭曲的身影,在雷劫之剑之中挣扎,面对万千雷霆,那缕黑雾,眨眼便化为灰烬。

那道身影还不放心,最终再次检查一番,才算真正放心下来,做完这些事的他,看向那道站在山巅的红发身影,并未多说什么,他转身离开,下一刻,出现在清水村刘不易家中。

老乞丐猛然回望,他扯出黑色长刀,黑色刀锋,直接砍向身后。

这道身上有光芒的身影,抬起雷劫之剑,挡住邪鬼刀锋,目露失望神色的他,顺手抓住老乞丐的握刀的手腕。

“师兄!你输了!”那道身影说完,云梦山巅的那方棋盘,轰然破碎,黑白棋子炸开,有光霞四散开来。

“不会的!我不可能输!”老乞丐只剩眼白的双眼,看着眼前犹如神人下凡的师弟,露出狰狞。

下一刻,那道身影却是一剑捅进老乞丐的身体之中,他抵在老乞丐的胸口处,盯着面色之上黑雾散去的老乞丐苍白的面容,一双渐渐恢复清明的眸子。

“师兄,这盘棋,你便是已经败了!”那道身影缓缓道。

“人心,可以被考究,可以被怀疑,甚至无法直视,但是,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人,值得被守护!”那人道。

老乞丐嘴巴微张,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露出一丝落寞的笑容。

“你的大道,走的太极端了!”那人说完,一掌落在老乞丐的胸膛之上,而老乞丐的身躯慢慢化作漫天飞絮,晶莹之中,那人伸手,抓住了很多闪光的碎片,放在手里,端详一番,最终并未彻底磨灭。

做完这些的那人,看向已经倒在地上的刘不易,目露一丝温柔。

刘不易盯着那道身上有神环缭绕的身影,他仿佛看见了先生,站在阳光下对他露出最温暖的笑容。

据说人死之前,会见到这辈子最想见到的一幕。

那道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孩子,到了这一刻,想的还是自己嘛?

他伸手抱住了刘不易的身躯,手掌抚在刘不易的伤口之上,黑雾翻滚,被他慢慢拉扯出来,旁边,神仙姐姐悄悄到来,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盯着眼前闭着眼睛的刘不易。

“还好比较及时!否则就要酿成大错了!”那道身影开口说道。

神仙姐姐目露不悦,“还以为你真舍得牺牲我家刘不易,来钓出那少年郎背后的大鱼!”

那道身影摇了摇头,他并未否定神仙姐姐的话,他低头看向刘不易,看着少年平静的面容上,还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这个孩子,已经吃够了苦头!”

“算你还有点良心!”神仙姐姐从那人手中接过刘不易,手掌温柔的抚在刘不易的面容上,将他脸上的痛苦抹去。

“这次他们

居然没有动手,想来是时机还未成熟!”那人道。

“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是他不想动手,可能是什么其他的事情,让他没有办法出手!”神仙姐姐道。

“他这次付出的代价,已然不菲!”神仙姐姐看向那具神人身躯,眼中有着凝重。

“未来神州天下,到底会如何?我是没有机会看到了!”那人淡淡说道。

说完这话的那人,将手中那柄雷劫之剑递给神仙姐姐说道:“这柄剑,就算我最后的赠礼,将来不易登临那个境界,请替我转赠给他!”

神仙姐姐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接过这柄由灭世雷劫锤炼而成的长剑。

“破而后立,衰而重生!此乃涅!这柄剑,名为劫生!”那人说完,消失在原地。

神仙姐姐看着悬浮在身边的劫生雷剑,眼底终究泛起一丝落寞,这个男人,担得起圣人二字。

古地下方,黑云盖顶,庞大的天罪古地,犹如流星一般向着苍洲坠落而去。

某个山巅之上,一位英俊的男子此刻负手而立,在他身旁,站着一位容貌绝美的婢女。

“王爷,天罪古地,就要落下了!”婢女此刻剥开一颗葡萄,乖巧的递到男人的嘴里道。

男子吃着甜美的葡萄,手里拿着一份刻有九龙图案的圆筒,眼中有着火热。

“这个玉捡,到是真做到了!”苍凉王刘天行,转身离开山巅,他算算日子,该去古地了。

天外,那些盘坐在云巅的身影,看向下发徐徐坠落的古地,眼中有着各异的神色,但是最终,他们都选择了沉默,静静看着那道身影在最后发出一道通天彻地的光亮。

这是一道伟岸的身影,他犹如天地之间的巨人,小心捧着手中的东西,缓缓放下去。

在晨光之中,古地乌云散尽,阳光从天边传来,万物复苏,那道金光溢彩的身影,徐徐消散。

二月三日,立春。

东风解冻,冻结于冬,遇春风而解散,不曰春而曰东者。

村口马夫,面朝东方,躬身施礼,尽管他与那人平辈,但是这一刻,他依然持后辈之礼,嘴里道了一句,“先生,走好!”

大夏帝都西南白云亭内,左相司马敬如侧坐于凉亭之内,算算时辰,他端茶于身前,向着西南方向,静默片刻,最终将茶碗放下的他,拿起脚边的一坛陈酿,打开泥封,酒香四溢之中,老人倒出美酒。

“师弟,师兄敬你!”常年滴酒不沾的老人,将余下的半坛,一饮而尽。

清水村村里,三大家族族内,此刻一片沉默,有老人看着新生的古地,对着东方稽首,“先生高义!圣人之行!”

村里回春药铺,田老头坐在家门口,躺在躺椅上的老人,抽了一口老烟,历来不和那人往来的他,今儿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好话,“人是好人,就这么走了,有点可惜!”

在田老头不远处,一个坐在破木箱上晒着太阳的老头,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理是这个理,可是死了,终究还是死了!”

这一日,远在天外天游历的一位持剑莽夫,突然收到一份玉帛,他打开玉帛,看见里面的内容,脸色大变,手中普通的铁剑,被他当场拔出,一道巨大的剑光,划破空间。

“小三子,你太不地道了!”莽夫收剑,盘坐虚空之中,他脸色平静,只是藏在乱发下的脸上,两行清泪划过。

“不过你交代的事,我还是要给你办妥的!那个少年,我去看看!”再次起身的莽夫,身影消失在原地。

其他无名之地,先后有人收到玉帛,在看到内容之后,有人痛哭,有人沉默,最终,皆是露出一丝期待。

神秀山巅,那道苍老的身影,看向上清宫中常年点燃的魂灯,其中有四盏高高在上,仅次于上方两盏。

在那四盏魂灯之中,一盏青色的魂灯,终究慢慢熄灭。

老人转头,看向前方云海,在云海掩映之下,一口深渊隐约可见,其中有着一张巨大的脸庞,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这一次,只是热热身,下一次,就不是只是死一个圣人了!”那道脸惨笑一番,最终消失在深渊之下。

第八十七章 古地新生

天色破晓,万物新生,立春已至,阳春白雪。

刘不易从床上猛然翻坐起来,他脸上有着黄豆大小的汗珠,大口喘着粗气的他,赶紧摸了摸自己胸口,并未摸到意料之内的伤口,他扯开衣衫,皮肤表面光洁如新,只是有着一道浅浅的黑色痕迹,犹如刺青。

刘不易穿好衣服,从床上站起来,他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平复下内心激动的他,脑海里回想起自己濒死的那一幕。

“最后那道身影,很像先生!”刘不易嘴里低语。

推开门,一股暖风袭来,刘不易黑发飞舞,郁结的气息,也被眼前这拂面春分,一扫而空。

地上有嫩芽抽青,泥土之间,可见生机,刘不易拿出家里的扫帚,开始清扫门庭残雪。

君子斋中,老人手里拿着一份书信,已经看了很多遍的他,始终难以释怀。

“你终究还是走了!”老人看着书信,长叹一声,想着那一道沐浴在朝阳之中的身影,感慨万千。

旁边,弟子游光霖正在收拾细软,少女临春尽管只有一只手臂,但是依然在一旁热情帮忙。

“师傅,我昨夜梦到先生了!”游光霖拿起一本劝学,翻开几页,目露微笑的看向老人。

老人回首看向自己弟子,脸上有一丝僵硬,随即化作一抹微笑。

“那先生对你说什么了?”老人道。

“青出于蓝,而更应该胜于蓝!”游光霖道。

老人闭眼沉默,最终欣慰说道:“那你可要加油了!你家先生,可不是一般的蓝!”

游光霖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收拾。

他的君子斋,本身值钱的东西并不多,此行东海流波山,他打算带走的不外乎几样:一是基本书籍;二是几件小物件;三是一些笔墨纸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看着自家徒弟准备的东西,老人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笔墨纸砚,其中有一只朱红长毫笔,特别惹人注目。

“这些东西,都是先生送的?”老人来到弟子身边,拿起那只毛笔问道。

“对!”游光霖看向老人手中的毛笔,点头说道。

“还有这一方砚台!”游光霖拿起另一件东西。

“好东西啊!”老人另一只手接过砚台。

“冥洲有一方墨山,名为丹青山,这丹青山,盛产砚台,其中又以青烟流云砚台最为出名,后来由于过度开采,丹青山内部的原料,早已被开采殆尽,世间所留存的青烟流云砚台,早已绝迹!这一方青烟流云砚台,应该是当世,仅存最后一方青烟流云砚台了吧!”

游光霖从老人手中接过这砚台,细细端详片刻,到是并未看出这砚台的奇异之处。

“师傅,这砚台有何珍贵的地方?”游光霖道。

老人盯着游光霖,然后以手指点在砚台之上,在老人的指头下,那一方平白无奇的砚台,突然青烟缭绕,流云飞泻,灵力激荡。

“青烟流云砚台,乃是你将来登上三品,乃至二品境界的根基!当你在进入九品命门境界,炼化此物后,在往后时光,这方青烟流云砚台,将会不断为你凝练灵力!这乃是不可多得的天然本命物之选!”老人道。

游光霖明白的点了点头,然后颇为珍重的将此物收好。

至于那字朱红色毛笔,老人并未多说什么,但是此物的不凡,尤甚那一方青烟流云砚台。

此物放在其他人手中,到是并未有太多好处,但是在游光霖手中,却是极好的!原因无他,这游光霖,除了修行资质极好以外,在阵法方面,也是极为有天赋,而阵法镌刻,一只上好的法器,将会对部下的阵法,有着很大的影响因素,眼下这一只朱红色毛笔,就是一件阵法之中的仙宝。

看着继续收拾的弟子,老人走出门庭,看着屋外的薄薄积雪,春日暖阳高照,老人感受到古地的不同之处,眼中有着莫名神色。

如今的天罪

古地,已经不算是一方秘境,在坠落之后,现在并入到苍洲境内,位于大夏西南方向边陲。

没了守护禁制,灵力和神州之上的灵力交融,除了气象更为雄浑之外,古地的天地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这个古地,又是换了人间!小友,你看到了嘛?”老人心湖呢喃,望向东方。

铁匠铺内,杨天震为自家女儿杨念慈做了早饭,此刻已经开始工作,在今早凌晨之时,天地清明那一刻,一只处于的五品绝伦境界巅峰的他,得古地与神州世界灵气交换的契机,终于进入四品俯世境界,这一次破镜,来的毫无征兆,也算是水到渠成。

起早起床梳洗的杨念慈,感觉到自家父亲的不同,眼底到是有着一丝疑惑,并未多说什么的她,端起桌上的清粥,吃了起来。

“爹,最近我修炼那篇清心诀,已经颇为有所心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炼化那石头?”杨念慈喝了几口,便是不在吃了,对于自家父亲的厨艺,既不失望,也不期待。

杨天震盯着杨念慈,想了想,汉子说道:“你现在刚过三关,还未入门,眼下当好好温养灵力,在等等!”

杨念慈并未与自家父亲争辩,她目光看向旁边的清水河,盯着春水渐涨的水面,有着一丝惆怅。

“乖女儿,在想什么呢?”杨天震用围裙擦了擦手,一屁股坐在桌边道。

“爹,我感觉体内那条火龙,越来越狂躁!”杨念慈道。

杨天震抓住杨念慈的手臂,他一丝气息探出,随即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在杨念慈的体内,阴脉灵山之中,一条凶厉的火焰长龙,盘踞在灵山之上,它仿佛一尊帝王,雄踞在杨念慈体内,一切胆敢挑战它的存在,都会被它消灭。

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杨天震道:“你是在担心炼化一事?”

杨念慈点了点头,她突然觉得,炼化焚炎天心石一事,将会成为她修行路上最大的一次劫难。

这种没来由的征兆,从她第一次见到焚炎天心石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产生,体内的那条火龙,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一丝戾气。

“没事的!”杨天震一只手抚在女儿肩膀上,糙汉子的脸上有着洒脱。

看着自家父亲的表情,杨念慈心里虽然有着一丝抵触,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来,回屋去凝练灵力。

阳春之时,天地复苏,此刻乃是天地灵气最清纯之时,如此时节,非得好好利用。

这边,马夫石进突然上门拜访。

“杨老哥!整两杯?”手里提着葫芦酿的石进,大咧咧的坐下。

一向没有好脸色的杨天震,今日更是脸色铁青,“去去去!戒酒了!”

石进有些意外,随即他看到内屋一席红衣依稀可见之时,他便是明白了挤眉弄眼的杨天震的意思,当下颇为灵性的说道:“对对对!咋就忘了杨老哥不喝酒的!”

杨天震铁青的脸色,由此好转,递出一副上道表情的他说道:“老弟,有什么事上门啊?”

石进不急,自己喝了一口葫芦酿的他,看着杨天震道:“杨老哥,老弟想在这清水村附近弄一个教派玩玩,想让你做我这教派的首席供奉呢!”

本来还有些馋酒的杨天震,此刻却是突然脸色严肃下来,他看向石进,再三确认对方并不是开玩笑以后,才煞有介事的坐下来。

“你真要开教立派?”杨天震道。

“对咧!”石进道,随即他将一枚令牌摆在杨天震的桌子上。

“看见没,这就是信物!”石进又是喝了一口酒。

看着这枚紫金令牌,杨天震脸色变了变,随即小声道:“是你背后大人物点头的事情?”

石进点了点头,“如今古地已经没有了隐患,而且灵气充裕,如此宝地,我家那位大人,早已相中此地!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为此,甚至早就和大夏暗中有过商量!”

杨天震露出深思道

:“如今古地刚刚落地,神州各地都看着这里在,单凭大夏,能护的住?”

石进却是看向杨天震道:“要是换其他地方,或许我家大人还真不敢如此肯定,但是在这苍洲西南边陲,在这大夏境内,其他地方想要染指,还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毕竟这大夏,不是地头蛇,而是一只上山虎啊!”

杨天震沉默下来。

“你也不必一口答应下来,等此事真正尘埃落定的时候,你在给出答案也不迟!”石进说完,就要离开。

一旁的杨天震不在痕迹的扯了扯石进的袖子,石进立刻明白,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留下一瓶葫芦酿,潇洒离去。

学堂之内,冷冷清清。

屋檐下的绿植朝气不露,生机不减,一道身影,悄然而显,一席青衫,走过前院,路过长廊,在石桌前顿足,在学堂内徘徊,最终落座于书桌前。

他身影虚幻,显得颇为不真实,此刻看着眼下整齐书桌,眼里有一些惆怅。

屋外,黑色的枝条,有嫩绿抽新,阳光正好,中年人脸上有着满足,春日暖人,生机可待。

中年人从手边掏出一件东西,是一具尸体,正是那具神人躯体,此刻被他整齐的放在书桌之上,他另只手翻开,里面有光斑跳跃,仔细查看,居然是一幅幅细小的画面。

这是一缕神魂,是一个人的最后的魂魄精华,被中年人以大手段保存下来。

“师兄,如果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还会有怎样的选择?”中年人对着手中的这缕神魂低语,他脸上有着感慨,更有一丝期待。

中年人看了看这幅生人躯体,最终将手中的那一缕神魂注入到这幅神人躯体之中,在做完这些以后,他留下了几段文字在那缕神魂之上,深深镌刻进神魂之内。

最后,中年人将这具躯体,破空送向某地,至于地方,则是他精心选择。

中年人站在屋外,看着熟悉的清水村,又有那么多不同的清水村,中年人脸上的微笑不减,他的身影徐徐消散。

不久后,天罪古地坠落在大夏境内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今没了禁制的天罪古地,成为了神州各地修行者趋之若鹜的地方。

但是,也就是在不久后,大夏突然对外宣称:天罪古地成为大夏一州,划入版图十三州之一灵州之内。

也是因为如此,所有蠢蠢欲动的修行者,现在都要顾虑一番,自己是不是敢去摸一摸老虎的屁股,大夏这个申明很明显,就是在给修行者敲警钟,这天罪古地,已经是大夏的自留地,想要去捞油水,就得问一问大夏答不答应。

当然,重宝之下,必有勇夫,大夏的申明,能震慑很多人,但是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人,怀有侥幸心理,他们驾驭灵宝,翻山越岭,长驱直入,在躲过大夏围追堵截之后,终于来到人族最负盛名的秘境。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满地的重宝,而是一道遮天蔽日的大手掌。

曾经古地的看门人马夫石进,在拍翻一批又一批胆敢破空而来的修行者之后申明:一个名为天通教的教派正式入驻天罪古地,所以今后在天罪古地境内,一切胆敢破空飞行的修行者,都视为对天通教的挑衅,再有挑衅者,就不是拍晕丢出去那么简单,而是直接镇杀!

对于这件事,大夏也是随后表示认可,显然这天通教和大夏,已经达成一致。

有人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这天通教,极有可能与常年镇守在摩崖古地的一位四剑仙有牵扯,因为这位被称作四剑仙的大修行者,名唤天通道尊。

此后一个月,在三月三日这天,大夏王爷刘天行,携一批大夏官员,进入天罪古地。

随行而来的,还有大夏数百铁骑,今日的刘天行,并未穿紫色蟒袍,而是身着紫金战甲,一身戎马装束,三百铁骑在他身后,安静肃杀,在三百铁骑以后,则是十多位大夏不同品级官员。

他们第一站,便是清水村。

第八十八章 必有后福

再次进入古地的刘天行,看着有些熟悉的小村,土墙黑瓦,青砖小路,身穿戎装的英俊男子,厚实的额头爬着几丝不善。

这天罪古地,相比以前,终究有许多不同了。

在古地未下坠前,得十二件创世神器创立,有强大禁制守护的天罪古地,灵气浓郁,道压强烈,对大修行者,天然就有压制反应,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得灵气滋润,道运浓郁,这是独立于天地之外秘境的天然好处,而这其中的天罪古地,因为创立意义非凡,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今的天罪古地,虽然灵气尚可,但是少了禁制的封禁,里面十二道神器先后抽离,在与大世界相互融合后,比起以前,终究少了很多东西,更多的还是那一种若有若无的道韵,算是几乎无法感知了。

天罪古地,福源惊世,从其中走出的修行天才,大有人在,这不是无迹可寻的,除了灵气,就属这份道韵的存在,是很多秘境或者大世界不可比的地方。

今日的刘天行,身穿战甲。

鎏金溢彩的宝甲两边,挂着虎头,中央嵌刻麒麟,背上装配凤羽,头戴青龙龙首,看起来英武不凡。

这一身宝甲,名唤四灵战甲,除了本身是跟随刘天行一路血战而来的宝甲,也是由冥洲铸天阁打造的一套极品仙甲,当年为了得到这套宝甲,当时还是五品修行者的刘天行,冒着被冥洲众多修士围追堵截的杀局,硬生生将这套宝甲带回苍洲,此事也算是刘天行修行路上,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件轶事。

身穿四灵战甲的刘天行,身居一匹枣红色神驹之上,马是千里挑一的追风,在刘天行身后,则是清一色站着四排沉默肃杀的大夏铁军。

三百名大夏铁军组成的队列,一股浓重的煞气扑面而来,一看就是那种身经百战,杀敌如麻队伍,这三百多名大夏铁军,皆是来至于大夏苍字营最精锐的士兵。

大夏以武立国,三百年来,版图扩充十倍有余,这其中的每一寸山河不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而是一城一城打下来的,如今几乎囊括苍洲四分之一面积的大夏,边境之处,依然战争不断。

而大夏百万军队之中,又是以四路军队最为彪悍,其中首推苍凉王帐下的苍字营以及凉字营这两支人数不过十万的精锐为最。

每一位苍字营和凉字营的士兵,都是从大夏各个队伍之中选拔而来,在选兵之初,那时候还名不见经传的刘天行,就下过一条死命令,要想成为他的兵,就得是那种兵油条,言下之意就是,这两支军队,就算最普通的士兵,都是那种从各个战场之上,存活下来的老兵油子。

也正是凭借着两支士兵,苍凉王刘天行,二十年来镇守大夏西南边陲,将以前常年流寇肆虐,外族骚扰的西南边境,打造成禁地一般,边境线往外百里,外族不敢列马踏足。

三百名大夏铁军,背带青铁玄弓,附带一桶青钢破灵箭,箭羽黑白相间,整齐异常,在他们的腰间,挎着赤红陌刀,身着漆黑灵宝战甲,这里面的每一位士兵,都可以以一当十,三百人队伍组成的战阵,就算面对一支万人队伍,也可一战。

这也就是刘天行在大夏,可以俯视一切的资本,除了他本身恐怖的实力之外,他身后所站铁军,则是他张狂的资本。

在这三百多名铁军之后,则是还有十多位身穿各种品阶官府的大夏文官。

相比肃杀沉重的三百军队,这十多个文官到是显得有些文弱,老实跟在最后吃尽灰尘的他们除了一路奔波而来的劳累不说,甚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刘天行此次来到天罪古地,意义重大,除了用来震慑一切宵小的大夏铁军,这十多位大夏文官,责任也不小。

天罪古地下落,如今并入到大夏版图,可以算是成为大夏的一部分。

为了接收这一块到嘴边的肥肉,不仅要露肌肉,当然还得靠脑袋。

着一些大夏文官

,涵盖大夏六部大小官员不等,包括: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和工部。

吞并天罪古地,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既然大夏已经下定决心,当然是要从各个方向全面拿下古地。

这六部齐出,就代表了大夏的决心。

不过其中,以吏部、户部、礼部最为上心,原因无他,这古地在后面并入大夏,在吏部就会多出来一些位置,古地本身特殊,所以设立的职位,牵动着大夏官场,而户部这边,则是对于古地的人口以及背后的家族颇为关心,至于最后的礼部,则是看中古地传承千年的文化,对于古地的一些古礼旧制,颇为心动。

刘天行对于这些文官心中所想,并不多么关心。

早在来之前,大夏朝廷上已经达成一致,将在天罪古地建立天罪府,品级为州府级,至于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村子为什么会直接被拔高到州府级别,其中又有很多说道。

这清水村,本身是天罪古地一处重要的地方,是天罪古地中心所在,以清水村为圆心,可以统率周围万里山河区域,在加上天罪古地的特殊性,大夏破例直接将天罪古地预定为大夏第十四个州的存在。

中午时分,清水村某个庄园之内,站在院子里的刘天行,身后站着一个少年郎。

正是大夏十四皇子刘行之,站在自己这位王叔身后的皇子,脸上却是全是畏惧,此刻甚至连头都不敢高抬一丝。

刘天行转过头来,他一双虎目望向少年,眼中有着一丝冷漠,“这段时间到是辛苦你张罗一切了!”

刘行之擦了擦额头冷汗道:“王叔客气了!这些都是侄儿分内之事!”

刘天行到是并未多说几句宽慰的话,在他看来,就算有着几分叔侄关系的刘行之,在他眼里,也仅仅只是地位稍微高看一丝,这还只是因为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血缘关系。

“你太差劲了!”本来脸色就颇为不好看的刘天行,此刻在看到战战兢兢的刘行之后,冷声说道。

刘行之闻言,当即扑通一声跪在自己这位王叔面前,他甚至都不敢辩解一丝。

从小到大,刘行之对于帝都之内很多人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甚至那位坐在帝位上的男人,刘行之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唯独对这位王叔却是发至内心的敬畏,因为眼前这男人,是真的敢杀他!毫无顾忌的宰了他的!

“如果,龙雀不死!怎么还会有你的什么事!”看着如此的刘行之,刘天行颇为失望的转身说道。

刘行之看着转身离开的刘天行,良久才起身,他扯了扯早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内衣,目露一丝怨恨的看向刘天行离开的方向。

旁边,王公公带着小侍女出现,看见自家小主子如此狼狈模样,这大夏地位颇为尊崇的老人,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小声安慰道:“皇子不要在意,王爷估计是车马劳顿,有些心理不茬吧!”

刘行之却是冷冷的说道:“王公公,在王叔的眼里,他只在意那已经死了十多年的龙雀!”

王公公听见这话,到是想起了一些当年的旧事,眼下看着脸色颇为阴沉的刘行之,只得将话默默的咽下,真让刘行之听到这些话,估计他会变得更加难受。

“皇子,现在的你潜力非凡,只要给你时间,你的成就就算超过王爷,也不是不可能!”王公公道。

刘行之脸色稍稍好转几丝,他看了看小侍女,然后问道:“王公公,我想知道一些关于那龙雀的事!”

王公公目露为难,刘行之却是坐在一旁,把玩着小侍女手中的银色手链道:“王公公,你但说无妨!”

王公公看着如此模样的刘行之,自然知道不能再隐藏,当下开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傍晚时分,刘天行独自一人来到村口,那里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马夫石进,如今还是一副糙汉子打扮,看起来有些无聊的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见

来人,石进缓缓站了起来。

“大夏王爷?”石进看着来人说道。

“你就是那位四剑仙的大弟子吧?”刘天行盯着糙汉子道,他打量着汉子,实在瞧不出这汉子有何神奇的地方,但是又不得相信,对方居然居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二品大道修行者,而且还是一位武修。

“家里的大人已经给我说了,那我就不在重复。”石进道。

“恩!按照约定,天通教可以选择清水村周围的山头作为立教基础,建立教门,至于选剩下的山头,将会算进大夏国有,至于我们大夏如何处置,就是我们大夏的事情!”刘天行道。

石进对此并无异议,这已经是早就商量好的事。

“其二,石教主必须成为我们大夏的首席供奉,镇压此地的气运,作为补偿,石教主听封不听宣,除了必要时候,石教主都可以不用出手!”刘天行接着道。

石进再次点了点头,自家大人跟他说过其中的关键,如今他不过是走走过场。

在说完这两件事后,刘天行则是转身看向清水村。

“石教主,实在想不到,你居然已经快要武道登顶了!”刘天行背对石进,这个男人的背影,有着一丝魔性,晚风冷冽,卷起他的衣衫,吹起了他黑色长发。

石进笑了笑,“不是什么值得惦记的好事,还不是一个跑腿的命!”

刘天行侧脸看向石进,“这第三件事,就是咱们打一架!这其实并不是我们大夏的要求,只是我单方面加的!那位四剑仙,居然答应了!”

石进看想刘天行,他看到对方眼中的那股战意,石进揉了揉手掌,“还是那句老话,时间、地点,你来定!随时奉陪!”

“好!”刘天行一口答应下来,已经很久没有动用全力的刘天行,有着一种见猎心喜的开心。

“这最后一件事,就是将在古地建立天罪府,首任知府由左相学生,大夏三公之一荣盛公孙女婿江灵尘担任!”刘天行道。

“这事不用告诉我,你们大夏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石进却是摆了摆手,在这件事上,他一点都不上心。

如今贵为一方教主的他,唯一头痛的事就是天通教创立之时,一堆破事需要他亲自处理,这比起让他看门,冗杂好几倍不止。

就在大夏苍凉王和未来天罪古地新圣人谈判的时候,刘不易的家中,来了一位身穿大夏官府的中年人。

这是一位面善的中年人,白净的面上留着些许整齐的胡须,看起来颇为儒雅,年轻之时,必然是一位俊朗公子。

中年人站在门口,看向里面的少年问道:“是刘不易?”

刘不易抬头,看向中年人,疑惑的点了点头,正在地里翻地的他,脸上还有汗珠,他抱着锄头,走上前问道:“你有什么事?”

看着眼前平白无奇的少年,中年人眼底有着一丝意外,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权倾一国的老师,大夏左相,居然会让他带着一份书信,让如今已经贵为大夏一州知府的他亲自上门拜访。

“是这样,我带来了大夏左相大人的一份书信,还有一些礼物,左相大人交代,是为他无礼之处道歉补偿给你的!”中来人道。

刘不易看着中年人递上来的东西,有些迟疑,他从中年人手中接过那份书信以及一包东西。

“左相大人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刘不易有些疑惑,他看向中年人,继续道:“你又是谁?”

中年人摇了摇头,“左相并未对我多说什么,所以其中缘由,我也不知道,这事如果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当面去问问他老人家,至于我,名叫江灵尘,是天罪府第一任知府!”

江灵尘将东西交给刘不易,便是离开了刘不易家,看着江灵尘背影,刘不易低头看向手中书信,随即关门进屋。

在家里打开书信的刘不易,直到看到书信内容后,才得知一些事情的缘由。

第八十九章 买点硬货

看见书信内容的刘不易,眉头紧皱,也是通过书信他才知道,那日差点杀死他的老人,居然正是那大夏左相,不过老人在书信里表明,自己之所以下手,是因为自己分魂入魔所致,与他本人的心意是分开的。

对于这些事,刘不易心里却是暗暗深思了一番。

如今看了不少书的他,懂得身外化身是怎么回事,所以对于老人信里提到的分魂也算是知道一二,对于老人的解释,刘不易可以理解,要说原谅,刘不易是无法做到的。

一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刘不易还没有大度到仅凭一封书信就释怀恩仇的地步。

将书信随便折放在一旁的刘不易,打开了那个包裹,里面东西不多:一块黑铁令牌,上面有着一个相字;还有两本书籍,其一名为《博物志》,其一名为《心火集》;最后就是一件米白色的衣服,看其样式和柔软度,应该是内衣。

刘不易到是并未多看那令牌和衣服,而是拿起两本书籍,大致翻开了一下。

名为《博物志》的书籍,是一本山水游记,里面大致记录了神州天下九州的一些奇闻异事,算不得多么正式,但是作为一本猎奇的读物,内容也算颇为精彩;至于另外一本《心火集》,乃是一本有关天地大道玄妙的书籍,内容很凌乱,刘不易粗看之下,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只得暂时搁置在一旁。

在书信里,有关于这几件东西的介绍。

那枚黑铁令牌,是大夏左相手中最高品质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左相本人,至于那件衣服,则是一件名为天皇甲胄的宝甲,是一件灵修颇为稀罕的护身软甲,品质也算不错,大致介于二品和三品灵宝之间。

刘不易看了看这些东西,没有多么宝贝,大概收拾了一下后,随意丢在自家床下,他自己在没有搞清楚这左相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刘不易是不敢动这些东西的。

夜晚躺在床上,刘不易闭着眼,实则心神在内视自己体内阴阳两脉。

那日被老人持黑刀斩断的阴脉和阳脉,已经处于寂灭的地步,但是现在看来,情况还算不错。

阳脉之中,气河滔滔,气龙游曳其中,偶尔抬头露面,看起来气势威风八面,实则刘不易发现气龙身上还有一道黑色的痕迹,就像自己胸口的那处印记一样。如今阳脉穴位已经开辟到中极穴位的气河,显得悠长不少,武修十品,三大穴位:会阴、曲骨、中极,其中会阴和曲骨两处穴位至关重要,乃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位置。

每日练拳不断的刘不易,不断锤炼那一股气息,这是武修的根本,也是武修的底气。

审视完阳脉之后,刘不易转头望向阴脉那边。

灵山两座,如今灵力精灵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经过那一役,这些新生的灵气精灵,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腰俞灵山之上,古玉开天到是犹如日月星辰一般,亘古不变,也的亏是古玉不断滋润,那些灵力精灵才不至于饿死。

面对灵力精灵一双双干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睛,刘不易有些尴尬,他这个当主子的人,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些小家伙。好在这些小家伙们颇为懂事,仿佛对于自家主人的难处都表示理解,一个个的在两座灵山之间来回,收集灵山之间散落的灵力,自给自足有余,但是要想它们再去开垦第三座灵山,是有点勉为其难了。

从体内撤回心神的刘不易,脑海内则是在思考现在修行情况。

拳已经打了接近三万遍,立命七式和天行拳法,都算是小有所成,但是距离先生留下书籍之中记录的拳意,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刘不易只得将这归咎于出拳还不够多的原因上,想到这里,刘不易暗暗下决定,在后面的时间,得抓紧练拳。

在屋内小子渐渐睡去的时候,屋外天空之上,一轮圆月悄悄爬上枝头,月光皎洁之中,一声风铃声起,一道苍老的身影,不期而至。

老人看着那屋檐下的风铃,叹息一声的他,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独自走在清水村石板路上的老人,穿过小巷,走过广场,最终来到学堂前。

庭院幽幽,只有月光残照,如今没有中年人的学堂,显得凄冷,老人从袖笼里拿出一壶酒,打开酒瓶,就放在那里,老人没有喝,像是在等人。

一道青色身影从黑暗之中出现,他落座于老人的身前,问着酒香,中年人模糊的脸上,有着满足。

“你就这样走了?”老人并未看中年人,他盯着头顶的月亮,缺了一个角的月亮,也是有着它独特的魅力。

“师叔,你既然知道原因,又何必如此这么问。”中年人道。

老人本来还不太激动的情绪,却是突然泛起涟漪,“别人都当你玉捡是天大的圣人,可是我却只想你就是那个在山门前撒欢的小子!”

中年人本来微笑的嘴角,凝滞在空中,他看向老人侧脸,比起印象中,多了很多皱纹了。

“师叔,让你失望了!”中年人突然作揖道。

“你啊。。。”老人却是口气越加无奈,他袖笼甩了一下,转身看向中年人。

“那个小子,我觉得不错!”老人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他目光略过屋顶,眺望远方,“未来如何,还是要看他自己的,路在脚下,我们能做的,只是替他照亮前路,最终他能走到哪一步,还是他自己的事!”

老人并未言语,他从袖笼里拿出另外一瓶酒,独自饮了一杯。

“天罪古地十二件创世神器虽然抽离,但是古地深处封印的东西,都还在,往后岁月,就需要你老人家,多照看一下,一旦让封印里的东西出来了,神州的一场浩劫,就又要来了!”中年人道。

老人点了点头,对于此,他知道的可能比自家师侄还要多。

“你走了,就安心走!这个人间,你也操心够久了!”老人提起酒瓶,与旁边酒瓶碰了碰,在这一刻,无关长幼,只是眼前这个老人,觉得有这样一位后辈,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

第二天,刘不易还在家中练拳,马夫石进却是找上门来。

“不易崽子,今儿有兴趣和我进山去看看?”石进靠着门,对刘不易招手道。

刘不易置若罔闻,他此刻正在练习天行拳法,拳法已经推进到了临冬式,一身拳意涌动的刘不易,腾挪跳跃之间,拳影绰绰,看起来到是也像那么回事了。

“你这天行拳法,还不行啊!”石进突然开口道,“光有拳架,这拳意还是差的太远了!”

刘不易闻言,手上拳法顿时乱了,不得不停下来的刘不易,看向石进,“石大哥,你也是修行者?”

石进眉毛一挑,“怎么?就凭你一个穷小子都可以修行,本大爷我还不能练练?”

刘不易来了兴趣,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石进展露一招半式,他热情的走向去,想要向石进讨教一番,石进却是摆了摆手道:“一句话,想不想跟我进山去看看呢!”

刘不易看着石进,感情这石大哥是空口说说?

对于刘不易那一副怀疑的神色,石进到是不在乎,也得亏刘不易那一晚没有在场,否则见到马夫石进浴血而行的魔神模样,现在估计连和石进这般说话估计都够呛。

“走!石大哥都盛情相邀!我岂能不给面子!”刘不易大概收拾一番,然后跟着马夫石进离开了村子。

走在山路上,石进看着一旁刘不易,相比以前的小家伙,如今到是长了不少,也健壮了不少。

“不易,你石大哥我可是很厉害的!”石进开口道。

刘不易从一旁扯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看了看石进一副认真的神色,点了点头,“我相信石大哥的话!”

不过石进看着刘不易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爽,这小子那随意的样子,一点诚意都没有。

石进并未因为这样,内心就有情绪,对于他而言,对于刘不易而言,在之前那一局面里面,其实都做不了什么。

纵然是他,一位货真价实的二品武修,已经大道有望的存在,面对那一盘围绕古地而存在的大棋盘,他石进,终究还只是一个看门的。

在心中默默推演无数次的石进,发现自己那一日闯入老人家,杀了那几条小泥鳅,都仿佛早就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如今想来,他都有些脊背发凉。

妖族魔龙族,历来和他们这一脉,就是颇为不对付,谁叫他师傅,也就是他的老大,那位人称四剑仙的天通道士,一路崛起斩杀的妖龙一脉,光是三品就不下十条,其中甚至还有两条二品境界的远古龙族,就是他如今灰不溜秋的裤腰带,都是一条三品俯世巅峰妖龙龙筋炼化而成的。

而至于刘不易,自始至终,少年郎并不知道,在最开始,他就是一份鱼饵,用来钓大鱼的鱼饵。

而抛他下水的,设下这一局的,正是少年心中最为崇拜的那位先生。

这件事,就算天外那些关注的大佬,可能也只是在事后推演才能猜到那位青衫先生的可怕之处,他们可能也不知道这一局,是无意还是有意?

在古地安然并入大夏以后,石进的师傅,也就是他口中的老大,曾经在某个夜晚来见过他。

一向眼高于顶的石进,在和自家师傅聊完以后,第一次才知道原来人的心思可以缜密到这一步,也是因为自己师傅的交代,石进才知道越是到了修行巅峰,身上的责任和负担。

这人世间,不仅有摩崖、听潮两处危机,在那未知的地方,或许还潜藏的比两处古地崩溃后更可怕的危险。

在那夜过后,做惯看门事情的皮懒汉子,接下老大安排下来的任务,在天罪古地,建立天通教,成为一教之主。

中午时分,两人在一处山阴处休息,石进吃了一口干粮,他抬眼看去,发现刘不易在啃硬馒头。

少年郎吃的津津有味,脸上的从容和享受,让石进颇为触动。

作为古地的看门人,有些事,石进比后来才成为天罪古地镇罪圣人的玉捡知道的更多,他知道十三年前,那个雨夜,一个老头带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跪在他面前求他的绝望。

“不易崽子,你是不是太抠了一点?”石进盯着穿着旧鞋的刘不易道。

“这不是穷嘛!石大哥,你是知道的!”刘不易道。

“你这段时间,赚的不少吧?”石进突然从石头上站起来,他走到刘不易身边,攀着刘不易肩膀,露出坏笑的说道:“给石大哥说说,你赚了多少?”

“哪有!石大哥,我这眼下都快断粮了,还求石大哥给我直条财路!”刘不易真诚的道。

“得!你小子,真不老实!”石进拉下脸。

再次坐回到原来石头上的石进,嘴里嘟囔一句,“不易崽子,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从未见过的爹娘,万一是富贵人家呢?”

刘不易闻言,一副苦笑道:“这事我在梦中想过!”

石进抽了抽嘴角,他现在还清晰的记得,老人手中那个孩子,那包裹他的布料,是那种紫金色,上面有四爪金龙图案,这是大夏皇族独有的特征。

“看你跟了大哥我这么多年的份上,眼下我再给你指条财路?”石进神秘的说道。

刘不易闻言,本来还有些意兴阑珊的他,当即颇为谄媚的走到石进身边说道:“石大哥!你就是我的亲大哥!”

石进皱眉,“你这一副狗腿的模样。。。”然而,下一刻,石进眉头舒展,“让我觉得很爽!”

“如今咱们这个地方,就要改头换面了,你应该看见最近村里多了很多当兵的,还有穿着官服的人吧?”石进道。

刘不易点头,就在昨天,一位名为江灵尘,号称天罪府知府的人就来找过他。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哥我建议你,要是手边有余钱,就去买点硬货,像是房子、店铺、甚至是山头!都是不错的选择!”石进道。

刘不易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虽然说对石进,他是颇为信任的,但是眼下石进说的这些事,真能做?

“石大哥,这得花不少钱吧?”刘不易有些犹豫道。

“你就别给你石大哥我装穷了哈!”石进一副我早就看穿你底细的样子说道,石进从自家腰间掏出一枚青玉币。

“你估计挣了不少这种钱币吧!”石进道。

刘不易点了点头,他伸出一双手,给石进比了比。

石进看见如此,一副欣慰的样子说道:“不错!不错!能挣十多枚,也算有点运气!”

“那个!石大哥,我手边,估计有一百多枚!”刘不易小声道。

还在喝酒的石进,差点一口老酒呛住,脸上涨红的他,盯着刘不易,半晌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刘不易还没有将紫玉币算在内,当然,侯青给他的那两袋,他还没有具体点过,所以这个数量只是估摸,真实数量,应该不止这么多。

“本来你石大哥我还在担忧你钱不够,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石进摆了摆手,一副颇为受伤的样子。

要知道,他老大给他开宗立教的启动资金,也才不过三千青玉币。

第九十章 闷声做生意

清水村附近,大大小小几十座山,其中大的如当天山,高耸入云,巍峨嶙峋,小的又如明月山,高低不过几百丈,袖珍灵秀,又如众星拱卫一般,环绕在清水村周围。

刘不易和石进此时身在村子西边,当天山脚下,在当天山周围,还有乌啼丘、白灵谷,以及明月山。

汉子石进摸着嘴角,手指点了点远山说道:“神州九州,其中人族占据苍、秦、冥三洲,三洲之上,名山大泽无数,每一处灵气充裕之地,必然有修行宗门落户,这是一条不变的定律,在不久后,清水村周围的山脉,估计就要水涨船高了!”

刘不易站在一旁,听完汉子石进的话,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石大哥,这买山之事,的确可行?”刘不易道。

身为清水村落魄村民的他,从来都没敢奢求过这些事,如果真有机会能拥有一两座自己的山头,刘不易想来,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石进扬了扬眉毛,心里对刘不易犹豫的模样并未感到不耐烦,这个少年郎,如果不犹豫,或许石进还会诧异,毕竟是看着他从小长大,三岁看到老,从小待人接物,处事都落在石进眼中的刘不易,买山对于他来说,可算是一件大事,这件事对于一名成年修行者,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眼下古地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没留下来,对于咱们而言,到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机会,趁着大夏还没有回过神来,该出手就出手!”石进道。

其实石进并未给刘不易交待清楚。

这次大夏吞并天罪古地,对于大夏朝廷来说,对于苍洲之上众多修行宗门来说,来至于对于整个神州九州来说,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面对各方势力的暗中窥探,大夏一面要小心谨慎,一面还要稳定天罪古地。

所以大夏才会和石进背后的大人定下约定,因为眼下的天罪古地,迫切的需要一位大修行者来坐镇!

按理说,按照古地的藏龙卧虎的局面,其实石进来做这位镇罪圣人,还是有点端不平的。

但是石进却一点都不担心,除了背后站着有人之外,关键还有大夏的兜底,对于如今的天罪古地而言,大夏的存在,是不可忽视的。

一个几乎囊括一州四分之一土地面积的人间国度,其拥有的力量,已经可以和修行宗门里面那些超一流势力扳手腕了,对于大夏,天罪古地的水再深,眼下也翻不起太大的浪。

当初大夏给石进承诺过,划给天通教的山头,可以从清水村之外的任何山头里面去选,而石进选剩下的,则是要算入大夏国有,在这几十座山头里面,石进可以任选三座。

而石进还了解到,大夏收入这些山头后,却是不会自家经营,而是将会拍卖出来,至于其中的原因,石进就不得而知,所以,石进才会给刘不易如此说道。

这其中的内幕,石进并未告诉给刘不易,一来是其中有许多是不可说的事情,二来也是因为石进懒得去多说,如果一个人赚钱还需要别人领着,那活该他穷。

刘不易思考了一阵,他心里还是犹豫,问道:“石大哥,这买一座山头,价格几何呢?”

石进喝了一口酒,一副开窍的样子看向刘不易,“你这算是问对人了!”

“这买卖山头,就算放在修行者世界,也是一门颇为有学问的事,这山头的价值几何,其实并没有一个实际的标准,除了灵气的多寡,还有就是山脉走向、地理位置、历史渊源、产出投入等,都是一个重要的参考!”

“例如眼前这当天山,其实就是一坐颇为不俗的山头,挺拔雄伟不说,又是位于村子正西方,日暮而至,灵气盎然蒸腾,仔细经营一番,想来将来气象将会更为可观!”

“在当天山周围,还有乌啼丘、白灵谷、明月山等几个地方,乌啼丘靠近沧江,可以为算作一处渡口,白灵谷和明月山,则是可谓作为山门门面和禁地安排!”

石进一连说了很多,刘不易都是认真听着,他并不知道,石进这番话里的深意。

在石进的话里,其实已经在暗中将建立一个宗门选取地址的注意事项说出来了,至于刘不易能听进去

多少,石进也不关注,他愿意多说,是他的事情,至于刘不易愿不愿意多学,就看刘不易自己的聪明劲了。

其实这和修行界的修行是有不谋而合的意思,修行界有一句话,叫做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对于徒弟而言,其实除了师傅的讲解,更多还需要自己的悟性,修行界曾经就有书童成为大修行者的例子。

“不易崽子,你清楚咱们清水村周围的山头?”石进突然问道。

“之前和杨大哥进山,也算是了解一些。”刘不易道。

石进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牛皮,扔给刘不易道:“则是一份清水村附近的堪舆图,乃是大夏最新绘制的古地最全的地理图。”

刘不易接过牛皮,打开看了一下。

在图上,天罪古地方圆十万里山脉地势,都有标注,除了自己分外熟悉的清水村之外,刘不易还看到隔着几座山的青山镇、几百里外的天罡城。

“石大哥,外面的世界这么大?”刘不易收起牛皮,有着一丝感慨。

“这才哪到哪啊!”石进却是摇了摇头,他望着前方世界。

“不易崽子,神州大地,可是大的很呐!单单说其中最小的苍洲,也就是你现在脚下站着的大洲,南北纵横,何止千万里,而在这个世界上,比苍洲还大的陆地,还有八块!”石进道。

刘不易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让他有点不可思议。

“这世界如此大,也很精彩,如果将来你有机会,一定要走出去看看!”石进看着脸上有着惊讶表情的神色,汉子喝了一口酒,嘴角有着微笑。

比起刘不易,当年的他,听到这话,却是一点都不相信,直到他自己亲自用双脚去丈量过,才知道,自家大人,并没有骗自己。

石进走上前来,指着牛皮上的大大小小几十座山头说道:“咱们清水村,也算是山清水秀!除了当天山,东部云梦山、南部的白龙山、北部的武宣山都是不错的山头,按照我的估计,大概在三十枚青玉币左右,当然,这个还需要具体的山头具体定。”

“例如这云梦山,别看山不大,但是灵秀异常,所以也是价值不凡!”石进道。

刘不易目光从地图上扫过,除了石进说道的这几座山头,上面还有白玉山、铁怀山、巴山、龙脊山、洪龙山等。

“石大哥,如果是你,会选那几座?”刘不易视线在几座山头游离道。

石进摸着刘不易的脑袋,“你小子到是够鸡贼!”

“先说好,当天山外加周围十里的地方,你不用惦记,这已经被我内定了!”汉子点了点地图上,然后目光落在云梦山、白龙山、武宣山上。

“东、南、北三方,其实你都可以选择,云梦山灵气葱郁,面朝东方,地位自然很高,至于白龙山和武宣山,其一太过孤立,其二相对来说人烟罕至,也没有多大的开辟价值。”

“至于西南方向的几座山,到是可以选择,不过按照你的财力,想要完全吃下,应该有点困难!”石进很认真的给刘不易分析道。

他最终看向刘不易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头的价值,最终还是取决于是谁在经营!”

刘不易听出了石进这话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将牛皮拿过来,认真看了一会儿。

石进看着安静看地图的刘不易,并未打扰。

至于刘不易最后会作何选择,这都是刘不易自己的事情,天罪古地的福源,从最开始的天才地宝,到现在的人散财空,福源一事,从来就没有内定一说,更多还是缘分,该是他刘不易的,就算刘不易现在没有抓住,在将来某个时间,最终都会回来的。

回到家后的刘不易,除了练拳,更多的精力,也是放在这选山一事上。

石进将牛皮已经送给了他,而且在分别前,石进还告诉他,白石巷最近有不少铺子已经在挂售,价格也不错,大多几枚青玉币就可以定下来。

看着青灯下的牛皮,刘不易心中暗暗思量。

地图上的那些山脉,他心中大致已经有数,每一座山的地理环境、方向朝向、山中特产,刘不

易都是有所了解的。

刘不易还是决定,自己要亲自去看看,这种重大的事情,他就越需要确定清楚后在做选择。

在三月的尾巴里,清水村周围的山头,一个不太高大的身影,独自走在山涧之中。

这个身影身穿暗色长衫,背着一个背篓,手拿一根破木棍,在山花烂漫之中,少年郎或登高远望,或山溪处饮水吃饼,闲暇之时,拿着手中的牛皮地图,仔细查看。

短短一个月时间,一双五成新的布鞋,早已磨得千疮百孔,少年郎的脸上的双眼,也是越加肯定。

他见过了朝霞而生的日出时分,太阳出云海的广阔;见过日落之时,飞鸟倦返的安乐场景;见过大江奔腾,浪花飞旋的惊骇;见过苍茫林海,绿意无边的生机。

当少年郎再次回到家中之时,那双布鞋,依然作废。

再次坐在家中的刘不易,看着桌子上被他圈圈点点的牛皮地图,脸上有着笑意。

在大大小小的清水村周围的山头之中,刘不易心仪的山头是云梦山,以及云梦山周围的几座小巧山头,至于其他的山头,则是可以作为备选山头考虑。

至于为什么刘不易会对云梦山如此情感,或许是因为少年郎目睹云海日升的美好,或许是因为曾经放牛的熟悉,更或许是因为在云梦山头,少年郎想到了那位熟悉的身影。

四月十九日,谷雨。

如今天罪古地,正式被大夏改命天州,属于大夏十四个大州之一。

就在四月十九日这天,一则消息传遍整个大夏,以及神州大地其他地方,天通教正式在天州成立。

教主石进,在谷雨这天,于晌午时分,登当天山礼敬天地,并且留下篆文,定下教派根基,在后面的时间,大夏会派人来,除了帮助大夏这位首席供奉修建房子不说,还要帮助天通教搭建护山大阵。

随着天通教的正是成立,天罪古地的改名,大夏对于天罪古地的掌控,开始扩大,也是因为如此,清水村在一夜之间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改造清水村,大夏也算是投入不少人力、物力,除了象征大夏统治地位的天罪府衙的建立,还从其他地方迁来不少人,填充天州大地,大夏还特地颁布了不少发展天罪古地的政策。

除了普通人,还有不少修行者闻风而来。

面对村子的日新月异,刘不易自己则是悄悄的做了生平几件大事。

其一则是在石进的帮助下,在大夏州府江灵尘的见证下,签下了购买云梦山、周乐山、摇光山、虾子滩等地的契约。

在签约当日,大夏以江灵尘为首的大小不等官员,看着当面拿出两袋青玉币的刘不易,有些目瞪口呆,其实对于财大气粗的少年郎,官员们到是并不多么惊讶,这些在大夏官场浮沉的老人些,鲜衣怒马的公子少爷,挥金如土到是并不多么少见,让官员们错愕的是,这位能买下几座山头的地主,却是一个身穿满是补丁衣服的穷酸模样。

而在谈拢买卖的最后,这位已经拿着四份契约的少年郎,还在为着一些不起眼的边角地方和大夏官员谈判。

一众官员翻着白眼,实在不想多搭理他,最后还是江灵尘出面,一一答应下来。

对于江灵尘的决定,官员们都是没有任何异议,虽然如今的江灵尘只是这天罪府的知府,但是谁也不敢小觑江灵尘背后那人的力量,大夏左相,对于在场文官,都是如山岳一般沉重的存在。

刘不易为此到是在心里多多记下了这位和善中年人,他可以料想,在这背后,是否还有那大夏左相的分量在其中。

除了买下山头之外,刘不易还悄悄的在白石巷翻新之前,买下了两间铺子,一间是一个老字号糕点铺,一间是一个典当铺,两间铺子毗邻,方便刘不易照看。

两间铺子的原先主人,都是因为有事需要搬出这里,留下了现成的铺面和买卖的东西,只要刘不易愿意,随时都可以开门营业。

在四月末的某个午后,坐在自家铺子里的刘不易,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曾经的少年郎,一直都不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第九十一章 铁匠铺的橄榄枝

天通教在当天山落户的消息,很快传遍大夏,同时也在修行界引起广泛关注,神州各地的势力,都对这个敢于在如此敏感地方创建宗门的教主表示敬佩和好奇。

经过很多挖掘和旁敲侧击,最后众人发现,这天通教主的背后,除了有大夏保驾护航以外,与摩崖古地还有很深的联系,这位石教主的一些信息被扒拉出来,赫然是摩崖古地一位剑仙巨头的大弟子,而除开这个消息,石进本身,居然也是一位二品大道境界的大修心者,在得知这些消息后,很多还有一些小心思的修心者,皆是不敢在有丝毫想法。

在天通教成立后的第二天,教主石进便是宣布,将会收取十人,作为自己的开山弟子。

这个消息,又是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原因无他,除了本身这开山弟子身份就特别不一般以外,在石进的背后,可是还有一位更加恐怖的大剑仙师爷,这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心动,更何况,作为师尊的石进,也不简单,在修行界,能得到一位二品大道境界大修行者教导的情况,有,但是也不多!皆是一些拥有大机缘天之骄子才有机会。

因此在这之后每天,总有一些人,在当天山周围徘徊,更有甚者,会直接爬上当天山,假如能见到教主本人,或许自己也有幸成为天通教的第一任弟子。

大夏对于清水村的改造,也是不断加深。

天罪府衙的修建紧锣密鼓的进行,位置就在村中心的广场东侧,占地不大,但是气派非凡,而且府衙周围一里的地方,都被朝廷买下来,这也是保证以后天罪府衙的升级留有余地。

大夏第一任天罪府衙主人,知府江灵尘站在已经搭建出大框架的天罪府衙雏形面前,脸上有着凝思。

作为被大夏派往天罪古地的第一任官员,知府的品级不是特别高,然而作为知府,江灵尘手中的实权却是特别大,从衣食住行,到民生百态,他这个知府都要亲自过问的。

天罪古地创立千年之久,但是人族真正掌控,也不过区区三百年时间,在这三百年时间里,古地的面孔换了一批又一批,教化也有,但是法纪不彰,更多是古地圣人的直接管束,还有人心道德的衡量。

所以大夏在接手以后,首要的是建立起法纪一套,包括天罪府衙优先创建,都有着一层意思在其中。

对于江灵尘来说,创建东西还算轻松,真正复杂的地方,在于面对天罪古地错综复杂的关系,如何管理才是重点。

人族接手古地三百年以来,古地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作为其中的一些家族势力,却是牢牢把持着古地,这些势力的背后,在神州之上,皆是一些大势力,例如三大家族之一,青门李家,前者是秦州之上李家的分支,就算在修行界,作为李家主家的那一脉,都有说话的底气。

在如何处理古地各种关系的事情上,他的老师,大夏左相在他来天罪古地上任之前,给了他四个字:静观其变,对于这四个字,江灵尘一路上都在琢磨,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明白。

除开这些,左相还给他交代一句话,多多观察那个名叫刘不易的少年郎,一想到这里,江灵尘又觉得脑瓜有点疼,从接触几次看来,那名叫刘不易的少年郎,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前几日在签订那份契约的时候,少年郎几乎将合约的每一款都看得明明白白不说,还是愣是就其中某几处模凌两可的地方,和他们大夏扯皮,例如买下山头后,是终身有效?还是百年之约?例如成为山大王的他,对大夏有什么义务?而在明明白白这些东西后,豪气买下三座山头和一方水滩的少年郎,居然就三座山头下几处边角料和大夏砍价,云梦山下的那一段清水河归属?摇光山前的那处谷地归属?

要不是当初自家老师事先交代过,尽量满足那个少年郎的要求,江灵尘绝对没有那么好脾气,和对方针对这点小事计较,最后在少年郎的坚持下,江灵尘捏着鼻子在四张合约上有补充

了一些东西,虽然无关大局,但是此事在以后传回大夏,对于他江灵尘来说,也算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作为左相学生,居然会向一位十二三少年郎低头的谣言,想来应该早已不胫而走了。

一想到这些事情,作为大夏学生,三公之一荣盛公孙女婿的江灵尘就不由感慨道:“老师,你当初就怎么想到让学生我来处理这些烂摊子呢?”

不过感慨归感慨,江灵尘自己心里也清楚,古地对于大夏来说,颇为重要,原因无他,毕竟古地的前生,可算是神州之上,很有名的一处秘境,如何经营好曾经的天罪古地,如今的天州,是他江灵尘一次重大的考验。

刘不易家中,如今已经是几座山头地主的他,外加两处铺子傍身,还是过的很清苦,倒不是说少年郎刻意低调,而是过惯苦日子的他,所养成的一种习惯。

书上有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刘不易或许还没有那么高尚,但是也绝不会因为现在自己手边宽裕,就可以过得恣意妄为。

山是买了,铺子也盘下了,其中三座山,一座虾子滩,花了刘不易七十枚青玉币,两间铺子,则是花了刘不易十二枚青玉币,这前前后后,开销在八十二枚青玉币,算了算自家还节约的青玉币和紫玉币,刘不易眼中愁容满面。

其实刘不易青玉币和紫玉币还有不少,但是少年已然在为自己的一日三餐发愁,李家放牛的事已经没有着落,那条他一直负责照顾的大青牛,已经随着李家三位少爷、小姐,离开古地,对别人来说是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然而对于刘不易来说,却是一件关系生计的大事。

毕竟放牛一事,在过去的几年里,一直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

坐在家里的刘不易,有些发愁,其实眼下天罪古地活计并不少,但是很多都是大夏官员在安排,刘不易曾经试过,发现别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另一边,盘下的两间铺子,却是还未开张,这铺子放在那里,一天不开门,就是损失一天的钱,这些事光是想着,就让刘不易有些心疼。

好在刘不易并不是没有头绪,他自己盘算过,眼下首先还是应该经营好铺子,其次自己去寻找一点活计干。

至于三座山头和一座水滩,先搁在那里,因为石进曾经给他说过,这些东西,都是硬货,放在那里,不管如何,都不会掉价。

就在刘不易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许久不见得夏邑,却是突然到访。

推开刘不易家门的夏邑,坐在刘不易对面,随手倒了一杯茶水的他,看向刘不易说道:“最近有点闷,所以来找你说说话!”

刘不易看着眼前这快三四十岁的大男人,有些意外,不过却并未多说什么。

“呆在这破地方,都要闲的发霉了!”夏邑有些抱怨道,他起初还觉得白鹿公交给自己这份差事,是一份美差,然而到了现在,习惯戎马生活的他,却是过的分外煎熬。

他有些想念自己的帐篷,想念生死与共的那些兄弟了。

“你其实可以离开的!”刘不易道。

夏邑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呢!要不是军令如山,老子我早就走了!”

“让你保护我的那位大人物,在大夏地位很高?”刘不易道。

“废话!”夏邑道,他本想说作为三公之一的白鹿公,在大夏已经几乎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不过夏邑还是没有说出来。

“和大夏左相相比,让你保护我的那位大人物,谁的地位更高?”刘不易却是又问道。

听到这话的夏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颇为难看的问道:“你不会是得罪了左相大人了?”

刘不易想了想,脸色沉下来,“不是我得罪他,而是他要害我!”

夏邑沉默良久,实在没有办法给刘不易回应,只是伸出拳头,竖起一根拇指,在这一刻,夏邑对这少年郎,只剩下佩服,在大

夏,文有左相,武有苍凉,那都是树的影,人的名,可以看见、听见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居然引起左相大人的注意?”夏邑忍不住说道。

对于此,刘不易并未多说。

然而夏邑心里却是有着另一番猜测,作为曾经目睹过刘不易家里某些家当的他,心里其实已经在怀疑刘不易的身份,只是此事太过重大,大到夏邑都会胆寒的地步,他一直不敢给刘不易透露分毫,夏邑一直在忍着,忍着刘不易去大夏帝都的那一天,或许某些真相,也就水落石出。

但是夏邑心里也清楚,这些事情,显然也不是他能搀和的,所以夏邑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月里,暖阳斜照,两人坐在家里,有些无聊,气氛到此,也有些沉默了,两人心里都憋着事,谁都有些顾忌对方该不该知道某些事情。

夏邑看了看日头,率先说道:“你这里也没有啥好玩的事!”

刘不易看向对方,心里却是不由得响起一个念头,“你有没有兴趣当老板呢?”

夏邑回头看向刘不易,看到对方脸上的认真,“你说真的?”随即夏邑瞅了瞅刘不易的家,有些感慨,“就你这家徒四壁的模样,别说咱们在街头去做一个无本买卖?”

刘不易摇了摇头,“说真的呢,你反正也没啥事,白石巷那边,有一间典当铺,你去当个掌柜玩玩?”

夏邑想了想,倒是并未在深究,伸出手来,刘不易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夏邑手上。

临走前,刘不易道:“先说清楚,工钱从利润里面扣!咱们五五分!”

夏邑扬了扬眉毛,“想不到我也有机会当一当老板呢!”

看着夏邑出了门,刘不易心里倒是并没有奢望自家铺子能赚多少钱,目前既然铺子已经盘下来了,总不能让铺子空在那里嘛。

下午,刘不易出了门,到了铁匠杨天震那里。

刚到这里的刘不易,便是见到有趣的一幕,在杨天震打铁的地方,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此刻死皮白咧的守在杨天震的面前说道:“杨前辈,你就收下我吧,保证吃苦耐劳,做事兢兢业业!”

杨天震却是嫌弃的说道:“哪凉快那里待着去,我这小庙,收不下你这大神!”

那人却是一抹脸蛋,潸然泪下的说道:“杨前辈,我自小孤苦无依,在你这里,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不说杨天震了,就连一旁的刘不易,眼下听着这番话,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实在难以想到,之前还颇有好感的厉阳,会有如此恶心人的一面。

杨天震看见到来的刘不易,脸上本来的嫌弃,顿时泛起一丝欢喜的笑容,差点就要在地上打滚的厉阳看见杨天震的表情,就跟见到鬼一样。

要知道,在铁匠铺已经呆了一周的厉阳,除了看见过杨天震对自家女儿杨念慈露出过笑容,剩下另一个,就是刚到来的刘不易了。

“不易,有什么事吗?”杨天震抹了抹手,笑嘻嘻的走上去道。

“杨大哥,我是想问问,你最近铺子里需要人手帮忙呢?你也知道,李家现在没有放牛的活计了,现在我是差点要吃不起饭了!”刘不易也不管一旁艳羡眼神的厉阳,对杨天震说道。

“缺,缺人手哈!你不知道,现在你杨大哥可忙了!”杨天震顿时笑哈哈的说道。

厉阳脸色阴沉如水,这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样,不易,以后你就帮我进山开矿,每次我按斤给你算钱,如何?”杨天震道。

刘不易闻言,眼中露出欣喜表情,“这感情好!杨大哥,就这么说定了!”

杨天震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亲切的看向刘不易。

厉阳在旁边鬼哭狼嚎的说道:“这简直是太伤人了!”

对此,刘不易和杨天震皆是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看向厉阳,两人心里同时想到,“我们的关系,岂是你能比的!”

第九十二章 藏宝斋

至大夏接收天罪古地以后,清水村方方面面都在发生变化,曾经小村的居民们,有半数离开,而他们留下的祖宅,或转手,或出售等方式,纷纷被后面搬进古地的人接手,如今村里新旧面孔交替,看起来热闹了不少。

白石巷在不久前完成翻新,虽然是翻新,但是大致格局和装饰,还是维持了小巷的古色古香气息,青砖黑瓦红廊柱,到是不曾改变,只是内部装修,焕然一新。

位于小巷最深处的一家名为藏宝斋的典当铺在昨日悄悄开门,没有锣鼓喧嚣,没有鞭炮齐鸣的热闹场面,掌故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慵懒男人,穿的简单,人酷话不多。

如今的白石巷,比起之前,生意要冷清了不少,更多外乡人的离去,在村子里掀起的一股淘宝热,渐渐淡去。

不少小巷店主脸上都有一些哀叹,对于如今这局势变换之快,颇为无奈。

不过好在买卖不就是这样,客来客往,总是会有那么一段日子。

虽然比起那阵子的热闹,如今白石巷算是冷清,但是由于清水村的特殊,在加上大夏的支持,白石巷的生意,其实也不算差,很多慕名而来的客人,在逛完清水村之时,总会到这白石巷逛一圈,就算不买,也会看一看。

也曾有人在白石巷捡漏,此事为此还在白石巷疯传一阵,据说是一位八品境界的修行者,从一间小店里,得了一件了不得的古物件,后来出了村子以后,转手卖了高价,因为如此,白石巷的生意在那之后,再次火爆过一段时间。

对于藏宝斋的店掌柜来说,生意好不好,好像无所谓,他每天日上三竿才开门,太阳落山就打烊,平日里除了站在一人多高的柜台前拿着苍蝇拍扇风,就是躺在门口躺椅上晒太阳,自家店里的那些个物件,既不清点,也不清扫。

有客人来到,他总会从门口掏出一块告示牌,破旧木板上,前面书写:童叟无欺,后面书写:概不退还,而在两边最下角,都有一行小字:爱买不买,砍价免谈!

对于如此霸道的小店,不少顾客虽然偶然有心仪之物,最终看着价格,都会摇头离开。

然而店掌柜却是绝不会为此挽留,真如那句小字所言:爱买不买!

本该开不了多久的这家名为藏宝斋的典当铺,在不久后,却是因为如此霸道的买卖方式,在白石巷被不少人津津乐道,当然不是什么好话,大多数都在背地议论这家店的店掌柜怕是穷疯了吧。

然而藏宝斋那边,面对这些流言风语,既不解释,也不否定。

这一日,有少年郎和侍女进门而来,掌柜男人此刻正手掌抵在自己的脸颊下,撑着脑袋的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只有旁边苍蝇拍无力的摇晃着。

少年郎抬眼看了一眼掌柜,目光不着痕迹的多看了几丝那汉子的袖口处的几条花纹,仿佛察觉到对方的眼神,掌柜男人虚眼打量了一下对方,发现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身边跟着一个粉色眼眸的小侍女,少年郎除了穿着颇为华贵意外,并无特别,相比少年郎,男人更多瞅了几眼那个粉色眼眸的小女孩。

能拥有一双粉色眸子的小女孩,在人族地界,也不多见。

仿佛瞧见了汉子一双眼

睛一直盯着自家小侍女看,少年郎咳嗽一声,口气有些玩味道:“掌柜,我这小侍女还算水灵,喜欢?”

掌柜男人闻言,自知自己有些失礼了,尴尬的说了一声:“小客人随意,本店宝贝不少,就看有无相中的东西!”

说完这话的男人,又是趴在柜台发呆,对于在店里逛游的少年郎,既不谄媚,也不客套,就算介绍都懒得做。

少年郎逛了一圈,意兴阑珊。

作为大夏十四皇子的刘行之,虽然如今还未年满十三,然而一双眸子,却是已经颇为老辣,从小在大夏宫廷长大的他,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看宝贝的机会。

那大夏国库御宝阁,完全就是他刘行之的自留地,以前感兴趣的时候,一天逛个五六遍都算少的了。

因此,对于眼前这藏宝阁里面的东西,刘行之看了一眼以后,心里便是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大多都是一些地摊货,就算偶尔有一两件好东西,也只是让他能多看两眼,再无其他。

有些味同嚼蜡的刘行之,走到柜台边道:“掌柜,你这藏宝斋,名字取得如此霸气,然而这收藏的东西,却真是对不起这名字!”

掌柜男人居高临下的看向少年郎,脸色到是并不因为少年郎此话变化分毫。

“既然没有小客人心仪之物,那就请小客人移步别家吧!”男人道。

“呦!如此有性格的掌柜,到是少见!”少年郎也不气恼,他反而有兴趣的坐在一旁一张椅子上。

“掌柜,咱们也不卖关子,你这藏宝斋,也该有几件镇店之宝吧?给少爷拿出来看看,如果真能入了少爷我法眼,价钱不是问题!”少年郎道。

男人看了看少年郎,想了想,最终说道:“好吧!既然小客人如此豪气,今日我就带你去看看我们藏宝斋的二层楼!”

少年郎心中本来还有些戏谑的心情,眼下到是有些诧异,难不成这小店,还真是另有玄机?

在男人的带领下,少年郎和小侍女,随着男人进入旁边一道小门,登上藏宝斋二层楼,在二层楼的小房间里,放着三个小盒子。

小盒子并不多么奢华,就摆放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梨木木柜之上。

男人拿起其中一只盒子说道:“小客人,眼下你且看好了!”

说完这话的男人,缓缓打开小盒子,在盒子里面的黄布之上,躺着一枚拇指大小,青黑相间的圆润石头。

少年郎起初还有一些失望,感觉自己被人当猴耍了,感情这神秘兮兮的背后,居然就是一块破石头?

然而一旁小侍女却是突然瞳孔紧缩,盯着那块石头,目不转睛。

“是龙骨!”小侍女上前一步,本欲夺下男人手中那个盒子,然而男人却是已经抢先将盒子收起来,有些好奇的说道:“你这小丫头,眼力劲到是不错!”

少年郎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块圆润的石头,居然是颇为稀少的龙骨。

“这东西倒是不错!值得被放在这里!”少年郎道。

世间龙骨本就稀少,而眼下这一块龙骨,极为不凡,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之中那条最后真龙的遗骸所化。

少年郎突然饶有兴趣的看向其他两个

盒子,“既然这第一个盒子,都是装着如此好东西,那后面两个盒子呢?”

男人也不藏着掖着,他当即打开剩下两个盒子,也是两块石头,不过比起第一个盒子里的石头,却是一块比一块还要大。

最后那个盒子里的龙骨,居然足足有一个成人拳头大小。

三枚龙骨,饶是见惯宝贝的少年郎,此刻眸子里的瞳孔都下意识的收缩一下。

“你们这小店,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少年郎看着三枚色泽、大小各异的龙骨,嘴里玩味说道。

男人摸着下巴,盯着手边的龙骨说道:“小客人可满意?”

“开个价,少爷我买了!”刘行之道。

“爽快!”男人道,“这三枚龙骨,因为色泽,大小不一,所以价格也是有所不同,最小的那枚青黑相间的,十枚青玉币一块,中间那块色黄的,十五枚青玉币一块,至于最后那块最大、紫色的那枚,则是三十枚青玉币一块!”

少年郎闻言,眉头微皱!

倒不是说他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而是龙骨虽然稀少,但是也不至于如此贵重,这家店,真有点黑啊!

“就算是最后一条真龙遗骨,也不至于如此高价吧?”少年郎冷笑道。

“爱买不买!”男人闻言,却是一副收拾宝贝,准备送客的架势。

少年郎看见如此,上前一步,一手按在其中一只盒子上说道:“你这掌柜,做生意也太不懂事故了吧!”

男人看向少年郎,有些意外,更多还有一丝玩味。

“小客人,你这是打算做什么?”男人道。

“这盒子里的龙骨,我买了!”少年郎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然后扔在柜子上。

男人点了点,发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枚,查点无误之后,男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没办法啊,这一块龙骨,刘不易给他透过底,保底十五枚青玉币,如今他卖了三十枚,那么多出来的十五枚,就是纯利润!和刘不易五五分账,他就可以有七枚青玉币进腰包。

七枚青玉币,已然不是一笔小钱了。

“小客人豪迈!这是你的了!”男人将盒子递给少年郎,然后笑嘻嘻的说道。

少年郎手指摸着盒子,在这以后,他随意的扔给身旁的小侍女,然而买下龙骨的少年郎,却是并未着急离开,他此刻缓缓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盯着掌柜。

“大夏军营里面的将军,也需要出门谋副业了?”少年郎口气玩味,盯着男人,眼中有着讪笑。

男人本来还有笑容的脸上,却是突然化作一丝凝重。

他盯着少年郎,实在不明白,对方是如何猜到自己身份的,眼下他强装镇定,“小客人莫吓我,这里那里来的大夏将军,就是一个小店掌柜罢了!”

“你手腕处的三缕镂金兽纹,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少年郎也不气恼,他继续说道:“大夏以武立国,所以历来赏罚分明,对于军队的建制,更是等级森严,那三缕兽纹,在军营里,应该是一位边骑将军吧?”

听到这话,男人镇定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冷汗,显然眼前少年郎,并不是一位简单的富家公子。

第九十三章 君与臣

这个终日在藏宝斋疲懒度日的冷酷汉子,正是大夏西南虎狼师之一白虎营边骑将军,从四品大夏武官夏邑,也是如今这藏宝斋店掌柜,刘不易暗中护卫者。

看着眼前这穿着华服的少年郎,夏邑额头沁出丝丝缕缕冷汗,这少年郎就通过他袖口的三缕金色兽纹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很显然是一位颇为熟悉大夏军营建制的存在。

而且,少年郎说的很熟悉和自然,这还表明,眼前这少年郎,并没有把夏邑的身份看在眼里。

由此,夏邑终于露出郑重说道:“不知小少爷是何身份?”

对于如今夏邑的态度,刘行之总算露出一丝理当如此的冷笑,一位从四品的大夏武将,让他刘行之如此费口舌的说这么多话,这是第一次。

刘行之并未说话,他顺手撩了撩自己衣衫一角,露出下方一小块紫金色,上面有一鳞半爪若隐若现。

夏邑脸色再次骤变,他当即单膝跪地说道:“白虎军边骑将军夏邑,见过皇子!”

刘行之冷眼看着夏邑,心里则是在思忖这白虎军的来头。

同样是西南边境上雄兵之一,白虎军和苍凉王刘天行帐下的苍字营是不分伯仲的,也是大夏境内唯一可以和苍字营争雄的存在。

对于一位边军将军,夏邑的地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按照大夏军部建制,一位从四品边骑将军已经可以统领一万大夏边军,这指得是大夏正规军,至于在某些小小州郡,从四品的夏邑,已经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毕竟那种小州郡,撑死一位从五品文官已经是顶天了。

既然摸清楚了夏邑的底细,刘行之心里也暗暗思忖,这夏邑如此低调的藏在这清水村,又是为何?

“夏将军,起身说话,我也是私访,不用拘礼!”刘行之道。

翘着二郎腿的他,盯着缓缓站起身的夏邑,随即说道:“夏将军,是龙轩将军派你来的?”

刘行之口中的龙轩将军,乃是西南白虎军的统领,是正儿八经的从二品武将,更是夏邑的顶头上司。

夏邑心知眼下这大夏皇子在故意套自己的话,但是毕竟军人出生,思索一番的他,只是交代了一句,“回禀皇子,是白鹿公张立云大人安排我进古地。”

听到白鹿公这三个字,刘行之眉梢微冷。

在大夏朝廷之上,这白鹿公是为数不多几位不在乎他刘行之的存在。

夏邑看着脸上有着冷色的刘行之,尽管抬出三公之一白鹿公出来镇场面,夏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在看到少年郎那紫金龙袍之时,夏邑也是猜到了对方身份。

大夏当今陛下,也算多子多福,除开当年意外暴毙的皇子龙雀,膝下还有五子九女。

虽然没有尽数见过,但是按照夏邑的估计,眼前这少年郎年纪,能与之匹配的上的也就是大夏十四皇子刘行之了。

“白鹿公张大人安排你进古地,所谓何事?”刘行之问道。

对于刘行之这问题,夏邑有些为难,“皇子殿下,此事乃是张大人秘密传达,所以请恕我不能透露!”

看着跪在地上的夏邑,刘行之目光变得更加森冷,他阴翳的说道:“夏将军,你是我大夏的将军?还是白鹿公的将军?”

夏邑只是低着头,并未看刘行之。

刘行之怒拍椅子,“好的很!好得很!夏邑,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夏邑终于还是抬起头,“白鹿公张大人让我在这清水村,保护一个人!”

“保护一个人?”刘行之听到夏邑这话,他有些疑惑,能让张立云派遣大夏一名武将来保护的人,到底会是谁?

然而这一次,夏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在多言。

问不出什么所以然的刘行之,只得作罢,他带着小侍女下了楼,另一边,一个普通少年正好进门而来。

看见少年,刘行之眉梢当即皱了皱,两个少年郎看见彼此,但是颇有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

铺子开张好一阵了,刘不易今儿第一次真正上门来看看自家生意,到不是说他信不过夏邑,相

反,刘不易虽然和夏邑相处不久,但是对夏邑是极为放心的,真要说原因吧,可能只是因为夏邑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和刘不易吃年夜饭的人。

不过刘不易今天运气不咋好,第一天上铺子,就遇到了与他不对付的大夏十四皇子。

“呦,一个村里的穷小子,也有钱逛铺子?”刘行之见到对方,可能是存心恶心对方,开口道。

站在刘行之身后的小侍女一双粉色的眼眸看了看刘不易,有些疑惑,但是终究并未开口,只是一双眸子,不知道何时变成一双竖着的蛇瞳。

刘不易但是并未在乎刘行之恶心人的言语,他目光跨过刘行之,落在夏邑身上,有着询问。

看见刘不易的眼神,再从刘行之的话里意思分析,夏邑当即明白刘不易和刘行之,可能是认识的,而且双方显然于彼此印象都颇为不好。

“东家,这位客人今天花了三十枚青玉币在咱们店买了一块龙骨,是大买主啊!”夏邑解释道。

闻言的刘不易,脸上有着一丝错愕,随即点了点头,不再看刘行之,自个儿走进店铺的后院。

另一边的刘行之则是目露一丝尴尬,他刚才还在嘲笑对方,然而没有想到,这家店居然都是那小子的。

感觉自己丢脸的刘行之,不善的瞥了一眼夏邑,带着小侍女,迅速离开铺子。

走在清水村路上的刘行之,脑海内想起很多事,他手里把玩着那枚拳头大小龙骨,一个模糊的念头出现。

夏邑保护的对象,就是那个穷小子?

这个念头一起,更多的念头便是接踵而出:夏邑为什么要保护那个刘不易?而这件事,与白鹿公张立云又有何联系?

想到这里的刘行之,感觉有些头痛,他抬头看向天空,白云悠悠,蓝天鲜艳。

“少爷,那个家伙,身上有让我纠结的东西。”小侍女突然开口说道。

刘行之侧脸看向小侍女。

如今刘行之已经清楚知道自己这位捡来的小侍女的真实身份,王公公在上一次那件事以后,便是告诉过刘行之,名为小青的小侍女,真实身份,乃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青龙异种。

每一条龙族异种,都是有望世间大道之巅的存在,而小青之所以选择跟着刘行之,可能与刘行之身上流淌的真龙之气有关。

大夏国运昌隆,所以身为大夏帝王子嗣的刘行之,也身负龙气,这种龙气,是世间蛟龙一一脉最喜欢吞噬之物。

王公公也告诉过刘行之,这条还未成长起来的小龙,身上的气运之重,乃是当世罕见,所以,自从她与刘行之纠缠在一起以后,在无形之中,刘行之的龙气居然壮大了无数倍,在大夏朝中为官多年的他,只看过两个人身上有这么浓郁的龙气,其一是刘行之的父亲,大夏当代帝王;其二是刘行之的王叔,苍凉王刘天行。

这小子身上有让小青纠结的东西?刘行之有些难以置信,他转头望向小青,“你能感觉到是什么嘛?”

小青摇了摇头,她抱着刘行之的手臂,“少爷,我也说不清楚他身上有什么吸引我,但是,我可以确定,他身上肯定有好东西!”

如此说完的小青,不知为何,舔了舔嘴唇,一幅馋嘴的模样。

刘行之摇了摇头,这个如今看起来七八岁的小丫头,总感觉心智才只有三四岁。

“兄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做一票大事?”刘行之身边突然走出来两个少年说道。

刘行之转头看向对方,发现是两个比起他要稍微高上半个头的陌生青年。

当即有一丝警惕的他,下意识的问道:“你们是谁?”

两个前面彼此相互看看,然后颇为神秘的说道:“你甭管我们是谁,总之有好事找你,你可有兴趣?”

刘行之虽然颇为大胆,但是他并不蠢。

大夏左相司马敬如曾给刘行之写过一句批言:聪慧异常,天性薄凉!

从小到大的刘行之,就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更是凭借聪慧的脑袋,年仅十岁,便是破解了当年一位大修行者留在大夏皇宫的谜语,此事被大夏史官,用浓墨重彩的

一笔,记录在册。

不过真正让刘行之赢得左相如此批言的事情,还是因为其六岁那年,独自一人收服了一窝在御花园横行霸道的恶犬,为了收服这一群恶犬,年仅六岁的刘行之,先让宫廷侍卫出手,将这些恶犬打的半死,然后自己好心好意的照顾它们,最后这十多只恶犬,成为了刘行之在大夏最忠诚的侍卫。

刘行之拉着小青,就要离开,两个少年也不拦着,只是说道:“难道你就不想除掉那个恶心你的小子嘛?”

已经走了几步的刘行之,顿时停下脚步,看向对方道:“你们可有把握?”

两个少年仿佛早就料到刘行之会回头,当即笑嘻嘻的走上前来。

看着一头红发少年微笑模样,小青突然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

红发少年身边的那个蓝衣少年,不着痕迹的吐了吐舌头,这少年郎的舌头,居然是分叉的,犹如蛇的蛇信一般。

红发少年此刻也看向小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

看着坐在桌旁的刘不易,夏邑有些犹豫,他拿出那袋青玉币,开口道:“这是今日赚的!”

刘不易点了点头,接过钱袋,点了一下的他,从里面掏出七枚青玉币,递给夏邑。

“咱们一码归一码,这是你应得的!”刘不易道。

接过青玉币的夏邑,有些意外,随即有些窃喜,“你和那个小客人有过节?”

“何止过节,他差点阴死我!”刘不易淡淡的说道。

闻言的夏邑,当即闭嘴看向刘不易。

“都是一些旧事,现在我也不是活的好好的!”刘不易道。

虽然刘不易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夏邑总觉得这小子,心里绝对没有这么容易放下。

“你认识那人?”刘不易道。

夏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知道对方身份,但是不代表认识对方,认识分很多种,至少在眼下看来是如此。

“他什么来头?”刘不易道。

“来头很大,不比左相轻多少!”夏邑道。

“这大夏,但是和我真有缘呢!”丢下这句话的刘不易,离开铺子。

看着刘不易的背影,夏邑心头突然涌起一丝不安,他看着手中青玉币,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天罪府衙竣工在即,此刻一处偏房里,刘行之将一卷图纸交到身前一位中年人手中说道:“府衙已经快要竣工,还缺一些矿材,这是一处大矿,你去找人看看!”

接过刘行之手中图纸的中年人,毕恭毕敬的出了门,临走前,刘行之嘱咐道:“此事最好交给那杨家铁匠铺去办,他们熟悉,效率快!”

得到刘行之这话的中年人,连连点头。

另一边,站在山中的红发少年和蓝衣少年看着眼前一处山头,眼中有着一丝阴险。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蓝衣少年有些惊悚的说到。

“一处好地方啊!”红发少年并未多说,他手里拿着一份相同的图纸。

山风呼啸,群山无名,一丝丝阴气犹如烟雾一般袅袅升起。

这是一处无名山谷,越往里走,越是感觉灵气逼人,尽管在大白天,山谷里依然晓得有些昏暗,潮湿的环境里,地上有很多白骨,依稀可见,随意的散落在杂草之中。

传说这地有一个女鬼,终日在那寒潭边梳头,等待着自家主人的到来。

一栋阴森楼阁伫立在薄雾之中,暗蓝色的屋檐下,有几十个大红灯笼高高挂。

“奴有心事,奈何谁说,蓝宇森森,红灯艳艳。”

“奴有心事,当向君说,清水璨璨,白骨戚戚”

“奴有心事,众所周知,黑发盘盘,长恨桀桀!”

一声凄冷幽怨的声音从无名处传来,一道白色身影,落座在清潭边,此刻她手持一柄红木梳子,正在梳洗一头浓密青丝。

本来还在观望的两个少年,下一刻悄然消失在原地。

第九十四章 委以重任

一大早,杨天震铁匠铺来了几人,身穿大夏官服,不过明显品阶不高,因为面对汉子杨天震,这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田龙军作为大夏工部一位督造,是大夏一位七品小官,昨日被十四皇子召见的他,兴奋的一夜都没睡着,想着要替皇子办好事情的他,今儿一早起来,便是带上几位下属,直奔铁匠铺。

可是在来的路上,这位田督造才明白,自己要见的那位清水村唯一铁匠,居然是如今闻名大夏天通教首席供奉。

做了小半辈子的督造的他,手上技术没得说,至于人情世故,也熬炼颇为够火候。

本来一路带风的他,在真正见到这位据说是大修行者的杨铁匠本人,却是立马变得卑微恭敬起来。

一位修行者,本身已经够面子让他田龙军如此对待,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如今大夏颇为出名修行宗门天通教的供奉。

看见田督造一行人,杨天震并未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傲慢无礼,脸上有着热情的他,忙着搬椅子,到茶水。

坐在板凳上的田龙军,看了看肌肉厚实的大汉,脸上除了笑容,还有一丝敬畏,他觉得对方光是站在他身边,就让他有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杨掌柜,我是大夏工部的田督造,今日来到你这里,是因为一件好事。”田龙军道。

“官爷客气了!有什么好事找我呢?”杨天震替田龙军倒上茶水道。

田龙军从怀里掏出一份图纸,然后在杨天震的桌子上摊开。

“杨掌柜,这是一份矿脉图,你过过目,这两天能进山去将它开采出来?”田龙军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拿起矿脉图的杨天震,等待着杨天震的答复。

杨天震倒是并未立刻答应下来,他目光落在矿脉地图上的红圈上,看着附近几座山头,眼底有一丝异色悄然收敛。

随即他笑嘻嘻的抬头看向田龙军道:“官爷,你这地图确定无误?”

田龙军扬了扬眉梢,一幅肯定说道:“图自然是没问题的。”

杨天震将图缓缓的收起来,田龙军看见如此,笑着起身说道:“既然事情已经交代出来,我也该回去继续督造天罪府衙了。”

杨天震送了送,回到铺子的杨天震,看见女儿杨念慈坐在桌边。

“何必对这些小人物如此客气?”杨念慈面无表情的道,在她看来,这田龙军等人,皆是一些蝼蚁,需要自己这位已经四品俯视境界的爹如此对待?

杨天震收拾茶具,不以为意的道:“作为修道者,都会有一颗超然世外的心,然而却忘了,自己也是从他们之中而来,女儿,就算你以后真的成为那俯视人间的神,你也需要善意的对待那些即使你打个喷嚏就能消灭的存在,这片天地,人族修行者,不是冷血畜生。”

杨念慈听到这番话,眼里有些意外的神色,她并未出言反对,显然对于杨天震这一席话,她即使脸上有着反感,心里却已经认同。

俗世苍生,无论凡人,还是修行者,介是刍狗。

“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儿带上图,就和刘不易进山去看看!”杨天震看见沉默的女儿,并未再多说什么。

汉子从旁边抄起一柄已经打造成出雏形的铁器,继续敲打起来。

杨念慈有些不悦,“我不去。”

这种粗糙活计,杨念慈打心底里是一点都不想碰!

杨天震明白自己女儿的情绪,他挠了挠头,有些头痛,事实上,杨天震心里的本意,却是打算借着这机会,让自己女儿和刘不易多接触接触,毕竟那枚戒子都送了,眼下也该有些实质性进展了吧。

“女儿,修行并不是常年静坐就能大道直上的,就拿你爹我来说,也不是一天天只盘在家里打坐,你来到村子这么久,也该出去转转,反正脏活累活,你就丢给刘不易那小子,你就负责看风景就行,这也是一番很好的历练!”

杨念慈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晚上,杨天震去了一趟刘不易的家,交代了一些事情,在得知情况以后

的刘不易,有些意外。

“杨大哥,真带上你女儿,我怕到时候我照顾不过来!”刘不易说道。

“你小子还不乐意?”杨天震闻言,脸色顿时难看,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拱手将自己女儿推到了刘不易面前,这小子居然还推辞,当然让杨天震颇为恼怒。

“那好嘛!不过先说好,我只负责搬矿,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该管的范围了,如果真要负责照顾你女儿,得加钱!”刘不易认真道。

杨天震顿时气的跳脚,随即想到都是自己作的,“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这话的杨天震,摔门而出,一路上骂骂咧咧,家里的刘不易错愕的看向汉子远去的背影,“难道我就该管?”

第二天,背着背篓的刘不易,带上图纸,和杨念慈进了山。

在离开村子后,一个人意外的加入他们。

历阳一脸扭捏的挤在刘不易身边,他小声的说道:“进山这等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刘不易白了一眼他,并未多说什么,至于后面的杨念慈,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他们两人身上。

四月山间,春草茂盛,蜂驰蝶舞,一派生机之中,三个少年郎,走在山间路上,偶尔有笑声传出来,让山间多了一丝热闹。

在三人走后不久,又是三人缓缓跟上。

刘行之看着前方消失在山路上的身影,眼中有着阴险,一旁红发少年则是拍了拍刘行之肩膀说道:“不愧是大夏皇子,这一手安排的很妙啊!”

刘行之倒是并未因为对方夸奖而得意,他冷冷的说道:“眼下动了手脚的矿脉图已经顺理成章的送到了他们手上,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红发少年摸着下巴,他一双阴翳的眼眸里,有着一丝冷峻。

“放心,这次必叫他们,有来无回!”说道这里,红发少年转头看向刘行之,“你手上的线索,处理干净了?”

“我办事,你放心!”刘行之说道这里,转头望了望村子方向。

此次他们除了要除去刘不易,还要谋害杨念慈,一位四品俯世境界修行者的女儿,所以一切都得小心行事。

在清水村中,田龙军还在想着自己此次得到皇子的亲自召见,能帮他做事,以后想来自己应该能官运亨通了,然而等着他的却是一只超过两丈长短的青色长影,一张大口张开,前一刻还得意的田龙军,下一刻却是死无葬身之地。

小青从屋子里走出来,有些满足的摸了摸自己有些圆滚滚的肚皮,不远处的王公公,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幕。

小青似乎有所察觉,她转头看向王公公立身方位,对着这位老宦官,露出了一张笑脸,不过显露在阳光下的一口白牙,怎么看,都觉得人。

铁匠铺里的杨天震,正在休息,他拿着烟枪,吞云吐雾之间,一幅模糊画面出现。

画面虽然模糊,但是还是能看见一道女人的身影坐在清潭边梳洗长发情景,而仿佛察觉到有人正在窥伺她,那女人抬起一张惨白面孔,看向这方。

已经四品境界的杨天震,还做不到神人清查天地的厉害,但是查探某一地的实力,他还是有的。

“这桩孽缘,也该由此结束!”看着那一幅画面里,一道女人的身影,杨天震淡淡的说道。

画面里那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也是一位苦命人,别人或许还不知道,但是马夫石进曾经喝醉酒时,给他说过一些酒话。

在那鸡足山山下,有一方清潭,名为碧水潭,这碧水潭本身并无多么特别,除了十三年前,一位不知名的女子,被人杀死在潭水边后,女子死后,化为厉鬼,一身阴气恐怖到将鸡足山周围十里,都凝炼成为她的一方小世界。

对于这件事,村里很少有人知道,而真正知情的那些人物,又懒得去收拾,所以,那自称山雨楼主的女子厉鬼,一直在鸡足山下的碧水潭边安静待着。

平日里,除了一些不长眼闯入阴气笼罩之地的短命人,那山雨楼主,到也算识趣,或许这也是她一直生存下来的原因所在吧。

对于这山雨楼主的真实身份,杨天震并不知情,他只知道,杀死女子的人,正是刘不易过世的那位爷爷。

在一处山间谷地停下来的三人,此刻正在休息。

刘不易翻出杨天震给他的那份图纸,不断确定方位。

趁着这个间隙,一直偷瞄杨念慈的历阳,有些小心翼翼的向着杨念慈休息所在的大石块位置挪动了几步。

不过这一举动,当然瞒不了杨念慈,在厉阳想要近一步靠近的时候,杨念慈却是冷冷的说道:“你再靠近我!我就宰了你!”

听到这话的厉阳,嘴角哆嗦一下,赶紧挪回到刘不易的身边。

刘不易对于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只是盯着手中地图,看着眼前几座大山。

按照地图指示,前方本来有一座山,为何眼下却是空无一物?

刘不易有些纳闷,一旁的厉阳伸头过来看了一眼,随即说道:“是不是地图有误?”

刘不易不说话,厉阳这话,也不是不无道理。

“再走走看!”刘不易道。

三人休整一番,便是继续上路。

“刘不易,你说,你咋就那么遭杨铁匠待见呢!”厉阳嘴里有些酸溜溜的道。

刘不易挠了挠头,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或许,你不够穷?”

厉阳眼瞪的老大的看向刘不易,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伸出一个拳头,竖起大拇指。

“她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吧?”厉阳向后看了看杨念慈。

这话一出,两人几乎同时只觉得背后一股热气袭来,两人当即左右散开。

看着刚才落脚之地的一片烧焦的场景,两人同时咽了一口唾沫。

“敢再乱说话,你们的下场就是这样!”杨念慈冷悠悠的说道。

“这脾气,够辣啊!”厉阳靠在心有余悸的刘不易身边,再次嘀咕道。

然而刘不易却是送瘟神一般,推开厉阳道:“你要作死,不要带着我!”

果不其然,在刘不易推开厉阳下一刻,一道火轮滚滚而来,直取厉阳而去。

后方老远尾随他们的三人,看见这一幕,介是冷笑不已,前方就要到目的地了,在过一会儿,看你们还能蹦哒起来?

山间野草,杂乱无章,不多时,三人眼前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天空好像突然阴沉下来,周围的植物也开始出现诡异的深绿色,一场淅沥沥的小雨,不期而至。

刘不易和厉阳还好,然而一旁的杨念慈却是突然眉头紧皱。

她体内的火龙,在刚才,莫名躁动起来。

“你们小心点,我们眼下估计进入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杨念慈提醒道。

旁边的厉阳点点头,“阴气浓郁,想来是一只成了气候的鬼物吧!”

刘不易看向两人,从两人对话之间明白,眼下他们三人,应该是闯入了一处人间鬼域,也就是普通人口中的阴阳界。

三人后方的道路早已消失,原路返回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此刻三人,只得顺着脚下一条泥泞山路,向着山里走去。

山路崎岖,地上泥坑不断,路边偶有白骨遗漏,周围静悄悄的连雨声都听不见。

杨念慈皱着眉头,她倒是不是因为这诡异环境,只是一双颇为精致的小白鞋,如今变得脏兮兮的!

“世间常有鬼魅施障眼法,迷惑路人的诡异怪事,不过皆是吓唬人的故事罢了!”厉阳侃侃道,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顶红色轿子,至薄雾深处,缓缓而来。

抬轿子的是八只人性生物,皆是白布遮面,看起来让人感觉恐怖。

红色轿子停在三人不远处,就在刘不易等人凝重查看之时,一只苍白的手臂从轿子红帘后探出,一声凄冷的声音响起,“三位小客人,不期而至,有失远迎了!”

第九十五章 山雨楼主

说话的女人,并未探出头来,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臂来,那一只手臂看起来白皙、精致,抓在轿子左边的支柱上。

鲜红色的轿子,犹如被血液浸泡过,显出妖异的颜色,并无多么华美的装饰。

刘不易三人站在原地,有一丝警惕。

这已经不是刘不易第一次接触鬼物,所以刘不易表现的也不是多么不堪。

旁边厉阳脸上有着平静,看起来颇为镇定,但是如果现在有人摸他后背,可以发现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

杨念慈是三人里面最放松的一人,她精致的五官上,有着一丝兴奋,在她体内,脊背灵山之上,那条威武的火龙,此刻目露贪婪,蠢蠢欲动。

八只抬轿的人形生物,犹如尸体,僵硬的立在原地,至始至终,都把红轿悬停在半空。

有些昏暗的环境里,潮湿的氛围,让厉阳有点不适应,他挪了挪身子。

身为天武观一名武修,厉阳全身的气息,乃是一种至阳至热的感觉,待在这种阴气浓郁的地方,他不得不一直调动体内的气息来抵御阴气的侵袭。

“这小地方,让本大爷待着不爽!你识相的话,赶紧让我们走!”厉阳扭着脖子道,看起来颇为豪迈。

刘不易侧脸看了看厉阳,本来想佩服一下这个老哥,然而看到厉阳耳朵后的冷汗,刘不易顿时又转过头来,心里不由想到,“不装你会死啊!”

待厉阳说完话,本来犹如死尸一般的抬轿鬼物,却是突然齐声低吼起来,犹如利爪扣在铁板上发出的呲啦声。

突然变故,让刘不易三人介是眉头轻皱一丝,不约而同的戒严起来,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不得无礼!”一声轻呵想起,红轿内女人声音再起。

一声珠帘撩起的声音穿出来,颗颗琥珀色的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从珠帘后,探出一张清澈的容颜。

女人的脸型并不好看,只是收拾的颇为精致,画着淡妆的脸上,一双柳叶眉似月牙,在眉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向刘不易三人。

“我这山水楼,倒是好久都没来陌生人了,而这一来,居然还是三位,今日三位客人,不让奴家好好招待一番,岂不是白瞎了这难得的露水良缘?”女人目光从刘不易三人身上扫过,最终多看了杨念慈几眼。

在女人眼中,眼下这三位生人下辈,可是难得的鲜活血食,而且还是三个气血旺盛的年轻修行者,更是让女人忍不住的舔了舔自己嘴唇,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

厉阳看见这一幕,有些恶心,他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既然主人家都这么客气,那我们也不能拂了别人的脸面嘛!”杨念慈不嫌事大的说道。

一旁的刘不易和厉阳皆是看向笑盯着女人的杨念慈,几乎同时在心里念叨,“你疯了吧!”

不过两人并未说出来,只是不断的翻白眼。

女人目光落在杨念慈的身上,随即她一双清明的眼眸,突然变成惨白。

眸光再次恢复正常的女人,有些意外。

那一点都不怕她的丫头,在女人的眼里,就像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全身都在绽放璀璨的火光,这些火光看起来神圣而美丽,但是在女人看来,却是迷幻而致命。

人间鬼物,皆是魂魄状态,相比得朝廷令而生的山水神,本身就是弱势,而眼前的杨念慈,又是一尊温养肉身的先天神火之体,对于女人这种鬼物来说,要么是催命的毒药,沾染一点

都会让她魂飞魄散;要么就是绝世的补药,吞下杨念慈的本源精华,除了让她在破开六品境界,直至五品巅峰,对于日后修行,更有莫大好处!

失去肉身的鬼物而言,修行本就不易,所以,在这多年时间里,她都蛰伏的很好,至于如今为何大胆出来,除了一种至内心深处的冥冥感应,更有一丝对破镜的渴望。

人间鬼魅,本就不易!而像她这种含恨而死的怨灵,更是残酷,每日除了本身要受到天地之间阳气摧残,还有天地大道的排斥。

女人合上珠帘,“各位小客人,请随我来!”

红轿下的抬轿鬼物,徐徐调转方向,它们虚踏,犹如乘云而去。

后方厉阳和刘不易面带犹豫,一旁的杨念慈,却是已经迈步跟上红轿。

刘不易看见如此,不由苦笑一丝,厉阳则是咬咬牙,继续跟上前方杨念慈的步伐。

山路扭转,走走停停,路上有闲情野趣,野景别致:有山间小溪,涓涓流淌,溪水中枯叶糜烂;有幽深兰花,于林野绽放;有枯藤老树,于孤山独立。

终于,山路尽头,楼阁依稀可见!

前方是一个小山谷,有三层木楼,在木楼旁边,有一方五丈见方的水潭,水汽弥漫,犹如仙境。

厉阳伸手在空中晃了晃,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很快布满水珠,厉阳手掸去水珠,脸色第一次严肃起来。

如果在山谷外,阴气还很稀薄,此时此地,阴气浓郁到已经快要化水的地步。

杨念慈本来放松的脸上,眼下也是悄悄爬上一丝凝重。

她能感觉到此地量变到快要质变的阴气,不过在凝重之下,还有一抹更加期待的神色。

对于女人那毫无保留的眼神,杨念慈又何尝不是和她一样想法。

天生神火之体的她,对于这种本源阴气,也是颇为渴望,至体内那条火龙的已经虎视眈眈。

不过在这种环境之中,杨念慈也有被压制的感觉,阴气环绕的山谷内,让身为神火之体的她,有种溺水的错觉。

仿佛是到了地方了,八只抬轿鬼物,缓缓放下轿子,然后一个个走到门帘两边,恭敬的等候在一旁,红轿内,女人探身而起。

她身穿一件粉红色纱衣,外搭一件深红色无袖短袍,上面有桃花花纹。

女人举止得体,一颦一笑,一动一静之间,可以看出生前必然是一个颇为懂礼仪的人。

“三位小客人,这里是奴家的雅居,名唤山雨楼,你们可以叫奴家山雨夫人。 ”山雨夫人道。

刘不易躬身施礼,面带微笑的他说道:“夫人,我们三人误入贵宝地,如有打扰,还望见谅,只是这天色已晚,夫人可愿意放我们回去?家中还有长辈等待。”

山雨夫人瞅了瞅刘不易,但是看不出,这看起来穷酸样的小子,居然还是一位识礼的读书人。

“原来是一位读书人,奴家我最喜欢读书人了!”山雨夫人脸色欢喜说道。

“此间天色已晚,山中本就荒凉,夜下更是危险异常,三位小客人,不妨今夜就在奴家这简陋的山雨楼歇歇,明儿一早,奴家亲自送你们离开!”

说完这话的山雨夫人,完全没有放行的意思,她抬手道:“你们还不去准备东西,耽搁夫人我和小客人们的时间,可是会重罚的!”

一旁呆立的八只鬼物,先是在地上一拜,然后消失在原地。

随着八只鬼物的消失,本来还有些昏暗的三层山雨楼

建筑,依次亮起明灯,在明灯照耀下,平白无奇的山雨楼,显得温暖舒适。

山雨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刘不易三人移步山雨楼。

厉阳看了看刘不易,有些犹豫,一旁的杨念慈则是扬了扬眉毛,她也不管什么,又是第一个动身。

看见如此,厉阳感慨道:“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这胆气,这气魄,没的说啊!”

刘不易拍了拍脑门,一幅不可救药的样子盯着厉阳,他紧跟上杨念慈。

不过就在这时候,杨念慈突然说道:“等一下,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还有,无论他们给什么,都不要下嘴!”

说完这些的杨念慈,已经踏上了山雨楼的台阶。

关着门的山雨楼,慢慢打开,里面富丽堂皇的景象,显露在刘不易三人面前。

在得到杨念慈示意的刘不易,虽然被眼前景象震撼了一下,但是也只是震撼,更多的心思,还是不断提醒自己不要相信!

看着三人走进山雨楼,山雨夫人本来恬静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她的嘴裂开,一嘴狰狞的牙齿看起来寒光闪烁。

山雨楼,外面看来,朴实无华,是一座三层建筑,斗拱飞檐,皆是木制,而门上山雨楼牌匾,温婉匠气。

走进去一看,内在却是另有乾坤,入眼处,金碧辉煌一片,极尽奢华灿烂不说,有侍女招待,于长廊尽头笑颜展露。

长廊左右,两方莲池莲香阵阵,粉色莲花,花粉飘摇,晶莹灿烂。

行走在长廊之中,犹如沐浴在一片温暖而美丽的世界里。

长廊尽头,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面早已备好了佳肴,斟满了美酒,有美婢立在桌子旁,笑迎着刘不易三人。

三人款款落座,目光在桌子上菜肴扫过,有金黄两色的大龙虾,有黑白相间的米粥,有七彩之色的热汤,有香气蒸腾的美酒。

如果刘不易三人有人了解大夏御膳的话,一定会吃惊,眼前的菜肴,不多不少,刚好一百零八道,正是按着大夏宫廷全喜筵菜品定制。

山雨夫人身居主位,居高临下看着三人,眼下的她换了一套衣衫,是一件藏青色长袍,前面绣着一对鸳鸯,于水塘边芦苇丛中嘻嘻,模样可人。

在大夏贵族阶层,一直流传着一种礼仪,要是在一场宴席上有自己喜欢的人,身穿鸳鸯礼服,就是告白。

山雨夫人端起酒杯,然后示意刘不易三人举杯共饮。

刘不易三人审视眼前酒杯,倒是并未着急举杯,毕竟他们里面除了杨念慈,厉阳和刘不易年纪还不大,还没到饮酒年纪。

仿佛看穿了刘不易等人心思的山雨夫人道:“好少年身在世间,当好酒为伴,快意人生啊!三位小客人,可否共饮一杯?”

面对近乎威胁的山雨夫人笑脸,刘不易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只得举杯。

不过在喝完一杯以后,三人摇摇晃晃,尽然皆是醉倒在桌边。

看见如此,本来站在旁边陪酒的几位小侍女,脸上烟雾弥漫,差点就要显出原形,将醉酒的三人生撕活剥了,主位上的山雨夫人却是提袖说道:“带客人们去客房住下!”

尽管这一只只已经半露原形的小鬼们眼中有着不舍,然而面对山雨夫人的命令,他们不敢有丝毫违逆!

半夜,坐在清水潭边的山雨夫人,认真梳理自己一头青丝,她对着潭水梳洗打扮,仿佛要去见一位重要的人而精心准备。

第九十六章 春风难渡

刘不易三人被分别安排在山雨楼二层三间不同的房间,这些山雨夫人的小侍女,手法温柔,动作轻盈,除了在刘不易他们喝醉后最开始显露出原形以外,便是再也没有露过丝毫不自然的痕迹。

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也很精致,侍女们将刘不易他们放在床上安排好,才离开房间,直到关上门以后,三人不约而同,皆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刘不易起身打量房间,装饰并不特别,他从床上坐起来,轻身站在地上,内心有一点犹豫,他并不知道外边的情况。

在宴席上,他们三人假装喝醉,嘴里的一口酒水,并未下咽,尽管那种滋味不错,但是杨念慈的话,可是一直在刘不易脑海回荡,时刻警醒着刘不易。

刘不易坐在桌前,他思前想后。

眼下身在这山雨夫人的地盘,这山雨夫人是何态度,他们还犹未可知,要知道就在刚才那些小侍女露出原形的时候,刘不易差点就没有忍住出手的冲动。

就在这时候,一声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山雨夫人的声音,“小夫子,奴家知道你没有喝醉,可以开门让奴家进来?”

声音很温柔,夹杂一股蚀骨**的魅惑。

刘不易打了一个冷颤,他没有想到,这山雨夫人在这时候登门,不过他并未开门,而是麻溜上床躺着,既然装醉,就要装到底呢!

山雨夫人见里面没有动静,站在门外的她,惨白的脸上,挂起一丝阴笑,她伸手推开房门,进门后的她,脸色潮红,密布春色,她身穿一件青色半透明纱衣,可以隐约看见她玲珑身段犹如水蛇一般轻轻扭动。

听到脚步声,刘不易大气不敢出一下,他闭着眼,紧张感爬上心头,他额头有冷汗溢出。

山雨夫人轻轻的关上门,她看了看房间,然后径直朝着床那边走去。

“小夫子,这三更半夜,奴家想和你畅谈一下圣贤书籍呢!”山雨夫人坐在床边,看着刘不易有些青涩的脸庞,一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刘不易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四岁,尽管已经具备男子汉的感觉,但是眉宇之间,还是有属于男孩的稚嫩。

山雨夫人抬起手,手指轻轻的抚摸在刘不易的脸上,感觉到属于刘不易皮肤的温度,山雨夫人忍不住的嘤咛一声,她贴近刘不易,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顺着刘不易的鼻子,进入到刘不易的身体之中。

刘不易心跳加速,他还从来没有如此近的靠近过一个女人,眼下面对近在咫尺的山雨夫人,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

山雨夫人仿佛感觉到了刘不易的紧张,她手掌温柔的抚摸在刘不易的手臂上,嘴里轻声说道:“小夫子,别紧张,过一会儿呢,说不定你就会舍不得让奴家停下来了!”

就在山雨夫人想要进一步靠近刘不易的时候,刘不易腰间突然一道金光泄露,被金光射中的山雨夫人,痛苦哀嚎一声,她花容失色,此刻再无半点媚态,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看向刘不易腰间。

刘不易压力骤然一轻,眼下也不继续装谁,他翻身从床上站起来,警惕的看向趴在桌边的山雨夫人。

此刻的山雨夫人,衣衫不整,一头青丝散乱的披散在头上,本来潮红的脸色,变作惨白,一双只剩眼白的眸子,直盯盯的看向刘不易,她的眼神里,除了森寒,还有一丝惊疑。

刘不易看见如此状态的山雨夫人,到是吃惊不小,他低头看向腰间,在他衣衫之下,一枚金色小巧铜钱,余温不散。

是墨瓶儿送给他的开喜钱,想不到居然有如此威力。

“小崽子,你腰间那是什么东西?”山雨夫人看着脸上有着笑容的刘不易问道,她刚才被金光射中,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以她六品的修为,能伤她的东西,必然不凡。

刘不易并未拿出开喜钱,他从床上跳下来,与山雨夫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夫人,我还小,你这是属于辣手摧花啊!”刘不易道,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门口方向,显然是打算找时机溜出去。

山雨夫人全是眼白的眼睛内,有着凶狠,她忍不住的扭了一下脖子,发

出一连串骨头转动的声音。

“你在找死!”山雨夫人冷冷的说道。

“其实不是我找死,而是你非要杀我啊!”刘不易道。

“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山雨夫人却是突然说道,她收敛自己的狰狞,饶有兴趣的坐在桌边,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着水杯的她,好整以暇的看向刘不易。

“你以为你们装醉,我会不知道?”山雨夫人放下水杯,她手指点在桌子上,一点青色光晕涤荡开来,山雨楼外的清水潭,突然波涛汹涌起来。

刘不易脸上露出一丝不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从最开始,这一出装醉的戏码,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在进山雨楼之前的路上,三人便是已经在商量,这位不知道深浅的山雨夫人,如果硬碰硬,他们三人其实别无多大底气,所以只得智取。

而眼下,山雨夫人在刘不易房中,另外两人,却是已经悄悄离开房间,去做另一件事情。

山雨夫人盯着沉默的刘不易,脸上有着从容,在她的底盘上,对付三个小娃娃一般的修行者,山雨夫人还是有那么一些自信的。

“你们想找到我的真身?然后要挟我?”山雨夫人道。

在世间,所有鬼物,都需要依托才能存世,消灭鬼物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以绝对实力,打的对方魂飞魄散;另一种就是找到对方真身,直捣黄龙,就算一只三品境界的鬼物,只要真身被灭,也得消亡。

既然山雨夫人已经猜到了,刘不易听到这话,脸上虽然还是颇为平静,但是心里却是已经着急起来。

对方已经猜到他们的打算,显然对于自己的真身,这位山雨夫人必然保管的颇为严密,杨念慈和厉阳,真有机会能得手?

仿佛并不担心自己真身被人寻到这件事的山雨夫人道:“小夫子,你们读书人有**一夜值千金的说法,你就不想试试?”

刘不易眼底有着一丝冷笑,已经撕破脸的双方,这山雨夫人居然还心存如此心思。

“怕我是那极北之地,春风难渡啊!”刘不易不咸不淡的说道,他现在只能在心里祈祷,厉阳他们能够全身而退!

山雨楼外喧哗起来,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有鬼影绰绰,显然此刻外面已经乱了起来。

应该是杨念慈他们被人发现了,实际说来,应该是杨念慈他们跳进了山雨夫人早就安排好的陷阱。

山雨夫人站在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的她,情绪很不错。

“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擒杀你们,为什么还要假装不知情,反而布下陷阱来抓你们?”山雨夫人嘴角有着微笑,好像是在做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刘不易看着山雨夫人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寒。

“你知道一个人孤独久了,就会变得很恐怖的!更何况,我还是一只冤死的厉鬼!”山雨夫人回过头,她冰冷的看着刘不易,就像猫在看一只老鼠一般。

“已经很久没有活人陪我玩耍了啊!”山雨夫人喃喃的说道,她盯着刘不易,“在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你知道为什么三人之中,我却偏偏选了你嘛?”

对于山雨夫人前一句话,刘不易还能稍稍理解,毕竟孤独,不是谁都能享受的,但是这后面一件事,刘不易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深意?

山雨夫人也并不卖关子,她走到刘不易身边,这一次,她学乖了,并未碰刘不易,绕着刘不易走了一圈的她,用力嗅了嗅,随即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还有一丝让我难以释怀的气息!”说完这话的山雨夫人,猛然想到了十多年前一个雨夜,那个让她刻苦铭心的夜晚。

山雨楼外,动静加剧不少,虽然山雨夫人已经早有准备,但是厉阳和杨念慈,也并不是软柿子,一时间居然难以被山雨夫人的人拿下。

山雨夫人眉梢有着冷色,她眸光望向窗外,对于自己的一帮手下,有些不耐烦了。

刘不易看到了山雨夫人眼中的不耐烦,他知道如果山雨夫人加入,杨念慈和厉阳他们将会更加

吃力,眼下需要他拖住山雨夫人,就算杨念慈他们两人不成功,相比刘不易,他们也更有机会逃生。

“你说我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刘不易故作惊讶的说道。

山雨夫人看到刘不易的吃惊,仿佛很满意这样的表情,即便有些不耐烦,眼下她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毕竟在她的地盘上,修为都是九品的三人,她还真不担心自己阴沟里翻了船。

“想不到,当年那个小婴儿,如今已经长得这般大了!”山雨夫人嘴角有着感慨,这一丝感慨夹杂浓重的怨恨。

这一次,刘不易是真的吃惊了,他没有想到,眼前这山雨夫人竟然看过自己小的时候。

“你见过我小时候?”刘不易进一步问道。

“何止见过。。。”山雨夫人只说了前半段,真实情况,山雨夫人甚至还抱过刘不易,照料过刘不易一段时间。

不过她并未将这后面的事说出来,因为在这些事后,就是她心中永远也化不开的结。

得到了山雨夫人的话,刘不易盯着山雨夫人,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试探的问道:“那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

山雨夫人却是突然闭嘴,看着刘不易脸上的表情,山雨夫人却是突然不想告诉刘不易这些事了。

“你想知道?”山雨夫人淡淡的说道。

得到山雨夫人这话,刘不易反而不想听了,“对方明显是不想告诉他!”

“你可以给我看看你腰间的那东西,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的身世!”山雨夫人看着沉默的刘不易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想告诉我!”刘不易道。

“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不过你如果选择不信,我就要出手了!”山雨夫人却是揉了揉自己腹部道。

毕竟刚才那道金光,是真正伤到她了,事实上,山雨夫人直到现在,还颇为好奇刘不易那腰间到底是何物。

刘不易想了想,随即说道:“既然你这么好奇,想知道也可以,我给你看了,你就告诉我我的身世?”

山雨夫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判!毕竟我才是决定的人!”

刘不易眼底有着冷光,对方并不是傻子,刘不易能想到的,对方自然能想到,反而比他想的还要多。

修行,可不仅仅是修为。

在山雨夫人的注视下,刘不易将腰间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枚系着红绳的铜钱,看见此物,山雨夫人开始还有点错愕,随即明白的说道:“原来是女子的开喜钱,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有红粉佳人伴身了!”

刘不易盯着山雨夫人,“你知道这铜钱来历?”

山雨夫人盯着开喜钱,她的确知道开喜钱的来历,但是,她还没有想到,一枚开喜钱,居然有如此威力,能直接伤到已经到了六品境界的她。

“此物名叫开喜钱,乃是女孩子伴生之物,此物炼制,颇为有门道,正常说来,只有那种豪门宗派,才会给自家嫡传女弟子炼制此物,乃是一件不亚于本命物的宝物!”山雨夫人道。

“开喜钱是女孩子贴身之物,一般不会随便给人,除了赠予情郎之外!”

听到山雨夫人这话的刘不易,到是意外的看向手中的铜钱,脑海内想到了送他开喜钱的女孩子。

“小崽子,你如果把这枚开喜钱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你和你朋友们一条生路!”山雨夫人看着盯着开喜钱出神的刘不易说道。

事实上,山雨夫人还没有将开喜钱的事说完全,开喜钱除了特殊以外,还在于它的不断成长性,事实上,每一枚开喜钱,如果传承有序,最后甚至可以成长成为一件神器也有可能,毕竟在山雨夫人小时候,她就曾经有幸见识过一枚已经成长为神器的开喜钱。

面对山雨夫人眼中的贪婪,刘不易将开喜钱放回到自己腰间。

看见刘不易如此动作的山雨夫人,显然已经知道了刘不易的答案,她转身消失在原地,“我在给你考虑一下,等我抓到你那两个朋友,到时候就是你求我,我也不一定答应你了!”

第九十七章 绝对的实力

鸡足山下,碧水潭边,此时鬼影绰绰,身穿白色丧服,脸上带着狰狞面具的山雨夫人手下,正在向着中间汇聚,他们张牙舞爪,凶狠异常,这些鬼物,平均都有九品道者境界,在加上悍不畏死的攻势,让中间两道人影显得很狼狈。

在鬼物包围圈中,厉阳和杨念慈背靠而站,他们脸上有着凝重,起初安排的计划,赶不上变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体验,让两个年轻人感受分外深刻,在被鬼物包围那一刻,他们便是已经明白,这就是一个圈套,那山雨夫人,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心思。

不过两人还没有料到,这山雨夫人手下的鬼物,居然如此凶悍。

在九品道者境界鬼物后面,还站着八道身影,这八道身影守在八方,封死了两人的退路,他们并未着急动手。

杨念慈两人目光掠过眼前向他们袭来的鬼物,落在那八道身影上,眼中凝重加剧,这八只鬼物,可能已经超过九品境界,他们全身煞气凝而不散,一股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始终笼罩此地。

厉阳小声对身后杨念慈说道:“看来咱们是遭了那老妖婆的道了,眼下赶紧突围,否则再被这些杂鱼耗下去,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杨念慈四下扫视一圈,并未说话的她点了点头,在点完头后,她全身气息突然变得恐怖起来。

身为天生神火之体的杨念慈,此刻全身气息如火,她一头长发变成火焰一般,一丝丝火红色的灵力激荡,顿时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那些靠近杨念慈的鬼物,犹如遇见烈阳,顷刻间自燃起来,空中回荡凄冷的哭喊。

厉阳看见拿出实力的杨念慈,自然也不再藏私,他全身拳意纵横,阳脉之中一股炙热气息贯通六个气穴,身为武修的他,此刻须发之间有淡黄色光芒若隐若现,当他再次动身之时,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面对拿出实力的杨念慈和厉阳两人,本来围困他们的鬼物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左边厉阳一拳解决一只;右边杨念慈举手抬足之间,鬼物便是顷刻间灰飞烟灭,都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在厉阳和杨念慈生猛的攻势下,愣是让他们从包围圈之中杀出一角缺口。

八道守在外面的鬼物看见如此,其中四道当即闻风而动,一拥而上的他们,全身气息狂暴溢出,直线上的那些挡住他们去路的鬼物,竟然连他们的气息都承受不住,纷纷爆体而亡。

还未来的及松一口的两人,看着向他们袭来的四道红发鬼物,脸上冷霜骤起。

这四只红发鬼物,每一只居然都是八品人杰中期的修为,没有拿武器的他们,就靠利爪,厮杀而来。

厉阳身影晃动,拳罡猎猎,对上其中两只,旁边杨念慈则是双手掐诀,一道赤红色火焰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化作一柄长刀,而单手提刀的杨念慈,对上另外两只。

不得不说,即使面对差距一个境界的四只鬼物,厉阳和杨念慈依然还有余力自保,四只鬼物也明显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如蝼蚁的两位九品境界修行者,居然能与他们对上手,而且明显还有余力。

另一边观战的四只鬼物看见如此,也不再选择看下去,他们一前一后,分成两组,分别加入战斗,多了四只鬼物的加入,厉阳和杨念慈压力骤然增加。

厉阳拳意如海,他拳势大开大合,这是他们天武观的绝学震天拳,拿出家底的厉阳,此时犹如战神一般,威风凛凛,他大杀开来,居然隐隐有压制四只鬼物的趋势。

手持火焰长刀的杨念慈目光冷静,她手中长刀飞舞,每一刀都仿佛带有魔力,在空中留下一道残红,四只鬼物此时竟然也难以拿下招架。

厉阳和杨念慈两人并未选择和八只鬼物死磕到底,他们眼下尽管有着优势,但是他们且战且退,不断寻找逃跑的机会。

就在这时候,本来平静的碧水潭,突然浪声起,一道道涟漪一圈圈拍打在岸边的碎石上,发出越

来越大的击打声。

九品境界的鬼物看见如此,顿时四散开来,而八只八品境界的鬼物,却是突然双眼血红起来,它们气息暴涨,犹如疯狂起来。

本来还能压制它们的厉阳和杨念慈被这眼前一幕怔住了,不过他们也并不傻,短暂的惊疑一番后,皆是拿出全力对抗眼前红发鬼物。

厉阳拳头震地,一圈波纹散开,他借着这股冲力,反震悬空,在空中虚踏几步的他,悍然杀向距离他最近的一只鬼物。

杨念慈手中火焰长达暴涨一截,而她体内,龙吟阵阵,在四只鬼物见证下,一条火焰长龙虚影在杨念慈身后浮现,随着火焰长龙出现,这片空间都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四只鬼物明显感受到那条火焰长龙的非凡,瞬间犹豫了一下,也正是这一番犹豫,杨念慈抓住时机,手中火焰长刀当即生劈了一只红发鬼物。

看着同伴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其他三只鬼物回过神来,双目之中血红更加暴躁,他们再次围攻而来。

七只发狂的鬼物,杀伤力猛然增加,即使是拿出全力的厉阳和杨念慈,都有些招架不住。

杨念慈眉头轻皱,她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些鬼物,然而厉阳却是一反常态,越战越勇,身为天武观的传人,属于战斗狂人的本能被无声的唤醒,他目眦尽裂,疯狂的笑着,即使身上已经多处受伤,浴血而立的他,更是显得勇猛。

也正是凭借疯狂的厉阳,杨念慈压力稍减,如此这般到是让杨念慈多瞧了厉阳几眼,让她没想到,一只对她献殷勤的厉阳,居然还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战斗疯子,不过她虽然压力骤减,然而杀力却是不减,在配合厉阳的攻击下,更是再斩一只红发厉鬼,旁边厉阳在重伤一只厉鬼后,回头看向杨念慈,露出一嘴白牙,显得妖异鬼魅。

就在剩下留只鬼物缠斗两人的时候,一道青色身影无声出现,她眼眸如雪,冰冷无声的落在厉阳和杨念慈的身上。

“废物!”山雨夫人口中嫩声说道,她实在没有想到,八位八品境界的鬼物,居然还拿不下两个九品巅峰境界的修行者。

其实也不能说山雨夫人手下不行,只能说无论是厉阳或者还是杨念慈,放在神州之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天才一般的存在,所以即使对手高出他们一个大境界,他们依然有自保之力。

山雨夫人说完这话,她袖袍掀起,雪白手掌伸出,空中阴气犹如受到她的召唤,在空中不断凝聚,最终化为一个方形的牢笼,向着厉阳和杨念慈落下。

无声出现的山雨夫人,早就引起了厉阳和杨念慈的注意,在这水牢凝聚成形的那一刻,厉阳和杨念慈分散开来,选择远离牢笼。

山雨夫人嘴角微翘,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下。

她身影晃动,再次现身之时,出现在厉阳的面前,以身体强悍著称的武修,厉阳看见山雨夫人出现,便是已经知道避无可避,当即用处自己全力一拳,轰向山雨夫人的面门。

山雨夫人讪笑的看着这一幕,她手掌虚握,轻巧的接下厉阳那看似雷霆万钧的一击,而她另一只手,则是落在厉阳的腹部上,在旁人看来,就是轻巧的推了一下厉阳,厉阳却是无声的弓背,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山雨夫人也不管厉阳是否失去战斗力,反手一巴掌,抽在厉阳的脸上,将厉阳抽飞出去,刚好落在水牢下方。

摊在地上的厉阳,五官有丝丝血迹缓缓流淌而出,看着犹如死狗一般的厉阳,山雨夫人抬眼望向那一抹血红,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已经拉开一段距离的杨念慈,突然感觉危机降临,她猛然调转方向,与此同时,一道火焰凝聚的长龙从她体内飞出,袭向前方。

空中产出一声轻咦,山雨夫人有些意外,虽然她早就看出来了杨念慈的神火之体,不过她没有想到杨念慈居然在九品境界就已经可以唤出体内的那条火龙。

火龙咆哮,对着空气

撕咬而去,山雨夫人的身影出现在火龙正前方,她单手抵住火龙,面对火龙愤怒的嘶吼,山雨夫人脸色狰狞,属于她的本源阴气爆发开来,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阴气迅速化冰,本来还不可一世的火龙,突然哑火了,火焰化作的龙眼之中,升起一丝畏惧。

至于掌控火龙的杨念慈则是当即只觉自己喉头腥味浓烈,她嘴里溢血。

这一条火龙是她本源灵力所化,就像山雨夫人的本源阴气一样,此刻两人交锋,面对有着绝对实力的山雨夫人,杨念慈的那条火龙,太弱小了。

这不是说杨念慈的那条火龙不如山雨夫人的本源阴气,只是因为如今的杨念慈修为太弱了,对面的山雨夫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六品神通境界的鬼物,到了这一步的鬼物,早已能运用神通了。

火龙消散,山雨夫人单手抓住杨念慈的脖子,盯着杨念慈精致的脸蛋,山雨夫人露出心疼的表情。

“我的好姑娘,我可舍不得弄坏你这一身好皮囊啊!”山雨夫人说完,将杨念慈丢进水牢之中。

当天山山顶,两道人影坐在一方大石头上,他们盯着眼前云海,上面有着一幕画面,刚好是山雨夫人掐住杨念慈脖子那一幕。

正在以神人观天地查看的两人,正是如今天通教教主石进以及天通教首席供奉杨天震,眼前这一幕云海投影,不是灵修大修行者所施展的神人观天地的手段,石进虽然是一位二品大道境界修行者,作为武修,相比灵修使用神人观天地手段,武修更擅长劈开迷雾见青天的豪迈。

“你这也能忍?”正好看见这一幕的石进,撇嘴说道。

杨天震揉着下巴,汉子虽然不说话,但是脸色极为难看,显然内心颇为纠结。

看见杨天震如此表情,石进也不在继续调笑,他转头看向水牢之中的杨念慈,“你这样冒险,就不怕这山雨夫人打散丫头体内的那缕神火本源?”

“要想成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和吃一些苦头!”杨天震开口道,他不再看画面,转过身拿起旁边一瓶葫芦酿,咕嘟咕嘟大喝一口,汉子心中,此刻颇为不是滋味,但是为了杨念慈顺利炼化焚炎天心石,这一步是必须的。

杨天震早就看出了那张图纸的马脚,但是他并未揭穿,而是顺水推舟,让杨念慈以身涉险,为的正是让山雨夫人用本源阴气去锤炼杨念慈的火龙,在火龙最虚弱的时候,则是杨念慈炼化焚炎天心石的时候。

旁边石进虽然并不知道杨天震的打算,但是既然杨天震看见如此一幕都能忍住不出手,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石进就算有能一根手指戳死那所谓的山雨夫人的能力,也选择旁观。

“那个山雨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杨天震道。

石进喝了一口酒,他砸吧嘴,想了想,“这个山雨夫人和刘不易那崽子,还有一丝渊源!”

听到这话的杨天震,转过头看向石进,眼中有着意外。

“你以为那山雨夫人为什么三人之中,不去找对她更有诱惑的你女儿,不去找底子更厚实的天武观那个小子,偏偏挑中刘不易,是因为刘不易长得俊?”石进笑了笑。

“这其中还有一些旧事!”石进看了看那山雨夫人,眼底有着同情。

当年将刘不易带进古地的那个老人,身份很不一般,而是大夏三公之一的白鹿公张立云,而和张立云一起进古地的还有一位年芳十八的少女,少女名为张欣兰,是张立云的女儿,只是在进入古地后的某个夜晚,这张立云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亲手淹死了自己的女儿,地点正是在那鸡足山下,碧水潭中。

杨天震听见这些事情,眼中有着震惊,很难想象,一位亲生父亲,居然下手杀了自己亲女儿,杨天震也突然颇为同情那山雨夫人起来,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并非来的毫无源头。

“这么说来,不易崽子的身世有说道?”杨天震看向石进,有些难以相信。

第九十八章? 泛黄的书信

石进盯着云海之中的画面,脸上出现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

一个注定要死了的孩子,却在这古地得到重生,这已经就是一件逆天的事情,然而这个孩子,居然还阴差阳错,得了这份古地最大机缘之一。

不论这大夏当初有没有想到这结果,但是至少就现在看来,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无论是古地并入大夏,如今成为大夏第十四个州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还是刘不易拿到古地最大机缘之一,都是极好的。

或许,大夏的某些人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孩子,能得到这些。

“不易这个崽子,背景很不简单,不得不说,你杨老哥的眼光,很毒啊!”

“打造两枚鸳鸯戒,下了血本了?”石进盯着杨天震调侃道。

杨天震本来就有些意外的神色此刻加重几丝,这鸳鸯戒的事,是他很隐秘做的,石进是怎么发现的呢?

也许是看到了杨天震眼神里的那抹深邃,石进笑咧咧的说道:“放心,不是我暗中查看你发现的!”

“刘不易做事,很谨慎,但是,他始终还是个不满十四岁的孩子,终究还是会露出一些痕迹。”

“福来客栈的那个小子,到不是大问题,但是架不住家里面有钱啊!”石进盯着杨天震,口气之中,难得出现一丝严肃。

听到石进的话,杨天震才豁然明白,他摩挲着有些胡茬的下巴,想了想说道:“福来客栈什么跟脚?”

“修行界,有十分之一的钱,都是从他们家流出来的!那些得道先贤都说,生命生来平等,可是从这出生看来,平等个蛋!想想我为了立个教门,活了大半辈子,还得为那几千青玉币奔波不说,说不定对于别人而言,就是打个喷嚏的事,你说气人不气人!”

杨天震脸色难看几丝,有些事,从石进口中说出来,就是另外一个概念。

“那福来客栈的崽子,看出戒子的跟脚了?”杨天震问道。

“看出跟脚倒是不至于,更多的就是单纯的喜欢吧。”石进道。

听到这话的杨天震,眉头却是皱的更深。

“怎么,担心自家女婿换了人?”石进打趣说道,“你也不用担心,那个福来客栈的崽子,还算懂规矩,是个有钱的主,也没有一丝嚣张跋扈的态度,不得不说,这拓跋家能一直这么富,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叶知秋,就从那小子的身上,也能看出占据整个修行界商业贸易三分之一的家族家风如何。

杨天震眉头稍微舒缓些。

“不过缘分这事,是比玄妙大道还要难以琢磨的东西。”

说完这话的石进,拿起一瓶葫芦酿,自顾自的喝起酒来,至于一旁的杨天震会如何想,那就他自己的事了。

前期身为古地看门人的石进,如今已经是一方教主,以前能对杨天震开口直言的东西,现在却不能说的那么明白了。

就眼下杨天震女儿杨念慈的事,虽然可能说起谈婚论嫁,还为时尚早,但是,真要现在仔细捋一捋杨念慈身边的几人,倒是

真让人不省心。

除开刘不易,剩下的厉阳、拓跋弘,前者是天武观的传人,后者是拓跋家族的小少爷,这来头一个比一个还硬。

杨天震转过头,看着画面里坐在水牢里的女儿,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雨楼内,客房之中。

山雨夫人刚刚前脚离开屋子,刘不易后脚就夺门而出,他知道对方必然是奔着杨念慈和厉阳而去,心里担忧两人安危的他,此刻只想立即赶到两人身边。

他们住的地方,位于山雨楼第三层,有不少房间,估计是用来招待客人落脚的地方,刘不易并不清楚山雨楼第三层的房间格局,眼下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房子内打转,寻找出路。

沿途时不时还有山雨夫人的手下小鬼经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刘不易,都要一一避开。

偌大的楼层,众多房间数量对于刘不易来说,山雨楼第三层就像是一个迷宫,刘不易在其中弯弯绕绕,一直没有找到离开第三层的方法。

刘不易越来越着急,他越在这里拖一些时间,外面局势变化也会越加恶劣。

倒不是说刘不易有多厉害,也不是他拥有改变局面的能力,在刘不易看来,尽管自己力量微不足道,但是如果能替杨念慈和厉阳制造一份脱身的契机,就算牺牲他自己也可以,在他看来,三人之中,或许也就只有他刘不易可以冒死殿后,这种冒死殿后,不是他实力最强,只是在他看来,或许也就他最无牵挂。

当然,能不死,这是最好的。

走走停停的刘不易,眼下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当他打开眼前一扇与周围房间差不多的门的时候,眼前景象却是与其他房间不同的。

这是一个相对宽阔的房间,房间装饰并不多么华美,门口左边吊着一个白色布娃娃,一股幽香传来,刘不易有些疑惑,他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并未着急进门,然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转角地方,传来小鬼们的说话声,听见声音,刘不易当下也顾不得多少,进了房间,并将房门关上。

随着刘不易进入到房间,那股幽香的气息越加浓郁,绕过一张上面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案的屏风,刘不易发现,这个房间应该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在他视线的正前方,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女子梳妆台,上面摆着还未盖上盖子的胭脂水粉,左边,是一张挂着深蓝色帷帐的大床,右边则是高矮四个书柜,上面摆着各种书籍和一些讨巧小玩意。

屏风后传来小鬼们开门的声音,刘不易四下看了一下,最终藏在了床上一角相对隐秘的地方。

在刘不易刚刚藏好,屏风后就走出两个打扮乖巧丫鬟模样的小鬼,两小鬼手里各提着一个竹编花篮,里面放着刚刚摘下还带着露水的新鲜花瓣,她们走到书柜后,将花瓣倒在此刻正冒着微微热气的木质浴桶里。

藏在床上角落里的刘不易静静的等待着。

这两个小鬼,其实本身实力并不是多么高深,不过对于刘不易来说,他眼下尽量不要引起注意,谁也不知道眼下这山雨

楼内,还有多少山雨夫人的手下。

两小鬼是山雨楼内最低等的存在,他们是山雨夫人平日里比较喜欢的两个丫鬟,专门负责山雨夫人的生活起居。

“你说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呢?”其中一个身穿粉红色长衫的侍女伸手试探水温,一边开口问道。

“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另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衫的侍女回答道。

“咱们这地方,都好一阵没有来生人了,估计这次夫人心情会很开心吧?”粉色衣衫少女又说道。

“夫人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很开心,对于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青衣丫鬟兴致显然不如粉衣丫鬟高,话里有着一丝阴郁。

作为山雨夫人贴身丫鬟的两只小鬼,看来也是有喜有忧。

“咱们快点,万一夫人回来了我们还没准备好,估计到时候没有好果子给我们吃!”青衣丫鬟催促一声说道。

在他们调好水温以后,其中粉衣丫鬟从一张帘子后,抱出一具白骨架,然后缓缓放进浴桶里,在这以后,两人缓缓退出房间。

藏在暗地里的刘不易,将两人一举一动都看的分明,在其中粉衣丫鬟拿出那副白骨的时候,刘不易心脏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什么叫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三人费尽心思想要寻到山雨夫人的真身,居然在眼下就这样出现在刘不易的面前。

站在浴桶前面的刘不易,盯着浴桶里冒着热气的水面,一具骨质泛着温润白光的骨架就静静的躺在浴桶里,刘不易内心不由冷笑道:“这倒是一个挺会享受的主!死了还要泡澡!”

将山雨夫人真身收好的刘不易,转头再次打量着整个房间,他突然来了兴致。

杨念慈在这之前给刘不易和厉阳说过,任何鬼物,除了凭实力斩杀,最又有效的克制手段,就是寻到他们的真身,刘不易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误打误撞的来到山雨夫人的房间,而且还正好撞见两个丫鬟帮助山雨夫人沐浴的场景,而眼下既然寻到了山雨夫人的真身,刘不易本来着急的心情瞬间便是松懈了一半。

有了这山雨夫人的真身在手,便是有了拿捏的把柄,而且对于山雨夫人,还是那种七寸所在,刘不易即使现在依然被困在这山雨楼中,也是不慌不忙的,四下看了一眼这山雨夫人闺房,刘不易打算在这房间里寻找一番,看看能不能捞两件宝贝。

毕竟作为此地一代鬼王,想来这山雨夫人肯定不会太寒碜。

在房间里搜寻一番的刘不易,有些无奈,他到是翻出不少东西,然而其中大多数都是一些让他脸红的东西,皆是一些女人的贴身东西,看见如此,刘不易将目光挪向书柜。

刘不易大概翻了一下,这山雨夫人的藏书,很多都是一些小品诗集,刘不易心中暗暗想来这山雨夫人肯定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主。

就在刘不易打算放弃继续翻找一些宝贝的时候,从其中一本书籍里面,掉出一份泛黄的书信,刘不易错愕的将那份书信捡了起来,当刘不易看见里面的内容,脸色却是变得阴郁起来。

第九十九章 刘不易的决定

泛黄的书信,被刘不易轻轻的拿在手中,手感有些粗糙,纸张由于常年被书本挤压,所以保持的很平整,书信是有草木纤维制造而成,这种造纸术在天罪古地很常见,刘不易也见过一些上好的纸张。

在学堂学习的时候,他曾经见过自家先生用过一种里面暗含蓝色纹路的宣纸,先生给刘不易说过,这世间不同的纸张,则是有不同的用处,那种云雷风云纸,是一种上好的画符纸张。

想到这些旧事,刘不易心头就不由的浮现出一道青色身影。

想起先生的一些话,刘不易的心中就不免有些伤感,不知道如今的先生,已经云游到了何处。

玉捡在离开前,曾经对刘不易说过,自己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至于到底是何地方,刘不易并不知情,刘不易也不曾开口询问,在小桥之上和先生的对话,一直都是他在听,先生在说。

刘不易心里低低念叨一声,“愿先生心想事成!”

回过神来的刘不易,低头看向手中的一份泛黄的书信,上面只有几句短短的言语,看起字面意思,更像是交代。

不过刘不易的脸色却是渐渐阴郁起来,因为这短短几句话,竟然有两句话都与他有关。

“亲爱的女儿:

为了这件事,只得委屈你了,爹爹有愧于你,不易得到你的福泽,便有机会活下去!

爹爹张立云留!”

对于自家爷爷的记忆只存在于刘不易七岁之前,他大概记得那是一个朴实的老头,爱笑,总是眯着眼看人,有些面黄肌瘦,像是得了重病一般。

在刘不易映象里,爷爷张立云很少和他说关于刘不易父母的事,也从未解释过为什么刘不易姓刘,他姓张的原因,曾经刘不易是不想关心,而后来的刘不易是想问而无法再问。

手心里拽着泛黄书信的刘不易,手指有些颤抖,甚至微微沁出一些冷汗,他直觉告诉他,这书信里的女儿,很有可能指的就是山雨夫人,在往后腿,刘不易突然有个念头,这山雨夫人不会是自己的娘亲吧?

刘不易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如此荒诞的念头,然而对于当年往事一点都不知情的刘不易,这个荒诞的念头一时间竟然成为了唯一的答案。

“小子,被你误打误撞,闯入了我的闺房了啊!”一声妩媚的声音响起,身穿一袭红衣的山雨夫人,一张惨白的面孔上,泛着一丝丝让人胆寒的诡异笑容。

她坐在梳妆台前,并未管此刻神色有些异常的刘不易,自顾自的拿起一些胭脂,在惨白的脸上打扮起来。

从眼影到腮红,从眉毛到唇彩,皆是那种妖异的颜色,最终画完的山雨夫人,顶着一张满是脂粉的脸蛋,对着镜子向刘不易说道:“你看,我美嘛?”

刘不易盯着打扮的甚至让他有些恶心的山雨夫人问道:“你把杨念慈和厉阳怎么了?”

山雨夫人正在插着金钗的手顿了一下,嘴角轻轻的提了一个角度,“杀了,你信吗?”

刘不易握着书信的手紧了紧,他此刻很想问一下手中书信的事,他抬头看向山雨夫人,发现对方眼神余光之中的玩味,所以刘不易又忍住了。

“那你看看,我手中的东西!”刘不易从怀里掏出山雨夫人真身的头骨,此刻抓在手中,面向正在梳妆的山雨夫人。

“你。。。”从容的山雨夫人本来平静的脸上,刹那间泛起一丝难以置信以及狠辣,她再无戏谑刘不易的心思,起身与刘不易对峙的她,转身来到浴桶旁边,看着浴桶里面没有头骨的骨架,山雨夫人本来浓妆艳抹的脸蛋,下一刻却是变得异常狰狞。

整个室内的温度迅速降低,山雨夫人变成一只蜘蛛一般,双手扣在地上,身体反转,膝盖倒翻,一双没有一点黑色的眼眸,摄人的打量着中央的刘不易。

“将头骨还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山雨夫人呲牙,冷声说道。

面对在室内不断爬动的山雨夫人,刘不易死死将手扣在手中的头骨上,这也表明了他的意志。“我不仅要我的生路,还需要你放了我的两位朋友,你知道的!”刘不易道。

刘不易并不知道他们三人之中,杨念慈对于山雨夫人的重要。

作为天生神火之体杨念慈,这股火之本源,乃是山雨夫人这种至阴本源进阶的上好补药,就像杨念慈打算吞噬山雨夫人的本源力量破境一眼,山雨夫人的内心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

所以对于刘不易的要求,山雨夫人立即拒绝道:“不行!”

听到山雨夫人坚决的回答,刘不易扣在山雨夫人头骨上的手下意识的加重几分,一丝丝沙哑的声音响起,犹如陶瓷被重物挤压之时的沉重感。

山雨夫人看见如此,本来还不可一世的样子,却是立刻不得不服软,她没有办法在刘不易破坏她的真身头骨之前击杀他,一来是山雨夫人怕伤到自家真身;二来是刘不易本身虽然修为是三人之中最次的那一位,但是这要看和谁比,事实上,刘不易的修为其实并不弱,只是他的身边,多是厉阳、杨念慈这种天之骄子,所以显得他并不多么出众。

“带我去见我的伙伴!”刘不易威胁道。

山雨夫人看了看情绪激动的刘不易,不得已,她挥手甩了甩,他们两人脚下场景变换,此刻来到了杨念慈、厉阳被关押的水牢之外。

看着嘴角有着血迹的杨念慈,以及气息萎靡的厉阳,刘不易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死,就还好!

直到刘不易的到来,本来是羁押杨念慈、厉阳两人的局势,演变成双方人马对峙,站在水牢旁边的刘不易,手提山雨夫人的真身头骨,与对面山雨夫人及其手下对视。

杨念慈倒是没想到,本来以为最没有用的刘不易,反而会成为他们三人之中脱身的最大保证,想到这里,杨念慈忍不住多看了刘不易几丝,但是,也仅仅是几丝。

“我说过,你放了我们三人,我才会交出你的真身,否则大不了就一起玉石俱焚!”刘不易谨慎的护卫手里的头骨,他当然明白,这是他能和山雨夫人谈判的最大倚仗。

山雨夫人眉头凝重,旁边还剩的几只鬼仆拱卫在她的身边,看起来煞气凌冽。

“把他们放出来!”刘不易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后方杨念慈两人,然后对着山雨夫人说道。

对着这话,山雨夫人有些怒极而笑的说

道:“很好!这么些年来,还没有人敢这么威胁我!这已经是你第三次!”

“废什么话!你是做还是不做?”刘不易狠辣说道,一向很少露出阴沉表情的刘不易,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必然是他极为危险的时候。

山雨夫人藏在长袖下的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此刻想了很多,例如将刘不易生吞活剥了,神魂拿来点长明灯;例如回去就要那两个贴身丫鬟永无超生之日;例如和刘不易拼个鱼死网破。

最后,她终究还是选择放开了杨念慈他们,对于山雨夫人来说,她已经死过一次,但是,还是怕死的,她怕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中,十多年修来的六品境界,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她还是心疼,而且,她还有执念,那个男人,那个亲手将她淹死在这水滩之中的男人,她要亲手杀了他。

随着水牢的撤开,杨念慈缓缓站起来,山雨夫人的水牢,对她的压制尤为明显,没办法,在山雨夫人看来,杨念慈体内的那条火龙,可谓非凡,再加上本身水火本源的针对,所以这座水牢,其实最开始就是为了杨念慈而设置。

厉阳还是昏迷不醒,他躺在刘不易两人身边,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水汽洗去,虽然脸色假白,但是实际并无大碍,作为天武观武修体魄,并不是说说而已。

“好了,现在你想要的,我也做了,你是不是应该将我的真身还给我?”山雨夫人盯着刘不易说道。

此刻她尽量压制体内已经几乎就要喷涌出来的怒意,语气低沉。

在山雨夫人看来,这是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让她吃这么大的亏,而且还是一个小崽子,所以山雨夫人心里的怒火中烧,她恨不得立刻将刘不易五马分尸。

刘不易看了看杨念慈,两人点了点头,在刘不易的注视下,杨念慈将厉阳缓缓搀扶起来。

“现在,放我们离开这里,我会在出去以后,将你的真身还你!”刘不易说道。

“你!”山雨夫人刚想说一句“不要得寸进尺!”,但是她余光瞟见了刘不易的手指,威胁的语气又是放下。

“放你们离开可以,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山雨夫人眉头阴沉,她负手而立。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刘不易眼底有着决绝,他手指不着痕迹的落在头骨最薄弱的地方,然后看向山雨夫人。

山雨夫人手指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她抬起眼眸说道:“既然你想救人,我想拿回我的真身,但是,我们彼此都不信任对方,眼下,你我各退一步,你可以将他们两人送出去,但是你必须留下来,否则我就算是拼着玉石俱焚的代价,也要将你们三人彻底的留在这里给我陪葬!”

“不行!”杨念慈当即看向刘不易说道,“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刘不易却是单手按在杨念慈的肩头说道:“等一下,你们离开这里,就有多远走多远,我会尽量拖住这个老妖婆,希望你们争取能在我死之前带人赶回来救我!”

刘不易的眸光很坚定,他并不管杨念慈一脸惊讶的目光,然后说道:“山雨夫人,我答应你的要求,现在就送我们离开,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走出这里才相信你!”

第一百章 幕后黑手

达成默契的双方,走在上路上。

杨念慈搀扶着厉阳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刘不易,至于山雨夫人的人马,则是不近不远的跟着,为首的山雨夫人还是坐在一顶红色轿子里,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可以肯定,此刻的山雨夫人,表情一定不会很好看,毕竟自己的命脉被人拿捏在手上,而且这也是她十多年来第一次被人威胁。

这离开的路,有了山雨夫人亲自的“护送”,顺畅很多,迷雾散开,一条泥泞山路,绵延远方。

杨念慈在看到刘不易坚决的神色后,便是没有再开口问什么,一路上保持沉默的她,表情少了一份清高孤傲,旁边厉阳脸色也不是特别好看,虚弱的他时不时回头看看那顶红轿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三人来到了地头,后方传来山雨夫人的声音,“好了,在往前走两丈,就彻底走出了我的地界,我已经履行约定了!”

杨念慈和厉阳脸色皆是变得更加阴沉,他们站在原地,迟迟不肯挪步。

“你们赶快走!放心,我没事的!”刘不易站在后面,对两人说道。

“要不,换我留下来吧!我皮糙肉厚!”厉阳抬头看向刘不易说道。

杨念慈看向刘不易,“还是我留下来,以我的能力,再加上她的真身,应该可以支撑着你们来救我!”

刘不易笑了笑,他咬了咬牙,说实话,想着就还有两丈的距离,他们就可以逃出这个地方,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也是一个艰难的问题。

“不用多说什么,我相信你们会赶来的!”刘不易看向杨念慈和厉阳,并未有多少豪言壮语,他转过身背对两人,他的背影,并不多么高大,反而很是瘦小。

但是眼下,却很坚挺。

杨念慈眼底有着一丝恼怒,她很不喜欢如此脾气的刘不易,旁边厉阳却是轻轻的碰了碰她肩膀说道:“我们走吧!这是他的决定,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杨念慈转过头看向厉阳,带有埋怨,但是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在刘不易的身后,杨念慈和厉阳渐渐远去,他们并未在回头看那道身影,他们眼下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赶回去,一位向自己从来都没有丝毫软话开口的父亲求他出手;一位求师门长辈,这个山雨夫人,已经彻底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山雨夫人,记住!要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刘不易还活着还好!否则!”后方,厉阳突然开口说道,作为天武观的传人,他还没有如此憋屈过。

杨念慈虽然并未开口,但是眼中饱含的怨恨,犹如实质。

刘不易背对他们,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很温暖,他能想到离开的两人,肯定比他更加难受,他一个孤家寡人,比他们更有理由留下来。

对于厉阳和杨念慈的威胁,红轿内的山雨夫人嘴角轻轻抬起冷笑一下,她这么多年盘踞在这碧水潭边都没有出事,可不仅仅是一些本事就可以安然逍遥的,大不了这次夺回真身头骨,她蜷缩回自家的那方小天地,一两百年不再出现。

想到这些,山雨夫人在红轿内说道:“现在我已经如约放了你的两位朋友,你是不是应该将我的真身还我了?”

刘不易盯着红轿,迟迟未挪步,他的如此举动,让红轿内的山雨夫人,脸上渐渐爬上一丝阴冷,山雨夫人料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局。

“不急,我答应还你,就一定会还你!”刘不易抬头说道,他单手提着山雨夫人的人头骨,继续说道:“山雨夫人,我有事想要问你!”

听到这话,山雨夫人则是微微有些惊讶,她无声出现在红轿的顶部,站在轿子顶部的她,单手负后,居高临下的看向正与她对视的刘不易。

“我知道你想问我的事情!”山雨夫人说道,她看着刘不易,脑海内想起了很多当年的事,那个襁褓之中的婴儿,如今已经是一位青涩少年郎了。

“看来你的确是知道很多事情!”刘不易明白说道,他神色有些凝重,按理说来,他其实不该如此心情沉重,但是,在看到那封书信后,他不由得不多想,在书信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难以心安。

“你或许已经看到那封书信,猜到了吧!你之所以活到现在,完全就是我成全了你!”山雨夫人脸色清冷,她盯着刘不易有些消瘦的脸颊,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张和蔼的脸庞。

“那个男人,将一切都压在了你的身上,甚至为了你,不惜亲手扼杀他唯一的女儿!”山雨夫人口气冷漠,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但是刘不易能够感受到来至于这个女人内心深处无尽的怨念。

“看来的确是我欠你的!”刘不易颓丧的叹了一口气,他猜到了一些真相,在得到眼前山雨夫人亲口所言后,算是彻底明白。

“是我欠你的!”刘不易突然说道这一句话,他盯着山雨夫人,虽然并不直到事情的经过,但是刘不易还是说了出来,他看着山雨夫人,脸上表情平静,当此地只剩他和山雨夫人,他才算真正的放开心门。

从看到书信,到现在正面面对山雨夫人,说出这番话。

对面的山雨夫人一双眼眸,有着一丝动容,她积压在心口一口郁结的气息,一缕执念,仿佛得到了一丝化解,但是,下一刻,她脸色露出狰狞。

“是!你的确欠我!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了!”山雨夫人飞身上前,她手化利爪,不仅是取回自己的真身,还要格杀刘不易,她要用刘不易的神魂,来发泄自己多年积累的怨气,即使她知道对于她,这一切都于事无补,但是,她心中的恨,让她难以释怀。

刘不易并未作出丝毫抵抗的动作,他就看着向他袭来的山雨夫人,从小过惯苦日子的他,自认为这辈子,并无亏欠谁,但是在这里,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债务。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人影突然从刘不易后方奔袭而来,他在刘不易和山雨夫人的视线下,夺走了刘不易手中山雨夫人的真身头骨。

对于如此情况,刘不易和山雨夫人皆是露出错愕神色,一时间目光全部落在那道身影身上。

在拿到山雨夫人的头骨后,那道身影站在不远处,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手中这块有些晶莹的头骨,脸上有着一丝戏谑的神色。

这是一位身穿蓝色长袍的阴冷少年,他身材修长,鬓角有着一缕暗蓝色长发,眼底有着一丝深绿色眼影。

而在这个人夺下头骨后,迷雾之后,四道人影出现,一位红发少年,一位身穿华服的公子,他们一人押着一人,走到蓝衣少年身边站定。

刘不易眼底有着一丝冷色,因为那被押着的两人,正是离开的杨念慈和厉阳!

此刻杨念慈被红发少

年反手扣着,而厉阳则是被华服少年掐着脖子,站在杨念慈和厉阳身后的两人,红发少年到是并不多么在乎刘不易,而那位华服少年则是眼含一丝杀机的盯着刘不易。

刘不易到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和刘行之见面。

红发少年扫视全场,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甚至连一旁煞气冲天的山雨夫人也不看在眼里。

“刘公子,怎么样?我说跟着我干,绝对没问题吧?”红发少年用力的嗅了嗅眼前冰山美人杨念慈的体香,露出鹰隼一般阴狠的眼色说道。

刘行之并未说话,他盯着刘不易,这个给他极度危险的少年,从刘行之进入古地之时就有如此感觉,随着时间推进,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在上次遇到夏邑的时候,更是彻底让刘行之动了杀刘不易的心思,为了自己的位置,这位大夏十四皇子,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杀的,更何况,眼下的刘不易,很有可能就是那早就该死的大夏龙雀皇子。

“你们是什么人?”身为此地主人的山雨夫人不善的看向后发制人的三个小辈,她的确没想到,有人就隐藏在她眼皮底下。

蓝衣少年抖了抖手中头骨,他手指化作利爪,在头骨上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划痕。

看见如此,山雨夫人当即露出一丝凝重,她立刻明白,眼前这蓝衣少年,是一只妖族。

“很好!”对于山雨夫人的反应,蓝衣少年抖了抖袖袍,表示很满意。

红发少年看着杨念慈,从出现到现在,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杨念慈身上,对于他来说,杨念慈体内的那条火龙,可是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算计过。

“刘公子,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至于你想做什么,我算是管不着了!”红发少年脸上有着一丝鹰鹫一般阴影出现,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真想立刻把你吃下去啊!”

刘行之看着犹如变态一般的红发少年,眼底有着一丝嫌弃,虽然和红发少年是合作关系,但是他毕竟还是人族。

“鹰山,把山雨夫人的头骨交给我!我自有用处!”刘行之对红发少年说道。

红发少年闻言,转头看了看刘行之,眼底露出一丝深邃,“刘公子!在眼下,这头骨可就是我们的保命符啊,你打算做什么,可以跟我商量!”

刘行之眼底露出一丝不悦,“按照约定,你们要帮我杀了那个泥腿子!”

红发少年看向刘不易,打量一番,然后点头说道:“不就是杀一个刚进入九品境界的小子嘛!杀鸡焉用牛刀!”

鹰山说完,他的身影鬼魅,再次现身之时,直接出现在刘不易的身前。

刘不易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迅捷,不过好在从对方一出现之时,他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就算鹰山这一击来的毫无征兆,刘不易也抵挡住了,只是鹰山的实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一位八品境界的修行者。

一击就彻底打断了刘不易的一只手臂,瞬间白色的骨头茬子就露在外面。

看在躺在不远处的刘不易,鹰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是太久出手了,这下手的力道,有点不足啊!”

刘不易嘴角溢血,来至于手上的剧痛,差点让他昏厥过去,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半残的身体,死死盯着对面的鹰山。

第一百零一章 幕后黑色(二)

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刘不易,样子凄惨,左手犹如稻草一般耷拉着,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泥土上,他抱着胳膊,两膝盖相互支撑,努力让自己保持站着的状态,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直冒,和嘴角血水混在一起,犹如修罗,死死盯着对面鹰山。

刘不易并未想到,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红发少年,看其年岁,绝对不会超过十六岁,居然是一位八品人杰境界修行者,这算是天才之中的天才了吧。

而且此人在最开始和刘不易接触的时候,看起来和善异常,相比蓝衣少年,他也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今儿才明白,原来他才是那个最该让人担心的人,就一击,基本上已经快废了已经九品境界的刘不易。

刘行之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这一幕,他并未有丝毫同情,看见如此狼狈模样的刘不易,他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快乐感觉,胸口从进入天罪古地遇见刘不易就开始堆积的郁气被发泄出来,他缓缓走上前。

“鹰山,剩下的交给我了!”刘行之站在鹰山身边,活动了一下身体,作为大夏的十四皇子,刘行之不仅是一位地位高贵的皇子,他也是一个拥有九品道者修为的修行者,刘行之是一个生性谨慎的人,他第一时间并未选择和刘不易硬碰硬,在鹰山几乎半废了刘不易后,才选择动手,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易摊牌的。

站在刘不易三丈之外,刘行之打量着刘不易,他脸上噙着冷笑。

“泥腿子,没有想到吧!”刘行之开口说道,语气很是轻蔑。

他抬手虚握了一下手掌,一股灵力从其手掌心溢出,他是一位九品境界的灵修,感觉到指尖传来的灵力波动,刘行之并未着急动手。

旁边鹰山打量着两人,他很有兴趣的站在一边,欣赏着这一幕。

山雨夫人一身红衣立在另一边,她清冷的脸上,全是冷色,作为此地修为最高的存在,反而是全场众人最憋屈的一位,没办法,她的真身被那蓝衣服少年握在手中。

杨念慈和厉阳相互看了看对方,从对方眼底看到一丝不安和阴沉,这半路杀出来的三人,比起他们两人,丝毫不逞多让,更何况眼下他们两人,状态很不好。

杨念慈体内火龙老实的盘踞在灵山之上,之前不可一世、气吞天下的气势早就被山雨夫人打磨干净,眼下甚至有些瑟瑟发抖,它能感觉到那名叫鹰山的少年,对它的渴望,这是一种来至本源的恐惧,比起山雨夫人带给它的压力还要强烈。

相比杨念慈,厉阳其实本身受伤都还算不重,但是奈何武修气河之中那口气,一旦用尽,就需要温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在之前对战山雨夫人的时候,山雨夫人那一拳,不可谓不老辣,直接落在了厉阳九品第三穴位气海之上,一击震散了厉阳那一口精纯的气息,将本来生龙活虎的厉阳,直接废了。

相比灵修灵力的多少,武修的那口气则是更加重要,灵力枯竭还可以在凝练,然而武修的那口气一旦被打散,相比灵修凝练灵力的过称,则是要翻上几倍不止。

厉阳苦笑了一番,盯着远处刘不易,满是无奈。

那位鹰山,可不是一般人。

妖族九大天妖族群,每一个族群,都是恐怖的存在,作为天妖族群之中排名前三的大鹏一脉,是整个妖族真正的巨无霸,俯视千万里妖族疆域,是王族之中的王族,而这鹰山,则是大鹏一脉最近几年风头最盛的年轻一代。

在厉阳的认识里,像鹰山这种天才之中的天才,本不应该出现在天罪古地这种偏僻的地方,他的地

位,与之匹敌的对手只应该是那几处特别地方出来的其他几族天才,实在想不到,鹰山居然会出现在这天罪古地。

面对鹰山,就算全盛时期的厉阳,胜算也不会太大,更别说还未跨过三关的九品境界初期的刘不易了。

一击,刘不易没有倒下,在厉阳眼中,已经赢了。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刘不易问道,他盯着刘行之,到是并未多么失态,即使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很冷静,从小让他养成的性格,造就他即使是这种绝地,依然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然他就不会以凡人之力,斩杀一位九品境界初期的灵修了。

刘行之点了点头,他并不着急,现场场中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至少在他看来眼下是如此,所以他打算多说一点。

“那份地图,早就被我们动了手脚,碧水潭之中的鬼物,是我们早就安排好的!”刘行之转过头,看向山雨夫人。

“大夏三公之一白鹿公张立云的独女,想不到居然沦落为了一只孤魂野鬼,真是想不到啊!”刘行之话里,除了奚落,还有一丝轻蔑。

在大夏朝廷之上,刘行之有支持者,也有反对者,而众多的反对者之中,唯独三公之一的白鹿公最让刘行之头痛,没办法,以张立云的地位,他说的每一句话,对刘行之来说都影响很大,甚至刘行之如今还只是皇子,而不是太子,在刘行之看来,这里面又何尝没有张立云的因素。

山雨夫人目光落在刘行之身上,她瞥见了刘行之袖口的露出一抹紫色,看见了不全的龙纹,当即明白了很多。

“想不到今日在这里,居然还能见到一位大夏的皇子!”山雨夫人口气清冷,她本来颇为愤怒的心情,却是平复不少。

至少在她看来,她猜到了眼下那名叫刘行之的少年,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听到山雨夫人这话,刘行之当即死死的看向刘不易,他很聪明,已经从山雨夫人话里猜到了一些真相。

“看来我所料的并不错!你的确很特殊!”刘行之说完,身影晃动,对于他来说,眼下既然有机会杀了刘不易,自己还不把握好,那他干脆就不要奢望那万人之上的帝位了。

刘不易眼睛急速的看了几眼全场众人,他强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对面刘行之已经袭来,他勉强以天行拳法之中的落月式放手。

刘行之五指化爪,一道道锋利的气息从其手间溢出,以灵力化作风刃,是很多灵修常用的手段,在九品境界,这是杀伐攻击最常见的手段,刘行之身影高高跳起,居高临下的他,直取刘不易面门而去。

刘不易本就带伤,此刻落月式施展并不多么完美,他侧身,闪过了刘行之充满杀机的一击,而下一刻,却是被刘行之另只手射出的风刃击中,顿时在手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而他向后连退几步。

刘行之看见如此,眼底带着嗜血的狠辣,他的攻击不停歇,并不打算给刘不易喘息的机会,他已经知道刘不易武修的底子,眼下是他最好的机会。

在场中众人看来,身负重伤的刘不易,已经犹如落水狗一般,被刘行之不断逼退,并且不断留下伤口,虽然刘不易总是躲过刘行之致命的一击,但是架不住钝刀割肉的密集攻击,本就染血的刘不易,不多时已经犹如一个血人一般,他喘着粗气,盯着对面越加兴奋的刘行之。

这边鹰山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皆是露出一丝冷笑,身为妖族,他到是很乐意看见如此,就像以前小时候看自家豢养的人族奴隶角斗,这种刺激感,在什么时候都让他觉得有趣。

厉阳和杨念慈有些于心不忍,他们看着浴血而立的刘不易,那个瘦弱的少年,明明脚已经颤抖不已,明明已经毫无希望,为什么还是如此倔强。

“泥腿子!我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你越挣扎,我就越兴奋!”刘行之嘶吼一声,他手中灵力激荡,这一次,一道长达一丈的灵力风刃被他释放出来,看来刘行之想要腰斩了刘不易。

刘不易脸上血水模糊了眼睛,他此刻很累,全身都在告诉他,放弃抵抗,然只有一双眼睛,还饱含清明和不甘。

“要杀我!你们也要付出代价!”刘不易看似不经意的回头一瞥,他看向厉阳和杨念慈,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旁边鹰山看见这一幕,当即有一丝不好的感觉,他豁然看向蓝衣少年,“蛇灵,小心!那小子有问题!”

尽管得到鹰山提示,那叫蛇灵的蓝衣少年有所准备,然而刘不易已经却是已经袭来,他避过刘行之那一道风刃,还能活动的一只手上,一股微弱的灵力凝聚。

刘不易是灵武双修的体质,在很多人面前看来,他只是一位武修,但是事实上,他体内的灵山这段时间得到那枚古玉温养,已经积累颇为客观的灵力,在这关头,并不懂得灵修功法的刘不易,竟然硬生生在手掌之中凝聚出一道灵力。

蛇灵双眼蛇瞳晃动,他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另一只手探出,激射出几道绿色的攻击,犹如利剑一般刺在刘不易的身上。

对于如此,刘不易则是完全不在乎,他此刻已经在用本能攻击蛇灵。

“疯子!”蛇灵看见这一幕,突然有种胆寒的感觉,配上天行拳法的刘不易,此刻在灵力加持,让蛇灵危机的感觉陡然增加。

刘不易咧嘴,他一掌重重的落在蛇灵的身上,在一开始,他就在算计这一刻,不断躲过刘行之的攻击,就是为了不断拉进和蛇灵的距离,刘不易的目标,不是蛇灵,而是蛇灵手中山雨夫人的头骨。

“把头骨交出来!”刘不易侧身,一脚落在蛇灵的腹部,九品境界的刘不易,攻击力并不能让蛇灵失去战斗力,但是这一击,也够刘不易去抢夺蛇灵手中的头骨。

“你休想!”蛇灵显然猜到了刘不易的心思,他顷刻间妖化,在刘不易注视下,蛇灵用力捏碎了手中的头骨。

突然的变故,让全场众人始料未及。

“啊!”伴随这山雨夫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全场众人回过神来,眼下,皆是不在管蛇灵和刘不易这边,而是看向发出吼声的山雨夫人。

身穿红衣的山雨夫人,表情扭曲,她全身突然出现一丝丝黑色的裂痕。

“啊!你们都要给我陪葬!”山雨夫人痛苦的扭曲着,她飘在空中,一道道红色锁链从她身体中射出,打入已经陷入呆滞的手下体内,那些个八品境界的鬼物,在眨眼睛化为一堆灰烬。

“她已经疯了!”这边鹰山看见如此,也不管其他人,抓起杨念慈就要离去,在鹰山看来,一位六品境界的鬼物临死反扑,不是他们这些**品的修行者可以抵挡的,即使他们是天才!

刘行之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刘不易,虽然很想上去补刀,但是看了看山雨夫人越加不稳定的状态,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刘不易盯着悬在空中的山雨夫人,有着一丝遗憾,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要弄碎山雨夫人的真身。

不过眼下,貌似也没有谁关心他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灰色身影突然从天而降,周围一切静止下来,他背对刘不易,看向全场众人。

第一百零二章 幕后黑手(三)

这是一道苍老的身影,身穿灰色的长袍,看起来有些年成,上面有些地方已经被洗的有些花白,老人背对刘不易,背影看起来有些佝偻,他就负手而立,站在那里,但是这一刻,却就像天地之间唯一的主宰,就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山雨夫人,也取代不了老人的地位。

全场众人,明显都能感受到老人的存在。

山雨夫人一双漆黑的眼眸之中,有着一丝难以相信,她感受不到老人的修为深浅,但是她本能的觉得,老人一定不简单,在老人身上,她感受到一种浩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就像她在烈日下仰视太阳,因为这种感觉,山雨夫人难以相信的表情之下,泛起了浓浓的敬畏。

另一边的鹰山和蛇灵,相比鹰山的阴沉,蛇灵则是立刻现了原形,他墨绿色的蛇鳞片片乍起,犹如炸了毛的猫一般,蛇瞳之内全是恐惧;一旁的鹰山则是诡异的看向老人,他一双眸子已经化作一双金色的圆眼,这是属于他们大鹏一族独有的金色法眼,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了真身,是一只羽毛金黄的大鹏鸟。

杨念慈和厉阳还好,他们没有蛇灵和鹰山的感觉,因为他们不是妖族,所以老人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刘行之立在另一边,他艰难的抬起头,想要观看一下对方是何人,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老人面前,他连抬头都做不到。

就在老人出场后,几道身影先后赶到。

两个糙汉子一前一后,并肩而立,立身于杨念慈身后,感受到肩膀上的温暖,杨念慈抬头看向身后之人,一向高冷的她,此刻突然觉得眼角一酸,她默默转过头,但是却是悄悄向身后男人身边挪了挪位置。

厉阳身后,则是一位面色阴沉的中年人,他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搭眼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厉阳,有些幸灾乐祸。

“小子,混的这么惨!回观滚去乱舞山闭关十年!”中来人说完,看向山雨夫人,阴沉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你到是挺有能耐,差点废了我们天武观一位杰出的弟子!”

山雨夫人挪动脸颊,看向那位中年人,一时间心凉到极致,这先后赶到的三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更没有一个人是她能看穿跟脚的!

刘行之身后,也是走出两人,一位是老宦官,身穿官府,青紫相间,是大夏朝廷内廷独有官府,上面绣有黑色大蛇,不长不短,正好三尺三。

在老宦官身旁,则是站着一位面容英俊的中年人,他剑眉如刀,鼻梁高耸,正是苍凉王爷刘天行。

刘行之感受到身后刘天行冷峻的目光,下意识收了收脖子,他谨慎的退到王公公身边,然后盯着场中几人。

在这一刻,他才能看到场中所有人的面孔。

老人仿佛并不在意后面赶到的这几人看他的目光,他转过身,缓缓走到刘不易的身边,躬身的他,拿出一张面巾,轻轻的抹去刘不易脸上的血水,老人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刘不易那露出白色骨头的手臂,万年古井无波的眼中,有着一丝涟漪荡起。

就是这一刹那间,就算此刻已经是二品境界修为的石进,居然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冷颤,朱重男则是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另一边的刘天行和王公公,则是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毛。

“小子,感觉咋样?”老人搀扶着刘不易,笑呵呵的问道。

刘不易眼下才看清,这个老人,正是那个给自己送红鲤鱼的老人,不过如今的他收拾了一番,显得干干

净净,而且还颇为和蔼。

“老爷爷!是你!”刘不易有些兴奋,这一激动,立刻牵扯到断手和身上伤口的扯动,一时间一种痛入骨髓的感觉让他额头冷汗再次出现。

“不要激动!现在我在这里了,接下来的,你就好好休息一下,上一次,是你救我!这一次,就让我来救你!”老人说完站起身来,他转过身去,目光首先落在杨念慈、厉阳他们这边。

“石小子,有出息,总算到了二品了!”老人脸上挂着笑容,颇为欣慰。

“老前辈客气了!”石进躬身说道,面对眼前这个老人,就算是他头上的老大来,都得叫一声前辈。

老人说完,看向朱重男,作为天武观的弟子,朱重男到是并未多么客气,不过脸上还是颇为恭敬的,毕竟眼前这老人,是这片天下数的过来的大佬之一。

“见过山人!”朱重男躬身说道。

“虽然不怎么喜欢你们天武观,但是好在你们家那老家伙,不是一个真正的老疯子!”老人嘴角噙着笑意说道,他转身看向刘行之以及刘行之身后的苍凉王刘天行等。

“是一个不错的武道苗子!如此年轻的三品巅峰!难怪心高气傲!”老人盯着刘天行,口气之中夹杂一丝难以言语的情绪。

“阁下可是上清宫的上清山人?”一向眼高于顶的刘天行,难得躬身施礼道。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很不错!而且道心纯粹,相信不久后,听潮古地之上,就会多了一位驰骋天穹的二品武修!”

刘天行眼底有着一丝疑惑,但是眼下老人已经转过头,这一次,他看向鹰山和蛇灵两人。

和蔼的老人,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出来吧!还要藏着掖着呢!”老人对着鹰山和蛇灵身后的天幕说道。

听到老人的言语,全场众人皆是将目光落向那一方,在他们的注视下,一道苍老的身影从空中缓缓出现,就像一朵乌云乍现,然后化作一道人影,他静悄悄的站在鹰山和蛇灵身后。

“本以为是小辈们的历练,到是想不到你们人族这一个个老家伙,都坐不住了!”那道身影出现后,一股凶残的气息,狂暴的冲击着这方天地。

“大鹏族太上长老之一,人称死神之翼的鹰冥!”这边,石进低声说道,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

眼前这个老家伙,可是妖族货真价实天字辈的老怪物,是在听潮古地伫立多年不倒的敌人,人族很多先贤,都死在这家伙手上。

“你以为,你家小辈那点伎俩,就能在我们这人眼皮底下为所欲为?”老人笑了笑,不过他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发寒。

“之前我已经斩杀了几条小蛇,所以眼下只有你一人现身呢!”老人自顾自的说道。

对面鹰冥闻言,阴翳的脸上,爬上一丝狠辣,旁边蛇灵抬头看向鹰冥,“鹰冥大人,我家大人?”

鹰冥并未回答,他眼皮低垂,犹如在看血食一般看向蛇灵说道:“你们家老祖不来,都是扯淡!”

听到这话的蛇灵,打了一个激灵,他赶紧闭嘴,下意识向后挪了挪位置。

“看来这局面,是你们早就计划好了!”鹰冥目光扫过全场众人,最后直直盯着为首的上清山人,在他的眼中,这个从千年前大劫活下来的老家伙,才是他最大威胁。

“本以为你会自己溜走!但是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啊!”上清山

人多看了鹰山几眼。

到现在,一切才明朗过来。

在鹰山等人布局的时候,在背后的石进等人其实早就在盘算,上清山人那一夜捏死九幽冥蛇一族的刺客之时,就已经在暗中调查,他通过一系列蛛丝马迹,了解到有妖族老怪物已经悄悄潜入天罪古地,这就是玉捡都不曾想到的。

而老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猜到了妖族想要扼杀人族天才的计谋,包括前面的墨瓶儿遇袭,都是妖族暗中的谋划,老人并未妄动,他在等,等一个机会,但是没有想到,玉捡会以己身为代价,救下整个天罪古地。

“你们人族的那个玉捡,到是对的起圣人之名!”鹰冥沙哑的说道,他目光突然冷冽的看向上清山人,口气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那个小子,是你们上清宫当代传人了!”

鹰冥的目光落在刘不易身上,他是那个为数不多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的妖族大能,甚至知道刘不易得到古玉的事情。

“你知道的不少!想来应该有觉悟了吧!”上清山人不在意的说道。

“想要我有觉悟,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鹰冥开口道。

不过在他这话说道,一道剑光突然从天外而来,直接劈向鹰冥。

“是你!”鹰冥单手化作一只巨大的黑影,是一道翅膀的虚影,当下那一道剑光。

在天上,一道人影盘坐,在他身后,三柄剑光浮沉,让他看起来犹如神仙降临。

“你们赶快离开这里,接下来就不是你们能够参合的了!”上清山人看了看在场众人,他目光落在已经化作一道黑色长虹远去的鹰冥身上。

石进等人闻言,皆是点头,在上清山人注视下,他们带着杨念慈等人离开这里。

刘不易站在老人身后,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山雨夫人,有些犹豫,老人仿佛猜到了刘不易的心思,“你很想救她?”

刘不易点了点头,他看向上清山人,“老爷爷可有办法?”

上清山人点了点头,“代价很大,你可愿意?”

刘不易盯着老人清澈的眼眸,“老爷爷你尽管说!”

上清山人探手,从刘不易腰间摸出一块玉牌,他手里把玩着这一枚玉牌,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润,有些感慨,“这一枚玉牌,可是一件好东西,价值非凡,是秦州一个老家伙的信物,本身也是一件颇为稀少的空间之物,你可要想清楚!”

刘不易看向那枚玉牌,是神仙姐姐叫他收起来的,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只要能有用,老爷爷,你只管拿去!”

上清山人盯着刘不易,最终点头说道:“这鬼物真身已经破碎,所以需要一件东西承载她的灵体,你的这枚玉牌,因为得到过先贤大能的温养,所以是一件极好的炉鼎,正好可以帮助这个鬼物温养灵体,也算是她的一件天大机缘吧!”

说完这一切,老人单手抓下山雨夫人,在老人的手下,山雨夫人本来已经趋于崩溃的身体,慢慢变得凝实,最后被老人一把塞进玉牌。

做完这些的老人对着刘不易说道:“现在只是先让她暂时寄居在玉牌之中,想要彻底稳固生魂,还需要一些手段,眼下我是没有这时间,过些日子再说。”

刘不易点了点头,在这之后,刘不易昏厥过去,不知不觉之中,他来到神仙姐姐这里。

玉石床上,神仙姐姐仿佛早就等他一般,微笑的看着他。

第一百零三章 千里斩妖

苍白的世界里,还是那么没有生机的感觉,灰色的粉末在空中漂浮,一会儿犹如龙卷,一会儿犹如云团,刘不易站在一处很高的平台上,他并没有多少机会能站在这里俯视这个世界。

想要进入这个世界,不是刘不易自己决定的。

脚下的平台是这方大世界唯一一座高台,就像万丈悬崖之上的山峰,站在边缘处,能将这个残破的世间所有一切都揽入视线。

不远处,神仙姐姐从白玉床上站了起来,她盯着刘不易的背影,并未说话,作为一个孤独守候了千年之久的魂灵,神仙姐姐见多了人世界悲欢离别,在千年之期最后关头,和刘不易捆绑在一起,是缘分的安排,也是宿命的抉择。

相比古地很多拥有大气运的孩子,刘不易到目前为止,都是最倒霉和悲哀的那一个,从小无父无母的他,被爷爷带大,七岁开始独立生活,为了活下去,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别人无法体会的苦楚和心酸。

不过,在神仙姐姐看来,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刘不易其实拥有很多同龄人没有的韧性。

少年吃苦,不是苦,因为对于少年来说,所有的苦,能让你熬出后面的甜,苦尽甘来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有人能不吃苦,一直甜下去,这是命,强求不得的!

“神仙姐姐,我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不欠任何人!”刘不易回过头说道。

神仙姐姐注视着刘不易的眼睛,发现刘不易双眼有些微红,看见这样,神仙姐姐莫名的心疼,她山前搂着刘不易的脖子,将他带到床边坐下。

“来,给神仙姐姐说说!”神仙姐姐道。

事实上,神仙姐姐在那副光阴流水图上,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这一刻,她知道刘不易需要的是什么。

刘不易的性子很平和,这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但是神仙姐姐能看到刘不易的内心,她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平和的心境下,一直有着自己的倔强。

就像用锁链,锁着一条恶龙;用栅栏,关着一头猛虎,刘不易真心,被刘不易狠狠压制在心境深处。

在刚才那一刻,神仙姐姐仿佛瞥见恶龙出水和猛虎出笼的那一幕。

刘不易并未开口,他将头深深的埋在神仙姐姐的怀里,仿佛很累,随着他的呼吸,全身在颤抖。

“傻小子,你做的够多了!”神仙姐姐开口说道。

刘不易抬头看向神仙姐姐,“我突然害怕知道我自己的身世!”

神仙姐姐摇头,“你终究要去面对你的身世!”

“这人在世间,总会有各种因果机缘,有些是你上辈子种下,这辈子偿还,有些是你这辈子种下,下辈子偿还,有些是你当下种下,在不久将来偿还!你要知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神仙姐姐道。

“最好的安排?”刘不易有些迟疑。

“你现在需要做的,只需要努力往前,你的困惑,只是因为你害怕!你的累只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以前的认知都是错的!不易,你还需要看到,你与别人牵连的那一条线!”神仙姐姐道。

“人活在这世间,就是不断争渡,修行者活在这世间,就是不断修行!修行,可不只是修为上涨,心境的修炼,更为重要!”

“道心就像一颗种子,你如何种下?种在哪里?给它浇灌什么?都会影响它的生根发芽!山雨夫人会成为你的一道心坎,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有愧与她!这与你自己的本心是相互违背的!所以你才会如此心累!但是,你这番打磨内心的经历,同样是你修行路上一次问

心过程!”

刘不易似懂非懂的看向神仙姐姐,他尽可能的读书,尽可能的认字,就是希望自己知道的越多,才会错的越少,但是现在,他听不明白神仙姐姐的话。

“在修行这条路上,你才刚开始起步,这一件事,只是你生命里很小的一件事,如果真觉得有愧,就在往后的时光里,多做点什么!”神仙姐姐道。

刘不易这次听懂了,他点了点头。

天外,鹰冥带着自家小辈鹰山以及九幽冥蛇一族的小辈蛇灵,在云间穿梭,急速远去。

鹰冥的脸上有着着急,作为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家伙,他内心的直觉提醒自己,要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苍洲,否则就有大祸临头。

好在在速度这一块上,鹰冥自信这片神州天下,还没有几人能超过他。

藏在鹰冥袖袍里面的鹰山和蛇灵,头晕目眩,尽管被鹰冥以大手段庇护,但是这种日行千里的神仙手段,对于他们两个七品都不到的小辈来说,还是有点吃不消。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柄璀璨剑光,却是从鹰冥对面迎面而来,紫光乍现,锋利无比。

鹰冥冷哼一声,嘴里发出一声嘶鸣,一道藏黑色的虚影从他背后盘旋而出,与那柄剑光对上,空中可见火星四射,空气都被震荡,变得犹如桌布一般,起伏不定。

“天通老道士,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鹰冥对着身后看了一眼,他大手一挥,想要掸飞那柄紫色光剑,不过就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其他三个方向,三柄早就蓄势待发的仙剑收拢而来。

鹰冥看见如此,一双金黄的眸子里,有着冷冽。

这人族的剑仙,一个比一个难缠,这不是说说,而是真心如此,常年镇守听潮古地被称为四剑仙的天通道人,更是剑仙之中的出了名的不死不休,想到如此的鹰冥,长叹一声。

道士模样的四剑仙盘坐在天外,他手指掐诀,四柄仙剑犹如他的手臂一般,将鹰冥锁困在原地,另一边,一个老者则是慢悠悠赶来,这是一场关门打狗的局面,对于老人来说,还真是谋划了不少时间,要想阴妖族一位天字辈的老妖,不仅需要耐心和心机,还需要机会!

“鹰冥,你逃不了了!”站在不远处,上清山人负手而立。

鹰冥回首阴沉的看向上清山人,一双瞳孔之中,全是狠辣,他突然大喝一声,露出自己遮天蔽日的法相,一时间,在他身下的苍洲大地,这一刻都显得有些阴沉了。

“你们如果真要逼我,我就在这里与你们拼死一战!到时候打烂你们人族一州,我们妖族也不亏!”鹰冥巨大的法相开口说道。

听到鹰冥这番话,这边四剑仙到是真有点迟疑,四柄仙剑在空中逡巡,攻势骤减。

上清山人却是冷笑说道:“你真以为你打烂我们人族一州,我们人族就不敢毁灭你们妖族一州?”

“那既然如此,你们就放手来试试!”鹰冥法相嘶吼,振翅而动的它,看起来强大而恐怖,漫天云层随着它的翅膀煽动而运动,所有踏入二品的存在,都已经不可以常理对待。

上清山人目光投向远方的四剑仙,“你放心斩它!我来替你压阵,保证它翻不了风浪!”

四剑仙得到上清山人这话,顿时露出一丝兴奋,斩杀一只二品大妖,可是一件不小的功德,更何况这鹰冥,是一只成了气候的老妖,全身都是宝贝,对于四剑仙来说,整个鹰冥,就是一只活着的宝库。

修为再高,有些东西也不会嫌多的,例如宝贝。

鹰冥听到

上清山人说道这话,顿时气得不轻,但是眼下他并不敢多么失态,因为四剑仙已经攻来。

清水村之中,神仙姐姐坐在刘不易家里床边,看着血迹斑斑的刘不易,神仙姐姐眉头轻皱,她小心翼翼的替刘不易将身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将断骨接回原位,昨晚这些的神仙姐姐,目露不善的看向天外某个地方。

四剑仙和鹰冥战斗正酣,上清山人盘坐在云团之上,俯视着战局,他尽量维系着整个战场的稳定,防备鹰冥妄图破坏人族苍洲的心思。

鹰冥一双鹰眼急速转动,他每一只羽毛,都是一柄锋利的仙剑,在局面上,他居然和四剑仙打的不分胜负,但是鹰冥自己却清楚,如果这样消耗下去,迟早都会被四剑仙耗死!

人族剑修,别的什么不说,就是杀力大,鹰冥的羽毛在锋利,也比不上四柄有绝世神材锻造出来的仙剑的。

对于鹰冥来说,眼下的局面也颇为凶险,内有四剑仙与他搏命,外面有上清山人伺机而动,但是,鹰冥直觉告诉他,真正的危机,并不是来源于这两人。

鹰冥有些分心,在这间隙之间,四剑仙一柄仙剑刺破他的防御,在他背上留下一条长达半丈的口子,鲜血洒落,巨鹰咆哮。

“都这个关头,还敢分神!”四剑仙冷幽幽的说道,他四柄仙剑转动,再次俯冲而来。

鹰冥看见如此,一双手爪对轰上去。

外面上清山人有些意外,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鹰冥,因为他觉得开战以来的鹰冥,一直都是很理智的对战,为什么眼下这一刻,居然选择和四剑仙硬碰硬,是想通了,打算舍生取义?还是另有所图呢?

两人空中激烈对撞,二品对二品的修为,足以掀翻山岳,焚干江海!

“不好!是远古开界符!”在外面观战的上清山人,终于看清了鹰冥的手段,但是鹰冥早就计划好了,所以就算上清山人有所发现,却是已经太晚了。

这就是天字辈的大妖的厉害,当然,天字辈大妖想要斩杀人族二品大道境界的修行者,也是难如登天。

“很好!这一次差点就要被你们算计死!”从一方黑洞之中传来鹰冥有些得意的声音。

四剑仙和上清山人脸色阴沉,没有料到这老贼居然还有这等远古宝贝,而这次被鹰冥跑了,估计以后再想斩杀它,说难比登天都是轻松的了。

四剑仙和上清山人忍不住长叹一声,毕竟这番良机,真不是那般容易再次遇到,如果这次要不是斩妖剑传人事件,根本就不可能将妖冥这等妖界天字辈大妖吸引而来。

然而就在妖冥笑声还未消失,一道白色倩影从西南而来,犹如一柄绝世仙剑,破空而行。

“回去给那帮老家伙们提提神!不要以为就你们的小辈有护道人!以后谁再敢以大欺小!我就灭了它的老巢!”一声呵斥响起,一道青光划过。

甬道尽头,一具长达十多丈的大妖尸身无声滑落,大鹏鸟金色的瞳孔睁开,至死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整个天妖大鹏一脉领地内,噤若寒蝉。

“你。。。欺人太甚!”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之中传出来。

那道身影却是懒得解释,收身的时候,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上清山人和四剑仙,前者赶紧低头,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后者则是悚然的快速离去。

那道身影扭头不在多看他们一眼。

“这是真硬气!”等到那道身影远去,上清山人老脸抖动缓缓说道,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全是激动。

第一百零三章 山间夕阳

清水潭边,除了去追大妖的上清山人、四剑仙之外,余下众人皆没有参合这种围剿二品境界大妖的行动,不是他们不想参加,而是参加了也没用,除了已经跨入二品境界的石进,其余之人,最高的也只是三品境界巅峰,虽然三品巅峰和二品就差一层窗户纸,但是能不能捅破,已经是不是二品,其实是有着云泥之别的。

天武观的两人,厉阳在自己师叔赶来后,便是陷入了昏迷,就像朱重男之前说的,山雨夫人的那一下,的确快、准、狠,生生打散了厉阳体内温养多年的那一口气息,在这之后,没有个一两年休养,厉阳是休想在破镜这件事上有收获了。

虽然朱重男最开始的口气颇为冷,但是不得不说,否极泰来的这种说话还是真的有那么回事。

山雨夫人虽然打散了厉阳的那口武修颇为珍贵的气息,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算是帮厉阳检验了自己底子的一次宝贵经历,对厉阳来说,如果能生生再次凝聚一口武修之气,便是已经算是得了好处,当然,如果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则是更好的!

至于厉阳能不能抓住,准确说来,是能不能从这个坎爬起来,就不是朱重男关心的事情。

天武观的武修,从来就不是襁褓之中的婴儿,从进入天武观的第一天,从进门仪式之上,历年来不管是天武观的当代观主,亦或者是其下的师叔长老,从来只有一句话:如果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这句话不是说说,而是在天武观千百年来传承之中,代代践行。

这也是天武观能成为武修圣地的根本原因,天武观对别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像扛着沙包一样带着厉阳离开的朱重男,回头看了看旁边不远处的大夏王爷刘天行,中年人的脸上有着一丝少有的微笑,这抹微笑,不像是男人之间礼貌性的问候,更像是一种见到心仪姑娘的冲动,如此神色,到是让刘天行微微皱眉。

“苍凉王爷,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来天武观看看!”朱重男丢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开。

刘天行看着朱重男的背影,本来颇为英伟的眉目,此刻迸射出一抹精光,一股战意在他胸口悄然凝聚。

“我会的!”刘天行说道,他并未刻意加大分贝,但是来至于武修的底气,让他这句话显得格外扎实。

朱重男本来走到一半的身影突然顿住,并未转身的他,嘴角轻轻裂开,露出期待的微笑。

“小小的苍洲,终于也开始出人物了!”朱重男喃喃低语,随即他说道:“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有底气!”

直到朱重男远去,刘天行才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石进等人。

如今天通教和大夏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至于已经是二品境界的石进,更是大夏在天罪古地,现在即将改命天州的监管者,所以两方人马到是并未有多少隔阂。

石进象征性的打了一个招呼,并未多么卑微,刘天行也不介意,两者相互对视了一眼,双眼之中一副你我都明白的神色。

站在刘天

行身旁的一老一少两人,大气不敢出一下,王公公还好,毕竟是一位常年站在朝廷之上的人物,定力还算不错,在他身旁的刘行之,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此刻的刘行之,全身有冷汗溢出,他低着头,颇为恭敬的站在刘天行的身后,对于这位皇叔,刘行之本来就心存敬畏,再加上他自己内心已经在盘算自己这位皇叔,到底对他之前所做之事了解多少?又是作何感想?越是想的多,心里就越发觉得恐惧。

然而事情倒是让刘行之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刘天行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他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或许这个结果,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但是刘行之心里又是升起一种莫名的怒意。

难道自己在自家皇叔的眼里,就如此不堪?

对于刘行之如何想,刘天行一点也不在意,在和石进说了一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之后,刘天行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杨天震背着自家女儿,站在石进身旁,目送着刘天行一行人离开,他下意识的问道:“你觉得刘天行有没有猜到不易小子的身份?”

石进转身看向某处,那是刘不易家的方向。

“这个苍凉王爷猜到了,或者没有猜到,都无关紧要,因为他对不易小子的身份其实是一点都不在乎的!”石进口气有些欣赏。

杨天震眉梢轻挑,略带诧异的他再次看向刘天行离去的方向。

“他和你是一类人,眼中只有修行,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了!”石进说完,伸了一个懒腰,转头看向已经趴在杨天震肩膀上睡过去的杨念慈。

“你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此番经历过后,丫头便是能够炼化那块石头了!”石进颇为感慨的道。

杨天震扬了扬眉梢,对于这样的马屁话,多多益善。

回去的路上,杨天震并未像石进那样运用修为,快速赶路,他选择了像一位平凡的父亲一样,背着女儿,走在崎岖的山路之上。

没了山雨夫人的鸡爪山,终究不在阴雨绵绵,乌云破开,黄昏将近,西边的红日犹如咸鸭蛋一般,油腻而又诱人,路边野花璨璨,溪下流水潺潺,静谧之中,杨天震背着自家女儿,走过山涧,穿过原野,跨过山岭。

他走的很慢,背上的杨念慈就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感受到女儿沉稳的心跳,以及均匀的呼吸,糙汉子莫名心酸。

曾经有很多个宁静的夜晚,在梦里,杨天震都会梦到与自家女儿团圆的场景,在这一刻,杨天震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在杨天震感慨的时候,殊不知,背上的杨念慈其实已经醒来,她闭着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悄悄滑落。

高傲如她,其实内心最柔软的位置,依然有一个身影,如今这道身影,越发清晰。

杨念慈曾经在心里想过很多次自己亲爹的肩膀,但是她失望了很久,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自己亲爹的肩膀,是那么温暖可靠,或许这就是娘亲虽然总是嫌弃爹这样、

那样,但是杨念慈感受得到,在娘亲埋怨的语气下,是对爹浓重的思念。

山风起,大地厚重,群山空旷,悠扬的风声犹如最浪漫的语言围绕着两父女,此番情感,无关风月,但是想来却是比风月更美好的情感。

天通教的山门建设,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选址在当天山脚下的天通教山门,如今已经颇具气概,穿过一个长宽达十里的演武广场,之后便是天通教的山门。

四条半丈粗细,三丈高矮的大理石石柱之上,已经搭建好屋脊和亮瓦,石柱是开采于当天山后山的一块采石场,就地取材,而亮瓦则是从大夏东南运送而来,是山上人独有法门炼制的物品。

青瓦油亮,气派非凡,据说在某个古地,很多建筑都是采用这种亮瓦,而作为天通教背后的老祖师,那位常年守在一处古地的四剑仙,就很喜欢这种瓦,由此教主石进打算,以后天通教所有建筑,屋顶全部用这种瓦片。

不过对于这种绿油油的瓦片,杨天震到是颇有微词,总感觉有些不舒服,难不成以后真要这种天天头顶一片绿的环境住下去?

石进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杨老哥,绿色代表生机啊!”

杨天震笑了笑,心里却是决定,以后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真不会在天通教住下来,自己那破铁匠铺虽然落魄,但是好在不至于头顶一片绿色。

山门的入口处右边,耸立一座高达两丈有余的石碑。

这块石碑通体黝黑,晶莹剔透,如玉一般,光是如此质地,在凡间便是已经是一块不可言表的宝石,更难得可贵的地方在于,这块石碑如此巨大和完整,要是普通的珠宝商人看见这一块石碑,还不得疯了。

不过对于山上人而言,人世玉石,如果没有灵性,就算再美,也只是顽石,而这块石碑被立在这里,立在天通教山门前,就绝对不是普通的人世美玉。

对于这块石碑的来历,就算与石进关系颇为亲密的杨天震,也只是知道是石进的师傅天通道人交给他的,其他再无半点交代。

从一拿到石碑,石进就小心翼翼的对待,倒不是他觉得这块石碑如何珍贵,所以才如此,只是因为石碑之上,在宽阔无比的正面之上,只留下两个字通天。

而在石碑的背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不知何内容的奇怪文字,有的犹如小人叩首;有的如凤凰展翅;有的如猛兽下山。。。

对于这些内容,就算是四剑仙,都不甚了解,更别说石进了。

虽然天通道士在交给石进这块石碑时并未多说什么,但却在离开前特别嘱咐了一句,以后天通教收徒,除开普通门徒,那种嫡传弟子的唯一条件,便是能和石碑产生联系。

对于自己师傅交代的这一句话,石进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些时间没有头绪的他,便是不在纠结,反正老大交代了,自己照做就行了。

另外一边,刘不易的家中,最近来了一位熟人。

第一百零四章 陈皮和黄连

从床上醒来的刘不易,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虽然还很是虚弱,但是比起那种骨头渣子都露在外面的时候,实在是好了太多,他想要挪动一下身体,强忍着手臂的刺痛,艰难的坐了起来。

坐在床上的刘不易,脑海内缓缓的将之前的那番遭再次过了一遍,从出发到最后老人出现,其中许多关键的地方,都被刘不易着重、反复思考了一遍,并且刘不易还换了一个角度,去推衍,最终发现,最后出现的鹰山,的确是一座他们始终无法绕过的坎。

颇为无奈的刘不易叹了一口气,一句话概括: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谋算,都是无用的。

想通这一关隘的刘不易,转头看向了枕边的一块古朴玉牌,当即愣了一下。

在玉牌里面,还有一位让他头痛的存在。

已经失去自己真身的山雨夫人,现在只能寄居在这块玉牌之中,看着玉牌,刘不易眼中露出复杂神色。

从和山雨夫人对话之中,刘不易知道了很多事,而也是从对话之中,让刘不易对山雨夫人多了很多愧疚。

一时间,刘不易还想不到如何去面对山雨夫人,他将玉牌搁在一旁,从床上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见此人,刘不易明显又是愣了一下,略带迟疑的说道:“老爷爷。。。”

对于错愕的刘不易,此人微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桌边,将手中的饭菜放下,对着刘不易说道:“来,我准备了一些饭菜,快来尝尝!”

刘不易走到桌边,那人递过来碗筷,刘不易一手接过,他盯着对方,久久难以言语。

那人看见如此,摆了摆手,“怎么?看见老头子我,连饭都吃不下了?”

老人话里有一些打趣意思,刘不易闻言,赶紧摆了摆手,然后笑着说道:“我只是太意外了。。。”

老人自己盛了一碗白米饭,坐在刘不易对面,他也没有客气,率先动筷子,享用这一桌子他动手做的饭菜。

这出现在刘不易家中的老人,正是上清山人,也就是刘不易曾经带回家中的老人,更是追杀那位妖族天字辈大妖的人族大修士。

不过如今上清山人身上,并无太多特别,和邻家老爷爷相比,显得更普通。

刘不易看着一桌子的菜,不得不说,老爷爷这做菜的手段到是真没得说。

一碟清蒸鱼,一碗麻婆豆腐,外加一碟青菜,也许是身体太久没有吃东西,此刻看见这一桌子美味,让刘不易食欲大盛,他顿时也顾不得多少,拿起碗盛了一大碗白米饭,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吃着香的刘不易,上清山人犹如看着自家孙子一般,颇为宠溺的说道:“慢点吃!不够我在做!”

本来吃的很香的刘不易,正在咀嚼的嘴僵住了。

从爷爷过世之后,已经很久没有长辈,这番对他说话,一时间,刘不易眼中有着湿润,倒不是刘不易多么多愁善感,从七岁以后,独立生活的他,长到如此年纪,拥有着超越很多同龄人的坚强。

不过这种坚强,只是刘不易淹死内心害怕和孤独的伪装,在刘不易的内心深处,其实比谁都渴望这种情感。

上清山人看着慢慢吃着饭的刘不易,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学堂内,自己师侄给自己看的那些东西。

那是一卷

天罪古地过往时光流水图,是天罪古地近十年光阴流转的记录,而他看的那一份,只有一个孩子的身影,有那个孩子孤独的走在大街上的瞬间,有他翻山越岭去挖矿石的瞬间有他挨家挨户的送东西的瞬间,孩子年幼的脸上,有着倔强和坚毅。

安静的房间内,刘不易缓缓吃着饭,上清山人端着碗,盯着他,如今已经十四岁有余的刘不易,个头比起画卷内的那个孩子,高了太多,也挺拔了很多。

少年当年熬过的苦,并未击垮他,年少时候的磨难,也是一笔很宝贵的财富,至少在上清山人看来是如此。

在吃过饭之后,刘不易和上清山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在刘不易洗碗的时候,上清山人说道:“等下洗完了,就在家歇着,我去给你抓点药回来!”

说完,上清山人出门而去,看着上清山人的背影,刘不易欲言又止,上清山人仿佛察觉到了少年脸上的表情,嘴角露出一抹弧度的老爷子,心情愉悦。

天上日头正好,回春药铺内,田老头在门口晒着太阳,如今没了自家徒弟古天云帮忙,田老头又在村里找了两个小娃儿来当学徒。

两个小娃儿,大点的约莫十三岁,是一个男孩子,看起来挺机灵,一双黑眼睛灵动而又狡黠,站在柜台后的他,时不时的在清点身后药材柜子里的药材存量。

在对面不远处药材闸刀旁边,一个年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在老实的切药材。

比起小男孩,小女孩显得老实,安安静静的样子,有些憨厚,对于在柜台前面时不时咋呼的小师兄,小女孩一副不搭理的样子。

“师傅!你说你咋就找了这么一个笨丫头当我师妹呢?”小男孩忙完了,走到门口,靠在门边,嚼着药铺特制陈皮,斜着眼打量不远处还在忙着的小女孩。

田老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还在窝在那张跟了自己很多年的那张躺椅上,甚至连动一动的意思都没有。

“你师妹笨不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这小兔崽子再吃店里陈皮存货,我就要你自己去山里摘桔子!”田老头颇为刻薄的说道。

小男孩闻言,当即将手里的陈皮收起来,然后给田老头捶腿说道:“师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我这不是看这些陈皮已经有些年成了,放坏了也是浪费,倒不如让你弟子我处理了!”

田老头虚眯眼瞅了瞅一脸谄媚的小男孩,嘴角抽了一下,心里已经把小男孩那些花花肠子看的明明白白。

“在师傅面前抖激灵,陈皮,你还是太嫩了!”说完这话的田老头,再次闭起眼晒起太阳。

被唤作陈皮的小男孩也不恼,见自家师傅再次闭眼,他也安静下来,就在阳光下,替田老头继续捏着腿,另一边的小女孩,看见这一幕,笑了笑,并不多么清秀的脸上,有着温暖。

就在田老头假寐之际,旁边陈皮却是已经吆喝起来,“这位老爷,今儿又来抓药了?”

田老头虚眼瞅了一眼,看了一下,随即一副吃了死孩子的样子,赶紧闭眼,假装睡着了。

上清山人看了看热情的陈皮,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药方子递给陈皮说道:“照旧,三幅药,分开装!”

得到药方子的陈皮说道:“好咧,老爷,你稍等咯!”

脚步如飞的陈皮,进屋快速去抓药了,余下两个老头,一位站在门口,一位躺在躺椅上。

上清山人从旁边挪过来一张小凳子,很自然的坐在田老头身边,看着来往的行人,晒着太阳。

“还要装下去?”上清山人缓缓说道,以特别的手段,直接问话于田老头的心湖。

田老头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甚至还装模作样的翻了一下身,背对上清山人。

上清山人看见如此,也不气恼,他伸手捋了捋自己胡须,虚眯着眼的他,在田老头心湖继续道:“玉捡的路虽然是自己选的,但是,你我心中都明白,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他还有很多选择。。。”

听到这话,本来背对上清山人的田老头,缓缓转过身来,再次仰面躺着的他则是说道:“都说上清宫是人族修行者的执牛耳者,那一门四杰的好话,在人族流传那么广,你说,就上清宫如此人杰地灵的地方,咋就养出了你这么个老流氓?”

上清山人笑笑不语。

“我也不多要求,你看着给!”上清山人再次开口道。

田老头侧脸看了看上清山人,翻着白眼的他,一副嫌弃的模样,“你还想捞啥好处?天行拳法都给那小子了,你还在我这里打主意?”

上清山人盯着田老头白眼,眼中有着一丝精光,一丝气息传出,田老头本来嫌弃的脸色,突然变难看几丝。

“得!得!是我有愧在先,这里有一瓶我精心炼制的玉灵丸,算是我的道歉!”田老头扬手,从袖里递出一瓶丹药。

上清山人也不客气,直接将那瓶玉灵丸收入袖中,脸上再次露出一副开心的神色。

屋内两个孩子各忙各的,对于门口自家师傅已经被人讹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

在抓好药以后,陈皮将药材递给上清山人,前者拿过药材,道了一声谢,后者连忙说:“不用客气!”

陈皮低头哈腰的送走了上清山人,转过身的他,却不知道田老头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背后,还露出笑容的陈皮,被田老头一下踹出门口。

“不用客气!你还真客气!”田老头说完这话,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陈皮趴在门口,一脸委屈的样子,“师傅,难道我做错了?”

这边,小丫头偷偷掩嘴偷笑,尽管刚才田老头和上清山人皆是以心湖对话,但是还是有人听到了,也看到了他们的动作。

迟钝的丫头,看着进屋一脸怒气的师傅,赶紧悄悄的将笑容收敛,继续切着药材。

“黄连!你那小师兄要是能有你一半聪明,为师就要烧高香了!”说完这话的田老头,没来由想到了一个人。

要是古力在,一定能替他这个师爷分忧啊!想到这里,田老头心头更气,“陈皮,罚你抄《百草录》一遍!”

还不知道什么状况的陈皮听见这话,当即在门口哀嚎起来,“师傅!那《百草录》那么厚!要我抄一遍,你干脆杀了我吧!”

然而就在陈皮说完这话以后,陈皮却是脸色突然大变,当即老实的进屋,跑到柜台拿出白纸抄写《百草录》。

名叫黄连的丫头静静的看着一脸委屈的陈皮,脑海内则是慢慢回想自家师傅刚才那一句以心声训斥的话语,“如果不抄!就给我滚蛋!”

作为田老头从外面捡回来的两个孤儿,无论是陈皮亦或者是黄连,尽管来到回春药铺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但是他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家了。

第一百零五章 总有担忧

铁匠铺最近无事,杨天震作为天通教供奉的消息,早已传遍大夏,作为曾经一位修行狂人,而且也是一位货真价实五品绝伦修行者,更是一位铸器大师,这位天通教未来供奉如今可算是一块香馍馍,不少千里而来别有用心之人都想在其身上捞点好处。

对于这些脸上堆满笑容的客人,杨天震犹如掉钱眼里一般,以前压箱底的破烂货,一堆堆往外扛,还真别说,冤大头不少,即使一向买卖公证有口皆碑的铁匠汉子,如今赚起黑钱来,一点都不脸红心跳。

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一颗颗灵气盎然的神仙钱,糙汉子脸上的笑容就忍不住灿烂起来。

谁不爱钱?那一些个坐镇天地的大佬们,一样会为神仙钱发愁。

但是这种取之有道的来钱方式,杨天震挣得心安理得。

不过最近汉子心中有了一些心里事,脸上难得带有愁容,让不少上门的冤大头心里都在暗暗揣测是不是杨老板黑心钱挣得太多,炼器太伤筋动骨伤到本源了?

对于这些没来由的流言蜚语,杨天震秉着既不解释,也不表态的样子。

成为天通教主的石进,曾经天罪古地的看门人,现在地位像是吃了灵丹妙药的修为一般,蹭蹭往上涨,要想在像往常见他一面可是不太容易。

不过地位今非昔比的石进总是隔三差五的就会夜探铁匠铺,而且往往是那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登门。

甚至因为这件事,村子里已经有了两人有那龙阳之好的传闻。

然而作为传言正主的两人却是一点都不避讳,闷声发大财在他们两人这里,已经可以算是天通教一门博大精深的镇派法诀!

看着在手里散发着一丝丝温润灵气的神仙钱,石进的眉眼比那三月的山花还要灿烂。

坐在椅子上的石进,扫了一眼不远处发呆的杨天震,心里早就猜到了问题的关键。

“神仙人,神仙事,神仙难断家务事,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你这种父母就是太操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犹豫不决?”

对于石进的话,杨天震欲言又止。

话是这样说,可是真要让他决定,即使风险不大,还是担忧。

“得,你就当老母鸡嘛!”石进转头不看杨天震,继续低头数钱。

开门声起,吱呀一声后,一席红衣的杨念慈站在门外。

不得不说,年纪十五六的杨念慈,模样美的不像话,即使在这午夜时刻,身穿红衣的她也不惊魂,面相冷静的她更像一朵在深夜绽放的蔷薇。

看见突然出现的女儿,杨天震两人明显愣了一下。

石进转过头,饶有兴趣。

杨天震有些手足无措。

杨念慈目光看了一下坐在桌边数钱的石进,眉头微皱,有一丝不喜欢的神色,但是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对于此石进仿佛早就习惯,也不在意。

杨念慈进屋找了一个地方慢慢坐下,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她父亲。

看着杨念慈脸上的表情,特别是那一双坚定的眼神,杨天震顿时心里惊了一下。

在那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妻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说起来,女儿无论样貌亦或者性情,都更随自己妻子多一

些。

“爹,相信我!”杨天震没开口,杨念慈说道。

听到这话,杨天震又是惊了一下,不是说杨天震的定力不好,而是在面对眼前这个自己心头宝的时候,任何当父亲的都不能无动于衷。

石进收起自己的随意,他也静静的看着杨天震,他知道杨天震的答案至关重要,即使他早就知道那块坠魔石就是杨天震为杨念慈准备的。

但是石进也同样知道杨天震的担忧。

坠魔石,作为一种千年前在大陆上掀起血雨腥风的魔性宝物,要吸收它真不是吃饭喝水那般容易的。

而且就石进知道的一些远古秘闻来说,单单是接触过坠魔石而得到好下场的修行者,就已经屈指可数,更别说炼化。

在一些古老卷轴之中,一直就有关于坠魔石是不祥之物的记载。

纠结很久的杨天震,这一刻反而心定下来,他盯着杨念慈说道:“不亏是我杨天震的女儿,就该你成为天才中的天才!”

“不过话说的简单,可是该准备的还是需要即可准备。”杨天震在下了决定后反而冷静下来。

杨念慈看着摸着胡须想事情的杨天震,起身离开屋子,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杨念慈心里对于自己父亲是彻底信任的。

在杨念慈离开后,石进道:“上一次你故意让山雨夫人打磨丫头的火龙,想必你已经有了打算?”

杨天震走到石进旁边,他随手拿起一颗青玉币,然后略微点了点头。

“你估计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就决定这样做了!”

石进笑了笑,脸上有着那当然的神色。

“坠魔石的魔性很可怕,仅仅是沾染分毫,都有可能迷失,更别说是彻底炼化。”杨天震脸色严肃,作为保管了坠魔石十多年的他对坠魔石有着比别人更深的了解。

但是在说完这些以后,杨天震的眸光里却是又有更多的期待和兴奋。

坠魔石的确是一颗魔石,但是凭借其独特的魔性,一但被炼化,它就可以成为一件极其特别,可以源源不断为修行者提供精纯灵力的本命物。

对于天赋本就可怕的杨念慈而言,这无异于如虎添翼,甚至是更加恐怖的飞跃。

“丫头现在已经到了九品巅峰地步,正是需要开始准备踏入八品本命物的时候,经过山雨夫人打磨,那条火龙终于戾气消减不少,再加上静心诀的修炼,现在唯独少了大量的灵力。 ”

石进摸了摸下巴,他盯着杨天震道:“现在知道我让你挣钱的重要性了?”

趁现在这些冤大头还在猜测,我们正好可以再赚一笔。

杨天震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不是一个适合做生意的人,但是架不住背后石进厉害。

也许很多人都猜不到,如今铁匠铺的生意已经有那么一部分,算是天通教的产业了,作为背后最大的财主,石进可是牟足了劲赚钱,没办法啊!谁叫自家老大给的启动资金就那么点。

“这次炼化的过程,除了需要您帮忙出手照应一二,我还需要大量青玉币,为炼化提供支撑!”

杨天震并未看石进,石进对于这句话也丝毫不在意。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感情,反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

始?”石进喝了一点葫芦酿,现在当了一教教主的他最爱的那一口,还是这种最烧口的便宜货。

杨天震算了算日子,最终伸出两根指头,然后说道:“两天后。”

石进没说话,还是默默喝了一口,像是随口说说,“放松,丫头福源深厚!我看她不是短命像!”

刘不易的家中,有了老爷子上清山人的照料,刘不易的伤势好的很快,当然其中除了老爷子的细心周到以外,更多的还是田老头那瓶丹药的暗中效果。

刘不易还被蒙在鼓里,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体快速好起来的原因,不过他本能的将这一切的原因,联系在老爷子的身上,暗暗猜测是不是因为老爷子的暗中出手,才让他好的如此快。

站在院子里的刘不易,已经开始练拳。

到了如今,早已打够一万遍拳的刘不易,目标已经由最初的一万遍,提升至十万遍。

对于刘不易来说,这练拳就是一门已经习惯成自然的东西。

他的手臂还有旧疾,所以出手的速度,力度都还不快,但是阳脉之中的气息却是已经在体内涌动。

随着气息涌动,气河之中那条气龙翻滚,龙目眈眈看着前方一道巨大的堤坝,在堤坝后方,武修八品第一关已经近在眼前。

练拳的人,除了内部那口气,还有一身拳意随心而走,这种拳意随心的过程,一般武修称为登堂入室,算是初步得了拳法真谛。

立命七式是玉捡传给刘不易第一套拳法,也是刘不易武修的修行根本,每一次出拳都是一次更深层次的积累。

老人虚眯着眼,阳光温暖照在身上的感觉特别好。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边刘不易缓缓而动的画面,犹如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

拳法出的并不快,但是那股生生不息的奔腾拳意,已经初现端倪。

老人嘴角裂开些许,露出满意的笑容。

刘不易并不知道,他如今这种登堂入室的感觉,是多么难能可贵,修行一直有一句话,叫做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弟子,武功也会有高有低,除开时间,练习次数等客观因数,剩下的就是资质。

三年刀,十年剑,五十年拳脚,千年仙,一个资质上好的武修苗子,想要练好一身拳意,至少也需要五十年的打磨。

但是刘不易才练拳不足两年,如今这拳意傍身的感觉虽说不是多么浑厚自然,连绵不断,不过也不得不让人感慨,一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已经走过了别人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路,再说,拳脚分老少,修仙无辈分,刘不易后面的时间,还多着嘞!

不过撇开武修这边大好局面不说,灵修那边就分外惨淡,要不是有那枚古玉坐镇,估计那些灵山上的小精灵们就要集体饿死了!

相比武修霸道突破,灵修就更像一个针线活,除了灵力的精纯提炼,还有心性之上的修炼。

山中长生人,不问红尘事,说的就是这类人。

对于大修行者,特别是灵修,越到后面,心性的砥砺就更加重要。

刘不易如今才区区九品道士境界,但是在上清山人看来,已经有一个特别大的问心局困扰着他。

第一百零六章 龙雀之谜

吃过了饭,刘不易坐在自家院子里,他从来不去想山高水长,也从来不会去想人生苦短,对于一个吃惯生活的苦的少年而言,如何活下去?如何活的更好?这才是他应该思考的方向。

不远处上清山人坐在躺椅上盯着头上的星空。

夜空无痕,星河灿烂,苍穹之下安详的老人仿佛在享受天伦之乐的邻家老公公。

然而假寐的他心里却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刘不易的心里山雨夫人的事就像一道坎,梗在那里,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关键的是需要刘不易自己去想。

修行者一直都有问心一说,这砥砺心性的过程也是一种修炼,特别是灵修,更是将这心性锤炼的过程视为修行途中最大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仙姐姐突然荡漾在老人的心湖之上。

神仙姐姐依然是那种仙气缭绕的感觉,身穿一件白色长纱衣的她,鬓角间一缕缕黑发无风而动,就像在荡着秋千,前后摇晃。

“不易的那道心坎如何过?”神仙姐姐也不低头,她淡淡说道。

对于她来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事,一种是我家不易的事,一种是别人的事!

上清山人苦笑一丝,这事说起来其实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特别不容易。

而且关键之处还在于这件事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刘不易的态度:到底刘不易是一位长生仙人刘不易;亦或者是一位江湖侠客刘不易。

神仙姐姐美眸倾斜,她当然懂老头子这话的意思,其实也就是灵修和武修的选择。

灵修注重长生,更在乎那冥冥不定的天意,因果之事可大可小,武修则是由里而外,人定胜天,所以当代修行界才会有灵修和武修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那冥冥之中的因果,真有我手中的剑还要难缠嘛?”神仙姐姐突然说道。

上清山人顿时白了一眼,不过看到神仙姐姐眼中冷色,他又赶紧将目光收敛。

“话不能这样说,虽然我知道你有斩断因果的能力,但是你不妨想想,这对刘不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也不管神仙姐姐的疑惑,上清山人继续说道:“你是一个看过不少事情的人,想必你一定了解远古的一些事情,那你可想过为什么天下百族,单单我们人族修士,在最终那一战之中能力挽狂澜,逆流而上?”

听到这话的神仙姐姐,脑海里浮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他仗剑而行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

“是这种心性的砥砺,让我们人族的先贤不断去探究对错之间天地的奥秘,然后圆满内心。”

“山雨夫人,不单单是刘不易的恩人,而且算是刘不易的再生父母,刘不易的命基本上是山雨夫人给他延续的。但是我们因此来认定刘不易就一定欠着山雨夫人?事实上刘不易当年没得选择,他还是一个婴儿,一个连牙牙学语都还不会的襁褓之中的孩子,他又怎么知道那么做对山雨夫人的影响!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人张立云!山雨夫人的亲生父亲,刘不易名义上的爷爷!”

说到这里,上清山人的眼里有一些复杂神色。

神仙姐姐也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晚总是一个难得的时光,在上清山人不远处,刘不易抬头看着满天星光,他脑海里也在思考问题。

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他总会想点什么,有用的,没用的

,都会去想。

山雨夫人的那些话,其实一直都在刘不易的脑海里。

刘不易现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山雨夫人,他没有底气,怀着愧疚的人总会选择逃避。

“不易,你觉得神仙是什么样的?”上清山人突然开口道。

刘不易转头,看见老爷爷并没有回头看他,他迟疑了一下,“像老爷爷这样?”

上清山人转头,看见了刘不易清澈的眼神,他略微顿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说道:“这片天地,以前是有仙人的,他们主宰着世间万物。”

“可是后面,仙人们都消失了!”上清山人道。

“消失了?”刘不易疑惑。

“仙人也会死嘛?”刘不易想了想,然后问道。

上清山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道:“是啊,神仙也会死的!”

刘不易看着沉默的上清山人又问道:“那谁能杀死神仙呢?”

上清山人这一次却是起身,将躺椅挪了挪位置,正好坐在刘不易的旁边,他手指点了点刘不易的心头,然后说道:“是那些不服仙人管束的生灵。”

“这些生灵就像你,也像我这样的修行者。”

刘不易听到这话,明显呆滞了一下,他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想象里那些神秘的仙人,居然会被修行者杀死。

“很意外?”上清山人笑了笑,对于刘不易的表情,他却不意外。

“是啊!在凡人眼中,那些神灵又怎么可以被挑衅,被杀死。”说到这里,上清山人给刘不易讲了一些故事。

传说在很久以前,凡人是不能修炼的,可是后面有人无意中发现了灵气的存在,从那时候起,世间的第一批修行者诞生了。

他们是最古老的一代,在不断修行的过程之中,他们成长的足够强大,强大到威胁到仙人的存在,最开始神仙和修行者还能和睦相处,但是越往后,随着修行者的增加,灵气开始减少,神仙和修行者之间的矛盾变大,神仙无法在容忍修行者瓜分天地之间的灵气,因为这样便爆发了大战。

大战过后,神仙消失了,天地仿佛失去了可以制约修行者的枷锁,但是修行者没有想到,更残酷的事情到来。

以前神仙们居住的天外天,出现很多天外之魔,没有人知道这些天外之魔的来历。

为了对抗这些天外之魔,修行者之中最强大的那一批人,共同封锁了天外天。

在一千多年前,最惨烈的那一战,打的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可是,也是因为那一战,从此修行者再也无法修炼到巅峰。

听到这些故事,刘不易受到很大触动,尽管只是从老人嘴里听到这些,但是他仿佛也像经历过一样,能感受到那种惨烈和恐怖。

“不易,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你如果只是靠走,一辈子也走不完的那种。”老人点了点刘不易的头说道。

刘不易没来由想起先生那句,“假如你有一天能走很远的路,一定要多去看看这世界。”

上清山人看着有些发呆的刘不易,笑了笑,他看着星空,群星无名,一闪一闪之间,仿佛一颗颗注视着人间的眼睛。

“待你伤好,我们一起走出去看看!”上清山人缓缓说道。

刘不易转头,眼里有些惊讶,还有一丝兴奋,不过转瞬而逝的兴奋后,又是一些迷茫。

他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走出去的一天,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怀着怎样的情绪,去对待这趟出门。

就在这时候,上清山人手轻轻的搭在刘不易的肩头,他并不高耸的躯干犹如一座宏伟的山岳,守护着身前的少年。

在夜风骤起之时,老人心湖呢喃自语,“最后一个考验,就是这段旅程。”

清水村某个大宅院花园中,大夏王爷刘天行喝着茶水,在他身边不远处,刘行之垂手而立,王公公则是微微弯腰,谦卑的站在刘行之左手身后半步地方,在刘行之右手地方,小姑娘模样的小青,怯生生的抓着刘行之的袖子,有些恐惧的看向那英俊的中年男人。

在刘天行的面前,还半跪着一人,此人身穿行装,上面绣着有暗色的穿山豹,这是大夏朝廷标配的武将便服。

大理石石桌很精致,光洁照人,刘天行好整以暇,他今天孤身坐在这里,连陪侍芍药都没有召来,从石桌上端起银制酒杯,他盯着里面的深红色美酒,眼神深邃。

面对自己的王叔,刘行之总会有一丝脊背发寒的危机感,还算镇定的面容后是背上冷汗不止。

王公公见惯了这种场面,作为陪龙之臣,王爷刘天行带给他的震慑,比起当今陛下还是要差一点。

小青只敢露出半张脸,眼里有着畏惧,在她粉色的眼眸里,眼前这个王爷全身都在散发丝丝恐怖的气息,犹如一只凶猛的猛兽,此刻蛰伏在那里。

回过神来的刘天行,目光略过刘行之和王公公两人,唯独对小青多看了几眼,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的他说道:“有意思,一直都有传说,人皇的真龙之气和龙族同源,眼下看来或许还真有那么几丝真相。”

“我也不管你是打算鸠占鹊巢的举动,亦或者同心同愿的求道,或许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那位坐在帝位上的男人可不会是个善男信女!”

小青听完这话,一双粉色眼眸阴晴不定。

就在她局促不安的时候,一旁刘行之却是缓缓伸过手来握着她的手掌,感受到刘行之手掌之间的温润,小青慢慢安定下来。

刘天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说不上感慨,也谈不上厌恶,曾几何时,他也如少年。

刘行之未来的命运如何,他以前会去操心,因为那是建立在大夏龙雀太子夭折之前,毕竟刘行之是自己那位帝座上哥哥的第二个儿子,虽然排行十四,但是在龙雀之后,他是按照祖训,大夏帝位正统接班人。

刘天行虽然醉心武道,但是他也是大夏的一员,而且是重要的一员之一,大夏的国运如何,与他也是息息相关的。

当今大夏帝王几位扶龙之臣中,刘天行的位置是很靠前的。

在朝廷之上,唯一能和左相大人匹敌的,也就只有他了。

再加上刘行之也算是他刘天行押注之人,所以于情于理,刘天行都会照顾刘行之的。

不过现在嘛,一个看似荒诞无比的事情已经被宣布死了十多年的大夏龙雀太子,很有可能还活着的这件事,就真真切切发生在刘天行面前。

而要想解开这个事情真相,眼前这人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刘天行将目光收回,眼下全部落在面前半跪的武将身上。

“边骑将军夏邑,你或许有什么想对本王说说吧?”刘天行缓缓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浴火蔷薇

夏邑低着头,他不敢去看面前的人,如果在铺子里,夏邑还能对刘行之爱搭不理,但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夏邑是不敢丝毫无礼。

大夏王爷刘天行,可不仅仅是王爷,更是大夏苍字营与凉字营两只铁军的建立者和掌握者。

在大夏朝廷之上,文、治、武、功,仅仅代表着两人,其中武、功方面,就是刘天行。

刘天行至从军之时起到如今,战功卓越不提,单单是一手建立了苍、凉两只让大夏势如猛虎的大军,就已然可怕。

要知道大夏如今能占据如此广袤的疆域,山上、山下能做到一视同仁、平等对待,这两只军队功不可没。

听到刘天行的话,夏邑抬头看了一眼刘天行,只觉得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让他有些悚然。

对于刘天行,除了一次刘天行来夏邑所在的军队检阅时,遥远看过对方,剩下的仅仅就只是各种事情的流传耳闻了。

现在近距离面对苍凉王,夏邑才知道这位威名赫赫的王爷的可怕。

作为军人出身的夏邑,定力肯定是很强的,但是此刻仅仅面对苍凉王平静的眼神,他就已经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可以想象作为敌人,如果正面面对对方,又该是怎样恐怖的感受。

看见有些恍然的夏邑,刘天行再次开口说道:“白虎营边骑将军夏邑,从四品武将,你此刻本该在部队待着,却在这里干起买卖勾当,当上掌柜的感受可还好?”

夏邑回过神来,赶紧将头埋下说道:“回禀王爷,属下是受命前往这里。”

“受命?受谁的命令?”刘天行眉头挑了挑。

夏邑犹豫了一下,“是白鹿公张立云大人的命令。”

“张立云。”刘天行缓缓念着这个名字。

很熟悉!刘天行随即露出一幅了然的神色,现在想来也就只有他才对!

“张立云让你来办什么事?”刘天行继续问道。

“这。。。”夏邑此时犹豫了。

刘天行脸上顿时露出一幅不悦,他冷哼一声,“怎么!我说话不好使?”

夏邑身体颤了颤,他强忍心头的那股恐惧,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这事是张大人秘密托付给我,如果王爷真的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张大人!”

刘天行骤然脸色变冷,刹那间石桌周围除开刘天行身下的石凳,其余三个皆是化为粉末。

面对刘天行怒火的夏邑,硬生生被压制的从半跪变成跪在地上,膝盖下面的石板裂痕密布。

看见如此的刘行之,倒是忍不住冷笑一丝,对于夏邑的遭遇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他也只敢藏在心里。

“夏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谁?”刘天行冷冷的问道,语气里杀意浓烈。

对于刘天行而言,杀一个夏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夏邑咬牙,他此刻汗流如雨,死亡的气息笼罩而来。

在刘天行的一丈之内,犹如身在地狱。

夏邑并不知道,到了三品的武修,同样有类似灵修的小天地,不同于灵修操控灵力形成的小天地,武修的这种小天地是气息外放而成。

“王爷,请恕末将无礼,保守军令是军人的天职,今日就算陛下来了,我也一样不会说!”夏邑抬头看向刘天行,此刻他双眼血红,狼狈不堪,不过眸子里一股狠辣让人印象深刻。

“很

好!很好!”刘天行突然收起自己的气息,他端起酒杯泯了一小口。

“你很不错!夏邑,我记住你了,这次回帝都给张立云办完事后,来我军中做事!”刘天行说完,也不管夏邑同不同意,接着丢下一句话,“你去办你的事吧!我们大夏的军人就得有你这样的骨头!”

夏邑有些迟疑,他再次看了看此刻已经不再看他的刘天行,才缓缓起身,“王爷,那末将告辞了!”

刘天行摆了摆手,居然真的放行了!

待夏邑走后,刘行之在一旁小声说道,“王叔,就这样放他走了?”

“你觉得我应该杀了他?”刘天行说的不大声,但是眼神很冷,他犹如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刘行之。

刘行之突然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看着僵立在原地的刘行之,刘天行揉了揉额头,“我突然觉得司马敬如那老家伙,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你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所以才宁愿选一个傻子一般的十八,也不愿意选你!”

听到这话,刘行之躬身趴在地上,即使心里早已怒火中烧,但是脸上却依然不敢有丝毫不敬。

毕竟他面前站着的这一位,不仅仅是他刘行之的亲王叔,更是大夏国内一位三品巅峰武修,放眼整个大夏,能让刘天行看在眼里的已经没有多少人,至于能得到刘天行尊敬对待的,估计当今天下,唯独帝位上那个人。

刘天行不管地上趴着的刘行之,他视线早已从刘行之身上收回来。

虽然夏邑并没有将张立云交代的事说出来,但是刘天行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一些东西,他不是傻子,相反刘天行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物。

大夏白鹿公张立云是大夏活着在位三公之一,地位堪比亲王。

对于张立云的认识,刘天行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他知道一点,张立云是当年龙雀太子最坚实的支持人。

原因无他,因为张立云当年的贵人,就是龙雀生母圣隆皇后。

不过自从龙雀案发生后,圣隆皇后被打入冷宫,作为白鹿公的张立云,当即就和皇后撇清关系,因此得以保全自己。

不过保全是保全了,但是作为三公之一的他,兢兢业业十多年,秉着不犯错,不主动的原则,充其量已经如同尸位素餐,算是最无用的那一位。

事实上形成如今刘天行和司马敬如切割朝廷的局面,也或多或少与三公不插手有关。

想到这里,刘天行抬头看向王公公。

“王公公,你怎么看这个事?”刘天行直接道。

站在一旁的王公公,心里早早就已经有了思路,身为大夏朝廷宦官之中五大太监首领之一的他,可是了解不少大夏王宫之中的辛秘。

但是在龙雀案上,即使是他也并不多么知情,当年这事到底是太诡异和匪夷所思了。

“回禀王爷!依老奴看来,白鹿公派夏邑来天罪古地,可能是有其它安排,至于到底是什么,老奴也不敢妄加推测。”王公公回答的滴水不漏。

尽管他心里已经将龙雀案联系起来,但是此刻却并没有说破。

刘天行并没有因为王公公打马虎眼而生气,他盯着手指尖上酒杯里的鲜红酒水道:“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王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龙雀到底是死是活?”

听到这话,王公公全身一颤,当即跪在地上道:“回禀王爷,此事已经被陛下下了禁言令,任何妄图议论的人,会被诛九族的!”

刘天行看着战战兢兢

的王公公,没来由叹息一声,最是无情帝王家,想必其中肯定涉及到什么天大隐秘吧。

刘天行没来由的想到一张熟悉的脸,尽管是匆匆一瞥,但是不得不让刘天行印象深刻,因为那张脸分明有七八分像自己的亲哥哥,如今大夏帝王。

这会是巧合?

想到这里,刘天行突然有了主意,他手指轻弹酒壶,在一声脆响以后,一道曼妙的身影从不远处屋子里走了出来。

“去跟着那个夏邑,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得到刘天行话的身影,点了点头,问了一句,“需要做点什么嘛?”

刘天行摇了摇头,有些期待的说道:“你就去盯着就行!什么都不用做!”

那道身影向后退了一步,正欲转身离去之时,“王爷,和石进一战有把握嘛?”

刘天行扬了扬手,“没事,你什么时候看我输过!”

那身影想了想,最终还是快速离去。

刘天行起身,围着石桌走了一圈,然后拿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还有四天,武修山顶的风光,到底几何?”刘天行呢喃远去,趴在原地的刘行之,早已在心里将一个名字问候了无数遍。

铁匠铺,午夜时分。

时值子时,天地之间最黑暗的时刻,气温已经下降到一天之中最冷的程度。

杨念慈盘坐在自己的床上,手指掐诀,不断调整自己的状态,在她体内灵山之上,一条火龙盘踞在此。

相比以前,火龙如今显得越加凝实,身上鳞片甚至越加璀璨。

它的龙尾搭在阴脉首位穴位长强灵山之上,途径腰俞,腰阳关两处灵山,龙头抵靠在命门之上。

灵修十品,分别对应阴脉之上各大穴位,相比武修阳脉气河汹涌,灵修阴脉灵山则是要考究灵力精纯。

如今杨念慈已经九品巅峰,待这条灵力火龙越过命门,杨念慈就是一位八品修行者了。

火龙看起来有些疲懒,它的龙须跳动,一起一伏之间显得悠闲。

命门灵山灵气盎然,火龙在其中如鱼得水一般,这座灵山并不高耸,犹如被砍掉的木桩,而在命门后方,悬枢灵山遥遥在望。

灵修越过九品,必须在命门灵山之上搭建灵力之门,而搭建灵力之门的东西,就会成为灵修的本命物。

当然,很多灵修会靠灵力雄浑,强行越过命门,直达悬枢,但是这么做会有很多弊端。

例如灵力使用过程之中精纯度,例如灵力的多少。

毕竟开辟一座灵山,等于多了一个地方储存和提炼灵力。

而且命门这个地方很有说道,一直以来就有此处和神秘的古天门有一定联系的说法。

杨念慈从体内收回心神,她睁开眼看向不远处正看着她的父亲。

杨天震抱手于胸前,在经过最开始的纠结后,汉子此时反而是最镇静的那个人。

他对着杨念慈点了点头,算是告诉杨念慈可以行动了。

屋外,石进坐在房顶上,喝着葫芦酿的他看着头顶漆黑深邃的夜空,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

待他转头之时,那朵深夜蔷薇已经化为一撮血红色的火焰。

杨念慈晋升八品的过程,已经开始!

第一百零八章 离火降龙

恐怖的火焰顷刻间笼罩杨念慈全身,她身上的绸子顿时化为灰烬,好在杨天震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提前给她打造了一件琉璃蚕衣,眼下这琉璃蚕衣将杨念慈身上重要位置一一遮住。

对面的杨天震看见如此,他也需要开始准备一些东西了。

此番杨念慈破境一事,等于降龙!

体内的火龙仿佛收到召唤,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它的身体不安分的扭曲着,龙爪扣在山体上,顿时石屑纷飞。

火龙仰天咆哮,龙威浩荡,整个阴脉灵山之中灵力震荡起来。

面对如此恐怖的景象,杨念慈面皮微皱。

一般说来,灵修的灵力会犹如云气一般充斥在修行者灵山之中,随着灵力多寡,然后云气产生变化,继而提炼成精粹的灵力滋润灵山。

不过灵修当中也会有一小部分,在修炼之初就会有那种灵力生灵出现,例如刘不易体内的那些小人。

当然大部分灵力生灵都是很乖巧的,也会帮助修行者,不断调配灵力,精纯灵力,所以得到灵力生灵帮助的人进步会更快一点。

这也就形成了修行者口中所谓的天赋差异。

同样是修行者,有的人一日千里,有的人十年如一日毫无变化,其中有无这灵力生灵的帮助有很大因素。

但是杨念慈体内的这条火龙却更特别,它不是后天诞生之物,而是从杨念慈出生之时便已经盘踞在杨念慈的阴脉穴位里。

火龙开始在灵山之间翻滚起来,它龙目转动,炙热的火焰笼罩全身,让它看起来更加凶猛,从上一次吃亏到现在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杨念慈身外,杨天震将一颗又一颗青玉币捏碎,化为一股股精纯的灵气,屋子里早已布下聚灵阵,所以能保证灵气的不外泄。

随着杨天震不断出手,灵力也越加浓郁,到最后整个聚灵阵内,出现几乎看不到身影的浓厚雾气后杨天震才罢手。

靠着感知确定杨念慈位置的他,从怀里将一枚紫色的矿石拿出来。

焚炎天心石,也就是坠魔石被杨天震拿在手中。

他向着杨念慈走去。

火龙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望向命门灵山方向。

本来光秃秃的命门灵山,眼下仿佛有什么在孕育一般,开始散发一股莫名的气息。

杨念慈的心神盘坐在命门灵山中央,她闭目掐诀,口中振振有词。

所念之物乃是杨天震传她的《清心诀》。

火龙大吃一惊,它汹涌的奔袭而来,龙爪如刀,狂暴的抓向闭目的杨念慈。

咔嚓!一声清脆声音响起,火龙龙爪抓在一道青色的琉璃罩上,杨念慈坐在其中,纹丝不动。

火龙龙头凑近,它火红色的眸子,打量着里面的杨念慈,看着杨念慈背后渐渐出现的一道门户,火龙像疯了一样撕扯琉璃罩。

这道门户由虚化实,四根白玉柱,上有宝盖顶,红色瓷瓦整齐通透,下面有匾额,上面大篆书写三个大字离火宫。

在门户后方,有成排建筑虚影犹如藏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而就在这道门户成型后,漆红漆的大门左上方,一道镶嵌有六颗火龙珠的离火环犹如风铃一般,摇晃起来。

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以离火环为中心,荡漾开来。

火龙看见如此赶紧后撤,挪开身体大部分位置,那圈涟漪贴着它身体而过,最终将他龙角截断半截。

看着地上刺目的龙角,火龙勃然

大怒,它咆哮不止,奈何此刻却是不敢再靠近琉璃罩。

那离火环这一反应过后就安静下来,仿佛死物一般。

待这道门户彻底凝实之时,杨念慈猛然睁开眼睛。

屋外聚灵阵之中的灵气在一刹那间被猛地抽去二分之一,顿时灵气涌动,混乱异常。

那颗焚炎天心石,眼下正悬浮在杨念慈的头顶上,在杨天震的注视下焚炎天心石渐渐虚化。

阴脉之中,杨念慈站在离火宫前,看着眼前这恢宏古朴的门户,她神色有些恍惚。

琉璃罩外,一枚散发着鬼魅紫光的发光体从天而降。

火龙看见如此,拔地而起,将那发光体衔在口中。

在肉眼可见的过程中,火龙的身躯在迅速膨胀,它犹如吃了天材地宝一般,快速长大。

在几个呼吸之间,它已经庞大到可以碾压杨念慈灵山的地步。

看着邪火缭绕,目光凶恶,龙爪强壮恐怖的火龙,杨念慈却是转身推开身后那道门户。

呀门户被缓缓推开,露出门户后方的景象。

一片黑暗,犹如深渊。

杨念慈皱眉,她想要踏进门户,然而一道恐怖的火焰从门户内涌出,是一种五彩颜色的火焰,杨念慈本能的向后退,她觉得这火焰,会把她烧成灰!

后方火龙咆哮,它龙爪挥舞,猛然砸在琉璃罩上。

滋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从龙爪位置传出来,杨念慈回头,看见了琉璃罩上清晰可见的裂痕。

杨念慈皱眉,她眼下没有任何退路。

火龙目露狰狞,它再次提起爪子,獠牙密布的血盆大口,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杨念慈挥手,招来四座灵山之力,一股白雾犹如龙卷一般,对着那条火龙猛然砸过去。

火龙扭头观望,也不在意,它龙爪甩动,那气势宏大的白雾龙卷,被它三两下拍散,而它扭动巨大的躯干,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对着命门灵山之上的那道身影碾压下去。

杨念慈看着渐渐笼罩而来的阴影,竟然选择闭目,离火宫屋檐下的那枚离火环,再一次无风而动,宝珠碰撞的声音,犹如一颗颗玉珠坠地一般清脆好听。

守在屋外的石进突然回头,他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

虽然石进的师傅早就给他透露过杨天震女儿的来头很不简单一事,但是这也要看她能不能醒来。

游荡在世间千百世的执念,记不起自己是谁,终究还是虚幻。

聚灵阵内灵气犹如开了口子的堤坝,疯狂涌向中央的杨念慈,而且这等庞大的灵气,居然还不够。

在几个呼吸之间,聚灵阵轰然作废,以铁匠铺为中心,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形成一个庞大的漏斗漩涡。

“好嘛,还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这下好了!”石进嘴里是抱怨的口气,然而脸上却全是兴奋。

刘不易家中,老人本来还在假寐,此刻却是突然睁开眼眸,他透过窗户看向一个方向,眼睛里有着异样的神色。

“古老的神,沉睡了千万年,到底还是在等待归途。”老人呢喃,又渐渐睡去。

药铺里田老头躺在自家院子里,他仿佛早有预料眼中有着一丝期待。

谁也不知道这位老人其实真的身份居然是那传说之中的天上人,而所谓天行宗的弟子也不过是他人间轮回的一次经历。

当杨念慈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眼角浮现出一抹妖异的火焰纹

路,一双泛着寒光的红色眼眸无情的盯着头顶巨龙。

一声不属于杨念慈的沧桑口气缓缓说道:“在古老的神话时代,真龙只是给我拉车的畜牲!”

天上火龙犹如见到什么恐怖的存在,竟然硬生生停住自己庞大的身躯。

他不安的低声嘶吼,一股至血脉之中的恐惧传遍全身。

杨念慈身体骤然升起,她落在火龙龙头上,负手而立的她,衣衫飘飘,宛如天神降临。

暴躁的火龙,现在却变成温顺的猫儿。

杨念慈附身摸了摸火龙的头颅,烈焰犹如流水一般从她指间流过,她眼神飘虚,仿佛洞穿虚空,望向遥远的古代。

巨大火龙甚至有些颤抖,它忍不住的压低头颅,尽量让自己保持虔诚的姿态。

但是杨念慈突然伸手抓向火龙的天灵盖,火龙随即仰天咆哮,剧烈的疼痛传遍身体,让它身躯犹如麻花一般扭曲起来。

待杨念慈将手拔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缕紫色念头,犹如幽魂。

那缕执念在杨念慈手中挣扎,它发出一声声威胁的咆哮,但是面对杨念慈近乎残酷的眼神,这缕执念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要是我不开启离火宫,或许就再也醒不来了吧?”杨念慈看着它,口气森寒。

执念仿佛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再怎样挣扎,也于事无补以后,它桀桀的笑了起来。

在杨念慈的注视下,它突然自燃起来,在烈焰下冰冷的看着杨念慈。

杨念慈眉头一皱,她单手一抹,那绚烂的火焰消失不见。

“在我面前,什么火焰都得听我的!”杨念慈也不管那缕执念如何咆哮,她转头看向那已经缩小不少的火龙。

火龙在她手心下用龙头蹭她,很乖巧懂事。

杨念慈很满意,她捡起地上掉落的一颗紫色珠子,在火龙的注视下,她将这枚珠子镶嵌在离火环的中央。

在做完这些后,杨念慈随手将得到了焚炎天心石的离火环再次挂在屋檐下,而她推开门户,穿门而过的她,脚踏火龙驾彩霞而登高。

前方迷雾散开,一座悬在云中的灵山露出真容,八品境界第一穴位悬枢,已经在杨念慈脚下。

待杨念慈回首,从长强、腰俞、腰阳关、命门四座灵山分别蒸腾出一道灵力河流,奔流而上,最后冲刷在悬枢灵山之上,火龙环绕灵山而舞,居中杨念慈犹如嫡仙人,不食人间烟火。

石进感受天地间之间的灵气漩涡渐渐平息,心想那丫头应该已经事成了。

他拍了拍屁股,打算起身离开铁匠铺,然而不远处,一道身影突然不期而至。

刘天行打量了一眼铁匠铺,没有说什么,他视线落在石进身上,心底有着一丝跃跃欲试的感觉。

石进挠了挠头,笑了笑,也没管刘天行,消失在夜幕之中。

刘天行看着石进离开的背影,想了一下,他回头看向铁匠铺,虽然知道这次灵力动荡的源头就在那小小的屋子内,但是他也没有进去查探的打算,不久后也选择离开了这里。

屋内杨天震看着再次睁开眼的女儿,有些说不清的感觉涌上杨天震心头。

杨念慈眨了眨眼,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让人觉得温暖,然而杨天震心里却有一种没来由的陌生感。

“爹,我成功了!”杨念慈也没管杨天震有些异样的眼神。

“成功了就好!成功了就好!”杨天震起身,如释重负的他,缓缓离开了杨念慈的房间。

第一百零九章 少年主簿

七月的日头,有些毒辣,站在自家门口,刘不易用手遮了遮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刘不易有些恍惚,他回过神来,老人已经站在他身后。

“不易啊!在过些时日,我们就动身,出去走走,要去哪里,你自己拿主意!”说完这话的老人,离开了刘不易的家。

刘不易看着老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回屋。

最近老人很喜欢散步,不过在走之前老人都已经把汤药给刘不易熬好了。

看着桌子上还有余温的药水,刘不易心里暖暖的。

吃过了药,刘不易洗了碗,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既然要出去走走,就要把家里的东西规整一下。

先是家里一些老物件,刘不易都一一拿出来擦了灰,在放回去。

在做这些的时候,刘不易特意检查了一下爷爷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玉佩,令牌等,他都拿出来看了几眼,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已经看了不少次,也没看出个花来。

其次刘不易开始整理自己的家当。

由于为了买下山头花了不少钱,目前那种神仙钱的数量并不多了。

不过还是有两袋紫玉币和十多颗青玉币,白玉币是没有的。

看着神仙钱和地契放在一起,刘不易才觉得,自己貌似还是有不少家底嘛!

将这些郑重放好,刘不易又拿出另外一件东西。

龙骨目前已经没有结余多少,因为藏宝斋一直都有销售,如今就只结余了不到五颗。

这是刘不易压箱底的东西,已经打算不在出手,留作自己收藏,看着五颗圆润剔透的石头,谁能想到这就是修行界多少人都眼红的龙骨。

不过刘不易在将龙骨收起来的时候,特意拿了一颗出来,这一颗龙骨刘不易打算送给杨念慈,不为什么,只当是报答这些年杨大哥的照顾。

最后刘不易拿出那块玉牌,看着拎在手里的青色玉牌,刘不易就会想到此时住在玉牌里的山雨夫人。

在前些日子的某个晚上,老爷爷曾告诉过刘不易,如果他想见那个住在玉牌里的鬼魅,老爷子可以帮忙实现,但是必须在夜里。

因为如今那个鬼魅虽然得了居所,但是由于真身被破坏,失了根本,所以一旦露在阳光下会如阳春白雪一般消散。

刘不易当时点了点头,说了等他准备好了再说。

老爷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有些问题不用太钻牛角尖。

刘不易其实知道老爷爷的话是在告诉他,不用那么介怀,但是有些事刘不易真没办法看的太轻松。

常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别人为了他,甚至丢了性命,这份恩情对于刘不易来说实在太重。

即使对方现在恨死他了,他也无话可说。

将玉牌收起来的时候,这边许久没碰面的夏邑,拎着一个袋子来了。

进门的夏邑像往常一样,很不客气的自己张罗茶水,并且喝了一杯。

待润完嗓子后,夏邑才开口说道:“老板,生意做不下去了!”

刘不易看着将钱袋子和铺子钥匙放在桌上的夏邑,疑惑的在桌边坐下道:“要走了?”

夏邑搭眼瞅了瞅刘不易,这小子从哪看出来自己要走了?不过就算猜也猜的挺准。

“对!要走了!我得回去报告了!”夏邑点头道。

刘不易收起钱袋子,当着夏邑的面将里面的神仙钱倒出来。

青玉币十枚,紫玉币二十枚,白玉币五十枚,还有一些零碎的金子和银子。

看着桌上的钱,刘不易再次瞧了瞧夏邑,“这掌柜雇对了!”

夏邑扬了扬眉毛,面露自豪!

在夏邑喝水的时候,刘不易将钱分成两份,最开始是对半分的,在分完之后,他分别从青玉币里拿出两枚,紫玉币里拿出三枚,白玉币里面拿出十枚,放在另外一半里面,至于金子和银子,刘不易并未拿出来。

他将多的那一半,推到夏邑身边。

夏邑本来就在看着刘不易分钱,在看见刘不易将多的那半推给自己的时候,第一时间夏邑没说话,只是盯着刘不易,眼神在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嫌少?”刘不易道。

夏邑眨了眨眼。

刘不易伸手就要往回拿,夏邑当即一把捂住,“你干什么,拿出来的还有拿回去一说?你好意思?”

“我好意思!”刘不易一点都不脸红的说道。

这边夏邑将这些神仙钱收起来,别看这么一些,兑换成普通金银,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怎么没见你把金子、银子分我点?”夏邑边收钱,边说道。

“金子、银子,我得用啊!”刘不易道。

夏邑听完,没说话,他又喝了一口水,想着怎么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些日子,谢谢你保护我呢。”刘不易道。

夏邑摆了摆手,真说起来,好像也没怎么出手,反而更像是替刘不易打工。

“大夏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刘不易道。

“不是给你说了嘛,很大!很繁华!”

“那帝都到清水村,很远嘛?”

“远,走路估计得走一两年!”

“你这次走了,是回去给那张大人复命?”

夏邑沉默,这问题他没有回答,他看着刘不易,然后说道:“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刘不易点了点头,没有在继续问下去,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说透。

夏邑看了看时间,来的急,走的快,水喝了几口,饭都吃不上一顿,这叫什么事?

“你后面要注意,苍凉王和十四皇子都盯着你呢!”夏邑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刘不易的家。

汉子走的很潇洒,背影带着阳光。

为什么这些人会盯着自己,刘不易心里已经有点眉目,通过上次那场经历,刘不易就已经猜到,这事一定和自己身世有一些关联,但是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得需要刘不易自己去挖掘。

虽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但是刘不易已经决定,这一次出门,目标大夏帝都。

他需要自己去问问那位张大人,到底和自己什么关系?而他又知道一些什么?

天罪古地府衙已经修好,这可是天州最高的权利象征,现在府衙外的第一任州府大人江灵尘大人站在府衙门口,满心欢喜。

就在这时候,一个愣头青少年突然出现在江大人身边,他摸着下巴学着江灵尘的动作,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我觉得府衙什么都不错,就是那匾额少了点意思。特别是那个字,写的真丑!”

还在感慨自己文墨如何精彩的江灵尘如被人当头一棒!

这题写一州府衙匾额的事,本身就是一件让他无比自豪的事,而为了写出天州府三字,他更是挑灯夜战,苦苦耕耘了数十个日日夜夜才写出来的满意佳作,如今却被一个陌生少年贬的一文不值?

当即就要发作的江灵尘,待他看清少年手中拿着东西是什么的时候,赶紧一下低了半个头,对着少年躬身说道:“这位大人,你是?”

少年郎不耐烦,他起身迈步,向着府衙走进去,边走边甩着手里一枚令牌。

这块令牌青铜质地,上面镂雕菊花,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来头不小。

在大夏拿着这种令牌的人物,不会超过十个,但是每一位拿着这令牌的人,地位都不一般,因为这令牌是大夏左相司马敬如的菊花令。

在大夏除开官方特有的国字令以外,在各地最畅通无阻,拥有绝对权威的,就是左相司马敬如的菊花令。

原因很简单,左相司马敬如的菊花令,是得到当今陛下亲自点头认可的,甚至这十枚菊花令,都是大夏皇帝命人替左相打造的。

江灵尘手中也有一枚,不过上面的数字是七,而眼下少年手中那枚令牌的数字,江

灵尘匆匆一瞥,发现居然是仅次于左相手持的那枚数字一后的数字二!

跟着少年郎的江灵尘,神情有些恍惚,难道自己师尊最近又收了新弟子?亦或者是师尊的私生子?

少年郎此刻却是突然回头说道:“江灵尘,你在敢胡乱猜,我就宰了你!我怎么会是那老小子的私生子!”

听到这话的江灵尘,顿时吓的够呛,难道那位少年有读心术?

江灵尘当即把脑海里的杂念收拾干净,老实的跟在少年身后。

进了府衙,少年郎也不客气和见外,径直走向州府大人的位置上,舒舒服服的坐下来。

他脱了鞋,身材并不高大的他,屁股放在椅子上,脚尖只能够到那张檀木桌边缘,看起来有些滑稽,江灵尘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到少年狼狈落下来的样子。

可是江灵尘想象的事并没有发生,少年郎坐的很稳嘞。

在坐下以后,少年郎随手将那枚拥有巨大权利的菊花令扔在桌子上,看都不看一眼。

在接下来的几次眨眼之间,少年郎扭扭捏捏,从怀里,屁股下,甚至裤裆里,接连掏出好几枚令牌。

江灵尘越看越心惊,因为这几枚令牌一块比一块还要吓人。

除了左相的菊花令,少年郎手中还有大夏情报机构蓑衣客的棕榈令;负责管理大夏修行势力神仙阁的飞仙令,甚至其中还有几块江灵尘叫不出名字的令牌,从随手掏出菊花令、棕榈令以及飞仙令来说,想来剩下的应该也不会简单。

江灵尘在这一刻有些怀疑这个少年郎是一个制作假令牌的骗子。

但是现实告诉他,那些令牌还真不是假的,因为每一种令牌,在大夏除了极度稀少和贵重以外,真见过的人也屈指可数,更别说仿造,真敢有人仿造,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少年郎在掏出这些令牌后,犹如上了大号,排出废物一般的舒爽。

他努力放平身子,尽量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点,然后虚眯着眼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但是我没有耐心给你解释那么多。”

江灵尘就老实站在一旁,话不敢接,坐也不敢坐,有点煎熬。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行,从今儿起我就是朝廷派给你的主簿先生,协助你处理天州的事情。”

江灵尘点了点头,虽然少年郎这么说,但是现实就是,少年郎一点都没有当主簿的意思,对比眼下两人姿势动作,江灵尘反而更像主簿。

“大人,你是左相大人派来的?”趁着少年停下来的间歇,江灵尘问道。

少年郎点了点头,“老家伙说你办事也算缜密,但是能力不够,眼下天州虽然已经算大夏的正式国土,但是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特别是各方势力的切割、利益分配、山上人和山下人的分别管理等,他还是不那么放心。”

江灵尘连忙说道:“还是老师考虑周到!”

“那大人如何称呼呢?”

“我姓司马,单名一个字!”

“司马大人,您和左相大人是什么关系?”

少年郎被如此一问,脸上有着笑意,“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江灵尘不敢乱猜,不敢贸然接话,只得干站在原地。

少年郎摆了摆手,貌似对戏耍江灵尘觉得没多大意思,他吩咐道:“我等一下会出去转一圈,在回来的时候,你需要给我准备几件东西,一是天州的地理图;二是各大家族、宗门的详细介绍;三是一锅绿豆粥。”

江灵尘点了点头。

少年郎起身离开,快走到大门的时候,他转头说道:“在刚才我坐的椅子上有一张殿屁股的纸,上面是我写的匾额,拿去按照上面写的字打造!”

江灵尘在少年郎走后,连忙走上前去,果然看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他有些嫌弃,但是还是捏着鼻子拿起来观看。

这一看就差点要哭了,因为他通过对比少年的字和自己的字,发现那少年说的真丑绝对没有故意损他。

第一百一十章 长辈叮嘱

天通教如今颇具气势以及内涵的山门都已经快要完工,走在山间整齐的登山梯上,沿途所见之景都经过精心设计,让人叹为观止。

当然作为大夏有意培养在西南的庞然大物,单单是风景宜人还不足够。

得益于脱胎于天罪古地前身,又得到大夏鼎立支持建立起聚灵阵的运转,当天山山间灵气浓郁到能令修行同行发指的地步。

一般而言,山间灵气多寡可以通过雾气变化而判断,雾气越多、越浓,则说明灵气越充足,反之则稀少,这不是山野恶沼那种有毒瘴气可比的。

灵气是灵力和气息的结合,是天地之间的呼吸,具有滋养万物的神奇功用。

刘不易随石进走在山间石板路上,沿途有古朴巨石横亘于路边沟壑之中,上面有青翠苔藓鲜艳欲滴,徜徉于乱石间的小溪汩汩流淌,云雾蒸腾之中,远方一片渺茫,让人走在其中如临仙境。

“真打算出去转转?”石进如今虽然不再像以前马夫一般打扮粗糙,但也不是那么精致,身穿一件深蓝色长袍,上面有一个圆环模样的图案,位于胸口位置。

纵然身份变了,动作却依然大大咧咧,脸上还是有和以前马夫一般,在村里走乡串户送信人才有的和善。

刘不易点了点头,其实真要说出去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必须的理由。

石进看了看少年,从七岁到现在十四,从石进角度来说,可算真是看着这个小子,从孩子长到如今少年模样。

年少的迷茫、胆怯、稚气,到如今已经有些自信的侧脸,少年在悄悄变化。

石进笑了笑,“你不怕你买的那些山头成为荒山?”

对于此刘不易挠了挠头,露出一幅苦瓜脸,“我也不知道怎么打理啊!”

石进转过头,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自己的地自己种,就算烂在你手里,也是你自己的事!”

石进心里默默的将刘不易买下的山头过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首当其冲的云梦山和周围的摇光、周乐构成一个三角形,而下方的虾子滩则是位于三角形的正中央。

想到这里,石进突然有些好奇,因为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不易崽子,你当时买下那三座山头,是怎么考虑的?”

刘不易想了想,然后说道:“就是单纯的喜欢啊!”

石进叹了一口气,估计是他想多了!

他领着刘不易继续登山,这次算是刘不易第一次来到天通教。

“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未知数,你可要机灵点。”石进走在前面说道。

刘不易跟着石进,就像小时候跟着石进在村里送东西。

石进给他讲每一户人家的小故事,也会说很多忌讳,说很多他应该多做的事,只是这一次石进说的,是让他如何在外面世界小心点。

刘不易就默默的听着。

他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即使石进很多话都是翻来覆去的说,甚至会让人有些厌烦,但是刘不易依然耐着性子。

临行前的长辈嘱托小辈能收下多少,或许都会成为未来人生路上的宝贵经验。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行至当天山山顶。

山风呼啸,万云奔流,好一片一览众山小的壮阔景象。

但是少年眼中,除了有那天高云阔的无限美好,有对那苍茫天地尽头的好奇,还有对于身边汉子的感激!

杨念慈从突破九品后,就一直在后面自己屋里调理阴脉灵力。

灵山之上,火龙傲游,灵力荡漾间充满生机。

她缓缓睁开眼眸,手边正在把玩一枚精致的指环,在一刹那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出现在她的嘴角。

“这一辈子的爹就这么不靠谱嘛?”杨念慈嘴里低声念叨一句,随后她将指环收起来,起身离开了屋子。

屋外杨天震正在打造铁锭,在叮当声中汉子身上大汗淋漓!

杨念慈走到火炉旁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指,在其指间,肉眼可见的火焰凝聚成诡异的深紫色,火炉内温度骤然升高。

一旁的大汉连忙呼喊道:“够了!丫头,火候够了!”

杨念慈一幅无聊的样子哦了一声,她随手操起一柄铁锤,然后学着杨天震的样子,打起铁来。

看着精致的女儿,杨天震当即阻止道:“放下,丫头,你的手能是打铁的?”

杨念慈转过头,困惑的道:“爹!你的手就能打铁,我的手就不能?”

杨天震拍了拍额头,感情这一次突破,还把自家丫头弄傻了?

但是杨念慈那一身无法掩饰的狂热灵力自然流转,又是特别正常。

杨天震放下手里的工具,将杨念慈拉到旁边说道:“因为打铁这种粗活,就得男人来做。”

说完这话,他给杨念慈抽了一个板凳,让她坐在那里看。

天底下每个爹都是这样护崽子,因为怕杨念慈无聊,他甚至准备了好些水果和零食。

就在这时候,刘不易过来了。

今儿刘不易是特意过来一趟,他带了一件小礼物,准备送给杨念慈。

真说来刘不易和杨念慈的关系其实并不多好,只是上次一起共患难,同生死的经历,让同龄人很容易拉进距离。

在加上中间还有杨天震,所以刘不易从为数不多的龙骨之中选出一块,送给杨念慈。

看见刘不易,杨天震热情的打着招呼,犹如老丈人看着自家傻女婿登门拜访。

刘不易将自己即将出去一趟的消息,告诉了杨天震,并且说了请杨天震帮忙看着自己家的事。

对于这件小事,杨天震当然没问题。

在说完这些后,刘不易来到杨念慈身边,将那自己精心制作的吊坠递给杨念慈。

如此一幕倒是让看着的杨天震差点热泪盈眶。“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嘛?”杨天震内心碎碎念,就像自己付出有了收获一般。

对比以前,杨念慈对于刘不易的抵触终究不是那么强烈了。

她收下了吊坠,但是并不是多么激动。

看着眼前的少年,杨念慈并无任何感觉,出于礼貌,她和刘不易道了别,如此冷淡的杨念慈让杨天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想要做些什么的汉子,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心无力了!

“丫头!你这样怎么行!”杨天震恨不得自己上前替自己女儿和刘不易说说话。

但是杨念慈已经转身回屋了。

如此这番,让杨天震心里忍不住说道:“还需要时间建立感情啊!”

将刘不易送走的杨天震也说了很多事情,特别是叮嘱刘不易要注意安全,尽早回来。

刘不易很感动,他并不知道自己眼前亲切嘱咐他的杨大哥,心里却如何想着要给他当爸爸!

药店门口,一个少年郎贼头贼脑的向药铺内看了几眼。

一声咳嗽响起,少年郎后方一个老人叼着大烟杆走了过来。

田老头看了看蹲在门口往里面瞅的少年郎,心里对于

对方来意摸不准,他抬屁股坐在自己那张专属躺椅上,眼睛虚眯的盯着不远处翻新的街道。

天罪古地被大夏接管,在经历了那场动荡以后,尘埃落地的古地百废待兴。

药铺所在的这条小街巷,两边不断有敲敲打打的声音,有人会觉得这是一种美妙的声音,有人会觉得这是一种厌烦的声音。

如果要问田老头喜不喜欢,从他口中吐出浓重的白烟可以看出来,到底是新屋住旧人,还是旧屋住新人。

少年郎身穿一件浅蓝长袍,看起来光洁照人,一双黑色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他抬手一把抹在自己脸上,然后一屁股坐在药铺台阶上,比起田老头的座椅低了两个台阶。

屋内,陈皮听到动静,从门后探出头来,只瞧见一个恍惚的身影,头上却已经挨了一下来自于田老头烟杆的暴击。

顿时痛的龇牙咧嘴的他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哀嚎。

少年郎耳朵竖起来,笑了笑,好孩子,感情你家少爷我的样子是这么好见的?

田老头板着脸,他望着少年郎那副面孔,很难受,犹如便秘许久一般。

少年郎也不在意老头那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起来,“田老板,介绍一下,我叫司马,冲云天的!”

田老头眉头轻佻,好大口气,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您找我有什么事?”田老头盯着早已换了一个住客的皮囊道。

“好事!好事!”司马就要靠近田老头,不过在看着田老头那杆洞口黑黑的老烟杆抵着他胸口的时候,一下僵在原地。

“田老板,过分了哈!”少年郎不明所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碍着我晒太阳!”老头慢悠悠的道。

司马闻言,好整以暇,坐直了身体道:“听闻您老是当年某些旧事的见证人,所以特地来问问你,想要借你手中天罪古地旧山脉图用用。”

田老头扬眉,这次双眼里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感,他没有说话,态度已经说明问题。

少年郎摇摇头,“看来传说是真的!”

看着露出失望神色的少年郎,田老头没来由感到自己被恶心了一下。

说完话的少年郎,转身而去,留下坐在原地看着他背影的田老头。

阳光下的少年郎,衣角飘飘,明媚而行。

上清山人不请自来,他从另一边走过来,刚好和少年郎错过,一个走,一个来。

“怕不怕我们上清宫一脉,又多了一个司马敬如。”上清山人看着少年郎的背影说道。

田老头猛然想到那个青衣先生所做所为,他没有搭话,只是陷入更深的思考。

“你确定这个小子不会走老路?”田老头良久说道。

上清山人眉角扬了扬,露出笑脸,“他是司马啊!”

田老头撇过脸,啐了一口唾沫,犹如吃了恶心的东西。

“你们这些个读书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田老头道。

上清山人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有些得意。

“其实我们读书人,是最要脸的!不然我那迂腐师兄,也不至于自囚于山巅,不问世事了!”上清山人悠悠的说道。

闻言的田老头露出一丝罕见的敬畏,对于那位常年枯坐山巅的老人,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声,还有发至内心的敬畏。

“刘不易选山头,你是不是出手了?”田老头突然问道。

上清山人摇了摇头,“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能拿到多少都是他的福源。”

田老头哦了一声,怎么看都像一点也不相信眼前老家伙的话的表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厚道的石教主

当天山山巅云海前,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阳光照在云霞上,金边绚烂,红霞似血。

两道身影立于石崖之上,前者挺立,犹如孤松苍翠,后者散漫侧卧,饱受残阳。

大夏苍凉王刘天行,今天身穿一件绿衣,头戴碧蓝玉簪,看起来英俊潇洒。

天通教教主石进,则是一席深蓝色劲装,虽然神色疲懒,但是一双眼睛却精光微露。

在这之前,大夏和天通教的合作就有约在先,而刘天行和石进的一战在约定之中。

从第一次踏进古地,刘天行和石进见面之时,刘天行就已经感觉到眼前这男人和自己武道突破有牵连。

如今已经三品通天巅峰的他,卡在了最后一步。

“王爷,可想清楚,出手以后,生死自负了!”石进淡淡说道。

刘天行冷哼一声,他犹如一柄出窍宝剑,露出无边锋芒,顿时当天山云海,泛起惊天骇浪。

石进皱眉,他站起身来,舒展筋骨,一连串气穴爆破声,犹如爆竹炸响,却堪比天雷滚滚。

“好久都没有这种热血的感觉了!”石进握了握自己拳头,扬眉道。

在这两位武修对峙之时,好几双眼睛同时望向这里。

天州府衙,少年郎司马正翘着二两腿,磕着瓜子,丹凤眼眨了眨,聚精会神凝视某处。

回春药铺,田老头点燃了老烟枪长长啄了一口,然后很满意的窝在躺椅上,他偶尔侧脸北望,那是当天山的方向。

刘不易家中,上清山人正在打盹,如今刘不易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所以死活不让老人动手,乐得松闲的老人坐在门口,抬头仰望前方远处群山虚影。

当然除开这些人,暗中还有很多双眼睛,例如至大夏蓑衣客的密谍,为大夏帝位上的那一位时刻传递两人交手的细节讯息,虽然帝座之上的那一位可是很清楚石进背后的强大,但是对于看门人石进,他还是知道的并不多。

如今天罪下落,大夏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位背景强大的山上人坐镇这个地方。

也有至神仙阁的山上人,毕竟大夏已经有一些势力悄悄搬到了天州来,而作为天州如今明面上最大的地头蛇,天通教教主的实力,可是很多人都挺关心的。

一直就有流传,天罪古地原先守门人,也就是天通教现在的教主,是一位二品大道武修,可除了最早感受过那一道遮天蔽日掌印的可怜虫外,很多后来人都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做事散漫的汉子,是一个冒充大尾巴狼的骗子。

然而汉子对于这些别样的眼光,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有时候还会发自内心的祈求,这种好眼光的人多多益善。

毕竟这个世界,缺的是真正的聪明人,更多的还是那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仿佛热完身的汉子,大手一挥,无边云气漫卷,遮蔽天机,透过虚幻的云朵,只能瞧见两道法相在云里恐怖纠缠。

武道九品,每一个大台阶的提升,除了一寸一寸的熬炼,还需要武修自己的悟性以及前人的武意馈赠。

沧州是人族三洲之一,但是却是三洲之中最小的,相对来说,在修行方面仿佛天然就要弱其他两洲,所以一直那玄妙的武意遗泽并不多么眷顾,沧州的二品武修,远远少于其他两州。

作为沧洲土生土长的三品通天巅峰的武修刘天行实力是有的,但是具体几何,还是要看实战,石进虽然总是担心怕出手打死了刘天行,但是实际上他并不会留情,因为相比灵修对战还可以留有余地,武修之间除了友好切磋,点到即止的比试,往往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最强二字,对于武修来说,有着致命的魔力,同时武道巅峰,也需要武修能有一往无前的武意信念。

云海之中,两人身后法相无匹。

在刘天行的眼中,疲懒的汉子,如今却无一点玩笑,他身上强烈的气息,犹如日月一般宏大,武修二品大道境界,已经比肩神魔。

“王爷,可要想好,我出手,会死人的!”石进缓缓的说道。

面对石进近乎威胁的声音,刘天行却是横眉怒视,并无言语的他,法相摆动,恐怖的攻击犹如恒星坠落!

石进嘴角荡起一抹微笑,如果眼前的刘天行不能有决死之心,那他可真的要杀了他!

半个时辰后,一道狼狈的身影从云朵里飞出来,犹如一颗陨石撞在地上,在山巅坚硬的石头表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烟尘消散以后,一道身影从里面爬出来。

石进脸上有着各种拳印,看样子挨了不少打,他咧着嘴,离开的样子有些灰溜溜的感觉。

对于这个结果,很多人都有些瞠目结舌,说好的二品大道的高手呢?也有人了然,看来的确与传闻不符,这个石进只是一个三品境界的修行者。

就在石进离开不久后,云层里金黄光柱冲天,一道宏大的身影出现在当天山山顶。

在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气息席卷天上地下。

就在刚才,沧州多了一位二品大道的大修行者!

只是在金光过后,云朵里传出一声咒骂,大夏苍凉王差点把石进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作为苍凉王的侍女,芍药来到山顶的时候,尽管心里已经知道自家王爷已经进入二品,算是踏入这片天下至强者行列一员,本该是恭喜的时候,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偷笑,原因是那位古地看门人,居然把自家王爷从上到下,扒的精光,差点连裤衩都没放过。

一路跟着刘天行下山的芍药,尽量忍住自己的情绪,前面的刘天行现在脸色比煤炭还黑!

沧州西北部的飞鸟渡,是一处码头,作为大夏西北一个重要渡口,此地生意一直都颇为兴隆。

有买卖还珠北上的生意人,有问道长生南下的修行者。

风凉山下的沛河之上,货船匆匆;风凉山上的仙家飞舟,悠然乘云而起。

对于山上人而言,俯瞅云霞下的凡人世界,也是一番别样的风景,这种看待人世的感觉,就像普通人看待地上的蚂蚁,会让观看者有一种神人在上的超然感。

飞鸟渡是属于大夏国有的,负责经营这个渡口生意的主人是大夏西北水司下属机构黑水衙门。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水衙司,可是油水有时候多的甚至能让府衙羡慕。

至于飞鸟渡背靠的风凉山,则是一个名为清风堂山上势力的地盘。

清风堂经营着这处名为“水月天”的山上渡口已经百年有余,位于风凉山半山腰的水月天渡口,一直是西北一处重要交通枢纽。

没办法,此处再往南就是大夏帝都所在,所以靠着这个地域关系,水月天既算大夏帝都的第一道门户,也算是帝都来人首当其冲的落脚点。

在云雾弥漫的苍翠山峦间,清风堂的特别建筑黑瓦红木高屋顶,于云中穿梭,不得不说,一派仙家气象。

此刻一艘气派非凡的飞舟,从东南破云而来,在云头停靠好了以后,船上客人缓缓下船,在一大群奇装异服,光鲜亮丽的修行者之中,一位穿着普通,头戴斗笠的汉子,随着人流涌动,向着外面走去。

在终于站在风凉山土地上以后,这位汉子有些感慨。

不远处清风堂的船夫,一位九品道者境界的修行者,看着那特别扎眼的汉子,心里嘀咕,从上船的时候,他就没有瞧见过此人,那对方又是如何上船的呢?

心里觉得不对劲的他,越想越奇怪,于是问道:“那

汉子,你手中可有上船凭证?”

谁知那汉子斗笠微斜,露出半边满是胡茬的脸说道:“对不住!从上面下来的匆忙,没带钱!”

船夫点了点头,也没当回事,然而一旁随船护航的清风堂客卿却是突然出现在汉子身旁。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随手搭在汉子的肩头说道:“朋友,我们清风堂经营这条航线多年以来,虽然也遇到敢搭白车的存在,但是也得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搭白车的实力!”

汉子咧嘴一笑,他拍了拍这位中年客卿的手,连忙在身上掏了掏,看样子在找什么。

客卿笑容玩味的看着汉子,仿佛已经猜到此人必然是那囊中羞涩的野修。

如果他掏出凭证还好,如果掏不出,那就只能怪他没长眼了。

汉子左右掏了掏,一幅为难的样子,客卿耐心早已磨灭,正欲出手之际,汉子对着东边指了指,“看,那是什么?”

此刻清风堂客卿,以及不少围观看热闹的人,皆不约而同的望向汉子手指方向。

而这边汉子却是纵身一跃,跳下风凉山。

“我叫莫凉,是一位刀客,船费先欠着!下次在给!”汉子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一旁众人,包括那位清风堂客卿都有些错愕,不过在错愕之后就是深深的忌惮。

风凉山海拔虽说并不多高,但是即使是半山腰,也有好几千丈,这么高的位置跳下去,不是神经病,就是高人了!

待众人散去,清风堂一位长老,在客卿的陪同下,来到莫凉跳下去的地方,前者一幅苦涩,后者一脸懵逼。

良久,长老才说道:“希望这位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

对于自家王叔升入二品大道境界的事,刘行之已经知道,站在中年人身边的他,显得更加卑微。

芍药在刘天行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听到芍药话的刘天行,眼睛里的精彩越加浓郁。

连说三声有“有意思”的刘天行看着星火点点的清水村,调头策马疾驰而去。

他心里越加肯定,那个少年如果回到帝都,必然将引发空前的震动,而他更好奇的是自己的哥哥帝座上的那一位,如果知道自己儿子还活着,又会是一番如何表情。

不过在刘天行看来,或许自己大哥,也许早就知道他还活着!

刘天行等人踏上北归路程,一路直上,直达帝都。

在清水村不远处,如今一座全新的州郡正在成型,取名为天赐郡的州郡,是天州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大郡,如今虽然还有很多地方还需要修建,但是灯火璀璨的感觉已经有了繁华的样子。

跟在刘天行身后的刘行之,目光回首看向后方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的清水村,心里却是早已深深的记下一个名字。

在天罪古地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取得了属于自己的机缘,但是也遇到了或许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对手。

在他身后,侍女小青则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她如今有七八岁模样,但是眼中的神色却依旧显得幼稚可怜。

坐在刘天行的背后,小青回头看向清水村。

她看到的是一道巨大的黑影,在火光之中飞舞,随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而她手中一串光洁手链,在夜风下翩翩起舞,清脆的声音响起,犹如一首送别故人远行的曲子。

王公公心有所感,他看向渐渐闭眼的小青,又看了看目光坚定看向前方的十四皇子,最后再看了看清水村方向,一种莫名的心悸感觉,突然占据了他的内心。

在恍惚中,王公公仿佛看到了自家皇子的眼中出现了诡异的蛇瞳。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四位弟子

大夏东南的夜郎郡,是大夏众多郡城之一,夜郎郡的前身是一个名为夜郎国的小国,在二十年前,大夏东进铁蹄,踏平了这一方山河,而曾经歌舞升平,夜郎自大的夜郎国,则是成为了大夏一个郡城。

对于还没有大夏十四州一个州大的小国,成为大夏一部分后,反而却特别不安分。

事实上夜郎国的皇族一脉,其实并没有多少花花心思,目睹大夏铁蹄强大后的夜郎贵族,本来不多的一丝丝尊严,早就被马蹄踩的粉碎。

在夜郎郡的治理过程中,最麻烦的却是那些夜郎灭国之时没有挺身而出,国灭以后却叫嚣大夏不仁的读书人。

这些个被大夏称为贼儒的读书人,暗中以小说,诗集不断丑化大夏形象,说大夏是一群只知道杀人饮血的蛮子,还说大夏是不义之师,以后必然会遭天谴的!

当然对于这些笔上的脏水,大夏这些年灭的国多了,也浑然不在意,权就当烦人苍蝇,能随手拍死的就拍死,拍不到的就任其自生自灭。

然而让大夏头痛的,却不仅仅是这些。

那些读书人除了嘴上脏话,暗中也在不断纠结一些被大夏亡国地方的义士,取名为灭夏联盟,共同对抗大夏。

在明面上这些人不能阻止大夏铁蹄,暗中就在大夏后方不断搞破坏。

对于战场上的明枪易躲,但是对于这些暗中破坏的蛆虫,即使是庞大的大夏也分外头痛。

今日夜郎郡府来了一位贵客。

夜郎当任郡府大人康志平早早就等候在大门口,随行有左右侍郎,外加夜郎郡军部平野将军及左右偏将。

这六人已经是夜郎郡权利最高的六人,分别掌管夜郎郡的政务、军机大事。

然而此刻六人脸上却全是不安和惶恐。

为什么他们如此不安呢?

因为在不久前,夜郎郡发生一件大事传闻夜郎国当年皇族香火未断,一个名为杜云生的少年郎横空出世,身负大气运,得上古仙人遗赠不说,还复苏了夜郎国断掉二十年有余的龙脉。

此事开始还只是一些风言风语,但是随着事态发展,夜郎郡郡府康志平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原先还不足为虑的贼儒们,现在却形成以杜云生为中心的组织,他们四处收集那些被大夏逼的犹如流寇一般的散兵游勇,甚至举起了反夏旗帜,公然对抗大夏。

如此一事,当然惹到当今大夏帝王发怒,所以直接派出刚从天罪古地回来的左司马曹国章。

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黑顶马车,康志平等六人脸色越加难看几分。

马车停下,下人掀起车帘,身穿华服的老人曹国章从里面走出来。

在俯视了身前几人后,冷哼一声,也不管等了他半天的六人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直接进了郡府。

六人面面相觑,虽然曹国章如此霸道的出场形式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六人却气都不敢叹一声,就算六人当中脾气最暴躁的军部将军林龙此刻也丝毫没有脾气。

原因有很多,可以是他们办事不利,也可以是他们无能,但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曹国章是大夏左相的人!

直到曹国章在原先属于郡府大人的位置上坐下,六人在他面前一字排开站好的时候,曹国章才开口说第一句话,“废物!一个小小的诛夏盟,居然能把你们堂堂大夏四品郡守,一位四品武将搞得如此狼狈。”

六人闻言,都耷拉着脑袋。

面对盛怒的曹国章,郡守康志平小声道:“曹大人,你有所不知啊,不是我们无能啊,是那伙贼子太狡

猾了,而且他们还有不少修行者倚重,为了剿灭他们,我们已经损失好些兵马了!”

曹国章冷眼扫视了康志平一眼,他缓缓平复心情。

“好在左相大人早有预料,接下来就听我的安排!”曹国章喝了一口茶水道。

入夜时分,夜郎郡黑熊山中,此刻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他们里面有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有凶神恶煞的武士,有老弱残喘的卖药郎,有出生风尘的红拂女,虽然他们的职业、性别、年龄甚至国籍不同,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来源曾经的夜郎国。

为首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

少年此刻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正在为篝火增添新柴,被搅动起来的火星,如同盛夏流萤。

“李大人,我们如今这番动作,估计已经彻底激怒了大夏,现在我们除了能躲在这人迹罕至的黑熊山,也做不了什么了!”有人抱怨道。

“你也不能怪李大人,眼下少主既然出现,光复我们夜郎就指日可待,一时的得失,又算什么!”有读书人模样的人说道。

看着争执的两人,被他们叫做李大人的少年,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已经睡着的小胖子,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他放下手中的枯木枝说道:“既然事情已经闹这么大,那咋们就再往大的弄!”

“水熊道人,烂笔书生,古大侠,去召集更多我们的人,这一次我们要把大夏打痛!让他们知道我们夜郎人的不屈。”

听到李大人的话,被点名的三人,起身抱拳,然后趁着夜色,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目送几人离去后,所谓的李大人,盯着眼前篝火有些迷离。

“再等些时日,就可以收网了!”少年人语气低沉,听起来颇为老练,实际上,他要今年过了年,才满十三。

望着这片全新的天空,李庆云露出一丝慵懒的笑容,仿佛现在的他才真正的活着!

秦州李家,作为有名的修行世家,在秦州的影响是响当当的!

从天罪古地出来的李龟年、李南阳兄妹,在这里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大哥李龙翔,这也算他们在这异地他乡,唯一还感到一丝亲切的地方。

作为本家的存在,相比天罪古地的分支,要强盛太多。

除了各种修行资源数不胜数以外,还有最顶级的修行功法,修炼场地。

而门下的弟子也皆是那种修行的苗子。

不过就目前这一代来说,能比得上李南阳兄妹的,还找不出来,甚至再往上推两代,也找不到。

所以对于李南阳兄妹,李家更是花了大心思培养。

除了性格相对特立独行的李龟年,选择独自远游冥洲之外,大哥李龙翔,四妹李南阳则是被送进秦州最有名的天禄学院就读。

年纪已经二十有余的李龙翔,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相比小时候的活泼好动,现在的他看起来书卷气浓郁。

这些年来,李龙翔虽然名义上借住在李家,可是事实上一年到头很少回李家,甚至吃顿便饭次数都少的可怜。

对于此李家本家有不少人都在怀疑,虽然是姓李的人,但是心却不一定姓李。

李龙翔对于这些闲言碎语,一点都不当回事,他从最初的叛逆少年,成长到如今模样,是书院造就了他。

书中的文字,相比以前的陌生,现在就如老朋友一般亲切。

带着自己妹妹登山而行,李龙翔

语气温和,他们毕竟是亲兄妹,李龙翔可以对本家那边的人毫无感觉,可是对于自己亲妹妹,他还是要更亲近一些。

想当年他离家的时候,她才四五岁,走路还不稳,如今已经是一个**岁的小女孩。

天禄书院是秦州六大书院之一,作为人族十二个有名的书院,天禄书院的当代山主刘青,是儒家新提名的圣人,他早就听说过关于李南阳的一些事情,如今站在观望峰前的他,一席布衣,看起来犹如庄家汉。

“是个好苗子啊!”刘青忍不住的念叨,犹如发现美玉一般。

一旁另一位中年人走上前来。

“毕竟是从天罪古地出来的,和龙翔一样,将来必然可以引领书院新的一辈。”

说话之人是天禄书院的副山主黄凌,也是一位在儒家文庙神坛上有一席之位的圣人。

因此天禄书院也是十二个书院里,唯一一个拥有两位圣人坐镇的书院。

提到天罪古地,就不免绕过一个人。

“玉捡先生是有大功德的人!”刘青有些感慨道。

当年那个男人,可是唯一一个胆敢挑战十二书院的存在,当然比拼的不是武力,而是学问。

凌皱眉,上清一门四杰,曾经两位都在十二个书院轮番读书、治学,也曾享誉一时。

但是和自己二师兄司马敬如一样,玉捡也是一个叛出文庙的儒家罪人。

玉捡曾经放出豪言,要像至圣先师一样,教化世间,因此激怒儒家神坛上的某些大人物,由此联手摘去了玉捡的圣人头衔,将他发配天罪古地!

从此以后,上清一门四杰的佳话,成为了秦州有名笑话。

要不是上清宫在人族地位太过超然,估计连宫门都会被人拆了。

“可是,他终究死了!”凌道,话中有一些冷意,不是对那位先生,而是对这方天地,或者是对那冥冥之中的某些大人物。

“师弟,你过了!”刘青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脸。

“我们终究是儒家的圣人。”刘青转身离开。

凌盯着沿着山路而行的两兄妹,最终叹了一口气,转身跟着自己的师兄。

神秀山巅,老人枯坐,他盯着前方一座大渊。

他已经数不清楚,自己在这里枯坐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清楚,自己还要坐多久。

不远处有一座小茅屋,看起来残破不堪,然而在凛冽的罡风中,小茅屋却显得分外牢固。

老人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衫,捋了捋自己枯燥的胡须,他走进小茅屋。

茅屋里没有多余家具,一张桌子、一张床,桌子上放了一套茶具,几个杯子。

从老人自囚于神秀山巅,到弟子们先后出山、入世,期间有人登天而去,有人自我否定,有人苦苦追寻,有人自我放逐,作为师傅的他,却只能看着他们,他可以给他们教诲,可以给他们传道,但是他无法替他们铺平人生的道路。

一辈子收了四个弟子的他,盯着面前的茶具,有些恍惚。

“老大,一直都是一个乖孩子。。。”

“至于老二嘛,太聪明了,有点不安分。。。”

“老三,太善良了。。。”

“老四。。。”

老人仿佛在自言自语,多年来,这是老人唯一做的事,仿佛很多东西,只剩回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水翁传人

山路崎岖,碎石嶙峋,然而这一切都阻止不了两人的身影。

离开天罪古地已经好几个月了,天一宗的苦花道人和师侄毕林儿一直以这种近乎苦修的方式返回天一宗。

在古地两人已经完成了宗门交代的任务,除了天一风云珠,甚至还找到了传说之中的神剑斩邪,不得不说这对天一宗来说,对毕林儿两人来说都是重大事情。

可是毕林儿并不知道古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只知道宗门至宝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成为她命门之上的本命物。

得益于天一风云珠,毕林儿的修行一日千里,如今已经是八品人杰中期,悬枢之上,毕林儿已经在仰望下一座灵山。

灵修的境界、修为速度,一直很难有一个判定标准,有人也许一日之内,可以立地成神,也有可能终生困在某个境界,而在也难以精进分毫。

这也就所谓的机缘、资质一说。

但是苦花道人从来不会担心毕林儿境界进步神速的问题。

因为毕林儿从出生之时,就已经被宗门内名宿看过,此生大道有望,长生可期。

不过即使是这样,苦花道人依旧没有掉以轻心,她之所以选择这种山路崎岖的路程返回,还是在以另外一种形式,近一步夯实毕林儿的基础。

千里之行,始于脚下,一步一步长生路,不是空话。

神剑斩邪被毕林儿背在背上,如今光华内敛的斩邪神剑,更像是一柄琉璃浇筑的艺术品,不过偶尔有神性剑影泄露,让人心生恐惧。

经过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毕林儿和斩邪的关系越加亲密。

苦花道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是隐隐有担忧之意。

她是当日那事的见证者,也是知道神剑斩邪主人还在世消息的知情人。

一柄并非无主之物的神剑,带在身边真是好事?

傍晚时分,两人夜宿崖边,以山石为床,以星河为被,篝火暖暖,野地虫吟阵阵。

作为一名问道长生的修行者,如此这般才算正常。

毕林儿还在打坐修炼,天一风云珠犹如一口泉眼,不断吸收灵气,然后源源不断的冒出灵力,而这些灵力水珠,又缓缓流淌,最终化作一条条犹如血管粗细的灵力河流,它们流淌在毕林儿的灵山之中,不断滋润着毕林儿的灵穴。

苦花道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有着笑意。

不过就在这时候,周围虫鸣突然戛然而止,一丝压抑的气息笼罩而来。

苦花道人最先察觉,随后毕林儿睁开眼眸,两人以眼神对视了一番,点了点头。

突然一道黑影袭来,从天而降的他,仿佛携万钧之力,目标直取盘坐的毕林儿。

借着火光,毕林儿瞧见了对方真实面目。

居然是一位年纪与她差不了多少的少年。

只是这少年身穿皮甲,背后拖了一根尾巴,坚毅的脸上,两边脸颊生有绒毛,他的样子,很像猴。

少年手拿一柄黑色重尺,被他犹如抡门板一样,对着毕林儿拍去。

黑色尺影在空中呼啸而来,还未临近,毕林儿已经觉得劲风扑面。

苦花道人大呼一声,想要吸引那道身影的注意,不曾想对方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毕林儿瞧着已经快若闪电一般向她袭来的少年,在眨眼间向后翻滚两圈,待她稳定身形,斩邪已经被她握在手上。

少年一击落空,飘然立在不远处一道巨石上,他重尺杵在地上,眼神似笑非笑的盯着毕林儿。

趁着这个间隙,苦花道人赶紧落在毕林儿身边,两人同时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原来拿到神剑斩邪的人,还只是一

位连剑都不会用的小丫头!”少年嗡声说道,话语里有明显嘲讽意味。

毕林儿并未开口,苦花道人盯着对方打扮和长相,看出了对方乃是一名妖修。

“你一个连化人都欠缺火候的小妖怪,也敢公然露脸行凶,活腻了吧!”苦花道人反讽对方道。

少年舔了舔自己嘴唇,颇为凶狠的看向苦花道人。

“你一个五品顶天的死老太婆,就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我的目标,是你身旁的那丫头!”少年单手靠在黑色重尺上,居高临下的他,显得张狂而又自信。

“孽畜!你找死!”苦花道人当即被激怒,她袖袍抬起,一连串绿色花瓣飞射而出,直取少年而去。

少年闪身躲在重尺后,那绿色花瓣皆是落在重尺之上,顿时一声声刺耳的切割声响起。

少年侧头斜视,他感觉着黑色重尺之上的力道变化,在下一瞬间,猛然抽起黑色重尺,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的他,直取苦花道人。

苦花道人眼角轻挑,她毕竟是一位五品境界的修行者,眼下对付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少年,还有不少余力。

当然,毕林儿也没闲着,她缓缓擦拭斩邪,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出手。

她并不是不会用剑,相反,毕林儿还是天一宗当代学剑天赋最高的弟子。

在当年得到那个预言的时候,在毕林儿出生以后,天一宗就将毕林儿学剑的事提上日程。

为了让毕林儿能够学到最顶尖的剑术,天一宗甚至不惜重金,从各种渠道,收集到了据说是斩邪神剑前主人的剑谱。

当然,剑谱只是残本,里面的剑式并不完整,但是毕林儿靠着这本残谱和天赋,硬生生将那位前辈的剑招推演出来,并且有一定掌握。

这边,苦花道人手中灵力激荡,她虽然老迈,但是速度却一点都不比少年慢多少,少年起初还能在苦花道人手上走几个来回,然而越往后,他越吃力。

而苦花道人则是慢慢摸清楚了对方的深浅,一位八品境界的武修!

既然已经摸清楚对方的深浅,苦花道人便不再藏私,她打算痛下杀手了!

少年仿佛察觉到面前这老太婆的杀意,也不再托大,他对着另一边黑暗处说道:“你再不出手,就只能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了!”

听到这话的苦花道人当即心神动摇,一股让她有些惊疑不定的气息波动缓缓出现。

在苦花道人的视线里,一位藏在黑袍下的身影凭空出现,他仿佛是黑暗,黑夜就是他的颜色一般。

黑袍掀起,一双黑色爪子出现,他取代了少年的位置,拦下了苦花道人的攻击。

阴风骤起,四下黑影绰绰,一声惨笑回荡在山林间。

没了苦花道人阻拦的少年,直奔毕林儿而去。

少年手中的黑色长尺,重量很不一般,他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就是劈、切、拍,但是就是这样普通的招式,却是最恐怖的攻击。

毕林儿手中斩邪剑影纷纷,她的剑招很花哨,灵动有余,但是威力不足,一种说不清楚的无力感,不仅出现在毕林儿的心中,也出现在与之对阵的少年心中。

少年一个横扫,黑尺重重的落在斩邪身上,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犹如琉璃的斩邪,居然破裂成碎片。

看见这一幕的毕林儿顿时陷入震惊,对面少年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狂笑,“神剑斩邪,也不过如此!”

旁边和黑袍之人杀的难分难舍的苦花道人,此时也被这边战局干扰,她回头之时,正好看见斩邪被打碎的一幕。

“怎么可能!那可是神剑斩邪啊!”苦花道人同样难以置信,因为她是亲眼目睹过斩邪神剑光彩的人。

也正是这么分神,苦花道人先后挨了那黑

袍之人两道致命的攻击,虽然堪堪避开了要害,但是身上还是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就在四人缠斗之时,不远处山崖上,出现了第五人的身影。

这是一位相对矮小的身影,他慈眉善目,一双清澈的眼神看向场中碎裂的斩邪。

苦花道人并不知道,包括与她对阵的黑袍之人,以及那位少年皆是不知道那人的存在。

除了手握斩邪残剑的毕林儿。

毕林儿心湖内,一声温和的声音响起,“斩邪神剑如何使用,完全取决于使用之人,而紫阳九式剑法,也不该如此秀气!”

“前辈,你是?”毕林儿顿时惊呼一声。

心湖内却连忙想起一声阻止的声音,“不要声张,接下来,好好感受一下斩邪的魅力和老夫剑式的神奇!”

少年还在咧嘴嘲笑,然而眼前本来神色萎靡的毕林儿豁然抬头,她双眼之中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苦花道人看见如此变化的毕林儿,再次露出惊讶的神色。

斩邪神剑的碎片,突然露出五彩剑光,从地上悬空而起的碎片,在毕林儿断剑处汇聚,并没拼接,远远看来,更像是变成一条质感柔顺的彩带。

毕林儿全身的气势在这一刻也彻底变化,她手中剑招施展出来,比起之前,犹如天壤之别。

少年眼睛虚眯,他露出凝重的神色,在这之前,毕林儿的剑招只有形,而无意,所以看来灵动有余,而实则威力不足,但是现在毕林儿的剑招,让人难以直视。

少年没有贸然进攻,他体会到了毕林儿的变化,如今自然在也不敢托大,不过这次对面的毕林儿却是抢先出手了!

斩邪犹如彩色匹涟,当空落下,一路携带光斑点点,那些都是斩邪剑身碎片。

少年赶紧用重尺遮挡身体。

不过他没有想到,那斩邪碎片却是犹如流沙一般,居然还能转弯,当即就吃了一个暗亏的他,提着黑色重尺连退两丈距离!

然而对面毕林儿却是第二式、第三式剑招已经来袭!犹如长虹贯日一般瞬间淹没了少年。

待光华消散,少年全身皮甲破碎,血流不止!

黑袍之人看见如此,赶紧卷起少年,迅速撤走,毕林儿倒是并未追击,她来到苦花道人身边,检查苦花道人的伤势。

苦花道人摆了摆手,她拿出一些药,敷在上面,并告诉毕林儿自己并无大碍,不过比起自己伤势,苦花道人反而更担心毕林儿。

为什么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毕林儿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让苦花道人没来由想到古地那一幕。

毕林儿好像也看到了苦花道人眼里的担忧,她当即解释道:“师叔,不用那么紧张,我很好!而且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斩邪还能这么用!”

说完这话的毕林儿,甚至还对苦花道人眨了眨眼。

看见毕林儿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苦花道人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下。

山崖上,那道身影缓缓起身,他看了看又在擦拭神剑斩邪的毕林儿,对着身旁说道:“斩邪在她手上,倒是也没有算埋没了!”

身影话说完,一道紫色的身影凭空冒出,她盯着毕林儿,看着和自己面孔有几分相似的女孩,那到紫色身影并没有说任何话,又缓缓消失。

或许毕林儿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在心湖里与她对话之人,原来实际和他的纠缠,还不仅仅是因为神剑斩邪!

作为神剑斩邪的上一任主人,清水翁能否跨过**天更进一步,或许冥冥之中,还需要这个如今才刚刚八品小丫头帮助。

心有所感的他,在毕林儿心湖里留下自己的一缕念头,除了保护毕林儿之外,还会继续传授毕林儿剑术。

第一百一十四章 风中的声音

岷江是沧州之内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大河之一,它发源于沧州西南方向,自西向东,途径大夏、天承、白龙、希雅等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最终在沧州东南方向,一处名为化龙城的地方入海。

岷江在大夏境内的江线总计约几万里,是大夏西南最庞大的水系,沿途汇入岷江的不同大小河流数不胜数。

在大夏岷江河神的地位,堪比五岳正神,是货真价实的一方神仙老爷。

一叶扁舟在白茫茫的江面上缓缓而行,船上只有两人,一位坐在船头,手中拿着宣纸毛笔,一边思考,一边勾勒,看样子正在写生绘画,一位靠在墙边,正在晒着太阳。

这两人正是从天罪古地返回的冥洲炎黄国太子宣拓和师傅马一元两人。

虽然天罪古地的事过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对于马一元师徒俩还是有不少影响,到底是一场生死关头的大事,阎罗殿前走一圈的感受,不是那么好忘记的。

当然,他们也至始至终都没有想到那枚遗失的传国玉玺,居然是传说之中的玄黄印。

得到玄黄印认主的宣拓,在马一元看来,紫气加身,富贵非凡,在其头上更有一条玫红色的龙影盘旋,好似那真龙皇冠。

玄黄印本身是那远古至宝,非身具大气运者不能执掌,此番回到国内,宣拓的太子地位将再难有人撼动,而且宣拓更是能凭借此印,聚拢炎黄国被冥洲镇罪殿之祸波及破碎的国运。

两师徒在出天罪古地以后,按理说来应该想的是尽快返回冥洲,而他们最快的方法当然是一路乘坐云舟渡船。

但是在马一元算了一下以后,他便决定带着自家徒弟走水路,这好一段时间过去,到也相安无事。

岷江水面开阔,宽的地方能有上百里,窄的区域也有五六十里,船行驶在江面上,看似缓慢,实则迅疾。

比起家乡冥洲,沧州的天气要明媚一点,山要秀丽一点,水要绿一点,看似样样都要比自己国家好那么一点,但宣拓心里最爱的,还是家乡的那方山河。

远处,一艘楼船犹如一点芝麻,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马一元的眼角忍不住的跳了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是这双眼齐跳,又是那回事呢?

“太傅,你那卦象可有这一幕提示?”宣拓嘴角翘起一个诡异弧度。

“人算,天算,可终究到底是人不如天,少爷,您且坐好了!江面等一下,就要起大浪了!”马一元笑道,他翻身一跃,立在屋顶上,凝视远处疾驰而来的船只。

宣拓闻言,缓缓将笔墨纸砚收起来,好不容易画的一幅幅异乡山水,可不能白白打湿了。

楼船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是一条长五六米,宽约两三米,高越四五米的二层客船。

这种客船在岷江沿岸很容易见到,站在船头的几人,身穿麻衣,头上缠着大夏渔民独有的深色头巾。

看样子只是普通的客船经过。

但是马一元不信,宣拓也不信。

客船二楼窗户位置,有几人身穿劲装,有点像江湖游侠,虽然动作各异,但是眼角余光,或多或少都留在前面船上马一元、宣拓两人身上。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二皇子的人,还是三皇子的人?”马一元低语。

船上二楼位置,有人冷冷的说道:“总算追到你们了!”

旁边有人笑了笑,“等了这么久,快点结束吧!”

“宣拓太子,交出你在天罪古地所得,如果你答应我们,永远不回炎黄,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有人站在船头,对宣拓他们喊话道。

听到这话,宣拓他们笑了笑,不置可否,对面二楼之人,笑了笑,也是不置可否。

对于宣拓他们来说,不可能交出去东西;对于追杀宣拓的人,就算宣拓他们交出东西,也必须死。

双方人马,眨眼间剑拔弩张,一阵江风吹过,几道身影随风而动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马一元还是坐在屋顶上,他受了一些伤,但是不碍事,因为对方都彻底交代在这白茫茫的江面上。

宣拓都没有出手,体内温养的那方至宝,其实有一击的机会,但是宣拓却并不打算用在这些喽喽身上。

看着江面,宣拓月色下的脸上,露出寒霜,最坏的结果终究出现。

此行百万里,最让宣拓担忧的,不是那些路上的意外,而是至炎黄内部的暗算,天底下最了解自己的,要么是您的敌人,要么就是您最亲的人,而对于宣拓来说,最要命的,或许不止国内。

“太傅,你觉得我们此行回去的路上,还得杀多少人?”宣拓道。

马一元本来闭着的眼缓缓睁开,岷江之上,圆月高悬,银光摇曳的水面,月儿倒影有时圆,有时缺。

“公子,天凉了,得穿好衣服!”马一元没来头的一句话,让宣拓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马一元话结束以后,本来只有两人的船上,在船尾的位置,一道人影出现,踏着月光,他缓缓走向宣拓两人。

而随着对方脚步移动,马一元缓缓坐直了身体。

宣拓盯着对方,打算看清楚来人是谁。

这是一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鬓角有一缕白色长发,借着月光,显出一点点蓝色冷光。

他的面容说不上英俊,但是很耐看,保养的很好,皮肤还有女子才有的光泽,他嘴角轻微上扬,修剪整齐的胡须,硬朗而又洁净。

宣拓注意到了对方华服上的独有文案,一条龙纹盘踞在他身上。

如果宣拓没有记错,那是大夏水神独有的纹样,而且是那种官职很高的人才会被大夏授予如此官服。

马一元嘴角也是扬了扬,等了那么久,虽然等来了不该来的,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终于现身了,岷江的水神老爷!”马一元缓缓说道。

天州府衙,少年郎司马正在阳光下捧着一张天罪古地旧的山河地理图写写画画,这是江灵尘能找来的最老版本,虽然可能比不上田老头那一份,但是对于司马来说已经够用了。

江灵尘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时不时给少年郎递上水果和零食,犹如一位尽职的仆人。

看着认真在地图上比划,摸索的少年郎,江灵尘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他并不敢打扰少年郎。

良久,少年郎好像是累了,他抬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了看日头,脸上有着疑惑未解的神色。

仿佛是自言自语,也仿佛是无聊解闷,少年郎一边摘葡萄,一边说道:“江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知辛苦的趴在这地图上嘛?”

江灵尘被少年郎突然一问,顿时有点发懵,“司马大人,您要做的事,我实在难以猜测。”

司马有些沮丧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我也是蠢,明知道会有这答案,还问!”

看着突然给自己一巴掌的少年郎,江灵尘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对于举止怪异,胡言乱语的少年郎,江灵尘已经慢慢习惯,他一点也不诧异如今少年郎的举动,甚至如果他真的瞧见少年郎突然在他面前裸奔,他都觉得是正常反应。

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少年郎,突然安静下来,他盯着地上的地图,淡淡的说道:“曾经有一个传说,当世最后一条真龙被斩杀在天罪古地,而它尸身,就被炼化在古地之中。”

江灵尘听到这话,突然全身一激灵,难不成少年郎在寻找真龙肉身?

仿佛猜到了江灵尘的心思,少年郎却是冷笑道:“就算真龙肉身可贵,但是那么多年过去,那些血肉,估计早就化成粉末了,也没啥好惦记的!但是。。。”

说道这里,少年郎突然闭嘴,他斜眼看了看正聚精会神听他说的江灵尘,缓缓说

道:“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就不要打听了!”

本来听得很认真的江灵尘,脸色顿时难看无比,他看着起身离开的少年郎,有点牙痒痒,但是没办法发作啊!

憋了一口闷气的他,视线落在少年郎留下的地图上。

此刻地图上已经被少年郎画的面目全非,江灵尘有些心疼,这种古地图,如今存世已经极少,每一份可谓是千金、万金难求的孤本,就这样被少年郎糟蹋了,他心肝儿阵痛不已。

江灵尘小心收起地图,嘴里低声说道:“左相大人咋就收了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呢?”

不过就在江灵尘收起地图的时候,他猛然间视线收缩了一下,因为刚才他并没有注意,此刻细细观看,他才发现少年郎的那些胡乱涂鸦,居然不是乱画的。

江灵尘将地图摊平,从全局看来,地图上少年郎的潦草笔画和在一起,居然是一条瘫在大地上的龙影。

后方,少年郎突然低沉说道:“我说了,不该你操心的事,就少好奇!”

听到这话的江灵尘脊背发寒,他察觉到了少年郎口气之中森冷的杀意。

“下官知错了!”江灵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说道。

少年郎将地上的地图捡起来,看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江灵尘,他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这就对了嘛!要听老人言。”

看着扬长离去的少年郎,江灵尘将额头冷汗擦去,心里却依然恐惧,“这个司马大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八月的清晨,刘不易站在院子里,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练拳、梳洗、收拾家里,在做完这些后,刘不易将家里一切都装点好。

门外,老人站在那里,已经在等着他。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心想的事情都能成!”老人看着背着一个包裹的刘不易,缓缓说道。

刘不易看了看身后住了十多年的家,真要离开,即使是暂时的,他还是有些不舍。

老人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一趟旅程,将会很精彩,因为等待刘不易的,除了他对他的考验,还有就是刘不易自己怎么去看待这个世界。

玉捡曾经给老人说过,请他多看一看这个孩子,多给他一点耐心,这不是因为他得到那位的认可,也不是因为他曾经那次善意的举动。

刘不易是天罪古地同期孩子里面,福源最弱,资质最差的,他抓不住的东西太多了。

但是,他也抓住了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对待人生的坚持和对待未来的希望。

因此他得到了那位的认可,得到了玉捡的点头,也得到了老人的青睐,这不是别人给他的,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或许正是应了玉捡那句,当一个人对这个世间抱有最大的善意和希望,那这个世间也会还你一份结果和甜蜜。

刘不易看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转身走到老人身后,“老爷爷,我们出发吧!”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接下来,我们去那呢?”

刘不易想了想,说道:“我想去大夏帝都看看,去了解一些事情。”

老人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多问什么,他笑着说道:“那咱们就出发吧!”

微风轻抚游子脸,漫卷长衣送行程。

跟着老人的步伐,刘不易踏上去往大夏帝都的路程。

前路如何,少年并不知道,路程多远,少年也不计较,除了心中所想之事,刘不易也想看看,这个世间到底有多么精彩!

站在山坡上,刘不易回望宁静的清水村,他突然想到那道青衫背影。

“先生,如今我也可以去外面世界看看了,放心,山高水长,我会用心去看的!”少年郎心中如是说。

风声渐起,清秋凉爽,风中有若温声细语,“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害怕让人疯狂

刘不易两人并未走大夏官道,此行虽然目的地是大夏帝都,但是目的地也不是此行唯一,除了刘不易自己想要多看看,还在于老人也有自己的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第一次离开清水村的刘不易有着好奇和兴奋,不过看着渐渐陌生的一切,刘不易又开始怀念家里熟悉的东西。

半天后,他们已经离开清水村有一定距离了,此刻登上一座陌生山头的刘不易,看着未知的前方,有些无所适从,旁边上清山人仿佛猜到了这一幕,他笑了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安慰这个小子。

山林多荆棘,野地多坎坷。

老人选的路真是绝了,要么是那种很陡峭的山路,要么是那种几乎无法下脚、杂草丛生的路径。

好在刘不易早些时候随杨天震、石进进过山,早早就练就了一身上山淌水的本事,否则这一趟帝都行那可就是千里之外,败在开始了!

不过这一路远行,所谓的磕磕绊绊,终究不会只是这么一点点,山路难行,大抵咬牙向前,还是问题不大,但是有些事情,可不就是咬牙坚持就行了。

正午十分,刘不易和老人在附近找了一处落脚点歇歇,刘不易的包裹里准备了一些干粮,他先是给老人拿了,看见老人在吃以后,自己才开始吃。

老人嘴里啃着馍,看了看在检查包裹的刘不易,然后想想了,没有将那枚玉牌除了是那鬼物暂时居所以外,还是一枚不常见的空间宝物的事情说出来。

那枚玉牌,本身来历就颇为不凡,因此才会得到那个老家伙的青睐,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还不会割爱。

“不易,你知道修行者,修的是什么嘛?”老人吃了一点,并不是太饿的他,将手中的馍收了起来。

刘不易正在咀嚼,听到老人的话,将嘴里东西咽下后,才说道:“是灵气?”

老人摇了摇头,示意刘不易再猜猜。

刘不易看着老人,他想了想,这一次,他想到了先生,片刻后再次说道:“是对于这片天地的认识?”

老人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突然觉得这小子悟性很不赖嘛!

“你说的很对!世间修行者,很多都在追求灵气的吸收,境界的提升,忽略了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这是本末倒置的修行。”

老人随手一抓,在他手里,一簇纤柔的雾气若隐若现。

刘不易盯着老人手中的那一簇雾气,有些好奇,他凑近了去观看,并且用手试着去触摸,然而还未碰到,那雾气就已经消散。

刘不易有些疑惑,他抬头问道:“老爷爷,这是?”

“这就是修行者眼中宝贵的灵气,而因为有了灵气,才会有那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神仙人物!”

刘不易若有所思,他想到了自己体内的阴脉和阳脉,阴脉称为灵山,阳脉称为气河,灵修的灵力和武修的气息,两者和灵气的关系。

其实这些是一些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刘不易不是正统山门弟子,所以他根本没有学过。

学堂玉捡,只是教了他修行,而那位,又眼界太高,因此才会有老人的今日问题。

修行的根本抓住了,才能有后天的不断进步。

“天地间的灵气,犹如空气、风,它们无处不在,但是它们也有多寡区别,这也就形成了所谓修行宝地一说。”

老人讲的很细,刘不易听得很认真,或许这不是什么多么高深的学问,但是对于刘不易如今才踏入修行界的新人来说,就是宝贵的知识。

也许是觉得今天讲的够多了,老人岔开了话题,出门在外,总还是要给刘不易讲讲外面的事情。

沧州是人族掌控的三洲之一,是三洲之中最小的大陆,不过就算这最小的大陆,也有上千万

里。

大夏整体位置,位于沧州西南,是西南地域的霸主,不过如今由于大夏的国力日渐上升,大夏国土面积有意识的在向东扩展。

在沧州之上,像大夏的国家,没有几个,但是像夜郎国那种弹丸小国,却有很多,由于崇山峻岭的阻隔,由于凡人车马的缓慢等因数限制,很多沧州地图上的小国家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片脚下的土地到底有多大、多宽!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走出过沧州这一块大陆。

不过就在这时候,老爷子的话被打断,一伙不怀好意的人,从碎石后走了出来。

云上飞舟的速度,可以将山下本来几个月的路程,缩减到十多天,甚至有那专门为了速度的飞霞舟,可以将这速度提升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千里江陵一日还,不是没有可能。

坐在这种天上人的交通工具上,刘行之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并没有和大夏王爷刘天行一起。

刘天行在靠近清水村最近的天赐郡转了路线,改道从军部那边回帝都,留下刘行之主仆三人自行赶路,在对待刘行之的问题上,貌似如今的刘天行越来越直接和露骨。

刘行之靠在船舷边,十二岁的他,眉清目秀,虽然脸颊还稍显稚嫩,但是已经能看出未来必然是一位英俊的人儿。

不过现在的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一缕忧虑。

天罪古地的事情,就像一根刺,一直卡在刘天行的喉头,让他甚至有点寝食难安的感觉。

另一边,王公公在不远处,他盯着云海翻滚,没有说话,但是老人心中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

那叫刘不易的少年,很有可能与龙雀太子有关,此事大吗?

很大!王公公心里清楚,如果刘不易真是龙雀太子,那么他还活着的消息大到足以引发大夏朝廷震荡,毕竟当年龙雀太子携龙凤佩降生的消息,满朝文武都清楚,皇后天泽宫的霞光,如今还留在不少人心中。

王公公可以预见,要是刘不易真是龙雀太子,他回到帝都,可能将会引起的轩然大波,而其中受到最大影响的,就是眼前的十四皇子刘行之。

在龙雀死亡消息之后,作为当今大夏帝王第二个儿子,十四皇子刘行之是帝位顺序的第一继承人,但是眼下,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刘行之的位置,就要往后挪一挪了,只是这一挪,估计此生再无可能。

另一边,冷宫静心殿中,那位常伴佛前的娘娘,又会怎样?

王公公心绪如麻,眼下大夏看似国泰民安,军力强盛之时,但是实则在安宁强势的表面下,各种问题都影藏在其中。

不过想到这里,王公公脑海里又浮现出两道身影。

“是自己多想了,有他们两位人物在,大夏还忧虑什么?”王公公自嘲一番,一位帝王家的奴才,帝国大事,何须自己上心。

看着云舟下的白云悠悠,刘行之突然害怕自己有一天不在是皇子,不再能够随心乘坐这种山上人的东西,犹如蝼蚁一般在山下苟延残喘,那会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刘行之的眉目突然变得狠辣起来,看到刘行之如此神情的王公公,自然明白自家主子心中所想。

他走到刘行之旁边,缓缓说道:“少爷,如果您有什么吩咐,就让老奴去办吧!”

刘行之侧头看了看王公公,心里想了想,最终说道:“我要那个人,彻底消失在世间,既然已经死了十多年,又何必再活过来!”

王公公点了点头,默默退到一边。

而此刻另一边小青正盯着他,看她粉色眸子里貌似有犹豫!

帝都雍和宫,这是当今大夏帝王休息的地方,半躺在龙床上,手中捧着一本卷轴的中年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

天色已近深夜,雍和宫内的光线显得越发柔和明亮。

大夏如今国力如此强盛,又如此繁荣安康,这其中除了文治左相,和武治苍凉王保驾护航以外,与他这位大夏帝国掌舵人也有很大关系。

中年人也许是看的有些劳累了,他放下手里有点年成的暗黄卷轴,披了一件黄色大袄,从床前起身走到窗边。

屋外黑暗深邃,连星星都看不到一颗。

拥有大夏中兴之主称呼的他,可以处理大夏帝国上下各种大事,但是却始终难处理心头一件小事。

“算了算时间,你如今应该已经十四岁了吧!”他叹了一口气,盯着黑夜怔怔发呆。

也辛好此刻无人,否则谁会想到,大夏帝位上这一位雷厉风行,气势恢宏的真命天子,居然会有如此软弱的一面。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值日太监在门外掐着嗓子说道:“陛下,雷霆院院长鹤白双求见!”

中年人闻言,回过神来,他转身走向床边,将那卷卷轴收好,随即说了一声,“进!”

雍和宫大门推开,一位身穿工服,面容精神的小老头走进来。

他手上拿着一些东西,眼下见到陛下,躬身告罪,“请恕下臣无礼,半夜惊扰陛下休息!”

中年人并不在意,他走过去将地上老头扶起来,甚至还拍了拍老人有些花白衣服上的皱纹,神色看起来亲切。

“鹤老就不要如此多礼了!”中年人做完这些,他又回到床前坐下。

鹤白双将中年人的动作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作为在大夏身后悄悄支持大夏的势力,鹤白双身后站着的是人族工家,人族三教百家之中,唯独工家是各种机关器械的研究者。

鹤白双将手中的设计图摆放在中年人面前的桌子上。

“陛下,经过我们不断的推敲研究,弑神台最后一层的构造,已经绘制出来。”鹤白双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的中年人,豁然从床上坐起来,他盯着面前图纸,有些惊讶,还有些激动。

“终于设计出来了。。。”中年人喃喃说道。

对面,鹤白双继续说道:“不过这弑神台最后一层的打造,可能并不那么容易,包括材料,包括人力等因素,我们推算,以大夏目前实力,只能将已经建好的五层弑神台数量的十分之一,升级成为最终版。”

中年人内心估量,如今大夏为什么兴起战争,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投资弑神台,在举大夏全部国力的支持下,已经部署完成了五层弑神台四十座,四层弑神台九十九座,三层、二层、一层等,超过几百座,按照鹤白双的话,这其中也只有四座能升级成为最终版。

“那它的威力如何?”中年人缓缓说道。

鹤白双道:“如果弑神台全部开启,可以斩杀二品中期高手!”

中年人点了点头,他突然问道:“要是所有五层弑神台全部升级成为六层,那是不是可以斩杀二品巅峰?”

鹤白双愣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将所有五层弑神台升级成为六层,这其中需要的资源,实在有点难以想象!恐怕得需要半个沧州的供给!”

中年人摆了摆手,说道:“鹤老,你们辛苦了,从明天起,你们就专心升级现有的弑神台,物资和人力这一块,我会源源不断安排过来的!”

鹤老领命,退出雍和殿。

余下中年人,盯着那图纸,久久无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诡异的黑气

当这群夜郎有志之士发现自己进入一座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时候,他们才发现后路已经被大夏军队切断。

这一群犹如被堵进绝路的狗,开始疯狂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发现,领导他们进入这个地方的李公子已经消失不见,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们以为的夜郎国皇族后裔杜云飞。

为首的几人突然有种被骗的感觉。

他们目光望向领头的一人,一位衣衫有些破旧的老人。

此人是夜郎国当年一位元帅,也是一位夜郎国境内修行门派的门主,名叫独孤寒,货真价实的四品俯世境界武修。

在不久前,隐居在夜郎郡街头当乞丐的独孤寒被人寻到的时候,还是一个全身散发臭气,被人任意辱骂殴打的老人。

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位目光木讷的老人,居然是一位四品俯世境界武修。

旁边烂笔书生有些急切的说道:“独孤大人,殿下不见了!”

另一边水熊道人也惊呼道:“李公子也不见了!”

一时间,本就乱成一团的夜郎余孽,变得更加混乱。

古大侠靠在独孤寒身边,他目前是这些人中为数不多那位还存有理智的人,直觉告诉他,他们被骗了。

独孤寒手持一柄双刃枪,这是他的成名兵器,乌黑油亮的枪身散发出一丝丝让人胆寒的冷光。

独孤寒头带一顶草帽,有些花白的发丝在风中飞舞,他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威势犹如涟漪一般波散开来。

本来还乱哄哄的队伍,瞬间就安静下来。

“各位,如果猜的没错,我们中计了!”独孤寒沉声说道。

安静的队伍,听到这话,又开始起哄。

“但是,为了重振夜郎,我们需要一起杀出重围!放心,我会替你们开道!大家随我来!”独孤寒认准一个方向,开始发起冲锋。

看着一马当先的独孤寒,水熊道人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这一眼里有很多复杂的表情。

这次他们一群人,可谓真是被人一网打尽,在那李公子的安排下,水熊道人三人基本上已经将能联系到的人都联系了,所以眼下也就是他们这一群人实力最强大的时刻。

一位四品俯世,六位五品,十三位六品,再加上好几十位七、八品,这个阵容,就算在大夏组建一个修行山门,实力也不一般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股势力,面对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大夏军队,却充满恐惧。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大夏军队,一个就算是那种超然修行宗门都需要恐惧的军队。

相比普通的军队,大夏的军队加入了修行者,这些参军的修行者,来自于大夏各地宗门,他们是大夏军队建制的特殊一环,由大夏神仙阁统一管理。

在普通人的眼中,**品的修行者,已经属于少见,然而在大夏军队之中,这种修行者居然有专门的方阵,已经成编制,而在**品以上的修行者,在大夏军队之中,也特别常见。

在神仙阁中,执掌的阁老,最低都得五品巅峰起步,最高的,如今神仙阁阁主,据说是一位二品大道初期的修行者。

在夜郎残余队伍在独孤寒的带领下准备突围的时候,后方隐藏在云雾之间的巨大楼阁中有人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夜郎残部称作李公子的少年郎,此刻正在建筑一楼中站着,他身旁站着大夏左司马曹国章,夜郎郡郡府康志平等人。

直到这一刻,康志平等人才知道曹国章和李庆云的计划和安排,看着那年纪最多不超过十二三的少年,康志平等人实在难以想象,这就是令他们吃尽苦头的贼首。

这些散兵游勇,曹国章等人并未看重,对于李庆云而言,他们只是自己练手的工具,对于大夏而言,他们也只是一批试验品。

“曹大人,幸不辱命,这次将这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还是需要您出手!”李庆云在曹国章身边说道。

曹国章看了一眼李庆云,少年并未有何特异之处,但是曹国章却不得不郑重对待,因为对方是左相大人亲自吩咐需要他好好引导的年轻人。

“李公子客气了,当初也是你提出这个计策,而之所以这个计策能实施的如此成功,也是你的功劳,这次老夫我是捡了你的便宜了!”曹国章欣赏的说道。

但是李庆云并未因曹国章的客气话得意忘形,他回首看了看身后建筑。

这就是大夏举国之力建造的国之重器。

“曹大人,对方有一位四品俯世境界的武修,要完全吃下,可能并不好办!”李庆云道。

“李公子,老夫不是给你说过,接下来请你看一出好戏呢!”曹国章说完这话,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建筑,眼中露出一抹狂热。

正在奔袭的独孤寒突然停住脚步,他猛然回望,在他身后,一道冲天的光柱犹如擎天支柱,狂暴的气息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四周。

“这是。。。”独孤寒一旁的烂笔书生等人已经被如此一幕吓的有些腿软了。

“大夏一直都在研究的秘密武器就是这个嘛?”独孤寒口气呢喃,还有些颓丧。

他在夜郎郡街头流浪的时候,就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他没办法深入调查,因为他的身份实在太特殊。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大夏暗中制造的东西原来是这个。

在下一刻,独孤寒等人只觉眼前白光充斥天地间,一道光柱从天落下,光柱之内,四品以下,化为灰烬。

当独孤寒再次睁眼的时候,周遭一里之内,只剩下他一人!不过纵然是他,体内也是气息紊乱,已然半废。

李庆云等人微眯着眼,虽然已经知道这方重器大致威力,但是眼下,依然还是感到深深的震撼。

曹国章转身下楼,从此以后,夜郎郡就只是夜郎郡。

眼前一行五人,皆是身穿麻衣,农夫打扮,面露凶狠,为首的一人身材相对高大,后方一字排开四人,如果从身高、体重来看待这支队伍的话,那就很均匀了,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刘不易第一时间从地上站起来,他挡在老人的身前,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几人。

壮汉提着一根狼牙棒,在地上拖拽发出令人不舒服的剐蹭声。

他径直走到刘不易的身前,比起刘不易而言,他要高上不少,毕竟刘不易如今才十四岁左右。

“小子,你们是那里来的?”壮汉声音厚重,他凑近刘不易说道。

刘不易看了看壮汉,又看了看壮汉身后四人,他大致估摸一下。

眼前五人虽然都是壮年人,但是全部都不是修行者,以刘不易如今修为,几位壮汉想要伤他和老人,不是那么容易。

老人躲在刘不易的身后,并未出面,他打算看看刘不易如何处理眼前的事。

面对壮汉的问题,刘不易顿时委屈道:“大哥,我们是附近清水村的贫苦人家,想要去天赐郡,由于我爷爷不知道怎么走,误入这片山地,此刻迷失在这山林里。敢问大哥,你们可帮助我们爷孙俩,为我们指一条路?”

壮汉被眼前突然露出真挚神情的刘不易惊讶了一下,他向后挪了挪,不远处四人,还以为自己大哥出什么事了,当即一拥而上。

壮汉将自己四位兄弟拉住,示意他们自己没事,而他则是打量了一下刘不易两人,这一看之下,还真别说。

刘不易和上清山人此次出来,身穿的衣服都是那种穷苦人家才穿的麻衣,也没有多少包裹,看起来和贫苦人家确实差不了太多。

壮汉心里顿时歹念少了许多,既然都是贫苦人家,想来也没什么油水。

想到这里,壮汉收起职业表情,变得温和起来。

经过壮汉介绍,刘不易了解到这里是一处名为风压岭的地方,壮汉名为李兵,是山岭后一个名为李家沟地方的村民。

李家沟是一个穷苦的地方,村里世世代代居住的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由于穷的实在没有办法,他们不得不外出谋点出路。

而刘不易也从李兵口中得知,这风压岭距离天赐郡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估计步行的话,得要大半天时间,刘不易他们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到他们村子

里去歇息一晚,明天早上一早走,下午就能赶到天赐郡。

刘不易想了想,找了一个理由拒绝了李兵的好意,并没有去李兵村子,李兵也没有强求,临走前给他们指了指路。

对于此,刘不易两人对他们道了谢,两方人就此别过。

然而,在李兵等人走后不久,老人却是对刘不易说道:“悄悄跟上他们!”

刘不易虽然心有疑惑,但是也没有拒绝,在路上,老人说出了原因。

那伙人,全身有一丝所有若无的黑气,有点类似诅咒,想着如果能帮一下就帮一下的上清山人想要弄清楚原因,但是平白无故,上清山人也不会出手,这李兵最开始放下恶念,和最后的善意举动,是让上清山人懂了恻隐之心所在。

听到老人的话,刘不易则是有了警惕的心,虽然老人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刘不易想来,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这其中还是要注意危险。

岷江江底,水神宫殿之中,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微笑的看着客座上的两人。

焦旬是岷江正统水神,从他被大夏正式册封成为岷江水神到现在,已经有两百年时间,在这时间里,他也算矜矜业业,恪尽职守,岷江沿岸这些年,风调雨顺,所以两岸百姓一直都对庇佑这方水土的水神老爷感恩戴德,由此沿岸的水神祠一直香火鼎盛。

大夏一直都对国土内各种野庙荒祠颇为厌恶,所以开展了很多次山上山下扫荡行动,在这期间摧毁的各种野庙数不胜数,而推倒的神像金身,更是多如牛毛,也正是由于这样,大夏本土的编制神官,含金量颇重。

就焦旬的地位来说,大夏正式册封岷江水正神,在岷江水域内,他就是真正的天老爷,享受万民朝拜的无上殊荣,金身厚重,实力堪比二品大道修行者。

在大夏境内,除了大夏帝王,他其实根本就不用现身去见任何人,更别说亲自带人回自己的水神宫。

殿内,陪侍宫女们在暗处悄悄观望,已经快几十年没有新面孔的岷江水府,今日来了客人,还是焦大人亲自接回来的,这是一件稀罕事啊!

看着金碧辉煌,水雾缭绕的水神大殿,宣拓和马一元倒是并未多么失态。

比起大夏,炎黄是要差很多,但是贵为太子的宣拓有理由挺直了腰板,马一元则是相对要恭敬一点。

看着两人,焦旬点了点头,他也不故作态度,直接开口说道:“本来以我的地位是不便见你们的,但是我感受到了你们身上有我故人的气息,所以才会有此一见。”

听到焦旬的话,宣拓师徒俩对峙一眼,随即露出一丝了然,他们猜到了一些东西,在焦旬的注视下,宣拓从怀里拿出那枚炎黄国传国玉玺。

看见这枚玉玺,焦旬目光有些动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激动的感觉。

片刻后,焦旬再次点了点头,他示意宣拓将玉玺收起来,而他走下高台,盯着水神宫侧面一幅字,陷入沉思。

宣拓两师徒早就注意到了那一幅字,原因无他,这副字在水神宫中,占了很大位置,足足有一面墙单独挂它,想不让人注意都不行。

焦旬转头对宣拓说道:“这是你们炎黄国一位名为宣元成的文人写的,他也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

“宣元成!”听到这名字,宣拓和马一元都是一惊,因为这个名字太特殊了!

在炎黄国秘典之中记载,炎黄国传国玉玺之所以丢失,就与此人有关!他也是炎黄国秘典之中颇为特殊的一人,因为在炎黄国的正史之中,没有他的一点介绍,而秘典之中关于他的记载也是贬大于褒!

因为已经过去好几百年,所以一直就有人怀疑此事的真实性,甚至怀疑此人都是炎黄帝族为了掩饰玉玺丢失过错而故意编撰的。

但是眼下听到焦旬的话,看来此事是真的存在了!

焦旬看向宣拓,他盯着宣拓眼睛,有种好奇,“想来你们现在炎黄国,已经几乎要忘了他吧?”

说完这话的焦旬,甚至忍不住的笑了笑,这是一种替自己朋友鸣不平的无奈笑容。

第一百一十七章 勾魂女人

李家沟位于风压岭的北山面,处于一处山岭之间的隆起位置,整个村子成三角形,面积不大,约摸几十户人家层层叠叠挤在一起,看起来挺拥挤。

确实如李兵说的那样,这是一个贫穷的村子,村里的建筑没有一座是那种稍微光鲜一点,随风飘扬的布条与茅草交织,村里的道路上,除了垃圾,还有各种杂物,拥堵不堪。

刘不易自认为自己从小到大的清水村已经是那种比较清贫的地方了,但是眼下对比看来,清水村的环境还是很仙境了。

上清山人站在一旁,他只是皱了皱眉,倒是并未有太多心情。

比这还要不如的场面他也见过,如果刘不易见过那种饥荒万里,天灾**,流民奔走的场面,一定不会再有眼下这么强烈的感触。

眼下这李家沟让上清山人觉得奇怪的事,并不是近乎有些恶劣的环境,也不是那种诡异的诅咒气息,他总是觉得这村子里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起初,老人只是觉这李家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是由于诅咒的气息影响了老人的判断,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老人才猛然发现村子里缺少女人。

事实上村子里也有女人,不过大多是那种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而整个村子里除了这些老太太,居然再也找不出一个四十岁以下的女人。

阳光明媚,李家沟内却不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场面,相反只见得死气沉沉。

村里的老人在门口、院子里晒着太阳,年轻男人们则是各忙各的,大多数都没有事情,就在各种地方躺着、站着、靠着,百无聊赖的他们,眼中有一丝暴躁的神色。

上清山上默默的将眼前所见,记在心里,他已经隐隐猜到某些事情的真相。

刘不易站在老人身边,他并无太多感受,虽然心里有发现了一些迹象,不过并未串联成线,白日当头,刘不易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感觉有人在他后背吹了一口冷气,刘不易回头观望,却是并未发现什么。

老人看了几眼少年,并未说出缘由,他抖了抖长袖,暗中有无名的声音悄然退走。

老人说道:“白天看不清楚,咱们晚上再来吧!”

刘不易对于老人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白天看的更清楚一些?

心有疑惑的刘不易,却并未反驳,他点了点头。

李家沟中,近日人心惶惶。

因为最近沟里时常发生怪事,有精壮男人,时常失踪,在几日后,被发现在沟外,暴毙而亡,死状凄惨。

故此村里最年长的老人李长喜,也就是李家沟的村长颁布了一条村令:凡入夜之后,村民就速速返回家中,切勿再在村里游荡,如有违反,后果自负。

对于这条村里的禁令,人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谁也不敢说出什么来。

李兵是李长喜的孙子,也是他们家的独苗,看着天色接近傍晚,老汉抽了一口旱烟,凹陷的双眼里,有着浓重的担忧。

李兵从家里走出来,他看了看自家爷爷,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转过头看到李兵模样的老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现在村里穷成这样,也没有多少钱去外面请仙师回来啊!”

说完这话的大爷,夕阳下的身影,显得越加佝偻。

最终和李兵返回家中。

入夜,萧瑟的夜风犹如凛冬刮刀,不住的撕扯着村民的房屋,在的风声中,有红色倩影从夜空之中缓缓降落。

一辆大红花轿从远处踏风而来,抬轿之人,是八个面色惨白,五官扭曲的大汉。

那道红色倩影施施然进入红轿之中,在八人的护送下,进入李家沟。

寂静的夜晚里,黑的让人恐惧,然而大红轿上挂着血红灯笼,照亮前路。

大红轿在并不多么宽敞的村路里,巷子里,缓缓移动。

“小妹妹找郎哥哥嘞!”

“家有大红被!”

“自在又快活!”

。。。

一声声温柔的话语,犹如蚀骨**的勾魂刀,让躲在家里的那些

汉子们体若筛糠!

大红轿在村里徘徊了好几圈,那若有若无的歌声始终缭绕在村子里,不久后有人打开了门,一位三十左右的年轻汉子,犹如丢魂一般,木讷的站在自家门口,他瞪着眼,直盯盯的看着大红轿。

歌声戛然而止,大红轿从空中飞跃,直直落在那男人不远处,在八道人影注视下,那男人一步步走到大红轿前面,在一声声银铃般的笑声过后,从大红轿里,伸出一只洁白的手臂。

男人一把抓住这只手臂,犹如发现这世间最美妙的东西,疯狂的亲吻起来。

红轿里的声音笑的更加悦耳,在眨眼间,那男人便被拽进红轿之中,此后在无半点声音,红轿从那里来,又沿着那里离去。

在男人家不远处,李兵蹲在自家窗边亲眼看着这一幕,但是他却不敢出去。

一旁的老爷子李长喜只是忍不住的叹气,村里今晚又折了一位汉子。

后半夜,李兵猛然拍着桌子,“爷爷,我们真就这样继续下去?再让那女鬼霍霍下去,我们村子就彻底完了!”

李长喜盯着自家孙子,看着精壮的孙子,李长喜却是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不知道?”

李兵看着颓然的爷爷,他也泄气。

不过说道这里,李长喜也是不住唉叹,“这也是我们村的报应啊!”

他们并不知道,有人此刻就站在村外某个地方。

夜里,在老爷子的带领下,刘不易又来到白天他们站的地方,在全程目睹那红轿出现到离开以后,刘不易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只是在这间隙,刘不易又会忍不住的想到自己怀里那枚玉佩之中的人,亦或者是鬼!

有了山雨夫人的那次经历,刘不易已经对这些事有了一些免疫,此刻他走到老人身边说道:“老爷爷,是有鬼魅作祟?我们需要出手?”

上清山人看了看刘不易,却是突然说道:“你觉得我们需不需要出手?”

刘不易盯着老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从眼前所看来,那红轿之中的鬼物,必然是妖邪之物,因为他刚刚看到那从红轿之中伸出的手臂,竟然是布满蛆虫的腐烂手臂,而那男人居然一点都不在意,由此可见,那女鬼魅惑的厉害!

至于后面的下场,刘不易能够想象的到显然那男人,绝对难逃一死了!

上清山人摇了摇头,他说道:“世界上的鬼魅,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有未了心愿而化,还有一部分是含冤而化,鬼魅害人,除了本身的恶念出发,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复仇!”

“接下来我们去了解一些事情的真相,你到时候可以再回答我的问题!”老人带着刘不易,向村里走去。

刘不易却并不知道,老人在带他去往村里的时候,还将玉佩之中的山雨夫人悄悄拘押出来,在心湖里对着山雨夫人交代一些话后,任由山雨夫人于夜色之中远去。

岷江水神宫中,宣拓盯着岷江水神焦旬,一时间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自家师傅马一元曾在出天罪古地以后替他算了一卦,发现他于此方有利,所以才一路随岷江顺流而下,虽然之前遭遇了一些不自在,但是好在看来是否极泰来,印证自家师傅所算之正确,然而眼下看来,这岷江水神的意思又有点福兮祸所依的感觉!

盯着墙上所挂之字的焦旬,嘴角露出冷笑,“你们炎黄国,还有多少人,记得宣元成的事?”

宣拓无言以对,马一元站在一旁,面露尴尬。

此事也不能怪他们师徒,眼下看来,这位大夏水正神,居然是自己国家那位宣元成的铁哥们了,想要替宣元成证明清白?

可是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的事,一个已经死了几百年的人,就算这焦旬心中替自己朋友今日在炎黄国所受待遇极为不满,又能做什么?

“当面人族初次进入天罪古地,为了十二道封印,不得已调动人族各方力量,宣元成就是被征调的一员,而他携带玉玺进入炎黄国,也是为了以此来壮大炎黄国国力,毕竟古地之中,可有天大福源,单单是那遗存的真龙之气,就是海量!

“他以身死道消的代价,替炎黄国争取来一份如此天大的福源!你们炎黄国就这样回报爱国志士!”

宣拓猛然听出了焦旬的意思,他当即明白了焦旬真正的意图。

一位岷江水正神,会平白无故对他一个外乡太子吐自己故友的苦水冤屈?

这当然是有所求的!

所以宣拓明白了!

“水神大人,是我们炎黄国有愧义士,待我这次回去,必然会向当今陛下阐明一切,替元成前贤昭雪!”

“就凭你这一句话?”焦旬有些看不起宣拓道。

然而宣拓突然紫气加身,一条龙影在他身旁缭绕飞舞。

真龙喜水,在遥远古代,除了天上统御万水的水部天帝,以及其下的四方水正,真龙可是在水中有着绝对威压的存在。

姑此刻,即使已经贵为一条超级大河水正神的焦旬,依然会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恐惧感。

对于他们来说,在远古天上水司面前,他们都是杂牌水神。

“就凭我的一句话!”宣拓面对焦旬的质疑,肯定道。

焦旬盯着宣拓看了良久,他本来充满质疑的神色,却是悄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慰。

焦旬心里知道,单单一枚传国玉玺之中的龙气,还不足以让他如此失态,所以宣拓身上还有另外一件至宝,让他就算身为二品大道的水神,依然有危机感!

焦旬招手,他伸手将那堵墙上的对联取下,在宣拓的注视下,那石刻文字,犹如活了过来一般,自主拼接,居然形成了一方砚台。

马一元眼尖,在砚台快要成型之际,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当砚台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眼皮忍不住的跳了跳。

看砚台的成色和上面纹理,这是炎黄国失传已久的一方重器无误,名为山河砚,是比传国玉玺更加久远的宝物。

“这一方山河砚,是故人交由我保管的!现在物归原主!小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日如果我收到消息,你没有兑现今日之话,我必然要让你明白作为一江水神,可不仅仅只是在水里能翻云覆雨!”

宣拓还算得体,并没太失态,再接过那方山河砚的时候,除了忍不住的点头答谢以外,手还有些颤抖!

在江面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焦旬身旁出现一位落魄文人,他提着一瓶水神宫酒酿,喝了一口的他,有些感慨!

“不就帮我转送一下,为什么还要那么多事?”落魄文人有些埋怨!

水神焦旬盯着自己这位如今在大夏不知道什么地方做城隍得好友,摇了摇头,目露得意道:“老子做事,啥时候轮到你知道!”

落魄文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才是你老子!”

水神焦旬黑着脸,“我帮你送东西就不说了,眼下你还吃我的!喝我的!你还敢叫嚣?”

落魄文人貌似有些愧疚,目露难色的说:“你看,这酒我都喝了几口,再吐给你,你要不?”

焦旬脸更黑!

“既然你自己又不是真死了,为什么不亲自将这些东西交给那小子?”黑脸过后,焦旬忍不住问道。

落魄文人甩了甩袖子,“读书人做事,太直接了,就不得意了!”

焦旬叹了口,“那小子将来成就,不简单!”

落魄文人擦了擦油腻的嘴,“你以为玄黄印是简单玩意?”

提到玄黄印,落魄文人又不得不想到另外一个人大夏左相,宣拓能得到玄黄印,这其中少不了他的算计。

想到自己还和那老家伙有约定,落魄文人就忍不住头痛,这老家伙肚子里的坏水比这岷江都要多,也不知道自己和他做交易,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不过眼下看来,应该是赚了!

“估计我们还能再这样喝酒的日子,不多了!”落魄文人突然说道。

焦旬闻言沉默了一小会,然后说道:“那今晚就不醉不归!”

落魄文人露出一脸差异,最后倔强的吼道:“谁怕谁!”

水月映照,天色分明,水神酿醉人,但是这绵绵友谊,难道不是更醉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杀的新娘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悄悄睁开,她是诡异的红色,犹如新娘嫁衣的红色,也如鲜血一般鲜艳,带着迷幻和致命。

黑色山包下,突然有白烟升起,地面在颤抖,一座精致而又梦幻的楼阁,凭空出现。

山雨夫人立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这座府邸。

并不多么高大的门户上,左右两边各悬一盏红灯笼,中间可以看见清晰墨字书写宁府两字,仿佛早就知道来人到访,一位身影佝偻的嬷嬷拉开门,藏在巨大破碎斗笠阴影下的单眼中带有冷漠和惊异。

这么些日子以来,还没有活人能找到府邸,眼前这个容貌俊美的妇人,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怎么看,都不像带有好意。

老嬷嬷沙哑的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有事?”

山雨夫人秀眉微皱,她有些讨厌这种主动登门的行为,要不是上清山人亲自交代,比起这件事,她更愿意待在玉牌里,或者去杀刘不易。

山雨夫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客气一点,“老人家,我想要拜访一下您家主人。”

老嬷嬷听到这话,随即脸色阴惨的笑了笑,拒绝道:“我家主人说了,不想见客!你请回吧!”在这之后,老嬷嬷直接把大门一关,算是彻底回应了山雨夫人。

本就是厉鬼所化的山雨夫人已经尽量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见这嬷嬷如此态度,更是彻底激怒了她,花容月貌的她顷刻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变作青面獠牙形象,清纱急舞,她单手一挥,顿时五道黑影直直撞向她面前的宁府门户。

这段时间以来,暂时寄居在玉牌中的山雨夫人过的不多么好,也并不多么不好,真身被毁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即是祸事,也是辛事!本该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的她,在玉牌之中温养至今,虽然境界从六境跌到七境初期,但是如今她灵魂凝聚却比当时她六境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相当于变相提高了她的修行资质。

如果说以前的山雨夫人瓶颈是五品顶天,那现在的她完全有机会去冲击一下四品,甚至是三品,当然,二品境界对于她来说,就不用奢望了。

门后老嬷嬷还在暗暗冷笑,她并不知道山雨夫人是一位比她主人还要厉害一点的人物。

还不待她脸上冷笑消散,身后的大门轰然碎裂,老嬷嬷被气浪裹挟,在地上连续翻滚几圈后,才狼狈止住身形,她眼中有着惊疑的目光,悚然的看向那位此刻缓缓从门户破裂处走进来的女人。

与此同时,宁府深处,一道人影走出来,她打扮端庄,面容宁静,显得温婉美好。

她停在屋檐下,立身在那里,眼光掠过老嬷嬷,直接落在破门而入的山雨夫人身上。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她温柔的说道,即使眼前这女人是破坏她府邸的正主,她也很宽宏大量。

老嬷嬷埋着头,她听到这话,越加显得惶恐,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自家这位小姐的可怕,口蜜腹剑,说的不就正是自家小姐嘛,从老嬷嬷的侍奉经历可以知道,自家小姐越客气,可能她心中的杀意越强烈!

山雨夫人盯着眼前这身穿绫罗,青丝漫卷的女子,眼角有着一些鄙夷。

在生前,山雨夫人的眼界,可是大夏三公之一白鹿公的独女。

眼前这府邸内,一草一木,一花一景,都有一定的经营,看来这女人生前,必然有过一些学识。

在看其穿戴,金簪和胭脂配对,金褛与霞衣做媒,想要斯文清高,却弄巧成拙,也就这荒郊野岭无人看,要是搁在大夏稍微大一些地方,光她这份尊容打扮,就够她被人再嫌弃死一次。

山雨夫人道:“主人家好大的架子!要不是怕我拆了你家,你都不舍得出来见我吧?”

女子再温婉一笑,她小步上前说道:“贵客说笑了,是我管教无方,恶了贵客心情,还望

贵客海涵!”

山雨夫人嘴角露出冷笑,这斯此刻嘴里左一句贵客,右一句贵客,估计心里已经巴不得把自己打的魂飞魄散了吧?

“行了,你我都是聪明人,也就不要再打马虎眼,有一说一,大家都好!”山雨夫人抱臂道。

女子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热情的说道:“这位姐姐,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山雨夫人眉头轻佻,“算你识相!”

李兵家中,虽然已经午夜时分,爷孙俩现在却是睡意全无,前面发生这种事,换作任何人,也无法在安然入睡。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传来。

本就心慌慌的两人,被这敲门声吓的抖了抖身体,他们忍不住的想到,难道那女鬼又回来了?

可是按照他们这段时间观察,女鬼杀人,虽然手短极其残忍,但是原则性还是比较强,就算要杀人,一晚也就出手一次,或许是因为李兵他们偷偷看到了不该看的?所以女鬼要破例多杀几人?

爷孙俩此时内心无数念头闪现,对视了一眼后,李长喜率先走向门口,他转头盯着李兵看了看,急忙说道:“你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真是女鬼杀的回马枪,你就打死也不准出来!”

看着红着眼眶的李长喜,李兵犹豫了一番,最终钻进身后的房间里。

李长喜等了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木门隙出一条缝,透过门缝,李长喜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老一少两人,皆是陌生面孔。

老的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有些老迈,少的不过十三四,估摸是那老人的孙子。

李长喜想了想,然后问道:“老兄弟,你们是人是鬼?”

上清山人笑了笑,指了指地上说道:“小老弟,你看看地上我还是有影子的,鬼有影子嘛?”

李长喜大着胆子把门拉开一点,在看到地上两人的影子后,随即长出一口气,然后一把将两人拉了进来,在这以后,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以后,才回身把门拉上。

看着如此小心翼翼的老人,站在一旁的上清山人和刘不易并未说什么。

屋内,察觉到并无异样的李兵,从里屋向外瞧了瞧,在看见是刘不易和上清山人以后,一下从里屋跑了出来。

“居然是你们爷孙俩!”李兵有些意外,毕竟眼下这个时间段,正是女鬼出没的时候。

李长喜看着和李兵点头致意的爷孙俩,眼中有莫名的神色悄悄闪过。

借着屋内熹微烛火,四人围着桌子坐下,在明白刘不易爷孙俩是误入李家沟的时候,李兵有些感慨,好在他们并没有撞上那女鬼一行,否则就凶多吉少了!

然而本来坐着的老头李长喜,却是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刘不易爷孙俩磕头说道:“恳请仙师出手,救救我们李家沟上下老小两百多口人吧!”

李兵看着自家老爷子突然如此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上清山人端坐在椅子上并未表示什么,一旁刘不易保持沉默,他视线扫了扫跪在地上磕头的老人,内心有些于心不忍。

“老仙师,求求你大发慈悲,出手救救我们全村老小吧!”老人再次磕头道。

李兵这时候上前,想要把自家爷爷拉起来,然而老爷子却是死活也不站起来,甚至拉着李兵一起跪下,李兵从小到大,还没有看过自家老爷子今晚这般坚决的样子,所以当下也跪在地上,看着刘不易爷孙俩,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一老一少将是他们李家沟唯一的救命稻草!

看着不停磕头的老人,上清山人摆了摆手,老爷子本来要继续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惊疑的盯着上

清山人,眼中有着不解和惶恐。

一旁李兵算是大开眼界,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些奇人异事,但是今晚眼前所见,让他还是大感意外,当然意外以后就只剩下和自家老爷子一样急迫的心情。

“你们也先不要求我,先给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吧!”上清山人说道。

老人闻言,在看了看上清山人以后,自己整理了一下思路,将事情发生的开始,经过,结果,缓缓道来。

夜风之中,刘不易觉得有些脊背发寒,并不是今晚温度太低,而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残酷。

在听到老人交代的事情原委以后,他才意识到上清山人那句话的含义。

事情的发生,还要从几个月前,一位村里年轻的新娘上吊自杀说起。

几个月前,村里单身汉李大毛娶妻了,这可是一件大事,李家沟穷的响叮当,周围几十里村子没有任何的姑娘想要嫁过来,所以娶妻这件事成了村子里的老大难问题,已经一两年没有办过喜事的村子,今儿可得大大操办一番。

而在结婚当天,发生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新娘居然在婚房里自杀了,死的挺惨,是用瓷片割脖子而死,并且在死之前,留下血书:必以厉鬼之躯,屠尽李家沟上下。

喜事变丧事的事情,在李家沟虽然并不多见,但是也并不稀奇,这其中还得说一件事原来李家沟基本所有的媳妇,都是外面抢回来的!

遇到那种贞洁烈女,这种红事变白事的时候,在李家沟也难免发生过几次,但是像这次新娘留下血书诅咒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

起初村里的老少爷们也没当回事,除了纷纷安慰作为新郎的李大毛以外,顺便草草的将新娘埋了,不曾想李家沟的噩梦由此开始。

在新娘自杀一个月后,村里开始出现诡异事件,每隔一阵,就会有红衣女鬼乘红轿而来,第一位死的人,就是李大毛。

这几个月下来,已经前前后后死了得有十几号人了!

而这还只是开始!

发生这种事,村里大乱,起初还有人联合起来,想要对抗女鬼,不过最后都以惨死收场,由此不少人要求去外面找人回来收服女鬼,但是结果不尽人意,有真正道行的人不愿意出手,或者就是请不起;没有道行的骗子呢,根本就不是女鬼的对手。

村里人在无情的现实面前,渐渐绝望。

他们也想过逃离李家沟,但是所有白天离开的村民,无论他们走到那里,在第二天都会在自家床上醒来。

面对恐怖的女鬼,村里的人仿佛就只剩下等死!

上清山人看着村子,眼中有说不出的神色,他毕竟是经历过很多事的老人,此刻倒是并无太多感触,但是对于刘不易来说,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老人转过头,盯着坐在大石头上发呆的少年,心里缓缓说道:“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老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他并未给出刘不易属于老人的判断,而是将一切交给了刘不易来决定,因为这些过程,对于刘不易很重要。

当然,李家沟的事,其实还不是那么简单,李长喜的话或许已经接近真相,但是事实上,至少老人心里清楚,那位小老弟,还有许多地方都没有交代清楚。

例如村里其他年轻女人,去了哪里?那位新娘的来历?她为什么只杀男人,不杀女人?还有她到底在生前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对这个村子有如此深的怨恨?

这深邃的夜,犹如一座巨大的囚笼,将许多人困在其中。

或许,山雨夫人那边,应该能带回更多信息,老人心中想了想。

第一百一十九章 疯狂的大汉

盘山门是沧州东南位置一个巨大的修行宗门,底蕴深厚不说,门内弟子传承有序,也算香火鼎盛,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出尘这件事上了。

一直以来作为沧洲宗字头修行宗门,盘山门并没有远离人间,相反,盘山门还是明面上大夏山上势力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神仙阁每年有大批随军修士入队,其中有四分之一的年轻修行者,都是来自于这个宗门。

和人间国度保持如此亲切的关系,所以想要避世静修,也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但是盘山门有应对之法。

盘山门拥有内门和外门一说,外门主要负责山下一切事务,包括和大夏的关系,而内门就主要负责山上的事务,两门在地位上并没有高下之分,但是在修行上却大有不同。

外门多为即将下山历练的瓶颈期弟子或者门内到了修行尽头的老人,而内门则是宗门内修行天才或者实力拔尖的宗门长老清修之地。

对于这个内外门的制度,虽然盘山门内部一直争议颇大,但是好在如今盘山门内外门主,皆是盘山门很有分量的存在,有他们在上面压着,就算内部矛盾比较激烈,也就那么回事。

相比外门的人气鼎盛,内门则是冷清不少,湿润的山门阶梯上,青翠的苔藓生机勃勃,抬头望去,云雾缭绕,绿森森的山巅若隐若现。

此刻有人走在崎岖的登山路上。

一行两人,其一是一位中年人,他稍微低着头,模样也比较恭敬,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位少女。

中年人名为许由,是大夏帝都人氏,按理说来,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这盘山门的后山之中。

盘山门后山乃是盘山门内门弟子以及一众盘山门名宿清修之地,平日里就算是同宗同源的外门进入弟子这里,也需要请示,由此可见,跟在少女身后的中年人,地位很不一般啊!

至于中年人身前少女的是何许人也?

作为内门、外门尽人皆知的仙子人物,尤青青不仅是盘山门当代重点培养的修行种子,也是大夏的皇亲国戚。

在大夏,纵然你是山上的顶级势力,依然要给大夏面子,否则以如今大夏的脾气,你如果不臣服,那就消失!

所以尤青青在盘山门也算是风云人物。

许由在进入大夏后宫之前,只是尤府的一位下人,入宫后这十年内却是上升极快,已经爬到内侍省总管位置,至于他为何上升如此之快,原因有很多,除了那位如今正得宠的主子尤贵妃,也就是刘行之的生母有意提拔之外,还有就是半个主子加半个朋友尤青青的帮助。

尤青青是当今大夏尤贵妃娘家人的事,在大夏并不是什么秘密,一直以来,盘山门对于尤青青就颇为照顾,再加上她本身修为资质都是上乘,所以有盘山门当代第一仙子之称的她,没有将盘山门年轻一代任何人放在眼里。

尤青青本人的性格是比较冷傲的,她时常都是俯视别人,因为在她看来,这个世界是黑暗的,而她就是黑暗之中存在的夜明珠,所以她经常孤芳自赏,也是因她如此性格,她在盘山门朋友并不多,尽管她姿色亮丽,又是显贵之家。

许由一年之中,会有一次或者两次来盘山门看她,也就只有许由,能让尤青青多说几句话。

青苔无痕,距离上次天罪古地之行,时间转眼过去两年有余,尤青青伤势已经痊愈,但是他心头的恶意却越加浓郁。

这边许由小声说道:“小姐,这次不是您小姑让我来找您,而是十四少爷那边出了一些事情。”

尤青青听到这话,脚步停顿了片刻,提到这个弟弟,总算还有一些温暖的她,单手拂在许由的肩膀上,“有些事,不要随口说

,小心惹祸!”

许由仿佛明白,他恭敬的跟在尤青青身后,两人缓缓向着山内走去。

书中有些道理,就像双刃剑,既伤人,也伤己,关键你可能不接受,也无法驳斥。

客舍山庄是坐落在大夏西北地带的一个小地方,背靠身后的绝仙谷,是大夏有名的一处禁地。

客舍山庄很小,就三层建筑,位于绝仙谷谷口,

平日里,客人并不多,所以诺大的山庄,显得冷冷清清。

客舍山庄的掌柜平时就在柜台算算账,其实生意并不多,但是掌柜貌似总有算不完的东西。

不远处坐着一位胡须花白的老道士,看起来瘦骨嶙峋,一幅病恹恹的样子,他手拿抹布,正在擦拭桌椅。

另一边一位胖厨子坐在门口处理食材,长的膀大腰圆的他看起来有些人。

剩下店小二趴在老道人擦拭过的桌椅上,无聊的用嘴吐着泡泡,一个个大概黄豆大小的口水泡泡,从年轻男子嘴里飞出来,然后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形成了一个个水印,如此举动的他,惹恼了抹桌子的老道士。

“狗不理,你是不是闲的没事?”老道士瞪着眼说道。

名叫狗不理的年轻店小二眨了眨眼,一幅欠打的样子。

老道士看见如此,气血上涌,他抹布一摔,撸起袖子,看样子打算飞起来给年轻店小二两耳刮子。

一旁厨子看见如此,当即瓮声瓮气的说道:“白老道,你说你一个快一百多岁的人了,干嘛还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呢!”

“他还是小孩子。。。”老道士手指指着狗不理,脸色发红,估计被气的不行了,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谁还不是一个小孩子呢!”

这边掌柜算盘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露出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们是都不想干了?打搅了老娘算账,这个月薪水,全部减半!”

听到这话的三人,顿时面有苦涩,齐齐哀嚎道:“老板娘,工钱本来就少,还减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掌柜眼眉微斜,看见如此的三人,赶紧认怂。

就在这时候,有三人进门而来。

他们身穿统一的制式长衣,头带黑色圆帽,进门后,四下看了一眼,随即对着掌柜说道:“掌柜,你们知道飞云桥怎么走嘛?”

听到这话,店里四人同时面上表情微微变化少许。

掌柜提着算盘从柜台前走到三人眼前,她打量了三人一眼,最后伸手说道:“要想去飞云桥,得有买路钱!”

三人看见如此,顿时面色一寒,“老婆姨,你知道我们是谁嘛?”

此话一出,老道士、胖厨子、狗不理当即收拾手里的活计,在说话三人注视下,拿出洗地用的工具。

当他们不明所以的看向掌柜的时候,下一刻,他们只觉得眼中世界失去光彩,鲜红血液飞溅开来,弄的地上到处都是。

如此场景,惹得三人面露同情,他们不是同情死的三人,而是同情自己,因为打扫的任务还得他们三人来做。

掌柜拍了拍手,提起算盘,又回到柜台前开始算账。

在十多年前,绝仙谷还不是禁地,那时候有一个特别出名的宗字头修行宗门落户于此,只是后面这个宗门被大夏连根拔起,更是将这个地方改名绝仙谷。

参加那场剿灭这个宗门之战的人有很多,如今大多数都已经成为了大夏修行界中

流砥柱,而带头的几个宗门势力,更是如今大夏山巅势力的执牛耳者。

山风起,卷起绝仙谷谷口满地枯叶,吹散了残碑上的灰尘,嶙峋的石碑表面,还能依稀看到两个字飞仙!

宁府内的格局,不是那么大,在自称宁小倩的女鬼带领下,山雨夫人随她来到了一处会客厅,坐在别致的客厅内,山雨夫人盯着宁小倩。

宁小倩倒是并未着急,她招手,从两旁屏风后钻出几个男宠模样的下人,他们身穿白色长袍,看起来英俊不凡,他们手上或端着茶点,或端着茶水,当茶点摆好,两位男下人一位替山雨夫人斟茶,一位替宁小倩斟茶。

山雨夫人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鼻子动了动,她目光再次看着此刻端着茶水示意她喝茶的宁小倩。

“男人的精气,就被你当茶水喝。”山雨夫人并未端起身旁的茶水,倒不是她故意装清高,而是如今的山雨夫人已经迈入不用需要活人的精气神来维持自己灵体的阶段了。

宁小倩眼神虚眯,她察觉到了山雨夫人眼中的冷漠和嘲讽,她尽量忍住情绪。

“敢问姐姐,您这一身修为如何得来的呢?”宁小倩道。

山雨夫人目露不耐烦,您这女鬼花花肠子太多了,居然还想套我的修行手段?

“现在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才对?”山雨夫人说道。

宁小倩愣了一下神,她马上笑嘻嘻的说道:“姐姐有什么就问吧!”

山雨夫人想了想,她将上清山人交代她的问题,原原本本的问道:“李家沟的人,都是你杀的?”

宁小倩喝了一口茶水,露出犹如瘾君子满足后的神情,“是我杀的!”

“这帮畜牲!早就该杀了!他们把女人当做牲畜,当做工具,所以眼下我就让他们尝尝当初施加在被他们迫害的女人身上的伤害!”

山雨夫人点了点头,她只是一个负责打探消息的人,也不存在评判是非立场。

“你的诅咒术是在什么地方学的?”山雨夫人道。

宁小倩皱了皱眉,她并未立即回答。

而就在这时候,黑暗中有人影御风而来。

“哈哈哈!小倩,您真能干啊!今儿还替我带回来一位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说话的人,是一位身穿布衣,长着满脸络腮胡的壮汉!

看见此人,本来乖巧的宁小倩突然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山雨夫人眉头微皱,来了一个狠角色,看来此人才是这件事后始作俑者!

大汉从天而降,他单手揽住主位上的宁小倩,当着山雨夫人的面,竟然做出很多下流的动作。

看见如此,山雨夫人怎能不明白,对方已经露出了真面目。

山雨夫人将身前桌椅拍碎,挥动袖袍,将木头渣子当做利剑,直接刺向壮汉和其怀里的宁小倩。

壮汉转头怒目看向山雨夫人,他单手虚抓,本来破碎的木头渣子,顷刻间被烈焰化为灰烬。

山雨夫人全身气息猛然爆发出来,她化作一道虚影,正面杀向壮汉!

壮汉将手中宁小倩甩开,他全身冒出灼热蒸汽,看见如此的山雨夫人,不由脸色大变,在半空之中收住身形,下一刻转身消失在庭院中。

壮汉看见如此,脸色一寒,这即将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心中有气无处发泄的壮汉,转身盯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宁小倩,在宁小倩哭喊中,壮汉抓着她的脚踝,拖着她向着庭院后方更深处走去。

第一百二十章 戏中人

庭院深处,黑影重重,遮天蔽日的大树犹如一把把巨伞遮住星辉,在大树脚下,一座破败的寺庙若隐若现,枯老的藤蔓,如一条条苍老的长蛇爬满寺庙的断壁残垣,夜风起,呜咽声阵阵传来。

宁小倩哭喊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其中还夹杂着大汉乱七八糟的脏话。

大汉径直将宁小倩拖入寺庙,待两人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大树间的阴影下,浮现出一道道鬼影,皆是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女人。

寺庙内,倒塌的神像脚下,大汉将宁小倩随意的丢在地上,而他在神像碎块边摸索了一下,最终抓起一道人影。

枯槁的长发散乱的披在头上,满是污迹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此人到底是男是女,壮汉用手捋开遮住那人面目的乱发,掐着他的下巴说道:“聂侠,还活着吧!”

那人说不出来话,他一双还算清明的眼眸里,是清晰可见的恨意和杀机!

壮汉仿佛很满意这人的眼神,他单手提着那人脑门上的长发,让他尽量抬头看着,看着不远处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宁小倩。

“你好好看看,看看这个女人!哦,不!准确来说是这女鬼!”壮汉露出麻黄的牙齿,笑的很残忍!

“你从来没体验过这女人的水润吧。”壮汉道,他俯身一把拉住宁小倩的脚踝,将宁小倩抓到身边,他满是污迹的手在宁小倩身上游走。

宁小倩从来不知道这寺庙里还有一个活人,她在躲避壮汉的大手,脸上有种欲拒还迎的表情。

“这就是你心心念之人,你从来不会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吧!”壮汉接着道。

另一边,老嬷嬷用锁链拉着一个眼神空洞的男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宁小倩今夜从李家沟抓来的那个男人。

壮汉看见如此,一把将怀里的女鬼推向那男人说道:“赶快去补充灵气,否则一会儿还怎么服侍本大爷!”

宁小倩从老嬷嬷手里接过锁链,她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看地上那具犹如尸体的男人,在转头的那一刹那,可以看见女鬼眼中暗含的苦楚和心酸!

壮汉回过头,他啐了一口唾沫在那人头上,就坐在一座神像的头颅上想着今晚来到府邸上的山雨夫人。

燕赤臣想了很久,他大概有些计划了。

这边宁小倩也犹如刚刚出浴一般,显得格外动人,她漫步走到燕赤臣身边,在燕赤臣怀里坐下。

燕赤臣急不可耐,他贴着宁小倩的面门,在呼吸之间,一股股精纯的灵气从宁小倩身体中涌出,然后通过燕赤臣的脸,被燕赤臣吸收进体内。

这个过程里,宁小倩很痛苦,她面目扭曲,发出了一声声惨叫,不远处的人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默默的闭上眼,用牙齿啃着地板,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待这一切做完,燕赤臣神清气爽,他一把推开宁小倩,而他全身灵气流转,发出一道道让人心悸的波动。

这也难怪山雨夫人不是对手,眼前这个燕赤臣,居然是一位五品绝伦境的修行者!

燕赤臣调整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阴脉灵气,他豁然转头看向宁小倩道:“小倩,接下来还需要你替我演一场戏呢!”

说完这话的燕赤臣,发出让人脊背发寒的冷笑。

宁小倩看着他,有些害怕的问道:“怎么演?”

燕赤臣摸着满是胡须的下巴,缓缓说道:“不用多么为难,只需要你本色出演,剧情就是这样,你去村里找他们求救,就说你本来是附近一个繁华镇子的小姐,因为和心上人相会过程中被人抓到这里,最后被人迫害至死,而死后还沦为我的玩物,请求他们出手救救你和你的心上人!”

燕赤臣说的轻描淡写,然而宁小倩却是听得心肠寸断,这完全就是将她这些日子的遭遇,再说一遍。

宁小倩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她起身离开寺庙,临走前,燕赤臣说道:“小倩,如果你将这事办好了,我

就放了你和聂侠离开!”

听到这话的宁小倩,明显身体抖了抖。

帝都东南角,一座装饰并不多么华美,有些年成的大宅院中,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此刻正在花园内饮茶。

花园并不大,有假山鱼池,上有小桥流水人家,看起来精致动人,院里东西南北角,各栽种一颗槐树,如今已近秋天,然而四棵大槐树依然看起来苍劲葱茏。

老人手中拿着一本书皮深蓝的古籍,看的聚精会神,甚至已经忘了旁边就要凉透的茶水。

这边,一位身穿军装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老人并未抬头,他还沉浸在书本中的世界,男人也并未打扰,他很有耐心,作为军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老人这一坐就是一下午,男人也站在旁边一下午,期间男人还主动给老人茶杯里添了三次水,茶壶的水也换了四五次,男人并没有不耐烦,他做的很仔细,也很熟练,因为这些事,他从小就在做。

直到落霞满天,老人伸了一下腰,他揉了揉自己双眼,看起来有些疲惫。

老人喝了一口水,水温刚好,这就说明,旁边的人很用心。

茶叶是最普通的茶叶,水也是院子里水井打上来的普通井水,但是老人喝的很满足。

直到这一刻,老人才缓缓说道:“回来了?”

男人点了点头,“回来了!”

老人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有种父亲看待儿子才有的亲切,他们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那小子,过的还不错呢?”在和男人客套一番后,老人问道。

“还不错!如今已经成为了当地一个小财主!”那男人答道。

老人神色有些恍然,也有一些欣慰,他回过神来,盯着男人,最终说道:“接下来我会将你调回我的身边。”

男人看了看老人,他沉思了一下,随即说道:“苍凉王让我给你办完事后,就去他帐下!”

老人听到这事,有些错愕,他下意识的想问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交代的事,但是当他看到男人眼睛的时候,老人却是改口道:“那你的意思呢?”

“王爷很强,所以我想去看看他手下的兵!”男人道,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所以现在说出来并未犹豫。

老人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他看着这个孩子从小到大,也深知他的脾气秉性,多余的嘱咐没有,唯一的要求就是无论如何,活着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点了点头,他有些犹豫,虽然这件事已经想了很多次,但是临头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是眼前这个老人养大,这个院子的一切都很熟悉,一直以来,老人从来没有给他说过一点有关于他父亲真相的事,甚至从未提过他父亲。

但是这次,他要鼓起勇气,去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贵为一方元帅的父亲会被定位叛逆?以至于满门抄斩。

“义父,我想知道真相!”男人缓缓的说道,口气有些低沉,说出这句话,需要一定勇气。

老人的颤抖了一下,他脸上尽量保持镇静,但是内心则各种情绪揉杂,他一直对夏邑闭口不谈他父亲当年的案子,有很多原因。

因为这其中牵连太大,最终的源头,是当今大夏帝座上的那一位,知道的越多,可能夏邑会死的越快。

但是眼下他知道瞒不下去了,因为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成长到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地步,他没有借口继续隐瞒下去。

老人谈了一口气,他并未看夏邑,转过身的他说道:“想要知道真相,你就跟我来!”

夏邑心里顿时激动了一下,他很快跟上前面的老人,向着府邸深处走去。

石进坐在当天山山崖前,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少年司马。

当天山山头多是那种碎裂的巨大石块,时光在石块表面留下了岁月的风霜,汉子用手摸了摸粗糙的石头表面,有些恍惚。

不易小子走了,在某个清晨,日头正好的时候离开的!突然发现那个孩子已经到了可以离家的年纪,石进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旁边少年用石头玩着抓石子的游戏,这是一种很普通的游戏,就是手里拿起来一颗石头,然后在手中石子抛在空中的时候,迅速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然后接住空中抛起来的那一颗,玩的熟练的人,一次可以将地上的石头抓完。

少年玩的不亦乐乎,一旁石进回头瞥了一眼,觉得可笑,又转头继续看着前方云海。

一个在大夏呼风唤雨,作为昔日上清四杰之一的存在,竟然会喜欢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少年熟练的将地上石子抓起来,他最终将石头洒向云海,拍了拍手,假装眺望前方云海是不是会泛起波浪。

石进看着对方举动,有些错愕,随即摇了摇头,他想不明白。

难道那玉捡耗尽心力的最后一件事,竟然就是弄出了一个这么智障的玩意?

以他对那位勉强称为同僚的中年人了解,他不会做如此无意义的事。

少年转头,正好看见石进沉思的神情,他淡淡的说道:“不用去深思我那傻师弟为什么这么做,他的所作所为,除了他自己,估计没有人知道原因。”

石进有些尴尬,他露出标志性的笑容,不过少年却是低声骂道:“白痴!”

石进脸色变化迅速,“你是觉得我现在弄不死你?”

少年摆了摆手,露出笑脸道:“瞧,石教主,说什么话呢,咋们哥俩还不能开开玩笑?”

石进讪笑,突然发现少年居然和自己有种臭味相投的感觉。

少年露出一口白牙,“石教主,如今清水村除了你这地头蛇,可是还有不少杂鱼,眼下你作为大夏西北最大的山上人物,可要长心呦!”

石进闻言,内心莫名一惊,别人说这话,他可以不当回事,但是眼下少年如此说,就让他不得不多想一点。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大夏刚刚吃下天罪古地这块肥肉,怎么也得花个三五几年消化一下,但是你我皆清楚,大夏东进的打算势在必得!对于帝位上那位来说,由你坐镇西南足矣!”

石进揉了揉脸颊,他突然问道:“您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少年假装不知道,无辜的说道:“我安排好了什么?”

“天通教坐镇大夏西南,然后一统西南山上势力,这样大夏就可以放心东进!”石进道。

然而少年却是摇了摇手指,指着前方山河说道:“其实我们最开始的打算并不是这样的,只是或许他也没有想到,那道青衣身影真的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在这之后,不得不调整布局!”

“为什么是选择我们?”石进当然明白这话,他问了一个一直就很想知道的问题。

大夏是沧州当之无愧的霸主,真的说来,它自己国内就有很多势力可以扶持,为什么选择了一个新的山上势力合作?

少年睁大眼睛瞅了瞅石进,一幅看傻子模样。

“你知道你上头有人不?”少年淡淡的说道。

“上头有人的又不止我!”石进嘀咕一声,怎么都觉得这话在逗他玩!

“这人族大修行者虽然凤毛麟角,但是也有那么一些,其中能常年扎根绝地的,每一位都是值得歌颂的!而恰好,你上头的人就是其中之一!”少年认真道。

石进这次听出一些味道,但是他还是觉得不是真正的原因。

少年摇了摇头,一幅没有搞头的样子,顺着山道扑腾离开。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初探兰若寺

沿着羊肠小道,有人试图登高而行,在半山腰处,临山石而望远方,有人曾说,不识这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人一双清明的眸子,犹如一汪清水,清澈无痕。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儒家大佬,为勘破人世情仇,以身为媒,遁入天地,在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中,去体会人世间的恩怨情仇,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次,也不知道他还要等多久,这个过程之中,已经有人渐渐忘了他的存在。

兰若古寺破败的神像下,那男人慢慢变得平静,倒塌的神座之上,还残留着一些金黄,那是金身残片,如今早已蒙尘。

远处燕赤臣鼾声如雷,他睡得很死。

男人努力的扭动着身躯,犹如地上爬行的蛆虫,他如今满身污秽,臭气熏人,四肢早已被燕赤臣打断,但是他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不远处老嬷嬷蹲在一座神像的断头上,冷眼俯视地上的那个男人,她嘴角裂开,直接撕扯到两边脸颊,露出一抹让人寒冷的笑意,一双只剩眼白的瞳孔里,泛着清幽幽的漠然和嘲讽。

“把老婆子我辛苦的囚禁在这里,就是看你表演?”老嬷嬷突然道,话语里带着一丝不甘心和无奈。

聂侠转头看向犹如小鬼一般的老嬷嬷,他突然露出一抹让人意想不到的笑容。

“你现在出去,会死的!那个老家伙就在外面,你觉得他会比我善良?”聂侠血肉模糊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老嬷嬷转头盯着古寺外,尽管看不到外面的天宇,她还是想多看看,毕竟也不知道还能看多少次。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而读书人更是其中的怪胎,圣贤自己可以不顾污秽,躬身于低贱卑微处,而学习瞻仰圣贤的人,却永远只看到了圣贤高高在上的地方。”老嬷嬷不知道怎么说道这话。

“在人族待了几百年,畜牲终究是畜牲,你又怎么懂的人的心思,比起你们动辄几百年,上千年的岁月时光,普通人的生命不过区区百年,你又怎么知道人世浮沉,百样情仇的牵绊。”聂侠努力想让自己趴的更舒服,可是奈何这具身子,实在太孱弱。

老嬷嬷转头来,“你以为我在人族几百年,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只是睡觉?”说完这话的她,手上跳出一串古朴的白色篆字,荧光流泄,煞是光洁。

聂侠瞧了瞧,露出鄙夷的神色,“真以为偷学了一点镇罪殿的边角料,就是人族道法正宗了?要是这样那上清宫,那道神山还不赶紧封你一个道法源流当当?”

老嬷嬷露出疑惑,“你一个自困于于此的废人,也懂得什么是道法源流?”

聂侠冷笑一番,他闭眼不想再说话。

能说什么?说自己是那镇罪殿上古巨头之一?还是说那老畜牲刚才所施展的仙道古法是自己玩剩下的?有意义嘛?

与其多废那口舌,他还不如多想想这一世的遭遇。

不过除开这些,他也想看看,那个老头子身边的的年轻人,又有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那一位的青睐。

再前些时候,有一位青衣先生曾路过他的小天地拜访过他,那是一个不错的中年人,至少聂侠是这样觉得的,温润不提,还有些幽默,想想看,这世间有如此后继俊杰,这人间也是很精彩嘛。

不过遗憾的是人是好人,但是死的有点可惜,他觉得有些惋惜,还有些内疚,所以即使自己有些吃亏,他还是愿意答应他的一个约定,或者是赌局,当年那青衣先生被剥夺儒家圣人封号事,也有他或多或少的一些影响。

此事大嘛?大!儒家圣人可不是官职,说废就废,毕竟文脉一事,牵连甚广,如果因此动摇了人族根基,这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但是也没有那么大!毕竟 他终究还没有足够大的力量,能够左右人族大势的地步,所以这样俊杰,

只能被打压,被排挤,一块馍,太多人分了,如果突然出现一位讲道理的人想要占大份,那么既有馍的那些人,是不会讲道理的!

想到这里,这人也有些叹气,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透,人究竟是什么?想要什么?为什么而活着?

道理太大,人心又太小,这是一个仿佛永远都矛盾的事情。

山谷里刘不易和老人站在一处相对突出的山坡前,刘不易有些疑惑,而老人则是盯着面前空旷的山谷,眼中有着沉思,他有点不确定,甚至暗中动手试探了一下,随即他脸上露出一幅了然的表情。

暗中山雨夫人已经回来,她并没有显化在刘不易面前,只是通过心湖将自己今晚的发现和收获原封不动的告诉给了上清山人。

上清山人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将知道的线索整合在一起,然后推敲,上清山人已经基本上摸清了眼前李家沟发生事情的来由,眼下还有一个问题那个红衣女鬼背后的故事。

时间已到天亮时分,气温开始慢慢回升,刘不易本以为这一夜就要过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了,不过就在他刚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道红色身影从山谷里跑过来。

刘不易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位身穿嫁衣的貌美女子,她身影有些狼狈,还有一些仓惶,梨花带雨的脸上,全是惊恐和害怕。

“仙人,救救小女子吧!”女人跑到刘不易两人身前,一下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刘不易有些错愕,空旷的山谷里,出现这么一个人,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他还是上前一步,就要将女人搀扶起来,然而女人却是死活都不愿意站起来。

上清山人在后面,冷眼看着磕头的女人,他当然知道眼前女人的底细。

“这位姐姐,你先起来吧!”刘不易道。

他观察了女人一下,随即猛然惊醒过来,因为他很快想到,今夜那勾人的女鬼,貌似也是这般样子!

刘不易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女人。

上清山人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不用紧张,她有求我们!”

上清山人上前看着此刻抬头看向他们的女人问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段时间李家沟发生的命案,应该都和你有关吧?”

女人听到这话,愣了片刻,她虽然很想说那些人该死,但是眼下她还是点头说道:“是我做的!”

上清山人并不意外这个回答。

山雨夫人已经将很多事情汇报给他,至于上清山人为何还要有此一问,更多的还是做给刘不易看的,上清山人知道刘不易是一个心细的人,所以,他这一路上口头的教诲并不多,但是身体力行的教育不少,不过这种方法最能让人耳濡目染,事实上,真正好的教育方式,就来源于此。

刘不易侧了侧身子,他站在老爷子身边,并未插嘴。

“虽然知道都是你杀的,但是至少在眼下,有些人也没有必要那么可怜!”老爷子手捋自己的胡须,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李家沟方向,“自古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适于他们,也适用于你,你可明白?”

女人躬身说道:“请仙人替我主持公道!”

“你想让我替你主持公道,也得看看你说的事需不需要公道,你可别试着骗我,之前已经有人拜访过你,所以你要考虑清楚了!”老人这一次,非常严肃的盯着女人。

女人猛然抬头看向老人,她一下就明白了老人话里的意思,那个之前上门的女鬼,是眼前这老人派来的?女人眼底有一些慌乱,她仿佛在整理思绪,愣了愣神。

刘不易当然也明白了,除了他们两人,唯一能去的也就

只有玉牌之中的山雨夫人了,不过让山雨夫人去打探这女鬼的虚实,倒是颇为合理,和鬼打交道,还是同样是鬼方便点,刘不易心中如是想。

“仙人,小女子本是李家沟三十里外的一个名为翠湖镇的宁府小姐,后来和心上人相约于镇子外十里的黄昏亭,怎料歹人袭击,被人掳到这穷乡僻壤之地,本想一死了之,却不曾想却是陷入更大的地狱,被此处一位修行者炼化为一名摄魂厉鬼,专门替他勾引精壮男人吸收灵力,助他修炼!”女人将自己的经历缓缓道来,她花容月貌的脸上有着楚楚可怜的神情,让人闻之可怜,听之可叹!

然而上清山人却是摇了摇头,“你还有东西没有说完,李家沟的诅咒,是你下的?”

女人再次看了看上清山人,他并不知道眼前老人为什么会这么一问,“仙人,那个诅咒是我下的,那些畜生从来没有把女人当人!他们该死!”

“可是你这诅咒是从哪里学来的呢?你本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子,这种诅咒术,就算是修行界都并不多见啊!”老人口气凝重。

从见到那一股黑气,上清山人就隐隐猜到了一些事情,上一次他为什么会来到天罪古地?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追杀冥州镇魔殿下一位地字头的老魔而来,虽然种种迹象表明,这头老魔已经进入妖族底盘,但是老人总觉得遗漏一些什么,他那次一路尾随老魔,却是发现已经重伤的老魔,居然最后完美的消失在妖族的地界,就像凭空蒸发一般,由不得老人不怀疑。

再加上这地甲老魔背景很不简单,是一个在人族镇魔殿待了很久的老怪物,他在人族功法的修行上,已经不比一些人族本土大修士弱了,尽管还是地字头,但是在老人的眼中,这地甲老魔比某些天字头大魔更应该除之后快。

“仙人,实不相瞒,我的诅咒术,是一位老嬷嬷教我的!如果你想知道原因,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女人想了想然后说道。

老人听见这话,顿时明白女子的打算,之前做了、说了那么多,最重要的还是要领着他们进去呢,不过老人到是并未在意,他还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灵修的小天地,在三品阶段,就开始初见端倪,但是那时候更多的还只是灵力的感应,随着灵修修为境界的提高,对天地间灵气的不断理解,灵修能演化的天地就更加完美,越到后来,越接近真实的世界。

灵修这种师法天地的修行过程,称为演道,推演天地大道意思。

这演道出来的小天地,对于灵修是有大裨益的!除了能帮助灵修不断完善对天地大道的认识,还能形成一定的战斗场域,在自己的小天地内,自己就是真正的天老爷。

世间现在有很多残破的古地,其实都是上古仙人遗留在世界上的小天地,这种远古遗迹,每一处空间,都是一位远古神对道的认识。

传说世界上最大的小天地,就是整个神州!

从进入这方小天地开始,上清山人就在暗中观察。

这方小天地的凝实程度,已经非常惊人,基本已经有种自成一处空间的雏形,而且天行流转有序,时光流淌自然,上清山人微微皱了皱眉,事情有些棘手。

刘不易跟在上清山人身后,他打量着眼前这方空间,有一些好奇。

感觉就像走进一处水膜包裹的地方,外面已经临近日出,然而这里却还是午夜,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女人走在前面,她脚步不是特别快,一边引路,一边默默在心中盘算接下来会如何。

她并不知道身后老人的实力,但是她也不敢真的反抗燕赤臣,因为她的真身还在燕赤臣的手中。

在穿过一条林间小道后,三人站在一处破败的寺庙前停住脚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之法之地

昏暗之中的古寺看起来阴森恐怖,破败的木渣和碎石块堆砌在一起,杂草丛生之间,依稀可见残叶枯枝下的莫名白骨,让人不寒而栗。

四下静悄悄,甚至连野虫都不敢发出声响,除了三人的脚步声,刘不易还能听到自己略微有些加速的心跳声。

宁小倩在前面带路,她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两人,在确定两人都跟上的时候,她本来柔弱的眼神慢慢变得安稳,在燕赤臣的计划之中,她是重要的一环,当下两人都貌似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她略微心安一些。

按照约定,宁小倩要将刘不易两人引去一个特别的地方,这个地方本来是燕赤臣准备给山雨夫人的‘惊喜’,眼下虽然不见山雨夫人,宁小倩还是打算将两人领到那地方去。

上清山人不动声色的跟在宁小倩身后,一幅稳操胜券的表情,这无疑让宁小倩更加放心,确定对方已然上钩。

倒是上清山人身后的刘不易忍不住的扯了扯上清山人的袖子,低声说道:“老爷爷,我们这样跟进去,真的没有问题?”

从刚才进入这个犹如换了一个天地的地方,刘不易心中的警惕就骤然增加,眼下越来越深入,刘不易心中的不安加剧,他信不过宁小倩。

老爷子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示意刘不易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不易有些忐忑,他点了点头,但是内心的警惕依然挥之不去。

三人进了寺庙,向着寺庙深处走去。

沿途寺庙内,可见各种破碎神像随意的倒在地上,上清山人微微皱眉。

脸上一幅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他,内心其实还在试探这处小天地,按照他的估计,眼下这小天地,极有可能是一处主人还活着的小世界。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一般的小天地,如果是无主之地,品质底一点的,早就在岁月的消磨下烟消云散;品质稍微高一点的,可能会幸存下来,但是必然会有时光流水冲刷消磨的迹象;至于其中的品质最好的小天地,以上一切都不成立,这种小世界已经自成一界,除非被人以大手段破坏,否则就可以与世长存!

当然,还有一种,就是主人还活着的小天地,修行者会不断缝缝补补,让小天地维持稳定。

随着上清山人不断探究,他明白越多,心里也就越加了然,就在这时候,上清山人心湖里,响起一道声音。

三人穿过寺庙,来到寺庙后的一处空地上。

也不知道这寺庙已经存在多久了,在这院子里,各种藤蔓四下乱爬,看起来荒凉杂乱。

宁小倩脚步戛然而止,站在场中的她,突然冷冷的笑道:“我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两个修行者,原来也不过是废物!”

上清山人好整以暇,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宁小倩,至于他身后的刘不易,则是越加不安。

“老爷爷,我们是不是被算计了?”刘不易缓缓道。

“算计?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小鬼物,如何能算计我?”上清山人面露怒容,他就要抬手虚抓,直接将宁小倩擒拿,但是宁小倩却是一点避开的意思都没有,她站在那里,甚至还打了一下哈欠,演了这么久,眼下终于不在藏着掖着。

上清山人怒火更甚,他甚至咬牙切齿的说道:“等我抓到你,会让你体验更加痛苦的事情!”

然而下一刻,老爷子脸色突然变化一丝,他有些惊疑的念叨:“难道。。。难道这里是一处无法之地?”

宁小倩拍了拍手,“老家伙,好见识!这么快就发现了!”

她围着上清山人和刘不易走着,面露一丝兴奋,对于寺庙里有这样一处地方,她也是才知道不久,为了抓住

山雨夫人,燕赤臣可是下了大本钱的,连这处无法之地,都透露了出来。

宁小倩很满足,她享受这种看到对方陷入困境的恐慌表情。

不过她的笑容并不长久,上清山人本来惊惧表情缓缓消失,他笑道:“女娃娃,逗逗你,你还真以为老爷子我就这么容易遭道!这无法之地倒是也算稀奇,不过你觉得就凭这个就想困住我,还是有点天真!”

只见上清山人全身衣衫飘动起来,一股灵力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出去,地下有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传出来,老爷子在这以后,扭了扭身躯,似笑非笑的盯着表情已经完全垮掉的宁小倩。

宁小倩眼下已经完全明白,眼前这个老爷子,绝非一般修行者可以衡量,在她出发前,燕赤臣曾经特别给她交代过,这处无法之地,就算是五品境界的高手,陷入其中也会变成废人,他曾经自己亲自检验过,所以一直以来,这一处地方都是燕赤臣的秘密。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这老爷子。

宁小倩马上变了一幅嘴脸,顿时一下又跪在地上求饶说道:“仙人,我也是被逼的!都是那贼道人让我这样做的!”

上清山人并未理会跪着磕头求饶的宁小倩,他扭头对刘不易说道:“不易,这是一处无法之地,地如其名,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种无法之地,就是专门针对修行者的存在!你以后可要当心点啊!”

刘不易点了点头,他在看了看此处,眼下看来,确实是自己多担忧了,想来老爷爷应该都有防备呢。

“那老爷爷,这种无法之地,是怎么形成的?”趁着这个间隙,刘不易问道。

上清山人蹲下身,从泥土里掏出一些东西,看起来就像碎石块,漆黑深邃,犹如深渊。

“就是这种晶石形成的!世间还有那种天然形成的无法之地,那种地方,就算仙人去了,也会成为废人!”

刘不易从上清山人手中接过那种晶石,仔细瞧了瞧,看起来犹如水晶一般的矿石,却是出奇的重,刘不易用手掂量一下,估计比以前自己接触过的任何矿石都要沉。

宁小倩还在一旁求饶,上清山人看着头皮都嗑出血的女人,缓缓说道:“你还要继续演下去?”

宁小倩愣住,她迟疑的抬起头,眼下老人在不远处,俯视看她,眼眸冷清,看起来一点同情的神色都没有。

“哈!哈!哈!老家伙,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宁小倩突然发出一声男人的狞笑,他慢慢站起身来,在两人目光下,摇身一变,居然是一位面容粗犷,皮肤粗糙,身材魁梧的汉子。

上清山人其实很想说从他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就已经知道眼前这女人,其实是一位披着人皮的汉子,而那张人皮,当然是宁小倩的!

“老道,是我小瞧你们了!这一次不打不相识,咋们可以相互卖个香火情,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汉子嗡声说道。

上清山人眼眸微抬,这话是求和的意思嘛?怎么越听越像威胁。

“我要是说不愿意呢?你是不是打算拼一个鱼死网破?”上清山人搓了搓双手,他上前一步,直接抓住壮汉的脖子,比壮汉矮了一头的老人,硬生生将壮汉提起来。

而老人的另一只手,重重的捶在壮汉的腹部,一击,便已经几乎将壮汉报废。

刘不易在老人身后看着,他并未看清老人如何出手,眼下回过神来,壮汉已经躬身成一只虾米。

“老爷爷到底多强?”刘不易心里除了震撼,还有一丝丝揣测。

壮汉感觉到自己修为的衰弱,他是一名无门无派的野修,每一步都是自己拼命走来的,好不容易已经修炼到五品巅峰的修为,如今被

人一击打点三境,壮汉除了胆寒,还有一丝疯狂!

“哈!哈。。。”嘴里冒着血水的壮汉,一边咳嗽,一边惨笑,“我燕赤臣这一生,活够了!老道,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你杀了我吧!”

上清山人冷眼盯着状若疯狂的壮汉,并未动手。

“蝼蚁尚且有偷生的念头,你就这般想要求死?”上清山人说道。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老仙人,又怎么体会到人间的幸苦!我们这些在泥潭里打滚求活路的野修,真被你们宰了,估计也是功德一桩吧!”壮汉血红的双眼,直盯盯的看着老人。

“道理不是这样说的!”老人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你觉得我现在杀了你,是以势压人?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随意打杀一位弱者?那你可曾想到,那些死在你手中的普通人,那些弱女子,那些孤魂,他们看你,是不是有像如今你看我这般?”老人盯着壮汉,他很想直接说道:“强者有强者的底气,弱者有弱者的尊严,但是这都不是你恣意妄为,乱杀无辜的借口!”

但是老人并未说,他突然觉得,这个世间,又怎么会少了这种人呢。

壮汉陷入沉默,他一双血红的双眼里,有了一丝思考,这辈子,还没有谁给他说过这些道理!

曾经有人劝诫过他,但是,被他暗算,如今还犹如死人一般,躺在寺庙里一处地方。

老人盯着有一丝后悔的壮汉,缓缓说道:“错了,就是错了!下辈子,努力做个好人吧!”

说完,老人就要痛下杀手!

壮汉瞳孔收缩,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此刻的他有些坦然,竟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几年前,他还是一位普通的求道人,也曾救死扶伤,接济人间,可是在一个小镇,让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壮汉盯着老人,牙咬切齿的说道。

老人眼含悲哀,另一只手,就要结果了壮汉,不过就在这时候,异变陡然出现,一丝无名黑火,突然覆盖老人全身。

“嗯?”老人惊慌失措,他当即松开壮汉,想要扑灭身上黑火,但是那黑火却是越加剧烈,最终将老人烧的荡然无存。

突然的变故,让刘不易都看呆了,由于事出突然,待刘不易回过神来,老人已经彻底消失。

刘不易来到老人曾经站着的地方,此地只留下一堆灰烬。

“老爷爷!老爷爷!”刘不易看着这一堆灰烬,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仰卧在地上的壮汉嘴角带着血沫,看起来本就狼狈不堪,此刻却桀桀的笑了起来,他盯着不远处少年,露出一抹凶狠,尽管他如今早已不是五品境界的修行者,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谁都懂!

虽说心里还有些难以接受,刘不易却是很清醒自己眼下需要做什么事,他向后挪了挪,目光警惕的看着壮汉,眼角余光却是在寻找离开的路线。

壮汉靠着旁边碎石块,喘着粗气的他盯着刘不易说道:“你跑不了的!”

刘不易此刻却是突然暴起,直奔壮汉而去,如此刘不易,让壮汉顿时些瞠目结舌的味道,不过随即壮汉回过味来,对于刘不易来说,眼下最好的防守方式,当然是进攻。

面对极速杀来的刘不易,壮汉露出染有血丝的黄牙,他不闪不躲,等着刘不易的攻击,刘不易目光锁定对方,天行拳法大日式犹如灼热太阳,让他成为一道刺眼的存在。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鬼魅的身影却是突然从角落袭来。

真正的宁小倩,犹如毒蛇一般,直奔刘不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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