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女 - xp1024.com
《一品嫡女》


第1510章 离开赵家

罗氏握紧了赵尃的手腕,伤心地问道,“老爷,咱们留仙儿真这么走了吗?这是我身掉下来的肉,是我的心肝肝呐。!“

“夫人,我知你不舍,但不要太过伤心,这样做,总在家香消玉殒的好,玄清师太不是说了吗?三年时间,三年后咱们可以把她接回家了,三年而已,很快过了。“赵尃安慰道。

罗氏眼看着赵留仙的马车越来越远,终于晕倒了过去。

当乐颜的马车要出城的时候,突然从后面远远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等一等,等一等……”

这声音越来越近,乐颜听到,连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说道,“是曜曈,是曜曈小哥哥。“

她说着要掀开马车帘子,但是玄清师太却一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师太……“乐颜道。

“既然决定要走,不要对任何人道出真相。“玄清师太说道。

“可是,小哥哥是我信任的人,他帮助了我很多,他对我很好。“乐颜着急地说道。

“这样的话,更不要让他知道了,否则,让他背着这样的大秘密,对他也是一种负担。“玄清师太说道。

乐颜听了,眼底微沉,握着马车帘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脸闪过一抹黯然。

“等一等!”

这时候,曜曈已经跑到了马车前面,张开双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玄清师太掀开帘子,看着他,问道,“这位小哥,你是何人,有何要事?”

曜曈颔首,道,“师太,我叫曜曈,是赵小姐的……朋友。“

玄清师太回头看了眼马车内,乐颜躺在垫子,咬着牙齿,眼底闪烁着隐隐的泪光,师太说道,“她还未醒。”“我知道。”曜曈点头,从怀掏出一根红绳来,红绳什么都没有,他说道,“这是我自己编的一条红绳,师太可否替我保管,待她醒后再交给她,算是我与她之间的信物,因为,因为我怕,怕三年的时间

,会改变很多事,怕我们会走散,怕……怕她都不会再记得我,她是我唯一的玩伴,我希望我以后还能见面,所以……”

曜曈说着,前,双手将红绳交给了玄清师太,朝她躬身,道,“拜托了!”

“好,贫尼会带到的,小哥放心。”玄清师太接过红绳,说道。

“多谢师太。”曜曈双手合十,躬身,顿了顿,问道,“我还能再看她一眼吗?”

玄清师太说道,“小哥,没有这个必要了。所谓山水有相逢,若有缘,他日自会相见,若是无缘,见这一面也是枉然。“

曜曈听了,心一阵失落,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见到乐颜这最后一面。

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马车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他伸手抹了把眼泪。

三年后,他已经十七了,到时候,已经是个大人了,那时候或许娶妻生子,或许会如公子所说的那样,称为一个有名望的大夫?

当马车彻底消失在面前的时候,他才转身回去,内心渐渐坚定了某些想法。

马车内。

乐颜手里抓着小哥哥送的红绳,眼泪从脸颊滑落,心里感到十分难过。

她将这红绳套在了手,心里默默地说道,“小哥哥,再见了!”



为了避人耳目,马车一直到了天宁山,乐颜才从马车下来,一路没有任何人看到她。

她下了马车,早在等待着的连似月匆匆走了过来,“乐颜,你总算来了。”

“王妃。”乐颜眼底一热,快步走了过来。

即便帮忙的玄清师太,也不知道乐颜和连似月的真正关系。

连似月握着乐颜的手,一颗心放了下来。

玄清师太手持拂尘,双手合十,道,“王妃客气。王妃和小姐离开的路线的车马,贫尼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而赵小姐明日入关修炼的事,贫尼也会宣布下去。”

连似月点头,道,“多谢师太了。“

“王妃不必言谢,贫尼也愿王妃早日找到九殿下。“玄清师太道。

连似月和乐颜住进了玄清师太安排好的房,说着明日出发后,如何前往寻找凤云峥的事。

而玄清师太那边,则在准备赵留仙入关修炼的事。

这天晚,连似月和乐颜都一晚没睡,躺在床,眼睁睁望着床幔。

连似月想到风云峥,心里边安静不下来,她只有在心祈祷,这次寻找之路能够顺利。

而乐颜的脑海,却也是五味杂陈,她手摸着手腕的红绳,想起了和曜曈认识的点点滴滴。

“娘亲,找到九皇叔以后,会有什么安排呢?”乐颜问道。

连似月伸手拉着她的手,说道,“回京,你和我们一起。你知道吧,你还有个弟弟和妹妹,是娘亲和九皇叔的,娘亲像想念你一样,也想念他们,以后你和我们一起生活。“乐颜眼底闪烁着轻轻泪光,说道,“娘亲,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我还能再见着你,以后还要和你和九皇叔一起生活,我恐怕是这世界最幸福的人了,娘亲,我好害怕,这幸福会像昙花一样,很快不见

了。“

“傻孩子,过去也许会,但是现在肯定不会的,现在有娘亲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连似月笃定地说道

“嗯!“乐颜用力地点头

这天晚。

乐颜和连似月睡在一起。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还做了一个晚的梦。

在梦里,她见到那个男人了,他身穿明黄色龙袍,依靠在龙椅,浑身散发着冷峻的目光。

片刻后,他从龙椅,慢慢走了下来。

他脸冰冷,没有任何表情,一直走到她的面前,那双深邃冷凝的眼睛,看着她,说道,“乐颜儿,如果再有一次选择,你会让我活着吗?“

“我……”她慌乱的站在他的面前,不知所措。

“呵呵……”他却突然笑了,说道,“我不怪你,父皇不怪你。”乐颜心脏猛地一缩,浑身一个机灵,猛地坐了起来,她的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百度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站!

b

第一章 被囚冷宫

第一章 被囚冷宫

夜浓重,如墨倾覆。

大群乌鸦盘旋在昭台殿上空,发出嘶哑凄厉的叫声,令人听了心中阵阵发慌。

入冬了,这宫殿里阴暗湿冷,散发着腐朽刺鼻的霉味,连似月闭着眼睛半倚在床榻上,蜷缩成一团。

她的寒疾又犯了,疼的几乎废掉了一双腿,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这。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来了,来人了……”这时候,寝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她身边唯一的侍婢红莲神匆匆跑了进来。

她猛地间睁开眼睛,盖在身上的破薄被滑落到地上,露出那双因为疼痛而弯曲的腿,那眼下方的大片伤疤在昏暗的油灯下,更显丑陋、狰狞。

“谁来了?”她紧声问道,枯瘦如柴的手下意识了放在鼓起的肚皮上,久不见天日,她已苍白干涩如同蜡人,刚过三十岁鬓角竟有了几缕银发,沧桑憔悴的没有任何光泽。

“是皇上,皇上来了!”红莲喜极而泣,皇后娘娘被囚禁在这远离皇城的昭台殿整整八个月了,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受尽奚落和虐待,现在皇上总算来了。

“你说什么……”连似月听了,心尖猛地一颤,一瞬间神情极为复杂:喜悦、悲伤、痛苦……

“奴婢看的清清楚楚,皇上身后抬了轿子,还有太医。娘娘,定是皇上怜悯您肚中龙种,要接您回长春宫了。奴婢恭喜娘娘,娘娘终于熬出头了。”红莲用红肿皲裂的手背抹着眼泪。

连似月用力撑着那近乎麻木的身体挪到床边,她颤抖着声音,不知所措地吩咐道,“快,红莲,拿铜镜来,替本宫梳妆,你看本宫的衣裳都旧了,不知道该穿哪件好。”

“不必惺惺作态了。”红莲刚转身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连似月心头猛地一颤,缓缓抬头往门口看去,空洞无神的双眼泛了红——

那个男人一如印象中的坚毅俊美,一袭明黄盘领窄袖龙袍包裹着他颀长伟岸的身躯,袍子前后及两肩各金织盘龙一条,腰间束带上镶嵌着金玉琥珀,周身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光华。

八个月不见,他更有国之帝王的魄力了。

“皇上……”连似月起唇,声音嘶哑干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竟然带着点可悲的期待。

“动手。”他却冷冷地道,不回应她。

几个带刀侍卫应声而入,粗蛮地将她按压在床榻上,脸朝下贴着,动弹不得,她用力地弓起身子,生怕伤害到肚中胎儿。

领头的侍卫和太医站在一旁,面上似有不忍,红莲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你,你们要干什么?”她明白了,他今日前来,并非接她回宫,似另有所图。

“大姐……”这时候她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如娇莺初啭,微风振箫,只见皇贵妃连诗雅在宫人的拥簇下轻移莲步,走到皇帝凤千越身旁,对着他倾城一笑,头便柔情百态地靠在他的肩头。

连诗雅,她丞相府庶出的三小姐,护国大将军萧振海的外甥女,凤千越现在最宠爱的皇贵妃,大周朝最得意的女人,也是处心积虑抢走她一切的女人!“”,。

第二章 心机庶妹

第二章 心机庶妹

红莲刚刚所说的轿子,里面坐的人其实是她连诗雅啊。

她身穿大红织金缠枝牡丹妆花夹衣,襦裙绣行龙五彩云纹,对襟用金纽子。头上戴金镶宝钿花钗凤冠,雍容华贵,典雅温婉。

两人相依的画面深深刺痛了连似月的眼,她冷斥道,“贱人,你以为穿金戴银就掩盖的了你庶出的低贱身份了么?你别忘了,本宫曾说过,你我再见之时定要撕下你虚伪的脸皮,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给凤千越看看到底有多黑!让他知道,你是怎么处心积虑一步一步陷害我,借着你舅舅的权势上位的。”

“放肆!”凤千越狠狠一脚踹在她脸上,她的脸偏向一边,血丝顺着嘴角慢慢流下来。

她愤恨地看向这个曾经指天发誓一辈子不会离开她,即便她毁了容变成天底下最丑陋的女子也会将她视作此生挚爱的男人。

“我怀着你的孩子,你不知道吗?”她可悲地喊道。

“哼……”凤千越一声不屑地冷哼,做了个手势,宫人们即刻四处搜寻,最后从床底下搜出一个身上扎满银针的木偶来。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在她宫里出现的?连似月猛地抬头看向连诗雅,她美如梦幻的脸上闪过一抹即将得逞的笑意。

“启禀皇上,这小人上面刻的正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八字。”为首的太监双手将木偶人呈到凤千越的面前。

“皇上……”连诗雅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般,眼泪滚落而下,凤千越怜爱地将她轻揽入怀中,而看向连似月的眼神却充满了厌弃——

“贱人,果真是你暗中捣鬼,害的朕的爱妃日日受心痛折磨,以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连似月心头猛地一颤,她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下作的手段,那这东西怎么会在她的寝殿里?她猛地扬头,锐利的目光朝跪在地上的红莲看过去,红莲迅速低下头,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

她出卖了她!她最后唯一信任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连诗雅的阵营里去了。

“不,我没有!是她,是她陷害我的,她收买了我的婢女!”连似月瞪大一双凹陷的眼珠,指着连诗雅,“你已经把我陷于这种地步,还是不肯放过我吗?连诗雅,你到底在怕什么?”

“大姐,你是高高在上的嫡女,而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庶女,我知道你向来看不起我,处处刁难我,我为了在丞相府求得一息生存,处处忍让,处处迁就于你,为你做牛做马,你说东我绝不敢说西,可你,可你为何要陷我于死地呢?”连诗雅哀戚地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哼!”连似月冷哼道,“是啊,你处处忍让,处处迁就,你真的好会装啊!

当年,父亲想把你嫁与凤千越,你不想嫁,你想高攀太子,于是和你亲娘和你舅舅联合设计给我下药,在祖母的生日宴上,你把我和凤千越引进佛堂,让我禁不住主动对他宽衣解带,最后与他成婚。只可惜,我当时没有识破你的阴谋诡计!”“”,。

第三章 狠毒渣男

第三章 狠毒渣男

你和你舅舅都没有想到,登上皇位的人不是太子,而是他!所以,你口蜜腹剑,说什么怕我孤独,要入宫与我为伴,我蠢我傻,我不听母亲劝告,居然答应了,而你一进宫就背着我勾引皇上怀上龙种,从宫女到才人,随着你舅舅势力与日俱增,你也成了皇贵妃了。

现在你们还想置我于死地,你们是怕我会把属于我的夺回来吗!

“皇,皇上,臣妾,臣妾的心口好,好难受啊,皇上……”连诗雅突然急促地**着,纤纤玉手捂住了胸口,痛苦地伏在凤千越的胸膛上,脸苍白。

凤千越连忙扶住她,紧紧拥住她,残忍地下令:“即刻将连氏腹中胎儿取出,为贵妃做药引!”

什么?

连似月猛地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凤千越,不敢相信他口中说出的话。

一年前,连诗雅突然患了心绞痛,时时发作,每每发作之时便疼痛难忍,凤千越为她遍寻名医,可始终不得痊愈,反而更加痛苦。

后来,他们在宫外寻到一位奇人,那人说这心绞痛其实并非身体所致,而是被人下了恶咒,须用那下咒之人的亲儿血做药引,连续服用七日,方能治愈。

她曾经劝凤千越不要信那术士的满口胡言,服用亲儿血太过残忍,会折煞龙威,祸及江山社稷。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终遭殃的婴儿,是她这大周皇后腹中的孩子。

“不,不可以。”连似月奋力地挣扎着,可是,她一个身患寒疾的柔弱女子,又岂是一干带刀侍卫的对手。

“不可以?既然你下咒让贵妃承受心痛之苦,那朕取你胎儿为她治病,实在合情合理。”凤千越悠然地道,语气如寒冬之冰,森冷无情。

连似月哭着苦苦哀求,“凤千越,你要知道,这肚子里的,是你的亲骨肉啊。手刃亲儿,你真的不怕天打雷劈吗?”

凤千越听了,眼神微怔,是啊,是亲儿啊。

“皇上,奴才又搜到了这个。”这时候,那太监突然又从连似月的床背后搜出一个包囊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信笺和一双男人的鞋靴。

“读!”凤千越下令。

“是。”那太监展开信笺,尖细着声音读道,“ 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读着读着,那太监突然变了脸。

“怎么了?”凤千越冷声问道。

太监迟疑着道,“回,回皇上,这封信是……是九王爷写给皇后娘娘的,上头有九王爷的私章,时间为去年上元灯节。”

连诗雅睁大了水眸,脸绯红,斥道,“大姐,你,你怎么能背叛皇上!你十四岁那年就与尧城的表哥苟且,在苏家落得个**的名声,父亲怕你回京后死性不改,所以把你留在尧城谎称养病,因为我姨娘和我百般求情你才得以得到相府。没想到你现在是皇上的女人了,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你身为相府嫡女却屡屡做出有辱门风之事,实在是不应该……”

凤千越听了,脸越发的难看。“”,。

第四章 轻贱地笑

第四章 轻贱地笑

凤千越听了,脸越发的难看。

“不,不是的。”连似月摇头,眼睛愤怒地看向连诗雅,九王爷凤云峥自她被打入冷宫以来就力争在朝堂上为她这个废后讲话,并联合朝臣要求皇帝让她重掌后宫。看来,这是连诗雅和她舅舅要一箭双雕,将她和凤云峥一起铲除啊!

“拿过来!”凤千越一把夺过那信笺,越往下看脸越发难看。

“皇上,这鞋靴上还绣了字……”宫女将鞋靴双手奉上,那鞋面上清清楚楚绣着“云月”两个字。

“你这贱人!难怪乎老九如此维护你,为了你不惜屡次在朝堂上给朕难堪!原来你们竟然早就暗度陈仓!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朕就七个月前宠幸过你一次,怎么会那么巧你就怀了龙孕?现在看来,这孽种分明就是老九的!”

“不,这都是连诗雅诬陷我!我和九王爷是清白的!我绝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连似月大声申诉着自己的冤屈,可是连诗雅做的还真是天衣无缝,凤千越根本就不肯相信。

这时候,红莲爬到凤千越的脚边,哆哆嗦嗦道,“皇上,奴婢可以作证,娘娘还住在长春宫的时候就和九王爷私通,上个月娘娘还曾命奴婢给九王爷送过信。红莲不敢欺瞒皇上,还请皇上明鉴。”

“红莲!你本要被你父兄卖做下等**,本宫怜惜你,将你买到身边,带了你十年,本宫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竟联合连诗雅如此害我,她许了你什么承诺!你说!”连似月厉声指责道,吓得红莲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

“贱人,事到如今,你还强词夺理,妄想拉贵妃下水!来人,即刻剖肚!”

“哈哈哈。”连似月突然仰天长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泪珠流过她脸上恐怖的伤疤,“凤千越,今日连诗雅那个贱人陷害我,你不作任何调查便定了我的罪!你的心是被狗吃掉了吗?你要手刃我的孩儿,你忘了我当初为你所做的一切吗?我如此为你奉献,又怎么会背叛你!”

“闭嘴!”凤千越怒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动手,要朕摘了你们的脑袋吗?”

侍卫和太医们不禁犹豫,众所周知,这个周后虽然在娘家的时候名声不太好,起初奴才们心里都不太服她,但是相处后却发现她其实生性敦厚,贤德兼备,对百姓宽厚体恤,对下人慈悲仁爱,渐渐获得了奴才们的喜爱。

直到后来,这贵妃入了宫。

初入宫时,贵妃尚且在姐姐面前谦逊低调,后来随着皇上的宠幸,两个人开始明争暗斗起来,贵妃诡计多端,且在哄皇上开心方面颇有手段,皇后娘娘也因此性情大变,开始反扑,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落得了如今的下场,这先后的时间,不过一年而已。

不仅因为贵妃心思更为缜密,还因为她有亲舅舅萧振海大将军在身后撑腰,如今萧大将军把持着大周朝朝政,贵妃便更加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第五章 苦苦哀求

第五章 苦苦哀求

其实,仅凭一封书信和一双鞋靴和这婢女的几句证词,怎么就能认定那腹中胎儿是九王爷的呢?这皇上为了宠贵妃,真是昏了头了。但是,没有人敢为她求情,因为没人敢和贵妃作对。

“凤千越,你发怒,是因为你怕了!你怕上天会惩罚你对忠良不仁!你怕我死后会怨你对我无情!”连似月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半边脸,“你看看我这张丑脸,你还记得吗?那一年,你还是四王爷,你去打猎,一头棕熊扑向你,所有的人都吓得跑掉,是我,是我奋不顾身地挡在你的面前,我的脸被熊咬掉了一块肉!我疼的昏死了过去,我醒过来的第一眼,你就流着眼泪说会永远记得我对你的付出!可是你忘了,你已经全部都忘了!我登上后位不过五个月你就将我打入冷宫,把我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而连诗雅她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她原来千方百计周旋在各个有可能继承帝位的皇子之间,但她从来都没有看得起你过,为了撇掉你还不惜同时毁坏你我的名节!让我们两个不得不结合,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最终登上皇位的人是你,掌管后宫的人是我,所以她又一次费劲了心机扳倒我,获得你的宠爱。可你,你不明是非,你把她奉若珍宝,我明明被她陷害,你却要杀我孩儿!”

连似月字字句句都是一个不堪回首的往事,凤千越却冷硬如冰,始终不为所动,“过去之事,不足挂齿!今日朕必要你下地狱,尔等奴才若再犹豫,即刻处死!”他已发令,无人再敢犹豫!

几个孔武的侍卫将她的手掌牢牢按住在床上,负责施行的将领郎环拔出佩剑,连似月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意,她费力地挣脱着,“凤千越,连诗雅,你们看,老天爷睁大眼睛看着呢,你们以为你们今晚的恶行能被掩盖吗?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会有人替我还给你们的!”

“皇上,不如再等两个月,待小皇子出生再来取血……”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将皇后的肚子活生生剖开,将胎儿取出,实在残忍,恐怕会下十八层地狱啊。

“你这庸医,何时轮到你来教朕做事?你莫非想要忤逆朕,想诛九族吗?”凤千越冷眸一凝,叱骂道。

“皇上赎罪,皇上赎罪!”太医吓得跪了下来。

“动手!”凤千越一声令下。

太医爬了起来,一边擦着汗,一边颤抖着手将连似月的凤袍掀开,露出那高耸的雪白肚皮,恰在这时,这肚子跳动了两下。

连似月心脏一个猛缩,孩子在踢她!他也知道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吗?他是不是在向她求救?

终于,她不顾一切地向凤千越祈求,“皇上,孩子真的是你的,你看到了吗?他也在向你求助啊,他在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啊。求求你,让他活着。”

见凤千越铁了心,根本不为所动,她又向连诗雅祈求,“三妹,只要你请皇上留下我们母子性命,我愿意自动让出皇后之位,一生一世为奴为婢伺候你,我对天发誓,绝无半点虚言,否则天打雷劈!”“”,。

第六章 救他救他

第六章 救他救他

连诗雅听了,轻声道,“大姐,您总是这么说我,好像,好像妹妹我真的在觊觎皇后之位似的,妹妹真的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思,只希望长留皇上身边陪伴而已。”她又看向凤千越,道,“皇上,不管如何,还是放过姐姐,臣妾的病,没有关系的,反正也是一死,早晚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臣妾终究会舍不得皇上罢了。”

凤千越怜爱地看着她,心疼地揉着她紧皱的眉心,道,“爱妃,你的心还是这么好,面对屡次害你之人竟能如此宽宏大量!”他又冷冷地对连似月道,“亏你自诩出身高贵,是个嫡出的,却处处不如贵妃这个庶出的妹妹。你心肠歹毒,品德败坏,如今又红杏出墙,你给贵妃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朕怎么会让你污了她的美好!

连似月,你还不明白吗?朕从来没喜欢过你,朕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主动勾引朕的**女人,朕对你的爱都是装的,事实上我每次看到你我都有一种要把你立即杀掉的感觉!

但是朕不能,朕要忍着!因为你是丞相的嫡女,你虽然名声不好,但你出身高贵,朕需要利用你获得你父亲,你外祖家的支持,现在,你父亲你外祖家气数已尽,朕还要你何用!你这张丑陋的脸,朕已经厌倦无比!就算今日你腹中胎儿是朕的,就算你与老九没有这样的龌龊之事,从今往后朕也不想再看你一眼,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你没有资格生下朕的孩子。”

听着这样冰冷无情的话,连似月的心遁入了无底深渊,她颤抖着嘴唇,浑身冰冷,她诅咒着:“凤千越,你骗我,你骗我,你当真从来没有为我动过心吗?一次都没有吗?”

“没有!从来都没有!”凤千越别过脸去,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连似月突然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你好!凤千越,我连似月为你奉献了一切,你今日如此狠心待我!你记着,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若死了,我不会投胎,我的冤魂必定夜夜在你枕边哭嚎,向你索命……”

“剖!”一声令下,便见刀刃划过,连似月雪白的肚皮被剖开了,顿时,鲜血如注。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浓重的夜空,女人的哀嚎声地动山摇般,震动了整个昭台殿,死亡的气息紧紧笼罩着四周。

“啊!啊!”连似月痛苦地抽搐,一声接一声地哀嚎,惊飞了屋顶盘旋的乌鸦。

接着,她亲眼看到一团模糊的血肉从肚子里被扯了出来,脑袋,手,脚,跳动的心脏,还能看出这是一个男婴,他的小手在颤抖,鲜血一滴一滴从身上掉下来,很快,地上便见一滩鲜血。

惨啊,惨!

天空,雷声突然惊起,闪电照亮了整个昭台殿上空

“救,救他,求求你……”连似月鼓起金鱼一般的眼睛,求救地看着太医,若现在施救,或许她的孩子可以活下来。“”,。

第七章 感觉真好

第七章 感觉真好

“皇,皇后娘娘,卑职……卑职……”太医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双手沾满了鲜血。

“啊……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被单,连似月头上饰物散落,乌发凌乱,手脚乱蹬,恐怖的惨叫声像是厉鬼索命一样。

侍卫们也被眼前惨状吓到了,手上刀剑落在地上,脸煞白,手脚虚软。

她绝望地向她的孩子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她好想能把他拥进怀里,好想叫一声孩儿,他这样惨,不能连母亲的一个拥抱都没有得到就死去啊。

“取血!”凤千越一声令下,两个宫女抬着炉子进来,瓷罐在炉火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不,不……”连似月绝望地摇头,哀嚎。

她眼睁睁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孩子身上又被生生剖了一刀,他微弱的跳动了几下,就不再动了,那鲜血一滴一滴掉进了瓷罐里。

然后,那孩子被拎了出去,她听到凤千越说,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啊!啊!”她痛的无以复加,鲜血从她的嘴里,鼻孔里,眼睛里慢慢渗了出来,身子像条濒临死亡的鱼那样猛烈地抽搐着,拍打着床板。

她居然活了下来!她没有立刻死去!

此刻,她麻木地躺在床榻上,肚皮已经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缝了起来。

周围都是血,床的一角还留下了孩子身上的一些残肉,室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没有人为她清扫,珍珠大概已经去找连诗雅领赏了,整个昭台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就在这里,慢慢地等死。

她不时龇着牙齿,露出恐怖的表情,那毁了容的脸本就很丑了,现在更是可怕。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连诗雅走了进来,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看到床上死人样的连似月,她笑了。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绞痛,这都是为了让凤千越心疼挂念,为了除掉连似月,由她舅舅萧振海安排,和太医们串通一气密谋出来的。

“我尊贵的大姐啊,你疼吗?”她弯下身,在连似月耳边软软地道。

“咳……呵……”连似月鼓起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盅,嘴里发出粗哑的声音。

她心里恨意滔天,恨不得立即手刃了眼前的贱人,可是却无能为力。

“大姐,皇后的位置你还想坐吗?”连诗雅微微嘟唇,吹了吹她那如白玉般的手指,问道。

“啊……”连似月张开嘴巴,龇着牙齿,像一只可怕的野兽一样,她恨不得将连诗雅咬碎,连骨头连筋带皮一起咽到肚子里去。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把你打入冷宫后又突然宠幸你吗?你那时候是不是以为他还对你旧情难忘,等着他接你回长春宫啊?呵呵,其实啊,那是我怂恿皇上去宠幸你的,不然他碰都不想碰你一下,你也听到了,若不为了利用你登上皇位,他根本不屑看你这一眼。

我只是觉得你不怀一个孩子,今天怎么会这么痛苦呢?”连诗雅靠近连似月,微笑着说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你为他做了那么多,而我什么都没做过,我还贬低他,现在却轻易抢走了你的一切,这种感觉真是好啊!”“”,。

第八章 彻骨的冷

第八章 彻骨的冷

突然,她脸上笑容敛去,狠狠扇了连似月一个耳光,打的她嘴里溅出了鲜血,吐出两个牙齿。

心里浓烈的恨,愧疚,如熊熊燃烧的焰火,连似月猛地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连诗雅冷冷道,“连似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厌恨你吗?你娘本是荣国公嫡生孙女,我娘本是萧国府萧太公的嫡生孙女,她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我娘她仙姿佚貌,蕙质兰心,而你娘人老珠黄,蠢笨如猪,可是就因为家道中落,我娘不得不屈居你娘之下为妾。

而我,只是晚你三个月出生,我比你美比你有才能比你有谋略,我什么都比你好,可就因为我是庶出的,我就要处处让着你,相府里有什么东西都先满足你,你不要了才轮得到我!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要最好的!所以,我虽然恨你恨得滔天,却在你面前装出谦逊胆小的样子,故意设计让父亲看到你和尧城的表哥苟且,给你一顶**的帽子,让父亲对你失望。

可是,即使这样,族人还是决定要支持你嫁给那时的太子,就连原本打算放弃你的爹也因为你外祖家的压力转而支持你!并且,命人严守你在尧城和男人苟且的秘密!我恨,我恨!所以我又设计了你,让你和凤千越凑到一起,让父亲对你这个不知道洁身自爱的嫡女彻底失望!可是,又被你捡到好运,你居然成了皇后!

不过,这一次可不会如你愿了!你以为你是大嫡女你就能稳坐皇后之位了么?你别忘了,你娘已经死了,你外祖家没落了!现在,整个大周朝上上下下文武百官莫不唯我舅舅萧振海大将军马首是瞻,就连我们丞相府也要仰仗他的鼻息!你现在什么依靠都没有了,你的东西全部都被我抢走了……”

“咳,咳……”连似月鼓起铜陵般的眼珠子,死死瞪着这个恶毒至极的女人。萧姨娘萧仙敏原本和母亲分为京城两个国公爷的嫡生孙女,可是萧国公因为被查出贪污赈灾款项被革职,萧国府衰败,萧仙敏受哥哥萧振海指点,前来投奔她的母亲,不料连延庆和萧仙敏看对了眼,母亲便做主纳了萧仙敏给父亲做贵妾,让她不至于颠沛流离。谁知道,萧仙敏不但不知恩图报,还百般陷害!

“哦,对了,匈奴请求与我朝和亲,我已经劝说皇上让你的长公主乐颜前往匈奴和他们的大王和亲了,那个匈奴王今年五十五岁,府里有一百个女人,不知道咱们娇生惯养的长公主到了匈奴,能不能好好活下来呢。”

什么?把乐颜嫁去匈奴那种荒蛮之地?她才十岁呀,而且她生性怯懦,怎么忍受的了!凤千越,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一个也不放过,你好狠的心。

“还有,你以为你的亲弟弟连诀真的死了吗?没有啊,你自己想想看,记得咱们相府门口常常有一个没有舌头,没有耳朵,断了双腿,脸上的皮全被剥了下来的乞丐吗?”连诗雅继续说道。

连似月听了心头猛地一颤,浑身一阵彻骨的冷,她近乎绝望地看着连诗雅,连连摇着头,嘴里喃喃地道,“不,不,不可能……”“”,。

第九章 暗无天日

第九章 暗无天日

“他就是连诀啊!哈哈哈,你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爬到相府门口来,为什么被家丁一次一次地打到奄奄一息还是要像条狗一样爬回来,因为这是他的家啊,哈哈哈哈,你记不记得,你还蹲在他的面前给过他吃的呢,只可惜,他面目尽毁,又说不了话,你没认出他来!他现在,可能还在相府门口,又被家丁一顿打呢。”

“不,不,这不是连诀,这不是连诀,他已经死了,他在寒山院苦读的时候遇到劫匪打劫书院,被劫匪绑走,中途被,被杀害,被抛尸了。”连似月连连摇头说道,可是,她猛然间想起那一次她给了那个“无脸”乞丐一些食物,那个乞丐用似乎想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什么似的,但是她因为害怕,缩回了手,匆匆地跑进了府里。

那是连诀在向她求救啊!

“连似月,不要自欺欺人了,那就是连诀!他不是被劫匪劫持的,他是被我舅舅派人绑走的,本来呢只想废了他手脚,谁知道他自己找死啊,他引诱绑匪说出了幕后主使者。既然这样,我舅舅就只好毁了他,割了他的舌头,拔了他的牙齿,断了他的双脚,砍了他的手指,把他的脸皮撕下来喂了野狗!那时候他多痛苦啊,哈哈哈……”连诗雅仰头高声笑着,像个吃人的恶魔一般。

“啊!啊!啊!”连似月疯了,她崩溃了,尖声高叫着,她气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来人,她太吵了,我怕会打扰到皇上的清净,把她的牙齿全部拔光,把她的手,脚,耳朵,鼻子,舌头,一处一处割下来喂狗,再把她装进缸里。”连诗雅微笑着残忍地下令。

看着盘坐在狭小的木桶里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咕噜着两只血红眼睛的连似月,连诗雅微微弯腰,轻声道,“忘了告诉你了,皇上已经准备着手扳倒九王爷了,等他一死,你们就去阴曹地府相聚去,凑做一对苦命鸳鸯。不过,你千万别死那么快,我想你亲眼看看他被砍头的样子呢。”

连似月狠狠瞪着笑的如此得意的连诗雅,她发誓,死后绝不投胎,她要化作厉鬼,日日在这皇宫里嚎哭喊冤,让凤千越和连诗雅这两个贱人不得安生。

“连似月,你还真是蠢啊,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毁了一张脸,你以为他真的会感激你吗?这么丑的样子,久而久之,只剩无尽的厌恶啊。”连诗雅轻抚着她那张大周第一美的脸,陶醉地道,“容貌,是身为女子最有利的武器呀,我可是把这把武器利用地很好呢,你看皇上对我,多着迷啊。”

三日后,连诗雅被封新周后,凤千越更大赦天下,举国庆贺,以示对新周后的宠爱。

而连似月却被冠以嫉妒**,叛国叛朝的罪名,受尽天下人的辱骂和指责,没有人会在乎她那无辜惨死的儿子和小小年纪远赴匈奴的女儿,更不会有人知道她过着是怎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第十章 灭族惨案

第十章 灭族惨案

京郊的一处牲口棚。

棚内饲养的猪狗鸡羊等畜生横在一处,遍处是堆积成小山粪,地上脏黑的污水流动,散发着难忍的恶臭,令人阵阵作呕。两头流着涎水的母猪猪正挤在食槽前哼哧哼哧地吃着潲水,旁边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但见不时地抽搐一下。

这时候,其中一头猪扭身走到这团黑东西旁,用头拱了几下,又用舌头去舔,再用牙齿去咬,另一头也开始用牙齿去拉扯,几下就将那一团黑布拔了下来,竟然露出一张脸来。

是一个与牲畜同眠同食的残废人!

只是这人竟被人砍去了手和脚,做成了一根人棍,头上也没有耳朵,头发被牲畜扯的七零八落,满头的癞头疮,流着赤黄的浓水,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黑污垢,早已看不到星点肉,只留下那一双枯井一样的眼睛可怕的瞪着,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声。

片刻后,一台华贵的轿撵停在了牲口棚外。

这“人”听到了动静,就像一条就快死的狗一样,死死瞪着那从轿撵上走下来的人——

已经贵为皇后的连诗雅头戴着凤冠,上饰金龙、点翠凤、珠花、翠云、珍珠;着深青翟衣,上有一百四十八对凤鸟,间以小轮花;红领、袖口、衣襟和底边,则织金云龙文。

看到棚内那一坨烂泥一样的人,她唇角漾起一丝微笑,抬手吩咐道:

“拿过来。”她示意身后的太监和宫女将一个黑的木匣子捧着走进来,她笑意盈盈对连似月道,“大姐,今日是本宫入主长春宫之日,可本宫还是时时念着你,这不,给你送礼来了。”

“……”连似月的嘴里发出一阵微弱的,奇怪的声音来。

“打开。”连诗雅一声令下,那太监紧闭着眼睛把木匣子打了开来——

顿时,一个血淋淋人头出现在连似月的眼前。

“……”是,是九王爷凤云峥的人头!

凤千越真的杀了他!这个在她被打入冷宫后,唯一站在她这边的人,他被斩首了!

“九王爷被斩首了,府邸里的其他人也被斩尽杀绝,一个不留。是你害了他啊,大姐。”

“啊!啊!”突然,只听到一声凄厉的闷声,连似月那截残破的身子竟然朝她的方向滚了过来。

“啊!”连诗雅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

“啊,鬼啊……”奴才们吓得尖叫出声。

这时候,那头受了惊的猪突然朝连似月冲了过来,两只前蹄猛地踩在她身上,生生踩出两个洞来——

“噗……”只听到一个声音,就见鲜血从连似月身上喷了出来,然后便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禀皇后娘娘,她,她已经死了。”前去试探连似月鼻息的太监忍着呕吐,道,“要禀报皇上吗?”

“不必,皇上为国事操劳,这等后宫杂事就不必让他烦扰了。拖下去,敛了。”连诗雅挥了挥手,淡淡地吩咐。

连似月被一张破草席裹身,几个太监奉命将她仅剩一截的身子扔到了郊外的乱葬岗。

远远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像人但是又不像人似的,缓缓地朝已经断了气的连似月身边爬了过来,他面目全非,只剩一双明澈的眼睛。

他的身后,留下了两行血迹,原来他爬了太长的路程,那没了脚掌的两条腿磨出了血,但是他继续爬着,最后终于爬到了连似月的身边。

望着面前的废人,他张嘴,颤抖着,费了很大很大的劲,终于轻吐出模糊的一个“姐……”字。

那只剩几根手指的手剧烈的颤抖着落在连似月的脸上,两行血红血红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然后,他的头一歪,倒在连似月的身上,断了最后一口气。

两条饿极了的野狗闻着腐臭的味道过来,争抢着这两团肉骨,最终被啃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两团污血。

连似月,死的如此惨烈,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大周朝史册上。后来的人,不会知道大周朝曾有过这么一个可怜的皇后。她也不知道,最后的时刻,她的连诀弟弟陪着她一起死了。

三天后,她外祖家被抄,全族被灭,一个不留,人头则被挂在城墙上示众。

*“”,。

第十一章 喋血重生

第十一章 喋血重生

“云姨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做了,那药已经往菜里放了,等她醒了就吃,一帖药下去,不会死人,但往后身子也就废的差不多了。”迷迷糊糊间,连似月好像听到一个声音粗哑的人在她的身边说话。

“你们两个办得很好,这是赏你们的,记住此事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尤其要防着夫人那边的人,明白吗?”这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云姨娘?是尧城苏家的云姨娘吗?她生命中确实有过这样一个人,一个对她非常恶劣的人。

难道她也死了吗?不然,她死后怎么会听到云姨娘的声音?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陋的厢房,一瘦一胖两个人影低着头在聆听一个贵妇的教诲。

这两个人她认得,是她差点嫁入的尧城苏家的下人,那头梳双髻,上穿檀交领短袄,下着缃裙的是丫鬟紫杉,一旁穿黝直领对襟比甲的,则是粗使婆子林妈妈。

而那面对她站着的,则是苏家主人苏生的一个姨娘——云姨娘。

云姨娘一袭绛紫窄禙袄,额头上戴着一条绿宝石抹额,头上戴金蝴蝶状压发和嵌红宝石弯月发梳。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黄泉路上首先见着的是这三个人?

她动了动,手脚尚在,她还是个健全的人,只是,她身子变小了,好像才十几岁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云姨娘,您放心,我们一定可劲儿地折腾她。”紫杉手里拿着云姨娘赏的金镯子,眼睛里散发着精光。

连似月暗暗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真正切切的疼!无比真实的感觉告诉她,她还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没死成?

还是老天爷同情她,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她重生了?

一时间太多的意识涌上脑海,连似月觉得有些头晕,她闭上眼睛,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整理着混沌的思绪。

这时候,耳边又传来紫杉担忧的声音,“云姨娘,她毕竟是相府大嫡女,又马上要和咱们大少爷成婚了,成婚后就是苏家的大少奶奶,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只听到云姨娘一声冷哼,讽刺地道,“我呸,什么嫡女,什么大少奶奶,就一个**不要脸的贱人,不然怎么会被留在咱们苏家?你们忘了,她去年的时候,随丞相和贵妾萧姨娘来青城祭祖,住在咱们苏家,她居然饥渴地把自己脱得溜光来勾引咱们苏家的大少爷,恰好被丞相逮了个正着。

丞相大人气得要把她打死埋了,还是萧姨娘和三小姐诗雅出面苦苦哀求,说不如就让这大小姐和咱们大少爷成亲,留在苏家当大少奶奶算了,让丞相饶她一命。

最后啊,丞相一气之下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成亲,你们见过哪个达官贵人的小姐成亲没有双亲在的。

还有啊,你们不知道……”

云姨娘压低了声音凑近两个奴婢,道,“相府的大夫人善妒,心思歹毒,残害丞相的子嗣,几年姨娘怀了身孕,都被她弄得流了产,若不是为了顾及相府颜面,老夫人和丞相早就把她休了!所以这个什么大小姐,在相府也很不得宠,还不如萧姨娘所出的三小姐呢。”“”,。

第十二章 悄然变化

第十二章 悄然变化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按着您说的便是。”听云姨娘这么说,紫杉也最终打消了最后的顾虑。

云姨娘不屑地看了床上的连似月一眼后,才走出去了,林妈妈和紫杉两人一直送到门口才重新回来。

连似月都记起来了!

她爹乃当朝丞相连延庆,两个多月前带着他最为宠爱的萧姨娘,及她,三小姐连诗雅,四小姐连菀茵,五小姐连雪乔,七小姐连胜茹等人来尧城祭祖,而这苏家是连家的表亲,苏家的云姨娘则是萧姨娘娘家的一个表妹,两人关系十分亲密,在尧城的日子里,他们一行人便在苏家落脚。

一日,她突然接到苏家下人的通报,众人在后花园相聚,请她前去,她不疑有他,欣然前往,谁知到了后花园并没见到什么人,反而她觉得头脑昏沉,周身发热,后来就迷迷糊糊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假山洞里,身上仅着肚兜和亵裤,苏家的大少爷苏容正拿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她刚要尖叫,却见她爹连延庆和苏家人走了过来,清清楚楚地目睹了这一幕,众人大惊失,连延庆颜面尽失,不得不将她许配给苏容,但是拒绝出席婚宴,将她一个人留在苏家回京去了。

苏家自是欢喜不已,既保住了自家的**公子,还因此和丞相府结了姻亲,何乐而不为?

苏家老爷苏全命令云姨娘来全权筹备婚礼之事,因为云姨娘的授意,两个伺候她的下人完全不把她当未来的大少奶奶看,而是各种辱骂折腾,那时候,她一个大小姐突然被一个人留在这陌生的地方,加上生性软弱,那两个下人便变本加厉,还未到成婚之日,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劲了。

若不是今天偷听到,她怎么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总是病怏怏的,是因为云姨娘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药!

现在细细想来,这一定是萧姨娘萧姨娘和连诗雅授意的,把她推给苏容那个登徒子还不算,还要毁了她一辈子,真是恶毒!

连似月暗暗攥紧了拳头,眼中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恨不能立刻回到丞相府去,亲手血刃了那些将她推入地狱的人!

“呀!你什么时候醒的?”林妈妈一进来,看到连似月正瞪着眼睛,而那眼神不似之前怯懦怜弱,仿佛一把冰刃,要将人生生剖开似的,她猛地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你个**"dang fu",醒了像个鬼一样也不说一声!”紫杉拍了拍胸口,她也被惊吓到了。

连似月不言不语,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冷眼直视着这两个人。

林妈妈和紫杉同时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是怎么了,这个只知道躲起来哭哭啼啼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令人害怕。

“你作死啊!赶紧起来洗衣裳去,动不动就病怏怏躺床上,有力气找男人弄你,怎么没力气下地呀?”林妈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像过去那样叱骂道。“”,。

第十三章 整理思绪

第十三章 整理思绪

“这,这些衣裳夫人明日与府中太太小姐们赏花的时候要穿的,要赶在午时之前洗干净,不然没你饭吃!”紫杉将衣裳脸盆丢在连似月的床边,但不知为何,她竟有点不敢看连似月的眼睛了。

如此真切的场景,现在连似月确定,她真的重新活过来了。

她站了起来,弯腰端过洗衣盆,面无表情,道,“这既是夫人的衣裳,你却随意丢在地上,就不怕夫人打你板子吗?这个家里,真正做主的人,可不是云姨娘,你们别跟错主子了。”

说完,她目不斜视,挺直腰板,冷冷地走了出去,丝毫未将这两人放在眼里。

“还有,别忘了,我马上就要成为你们的大少奶奶了,你们让我干过的活我都清清楚楚地记着!”她回过头,说道。

“你……”紫杉一下子愣了,这连似月现在的样子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以前骂她,她一句话也不敢回,只会低着头逆来顺受。但是刚才那样子,一言一行中竟充满了杀气,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林妈妈,她,她怎么一病醒来,换了个人般。”紫杉一脸后怕的样子,问道。

“你也这么觉得?她刚才看我的眼神,活像要把我给吃了。”林妈妈摸了摸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惊起了一身冷汗。

连似月静静地坐在井边的矮凳上,灰白的光照在她素净的脸上,谁也不知道发生在这个少女身上的奇事,她自己也到现在还没彻底回过神来。

她面前的盆里放着一堆衣裳,尧城的初春还是冷的,那盆里的水冰冷刺骨,但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心里热乎乎的,似有一股熔浆在。

连似月于是一边洗衣裳一边梳理着思绪,事情慢慢地都清晰了起来。

现在是太祖三十六年,她刚刚十四岁,前一世她是在和苏容成婚的前一天被突然接回丞相府的,回去之后才知道,是她的外祖家给相府施加压力,不允许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嫡女远嫁。

再加上丞相冷静下来后,觉得要朝中皇子攀上姻亲少不了连似月这个大嫡女,所以将她接了回去,并且严令府中众人,谁敢不得透露她在尧城的丑事,对外只说她染了恶疾,治好了才回府来。

回到府里,萧姨娘拉着她的手,哭着说,十分担忧大小姐安危,常常夜不能寐,还时常在丞相面前为她说话,希望她快点回来,不相信她会做那等伤风败俗之事。

连诗雅则依偎在她怀中,说终于又可以和姐姐作伴了,要好好陪着姐姐。

她信了,她都信了!

彼时的连似月好不容易回到相府,又涉世未深,哪里想得到这其中阴谋?再者,她的亲母,丞相府大夫人容氏一向体弱多病,常年深居简出,老夫人对她这个当家主母很是不满。

她的父亲连延庆对这个大夫人也颇有微词,早就只有夫妻名分而没了夫妻之实,一年半载难得进大夫人房里一趟。“”,。

第十四章 复仇开始

第十四章 复仇开始

到后来,大夫人又坐实了陷害几个姨娘相继流产的事,老夫人连母一怒之下收回了她掌管后宅的大权。

若不是因为她为连家生了个嫡子连诀,早就被一纸休书打发了。

就这样,长袖善舞的萧姨娘表现出非凡的能力,颇得老夫人的欢心,又得到丞相大人的宠爱,这后宅的事名义上是老夫人在管着,但实际上掌握实权的人是萧姨娘。

所以,虽生为嫡女,但连似月在相府也常觉得无依无靠,再加上母亲大夫人并未为她流落尧城的事做过任何筹谋,在她回去之后也不见多么亲热,反而天天闭门不出,她便更加倚赖萧姨娘了!

蠢!是她太蠢了!母亲之所以沦落到那种地步,八成是萧姨娘从中作梗造成的,而她中了奸人的计,没有站在母亲的身边。

不!这一世,她决不让她们再得逞!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她势必要报仇雪恨!她要回到那个世界里去,将他们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她努力地回想着上一世的时间轨迹,按照时间算,她半个月后成婚,那么结婚前夕相府会来人接她回去,她要在这半个月之内毁掉苏家!

“啊……”她心头突然猛地一颤,按照前世的时间来计算,连诀会在两个月后遭遇萧姨娘和萧振海的毒手!

不行,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相府去,她一定要阻止前世的惨剧,她要救连诀的命。

连似月看着面前华丽的衣裳,突然拿起其中一件丹大袖对襟褙子,趁着无人的时候,手下猛地一个用力,只听见“嘶”的一声响,那肩头一直到胸口的位置被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接着,她若无其事般将所有的衣裳拧干了,晾在绳子上后,擦干了手回屋子去了。

连似月坐在床头闲适地梳头,大约感觉到她突然的变化,那一贯听云姨娘指使的林妈妈,竟然没有对她呼来喝去,她也乐的清闲,心里默默计划着后续的事。

前世,她与人为善,处处给人留有余地,结果落得个与畜同食,死无全尸,胎儿被烹煮的结局。这一回,她绝不会重蹈覆辙了,此生她信奉的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大少爷,您来了。”这时候,外头传来紫杉低低的声音,连似月掀开帘子,朝窗口看了过去——

只见那苏容站在那儿,穿着玉布帛所置的直缀,腰间系一块通透的玉,紫杉站低头站在他的面前,他见四下无人,便伸手捏了把紫杉,紫杉一个后退,又伸手娇羞地拍了一把苏容,低声道:

“大少爷你真坏!”

“小妖精!”苏容眼露**秽之,又摸了一把,才往她这边走过来了,连似月放下帘子,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明知苏容是这种货,连诗雅母女却故意推给她!

“吱呀”一声,门开了。

苏容像往常一样走了进来,他突然得了个相府的大嫡女为婚配的妻子,心中甚是得意,况且这连似月面目姣好,体态优美,他实在喜欢极了。但念着她的身份,还是克制了一下内心的冲动,“嘿嘿”笑道:

“似月啊,我来看你了,咱们再过十日就要成婚了,你准备地如何了?”“”,。

第十五章 苏容中计

第十五章 苏容中计

连似月不像以往那么躲闪,她镇定地坐在扶手椅子上,看了苏容一眼,道,“苏少爷,你们还未正式婚配,名不正言不顺,这么闯进我的闺房,不合适。”

原本嘻嘻哈哈的苏容一听连似月这话,不禁一愣,抬头向她看去,发现之前那个胆小如数的相府大小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那直直盯着她的眼神,令人感到有些发怵。

这是怎么回事?

苏容定了定神,道,“那还不是迟早的么,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想跑也跑不了。”

连似月轻轻一笑,娇羞地瞟了他一眼,软软地道:“既然是这样,那苏少爷还急什么呢?再耐心等几天嘛……”前一世,她在苏家,每每遇到苏容之时,总是害怕,躲闪,偷偷地躲着哭,从未主动出击过,而现在,她要扭转局势,将苏容掌握在手中,然后等候最佳的时间让他生不如死!

果真,她的这魅惑的一眼,顿时令苏容酥了,他就差没流出口水来,连忙说道,“好好好,你早这样,不要总是哭哭啼啼地多好。”

“那苏少爷可否帮我一个忙呢?”

“你说。”苏容着迷似的看着她,道。

连似月拿出笔墨纸砚,道,“我想送苏少爷一个香包,在荷包上绣一句诗,要绣什么诗,苏少爷来写的,最好是……”连似月顿了顿,脸颊涌现一丝潮红,“情诗。”

“情诗?”苏容不疑有他,双眼发光,拿过毛笔沾了墨道,“好好好,我就写一句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连似月看他兴冲冲写着诗词的模样,眼中暗暗流露出一抹冰冷的精光。

“那我等着你送香包给我啊。”苏容心满意足地走了。

连似月将他写的这诗词折叠了起来,不动声地放到枕头下面。

这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林妈妈手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说道,“大小姐,云姨娘知道你今天身子不舒服,特意嘱托加了菜,你快趁热吃掉。”

连似月看了那饭菜一眼,又看了林妈妈一眼,林妈妈闪躲着她的眼神,道,“你可不要辜负了云姨娘的好意啊,她是见你马上要和大少爷成亲了,才给你做的,你要是不吃,我就吃了啊。”

“你吃。”林妈妈原以为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的连似月会扑过来一顿狼吞虎咽,没想到连似月竟然丝毫不为所动,还顺着她的话将那食物推到面前来,她一下子愣了。

见连似月不去吃,她急忙拉起她的手,说道,“哎哟,这是云姨娘对你的一片好意,我怎么敢吃啊,你快吃。”

连似月顺着她,在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刚要去夹菜,筷子却突然停住了。

林妈妈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不耐地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这时候,突然——

“啊!”屋外响起了一声尖叫声。

是紫杉的声音!

“怎么了?”林妈妈连忙转身跑了出去,连似月快步走到窗边,将那饭菜到了一大半到窗下的水沟里。“”,。

第十六章 教训奴才

第十六章 教训奴才

过了一会,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紫杉抱着那件被撕破了好大一块的大袖对襟褙子跑了进来,后头跟着脸十分难看的林妈妈。

“我吃完了,味道真不错。”连似月佯装擦了擦嘴巴。

“连似月!”紫杉将那衣裳放在床上,骂道,“你把夫人最心仪的衣裳洗坏了,我这就告诉夫人去。”

林妈妈也狠狠瞪了她一眼,叱道,“这下你可惨了,夫人最爱这件衫了。”

但出乎她们二人意料,连似月一点着急害怕的神也没有,反而慢悠悠地瞥了紫杉一眼,道,“蒋氏房里的衣裳一直是你和林妈妈负责的,与我何干?你要告状,可要先想好了告谁。”

“衣裳是你洗的,只有你碰过,自然是你弄坏的,你休想推脱。”紫杉一口咬定。

“没错,这院子里的人都可以作证,就是你洗的。紫杉,少和她废话,找夫人去。”林妈妈扭头就要走。

“你们要是想让蒋氏知道你们把她派的事假手于我这个未来苏家的大少奶奶,你们就去。”连似月冷冷一笑。

“你……”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夫人颇具原则,对下人甚为严厉,若知道她们偷懒还欺压相府大小姐,这未来的大少奶奶,一顿板子不说,十有**还会被赶出苏家去。

见这两人懵了,连似月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紫杉一把抓住她的衣袖,质问道。

连似月微微扬起嘴唇,轻声道,“是啊,我是故意的,你奈我何?”

前世,她因为品性之事被人嘲笑了半辈子,最终熬成了一朝皇后,什么人没有见过,眼前这区区两个下人,根本不值得她费一根手指头。

林妈妈和紫杉没想到连似月没有半分遮掩,承认地这么直接,看她这冰冷坚韧的眼神,她还是那个在苏家被下人耻笑唾弃的相府大小姐吗?

“你这**……”林妈妈习惯性地扬起手来要打她,但连似月猛地抬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用力往后一推,林妈妈一屁股摔在地上。

“你……”她不敢相信连似月居然敢对她动粗,要爬起来还手,可一看到连似月那冷傲逼人的眼神,居然感到一种无声的压力,才一张嘴就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只能灰溜溜地爬了起来。

连似月逼视着二人,目光中散发着冷意,道,“你们且听着,我今日撕烂蒋氏的衣裳,是为给你们一个警告!我连似月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没什么可怕的。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若走错一步就完了。在你们眼里我是个被遗弃的嫡女,没什么出路了,但别忘了,我姓连,始终是相府大小姐,日子还长,你们且看着,人活着要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可别自己把自己给堵死了。还有,日后,谁敢再叫我**"dang fu",我定要撕烂她的嘴!”

她一席话,气势咄咄逼人,让听着的两个人汗流浃背,还是林妈妈年纪大,懂得见风使舵一些,她连忙谄笑着,道,“说的是,大小姐您说的是,老婆子糊涂,还请大小姐莫要见怪,以后这种话再也不敢说了。”“”,。

第十七章 喜气洋洋

第十七章 喜气洋洋

连似月看两人眼中都有了惧意,心知初步目的已经达到,方才说道,“这破了的衣裳,并非没有办法补救。”

“什么办法?”紫杉一听,急忙问道。

“你们听我吩咐,我自有办法让你们免除责罚。”连似月将挂在胸前的银脖项符牌儿从衣襟里取了出来,这是丞相府老夫人齐氏在每个儿孙尚在娘胎之时就准备好的,因为她是相府嫡女,她的是最有分量的。

前世,她在苏家时,将这寄名锁奉若珍宝,处处小心藏匿,就怕被人夺了去。现在想来,再宝贵的东西,若不能发挥作用,那也是一件废物。

她把东西交到林妈妈手中,道,“这是相府老夫人的东西,值些银子,你把它卖了,去买最上等的绣线,赤橙黄绿青蓝紫全数买齐了,每五股,少一个儿少一股都不行。”

“好,好,我这就去。”林妈妈小心翼翼接过,按照连似月的吩咐出去办事了。

连似月又将装水的杯子倒干净了,交到紫杉手中,“你去花园里,专取紫牡丹花花粉放在这杯中,花粉不可沾染任何污物,今日天黑之前要取满一杯,明白吗?”

“是是是。”紫杉只想着如何过了夫人那一关,现在连似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了。

看着两个人相继出去办事了,连似月坐在房中,那初春的阳光透过门框照在她的脸上,可她的表情却阴冷无比。

苏家是尧城最有名望的商户,夫人蒋氏出生商贾世家,为人精明强干,与苏老爷苏生共同掌管生意上的事,只是未曾生养,家中由李姨娘生的苏容便为家中大少爷,李姨娘早死,苏容就交由云姨娘抚养,云姨娘对他娇生惯养,这苏容仗着是未来的继承人,便也有恃无恐。

苏家内宅之事则全部交由云姨娘打理,夫人蒋氏鲜少过问,多年来,前院后宅也算井井有条,相安无事。

但现在……

连似月那隐隐跳动着火焰的眼睛里慢慢浮现一抹精光——

呵呵,苏家相安无事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那云姨娘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而苏容的日子,也要结束了!

很快,她要的东西林妈妈和紫杉都给她找来了,她不疾不徐地开始缝补蒋氏的衣裳。



苏家大少爷即将与相府联姻,这些日子,苏家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大操大办。

首先是请来匠人在府中重金建了亭台楼榭,并在后花园移来牡丹、玉兰,郁金香,虎刺梅,紫薇,芙蓉,鹿角海棠等等。

同时,苏老爷还动用各方人情,将尧城最有名望的尊者赵老先生请来为苏容主持婚礼。

今日,苏老爷苏生便亲自派了轿撵过去,事先将这赵老爷请到家中看看府中的布置,请他提一些意见,好在大婚前进行整改。

此刻,赵老爷正在苏生,蒋氏,云姨娘及一众少爷小姐们的陪同下在后花园中走过,众人脸上一片喜悦。

苏生穿了朱红大树梅杨段衫,狐白皮袄,头上戴一顶貂鼠帽,手中攥着一块好玉,夫人蒋氏与他并排而行,她穿着件大红大袖对襟褙子,一件藏青坐莽披肩,端庄贵气。“”,。

第十八章 以假乱真

第十八章 以假乱真

云姨娘,林姨娘以及几个小姐则走在后面,云姨娘穿了银红素绫做里的飞鱼窄袖衫,脚上蹬鹿皮里天青劈丝革翁鞋,虽已近三十,但她仍旧娇俏明艳,难怪颇得苏生宠爱,一直让她打理后宅之事。

到了花园亭台中,各人找了位置坐下,下人立即将准备好的茶果依次端了上来。

云姨娘笑声朗朗,道,“今天是入春以来最好的一天了,再过数天就是容儿和相府的大小姐成婚的好时日,今儿赵老先生前来我们苏家指导,真是太荣幸了。”

尊者点头,道,“苏家与相府结亲,对咱们整个尧城来说都是件可喜可贺之事,苏老爷看得起老夫,与有荣焉。”

“哈哈哈……”苏生禁不住大笑,“哪有哪有,老先生客气了,方才走了一圈已经累了,不如在此稍作片刻歇息歇息。”

“来人,上茶。”大夫人蒋氏吩咐道,只见六个丫鬟手中端着上好的茶汤和茶点依次走进亭台内。

亭台内摆放着两盆梅花,两盆迎春,四盆山茶,四盆寒兰,这些花是特意为婚礼所准备的,经过专人的精心养护,开的明艳动人,生机勃勃,散发着怡人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继续讨论着婚礼的相关事宜,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

只是那云姨娘不知怎的,总觉得后脑勺不时传来阵阵冷意,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似的,让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冷颤,但是几次回头细看,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疑惑地转过头来,摸了摸后脑勺。

连似月远远地站在墙角的树后,目光始终落在云姨娘的身上,那眼神里凝集着一团寒意,看到云姨娘不适的样子,她冷笑一声:

都来了啊,那真是老天助她啊。

亭榭中花香四溢,引来了园中的蝴蝶,又为这春景增添了几分生气,几个孩子坐不住了,跳着去追捕那些小生命。

突然,这些蝴蝶一只一只朝夫人蒋氏的方向飞了过去,翩翩飞舞着盘旋在她的周围,最后纷纷落在她那肩头和襟前绣着的七牡丹花上,还有的盘旋在她身边,久久不愿离去,形成了一片奇景。

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路过的下人们也忍不住停下脚来围观。

蒋氏也愣住了,她的目光落在那七朵新添的牡丹花上,昨日那洗衣服的丫鬟紫杉哭着跪在地上求饶,说是洗坏了她的衣裳,就请人在上面绣了牡丹。她本要斥责,但是看到那七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立刻就喜欢上了,就饶了那丫头。

但是她没想到,这牡丹竟然能以假乱真,甚至赛过了亭中的真花,引来大片蝴蝶停驻。

看到眼前的景象,连似月笑了笑,昨日她让紫杉采的紫牡丹花粉有着奇香,她将这些花粉细细的一点一点抹在所有绣线上,那绣出来的七牡丹便自带香味,紫牡丹的香气最能招蝴蝶了,所以蝴蝶闻到这些香味自然就会靠近大夫人。

趁人不备,连似月回到住屋,先将身上比甲脱了,又将里层的夹袄脱下来叠好放进床底,再用嘴巴将那比甲咬出了两个洞,然后随意地缝补了几针,重新穿在身上。“”,。

第十九章 惹起众怒

第十九章 惹起众怒

接着又到厨房,抹了把煤灰在脸上,那样子,像是刚烧完火一样。

她就坐在床边,静静等候着。

“大娘好漂亮啊。”

“这些蝴蝶都好喜欢大娘啊。”孩子们惊奇地围在夫人的身边,惊讶地喊着。

赵老先生不禁拍手称奇,“这奇景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大夫人真是奇特之人,这是吉兆,苏大少爷和相府大小姐结亲,天地灵物也为之欢喜呀。”

听到赵老先生的吉言,苏生面露惊喜之,道,“夫人竟有引蝶的本事?”

云姨娘也奉承地附和道,“老爷,老先生说的对,这是吉兆呀,恭喜老爷,贺喜夫人。”

蒋氏笑盈盈对云姨娘道,“就数你会说话。”

“夫人身上这七牡丹确能以假乱真,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名家之手?”赵老先生兴趣盎然,问道。

“哪是什么名家,是我们的一个下等丫鬟的手艺。”蒋氏对这牡丹花也是爱不释手,便颇为得意地道。

“一个下人竟有这等本事?这苏家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处啊。”同来的赵老先生的弟子文士人赞叹道。

“哈哈哈。”苏生心情大好,不知羞耻地自夸道,“一副牡丹图罢了,我家中这样的奇人还很多呢。”

“夫人,能否请这绣花之人出来一见,我家中小女也十分爱好刺绣,倒是可以讨教切磋一般。”赵老先生道。

“夫人,你把人叫出来。”苏生笑着说。

蒋氏应允,将贴身的侍婢青黛招了过来,轻声吩咐道,“你去找负责洗衣的丫鬟紫杉,问她要绣牡丹图的人,就说老爷要赏她一盒糕点。”

“是。”

不一会,青黛领了个丫鬟走过来,那丫鬟一路上低垂着头,梳着双髻,穿青直领对襟无袖比甲,内着桃红圆领夹衫,下着布裙,头上并无显眼的饰物,一个下等丫头的打扮,一直走到了苏生和蒋氏的跟前,她都不敢抬起头来。

蒋氏道,“这七牡丹是你绣的?”

“是。”这丫鬟回答的声音怯怯的,要竖起耳朵才听得见。

“抬起头来,老爷和夫人要赏你东西。”云姨娘道。

仿佛有些顾虑,过了片刻,这丫鬟才慢慢抬起头来,当云姨娘看到眼前的这张脸时,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吓了一跳,愣愣地道——

“怎,怎么会是……她……”

她吃了下了药的饭菜,此刻她应该卧床不起才是啊,这是怎么了?

连似月穿的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站在亭榭中间,眼神怯懦地不敢看任何人,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她突然屈膝跪下,哭着说道她颤着声音,仿佛十分害怕似的,道,“老爷,夫人,各位姨娘好,我,我不要糕点,。”

看到眼前的人,苏生和夫人也顿时变了脸,同时扭头用质询的目光看向云姨娘,云姨娘一时有些慌乱。

“这不是相府大小姐吗?怎么变成这样了,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吗?”赵老先生大惊,道,“还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这样的天气,身上一件夹袄都没有,看看,那嘴唇都冻成什么颜了!”“”,。

第二十章 杀气逼人

第二十章 杀气逼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生恼怒地问道。

而这赵老先生脸已经变了,冷冷的道,“苏老爷,真想不到,堂堂尧城第一商户苏家,趁着丞相不在此,竟然虐待相府的大小姐!这成婚以后,还不定怎么折磨!”

“这,这其中定有误会,还请几位稍安勿躁,待我调查清楚!”苏生一向十分重视名声,生怕这事会经由这三个人传出去,连忙安抚道。

突然,连似月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害怕地直往地上磕头,一边磕一边向云姨娘的方向说,“云姨娘,奴,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她低着头,人只看得到她因为害怕而耸动的肩头,没有人发现此时此刻,她的目光有多冰冷!

苏生想攀附权贵,纵容儿子,云姨娘陷害于她,都该死!

“你,你……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云姨娘见她此举连忙站起来要去扶她,心里想着要如何将这事给掩盖过去。

谁知,她刚一碰到连似月,连似月就吓得跌在地上,一路往后缩,“云姨娘,不要,不要再打我了,我,我会好好做事的,我这就烧火去,烧完火也会洗衣服的。”

纸包不住火了,云姨娘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蒋氏蒋氏弯腰将连似月扶起来,但是连似月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连忙推开蒋氏的搀扶,惊恐地道,“不不不,夫人,我,我要去干活了,云姨娘说了做不完就没饭吃。”

赵老先生拂袖站了起来,道,“苏家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即将过门的大少奶奶,你们居然这么苛待她,这个大婚我不主持了。”

说着,便气冲冲地离去。

蒋氏心知苏生最重名誉,连忙跑过去要解释,可是赵老先生哪里会理会她,迈着大步就走了。

这苏生已怒火中烧,几步走到云姨娘的面前,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云姨娘一屁股猛跌在地上,被踹的半天都起不来,苏生唾骂道,“你这泼赖货,竟敢让我背上这等不仁不义之名,今日我便要好好修理你,你为什么要虐待大小姐。”

说着,又粗蛮地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左右开弓,啪啪啪十几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打的她眼青脸肿,鼻血也流了出来,众人看着都吓坏了。

而连似月听着这清脆的耳光声,心里真真是痛快极了!

那云姨娘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被这么一顿毒打,她跪在地上,眼泪鼻涕地嚎哭着,“老爷,冤枉啊,别打了,别打了!”

“冤枉?你还敢说冤枉!”苏生听了这样的话,更加恼怒,又猛一脚踹她肩头,怒骂道,“我让你管理内宅,你居然背着我和夫人作妖,今日我不打死你,我苏生在这尧城算是没法立足了!”

云姨娘被打的只有了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她费力地在人群中寻找连似月的身影,当对上那一双冰冷的无动于衷的目光时,她一怔,这是连似月吗?怎的眼神这样杀气逼人?“”,。

第二十一章 初步胜利

第二十一章 初步胜利

正发懵之际,蒋氏也过来给了她一巴掌,啐骂道,“苏家向来我主外,你主内,相安无事,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从今日起,由我亲自掌管内宅,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出房门一步!”

说着,她来到连似月的面前,安慰地道,“大小姐,你不用怕了,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青黛,即刻给大小姐拿新的衣裳和首饰来,再给她安排一间院子。”

云姨娘被几个下人抬回了房里,此刻,她头发散乱,一张精致的脸被打的面目全非,眼睛肿的又青又紫,疼的嘴里嗯嗯哼哼地**个不停。

她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她忍着痛,撑起半边身子,吩咐身边的丫鬟梅萱,“赶紧把林妈妈叫过来。”

片刻后,林妈妈战战兢兢地进了厢房,云姨娘对另外两个丫鬟桃心和红心使了个脸,那两人会意,走到林妈妈面前,把她拿住,往她身上用力猛掐了好几下,这俩丫头手劲极大,林妈妈疼的直求饶:

“哎哟,哎哟,云姨娘,您饶了我这把老骨头。”

云姨娘强提起一口气,骂道,“你这老泼赖,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让你在她饭菜里下药,你倒好,让她这样来揭穿我,害得我今天丢尽了颜面,你,你……”骂了几句,又喘不上气来,只能撑着胸口唉声叹气。

林妈妈捂着一张老脸,哭诉道,“姨娘饶命啊,我看她把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的。”

“那为何今天她好端端地出现在花园里,还……还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连似月病了一觉醒来跟换了个人似的,变着法儿威胁我和紫杉,紫杉这丫头也是不争气,昨天不知道怎么偷了李姨娘的东西,被打了几十个板子,都不成人形了。”

林妈妈哭哭啼啼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有这回事?”云姨娘停止了哀嚎,她脑海中也浮现刚在在赏花的亭榭里连似月让个令她浑身不舒服的眼神来,她思索片刻,道,“梅萱,你拿笔墨来,我要写封信给相府的萧姨娘。”

云姨娘费了一番力气由几个丫鬟抬着坐到书案前,哆哆嗦嗦写了封信,然后交给林妈妈,吩咐道,“把这封信交给我的表兄余枫,让他送到京城丞相府大夫人手中,要快,明白了吗?”

“是,是,奴婢这就去找表老爷。”林妈妈接过信封,急匆匆出了云姨娘的房门。

云姨娘冷笑一声,“始终都是个被遗弃的,嫡女又如何……”

说着,嘴角被扯的一阵疼,又躺在床上**起来。

夫人蒋氏房里,连似月坐在椅子上,已经换了一身明油绿对襟潞绸夹袄,白细花松绫裙子,梳着双螺髻,头上戴了一根金凤穿牡丹簪,她两只手拘在一起,很不自在的样子。

蒋氏对她说道,“大小姐,无论如何,是我苏家让你受了委屈了,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蒋氏大气爽利,并不是黏黏糊糊的小女子,连似月看得出,她这道歉里,倒有四分真诚。“”,。

第二十二章 挑拨离间

第二十二章 挑拨离间

她站了起来,郑重行礼,道,“夫人,是我给这个家里添了麻烦了,您这般待我,我倒惶恐了,只是云姨娘那边……”

蒋氏道,“大小姐不必忧心,云姨娘如何苛待你的,我都会一一调查,只是眼下,我对大小姐有一事相求。”

“夫人请讲。”

蒋氏示意青黛将门窗关上后,才说道,“我已收到消息,皇上封了八王爷为钦差巡视各地,半个月后就会到尧城。我想想办法见上八王爷一面,我那大女儿苏安前年被选进宫里当秀女,后来没能蒙受皇恩,进了尚宫局,在八王爷的生母徐贵妃跟前听候差遣。我想送一件独一无二的百鸟朝凤斗篷敬献给徐贵妃当生日贺礼,大小姐绣活精湛,眼下放眼尧城,唯有你能帮这个忙了。”

连似月这一次筹谋,为的就是等蒋氏这一句话!因为她现在势单力薄,回相府后必须要找个人从背后相助,目前她能接触到的人只有这个八王爷凤烨。

现在是尧顺四十六年六月,按时间推算,文成皇后已仙逝两年,但皇帝迟迟未重新立后,现在后宫以八王爷生母徐贵妃为首,于贤妃,连淑妃,周德妃四人共掌后宫之事,而这连淑妃则是她的祖母连老夫人娘家的亲侄女,出生的时候便死了亲娘,由连母抚养长大,十四岁那年选秀入宫,如今坐镇仁禧宫。

而皇太子凤明因御下不严,手下重臣尉迟良等人结党营私,加之行为不端,屡屡做出僭越皇权之事,也被皇帝废了两个月了。现在国无储君,也是诸妃和诸皇子斗争最紧张最激烈的时候。

而这位八王爷凤烨则被认为是储君最热人选,在尧舜四十四年的时候,他被皇帝封为抚远大将军,帅三万精兵出征契丹,以少胜多,屡立奇功。

回顾前世,她清楚地记得凤烨会在这段时间来尧城,那个时候蒋氏费尽了心思却始终没能见到凤烨一面,准备好贺礼让县令转交,结果八王爷也没有收,蒋氏还为此伤神了许久,自责不能为女儿做点事。

而连似月也曾经在宫里见过苏安一面,那是她进宫面见太后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连似月道,“夫人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好!那就辛苦大小姐了。”蒋氏见她应承,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只是,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大夫人您讲。”连似月欲言又止,神情中流露出矛盾。

“什么事,但说无妨。”

连似月咬了咬下唇,犹疑地靠近蒋氏的耳朵,悄悄地说了句话,那蒋氏听了,脸立即大变,道,“你所说可是真的?”

连似月道,“千真万确,大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亲眼看看。”

林妈妈拿了云姨娘的信踹在怀里低着头快步往外面走去,拐过长廊的时候,猛地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到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捂紧了怀里的信,“大,大小姐怎么没在夫人那边。”“”,。

第二十三章 截住信笺

第二十三章 截住信笺

连似月伸出手,压低声音冷冷地道,“交出来。”

她早已经料到云姨娘会去找她的表兄余枫,那余枫家道中落,和云姨娘走的很近,靠云姨娘补贴过日子,云姨娘将他当狗腿子使唤,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必定是找表兄帮忙传话。

林妈妈听说今天云姨娘被苏生猛揍一顿,又失去了内宅掌管大权,再联想这几日连似月绣牡丹图和紫杉被打的只剩半条命的事,她对连似月心存了畏惧,于是乖乖将信拿了出来。

连似月一把夺了过去,将信纸展开,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信是云姨娘写给萧姨娘的,里面说连似月变了一个人,还联合蒋氏欺侮她,便询问萧姨娘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将这信一点一点揉进手中,林妈妈见了,连忙去抢:“大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也是个下人,只能听从吩咐啊。”

连似月抽出她准备好的另一封信,放进那信封里面,然后将头上的金凤牡丹簪取了下来,一起交到林妈妈的手里,道:“这金簪给你了,但是这信你送到大少爷那边去,这药你倒进他的茶水里,云姨娘怪罪不到你身上。”

接着,又从身上拿出一叠纸,吩咐道,“这一叠信,你回去向云姨娘复命的时候悄悄藏到她的梳妆台的首饰盒下面,事情办成后,我还有酬劳。但倘若你起什么邪念,不按照我说的做,那我就不保证你还能在这苏家呆下去了,经过夫人衣服的事情你应该明白,我连似月说得出,做得到。还是那句话,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更不要跟银子过不去。”

“是,是,只要云姨娘不会怪罪我,大小姐说什么我都照办。”林妈妈看着手里的金簪,双眼发直,口水都流到嘴边了。

连似月看着乐呵呵去送信的林妈妈,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悄无声息地回自己厢房去了——

这世界上最好控制的,便是贪图小便宜之人。

云姨娘今天被苏生这样一顿暴打,到了晚上,整个人疼的无法入眠,又口中干涩——

“梅萱,梅萱……”她喊了几声,可是却没人应声,她骂了一声,“贱蹄子,看我今日落魄,竟然连夜都不守了!待我身子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的皮。”

就在这时候,窗户突然开了,一阵风吹过,房中的油灯又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哎……”她叹了口气,道,“现如今,这风啊,光啊,都来同我作对!”

“吱呀”一声,她的房门突然开了,有脚步声进来,她骂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明知我动弹不得,你跑到哪里去了,还不快过来!”

苏容摸着黑一步一步往云姨娘的床边走过去,但刚一走到床跟前,突然感觉谁从后面用力推了他一把,他身子猛地往前一扑,就摔进云姨娘的床帏里去了。

“啊……”云姨娘感到有人扑在了她的身上,吓得尖叫一声。

“娘……”苏容也吓了一跳,连忙要挣扎起来爬起来,但身上被床帏纠缠住了,黑漆漆的又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一下子脱不了身,喊着云姨娘的名字时,黑暗中听起来像是粗重的**声。“”,。

第二十四章 当场捉住

第二十四章 当场捉住

苏容本要爬起来,可是不知为何,身体燥热。

“呀……”云姨娘吓了一跳,连忙要将他推开,“起来,你不要命了,快起来!”

“不,不,姨娘,别动,给我,给我……”苏容昏头涨脑的失去了理智,一个用力将云姨娘的亵衣撕破了!

这时候,厢房里突然亮了,苏生一脸铁青地出现在了门口,蒋氏的脸也非常难看,身后的丫鬟们手里拎着灯笼,各人都被眼前景象吓到了,纷纷避过脸去。

“啊!”云姨娘看到苏生那表情可怕的脸,连忙去推身上的男人。

而苏容一回头看到房门口站着的一群人也吓了一大跳,药性醒了一大半,他结结巴巴道,“爹,母亲,不,不是的,我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才,才……”

“你这个逆子!”蒋氏气得咒骂道,“你亲娘死得早,把你留给云姨娘抚养,没有到,你们俩竟然……竟然做出这等有为天伦之事!”

“是,是姨娘让我过来的!”经过一番挣扎,苏容终于从云姨娘的床上爬了起来,急急忙忙解释道。

但话一出口,却有了别的意味。

“不,不是的,我是说……”

苏生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几步走到床边,将云姨娘猛地一把从床上拽下来,照着脑袋就用脚踹了过去,手也不闲着,往她脸上身上一个一个耳光扇过去!

“你这贱货,竟敢做出这种伤风败俗,有违人伦的事来,你当我苏生死了吗?”

苏生是个暴脾气,一发作起来便不加控制,他一边骂一边狠狠地打,吓得苏容目瞪口呆,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云姨娘的哀嚎声一声高过一声,整个苏家院子都知道云姨娘和大少爷苟且的事了。

苏生直到打累了,才停了手。

“老爷,老爷,你朕错怪我了,我和容儿之间是清白的,我怎么也不会和自己的儿子……”云姨娘给自己喊冤,只是,她的命已经被打去了半条,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

苏容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着我“爹,爹,我和娘之间真的没什么,不要冤枉了两个好人啊。”

“哼!你以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没有听到吗?”苏生气极,一个巴掌扇在苏容的脑袋上,他被打偏在地。

蒋氏冷声吩咐道,“你们几个,四处找找,看能找到什么,不然传出去说是老爷冤枉了他们。”

“是。”几个丫鬟四处搜查将云姨娘的房间,最后在首饰盒的下面发现了一堆信,苏生拿过一看,顿时气得脸都白了,拿着信的手一直颤抖着。

“你这逆子!”苏生一把将信丢在地上,揪起苏容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狠狠一拳揍了过来,“竟给你娘写这种**词艳曲!还敢说你们没有猫腻!”“”,。

第二十五章 王爷来了

第二十五章 王爷来了

“噢……”苏容发出一声惨叫,那鲜血溅起好高,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苏生还不解恨,操起一旁的凳子往他身上砸过去,这一砸刚好砸到头上,苏容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他又举起花瓶要砸,蒋氏连忙走过去拉住了他,劝道:

“老爷,算了,这逆子好歹是苏家的独苗,还要和大小姐成亲的。”

苏生生生将手缩了回来,猛地转头看向云姨娘,眼中露出凶光,云姨娘吓得摇头,苏生冲过去,照着她的脸又是啪啪啪几巴掌,打的云姨娘嗷嗷直叫。

“噗!”而苏生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在了地上!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连似月静静地站在窗后,听着云姨娘和苏容的惨叫声,还有众人惊慌失措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冷笑,她甚至还没暴露自己呢,这萧姨娘和连诗雅的第一个党羽算是悄无声息地铲除了,往后这云姨娘再也不能对她做什么了。

而苏全受到了太大的打击,自那日后便一病不起,药是越吃越糊涂,还时常跳起来说胡话。

苏容因为长期纵欲,身子本就弱,被一顿暴打之后,也成了个药罐子,只是和他爹一样,这药总也吃不好。

不同的大夫每日不时穿梭来往于苏家,为这两父子医病,苏家一落千丈。

自此,再也没有人提起连似月和苏容成亲的事了,连似月则清净地绣她的百鸟朝凤斗篷,没错,是她想法子在苏家父子的药罐子里添了些东西,让他们的身体越吃越差,而这一切她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但是,她不会让他们死掉,因为将来回了相府还有用得到他们的时候!

连似月花了十天的时间,完成了百鸟朝凤斗篷的制作,那技艺之精湛,令蒋氏啧啧称奇,她将百鸟朝凤斗篷送去县令府转交给八王爷后,便等着消息。

她怎么会有如此精湛的技艺呢?

前一世,从她和凤千越成婚后,他所穿戴的衣袍,鞋靴,香包都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因为他皮肤敏感,不合适的料子穿了会起疹子,她不放心下人经手他的衣物,所以每一年他都会花上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没日没夜地将他一年之内要穿戴的衣帽缝制好。

为了赶得上他各个不同场合要穿的不同衣物,连似月常常是熬得头昏眼涩,也顾不上休息一下,而且整整坚持了十年。

那一双宛如溪水的纤纤玉手也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针线活中失去了光泽,因为常常被针扎的鲜血直流,她的十个指腹布满了针孔,粗糙不堪。

她只有真心,没有套路,只会用一颗最赤诚的心去爱他,可是,她完全没想到,凤千越并不在意她的真心,他要的,是连诗雅的套路。



三天后,县令那边便传来消息,八王爷会在县衙召见一批商户,苏家也在召见之列。

蒋氏高兴万分,因为这说明八王爷对她的敬献的贺礼非常满意,而对近来祸事不断的苏家来说,也是件大喜事。“”,。

第二十六章 搭救美男

第二十六章 搭救美男

蒋氏即刻又用私房钱给连似月置办了几套衣裳和几套首饰,说要领着她一块面见八王爷,以感谢她的帮忙。

连似月也早料到蒋氏会这么做,苏家十分注重风评,上一回,赵老先生等人指责苏家虐待她,并且四处传播了言论,苏家在这一带的风评一度变得很差。

这次机会难得,苏生和蒋氏定要带着她,让人家看看苏家并没有亏待她这相府的大小姐。

到了被召见这一日,蒋氏又特意为连似月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一同前往。

马车行至途中突然停了下来,连似月正觉得奇怪,就听见马夫在外面说,“大小姐,夫人要到前边丝绸店一趟,我们在此等候片刻。”

连似月掀开马车帘子来,这马车就停在路中,而蒋氏的马车已经没了踪影,路边行人绕着她的马车走过去,她吩咐道:“小哥,你把马赶到对面的巷子里去。”

“是。”那小哥听从了她的吩咐,将马车赶到偏僻的小巷子。

连似月坐在马车上闭眼假寐,可是,脑海中又浮现出前世被折磨的片段来,这感觉那么真实,想着想着,就又开始喘不过气来,她握着拳头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重生之后,她常夜不能寐,那些残酷的记忆时时折磨着她,停止不了的眼泪在黑暗中将她吞噬,让她陷在泥潭中不可自拔,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女身上发生的奇事,她内心感到一种深深的孤寂。

“……”

这时候,她突然感到马车一阵轻微摇晃,她敏锐睁开眼,一只手紧紧抓住横框,目光警惕地盯着门口处。

一会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她的手慢慢地伸了过去将帘子掀起来,这时候,猛然间,一个身影如闪电般从眼前一晃而过,敏捷地窜入她的马车内。

连似月身子猛地往后一倾,跌倒在马车上。

“嘘!”她刚要出声,那突然闯入的男子便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

“唔……唔……”连似月正要挣扎着推开他,却不经意间看到他挂在腰间左右的佩玉,她一怔,他居然是……

她认得他的玉佩!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受伤的?看情形,像是被追杀,谁要杀他?

难道,是凤千越吗?还是太子的余党?

一连串的问题闪过,连似月慢慢停止了挣扎,冷静看着他说道,“看样子,有人要杀你,你躲进我的马车,他们很可能连着我一块杀了,你还说不会伤害我。”

那男子见她如此冷静,显然愣了一下,然后才放开了手,沉声道,“那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了。”

他身形俊美,穿一袭素道袍,上有银流动的梅竹纹案,华贵精致,美轮美奂,头戴黑网巾,玉冠佩金束发,脸上蒙着缟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眼神,初看之时有着高山深海般的深邃和凌厉,再看又有着月光流水般的淡漠和清辉,那蒙面的纱布下面,有着一张怎样俊美无铸的脸啊,只是他未曾显露罢了。“”,。

第二十七章 他暗我明

第二十七章 他暗我明

他的肩膀看似受了剑伤,他正用手紧紧捂住那受伤的地方,手上沾满了鲜血。

因为知道对方的身份了,连似月没了半点惊慌,她掀开马车一看,那赶车的小哥依旧站在马的旁边,拿一根草正逗弄着这马。

看来,他身手真是不错,在负伤的情况下,还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她的马车里。

“藏到这后面去。”连似月掀开后马车帘,那栏框和帘子之间放了一个箱子,中间便有一个空余之地,“你在这附近消失的,追杀你的人一定会问我你的行踪。”

男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连似月对于他这个负伤陌生人的求助表现如此镇定。

这个丫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大将之风,但看上去她明明才十几岁而已,脸庞还散发着一股稚气,眼神却超乎寻常的成熟冷静,细看似乎还燃烧着一团仇恨的焰火——

仇恨?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男子迅速藏在了帘子后面,连似月端坐在帘子前,几乎同一时间,她的马车被掀开,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抵在她的脖颈上。

连似月稍微扫了一眼,对方一共有六个人,每个人都蒙着脸,而赶车的小哥已经被制服在地上了。

“看到一个穿素袍的男人了吗?他受了伤,从这里跑过去了。”那用剑低着她的人压低声音,问道。

连似月一副受到惊吓,十分害怕的样子,哆哆嗦嗦着,眼神闪烁不定,说道,“我,我一直在马车里,什么,什么都没看见,别,别,别杀我,别杀我。”

这人扫了眼马车内,目光停留了片刻,又看到连似月吓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最终拿开了剑,手一挥,领着其他的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连似月闭上眼睛,吁了口气,忙吩咐那吓的软了退的小哥,“我们先走,去县衙门口等夫人。”

“是,是。”那小哥急忙跳上了马车,迫不及待地将马车赶出了小巷子,往目的地走去。

连似月对着马帘后面,道,“他们走远了,出来。”

男子从后面出来了,坐在了连似月的对面,他紧皱着眉头,胸膛起伏着,**着道:“多谢相救,前面拐弯的地方让我下去。”

血流的越来越多,他仰起头,靠着马车,从眼神看来此刻他非常痛苦,看来伤势比她想象中要重很多。

连似月静静地,用那种仿佛能看透前世今生的目光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和他此前相关的种种来。

而此时此刻,他必定是不认识自己的,这种熟知一切的感觉真是……微妙。

“小哥,前面药铺停一下。”她突然命令道,马车停了,她向他伸出手,面无表情道,“拿点银子出来。”

“……”他手顿了一下,解下茄袋,递给了她,连似月从茄袋里掏出一块银子来,跳下马车,走进药铺去了。

不一会,她就从药铺里走了出来,上马车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瓶金疮药。

“放开手。”连似月的声音始终很冰冷,听起来像是在命令一样,他用深究的目光看着她。“”,。

第二十八章 王爷千岁

第二十八章 王爷千岁

“伤口很深,就算不被他们追上,你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倒地不支,我不想被你连累。”她丝毫也不畏惧,迎视着他,目光坦坦荡荡,没有半点女子的扭扭捏捏。

他松开了手,自己将砍伤地方的衣裳扒了开来,露出那又长又深的伤口来,这伤口深都能看到里面的白骨了,显然,下手的人想置他于死地,只是被他躲过,砍偏了。

“……麻烦了。”他咬紧牙关,挤出三个字来,将受伤的地方偏向她。

连似月将金疮药瓶子打开,然后递到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里,道,“男女授受不清,你自己来。”

“……”这人这时候说这种话!

他伸手接过了瓶子,然后扭过头去,将金疮药一点一点撒在那刀口上。

“嘶……”他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液来,那汗顺着眼角滑入了纱巾里面那张脸上,隐约可以窥见纱布下俊美的五官。

好不容易终于涂好了药,他闭眼靠在马车上稍作歇息。

“嘶!”这时候,只听到一声响,他睁开眼睛一看,连似月正蹲在他的面前,将他袍子上的一块布撕了下来后,替他将受伤的地方一圈一圈包扎好了。

纱布后的这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但她始终冷若冰霜,不曾有半分不适,仿佛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不被连累,只是她冷静的就算是他也觉得好奇。

“好了,快走,那些人也许很快就会察觉到不对。”马车已经拐入另外一条道,连似月也替他包扎好了,她抬手捋了捋脸庞的发,道。

他起身,似有话要说,最终只深深看了连似月一眼,然后像来时那样翻车而下。

连似月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

他是凤烨,当朝八王爷,苏夫人一心想要见到的人,她居然提前见到了,那么——

她唇角溢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她成了这八王爷的救命恩人,日后回到京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一路到了县衙,蒋氏的马车也刚好到了,三人先后下了马车,蒋氏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了进去,各个收到邀请的商户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蒋氏领着连似月与人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找到安排好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八王爷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

“八王爷到!”

随之,凤烨的身影在众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已经换了衣裳,身上一袭赤盘领窄袖袍,前后两肩各有一条金织盘龙,戴乌纱翼善冠,冠上加二龙戏珠,腰间配玉带。

他浑身散发着桀骜不羁的气质,那唇角漾起的炫目笑容令人睁不开眼睛,整个人仿佛被隔离在尘世之外,丝毫看不出身上受过伤。

世间竟有此出尘绝世之美男子,众人看的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王爷千岁千千岁。”

凤烨眼含浅笑,目光逡巡一周,最后落在连似月的身上,便格外停留了片刻,连似月静静跪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十九章 准备回府

第二十九章 准备回府

他终于将视线收回,抬手,道,“不必多礼。”他的声音如清澈的泉水淙淙流过,甚是悦耳动听。

凤烨在上首落座,其他人等也一一落座,一番询问交谈之后,他问蒋氏道,“你便是尚宫局苏安之母蒋氏?”

蒋氏受宠若惊,忙走至堂中跪下,诚惶诚恐道,“回八王爷,民妇正是。”

“你所敬献的百鸟朝凤斗篷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本王看那技艺有出神入化之势,就是司衣库最上等的绣娘也没有这等本事。”

蒋氏听闻心中暗自欣喜,八王爷既然特意问起,便说明那百鸟朝凤斗篷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眼便入了徐贵妃的眼。她拉着连似月跪在她的身旁,仰头道,“这百鸟朝凤斗篷是民妇家中未来的儿媳废寝忘食所做,以敬献给贤妃娘娘做寿礼之用,愿给娘娘增福添寿。”

“哦?”未来儿媳?这百鸟朝凤斗篷竟然是她做的?凤烨向来冷肃的目光里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种欣赏,看样子她不过十三四岁,但方才她救他时的冷静和沉着已经令他感到意外,没有想到她的刺绣活竟然也如此精湛,他再一次感到吃惊。

真没想到,尧城这种小地方,竟也是藏龙卧虎之处。

连似月的目光与凤烨在半空中对视,望着面前这有着潘安之貌的男子,她的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与他前世有关的种种片段来——

凤千越为人疑心病极重,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在成功登上帝位后,他立即对昔日政敌以种种名义展开屠杀,几位王爷均不得善终,尤其是这位骄傲的八王爷结局最惨,不仅被处以腰斩,家人全部被流放塞外,男子充军,女子为军妓,世世代代为奴为婢,再无翻身的可能。

“你叫什么名字?”她正望着他发怔之际,凤烨适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发现这个丫头与众不同,虽小小年纪,可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深沉的沧桑,以及对周遭事物不屑一顾的淡漠,这样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超然于众人的气度,他不禁对她感到更加好奇。

“臣女连似月。”她不慌不忙回答道。

“臣女?”凤烨听到她的自称,心中掀起一丝疑惑,问道,“你姓连?”

“是。”

“你是蒋氏未来的儿媳?”凤烨的眉心轻皱着,问道。

连似月回答道,“是。”

蒋氏在一旁说道,“本来犬儿与似月三日后就要成婚了,只不过家中出了些事,不得不再往后延迟。”

“噢,原来如此。”凤烨看向连似月,而连似月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他随即给了近身侍卫首领印淮一个示意,印淮会意,将众人带离了大厅,最后剩下连似月与他两个人。

连似月低着头,她知道此时此刻,凤烨正在审视她估量她,她垂首不语,紧紧地等待着。

审视良久,凤烨的薄唇突然微微上扬,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有趣,这孩子真是有趣极了,不惜费尽心机,用一件百鸟朝凤斗篷引起他的注意,还在斗篷上留下那样的字迹,她到底想干什么?一个被相府遗弃在此的嫡女,怎会有这般心思?

“你想嫁给苏家少爷吗?”他问。

连似月也不扭捏,那散发着月光般清辉的目光坦然地迎视着他审视的目光,道,“不想。”

凤烨看着她,把玩着腰间玉佩,那深的瞳仁好似暗夜,深不见底,令人沉醉,他问道:

“你想本王助你离开苏家?”

“不,我会自己想办法离开。”连似月道。

“那你有何事求助于本王?”这就怪了,凤烨对她更加好奇了,她第一次见到一个少女,骨子里比他还傲气。

“我确实有事相求,不过不是现在,待我回相府之后,有两件事要请殿下帮忙,想请殿下应允。”连似月说道,那双凝望着凤烨的眼睛坦荡而直接。

凤烨看着她,把玩着腰间玉佩,那深的瞳仁好似暗夜,深不见底,令人沉醉。他好似在衡量眼前这个孩子值不值地他帮这一把,连似月则微垂着头,静静地等待着。

这孩子,分明是在求他,却没有没有哀求之态,背脊挺得那样直,目光中没有丝毫卑怯,“呵。”他轻笑出声,终于道——

“你先回去。”

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但连似月心里已经有底了。

当离开府衙的时候,连似月望着外头的阳光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前一世,她被苏容轻薄,却落得个**的恶名,以至于她在相府长久抬不起头来,甚至连累了连诀在连家的地位,因为他总是对她这个长姐百般维护,屡屡和连母及丞相顶嘴,屡屡和那些讥笑她的人打的头破血流,堂堂一个相府的嫡子却落得个连庶子都不如的地步。

但是这一世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她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洗刷她所受到的屈辱,让恶人受到惩罚,让连诀稳坐连家嫡子的位置。

回来的路上,蒋氏试图向连似月打听凤烨都说了些什么,她实在好奇极了。

但是连似月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云姨娘被苏生休了,被赶出去的时候浑身是伤,又生无分文,这样一个女子要生活下去断然只能靠乞讨了。只是她到最后都没有明白她怎么突然就落魄到这种地步了,而相府那边,丝毫也不知道她安排在这边的眼线已经瓦解了,苏家也剩了个七七八八了。

连似月静静地等待着,等着回到那个世界里去了,为她惨死的儿子,为她远嫁匈奴的女儿,为惨死的自己报仇!

果然,那一天很快就来了。

三日后,晌午时分,青黛匆匆跑来她的厢房,道,“大小姐,大小姐,相府来人了,要接您回去呢,夫人正在招呼着,让您赶快过去。”

连似月感到体内的血液开始,来了,终于要来了!

“大小姐,快走。”青黛一脸高兴地催促道。

连似月望着她,道,“你似乎很不希望我嫁入苏家。”“”,。

第三十章 怎么哭了

第三十章 怎么哭了

青黛听了,立即双膝跪下,道,“大小姐饶命,奴婢,奴婢多嘴了。”

“无碍,你说。”连似月让她站了起来。

“奴婢只是觉得以大小姐的才貌实在不该与大少爷结合,况且大少爷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如若大小姐嫁给他,实在太委屈了。”青黛心惊胆战着说道。

“外人传我水性杨花,主动勾搭苏容,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青黛低着头,道,“奴婢,奴婢觉得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才是。”

“嗯,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替我梳洗。”她点头,道。

稍作打扮后,连似月随青黛到了客室,就看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便是萧姨娘身边的爪牙之一——甄嬷嬷。

前一世,这个甄嬷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没少作恶事,看她今日的穿戴比蒋氏还要讲究一些,酡红大花圆领对襟褙子,手指上四个金马镫戒指,腕下笼着金压袖,头插金镶玉嵌宝寿字桃心,一个老妈子穿的这样富贵,足见萧姨娘现在在相府有多春风得意了。

“哎呀,大小姐,您可受……”她本想哀嚎几声连似月受了苦了,可却发现她精神奕奕地站在那儿,大有岁月静好,安然若素之意,不但没有无想象中的病态,反而如幽洁的莲花,淡淡的,有一种安静的美好。

她顿时愣了一下,脸上一丝尴尬神情闪过,道,“大小姐,丞相对您分外想念,特意差奴才来接您回府了。”

连似月端出大小姐的姿态,道,“甄嬷嬷跑这一趟路途遥远,实在辛苦了。”

没有看到想象中病弱的人,也没有因为丑事而畏畏缩缩,连似月反而颇具一个大小姐该有的仪态,甄嬷嬷不解之余似乎有些兴味黯然,随意说了几句后就百思不得其解地回苏家安排好的厢房歇息去了。

在苏家再住了两日,一行人便准备离开了。

离开之前,连似月向蒋氏讨要了丫鬟青黛,蒋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给了她另外一名丫鬟降香,并拜托她,若有机会进宫,就去看尚宫局看看她的女儿苏安,连似月应允了。

马车在路上颠簸着,一路靠近京城。

而每靠近那个给她噩梦的地方多一点,连似月的内心就更加,她整个身子似乎要燃烧起来。

但她表面始终很平静,和甄嬷嬷在一起的时候话也不多,甄嬷嬷说什么她都静静地听着,偶尔点个头。

而甄嬷嬷偷偷打量着连似月,这大小姐虽为相府嫡女,但因为大夫人无能善妒,大小姐也跟着不能成事,和草包没什么两样,怎么这短短两个月,却感觉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她闭着眼睛,可也感觉到她周身散发的一股寒意。

“大小姐,相府到了。”数天后,马车外传来甄嬷嬷的声音。

终于到了!

连似月慢慢,慢慢地睁开眼睛来,掀开马帘一脚,丞相府的匾额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感到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前一世,她所有的悲剧,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正发怔之际,相府大门缓缓打开了,左右两边各一路丫鬟和家丁依次走了出来。

再看,一大群老百姓纷纷跑了过来,有人大喊着,“快来呀,相府的三小姐又免费给咱们看病了。”

免费看病?

甄嬷嬷骄傲地笑了,提高声音道,“咱们的三小姐啊,不但人美的赛过天仙儿,还有一颗菩萨一样的好心肠,从小便苦心学习医术,为的就是可以给穷苦的人看病呢,京城的每一个百姓啊都歌颂她的仁义道德,还有人编了歌谣传唱呢:连诗雅,赛天仙;医术高,菩萨心……”

甄嬷嬷说着,就唱了起来。

其他的人也跟着唱了起来,都把连诗雅夸的如同神仙下凡似的。

连似月心中冷笑,她前一世也十分钦佩和赞赏连诗雅的所作所为,觉得她虽生为庶女,却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想办法尽自己所能帮助贫苦百姓。

而她呢,在众人的眼里,不过是个占着嫡女的身份,却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让人对优秀的三小姐心生同情,对她则心生厌恶。

“三小姐出来了,三小姐出来了!”正回想前尘往事之际,一阵兴奋的喧哗声响起,连似月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出现在了相府门口——

那人一袭樱草实地纱通袖袍,腰间配雪白的雕花玉带,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口唇红润,如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那双展露在袖子外边的双手洁白,光滑,鲜嫩的仿佛能一掐出水,又纤细无比,宛若无骨。发式作垂鬟分髾髻,当中插金累丝蜂蝶赶菊花篮簪,戴白一朵珠翠叶嵌宝花,金玉相映,华彩流溢。那流苏状的耳坠在耳际生辉、摇曳多姿,衬托得娇脸流光,美丽动人。

当她出现之时,世间的一切都为她而静止了。众人眼中,莫不是惊艳和赞叹,有的人还跪在了地上,高呼观音菩萨。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

一个小小庶女,竟有此阵仗,萧姨娘,你过了!

看着她在众人拥簇下走出来,连似月的背脊升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藏在袖中的手慢慢地收拢,那指甲因为过于用力而掐入了掌心中。

她的眼眶开始发烫,前世所遭受的种种酷刑和折磨再一次浮上心头,她的身体真实地疼痛着,仿佛每一寸皮几乎都在痛,就像当初被她削成人棍的时候那种痛。

“呀,大小姐,您怎么哭了呀?这真真是姐妹情深呀,这么久没见,大小姐很念着三小姐。”那甄嬷嬷一回头,看到连似月挂在脸颊上的泪珠,不惊感叹道。

“是啊,我时时刻刻念着三妹妹,一刻也不敢忘呢。”连似月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却无比冷淡地看向连诗雅。

只见,连诗雅坐在木桌后准备义诊,等候不及的百姓们排起了长龙等着她来看病,连似月目光落在站在她身侧的妇人身上,这妇人以府中嬷嬷打扮示人,穿着素袄裙,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与一般奴婢无异,众人唤其董嬷嬷,连似月记得,这个董嬷嬷是三年前连诗雅的舅舅萧振海安排到她身边的人。“”,。

第三十一章 仇人再见

第三十一章 仇人再见

连诗雅先看了董嬷嬷一眼,她点了点头,这才开始让众人一个一个轮着悬丝诊脉。从连似月的角度恰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线的一头其实拽在董嬷嬷的手里,她唇角绽放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

“马夫,我们别站在这儿打扰三小姐了,走后门!”甄嬷嬷皮笑肉不笑地对连似月道,“大小姐,您不会介意,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让她一个堂堂的大小姐走后门?这必定是萧姨娘萧姨娘的主意,给府中众人一个她不被重视的感觉。

“那就麻烦甄嬷嬷带路。”但是连似月并未表示出什么异议,现在她刚刚回府,还不宜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只会给对方留下把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日后来个出其不意,狠打萧姨娘和连诗雅的七寸!

马车到了后门,青黛走上前来,搀扶着她下了马车,虽然苏家是尧城的大户,但比起这相府来,不过小门小户,她不禁有些拘谨,生怕犯什么错误遭人取笑。

甄嬷嬷高声吩咐道,“你们几个,还愣着作甚,把准备好的火盆和艾叶草拿过来呀,给咱们大小姐好好去去晦气,别把外面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带进去了。”

显然,她是在说连似月就是不干净的东西,看来她在尧城的事这些人都知道了。

青黛见此阵仗,更加紧张了,害怕站在连似月的身边不知所措。

“别怕,跟我来便是。”连似月握住她的手,低声交代道。

不一会,火盆端过来了,一共四个,火焰熊熊燃烧着,窜地很高,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再有四个丫鬟个拿着一根长艾叶枝条,手里还端着一盆水,站在门的两边。

“大小姐,您请,这是老夫人吩咐过的,奴婢也只是听命行事,还望大小姐莫要见怪才是。”甄嬷嬷表面看起来卑躬屈膝的,实则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阵势,各个人的神情也一模一样,每个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连诗雅表面乐善好施,在府中人缘极好,却因为是庶出的,始终比不得连似月的地位,而她这个草包一样的嫡女却拦在她的前面,因此府中被连诗雅收买了人心的奴才们暗暗为她抱不平,对这个大小姐打心眼里看不惯。

况且,她在尧城与苏家少爷的丑事在府中暗地里传开后,下人们更加看不起她这个大小姐了。

那个时候,她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丫鬟们用艾叶把水洒在她的身上,她惊慌失措,不小心踩到火盆,整个人跌倒在地上,那滚烫的火星溅到她的衣裙上,手上,衣裙也被烧出好几个洞,手背被烫伤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围观的丫鬟们也暗地里高兴,觉得为连诗雅出了一口气。

想到这里,她目光直视着甄嬷嬷,道,“甄嬷嬷还真是为我费心了。”说着,便拎起裙角,淡定地跨出了第一步。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甄嬷嬷吓了一大跳,这大小姐冷不丁一个目光,竟会让人感到浑身都被寒刃劈开了一样,一向没有主见,柔弱糊涂的她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火盆一个一个地垮了过去,艾叶水也淋了,可最后连似月居然安然无恙,毫发无伤,仪态保持着端庄,围观的丫鬟们眼底都露出失望的神情,原本以为有一场好戏要看呢。

“甄嬷嬷,带路。”甄嬷嬷还在发怔之际,连似月将裙角捋平了,淡淡地说道。

“哦,哦,是,好。”这一回,甄嬷嬷倒是有点慌了,这是一路上老老实实,话都不敢多说的大小姐吗?怎么感觉就变了些。

连似月跟在甄嬷嬷身后抬脚进了丞相府,这一脚,才算是正式迈进了复仇之路了。

她原本的复仇之火,却突然间熄灭了,内心平静的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她深深知道,面对前方如狼似虎的敌人,她唯有按捺下心来,慢慢筹谋方能取胜。

虽走过的是后院,但也可窥见丞相府非凡的气派,那院内亭台楼榭,富丽堂皇,精巧别致,绿树碧水,繁花似锦。就连丫鬟们的穿着打扮,也透着一股贵气,青黛和降香两人好奇地张望着,内心早已被这豪华的府宅震撼到了。

连似月随着甄嬷嬷穿过一道抄手游廊,再走进一扇垂花门,又经过一个穿堂,再转过一个紫檀大屏风,才终于走到了正房大堂。

正房前头种着些稀罕的花草,屋檐下挂着几个鸟笼,里头养了金丝雀,红嘴相思鸟,小仙鹟。三个穿着考究的丫鬟正在那儿笑嘻嘻地斗鸟玩儿。

一回头看到了她们,这三人便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名唤青姗的一等丫头热情地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萧姨娘每天都惦记着呢,昨儿晚上还去佛堂念了一晚上的经,要菩萨保大小姐一路平安。”

“萧姨娘有心了,我对她也甚是想念。”连似月面无异样地说道,心里冷笑,似一阵寒风吹过。

仨丫鬟突然觉得后脊发凉,不觉打了个哆嗦,向后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时候,另外两个二等丫鬟过来,扶了连似月的手,往正房里面走去,俨然一副隆重迎接的架势,连似月明白,这都是萧姨娘为了取得她信任使下的手段,她最擅长这一套了。

“呀,可算回来了,我这一个上午的时间,眼珠子可都快看穿了。”连似月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听到一个分外响亮的声音,抬头一看,便看到一个雍容华贵,彩绣辉煌的妇人高高兴兴走了过来。只见,身上穿着一件殷红纹样缎子滚边酱紫缎面出风毛衫子,袖口用金线镶边,绛紫的马面裙,裙衫的凤尾纹样精致就讲,梳着牡丹头,发间插着金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

明明是个姨娘,可是言行举止之间,却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连似月还来不及说话,萧姨娘就握紧她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分外心疼地道,“自你留在尧城,我便日日记挂,每日到佛堂念经望菩萨保你安康,如今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第三十二章 二婶怨恨

第三十二章 二婶怨恨

按照规矩,身为姨娘的萧姨娘应该尊称连似月一声大小姐,但是她并没有,从头到尾都以长辈自居,这是她的一种手段,用这种方式告诉府中众人,就算是大小姐在她面前也是乖乖顺顺的,以此树立府中的权威。前一世的连似月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还与她亲亲热热的。

抱了一会,萧姨娘又将连似月轻推开一些,仔细地打量一番。

“姨娘……”连似月敛去内心的想法,像以往一样情深意切地唤道,神清气爽地站在大夫人的面前,她不似连诗雅美的那样精致,但胜在安静温婉,眉清目秀,宛如幽静莲花。

她没有想象中的病态和孱弱,连似月分明感受到萧姨娘眼底那一丝讶异和失望,可她一点都不表现出来,还欣慰地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都天天念着你呢,你看看听说你回来,婶娘们都来看你了。”

连似月朝在座的人看了过去——

那穿着墨绿绣金褙子,白底绡花衫子,檀紫马面裙的是二房的夫人胡氏,满头金饰,但并不俗气,只是神情傲慢,冰冰冷冷的。

三房的刘氏,一件杏红缕金海棠刺绣衫子,缃马面裙,杏红蔽膝上绣着精致的金纹样,头上插了一支双翅平展的凤钗,那娇俏的眼神中带着轻视,她的鼻孔轻哼出一口气。

而那身着海棠红绣梅花对襟褙子,月纱衣,藕马面裙,只戴了个点翠花形簪的四房夫人严氏,比起其他三位夫人来,甚至要过于素雅了,她面平静,好似周遭的一切都同她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只静静拨弄着手中的紫砂茶盏。

这些人都来了,却唯独不见她自己的亲娘——相府的当家主母。

大约看出了她的心思,萧姨娘用安慰的口吻说道,“大夫人请了大师回来,大师嘱托她要精心修炼,她现在正在佛堂念经呢。”

“母亲念佛也是为了保家宅平安,我稍后前去请安便是了。”连似月面带微笑地道,她一眼便看穿了萧姨娘的意图,故意让这么多人迎接她,就是不见自己的亲娘,以便让她们之间产生嫌隙,进一步拉拢她。

听到她这么识大体地回答,萧姨娘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喜悦之情,道,“对对对,你说得对。现在总算回来了,往后啊,咱们府里的孩子们可就算齐整了,我也放心了。”

连似月脸上也配合地露出了温顺柔美的无害笑意,她朝萧姨娘和几位婶娘微微拂礼,道:“似月见过各位婶娘,让婶娘们都担心了。”

其实,这后宅几个女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一清二楚,这回,就只等日后加以利用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格外的舒畅起来。

连似月坐在椅子上,萧姨娘执起她的手,又哭了一回,连似月也耐心地配合着这情意深深的戏码,还假装抬起衣袖拭泪道,“姨娘,请您保重身体,似月已经回来了,亏得姨娘百般的关爱和照拂,不然似月大约不能这般完好的回来了。”

听了她这话,萧姨娘心里头怔了一下,心里闪过一股异样的感觉,但细看,连似月却一脸天真,充满感激地看着她,眼底甚至还含着深情的泪水,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哼……”这时候室内淡淡响起了一声冷哼,那二房的胡氏看了连似月一眼,不冷不热,阴阳怪气地道,“你们大房倒是完好了,我们二房可是永远都无法完好了。”

三年前,二房的少爷连云朗和她们大房的嫡子连诀为一把短剑起了争执,连似月和连诗雅恰好经过,便上前劝解,结果推推搡搡之间,连云朗和连诀齐齐失足掉下了水里。连似月大呼着叫人前来营救,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平素人来人往的后花园里,居然喊不来一个奴才,而连似月要下去解救却被连诗雅拉住,叫她不要冒险,她去找人来帮忙。

可是最终,连诀自己从池子里爬上来了,当连诗雅把人叫来的时候,连云朗已经在水里溺亡了。

胡氏悲痛欲绝,呼天抢地,可怜连诀以为自己害死了连云朗,也被连延庆狠狠打了一顿,从此以后,二房就恨上了大夫人和连似月连诀姐弟,可是因为连诀是连家长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现在想来,这事实有蹊跷,**不离十又是萧姨娘布下的局,他们的目标是连诀,可是连云朗却成了替死鬼。

而且自那以后,胡氏再无所出,眼看着二爷连延峰填了好几房姨娘,又生了儿子,她则只能守着一个女儿连念心,她时时刻刻恨不得连似月娘仨死去,于是对连似月也是处处刁难,明里暗里地帮着萧姨娘。

所以,连似月非常能理解胡氏此时此刻恨她入骨的心情,只不过,她也可怜她,这么多年来恨错了人。

“二婶,节哀顺变。”她低着头,紧紧握着萧姨娘的手,很害怕的样子。

萧姨娘眉梢微扬起,道,“二夫人,云朗的事是个意外,似月和大少爷必定不是故意的,都已经去了几年了,您也且放下。”

连似月听了萧姨娘的这一番话,心里真是佩服,前世的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她状似在为连似月说话,却拣了胡氏最伤心,听着最刺耳的话来讲,无形中就能把她对连似月的恨意撩拨的更深。

果然,胡氏腾地站了起来,红了眼圈,气道,“是啊,都好几年年了,云朗要是不死,今年就十三了,我也能像大房一样享天伦之乐。可是我没有这个命啊。意外?哼,我云朗这条命就这么不值钱吗?意外死的怎么不是大房的儿子呢?萧姨娘你说这府里的孩子总算齐整了,没有云朗,如何齐整?难道我的云朗就不是这府里的孩子吗?”

“这……”萧姨娘一脸愧疚的样子,“二夫人,您,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别说了!”胡氏猛地站了起来,走到连似月的面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抬脚就走了,那眼神恨不得要将她得心脏给挖出来吞掉似的。“”,。

第三十三章 各有心机

第三十三章 各有心机

“哎,似月啊,你二婶这个人,嘴皮子一向是这么厉害的,你别放在心上啊,快起来。”三房的刘氏连忙起身,几步走过去将连似月扶了起来,状似体贴地安慰道,但那眼角却分明是看好戏的笑意。

老夫人齐氏,人称连母,膝下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连延庆位高权重,高居丞相之位;二儿子连延峰虽不及大哥,但也在皇帝跟前侍奉,为郎中令,负责皇宫禁卫;而这三爷连延涛却是个犯浑的主,扶不起的阿斗,虽两位哥哥屡次为他在朝中筹谋,可他始终烂泥巴不上墙,不是称病不上朝就是偷跑去听戏文,还总与那些戏子厮混,虽老夫人屡次劝诫,却也不得其法,三爷要倚仗丞相吃口饭。常年的抑郁不得志,让她特别喜欢看到别房出乱子。

连似月岂会不知道这刘氏心里的小九九?

“三婶……”她轻轻抽泣了两声,顺着刘氏的搀扶站了起来,红着脸喊了一声。

萧姨娘也说道,“是啊,三夫人说得对,你别放在心上,过一阵子就好了。还有,老夫人近日潜心修佛,平日里不肯见人,你先别去了,过些日子再去。”

“祖母向来喜静,我就先不去打扰了。”连似月表现的特别听从萧姨娘意见的样子。

其实身为相府的嫡女刚刚回来,理应去祖母那儿请安,就算祖母不见,但她也会知道这个长孙女起码去过了,可是按照萧姨娘的安排来做,连似月却给了人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不懂规矩的感觉,连母那边自然也会有微词。

那四房的严氏从头到尾倒不曾说些什么,只和连似月微微点了点头,四爷连延甫为兵部右侍郎,近年奉旨驻守山海关,夫妻两人十分恩爱,连延甫从不曾纳妾,只有严氏一个正妻,两人膝下育有一女连蕙桐,今年十二,只是连蕙桐七岁那年突然哑了,而且不肯说话,严氏便带着她,常年吃斋念佛,与世无争。

除此外,连母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在宫为妃,人称连淑妃,也颇得皇上宠爱,只是可惜,未曾生出皇子,只有一个十一公主;一个则死了夫君,现在寄居在相府之中。

萧姨娘又对连似月说道,“先前的那些丫鬟婆子总是伺候的不够好,我已经向老夫人那边请示过了,这次你回来,留下了几个老的,其余的都换了一批更好的。在外面受苦了,要让下人们好生伺候着。”

“姨娘真真费心了,好在有你,不然我都回不来了,似月感激不尽。”连似月似乎对萧姨娘的好意感激涕零。

“好了,奔波一路,想也累了,芍药,丁香,张嬷嬷,黄嬷嬷,你们以后你就去大小姐身边伺候。”萧姨娘吩咐一旁站着的丫鬟和婆子说道。

对她是多么的贴心啊,连丫鬟都为她选好了,只不过,这些人个个是豺狼虎豹随时等着吃她罢了。

又说了几句后,连似月才随同丫鬟们一并离去,紧接着三房和四房的人也都一一离去了。

众人离开后,萧姨娘脸上那慈眉善目的笑容立刻收住了,眼底透着冰冷,沉声道,“紫鹃,叫甄嬷嬷进来。”

片刻后,甄嬷嬷弓着腰进来了。

萧姨娘沉下脸,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交代了苏家的云氏,让她做些手脚吗?我看这连似月的身体好的不得了,莫非她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甄嬷嬷道,“姨娘,奴婢此回去尧城并没有见到那苏家的云姨娘,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她,她竟然和那苏家的大少爷苟且,被苏老爷和大夫人抓了现行,苏老爷将她一顿好打后赶了出去。奴婢也派人暗中找了,可就是找不到人。”

萧姨娘听了,眉头深深皱起,“竟有这种事,云妹妹并非水性杨花之人,而且那个是儿子辈的人,她应当不至于如此糊涂才是。”

“奴婢还转着弯到那苏家大夫人那问了,那大夫人一听云姨娘的事,就满脸的不高兴,说是家门不幸,以后苏家再没有这个人了,我再打听也打听不出旁的来了,苏家人其他人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甄嬷嬷将在苏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那一路上回来,这连似月可有异常之处?”大夫人又问。

甄嬷嬷想了想,说,“没有,一路上话都没说过几句,刚才在外面看到三小姐还流了眼泪呢。”

萧姨娘又凝神想了会,觉得自己想多了,才终于放下心来,“监视好她,还有……”她声音低了低,道,“给大夫人看病的陆大夫什么时候会来?”

“这就两日了。”甄嬷嬷回道。

“知道了,你下去。”萧姨娘挥了挥手。

连似月在丫鬟们的带领下往她住的紫云院走去。

而这时候,远远的,几个着钗环裙袄的姑娘朝这边走了过来,丫鬟道,“大小姐,您看,二小姐,四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她们来了。”

连似月自然已经看见了她们,不用走近,她便知道她们是谁,那走在最前面体态丰韵娉婷,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脸上一抹骄纵之意的,是胡氏所出的连念心无疑,在连府排行第二,称二小姐,她穿着绛紫立领小袄,边缘绣银线竹,下配凤尾裙,裙摆以绸缎剪成大小规则的条子,每条绣以花鸟图纹,两边镶金线,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

走在连念心左边的是姚姨娘所出的四小姐连菀茵,如林下风气,绰约多姿,穿桃红圆领短衫小袄,那裙轻描淡绘,及清雅,微风吹来,如月华;

六小姐连胜茹和四小姐连菀茵是同胞姐妹,她穿着明暗绿地织金纱通肩柿蒂形翔凤短衫和葱绿地妆花纱蟒裙,胸前戴着一副海棠花状的寄名锁;

而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则是苏姨娘所出的六小姐连雪乔,她身上的碧缎织金鹿纹方补斜襟短棉袄和蓝白绣裙,浪漫飘逸。“”,。

第三十四章 助你好眠

第三十四章 助你好眠

“哟,咱们的大小姐可算回来了!”那连念心领着众姐妹拦住了连似月的去路,只见,她下巴倨傲地昂起,眼中流露出鄙夷和傲慢。

连念心向来不把连似月放在眼里,前一世,有事没事地就喜欢为难她。

彼时,她在尧城的“丑事”已经被这些姐姐妹妹们知道了,想必,是连诗雅的功劳。

连似月依言停下了脚步,而青黛和降香见此阵仗被吓到了,缩在连似月的身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其余丫鬟则不远不近地站在她的身后

连似月先开口,做热情状,道,“二妹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只见那连念心冷嗤一声,故意高声道,“哟,大姐这等人物,去个尧城就闹出那么大动静,如今还兴师动众地回府,我也不敢当你这声想念。”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情形啊,连念心还是这么嚣张!

连似月静静地直视着她,眼神宛如幽泉,她心里默默得想着:她这重生一世,第一个要下手的人,要不要就是这个不管前世今生,都绞尽脑汁与她作对的连念心呢?

被连似月这样看着,原本气焰嚣张的连念心吓了一跳,她原以为连似月被大伯罚着在尧城呆了一个多月必定吓怕了,毕竟发生了这种丑事谁还有脸面活下去。但是相反,她竟那么平静,平静中又似乎带着一丝沁骨的冷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可是细看之时,那眼神又天真单纯的近乎笨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当我没有说过,二妹妹。”连似月配合地道。

连念心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心想刚才必定是自己看错了,她那么平静的样子,不过是想掩盖内心的不安罢了。

连念心朝身后的连雪乔挤了挤眼睛,连雪乔走到前面来,有点犹豫地回头看了眼连念心,才道,“大姐,早知你要回来,二姐姐和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快打开看看。”

见连似月呆呆的,连雪乔悄悄用手肘生生撞了四小姐连菀茵一下,连菀茵低声说了句:“是啊,给你的,拿去,大姐。”

连念心见连菀茵唯唯诺诺地,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连菀茵,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姐回来了你不高兴吗?摆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

连菀茵脸上露出怯懦之,低头不再讲话了,连胜茹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两人又退后了一些,这姚姨娘出生小门小户,生性怯懦,生出的这两个女儿平常也没什么作为。

连似月呈出万分期待的样子来,高兴地说,“还有礼物吗?真真太好了,你们对我好有心,亏我在尧城的时候时时念着姐妹们。”

她连忙要走过去,青黛担心便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但她却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了,快步走到连念心的面前。

连念心连忙将盒子塞到她的怀里,立即后退了两步,道,“大姐,你打开来看看,有很大的惊喜,我可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想到这珍贵的礼物。”

“好呀。”连似月面上带着淡淡的温婉笑意,声音如淙淙清泉流过,她愉快地慢慢将那盖子揭开来,那连胜茹和连菀茵姐妹不禁又往后退了一步,两人吓得脸都白了,众人屏气凝神,紧盯着这盒子。

那盖子揭开到得时候一半,连似月突然停了一下,连念心的表情即刻变了,和连雪乔牵着手后退了一步,紧声道,“怎么了,大姐?”

连似月微微摇头,道,“手突然抽了一下,无碍。”

说着,她便一把将盒子盖全打了开来——

“啊……”看到里面的东西,青黛和降香纷纷吓得尖叫出声,差点就哭了出来,紧捂着心口,脸煞白。

而连念心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和连雪乔相视而笑。

只见,那木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一跳两指粗的黑蛇,它正在盒中蠕动着蛇身,吐着鲜红的舌芯,恐怖极了。

可是——

连似月并没有如连念心预料的那样花容失,高声尖叫,她淡定地将手伸进盒子里,轻轻松松捏住那蛇的七寸,将蛇从盒子里拎了出来,只见那蛇尾用力的甩摆了几下,张开了血红的嘴巴,里面的牙齿都没有拔掉,这要是咬了连似月一口,非得就医不可。

“啊……啊……”顿时,连念心等人见状,大惊失,吓得连声尖叫,一齐后退了好几步,连念心不敢置信地指着连似月,“你,你,你不怕蛇?”

连似月温柔地,轻轻地抚摸着蛇身,闪烁着无辜纯真的眼睛,说,“为什么要怕蛇呢?我在尧城的时候还买了养了两条小青蛇当宠物,回来的时候却不能带过来,心里本来还万般遗憾呢,没想到三妹妹和众姐妹送了我这份礼物,我真是太喜欢了。”

说着,她还用自己的脸轻贴了一下蛇身。

连念心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她胃部涌起一阵不适,捂着嘴差点呕吐了出来,道:“大姐,你,你真的太恶心了。”

“咦?二妹妹,原来你怕蛇呀?”连似月状似懵懂地问,还故意往前走了两步,把这条滑溜溜的黑递到连念心眼皮子底下。

“啊,啊,快拿开,快拿开!”这连念心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乱舞,像个失心疯似的大喊大叫着,优雅的仪态尽失,连雪乔下意识想要跑远一些,却被连念心一把扯住了袖子,没跑的开,连胜茹和连菀茵两个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脸苍白如纸。

连念心本来想吓连似月,看她惊慌失措的丑态,却没想到现在被吓到的是她们自己,连似月根本一点都不怕蛇。

连似月看了看蛇,又奇怪地看了看连念心,天真地道,“这小蛇儿冰冰的,凉凉的,好可爱,好调皮,二妹妹不这么觉得吗?你为什么要怕呢?你们知道吗,我在尧城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把蛇放在枕头旁边,让它陪着我入眠呢。二妹妹今天晚上要不要试一下呀?它会助你好眠的。”“”,。

第三十五章 玩玩毒蛇

第三十五章 玩玩毒蛇

“你……呕……”连念心听着连似月的话,终于没能忍住,想象着那又黑又冷的长蛇在枕边蠕动的情景,竟扶着石栏杆干呕了起来。

“大姐,求你快丢开,快,快丢开。”连雪乔吓得腿软,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随行的丫鬟们也被连似月吓坏了,她们没想到往日里混混沌沌,胆小如鼠的大小姐去了一趟尧城跟变了个人似的,胆子这么大,连蛇都敢拿在手里把玩。

“我听说大姐回来了,便赶紧过来了,没想到大老远便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了,这儿离老祖宗的安平院近,姐姐妹妹们仔细扰了她老人家的清修。”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连似月背后传来,如黄莺出谷,风拂杨柳。

已经打过一回照面了,再次听到连诗雅的声音,连似月的心情不似初次那般波澜起伏,只是捏着蛇的手顿了一下。

而她眼前吓得不停尖叫的连念心,被她挡住了身后视线,又惊吓过度,显然没有听到连诗雅的声音。

连似月微微回头,见到那连诗雅群芳环伺,越行越近,她眼中闪过一抹深意,假装拿不住那蛇,手左右摆动着,轻叫道,“哎呀,糟糕,这小畜生竟想逃跑。”

说着,故意将那蛇巧妙地丢到连念心身上,自己则不动声地往右移动了两步。

那黑的家伙往连念心的脖子上爬去,一阵冰冷的感觉令她再度大惊失,她尖叫声跳起来,手一顿乱舞,将那落在缠绕在脖间的蛇往前猛地丢了出去,连似月机敏的一个闪身,手臂暗暗助力,那黑蛇竟不偏不倚落在前来的连诗雅身上。

“啊……”只觉得一团黑影突然丢到她的身上,还没看清楚怀中之物,就吓得花容失,连连尖叫出声,身体往后一滑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好在几个婆子和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子。

“三小姐,小心啊,那是蛇!”连似月这边的丫鬟降香急忙大喊,连似月微眯着双眸淡淡地盯了她一眼,她一个瑟缩后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

“什么,蛇……蛇……”连诗雅一低头,才发现盘旋在她身上那冰冰凉凉的黑东西竟然是一条正在吐着红芯的蛇,她当即再次尖叫乱舞,脚下又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一个后倾,狠狠摔了个屁股着地,端庄高贵的仪态尽失。

连念心这才发现自己把蛇丢进连诗雅身上去了,离她自己远远的了,心里才吁了一口气,但是嘴里却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蛇跑到三妹身上去了,快来帮忙啊。”

“三小姐摔倒了。”眼见连家有着“赛观音”美誉的三小姐摔成这般狼狈的模样,奴才们个个都急了,婆子们大声尖叫着,几个小厮则急匆匆跑过来救人。

如今萧姨娘萧姨娘在老夫人和丞相的面前都最为得宠,众人自然要巴着这对母女了。

唯有那随身的董嬷嬷稍显镇定,她扶住了连诗雅,大声喊道:“别慌,把这畜生捉了去!”

“快,快点拿走,啊,啊……”连诗雅吓得脸都扭曲了,美丽精致的五官扭成一团,煞白的脸上表情惊恐万分。

“三小姐,别怕,别怕啊!”

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局面,连似月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意,眼睛却多看了董嬷嬷几眼。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一个小厮捉住了那蛇。

“把这畜生斩了,快去!”董嬷嬷冷着脸吩咐道。

“快把它弄走,快点!”连诗雅终于被搀扶了起来,她惊魂未定,脸惨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么一番乱折腾,她得发髻都乱了,头上的钗歪在一边,手掌还在地上擦破了一层皮,痛的她眼泪难忍。

董嬷嬷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婆子和丫鬟赶忙帮她整理着襦裙和头钗,连诗雅涨红了脸,尚不知情地她询问道,“这地方怎么会有蛇?谁弄来的。”

连似月将头上的一个朱钗塞进青黛的手中,悄声吩咐道,“快去,把那条蛇留下来。”

“是,大小姐。”青黛会意,避开众人,手心拽着那朱钗悄悄离开了。

连念心脸不点不自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和大姐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蛇跑到三妹你身上去了,真是不好意思。”她承认也没事,反正现在连似月在相府彻底失了宠,谁还会为她撑腰?

“什么……是二姐?”连诗雅看向那连念心,紧皱起了眉头,“这种玩笑如何开得,吓坏了咱们大姐怎么办?大姐可刚刚回府呀。”说着,她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走到连似月的面前,挽住她的手,关切地道,“大姐,你可还好,没有受到惊吓?”

感觉到连诗雅亲昵地碰触,连似月感到一阵恶寒。

她知道连诗雅之所以对她如此关切,一来是要让众人觉得连似月虽然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她这个做妹妹的还是不离不弃,二来是要向连似月表示自己死心塌地的决心,好进一步获取她的信任。

可惜,——重生一次,她拥有了一双能读懂人心的眼睛,这些人的伎俩实在难逃她的火眼!

连似月不让自己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果断地将胳膊从连诗雅的手里抽了出来,走到连念心的面前,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耳光之响亮令人群中鸦雀无声。

众人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向来胆小愚钝的大小姐,连诗雅也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连念心没想到连似月会当着众人的面扇她耳光,她顿时急红了眼,捂着脸颊尖声叫道——

“连似月,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敢打我,别忘了你差点被丢在尧城那种连狗不愿意去的乡下了,现在回来你逞什么威风?”她几步冲到连似月面前,但是一接触到她平静的近乎可怕的眼神,又想起她刚才把蛇拿在手里当宠物,又抚摸又亲吻的情形,她竟不由自主地吓得后退了两步。“”,。

第三十六章 掌掴二妹

第三十六章 掌掴二妹

连似月脸一沉,厉声呵斥道,“我身为嫡女,你二房的人见了我理当行礼,可是你,从我进府到现在,你一直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对我百般刁难。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小姐存在?”

她字字铿锵,不怒自威,一时之间竟然震慑了众人,谁也不敢出一声大气,连念心也愣住了,她张了张嘴,道:

“你……”她居然感觉到了一种退缩,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突然怕连似月这个草包?

“不仅如此,你又将一条牙齿都没拔掉的毒蛇丢到三妹身上,倘若这畜生当真咬了三妹,你二房的人也别想安生!我今天我打你,是要好好教训你,以后长点记性,如果胡来,自有人收拾你!”她说着,那威严而冰冷的目光光悠悠地看了周遭一眼,众人纷纷低下头去,那连雪乔更是头也不敢抬,连似月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她这是在借机警告府中众人她连似月是这相府的大小姐,谁也不得在她面前造次。

但是看向连诗雅的时候,却又是满满的心疼,一双如水的瞳仁竟泛着浅浅的泪意:

“三妹,你吓到了,有没有摔到哪里?”

而连诗雅呆呆,好一会都没能回过身来。

“丁香,快去请陆大夫来,替三小姐看看伤到了哪里没有?三小姐矜贵着,可不容许有任何闪失。”连似月又果断地吩咐道。

“是,是。”丁香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急急忙忙跑出去找大夫了。

“三妹,你还好。”连似月又喊了一声,连诗雅这才从回过神来,她这是怎么了?她感到连似月身上有一种令人感到无比压迫的力量,她一抓手心,还感到了一阵湿蠕,出汗了!

不,这一定是错觉,连似月这种一无是处,被她左右摆弄的草包怎么可能震慑到她?

“我,我还好。”她咽了咽口水,却不禁有些结巴,“大姐不要生气了,我想二姐本没有恶意的,只是和我们开个玩笑,就算了。”

连诗雅很懂得做人,以往连似月糊涂的时候她便精明,现在连似月突然这么厉害她便要宽和,总是要显示她这个庶出的三小姐的宽和与大度,不像大小姐一样刻薄记仇。

“三妹,你不肯与人计较,这是极好的。但是,咱们府里的规矩清清楚楚地写在宗祠的墙上。所谓有的玩笑开的,有的玩笑开不得。再说了,这毒蛇要当真咬伤了你,姐姐可是要心疼的。”连似月对二房的连念心严苛,却对连诗雅分外亲密,很心疼地看着她破了皮的手。

连似月这话恩威并重,令连诗雅也不好再辩驳,只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被连似月这么几句话就瓦解了一半,那放在袖中的粉拳不觉暗地里握了握,嘴里道,“大姐……说的是。”

“我呸!”连念心也终于回过神来了,眼见自己挨了打,连似月又威慑了众人,还和连诗雅亲亲热热的,她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口不择言,“连似月,凭你也敢讲规矩两个字,你不要以为你在尧城和苏家少爷那点丑事没人知道,现在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做给谁看啊,你就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脸各有不同,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大吃一惊,要知道,此前丞相曾下令,为了相府的颜面,谁也不得提及此事,而现在连念心这么吼出来无疑是踩了丞相的雷区,也让连似月颜面无存啊。

“二姐,休得胡说啊。”连诗雅看了连似月一眼,连忙上前,伸手堵住了连念心的嘴巴阻止道,但眼底分明闪过一抹舒心的笑意,眉心舒展了开来。

“哼,我胡说?这事儿谁不知道啊,也就大伯压着不让说而已,还与我们称姐姐道妹妹的,我可不想与这样**之人为伍。”连念心一把拉开连诗雅的手,尖声冷笑道。

“如果我是被陷害的,你要为今天的话付出什么代价?”谁知,连似月面对这些嘲讽,却不见半分心虚,而是坦荡地迎视着连念心的目光,底气十足地道,丝毫一个不像做过丑事的人该有的反应。

连诗雅心微微一跳,心中暗思,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连念心也被连似月的反应愣了片刻,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哪有人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丑事还这么嚣张的。

不!不能被连似月骗了!她冷冷地道,“大姐就不要故弄玄虚了,大伯亲眼所见,你和苏家少爷躲在假山后面苟且,衣衫褪尽,难道还会有错?”

连事发的地点都知道地这么清楚,这说明有人在故意传这件事,连似月淡淡地看向连诗雅,那目光如同崖底的深泉,清澈,幽深。

连诗雅稍顿,避过连似月的目光,再次急上前两步,拽紧了连念心的手腕,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二姐,切勿胡言,父亲若知道了,定要惩罚的,不要再提此事了。”

她并没有为连似月否认这件事,而是提醒连念心不要乱说,态度间已然认定了这个大姐和苏家少爷鬼混之事。

连似月内心一声冷笑,不再多说,吩咐两个丫鬟,道,“青黛,降香,我们回去。”

她转身,翩然离去,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才惊觉不知何时已惊出了一声冷汗——

这个大小姐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看来,以后再也不敢轻慢了。

连似月走到亭榭时,突然停下了脚步,慢慢回过头来,远远地望着连诗雅微微一笑,如深渊般的黑眸隐隐闪现一道冷光,令连诗雅有种身体瞬间被利剑剖开的错觉,她不禁浑身瑟缩了一下。

但再仔细看时,却又只剩一抹明朗了。

连诗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连念心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怨气地冲着连诗雅道,“三妹,你方才拦我做什么?就这么被打了,我不甘心!”

连诗雅转过头来,望着连念心,那张绝美的脸孔浮现起一道旖旎的流光,她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二姐,大姐是咱们相府的嫡女呀,咱们都逃不过为她的前程做铺垫的命运,你看看,这次犯了这等大事,父亲还不是把她接回府要我们严守秘密吗?所以我刚才阻止二姐,也是为了二姐好呀。”“”,。

第三十七章 再见连诀

第三十七章 再见连诀

连念心听连诗雅这么一说,火气反而被挑了起来,她气呼呼地道,“凭什么我就该是这样的命运!她今天打了我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着,她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快步地走了,几个丫鬟和婆子赶紧跟了上去。

连诗雅看着连念心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目光如铜镜,折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冷。

“三姐……”六小姐连雪乔战战兢兢地走到连诗雅的面前,道,“怎么办,大姐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她那么生气,又打了二姐,她对我,会不会……会不会也怀恨在心?”

连诗雅看着怕成这样的连雪乔,眼底流露出轻蔑,但脸上却刻意显得一抹沉重,道,“我也没想到大姐会生这么大的气,既然都打了二姐,那六妹你也是帮凶,大姐会不会怪你就不知道了,毕竟她是正经嫡出的,而我们这些庶出的也只能看她的脸行事了。”

连雪乔一听,脸当即吓得苍白,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哎……”连诗雅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从连雪乔身侧走了过去,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大小姐,到了。”穿过池边两行垂柳,便见一座瓦舍,领头的丫鬟丁香道。

连似月抬头,只见前方有“紫云院”三字,沿着小桥走过,桥边有千百杆翠竹。

沿着曲折的游廊走过,踩在石甬路上,前尘旧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回来了,终于是回来了!

她的手触过那大株梨树和芭蕉,眸间不禁湿润了,两行清泪流出,挂在透明如玉的脸上,她别过脸去,擦拭了泪痕,没让奴婢们看出她的异样。

“大小姐,路途遥远,您且先歇着,我和芍药去打些水来替您梳洗。”林嬷嬷屈身,道。

连似月回过身,脸上已恢复了那丝清冷,据她前世的记忆,原本她身边的人都是母亲那边派来的,后来都让萧姨娘用各种理由打发了,最终一个一个地换成了她自己的人。

她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看过去,目光凌厉如剑,众人忙低下头去,不由地后退了一步,这个大小姐怎么去了一趟尧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这时候,先前被她支开的青黛出现在了院子门口,朝连似月这边看过来悄悄做了个手势,连似月淡淡地点了点头,她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众人的后面。

连似月开口,道,“往后你等继续各司其职,我乏了,身边留下青黛,降香便可,其余人都下去。”

“是。”众人俯首,道。

连似月走进屋中,坐在那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丁香和降香赶紧去给她倒了热茶汤,青黛走了过来,弯腰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她脸上的神情渐渐地舒展开来。

刚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投入战斗的感觉太美妙了!

“姐姐,姐姐,你回来了!”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了,一个冰锦袍的少年欢快地跑了进来,不期然撞进了连似月的眸子里。

连诀……她的心猛地一颤,看着他——

他容貌如画,细腻的肌肤上隐隐流动着光泽,眼角微微上扬,一双澄澈纯净的眸子闪耀着琉璃的光芒,薄薄的唇,淡如樱,胸膛微微起伏着,正抿着兴奋的笑容望着她。

眼前这张俊逸的脸突然和前一世那张被撕了人皮的脸重合在了一起,那个人没有手脚,没有舌头,连似月身子突然打了个冷颤,顿时涌起一股穿透了前世今生的感情来。

将内心涌动的情绪压下,最后她掏出一张帕子,抬起手,将连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点点温柔地擦去,道,“瞧你,跑的这样急,都出汗了。”

连诀不知连似月此刻内心的波动,眼底含笑,微微红了脸,道,“我听说姐姐回来,下了学就匆匆来了。”他说着,脸上的神情微顿了一下,握住连似月拿着帕子的手,皱着俊秀的眉,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手怎么抖动的这么厉害,你生病了吗?”

他神态认真,眼底全是一片火热的赤诚,对不久后即将到来的祸事浑然不知,这让连似月更加痛心。

“因为姐姐见到你太高兴了,快坐下。降香,给大少爷泡一杯我从尧城带过来的桑菊凉茶来。”

她晶亮的眸中含着水汽,望着他这张脸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必定不让连诀遭此迫害!

降香端了茶盅过来,不禁多看了连诀一眼,心中的小鹿便砰砰跳来,心想,这位大少爷的风姿真是无人能及啊,看着和大小姐倒不像是姐弟似的。

“姐姐,我刚才听说了,连念心又找你的麻烦,可惜我不在场,否则我要她好看!”连诀说起连似月被人欺负的事,双眼便流露出怒意,“连云朗的死根本和我们无关,我们也已经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了,他们还要得寸进尺,姐姐才回来就为难你。”

听了连诀的话,连似月心里感到安慰,她道,“连诀,姐姐今天已经当众教训了连念心,往后我不会再忍气吞声了,我们大房以后都不需要再忍气吞声了,我们要把原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连诀讶异地看着这个姐姐,他才突然间发现连似月和以前相比像换了个人似的——

浑身散发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冷凝和绝对不可侵犯的气魄,风姿间尽显嫡女仪态,仿佛一个脱胎换骨的人,是因为在尧城遭遇了太大的委屈了。

“你们两个先下去,我和姐姐要单独说几句话。”连诀将青黛和降香打发了下去后,走到连似月的身边,在她的面前蹲下,执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说道——

“姐姐,你在尧城发生的事,我不小心听到她们在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让你受恶人玷污。”他眼底浮现出一层浓浓的寒意,如冬日的冰霜,“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正在想办法,我要偷偷去尧城,把那苏家少爷杀了,为姐姐出这一口气。”“”,。

第三十八章 二婶报仇

第三十八章 二婶报仇

连似月听了,心里猛地一颤,重生一遭,无人在意她在尧城所受的委屈,而连诀却从始至终相信她,还在心心念念着要离家为她报仇,那已经冰封的心此刻受到了深深地触动,她说道:

“诀儿放心,姐姐还是完璧之身,没有被那**贼得逞。只是,这个仇一定要报,暗中图谋这件事的人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不用去尧城,我也要把仇报了。”

“姐姐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陷害你吗?”连诀又惊讶又震惊地问。

连似月缓缓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寒意。

“是谁?”连诀愤怒地问,“我要杀了他们,绝不让姐姐吃闷亏!”

“诀儿,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安心求学习武,做到比所有人都优秀,其余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仇,她来报,恨,她来担,她已经注定了这辈子要做一个手上染满鲜血,踩着一具一具尸体走过去的恶人,那就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来,她不要连诀身上染上半点不干净。

“不,姐姐。”连诀有些急切地说道,“我决不让你涉险,我是大房唯一的男儿,自然要由我来保护母亲和姐姐。”

连似月知道现在不需要和连诀争执什么,一切的计划放在她心里就好,于是她宠溺地道,“好好好,诀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保护母亲和姐姐,我知道了,好吗?”

“嗯。”连诀用力地点头,那一副表情看在连似月的眼底,却觉得既安慰又心酸。



碧霄院。

房间里面传来一阵嚎哭的声音,只见二小姐连念心坐在那梨木镌花椅子上,哭个不停,几个丫鬟婆子正手忙脚乱,战战兢兢地拿了脸巾给她做热敷。

胡氏坐在一旁,一掌拍在桌上,怒气腾腾地道:“连似月这个小贱人,我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居然敢对你呼巴掌!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婶?”

连念心哭着道,“娘,那要怎么办?我被她当众打了以后还怎么见人?连诗雅说了,咱们不能吱声,被打了也只能忍着,因为她是大嫡女。可是难道我就吃下这个闷亏吗?我不服气。”

“哼。”胡氏冷笑,道,“什么大嫡女,二嫡女,一切还不是老夫人和丞相一句话,要不是她外祖家还有些势力,她现在已经和尧城的**子成婚了。”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呢?”连念心抚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哭哭啼啼地问。

“二夫人,二小姐,三小姐到了。”这时候,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不一会连诗雅便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走到胡氏的跟前,示意丫鬟将一个小瓷罐双手奉上,道:

“二婶,方才我看到二姐的脸肿厉害,便拿了一盒应天府刘小姐送我的紫草膏过来,一天三次涂在脸上,很快便会消肿的。”

“你倒是有心了。”胡氏口气有些阴阳怪气,一时也听不清她是什么意思,连诗雅虽听着不舒服,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来是为别的目的。

想着,她便道,“我方才听到二姐在哭,忍不住想多说两句。二婶,二姐,大姐是咱们府里的嫡女,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会被原谅的,所以,二姐这次还是忍下来算了。”

胡氏一听,立即炸了一般,尖声道,“忍?凭什么要忍?她连似月是什么东西?我要是任着我的女儿被她打骂,往后在这连家还怎么立足?”

“可是就算二婶不忍,又能怎么样呢?大姐还有她外祖家撑腰呢。”连诗雅佯装蹙眉轻轻叹了口气,眼角却缓缓掠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

“哼!”胡氏冷哼,“我偏不信邪,连似月这次踩到刺了,我绝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连念心听了,一喜,道,“娘,那现在要去找连似月算账吗?”

“当然!新仇旧恨,我要好好和她算算。”胡氏拧紧了帕子,指甲掐入手心,道。

她将丫鬟石榴手中的帕子一把扯了过来,丢在地上,道,“别敷了,拿胭脂过来,最红的那盒。”

“是。”石榴忙跑到梳妆台前拿了盒胭脂过来,胡氏用手指抠了一块,涂在连念心的脸上,道,“你就顶着这张脸,我们去倾安院找老祖宗说理去。”

“等等!”连诗雅拦住了二人,问道,“二姐,你弄来的那条蛇到底有没有毒?”

连念心眸光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那蛇确定已经处理了吗?”连诗雅又问道,她当时被那条蛇吓得失魂落魄的,也没注意到最后蛇是怎么被处理掉的。

连念心想了想,道,“我看了是被一个小厮拿走的,董嬷嬷也吩咐了说要解决掉,那,那就是已经处理好了,毕竟也不会容一条毒蛇在府里,咬了人要出事的。”

胡氏听了,道,“那就走!”

“好!”连念心一听,立即停止了哭,赶紧跟着胡氏一块走出院子。

连诗雅跟着慢慢走了出去,脸上浮现绽放出灿烂的笑颜,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分外舒适,不管连似月变成什么样,她都有办法治她!

到了倾安院,人还没进屋子,就见胡氏双膝跪在地上,呼天抢地地哭着站在帘子外喊道:

“母亲啊,母亲,你可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这念心都快被人打死了。”

倾安院位于整个相府最安静最清幽的南边,整个院子两边是穿山游廊,游廊上挂着大小不一的鸟笼,鸟笼里养着各珍惜鸟儿,院内有四间小厅,六间上好的厢房。

连母晌午歇了一觉才刚刚起来,正坐在酸梨木制的暖榻上,身穿五福捧寿纹样的青纻丝上裳,盘金绣鲜桃拱寿云肩,头上戴着石青刻丝秋板貂鼠昭君套,额心的位置镶嵌着一块翠玉。

两个头梳双髻,穿皮粉立领短衫和裙的丫鬟正在给连母捏肩,旁边的炉子上温着茶汤,桌子上放这些精致可口的糕点。

还有一个穿着雪青袄裙,装扮素雅的女子正站在旁边静静地修剪一盆文竹,不言不语,浑身散发着寡淡的气息。“”,。

第三十九章 父女相见

第三十九章 父女相见

这边,连母才端起茶汤,便听到外面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她皱起眉头道,“谁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吵得我头疼。”

“老夫人,是二夫人在那,说是大小姐打了二小姐,跑过来请老夫人做主。”答话的是连母跟前颇为得宠的大丫头黄岑姑娘,她穿着家常耦合短衫,桃红绣花绫裙,点翠耳环,点翠蝴蝶钗。

连母端着茶杯的手轻一顿,眉心打着结,道,“她回来了?”

“大小姐是午时到的。”一旁穿着绸缎衣裳,手腕上戴着玉镯,头上戴着朱钗的宋嬷嬷回答道,“按照您的吩咐,走的后门。”

连母叹了口气,道,“怎么才回来就又闹出事来!让老二家的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那帘子被掀开,胡氏哭哭嚷嚷地走了进来,拉着连念心双膝一屈跪在地上,道:

“老夫人做主啊,不然我们娘俩当真活不下去了,大房的实在欺人太甚!”

连念心也跟在在一旁哭哭啼啼道,“大姐欺侮我,祖母您看看我的脸,变成了这般模样,还怎么见人。”

“行了,别哭了!哭的人昏昏呼呼的,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母面露不悦之,问道。

胡氏朝连念心使了个眼,连念心便说道,“得知大姐今日回府,我们姐妹几个便和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谁知惹怒了她,她便不顾姐妹情分,当众扇了我耳光,孙女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请老祖宗做主。”

胡氏啜泣着,一边用绣花帕子擦着眼泪,一边道,“我知道老祖宗喜欢清静,本不该来叨扰。可是,可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凭什么我们二房的孩子就这么被大房的一再糟践呢!云朗怎么去的,您心知肚明!这回念心又被欺负,老祖宗一定要为我们做主才是。”

连母听了眉心紧皱,对连似月这个孙女越加不满,才在尧城犯了有辱门楣的丑事,一回来又闹得鸡飞狗跳,这个时候该保持低调的道理都不懂。

她一时心烦,冷声道:

“黄岑,你派人去把她叫过来。”

“是。”黄岑朝另两个站在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胡氏和连念心暗暗对视了一眼,看连似月这回要怎么在老夫人面前自圆其说,老夫人正恼着没借口惩治这做了丑事的孙女呢。

“大小姐到了。”

片刻后,帘子掀起,连似月走了进来,她一眼看到端坐在椅上连母,脸不善,而在那安安静静修剪盆栽的是姑姑连曦。

这位姑姑连曦,刚出嫁一年便死了夫婿,又没有留下子嗣, 按说已经出阁的女子不能再回娘家,但是连母可怜女儿十六岁便要在夫家守寡,便向皇后娘娘讨了恩典将她接回府来留在身边。连似月记得,这位姑姑常年吃斋念佛,性情寡淡,长期幽居室内,前一世,她们两个的交集非常少。

而胡氏母女则满脸泪痕跪在地上,她不动声,双膝跪在老夫人的跟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道,“似月见过老祖宗,二婶,姑姑。”

连母看了连似月一眼,她穿着交领五彩缂丝裙衫,罩着一件雪白的狐狸毛大氅,髻上插了一支紫玉镶明珠流苏簪子,显得娴静动人。

老夫人暗暗微叹了口气,本来打扮打扮也是个好苗子啊,可惜这么地不自爱。

原本她对出生容国府的大夫人和身为嫡女的连似月都寄予了深切的厚望,只可惜这两人都不争气,尤其是这连似月,刚到婚配的年纪,就闹出这样的丑事,令她和丞相颜面无存,现在还要想办法死守秘密,免得坏了相府名声,又连累连淑妃在宫里被人说闲话。

连似月虽没有抬头看着老夫人,但回想前世,她对这个祖母只有敬畏并无亲近,想想也知道此刻她心里是怎么看她的。

“老夫人,丞相到了。”正在此时,外头守门的丫鬟道,话音刚落,帘子便打了开来,连延庆走了进来。

连似月抬头向这个父亲看了过去,看那样子,才刚刚下朝,他身上还穿着青缘赤罗衫,白袜黑履,头戴金梁冠,青系带垂缨打结虚悬于颌下,用金簪扣住。

连似月静静地凝视着这个男子,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三十余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候,俊朗挺拔,浑身散发着威严冷酷的气息,他是丞相府的支柱,也是他不听她的解释,一味地相信萧姨娘地挑拨,冷落她的母亲和她。

前一世,她回到相府后,父女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冷冷淡淡的。

连家女儿无论谁出嫁他都会亲赠珍稀物件,唯独她嫁给凤千越的时候没有得到他的赠与,凤千越后来还以此讥讽于她。终于,她凭着一股坚韧之气概,登上了后位。而身为她的母家,丞相府却没有为她做过任何筹谋,她在后宫活得异常艰难,直到被连诗雅连根拔起!

彼时,她被囚禁昭台殿,身陷囹圄,还抱着最后的希望写了一封血书,悄悄让宫女冒死送到他的手上,那血书中,她如泣如诉,字字如血,祈求他这个父亲救她于水火之中,但最终,她没能等到他伸出援手。

想到这里,她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眼睛有些发热,但任心中情绪波涌,最终也只化成了一声恭敬地问候,“父亲。”

连延庆不看她,走到连母的面前,道,“母亲,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

连母朝连似月的方向努了努嘴,连延庆这才朝她看了过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厌弃,叹了口气,问道:“你又做了什么,惹你祖母不高兴了。”

“父亲。”连似月在心里轻轻吁了口气,调整了心绪,说道,“因为女儿打了二妹。”

“听听,听听,老夫人,大伯,你们听听这个大小姐的口气!”胡氏一听她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气便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在老夫人的地盘上,她定要冲上去撕她两回!“”,。

第四十章 庵堂思过

第四十章 庵堂思过

她指着连似月,怒道,“不就因为我在萧姨娘那说了你几句吗?你可真歹毒,转身就对念心下手!你们看看,她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大姐,有什么是不能说清楚的,非得动手,把我打成这样,你于心何忍。”连念心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地,抹着泪对她说道。

连延庆听着,眉头皱的越发地紧了,道,“除了惹事,你还会什么?”

连母看连似月的目光也越加的失望,她道:“你真是太不省心了,身为相府嫡女,却没有当有的风范,快向你二婶和二妹请罪!从这里出去之后不要回紫云院了,直接去斋堂,打扫院子,念佛抄经一个月!”

胡氏和连念心听了,眼中方隐隐露出笑容,心里倍感舒爽,这连似月刚一回来就被老夫人亲自惩罚,那她往后在相府的日子难过了,哼,嫡女又如何?没有老夫人和丞相撑腰,照样什么都不是。

但是,连似月却面露委屈之,眼中隐隐泛着泪光,道,“祖母要孙女去斋堂念佛抄经,孙女义不容辞,可是,孙女不认为今天打二妹这事做错了。”

连母目光一凝,冷声道,“你这意思是我错了?”

“大胆不肖女,还敢和祖母顶嘴,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规矩!”连延庆怒不可遏地道。

“似月不敢!”连似月跪了下去,道,“只是,二妹拿了一条有毒的蛇扔到了三妹的身上,我实在气恼她不顾三妹和其他人的安全,便出手教训了她一次。似月不认为这件事有错。”

“毒蛇?还扔到三丫头身上去了?”连诗雅现在是老夫人的心头好,她一听这么说,顿时心脏漏停了一拍。

连念心听了顿时脸一白,亏得胡氏暗中掐了她一把,她才狡辩道,“祖母,大伯,你们别听大姐信口雌黄,那根本不是一条毒蛇,是一条假蛇而已,我们闹着玩的,怎么可能咬坏三妹呢。”

“是啊,,我看这丫头为了推脱责任不惜说谎欺骗大家伙呢。”胡氏连忙帮腔道,反正蛇已经处理掉了,现在连似月怎么说也没人会信。

连似月却不慌不忙,看向胡氏,那目光沉静如许,看的吓了胡氏一跳,只听她道:

“二婶,二妹,那条蛇还在呢,拿进来看看便知道孰真孰假了。”

连母点头道,“拿进来。”

“你们去把蛇拿过来。”连延庆吩咐道。

不一会,青黛领了两个小厮进来,那小厮手中拎着一个黑的网兜,网兜里装着一条正在蠕动的黑蛇,这黑蛇正在吐着血红的蛇芯,青黛朝小厮示意,小厮将一只癞蛤蟆丢进网兜里,只见这蛇舌头一卷,这只癞蛤蟆便被卷入了口中,接着血水从蛇嘴里流出,令人感到一阵反胃,连母不禁别过了脸,连曦连忙放下剪子上前,轻揉着她的背,为她顺顺气。

“母亲,您还好。”连延庆连忙起身,走到连母的面前,问道。

胡氏顿时脸霎时间就白了。

连念心一看到这条蛇,急忙辩解道,“不,这不是我的那条蛇,我的那条蛇是假的,这是,是大姐抓来害我的!”

胡氏听连念心这么说,暗喊,坏了!

果然,连似月不慌不忙地道,“二妹,你看这网兜里还有你精心挑选拿来装蛇的盒子呢,再者,这条蛇是南方特有的银环蛇,这种蛇咬人初期症状并不明显,但它有蛇类最厉害的毒液,被咬后几小时伤者便会因为呼吸麻痹而死亡。我刚回相府不过三个时辰,我事先也不知二姐会拿蛇来和我开玩笑,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里去找一条不常见还这么毒的蛇来栽赃二妹呢?”

“宋嬷嬷,你来看看这是银环蛇吗?”连母问道。

宋嬷嬷上前,仔细辨认了一番,道,“老夫人,老爷,这确实是我们南方特有的银环蛇,有剧毒。”

连念心顿时语塞,不得不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胡氏,胡氏一时间没了主意,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连似月居然留了这么一手,有理有据,令她们母女二人自打耳光。

“居然真是毒蛇?”连母一惊,脸变得有些难看,“身为相府的二小姐,你拿条毒蛇来唬人,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二妹,你口口声声说和我闹着玩,却拿出一条足以毙命的蛇来,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你是不是想我死啊?若今日不是三妹命大没被这毒蛇咬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姐姐对你真是太失望了。”连似月对着连念心,痛心疾首地道。

“不,不……”连念心眼见自己没了道理,便乱了阵脚,向连母道,“祖母,我,我不知道这条蛇这么毒,所以,我……”

她只是让人去找条蛇,哪里知道会是这么毒的蛇呢?

胡氏发现连母脸越来越难看,一时慌了,急忙道,“是是是,母亲,念心,念心她年纪尚小,不知道这蛇有剧毒,所以才闹着好玩的。”

“二婶和二妹刚刚不是一直强调只是一条假蛇而已吗?”连似月在一旁轻声道。

其实她想想也知道,连念心肯定没有那个胆子去弄一条这么毒的蛇来要她,定是有人想借连念心的手用毒蛇咬死她,连念心背了黑锅还不知道呢。

“你!”连念心被她这么一说,急了,指着就破口大骂,道,“连似月,你在尧城和苏家少爷苟且,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你不但毫无悔改之意,还一回来就……”

“住口!”突然,连延庆的手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顿时吓得胡氏和连念心两人抱在一起,脸发白,他满脸愠,道,“我早已警告过,任何人不得提及此事,你这小畜生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四处嚷嚷!从今天起,你去斋堂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出来,一辈子呆在那里!”

“大伯,可是我,可是我……”连念心一听,不甘心极了,就嚷叫起来。“”,。

第四十一章 初见成效

第四十一章 初见成效

但是胡氏急忙拉住了她,她知道连念心说了连延庆最忌讳的话,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念心这话危及的不仅是相府声誉还有宫里连淑妃的脸面,再说下去只会更加坏事。于是,死死按住了连念心的手,说道,“是,老夫人,大伯,念心乱说话该罚,她这就去斋堂。”

“娘!”连念心实在气不过,但是胡氏已经拉着她匆匆地走了。

连母喘了口气,头疼地看了连似月一眼,道,“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没事不要出来乱走动,好好呆在你的紫云院做做女工,每日照例的请安也不用过来了。”

“就按照老祖宗说的去做。”连延庆也道。

“是,似月告退。”连似月站起身来,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姐姐……”她才一出倾安院的门,便见到连诀快步走了过来,急切地问道,“没事。”看样子,他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没事。”连似月笑笑,“已经把真相说清楚了,祖母罚了二妹。”

“那就好。”连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连似月看了看天,问道,“现在应该是你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怎么提早回来了?”

连诀那张如画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赧意,道,“我听说二婶去老祖宗跟前告状,怕姐姐吃亏,就和先生请了假,提前从书院回来在外面等着,我想着要是姐姐真的吃了亏我就进去和祖母说理,不管如何我是嫡子,祖母总会听我说几句。”

“傻瓜,我没事。”连似月抬手扶了扶他头上的玉冠,道,“快去,不要缺课了。”

“好,那我去了。”连诀转过身,飞快地往另一边跑去,他的身影融入了阳光里面,冰的锦袍带起一缕清风。

“少爷,等等啊……”随身的书童四九跑着跟了上去。

看着他走出她的视线,连似月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降香看着连诀的背影微微怔了一下。

青黛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您为什么不和老夫人说,您是被陷害的呢?”

“我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在老祖宗证明我是被陷害的,无端的哭诉只会令人更加厌恶。”连似月脑海中回想着连母看她的眼神,说道。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样的一顶帽子扣在您的头上吗?今天是二小姐,明天就可能是其他人,随时拿来讥笑您,还有老夫人和丞相那……您往后在府里的日子可就难了……”青黛已经注意到老夫人和丞相似乎都不太在意这个大小姐。

连似月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梅花树,再过不久,冬天就要来了,这腊梅花要开了,到时候满满的一树,分外动人,她目光平静如许,淡淡地道:

“洗刷冤屈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待小辈们走后,连母对连延庆道,“此事万不可传到宫里去,否则连淑妃在宫里要被人说娘家人这样不检点了。她虽为四妃之一,可那个位置也是如履薄冰,如今宫中形势复杂,稍有差池便要满盘皆输。”

连延庆道,“是,母亲所说言之有理,儿子不会让此事传到宫里去影响淑妃娘娘的。”

两母子又说了一会话后,连延庆便离开了。连母也预备回房歇息,宋嬷嬷赶紧上跟前搭着手,连曦也随着一块往里走。

“曦儿,你觉着似月这孩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连母突然问道。

连曦走上前,搀扶着连母的手腕,静静地道,“女儿与她交往不多,不甚了解,不便多说什么。”

连母皱眉,凝想了会,叹了口气,道,“真是不省心啊,有诗雅的一半就好了。”

清泉院。

“你说什么?”萧姨娘听了前来的人报告倾安院那边发生的事,顿时受到了不小的震惊。

连诗雅也愣了,正在做着女工的她手一顿,针扎在了食指上,丫鬟竹苓急忙拿了帕子按住了她的手,她急切地对前来的人说道:“你再说一遍!”

“原本,二夫人和二小姐是去告大小姐打人的状的,但是大小姐拿出了毒蛇的证据,证明二夫人和二小姐撒谎,老夫人一气之下便罚着二小姐去守斋堂了。”来人说道。

“那,那大小姐呢,没受到惩罚吗?”连诗雅问。

“没有,大小姐已经回紫云院了。”

“……”连诗雅脸白了,这条毒蛇是萧姨娘偷偷安排的,却没想到不但没有咬到连似月,连似月还打了连念心一巴掌。

她再故意用了激将法引得胡氏和连念心去找连似月的麻烦,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终受罚的人是连念心。

“姨娘,你有没有觉得,连似月自打尧城回来后,变得有些邪乎了,先是在众人面前扫我的威风,接着又灭了连念心的威风,不,是连着二婶的威风一并灭了。”连诗雅道。

萧姨娘朝屋中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全都退下,她才道,“我也隐隐的有你这样的感觉,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还有,连念心当众提及她的丑事,她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称自己是被陷害的,她是不是发觉了是我们做的?”连诗雅回想着今天在后花园发生的事,说道。

“这不可能”萧姨娘即刻否认了连诗雅的猜测,“除非苏家老爷和少爷自己说出来,否则连似月不会知道的,苏家父子不至于那么蠢去自毁阵脚,她这么说,只是在故弄玄虚而已,你不要慌。”

连诗雅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一脸不甘的神情,“我不服气,她连似月除了个嫡女的身份什么都比不过我,凭什么她一回来,我就要屈居在她之下,就算老夫人和父亲疼着我,我也终究要败给她嫡女的身份吗?”

萧姨娘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三小姐,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一辈子屈居在容雪之下,不会让你也屈居在她女儿之下一辈子的。”

“可惜,我总归是庶出的,就算到时候没了连似月,还有二房的连念心,三房的连胜雪,四房的连念桐,她们出身都比我好,我始终敌不过他们。”连诗雅黯然伤神,道。“”,。

第四十二章 噩梦缠身

第四十二章 噩梦缠身

“如果我当上了连府的当家主母,那三小姐所忧心的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萧姨娘手下暗暗用劲,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野心,“如今,你舅舅萧振海已经位居兵部尚书,官位仅次于你父亲,再加上你三个表哥表现出类拔萃,我们萧家正重得盛宠,萧家取代容国府也是迟早的事。

再加上,我现在深得老夫人信任,明面上是她在管着后宅的事,其实具体的调度都是我在掌握,到时候扳倒了容雪,我便能取而代之,三小姐也不用担心出身的事了。”

连诗雅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希望,阴测测地道,“我真恨不得那一天马上到来。”

“沉住气,再耐心等一等,一切不会太长了,我们现在要稳住,万不可打草惊蛇。”萧姨娘眼中流露出一丝沁人的冷光。

“姨娘,二夫人过来了。”正在这时候,帘子外传来一个声音。

萧姨娘浅浅一笑,低声道,“你看,替我们清理障碍的人这不就来了吗?比我预期的还要快,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嗯。”连诗雅心知肚明萧姨娘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

萧姨娘几步走了出去,假装没看到胡氏那张冰冷的脸,热情地道:

“二夫人,您过来了?有什么事派个人过来说一下,我马上就跑过去的。”

“哼。”胡氏冷哼,脸极为难看,道,“你们大房的都已经骑到我二房的头顶上了,我哪里还敢让萧姨娘你跑腿呢。”

“这……”萧姨娘故作一脸不解,“不知道谁惹了二夫人,让您气着了,快给二夫人斟茶。”

“不必了,找过来,是要和萧姨娘商量件事的,让这里的人都先行离去。”胡氏道。

萧姨娘正道,“你们都下去,我和二夫人要商讨一下后宅的事。”

待众人退下后,胡氏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想你们也知道念心被老祖宗罚的事了,连似月不知好歹,我要狠狠教训她一番为念心出这一口气,这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要萧姨娘的帮忙。”

萧姨娘故意面露难,道,“这,二小姐受了委屈,我也生气,可是,大小姐是咱们大房的嫡女,不能……”

“呵!”胡氏听了,道,“什么嫡女?一个扶不上台面的东西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垮了。再说了,诗雅哪里不比她强?还有你,你不是家道中落才屈居为妾吗?当初你和容雪可是这京城不相上下的世家小姐,出生比我这个二夫人都要好。她是嫡出,你也是嫡出,偏她成了当家主母,你却成了妾,虽说是贵妾,可归根结底也还是个妾啊,还顺带连累了诗雅,你就这么认命了吗?”

其实,萧姨娘生平最痛恨外人提及此事,她心里对胡氏厌的牙痒痒,可还要借她的手打压连似月,嘴里只好说道:

“二夫人您想怎么做呢?”

胡氏见萧姨娘似乎动了心,眉眼舒展了开来,道,“她为什么会被大伯留在尧城,再在丞相府来一次就是了,尧城的丑事掩盖的了,发生在相府的她想掩盖也掩盖不了!到时候,我一定尽我所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二夫人的意思是……”萧姨娘听了胡氏的话,掩饰着内心的喜悦,问道。

“再过几日就是老祖宗的五十大寿了,老太太喜欢听戏,按例每年都要请个戏班来家里热闹热闹的,今年嘛,自然也不能例外了……”胡氏压低声,凑近萧姨娘耳旁,将自己的计划悄声说了一遍,只见这两人的眉心紧紧舒展了开来。



萧瑟的冷宫,腐臭的污水。

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剖开那怀孕的妇人,血淋淋的胎儿被拎了出来,扑腾一声被丢进了滚烫的热水里,只听见噗嗤一声,那婴儿拼命地蜷缩起身体。。

“啊,不要,不要啊……”浑身是血的妇人冲了过去,但是,她被一个男人狠命踩在脚下,一个女人在她的身旁大笑!

“姐,姐姐,救我……”无脸的乞丐,失去了双手双掌,一步一步爬到她的面前,对她露出绝望的神情。

她的手脚,耳朵,鼻子全部都被一个一个地割掉,痛苦淹没了她,她哭着大声地喊着——

“不,不要,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啊……啊……”

她尖叫着,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大小姐,大小姐……”丫鬟们的声音急切的想起,昏暗的房间里,灯亮了,只见连似月紧闭着双眼,头狂乱地摆动着,露出痛苦的表情,手指紧紧,紧紧地扣着被褥,被面都被她抠出洞来了。

“啊!”她一声尖利的惨叫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拥紧了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豆大的汗水从脸颊上流下来,头发也被汗湿了,身下也湿了一大块。

“大小姐,您没事……”青黛和降香站在床榻旁,紧张地问道。

是啊,她又做噩梦了,整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前世今生的片段混沌地纠结在一起,她还梦到在她死了以后,她外祖家被抄,容国府上上下下上百号颗项上人头全部被砍下来挂在了城墙上,连诀也死了,被野狗啃的骨头都不剩。

好恨!好恨!

萧姨娘,连诗雅,萧振海,这辈子我要扒你们的皮,拆你们的骨,喝你们的血,我所经历过的痛,定要千倍百倍地还给你们!

还有,凤千越!这个一想到就心痛地难以附加的男人,再见之时,便是我推你下地狱之时。

“被子和衣裳都湿了,降香,你赶紧去拿干净的来换了,仔细大小姐着了凉。”青黛给连似月披上了金貉子毛裘,扶着她坐了起来,降香则抱着被褥出去了。

青黛扶着她在一旁的矮榻上坐下,拿了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汗水,问道,“大小姐又做噩梦了吗?”

“是,我又做噩梦了。”她的脸惨白如蜡,没有半点血,“青黛,我曾发过誓,心愿未了之前,定会夜夜噩梦,以提醒自己,万不可心慈手软,否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第四十三章 探望生母

第四十三章 探望生母

“大小姐,您这是何苦?”青黛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她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先前在相府究竟经历过什么,令她对自己说出这么狠的诅咒。

连似月知道没人能理解她心中浓烈的仇恨,眼前这丫鬟也一样。

“现在几更天了?”她看着窗外,问道。

“四更了。”降香搬着干净的被褥走了进来,道,“大小姐,天还没亮全,您再歇会。”

“不睡了,我去福安院一趟,再过半刻,母亲就要起了,昨日一天马不停蹄,还未来得及去看望。”

“是,我给大小姐梳头。”青黛将铜镜拿了过来,道。

连似月闭着眼睛假寐,问道,“丁香她们人去哪里了,我只看到你们二人。”

“大小姐,丁香姐姐她们在外面守夜呢。”降香答话道。

连似月听她这么说,睁开眼来,看了她一眼,降香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忙垂下头去。

“走后门,不要惊动了其他人。”梳完了头,连似月吩咐道。

“是。”

经过几间厢房,再过了一道抄手游廊,一行三人便从后门走了出去。

降香在前头打灯,连似月踩着青石板路,清晨的朝露打湿了鞋面和裙角,当她走到福安院的时候,那穿着石青襦裙的丫鬟紫菀看到她显然吃了一惊,半晌才道,“大,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连似月的目光在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冷声道,“怎么,我不能来?”

紫菀听了,才知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这就去知会大夫人一声。”

紫菀匆忙进去了,一慌张脚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脚。

青黛喃喃道,“这位姐姐是怎么了,好像很慌乱的样子。”

“是啊,好像很意外看到大小姐呢,大夫人是大小姐生母,来请早安不是很正常吗?”降香也不解地道。

这时候,帘子掀开,两个丫鬟走了出来,拘礼道,“大夫人请大小姐进去。”

连似月点头,走了进去,只见大夫人容氏正倚靠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她穿一件绛紫绣百蝶纹样锦缎面子的大袖襦裙,头上挽了一个元宝髻,两侧戴金丝发簪,插一个朝阳五凤挂珠钗。

周嬷嬷正在给她捶着背,她不时捂着胸口咳嗽,还在交代着周嬷嬷要多注意连诀的饮食,同样不过三十二岁的年纪,萧姨娘犹如十八岁的妙龄女子,明艳动人,而容氏却脸寡白如蜡,看起来已经有了初老的姿态。

连似月想起前一世母女二人的结局,不觉眼前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双膝跪地,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道:

“母亲。”

“似月,你回来了。”容氏听到她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来,这几年两母女渐渐疏远,虽是亲生的,可两人之间并不亲热,“起来坐着。”

“是。”连似月起身,眼圈有些红,眸中有点滴泪意。

大夫人看着这女儿,心头有些酸涩,但是因为两母女之间不惯于表达,她也只说了一句,“总算是回来了。”

连似月点头道,“昨日才到,本该立刻来见母亲,只是发生了一些事,先去见了老祖宗。”

“我都听说了,你和二房的发生了矛盾,老祖宗罚了二房的。你……可还好?”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两母女,可是说话却总显得这么生疏,连问候都这么小心翼翼。

“母亲放心,我没事。您身子怎么样?生病了吗?”连似月想起前生往事,心里发酸。

“大小姐啊,您可知道,夫人听说了您在尧城发生的事,在老祖宗那儿跪了一天一夜,又在丞相那儿跪了一天一夜,说您是个懂事的孩子绝对不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可是最终也没能为您挽回什么,后来只好连夜冒雨偷偷去了趟容国府求您的外祖,您的外祖出面,丞相和老夫人才让您回了府。而大夫人因为操劳过度,这才一病不起了。”

一旁的周嬷嬷见这两母女始终不像嫡亲母女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地说道。

连似月愣了,原来母亲在她回来前为她做了这些事,外祖家施以援手也是母亲去求的,而她从来都不知道,萧姨娘从未向她提起,她还以为真如萧姨娘诉说,是她去跪求父亲和老祖宗的。

而且前一世,她总是暗暗抱怨母亲不为她筹谋,不为她尽力。所以,回府快半个月了才来见母亲一面,时间久了,也没有人记得母亲曾经的所为。

周嬷嬷有好几次提醒她不要受萧姨娘蛊惑,可她偏偏不听,她竟,她竟这么糊涂!连似月好想用力扇自己耳光!

“周嬷嬷……”容氏阻止道,“回来了就好,切莫说这些了。”

“夫人……”周嬷嬷轻叹了口气。

“母亲,对不起,以前是似月不懂事,都是似月的错!”连似月走到容氏的面前,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头靠近她的怀中依偎着,她不再像前世一样,疏于在亲娘面前表达自己。

这辈子,母亲和连诀是她要拼死保护的人,她是母亲的倚靠,她定要将原本属于她们的一切全部都夺回来!

“傻孩子,你没事就好……”大夫人眼中也泛着泪光,好几年了,这是她这女儿头一回这样亲近自己。

周嬷嬷在一旁看到这样的情形,背过身去擦了擦老泪,她是随着大夫人从容国府一块来相府的,眼看着自家大小姐一步一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心里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那丫鬟紫菀双手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站在容氏面前,道,”夫人,喝药的时间到了,您趁热喝。”

“咳咳……”容氏轻咳了两声,伸手去端。

“这药太苦了,你去我那里取一些冰糖蜜饯过来,让大夫人就着吃。”连似月突然拦下了这碗药,吩咐道,她想起母亲前世死的蹊跷,定是萧氏从中作梗所致。

“这……”紫菀没想到连似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便道,“胡乱就着东西吃,恐怕会失了药性,还是不要了。”“”,。

第四十四章 教训奴婢

第四十四章 教训奴婢

“啪!”连似月忽的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紫菀的脸上。

顿时,大夫人和周嬷嬷都愣了,讶异地看着她,似月向来对下人和善,何曾这样严厉过?

“好大的胆子,这冰糖蜜饯乃温性食物,何来与药性相冲之说!不懂装懂,不是偷懒就是别有居心!”

紫菀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个平常像个软柿子似的大小姐会突然变得这么狠,她捂着脸,委屈地说道:

“是,是,大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去。”

“啪!”但是,连似月又反手一个巴掌,扇在她另一边脸颊上,道,“怎么,本大小姐让你去取一盘吃食,你还有意见不成,黑这个脸给谁看?你是什么东西?”

紫菀这回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也不敢捂了,急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大小姐。”

“还不快去!”连似月厉声道。

“是是是。”紫菀哪里还敢怠慢,从地上爬起来直奔紫云院去了,一张脸被打的通红通红的。

“一个蜜饯子而已,我不吃就是了,你犯不着为此生气啊,仔细气坏了身子。”容氏宽慰道。

“夫人,我看大小姐打得好,这个紫菀,奴婢看她哪哪别扭,一个二等的丫鬟,却端着个姿态,是该找机会惩戒一番了。”一旁的周嬷嬷却感到很痛快,自家夫人性子软弱,眼看着周边的丫鬟们流露出懒惰和轻慢,她想惩治,却不得其法。

“不光是因为她不懂得分寸我才动手教训她的。”连似月说道。

“月儿是什么意思?”容氏不解,问道。

正在这时候,紫菀气喘吁吁地返了回来,双手端着一盘冰糖蜜饯,一点都不敢怠慢了,跪在地上,恭顺地道:

“夫人,大小姐,蜜饯子拿来了。”说着,眼睛还偷偷瞄了一眼那碗药。

“放下,你现在速速去通知厨房,我要在大夫人这边用餐,晚了唯你是问!”连似月又马上吩咐道。

“是!”经过刚才的两个耳光,紫菀哪里还敢对连似月怠慢半分,她急忙转身去了,但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看了这药一眼。

待她一走,连似月便沉声道,“母亲,这药有问题,不能喝。”

“有问题?”容氏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不由地握紧了帕子,“这是陆大夫为我开的药,他从小便与我相识,他应该不会害我才是。月儿,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连似月想了想,问道,“周嬷嬷,这个紫菀是什么时候到福安院来的?”

周嬷嬷掐指算了算,道,“我想起来了,是大夫人这次病后没几天过来的,在那之前原本是青莲在跟前伺候,可是那一日青莲不知怎么打破了夫人的檀香,萧姨娘知道后,嫌青莲手脚不利落,就换了个人来,奴婢忙着照顾夫人,也未曾多注意什么。”

连似月听罢,心中有底了,她道,“我本来也只心存怀疑,母亲所得并非重病,却拖了一个多月了,精神也日益萎靡。方才我发现,紫菀这贱婢一直盯着这碗药,生怕母亲不喝似的,现在听周嬷嬷这么一说,我断定这药一定有问题。”

说着,她将药端了过去,喝了一口。

容氏大惊,道,“这药有问题,你还喝?”

周嬷嬷也急了,“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连似月不语,含着嘴里的药,细细地品味着,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过笔墨,在宣纸上认真地写着什么,一会后,她将写了药方的纸递给周嬷嬷,问道,“周嬷嬷,你看看,这是陆大夫给母亲开的药方吗?”

周嬷嬷拿过药单,仔细地浏览了一遍,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摇头道,“不对,陆大夫给的药方里没有这味金银花。”

“这就对了,问题就在这金银花上。”

“金银花会有什么问题呢?”容氏不解地问道。

连似月将药方展示在容氏和周嬷嬷面前,说道,“单看这金银花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你们看,陆大夫开的药方里面有一味**羊藿,这金银花和**羊藿两味药材天生相克,一块煎服会对身体产生不利的作用,久而久之,不但不能治病,还会伤及身体的根本,这也是母亲的风寒迟迟不见好转的原因。”

周嬷嬷道,“我明白了!夫人,这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脚,偷偷放了金银花进去,要害您呐!这个紫菀就是凶手之一!”

“紫菀只是一个下人,定是有人指使她才敢如此胆大妄为。”连似月说道。

容氏听了,惊起了一身冷汗,脸愈加苍白,道,“这府里竟有人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我。”

“夫人,把那紫菀抓过来一顿审问便知道是谁主使了!”周嬷嬷怒气冲冲地道。

但是,连似月却阻止道,“不,先别急,现在抓来审问,她肯定不会承认,我们也没有证据,反而打草惊蛇了。倒不如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人赃并获,她想抵赖也不行!”

“那要怎么才能人赃并获呢?大小姐可有法子?”周嬷嬷惊喜地发现这位大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总是迷迷糊糊的,被人牵着鼻子走,而现在的她思路缜密,有勇有谋,真是令人感到欣慰。

连似月略一沉思,站起身,将这一碗药倒在地上,对外面的奴才喊道,“去将紫菀喊过来。”

“是。”外面的奴才应了声,没过一会,紫菀又小跑着走了进来,这样来来回回跑了三次,她气喘吁吁,汗水从脸颊流下来也顾不得擦一下,问道:

“夫人,大小姐。”

“怎么,这么跑个两三次就累了吗?”连似月斜眼睥睨着她,冷声问道。

“不,不奴婢不累,不累。”紫菀连忙道。

“大夫人的药刚才不小心洒了,你再去煎一碗。”连似月下巴点了点那边,说道。

紫菀看了眼地上,果然看到碗倒在地上,丫鬟降香正在清理着地上的残渣,她连忙弯腰将碗捡了起来,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第四十五章 真相浮出

第四十五章 真相浮出

紫菀拿了碗,跑回大夫人院子私设的小厨房里。在连府,夫人小姐们都由后厨统一提供饭菜,只有老夫人和大夫人这里有私设的小厨房。

进了厨房,紫菀将药碗放到灶台上,然后拎起药盅放在炉子上,再将挂在墙上的中药包取了下来,用清水洗了一遍,最后放进水已经滚了的盅内,盖上盖子,开始用文火慢熬。

当那中药的香味慢慢溢满整个屋子时,她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四处悄悄地看了看,然后迅速地回到炉子面前,揭开盖子,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包,往里面丢了一把金银花。

这时候,突然,门猛地开了,紫菀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金银花全部撒在了地上,她猛地转过身,惊恐地看着面前——

周嬷嬷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又狠狠抽了她一个巴掌,怒道,“贱婢,大小姐猜的没错,果然是你在捣鬼!”

话音刚落,连似月和大夫人同时走了进来,大夫人的脸难看极了。

紫菀见了,吓得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夫人,大小姐,奴婢,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哼……”连似月看了她一眼,厉声道,“把紫菀给我抓到夫人的屋子里去。”

周嬷嬷使了个眼,几个人将紫菀从地上拖起来,一直拉进了屋子里,周嬷嬷一脚踹在她的脚弯里,她双膝跪下。

大夫人和连似月两人坐在她的面前,连似月端着一杯茶,面无表情地静静地喝着,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道:

“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跟前使这些下作的手段,老老实实把你做过的肮脏事都说出来!”

紫菀面如死灰,哭着道,“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我,是我弄错了药方,我下次会小心些……”

“……”连似月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周嬷嬷。

周嬷嬷会意,一把揪起紫菀的头发,斥道,“人赃俱获,贱婢居然还敢狡辩!”说着,她让青黛和降香两个人按住紫菀的肩膀,将一块破布团用力地塞进了她的嘴巴里,然后拿过一根针,猛地往她的身上扎——

“啊……”紫菀疼的露出了扭曲的表情,浑身蜷缩着,大颗大颗的汗液落下来。

“大夫人和大小姐面前你还使这些下作的手段,你说不说,说不说?”周嬷嬷拿着那针,一针一针地扎在紫菀的身子上,紫菀脸发白,几乎要晕过去了,哀求的眼神看着连似月,她明白了连似月才是这屋子里起决定作用的人,但是连似月不理会她,敛下眼睛,不慌不忙地喝着茶。

“先停下。”大夫人见她这副快要死掉的样子,便道。

周嬷嬷这才停了手,一把将她嘴里的破布抽了出来,紫菀像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嘴唇失去了血。。

“说,是谁指使你的?”周嬷嬷拧了她一把,质问道。

“我,我……我真的没有,是,是我弄错了……”她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夫人见她这样,有些动摇了,看着连似月道,“月儿,都这样了,看来她是真不知道。”

但是,连似月却说道,“母亲,这贱蹄子皮瓷实着呢,这么扎都没用,那就上家伙,周嬷嬷。”

“是!”周嬷嬷转身走到后面去,拎了一个小铁笼出来,听见一阵吱吱吱的声音,原来这里面关着硕大的黑老鼠,一看便令人觉得恶心。

“把这个小畜生的嘴巴掰开,把她的手指放进去。”连似月冷声命令道。

“不,不要,不要……”紫菀吓得往后移动着身子,青黛和降香看到这吱吱叫的老鼠,想到手指被伸进它的嘴里,头皮也直发麻。

周嬷嬷几步上前,拉住紫菀的一根手指,用力地将她往笼子边拉过去,只听到咔嚓一声响,紫菀的食指都被周嬷嬷硬生生拉断了,疼的她一声惨叫。

连似月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指使你的人一定许了你不少好处,但你要清楚,你只是一个丫鬟,你不要太愚蠢了,你要是不肯供出是谁指使你的,那毒害夫人的罪就要由你来承担了,许你好处的人绝不会站出来保你的。”

“……”紫菀浑身颤抖着,眼神闪烁了一下。

“周嬷嬷,看来她是决定忠心护主了,那就不要同她客气了,把她的手指塞进去给老鼠吃!”连似月站起身,一甩手就要离开。

“我说,我说,大,大小姐饶了我,救救我……”紫菀已经领教了这个大小姐的可怕之处,再也不敢犹豫了,她哆哆嗦嗦着声音,说道,“是,是萧姨娘授意的,她,她说让我将这味金银花加入大夫人的药方中煎熬,她还答应我事成之后就给我一笔银子放我回家,我,我家中哥嫂都死了,只剩下病弱的老母亲,我,我急着要钱回去给我娘治病,所以,所以才一时糊涂……”

“什么……”大夫人听了,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来,“你说,你说是仙敏,她,她要害我?”

“大夫人,念在我家中老母的份上,求求你原谅奴婢一时糊涂……”紫菀哭着哀求着。

“还有呢,还没说完,别急着卖惨!”连似月声音冰冷冰冷地道。

紫菀一怔,不敢再哭,断断续续地道,“还,还有,这只是第一个阶段,先加了金银花,让大夫人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弱,然后,然后再加……毒药,那样大夫人在身体弱的时候死去,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紫菀说完,便感觉到了一种被凌迟般的可怕目光,她浑身一抖,哀求着道,“大小姐饶命啊,奴婢只是一时糊涂……”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明明知道会害死人还是去做,竟想用一时糊涂四个字糊弄过去,现在东窗事发又拿家事来卖惨,这道理都让你给占了还有什么可讲,周嬷嬷打她五十个板子再打发了出去。”连似月一字一句咄咄逼人地道。“”,。

第四十六章 更正称呼

第四十六章 更正称呼

“是,大小姐。”周嬷嬷走过去,将瑟瑟发抖的紫菀从地上拽了起来,和青黛降香两人一同将她拖了出去,不一会,便传到打板子的声音,紫菀尖叫了一阵后就没了声音了。

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道,“我万万没有想到萧仙敏居然是这种蛇蝎之人,在娘家的时候她是我最好的手帕交,当年萧国府没落,她走投无路前来求助于我,我说服老祖宗收留她,又准许你父亲收她收她为妾,她还发誓说会一辈子记得我的好,这些年来,我不得老祖宗和你父亲的喜欢,她也一直在我左右分担,她怎么会……”

“母亲,这正是萧姨娘狡猾的地方,她利用你对她的信任,在老祖宗和父亲面前阳奉阴违,渐渐夺走母亲在后宅的权利,您细想一下,现在,表面上是老祖宗从您手中接过了掌管后宅的权力,但实际上权力都在萧姨娘的手中,我们大房早就被她架空了。

而且,她还不断离间我们母女的关系,这次,若不是周嬷嬷说起我还不知道母亲为了我四处求情,因为萧姨娘对我只字未提,她一再强调是她和连诗雅在老祖宗和父亲面前求情我才回的来。其实,这次我在尧城被苏家的**子轻薄,也是她们陷害我的。”

“什么?我真是后悔,当年养虎为患,到头来害人害己!”大夫人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母亲。”连似月握着容氏的手,道,“事到如今,后悔也已经于事无补,只是,我们万不可再被恶人操纵了,您要振作起来,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得逞才是啊。”

“月儿,你放心,我不会再被萧仙敏蒙蔽了。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被动了,我要想办法,重新夺回后宅的权力。

只是……你的祖母和你的父亲,早就对我不信任了,尤其是他们认定是我杀死了三姨娘和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我善妒,残害连家子嗣。是我,连累了你和诀儿啊。”容氏说着,那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悲伤,她向来心慈手软,在权术方面,远远不如萧姨娘精通,所以才会落得如斯田地。

连似月安慰道,“母亲,您不要担心,也不要着急,女儿回来了,女儿会帮你的,而且诀儿很优秀,他也不会让母亲失望的。当务之急,您要养好身体。”

“好,好。”容氏颤抖着手,“我们要想办法,想想办法。”

容氏身体又感到不适,周嬷嬷重新熬了药,给她喝了下去,连似月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喂她喝药,给她捶背。

一会后,外屋的丫鬟前来通报,“大夫人,萧姨娘来了,在外面等着,要给大夫人请早安。”

容氏一听萧仙敏的名字,便变得很激动,道,“回了她,我身子不适,这些日子都不要过来了。”

“母亲,不要激动,好好休养才是。”连似月安慰了容氏一会,才由周嬷嬷一路送着离开。

她交代道,“不要让人知道我们已经识破萧姨娘诡计的事,反而要让人误以为母亲的身子越来越差,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会知会夫人的。”周嬷嬷对连似月这大小姐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所以她说什么她都会照办。

“大小姐,原来这府里,就只有三小姐一人懂医术,原来大小姐才是深藏不露,喝一口药就能准确无误地写出药方来,这比三小姐还要厉害。”周嬷嬷不禁赞叹道,言语中对这个大小姐更是佩服了。

连似月浅浅道,“我也看了很多医书,不过不爱显摆罢了。”

她一句话淡淡地带过了,其实事实是,凤千越为人极为谨慎,每每身体不适,对为他看病的大夫总是诸多防范,就怕敌人在他的身体上下手。而连似月为了他生病之时能安心看病吃药,便默默地熟读各类医术,又遍访京城名医虚心求教。

后来甚至三顾茅庐请出已经避世隐居的神医董慎,拜入他的门下,抛却王妃的身份,白天不辞辛劳随他上山采药,晚上废寝忘食熟读他的医书,照顾他一日三餐生活起居,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就只为了凤千越生病的时候她能给他看诊。终于,她打动了董慎,董慎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于她。

“大小姐,你看,还没走呢。”周嬷嬷小声地提醒打断了连似月的思绪,她抬头迎着周嬷嬷示意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萧姨娘还站在那里没有走。

连似月将思绪收了回来,眼中悄然闪过一抹不曾令人察觉的寒意。

萧姨娘一眼看到了连似月,急忙走了过来,道,“大小姐,原来您也在这里。”

连似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愫,淡淡道,“姨娘怎么还在这里,方才母亲不是已经让你先回去了吗?”

萧姨娘脸上露出担忧的神,道,“最近雪姐的身子不太好,我很担心她,打算过来侍疾,我想她现在大约需要休息,我就在这里等她起来的时候我再进去。”

萧姨娘在私下的时候,就会用儿时的称呼来叫大夫人,以显示两个人的格外亲近。

“姨娘,以后还是称呼母亲为大夫人,这种称呼被人听了去,要说你的闲话了。”但是,连似月却面含笑意地更正道。

萧姨娘一愣,意外地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意,道,“大小姐,我一向是这么称呼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那从现在起,就把这些不好的习惯都改改,对彼此都好,你说是不是?”连似月继续用这云淡风轻的声音说道,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突然,萧姨娘脚下一曲,双膝跪在地上,道,“是不是贱妾做错了什么惹大夫人不高兴了,就让我跪在这里,向她赔罪。”

周嬷嬷一见萧姨娘就这么跪下了,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姨娘在大小姐面前下跪的消息要是传到了老夫人和丞相那里,大小姐又要被冠上苛待姨娘的名声了。“”,。

第四十七章 抬起头来

第四十七章 抬起头来

连似月自然识破了萧姨娘心里的想法,道,“我虽是大小姐,但姨娘是父亲娶进门的,还是个贵妾,自然轮不到我来教训姨娘你,更没有向我下跪的道理,快点起来,也免得旁人说三道四。”

连似月此话一出,萧姨娘只好悻悻地站了起来,强颜着欢笑,道,“大小姐说的是。”

“那你就先回去,萧姨娘。”连似月脸上含笑地看着萧氏,但萧姨娘却突然感到后脑勺起了一阵凉意,令她浑身打了个颤抖。

清泉院。

萧姨娘脸铁青地走了进来,憋了一肚子气,坐在椅子上,丫鬟百合端了茶过来,她气呼呼地端起来喝了一口,便当即一把将茶杯砸在地上,不由分手地反手狠狠一巴掌扇在百合的脸上,斥道:

“狗东西,想烫死我不成?”

百合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捂住脸,道,“姨娘饶命,这茶奴婢用手背试过了,已经凉了才……”

“还敢顶嘴!”萧姨娘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拔下头上的金钗,拉过百合的胳膊用力地扎了几次,“快滚出去。”

“是,是……”百合忍着疼痛,捡起茶杯,眼底含着委屈的泪低着头走了出去。

“娘,发生什么事了,让你生这么大的气?”连诗雅走了进来,刚好看到百合低头留着眼泪出去,不解地问道。

“一大早特意去了福安院,姓容的女人给我吃闭门羹,连似月这个小贱人又当着下人的面斥责我,不准我再叫雪姐,需尊称大夫人。”萧姨娘在相府被封为贵妾,何曾受过这种气,脸都气白了。

“什么,大姐当众让你受气?”连诗雅吃惊极了,“她不是一向很听你的话吗?怎么会这样?”

“她这次从尧城回来,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冰冰冷冷的,她今早还在容雪那里用了早膳。”萧姨娘蹙眉道。

“她们母女关系向来不好,连似月去福安院请安的次数都寥寥无几,这回居然一块用早餐了?”连诗雅感到更加的奇怪了。

“连念心被罚,我被当众斥责,这种种行为都说明连似月对我已经有了二心,她再和容氏和好,对我们的夺权计划会是个巨大的阻碍。”萧姨娘沉思着,道。

“姨娘,二婶不是决定对付连似月吗?你安插在她们母女身边的人也该派上用场了,我真恨不得连似月早点死掉!”连诗雅的眸中散发出可怕的冷意。

“雅儿,你切莫太过心急,这些事让我来筹谋就好,你将来是要登上高位的人,一定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不可留下任何把柄,明白吗?”萧氏叮嘱道。

萧氏还有个野心,她的女儿决不可嫁给凡夫俗子,她的目标是入宫,连诗雅要嫁给一个将来能够登上皇位的人。

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太子被废,最后究竟谁登上九五之尊之位还没有定数,只是萧姨娘和兄长萧振海都更看好八王爷凤烨,所以萧振海与凤烨亲近些。

只是,在此之前,要扫除在丞相府的一切障碍,否则也轮不到连诗雅这个庶女在未来夫婿的问题上来挑三拣四。

“我只是太厌恶连似月了,所以恨不能亲手毁了她。”连诗雅不甘地道,那双美眸中流露出憎恨之意。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你要稍安勿躁,一步一步来,你最紧要的是让自己变得更有优秀出众,彻底掩盖连似月的光芒。对了,董嬷嬷让你看的医书,你都看了吗?”萧姨娘关心地问道。

连诗雅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道:“姨娘,那些医书实在太乏味太枯燥了,而且我一点都不喜欢药的气味。我真不明白,舅舅为什么非得派个人来让我学医术不可,难道将来入宫当皇后还要比医术吗?我容貌突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比不过那些庸脂俗粉吗?”

“雅儿你还小,还不了解男人的多变!你要知道自古以来,男人在喜新厌旧方面都是一个德行。你现在年轻貌美,可将来还会有比你更年轻貌美的进宫,你的美貌男人也会有厌倦的时候,而且容貌不会永驻,所谓以侍人衰而爱弛。

但是,你若精通医术,你就和那些庸脂俗粉区别开来了,诸位皇子,乃至皇上都会对你另眼相看。你舅舅正在朝中积极地为你铺路,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舅舅对你的期待啊。”萧姨娘循循善诱道。

连诗雅有些不甘不愿地道,“我知道了,待我先将新学的惊鸿舞练一遍,就去找董嬷嬷学医书。”

“嗯。”萧姨娘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了,老祖宗的寿辰礼物你准备好了没有?”

“姨娘放心,早就在准备了,我保证老祖宗会像往年一样满意的。”连诗雅胸有成竹地道,以往每一年她的寿礼都是最得老夫人欢心的,今年自然也一样,没有人能将她比下去。



随着相府老夫人五十岁寿辰的靠近,整个相府开始忙碌热闹起来。

目前朝中,丞相连延庆得皇上恩宠最盛,而连母又是连淑妃养母,连家老夫人寿辰自然惊动了不少人,据悉届时诸位皇子将会会悉数到场,就连皇帝也会派人前来送寿礼。

为了在老夫人面前得一个赞许,更重要的是在寿宴上一鸣惊人,各房各人都在积极地准备寿礼,就盼着寿辰当日能够脱颖而出。

而连似月却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她也不着急,每天按时去大夫人那里请安聊聊家常,督促连诀每天的学业。

其余时间,她就是在院子里拔拔草种种花,或者晒晒太阳打发打发日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直到这一天,青黛端着洗漱盆,低头走到她面前,向往常一般拧了帕子让她擦脸。

她从书中抬起头来,一眼瞥见青黛的手,那双手上好几处血红的抓痕,虎口的地方那块皮还被掀了起来。

连似月道,“青黛,你抬起头来。”“”,。

第四十八章 忠臣二字

第四十八章 忠臣二字

“是,大小姐。”青黛慢慢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眼神却有些闪避,不敢看她。

连似月放下书,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青黛连忙用衣袖盖住那伤痕累累的手,道,“没,没事,是奴婢不小心摔着了,不碍事的。”

降香却忍不住了,走上前道,“青黛姐姐,咱们都被人欺负到这般田地了,你怎么还瞒着大小姐。你不说,我来说。大小姐,青黛姐姐是被二小姐打的,昨儿个我们发现咱们紫云院的墙角总有白蚁绕着爬,怕不小心咬了大小姐,今儿就去找库房要了些灭蚁的药,谁知正好碰上二小姐,二小姐非说青黛姐姐对她不敬,就打了她……”

青黛连忙拉住降香,制止道,“降香,不要在大小姐面前说些恼人的话了。大小姐,不碍事的,我能忍。”

连似月问,“你为何要忍?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青黛低头,轻声道,“大小姐没有做声,就是要咱们先忍着,奴婢只是听从大小姐的意见。”

连似月微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不易察觉的赞许神情,她又对降香道,“二小姐的丫鬟说了什么,你一一道来,无须隐瞒。”

“是。”降香得了连似月的允许,也不顾及什么了,“二小姐说,她虽然被罚的扫了地,但是她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不像大小姐这么……这么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连老夫人也不愿意见你。

青黛姐姐说了句大小姐是清白的,二小姐便发了怒,非说青黛姐姐竟敢给她脸子,就命人拉过青黛姐姐,让几个丫鬟对着她一双手又掐又抓,这才伤成了这样。”

连似月掐紧了手中帕子,冷声道,“她这是在报仇呢。”

“还不止如此呢,前两天奴婢去给大小姐提水洗漱,也被人二小姐的人推了,那人偏还说奴婢故意打湿她的鞋子,还,还打了我一个耳光。”降香捂着脸,说,“大小姐,其实,自从来了紫云院院,就总是明里暗里被欺负,大小姐为什么一只忍着呢,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懂。”

“看来,现在是时候了。”连似月突然站了起来,道,目光中浮动着黑暗的流光,那光散发着隐隐的危险气息,仿佛谁沾上,谁必死无疑。

看到这目光,降香心里头突然打了个冷颤。

“我在相府的处境,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些日子你们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

降香道,“我们倒可以忍,只是,会为大小姐生气。”

“好,现在我和你们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听清楚了:我若不能扬眉吐气,你们也要跟着受苦,我今日问你们一句话,是否愿意与我坐在同一条船上。”

“奴婢愿追随大小姐。”两人异口同声道。

“好。”连似月将桌上燃烧的烛火端了过来,那火苗在眼前跳动着,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她看着两个丫鬟,道,“你们若敢将双手放在这火苗上而不被烧伤,则说明你们方才所言为真,若烧坏了双手,则你们心有二用,这样的话,我也不强留你们,明日便寻个由头打发你们回尧城苏家去,我走的时候已经和蒋氏说好了,你们二人随时可以再回苏家。”

青黛道,“奴婢既然跟着大小姐来到了这里,便没有背弃的想法,我先来。”说着,青黛面坚毅,毫不犹豫地把双手举到烛火上去,眼见那火苗就要吞噬她伤痕累累的双手,连似月一把将她的手挡了回去,又问降香,道——

“你敢吗?”

“奴婢,奴婢……”降香却似有些犹豫,她紧闭着双眼,颤抖着抬起双手,慢慢向烛火靠近,当那火苗一偏就要跳到她的指尖时,一股热源袭来,她吓得猛地缩回了手。

等了一下,然后咬紧牙关,再次将手伸了过去。

突然,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着向连似月忏悔,道,“大小姐赎罪,奴婢昨天和丁香姐姐埋怨了几句,说跟错了人,说大小姐明明是个嫡女却这么,这么窝囊,害的我们也跟着受气,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连似月将烛火放回桌台,冰冷的眼神看着她,道,“你若不愿意,我自会让你走,倘若你决定留下,绝不可对我有二心。在这深宅大院里,机灵聪明一些当然好,但我始终最看中的是忠诚二字。”

其实,连似月早就察觉降香心里有了想法,今日不过借此敲打她一番罢了。

“是,大小姐教训的是,奴婢都记住了。”降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大小姐真是个深不可测之人,这些天,她日日无事,似乎与世无争,却没想到竟然连她一个小小的心思都掌握地一清二楚,想着,又多出了身冷汗。

“降香,你去将丁香叫过来,青黛你去将我那块父亲送的翡翠拿来我看看。”连似月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吩咐道。

“是。”青黛转身去拿翡翠了,降香心有余悸地走出去喊丁香了。

青黛很快就将翡翠拿了过来,递到连似月的手中,她将翡翠拿在手中,把玩着,她记得,这块翡翠是连延庆在她八岁生日那天送给她的,价值不菲,那时候她还是他最疼爱最重视的嫡女,母亲也还未失宠,而过了八岁生日,她的命运悄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连似月暗暗握紧了这块翡翠,如黑洞般深邃悠远的眼中慢慢溢出冷意。

不一会,丁香进来了,她走到连似月的身旁,道,“大小姐,您找奴婢?”

连似月道,“我想梳一个像三小姐那样的发髻,青黛和降香两个是尧城过来的什么都不会,你来帮我梳。”

“是。”丁香从青黛的手里接过象牙梳子,走到连似月的身后,开始低头给她梳头。

连似月闭着眼睛,始终不说话,青黛和降香站在两旁,不禁感到紧张,背脊溢出微微的冷汗来,她们两个知道大小姐要准备出手了,但是却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把这个簪子别在发髻上。”这时候,连似月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簪子反手递到后面给丁香。“”,。

第四十九章 有何阴谋

第四十九章 有何阴谋

“是,大小姐。”丁香伸手从连似月手中去拿簪子——

突然,“砰”的一声响,丁香低头一看,只见一块翡翠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她顿时吓了一跳,嘴里道,“这,这……”

“大胆奴才!”连似月猛地一拍桌子,吓了丁香一跳,同时青黛和降香的心也跟着一惊。

“大,大小姐……”丁香懵了。

“这翡翠是乃父亲赠我之物,价值连城,你竟然因不满而将它打碎来泄愤,你胆子太大了!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连似月抬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不,不是我,大小姐,我不知道,不知道您手里有一块翡翠,我没有碰到它!”丁香吓得跪倒在地,连忙解释道。

“你还敢狡辩,这翡翠明明是你打碎的!我看看你要怎么赔偿!青黛,降香,把她给我绑起来,送到老夫人那里去!”连似月厉声吩咐道,她就是要将翡翠摔碎的过错怪罪到丁香的身上。

“是,大小姐!”青黛和降香终于明白过来了,两人急急忙忙找了绳索过来,将丁香双手反绑着,丁香吓坏了,她何曾见过这般厉害的大小姐。

“大小姐明鉴啊,奴婢真的没有……降香,你说话呀,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打碎的……”丁香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降香,道。

降香闪避着她的眼神,悄悄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道,“是,是你打碎的。”

“你……”丁香没想到降香会这么说。

“丁香,这是大小姐的心爱之物,难道她会自己摔碎吗?我和降香两个人都看到是你摔碎了翡翠,你对大小姐有什么不满,居然做出这种泄愤之事。”青黛质问道。

“我,我……”丁香突然明白过来了,这是大小姐在有意栽赃,而她根本百口莫辩,于是他说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奴婢便是了,奴婢,奴婢一定尽力……”

连似月眼角慢慢凝聚起一团淡淡的笑意,问道,“萧姨娘和二夫人有什么阴谋,她们派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丁香听了,眼神一闪,立即趴跪在地上,哭着道,“大小姐明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呵……”连似月冷笑一声,细细道,“前日辰时,昨日子时,今日卯时,你分别在假山后,池边第三棵柳树下,后院的梅子树下和董嬷嬷见了面,向董嬷嬷汇报了了我每一天的方方面面。”

丁香心一惊,脸猛地变了,她只道这大小姐每日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了她的手里。

她急忙流着泪辩解道,“是,是董嬷嬷差人叫奴婢过去的,说是萧姨娘想知道大小姐一天都做了些什么,看看大小姐回府后习惯不习惯。”

“哦?”连似月挑了挑眉,道,“这么说来,萧姨娘把你叫过去是为了关心我?”

“是,董嬷嬷说萧姨娘怕大小姐在尧城受了委屈,心里想不开不痛快,就让奴婢多加留意大小姐的行为。”丁香瑟瑟缩缩着低着头说道,始终不敢看连似月的眼睛。

“真是完美的说辞啊……”显然,丁香这个丫鬟想不出这么天衣无缝的说口,必定是有人教她的。

连似月的眼睛微眯,忽的迸出一丝煞气,厉声道,“青黛,降香,去把二小姐捉来的那条毒蛇拿出来!”

“是,大小姐。”

不一会青黛和降香两人便拎了一个黑的网子过来了,里面正在蠕动着的正是连念心的那条毒蛇,丁香一见和恶心而可怕的东西,吓得几乎背过气去。

那日,老夫人让将蛇处理了,连似月多留了个心眼,悄悄让青黛将蛇留了下来,用网子养在后院的大榕树下。

而现在,这蛇算是派上用场了。

不过,这蛇的牙齿已经被拔掉了,不会咬伤人,丁香不知道而已,

“将她绑起来,把这条蛇放进她的裤子里面去,把裤脚扎紧了!”连似月冷冷地吩咐道。

“不,不要,不要……”她的手脚被青黛和降香死死按着,连似月弯腰,捏住这蛇的七寸,一把将丁香的裤头拉开,将这条冰冷的蛇一下子塞进了她的裤子里面去。”

“啊……”那冰冷的蛇一碰到肌肤,丁香就吓得尖叫出声,“大,大小姐……”

可以清楚地看到,丁香的裤子里面有东西在蠕动着,这条蛇在她的体内移动着着,先是钻到了她一丛毛茸茸的地方,感觉到有个空隙。蛇头便扭着往里面钻,想着要钻出去,蛇尾用力地摆动着。

好残忍,好可怕的逼供方式啊!

“啊,饶命,饶命啊大小姐……”丁香不禁张开双腿,涨红了脸大声地求救,“我说,我都说……放了我,放了我……”

丁香叫的凄惨,而连似月只麻木地冷冷地看着她。

“大小姐,我说,我说……”丁香求救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大小姐手段太可怕,她屈服了。

“先放开她……”连似月示意道。

青黛和降香才松开了裤脚,那蛇便一溜儿从裤脚里面滑了出来,连似月弯身捏住,将蛇丢进了网子里面。

降香端了水过来,连似月一边洗着手,一边不疾不徐地问道,“说,她们让你干什么?”

丁香仿佛死过了一次一般,面如死灰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萧姨娘让我每天将大小姐做过什么都要一一如实禀报,还让我从大小姐这边拿一件贴身的饰物去。”

果然!

这些日子看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她们正在暗地里密谋着。

“她们要我的东西干什么?”连似月逼问道。

“说,说是要转交给二夫人,但是,但是到底拿来说什么,奴婢也不知道。”丁香一看那条蛇,又吓去了半条命。

连似月向青黛使了个眼,青黛便开始动手扎丁香的裤脚,道,“大小姐要听实话,看来,不让这蛇再咬你几口,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不不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饶命啊大小姐……”“”,。

第五十章 姨娘示好

第五十章 姨娘示好

连似月抬起手来,青黛才松开了对丁香的钳制,毕竟丁香只是他们安插在紫云院的眼线,又天天在她跟前伺候,她们是不会让这样的奴婢知道底细的。

连似月目光微微流转,道,“降香,去将我的帕子拿来,绣了我名字的那一条。”

“是。”青黛转身从连似月的床间翻出一条帕子,递到丁香的面前。

“你听萧姨娘的吩咐,将我这条帕子交给二夫人。”连似月说道。

“小姐……”青黛和降香惊讶地看着她,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丁香吓得连连磕头,道,“大小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大小姐饶了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保证以后效忠大小姐。”

但连似月却说道,“按照我说的办,将这条帕子交给二夫人,去向萧姨娘交差,今晚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否则这打碎翡翠之事我必定追究到底。你若胆敢对我异心,这条蛇随时为你准备着。”

“是,是,奴婢一定照办。”丁香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急忙拿着帕子匆匆跑出去交差了。

青黛担忧地问道,“大小姐,这丁香可靠吗?她会不会去向萧姨娘和二夫人告状呢?”

连似月道,“放心,起码现在是不会的。”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萧姨娘和二夫人要大小姐的帕子做什么啊?她们在暗,我们在明,要如何防范呢?”降香担忧地道。

连似月的眉心紧紧地皱成了一团,思索着,道,“现在走一步算一步,我乏了,去歇一会。”

这边,连似月才进房躺下不久,连诀便来了,他进来的时候眉眼间全是灿若千阳的笑意,一走进屋子里便令人觉得眼前一亮,他仿佛是那冲破重重黑暗的一束光,令人感觉到灿烂和暖意,降香看着,不禁红了脸,青黛刚要说话,她先迎上前,道,“少爷,您来了。”

连诀一脸期待,那冰的锦袍衬得他愈加纯净无暇,他抬起头往屋子后面看了看,问道,“姐姐人呢?”

“回少爷,大小姐有点累,刚刚歇下了。”降香回答道,眼睛不禁多看了这位少爷一眼。

“哦。”连诀点了点头,道,“那不用吵醒她了,我坐坐就走,你去忙你的。”

“是。”青黛和降香给他端来了茶和糕点后,便退了下去。

连诀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糕,目光不禁环顾着这屋子里,当视线掠过东侧的窗子时,他不禁停了下来,那窗外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不禁放下还未吃完的糕点,走到窗边,伸着头往外探了出去,然后他嘴唇微扬,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双手将窗户关上,匆匆跑了出去。

“大少爷,您要干什么去呀,等等我。”那在外候着的小厮四九见状,连忙跑着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连诀又来了,只是这回他和四九一起抬着一盆海棠花来了,一直搬到刚才的窗户下面,这样才有了绿意和生机,他满意地笑了,眸子里的光华令人不禁心动。

连似月一直睡到未时才醒,醒后,降香将小火温着的赤枣乌鸡汤盛了一小碗送到她的跟前。

青黛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大小姐,刚才大少爷来过了,见您在歇息,坐了一会,喝了茶吃了点糕就走了。”

连似月点了点头,接过瓷碗,慢慢地品着,这时候,起风了,半闭着的窗户突然间被打开了,她抬眼往窗外看了过去,顿时愣了——

只见,她视线所及的地方摆放着一盆海棠花,红粉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着,生出一片勃勃的生机,在又被可怕的噩梦惊醒后,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整个心都突然被阳光照射过一般。

她不禁放下了碗,走到窗台边去,那花还浮动着隐隐的香气。

“这是大少爷从他的院子里搬过来的,还是他亲自搬的呢,衣裳都弄脏了。”青黛在她身后轻轻地道。

连似月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遭重生,身边全是如狼似虎的人,只有连诀像是一缕清风,吹拂着她紧闭的心,她只希望,这辈子保护好他的美好,不要让他那澄澈的双眸染上尘埃。

“大小姐,萧姨娘和三小姐来了,正在外头等着。”连似月正看着这盆海棠出神,丫鬟白芷走了进来,道。

连似月眼神微微一顿,那笑容慢慢从嘴角消失,道,“请她们到外面等候片刻,我这就过去。”

“是。”白芷转身去传话了。

连似月再看了这些海棠花一眼,才掀开门帘走到了外屋去,只见萧姨娘和连诗雅两人正坐在那酸梨木贵妃椅上,见到她,萧姨娘忙站了起来,面带春风般的笑意,仿佛根本没发生之前的事似的,道,“大小姐,没有吵到您。”

“大姐。”连诗雅也站了向她微微颔首,恭顺柔和地唤道,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道多尊敬连似月似的。

“坐。”连似月也客客气气地道,“心里有点闷,正想去三妹妹那里坐坐呢,恰好你们就来了。青黛,降香,把你们做的尧城特产拿出来给萧姨娘和三小姐尝尝。”

萧姨娘听罢,突然红了眼睛,拉着连似月的手,道,“大小姐这次在尧城真是受了委屈了,您是不是在心里怪我?是我不对,没有保护好大小姐,让苏家那个畜生,那个畜生……”

“是啊,大姐,这次看你回来沉默安静的样子,我真的好担心你呀,妹妹也常想过来坐坐,可是又怕打扰了你。今日和姨娘商量了一回,还是决定上门来。”连诗雅忧心忡忡地望着连似月,说道。

连似月不动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女这情真意切的样子,前一世,她就是被这两副嘴脸给骗了啊,现在透过这样的假脸看人,她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但是,她生生将这感觉咽了下去,道:“姨娘,我还是黄花大闺女,苏容并没有玷污我,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第五十一章 居心叵测

第五十一章 居心叵测

萧姨娘听了连似月的话,哭声顿时停止了,她抬头看向连似月,有些愣住了,她怎么觉得连似月这话里有话呢,但是细看时,又看到她一脸平和,眸子沉静如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姨娘,你不是请最好的裁缝给大姐准备了四套衣裳吗?快拿出来给大姐看看。”连诗雅察觉到气氛有点僵,忙说道。

“哦,对,我今儿来是特意给大小姐送衣服过来的。上一回,淑妃娘娘赏赐了老夫人这些上好的料子,有云州的金雀绸,成州的胭脂绸,还有林州的牡丹刺绣,以及莫州的紫罗锦,老夫人将这些料子都送给我了,我每批料子都选了一样,请我们京城最有名的锦娘子做了四套衣裳给大小姐,你看看老夫人寿宴当天要穿哪一件。”

话说着,就见清泉院里四个丫鬟将衣服拿了过来,铺展在桌子上。

连似月逐一看了过去,这四套衣服每一套的做工都非常考究,款式华丽而精致,在下人看来,足以看出萧姨娘对这位大小姐的用心,得到这么好的料子不给自己的女儿做,都给连似月做了。

这真是好人全让这对母女给做了啊。

连似月面带欣喜地看着这些衣裳,伸手抚摸着,一副爱不释手的蠢样子,道——

“这些衣裳料子好,样式新,华贵精致,穿上身一定很美,姨娘对我如此用心,似月心中感激不尽。”

萧姨娘笑眯眯地道,“大小姐喜欢就好,也不枉姨娘对大小姐的一份心意了。”

连似月听了,仿佛深受感动,她动情地望着萧姨娘,话里有话道,“姨娘,还是你好。”

萧氏不禁热泪盈眶,道,“只要大小姐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连诗雅挽着连似月的手,亲昵地靠在她的肩头,道,“大姐,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彼此不要生分,好吗?”

连似月感受到她的碰触,身体瞬间一僵,脑海中想到她前一世那恶毒的嘴脸,便感到一阵冰冷和恶心,她的拳头暗暗握了握,但是她脸上仍旧带着笑意,轻拍着连诗雅的手,深情望着她,道,“好啊,三妹,咱们要像以前一样好啊,不分彼此,不分你我。”

不知道为什么,连似月明明笑着看她,可连诗雅却感觉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她身体不禁轻颤了一下,挽着连似月手腕的手顿时有些僵硬。

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清泉院的丫鬟百合匆匆跑了过来,一脸焦急的样子在门口张望了几下,然后走了进来在萧姨娘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萧姨娘的脸顿时就变了,不禁看了连诗雅一眼。

连似月仿佛没看到两人之间的眼神,眸子里带着天真,问道,“姨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有事的话你先去忙好了,我和三妹在这里聊聊天就是了。”

萧姨娘站了起来,道,“大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有个乡下的远亲来了京城投奔来了,我先去看看。”

“远亲来了?那你快去,可不要让人家久等了。”连似月道。

萧姨娘匆匆地走了,一走到门口,她便脸一沉,低声怒道,“这么严重的事,你跑到大小姐这边来跟我讲,你的脑子被驴踢了!”

百合低下头,道,“实在,实在是因为来的人是苏家父子,奴婢担心事情闹大了对姨娘和三小姐不利。”

“罢了!快带我去看看。”萧姨娘快步走着,心却有些慌乱,苏家父子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来京城了?他们想干什么?

连诗雅看着萧姨娘远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的感觉,只好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掩饰着不安,连似月暗暗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却不点破,问道:

“三妹,我听闻你的医术又精进不少,改天我也想向你讨教讨教。”

连诗雅端着杯子的手一顿,道,“好啊,大姐若也对学医有兴趣,我们一起学习探讨。”

“探讨可不敢,我对医术一知半解,我这里有一本医书,是在尧城的时候偶然得到的,昨儿闲着无聊看了几页,有些地方不甚了解,三妹既然在这里,不如帮我一一解惑。”连似月说着,转身从书案上拿过来一本厚厚的医书,上面写着四个字——《金匮要略》。

连诗雅见连似月将这医书拿了过来,顿时有些慌,这连似月向来是个平庸之辈,连诗词歌赋都不知道几句,什么时候开始读《金匮要略》这么艰涩的医书了?

连似月非常认真地翻阅着,然后指着其中一页,问道:

“三妹,你看看这句,千般疢难,不越三条:一者,经络受邪入脏腑为内所因也;二者,四肢九窍,血脉相传,壅塞不通,为外皮肤所中也;三者,房室、金刃、虫兽所伤。以此详之,病由都尽。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始终不得其解。”

“这段话的意思是……是……”连诗雅说话有点语无伦次,心里暗暗后悔那日董嬷嬷指导她研读《金匮要略》的时候心不在焉,没有听进去。

“啊……”连诗雅看着书,突然捂住的腹部,双颊涨得通红,秀眉紧蹙。

“三妹,你这是怎么了?”连似月急忙放下书,问道。

“我,我突然肚子疼,大姐,我先,我先回去了。”说着,她便刻意强撑着站起来。

“肚子疼?那,那是你自己给自己诊治,还是马上请陆大夫过来?”连似月一脸紧张地道。

“不,不用请陆大夫了,我自己便可。大姐,我,先回去了。”连诗雅脸似乎越发痛苦。

“我送你。”连似月站起来去搀扶她。

“不用了,甄嬷嬷快进来扶我。”

连似月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医书丢在桌子上——

连一本《金匮要略》都没看通,看来连诗雅的医术比她想象的还要差很多。

连似月走到这几件华贵的衣裳前,伸手抚摸着。

青黛小心翼翼道,“大小姐,这些衣裳都好漂亮啊,那个萧姨娘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料子都给大小姐呢?“”,。

第五十二章 刺探二妹

第五十二章 刺探二妹

连似月对她露出了赞许的目光,道,“这些衣裳看起来富贵华丽,精致漂亮,却并不适合我,穿在身上不免过于浮夸,会令人觉得我太过张扬,老夫人本就不愿我多出现,看我穿成这样又要不高兴了的。”

“啊,原来如此啊。”青黛和降香两人恍然大悟,不禁钦佩起连似月缜密的心思来。

连似月将衣裳拿起来,一把全部丢在了地上,冷冷地交代道,“拿剪刀来,全部绞了!”

“是。”青黛和降香将衣裳拿到里屋,准备用剪子绞了。

降香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拿起一件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道,“好漂亮,就这么绞了,真是可惜,要是我能有这么一件衣裳就好了,大小姐会不会想错了,萧姨娘也许是真想对她好呢。”

青黛微微蹙眉,压低声道,“降香,我们都是下人,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衣裳绞不绞都没你的份,你千万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否则大小姐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降香听了,脸上露出悻悻的表情,忙把衣裳丢下,道,“我,我只是说着好玩的,青黛姐姐千万不要到大小姐那里告状啊。”

“别多说了,快点绞了!”青黛拿过剪子,只听见撕拉一声响,那华贵的衣裳顿时分成了两半。

降香也拿起剪子开始绞,但是她始终舍不得这些上等的料子全部变成碎布条,于是悄悄地留下了一块,想着做个香包给自己大小姐应该不会察觉的。

连诗雅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清泉院,一进去却发现萧姨娘的脸非常难看,她示意丫鬟们下去,上前紧声问道:

“刚才是谁来找你了,姨娘?”

萧姨娘神复杂地看了连诗雅一眼,道,“苏家父亲来京城了。”

“什么?”连诗雅一听,脸顿时变得苍白,“好端端的,他们怎么突然来了?”

萧姨娘紧蹙着眉头,道,“说是来京城看病,刚才苏生来找我,说他们父子在这里无依无靠,带着病体又不能进宫找女儿,找我要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他怎么不去抢?姨娘,他这是在趁火打劫。”连诗雅气极道。

“但是不能不给,万一把他们逼急了,他们跑到相府来闹,把我们在尧城对连似月做的事捅出来,我们的处境就会变糟糕。花钱消灾,就用这一千两黄金把他们给打发走了。”萧姨娘恨恨地道。

“可是,一千两黄金要去哪里拿?我的私房钱远远没有一千两,倘若姨娘从账房偷偷赊,怕是会被发现,毕竟那么一大笔钱。”连诗雅发愁地道。

萧姨娘眉头皱的越发的深了,“三小姐不要为钱的事操心,这事我来想想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这两父子,再想法子把他们送走,不要给我们惹麻烦。”

“姨娘。”连诗雅眸中突然流露出阴狠,沉声道,“若他们不敢听,索性让舅舅将他们……杀了算了!”

“雅儿!”萧姨娘急忙关上门,捂住了连诗雅的嘴巴,道,“千万别乱说!姨娘和舅舅会安排好一切,你不要操心,你去做你该做的事!”

连诗雅扯下萧姨娘的手,道,“知道了,我是怕这对父子留在京城越久越是个祸患,不如一了百了。”她说的那么轻松,仿佛别人的命如同蝼蚁。

“先把钱送去,再想办法把他们打发走,绝对不能让他们留在京城,不能让连家的人知道他们的住处。”萧姨娘紧了紧帕子,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连诗雅站了会,喊道,“董嬷嬷,董嬷嬷……”

董嬷嬷从外屋走了进来,恭顺地道,“三小姐,您吩咐。”

“去把那本《金匮要略》拿来,你给我讲讲这书里的意思。”她一向不喜欢看这些医书,以前也是半吊子,反正有董嬷嬷这个犹如百宝箱一样的神医在身边,她根本不用担心。

但是,连似月也开始关心医书了,那么她就不得不去看了,免得日后被识破了。



二夫人要的帕子,萧姨娘突然献殷勤,随着老夫人五十寿辰的临近,这些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连似月的眼皮不禁连续跳动了几次,心里突然有点闷。

她站了起来,道,“青黛,降香,准备一些吃食,我要去斋堂看看二小姐。”

“是。”

片刻后连似月便与两个丫鬟一起到了斋堂,青黛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盒子里放着汤品和糕点。

“滚,都给我滚出去,这个地方我再也不要呆着了。”

还未走进斋堂,连似月远远地便听到了连念心摔东西发脾气的声音,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连念心向来心高气傲,而且她认为没了连似月,她就能取而代之了,再加上萧氏母女的挑拨,她对连似月向来不客气,现在却被罚着来扫斋堂,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啪!”只见一个碟子从门里面摔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了离连似月不远的地上,接着便看到连念心拿了一个笤帚气呼呼地从里面跑出来,秦嬷嬷急急跟在后面,道,“二小姐,你不要冲动啊,老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连似月一脸诧异地看着连念心,问道。

连念心正在火头上,看见这罪魁祸首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激动地骂道,“连似月,你跑过来干什么?想看我笑话吗?你最好马上走!”

说着,她还扬起手中的笤帚朝连似月身上挥过去,连似月早知她会有这么一招,身子灵活地一偏,连念心扑了个空,笤帚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往前一个踉跄,秦嬷嬷及时扶住了才没有摔倒。

“二妹妹,你别激动,你我二人始终是姐妹,我希望能与你重归于好,你看我让人做了些吃的拿过来给你。”说着,她便示意青黛和降香将食盒送了过去。

秦嬷嬷在连念心的耳边小声叮嘱道,“二小姐,大小姐主动来看你,万不可和大小姐置气了,传出去又是二小姐的不对了。”“”,。

第五十三章 探望庶妹

第五十三章 探望庶妹

但是,连念心却听不进去,高高举起这食盒猛地一把摔在地上,顿时摔了个稀烂,道,“连似月,你打一巴掌又给一点糖,以为我连念心会买你的账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你是大嫡女又怎么样,老祖宗和大伯能为你开脱一次开脱不了两次,我看你还能横几天,你……”

“念心!”正在这时候,胡氏快步走过来,死死地捂住了连念心的嘴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回头瞪视着连似月,道,“你来干什么?”

“二婶,我特意拿了吃喝地过来看看二妹妹,但是她并不领情呢。”连似月看着地上狼藉的一片,状似委屈地蹙眉道。

胡氏冷哼,道,“我们为何非要领你的情不可,别忘了,念心是因为你的指正才被罚来斋堂的,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快点走。”

连似月轻叹了口气,带着委屈状,道,“青黛,降香,既然二婶和二妹妹不欢迎我,那就把地上的东西收一收,走。”

等两人走远了,胡氏才松开了手,连念心抹了把嘴巴,皱眉道,“母亲,为何拦着我,不让我好好教训这贱人一顿!”

胡氏拍了连念心一把,呵斥道,“你这张破嘴兜不住事,迟早有一天会坏事!刚才若不是我及时拦住你,你差点就将咱们准备对付她的事说出来了!”

连念心转念一想刚才的话,背脊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她仍旧嘴硬道,“都是连似月那贱人,故意激怒我。”

“既然知道别人故意激怒你,你还上当,你不是蠢货吗?”胡氏一想想她差点坏了大事,气得眼角抽搐。

“我,我不是没说出来嘛。”连念心低声道。

“就算你没有说出来,可是她大张旗鼓地来看你要与你重归于好,你却撒泼拿笤帚打她,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也是你不占理,你怎么就不多想想呢。”胡氏恨铁不成钢地道。

“……连似月这个贱人心思太多了,就想看我的笑话!”连念心非但不反省,还是将错归咎到连似月的身上。

胡氏看了这狼藉的斋堂一眼,眉头皱的更深了,道,“我都和你说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忍,等到时机一道就能除掉连似月,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把个清净的斋堂弄得鸡飞狗跳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收拾干净,在惩罚结束之前,再也不可如此任性了!”

“知道了。”连念心不情不愿地弯腰拿起笤帚去扫地了。

在回紫云院的路上,连似月一路不语,那秀眉始终淡淡地蹙着,青黛在旁问道——

“大小姐,奴婢不解,您特意跑一趟斋堂,难道只是为了讨二小姐一顿辱骂吗?”

连似月眉头舒展了开来,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轻笑,道,“当然不是。”

“大小姐是为了和二小姐重归于好呢,谁知二小姐并不领情。”降香在一旁回答道。

连似月但笑不语。

她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套话,连念心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个人说话办事常常不经过大脑,可是又自视甚高,她捡这个时候出现,故意故意刺激她一下,她为了显耀自己,就会口不择言。

她刚才说了一句“老祖宗和大伯能为你开脱一次开脱不了两次”,这句话连似月牢牢记在心里了,只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她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三小姐这几天在做什么?”快走进紫云院的时候,连似月突然问道。

“听说在赶着给老夫人缝制寿辰的礼物,我先前听丁香说三小姐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大小姐,您怎么不急呢?”降香似有担忧地道。

“她倒是有心。”然而,连似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抬脚走进了内室。

一天后。

清泉院。

以连诗雅为中心,众人正围着她,正在一块欣赏着她给老夫人准备的寿辰礼物。

“三小姐,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老祖宗见了一定很欢喜的。”四姨娘姚氏看着面前这即将完工的花绛紫莲纹团对襟褙子,禁不住大加赞赏道。

连诗雅准备的这份寿礼,每一处都可见她巧妙的心思,褙子的前襟下摆是富丽精致的刺绣,莲花以“寿”字形均匀地布在衣面上,每一朵莲花都只有指尖大,但每一朵都栩栩如生。

众人看着这褙子,都不大加赞叹着,六小姐连雪乔则一边细数着衣裳上面的莲花,研究着它的绣法,一边赞赏道,“三姐,你太厉害了,我敢保证,你这份寿礼会是最好的,到时候又要艳惊四座了。”

连诗雅眸中漾起一丝光彩,嘴里却道,“六妹,你过奖了,我和其他姐妹一样,送的是一份心意,只要心意到了,谁送的寿礼祖母都会高兴。”

“大小姐到了。”众人正讨论地兴致勃勃的时候,屋子外头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继而连似月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顿时,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僵硬,联想到连念心被罚守斋堂的事,众人不禁都沉默了下来,连雪乔更是一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站在不显眼的地方。

连诗雅微微一笑,迎上前去,恭顺地颔首道,“大姐,你来了?快过来坐。”

连似月像是没察觉到众人的心思似的,声音郎朗地道,“我本来要去连诀那边,从外头经过的时候听到这里很热闹便过来看看,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她的脸上带着纯良而无害的笑容,眼神澄澈而明亮。

“大姐,我们在看三姐为老祖宗寿辰准备的贺礼呢,你也来看看。”七小姐连菀茵打破了这份冰冷的沉默,小声地说道。

“是啊,花和样式真好看。”连胜茹挽着连菀茵的手,也附和道,这两姐妹一样的胆小怯懦,话都捡一样的说,只是那连菀茵似乎有点想上前对连似月表示好意,可是又不敢。“”,。

第五十四章 似月生气

第五十四章 似月生气

“哦?是吗?”连似月兴致勃勃的目光落在摊开在桌上的衣裳上,眼中蓦地流露出惊喜的神,道,“三妹,这是你亲手缝制的?好生精致,看看这莲花,一针一线都颇为讲究,每一朵都栩栩如生,还有这布料是非常罕见的云雀锦,你真的很用心。”

“是啊,三小姐的手艺真好。”说话的是连雪乔的生母苏姨娘。

“三小姐,赶明儿我也过来和你学学这绣莲花的手法,我不缝衣服,我绣在帕子上。”

众人见连似月也开口赞赏了,便更加用力地夸赞着,连似月则一直笑意盈盈地附和着。

“啊!”众人正兴味颇浓地观赏着这衣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骇人的惨叫声,叫的人头皮都麻了。

“发生什么事了?”连菀茵吓得挽住了连胜茹的手,小声问道。

“啊!”紧接着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连诗雅的心跟着猛地一跳,忙说道,“快,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对,去,去看看。”这大白天的突然传出这么可怕的尖叫声实在令人费解,众人纷纷走了出去,只有连似月放慢脚步,走在了最后面。

到了前院,只见一群丫鬟嬷嬷和小厮正急匆匆地往池塘的方向跑,一片嘈杂——

“有人跳水了!快,快去救人!”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中大声喊道。

跳水?若有人在她的清泉院跳水了,势必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连诗雅想着加快了脚步往池子那边小跑着过去,其余的人也匆匆跟了上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连似月悄悄折了回去,快步地走进屋子里,将那对襟褙子掀了开来,将拽在手心的一个小瓷瓶拿了出来,伸进袖子里面,将瓶子里的粉末均匀地撒在里面,再迅速地将粉末撒在四处,双手抓起衣裳,抖了抖,甩了甩。

而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似月一愣,忙将瓶子拿了出来,准备找个地方躲藏——

“原来是大少爷啊,奴婢看到一个影子,还以为是谁呢。”她正要往后门走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这样一个声音。

“是我,我正在仙缘阁晒书,就听到这边吵吵闹闹的,才跑过来看看,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接着,是连诀颇有微词的声音。

“是池子那边有不寻常的叫声,三小姐她们正赶过去看呢。”

“那你带我去瞧瞧。”连诀吩咐道,接着便听到越走越远的脚步声,连似月折回身,迅速地将粉末撒在了衣内的各处。

……

水塘边,连诗雅看到一众丫鬟和小厮围在那里,便大声问道,“什么人落水了?”

奴才们一见连诗雅,纷纷转过身来,其中一人上前,道,“三小姐,虚惊一场,是一条野狗突然发疯冲进了池塘里,没有人落水。”

原来是条野狗而已,连诗雅轻吐了口气,放下心来,不过——

她脸一沉,问道,“刚刚是谁叫的那么可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出人命了!”

“这……三小姐,我,我们没有叫,刚才正在扫院子呢,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响,就匆匆跑过来准备救人,却发现是条野狗。”几个奴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谁叫的。

连诗雅更加窝火,斥责道,“我这清泉院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野狗,好跳进了池子里污了这一池子好水,你们几个是怎么看院子的?”

连诗雅看了眼那浑身是泥的野狗,跑来窜去的,把她院子弄得脏兮兮的,还糟蹋了她精心养护的盆栽,她眼中流露出一抹厌恶,恨不得将这臭狗给宰了。

但是,为了维持她端庄优雅,知书达理的形象,她将那股厌恶生生咽了下去,道,“把这畜生赶远一些,将这院子好好清扫一遍,往后看院子要看牢一些,万不可再让这些不明不白的野狗闯进来了。”

“是,三小姐。”几个奴才连忙道。

“真是虚惊一场啊,三妹妹该庆幸死的不是人,而是狗啊,你说是不是?”这时候,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连似月突然站出来,说道。

“是啊是啊,大姐说得对!三姐姐,不要因为一条野狗而坏了兴致,让奴才们把这里清理干净了就是,我们就回屋。”连雪乔附和着道。

回了屋,大家又围着那褙子赞叹了一番,才渐渐地散了,谁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连似月走出清泉院后,便低声对青黛道,“去把大少爷找过来,就说我找他。”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这时候,连诀却突然从一旁的花坛后面跳了出来,摇了摇刚刚从树上折下的一截树枝,眉眼生辉,笑的格外灿烂,不禁晃了人眼,青黛和降香两个半晌才回过神来。

但是,却见连似月脸一沉,转过身,匆匆往紫云院的方向走去。

连诀一愣,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随后急急忙忙跟了上去,不安地道,“姐姐,姐姐你生气了吗?你走慢些,仔细摔倒了。”

他要伸手去扶着她,但是又有些不敢,只好一直在一旁紧步跟着。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连似月始终阴沉着脸,抿嘴不语,一直回到紫云院,便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一把关上了门,连诀被生生关在了门外。

青黛和降香两人也是头一回见连似月这样不加掩饰地生气,也全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连诀站在门外,一脸做错事的悻悻模样,道,“姐姐,诀儿做了错事,你骂我打我都好,但是你不要生自己的气,不要气坏了身子。”

但是,里面并没有回应,连死月似乎生了很大的气,连诀脸趴在门缝上,耳朵贴在门框上,想知道她的动静,担心着她,但是他一点都看不见,也听不到。

“姐姐,你在歇息吗?”他又一次问道,“诀儿知道错了,你出来。”等了一会,门还是紧紧地闭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诀懊恼极了,他只好站在门口,痴痴地等待着,最后索性坐在地上,背靠着门,青黛和降香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感到心疼,可是大小姐生了气,她们谁也不敢为他说话。“”,。

第五十五章 艳惊四座

第五十五章 艳惊四座

天渐渐暗了下来,连似月房中还是没有动静,连诀站了起来,望了一会门,说道:“姐姐,我走了,你出来吃点东西,不要饿到了自己。”

说着,他转过身,一脸失落地离开了。

“大小姐对少爷是不是有点狠心了?”外头,降香看着连诀失意的背影,道。

“嘘!”青黛忙制止道,“我们身为下人,切不可这样背地里议论主子。”

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连似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脸已经不似方才那样冷了,青黛和降香连忙走上前去。

青黛道,“大小姐,少爷已经走了。”

“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降香扶着她的手,道。

“嗯。”连似月跨过门口,走到用餐之处,两个丫鬟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用餐。

连似月一句话也没有说,拿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仿佛食不知味,整个屋子里静悄悄地,只有筷子偶尔不小心碰到碟子的声音。

“大小姐,少爷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却很内疚很后悔的样子守了一下午,我担心他会不会……会不会吃不好饭。”青黛终于忍不住地说道,她见相府那么多人,唯有连诀少爷对大小姐的感情是最干净最纯洁的,他好像一轮皎洁的明月,照耀着大小姐灰暗的世界。

但是连似月似乎并未听青黛说了什么,放下筷子,望了一会窗外,道,“终于要下雨了。”

青黛见连似月不愿意听似的,便也不好再说了,伺候着她洗漱。

果然,连似月话说完后不久,屋子里灯亮起来的时候,天空就想起了一阵惊雷,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洗刷一遍一般。

连似月用完晚膳,坐在烛火旁翻阅着一本《左传》,那烛火闪闪烁烁的,将她的身影映照在墙上,她一直看到乏了,才放下书,回到房中休息。

她躺在床榻上,双眼看着床幔上的海棠花纹,听着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她的心情似乎也被雨打湿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间从床上起身。

青黛和降香两人守在门外,突然见门打开,连似月举着一把油纸伞快步跑了出去——

“大小姐……”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跟了上去。

连似月举着伞,急急跑过院子,雨水打湿了她的鞋子和裙角,她一推开门,便见一个少年猛地从阶梯上站了起来,猛地转过身来,高兴地看着她,喊道:

“姐姐,你气消了吗?”

只见,连诀站在她的面前,浑身湿透了,脸上全是水,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两边,睫毛上全是水,已经被雨水冲刷地有些睁不开来,身子因为冷而发着抖,但却一脸开心地笑着看着她。

连似月往台阶下走了几步,撑起伞,举在他的头顶,道,“你没离开,一直在这里?”

“我想确认姐姐气消了我才放心走。”连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赤诚而热烈。

连似月心里一阵动容,握着伞的手紧了紧,叹了口气道,“傻瓜,那也不要一直站在外面淋雨啊,你看看你,浑身都湿透了,染了风寒怎么办?”

“姐姐不生气了吗?”连诀似乎只关心这个。

“先进来。”连似月拉过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冰冷冰冷的,令她的心跟着一颤。

“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但是连诀却抽回了自己的手,说道。

“……”连似月看着他。

“我在雨里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姐姐生气,是因为我插手了后宅的事,对吗?因为姐姐曾经和我说过,不要我管这些事,只管安心读书习武。”连诀说道。

“是,你的志向远不止后宅,这些女人间的事,你万万不可插手,我自会料理,今天不理你,是为了让你记住我说的这些话,并且引以为戒,以后不许再犯了。”连似月说道。

“不。”但是,谁知道,一向听她话的连诀却说道,“在我的眼里,没有后宅的事和前院的事之分,也没有女人的事和男人的事之分,我只想着姐姐的安危,这样的时候我无论如何要插手。我知道你担忧我,但是,我是咱们大房唯一的男子汉,姐姐理应由我来保护,要是躲在姐姐的身后,心安理得地接受姐姐的庇佑,眼看着姐姐陷入危险,我连诀还算什么男人。”

“你……”连似月没有想到连诀如此坚持。

“这是我要说的话,也请你记住,我会努力地长大,爱护你,保护你。”说着,连诀转过身,冒着雨飞快地转身跑出了紫云院。

连似月举着伞,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跑越远,渐渐模糊的身影,才发现原来连诀也已经不是那个孩子了,他的身上已经初具了男儿的气魄。

连似月承认,因为想到连诀前世那悲惨的结局,所以这一世,她对他格外保护,不让他接触任何一点有危险的事。

然而诀儿,似乎并不是一个敢于平庸之辈。

接下来连续好几天,连诀都没有再出现在连似月的身边了,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样,青黛和降香偶尔说起大少爷在书院表现非常好的时候,连似月也不会多说什么。



又过了几日,老夫人的五十大寿之日终于到了。

清泉院。

连诗雅站在屋中央,丫鬟们正在给她梳头穿衣,搭配各种首饰,萧姨娘站在一旁,微笑着满意地看着她。

“三小姐,可以了。”

连诗雅抬起双手微微转了一圈,整个人如同绽放的繁华开放在众人眼前,她问道:“姨娘,如何?”

萧姨娘喜悦地道,“女儿年几十五六,窈窕无双颜如玉1,美,雅儿,你实在是太美了。”1选自《东飞伯劳歌》南北萧衍

“那我比起大姐来,如何?”连诗雅轻捋长发,问道。

“自然是你更美,连似月容貌平平,寡淡无趣,哪一次你不是把她比了下去。”萧姨娘颇为得意地道,“这一次三小姐必然又会艳惊四座。”“”,。

第五十六章 波涛暗涌

第五十六章 波涛暗涌

每每有这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场合,萧姨娘都会让连诗雅盛装打扮一番出席,明里暗里地将连似月比下去,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这相府里有一个三小姐比大小姐更耀眼更出。这是萧姨娘的如意算盘,要让连诗雅的光芒彻底掩盖住连似月,这样人们就会渐渐地淡忘连似月,而只记得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三小姐。

“走,这一次有几位皇子都会前来,你要把握机会,给他们留下一个美妙的印象。”萧姨娘抬手,抚了抚她头上的赤金点翠步摇,说道。

连诗雅信心满满地点头,而后又压低声问道,“二婶说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萧姨娘拍了拍她的手,语气阴沉地道,“放心,都安排好了,今晚过后,连似月将再无翻身之日。”

“嗯,我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简直要迫不及待了。”连诗雅眼角微微跳动着。

在众丫鬟的陪伴下,连诗雅如众星拱月般迈着莲步往寿宴厅的方向走去,转身之际,她美眸一沉,绝的脸上露出一抹狠辣的表情来,片刻后,那表情又完美地融入了她浅浅的笑容中。

待连诗雅先行去寿宴厅后,萧姨娘即刻唤来甄嬷嬷,问道,“大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甄嬷嬷低头应道,“今天去看了两次,两次都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奴婢仔细看了,大夫人脸很差,还找福安院的奴才打听了,说是今日早餐没有进食,午餐只喝了小碗的白粥还吐了,陆大夫也去了一次。”

萧姨娘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道,“看来是来不了今天的寿宴了,你去福安院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

“是,奴婢这就去守着。”甄嬷嬷连忙去了。

萧姨娘转身,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对身后丫鬟道,“替我梳妆。”

今晚有大事要发生,绝不容许再有半点闪失。



宴会厅中的宾客已经来了大半了,前来祝寿的有连延庆的朝中同僚,还有连家的各房亲戚,以及一些皇亲贵族,一派和乐融融,热热闹闹的景象。

其中萧家的萧振海奉皇命在外,没能赶来,由萧夫人领着一双儿女萧远和萧柔一同前来,萧柔坐在母亲的身边,而萧远则跑去和其他名门公子哥们玩儿去了。

“娘,表妹怎么还没出现?”萧柔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连诗雅,便四处张望着,道。

萧夫人看不出情绪地淡淡道,“不隆重准备好,你姑母不会放她出来的。”

“母亲,你看,表妹来了。”萧柔眼前一亮,指着进口处,喊了一声。

众人随着萧柔的声音,都抬眸看了过去,只见相府三小姐连诗雅移动莲步,自带着一股仙气飘入大厅内时,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她瞬间成了焦点——

只见,她一身刺绣镶边蕉黄对襟褙子,白交领中衣,白底海棠花刺绣马面裙,她的脸晶莹细致,如透亮的软玉,眉如弯月,眼若秋波,眼底含着淡淡的浅笑,那头上的攒珠累丝凤钗,凤展双翅似要冲天而上,妆点着她尊贵优雅的气质。

那上首的老夫人连母见了,喜不自胜地点了点头,对这个孙女儿她是越来越满意了,虽不是长女,仪容仪貌却处处胜人一筹,将前来祝寿的小姐们都比了下去。

连诗雅自然察觉到众人对她的欣赏,她嫣红的薄唇微抿着,走到连母的面前,颔首道,“老祖宗,孙女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赠与您的贺礼。”说着,她将那紫的褙子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这衣裳好生精致,莲花栩栩如生,排列成寿字,足见三小姐的用心。”礼部尚书陈夫人称赞道。

“是啊,三小姐真是个心灵手巧之人。”一旁的尚书局刘夫人也啧啧称赞道。

连诗雅次次都抢占了连似月的风头,她的好形象早已经在萧姨娘精心地布局中深入了人心。

听着众人的夸赞,连诗雅心里分外得意,但脸上仍旧维持着谦逊的神情,道,“陈夫人,刘夫人,殷小姐,你们过奖了。”

老夫人则笑眯眯地看着这份礼物,显得十分地满意,道,“诗雅总是这么尽心尽力为我,快坐下,和小姐妹们好好聊聊天。”

“谢老祖宗。”连诗雅说着便回头往席间张望了一下,看到萧柔朝她招手,她脸上露出笑容,走了过去,先对萧夫人行礼道,“舅母。”

萧夫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连诗雅也没多想,这个舅母向来清冷孤傲,她便在萧柔的身边坐了下来,亲亲热热地道,“表姐,你这次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找我,我可想你了。”

萧柔道,“我去南方外祖家了,我给你带了一些新鲜的玩意,母亲说今天不适合带过来,改天你去我家里。”

“好,表姐你真有心。”连诗雅和萧柔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人的关系很亲密。

“大小姐呢,不是听说已经从尧城回来了,怎么不见踪影?”萧夫人突然问道。

萧柔冷哼一声,道,“哼,她怎么有脸面出现啊,在尧城做了那档子事,要是我啊,早就躲起来了。”

连诗雅听到有人提起这事,心里虽然高兴,但仍旧捂住了萧柔的嘴巴,道,“表姐,小声点,被人听到了,要出事的。”

那坐在二夫人胡氏身边的连念心,这些日子都在斋堂思过,碰上老夫人的寿辰才提早放了出来,看到连诗雅这众星捧月的样子,不禁生气地道,“母亲,你看她,一个庶女而已,架子摆的这么高,也好意思。”

胡氏冷冷一撇嘴,道,“哼,一个姨娘生的,再怎么显摆也上不了台面,等除掉连似月那个小贱人,就轮到她了,到时候,你才是连家的脸面。”

连念心抬头四处看了看,道,“连似月呢?怎么还不见人影,母亲,她不会不来了,她要是不来,戏还怎么唱?”“”,。

第五十七章 再遇渣男

第五十七章 再遇渣男

胡氏也抬起头来,四处看去,果然,寿宴厅内并不见她的身影。

此刻,连母那边,听了萧姨娘的话,原本笑意吟吟的脸阴沉了下去,道,“真是晦气,大好的日子又病了!你差人去回了她,让她呆在福安院不用出来了,病怏怏的惹人心烦!”

这个大儿媳,每每重要的时刻总是出各种问题,如今这么重要的场合也不能出现,真是令她头疼。

“夫人很想前来为老夫人祝寿,只是刚才派人去看的时候,身子还是吃不消,所以才没办法出席……老夫人顺顺气。”萧姨娘嘴里宽慰着老夫人,眼底浮现着一丝愉悦的笑意,这是她的如意算盘,这么重要的场合身为相府大夫人的容氏若不出现,必定会让人怀疑她在相府的地位。

“母亲,大嫂身子向来不好,想也是为了避讳,今儿是您的寿辰,不要气着了。”连曦一番轻柔的安慰才让连母的气消了一些

寿宴厅那边已经是热闹非凡,戏班也搬上了台面开唱了起来,而紫云院这边则一片寂静,连似月一点儿也不着急,还在院子里给一株刚开花的兰草浇水,降香则拉了一帮嬷嬷和丫鬟在里面说些什么话。

过了一会,青黛匆匆地从外面走了回来,走到连似月的身边,压低声道,“大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甄嬷嬷领着人在悄悄观察福安院的情况,不过大夫人已经依照大小姐您的方法,从后院出来了,现在正在等着您呢。”

“嗯,我们走。”连似月起身,那眼中流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目光,她盼了这么久,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此刻,几乎所有的人都去寿宴厅里,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便操着近路,往大夫人等着的地方去了。

可是走了一半路,青黛突然紧张地道,“大小姐,奴婢,奴婢忘了拿您给老夫人准备的寿礼了。”

“去,不用紧张,我在此等你们。”连似月知道自己的丫鬟头一次做这样的事,不免有些紧张,她便表现得更加冷静和淡定。

“是。”两个丫鬟匆匆返回紫云院拿寿礼去了。

连似月站在这回廊上,她望着面前的一片莲花池,目光悠远,风吹莲动,摇摇曳曳。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来,连似月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弯腰去捡,却又刮来一阵风,那帕子又往前飞了去,一直飘到了回廊下的莲花池里的莲叶上。

连似月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走了过去,一手扶着白玉雕花栏杆,踮起脚,一手去拿那帕子,谁知,够了两次居然没有够到,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我来帮你。”这时候,耳旁传来一个声音,她的帕子已经从莲叶上拿下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声音……

连似月浑身一震,心脏仿佛遭遇了重击,狠狠地一撞,她暗暗握紧双拳,屏住涌动的呼吸,缓缓,缓缓地抬头,顿时一个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只见,他一身绛紫冠服,内敛,沉稳,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五官俊美无铸,那黑曜石般冷凝的眸子正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是她飘落在莲叶上的帕子。

此刻,阳光静静地倾泻在他的身上,他周身隐隐浮动着一层淡淡的流光。

这个人,曾经给了她少女最美的期待,她为了他付出了自己最宝贵的身心和忠诚,可最后他终将她狠狠推入地狱,让她受尽人世间最惨痛的苦痛和折磨。

前世的种种突如潮水般涌上脑海——

他狠狠的拳脚加诸在她的身上——

“贱人,果真是你暗中捣鬼,害的朕的爱妃日日受心痛折磨,以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贱人,事到如今,你还强词夺理,妄想拉贵妃下水!来人,即刻剖肚!”

……

惨叫,鲜血,被丢进的热水中的儿子……这一切的一切,没有防备地猛地冲上她的回忆里。

凤、千、越!凤、千、越!

凤!千!越!

她在心底如同嚼碎一具尸体般用力地咀嚼着他的名字——

好!

很好!

终于,又见面了,过了一个人生那么久,终于又见面了!

这是她今生和他的第一次相遇啊,想起前一世初次相遇的情形——

“我是凤千越……”他优雅,从容,谦谦君子。

“我是连似月……”她羞怯,紧张,静如处子。

她紧紧看着他,两行冰冷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清冷的面庞滑落,她如冰川般的目光落在凤千越的身上,并没有去接那帕子。

凤千越望着面前突然间对他哭泣的人,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不解,此人是谁,为何对着他哭?

眼前的女子,如同天山雪莲,冰冷,遥远,而她的眼泪……那眼中似乎,似乎还带着强烈恨意。

恨?

凤千越的脑海中突然有点混乱,他不由地抬起手,用那帕子擦去她清冷的眼泪,当帕子就要触到连似月脸的时候,她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回过神来,她脸一偏,迅速地从他手中夺过帕子。

随后,暗暗地深深倒吸了口凉气,让那涣散的意志一点一点重新回到体内,恢复了那一贯冷血的脸,所有的仇恨最终化为淡淡地两个字:

“自重。”

什么?凤千越顿时脸一变,觉得被人戏弄了一般,眼中流露出不悦,道,“是你先在我面前哭的。”

连似月淡定从容地用帕子拭去脸颊的泪水,唇角隐隐露出一丝讥讽,道,“你误会了,风太大,我不过是被迷了眼睛而已,不要自作多情才好。”

说着,她便微昂起下巴,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身旁走过,丝毫未将他放在眼里,前一世,她为了他,不惜奉献了一切,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斯田地,这一世她为报仇而来,绝不会多看他一眼,等她认认真真看着他的那日,必定是他下地狱之时!

“站住!”身为堂堂四王爷,凤千越何曾受过女子这样的轻慢,顿时便喝住了她,他走到她的面前,深深地打量着她,而她目不斜视,清冷的目光望着前方,风吹来,她的黑发轻轻飘起,浑身散发着一种莫名冷凝的气息。“”,。

第五十八章 大夫人到

第五十八章 大夫人到

“你是何人?”凤千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傲慢的女子,心中窝了一把火。

“四殿下,我是连家连似月,有何指教?”连似月神淡然地扫了凤千越一眼,道。

连似月?相府的大小姐?凤千越迎视着她不友善的目光,眼神中闪过一抹沉思。

他觊觎皇位,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筹谋,巩固自己的羽翼,连相在朝中位高权重,若能与连府结成姻亲,势力必定扶摇直上,这联姻的首选人物自然是嫡女连似月了。

只不过,他先前打探过,说连似月虽为嫡女,却资质平平,犹如草包,远远不如三小姐连诗雅,他还颇感遗憾,只是现在看来,这连似月似乎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想到这,凤千越面部的表情慢慢地放松了,唇角掠起一丝轻轻浅浅地笑容,道,“原来是你,相府大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她可不想这么见面啊!

连似月十分不喜欢他眼中那不加掩饰的掠夺的目光,道,“四殿下请便。”说着便从他面前走过,那飘起的衣角不经意间拂过凤千越的手背。

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清冷,倔强,他不禁抬起手来,看了看她衣角拂过的地方。

连似月背对着凤千越,一步一步离开他的视线,每走一步都像是穿过刀从,令她浑身鲜血淋漓。

她的手紧紧捂着心口,那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疼,疼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脱离他的视线。

早就知道会在今日再见凤千越,原本以为一心复仇的自己已经麻木了,但是再见到他的时候,前世的片段像洪水突然间涌上来,让她一时之间承受不住。

她曾经是多么的爱他啊,用了一个女人的一切去爱他,而他对她又是多么残忍啊。

转过角落,确定凤千越看不到后,她在游廊的横椅上猛地坐了下来,玉脂般透亮的手紧紧,紧紧地抓住栏杆,指尖都要磨出血来了。

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她那未足月的胎儿被丢进炖盅里烹煮的情形,还有她被做成人彘,连诀,母亲,九王爷,一张又一张受过迫害的脸在她脑海中不断地浮动着。

“凤千越!凤千越!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紧紧咬着牙齿,她的心脏在滴血,她狠狠,狠狠咬住下唇,浑身颤抖着说道。

“噗……”突然,她身体整个往前一倾,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一滴一滴,洒落在地上。

“姐姐……”这时候,一抹冰的身影以疾风之势,冲了过来,双手将她抱入怀中,让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看到她唇角的血,他心惊地问道,“你怎么了?”

连似月手抓紧了连诀的手臂,镇定地拿出手帕,将唇角的血迹擦去,一口郁积已久的血吐了出来,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下,只是,没想到被连诀看到了这一幕。

她一贯冰冷的脸上浮现一抹微微的笑意,道,“连诀,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你都吐血了,我马上抱你去找大夫。”连诀急的将连似月一把打横抱起,快步往前走。

突然被他抱着,连似月稍一愣,道,“连诀,快放我下来,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我向你保证我吐出这口郁血后身子反而舒服了很多,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要去和母亲汇合。”

连诀听了,只好停下了脚步,弯腰将连似月放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落寞,那双眸子里流露着的低落,令人感到悸动。

他低声道,“你要做什么事,都要瞒着我,我才是我们大房的栋梁,岂能事事让你冲在面前,我要保护你啊,你不要把我当孩子,我只不过比你小了一岁。”

连似月听了,唇角微微上扬,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额头,道,“好了,我知道你是男子汉,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和你商量,好吗?”

连诀听了,黯然的眼中即刻散发出一片光芒,高兴地道,“真的?”

连似月点头,“姐姐不会骗你的。”这些天她也想通了,以连诀的个性是不会愿意缩在后头的,况且他也需要成长,那么,就早一点让他明白世事的险恶。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连诀小心地问道。

连似月摇了摇头,道,“我不生气。不过现在,你要先去寿宴厅,我们两个走在一起太打眼了,明白吗?”

“好,我听你的,你小心些,我在寿宴厅等你。”连诀叮嘱一番后快步地往寿宴厅的方向去了。

望着连诀远去的背影,连似月已经完全恢复了那一贯的冷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沿着一道抄手游廊往寿宴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宴寿厅里。

丞相连延庆威严的身影出现在了寿宴厅的门口,站在她身后的,则是贵妾萧姨娘,她一身浅紫镶边绣白蝶纹样出风毛褙子,白百褶裙,头上戴了一大一小两支凤钗,大凤钗呈金扇面状,下垂的金衔珠晃晃悠悠的,小凤钗是红的,鲜艳欲滴,走路的时候,环佩叮当,虽是姨娘,可却颇有正室之风。

她面容娇憨,眼中流露出无限风情,虽已过三十,但因为保养得当,仿如二十出头而已。

她缓缓扫过人群,目光在半空中与连诗雅对视,两母女默契地淡淡一笑,今晚将又是他们母女的主场,容氏和连似月就靠边站。

“大夫人到。”然而这时候却突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萧姨娘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凝,错愕地往入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大夫人容氏在众多丫鬟和嬷嬷的伺候下走了进来,她一身金镶边大红遍地织金通袖衫,鹅黄菊花刺绣凤尾裙,披着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戴了朝阳五凤挂珠钗,又配上明黄的如意流苏,外加赤金盘螭璎珞圈。

大夫人一扫往日的颓败和怏怏丧气,那长期菜的脸现在看来明艳动人,整个人端庄高贵,尽显当家主母的风范,她本就出身富贵,这些日子她假装病重,实则在调养身体和气,现在基本已经都恢复好了。“”,。

第五十九章 大小姐到

第五十九章 大小姐到

她这大夫人一出场便将连延庆所有妾室的风头压了下去,她在告诉所有人她才是这个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只要她在,别人都要靠边站。

萧姨娘的脸部抽搐了两下,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原本那丝笑容保留在脸上,心里却暗喊糟了,刚才她在老夫人面前说容氏病的厉害老夫人才发了怒,现在容氏却完好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老夫人非得以为她在故意撒谎,害容氏不能到场,想要抢风头取而代之了。

这时候,容氏已经走到了连延庆的面前,往他的身旁一站,将萧姨娘全挡在了后面,萧姨娘还不得不往后移了两步,将位置让出来给容氏。

“夫人……”萧姨娘向她施礼道。

“萧姨娘,你来了。”容氏向她淡淡点头,全然不似往日的亲热,再面带得体的笑容,向连延庆颔首,道,“老爷,我来迟了。”

算来,连延庆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见到这位正室了,上一回见,还是他正在气头上时,她跑来求他把连似月从尧城接回来,可是他毫不动容,让她生生在雨里跪了两天两夜,直到最后昏倒在地,他也始终没有出去看一眼。

此刻再相见,她已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再没有那令人晦气的丧气样,皮肤饱满,肌肤柔滑,身段优美,看着仿佛年轻了十多岁,言谈举止之间,散发着娴静端庄,温婉大气的气质。

连延庆对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夫人来了就好,先去母亲那边祝寿。”

容氏往连延庆的身边靠近了一点,对萧姨娘道,“这阵子我身子不好,辛苦你了,但是现在我已经好了,真是要多谢你。”

说完,她轻轻搭在他的手背,眼含秋波,柔声道,“老爷好久不与我同行了,这次可否与我一同前去祝寿呢。”

萧姨娘听了,顿时有些慌,暗暗握着拳头看向连延庆,只见连延庆点头道,“走。”

于是,丞相和丞相夫人在宾客们的注视下共同往老夫人的身边走去,萧姨娘站在原地,脸有些苍白,藏于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还在病弱中吗?不是连早膳都吃不下吗?怎么突然端着一副当家主母的风范出现了?而且,架势十足,状态极好,脸上不见半点病弱的模样。

甄嬷嬷呢?难道这个老东西暗地里耍了手脚?

大夫人走到连母的面前,躬身道,“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言一行之间,颇具当家主母的风范,瞬间便碾压了在场所有妾室,正正式式地告诉众人,她才是这相府的大夫人。

连母有些讶异地看着她,问道,“你身子好了?”刚刚萧姨娘不是禀报她尚在病中吗?

“多谢母亲记挂,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好了,这些日子备了一份寿礼,请母亲笑纳。”说着,容氏示意周嬷嬷将一件银狐轻裘披风送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这只银狐是我娘家兄弟去雪山上猎的,据说已经有百岁之长了,我想起老祖宗畏寒,便特意讨要了过来,用整只银狐的毛做成了一件披风,冬天里戴着,就不怕冷了。”

连母面对着眼前这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的大媳妇,难得地露出了赞许的目光,让宋嬷嬷将礼物收下了,道,“你有心了,这份寿礼很是难得,去那儿坐着。”

再看向萧姨娘时,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不悦,她在后宅几十年,女人间的争斗最是明白不过了,没想到这个萧姨娘也背着她使这么些绊子,心里不免失望起来。

连延庆便协同自己的夫人一块到主座的位置坐下,萧姨娘瞬间被冷落了,只能站在暗处,脸上保持着笑意,心里却早已咬牙切齿了一百遍,而察觉到老夫人的不悦之意,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如坐针毡。

这时候,连诀走到连延庆和容氏的跟前,躬身道,“父亲,母亲。”

连延庆看着这日渐优秀的儿子,越发觉得他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诀儿来了。”

“诀儿,快来母亲这里。”容氏疼爱地将儿子拉到身边坐下。

连似月远远地站在暗处,细细地观察着萧姨娘的表情,看到了她那明明憎恨到了极点,可是又不得不隐忍着的样子,便觉得三伏天的身体里沁入了一股恰到好处的凉意,真真舒爽透了。

她定了定神,抬脚往寿宴厅里走了进去——

“大小姐到。”随之,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场的宾客早已经见识过这位脸颊大小姐的风范,没什么特点,资质平庸,寡淡无趣,但是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这是大小姐吗?好美呀……”

众人便都纷纷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穿着一袭鹅黄流彩绣竹叶梅花长裙的姑娘走了进来,她面孔如玉般细腻白皙,瓜子脸,眉毛似柳月,杏眼中流露出高洁傲岸的神情,头上斜插着白红莲串成弧形的云脚红莲卷须簪,梅花翠珠耳环,气质宛如高山上的雪莲花,冰冷高贵,沉静如水。

“这,这当真是连家的大小姐吗?”尚书局刘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她曾经在这样的宴会场合见过连似月,平凡无聊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还时常有些成为笑谈的举动。

“真美啊。”

“是啊,是啊,这么看来,大小姐其实比三小姐还要出一些呢。”

在场的男宾目光不禁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而女宾们则不禁啧啧称奇起来,一段时间不见而已,无论是样貌衣品还是言谈举止她都像是变了人似的。

连似月察觉到众人眼中的惊艳,她得体地向周围地淡淡点头,脸上的笑容不会太生硬,但是也不会太过讨好众人,这样的她浑身散发着一种神秘疏离的气质,令人心驰神往。

先是大夫人,再是大小姐,这母女俩一前一后,恰当而得体地出现,暗暗地将萧姨娘和连诗雅的风头压了下去,一下子让人将所有的焦点集中在了她们的身上。“”,。

第六十章 我姐最美

第六十章 我姐最美

“母亲,这,这是连似月?”连念心看着连似月,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嫉恨。

胡氏也愣住了,不禁眨了眨眼,道,“是她,是她。”先是大夫人,紧接着又是大小姐,这对母女这是要向萧氏夺回后宅的意思吗?

“我真看不惯她这副嘴脸!”连念心拳头暗暗垂在桌面上。

但胡氏的唇角却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道,“你别气,待会的剧情一定非常精彩,我们作壁上观就是了。”

“母亲?”连念心不解地看看胡氏,看看连似月,又看了看连诗雅,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也舒展开一丝笑意来。

连诗雅差点就兜不住了,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咦,这连似月是什么意思,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坐在一旁的萧柔没有察觉到连诗雅神的变化,好奇地问道。

萧夫人淡淡地道,“没什么好奇的,人家本来就是相府嫡女,身份地位在那里,随便打扮打扮,那气场就出来了。”

听到舅母这话,连诗雅简直要呕出血来,但是却又不能发作,只好装作没有听见,端起茶杯饮了口茶。

坐在一旁的五小姐连雪乔却更加的不安了,小声问连诗雅,“三姐,大姐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谁知道呢,也许在想要给往日里那些不敬重她的人一个下马威,六妹你可要小心点了,你得罪过大姐呢。”连诗雅淡淡地道。

连雪乔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水溅了出来,脸有些发白,整个人开始心不在焉的。

连诀坐在宴席上,透过人群,担忧的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身上,他的脑海中全是她刚才猛吐出一口鲜血的情形,他还捕捉到了她那转瞬即逝的悲伤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连似月那华丽的外表下包裹着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他不禁感到心疼——

姐姐,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容氏不经意间抬眸,察觉到连诀看着连似月是时那过分炙热的眼神,端着杯盏的手不禁轻轻一颤。

连似月款款走到老夫人的跟前,跪下,郑重地磕头,道,“孙女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百子千孙。”话毕,她便双手将一副画卷呈上,展开,道,“老祖宗,这是孙女画制的《百子千孙》图。”

“《百子千孙图》?”众人一听,便纷纷起身探头看了过来——

只见,这是一幅宽三尺,长一丈的图,连似月将连家的每一个人都画了上去,其中老夫人连母居最中央最权威的位置,寓意着她在这个家里崇高无上的地位,难得的是,画中的人全都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令人不舍得移开眼睛。

那京中有名的画师吴泉见了这花,不禁赞叹道,“大小姐画技简直出神入化,看这人物的体态,动作,全都费了一番心思,吴某佩服。”

连似月听了画师的夸赞,谦虚地道,“大师过奖,似月班门弄斧了。”

“这么大幅的画,又把连家的子子孙孙都画了上去,一定准备了很长时间,大小姐真有心。”户部梁大人道。

听着众人的夸赞,连似月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而连诗雅眼中露出不甘,手紧紧地将帕子绞在一起。

谁能想到这个传说中无德无才的大小姐有这么一手呢?

“再按捺一下,不要露出马脚,她们母女也就能得意今晚了,过了今晚,她画什么都没有用了。”萧姨娘悄然走到连诗雅的身旁,按住她的手,说道。

“姨娘,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我已经一刻都不能等了!”连诗雅嘴角流露着微笑,嘴里却近乎恶狠狠地问道。

“好戏就要上演了,你且看着,我今晚定要她下地狱。”萧姨娘眼底深处带了一丝阴冷,道。

这对母女今日的表现尚且可圈可点,尤其是连似月这一幅《百子千孙图》颇得老夫人的心头好,于是她对连似月的态度也和颜悦起来,难得地对她露出笑容,道:

“寿礼我收下了,且坐到你母亲身边去。”

“是。”连似月起身,先到容氏的身边问了安,只有她察觉到她藏于袖中的手正在微微发抖,她知道母亲品性敦厚,不会攻于心计,才会频遭奸人暗算。

但是从现在起不会了,她要将他们身边的牛鬼蛇神一一铲除,绝不会心慈手软。

想着,她不动声地拉起母亲的手,与她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请喊了句“母亲”,容氏不安的心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姐姐……”连诀从容氏的另一边探出头来,唤道。

“诀儿。”连似月看着他,他那双明澈的凤目含着切切的期待,按照前世的时间表,连诀在老夫人寿宴后就会被萧姨娘和萧振海下毒手,想到他那张无皮的脸,想到他那手脚尽断的身体,她的心突然被狠狠扎了一把,眸间微闪后,她道,“到我身边坐下。”

连诀一听,眼底阴霾尽散,跑到连似月的身旁坐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顿时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

“大姐,你今天真美,没想到你也给祖母备了一份这么好的贺礼,可把我们全都比下去了呢。”不一会,连诗雅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亲亲热热地和连似月说着话,给众人看到了一副姐妹和睦的好景象,仿佛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比了下去。

“这还用说吗?我姐姐本来就是最美的,她只是不像某些人那样随时随地爱卖弄罢了。”连诀看不惯连诗雅那副虚伪的嘴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连诗雅听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挂不住,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诀儿,不可对三妹无理。”倒是连似月轻轻斥了连诀一句,而后也亲亲热热地对连诗雅说道,“三妹,你别听连诀乱说,只有他觉得我好看罢了。我们是亲生的姐妹,你好我便好,我好你也好,无需比来比去的,你说是不是?”“”,。

第六十一章 王爷来了

第六十一章 王爷来了

“大姐说的是,我们是顶好的姐妹,哪日我也想向大姐讨教画技呢。”尽管连诗雅此刻心中有百般滋味,但还是一脸盈盈的笑意,外人看来,这两个姐妹关系好极了。

“好啊,那我向三妹讨教医术好了。”连似月似乎十分高兴地接受了连诗雅的提议。

“好,就这么说定了。”连诗雅听到“医术”两个字,眼角不禁多跳动了两下。



戏班表演的后台。

此次,相府花重金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青城派前来为老夫人庆贺,青城派的帮主霜满天还曾经被徐贵妃钦点,进宫为后宫的娘娘们唱过戏,因此青城派总是门可罗雀

此刻,霜满天正站在铜镜前,帮里打杂的正在给他换戏服。

这时候,一个丫鬟在门外张望了片刻后,快步走到霜满天的面前,小声说道,“霜老板,我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百合,请借一步说话。”

霜满天面露疑惑之,后轻轻挥了挥手,禀退了两侧的人,问道,“这位姐姐,大小姐找鄙人何事?”

百合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条帕子,压低声道,“我们大小姐曾经看过一次霜老板的表演,自此便对霜老板非常仰慕,盼望着今日能与老板一间,这条帕子是大小姐的贴身之物,她让我转交给您,请霜老板唱完《穆桂英挂帅》后到后花园假山后一聚,她会在那里等着您的。”

百合说着,将这帕子塞到了霜满天的手里,道,“霜老板,你一定要来啊,大小姐说了她会一直等的,可别让她白等了。”说着,她匆匆跑了出去。

霜满天慢慢展开这帕子,只见上面绣着两行小字:

泪滴千千万万行

更使人愁断肠。

帕角还有“连似月”三个字。

霜满天慢慢露出了笑容,他将帕子放在鼻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香,真香啊……”

“老板,您该上台了。”这时候,小厮走过来,提醒道。

百合从后台出来后,便低着头匆匆往另外一边走去,拐弯的时候不知踩到了什么,身子往前一个踉跄,这时候一只手突然揪住了她的衣领子,猛力将她往旁边树丛里一拉。

她刚要尖叫,嘴就被一只粗糙的手堵住了,同时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了肚子上,一个恶狠狠地声音在她的耳边沉声道,“别叫,否则要你的命!”

百合吓得脸苍白,浑身颤抖着一动也不敢动了。

周嬷嬷向身后的青黛和降香示意,两人趁着夜把她拖到了紫云院,一推开门,百合便看到丁香跪在地上,手被反绑在背后,满脸惊恐。

“跪下!”周嬷嬷用力一推,百合倒在地上,青黛和降香立即将她按倒在地,迅速地将手绑住了。

周嬷嬷在椅子上端坐着,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人,道,“百合,你为什么要将大小姐的帕子给霜满天。”

“我,我……”百合一脸惊慌,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砰!”周嬷嬷当即一脚踹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踹到一边,脸肿了,血丝顺着嘴角流下来。

这周嬷嬷原先是容国府容母的贴身侍婢,治理小丫头们很有一套,且深得容母信任,当初大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容母特意让周嬷嬷随着一起到了连府,以便协助她管理后宅。可毕竟连府不是容国府,后来又有萧姨娘刻意从中作梗,周嬷嬷在连府处处受限,而现在,终于到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周嬷嬷,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奉命送条帕子过去。”百合哭着道。

周嬷嬷如索命的死神般冷笑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颗黑的药丸,再将头上的银钗取了下来插进药丸里,只见这银钗很快就变黑了。

丁香和百合见了,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周嬷嬷道:

“我们都是奴才,各位为主罢了,你们也不要怪我,我手里的这颗毒药就是为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准备的,谁先说了,这颗药就给另外一个人吃。”

百合和丁香两人惊恐地互看了一眼,两人都馒头大汗。

“杀人啦,大小姐要杀人啦!”突然,百合像是疯了一样,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尖叫着往门口跑了去。

青黛和降香一惊,立即跑了过去,用力地拽住了她,急忙将一团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她被迫跪在地上,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周嬷嬷走过来,扬起手左右开弓,足足扇了几十个巴掌,每一个巴掌都用尽了力气,打的百合几乎要晕厥过去,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地。

“贱婢,大小姐院子里还敢耍滑头,既然你想死,我就替阎王收了你!青黛,降香,把她的嘴巴撬开,把毒药给她吃进去,等她死了就丢到萧姨娘的院子里去,看看萧姨娘会不会认她的尸!”周嬷嬷厉声道,青黛和降香扯去她嘴里的破布,将她的嘴巴掰了开来。

青黛苦口婆心道,“百合,你还不明白周嬷嬷的话吗?你现在为了给萧姨娘尽忠,连命都可以不要,等你死了,她只会尽全力撇清和你的关系,可不会为你讨公道,到时候你的尸体也就是用草席捆一捆,随便丢在野外。”

“还和她废什么话,她要忠心侍主,我们成全便是。”说着,周嬷嬷蹲在地上,一把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暗暗一个用力,迫使她的嘴巴张了开来,将手里的药对准了她的嘴巴。

……

……

寿宴厅,戏台上的乐声陡然间一变,《穆桂英挂帅》开始了,霜满天扮演的穆桂英上了台,他的目光逡巡一番后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眸光浅浅一个流传,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连似月微微一愣,正待细看之时,霜满天已经开唱——

“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

见帅印又勾起多少前情。

杨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定,

凯歌还人受恩宠我添新坟。 ”

随着唱词响起,奴才们手中端着酒盅依次走出来,双膝跪在主子们的面前,一一斟满他们面前的玉杯,当看到连似月喝下了面前的酒时,萧姨娘,连诗雅,胡氏,连念心全都悄悄地松了口气。

“四殿下到……”

“六殿下到

“八殿下到……”

“十殿下到……”“”,。

第六十二章 好久不见

第六十二章 好久不见

连续几声响起,寿宴厅内起了一阵骚动,只见,四位尊贵非凡的皇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顿时所有的人都立即站了起来,再匍匐于地,高呼道:

“王爷千岁千千岁。”

那走在最前面的,是八王爷凤烨,他一袭明黄暗纹锦袍,袍底是暗红锦绒滚边,头戴镶金玉冠,整个人华丽耀眼地令周遭的一切都黯淡了下来,那双星眸流露出潇洒不羁,高贵清华,唇抿着淡淡的弧度,令人不由地浮想联翩。

当他的身影一出现的时候,连诗雅的脸不禁微微红了,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自从那一年上元灯节一见,她已经不知不觉地将凤烨的一言一语,音容笑貌全都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总是幻想着能再见一面。

“三小姐……”她正发怔之际,感到背被人推了一下,她身子一颤,立即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去。

原来,喊她的人是萧姨娘,萧姨娘和她说过,舅舅说不要轻易流露出对任何皇子的好感,因为她要嫁的,必定是将来的皇帝,凤烨现在也只是萧振海的重点对象而已。

走在稍后面的则是四王爷凤千越,他长身玉立,峨冠博带,一双深邃的眸子流淌着星河般淡淡的璀璨,他身上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令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却又什么都看不到,连念心不禁脸一红,低头将那女儿家的心思隐藏了起来。

两位王爷都是京都一顶一的罕见美男子,这么同时出现,画面极为赏心悦目,在座的女眷们都不禁偷偷多看了两眼。

紧随其后的还有六王爷凤宇,一袭绛紫暗袍,他一进来目光就四处逡巡,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人似的,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少年的身上,不觉露出了笑意。

——连诀。

还有十王爷凤嵘,跟随在八王爷凤烨之后,他一袭锦袍,浑身散发着儒雅安静的气息。

连似月微微抬起头来,往他们身后看了过去,却没有发现那个人,前一世为了她而被砍下头颅的人——九王爷凤云峥。

她记得,前一世的老夫人寿宴他没有来,这一世也是一样,他仍旧没有来,重生并没有改变什么。

从太子凤明被废之后,这些皇子之间便发生了激烈的权势斗争,其中以凤烨为首的八王爷一派,得到六王爷凤宇和十一王爷凤锡的拥戴,四王爷凤千越和十王爷凤嵘走的很近,只是凤千越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有争权之心罢了,还有九王爷风云峥,则从小和废太子凤明亲近。

总之,现在朝中局势非常复杂,瞬息万变。

“姐姐……”她正发怔之际,连诀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裳,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延庆已经率领着全家人跪在地上迎接着四位殿下了,只有她一个人还站着,凤烨和凤千越都透过人群看着她,她赶忙跪了下去,随着众人同呼——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丞相请起。”凤千越抬了抬手道,目光不禁多看了连似月一眼。

“谢殿下。”连延庆再率领家人都站了起来,恭敬地垂首站在一旁。

“连老夫人,父皇特意托我带来一份寿礼,父皇说了丞相乃朝之栋梁,为国事操劳,老夫人功不可没。”六王爷凤宇将皇帝所托的寿礼拿了出来道,寿礼竟是一尊纯金打造的观音,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连母顿时受宠若惊,再行跪下,高举双手接过金孔雀,道,“谢皇上赏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烨示意,随身的太监德建便手捧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中放着一个金镶玉孔雀,开屏展翅,栩栩如生,手工极其精巧,太监走到老夫人的身前,道,“连老夫人,这是淑妃娘娘特意送给您的寿辰之礼。”

四位皇子亲自莅临寿宴,皇帝和皇帝宠妃还分别赠送了贵礼,这是给了连延庆天大的脸面,也足以说明他在朝中势力之盛。

“诸位都起身,随意即可。”凤千越说道,众人便都起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宴席继续,台上的《穆桂英挂帅》渐渐唱到了**部分。

连似月看着凤千越的背影,眼角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

凤千越这个人表面谦逊,勤勉无害,与人为善,但其实他才是最可怕的狐狸,他最善于将**隐藏在一副无害的面孔下,让所有的人都感受不到他的威胁,将他安心地留在身边,然而,一旦等到他羽翼丰满,他就会顺势而起,翻脸无情,将阻碍他的人通通杀掉。

前一世,她,凤烨,凤云峥,太子,徐贵妃,全部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现在想来,凤千越千方百计除掉她,除了厌恶她,除了讨好连诗雅,最重要的恐怕是为了铲除连延庆这等旧臣势力,再培植新势力,以巩固皇权。

总之,为了皇位,他无所不用其极,直到登上高位。

凤千越感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他顿了一下,转身朝这道目光看了过来,连似月却不慌不忙地收回了视线,目光淡漠,疏离,仿佛将他视如敝履。

凤千越正要皱眉,却听见一旁的凤烨道:

“四王兄,我去给老朋友打个招呼。”说着,凤烨便背着手,往连似月的身边走了过去。

他看着她,眼睛里不禁散发着琉璃的光芒——

第一次见面,他身负重伤,逃进她的马车里,她冷静的不像个十三岁孩子,掩护他,给他包扎;

第二次见面,她向他寻求帮助,不卑不亢。

第三次再见面,她的目光更加深沉冷静,脸上虽然含着淡淡浅笑,但眼神分明冰冷,大有睥睨众生之感。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凤烨一直走到了连似月的面前,灿然一笑,道,“好久不见了。”

连似月站起身,微微拂礼,脸上挂着淡淡的神情,道,“八殿下,好久不见了。”

两人看起来像是相熟已久的朋友,自然地打着招呼,且凤烨看连似月的眼神里分明闪烁着明朗的笑意。“”,。

第六十三章 萧柔使坏

第六十三章 萧柔使坏

凤千越看着这两人,眼睛微微眯起,他们认识?而且还很熟的样子,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凤烨和这位大小姐有什么来往呢?难道,他忽略了什么?

“八殿下,我是连诀。”突然,连诀走到连似月的面前,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凤烨的视线,笑眯眯的看着凤烨,那眼神里全是明朗和天真。

凤烨只好将落在连似月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也笑着道,“早看到你了,连家少爷。”

“不如坐下,我们喝一杯,这是父亲专程从鲁地运来的花雕,我刚才浅尝了一口,心想着和八殿下喝最好。”连诀说着,巧妙地坐在了凤烨和连似月的中间。

凤烨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连诀!”六王爷凤羽也走了过来,“好些日子不见了。”

“是啊,六王爷,上一次见还是在狩猎场上了。”身为丞相嫡子,与皇子们见面的机会自然也不少,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连诀也参加过,还因此和六王爷成了朋友。

见到这边和和乐乐,热热闹闹的景象,自己这边却冷冷清清,连诗雅不禁拽紧了帕子——

连似月是什么时候和八殿下认识的?她以前一直那么平庸,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现在怎么还成了王爷们集体关注的焦点了?

就连那个看起来最无趣的四殿下凤千越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一直就没有离开过。

“连似月什么时候和八殿下这么好了?她凭什么啊?”一旁的萧柔突然气呼呼地道。

连诗雅一愣,转头看着萧柔,只见她看着凤烨的目光里充满了强烈地占有欲,她稍顿,心里不舒服极了,目光暗暗地闪过一丝算计,避过萧夫人的视线,小声道:

“表姐,我们大姐是嫡女,和八殿下认识并不奇怪呀,父亲还想着要让大姐嫁给八殿下为王妃呢。”

萧柔一听,道,“那我要将连似月在尧城和苏家少爷的丑事告诉八殿下,八殿下肯定会讨厌她,哼。”

说着,萧柔站了起来,要往连似月和凤烨那边走,萧夫人喝道,“你站住,别往那边去,那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哼,我偏不,她一个又脏又贱的人,凭什么和八殿下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她正在用她纯良的外表欺骗可怜的八殿下,我要去提醒他!”说着,萧柔甩开萧夫人的手,不顾她的劝阻,整理了一下仪容,往凤烨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望着萧柔的背影,连诗雅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别忘了,树下还有个拿着箭的猎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要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连诗雅的耳边响起,她赶紧收起了那丝笑意,假装没有听懂萧夫人的话,低着头端起茶杯轻饮。

她这个舅母向来对她们母女冷冷淡淡,说话也总是这样带着利刺,连诗雅打心眼里不喜欢她,真想舅舅把她给休了!

但是,她是镇守辽州的藩王吕尚之女,嫁给舅舅还是当年太后的旨意,根本动不了她。

那边,萧柔走到了凤烨,连似月,连诀的面前,她脸上带着笑容,发髻上的琉璃蝴蝶簪随着走动摇曳生辉,看起来真是雪玉可爱的一个人啊。

“八殿下,我是柔儿。”她根本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只和凤烨打招呼,但是凤烨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连似月抿唇低头喝茶,连头也没有抬起来,想起这个萧柔的前世,眼角闪过一抹讽刺,这种货,都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看看凤烨和连似月谈笑风生的样子,再看对她这么冷淡,她心里极不舒服,便再也忍不住,靠近凤烨一些道,“八殿下,别怪我多嘴,您要离连似月远一些,她……啊!”

众人正和和气气地聊着天,突然便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顿时,所有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只见,那大将军萧振海的女儿萧柔尖叫着从椅子上翻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头上的簪子,步摇都掉了,梳好的仕女髻也散了,那叫一个狼狈。

看到这情景,不少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连母和连延庆则深深皱起了眉头,好好的一个宴会,大惊小怪的,任谁都会感到不舒服。

萧柔看到连诀那一脸得逞的笑意和他手里拿着的黑东西,才知上了当,那根本不是她最怕的老鼠,想起在凤烨面前这么丢脸,她不禁恼羞成怒,从地上爬了起来,叫道,“连诀,你……”

“我怎么了?”连诀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身后,一张纯良的脸满是无辜的表情,任谁也不会想到刚才是他故意吓萧柔的。

“你……”

“好了!还嫌不够丢脸吗?赶快回去坐好!”这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扯过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了回去——

“母亲……”萧柔气得直发抖,想找连诀算账,却也挣脱不开萧夫人的钳制。

连似月这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萧夫人的身上,萧夫人也恰好朝她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互相微微点了点头。

连似月记得,这位萧夫人向来清冷,素并不爱与人往来,特立独行,与萧振海萧姨娘截然不同,只是结局也是悲惨。

当年,大周入关,为了迅速消灭前朝势力,皇帝采取怀柔政策招降,封前朝降官为藩王,其中有安平王吕尚,安庆王潘西霖,安广王李茂,三人分别驻守平洲,庆南,广平三处,而这萧夫人吕喜则是安平王吕尚之女。前一世,因为皇帝要巩固政权收回兵权,最终做出了撤藩的决定,结果这三个藩王起兵造反,萧振海为了表达对皇帝的衷心,便狠心杀了吕喜,将人头敬上。

萧柔满脸通红地回了座位上,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着连似月——

都是这个贱人!

一旁的连诗雅假意安慰道,“表姐,这糕点是用樱桃凝露蜜做馅儿的,软甜可口,你尝尝看。”连诗雅不回答,用小银叉叉起一块粉的糕点递到萧柔的嘴边,喂她吃了下去,她斜眼看了萧姨娘一眼,萧姨娘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四章 面具男子

第六十四章 面具男子

“他知道俺杨门辈辈是忠臣

刀劈王伦他也不怪

又把那个招讨帅印赐与了杨门

文广儿欢天喜地把府进

我这一见帅印气在了心……”

戏台上,《穆桂英挂帅》已经渐渐进入了尾声,连似月知道,相府之所以特意点这一出戏,是为向皇上和诸位殿下表明相府对朝廷的忠诚之心。

身旁的凤烨、连诀和凤羽已经前去与各世家公子把酒言欢了,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连似月的头有点昏昏沉沉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抚了抚额站了起来,对旁边的大夫人轻声道,“母亲,我出去透透气。”

“让青黛和降香跟着。”容氏目光里有一丝担忧。

“母亲,不用了,心口有点闷,我想一个人走走。”连似月说着,起身避过众人,走出了寿宴厅,容氏也不好勉强。

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泥地里,脚步轻飘飘的,随时要摔倒似的,她便找了个石凳坐下,觉得心口也开始闷,气息紊乱,浑身燃起一股热腾腾的感觉,她一手扇着风,一手贴着脸颊。

这是怎么了?她怎么突然这么不舒服?她酒量一向不错,不至于因为喝了两口就这么难受才是。

“大小姐,原来您在这里啊,叫奴婢好找。”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一脸焦急的样子。

“你找我何事?”连似月微皱着眉问道,气息有些紊乱。

“少爷刚才和八殿下喝酒喝多了,一个人跑到观月台,抱着柱子使劲往顶上爬,奴才们拦都拦不住,奴婢实在怕少爷闹出事来惊动了老爷,赶紧来找大*姐了。”小丫鬟摸着脸颊上的汗,急喘着气说道。

什么?连诀喝醉了夜闯观月台?连似月忙打起精神站了起来,道:“扶我过去,我去找他。”

“是。”小丫鬟连忙挽着连似月的手,一起往观月台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当她们走远一点的时候,一个倩影从树后面慢慢移了出来——

连念心看着连似月的身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远远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连似月都觉得晕晕乎乎地,因为心里想着连诀还是强撑着往前走,终于到了观月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声问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

但是,她扭头一看,却发现那小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整个观月台只有她一个人。

“诀儿,诀儿……”她站在观月台内,喊着连诀的名字,疑惑地四处看了过去,却并没有发现连诀的影子,她的头觉得越发的昏沉了,只好在靠着柱子坐了下来,用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一阵悉悉率率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白素袍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观月台,他试探性地喊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吗?霜满天来了……”

霜满天站在亭子里往四下看去,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人难道还没有到吗?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变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他好奇地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前头的柱子后面飘起了一缕衣角。

霜满天脸上顿时露出了了然于胸的笑容,刚才,他在戏台上唱《穆桂英大破天门阵》时,已经远远见过这位大小姐的风姿了,是一个独特清逸之人,足以令他心驰神往。

这时候,石柱后面慢慢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向他招了招,这只手柔软白皙,仿佛凝结的玉脂,十指尖尖,月光下,风情万种。

好美的手啊!

“大小姐久等了……”霜满天迫不及待地往石柱子后面走了过去,正欲与连似月说话时,却突然感到脖子后受到一个重击,浑身一顿,一回头便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他的身后,他脸上戴着银面具,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霜满天浑身一惊,接着便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此人是谁……

连似月愣了,望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他一袭玄的夜行衣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虽然隔着面具,但却能感受到这冰冷面具后那一张会令人惊心动魄的脸,而他看她的眼神——

为何,为何觉得如此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她的心也不受控制地跟着砰砰跳动起来,甚至令她……想要落泪。

“你,你是何人?”这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原本是周嬷嬷在此接应她的,他不在她的计划内。

他却没有说话,深看她半晌之后,便蹲下来,在霜满天的衣服内搜寻了片刻,搜出了一条帕子。

“你的?”连似月抑制住不正常的心跳,回过神来,一看,这正是她让丁香交给胡氏的帕子。

她想明白了,原来她们想趁着祖母寿宴污蔑她和戏子有染,若不是她早有防范,步步为营破解了她们的计谋,她就会被人抓个正着,然后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宴会上那么多公子哥她们不安排,偏偏选了个戏子,这样不但毁了她的名声,还会毁了她的一辈子。因为到时候被抓现行,所有人知道了这件事,连延庆不会再留她在府中,而是会安排他嫁给霜满天,再来一封决断书,断绝她和相府的往来,那么她就要做一辈子的下等人。

萧姨娘和胡氏,你们好恶毒的计谋啊。

“马上就有人来了,你先回去,按你的计划来。”他望着观月台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便将双手将这霜满天拎了起来,丢到假山石后面。

他还知道她的计划?他到底是谁?一直在暗中看着她吗?饶是她这么谨慎竟然没有发现?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来帮她的。

于是她果断地转过身,绕过这假山石,抄小道往另外一边匆匆走了,她一边走,一边抓了抓袖口。

萧姨娘,胡氏!好!既然你们这么狠,不打算让她在相府生存下去了,那么,她就来个鱼死网破,送她们一并下地狱,想着,她目光中闪过一抹彻骨的寒意。

只是……

她回头看了眼,刚才那个人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浓郁的夜中。她看了看手,才想起刚才那条帕子她忘了拿回来了。“”,。

第六十五章 将计就计

第六十五章 将计就计

这边连念心一路远远地跟着,她不放心让丫鬟们盯梢,她要亲眼看着连似月和霜满天两人苟且,然后再大声尖叫将所有的人引过来,让大家看看她丑陋的一面,这才能让她解气。

只是,当她靠近观月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连似月的身影了。

怎么回事?人呢?她刚才明明看到霜满天也进了观月台,怎么一下子两个人都不见了?去哪里了?

她正疑惑的时候,突然一团黑影从她后面一闪而过。

“谁?”她警惕地问道,然而还来不及转身看清面前的人,就被什么东西罩住了脑袋——

“啊……”她眼睛看不见,刚要张嘴叫出声,却被一团布捂住了嘴巴——

“唔!”连念心吓坏了,惊恐地踢着腿,但是突然,有什么液体流入了她的嘴里,她用舌头一抵,才发现这堵着她嘴的是一团**的布,有一只可怕的手正在用力地捏这团布,将布里的水全部挤到她的喉咙里去。

“嗯……嗯……”她下意识地想闭上嘴巴不让这水流到她的肚子里去,她直觉这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这个人要喂给她喝?

但是,没有用,嘴里塞着布,她合不上嘴巴,用舌头顶则只会让更多的水流进肚子里。

胡氏看了看寿宴厅的沙漏,估摸着时辰已经到了,便悄悄看了萧姨娘一眼,萧姨娘朝她点了点头。

胡氏站了起来,走到三房刘氏,四房严氏面前,弯腰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两人都点了点头,她才向着老夫人,大声道,“老夫人,为了给您祝寿,我们二房三房和四房给您在观月台准备了一个好节目,想请您与两位王爷和诸位大人们前往观赏。”

这是萧姨娘的主意,让几房的人共同来准备这个观月台的节目,那么到时候就算真相被揭穿,也没人能立即怀疑到她和胡氏的身上来,还有三房的刘氏,四房的严氏共同担着呢。

连母笑道,“二房的,你还学会起神秘了,你们准备了什么节目且说说,要是不好,省却我们白跑一趟了。”

“哎呀,老夫人,就您爱消遣我。好好,咱们呀,就只卖半个关子好了,三弟妹,由你来说。”

因着三爷连延涛不成气候,刘氏平常并不被老夫人看中,今日有她献宝的机会,即刻就高高兴兴站了起来,道,“老夫人,您生辰的这一天恰巧是一个月月儿最圆的时候,现在这个时辰,那硕大的圆月正好出现在观月台上方,我们以圆月为背景,准备了一个节目为您祝寿,寓意您长寿多福。”

连延庆听罢,点了点头,站起来朝凤千越,凤烨,凤羽等人躬身道,“那就有请四位殿下及诸位一同前往观月台观赏。”

凤羽道,“早就听闻丞相府观月台乃鬼斧神工之作,今日恰好碰上,四王兄,八王弟,十王弟,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同前往赏月。”

“好啊,这等风雅之事,怎么少的了我们呢。”凤烨亦欣然前往,那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笑意。

胡氏大喜,拉着刘氏在前头引路,刘氏一路欢天喜地的,倒是严氏牵着不会说话的连蕙桐安静地走着,显得有些局促。

观月台是连老太爷在世的时候,特意请匠人花一年时间打造,送给连母的寿辰之礼,它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傍水而建,一条汉白玉桥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水中央,整个观月台便宛如镶嵌在池面的一颗明珠,且观月台面积之大,足以容纳上百人。

众人一路沿着汉白玉桥,欣赏着四面夜景,说说笑笑着到了观月台前。

“嗯,啊……”正待抬脚而上的时候,突然听到观月台的另一端隐隐传来奇怪的声音,众人一愣,全都停下了脚步。

“啊,不,不要……放开一点……”这回,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了。

这,这明显是男女在求欢的声音啊,众人当场愣住了。

连母和连延庆的脸当即变了,而打前头欢天喜地的刘氏吓了一大跳,连忙转头看向胡氏。

胡氏则一脸茫然地道,“怎么了,怎么都不往前走了?”

连母阴沉着脸,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宋嬷嬷,你快去看看。”

“是。”宋嬷嬷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便和两个丫鬟一起往观月台里面走了进去,其余人则在外面等着。

“啊……”而这时候,**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萧姨娘,连诗雅默默对视了一眼,眼角跳起一丝笑意。

连母和连延庆的脸都紧绷着,大夫人则显得有些紧张,同时也有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人。

“啊!”只听见随同宋嬷嬷前去的其中一名丫鬟叫了一声,宋嬷嬷立即回头瞪了她一眼,她赶紧闭上了嘴巴——

“老夫人……”宋嬷嬷想着要用一个理由糊弄过去,毕竟今天所有的宾客都在场,不能让相府脸面丢的太惨。

“到底是谁在里面啊,宋嬷嬷……”这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人群中问道。

这声音,这声音……

萧姨娘、胡氏、连诗雅一听这声音,心脏顿时突然停止了跳动似的,猛地回过头去看——

只见连似月正好端端地站在人群中,目光娴静,沉寂如水,月亮的光辉倾泻在她的身上,浑身有一种置身于尘世外的飘逸感。

两个丫鬟青黛和降香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

柱子后面的人不是连似月?

这是怎么回事?那里面**叫唤的人会是谁?胡氏的心猛地一惊,而萧姨娘则暗喊道,“糟了!”

“啊,是,是二小姐啊!”突然,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什么?”连延峰和胡氏一听,即刻双双拔腿往假山后面走去,其余好奇地人也纷纷跟了过去——

“啊……”走在前头的萧柔尖叫着捂住了眼睛,满脸通红地尖叫了一声,猛地扑到萧夫人的怀里,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只见,那青城派的霜满天躺在地上,二小姐连念心身上仅着肚兜趴在他的身上,嘴巴咬着他的胸膛,手饥渴地撕扯着他的衣服,嘴里发出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

第六十六章 大快人心

第六十六章 大快人心

“天啊,真的是二房的二小姐啊。”有人不可思议地喊道。

“念心!”胡氏猛地扑了上去,用身体护住了连念心的身体,她万万没有想到脱光了衣服在这里**的人不是连似月,而是自己的女儿。

“快!这登徒子轻薄二小姐,把他抓起来!”二爷连延峰勃然大怒,立即命人将霜满天抓了起来,朝着他的下档狠狠地踢了一脚,顿时霜满天痛苦的一声嚎叫,人猛地从地上跳起。

“我,我……是,是大……”霜满天脸涨得通红,连诀已经冲了过去,狠狠一脚踹在他脸上,“大胆登徒子,竟敢在相府做些见不得台面的事!”霜满天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胡氏避开众人的视线,将连念心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发现女儿的身体发烫,脸颊通红通红的,这……这……

这样子怎么,像是吃了药一样,她心头猛地一颤,转过头像连似月看了过去,只见她站在那里,抓了抓有些湿的衣袖,静静地看着她们,目光平静,像是一个冷漠的死神,看着濒危的人在挣扎。

没错,百合受不住威逼,全都招了,所以连似月提前知道了她喝的酒有问题,于是喝的时候便不着痕迹地将酒倒在了衣袖中。

而刚才是她用袋子蒙住了连念心的头,将袖子里的酒液全部挤进了她的嘴里。所以,中了药的人不是她,而是连念心!

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

现在,连念心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和霜满天在一起苟且的情形,就算查出她是被下了药才至此的,她的清白也没有了,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地完了。

“啊,我,我……”连念心突然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光裸的身子,她尖声嘶叫着,再看到眼前这么多人看着她,她突然受了刺激飞快地往前跑。

“二小姐,二小姐……”丫鬟们急忙拿着披风跟了过去将她包住。

“啊!”胡氏突然尖声叫着,指着连似月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是你,是你陷害念心的,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我要撕碎你给念心报仇。”说着,她将连念心推给一旁的嬷嬷和丫鬟,疯了似的朝连似月扑了过去。

“别动我姐姐!”连诀像是一阵疾风似的冲出来,及时用身体挡在了连似月的面前,那一贯明媚灿烂的眼神像是冰封了一般冷冷地瞪着胡氏,原本怒气冲天的胡氏一见到连诀这眼神,居然不由自己地后退了两步,只能站在那里,发抖地看着她。

连似月同情地看着胡氏,道,“二婶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胡言乱语了,二妹和戏子偷偷幽会,与我何干呢?”

“连云朗的死,我和姐姐背了那么多年黑锅,连念心这个锅,我们在这里就讲清楚,我们不背,二婶你不要乱扣帽子,也不要背后说姐姐,若是叫我听到了,我不会轻饶。”连诀全心全意地护着连似月,坚决不允许胡氏欺负。

连诗雅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说句话,但是萧姨娘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

很显然,这是连似月从中作梗的结果,但是事已至此,连念心倒了大霉,再将连似月拉扯进来只怕也会牵扯出她们母女,现在胡氏母女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尝了。

“如果二婶实在觉得是有人害二妹,那么就请父亲做主好好调查一下,可不要冤枉了其他人。”连似月面露委屈之,道。

“你……”胡氏还没有丧失最后的理智,若当真追求起来,查出是她想陷害连似月所以闹了这么一出,她讨不到便宜。

她话锋一转,冷冷地看着连似月,尖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在尧城的时候和苏家少爷苟且的事别以为这里没人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在尧城养病,要不是你外祖施压,你就嫁到尧城了!现在在这装什么装?”

她身上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凤千越探究的目光落在连似月身上,但是却见她处之泰然,一点惊慌羞愧的样子都没有,脸上反而带着一丝读不透的浅笑。

哪里有人被说了,还这么淡定的样子,这个连似月看来不过十四五岁,城府却深得连他也望尘莫及——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千越不禁突然对这个奇怪而复杂少女产生了一种强烈地好奇心。

“你闭嘴!让你胡说!”连延峰见胡氏口不择言,紧张地看了兄长连延庆一眼,再快步过来,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胡氏的脸上,打的她脸立即肿了起来。

“我说的没错!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连似月身为嫡女,却做出伤风败俗的事,你以为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吗?”胡氏豁出去了,她不能让连念心一个人吃这个闷亏,她要将连似月也拉下水,她休想全身而退。

这胡氏不愧是个撒泼打诨的能手啊,原本紧皱着眉头的萧姨娘和连诗雅的脸上悄然露出了舒心的笑意,虽然没有让人当场看到连似月和戏子苟且,但是在尧城的丑事却被接了开来,也算是没有满盘皆输了。

“孽障!孽障啊!”连母气得脸苍白,好好地一个寿宴,被弄得乌烟瘴气,丑闻频出,她顿时只觉得气血上涌,脚步一个踉跄,眼前一黑,身子往前栽去。

“娘!”连曦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自己的母亲,黄岑等几个丫鬟连忙冲了过来——

“快,先扶老夫人回倾安院,叫陆大夫来诊脉。”连延庆冷声下令,连母便被奴才们扶上轿撵,连曦等人陪着匆匆离开了观月台。

“老爷,你看这如何是好?”大夫人站在连延庆的身边,紧皱着眉心问道。

连延庆皱眉,道,“这低等的戏子竟敢调戏连府小姐,拖下去乱棍抽打一百大板,再收押监牢!”

一百大板,足以毙命了!而霜满天被连诀一脚踢得已经去了半条命,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第六十七章 发现死尸

第六十七章 发现死尸

而连念心的一辈子也算毁了,以后她的丑事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再也无论无人敢提亲了。

“娘,看她们狗咬狗真解气。”连诗雅靠近萧姨娘的耳旁,小声地道。

萧姨娘唇角微扬,淡淡地撇向那边的大夫人,道,“你这二婶,真是个省心的帮手,咬,咬,今晚最好咬死一个。”

“扑通”这时候,只见面一声响,就听见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趴在水池边的道,“哎呀,不好了,我们小姐落水了,刚才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

“啊,快点救我,快点救我。”那落水的人高高举起双手在水中扑腾着,头发凌乱,珠花歪在一边,样子狼狈极了。

原来不小心落水的是樊礼樊将军的女儿樊玉,樊夫人见状,急忙跑了过去,“玉儿,玉儿啊,你怎么掉水里了,谁把你推下去的啊……”

这天黑人又多的,樊玉刚刚站在池边看热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往她腰上推了一把,她身子一晃,就掉进了水里,她又不时水性,所以吓得吱哇乱叫。

“快,将人拉起来。”连延庆下令。

奴才们快快跑了过去,准备将人拉起来。

“啊,死人,死人,这里有死人!”那樊玉手刚刚攀着池子边,却突然像是见到了鬼似的,可怕的尖叫声刺破夜空,在池中狂乱地扑打着,疯了似的往岸边爬,神情极度惊恐

死人?

顿时所有人的表情都露出了惊讶,个个快快跑了过去看。

樊玉终于被拉了上来,身子一软,瘫倒在樊夫人的怀中,脸苍白如纸,语无伦次地道,“母亲,死,死人拉住我的脚,他,他就在下面,死人,好可怕的死人,我摔到死人身上了。”

萧姨娘突然脚下一软,秦嬷嬷连忙扶住了她,主仆两人对视了一眼,萧姨娘的手冰冷冰冷的,两个人的手都有些颤抖,连诗雅一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姨娘和嬷嬷那,又猛地看向池子里,心里猛然间一跳,眼中一闪而过一副震惊而紧张的神情,她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

难道和她们有关吗?

站在她们对面的连似月,将她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全部看在了眼里,唇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眉毛微微上扬,眼眸微抬,却发现凤千越正看着她,仿佛在试图看穿什么似的,而连似月淡淡地撇开了视线,就当做他不存在似的,然而凤千越还是紧紧地盯着她。

“四王兄,今天的相府好像格外不平静啊。”站在旁边的凤烨突然说道。

凤千越收回视线,道,“是不太平静,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就不得而知了。”

凤烨唇角流露出一丝不羁,眼睛却瞟向连似月,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道,两人对视,那眼底的讯息只有他们彼此才懂。

这边,听了樊玉的话,连延庆脸一沉,不悦道,“樊家小女休得胡言乱语惊扰了三位殿下,丞相府历来干干净净,池里哪里来的死人!来人,请樊夫人母女下去。”

“是。”樊玉继续胡言乱语,几个丫鬟小跑着过来领着俩母女离开,樊夫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一滑,摔倒在地上,又是一阵混乱,连延庆的脸越来越铁青。

“啊,死人,真的有死人啊!”这时候,刘尚书夫人突然指着刚才樊敏上来的地方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果然,只见一个人慢慢从水面浮了上来,只是他的脸朝下,一团黑的头发随着白袍漂浮在水面上,画面甚为惊恐,而且看样子,确实是死了的。

“死人,死人啊,真的是死人啊!好可怕啊!”那边远远离去的樊玉受了太大的刺激,整个人疯了一般,一直不停地喊叫着,樊夫人吓得直哭,整个观月台更显阴森了,令人背上竖起一根一根的汗毛。

“把尸体捞上来。”连延庆头都疼了,好端端一个喜气洋洋的寿宴,皇帝,王爷,贵妃纷纷送贺礼,可一下子闹出这么多事情来,而且件件事都事关丞相府的声誉。

立即有护卫和小厮过去,将浮在池面上的人捞了起来,冰冷的尸体被扔在池子边上,不知道在水下浸泡了多久,脸已经被泡的发白了。

当连诗雅看到死者的脸时,不禁吓得失声尖叫——

这,这人居然是——苏容!那个尧城的苏容,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三小姐,别害怕,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萧姨娘连忙抱住了她,掩饰住内心的慌张,迅速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容的尸体明明已经埋在郊外的乱葬岗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相府,还好巧不巧地漂浮在观月台附近。

她无意间对上了连似月的视线,那道目光仿如寒刃,将她生生剖了开来,令她浑身禁不住一个颤抖。

她一愣,难道这一切都是连似月安排好的?不,怎么可能?她派人监视了她,发现她天天都留在紫云院,除了去大夫人福安院坐坐,就是摆弄些花花草草,或者写字读书,哪里都没有去,她究竟是怎么做这些事的?

连延庆看到地上的人时,也目瞪口呆,这,这苏家的**子怎么会突然死在相府?

他隐隐觉得背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一定要追查真相,决不让任何人在丞相府里为所欲为。

“这池子里怎么会有死人?是失足落水淹死的还是被人故意推倒的啊。”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

“是啊,真是不巧,今天连老夫人大寿,却接二连三发生糟心的事,丞相都要头疼了。”

萧姨娘突然放开了连诗雅,几步走到连延庆的身旁,耳语道,“老爷,这苏容定是来找大*姐的,毕竟苏家连婚事都筹备了人却突然被叫了回来,说不定他们越想越亏要把大小姐要回去。今天人这么多,不如先不要说穿他的身份,等人都散了再来细细地调查此事。若是让人知道这就是苏蓉,我们相府和大小姐的声誉就要彻底毁了。至于这苏容,就当做是一般的奴才失足落水溺亡了处理了。”“”,。

第六十八章 谁杀人了

第六十八章 谁杀人了

连延庆微点头,轻声回应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呀,大少爷,这是尧城苏家的大少爷啊。”这时候,丫鬟青黛突然指着地上的死尸尖叫着。

萧姨娘脸一沉,回头斥道,“尧城苏家的人怎么会死在我们相府,你是不是看错了?不要胡说八道。”

“不会错的,奴婢在尧城的时候就负责大少爷的起居照顾,大少爷脖子后面有一块青的胎记,这真的是大少爷,姨娘您也见过的,您再仔细看看。”青黛一脸认真地道。

“是啊,这是我们尧城苏家的大少爷苏容啊,大少爷脖子上挂着太夫人送的金锁儿,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呢,找找看有没有那个金锁。”降香也附和着青黛说道。

一个奴才将苏容的尸体翻了过来,把领子拔下一节,果然一块巴掌大的青胎记,再伸手往胸前一扯,便扯出一根金锁儿,上面刻了个清晰的“容”字。

萧姨娘唇角颤抖了两下,道,“原来真的是苏家的苏容,天黑,刚才竟看走了眼了。”

“尧城苏家苏容?”不明其意的萧柔听了,不禁大声道,“那不就是差点和大表姐成婚的人吗?他怎么突然跑到相府来了,是不是来找大表姐回去成亲的呀,大表姐,是不是呀?”

因为长期受连诗雅的挑拨,萧柔也是莫名地讨厌连似月,再加上看不惯连似月和八殿下亲近,便故意这么说道,萧夫人见女儿如此,冷冷道,“多管闲事,只会自讨苦吃。”

萧柔却不听她母亲的话,继续说道,“这人……这人不会是大表姐杀的,他找你回去成亲,你不想把事情放大,于是决定杀人灭口,一是慌乱将人扔进池子里,却没想到没几日尸体便浮了上来。”

萧柔似乎说的有理有据,众人一听,纷纷将目光转向连似月,虽说她在尧城的遭遇明面上没有人说,但经过某些人有意无意地传播,这些后宅大院的夫人小姐们早就私下议论开来,所以刚才胡氏才会说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现在萧柔这么一说,也有不少人觉得此事和连似月必将脱不了干系,还有人小声说道,“萧小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啊。”

萧姨娘方才一时慌乱,没想到将脏水往连似月身上泼,只想着如何掩盖下来,现在被这侄女萧柔这么一说,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是啊,这样既解决了苏家父子这个麻烦,又能将连似月拖下水,可谓一箭双雕,真是老天助也。

“表妹,事关大姐声誉,切勿胡说。”连诗雅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因萧柔地这一番话也平静了下来,还一副着急为长姐辩护的样子。

“萧柔,你敢血口喷人,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连诀一听连似月被辱,立刻就急了,跳出来厉声警告萧柔。

萧柔平时就有点怕连诀,被他这么一骂,便后退了两步,缩进萧夫人的怀中,道,“我,我说的又没错,大表姐和这个苏家少爷本来就有奸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过是看了姑父的面子,没人,没人敢说罢了。”

“你……”连诀真恨不得将萧柔撕碎了,叫她当众羞辱姐姐。

“诀儿……”谁料,连似月并不着急,反而显得无比镇定地阻止了连诀,她对连延庆道,“父亲,萧柔表妹都这么说了,不如当众破解此案,也好还女儿一个公道。

“老爷,月儿绝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孩子,怎么敢杀人?我看此事必有蹊跷,四位殿下也在场,请老爷势必调查清楚,还月儿公道,也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否则传了出去,对相府对老爷对淑妃娘娘都不利。”大夫人走了出来,坚定地站在连似月的身边,说道。

“连相,连大夫人和连大小姐说的对,不如现场彻查清楚,本王四兄弟恰好做个见证,不要冤枉了任何人,也不要放过任何人。”八王爷凤烨说道。

萧柔一听,心里以为凤烨在帮她说道,于是脸也红了,笑意盈盈,大声道,“我赞成八殿下说的。”

连延庆知道,事到如今,所有人都看着,还有四位王爷在场,已经不能回避此事了。

于是他道,“殿下言之有理,此事必须当场调查清楚,我也决不允许我相府的名誉受到损害,让人背后当做谈资。”最后一句话透着一个一朝丞相的威严。

“哼。”萧柔用力瞪了连诀一眼,但是一见到连诀冷漠的眼神,她又吓得缩了回去,不敢再看他了。

“老爷,你看,这事变成这样,该如何是好……”萧姨娘皱眉看着连延庆,眼神却若有似无地往连似月的方向瞟了一瞟,这暗示的意味已经是非常地明显了。

连延庆叹了口气,心里想道,难道这个大女儿真的如此不省心,在尧城的事已经尽力掩盖了,回到相府又闹这么一出,他沉声道:

“月儿,你怎么解释这件事,苏容是不是来找过你,他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连似月并不慌张,反而坦然地盯紧了连延庆的双眼,委屈地道,“父亲,在尧城的事,我是被人陷害的,在相府的事,我更是不知情,我回相府后,天天在紫云院读书习字,养花做女工,偶去给母亲请安,女儿但从未见过苏容,又何来杀他之说呢。”

连诀也急忙出来,道,“父亲,我可以作证,姐姐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萧姨娘声音软软地道,“少爷,您不要着急呀,如果大小姐是无辜的,老爷自会给她一个清白的,我也相信大小姐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

“什么清白?我看人就是连似月杀的!这里除了她和苏家的人有纠葛,还有谁呀?萧大小姐说得对,这肯定是奸夫上门了,怕事情闹大了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杀了呗!”这边,胡氏也豁出去了,没能用霜满天扳倒连似月还搭上了自己的女儿,她满满地不甘。“”,。

第六十九章 审问苏全

第六十九章 审问苏全

萧姨娘吁了一口气,静静地望着连似月,现在根本不用她多说什么了,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她,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连似月也看着她,唇角突然微撇,露出一丝别人无法察觉笑容来。

这笑,令萧姨娘心脏一缩,背脊不禁升起一股凉意来。

都到这种时候了,她还笑得出来?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

这是……为什么?萧姨娘突然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掉进了一个泥潭里,只能越陷越深。

“容儿,容儿……我的儿子啊……”这时候,突然一个惊呼声响起,只见一个狼狈的男子扑了过来,抱着那冰冷的尸体,不顾仪态,失声痛哭。

苏全?他怎么也来了?

萧姨娘只觉得眼前一黑,脚步往后踉跄了一步,连诗雅猛然间见到这个人脸也变了,她立即看向——

怎么回事,姨娘不是说这两父子已经解决了吗?怎么一前一后都出现了,这不是摆明了要冲着她们来的吗?

萧姨娘拧紧了手中帕子,脸有点苍白,这个苏全不是已经被绑去郊外的乱葬岗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容儿啊,容儿,你醒醒,你是我苏家的独苗,不能就这么去了,我真后悔,我不该来京城不该来啊……”苏全痛哭流涕,抱着儿子冰冷而浮肿的尸体后悔不已,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萧姨娘暗暗朝连诗雅使了个眼后,悄然转过身,准备先离开。

“萧姨娘,你身子不适吗?这是要去哪里啊?”突然,连似月大喊了一声,这声音大到硬生生盖住了苏全的哭声。

萧姨娘背影一震,而苏全听到这一声喊猛地抬起头来,一看到她的身影,便一把放下儿子浮肿的尸体,突然发了狂似的冲了过来,红着双眼,指着她骂:

“你这个蛇蝎毒妇!你还我儿子命了,你还我儿子命来!是你杀了他!”

什么?场上的风向突然间发生了逆转,死者的父亲指控的人不是连似月,而是萧姨娘?

众人惊呆了,纷纷看向这个美妇人,连延庆眉头皱紧了看向自己的小妾,沉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连似月则冷冷地笑了,真正的好戏才算正式开场,

只见,萧姨娘脸一变,话锋一转,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气的浑身发抖,道。“你这个疯人,你在胡说什么?这里是相府,岂容你撒野,护卫呢,护卫,快点过来,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人拉出去!”

萧姨娘这些年勤于打点,在人脉方面花了大量的心思,再加上前有连延庆的宠爱,后有老夫人的私授,所以在相府里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她一声令下,便有几名护卫听令上前,要将苏全拖走。

连似月上前一步,伸手拦住,道,“大胆!父亲在此,岂容你等胡来,还不快速速退下!”

她成熟,冷肃,浑身散发着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那冷冷的目光仿佛千年的冰川,带着一丝森冷的寒意,丝毫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几个高大的士兵竟然被震慑住了,不敢再向前,还迟疑着往后退了一步。

连似月对萧姨娘露出微微的笑容,道,“萧姨娘,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急什么?父亲自会调查清楚,咱们静静地等就是了,你说呢。”

“……”萧姨娘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晦暗的怪笑,道,“大小姐说的是,若有人恶意栽赃,老爷会给我一个公道的,我就不信,这朗朗乾坤之下,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这时,只见这苏全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儿子的尸体旁,眼泪纵横,“公道?萧氏啊萧氏,凭你也敢说公道两字,我们父子来京治病,不过是问你要了两次钱,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心思这么歹毒,居然对容儿痛下杀手!他本来就身子不好,你怎么忍心啊。”

“胡说八道的东西!”尽管秦嬷嬷一直拉紧了连诗雅的手,尽管萧姨娘一直给她暗示,让她按捺住不要动,但是,她还是没能忍住,站出来呵斥道,“我们从来没有在京城见过你,何来给你钱财之说,又何来杀你儿子之说?你究竟受了何人指使要陷害我姨娘,说!”

萧姨娘也忍不住拿着帕子拭泪,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道,“我们相府门禁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你,你如此陷害人,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

连似月冷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两母女都一个德性,喜欢扮无辜,装可怜,一口一个遭人陷害,分明将陷害者的矛头指向她嘛。

“苏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出现在京城?你们什么时候来过相府?你一一说来!若敢虚言,立即处死!”连延庆厉声审问道。

苏全眼泪纵横,爬到连延庆的面前跪下,道,“丞相,我和容儿本是来京城治病的,谁料还没找大夫,来的第二日财物就全部被盗了,交不出住店费,又被店家赶了出来,本想进宫寻求女儿苏安的帮助,可是没有令牌又无法进宫,请了一个在宫里当差的带信给安儿,可也迟迟不见消息。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想来想去,只好向萧姨娘求助,谁知,谁知她表面借我们钱,暗地里却在图谋我父子两的性命,我实在……悔不当初啊……”苏全说着,又开始嚎啕大哭。

“冤枉啊,老爷。”萧姨娘一脸委屈,急忙喊冤道,“我一个后宅妇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会和他们有什么牵扯,还望老爷明察。”

“是啊,父亲,萧姨娘为人谨慎,绝不会背着您随便与人来往的,何况这人还,还是大姐的,不不不,我意思是这苏全没理由要找我姨娘……”连诗雅说着,一双眸子不由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连似月的方向。

“苏全,你说你来相府是为了找萧姨娘借钱的,府里那么多人你不找,为何偏偏要找萧姨娘要钱?”连似月不理会连诗雅的眼神,审问道。“”,。

第七十章 狐狸尾巴

第七十章 狐狸尾巴

“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姨娘并未借钱给他,他们从未见过,你这样问,就是含血喷人了。”连诗雅打断了苏全的话,连忙急急地说道,仿佛被连似月冤枉了出不了气一般。

“三妹,我也被含血喷人了啊!有人诬我杀人,我总得查个清楚,难道要我默默认罪?来人,搜身!”连似月一声令下,那语气中竟然有些无比的气势,几个奴才不敢怠慢,连忙去搜苏全的身。

只听到叮当一声响,从苏全的身上掉下来一块银子,连似月走了过去,将银子拿过来,看了看底部,她唇角露出了一点笑意。

“父亲,这苏全的银子确实是我们相府的。”连似月将银子交给连延庆,说道。

连延庆接过银子,紧皱着眉头端详了一下,这银子果真就是相府的,他凌厉双眼看向苏全,问道——

“苏全,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相府的银两?”

“因为……因为……”苏全突然间又犹豫了,他,他如何说出实话来?

“苏全,你最好实话实说,这里可不是苏家,皇子丞相都在此,你要是有半句虚言那就是满门抄斩的事。”连似月冷冷地提醒道。

苏全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个大小姐眼神尖锐,冰冷,令人感到无所遁形,和在尧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好像恶魔附体了一般可怕。

他想起刚刚领他进相府的那个面具人来了——

他本来被四个不明的黑衣人虏到了乱葬岗,这些人正准备将他杀害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面具人制服了黑衣人,将他救走了,再把他绑在马背上,一路带到了相府门口。

然后,飞身上墙,将他丢进了这个后花园,一到后花园他就看到这么多人围在这个观月台周围,并隐约听到什么尧城苏家的公子死了之类的话,他来不及多想,便飞快地跑了过来,果然看到了儿子冰冷僵硬的尸体,便忍不住嚎哭起来,然后便莫名其妙地开始被这大小姐和萧姨娘分别威逼。

进府之前,那个人对他说了一番话,他说想杀你的人是萧姨娘,你命大我救了你,但是你的儿子苏容已经死了了,你要是想活着回尧城,就要揭穿萧姨娘在苏家所有的阴谋诡计,到时候连家的大小姐问你什么你就要说什么,决不许忤逆她,否则我灭了你满门,而你的死尸都运不回尧城。

我记得,那个人有一双可怕的眼睛,注视他的时候,足以令他生不如死。

现在……

苏全看了看连似月,心里想道如今苏家在尧城已经破落,容儿也已经死了,而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活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那双浑浊的眼睛,说道:

“因为萧姨娘有把柄在我的手里,我知道我找她要钱,她一定会给的,她怕我拆穿她的阴谋!”

“苏全你,你疯了……”萧姨娘一惊,他竟要说出真相?他有什么好处?

“什么把柄?什么阴谋?说!”萧姨娘正要说话,却猛地被连似月步步紧逼地审问所打断。

苏全感受到连似月那几乎扑面而来的气势,顿时身体一软,突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道:

“丞相饶命,丞相饶命啊,在苏家的时候……容儿和大小姐……和大小姐苟且的事其实是……是萧姨娘和三小姐背后怂恿的,我,我一时糊涂,便让容儿去做了这件事,其实,其实……大小姐是不小心喝下了事先放了情药的茶水,再被骗到假山那边,在发生这件事的,情药也是萧姨娘下的,不关我的事,不过……”

连延庆听了,浑身一颤,猛地看向萧姨娘和连诗雅,脸变得极为难看,其余人听罢也都惊呆了——

萧姨娘蓦地变了脸,连诗雅紧张地脸都白了,一双手紧紧拧着帕子,糟糕今天这么多为殿下在场,可怎么办!

“什么,萧姨娘,你,你……”大夫人脸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姨娘,“枉我如此信任你,我病了不能和老爷去尧城祭祖,临行前嘱托你照看月儿,没想到你竟然,你竟然下如此毒手?我真是看错了你!”

“不过,不过还好,因为萧姨娘太过急切,没有掌握好时间,所以当日丞相提前赶到了,容儿并未真正玷污大小姐的清白,大小姐清清白白的,请丞相明察。”苏全又急忙补充道,那个人还说了,要还大小姐的清白。

“你,你胡说八道!”萧姨娘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一副气的就快要断气的样子,哭着道,“我欠你什么了,污蔑我杀人还不够,又污蔑我陷害大小姐,你究竟有什么图谋?”

“我没有胡说,丞相大人,这事千真万确!”苏全却一口咬定了萧姨娘的罪行。

萧姨娘在连延庆和大夫人的面前跪了下来,举起一只手,泪流满面,道,“老爷,夫人,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对大小姐做出这种事来!我和大小姐的关系一向紧密,夫人身子不好都是我在照料大小姐,老爷一定要给我一个公道,我岂能,岂能被人这样侮辱。”

关系紧密?连似月听到这四个人,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感,亏她说得出来!

“苏全,你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和我姨娘身上,真真是居心叵测。”连诗雅说着也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上,道,“父亲,您是知道的,我和我姨娘一向与大姐关系极为亲近,母亲身子不好,都是我姨娘在照顾,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陷害大姐清白的事来,这可是事关相府和父亲声誉的事。父亲,你要明察,万万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她楚楚可怜,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要流下委屈的泪来。

“我没有污蔑,我没有!丞相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我找萧姨娘要钱,萧姨娘前后一共给了我四千两,这些钱的来龙去脉您可以去查,而她杀我容儿,又意图将我丢到乱葬岗杀害,是因为她想永绝后患,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丑事了!”苏全高声地说道。“”,。

第七十一章 要的证据

第七十一章 要的证据

萧姨娘纤纤玉指颤抖着指着苏全,凄婉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了大小姐,又因此杀害你父子!定人重罪,也要有证据,你的证据在哪里?你要是能拿出证据来我才能相信你不是受人指使!”萧姨娘知道,从苏全身上搜出的银子根本不足以构成证据,相府的银子嘛,又不是她一个人在用。

“是啊,你的证据呢?你拿证据出来啊。”连诗雅也一边流着眼泪,一直质问道。

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连延庆也紧抿着薄唇,眉心皱成一团。

“呵呵……”萧姨娘突然笑了,两行清泪挂在腮边,道,“苏全口口声声污蔑,却拿不出证据,老爷和夫人又不肯相信我,那我就以死明志!”说着,她猛地一头往一旁的柱子上猛地撞了过去。

“姨娘!”

“姨娘……”

“仙敏……”连延庆也轻喊一声,奔了过去,他对这个姨娘素来有一种格外的感情,看她以死明志,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动摇。

秦嬷嬷和连诗雅见状尖叫着跑了过去,赶在萧姨娘撞上去之前拦住了,虽然最终拉住了她的衣角,但是额头还是撞出血来了,头上的发髻和步摇也都歪了,有气无力地歪在了秦嬷嬷怀中,奄奄一息地道:

“三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人微言轻,不值一提,是我连累了你啊。”

“姨娘,姨娘你这又是何苦啊?”连诗雅搂紧萧姨娘,泪流满面,转头看向连延庆,道,“父亲,我只是一个出生卑微的庶女,从小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奢想太多,平日里总是谨言慎行,默默侍奉祖母和母亲,从不敢多言。萧姨娘虽是贵妾,在人眼中却也是个姨娘,她在相府里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安稳的生活,今天她被冤枉出不了这口气才以死明志。各位殿下,你们,你们一定要给我姨娘一个公道啊,这个苏全没有任何证据,他就这么污蔑我们,我们实在太冤了……”

现在连诗雅万分担心自己美如璞玉的形象在各位皇子的面前毁了,特别是她心仪的八殿下,如果有关她的丑闻被传开来,以后她还怎么妄想那后宫的高位?

“我,我有证据!”正当连诗雅声泪俱下,楚楚可怜地诉说着自己委屈的时候,苏全突然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来。

连诗雅猛地扭头看向他,靠在秦嬷嬷怀中虚弱无力的萧姨娘也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苏全拿着信的手颤抖着,道,“这是你写给我府中妾室云氏的信,云氏因为欺上瞒下犯下大过被赶出苏家后,我家中的奴才清理她房中物品时偶然找到这封信,并交到了我手上,这信里面,你详细地交代了她要怎么害大小姐。”

“什么……”连似月听了,立刻将信抽了过去,迅速地看了过去,整个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脸苍白。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姨娘,颤抖着声音,道,“姨娘,你,你当真要害死我,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萧姨娘整个人如遭雷击,给云氏的信?她回相府后,确实给云姨娘写过一封信,可是她明明有嘱托她,信看完就立即焚毁,云氏也不会蠢到把信留着,现在居然落到苏全手里,还特意拿来作证据?

“姨娘……”连诗雅暗暗抓紧了萧姨娘的袖子,害怕的眼泪挂在脸上,现在怎么办?证据越来越多,越来越确凿,将他们逼上丝路。

“这信上写了什么?”大夫人急忙把信拿了过去,一看上面写的内容,她的手就颤抖的厉害,“云氏,定要想办法促成苏容和连似月之婚礼,勿节外生枝,你再从药铺买些七星海棠粉放入她的饭菜中,至少连续放两个月……”

“七星海棠粉?这可是慢性毒药啊,服用初期会出现头晕,四肢麻木,腹痛和轻微症状,连续服用两个月会开始烦躁不安,身体麻痹,严重点还会出现心跳异常,四肢厥冷,甚至昏迷的状态,虽然不会死,但是这辈子都要变成个病秧子了。”人群中尹中令的公子平时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毒药,一听七星海棠粉便说道。

大夫人气得直哆嗦,指着萧姨娘,道,“萧仙敏,你,你居然想毒害我的孩儿,枉我当年怜惜你,将你留在相府,让老爷将你收作贵妾,你居然……居然……”

萧姨娘捂住了被打的肿起来的双颊,哭着道,“夫人,不是我,不是我啊……”

呵呵,看着萧姨娘还在挣扎否认的样子,连似月仿佛伤心欲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现在冷笑地有多大声。

这么多年以来,萧姨娘精心塑造了一个温婉大气,隐忍大量,比当家主母还要明事理的形象,今天一夕之间全被摧毁了,她一定没有想到。

这时候,连延庆突然一把将这封信拿了过去,锐利的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他的脸变得越来越铁青,胸膛因为极大的怒气而上下起伏着,手紧紧地捏着信笺。

众人都用古怪的眼看着萧姨娘,陷害嫡女,杀人……这任何一条都足以让连延庆将她抓起来,送往宗人府,让宗人府发落。

连延庆脸紧绷着,似乎要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冤枉,冤枉啊,这信,不是我写的,这是要逼死我了,我的哥哥呀,你,你可能来为我做主啊这……”突然,萧姨娘仿佛受到太大的刺激,低叫一声,两眼一黑,闭上眼睛,软软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娘,娘……”连诗雅慌忙跪着爬了过去,用力地将萧姨娘抱在了怀里,眼泪噗嗤噗嗤地往下流,“娘,你这是受了冤枉了,娘,你的身子本就不好,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有人是成心要逼死你吗?”

连似月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这两母女,在月的掩映中,脸上隐隐流动着如水的光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谲。

此刻的连诗雅,清丽柔软,豆蔻少女,如同娇弱的小花,随时会被折枝,在场众男子见了她这般模样,无不为她感到心疼,有一瞬间就相信她真是被恶人冤枉了一般!“”,。

第七十二章 给你扎针

第七十二章 给你扎针

真真是可怜啊,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没有任何站在她的身边为她说话,眼看着唯一可以依靠姨娘也晕倒了,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尹中令尹公子在何处?”这时候,连似月突然朝人群中喊道。

“在此。”只见一个穿着灰直缀的公子走了出来,拱手道。

“我听闻尹公子除了对毒药颇有研究,还精通扎针救急病,萧姨娘突然昏厥,可有办法让她苏醒?”连似月唇角微微上扬,透着不被人察觉的笑意,问道。

“有!这简单的很。”这位尹公子也是个明朗的人,一听连似月当众夸他,便立即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排针来,“这种突然昏厥让我扎两针就能醒来。”说着,便从这一排针里面,掏出两针最长的银针来。

连诗雅一见这白晃晃的针,脸一白,下意识握紧了萧姨娘的手,那手分明颤抖了一下。

她急忙道,“不,不能扎,男女授受不亲,尹公子怎可碰触我姨娘,万万不可。”

“这个,三小姐放心,我绝不会碰到你姨娘的,只消有个人抓住她的手腕即可。”尹公子当真以为连诗雅是当心礼法的问题,于是出了主意,道。

“不行……不行……不能扎,姨娘只是暂时晕倒,很快就能醒来的。”连诗雅真是恨死这个尹公子不知道看脸,就知道显摆了。

“三妹,既然尹公子有办法,你何不让她一试,这萧姨娘晕倒了,若不醒来,还怎么审后面的事?待会,真要被人说冤枉了!今天我姐姐受了委屈,这个事一定要说清楚,我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她。”连诀坚定地站在连似月的身边,守护她,保护她。

“来两个人抓着萧姨娘的手,别乱动,小心扎错地方了。”大夫人则吩咐道。

“奴婢来帮忙。”周嬷嬷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双手如铁钳一般,用力地紧紧握住萧姨娘的手腕,道,“尹公子,开始。”

尹公子嘱托周妈妈将萧姨娘的手居高一些,然后硬生生将两根长长的针扎进了**位了,只听到萧姨娘轻喊了一声,便脸苍白,脸上冒着汗珠睁开了眼睛来,那嘴唇的颜也变白了。

“醒了!”尹公子非常满意地收起了针。

“多谢尹公子了。”连似月朝他点了点头。

周嬷嬷松了手,萧姨娘似乎十分虚弱的样子,靠在连诗雅的怀里,那手却分明在发着抖——

明明没有晕,却平白被扎了两针!

疼啊!

但是她却不能吱声!连似月这个恶毒的贱人!

“殿下,殿下……”连诗雅突然转向旁边并排站立地,她浑身颤抖,红唇轻咬,道,“请殿下为我做主呀。”

她面对着凤千越,凤羽,凤烨,凤嵘可怜地哀求着,那隐隐含泪的眸子像是受伤的小猫似的望着他们,她很聪明,她不喊哪个人的名号,因为她要赌,用她的倾城的美貌,娇娇可怜的样子博取他们的恻隐之心,任何一个人都行。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这四位身份尊贵的人,看看有没有人为连三小姐说话的,连似月也看了过去。

凤烨明显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眼神看向别处,凤羽和凤烨是一派的,自然站在凤羽这边,况且凤羽和连诀关系好,对着这么一个美人儿求助也是爱莫能助了,于是扭过头去和连诀说话。

连诗雅见了凤烨的反应,不禁感到十分失望,她倾心爱慕的人,怎么对她这么淡漠。

那么,凤千越呢……

在众人的注视中,凤千越站了出来,道,“本王以为,此事乃相府家事,此事已经不宜当众继续审问下去,不如连相遣送了宾客再行审问,是非曲直相信连相定能秉公处理。”

听听凤千越这话,不清不淡的,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也没有特意为连诗雅说话,却很巧妙地解了连延庆的燃眉之急,因为再说下去,只会使相府蒙羞,现在连延庆对四殿下必将是感激涕零,这也是凤千越所需要的,收买人于无形,日后好利用。

连似月就站在对面,隔着跪着的连诗雅望着这个虚伪至极,阴狠歹毒的男人,她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前一世,她苦苦哀求连诗雅饶她孩儿一命,自愿给她为奴为婢的情形。那时候的连诗雅,多么的意气风发,多么的不可一世!而那时候凤千越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尽情地伤害她,折磨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呵呵,真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连诗雅则充满感激地看着他,那盈盈的泪眸,越看越令人心疼啊。

“四殿下言之有理。”连延庆脸上为难的神情一扫而光,转而厉声道,“大胆苏全,财迷心窍,贼心四起,想在相府作乱,简直痴心妄想!把他压下去,关进监牢!”

“丞相,丞相,冤……”苏全想要喊冤,但是几个壮实的护卫走过来,猛地塞住了他的嘴,捆住了他的手脚,将他往拖走,他像是一头困兽,费力地挣扎着,但是却没有任何逃脱的办法。

他活不了了,连延庆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在相府作乱的人。紧接着,苏容的尸体也被一张破草席匆匆裹了抬出去。

连延庆转向几个王爷,弯腰躬身,道,“此事事发突然,微臣必定严加审理,再给四位殿下一个交代。”

连似月冷静地抿嘴笑着,望着这个父亲,不愧是一朝丞相啊,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睁眼说瞎话——

这分明是在保住萧姨娘和连诗雅啊!

父亲啊父亲,我当日在尧城被冤枉之时,你如果用今天对待萧氏母女的一半来对待我,我也不会落到被迫嫁给一个**子的地步啊。

连似月回想前世,连延庆之所有这么做,除了因为怜惜萧姨娘身为嫡女却为了他甘心做妾,不会被区区一个苏全牵着鼻子走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萧振海,萧姨娘的娘家兄弟萧振海大将军。“”,。

第七十三章 如此狂妄

第七十三章 如此狂妄

现在,萧振海正被皇帝委以重任在辽周边境领军打战,这萧振海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所以,萧姨娘无形中便得到了兄长的庇护。

不过,连延庆现在应该知道了,后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安宁,这底子下多的是肮脏的事,他对萧姨娘也一定产生了疑问和嫌隙。

一场寿宴,最终不欢而散,压在连似月身上那顶不清白的帽子也摘下来了,以后再也无人敢说她水性杨花了!

至于萧姨娘,被这么一个重创,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大打折扣,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拼命致力于怎么挽回和修复她的形象了,因为,自此以后,关于萧姨娘的传闻将会成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的她焦虑的了。

而连诗雅也要被人灌上陷害嫡姐的罪名,以后难像以前一样在相府抬头挺胸做人了。

连延庆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连似月,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明亮如光,坦诚,就在那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点不敢面对这个女儿。

“月儿……”当送走了客人后,连似月准备和大夫人,连诀等一块回去的时候,连延庆喊住了她。

她停下脚步,示意大夫人和连诀先行离去,然后转过身,对连延庆微屈身,道,“父亲。”他们父女历来关系生疏,远不如和连诗雅那般亲切。

“刚才你为何不继续指责萧氏,为自己要一个公道?不委屈吗?”连延庆挥退了周围的人,走到这个大女儿的面前问道,她若执意继续追究,他是会将萧姨娘母女和苏全一起关进宗人府的,但是,她却似乎不打算继续追究了似的。

原来他也已经相信了萧姨娘和连诗雅的所为了,连似月轻叹了口气,道,“女儿委屈,女儿这些日子受尽了白眼和耻笑,常常自问为何要受此冤屈,可是我身为相府的嫡女,理当将相府和父亲的荣辱颜面放在首位,既然父亲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再追究,那么女儿自当拥护父亲的决定,女儿相信父亲定有自己的考量。”

对于萧姨娘,她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玩,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重新取得连延庆的信任,巩固她和母亲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连延庆用近乎讶异的目光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这是那个浑浑噩噩,总是令他感到头疼的女儿吗?此时此刻,她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甚至连个人的委屈都可以不顾,就为了维护他的决定。

想起之前将连似月一个人丢在尧城苏家,连延庆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愧疚的感觉,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受委屈了。”

“父亲,受委屈的人,不止是我,还有母亲。她为了女儿的事四处奔走,夜不能寐,却没有人肯听她一言,女儿感到对不起母亲。”连似月不会忘记替自己的母亲说两句话。

“是,你母亲辛苦了,我去看看她。”看着连延庆走远的身影,连似月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舒心的笑容,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明亮如黑曜石一般发出奇异的光彩,她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原来你笑的时候是这样。”前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连似月微微一愣,抬起头来,只见凤烨正悠闲地站在她的面前,颀长的身影沐浴在月下,俊美的脸上是一抹放浪不羁的浅笑,幽深瞳眸分明不加掩饰地在审视着她。

青黛和降香见了凤烨,忙一欠身,然后双双有默契地离去了。

连似月一双眸子洞若观火,道,“八殿下,这次要谢谢你。”

凤烨微撇那邪魅唇角,“这是在尧城就答应你的事,今晚不过是兑现承诺罢了,本王向来一诺千金。”

是的,苏家父子突然来京城不是偶然,而是他一早安排好的,苏家父亲前来找萧姨娘要钱也是他引导的,当然一切都进行地很巧妙,进行地悄无声息,没人知道这事和他有关系。

“再说,你也救过本王一命,是不是?”他的眼睛眨了眨,道。

他已经知道她当日在尧城,其实看出受伤的蒙面人是他八殿下了?

虽被他这样毫无预兆的揭穿,连似月笑了笑,道,“那么,我救八殿下一命,八殿下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之间就算两清,以后就互不相欠了。”

“谁说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刚刚开始呢,不,应该说,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凤烨的明眸中闪过一抹清华,眨眼间又恢复了那一贯放浪不羁的模样。

他对她兴致盎然,她刚才斗婶婶,斗姨娘,斗庶妹的样子让他感到一阵久违的热血,他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这么的人了。向来对女人不过尔尔的凤烨,突然有了种要征服眼前这座冰山的**。

连似月微耸眉角,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还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呵欠,道,“那八殿下请便,斗了一个晚上,腰酸背疼的。”

他凤烨,堂堂大周朝八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玉树临风,富可敌国,女子见了他,莫不是倾心相对,使劲了浑身的解数想引起他的注意,而眼前这个小孩居然一副对他不感兴趣的模样,他惊讶之余,不禁笑道:

“你还真够敷衍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八王爷吗?你若是靠着我,无论你是找谁报仇,还是想要个锦绣前程,都不是难事。”

连似月脸上出现了一抹与年龄极不符的冷静,道,“靠天天会塌,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我连似月这辈子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我想要什么我自己去争取,争不过别人是我无能,我绝不会有半句抱怨。不过我想……”她唇角流露出一丝狂妄的轻笑,淡淡地道,“这辈子让我争不过的人,还没有出现。”

“哈哈哈,好一个狂妄的连似月,本王算是见识了。”凤烨不禁哈哈大笑,他发现这个奇特的少女每一次都给了他不同的惊喜。“”,。

第七十四章 狐狸尾巴

第七十四章 狐狸尾巴

不远处,一双深邃的眸子正透过越来越浓重的黑看着连似月。

连似月微微抬眸,转过脸来,道,“天已晚,我该回了,八殿下也请回。”

“等一下。”凤烨喊住了她,上前一步,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请说。”她早就看出凤烨前来不止找她聊天这么简单了。

“苏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他盯紧了她的双眸,问出心中的疑惑。

连似月牵动唇角,脸上明明在笑,可却令人感觉到一丝冰冷,她望向凤烨的眼,道,“谁杀的有关系吗?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而且,他该死。”

最后三个字说的很凉,凤烨只觉得一股冷风吹过,连似月已经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他望着她那抹背影,想着她总是一脸冷血的模样,唇角不禁挂着一抹似笑非笑。

他决定了,要好好和这个神奇的小姑娘结交一下。

“王爷,宫里出事了!”这时候,印淮走了过来,低声道。

凤烨脸一沉,眸子微凝,“怎么回事?”

“良妃娘娘不知何时惹怒了皇上,被当即降为才人,已经被赶出了甘泉宫,九王爷受到牵连,皇上下了旨,从此以后九王爷不得再进宫,不得参与朝堂之事。”印淮禀报道。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速速回宫。”凤烨再看了连似月离去的方向一眼,然后匆匆走出了丞相府。

连皇宫都不能进了,这意味着皇帝已经放弃了凤云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连似月一离开凤烨的视线范围,敏锐的目光便四处看去——戴面具的男子,她有种感觉,他还在府里——

他是谁,他在哪?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让她无法忘怀,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在找他的身影。

她回想前世,祖母的这一场寿宴上,自己表现平平,被连诗雅大抢风头还傻乎乎地替她高兴,但是她并没有在寿宴上发现什么戴着面具的男子。

“今晚的事,是你和老八在串通一气?”然而,才转身就听到一个声音,连似月停住了脚步,一个脚步声缓缓朝她靠近,她转过身来,只见凤千越站在那,一脸阴鸷地看着她。

她淡淡一笑,眼中分明流露出一丝轻蔑,道,“跟了我这么久,我还以为四王爷不打算现身了呢,想不到,还是没能忍住。”

凤千越盯着连似月,她容颜姣好,虽不是一眼就令人感到惊艳的绝世美人,但是却有她独特的味道,这个年纪的大家闺秀,莫不是在闺房做着女红,等着家中父母安排姻缘,遇到男子则总免不了几分回避和胆怯,但是她,却丝毫不见女儿家该有的娇羞,反而骨子里散发着这个年龄极为少见的冷漠和倔强,尤其是那一张冷血脸,犹如秋霜一般散发着寒意,而这种不与人为善的气息,在他的面前格外的明显,与凤烨在一起的时候却会露出笑容。

“我们以前认识吗?”凤千越无法忽略她一开始就给他的这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心里有深深的疑问,所以头一次做了跟在一个女子后面的行径。

我们以前认识吗?

呵呵,凤千越,我们以前当然认识!不止认识,我们还有一世夫妻的缘分,我为你奉献一切,为你生儿育女,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孽缘!

尽管心里翻江倒海,尽管眼前浮现的全是他那恶毒的嘴脸,但最终连似月唇角微撇,云淡风轻地一句,“不认识,从来不认识。”

凤千越却紧追不舍,两步走到她的前面,那黯沉的眸子看紧了她,道,“那你为何对我有敌意?你的眼神,你的语气,处处都对我有偏见?”

连似月不禁笑了,道,“四殿下这话又从何说起,你我素味平生,我对殿下只有敬畏之心,哪来的偏见,殿下不要想多了。”

凤千越被她一说,像是被什么堵上了嘴似的,一下子被噎住了。

“倒是殿下您,一直对我耿耿于怀,难道心里……有鬼吗?”连似月的口气中不深不浅地夹杂着一丝嘲弄,令人看不明摸不透,凤千越第一次发现他居然摸不准一个小丫头的心思。

这不禁让他感到有几分恼火,他冷冷道,“故弄玄虚只会自食恶果,今天你赢了你那萧姨娘和三小姐,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连似月不紧不慢地道,“四殿下怜香惜玉,为三妹妹出头,三妹妹有福气了,若是殿下能将三妹取回恂亲王府做个四王妃,那真是皆大欢喜。而我会怎么样,就不劳四殿下惦记了。哦,三妹现在一定很害怕很担忧,殿下怎么没跟去安慰,反而跟到我这里来了?”前一世,她在凤千越面前委曲求全,说话总是顺着他的心意,现在这么和他说,感觉真是棒极了。

“比起你的牙尖嘴利,蛮横苛刻,令妹的兰心蕙质娇俏玲珑倒是可爱多了,我出口相助,并不为过。”凤千越嘲讽地说道。

“何止兰心蕙质,娇俏玲珑,她还精通医术,被这周围的百姓称为赛观音了,四殿下以后要是有病,倒是可以请我三妹医治,凭她的医术,定会让你年年益寿,长命百岁的。”她夸赞连诗雅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可眼睛里始终带着一丝嘲弄的神,“哦,对了,今日事多,倒是顾不上四殿下和我三妹了,下一回,一定制造机会让四殿下有机会接近我三妹,不要辜负了你们的一番郎情妾意。”

凤千越突然火了,冷声道,“连似月,我奉劝你,祸从口出,身为一个后宅女子,最好不要太过犀利,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别以为你搭上了老八就胆敢作威作福,没有丞相府你连似月什么都不是。”

“那似月就多谢四殿下提醒了,不过,我也要提醒四殿下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狐狸尾巴藏的再深,只要被踩一脚,那尾巴就疼的露出来,到时候被人擒住了,只怕窝都没了。”“”,。

第七十五章 对不起你

第七十五章 对不起你

凤千越脸一沉,拳头暗暗握紧,指尖已经碰到了藏于袖中的暗器,眼睛里溢出一抹浓重的杀气,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凝重,稀薄,只要连似月乱说一句话,他就立刻了解了她!

然而,连似月迎视着他这骇人的可怕目光,没有丝毫畏惧之意,这才是真正的凤千越,可怕,城府极深,平日里那个低调隐忍,谦逊豁达的他都是假的!

她回想起来,为了夺得皇位,这个时候的凤千越不过问朝廷之事,在王府里农耕种树,避居世外,其实这都只是表面的现象,他一直在暗中筹谋。

现在,她终于逼出真正的他了!

两个人的目光势均力敌,在暗夜中火花四溅,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突然,凤千越脸上出现了一丝怪异的神情,仿佛后脑勺一股冷风刮过,他猛地回头看去——

“大小姐,大小姐……”连似月正为他的行为感到纳闷的时候,远远地传来青黛和降香的声音,散了宴会,她就不见了,现在两个丫鬟正在四处找呢,她们的喊声适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两人一跑过来,后面原来还跟着周嬷嬷,看到凤千越和连似月在一起,顿时愣了一下,然后便跪下身去,道:

“奴婢见过四殿下。”

凤千越终于将那道如冰刃般的眼神从连似月的身上收了回来,冷冷地道,“把你们的主子看好了,别乱说话。”

说着,便转过身,大踏步离去了。

连似月知道,这是凤千越对她的警告,他现在心里一定很多疑问,她怎么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呵呵,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妙。

“大小姐,夫人担心您,让我过来看看。”周嬷嬷道。

“大小姐。”望着凤千越远去的背影,青黛有些担忧,道,“我们对付萧姨娘和三小姐就已经步步惊心了,何必再……再得罪四王爷呢?”

“是啊,感觉这位四王爷可不好惹啊,刚才我和青黛姐姐远远看着好害怕,还是姐姐机灵,假装喊了大小姐一声。”降香的手心都汗湿了。

“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日子还多着呢,你们要早点习惯这种感觉。”连似月却不以为意道,凤千越的道行比萧仙敏和连诗雅还要高深很多,料理了这两个人之后,自然要料理他。

今天,还只是个开头而已。

青黛和降香见主子如此,心里虽有担心,但也不能再说什么。

“对了,周嬷嬷,我不是已经与你说好让你在观月台那等着我吗?为何不见你人影?”连似月问道。

“说到这事,奴婢今天真是急死了,清泉院那个甄嬷嬷好像阴魂似的,一直跟着我说东说西,怎么都脱不开身,奴婢又不能表现出有计划在身,只好一边周旋一边脱身,但还是和大小姐所计划的时间迟了,好在我赶到的时候,大小姐已经成功了。大小姐怎么会这么大的力气打晕一个大男人的?”周嬷嬷说着,额头上还是沁出了一圈的汗。

连似月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张戴着面具的脸来,面具后面那双眼睛,仿佛能望尽前世今生一般,暗暗隐藏着一段什么过往。

所以,他是及时赶来帮她的,要知道虽然她也能做到,但是若没有周嬷嬷帮忙,她要打晕一个大男人还是有些困难的,说不定还要临时改变计划。

但是,他为什么不现身?

“大小姐……”周嬷嬷见连似月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轻声唤道。

连似月轻吐出一口气,道,“不说这些了,周嬷嬷你去照顾母亲,我先回紫云院,我饿了。”

“是,大小姐,您也早些歇息。”周嬷嬷退下了,连似月一路踏着月光往紫云院走。

当她走到院子面前的时候,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只见连诀坐在台阶上,头歪着靠在门沿上,院门上的灯笼闪烁着暖黄的光,映照在他的身上,那冰的锦袍散发着莹莹的光泽,他俊美的脸被月淡淡地渡上了一层光芒,容颜如画,美如冠玉。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盒子,就像抱着一个宝贝一样紧紧地抱着。

真是个傻孩子啊,连似月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难得的露出了一点天真的神态,她踮起脚摘下几根松树的针叶,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腰来,将尖尖细细的针叶放在他的鼻尖处轻轻地挠了挠。

连诀感到鼻子一阵痒,鼻头皱了皱,醒了,连似月那明朗的笑容便不其然地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顿时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姐姐这样的笑,这个笑容让他觉得好幸福啊,在很久很久以后,当连诀身陷囹圄之时,每每想到这个笑容,就再次充满了力量。

“姐姐,你回来了。”连诀敛下心中的遐思,抱着盒子站了起来,道。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连似月收起针叶,问道。

“刚才寿宴上,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我留了一盒你爱吃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送过来给你填填肚子,结果你还没回,我就在这等着了。”连诀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还是诀儿好,我肚子真的饿了,进来一起吃。”连似月推开院门,和连诀一块走进了屋子里面。

很快,青黛和降香又跑去厨房那边端来了一些小菜,藕丝荷粉,素烩三鲜丸,红油素肚丝,又温了一壶酒,摆在桌上,连似月和连诀面对面坐着,一口小酒一口小菜地吃了起来,连似月的心终于踏实了。

吃到最后的时候,连似月竟然有点醉了,她趴在桌子上,脸绯红,眼神迷离,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连诀坐在她身旁,见她这副样子,不禁放下筷子摇了摇头,说道,“姐姐你明明不能喝,还偏偏逞强,青黛降香,你们将她扶进房中歇息。”

“诀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用尽一切来保护你,诀儿……诀儿你好可怜啊……”

连诀刚要起身,却突然听到连似月喃喃的梦话,他的心,猛地一颤:

“姐姐……”

“诀儿,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对不起……”她说着,眼角缓缓地流出了一颗眼泪。“”,。

第七十六章 重生之生

第七十六章 重生之生

连似月是在连诀的面前完全放下了戒心,所以迷迷糊糊说起了梦话,而她平时,为了复仇,她连睡觉都不放过自己的!

“姐姐……”连诀突然很心疼她,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连睡梦中都不安稳,他突然觉得自己太不了解这个姐姐了。



此刻,院墙的高处,一道身影卓然立于黑暗处,直到连似月院中的烛火熄灭了,他才纵身跳了下去,消失在一片微风中。

“殿下……”高墙下,一个身形俊挺的男子和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子走上前,低头,恭敬地唤道。

他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只见他那脸上的眉眼如水墨山水,鼻挺如秀峰,一袭锦绣衣袍,于夜风中缓缓飘起,浑身散发着冷漠,疏离,不近人情的气息。

只听他沉声吩咐道,“她身边还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她,冷眉你改个名字进入相府,到她的身边做侍婢。”

“是,冷眉遵命。”那高冷无波的女子垂首应承道。

“夜风,本王让要你搜集一份名册,看看这些人中哪些与四王爷有联系。”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交到随身侍卫的手中。

“是,属下即可去办。”夜风接过名册,颔首道。

他的唇角渐渐浮现出一丝冷凝,眼中是淡淡的讥讽,凉凉地道,“这血债总得要用血来还啊。”这声音如冬日的寒风,散发着冷凝,令人不寒而栗。

“殿下,你的伤,请速速让属下为你医治……”冷眉望着他手捂着的位置,原来,他的胸口受了伤,黑的锦袍掩盖了那些血迹,让人不能轻易察觉。

“咳……”他轻咳了一声,眉头微皱,道,“并无大碍,无需忧心。”

夜风和冷眉望着他的身影,脸上同时露出一些疑惑的表情,今夜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身受重伤昏迷,却在苏醒之后丢下一切不管,直奔相府,拖着受伤的的身体在暗处周旋了三个时辰,也不走近,只在远处观望。

方才在那揽月厅附近,眼见那大小姐的婆子被人拖住她没了帮手,甚至不顾暴露自己,上前相助于她。

这是为何,他与这大小姐似乎并无任何交集,何以为她至此?

他们都感觉到,他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行事言语令他们一时之间就体味不到其中深意。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身影几乎要与夜融为一体,那双如墨的凤眸越发的清冷,身上的剧痛却令他越发的清醒,脑海中的血腥回忆以排山倒海之势涌来。

是的,他重生了,重生在他的母妃被打入冷宫,他自己被父皇下令用不得入宫,在回府的路上被刺客刺伤昏迷之后。

他是——

凤、云、峥!

他不会忘记,他最为信赖的亲兄弟,凤明太子被二次罢黜之后,他决心拥护的四皇兄凤千越登上皇位。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凤千越尽享皇权之时,他竟然将她这个昔日的同盟以谋反之名打入天牢,让他日日受尽发肤心灵的深深折磨。

那最后一天,凤千越身穿明黄龙袍走进天牢,冷漠地看了那被铁链铐住手脚,头发凌乱的凤云峥一眼,随后亲手将一双鞋底,一叠信笺丢在他的脚边,高傲地冷哼一声。

“这是什么?”他忍着胸口的剧痛,沙哑着声音问道。

“呵……”凤千越冷笑,“别装聋作哑,这是你和连似月奸情的证据!”

他蓦地感到心中一阵疼,道,“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别冤枉她!”

凤千越眸间溢出一丝冷,“宁可自己死,要保全她?”

“她是无辜的。”凤云峥的声音听来淡淡的,并无任何情愫。

“哼!”凤千越冷哼一声,眼中的阴霾恨意更重,他声音冰冷地道,“九皇弟一直在觊觎着自己的嫂子,别以为朕不知道。

你这些年拒绝了皇后和你母妃为你安排的无数亲事,你从来不近任何女,任何女人都不多看一眼,朝中人皆以为你断袖,只有朕知道你都是为了连似月!你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凤千越说着,猩红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恶意,猛地转身,从随身侍卫的腰间抽出利剑,毫不留情地刺进凤云峥的身体内。

一剑,一剑地刺进他的身体,一边刺,一边道,“你看人总是冷冷淡淡,但你每一次看到她的眼神,却是朕从未见过的柔情。”凤云峥,你敢觊觎朕的女人,你该死!”

很快,凤云峥的身上被他刺了一个又一个的洞,他浑身血流如注,苍白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那感觉仿佛坠入了地狱一般。

“凤云峥,你敢在我们的婚宴上对她动邪念,那是你第一次见到她你就动邪念,你该死!”

又猛刺了两剑,他才终于停了手,那剑插入地上,他表情狰狞,身体颤抖着。

“你错了。”凤云峥虚弱地道,唇角恍惚间流露出一丝脆弱的笑意。

“朕错了?”凤千越满脸恼怒,“你还想欺瞒朕?”

是的,凤千越错了,他第一次见到她,并不是在他们的婚宴上,而是在——尚书府的后花园里。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一天,那时,她才八岁,他记得那天的阳光似乎很好,蓝天悠悠的。

尚书府老夫人过大寿,他与诸位皇子一同前往,却在躲于后花园树后休息时,听到了一阵争吵。

他微微皱眉,转身透过树干往那争吵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小女孩子,穿着水缠枝纹褙子,银挑线裙子,圆乎乎的脸涨的通红,她正叉着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将另一个柔弱婉约,清清秀秀的小姑娘护在身后。

对面前的尚书府嫡女千金刘喜人吼道,“刘喜人,你敢欺负我三妹,我今天跟你拼了!”

只见那刘喜人眼中流露出轻蔑的神情,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嫡庶不分,说明你相府没有规矩,你看看你这庶妹,哪里有半点庶女该有的样子,穿的这般富贵,可骨子里也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她没有资格和我们走在一起,让她走开些。”“”,。

第七十七章 死前真相

第七十七章 死前真相

她很气愤,所以用了很大的力气,那刘喜人被她几掌就推倒在地上,顿时花容失地尖叫起来,“连似月,你敢打我,来人呐,给我打!”

一会,便见其他将军或者国公爷的千金一齐围殴她,她一边还击,一边护着自己的妹妹,头发被扯乱了,衣裳被扯破了,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但嘴里却还喊着:

“三妹,你别怕,我来保护你。”

“住手!统统住手!”凤云峥正要走出去,却听到另一边传来一阵急急的声音,这些孩子终于停了手。

他的目光落在这她的身上,她真是一点相府嫡女的风范都没有,丝毫没有贵女的做派,脸上的表情也傻乎乎的。

而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庶妹,仪态风貌倒更像是嫡女一些,嫡姐帮了她,她看似感激涕零,可眼中流露的分明是一丝狡诈。

他摇了摇头,这个庶妹明明是故意激怒尚书千金,引她出来帮忙的,她傻傻地上了当,仗义相助。

这个庶妹,心机很深呐。

果然,很快便见两家的长辈匆匆而来,而她全然不知掩饰,叫着要打刘喜人,令那连母对她失望地摇头,由丫鬟婆子领着走了。

他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渐渐走远,心里想到,这么傻乎乎的个性,在那样争斗惨烈的后宅要怎么才能生存下去啊。

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思的他,却在那一刻产生了一种要保护这个孩子的冲动。

但是她现在……还太小了啊,求父皇赐婚,也等她到及笄之年。

而后来,他在凤千越和她的婚宴上看到了她身穿火红嫁衣的模样,他心里感到一阵深深的失落,最终,他还是错过了她。

……

“凤千越,你真是个疯子。”他微微抬眸,紧紧望着眼前的哥哥,缓缓吐出一句话。

“哈哈哈哈……”凤千越听闻,仰头大笑,蓦地,又将笑声收住,眼中流露出令人感到恐惧的阴鸷,道,“对!朕就是个疯子!为了得到想要的,朕踩着万人的尸体向上走也在所不惜!

凤云峥!你没有真正尝过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你母妃虽被打入冷宫十年,但父皇却一直挂念着她,视她为心爱的女子。我呢?生我的只是个宫女,连个品级都没有,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我三岁那年浑身发抖地躲在暗格下,眼睁睁看着她被皇后的人掐死!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未来的日子我要忍辱负重,杀光你们所有的人,让你们所有的人臣服在我脚下。

现在,我成功了,那些辜负过我的人,正被我一个一个的杀掉!”

“呵呵呵,这只是你谋权篡位,滥杀无辜的借口罢了……”凤云峥笑了,虽身陷囹圄,等同废人一个,但是他仍旧云淡风轻,泰然处之,这也正是凤千越最憎恨他的地方!

他残忍地道,“朕今天亲自来给你下斩杀令,是要亲口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我已经把她折磨地不成样子了,她腹中的胎儿已经被太医活生生剖开肚皮取出来,丢进炖盅煮熟给我心爱的女人吃了治心绞痛,你知道她疼的有多惨吗?”

“你,那是你自己的孩子……”听凤千越的描述,凤云峥只觉心痛地不能呼吸了一股血涌上喉咙,他身子猛地一个前倾,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他胸前的白衣被染红了一片,凤千越的脸上也沾染着他的鲜血。

凤千越脸上的笑意越发阴鸷,他从瑟瑟发抖的宫女手中接过帕子,一点一点,动作优雅地擦去脸上的血迹,眼神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起唇,淡淡地道,“是我的孩子又如何,多的是女人愿意为我生儿育女,这个愚蠢女人的孩子……呵呵……”他唇角的阴霾更深,“朕不屑。”

不屑,他如此不屑她的付出。

他知不知道,那是他穷尽一生想要得到的啊,凤千越却说……他不屑。

他的心,在那一刻好疼好疼——

凤云峥眼中感到一阵发烫,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缓缓落了下来,那个可怜的女人啊,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最终得到的只有两个字——

不屑。

突然,他感到眼睛一阵疼痛,被强迫睁了开来,凤千越的脚踩住了他的眼睛,道,“九皇弟呀九皇弟,你为她哭,可她却像飞蛾扑火一样地爱我,这个蠢女人的身和心,全是我的,为了我,甚至不惜毁容。

我笑她就笑,我若不笑她比谁都慌张,我有难,她肯把命给我,我要杀人,她给我递刀,而你,九皇弟,你什么都没有,甚至,她都不知道你爱她,从来不会多看你一眼……我就是要故意折磨他,让你心痛,却又为她做不了什么,让你眼睁睁看她受苦,这种感觉是不是很难熬啊。”

“既然……你知道她对你如此,就算不爱她,可是你一点都不会感动吗?”凤云峥想象着连似月遭受的苦楚,越来越感到呼吸困难。

“我看着她那张丑陋的脸就感到恶心,哪里有她的妹妹连诗雅那么可口。”

“为何不留她一条生路,把她废了赶出皇宫也好。”凤云峥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的涌出。

“哼!”凤千越冷哼,狠狠地道,“你以为我傻吗?把她放了和你在一起?做梦!就算我不要了,也不会让你得到!”

“……”

随后,凤云峥便听见太监那尖细的声音响起:

九王凤云峥,与废后连似月暗度陈仓,珠胎暗结,实为大逆不道,藐视皇威,即刻满门抄斩!”

九王凤云峥,与废后连似月暗度陈仓,珠胎暗结,实为大逆不道,即刻满门抄斩!

一声冷酷的命令后,闪着寒光的大刀高高举起,他的头……应声落地。

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一个怯怯的女子缓缓朝她走来,她身上穿着一袭火红的嫁衣,仿佛漫开的彼岸花,映红了他的双眸。

他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死了。

数天后,人头被挂上城墙,凤千越以谋反之最,将他满门抄斩!“”,。

第七十八章 美妙人生

第七十八章美妙人生

也许上天为他感到不甘,竟然让他重生了,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两个心腹正赶着马车带他逃走,原来他身中剑上昏迷了过去。

当他意识到自己重生后,他马上就捋清了此刻身处的时间和背景——

他记得今晚是相府老夫人连母大寿,前一世,他因为母妃被打入冷宫,自己被父皇逐出皇宫,此后十年再未踏入皇宫一步。

他预感到今晚的寿宴将有大事发生,他怕她又吃亏,便不顾身体有伤,命令夜风和冷眉与他一同潜入相府。

他想起,前一世那位萧姨娘和连诗雅费劲了心机迫害她,于是派冷眉暗中跟踪,结果发现了她们的阴谋,还赶在凤烨之前擒住了苏全。

但是,这次重生之后,他再见她,她却和他印象中那个傻乎乎的孩子不一样了,刚才在宴会上端庄大气,颇具嫡女风范,在和萧姨娘母女周旋的时候,表现出难得的果敢智慧的一面,她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反倒是那对母女节节败退,被她逼入了死角。

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她也……

想到这里,凤云峥突然发现把她的帕子拿来了,他凝视着这帕子,目光越发清凝,唇角不禁缓缓浮出一丝笑容。

重生了,重生了。

人生再来一次的感觉真是……如此……美妙。





相府,清泉院。

“砰!”门被猛地一把关上了,萧姨娘紧绷着脸坐在椅子上,她气到脸发白,额头也撞伤了,上面残留着血迹,肿了起来,手上被莫名其妙扎了两针,也疼的冷汗直流,甄嬷嬷连忙领着丫鬟打了干净的温水来,为她细细地擦着额头。

随后,连诗雅也气呼呼地走了进来,坐在萧姨娘的旁边,道,“姨娘,真没想到,竟然被连似月那个贱人反将一军,不但白费了力气,现在我们还被认为是陷害她的幕后主谋,是杀死苏容的凶手,这往后别人该拿什么眼神看我们?”

“啪!”突然,萧姨娘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甄嬷嬷的脸上,怒骂道,“老贱妇,居然敢串通那边的人算计我!大夫人明明身体好好的,你却和我说病的离不了地,现在老祖宗那不知道在怎么怀疑我,你可把我坑苦了!”

甄嬷嬷一听,急忙捂着脸跪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老脸道,“明鉴,萧姨娘明鉴啊,奴婢对您绝无二心,奴婢去福安院的时候,大夫人确实躺在床上病的起不了身啊。”

连诗雅见状,弯腰去将甄嬷嬷扶了起来,安抚道,“甄嬷嬷,你先起来,姨娘一时气不过,你万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甄嬷嬷流着泪,委屈地道,“萧姨娘打奴婢不要紧,可奴婢真没有背叛啊。”

连诗雅对气得脸已经发青的萧姨娘说道,“姨娘,看来甄嬷嬷是被她们的表象给骗了,母亲根本没有病,她是装的,故意要在寿宴上给您难堪,还让祖母觉得您欺上瞒下,对您有成见。”

“怪就怪在这里了。”萧姨娘缓过气来,眉头紧锁着,不解地道,“我明明吩咐了丁香在大夫人的药里做手脚,按理说她现在身子会很虚弱,根本下不了床,但是刚刚看着完全不像个有病的人。”

“会不会是她们已经察觉了?难道是丁香那个贱婢出卖了我们?”连诗雅回想一下,也越发觉得不对劲。

“你说的有理,如果不是她们发现了有所防范,今天大夫人根本不能出现在寿宴上。”萧姨娘点头道。

“那大小姐这次一回来,变得好邪乎,好像,好像什么都变了,都不在咱们的掌控之中了似的。”甄嬷嬷抚着被打的肿起来的脸,说道。

“哼。”萧姨娘冷哼一声,道,“是我低估了小贱人,她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比谁都狠,今天她借力打力,一箭三雕,我们,二夫人,苏家父子全被她算计了进去,而且整个计划滴水不漏,我们竟无人察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连诗雅忧心地道。

“今日之事,你父亲虽然全部都推给了苏全那个杀千刀的,但是他心里一定对我们起疑了,现在……我们先不急着动那对母女了,首先要做的是夺回你父亲的心。”萧姨娘道。

“那我们要怎么做?”连诗雅现在很忧心自己会因此而失宠。

萧姨娘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天空阴沉沉的,看着一场倾盆大雨即将到来,她回头,果断地道:

“走,去你父亲那边!”



半夜,福安院,四周静悄悄的。

“不要……”只听到猛然地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正在守夜的丫鬟们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

“站着别动,我进去看看。”周嬷嬷说着,掌灯匆匆走了进去,只见大夫人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抓着心口的衣襟。

周嬷嬷走近了才发现她脸苍白,满头大汗,头发也汗湿了黏在脸颊上,脸苍白而脆弱。

她弯身,道,“夫人,您怎么了?”

大夫人一把抓紧了她的手,眼眶发红,急问道,“周嬷嬷,我的那个孩子,你当年到底把她送到哪里去了?她现在过的好不好?我又梦到她了,她在街边当乞丐,一点吃的都没有,我想过去抱抱她,但是总走不过去,双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夫人!”周嬷嬷眼角猛地一跳,立刻用手指贴住了大夫人的嘴唇,左右看了看,转身匆匆跑过去将门关上了,再回到她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夫人,隔墙有耳,那件事千万不要再提了,您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夫人无力地靠在床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每次看到诀儿,总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孩子,心里便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周嬷嬷拿过帕子,细细地擦着她脸上的汗水和眼泪,柔声地道,“夫人,当年您也是没有办法才做此决定的,老夫人和老爷都期盼甚高,姨娘们又一个一个地进门,若再不生个男孩……”“”,。

第七十九章 再治治你

第七十九章 再治治你

大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始终是我造的孽太深了。”

“夫人。”周嬷嬷握紧了她的手,劝慰着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小姐现在和萧姨娘已经撕破了脸皮,虽说这次大小姐沉冤得雪,略胜一筹。但是萧姨娘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说不定正憋着坏要使大招呢,奴婢今天听那些大人的议论,萧姨娘的娘家兄弟要是这次打败了辽人,就是朝廷的大功臣,皇上也极为看中的,老爷和老夫人都会顾忌着这一层关系,所以这萧姨娘并不好对付的。

大小姐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够,您要振作起来啊,就把少爷当做您亲生的,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要再提了,否则大小姐和少爷将前程尽毁,在这个家里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周嬷嬷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大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紧声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再兀自沉迷过去,否则害了两个孩子。”

“轰!”这时候,窗外一道闪电过后,猛地响起了一声惊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至,大夫人看向窗外,道——

“下雨了,这是这一个多月来第一场雨。”

“是啊,雨下的可真大,天都要塌了似的。”周嬷嬷走到窗边伸手去将窗户拉上,却突然间发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她压低声音,急道,“谁?”

大夫人顿时心脏漏停了一拍,急急忙忙从床上下来,抓紧了周嬷嬷的手,问道,“有人在偷听吗?谁?看清楚了没有?”

“奴婢去看看!”周嬷嬷赶紧提灯快步往门口那边走了出去。

大夫人身子一软,跌坐在梨木镌花椅上,手紧紧抓着衣襟,脸寡白,呼吸也困难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嬷嬷终于回来了,她头发也湿了,裙摆上滴着水——

“怎么样?看到人了吗?”大夫人猛地站了起来,手紧攥成拳,拧着的帕子都要被她搅碎了。

周嬷嬷一脸沉重地摇头,道,“奴婢绕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完了,完了。”大夫人后退两步,喃喃地道,“这下完了。”

“兴许……兴许只是奴婢眼花呢,其实什么都没有。又或许,是一只窜过的野猫而已。”周嬷嬷紧紧握着大夫人的手,“夫人,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然而,大夫人的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个天大的秘密被揭穿了,会有什么后果。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电闪雷鸣,一直到天亮还没有停歇的迹象,连似月醒来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她揉了揉有点疼的脑袋,问道:

“清泉院那边什么情况了?”

青黛将一早预备好的醒酒茶端过来给她饮了,道,“萧姨娘和三小姐冒着雨在老爷的书房外跪了一夜,但是老爷始终没开门,天亮的时候萧姨娘受不住晕倒了,被一众丫鬟抬着回去了,三小姐还跪在那里呢,听说萧姨娘被抬回去的时候还一直在喊老爷,现在整个清泉院都是乱的。”

连似月唇角微撇,发出一个轻轻的冷哼,道,“骨肉计啊,不管她,我去母亲那儿看看。”

“是。”

半刻中后,几个丫鬟和婆子撑着伞同连似月一块出了口,站在紫云院门口的时候,连似月抬头看了看天,天阴阴沉沉的,雨小了一些,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路边有许多垂落的残叶败花,她回头一望,只有她窗台下的那盆海棠花,依旧开的明艳,动人。

她身上穿着月白芙蓉满开羽纱裙衫,罩一件玫瑰红灰鼠皮披风,发髻上插一支缠丝镶珠金簪,那下垂的流苏随着走动的步伐轻轻摇曳着,显得娇俏动人。

当她经过那长长的回廊时,路上碰见她的众人神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们突然惊异地发现,这个大小姐姿态优雅高贵,骨子里散发着一种疏离,冷漠,令人不敢靠近的气势。

连似月自然察觉到了这些变化,但是她不动声,一步一步地走过众人,那飘逸的裙角卷起淡淡的水雾。

“大小姐,去夫人那该走这边。”降香发觉连似月走的方向不对,连忙提醒道。

连似月却没有改变方向,继续往前走,道,“我突然想起这边有一棵秋葵树,去看看秋葵开花了没有。”

降香一脸疑惑,青黛却轻轻推了推她的腰,她一抬头远远地看到有个人跪在雨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连诗雅已经在连延庆书房门前的石板路上跪了整整一夜了,足足淋了一夜的雨。此刻,她浑身被雨水浸透了,华贵的衣裳紧贴着皮肤,湿发凌乱地黏在脸上,双眼被雨水冲刷地睁不开,嘴巴微微一张便有雨水呛入口中。

虽为庶女,但是因为这些年萧姨娘的精心经营,老夫人和丞相对她都格外偏爱,所受的待遇并不比连似月这个嫡女差,她在这相府里也颇受下人的敬重,甚至超过了连似月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哪里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她好几次想站起来二话不说就离开这里,因为她实在忍受不了身边经过的人那些眼光。

但是,萧姨娘和她交代过了,如果她想得到父亲的原谅并重新得到她的疼爱就要一直跪在这里,可是她一直跪倒了天亮,眼前那扇门还是没能打开。

她正皱着眉头,不耐地揉着疼的失去了知觉的膝盖时,突然头顶多了一把伞,她一喜——

“父亲!”

但是,当她猛然间一回头,映入她眼帘的却是那张她最恨最烦的脸——

“大姐……”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惊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三妹……”连似月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面含笑容地看着她,接着便解开襟前的带子,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递给她,道,“我恰好路过,看到你正跪在此处,便过来看看。你看看你,跪了一夜,浑身都湿透了,再这么淋雨淋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先穿着我的披风。”“”,。

第八十章 大发雷霆

第八十章 大发雷霆

连似月好像在不计前嫌关心妹妹,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诚恳,可这些话听在连诗雅的耳朵里,却觉得充满了嘲讽,她拉长了脸,身子一偏,咬牙冷冷地拒绝道,“不需要,我不冷。”

“怎么能不冷呢?看看你,脸发白嘴唇乌青,身子明明还发着抖呢。别逞强了,披上,否则熬不到父亲原谅你,你就要晕倒了。”连似月见她拒绝,便亲自弯腰将披风硬披在她的身上,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的云淡风轻,非常巧妙地点燃了连诗雅心中隐藏的怒意。

果然,连诗雅抬头,不加掩饰地死死地瞪着连似月,道,“大姐,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昨晚的一切不是你精心布局的吗?不就是为了看我和萧姨娘在所有人面前丢丑吗?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今天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看就看!不过,我告诉你,你不要太得意了,一切才刚刚开始,你得意不了多久的!我舅舅马上就要打胜仗回来了,他打了胜战就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谁也动不了我和我姨娘!”

连诗雅虽为庶女,可是骨子里极为清高,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更是从未将连似月这个嫡姐真正放在眼里过,以往的低眉顺眼,恭敬谦顺不过是演给府里的人看罢了,现在连似月狠狠一捆子打在她的七寸上,她便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呵呵,连似月心里冷笑,明明是她们母女设计陷害她,她不过是揭穿阴谋罢了,倒成了她在设计陷害,这样的理直气壮的逻辑也就这对母女会有了!

连诗雅胡乱地解开连似月给她系的披风,用力地往地上一扔,只见那华贵的灰鼠皮披风掉在水里浸湿了。

青黛见状,连忙心疼地跑过去将披风捡了起来,并解释道:“三小姐,您当真误会了,大小姐对您始终没有恶意,她还同我们说三小姐本性并不坏,定是让坏人教唆了才会做出糊涂的事来。”

“坏人?谁是坏人,你在说我姨娘吗?你算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我?”见青黛一个奴才都开始对她说三道四,连诗雅扬起手来,二话不说,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青黛的脸上,打的她身子一个踉跄,脚下一歪,便扑通一声摔倒在了水里,她还不解气,又要冲上去继续打人。

“三小姐,千万不要啊!”闻讯赶过来的董嬷嬷急忙拉住了连诗雅,拼命地要制止她,但是连诗雅不听,嘴里继续骂道,“这个贱婢也敢教训本小姐了,我今天倒要让她看看什么叫做尊卑有序!”

“三妹,你这是干什么。”连似月见状,几步走过去要阻拦连诗雅,但是,连诗雅的手掌伸过来,刚好推在她的腰上,她身子左右一个踉跄也摔倒在了地上。

“大小姐……”降香惊慌地叫出了声,连忙丢了手里的伞去扶人。

顿时,书房门口吵吵闹闹的,一片混乱。

“我丞相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规矩了?”这时候,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传来,连诗雅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书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连延庆正黑着脸站在那里,样子十分可怕,她吓了一跳,暗喊:坏了!

萧姨娘和她交代过了,要她无论如何跪倒父亲从书房出来为止,现在父亲终于出来了,却,却被他看到这副情景……董嬷嬷急忙暗暗地推了她腰一把,她才猛地回过身来,顿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慌忙解释道,“父亲,我,我不是,我……”

连延庆几步走了过来,阴沉着脸,二话不说,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打的她的头偏向一边,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父亲,我……”连诗雅紧紧捂着脸,眼眸里泛着泪光看着连延庆,脸上充满了震惊,委屈的表情。连延庆一向对她和颜悦,疼爱有加,何曾这么当众打骂过她,她顿时觉得又羞又愤。

“小畜生,犯下大错不知反省,现在竟公然殴打长姐,谁给你的胆子?”连延庆厉声怒骂道,“看你往日端庄娴雅,想不到还有这无礼蛮横的一面,真真叫为父失望透顶!”

“父亲,是大姐她故意激怒我的……”连诗雅急忙想要辩解。

“父亲息怒……”这但是这时候连似月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一身湿漉漉地走到连延庆的身边,说道,“三妹平日并不会这样,她是跪了整整一夜都没见到您,才会失控的。”

连延庆看了看连似月,他微叹了口气,道,“月儿先回紫云院去换套衣裳,天冷,别感染了风寒。”

看向连诗雅时,目光又变得严厉,冷声道,“你现在立即回清泉院去,没有我的允许,往后不可再踏出房间一步!”说完,便拂袖而去了。

“父亲,您冤枉我了……”连诗雅还急着想追上去说什么,但是董嬷嬷急忙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连似月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眉心渐渐舒展了开来。

连诗雅一身狼狈地回到了清泉院,她气得一进门就将屋里的器具摔了个粉碎,几个婆子和丫鬟连番劝了才算把她给劝住了,连诗雅在下人的心目当中向来是个温婉端庄的,她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小姐这般模样,个个心里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萧姨娘闻声,急忙下了床,身上随意披了件米黄撒花披风走了过来,见连诗雅气成这样,她对屋子里的奴才们道,“三小姐太累了,你们都下去,谁出去乱说仔细你们的皮!”

“是!”一屋子的奴才依次退了下去,只余下董嬷嬷。

萧姨娘紧声问道:“雅儿,你怎么回来了,你父亲已经见你了吗?他说了什么?”

连诗雅拉长了脸,坐在椅子上紧闭着唇一言不发,任那身上湿哒哒水滴下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呀。”萧姨娘着急地问道。

“三小姐和大小姐吵架了,大小姐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恰好被丞相大人看到了,大人发了火,不许三小姐再出门。”见连诗雅不回答,董嬷嬷看了她一眼,道。“”,。

第八十一章 狐媚手段

第八十一章 狐媚手段

“什么……”萧姨娘只觉得头一阵头昏目眩,用手扶住了椅子才撑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是交代你要一直跪着吗?你怎么还和她吵起来了?”

连诗雅将擦水的帕子一把抢了过来,用力地丢在地上,气不过地道,“我在那里跪了一夜已经够丢人的了,她还假惺惺地来给我披风,说怕我着凉,我实在气不过就和她吵了起来。”

“你上当了!”萧姨娘捶胸顿足,道,“连似月定是识破了我们的苦肉计,所以故意激怒你,让你发火,让没想到你真的上当了,还被你父亲撞见了,这一夜是白跪了啊。”

听萧姨娘这么一说,连诗雅回过神来一想,才知自己上了当,她气呼呼地道,“我跪了一夜,又累又饿,心里早就不耐烦,这个贱人专挑我意志薄弱的时候来刺激我,我才上了当,她心肠真是歹毒!”

萧姨娘坐下来,叹了口气,道,“都怨我,防范不够,从她回来我就发觉她不对劲了,可还是上了她的当,总归还是小看了她!”

“那现在怎么办?父亲禁了我的足,没有他的允许不许我踏出清泉院的门。”连诗雅流着眼泪委屈地道,“姨娘,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被禁足,我不想看到连似月得意的样子,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萧姨娘美目中流露出一丝阴狠,手握紧了椅子,道,“过去是我太心慈手软了,没有早点狠下心除掉这对母女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现在还来得及。”连诗雅走到萧姨娘的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姨娘,你说过,你会取代母亲,我会取代连似月,可现在什么都变了,父亲疼惜她,厌恶我,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又敬又畏,看我却躲躲闪闪,我不要这样。”

萧姨娘双手捧着连诗雅冰冷的脸,温和地道,“雅儿,你不要着急,我这一口气都已经咽了整整十五年了我也不着急,属于我们的总归有一天会到来。幸好,我手里还握着后宅的实权,我要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安排。只是……你要答应我,日后连似月再激怒你,你万不可再上当了,无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姨娘,以后不会再犯了。”连诗雅抹着眼泪说道。

萧姨娘抚摸着连诗雅的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阴寒的气息——

连似月啊连似月,是你自己嫌自己命太长了。

“来人,我要去老爷书房一趟。”

连延庆书房里,他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目前朝中局势不明朗,为人臣子便需更加审时度势。

他批阅了几封公文后,便习惯性地伸手端起茶壶,摇一摇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老爷,茶来了……”这时候,只听到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连延庆抬头一看,只见萧姨娘手里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她脸苍白如纸,身上穿一件松花绣荷花断面狐皮袄子,樱草挑线群,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高髻,头上插一支玉兰点翠步摇,那串珠水晶耳坠在小巧白润的耳垂下轻轻晃动,一举手一投足都流露出迷人的婉约气质,连延庆当初就喜欢的就是她这楚楚可怜,扶风弱柳的模样。

见到她,连延庆放下公务,冷着脸不说话。

萧姨娘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默默走到他的身旁,低着头将手中的茶水倒进了他手旁的茶缸中,那茶香从壶里飘了出来,是连延庆最喜欢的味道。

他伸手,端过茶放到嘴边。

这时候,萧姨娘却突然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抬起那朦胧的泪眼望着他,道,“老爷,您是不是以后都不要我和三小姐了。”

连延庆望着她这可怜的模样,道,“你一向温婉贤淑,最得我心,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包藏祸心,用这种恶毒的方式来陷害月儿,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冤枉啊老爷……”萧姨娘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手拽紧了连延庆的衣袍,流着泪道,“我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不了解吗?我对夫人一向充满感激之情,对三小姐也总是说大小姐是嫡女,我们要万事以她为先,这些年我是怎么做的,您都看在眼里了,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连延庆仍旧抿着唇不说话,默默地喝着茶。

萧姨娘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意,默默地擦去了眼泪,又默默地站了起来,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那我就先不打扰老爷了,我先走了,往后我会更加勤勉地侍奉夫人的。”

她脸苍白,颤抖着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面摔下去。

“仙敏……”连延庆眼疾手快扑了过去,在萧姨娘摔倒之前将她揽住了,顿时,萧姨娘立即伸手揽住了连延庆的脖子,将这温香软玉的身子放入他的怀中,哀怜地望着他,道——

“原来,老爷还是关心我的,老爷不要不理我……”她紧紧地揽住他,吐气如兰,一双含着雾气的美眸柔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软弱无力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他紧绷着脸,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女子,她脸苍白,睫毛上挂着水珠,不住地颤抖着,好似风中的落叶,随时会飘落在地。

想来,她原本是萧国府意气风发的嫡女,出生高贵,当年,他的夫人已经给她说好了一门亲事,对方虽官位不及他,但是却是堂堂的正室。

但是她说,她所爱慕的人是他,只怨她自己来的迟了,她不在乎正室的头衔,只要能陪伴在他的身边,就是做个丫鬟也可以的。

那时候的萧仙敏,比现在更美,在男人看来,仿佛一颗纯洁无暇的珍珠不小心掉落在灰尘里。

男人的征服欲得到了很好的满足,萧仙敏最终留在了相府,一个堂堂的嫡女最终屈居为妾,且无怨无悔,心甘情愿,连延庆怜惜她,便给了她其他任何妾室都不会有的宠爱,算是一种补偿,加上萧姨娘长袖善舞,把老夫人也哄得服服帖帖的,于是连延庆便对她更加的满意,就连她生出来的女儿也享受着嫡女般的待遇。“”,。

第八十二章 狭路相逢

第八十二章 狭路相逢

连延庆心头一热,体内涌起一股无法控制的热流,顿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你呀你,真拿你没有办法……”

“老爷……”萧姨娘仰起头,**着,身子一震颤抖——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茶壶上,茶正飘出一缕白的雾气,只有她才明白这独特气味之中隐含的秘密,而这秘密……

她唇角流露出笑意,容氏和连似月想扳倒她们母女,没那么容易!



“夫人,大小姐,萧姨娘她……刚刚从老爷房里出来,还送了一对皇上御赐的金镶玉手镯给她,老爷好像……已经谅解了她了。”前来汇报的丫鬟乌梅有些不甘地道。

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眼圈有些发红,道,“你父亲真是太不公平了!月儿,你太受委屈了,我现在就去你父亲那里为你讨个公道!”

她说着,便站了起来要出去。

但连似月却似乎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似的,显得格外的镇定,喊住了大夫人,道,“母亲,无须急在一时,以父亲对萧氏宠爱的程度,我们不可能一举将她扳倒,还需细细筹谋方能步步为营。。”

“可是,你实在太冤屈了,你都不生气吗?”大夫人隐含着热泪,心疼地说道。

连似月轻笑,那笑里透着一丝冷意,“生气有何用?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防范她们进一步暗害,如何揪出她们的狐狸尾巴,父亲能谅解她一次两次,断不能谅解三次四次。”

大夫人叹了口气,道,“月儿说的对,眼下,也只有先忍着了。”

而到了下午,倾安院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老夫人连母突然大发脾气,原来她突然起了一身的红疙瘩,又肿又痒,整张脸都肿到睁不开眼了。

急急找了陆大夫过来诊治,结果陆大夫说是金粉过敏所致。

原来这老夫人一向对金器过敏,她平日里所佩戴的饰物全以玉器宝石为主,那怎么会突然金粉过敏呢。

宋嬷嬷带着人在倾安院四处仔仔细细地检查了,结果后来发现问题出在连诗雅送她的那件绛紫莲纹团对襟褙子上,大概是为了使衣裳看起来更加富丽华贵,她在里面洒了一层金粉。

后来,老夫人一气之下,说连诗雅明明知道她对金器过敏为了哗众取宠连她的身子都不顾,便命人将褙子绞了,把一堆破布料送回了清泉院,又让萧姨娘和连诗雅好一顿慌。

当连似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福安院和大夫人一块品茶吃蜜饯子,她的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没错那日她偷偷洒在连诗雅褙子里面的就是金粉。

大夫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她道,“老祖宗对金器过敏,人人都知道,她们还会犯这种错误,看来是求好心切,结果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周嬷嬷注意到了连似月那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的神情,讶异地道,“大小姐,难道是您……”

连似月抿嘴,眉角微微飞扬,道,“周嬷嬷,为了磨出又细又小的金粉,我的手指都起泡了呢。”

大夫人一听,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月儿……”

“母亲,萧姨娘诡计多端,我若不留这么一手,她得到父亲谅解还不知道多得意,现在那种得意的心情怕是已经转化为焦头烂额了。”连似月淡淡地道。

大夫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女儿心思这么缜密,心里的感觉真是又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她懂得保护自己了,而心酸的是身为相府的嫡女却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想着,她叹了口气,道:“可惜,你外祖家近些年也是内忧外患,我又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势单力薄的,而萧仙敏身后还有萧振海,这萧振海现在如日中天。我不想你去冒险,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将来到了婚配的年纪,你父亲看在你嫡女的身份上给你许一门婚事,好好地与你的夫君过日子。”

前一世便是如此——

她不计较,结果人家认为她愚钝;

她本本分分,结果人家认为她好欺负;

最终结果不过落得个凌迟处死,全家杀头的下场,就连她未曾出事的孩子也被赶尽杀绝!

这一世,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想着,她道,“母亲,恶人要作恶,不会因为你不争就放过你,反而你越是不争她越是要抢走你那仅剩的一点点东西。所以,如果我不争回来,那母亲所希望的那一点安稳也会失去。”

大夫人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连似月明白母亲心中的忧虑——

毕竟,谁能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可以在这复杂的相府里颠倒乾坤呢?

“那你打算要怎么做呢?”大夫人问道。

“首先要做的,是要将后宅的实权全部都收回来,往后由母亲来亲自掌管。”连似月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

“哪有那么容易,你看看,虽然你终于沉冤昭雪,可老夫人并也没有将后宅实权重新交给我的打算,现在倾安院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萧仙敏还是在替她管着事。”大夫人不乐观地道。

“容我想想。”连似月手拿着茶杯盖缓缓滑过水面,水面漾起了一丝涟漪。



才刚刚哄得连延庆不再追究尧城之事,却没想到又因为一件褙子惹怒了老夫人,萧姨娘急急忙忙领着连诗雅一起去倾安院请罪,在那里解释了许久,连母依旧没能消气,两母女只好先离开了。

路上,萧姨娘和连诗雅都走的很急,萧姨娘道,“雅儿,你明知老祖宗对金器过敏,还往她衣裳里倒金粉作甚?现在反而伤了自己。”

“姨娘,我没有!我明明知道祖母对金器过敏,怎么可能放金粉。”连诗雅气急败坏地否认道。

“难道有人偷偷做了手脚吗?”萧姨娘凝神道。

“萧姨娘,三妹……”两人正说着的时候,突然一个清冷如深秋的声音传来过来。

她们一看,只见连似月正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后丫鬟婆子,环伺周围,连诗雅见这阵仗,只觉得碍眼。因为去连母那解释请罪,所以她们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带。“”,。

第八十三章 她上吊了

第八十三章 她上吊了

萧姨娘心里暗骂了一句真是冤家路窄,晦气!那娇俏的脸上却一脸恭顺地道,“大小姐。”

“啪!”突然,连似月扬起手,猝不及防地狠狠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打的她眼冒金星。

“你打我?”萧姨娘一惊,捂着脸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连似月,她虽是个姨娘,但也一直被人恭恭敬敬地对待,就算是连延庆都没动过她一根指头,连似月居然打她?

“大姐,你竟当众打人你……来人啊……”连诗雅说着就喊起来。

谁料连似月却淡淡地道,“这里谁看见我打了萧姨娘了?谁看见了?”

“你……”连诗雅左右一看,连似月带来的丫鬟和婆子眼睛各个看向别处,全都视而不见的样子。

“三妹,你和你姨娘在尧城暗害我之事,我为了父亲的官威和名声,隐忍着不追究,你现在倒要倒打我一钯说我打你,难道是心虚吗?”连似月声音轻柔,如流水淌过。

“你……”连诗雅被她气的失去了理智,冲上前扬起手狠狠朝连似月脸上扇了过去——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连诗雅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连似月,她居然抢在她的前面又扇了她巴掌,打的她头偏向一边。

“我,我和你拼了!”连诗雅再度扑了过去,丝毫不见昨晚宴会时在几位皇子面前的娇弱之态。

可是在接触到连似月那冷如寒刃的目光时,她竟然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地把手缩了回来,咽了咽口水,道,“我现在就去告诉父亲和祖母,我不信他们不会管!”

“去,最好快点去,谋害嫡女的罪名还没洗清,害的老祖宗浑身过敏的错也还没有得到原谅,再来一条诬告长姐的罪名也好,连诗雅,你可得用力地作啊。”连似月冷冷地望着她,不屑地道。

“我就要去,我就不信他们会偏袒你。”连诗雅转身欲走。

“三小姐!”萧姨娘却一把伸手拖住了连诗雅,道,“我们走!”

“姨娘,她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连诗雅实在气不过,眼圈都红了。

“先回去再说。”萧姨娘咬紧了牙关,强硬地拖着连诗雅走了。

此刻这里只有连似月的丫鬟和婆子,没有人会给她们作证,再说现在连母正恼她们母女,而连延庆那里又才稍稍安抚好,若再闹一次,对她们反而不利。

“萧姨娘走好啊,路上石头多,别摔倒了!”连似月看着她的背影,故意大声说道,这对母女一贯喜欢来阴的,她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姨娘的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连似月,脸上露出笑容道,“贱妾感谢大小姐教导,必定感怀于心,永远不忘。”说着,便拉着连诗雅快快地走了。

连诗雅不甘心地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站在那静静目送她们的连似月,她不禁心头一颤,她的眼神看着平静,却似乎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杀气,令人头皮发麻,她迟疑地回过头去,跟在大夫人身后,心想,邪门了,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害怕她?

“大小姐,萧姨娘和三小姐真去告状怎么办?”青黛有些担忧地道。

连似月浮起一丝笑意,脸上神情却冷冷淡淡的,道,“她要告便告去。”

“阿嚏!”这时候,连似月突然打了个喷嚏——

“呀,大小姐怕是今早被三小姐推倒在地沾了水,染了风寒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青黛声音放大了一倍,惊慌地说道,连似月唇角露出一丝浅笑,这丫头越来越机敏了。

“不用了,小小风寒不碍事的,先去一趟二小姐那边。”连似月表情讳莫如深。



“啊!”

丫鬟手里端着一些膳食,轻轻推开了连念心的门,当她走进去一眼看到房中情景时,手里的盘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尖叫着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不好了,夫人,二小姐上吊了,二小姐上吊了!”

“念心,念心……”一会儿,胡氏急匆匆跑了过来,一群婆子和丫鬟冲进房间里面,七手八脚地将连念心解救了下来放在床上,胡氏吓得脸发白。

只见她直挺挺地躺着,脸惨白,嘴唇乌紫,脖子下一圈又深又红的绳子印,胡氏吓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二夫人,小姐还有气,还没死!”廖嬷嬷手放在鼻子下,又惊又喜地道。

“咳咳……”连念心呼吸到一丝新鲜的空气,身子终于动了,咳嗽了两声。

胡氏哇的一声大哭,紧紧抱着那具紧绷的身体,心痛地道,“傻丫头,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你要是死了,留下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连念心始终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地望着床顶,像一具没了生气的玩偶,与往日明艳动人的样子差之千里。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都是我的错,早知不要如此计较了。”胡氏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悔不当初,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她唯一的女儿已经毁了,没有人会向一个被戏子猥亵过的女子提亲,

“二夫人,大小姐来了。”正在这时候,有丫鬟前来小心翼翼地通报道。

胡氏看了眼床上的人后,冷冰冰地道,“她现在来,无非是想看我们母女的笑话,跟她说,不见!”

“二婶,我可不是为了看笑话才来的……”然而,连似月已经走了进来,道,“况且,我也没这个爱好。”

胡氏一见,立即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道,“那你这个时候来,你想干什么?”

连似月看了看左右的丫鬟和婆子,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和二夫人说。”

“是。”众人一一退了出去。

胡氏坐在黄花梨床边,冷眼看着她,道,“你在故弄玄虚些什么?”

连似月走到床边,看了眼要死不活的连念心一眼后,说道,“二婶,难道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胡氏仍旧紧抿着唇不说话,不想搭理连似月。

“我知道二妹向来不喜欢我,想看我的笑话,所以故意在我回府的时候拿一条蛇来吓我。但是我知道,她再胡闹,也不至于胆大到去找一条有剧毒的蛇,光天化日之下咬死我,二婶难道不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女儿?”“”,。

第八十四章 丢失白狐

第八十四章 丢失白狐

胡氏听罢,目光一凝,手紧紧抓着了椅子边缘,脑海中闪过一些念头——

是啊,念心哪有胆子拿毒蛇来咬人?

连似月拿出自己的帕子,弯腰轻轻擦去连念心脖子上渗出来的血水,道,“二妹,你怨恨我不要紧,可若是当了别人的替死鬼,就划不来了,二婶,你说是不是?”

胡氏的脸逐渐变得苍白,是啊,拿毒蛇咬嫡姐的罪名一直由念心一个人背着。

连似月眼见胡氏的内心产生了动摇,便继续道,“云朗弟弟之死,我一直感到非常歉疚,现在想来要是当初我要下水救人的时候三妹没有拉着我,让我跳下去,可能云朗弟弟也不会死了,我真不该听三妹的。”

胡氏一听这话,顿时惊了,立即瞪圆了眼珠,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最好说清楚。”

“当年,诀儿和云朗弟弟两人争夺一柄短剑,我和三妹上前劝阻,推推搡搡之间不知怎么两人就落入了水中。现在想来,当日的情形真是万分奇怪——

他们落水后,我要跳下去救人,三妹却紧紧拉住了我不让我下去。我便急急忙忙呼叫下人前来帮忙,可是往日里四处都是下人的池边,此时竟一个影子都找不到,等我跑到前院终于喊了人来时,连诀已经奄奄一息,而云朗弟弟则已经不幸地没了呼吸,

二婶,你仔细想想,这难道不值得你费解吗?池边为什么会突然找不到人呢?诀儿和云朗弟弟平素关系很好,这你是知道的,那次争抢也是小孩子不懂事,诀儿不至于要置云朗弟弟于死地。”

“你的意思是……”胡氏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有人想杀的本是连诀,可怜云朗弟弟成了替死鬼。”连似月眼中迸发出一股煞气,道。

胡氏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然后嚎啕大哭,“云朗,云朗啊……母亲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连似月看着胡氏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这么些年,将仇恨赋错了人,比仇恨本身更难以纾解,她现在大约去死的心都有了。



这天,到了夜深人静之时,连似月突然起了床,青黛和降香站在她的榻前听着她的吩咐——

“你们俩把守在外面的婆子和丫鬟打发了出去,然后把这院子里所有的窗户纸都捅破了,再找些枯树枝丢在外边,院门那里格外多放一些,再把那些外墙角的白蚁捉一些放到我的床边来。”

虽然不知道连似月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但两人马上依言去做了,她们知道大小姐做事总归有自己的道理,不会错的。

半个时辰后,紫云院的每个窗户纸都破了几个窟窿,庭院里也横七竖八躺着些枯树枝。

做完了这些,连似月又吩咐道,“现在即刻打盆水来。”

“是。”很快,降香就用盆端了水过来,连似月从她手中接过盆,对着自己床上的棉被用力一泼,一盆水全泼到了被子上。

降香见状,忙道,“呀,大小姐,您把这被子弄湿了,今晚可怎么睡觉呢?这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新被子了。”

“你就别管了,大小姐叫咱们做什么就照做的。”青黛似乎已经明白了连似月的意图。

接着,连似月又吩咐道,“祖母的院子里养着一只白狐,这只白狐是她最为看中的宝贝,它有个怪癖,常常跳上围墙望月,今儿是十六,月亮最圆的时刻,它必定会跳墙。降香,你到时候拿两个鸟蛋,把它引到紫云院来。记住,不要留下你自己的脚印,明白吗?”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天夜里,到了寅时,倾安院突然有了动静。

姑奶奶连曦领着宋嬷嬷、黄岑等一大批人,打着灯笼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众人脸上神慌张,脚步匆匆,低着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只听见宋嬷嬷吩咐道,“那小祖宗可是老夫人的心头好,你们左右找仔细了,要是找不着,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是!”众人便更加仔细的寻找。

说起这只白狐,还是去年连母在九华寺禅修的时候偶遇到的。那一日,她正在禅房打坐,一只受了伤的小白狐从窗口跳进她的怀中,她便立即抱着找释空方丈医治。但这小东西伤好了之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连母在寺里禅修的一个月里,它总围绕在她身边。禅修结束后,她就将它带回来相府,且分外怜爱。

“姑奶奶,这儿有线索了,快看。”突然,一个小丫鬟惊喜地道。

几个人将灯笼拎近了照着,连曦快步走过去,低头仔细一看,道,“是那灵物的粪便。”

“这儿还有脚印呢!”前面一些的地方,又有了新的发现,宋嬷嬷跟着跑过去一看,心里有了把握,放下心来,对连曦说道,“姑奶奶,咱们细细循着这一路去找,一准能找到。”

连曦点了点头,道,“都打起精神来,现在已经是寅时了,老夫人卯时就会醒了,要赶在她醒之前找到。”

她担心连母一醒来见不到小白狐又会心里难受。

“是。”

一众人更加谨慎,一路循着留下的踪迹找过去,最后,那脚印消失在了西边一座院子门口。

连曦抬头一看,这是——

“这不是大小姐的住所吗?”宋嬷嬷道,她看着眼前这座院子,门口一盏灯笼也没有点,黑漆漆的。

“姑奶奶您看,这儿门槛上有个脚印,是小狐的。”那打前头的大丫鬟黄岑弯腰用手指尖摸了摸木门坎上的湿印,“这小家伙莫非是跑到大小姐住的院子里去了?”

连曦略一沉思,沉声道,“掌灯,进去看看。”

于是,众人推开门,这相府大小姐的住处,竟然连个守夜的奴才都没有,连曦的眉头轻皱了起来。

“砰!”众人才跨进门里,便猛然间听到一个轰响,吓了人一跳,回头一看,那门居然倒了。

“大小姐的院子,门怎么破成这样,一推就坏了。”宋嬷嬷说道。“”,。

第八十五章 有话就说

第八十五章 有话就说

连曦没有做声,继续往里面走,但是因为脚下走得急,一不小心被什么给绊了一下,得亏身旁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其他人连忙都走了进来,打起灯笼一看,原来这院子里到处是零零落落横七竖八的树枝。

这么乱,哪里像是一个大小姐的住所,简直比一般庶女还不如,宋嬷嬷和黄岑不禁对视了一眼,连曦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丫鬟拿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匆匆跑了出来,面慌张,一看院子里突然多了好些人,两人忙停住了脚步,青黛忐忑地道:

“宋嬷嬷,您怎么突然来了?”

“姑奶奶在这。”宋嬷嬷往旁边让开,问道。

青黛和降香这才发现了连曦的身影,便问安道,“姑奶奶。”

连曦点了点头,宋嬷嬷问,“大小姐呢,已经歇下了吗?我们来找老夫人的小白狐,恰好经过这。”

“已经歇下了,但是还没有睡着。”降香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咳咳,咳咳咳……”这时候,屋子里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大小姐这是病了?”黄岑讶异地问道。

青黛回道:“大小姐今天早上在雨里摔了一跤,又淋了雨,染了风寒,喝了姜茶水,以为没事了,谁料到了半夜就严重了。”

“咳咳咳……”话音刚落,便又听到一阵咳嗽声,连似月虚弱的声音传了来,“青黛,降香,有谁过来了吗?”

连曦对宋嬷嬷说道,“进去看看。”

“是。”青黛和降香连忙领着人往连似月厢房里走去。

“吱呀”一声将内屋的门推开,才发现就连房门也摇摇欲坠,这时候,恰好一阵风吹了进来,整个房间里凉飕飕的,一众人才发现,这房间里的窗户竟没有一个是完好的,才有飕飕的冷风灌进来。

黄岑叹了口气,小声道,“难怪风寒会加重,这风吹进来,好人也受不住啊。”

连曦不语,走到连似月的床边,借着灯光,只见连似月躺在床上,微眯双眸,脸十分难看,捂着心口,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似乎要将肺咳出来一样。

“似月……”连曦弯下腰去,打算要探一探连似月的头,手却碰到了棉被,她顿时感觉有异,伸手一摸,棉被竟然是湿的,再用手指一拧,竟能拧出一手水来。

“咳咳咳……”连似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在烛火的映照下,她脸和嘴唇更显苍白,发髻也没有梳,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涣散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不解地道,“曦姑姑,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

连曦将手缩了回来,不动声地藏进袖子里,宋嬷嬷在一旁道,“大小姐,老夫人的小白狐不见了,我们正各处找着,找到这听说大小姐生病了,便和姑奶奶一起进来看看。”

“原来如此,曦姑姑快坐,青黛降香快斟茶。”连似月急忙要坐起来。

连曦伸手挡住了,道,“躺着,我不喝茶了,病的这样重,应该差人找陆大夫来瞧瞧。”

连似月脸苍白,表情虚弱,道,“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小病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连曦明白,这个侄女说的不必要的麻烦指的是不想引人注意,因为老夫人先前已经交代过不许她过于高调,现在冤屈已经洗刷了,但是谨记着祖母的吩咐。

“姑奶奶,我们小姐自回来之后便日日小心翼翼的,呆在紫云院一日三次抄佛经,哪里都不去,就怕引人注意,病了也不许我们声张,您,您可否在老夫人面前说说。”青黛在一旁小声地,心疼地道。

”青黛,大胆。”连似月憋着胸口的一口闷气,呵斥道,“不许在姑奶奶跟前无理。”

堂堂一个嫡女,明明受了不白之冤,可还是活的这般小心翼翼,连曦轻叹了口气,道,“你好生歇着,我们该回去向老祖宗回禀白狐之事了。”

“咳咳,曦姑姑您,您好走,青黛,降香,送客。”

连曦经过房中方桌时,才发现上面摆着一个碗一个菜碟,碗里的饭看来刚吃了小半碗,而那菜没有动一下,里面也就是几块骨头,骨头里掺着几片酸菜叶子,菜已经凉了,但是这么冷的天气,菜面上居然只有星星点点的结油。

“走。”她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了,领着众人离开了紫云院。

出了院子,宋嬷嬷有些犹豫地问道,道,“姑奶奶,您看,需要禀报老夫人那边吗?”

连曦默不作声,扭头看了眼连似月的院子,道,“先回倾安院。”

等人都走远了,连似月才掀开被子,淡定地坐了起来,那张脸露出了微微笑意,素净的脸在烛火照耀下也流光溢彩起来。

片刻后,青黛和降香走了回来,两人这才长吁了口气,擦去了额角的汗水。

青黛道,“方才真吓死奴婢了,真怕被姑奶奶和宋嬷嬷瞧出什么来。”

“也不知道回去后,姑奶奶会不会和老夫人说这边的情况呢?”降香格外地担心,“姑奶奶与咱们并没有交情,刚才看那态度也是冷冷清清的,她会出手相助吗?”

“慢慢等。”连似月仿佛并没有想太多,只说了这三个字。

倾安院这边,连曦和宋嬷嬷等人已经找回了白狐。

连母也已经起了,正坐在酸梨木制的宽椅上,两个丫鬟杏儿和枣儿正在给她捏肩,旁边的炉子上温着茶汤,桌子上放这些精致可口的糕点,吃了陆大夫开的药,她身上的过敏症状已经基本消退了,只剩下脸颊上一些零星的红点。

连曦朝宋嬷嬷点了点头,宋嬷嬷抱着那小白狐,上前道,“老夫人,这小家伙身子湿了,奴婢让枣儿和杏儿抱去给它擦一擦,怕染了风寒。”

连母慢悠悠睁开眼睛来,道,“它又跑哪儿去了?这都第三回了,我看是不是该让它回归山野了。”

连曦走了过去,接过丫鬟的手,给她捏着肩膀,静静地道,“小东西跑西边的紫云院去了,那恰好是似月的院子,就进去看了看,耽误了一些时间。”

连母看了她一会,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第八十六章 要剐皮了

第八十六章 要剐皮了

这连曦本来就是她最心疼的女儿,特别是年纪轻轻就守寡更是让她心疼,这些年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一心一意的照顾,母女两人的感情很深厚,连曦平素又少言寡语,她说的话连母一般都会听。

“母亲若是想听,就让宋嬷嬷说了。”

连母故意斥道,“哪是我想听,仔细是你们都想和我说什么,刚才一进门我就发觉不对劲了。”

“方才找那小东西,到了大小姐院子里,就进去看了看……”说着,宋嬷嬷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小姐那边的吃穿用度真是远远不如其他的小姐们,门是坏的,窗子是坏的,房间里冷飕飕的,生了病也忍着躺着,整个人又白又瘦,被子潮的能拧出水来,吃的也很粗,晚饭就用了小半碗白米饭。奴婢看得快点找个大夫瞧一瞧,恐怕会出事的,毕竟也是咱们相府的大小姐呢,都知道后宅的权力在老夫人您的手里,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要坏您的名声了。”

“什么……”连母眼中露出震惊的神,道,“虽然这孩子总是糊里糊涂的不讨人喜欢,但总归是相府的嫡女,吃穿用度自然该是最好的,怎么会是如你所说?”

旁边伺候的大丫鬟黄岑也道,“若非亲眼所见,奴婢也不敢相信的,大小姐的院子确实很差,看着都不忍心了。”

连母眉头紧皱,道,“后宅虽是我在掌控,但平时都是萧氏在打点,莫非是她在阳奉阴违,她也不怕坏了我的名声!”

连曦说道:“上回母亲问我如何看待似月,先前我也不好说,但现在看着其实是个懂事的孩子,尧城这件事明明受了冤枉,但真相大白之后也没有大哭大闹,默默地遵从了大哥那边息事宁人的做法。”

连曦向来不管府中之事,素来沉默,今次倒是少有的为连似月说了一番话。

“是啊,老夫人,这可是个天大的冤屈啊,大小姐也忍了下来,看来是比以前懂事多了。”宋嬷嬷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连母看了看外头,问道。

“卯时刚过。”黄岑答道。

连母坐了起来,道,“准备轿撵,我亲自去看看那丫头。”

黄岑一听,忙道,“这天都还未亮,您再歇会,奴婢即刻吩咐人找个大夫过去看看,再弄几床干净棉被去。”

连母却道,“我若不亲自去一趟,只怕有人会借着我的名义只手遮天,传了出去,还以为我在虐待府中嫡女,况且,事实证明似月清清白白的,并没有与苏家**子有染,怎么说我都欠她一个公道。走……”

紫云院。

降香一直死守在门口,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东边的方向,连似月坐在房中床上,闭着眼睛静静等待着,脸上神情十分平静。

在她的记忆中,连母虽然一直不太喜欢她,但基本上还是公允的,而她不被喜欢也因为一则她前一世蠢事做的太多了,令连母屡屡感到头疼;二则她与老夫人不是十分亲近,也不会主动对她示好过,每每做了错事也不肯低头请罪。

不过,在她出嫁给凤千越那日,连母倒亲赠了她一对金龙头连珠镯,并嘱托她进了越亲王府须时时谨慎,万不可过于招摇,她当时心里也有一些感动,现在想来,这是前世她和这个祖母之间少有的交心了。

而如今,既然重生了,为了彻底绊倒萧姨娘和连诗雅,就要将祖母拉到她的阵营里面来。

降香如坐针毡,不时在房中踱步,心想大小姐怎么能如此淡定?

片刻后,青黛她走到连似月跟前,轻声道,“大小姐,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天都快亮了,也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我看今晚是不会过来了,您还是早些歇着,刚才在冷水中泡了好些时候您的手太冰了,奴婢给您泡杯热茶暖一暖,风寒若是加重就糟糕了。”

“不,青黛,我的手虽冷,但这心里头热乎乎的,就像有股熔浆在一样,又怎么会染风寒,你放心,安心等待,别忘了我方才嘱托你的。”复仇的焰火正在她的心里熊熊燃烧着,她又怎么会觉得冷?

“来了!来了!”就在这时候,降香急匆匆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压低了声音说话,但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别急别急,你快说说,是谁来了?”青黛扶住她,紧张地问。

“灯笼是老夫人院子里的,还有人抬了轿撵,虽然看不清楚轿撵上坐着的人,但肯定是老夫人无疑了。”降香激动地说道。

青黛高兴地道,“大小姐,老夫人真的来了,您赌赢了!”她说,几乎要哭了,今天晚上已经紧张一个晚上了。

相较于两个丫鬟的喜悦,连似月显得很清醒,她吩咐道,“扶我**,按先前计划好的办。”

“是!”两人将连似月扶**,将那潮湿阴冷的被子盖在身上。



清泉院。

“什么?”

萧姨娘昨儿个淋了一夜的雨,撞头,扎针,被甩巴掌,全部接踵而来,连似月逼得那么紧,让她一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更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听到丫鬟说连母连夜去了紫云院看望连似月,并且在那边发了脾气说她管理后宅不利,便猛地从床上翻身而起,速速地穿了衣裳,连轿撵也忘了用就往紫云院去了。

连诗雅也想去,但是因为被禁足了,就只能留在屋子里干着急。

同时,其他各房突然收到连母夜访紫蓉院,发了萧姨娘脾气的消息,也都匆匆赶到了紫蓉院一探究竟,就连为了女儿伤心到生了病的胡氏也来了。

萧姨娘一走进连似月的厢房,便看到连母端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着,大夫人也在,两个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

“咳咳……”而连似月则躺在床上咳嗽着,看起来病的很严重。

萧姨娘预感不妙,急忙走了过去,躬身道,“老夫人,大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第八十七章 嫡归嫡 庶归庶

第八十七章 嫡归嫡 庶归庶

大夫人一脸冰冷,而老夫人眼睛也没有抬一下,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萧姨娘一脸尴尬,顿了顿,只好移步到连似月的床前,只见她正痛苦的闭着眼睛,浑身瑟瑟发抖,咳嗽一声接着一声,看起来病的不轻。

她急忙一脸关切地握住连似月的手,那手居然冰的彻骨——她心里头一个咯噔,道:

“大小姐,您生病了么?”

“咳咳……”连似月感受到手上那股力道,咳了两声,道,“一点风寒罢了,不碍事的。”

“哎哟,这门怎么坏成了这样了啊……”胡氏突然阴阳怪气地叫了起来,然后用力推了推门框,“瞧瞧,都关不严实呢,哟,还有那窗户,母亲您快看看,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这冷风一宿一宿的吹,难怪似月病的这么重。”

萧姨娘心里觉得奇怪,这二夫人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帮着连似月说话,但是眼睛仍旧朝着胡氏指着的地方看过去,果然,那门歪七歪八的,窗户纸也破了,屋中看来十分简陋萧瑟,怎么会这样?

“哼!”大夫人冷哼了一声,道,“萧姨娘,我病弱之时,老夫人让你协助我掌管后宅,我实在没有精力,于是让你全权管理,我信任,没想到你竟然从中作梗,阳奉阴违!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快跪下!”

萧姨娘一惊,虽为相府当家主母,但是往里日这大夫人是绝对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这样发怒的,让她跪下的时候,老夫人居然也默许了。

“……”她忍受着内心极大的耻辱感,慢慢地屈膝跪了下去,低着头,恭顺地道,“不知贱妾做错了什么,惹得夫人如此生气。”

“做错了什么?你居然还有胆子问,你的女儿光天化日之下将长姐推到水里,让她染了风寒病重不起,而你……老夫人让你协管后宅,可没让你虐待府中小姐,似月是相府嫡女,她的婚事,到时候皇上也要过问的,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吗?”素来宽和的大夫人也生了气,脸气的发白。

萧姨娘心一惊,连似月今天白天的时候还扇了她们母女巴掌,那时候可一点都不像病弱之人,怎么到了半夜就会病成这样?

她抬头朝连似月看了过去——

连似月,你心思真是缜密啊!几乎一天之中的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现在让我连一个踏实的觉都睡不好了。

“怎么?没话说了吗?”大夫人一拍椅背,道。

萧姨娘身子跪的更低了,惶恐地道,“老夫人,大夫人,没有照顾好大小姐是贱妾该死。三小姐和大小姐之间是起了些冲突,但是姐妹之间小打小闹,三小姐历来很敬重长姐,绝不会故意要大小姐生病的。”她说着,悄悄瞟了连母一眼,连母始终紧抿着唇不说话,大有任容氏教训她之意。

“敬重?”大夫人冷哼了一声,气的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着。

“咳咳……”这时候,连似月又咳嗽了好几声,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道,“似月让祖母和母亲费心了,我并无大碍,不要生气了,仔细气坏了身子。”

“气倒气不坏,就怕我老太婆身子骨不禁摔。”终于,连母开口了,但是她眼底不见一丝温和,“这么破破烂烂的,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被枯枝绊了一脚,若不是宋嬷嬷眼疾手快,怕是现在也像你这般躺在床上了。”

萧姨娘慌忙爬到老夫人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道,“让老夫人受了惊吓,贱妾罪该万死,只是……这院子原来确实是好的,大小姐不在府里的时候,也有人每天打扫,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看在眼里的。”

“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冤枉你了不成?我这眼睛还没有瞎,也没有老糊涂,我清清楚楚看着。”连母用力一拍桌子,顿时所有的人都吓到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萧姨娘吓得一个瑟缩。

连似月虽然一直在闭着眼睛,但是通过眼睛的余光,她看到了此时此刻萧姨娘慌乱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舒展了片刻,唇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微笑意,就是这样的,她要搅乱整个连家的平静,打萧姨娘一个又一个措手不及,应接不暇,连觉也睡不好。

“萧氏啊萧氏,我万万没有想到,你趁着我身子不适的时候,只手遮天,如此对待似月!枉我一直与你姐妹相称。

母亲,你一定要为似月做主啊,她不能一直这么委屈。”大夫人在连母面前抹着眼泪,委屈地说道。

这时候,宋嬷嬷领着几个丫鬟进来了,丫鬟们手里抱着厚厚的锦背,还有人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她走到连母跟前道,“太急了,一时间也做不出新的,就将您用过的这几床被子,拿了来暂时用着,厨房的热粥也做好了,现在就能喝了。”

被子?萧氏心一颤,手碰了碰连似月床上的被子,她的脸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这被子居然是潮湿的,让人觉得这位大小姐连一床干净暖和的被子都没有。

连母将手中的佛珠逮到手腕上,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威严和富贵的气息,道——

“既然你们都在,我也就不选其他时间了,现在就向你们宣布一件事,大房的身子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萧氏管理后宅的经验尚且不足,以后后宅的事,就问大房的。

嫡归嫡,庶归庶,才是根本,往常是我糊涂,这府里嫡庶不分,结果全都乱了套,从今往后,各归各位,各司其职,谁也不得越雷池一步。”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这是要收回她管理后宅的实权,重新交给容氏吗?萧姨娘只觉得背脊一凉,心顿时掉进了谷里。

“我已经说的相当清楚了,你把后宅的权利交回给大房,至于诗雅那孩子,你好好教导,不要再叫人失望了。”连母的话不容置喙。

萧姨娘跪在地上,慢慢地抬头看向连似月,她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那蓄谋已久的气息!

又是她!

“是,贱妾遵命。”可是,最终她只能咬紧牙关道。

“你们都先回去,我这还有话和似月说。”连母对众人下了逐令道。“”,。

第八十八章 一不做 二不休

第八十八章 一不做 二不休

“是。”众人一一退了出去,萧姨娘从地上站了起来,脚下突然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得亏丫鬟及时扶住了——

一天之间,她失去了连延庆的全心爱护,失去了老夫人的信任,现在最重要后宅的实权也失去了!

出了紫云院,萧姨娘快步跟上胡氏的步伐,沉声道,“二夫人今天是怎么了?与我说的话句句带刺。”

胡氏停下了脚步,转头,用一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眼神瞪着萧姨娘,冷哼一声,道,“萧氏,你如意算盘打的太响了,把我和念心害的这么惨,你却全身而退,世间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现在我只不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暂且还没有说出连云朗之死的疑惑。

“这……二夫人,此话从何说起啊。”

“哼。”胡氏冷哼了一声,道,“你自己心里有数!”说着,便转身匆匆走了,留下萧姨娘愣愣地站在那里。

连似月屋子里,待人都走了,她要从床上下来给连母磕头,“祖母,为了孙女这样奔波,是孙女的不是,孙女给您请罪。”

“别起来,快躺着。”连母连忙制止了她的行为,静静地看着这个孙女,似乎企图看出些什么来,而连似月只是很坦然地回视着,眼底还透出一股孩子的天真和诚恳,与以前的她并无二样。

“你不怨我和你父亲吗?先前我也冤枉你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连母问道。

连似月听了,垂下头去,低声说道,“说不怨,是假的。”

“月儿……”大夫人听了,有点紧张地喊了一句。

“让她说。”连母示意大夫人不要插嘴。

“先前一个人被留在苏家,那苏容总想戏弄我,我为了躲他,每日心力交瘁,日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老祖宗和母亲了。

幸好,老祖宗和父亲始终对我有一丝怜悯,又把我接回家了。”抬起头来的时候,连似月的脸上却已经是一副释然的轻笑,道,“在孙女儿看来,父亲将责任全部推在苏全的身上,并不仅是为了给萧姨娘和三妹一个机会,最重要为了相府的名声和宫里淑妃娘娘的名誉,若这种姨娘陷害嫡女的家丑扬了出去,皇上若是追究起来,父亲和淑妃娘娘也不好交代的。

想通了这些,也就不觉得委屈了。而且,能回家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孙女儿往后再也不愿意离开家了。”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前一世,她只是与人为善,全无心机,处处给人留以余地,却被人看做是憨憨傻傻,结果被人算计了个连骨头渣都不剩,这一世她会将一颗真心小心收藏,只给人看她想演出来的样子。

连母原想如果连似月闹着要她给公道该怎么安抚,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明事理,她考虑的问题这丫头都已经考虑了,如此深明大义实属难得。

看来,真是因为这次在尧城经历了太多事,长大了,懂事了。

其实,她也没打算在明面上严惩萧姨娘,这萧姨娘的家兄萧振海正奉皇命在大辽边界带领大军为皇上打仗,这萧仙敏又是萧振海放在手心里疼着的妹妹,若惩罚地过了,萧振海届时打了胜战回来,也不好向他交代。

她欣慰拍了拍连似月的手,道,“真是长大了,懂事了,我和你母亲都可以放心了。”

大夫人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连母看着她,道,“似月这般大度,左右是你调教有功,你们放心,这次你们为了顾全大局受了委屈,我心里有数,日后定会补偿的。”

大夫人眼眶含泪,道,“母亲,只要府宅安宁,老爷在朝堂上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枉似月做的这番牺牲了。”

连母点了点头,道,“往后这后宅的事你就帮着拿主意。”

“是,母亲。”大夫人微微拂身,道。

“这院子里的婆子和丫鬟还不够,你这些日子好好看看,挑些合意的拨过来,总归不能少了嫡女的派头,否则传了出去,会令人笑话的。”连母又叮嘱道。

过去也是如此,连母虽内心不喜连似月,但表面上的派头和气势还是会做足给她,还是很在意这一点的,今晚连似月也恰恰是利用了这一点。

“母亲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媳妇也在寻思要给似月这边多派些可靠的人手过来。”这里先前留下的奴才,大部分都是萧仙敏的人,得趁这一次的机会来一个大换血。

“那就去办。”连母又嘱托了连似月几句,才离去了。

匆匆回了清泉院,萧姨娘坐在椅子上,此事,屋里还没有掌灯,显得有继续黑暗,那一点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紧紧,紧紧地咬着牙齿,仿佛要将牙齿咬碎一般,脸上的肉颤抖着,眼睛用力地鼓起,眼圈发红,胸口上下起伏着,一双手死死,死死地拽紧了手里的绢帕,那指甲硬生生将帕子抠出一个洞来!

“连似月!容雪!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像把她们杀了一遍。

“姨娘……”连诗雅突然跌跌撞撞推开门跑到她的面前,她颤抖着手抓紧了萧姨娘的手,“是,是真的吗?祖母把你的权力收了回去?”

萧姨娘生硬地点头,僵硬地道,“老夫人还说嫡归嫡,庶归庶,她这意思是以后相府里的东西都没我们的份了,我这么拼命地为你争,为你抢,呵呵呵……最终却只得到一句嫡归嫡,庶归庶!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连诗雅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手恨恨地握紧,目光中流露出恨意,“都是连似月这个贱人,不停地算计我们,让我落魄到这种地步,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姨娘,这笔账,我们一定要讨回来!”

萧姨娘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对,雅儿你说的对,不用泄气!现在还不到认输的时候,什么嫡归嫡,庶归庶!只要还在这相府里,就有扳回的机会!”

“可是……可是现在……祖母已经不信任我们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连诗雅有些担忧,要知道,连母是她们花了无数的心思才笼络过来的,现在却在一夕之间被连似月给瓦解了!

“别忘了,还有你舅舅呢。只要你舅舅在的一天,容雪和连似月就休想撼动我们的根本!这次不过是我失策,先让她们得意两天。”

“对,对!”连诗雅眼中方露出冰冷讥讽的笑意,“不用太担心,我们还有舅舅,我怎么忘了,舅舅现在被皇上委以重任,等他打了胜战回来就好了!他一定会力保我们,到时候看连似月还能得意什么。”

“连续中了连似月两回计,现在务必要反将一局了!”萧姨娘的美眸中渗出一丝恶毒之意,“她们很快就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定要看着她们生不如死!”

“娘,这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取连似月性命,一了百了,如何?”连诗雅的美眸中流露出恶毒的气息,配上那张绝美的脸,令人感到一丝寒意从脚底升起,所为的蛇蝎美人,大抵如此了。

“我现在看明白了,一切都是连似月搞的鬼,容雪那个没有脑子的东西决计想不到这些恶毒的招数,你说得对!只要没了连似月,容雪就是个风筝,随我们牵着走。”把个院子弄得婆婆落落,装病装死,若不是白天被连似月扇了耳光,萧姨娘差点都要相信她是真的病了!

“娘的意思是同意我的提议……”连诗雅的心跳陡然间猛地跳动了一下。

“是,我要她死!”萧姨娘唇间吐出一个“死”字,表情阴冷,连诗雅背脊升起了一股凉意。

天终于亮了,虽然一宿没睡,但连似月却毫无困意,想想萧姨娘和连诗雅现在的处境,她的心情便十分雀跃。

大夫人着急女儿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安排的婆子和丫鬟很快就到了,个个都是她亲自挑选,值得信赖的。

晌午时,便由周嬷嬷领着来一一和连似月见面。

连似月坐在黄花梨木椅上,面前四个丫鬟,六个婆子齐齐跪在她的面前,她低头喝着青黛熬了一宿的紫参野鸡汤,听着周嬷嬷对这些奴才们耳提面命一番:

“能伺候大小姐是你们的福分,以后都机灵点,谨慎点,谁若是做出有损大小姐的蠢事来,下场就不由你们说了算了,以前也有没有眼力见背叛主子的,那可是一个一个都被挖了眼珠喂了哑药后拖出去丢了,记住,你们是奴才,主子心明如镜,你们心里想什么主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千万别寻思不该寻思的东西。

当然,大小姐是其爱护奴才的,只要你们尽心伺候,衷心事主,便可在这院子里过上贴心舒坦的日子,等到了出府之日,没准大小姐还能为你们谋一个好前程。可都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了。”众人齐道,虽然这位大小姐始终不曾言语,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散发着一种天生的威严和魄力,令她们感到紧张,唯有小心翼翼。“”,。

第八十九章 如果是 会离开

第八十九章 如果是 会离开

“大小姐,奴婢白薇……”

“大小姐,奴婢泰嬷嬷……”

“大小姐,奴婢青蒿……”

众人一一恭恭敬敬地介绍过去,直到最后一个人道,“大小姐,奴婢绿枝……”

连似月听到这最后一个声音的时候,将手中的碗放下,抬起了头来,只见面前跪着的丫鬟们一水的银红袄儿,靛蓝背心,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恭顺的表情,而这个绿枝却的神态却比其他人更淡定一些,尤其是那双眼睛,虽显得恭顺,但却沉静无波,倒不像是一个只会低眉顺眼的丫鬟。

连似月看透人世间最虚伪的一面,重生一世,便洞若观火,鲜少有人能逃脱她的法眼。

她淡淡地看了绿枝一眼后,吩咐道,“白薇和泰嬷嬷留在内室,其余人等留在外头。”

“是。”众人应承起身,各归各位,连似月的目光看着雪枝的背,而后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了她的脚上。

众人离去之后,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台下那株海棠,虽秋分将至,但这盆海棠却依旧花繁叶茂,她心头一怔,突然间想起,已经连续数日不见连诀了,便问道:

“这两日大少爷可来过。”

青黛上前道,“自那日小姐喝醉了酒,大少爷从这里出去后就不曾来过了。”

“哦?”连诀一向黏她,像这样突然消失的情况还真是不多见。

“奴婢听说老爷请了高手来教少爷武术,大少爷要读书习武,兴许忙得不可开交呢。”降香在一旁道,说起连诀眼睛里便微微流露出一点光彩。

连似月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万里无云,天朗气清,她突然来了兴致,道,“我去看看他。”

一路到了连诀的文华院,还未走进院子里,便听到里面传来练剑的声音——

“少爷他……”降香刚兴奋地要开口,便被连似月抬手阻止了,她道——

“你们先下去。”

连似月站在门口,看着那正在练剑的白衣少年,他目光如炬,坚毅冷酷,手持宝剑,剑法凌厉狠绝,招数变化多端,虽未走近,但是已经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剑气,连似月才发现,原来连诀已经这么厉害了,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微笑。

但是,看着看着,她的心突然间猛地一跳,她发现连诀似乎有些不对劲似的,那剑法看似凌厉,可是却……气息紊乱——

怎么了?他有心事吗?

她一直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练剑,看他一直练到满头大汗,锦袍都湿透才停下来。

连诀收回剑,一回头看到连似月,他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姐姐……”

连似月面带着笑容走上前去,从袖中掏出帕子来,认真地看着他,抬手温柔地给他擦去鬓角处的汗水。

两人站在榕树下,那些阳光的剪影落在他们的身上,有种存留在岁月深处的纯净和美好——

连诀看着连似月,风吹来,那长长的发丝拂过他的双眼,他那眼底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

连似月感受到这股目光,手微微停了一下,问道,“诀儿,你有心事?”

连诀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停下了擦汗的动作,问道,“姐姐,你会离开我吗?”

连似月一愣,“诀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问这种傻问题。”

“你回答我。”连诀却像个赤诚的孩子一样,坚决要个答案。

连似月抬眼望着他,道,“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如果……并不是弟弟呢?”连诀顿了顿,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问道。

“诀儿……”连似月讶异地看着他。

“哈哈,没事,我是在想,如果我是哥哥就好了,就可以更好的保护你。”连诀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连似月一愣,随后笑了,“真是淘气。”

连诀眼底的阴霾似乎瞬间一扫而光,他潇洒地比划了两下手里的宝剑,说道,“师父说我剑术进步很快,姐姐,我教你可好?”

“诀儿教我?当然好啊。”连似月愉快地答应了,只有和连诀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心无城府,才会释放她孩童般天真的那一面。

“我有很多武器,我带你去挑。”连诀领着连似月,高高兴兴地进了他的兵器房,这里面摆设着许多上等的兵器——

连似月知道,连诀现在是连延庆唯一的儿子,他在栽培连诀这件事上倒是不遗余力,没有任何保留——

也因为此,萧姨娘等人才会把连诀视为眼中钉,用那么残忍的方式除掉他。

围着兵器房看了一周,连似月摇头可惜地道,“这些兵器对我来说都太累赘了,我恐怕提都提不起来呢。”

连诀沉思了片刻,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佩在腰间的一把匕首取了下来,双手递到连似月的面前,道: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宝物,现在送你了,它虽轻巧,但极其锋利,削铁如泥。”

只见这匕首小巧精致,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漂亮极了。

连似月伸手接过,仔细地端详着,“这个我好喜欢。”

“我还给这把匕首取了个名字,叫做初月。”连诀介绍道。

“初月?好美的名字,配得起这把剑。”连似月抚摸着这把匕首,越来越觉得爱不释手了。

“走,我教你。”

两人来到室外,连诀站在连似月的面前,开始一招一式地教她,一边教一边道——

“这种短武器,最关键的是,你要学会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给对手致命一击。”

连似月悟性很高,教的几个姿势她很快就掌握了。

连诀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招一式地练习,风吹来,朵朵白的小梨花缓缓飘落,她仿佛置身在一片动人的梨花雪之中,那些白的小花飘落在她的发间,衣襟上,眉眼间,美如画。

连诀的目光却慢慢地盛满了令人不易察觉的忧伤,他不知道,风会不会一直从这个方向吹来,也不知道梨花明年是否还会这样飘落。

“连诀,你看,这样对吗?”那一声欢喜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回,他抬头看过去,只见连似月正看着她,眼中全是笑意。

这样明朗的连似月,真是少见。

“非常好,你比我练的还好呢。”连诀将心绪敛下,走了过去,说道。

“诀儿……”正在这时候,连延庆走进了文华院,连似月和连诀见了,都转过身去,恭敬地道——

“父亲,您下朝了。”

“嗯。”连延庆点头应了一声,但眉心却是紧缩的。

连似月向连诀努了努嘴,连诀会意,上前问道,“不知父亲为何事伤神,诀儿原为父亲分忧。”

连延庆叹了口气,道,“诀儿你还小,帮不上什么忙,你只消认真习武读书,不要为父操心即可。”

“父亲可是为朝事忧心?”现在诸皇子暗中争夺权势,此刻又是朝中局势最不明朗的时候,连延庆身为丞相,又是连淑妃之兄长,也必定如履薄冰。

连延庆没想到这个从前看似糊里糊涂的女儿一下子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叹了口气,道,“为父虽位及丞相,但也是伴君如伴虎,几位皇子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虎视眈眈,虽说皇上则一直未曾表明立储的立场,为父是形同走在薄冰之上,战战兢兢啊。”

连似月道,“《礼记:中庸》道,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既然皇上也未曾决定好,父亲何不暂时保持中立,不偏不倚,只尽心尽力为皇上,等时机成熟之时再做打算呢。

况且,依女儿之见,皇上十之**也在暗中观察众臣中是否有人与皇子拉帮结派,那些现在明里暗里拥护某位皇子的大臣们,说不定哪一日会突然被皇上定个结党营私的罪名给办了。”

连延庆原本内心很矛盾,但是连似月这一番话顿时让她茅塞顿开,大有醍醐灌顶之感。

他不禁对这个女儿露出了赞赏的目光,点头道,“你所言甚是,月儿,为父没想到你对朝事竟然能有一番如此有见地的理解。”

连似月谦虚地笑道,“父亲贵为丞相,其实心里本就清如明镜,只不过身在局中,又要权衡各方利益,一时不好拿主意罢了。”

“父亲,你不知道,姐姐可比我聪明多了,我方才教她舞剑,她一下子就学会了,比我还快呢。”连诀见连似月终于得到父亲的夸赞,又在一旁毫不吝啬地对这个姐姐大加赞赏,连延庆也再次对她露出赞许的目光来。

“诀儿,不许胡说。”连似月轻轻斥道。

“我说的是实话嘛,姐姐最好了……”连诀不好意思地笑了,伸手挠了挠头。

连延庆却在这时背着手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九殿下啊。”

九王爷?凤云峥?连似月的心一颤,他发生什么事了?她抑制着内心澎湃的情绪,问道:“九殿下怎么样了?”

连似月只知道,前一世九王爷生母良妃无端被贬,凤云峥因此受到牵连,长达十年不得进宫,直到皇帝晚年的时候赦免了良妃,他才得以重返朝廷,那个时候,夺嫡之战已经进入了尾声,而凤千越在这一场斗争中获得了胜利,他登上皇位后便开始以各种堂而皇之的名字打压其他王爷。“”,。

第九十章 回忆伤 戳心房

第九十章 回忆伤 戳心房

“就在你祖母寿宴前一天晚上,皇上突然在平溪宫发了龙威,半夜匆匆离开,并且下旨废了良妃,贬为才人,打入冷宫,九王爷则被禁止入宫。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只有皇上和良妃娘娘才知道了。”

连似月原本以为连延庆会知道良妃被贬的原因,没想到连他也不知道。

“那九殿下现在岂不是只能留在王府了?”连诀问道。

“皇上虽没有褫夺他的封号,但是禁止他入宫,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再参与朝政,废太子也失去了最后一个盟友,看来皇上是下定决心要削弱太子的残余势力了,九殿下自然不可避免会受到波及,在为父看来,良妃娘娘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连延庆说道。

“那九殿下不是很可怜,母妃被打入冷宫,自己连宫都不能进,我和六殿下玩的时候见过几次九殿下,他每次话不多,总是安静地看着我们,颇有遗世**,不容于世之风,我敢说他的样貌也是所有殿下中最出的。现在变成这样,还真是可惜呀。”连诀在一旁感慨道。

离开文华院的路上,连似月显得有几许沉默,想来想去,凤云峥其人在她前一世的记忆中是模糊的,虽然,他后来与凤千越同盟了,但是她在越亲王府鲜少见到他。所以,虽然这个人在她最困苦最落魄的时候两次冒死为她进言,甚至后来被凤千越用“私通皇后”的罪名砍了头,可是她对他其实知之甚少。

而她留下深刻印象的见面也只有两次——

第一次见面,是她与凤千越成亲的那一天,花轿从相府一路到了越亲王府,当与凤千越拜完了堂,再由喜婆搀扶前往新房的途中,突然一阵风刮来,将她头上火红的盖头吹走了。

她惊呼出声,紧张地站在原处不知所措,手紧紧地捂着脸,喜婆和奴才们急忙去追那被风吹走的红盖头。

“你的。”突然,一个令她感到陌生的声音在她的面前响起,她心中一颤,慢慢地放开了捂住了眼睛的手,只见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那只手里拿着的正是她掉落在地的红盖头。

她一愣,慢慢抬头,便看到一个男子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怎么样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啊,剑眉下,凤眸如墨,眼若星辰,闪动着睥睨苍生的气度,唇角牵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既有着春花秋月的风情,又有着高山深海的凌厉。

凤千越的样貌在她心目中已是巅峰,但眼前的男子,却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惊艳了人间,颠倒了众生。

他一袭白锦袍,于风中袖诀翻飞,头戴紫金冠,浑身散发着冷峻高贵的气质。

他是谁?

四目相对,他深深地看着她,她紧张的差点停止了呼吸,一张脸又红又烫,耳垂似乎要滴出血来一样,这是她第一次和凤千越以外的男子这么接近,她一时之间竟忘了拿回自己的盖头。

他微微一笑,将盖头轻轻展开,慢慢地盖回了她的头上,当红的盖头缓缓放下的时候,他的脸慢慢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所以,她不知道盖头外的他,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她好像听到他一声轻轻的叹息,但好像又没有。

“九殿下!”这时候,奴才们纷纷匍匐在他的脚边紧张地道,她这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九王爷凤云峥,那个传说中被皇帝贬黜出宫,不得入宫的闲散王爷。

这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而第二次见面,则是连诗雅进宫之后,那个时候有关她这个皇后即将失宠的传闻已是甚嚣尘上。

一日,她与连诗雅大斗一场之后,突然之间觉得身心俱疲,心灰意冷,甚至萌生出了一种要让出后位,远离皇宫,远离一切是是非非的想法。

她令身边宫女太监退下,一个人沿着御花园最少人去的小径慢慢走着,微风拂来,路旁桃花片片飘落,回想与凤千越,连诗雅之间的种种恩怨,她心脏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手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地向前。

她平常在人前绝不能流露出半分软弱,因为她是皇后,是六宫之主。

但是此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终于情难自禁,停下脚步,背靠着假山,紧闭着眼睛,那疲惫而悲伤眼泪顺着冰冷的脸颊纷纷滑落。

一入宫门深似海,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如今,凤千越的心已经完全在连诗雅的身上去了,断然不会在乎她的悲喜。

好痛,好痛啊。

她的背靠着假山无力地滑下来,坐在了地上,此刻的她已经全然不像一个皇后了。

“拿着。”她正哭着的这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她的面前响起,她吓了一跳,来不及擦去腮边的眼泪,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是他,九王爷凤云峥!

此刻,他那双深沉而幽静的眼睛正看着他,手里则拿着一块帕子,递到她的面前来,他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有力。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到她哭了吗?

连似月猛地一手捂住脸,接过帕子,慌乱地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凤云峥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怜惜和疼爱。

不!她即刻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他与她并无交集,他怎么会心疼她?是她自己太疲惫,出现了幻觉了。

“九王爷怎会在此?”她马上端出平素皇后该有的样子来,严肃地问道,但是那鼻尖和耳朵分明透红透红的。

他却无视她皇后的“威严”,朝她伸出手,道,“给我。”

什,什么……

见她痴痴的没有反应,他往前一步,将她的手那在掌中,凝视着她的手指,她一看,原来她的指尖流血了,大概是压抑哭声的时候压抑地太辛苦,手指用力抓着假山石头磨破皮了。

“本宫没事……”她想将手抽回来。

“别动。”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具有一种魔力,她当真不动了,他便从她的另一只手里拿过她的帕子,那帕子围绕着她的手掌,一圈一圈地,他将她的手指包扎好了。

他没有立刻放回她的手,而是仔细端详了一会她的手,叮嘱道,“回去后,让太医给你开一副药膏涂了,不要碰水,不要拿东西,用膳的时候让宫女帮忙……”

叮嘱完了,才将她的手放下,然后才拱手,行君臣之礼,道,“本王退下了,皇后娘娘……安好。”他稍顿了一下,嘴里才吐出安好这两个字,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九王爷……”见他就要离开她的视线,连似月一时冲动,喊了他一声,脚步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凤云峥停下了脚步,背脊怔了一下,再慢慢地转过身来望着她,凤眸如墨,眼若星辰,他起唇,道:

“皇后娘娘有何事吩咐?”

她道,“谢谢你。”

凤云峥点头,薄唇紧抿,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不知为何,她面对着凤云峥内心有些紧张,好像总能被他看穿心事一样,“刚才的事,请你不要……不要说与人听。”

“还有吗?”他点头,问道,他真似一口幽井,深不可测。

“没,没有了。”被他这么一反问,连似月便感到羞赧,面红耳赤的,后宫凶险,防不胜防,她又能多说什么呢。

凤云峥再度迈开步子离去,但是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望着连似月,然后向她走了过来——

连似月顿时感到一种迫人的气势向她靠近,身子不禁变得僵直,手用力地抓着凤袍的两侧。

他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才停了下来,对她说了一句话,“这帕子用来擦泪不如用来擦血,眼泪流多少都不会有人看见,而流血,会疼,是不是?”

她的心一颤——

是啊,是啊,会疼,疼的快要死掉似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已经这样了,除了忍着疼痛,再对凤千越抱着一丝希望苟且地活下去,还能怎么样呢?

当她再度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去了,独留一抹白的背影,她不知道背对着她的脸上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这就是她能想的起来的两次见面,其余的时候,他总是站在离的远远的地方,她都不怎么能看真切他。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她最后的,最悲苦,最失势的时候不惜得罪凤千越,为她说话。

而她感到无比可惜的是,她至始至终也没能在最后的时光里与他见上一面。

“大小姐,大小姐……”青黛连喊了数声,连似月才回过神来,问道——

“何事?”

青黛靠近她小声道,“夫人问您话呢。”

连似月一看,才发现大夫人和周妈妈都在看着她,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从刚才进来便一直心不在焉的?看起来脸也不是很好。”大夫人关切地问道,便令人端来一碗赤枣乌鸡汤,看着她喝了下去。

“今儿萧姨娘寅时就来了,一直跪到我起了床,又跪在我跟前说是前来聆听训诫,我与她说了几句便把她打发了。”大夫人说道。“”,。

第九十一章 步步相逼

第九十一章 步步相逼

“她倒是惯会做这些给人看。”连似月眼中无波,冷冷地道,“她在母亲重得后宅大权后特意在这跪着,是想向老夫人和父亲,还有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看,表示她对老夫人的决意没有异议,会全心全力地听从母亲的安排。”

不过,她的母亲处事也开始成熟起来,这让连似月感到很欣慰。

“哎……”大夫人轻叹了口气,“我们本是青梅,过去与她一直姐妹相称,却还是走上了这一步,若不是月儿的事,始终不敢相信萧仙敏是这种口蜜腹剑之人。”

连似月知道,母亲内心对萧姨娘始终还有个心结,也难怪,过去的萧姨娘伪装的太好,以至于母亲对她推心置腹。

“事已至此,无需介怀了,母亲在此伤神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样的狠招来对付我们呢……”

以萧姨娘和连诗雅那一贯高傲的个性来说,怎么会轻易罢手。

深更半夜之时,紫云院内的火烛熄灭了,只剩下门口那一盏灯笼,在黑暗中发出暖黄的光,万籁俱寂,整个相府都进入了睡梦之中,只偶有一两声蟋蟀的叫声。

连似月的心里总觉得有些闷,晚上躺在床榻上很久也没有合眼,搅得她不得安生,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许久。

前世和今生的片段又齐齐涌上脑海,如洪水般,她无法抵抗,只能任其淹没,被逼地喘不过气来。

她睁着一双大大的黝黯深邃的眼睛,盯着床幔上的富贵牡丹图案,她知道她也许生生世世都没有办法从前世的仇恨中解脱出来了,重生一遭,除了报仇,疯狂地报仇,她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她所受的伤,太深太深;她承受的痛,太疼太疼;她的回忆太过不堪,她的步履太过蹒跚……

这是无法随时光流逝而消失的,也无法被任何人抚平。

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念她那被送去给残暴的匈奴王当妃子的女儿乐颜,想念她那未曾出世就被生生剖出来的儿子,他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来,心,再一次经受着被千刀万剐的疼痛!

她的手慢慢,慢慢地攥起,紧紧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单……

她以为今生已经不会流泪,可是疼痛窒息的感觉从未停止过!

凤千越!凤千越!你为何如此狠心!为何?

我多想能亲手挖开你当时那颗心,看看它是什么颜的?

“砰……”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巨响,然后便听到一声呼救的声音。

连似月回过神,猛地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单下了床,青黛匆匆跑了进来,急忙唤道——

“大小姐。”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无波的清冷。

“绿枝……绿枝她擒住了两个人!”青黛紧张地喘着气说道,不仅仅是因为紫云院出现了鬼鬼祟祟的人,还因为绿枝方才的举动将她吓到了。

“出去看看。”连似月冷静地道。

“是。”青黛连忙取了猞猁皮的斗篷来披在连似月的身上,连似月走到院子里便看到两个家仆——

一个被绿枝用脚踩住了喉咙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另一个则被她用手指按着脖子生生压在墙上,她此刻丝毫不似一个伺候人的丫鬟,眼中流露出冰冷的杀气,只要再稍一用力就能将这两人轻而易举的捏死。

一旁的丫鬟和婆子们乍然见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绿枝伸手如此之好,全都惊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似月一看,已经明白了**分,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降香从绿枝给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音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出来看看守夜的婆子和丫鬟,就看见绿枝,绿枝……”说到绿枝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背脊竟升起了一股凉意,“就看见绿枝突然飞身上了围墙顶,然后又,又飞身上来,咱们院子里就突然多了这么两个人。”

一切的动作都太快了,像风一样,还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绿枝就已经擒住了这两个贼人,她们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这个平日里都不说话的绿枝怎么会这么厉害!

她果真没有看错,这个绿枝不是普通的丫鬟。

连似月看向绿枝,绿枝那冰冷的眼神才慢慢从这两个贼人的身上撇开,面对连似月的时候,眼神不再冰冷,也多了恭敬——

“大小姐,这两人放在外紫云院外院的墙角鬼鬼祟祟,被我抓住了,还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些东西!”

绿枝说着,猛地将两个东西丢在地上,,一个密封的黑漆漆的大罐子,另一个袋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蠕动着,看的人头皮直发麻。

“泰嬷嬷,打开看看。”连似月吩咐道。

“是。”泰嬷嬷走了过去,先将那黑漆漆的罐子打开,转身道,“大小姐,这里面是一罐子灯油。”

“另外一个。”连似月再吩咐道。

泰嬷嬷再去将另一个袋子解开,这袋子一直扭动着,发出低低的声音来,好吓人,好可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氛围,几个奴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

泰嬷嬷刚将这蠕动的袋子打开一个小洞,便见吱的一声,一团黑的东西倏地爬了出来,从脚下窜过,四处爬去,恶心极了——

“啊!是老鼠!”众人吓得惊叫一声,急忙跳开。

泰嬷嬷急忙又将洞口束好,脸上已经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喘了一口气。

只见绿枝手下一甩,一道银光闪过后,那黑的东西便不动了,一见,它的身子被一份银钗生生刺穿了,扎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这是绿枝戴在发髻上的银钗,被她随手当做了武器。

众人见这身手,顿时脸都吓得白了。

“大小姐这袋子里头足足上百只老鼠!”泰嬷嬷心惊地道,这两个人拿这么多老鼠来干什么?

连似月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看时,才发现,这老鼠身上散发着一股油的味道。

油?老鼠?

她再思索片刻,走到围墙边低头一看,墙角边也全是灯油。她脸一沉,对绿枝命令道:

“放开他们。”

“是。”绿枝得到连似月的命令,才松开了脚和手,这两个人立即跪在地上,嘴里发出哀嚎的声音。

原来刚才绿枝已经伤了他们,但是因为被她踩住捏住关键位置才发不出声音来,现在一放开,便都撒开了叫。

“大小姐,奴婢认出来了,这两人是伙房打杂的,这个胖些的是陈贵,高些的是李平,平时专干些力气活!”泰嬷嬷认认真真看着这两个人,恍然大悟的道。

这秦嬷嬷一直是下等婆子,府里的下人见得多,这次周嬷嬷把她找来说是给她派个好活,原来就是到大小姐的屋子里来。

“说,萧姨娘派你们来想干什么?”连似月冷冷地睥睨着这两个粗壮的丁男,厉声审问道,浑身散发着的冷肃气场让人不由地胆怯。

“冤,冤枉啊,大小姐,我们二人只是,只是偶尔经过此处。”那叫做李平的一边磕着头,一边心惊胆战的求饶,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全是女眷的后宅之地,竟然隐藏着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他们。

“偶尔经过此处?”连似月脸上带了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笑意,淡淡地道,“这两个伙房的大男人,三更半夜在我紫云院的后院里鬼鬼祟祟,意图对我院子里的女眷不轨,把他们绑了!青黛降香去取灯油来,往灯油里添上最辣的天椒粉,往眼睛,鼻孔,耳洞里灌,再点上火,用麻袋装了,拖到后山去烧了。”

她声音一贯地冷冷清清,明明是要决掉两条人命,却被她说的捏死两只蚂蚁一样。

“是!”说话间,绿枝已经利落地用粗绳将这两人捆成了一团,用脚将他们踢到院墙的角落,动作又快又准,让他们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青黛和降香速速将那罐子里的灯油倒进桶子里,往里面添加了红灿灿的天椒粉,光是闻着就感觉到辣,几个丫鬟还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泰嬷嬷对打下手的丫鬟下令,道,“把这两个畜生的嘴巴掰开!”

“是!”

几个丫鬟齐齐上前,对着这两大男人一阵又踢又打之后,终于将他们的嘴巴都掰了开来。

“让你们干坏事!”泰嬷嬷利落地用瓢舀起那辣死人的灯油,像喂猪一样,一人一勺,一人一勺地往他们的嘴里强灌下去,这灯油一进嘴巴便令他们感到又辣又恶心,顿时肚子便翻江倒海起来,肠子和胃都绞着疼。

“唔,唔……”这两人在地上挣扎着,扑腾着,但无奈被绑的太紧根本无法挣脱。

“既然死犟着不开口,意思是已经做好了为主子牺牲的准备——灌眼睛。”嘴里灌的差不多的时候,连似月再淡淡地下了指令。

“是。”这两人试图将眼睛闭起来,但是,却是徒劳,那一勺子辣灯油淋下来,眼睛顿时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疼,两个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第九十二章 半夜大火

第九十二章 半夜大火

他们的眼睛,大约已经瞎了!

青黛和降香搬了椅子来,连似月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两个被折磨的人,眼底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澜。

这陈贵终于顶不住了,喘着粗气,紧闭着眼泪,那血红的不知是眼泪还是灯油,嘴里颤声喊着,“我,我们是萧姨娘的人,谁,谁敢动我们,就是死。”

果然是萧姨娘,这一回这么迫切地对她下手,是以为她会因为重夺了后宅的权利就放松警惕。

呵呵,可惜,她时时刻刻清醒着!

“啪啪啪!”泰嬷嬷举起那双铁砂掌般粗厚的手,狠狠三个耳光扇在这陈贵的脸上,道,“蠢货,没有眼力见,现在是大小姐做主,哪儿来的萧姨娘!”

连似月唇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来,这泰嬷嬷看着就像是周嬷嬷亲自挑选来的呀。

“萧姨娘让你们烧死我,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连似月冷声问道,唇角不经意溢起的一丝邪气令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陈贵和李平脸一变,这,这大小姐怎么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给这百多只老鼠淋上灯油,再用火点燃了,然后趁着夜深人静,最无防范的时候,在围墙外将这么些火老鼠全丢到我的院子里来。这些受了惊吓的火老鼠必定会四处乱串,于是我的院子很快就会烧起来,到时候,我就要在睡梦中不知不觉被烧死了,计谋倒是狠辣,很符合萧姨娘的手段。”连似月娓娓道来,陈贵和李平则越听头皮越加发麻,这大小姐说的一字不差。

这时候,丫鬟白薇忙跑到前后门一看,匆匆跑回来后,一脸后怕地道,“大小姐,这些门全都被锁死了,院子里被油淋了,火一旦烧起来,就会蔓延地非常快,而且难以熄灭,大小姐和奴才们根本无处可逃。”

“啪啪啪!啪啪啪!”泰嬷嬷听了,气不过,又扬起手,一人三个耳光扇在这两人的脸上,扇的这本就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人嘴角直流血。

他们在心里哀嚎着,这大小姐的院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看起来纤瘦的小丫鬟竟是个高手,三两招就把他们制服了,而一个半老的嬷嬷,力气大到能扇死一头牛。

泰嬷嬷再拿起那瓢舀起一勺灯油,再往鼻孔里面灌,道,“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对大小姐下毒手!活腻了!还不快点从实招来。”

李平终于先熬不住了,大喊饶命,“大小姐,大小姐说的都是对的,是萧姨娘给了我们银子,只要我们烧了紫云院,她就把我们的妻小都安排进府里帮工……”

得到了要的答案,连似月示意泰嬷嬷停手,道,“堵住嘴巴,拖了出去。”

“是。”泰嬷嬷于是将这两人的嘴巴堵住,任他们嗯嗯啊啊地从后门拖了出去。

“等等!”绿枝突然出声阻止道。

“怎么了?”连似月疑惑地问道。

绿枝上前,仔细看着这两个人的脸,道,“大小姐,他们中了毒。”

“中毒?”连似月看向陈贵和李平,细看之下,他们的脸果真很不寻常,“可否看出中的是什么毒?”

“据奴婢判断,他们是被喂了断肠草,断肠草吃下去一个时辰内肠子会变黑黏连在一起,最终腹绞痛而死。”绿枝道。

呵呵,连似月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敌人是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大了。

陈贵和李平脸上的表情越发惊恐,脑海中回想起出发前萧姨娘给他们吃的那一顿好饭好菜。

“救命……大小姐救命啊……啊……啊……”李平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

“看样子,你们服用断肠草已经快过去一个时辰了,早已失去了救治的时机,只能死了。”绿枝冷漠地道。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陈贵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绞痛,然后,乌黑的便沿着嘴角慢慢地滑落下来,样子看来颇为瘆人。

连似月看着这两人因为死亡而恐惧的样子,面无表情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死的并不冤枉,拖下去。”

一阵微弱的挣扎之后,这两人终被拖了下去。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青黛上前,问道。

“点火。”连似月淡淡地吩咐道。

“大小姐……”青黛露出讶异的表情来。

“把这些油老鼠全部都点着了,去。”连似月再说了一遍。

“是。”青黛遵命。

“我来点。”绿枝见青黛点火的时候手有些发抖,便从她手中接过灯笼,让她站在身后,再将灯笼罩打开,将那火塞进装满了活老鼠的袋子里,瞬间那袋子里便冲出一道火光,那些老鼠受了惊,便四处逃去,一团一团的小火四处乱串,很快紫云院便着了火。

见连似月依旧坐着不动,青黛有些着急,道,“大小姐,您还不走吗?”

连似月却无比地镇定,道,“我不走,她们要烧我,我就在此等着。”

青黛见连似月如此笃定的神情,心知大小姐必定是还有旁的打算,于是也静下心来,而一旁的降香手脚却忍不住地在发抖,她颤着声音提醒道:

“大,大小姐,院子烧了起来,现在不走,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连似月抬眸,轻瞥了她一眼,道,“你可以出去。”

只淡淡一眼,却蕴藏着巨大的威力,降香吓得急忙跪下,道,“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大小姐的安危,奴婢绝不会苟且偷生,奴婢会守在大小姐的身边。”

“回房,绿枝你进来,其余人守在我的门口。”连似月起身,回到了房间里,青黛屈膝蹲在床边,为她脱去鞋靴和外裳,再抬起她的脚放在床上。

连似月的目光落在绿枝的身上,绿枝垂首——

“你的真名?”她直言不讳地问道。

“……冷眉。”

“真的绿枝在哪里?”

“用银子打发回老家了。”

“谁派你来的?”

“我的主子。”

“你主子是谁?”

绿枝听罢,单膝跪地,却并不卑怯,道,“大小姐恕罪,主子没有示下,不能说,他只说一句,必要的时候,用命来保护大小姐,不得让大小姐有丝毫损伤否则奴婢不必再回去见他……”

“你不愿说,我自是不会勉强你。”连似月心知现在答案不重要,只是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凤烨那张总带着桀骜不驯的脸来,再看看冷眉,心想道——

是他安排的?

外面的火势越来越猛烈了,房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一股炽热的风铺面而来,大颗大颗地汗从连似月的脸上慢慢流下来,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冷眉和青黛两人分别站在她的身旁,静静地站着没有动。

很快,她们好像听到了外面的尖叫声,呼喊声……

丑时末,相府的上空突然升腾起一串火光,浓重的黑夜被照亮了。

“啊,失火了!失火了!”

“是,是大小姐的紫云院失火了啊!”

“天,快救火,快救火。”

整个相府突然间惊醒了过来,主子奴才全都从各自的院子里跑了出来,只见紫云院笼罩在一片火光中,顿时众人尖叫着,奔走相告着,有的人开始打水救火,乱成了一团。

“什么!”倾安院里,连母猛地惊醒了,连曦也匆忙起了床,快速地走到连母的床前,扶着她下了床。

跟前的小丫鬟满头大汗,忐忑地道,“大小姐的紫云院着火了,火势很猛,都没法进去救人了,老夫人,大小姐怕是……怕是……”

“住手,不住胡说!”连曦连忙呵斥道,小丫鬟慌忙闭上了嘴巴。

连母听罢,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往床上栽倒了下去——

“母亲!”

“老夫人!”

众人急忙扑了上去,房中顿时一片手忙脚乱,宋嬷嬷用了急救的方法,连母才悠悠睁开眼睛来,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带着几分虚弱道,“快,扶我去看看。”

“可是,母亲您的身子……”连曦看着连母苍白的脸,不禁有些担忧。

“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快点!”但是,连母已经顾不上什么,连大氅都来不及披上,快步出了门,众人便急忙跟了上去。

萧姨娘和连诗雅两个人也匆匆从清泉院那边跑了来,只见眼前的紫云院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还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萧姨娘静静地笑了,在火光的映照下,她那张美丽的脸有如鬼魅,看起来竟有几分狰狞。

而连诗雅仿佛暗夜中嗜血的鬼,望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的眼中闪耀着兴奋的神,喃喃地道,“这回,连似月总该死了。”

“我刚才是亲眼看着陈贵和李平进去的,一直守在暗处盯着紫云院,连似月没有出来,这回必死无疑了。她死了,就轮到容雪了,这相府迟早要回到咱们的手上,她们得意不了几天。”萧姨娘柔媚的眼睛里却散发着如同毒蛇汁液的精光。

“娘,我们先前派去的人都不可靠,要是这回这两个人再把我们招出来怎么办?”连诗雅有些担忧地道。

“你放心,死人怎么会说话呢。”萧姨娘面露微微的笑意,她时间算的很好,那陈贵和李平放完火也差不多毒发身亡了。“”,。

第九十三章 活见鬼了

第九十三章 活见鬼了

“娘,你给他们下了毒?”连诗雅心头一惊,道。

“咱们有董嬷嬷,要让那两个人给我们办了事后死掉,并不是难事,我现在不信任何人,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与连似月交手几回,萧姨娘越发的谨慎和毒辣了。

“说得对,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这两个人死的好,该死!”连诗雅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那边传来连延庆低沉的声音。

“娘,父亲来了!”连诗雅连忙朝萧姨娘道。

萧姨娘猛地回过神来,只见连延庆一脸焦急地匆匆走了过来,她即刻敛去脸上的冰冷,换上一副心焦的神情,不要命似的往紫云院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快点,你们都快着点,一定要把大小姐救出来,一定要啊。”

她一边喊着,眼泪顺着脸落下来,一副心疼紧张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开心的眼泪,

连诗雅也在旁嘤嘤嘤地伤心地哭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这好好的怎么就着火了,大姐你千万不要出事啊,妹妹好担忧。”

连延庆匆匆走了过来,看到面前这一片火海,心头猛地一紧,暗喊糟糕,紧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突然着火?”

“老爷,老爷你终于来了。”萧姨娘扑到连延庆的怀里,扑簌簌地落泪,道,“快想想办法救救大小姐,快点,要来不及了。”

“传令下去,调集所有人等前来灭火!”连延庆眼见这火势越来越旺,立刻高声命令道。

他的眉头越发地紧皱,最近这些不好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整个相府被搅的鸡犬不宁,他微微的感觉到,这暗中有一股力量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操纵着这些事——

这些力量到底来自何方?

他暗暗紧握着拳头,这事,势必要查清楚,他身为丞相,绝不容许有人在府里作乱。

“月儿,月儿……”这边,连母在连曦,宋嬷嬷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走来了,冲天的大火散发着炽热的温度,还没有走近,便感觉到一股热浪铺面而来,她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连延庆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了连母,忙吩咐道,“去拿来干净的帕子打湿了拿过来。”

“是。”萧姨娘赶紧命身旁的丫鬟拿了湿帕子来,自己上前递给连母,“老夫人烟火太大,用这帕子捂住嘴巴。”

连母却一把将她的手挥开,道,“矫情!这种时候要什么帕子捂嘴巴!救月儿要紧!”

被当众拂了好意,萧姨娘悻悻地收回了手,将这帕子攥在手中,心里暗暗道,你急有什么用?连似月这回是必死无疑了。

加入灭火的人越来越多,无数的丫鬟和丁男端着盆子到池子里舀水灭火,火势一时之间却不见弱下去。

连母面露悲戚之,慢慢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从她脸庞滑落,缓缓地道,“火烧的这么大,连个挣扎呼喊都没有了,看来是凶多吉少,这丫头注定没有个好结局啊。”

萧姨娘看到连母的眼泪,不禁有些吃惊,看来她是真心把连似月放在心上了,不过……

一切都晚了。

她敛下思绪,悲伤地道,“老夫人,咱们还没看到人,就不要放弃希望,大小姐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萧姨娘说着,四下看了眼,却没发现大夫人的身影,她顿时一愣,这火烧的这么大,容雪怎么会没来呢?

“老夫人,老爷,快看,快看那边,那是不是大小姐,是不是……”突然,宋嬷嬷激动地指着那火光处走出来的人。

萧姨娘猛地回头看了过去,顿时心猛地一惊,只见那火光之中,一个人影慢慢,慢慢地走了出来,她的身上披着一件火红的大氅,脸上表情坚毅,毫无畏惧,在火光的照耀下,仿佛欲火丛生的火凤凰!

竟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

“这……这是月儿……”连母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揉了揉,不敢置信地问道。

就连连延庆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这么大的火,任谁在里面都要被烧焦了,而他的女儿竟然……竟然从火里面走了出来!

“是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周围的奴才们也欢呼起来。

“啊!”连诗雅突然尖叫出声,指着那渐渐从火里出来的连似月,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鬼,鬼,鬼啊!大姐变成鬼了。”

她说着,心口竟开始喘不过气来。

“住嘴!”连母大声呵斥道,“什么鬼,哪里来的鬼?”

甄嬷嬷连忙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连诗雅,连诗雅浑身颤抖着,被甄嬷嬷一抱才回过神来,忙满头大汗地解释道,“祖母,我,我看走眼了,突然出现一个人我就……有些害怕。”

而萧姨娘顿时一阵腿软,先前那志在必得的表情瓦解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调整脸上的表情,手在袖中发着抖。

连似月这个样子,对她来说,太像前来索命的厉鬼了!

难怪,连诗雅会怕成这样!

近了,近了,那个人影慢慢地近了,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这似乎笼罩着圣光似的人身上。

此时此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是,是诀儿,是诀儿和月儿……”连母脸上终于露出激动的表情来,手颤抖着抓紧了连曦的手,“是诀儿和月儿啊!”

连延庆定睛一看,连诀用一条白狐狸毛大氅包裹着连似月连似月慢慢走了过来。

“果真是诀儿和月儿!”连延庆大喜,快步走上前去,“你们没事?”

“诀儿,放我下来。”连似月的脸被火光映照的通红,通红,但是身上却毫发无伤。

“姐姐,小心些。”连诀小心翼翼地将连似月放在地上站好,再将她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拿在手上。

“月儿!”这边,大夫人终于急急现身,快步走过来,握住了连似月的手,然后,猛地回头,杀人般的目光落在萧姨娘的身上,仿佛能活生生从她的身上剐下一层皮来!

萧姨娘别开视线,藏于袖中的手有些颤抖。

连诗雅脸苍白,她好像还是无法相信这从火光中走来却毫发无伤的人是连似月。

“大姐,你真的是你吗……”她用力眨了下眼睛,问道。

连似月凝视着面前满头大汗,脸苍白的连诗雅,声音如夜莺般婉转地道,“三妹这是怎么了?当然是我啊,难道,我非得被烧死在火里吗?”

刚才其实连诀是抱着她从紫云院的一旁走出来的,只是火光和夜晚的效果造成了她是从火里走出来的错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什么死不死,你的嘴里竟说胡话!”

连母从复杂的哀痛,震惊和惊喜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眼底充满了后怕和庆幸,拉着连似月的手,道,“好在你没事,好在没事啊。”

连似月朝连母欠了欠身,道,“让祖母担忧了,是诀儿发现了火势,将我救了出来,方才心里太过慌乱,一直留在西边的院子里歇脚,不害怕了才出来。”

这时候,火势慢慢地小了,只见连似月院子里的婆子和丫鬟们全部往这边走了过来,一个损伤的都没有。

“阿弥陀佛,都好好的,都好好的就好,诀儿,真是你救了你姐姐的命了,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连母万分怜爱地抚了抚连诀的头,看到这两姐弟的关系这么好,她心里倍感安慰。

“祖母,你不要激动,姐姐和我都好好地站在这里呢。”连诀安慰着连母,眼神暗暗地与连似月交汇,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呢,真是诡异呀。”三房的刘氏用帕子捂着嘴巴,看着面前被烧成一片残垣断壁的紫云院,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惧意来。

“这好端端的肯定是不会着火的,就怕不是好端端的。”胡氏冷眼看了眼萧姨娘,说道。

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后,连母望着面前已经被烧毁了大半的院子,里面的惜珍物件几乎被毁了个一干二净,是啊,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着火。

连延庆眉头越发紧锁,吩咐相府的总护院,道,“连天,待火势全部下来后,你去好好查一下,务必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是,老爷。”连天领命。

萧姨娘脸微变,袖中的拳头握紧了,尽量地保持着镇定。

“母亲,月儿的院子已经没了,往后,就先住在我那边。”大夫人心疼地道。

“长久地住在一处自然不行,孩子大了,也不方便,这两日就先这么办,等平复平复之后,月儿就搬到仙荷院。”连母稍思索后,道。

“是。”

“其余人都先各自回房,对外就说丫鬟不小心打翻灯油引起了大火,谁若说些不该说的,我决不轻饶!”连延庆对在场所有的人下了命令。

众人便各怀心事地一一离开了火灾现场。

“三妹……”连似月突然出声喊道。

“什么?”突然被点名,连诗雅顿时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看着这位大姐,只见,她脸上丝毫没有火灾过后的惊慌害怕,平静地令人害怕。“”,。

第九十四章 殿下放心

第九十四章 殿下放心

“你的耳环是不是掉了一只?”连似月抬手指着连诗雅的耳朵,眨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好似很关切似的问道。

连诗雅心一慌,连忙去摸自己的耳朵,果然那金丝小圈红玛瑙耳环只剩下了一只了。

她连忙低头往地上看过去,她的耳环是什么时候掉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连似月微微笑道,“三妹的这幅红玛瑙耳环真漂亮,掉了真可惜。”

“一副耳环,掉了就掉了,大姐没事,才是比什么都好。”连诗雅将内心的不安压抑了下去,道。

连似月不再说什么,越过连诗雅的身边走了过去。



清泉院。

萧姨娘和连诗雅两人一回到院子里就立刻关上了房门,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满头的大汗,久久回不过神来,久久都没有说话。

良久……

“啪!”连诗雅拿起桌上的杯子一把砸在地上,“娘,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陈贵和李平进了紫云院的后院,一直盯着也没看到连似月从里面出来吗?怎么又被她逃了一劫?她当真有不死之身不成?”

“不!”萧姨娘却摇头,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连诗雅见萧姨娘这般表情,心头一跳,问道。

“以连似月的性格,今晚火烧紫云院的事,她必定会连根刨底的挖出来,将事实的真相公诸于众,就像上次老夫人寿宴一样抽丝剥茧,但是今天,她居然没有追问下去,轻易地就放过了此事,这太不像她的风格了。”萧姨娘越想越心惊。

连诗雅一听,也回过了神来,道,“对呀!娘说的对极了,连似月为什么不追究?还有……”她的脸突然一阵煞白,低声惊叫道,“陈贵和李平呢?那两个人哪里去了,就算是死了总会有尸体,可是刚才连天令人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尸体啊。”

连诗雅只觉得越说越瘆人,连萧姨娘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兴许……兴许她真的没有证据也说不定,陈贵和李平被烧成了灰烬也说不定,我们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萧姨娘安慰着连诗雅,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可是我……我更加害怕……”连诗雅快要哭出声音来了。

“砰!”

“砰!”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两个闷闷的声响,吓得两母女同时猛地站了起来。

“娘,这是什么声音?”连诗雅紧声问道。

“甄嬷嬷,甄嬷嬷……”萧姨娘连喊了几声,但是,却没有人答应。

“出去看看。”萧姨娘拧紧了手中的帕子,连诗雅也跟了上去,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和压抑的气氛。

“吱呀”一声,萧姨娘把门推了开来。

“啊!死人,死人!”连诗雅突然尖叫出声,只见,那陈贵和李平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她们的院子里,那眼睛鼓地好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在阴冷的月光下,显得十分瘆人。

“啊!是死人啊,死人!”连诗雅吓得快要晕倒过去,萧姨娘连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别叫!把人招来了!”

连诗雅用力地闭紧了嘴巴,身子瘫软在萧姨娘的身上,忍不住低低地哭出了声音。

“三小姐,姨娘,怎么了,啊……”那边,甄嬷嬷和几个丫鬟听到这边的动静急急忙忙走了过来,一眼看到横陈在地上的两具死尸,都吓得大惊失,慌张大叫。

“闭嘴!”萧姨娘迅速地冷静下来,快速走过去,一个耳刮子扇在丫鬟百合的脸上,“不许大叫,两具死尸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再叫,我立刻鞭打一顿!”

萧姨娘这么一吼,众丫鬟婆子才闭紧了嘴巴,一个一个低着头,不敢看那死尸。

“姨娘,快,把这两具死尸交出去,否则,否则我们会被人说杀了人的,没准,没准火烧紫云院的事也会被扯出来。”连诗雅回过神来,强忍着内心想要呕吐的感觉,紧声说道。

“不!”萧姨娘却抬手制止道。

这死尸必定是连似月丢进来的!

“连似月这么做,便是以为我们会害怕,会闹得人人皆知清泉院出现了两具死尸,她此刻必定正在福安院喝着茶,聊着天,等着我们乖乖地自投罗网,若我们交出去,就会发现他们是服用了断肠草而致死的,到时候必定会一步一步查到我们头上,不能交出去。”萧姨娘说道。

“那,那现在怎么办?难道,难道把这两具尸体留在院子里吗?”连诗雅仿佛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扼住了,声音瑟瑟发抖。

“埋了!”萧姨娘果断地冷声下了命令。

“什么……”连诗雅大喘了一口气,埋死人?

萧姨娘已经恢复了冷静,她沉下脸看着面前的丫鬟和婆子,道——

“你们是我清泉院的人,我们是主,你们是仆,主仆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应该明白,今天的事若是有谁走漏半句风声,你们也讨不到半点好,你们的下场会比我们当主子的更惨,只有主子荣华富贵了,才有你们的好,明白吗?”

“是,明白了。”众人应道。

“现在,去找两个麻袋来,将这两个人装起来,趁着天黑,从后门出发,到后山找个地方埋了!”萧姨娘敲打一番后,冷声命令道。

“是。”甄嬷嬷擦了把头上的汗,领着众人开始找麻袋装死尸。

萧姨娘握紧了连诗雅的手,将她搂入怀中,道,“雅儿,别怕,别怕,两个死人而已,别怕,别怕……”

……

……

此刻的福安院,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夫人,连似月,连诀三人坐在酸梨木椅上,周嬷嬷吩咐下人做了些食物过来,梅花豆腐,胭脂鵝脯,油盐炒枸杞芽,糟香鹌鹑,香酥鹌鹑,百合酥摆了一桌子。

“这么多好吃的,我是真的饿了。”连似月看到这么些吃的,顿时胃口打开,心情跟着飞扬起来,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孩子般的笑意。

“姐姐,这是你喜欢吃的。”连诀很贴心地夹了满满的一碗菜,推倒连似月的面前。

“噗嗤……”连似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诀儿,我哪里吃的了这么多,你看,都堆成一座小山了。”

连诀那张如画的脸上,璀璨的星眸微眨,道,“姐姐好瘦,要多吃点。”

连似月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也没有拂了连诀的好意,拿起银筷一点一点吃起来。

她吃着吃着,缓缓地抬起头来,透过烛火看着面前的母亲和弟弟,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真好,他们还在她的眼前,她还有机会去珍惜他们。

这是不是上天怜悯她所受的苦,所以给了她一点补偿?

“哎……”这时候,大夫人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道,“也就你们两个,还开开心心地吃的下去,我只要想到月儿今天差点死在萧仙敏的手里,我这心里就发慌!”

连似月知道这一回是对萧姨娘彻底死了心了,彻底看清了这个人了。

“母亲,我和姐姐不是好好的吗?好好的就要多吃点啊。”连似月仿佛一点也没有因为火烧紫云院的事留下什么阴影。

“月儿,我不懂,照理应该把她们的狐狸尾巴揪出来,让大家看看她们的真面目,怎么今天还放过她们一马了?”大夫人实在不理解连似月的做法。

连诀一边吃着,一边道,“谁说姐姐放过她们了?就算姐姐真要放过她们,我也不答应的,谁伤害姐姐我都不会放过。现在那两对母女对着那两具死尸,不知道该有多害怕呢。”

“这……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都糊涂了,什么死尸?什么害怕?”大夫人更加的疑惑不解了。

连似月放下筷子,微笑着握住了大夫人的手,道,“母亲,我曾说过,人生就是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谁欺负我们,就要毫不犹豫地欺负回去,这回,我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回击罢了,我们的时间还长,不急在这一时,母亲安心吃饭的,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她前一世死的这么惨!

连诀前一世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凤云峥死后身首异处,满门抄斩!

她的族人,全部一个一个饱受折磨后死去!

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萧姨娘和连诗雅死掉了,她要用小火慢慢地炖,炖的她们骨肉都烂了,才会罢休!

况且,她们身后还有一个难缠的萧振海,若这么早就让她们死掉了,岂不可惜?

“是啊,夫人,您就不用操心了,大小姐会处理好的,再说,还有少爷呢,您如今什么都不用怕了。”周嬷嬷走过来,将银耳莲子羹端上桌,说道。

“也罢,都随你们去,吃,吃。”大夫人终于放下心来,胃口也开了。



夜凉如许,月明星稀,偶有一两声虫鸣。

此刻,恒亲王府,书房。

因为皇帝不允许九王爷入宫的圣旨下来,整个王府透出一丝清冷。

凤云峥身上一袭天暗纹锦袍,包裹着俊朗坚硬的身躯,他坐于书案前,正执笔写着什么,侧脸在烛光的照映下更显几分冷毅。

夜风站在书案前,道,“殿下,这便是今晚发生在相府的事的全部经过,绿枝将大小姐保护的很好,毫发无伤,请殿下放心。”“”,。

第九十五章 心中有人

第九十五章 心中有人

凤云峥放下笔来,听到夜风的汇报,那风华绝代的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来,“她越来越聪明了,今晚也做的很好,让敌人自乱阵脚,现在她大约终于开心了。”

夜风有一丝惊讶,谁都知道,他们恒亲王府九王爷素来不近女,太子为被废之前,不少皇亲国戚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九王爷,可九王爷始终不曾松口,更未见他对任何女子上过心。

为此,京都还曾经流传着九殿下断袖的说法,而现在,因为一个相府大小姐,他居然露出了这样的笑容。

“天都快亮了,你下去。”凤云峥让夜风退了下去,那如许的目光落在他方才画好的画像上——

画像上的孩子,八岁有余,穿着水缠枝纹褙子,银挑线裙子,脸蛋圆润,天真明媚,一双眼睛里含着热烈的笑意……

那一年,在最灿烂的年华里遇到了她,却穷极一生都未曾抓住她的目光啊。

“殿下……”

这时候,书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只见那婢女银环手中端着一碗滋补汤低头走了过来,放在凤云峥的身旁,柔声道,“殿下,您的补品。”

“放下。”他头也没有抬,道。

片刻后,并听到脚步离去的声音,凤云峥稍顿,抬起头来,只见这婢女还站在桌前,那影子落在了小似月的画像上,让凤云峥看不真切画上的人了。

“有事?”他问。

银环望着他英俊的面庞,脸微微红了,心想,九殿下的风华真是无人能及啊,只可惜……被皇上禁止入宫参政,不过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

反而,他的魅力更甚从前了。

她目光微眨,道,“殿下,大夫说了,您的伤还未痊愈,须得趁热喝了才有效果,奴婢想请您先喝了汤再出去。”

凤云峥看着手旁的这碗汤,**白的汤水倒映着烛光,微微晃荡着,他端起来仰头将汤一饮而下。

银环这才端着碗,走了出去。

天,渐渐地亮了。

凤云峥终于将画的最后一笔补充好了,放下手中的笔墨,稍舒展了一下身体,便站起身,道:“沐浴。”

“是。”只听到外面几个声音同时答应,穿过书房,往汤木阁的浴池里加了水,几年前,九殿下开始有晨间沐浴的习惯,据说因为有个孩子说他臭,早上洗洗才能出门。

凤云峥站在浴池前,张开手,身形颀长 ,俊逸,奴才们替他解开衣袍脱了下来后,便退了出去。

他光裸着上半身,背靠着桶壁,缓缓闭上了眼睛,那悠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他仿佛天神一般,在袅袅水汽中纤尘不染,若隐若现。

那墨玉般的湿濡黑发随意散落在肩头,些许乱丝漂浮在水面,缠绕着裸露的肌肤,邪魅妖娆,尊贵优雅。

标准的身材,英挺的鼻梁,性感的唇,殷红的两点,结实宽广的胸肌,眼神下移——是那健硕坚硬的八块腹肌,再往下,则是……

……

……

“殿下,该更衣了……”一个柔媚的声音传了过来,凤云峥睁开了眼睛,毫无感情的目光看向手捧着他的白长衣缓缓走进来的婢女。

银环偷偷抬眼憋了一下,顿时整个脸都要红透了,她走到浴池旁边,弯腰将凤云峥要穿的衣袍放在边上,弯腰的时候,她的前襟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香肩,凤云峥坐在浴池内,冷眼看着她。

“殿下,您放在书桌上的画像奴婢刚刚为您卷起来放进画筒里了,不知道这上面画的人是谁,是……呀……”

凤云峥突然伸手,一把将银环拉入怀中,银环整个人跌落在他的怀里,灼热的脸贴着她的胸膛,她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你是不是想本王这样?”凤云峥邪气的声音问道。

“殿下……”银环脸绯红,眼神迷离,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兴奋,手顺着他的身体抚摸而下。

“啊……”突然,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然后便被凤云峥手下一个用力,她身子如同废物一般被丢了出去,落在浴池边上,只听到一声脆响,她的骨头都被摔断了。

只见,凤云峥手指一勾,人站了起来,那白的锦袍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包裹住那颀长的身体,只露出胸前那一片。

“殿下……”听到动静的夜风疾步而来,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瘫软如泥的银环,银环正瞪大了一双眼珠,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凤云峥。

夜风会意,单膝蹲地弯腰,用匕首在她胸前一割,那片衣料滑落,袒露出大片雪肌,那上面写着一些黑的字体,他迅速看了一眼,起身,道,“果真没错,是四殿下的人,大约……是对您动了真心了,所以才露出了马脚……”

凤云峥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

“属下该死!”夜风连忙低下头去。

凤云峥再也不看地上的人,冷冷地道,“此女意图勾引本王,拖出去,杖毙了!”

“是。”夜风示意屏风外的侍卫进来,将这还未断气的细作拉了出去,任谁也不知道这儿突然死了个人。

“名册查的如何了?”凤云峥问道。

“已经按照殿下所说的方向确认过了,细查之下,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与四殿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夜风道。

“那么,就一个一个来料理。”四皇兄啊四皇兄,前世你辜负过得,现在会要你一一偿还!

此刻,天已经亮了,阳光照进恒亲王府,一切又是新的,仿佛头一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凤云峥一袭白锦袍,走了出去,那一丝橘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白袍也染上了一层金光,他行走之间,便不知不觉夺却了日月的光辉。

奴才们垂首而立,心里都不禁惋惜,如此出的人,却因为是太子同党而遭受了这样的惨景。

这位殿下的未来一定很凄惨,现在皇上只是碍于父子的情分留他封号,留他府邸罢了。

毕竟,一个皇子不得入宫,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况且,他曾与太子亲密无间,身上必定带着许多秘密,还不知道多少人想迫害他呢。

凤云峥心明如镜,自知众人的想法,但却不动声,日日吟诗作对,琴棋书画,过着闲散王爷的生活。

但实际上——

他重生一世,怎么会白白放过复仇的机会,他必定要扭转乾坤,改写结局!

“殿下,皇后娘娘下了懿旨来了。”他得了一把上好的玉箫,正在把玩的时候,王府的总管刘洵走了进来,垂首道。

皇后?那个可怜的女人?凤云峥放下手中的玉箫,道,“何事?”

刘洵将一本折子奉上,道,“娘娘说,王爷早已过了婚配年龄,如今赋闲在家,也到了挑选王妃的时候了,她亲自为您选了几位,请您过目。”

凤云峥脸上浮现出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笑意,伸手将折子接了过来,上面分别写有:

尚书府刘喜人,中书府欧阳媛,御史府南汝阳……足足有五人之多。

上面每个人的情况都写的非常明白,非常透彻,年龄,身高,体重,肤……

看完这些名册,他轻轻摇了摇头,这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和皇后的家族有些种种关系的人,她这是慌了,也怕废太子失去最后一点点的支持,怕他不再管太子,怕他从此以后当真闲云野鹤,所以想用一个女人来留住他的人,也留住他的心。

“放着罢。”凤云峥将名册丢在一旁的桌案上,淡淡地道,仿佛毫不放在心上。

“殿下,这……该如何回复娘娘那边。”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如今的九王爷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方能保住性命啊,刘洵身为看着凤云峥长大的管家,心里对他十分担忧。

凤云峥拿着这玉箫把玩了片刻,微微笑道,“你去回了皇后的人,就说本王心中已有看中的人了。”

刘洵听了,一惊,他从未见殿下对任何女子表达出意思,怎么突然就……想着,他又明白了,这大抵是殿下回绝皇后的一个借口罢了。

“是,殿下。”刘洵将折子收了回去,带着一丝忐忑离开了。

凤云峥将这玉箫放在唇边,一丝清逸的箫声从他唇间溢出,箫声如出谷的黄莺,绕梁三日而不绝。

算着日子,也是该到了和她见面的时候了。



火烧紫云院的事发生过后,连延庆着手全面调查,整个相府里一片人心惶惶,还有人说听到后山有鬼在哭嚎。

后来还是连母狠狠训斥了一个乱嚼舌根的丫鬟才止住了众人的嘴。

紫云院进行了大规模的休憩,连似月则搬进了仙荷院,连母和大夫人又往她的院子里添了许多东西,她则爱上了种些花花草草,而且经她之手种植的花花草草长势都非常好,已经进入了深秋,她的院子里却一片花团锦簇,生机盎然。

绿枝在外人眼中仍旧是一个丫鬟,只有仙荷院的人知道她的深浅。

连诀的学业和武艺也越发的精进了,闲暇之余便来仙荷院玩耍。“”,。

第九十六章 你不要去

第九十六章 你不要去

紫云院进行了大规模的休憩,连似月则搬进了仙荷院,连母和大夫人又往她的院子里添了许多东西,她则爱上了种些花花草草,而且经她之手种植的花花草草长势都非常好,已经进入了深秋,她的院子里却一片花团锦簇,生机盎然。

绿枝在外人眼中仍旧是一个丫鬟,只有仙荷院的人知道她的深浅。

连诀的学业和武艺也越发的精进了,闲暇之余便来仙荷院玩耍。

而清泉院这边,连诗雅不知怎么病了,请了陆大夫来看也没有看好,后来陆大夫说三小姐得的是心病,萧姨娘还请了法师进门,可连诗雅始终不太有精神,去连母那里说了几次想要换一座宅子,却都驳斥了回来,说好好地换什么院子。

连似月听降香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唇角露出讽刺的冷笑,能不害怕吗?两具大男人的死尸躺在面前,瞪着眼睛不肯明目,连诗雅所谓的心病还不是被这两具尸体吓得。



早膳时候,连诗雅还是食不知味,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面前的饭菜,颇有一副病态西施的样子,但还是美的。

现在整个清泉院冷冷清清的,祖母不再那么疼爱她,父亲虽然常来,但也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了,就连平日里那些紧赶着巴结她的姐妹也不见来了,都跑去连似月那里赏花去了。

萧姨娘在旁边看她如此颓丧的样子,不禁感到心疼,安慰道:

“雅儿,你看看你,都瘦了,多少吃一点,要是病了,还拿什么和连似月斗。”

连诗雅摇了摇头,那我见犹怜的脸蒙着一层郁气,秀眉紧皱道,“娘,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了。”说着,将面前的碗推走了。

“雅儿。”萧姨娘见她如此,脸有些板着,道,“你不能这样,这样子若是被人瞧了去又要落下话柄了,尤其是连似月那边要提防着,这个小贱人有邪气!随时能剐我们一层皮。”

“可是……”连诗雅委屈地落下两颗眼泪,道,“娘,你知道吗?我,我每次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那……那两个人,我……”

“嘘!”萧姨娘连忙伸手指贴住了她的唇,道,“雅儿,我已经请了法师,这清泉院四处,还有你的房中都贴上了咒符,没有什么能伤的了你,况且我陪在你的身边,那哪里都不会去。”

这些日子,看着连诗雅这样,萧姨娘的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雅儿,你再这么颓废下去,你就当真什么都没有了!你忘了吗?你是庶出的,你一出生地位就不如连似月,如果你不去争不去抢就会像其他庶出姐妹一样,什么都得不到,这府里的一切全都是给连似月的,而你们不过是她攀向人生高峰的垫脚石罢了,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她的绿叶吗?”

“不……”连诗雅颓丧的目光突然激动起来,“我不甘心,我明明比她美,比她出,我绝对不会允许她一辈子骑在我的头上!”

见连诗雅终于又振作起来,萧姨娘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么,从现在开始,要振作起来,不要再将自己的恐惧表现在脸上,你看看连似月那个小贱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副全无所谓的样子,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人能看穿她!”

“嗯!”连诗雅用力地点头。

“三小姐,三小姐……”这时候,外头传来甄嬷嬷兴奋的声音。

萧姨娘脸一沉,道,“你这婆子越来越不知道轻重,咋咋呼呼的,被人听去了,还以为咱们清泉院发生什么事了。”

“是,奴婢知罪。”甄嬷嬷嘴里认罪,脸上却掩饰不住地高兴,道,“三小姐,安国公主下了帖子,邀请老夫人和各位小姐们前去参加赏菊宴。”

“当真?”连诗雅一听,顿时露出兴奋之,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太好了,公主府的宴会奢华却雅致,去年的秋宴我还记忆犹新呢。”她回想起公主府宴会的情形,难掩心头的神往。

这公主府的宴会是贵女们都想方设法想要参加的,诸女都以能接到安国公主的帖子为荣。

公主府的宴会不但奢华程度令人咂舌,最重要的是,诸位皇子和京都名声鹊起的贵公子们都会到场。各位有心的夫人和小姐便都想借此机会一展风貌,若是因此被皇子们相中,那便是一朝飞上枝头,凤凰飞也。

“这会大夫人和大小姐,四小姐,七小姐她们都在老夫人那里呢,听说是老夫人有事情要交代好。”甄嬷嬷见连诗雅终于高兴,也觉得自己立了功似的。

连诗雅听了,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感觉,怎么连连菀茵和连胜茹都在,祖母却没有派人来通知她呢?

兴许是……传话的人给耽搁了?连诗雅转念一想,放下筷子,道,“娘,我去看看。”

“雅儿……”萧姨娘想说什么,但是连诗雅已经急匆匆走出了清泉院了。

一走进连母的房子,连诗雅便听到她在和人说道:

“大房的身子好了,似月也回来了,该是带着你出去见见人了。我已经吩咐曦儿和宋嬷嬷给你选了一些江南织造的好料子,给你做几身衣裳,还有这些个珠钗发簪的,都挑了最好的穿去,万不可被别家比了下去。”

“是,谢谢祖母。”连似月既不会显得太兴奋,也不会表现地无动于衷,感激和开心都表达地恰到好处。

连诗雅的脸变得有些难看,往常宴会,连母总会给她特意置办一些行头,对连似月反而感到头疼,生怕她惹事,总恨不得将她藏起来,不要带出去丢脸。

就说几年前尚书府那次,连似月将那尚书府嫡女刘喜人打了个头破血流,气的尚书夫人闹着要到皇后娘娘面前去告状,后来还是连母拉下面子亲自登门道歉,送了千两纹银才算罢休,回来后便罚连似月跪在祠庙闭门思过,足足跪了三天三夜。

自那以后,连母对连似月就更加失望了,每次出去露脸,能不带便不带,以至于日子久了,外面的人压根要将连似月这个嫡女忘记了,反而记得相府有个三小姐连诗雅,虽为庶女,却有着倾城美貌,又大方得体,远胜过嫡姐。

而这一次,祖母居然为连似月尽心尽力置办行头,丝毫不提她了,看样子,连母已经开始对她感到失望了。

“四丫头和七丫头也选一些,到时候让婆子送过去。”连母又对另外两个孙女说道。

“是,谢谢祖母。”连菀茵和连胜茹两姐妹俩喜出望外,身为庶女,她们一直战战兢兢的,一直都不敢争也不敢抢,现在连母要带她们一同前往公主府,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四妹,七妹,不要紧张,到时候跟着祖母和母亲便好。”连似月看出这两个人的不自在,便出声安慰道。

“还,还真有些紧张呢,从来没去过这样的场合。”连胜茹红着脸,小声说道,引得众人笑出了声。

倒是没有人去理会连诗雅,她坐在角落里感到有些尴尬,便讪讪地笑了笑,道,“七妹,不用怕,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可以跟着我。”

“你不用去了。”但是,连母却拨弄着手中的扳指,头也不抬,不冷不热地道。

“……”顿时,连诗雅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一会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便颤颤着声音,道,“祖母,这是为……为何?”

连母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我都听说了,你身子不好,有心病,安国公主府这种场合,一不小心便会落人话柄,你便留在府里好好修养,往后这种宴会还多的是。”

“我的病已经好了,祖母,我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您我现在都好了,也没有心病了,您看我的精神多好,我可以去公主府的。”连诗雅试图向连母露出灿烂的笑颜。

连似月见连诗雅这么积极地为自己争取去公主府的机会,不禁摇了摇头,也是不懂的进退,祖母说她有心病不能去分明就是个借口而已,她还非得逼着人将难听的话说出来。

果然,连母紧皱眉头,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之前我的寿宴上,你们惹出一些事来,外头的人忌惮你父亲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议论,你若去了,岂不是又给了他们议论我们相府的机会,再说我都听说了,这些日子好好呆在清泉院,哪里都不要去了。”

“……”原来如此!

连诗雅眼底浮起一层雾气,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她屈膝迅速地说了声,“听从祖母的安排”后便匆匆离开了倾安院,一直忍着泪意,回到清泉院才走回桌前,趴着嘤嘤地哭。

萧姨娘见状,忙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出去了一趟哭着回来了。”

“太过分了!”连诗雅坐了起来,梨花带泪,道,“安国公主的赏菊宴,祖母……祖母居然嫌我丢人,不愿带我去,让我在府中闭门思过。”

萧姨娘一听,大惊,“她这么说?”“”,。

第九十七章 说吉祥话

第九十七章 说吉祥话

“我骗你作甚,就连连菀茵和连胜茹两姐妹都能去,我反而不能去。”连诗雅生气地涨红了脸。

“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肠了……”萧姨娘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宴会,以连母往日对连诗雅喜爱的程度,现在居然不肯带她了。

“娘……”连诗雅再度忍不住红了眼圈,哽咽着道,“我觉得委屈,现在祖母什么事都只想着连似月,以往好的东西都是紧着我来,但是你看看现在,她,她居然嫌弃我丢脸。”

萧姨娘紧锁着眉,思索着,眼中的神渐渐变得深沉,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

“娘,我不管,你替我去求求父亲,祖母不让我去,若父亲准许了,我也能去。”连诗雅急切地想去,除了觉得这是一个扳回一句,赢过连似月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在安国公主府定能见到那心心念念的八王爷凤烨,她对他的一颗芳心暗许,渐渐地按捺不住了。

“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求你父亲,一定让你去的成。”最终,萧姨娘安抚道。

这天晚上。

连延庆走近萧姨娘屋子里的时候,便看到萧姨娘背对着他,正在低头做着什么,她的身上穿着件雪青纱衣,在摇曳的烛火下,又显得多了几分怜弱。

萧姨娘本就貌美,加上保养得宜,虽年过三十,但身段却彷如豆蔻年华的少女,手如柔胰,肤如凝脂,一副柳腰不盈一握,常常会让连延庆觉得和刚刚认识后的那样。

他示意守夜的婆子和丫鬟退了下去,走到萧姨娘的身后,双手握住她的双肩——

“仙敏。”

萧姨娘仿佛受到了惊吓般,连忙回过身来,藏青袍服从她手中滑落在地,那肩头的布料不经意间落下来,露出一片白嫩的香肩,“老爷,你来了。”

“你在忙什么,我进来了你也没发现。”连延庆的手摩挲着她的裸露在外的肌肤,问道。

萧姨娘转过身来,轻眨妩媚灵动的双眸,仿佛陷入了遥远的遐思之中,娓娓地道,“我这些天,总是想起我初见老爷的那次,当时老爷身上便是穿着这样一身藏青锦袍,长身玉立,仿佛我的天神一般,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逃不出老爷的手心了,真想念过去的日子啊,你写诗,我研磨,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可惜,我们怕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说到此处,萧姨娘眼睛里泛出一片酸涩之意。

“看来仙敏你对我有些意见。”连延庆看到她的眼睛,道。

“不,贱妾不敢。”萧姨娘一听,连忙跪了下去,垂首在他跟前,道,“贱妾,贱妾只是有些担心三小姐。”

“雅儿?她怎么了?”连诗雅不像其他姨娘的孩子,由**母喂养大了再接回去,她是萧姨娘亲自养大的,且连延庆常来清泉院,几乎是看着连诗雅慢慢长大的,感情深厚一些,对她的偏爱自然也多一些。

萧姨娘抬头,眼中已是泪意涟涟,道,“老爷,你是知道的,雅儿是庶出的孩子,本来就上不得台面,他若是没了您的疼爱,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肯争,可是我……却是放心不下呀,若将来她过得困苦,我如何能安心?”

“仙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清楚。”连延庆眉头微微皱起。

萧姨娘像是挣扎了一番,才终于说道,“安国公主下了帖子,请老夫人领着府里的姐儿们去赏菊,大小姐自是不用说肯定会带着的,四小姐和七小姐也去了,老夫人还赏了料子,雅儿开开心心地跑去,但是……但是老夫人却没打算带她……”

“母亲定是深思熟虑了才下的决定。”连延庆道。

“贱妾知道,贱妾绝不敢对老夫人的决意不满,只是……只是真的好心疼雅儿……她知道自己惹了老夫人和老爷不高兴,但是……老爷……您曾经答应过我,这辈子您会好好保着雅儿的,保她一世荣华富贵,不让她受委屈。安国公主的宴会那么多人看着,若是雅儿没有去,旁人不知道该说什么闲话了,这她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呢。”萧姨娘说着,脸越发苍白,语气渐渐微弱,随时要晕过去一样。

连延庆弯腰,将跪在地上的怜弱人儿扶起,道,“罢了,不要为此伤心了,公主府的赏菊宴,雅儿去便是了。”

……

“当真?”连诗雅前一刻还斜躺在床上,郁郁寡欢,后一刻听到萧姨娘说的,便立即坐了起来,一脸呼之欲出的兴奋。

萧姨娘面含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你父亲已经点头答应了,安国公主府的宴会你可以跟着去参加。”

“太好了,娘。”连诗雅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光,脑海中竟开始遐想与八王爷凤烨相见的情形了,她一定要把自己最美好的样子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对她动心。

可是……

“娘,连似月有祖母给我的好料子,我也要。”

“你放心,上好的衣料我那里不缺,珠钗簪子的,这些年你父亲也给了我不少,都不会比连似月的差。”萧姨娘笑着给连诗雅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能去公主府宴会了,禁足的禁令也解除了,连母生日宴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诗雅心情大好,心里郁气一扫而光。

连似月在后花园遇到她的时候,便见她一袭绣折枝玉兰品月素缎衣裙,外面罩着一层纱衣,透着浅浅的绿,柔软腰肢不盈一握。头上挽着双刀髻,发髻上插一支玲珑山茶花珠钗,红的山茶花映衬着她那张倾城的脸,更显俏丽,娇媚。

款款走来,好似一缕仙风,吹入人心中,真真无法将她与那个陷害嫡姐的形象联系起来。

她的手臂上挂着一只五彩的金刚鹦鹉,在阳光下,颜显得十分漂亮,连诗雅一路走来,不是逗弄着这只鸟儿,在看到连似月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神情微顿,将鹦鹉交给身后的董嬷嬷,再屈膝道:

“大姐。”

连似月静静地望着这个貌美如花的庶妹,道,“三妹心情似乎很不错。”

连诗雅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道,“天气好,心情便好了起来,大姐也很开心,不是吗?”

“是,大家都心情好,那就好。”

连诗雅听了,唇角微微颤了颤,再屈膝道,“大姐,我要去药房看药材,就不陪你说话了,我先走了。”

“去,三妹的医术可是要造福一方百姓的。”连似月悠悠地道,目光澄亮,仿佛对这个妹妹寄与了殷切的希望。

连诗雅的背脊一阵僵硬,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妹妹会尽力而为的。”说着,她便从连似月身边走了过去。

“三妹,慢走啊,这一路上石子多,小心摔倒了。”连似月望着她的背影,“关切”地叮嘱道。

连诗雅只觉得后背一凉,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怪事,她现在怎么那么怕连似月了。

“大小姐,三小姐这只鹦鹉会说公主吉祥,听说准备带到公主府去逗公主开心的。”青黛在身后低声道。

“公主吉祥?”连似月眼眸微微眯起,望着那只漂亮高贵的鹦鹉,道,“她倒是有心了。”

回了紫云院,连似月微微打了个呵欠。

青黛上前,道,“少爷下学还要两个时辰,大小姐先去歇息片刻,等少爷来了,我再来叫您。”

连似月又打了个呵欠,道,“昨儿夜里我院子后面是不是有一只野猫一直在吵,吵了一个晚上,闹得我睡不着觉,这会才觉得有些困。”

“奴婢这就让丫鬟和婆子们到处找一找,不把这东西抓了,恐怕大小姐每晚都要睡不着了。”

“我也一道去看看。”

连似月走在前面,青黛领着外室的一些丫鬟在紫云院里搜寻了一番,最后果真在一棵桃树的枝桠上找到了一只瘦骨嶙峋的猫,浑身通透的雪白,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乍然见到这么多人显得很惊慌,身子弓了起来,慢慢地往后退。

“大小姐,这猫真漂亮,看着倒不像是野的,这毛比雪还白呢。”降香看着这猫,露出惊喜的样子来,她和其他人一样,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只脏兮兮的野猫。

“绿枝,你去把它抱回来。”连似月对走在最后面的人说道。

“是。”绿枝应道,走到树的下面,嘴里发出一个类似猫叫的声音,那原本瞪着眼睛一步一步后退的猫居然也喵的一声就不动了,就等着绿枝伸手过去,轻而易举地将它捉了回来,交到连似月的手里。

连似月手抚摸着猫的身子,道,“肚子瘪瘪的,原来是饿极了,该给它一点吃的了。”



药房。

连诗雅正和董嬷嬷在辨认面前的药材,她捂着鼻子,轻皱眉,道,“这些药味儿我闻着实在太难受了。”

董嬷嬷眼见她这样,不禁微叹了口气,道,“三小姐,你必须打起精神来,快速把这些都弄明白,我看大小姐实在不简单,次次看着我的眼神都令人不安。”“”,。

第九十八章 失而复得

第九十八章 失而复得

“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连诗雅吓了一跳,坐直了身子。

“啊!”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惊叫声,然后听到有人在喊,“大鸟儿被叼走啦,三小姐的大鸟儿被叼走了!”

她的鹦鹉!

连诗雅心里一沉,猛地站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桌上的药材被带着撒了一地都顾不上了,那可是她准备的法宝,用来讨安国公主欢心的!

“鹦鹉呢?”连诗雅一跑到外面,就看到两个丫鬟惊慌失措,茫然四顾地站在那里,木架子还在摇晃着,地上掉了几根彩的羽毛。

“鹦鹉呢?”连诗雅一跑到外面,就看到两个丫鬟惊慌失措,茫然四顾地站在那里,木架子还在摇晃着,地上掉了几分彩的羽毛。

这可是要讨安国公主欢心的神鸟!

她的一沉,紧声问道,“我的鹦鹉呢?”

那百合哭丧着脸,紧张地道,“三小姐,刚才,刚才我和紫嬛正,正在说这话,突然那边的药架子倒了,我们就去扶,然后看到好像来了一只猫,又好像不是,速度好快,我们都没看清楚,鸟就不见了。”

连诗雅一时怒火攻心,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百合的脸上,叱骂道,“定是你们两个贱蹄子玩忽职守,把鹦鹉看没了,还找什么药架子倒了,猫来了的借口的借口。”

“三小姐……真的,真的有一只猫……”紫嬛小心翼翼地道。

“而且好像……还有一个人,特别快……我们都没看清楚……”百合回忆着刚才的情形。

“还敢胡说!再过两天公主的宴会就要开始了,这只鸟若是找不回来,仔细你们的皮!”

连诗雅也顾不上学习药材的知识了,脸紧绷着,领着两个丫鬟和外面的婆子找她的神鸟,先是将整个药房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但是连根鸟毛都没有找到,接着便将寻找的范围扩到到后花园,连诗雅实在着急,甚至将整个清泉院的奴才们都叫了过来一起找,阵势极大。

但是,结果一直找到天黑都没有找到。传到连母那里,连母还动了气,说为了只鹦鹉闹得鸡犬不宁。

费了好多心思才找到的宝物就这么没了,连诗雅连晚膳都没有吃,百合和紫嬛回了清泉院便一人被甄嬷嬷掌了十个耳光,扣除三个月的利钱。

连诗雅不甘心,第二天又领着人找了一圈,可还是没有找到,最后只好放弃了用鹦鹉讨安国公主欢心的计划。

第三日清晨,众人在相府门口等着连母前往公主府,府邸门口停着数量华贵的马车。

连似月和大夫人,连诀站在一处,她知道今天会遇到很多人,她并不想引起注意,所以穿了米白软绸中衣,领口绣着淡淡的玉兰,配着浅浅绿挑丝双窠云雁秋裳,墨玉般的发间戴了一只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凤簪,配上那清清冷冷的表情,不争不抢,有着梅之冷艳,兰之馨雅。

连胜茹和连菀茵姐妹站在另一边,朝连似月躬身,道,“大姐。”

这时候,连诗雅从内庭款款走了出来,她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势,身穿着一袭红云锦裁制的衣裳,寸锦寸金,十分富丽华贵,两弯柳叶吊梢眉,顾盼生辉,头上戴着七翅斜凤钗。

看来,她这次是豁出去了,将一腔野心都穿在了身上,也不知道她这次的目标是哪位皇子。

连诗雅知道连似月在看着她,便朝她微微一笑。

连似月脑海中顿时想起一句诗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她轻叹了口气,难怪乎当年凤千越会为了她而不惜杀发妻,烹骨肉,连诗雅的美貌就连她也要惊叹的,萧姨娘能生出这么美的女儿去祸乱江山,真是她的本事啊。

连胜茹和连菀茵姐妹见到连诗,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连诗雅走过去,站在了他们原本站着的位置上。

“哼……”却听见大少爷连诀冷哼了一声,低声道,“东施效颦,丑态百出。”

“……”连似月差点笑出声音来了,诀儿是什么眼神啊,连她都觉得美的人,居然说得出东施效颦,丑态百出这八个字。”

连诗雅听了,却并不动怒,反而面露得体的笑意,轻轻道,“哥哥的眼里向来只有大姐,自然我们其他姐妹都是丑的了。”

连似月听了连诗雅的回答,呵呵,回答的这么滴水不漏,必定是出发之前被好好敲打过一番了,看来,这个妹妹也是越发的聪明了。

“谁说?我可没有说四妹和七妹丑。”连诀却不放过连诗雅,偏不肯跳进她的陷阱,也不管什么好男不和女斗,说的连诗雅的脸红了红,道:

“哥哥说的,总是对的。”

“老夫人来了。”

这时候,只听见谁喊了一声,便看到连母在宋嬷嬷,黄岑等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从内厅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身福寿吉祥纹样镶领赤金团花对襟大衫,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袍,额头上戴着勒子,中间镶嵌着一颗绿的宝石,富态华丽。

她威严的目光一一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当看到连诗雅的时候,神即刻阴沉了下来,道,“一个庶女,打扮成这幅模样,外人又要说我们相府嫡庶不分了,把你头上那金凤钗取下来,我的眼都要被你晃瞎了。”

“……”连诗雅顿时感到委屈又窘迫,一时站着没有动,但最终还是忍受着屈辱的感觉,抬手将这只萧姨娘压箱底的金钗取了下来,交给身旁的婆子。

她心里越发想到萧姨娘所说的,她是庶出,如果不争不抢,那就什么都是连似月的。

萧姨娘站在屏风后,看到那样的情形,手紧紧,紧紧地握着拳头,脸上的表情颤抖着,眼底沁出一丝不甘——

老夫人啊老夫人,当时你宠我雅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曾叹着气说可惜雅儿不是嫡女。

她冰冷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她一个姨娘自然不能跟着去公主府这样的场合——

容雪,你我都是嫡出,偏偏你是高高在上的主母,而我屈居一个姨娘的位置,连这种场合都不能去。

十多年了,这样憋屈的日子过得实在太久了!她当真再也过不下去了。

“上马上。”门外的管家大声道。

一众人便都往自己的马车边走去。

“三小姐,三小姐……”这时候,百合压低声音在一旁喊着,连诗雅紧皱秀眉看了过来,低声道——

“何事?”

“三小姐,神鸟找到了。”百合兴冲冲地将挡住的衣袖拿开,果真是那只漂亮的鹦鹉。

连诗雅见了,面露兴奋之,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则快步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找到的?”

“刚才奴婢在院子里打扫,这只鸟飞到了墙垣上,奴婢和紫嬛两个便爬上去抱了回来。”

连诗雅心情大好,伸手将鹦鹉 抱了过去,抚摸着它的羽毛,道,“真真天助我也,这神鸟真是个懂事的,在最后关头出现了。”

说着,便抱着这只鸟准备上马车。

“三小姐……”百合面露担忧之,道,“可是,这只鸟奴婢看着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方才,方才还把紫嬛的手臂啄伤了。”

连诗雅道,“不用担心,我的鸟儿我知道,定是你们把它弄丢了,它心里恨着你们所以啄了你们,你看它,却不啄我,像以前一样温顺。”

说着,连诗雅便抱这只金贵的鹦鹉上了马车。

“出发。”一声令下,数量华贵的马车从相府门口出发,前往安国公主府而去。

“月儿,待会到了安国公主府务必事事小心谨慎,万不可冲撞了公主,凡事低调,明白吗?”马车上,大夫人叮嘱道。

“母亲,放心。”连似月为了让大夫人宽心,握着她的手,道,“我一直陪着祖母和母亲,不会乱走的。”

“嗯。”大夫人这才放心了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似的。

马车在路上行驶着,连似月脑海中回想起有关安国公主的事来了,这个安国公主真乃大周朝一个神物一样的存在,她一生有过两次婚姻。

安国公主乃先帝与惠安太后所生,身为大公主,她自出生之日便受尽天下宠爱,而且,这位公主有过两次婚姻,第一次是太后亲自为她选定的对象,下嫁给先帝的嫡亲外甥周朝义。

大夫人在一旁悠悠地道,“我还未出阁时,亲眼观礼过这场奢华的婚礼,当时,婚礼在太庙举行,那天的景象真是壮观啊,真可谓是空前绝后,普天同庆,光火彻夜通明,照亮了整个京都,金银铺满了地面,照明的火把烤焦了沿途的树木,为了让宽大的婚礼车和数千仆人通过,先帝还下令拆除了街道的围墙。围墙内的百姓跪着高唱锣鼓喧天歌声飞,齐贺鸳鸯百年好。那场婚礼,一共办了三天三夜。

可惜啊,后来……”

大夫人说的太入神了,差点就说出不该说的话,意识到后急忙闭了嘴巴,不再说了。

连似月却知道大夫人要说什么——“”,。

第九十九章 九殿下到

第九十九章 九殿下到

可惜,后来,当今皇上,也就是当时的安亲王和同亲王争夺皇位,安国公主身为皇上的亲姐姐自然公然支持自己的弟弟,而驸马周朝义却因为从小与同亲王一起长大,而不愿意支持安亲王,还数次以诗文痛陈现今朝廷之**,安国公主一怒之下,下令将周家满门抄斩,便亲自手执权杖杖责周朝义两百大板,然后关进天牢,后周朝义死在狱中,有说周朝义其实是被安国公主毒死的。

后安亲王登上皇位,安国公主立下大功,皇上重新敕造公主府,封安国公主为万户,公主的权势便更加显赫,就算是后来对亲人大肆屠杀的凤千越,也始终没有动这个安国公主一根汗毛,至于公主最后的结局如何,连似月也不知道了。

而安国公主并非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她守寡地第三年,在一次宴会上看上了一个太后的侄子薛仁赋,谁知这薛仁赋家中已经有了妻子,安国公主便寻个由头处死了薛仁赋之妻,让薛仁赋进入了公主府为驸马。

薛仁赋因与发妻情深,与公主在一起后,畏于公主的权势他谨慎而谦退,但是却日日郁郁寡欢,终落下重病,安国公主便在府中大肆包养男宠,毫不避讳,而薛仁赋却也无动于衷,任由公主肆意而为。

“公主府到了!”

连似月正想着的时候,被一个粗哑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只见母亲已经下了马车,青黛和降香两人正站在轿外将手伸给她,这次她还多带了一个丫鬟——绿枝。

她搭着青黛的手腕,踩着马夫的手背下了车,只见陆陆续续有马车停下、离去,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个的人,放眼望去,便看到了镇国候府,尚书府,宁国公府的人,个个都进行了精心的打扮,衣饰富丽华贵,有如花团锦簇般。

连似月望着面前这一张张曾经熟悉的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并不想引起注意,所以一下马车便低头默默地站在连母和大夫人的身后。

连诗雅下了马车后,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默想,这里才是她的战场。

“表姐……”只听到一个高兴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将军萧振海的女儿萧柔,正朝她们这边走过来,身上穿着湖蓝戗银米珠竹叶裙袄,戴了赤金花叶发簪,绯绢花,小巧的耳朵上还戴了副最新的蓝玉耳坠子,清丽而娇俏,也是一个出的美人。

只见她先与连母打了招呼,后便挽着连诗雅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连似月似的,并不理会她。

连似月全无所谓,也当没有看到她,只是连母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萧柔一眼瞥到那一袭冰锦袍的连诀,他身姿挺拔,眉宇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男儿的英气,她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长的比他的姐姐还高了。

察觉到她的注视,连诀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怕的别过脸去,冷哼了一声,嘴里呢喃道,“有什么了不起……”

紧随其后,萧夫人也走了过来,她一身烟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妆容雅致,神态清冷,也与连母打了招呼,连似月目光在萧夫人的身上停顿了片刻,再看看萧柔——

这么说来,萧柔与萧夫人并无几分想象之处,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相差甚远,虽说萧柔也是美人一个,可比起萧夫人来,却差之甚远了。

“进去。”连母说着便搭着宋嬷嬷的手抬脚准备跨过门槛——

“快看,那是八殿下的马车。”这时候,有人惊喜地叫道。

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金灿灿的华贵马车前,一袭绛紫精致锦袍的凤烨正站在马车前,那锦袍上用金线绣着梅竹的纹样,给他放浪不羁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儒雅之气,外面罩了一件白皮狐裘衣,这裘衣华贵而精致,一看便是由一整只白狐的皮毛制作而成的。

连似月的目光在这裘衣上停留了片刻,脑海中陷入了某种思绪中。

顿时,在场的贵女们脸上莫不是露出兴奋而娇羞的表情来。

连诗雅露出娇羞小女儿的神情,脸微微的红了,心脏的跳动禁不住加快了速度,她轻轻摸了摸放在袖口内的精致的玉坠子——

心想着,今天该要找个时间送出去了,八殿下风姿这样出,还不知有多少贵女在打着算盘,姨娘说得对,她命苦,一个庶出的,要自己去争去抢才会有。

“八殿下……”正思索着的时候,那萧柔已是不顾萧夫人劝阻朝凤烨身边跑了过去,热烈地望着他,甜媚的声音唤道。

连诗雅的脸顿时变了变。

“萧小姐……”凤烨淡淡的应道,态度中带着一丝疏离,目光不由地越过萧柔往连似月身上看过去,这里几乎所有的贵女都在看着他,就连那些夫人也在偷偷地打量他,心里盘算着。

唯有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思全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连看他一眼都不曾,在一片花团锦簇中显得格外幽静清冷。

凤烨不禁感到有些受挫,但同时心里也被激起了一种独属于男儿的征服欲。

“八殿下……”连母躬身行礼,道。

“连老夫人。”凤烨回礼,连似月的目光才回到他的身上,但眼神看来在思索什么似的。

“各位快请进,公主就要出来了。”公主府的管家在门口躬身招呼道。

于是一众人便一道进入了公主府,而连诗雅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在了凤烨的身边。

丞相府前来的人自然会更引人注意一些,一路上不少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连诗雅扶风弱柳,巧笑倩兮,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她仿佛一抹艳丽的云彩,飘到哪里便让哪里的人感到惊艳。

连诗雅感受到注视她的这些眼神,心里头不禁欢喜起来,莲步越发的轻盈,姿态越发的柔媚。

而连似月至始至终只是静静地跟在连母和大夫人的身后,但是,她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人们发现这个原本莽莽撞撞,四处闯祸的相府大小姐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比起那艳若牡丹的妹妹,她仿若空谷幽兰,大有不争不抢,宠辱不惊之感。

安国公主府敕造极为华丽,处处弥漫着奢靡之气,宝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地铺金砖,内嵌明珠,府内的宝顶上镶嵌着一颗颗花状的夜明珠,如此奢华,堪比皇宫。

安国公主喜爱菊花,曾将天下所有的名品全部搜罗进府里,此刻,正是菊花开的最艳的时节,瑶台玉凤,玉翎管,紫龙卧雪,朱砂红霜,雪海,玄墨……开满了整个府邸。

微风拂来,香气宜人。

连似月微微叹了口气,如今战乱连连,内忧外患,虽不是民不聊生,但百姓生活也是疾苦,却搜尽民脂民膏来造这么一间公主府,尽显靡靡之音,真乃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这次名曰赏菊宴,所以宴会现场的布置也别具心思,将宴席摆在了这一个菊花园里,颇有瑶台仙境之感。

众人进入宴席中,连似月一眼便看到了那已经落座的凤千越,今日他一袭玄锦衣,锦袍滚边的银线花纹浮动着光辉,一贯的华贵而低调,不引人注意。

连似月唇角微微上浮,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人,总喜欢把自己塑造成与世无争的模样,连衣饰方面都花了不少心思,呵呵,所以她这种傻瓜被他算计到骨头都不剩也没什么奇怪的。

连似月一进门的时候,凤千越的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脸上始终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中始终带着几分探究。

往常他第一眼看到的总是那个美艳惊人的连诗雅,但这一次,他却一眼就看到了她,反而将连诗雅忽略了。

察觉到他的注视,连似月毫无所动,若无其事地从他的面前走了过来,看你?呵呵,看你会想杀你!

她又这么轻视他!凤千越握着酒杯的手慢慢地握紧了,看着连似月的目光蓦然间炽热起来。

“姐姐,往这边走。”突然,连诀几步走了过来,站在连似月的旁边,巧妙地挡住了某道过于赤果的注视。

“好,诀儿无需担心我,去你那边坐着。”连似月落座后,拍了拍连诀的手,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嗯。”连诀点头,一回身,却与凤千越的视线对上了,他并没有回避,而是直视着这道视线——

他不喜欢这个四王爷!

不知道为什么,连诀的心里对凤千越涌起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仿佛他是前世的仇人一般。

凤千越一愣,这个连家少爷——恨他?

随着时间的靠近,宴席上渐渐坐满了人,南边坐着的是各家的夫人和小姐们,一群莺莺燕燕地在一起说这话,而对面北边坐着的则是诸位皇子和贵公子们。

安国公主面子极大,几乎京都所有的名门都来了。

连似月的目光透过往来的婢女们落在对面,竟然……还是没有那个身影,现在的他,落魄无比,又怎么会出席这样的场合呢,她隐隐含着一丝期待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九殿下到……”突然,殿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

第一百章 前世今生

第一百章 前世今生

“九殿下到……”突然,殿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太监的声音。

连似月心中一颤,猛然抬头,手中的玉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碎了,那琼浆玉液不小心打湿了她的裙边和鞋尖,她一贯平静的内心突然欣喜起来,她抬眸,往殿门口看了过去——

他来了!

真的来了!

只见,凤云峥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朝贡绸缎的白衣边着蟒形暗花图纹,腰间配着明黄丝带饰品,浑身散发着一种超越尘世,不容于世的风华,那英气的眉眼间,隐含这丝丝冷意。

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世间万物都在连似月的身旁消失了一般,她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也看不到周遭的人,眼里只看得到凤云峥这个人。

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颗带血的头颅,所以他这么走进来,让连似月有种他死而复活了的错觉。

他的风貌,他的神态,和第一次在越亲王府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谁知道,恍惚间已是隔世呢?

这是前生为她死去的男人!

她的眼眸有些发烫,内心似熔炉煅烧着一般,若不是控制着,眼泪恐怕就要流下来了。

凤云峥跨步进来,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淡漠而疏离,他抬眸,目光与连似月在半空中交汇,那眼神便有了炽热的感觉——

顿时,两个都重生了的人,都有一种穿越重重时空,跨过千山万水来相见的感觉。

“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大夫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忙喊了几声,连似月这才回过神来,收回那道视线,睫毛低垂,借着低头的瞬间掩饰了内心的情愫,平静地道:

“母亲,无碍,酒杯不小心掉了。”

“月儿,是不是坐不住了?”连母也过来问道,毕竟在往常的宴会上,连似月就像是椅子上长了钉子一样,坐不到半刻钟就会跑开,然后惹一身祸回来,把她弄得焦头烂额的。

“不是的,祖母。”连似月忙道,“方才手滑了,才打碎了杯子,祖母放心,月儿陪着您和母亲哪里都不想去。”她朝连母露出一个令人心安的表情来。

这边已经有丫鬟快步走过来将打碎的玉杯捡了去,又给她换上了全新的,她再看向凤云峥的时候,已经平复了初见时的波动——

还好,经历母妃被打入冷宫,自己被禁止入宫后,他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观,有一种意气风发之感。

而凤云峥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小丫头果真是不同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温婉,清冷,如冬日的腊梅,高洁傲岸,不可侵犯。

隔着一世的距离再见面,竟是如此奇妙,他的唇角浮动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小月儿啊,又见面了。

连似月喝下一口清茶,稳定了情绪后,再往凤云峥看过去,而他已经收回了视线走到了北边的男宾席坐下,他选择坐在了凤烨和凤千越的中间,神如常,拱手:

“四王兄,八王兄。”

“九王弟,你来了,坐。”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凤云峥的身上,没有人想到今日这样的盛会凤云峥这个被贬斥的闲散王爷也会来,世人以为他遭此一劫,前程尽毁,必定日日借酒消愁,颓废不堪。

却没想到,他依旧风度翩翩,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一丝颓丧之气,气度和风华反而更甚从前,那散发着的悠然自得,仿佛能翻云覆雨的气势,令人实在不解。

有的人悄悄议论道,“这九殿下莫非是魔怔了,竟然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忧么?”

“是啊,还有心思出席公主的赏菊宴,这会良妃,哦不,良才人还在冷宫里受着苦呢,听说皇上这回是下了狠心了。”

“那九殿下这辈子……”

凤云峥自然听到了这些悄声的议论,他眸间微微一凝,溢出令人无法察觉的阴森,夜风握着剑的手一紧,眸光一凝,锐利如寒刀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吓得那人立即闭嘴,低下了头。

而就连凤烨和凤千越两人也对凤云峥的出现感到有一些惊讶——

“九皇弟,没想到你会来。”倒是凤烨,显得有几分赤城,道,那一日他听说凤云峥被贬,速速赶回宫里,但是人已经走了,再后来就听说他受了伤的事,他还以为他会在府里休养。

“皇姑的宴会,自然要来的,菊花开的这么好,总不能辜负了这一片美景,八王兄你说是不是。”凤云峥声音清朗如许,可唇角那抹笑容却令人看不出深浅,这感觉……

凤烨心中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往对面的宴席间看了过去,目光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

九皇弟和连似月那丫头,感觉怎么那么相似?

就连唇角的那丝深不可测的笑意,都几乎如出一辙,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过。是不是他忽略了什么?

连似月察觉到凤烨询问的目光,不禁轻轻别过视线,转头与一旁的御史府小姐南汝阳说着话,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似的。

而凤千越面对凤云峥突然的出现,心中更是惊讶,他暗中派了细作监视了凤云峥,据细作的回报,九王爷日日逗留府中,日渐消沉……而且,他还中了剑伤,伤势严重,但现在怎么看来,一切都安然无恙……

难道,细作变节了?不,他用人一向谨慎,如果细作变节他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凤云峥扭过头来,望着凤千越,脸上带着一抹深邃的笑意,道,“四王兄,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好久不见?凤千越微怔,不是也才十天之久吗?他怎么会知道,凤云峥说的好久是一辈子啊。

“是啊,听说九皇弟还受了伤,不知是否好了没有?”凤千越不动声,问道。

“弟弟曾经连万劫不复的生死都经历过,这一点轻伤,不足挂齿,弟弟多谢哥哥的挂念。”凤云峥表现的不显山不露水,说话似乎别有深意,可细细追究起来,又什么都没有,竟让一向城府极深的凤千越一时之间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连似月坐在对面,看着这两个人好似感情深厚的兄弟一样相谈甚欢,心里想到,这个时候,正是凤千越算计凤云峥的时候,今天无论如何,要给凤云峥一些提示,决不能让他被凤千越骗了。

彼时,连似月还不知道他也重生了,所以暗暗地下了决心——

前一世,他为她丧命,这辈子,她为他保命,或者,扶持他登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让凤千越尝一尝被踩在脚底下被人践踏的滋味!

“安国公主到……”众人正各怀心事的漫不经心地说着话的时候,安国公主终于现身了,殿内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除了几位王爷,所有的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高呼——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连似月跪在地上,透过视线的余光往安国公主的身上看了过去——

只见那安国公主在众多婢女和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如众星拱月一般——

她凤冠霞帔,梳着十字发髻,发髻上别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金玉步摇簪,雍容华贵,仪态威严。

驸马薛仁赋走在她的身旁,如同她的附属品,也难怪公主不惜杀了人家的发妻也要得到这薛仁赋,实在是他有着那潘安之貌,嵇康之态,公主一见钟情也是情理之中。

而跟在他们夫妻身后的,还有公主养在府里的面首,一个一个肤白如雪,俊逸修长。

这样的场景真是奇特,可因为是安国公主,所以众人都已经习惯了。

民间曾流传着安国公主为永葆容颜,每两日必食用紫河车一次现代语:胎盘,或直接炖汤,或与米饭糅杂做成丸子,为了让安国公主有足够的紫河车吃,公主府有专人四处搜集,一个一个地送进公主府来。

也不知道该传闻的真假,但安国公主分明已经四十出头,却仍旧宛如二十出头的少妇,肤如凝脂,面若桃花。

这个女人身上的任何一个传说,都足以令人感到胆寒。

连诗雅手抚摸着椅旁的鹦鹉,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她早就打探好了,这位安国公主最近爱上了各种奇珍鸟儿,前些日子得到一只会说话的金刚鹦鹉,十分的喜欢,一向不喜言笑的她还因为鹦鹉露出了笑容,结果因为饲养的奴才不小心,鹦鹉吃错食物死掉了,公主为此还处死了十个奴才。

所以,她便让萧姨娘给她找来了这么一只会说吉祥话的金刚鹦鹉,打算待会在恰当的时候敬献给公主,公主一高兴,便会喜欢上她。

以安国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若是对她有几分喜欢,那可甚过其他人一百句话,届时必定能在宴会上出尽风头,这样皇子和贵公子们都会注意到她,尤其是——

八殿下,凤烨!

安国公主在首座坐下后,便抬手,对众人道,“都坐下,今日秋高气爽,菊花开的正好,诸位不必拘泥,尽情地玩乐赏花便好。”

说着,她朝身后的女官点了点头,女官拍了拍手,一会悠扬的乐声响起,菊花园内便缓缓出现了诸多身段窈窕的宫女子,翩然起舞。“”,。

第一O一章 我来射箭

第一o一章我来射箭

奏的是高山流水,舞的是扇舞丹青,悠悠菊花,摇曳生姿,暗香浮动,人花一体,听的人如梦似幻,看的人如痴如醉,如临仙境,飘飘欲仙。

一曲一舞终了,还令人久久沉醉其中,不愧是安国公主府,乐师和舞姬都堪比宫廷水准。

接着,又有西域而来的琴师,弹奏《阳关三叠》,低吟的女音哀婉而缠绵地唱着“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几轮表演下来,整个宴会渐渐进入了**,众人领略了一场视觉和听觉的盛宴,但安国公主的脸上始终不曾露出半丝笑容,神情冷冰冰的,坐在一旁的驸马薛仁赋则低头饮酒。

这时候,为了讨得公主的欢心,面首之一的张玄站了起来,道,“公主,这些表演固然精彩,但总归少了些什么,我听闻今天来的各位千金贵女个个身怀绝技,不如现在请她们前来表演一番,给公主助兴如何?”

安国公主点头,道,“随便的表演,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这样。”她向身旁的侍卫示意,“把我的龙舌箭拿来。”

“是。”侍卫会意,片刻后一柄弓箭到了安国公主的手中,据说,这弓箭是用龙的禁锢锻造而成,速度和准确性极高,三国时期的吕布也曾用龙舌弓辕门射戟。

安国公主举起这弓,望着座中各女眷,脸上隐隐浮起一丝神情,道,“所有十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女子全都站在那最一排的玉翎管菊花名后面去。”

众人莫不都是深闺中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哪见过什么世面,早就知道安国公主不好惹,现在见她拿着弓箭对准她们,却又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因为都感到很紧张,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动。

其余的各位老夫人夫人们,原本也在兴味盎然的赏花饮酒,一见这阵势突然便紧张起来。

这时候,只见一抹绿的倩影站了起来,她脸平静,并无半点慌张和害怕,在众人的注视中率先走到了公主指定的位置上。

那边正在与六王爷凤羽喝酒的连诀见到这抹身影,连忙停止了喝酒的动作,捏着酒杯的手一紧。

“这是相府的大小姐连似月。”有人悄声说道。

顿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只见,众多争奇斗艳的美人中,她如一朵悄然绽放的幽兰,起先并不太引人注意,人们对相府的注意力基本也都集中在那美若天仙的三小姐连诗雅身上,但此刻,却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低调的人更有一番味道。

就连安国公主的目光也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暗暗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孩子倒有几分气度。

凤烨双手环胸,唇角浮现起一丝“这丫头我熟”的神情来,凤千越的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讥讽,早知道她是个惯会抓住时机的了。

而凤云峥的目光则越过眼前这锦簇的花坛,落在了她的身上,微微地点了点头,眼神不觉变得柔和了。

“这是相府的大小姐连似月。”有人悄声说道。

“月儿……”大夫人紧张的手中的酒都洒了,脸发白,回头紧张地望着连母,低唤道,“母亲,你看……”

“别急。”连母也感到紧张,但仍旧出声道。

将军府萧柔一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连似月的身上,心有不安,想道,有什么好怕的,安国公主总不可能在公主府把她们都杀了,于是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走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接着,连诗雅也起身走了过去,然后便见御史府南汝阳,中书府欧阳媛等等也依次站了过去——

一眼望去,共有十余人。

安国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再道,“现在你们每个人都在这菊花园里摘一朵你们最喜欢的花戴在你们的头上。”

“是。”摘花戴在头上?这倒难不倒她们任何,于是各自都挑选了一个认为最好看的戴了。

而连诗雅还多留了一个心眼,她特意挑选了一朵与她的衣裳和头饰相搭配的,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把美放在地位。

很快,众人便都戴好了花,然后再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等着接下来的安排。

安国公主那令人畏惧的眼神徐徐地扫过众人,再道,“我现在要拿着这弓箭瞄准你们当中的某一个人,这箭射到了谁头上的菊花,谁便出来表演她的节目。”

什么,这是什么规矩?众女顿时大惊失,这……这不是变相地要她们的命吗?头上这一朵巴掌大的菊花,一不小心射偏了就是要人命的事。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跪下,哭着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哭的那么厉害,连脸上的妆容都花了,那一张张原本精致的脸,此刻略显狼狈。

但是,也有三个人没有跪下求饶,一个是始终一脸平静,没有丝毫害怕,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担心的连似月,另一个则是连诗雅,她也站着没有下跪求饶,藏于袖中的手轻轻发抖,脸上也有些煞白。

还有一个人,便是那明明很害怕,但是却不想输给连似月的萧柔。

这时候,安国公主慢慢地举起了手工的弓箭,箭尖移动着,一会对准连似月,一会对准连诗雅,一会对准萧柔,现在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了。

“公主……”突然,萧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道,“公主饶命,我不想死。”

安国公主的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讥讽。

于是,这站着准备等她一箭的,就只有相府的两个小姐了。

安国公主点头,道,“连相的女儿,倒确乎是不一样啊。”轻轻的一句话,却让大夫人紧张的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皇姑,这射箭的任务莫不如让皇侄来。”这时候,座下一个声音响起,便见那一袭白锦袍的九王爷凤云峥站了起来,道。

安国公主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目光便也柔和了两分,点头,道,“也可,云峥过来。”

于是,凤云峥在众人的瞩目中,从安国公主的手中接过这一柄龙舌弓,不慌不忙地举起,看都没看连诗雅一眼,便毫无犹豫地对准了连似月,那双微眯的眸子注视着她。

凤千越神情微微一怔,这九皇弟是怎么了?以往这种事,他绝不参合的,任场上发生什么,便也只管淡淡地喝酒,今天这是——

怎么了?

他不禁再次看向连似月……难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一旁的连诗雅轻轻吁了口气,不禁多看了凤云峥一眼,心想道,这九王爷定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了,才故意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她。

可惜,他现在落魄至此,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前途可言了,若他平步青云,她还可考虑他几分,虽然她现在意属八殿下,但不得不承认,九殿下的外貌和风姿才是众人中最为出的——

那一袭白袍,可倾天下。

连似月站在原处,凤云峥站在她的前方,用一柄龙舌弓对准了她,而她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害怕,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这笑容在那一刻尽显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令人看了移不开视线。

众人这才发现,这大小姐身上的大气之美才是禁得起时光和岁月的美啊。

虽然,她并不曾见过凤云峥的箭术,但是莫名地对他有一种信任,这也许,是因为前世的羁绊。

凤云峥隔着花海的距离,目光落在那小姑娘的脸上,从前的莽莽撞撞,现在的沉稳冷静,这都是她啊。

两人的目光,再一次在半空中交汇,各自静静地望着对方。

凤千越阴沉的目光在这两人的身上来回着,他发现了这两人身上似乎浮动着不同于其他人的东西,但是,到底是什么,却一时之间说不上来。

只是,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这时候缓缓举起了弓箭,用那利箭对准了她的头顶,若这一箭射偏了,她的头颅便有可能被一箭射穿,毙命当场。

这是自愿玩的游戏,就算死了,也不能追究,只能默认。

“月儿……”大夫人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担心地快要昏倒过去,连母则紧绷着脸,突然她站了起来,正要跪下向公主求情,却只见那九殿下的手猛地一松——

那离弦的箭以闪电般的速度朝连似月的头上射了过去!

“啊……”大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腿脚一软,晕了过去。

而其余所有的人,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呼吸!

可是,连似月却至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听见刷的一声,那箭精准地穿过那一朵金黄的菊花,箭猛地插入了她身后那颗树上。

那些黄的花瓣顿时四散开去,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黄雪,纷飞在连似月的周围,细长的花瓣雨一点一点缓缓飘落,落在她的发间,衣襟……

好一阵惊心动魄!

“天哪,好美啊……”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忍不住惊呼道。

这花瓣居然没有立刻落下去,轻轻地飘在连似月的周围,将她的美烘托到了一种极致。

“她好像瑶池仙女一样……”

众人已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久久地移不开眼睛……“”,。

第一O二章 斗琴斗舞

第一o二章 斗琴斗舞

众人已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久久地移不开眼睛……

一切,浑然如梦境般……美妙,令人……沉醉其中,久久不愿意醒来。

“夫人,夫人……”那周嬷嬷连忙掐着容氏的人中,高兴地在她的耳边轻喊着,“大小姐安然无恙,快醒醒,快醒醒夫人。”

大夫人终于悠悠地转醒,看到连似月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一口气才放了下来,但已经满脸是泪。

连母也吐了口气,坐回座椅上,一抹额头,已经沁出了满满的汗,她拿过帕子擦了干净。

连诗雅紧紧握紧了手中的绢帕,她发现众人的视线都被连似月所吸引而去,都把她忽略了的时候,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嫉恨和懊恼!

早知如此,刚才就该请九殿下射她头上的菊花了!

白白让连似月占了便宜,真是不值。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花瓣才缓缓飘落至地上,直到消失,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凤云峥将弓箭放下,送回安国公主的手上,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道,“皇姑,任务完成。”

安国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一场金的花瓣雨倒也别有看头,本宫倒也没有想到,云峥的箭法已经如此出神入化了,不错。”

“云峥谢皇姑赞赏。”凤云峥点头,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好,云淡风轻,翩然而至。

“九皇弟好生厉害啊。”凤烨似笑非笑的眸间溢出丝丝清冷,看着凤云峥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考究。

凤云峥回道,“班门弄斧,谁不知道八王兄的箭法才叫厉害。”

“想不到九皇弟的箭法如此出,倒是令王兄刮目相看,不知道九皇弟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武器呢。”凤千越脸上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深邃目光落在凤云峥的身上。

凤云峥不动声,抿唇笑道,“四王兄过奖了,皇弟不比王兄忙碌,整日赋闲在家,没事便练练箭法,也只有这射弓的本领拿得出手了,至于秘密武器,有的人有,而我……没有。”

“九皇弟谦虚了。”

不知为何,凤千越总觉得凤云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总给他捉摸不透,深不可测之感,他眼眸微微眯起,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安国公主再看着那站着的连家姐妹俩,道,“我方才射箭的意思是,谁被射了第一箭,谁便第一个出来表演,你们两姐妹是最后剩下的人,你们便有资格表演,其余的人……”

安国公主睥睨了那些跪着的贵女们一眼,冷冷地道,“又想在我这公主府有所表现,做到一鸣惊人,令人刮目相看,却又连小小的挑战都不敢接受,你们便失去了表演的资格,都回座。”

“是。”众人心有余悸,站了起来,早知道被射一箭不但能美成仙女似的,还能有表演的机会,她们就不跪地求饶了。

连诗雅听了,才恍然大悟,然后放下心来,原来是决定谁先表演而已,她有绝对的把握,连似月不可能赢得了她。

“你的名字?”安国公主看着这沉稳安静的姑娘,问道。

连似月上前一步,屈膝,道,“回公主殿下,臣女连似月。”一举一动,礼仪到位,却又不卑不亢,尽显一个大嫡女的风范。

“开始,本宫倒拭目以待。”经过方才的摘花,开弓射箭,安国公主对连似月已经多了几分关注,她抬手,示意道。

“是。”连似月依言走至中央的位置,众多琴师和舞姬纷纷颔首退了下去,顿时偌大的舞台上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向安国公主请示道,“公主,可否借您身旁侍卫身上的佩剑一用。”

安国公主点头,道,“把剑给她。”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这女孩家家的才艺表演,要剑干什么?

连诗雅见连似月接过那一柄剑,心中一个冷哼,惯会故弄玄虚的人,舞艺平平,再怎么折腾也不过如此罢了,而她早在来公主府之前就已经练就了一门绝技,她有把握,无论连似月表演什么,她都能将她的风头压下去。

只见,连似月刷的一声拔出了宝剑,那剑在空气中闪烁着寒光。

“十面埋伏。”她对场上的琵琶师,示意道。

话音落,急促的乐声,仿佛一个久远的声音从岁月的最深处隐隐传来,迅速地攫住了人心。

浅黛扫峨眉,四方云起凭一剑!仿佛有一道神秘的天光射过来。

伴随着激烈雄壮的节奏,只见连似月手腕轻旋,那剑猛然间刺了出去,轻盈的身躯如同闪电般移动,剑气飞虹,那凌冽的剑与她轻柔的身段合二为一。

凌厉的剑,配上她冰冷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

突然,在这琵琶曲中加入了一阵箫声,二者迅速地合二为一,乐声更加复杂,众人一见,原来是方才挽弓的九王爷,他站了起来,将玉箫放在唇边,一袭白袍,纤尘不染,一倾天下,竟然意外地与台上舞剑的连似月格外的配合。

察觉到乐曲声的变化,连似月一个旋转,那宝剑在半空中激起一道剑气,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吹箫的白袍男子,继续舞动着手中的剑。

他也紧紧地盯着连似月,他的箫声盖过了琵琶声,箫声中似含着泪,淌着血,割裂着筋骨,脑海中,那鲜血四溅的场景,那痛哭流涕的女子,那残忍决绝地话语,穿越前世而来,响彻在他们的耳际。

乐声越发激昂,越发痛快,越发淋漓!

他们似乎在这声音当中找到了某种只有他们才懂得了的默契!

他们互相凝视着,空气中激起一阵火电时光,甚至发出了一阵碰撞的妙响。

凤千越的目光在这两个人身上拉回,他额骨的青筋隐隐浮动着,他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那已经被凤云峥的乐声击溃的大汗淋漓的琵琶乐师,坐上他的位置,那粗粝的十指拂过琵琶弦,一阵如行云流水般的推拉吟柔。

乐声的层次越来越分分明,人的情绪也越发激烈雄壮,渐渐地又盖过了凤云峥的箫声。

而凤云峥却不疾不徐,脸上始终带着那淡淡的浅笑,突然那箫声一个调转,竟像一个武功高手避开了扑面而来的攻击一样,再静静地望着连似月,并不理会凤千越的加入。

所谓无敌,乃是眼中并无对手。

凤千越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便刻意加快手中动作,那指尖的琵琶琴上如行云流水般飞走,他有种念头,要分散这两人!

而连似月却依旧目光沉寂,毫不受凤千越的影响,她前辈子为了他而活,这辈子绝不会多看他一眼!

脚下的步伐越发轻盈,飘逸,灵动,手中的剑术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令人恍然觉得在做梦。

她发髻上的凤尾,裙衫上的梅竹,随着腰肢的摆动,舞出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悲欢离合。

众人的情绪随之沦陷,一个个眼睛痴痴地望着舞池中央的女子,怎么会这么美,这么惊心动魄!

他们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的身上,有这样不容于世的绝美。

而那一个吹箫,一个抚琵琶的男子,一个仙风道骨,一个深刻冷冽。

三人似乎在演绎着一段撼天动地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有人流血,有人死去,有人踏上那至高之位睥睨苍生,大开杀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长歌当哭!

那乐声越发激昂。

连似月的剑如同闪电,乍然作响,又似蛟龙上天,穿梭游走。她的步履,时而轻盈如燕,时而凌冽如鹰,转眼间,便又是气吞山河的气势!

凤烨痴了,端着酒杯的手不觉一松,酒杯落在了袍子上却浑然不知,连他也惊呆了——

小月儿啊小月儿,你的身上,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令我刮目相看,令我的目光不得不落在你的身上。

而连诗雅紧紧地拧着手中的秀帕!

她以为连似月舞艺不行,笨拙而无趣,必定会输给她,可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要在舞艺上下功夫的意思,而是直接舞起了剑。

而连诗雅,根本就不会舞剑!连剑都提不起!

现在,连似月这么一个先声夺人,众人全都被她摄去了心魂,久久地沉溺其中,待会,她的表演又怎么让人进入状态!

她狠狠咬着下唇,心里实在是气氛。

乐曲渐渐进入了尾声,凤千越的头上隐隐浮动着汗液,凤云峥的箫声听来没有任何攻击性,却令人感受到了一种从天而降的魄力。

众人的思绪已经完全被这气势雄浑的乐声和别具一格的舞剑动作而感染。

“唰!”就在众人沉溺其中的时候,连似月突然一个迅速地反转,宝剑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然后,以势不可挡之势,飞快地向凤千越刺杀过去。

那剑又快又狠,直指凤千越咽喉的要塞之处,凤千越猛地一惊,抬头,那抚琴的手顿时戛然而止,琵琶弦顿时断裂成了几段!

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凤千越手蓦地握紧,眼睛直瞪着直扑而来的人,身体猛地一缩,瞳孔迅速放大。

她想杀了他!

“啊!”没有人预料到连似月会突然刺杀凤千越!

她不怕死吗?“”,。

第一O三章 大放异彩

第一o三章 大放异彩

安国公主猛地站了起来,怒吼一声,“找死!”

顿时,大批侍卫拔剑而上,迅速地向连似月包围过去!

“姐姐!”连诀见状,迅速地从席间站起,毫不犹豫地要挡在连似月的面前,为她挡住这些杀戮的剑。

“月儿!诀儿!”连母和大夫人猛地站了起来,脸煞白,而大夫人眼前一黑,又晕倒了过去。

凤烨也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浮动着紧张的表情。

然而,那锋利的剑尖终于在喉咙处停了下来,仅仅隔着毫厘的距离,终究是没有刺下去,而凤千越已经满头大汗,顺着那张俊美无铸的脸滑落了下来,滴到下巴处。

他的心脏,在某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唯有凤云峥,岿然不动,箫声还在继续,一曲十面埋伏似也进入了尾声。

“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起唇,轻轻地说道。

“你说什么……”然而,她的声音太小,乐声又越发急促,凤云峥居然没有听真切。

但是,连似月已经如旋风般转身,那剑尖迅速地离开了凤千越的喉咙,凤千越正要伸手去抓住她,却最终抓了个空,伸出去的手,呆呆地停在空中。

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凤千越的心,被激起了千层浪!

他很想冲过去拉住她,问个明白,但是此时此刻,他不能失态,只得缓缓地坐了下来,拳头紧紧握着。

连似月再一个飞旋,嘴中颂吟道,“花开不并百花丛,**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注:这首诗不是安国公主做的,这是宋代郑思肖的诗,我为了写这个情节这么写的,因为我自己做不出古诗来,呜呜呜。

这是一首有关菊花的诗,与今日宴会的主题恰恰相契合。

最后,曲终,完毕。

她回眸,与凤云峥相视一笑,凤云峥心头一个微颤,那笑啊……他可是盼了一世之久!

感觉……分外的满足。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众看客个个也是看的汗流浃背。

此时,连似月已经退回至舞台中央,跪在地上,双手将宝剑呈送给安国公主,道,“公主,臣女献丑,惊到了公主殿下,请公主恕罪。”

安国公主看着她,眼中含着审视的意味,道,“你吟诵的,是我所作的诗?你怎么会知道?”

连似月垂首,脸上带着恭顺的表情,道,“这是父亲拿回府中让我们姐妹诵读的诗,他和我们说公主的是个韵律齐整,感情充沛,读来格外爽气,刚才舞剑之时,脑海中不由地便浮现了这句话,于是不自觉便读了出来。”

原来是丞相的功劳!

安国公主的脸上方才露出了笑容来,点头,道,“相府家有此女子,真乃福气,来人,赏!”

安国公主的赏赐,那可是天大的荣耀,而且她出手一向阔绰,这回连似月必定能得到许多的宝贝。

连诗雅眼中的嫉恨更加的浓重了。

连母赞许地点头,似月这丫头真是聪明,既讨好了公主,又为自己的父亲记上了一功,给连延庆记上一功,就等于给整个相府记上了一功。

她这是立了大功啊!

“谢公主殿下。”连似月垂首拜谢,然后淡淡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四皇兄,你的手……没事。”凤烨发现凤千越还坐在琵琶前,目光不曾离开连似月半刻,那眼中似乎还散发着一种掠夺之意,再看他的手,被琵琶所伤,手背刺破了,一滴一滴的血流下来,落在面前的琵琶上。

“无碍。”凤千越收回那道危险的视线,一手抹去手背上的血迹,并不在意。

只是,那连似月翩然离去之后,却再也不曾给他一个目光。

“那就好。”凤烨说完,目光再度回到连似月的身上,他那如画的凤眸,更加的深邃了。

“姐姐……”连诀顾不上男女有别了,飞快地跑了过来,坐在连似月的身边,那眼神中带着一片诚挚的忧虑和担忧,“我真担心你。”

连似月对他浮现出一抹明媚的笑意,抬手抚摸去他脸上的汗液,道,“诀儿,不用怕,姐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永远留在诀儿身边的,不会离开诀儿,好吗?”

“嗯!”连诀用力的点头,他的眼眶却感觉到一阵热意,他的心,越来越不确定了。

“今日我舞的,都是诀儿那日教我的,不过是把短剑换成了长剑,看出来了吗?多亏有诀儿。”连似月轻轻抚了抚连诀的头发,道。

连诀的脸微微红了,道,“看出来了,姐姐舞的真好看。”

连似月一回头,才发现大夫人晕了过去,紧闭着眼睛,顿时下了一跳,忙上前,唤道,“母亲,母亲……”

周嬷嬷松了口气,满头大汗地道,“我的大小姐哟,您再这么不按常理来,夫人地昏厥不知道多少次了。”

安国公主传唤了大夫来,给大夫人进行了一番急救才醒了过来,大夫人一醒来便搂着连似月,道,“你当真吓死我了。”

连似月的表演结束了,安国公主再看向那脸有些苍白的连诗雅,问道,“你要表演什么?”

连诗雅忙上前,道,“臣女,臣女要表演的是《霓裳羽衣舞》。”原本她充满了信心,可是现在却底气全无,连那原本容光焕发的脸也显得黯淡起来。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就连她也被连似月的表演震撼到了!

她从来不知道,连似月居然还会舞剑这一手。

果真,因为众人久久地沉浸在连似月的舞剑里没有回过神来,所以,尽管连诗雅使劲了浑身解数跳了一支霓裳羽衣舞,却也没引起多大的注意。

她心心念念的八王爷,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别说八王爷,就是那日在相府为她解围的四王爷也没看上她一眼,相反,那些人全都看着连似月!~

最终,一曲舞蹈,在索然无味中结束了,安国公主看了也是连连呵欠,真是尴尬极了。

连诗雅心里恨极了连似月,但是她还是不死心,她还有一样法宝呢!

她朝随行的甄嬷嬷点了点头,甄嬷嬷在安国公主的面前显得十分的小心翼翼,她手里托着一只颜非常漂亮的鹦鹉,众人的目光这才被这一只鹦鹉吸引了视线,心想,这位相府三小姐拿只鹦鹉要干什么?已经被嫡姐比了下去,难道还不甘心?

只见,连诗雅抱着这鹦鹉,用她的青葱白指抚摸着它的背,走到安国公主的面前跪下,双手将鹦鹉举高,低头,道:

“公主,这只蓝翅金刚鹦鹉是臣女偶尔得到的,经臣女训练,它还会说吉祥话,臣女特意将这只鹦鹉带来,敬献给公主。”

“哦?”安国公主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兴趣,问道,“会说什么吉祥话?”

“会说公主吉祥,公主金安。”连诗雅抬起头来道。

“这倒是好的,本宫的鹦鹉前几天才死了,你这里刚好送来一只,把它拿过来。”安国公主的脸不觉柔和了些。

“是。”连诗雅大喜,终于讨了公主的欢心了。

连母见公主和连诗雅开始亲近起来,倒也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连诗雅能入安国公主的眼倒也是她的本事,安国公主一句话,可抵得上她的玩具。

连诗雅弯腰,将鹦鹉放在了公主的面前,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鸟儿,鸟儿,公主吉祥,公主金安。”

顿时,所有的人都看着这只鹦鹉,等着它发出说话的声音来。

但是,不知道怎么了,这只鹦鹉半点也没有刚才的精神了,耷拉着耳朵,站立在安国公主的桌前,连诗雅引导了好几次,也不肯说出一个字来。

连诗雅迅速地看了安国公主一眼,顿时有些着急,于是不知不觉加重了手下的力度,拍了一下它的背,道,“快,鸟儿,公主吉祥,公主金安。”

可是,这鹦鹉却像是个聋了的,一点都不听连诗雅的指挥,还扑棱着翅膀往前走了两步。

这大鸟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的吉祥话不是说的很顺吗?怎么现在突然不肯说了?

连诗雅眼看着安国公主正在等着,不由地加大了手下的力道,嘴里道,“说呀,说呀……”

“嘎,嘎!”突然,这鹦鹉像是发怒了一般,突然大叫两声,然后猛地扑棱着翅膀不要命似的往安国公主的身上飞了过去——

“嘎,,嘎!”鹦鹉那爪子在公主的身上乱抓着,尖利的嘴巴直往她的脸上啄去。

“啊……”安国公主顿时惨叫出声。

“啊……”连诗雅大惊失,慌张的大叫。

顿时,侍卫飞快地跑过来,坐席中的人一阵骚动,顿时,只见一道影子如同疾风闪过,那鹦鹉被一掌劈过去,头一歪然后掉在地上,不动了。

“皇姑……”

连似月握着酒杯的手一紧,救人的人是凤烨,安国公主正缩在她的怀中,脸惨白,其余侍卫和奴才们全都吓得跪在地上,只见,公主身上华贵富丽的衣裳被扯破了两个洞,脸上被鹦鹉抓的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血痕,汩汩的鲜血冒出来,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样子好吓人。

“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连诗雅吓得瘫软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整个人呆呆的,一时之间也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O四章 写的什么

第一o四章 写的什么

“阿弥陀佛!”连母吓得脸苍白,急忙跪到在地上,大夫人拉着连似月和连诀也一并跪了下去。

这伤的可是安国公主啊!如何得了!

这丞相府刚才因为大小姐的出表演而得到了安国公主和所有人的一片赞赏,现在又马上因为三小姐讨好不得而惹恼了公主,真是世事难料啊。

“公主,我,我……”连诗雅呢喃着,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提议让贵女们表演的面首张玄也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若公主要追究起来,发现是他收了这相府三小姐的银子,故意提出让贵女们表演这个提议,好让三小姐有表演的机会,他必定会被五马分尸。

顿时,整个宴席上的人都吓得满头大汗,生怕被殃及鱼池,心里都在暗暗责怪连诗雅讨好没讨巧,惹公主生了气,搅黄了一个好好的宴会。

安国公主抬手轻抹自己的脸,再睁眼一看,手上沾着大片触目的鲜血。

“快,快传太医!”安国公主的贴身婢女荷香急忙传唤,很快,就有四个太医就拎着箱子,匆匆地跑来了,急忙拿出布为公主拭去脸上的血迹,另有人一边准备止血的药膏等等。

“公主您的脸……”当血迹擦干净的时候,荷香望着安国那张脸,惊地捂住了嘴巴。

“拿镜子来!”安国脸紧绷着。

不一会,铜镜来了,安国公主看到自己脸上赫然一条伤痕,顿时气的狠狠一把砸碎了镜子,她为了让自己的脸永葆青春,用了许多驻颜之术,吃了不知道多少个紫车河胎盘,才换了这么一张能和年轻的姑娘相媲美的脸,如今被划了一道疤痕,如何不恼怒。

她猛地从凤烨的怀中站了出来,勃然大怒道:

“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绑起来!”

安国公主一声令下,数名侍卫跑了过来,将连诗雅一把从地上拖了起来,迅速将她五花大绑,再将她身子用力一按,迫她跪下。

连诗雅浑身瑟瑟发抖,“公主,我……我不是故意的,公主……”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安国公主气愤难当,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觉得实在不解恨,又接连扇了两巴掌,连诗雅只觉得一口的牙齿都要被扇掉了,顿时脸肿了起来,嘴角流出血,样子难看极了,哪里还有出到时惊心动魄的美丽。

“表姐……”那萧柔觉得这连诗雅实在可怜,一冲动就要去给连诗雅求情,但是却一早被萧夫人看出了心思,一把拉住了她,低斥道——

“不许多管闲事!”

“可是,表姐她……”萧柔自小与连诗雅感情算是不错,见没人帮她便一时起了恻隐之心。

“费尽心机,得不偿失,是她自找的!”萧夫人冷冷地道。

“可若是父亲知道我们……”萧柔搬出父亲萧振海来。

“你父亲在大辽,若是你也惹恼了公主,他也鞭长莫及,到时候公主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萧夫人的话让萧柔的背脊升起了一阵凉意,她跨出去的脚,又慢慢地缩了回来,低下头去。

那跪在地上的连似月面无表情,那双如冰刃般寒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连诗雅你现在受的这点痛苦又算的了什么!当初你剖我孩儿,削我做人彘,让我在牲口棚里与牲畜同眠同食,鸡啄我的眼睛,老鼠啃噬我的身体,牛羊将粪便落在我的身上,我饿了就吃猪食,渴了就喝脏水,就凭着那不甘心的一口气我活了足足半年,过了半年这样的日子!你知道那每一天每一刻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当初,你可是一点点的怜悯都不曾给过我啊。

连似月的指尖,狠狠地掐入了掌心,她的眼眶一阵发热。

这时候,她感受到一道目光似乎正注视着她,她微微一怔,抬起头来,却发现凤云峥在看着她,好像知道她现在所想似的,那目光中似有一种安慰的意味。

她怎么有种感觉,九王爷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这时,安国公主冷冷地骂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胆敢穿的花枝招展的在我安国公主的面前搔首弄姿,妄图勾引本宫的皇侄,为了讨本宫欢心又是费尽心思,本公主最厌恶这种贱人!”

连诗雅吓得趴在地上,急忙求饶,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臣女是真心想敬献这只会说吉祥话的鹦鹉,谁知道它,它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哼!真心?你当本公主的眼睛瞎了吗?你的真心在哪里?你这只金刚鹦鹉明明精神不济,根本开不了口说话,可是你不顾它的身体,只想它说吉祥话,你不爱护这只鸟,你所做的不过想讨得我的欢心,你看中的也只是我安国公主的权势和地位,还从来没有人胆敢妄想从我身上获得东西!你野心不小!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杀了!”

什么……

连诗雅吓住了,顿时忘了哭泣,脑海中一片空白。

杀?杀了她?

这时候,连母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扬起手来啪啪啪狠狠三个巴掌扇在连诗雅的脸上,打的连诗雅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直发黑。

“祖,祖母……”连诗雅受吓得花容失,呜呜直哭,那泪水花了精心描绘的妆容,华贵的衣饰也变得凌乱,凤钗掉在了地上。

她哀求的眼神四处看去,妄想着有人可以为她在公主面前求个情,但是她得罪的可是势力中天的安国公主,连皇上也会敬三分的安国公主,谁会愿意为她惹上这个麻烦呢?

她看向那日为她开脱的四王爷凤千越,可是他不但无动于衷,她仿佛还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失望。

“孽障!老身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公主面前也敢放肆!一百条小命也不够你丢的!还不快快磕头,直到公主饶恕你!”连母拿起手上的权杖用力地一杖一杖地击打在连诗雅的身上,一边打一边气的发抖。

“祖母……祖母,小心气坏了身子!”连似月连忙爬起来扶住了连母,她知道,这会祖母这么打连诗雅,其实是对连诗雅的一种保护,确切地说是对相府的一种保护,让安国公主开口责罚,不如自己鞭打地好。

将鹦鹉拿上来的甄嬷嬷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早已经吓得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连母双膝一曲,跪在地上,一把老泪横流,向安国公主道,“公主,老身管教无能,老身罪孽深重,请公主一并责罚。”

安国公主看向这德高望重的连老夫人,脸上的怒气下去了一些,她道:

“老夫人,本宫如何能责罚你,你当初可是给过我一个馒头的人。”

连母一愣,有些不明白安国公主在说什么,馒头是什么意思?

原来……

那一年,她还没有权势滔天,那一年,她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她偷看了戏文里的故事,对宫外的生活无比向往,于是一个人偷偷出宫玩乐,谁知不久便被偷去了傍身的银票,一天之内就沦落成了小叫花子,她那精致的小脸蛋变黑了,身上的衣裳变脏了,她饿的肚子咕咕地叫,就跑去包子铺要包子吃,结果被赶了出来。

“吃。”就在她饥肠辘辘的时候,一个端庄美丽的贵家小姐弯腰在她的面前,将一个香喷喷的雪白大馒头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实在太饿了,一把拿过馒头就吃。

“别着急,慢慢吃,还有呢。”她温柔地看着安国,眼神中是如春风般温暖的笑意。

安国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着她,她还命下了端了水过来给她喝。

这个人,就是当初还未出阁的连母!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当初给了一个馒头的人就是面前的安国公主。

安国叹了口气,终于软下了语气,道,“看在你祖母的份上,我今日暂且留住你这条命,往后,再也不可踏进我公主府一步,不要让我在任何地方看到你!”

“谢公主饶恕!”连母急忙磕头,转眼对连诗雅怒斥道,“小畜生,还不快谢公主不杀之恩!”

“谢,谢公主不杀之恩,谢公主不杀之恩……”此时此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连诗雅已经顾不上任何仪态,连连在地上磕头。

“把她赶出去!”安国公主不想再看到连诗雅一眼。

“谢公主。”连诗雅泪水满面地谢恩,侍卫过来给她松了绑,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往外走去。

“哐啷……”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低头一看,只见一块碧绿的玉坠掉在地上,看起来是个男儿的随身饰物,众人一愣,这一个姑娘家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连诗雅大惊失,急忙弯腰伸手去捡,心中暗喊倒霉。

“慢着!荷香,把看看是什么东西?”但是,当她的手触到玉坠的时候,被安国公主喝住了。

荷香走过去,将玉坠子捡了起来,一看上面雕刻的字眼,脸便有些发红。

“上面写的什么?”安国公主看荷香的脸,像是已经猜透了几分。“”,。

第一O五章 当众失态

第一o五章 当众失态

“君心似我心。”荷香双手将玉坠子送到公主的面前,只见上面用小篆刻着五个字——”君心似我心。”

“君心似我心?这显然是你自己刻的。”安国公主眉头紧皱,冷声问道,“怎么,你这是看中了本宫哪位皇侄,打算送给他当定情物?”

顿时,场上的诸位皇子的心脏都震了三震。

而其他人也都惊呆了,纷纷地小声议论着,这相府的三小姐居然这么不要脸,这么不检点,主动送东西给男人。

“臣女,臣女……不,不是的,没有要给谁,是臣女,臣女自己的……”连诗雅急欲辩解着,可是事到如今,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君心似我心,分明就是在记挂着某位男子。

她本来就因为得罪了安国公主而成为了众人不敢接近的对象,现在又让人看到她要私送的定情信物,这名节算是毁了,往后谁还敢娶一个这样的人进门。

同时,也有人猜测,连诗雅这玉坠子到底是要送给哪一位皇子的。连似月知道,安国公主必然不会逼问连诗雅,因为此时此刻,无论哪一位连诗雅的心仪对象是哪一位皇子,对那位皇子来说都不会是件好事。

连母气的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孙女还有这么不检点的一面,她这么一来,坏的可是相府的名声啊,她现在真是万分后悔带着这个祸事精来这个赏菊宴了。

“叮……”安国公主将这玉坠子丢回连诗雅的身上,冷冷地道,“赶出去!”

“是。”于是,在众人的瞩目中,连诗雅被从宴席上带着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的视线不经意间和连似月对上了,连似月脸平静,但是那眼角分明闪烁着一抹冷笑,这讥讽的意味别人没有看出来,连诗雅却看出来了!

她看着连似月,又看看那躺在地上,已经死掉的鹦鹉,她的心一震——



原本高高兴兴的一个赏菊宴,最终变得人心惶惶。安国公主的脸要涂药膏,便先起身离开了,临走前让众人自便。

寝殿内,安国公主望着镜中的脸,身后跪了一地的奴才,荷香将那清凉的膏药一点一点涂在她的伤口上,道,“太医说了,只要每日按时涂药,再注意饮食清淡,数日后便可痊愈了。”

而安国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问道,“驸马呢?”

荷香的手一顿,脸上露出难,转身对伏了一地的奴才们说道,“你们都下去。”

“是。”

待奴才们都离去了,荷香才道:

“驸马他,他……他好像……去他的花房作画了。”公主被鹦鹉抓伤,但驸马薛仁赋却始终不曾露面,这也让人更加坐实了公主和驸马貌合神离的传闻。

安国眼底闪过一抹自嘲的笑意,冷冷地道,“大约我今日死到临头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南离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了放不下,如果今日是南离,就算只是伤及毫毛他也会心痛至死。”

“公主,驸马也许只是因为喝多了,所以才……”

“她这是在给南离报仇啊,我堂堂的安国公主,连皇上也敬我三分,而他……呵,”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道,“南离的画像他还藏了一副,在书房书柜第六个暗格里,找出来,烧了。”

“是。”荷香应道。

“吩咐侍卫,挖去张玄的膝盖骨,丢出去,让他乞讨为生。”安国再冷声吩咐道,谁胆敢在她的面前耍弄花招,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连诗雅闯了这样的大祸,连母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留下来了,于是让人通传了公主后便和大夫人一道先行离开了,留下一辆马车给连似月和连诀。

两姐弟并肩漫步在菊花丛中,温暖的阳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

“今天晚上真解恨。”连诀回想起方才宴会上发生的事,不禁觉得心头舒畅,“上次她们想放火烧死姐姐,等到今日算是让她们受到教训了,以后谁还敢靠近连诗雅,她一定没想到她那只鹦鹉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只了。”

“她并非真的喜爱这只鹦鹉,只是想用来讨好公主而已,所以就算换成了另外一只也察觉不到的。”连似月淡淡地道,她太了解连诗雅了,她一心讨好安国,急于求成,又怎么会分辨地出她今天带来的那只鹦鹉已经不是纯正的金刚鹦鹉了呢。

连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道,“我把她那只真正的金刚鹦鹉卖给鸟市,卖了二百两银子,全都分给那些从江南讨来的难民了,也算变相地帮她积德做了好事了,以后下地狱的时候,没准阎王还能给她挑条好的道。”

江南而来的难民?

连似月回想起前一世,这段时间恰好江南遭受水患,知府治水不善,又有贪污赈灾银两的,导致大批灾民北迁,还有一些涌入了京都。

“本王有话要问你。”她正思考着江南水患灾民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一抹玄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抬头一看,是凤千越那张脸不善的脸。

连似月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不慌不忙地道,“四殿下要问我什么?”

凤千越看了连诀一眼,连诀下意识地握住了连似月的衣袖,将她挡在身后,他虽然在凤千越的眼里还只是个孩子,但是,他丝毫也不畏惧这个高深莫测的王爷,眼神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凤千越。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的皇子中,他唯独特别不喜欢这个四王爷,不,不是不喜欢,是厌恶,深深地厌恶。

连诀的这个充满了保护欲的动作,看在凤千越眼里格外的刺眼,他声音冰冷如冬日的冽风,道,“连家少爷这是怕本王吃了你的姐姐吗?”

连诀微昂起下巴,不客气地回击道,“那我可不知道四王爷会不会这么做。”

“诀儿……”连似月轻唤道,“你先去找六王爷聊天,我不会有事的,待会你到马车上等我。”

连诀看看凤千越,又看看连似月,才轻点头,道,“好,姐姐,我等你。”

他转身离去,又停下来回头看了那两道身影一眼,心里突然间产生一种酸涩的挫败感——

姐姐的世界里,有好多好多的人,有好都好多的事情,他要努力地快些长大,这样才能和她并驾齐驱,为她挡风挡雨,让她不要受到伤害,让她可以一直很开心,就像那天晚上在紫云院门口那样的笑容,他这一辈子要为了姐姐的笑容而努力。

“刚才,你跟我说了什么?”凤千越逼视着面前对她漫不经心的人,低沉的声音问道。

“四殿下没有听到吗?”那句话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啊,是她重生后,想当面对他说一次的话。

“没有听清楚,所以特意等在这里问你一句,你到底说了什么?”那一句仿佛一阵微风缓缓拂过了他的耳际,很温柔的一个声音,可是带着重重的杀戮之气,可惜他没有听清,因此搅得他内心不得安宁,他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连似月轻轻浮起一丝笑意,“四殿下的耳朵不好,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忘记我刚才说的是什么了,真是遗憾啊。”

“连似月,你最好不要在本王面前故弄玄虚,若当真惹恼了本王,你,必死无疑!”凤千越拳头紧握,刚才被琵琶弦割破的手背,渗出了一丝血迹。

呵呵,必死无疑?她不是没被他杀死过!

连似月那幽静如深潭的目光直视着他那双猩红的眼睛,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地道,“四殿下要取我的命,我随时恭候便是。”

凤千越的内心一阵波动,顿时所有他引以为傲的冷静都在连似月这张冷血脸面前崩塌了,他倏地靠近,那鼻子几乎要贴着她的脸了,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而连似月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冷静地迎接着他的愤怒。

凤千越的拳头慢慢地握紧,眼神越发的猩红,“不要以为,我会忍让你!”

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样子,连似月心里却越发开心,这就是她要的,她要凤千越自己一步一步露出马脚!

“四王兄……”正在这时候,凤千越的身后传来一个清朗如许的声音,连似月的心一颤,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凤云峥站在不远之处,手持玉箫,白袍随风而起。

凤千越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定力,将缓缓地离开连似月,回头,看到凤云峥,道,“九皇弟,倒是跟得紧。”

凤云峥走了过来,站在两人旁边的中间位置,淡淡地笑道,“四王兄多想了,弟弟偶尔经过,刚好遇到你与连家的大小姐在此处说话,便忍不住过来提醒,这里是皇姑的府上,有人在看着呢。”

凤千越一怔,抬眼看去,果真有些人正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向来是最冷静的一个人,风雨欲来,岿然不动,可是,他的冷静,却三番两次被这个连似月瓦解!

今天,甚至到了当众失态的地步!“”,。

第一O六章 首次联手

第一o六章 首次联手

他慢慢放松了拳头,再深深看了连似月一眼,那眼底的寒意越发的凝重,然后猛地转过身,跨步快速地离去。

“四殿下!”这时候,他的侍卫匆匆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脸突然大变,眉头紧皱,眼中出现了少有的焦虑神情,然后加快脚下的步伐离开,也顾不上连似月了。

“多谢九殿下为我解围。”连似月微微屈膝,借着低头的瞬间,掩饰了内心的一丝情愫。

“不必言谢。”凤云峥望着她,唇角噙着笑意,道。

他现在已经十分肯定,她也重生了!

大约是前世的滔天恨意连孟婆汤也无法纾解,宁愿做个孤魂野鬼也不肯投胎,最终感动上天,才给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只不过,连似月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也随着她又活了一次。

但他现在还不急于告诉她,这样的在暗处看着她的感觉,也还不错。

连似月缓缓抬起头来,澄澈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前一世,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看过他一次。

“不,我要说谢谢,一定要说谢谢。”

不仅仅因为刚才的事,更因为前世的事,虽然两人到死都没能见上一面,可是,在她最后最悲苦的岁月了,他是唯一让她知道在帮助她的人。

现在说声谢谢,也算是了却了前世的一番心事。

凤云峥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便也不动声的接受了,“好,那你的这个谢意,我就心领了。”

“方才四殿下似乎离开的很急切。”连似月看了看凤千越离去的方向,道。

“是啊,他刚才从侍卫嘴里听到的,肯定是个不好的消息,足够让他忙一阵了。”

凤云峥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凤千越安插在他和其他皇子身上的人逐一地进行了暗杀,然后再传递了一些假消息给他,现在已经初步搅乱了他的一些计划。

这是凤千越一定没有想到的,因为他隐藏的够深,又惯会用那一脸真诚的样子去欺骗世人,所以前一世他们都到了最后才察觉到他那颗歹毒的心。

连似月感觉到凤云峥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她睫毛微颤,直言不讳地问道,“莫非,九殿下已经察觉了什么?”

她本就计划要破坏凤千越的计划,但是她现在的重点还放在后宅,斗萧姨娘和连诗雅,可是如果凤云峥能所有发现,她会毫不犹豫地助他一臂之力——将凤千越送进地狱里去。

因为这所有的人里,只有她是最了解凤千越的一个人!

“侍女,门房,侍卫,我恒亲王府就足足有四个人是四王兄训练的细作,不仅如此,还有恂亲王府,东宫,长春宫,处处都是他的人。难怪他虽足不出户,看似天天种菜里,却什么都知晓。

我还查到,他曾以为父皇寻找养生秘方为由游览四处,专门学习隐藏之术,再亲自培养细作,现在算来,他至少已经花了十年的时间来培养可靠的细作,这些人不仅隐藏之术极高,还擅长解读人的心思,他们之间还有一条紧密如蜘蛛网的线将分散各地的人连接在一起,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将最有效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

而我现在扯动了其中的一根网,于是他的整个蛛网都乱了,一夕之间毁去一大片,他定然万万想不到这点,现在大约在急切地想办法。”凤云峥将自己最近所作的计划,都一一详细告知了连似月。

连似月一愣,“原来殿下已经动手了,难怪他刚才那么焦急。”

但是……凤云峥怎么会提早发现这些的?还是他前世也有发现,也有反击,只是被凤千越又压了过去。

“这还只是开始,未来会更加精彩,拭目以待。”凤千越那如画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深邃,低沉的声音缓缓地道。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地和凤千越周旋,这辈子决不让他登上至高的皇位。

“那么,八殿下那边……”连似月的目光往凉亭那边看了过去,那边有些人正在就着满园的菊花对酒当歌,吟诗作对,好不热闹,而凤烨正在其中,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笑的很开心,桀骜不驯的模样吸引了很多人,许多女子因为他而驻足,远远观望,身上那一次白狐皮裘衣闪耀着尊贵的泽,尤其是皮狐鼻子处镶嵌着的那颗红的宝石,血一样的颜。

凤烨似乎感觉到了这边的注视,便朝这边看了过来,回头与身旁人说了几句后,便走了过来,视线在凤云峥和连似月的身上来回了片刻后。

他环抱着双肩,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们,道,“你们今天的表演真是惊心动魄,之前一起练过吗?你们以前认识?我怎么不知道?”

凤烨一连串的问题,连似月没有回答,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站在他的面前,手突然伸了过去,扯住他那白皮狐裘衣的领子……上的宝石。

凤云峥凤眸微眨,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凤烨一惊,故意双手交叉在胸前,道,“丫头,你想抢我的宝贝?”

但是,连似月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突然用力一扯,将这颗红宝石从他的衣领上抠了下来,——

“你……”凤烨身子随之往前一倾,只听到叮当一声响,一颗红褐的药丸从宝石里掉了出来,滚落在他的脚边。

这是什么……

凤烨脸一变,他的扣子里怎么会有这么一颗东西,他竟从来都不知道。

连似月已经弯腰将这颗奇怪的东西捡了起来,这是一颗药丸,用手捏一捏有点软,但放在鼻尖闻一闻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任何气味,正因为此,所以才令人无法察觉。

“你怎么会知道我扣子里有这颗东西?”凤烨惊讶极了,从连似月的手中拿过这颗药,仔细地。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八殿下的裘衣扣子里面为什么会藏着这么一颗药,这颗药又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要藏这么一颗药在里面。”

“这裘衣是当年皇后娘娘所赠。”凤烨回忆道。

“但是,皇后娘娘并不知道这颗药的存在,药……是其他人偷偷放入的。”她记得,她还没有嫁给凤千越的时候,有一次她参加皇宫狩猎大会的时候,偷偷听到凤千越吩咐手下人要将一颗药丸藏到一颗红的宝石里,务必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她方才看到凤烨裘衣上的这颗红宝石便想起了凤千越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她也是突然间才联想到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的。

“谁?”凤烨眼中露出吃惊的神情,“他为什么要把这么一颗药放在我的裘衣上,他有什么目的?”

“这个……就需要九殿下自己好好地去查一查了。”她不打算提示的太多,一则,凤烨要亲自调查事情的真相才会真正明白,二则,如果凤烨连一个真相都调查不出,那么,她并没有必要与他结盟的必要了。

凤烨冷毅的目光微微眯起,然后拿起这药丸,迅速地离开了,转身之际,他脸冰冷!

“这也是四王兄动的手脚?那颗药是不是有毒?”原来,凤云峥也不知道凤烨的裘衣扣子里藏了东西。

“是,是四殿下做的,至于是不是毒药,又是什么毒药,就要看八殿下调查的结果了,我也很想知道。”只是,不管是不是毒药,对凤烨来说,总不会是个好消息。

“四王兄藏的真是够深。”凤云峥唇角为撇,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为了一个皇位,真是费劲了毕生的力气。”

“是啊,为了一个皇位,他能够负尽天下所有人。”连似月轻声地道。

太阳越发西沉,晚霞像火一样印染了整片天际。

“九殿下,已近黄昏之时,我也该回府了,诀儿还在马车上等我。”连似月看了那天一眼,道。

“去。”凤云峥眼眉含笑,点头道。

连似月转身,往公主府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问道:

“殿下刚才为何要接过安国公主的弓箭,据我所知,公主箭法也很好,射中我头上的菊花并不难。”

凤云峥眼底有一抹淡淡的清华,在落日的映照下,那瞳仁越发深沉,他的声音格外的清晰,道,“把你给别人,我不放心。”

连似月听了,心中一颤,再看时,他的眼神深邃的要令人掉入其中,无法自拔。

她垂眸,道,“九殿下也多防着,好好保重。”说完,她快步地离开了,心跳突然有点加快了。

“大小姐,少爷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他已经和公主辞过行了。”在一旁候着的三个丫鬟走上前来,道。

“走。”连似月点头,与丫鬟一同离开了公主府,绿枝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凤云峥还站在那里,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连诀听到脚步声,欣喜地开门,急忙推开门,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冰锦袍带起一阵风来——

“姐姐……”

连似月把自己的手交给连诀,准备上马车——

“连似月!”这时候,一个不客气的声音制止了她的脚步。“”,。

第一O七章 庶妹不甘

第一o七章 庶妹不甘

连似月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眼熟的女子站在那里,穿赤紫的裙袄,梳了倾髻,发髻上插着点翠金凤钗,海菱花,耳朵上戴着红玛瑙镶翡翠耳坠子,娇媚秀丽的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表情。

这是……

连似月眼眸流转,她想起来了,这人是——尚书府刘喜人。

她记得自己曾经为了连诗雅和这个刘喜人在尚书府的后花园打过架,还差点惊动了太后,最后以她被罚在祠庙里跪了三天三夜告终

几年过去了,刘喜人长高了,但脸的轮廓和五官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连看不起她的那个表情都没有变过。

昔日的故人,又一个一个慢慢出现在她的周围了,她用望穿今生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起起伏伏。

“刚才在公主的宴席上,嫡女和庶女并排而坐,还是这么嫡庶不分,都过了几年了,连似月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上次我听说连老夫人过寿,你显露了一手,画了一副百子千孙图,人人对你夸赞有加,我倒真以为你变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糊涂,你看看今天,你那个庶妹把你们相府都连累了,看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再出现。”

那个时候,刘喜人也是这么说她,当时连诗雅一副泪意涟涟的样子,挽着她的手低着头叫着大姐,她心疼自己的妹妹受委屈,于是口出恶言骂刘喜人,结果两个人就打了起来,闹得当日参加宴会的人人皆知相府大小姐是个能闯祸的主。

从那以后,她和刘喜人两个人势不两立,每每见到都要争斗一番,回回都以连似月受到责罚而告终,她们也算是京都贵女圈里有名的势不两立的两个人了。

此刻,一些正准备离开的人看到这两个人又正面对决上了,不禁都停下了脚步,往这边看了过来,想看看她们会不会又打一番。

“喂,我和你说话,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刘喜人倒是觉得奇了怪了,往日连似月只要一见到她,就会与她争锋相对,今天这是怎么了……

连似月收回了思绪,抬脚一步一步地往刘喜人的身边走去,刘喜人见状顿时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地后退,她,她怎么突然觉得这个连似月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这眼神真是冰冷的吓人。

“你,你又想打架是,我,我堂堂尚书府嫡女才不会怕你,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公主府,你那个不省心的妹妹刚惹恼了公主,你还是不要再惹恼一次为好,你……”

随着连似月脚步的逼近,刘喜人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最后,连似月终于停下脚步,在她的面前站住了,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连似月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头,道,“刘喜人,你长高了不少。”

说完,便转身,任连诀牵着手,上了马车。

“什,什么?”刘喜人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连似月这是什么意思。

马车帘放下,连似月靠着背坐了下来,道,“这个刘喜人,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前一世,她与刘喜人水火不容,后来因为嫁给凤千越便再也没有与她见过面,她曾偶然听人提起,她嫁给了中书令的三公子,可是嫁过去后三年无子,夫家便娶了多房姨娘,她眼里容不下人,又日日郁郁寡欢,最终不过二十便香消玉殒了。

现在想来,刘喜人这种性格在那样的大宅里要生存下来也很困难,说是郁郁寡欢而死,但实情谁又知道呢?那个中书令的府里,未必没有几个萧姨娘这样的妾室。

“姐姐,刚才四殿下可有对你不好?”连诀忘不了凤千越刚才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和咄咄逼人的口气,便急着问道。

“放心诀儿,在公主府呢,那么多人,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无非是问我方才舞剑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连似月对连诀露出一抹安心的表情来。

“那你和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连诀也想知道。

“我和他说……我很不喜欢他。”如果不是要报仇,她完全觉得凤千越没有必要出现在她的周围,碍她的眼。

“我也很不喜欢他。”连诀道,一贯明媚灿烂的眼中明明确确一抹深重的厌恶之情。

“诀儿是为什么不喜欢他呢?”连似月问道。

“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看到他就厌恶,现在姐姐也说不喜欢他,那我便更加不喜欢了。”反正,连诀这辈子就是要做坚定的“似月党”,绝不悔改。

他侧头看着连似月闭着眼睛,眼角浮现出的疲惫之情,他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心疼的感觉,又感到一些愧疚,他像个格外认真的孩子,说道:

“我真想多为你做一些事,这样才有资格留在你的身边。”连诀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伤感,那双明媚灿烂的眼睛里,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郁气。

“傻诀儿。”连似月微笑着,双手挽住连诀的手臂,将头轻轻倚靠在他的肩头,声音沉静,道,“姐姐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就是这辈子都好好的,完好无损地留在我的身边,这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连似月这样依偎在连诀的肩头,连诀鼻息间漂浮着了她那幽兰般清淡的香气,头顶的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凤簪在他的眼前轻轻摇曳着,在他的手心落下一道飘动的影子

连诀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正襟危坐,一动也不敢动,手攥紧了拳头,脸憋得通红,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不过,以后你若有了心仪的姑娘,姐姐便要离你远一些了。”连似月闭着眼睛说道,此刻她全身放松了下来,并没有察觉道连诀此刻的异样。

“不会有的,我不会有心仪的姑娘,不会!”连诀听了,突然激动地说道,一张俊逸白皙的脸涨的通红。

连似月微怔了一下,坐直身子,睁开了眼睛,她以为连诀还小,还没有想过男女之事,却不知这个少年的心思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耐心地解释道:

“诀儿,你长大了自然会有喜爱的人,每个人都是如此,你也一样,到时候你会向她提亲,然后你们成婚,成婚后诀儿还会有孩子,那时候我就是姑姑了,想一想,也是很美好啊。”

说到孩子的时候,连似月的手轻颤了一下,前一世,连诀没有把自己心爱的姑娘带给她看过,没有成过婚,也没有孩子,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过,反而被她给狠狠地抛弃了……

连诀静静地看着连似月在畅想他的未来时脸上那快乐的样子,这令他既感到伤心,可是又感到很欣慰,他轻叹了口气,道:

“是啊,将来我会有心爱的姑娘,会和她成婚,我们还会有孩子……”

“是的,诀儿,什么都不有的,不会再失去了,绝不会了。”连似月喃喃地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马车继续前行,连似月轻浅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她睡着了……

连诀低头看着面前的人,马车帘轻轻飘起,落日的浅浅余晖覆盖在她的脸上,眉目如画的脸染上了一层暖暖的橘光芒,透出一种返璞归真的美好。

连诀唇角不禁微微上扬,这就够了,不是吗?

马车一路赶回了相府,在府邸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门口点上了灯笼。

连诀轻唤醒了连似月,她走下马车看到相府这一重深重的大门,顿时,所有的慵懒立刻收了起来,回到了府里,那么每一刻都是争斗。

“我猜想三妹肯定想不通,会来找姐姐麻烦的。”连诀未卜先知,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连似月面冷冽,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我倒还怕她不来找我,诀儿,已经晚了,你与祖母问安后便回去。”

“那好,我去祖母那里了。”连诀早就知道连似月的厉害,连诗雅又刚受了打击,就算她找麻烦,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没什么好忌惮的,于是便和四九安心地走了。

“大小姐,这边走。”有家丁打了灯笼在前面引路,青黛和降香陪侍在侧,绿枝安静地走在最后面,众人穿过数道回廊和抄手游廊,径直回了仙荷院。

“连似月,都是你搞的鬼,都是你搞的鬼!”刚走到仙荷院门口,一个身影便猛地从暗处窜了出来,如厉鬼一般站在她的面前,双眼发红,眼神恐怖,指着她责骂道。

连似月抬眸,懒洋洋地上下打量了连诗雅一眼,声音清雅如夜莺,道,“三妹是在说公主府的事吗?明明是你讨巧不成惹怒了公主,与我何干?你那要送给心上人的玉坠子,也不是我让你掉出来的。”

“你还在装!我刚在回了府,哪里都没有去,就站在这里死死地等你,我一边等,一边想,终于想通了所有的事!我的鹦鹉前几天不见了,今天临去公主府的时候又突然出现了,接着原本乖乖的鹦鹉却突然发狂,咬破了公主的脸,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偷走了我的鹦鹉,对它做了手脚。还有玉坠子,你,你肯定有妖法,你施了妖法才让她恰好在这个时候掉出来。”连诗雅越说越激动,一张本就肮脏的脸显得像鬼一样扭曲。“”,。

第一O八章 绿枝爆发

第一o八章 绿枝爆发

“噗嗤……妖法?”连似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原本觉得连诗雅能看透鹦鹉的事还不算糊涂,没想到居然想到“妖法”上去。

见连似月还笑得出来,连诗雅觉得再一次受到了侮辱,更加怒不可遏,便扬起巴掌朝她扑了过来——

“当她的手就要朝连似月脸上扇过去的时候,突然,旁边一道绿影如疾风般而来,迅速地捏住了她的手腕,顿时,她“啊”的一声叫唤,痛的手腕都几乎要掉了,她再一个用力,将连诗雅往后一推猛地两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抬头,定睛一看,那对她动手的人,竟然是一个绿衫的丫鬟!

什么?区区一个丫鬟,竟然也敢对她动手了。

“贱婢,你是什么东西,敢对三小姐动手,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萧姨娘得知了消息匆匆地赶到了仙荷院,结果看到连似月的一个丫鬟对连诗雅动起手来了,顿时火冒三丈,顾不上和连似月周旋,立即命令道。

“是!”几个婆子和丫鬟听令,同时走了过来,那秦嬷嬷脸上的横肉颤了两颤,道,“抓住这个小贱人,给我往死里打!”

“你们……”青黛见这些人竟不顾大小姐在场就要打人,顿时往前一步,但是,却被连似月阻止了。

只见,几个丫鬟包围住了绿枝,而秦嬷嬷就伸手去掐绿枝的腰。

绿枝冷哼一声,脸上面无表情,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不屑之意,就在秦嬷嬷要碰到她的身体之前,她身形灵活的一转,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捉住了秦嬷嬷的手臂,再往下一个用力拉扯——

只听见咔嚓一声响,骨头断了,秦嬷嬷顿时身体一歪,倒在地上,手耷拉着,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其余人眼见这看来普通的丫鬟居然这么好的身手,顿时都愣住了,绿枝脸更加冰冷,这些奴才不禁都后退了两步。

而连似月淡定地站在门口,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还站着干什么?一起上去,给我好好教训这个贱婢,去啊!”连诗雅几乎要气糊涂了,尖声地命令道。

几个婆子和丫鬟不敢不从,便豁出去了似的一起冲了过去,但是!

“啊!”

“啊!”

“啊!”

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后,六个丫鬟婆子便被绿枝一个一个地丢出门去,像叠罗汉一样叠在一起,个个都被摔的半天起不来。

绿枝冷眼看着这些不断口申口今着的人,道,“滚!别脏了大小姐的地方!”

“你,你……”萧姨娘没有想到,连似月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丫鬟,居然是个身手这么好的人!

她挡在连似月的前面,这些人根本连连似月的身都近不了。

“我们走!”萧姨娘自知再待下去不但讨不到便宜,反而说不定又惊动了老夫人,于是扶起连诗雅急急忙忙地走了。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来,望着连似月那张冷艳的脸,道,“大小姐,真是好毒啊。”

“毒?”连似月哂笑,随后眼神微眯,溢出一丝彻骨的寒冷,“没错,这辈子我就要做个冷血无情的毒女,所以萧姨娘一定要强打起精神来,否则被我怎么毒死的都不知道我会觉得很无趣的。”

“……”萧姨娘只觉得一股沁骨的冷意从脚底缓缓升起,她浑身一个颤抖,道,“大小姐,我随时恭候。”如今,表面上的恭顺萧姨娘也不愿做了,看来是被连似月击溃的乱了章法。

“走!”萧姨娘搀扶着连诗雅走出院子门,对地上的丫鬟婆子们道,“还不快起来,在这里丢人现眼。”

青黛和降香和院子里的其他婆子丫鬟们,再一次对绿枝佩服地五体投地,甚至鼓起掌来。

“大小姐,人已经走了。”绿枝走到连似月的面前,垂首,道。

连似月扬起唇角,道,“下次下手轻一点。”

“欺负大小姐的人,没想过要手软!”绿枝道。

“这也是你主子说的?”连似月问。

绿枝的脸红了,道,“是奴婢自己说的。”顿了顿,她又说道,“但是,主子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连似月笑了,道,“我是怕你自己手疼,这群弱不禁风的人,你用一成的力气就够了。”

“……是,往后奴婢会注意的。”她忠诚到令人无比放心。

“都进屋。”连似月对众人说道。

“大小姐……”近了曲子,连似月正要走近闺房里去的时候,绿枝在她的身后喊道。

“还有何事?”

“主子说了,谁欺负大小姐,大小姐只管狠狠欺负回去,往后他就是大小姐的靠山,大小姐什么都不用怕。”绿枝将主人交代的话说给连似月听。

靠山?连似月重活一世,就没期望过有什么靠山,同时,她也不需要靠山,不需要!

这是一条血路,她将赤着脚从刀尖上走过,筋骨尽断,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先歇着,能歇多久是多久,今晚也是个不平静的夜。”萧姨娘和连诗雅在这里吃了大亏,岂会善罢甘休?

她走进房间里,关上了门,留下绿枝站在外面守着。

清泉院,此刻一片混乱。

大半的丫鬟婆子都受了伤,连伺候连诗雅的人都没有几个,只好都由萧姨娘自己亲自动手,给她擦脸,换衣裳。

今天在公主府挨了好几个巴掌,她的脸都肿了。

她躺在床上,抚摸着滚烫红肿的脸一直在啜泣着,哭诉着连似月今天的种种恶行,又猛地坐起来,尖声道:

“娘,我今天在公主府受尽了侮辱,往后,往后还有什么人会愿意理睬我?这一切都是连似月做的,是她的阴谋诡计,我才……”

“啪!”突然,萧姨娘扬起手,再一个巴掌扇在了连诗雅的脸上,她那张一直喋喋不休的嘴巴终于闭上了,她错愕地看着萧姨娘,“娘……”

“你舅舅和我从小就是怎么教导你的?要你保持着矜贵,要你在皇子们面前表现地比连似月还要高贵神秘,可是你……居然做劳什子定情信物,还君心似我心,我都为你臊得慌!现在好了,东西没有送出去,反惹得人尽皆知,安国公主发了怒,往后,别说皇上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儿子,就是那些王爷自己不会想要你了。这件事你舅舅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做,他就算放弃你也是有可能的,他不会要一个没有用的人!

你想想看!如果你舅舅放弃了你,那我们娘俩还有什么?以后就只能永远被连似月母女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了,你怎么就想不到呢!”萧姨娘一边说,一边气的浑身发抖。

“……娘,是你从小就对我说,我是庶出的,我要去争,去抢才能得到想要的,否则我什么都没有,稚嫩看着连似月春风得意。”连诗雅捂着脸,流着眼泪,哭着说。

“去争去抢也不是这样做!我三番五次地和你说要沉住气,沉住气……可你呢,你还是这么不争气!”萧姨娘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疼欲裂。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连诗雅慌了,她紧紧捉住萧姨娘的手,“娘,求求你,让舅舅不要放弃我。”

“为今之计也只有……”

“三小姐,萧姨娘,丞相……丞相大人来了,好像,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百合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急匆匆地道。

“怎么办?娘,父亲一定是来惩罚我的,我惹怒了安国公主,他……”连诗雅一听连延庆赶过来了,顿时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脆弱的脸上一片苍白。

“别急,别急,会有办法的。”萧姨娘也有些慌了,顿时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惹恼安国公主这件事实在是件大事,一不小心还会影响仕途,连延庆定会非常重视。

“砰!”这时候,只听到门一声巨响,连延庆满脸怒容地出现在了门口,那神情几乎要把人给吃了!

吓得连诗雅猛地从床边滑到在地上——

“父,父亲……”她说话的时候舌头几乎在打着卷了。

“老爷……”萧姨娘从未见过连延庆这样对她们生气的样子,也吓得脸苍白,如风中凋零的落叶般,弱不禁风。

“啪!”连延庆几步走过来,扬起手,一个耳光扇在萧姨娘的脸上,怒骂道,“看看你,教出来一个什么女儿,居然作妖作到安国公主的面前去了!真是不知死活!不知所谓!”

萧姨娘呆住了,她与连延庆这么多年,连延庆对她倍加疼惜,重话也没有说过几回,而现在居然扇了她巴掌——

足见,此事对连延庆的影响有多大,也足见连诗雅是闯下了一个多么大的祸。

是的,连延庆本在宫里与同僚商量水患灾民之事,突然听闻连诗雅在公主府闯下大祸之事,便即刻匆匆出宫去了公主府求见安国,可安国正在歇息。

于是,他堂堂一个丞相,为了消除安国公主对相府的不满和成见,足足在安国公主的寝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一直跪到她醒来为止,又献上十二颗稀世的罕见夜明珠,再三请罪,才得了安国公主一句:不会再追究了,丞相安心回府。“”,。

第一O九章 何错之有

第一o九章 何错之有

“老爷,老爷冤枉啊,这并非三小姐的本意啊。”萧姨娘扬起一张红肿的脸,跪在地上对连延庆哭诉着。

“你还敢对她说话!”连延庆愤怒极了,抓起旁边桌上的水壶狠狠一把砸在地上,“哪个不是她的本意?鹦鹉不是她要带去的,玉坠子不是她的?”

“老爷,老爷你仔细地想一想,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萧姨娘泪水涟涟,道,“原本,三小姐是一片好意,想为老爷在公主的面前讨一个欢心,她人微言轻,什么都没有,不像大小姐一样,能和皇子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将来能有一门好亲事,为老爷保驾,就只能在一些小事上下一点功夫。她听说安国公主最喜欢的一只鹦鹉死了,便千方百计地去买了一只鹦鹉来。

那只鹦鹉本来好好的,好多人都听过它说吉祥话,可是却在三天前突然不见了,然后今天三小姐临去公主府前又突然出现了,然后鹦鹉就啄了公主的脸。

老爷不觉得这事情很蹊跷吗?为什么鹦鹉会不见了,又为什么会在三小姐最着急的时候出现?”

连延庆听了萧姨娘的说法,怒气慢慢地缓和了一点,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鹦鹉身上做了手脚?”

“是。”萧姨娘点头,再偷偷观察着连延庆的脸。

“会是谁?”连延庆眼睛微眯起,开始思考萧姨娘所说的话。

“是……”连诗雅急切地想说是连似月,但是却被萧姨娘用眼神止住了,她继续说道,“不仅仅是这次,老爷再细细地想一想,这段时间起来,咱们府里总是生出各种事端,就没安静过几天,这难道……不奇怪吗?以往,从来没有这样过。”

萧姨娘缓缓地,巧妙地将事情往连似月的身上引,连诗雅察觉了她的意图,也跟着说道,“父亲,我的鹦鹉如果是个不可靠的,我怎么敢拿到公主的面前去……”

“那你的玉坠子呢?也是别人陷害你的?”连延庆一声冷哼,脸更加冰冷。

“我……”连诗雅一下子哑口无言,这成了她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点了。

“老爷,谁还没有个相思成灾的年纪呢,三小姐这事确实是做错了,她也受到惩罚了,被公主和老夫人,还有大小姐都打过了,也当众受到了羞辱。可是,若放过在背后捣鬼之人,这才是纵容啊!”

“你们的意思……是似月在暗中捣鬼吗?”连延庆冷声问道。

萧姨娘急忙跪了下去,一副惧怕的样子,道,“老爷饶命,贱妾可不敢提大小姐的名字,如今大小姐身边的人个个都是神人,今天就一个小丫鬟就把三小姐给打了,我院子外面那些婆子和丫鬟,老爷进来的时候也都看见了,全都被那丫鬟打的受了伤,特别是秦嬷嬷,手臂骨都被拧断了。”

“是啊,父亲,你看我的手。”连诗雅柔弱万分地举起自己的手,道,“这丫鬟不知道什么来历,不过捏了一下我的手腕,我的手腕就肿成了这样,大姐也没有劝阻过,如果以后她一个不高兴就对府里的主子下手,那……那如何得了。”

“什么?”连延庆一怔,“月儿的身边有这样不知礼法的人?”

“老爷……”萧姨娘抹了一把眼泪,道,“大小姐大约也是受了什么蛊惑,才把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留在身边的。”

她见道到连延庆渐渐皱起的眉头,心里却慢慢舒畅起来——

很好,已经引着连延庆往连似月的身上想了!

“父亲,女儿真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父亲一定要调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否则,否则女儿真是死不瞑目!”连诗雅梨花带泪,不时啜泣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爷,不管你还信不信任我,不管你还怜惜不怜惜三小姐,就算是为了相府,为了这个后宅,调查一次。”萧姨娘继续在一旁说道。

“是啊,父亲,还有那个打人的丫鬟,咱们相府什么时候这么主仆不分了,奴才对主子动手,这要是被别的奴才学了去,抑或传了出去……”连诗雅记恨着绿枝对她动手的事,她势必要给这个不知死活的丫鬟一个教训。

“去仙荷院!”连延庆黑着脸,转身抬脚走了出去,心里想道,月儿自从尧城回来后确乎变得很不一样了,她若胆敢阳奉阴违,做些有损他这个父亲的事,他绝不会轻饶。

“是。”萧姨娘大喜,急忙将连诗雅扶起来,低声道,“免得她狡辩,我们都要去看看,待会你不要乱说话,让我来说。”

“娘,我知道了!父亲已经怀疑她了,咱们睡不好觉,她也甭想睡安稳。”

两母女说着,便加快脚步跟在连延庆的身后,匆匆往仙荷院去了,两个人的眼睛里都闪耀着一丝兴奋。

是夜,夜凉如许。

连似月却没有睡,坐在书案前翻阅着书卷,青黛推开门,轻轻走了过来,道,“大小姐,今天忙了一天,夜已经深了,不如先上塌歇息着。”

连似月放下书,看了眼那飘忽的烛火,又看了看窗外的天,道,“不用了,算着时间,也该到了。”她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神情。

“大小姐,丞相领着萧姨娘和三小姐一块往这边来了。”她话音刚落,丫鬟白薇便匆匆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担忧地道,“绿枝她……她会不会被丞相抓起来。”

“出去看看。”但是,连似月却依旧不见半丝紧张,放下书卷,走了出去。

绿枝朝她点了点头,道,“大小姐,无论丞相要做什么,我都承受的住,大小姐不要动气。”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这样的面无表情,仿佛从来就不会笑似的。

连似月看着她,道,“绿枝,没有人能对你做什么,包括我的父亲。”那声音里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这时候,仙荷院门口出现了一片火光,便见连延庆走了进来,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质疑,反而他一脸平静地审视着连似月。

跟随而来的萧姨娘和连诗雅则站在连延庆的身后。

连似月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屈膝,道,“月儿拜见父亲,这么晚了,不知道父亲前来,有什么事要吩咐月儿的。”

连延庆见她如此仪态,她确实不一样了,是他最满意的嫡女的样子,可是……这个变化实在来的蹊跷,他不得不去弄清楚。

“绿枝是哪一个?”他那威严的目光在众人中逡巡了一眼后,再看向连似月,问道。

“奴婢便是。”绿枝一步向前,像普通丫鬟那样行礼,但姿态确实不卑不亢的,连延庆探究的目光落在绿枝的身上,这样看着,她确乎不像一个寻常的丫鬟。

“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连延庆脸突然一沉,命令道,顿时,几名护院即刻闻声闯了进来,要去绑绿枝,连诗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看好戏的笑容,这个丫鬟惹怒了父亲,绝不会有好下场。

眼见那些护院前来,绿枝眼神一凝,眼中流露出危险的气息,手下一动,那暗器便从袖口滑到了掌心。

“慢着!”连似月一步向前,挡在了面前,厉声道,“谁敢乱来?”

“大姐,你……你居然忤逆父亲的意思吗?父亲要绑一个丫头,莫非还没有这个权利了?”连诗雅唯恐天下不乱,故意挑拨道。

连似月淡淡地看了连诗雅一眼,道,“三妹,你这才闯了天大的祸,最好是安静一些,安国公主的脸还没有痊愈,你的脑袋可还提溜在她的手上,你还是多多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她的脸完美地恢复如初。”

“我……”这一席话,令连诗雅的气焰一下子全都消了下去,“那鹦鹉也是你……”

“三小姐,让丞相说话。”萧姨娘怕连诗雅又和连似月争吵起来,急忙拉住了她,示意她先不要急。

“父亲,您要绑我的丫鬟,可否让女儿知道,绿枝到底做错了什么?”连似月再看向连延庆,问道。

连延庆脸冰冷,道,“区区一个奴才,竟敢对主子野蛮动手,还打伤了若干奴才,我丞相府决容不下这样的人,今日必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再赶出府去,往后不得再进来。”

“明明是衷心护主,却被人说成是对主子不敬,父亲难道不打算问一问,我的丫鬟为何要这么做吗?”连似月赤诚的目光凝视着连延庆的眼睛,眼中似闪烁着一层浅薄的雾气,连延庆看到这目光,心中竟然微微一颤。

“无论什么原因,只要她动手打主子,就绝对不可饶恕!这是相府的规矩,谁也不得违背。”连延庆势必将相府的规矩放在首位。

“那么,庶妹要打嫡姐呢?又该如何惩戒?这是不是相府的规矩?”连似月毫不退宿,咄咄迫人,道——

“你说什么?”连诗雅的脸一白。

“三妹在公主府闯下天大的祸,原本德高望重的祖母为平息公主的怒火,为了整个相府的安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公主面前下跪,磕头,求饶,被人暗暗讥笑,这才好不容易公主才肯饶下三妹的一条命。

可三妹你,你非但不反省自己的言行,我从公主府一回来,你就跳出来对我又踢又打,你一个人还不够,连萧姨娘也领着一干婆子丫鬟来找我的麻烦!十几个人要打我,我的丫鬟为了保护我不被虐打,这才出手护主,这又是何错之有?“”,。

第一一O章 不会饶恕

第一一o章 不会饶恕

而父亲,不去追究三妹闯下弥天大祸的错,不去追究萧姨娘教养女儿不当的错,却急着来追究我的丫鬟。

父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从尧城回来,我一忍再忍,可是,我最终得到了什么?

父亲今晚不过听了三言两语的挑拨,就深更半夜领着大批的人,不顾青红皂白闯进我的院子,要捉拿我的丫鬟。

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在相府要如何立足?

父亲,你事事为三妹着想,事事为萧姨娘出头,我呢?我的母亲呢?父亲你可有想过我们?

母亲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眼泪,你知道吗?

太偏心了!

父亲未免太偏心了!

真叫人心寒啊!”

连似月说着,眼眶不觉染上了一层雾气,脸上露出哀戚之,令人动容。

虽然是演戏,可是她这话里,也含了七分的真情,前一世父亲就偏心,这一世,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她虽不寄希望,也再不屑于再得到连延庆这个父亲的疼爱,但是,她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

“月儿……”这一句一句的诘问落在心上,令连延庆顿时感到了一丝内赧,脸上的怒气也不似之前了。

而萧姨娘和连诗雅则没有想到,这连似月居然胆子大到了当众责问连延庆的地步。要知道,连延庆是这个家族里绝对的权威,就是家里的二爷,三爷,四爷在他的面前也是唯命是从,不敢造次的,更甚至连母,也不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他说话。

而连似月,她居然敢。

但连延庆毕竟是一朝丞相,虽因为连似月的连番诘问而内心有所触动,但是——

他脸依旧阴沉,声音冰冷地道,“不管如何,奴才绝不能对主子动手,这个规矩不能坏,她今日动了手,就要受到惩处!来人,把她绑起来,杖责四十,赶出相府,永不录用,以儆效尤。”

“是!”护院们再次上前来要捉拿绿枝。

“如果非要如此,那么父亲也把我绑了!”连似月再向前一步,脸坚毅地道。

“住手!”

这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脸怒容的连母在连诀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用力地用拐杖敲击了几次地面!

连诀本来和祖母问安后就要回文华院歇息,但是却在拐角的地方看到连延庆和萧姨娘等人往仙荷院这边走来了,于是赶快返回倾安院请了连母过来。

“老夫人……”

“祖母……”

萧姨娘和连诗雅没想到连母来的这么巧,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早就歇下了。

连母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连似月连忙迎了上去,“祖母……”虽不告状,但却红了眼圈,连母看着,什么都明白了。

她脸更加难看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连延庆连忙几步上前,垂首,恭敬地道。

“哼。”连母阴沉着脸,“我若是不来,月儿可不就要吃亏了!”

“……”连延庆被连母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用拐杖指着连诗雅,叱骂道:

“小畜生,自己闯了大祸,非但不悔改,还胆敢怪你的大姐,闹得鸡犬不宁,你们母女当我老太婆已经死了是不是?”

“祖母,雅儿不敢……”连诗雅连忙跪了下来,萧姨娘也跟着跪了下来——

“老夫人,实在不敢,三小姐受了委屈,所以才……”

“什么委屈?她受了什么委屈?哪一件事不是你们自找的,哪一件事不是你们自己作死!我不肯她去公主府,你便想尽法子硬是让她去,去了就去了,像胜茹和菀茵一样,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像只花蝴蝶一样,到处飞来飞去的,生怕别人看不见!

又是在皇子贵爵们搔首弄姿,又是金刚鹦鹉,又是定情的玉坠子!

你们怪月儿,这些难道是月儿让她去做的吗?

要说委屈,你们谁有月儿委屈!

你们以为公主会饶过这个小畜生,只是因为我吗?这里头,还有月儿的功劳!因为月儿的表演得到了公主的喜欢,她也会给月儿几分薄面!

现在倒好,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来找她的麻烦了!”

连母一番话说完,已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足见她此刻有多愤怒!

“祖母……”连似月搀扶着连母的手不禁微微用了用力,她这样维护的话,她前辈子从来没有听过。

其实,连母算是一个厚待儿孙的人,也不会太过偏心。

只是前一世,连似月实在总是令连母失望,而连诗雅又是那么的突出,久而久之,也就偏向连诗雅了。

这一番话,说的萧姨娘和连诗雅连头都抬不起来,无地自容,颜面尽失。

从来没有人见过连母发这么大的脾气。

“母亲,雅儿有错,儿子不会轻饶,单丝月儿的奴才对主子动手,便是不许,自要进行惩戒,往后不能再留在相府。”连延庆依旧坚持要处罚绿枝。

“绿枝是我安排给月儿的,谁有意见?”没想到,连母说道。

什么……

连似月听了,再次微愣,祖母将绿枝认作她的人,这既是默许了绿枝打连诗雅的行为,同时也堵住了别人的嘴。

“……”萧姨娘也愣了,这老夫人这么一说,不就表示打连诗雅是她示意的吗?这……这让连诗雅的脸还往哪里放?

“原来……是母亲的安排。”连延庆也感到意外。

“月儿在尧城受了许多的委屈,回到家里也没有片刻宁静,我给她多安排几个伺候解闷的,有何不可?”连母连声质问道。

“儿子不敢,既是母亲亲自安排的,那便不用追究了。”大周讲究孝道,连延庆又是个有名的孝子,对连母很是服从、

连母凌厉的眼神看向萧姨娘,萧姨娘只觉得心被猛地扎了一下,垂下头去。

“延庆堂堂一个宰相,每日要与皇上谈论射击大事,却三番五次地被你拉进来牵扯后宅扯皮的事!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被有心的人一说,便要把堂堂一个丞相说成不务正业,沉溺闺房之人……这个罪,你一个小小的姨娘承担的起吗?到时候,恐怕要整个相府为你陪葬!”

“老夫人,贱妾不敢,贱妾不敢。”萧姨娘吓得浑身一个瑟缩。

“你不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萧氏,我看你,敢的很呐!”连母用力地敲击着拐杖。

“祖母……”连诗雅还想解释什么。

“全都滚出去,不要在脏了月儿的地方!”但是,连母一发怒,将这对母女赶了出去。

“祖母……”待萧姨娘和连诗雅灰溜溜地走了出去,连诗雅双膝弯曲,跪在地上,郑重地向连母磕了三个头,动情地道,“又让您跑一趟,孙女内心十分不安,感谢祖母做主。”

“哎……”连母叹了口气,亲自将连似月扶了起来,道,“做嫡女做到这份上,也只有你了,起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着。还有诀儿,也去歇着。”

“是,祖母。”连似月和连诀两人齐齐道。

连母的脸上露出一丝倦容,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喊着连延庆一块离开了仙荷院。

娘俩走在回廊上。

连母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你当真对得起容氏么?”

连延庆心头一颤,“母亲,至少相府大夫人这个位置会永远给她留着,不会动的。”

“你以为人家就稀罕这个主母的位置?”连母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连延庆不语。

“那也是十多岁就嫁给你的人啊,这些年,你宠萧氏宠到了什么地步,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她不说,不是不介意,不是不伤心,是因为她大度。原先,我也是误解了她,以为她做不了一个主母,事事稀里糊涂,后来才知,这都是萧氏在从中作梗,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对月儿也是,你可知她今日在安国公主府表现地有多好多得体,我现在真是倍感欣慰。而你呢,你看看你今天,本来就是雅儿犯了大错,你也预备去教训她了,结果大约是听萧姨娘哭着说了几句话,就立刻跑到仙荷院去发难。

你也试着,真正地接纳这个女儿。

还有……”

连母停下脚步,望着这个儿子,道,“宠妾灭妻的后果,你不是不知道啊。”

“可是,母亲,若这些都是月儿的阴谋诡计呢?”连延庆的话,让连母心头一颤,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我虽一贯宠爱萧姨娘,但这次来找月儿,并不是仅仅因为听信了她的话,而是我觉得月儿似乎有些可疑。”连延庆沉声说道。

“可疑?哪里可疑?我怎么看不出来?”连母皱着眉问。

“待儿子查证后再说,若月儿阳奉阴违,故意扰乱后宅安宁,我绝不会放过她!”

连延庆的话,令连母惊起了一身冷汗。

月儿?有问题吗?



夜。

恒亲王府。

书房。

凤云峥立于书桌前,正在用毛笔写着字,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衣袍的镶边是金镂空镶边,他没有束发,墨玉般的长发散落,比起白天,此刻多了三分慵懒。“”,。

第一一一章 及笄之年

第一一一章 及笄之年

冷眉垂首在侧,将从安国公主府回相府后发生的事一一说了一遍,凤云峥一边听着,一边继续写着字。

一直到冷眉说完了,才放下笔,灿然一笑,道,“对待意图暗害自己的人,必须又快又狠地打击,不要给对方一丝喘气的机会,她越发炉火纯青了。”

原本,他十分担心,她重生后要如何在这个如狼似虎的萧姨娘面前生存下去,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和他一样,都经受了人世间最惨痛的折磨和背叛,便学会了巧妙算计和图谋。

“她想做的,让她做,你来帮她,做不了的,及时来找我,我来做。”凤云峥又吩咐道。

“是,属下遵旨。”冷眉颔首,领命,稍顿片刻,她又道,“大小姐似乎正在为营救良妃娘娘出冷宫想法子,看意思,是想助殿下一臂之力。”

凤云峥听了,脸上露出讶异——

重生一世,她没有忽略掉他,还是惦记了他的事!他的内心突然感到一阵激动,他死之后,她也知道吗?

是不是也哭泣过?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从来不怕死,怕只怕,我死后再也没人肯为她说一句话,那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凤云峥目光有些出神,又说着听不懂的话,冷眉露出一丝疑惑——

“殿下,什么死……谁要死?”

而这时,凤云峥已从那前世的回忆中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一抹冷毅和坚定,他道:

“在她的及笄之年,本王定要重返朝堂,扭转乾坤!这一次,不会等的太久。”注:及笄之年,古代指女子到了婚配的年龄。

现在,他打算做的第一步,便是让皇帝重新立废太子凤明为太子,打所有皇子,尤其是凤千越一个措手不及。

“夜风!”

他将夜风召唤进了书房,吩咐道,“去找这个人,找到后把这封信交给他,务必在三天之内将他带到本王的面前。”

“是。”夜风领命,将凤云峥的亲笔信揣进怀中,趁着夜出了门。



晚上,连似月没有睡觉,一直坐在书案前凝神写着什么,青黛往烛火里添了两次灯油,一直到天亮之际才放下笔。

青黛见她打了呵欠,便上前,道,“大小姐,您要写什么,非要一夜不睡,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而连似月却像是没有听到青黛的唠叨似的,一直紧皱着眉头,嘴里喃喃地道,“怎么总是觉得不对劲?当初董慎给我的方子就是这个才是,可是为什么总是不踏实?”

“大小姐,您到底在写什么呀?”青黛实在好奇极了。

连似月用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再伸了个懒腰,道,“我的脑袋头一次感到被堵住了似的,我去歇息一下。”

说着,便起身回了闺房睡下,但是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又起了身,继续写,连早膳也只匆匆吃了几口,还开了长长的一串书单,让降香、白薇这些丫鬟去找来了一桌子的医书,一本一本地翻阅过去。

接着,又让连诀出门给她买了许多药材的配方,一样一样的研磨,再混在一起制作,变成一盒透明的药膏。

这样连续的废寝忘食了撕天,她眉心那郁积的还是没能散开,她紧凝着眉,道”

“气味总有偏差,总是少了两样东西,到底哪里不对劲,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看来,要把董慎找来才行了。”

原来,连似月这几天都在制作一个叫做“舒痕胶”的东西,前一世,她为了保护凤千越,奋不顾身挡在他的面前,结果被一头棕熊一口咬掉了脸上的一块肉,从此在脸上留下了一个恐怖和丑陋的疤痕。

到后来,她遇到了当时被誉为神医的董慎,她潜心向董慎学习医术,董慎还专门为她研制出一种叫做舒痕胶的透明状药膏,一天数次涂在疤痕上,那疤痕便渐渐淡去了一些。

但是,她还来不及用完一盒,就被凤千越打入了冷宫,接着便是无尽的折磨,再也没有心思去管这舒痕胶了。

现在细细想来,她脸上疤年岁已久,又粗又硬又丑,但是用了不过半盒舒痕胶后便淡去了一些,由此可见,这舒痕胶对疤痕有奇效。

那么,安国公主脸上的刮痕若是涂了舒痕胶,必定也会很快康复,连似月估计这一两日连母会再去安国公主府请罪一次,她势必要在这之前,将舒痕胶制作出来,送去公主府。

董慎,董慎,董慎……

连似月坐在书桌前,默念着这个名字,回想前生,这个时候的董慎大约年过四十,但还未在京都成名,必定不在京都——

董慎是淮中人士,那么,就要去淮中寻人了。

然而,正当她准备想办法寻人的时候,绿枝却已经将舒痕胶的配方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她眼中闪过少有的讶异,动作竟然比她还快?

“董慎原本说,他从来没有研制过舒痕胶,听都没听过这种东西,后来主子用了一点点小办法,把他关在药房了关了三天三夜,他就想出来了,大小姐看看,是不是这样。”绿枝说道,董慎现在当然还不知道这舒痕胶了,按照前世的时间轨迹,舒痕胶是八年后的事了。

连似月拿过董慎亲笔写的配方,低头一看,再将自己所写的配方与之进行比较,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配方里是少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鱼骨胶,一样是白獭髓。

她顿时面露欣喜,即刻对青黛吩咐道,“去把这两样东西找来,研磨成最细的粉末,我要再配制一次。”

这次,一定会成功的,舒痕胶可以派上用场了。

“是。”青黛见自家小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也跟着轻松了起来,快步出去找她要的东西了。

连似月放下笔墨和配方,意味深长地看着绿枝,道,“我在想,是时候该见见你主子的真面目了,这次又帮了大忙,总该有些表示。”

其实,她要从绿枝的身上着想调查那个幕后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就说这次寻找董慎的事,来的这么及时,由此可见,这个人对她十分的了解。

只是,她没有这么做罢了,因为那个“主子”给她的感觉,还不错,她不急着寻找答案。

“主子说了,等大小姐到了及笄之年,他会主动光明正大地找来的,现在大小姐若真要感谢,就好好睡觉,好好用膳,其他的,他什么不要。”

及笄之年?

连似月心头一怔,这话里的口气……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这天下午,连似月又根据正确的配方,调配了好几次,气味和泽全都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舒痕胶终于完成了,她便命人找来精致的盒子装上。

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她终于松了口气,好好地睡了一觉,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而第二天一大清早,四九就送来了一筐新鲜的莲蓬,上面还沾着露珠,水灵灵地摆在院子里,白薇和泰嬷嬷在帮着把莲子摘下来。

“这是……”连似月看到这一筐生机勃勃的东西,十分好奇。

四九忙放下莲蓬站了起来,走到连似月的面前,躬身,道——

“前些日子,少爷在去书院的路上,经过一片莲池,看到莲蓬的长势很好,他说大小姐爱吃莲子,等莲子长的最好的时候就要摘来给大小姐吃。

他昨天去问了农夫,说着这两天是收莲蓬最好的日子,于是今天天还没亮就拉着奴才去摘莲蓬了,本来他要亲自送过来的,但是今天魏先生要检查功课,少爷就让我把莲蓬背回来了。”

连似月望着这些绿油油的莲蓬,因为她平素不如其姐妹明媚开朗,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沉默一些,所以,无论是紫云院还是仙荷院,总都有些死气沉沉的,现在这一片新鲜欲滴的绿,倒也让她这里多了几分生机。

看看这几个丫鬟,一个一个剥的很开心的样子。

“大小姐,要尝尝吗?”青黛将几颗剥好的莲子用白的碟子装好了,送到连似月的面前,这些莲子肉又白又胖的,饱满鲜嫩,拿起来放进嘴里咬一口,便有一股汁水流入口中,果然清甜爽口。

“给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那里都送一些过去。”她吩咐道。

“是。”

“大小姐。”正在这时候,宋嬷嬷恰好来了。

“嬷嬷来的正巧,正想给祖母送莲子过去。”连似月将手里的碟子地递给了青黛,道。

“这些莲子颜鲜嫩,光泽饱满,看起来真是不错。”宋嬷嬷笑着道。

“是啊,我从未吃过这样清甜可口的莲子……”

“大小姐,奴才过来,是奉老夫人的命令,老夫人说要再跑一趟公主府给公主请罪,她请大小姐一起跟着去。”宋嬷嬷将前来的意图说了。

果然,她完全没有猜错,老夫人要二去公主府请罪,这些天,连延庆和连母都密切地关注着安国公主那边的消息,如同连似月所说的,这安国公主的脸始终是他们的一个心病,若是留下了半点疤痕,他们也是负担不起的,因此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现在,老夫人才决定再去一次公主府。

连似月道,“嬷嬷稍等片刻,我换了衣裳便来。”“”,。

第一一二章 挑选王妃

第一一二章 挑选王妃

半个时辰后,一辆华贵的马车从相府出发,一路前往安国公主府。

马车内,连似月穿了件水对襟秀浅海棠花纹褙子,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上插着双衔心坠小银凤钗,耳朵上缀着明珠琉璃翠耳环,看来安静端庄,乖巧懂事十分讨人喜欢——

确实和以前有很大不同了。

连母凝神看着她,脑海中想起连延庆说过的话,月儿可能在暗中图谋,才搅的相府上上下下鸡犬不宁。

这有可能吗?

连母看着连似月的目光越发的深了。

连似月知道,从一上马车祖母就在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大约是那日离开仙荷院之后,连延庆对她说了些什么,让她也起了疑心。

连延庆毕竟是权倾朝野的丞相,连似月从来没觉得这个父亲好对付过。

她想着,抬头朝连母灿然一笑,眼神如初生的婴儿那般,明澈,澄亮,不含欲念,没有杂质,透出一种返璞归真的美好。

她轻唤了一声,道,“祖母。”

连母心头一怔,眼神闪烁了片刻,收了回去,面对着这眼神的时候,居然有一丝的心慌,她应道,“月儿。”

连似月从马车上拿过一个木雕的盒子,双手递给了连母,道,“祖母,我在尧城的时候亲眼看过苏家的人涂一种胶凝,那脸上的粗重疤痕数天便可消退。我想,虽然公主什么珍奇异物都有,但是这种舒痕胶却未必会有,因为去尧城路途遥远,快马加鞭也要半月之久,我担心来不及,这些天便自己动手做了一盒,祖母放心,药效和我见过的那盒是一样的。”

公主当然不会有,因为这个舒痕胶是八年后,董慎专门为她而研制的。

连母看连似月如此虔诚的样子,便又觉得连延庆是想多了,容氏向来宽和,甚至不算是个主意多的人,不像雅儿,后面有个想法多的萧姨娘,月儿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孩子,也没人从背后帮着,那能有那么多的心思呢。

她接过盒子,脸上露出那抹慈笑,道,“我听奴才们说了,你这些天不眠不休地在做着什么事,原来是为了这样一盒药膏,月儿,当真辛苦你了。”

“我想着公主脸上的伤若是不好,祖母和父亲都睡不踏实,我是家里的嫡女,总该做些什么,就算这盒舒痕胶最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让公主知道我们的悔意,总是好的。”连似月坦诚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她任何多余的心思。

平心而论,祸是连诗雅闯的,她倒是哭一哭嚎一嚎,被骂了几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帮着善后的,确是连似月。

很快,公主府便到了。

连母下轿后请侍卫代为通传后,便与连似月一块跪在门口,等候着公主的接见。

原本以为会等很久,却没想到侍卫很快就返回,并且由公主的贴身侍女荷香过来请她们进去。

穿过数道圆形雕花拱门,再走过数条长廊,一路上便看见些桃红柳绿的侍女们踩着莲步而过,一片庄严奢华的景象,走在铺着金砖的路面上,她们每走一步都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荷香一路将她们领到了一个偏厅,躬身道,“老夫人,大小姐,公主正在和九殿下说话,请两位在此等候,稍后公主便会通传。”

连似月心头一颤,原来今天凤云峥也在。

荷香出去了,留下两个小侍婢在左右伺候着,倒茶端点心,都按照规矩来。

连母始终有些紧张,端着茶杯的手也有些颤抖,连似月察觉到,知道她忧心的是整个相府才会如此寝食难安。

于是,便轻声道:

“祖母不要太紧张,公主既这么快让我们进来,还派了人近前伺候,则说明她宽宏大量,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连似月一言,倒让连母放松了一些。

大约半个时辰后,荷香又回到了偏厅,道,“老夫人,大小姐,公主请两位过去。”

“是,请姑姑带路。”连似月朝荷香躬身,恭敬地道。

荷香不禁多看了连似月一言,唇角露出一点笑容来,心想,不愧是嫡出的,这个大小姐和那天那位费尽心机讨好的三小姐真是不一样。

“请跟我走。”荷香打前头带路,一路领着连母和连似月到了一个殿内,连似月抬头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雪香阁”。

还在门口的时候,连似月便听到里面有一个男声,她一愣:原来凤云峥还没有走。

“公主请两位进去呢。”从里面出来一个嬷嬷,向她们拂了拂礼,便领着走近了雪香阁内,跪在殿前。

安国公主身上一袭华美的暗金线红广袖上衣,浑身透着奢华的皇家贵气,不怒自威。

祖孙俩齐声道:

“拜见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起来。”只听到一声慵懒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两人才抬起头来,连母下意识地迅速往安国的脸上看了一眼,心里头顿时一个咯噔,那脸上的疤痕还没有全消,还留有一丝可见的痕迹,这可如何是好?

而连似月则一直垂首而立,倒显得比连母还淡定一些,安国公主的目光不禁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见过不少像连似月这样出身和年纪的千贵小姐,却从未见过她这样安静沉稳的,从那日赏菊宴,到今天,身上看不到一丝浮躁。

“坐。”安国将视线收了回来,道,接着便见数位奴才搬来了两张椅子,供连母和连似月坐下。

而连似月的椅子就在凤云峥的对面,她一个抬眼看过去,凤云峥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手中的一本折子,她隐隐约约看得到折子上面似乎写着人名,还有画像呢,看样子,来之前,安国公主在和他讨论什么事。

他坐着的地方,是一道雕花的屏风,恰好有阳光照**来,那散发着些微冷峻的身影沐浴在光里,顿时令人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的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在折子上。

他如今没有正务,是个闲散之人,听说除了在府中做些琴棋书画,并无其他大志的样子。

若是以前,连似月会相信别人的这些说法,但是那日赏菊宴之后,她知道,他并非看到的那样,他正在图谋一些大事,这让她十分的期待。

“公主,老身真是罪孽深重,那日宴会后便深感不安,今日前来,是要再次向公主请罪啊。”连母才坐下去,便又在椅子边跪了下去,一脸懊悔和不安的表情,这么一个德高望重之人,三番两次的请罪,看着也是心酸。

连似月见状也跟着一块跪了下去,跟着道:

“向公主请罪,请公主责罚。”

这时候,凤云峥仿佛才受到了打扰似的,将目光从折子上移开,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儿。

却见安国公主笑道,“看来在连老夫人的眼中,我果真是个吃人的恶魔啊。”

连母手一紧,背脊冒出了一层汗,安国公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将头低的更低,道,“公主,老身不敢。”

“连家的大小姐,你觉得呢?我是一个吃人的恶魔吗?”安国公主将视线看向连似月,问道。

连似月微怔,抬起头来,露出那一张妆容雅致的脸,道,“公主历来赏罚分明,三妹在赏菊宴犯下大错,公主却对三妹网开了一面,公主的恩德,已福泽连家后代。祖母寝食难安,只因对公主感到愧疚,害怕公主因为三妹而心里不畅快。”

连似月回答安国公主的问题时,话里带着了一丝属于孩子的天真和赤诚。

凤云峥放下了折子,笑道,“皇姑,你就不要再为难老夫人和这个孩子了。”

安国公主看了凤云峥一眼,道,“你一向不理杂事,今天倒是为这个孩子开了口。罢了,看在你方才认认真真地看我给你挑选的王妃候选人的面子上,我不和她们玩笑了。老夫人,你们请起来,鹦鹉的事,算是过了。”

连似月听罢,微怔,抬头朝凤云峥手旁的折子上看了过去,原来,安国公主在为他挑选王妃了。

如今,他身份特殊,一方面,他已被皇帝放弃,不准入宫,前途无望,而另一方面,他却又是废太子旧党,皇帝也并未废除他的爵位。

所以,有人既要防着他,又要拉拢他,防止他崛起,现在安国公主大约是想用一门婚事来控制他,而这**不离十是皇帝的授意,他现在不要这个儿子了,但是决不允许这个儿子哪一天背叛他!

而让他娶个妻子,再生下孩子,是控制他最好的方式,为了迷惑皇上和公主,凤云峥应下这门婚事也未尝不可。

察觉到她注视的视线,凤云峥的手往折子上移了移,挡住了那上面的画像和人名,好似,并不打算让她看见似的。

“正好你在这,你给看看,我给云峥选的这个王妃如何。”安国公主对连似月说道。

“……是。”连似月站了起来,走到凤云峥的面前,微微躬身,伸出双手,乖巧伶俐地道,“请九殿下将王妃借似月一看。”

她十指纤纤,如凝脂般,透亮白皙,十分好看。

凤云峥望着她的手指,放在折子上的手紧了一下,最终抓起这折子,送到了她的双掌之中。

“多谢殿下。”连似月微微点头,便将那折子展了开来,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

柳颜玉。“”,。

第一一三章 万里挑一

第一一三章 万里挑一

舒痕胶有问题

柳颜玉?

连似月眼睛望着折子上的画像,一个女子,十五岁年纪,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微抿的唇角嵌出浅浅梨涡,穿湖秋裳,那领口处是一朵白玉兰,手上拿一把圆扇,扇面周围几只翠蝶萦绕着——安静,温婉,如山中百合。

连似月的脑海中搜寻着前世的记忆,突然想起来了——

这是柳国公府柳老夫人的孙女,柳夫人蓝氏去世的早,柳老夫人疼惜这个孙女,怕续弦的林氏亏待了,便带在房中抚养。

柳国公祖上原本武将出身,后来改为经商,富甲一方,柳国公的大儿子,也就是柳颜玉的父亲柳昌当年中了解元,为门下侍郎。

虽权势一般,但富甲一方,对一个闲散王爷来说,看来像是一门不错的婚事了,而且这柳小姐看来扶风弱柳,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也算得上是一个出挑的美人了。

凤云峥见她看的似乎入了神,便突然伸手将折子从她手中抽走了,折上放到桌子上,笑着道:

“你看的这么认真,看出什么来了?”

连似月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赧意来。

安国公主道,“云峥,这也是个半大的姑娘了,怎么会看不出来?”

“皇姑,她还为到及笄之年,问她这些做什么?”

“谁说不能问,我看这孩子心明如镜,敞亮着呢。你且说说看,觉得本宫为云峥找的这门亲事如何?”安国公主看似闲聊家常,但分明是已经下了决定的样子。

连似月道,“公主的眼光极好,柳小姐样貌出众,万一挑一,实乃人中之人。”

“那与云峥相配如何?”安国公主再问道。

连似月看了凤云峥一眼,又看了安国公主一眼,道,“是九殿下讨王妃,似月可不敢乱说,公主还是饶了臣女,若说错了,九殿下要生气了。”

连似月谈话间带了些少女的娇嗔,便是说错了什么,也让人不好追究了。

“老夫人,这个丫头真是狡猾的很呐,看来,等她到了及笄之年,本宫也要让皇上给她安排一门上好的婚事才行。”安国公主似乎对连似月生出了几分喜欢,说话也和颜悦起来。

连母忙道,“老身多谢公主,月儿还不快跪下谢恩。”

这月儿的婚事倘若真有安国公主的亲自加持,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多谢公主。”连似月垂首,那低垂的唇角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来。

婚事?她重生一世,从未想过要受到男女之事的牵绊,更别说婚事了,她只要一心报仇。

“公主,这是似月研制的舒痕胶,对脸上的疤痕有奇效,今日前来,是为特意献上药膏的。”连母趁着安国公主心情愉悦的时候,忙示意连似月将药膏拿了出来,双手奉送上。

“舒痕胶?”安国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荷香拿过药膏拧开盖子,放到鼻尖闻了闻,道——

“公主,气味有如三月桃花,闻着倒是好的。”荷香是安国公主跟前最信任的人,说着便用那银挑子沾了一点涂在自己的手上,试了试,道,“冰冰凉凉的,倒也舒适。”

安国公主看了荷香一眼,道,“收着。”

“是。”荷香将罐子收进木盒中,收了起来,公主看来对着舒痕胶倒是不太敢兴趣的样子。

“公主……”这时候,一名走了进来,在安国公主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安国公主的手轻轻一握,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神没能逃过连似月的眼睛,她站了起来,道,“本宫今日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荷香陪老夫人在花园中四处逛逛,用了午膳再走。”话说着,安国公主已经速速离开了。

连母由荷香与数名侍女陪着,在园中欣赏秋景,连似月则被廊前那一树的紫薇花吸引了,抬头看那锦簇的花团,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那花影落在她的身上,也是摇摇曳曳的。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的声音,连似月还未回头,便感到身后站了一个人——

凤云峥站在连似月的身后,抬手,越过她的头顶,手下一个用力,一枝紫薇花便送到了她的面前,道:

“看你想要的样子,给你了。”

连似月接过这花,放在鼻息间,轻轻闻了闻,目光四处看了看,那些侍女和嬷嬷都围在连母的身旁,她低声道:

“殿下打算应承这门婚事么?”如果凤云峥应承了,那么他这辈子就娶妻生子继续过着安逸闲散的生活,而她将暗中助他一臂之力,让他一世安稳,不让凤千越动他。

凤云峥却不疾不徐,脸上一抹笑容,道,“皇姑尚好,只给了一个,皇后娘娘那边,才令本王头疼,足足五个,本王失去了朝堂上的机会,倒是突然多了这么多的桃花运,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啊。”

“殿下是不知选哪个才好么?”连似月看他这流露出几分风流倜傥的样子,抬头问道。

凤云峥没有说话,低头,紧紧凝视着眼前这张肤如凝脂的脸,眼中不知不觉地变得炽热,却借着狭长睫毛掩盖住了一丝浓情,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道——

“其实我早就选好了,而且,绝不更改。”

“是谁?”连似月问道。

“还没有长大,再等两年。”凤云峥从她手中折落一朵紫薇花,洒向池里,那水里,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还未成年的?连似月脑海中回想着,会是谁呢?前一世她从未见过凤云峥的身边有什么女人,一直到她被打入冷宫之时,他也未婚婚配,所以,并不知道他曾意属过谁。

“别想了,往后定第一个告诉你。”凤云峥见她凝神思索的样子,打断了她的思绪道。

连似月定了定神,问道,“九殿下的王妃,为何要第一个告诉我。”

“我想啊。”

凤云峥凤眸微微眯起,那如画的面容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连似月突然觉得内心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

风吹来,墙上的紫薇花落下一地,飘落在他们的发间,衣襟上,空气中弥漫着浅浅花香。

“你说,公主会不会用那舒痕胶?”连似月问,此刻她的心思回到了舒痕胶上面。

“不用,也会用的。”凤云峥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开去。“”,。

第一一四章 大姐看齐

第一一四章 大姐看齐

秋天过去了,连似月窗前的那株海棠花,花已零落成泥,初冬的萧瑟已略见端倪,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连母照例坐在酸梨木椅上闭目养神,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默念着佛经,丫鬟鱼贯而入,端了热茶汤和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来,放在面前。

她刚拿起糕点放入口中嚼了两口就咳嗽起来,连曦忙上前,动作熟练的拍抚着她的背,道,“您慢着点。”

连母咳了一会,才终于顺过气来,双颊涨的通红,将手中剩余的糕点扔回碟子里,道,“这劳什子毛病,可坑苦我了。”

宋嬷嬷掀开门帘端了梨子水进来,道,“这是慢病,老夫人您不要着急,越急呀,就越喘。”

“哎……”连母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心紧皱在一起。

这时候,连似月站了起来,道,“老祖宗,让我看看您的手可好?”

在连母狐疑的目光中,连似月拿起了她的手,翻开掌心,若有所思地用指腹**了一圈,又拿起另外一只手,也**了一圈,问道:

“祖母的手心和脚心是否都常年寒凉?”

“可不是,就算是夏天,也是凉的,尤其是到了半夜,那脚心凉的睡不着觉。”宋嬷嬷代为答道。

连似月若有所思地再次按压了数次连母的手心,道,“手脚心常年冰凉是由于经络不通,肝脉受寒,导致肾脏阳气不足而引起的,而且越往天冷的时候走,手脚心还会泛红,严重的时候还会感到疼痛。”

连母赞同地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总是疼。”

“祖母,您将手背上翻给孙女瞧瞧。”虽然不知道连似月究竟要做什么,但是连母还是按照了。

连似月按压了一下手背和手腕之间的褶皱处,连母只觉得一阵刺疼,手不禁往回瑟缩了一下。

“此处为阳池**,阳池**乃支配全身血液流通的重要**位,若按压的时候感到疼,则意味着此处**位堵塞不通,经常刺激打通可慢慢让血液通顺,身体温和。”

连似月按压了近一刻钟后,连母当真感觉到一股暖流慢慢沁入手心,再传遍全身。

接着连似月又让黄岑拿来笔墨纸砚,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写完了再交给了宋嬷嬷,道,“每次按摩之后,用新鲜的老姜切丝,姜丝用锅炒热,每晚入睡前用布条裹于脚心。同时,每日清晨用新鲜姜丝泡蜂蜜水喝下,每晚再用新鲜姜丝和盐倒入热水中泡脚,手脚并治,通过一段时间寒疾便能起到缓解的作用,这是具体的用法和用量。”

这会,连母感觉到脚心也慢慢暖和起来,她眉头舒展了开口,不禁喜悦地道,“当真有效,我现在觉着暖和多了。我道是只有三丫头才会医术,没想到大丫头也会啊。”

连似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谦虚地道,“孙女只是喜欢琢磨,见三妹妹喜欢钻研医术,便也跟着偷偷地学了一些,以前我院子里有个丫头手脚心凉,守夜的时候还晕厥过去,我用这种方法给她试了试,坚持了大半年的时间便好多了。”

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带过,而实际上,前一世她的确精通医术。

连母突然觉得这长孙女像是一个宝藏,越挖掘便越觉得欣喜,于是看着连似月的目光也越发慈爱起来,已经不去理会连延庆所说的月儿有心机的说法了。

这时候,外头的丫鬟茯苓走了进来,道,“老祖宗,三小姐在外求见,寅时就来了。”

这已经是连诗雅连续一个月于寅时来请安了。

原本笑意盈盈的连母一听到连诗雅的名字,便绷紧了一张脸,道,“让她回去。”

茯苓听了,悻悻地准备去回话,却被连似月叫住了。

她对连母道,“祖母,三妹已经连续来了一个月,也算有诚心了,不如见见,听她怎么说,若是一直不见,怕外人说祖母不够大量,和小辈计较。。”

“是啊,老夫人,三小姐这一个月除了来倾安院跪着外,其余时间都在庵堂里抄经呢,奴婢见她已经抄了厚厚的一叠。”那前来通报的茯苓也说道,连似月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连母微叹了口气,道,“明明是她犯了错,我合理地惩罚她,你们倒以为我与她计较,我是想借此事敲打她一番,让她知道做人不能投机取巧,要脚踏实地。罢了,让她进来。”

“是。”茯苓走了出去,不一会连诗雅走了进来,她一眼看到了连似月,顿时猛地一愣,她一直跪在外面,怎么没见到连似月进来?要知道,她最不愿意的便是此刻看到这个最厌恶的大姐了。

但是,现在也不能离开了,她便只好恭顺地跪在地上,额头贴地,道,“诗雅来给祖母请罪了。”

连似月发觉她今天妆扮不似往日艳丽高调,一身浅紫鸡心领绣梅花仕女款襦裙,内衬白绸竹叶立领中衣,中衣领子上嵌着竹叶暗花,裙边则留着一圈精致的绿萼梅刺绣,头上只斜插着一支银钗,整个人散发着素雅安静的气息。

果然,连母见了她这身妆扮,点了点头,道,“直起身说话。”

“是。”连诗雅跪直了身子,近看她才发现她面容有些许憔悴,眼眶周围留下了一层淡淡黑眼圈,看来这些天也寝食难安了。

她目光和连似月相触后,迅速地别开了,连似月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来,突然之间来了个大转变,大约是有人在背后授意了。

“你连续一个月,天天在外面跪着,就是为了求得我的原谅吗?”连母问道。

连诗雅强忍着眼泪,摇头,道,“本就是孙女的错,然不敢奢求祖母原谅,祖母让我跪两个月,三个月都是应该的,孙女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

她顿了顿,一双泪眸紧张地望着连母,“只是担心祖母因为我而气坏了身子,那孙女的罪过就大了,所以,跪在这里只想恳求祖母不要伤了自己,我会继续在庵堂反省,日日抄经,为祖母和父亲祈福。”

连母本来一向都很喜欢连诗雅这个孙女,现在见她这样反省,心肠不由地软了下来,道,“你大姐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孩子,她为了相府声誉,家宅平安受了很多的委屈,若不是她开口求情,我今日也不会见你,你日后要向她看齐,以她为典范鞭策自己,可知道?”“”,。

第一一五章 相信心意

第一一五章 相信心意

连诗雅听连母竟然这样夸奖连似月,心里十分不甘,心想这个贱人凭什么,从前都是她得到这样的夸赞的。

但是她嘴里却更加恭顺说道,“祖母教训的是,大姐高风亮节,深明大义,是妹妹们学习的典范,以后诗雅会多向大姐学习。”

“好了,此事以后便不要再追究了,你也不必禁足了。你们两个,留下来陪我用了早膳再走。”最后,连母说道。

“是。”连似月和连诗雅同时站了起来,施礼道。

用了早膳,两人再一道有说有笑着相携离开。

出了连母的屋子,再转过一道抄手游廊,连诗雅便率先松开了了挽着连似月的手,脸上神情恢复了淡漠。

“今日这套衣裳太合适三妹妹你了,以往总是见你穿的富丽堂皇,华贵非凡便以为那是最好的,没想到现在这样的才是真正属于三妹的。”连似月静静地欣赏着她的妆扮,说道。

连诗雅脸一冷,本想说几句,但一见连似月身后那一抹绿影,想想那日那些手脚都断了的丫鬟婆子,她的心头便涌起一股惧意——

退了退,道,“大姐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一个庶女不配穿好的,只能穿这种寒碜的布衫吗?”

连似月眉头微微耸了耸,微笑着道,“三妹既然这么不爱这种布衫,何必勉强穿着呢,不觉得难受吗?”

“大姐也不要太得意了,不过是得到了祖母几句夸赞而已,以往祖母对我的夸赞可远远不止这个程度!祖母既肯原谅我,则说明了我在她心里的分量,而不是因为你为我说了几句话。你看着,祖母和父亲都会重新宠爱我!”连诗雅不始终甘心在连母那边被连似月给比了下去。

“我丝毫也不怀疑这个,毕竟三妹长袖善舞很有一套,不然过去怎么能凭着庶女的身份就获得万千宠爱呢。”连似月继续微笑着。

“我知道你在讽刺我,不过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大姐高兴就好。”连诗雅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不再因为连似月的话儿置气,看来十分大度的样子。

连似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的寒意更甚了。这时候,她回头,看到一个丫鬟正在回廊的另一边低头扫地,一边扫一边抹着眼睛,她在默默流泪。

这个人是……连似月在脑海中回想着前世的种种——

“玉竹?”那丫鬟正抹着泪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她抬头一看到连似月的脸,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扫把掉在了一旁。

回了清泉院,听了连诗雅的讲述,萧姨娘终于松了这些日子来的第一口气,道,“老夫人既然已经谅解了你,你日后在她的面前再乖巧些便可,你父亲那边有我,你不用太担心了。”

对于连延庆,萧姨娘胜券在握,她知道只要有那个法宝,连延庆就算对大夫人的印象改观了,可他的心始终会在她的身上。

“只是,没想到连似月在那里,祖母还说要我以她为典范,想想心里真是不舒坦。”连诗雅不甘心,粉拳握紧,一把垂在桌子上,道。

“雅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连似月看见就看见了,无须因此耿耿于怀,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想办法如何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来。”萧姨娘安慰道。

“可是,现在祖母对她赞赏有加,我反而被束手束脚,连往日那些华丽的衣裳都不敢穿了,穿的比四妹,六妹她们还素,又该如何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连诗雅一筹莫展,她从小便十分爱美,萧姨娘不让她穿那些精心缝制的绫罗绸缎简直令她生不如死。

萧姨娘沉思了片刻后,道,“我这些已经查清楚了,那日老夫人之所以突访紫云院又夺去了我的后宅权利,是因为她的小白狐突然不见了,结果跑进了紫云院,姑奶奶和宋嬷嬷一路追过去发现连似月病了,这才惊动了老夫人。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那么多地方小白狐都不去,就偏偏去了她那里。”

连诗雅一怔,“娘的意思是,这是连似月故意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逼你把后宅的实权交出来,还给她母亲?”

“没错,我现在算明白了,这个连似月极其可怕,她步步为营,每一步给你留一个坑,稍有差池便会掉进她的陷阱里。”

“真是邪门了,她在尧城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教她?怎么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以前像个软柿子任我们揉圆搓扁,还整天乐呵呵的,闯了祸都不知道,现在呢,活像个刺猬,我们都不能近她的身了,还有那个丫鬟绿枝,简直是个恶魔,我看见就怕。”连诗雅越想越想不明白。

“如今再想这些也没用了,她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须得时时处处提防,大意不得,而现在就看你们谁能得到老夫人的喜爱和垂帘。”

“姨娘,我现在该怎么做好呢?”

“那小白狐,她能利用,你也能用利用,你利用它进一步得到老夫人的肯定,有了老夫人的肯定,往后你行事便要方便许多。”萧姨娘阴测测地道。

“那要怎么利用?”连诗雅顿时眼底放光,追问道。

萧姨娘走到门边,看着外头阴沉沉的天,就快要下雨了。

“董嬷嬷,你进来。”萧姨娘朝着外头喊了一声。

到了酉时,天空一片墨黑,大雨倾盆而下,仿佛要塌下来了似的,还时不时伴随着一阵刺破苍穹的雷声。

“又下雨了。”连诀站在窗台前,倾身去拨弄那一盆海棠花,花瓣已经落了一些,铺在泥土上,他缩手回来,便染了一掌的水。

望着外面密密的雨帘,他神情有些微怔,那如水的眸间略过一抹淡淡的愁绪。

连似月放下手中经书,抬头便捕捉到了连诀眼中的不平常的情愫。

“诀儿……”她起身,走至他身旁,“你有心事吗?”

连诀的手微顿,转过身来,望着连似月,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他有些着急,“姐姐,我什么事都愿意告诉你,我不想对你有秘密,可是,可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相信我的心意。”“”,。

第一一六章 风雨欲来

第一一六章 风雨欲来

见他急切的样子,连似月心想大约是连诀那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尴尬年龄到了,内心开始细腻敏感,会藏着些秘密。

她软软的手指抚触着他揪紧的眉心,道,“诀儿,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姐姐身后跑的小孩子了,你开始有自己的世界和小秘密,这是正常的,不需为此对姐姐感到抱歉。”

“不是的,可是……”一向明朗灿烂的少年欲言又止,眼底浮动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白皙的脸染上一层红晕。

“诀儿,到底怎么了,你有困难是不是,不要害怕,我会用尽一切的力量来帮你……”连似月从未见过这样的连诀,直觉突然告诉她,事情并不是她想的他有了成长的烦恼,他似乎默默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却对她难以启齿。

“姐姐……”连诀握紧了连似月的手,有一瞬间,他似乎特别害怕失去她似的,握的她的手都有些发疼了,连似月认真地看着他。

“大小姐,她来了……”这时候,降香快步走了进来,一眼看到连似月和连诀紧握在一起的手,她忙低下头去,心里却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连似月的目光淡淡地扫了降香一眼,道,“让她进来。”

“是……”只消这么一眼,降香便觉得头皮发麻,这位大小姐真是深不可测,即便她日日跟在身边,天天与她说话,可总也猜不透她。

不一会,一个身上都是水的人低着头走了进来,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道:

“大小姐,您找我……”

“起来,青黛,给她那条帕子来擦擦水……”连似月吩咐道。

雨依旧在下着,半个时辰后,玉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走了出去,然而,当她走近拐角的时候,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她顿时吓得一跳,连忙跪下,道:

“总护院大人。”原来拦在她面前的是相府的总护院连天。

“丞相大人要见你,跟我走。”连天低沉的声音冷声命令道。

“丞相大人……”玉竹吓得几乎腿都软了。

雨越下越大了,书房里散发着一种近乎要凝固的氛围,连延庆威严的目光令人感到恐惧。

跪在面前的玉竹浑身抖动如筛子,她这是第一次接近丞相大人。

“你去大小姐院子里,都说了些什么?”终于,连延庆开口问道。

“奴婢,奴婢,大小姐她,她说……”玉竹脸发白,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液流下来,说话的舌头都打结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

……

相府的上空阴沉沉的,整个天空好像要塌下来似的。

玉竹离开连延庆书房的时候,整个人虚脱了一般。

雨下了越下越大了,连诗雅却在别人都躲在院子里的时候一个人撑着伞到了倾安院。

虽然安国公主府的事连母已经没有在追究了,但连诗雅仍旧日日去斋堂念经,抄写经书,潜心拜佛,给人一种精心思过的感觉。

连母的怒气,也就慢慢地消散了,都是连家的子孙,总希望都是好的。

“怎么现在来了?”连母正和连曦一块在用晚膳,看到她湿了一节的裙边,讶异地道。

“祖母,我刚要用膳,突然想起上个月我给您院子里栽种的那盆水仙马上就要开花了,不能遭雨,心急着便马上来看看。”连诗雅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雨水,一脸赤诚的样子终究让连母动了恻隐之心。

她让黄岑拿了干净的帕子给这个孙女擦脸,道,“一盆水仙而已,没了就没了,还冒着雨特意跑一趟,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外面雨大,宋嬷嬷添一副碗筷,吃了再回去。”

连诗雅脸上露出孩子般满足的神情,道,“谢谢祖母,我先把水仙送到后面去,再来用膳。”

“三小姐,让奴婢来。”黄岑上前,笑着道,以前连诗雅最得连母的宠爱,倾安院是想来便可以来的。

“不用,我来就好,我知道放在哪里最合适。”连诗雅说着,手捧水仙往后院走去,脚步显得格外轻盈,活脱脱一个明媚开朗的少女,连母看着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这丫头,本来也是个好的,就是她那个亲娘,心术不正。”连母身在后宅多年,自己也是从争争斗斗中过来的,只是先前对大夫人不满,所以对精明能干的萧姨娘多了几分倚赖,现在通过这几件事,稍一思考,便能想到其中原委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连诗雅端着这盆水仙,沿着后院的回廊走到东边的屋檐下,踮起脚将它放到木架上,然后四下看看,再伸手敲了三下木门——

“叩叩叩……”

“三小姐……”紧接着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木门后面伸出来一只手。

连诗雅迅速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放进那只手中,低声道,“给白狐吃了,连续三餐,别露馅。”

“是。”那只手立即缩了回去,连诗雅脸上恢复了明朗少女的笑容,拨了拨水仙上的水珠后便走回了连母的身边。

她处处小心谨慎,显得比以前更加懂事,乖巧,用过晚膳后,又与连母共读了两页经文,伺候着连母睡下了,才撑着伞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倾安院。

她的心放下了,萧姨娘说得对,祖母本就很喜欢她,这么多年的喜欢断然不会因为一次意外就全盘收回去,所以只要她表现的足够乖巧和识大体,她还能重获宠爱,毕竟连似月这么多年还没有陪祖母单独吃过一次晚膳,而她却有这个待遇。

雨,整整下了两天,一直到了第三天才放晴了。

雨一停,倾安院的三等丫鬟玉竹到了紫云院,说是淑妃娘娘特意命人从宫里送了一批上好的料子来,让老夫人分给府里的各位小姐制衣裳,让连似月也过去挑几匹。

“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吗?”连似月并没有动身,问道。

“回大小姐,差不多都到了。”玉竹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道。

“少爷下了学就会来我这里,我先等等他,一同前去,你先回。”连似月道。

“是。”玉竹低着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一七章 施展医术

第一一七章 施展医术

倾安院。

各房的夫人,小姐,和姨娘都来了,就连连念心都来了,只是她不再像以往一样是话最多,最活跃的那个,她一直坐在那边低着头不说话,胡氏看她这样,虽然心疼,可也不愿意让她回去,她还在幻想着如何让老夫人多多怜悯这个孙女,再为她筹谋一下未来。

众人挑选完了各自喜爱的料子,感恩了淑妃娘娘的赏赐,便话起了家常。连曦静静坐在角落的位置,低头喝着茶,仍旧如往常般安静,只有问到她的时候,才会说上两句。

自从萧姨娘被剥了后宅的权利,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这内宅之事虽然多年来由萧姨娘掌管,但大夫人始终是大夫人,她才是后宅的主事,大小姐也始终是大小姐,嫡女的位置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庶女轻易撼动。

于是众人都开始转向了大夫人这边,以大夫人为中心,萧姨娘虽百般不是滋味,但面上还是要维持着恭顺的姿态。

“大嫂的身体已经全好了,我看你今天气不错。”刘氏这惯会见风使舵的眼见着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便急着开始讨好大夫人。

站在连诗雅身后的萧姨娘听到刘氏的问题,捏着帕子的手不禁紧了一紧,只见大夫人幽幽地看了萧姨娘一眼,道,“先前有人给我用了错的药,所以身体越医越差,后来把那错的药换成对的药,就好了。”

“用错药?”刘氏瞪大眼睛,惊讶地道,“大嫂的病可是陆大夫看的,陆大夫一向小心谨慎,数十年没出过错,怎会在你那里出了错?”

“陆大夫倒是没有出错,是底下的人疏忽,弄错了方子,白白受了几个月的苦。”大夫人苦笑道。

“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大嫂你可不要轻饶了她们,该拉出来打一百个板子,再赶出相府去!”刘氏道。

“那奴才已经下了跪,认了错,把该说的都说了!”大夫人的目光始终装作不经意地瞟过萧姨娘,令萧姨娘有些如坐针毡,“不过,那孩子还小,就不和她计较,打发出去了。”

“大嫂总是菩萨心肠。”刘氏谄媚地道。

几个小姐挑选了各自心仪的料子后便高高兴兴地在身上比划着,讨论着要做成什么样的式样。

六小姐连雪乔新学了皮影戏,还兴致勃勃地表演给众人看,嘴里唱着那“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小姐们看的不亦乐乎,四小姐连菀茵和七小姐连胜茹两人也跃跃欲试着让连雪乔教他们玩,表面上一派和乐融融的氛围。

可是,老夫人看着却始终兴致不高,手抱着她的小白狐,轻皱着眉头,不怎么说话。

大夫人察觉出异样,便关切地问道,“母亲,是不是人多吵到您了,不如,让小辈们先行退下?”

连母叹了口气,道,“不是你们吵了我,是我这白狐,不知怎么了,一直病恹恹的,已经连着两日不吃东西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就保不住它的命了。哎,是不是它卷了这里,想回归山野了。”

原来是白狐生了病,连母才闷闷不乐的。

“祖母,莫不如让我来瞧瞧,兴许能看出些端倪来。”连诗雅站了起来,主动请缨道。

“是啊,老夫人,三小姐精通医术,肯定能瞧出什么来,且让她看看。”萧姨娘在一旁道。

“咱们雅儿在外可是有赛观音的美誉,给京城好多百姓看了病,这白狐的病症定是难不倒她的,就让她来看,母亲。”大夫人容氏也极为亲切地道,显得对庶女很宽和的样子。

萧姨娘听了这话,微微一颤,心头略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来,但是细看这位当家主母,她却笑意温暖,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母亲谬赞雅儿了,其实雅儿只是想为祖母排忧,让祖母不必忧烦,开开心心的。”连诗雅话说的非常乖巧,她走到连母跟前,倾身摸了摸那白狐的下颚,又将手伸到腹部揉了几下,它却一动也不动,始终闭着眼睛。

“怎么样?”连母充满期待地问道。

连诗雅笑道,“并非它卷了这里,而是因着天凉,患了风寒,不碍事的,我开两帖药煎了,吃过两三次就能好了的。”

“三小姐,这小东西可不是人,能用人的法子来治吗?”宋嬷嬷知道白狐对连母的重要性,所以显得尤为谨慎。

“宋嬷嬷放心,我所用的药方和人略有区别。”连诗雅说着,示意丫鬟拿来笔墨,写下了药方,交给下人去抓药。

看到连诗雅如此笃定的神情,连母眉头舒展开来,欣喜地道,“我只道是它厌了我,却没想到是患了风寒而已,幸好有你,不然就耽误诊治。我还真怕这小祖宗在我这里有个什么意外,这可是菩萨赏我老太婆的生灵。”

得了这样的夸赞,萧姨娘和连诗雅的眉心惬意地舒展了开来,她们感觉到自己又在一点一点走回连母的身边去。

这时候,倾安院外,连似月远远地走了过来,她穿了件蜜合缎子袄,石青缎子掐银线的褂子,白绫素裙,头上左右配着一对金累丝蜂蝶赶菊花篮簪一对,簪上一朵灵芝,三茎菊花,一蜂一蝶,又花盆之半,内有小卷草,衬着一张素净的脸更显清新秀丽。

连诀则走在连似月的身旁,一袭冰银锦袍,那衣襟和袖口处绣了暗纹青竹,清风拂过,如墨的青丝悠悠飘起,他仿若初升的朝阳,令人心旷神怡。

丫鬟们见到这样俊帅的少爷,不禁都微微红了脸,羞怯地低下头去,又忍不住偷偷地看,降香发现其他丫鬟的视线都停留在连诀的身上,心里不禁暗暗骂了句不要脸的浪骚贱货。

两人一直走到游廊下,众家的下人都在此候着自家主子,连似月她看了眼连诗雅院子里的人,目光在那董嬷嬷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唇角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董嬷嬷看着这三小姐,不知为何,只这么淡淡的一眼,她却觉得背脊升起了一股凉意,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心想,这三小姐为何总这样看着自己,难道她看出了什么?不,不可能,董嬷嬷立即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她在三小姐身边已经六年了,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妥。大小姐一个孩子也不可能察觉的,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第一一八章 各执一词

第一一八章 各执一词

“姐姐,我们进去。”连诀唤道。

“嗯。”连似月手和连诀手搭在一起,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连母正为小白狐查出了病因而舒心地笑了。

“老夫人,大小姐和少爷来了。”这时候,门外一声通报,连似月款款走了进来,她的模样儿虽不及连诗雅美的那般惊天动地,但自有一番独特的风韵,如果说连诗雅是一朵国天香的牡丹,那连似月就似一支莲花,高洁傲岸,安安静静的,不争不抢,颇具风范。

而风姿出众的连诀站在她的身旁,画面便更加令人赏心悦目。

连诗雅看到她,原本开心的神情顿时变了变,但仍旧与其他姐妹一同唤道,“大姐,哥哥。”

两姐弟一起走到老夫人的跟前,跪下道,“给祖母请安。”

看到这一双孙子孙女连母心情大好,尤其是看到连诀更是喜笑颜开,她发现这个孙儿越发的英俊挺拔,眉宇间散发着高贵不凡的气度,内心便倍感欣慰。

她慈爱地向连诀招手,道,“我的好孙儿,快来祖母跟前,让我好好瞧瞧。”

“是。”连诀起身,愉快地走到老夫人的面前,道,“祖母,孙儿这些日子没有天天前来问候,可不要责怪孙儿。”

“不责怪不责怪,你忙着习武,祖母怎么会责怪呢。”连母看连诀的目光是满满的慈爱,这是其他任何小辈都得不到的关爱。

“祖母你对孙儿真好。”连诀的话哄得连母更加高兴了,她道——

连母欣慰的笑了,连似月也笑了,她习惯性地看向大夫人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神有些沉重,并没有过多喜悦的意思,她微微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连诗雅和萧姨娘听了连母的这一番话,不经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嫉恨。

“老爷来了。”一个声音落下,连延庆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众人见了,纷纷站了起来,连延庆身上还穿着朝服,看来是刚下朝,他走到连母的面前,道,“母亲。”

“这才刚刚下朝,怎么就来了?”

“儿子刚听说母亲的白狐病了,便过来瞧瞧。”连延庆是个有名的孝子,平日里对连母的大小诸事都非常关心,一回府就听到有几个下人在议论白狐病了的事,便匆匆赶了过来。

连母手一下一下顺着白狐的毛,道,“我寻思是那日半夜跑出去着了凉,再加上这两日阴雨绵绵,才患了风寒。不过,幸好诗雅瞧出了端倪,不然我这心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得下……”

连延庆听闻是连诗雅出了力,不由地点了点头,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乖顺董事,知书达理的女儿,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对她道,“雅儿还是不错的。”

萧姨娘和连诗雅听了连延庆当众的夸赞,顿时欣喜不已,连诗雅顺势跪了下去,道,“父亲,雅儿会更加勤勉。”

“三妹真是我们相府的骄傲,这回帮了祖母的大忙了。”连似月由衷地赞叹道。

“大姐,这是妹妹应该做的。”虽然得意到很想在连似月的面前大肆地炫耀一番,但是连诗雅脸上却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不骄不躁,谦虚恭顺的神情。

连似月准备走回大夫人身旁坐下的时候,脸上却突然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来,道,“祖母,可以让我看看这白狐吗?”

连母点了点头,连诗雅脸上原本舒展的神情微微紧了一下,眼神不禁飘向萧姨娘,萧姨娘淡淡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连似月走过去,仔细瞧了一会,道,“祖母,我看这保护并非染了风寒,只是得了征兆和风寒一样的病而已,所以,三妹是误诊了。”

连诗雅一听,不禁觉得好笑,便道——

“误诊?大姐你不懂医术,连一本《金贵要略》都看不明白,哪里来的底气下这种定论,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要闹笑话的。”

听到连诗雅这么说连似月,连母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因为她知道连似月是懂医术的。

连似月也不反驳,将白狐抱进怀中,轻柔地抚摸着,片刻后,那一直没精打采的小东西居然在她的手里抬起头来了,众人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便都盯紧了她的动作。

接着,她又让小白狐趴在她的手臂上,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同时在它的脊背上按捏着,按捏了一会改为轻拍,然后捏住它下巴的位置,轻轻一个用力,小东西的嘴巴便长了开来。

连诗雅看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大姐,白狐本就生病了,你不要在它身上乱抓乱捏,小心捏坏了,你可……”

“祖母,父亲,你们快看,它的上下颚均为黄,舌苔泛红,且内唇干裂,这并不是风寒的征兆,只是病症的表象看来和风寒一致。”连似月不待连诗雅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不慌不忙,十分笃定地道。

“大姐,你根本不懂医术,行医可不是靠猜的,妹妹也是足足学习了七年,才敢开门看诊,这白狐就是染了风寒所致,你不要阻挠了下人们煎药。”连诗雅根本不信连似月会看病,她觉得连似月不过是为了拆她的台,才故意瞎蒙乱造罢了。

“不,我敢肯定,它并非得了风寒,三妹若是给错了药,吃下去可是会折损它寿命的。”而连似月还是不慌不忙地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大姐,它得的就是风寒,妹妹给那么多人看过病,我也敢肯定,它是得了风寒。”连诗雅岂会允许连似月在自己面前卖弄医术的事。

一时之间,两姐妹各执己见,谁也不愿意认同对方的观点,一下子连母也不知道谁说的是对的了。

“祖母,父亲,孙儿倒有一个想法,既然姐姐和三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为了白狐着想,不如请陆大夫来看看如何?”这时候,连诀站了出来,对众人建议道。

“母亲,老爷,诀儿说的有理,陆大夫德高望重,这几十年给咱们相府看病,从未出过差错,足以采信。”大夫人也点头说道。“”,。

第一一九章 追查真相

第一一九章 追查真相

请陆大夫来?连诗雅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她原先只是想利用连母最珍爱的小白狐在众人面前表现一把,再得到连母的肯定而已,她顿时有点心慌,道:

“哥哥,母亲,只是一件小事,何必劳烦陆大夫他老人家,若大姐觉得我开的方子是错的,不如你开个方子给我看看。”连诗雅仍旧认为连似月根本开不出药方,到时候她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而萧姨娘却有些站不住了,她预感到事情的发展似乎开始偏离她原来的构想,可是她一个姨娘,这种时候哪有她说话的份,她要是强行参与,反而会让人质疑她们心里有鬼。

“三妹,你方才也说了这白狐是祖母心爱之物,又怎么会是一件小事呢?还是请陆大夫前来查看后再下结论。”连似月说道。

连母看向连曦,道,“曦儿,你亲自跑一趟,请陆大夫过来。”

“是。”连曦起身走了出去。

其余人则留下等待,连母的神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轻松了,她紧抿着唇,其余人则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了,老夫人不是派个奴才去请陆大夫,而是出动了姑奶奶连曦,足见她开始思考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连似月走回大夫人和连诀的身边坐下,给了他们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连诗雅也坐回方才的座位上,站在身后的萧姨娘握了握她的肩,示意她不要紧张,就算陆大夫最后证明连诗雅诊断错了那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学艺不精罢了,只是便宜了连似月,她怎么什么都爱插一脚,真是够可恨!

她正想着的时候,突然后脑勺感觉到异样,她扭头才发现,连似月正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可是却令她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凉意,她一愣,顿时心跳陡然间加快。

连似月若有似无地收回了视线,一抬眸,却发现坐在对面的连延庆正在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探究什么似的,她心头微微一怔——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不一会,陆大夫便由连曦领着进来了。

“老夫人,大人……”进来后,他先恭敬地朝连母和连延庆行了拱手礼,再与众位夫人问好。

“陆大夫,麻烦你了。”连延庆向他点了点头。

“是。”来的路上,连曦已经将原委告知,陆大夫知道今日让他前来是为评判大小姐和三小姐哪个的诊断是正确的。

他先抚摸过小白狐的背脊和腹部,然后便开始检查嘴巴,这检查的顺序和连似月方才的顺序是一样的,顿时,连诗雅的脸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陆大夫示意黄岑拿来一个碗碟,放在小白狐的嘴边,手指放在它的下巴处,轻轻一顶,这小家伙便张开嘴巴来,一小团白赃物便吐进了碗里。

“陆大夫,怎么样?”连母手扶着椅背,身子微微倾斜,问道。

“回老夫人,这小白狐染上的并非风寒,只是症状和风寒很相似的一种病症。”片刻后,陆大夫下了结论。

顿时,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变了脸,尤其是萧姨娘和连诗雅,气氛尴尬极了。

“噗嗤。”突然,一直没有言语的连念心笑出了声,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哟,咱们这活菩萨赛观音今儿是怎么了,可看走了眼了。”胡氏幸灾乐祸地道,“宋嬷嬷,赶紧叫膳房把煎药那炉子熄了,别煎了,这要乱吃下去,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

见此情形,连诗雅那张美丽的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双手死死握紧椅子。

萧姨娘的帕子拧的更紧了,道,“就算是华佗,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三小姐也是一片好心呢。”

“谁知道是不是好心呢,这连着天不亮就跪在门口的跪了整整一个月,心里头不知道怎么怨恨呢,许就想着往老夫人心口上扎针,暗中就拿这白狐撒气。”刘氏也是向来泼辣,说起话来更是口无遮拦,何况现在大家都知道这相府里已经不由萧姨娘说了算了,自然开始偏向连似月这边。

精心安排的计划却变成了这样,连诗雅都快哭出来了,急忙争辩道,“二婶,三婶,你们可不能这样冤枉我,我对祖母的心,日月可鉴!”

“这话别和我们说,我们可不要你的心。”胡氏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等着看好戏。

“祖母,我……”连诗雅真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连母的脸有些紧绷,皱眉看了连诗雅一眼,道,“好了,别说了,也得亏没喝了那药,把药炉子灭了。”

连诗雅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还想继续辩解,道,“祖母,我医术没有问题的,我给那么多人看过病,今天只是……只是看走眼了。”

本来就弄错了,可偏偏她还不想承认,连母的脸终于没有绷住,脸一沉,道:“学艺不精,就少些夸夸其谈,还唱那劳什子赛观音,称什么医仙,那夸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也没有这样夸的,也不知道别人在背地里会怎么挤兑咱们相府的。倒是似月,明明会医术,还替我看了寒疾,却从不声张。”

连母这么一说,连诗雅顿时又羞又愤,心里更加的怨恨连似月,本来想讨好祖母的,到头来,结果被骂了一通,可是也只能默默地咽下这口气。

萧姨娘那双着急求救的水眸看向连延庆,当中闪烁着一层雾气,看来楚楚可怜的,但连延庆依旧紧抿着唇不说话,那眼中的寒意逐渐凝重起来,见连延庆不说话,萧姨娘只好硬着头皮为连诗雅说话:

“老夫人,三小姐只是学艺不精,对您的心,当真是好的。”

“这么严重的事,岂是学艺不精三个字就能敷衍过去的!三丫头可是常常在相府门口大摆阵仗,挂着悬壶济世的名号给全京城的百姓免费看病!这要是一不小心看出人命来,她自己没有脸面不说,也损了相府名声和老爷你的声威,还会连累淑妃娘娘,到时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谁担得起这个罪责?萧姨娘和三丫头简直就是在拿着老爷的仕途和淑妃娘娘的前程在胡闹!”突然,一直隐忍着的大夫人手紧握着椅背,厉声道。“”,。

第一二O章 眉心舒展

第一二o章 眉心舒展

连似月嘴角含笑着看着自己的母亲,太好了,她的母亲终于能像个真正的当家主母那样,适时地训斥姨娘和庶女了。

大夫人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被震慑住了。

萧姨娘和连诗雅佛不认识她似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而连延庆的脸上也稍微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他这个夫人,向来没有威望,行事温温吞吞,缺少主见,一度让他极为不满,而如今发起威来竟也震慑了在场的众人。

这是因为——月儿吗?他放在椅背上的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点着。

连母的唇角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个大媳妇终于像个主母的样子了,这才是后宅的福气

“母亲,我,我只是看错了一次而已,哪有您说的那样严重。”连诗雅从起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说道。

“啪!”大夫人突然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小小庶女,不知轻重,还敢顶嘴,给我跪下!”她浑身散发着主母者才有的气势,顿时令连诗雅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嫡母发这么大脾气,腿终于慢慢弯曲,跪了下去,道:

“母亲教训的是。”

大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随话说,弓射出头鸟,往后再不许你打着相府的旗号做劳什子免费看诊的事了!萧姨娘,你身为三丫头的亲娘,非但没有制止,还事事撺掇怂恿,今日起,你要禁足清泉院好好思过!”

“我……”萧姨娘这是头一次被大夫人当众数落,又羞又愤,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忍着。

连母则表明了立场站在大夫人的身边,道:

“大房的倒是说到了点上。”

萧姨娘咬了咬下唇,低头,道,“大夫人教训的事,贱妾自当好好反省。”

看这母女俩明明气急败坏却不得不忍耐的样子,连似月压下眼角隐隐跳动的冷笑,就是这样,她要一层一层地拔掉这对母女的皮,让她们无所遁形!

所以,她不会光顾着欣赏她们现在的窘态,她还要把她们的皮扒的彻底一些,她道,“三妹既然误诊了,那总得知道这白狐得的是什么病才能对症下药。陆大夫,你看它到底是怎么了?”

“大小姐,我方才细细查看了那一团脏物,里面有折耳根和杏仁的成分,折耳根和杏仁粉混合在一起食用后,便会引起这样的病症。”陆大夫小心谨慎地道。

“可是,《名医别录》里说,,折耳根,生湿地,山谷阴处亦能蔓生,别说您这院子里,就算是整个相府都没有生长这种东西,再说这杏仁,也非白狐平常食物,它怎么会同时吃到这两种东西的呢?”连诀这一脸天真赤诚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只是单纯地在关心白狐吃喝的问题。

听到连诀的问题,连诗雅脸上神情一凝,捏着帕子的手一紧。

“母亲,这么说来,是要查一查这两样东西的来源了,以免今后再度误食。”刘氏也显得格外关心似的,说道。

连母问道,“负责白狐一日三餐进食的是谁?”

“回老夫人,是芍药,奴婢立即让她进来。”宋嬷嬷急急走了出去,再走进来的时候,身后跟了青衫小袄的丫鬟,一脸战战兢兢的模样,到了连母跟前便双膝跪下,不敢抬头。

“大胆奴才!居然敢在祖母的白狐上动手脚,说,谁让你这么做的”突然,连似月猛地一拍桌子,厉声质问道,她目光冰冷,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她是故意先发制人的,若等连母慢慢审问,这丫鬟还有找借口的机会,她突然间发问,势必会乱了她的阵脚。

果真,她这么一逼问,芍药一下子慌乱不知所措,眼睛忍不住往连诗雅和萧姨娘的方向看,但连诗雅暗暗狠瞪了她一眼,别过视线去。

“大小姐问你话,还不速速回答?”宋嬷嬷弯腰,用力拧了芍药的胳膊一把。

“奴婢,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一天三次负责白狐的饮食,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芍药疼的哭出了声音。

“不知道?呵……”连似月冷笑,转而眼神更加凌厉,“白狐每一日的进食祖母都会亲自过问,你若照着喂食,自然不会有问题,定是你暗中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至此,你还敢抵赖。”

连似月好歹做过一朝皇后,曾统领后宫,身上自带一种能瞬间掌控全场的魄力,一时之间,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静静地听着她的审问,没有人打断她。

“没,没有,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芍药除了否认,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祖母,父亲,既然芍药说不出什么来,不如去白狐居住的屋舍看一看,兴许能找到线索。”连似月道。

“嗯。”连母点头,应许了连似月。

一行人便都起身,往后院狐舍走去,芍药则由宋嬷嬷从地上扯了起来,推着走在后面,她拼命地想要与萧姨娘母女对视,但萧姨娘干脆地回避了她求救的视线。

“呀……”突然,连诗雅轻叫了一声,众人回头一看,原来不知怎么的,她不小心绊了一脚,腿软了一下,幸好身旁的婆子及时扶住了。

连似月冷凝的眸间闪过一抹讥讽,看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一行人到了狐舍,说是狐舍,其实是一间精心打造的木屋子,冬暖夏凉,有专人打扫。

“刚刚吐了,给它喂点水。”连诀在黄岑的旁边小声吩咐道。

“是,少爷。”黄岑便用木碗舀了干净的水放在地上,小白狐趴在碗边,不时用舌头舔一舔碗里。

“搜,这屋舍里有没有那两样东西!”连母始终紧绷着神情,已然憋了一肚子的火,居然有人敢对她的宠物下手,她意识到此事务必查清楚不可。

“是。”宋嬷嬷和黄岑领着数名丫鬟和婆子,将这屋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

接着又把芍药的床铺也都查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最后,连母索性下令将整个倾安院上上下下彻底搜查了一回,也没有发现折耳根的影子,杏仁倒是有一些,但都只是平日当做零嘴在吃的。

萧姨娘和连诗雅同时暗自松了口气,表情渐渐舒展开来。“”,。

第一二一章 丞相干涉

第一二一章 丞相干涉

连似月却仍旧不慌不忙,道,“陆大夫,难道三妹是对的,是您的判断有误?”

陆大夫是京城名医,德高望重,素来极为看中自己的名声,这误断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对他的声誉也会造成影响,他是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的。连似月前一世和陆大夫有过交集,深知他像爱护生命一样爱护自己的名声,才故意这么问道。

他粗声道,“大小姐,老朽绝不可能误断!”

说着,他的目光再度在狐舍里环视了一周,他势必要找出证据来,决不能因为一只白狐而辱没了自己的名声!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白狐身上,几步走过去,将它正在喝水的碗拿了起来,放在鼻子处闻了闻,问道:

“黄岑姑娘,水是从哪里取来的?”

“这里。”黄岑领着陆大夫走到狐舍旁边的一口小水井面前,道,“为了让白狐喝到最纯净的水,当初特意在狐舍边打了这样一口井。”

说着,黄岑拿起一旁的木瓢舀了一勺清甜的井水放进木碗里,陆大夫的目光落在了这个木瓢上——

“不要动!”正当黄岑要将木瓢放回去的时候,陆大夫快步走过来将木瓢一把夺了过去,拿出一根银针,在木瓢的内沿划过,当看到针起了一些变化的时候,他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找到了!老夫人,问题出在木瓢上!这个木瓢上有折耳根和杏仁的成分,如若老朽没有猜错,这个碗事先在放了折耳根和银杏的水里煮过,药效浸透进瓢里面,每次舀水的时候便会渗进水里,白狐连续三天喝这个水自然会染上病了。”

什么……

连母看着这木瓢,背脊升起一股寒意来。

“祖母,此人心机好深啊,谁会想到问题出在一个小小的木瓢上呢?好在陆大夫为人谨慎,否则……这白狐就没命了。”连似月说着,脸白了白,道,“看来,此人是专门对付祖母您的!”

连母只觉得头部受到重重地一击,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连曦赶忙扶住了她。

她缓过神后,勃然大怒,对芍药道,“大胆奴才,竟想出如此阴招!来人呐,把她的双手双脚打断,喂了哑药,丢出府去!”

芍药一听,吓得急忙磕头求饶,“老夫人,冤枉,冤枉啊,不是奴婢做的,不是!”

“贱婢还敢狡辩,来人,拖出去,断手脚!”宋嬷嬷拎起芍药的衣服,左右开弓两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手里拿着粗木棍的家丁大步走了过来,两根木棍同时高高扬起狠狠一棍子打在她的腿上,她身子往前一扑,整个人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惨痛的叫声,吓得连诗雅猛地转身去,将脸埋在萧姨娘的怀里,萧姨娘抱着她,脸有些发白。

“打!”宋嬷嬷再一声令下。

“三小姐!”两棍子落下,只听到咔嚓一声响,芍药凄惨地叫出连诗雅的名字,满头大汗,嘴角溢出鲜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艰难地往连诗雅的方向爬过去,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裙边,“三小姐,救,救救我。”

萧姨娘见状,立刻几步走过来,暗中用力拧住芍药的胳膊,骂道,“贱婢,你发什么疯!就算三小姐平素待人宽和,处处为下人着想,今日也不会睬你,老夫人要罚你你就老老实实受罚,否则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了!”

连似月冷眼看着,摇了摇头,萧姨娘这真是狗急了跳墙,为了让芍药一个人揽下罪责,居然把威胁的话说的这么通透。

但是,谁知道,这个芍药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这会腿都废了一半了,萧姨娘和三小姐摆明了要甩掉她,那她……那她也豁出去了!

于是,她咬紧牙关,转向连母的方向,尖声叫到,“老夫人明察啊,是三小姐指使奴才这么做的,奴才人微言轻,不敢得罪任何主子,不得不从啊,但是奴婢心里也日日备受煎熬!”

什么……

连母猛地看向连诗雅,那双眼睛如同火眼金睛,“是你?”

连诗雅一慌,佯装愤怒,几步走到芍药的面前,也顾不得维持那问候宽和的三小姐形象了,扬起手啪啪两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叱骂道,“你这奴才,我平日里和你不曾有往来,为了自保,居然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芍药被打的两边的脸都肿了,嘴角流出血来,可是仍旧咬紧牙关道,“三小姐,做人要讲良心!你三天前以照看水仙花的名字来倾安院,暗中将一包药粉交给奴婢,让奴婢拿了浸泡木瓢!现在出事了,眼看着奴婢要断手断脚,三小姐怎么只能想着自保呢?”

三天前……

连母想起,三天前连诗雅确实冒着大雨来过倾安院,也确实到了狐舍附近,当时她还拒绝了丫鬟的同行,她越想越心寒!

“你含血喷人,我从来没有吩咐你做这种事情!”连诗雅急了,恨不得立即杀了这个奴才!

“老夫人啊,您千万别听这个贱婢胡言乱语,三小姐对您的孝心,天地可鉴,她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这个贱婢,再胡言乱语,我要拔了你的牙!”萧姨娘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呵。”二夫人胡氏发出一声讥笑,道,“倒是奇了怪了,我们相府这么多姑娘都在,怎么这奴才偏偏就捡着你们来冤枉呢?母亲,我看现在的情况已经再明朗不过了,萧姨娘和连诗雅不满您将后宅的实权收回去给大嫂,勾结这些贱婢要害您呐,这次是拿白狐下手,又来了假惺惺地诊治,下回是拿姑奶奶下手,还是……还是直接对您下手呢?”

连母听了胡氏这一番话,联想起整件事,顿时觉不寒而栗。

“不,不是的,老夫人,贱妾跟在您身边多年,劳您悉心指教,才在这相府有一席之地,贱妾哪有胆子对您不敬!想来,过去我在后宅主事,得罪了不少人,现在有人存心报复,却不小心连累了无辜的三小姐啊。”萧姨娘跪在地上,拉紧连母的手,痛哭流涕着道,眼见连母的脸越来越难看,失望之也越来越重,头一次感到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连母怒气满满,厉声道:

“来人,把三小姐拖下去,家法伺候,再关进祠庙,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至于萧姨娘……”

“慢着,母亲。”这时候,一直未曾多言语的连延庆突然开口了,前来要拖走连诗雅的奴才便住了手。“”,。

第一二二章 玉竹指控

第一二二章 玉竹指控

萧姨娘心头一喜——

他还是向着了她们母女了?

连延庆那已然冰冷的目光看向连似月,厉声问道,“为父问你,你妹妹对白狐下手的事,你是不是三天前就知道了,但是你为了等待一个好的时机对萧氏和妹妹打击报复,所以一直忍着不说,等到此时此刻,等你掌握了所有的证据才开始对她们发难,再利用你祖母的愤怒把她们打压下去。”

什么……众人一愣,纷纷看向连延庆,而萧姨娘也愣住了——

“延庆,你这是……什么意思?”连母心头一沉,看了一眼连似月后,手紧握着权杖,问道。

而连似月先是一脸震惊,而后,有些急切地道,“父亲冤枉,月儿如果三天前就知道了,定会立即告诉祖母的,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白狐受苦,眼睁睁看着祖母茶饭不思,日渐憔悴呢?”

萧姨娘看着连延庆的脸,再看看连似月,突然间便明白了什么,她那焦虑之渐渐地从脸上褪去了,脸上的神情慢慢舒展了开来——

看来,是连延庆在暗中调查了什么,察觉了连似月的狡猾之处,这连似月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连延庆堂堂丞相,要揪出一个小小嫡女的狐狸尾巴,真是易如反掌!

连延庆从一个侍郎到丞相,善于玩弄权术,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府里的任何人在他的面前玩弄权术的。

谁也不行!任何理由都不行!

现在他开始怀疑连似月的居心了,这比她想任何法子都有效。

她看向连诗雅,露出了舒心的笑意,而连诗雅也领悟到了什么意思,便朝前来抓她的奴才低声道,“还不快下去!”

“父亲……”连似月轻咬下唇,微微颤抖着,脸些微发白,似乎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父亲,你冤枉姐姐了,她绝不是这样的人。”连诀连忙站了出来,为连似月辩解。

大夫人双膝一曲,急忙跪了下来,她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还在审问萧仙敏母女,现在却突然矛头一变,指向了连似月,“老爷,月儿自到尧城受了多少委屈你不是不知道,现在这样怀疑她,她该有多伤心啊?她对你,对母亲的孝心,人人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可怕的事。”

连母握着权杖的手颤抖着,道,“延庆,你是不是弄错了,月儿怎会是这样的人?”

连延庆依旧一脸冷凝,那双如炬的目光似要穿透连似月的身体。

整个狐舍的气氛几乎要凝固了!

“我就说,自从这次大小姐从尧城回来后,整个相府都没有太平过,整天鸡犬不宁,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原来是大小姐搞的鬼,大小姐为了将后宅的权利从我手中要回去,为了让三小姐失宠,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萧姨娘一副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的样子,不但不说给白狐下药是连诗雅做的了,还毫不犹豫将以往发生的事全扯出来推到连似月的身上,利落地倒打一耙。

连诗雅也抓住了机会,道,“父亲,我就说过,鹦鹉的事是大姐搞的鬼,我花了几百两银子买的鹦鹉,明明在府里说吉祥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到了公主的面前就变成了另外一只,还啄伤了公主,害得我差点被砍了头!大姐,你这招,真是好毒啊!妹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连诗雅说着,竟低头拿着帕子拭泪,委屈极了的样子。

“大小姐,您对我和三小姐有什么不满您冲着我们来就是,何必惊扰老夫人和丞相,把相府上上下下弄得一团糟啊。”萧姨娘一副深明大义的口气,趁着这个机会极力地往连似月的身上泼脏水。

“萧姨娘,你也说的太无辜了一些,好像这给白狐下的药,跟诗雅没有关系是的。”胡氏冷哼一声,道。

“就是,不管如何,这药总是你们下的没错,就算大伯要追究似月知情不报,可也抵消不了你们二人的罪状!”刘氏以往就看不惯萧仙敏一个姨娘掌握着后宅实权,如今好不容易把她给打压下去了,自然不想她东山再起。

总之,在这样一个深宅大院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听了胡氏和刘氏的话,萧姨娘原本高起的气焰被压下去了一节,但仍旧说道,“三小姐做错了事自会受罚,但大小姐若居心不良也不该放过。”

一时之间,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争锋相对,场面激烈。

“好了!”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连似月站了起来,顿时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只见她先走到连母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祖母,月儿感激您的信任。”

接着,再走到连延庆的面前,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坦诚地望着他,道,“父亲,月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每一次发生了事情,您都不去惩罚和告诫三妹,总是来怪罪于我,今天月儿也要和您要一个说法,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着,便有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沿着脸庞缓缓地滑落下来,她的眼神那么清亮,那么无辜,任谁也无法透过那闪光的泪眸寻找到什么破绽。

连延庆却依旧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连似月,沉声道,“进来!”

语毕,只见一个青衫小袄的丫鬟,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地走了进来,一见这眼前的阵势,便吓得双腿一软,跪到在地上——

“大,大人……”那声音如同被阎王扼住了喉咙一般,虚软无力。

连似月一看,这跪在地上的,居然是——

“玉竹?”宋嬷嬷见状,一愣,“老夫人,这是倾安院的末等丫头,专做些粗重之活。”

“这是怎么回事?”连母将询问的目光看向连延庆。

而连似月望着玉竹的目光微微眯起,大夫人脸发白,暗自拧紧了手心的帕子。

连延庆高高在上的目光睥睨了这座下的丫鬟一眼,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玉竹那怯怯的眼神看了连似月一眼,突然匍匐在地,道,“丞相,老夫人,那日……那日奴婢正在院中冒雨扫地……““”,。

第一二三章 赤金镯子

第一二三章 赤金镯子

“因为家中突发变故,忍不住落泪哭泣,恰巧被大小姐看到了,便喊了奴婢过去,奴婢知道自己在干活的时候哭是犯了府中的大忌,于是恳求大小姐饶过。

大小姐要奴婢时刻注意倾安院的动向,尤其是三小姐在倾安院时的动作,一点一滴都要详细地同她汇报,她便当做没看到奴婢哭,还给了奴婢一些银两交给家里用……”

玉竹怯怯地说着,连延庆的目光越发深沉,连母的身形微微一晃,手蓦地抓紧了。

“玉竹,你……”连似月脸蓦然变得煞白,“你在胡说什么?”

“大小姐,您居然让丫鬟监视老夫人!”萧姨娘高声地道,脸上露出似乎不敢置信的眼神。

“这,这简直太可怕了,大姐,你怎么能监视祖母?祖母对你多好啊,你怎么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连诗雅故作吃惊,似乎为连母不值,但眼底分明已经闪烁着笑意了。

这如果连似月监视倾安院是真的,那么,她的罪行将不可赦免!

无论是连延庆还是连母,都不会允许有人在府里做这些小动作。

“当,当奴婢告诉大小姐,奴婢无意间看到三小姐指使芍药对小白狐下手的事时,大小姐并没有立即告诉老夫人,而是,而是再三交代要奴婢保密,不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奴婢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现在才终于知道,是为了打击报复萧姨娘和三小姐。

老夫人,奴婢,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应该在发现芍药有问题的时候就马上告诉宋嬷嬷,可是,可是……”玉竹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瞟向连似月,“可是大小姐有吩咐,所以,奴婢也不敢说。”

原本,连似月连似月又惊又怕的样子,但是在听玉竹说着这些的时候,却慢慢平静了下来,唇角慢慢溢出一丝讥讽地笑意,静静地望着玉竹。

玉竹感受到这股如冰刃割喉一样的目光,不禁浑身一颤,眼神一个闪烁,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

“月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连延庆目光如炬,看着这个女儿,而连似月迎视着他的目光——

这个父亲,不愧是一朝丞相,乃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父亲,若有心冤枉一个人,便是我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楚,月儿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好心虚的。”连似月道。

却听到连诗雅“轻轻”地说道,“大姐这一脸无辜的样子,倒好像是父亲故意冤枉你似的,你怎么能这么说父亲呢?”

连似月抬眼不慌不忙地看了连诗雅一眼。

连诀嘲讽地冷笑一声,道,“连诗雅,装无辜装到这个份上,也是罕见啊。”

“……”连诗雅听了连诀的讽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看他一脸冰冷的样子,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这个哥哥也不是个好惹的人。

“老爷,您可不能听这丫鬟的一面之词啊,贱婢胡说,岂能当作证据。”大夫人见连延庆似乎已经认定了连似月的罪过,担心女儿吃亏,急忙说道。

萧姨娘脸上浮现出微微笑意,轻轻说道,“大夫人,方才芍药这丫鬟指证三小姐的一面之词,你们可都是信了的,怎么玉竹的一面之词就不能信了呢?”

“……哎……”这时候,连似月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可惜的目光,道,“萧姨娘,三妹,玉竹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的丫鬟,我当日怜她孤苦,便给她一些银两补贴家用,你们又何苦逼迫一个可怜的丫鬟至此啊……”

“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和玉竹可没有任何往来。”萧姨娘听罢,立刻挺直了背脊,她就不信,

“大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让玉竹到父亲的面前说谎吗?玉竹一个区区的末等丫鬟,哪里敢做这样的事?你颠倒黑白的本事,这次可行不通了。”连诗雅一听,也激动地道。

“……”连似月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我本来想,只要三妹和萧姨娘为白狐的事受了应有的惩罚便好了,可没想到你们竟早早谋划,让一个丫鬟来陷害我,离间我和父亲……”

“大小姐……”玉竹一惊,惊恐的目光看向连似月,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去我的仙荷院将玉竹下雨那日来找我谢恩时,不小心落在我院中的东西拿过来。”连似月对外面的丫鬟缓缓地道。

什么东西?众人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目光来,萧姨娘和连诗雅冷笑着望着连似月,事到如今,她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一会,门帘开了,丫鬟绿枝双手捧着一个什么东西走了进来,放到连似月的手里。

连似月轻叹了口气,道,“那日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想,这必定是个巧合而已,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月儿,这是什么?”大夫人问道,同时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

连似月将这个荷包举起在手里,看向玉竹,问道,“这个荷包,可是你的?”

玉竹一见这藕荷绣莲花荷包,顿时一愣,脸有几许苍白,颤着声音,道,“是,是奴婢的。”

“没错,这是你的,是那日你特意来仙荷院谢恩,谢我赐你银两补贴你家用,然而,你走的时候不小心落了个荷包在我的院子里,本要差绿枝让你回来取钱包,却被我不小心发现了里面的东西……”

说着,连似月将荷包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只见这倒出来的是几个铜钱还有……一对沉甸甸的赤金手镯,一看便颇具分量。

众人一愣,这一个末等的丫鬟,怎会随身携带着这样贵重的首饰,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何物?”连延庆望着这金镯子,沉声问道。

而连诗雅一看到这金镯子,却顿时变了脸!

“呀,母亲,您还记得吗?去年过年之时,您拿出许多金银之器供孩子们对对子的奖品,当时诗雅儿对的好,您便给了她这对镯子,这镯子还是先皇后赏赐给您的呢。”这边,刘氏看着这镯子,忽然眼前一亮,大声地说道。“”,。

第一二四章 悻悻转身

第一二四章 悻悻转身

连母定睛一看,皱紧了眉头,道——

“没错,这是先皇后曾赏赐于我的,去年还是三丫头软磨硬泡要我拿出来给小辈们做奖品用的,我原先还舍不得……怎么……会在这丫鬟的荷包里?”

什么?

是连诗雅的镯子?

原本笑意盈盈着,等着连似月被连延庆重重惩罚一番,再顺势将后宅的实权一举收回的萧姨娘脸上那得意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然后猛地扭头看向连诗雅——

当她看到连诗雅心虚的脸时,便暗喊——坏了!这丫头定是做了糊涂事又被连似月这个小贱人抓住把柄了!

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跟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擅自行动,萧姨娘真恨不得冲上去甩她一个巴掌!

连延庆冷峻的脸一沉,厉眸看向连诗雅,问道,“这是你的镯子?”

“父亲,是,是我的,但是……”连诗雅结结巴巴着,眼睛不由地瞟向萧姨娘向她求助,但是事发突然,萧姨娘也没有想到,一时之间,她也慌了手脚。

连延庆脸上的阴寒之越重了,陡然间有种被愚弄的恶劣感觉!

“但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大姐的手里……”最后,连诗雅呢喃着道。

“三妹,你说错了,你的金镯子不是在我的手里,而是在玉竹的手里。”连似月冷淡的目光看向慌张的连诗雅,用每个人都听得到,却又不是很大声的声音,说道。

“玉竹,你说呢,三小姐这么贵重的金镯子,怎么会在你的荷包里?你且向丞相大人说说看。”连似月再将暗暗迫人的目光看向玉竹,审问道。

玉竹一接触到连似月这沁人心骨的目光,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劈开了……大小姐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令人无所遁形。

“奴婢,奴婢……”她的身子瘫软在地上,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液来,眼睛看向地面……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明明把这荷包藏在衣裳最里边的位置,绑的紧紧的,谁都发觉不了,怎么……怎么可能掉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呢?

再说,就算掉下来,这么两个金镯子,也不会丝毫都察觉不到啊。

“这金镯子,早些时候就不见了,三小姐还着人四处找过呢,原来,是被这贱婢偷走了!”萧姨娘突然几步走上前,指着玉竹叱骂道。

连诗雅一听,顿时脑海中一个机灵,也急忙说道,“对,我想起来了,我的镯子早就丢了……早就丢了啊!”

玉竹听了,猛地抬头看向连诗雅,嘴里胃胀,不敢置信地呢喃了一声——

“三,三小姐……”

三小姐说她是小偷?这明明是她给她的,现在,居然说是她偷来的!

“我,我没有偷,没有,是,是三小姐她……”玉竹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连似月——

现在,她已经开始后悔没有一心一意为大小姐办事了,因为三小姐出卖人的时候居然这么快速。

而她有种感觉,如果她忠诚于大小姐,大小姐是不会在关键时刻丢开她不管的。

是的。

那日大小姐找她说话,让她注意三小姐在倾安院的动向后,不知道怎么三小姐也把她叫去了,还给了她银票和一对金镯子,让她也随时将大小姐的动向据实告知——

她便两头跑,将连诗雅的事告知连似月,同时也将从连似月这边得到的消息告知连诗雅,谁也不得罪——

可是,连似月这边看起来很平静,也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给连诗雅。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丞相大人也会将她找去问话。

“老爷,这镯子真是被偷了呀!”萧姨娘双膝一曲,跪到在地,说道。

连似月冷眼看着萧姨娘,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拼命地求生。

“萧姨娘,这种自己说了都不会信的话,还是算了。”连诀冷冷地看着这一对一唱一和的母女,眼中全然是鄙夷。

大夫人也适时地道:

“萧姨娘,雅儿,方才你们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与这玉竹不认识,这玉竹一个倾安院的丫鬟,哪里来的胆子,专门跑到相隔那么远的清泉院去偷镯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雅儿平常就保存在不易拿到的地方。”

“呵!看来,又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啊,萧姨娘,这戏一直这么演,不觉得腻吗?”胡氏也一副嘲讽的表情看着萧姨娘,冷冷地道。

萧姨娘暗中紧紧握住拳头,一张脸脸苍白如纸——

连诗雅急了,忙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个玉竹……这个玉竹一定是被大姐收买了,故意来陷害我的,父亲,明察啊。”

原本以为,连延庆今天会好好惩戒连似月一番,可没想到,那块烫手的山芋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连似月到底是什么妖怪变的,总是有这种颠倒乾坤的本事!

连母的脸渐渐变得阴沉,一个白狐的病竟牵扯出这么多问题来,看来,这后宅水之深,比她了解到的还要复杂,萧氏母女,已经不是后宅争宠这么简单了。

“父亲,难道您还不明白吗?这玉竹分明是萧姨娘和三妹收买了,去您面前陷害大姐的,大姐忍辱负重,一片孝心,您为什么就从来不肯给她半分信任呢?难道,只有三妹才是您的女儿,大姐就不是了吗?”连诀心痛地看着铁石心肠的连延庆,为连似月深深地抱不平。

大夫人一脸心碎,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滑落,露出深深的失望和疲累,她苦笑了一声,道——

“老爷,这么多年以来,你都太偏心了!从来不拿正眼看看我的月儿,你的笑容,你的慈爱,从来都没有给过我的月儿半分,你的心里,只有雅儿。

她明明身为嫡女,可却活的一般庶出的也不如,总是受尽你的冷落和白眼。

我知道,因为你不喜欢我这个正妻,我的孩儿也便跟着受了委屈。

月儿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你不喜欢她,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你,接近你,而你,却不曾给过她一次笑容,哪一次不是板着脸,让她悻悻地转身呢……”“”,。

第一二五章 往事如尘

第一二五章 往事如尘

“她六岁那一年,从我这里听说,你最爱喝萧姨娘用雪水泡的西湖龙井。

那一天的雪下的好大啊,整个京都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这个傻丫头,天还没亮,就一个人偷偷爬起来,冒着微光,拿着一个碗,跑到院子里舀一碗雪,再跑回屋子里倒进水缸里面,然后再跑出去,再舀,再放进水缸,这么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整整一个早上,终于采集了满满一缸的雪。

她还这么的小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沾满了雪,雪一融化,衣裳就湿透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冻的一双手又红又肿,十根指头犹如胡萝卜一般粗。

我又心疼又生气,我责备她,她却傻傻地笑眯眯地说——

母亲,别伤心了,我们有雪,还有龙井,父亲就会来我们这里。

……

可是,当她一个还没有灶台高的孩子,自己烧雪水,自己泡了茶,兴冲冲地端到你书房去的时候,恰好萧姨娘和雅儿在那,她们也泡了雪水龙井给你喝,你和她们兴致盎然。

扭头看见月儿却板着脸,问她为何不守大家闺秀的规矩,一大早把个院子弄得乱七八糟,还喝令她赶快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大夫人说着,拉过连似月的手,心疼地直掉眼泪,“因为这次采雪冻坏了手,所以年年到了冬天的时候,手便会生出冻疮,离不开暖炉,一旦没保护周全,便会红肿发疼,最痛苦的时候十指还会疼痒难忍。

老爷,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不,你不是不记得,你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月儿,我的月儿,都是母亲对不起你,是母亲对不起你啊。”

大夫人说着,已是泪流满面,紧紧握着连似月的手,心里充满了歉疚和心疼。

连诀听了大夫人的这一番话,内心疼的如针扎一般,他那时候还小,并不知道这一回事,他有些忧伤的目光望着连似月那张总是冷艳的脸——

原本,这些记忆早就磨灭在前世不堪的痛苦和折磨之中了,比起那剖腹取子,家破人亡的痛苦,这一碗雪水龙井的事在连似月看来简直不值一提,可看着母亲的眼泪,她却终于又依稀回想起彼时重重。

她还记得,当她端着那一盅茶失落地走出连延庆的书房时,萧姨娘跟了上来,对她说:

大小姐,不要伤心,我会好好和老爷说的,他就不会生你的气了,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你到清泉院来,我教你怎么泡出老爷最喜欢喝的茶。

她那时候太单纯,丝毫看不到她那双美眸中闪烁的阴谋,她甚至感激她的善解人意,她高兴地第二天准时就跑去清泉院,然后和萧姨娘,连诗雅的关系就慢慢紧密起来。

蠢!

太蠢了!

连似月的心本来已坚硬如郎铁,即便重生一世,对连延庆这个父亲也不曾幻想过什么。

她只知道不停地与萧仙敏和连诗雅斗,斗,斗!

她只知道一定要报前世的血海深仇!

她只知道一定要那些辜负过她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至于连延庆的心向着谁,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前世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此生又怎会奢求。

此刻,大夫人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却不经意间触动了她这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其实她不是为自己难过,因为早就已经习惯受伤的感觉了,就算拿一把刀在她的心尖上用力的戳,就算鲜血淋漓,她也不会感到疼。

只是,她为自己的母亲感到心疼!感到不值!

明明,她的母亲才是明媒正娶的妻,而萧仙敏借着落难借住之便与连延庆暗生情愫,横刀夺爱,可连延庆却只心疼萧仙敏嫡出为妾,对她多了许多的怜悯和宽容,对连诗雅也多出许多疼爱。

那么,她的母亲呢?

容国府堂堂嫡出的大小姐,容国公最疼爱的女儿却被区区一个贵妾骑在头上十多年!这些账,又该怎么算?

大夫人一席话,令现场安静了下来,连母轻叹了一口气,这些话也戳中了她的心窝。

而连延庆那张一贯冷硬的脸也微微抽搐了几下,眼中闪过的不知是什么样的情愫。

唯独,连似月脸上却不见特别悲伤的神情,好似已经习惯了连延庆的偏心和忽略一般,唇角溢出一抹轻微的笑,道,“母亲,不必为月儿伤神,我很好。”

说着,她再看向连延庆,一双眼睛誓要望进他的内心深处一般,道,“父亲,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女儿问心无愧,若父亲非要责罚,女儿也无半句怨言,只是父亲切勿因为此事怪罪母亲,她是最无辜的人。”

“月儿……”连延庆的心轻轻一颤,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连似月已经转过身,坐回了大夫人的身边,并且不再看他。

大夫人也握着连似月的手,她的眼里只看着自己的女儿,丝毫不再看连延庆,所为心灰意冷,心如枯木大抵便是这样

“谁要罚你?谁敢罚你!”连母突然用拐杖用力地敲着地面,道,“该罚的不罚,该骂的不骂!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在相府发生!”

“这……”萧姨娘突然间发现,所有的人都不知不觉地都被连似月感染了情绪,为她不平,为她心疼,不,她要将这个氛围打破!

连似月这么诡计多端的人,哪来的真情流露,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不,不是的,老爷,玉镯子真不是三小姐给的,是被偷走的,三小姐哪有胆子让一个小丫鬟在老爷的面前说谎,这说不通啊?”萧姨娘试图为连诗雅说道,但是,却被连母厉声喝道:

“住嘴!你是什么身份?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夫人和小姐们的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咋咋呼呼的,还有没有规矩?退下去!”

“……”连母居然已经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责萧姨娘了,萧姨娘到嘴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

“大胆贱婢!说!这金镯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有半句虚假,我定亲自出马,拔你舌头,断你手脚,说!”

连母虽然威严,但是却从未说过这样严厉可怕的话!足见她这次,是动了真格的了!“”,。

第一二六章 开始发难

第一二六章 开始发难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玉竹吓得匍匐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奴婢一时糊涂,收了三小姐的赤金手镯,才不得不,不得不……”

“不,不是的,不关我的事,你休得胡言乱语……”连诗雅慌张地看向连延庆,再看向老夫人,极力地试图为自己辩解。

萧姨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能开口,只能在心里责骂连诗雅多此一举,破坏了她离间连延庆和连似月的计划。

“……”终于,连延庆抬起头来,深深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抹极失望的表情,抬了抬手,道,“把这奴才拖下去,打折了手脚,丢出府去。”

欺骗丞相,打折手脚,算是轻的了。

连似月看着连延庆的脸,心里想道,父亲啊父亲,这种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那两个人还是你的心头宝。

“不,不要!丞相饶命,丞相饶命啊……”几个家丁走进来,蛮横地将玉竹拖了下去,她害怕地呼救,又转向连似月,“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你帮了奴婢,奴婢还出卖你,奴婢错了,你救救奴婢。”

但是,已经晚了,区区一个末等的丫鬟,一条烂命不值钱,又有谁在在意呢?

很快,外面传来一声又一声杖责的声音,每打一次,便传来一声惨痛的呼叫声,听的人心惊胆战,萧姨娘和连诗雅两人的脸更是难看。

连母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看着萧氏母女,厉声道:

“你们母女二人,向我的白狐下手还不够,居然挑唆我院子里的丫鬟到堂堂一个丞相面前说谎,为的是让,他怀疑月儿,处罚月儿!妄图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如此处心积虑,我相府已容不下你们……”

什么?容不下她们了,这是什么意思?

萧姨娘和连诗雅二人心一惊,连忙跪在地上求饶,“老夫人,冤枉啊,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连延庆听了连母绝情的话也微微一颤,“母亲……”

看到连延庆明明知道自己被萧氏母女骗了,面上仍有丝丝不忍,大夫人脸上露出凄清的可怜的笑容,终于是死了心了。

连似月察觉到,轻轻握住了大夫人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是啊,面对此情此景,母亲又怎么不会心寒?

如果是她犯下这样的错,只怕二话不说已经家法伺候了。

“连似月!是你,又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突然,连诗雅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恼恨地朝连似月这边跑了过来,手指着她,吃骂道,“玉竹的镯子,是你做的,又是你!”

但是,她还未近得了连似月的身,连诀便猛地站起,护在姐姐的身前,那目光冰冷,与连似月平素冰冷的目光相差无几,他冷声道:

“若敢靠近我的姐姐半步,定然你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连诗雅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了两步。

这一瞬间的连诀好可怕,她从未见过,他就像一个地狱之王,瞬间便能将她吞噬!

“母亲……”连延庆刚要说什么,却被胡氏突然打断了。

“母亲,大伯!”只见,胡氏突然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连母看了,更觉头疼,道,“二房的,你又要干什么?”

胡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我要为念心说几句话!”

说着,她猛地看向萧姨娘,冷笑了一声,道:“呵!萧姨娘,事到如今,你们还不肯承认今天这一切就是你们搞的鬼,还想利用大伯对你们的仁慈为非作歹!

这借刀杀人,推脱罪名的招数你用的真是炉火纯青啊!当初你们母女利用我们念心拿毒蛇来吓嫡姐,不也是这种做法吗?”

“二夫人,你……”萧姨娘心一惊,额头沁出一丝冷汗来。

胡氏继续道:

“母亲,大伯,你们想想,我们念心这孩子虽然有些刁蛮,但绝不敢动杀人之心啊,她那时候去哪里找这样一条有剧毒的蛇来?

分明是萧姨娘和诗雅想借念心的手害了我们相府的嫡女,再行取而代之!可怜念心糊涂,就这么白白地背了黑锅!”胡氏冷冷地说着,可又分明红了眼圈,连念心紧紧地抓着胡氏的手,低着头,浑身颤抖着。

“二夫人,这话又从何说起?二小姐的毒蛇可没有经过过我和三小姐的手,我们从来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当初那蛇不还差点将三小姐咬伤了么?”突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们,萧姨娘极力地为自己和连诗雅辩解着。

“不知道?哼……”胡氏眼角聚起浓浓的恨意,“早知道你们不会承认,我已经派人偷偷查过了,这条蛇是王嬷嬷从一个姓李的猎户手里买来的,而那个猎户是你萧家一个家奴的弟弟!这个人现在就在外面,随时可以进来对峙,他还说你给了他百两银子,让他闭嘴。”

“你,你们……”饶是萧姨娘诡计多端,也没料到胡氏会突然将毒蛇的事拿出来说,不,以胡氏的智谋根本就不可能能想到这么远去,那么——

萧姨娘猛然间抬眸,看向连似月,她正静静地站在连母的身旁,脸上的神情不冷不淡的,可眼角……分明闪烁着笑意。

是她!

又是她!

连似月挖好的坑,一个接一个,让她一下子没有转圜的余地,简直太可怕了!

“萧姨娘啊萧姨娘,你我本是发小,你当初家道中落,我怜你孤苦无依,把你接进府里,又许老爷抬你为贵妾,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在引狼入室!你为了满足你的野心,不但对我下手,还胆敢把你的手伸向倾安院,向老夫人下手,又妄图挑拨老爷,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大夫人适时地在一旁痛斥质问道。

“向你下手?你这是何意?”连延庆听罢,心头微颤,问道。

大夫人却并不看连延庆,只低下头轻轻地拭泪,目光淡漠,语气淡淡地道,“或许,只有我死了,老爷才会明白是何意。”“”,。

第一二七章 大快人心

第一二七章 大快人心

“夫人,你……”这位正妻素来以她为天,从未向他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老夫人,老爷!”旁边的周嬷嬷双膝一曲跪在地上,道,“若不是今日老夫人的白狐遭了毒手,又发生了这么些事,以夫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将自己遭受过的苦楚说出来的!毕竟,都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而大夫人又不愿后宅不安宁。”周嬷嬷说着,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周嬷嬷,母亲遭遇了什么,你都说给祖母和父亲听。”连似月走过去,掏出帕子,擦去周嬷嬷脸颊上的泪水,道。

“是!那时候,夫人不过是淋雨染了风寒,本是个小病,又找了陆大夫来医治,可奇怪的是身体却越来越差,时常头昏眼花,脚软无力,对后宅的事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躺着养病。

幸好,大小姐陪着夫人饮药的时候发现了端倪,后顺藤摸瓜查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原来丫鬟紫苑偷偷在陆大夫开的方子里加入了金银花,这金银花与药方中的**羊藿相克,长久服用便会不知不觉坏了人的身体,发现的时候大夫人已经足足喝了一个多月,身体也已经坏了一半了,若是没有及时发现,大夫人她,现在……现在已经没了。”

“只是……没有想到……”大夫人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悲哀,拿起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意,道,“我的忍让和宽容却让萧姨娘变本加厉,只因为后宅的实权回到我手上她竟嫉恨起了母亲。母亲,都是我太过仁慈软弱,才造成今日的局面,都是我的错。”

大夫人和周嬷嬷话一出,连延庆脸上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他不敢相信这个他一直深深信任着,生活中柔情似水,乖巧懂事的妾室,会是这么一个心肠歹毒,心机深厚的人!

他望着这张绝俏丽的脸,这张脸有着最温柔的神态,这张小嘴说出的话最是糯软可人,可是现在再看,他背脊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而连母仍旧紧抿着唇不说话,脸却越发阴沉可怕。

“不,母亲,你错只错在太信任萧姨娘了!没想到萧姨娘是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萧姨娘啊萧姨娘,母亲真心真意待你,你怎能如此?”连似月仿佛很心痛似的,斥责着萧姨娘。

“不!老夫人,老爷!妾身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请老夫人和老爷明察秋毫啊。”萧姨娘跪在地上为自己喊冤。

连似月知道,一下子三桩罪压下来,萧姨娘和连诗雅的气数已尽去了大半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所有的人都把矛头对准我娘和我,这到底是谁的阴谋诡计!姨娘现在已经不管后宅的事了,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我的命运本就不由我掌握,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连诗雅跪在萧姨娘的身旁,抱紧了她,哭的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三小姐,有人这是要除掉我们啊,老爷,老爷,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人了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萧姨娘悲痛地朝连延庆喊道。

“够了!”这厢,连母突然拿起桌上的瓷碗,狠狠地砸在地上,“嚎什么!我还没死呢!”

连母一发怒,顿时,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萧姨娘和连诗雅也憋住了哭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压抑着抽抽搭搭的。

“来人!将三丫头押出去,家法伺候,再关进祠庙,不许人伺候!萧姨娘从即日起搬出清泉院,不许再与小姐同住一院!”连母厉声命令道。

什么……萧姨娘顿时身子一软,脸苍白如纸,让她搬出清泉院,这等于是把她贵妾的身份撤了,以后就与一般姨娘一样了。

连诗雅也吓到了,万万没有想到前几日她还和连母一个桌吃饭,今天就受到如此重罚,她跪着爬了过去,紧紧抱着连母的退,哭着道:“祖母,祖母冤枉,你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啊,这些事姨娘和我都没有做过,分明是母亲和大姐二婶她们联合起来冤枉我,您不能冤死了我们啊。”

“三妹,你这话说的可就偏颇了,人证物证俱在,你怎么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冤枉你了。”连似月皱着眉,说道。

而无论连诗雅怎么恳求,连母始终冰冷着一张脸不说话,连似月知道,她素来十分喜爱连诗雅,现在是心寒至死了。

连诗雅见状,又爬到连延庆的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头磕着,“父亲,父亲,您为我和我娘说句话,明明是母亲和大姐陷害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遭受不白之冤吗?”

“老爷,老爷!”萧姨娘也爬到了他的脚边,一双细白柔嫩的手抓住他的衣袍,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连延庆,“救我,救我,老爷。”

看着曾经最宠爱的小妾和最喜欢的女儿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连延庆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柔软的表情。

“还等什么,拖出去!我相府决不许出现这种脏事!”只听到连母厉喝一声,宋嬷嬷便走了过来,要拉开连诗雅的手。

“老贱妇,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东西,你敢动我!”连诗雅已然失去了理智,她扬起手一个耳光扇在宋嬷嬷的脸上!

这宋嬷嬷被突然扇了一个耳光,身子踉跄了几下,黄岑连忙上前扶住了。

“砰!”又听到猛地一声响,连母顺手抓起桌面上的令一个瓷碗,狠狠地朝连诗雅扔了过去,“好个目中无人的小畜生,居然敢动我的人,宋嬷嬷在我身边四十年,就算你们的父亲见了也要多几分尊敬。你现在居然当着我的面赏她耳光!看来你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啊……”只听见连诗雅叫了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额头上便开始流下鲜血。

“雅儿!雅儿……”萧姨娘见状,尖叫着连滚带爬到连诗雅身边,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额头。

“啊,我的脸,我的脸出血了,我是不是毁容了,是不是?”连诗雅看着手上的鲜血,急着问道。

“拖出去!”连母再次厉声下令,只听几个家奴走了进来,将连诗雅和萧姨娘两人分开,拖了出去。“”,。

第一二八章 加倍给你

第一二八章 加倍给你

“啊,我的脸,我的脸出血了,我是不是毁容了,是不是?”连诗雅看着满手的鲜血,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来,她最在乎的就是她这张号称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脸,平素就算蚊子叮咬一下都要心疼的,还要四处找药涂抹,唯恐留下一点点印记。

“娘,我的脸还好吗?我的脸有没有毁容?”

“三小姐,三小姐……”看到连诗雅脸上流下这么多的血,萧姨娘也吓坏了,连忙伸手去摸,可是一摸就是一手的血,看不到伤口在哪里。

若是连诗雅的脸毁了,那就完蛋了,这可是她们最重要的武器!

“拖出去!”连母已经不胜心烦,不想听到这些聒噪的声音,再次下令。

只见几个奴才弓着腰走了进来,奉命将连诗雅和萧姨娘两人分开,各自拖了出去。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连诗雅一边挣扎着一边被拖着往外走。

“三小姐,三小姐!你是冤枉的啊。”萧姨娘被拖着往外走,但还是频频回过头来喊冤。

两母女都乱了衣襟,散了发髻,乱发披在身后,头饰掉了一地,模样狼狈极了。

她们一向光鲜,何曾如此落魄过!

“啊,啊!”不一会,外面便传来啪啪啪打板子的声音,伴随着连诗雅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声。

屋内所有的人,均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个个噤若寒蝉。

萧姨娘自进门之日便为贵妾,受尽丞相恩宠,连诗雅虽为庶女,却从未受过半点委屈,今日这样的场面来的这么快,真是任谁也想不到。

大夫人突然脚下一软,周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担忧地道,“夫人。”

只见,她脸有些苍白,神间风僝雨僽,丝毫没有因为萧姨娘和连诗雅受到了应有的处罚而感到喜悦,反而流露出一丝疲累。

她走到连延庆的面前,尽力地掩饰着脸上的情愫,朝他稍屈膝,道,“老爷,我有点累了,先回福安院了。”她的声音依旧是恭顺的,但是却多了几分淡漠和疏离。

她今日当众发威,斥责萧氏母女,重新树立了威信,以后要管理后宅便要方便许多了,但是,她却无法打从心底高兴起来,只觉得心灰意冷,意若止水。

“慧芝大夫人姓容,名雪,字慧芝……”连延庆顿了顿,唤道——

但是,大夫人已不再多做停留,低头从他的身边匆匆走了过去,仿佛多与他多呆一刻。

连母深深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露出心痛和疲惫,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嘴里喃喃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母亲……”连延庆见连母如此,便走上前搀扶,愧疚地道,“儿子不孝,后宅不得安宁,让您受累了,我扶您回去歇着。”

连母深叹了口气,转过身,由连延庆扶着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她道,“宠妾灭妻的后果,你现在可见到了?你那夫人啊,是真对你死心了。”

连母说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啊!啊!”板子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连诗雅的惨叫也一声接一声。

她被迫趴在了一条长木凳子上,几个奴才按住了她的手脚,手臂粗的木棍一棍一棍地抽打着她的身体,每打一下,她的身体就颤抖一次,那背上和臀上的衣裳渗出鲜红的血迹来——

“啊……”连诗雅疼的表情扭曲,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大颗大颗的汗液流下来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脸和唇都苍白如纸,那双美丽的凤眼瞪大了,眼珠子像是要鼓出来一样,往日的光鲜靓丽,此刻已全然不见。

见此情景,有的人露出害怕的神情,也有的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不管如何,所有的人都知道,如今,这位国天香,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三小姐大势已去了,现在正得势的是大小姐。

不知道打了多久,四十大板才终于打完了,连诗雅觉得已经去掉了大半条命,整个人像是死了一般趴在长凳上,比身体更痛的是心理的屈辱!

她连诗雅素来骄傲,今日却被当众鞭打,将她的一身傲骨打落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连诗雅一个人趴在长凳上,无人理睬。

连似月一步一步地到连诗雅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她:

“痛吗?这就无法忍受了吗?你知不知道,比起当初你和凤千越加诸在我身上的,你现在承受的,不过是江河里的一粒泥沙而已啊……”

连诗雅恍惚间觉得耳边传来了那个令她憎恨的声音,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吃力地睁开双眼,迷迷糊糊间,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进入她的眼中,好可怕的一张脸啊,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要将她一口吞灭,她吓了一跳…

“你,你在说什么……”她嘴巴颤抖着,艰难地发出声音来。

连似月仿佛又看到了前世那个不可一世,趾高气昂,将她视如草芥的的女人!

她紧紧握着拳头,目光中

“贱人你们利用我的信任,勾引我的丈夫,挖我双眼,割我舌头,断我手脚,拔我牙齿!

你们害我未出世的孩儿,你们那我的乐颜送给匈奴王!

你们把连诀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们杀害九殿下!

……



连诗雅听到连似月所说的,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目光来,她何曾对她做过这种事?

“连似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当连似月在说梦话!

不过,她突然笑了,将口中的血水啐了一口出来,冷哼了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阴寒之气,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听你说着你承受的这些,真是解气啊!

挖双眼,割舌头,断手脚,拔牙齿!这些哪里够消解我的你的恨意啊!如果有机会,我恨不得,恨不得挖你的心,喝你的血,抽你的筋骨,若你有了孩儿,不等他生出来我就要杀死他!我不止百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轰!”这时候,一道可怕的闪电过后,雷声轰然而至,整个丞相府一震,院中的一棵百年大树被雷击中,轰然倒塌下来,猛然间倒在了连诗雅的旁边。

““”,。

第一二九章 早就忘了

第一二九章 早就忘了

“啊!”连诗雅失声尖叫,那雪白的闪电映照着她那张表情恐怖的脸。

好在,那棵树没有倒在她的身上!否则,要被压死了!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背脊冒出了一身冷汗。

“哈哈,哈哈哈……”连似月突然仰天大笑,笑的她心脏缩紧了的疼!

连诗雅啊,重生也并没有改变什么…

“你,你笑什么?”连诗雅被她的笑声笑的毛骨悚然,心里感到一震恐惧。

“哈哈哈哈……”连似月真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呢!

她笑的时候,样子好像嗜血的魔鬼一般。

为了掩饰内心的心虚连诗雅尖声骂着:

“连似月,是你害我的,你这个贱人!你会下地狱的!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再也没了那端庄贤淑的三小姐模样,叫骂的声音越来越难听,越来越刺耳。

“那么,我就等着你来,拆我的骨、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等着你狠狠地折磨我,再无情地杀了我!”

连诗雅浑身一震,只觉得心里一阵彻骨的冷意!

连似月果断地转身走了出去,雷声再一次轰然响起!

“贱人,贱人!”连诗雅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连母正要上塌歇息,听到这一声一声难听的骂声,又动了气,怒声对宋嬷嬷道,“多给他十板子!”

连似月走出倾安院,她轻轻地吁了口气,一抬眼,便发现先行离去的连诀还等在那里,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

“诀儿……”她朝他露出一丝笑意,这笑容里却有着一丝心酸和勉强。

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多么惨痛的事,而如今的复仇,一步一步走来,虽打的仇人特别痛快,可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

“我扶你下来。”连诀朝她伸出手,他的手,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拥有了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连似月感到些许的安慰,便将手交到了他的手中,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却恰好与胡氏和连念心迎面碰上,胡氏刚去伺候了连母一回。

胡氏站在他们姐弟的面前,看着连似月,道,”我这次与你联手,是因为恨极了萧姨娘,而不是因为我接受了你。”

连似月脸上露出她那标志性的浅浅的笑意,不急不恼,道,“二婶高兴就好。”

胡氏倒没想到连似月会是这种平淡的反应,她以为自己看透了她,结果,还是没能看透。

“你虽是相府嫡女,可终究也是个后宅女子,你今日虽赢了萧姨娘母女,但你最终还是赢不了。你别忘了,萧姨娘身后还有一个萧振海,只要有萧振海一天,萧姨娘就不会真正倒下,你看到了,若是苏姨娘,姚姨娘犯了这种罪责,早就打断了腿赶出府去了,而萧姨娘还能留在府里。

我听你二叔说,萧振海在大辽连战连胜,很快就会凯旋而归。

你今天出了口气,而他回来之日,将会是你下地狱之时!”

“谢谢二婶的提醒,若萧振海果真要我下地狱,我也只能静等着了。”连似月没有胡氏想象中的害怕和惊慌,而是有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和淡然。

胡氏顿觉无趣,拉着连念心匆匆地走了。

“姐姐,若那萧振海果真要对付你,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我和六殿下关系好,我到时候去请他帮忙。”

诀儿始终还是太年轻啊,萧振海功成名就后,哪里会把区区一个六殿下放在眼里。

但是,连似月没有点破,只道,“好啊,有诀儿,姐姐便不会害怕了。”

阳光很好,映照在少年和少女的身上,他们的影子在风中轻微晃动着。

似乎一切复仇和血腥都离他们而去了。

“对了,姐姐,我今日观察连诗雅,她似乎根本就不会医术。”

连似月听了,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道,“诀儿怎么会这么说呢?”

“我看她,惺惺作态的,根本就没有一个大夫应有的样子,恐怕那免费在家门口给人看诊的事,其中也有猫腻。”

“诀儿既然看穿了她的阴谋诡计,为什么不当场揭穿呢?”连似月转头看着连诀问道。

“当场拆穿?我才不会那么傻呢,虽然她们这次受到了严厉的责罚,可二婶其实说得对,她们一时半会还倒不了,这种事就算拆穿了,为了相府的颜面,祖母和父亲最终也只会替她掩盖,最多痛骂一顿罢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慢慢等时机。”连诀唇角邪魅一撇,如玉的脸上浮现一抹冷凝的笑意,眉眼间不知不觉褪去了少年的稚气。

听到连诀这一番话,连似月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她的诀儿居然是这么腹黑的一个人?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这么看来,也是很好的——

“诀儿真是绝顶的聪明,我今天之所以没有拆穿她这件事,也是这么想的,来日方长,再好生筹谋。”她不急,慢慢玩,才能慢慢消解她内心的仇恨。

“大姐……”这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那七小姐连菀茵拉着四小姐连胜茹小心翼翼地走到连似月的跟前,道,“大姐。”

“四妹,七妹。”连似月记得,这两姐妹并没有坏心眼,只是一个谨慎地过了头,一个又没主见的过了头,墙头草,跟风走。

连菀茵和连胜茹对视了一眼,有点胆怯,有点犹豫地道,“大姐,上一次,那条蛇的事,是我们对不住大姐,请大姐……原谅我们。”两个人都涨红了脸,战战兢兢的。

连似月脸上浮现出笑意,她知道今天的事算是彻底奠定了她在相府嫡女的地位,现在不少人的心里都在发怵呢。

她轻道,“我早就忘了,从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四妹妹和七妹妹也不要放在心上了。我记得七妹绣活精湛,我最近研究了新的花样子,一起过来看看,给我提提意见。”

“谢谢大姐。”两人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姐姐,我就不去了,我和六殿下约了去骑马,我走了。”连诀朝连似月挥了挥手,便和四九两人风一样地跑出了院子。

“去,早点回来,不要太晚了。”连似月朝他挥了挥手,虽然并不希望连诀和皇家的人走的太近,但是,也不能急于一时,否则六王爷那边也会起疑心。

连雪乔远远地站在回廊下,看到连菀茵和连胜茹姐妹与连似月一块亲亲热热相偕离去,手心紧紧攥在一起。“”,。

第一三O章 给我闭嘴

第一三o章 给我闭嘴

连诗雅被家法伺候,足足五十大板打在身上,额头上被砸了,出了一个指甲大的口子,陆大夫开了涂抹的金疮药后便被直接送往连家祠庙里自省。

同时,连母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婆子丫鬟近前伺候,一日三餐由膳房直接送去让她饿不着就成。

连诗雅素来娇生惯养,虽为庶女,但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上等的,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一进祠庙,她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痛骂连似月,一直从日落之时哭到了第二天东方露出鱼肚白,直到实在没有力气了才消停下来。

她原来还抱着希望,连母不会那么绝请,至少会有个奴才来伺候她,但是她想错了,整个祠庙冷冷清清的,只有到点的时候会有奴才准时将膳食送进来,放到她床边就走,无论她怎么喊,都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她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顾,最在乎的就是她的脸,拿了金疮药一层层地摸上去,就盼望着那个血口子一觉醒来就能消失。

她一开始还倔强地趴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涂药,可是最后实在疼的受不了了,只好自己拧开金疮药,反着手一点一点涂在皮开肉绽的地方,涂完便是一身的汗,跟死了一回似的。

涂完药终于缓过来的时候,又艰难地移动着身躯下了床自己用餐,因为没有办法端坐,只能站着进食,可是因为身体有伤,往往站了一会便支撑不住,只好饿着肚子一步一步移回床趴着。

“来人呐,来人!”她将伸手能拿到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部砸到地上,一声一声地使唤着,但是,没有任何人应她。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昨天还众星捧月,今天却孤苦无依,她几乎是陷入了绝望之中,心里便更加的恨连似月。

而萧姨娘这边——

她被从清泉院赶了出来,重新回到原来住的西院,这边住的都是些没有生育不得宠的妾室所居住的地方,大多来自卑贱低下的家庭,也有丫鬟被连延庆看中而抬了妾的,甚至有些还是连延庆的下属所奉献的礼品,向来不被怜惜,还可以被送来送去的。

“萧姨娘,西院那边请。”周嬷嬷不冷不热地看着留恋着清泉院的迟迟不走出的萧姨娘,催促道,一群奴才站在她的身后。

萧姨娘冷笑,道,“是大夫人让你来的?怎么,怕我赖着不走不成,还派个人监督。”

“姨娘说笑了,夫人是怕姨娘需要帮助,才让奴婢领了人丫鬟们过来,有需要的话便搭一把手。”周嬷嬷老道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说道。

“呵,说来说去,容雪才是最冷酷最无情的老狐狸。虽然萧国府衰败,但我萧仙敏也是堂堂嫡女出身,当初来求助于她,她竟安排我做妾,让我一辈子低她一等。现在,她不需要我了,就翻脸无情,把我赶到西院!”萧姨娘当着众多下人的面故意说道。

“萧姨娘,做人要讲良心啊,夫人打小便由奴婢照顾,你与她之间的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当初萧国府败落,你的兄弟选择从军,你一人孤苦无依便前来投奔夫人,夫人怕你委屈,便请求老夫人把你当做姐妹留在身边照顾,还数次和奴婢说起,往后为你谋一门好亲事,你嫡女出身断不能委屈了你。可你最终……后来的事我一个奴才也不便说道,事实是如何姨娘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故意在下人们面前曲解夫人的意思就不太好了。”周嬷嬷年过半百,当初又经由容国府老夫人亲自调教,说起话来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萧姨娘真道是变了天了,连一个老婆子的腰板都硬了起来,她知道多说无益,最终捡了几件衣服,由周嬷嬷看着,搬到了西院。

一到西院,几位姨娘看到这大名鼎鼎的贵妾萧姨娘突然来到西院,全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纷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起初她们以为她是来派遣什么事的,但看到她手里的包袱,又看到她进了最北边的那间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便明白这名鹤一时的萧姨娘原来也是失了宠,被赶到这里来了,众妾对她的态度便轻慢了起来。

房间很简陋,一张硬板床榻,一张简单的桌子,萧姨娘坐在床边,心里越发地感到屈辱,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一会,屋子外便传来一个女子咿咿呀呀的吟唱声——

“劝君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赢秦无道把山河破,英雄四路起干戈。宽心饮酒宝帐坐……”

萧姨娘本就心烦,听这唱戏的声音一直咿咿呀呀萦绕在耳旁,便更加不胜其烦,她猛地站起来,几步走到门边一把推开门,吼道:

“鬼哭狼嚎的这是唱给谁听,给我闭嘴!”

她一吼,那正唱的尽兴的赵姨娘顿时一愣,与几位一同听她唱戏的其他几位回过头来,只见萧姨娘一脸颐指气使地站在院子门口,高人一等的样子。

被这么一吼,赵姨娘顿时脸子挂不住,撑着腰,哂笑一声,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姨娘啊,你当这儿还是你的清泉院呐,你有何权利命令我闭嘴呀。”

萧姨娘眉高眼低,露出讥讽的表情地道,“丑人多作怪。”

赵姨娘一听,不高兴了,脸一沉,尖着声音叫骂道,“你说谁丑人,你说谁丑人了?”

“……”萧姨娘根本不屑与这里的任何女人口角,眼见赵姨娘准备撒泼,她冷冷地转过身,走进屋子里,不理会赵姨娘。

“你有种骂人你有种别走啊!”这赵姨娘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眼见萧姨娘这么讥笑自己,她快步走了过去,一把伸手抓住了萧姨娘的衣襟,嘲讽地道,“你看不起我?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萧姨娘呢,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你们母女暗害老夫人,一个被关进庵堂,一个被打发到西院来了,现在做主的是大夫人和大小姐,你还横什么横呀。”

“你发什么疯,拿开你的脏手!”萧姨娘一把用力推开赵姨娘,道,“打诨撒泼,简直跟个泼妇一样!”

赵姨娘往后踉跄了几步,一个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她顿时疯劲上来了,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像个敏捷的猴儿一样,往萧姨娘身上一扑,直接将萧姨娘扑倒在了地上,双手左右开弓往她的脸上扇过去——“”,。

第一三一章 不容乐观

第一三一章 不容乐观

“你叫谁泼妇呢?来了这里还想横,美梦做太多了!”

这个赵姨娘本是粗使丫鬟出身,后来到了大夫人的房子做了通房丫头,再后来成了妾,但始终也没有得过宠,也没有生过孩子,失宠已经好些年了。

她力气又大又蛮,而萧姨娘在她面前简直手无缚鸡之力,被赵姨娘打的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嘴里尖叫着——

“贱人,放开我,放开我!来人!来人啊!”

其余几个姨娘也早就看不过萧姨娘了,全都惬意坐在一旁看热闹,谁也没有上前帮一下忙的意思。

赵姨娘三两下便将萧姨娘头上的首饰全部都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萧姨娘一头乱发披散着,连身上的锦衣也被扯破了,露出胳膊上一块皮肤来。

赵姨娘还跑进萧姨娘的房间里,将她包袱里的衣裳也都一件一件扯出来,撕破了扔在地上,破口大骂道:

“贱人也敢在我面前摆谱,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够不够我一根手指头撕你!”

“你,你……”萧姨娘气的说不出话来,又没有力气打赵姨娘,只能坐在地上看着自己东西被一件一件丢出来。

倾安院。

连母紧闭着双眼坐在酸梨木椅上,一手中拧着一串佛珠,连似月倚在她的身旁,细心地用鲜熬的姜汁为她**另一只手的**位,这些日子,她的寒疾症状确乎有所改善。

宋嬷嬷走了进来,道,“老夫人,萧姨娘刚到西院就和赵姨娘打了起来,现在整个西院一团糟。”

连母一听,猛地睁开眼睛,恼怒地喝道,“她这是对我不满呢!好,既然她喜欢打架,那就让她在那里打个够,谁也不许劝架!”

连母现在懊悔莫及,当初怎么就会看走了眼,看上这么个下作的东西!

“萧姨娘占下风,受了些伤,说是要陆大夫去看看。”

“她一个姨娘,让陆大夫过去看看,她也配!回她四个字:自生自灭!”连母涨红了脸怒道。

“祖母。”一旁静静听着的连似月道,“只怕是萧家知道了此事,会上门前来讨说法。”

“哼!”连母哂笑,道,“这萧氏就是仗着有家兄萧振海做后台,才肆无忌惮地在我相府作威作福,甚至还将毒手伸向我,如今我要灭了她,就算萧振海亲自来,我也不放过她!”

看来,这一回,连母是下定了决心要办了萧氏母女了,那么此后,她与这位祖母便彻底是同一个阵营的了。

从倾安院出来,连似月轻吁了口气,她并不想与祖母为敌,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青黛躬身在一旁,细声道,“大小姐,赵姨娘那边已经交代好了,她说她始终念着大夫人的好,早就看萧姨娘不惯,怎么也不肯要大小姐的好处。”

连似月踮起脚,纤纤十指拨弄了屋檐下的鸟笼,那头上的玉兰点翠步摇轻轻晃动着,漫不经心地道,“哪里是不要我的好处,只是这个好处不是她想要的罢了。”

这后宅之中,有哪一个是诚心帮人的?莫不都是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罢了,这赵姨娘这么发狠地帮她料理萧姨娘,又何尝不是想借她的手往上爬呢?

“绿枝,随时注意西院的动静。”连似月收回拨弄鸟笼的手,脸微沉,吩咐道。

“是,大小姐。”绿枝低头,应道。

“那,玉竹呢……”青黛小心翼翼地问道。

“解决了……”连似月转身,冷声吩咐道——

玉竹左右摇摆,妄图两边获利,她绝不留她,这辈子,她不会做什么老好人,她是一个坏人,一个注定双手沾满鲜血的大恶人。

“是。”一阵风刮过,青黛打了个冷颤。

“三小姐昨晚骂了一夜,也没人伺候,就往脸上抹金疮药,说绝对不能毁容……”降香将连诗雅在祠庙的情况说了。

连似月唇间泛起微微的笑意,道,“她的脸啊,现在确实不能毁了,还留着有用呢,把我的舒痕胶拿一盒去,送给她涂……”

恒亲王府。

那次送相亲名单失败后,皇后娘娘又殷勤地送来了一匹歌舞姬,各各样,但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说是担心九王在家中烦闷,让他聊以解闷。

凤云峥脸上含着风华绝代般的笑意地望着面前一干莺莺燕燕的女子,仿佛十分赏心悦目于眼前的美景,但眼中分明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那座下的女子,纷纷偷偷地抬头望一望面前的男子,传说中九王乃大周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那脸上的轻浅一笑,就足以倾绝天下了。

虽然,如今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权,但单就这样貌,就足以令人心甘情愿的臣服了。

夜风偷偷看了眼自己的主子,只觉得背脊上升起了一股凉意,他感到了一阵沁人心骨的杀气,而这些女子,似乎花痴地毫无察觉啊,他摇了摇头,真为这些女子感到可惜。

“老刘……”终于,凤云峥似乎“欣赏”够了眼前的美景,便唤管家道,“将她们都安置到西院去。”

“是。”

“谢九殿下……”众女子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纷纷谢恩,随着奴才往西院走去,她们似乎丝毫娿不知道这西院是个什么地方。

眼见那些女子一个一个鱼贯般离去,屋中留下一屋子脂粉的香味,凤云峥皱紧了眉头,吩咐道,“让桂嬷嬷拿熏香把这屋子里熏一熏,往后不要让她们离开西院,皇后那边就去回了,说本王已经笑纳了。”

“是。”刘洵点头,便去召唤桂嬷嬷了。

“殿下,现在整个恒亲王府的前院和您的寝殿里,就只有桂嬷嬷一个……女子了,她一个人兼顾了这府里所有的事,都快累弯腰了。”夜风提醒道,虽然,他也不确定桂嬷嬷那样的人还能不能用“女子”来形容。

“那就再找几个嬷嬷来。”凤云峥道。

“……大小姐及笄之年还有一年多。”夜风又提醒道,好歹,九王现在也是最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却只有几个老嬷嬷,这对他的人生到底是不是好呢?

“一年多啊……”凤云峥眉头微锁,时间是还很长。

“而且,大小姐丝毫也不知道主子您在用这种……方式等她长大,等着娶她,如果在这之前,她芳心另许他人的话……”夜风实在忍不住再提醒道,主子这种默默守护,绝不开口的方式……并不容乐观啊。“”,。

第一三二章 真相在此

第一三二章 真相在此

他几次所见,那位大小姐十分出众,就那次安国公主府的菊花宴上,便有不少王公贵子或明或暗地表达出了倾慕之情。

另许他人?凤云峥心头一颤,是啊,前一世,他便许了凤千越,如果这辈子再……他心头突然生出一丝急切来。

“殿下,冷眉来了。”这时候,门外有侍卫道。

“进来。”凤云峥敛下情愫,道。

门帘掀开,冷眉一身黑青锦衣,面冷漠地走了进来,弓手道,“殿下。”此刻的她,与相府那个叫做“绿枝”的丫鬟大相径庭。

“现在如何了?”凤云峥问道。

“殿下让夜风提前z来的卖蛇的萧家远亲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二夫人胡氏大做文章,痛打了萧姨娘一顿。

现在,萧姨娘被贬去了西院,三小姐被罚到祠庙无人伺候,连母对她们已经全然失去了耐心,而连相……”冷眉顿了顿,道,“一度怀疑了大小姐,不过都被大小姐一一化解了,危机暂时解除了。”

凤云峥听罢,却轻叹了口气,“连延庆的眼睛,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瞎的。化解危机对月儿来说不足挂齿,但真正让她心寒的,就是这个父亲的偏心了!看来,我要z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老糊涂,让他吃吃萧氏母女的苦头才是!否则,他怎会知道月儿的好!”

说着,他的眸光微微眯起,散发出一丝阴冷的危险气息。

“现在她可好?有没有开心?”他抬眸,再问道。

“大小姐现在很好,百~万\小!说养花,怡然自得,丝毫未受影响。”冷眉据实以告道。

凤云峥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丝可成为骄傲的笑意,道,“她长大了,坚强了,更加聪明了,对敌人只是痛打,绝不受她们的影响,不错!不错!”

夜风和冷眉互看了一眼,看着他们的主子那笑容,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对了……”凤云峥仿佛想起了顶重要的事,问冷眉道,“你日日跟在她的身旁,可发现有谁对她表达爱慕之意?”

冷眉一怔,道,“暂时没有……不过……”凤云峥的笑容还未完全溢起之前,她继续道,“我出府之时,看到八殿下的马车似乎是往相府而来,看那个样子,是去z大小姐的。”



“大小姐,大小姐……”这时候,连诀的书童四九匆匆跑了来,道,“少爷请您去听安阁,六殿下和八殿下来看少爷收的那副《兰亭集序》,后来又开始对对子,八殿下说听闻大小姐才华横溢,想见识大小姐才情。”

凤烨?连似月想起那颗药的事,心想,只怕看王羲之的字帖只是个幌子。

“走。”连似月转身,往听安阁的方向走去。

还未进到听安阁,便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连似月隐约看到几个英俊颀长的身影,然后听到六王爷凤羽道:

“连诀,这幅王羲之的真迹我z了大半年了,原来到了你的手上,转给我可好,我愿用万金购得。”

却听到连诀慌忙道,“六殿下,那可不行,这幅字帖,我要送人的。”

连似月一踏进听安阁的门槛便看到连诀像护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护住了这幅字帖——

连似月不禁失笑,这不就是她向诀儿提过一次想要一睹真容的字帖吗?没想到这孩子真的z来了,这么难z的东西,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哦?你要送谁?是不是什么最重要的人?”那凤羽眉眼间含着温情的笑意,望着连诀那张如画的容颜,道。

“自然是顶重要的人。”连诀毫不在意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想要护住这字帖。

“诀儿,不得无礼。”连似月柔声道。

她的声音一出,里面的三名男子便齐齐抬头看了朝她看了过来,只见她一袭月白青葱云天水漾留仙裙,素雅而高贵,虽只淡施脂粉,那脸却有种不谙世事的美,秋日的阳光静静从她背后倾泻,透出娴静的美好,那一刻,时间仿佛在她的身上凝固了一般。

连诀看着这样的连似月,俊俏的脸一阵微红,忙低下头去整理手中的字帖,情窦初开的少年,唯恐泄露了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似月……”坐在最里面的凤烨站了起来,一袭青袍,如挺拔的苍松,飘然若仙,那眼眸中是独属于他的风华,只是今天,他那素来桀骜不羁的眸中多了一丝凝重。

连似月微微躬身,有礼地道,“似月见过六殿下,八殿下……”

“不必多礼,方才在路上偶然听说连家大少爷前些日子得了一副王羲之的真迹,便赶过来鉴赏了,实在是我们叨扰了。”凤羽言笑晏晏,“现在看来,连诀说的那个顶重要的人是连大小姐你啊,看来我是得不到这幅字帖了。”

连似月笑,“六殿下,诀儿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多担待些。”

“姐姐!”连诀不依,道,“我又不是孩子了。”

连似月静静地看着他微笑。

“哪里,哪里,连大小姐严重了。”凤羽那看似温润的眼中闪过一抹思绪,道,“连诀,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观月台风景正好,不如将字帖拿去那边再观赏你一番,你不肯转让与我,许我多看一眼如何?”

“好啊,四九,快来帮忙。”

连诀招呼四九和几个奴才过来,将字帖移到观月台那边去,凤羽和他一块并肩跟着过去了。

连似月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回头,看向凤烨,道:“八殿下前来,不是为了观赏字帖那么简单。”

凤烨脸凝重,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道,“这颗药,我已经秘密的检查过儿。”

连似月手暗暗一握,紧声问道,“那么,结果如何?”

凤烨的眸中溢出一丝阴冷,握着盒子的手暗中用力,道:“这是一颗毒药,无无味,毒性侵入非常缓慢,大约需要三年,三年之后人体便开始中毒,中毒的症状和眩晕症几乎一样,表现为头晕眼花,偶感眩晕,而这种症状若再维持个三年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亡。这药的可怕之处在于,中毒的人完全感觉不到毒性的侵入,等身体有了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晚了,而今年刚好是第三年,若再晚一些发现,我恐怕终究毒发身亡。你“”,。

第一三三章 我求你了

第一三三章 我求你了

四王兄,好阴毒的手段,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他,是他要我死,你又救了我一命。”

凤烨说着,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手下一个用力,那坚硬的木盒子顿时在他的手中碾成了碎片,

“八殿下没有察觉也合情合理,毕竟,四殿下心思太深了。”

前一世,她日日与他共枕而眠,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察觉道。

在诸位皇子夺权斗争最激烈的时候,他却在越亲王府后院开辟了一块地,天天埋头种菜,种菜之余又假装潜心拜佛,还给自己取名净心居士,常去寺庙与僧人论佛,结果最后是他力克群雄,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了金銮宝殿,然后便开始了杀弟嗜兄的巩固皇权之路,足见这个人的城府有多可怕!

凤烨道,“未来,就算有人发现了我的死因,这个罪名也将会怪罪到皇后娘娘和太子的身上,我这个四王兄啊,心思真是缜密,一箭双雕的计谋想的真是妙。我一直以为我最大的对手是太子,没想到是四王兄。”

凤烨脑海中想起从小就卑怯寡言,常常站在兄弟们最角落位置的那个孩子,实在无法想象那个人会成为现在的越亲王。

“八殿下现在有所察觉,可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看来,凤烨这段时间消失不见,是全力地去调查毒药之事了。

她重生后的目的只有一个——报仇雪恨!

所以,她要一步一步地破坏凤千越的计划,一点一点地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打击他,毁灭他!

而在这复仇的过程中,她需要盟友,凤烨则是最重要的一个人,这在尧城初见的时候她就奠定了这个想法。

凤烨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连似月,目光中全是询问,“我这件皮狐袍子穿在身上已经三年了,包括我自己在内,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它有问题,毒药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对眼前这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孩子实在越来越好奇了,每见一次她便给他一次全新的感受。

她不过是丞相长女,养在深闺里,平素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从未与朝廷有所接触,她怎么会一副所有事皆逃不过她发言的淡然,

难道——

是连相?

连似月读懂了他眼底的意思,摇头,道,“我父亲也被四殿下迷惑了,从来没想过他会有问题,四殿下常来相府,也只是与我父亲讨论佛法诗词,从未提过朝廷之事。”

“那么……”突然,凤烨倾身向前,双手捧着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看进她灵魂深处,问道,“你到底是谁?”

连似月没有半丝慌乱,迎视着他质询的目光,眼神澄澈明亮,透出一股坚毅,道,“我是连似月。”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继续追问。

“当局者清,当局者迷。”她淡定作答。

凤烨慢慢地松开了手,突然扯唇一笑,笑容邪魅无比,问道,“你和四王兄是不是有仇?你这是破坏了他苦心经营数年的计划,还有上次在皇姑的菊花宴上,我就察觉到你好像很恨他,那一剑,你是真心想刺杀了他,对不对?”

是不是有仇?当然有仇,血海深仇,她现在仍夜夜从梦中惊醒,然后狠狠地念凤千越这个名字百遍,在心里无数次将他千刀万剐。

但是,这些她不会告诉凤烨,也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

“那为了保住我这条小命,八殿下可不要让他知道是我向你告的密。”她眉心舒展开一丝鲜少会有的俏皮笑意。

“自然,就算为了我自己,也会把你保护的好好的,若四哥靠近你,我第一个出来保护你,决不让他伤害你。”

凤烨眨眼道,那一眨眼的风情啊啊,若不是连似月心如郎铁,恐怕也要动心了的。

他发现,他对这个丫头似乎越来越上心了,特别是,他们有可能成为盟友后。

连似月听了他发誓般的话,皱了皱眉,道,“八殿下想要保护的人好像还有很多,我就不劳烦您了,我自己来就好。”

怎么回事?前一世,她陷于困苦,饱受折磨之时,除了九殿下无人问津,而现在,一个一个地,都说要保护她,难道她现在看起来比过去娇弱?

“哈哈哈……好,丫头,我反正已经习惯你的冷漠了,若有一天,你对我热情一些,我心里倒还要发怵了。”凤烨一扫方才谈凤千越的阴霾,又恢复往日的欢快不羁,但他的心里,已经冰冷过一回了。

连似月微微噘嘴,道,“八殿下这嘴皮子对着我可不会有作用,不如省省呢。”

“那九皇弟呢?你对他,似乎是不同的,那日在安国公主府,射箭,吹箫,舞剑,你们配合默契,无一丝破绽,堪称完美。

虽然四王兄一度想要加入,但无论他如何使力,始终无法进入你们之间,这些,我全都注意到了。你们似乎相识已久,心有灵犀,那日的曲子,仿佛已经合奏过千百遍一般。”

凤烨突然盯紧了她的眼睛,问道,他发现自己说这些的死后,心里竟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吃味的感觉。

九殿下?连似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头微微一颤,是啊,他当然是不同的。

“我也不知道为何,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九殿下。”她抑制着内心的澎湃,脸平静地道。

凤烨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地落寞,道,“你这么说,倒更让我……不安了。”

连似月听罢,心头一怔,望着面前的男子,她前一世活到了三十多岁,什么都经历了一番,那么,对眼前这个男子所流露出的情愫自然也了解了几分。

“八殿下,这话在这里说一次就好,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了,八殿下是个香饽饽,多少人想着盼着,若被人听了去,我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不说别人,就说我那三妹,那日在安国公主府上的那块玉佩,就是为八殿下准备的,只可惜被公主看到,没送出去罢了。”

“别……”凤烨听了,俊眉一皱,打了个冷颤,“我历来怕这种女子,避之不及,你拒绝我就算了,可不要把一个这样可怕的人往我的身上推,我们好歹也有些情谊,你不要耍什么诡计啊,算我求你了。”“”,。

第一三四章 欣赏字帖

第一三四章 欣赏字帖

“你……”连似月一时之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嫌弃成这样,这是对待大周第一美人该有的态度吗?

想想凤千越,当初为了连诗雅,可是不惜抛弃妻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而现在凤烨竟然将连诗雅视为洪水猛兽一般不愿靠近。

凤烨正道,“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真的,我每一次看到她,心情都不会太好,总是不断看着我的时候,我真想自戳双目,但是为了维持八殿下的翩翩风度,才不得不假意应付一下,露出我迷人的笑容来。”

连似月摇了摇头,都说皇帝生九子,九子九个样,凤千越和凤烨两人相差的还真不是一点。

“还真是不可思议啊……”连似月感叹道,如果凤千越知道凤烨如此厌弃他所爱的女子会不会大发雷霆?

听安阁,墙外。

连诗雅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墙壁,连似月和凤烨的话她都听到了,此刻,她难堪的浑身发抖!

方才,她听说八殿下来了相府,便不顾连母禁足的惩罚,把头上还未痊愈的伤口用前额的头发遮住,忍着身体的疼偷偷跑来听安阁。

原想着能见八殿下一面,告诉他连似月是如何陷害她逼迫她至此境地,让她怜取自己,看清楚连似月的真面目,却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凤烨这番对她避之不及的话。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样貌不是一向最得男人喜欢吗?

对,连似月!

又是她!是这个贱人迷惑了八殿下,在八殿下面前说了她许多坏话,才让八殿下厌弃她,对,一定是这样的!

连诗雅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祠庙的方向走回去,她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自信心几乎在这一刻被击溃了。

走着走着——

突然,她眼前一亮!

“对,还有一个人,四殿下!上一次四殿下还为我说情了,他对我定然是不同的,他会帮我的。”

所以,没关系,没有八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四殿下现在看来无心于政事,不过只要娶了她,她在他耳边多吹枕边风,他就会开始醉心权势,还有舅舅,舅舅也会帮忙,那她也不是不可能当上后宫之主。

到时候,她就可以尽情地折磨连似月了,五马分尸,车裂,她所能想到的方式通通用上一遍!

对,就是这样的。

连诗雅这么安慰着自己,挪回祠庙的时候,她又恢复了自信,她要好好休养身体,让容颜恢复,等着萧姨娘来救她,下一次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在四殿下的面前,四殿下定会喜欢她的。

观月台。

凤羽和连诀正在欣赏王羲之真迹,凤羽拿出笔墨纸砚进行临摹,书童在一旁磨墨,四小姐连菀茵,六小姐连雪乔和七小姐连胜茹也来了,全都兴味盎然地看着六殿下写字。

“六殿下的字行云如流水,落笔如有云烟,好看极了。”那六小姐连雪乔站在一旁,夸赞道,目光却不禁偷偷多看了凤羽两眼。

这位六殿下颜如宋玉,貌比潘安,又是八殿下的左膀右臂,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嫁给他,就算是侧妃也是好的。

可惜她一个庶女,姨娘又没有本事,父亲几乎忘了她,祖母也未曾正眼瞧过她,她要怎么样才能攀得上六王爷呢,想着便不由地黯然伤神起来。

“六小姐过奖了,本王平日闲来无事,便喜欢写写字打发时间而已。”凤羽为人素来温和谦逊,没有什么皇子的架子,这便让连雪乔心头更加的欢喜,甚至有些懊恼今日没有穿上她最好的那套云锦裳来。

连菀茵和连胜茹就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默默地不怎么说话。

“各位小姐好眼光,六王兄的字就算父皇也要拿来收藏的,但是他呀,总是喜欢秉承圣人谦虚只美德。”这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只见八殿下凤烨和连似月一块走了过来。

“自然,我可不如八皇弟桀骜不驯。”凤羽回过头来,道。

凤烨一脸笑,那目光不经意间与他对视而过,轻点头,他们二人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自小结盟,视为一体,互为信任。

如今知道了凤千越的阴谋,必当共同全力对付他,连似月对这一点自然了然于胸,她现在还不急着亲自出面对付凤千越,而是要将力量一点一点聚集到她的身边来。

这一招也得亏凤千越了,跟在他身边十几年,如今她也算学了个通透,这是不是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姐……”见了连似月,连菀茵几个都站了起来,恭敬地道。

“六殿下的字果真如六妹所说,行云流水,落笔如有云烟,今日我们姐妹得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连似月目光落在凤羽的字上面,眼中流露出赞叹之。

凤羽一生热爱风雅,诗词歌赋,无不精通,是大周有名的才子,后因凤烨惨死,他不愿归顺凤千越,还做诗词暗讽,最终而落得个割舌断手,发配边疆的结局,也是可悲可叹。

连雪乔一看到连似月,却像是被人察觉了心事一般,急忙低下头假意看字帖,连似月只轻轻笑了笑,连雪乔看上凤羽,这在自然不过了,只是她一副特别想瞒着她的样子却不是很正常。

一众人观赏字帖,欣赏美景,面上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到了夕阳西沉之时,凤烨和凤羽才告辞离去,连诀送他们出门。

连菀茵,连胜茹和连雪乔也意犹未尽的走了,两位殿下的才情和风貌却都不知不觉地印刻在了她们心中。

“还不出来吗?”过了半晌,连似月眼望着面前的字帖,眼神却往旁边看去。

“……”一个低笑的声音传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那笑声如同山间清泉,悠然不绝。

连似月一回头,便见一翩翩男子从一旁走了进来,他一袭胜雪锦袍裹身,那衣襟和袖口处绣有几处梅竹,风雅高贵,头上的紫金光在阳光下散发着熠熠光辉,清风徐来,如墨青丝飘起,只是今天的他,眉间更多了一丝慵懒。“”,。

第一三五章 防备之心

第一三五章 防备之心

因为他的出现,周遭的空气都变得优雅高贵起来。

他在连似月的面前坐下,看着她写字,那眸间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

连似月写字的时候,纤纤素手握着那香妃竹笔杆,头微微偏着,肌肤如玉,美目流盼,眼如点漆,明澈动人。

那张清丽白腻的小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狭长的睫毛间或一眨,像把小扇子似的,勾动着他的心,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写字的移动轻轻摇曳着。

阳光静静倾泻下来,落在两人的身上,有种穿越前世今生的静谧之美好。

好看!好看!每一处都这么好看!他看中的人,怎么看都好看,真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不用离开。

凤云峥心头油然升起一种幸福的感觉来,脸上的笑容更加地深了。

“咳……”站在凤云峥旁边的夜风看到自家主子看着大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实在觉得丢脸,便轻咳了一声。

明明是个万事缠身的人,策马到一半,又调转偷来,却挤出这点宝贵时间快马加鞭赶来,却只是坐在这里看她写字,一句话也不说,还看的这般津津有味,兴致盎然,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妙的事。

凤云峥被这一个轻咳,唤回了一些神思,便端正了一下坐姿,道,“大小姐的字如美人簪花,看着分外赏心悦目。”

“上次祖母寿宴帮助我的蒙面人,原来是九殿下。”连似月似乎并不关心他的夸赞,漫不经心地道,继续不疾不徐地临摹着王羲之体。

凤云峥不禁失笑,眼睛没有移开过她,道,“又被你看出来了,你真聪明。”

连似月继续写字,声音如空谷夜莺,娓娓道,“那这么说来,绿枝原来也是九殿下的人,而非八殿下了。”

她放下笔,抬眸,直视着凤云峥,只见他慵懒地倚靠在她面前的椅上,这个男人的风华啊,实在太美好,随便看过去,都像一副赏心悦目的话。

“是,绿枝是我安排到你身边的。”凤云峥直言不讳,道。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

因为想将你好好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让你有枝可依。

不必像前世那般,孤单无依,苦苦盼着一个永不会到来的人,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全部都给你。

未来,可与你并肩,共看人世繁华,天地浩大,前世来不及的,今生再来一次。

所以,想为你做一切事情——

但是,最终,凤云峥没有将这翻心里话说出口,而是说道——

“因为我们似乎有着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目标,所以,我要保证好你的安全,不想失去你……这个盟友。”现在突然说出那种话来,恐怕会吓坏了人,目前也只有这个说法最没有破绽了,又能有个正当的理由出现在她的身边了。

连似月望着凤云峥,她毫不避讳地看他,似乎要寻找什么答案似的,问道——

“那么,九殿下想到什么程度?杀了四殿下,夺得皇位?”她问道。

“你呢,你想到什么程度?杀四王兄?”他反问——

她要到什么程度,他就做到什么程度,如果她要皇位,他也给她拿来。

连似月转身,眼望着那一池平静的水面,良久,她的周身慢慢溢起一丝弄弄的杀气,她的双拳慢慢地握起,任那指甲掐入掌中,声音似冰刃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皇位,只要不是凤千越坐,我无所谓。”

“好,无所谓,那么,四王兄呢……”他问。

“不,我不要他死!

我要他堕入地狱,要他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要他承受世间最惨痛的折磨,要他不能死,不能生,不像人,不像鬼,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挖他的眼珠,要他,要他……”

她像是一个无情的恶魔,面无表情地说着世间最可怕的诅咒,可是两行眼泪却不可抑制地从脸庞滑落,手间越发用力,指尖几乎要穿透了那白嫩的手掌。

凤云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猛地抬头,看到她耸动的肩膀和颤抖的影子,他脸上那抹云淡风轻的笑消失了。

他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大掌包住她的一双手,柔声地,“够了,够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你做到,好吗,月儿,我会帮你,放开你的手,放开……我不许你伤害自己……”

他颤抖着掰开她的手心,那手心已被指尖戳破,几可见骨,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却一副浑然不知道疼的样子!

她是有多恨,才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他看着心痛欲死,慌忙扯下锦袍的一角,细心地为她一圈一圈地包扎好,再在手背的位置打上一个结,道,“回去让绿枝用最好的膏药给你涂,不许碰任何东西,不许……”

“啪嗒……”一颗温热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凤云峥一怔,抬头,只见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挂着两行清泪,那冰冷又心碎的模样儿——

简直令他有种堕入地狱的感觉啊!

她看来是个无情之人,用最狠辣的手段对付敌人,让敌人绝无回旋的余地。但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痛呢?他知道,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他的心,纠紧了地疼!月儿啊,月儿。

他不由地抬起手,粗粝的指腹一点一点擦去她脸庞上的泪,另一只手抬起,想要将她揽入怀中,但最终还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感受到脸颊上陌生的碰触,连似月猛然间回过神来,她忙后退了一步,快速地抹去脸颊上的泪,瞬间便收起了那一丝脆弱,恢复了那狠厉的模样,仿佛又成了时间最无情的女子。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她道,“殿下,接下来的皇家秋季狩猎,是扭转局势的一个关键,良妃能不能从冷宫出来,你能不能重返朝廷,就看这一次了,但愿这一次,我们都不会让对方失望!”

看着她恢复了那一副冷硬的模样,凤云峥不禁感到怅然若失,她还是没有向他敞开心扉,对他还是有防备之心。“”,。

第一三六章 救救小鸟

第一三六章 救救小鸟

“你放心,这次的狩猎,将会非常精彩,我都迫不及待了。”他抑制住内心的情愫,道,眼睛却始终看着她受伤的手。

“九殿下……”连似月回过身来,道,“始终,我们只是盟友的关系,那一声月儿,我便当做没有听见,往后亦不要再喊了,狩猎场上见。”

说着,连似月转身,快速地离开了,凤云峥于晚风中看着她决然离去的冰冷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到,前一世,他未曾进入过她的心里,这一世,是不是也会这样。

会不会,重生一世,最终什么都没法改变?

“殿下……”夜风轻唤道,“该走了。”

“吩咐冷眉,照顾好她,绝不容许有半点闪失,她的手不能留下任何疤痕。”凤云峥吩咐道。

“是。”

凤云峥循着夜离去,那素白的锦袍融入夜之中。



越亲王府,凤千越寝殿内。

一袭桃红绣莲花百褶裙的女子盘坐于地,面前横放着一架琵琶,那葱葱十指如流水般划过琴弦,带起一阵悠远的靡靡之音——

女子偶尔抬头,便依稀可见那七扇紫檀木屏风后男人朦胧的身影,他斜倚在宽大的雕花黄花梨木宽椅上,虽看不真切人,但也可远远地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着的阴鸷之气。

屏风后。

凤千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面前那抚琴的女子,双拳慢慢地缓握起,在这熟悉的曲间,他恍惚间见到陌生而熟悉的身影——

……

琵琶乐声这时嘎然而止,抚琴的女子起身,跪于地上,软糯怡人的声音,道,“殿下。”

凤千越一双眼底全是阴鸷,他手一挥,面前的屏风轰然倒地——

“抬起头来。”

那女子缓缓地抬头,一双水眸脉脉含情地望着面前俊美的男子,这女子,竟与连似月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过来。”凤千越开口,声音冰冷,目光越发阴寒。

女子心里欢喜,她一个普通的歌姬,突然被四殿下看中,带回府中来,若能留在越亲王府做一个侍妾也是天大的恩宠了,想着,她的姿态更加卑微,态度越加臣服。

一身柔软丝滑的缎子从肩头滑落,身上的衣裳被她褪去,仅剩雪白绢帛裹住妖娆的身段。

“过来!”凤千越长手一勾,女子顺势跌落在他的身上,他一个翻身,手下一个用力,那仅用来蔽体的薄料顿时成了他掌中的碎片。

室内,一片旖旎。

任身下女子如何讨好,他却始终面无表情,脑海中一闪,他又想起那日在安国公主府,凤云峥和连似月联手斗他的情形了,便觉一口闷气撑在胸口不得纾解。

一个时辰后,凤千越才终于翻身下床,扯过一袭紫袍穿在了身上,床上的女子脸埋进薄被中,浑身羞红。

“殿下……”殿外,传来贴身侍卫赢空的声音。

“调查的怎么样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凤千越问道,声音带着几分阴沉和嘶哑,最近连连折损数员大将,他不得不亲自介入其中调查,若再不抽身,恐怕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了。

他直觉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然而,一时之间,他竟然查不出什么来。

果然,赢空垂下头,道,“殿下恕罪,赢空无能,连日查探,却不得其果。”

“一定和她有关!”凤千越突然间勃然大怒,回头,一把将床上赤果的女人拎起,掐住了她的脖子,女子本来沉浸在被宠幸的欢愉之中,突然却感到呼吸困难,一根脖子快被掐断了似的——

“是不是她派你来的,说!”

女子费力地摇头,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珠子高高地鼓出来,“饶,饶命……殿下……殿……”

上一刻还在天堂,而这一刻便已经到了地狱,这个四殿下,原来如此阴晴不定。

“呃……”他手下一挥,琵琶女便如同落叶一般飞了出去,身子撞在柱子上,砰的一声,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而他,掀开帘子,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叽叽,叽叽,叽叽……”第二日,从倾安院出来后,路过一片木芙蓉树的时候,连似月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叫声,她便循着声音低头四处寻找——

“呀,大小姐,是一只刚出生的黄雀鸟儿幼崽,奴婢瞧着是风大把窝吹

下来了。”降香首先发现了一棵木芙蓉下的那个鸟窝。

连似月走过去,果然见一个破了一块的鸟窝在地上,窝里一只刚刚孵出来的小鸟,连身上的毛都没有长出来,皮肤近乎透明,还清楚地看到皮肤下的血管和蠕动的内脏,此刻,正无力地张嘴发出极为微弱的叫声。

看到这只幼鸟,连似月心里突然跟着一动,她的脑海中竟然想起了她那个被剖腹取出来的儿子!

她的身子不禁颤抖着,眼圈开始发烫。

“小姐,让绿枝来把这个鸟窝放回树上去。”青黛和降香都没有察觉到她此刻内心的波动,说道。

“慢着!”眼看着绿枝的手就要碰到这鸟窝了,她突然猛地一声叫出了口,“我来。”

她走了过去,双手要将鸟窝端起来——

“呀,大小姐,您的手受了伤,不能乱碰的。”青黛见状,连忙阻止道,连似月的手上还缠着凤云峥那白的布。

“无碍,我不会伤到自己。”她将鸟窝从绿枝的手中拿了过去。

“大小姐,应该是放在那里的。”青黛指着旁边的木芙蓉树最顶端的那块枝桠,那枝桠中间还残存着一些黄泥和草头。

连似月走了过去,踮起脚要将鸟窝放上去。

凤千越一走进相府后花园的大门,便看到一个少女手里捧着一个鸟窝,正费力的踮起脚要将它放回树枝上去,但是因为身高不够,她的脸颊有些发红。

他的脚步顿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身上穿着一件月白素缎冷蓝镶滚白绫棉裙,罩着一袭雪白的银狐毛大氅,梳着一个惊鹄髻,旁侧插着一支点翠花枝凤尾簪,那簪尾的彩流苏随着她的移动摇摇曳曳,影子在地下晃动着,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第一三七章 误会大了

第一三七章 误会大了

此时此刻的她,身上不见那丝面对着他就张牙舞爪的戾气,像个天真浪漫的孩子,正在为了救助一只鸟而努力着。

而她的手,好像受了伤,用一块白的布料包扎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似笑非笑。

“殿下……”赢空开口唤道,殿下说,今日前来是为找连相的。

“……”但是,凤千越抬了抬手,赢空便悄声退了回去。

凤千越看着连似月,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连似月正努力地踮起脚想要把鸟窝放上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一愣,正要回头,却见一只手从她的头顶伸过来,将她手中的鸟窝拿走,轻而易举地放回了那枝桠上。

连似月猛地回身,只见凤千越站在她的面前,紫锦袍加身,包裹着他颀长身躯,腰间佩戴着一块玉,通透的绿,贵气逼人。

她脸上那抹笑容立即消失在了脸上,这真是冤家路窄!

“你来干什么?”她面无表情,口气不善,就连基本的尊称都省却了。

凤千越一愣,没想到连似月竟然当着下人的面直接给他甩脸子,他唇角那一丝浅浅笑意顿时隐去了,不冷不热地道——

“上次在连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识到了大小姐手刃亲人的手段,今天又听说大小姐将庶妹打入祠庙一个人孤苦无依,没想到也会对一只雏鸟儿起恻隐之心。”

呵,他的言外之意是说,她连似月这么一个凶狠残暴的人,居然会救一只鸟么?

说到凶狠残暴谁又比得过凤千越呢?曾经,他微微的一个笑意便能令她心驰神往,他一句,“似月,辛苦你了。”握着她的手放在掌中**,她便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谁知道,他的眼睛盯着看的,明明是连诗雅呢。

而如今——

她真觉得他是天底下最恶心的男人,真不知道当初自己的眼怎么会瞎成这样!

连似月唇角慢慢弯曲,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意,冷冷地道:

“谁说我要救它,我才没有这么好心,我把它放回鸟巢,是因为它现在还太小了,吃起来的时候连骨头都没的吐,所以,我是把它放回去,让它的母亲替我好好把它养大,等到肉多一点的时候,我就把它剥了,放进滚烫的水里煮着吃,那肉鲜嫩鲜嫩的,一定好吃极了”

“……”青黛和降香一听她们大小姐居然和四殿下说这种话,顿时紧张地脸都白了,一向冷静的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而凤千越的表情也僵住了,他感觉自己被她故意耍弄了似的,又想起安国公主寿宴之事,顿时一种不悦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你在故意想激怒我?”他皱眉,紧盯着她问道,这个连似月总是有本事将他隐藏极深的情愫挑动起来。

“四殿下想太多了,我平常就这么说话,况且四殿下高高在上,不是我等凡民所能企望的,又何来故意激怒之说。”说话的时候,连似月眼睛却看向别处,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感觉。

“看着我!不许回避!”凤千越突然感到很恼怒,这个女人对他若有似无的不屑令他实在不能忍受。

看着他?连似月的心猛地一颤,他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着不将他当场杀了吗?他要她看着他?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视线终于和他对上了,她的手暗中握了握拳,千头万绪最终化作一个淡淡的眼神。

她唇角浮起轻蔑的弧度,道,“四殿下来相府,是为了找我父亲,我就不耽误您了。”

说着,她便从他身边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站住!”他一把紧握住了她,用着几乎能将她手腕捏断的力气,冷声对其余人道,“你们都退下!”

“咔嚓……”身后的冷眉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微眯的双眸流露出危险的气息,如果凤千越再妄动一步,她便要将袖中最锋利的刀尖刺入他的心脏。

九殿下说过,要保证大小姐的安全,所以就算对方是一个王爷,只要伤害了大小姐,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

“你们先下去。”连似月察觉到冷眉的意图,便忍着对凤千越碰她的强烈厌恶感,低声命令道。

“是。”冷眉眼望着凤千越,悄悄将袖中的暗器藏起,慢慢地后退至一个足以保证连似月安全的范围内,几个贴身的丫鬟和婆子们也低着头,忐忑地离开了。

木芙蓉下,微风拂过,花瓣飘落,静寂无声,两人相视而对——

他看的是今生,她望的是前世。

“你在暗中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问,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他有种直觉,他最近的分崩离析与她脱不了干系。

“我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不知道四殿下说的是哪方面的事?”连似月神淡然,静静地看着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的他,微微歪头问道。

凤千越的眸间溢出危险的气息,道,“你心里很清楚!”

连似月笑了,笑的甜媚温柔,毫无破绽,“四殿下真是说笑了,我一个内宅女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和四殿下也不是很熟,我怎么会清楚你的事,四殿下要找人算账,是不是找错人了?”

她的笑,如蜜一般甜,眼神更如初生的婴儿般无辜。

风吹来,凤千越突然间被迷惑了,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判断失误,误会眼前的人。

难道……

她对他总是充满了刺,还有别的原因。

“四殿下,没事了,没事的话,我该走了。”连似月一刻都不愿意再停留了。

“等等!”他再度唤住了她。

“还有何事?”连似月忍着内心的厌恶,没有好气地道。

凤千越踱步至她的面前,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从第一次在相府遇到,你就极尽所能地想引起本王的注意,再到每一次,你都对我极尽挖苦之能事。

不过,本王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喜欢的是温婉娴静的女子,诸如你三妹那般的,而不是你这般犀利凶狠的人,所以,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无论如何,我不会多看你一眼。”凤千越亦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一堆脏物,看一眼都嫌多。“”,。

第一三八章 定给我吧

第一三八章 定给我

啊……

他竟然……

风,从耳边拂过,连似月整个人似被点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唇角微微颤动着……

他是不是错乱了,还是被她奚落傻了,居然产生了这样可怕的误会。

“噗嗤!”她实在忍不住笑了,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凤千越恼怒地道。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连似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笑四殿下原来还有这么自作多情的一面,我真是小看你了。”

“自作多情?”他眉心紧皱,“不然,你费尽心机在我面前表现出种种异常是为了什么?连似月,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试图挑战一个男人的底线,否则……你会吃亏的,毕竟,你只是一个女人。”凤千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拎起来杀掉!

但是,连似月并不害怕,她深呼吸了一口,道,“那么,我也明明白白地和四殿下说清楚了,就算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四殿下你一个人,我连似月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心思,我这么说,四殿下总可以放心了。”

“你……”她说的如此直白,凤千越的一口老血几乎要吐出来了,“连似月,话不要说的太早太满了,说不准哪一天,你还会跪在我面前求我怜悯你。”

“呵呵……”连似月脸上浮现一抹令他迷惑的笑容,道,“我或许什么都不能保证,但能保证的是,四殿下期待的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是吗?人生还长,拭目以待。”凤千越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的深沉,唇角那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令人感到心颤。

“是啊,人生还长,拭目以待。”

“四殿下。”正在这时候,连延庆从书房快步走了过来,拱手道,“微臣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凤千越脸上的表情敛了去,道,“连相免礼。”

“父亲,女儿先行告退了。”连似月微微拘礼,道。

“你去。”连延庆点头,然后对凤千越道,“殿下,这边请。”

连似月从凤千越的身边走过,风拂过,她身上那如幽兰般的浅浅香味不经意间飘入他的鼻息间,他眼睛微微眯起——

“殿下,请。”连延庆的声音传来,凤千越才回过神来,随同一道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连相,贵府大小姐可有婚配?”凤千越突然问道。

“……”连延庆一愣,四殿下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谨慎地回答道,“似月还未到婚配年纪,现在还不急。”

“不如,我先定下了,如何?”凤千越停下脚步,道。

什么?连延庆顿时一愣,但他好歹是一朝丞相,立即道,“四殿下说笑了,似月还是个孩子,尚不懂得男女之事,怕是要冲撞了殿下,所以现在还为时尚早。”

“本王明白连相的担忧,不过,你可放心,本王会择日向父亲禀报,再正式上门提亲。至于连相担忧年纪小,那就先在相府养着,等年纪到了再行婚配之礼。”呵,未到婚配年纪?他有的是耐心等她长大。

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便已如此厉害,如果能为他所用,他将会如虎添翼,可如果她选择与他对立,对他来说则是个巨大的麻烦!

所以,他唯有在别人发现她的可贵之处前,将她留在身边来,凤千越一向深谋远虑,在对待婚姻大事上亦如此。

连似月,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连延庆没料到凤千越会有种坚持的意思。

凤千越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道,“连相不会是看不起本王,所以不想将女儿嫁给本王。”

连延庆一听,连忙躬身,道,“万万不敢!殿下看上似月,这是她的福分。”

凤千越有如狐狸,笑的更甜,道,“那就好。”

这三个字犹如刀片,轻轻划过连延庆的喉咙,令他生出一阵窒息之感。

凤千越离开相府的时候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连似月,你的麻烦来了……你不让本王好过,本王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们就这么互相纠缠折磨到死!



回到仙荷院,连似月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道红印,是刚才凤千越握住她的时候留下的,顿时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沉下脸,道,“打一盆水来!”

“是。”见大小姐脸不善,奴才们都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不敢多说话。

水打了来,她自己亲自动手,用力地**着那被凤千越碰过的地方,一直洗到发红发疼了才罢休。

将帕子往水中一扔,心里发誓,往后绝不再让凤千越这个渣滓碰到自己。

几个丫鬟看着她这样,不禁有些担忧,青黛轻唤道,“大小姐……”

“无碍。”连似月让人将水端了下去,再将手上的布条取了下来,那掌心的戳印已经结了疤,四个印子,整齐地排列,她的脑海中又不禁浮现昨日在观月台的情形——

即使在诀儿的面前,她也从未流露过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而昨天竟然……将自己的心事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凤云峥的面前。

不,往后决不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她要时时刻刻控制住自己!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一趟书房。”这时候,外头有人前来禀报。

连似月微怔,问道,“四殿下不是还在吗?”

“回大小姐,四殿下刚走不久。”

才刚走就让她去书房?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了。

连似月站了起来,道,“稍等片刻,我且换身衣裳再去。”

换了衣裳后,连似月便到了连延庆的书房里——

此刻,连延庆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一直不曾抬头,但浑身分明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连似月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默默地等待着。

良久,连延庆终于放下手中的公务,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女儿,冷凝的眸子里充满了质询,他开口,问道:

“你和四殿下是什么关系?”

连似月心头轻轻一颤,脸上出现一片迷茫的神,道:“女儿素来与四殿下并无任何交集,自然没有任何关系,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第一三九章 受不了了

第一三九章 受不了了

连延庆微叹了口气,眉心紧皱,道:“但是,四殿下方才与为父说,要向皇上请旨,让你嫁与他为越亲王妃,择日正式提亲。我以你尚未到婚配年龄为由远远地拒绝,可四殿下却道先定下来,等你到了及笄之年再行成婚大礼,他似乎非常坚持和执着于你。”

什么?

连似月脸上出现了片刻惊讶的神,倒没想到,凤千越这么快就对她做出反击之举动了。

不过,很快她眼中便闪过一丝冷笑,这个男人真是有够卑鄙的,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让她难受。

“所以,为父想问问你,你和四殿下是不是私相授受过,不然他为何如此执着于你?”连延庆的口气冰冷,显然不分不满这个女儿给她带来麻烦,如果连似月越过父母双亲私定终生,他绝不会放过她!

从连延庆的语气和神态中,连似月便已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呵,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责怪她,误解她。

连似月定了定神,脸上并无任何异样,反而显得十分冷静平淡,道:

“父亲,女儿与四殿下私下并无任何往来,女儿也没有任何攀龙附凤的想法,女儿不愿意嫁与四王爷为妃,还请父亲明察。”

“当真?”他要确认她的心意。

连似月眼神诚挚,道,“绝无虚言。”

连延庆听了,这才点了点头,道,“原先,为父认为你的资质还不足以成为一个皇贵之妻,但如今看来,你成熟稳重,深明大义,睿智冷静,比许多人都要好,完全具备资格。

只是,去做越亲王妃的话,是太委屈你了。所以,这门婚事,只要不是你个人的意思那就好,为父会想办法在四殿下向皇上请旨之前让他断了这个想法的。”

呵呵,连似月总算明白了,连延庆不是不愿意她嫁给皇子,他担忧的也不是她的未来,他担忧的是凤千越看来胸无大志,整日舞文弄墨,种菜栽花,对他的仕途并没有什么帮助。

所以,说来说去,她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换取高位的工具而已,她的幸福从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看到连似月脸上那抹神情,连延庆感到有一丝不自在,便道,“月儿,你是我相府嫡女,你的婚姻大事,为父自然要谨慎为之,切不可随意。此事,你祖母那边也不知道的,先不要声张,我会密切关注四殿下那边,你切记与他保持距离,不可让人抓住了把柄。此次秋季狩猎,你也在同行的名单中,你要格外小心谨慎才是。”

“是,女儿知道了。”连似月躬身,眼中闪过一抹阴冷。

走出连延庆的书房,温暖的秋日暖阳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脸却如冬日的寒冰,连呼出的气都快结冰了一般!

“大小姐……”青黛快步走了过来,低声喊道。

“何事?”她面无表情,问道。

“方才赵姨娘那边来说,萧姨娘似乎偷偷往祠庙那边去zz三小姐了……”青黛回答道。

连似月听罢,井水般幽静的冰眼中溢起一丝讽刺,道,“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听说这些天,她日日要与赵姨娘吵上一架,赵姨娘反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回回都占尽上风,让萧姨娘心里堵了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又被其他姨娘讥讽。

“需要禀报老夫人那边吗?”青黛请示道。

“不。”连似月抬手,淡淡地道,“老夫人近日身子不适,这种小事就不用让她烦心了,再说萧姨娘爱女心切,想去看看三妹也是情有可原,就不必多管了,且随她去。”

“是。”



连氏祠庙。

每一回,家中小辈犯了错,便会被罚来此处面壁思过,前一世,连似月不知道被罚跪在这里多少次,那祠庙墙壁都被她抠出了一个洞。

而这一回,被罚在此处思过的,则换成了三小姐连诗雅。

“来人,来人呐,没有送水来的吗?本小姐的嗓子都要渴的冒烟了!”那幽暗的房中,连诗雅趴在床榻上,不耐地大喊了几声,那声音嘶哑如同公鸭嗓似的

“雅儿,雅儿……”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连诗雅浑身一颤,猛地转身,只见一身素服的妇人热泪盈眶地站在门口。

“娘?娘……”连诗雅认了好久才终于认出这个朴素如吓人一样的人是她的姨娘,即刻大哭着喊起来。

“雅儿,雅儿别哭,你的伤好了吗……”萧姨娘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双手揽住了她。

“娘,你终于来了,我受不了了,我一刻都受不了了,你快带我回清泉院,再在这里住下去,我宁愿死。”连诗雅心里的最后一丝丝心理防线终于击溃了,越哭越大声。

萧姨娘心痛地看着面前的连诗雅,原本她引以为傲的女儿有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但是现在呢——

浑身脏兮兮,邋邋遢遢的,身上还不时发出一阵难闻的味道,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脸如菜,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一双双盈盈秋水的眼眸现在黯淡无光,毫无神韵。

只是祠庙里没有镜子,连诗雅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否则定要崩溃的。

萧姨娘抬起袖子,擦着她脸上那一层灰尘,道,“雅儿,你再忍忍,娘正在想办法把你从这里带回去,不会太久了,你要撑下去,知道吗?等我们出去了,再好好z容雪和连似月好好把仇报了!”

连诗雅一听,立即声音尖锐地叫起来,“还要我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娘,你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奴才伺候我,我要自己涂药,吃饭喝水全都是自己一个人来,你看看这些饭菜,冷冷冰冰的,吃得我肚子好疼,除此之外,每天还要抄写经书,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雅儿!”萧姨娘心疼地直掉眼泪,眼中散发出浓浓的嫉恨,道,“老夫人,容雪,连似月,你父亲都太狠心了!怎么忍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你好歹也是连家的子孙啊。”

“娘,娘!你快点想想办法,带我离开这!”连诗雅紧紧抓着萧姨娘的手不肯松开。“”,。

第一四O章 不如枣子

第一四o章 不如枣子

“雅儿,你听我说。”萧姨娘双手捧着连诗雅的脸,心疼地轻抚着,“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我正在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再按捺一下,很快就可以回清泉院了。”

“真的吗?”连诗雅灰暗的眸子里总算散发出一丝光芒。

“嗯!”萧姨娘用力地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谢谢娘。”连诗雅激动地扑倒在萧姨娘的怀中,哽咽着哭泣道,“娘,我从没受过这样的苦,在这里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这一切都是连似月那个贱人造成的,我要她日后千倍百倍的偿还,才能消解恨意。”

“雅儿,那个小贱人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那些对我们落井下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萧姨娘那双勾人的媚眼中迸发出阵阵慑人的寒意。

她忍着内心翻涌的恨意,帮连诗雅好好涂了一回药,又替她梳好了头发,再三叮嘱后,才匆匆地离去。

萧仙敏知道,不得不回萧家求助了!

先前,她不想过早地向哥哥萧振海求助,唯恐他对连诗雅失望,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她们母女再这么下去,恐怕什么都等不到就会被连似月连根拔起。

“大小姐,萧姨娘偷偷去萧家了,马车刚出府。”绿枝走进院子里,对正在弯腰拨弄那些花花草草的连似月说道。

连似月头也未抬,用剪子剪去那梅树上多余的一根枝桠,目不斜视,徐徐地道,“这是狗急了跳墙要回去萧家搬救兵了。”

“那怎么办?奴婢听说,那位萧家的大将军萧振海十分厉害,几个儿子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青黛不禁感到忧心,紧张地问道。

“是啊,我还听说,那位萧夫人来头也不小,是安平王吕尚之女,她可不是等闲之辈,不但精通兵法还能骑马打战,帮了萧将军不少的忙,奴婢前几次见着她,便觉得与一般人不同,若萧姨娘当真搬来萧夫人帮忙,该怎么办呀?”降香也有些忧心忡忡。

但是,连似月却没有任何惊慌之,徐徐地道,“横竖不过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不下来,该吃吃,该睡睡便是了。”

反正她们大小姐遇到天大的是都是一副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模样,一切淡然处之,她们就算再紧张,也会随着她平静下来。

“姐姐,姐姐……”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连似月抬头,便看到一个明朗的少年风一样跑了过来,若竹的丝质长袍带起一阵风来,那如玉雕一般的脸上带着明媚热烈的笑容,仿佛灿烂千阳,令连似月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温暖。

连诀,我的生命之光啊。

“诀儿……”连似月的目光不由地柔和起来,轻声唤道,这几个月他的个子似乎长得特别快,几天不见就有长高的趋势了。

连诀快跑到她面前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双手放在身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神秘地道,“姐姐,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连似月放下剪子,双手托着粉腮,秀气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佯装努力地想了想,道,“难道是什么好吃的?”

“猜对一半了!”连诀献宝似的将藏在身后的一根竹竿拿了出来,竹竿上绑了一个铁钩子。

“这是……”连似月看着这玩意儿,一下子有些恍惚,脸上出现一抹茫然。

“姐姐,你还记得吗?我们书院的院子里有一颗枣树,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去打枣子,我们今天也去打,好不好?”

“好啊,我记得那枣子又鲜又嫩,清甜多汁,我每年都要吃一大筐,结果第二天便肚子疼,母亲还吓得找陆大夫来给我治病。”

连似月想起来了,她确实每一年都会和连诀去书院打枣子,一直到她后来嫁给凤千越,便再也没有去过了,只是,这打枣子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所以,对于连诀来说去年才做过的事,对她来说却已经隔了一辈子那么长了。

“那快走,四九已经搬了筐先去了。”连诀朝连似月伸出手,连似月没有犹豫便拉着他的手,两人一块开开心心地往书院的方向去了。

什么萧振海,萧姨娘,连诗雅,通通都一边去,在连似月的眼里,这些人都不如连诀的一个枣子。

青黛望着自家小姐和少爷一块离去,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大小姐和少爷在一块的时候,总是最开心的,绿枝,你说是不是?”她笑着回头,问道。

“不见得!”却见绿枝“冷冷地”丢下三个字,然后跟着连似月走了上去。

青黛一脸茫然地看着降香,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书院。

今天放假,整个书院无人,连似月走进来的时候,顿时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姐姐,你在下面接着,我爬到树上去打。”连诀将长袍捋起,在腰间打了个结,然后抱着竹竿利落地爬上了那棵据说已有百年历史的枣树。

“好。”连似月回过神来,双手将一个大大的竹筐高举在头顶,等着枣子落下来。

“我打咯!”连诀高声道,便将那竹竿敲打在枣子上,轻轻一个用力,那些枣子便下雨一般落下来。

“哇,好多啊……”连似月此刻就像一个返璞归真的孩子,举着竹筐在枣树下来来回回跑着,惊喜的笑着,任那枣子一颗一颗地落进她的筐里。

连诀一边打着枣子,一边低头透过树缝看着树下的人,她眼底阴霾尽散,笑的好开心,斑斑驳驳的阳光落在她那张粉雕玉镯的脸上,精致的五官更显柔美,身上的碧缎织暗花攒心菊长裙随着她的跑动随风飘起,如同热烈绽放的花朵。

他的心,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打枣的动作,就这么倚靠在树枝上,静静看着底下的人,俊美如玉的脸上悄悄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虽然她从来不说,虽然她总是冷面无情的模样,虽然有人说她那一张冷血脸真是可怕,但是他知道,她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的内心深处寂寞而孤独,没有人能走进去。“”,。

第一四一章 树下誓言

第一四一章 树下誓言

所以,他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法子给她寻来一点开心和慰藉。只希望,她的脸上能出现一丝发自肺腑的笑,就像现在这样。

“诀儿,真的很好吃啊,清甜多汁,你下来吃吃看。”连诀正看着她的身影出神,她突然抬起头来,手里拿着一颗枣子高高举起,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好。”连诀收起那一抹神思,利落地从树上跳了下去,接过连似月手里的枣子就往嘴里咬了一口,那清甜的汁水流入喉咙里,他三两下就吃完一颗,道,“没有比这里的枣子更好吃的了。”

“嗯,好久好久没有吃过了。”连似月望着面前的一筐枣子,笑着道,“这下,母亲明天又要找陆大夫给我开药了。”

“姐姐,我知道萧姨娘回萧家搬救兵去了。”这时候,连诀望着连似月的脸,说道。

“那又如何?我还怕她不去呢,也是该对付萧家的时候了。”连似月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又捡了颗枣子,用绢帕擦了擦,便张嘴轻咬下一口,一股芬芳萦绕嘴舌之间。

萧振海,他是连诀前世最大的仇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过,等他从大辽回来,便拉他去地狱玩玩,就算同归于尽也全无所谓!

“姐姐,我想好了,我不要甘于做个丞相之子,我要建功立业,我要名扬天下,做一个谁也伤害不了的人,这辈子就能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姐姐,不要姐姐一个人孤军奋战,我要任何人都威胁不到姐姐,无论是谁,伤害姐姐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连诀目光澄澈而坚毅,口气中是毋庸置疑。

“诀儿……”连似月听了,心头微微一颤,停下了吃枣的动作,望着连诀那张热烈的脸,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诀儿啊诀儿,你可知我有多懊恼,你可知我有多想念你啊。

“不,诀儿,姐姐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姐姐有你啊……”连似月眼含雾气,抬起手,抚摸着连诀的脸,轻声地说道。

连诀嘴唇颤抖着,抬起手来,覆盖住连似月的手,道,“姐姐,我不是说着好玩的,你等着,诀儿一定会成为一个让你骄傲的人。”

连似月点头,“我当然相信诀儿。”

少年在此,许下了此生最重要的承诺,从此铭刻于心中,一辈子!

走出书院的时候,连诀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姐姐,明年你还会来这里和我一起打枣子吗?”

连似月灿然一笑,“当然会啊,诀儿。”

“那……后年呢,你还来吗?”

“当然会,我每年都会来这里和诀儿一块打枣子,就算诀儿忘记了,我也不会忘记,好吗?”前一世,因为凤千越,她忽略了太多真心爱她的人,诀儿是被她辜负最多的一个。

“不,我不会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棵枣树。”像是许下山盟海誓一般,连诀举起自己的右手说道,动作间有种神圣的仪式感。



萧家。

萧国府当年曾经雄霸一方,与容国府不相上下,光一个容国府府邸的建筑几乎占去了城南的大半,当时有诗曰:金门玉户萧国府。

然而后来,萧老国公萧范不幸染上重疾,日渐消瘦,上不得朝,其长子萧振云又被查出大肆贪污灾款。

先帝一怒之下抄了萧国府,萧国府一夜之间从繁华到萧条,府邸亦被贴上封条收归国用,老国公含恨而终。接着连续数年,萧家都兴盛不再,直到当今皇上登基,大赦天下,对先皇时期的人事既往不咎。

那萧老国公的三子萧振海便因为骁勇善战而被皇帝赏识,一路到了镇国大将军的位置,萧家也重新兴盛起来。

此时,萧姨娘站在正厅中间,拿着帕子掩面抽抽搭搭着哭泣,她的四周是一水的酸梨木家具,萧振海爱好收藏,那多宝阁上摆放着的都是他从四处收来的价值不菲的古玩,放眼望去,富贵惶惶。

萧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对着萧姨娘的哭诉,始终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看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为人一向如此,清冷孤傲,以至于萧姨娘和连诗雅都不是很喜欢她,只不过她是萧家的主母,又是安平王吕尚之女,吕尚兵力雄厚对萧振海作用极大,所以又不得不恭敬臣服于她。

她身旁两侧的位置坐着的,则是她大儿子萧山和小女儿萧柔。

萧振海一共有四个子女——

大儿子萧山能文,是本届乡试的状元热门人选,皇帝未来重用的文才;二儿子萧河善武,长年跟随萧振海南征北战,也算立下赫赫战功,是大周朝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三子萧湖善于制造兵器,曾经发明的四轮战车被萧振海用于实战之中,被皇帝大肆嘉奖;唯一的女儿则是萧柔,集宠爱于一身。

总的来说,近年以来,萧家已成为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反而是曾经巅峰的容国府,也就是连似月的外族家,却渐渐出现衰败之势,不可再与萧家抗衡。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大约说的就是这个理。

萧柔听萧姨娘哭诉完在相府的种种遭遇和连诗雅现在的艰难出境,顿时便怒火中烧,站起来叱骂道:

“连似月真是欺人太甚,姑母好歹对她这么好过,她居然把你和表姐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母亲,她欺负姑母和表姐就是不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我们该亲自登门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

大少爷萧山一袭青锦袍,虽然从文,但他的身上也不乏萧镇海身上的武将气息,他眼中流露出疑惑之,问道,“姑母,我记得连似月资质蠢钝,造诣平平,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怎么如今说来倒完全变了样了。”

萧姨娘擦了把眼泪,哽咽道,“大侄儿你有所不知,这连似月近来性情大变,六亲不认,对我和你表妹诸多打压,如今我被赶到西院与一帮奴才同住同食,而雅儿则被打了一身的伤关在祠庙,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恐怕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啊……”说着,萧姨娘又哭了几声,模样格外狼狈凄惨。“”,。

第一四二章 奇耻大辱

第一四二章 奇耻大辱

萧山听闻,一拳锤在椅子上,眼中迸发出怒意,道,“姑母身为我萧家嫡女,在连家为妾,本就受尽了委屈,他们还对你和表妹赶尽杀绝,这是丝毫不将父亲放在眼里,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萧姨娘听侄子侄女这么说,心里的一块大石才算放了下来,又越发觉得委屈了起来,看着萧夫人,抽抽搭搭地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敢去想了,大哥尚未回京,我就想嫂嫂能出面给老夫人施施压,先把雅儿从祠庙里放出来,我真担心再这么下去,她要被毁了。”

萧夫人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萧柔实在忍不了了,站起来道,“母亲,我们即刻随姑母去一趟连家,让那老夫人把表姐从祠庙放出来!我就不信了,那个连似月有多大能耐,还敢不给我们萧家面子吗?等我去了,一定要狠狠扒她两层皮,叫她看看我们萧家的厉害。”

“妹妹,教训连似月的事就不用你动手了。”萧山的眸间溢出一丝阴冷,道,“父亲不在家,我身为家长长子,自当有为萧家出面的义务,姑母不用担心。”

萧姨娘喜极而泣,道,“雅儿这下有救了。”

“别急。”这时候,萧夫人终于开口了,道,“这件事,说来说去,现在连家也没有把雅儿赶出去,雅儿犯了错,连母用家法处置,这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若萧家这么贸然出面,情理上说不过去,传了出去别人怕是要说你哥哥闲话的。再说了……”

萧夫人抬眸看了眼萧姨娘的妆扮,全然不似过去精致华丽,浑身散发着失宠的气息,她道,“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萧姨娘一愣,脸赧红,低头道,“什么都瞒不过嫂嫂。”

“你这样偷偷跑出来搬救兵,若我当真跟你去相府向连家人施压,那连家人该怎么看你,就算这样逼着把雅儿放出来了,以后你要如何在连老夫人和连丞相面前立足?”

“这……”萧姨娘顿时哑口,萧夫人说的其实是对的,雅儿犯错证据确凿,被罚也有理有据,她罔顾老夫人的意思回家搬救兵,就是在打她的脸,不将她放在眼里……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表妹在那鬼地方受苦吗?我听姑母的说法,表妹身上的伤都未有痊愈,这要是长此以往,一命呜呼该怎么办?”萧山虽然觉得母亲说的有理,但是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难道就看连似月得意吗?母亲,无论如何,咱们要给她一点教训!”萧柔挽着萧姨娘的手,道,“姑母,母亲不便出面,我与你同去,我一定要将表姐救出来!”

“啪!”突然,萧夫人将一个空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怒斥道,“大胆!这萧家现在是谁在做主?倒是敢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

两兄妹见自己母亲突然发火,都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萧夫人严厉地瞪着面前的两兄妹,道,“萧山,你一个男人,志在朝廷,后宅女人间的争争斗斗你瞎掺和什么?

萧柔,你又是什么东西?那连母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你一个什么品级都没有的臭丫头你凭什么在她面前说话!”

萧姨娘听了萧夫人的话,顿时一惊,这嫂嫂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理,可是,这态度,怎么让她觉得嫂嫂在说她和雅儿是活该,自作自受呢?

这嫂嫂,到底在想什么?

萧夫人见两兄妹噤若寒蝉,松了口,道,“你哥哥前些日子专程令人快马加鞭,从大辽运回了一颗十分罕见的夜明珠,我听闻连母不喜金子,偏爱珍珠,你把这颗夜明珠拿回去,以你哥哥的名义相送,其他的等你哥哥返京后再说,连家总归不会让雅儿死的。。”

“是,谢,谢谢嫂嫂。”

最后,萧姨娘抱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回相府去了。

“哥哥,当真就这样算了吗?”将军府门口,看着萧姨娘远去的马车,萧柔不甘心地道。

“妹妹,母亲所说十分有理。不过……”萧山的眸间闪过一抹冷意,道,“我们明面上不好出面,暗地里教训连似月一番总归是可以的。”

萧柔眼前一亮,撒娇地挽着哥哥的手,道,“哥哥有什么好办法,可不许撇开我,我要一起参与,亲手教训连似月方才觉得过瘾。”

萧山笑道,“放心妹妹,到时候一定有你的份。”



萧姨娘回了一趟萧家,又连日赶了回来,风尘仆仆,中间停留大约三个时辰的样子。

回了相府,便迫不及待地往倾安院来了。

到了倾安院,还未走近,便隐隐约约听到里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想想自己的女儿还在祠庙里受苦,她眼睛不禁感到一阵发烫,手紧紧捏住了帕子。

抬脚踏过一道圆形的景墙,萧姨娘一眼看到周嬷嬷,宋嬷嬷,青黛,降香等人正站在房檐下哄着那只矜贵的白狐。

一看到她,所有的人都怔了片刻。

她冷冷看了众人一眼,腰板挺的比以往还直,道,“我要见老夫人。”

“是,奴婢这就去通报。”守门的丫鬟打开门帘走了进去,片刻后,便出了来,道:

“老夫人说她正在和小姐们玩花签,请姨娘在此等候片刻。”

居然让她吃个闭门羹,萧姨娘顿时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但是没有办法,她要救连诗雅出来,她必须在这里等着。

她站在门口,也没有奴才搬张椅子过来给她坐着,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着,额头上开始冒汗。

而里面仍旧不时传来连母和姑娘们的笑声,还隐约听到连母说,“似月你这个鬼丫头,净会坑我……”

什么时候开始,这老太太居然和连似月这么亲昵了?以往,她的雅儿最得宠的时候,也没有这等待遇。

萧姨娘越想越不甘心,便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她一直在门口足足站了一个时辰,身上的襦裙都湿透了,脸上的妆容也被汗水浸的脱了一层。

太阳快要西下的时候,那扇紧闭的屋子门才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里头传来连母苍老的声音——

“外面的,进来。”“”,。

第一四三章 慢慢玩吧

第一四三章 慢慢玩

萧姨娘闭了闭眼,定下神,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一抹奉承而讨好的笑意,低头绕过帘子走了进去,她一眼便瞧见连似月,连菀茵,连胜茹,以及四房的连惠桐都在,每个人都笑的脸有些泛红。

萧姨娘脸上神情凝固了片刻,才用清朗的声音高声唤道:

“老夫人……”

连母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手里端着碗雪梨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冷淡淡地道,“来了就来了,咋咋呼呼的,吵得我脑仁疼。”

“……”萧姨娘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被这么多人看着,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讪讪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在西院呆着,跑来这里干什么?”待连似月伺候着喝完了大半碗雪梨羹,连母才终于抬起头来,淡淡地问道。

萧姨娘看了看在座的人,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来。

连似月将碗放回托盘里,拿帕子擦了手,起身道,“祖母,天也不早了,我和四妹,七妹,九妹也该走了,您好生歇着。”

连母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道,“今天的花签玩的真是尽兴,改日把你母亲也叫着,一起来玩一回。”

“是,母亲一定很开心。”连似月也笑了,然后便领着一众姐妹一起走了出去,路过萧姨娘身边的时候,她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掠过,萧姨娘只觉得身体被寒刃生生劈开成了两半,浑身打了个冷颤,心头一阵冰凉。

待众人走后,连母终于看向萧姨娘,道,“听说你回萧家了?”

萧姨娘忙将手中精致华贵的木盒打开,只见里面防着一颗硕大明亮的夜明珠,泽饱满,光明如,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之物。

连母抿唇,不说话,脸上无表情。

“老夫人,这是我家中嫂嫂托我带回来的。说是哥哥前些日子在大辽费大力气才得了这么一颗罕见的水珠,第一时间便想着要敬献给您,哥哥说这样罕物只有您再有福泽配得上,于是差人千里迢迢送了回来,今儿趁我回娘家,便让我带了回来,赠与老夫人。”

萧姨娘说着,恭恭敬敬地捧着这明珠摆放在了案头的位置。

“无事献殷勤,你这是要拿这颗珠子换三丫头了?”谁料,连母连看都没看这“水珠”一眼,冷漠而直接地问道。

“……这……”萧姨娘一愣,没想到连母如此单刀直入,连应付她的耐心都不给了。

“我累了,不想再与你们虚与委蛇,有话就直说。你回一趟萧家,拿这么一颗珠子来压我,不就是为了逼我把三丫头放出来吗?

萧姨娘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恳求道,“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贱妾的错,贱妾求您大发慈悲,饶恕三小姐这一次。

实不相瞒,今天贱妾委实放心不下,便偷偷去祠庙看了一眼,三小姐她……她现在看起来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身边无人照料,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好,脸上的疤也没有完全消掉,每天吃不饱睡不好,我担心……真担心她会和当年的五小姐一样。”

萧姨娘说着,偷偷抬眼看了连母一眼,果然听到五小姐三个字的时候,连母脸上的神猛然间变了,原本冷漠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痛苦。

萧姨娘继续说道,“老夫人,我没关系,可三小姐始终是连家的骨肉,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我今天过去的时候,三小姐还说自己千不该万不该辜负祖母的期待,往后再也不敢了,只有老夫人饶过这一次。”

“你就是一次一次用这种招数来对付延庆的吗?”连母手握紧了椅背,冷冷地打断了她,道。

“我……我此番都没有敢去找老爷说情,只盼着老夫人大人大量。”萧姨娘深知连延庆这回对她失望至极,这么些天都没有提起过她,反而数次去了福安院那边。

“那我便在此回复了你,你不要再白费心机了,你和三丫头犯下的错不可轻易饶恕,我是不会放她出来的!”连母这次是铁了心要严惩连诗雅到底了。

萧姨娘没想到连母如此坚决,她想到连诗雅那可怜的样子,就怕她身体废了,脸废了,便再也不愿尊崇嫂嫂的叮嘱,狠了狠心,道:

“老夫人,您是知道的,我哥哥向来疼爱三小姐这个唯一的外甥女,他在外打战,若是知道三小姐在家中受苦,也要不安心的。”

连母听了,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椅背上,连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都掉了出来——

“你少拿萧振海来威胁我,他奉皇命在外打战,却管些我相府后宅之事,皇上若是知道了,不晓得要判谁的罪!”

说着,她将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拿起来,强硬地塞回萧姨娘的手里,道,“我没将你赶出相府,已是给了萧振海天大的面子,把这颗珠子拿回去,我受不起!往后你老老实实在西院呆着,雅儿的事不需要你再过问,我自由安排!”

什么……

萧姨娘浑身一震,听老夫人这意思,是要分开她和雅儿吗?

“老夫人,贱妾错了,都是贱妾的错……”

而连母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冷声吩咐道,“宋嬷嬷,送她出去!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踏入倾安院半步!”

最终,萧姨娘花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罕见夜明珠去讨好连母,结果却连一句好话都没有讨到,反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最终悻悻地拿着夜明珠走了。

不过,走出倾安院的时候,她的脸上却浮现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她早也预料过了,也许连母不会轻易地原谅她和连诗雅,所以在从萧家回连府的路上,她偷偷地去了一趟红螺庵,找主持莫安师太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先皇太后年轻时曾被宫中嫔妃陷害,被迫至红螺庵出家数年,后先皇亲自前往红螺庵将其接回,恩宠数十年。

而先皇太后回宫后,为感念红螺庵,亲自主持修建庵堂,使得红螺庵成为最有名的清修之地,平日香火十分旺盛,如今主持寺庙的就是这位莫安师太了。“”,。

第一四四章 中了邪了

第一四四章 中了邪了

而先皇太后回宫后,为感念红螺庵,亲自主持修建庵堂,使得红螺庵成为最有名的清修之地,平日香火十分旺盛,如今主持寺庙的就是这位莫安师太了。

一般人是轻易见不到莫安师太的,但是,萧姨娘却可以,因为莫安师太在出家前,曾与萧姨娘是手帕交,这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就连连延庆也不知道。

一计不成,她可以再生一计,好歹她萧仙敏也是萧老国公嫡生的女儿,岂会轻易被一个连似月扳倒?连诗雅是一定会被救出来的,她自己也不会再呆在西院那个鬼地方了。

她抬头,看着天空,落日将至,夜幕开启,好戏要开场了——



宫里举行的秋季狩猎在即,这将是一次盛大的活动,每次皇帝都会允许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家人随行,连家自然在随行之列。

离狩猎还有数天,连母就已经请了京都有名的师傅特意为连似月和连诀两人两身定做骑马装和出行服,连延庆这次只打算带他们姐弟二人同行,连母说要他们两个都妆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

连诗雅听到这个消息,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没法出席,于是又趴在床榻上哭了一回,可是现在再怎么哭也没用,没有人能来帮助她,萧姨娘说会尽快带她出去,可最终也不见人影,她日日留在这里,无人陪伴,无人说话。

就连那送饭菜的奴才也像是集体失声了一般,无论她说什么骂什么,她们都不会回应。

“这些人都被连似月这个妖精迷惑了!对,连似月是个妖精,她会妖法!她能让所有的人都不理我。”连诗雅瘦削的脸上,双眼瞪的老大,流露出一丝惊恐。

“不,我要离开这里,这里有鬼,这里有鬼,连似月会派鬼来吃我!”

她突然从床榻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下床走到外面,捡起一颗尖利的石头,在地上画着一些字,字迹非常缭乱,但却能看出来写的是:

“连似月,你不得好死,你下十八层地狱……”

“连似月,连似月……”

写着写着,她又站起来,用脚一顿乱擦乱踢,地面上留下一片弯弯扭扭,令人心惊的痕迹。

突然,她停了下来,望着手中尖利的石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比诡异的笑容,然后慢慢地举起这手头,猛地用力——

……

“不好了,三小姐自杀了!三小姐自杀了!”

一个时辰后,一道惊叫声打破了平静,那送饭的丫鬟称心看到连诗雅躺在地上,手腕下流出了一滩血,整个人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啪”的一声,称心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碎了,饭菜洒了一地,她猛地转过身,一边跑,一边惊叫着,路旁树上的鸟儿都被惊飞了。

“大小姐,三小姐自杀了!”泰嬷嬷匆匆走了进来,满头大汗地道。

连似月一怔,“自杀?”

“是,听负责送饭的称心说,三小姐割了自己手腕,血流了一地,样子十分恐怖,现在人已经送回清泉院了,老爷喊了陆大夫前来,正在诊治。”泰嬷嬷一五一十地将情况禀报道。

割手腕?

连似月微微蹙眉,连诗雅那么重视自己皮囊的人,平日里蚊子咬一口都要大惊小怪一番,这次竟然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当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所以受不住了吗?

“来人,去清泉院。”她站了起来,敛下神思,道。

一走进清泉院,连似月便发现连诗雅的床前围了一圈的人,连延庆则坐在椅子上,紧绷着一张脸,脸十分难看。

连似月跨脚进去,喊了声,“父亲。”

而连延庆头也没有抬,没有应她,特别担忧连诗雅的样子,连似月唇角拂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嘲讽,走到连诗雅的床前——

只见连诗雅躺在床上,往日明艳的一张俏脸,此刻苍白到近乎透明,嘴唇没有一丝血,眉头紧紧蹙成一团,像是被抽干了血气的人一般,而她露在被子外的那只手,陆大夫正在为她涂抹止血的药膏,果真有一道小指长的口子横在手腕上,衣袖上还沾着一些血迹。

连似月冷冷地看着床上的人,嘴里却十分担忧地道,“陆大夫,现在怎么样了?”

“大小姐,现在已经止了血,不过流了太多的血,需要好生静养调理,便能慢慢恢复身体了。”陆大夫给连诗雅的手腕缠上了一圈白布,道。

连似月放下心来,对周围的婆子和丫鬟吩咐道,“你们要向陆大夫问清楚了,该怎么伺候,要注意哪些事,切不可照顾不周。”

“是,大小姐。”这清泉院的奴才们早就在仙荷院见识过连似月的厉害了,现在她又这般亲切可人,反而令她们个个感到害怕。

“陆大夫,请您多开一些好药,莫让三妹手腕上留疤才是,这截手腕要露在外面的,姑娘家若留下一道疤,要被人说闲话的。”连似月又细心地叮嘱道,不知情的人看来,这真是一个关爱妹妹的好姐姐。

“大小姐放心,口服和外用的药都开了,搭配着服用疤痕定能消失,只是切记不要服用辛辣食物,否则伤口不但愈合缓慢,恐怕还会溃烂。”陆大夫叮嘱道。

连似月点着头,道,“麻烦您了,还有,这件事还请您……不要外传。”

“大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陆大夫一辈子与相府打交道,后宅的事见得多了,早知道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啊!啊!”突然,床上的人猛地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脸上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眼睛瞪的老大,心口剧烈地一起一伏着,然后用力地撕扯着刚刚包扎好的手腕,惊叫着,“鬼,鬼,我看到鬼了,我看到鬼了!那个鬼要吃我!”

“三小姐……”

“三妹……”

“雅儿……”

房中众人被连诗雅突然的行为吓了一大跳,连延庆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

“鬼,鬼,你是鬼,你是鬼啊……”连诗雅像是疯了一般,猛然间朝连似月扑了过来,手往连似月的脖子上掐了过去,那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连似月眼睛微微一眯,脚步后退了一步——“”,。

第一四五章 我来照顾

第一四五章 我来照顾

“大小姐,小心!”就在连诗雅要扑到她身上的时候,绿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挡在了连似月的面前,目光一冷,身体一偏,连诗雅冲了出去,摔倒在了地上,连连似月的衣角都没碰到。

连诗雅猛地抬头,绿枝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杀气,她顿时被吓到了,眼神一个瑟缩。

连似月脸上一副了然的神情——

这原来是装疯卖傻啊!刚才是想借着疯劲打她,可惜被绿枝拦截了,看出这一层关系,连似月脸上的神情慢慢舒展开来,眼角隐隐流露出一抹冷笑和讽刺。

“雅儿,你怎么了?”连延庆走到连诗雅的面前,紧声问道。

“父亲,父亲!”突然,连诗雅像是魔怔了一样,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不再扑向连似月,而是扑通一声跪到在连延庆的面前,用力地磕着头,那脑门砸在地上咚咚咚地响,一边磕头一边狂乱而不知所以地急急说道:

“父亲救我,快救救我,我,我在那里看到鬼了,那些鬼,他们,他们掐住我的脖子,不让我睡觉,还拿着我的手,割我的手腕,父亲,有鬼,有鬼啊,我差点就死掉了……”

连诗雅越说,眼神越发惊恐,说话语无伦次,活生生一个被鬼附了身的人一样。

“三小姐,三小姐这是遇鬼了!”突然,有个丫鬟尖声说道,顿时在场的人只觉得背脊一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氛围。

“休得胡言乱语!丞相府这等光明正大之地,何来鬼怪之说!拖出去掌嘴!”连延庆厉声怒斥道。

乱说话的丫鬟被拉了出去,一会便传来啪啪啪的巴掌声。

顿时,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而连诗雅仍旧用细长的手指死死抓住了连延庆的袍子边角,不肯松手,像是中了邪似的,嘴里一直喃喃地狂乱地道:“鬼,鬼!有鬼!鬼要我死,鬼要我死啊,父亲,快救救我,救救我,求求您了,求求您。”

连延庆的眉头紧皱着,道,“以后就让三小姐回清泉院休养,不要再送去祠庙了,你们留下来照顾。”

“是。”清泉院的奴才们听了,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鬼,鬼啊!娘,我要死了,你快来救我,娘,娘……”连诗雅一声又一声地喊着萧姨娘的名字。

“老爷,我看三小姐是……是真的中了邪的,不如,不如把萧姨娘喊回来照顾,往常都一直萧姨娘在照顾三小姐,奴婢看三小姐这个样子,恐怕……”这时候,萧姨娘往日的贴身奴才甄嬷嬷在一旁说道。

连延庆眉头紧锁着,正要开口准许。

“老夫人来了。”正在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声,回头便见连母走了进来,她一脸肃穆,连诗雅双手捂着脸,指缝见眼睛眨了一下。

“母亲……”连延庆快步迎了上去,接过连曦的手,搀扶着连母。

“这是怎么回事?”连母一脸严肃问道,“鬼吼鬼叫的,闹得鸡犬不宁,我在倾安院都听到声音了。”

“祖母……”连似月躬了躬声,说道,“三妹她……她似乎有些想不开,割了自己的手腕,这会又不知道怎么了,一直胡言乱语的不清醒。”

“鬼,有鬼,鬼……啊!娘,娘你在哪儿,快来帮雅儿捉鬼啊……”连诗雅仍旧没有清醒,跪在地上,嘴里不断呓语着,样子看着恐怖极了。

“老夫人,三小姐好像……好像是撞到鬼了,我们正想着要不要让萧姨娘回来照顾三小姐,这么下去,奴婢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甄嬷嬷跪在连诗雅的身旁,紧紧地抱着她,一张老脸上流下了两行眼泪。

连母抬眼,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撞鬼了就找人驱邪,找萧姨娘有什么用?”

“……”连母话一出,堵的甄嬷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们这些个奴才,口口声声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要你们何用,不如今日一个一个全丢了出去,换一批人来。”

甄嬷嬷听罢,吓得连忙磕头,“老夫人恕罪,奴婢该死!”

连诗雅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嘴里不时喃喃自语着,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滴,眼神惊恐,仿佛被鬼扼住了喉咙似的,刚刚缠好的手腕被扯了开来,血又流了出来。

她突然哭了起来,“娘,我要娘,娘啊……”

“还不快给她包扎好,一个一个的袖手旁观,是不是要赶出府去!”连母一声厉喝,甄嬷嬷等人吓了一条,连忙七手八脚地捉住了连诗雅的手,再次将绷带缠上了。

“放开我,鬼,鬼啊,鬼要吃我,放开我,放开我……”连诗雅被按住手脚绑在床上,整个人却仍旧胡言乱语,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般。

“祖母,父亲,我看三妹好像真的中了邪了,我看,不如叫人给三妹做做法。”连似月看着连诗雅这个样子,十分担忧地道。

“看这样子,是中了邪了。”连延庆道。

“老夫人,大人,红螺寺的莫安师太讲经说法,德高望重,以前也来过府里做法,不如就请她。”甄嬷嬷一听,忙说道。

连母看向连似月,问道,“月儿,你怎么看?”

莫安师太?连似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凤千越好像曾经和这个人也打过交道。

“祖母,父亲,既然莫安师太德高望重,那就请莫安师太前来为三妹驱魔。只是,若三妹真是被鬼怪控制了,那在此之前,这里的人都先行退出去,也莫让其他人进来。”连似月说道。

连母点了点头,道,“月儿所说有理,就这么办,先着人去红螺庵接莫安师太进门。”

“可是,萧姨娘……”甄嬷嬷还想说什么——

“甄嬷嬷若担心无人照顾三妹,那么我留下来照顾,这样甄嬷嬷放心了吗?”连似月望着甄嬷嬷,道。

“……”被连似月这样看着,甄嬷嬷只觉得头皮发麻,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祖母,父亲,我在这里守着三妹妹,你们都先回去,留下绿枝,青黛等人在外候着便可,甄嬷嬷也在外等着。”连似月转身,向连母和连延庆说道。“”,。

第一四六章 主子有请

第一四六章 主子有请

躺在床上的连诗雅一听连似月留下来照顾她,顿时又像是疯了似的尖叫起来:

“鬼,她是鬼,她是鬼啊,救救我,父亲,救救我,不要……”

她又踢又打,真的仿佛鬼上身了一般,任几个奴才按着都按不住她。

“拿针来!”连似月见状,命令道。

“是。”不一会青黛便匆匆拿来了一根绣花针,连似月几步走到连诗雅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连诗雅心里一个瑟缩,瞪眼看着她。

她一把利落地抓过连诗雅的中指,拿针猛地在上头一次,只听见连诗雅尖叫一声,疼的手往回一缩,指尖上便冒出鲜红的血滴来。

“你,你……”

紧接着,她伸手用力一扯,扯下连诗雅两根头发,再用头发缠住针扎的地方,打了个死结。

“月儿,你这是干什么?”连延庆问道。

“父亲,这是民间流传的一种驱邪的方法,我上次听人说的。妹妹中邪这么严重,莫安师太没来之前只能先这么控制住了,若还不行,那就只有杀一只鸡,将鸡血淋在她的头上了。”连似月十分认真地解释。

“大小姐这种驱邪的方式,在我们南方老家那边也是流行的。”宋嬷嬷在一旁说道。

“那就先这样办,泰嬷嬷,你们再去准备一只鸡!”连母皱紧了眉头,心口像是被压着一块巨石,很不舒服。

“是。”

突然被这么狠扎了一针,连诗雅疼的钻心,但是又只能忍着,不能发脾气,然后慢慢安静下来,其他人便都离开了。

连诗雅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被扎的手指还在隐隐作痛,她瞪着一双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连似月,仿佛要将她吃掉一般。

而连似月坐在她的榻前守候着,静静地回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连诗雅最厌恶的就是她这个表情,一副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扑上前撕破她的脸皮。

“三妹,你别着急,莫安师太很快就要到了,她会帮你捉鬼驱邪,到时候你就平安无事了。”连似月轻声地安抚道。

“捉鬼,捉鬼,要捉出一个大鬼!”连诗雅嘴里继续喃喃地不停说道,纤纤十指则紧紧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但是再也没有大声喊过了。

她原本还想闹一闹,让人将萧姨娘叫到清泉院来,可现在连似月守在这里,外面又有一只待宰的鸡等着她,她便也只能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动了。

连似月见她此番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心中冷笑道,人呐,果然是要身处逆境才会变得聪明一些,饶是连诗雅都学会“忍辱负重”了——

看来这一回,必有重头戏在等着她了。

连诗雅突然中邪见鬼,装疯卖傻,她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甄嬷嬷提议找莫安师太呢?

莫安师太,莫安师太……

连似月在心中反复地吟着这个名字,这人仿佛是个很有名的人,而她的记忆中,这个师太与萧姨娘并无交集,为何甄嬷嬷特意说要请莫安师太前来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连似月脸上的神情始终紧绷着。



西院。

萧姨娘站在门口,脸上神情紧张,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过了一会,便见一个嬷嬷快步走了来。

萧姨娘心头一颤,快步迎了上去,紧声问道,“董嬷嬷,怎么样了?”

“三小姐成功了,人人都以为她见了鬼,中了邪,现在老爷已经派了人去找红螺庵找莫安师太了,去接师太的也是我们的人,这回万无一失了。”董嬷嬷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那个神神秘秘的绿枝呢?”萧姨娘问道。

“留在大小姐身边。”

“太好了!”萧姨娘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再冷笑一声,道,“连皇后娘娘都曾经八抬大轿请莫安去宫里讲经,平日里那些善男信女更是排着队都难见到莫安一面,老夫人也曾经数次求见莫安而不得,如果她要说雅儿中邪了是因为连似月是个通鬼附体的阴命,将来会搅得整个相府鬼怪出没,老夫人也会信的。”

“姨娘这次的计划不声不响,这次大小姐肯定没有防备了。”

“那快走,我怕雅儿一个人斗不过连似月,我得去看着她。”萧姨娘说着,就要往清泉院那边走去。

“姨娘……”董嬷嬷脸上出现一丝为难的神情,道,“老夫人说了,中邪了就找人驱邪,找萧姨娘作甚……所以不让姨娘去清泉院,现在由大小姐守着三小姐。”

什么?

萧姨娘只觉得针扎过太阳**,一阵刺疼,手连忙扶住了门框,脸变的凝重——

连诗雅都这样了,连母还不让她回清泉院,而且,现在守着雅儿的人是——连似月。

“董嬷嬷,你快回清泉院,连似月诡计多端,我怕她对雅儿不利,有什么情况立刻禀报给我,快去!”萧姨娘只得赶紧吩咐董嬷嬷回去看着,自己则继续在西院等待着。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似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焰火——



红螺庵。

一辆疾驰而来的华贵马车停在了门口,赶马车的小哥从马车前跳了下来,用力地敲着门,不会一会便见一个小尼姑打开门,双手合十,道,“施主。”

小哥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包,四处看看后,迅速塞进小尼的手里,压低声音道,“我是萧姨娘派来的,相府三小姐中了邪,请莫安师太前去丞相府做法。”

那小尼一看香包,便领会了其中意思,道,“施主稍等片刻,师太马上就来。”

不一会,便见一个身穿灰道袍,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紫檀香味的师太走出来,她天庭饱满,颧骨分明,神情端庄肃穆,说了声,“走。”

马车便从红螺庵出发,一路赶往相府了。

不知道在路上行驶了多久,突然,马车猛然间一停,莫安师太整个人往前一倾,睁开闭紧的双眼,掀开马车帘子一看——

只见,一匹棕的马横在马车前,一个腰间佩剑的黑衣人,冷漠地立于马上,双手抱拳,道:

“莫安师太,我家主子有请了。”“”,。

第一四七章 倒要看看

第一四七章 倒要看看

莫安师太眼睛微博,捻着佛珠的手一紧,“阿弥陀佛,你家主子是何人?”

那黑衣人一声冷笑,道,“师太见了自会认得,请。”



时间缓慢的流逝,三小姐遇鬼中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相府,整个府邸弥漫着一股莫名紧张的氛围之中。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紧盯着清泉院的动静。

连母回倾安院后便一直坐在酸梨木椅上,捻着手中佛珠闭着眼睛念经,连延庆则坐在一旁,闭口不语。

“母亲,她们又要咬起来了吗?”二小姐连念心眼中流露出一丝可怕的阴沉之气,脸上的笑容十分的诡异,“太好了,无论谁赢谁输,我都觉得特别痛快!”

这一回,胡氏却没有多少欢喜,她忧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喃喃地道,“念心啊念心,都是娘的错,不该受萧氏的蛊惑,若说她们间要要咬死一个,我还是希望萧氏死掉……”

三个时辰过去了。

泰嬷嬷一手拎着一只鸡,一手拿着一把刀站在门外,一脸的凶相,甄嬷嬷站在她的对面,这只鸡每扑腾一下,她就吓得一个瑟缩。

“甄嬷嬷,待会这要杀鸡的话你可要站远一些,小心溅你一身血,你身上的好料子就可惜了!”泰嬷嬷扬了扬手中闪着寒光的刀,斜看了甄嬷嬷一眼,一脸横肉的脸上冷笑了一声。

“……”甄嬷嬷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离泰嬷嬷远一些,心里骂道,这原来做粗活的狗东西,怎么突然成了大小姐身边的红人了,过得比她还好。

绿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又不敢动了,只好低下头,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她心里担心房中的三小姐,但却什么都不能做。

连似月一直陪在连诗雅的房中,闭目养神,不急不躁,不慌不忙,脸上神情淡然,仿佛不受外物的任何影响。

而连诗雅躺了整整三个时辰,这三个小时对她来说简直度日如年,可是,连似月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她满头大汗,一颗一颗地汗水如黄豆般落下,浑身都几乎被汗水浸透了,连那缠着手腕的白布都已经湿了,和血水染成了一片。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连似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关切”地问道,“三妹,鬼是不是又上你的身了。”

连诗雅脑海中想起那外面一直在等着被杀的鸡——

“大小姐,要杀鸡了吗?”门外,泰嬷嬷高声叫道。

连诗雅握紧拳头,咬紧了牙关,手下的拳头握的更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最终又躺了回去。

连似月差点笑出了声,这个泰嬷嬷真是她院子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啊,为人粗蛮,力大无穷,但是为人忠诚,绝无二心,周嬷嬷果真是个经验老大的人,会找人!

她轻咳了一声,回道,“泰嬷嬷,现在不用杀,再等等。”

连诗雅听到她的话,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九王爷到!”

正当空气都快要凝固,连诗雅觉得自己真的要发疯了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格外清脆闪亮的声音。

连似月一怔——

他怎么这会来了?

连诗雅也一愣,她左等右等,等的是那个莫安师太来把连似月打成通鬼附体者,怎么等来的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九王?

除了安国公主府那一次,连诗雅从未将这个九王放在眼里,在她看来,此人母妃失宠,自己连朝政都参与不得,不过是个空有外表的废人罢了。

连似月起身,走到房门口,门一打开,抬头一看,便看到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于晚风中走了进来,那袍子悠悠飘起,飘逸轻盈,不染纤尘,浑身散发着高洁清华的气质,在一眼看到连似月的时候,他那如墨的深邃眸中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九殿下……”连似月想起那日分别之时自己说过的话,心头不禁微颤,即弯腰,拘礼道。

“不必多礼,请起来。”凤云峥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宠溺之情。

连似月直起身,站在一旁。

这时候,连延庆,连母等人听闻九殿下突然驾到,也都赶了过来,连延庆跪于凤云峥的面前,道:

“不知殿下驾到,微臣罪该万死,殿下恕罪。”

“老身拜见九殿下。”连母也跪下身去,心里暗思道,从前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这位低调的殿下,这一阵子倒是连连见了三次了。

凤云峥脸上始终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这笑容看来无害,纯粹如赤子,他道,“老夫人,丞相请起,本王也是偶然间在路上遇到马车坏了的莫安师太,听闻贵府三小姐被鬼缠身,特意请莫安师太要赶往做法,本王闲来无事便护送送了一程,下了马车,心想着既已到了,便进来看看。”

“九殿下如此,微臣惶恐,小女近日不知为何开始胡言乱语,大夫的药也治不好,便想着请莫安师太前来做法,因此冲撞了殿下,实在不该。”连延庆一听莫安师太是由凤云峥亲自送到相府来的,便愈加恭敬。

连延庆为人素来以谨慎著称,且又不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权夺势,所以,虽然九王爷现在没有资格参与朝政,但帝王心思难测,良妃这么多年来也算得宠,谁又能保证九王爷日后不会东山再起呢。

“丞相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连似月,那目光中传递着某种讯息,而连似月一接触到他的眼神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了——

他要插手莫安师太的事。

原本,她想着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逢山开路见招拆招,她有一百种办法对付萧氏母女,不过现在他来了,她倒要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房间里面,连诗雅只听到凤云峥和父亲祖母说话的声音,可却听不真切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心急如焚,很想跑出去看看,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是鬼身上的人,只好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莫安师太,进来。”这时候,外面传来凤云峥的声音。“”,。

第一四八章 大福之人

第一四八章 大福之人

连诗雅一愣,这莫安师太不是从红螺庵出发的吗?怎么和九王一起去了?这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她的心,不禁不安起来,眼珠子转着,心里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鬼,鬼啊,有鬼要吃我,要吃我……”她突然又狂乱的尖叫起来,拿起身上的被子又撕又扯,然后又从床上爬下来,拿起房中的古玩玉器用力地摔砸在地上。

“吱呀”这时候,门开了,她听见一句——

“南无阿弥陀佛……”连诗雅猛地回头一看,便见一个师太手持拂尘,踏脚走了进来,带起房中一阵淡淡的紫檀香味,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是她的眉宇间似预示着有什么难言之隐。

“贫尼莫安,见过三小姐……”

一听莫安这两个字,连诗雅悬在心口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萧姨娘说过这个莫安与她关系匪浅,定会助她们一臂之力的。

她不禁朝莫安师太点了点头,莫安师太微怔了一下。

而跟在莫安师太身后一起进来的,则是连延庆,连母,连似月,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九王!

可不知为何,这个在她看来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九王在看着她的时候,她居然有种被寒刃劈开的感觉——

连似月心头一愣,怎么和连似月看她的时候一样?他和她并无冤仇啊。

“莫安师太,开始,我看连三小姐急需你的帮助。”凤云峥对莫安师太示意道。

“是。”莫安师太朝凤云峥鞠躬,再道,“将三小姐扶到床上躺着,盖好被子。”

“是。”这边甄嬷嬷正要上前,绿枝却拦在了她的面前,几步走到连诗雅的身旁,一手搀扶住了她,道,“三小姐,奴婢得罪了。”

连诗雅抗拒地要推开绿枝,但是绿枝手下用了暗力,挟着连诗雅躺回床上,盖上被子。

接着,在莫安师太的指挥上,一个神坛在连诗雅的床前摆好了,莫安师太朝自己的小徒弟点了点头——

小徒弟手里拿着一支笔,沾了红的鸡血,在连诗雅的额头上写下一个咒符。

莫安师太缓缓地闭上眼睛,手中拂尘在连诗雅的床前挥了三圈,嘴里快速地念念有词道:

“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禀命所宣;各统部属,立至坛前;转扬大化,开济人天;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猛地一跺脚,那拂尘快速地拂过连诗雅的脸,她再拿过神龛上的一碗水,有手指沾了,洒在床前……

整个房中,香雾缭绕,那低沉的咒语声如同魔咒一般在房中萦绕。

连母,连延庆,连似月,凤云峥站在一旁看着。

凤云峥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连似月唇角浮现着她特有的若有似无的笑意。

连诗雅的手紧紧抓着被单,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脸有些发白,那鸡血散发出一阵难闻的味道,她几乎要吐出来了——

若不是等着把连似月这个小贱人揪出来,她要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推倒这面前的神龛了!

“有了!”突然,莫安师太脸上表情一震,眼睛猛地睁开,手中拂尘一甩,“果真这院中妖气甚重,须得贫尼做法,将妖魔鬼怪驱逐!”

“鬼怪在哪里?”那床上的连诗雅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支撑起身子,问道。

“……”莫安师太猛地一个回头,瞪视着连诗雅,连诗雅瞎了一跳,连忙躺了下去。

“待我将这鬼怪捉出!”莫安师太继续手持拂尘,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围着连诗雅的房间走着。

连诗雅紧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莫安师太,嘴里小小声地念着——

“连似月,连似月,连似月……”

“你!”突然,莫安师太猛地一转身,那拂尘忽的指向连似月的方向,双眼如铜锣,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人的灵魂揪出来一样——

莫安师太的举动吓得屋中众人猛地一跳!

连母身子一个后退,用力地抓紧了连曦的手腕,连延庆眉心皱起!

连似月见那指向自己的拂尘,心中一愣。

“对,是她,就是她!”连诗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然后狂乱地叫起来,道,“鬼在那里,鬼在那里!鬼就在那里……”

……

……

西院。

夕阳西沉,如血的光映照在琉璃瓦上。

整整四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人来向她禀报什么,萧姨娘来回地在门口踱步,额头上的汗液一颗一颗落下来。

“萧姨娘!”就在她准备冒着危险跑去清泉院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心头顿时一喜,连忙跨出门槛,走了出去!

“太好了,终于来了!”

“把萧姨娘抓起来,绑到清泉院!”然而,她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消失,就见泰嬷嬷领着一群奴才走了过来。

“这……”她一愣,眼见被人绑住,萧姨娘开始挣脱,“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要绑我!”

泰嬷嬷可不给萧姨娘半点面子,手一个用力掐住萧姨娘细嫩的手臂,顿时就听到咔嚓一声响,她的手便疼的抬不起来。

“这是莫安师太的命令,萧姨娘请,都等着呢!”

莫安的命令?

萧姨娘一愣,这和原来计划的不一样啊,难道莫安私自改变了计划?

带着深深的疑惑,萧姨娘被泰嬷嬷等一众人押着往清泉院走去,她的心里迅速地盘算着。

……

连诗雅躺在床上,整个人脸发白,瑟瑟发抖,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连似月——

“这位小姐的命格是贫尼见过命格最好之人,集福星贵人,天乙贵人、紫薇贵人,天德贵人于一体,若不是她的福气罩着这里,三小姐刚刚就要被厉鬼带走了!”莫安师太拂尘指向连似月,道。

什么……

连似月眼睛不禁眨了下,有点发愣,不由地回头看了眼凤云峥,他脸上带着那抹笑意,向她扎了眨眼——

他把她的命说的这么好,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啊?

而连母惊吓之后,即一脸喜气,“我月儿的命,这么的好?”

“老夫人,贵府这位小姐乃极贵之命,贫尼也不敢多言,恐怕冲撞了贵人。”莫安师太在连似月的面前低下头去。

“太好了。”连母激动地握紧了连似月的手。

“贵府有一个这样的贵人,真是大福之气,本王要恭祝连相了。”凤云峥转身对一旁有些怔愣的连延庆说道。“”,。

第一四九章 将计就计

第一四九章 将计就计

“……是是是,殿下说得对,这是微臣的福气……”连延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附和凤云峥,看向连似月的眼神却也已经有了变化——

极贵之人?

身为女子者,只有拥有皇后之命的人才称得上极贵,莫安师太说月儿是极贵之人,意思难道是……

连延庆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通鬼附体的人来啦!”这时候,只听到外面一声粗喊,萧姨娘被泰嬷嬷等众人押了过来,她又惊恐又疑惑不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莫安师太。

怎么回事?

她怎么成了通鬼附体之人了?

通鬼附体的不应该是连似月吗?

等等,这个计划外的九王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笑容看起来为何如此阴森可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是你!”莫安师太眼睛紧眯,目光中迸发出沁人的冷意,手中拂尘猛地挥向萧姨娘,手中一碗浓浓的鸡血猝不及防地泼到了她的脸上!

“……”萧姨娘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顿时整个人愣住了,只见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全是鸡血,嘴里,鼻孔被鸡血堵住,顿时感到一阵窒息。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嘴里吐出两个泡泡,愣愣地道——

“莫安……你……”

连似月眨了眨眼,再看向凤云峥——这……

凤云峥则眼观鼻,鼻观心,那修长的手指放在鼻子上摸了摸,眼角往上提了提。

“通鬼附体之人果然在此,鬼气缠身,妖气入骨,乃命格中最可怕的天煞孤星之命格,三小姐的长期被天煞孤星克住,最终恶鬼缠身,疯言疯语!”莫安师太一边做法一边围绕着萧姨娘转了三圈,说道。

连母和连延庆听闻,同时脸大变,目露惊恐之情。萧姨娘命格如此可怕?

“不,不是的,不是的……”连诗雅猛地摇头,眼中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她喃喃地道,“不是我娘,是大姐,是大姐啊……”

她很想爬起来为萧姨娘说话,可是无奈她身上鞭打的伤口本就没有痊愈,身上又贴满了咒符,脸上也涂满了鸡血,一时之间浑身竟软绵绵的,试了几次都没有力气爬起来,满嘴的鸡血味,话也说不利索了。

“什么……不,不……”萧姨娘终于明白过来,莫安师太这是背弃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盟约,倒戈向连似月了!

她急忙用力地挣脱着,“放开我,放开我,莫安!你这个……”

“噗!”莫安端起神龛上的烈酒,仰头导入口中,再猛地一喷,全数喷在萧姨娘的脸上,那呛人的酒味将她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咳咳,咳咳咳……”她猛烈的咳嗽着,眼睛也被酒辣的睁不开来,“放,放开我,连似月你……”

“噗……”又一口烈酒噗向她,她脸上的表情扭曲,看起来丑陋极了,哪里还有往日那温婉可人的样子。

“丞相,老夫人,此女命格如此之硬,鬼气如此之重,如今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三小姐才会开始被鬼缠身的。若任由其发展,恐怕会危及相府,以及府中其他人的安慰,尤其是长期与此女共居之人,正因如此,三小姐才会第一次撞邪!”

长期共居之人?

除了连诗雅,不就只有连延庆了吗?这些年,连延庆专宠萧仙敏,一年中有半数以上的日子留宿在她的身边。

连母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差一点就惊厥了过去,而连延庆的心也猛地往下一沉,浑身感到一阵发麻。

连似月连忙扶住了连母的手,安慰道,“祖母,莫怕,月儿在呢。”

连母扭头,看到连似月那一张温暖如春的脸,那淡定从容的神情,想到这眼前的就是命格里的极贵之人,那针刺心脏一般的感觉才缓和了一些,她眼底涌出一抹热泪,道:

“对,有月儿在,有月儿在。”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萧姨娘猛地跪到在地,爬向连延庆,痛哭着道,“老爷,不是的,我不是什么天煞孤身,我也没有鬼气缠身,你……你不要信,你不要信啊,对,这是阴谋,这是大小姐的阴谋啊……”

她这个样子,配上哭腔和表情,看起来真的好像一个鬼——

一向疼宠萧姨娘的连延庆居然在那一刻对她感觉到一阵厌恶的感觉,他后退了两步,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连似月看到连延庆这个回避的动作,不禁默默地冷笑了一声,果真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么,凤千越如此,连延庆也如此——

女人的容颜一旦衰败,他便是多看一眼也嫌多!

“啪!”连母几步向前,扬起手,狠狠地一个耳光扇在了萧姨娘的脸上,“事到如今,你竟还敢冤枉月儿,这关月儿何事?她一直在府里未曾出门,她也是三丫头发疯才知道她被鬼缠身,她与莫安师太更是未曾谋面,你还能将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我……”萧姨娘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来,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呛入口中的鸡血,而连诗雅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胸膛用力地起伏着,“老爷,我只有你了,你要信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你亲口说过的,我是你的福星,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服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莫安师太手中拂尘甩出,在萧姨娘的身上迅速地挥舞三次,再念起了灭鬼咒!

“莫安!”萧姨娘眼见事到如今,她决定豁出去了,她要将与先前见过莫安师太,打算与莫安师太联合,意图谋害连似月的事情说出来——

谋害嫡女的罪名总比她有着天煞孤星的命格,通鬼附体要好的多。

“老夫人,老爷,莫安分明在胡言乱语!其实,我与莫安早就相识,我这次从我萧家回来后就偷偷去了红螺庵,请她借三小姐发疯之事诬陷大小姐是通鬼附体之身,好将重病的三小姐从祠庙里接回来休养,莫安念及儿时旧情便答应了!

可是谁知……”“”,。

第一五O章 凉风习习

第一五o章 凉风习习

萧姨娘呸的吐出一口血,冷冷地看着连似月,道,“莫安被那妄图打压我们母女两人的人收买了!”

萧姨娘话一出,凤云峥脸上的表情蓦地变得冰冷,那双深邃的凤眸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冷声道:

“莫安师太是本王在半路上偶遇,再亲自送往相府的,一路上本王与师太谈经论文,也算莫逆之交了,听你话里的意思,本王也陷害你了?

连相,本王好心送师太过来,本想静观一二,看来此番是多管闲事了。”

连延庆一听,连忙单膝跪地,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微臣绝无此意。“

萧姨娘也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不,不是的,九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大小姐她……”

“莫安师太,既然萧氏说你本来意图陷害连大小姐,你也解释看看。”凤云峥懒得再与萧姨娘多费口舌,直接问莫安师太道。

莫安师太皱了皱眉,一脸凝重,道,“贫尼五岁便与佛结缘,遁入空门数十载,与你素未相识,何来通商计谋之说?施主这是有辱佛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萧姨娘没想到莫安师太竟否认地如此彻底,她愤愤不平地道,“派去接你的小厮是我安排的,可找他作证!”

“让赶车的小厮进来!”连延庆大声道。

不一会,便见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萧姨娘一看,顿时愣了,忙道,“不,不是他,接人的另有其人!一定是被藏起来了,老爷,明察啊。”

听到萧姨娘的说辞,连延庆的脸更加的难看了,他皱紧了眉头,摇了摇头,失望地道:

“接莫安师太的人是他,是我派去的。”

什么?

萧姨娘整个人愣住了,派去接莫安师太的人,怎么也换了人?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在施行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调入连似月的陷阱里去了,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和连母并排而战的连似月——

她今天的神态格外的放松,她的眼神也格外的轻松,仿佛整件事丝毫不关她事似的,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戏。

怎么会这样?萧姨娘突然间疑惑了,除了连似月谁还会费劲心机了来对付她们?

“师太,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才能消灾解难,保相府安宁,保子孙平安,远离鬼怪,您且说。”连母问道,事到如今,这是她最关心的话题。

莫安师太道,“原本,府中有此命格凶煞之人,是没有什么机会了的,但因着大小姐极贵之命的福照,所以还有挽救的方法。”

“师太请说!”连母和连延庆同时大喜。

“首先,要尽快驱除三小姐身上的恶鬼,贫尼会在这院中贴满一百零八道符咒,贴满七七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里三小姐不得出这个房门半步,否则前功尽弃。

其次,要驱赶天煞孤星,让恶鬼没有依附之地,请师父在院子周围诵经四十九天,一日诵读百变。

最紧要的,通鬼附体者不可再进入这清泉院,否则三小姐命不久矣,由于通鬼已久,这已经是唯一可用的方法了。”莫安师太一脸凝重,道。

“你胡说八道!我身上根本没有恶鬼!我娘也不是通鬼附体的天煞孤星!这都是你这个妖尼编造的!”终于,连诗雅费劲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从床上滚了下来,指着莫安师太尖声叫着。

她根本就没有中邪,这都是为了离开清泉院,让萧姨娘回到她身边,再顺便陷害连似月而想出来的计谋,她疯言疯语也都是装出来的!

现在这莫安师太居然说的煞有其事!

“老夫人,丞相,不能再拖延了,三小姐又开始发癫了!”莫安师太不待连诗雅从床上爬起来,即刻紧绷着脸,迅速地在咒符上一通挥洒,然后将那咒符贴在连诗雅的脑门上。

“快,把三丫头绑起来,按到床上去!”连母又觉一阵心惊胆战,急忙吩咐道。

“是!”泰嬷嬷上前,像是拎小鸡一样,将连诗雅拎了起来,丢在床上,再拿过绳子要将她绑上,连诗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爬都爬不起来了。

萧姨娘拼命地跑了过去,叱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对三小姐无礼。”

但是,她还未近得了泰嬷嬷的身,便被人抓住了。

“老爷,老爷救我啊……救我……我和三小姐都是被冤枉的,我没有通鬼附体,我不是天煞孤星,三小姐也没有中邪,没有啊……”

连延庆紧绷着一张英俊的脸,叹了口气,挥一挥手,命令道,“带走,一切按照莫安师太说的办。”

什么……

萧姨娘听了,一脸惊恐地望着连延庆,她不相信,他竟然相信了莫安师太,他竟然将恩爱十多载的枕边人当作了大凶之人。

“还在等什么,快拖下去,其余人等,速速离开此地,让莫安师太做法!”连母将手杖在地上猛地敲击了三次。

“是连似月害人,是连似月害人啊……”于是,在萧姨娘的痛哭中,她被强行带离清泉院,再度赶回了西院。

其余的人各自回自己的地方,留下莫安师太将整个清泉院贴满符咒,连延庆又安排人接了僧人师父来坐在院子里念经。

远远地,便看到清泉院已经成了一个做法之地,丫鬟婆子全部撤离,只留下连诗雅一个人在房间。

那符咒,诵经声萦绕,还能听到连诗雅哭叫的声音,但很快就是几十个人同时念经的声音盖住了,所有人都远远地观望着,没人敢靠近这里。

而萧姨娘通鬼附体的消息传开后,一回到西院也无人敢靠近,连往日里和萧姨娘打的热火朝天的赵姨娘也不愿靠近她的屋子里,只冷冷对着她的门啐了一口,道:

“晦气!”

很快,为了不让萧姨娘身上的恶鬼纠缠到自己,有人还杀了鸡将鸡血倒在她的门口。

……

……

观月台。

连似月和凤云峥相向而坐,夜风和冷眉守在外围,青黛和降香将茶和点心送上,凉风习习,令人倍觉舒爽。

“你父亲贵为丞相,位高权重,所以最怕失去,对这种鬼神法道之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无论如何,往后萧氏再也不可能得到你父亲的心了。”“”,。

第一五一章 曾少他的

第一五一章 曾少他的

凤云峥端起面前菊瓣翡翠茶盅,轻轻晃了晃,那茶盅里便升腾出一缕轻浅的雾气萦绕在他的手间,他抬眸望着面前的连似月,唇角浮起一丝邪笑,道。

“殿下言之有理,萧姨娘对父亲的念想,算是彻底断了。”连似月眼角跳动着一丝冷意,今日看萧仙敏和连诗雅如此狼狈凄惨,她的心头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快意!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参与,只在旁边看着。

凤云峥说得对,连延庆不会再去管萧姨娘此事的真假,他会为了保住相府和自己而选择信任莫安师太的话,居高位者,胆子甚小。

对连延庆来说,最重要的是他的官位,其他一切不过是浮云,萧姨娘还是高看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我尚有一事不明。”连似月道。

“何事?”凤云峥的眉眼间始终噙着浅浅的笑意,放下茶盅,看着她问道。

这样随意的交谈在前世来看,便是一种奢望,如今人就在眼前,他自是百看不厌,千看不累,万看不倦。

“听殿下方法讲述的意思,萧姨娘和这位莫安师太确实从小就有交情,且交情不浅,所以萧姨娘才会想着请她出山对于我。殿下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背叛了萧姨娘呢,且背叛地如此彻底,不留丝毫余地,我记得,莫安师太并非如此之人。”连似月微微皱眉,问出了心中疑惑。

“哈哈哈……”看着她向他问问题,认真请教的样子,凤云峥不禁心情大好,爽朗地大笑了几声,道,“因为,此人并非真正的莫安师太。”

连似月一愣,“不是真正的莫安师太,那她是谁?长得如此相似。”连她都没有第一时间看出什么破绽来,萧姨娘也从头到尾被蒙在了鼓里。

凤云峥语气中带着些神秘,好似在宠溺地逗弄一般,道,“不要急,你以后还能见到她,等见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那真正的莫安师太去哪里了?”连似月再问道。

凤云峥微微眯起眼睛,眸间散发出一丝沁骨的冷意,道:“她是意图害你之人,所以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你杀了她?”

“总之,不会比死了好。”凤云峥淡淡道,并不将那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在对待敌人的命方面,九殿下和我出奇的一致啊。”连似月眉头舒展开来。

两人相视而笑,凤云峥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站在外面守候着的夜风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觉得后脑勺刮过一阵阴风,这两人在谈论人命的时候,真像是谈论天气一样自然,淡定。

“对了……”连似月稍顿了片刻,问道,“我是极贵之命的说法,也是九殿下授意的,这下祖母和父亲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了,估计要将我当成菩萨供起来,我要谢谢殿下的良苦用心。”

只是,呵呵。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拥有极贵之命?

前一世,她是扫把星,她的家人在乎她的人全因她而死;

这一世,她是真正的天煞孤星,所在之处,必定腥风血雨,尸横遍野!

凤云峥微耸肩,道,“我可没有授意,这是那位真正的莫安师太看了你的命格后说的,假的莫安师太照着说罢了。”

“呵……”连似月轻轻道,“那这个真的莫安师太也是个摆设了,没一个说的准的。”

凤云峥见她这笑中莫名地带了一丝苦涩,不禁心中一紧,握着茶杯的手动了动,道,“谁说你不是极贵之命,在我看来,你就是极贵之命!”

连似月笑了,道,“殿下难道也改行算命了吗?”

“反正我说你好命,你的命就一定会好。”凤云峥突然有些孩子气地坚持说道——

他不愿看到她妄自菲薄的样子,这样她仿佛看到了前一世在凤千越面前卑微到尘埃中的连似月,让他感到心疼。

“那你呢,九殿下,你的命呢。”连似月看到他赤诚的模样,想到他前一世无比凄惨的结局,有些感到喘不过气来,心头一阵发紧,鼻子便发酸,眼角控制不住地浮起一丝雾气。

“我吗……”凤云峥怔了怔,同为复仇而来,同为带着浓烈的恨意重生,他……当然明白她现在内心的所思所想。

此刻,她是想到了那惨死的他了,她原来……也想念着前世的那个他,领悟到这个想法,他便笑了——

这一笑,浮云尽散;这一笑,风华绝代,令连似月不知不觉看痴了眼。

他深深凝视着她那双过分悲伤的眼睛,道:

“你放心,我很好。

我会找到这么一个人:

与她择一城终老,再白首至死;

给她霓裳羽衣,许她一世倾城;

与她相爱,等她终老;

痴于她深情,留于她一世繁华;

倾尽一生,囚她无期。

即便背弃一切,只愿与她共度朝夕。”

连似月听了这一番惊心动魄的话,心头猛地一颤,嘴唇动了动,多么惊心动 魄的誓言啊。

只是她——

这一生,不动心,不动情,不爱,不恨,只愿报血海深仇,再度过寂寥无趣的时日,她手捏着帕子,敛下心中情愫,道,“九殿下会愿望成真的。”

曾少他的,愿他在别处得到。

“是,会愿望成真的。”他凝视她的眼眸渐渐变得炽热起来。

观月台内,短暂的沉默。

连似月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便开口问道:

“对了,殿下,良妃究竟为何被打入冷宫,可知是何人所为?殿下已有良策救娘娘出冷宫了吗?”连似月现在还没接触到后宫,要调查良妃被害之事,还有诸多阻碍,她必须联合宫里的力量才能进行。

她记得,良妃名苏良姬,乃当初太子太傅苏成模之孙女,苏成模德高望重,颇得爱戴,而良姬少有才学,饱读经史子集,擅诗词歌赋,十三岁便被选入宫,她美艳凤云,贤德兼备,熟悉史事,才情满溢,常能在皇帝面前引经据典。

初入宫时,良妃颇得宠爱,后虽因为其他新宠妃嫔夺去宠爱,皇帝不再独宠她,但在宫十数年,也始终得到皇帝重视,在皇帝面前,有着亦妻亦友的地位。“”,。

第一五二章 同进同退

第一五二章 同进同退

初入宫时,颇得宠爱,后虽因为其他新宠妃嫔夺去宠爱,但在宫十数年,也始终得到皇帝重视,有着亦妻亦友的地位。

突然之间被打入冷宫,还连带儿子不得入宫参与朝政,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前一世凤千越似乎非常回避这件事,所以连似月知道的也不多。

只知良妃打入冷宫后,不但不哭不求,还对皇帝说了一番话:

“皇上在意的事,臣妾非但不会去做,更不屑去做,我的德行不容许被小人怀疑玷污,若皇上心中已没有臣妾,倒不如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死别和生离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皇帝见她如此干强,一怒之下便将她打入冷宫,便宣称此生不复相见,连同他们的儿子凤云峥也不得见。

谈到母妃,凤云峥的神情便凝重了起来,眸间闪过一抹失意,叹了口气,道:

“世人以为母妃端庄温婉,娴熟柔弱,但其实她性子干烈,孤傲清高,容不下任何谗构,排挤和陷害,从来不会为了争宠而去讨好其他人,当父皇的心一旦不在她的身上,还怀疑她的德行和操守时,她便选择远离父皇。

所以,当她被陷害被冤枉的时候,父皇表现的不信任她,猜忌她,她宁愿被打入冷宫,也不愿再与父亲相守。”

连似月记忆中,曾见过几次良妃,那是一个美貌而充满风韵,有德行有操守的女子,她骨子里散发着天生的高贵,不会因为得宠而看低任何人,也不会因为失宠而看低了自己,被打入冷宫后,在静寂的深宫中度过了余生。

她这样的个性能在后宫中生存下来,靠的是自身魅力,而非手段,她也不屑于用手段。

凤云峥在这方面和良妃十分相似,高洁傲岸,威武不屈,令人敬佩,可是因为这样,正中奸人下怀,被人屡次陷害,直到付出生命。

“那么,是谁陷害了她?”连似月问道,前一世自己也活的糊里糊涂,命糊里糊涂地丧在了渣男贱女的手里,根本无暇顾及良妃的事,这一世,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凤云峥慢慢地回忆道:

“一年前,父皇微服出巡,在汝阳行宫时遇到一个歌声清朗,舞姿婀娜的女子,名唤优璇,父皇被优璇的美所迷惑,便将此女带回宫中,从三品贵嫔,赐予临华宫,短时间内又从贵嫔,一路到晋升,短短两个月后便成正一品璇妃。

不但她自己受尽宠爱,连同家人父兄也先后被加官进爵,优璇的家族大得荣光,父皇对璇妃的宠爱有增无减,她本就出生低微,却得到如此盛宠,因为引起了其他妃嫔的不满。

尤其是皇后娘娘,对璇妃十分的痛恨,她多次劝说父皇不可沉迷美,但父皇不但不听,反而斥责了皇后娘娘,对璇妃更加宠爱。

璇妃恃宠而骄,数次冲撞皇后,恰逢太子被废,皇后向父皇求情却被喝令禁足长春宫。

此时的皇后已经失去了章法,在宫人的怂恿下,便想出了一个拙劣而愚蠢的方法,假借为父皇祈福,让巫师假扮道士进宫,实则在背地里装神弄鬼,摆坛设法诅咒璇妃。

此事,很快就被璇妃知道,她哭诉到了父皇面前,一并把这期间数次到过长春宫的母妃也一并捎上了,母妃有口难言,又不屈不挠,才被打入冷宫,褫夺了封号,父皇念及与母妃的那点旧情,才没有向众人说出母妃被打入冷宫的原因。”

连似月缓缓地点头,“原来如此,那在殿下看来,陷害良妃娘娘的,究竟是璇妃还是皇后呢?”

连似月想起,自己前世只听过几次璇妃得宠的奇闻,却从未见过她本人的真貌。

“这俩人恐怕都只是棋子而已。”凤云峥微眯的眸间溢出一丝淡淡的冷意。

连似月眸子一凝,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忙问道,“殿下,可否画出璇妃的画像来?”

“大小姐,不用画,璇妃的画像殿下已经带来了。”守在一旁的夜风早有准备,从怀中拿出一副画轴,展开,只见一个姿容出的女子手持绢扇,跃然于纸上。

连似月一见璇妃真容,便彻底明白了,这个人,她曾在越亲王府见过一次,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认出了此人?”凤云峥见她的神情,便明白了几分。

连似月唇角浮起一丝冰冷到近乎残酷的笑意,冷冷地道,“岂止认识,化成灰也记得。”

凤千越还真是拥有常人难有的心态,自己用过的女人,毫不犹豫地送给自己的老子用!

难怪,难怪她前一世从来没见过这个璇妃,想来是凤千越为了避免两人相见,而故意隔开了她们。

想到这里,连似月突然感到一阵深切的恶心,捂着嘴便轻呕了几声。

“你怎么了,还好吗?”凤云峥见她脸变得这么难看,忙问道,脸上担忧的神不加掩饰。

她摇了摇手,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恶心人的事。”

“喝点水,缓一缓。”他亲自倒了一杯水,轻轻一摇,再递到她的手中。

“谢谢。”连似月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后,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他目光凝望着她,她缓过来后,道:

“良妃娘娘清冷孤傲,品行端庄,她其实不是不要自己的清白,而是因为深爱着皇上,才对皇上死了心。她知道自己失宠,便索性用在冷宫度过余生的方式急流勇退,明哲保身。

而太子被废后,殿下你也是被人虎视眈眈,良妃希望您和她一样远离纷争,平平安安度过余生便好,于是,索性逼得皇上让殿下你不得再参与朝政,做个闲散王爷即好。”

凤云峥赞许地点头,“你所言极是,母妃定是抱了这样的想法,才对父皇生出心灰意冷之意。”

“但娘娘没想到的是,他们并不会因为殿下不问政事就放殿下生路的。”连似月叹了口气,道。

“所以……”凤云峥深邃悠远的目光看向渐浓的夜,想起前世和连似月凄惨的重重,他缓慢而有力量地道,“退让不能自保,那不如杀出一条血路,踩着那敌人的尸首,一点一点将失去的,全部拿回来!”

“即便我们不要,也不能拱手让人!”连似月的目光看向他所看之处,饱含着肃冷的杀气!“”,。

第一五三章 狩猎开始

第一五三章 狩猎开始

“好!”凤云峥的眼神变得炽热,内心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一想到要与她携手,便觉得内心的热血要喷薄而出了。

“天不早了,殿下。”夜渐渐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凤云峥正欲离去,走出观月台的时候,却闻到一阵腥风袭来,只见一个狼狈凌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这个人影的身后似乎还有人在追喊着。

夜风和冷眉两人冷肃的目光同时一凝,立即拔出随身的武器,挡在了凤云峥和连似月的面前。

只见那团影子破烂一般扑倒在面前,连似月一看那装束,才知来的人是连诗雅,她双眼瞪着凤云峥,问道:

“是你,我想通了,是你做的!莫安师太是你收买的!为什么?我和九殿下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凤云峥用看**之物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也不再掩饰,冷冷地道,“你能想通,倒也还算太蠢。”

“为什么?”连诗雅追问着,她想不通,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凤云峥缓缓转头,看着连似月,她没有任何表情,一张冷血脸又美又艳,这在他看来,有种惊心动魄的力量。

他微微笑了,耸了耸肩,道,“她不喜欢你。”

“殿下是为了这个贱人?”连诗雅不敢置信地看着凤云峥,为什么?明明她才是这相府里艳压众人的所有人的那个,为什么八殿下不喜欢她,现在九殿下更是一副要为连似月卖命的样子?

为什么?

凭什么?

“你说什么?”听到连诗雅嘴里吐出的“贱人”这两个字,凤云峥语气蓦地变得冰冷,目光里溢出一股杀气,仿佛自己珍爱之物被玷污了一般!

“贱人,贱人,她就是个贱人,到处勾引男人!连……啊……”连诗雅像是疯癫了一般,指着连似月大肆地辱骂着,却突然啪啪两声,感到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捂着双颊,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旁冷冰冰的侍卫夜风——

“你,你敢打我?”

夜风冷冷地看着这疯子一般的女人,道,“你说了让殿下不高兴的话,不管你是谁,我自然打你。”

“你……”

“殿下恕罪,大小姐恕罪,三小姐突然跑了,我们来不及抓回来。”泰嬷嬷和几个丫鬟急匆匆跑了过来,将连诗雅押了起来,惶恐地道。

“三小姐身上的鬼好像越来越多了,赶快送回清泉院,七七四十九天内不允许出房门一步,否则整个相府将遭受灭顶之灾!”连似月看着连诗雅那面如死灰的样子,冷声下令。

“是!”泰嬷嬷急忙将连诗雅架走了!

连诗雅不甘心,她回过头来,大声地喊着,“连似月,九王不过是废物一个,现在还是皇上最厌恶的皇子,你也敢和他走近,你会倒大霉的,也会给相府惹上大祸!”

“这张嘴!应该立刻削掉!”冷眉脸一沉,立刻拔出剑来。

“由她去。”但是,凤云峥却阻止了她,眉间却凝结着一股冷意。

连诗雅一路骂骂咧咧地被押回了清泉院,连母听闻她逃离的事,立即下令增派了十多人守在门口,让连诗雅插翅也难飞了。

那聒噪的叫喊声终于消失了,凤云峥看向连似月,道——

“我走了。”

“殿下请。”

凤云峥转身而去,那身姿散发着高贵和优雅,连似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一动,道,“谢谢。”

凤云峥停下了脚步,背脊一颤,缓缓地转过身来,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连似月,微微夜中,她好似一株幽兰,在风中摇摇曳曳,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

多想就此拥她入怀,让她远离仇恨,做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在他的疼爱下慢慢长大!

月儿啊,我愿你不谙世事,永远天真浪漫。

只是——

我明白

你的仇太深,恨太浓,那些流过的血,淌过的泪,唯有报仇,才能消逝。

那么……

月儿,我们就好好地,狠狠地一起报仇。

不给他们留余地,不给他们留活路!

最终,他唇角浮起笑意,那笑意风华绝代,天下无双。

他开口,掩去内心起伏,静静地和她说了一句,道,“早点休息。”

说着,他便扭头离去了。



皇室秋季狩猎之日终于来临了,早在前几日,连母便将特意量身定做的骑装分别送到了连似月和连诀的院子里,这一次,连延庆亲自带着两姐弟一起参加这狩猎活动。

而连诗雅则还躺在她的房间里被做法,无数的僧尼围坐在清泉院外念经诵佛,她觉得一整天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烦躁极了!

其余也没有敢靠近清泉院,一看那缭绕的香雾,便会退避三舍,绕着道走。

连似月坐于一辆通体雪白的骏马之上,身上穿着窄袖的绯绿缎裙,外面套着白狐皮短袄,纤细的腰间系着嫩黄穗带,骏马嘶叫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她身上的群聚迎风飘起,那墨玉般的青丝萦绕在颈间——

明明端庄大方,温婉贤淑,却又散发着一股迫人的英气,眉宇间高洁傲岸,自有气度。

当连延庆迎面走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连似月,眼底不禁流露出满意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以往倒没有察觉,自那莫安师太说了连似月是极贵之命后,他再看连似月,才发现,她身上确实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度,令他也莫名感到一丝敬畏,仿佛面前的人真是未来的皇后一般。

“父亲。”连似月见到连延庆,在绿枝的搀扶下,从马上滑了下来,对连延庆躬身道。

“嗯。”连延庆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问道,“诀儿呢?怎么还不见他的踪影。”

“少爷迫不及待,先行出发了。”那书童四九跪于地上,道。

“这孩子……”连延庆脸上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道,“每到狩猎之际,他总是按捺不住。”

连似月想起连诀,微微笑道,“诀儿是男孩子,对骑马狩猎总是会多一些爱好,而且他现在长大了,父亲又请了师父教他武功骑射,此番定是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身手了。”“”,。

第一五四章 毫不领情

第一五四章 毫不领情

连似月说着,却也知道,连诀虽然喜欢骑射,必定也不会太出风头,因为这狩猎活动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太过耀眼,只怕会招来嫉恨。

“月儿……”这厢,大夫人特意出来送连似月,她握紧了女儿的手,有些悲切地看着她,叮嘱道,“你万事皆要小心些,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眼皮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跳,跳的我的心好慌。”

连似月朝母亲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安慰道,“母亲,月儿知道分寸,您放心。”

连延庆也道,“夫人放心,有我看着月儿,不会有事的。”

听了他的话,大夫人躬了躬身,道,“谢谢老爷。”态度非常客气恭敬,却不自觉地有些回避。

连延庆见她还是如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连似月的目光在母亲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心里想着,狩猎回来后,该好好和母亲聊聊心事了。

“时间到了,走。”

大夫人站在门口,看着连似月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心里的不安却更加重了。

连似月坐在马车内,抬起纤纤十指,掀开马车帘,看向外面——

此次狩猎地点在二十里地外的皇家狩猎园,每一次狩猎时间视情况五到十天不等。

自狩猎之日开始,方圆五十里内,全线封路,各处插满旌旗,由数千禁卫军把守各处,展示着皇家的气势。

一路上,连似月不时能看到一些随行的熟面孔,这些都是有份参与的。

“月儿,你要注意,此次狩猎皇上带了皇后,徐贤妃,璇妃三位,此外还有各位皇子,以及十一公主,安国公主也有随行,十一公主你切记要离的远一些,除此之外,这一次,官员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均可携带家眷参与。”

连似月想起刚才连延庆的介绍和叮嘱,脑海中却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思中——

前一世,在没有嫁给凤千越时,连延庆从来没有带着她参加过这样的狩猎活动,因为他们都怕她丢脸,而那时候在连延庆身边的女儿是光鲜美艳的连诗雅。

直到她成了越亲王妃,她才跟随着凤千越出现在皇家狩猎的活动名单中,那时候的她,经过凤千越刻意的调教,已经稳重了许多,那时候,她是多么感激他啊,恨不能将自己全心的奉献给她。

也是在某一次参加的狩猎中,他不幸被一只发了狂的熊从马上扑了下来,身上受了伤,当这头熊第二次扑上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挡在他的身前,保护他!

——

然后,便听到“嘶啦”一声,她脸上的一块皮被这熊生生撕了下来,她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狩猎场,惊飞了树上的鸟。

那鲜血汩汩流下来染红了她的正片衣襟,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狠狠一剑穿透了那熊的脖子,侍卫赶来,围剿了这头熊。

他丢掉手中的剑,慌慌张张地抱起了她,浑身发着抖,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月儿,月儿……”

她当时疼的快要昏死过去了,疼得灵魂都被揪了出来的感觉,迷迷糊糊间,她睁开眼睛来——

她分明看到凤千越哭了,那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他的表情那么心疼,他的眼神那么悲伤。

“别哭……我没事……我不痛,我一点都不痛……”她努力地扯起一丝微笑,颤抖着抬起手来,贴在他的脸颊上,擦去那滚烫的泪水,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月儿,你怎么这么傻,你真的好傻……”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紧紧地拥入!

连似月只觉得眼眶发热,她刷的一声放下马车帘子,手紧紧地握住了身下的毡子,指甲深深地陷入了里面。

到了如今,她还记得他当时着急心痛的表情,还记得他流下眼泪的温度,也记得自己心痛的感觉——

凤千越啊凤千越,你是不是演戏演的太深了,到最后人戏不分,演的毫无破绽!

“四殿下说要娶你为妃。”连似月想起连延庆说过的,她恶狠狠地道——

“娶我?永远都不可能!”

“大小姐……要喝水吗?”这时候,青黛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连似月轻松了口气,再度掀开了马车帘,伸出手去接水壶,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从她的马车旁边经过,她还远远看到了连诀的身影,他正与其他贵公子一块骑在马上,说说笑笑着。

仿佛感受到她的注视,他回过头来,朝她灿然一笑,连似月也笑了,向他点了点头。

“大小姐,您饿了吗?奴婢准备了些吃的。”降香问道。

“我……”

“砰!”她正要说有点饿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响,她的手跟着一沉,便见手上多了一个包袱,她一愣,抬头一看——

只见,凤千越正骑在马上,立于她的马车前,身上一袭绛紫右衽交领窄袖袍,袍子上绣着精美的如意祥云,腰间系着金玉宝石绦环——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包袱是他丢过来的。

“大小姐,这里面好像是吃的。”青黛看了眼包袱,说道。

吃的?

连似月拿起手包袱在手里颠了颠,然后伸手一个用力,只听到啪的一声,那包袱在空中划过一个线,然后结结实实地掉在了地上。

凤千越脸上神情一冷,握着缰绳的手一紧,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来——

她居然……毫不犹豫地丢掉了他给她的包袱!

连似月脸上面无表情,仿佛觉得自己脏了手似的,拿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放下马车帘子,将凤千越隔绝了开来。

马车内,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闭目养神,管那马车外的人什么心思!

凤千越眼睁睁地看着那马车的车轴滚过,那个包袱被生生碾于车下,碾的稀巴烂!

“你……”凤千越紧咬着牙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四王兄……”这时候,另一辆骏马赶了上来,凤烨一脸倨傲的笑容过来,好巧不巧地挡住了凤千越的视线,他道,“这次狩猎,想和四王兄比试比试呢。”

往年,凤千越只是看,并不参与比赛的,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深浅。“”,。

第一五五章 讨讨公道

第一五五章 讨讨公道

但今年,凤烨显然要挑战这位王兄一番,还未到狩猎场上便开始公开下战帖了,路过的马车听到八殿下向四殿下下了战帖,不禁纷纷掀开马车帘子来一看究竟。

“八皇弟的骑射之术是众兄弟中最为出的,连父皇也赞美有加,为兄自然甘拜下风。”凤千越被迫收回了视线,再任由连似月的马车从他的身旁经过,那车轴下还沾着包袱里的点心渣,嘎吱嘎吱的车轴转动的声音格外地刺耳。

“四王兄何必过分谦虚,是男人的话,把真正的本事亮出来,我们堂堂正正地比试一番,也好过暗地里使劲,你说是不是?”凤烨的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话里有话地说道。

凤千越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脸上神态却如常,露出没有任何破绽的笑容,道:

“既然八皇弟都这么说了,那就狩猎场上一见高下。”两人之间涌动着一股暗流。

“好,就这么说定了,围场上见!”凤烨再深看了凤千越一眼便策马离开,往连似月的马车那边奔跑了过去。

凤千越看到连似月掀开马车帘和凤烨说着话,凤烨不知道说了什么,连似月的脸上居然轻易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笑容,他眼中的阴霾更甚了——

连似月,既然如此,我倒是更加不能放过你了!这次狩猎,我便要向父皇请求赐婚!

“殿下……”赢空在一旁轻喊道,凤千越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一贯的神情,

马车在半路上行驶了许久后才到了,在连似月已经昏昏欲睡之际,只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娇俏明丽的声音:

“八殿下,你终于来了?”

连似月一听这个声音便知道是谁,从马车上下来一看,果然不错,萧柔站在凤烨的马前,仰头看着骏马上的人,眼睛里是满满的爱慕。

这次,她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人——她的大哥,萧振海的大儿子,京都有名的大才子——萧山。

凤烨下了马,将马鞭交给身边的奴才,和萧氏兄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萧山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身上,那唇角分明带着一丝警告的冷笑。

收到这一抹带着攻击性的笑,连似月却只是轻轻一撇嘴唇,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并未将萧山的挑衅放在心上。

“……”萧山见她这种反应,便更加确信了姑母所说的事,如此目中无人,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大小姐,我们的帐篷在那边。”青黛搭着她的手下了马车,轻声说道。

连似月一眼看过去,狩猎场的外围搭起了许多帐篷,不少刚刚到达的官员及家眷正从马车上下来,依次找到自己的帐篷,将随身携带的物品拿了进去,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她还看到了刘喜人的身影。

连似月的帐篷在靠北的位置,皇子们的帐篷则在东边的位置一次排开,每个帐篷外都挂着一面旌旗,旌旗上写着恒,越,恂等字,代表着每一个皇子的番号,在风中发出飒飒的声响,气势磅礴。

九王爷凤云峥的帐篷也在之列,那一个恒字便是他的,只是现在,只有他的帐篷前空无一人,显然,他还没有到。

“先将东西拿进去。”连似月收回目光,吩咐道,并与随行的丫鬟们一块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去,马车则被专门负责的人牵走了。

“连似月,给我站住!”

正当青黛和降香掀开帐篷,她弯腰要走进去的时候,身后便响起了一声娇喝,她皱了皱眉,回头一看——

便见萧柔双手叉腰,站在那,一副气势汹汹,要找她算账的样子。

“萧大小姐来找我,不知有何事?”

“哼!”萧柔冷哼了一声,几步走过来,道,“你少装蒜了,我来找你,你会不知道为了什么吗?你把我姑母和雅儿表姐害的这么惨,自己却光鲜亮丽的来参加狩猎,还和皇子们眉来眼去的,像个不正经的人,你真是太不要脸,太恶毒了,一个狩猎活动而已,你为了不要三妹出现,自己一个人来,用得着这么下狠心吗,我今天要替我姑母和表姐好好地教训你一番……”

萧柔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朝连似月扑了过来,言谈举止之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别惹大小姐!”这时候,一旁沉默不语的冷眉上前一步,双手横在萧柔的面前,阻止了萧柔继续向连似月靠近,让她停留在一米以外的地方无法再靠近,这样不管萧柔接下来有什么攻击的动作,冷眉都能够保连似月无事。

萧柔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不禁被她身上的杀气所骇住,那双眼睛散发的冷意简直令她感到害怕,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道——

“你,你是什么东西,敢挡我的路,你不要命了,我扇你两巴掌!”萧柔说着,便扬起手来,狠狠地朝绿枝的脸上扇了过去,绿枝眼疾手快,头一偏,手迅速地捏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用力——

“啊,疼……”绿枝不过才用了一成的力气,萧柔一贯娇生惯养的人哪里受得住,顿时疼的差点跪了下去,眼睛里泛出泪光来,“放,放手,连似月,你快叫这个狗奴才住手……”

连似月冷冷地看着她,道——

“萧柔,你把嘴巴放干净点,这里四下无人,我不保证你的手会不会断。”

萧柔只觉得一道冷风刮过,浑身打了个寒颤,她确实是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跑来向连似月算账的,谁知也被她识破了这一点。

“你,你敢,啊……”她本还想逞强,但是却觉得手腕越来越疼,真像要被折断了一样,只好改了口,“叫,叫你的丫鬟住手,快点住手。”

但连似月并没有阻止冷眉,道,“你好像是来为萧姨娘和三妹来讨公道的。”

“没,没错!”萧柔额头上流下冷汗来,“你陷害她们,我要来讨个说法,我姑母好歹是我们萧家的嫡女,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们萧家,萧家可不能被你这么白白欺负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似月不冷不热地看着她,“萧姨娘通鬼附体,是天煞孤星之命,害的整个相府都因为她的命格而受到影响,三妹则因为长期和她在一起,所以被鬼缠住了,整天胡言乱语,这么见不得光的事,我祖母和父亲想尽了办法要瞒住,怕三妹以后像瘟神一样没人敢接近,你确定要和我讨公道,然后将此事公诸于众吗?”“”,。

第一五六章 十一公主

第一五六章 十一公主

“什么,天煞孤星,通鬼附体……”萧柔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上次姑母来萧家求助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就成了天煞孤星,还能通鬼附体了?

不!不可能!这其中必有玄机。

“这肯定是你搞的鬼,姑母是福泽之人,怎么会是天煞孤星,一定是你搞得鬼,连似月,你好恶毒啊,为了排挤她们母女,居然想得出这种阴招来。”

“一定是我搞的鬼?萧柔,你有证据吗?”连似月真是佩服这些人,就因为她是连似月,所以必定什么事都是她做的吗?

“我……”萧柔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但立刻就说道,“我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我敢肯定是你,一定就是你,天煞孤星,通鬼附体,这一定都是你想出来的!”

“萧柔!”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威严而冷漠的声音,萧柔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个瑟缩,回头一看,只见连延庆冷着脸站在那里,眉头紧皱着,一脸冰冷。

但是萧柔却没有察觉到连延庆的不悦,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跑到他的面前来,说道:

“姑父,姑母不可能是天煞孤星的,肯定是连似月搞的鬼,姑父要明察,给姑母和表姐一个公道啊。”

“我相府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臭未干的丫头来插手了?这是萧将军教你的吗?”谁知,连延庆态度十分冷漠,语气里甚至显得冰冷。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柔没想到连延庆会是这种反应,还将她的父亲扯了进去,她顿时慌了。

毕竟萧柔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堂堂丞相的面前,瞬间没了任何气势,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是皇室狩猎之处,今天皇上皇后诸位皇子公主,以及朝廷重臣全都来了,个个都十分重视狩猎之事。

你却在这里来大言不惭地讨论我相府的家事,真是黄口小儿,狂妄无知。若你想,要不要去皇上面前讨论一二!”连延庆眸子一沉,板着脸,厉声训斥道。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萧柔顿时受到了惊吓,慌忙认错,然后吓得转身就跑掉了。

“父亲……”连似月向连延庆躬了躬身,问候道。

连延庆看了她一眼,道,“先去歇着,离萧家的人远一点。”

“是,谢谢父亲。”

连似月进了自己的帐篷后,在矮榻上坐下,自从莫安师太说了她是极贵之命后,连延庆对她的态度便有了明显的改变。

她唇角微微上扬,浮起一丝嘲讽。

“大小姐,水壶洒了,奴婢出去弄一些水来。”青黛说着,便出去打水了,连似月知道现在外面必定人都已经到期了,她也不想出去凑那个惹恼,索性让降香给她拿了本书来翻看着。

萧柔慌忙跑出了连似月的帐篷后,便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帐篷,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一袭青锦袍,腰间别着玉佩的萧山在那里等着,一见萧柔,忙急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教训她一顿了吗?”

“别提了,不但没教训的了她,还被丞相骂了一顿,叫我不许多管相府的家事。”萧柔沮丧极了,那巴掌小脸皱成了一团,道。

“丞相骂你?”萧山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来。

“是啊,以往姑父总是偏帮着姑母和表姐,也不知道连似月这个小贱人用了什么招数,现在姑父倒偏着她了。”萧柔气呼呼地道,一张脸涨得通红。

现在不仅八殿下会对着连似月笑,就连丞相都偏帮着她了,萧柔越想越不福气!

“哼!”萧山冷哼一声,道,“

“十一公主到!”正在这时候,营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萧柔忙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匹枣红的马驰骋而来,一个穿着火红骑装的少女立于骏马之上,手持长长的马鞭,裙裾迎风飘扬,那头上的束发丝带猎猎飘动,英姿飒爽,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她的身后,是数十名伺候的奴才,真正的众星捧月。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路旁众人纷纷跪拜。

她那傲慢的目光看了周围人一眼,便踩着随从的背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奴才们立即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

而她却一句话也没说,冷漠地从众人间走过,看了眼面前一顶一顶的帐篷,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一次本公主要住在哪里?”

“公主,您的住处……在另外一边,奴才领公主前去。”负责十一公主住处的奴才忙躬下身,胆怯地说道。

十一公主看了眼成堆的帐篷,眼底的神情更加冷漠了,道,“母后总是这么了解我的心思,本公主不喜打扰,更喜欢一个人住着,快带本公主前去。”

“是!”那负责的奴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急忙领着十一公主往她的歇脚处走去。

此,便是十一公主凤令月,却是出了名的刁钻,任性。每一次狩猎活动,她都会来,但是她从来不住帐篷里,皇后会给她另外安排一个更为宽阔的住处。

而萧柔看着十一公主的背影,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容来,她对萧山道,“大哥,我有法子教训连似月了,这回,任谁也帮不了她了。”



“公主,到了。”

一行数十人在一处精心搭好的林中小屋前停了下来,那领路的奴才说道。

凤令月看了一眼,这座屋搭建在树林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周围是参天的树木,能听到鸟悦耳的叫声,这里与那些贵门女眷的帐篷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既不会太热闹了,也不会太安静,这屋的周围还有侍卫把守,见到她全都跪了下来。

凤令月将手中的马鞭丢给身旁的嬷嬷,抬脚走了进去,众奴才也一一跟随走了进去。

“我母后呢?”她问道。

那方嬷嬷上前,躬身,道,“回公主,方才娘娘跟前的林嬷嬷来过了,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就不见公主了,让公主自行安排。”

“知道了。”凤令月那张冷漠的小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落寞,那消失的速度几乎快到令人无法察觉。“”,。

第一五七章 青黛有难

第一五七章 青黛有难

远远的地方传来一些嬉笑打闹的声音,那前来参与狩猎活动的人几乎都到齐了。

十一公主那俏丽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笑容来,这笑容美若天边的朝阳,赤诚而热烈,令人看的目不转睛。

她高兴地道,“本公主也要打猎,要打很多很多的动物,快快替我拿弓箭来!”

此言一出,奴才们却吓得全都跪了下来,个个脸苍白如纸,纷纷求饶:“公主不要,公主饶命啊……”



连似月安静地坐在帐篷内看着书,耳边隐隐传来外面热闹的声音,但是她却不为所动,,直到外面传来一个热烈的声音——

“姐姐。”

连诀来了!

连似月这才合上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姐姐!”连诀掀开帐篷,爽气地走了进来,带着浑身的朝气在连似月身边坐了下来,道,“我刚才已经跑了一圈,到处都没发现你的踪影,问了绿枝才知道,你一直在帐篷里没有出去过,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很好,我只是不太喜欢人多了,在这里图个清静。”连似月拿起帕子,替连诀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道。

外面有很多的名门贵女,她们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地话,那都是一群年轻的孩子,讨论着哪个殿下的骑射功夫最好,哪个殿下的样貌最为英俊,哪个殿下要娶亲了,等等,等等。

她一个活了两世的人,心境已如时光一般苍老,对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完全提不起兴趣,还不如百~万\小!说自在。

连诀心底感到好愧疚,羞愧地道,“我光顾着和他们骑马,都没有过来陪你,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

“傻诀儿。”连似月看他不安的模样,道,“姐姐又不是没有人理,是不想理人而已。”

连诀这才笑了,脸上浮现一抹红晕,道,“那我留下来陪你百~万\小!说。”他丢了马鞭,双腿盘坐在她的身旁,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陪伴姐姐更重要。

“不用了,我也看完了,正想出去走走呢,恰好你来了,我们一起去。”连似月合上书,起了身,说道。

“好。”连诀立即跟着站了起来。

降香将帘子打开,连似月和连诀两人走了出去,当连似月的身影一出现的时候,便引来了不少目光的注视,她知道,这是因为上一次在安国公主府她的表演得到过安国公主的奖赏的原因。

“姐姐,那个是皇上的帐篷。”走了一段路,连诀指着最居中的那顶帐篷,说道。

连似月抬眼看了过去,只见那一顶帐篷和别的不同,其他帐篷是白的,唯有这一顶是尊贵的明黄,四周是祥龙飞天的图案,散发着九五之尊的气息,而皇帝此时此刻就在这帐篷里面。

连似月看了看那守在账外的人,还有两个嬷嬷,她心道,璇妃必定也在里面了,她再看了看凤云峥的帐篷——

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还没有来?是不来了吗?还是,出了什么事?连似月不知不觉地开始担忧凤云峥。

“大小姐,少爷!”正当连似月想着的时候,绿枝快步走了过来,一脸凝重,沉声道——

“青黛被十一公主抓去,在头上戴了狮子头套,和其他人一起在林子里跑,公主将他们当做猎物射杀,现在已经有三个人被弓射伤了。”

“什么?”连诀一听,立即生气地道,“要人假扮猎物给她射杀,这公主居然如此残暴。”

连似月听罢,眉头微皱,脑海中回想着前一世有关十一公主凤令月的一些片段来。

她记得,十一公主凤令月国天姿,花容月貌,是皇帝所有女儿中最美的,人称她——“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但也是最刁钻的一个,莫说绿枝说的这种让人假扮猎物进行射杀。即便连似月与她并不相熟,但也知道她还曾经玩过那种让两个无冤无仇的人互相攻击,让他们必须杀死其中的一个人,否则两个人都要被她杀掉的“游戏”。

但同时,她的命运也是所有公主中最苦的,还未至及笄之年就得了一场重病死了,不知为何原因,死后并未葬入皇陵,后来她当了皇后在太庙祭拜,也没发现凤令月的牌位,她当时还问过凤千越为什么没有她的牌位,凤千越也不是很清楚,只说,这曾经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走,随我去看看。”连似月神情微敛,沉声道。

“姐姐!”但是,连诀一把拉住了她,问道,“不通知父亲吗?毕竟,那人是十一公主。”

连似月摇头,道,“不要,公主抓的是我的丫鬟,我出面便可。”

“好!那我陪姐姐去。”连似月说不用通知连延庆,那就不通知。

“快走!”连似月转身,紧绷着脸上的表情,快步地往小树林的方向走去,连诀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



小树林的木屋子前。

十一公主手持一把弓箭,那箭头对准了屋前的方向,她一只眼睛微眯起,箭头随着面前“猎物”的跑动而移动着。

而离她不远的地方,一群“动物”正在惊慌失措的奔跑着,发出呜咽哭泣的声音来,仔细一看,这些“动物”全部都是人扮演的,他们头上戴着某个猎物的头套,为了躲避公主的射杀在小树林里拼命地跑着。

这样的游戏,她每一次前来狩猎都要玩一次。

但是,他们不能跑的太远,因为四周有士兵把守,谁也跑不远,若有谁斗胆跑出去,也是被侍卫当场斩下。

而凤令月的脚下,已经有三名被她用箭射伤的“动物”了,他们都还没有死,身上流淌着鲜血,发出痛苦的声音。

“公主,公主,射那头狮子,那头狮子,你看她多害怕的样子……”而凤令月的旁边,还多了一个人——萧柔。

她正指着带着狮子头套的那个人,欢天喜地地对凤令月说道。

而那戴着狮子头套的人分明是连似月的贴身侍婢——青黛,她头上戴着狮子的头套,脸苍白,嘴唇紧绷着,她也正随着这些逃跑的人四处跑着——

而凤令月的箭头慢慢地对准了她!“”,。

第一五八章 公主计谋

第一五八章 公主计谋

凤令月的箭头慢慢地对准了她,精致的下巴昂起,眼睛慢慢地微眯起,手将弓弦拉开——

“且慢!”

她正要拉弓射箭之时,忽闻一个有些冷漠的娇喝声,凤令月一愣,慢慢地转过身去,但手里的弓箭仍旧没有放下来。

反而那箭头移动,恰好对准了匆匆赶来的连似月,只消凤令月一松手,这箭便会射中她!

青黛一见到连似月和连诀的身影,狼狈的她顿时激动地都哭了,看到箭头对准了连似月,她的心又紧紧地揪在了一起,轻喊了声——“大小姐……小心……”

而萧柔却心下大喜,脸上难掩兴奋的表情,暗暗喊着,公主一箭射出去把小贱人射死了才好。

连似月见到站在凤令月身边一脸得意的萧柔,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凤令月的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身上,只见她与别的名门贵女不同,没有那些人的浮华聒噪,身上有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和气度。

惊讶过后,她的眼神里仍旧充满了不屑,也比她大不了多少,这幅样子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你是何人?”她问道,口气依旧傲慢无比,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是一副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表情。

“公主,这个就是丞相府的连似月。”萧柔靠近凤令月,小声地说道。

“我没问你,闭上嘴。”谁知,凤令月却皱起了眉头,毫不留情地呵斥了萧柔,萧柔一怔,脸一红,尴尬地退至一边。

这个公主还真是……喜怒无常,刚才和她玩的这么开心的样子,转眼就不认人了。

“臣女连似月,拜见公主。”连似月屈膝,按照该有的理解向凤令月跪了下去,不卑不亢。

而当连似月跪下去的时候,凤令月才发现,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他一袭冰骑装包裹着颀长身躯,腰间挂着长坠玉佩,脚蹬黑宝底长靴,俊美如画,若树临风,微风拂过时,凤令月的目光不禁闪烁了一下:

好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她的心中有片刻的惊艳,终于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而连诀目光稍显冷漠,随着连似月跪了下去,道:“丞相府连诀,拜见公主。”

凤令月收回了思绪,问道,“你们二人擅闯我的地方,打扰了我狩猎,最好有个能说服本公主的理由,否则本公主不会轻易饶恕了你们。”

连似月抬起头来,手指向青黛的方向,说道,“回公主的话,那个头戴着狮子头的猎物,是我的侍女,我前来恳请公主,饶她一命,让我把她带走。”

“哦,原来如此……”凤令月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忽而目光又一凝,道,“不过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值得你这么急匆匆跑来吗?”

连似月不疾不徐地道,“对公主来说,她或许只是一个奴才;对我来说,我有很多奴才,她死了还会有其他人来伺候我,

但是,这个奴才却是曾经所有人都误解我,唯一一个无条件相信我清白的人。所以,对我来说,她又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奴才,恳请公主,高抬贵手。”

连似月便是这样的人,对待仇人绝不会心慈手软,有多狠的招,用多狠的招;

而对于自己人,则要通通纳入她的羽翼下,保护的好好的,决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连诀也说道:“对于公主来说,这个奴才只是个可以随时死掉也没关系的人,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家里顶重要的人。”

青黛听了,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她没想到大小姐对于她在尧城苏家时候的一句“我觉得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一直记在了心里。

而少爷连诀,平日里话都没有与她说过几次,关键的时刻却也说她是个“顶重要”的人,她的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凤令月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主子这么在意一个奴才,甚至不惜冲撞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有这个叫做连诀的人,竟说一个奴才是“家里的人”,这简直不守礼法,大逆不道——

他们平时究竟是如何生活在一起的?

一旁的萧柔察觉到凤令月脸上神情有变化,她连忙说道:

“连似月,你真的好会装啊,你是我的见过最假惺惺的人了,你对自己的妹妹都那么狠毒,眼睁睁看着她被打的皮开肉绽,还不让人伺候;如今,一个奴才而已,你会真正放在心上?公主,这个连似月,诡计多端,公主千万不要被她的表面个骗了,她不过是在演戏。”

连似月抬眸淡淡地看了萧柔一眼,目光令萧柔觉得浑身一个麻痹,连诀冰寒的眼神看向她,冷冷地道:

“萧柔,你如此百般挑拨公主和我姐姐的关系,是何居心?”

“我……”连诀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她,萧柔一下子哑口无言,脸上露出一丝心虚的表情,说道,“连诀,你休得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挑拨,是连似月对公主毫无敬意,我……我看不下去而已。”

“哼。”连诀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好!”凤令月突然抚掌,大声叫好,“连似月,既然你这么看中你的奴才,那么本公主就给你一个机会。”

连似月眼睛微微眯起,连诀悄然拉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姐姐,我看有诈,小心点。”

“没事,诀儿,如论如何,我也要救下青黛。”说着,她走上前,对十一公主道,“公主,要怎么做才能放了我的侍女?”

凤令月脸上突然露出调皮的笑容,那双目若秋水的眼中闪烁过一抹狡黠,她朝青黛勾了勾手指,像召唤宠物一般,道,“你,过来!”

青黛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看向连似月,连似月默默地朝她点了点头,才颤抖着身子朝凤令月这边走了过来,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不要丢了大小姐的脸。

“把你头上的狮子头取下来,给我。”凤令月再度命令道。

青黛慢慢将套在头上的狮子头取了下来,凤令月脸上带着一抹甜蜜如糖的微笑,手持弓箭向青黛走了过去。“”,。

第一五九章 肯为她死

第一五九章 肯为她死

场上的气氛几乎凝固了,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萧柔的眼中闪烁着一抹兴奋的光芒,而连似月的目光始终平静如水。

凤令月弯腰,将狮子头捡起来,看了看,再转向连似月的方向,道,“既然这个奴才对你这么重要,那么你就把她的狮子头戴上,和其他的动物一起在林子里跑,让我射上一箭。”

什么……

连诀的目光一凝,心脏一个猛缩,立刻走上前,拦在连似月的面前,道,“不行,我绝不答应。”

萧柔一听,即刻兴奋地道,“公主英明,我看这方法不错,也好考验考验连似月的真心。哼,连似月,你要是不肯接受公主的提议,就说明刚才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你在蒙骗公主,蒙骗公主可是大罪。”

凤令月淡淡的目光看向连似月,问道,“如何?”

连似月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姐姐……”连诀急忙拉住了她的手,“不要上当,我看这个公主手段阴毒,不会轻易放过你。”

但是,连似月轻轻将连诀搭在手腕上的手拿了开来,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凤令月的面前,从她的手中接过狮子头,道,“我相信公主是个说话算话之人。”

凤令月一愣,手却没有松开狮子头,紧看着连似月,问道,“你不怕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这一箭我一定会射出去。”

连似月没有说话,稍一用力,便将凤令月手中的狮子头拿了过来,套在头上,往树林那些“动物”的身边走去。

“不,大小姐不要啊,奴婢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大小姐这样为我。”青黛见连似月如此,哭着跪在地上,向她一次一次地磕头。

连似月停下脚步,将青黛扶了起来,道,“做我的下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掉眼泪,明白吗?”

青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擦去脸颊的泪。

“降香,扶青黛回我的帐篷里,给她换身衣裳,手上涂些药膏,不要让人见她衣衫不整。”连似月吩咐道。

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却令青黛几乎感动地晕过去。

“你……”凤令月也没有想到连似月为了一个奴才,态度居然如此坚决。

“不过……”连似月转过身来,对凤令月说道,“我也有一个要求,如果公主这一箭没有射中我,便要放了这些人,且往后再也不会玩这种人命游戏。”

本来,重生一世,她再也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但是美好的诀儿融化了她,她愿意为了给诀儿积德,顺便救下这些人。

“好!我答应你!”凤令月紧攥着拳头,答应了连似月提出的交换条件。

“等一下!”这边,连诀快步走了过去,不由分说地将连似月头上的狮子头取了下来,一把扔在地上,将她护在身后——

一双如炬的目光看着凤令月,毫不客气地道,“堂堂一个公主,非但没有对百姓和下人的体恤之心,反而以玩弄人命为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连皇上也要跟着蒙羞了,你根本丝毫不配为一个公主!”

“你,你敢训斥我……”被连诀这么当众一顿训斥,凤令月顿时涨红了脸,她堂堂十一公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训斥过,就算是她的父皇,也舍不得这么骂她。而这个连诀,居然说她不配为一个公主!这是一点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啊!

“诀儿,不要冲动。”连似月抓着连诀的手,向他摇了摇头,道,“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女人之间的事,你不要牵扯进来,此事,我有办法的,你放心。”

“不行!”但是连诀坚决地道,“我也说过了,我要保护姐姐,这种时候,不论你有什么办法,我都绝不会让你有丝毫危险。”

他再看向凤令月,道,“若公主当真喜欢玩弄人命,我连诀奉陪便是,不要动我姐姐。”说着,他将这狮子头套在了头上,一脸无惧地朝林中走了过去。

“你也肯为她死?”凤令月惊讶地问道。

但是,连诀没有回答她,而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去,俊逸的背影透出一抹坚毅。

“连诀,你真是疯了!”萧柔看着连诀,用力地跺了下脚,气的头都要冒烟了。

“诀儿……”突然,他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只觉得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他心头一怔,扭头一看,便看到连似月那张温暖和煦的脸,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朝阳,融化了一片积雪。

两姐弟牵着对方的手,一起往前面走去,风吹来,他们的衣裙交缠在一起,分外动人。

而其他被迫扮演成猎物的人,脸上则露出了惊惧的表情,他们开始吓得奔跑起来,纷纷想在有限的遮挡物后面找到一个可以挡箭的地方。

凤令月看着他们同进退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来,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愿意你为我死,我为你死的!

“拿箭来!”她伸出手,冷声下令,“既然如此,那本公主成全你们的求死之心!”

说着,她将箭弦搭在了弓箭上,眼睛微微眯起,对准连似月和连诀两个人的想想,缓缓地拉起了弓箭。

连似月微微扭头,目光看向绿枝,绿枝无声地朝她点了点头,那藏在袖中的暗器默默地滑落到了手掌处,夹在两指之中,那眼睛紧紧盯着十一公主的弓弦。

这是大小姐的命令!

她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大小姐用信任的目光看着她,说:

“到时候,若那十一公主不肯放人,那么由我来代替她戴上狮头让公主射箭,而挡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凤令月将弓箭拉了开来,透过弓弦,目光落在那两个背影上面,这个时候,他们真像生死相依的一对人啊。

她紧咬着牙关,那箭头微微转移了一下,手下一松,那离弦的箭猛地射了出去!

“姐姐!”连诀听到那啪的一声响,立即抱紧了连似月,一个旋转,用身体护主了她,往地上倒去,两个人同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六O章 配不上啊

第一六o章 配不上啊

但是……

这箭……

“砰!”凤令月的手感到一阵发麻,那弓箭掉在了地上,弦往前扑了几米,插在了地上。

什么人,敢对她动手!凤令月心头一惊,疼的手一个缩回。

而绿枝的暗器还来不及射出去,她猛地一回头一看——

凤令月也恼怒地扭头一看,厉喝道,“谁,敢打本公主的手!”

然而,当她看清楚那个人时,脸上却突然露出了笑容,那笑着的样子,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她飞快地朝来人跑了过去,那火红的骑装仿佛一团火焰飞起!

她兴奋地大声道:

“九哥哥!你来了!”

原来,刚才是凤云峥的贴身护卫夜风奉命用暗器将凤令月手中的弓箭打落了下来,在她还没有松开弦之前就打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见到连似月又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萧柔脸上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来。

连似月和连诀听到这一声喊,两人同时猛地睁开眼来——“姐姐,是九王爷。”连诀欣喜地说道。

连似月心头一怔,他终于来了?

她抬眸朝凤云峥看了过去,只见——

他一袭银袍裹身,纤尘不染,衣边着蟒形暗花图纹,浑身散发着高贵优雅,不容于世的气度,他面含着笑容,看着凤令月跑到他的面前,道:

“十一。”

“九哥哥,你来了,我好久没看到你了。”凤令月身为皇后亲生的,废太子在位时,和凤云峥走的很近,两人关系很好。

因为良妃被贬,九王被罢,她还跑到皇帝面前去求情过,却最终被皇帝斥责的一顿,禁足半个月之久。

“是啊,十一,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凤云峥问道,声音清朗如许,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看到她摔倒在地的样子,他放在袖中的手,轻握了一下。

凤令月的目光中闪过一道黯淡,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那容光焕发的脸上依旧展现出她那一抹甜笑,道,“我很好啊,母后本来不肯我来狩猎的,但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施,还是同意了。”

凤云峥看了眼树林中吓得瑟瑟索索的“猎物”,目光在连似月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收了回来,道:

“十一,玩够了。”

凤令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道,“还是九哥哥了解我。”说着便对她的随从说道,“赤烈,放人。”

“是!”那黑衣侍卫朝下属点了点头,那些人便站了开来,“猎物们”见状,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四散逃去。

“给他们每人一百两当做打赏。”凤令月对身旁的嬷嬷吩咐道。

“是,公主。”

凤令月抬起头来,对凤云峥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颜,仿佛那些人命全都能用钱来买似的,说道——

“九哥哥,你放心,我早就准备好银子了,没受伤的给一百两,受了伤的给五百两,万一不小心被我射死了的,我就给一千两给他的家人,他们拿了钱都很开心,没有人会怨恨我,反而还很感激我呢。”

凤云峥脸上仍旧是那抹表情,暗中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地道,“是吗?”

“是啊,你看他们,拿了银子多开心啊。”凤令月指着那些拿着银子开心地忘记了方才的恐惧的奴才们,说道。

“姐姐,起来。”连诀扶着连似月从地上站了起来,细心地察看她身上是否有受伤的痕迹,还好,除了骑装上沾了些灰尘外,身体基本完好无损。

“诀儿,我们走。”连似月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小声对连诀说道,然后两人便默默地准备离开。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你们也太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你们两个不许走!”

凤令月见这两姐弟对她没有一句感恩和客气的话,甚至把她当做空气一样忽略了,撇开凤云峥,几步走上前去,不满地道。

连似月面无表情地道,“我们与公主有约在先,现在公主输了,就应该放了我们,还是,公主决定当着所有人的面违背约定?”

凤令月快要被连似月这冷冰冰的态度气死了,“哼!虽然箭没有射到你们,但是我的箭根本没有射出去,是九哥哥挡下来的,所以你们根本不算是躲过了我的箭!”

“公主只说不被射中便算我们赢,无论是九殿下把你的弓箭射下来的,还是我们自己躲避开的,总之我和诀儿都没被射中。”连似月冷冷地道。

“公主难道想耍赖吗?如果是,那就贻笑大方了。”连诀始终站在连似月的身边,也冷声道。

“你!”一向刁钻蛮横惯了的十一公主,竟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两姐弟堵的说不出话来。

“走,诀儿。”连似月不再说什么,和连诀相携离去。

凤令月目光一闪,再往前走了两步,大声道,“你们两个给本公主站住!本公主现在命令你们留下来,陪我和九哥哥。”

连似月拂了拂身,不冷也不热地道,“臣女身份低微,又岂敢与公主一起玩耍,万万不敢。”

凤令月听了,道,“你们那么顶撞我,武逆我都敢,会不敢和我一块玩吗?”

“不是不敢,是配不上啊,公主!”连诀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刺,道。

“……”凤令月紧攥着拳头,目光微冷,脸上的表情黯淡了下来,道,“连诀,你在嘲笑我吗?”

“不敢。姐姐,走。”连诀轻轻搀扶着连似月,转身,离去。

凤云峥站在原处,目光始终凝视着连似月的背影。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凤令月跺了跺脚,气的双颊通红,道,“有什么了不起,多得是人愿意陪本公主玩乐,还非你们俩不可了?”

她跑到凤云峥的面前,道,“九哥哥,你说是不是?”

“是。”凤云峥微笑着,点了点头。

“公主,我来陪您玩。”萧柔眼见这都被连似月逃过一劫,心里懊恼不已,脸上却笑眯眯地对凤令月说道。

“谁让你陪?本公主最厌恶你这种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了,真是丑人多作怪!别靠近我!”谁知,凤令月丝毫也不给萧柔面子,当着众多奴才的面,毫不留情地鞭笞讽刺道。

“我……”萧柔脸上的表情红一阵,白一阵。“”,。

第一六一章 半路杀出

第一六一章 半路杀出

“还不快滚出本公主的视线,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凤令月毫不客气地将萧柔赶了出去,萧柔只得悻悻地离开,她没想到不但没能借十一公主的手让连似月受到惩罚,反而被当众呵斥了!

凤令月丝毫也不在意萧柔的感受,跑回凤云峥的面前,道,“九哥哥,那个连诀,你认不认识?”

“丞相府的嫡子,尚且不熟,不过也快了。”凤云峥回答道,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少年一心要为姐姐豁出命去的样子,他的眼神那么热烈,义无反顾,这种眼神好生熟悉啊。

凤令月双手环胸,高傲的下巴微微昂起,眼睛眨了眨,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道,“本公主就不信拿不下他。”

“十一,你又想干什么?”凤云峥捕捉到了她脸上那一副要使坏的神情,问道。

凤令月一脸无辜,一本正经地道,“我没想干什么呀,九哥哥,我很乖的,绝不会乱来。”

凤云峥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却显得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道,“反正,你不要去惹连似月,不然九哥不放过你。”

凤令月一怔,扭头,闪烁着一双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为什么?九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她的印象中,这位九哥哥素来仙风道骨,清冷似不食人间烟火,从未见他对任何女子上过心,现在却有意偏袒那个冷冰冰,没一点人味的连似月了。

凤云峥唇角微微翘起,道,“意思是,她是我的了,谁也不能动她。”

“啊……”凤令月愣了,她突然觉得他这个温润如玉的九哥哥在说到连似月的时候,骨子里有种令天下女人都要为之疯狂,为之倾倒的——霸道。

她突然间发现眼前的男子不再是她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的人了。

“那刚才要是你没有及时赶到,我岂不是不小心杀了她?这么说,她这个人也太倔强,太冲动,太不成熟了,为了一个奴才居然拿自己的命来来和我赌!她差点就辜负九哥的一片深情了。”凤令月还是要吐槽连似月的行为。

但凤云峥却道,“即使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也伤不了她。”冷眉的暗器能打落她的弓箭,他有绝对的信心。

“为什么?”凤令月追问道。

“因为……你的箭术是出了名的差劲,你肯定会射偏的。”没有说出实情,凤云峥淡淡地说道。

“九哥,你!”凤令月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不依地道,“我箭术哪有很差,我已经进步很多了!”



萧柔好歹也是萧家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从十一公主的地方出来一见到萧山就忍不住伏在他的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萧山一怔,“小妹,怎么了?我方才看到连似月和她那个弟弟一起走了,安然无恙的样子。”

“别提了!半路杀出个九王爷多管闲事,出手救了连似月。”萧柔气呼呼地擦着眼泪道。

“九王爷?”萧山一愣,“他母妃被废黜,他自己被驱逐,一个废物还有心情管这等事?”

“还有,十一公主真是我见过最喜怒无常的人,明明和我玩的很高兴,转眼就当众骂我,还叫我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萧山眼底露出惊讶的神情来,“她难道一点都不顾忌你是萧振海大将军女儿的这个身份吗?按理说,现在谁都会给父亲一些面子才是。”

“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被她羞辱的就差没钻进地缝了。现在不是人人忌惮父亲的身份吗?这十一公主怎么毫不在意。”萧柔想起自己受到的羞辱,气的眼圈发红。

“也许她年纪太小,还不懂事。只是,这次又便宜连似月了!”萧山拳头紧紧握起,咬着牙说道。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姑母和表妹的仇不报了吗?”萧柔眨着一双泪眼,问道。

萧山的眼睛里慢慢聚起一团阴霾,他看向狩猎场上,那里有很多的高大的骏马,这些都是各位皇子和贵公子们的坐骑,现在正在由专人为它们洗刷,喂食,明天好上战场。

他眼角微微跳动着,道,“小妹,别急,这狩猎才刚刚开始呢,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姐姐,我看今天又是那个萧柔和萧山搞的鬼,故意将青黛抓到残暴公主那里,逼你出面,让你要么被残暴公主处罚,要么得罪了残暴公主。”

离开了十一公主的地方后,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回帐篷,而是沿着路旁看看风景,连诀生气地说道,“我要好好教训一顿这两兄妹!”

“萧姨娘倒也算深谋远虑了,知道仅凭一己之力没办法对付我,便早早地编排了这两兄妹在狩猎的时候来对付我们,只怕此刻,她正在西院等着听我们的坏消息呢。”连似月的眼睛里隐隐带了一丝嘲讽之意,道。

“有句话叫做,百蠹之虫,死而不僵,我看萧姨娘还要苟延残喘一阵子。”

“这么多年,她为了谋取母亲的主母之位做了很多的准备,现在虽然看起来气数已尽,但是不是我们使这点力就能彻底扳倒她的,时日还长,我们就比比看谁更有耐心。”

“可我总觉得,这次狩猎不会很平静,姐姐,我们要加倍小心些。”连诀那灿烂而热烈的眼神,透出一抹浓重的冷意。

连似月眼睛望着面前的天空,落日降至,如血残阳下,整个狩猎场沐浴在一片红的霞光之中,一种壮烈之美令人几欲落泪,“诀儿,我们在这坐一会。”

“好,坐在这里。”前面恰好有两个巨石,连诀和连似月肩并着肩坐在了一起,那落日的霞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连似月目光有些迷离,望着那天边,落日下,世间万物都有了一种安详静谧的感觉,包括身旁的连诀。

她突然有点想哭,嘴里喃喃地道:

“虽然过了一世那么久,可落日依旧没有变化,就连温度都是一样的。”

“姐姐……”连诀微怔,扭头望着连似月,她的脸沐浴在霞光中,肌肤透亮如玉,睫毛在眼睑下方形成了一方阴影。“”,。

第一六二章 璇妃其人

第一六二章 璇妃其人

她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来,道,“诀儿,我有点渴了,你去给我取些水来,好吗?”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去。”连诀站起来从石头上跳了下去,往帐篷的方向跑去了——

他像风,又像火。

连似月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微微昂起头,缓缓地闭上眼睛,傍晚的风,微凉,淡淡地吹拂在肌肤上。

两行眼泪,不知不觉从睫毛间落下来,滑落晶莹剔透的面颊。

她不愿意,让连诀看到她哭的样子,所以把他打发走了——

或许是被这如血的残阳所感染,又或许是一个穿越前世今生的人,忽然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寂寞,她不可抑制地落泪了,泪水冰冷而苦涩。

“踢踏踢踏……”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她睁开眼睛,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微笑着回头,嘴里唤道——

“诀儿,这么快就回来了,还骑了马……”

但是,当她看到那朝她疾驰而来的骏马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她迅速地判断出,这是诀儿的马,可这匹却是失控了的烈马,此刻正以最快地速度朝她飞奔过来,她很有可能被这马踩死!

她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那马突然腾空而已,朝她扑了过来——

“啊!大小姐!小心!”刚好走出帐篷的降香吓得尖叫出声。

连似月紧绷着脸,在这烈马靠近的时候,猛地往下一蹲,这马从她的头顶一跃而过,她头上的发簪掉在了地上,惊险躲过一劫——

那一头青丝在风中飘散开来,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恐,迅速地又跑回那一块巨石上。

那马儿却彻底发了狂似的,又“踢踏踢踏”地朝她跑了过来,她眼神一冷,迸发出一抹冷意,她看准了这匹马跑来的位置。

“大小姐,快跑,快跑啊!”降香尖叫着,她惊恐的喊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纷纷从帐篷里跑出来看,只见一匹烈马正朝那少女狂奔过去。

丫鬟拼命叫她跑,但是她却站在那高高的石头上,坚毅冷静的目光紧紧盯着这匹马,然后抓紧时机,伸手,抓过飞扬的缰绳,猛地飞身,一跃而上,上了马背!

她居然精准地跳到了马背上!

那马嘶叫着,高高扬起前蹄,连似月紧绷着脸上的表情,双手紧紧握住缰绳,双脚则紧紧地夹紧了马肚子!

那马调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前面跑去,那前面是一片悬崖!若连人带马跳下去——

必死无疑!

“姐姐……”刚从帐篷里钻出来的连诀看到这一幕,手中的水袋“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几乎是立刻的,他用最快地速度朝那马匹狂奔而去。

“啊……”又听到众人一阵惊呼,他们看到一个影子从旁边飞一般出现,一跃而上地落在了连似月的身后。

他的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拥住了她瘦弱的身子,仿佛拥住了他的整个世界,用着小心翼翼,又无比有力的力量!——

连似月在惊慌中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一双有力的手臂环抱住她,替他握紧了缰绳,几乎在那一瞬间,她便感到了一种强有力的安全感,仿佛天也塌不下来了!

她抬头,便看到那完美的下巴弧度,是他!

“抓紧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在她的耳畔响起。

前面就是悬崖了,那马却还在往前奔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跟着我,会死的!”她大声地说道。

“你跟着我,不会死的!”他也大声地回应着,那向来清朗如许的声音里充满了霸道和肯定意味。

连似月的心,一惊。

“九哥哥……”凤令月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匹烈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少爷,马,马来了!”四九骑着一匹马飞奔而来,然后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滑落下来,连诀一跃而上,他低头,狠狠地瞪了站在那里发呆的凤令月一眼,“凤令月,如果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凤令月一愣,沉下脸,“连诀,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偿命!”说着,连诀调转了马头,朝着凤云峥和连似月的方向追了上去。

“对啊,就是本公主让那匹马去踩死连似月的,你能耐我何?”凤令月朝着那背影跑了几步,大声喊道,“最好踩死她,踩死她!千万别活着回来!”

连诀听到身后传来的咒骂声,他更用力地挥动着手里的马鞭。

“殿下,你看那边!大小姐有危险。”凤烨刚刚从徐贤妃的帐篷里走出来,印淮便几步走上前,指着那围着一堆人的地方,道。

凤烨抬眸一看,看到那骏马上的人,顿时,那张桀骜英俊的脸一沉,立即从旁边经过的侍卫手中抢过一匹马,飞速地上了马背,脚用力地猛踢了两下马肚子,那马嘶叫一声——

“驾!”他高喊一声,那马便朝着连似月那边飞驰而去。

当凤千越和连延庆一块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同时看到了那一幕,连延庆心的猛地一沉——

“月儿……四殿下,这是……”

“连相,求亲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去救我未来的王妃了!赢空!”

连延庆猛地转过身的时候,却见凤千越已经快速地往他的贴身侍卫赢空的那边跑去,赢空正从马厩了牵了马过来。

“驾!”凤千越高高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只听到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响起来。

他那阴鸷的眼神,越发深沉,嘴角却浮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九皇弟,你多管闲事了!

与此同时,皇帝的明黄帐篷那边,帘子掀开,一个窈窕柔媚的明艳女子走了出来,只见她身上穿着用白绫配新桑绫制成鹤氅式衣裳,头上戴着珠翠九翟冠,腰骨纤细,身段柔软,双眼清澈明亮,小嘴如樱桃般小巧饱满。

帐篷外的人见了她,纷纷下跪,请安,道,“璇妃娘娘。”

璇妃的目光落在凤千越的身上,看着他那昂然的身姿,脸上不禁出现了一抹红晕,她问道身旁的嬷嬷,道:

“那边发生什么了?”那声音有如夜莺,婉转如同在吟唱。“”,。

第一六三章 一直向前

第一六三章 一直向前

“回娘娘,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连似月,被一匹烈马惊吓了,几位殿下恰好看见,就都跑去去救人了。”那许嬷嬷上前回答道。

“哦?几位殿下都去救了?”璇妃那顾盼生辉的目光不由地远眺过去,她轻声问道,“四殿下去也救了吗?”

“是,四殿下也去了。”许嬷嬷回答道。

“噢。”璇妃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地生出一丝疑惑,那个男人,他一向凉薄,寡情,因为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目标,所以他不看其他,也从来都不会多管别人的事,更别说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英雄救美的事,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连似月莫非有什么过人之处?

“若是那连似月安然无恙后,传她来见我。”璇妃对身边人交代道,转身进帐篷之前,又再转身看了凤千越的方向一眼,温柔的眼神中闪过不易察觉地冰冷,“若是死了,便不用说了。”

……

马,跑的更快了,眼见离悬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狩猎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不一会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狩猎场,连正在帐篷内闭目养神的皇后和徐贤妃也听闻了此事,并派了人出来一探究竟。

眼看着那马的速度,众人的心紧紧悬在了嗓子眼里。

连延庆阴沉着脸,拳头暗暗握起——

月儿是极贵之命,万万不能有事!

“他们来了。”凤云峥回头,看到凤烨和凤千越追赶而来,他低过身子在连似月耳边沉声道。

连似月回头,越过凤云峥的肩膀往后面看过去——

“诀儿……”她轻唤道。

还有凤烨,以及……凤千越!

她的心头不禁打了个寒颤,一阵不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个人,他追上来干什么?看着就极其倒胃口!

“坐稳了!”凤云峥突然有了一种不愿意停下来,要一直一直往前跑的想法。

只见他手下的僵硬突然用力地往后一拉,两个人同时向后仰,几乎躺在了马背上,那马的前蹄紧跟着高高扬起,再跟着凤云峥手下的力道往旁边一偏!

就在那马蹄要踩着悬崖边的时候,突然一个转身,马朝着树林深处的方向跑去!

那后面追赶的人见状,猛地一愣,由于事发突然,却来不及迅速调转马头,等马儿转过来的时候,凤云峥和连似月两人已经冲进树林深处,不见了!

那马蹄声,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吁!”凤烨夹紧了马肚子,拉紧了缰绳,马在原地里踩着蹄,凤千越的马也随即赶到了。

两个人同样紧绷着脸,眉头轻皱起。

而连诀没有任何的迟疑,继续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那匹马是他的坐骑,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失控?这其中必有内情,他要追上去,只有他才控制地住它!

“追!”凤烨也调转马头,朝树林的深处跑去。

而凤千越在稍微迟疑片刻后,也追赶了上去。

那马闯进了树林里,继续不受控制地往前奔跑,那坑坑洼洼的山路很不好行走,但是这马匹却不受阻挡继续往前奔跑。

“你怕吗?”崎岖的山路上,凤云峥拥紧了连似月的身子,问道,那低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际,令她的脸颊和耳根有些法坦。

“不怕。”连似月笃定地摇头。

凤云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些风拂过他们的脸颊,那些香气萦绕在他们的鼻息间,那些鸟语响彻在他们的耳际。

但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又但愿马儿一直往前跑,一直到时间的尽头,没人任何人能阻挡。

连诀骑马跑进树林里,却不见了凤云峥和连似月的身影,紧随其后而来的凤千越和凤烨也停了下来——

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地,可是,却连影子都看不到,往四处看去,也没见到那两个人的身影。

“看来,要发动侍卫寻找了!”凤烨面凝重地道。

“九皇弟倒是奇了,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良妃和自己的前程,最近倒是哪里都看得到他。”凤千越说到凤云峥的时候,心口堵了一口闷气。

凤烨回头看了凤千越一眼,淡淡地道,“怪了,四哥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你和那丫头很熟吗?”

“……”凤千越一愣,才知自己又因为连似月而没有隐藏好自己,他顿了顿,道,“那是连相的女儿。”

说着,他调转马头,往树林外面而去。

“八殿下,姐姐骑的是我的马,突然发狂,其中必有隐情!”连诀英气的眉头紧锁着,道。

“连诀,你别担心,我现在就调遣人马前去寻人,再说,有九皇弟在,不会有危险的!”

九殿下凤云峥和相府大小姐连似月同时在树林里消失了!

四殿下,八殿下,还有连家少爷亲自前往都没有找到人影,八殿下出树林后又派遣了人马,再度前往寻找,连相也领着人,和儿子一块进树林找人。

这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整个狩猎场,连皇上也过问了此事。

那马匹不知道狂奔了多久,一直进入到了树林的最深处,速度终于缓缓地慢了下来——

凤云峥看准时机,一手搂着连似月的腰,从马背上稳稳当当地飞身而下,那马四肢突然发软,整个身体轰然倒了下去。

它在地上抽搐着,嘴巴张开好大,口吐白沫,眼睛鼓成了铜陵那么大。

“这是我弟弟诀儿的马,平日里很温顺,今天突然发狂,其中肯定有问题。”连似月蹲在地上,仔细地看着马的嘴巴,说道。

大概是跑的太久太快,受不住的原因,这累的奄奄一息的马还吐出了一口未经消磨的食物。

凤云峥微微皱眉,“它吃的东西有问题,你看,这些是什么?”

连似月拿过一旁的棍子,将那一团食物拨,只见里面有一根甘草,再拨,“甘草,麻黄,细辛,附子……”

“好好的马饲料里,怎么会出现这些中药?”凤云峥听连似月数着这些中药的名称问道。

连似月丢了手中的木棍,拿过帕子擦了擦手,脸上浮现一抹凉薄如水的表情,道,“这些中药混在一起的时候,人若是吃了下去,只怕三天三夜都会兴奋地无法合眼。”“”,。

第一六四章 世界亮了

第一六四章 世界亮了

说着,她抬头,树顶上恰巧有两只鸟飞过,扑腾着翅膀,期间一片落叶缓缓落下来,掉在这马的身上。

“呵,连马也不放过,为了对付你,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凤云峥看着这马渐渐合上眼死去了,深邃的眸子里,于冷漠中带着一股杀气,说道,“你想怎么回敬他们?”

她说,他做。

“这匹马的名字叫麒风,是诀儿最喜欢的马,自然不能白白死了。”她走到一旁,摘了三朵野菊花,插在马的跟前,站了起来,看着唇边都是白泡沫的麒风,她的眼神凌厉而坚决。

“那就马命人偿。”凤云峥看着这三朵花,淡淡地道,它们正随风轻轻摇摆着。

“马死了,现在我们只能徒步走出树林了。”连似月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天空,天快黑了,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林子。

晚上惯例的篝火宴会若是他们没有出现,恐怕会传出许多闲言闲语来,她自己倒不怕,怕的是连累了凤云峥,毕竟他是个皇子,宫里还有良妃娘娘要顾及。

“好,走。”和她一起徒步走出去,凤云峥的心,突然有点激动。

树林里的路,时而平坦,时而崎岖,两人一路走走停停。

连似月在前,凤云峥在后,那落日的余晖照在身上,拉下一个长长,长长的影子。

他慢慢地走着,温柔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她这具年轻的身体里,装着的却是一颗历经两世的心。

他们两个都一样,苍老而年轻啊。

走着走着,前面的树多了起来,凤云峥便快步走上前去,自己在前面将会刺人的枝条和荆棘用手撑开到两边,留下足够宽敞的空间,让连似月可以毫发无伤地走过去。

这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的手背不小心被荆棘划了几道痕,他不动声地将手藏入了袖子内,再让连似月走到他的前面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莫名有种默契的氛围。

“你口渴了吗?”又走了几步,凤云峥突然问道。

本来不觉得,他这么一问,连似月倒是觉得渴了,便道,“是有些渴了,我们走快些。”

“等等。”连似月回头,见凤云峥的脸上有一抹孩子似的天真,“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一会。”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凤云峥走到一颗硕果累累的梨树下,他长得那么高,所以,一伸手就将一根梨树枝拉到了面前,他笑着,回头看了连似月一眼,从树上摘下了三个梨子。

他用袖子细细地将梨擦的很干净,再递到她的面前,道,“吃,可不能让你渴着了。”

连似月看着他大掌中的梨子,伸出手,将梨子拿了过去,抱在手里,低头,轻轻地咬了一口,那饱满的汁液滑入口中,清甜可口,唇齿间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梨香,她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吃吗?”他眼底含笑,看着她认真吃梨的样子,问。

“很甜,很新鲜,也很解渴。”她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来——

“那就好,慢慢吃,不着急,别噎着。”他看她吃着他亲手摘的梨子,他觉得这仿佛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隐蔽的树林后面,冷眉见此情形,便要掀开树枝走出去,告诉他们现在狩猎场那边的情形。

“等等。”但是,夜风却伸长双手拦住了她,道,“现在最好别现身。”

冷眉疑惑地目光看着他,道,“为何?很快就会有人找来了。”

“天天都在想着,书房里画像也挂了好几副了,都是殿下亲手画的,有八岁的,九岁的,十二岁的,十四岁的,还有年纪更大一些的,看着像三十岁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喜欢把人画老,这是不是一种特殊的癖好?

不仅如此,拒绝了一门又一门的婚事,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为大小姐守身如玉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独处的时间,他一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所以,我们要是这个时候跑出去打扰,他会不会想杀了我们?”夜风双手环胸,笑着说道。

冷眉明白了夜风话里的意思,于是将跨出去的脚慢慢地收了回来,继续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做着滴水不漏的保护。

是啊,殿下对大小姐真是用心良苦!

连似月低头吃完了一个梨,抬头一看,却发现凤云峥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吃,她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发烫,他这么看着她,有多久了?

她眼神闪避了一下,将手里剩下的一个递回给他,“你不吃吗?这个梨子的味道真的不错,比我吃过的梨都要好吃。”

“好啊,我吃。”凤云峥接过梨子,大咬了一口,这一口就咬去了梨子的一半,笑眯眯地说,“嗯,味道真是不错,还解渴。”

连似月见他总是笑,一直没停过,忍不住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九殿下这么喜欢笑。”

在她过去的印象中,凤云峥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从不将世间万物放在心上的样子,哪有这样一直笑一直笑的时候。

“是吗?我一直在笑吗?”他两根手指捏了把自己的脸,笑着道,“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这么高大的男人,捏自己的脸的时候,真是……有点违和啊。

“你总是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郊游呢。”连似月抚了抚额,他们现在不是相当于“逃难”吗?他还真是比她这个看透两世的人还乐观。

“是吗?”他又摸了摸自己那张人神共愤的脸,道,“那就当做郊游好了啊。”

“……”连似月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此刻天真的像个孩子,于是,她的心境也跟着轻松了起来,俏丽明澈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道,“那就继续郊游。”

她笑了!

她一笑,他顿时觉得他的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下坡的时候,路上的石子多,连似月脚下不稳,往前滑了一下——

“小心!”凤云峥立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那手掌握在他的大掌之间。

“没事,路有点陡,不小心踩到石子了。”她的手抚了抚心口,道。“”,。

第一六五章 他们来了

第一六五章 他们来了

“等一下。”凤云峥将身上的白皮狐披风取了下来,走到她的面前,给她披在身上,细心地将下巴处的带子系好了,再转身蹲了下来,说道,“我背你。”

“……”连似月一愣,看着蹲在面前的人,他的肩背宽阔有力,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在那一刻,她有些迟疑。

“上来啊,有我在,哪有让你走坡路的道理,摔倒了怎么办。”

见她没上来,凤云峥已经不由分说地往后靠近一些,拉过她的手,稍微用力,便让她趴在他的背上,踩着脚下的石子往坡下走去。

她没有扭捏,也没有反抗,心里想着这样回去确实快一些,于是,顿了一下后,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从前一世到现在,她只有凤千越一个人,从未与他以外的男人靠近过——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背着她,真切地感受到身体传来的那股暖意,连似月的心跳突然有些加快了,脸也感到有些发烫。

凤云峥背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感受到背后这具柔软的小身子,她身上有股天然的淡淡香气,隐隐萦绕在他的鼻息间,令他的心跳变得有些紊乱。

过了一世那么久,他终于离她近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他不由地松了口气,微微抿唇,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父亲说,四殿下很有可能会在狩猎期间,向皇上请求将我赐婚给他。”连似月眉头紧紧皱起,说道。

“唰……”凤云峥脚突然滑了好长一段距离,背上一晃,连似月连忙抓紧了,低头看着那路上出现了长长的一道脚掌滑过的痕迹,问道:

“殿下,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了,放我下来。”

“咳……”凤云峥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说道,“不重,不重,不用下来!倒是没有想到,你还未到及笄之年,四王兄就兴起了娶你的念头。”

凤云峥只觉得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心头,尤其想到凤千越前世是怎么对待连似月的,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在相府的时候,他就和我说过了,说一定要娶我为妃。”连似月说着,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别说真的成亲,光想想她和他的名字同时出现,她就觉得恶心。

“唰!”又是一声响,这次凤云峥的双脚同时往前滑了一段,若不是及时稳住,他和连似月两个人要同时摔倒了!

“九殿下!”连似月有些吃惊,“你是不是太累了?放我下来。”

不远处,夜风和冷眉眼睁睁看着他们家主子连续滑了两次,两个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主子向来云淡风轻,天塌下来也不会在乎,这大小姐是和他说了什么,以至于连滑两脚。

夜风只觉得尴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他这是怎么了?被大小姐打击了?”

冷眉却比夜风淡定地多,道,“大小姐似乎有这个本事。”

那边,凤云峥稳住了步伐,故作镇定地解释道,“我真的不累,石子太多了,刚才专心听你说话,没注意脚下而已。”他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问道——

“那你呢,你怎么想夫人?”他相信,她重生只为复仇而来,定会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但是前一世,她对凤千越执念太深,他担心她走不出来,始终不肯放过自己,这样她永远无法真正的解脱。

同时想到,连似月如果真的心里还有凤千越,他的心便感到一阵刺痛,不能忍受。

“哼。”连似月冷笑一声,道,“凤千越,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想起,我只想送他下地狱!”

“……”听到她亲口的回答,凤云峥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说道,“好,我们一起送他下地狱!”

他继续背着她往前走,过了不久,便听到一阵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还有隐隐传来的呼唤声。

“有人找来了。”凤云峥说道,走出这个树林,单独两个人的旅程就结束了,迎接他们的是外面那个风云变幻,充满了心机和斗争的世界,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放我下来。”连似月的心里也涌起了同样的感受,那个有着淡淡梨香的瞬间,随着走出这片树林,便定格在了记忆的深处。

他蹲下身,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她——

她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递到他的面前,说道,“这次,又要谢谢殿下出手相助了。”

凤云峥看着她,眼神澄澈如水,深邃如潭,道,“不用谢,你忘了,我们是同盟。”

“对,我们是同盟。”连似月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经意间瞥到他手背上的划痕,她心一颤,问道,“你刮伤了?”

凤云峥抬手随意看了看,无所谓地说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一下子就好了。”说着,他甩了甩手,毫不介意的样子。

“别动。”连似月出乎意料地拿过他的手,他的手掌有她的两个大,十指纤长,骨节分明,十分漂亮,那几道痕在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有些突兀。

“你……”感觉到她那柔柔软软的手指,贴着他的手掌,凤云峥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心里像是羽毛轻轻拂过,一片悸动。

她低头,从袖中掏出她的帕子来,围着他的手掌,转了两圈,然后在手心的位置打了一个结,然后才放开了手,说道,“上次,九殿下给我包扎了手,这次我给你包扎。”

凤云峥挺听了这话,心头一愣,“不会是两清的意思。”

连似月笑了,道,“你忘了,我们是盟友,所以,这是互相帮助。”

“那还是可以接受的。”凤云峥低头看了看自己包的很整齐的手,满意地说道,她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把他的伤口包的这么好,他觉得很幸福。

……

“姐姐……”

“丫头!九皇弟!”

这时候,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一阵喊声,两人转身看过去——

只见,那树林子门口,两匹马在前,奔腾而来,后面还跟着数匹马和奔跑的将士,他们找来了!

“姐姐……”马儿近了,连诀走在最前面,一见到连似月便加快了速度。

“诀儿……”连似月脸上露出了笑容,凤云峥看着她向她的弟弟跑了过去——“”,。

第一六六章 璇妃有请

第一六六章 璇妃有请

“吁……”看着跑过来的人,连诀脚加紧马肚子,手用力地拉紧了缰绳,那马放慢了速度,等连似月跑过来的时候,马已经停了下来。

“姐姐……”连诀从利落地从马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跑到连似月的面前,双手抓着她的手臂,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你没事。”

连似月摇头,伸手擦去连诀额头上的汗,说,“诀儿,我没事,九殿下帮了忙,我一点事都没有。”

“丫头,到底怎么回事?”这边,凤烨也跳下了马,几步走过来,担忧地看着连似月,“好端端的一匹马,怎么会突然发了狂了?”

连似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幸好现在没事了。”在还没有全部弄清楚之前,她不打算将真相告诉任何人,很多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凤云峥走了过来,朝凤烨拱手行礼,道,“八王兄。”

“九皇弟,你可还好?”凤烨大量了他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他手掌上的包扎上面,很显然,这是一条姑娘家的手绢,他的心,突然有点失落。

“谢八王兄,我没事。”凤云峥回答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被马带走的事传遍了整个狩猎场,连父皇都问过了,快点回去,免得惹出其他事端来。”凤烨将心头那股不适咽了下去,说道。

“八殿下说的有理,我们快回去。”连诀将马牵了过来,说道,然后扶着连似月上了马,自己则上了另外一匹,有了刚才的教训,他再也不敢放开手,一直紧紧抓着她那匹马的缰绳。

“殿下,您的马。”

一个侍卫走了过来,恭敬地将一匹枣红的马交到了凤云峥的手里,凤云峥跳上马,跟随在连似月和连诀的身后,往狩猎场上奔跑而去,那马在身后扬起一片厚厚的尘土。

凤烨走在最后面,他回头,看了那树林的深处一眼,目光中闪过一片若有所思。

再回头,他看着连似月那渐渐离他远去的背影,那一贯桀骜的眼中不知不觉染上了一片黯淡——

为什么?

连诀是你的弟弟,所以在你面前无所顾忌,你对他,那么好,那么耐心;

四哥对你怀有不轨之心,你对他冷漠以待,恶言相向,可那始终也是个活生生的你;

九皇弟与你,安国公主府一舞,便不知不觉走近了你,今日狩猎场一救,他与你之间甚至已有了旁人看不透的默契;

而我,你对我,却从不袒露任何心迹,你那么客气,恭敬,我看不到你丁点的内心,甚至,你对我有意隐瞒……

为什么!

凤烨握着缰绳的手暗暗的用力,用力,直到那马感觉到不适,仰起头来发出一声嘶叫——

他才高举起马鞭,摔在马背上,朝来时的方向驰骋而去,脸上的表情,在夜中更显深沉了。



远远地,连似月看到狩猎围场上的火把和篝火都已经燃烧起来了,人们开始忙忙碌碌准备宴会的到来。

也有很多人等在门口,大约在等着他们的归来,一看究竟,还有的人正在翘首以盼,比如连延庆和十一公主,还有……那刻意站在不起眼位置的萧家兄妹。

“诀儿,麒风死了……”连似月看着一旁骏马上的连诀,声音有些沉重地说道。

连诀的顿了一下,握着缰绳的手一紧,麒风是陪伴他多年的一匹马,那是他的伙伴,他心里感到一些难受,但是仍旧说道,“姐姐没事就好,可以,麒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发狂至死,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我不会放过那两个人!”

“月儿……你没事……”当马终于在狩猎围场门口停下来的时候,等待已久的连延庆急忙迎了上来,连似月和连诀的谈话也戛然而止。

“大小姐!”青黛和降香急忙跑了过来,青黛更是满脸泪痕,扶着她下了马。

在丫鬟的搀扶下,连似月走到连延庆的面前,躬身,道,“让父亲担心了,女儿没事,一切安好。”

连延庆见她果然安然无恙的样子,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叮嘱说道,“没事就好,先回你的帐篷,去好好准备一下,今天的事皇上和皇后以及各位娘娘都知道了,宴会的时候怕是会注意到你,你小心一些。”

连延庆现在巴不得连似月被皇上皇后注意道,他想通了,他的这个女儿是极贵之命,与其放在府里藏着掖着,不如多出席这样的场合。

连诀随后也从马上跳了下来,一眼看到站在那的十一公主凤令月,他脚步稍顿,停下来,张了张嘴,道,“我……”

“哼!”凤令月却大大地朝他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朝凤云峥和凤烨的方向跑了过去,“八哥哥,九哥哥……”

连诀站在原地,见她不屑一顾的样子,那点愧疚之意也像被水扑灭的火一样,嗤的一声——灭了!

他也不屑地的转身离开,也不再理会这个残暴公主!

“哥,你不是说九殿下只是个废物吗?怎么哪儿都有他!这次又是他!”萧柔眼看着连似月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愤愤不平地道。

“本来就是的,他母妃被废黜,他也没了实权,听说整天就是在家里舞文弄墨,专听些靡靡之音,谁知道他竟像没事人似的!”萧山也没想到,他这生出一计,偷偷在连诀的马饲料里放了麻黄、细辛、附子、甘草这几味吃了会突然兴奋的中药,又牵走了马往连似月的方向赶,就想那马将连似月踩死!

谁知道,又是一场空。

想着的时候,连似月已经走了过来,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目光慢慢地看向萧柔。

萧柔只觉得脑袋一麻,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地说道,“连似月,可真有你的,几个殿下都去找你,把整个狩猎场都惊动了!”

连似月唇角淡淡一撇,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道,“托某些人所赐。”

“……你!”萧柔想说什么,但是被萧山拉住了,他对连似月道,“你平安回来就好,否则因为你今晚的宴会都开不成了。”

“呵……”连似月轻笑一声,不再理会他们兄妹,转身,脸上的神情却如冬日的寒冰!

“连大小姐,璇妃娘娘有请。”连似月正要弯腰进入帐篷的时候,便见两个嬷嬷走了过来,向她鞠了一躬,说道。“”,。

第一六七章 参见娘娘

第一六七章 参见娘娘

璇妃娘娘?皇帝的宠妃要召见她?

“嬷嬷,我家小姐刚刚回来,请容先换一身衣裳,免得冲撞了娘娘。”青黛躬身屈膝道。

跟随在连似月身边,她也越来越聪明了,这个璇妃娘娘来头不小,突然召见,给大小姐一个准备的时间更好。

连似月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两个嬷嬷互看了一眼,连似月的要求也不好拒绝,便道,“那奴婢在这里等着大小姐。”

连似月进去换了身衣裳后就出来了,跟在两位嬷嬷的后面,一直走到了皇帝的帐篷外。

“大小姐请稍后片刻。”两个嬷嬷让她站在外面,其中的一个掀开帘子进去通报了。

连似月稍看了一眼,她所知道的侍卫首领姜克己不在,那么皇上本人此刻也不在了,璇妃是趁着这个机会召见她的。

“大小姐请……”不一会,帐篷帘子掀开,里面的嬷嬷走了出来,道。

“谢谢嬷嬷。”连似月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帐篷的里面铺着和田地毯,摆放着黄梨木矮榻,四处彰显帝王的威严和尊贵,连皇后和徐贤妃都没有与皇上住在同一个帐篷,唯独璇妃享此待遇,足见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她微抬眼,朝那贵妃椅上的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窈窕秀美,妖娆媚艳的绝美人正斜躺着打量着她,她穿着那白绫配新桑绫制成鹤氅式衣裳,头上戴着珠翠九翟冠,这便是皇帝盛宠入骨的璇妃——

年方十六的优璇。

只见,璇妃轻吹了下十指丹蔻,姿态是漫天的傲慢,年少得宠,使她素来目中无人,连皇后娘娘都敢得罪,她又岂会将一个丞相的女儿放在眼里。

她那慵懒而高傲的目光看向站在面前的连似月,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十六岁的年纪,却已在深宫两年,早已将宫中那凌驾于人的架势学了个透。

也难怪皇上喜欢,这么年轻,再怎么跋扈,也总透着一股难得的浪漫天真。

连似月依言,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璇妃。

当她的脸出现在璇妃的眼前时,璇妃不惊觉得心脏紧缩了一下,这个丞相之女,一脸素净,薄施脂粉,一身云雁纹紧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裙,典雅洁净,纤尘不染,如天山雪莲,若空谷幽兰。

眼看着面前的人,连似月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她在嫁给凤千越后,在越亲王府见过一面的情形——

身为越亲王,凤千越并非她一个人独有,这她早就知道,但是与她成亲后,府里也只有两个侍妾,连个侧妃都没有,与她的父亲连延庆数十个姨娘比起来,他也算是对她颇为尊重了。而且,他没有让这两个侍妾怀孕生子,两个侍妾平日里对她也极为尊重。

曾经,她很感激他顾及她的感受,但后来她才明白,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连诗雅而已!

一日晨间,她正与他共同用膳,此时他们的女儿乐颜刚出生三个月,正由奶娘带在一旁哄着,她因为生产的时候大量出血,现在身子还很虚弱,但还是坚持不让膳房将食物送到房间,而是来这边和凤千越一块用膳。

正吃着的时候,管家年伯匆匆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红衣的女子,只是女子的头上带着一层黑纱,看不真切脸,可从那身姿也感觉得到这是一个绝美的女子。

凤千越一看这个人,却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抹少见慌张,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便起身拉着这个女子匆匆走了,她听到他和她说了句话:到我书房来!

她有些发愣,心底涌起一阵不适的感觉,她素来不管凤千越这些事,但这次,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跟了上去——

她看到凤千越拉着她进了书房,门还未关上之际,这个女子便迫不及待地扑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并未将她推开。

她蹑手蹑脚转到窗户下,用手指戳破了窗户纸,将眼睛凑了上去——

当看到里面的情形时,她猛地转过身,捂住了嘴巴!

原来,她看到凤千越一手搂住了女子的腰,两人吻到了一起,好像许久未见的恋人那般,接着他们好像起了一些争执,但是说话的声音很小,只隐约听到女子说受不了那个老头子,其他的就什么都没听到了,然后,很快里面便传来女子**的低吟声和男子粗重的呼吸。

她的心,紧紧揪成一团,凤千越从来没让她这样难堪过!虽然,府里有侍妾,但也只是礼法之内的事,而这个红衣女子……

最终,连似月一个人默默地走回桌子,坐着慢慢地吃完了这一顿饭,吃完饭就去带乐颜了。

但是,她的心里始终感到不安,总是不由地关注着书房那边的情况。因为刚刚虽然只是一眼,她却凭女人的直觉,感受到了这红衣女子对她深深的敌意。

她到底是谁?

大约一个时辰后,红衣女子从凤千越的书房出来,但是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从连似月的面前经过,站在她的面前,虽然隔着一层黑纱,但是连似月感受到了那后面迫人的目光。

“唰”的一声,她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果然是一张极度美艳的脸,美的令人看着微微出神,只是那双眼睛看着乐颜的时候,让连似月感到了一丝渗人的寒意,她不由地将乐颜再抱紧了一些——

“越亲王妃,哼。”她冷哼了一下,目光中全是鄙夷,“你不配!”

连似月听了,心头一怔,背脊再度升起一股凉意,问道,“你是谁?”

而这时候,凤千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一把拉过红衣女子,将黑纱盖在她的头上,拉着她的手,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出府去,和来的时候一样,走的也是后门。

后来,她问过凤千越这是谁,但是凤千越却始终不肯告诉她,只对她说,他保证她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看到这个人,让她安安心心当好越亲王妃。

这事过后大约几个月,她隐约听说皇上甚为宠爱的璇妃意外落井死了,皇上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那时候,她哪会知道那璇妃和出现在越亲王府的红衣女子是同一个人呢!“”,。

第一六八章 公主来了

第一六八章 公主来了

现在细细想来,这璇妃必定是借着出宫的机会,背着皇帝来越亲王府和凤千越私会,而一向谨慎的凤千越没想到自己一手栽培并送到皇帝面前去的舞"nv you"璇居然不听话,还会私自来找他!

这简直是他图谋上位中的一个大忌!于是,他和她亲热,先将她稳住了。

然后,再狠狠心,将她杀了!

凤千越居然将自己用过的女人再偷偷送给自己的父皇,又或者说,他居然用了自己的父皇已经用过的女人

想想看,这个璇妃也是可怜的,明明爱慕着凤千越,却被他哄的当作棋子送到了皇帝的身边,为他在后宫争宠,陷害其他妃嫔,连累她们的皇子。可是,一旦她给他带来了威胁,便被无情地杀掉了!

不过,她丝毫也不会同情她!

她想着,道。“拜见娘娘。”

璇妃开启饱满的樱桃小口,声音若空谷夜莺,悠悠地道,

“原来将整个狩猎场搅得鸡犬不宁,让殿下们纷纷前去解救,连皇上都惊动了的连家大小姐是这样的一副尊容,本宫先前倒是想错了。”

原以为是妖艳之物,结果却恰恰相反,冷冷清清的,倒不像是会费尽心机争宠的人。

连似月微微躬身,恭敬地道,“娘娘过奖,不知娘娘召见,有何事吩咐。”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身为后宫妃嫔,想提醒你一句,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又是丞相之女,行事切要注意分寸,不要与皇子们走的太近了,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璇妃这叮嘱中分明带了三分警告。

若是没在越亲王府见过她,连似月倒真以为她在提醒她礼法之事,现在看来,其实她是在吃凤千越的醋罢了,因为凤千越也来追了她。

呵呵……

这两个人,还真是恶心的般配!

“似月谢娘娘的提醒,谨遵教诲!今日实在事发突然,几位皇子恰好经过,想是怕破坏了今日的篝火晚宴,扫了皇上和娘娘的兴致,才出手相救的,平素似月与几位皇子并无往来,往后也不会与任何皇子走的太近。”千头万绪,最终化作了一番毫无破绽的话。

璇妃似乎很满意自己敲打连似月的结果,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坐起身来,道,“篝火宴会就要开始了,本宫要做些准备,你且先下去。”

“是,谢娘娘恩典。”连似月躬身,垂首,慢慢从璇妃的帐篷里退了出来。

待她一走,璇妃脸便沉了下来,吩咐道,“许嬷嬷,去派人查一查今天那匹马为何会突然发狂,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娘娘。”许嬷嬷应道。

连似月在帐篷外稍站了片刻,眼睛含了一丝几位冷酷讽刺的笑意,但很快就让它消失在了眼角。

“大小姐,没事。”站在帐篷不远处等着的青黛和绿枝走了过来。

连似月摇头,道,“无事,走。”

一行三人往回走,连似月却恰好看到安国公主正往凤云峥的帐篷里走进去,同时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子,那人恰好回过头来,与她微微一瞥,朝她轻点了点头——

是她。

那个画像上的女子——柳国公的嫡孙女柳颜玉,安国公主为凤云峥找的王妃。

想来,安国公主是带着她去探望九殿下了。

连似月收回视线,不让自己再做多想,静静地回了自己的地方。

不一会,璇妃便派人送来了礼,是一个赤金点翠如意步摇,制作精良,巧夺天工,连似月收下谢恩,拿在掌中细细看着,目光落在翠的珠子上,一颗一颗的,成极好,晶莹剔透。

紧接着,皇后娘娘,徐贤妃那边都着人送来了礼,分别是一柄罕见的玉如意和镯子。

“连似月!”她正看着这些赏赐物出神,感叹自己平白又引起了别人注意的时候,便听到一声娇呵,来人不经通报就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马鞭。

如此跋扈,风风火火,不是十一公主又是谁,连似月抚了抚额,站起身来,行礼,道,“参见公主。”

“行了,你就别和你那个讨厌的弟弟一样假惺惺的了,根本没有把本公主放在眼里,还行什么礼!起来!哼!”

“……诀儿?”连似月微愣了一下,“诀儿得罪公主了?”

十一公主在她的身旁坐下,瞪着她,“还不都是因为你!连似月,我告诉你,你今天出事和我没关系,你胆敢冤枉我,我就再把你抓起来,砍了你的头,再砍了你弟弟的头,喂给野狗吃掉!”

连似月听了,便想,大约是她突然出事,连诀误会是这个公主做的了,她便道:

“公主,是诀儿太冲动误会了公主,我会说他,他会去向公主请罪的。”

“真的?是你说的,你要让你的弟弟来给我赔罪!”十一公主眼睛突然发亮,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表情。

她的表情没能逃过连似月的眼睛,连似月微微叹了口气,毕竟也还是个孩子啊,心高气傲的,不肯低头,不肯服输,她突然有点羡慕十一公主这样的人了,喜怒哀乐全然在脸上,不遮掩,不防备,坦坦荡荡。

“你怎么不说话,你后悔了?”十一公主见连似月抿唇不语,立刻眼睛一瞪,问道。

连似月回过神来,道,“这件事与公主没有关系,公主是无辜的,诀儿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主观地臆断,本就是他的不对,他去向公主请罪,是应当的!”

十一公主一听,这才放下心来,道,“还算你讲点道理,本公主就原谅你了!我等着连诀来向我请罪!”

“不过……”连似月又道,“如果不是公主要射杀我和连诀,想必他也不会这么去误会公主了。”

“你!”十一公主一听,脸顿时涨的通红,有些心虚,但是马上又理直气壮地高声说道,“我又不会真的杀了你们!而且,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杀过人的,母后不准我骑马打猎,我便好玩罢了,每个扮成猎物的我都赏了银子,那些受伤的就加倍地给,我从来不让他们吃亏的。”“”,。

第一六九章 皇上驾到

第一六九章 皇上驾到

见她一副如此认真又无谓的模样,连似月轻轻摇了摇头,道,“公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人能阻止的。”

十一公主看着连似月,眼底没有预兆的闪过一抹忧郁的神情,喃喃地道,“哪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做的事,也没人陪我做。”

“公主,你有心事?”连似月捕捉到她眼底的那点失落,问道。

不知为何,这十一公主看似刁蛮任性,不讲道理,我行我素,可是连似月内心里并不真的讨厌她,甚至对她生出一丝同情来——

难道是因为提前知道她年少丧命,连皇室宗祠都没有她牌位的人生结局吗?不,她重生一遭,身上带着仇恨,带了狠毒,带了计谋,唯独没带上这泛滥的同情心!

十一公主听到连似月的问题,迅速地隐去眼睛里那点黯淡,又恢复了那活力十足的模样,明朗地道,“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只是在想你弟弟来和我请罪的话,我该怎么羞辱他罢了!我一定要狠狠地羞辱他,谁叫他冤枉我,不信任我,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

“还请公主手下留情啊。”连似月给连诀求了个情,道。

“这就要看他到时候的表现了!”十一公主眨了眨眼睛,那含水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光彩。

“好了,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该走了!”十一公主站了起来,走出帐篷去,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交代道:

“连似月,你记得不要告诉他我来找过你,你要让他觉得我根本不知道他会来请罪,知道吗?”

“好,我答应公主。”连似月点头。

“那我真的走了!”十一公主没有再停留,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晚上的篝火宴会开始了,这场宴会被视为给第二天的狩猎比赛祈福,祈祷天地厚泽,众人平安。

夜幕中的狩猎场四周点围了一圈篝火,整个天空被映衬成了一片火红,人们欢歌笑语。

宴会现场分成三个区域,正中前面的是皇帝皇后与妃嫔之位,左右两边则分别是男宾区和女宾区。

连似月到了的时候,众人都知道她便是今天被马惊了几位殿下都纷纷去寻找的人,现场起了一阵骚动,人人脸上带了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想看看事件的女主角是什么样子——

连似月早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局面出现,但她并没显出什么不自在,而是镇定地安安静静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并不想成为什么焦点,最好所有的人都忽略掉她。

她的重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可从未想过要攀龙附凤,她对哪一位皇子都没有兴趣。

她穿着**白撒桃红底子宽衫交领长衣,再披着件月白绣花小披风,耳饰是白珍珠,头上只简单的别了个玉蝴蝶发簪,低调沉稳,不愿惹人注意,不愿出风头的模样,但身上那浑然天成的清冷而高贵的气质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疏离感。

“连似月。”她刚坐下,便听到一个声音,抬头一看,是她——

“刘大小姐。”

刘喜人身穿银紫绣莲花花出锋毛皮袄,蜜合百褶裙,头上的步摇随着说话轻轻地晃动着,显得十分雪玉美丽。

这回,她对连似月倒没有先前的敌意了,她四处看看,道,“你总算长进了,这回没见到你那个喧宾夺主的三妹,我觉得眼底的风景都好多了。”

连似月心中暗笑,敢情刘喜人前一世讨厌的人一直都不是她,而是连诗雅啊,是她傻一个劲儿往前冲去保护连诗雅,结果和刘喜人成了“宿敌”。

她道,“三妹生了病,这样的场合不是和她,我祖母不让她来。”

刘喜人抿唇,嘻嘻一笑,“我早知道了,听说是鬼上身嘛。”

“刘大小姐,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否则坏了我相府的名声。”连似月正襟危坐,道。

“嘻嘻……”刘喜人一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不会乱说的,你放心。”

两个人聊着天的时候,席位上的人渐渐坐满了,对面的席位上,四殿下,六殿下,八殿下,九殿下等人也一一现身。

当几位皇子出现的时候,女宾区现场又一次起了一阵骚动,众多名门贵女纷纷小声议论着哪位皇子最俊俏,哪位皇子的玉簪最好看,哪儿皇子是不是快取王妃了。

而男宾区这边,一些人心里则在盘算着,哪位殿下最有可能继承储君之位,而自太子被废后,皇上迟迟没有定下储君人选,有的人猜测是皇上对太子还没有完全死心,太子很有可能再度被立,这样一来的话,九王爷再度崛起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朝中局势依旧扑朔迷离,众人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凤云峥淡淡的目光像是不经意间掠过连似月,她纯洁美好的似一朵冰莲,在众多费了劲妆扮的莺莺燕燕中显得十分高洁傲岸,他唇角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连似月感受到这股注视的目光,她的目光轻轻扫过,与他短暂的接触。

“连大小姐。”正在这时候,一个轻柔缱绻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她扭头一看,问候道,“柳小姐。”

原来坐在她旁边的人是柳国公的嫡孙女柳颜玉,她的样貌,真乃人如其名——有颜如玉。

柳颜玉朝她露出温婉的笑意,道:

“我多次听安国公主提起过连大小姐,还听说了你在公主的菊花宴上的精彩表现,好可惜,那天我恰巧身子不适,没能去成,今天倒巧了,与您坐在一处。”

柳颜玉其人,看来温软无害,亲切可人,并无攻击力。

连似月道,“公主厚爱,柳小姐过奖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正说着话的时候,便听到太监高亢尖细的声音,众人即刻跪了下去,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似月抬头,往那正走上高位的男子看了过去——

周成帝,年方四五,身穿曳撒y第四声sa第三声,右衽交领,窄袖,腰间系金玉宝石绦环,两肩及胸背上为如意形纹样,绣着行龙云纹,头上戴着笠帽,帽顶为金玉宝石顶,脚上蹬着黑靴。“”,。

第一七O章 篝火宴会

第一七o章 篝火宴会

他眼神徐徐扫过座下众人,浑身散发着帝王独有的威严,连似月记得,这位周成帝在位二十余年,无功亦无过。

按照时间算,他在未来不久的某一个决定,将令朝野上下为之震动,让所有的皇子都大为吃惊。

与成帝执手而来的则是端文皇后,皇后娘娘身穿着一袭大红织金缠枝牡丹妆花夹衣,纽子为纯金打造,胸前绣行龙五彩云纹,背后绣升龙五彩云纹,头上戴着黑纱尖棕帽,箍子上插桃心,顶簪,凤钗,华美贵气,端庄秀丽。

凤千越登基后,尊端文皇后为皇太后,居永寿宫,大约为了在世人面前掩盖自己杀兄弑弟的行径,又大约是要为自己留下一点阴德,他对端文太后倒是一直恭顺有加。

还时常赴永寿宫拜见,太后对他们的女儿乐颜也很疼爱,想来,那时候端文唯一的儿子太子凤明已经没了,新帝肯尊她为后,又孝顺恭敬,她定是喜出望外。

紧随帝后的,则是随行的妃嫔,公主等人。

“平身。”皇帝一声低沉威严的声音,打断了连似月的遐想,再抬头看时,帝后等人已经落座了,底下众人也一一回了座位。

“开始。”皇帝朝礼官点头,示意道。

随着礼花飞上天空,篝火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正中的位置,燃烧着一簇高高的焰火,正在烘烤着一头全羊,有吉祥如意的寓意,侍女和太监们鱼贯而入,将美食美酒依次放在主子们的桌前。

乐曲声响起,伶人和舞姬一一上场,一片热闹繁华,众人一边高谈阔论,一边欣赏着表演,几位皇子则依次上前,分别拜见皇帝。

先是八王爷凤烨和六王爷凤羽两人,两人走到中央,手中端着酒杯,单膝跪地,道,“儿臣恭祝父皇龙体康健,四海升平。”

接着四王爷和十王爷凤嵘也走上前去,说了恭祝的话,然后便是其他皇子和公主,皇帝看着众多子女,皇子们个个俊朗英武,公主们个个花容月貌,不禁点着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而最后一个——九王凤云峥一个人向皇帝请安的时候,现场的氛围变得有些凝重,僵硬。

以往,他与太子总是同进同出,如今却已是孤身一人。

皇帝脸上的神情远不如之前和蔼,语气也显得十分冷淡疏离,道:“朕只望你在府中谨守本分,用工苦读,编造典籍,也算对子孙后人做出贡献。”

原来皇帝已经下令让九王凤云峥组织编纂《大周衡论》一书。

凤云峥垂首,恭敬地道,“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连似月突然听到旁边有些一样的抽噎声,她一愣,扭头,只见她旁边的柳颜玉正低头拭泪,道,“九殿下真是可怜极了,本是丰神俊逸,天赋异禀之人,却受良妃连累,空有一腔报效朝廷的热情,只能留在府中做些消磨时日的事。”

连似月听了,不禁微微皱眉,伸手将酒壶拿了过来,缓缓地倒入柳颜玉面前的玉杯中,低声道:

“柳小姐,你的酒洒了。”

沉浸在伤怀情绪中的柳颜玉听到这没有温度的声音,顿时一愣,两颗泪珠子还挂在腮边,再低头一看,果然酒杯不知道什么连似月替她斟满了酒,酒满了,溢出在桌子上——

她脑海中一个激灵,背脊升起一股凉意,突然明白过来连似月的意思——

现在,正是九王爷被贬时期,安国公主有心撮合她和九王爷的事虽然没有正是定下来,但也是总所周知的事。她在这样的场合为九王爷抱不平,若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一状告到皇帝的面前,皇上还以为九王对他不满呢。

对皇上不满,这可是大罪,会连累九王再受惩处。

思及此,柳颜玉连忙端起那溢出来的酒,急急地向连似月敬了一杯,道,“颜玉谢连小姐提醒,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连似月面不改,平静地道,“我什么都没有说,柳小姐,菜要凉了,快些吃。”

“是,吃。”柳颜玉的心脏还是砰砰直条,若是安国公主知道她在此为九王爷感怀伤神,必定也要动气的!

这时候,场上原本浑厚激昂的曲调停止了,一道宛转悠扬的曲子缓缓响起,如雪飞飘,空灵似天边之音。

人们不知不觉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场中看了过去。

只见,有四个白袍之人托着一个玉盘走了过来,玉盘仅小桌大小,晶莹剔透,上雕刻着五谷,寓意五谷丰登。

而令人称奇的事,这玉盘上立着一个单脚站立的人,她身上穿一件云芙紫裙,裙子碧琼轻绡,她用宽大的云袖挡住了脸,如凌波仙子一般飘入众人眼中。

这是谁?众人心生好奇。

当她的手缓缓从脸前移开,袖子缓缓落下,一张脸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那脸上,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原来此人是——璇妃。

她朝成帝的方向微微一笑,媚眼顾盼生辉,成帝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众所周知,璇妃舞艺超群,当初便是以一曲武舞《秦王破阵乐》征服了成帝,便从汝阳带回京都,由一个舞姬直接被册封为三品从妃。接下来便是平步青云,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一路晋升,且盛宠不衰,一直到如今的一品从妃,实在令人艳羡。今日在场众人,能见她一舞,也乃三生有幸。

只见,璇妃在方寸玉盘之上屈膝跪下,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臣妾新学了一曲玉盘舞,望皇上容请臣妾以此舞祭拜天地,为皇上皇后娘娘祈福,愿我朝千秋万代,愿百姓安居乐业。”

“玉盘舞?朕还是头次听闻,爱妃快快起舞,让朕与众人一饱眼福。”成帝脸上露出兴致盎然的神态,龙颜大悦地道。

“是,谢皇上。”

语毕,便见璇妃慢慢起身,单足踮脚,手缓缓抬起至头顶,在玉盘上旋转了一圈。

这小小的玉盘便成了璇妃的舞蹈天地,她身轻如燕,舞姿翩跹,令人叹为观止,真乃——“”,。

第一七一章 绝舞天下

第一七一章 绝舞天下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亦生。烟娥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

……

这时候,只见璇妃缓缓地落下,跪在玉盘上,身体蜷在一起,如同初生婴儿般,令人心头为之一震。

座上的皇后,双手仅仅握着酒杯,眼底迸发出一丝寒意,却不得不为了维持好皇后的风范,勉强露出笑意,还不时说上一句赞美的话。

徐贤妃在心底轻叹了口气,衰爱弛,她人老珠黄哪里比得上青春靓丽的璇妃,宫中的女子,宿命便是如此,一切看皇上的喜好,就说那良妃,素来以美好品德著称,皇上对她也是诸多尊敬,结果还是落了个冷宫中度日的结果。

好在,她有她的烨儿在,烨儿文治武功,有胆有识,深受皇上的倚赖和信任,她想着,便朝座下的凤烨看了过去——

却发现今晚的烨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渺,心思全然不在璇妃的舞蹈上。

她心头一怔,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有心事?她再联想今日她的烨儿心急地去追丞相之女连似月的事,心头不禁浮现起一些想法。

连相之女……

她的目光不禁朝连似月看了过去——

……

那玉盘上,璇妃的舞蹈渐渐进入了高朝之境,只见,她站了起来,旋舞双袖,如翩翩仙子,然后任身子慢慢前倾,众人一惊,当真以为她会乘风归去,成帝甚至身子前倾,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

就当众人大气也不敢喘时,她自如地收回了动作,成帝才松了口气。

当人们陶醉在璇妃曼妙神奇的舞姿里时,连似月却始终冷眼旁观着,只有她看清楚了舞台上的璇妃现在目光中的人是谁——

由始至终,她舞蹈的方向分明对着凤千越,她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里所看着的人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周成帝,而是越亲王凤千越!

而凤千越呢?

连似月冷凝的目光,透过那熊熊燃烧的篝火,悠悠地看向他,只见,他手中端着酒杯,轻轻地饮着,像其他人一般,他似在欣赏着璇妃卓越超群的舞姿,但她看出来了,他的眼神分明……游离不定。

呵呵,想到凤千越此时此刻心里所想的,连似月心里觉得一阵翻江倒海,心里涌起浓浓的不适感。

凤千越感觉到有一道熟悉的锐利的目光看向他,他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抬头,便看到了连似月意味深长的注视。

这一回,连似月没有马上移开视线,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只是那目光里分明是深深的厌恶和恶心。

他心头一惊,眼神中闪过一抹慌张,迅速地看了璇妃的方向一眼——

难道,连似月看出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次次都一副对他了如指掌的样子。

想起近日的部署连连受挫,凤千越开始怀疑有人在背后牢牢掌握了他的计划,而这个人就是这个对他态度怪异的连似月!

而璇妃的事,难道她也看破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

他再次否认了这个想法,连父皇都没有任何察觉,她一个半大的孩子,连皇宫都没去过,更不曾见过璇妃,怎么可能识破他早在十年前就部署好的计划。

那一年,国舅爷邹宁海在汝阳负责修建皇帝的行宫,他在宫中无数可做,便向皇帝请求随行玩乐,皇帝应允了。

一日,他坐在轿子内,意外见到七岁优璇在汝阳街头卖身葬父,他远远地见到她姿态忧怜的模样,虽小小年纪,但眉眼间已可见日后的倾城之姿了。

看到她一直在地上磕头求人的模样,他唇角渐渐露出一丝阴冷的目光,心里滋生出一个计划来。

他将优璇买了下来,以管家的名义在汝阳郊外置了一座宅子,又买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伺候她,无论优璇如何追问,嬷嬷和丫鬟都不肯说出买下她的人是谁。

这样整整过了三年,一直到了优璇十岁,初具女子形态之时,他才正式以恩人之姿出现在她的面前,同时带来了最好的舞师,乐师,画师等等,按照着男子心目中最美好的女子形态去训练她、栽培她。

他告诉她,他要她去做一件只有她才能替他完成的事,优璇早就对素未蒙面的凤千越心生爱慕,见到他俊朗的模样之后,一颗心便就此沉沦,对凤千越的要求更是全力以赴。

又过了三年,当他觉得优璇已足够胜任他的任务时,便悄悄将她送入了汝阳行宫,等候着皇帝的到来。

他等了整整一年,在优璇十四岁这年,他的父皇终于东巡到了汝阳。

在汝阳行宫他见到了舞姿非凡的优璇,凤千越的心血没有白费,成帝对她一见倾心,当晚便加以宠幸,之后便带在身边一路回了京都,封为三品从妃,成为成帝的宠妃,一路晋升为一品正妃,再按照他的计划顺利地打下了皇帝最为尊敬的良妃,顺带除掉了九王。

璇妃这个计划,都是在汝阳完成的,整个计划进行的天衣无缝,且当初的管家,丫鬟,嬷嬷,还有舞师乐师琴师全都一并杀了,最后知道他和璇妃关系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据他调查,连似月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尧城,所以,她不可能知道璇妃的事,所以,又是在故弄玄虚,对,就是这样!

凤千越如释重负,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他也直直地回视着连似月,那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他是凤千越,他誓要夺得皇位,将所有轻看过他的人,将折磨过他的人狠狠踩在脚下,他的情绪岂能被区区一个身形都为长成的孩子左右了。

呵……

他目光中微微聚起,直视着连似月,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暗暗地较着劲。

一曲中了,璇妃从如同飞燕般,从玉盘上轻落下来,匍匐于地,领着匠人和乐师以额贴地,高声道,“臣妾祝皇上洪福齐天,祝皇后娘娘吉庆祥和。”

“祝皇上洪福齐天,祝皇后娘娘吉庆祥和!”众人纷纷跪地,随着璇妃喊道。

“好!爱妃舞艺又精进了不少,且时时处处心系百姓,实为难得,赏!”“”,。

第一七二章 同归于尽

第一七二章 同归于尽

皇上龙颜大悦,璇妃明明是想借跳舞虏获龙心,可她却说祈福,本是靡靡之音,轻歌曼舞,却被她说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祈祷之事,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说她什么,不愧是凤千越调教出来的人。

“谢皇上赏赐。”璇妃高兴地再次跪拜谢恩,满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装作不经意间往凤千越那边看了过去,想得他一丝赞许,但是——

她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因为他的位置上没有人了。

她的心,微微一怔,这个舞蹈是她为了他,钻研了数月的成果,只想借着机会跳给他看,她刚才跳舞的时候就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她,看的是那个……连似月。

而现在,人去哪里了?

还有,她再看了连似月的方向一眼,她也不见了!

她心里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在意。



真相是残酷的,知道真相的人更是备受煎熬,连似月忍着看完了璇妃的玉盘舞,便趁着众人饮酒助兴的时候,悄悄从宴会上离开了,到狩猎场外面走走,散散郁积在胸中的闷气,她真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坐在横放的树干上,抬头望着天空的星星,双脚自然垂下,轻轻晃动着,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诀儿?

她欣喜地正要转身,但是却察觉到那脚步声完全不似诀儿的轻快,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冷声道:

“四殿下不在里面欣赏那么美的舞蹈,出来干什么?”

“你今天被马吓到了,现在还有没有事?”凤千越站在她的身后,问道,好像是在关心一下她,但是语气却显得很生硬,很刻意,“今天没有第二次追进小树林找你,是因为……”

“四殿下到底想说什么?”连似月冷冷地打断了他,从树干上轻轻一跳,跳了下来,像看怪物看着他,他什么意思?好像她很介意他有没有来找她似的。

“昨日那种情况,事情必定会传到父皇的耳朵里,细思之下,那时候我不要再追上去为好,况且八皇弟,九皇弟,连诀都已经追上去了,想来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凤千越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歉意。

连似月的眉皱的更紧了,道,“四殿下说的这些,我从来没在意过,殿下自然也不必在意,我的事,本就与你无关。”

“是吗?”他轻扯了下眉,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不得不说他是个好看的男人,但是他身上阴气太重,总给人一种阴鸷之感。

“而且,身为一个皇子,权术谋略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身为一个男人,还是坦坦荡荡为好。”连似月忍不住叹气,前一世,她的眼睛到底有多瞎啊,还是心脏被猪油蒙了,才会爱上他这种从不以真心示人的男人啊。

她这么给他挑刺,换做以往,他已经恼羞成怒了,但是——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凤千越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似乎已经毫不介意她的讽刺,唇角还带着一抹似笑非笑,道,“本王是什么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没错,本王就是这样的人,你说的非常对,你早日习惯便好了。”

“我何须习惯一个与我毫无相关的人?”连似月皱起了眉头,他哪儿来的自信,她需要去习惯他?

“连似月,你要听好我说的每一个字,我把话放在这里,天涯海角也好,阴曹地府也罢,我总要追到你,任你如何逃脱,也逃不过我。你记住,一辈子很长,你终究会属于我。”他话说的很缓慢,但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霸道和占有欲。

连似月心头一震,眉头皱的更深,眸间的阴郁也更深了,她的声音冷漠如撒旦——

“凤千越,你是谁,你凭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允许了吗?别学人装深情了,我看着想吐!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向我父亲说要提亲娶我,不过是为了将我收到你的麾下,好控制我!那么,你也听好了,我也把话放在这里,我想要的,天海海角,阴曹地府也要得到手,倘若我不想要,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凤千越并不动气,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看着她,道,“很好,连似月,是你说的,与我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我记住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去找其他人同归于尽,你记得要来找我,八皇弟,九皇弟他们都配不上你的狠毒。

不过……”

他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自信笃定的笑意,道,“我不会让你和我同归于尽的,我终究会领着你共享荣华,你等着。”

共享荣华?

“我呸!我呸!”连似月听他说着这种话,实在没忍住粗鲁地啐了一口,真想呸他祖宗十八代,她连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也不要了,“凤千越,你还可以再好笑一点,共享荣华?拜托,找别人,我没有这个命,也不稀罕。”

以他的秉性,谁和他共享荣华谁倒霉。

“……”而凤千越也不恼怒,始终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样的独处,连似月是一下都不愿意忍受不了了,她道,“让开一下,我要走了!”她再待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揍他。

“好。”凤千越举起双手,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放出一条路来,连似月冷着脸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

见连似月走了过来,一抹身影立即一闪而过,躲到了草垛后面,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上闪过一抹深深的悲切。

“大小姐,没事。”冷眉一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注视着凤千越的一举一动,以她的能力,藏身在此,即便凤千越也没法立刻发现。

“没事,绿枝,走。”连似月的目光看向草垛的那边,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她似乎闻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

明天,将会是异常艰难的一天。

她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众人已是酒酣耳热,她的左右两边已经没有人了,柳颜玉已经走到安国公主的身边去了,刘喜人则多喝了两杯,由丫鬟扶着离开了,大周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当众饮酒也并不是什么罕事。

连似月端起酒杯,缓缓地将一杯酒如数倒入口中,她抬头看向天空,星空闪闪烁烁,宴会场上欢歌笑语,但是……绝不平静!“”,。

第一七三章 比不上我

第一七三章 比不上我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各怀着不可告人的心事和秘密,而她,像一个最清醒的判官,冷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整个篝火宴会中,有一个人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贯喜欢热闹的他,也不见与其他皇子们饮酒,只冷着一张脸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萧柔隔着篝火的距离,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在火光的照耀下,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有隐隐的光泽流动着。

八殿下心情不好!

萧柔读到他眼底藏着心事,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朝坐在凤烨身后的萧山眼神示意了一番,她一个女宾,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走到一个皇子的身边去必定会引人闲话,但是有哥哥一起的话,就不一样了。

萧山会意,起身带着萧柔走到凤烨的面前,萧柔闻到了凤烨身上那浓郁的酒香味,顿时觉得有些心旌摇曳。

萧山端起酒杯,道,“八殿下,让我们兄妹俩陪您喝一杯。”

“八殿下,柔儿和您喝一杯。”

凤烨正闷闷不乐着,突然听到一个故作娇媚的声音,便心生厌烦,一转头,发现是萧家两兄妹。

他按捺下心中的不耐,端起酒杯,有些敷衍地道,“本王干了,你们随意。”

“……殿下,不要再喝了……”萧柔见他又要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忙倾身用手挡住了杯口,那身体肩膀便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的怀中,“这样喝会伤身体的。”

那边的徐贤妃看到凤烨这边的情形,皱紧了眉头,心生不悦,问道,“烨儿身边的可是萧振海将军的女儿萧柔?”

“回娘娘的话,正是。”一旁的龚嬷嬷弯腰回道。

徐贤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虽然是如日中天的萧振海大将军之女,但是贤妃本人为人十分谨慎,深宫数十年,一路到了四妃的位置,她很清楚要在宫里生存下去,性格要沉得下来,不可太过招摇,尤其还没有夫妻之实便如此主动,更是大忌!

这一不小心,会给烨儿惹来祸患的。

“萧将军文韬武略,三个儿子也个个出,这女儿似乎是有些宠坏了。”她语气有些冰冷,道。

感觉到一个陌生女子的身子靠近,凤烨端着酒杯的手伸出去一挡,隔开了一段距离,有些冷漠地道,“本王自有分寸,且不喜管束,萧小姐过虑了!”

萧柔被他这么暗暗地一挡,刚一凑上的身体就被弹的远远的,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情,咬了咬下唇,眼中泛着雾气,身为萧振海的掌上明珠,她什么时候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多少名门公子等着她及笄之年要娶她,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这八殿下对她却一直不冷不热的。

她有些委屈地道,“抱歉,殿下,是柔儿多嘴了,柔儿只是见殿下心情不好,想关心你。”

“多谢了,本王只是觉得这美酒香醇,便想多喝几杯,并没有心情不好,也没有心事。”凤烨脸上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这笑容假的连掩饰都懒的。

“可是……”

“柔儿……”一旁的萧山见状忙按住了萧柔,向她摇了摇头,再对凤烨鞠躬,道,“殿下,我们兄妹叨扰了,您请慢慢品尝。”

萧山这才将百般不愿的萧柔拉走了。

他看得出自己的妹妹对八殿下一往情深,可八殿下明显对她没什么意思,柔儿若一直主动,倒显得过分纠缠了。

到了人少的地方,萧柔甩开萧山的手,气呼呼地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走,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萧山叹了口气,道,“小妹,你要知道,妹有意,郎无情,便凑不成一对姻缘,你这么勉强,只会让男人更加远离你。况且这位八王爷素来以桀骜不驯著称,他不想做的事,除非是皇上下圣旨,否则谁也无法勉强他。”

萧柔听了亲大哥的话,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颗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忍不住流下眼泪,哽咽着道,“可是,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八殿下,我一定要得到他!等父亲回来,便让他请求皇上下旨赐婚!”

萧山叹了口气,道,“小妹,强扭的瓜不甜,勉强是不会幸福的。”

“我不管!我就要,我就要!”萧柔一跺脚,宴会也不参加了,赌气地跑回自己的帐篷里去。

萧山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回到帐篷里,萧柔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像是发了狂一般,用力地撕扯着手里的绢帕,恶狠狠地咒骂道:

“都是连似月这个小贱人勾引了八殿下,白天八殿下去救她,晚上八殿下还总是看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论美貌哪里比得上我!”

伺候的丫鬟见她这样,吓得脸有些发白,忙提醒道,“小姐,这儿是在狩猎场,您不要什么都说,您出行前夫人都交代过的。”

“怕什么!”萧柔涨红了脸,赌气地道,“连似月是丞相之女又如何,连丞相那个人瞻前顾后,贪生怕死,哪像父亲一般英勇果断,你看着罢,连家很快就会没落,往后我萧家才是京都最厉害的。”

她正发泄般地咒骂着,帐篷帘子却突然被掀了开来——

“哪个不长眼睛的,随便进来本小姐的地方!”她气的发火,从矮榻上爬起来一看,却发现进来的人是璇妃身边的人——许嬷嬷,于是连忙将话噎了下去,道——

“嬷嬷,我以为……”

许嬷嬷没有说话,将身子让开了一些,萧柔惊讶地看到方才在宴会上大放异彩的璇妃走了进来,她真的好美,走进来的时候仿若一团彩云,难怪皇上会这么喜欢她,她看了也要惊叹了。

“萧小姐……”许嬷嬷唤道。

萧柔回过神来,连忙躬身拂礼,道,“柔儿不知娘娘驾到,请娘娘恕罪。”

璇妃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了一旁的丫鬟一眼,萧柔会意,立刻将丫鬟撵了下去,再问道:

“不知娘娘前来,所为何事?”

璇妃抬眸,一双目光不加任何掩饰,直勾勾地望着萧柔,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揪出来拷问一番!“”,。

第一七四章 判若两人

第一七四章 判若两人

萧柔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慌,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液来,颤着声音道,“娘娘……您说。”

终于璇妃垂眸,起唇,慢慢地念着,道,“甘草,麻黄,细辛,附子……”

萧柔一听这些中药名,顿时心里猛地一咯噔,腿一软,手握紧了拳头,道,“娘娘……说的是什么,我怎么……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让皇上亲自审问一番,萧小姐自然什么都懂了,今儿那匹马,可是差点让几位殿下都受了伤,还惊动了皇上和皇后。”璇妃樱唇轻轻吹了吹纤纤十指,懒懒地道。

璇妃知道是她和哥哥对马下手的了?

萧柔吓得双膝一曲,跪到在地上,急急地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只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会……”

“你想不想杀了连似月?”突然,璇妃打断了她的求饶声柔柔地问道。

萧柔一愣,只觉得刀片划过心尖,他停止了求饶声,慢慢地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璇妃,心跳猛然加速,“娘娘,您的意思是……”

“如果你想,本宫助你一臂之力,如果你不想,那就当本宫没有来过。所以,现在你只需告诉本宫你想不想。”璇妃道。

萧柔眼睛定定地看着璇妃的脸,她的神情冷漠而无情,她突然明白过来,问道,“娘娘也想杀她?可是,为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璇妃和连似月好像并没有什么过节。

“因为……她该死。”璇妃那双一贯柔媚的眼中迸发出阴冷——

她为了他,每日与皇帝虚与委蛇,周旋在后宫各个女人之间,算计,陷害,流血,伤痛,全都狠狠地经历了一遍!

她在忍耐,她在等待,等着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了,她相信,他终究会是她的。

她也知道他身边也有其他女人,但那只是供他发泄**之用罢了,他的心里并没有装下其他人。可是,今天她却发现,他对连似月却是不同的,那眼底的占有欲是从未有过的,他还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得到连似月,这句话差点就摧毁了她所有的意志!

她优璇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和他的团聚之路。

萧柔只觉得一道精光从眼前闪过,瞬间便豁然开朗。

她微眯双眸,语气森冷,道,“娘娘说得对,她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但是,她的命好像特别硬,怎么都弄不死她!”

璇妃冷哼,道,“这世界上还没有死不了的人,何况区区一个连似月呢。”

“那娘娘有什么办法?”突然间多了一个如此强大的同盟,有如天上掉馅饼,萧柔根本没有多想什么,原本低落的心又充满了斗志!

“办法当然有的是,就看你配不配合了。”璇妃看着面前的萧柔,故作深沉地道。

“当然愿意,只要连似月死,不,不死也行,比如缺胳膊短腿,脸被挖掉一个洞,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这样,我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果真,年轻气盛的人头脑就是比较好控制,见萧柔已经上钩,璇妃那狭长的媚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冷意,柔声地道:

“你会得偿所愿的。”

出了萧柔的帐篷,璇妃的手放在嘴里,轻吹了一下,便见一直信鸽落到她的手中,她将一个小竹桶绑在了鸽子的翅膀里面。

“娘娘……”许嬷嬷见状,道,“那连似月若是冲撞了娘娘,暗地里找人给个教训便是了,如果杀了她老奴恐怕会引起大事,她不是别人,可是丞相之女。”

就连跟在身边最体己的奴才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这是凤千越说的,这个计划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在任何的场合,两人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否则会有暴露的危险。

所以,许嬷嬷才不理解璇妃非要对付连似月的行径。

“嬷嬷……”璇妃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来,安抚道,“你放心,不会真的杀了她,只是像你说的,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只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到我的身上来,借萧家那傻丫头的手而已。”

连似月是凤千越要的人,她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

许嬷嬷听了,才放下心来,道,“娘娘正得盛宠,更加要小心谨慎才是。”

“嗯,嬷嬷说得对。”璇妃笑容比蜜甜,眼底的冷意却如刀刃一般,她手一松,那信鸽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隐匿到夜中,狩猎场上飞来飞去的鸟儿不少,谁也没有注意到它有什么不同,谁也不知道她要飞到谁的手中。



十一公主看到连诀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离开了筵席,心头一喜,迫不及待地起身,也不顾后面宫女和嬷嬷们跟着,以最快地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去。

她站在门口,踮着脚,眼神专注地看着外面那条通向她这边的路。

过了许久,那贴身宫女知礼走上前,柔声道,“公主,您已经在这站了快半个时辰了,您刚才在筵席上什么都没有吃,苏嬷嬷给您准备的藤萝饼都快凉了,您不如坐下一边吃一边等?”

“饼凉了?那叫她们去热一热,不,不能热,藤萝饼热过的就不好吃了,重新坐,重新坐。”十一公主一听,人没有离开门,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知礼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其他人将这饼子拿了下去,重新做。

时间慢慢流逝,她又在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饼子重新做了两次,她终于气馁了,气呼呼地坐下,拿起那藤萝饼猛地大咬了一口,道,“连似月居然敢骗本公主,气死了,本公主一定饶不了她!明天狩猎,我要拿弓箭射死她!”

“十一公主……”她正往嘴里塞满了饼子,一边嚼一边骂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啊……

她吓了一跳,猛地转头,惊呆地看着面前穿着冰锦袍的少年,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连诀看着面前嘴里塞满了饼子,嘴巴上还沾着饼渣子,这模样哪有半点公主该有的高贵端庄样子,而且与昨天那个嚣张跋扈,以消遣人名为乐的残暴公主简直判若两人。“”,。

第一七五章 我来帮你

第一七五章 我来帮你

他不禁皱了皱眉,道,“公主,我来请罪了。”

“咳咳咳……”十一公主终于反应过来了,可是却一不小心被呛到了,忍不住一阵猛咳,几个宫女忙过来,一边替她捶着背一边道——

“公主,公主,您没事!”

“咳咳咳……”十一公主继续咳着,一张精致饱满的小脸涨的通红,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是真的被噎到了!

还是当着这个讨人厌的连诀的面,真是太丢脸了!

“喝口水。”连诀回头,将桌子上的一杯水拿起来,递了过去,知礼连忙接过让十一公主喝下。

过了好一会,她才总算缓过气来,但脸还是红的,红透了,好像翡翠一般,要滴出血来了

她瞪着连诀,很生气地吼道,“你这个人,干嘛不让人通报,突然出现像鬼一样,本公主差点被你吓的噎死了,要是我死了,你全家都不够赔的!本公主的命,可矜贵的很!”

“不是还好好活着吗?”连诀看她生龙活虎,还有那么大力气骂她,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便淡淡地说道。

“当然!”十一公主环抱着双手,“不然,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听本公主说话吗?哼!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来干什么的?你再说一遍,说大点声!”

“我来向公主请罪的。”连诀又重复了一遍。

十一公主一听,得意极了,眼睛里精光一闪,然后又板起脸,故作严肃地问道,“请罪?我没听错,连家少爷你何错之有啊?居然肯低下头来向我请罪。”

连诀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抿了抿那张嘴,才道,“姐姐的马失控与公主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污蔑了公主,所以特意来向公主请罪。”

十一公主眉毛一扬,道,“然后呢?”

“然后,请公主恕罪,我不该诬赖公主。”连诀继续说道。

“然后呢?”她又追问道。

还有然后?连诀一愣,迷茫地眨了下眼,再道,“然后……公主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他能说的,也就这些了!

况且,这件事确实是因为他太急了,冤枉了别人,对方又是公主,受到责罚也是应该的,他虽然拉不下脸来,却也不会逃避。

十一公主见他终于上了自己的当,心底一片欣喜,脸上却仍旧一本正经,大公无私的模样,道,“惩罚就不必了,本公主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公主的意思是……”连诀问,不小气,为什么特意让他姐姐喊他来请罪?这个公主的逻辑,够奇怪的了。

十一公主手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

“本公主一直想在我的梦华宫养一头小鹿,你明天狩猎的时候,猎一头小鹿给我带回宫去,我便不再追究此事。一头小鹿换你和连似月两条命,划算。”她仿佛非常大方似的。

要一头小鹿?这有何难?明日狩猎猎一头便是。

连诀想了想,道,“公主所言为真?用了小鹿作交换,以后便不再追求此事,也不会再找我和姐姐的麻烦?”

十一公主听他一副要快点与他划清界限的口气,心里不悦,道,“喂,连诀,你不要很嫌弃我的样子,和我划不清界限你很痛苦吗?”

“连诀不敢。”连诀微微垂首,做出恭敬她的样子,道。

“哼,那还差不多!你记得啊,我等着你的小鹿,等你给了我小鹿,我保管不去找你们的麻烦了,就算你们想我去我都不会去的。”十一公主信誓旦旦地道,那样子就差举手发誓了。

“好,成交!”连诀爽快地应下了她的要求。

“那就这么说定了,本公主等着你的小鹿!”说着十一公主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伸出手来——

“这是……”连诀不解地看着十一公主伸到面前的手,问道。

“击掌啊,表示我们的盟约成立!”十一公主兴奋地挥挥手,道。

连诀一笑,“不用了,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公主放心,那我就先走了。”

连诀微微躬身,向她告辞后便离开了。

十一公主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有几分静谧。

她看着自己孤孤单单在空中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轻哼了一声,“不击就不击嘛,我的手,才不会给你乱碰!这是要留给驸马的!”



筵席进入了尾声。

皇上皇后和众妃嫔也都一一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柳颜玉一直坐在安国公主的身旁陪她说着话,温婉乖巧,让人安心,讨人喜欢。

只是,她的目光总有些忍不住往凤云峥那边看过去,心思也因为他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而暗自起伏着。

当她看到凤云峥也准备走了,她心头一紧,有些着急地对安国公主道:

“公主,玉儿离开一下,马上。”安国公主从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态已经知悉了她的内心,她轻叹了口气,道——

“去。”

柳颜玉心头一喜,起身走了出去,因为心急,她并没有察觉到安国公主脸上的表情。

“九殿下……”当凤云峥的脚正要进入帐篷,身后传来一声羞怯而紧张的声音。

凤云峥微怔,停下脚步,慢慢回过身来,便见一个女子站在面前,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不解地道:

“柳小姐,有何事找本王?”态度彬彬有礼,却显出了几分疏离。

柳颜玉看着凤云峥长身玉立,风华绝代,虽没有什么表情,却自由一股风华,令人沉醉。

她咬了咬下唇,抬脚果断地朝凤云峥走了过来,这是她第一次鼓起所有的勇气主动关心一个男子,而这个人未来将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她停住了脚步,望着凤云峥的手,红了脸,道,“殿下,你的手,受伤了吗?”

凤云峥抬起手来,看了看,道,“无碍,小事。”

“我看这个伤口包扎的不够好,松松垮垮的,怕殿下不舒服,我,我给殿下再重新包扎一下。”柳颜玉指着他的包扎,说道。“”,。

第一七六章 尾随跟踪

第一七六章 尾随跟踪

凤云峥听了,眉头轻皱,眼底浮现一丝不悦,道,“想必,皇姑还没有将本王的话转告柳小姐了。”

“什么?”柳颜玉不解地看着他,心微微一跳。

“那本王便亲自与柳小姐说了,我已向皇姑表明了心意,拒绝了与都督府结亲的提议。所以,往后,柳小姐不要再走近本王了,你还未出阁,惹人闲话总是不好的。”凤云峥话说的很客气,但态度鲜明而坚决。

“……”柳颜玉心头一愣,那双秋水含情的眸子里落下两行眼泪来,声音颤颤巍巍地问道,“为什么,殿下,是我不够好吗?”

“不,你不要误会,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凤云峥不愿柳颜玉有所误会,所以把话说的非常直白,直白到不给对方任何幻想的空间,让对方连一个为她自己找借口机会都没有。

“她……是谁?”柳颜玉有些不干。

“以后,你会知道的。”他说,声音清朗,眼神也变得温柔似水,如悠悠湖水,一点一点**开去,轻轻勾起唇角。

“我真羡慕她。”此刻,凤云峥的情态,便是一个男人想念心上人最好的诠释。

柳颜玉知道,至此,她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凤云峥已经判了她死刑。

若再纠缠,只怕最后一丝尊严也没有了,于是,她转身离去了,借着夜掩饰着自己过度悲伤的神情。

待柳颜玉走了,夜风伸手要去砰凤云峥包扎的地方,凤云峥将手一缩,目光一瞪,“你干什么?”

“不让柳小姐碰,属下碰总是可以的,这伤口确实包扎的很差,都快散了。”夜风说道。

谁料,凤云峥像个孩子似的,将手护在胸前,护犊子似的,道,“本王觉得很好,一看就是个特别心灵手巧的人包扎的,我非常喜欢。”

“……”夜风终于深刻地领悟到了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他们家王爷明明一个心思缜密,运筹帷幄之人,却看不出一个伤口包扎的好坏了。

“对了!”凤云峥脸一沉,道,“夜风,你方才说确实差了点是什么意思?”

夜风感觉到他话里浓浓的杀气,连忙抬起头来装作看星星的样子,道,“殿下快看,那颗星星好亮,亮晶晶的……”

“殿下……”这时候,帐篷的后面传来一个深沉而冷静的声音,打断了凤云峥和夜风的谈话。

夜风脸一凝,收起那不正经的作风,低声道,“殿下,是冷眉,在帐篷后面。

“何事?”凤云峥,问道。

夜风在他的一旁,做出在谈事的样子,而冷眉有着极强的隐蔽能力,此刻藏于帐篷后面,不会被轻易发现,又能让凤云峥清清楚楚地听到她的声音。

“已经抓住了。”冷眉的手中掉下来几根鸟毛,道。



一个人影从连似月帐篷前闪过,然后低着头,循着夜匆匆往另外一边走了,她低着头,好似怕被人发现似的。

凤千越一愣,那个人的侧脸——分明就是连似月!

这么晚了,她打扮成丫鬟,鬼鬼祟祟的出门,想干什么?

难道……是和凤云峥幽会吗?否则,一个大家闺秀这么晚出门干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性,凤千越心里涌起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占有欲在他的身体里作祟。

他跨出修长的双腿,不声不响地跟了上去,一张俊美无铸的脸紧绷着,剑眉紧皱,眼底浮现一层厚厚的阴鸷!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连似月有了一种独占欲,见不得她和任何男子牵扯。

这是怎么了?他女人虽多,但向来视女人为衣物,那颗过于无情和冷硬的心,从不会在任何女人身上多做停留。

前面俏丽的身影低着头,越走越快,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尾随,黑暗中,凤千越目光如炬,一直盯紧了她——

她像是要躲避什么人似的,一直在各个帐篷间穿来穿去,这样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了下来。

凤千越抬头一看,一愣,这是——安国公主的帐篷!不一会,便见安国公主的贴身宫女荷香掀开帐篷帘子,将她迎了进去——

她要来的是这里?只是,她特意扮成丫鬟的模样干什么?她在打什么算盘?

正想着的时候,连似月已经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凤千越身形一闪,躲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只见她依旧低垂着头,手里多了一个壶。

他再度跟了上去,这一次,她没有再东绕西绕,而是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等一下。”当她要跨脚进入帐篷的时候,凤千越出声喊住了她,她一愣,慢慢回过身,道,“殿下。”

“怎么是你!”凤千越一愣,不是连似月,而是她身边那个叫做青黛的丫鬟!他居然看花眼了?“你们家大小姐呢?”

青黛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道,“殿下,大小姐喝多了两杯,不太舒服,正在里面歇着。”

凤千越的脸变得有些难看,问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大,大小姐听说安国公主那里有一种解酒药药效很好,便派奴婢过去讨要了一壶。”青黛抬起手,看了看手里的壶,道。

“那你为何绕来绕去!”凤千越感觉自己被耍了似的,心里憋着一股火,问道。

“因为,因为奴婢不是很熟悉猎场的地形,所以去的时候绕了路,回来的时候记住路了,便回来的很快。”青黛的回答根本没有任何破绽,仿佛就是他看花了眼。

“把酒壶给我,本王进去看看。”

谁知,这青黛却抱紧了壶,双膝一曲,跪了下来,道,“殿下恕罪,我们家大小姐还未出阁,现在已是深夜,还请殿下明日再来。”

果真不愧是连似月的丫鬟,居然敢拦他堂堂一个王爷,且不卑不亢,态度坚决。

凤千越顿了顿,看了眼帐篷,里面有两个身影映照在帐篷上,将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道,“好生照顾。“

“是,殿下。”青黛一直等到凤千越离开了,才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帐篷。

“怎么样?降香迎了上来,问道,只见这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影则是——“”,。

第一七七章 狩猎之日

第一七七章 狩猎之日

一件衣服挂在了中间,用纸捡了一个人头的形状挂着,烛火照着,影子倒映在帐篷上,看起来就像一个人似的。

“没事了!”青黛脚一软,坐在了椅子上,顿时有种脖子被锋刃割过的感觉——

四王爷身上的气势,好吓人,那双眼睛要将人活活剐去一层皮一般。

若不是长久跟在大小姐身边,受她影响,不知不觉练就了表面维持淡定的本事,她刚才就要晕倒在地上了。

夜深了,侍卫在猎场四周巡逻。

一团乌云随风而至,将空中的明月遮盖住了,整个围场被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

连似月还未走近,便听到一股烤焦的香味,再走近一看,只见凤云峥正坐在地上,地上几根木材正燃烧着,他一手拿着棍子拨弄着木头,一手举着一团焦黑的东西,眼睛被烟熏出了眼泪。

“这是什么?”她站在他的身旁,问道。

凤云峥见她来了,身上穿着的确实丫鬟的衣裳。

他忙用嘴巴吹了吹这东西,递到她的面前,道,“请你吃烤**鸽。”

这漆黑的一团,看起来硬邦邦的东西是烤**鸽?鸽头在哪里?鸽尾在哪里?

连似月嫌弃地撇了撇嘴,伸手将**鸽接了过来,又看了一眼,哭笑不得的道,“我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嘿嘿。”凤云峥孩子似的,咧嘴一笑,“头一回烤,火有点儿猛了。”

连似月在他的对面坐下,将烤**鸽横放在架子上,问道,“殿下找到什么了?”

“夜风……”凤云峥唤道。

“是。”夜风将手中的一个小竹筒递到连似月的面前,连似月接过来,打开,将里面的字条拿了出来,打开一看,脸渐渐变得阴沉,唇角一丝讽刺,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她迫不及待要向我动手了。”

“这璇妃是四王兄安排到父皇身边的细作,目的就是吹枕边风,再陷害其他妃嫔,如果她要动手,对象应该是我,但她却要对你动手,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凤千越授意的?不,不是,他不是还想娶月儿吗?

凤云峥已经再三回想,前世,这璇妃和月儿之间并没有过节,在凤千越登基之前就意外落井死了。

“只怕是凤千越方才围场外对我说的那些胡言乱语的话被她听了去,她才背着凤千越做这杀人灭口的事。”连似月将这字条丢进火中,这纸一个蜷缩,便化成了灰烬。

“他又对你说什么了?”凤云峥心中精灵大作,眉头一皱,问道。

“无非是些令人作呕的话罢了。”连似月全然没有将凤千越那些信誓旦旦的话放在心上。

令人作呕的话?那就是情话了?只是,他依然有些不解——

“璇妃一个细作,怎么反过来管四王兄的事了?”

“因为璇妃的心在他的身上,她心里真正爱慕的人是他。”连似月说起来,身上又是一阵鸡皮疙瘩。

“什么……”凤云峥一愣,这一层关系,他前一世并不知道。

“我曾经见过她和四殿下在一起。”连似月淡淡地说道。

凤云峥听到这里,已经恍然大悟,全都明白了,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道,“四王兄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璇妃的心思。”

“或者,他很清楚璇妃的心思,只是装作不知,再加以利用罢了。”她太熟悉凤千越的为人了,他要用一个人,必定要牢

牢掌握那个人的方方面面,包括那个人的心,他才会去用。

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尤其是璇妃这种从小就被当做棋子和工具送到皇宫里步步惊心的女人。

“四王兄最后要是见到自己精心培育的细作打乱了他的计划,不知作何感想。”凤云峥说着话,眼神里跳跃着一丝兴奋的期待。

“明天且看。”连似月站起身,将那烤焦的**鸽也拿了起来,道,“我该回去了。”

“去,字条上说的,交给我了。”凤云峥也站了起来,说道。

两个人互相看着,向各自点了点头。

夜深沉,地上的火已经燃尽了,变成一摊灰尘,风追来,便四处散去,很快便只剩下那一块烧焦的地面。



第二日,狩猎场上。

旌旗在风中飒飒作响,周成帝立于高大的枣红骏马之上,身穿明黄方领对襟罩甲,头戴金凤翅铁盔,手持一把鱼腹刃。

他的身后左右,数千衣甲鲜亮的将士随护左右,人人手中持枪,长枪如林。

几位皇子都身穿各蟒袍盔甲,坐在骏马上,立于皇帝跟前,个个跃跃欲试,迫不及待。

不远处的高台上,则坐着观赏狩猎的妃嫔公主,以及各家的名门贵女们,那些待字闺中的千金们都显得格外兴奋,这是她们期待依旧的时刻——

她们围坐一团,盯着狩猎场上的皇子们,热烈地讨论着哪位殿下的妆扮更英武帅气,哪位殿下的马最高大,叽叽喳喳的,一直说个没停。

比起这些人来,连似月要显得沉稳端庄许多,只是静静看着,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哼……”那边看八殿下看的心旌摇曳的萧柔,一回头看到她的样子,不禁说了声,“小小年纪,故作深沉。”

连似月却像是没有听到,伸手拿过面前的一块马蹄桂花糕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那刘喜人见萧柔挤兑连似月,便也道,“有的人喜欢热闹,有的人不喜欢,再正常不过了,有的人这么当着皇后娘娘面说这种话,怕是不合适。”

萧柔眼睛一瞪,不悦地道,“关你何事?”

“我没点名道姓啊,萧小姐就不要紧赶着贴上来对号入座了。”刘喜人也不是一个善茬,怼起萧柔来也是毫不留情的。

“你……”萧柔生气了。

“刘小姐,这个马蹄桂花糕不错的,过来尝尝。”连似月适时地开口,刘喜人便给了萧柔一个眼神,然后走到连似月身边去了,萧柔不得不把话憋回肚子里去,继续和其他人一块看热闹。

端文皇后坐在最中心的位置,徐贤妃和璇妃分坐在两侧,看着狩猎场上,身后的宫女们撑着黄罗盖伞。

皇后被这些贵女们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引起了兴趣,也朝那边看了过去——“”,。

第一七八章 请君入瓮

第一七八章 请君入瓮

果真,皇子们个个英姿飒爽,玉树临风。

往年,这些皇子中,他的儿子凤明才是最耀眼最中心的那一个,因为他是一朝太子,未来的皇帝。

而现在,这狩猎场上再也没有他英武的身姿,此刻,他正被囚禁在东宫,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的冷清日子。

思及此,悲从中来,她眼眶不禁觉得有些湿润。

“娘娘,喝口茶。”身旁的老嬷嬷见状,忙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她一愣,才知自己失态了,忙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平复了内心。

“那个在六殿下身边的少年郎是谁啊,好生英俊啊。”这时候,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指着场上另一个骑马少年郎,红着脸问道。

其他的人听到她的话,也朝着她所指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那一匹白骏马之上,一个少年穿着银的袍子,身形颀长,英俊挺拔,手持弓箭,脸仿佛经过上天精心的雕刻,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了阳光,偶尔流露的精光又令人不敢小觑,那风姿与其他皇子闭起来,也毫不逊。

皇后娘娘听到众人的议论,便再看了过去,只见众人眼中出的少年郎正在与身旁的六王爷谈笑着,脸上充满了阳光和自信,那眼角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

她看着,不禁轻叹了口气,道,“果真是翩翩少年郎,正是可以无所顾忌的年纪啊……”

数年前,她的凤明也是这样,无忧无虑,天真无邪,但是,身为一个太子他必须迅速地成长。

台下,周成帝高举起一把宝剑,这宝剑在阳光下闪烁着清冽深邃的光芒,他高声道:

“这柄纯钧剑,是先祖爷当年特意请越国人欧治子所铸造,无坚不摧,削铁如泥,一直传到了朕的手中。今日,朕将这把剑拿出来,作为今日狩猎胜利者的奖赏,谁猎的最多便是此次的胜出者。”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高呼,喊声震天,还未开猎,那围场上的猎物已经吓得四处狂奔。

“大周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骑射是我大周的根本,今天不分身份,不论地位,你们尽管使出全部的力气,让朕好好看看你们的本事!去!”

说着,皇帝高高举起手中的弓箭,对着那远处的红心一射,正中红心!

皇上射出这第一箭后,人群中的勇士们欢呼着,纷纷扬起高高的马鞭,脚加紧身下的马肚子,奔向狩猎场。

一时之间: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皇子们仿佛上了战场一般,个个精力旺盛,身手敏捷!

连诀也不甘示弱,策马飞奔,举起那手中的弓箭,猛地一射,正中猎物,快而精准!

看台上又是一阵欢呼,只那十一公主在一旁皱起了眉头,道,“那些人看哥哥们便好,看其他干什么?可别让他忘了答应给我的小鹿!”

“这是谁家的公子?”皇后终于问道。

“这是连相的儿子,那边坐着的是她的姐姐连似月。”十一公主一听母后问起连诀来,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抢在嬷嬷面前,回答道。

皇后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连相的公子啊。”

连似月听到众人对连诀的议论,脸上不觉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诀儿身上早已经不知不觉脱去了稚气,初见英武俊朗的男儿之姿,今日在马背上又显神威,便更具魅力了。

真希望诀儿未来能取到一个娴熟温柔,真心待他的妻子,两人恩恩**的过着简单的生活,无需去勾心斗角。

她会努力的,努力排除诀儿身边不利的因素,让他幸福!连似月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连家大小姐,皇后娘娘有请。”她正出神之际,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雪丽走到连似月的面前,躬身道。

皇后娘娘有请?连似月站了起来,朝雪丽鞠躬,道,“是,请雪丽姑姑带路。”

连似月被带到了皇后的面前,跪下,行礼,道,“似月拜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

她是当过皇后的人,对宫中礼仪十分熟悉,因此一言一行之间,都透出一个相府嫡女的端庄大气。

十一公主朝她挤了挤眼睛,她便道,“拜见公主,公主安好。”

“不必多礼!”这会,十一公主觉得自己又没那么讨厌连似月了,因为她让连诀来向她请罪了,她还能从连诀那里要到一头小鹿。

皇后问道,“昨儿听闻你骑马受了惊,现在可好?”

“谢娘娘关爱,昨儿幸得几位殿下出手相救,似月毫发无伤,此事惊扰了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似月惶恐。”

皇后点了点头,道,“没事便好,今日与其他人好好尽兴地玩。”

“是。”连似月再拜了一次。

一旁的徐贤妃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微微点了点头,从刚才一开始,她就一直在注意这个连似月,包括她巧妙地化解萧柔和刘喜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她发现她虽小小年纪,但比其他人都要更耐得住性子,更加成熟稳重,仿佛池中幽静高洁的莲花,虽不争不抢,却又令人不得不去注意她,再看现在,皇后传话也表现地如此得体。

徐贤妃不禁暗暗点了点头,若烨儿真能和她成婚也是极好的,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个人的修为,都是配的上的,她很满意。

“让姑娘们光在这看着男人们狩猎也没什么意思,都是年轻的小姑娘,陪着我们几个说话,恐怕心早就飞走了,我看不如我们自己来玩,皇后娘娘,您看臣妾的建议如何?”这时候,璇妃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皇后的面前,道。

皇后并不想看到璇妃,眉心不禁微皱,但面上也不好驳斥她,特别是看这些孩子确实跃跃欲试的样子,便道:

“去,小心些即可。”

姑娘们一听皇后许可了,个个高兴地欢呼起来,尤其是萧柔,显得最为高兴,她兴奋地道,“男人们狩猎比赛,我们也来比赛,如何?”

璇妃笑了,那神情若三月春光,道,“为了让女子们也有自己的活动,本宫昨儿已经向皇上请求划出一片区域,里面就放些诸如野兔,山猫之类,都伤不了人的小猎物,供我们骑射之用,皇上体谅,昨儿连夜就派人安排好了,没想到萧家千金刚好这么建议,那就去。”“”,。

第一七九章 你好逊啊

第一七九章 你好逊啊

“太好了!”

“真好!谢璇妃娘娘为我们着想。”

“那我们也可以一显身手了。”

连十一公主都兴奋起来,她骄傲地对连似月道,“待会让你见识见识本公主骑射的厉害,你肯定要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贵女们也个个兴奋不已,跃跃欲试,同时也深深地意识到璇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受宠的程度,只不过一句话,连夜就安排好了专供女眷们骑射的猎场。

璇妃朝皇后躬身,道,“皇上准备了纯钧剑给殿下们当做奖赏之物,那臣妾可否向皇后娘娘讨一样东西,到时候奖赏给猎物最多的姑娘,娘娘您看可好?”

“那么,本宫就将这对镶金翡翠和田玉镯子当做奖赏。”皇后娘娘将手上的一对镯子取了下来,放入宫女手中的托盘里,道。

“臣妾谢皇后娘娘。”璇妃大喜,对众人道,“那边有已经准备好的马匹,匹匹精壮优良,马夫会按顺序将马分配给诸位,今日我们也来学学男儿们的架势,好好比试一番。”

“好!”

“太好了。”

一众人起身,一一下了高台,兴奋地往马场那边跑去,果然,马场上有几个马夫正在将一匹一匹的马按顺序牵过来,分发到各人手中。

很快,看台上的人几乎都跑光了。

只剩下皇后,徐贤妃,安国公主,及其余几个妃嫔,还有柳都督的嫡孙女柳颜玉,连似月也坐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萧柔跑下看台后,见连似月没有跟上来,心里一愣,又折了回来,扬起眉头,问道,“你不去?”

“我不擅骑射,昨天还在马背上受了惊,今天就不下去凑热闹了,你们玩,我在这里帮你们加油助威。”连似月拒绝地天衣无缝。

那边的璇妃听到连似月的话,眼神微闪,回头看似不经意地和萧柔交换了一个眼神。

萧柔便故意道,“连似月,你是不是不敢,怕输给我啊?”

连似月笑道,“我早知表妹的骑射之术是萧姑父亲自教的,厉害得很,我怎敢与你比试呢。”

“……”萧柔见连似月软硬不吃,索性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拽着她的胳膊,身后的冷眉立即上前一步,萧柔感觉到一阵煞气扑面而来,她顿时吓得立刻松开了拽着连似月的手,脸都白了。

连似月见状,好像很勉为其难似的,站了起来,说道,“好,既然表妹这么热情相邀,我就去凑凑热闹,不过我可不敢争皇后娘娘给的奖赏。”

萧柔见连似月终于答应了,心中一喜,道,“那就快走。”

等连似月过去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上了马背,背了弓箭,一个一个都跃跃欲试的。

十一公主见连似月姗姗来迟,便道,“连似月,你好慢啊,还不快点,本公主已经等不及了。”

“让公主久等了。”连似月微微躬身。

“行了,我也没怪你,那儿还有两匹马,你去挑选一匹。”十一公主指着那边正等着自己主人的两匹马,只见萧柔已经过去牵走了一匹,还剩下最后一匹黑马,通体的黑,高大矫健。

连似月走过去将这匹马牵了过来,上了马背,她试着甩了甩马鞭,又左右摇了摇,道:

“是匹不错的马。”

“你行吗?连似月?会不会从马上掉下来啊。”远远的,刘喜人问道,她穿着水蓝的骑装,比往日多了几分英气,不知不觉间她对连似月已经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射猎不行,骑马总是没问题的,放心。”连似月道,大周民风较为宽松,一些富贵人家还会请专人教府中子女骑马。

璇妃射出了第一箭,姑娘们便扬起马鞭,马儿飞奔起来,扬起漫天啸叫的厚厚尘土。

“驾!”

“驾!”

十一公主凤令月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她跑在了最前面,那火红的骑装在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艳丽的弧线,热烈,奔放,美的惊心动魄。

眼看着一只受惊的野兔撒腿往树林深处跑去,她脸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搭起弓箭,眯起一只眼睛,一箭离手,只听到啪的一声响,那箭贯穿了兔子的身体!

猎场上负责的侍卫立即跑了过去,将十一公主射中的野兔捡了起来,高声叫道:

“十一公主,野兔一只。”

“哇!公主是第一个射中猎物的,好厉害啊!”

场上响起了欢呼声,姑娘们个个眼中都露出羡慕和崇拜的神情。

十一公主高昂起下巴,将弓箭高高举了起来,脸上露出无比骄傲的神情,哼哼,她凤令月根本就是大周第一女中豪杰好吗?

其余的人受到了十一公主的鼓舞,也纷纷开始拉弓射箭,有的还深入了树林里。

但除了萧柔射中了一只野山鸡,其他人也都是连连放空箭,不过,她们并未气馁,反正是玩嘛,反而越战越勇,整个狩猎场上都是马匹和莺莺燕燕的人。

十一公主又连射了几个猎物,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连似月则一直不紧不慢地游离在人群的边缘,拉弓射了两次,什么也没射到,还被十一公主笑话了,她也不介意,就淡淡地笑着。

璇妃跑了两圈射中了一只野狸猫,她的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但细看,才发现那眼中始终有几分森冷。

她的目光让树林的某处看了过去,她在那里安排了一个神箭手,只要抓住时机,便能一箭射穿连似月的脑袋,让她当场毙命!马多人杂,到时候她一从马上摔下来,现场一片混乱,她再有心遮掩一下,任谁也找不到射箭的人。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深了,再看连似月,脸却又变了!

那个十一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连似月的面前去了,与她走的很近,她心里暗骂道:这个晦气的鬼丫头!

“连似月,你骑射真的很差,你不是连诀的姐姐吗?你怎么那么逊啊,我都看不过去了。”十一公主万分嫌弃地看着连似月,问道。

“我只学过骑马,没学过射猎,让公主见笑了。”连似月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向某个地方,再不声不响地踢了踢马肚子,绕到十一公主的另外一边的斜侧面。“”,。

第一八O章 求生本能

第一八o章 求生本能

“你真是麻烦的很啊,我来教你好了!来,跟我来!”十一公主策马往另外一边跑去,向连似月招呼道。

“好啊,公主教我,是我的荣幸。”连似月笑着,扬起马鞭,跟了上去,始终控制着速度保持着斜前侧方的角度。

十一公主教的时候,她无论是骑马还是搭弓动作都慢吞吞的,一直被公主各种嫌弃。

“娘娘,现在怎么办?连似月那个贱人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一直和十一公主呆在一起,做什么都慢慢吞吞地拖延时间,而且又挡住了公主的一半,让弓箭手不敢轻易下手。”萧柔趁着机会走到璇妃的身边,借着身后大树的遮掩,低声对璇妃说道。

璇妃抬头,看向天空,狩猎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弓箭手还没找到下手的最佳时机,再拖下去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冰冷,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等时机过了,就没机会了。”璇妃紧握着手中的弓箭,唰的一声射了出去,道。

“不小心伤到十一公主怎么办?”萧柔吓了一跳,她想要对付的人只是连似月,可从没想过对公主下手啊。

“一切看她造化了!”璇妃冷冷地道。

“可是,如果公主受了伤,事情就没有你们简单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定会追究到底的,到时候我们……被查出来怎么办?”萧柔只觉得背脊上开始流汗,心里不禁开始产生了退缩。

“你放心,本宫有的是办法让皇上怀疑不到我们身上。”璇妃笃定地道。

“那……那好。”萧柔想,皇上如此宠爱璇妃,定然不会轻易去怀疑她,而她自己也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了!

璇妃抬头,眼见空中的太阳已经到了头顶,已经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了,她冷着脸,举起手中的长鞭,在头顶旋转了三圈。

就是现在!

那躲在茂密树枝后面的人终于接收到璇妃的信号,长鞭头顶三圈,不顾一切杀死那个人!

他举起弓箭,慢慢地对准了连似月。寻找着最佳的射击角度,这一箭下去,必然要那人当场丧命!

“啊!”狩猎场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声,不知道为什么,十一公主的马突然受了惊吓,她尖叫一声,来不及拉住马鞭,身子在马背上猛烈的摇晃着,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公主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连似月毫不犹豫地扯住十一公主的马鞭,然后一个跃身跳上了公主的马,用力地一拽马绳,那马便朝着璇妃和萧柔的方向拼命地跑了过去。

“啊!”十一公主吓得缩进了连似月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手!

很好!连似月将公主护在了怀里,留出一个背给神箭手,这样就不会伤到公主了——

“唰!”终于,那利箭又快又狠地射出!

几乎同一时间,连似月抱着十一公主,猛地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摔倒了璇妃和萧柔的马边,那箭擦着她们的马背而过,快到无人察觉,连似月

“嗷……”璇妃胯下的马突然狂叫着在原地猛烈地转着圈,高高扬起前蹄!

“啊!”璇妃尖叫着,紧紧抓住了马鞭,而萧柔愣在了马上,她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箭没有射中连似月,而是……而是射中了璇妃娘娘的马!

她猛地向那弓箭手隐藏的地方看了过去,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弓箭不是从原来计划好的方向射过来的!而是从另外一个方向?

一时之间,萧柔的脑海中充满了许多疑问。

“啊!”那马发了狂,疯狂地在原地甩着,璇妃力气太小,支撑不住,猛地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的她觉得骨头都碎了!

“娘娘,娘娘你没事!”萧柔见状,终于回过神来,立刻从马上面溜了下来,跑到璇妃的身边,蹲下身,紧张地问道。

“本宫,本宫没事,快扶本宫起来。”璇妃的手臂摔伤出了血,心里头窝了一肚子的火!那箭居然射中的是她的马!怎么回事?

“娘娘,射弓的人是不是有问题!不是按照我们原计划进行的!是从这边射过来的。”萧柔低声说道。

“什么……”

“嗷!”这时候,突然树后面发出一阵可怕的野兽的吼叫声,那声音吓了众人一跳,回头一看——

“啊!啊!”众人纷纷尖叫起来!

只见,一头可怕的老虎朝这边跑了过来,它受了伤!胸前流满了血迹!

“公主,快跑!有老虎!这老虎受了伤,要咬人了!”连似月猛地拉着十一公主从地上起来,将她扶上马,自己再跨上了另外一匹马。

十一公主看到那头受了伤的庞然大物,也吓得魂都差点掉了下来,和连似月一起高声对其他人喊道:

“快,速速撤离!有老虎出来咬人了!”

“快!快撤离啊!有老虎,有老虎啊。”

“啊!”众人被吓到了,连忙扬起马鞭,驱赶着胯下的马,纷纷往围场外奔驰而去。

这老虎受了伤,受伤的猛兽最为可怕!

怎么会有老虎?璇妃娘娘不是说已经将猛兽驱离了,就剩下一些没有攻击性的小动物吗?

“啊……”眼见那可怕的老虎走了过来,璇妃和萧柔两个人吓得几乎屁股尿流,连忙要爬上自己的马。

但是璇妃的马被箭射中受了惊,还在原地嘶叫,发怒,根本不让人上去,璇妃靠近了几次都被她高高扬起的马蹄吓地后退。

“我的马,我的马呢?”萧柔吓得脸苍白,眼见那老虎离她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腿脚直发软,可是,她的马已经不见了,大约是在刚才一团混乱之中受了惊跑掉了。

那老虎嗅到了璇妃身上的血腥味,突然发狂了一般,加快速度往这边跑了过来,张开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如钩的牙齿!

“啊!”璇妃吓得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那美艳的脸已经接近扭曲。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了,马要踢她也不怕了!她借着最后一点力气,猛地从马背后一把抱住,也许是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她居然一跃而上,抱住了马的**位置,双脚离了地,她一喜!“”,。

第一八一章 虎口求生

第一八一章 虎口求生

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居然张开嘴,狰狞着表情狠狠一口咬住了马屁股,用力用力地咬住,直到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马受到刺痛的感觉,开始长啸着往前跑。

“……娘娘,救我!”萧柔见状,拼了命地爬起来快速地跑了过去,双手抱住了璇妃的脚,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老虎呼啸着猛地一口咬住了她的一只脚!

“啊!”感觉到自己的脚被咬进了老虎的嘴巴里,萧柔发出恐怖的尖叫声,她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抱紧了璇妃的脚,大声呼救:“救命啊,快救命啊,我的腿,我的腿要没了!”

“啊!她们被老虎咬住了!”

那刚好跑出了围场的十一公主和连似月一行人,一回头,才发现了璇妃和萧柔此刻的样子,刚才众人忙着逃跑,谁也顾不上谁,自然没有看到璇妃和萧柔没能及时逃出来!

那高台上,皇后和徐贤妃等人见此情景也吓了一跳,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到边上,心惊肉跳地看着这可怕的一幕!

连安国公主也吓了一跳,站起身往那边看了过去。

“娘娘,娘娘!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下去救娘娘!娘娘要是没了,你们都别想活命。”那璇妃的老奴才许嬷嬷第一个回过神来,急忙对高台上几个侍卫喊道。

端文皇后眼中闪过一抹思绪,立即呵斥呵斥道:

“站住!”

几个准备下去救人的士兵听了,顿住了脚步。

许嬷嬷急了,急忙道,“皇后娘娘,这璇妃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好向皇上交代,现在还不许下去救,可就晚了,老奴……”

“啪!”这时候,徐贤妃突然走了过来,扬起手,狠狠两个巴掌扇在许嬷嬷的脸上,叱骂道,“大胆奴才!皇后娘娘面前也敢造次,娘娘什么时候说过不许下去救璇妃了!那老虎生猛可怕,若是贸然进去,不但救不下璇妃,也会平白牺牲其他人!娘娘正在想一个万全之策,你没看到吗?”

“来人!把这个看护主子不周,以下犯上的奴才拖下去,杖责四十大板!”皇后立刻吩咐道!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那许嬷嬷心知自己犯了大计,说是四十大板,其实是要了她的命,于是开始拼命地求饶,但已经晚了,她被像垃圾一样拖了下去。

皇后娘娘和徐贤妃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皇后正道,“璇妃遇险了,你们几个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救人,快去那边找其他人来。”

安国公主将这一切都不声不响地看在了眼里,皇后这是想借此机会整死璇妃,而徐贤妃审时度势,选择了站在皇后的身边。

但是,安国公主是个非常聪明,知道识时务的人,这后宫之间的争争斗斗从来就不会参与,现在也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公主……”柳颜玉有些害怕,唤道。

“皇后娘娘正在想办法全力营救璇妃,你不必紧张!”安国公主刻意大声地说道,将声音传递到了高台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皇后娘娘脸上隐隐露出了不易察觉地笑意,对安国公主道,“但愿能将她救回来。”

“皇后娘娘如此尽心尽力,一定能的。”安国公主笑着道。

“我要去救她们!”围场外面,十一公主见老虎已经咬住了萧柔的脚,连忙要重新跑回去救人!

“公主!”连似月见十一公主准备调转马头去救人,心头微微一怔。

“虽然我很不喜欢那个惺惺作态的璇妃和挑拨离间的萧柔,但是,我既然看到了,我还是要去救她们!”

她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全是真诚,一点虚情假意都没有,连似月的心里受到了一丝震撼,顿时愣住了——

凤令月此刻的样子和过去的她好像啊!因为有一颗慈悲的心,即便不是那么喜欢的人也不会抛下。

“公主,别去,很危险!皇后娘娘会被人进去救的!”旁边的刘喜人也劝说道。

“不,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的,你看,璇妃自己上了马也没有立刻走掉,用自己的脚勾着萧柔,想要把她一起带走!”

说着,十一公主便准备返回去救人!

“公主!等我!”连似月见状,也忙策马跟了上去。

“连似月,危险啊!”刘喜人见状急忙喊道,“你们都要命了?”

那边,萧柔的脚已经被老虎咬住了,璇妃回头一看,眼见萧柔怎么都不肯撒手非死死抱着她的腿,她怒火中烧,咬了咬牙,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了萧柔的头上,一脚踹完,顺着又是用力一脚!

“啊!”萧柔一声惨叫!

同时,那老虎一口咬下去,生生咬断了萧柔一只小腿!老虎得了食物,几口就将那只小腿嚼碎,吞了下去!

璇妃牙一咬,趁机移到马背上,猛踢马肚子,马才带着她往猎场外狂奔而去,将萧柔留在了原地。

“啊!啊!”萧柔的脚没了,躺在地上灿烈地嚎叫着!

璇妃听到后面的叫声,马鞭甩的更加狠,马跑的更快了。

十一公主的马才跑了几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璇妃将萧柔踹下马,看到萧柔的一只小腿被老虎活生生咬掉了了!

她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眼睛眨了眨,脸变得苍白,顿时,心口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样。

连似月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跳下马,将地上的马鞭捡了起来,放回十一公主的手里,道:

“拿着。”

她早知那场上是血腥又残忍的一幕,本不想让凤令月看到这么现实的一面,结果……

“我,我们……走……”十一公主眼睛眨了眨,两行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颤抖着声音,说道。

“啊……啊……”眼看那受伤的猛虎要再度攻击,萧柔尖叫着快要昏死过去了。

“唰!”这时候,一支箭飞射过来,正中这猛虎的脑袋,只见老虎受了伤,庞然的身躯往地上倒了下去,那萧柔才终于逃过了猛虎的第二次攻击。“”,。

第一八二章 不明物体

第一八二章 不明物体

连似月回头一看,原来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已经赶来救人了!

那领头的侍卫又连续从远处连射了好几剑!

但是,她她发现,只是第一箭射中了老虎,接下来连续的几箭都射在了老虎的周围,好像没打算将它射死,而只为了驱赶和激怒它一般。

很明显,再次被射中一次之后,老虎更加的失控了,嗷叫的声音更加可怕。

驱赶?激怒?

连似月缓缓地回头,朝高台上看了过去,那里真的那穿着凤袍的女人,她唇角慢慢,慢慢地绽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来,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她没有算计错,璇妃一旦出事,皇后娘娘会借机会铲除她!所以,她才在皇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安排了这一头受伤猛虎咬人的事件。

是啊,璇妃虽然得皇帝的恩宠,可是她年轻气盛,不得人心,又惹怒皇后,使得皇后早就想除之而后快,而徐贤妃能少去一个对手,自然也不会与皇后过不去,自然也会暗暗帮衬,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后宫之中的腥风血雨,她也是深深地经历过,痛过,恨过!

一个人能在后宫屹立,绝不是靠皇上的恩宠就可以的,当年连诗雅力挫她,靠的并不完全是凤千越的宠爱,而是她背后的势力。

“妹妹!妹妹!”萧山像只受了惊的野狗一般狂奔过去,身上丝毫不再见那翩翩读书郎的样子了。

“大,大哥……”萧柔惨白着脸,急喘着一口气,然后,头一歪,晕倒了过去。

萧山呆呆地站在萧柔的面前,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那原本如花似玉的妹妹此刻的惨状——

右腿的小腿部分已经没有了,被老虎啃了个干干净净,那断了地方,好看到了参差不齐的白骨,血汩汩地外流,身下一滩可怕的血迹正蔓延开去。

“救,救人啊,快救人!”萧山突然发了狂一般,扑倒在萧柔的身上,歇斯底里地喊起来。

太医终于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将萧柔从地上抬起来,往狩猎场外跑去,萧山也跟着一块跑过去,而在一闪而过经过连似月身边的时候,萧山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紧紧地盯着连似月,似乎要将她的脸盯出一个洞来,而连似月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竟然感受到一种冬日般冷冽的寒风,让他心头一冷!

他一咬牙,匆匆跟在萧柔的身后跑了上去。

“好可怕!”十一公主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跳下马,一下扑倒连似月的怀中,紧紧抓着她的衣裳,大声地哭起来,“好可怕!璇妃好可怕!”

连似月抬起手抱住了她的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任她的身子在怀中颤抖,瑟缩,她的手不由地抱紧了,眼睛望着萧柔那残破不全的身子,嘴里喃喃地道:

“没事了,公主,不要怕,没事,你不会遇到这种人的。”

“呜呜……”十一公主紧紧地咬着下唇,任眼泪将连似月的衣襟打湿了,“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嗷……”那再度受了伤的猛虎,没被一箭射死,又被雨一般的箭连连攻击,便步步后退,朝那逃走的璇妃扑了过去,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奔跑着,再度受伤的猛虎比之前更加可怕。

璇妃以为自己逃脱猛虎了,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但是,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可怕地虎啸声,她一愣,猛地回头,才发现那只猛虎又追了上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而她身下的马因为受了伤,反而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眼看马上就要被老虎追上了,她顿时急了,心头一个激灵,便一把将头上的钗拔了下来,高高举起,狠狠地刺在马背上,那马嗷叫一声,撒开了腿往前跑,而璇妃像是疯了一样,没有停手,一次一次地用力将钗往马的背上扎!

只见马背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洞,血流了出来,遍布马的全身,而璇妃的脸上也全是溅出来的马血,模样甚是可怕!

终于,马没有停下来,而是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跑!畜生!快跑啊!我杀了你!”在恐惧的求生**的支配下,璇妃疯了似的,尖声叫着,再狠狠一钗猛刺了下去,这一刺,正中马的眼睛,再用力地将钗拔出来,那马眼睛被活生生拉扯了出来,马发出了惨烈无比的嗷叫声。

“……”那猎场外的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那猛虎受到了血腥地刺激,跑的更加的快!张开血盆大口,满嘴的牙齿上面全是血,那嘴里还有萧柔脚上鞋子的残余!

突然,只听到“嗷”的一声响,这猛虎终于腾空而起,往璇妃的身上扑了过去,那极度痛苦的马也同时飞天而起,飞跃到了三丈的高度,璇妃的身子也随着马飞到了半空中。

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她落地的时候刚好横腰摔在了猎场一截围墙上!狠狠,狠狠地摔在围墙上,那围墙掀起了一阵厚厚的灰尘!

而那马,已经变成了老虎嘴里的食物,正在被一点一点地吃进老虎的肚子里去。

……

……

……

狩猎林中,时间已经过了了两个时辰。

到目前为止,射猎第一名者为八王爷凤烨,第二名是四王爷凤千越,但两人的总战绩几乎不相上下。

周成帝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也上阵猎的了几个猎物,听说了皇子们的战绩更是骄傲和高兴,他道:“果然还是烨儿最厉害,这次千儿也表现很好!哈哈哈哈!”

整个射猎的氛围十分热烈,众人士气昂扬,皇帝更加的高兴!

凤云峥听说了传过来的战绩,也并不在意,他猎的了几个猎物,不多也不少。

皇帝直立在马背上,硬朗的身姿,看着众人拼命追逐的样子,他点着头,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正在这时候,一个不明的物体突然间从他眼前不远的树林里窜了过去,皇帝一愣,顿时整个人变得十分激动,脸上出现了兴奋的表情,他大声喊道——“”,。

第一八三章 半路相遇

第一八三章 半路相遇

“麒麟,麒麟!朕看到麒麟了!姜克己快来!”

刚才那不明物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皇帝看的秦清楚楚,那个东西看起来有龙一样的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蹄子像马,整个看起来更加像鹿!

这不是麒麟是什么?

“是,皇上,卑职也看到了!”姜克己也显得十分激动,道,“那个是麒麟,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麒麟出没处,必有祥瑞,大喜,大喜呀皇上!”

关于麒麟,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但是关于麒麟的祥瑞传说却有很多很多,首当其冲便是祥瑞之兆,周成帝没想到自己竟然亲眼见到了!

“姜克己,立即将所有人召回,停止狩猎,全力抓捕麒麟,记住不许伤它一分一毫,否则,杀无赦!”周成帝抑制不住内心地喜悦,吩咐道。

“是,卑职这就去传令!”姜克己领命,立刻仰头吹起了号角。

众人正沉浸在狩猎的喜悦和战绩中的时候,突然听到那集合的嚎叫,虽然面露疑惑之,但还是纷纷停止了狩猎,纷纷赶回皇上的身边去。

周成帝于是当众宣布道:“诸位,朕见到麒麟了,就在这处山头,从现在开始,停止狩猎,集中力量找麒麟,捉到麒麟者,重重有赏!”

“是!”众人便又开始围着皇帝指定的山头去找寻麒麟的下落了。

六王爷凤羽和八王爷凤烨两个人一起,一边手持弓箭往山林的深处去找麒麟,一边说着话。

凤羽压低声音,四处看了看,道,“八皇弟,依你之间,当真有麒麟吗?古往今来,虽有麒麟的传说,却从未有人见过啊。”

凤烨瞥了凤羽一眼,凤羽自知说错了话,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凤烨道:

“父皇乃天瑞之相,能亲眼见到麒麟也并不奇怪,我们就不要多加议论了,去找就是,找到了父皇高兴就好。”

“说得有理!父皇肯定见着麒麟了!我们一定要将麒麟找到。”凤羽附和道,这时候,他抬头四处看去,众人都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搜寻着,寻找麒麟的下落,但是在所有的人中,却没有发现连诀的身影。

他心头一愣——连诀去哪里了?

从刚才打猎打了一半,就没有看到他了,现在父皇号令所有人寻找麒麟,也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周成帝按捺不住,自己也加入了亲自寻麒麟的队伍中,数十位侍卫在前后左右保护着。

四王爷凤千越和十王爷凤嵘在一起寻找,凤嵘也忍不住悄声问凤千越,“四王兄,你觉得我们能找到这麒麟吗?”

“如果有,无论如何我要找到!”凤千越的语气充满了坚决。

凤千越这两天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寻找一个最佳的时机向皇帝开口请求赐婚连似月给他,此番,若他找到了麒麟,他就不愁没有机会了。

凤嵘看着凤千越,问道,“王兄,你不会真的对连家那个丫头动心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咽不下那口气,要给她一点教训而已,但现在看来,你好像……”

“怎么可能动心!”凤千越目光一闪,掠过一抹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情愫,道,“刚开始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不敢忽略我,现在,我确实是真心想娶她为妻,她可是相府的大嫡女,娶了她,我日后便如虎添翼,至于你说的,对她用真心,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不要多想了,快找麒麟!找到了麒麟,我才好开口向父皇请求赐婚!”

凤千越说着,踢了踢马肚子,马儿拖着他继续往前走,看不清他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了。

凤嵘在远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却不知不觉沉重了起来,四王兄计划了十多年的缜密的夺权路似乎已经慢慢偏离了。

树林的另一处,凤云峥也在为皇帝突然发现麒麟身影而有一些疑惑,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麒麟吗?他也是从小听到麒麟的传说,但是没有任何人见到过。

再想想,他又笑了,连重生的事都发生了,而且是他和月儿一起重生,所以,看到麒麟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开始更加细心地寻找着麒麟的下落,而在寻找麒麟的过程中,他却不其然遇到了正蹲在一头受伤的母鹿跟前忙的不亦乐乎的连诀。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悄悄走到连诀的身边一看,难怪刚才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他还在纳闷,原来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给一头受了重伤的母鹿接生!

“你还会这个?”凤云峥在他的身边顿了下来,笑着问道。

“不会。”连诀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啊?”凤云峥眨了眨眼睛,这家伙和他的姐姐说话的风格还真有几分相似啊。

“但是它就快死了,如果不试试,小鹿也要死在母鹿的肚子里了。”连诀满头大汗,双手都是血,在他的努力下,已经能隐隐从母鹿的身体里看到小鹿的一丛毛了。

他一个少年,并不懂什么接生的事,但真的让他找到了一点窍门了,那鹿似乎很通人性,知道自己命不久似的,非常配合连诀的接生。

凤云峥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能让小鹿胎死腹中,不过这事我实在不擅长,恐怕帮不上忙,我马上找人过来帮忙。”

“我需要一些水和衣服!”看着凤云峥的身影,连诀大声说道。

“好!”凤云峥回头,看着那忙的满头大汗的少年,看着他那张如画的容颜,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个人与他很熟悉似的。

但是,他前一世与他并没有什么关联,只看到他和月儿在一起的时候,远远见过几次,是个眉目如画的俊朗的少年郎,再过久一些时日,就没见过了,听说也是早早地就死掉了。

现在想来,他的死也有蹊跷!

察觉到凤云峥异样的目光,连诀微微歪着头,唤道:“九殿下……”

凤云峥又往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将随身携带的一把佩剑解下来,放在他的身旁。

连诀仰头,不解地看着他。“”,。

第一八四章 抢夺麒麟

第一八四章 抢夺麒麟

“留着防身,你的命有的人可是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凤云峥解释着自己的行为,他知道,月儿把连诀看的很重,很重。

“那你呢?”连诀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问道,虽然他还不太懂得皇家的事,但是他知道,他们这些皇子之间争权夺势非常激烈,他也不是没有危险的。

“我的命很硬,怎么死都死不了,放心,连诀。”说着,凤云峥已经重新跨上马,朝着他一笑,才离去了。

凤千越说要向父皇请求将月儿赐婚给他,那么显然他一直在寻找着一个最佳的机会,让他一开口父皇就会答应他的要求,那么,这个麒麟的出现显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果凤千越率先找到了麒麟,那么他就有了机会了。

凤云峥想到这里,加快了寻找麒麟的步伐——

他再抬头看了看天空,看到太阳正照在最顶空的位置,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按照计划,月儿那边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连诀看着凤云峥远去的背影,突然间发现,姐姐也说过一句同样的话——

“诀儿,放心,我的命很硬,死不了的。”



所有的人遵照皇帝的指令,一直寻找了近两个时辰,两次扩大的搜寻范围,但是都没有找到麒麟的下落,眼看着已经到了下午,周成帝的神情也越来越沉重,眉头紧紧地皱着——

“皇上,现在要怎么办?”姜克己问道。

他不会看错的,那明明就是个神物,是传说中代表祥瑞的麒麟!于是,他再次命姜克己发布号令——

再次扩大搜寻范围,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麒麟的下落!

凤千越也和凤嵘分头行动了,他一直紧绷着脸,目光如炬,细细地搜寻着——

“唰!”就在他以为终将一无所获的时候,突然,一个青的影子从他眼前一跃而过,他心头猛地一喜!

麒麟,果真有麒麟!他看到了周成帝描述的麒麟了——

凤千越的心,简直要飞起来了一般!

但是,他没有声张,没有喊人来帮忙,他要单独一个人抓到这麒麟!一个人独享这功劳!

他想了想,一咬牙,将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拴在树桩上,再将身上的弓箭取了下来放在马背上,将衣袍捋起来,在腰间打了个结——

他一个人徒手迎着麒麟闪过的方向,一点一点剥开丛林和荆棘,荆棘割破了华贵的锦袍又划破他的手指,但他丝毫没有在意,仍旧跟了过去,他低头一看,顿时笑了——

脚下的地上,居然有一个一个湿哒哒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前面去,看来,刚刚在树林子里找不到这神物,是因为它下水游泳去了。

哈哈哈!凤千越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连似月,这回,本王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本王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你听到父皇同意我们婚事的时候,那惊讶的神情了!

凤千越想着,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当他循着这湿湿的脚印一直走到一处山谷边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传说中的祥瑞之物——

一头青的麒麟站在山谷边上,浑身湿漉漉的,和父皇所描述的一样——

有龙一样的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蹄子像马,整个看起来更加像鹿!

而且,它并不想传说中那样凶猛,看起来反而很温和,眼中并无攻击性,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总算找到你了!”他一喜,正要上前去捉走上前几步,但是,脸上的神情却黯淡了下来,他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唯一找到麒麟的人,这麒麟的身后已经有一个人了——

凤云峥!

他现在最厌恶的人!

凤云峥也看到了凤千越,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顿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电力——

凤千越的目光充满攻击性,似乎要将凤云峥千刀万剐一般,而凤云峥的眼神却显得十分的云淡风轻,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凤千越先开口了,目光中全是冷峻,道,“九皇弟,你说怎么办?”

“四王兄,你说呢?”凤云峥依旧不疾不徐,不为所动,道。

“各凭本事!”凤千越说着,一跃而起,朝这麒麟扑了过去,双脚立于麒麟的背上。

而凤云峥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飞身到了麒麟的背上,两人只见仅隔着方寸的距离。

“来!”凤云峥温润的眼眸一沉,迸发出一丝彻骨的寒意!

顿时,凤千越迅速先出手,凤云峥一个旋身,侧腰,躲过了这一个攻击!一时之间,两人打斗的难分胜负!

“今天,我一定要得到这头麒麟!”凤云峥志在必得,道。

“恰好,我也是。”凤云峥也不敢示弱。

两人同时从麒麟的背上跃身下来,再度交手!此刻,一度给人感觉温润如玉的凤云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眼神中充满了令人颤抖的煞气,脸上的表情如同前年的寒冰。

他像是藏在角落的宝剑,一直在韬光养晦,而现在终于要爆发它的杀气了!

此刻,风吹来,火红的枫叶随风飘落,散落在他们的周围,天地间充满了一份肃杀之气。

此刻,他们仿佛不是为了一只麒麟了!

凤千越受到一击,连连后退了数步,他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仿佛眼前的是个陌生的人一样——

而凤云峥的眼里,凤千越已不是眼前的凤千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把他和月儿折磨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帝王!

他如同地狱的恶魔!

他是最可怕的撒旦!

凤云峥突然觉得一股滚烫的气血涌入了身体里,从脚底一直升腾到了头顶,他的眼圈红了!

他要杀了他!要杀了这个害了他们的男人!

凤云峥突然有了千钧之力一般,腾空而起,那手中的力魄化成了一道凌厉的气,直逼凤千越的身体!

顿时,那火红的枫叶再次从树间飘落!

凤千越眼睛一睁——

凤云峥要杀他?为什么?只是为了一头麒麟就要杀他?

他顿时一个闪身,迅速的避开,而一抬头,便见那凤云峥的掌心向他的头顶劈了过来!

他的心一惊!!“”,。

第一八五章 麒麟归谁

第一八五章 麒麟归谁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时间在某一个瞬间仿佛已经停止了一般,再被撕成了碎片。

最终,凤千越一闪,凤云峥也将手收了回来,那一掌最终没有打出去。

两个人对视着,目光激起一片电光火石,互不退让!

这时候,那麒麟慢慢悠悠地往山谷下走去,眼看着就要掉下山谷去了,凤千越利用面向麒麟的优势,率先发现了!

他眼眸一闪,飞速上前,风一般闪过凤云峥的身边,一把抓住了麒麟的尾巴!

……

……

……

“抓住啦,抓住啦,四殿下抓住麒麟啦!”

“四殿下威武,抓到麒麟啦!”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四殿下为您抓来了麒麟。”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沉,周成帝正在为寻不着麒麟而苦恼的时候,突然,远远的山谷里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声音。

周成帝一听,顿时心脏一紧,问道,“姜克己,朕没听错,千儿为朕抓到麒麟了?”

姜克己上前,道,“是的,皇上,您没有听错,是四殿下抓到麒麟了!”

周成帝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往前方看过去,只见一辆木轮车缓缓地行驶了过来,里面装着一只动物,仔细一看,分明是他亲眼所见的那头神物麒麟!

而四王爷凤千越则立于骏马之上,一副意气风发,喜气洋洋的模样,细看,他手的虎口处有一个伤口,还在流着血。

他心里一喜,仰天大笑,道,“是麒麟,果真是麒麟,哈哈哈!”

其余人也纷纷跑了过来,围的水泄不通地来看麒麟了,当看清楚那神物时,便纷纷跳下马跪下来,高呼——

“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高亢的呼喊声震天,惊飞了林中的鸟儿。

“好!好!”皇帝一脸喜气,当木轮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看着那坐在车内的麒麟,心花怒放。

凤千越从马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在周成帝的面前,道:“父皇慧眼,果真有麒麟,儿臣不负父皇所托,将麒麟抓来了。”

“好!好!好!”周成帝高兴地伸手拍着凤千越的肩膀,“千儿,好样的!父皇太高兴了!”

凤云峥姗姗来迟,立于骏马之上,人群之外,静静地望着凤千越,那风吹来,他墨玉般的长发吹起,在这热闹的七分钟,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旁边的马上分别是凤烨和凤羽。

“居然让四王兄找到了,父皇会给什么赏赐呢?”凤羽眼望着凤千越,淡淡地道。

“这要看他想要什么了。”凤烨的语气冰冰冷冷地道,“此刻父皇高兴,除了太子之位,恐怕都会答应的。”

“好!非常好!”周成帝如获至宝,高举起手中的弓箭,道,“是越亲王为朕寻得了这祥瑞之物,朕倍感欣慰!”

“四殿下威武!”

“四殿下威武!”

顿时,众人也高举起手中的弓箭,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高呼着,凤千越一下子成了皇帝面前最红的人。

“哈哈哈……”周成帝大笑三声,待欢呼过后,他问凤千越说,“千儿,你说,你要什么奖赏,只要你说,朕一定尽权利满足你!”

“父皇!”凤千越突然当众跪了下来,给皇帝连磕了三个头,才直起身,脸上露出郑重其事的表情,道,“儿臣确实有一事想请父皇成全!”

“你说!”周成帝仍旧微笑着,说道。

“儿臣恳请父皇将丞相府嫡女连似月……”说着,凤千越顿了顿!

顿时,那骑在骏马之上的凤烨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凤千越——

什么?连似月?四王兄费尽心机捉到麒麟是为了……请求赐婚丫头?

“……千儿?”见凤千越停顿了下来,皇上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凤千越轻轻呼了口气,道,“儿臣恳请父皇将丞相府嫡女连似月与儿臣成……”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而就在这时候,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只见一辆马奔腾而来,骑马的人是从营地那边匆匆赶来的侍卫——

“皇上,不好了!”

那人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一路扑到了皇帝的面前,跪在地上。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皇帝脸一沉,不悦地道。

凤千越也皱起了眉头,冷峻的目光看着跪在他身旁的人,恨不得将这个人的心脏挖出来!

“璇妃,璇妃娘娘射猎的时候……受了伤,腰……腰断了。”那侍卫匍匐在地上,急喘着气,说道。

“什么?”皇帝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不敢置信地目光,“你再说一边!”

“璇妃娘娘在射猎的时候遇到猛虎,骑在马背上逃跑的时候,从几仗高的地方掉下来,拦腰掉在石砌的围墙上,生生把腰折断了!”侍卫一口气说道。

“回营!”心挂念着璇妃的周成帝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凤千越要说什么了,迅速地上了马,匆匆地往营地的方向赶回去。

而凤千越支撑着身体,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的腿有些发软,头也有些发晕,走着的时候脚步有些发虚。

他脑海中回想着那侍卫刚刚说的话,璇妃的腰断了,璇妃的腰好好的,怎么会断?哪里来的猛虎?

这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搀扶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道,“四王兄,小心。”

凤千越有点无力地抬头,看到面前一张脸,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心脏微微一跳,拂开了凤云峥的手,故作镇定地道:

“我没事!”

凤云峥松开了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脸上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表情,道,“四王兄,走路小心些,地上总会有阻碍,别摔倒了。”

凤千越猛地抬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阵寒意,但是,他没有再多做停留,而是匆匆上了自己的马,跟随在皇帝的身后回营地里去了。

凤云峥站在远处,看着凤千越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加深了,那笑容似最冷冽的寒风,刮过时,杀人于无形。



猛虎已经被射死了,和那匹被吃掉一半的马躺在一起,地上血流成河,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腥味。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情景,璇妃瘫在地上,汗如雨下,脸惨白如蜡,不知是不是疼痛太过剧烈,她身体不能移动——“”,。

第一八六章 不敢置信

第一八六章 不敢置信

但上半身不断地抽搐着抖动着,像一个得了羊癫疯的人,嘴巴张开好大,好大,嘴里的泡沫一点一点吐出来,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整个胸前都是泡沫,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睛似死鱼眼,样子可怕极了。

太医收到消息后,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蹲在地上,一一给璇妃娘娘的身体做检查。

其余人围在周围,个个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谁也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个狩猎,变成了这样:一个被咬掉一只脚,一个断了腰!

“太医,太医,璇妃怎么样了?腰真的断了吗?”这时候,皇后娘娘终于“匆匆”赶了过来,一脸焦急的模样,问道。

“这……”太医看了看璇妃,不敢说出来,怕刺激了璇妃。

“皇后娘娘问你,还不快说!小心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徐贤妃读懂了太医的犹豫,便忙催促道。

“是!”太医忙道,“皇后娘娘,璇妃娘娘因为从太高的地方落下来,受到了冲击太大,腰椎上的五块骨头全部都断了,连一块完好的都没有了,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整个腰部都断了。”

“什么,腰断了?”皇后大惊。

其余人听了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腰,太医的话,她们听着都疼。

而模模糊糊中的璇妃也听到了这些话,她突然用力地用手撑着,想要从地上起来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激动的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快按住她!否则会死的!”太医见状,连忙吩咐道,几个宫女手忙脚轮地按住了她的手。

“这样以后会怎么样?”皇后娘娘继续问道。

“往后……”太医顿了顿,低下头去,道,“就算侥幸存活下来,也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只能日日躺着,连坐着也不行。”

什么?

那这一辈子得有多惨啊!

皇后正道,“璇妃是皇上的心头好,无论如何杳要让她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办法治!”她的心头大喜,脸上却依旧带着凝重的神。

哈哈哈,璇妃啊璇妃,报应,都是报应啊!一辈子都不能起身,一辈子都要像条虫一样躺着,这一幕是多么令人赏心悦目啊!所以,她一定想办法让她躺一辈子!

“是啊,只要活着就会有办法的,太医,要保护璇妃的命啊。”徐贤妃也郑重地交代道。

“是,卑职遵命。”太医领命,擦着额头的汗液,心里却想到,五根腰骨都断了,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办法了。

连似月看着皇后和徐贤妃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这种总是看穿一切的视角真是有点刺激,有点好笑啊。

“爱妃!爱妃!”这边,周成帝匆匆赶来,他身上穿着甲胄,手里还拿着弓箭。

看到皇上前来,其余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皇帝几步走到璇妃的面前,当他一看到瘫在地上的人时,顿时也受到了惊吓,猛地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人

这个模样如此可怕的人是他的心尖宠——柔媚娇艳的璇妃吗?

以侍人,衰而爱驰,周成帝宠爱璇妃,本就因着她的年轻美貌,和肆无忌惮的年纪,现在突然璇妃变成这个鬼样子,无论是什么原因,周成帝都受到了大大的刺激!

这么可怕的一幕,以后想忘都忘不了,还怎么像以前一样捧在手心里宠爱。

看到周成帝眼中的退缩和犹豫,璇妃觉得自己已经绝望了,她见过了太多皇上这样的眼神了,不过这都是对待其他弃妃的时候,而不是对着他——

“皇,皇……”璇妃躺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艰难地发出两个字来,眼睛鼓得好大,声音像是从缝隙里挤出来的一样,与过去悦耳动听的声音判若两人。

“来,来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朕的爱妃怎么会变成这样?”周成帝终于从震惊中回过身来,恼怒地大声道。

今日,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头神物,本来是大喜之事,可现在却突然发生这种惨事,周成帝的心里头梗了一口气,畅快不得!

“皇上!”这时候,皇后一把拉住了皇上的弓箭,凑上前,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萧将军的女儿……被咬断了腿?”他一愣。

皇后压低声音,道,“本来是不会出事的,璇妃在关键时刻为了自保,两脚将萧柔踹了下去,才……才变成这样的,不过,璇妃也没有错,也是为了保命,想必当时是没有办法出此下策的,她现在也受到惩罚了,皇上就不要为此生气了。”

“……”周成帝再看着璇妃的心情却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只是……”徐贤妃忧心忡忡地道,“此刻,萧将军正率领着十万精兵在大辽与敌国对抗,听说他极为宠爱萧柔这个小女儿,若是让他知道心爱的女儿是被皇上的宠妃所害,恐怕会引起萧将军的不满啊,还是要留着璇妃向萧将军做个交代,他手里毕竟有十万精兵……”

“他敢!”周成帝脸一沉,怒道,“朕就算给他百万精兵,他也不敢起不轨之心!一个女儿重要还是大周的江山社稷重要!”

“皇上恕罪!”皇后和贤妃两人连忙跪了下去,惶恐地道,“是臣妾多嘴了!臣妾妇人之仁,请皇上责罚!”

“起来!”周成帝仍旧一脸怒,但心里却在想,自古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看璇妃的时候,眼底的心疼已经慢慢被冷漠代替,道,“太医,无论如何,要救活璇妃。”

他冷冷地道,“先将璇妃救活了,万万不能死。”

“是!”几个奴才走了过来,将璇妃抬起来,往皇上的帐篷里走去。

“另置一处地方,这么多血和泡沫,不要污了皇上的地方。”皇后见状,吩咐道,皇帝也没有阻止皇后的命令。

当璇妃被抬着离开的时候,她略带期待的目光四处搜索着某个人的身影,但是,她很绝望地发现,她并没有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凤千越的身影。

她现在很害怕,很害怕,她现在断了腰,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他一定失望极了,以后还会理她吗?“”,。

第一八七章 花痴笑了

第一八七章 花痴笑了

她也很十分后悔,后悔一时冲动去对付连似月,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害了自己。

连似月!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影子,明明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是,箭却不是从原来计划好的地方射出来的;

还有,狩猎场明明已经清场了,怎么会出现受伤的猛虎?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眼便对上了那一双比冰窖还要冷酷的眼神——

连似月,连似月!

是她从中作梗?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计谋的?她又是是怎么做到的?

璇妃的脑海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就被抬走了。

皇帝森冷的目光环顾了周围一眼,道,“传令下去,封锁整个狩猎场,势必将射箭之人找到!有人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朕定要他五马分尸!”

说完,他转身而去!

其余人惊魂未定,也一一离去,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着璇妃的腰伤。

当人群散去时,便看到凤千越站在那里,他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身体僵直,有些微微发抖——

他万万没想到,他精心培养了九年的细作,被一场狩猎彻底地毁灭了。

优璇成了个瘫痪的人,就算找出了真凶,父皇又怎么可能宠爱她?就算处于怜悯让她继续留在宫中,那也和冷宫无疑了!又怎么继续为他分化其他皇妃和皇子的势力!

他的眼圈猩红,缓缓,缓缓地抬起头来,那杀人一般的目光看着对面的连似月,看她一副静静的样子——

是她!是她!一定是她!

凤千越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了起来,他将拳头紧紧地拽起,紧咬着牙关,那本就受了伤的手,慢慢地往外面渗血。

连似月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不为外界所动,风吹来,她的长发被高高飘起,她瞟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但是,凤千越狠狠地喝住了她,她眼底的怒火越来越重,他一步一步朝连似月走了过来,道:

“连似月,你太狠了!”

“我不知道四殿下在说什么?”她脸上露出孩童般疑惑的神情,某一瞬间,让凤千越以为自己当真冤枉了她,但是,他猛地回过神来——

这是她的面具!

“你不知道?连似月,我看你比谁都清楚!你知道吗?我为了找到一个时机在父皇面前请求赐婚,我拼了命地去抓麒麟,我差点坠下山谷,几乎去了半条命,而你为了破坏我,你居然,居然对父皇的宠妃下手……”

连似月无辜的眼睛眨了眨,道,“四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萧柔和璇妃之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你好像,在为萧柔和璇妃娘娘抱不平,难道,萧柔是你爱慕之人吗?还是……璇妃是……”

“闭嘴!”凤千越的头顶冒出一丝冷汗,立即喝止道。

“是吗?那四殿下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不要让人误会了才是啊。”连似月“好心”地提醒道。

“连似月!”凤千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受伤的表情,他一激动,抓住了连似月的衣袖,道,“我说我是为了寻得机会让父皇赐婚才会……”

“四王兄……”这时候,一个清朗如许的声音出现了,凤云峥站在连似月的身边,看着凤千越的手,道:“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连大小姐和四王兄你自己的声誉,还是放开手说话比较好!”

他话说的不冷不热,但分明饱含着一丝深深的危险之气。

凤千越一看,果然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他才缓缓地松开手指,放开了连似月,连似月冷着脸,将被他抓皱了的衣料展开。

凤云峥看着凤千越猩红的眼圈,道,“四王兄一心想要和连大小姐成婚,但连大小姐似乎不愿意呢。”

“我从来没有愿意过。”连似月接过凤云峥的话,道,语气坚如磐石。

“所以,四王兄,是不是该听听连大小姐的心声。”

凤云峥和连似月两人并肩而战,共同望着前世最可恨的仇人,两人的眼神如出一辙的冷漠,无情。

“呵呵……”凤千越看着他们两个人,最后目光只落在凤云峥一个人的身上,良久,突然笑了,道,“原来如此啊。”

说着,他猛地转过身,甩袖大步地离去了。

连似月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松了口气,问道,“他最后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咳……”凤云峥轻咳了一下,道,“大约……看出了什么秘密之类的。”

“秘密?”连似月皱了皱眉,扭头,“你的秘密?”

“……”凤云峥耸肩,道,“谁知道呢。”

“不管他了,现在他都不会来纠缠我了,光璇妃的事就有的他焦头烂额了!”连似月突然觉得心胸都开阔了,笑着说道。

“下次不许你再冒险了。”凤云峥看着她,难得严肃地说道。

“你看出来了?”连似月一怔,抬眸看着他,原来他看出她想一举摧毁萧柔和璇妃,所以在夜风放箭的前夕,故意跑到璇妃和萧柔的身边去,引起混乱。

“我们的日子还很长,不急于一时,更加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堵,她们不值得你这样做,明白吗?”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连似月听了,半晌没有说话。

“我批评你,你生气了吗?”见她沉默不语,凤云峥竟有点紧张。

“你错了,殿下,我没有拿我自己的命去堵,我似乎因为信任你,因此也信任你的人。”

什么?

她说,她说她信任他?

凤云峥的内心像是吃了最甜的蜜一样,整个人快乐地快要飞起来了,原来被她肯定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啊……

连似月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越笑越欢的样子,顿了顿,问道,“殿下,你,你在笑什么?”

“啊?”凤云峥回过神来,猛地止住了脸上花痴一般的笑,正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是吗?”连似月狐疑地看着他。

“我是想问你,你害怕吗?要停手吗?”凤云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眸,问道。

这点很重要,如果只是为了报仇而报仇,不享受报仇的过程,那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第一八八章 我不害怕

第一八八章 我不害怕

“不,我不害怕,我也不想停手,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不能报仇,报仇让我觉得痛快!”连似月身体里的血液隐隐着。

“那么,大仇得报之后呢?你想过你要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吗?”凤云峥凝望着她跳跃着火焰的双眼,问道——

其实,这才是未来最重要的事。

“我想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连似月目光渐渐黯淡了下来,半晌,她的唇角浮现一丝淡淡的苦涩,道,“我还没有想过,我也不知道。”

凤云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底感到了一丝沉重。

他更愿意她活的明媚,活的鲜艳,可是她的明媚和鲜艳需要踩着刀尖和火海趟过去,他唯有——

伴他一起!

“殿下,刚才那报信的侍卫要是稍晚一点来,四殿下请求赐婚的话就说出来了,他抓住了麒麟,皇上无论如何会答应的。”夜风在一旁,吁了口气,道。

凤云峥笑道,“所以,侍卫才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啊。”

夜风焕然大悟,原来报信的人也早就安排好了,“殿下,您真是毁人姻缘的好手啊。”

“该罚!凤千越和她,哪儿来的姻缘?”凤云峥脸一冷。

“属下该死,该死!掌嘴,掌嘴!”夜风连忙掌掴自己,他最近总是说错话,真担心九殿下要把他给赶走了。

“那个人呢?现在在哪里?”凤云峥问道。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把他藏好了,等着殿下发落。”

“去看看。”凤云峥道。

主仆两人循着夜,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到了女人们白天狩猎的树林里,夜风找到一个陷阱,在狩猎林里这样的陷阱有数十个,而其中一个陷阱,在那天晚上截到璇妃的信笺时,夜风就已经连夜动工做了手脚,让表面变得更隐秘,里面空间变得更大,从外面看,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此刻,璇妃找的神箭手左翼便藏身于里面。

“殿下,小心。”夜风领着凤千越顺着藤条下到了陷阱里面,那被捆起了手脚,嘴里塞着破布的男子,一看到这两人,眼睛便睁大的有如铜陵。

他目光狠狠地盯着夜风,那天,他接到璇妃的命令要射杀一个叫做连似月的人,赏金为万两黄金,但是当日他才刚刚要达到射箭地点,就被这个一脸冷漠的黑衣男人从背后偷袭给打晕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就藏身在这个山洞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唔……”他粗声地发出呜咽声,手脚用力地挣脱,

夜风走过去,将他嘴里的布条去掉了,他终于获得了讲话的自由,压着嗓子,问道:

“你,你们……”

“闭嘴!”夜风长剑唰的一声抵在他的喉咙上,“殿下还没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他顿时闭上了嘴巴,汗液大颗大颗地落下。

凤云峥的目光只不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却感到了秋风扫落叶般的凌厉!

“夜风……”凤云峥道。

“是,殿下。”夜风会意,一脚踹在这左翼的小腿弯处,他脚一软,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还没等他直起腰来,夜风再从腰间抽过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在他的左小腿上用力地滑了一刀。——

顿时,血立即从刀缝口里涌了出来。

“呀,殿下,手好像下重了,最大的那根血管也切断了。”夜风耸了耸肩,露出抱歉的表情。

“啊!”左翼发出一声惨叫,顿时身子往前一倾,上半身倒在地上,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额头上的汗液大颗大颗往下掉。

“这就不行了?有本事杀人,这点痛怕什么?”夜风冷笑了一声,将放在陷阱角落的一个桶子拿了过来,放在他的眼前,他一看,顿时觉得身体都要麻痹了!

这桶里面是一条一条的肉虫,每一条都有半根手指长,不停地在桶里蠕动着身体,看着恶心极了。

左翼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来。

夜风用匕首挑起一条虫,那虫便在刀背上扭动着身子,他蹲在地上,让这条虫在左翼的眼前停留了一会,然后,将虫放在他不断流着血的伤口上,那虫顿时像极了一个饥渴过度的人,拼命地开始吸着血,左翼感到伤口处一阵痒,似乎有蠕动的肉虫在往他的身体里面钻——

“你,你对我做什么,这是什么虫?为什么要吃我的血。”

“这虫啊,血吸虫啊,软软的,看起来挺温柔的,但其实,它现在十分饥饿,所以,它在拼命的吸你的血,吸干了外面流出来的这些血,它还会钻进你的身体里,每天每天地吸你的血,然后呢,你会越来越干,脸变得向老树皮一样,直到它吸干你身体里的血,你死掉位置。”夜风的语气十分瘆人,而凤云峥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表情是无动于衷。

左翼听了,吓得脸煞白,他扭头,果然看到那条恶心又可怕的虫正一头埋进他的伤口吸血,那血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眼看着虫子的一头已经钻进他肉里面去了,他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痒。

他用力地抖动着身体,想将这条虫抖出来。

夜风看出她的意图,道,“别白费力气了,你抖不下来的,它半个身体都钻进去了,再说,你看看,这儿为你准备了一桶,你抖的完吗?”

他抬起头来,脸已经开始发紫,眼睛暴起,看着凤云峥,道,“要我做什么才会放了我。”

虽然,凤云峥一进来就几乎没有说过话,但是左翼知道,他才是掌控一切的王者。

但是,凤云峥抿着唇,不说话,空气中是可怕的死寂!

大颗大颗的汗液从他的脸上掉下来,他扭头,那条血吸虫几乎要看不到身体了,他猛地扑倒在地上,喊道:“救我,救我!”

“你的金主璇妃现在已经成了残废人,不但给不了你万辆黄金的报仇,你的命她也保不住了,因为她现在连自保都难。

但是如果你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做,本王可以考虑不让你死,万两黄金依旧是你的,本宫不会让与我做生意的人亏本的。”凤云峥终于姗姗来迟地开口了。“”,。

第一八九章 刺杀皇帝

第一**章 刺杀皇帝

左翼猛地直起了身子,只见这九殿下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令人感到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中。

“殿下,请明示。”

“杀了皇帝。”凤云峥淡淡地开口,这四个字轻易地从唇间溢出。

“什么……”左翼吓了猛地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凤云峥——

他听说了良妃被贬,九王被赶出朝堂的事,所以,九王现在是要杀父弑君来为自己和母妃报仇吗?

“殿下……”夜风也讶异地看向凤云峥,在他们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诛杀皇上这一步啊。

“如何?”凤云峥直勾勾地望着左翼。

“我的目的的活命,殿下让我杀皇上,可依旧……”左翼犹豫着,可那虫子却又已经爬进了他身体里,他感到浑身一阵沁骨的冰凉。

“本王用向上人头发誓,你绝不会因为刺杀皇帝而死。”凤云峥道。

“……”左翼的汗越来越多,连眼睛都快看不清楚了,他虽然极度爱财,但是现在却万分后悔贪图璇妃那一万两黄金了!

“夜风。”凤云峥唤道。

“是……”夜风会意,再从桶里抓起一条血吸虫来。

“我答应,我答应!”比起杀皇帝被一剑杀死的痛苦,被血吸虫吸干血而死,他宁愿选择前者!况且,这个九殿下,不像是个会诓他的人。

夜风随即抓起一把烟灰,洒在他的伤口上,那血便停止了流,再掰开他的嘴巴,塞了一颗药强迫他吞了下去。

“这条血吸虫已经钻进你身体里了,你刚才吃的药,是暂时抑制学习虫往你身体深处钻的,药效两天,等明天事情结束,我会再给你一颗药,吃完另外一颗,我会把学习虫引出来,千万不要耍花招!”夜风严正地警告道。

“是,是!”左翼感到自己遇到了比璇妃可怕的多的人了。

夜风给他松了绑,道,“你走,是要自己去皇上面前自首,还是待会被皇上的人抓住,你自己选。”

“……”左翼朝凤云峥抱拳,然后拖着一簸一簸的脚走出了陷阱。

回帐篷的路上——

“哈哈哈哈……”夜风忍不住噗嗤笑了,“这个人也是被吓蠢了,把蚂蝗当做血吸虫,连身体里到底有没有虫都不知道。”

“人在极度恐惧之下,往往会失去对一件事的判断力,况且,他已经被囚禁在山洞里好几个时辰,又听说璇妃已经没用了,恐惧便达到了最大的程度,信了你的血吸虫不足为怪。”凤云峥分析道。

“殿下说的有理!”夜风点头。

“你去暗中盯着他,此事,不容有任何闪失,母妃能不能沉冤得雪,本王能不能重返朝堂,就看着一次了!”凤云峥吩咐道。

“是!”夜风听令,迅速地陷入夜中,跟踪左翼去了。

凤云峥四处看了看,最后看向了皇后娘娘的帐篷,他迈步走了过去——

当皇后听说九殿下求见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几分讶异的神情,许他进帐后,便道——

“你总算还肯来看看我,本宫与璇妃之事连累了你的母妃,太子之事也拖累了你,本宫心想,你定是在怨恨我的。”

“儿臣不敢。”凤云峥双膝在皇后娘娘的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儿臣只是没有机会入宫,才没有去向母后请安。”

皇后听了这话,终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受委屈了。”

凤云峥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后继续说道:“上一回,给你精挑细选了五个人当恒亲王妃,结果你一个都没要,还说是心里有人了,这一世什么都不奢望,只渴望有个能自己做主的爱情和婚姻。今日你来了,你倒说说看,那个人是谁,若本宫觉得配得上,就去求了皇上,辞了你这门婚事。”她对凤云峥说着话的时候,口气中似有几分长辈的慈爱。

但是……

凤云峥道,“母后,儿臣现在不想谈儿女私情的事。”

皇后正挑拣着首饰的手一顿,眼神一怔,她抬起头来,问道,“你特意来,果然不是为了看望本宫,那你想谈什么。”

“璇妃。”凤云峥吐出这两个字,深深地凝望着皇后的双眼。

皇后的脸一白,手蓦地握紧了椅背。



璇妃被安置在另外一座宅子里,皇上已经下令封锁整个狩猎场,要彻查事实的真相,原本维持五天的狩猎活动,只持续了两天便停了下来,整个狩猎场一片人心惶惶。

皇后娘娘已经不知不觉地将璇妃身边原来的奴才全部都替换成了她的人,让璇妃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璇妃痛苦地几乎要死过去了,一会醒过来,一会睡过去,整个腰以下的下半身开始是麻木,没有知觉,感觉自己像是是一个没有下半身的人,后来是酸胀,接着是痛,撕心裂肺的痛,痛的浑身被撕成了两半一样,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跟着疼,恨不得马上死去。

可是,疼痛让她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血液被堵住了似的,没法流通,头沉甸甸昏昏沉沉的,总是忍不住想呕吐。

伺候的奴才也不尽心,吐到了身上也不给她擦干净,她也没有力气再使唤人了。

到了夜间的时候,帐篷帘子掀开,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瞥到一个格外冷峻高大的身影。

是,是他?

她在做梦吗?他来了?

她颤颤巍巍着伸出一只手,想要笑,可是脸上最终露出的却是一抹怪异的表情。

她喃喃地,虚弱地道,“你,你来了,是吗?”

“你现在怎么样?”那个熟悉的声音中,带着惯有的冷漠,她一愣,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那个梦想中的影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了——

真的是他!

“四,四……”

“嘘!”凤千越在她的身旁坐下,抬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当那温热的指尖碰触到她肌肤的时候,她的脸起了一阵颤抖,他的手指似有魔力一般,一点点的宠爱,她就万分满足。

凤千越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带着笑意,但那眼神又遥远的像是隔着银河的距离。“”,。

第一九O章 计中之计

第一九o章计中之计

“我是抓紧机会进来的,马上就要走,现在父皇震怒,人人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我问你问题,你如实回答。”

“……”璇妃费力地点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想杀连似月,然后结果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他问,语气很温柔很温柔,却让她觉得浑身一个痉挛。

“……”她不敢撒谎,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问,眸间的冷意加深,可又令人那冷意觉得若有似无,令人捉摸不透。

“因为,你……你……”璇妃闪烁着,而凤千越从她的表情中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让自己冷酷的脸慢慢,慢慢浮现出一丝笑容,耐心地道,“没关系,你想出气对她下手我都不会怪你,但是,你误会了,我没有真的喜欢她,只是,她会是一颗不错的棋子,所以我才想她她招揽到身边来。”

璇妃听了,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了,也随着他,慢慢,慢慢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我,可是我破坏了你的计划,以后,皇上不会宠爱一个瘫痪的女人,我已经失去作用了,我现在……很,很后悔。”

“没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好好养身体,我会想办法换一些好的人来照顾你,你再忍一忍。”他好温柔啊,是她梦中最梦寐以求的温柔,她都已经瘫痪了,没有用了,他还对她这么好。

“好……”她哽咽着,快要流出眼泪来。

“皇上正在全力追查此事,我担心他最终会查出是你做的。”凤千越紧皱着眉头,显得十分忧心忡忡。

“你放心,我会咬紧牙关,就算对我用十大酷刑我也不会把我们的关系说出来,况且这件事和你真的没有关系。”璇妃发誓地说道。

“不是,其实我不担心我自己,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因为萧振海的女儿失去了一条腿,皇上不会就此放过你,所以,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也许还能保住你的命。”凤千越的手握起了她的手,说道,

“我,我要怎么做?”璇妃问道。

凤千越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明朗,最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我该走了。”凤千越起身,回头看瘫在床上的人,她有如破布一般,瘫痪在床上,原本年轻精致的脸一片浮肿,眼睛挤在两条缝里面都快看不见了,那原本黑丝一般的长发,从马上掉下来的时候,硬生生被拽去了一块黑发,头上的头皮被扯去了巴掌大一块,一块血红血红的,还有那双手,手指肿的如同猪蹄,已经丑的令人无法直视。

父皇还怎么可能再看这样的人一眼呢。

只是因为要给行军在外的萧振海一个说法,才让太医费了劲地救,留下一口气罢了。

只是,这样的她活着,他势必要夜夜惊梦了。

凤千越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迅速地离开了,一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那脸上的神情冷了下来——

“殿下……”他的贴身侍卫赢空走了过来,唤道。

凤千越猛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拂,案前的东西被拂了一地,他又猛地抽出挂在壁上的剑,用力地一顿砍,将整个帐篷里的东西砍得七零八落!

他花了整整九年的时间,良妃终于倒了,凤云峥对他也终于没了威胁,可是,现在却因为璇妃那可笑的嫉妒心……一切功亏一篑!

他现在哪里还有九年的时间去培养另一个细作,再送到皇帝的身边去!

而且,现在他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了!凤烨,凤云峥,都在或明或暗地与他作对!

他的心里,堵着一团怒火,恨不得将璇妃杀一千次一万次!这个愚蠢的女人,破坏了他精心安排的计划!

“赢空!”他唤道。

“殿下……”

“璇妃说,她安排的弓箭手是一个叫做左翼的人,你务必在他们之前,把这个人找到!”凤千越命令道。

“是!”

赢空走了出去,凤千越站在帐篷内,还在生气。

无论如何,这件事过后,璇妃不能留了!他现在要做的是,不让任何人知道璇妃和他的关系!

可是,赢空暗中找了一天,却没有找到那个人的下落。

赢空问道,“殿下,按理说,刺客没有逃出狩猎场,而狩猎场又被封锁了,那么多人找一个刺客,并不难,殿下是否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凤千越神凝重,道,“只怕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殿下认为是谁?”

“多派些人,重点盯着九殿下。”凤云峥现在越来越让他感到压力了,尤其是在争夺麒麟的时候,他身上迸发的那股杀气令他念念不忘。

虽然最后,他夺得了麒麟,但是他其实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低头看了眼虎口的位置,那里的伤口还未痊愈,一片透红。

然而,赢空发现,九殿下的帐篷里也很平静,他呆在帐篷里,几乎足不出户,就连他的侍卫夜风也跟随左右,哪里都没有去过。

夜风掀开帐篷的一条缝隙,远远地看着赢空的身影,放下手,回到凤云峥的面前,道:

“殿下,果然没有料错,四殿下把您当做了重点监控对象,他怀疑左翼被我们抓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已经把左翼放了,任人抓捕。”



随着搜捕的更进一步,整个狩猎场沉浸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所有的人都呆在帐篷里不敢随便出门。

连延庆来连似月这里看过了,确认她没有事,便出去协助皇帝查找凶手的事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她觉得有些沉闷,便出帐篷走走吹吹风,她抬头望天空,天空阴沉沉的,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此时,空气中凝聚着风雨欲来的凝重气氛,逼得人快要透不过气来。

一直有侍卫在帐外跑来跑去,听说皇上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抓不到射箭的凶手,查不出真相,就不离开狩猎场。

“大小姐,天凉了,披件衣服。”青黛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件浅紫羽纱面薄披风,披在了连似月的身上。

“萧柔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第一九一章 我们联手

第一九一章 我们联手

“萧柔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冷眉上前,道,“一截小腿被老虎吃了个精光,没办法再接起来了,萧家大少爷说就算是马蹄子接一个也好,反正穿着裙衫能挡住,但太医说做不到。萧小姐醒后,看到自己的腿,昏过去两次,皇上已经派了人回萧家报信去了,估计再过不久萧家就要来人接她回府了。”

“噗嗤……”降香忍不住笑了,道,“这萧大少爷怕是读书傻了的,马蹄子接上去,那还是人吗?”

连似月脸上没什么表情,一个妙龄的少女,没了半截退,饶是皇上的女儿这辈子也已经毁了的,不过,她丝毫也不同情萧柔,这一切的结果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况且,若出事的不是她和璇妃,那被一箭射中身亡的人就是她了。

“十一公主那边呢,如何?”连似月想起那个孩子了。

“听说一回去就发了高烧,一直睡着说胡话,有时候还哭,太医已经看过了,皇后娘娘也一直守到天亮了才回去。”冷眉回答道。

连似月轻轻叹了口气,十一公主年纪尚小,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突然见到人性的残酷,又目睹了这么血腥的一面,内心定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才会如此的。

想必皇后心里,也有些愧疚的,毕竟在下手在璇妃身上补上一刀,她是最不遗余力的那个人。

“待会等她醒了,我去看看她。”其实,当时拥着凤令月柔软的身子时,她不由自主便想起她前一世的女儿乐颜来了,乐颜哭的时候也喜欢窝在她的怀中,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

乐颜……

想起女儿,她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她留在前一世的遗憾,太多太多了,然而前一世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些错过的事,那些擦肩而过的人,都回不去了。

她的乐颜,她未曾出世的儿子……都是她心头永远拂不去的疤痕。

所以,就算这一世,她赢了所有人,她也还是个彻底的输家。

呵呵……

这,就是命运。

“姐姐……”远远的,那如同风,又如同火的连诀跑了过来,连似月看着心里头才平复了一点——好在,连诀不会再成为遗憾了。

连诀匆匆跑了过来,一见到连似月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一边打量,一边急切地说道:“我射猎的时候跑的太远,又遇到一只受了伤正在生产的母鹿,为了帮母鹿顺利产下鹿崽,我现在才回来。。”

“回来了就好,九殿下也和我说了鹿的事了。”连似月问道,“鹿救活了吗?”

“母鹿死了,只剩下小幼崽。姐姐,我现在不关心鹿崽,我只关心你,是萧柔又要害你,是不是?”

他听说萧柔断了腿,第一想法便是萧柔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连似月点头,道,“她想和璇妃联手,在狩猎的时候,用弓箭将我射死。”

连诀一听,如画的脸微微惨白,心跳猛然间加速,一种后怕的感觉蔓延到全身的每一处,他眼中迸发出一缕深深的寒意,道:“我绝不会放过她,断一条腿太便宜她了!”

“诀儿,不要生气了,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连似月抬起两只手,转了个圈,说道。

“不!你不好,你一点都不好,我听说你从马上摔下来了,一定有地方受伤了。”若不是碍于现在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他要立即跑去找萧柔算账。

“好,什么都瞒不过你,摔下马的时候手肘是青了一块,不过已经擦过药了,不疼了。”

连诀眼底还是心疼,他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她每一次反击都不遗余力,因为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这些人,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我们去走走,在里面看了一下午的书,有些乏了。”连似月说道。

“正好,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一片花丛,各的花开的正艳,去看看。”

两姐弟一路走着说着。

到了花丛的时候,却发现凤烨站在那里,历来桀骜不驯的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怔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到是连家姐弟,脸上露出一抹微微的讶异。

连诀上前,道,“不知道八殿下在此,我们叨扰了。”

“这花是大自然的馈赠,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谈何叨扰,一起来欣赏欣赏。”凤烨对连诀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看着连似月,她像一株风中的百合,淡淡地摇曳,仍旧是一副万事置身事外的模样,可这样却更加引人注意。

“我去摘一些花给你放床头。”连诀跑开了,四九追了上去,大声喊,“少爷,等等我,等等我啊。”

“这些花真美啊,真想不到这个时节能在这里看到这些花。”连似月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一阵花香萦绕,令人沉醉。

凤烨扭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容颜,道,“因为这里地势低一些,所以,花期晚一些,才让我们有幸得见这些美丽。”

“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没想到,在你心目中,我连朋友都不是。”最终,凤烨说道。

连似月心头微怔,但表情终究平淡如水,语气也越发清冷,道,“和我做朋友,八殿下不会愉快的,所以,还是维持着现在这样的距离比较好。”

“为什么?”凤烨似有不甘,追问道。

为什么?连似月有些出神地望着凤烨,眼神有些飘渺,想想前一世,徐贤妃素来野心很大,还一度想扳倒皇后坐上皇太后的位子。

所以,在未来的路上,他们很有可能成为敌人。

他们都不是平民百姓,他们走的路堪称步步惊心,她一开始就开的很清楚,不希望生命中有太多羁绊,同时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羁绊。

要么,一心当朋友;要么,痛快当敌人。

“我们联手,不好吗?你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同盟者,而我是最好的人选,九皇帝他……并不是。”凤烨发现自己居然在用他的权势引诱连似月,这是他曾经最不耻的行为。“”,。

第一九二章 皇上审问

第一九二章 皇上审问

而连似月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内心,她终究说道,“八殿下,任何不对等的交换关系,都换不来想要的结果,这点,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你……”凤烨心里头一次感到自己的个人魅力和权势,在一个人的面前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凄然一笑,道,“丫头,你还真是……不怕我受伤啊。”

“不,恰恰相反,我是为了不让殿下受伤。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不喜欢含糊暧昧,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会嘴里说着拒绝身体却很诚实,也不会明明爱着却说违心的话。像殿下说的,你是一个强有力的同盟者,我大可以利用你来达到目的,这样我会轻松很多。

可是我不愿意,因为这既是对八殿下的伤害,也是对我自己的侮辱,我这样说清楚了,八殿下便不用再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不是很好吗?”

这一刻,连似月身上仿佛镀着一层圣光,看来响天山雪莲,神圣无比,一席话说的凤烨接不上话来。

半晌,他笑了,唇角有一丝苦涩,眼神却更加炽热,道,“你这么不留余地,我又还能说什么呢。”

他人生头一遭,感到了被抛弃的感觉。

“来人!把她抓起来!”正在这时候,一队手持佩剑的侍卫一路闯了过来,将连似月包围在其中,连似月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那为首的姜克己命令道,“把相府大小姐羁押起来!”

“不是的,请皇上明察,事实上,是公主的马受了惊,臣女上了公主的马一起将马制服了,接着才发生刺客射箭之事,而臣女根本不知道箭会射过来,

什么?凤烨一愣,问道,“姜克己,你抓她想干什么?放了她!”

姜克己闻言,拱手,躬身,道,“八殿下,卑职是奉皇上的命令捉拿连家大小姐的,还请殿下行个方便,若有不解之处,可向皇上询问。”

父皇下令捉拿?

凤烨的心脏一跳,扭头看向连似月——

她却显得十分平静和轻松,道,“你看,殿下,我说过了,和我做朋友,你不会愉快的。”

说着,她走到姜克己的面前,伸出自己的两只手,道,“姜指挥,需要上铁链吗?”

眼前这孩子的举止表现,令姜克己也感觉很讶异,她太冷静了,皇上派了人来抓她,她却临危不乱,还能和八殿下嬉笑两句。

这种不为外界所动气质,他在皇上身边呆了二十多年了,也是头一回见到。

“锁上,带走!”姜克己敛去心头的思绪,命令道。

远处,已经摘了满满一捧花的连诀,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声音,他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花全数掉落了下去……

他的心头,猛地已经一沉!

姐姐被铁链锁了起来,被抓走了,而那个人,是皇帝身边的那个侍卫。

凤烨稍愣过后,快步跟了上去,他的脑海中飞速地旋转着,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被父皇抓走。

“殿下,大小姐被皇上的人带走了,直接用铁链锁着,拉进陛下的帐篷里去了,任谁也不能接近。”凤云峥的帐篷里,帘子被猛地掀开,冷眉快步走了进来,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厚厚的汗珠,说道。

凤云峥猛地站了起来,目光中迅速闪过一丝情愫,道,“去看看!”

他快步走到皇帝的帐篷外,但是,皇帝帐篷的方圆三丈之外围了一圈的士兵,凤烨,凤千越,连诀,还有匆匆赶来的安国公主也全都站在三丈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接近帐篷。

而此时此刻,连似月正一个人在这帐篷里面接受皇帝的盘问,众人全都紧紧地盯着那帐篷帘子的位置,猜测着里面的事。

凤云峥藏于袖中的拳头暗暗的握在一起。

凤烨侧过头,压低声音对他说道,“现在只有那个丫头在里面,父皇一个人在和她说话,九皇弟你老实告诉我,璇妃和萧柔的事和丫头到底有没有关系,有,有有的救法,没有有没有的救法!”

凤云峥道,“没有。”

凤烨听了,心头一怔,九皇弟回答的这么快,这么肯定,那就是……有关系了!他的眼慢慢变得深沉……

凤云峥慢慢看向凤千越,凤千越也看向凤云峥。

“诀儿!”这时候,连延庆匆匆赶了过来,低喊道,当他听说皇帝用铁链将连似月栓了起来关进帐篷里单独问话的时候,他差点当场摔倒在地。

“父亲!”连诀几步走了过来。

连延庆一脸焦急沉重,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连诀失落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问了六殿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抓姐姐抓的太蹊跷了。”

连延庆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但是他突然又想起自己这个女儿是拥有极贵之命之人,于是又放下一些心来,既是极贵之命,就可能逢凶化吉的,便安慰连诀道:

“诀儿莫急,静观其变。”



帐内。

面前的帝王,天生威严,一双如炬的目光,看着连似月,似在深思什么。

连似月手上戴着手链跪了下去,道,“臣女连似月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皇帝命令道。

连似月顿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他,他是个英俊的皇帝,所以,生出来的儿子也个个俊逸不凡。

“知道朕为何要传你前来吗?”他开口,问道。

“臣女不知,还请皇上示下。”连似月眼中是疑惑。

“听朕的十一说,你在箭射过来的时候,抱着她一起摔下了马,才让她幸免于难,你很勇敢,反应也很灵敏,为了感激你救了朕最心爱的女儿一命,朕要好好地赏赐你。”皇帝说道。

呵呵,赏赐会给她的手拷上铁链吗?这分明就是审问啊。

连似月思及此,仿佛被吓了一跳,忙惶恐地道,“臣女不敢居功,是公主有皇上的庇佑,因此福大命大才躲过这一劫的。”

“但是,你怎么知道箭会射过来,你一个柔弱女子,哪来的能力避开一支突如其来的箭?”皇帝语气一转,突然问道。“”,。

第一九三章 皇后之罪

第一九三章 皇后之罪

“不是的,请皇上明察,事实上,是公主的马受了惊,臣女上了公主的马一起将马制服了,接着才发生刺客射箭之事,而臣女根本不知道箭会射过来,后来马又开始颠簸,我和公主坐不稳才从马上掉下来的,所以……所以臣女才说不敢居功,也许,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

她说的,倒也与十一的说法一致,没有任何偏差。

他再问道,“在璇妃妃出事的前一天,她曾经在帐篷里召见过你?”

“是。”连似月老实地回答道。

“璇妃找你何事?”

“回皇上,璇妃娘娘听说臣女骑马受了惊,便找臣女过去问话,让臣女要小心些,后来还送了一支步摇给臣女,哦,便是臣女头上戴的这一支。”连似月再老老实实地回答。

皇帝抬眸,果然见她头上一支步摇,看着有些眼熟,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子上轻敲着,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每一次都敲击在人的心脏上。

连似月跪在面前,垂首,似有些紧张,惶恐地不时看一下皇帝。

“传璇妃。”突然,皇帝道。

同时,他也让在外面站着的皇后,贤妃,以及诸位皇子进来了,众人分别站在两侧,连似月仍旧戴着手铐跪在地上。

“姐姐……”连诀往前走了一步,却被凤羽一把拉住了衣袖,轻声道,“先别着急。”

连诀紧咬着下唇,把脚慢慢缩了回去,眼睛一直紧紧看着连似月,心里感到一阵心疼!

不一会,璇妃也被抬了进来,躺在矮榻上一动也不能当,脸,手都是肿的,与昔日美艳的样子相比,已经判若两人。

周成帝只看了一眼,就侧过脸去,放在椅背上的拳头握紧了,他无比的同情和疼惜这个女人,可是……却无法再像从前一样日日宠爱。

皇后娘娘冷眼看着皇帝的表情,呵,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自古男人都是如此,爱你青春美丽的时候,可当容颜逝去,连一个眼神也难得到,何况皇上这种拥有着三宫六院,永远也不缺乏年轻漂亮妃子的人。

“皇,皇上……”她费力地喊出两个字,然后突然失声痛哭起来,“皇上,有人害我,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爱妃,你有何冤情,朕一定为你做主。”皇帝知道,这是他最后能给这个女人的了。

两行眼泪从璇妃的脸颊缓缓滑落下来,她点了点头,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死也瞑目了。”

“你说,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帝问道。

“那天……”璇妃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道,“我正在狩猎场上,与萧家萧柔一起说笑,接着连家连似月和十一公主骑马过来了,然后,然后就有一只箭射中了我的马,我的马受了惊,将我甩到地上,接着便出现了那一头受伤的猛虎!皇上,箭和猛虎,都很蹊跷,明明已经检查过了,我们女眷这边的狩猎场地只有些温顺的小动物,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一只猛虎呢。”

“那么,在爱妃看来,是谁在背后害你的?”皇帝再问。

“是……是……”璇妃身体不能动,眼睛便如同铜陵一般,咕噜咕噜地转着,视线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缓缓划过,最后,停留在连似月的身上,那眼神……很复杂。

顿时,凤云峥的手一紧,凤烨露出讶异的神情,而凤千越的脸上却平静地没有任何表情。

连似月感受到璇妃的注视,也抬起头来,与她注视着,并没有丝毫的回避。

半晌,璇妃却最终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最后停留在了皇后的身上,然后突然尖利的嘶叫了一声——

“啊!皇后!你这毒妇!三番两次害我,这次又派人箭杀我,你好毒的心呐,你就这么不满皇上宠爱我吗?你身为皇后,却停不下妃嫔,你有何资格居后宫之首。”

皇后?

皇帝猛地转过头来看着皇后——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原本一脸煞白的皇后猛地一怕桌子站了起来,愤怒地叱骂道。

“呵呵,胡说八道?皇后娘娘这么激动,是心虚了吗?在臣妾在狩猎场陷入险境的时候,许嬷嬷着急要救我,你却在这个时候让人将她打了四十大板,侍卫们要救臣妾,皇后娘娘却说要另派救兵,结果两次错过了救臣妾的最佳时机!眼睁睁看着我被老虎追赶!

若说皇后娘娘对臣妾没有私心,是如论如何都说不过的!

皇上,可找当日和皇后娘娘在一起的所有人打听一下,看臣妾说的是否属实。”

璇妃身体本就受了重伤,涨红着脸激动地说这么一番话,几乎已经用了全部的力气,她无力地闭着眼睛,努力地平复着内心,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要休克过去一样,那负责伺候的人,连忙上前拍着她的心口。

这些话,是凤千越让璇妃说的,因为他仔细地调查了当日发生的一点一滴,发现皇后娘娘有两次制止救璇妃的行为——

那么,他就有把这件事的幕后主谋推到这倒霉皇后的身上可能,这样让璇妃不被查出来,璇妃不被彻查,那他的危机就解除了!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璇妃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被爆出来。

“皇上,皇上明察啊,千万不要听璇妃一面之词。”皇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着为自己辩解道,“事发突然,臣妾当时坐着的地方离狩猎场有一段距离,猛虎行动迅猛,臣妾,臣妾也没办法控制啊。”

“是吗?”璇妃又费力地睁开眼睛,道,“那在我腰断了之后,皇后趁机将我身边所有的人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这又作何解释呢?”

“你受伤,和身边的人照顾不周也有极大的关系,本宫为你着想,撤换了一批人照顾,这也不是悄悄进行的,所有的人都知道!璇妃啊璇妃,本宫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第一九四章 璇妃叛党

第一九四章 璇妃叛党

“皇上万不可冤枉了臣妾!”皇后气的浑身发抖。

谁也没有想到,璇妃将矛头指向了皇后,但是皇后已有用巫蛊之术诅咒璇妃的事例在先了,所以,此刻璇妃的说辞,也让人信了几分。

——这也正是凤千越最终决定让璇妃指证皇后,转移视线的原因。

皇帝的内心,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发生了偏离,他这个皇后他是知道的,虽为六宫之主,但自从太子被废后,性情也跟随大变,即使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皇后就是幕后主谋,但璇妃所说的这几点,也无法让她摆脱嫌疑。

一时间,帐内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除了璇妃一下一下颤抖着的啜泣声,没有人说话,皇帝的脸越来越凝重

凤千越目光缓缓落在皇帝的脸上,唇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轻笑——

即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皇后是主谋,但是有诅咒之事在先,往后父皇对她也会存有一份芥蒂,只要有这份芥蒂在,皇后未来的日子都不会很好过。

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连似月时,凤千越的心却轻轻一个跳动——

“皇上,刺客找到了!”

但是,正在这时候,外面却传来姜克己的声音。

刺客找到了?连诀脸上露出喜,刺客找到了,那姐姐的冤屈就能洗刷了!

当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受伤的黑衣男子走进来的时候,凤千越脸上的神情一闪,猛地看向凤云峥,却发现凤云峥的脸上神情依旧平淡——

凤千越不解,为何不是他抓住刺客洗刷连似月的冤情再顺便向父皇邀功,而是父皇的人亲手抓到了刺客?难道,凤云峥还有其他的计划?

他再看向连似月,她脸上只有刺客被抓到冤屈即将被洗刷的激动,还和连诀欣喜地对视了一眼,每个表情都恰到好处,毫无破绽。

璇妃一见到左翼,双手悄悄地用力抓紧了衣裳,脸越发显得苍白了,她原以为凤千越能够先抓到人,杀人灭口,没想到还是被皇上的人先找到了。

现在怎么办?她不由自主地看了凤千越一眼,然而凤千越并没有看她,他似乎在脑海中急速地思考着什么。

“皇上面前,还不快快跪下!”姜克己按着这刺客的肩膀,将他按压在地上。

左翼双膝跪了下去,就跪在连似月的身旁。

“大胆逆贼,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刺,是谁指使你的,说!”皇帝端坐在宽椅上,厉声质问道。

“无人指使。”左翼冷冷地看了周成帝一眼,一字一字地道。

听到左翼的回答,凤千越和璇妃才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大胆狂徒,竟敢藐视圣上,罪无可赦,来人呐,把他拖出去斩了!”姜克己见这刺客在皇帝的面前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傲慢无礼,便立刻说道。

“……”但是,皇帝示意上前的侍卫退了下去,然后站起身,往刺客的面前走了过去。

“皇上……”姜克己唤道。

皇帝抬了抬手,姜克己一步退了回去。

“你好像很恨朕?为什么?”皇帝直视着这刺客的眼睛,刺客显然有些慌乱了,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液流下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

突然!

他眼圈一红,用力一挣脱,被反绑在背后的手居然松开了,双手全是鲜血,原来他的手中有一片小小的刀片,被绑上的时候就在悄悄割着绳索。

“狗皇帝,拿命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扑向周成帝,将那刀片往他的脖子上割去!

“啊!”众人尖叫出声。

“救驾!”有人高喊。

而这时候,一道背影如同闪电般掠过,凤云峥眨眼之间已经将刺客制服,压倒在地!

“皇上!”姜克己等人连忙拔出长剑,护在皇帝四周,剑对准了地上人的喉咙,其他皇子也一一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围在皇帝周围护驾!

而原本放下心来的凤千越和璇妃脸顿时大变!怎么回事?左翼为什么要刺杀皇帝!

凤千越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似乎已经明白了,凤云峥和连似月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和璇妃——

而这阴谋,直接和行刺皇帝挂上钩!

刚才刺客的刀片离他只有毫厘的距离了!皇帝额前流过一抹汗,勃然大怒,“你要行刺朕?”

那刺客浑身颤抖着,凤云峥眼眸一沉,踩在他脖子上的脚暗中用力,道:“皇上问你话,快说!你是受何人指使?”

“……”但是,他的嘴咬的紧紧的,无论如何不肯开口的样子。

凤云峥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拎起剑,从这刺客的背上一划过去,然后弯腰将他背上的衣裳用力一把撕开,他脸顿时大变,道——

“父皇,他是前朝晋元团的死士!你看……”

什么?前朝叛党?晋元团?皇帝大惊,迅速几步走过去,低头一看,果然见这刺客的背上刻着代表前朝的图案——

三个圆圈,由小到大,像箭靶那样环套着。

这不正是前朝叛党的标志吗?

周成帝顿时后退了一步,脸一白——

前朝元贞皇帝四十八年,大周开国皇帝周武帝攻破京都,元贞皇帝自杀,大元灭亡,大周朝建立,但是同时有一批前朝遗臣退至南部海上的夷球岛上,拥立豫王李骥登基,号称元弱帝。

元弱帝及一众遗臣并没有放弃复立大元的梦想,他们以夷球岛为据点,发展经济军事,以储备力量反攻大周,虽然双方实力悬殊,但是元弱帝的军师及将军陈新仍旧数次说服元弱帝出兵攻打大周。

结果,第一战便全军覆没,元弱帝也被叛军吊死,陈新带着元弱帝的小儿子李丰逃走,并且秘密召集大元旧臣,以李丰为首领,创立了晋元团。

“近年来,晋元团专门培养死士和细作,以刺杀父皇为终极目标,同时也刺杀皇家成员,想来,那天他要刺杀的人是十一,幸好连似月阴错阳差救了十一,误伤了璇妃的马!”凤云峥说道。

周成帝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

“你果真是晋元团的死士?”

“大元王朝万岁万岁万万岁!”左翼猩红了眼睛,嘴里大喊着,汗液一颗一颗往下落,像是太激动了的样子。

凤云峥迫使他立直了身体,手下一个用力,将他的上衣扯破,只听到啪嗒两声,从他的身上掉下来几个小拇指粗的东西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姜克己弯腰,将这几个东西捡起来,道。

八王爷凤烨看了几眼,道,“父皇,这是炮仗,升空后会有一些图案,既然是在他身上的,那应该可能是他们晋元团成员联系的信号了。”“”,。

第一九五章 似月晕倒

第一九五章 似月晕倒

“炮仗?”皇帝将姜克己手里的炮仗拿了过来,看着,看着,突然,神一变,猛地回头看向瘫痪中的璇妃!

璇妃顿时下了一大跳,只觉得皇帝的目光要将她凌迟处死一般。

周成帝响起来了,刚到狩猎场那日,她便看到这个美丽年轻的妃子在帐篷外放炮仗,她当时还甜笑着告诉他,“这是炮仗,你看,它们升空后能开出一个一个圆圆的图形来,好看极了,皇上,一起观赏。”

那时候,她的眼睛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活泼靓丽,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知道她年纪小,玩性未改。

可是……

周成帝快步走到璇妃的梳妆台前,伸手猛地一拂,只听到哐啷一阵响,众人吓了一跳,再低头一看,果然见那一堆首饰盒子的下层掉出一些和刺客手中一样的炮仗。

“皇上,这些炮仗和此刻身上掉下来的是一样的。”皇后大惊失,指着道!

“点燃,出去看看!”皇帝命令道。

“是。”太监拿了炮仗出去点,众人也随之到了外面,此刻和璇妃的炮仗同时各点了一个,升至空中,果然都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圆圈,图形和大小都一模一样。

皇帝的手,慢慢地握紧了。

“皇上,末将想起来了,我们在林中狩猎的时候,半空中也出现过这样的炮仗,当时末将和其他侍卫皆以为是农户知道陛下在狩猎,用来为陛下祈福的,现在看来,不是这么简单!”姜克己回忆道。

皇帝顿时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后退了两步,他缓缓地抬眸,看向璇妃——

如果,璇妃真的和这个刺客是同党,那么,那天她自己放炮仗就是在告诉她的同党——皇帝在此!

璇妃大惊,脸惨白,摇着头,“不,不是的,皇上……我,我不知道……”

她说着说着,眼睛突然睁大,猛地看向那戴着铁链的连似月,脑海中想起那一日她召她进帐篷的时候的情形了——

“娘娘,这是什么?”连似月看到那桌案上的白小东西,仿佛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

“这是炮仗,我小的时候在家乡,我爹娘曾经放过这种炮仗,这东西在京都很少见到。”

当时,只是这么一句话,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连似月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打她的主意了!而她还自以为是的设计陷害她!

“你,你……”璇妃喘着粗气,眼睛如铜陵般睁着,死死地盯着连似月,但是她身体越来越感到无力,刚说两个字便觉得浑身无力。

“娘娘……你,原来那天你要刺杀的人是十一公主,你知不知道,当你深陷险境的时候,十一公主第一个不顾危险就要跑回去救你,你怎么忍心如此待她,她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呢。”连似月仿佛为十一公主感到不值,脸上流露出悲痛的神情来。

“不,不是的,皇上……”

“哈哈,现在总算明白了!”皇后看着璇妃冷笑了两声,道,“皇上,有问题的人分明是璇妃自己,她是晋元团的细作,是晋元团培养了专门来对付皇上的,现在出了事,她还企图嫁祸到臣妾的身上,这是一箭双雕啊皇上!

璇妃啊璇妃,本宫原以为你只是骄纵,没有想到你如此歹毒!

你潜伏在皇上身边,真是居心叵测,现在想想,自从你进了宫,这后宫便没有一日安宁,就连良妃品格那么好的人都……都……”

皇后说着,看了看皇帝,再厉声说道:

“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对皇上下毒手!”

皇后一席话,让璇妃一口气提不上来,猛地喘着气,“你,你……”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凤千越。

而皇帝看着这个妃子,额头微微冒出了冷汗!日夜同床共枕的人时时在想着如何杀掉他的话……那……

凤千越拳头紧紧握着,牙关咬紧,但是,此时此刻,他不能出来为璇妃说话,否则,他会被怀疑!

他看了十王爷凤嵘一眼,凤嵘领会了他的意思,便道:

“父皇,儿臣没有别的一丝,只是若璇妃是刺客同党,死一万次也不够,可是,光凭这些炮仗就认定她是晋元团的人,是否太草率了一些?”

“父皇,十皇弟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据姜克己所说,其他地方也出现过炮仗,那说明这附近还有晋元团的同党,儿臣恳请前往捉拿,不冤枉任何一个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这时候,凤烨站出来,双手抱拳,请示道。

皇帝点了点头,道,“准。”

“儿臣请求同往!”凤嵘也请命。

“准!你们二人协同姜克己一道前往,务必在日落之前将全部叛党捉拿归案!”皇帝下令道。

“是!”

凤烨,凤嵘两兄弟率领着姜克己及一众精兵侍卫,沿着狩猎场周围搜寻,两个时辰后,果然抓回了三名背上有着同样环圆形图案的刺青的晋元团死士,也从他们的身上搜出了三到五个数量不等的炮仗,与左翼,璇妃手中的炮仗一样。

“皇上,您还在犹豫什么,这世上哪来如此巧合的事,您想想,这个璇妃其实来路不明,汝阳行宫的一个舞姬,谁知道她什么来历,没准那父兄也都是假的,皇上回了宫,不妨抓了来调查审问一番,总会有结果的!但今天看来,璇妃和这个晋元团是脱不了干系了!”皇后在一旁苦口婆心地道。

而凤千越听到这里,手心已经慢慢沁出一丝冷汗。

连似月看着皇帝紧皱的眉头,她知道,到了现在,周成帝其实不是不愿意相信璇妃是晋元团的人,而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堂堂一个帝王,落入了一个女人的圈套里。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帐篷里也点起了火烛——

“皇上,请,请允许臣女……”这时候,连似月有些不稳地站了起来,脚下的步伐有些摇摇欲坠。

“姐姐,你怎么了?”连诀最先发觉了连似月的异样,一把扶住了她,心急地喊道。

“我……我喘不过气来,我,头晕……”话说着,连似月突然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连诀的怀里,昏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太医……太医……”连延庆快步走了过来,蹲在地上,大声地喊道。

“快,快传太医!”皇后娘娘也着急地道。

“将铁链解开。”皇帝下了命令,连诀将她抱到了一旁的矮榻上躺着。

不一会,随行的华太医拎着箱子匆匆地赶了来,蹲在一旁为连似月诊脉,翻看眼皮,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

第一九六章 还个公道

第一九六章 还个公道

“太医,怎么样?好好的怎么会晕倒,月儿并非娇弱的人。”连延庆有些焦急地问道。

“皇上,丞相大人,连大小姐这是中毒了才会晕倒的。”半晌,太医直起身,抱拳道。

“中毒?”众人一惊,好好地怎么会中毒?

凤千越站在人群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连似月的脸,他试图找出她在假装的破绽来,但是,她脸发红,额头冒着微微的汗液,看来很不正常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太医,我姐姐中的是什么毒?有没有救?”连诀握紧了连似月的手,紧声问道。

“请连少爷稍安勿躁。”太医再拿出银针,在连似月的脑门上轻扎了一下,顿时闹出绿豆大的一滴血来,再扎了两边的手腕一边一下。

“咳……”不一会,连似月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来,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姐姐,你醒了!”连诀欣喜地喊道。

“我这是……怎么了?”她眼中一片茫然,有些害怕的样子。

“你刚才晕倒了,有什么不适吗?”凤云峥开口问道。

“我……”连似月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道,“其实,一个多时辰之前,我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胸口有些发闷,刚才实在忍不住,就站了起来,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说话的时候,摸了摸头,那头上的赤金点翠步摇晃动着,不经意间打到了她的手。

“且慢!”突然,华太医像是看出了什么,猛地说道。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吗?”连诀急忙问道。华太医拱手,道,“大小姐,得罪了,请将头上的步摇借卑职一看。”

“好。”连似月抬手,将步摇从头上拿了下来,递到华太医的手里,华太医结果后,细细地观察着。

“太医,这步摇有问题吗?”皇后问道,而璇妃则一愣,这步摇是她赏给连似月的,会有什么问题?

华太医道,“皇后娘娘,可否借您旁边的茶水一用。”

“雪丽。”皇后娘娘命侍女雪丽将茶杯端到了华太医的面前,只见,华太医将这步摇坠子的一端放进了茶水里,不一会,就见那茶水的颜渐渐变深,慢慢地变成了红褐。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大惊,问道。

“连大小姐,这只步摇您戴在头上多久了?”太医询问连似月。

连似月想了想,道,“这只步摇是昨天傍晚璇妃娘娘赏赐的,我见它实在漂亮,当时便戴着了。”

“太医,茶水怎么会变了颜?这是步摇有什么问题?”皇后也问道。

华太医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皇上,皇后,这只步摇上面涂了曼陀罗果子提炼出来的果液,曼陀罗全身有毒,其中果实的汁液毒性最强。连大小姐将这步摇戴在头上,步摇不断的摩擦着头上,偶尔还会碰到手,这毒便会慢慢侵入人体,时间超过十二个时辰便会出现胸闷,心悸的症状,刚才连大小姐昏倒便是因为如此。

时间超过二十四个时辰,毒性则会加强,然后会出现幻觉,谵妄,不安,强直性或阵挛性惊厥,再出现昏迷,呼吸浅表等危重征象,最后心脏骤停而死。”

“那姐姐现在……还有救吗?”连诀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连少爷放心,因为发现的及时,待卑职开几贴药喝下去,清楚了皮肤表层的毒素便能痊愈。”太医的话,让连延庆和连诀都放下心来,连似月也松了口气。

“曼陀罗?”皇帝听到华太医的分析,华太医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太医院了,他的话德高望重,他对他的话没有怀疑。

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的宠妃,心机如此之深!

“父皇,据儿臣所知,夷球盛产曼陀罗花,曾经有传闻说元弱帝其实不是被吊死的,而是误喝了曼陀罗汁而死。”这时候,凤云峥说道。

“九皇弟的这个说法,儿臣也曾听说过。”凤烨在一旁附和道。

连似月不敢置信地看着璇妃,道,“璇妃娘娘,我没想到我不过是不小心听到你说的一句话,你竟然对我下此毒手。”

“你,你说什么……冤枉,冤枉,皇,皇上,没有这回事,没有……”璇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前朝叛党了?她和这个什么晋元团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你听到什么话了,说出来,不用害怕。”皇后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道。

连似月想了想,说道,“那天,我意外听到璇妃娘娘说什么释放信号,其实我只是偶然经过,听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被璇妃娘娘发现了我的存在。然后,过了不久璇妃娘娘就找我去问被马惊到的事,还送了一个步摇给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万万没想到……是一支有毒的步摇,想来娘娘是心虚,怕我把听到的事说出去,想毒死我,杀人灭口。”

“你……你……”璇妃突然猛地张开嘴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太医,快点救人,她还不能死!”凤烨急忙道!

皇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皇上,还有一事,臣妾本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回了宫再向皇上禀报,现在看来,却也不得不说了!来人,将许嬷嬷带进来!”

许嬷嬷?这是璇妃身边的人。

不一会便被侍卫带进了帐篷,“许嬷嬷……”突然见到自己的亲信,璇妃又激动起来。

许嬷嬷充满歉意的看了璇妃一眼,然后跪在地上,便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老奴也是被逼的!”

“把你知道全部都说出来!”皇后厉声喝道。

“是,是,那个极力蛊惑皇后娘娘对璇妃娘娘下诅咒的道士,其实,其实是璇妃娘娘安排到皇后娘娘身边去的。”许嬷嬷哆哆嗦嗦地道。

凤千越猛地一怔,看向凤云峥,虽然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神情,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那是一丝冷笑,一丝未雨绸缪。

“什么……你,你胡……胡说……”璇妃万万没想到,现今自己最亲密的奴才也叛变了自己——

这个道士,确实是她安排到皇后身边去的,这是凤千越授意的,用来离间皇上和皇后,良妃之间的感情。

“皇上,奴婢没有胡说,奴婢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皇上可以去查找!”许嬷嬷为了保命,把璇妃出卖地十分彻底。

事到如今,璇妃已经彻底洗脱不了自己的罪恶了!

皇后突然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地上,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凄楚无比地道,“当初,臣妾看出璇妃故意迷惑皇上,身为一朝皇后,怎能看着妃子祸乱皇上,于是想揭穿她的假面具,无奈璇妃为人狡猾,还反将了臣妾一军!

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目的就是用诅咒之事离间臣妾和皇上,再将良妃和云峥牵扯进来,害的良妃搬进冷宫,云峥也失去皇上信任,这分明是故意让皇上夫妻不和,父子不睦啊!

皇上,现在看来,良妃和云峥都是被奸妃所害,皇上要还他们母子公道啊!”“”,。

第一九七章 成全毁灭

第一九七章 成全毁灭

端文皇后所说句句在理,直戳皇帝的心窝,他看向凤云峥这个被他驱赶的儿子,又想起了品行美好的良妃,心里不禁产生了愧疚。

凤云峥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容,然后慢慢屈膝,跪了下去,跪在皇帝的面前,一言不发!

但是,这沉默对于皇帝来说,却似乎有着更多的意味!

他微抬头,闭上了眼睛,心中掠过一抹酸涩,重重地吁了口气,挥了挥手,道:

“将璇妃带下去。”

“不,不……冤枉……冤枉……”璇妃急欲辩解,可是,皇帝已经心死,哪还有心思听她多说,皇后示意,侍卫便将璇妃匆匆带走了。

……

至此,真相已经大白了一半,皇帝下令,所有知情的人都不许泄露璇妃是叛党的事实,对外就说璇妃在狩猎中不甚受了重伤。

而皇帝却始终没有就良妃遭受冤屈和九王凤云峥的事多说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将作何打算。

众人依次离开了皇帝的帐篷,独皇后留下,与皇帝说几句宽慰的话,凤千越趁人不备偷偷地快速离去。

连延庆深深地松了口气,对连似月道,“你居然卷进了这起刺杀事件里面,为父都吓到了,幸好证明了你是清白的,总算有惊无险。接下来两三天,你留在帐篷里,不要乱出来走动了。”

“是,父亲。”连似月乖巧地轻轻屈膝,脸上露出笑容,心里却泛起一片冷意,他的父亲担心的并非她的安危,而是自己的官途啊,太医说她中了毒,他连一句叮嘱都没有。

连诀也察觉了这一点,看到连延庆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及不赞同的神情。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脚步声,连似月轻轻一笑,回头,便看到凤云峥站在了她的面前,脸上浮现着和她一样的笑容。

凤云峥悄悄地松了口气,道,“恭喜你了,连大小姐。”

“也恭喜你了,九殿下。”连似月迎视着他如沐春风的眼神,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之间才会懂的话。

但是他们也知道,很多事才刚刚开始,别有目的的人还未一一浮出水面,他们也只能获得片刻的轻松。

回到了帐篷里,帘子一放下,连似月便将张开手,让青黛将手伸到她的背上,把绑在上面的一个热水袋取了出来,她偏头看了看这热水袋,然后啪的一声丢在了地上。

“终于能解下来了,我真的都快热出病来了。”她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把自己摔倒在床上,张开了双手。

青黛道:“敷了整整一下午,说不定皮肤都烫伤了,降香,快去打一盆凉水来,给大小姐背后凉一下。”

连诀走了过来,先疑惑地看着地上热水袋,接着看看躺在床上的连似月,再看看青黛,好奇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晕倒的时候又是出汗,又是发热,你以为我真能演这么好呀。”连似月好玩地看着连诀发懵的样子。

“你是说……那步摇没有毒吗?”连诀惊讶地问道。

“当然有毒,不过,我却没有中曼陀罗的毒!这热水袋从我出帐篷起就一直贴在我背上,而且我今天还特意多穿了一件衣裳,所以身体才会发热,出汗,心脏的跳动也会跟着加快。

刚才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我就假装晕倒了!

步摇上本来就浸涂了曼陀罗果子的毒汁液,和我当时晕倒的表现一起来看,华太医对自己的诊断也就深信不疑了。”

“啊?”连诀眨了眨眼睛,他还真以为连似月中了曼陀罗的毒了。

“对不起,诀儿。”连似月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抱歉地看着连诀,“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你,是因为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姐姐不希望你牵扯进来,你明白我的用意吗?”

其实,刚才在皇帝的帐篷里,连似月看到连诀那么担心她,那么为她着急的样子,她就觉得这么骗着他很对不起他了。

“我当然明白,这件事情非常危险,稍有差池便会满盘皆输,你和九殿下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这件事。”连诀说道。

原来他看出了这件事凤云峥也有参与其中。

“好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你不必再担心了。”连似月终于重重地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给连诀。

连诀也笑了。

这时候,降香端了凉水进来要给连似月擦身了,连诀不宜再留下,便走了出去。

他走出帐篷,脸上仍旧带着那丝真心为连似月感到庆幸和高兴的笑容,但是心里却像是缺了一口一样,难受到心痛。



璇妃被抬回了原来的帐篷里,此时此刻,她已经面如死灰,只剩一口气吊着苟延残喘。

她那微弱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她仅存的一点意念告诉她,此次狩猎她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招惹了连似月!

不,没关系,还有四殿下,他会想办法救她的,想着,她那残破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飘渺的笑容。

是啊,她七岁就跟着凤千越了,如今已经整整过去十年,他怎么会舍得丢下她呢。

她这样想着,觉得身体慢慢地漂浮了起来,灵魂也里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娘娘,奴婢为您好好梳个妆,您已经两日没有梳洗过了。”这时候,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将璇妃的注意力终于又抓了回来。

她木然地看着面前有些模糊的人影,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才终于看清了,一个丫鬟拿着一面铜镜和一把梳子站在她的面前,但是她不认识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呼……”她嘴里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来,不知道是叫这个人过来,还是叫这个人走开。

“先照照镜子。”那丫鬟慢慢地将铜镜竖在她的面前,她艰难地移动着眼皮,往镜子里看过去,啊,啊,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成人形的时,脸上露出了恐怖的表情,眼睛瞪地如铜陵般那么大,仿佛看到了鬼一样。

“……”她急剧地喘气,喘气……然后突然,眼睛一鼓,头一歪——

她最后存留的一口气,被自己吓人的容颜夺去了。

凤千越的帐篷外。

他站在月光下,那月亮银的光辉笼罩着他的绛紫蟒袍,那袍边的白底银线纹样闪耀出一片浅浅的光辉。

“殿下,事已办妥,她已经死了。”赢空走到他的身后,道。

凤千越没有转过身来,背对着赢空,淡淡地道,“知道了。”

他成全了她,最终又毁灭了她。“”,。

第一九八章 贤妃受惊

第一九八章 贤妃受惊

夜已深,空气中带着些凉意,“啪嗒”,一个比微风还轻的声音在空气中淡淡的传来,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凤千越缓缓地抬手,摸了摸脸,脸上一片濡湿,他眼中露出疑惑的身亲来看着自己的手指——

这是泪吗?

还是夜间的露珠?

只是,这片湿意,冰冷彻骨!

良久,他转身,却十分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影——

“连似月!”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在月光的映照下,她一身雪青襦裙,那用银线绣的海棠花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薄光,随着风,丝丝缠绕。

“四殿下,这么晚了,怎么还站在这里呢?”连似月开口,问道,语气中仍是淡淡的讽刺。

她梳洗一番,准备上塌歇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璇妃的死讯。她坐在榻前,沉默了片刻后,便走到凤千越这边来了。

此刻,他双眼冒火,脸上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狼狈,声音也是出人意料的阴狠,道:

“连似月,下一次,老天爷不会再帮你了,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什么……”连似月一怔,然后突然就笑了,而且,她越笑越用力,笑到停不下来,最后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便弯着腰捂着肚子继续笑,继续笑……

“你笑什么?”凤千越被她笑的莫名其妙,禁不住发火道。

终于,她停住了笑,脸上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望着凤千越,道,“凤千越,哪儿来的那么多巧合,璇妃面前的那面镜子也不是她偶然看到的啊。”

“你什么意思?”凤千越紧攥着拳头,冷声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来和四殿下说一声,斯人已逝,好好睡,但愿,你能睡得着。”

说着,连似月便转过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是的,哪儿来的那么多巧合?根本就没有巧合,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第一天的篝火宴会上,她故意一直盯着凤千越看,引起他的不快,而他回视她的时候,她也不像往常一样若有似无的避开,而是更加挑衅地看着他。

然后再在他的注视中离开宴会场,引得他跟随前去,她深知璇妃真正的秉性,他们这样一前一后离开,她肯定会跟上去。

果不其然,她跟了上来,被冷眉发现躲在草垛后,冷眉远远地给了她信号。

然后,她对凤千越说了一番不冷不热的真心话,凤千越则对她说下这些信誓旦旦的话,并且故意都让璇妃都听到——

最终,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

而且,她成功了!成功地让璇妃采取了行动。

这一切,只因为她实在太了解凤千越和璇妃的为人了,所以能游刃有余地去利用他们。

只是,她和凤云峥达成了一致的决定,不在狩猎场里将凤千越牵扯进来,他们采取的是各个击破的方式!

至于凤千越——

皇帝回宫后必定还会调查璇妃的事,从汝阳,到璇妃的父兄,在这些调查的过程中,他总会多多少少引起皇帝的一些怀疑和猜忌——

这才是最重要的。

凤千越啊凤千越,我用了我的所有,我的全部来找你报仇!从今天起,你这辈子都别想睡一个安稳觉了。

“连似月啊,就这么做一个阴险,狠毒,工于心计的女人!”她对自己笑了一下,说道。



第三天,璇妃死去的消息在狩猎场传开了,皇帝对内宣布一律严守秘密,对外则道璇妃在狩猎的时候受了重伤,不治而亡。

皇帝决不能让群臣知道他的宠妃是一个叛党,细作!否则,将朝野震动,民间激愤,他的龙威也将被折损。

狩猎的比赛也宣布停止,所有人整修一天行回京都。

而璇妃,则在狩猎场内挖了个洞,草草地埋掉了。

皇后的帐篷里。

凤云峥单膝跪在皇后的面前,道,“儿臣谢母后成全。”

“本宫是既成全你,同时又成全自己,璇妃一日不除,后宫则一日无宁日。

只是,皇上还是未就你母妃和你的事开口,也许一切要等回到宫里才有一个最终的结果,本宫非常希望你能重返朝堂。太子已经被废,这辈子是不可能走出永寿宫了,如果说要在其他皇子中选一个储君,本宫希望那个人是你。”皇后望着凤云峥,说道。

皇后说的似乎情真意切,但是很可惜,他是个重生之人,皇后再完美的演技,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的这番话,不过是个试探罢了。

凤云峥抬眸,望着皇后,那目光中传达出某种深意,道,“母后,谁说永寿宫才是太子的归宿了。”

皇后一愣,“云峥?”

“母后,儿臣还要与人谈些事情,今天就先告辞了。”但是,凤云峥没有再说什么,匆匆地离开了。

皇后坐在账中,手不断捏着椅背,然后,紧紧地握住了,手背上露出隐隐的青筋。



这整整一天休整的时间,有的闭门不出,有的则憋不住要出来透气,六王爷凤羽便是后者,璇妃的死对他没有任何冲击,于是他拉了凤烨和连诀来马场上骑马。

这儿的马场连接着天地和旷野,要比京都地大很多,骑起来爽透极了。

徐贤妃坐在马场的高台上,身后宫女打着扇子伺候着,她眼睛望着马场上的凤烨,不由微笑地点了点头——

她引以为傲的烨儿,越发的英姿勃发了。

“娘娘,璇妃没了,真是一大快事。”一旁给她捏肩的奴才金嬷嬷说道。

但徐贤妃却凉凉地道,“未必。”

金嬷嬷一听,道,“娘娘,老奴不解。”

“昨日与皇后一唱一和地拖延救璇妃的时机,是怕她往后生的儿子独得一份宠,早点除了这个祸患也好,却没想到因此为良妃和九王洗刷了冤屈,比起璇妃那还没影的孩子,还是良妃和九王的威胁更大一些啊。”贤妃的脸上露出一抹清淡冰冷的神情来。

金嬷嬷听罢,才恍然大悟,道,“果然娘娘想的周全。”

正说着,凤烨,连诀两个人往这边走过来了,凤羽则有事先离开了。那连诀不知道怎么了,脚上少了一只鞋子,凤烨搀扶着他。

“他们来了,别说了。”徐贤妃说着,脸上朝走过来的两个年轻人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问道:

“这位是连相的公子,这是怎么了,鞋怎没了?”

凤烨在贤妃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忍着笑意,道,“母妃,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有的人都要躲到帐篷里去了。”

连诀听了,如玉的脸庞有些微微泛红,道,“谢贤妃娘娘关心,我没事。”“”,。

第一九九章 小鹿给你

第一九九章 小鹿给你

“噗嗤!”凤烨终于忍不住哈哈爆笑,道,“他踩到马粪了,嫌脏,就把鞋子脱了。”

“原来是这样?”徐贤妃也笑了。

连诀脸上露出羞赧,垂首,道,“贤妃娘娘,连诀失礼了。”

“无碍,金嬷嬷,搬张椅子过来让他坐。”徐贤妃吩咐道。

很快,椅子搬来了,连诀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虽然脚上少了一只鞋,但他的身姿依旧很俊朗不凡,贤妃身后的宫女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这个翩翩少年郎的身上,心道,好英俊啊,与她们八殿下比起来不相上下呢。

这时候,徐贤妃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连诀那只没穿鞋的脚,当她看到他脚心那七颗并排的红痣时,心头一颤,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母妃,您怎么了?”凤烨连忙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只见母妃的裙角都湿了一片。

连诀也露出疑惑的眼神,道,“娘娘,您没事。”

而徐贤妃与连诀对视的时候,目光微闪,然后再飞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脚底,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然而,她没有看错,真真切切是七颗痣。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但是她努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慌乱,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重新坐回椅子上去,说道,“没事,突然手有些抽筋。”

凤烨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母妃,直觉告诉他,母妃有心事,而这心事似乎……和连诀有些关系。

“你们继续玩,本宫先回去了。”徐贤妃将手伸给金嬷嬷,起身准备离开。

“儿臣陪您回去,宣太医过来看看。”凤烨也站了起来,朝连诀点了点头,便和贤妃一块离去了。

“恭送贤妃娘娘……”连诀望着贤妃离去的方向,躬身道——

他也注意到了,刚才贤妃的失态似乎和自己有关,这是为什么?他有什么值得这位娘娘失态的?

“少爷,少爷,您的鞋拿来了!”正在他想着问题的时候,四九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他的一双鞋靴,

“帮我穿上。”连诀重新坐了下来,吩咐道。

“是。”四九蹲在连诀的脚边一边帮他穿鞋,一边道:“少爷,您这几颗痣长的真好,我小时候在老家,我奶奶说脚底有痣的人是富贵之相,您脚底有七颗痣,奴才这是非龙即凤之相了。”

“闭嘴!”连诀立即板起脸,呵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都是些什么人,你也敢讲这些,非要害得我被杀头你那张嘴才会消停!”

“是是是,少爷,奴才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胡说了。”四九心知自己说了大错话,连忙自己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赶快将靴子给连诀穿上了。

“没事了,回去。”连诀站起身,身上那银的丝质锦袍在风中轻轻飘起。



徐贤妃回了帐篷,凤烨与她说了一会话后便离开了。

她脸上的神情瓦解了,立刻吩咐贴身宫女如秋去账外守着,便道,“除非是皇上,否则任何人来了都说本宫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今天不见人了。”

“是。”如秋依命走了出去。

金嬷嬷走了过来,道,“娘娘,到底怎么了?”

徐贤妃一把抓紧了金嬷嬷的手,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似的,说道,“嬷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娘娘您看到什么了?您别急,慢慢说。”金嬷嬷急忙安抚道。

“那个孩子,我看到了!”

“孩子?哪个孩子?”金嬷嬷一时没有想起来,眼底一片迷茫。

“那个孩子,十二年前那个……我看到了,一定是他,他的脚底有七颗痣,一样的颜,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形状!”徐贤妃越说眼里越加惊恐。

金嬷嬷一听,顿时脸大变,手发着抖,声音颤着,道,“娘娘别急,您说的,是,是连家少爷吗?”

“是,是的。”徐贤妃脑海中回想着连诀那张脸,脸越发苍白。

“也许,也许一切只是巧合,娘娘,也许是巧合。”金嬷嬷乐观地想着道。

“不,不会的,不是巧合,那种感觉……他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这太可怕了,他就在营帐里,就在我们中间!怎么办?怎么办?”徐贤妃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依旧感到慌乱。

“当年的事,现在只有娘娘和老奴两个人知道,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暗中杀掉了,娘娘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被人看出什么来。只要我们守口如瓶,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金嬷嬷起初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冷静地说道。

徐贤妃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帕,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阴狠,道,“你说得对,只要我们紧守秘密,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无论如何,这辈子,我都要保住烨儿,不能让他受到连累。”

“放心,娘娘,八殿下不会有事的,只是,下次再见到连家少爷,万万不可再露出异常了,被人起了疑心就坏了。”

徐贤妃点头,内心已经慢慢平复了下来,心里开始盘算旁的事情。



这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猎终于结束了,皇帝的那一方纯钧剑最终给了捉到了麒麟的四殿下凤千越,皇帝还问了他,那天想要求的赏赐是什么,但最终凤千越没有提赐婚的事了——

现在璇妃刚死,皇帝又因为叛军之事烦扰,他已经失去了请求赐婚的最佳时机了。

全体人员准备回京都了,狩猎场外马车一字排开,众妃嫔,众家贵女依次上了马车,因为璇妃的死,气氛始终有些沉重。

十一公主坐在马车上,手托着腮,趴在马车边缘,整个人闷闷不乐的,与来的时候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公主,连诀公子来了。”这时候,知礼走了过来,道。

“真的吗?”十一公主一听连诀的名字,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掀开马车帘子,探头往外面过去,果真看到连诀就站在马车外,她脸上终于了笑容,道——

“连诀,你来了,你来找我吗?”

连诀朝身后的四九示意,四九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捧着一头很小的小鹿,小鹿浑身干干净净的,但眼睛还有些睁不开,软软地趴在四九的怀里——

“答应公主的小鹿,连诀带来了。”

十一公主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四九手里捧着的小鹿,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问道,“它怎么不能下地行走,是受伤了吗?”

“不是,它刚生下来没两天,母亲已经被箭射死了,它还没有喝过母鹿的奶,这两天四九喂了些水和稀粥,给太医看过了,说只要好好照顾,还能活下来。”连诀解释道。“”,。

第二OO章 回到相府

第二oo章 回到相府

十一公主听了,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它好可怜啊,刚生下来就没了母亲。我要和父皇说,明年狩猎的时候不要射这些还在哺**期或者肚子里怀着宝宝的动物,动物和人一样,没有母亲的话,多可怜啊。”她小心翼翼地将小鹿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脸贴着它的身子说道。

连诀听到她所说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道:“那这只小鹿就交给公主了。”

十一公主抬起头来,看着连诀,道,“谢谢你,连诀,我会把小鹿养的好好的,以后等你来看它。”

这只柔软而无助的小东西,无形中安抚了她那颗受了伤的心。

连诀见十一公主并不嫌弃这头虚弱的小鹿,也就放下心来,道,“那小鹿就拜托公主了,我该走了。”

十一公主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身影,终于没能忍住,往前跑了一步,大声地喊道,“连诀,这只小鹿是你给我的,你以后可以来梦华宫看它。”

连诀回头,高高扬起手朝她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然后便飞快地跑了。

十一公主抱着小鹿站在原处,直到连诀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连似月远远地坐在马车里,看到了十一公主脸上的神情,以她活过两世的资历,又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看出这位公主对连诀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感,这种情感概括为两个字就是——喜欢。

可是,十一公主还未到及笄之年就死了,是染了疾病,还是别的原因死掉的,她不得而知。

只是,一个原本受尽了万千宠爱的公主,却为何没在太和殿里留下牌位?

什么人的牌位才不能入太和殿呢?除非……连似月的心猛地一颤,手蓦地握紧了马车——

有这种可能吗?

“姐姐!”她正想的出神之际,连诀跳上了她的马车,道,“我不想骑马了,我和你一起坐马车回去。”

“好。”连似月将心头的杂绪略去,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很累。”连诀轻皱着眉头,心疼看着面前的人,她虽笑,可总给他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有一点。”连似月轻轻地吐了口气,只有在连诀的面前,她才会这般轻松的流露出自己真正的情愫,在她面前,她不是一个女斗士,而是一个……姐姐。

马车的轮子转动起来,他们随着车流慢慢地离开了狩猎场,在这里短短四天的时间,却让她觉得过了很久很久那么长。

连诀掀开马车帘子,连似月和她一起看了过去,此事,已是深秋,沿途风景甚好,风拂过脸颊的时候,有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你看……”连诀仰起头来,哪儿正有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排成个一字,一会排成个人字。

“大雁飞走了,冬天就要来了。”连似月喃喃地道。

一回到相府,两姐弟就先去倾安院拜见了连母,还未到倾安院,连母就站在院子门口亲自迎接他们两个,亲亲热热地进了屋子里面。

连似月和连诀两个人并排跪在地上,郑重地给连母磕了三个头,道:

“祖母,我们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快起来。”连母喜笑颜开地看着这两个孙子孙女,如今她看这两姐弟怎么看怎么喜欢。

她自己也原本没有发现这个心态,这次他们去狩猎,她天天念叨着说他们走了一点也不热闹,连曦说,母亲您是把似月和诀儿当做心肝肝了,她才发现,自己对连似月这个原本不喜欢的孙女是动了真情了。

连似月和连诀起了来坐在酸梨木椅上,连诀送上了一副鹿茸,连母高兴不已地收下了,道,“我的乖乖孙儿,到哪里都惦记着祖母,祖母欣慰极了。”

她又问了一些在狩猎场的问题后,突然叹了口气,道,“发生在狩猎园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幸好你们平安回来了。”

“让祖母操心了,月儿一直谨守祖母的教诲,低调谨慎的行事,祖母放心。”连似月乖巧懂事地说道。

“听说萧家那个丫头的脚都没有了,真是可怜啊,上次看到她还是在我的寿宴上,漂漂亮亮,端端正正的一个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连母仿佛惋惜极了,道。

连似月和连诀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彼此都懂的默契。

连诀道,“她行事莽撞,又不分轻重,早晚也会出事的。”

连母点了点头,道,“乖孙儿说的有理,我这寻思着,要派人过去探望一番才是。”

“祖母,您考虑地十分周到,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下。”连似月说道。

两姐弟又留下来和连母说了一些体己的话,才离开了。

紧接着,又去了福安院。

这边,大夫人都快望眼欲穿了,自从接到他们要回府的消息就站在门口巴望着,一见到这两人,便急切拉到面前,仔仔细细地查看,就怕他们有什么闪失,见到两人都完完整整的一点事都没有,一颗掉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母亲,你放心,我和诀儿好的很呢。”

三个人说了几句,才终于回到屋子里坐下来。

大夫人手捂着心口,听着连诀眉飞舞地讲着这四天发生在狩猎场里的点点滴滴,直听的心惊胆战的,特别是听到连似月被皇上用铁链拴住了手的时候,她都快掉出眼泪来了。

又拉过连似月的手腕看了一番,发现什么印子都没有,才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你们一出门,我这颗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总怕你们会出事,好在又是有惊无险。”

“大小姐和少爷出门狩猎的这些天,夫人天天吃斋念经,烧香拜佛,就怕大小姐和少爷出事。”这时候周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身后的丫鬟们手里端着一些吃的。

“哇,好多好吃的。”连诀闻到一阵香喷喷的气息,馋的直咽口水。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一碟碟的冰糖燕窝羹,樱桃凝露蜜,翠玉豆糕,紫参野鸡汤,鲍鱼燕窝粥,灵芝养生鸡,香酥荷叶鸭摆放在桌子上。

见着这么些好吃的,连诀顿时两眼放光,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一边往嘴里塞满了一口香酥鸭,一边说道,“还是母亲这里的东西好吃,这几天在狩猎场,就没吃过一顿好的,我天天都念着母亲这里的吃食呢。”

大夫人用疼爱的目光看着这个儿子,又亲手拿着勺子给他舀了一碗鲍鱼燕窝粥,温柔地叮嘱道,“傻孩子,慢慢吃,小心别噎着了,还有很多,没人和你抢呢。”“”,。

第二O一章 探望三妹

第二o一章 探望三妹

“母亲,你别管他了,让他狼吞虎咽的吃,这样才算开心呢。”连似月笑着说道。

她也张嘴舀了一口樱桃凝露蜜,顿时觉得齿间留香,吃着这么些东西,肚皮有种实实在在的感觉,这才是稳稳的幸福啊。

连诀吃完了一块香酥鸭,又吃完了大夫人舀的泡浴燕窝粥,然后又将面前的翠玉豆糕吃了两一块。

“我最喜欢来母亲这里吃东西,每次吃的时候都觉得特别幸福。”他开心地吃着,说道。

“那就多来,你爱吃的东西我都让小厨房备着,你什么时候来都有。”大夫人见他吃的这么香,心里感到了一种满足感。

连诀听了这话,拿着勺子的手却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端庄秀丽的妇人——

“怎么了,诀儿?”大夫人不解地看着他。

连诀放下手中的勺子,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头靠近大夫人的手臂,道,“母亲,我很爱您,永远都不愿离开您。”

大夫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怔,手有些颤抖,眼眶中微微泛着湿意。

连似月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连诀,眨了眨眼,道,“诀儿……”

“你这傻孩子……本来高高兴兴地,突然说这种话,非要把我惹哭了才肯,你和月儿都是我的孩子,除非你们出嫁了,成亲了,否则我都不会允许你们离开我。”大夫人拿着手绢,抹了把眼角的泪水。

“母亲,诀儿……你们,这是……怎么了?”连似月看着这两个煽情的人,她重生一世都没这样呢,此刻,她根本没有想到那个她前一世都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

“哈……”连诀噗嗤一声笑了,又拿起筷子,说道,“都赖母亲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

“呵呵呵……”大夫人也忍不住笑了,“你呀,真是淘气。”

大肆地吃了一顿之后,连诀先行离开,连似月留下来和大夫人说了一会话之后才走。

走出福安院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连似月那比夜还要深沉的眼眸看了看四处,终于,又回到丞相府了,这里等着她的,还有更多的陷阱和阴谋。

“清泉院那边怎么样了?”她沉声问道。

泰嬷嬷两步上前,躬身道,“僧人们还在那念着经呢,日日夜夜地念,还有敲木鱼的声音,玛咪吽玛咪吽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三小姐开头两天不肯就范,天天就在房间里破口大骂,跟个疯人一样,谁都拦不住。

老夫人一气之下,派了奴婢过去,就说了一句,让她安静些便可。奴婢寻思着老夫人的意思是不管手段只要结果,所以奴婢也没给三小姐好的,她爬起来就摁在床上躺着,说三小姐快躺着别让恶鬼出来了,她起先还骂奴婢,怎么骂奴婢也不松手,她就老实了,不打了,也不骂了,乖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让人驱鬼。”

“呵……”青黛和降香在旁边听了泰嬷嬷的话,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连素来冷面的绿枝都露出了一点笑容。

这个泰嬷嬷,还真是嬷嬷里的一朵奇葩啊,周嬷嬷给大小姐选人还真是选对了。

“去看看。”连似月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淡淡地道。

她还是很关心连诗雅的,回来就惦记着呢。

一行人走到清泉院的门口,远远地便听到念经敲木鱼的声音,清泉院到处都贴满了驱鬼的符咒,院前摆着一个大大的神龛,上面插着三个树枝粗的香烛,整个院子里烟雾缭绕。

“大小姐,这样看着好阴森啊。”降香小声地说道,好好的一个清泉院,现在和阎罗殿一般。

连似月跨出脚,越过众僧人,吱呀一声推开了正门,天已经黑了,但是里面连烛火都没有点,黑漆漆的一片,也没有伺候的丫鬟婆子,透着几分阴森和恐怖。

连似月沿着黑漆漆的走道往前走,再转了个弯,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这个门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的符咒,门口还插着三根就要燃烧殆尽的香火。

“大小姐,小心……”绿枝站在一旁说道。

连似月没有说话,抬手将门推开来,走了进去,一直都到连诗雅的床前,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连诗雅躺在床上,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望着床幔,才几天的时间,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因为不见天日,所以脸苍白似鬼。

当她一眼看到面前的连似月时,她猛地瞪圆的眼睛,尖叫了一声,身子往后退,嘴里尖叫着——

“鬼!鬼啊!”

“三妹,看清楚了,是我。”连似月淡淡地开口。

连诗雅听到这个恶魔般的声音,浑一个激灵,才发现说话的人真的是连似月,她突然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道:

“你比鬼还可怕,你是鬼,你是鬼!”

她像是疯了一般,朝连似月扑了过去,张开嘴巴作势要咬她。

身后的绿枝见状,一个健步上前,将连似月护在身后,手肘暗中往连诗雅的胸前一撞,她不但扑了个空,还感到胸前一阵震痛,整个人从床上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模样狼狈极了。

“啧啧啧……”看到连诗雅如今这么狼狈的样子,连似月心里感到了一丝快意,她惋惜地摇了摇头,道,“三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掉地上了,是不是没吃饱没力气?”

连诗雅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细瘦苍白的手指指着她,道,“连似月,你这个恶魔,你这么害我,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会不会得好死不用三妹担心,三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连似月见她发狂的样子,冷漠地道。

“你……”连诗雅胸膛上上下下剧烈地起伏着。

连似月瞥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连诗雅本来已经淡定下来的心,因为连似月的出现又变得狂躁起来,在清泉院又摔又打,。

连似月怎么会让连诗雅安安心心地驱鬼呢——

以为她不知道吗?萧柔如此针对她,还不是因为萧姨娘暗自煽风点火的原因!

西院。

“什么……”萧姨娘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直视着甄嬷嬷不敢置信地,颤抖着声音道:“你说,柔儿她……她断了一只腿?”

“是,到处都传开了,听说是在狩猎场上,被猛虎咬断的,那咬掉的一截腿被老虎活生生咬着吃完了,一点骨头渣都没有剩,现在萧大小姐就是一个残废人了。”甄嬷嬷说着,浑身打了个冷颤,满头的大汗,连背脊都湿了。“”,。

第二O二章 风头无两

第二o二章 风头无两

萧姨娘顿时脸变得惨白,瘦削的身形一晃,往后退了两步,头感到一阵发黑,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嘴里喃喃地道——

“柔儿,柔儿的腿……连似月,一定连似月搞的鬼!”

“可是,可是连皇上都查过了,查出来萧大小姐的事和大小姐没有半点关系……”

“什么……连皇上也被她蒙蔽了……”萧姨娘紧紧地握紧拳头,不敢相信,她坚定地认为萧柔受伤的事和连似月脱不了干系。

但是,甄嬷嬷却动摇了,道,“姨娘,若说大小姐在府里巴结着老夫人和老爷来对付您和三小姐,奴婢还信,可她,怎么说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在皇上面前使什么阴谋诡计呢,不仅皇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诸位王爷,大臣可都在场啊。”

被甄嬷嬷这么一说,萧姨娘也凌乱了,这事,到底和连似月有没有关系呢?

但是,她马上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眼神中闪过一抹惧意,道,“你不知道这个小贱人有多可怕,她能把活的变成死的,把假的说成真的,而且他们都相信她。”

“那,那现在怎么办?”甄嬷嬷问道。

萧姨娘自从被那莫安师太说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后,老夫人和丞相那边都几乎将她彻底放弃了,再这么下去,真怕会被逼疯。

“再等等,再等等,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家兄回来了,他一剑就砍掉了连似月的头!”萧姨娘一边说,一边缩到床上去,双手抱紧了自己,瑟瑟发抖地说道,眼睛飘忽不定,真像是中邪了的样子。

甄嬷嬷才更觉得那位大小姐的可怕,人都没有出现,就将萧姨娘吓成了这幅模样。



过了几天,连延庆从宫里带回了一个消息给连似月,他说皇上都查清楚了,有切实证据证明——

璇妃确实是叛党派来的细作,她乃晋元团首领李丰的侄子李钦的女儿,真名叫李岚,算起来是前朝的郡主了,她从一出世,李丰就将李岚从李钦身边要了过来,亲手进行教导,再辗转送进了汝阳行宫当舞姬,直到皇上把她带入宫里,再处心积虑地一步一步破坏皇上的夫妻关系,父子关系。

而这个消息传到凤千越耳朵里的时候,他也足足愣了半晌,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培养和操控了璇妃的他居然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什么才是真相了!

璇妃真的是前朝郡主李岚吗?不是他利用了璇妃,而是晋元团利用了他?

还是,这一切都是凤云峥的安排?

不,不可能,他哪里来的能力安排这么完美的计划?

这些问题一个一个闪过他的脑海,他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璇妃,你到底是谁?你是优璇,还是李岚?

然而,璇妃已死,他永远都问不到答案了,这将成为他的一块心病!

……

又过了几日,宫里再传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随着璇妃之事尘埃落定,良妃的冤屈被彻底洗清,是周成帝亲自将她接出冷宫的,大约是因为愧疚,皇帝对她和其子凤云峥进行了大肆封赏——

良妃晋升为贵妃,品级超过了徐贤妃和连淑妃等人,另外新赐了临华宫以居住。

而九王爷凤云峥,皇帝让大太监到恒亲王府下了圣旨——

九王凤云峥,即日起重返朝堂,委以重任,并且赏赐了大量的黄金珍宝玉器,又赐予园林田宅,一时间成了身价最高的皇子,风头无两。

当连似月正在院子里打理她的花花草草的时候,连诀跑进来,兴奋地告诉她这些事,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九殿下,正在慢慢变得强大,变得无坚不摧,让凤千越措手不及。

“不过,四殿下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连诀冷笑了一声,道。

“他怎么了?”连似月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将黄栀子上个一个果实摘了下来,放进盘中。

“听六殿下说,上朝的时候,四殿下居然走神,对皇上的问话漫不经心,惹得皇上很不满,还当朝训斥了他。

他自知犯了错误,在皇上的荣元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皇上说了下不为例才回府去。”

连似月的唇角溢出了一丝冷意,呵呵,凤千越大概现在还在纠结璇妃身份的事,璇妃到底是不是前朝人想必他很久都弄不明白了。

她太了解凤千越了,向来是他算计别人,突然被人狠狠算计了一次,他心里的这道坎,轻易过不去。

可是为什么,她透过面前的枝枝叶叶,看到连诀眉飞舞地说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却慢慢感到了一丝悲哀和失落呢——

……

一个月后,七七四十九天的念经超度恶鬼的期限终于过去了,清泉院的僧人和符咒才一一地撤了,府里再也不用听到念经的声音了。

连母让先前伺候的丫鬟和婆子回到了连诗雅的身边,但是仍旧在清泉院闭门思过。

这些日子,连似月没有再和凤云峥见过面,但是,总是不时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诸如九王被皇上委以重任,以巡按的身份去南方了;

四殿下凤千越又触怒了皇上,以至于皇上不相信他每日埋头府中只是种菜摘花了,一时之间,四殿下的处境变得有些艰难;

八殿下凤烨被皇上派带兵前往大辽边境支援萧振海将军,而周辽的战役也进入了尾声,大周大胜在即;

等等,等等。

在这些消息里,九殿下凤云峥无外乎被描述成了一个令人敬仰和羡慕的人,各诸侯王,皇亲国戚贵女都纷纷想入主恒亲王府。

但听说,九王不为所动,安安心心在南方完成皇帝委派的重任,除非必要,否则避不见客。



南城,都督府。

昨日,此项水利运河工程终于竣工,整个南城的各地官员,老百姓纷纷张灯结彩,敲锣放炮,奔走相告。

九殿下在任期间,勤政爱民,大公无私,兢兢业业,上至地方官员,下至解放百姓,无一不对他交口称赞。

今日,南城都督梁锡范准备了一个丰盛的宴会,请来了南城最有名的戏班,打算为九殿下办一个宴会。

九殿下在南城担任巡按期间,除非必要,平日里从未与官员吃喝消遣一次,整个人给人两袖清风,仙风道骨的感觉。

今日这最后一次,梁锡范相信,九王无论如何都会出现。

不仅准备了丰富的盛宴,同时,梁都督还存了个私心——

他知道如今九王正得圣宠,且他又俊逸不凡,风华绝代,若能与九王攀上姻亲,就算是一个妾室也是可以的,况且他对自己的女儿丽姝很有信心,她不但德才兼备,还貌美如花,是南城的第一美人,只要进了恒亲王府,将来要做个侧妃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O三章 少爷出事

第二o三章 少爷出事

时近巳时,梁锡范协**人,女儿,及个地方官员在都督府门口等待着,等了很久,终于,远远地出现了一匹马。

梁锡范一喜,立即上前两步,道,“九殿下来了。”

然而,众人正要下跪的时候却发现来的人并非九殿下,而是九殿下贴身侍卫夜风,夜风从马上跳了下来,抱拳,道:

“诸位大人,久等了。”

“夜大人,殿下呢?”梁锡范看向夜风的身后,却空无一人。

夜风看着这些官员渴盼的眼神,又看了看梁锡范旁边站着的这位秀丽温婉的女子,他不禁悄悄摇了摇头,这些女子做再多也没有用啊。

“都督大人不用浪费了,殿下两个时辰之前已经快马加鞭离开南城,前往京都了。”

“什么……”梁锡范一愣,九殿下竟然已经离开南城了?

而这精心打扮过的都督府千金梁丽姝则失望极了,她问道,“夜大人,殿下急着回京,是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办?”

夜风想了想,道,“是!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事。”

接着,夜风将凤云峥所拟的一封手信给了梁锡范都督,并且从私人的俸禄中拿出一部当众交给梁锡范,用以民用。

办完这些事后,夜风便果断快马加鞭去追凤云峥——

从南城回京都,最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丞相府,仙荷院。

丫鬟们将院中的植物重新摆放好,如今她这院子,俨然一个小花园,即便初冬,但也见一些绿意。

连似月让人将桌子搬到了院中,坐在椅子上抄写诗集,初冬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降香站在一旁,道,“大小姐,这些日子,三小姐都留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十分安静,萧姨娘在西院也是闭门不出,听说就算赵姨娘骂上门,她都不回嘴,看来,是真的老实了。”

连似月听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所谓恶性难改,以萧姨娘和连诗雅的为人,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认栽了。只是经过数次交手,她们学乖了,也开始便聪明了。所谓没有动静,也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罢了。

这时候,门外有婆子道:“大小姐,少爷院子里的四九来了。”

“进来。”连似月用毛笔沾了墨,在宣纸上落下了一笔。

卷帘掀开,只见那书童四九匆匆走了进来,一脸交集,道,“大小姐,少爷出事了!”

“……”连似月一听,猛地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昏,脚下一软,手中的毛笔掉在了脚边,那白的绣花鞋面立即被染黑了一片,“出什么事了,说清楚点!”

“是,是,今天奴才和少爷去花市,花市的人都在说,千山那边出现了一种叫做燃尽之花的稀罕花种,花期为七七四十九天,第四十九天花朵便会自动燃烧,燃烧之时非常美丽,很多人都上山去找了,少爷也想把燃尽之花找来送给大小姐种在院子里,所以也去了。

他让奴才在山下守着马匹,还约好了一旦找到花种就释放信号,可是,可是奴才等了好久,少爷都没有下山。

直到刚才有个人跌跌撞撞从山上下来,说看到有个穿锦袍的少年找到了花种,但是被一些黑衣人掳走了,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他躲在树洞里直到那些人走远了才下山来……从他的描述来看,他说的人就是少爷!”

“什么……诀儿他……”她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像是横了一块锋利的刀片,割的喉咙生疼生疼地,第六感觉告诉他,连诀出事了!

“丞相大人,二爷,三爷都不在府里,全都在宫里与皇上议事,大小姐现在怎么办才好?”四九说着,哭了起来,一边扇着自己巴掌一边怨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家少爷。

全都不在的时候出事?那么,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且,这个人的来头不小!

是凤千越吗?

还是……萧姨娘?是萧振海暗中指使的?所以她们这段时间才会这么安静?无数的念头闪过脑海!

“那个目睹连诀被抓的人在哪里?”她问道。

“在外面!奴才心想他是目击者肯定能排上用场,就带回来了,说大小姐会给他银两做报酬。”四九急忙说道。

“你做的很好!”好在,四九是个聪明的。

连似月眼底一凝,稳住波动的心绪,即刻挥毫疾书,写字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发抖,写完了便将信笺交给四九,郑重地吩咐,“四九,你立刻出府将这封信送到蔺王府给六殿下凤羽,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送到,知道吗?”

“是,大小姐,四九遵命。”四九看到连似月如此神情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急忙将信揣在怀里匆匆出了门。

连似月的手紧紧将那桌上的纸拽在手里,揉成一团,她的心脏猛力地跳动着——按照前一世的时间来算,连诀被萧家残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还是出事了。

难道,难道重生一世终究还是改变不了连诀的命运吗?

不!

不可以!

她绝对不能让连诀出事,她要救他!她最爱的诀儿!

这个时间,连延庆正在宫里和皇帝和众臣商议国事,通知他要经过重重的通报,起码得两个多时辰后才通知的到。

“绿枝!”连似月立即喊道。

“大小姐!”绿枝走上前来。

“连诀出事了,你现在跟我一起去救连诀,无论如何,连诀不能有任何闪失,无论如何要他好好地回到我身边。”连诀!连诀!想到前一世他的样子,连似月几乎呼吸不过来。

“大小姐,我去就可以了,您留在府里等消息……”凤云峥说过,她的使命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全,决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而她筹谋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子,现在不知道对方来头,贸然前去,恐有危险。

“不,我一定要去!”连似月快速跑回内室,将枕头下那一柄“初月”拿了出来藏在腰间,这还是连诀当初送给她用来防身的。

“那好,奴婢陪着大小姐!”绿枝道。

“大小姐,小心呐!”青黛和降香追了出来,大声喊道。

连似月脚下没有任何停顿,匆匆跑出仙荷院,到马厩里和绿枝两人各牵了一匹马,她跃身上马,领着冷眉骑着这匹高大的马来到相府的校场。

此刻,相府的总护院连天正率领护院们进行每日例行的操练。

“吁……”正在这时候,一个少女的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俏丽洒脱的少女立于高高的黑骏马上,一袭月牙长裙,外套绛紫小袄,身披雪白的大裘,那大裘在风中飒飒飘起。

看着只是个女子,但是在这满是男人的世界里,她那凌厉的眼神和独到气势却散发着令人难易忽略的霸气,众人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

第二O四章 似月救弟

第二o四章 似月救弟

总护院连天抱拳上前,道,“大小姐。”

连似月高举起手中的短剑,那短剑散发着骇人的清冷光芒,她沉静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瞬间便产生了一种压迫性的气势,她起唇,道:

“我是相府的大小姐连似月,现在,我需要你们即刻随我出府去救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相府的嫡少爷连诀。”

顿时,众人顿时有些面面相觑,这相府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任何女子进入过校场,更别说由一个女子率领他们去救人了。

察觉到众人此刻微妙的心态,连似月眼睛微眯,猛地用力将手中的“初月”甩了出去,只听到唰的一声,这短剑从护院们的头顶擦过,精准地插入后面的一棵树上,那树不过碗口大。

这是连诀那时候教过她的一招,一般女子很难有这样精准又深刻的刀法,但是,她这个人心无杂念,心肠又硬又狠,无所畏惧,目的性极强,所以很快就练到了这样一个深度。

众人大惊,他们所知的相府小姐们莫不是个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这个大小姐居然有此刀法,配上那凌厉的一下子便震慑了所有的人。

“守护相府的安宁和府中各位的安危,是你等义不容辞的责任,如今这个府邸未来的主人大少爷有难,我需要你们随我前去救援,若因你等的犹豫,大少爷失去了性命,你们谁能负起责任来?”她一字一句,皆振振有词,令人不得不臣服。

这时候,连天转身面向底下众人,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人,听要从大小姐的命令!”

“是!”众护卫齐声道,声音响彻在整个校场内。

“大小姐,出发,我们都听您的指挥!”连天抱拳,躬身,对连似月道。

“好,走!”连似月悄然松了口气,娇喝一声,道。

很快,连似月便率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相府,那些奔驰的骏马在正阳街上扬起一片高高的灰尘。

街边百姓发现这队人马里面,竟是由一个身穿雪白裘衣的少女领头,虽因为骑马速度太快,只是惊鸿一瞥,而那美丽的少女目光嫉恶如仇,森冷刚硬,似要揪出敌人的灵魂!

众人皆大惊,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这是谁家的女儿,竟领着一群男人在路上骑马狂奔?”有人高声问道。

“我看到是从相府方向过来的,看起来是……相府的大小姐——连似月”

“相府大小姐连似月?一个女子还能骑马打战么?”

“真没想到,丞相府这样的深宅大院里还有这样的女子。”

众人感到十分惊奇,纷纷当街议论起来。

连似月骑着骏马飞驰在路上,冷眉守护在侧,赶往千山的方向,据她几天得到的消息,九殿下还有一天才到京城,此番,如若遇到危险,她势必要用命来保护她!

连似月的玉手紧紧地握住马鞭,冷毅的目光紧紧看着前方,此时此刻,细密的汗珠沿着她剔透如玉的脸庞滑落,她在心里呐喊着——

老天爷,求你开开眼,千万不要让我再失去连诀,千万不要!

如果失去了诀儿,那么她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相府这边,四九怀揣着连似月给的信出从后面出了门,操近道赶往蔺王府找六王爷凤羽,当他拐入一条小巷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刷的一声,他猛地一抬头,顿时吓得后退几步,脸惨白地靠在了墙上——

两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立即伸手按住了胸口,紧紧地护着那封信。

……

……

整整一个时辰,连似月率领着众护卫一刻也不敢停歇,那马儿跑的嘴角也溢出了白的泡沫。

“大小姐,要不要歇下片刻?”冷眉发现连似月的脸渐渐的有了变化。

“不!”飞驰的骏马上,连似月高声地道,目光坚毅,心如郎铁。

她片刻也不能停歇,丝毫也不能放松,连诀的命全在这争分夺秒之中。

终于,她滚滚尘土中,她看到千山了!

“吁……”她高举起手,马队都跟着停了下来。

“大小姐,少爷是在山上被抓走的,可是我们并不知道被抓到哪里去了。”连天仰头看着前面的山头,忧心忡忡地道。

连似月沉毅的目光看向面前,说道,“诀儿那么聪明,他一定会想办法留下线索的,现在大家分头行动,先上山找到可用的线索再说。记住,此番对手不明,诸位多加小心,少爷的生死就在你们的手上了!”

“是!大小姐!”

众人齐声应道,然后分头上山。

一路颠簸,这位大小姐片刻没有停留,始终坚毅果敢,且头脑聪明冷静,早已经不知不觉地将他们的心给收服了。

连似月也跟随着上了山,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越往上走,便越发崎岖,石头也多,一路走到上山,她一刻也没有耽搁,走的不比男人的慢,那脚底的绣花鞋都被磨薄了,脚跟的位置还被磨出一个洞来,走在路上被石子磕到,磨出了血痕,一阵一阵的疼。

山上荆棘多,蚊虫出没,尽管有冷眉在前头,但她华贵的衣裳还是被刮破了,手背也留下了几道血痕,雪白如玉脂的脖子上有几个被虫子蜇出的包,脸上也有两个包。

但是,她始终没有在意任何苦痛,荆棘划破柔嫩肌肤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连天从未见过一个大家闺秀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如此能吃苦。

“大小姐,请等一下。”他一把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撕下来两块,对连似月说道,“冒犯了!”

说着,便示意连似月伸出双手,用布将她的手掌和手臂裹住,只露出十根手指,这样荆棘划过便不会割到了,“路途还远,前事未知,保护好自己也很紧要。”

“多谢连护卫。”连似月并不是不懂得保护自己,只是她心里记挂连诀,丝毫也不知道疼痛罢了。

“大家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前找到线索!”连天回头,大声说道。

山上树多崎岖,线索难找,若是天黑,那就更难了!

连似月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那被带着一起上山的目击者王仁突然指着一处高耸的石峰,激动地喊道,“那位贵少爷就是在这里找到花种的,他刚转过身就被好几个黑衣人抓住了!”

连似月目光一凝,心猛地一个跳动,快步上前,突然,她觉得那破皮的脚底有些黏黏的,她慢慢地移开脚一看——

是一滩血!

顿时,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脸苍白,浑身冰冷。“”,。

第二O五章 收入囊中

第二o五章 收入囊中

血,血,血……

连似月猛地蹲下身,颤抖着手指摸过这血迹,是连诀的血吗?她眼前一黑,往后踉跄了两步,冷眉急忙扶住了她,低声道,“大小姐。”

连似月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问那王仁,道,“你还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通通告诉我,快说!”

“我,我当时太害怕了,只看到那贵少爷被黑衣人抓住,我就缩回这个山洞里去了,什么都不敢看了,但是,我听到有一个黑衣人说,说,不能,不能留活口,一定,一定要杀了。”王仁战战兢兢地说道。

什么……

连似月只觉得一颗心顿时被千刀万剐,她就快呼吸不过来了,她紧紧地拽紧了拳头,突然显得无比的冷静,说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少爷已经遇害,我们也要找到他的尸体,带回家好好安葬!”

此刻,她的声音听起来再没有半分悲伤,而是非常地冷静,甚至——冷漠。

“况且,还没找到人,就不算死!”

“大小姐说的对,我们继续找线索,而且少爷福大命大,定会安然无恙的。”连天在一旁说道。

究竟是什么人,要连诀的命?

“大小姐,快看,这儿也有血!”突然,有个离她几米远的护卫高声说道。

连似月快步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用手指沾起一点血,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冷眉目光微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顺着道路往前走了两三米,弯着腰,仔仔细细地在地上看着。

突然,她闻到了一抹血腥味,声音一沉,紧声道:

“大小姐,这里也有血……”

又有?

连似月急忙又跑了过去,顺着冷眉看的方向一看,果真,那树叶上面也沾了一滴血,除了这地上的一滩血迹,其余两个地方都只有一滴血。

“再往前看看!”连似月沉声道,是不是连诀还没死?是他故意留下的记号?还是,他已经死了,他们把他的尸体拖走时,从尸体上掉下来的?

“这里也有……”连天往前走了一段路,仔仔细细地看,便发现树叶上又有一滴血,“顺着一直往前找,也许能找到少爷!”他兴奋地道。

“走!”连似月站了起来,率领着众人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连诀,等我!等我!



正阳门。

凤云峥骑在高高的骏马至上,仰头看着面前的气势恢宏的三个字,俊美如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轻轻地松了口气,经过十三天的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奔波,终于回京了!

已经离开快两个月,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那个人。

“夜风……去相府……”

“九殿下!”然而,这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一看,原来是他的母妃良贵妃身边的太监冯归海。

“冯公公。”他跳下骏马,道。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奴才已在此等候两天了,贵妃娘娘自从知道殿下这两日即将回京,便令奴才守在城门处,她说若殿下回京便立即进宫与她见面。”冯归海道。

母妃这么急着见他,想必是有要事,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的位置,道,“夜风,先进宫。”

“是,殿下。”

临华宫内。

良贵妃一身华贵的齐肩圆领大蟒服,深绯霞帔,头戴点翠金凤冠,端庄典雅,此刻她正在案前描摹字帖,宫女在一旁磨墨,那笔尖在白的宣纸上如行云流水般游走,殿内散发着淡淡的书墨香。

“娘娘,殿下来了!”这时候,殿外的宫女玉盏走了进来,道。

良贵妃听罢,心头一喜,即刻放下笔墨,抬头,便见凤云峥已经走了进来,双膝跪在地上,道,“母妃,儿臣回来了。”

“铮儿,快快起来。”良贵妃弯腰扶着凤云峥起来,拉着他坐在紫檀木椅上,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道:

“你瘦了些。”

凤云峥笑了,道,“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儿臣就算轻了一两她都能看的出来。”

良贵妃也被他逗笑了,问道,“在南方一切还顺利吗?”

“母妃放心,一切皆好,方才已与父皇述职。”凤云峥细细回答着母妃的每一个问题,最后问道,“母妃这些时日在宫里可好?”

良贵妃道,“每日前来拜访请安的人,倒是从来没有少过,礼也送了不少。”她不但被从冷宫放出,还晋升为贵妃,仅在皇后一人之下,后宫之人惯会见风使舵,自然前来巴结的人不会少。

“辛苦母妃了。”凤云峥知道母妃比之其他妃嫔,素来淡薄,平日里沉迷诗词歌赋,且颇有建树,虽为后宫妃嫔但凡事也总有一番真知灼见,便是凭着这一己特得到父皇恩宠,再被一路推至高位,想来,初时也会有不少不适应。

“有皇后的指点,倒也还好一些。”良贵妃说道。

凤云峥听了,眼中神凝重了一些,终于沉声问道,“母妃着急让儿臣入宫,可是有要事?”

良贵妃看了看,示意左右的人先下去,直到殿内只剩下他们母子,她才道——

“皇后娘娘又在替你物王妃了,还拿来让母妃看了,母妃只说等你回来再看,我做不得主,你也知,我虽为贵妃,但她终究是皇后,这些年,你一心为太子,兢兢业业,我们与他们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太子被废,她怎会放过我们母子。

母妃担心你不知情,到时候不知如何应对,被迫应承了,将来反而束手束脚。

所以偷偷派了冯归海日日在正阳门外守着,抢在皇后娘娘找你之前,先让你来我这边,与你交代一声,你左右要小心些,已经拒绝过皇后数次了,这次的人是梁国公的嫡女梁汝南,那梁国公你也知道,他位高权重,你若还是不想,只怕这次会麻烦一些了。”

凤云峥听了,脸上露出淡淡表情,道,“皇后娘娘还是没有放弃啊,一直在想让太子恢复储君之位,现在想让我给太子铺路。”

前一世,他与太子结盟,念着兄弟之情,一心为太子筹谋,但皇后娘娘似乎并没那么念情义,在他身陷囹圄之时,并未出手相助,最后甚至公开表示支持凤千越,摇身一变成了皇太后,继续受万人敬仰,而他的母后……却死于非命。

而重生一世,他已决定不再为他们卖命。

“铮儿,你想做皇帝吗?”突然,良贵妃问道。

凤云峥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道,“母妃,儿臣对权势并无执念,但若要用权势来保护自己在意之人,那儿臣便要将这权势收入囊中。”“”,。

第二O六章 争分夺秒

第二o六章 争分夺秒

“铮儿,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良贵妃看着凤云峥的眼睛,她发现她这儿子与以往相比,不知不觉大有不同了。

凤云峥顿了下,点头,道,“是。”

良贵妃顿时拧紧了帕子,倾身,问道,“是谁家的女儿?”

看出自己良贵妃的紧张,凤云峥笑了,便安慰道,“母妃,你放心,儿臣喜欢的人你也会满意的。”

“铮儿,母妃并非怕你喜欢卑微女子,只怕那样的人与你在一起,以你的身份,你再如何保护,她也会受伤痛苦,若喜欢的真是这样的人,就放了人家。”良贵妃叹了口气,道。

儿子的身份不寻常,自然喜欢不了寻常的人。

“儿臣明白,母妃放心,她不是卑微懦弱之人。”凤云峥岂会不理解良贵妃的担忧,前有狼,后有虎,现在这宫里多少人上上下下在看着他,他身边若多个那样的人,只怕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什么时候把人带来给母妃看看,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在我面前说起一个女子。”那丝温柔缱绻,也是过去从未见过的。

凤云峥望着良贵妃,道,“母妃,儿臣要身边之人一世无忧,免受伤害,恰当的时候,儿臣会领她与母妃见面的。”

良贵妃放下心来,道,“那母后存着的那些珍宝玉器,就有人可以送了,但愿你能早些领她来见我。

又与母妃说了几句,凤云峥才起身准备离开。

“殿下,皇后娘娘有请。”然而,他才走出临华宫,便见那长春宫的雪丽领了人在那里等候,当凤云峥第一只脚迈进皇宫的时候,皇后就知道他回京了。

凤云峥脸上笑容如沐春风,眼中却冷若冰霜,皇后盯的越来越紧了,他道,“本王这就去。”

随雪丽到了长春宫,还未进去,便听到一阵优雅的曲调,抚的是一首《高山流水》。

皇后坐在凤椅上,微微点着头,脸上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正坐在殿中央抚琴的女子,穿着一件桃红宝相花缠枝银丝纹褙子,里面是月华纱缎小竖领中衣,衣襟处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下头则一条长裙,裙摆的银线纹样熠熠生辉,那青葱白的十指在琴弦上行云流水般划过,肌肤莹亮如雪。

凤云峥走进来的时候,那曲子刚好戛然而止,却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效。

“云峥来了。”皇后见到凤云峥脸上便露出了笑容,那弹琴的女子转过身来,见到凤云峥,顿时有片刻的失神——

他有着一张俊美如画的脸,淡雅如雾的眸光里闪烁着星辰,一袭明黄蟒袍裹身,显得风姿奇秀,神韵不凡。

她曾经数次远远见过九殿下,只知他样貌超然,却不知竟如此精致完美,风华绝代。

直到凤云峥向皇后请安,她才猛然间回过神来,红了脸。

“这是梁国公的嫡女汝南,国公夫人前来宫中面圣,本宫见了汝南,实在喜欢,便留在宫里用了晚膳再走。”

梁汝南躬身,姿态柔美,道,“见过九殿下。”

凤云峥淡淡点了点头,“平身。”

“你来的正好,汝南与你母妃一样,喜好诗词歌赋,还出过诗集,京中人人称道,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秀才,刚才还现场做了一首呢,本宫读来韵味留长,再三回味,你来看看。”

说着,两个宫女便将梁汝南所作的诗歌拿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

风入松

听风听雨到天明愁草瘗花铭;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晓梦啼莺。

由梁汝南莺声燕语般的声音娓娓读来,又更增添的一丝韵味。

只是,她在读的时候,凤云峥有些出神,待皇后问云峥觉得如何时,他眼中甚有片刻迷茫,稍顿,才道:

“梁家小姐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果真是女中翘楚。”

听了凤云峥的褒奖,皇后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梁汝南则微微红了脸。

“既然云峥欣赏,那汝南便将此诗送与他。”皇后趁机做起了中间人,让梁汝南将此诗赠与凤云峥,梁汝南便掏出自己镌刻的印章,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号:昭瑢,红,宛如一朵小梅。

说完诗词歌赋,又聊到了琴棋书画,这梁汝南确实不是绣花枕头,梁国公自她三岁起便请了师父专门教她,她可谓从小饱读诗书,与皇后聊到兴致高之时,又画了一副兰菊图,两人的声音慢慢地远了。

凤云峥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美艳的冷血脸,不屑的眼神似冬日的寒冰,还有那冷冷的声音说话时,仿佛要把人送到地狱里去——

这样的女子,才让他觉得分外享受啊……



太阳西沉,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天渐渐晚了。

果真,那血滴每隔两三米便有一滴,一直引着连似月他们从另一个出口出了山,那血滴没有消失,前面的茫茫大道上走了一段,仍旧可见那斑驳血迹。

连诀还没有死!这一定是他想办法留下的印迹,他那么聪明,那么机敏,他一定在想办法拖延时间,等着家里人去救他!

“他们是从这边走的,追!”连似月果断地下了结论,她再跨上马背,领着一众人继续往前追赶。

西边那最后一道如血的残阳终于被黑暗一口吞噬了,一弯残月升上天空,用它微弱的光普照着大地。

空气,越发的冷了,连似月感觉到初冬的阴风如同刀片一般割过脸颊,疼的几乎要流出血来——

她忘不掉!永远也忘不掉!

相府门口,那个残破不全的人,艰难地爬过来,用那双澄澈悲伤的眼睛看着她,向她伸出已经没了手指的手,而她却怕的飞快地跑掉了!

那时候的连诀,该有多绝望,多伤心啊。

“连似月,救连诀,别让我恨你!”她在飞奔的马背上,落下两行眼泪,大声地说道,那冰冷的泪珠飞到了空气中,化成雾气。



长春宫。

皇后娘娘还在和梁汝南一起欣赏着画作,凤云峥坐在一旁。

“呵呵呵……”脑海中想到连似月那一贯冷漠的样子,凤云峥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梁汝南正与皇后娘娘探讨着兰花有几种画法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个突兀的笑声,同时转过头去,惊讶地看着他——

凤云峥意识到这两人询问的目光,立即收敛起笑容,梁汝南顿时感到十分尴尬,她早就感觉到九殿下对她的才情其实不是很敢兴趣,碍于皇后的面子才空洞地称赞了两句,谁知他竟然走神到想别的事情笑出了声音。“”,。

第二O七章 越走越快

第二o七章 越走越快

凤云峥站了起来,拱手,道,“母后,儿臣方从南方归来,还要拟千言奏折明日上朝之用,此番实在没有心思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怕是辜负和浪费了梁家小姐的一番才情,还是找情投意合之人前来更好,儿臣还有要事,耽搁不得,儿臣先告退了。”

凤云峥说着,便离开了长春宫。

梁汝南立即跪在了皇后的面前,羞赧万分,道,“皇后娘娘,臣女无用。”

“不。”皇后摇了摇手,“并非你无用,而是九王并不想为本宫所用。”她说着,脸渐渐冷下来。

出了长春宫,凤云峥往宫外走去,他的脚步慢慢地快起来,然后越来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宫人们竟然发现堂堂的九王在宫里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快。

那衣袍飞起,在风中形成一道弧线,他唇角洋溢着浅笑,看似一个陷入了情网的少年。

……

“大小姐,快看,前面……”奔跑追赶的途中,赶在前面的连天眼前一亮,兴奋地大声喊道。

连似月闻言,定睛一看,果然前方一队人马,个个身穿黑衣,蒙着脸,他们共同包围着一辆马车往前,而她看到马车上绑着一块飘起的带子,这是连诀身上的衣料。

“是连诀,快!”连似月心头大喜,虽然没有看到连诀的全貌,但她现在肯定他没有死了!

“他们追上来了!”那一队黑衣人发现身后有追兵,立即有人大声道。

那领头的黑衣人回头一看,发现后面的追兵居然是由一个小姑娘率领而来的,他冷笑一声,道,“不足畏惧!务必将马车内的人带回去!”

“是!”众人齐声应道。

“驾!驾!”连似月高高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尽最大的力气加快了速度。

“快!少爷就在前面,保护好小姐,救下少爷!”连天高声喊道,其余护卫便一雷霆万钧之势往黑衣人冲了过去。

近了,近了!

连似月的一颗心几乎吊在了嗓子眼,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她咬了咬下唇,眼睛紧紧盯着那辆马车!

“大小姐,我来!”冷眉察觉了连似月的意图,她双腿夹紧马肚子,马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狂奔而去,一下子跑在了最前面,然后只见她整个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朝马车扑了过去,而她的马则生生撞在了马车上,只听见砰的一声响,马车翻了,一个少年从马车里面翻了出来,连续几个滚落在地上。

双方人马顿时战成一团,慢慢尘土飞起,刀光剑影,杀机重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杀了她!”黑衣人首领,指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冷魅女子,沉声道。

“哼……”冷眉轻轻一个冷哼,从腰间拔出佩剑,飞身而上,与那领头的黑衣人正面而战。

而当连似月看到从车里滚落出来的人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那简直已经成了一个血人,那原本华贵的冰丝质蓝袍全都染上了鲜血。

“诀儿,诀儿……”她几乎是从马上面摔了下来,不要命地朝连诀跑了过去。

“把人劫回来!”眼见连诀掉下了马车,那正与冷眉战的难舍难分的黑衣人一边动过冷眉凌厉的一箭一边大声命令道。

“是!”那些人一边与相府的护卫战着,一边往连似月那边去。

“保护大小姐和少爷!”连天察觉出了敌人转移的意图。

连似月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连诀的身边,他背对着她躺在地上,背上全是血,她伸出手的时候突然有些颤抖,她不敢想象翻过来后会看到一张怎样的脸。

最终,她牙一咬,手攀上连诀的身体。

突然,连诀染血的手一把拉住了她,眼眸一闪,凌厉的表情闪过如画的面庞,手下迅速的一个用力,身体一个旋转,将连似月搂入怀中,再一个旋身,错开了这前方劈来的一剑!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连似月还来不及反应就和连诀一起连滚了好几圈,

原来从连诀的角度看到了一个劈剑而来的黑衣人,他费力地逃过了这一剑。

那剑擦着他的身子而过,将他的衣襟削下来一角,那肩头的皮肤被刺破,一道艳红的鲜血溢出,而连似月被他牢牢地护在怀里,一点损伤都没有。

“啊!”随即,那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他的身后是举着剑的冷眉!

是冷眉及时杀了他!

连似月猛地转头,紧紧地抓着连诀,“你怎么样了,连诀?”她这才发现,他的肩膀,腹部都中了剑,鲜血染红了衣裳,脸苍白如纸,那染了血的手紧紧抱着她,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道:

“姐姐,我没事,别怕!”

这一刻,连诀已然不再是那个在阳光下灿然一笑的孩子,他的眉眼间不知不觉有了深沉的冷意,虽然受了伤,但他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只因为那些人居然想杀了他的姐姐!

“杀了这个女的!”只听到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连似月身体猛地一颤,抬头,只见两个黑衣人从高高的马背上一跃而起,再手举着长剑向她的方向砍过来!

连天和另外两名护院将连似月和连诀两人护在中间保护,面前十个黑衣人一字排开,一步一步朝他们毕竟,每个人的眼中都散发着生冷的杀机!

刀剑碰撞出火光,双方实力悬殊,越来越多的护院倒在血泊中,危险一步一步紧逼过来。

连似月来不及问连诀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抱着连诀支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姐弟紧紧地相依在一起。

连似月眼眸微眯,目光也越发冷毅,她高声问道,“你们究竟受何人人指使,为何要绑走连诀!”

那些黑衣人紧闭着唇,并不回答,继续一点一点逼近,每挥舞一剑都用尽了全力。

啪嗒——

一个轻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连似月觉得鼻尖上一凉,她一颤,抬手一摸,血!

她猛地抬头,那鲜血正从连诀的嘴里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他伤的比她想象中要重很多。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要怎么办?

……

近了,近了!

追杀的人慢慢地又近了,她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漫天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气息。

连似月牙关一咬紧,身子一转,挡在了连诀的身前,沉声吩咐,道,“对方人多,我们的人已经损伤的差不多了,连天,你掩护,冷眉和我,还有连诀先撤!诀儿,你看到那匹棕红的马了吗?我们往那边跑过去,你支撑一下,不要睡过去。”“”,。

第二O八章 把她杀了

第二o八章 把她杀了

“不,不要管我了,姐姐,你快走,我……”连诀看到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围剿过来,知道他们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绿枝,连天,护好我姐姐……快,快走……”说着,他伸手要将连似月推开。

“不,连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连似月将连诀抱的更紧,坚定地说道。

“少爷,我们专为救你而来,绝不会丢下你苟且的,你放心大小姐不会有事的。”连天说道,他在相府近二十年,见惯了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勾心斗角,像大小姐和少爷这么生死相依的感觉还是头一次见到!

“连天!保重!”连似月挽着连诀的手,对连天说道,再开始撤离。

“是,大小姐!”连天率领余下众人以全身之力迎上前,又是一阵刀光剑影,鲜血四溅。

“他们跑了,快追!”为首的黑衣人一边与连天周旋,一边往连似月和连诀逃走的方向移动。

连似月紧紧搂着连诀,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在冷眉的掩护下跑向那边的马。

“快上去!”冷眉和连似月托起连诀的身体,将他推到马上横趴着,然后连似月也上了马——

“唰!”同时,一道剑气猛地朝冷眉劈过来,冷眉冷眸一凝,抬脚一踢马肚子,那马便扬起马蹄跑了起来,但同时那剑也砍中了她的肩膀,空气中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马,飞快地向黑暗的深处飞奔而去,连似月目光如炬,冷凝着脸,深深地注视着前方——

连诀受伤太重,她现在要争分夺秒。

连天在用尽全力拖延时间,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眼看着人一个一个地死去,倒下,鲜血喷薄而出,连似月握着连诀的手开始变得僵硬,体内的血液仿佛注入了冰雪,冷的她浑身发抖。

终于,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冷眉的马追上了他们——

而连似月突然察觉马背上的连诀很不对劲,她大声喊道:“冷眉,连诀在发抖!”

冷眉回头看了一眼,道,“大小姐,我们先停下来到旁边看看。”

“吁……”

两匹马先后停了下来,两个人合力将连诀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在一旁的树背后坐了下来——

连诀所受的伤比连似月想象的还要严重,如画面容,苍白如雪,嘴唇没有一丝颜,平日里灿若星辰的眸子紧闭着,那伤口流出的鲜血渐渐变成了暗红。

“糟糕,大小姐,少爷这是……中毒了!”

连似月低头一看,她的心一惊,对方的武器有毒!

他们要置连诀于死地!

到底是谁?连似月的眼中迸发出冷意。

“姐姐……”连诀睁开眼睛来,虚弱地唤道,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没事,有没有受伤?冷眉,如果只能救一个的时候,要救姐姐,这是我的命令,你听到了吗?”

“少爷……”就连冷眉也为连诀的这一番赤城而感到动容。

他自己身受重伤,却心心念念着她的安危,唯一的保护者也要让给她,她曾经遭受了人世间最惨痛的背叛,她的世界一片灰暗,她的人生除了千方百计的复仇,再没有任何其他。

而连诀,像是她灰暗人生中唯一的那一抹光亮,照亮了她重生后的人生。

“姐姐……”连诀抬起手,抚着她的脸颊,道,“不要害怕,我有点累了。”

他的脸越来越苍白,很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抵不住那一阵困意袭来。

“连诀!”连似月脸上露出微笑,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的,握着他苍白而细瘦的手,说,“没事,放心,我已经想到好办法逃脱了,你不要睡过去了,一定要坚持,否则,姐姐一个人会很孤单的,我还要你陪着。”

连诀听到了连似月的话,他很想点头但是却没有力气了。

“抓住他!”身后,隐隐传来追兵的声音,他们穷追不舍,他们难得逃脱了!

连似月将连诀放下,站了起来,她眼睛望着前方的一片黑暗,那黑暗中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又隐隐约约可见一丝光亮,眼中闪过一抹破釜沉舟般的勇气。

“大小姐……”冷眉唤道。

“冷眉,诀儿中了毒,不能再拖了,现在,我命令你,无论如何,要他回相府。”连似月下了命令。

“大小姐,那……您呢。”连天似乎理解到了连似月的意图,紧声问道。

“我刚才已经想明白了,他们要杀的人是连诀,不是我,我留下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

“就这么决定了!等一下我用调虎离山计引开那几个人,而连诀……就拜托你了,无论如何,让他活着,明白吗?”她的连诀,前一世死的那么惨,可是一直念着她,记着她,而她……没能对他伸出那一只手,所以,这一世,不会了,不会再发生了。

“大小姐,不行!”她的使命是保护连似月,而不是其他的人。

“冷眉,你若把我当主子,你就要听我的话!”连似月目光坚毅地看着冷眉!

连似月再看了连诀一眼,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再将连诀的披风取了下来,带在自己的身上,手上紧握着连诀给她的那一柄初月。

黑暗中。

蒙面黑衣人仿佛狼狗,用他们灵敏的鼻子嗅着哪怕是一丝气息。

“啊……”突然,某处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他们立即转身,只见,黑暗中,一个影子正迅速地逃跑。

“追!”其中一个黑衣人沉声下令。

连似月冷凝着一张脸,紧紧抿一张薄唇,飞快地跑着,手里握着一柄短剑,她没有一丝慌乱地感觉,一张脸始终面无表情,眼睛望着前方,用她最快地速度跑着。

她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要让冷眉有足够的时间带连诀离开。

骏马在夜下急速地奔驰,少年脸苍白如雪,横躺在马背上,冷眉低头望了望马背上的连诀,沉声道:

“少爷,你一定要坚持住,否则,辜负了大小姐的一片心意。”

连诀迷迷糊糊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嘴里喃喃地呼唤着,“姐姐,姐姐……”

踢踏踢踏……

“站住!”一声吼,蒙面人已经到了她的跟前,而她身上的披风随即从身上掉落,月下,她那一张冷清如天山雪莲脸出现在在众人眼前,冷血的令人不禁发了个颤。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冰冷的女子。

“糟糕,上当了!”他们发现了此人不是他们要找的。

连似月的目光徐徐扫过他们,其实在敏锐地找着他们身上可以找的任何痕迹。

“杀了她!”为首的人命令道。“”,。

第二O九章 彼岸之花

第二o九章 彼岸之花

“杀我?”连似月冷哼一声,“以为你们的身份就没人知道了吗?”她笃定的目光冷冷地望着那为首的黑衣人,道。

“……”那黑衣人眼眸一闪,握着长剑的手一紧,“什么意思?”

连似月的冷眸中凝聚着一丝森冷,看着他,道,“你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可惜,你的鞋底已经出卖了你。”

他一怔,立即低头。

“鞋底印有飞鱼印鞋靴的只有宫中正六品以上的侍卫才能穿,除了皇上,还有皇后娘娘,以及贤良淑德四妃能调动你们,皇上尚且不会用你小小六品昭信校尉来刺杀一个孩子,淑妃娘娘乃我姑母,亦不会动诛杀之心。

很不幸,这个细节我已经告知我的侍女了,她很快就会将此事禀报我父亲——一朝丞相连延庆,我父亲上报皇上,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很快就能查清楚,你杀与我不杀我都逃不掉,只不过,丞相一子一女一夜之间全部被杀,此事必定震惊朝野,不知道你擅自做主杀了我,你主子会不会怪你自作主张要你性命呢。”

一般的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就算注意到了,也分辨不出这鞋底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但是,谁让她连似月前一世做过皇后呢,对宫中侍卫的衣着特点和品级可是一清二楚。

那人也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少女年纪的人,居然在这暗夜中也将他们观察的这么仔细,连这小到不能再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而且对他的品级也了解地这么清楚。

在那一刻,他犹豫了!

原本,他奉命秘密诛杀连诀,可是连诀说了句让他震惊的话,最终他决定留他一条性命,汇报了主子再做定夺,可现在,事情已经闹大,诛杀连诀也不再是秘密,若再杀了丞相的女儿——

那事情就不可收拾了,到时候上头那位自保都难,更加保不了他了,他没有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把她绑起来!”他们已经暴露了身份,现在刺杀行动已经失败了,现在唯有尽快找到连诀,一起捆了交给上头发落!

从马上跳下来两个黑衣人,要将连似月捆了起来。

“别碰我!我自己来。”谁知,她却冷冷地呵斥道,那目光中散发的威严之气,竟令这两个大男人在那一刻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她将绳子从他们的手里拿了过来,,然后当着他们的面,用绳子将自己的双手捆好,再借助嘴巴给绳子打了个结,冷漠中带着讽刺地道:

“好了!还要绑一条吗?”

“走!追!”那为首的人不禁多看了连似月一眼,如此冷静镇定的人还真是少见,男子也未必有这样的气魄。

他们绑了连似月,准备再去追连诀!连似月手里绳子的另一头被牵在一个负责看管她的黑衣人的手里,被迫跟着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突然,她趁人不备之际,朝前面那匹马跑了过去,将藏在双手之间的短剑高高举起,狠狠一把马的**刺了过去,再猛地一拔出来,然后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嗷!”顿时,那匹马疼的扬起高高的马蹄,仰天发出刺破苍穹的嘶叫,后蹄一阵猛烈地踢打,身子摇晃。

顿时,周围的几匹马也跟着受了惊,狂躁起来,纷纷狂乱地踢打着,哪里还会乖乖听话往前跑,这些黑衣人纷纷从马上摔了下来,

“上当了!稳住!”那为首的黑衣人用力地夹紧胯下的马,大声喊道。

“砍了她!”一个黑衣人被惹火了,他举起手中的剑用力朝连似月的手臂砍过去,不杀她,砍她一只手臂总是可以的!

“……”连似月眼眸一凝,紧紧咬着下唇,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短剑!

“唰”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声音,然后就见这拿剑的黑衣人,猛地立直了身子,眼睛瞪圆了,然后,便听到噗噗的声音,只见一柱血水像喷泉一样从他的脑袋顶喷出来,喷到了半空中,然后听到咔嚓一声,他的脑袋像一颗球一样滚落在地上,死的如此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躺坐在地上连似月顿时愣了,瞪大了眼睛——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这些黑衣人顿时被眼前可怕的情形惊骇到了,纷纷回头,四处看去。

“谁?”为首的黑衣人喊道,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剑,那恐惧的感觉攫住了他的喉咙。

“包围起来!”恰在此时,只听到一个冰冷威严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同时大批精锐之师如同天兵天将降临,迅速地将所有的黑衣人包围在中间——

只听到一阵“唰”的声音,所有的将士同时拔出那扇着寒光的宝剑,对准了这些黑衣人,个个眼中闪烁着精英的光芒。

再“唰”的一声响,这队伍迅速而利落地分成了两列——

顿时,时间一名高高坐于马背上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他仿佛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袭银袍,纤尘不染。那袍子边的蟒纹在空中高高飘起,散发着迫人的气势,腰间的明黄玉带,则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他淡淡地看了眼前面的黑衣人,那些人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握着刀剑的手紧了紧,背脊升起了一股凉意。

那为首的黑衣人自然认出了来者是谁,此便是如今名满天下,气势极盛的九王凤云峥!

只是,他再也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恒亲王,而是狠厉决绝的凤云峥!

他怎么回来?

“杀。”他冷漠着一张俊美脸,轻启唇瓣,面无表情地缓缓吐出一个字。

只这一个字,却蕴含着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是!”顿时声音响彻山林,惊飞了树上的飞鸟。

“杀!!”夜风率先朝那为首的黑衣人攻了上去,只见,一时之间,鲜血四溅。

在这刀光剑影中,凤云峥紧看着那摔在在地上的人,穿过打斗的众人,面不改地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

那些人,全然碰不到他!四溅的鲜血也没有落到他的袍子上。

他只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向她走过去!

连似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长身玉立,那面容既有着春花秋月的多情,又有着高山深海的凌厉,眉间的风华,在不知不觉中,惊艳了人间。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喜悦的,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放了下来。

重生一世,她从来只靠自己,不希冀于任何人,可是却独独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在这血腥的暗夜中,如同盛放的彼岸之花,美的惊心动魄。“”,。

第二一O章 真正阎王

第二一o章 真正阎王

终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原本冰冷的眸间却盛满了星辰般的光芒,带着些歉意道,“我来晚了。”

“不,刚刚好。”连似月紧紧回视着他的眼神,抑制住内心的狂跳,说道。

“来。”他朝她伸出手,道。

连似月一怔,凝视着面前这只手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指尖形状很好看。

她没有再犹豫,把自己沾染着鲜血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她的手很美,沾了血迹,但仍可见白嫩,柔软,十个手指根根泛着莹白的光泽,如玉雕出来的一般。

他反手一握,将她的手握入掌中,仿佛握住了他的整个世界一般。



丞相府,西院。

“此话当真!”萧姨娘听了甄嬷嬷说的,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掩饰不住兴奋之,问道,“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看到大小姐骑着马,领着连总护院一行人跑出去了,奴婢听到他们说要赶着去救少爷,少爷好像是被什么人抓了,现在很危险,”

甄嬷嬷将见到的听到的,都一一汇报了来。

“哈哈哈……”萧姨娘痛快地笑了,幸灾乐祸地道,“看来连似月这个小贱人是夜路走多了,终于碰到鬼了,想她死的人不止我一个。”

“真是没有想到,那大小姐的胆子这么大,一个姑娘家,也不怕人说闲话,骑着马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这样的人,以后哪家的少爷敢娶她呀。”甄嬷嬷对这个大小姐的行径很是不认同。

“她脸都不要的人,怕什么闲话?至于谁娶她,那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娶到这么一个恶婆娘!”萧姨娘嫌恶地道。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绑少爷呢?看着,少爷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甄嬷嬷不解地道。

萧姨娘冷笑,道,“敢绑走堂堂一朝丞相之子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善类,这回连似月是真遇到对手了,但她还不自量力,还跑去救人,她以为在府里横得过,在外面也横的过,这回只怕是有去无回,尸骨无存了!”

同时,她在心里诅咒着,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要让连似月回来了,最好让她曝尸荒野才够解气。

“可是,大小姐是个邪乎的,您忘了,她怎么都出不了事的。”甄嬷嬷压低声音,说着自己的背脊都升起了一股凉意。

“哼!”萧姨娘不屑地道,“她死不了是因为没有碰到真正的阎王,如今碰到了,还想安然无恙,绝无可能?”

“姨娘怎么知道这回是真正的阎王。”

“你想想看,能刚好抓住老爷,二爷,三爷都不在府里的时机,还能光天化日的下手,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胆量和气魄,这不是阎王是什么?”萧姨娘虽然也好奇到底是谁做的,但是她更愿意看着连似月姐弟有去无回!

“对了,倾安院和福安院那边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听说大夫人一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了两回,周嬷嬷使劲掐了人中才缓过来,现在正在哭着呢。”甄嬷嬷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道。

“没用的东西!”萧姨娘冷冷地道,心里却感到格外的痛快。

“老夫人是撑住了,让管家带着她的亲笔信去宫里找淑妃娘娘,让淑妃娘娘去皇上那通知老爷,老爷刚刚回府,现在那边正一团糟。”甄嬷嬷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哼。”萧姨娘的眼神越发的冷,道,“哭乱,最好一个个全部乱了。走,去看看!”

萧姨娘实在是不愿意错过这精彩的一幕,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襟走了出去,她要冷眼看着那些人哭!

连延庆收到消息后匆匆回了府,老夫人和大夫人两人一直焦急地在府门口等着,一看到她,老夫人便匆匆走上前去,道:

“延庆,你务必要想办法,把我的乖乖孙儿和孙女救回来,那可是咱们相府的嫡子嫡女”一向镇定的老夫人,说话的声音也颤抖着,

“老爷,月儿一个姑娘家跑去救人,只怕是……你快想想办法啊!”大夫人一急,就没了注意。

连延庆紧锁着眉心,道,“刘福将军已经率领了三千兵马前去找寻,我怕母亲和夫人担心,先回来等消息。”

老夫人听了,一颗心仍旧吊在空中,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对我的诀儿下手!他那么乖,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

“母亲,此时儿子一定会调查清楚,谁想与我丞相府过不去,谁对不起我连延庆,我绝不放过也!”连延庆放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着,眼中流露出一丝冰冷,他连延庆混迹官场数十年,如今位极人臣,还有人公然动他的儿子,此人——

来头不小!

大夫人顿时,心头一跳,脸苍白,闪过一丝不自然,捏着帕子的手背冒出条条青筋。

“母亲,夫人,你们都先回去等消息,在这里急坏了也于事无补。”连延庆对身旁的两人说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那就先回去,曦儿,宋嬷嬷,让倾安院的人都准备着,与我一起烧香念佛,保佑月儿和诀儿平平安安回来。”

老夫人和大夫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连延庆则来回踱步,等着刘将军那边的消息。

福安院。

大夫人回了房间,立刻将其余人全部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周嬷嬷,主仆两人匆匆忙忙将门窗全部都关紧了。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脸苍白,手紧紧绞着帕子揪着衣襟,她压低声音,问周嬷嬷道——

“嬷嬷,你老实说,当年男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夫人!”周嬷嬷双膝一曲,跪在地上,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当时急急忙忙要找个男孩,我就委托乡下老家的手帕交五婶子帮忙。

有一天五婶子来找我,说是咱们要的孩子有了,我便偷偷随她去了趟乡下,当时便看到那男孩躺在襁褓中,五婶子说这她也是在河边捡来的。

我寻思着,一准是被自己父母丢弃,也是个可怜孩子,让大夫看了健健康康的,就偷偷抱回来了!因为怕五婶子泄密,拿银子把她打发走了。”

大夫人的脸更加难看,呼吸也越发困难,她额头上冒着汗液,喃喃地道,“此番,大约是他的家人找来了,要带他回家,现在……现在我们如何是好?如果事情败露,我再相府再也没有立足之地,月儿也会跟着受连累,还有诀儿……我如何面对他?”

“夫人,夫人!”周嬷嬷紧紧握着大夫人的手,安慰道,“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兴许事情没有您想的这么糟糕,先不要急,一切等找到大小姐和少爷再说。”“”,。

第二一一章 少爷重要

第二一一章 少爷重要

“不!”大夫人又猛地站了起来,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道,“有人知道!你忘了吗?下雨的那个晚上,有个人影从我的窗户下抛开,那个人一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而且,而且那个人就躲在相府的某个地方,说不定现在正紧紧地盯着我们!”

“这……”周嬷嬷的脸也一阵煞白,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老爷,老爷!”连延庆正紧皱着眉头往书房里,身后传来一阵喊声,他回头,一看到萧姨娘的脸,顿时脸极为不善,冷声问道,“你不在西院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看到这个“天煞孤星”,他心里感到非常烦躁,甚至认为这事是她带来的祸患。

过去,连延庆何曾这么对她说过话?她真是不甘心,不过此刻,却也不是介意这些的时候,她刚才躲在暗处看老夫人和大少人着急的样子可是看的很爽!

她定了定神,走了过去,道,“老爷,少爷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连延庆抿唇不语!

萧姨娘靠近了连延庆一点,道,“老爷可曾想过,兴许是大小姐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才把祸事引到少爷的身上来?”

萧姨娘已经想好了,不知道连似月这次会不会死,如果没死,就给她安一个“祸及嫡子”的罪名,若事情变成因为连似月,连诀才被人绑走,那连似月就麻烦了。

在连延庆的心目中,嫡子和嫡女比起来,自然是嫡子更加重要,所以连延庆可能会责怪连似月,却永远会将连诀放在保护的第一位。

“你休得胡言乱语,月儿好好的,怎么会得罪什么人?”连延庆皱紧眉头,看着萧姨娘道,“这个时候把你那套栽赃嫁祸的把戏收起来。”

萧姨娘一怔,连延庆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向着连似月了?

应该是莫安说她的“极贵之命”的那时候起!萧姨娘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嘴里道,“老爷,妾身绝没有栽赃嫁祸的想法,只是想老爷从中去找找线索,找到绑走少爷的人。”

连延庆慢慢微眯起眸子,开始思索萧姨娘提出的疑问。

萧姨娘见连延庆的神有了些微变化,便继续说道,“老爷,您仔细想想,咱们大小姐可是个刚烈的,平常遇事从不肯低头,从尧城苏家到这次狩猎之事,可事事与大小姐脱不了干系呀。”

连延庆听着,本沉默不语,却突然呵斥道,“若说尧城苏家是你搞的鬼,若说秋季狩猎,断腿的是你萧家的女儿,按你的意思是萧家派人来绑走诀儿的了!”

“不,妾身,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我……”萧姨娘一愣,没想到连延庆会这么说。

“好了!不要再说了,回你的西院去!月儿是极贵之人,只会带来福气,不会带来祸患”连延庆呵斥道,然后转身匆匆离去,眉头紧皱了起来。

萧姨娘被训斥了一顿,站在原地,颜面尽失。

“娘,娘……”这时候,连诗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紧紧握住萧姨娘的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问道,“是真的吗?连诀被抓走了,连似月走了?”

“嘘!”萧姨娘连忙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巴,道,“小声点,小心别让人听见了!”

连诗雅用力地掰开萧姨娘的手,声音低了些,但仍旧藏不住眼底的激动之情,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萧姨娘点头。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静静等待着连似月被杀掉的消息,希望她回来的时候死无全尸!”连诗雅眼底迸发出一丝彻骨的寒意。

“但愿如此。”萧姨娘紧紧握住了拳头。

“只要她死了,最手瞩目的那个人就又是我了!我要穿我最漂亮最华贵的衣裳。”连诗雅现在还是听萧姨娘的话,穿着很素雅的衣裳,头上的头饰也不会超过两件,手腕上光光的,什么都没有。

“那恐怕不行。”萧姨娘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连似月死了,我们都不能穿的太鲜艳了呀。”萧姨娘脸上露出冷笑,生夜莺般婉转的声音听起来却觉得瘆人。

连诗雅一愣,转而笑起来,“娘说得对,她死的话,我穿白衫戴白花一个月我都愿意。”



时间流逝地格外慢,整个相府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老夫人还在烧香拜佛,大夫人也在念经抄经,连延庆则一直在书房,时而背手而立,时而来回踱步。

清泉院和西院的那两位看好戏地,也毫无睡意,都在等待着。

整个府邸内,灯火通明。

到了子时,门外突然有了动静,只听见守门的护卫大声喊着跑了进来——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什么?

顿时,几个院子里,书房里的人纷纷跑了出来,大夫人跑出来的时候脚下还滑了一脚,幸亏周嬷嬷演技手快扶住了。

众人急急忙忙跑到了前院,只见,那侍女绿枝弯着腰将连诀背在背上,匆匆走了进来,她也是一脸的血迹,身上的衣裳也破了。

连诀紧闭着双眼趴在她的身上,他浑身是血,一眼看过去,就像一个血人一般!当老夫人和大夫人见到这样的连诀,顿时差点双双晕倒了过去!连延庆眼见这情形,也倒退了两步,眼前一阵发黑。

“少爷被剑所伤,剑上有毒!”绿枝紧声说道,心脏砰砰地跳着。

“快,把诀儿送回文华院,快叫陆大夫!”连延庆急忙吩咐道,他颤抖的声音泄露了此时内心的恐惧!

连诀是他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他看他看的比任何其他人都重要。

“诀儿,我的诀儿!”大夫人眼见连诀伤的这么重,仿佛快就要死掉一般,顿时哪里还记得他身世的事,只觉得那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心痛如绞。

“阿弥陀佛!我的乖乖孙,我的乖乖孙这是怎么了?陆大夫,陆大夫快来!”老夫人脚下直打踉跄,眼见连诀伤成这样,急的落下眼泪来。

绿枝背着她匆匆往文华院走去,一群人全都跟了上去——

“姐,姐姐……”连诀的嘴里,却依旧念着喊了一路的名字。

老夫人突然猛地想起来,立即站住了脚步,问道,“月儿,月儿,月儿呢?怎么不见月儿?”

绿枝听了,脸上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动容,声音有些颤抖,道,“大小姐她……为了让少爷活下来,命令奴婢先带少爷走,自己一个人……穿着少爷的披风跑出去将黑衣人引开,她说无论如何要保住少爷的命,少爷……才是最重要的人,她……她没关系。”

“什么……”大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眼泪从眼眶滑落,心痛如绞。“”,。

第二一二章 知情之人

第二一二章 知情之人

连延庆听了绿枝说的话,心里顿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女儿会为了保全弟弟而至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月儿竟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连家之万幸啊!”连母深深地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权杖,脸上露出一抹悲痛又欣慰的神。

“……”大夫人失声痛哭,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月儿,我的月儿啊,老天爷求你开恩,保我月儿一条命。”

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动容。

“绿枝,你熟知路途,我命你即刻率领府中护卫,前去与刘福将军汇合,不管如何,也要将大小姐带回来。”这时候,连延庆将腰间令牌交予绿枝,郑重地吩咐道。

“是。”绿枝双手从连延庆手中接过令牌,立即转身出发了。

“绿枝……”这时候,连母喊道,绿枝停下了脚步——

“老夫人。”

“不管大小姐是不是完好,都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带回来。”连母吩咐道,语气显得几分沉重。

“是!”绿枝再度转身离去。

……

不远的走廊上,萧姨娘和连诗雅脸上同时露出了舒心的笑意,连诗雅简直抑制不住要跳起来——

“娘,你听到了吗?连似月这次是自己找死啊。”

“呵呵,不但她会死,连诀也活不了,你听到那个贱婢说的吗?被剑砍伤,还中了毒,流了浑身的血,这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活不下来了。”萧姨娘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娘,恶人自有天收,这回,老天爷替我们惩罚他们姐弟了,我真希望连诀再也醒不来,希望他们快点将连似月的尸体搬回来!”连诗雅那双美眸中已经极尽癫狂之态,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阴气。

文华院。

连诀浑身是血的躺在床榻上,他那张如画的脸上全是血,眼睛紧紧闭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匆匆赶来的陆大夫坐在榻前为他诊脉。

连延庆,连母,大夫人等人围在床前,个个绷紧了一颗心等待着。

陆大夫先将连诀身上的血衣脱了,衣服一脱,便看到那接近心脏的位置和肩膀上一共有两处深深的剑伤,那流出来的血不是鲜红的,而是暗红的,看着触目惊心。

连母和大夫人一见连诀身上这剑伤,吓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心疼极了。

“陆大夫,怎么样?”连延庆眼见陆大夫放下了连诀的手,便急迫地问道。

“大人……”陆大夫脸上露出一丝难,道,“恕老朽无能,一下竟看不出少爷所中为何毒,只能先治了刀伤,止住血。”

“什么……竟看不出所中的毒?”连延庆大惊,心头一震,看来,来人是要将他的儿子置于死地!

为什么?下毒手的人究竟是谁?

“那……那诀儿会不会……会不会……”大夫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会!不许胡说!谁也不许说那个字!””连母不等大夫人将那个吓人的字眼说出口,就立即训斥道,“我的乖乖孙儿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陆大夫,你先止血,延庆,你再去找,把最好的大夫通通找来,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救活诀儿,这是我们相府唯一的嫡子!”

“母亲,我这就派人去找大夫。”连延庆立即转身出了文华院,他步履匆匆,

陆大夫先将连诀身上的伤口清洗干净了,涂上了止血的药,将伤口包扎好了,再开了几贴药嘱托丫鬟去煎了,以作暂时服用。

连诀因为中了不明的毒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新换上的白亵衣将那张因失血过多的脸衬的更加苍白,仿佛会随时离他们而去一样。

连母坐在榻前,将他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摸着,道,“我的乖乖孙儿,你要撑住啊,也不枉你那深明大义的姐姐对你的一番心意了。”

大夫人在旁听了,又被引出眼泪来,道,“是我对不起月儿,都是我对不起月儿……”

“夫人!”周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握紧了她的手,暗暗用了个力,生怕大夫人一时情难自禁,将真相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文华院灯火通明,静寂一片,无人入睡,大夫们每隔半个时辰就检查一遍,所有的人都在一边等着连似月的消息,一边等着连诀是否能醒来。

连母也一直没有离去,坐在连诀房间外的酸梨木椅上,手里捻着佛珠,连延庆坐在她的对面,一直到了下半夜。

大夫人则和周嬷嬷一直守在连诀的榻前,其余的丫鬟婆子们则全都守在屋子外面。

宋嬷嬷走了过来,道,“老夫人,您先回去歇着,少爷要是醒了就让人马上通知,您近来身子本就不好,不能熬出病来啊。”

连母睁开眼睛,往连诀的房间看了眼,道,“也罢,我先回倾安院歇会眼。”

“大,大,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连母刚站起身,便听到一阵欣喜若狂的声音,然后便见那守门的护卫匆匆跑了进来。

连延庆猛地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你可亲眼看见了?”

大夫人听到这消息也跌跌撞撞从房间跑了出来,“我是不是听错了,是月儿回来了吗?”

“是的,老爷,夫人,大小姐坐车马车回来了!”

“快,去看看!曦儿,你留下照顾诀儿。”连母急急忙忙说道。

一行人便匆匆地往府邸门口走去,每个人脸上的神情既是焦急又是期待!

连诀的房间里,连曦在连诀的面前坐了下来,接过黄岑手中的帕子,倾身替连诀擦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液,她的脑海中却不由地浮现数年前大夫人生产第二胎时候的一些情形来。

“黄岑,你们几个去给诀少爷熬点清淡的粥,要是醒了,就能喝上了。”

“是,姑奶奶。”

几个丫鬟关上门出去了,房中只剩下连曦陪在连诀的面前,她望着连诀的脸,喃喃地轻声说道:

“诀儿,不管你是谁,都快些好起来,你是个好孩子,那么单纯,那么美好,你也许不知道,当年你无意间一句话,却让姑姑心里感到很温暖……”

连曦在府里,向来话少如隐形人,但此刻却对着连诀说了一番话。

她脑海中想起数年前,她夫婿过世,连母不忍她留在夫家守寡,于是力排众议将她接回府来

但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又是死了丈夫回来的,刚回来那天,这府里的人看她脸总有些异样。

只有小连诀,蹦蹦跳跳地走到她的面前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她的手,仰起头,说,“曦姑姑,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诀儿喜欢曦姑姑,以后诀儿要陪曦姑姑玩,还给曦姑姑拿我最爱吃的冰糖肘子。”“”,。

第二一三章 尽心照顾

第二一三章 尽心照顾

虽然还只是个小孩子,但是连诀的这一番话却打破了一丝冰冷僵硬的气氛,连曦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出嫁的女儿再回家,已是寄人篱下的日子,连曦便过的更加的谨慎,低调,尽量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不让任何人注意到。

但是连诀这个孩子却经常来找她,和她说话,碰上中秋上元灯节这样的日子,要么就给她送月饼来,要么送灯笼,他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那么开心,让她原本枯竭的人生多了一丝光明。

因为此,相府开始有些些闲言闲语,认为这个寡妇姑奶奶在相府有企图,想利用嫡子连诀在府里有所图谋,她察觉后便自动疏远了连诀,他再送东西也都退了回去,久而久之,姑侄的关系便远了。

过了一会,黄岑回来了,走到连曦面前道,“姑奶奶,粥已经在熬着了。”

“嗯。”连曦吩咐道,“这些日子诀少爷的吃食由倾安院的小厨房负责,不要让假手于其他人,从小厨房端出去的每一样东西都要小心盯着,不能出问题。”

“是。”黄岑应道。

连延庆,连母,大夫人等匆匆到了相府门口,只见,一辆明黄宝顶的马车停在相府门口,散发着高贵神秘的气息,他们同时屏住了呼吸看着这马车。

轿子的旁边,除了连天,绿枝等连府的人,还有一些侍卫军,连延庆愣了一下,从这些侍卫的衣着便可知来头不小,他便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绿枝走到马车前,将马车帘子掀开,道,“大小姐,到了。”

只见,一个身穿着白披风的女子,完完整整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月儿!”大夫人一看从轿子里走出来的人,顾不得什么,立刻朝她跑了过去,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眼底含着热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是你,真的是你,我还以为……”

“母亲,我回来了,我没事。”连似月看到大夫人脸上憔悴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她该有多着急。

“月儿……”连母看到连似月,那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喜形于,道,“太好了,你回来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连延庆看到连似月那张熟悉的脸,也暗暗地吁了口气,道,“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连似月走到连母和连延庆的的面前,道,“月儿让祖母和父亲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比什么都好。”连一贯疏于在晚辈们面前流露情感的连母在激动过后也留下了两行热泪。

“丞相大人。”这时候,拎着药箱的华太医走了过来,道,“卑职奉命前来,为连少爷诊治

“丞相大人,大小姐人已送到,华太医也到了,卑职就告退,回去向九殿下禀报了。”这时候,一个一袭黑衣的侍卫走到连延庆的面前,双手抱拳,躬身,道。

连延庆一看,才发现此人竟是如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九殿下的第一近身侍卫夜风,他眼中流露出疑惑:

“九殿下……”

“父亲,女儿此次脱险幸得九殿下出手相助。”连似月在一旁解释道。

“竟有此事?”连似月被九殿下所救,还是被九殿下的贴身护卫送回来的,连延庆有些不敢置信,他又突然响起,在狩猎的时候连似月的马受了惊也是九殿下将她救回来的——

难道……

“九殿下今日刚从南城回京都,前去宫里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请安后,在回府的路上听闻丞相嫡子嫡女的事迹,便对末将说,丞相尚在宫中,返回通知恐怕会耽搁时间,便派末将率领府中侍卫前去援助,如今将大小姐平安送回,并且得知连少爷重病特意请来了华太医,也算是九殿下对丞相的一番心意了。”夜风仿佛看出了连延庆的心思似的,说道。

连似月在旁不语,将凤云峥出手相助一事说成是看在连延庆的面子上才去做的,这是她和凤云峥达成一致的想法——

一则是暂时不暴露他们的盟友关系,以便于凤云峥在宫中调查连诀被刺杀之事;二则这样也算连延庆签下九殿下一份人情,未来对凤云峥必定有多用处。

“原来如此!”连延庆忙道,“请夜将军转告九殿下,改日微臣一定登门致谢。”

“卑职告退。。”夜风躬身,然后跨上他的马,领着一众侍卫策马离去。

……

天已经微微亮了,连诀昏迷了一整个晚上,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文华院的丫鬟们显得手足无措,想到平日里明朗如朝阳的少爷如今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都不禁悲从中来,落下眼泪。

“吱呀”一声,这时候,连诀的房门开来,只见大小姐连似月出现在了门口,众人连忙唤道,“大小姐。”

“大小姐,怎么办?少爷一直没有醒,大夫说中了毒,如果一直不醒的话,就会……”青黛说着,眼睛里泛出泪光,降香也在一旁落泪。

“诀儿一定会醒过来的。”连似月坐在连诀的床榻前望着连诀那张如画的容颜,口气十分坚定地说道。

紧接着,华太医走了进来,开始给诊脉,再用银针挑出暗的血液细细地观察。

“怎么样?华太医?”连延庆在一旁问道。

华太医目光里有一丝沉重,道,“连少爷所中的毒来苗疆,此毒名为天溃散。”

“苗疆?”连似月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深思,难怪陆大夫一时看不出来,

华太医继续说道,“中此毒药,数个时辰后身体会起串串水泡,不抓自破,浑身斑斑点点,时日一九,便会溃成一片,在苗疆素有沾上人身,见风立溃,直到皮尽见肉、肉尽见骨、一身溃烂而死的说法。”

连似月眸光微闪,拿起连诀的手,将衣袖捋起,一看,果真,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点点的红,有要起泡的迹象。

“好损的阴招!”连似月眸中溢出一丝冷意,用这种毒的人暗暗地留了一手,如果出现意外没有将连诀一招杀死,这个毒若得不到最及时的治疗,连诀也会数日痛苦而死!

“好在大小姐为连少爷争取了时间,再晚一个时辰,这毒性便会侵入血液和骨髓,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但是现在用药还来的及,连诀少爷不会有生命危险,丞相大人和老夫人且都安心……”华太医的话让连延庆和连母,大夫人等都暗自松了口气。

连延庆看向连似月,心里感到庆幸的同时,脸上出现了一抹动容,第一次由衷地对这个女儿说道,“月儿,这次多亏了你,辛苦你了。”“”,。

第二一四章 心之所向

第二一四章 心之所向

“延庆,月儿可是我连家的大功臣,是诀儿这辈子的救命恩人啊!”连母抹了把发热的眼眶,说道。

“祖母,父亲,诀儿是我的弟弟,也是相府的嫡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有事的,保护弟弟是月儿该做的。

你们都累了一天一夜了,快些回去歇着,剩下的,我还想听听华太医说的。”连似月将连母等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留下来照顾连诀。

“华太医,以您之见,宫里谁才有可能用这来自苗疆的剧毒之物呢?”连似月看着正弯腰给连诀涂药的华太医,突然问道。

华太医手一颤,手中的药棉不甚落在了连诀的手臂上。

连似月伸手,将药棉拿了起来,放回华太医的手中,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华太医忙低头继续给连诀涂药,说道,“大小姐,卑职只管研究医术,研究如何治病救人,其他一概不管,一概不知啊。”

连似月笑了,道,“那诀儿就拜托华太医了。”

“是,是。”华太医只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凉意来。

接下来的日子,连似月不眠不休地守在连诀的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亲自试药,喂药,喂水。除了换衣裳由其他人负责,擦脸,梳头发,全部都是她亲力亲为,每一样都不假手于任何人。

连母和大夫人屡次劝她去歇息,她都不肯,谁也不知道,她身体里哪里来的这样的能量,也惊讶于她对连诀这个弟弟的爱。

这样连续过了三天三夜,连诀终于有了动静——

这天早上,阳光从窗户照**来,细细碎碎的光鲜落在躺在床上的连诀脸上,他的脸有些苍白,但仍旧俊美如画,突然,那睫毛轻微的动了动,接着,他的眼睛终于缓缓地睁了开来——

他一眼便看到趴在他身旁睡着了的人儿,她的脸有些苍白,眼窝下覆盖着一层浅浅的黑,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他睡了多久了?她一定操心极了。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连似月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来,一看到正凝视着她的连诀,她有片刻的恍惚,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呢。

“姐姐……”连诀开口,脸上的笑容看来还有些虚弱,声音嘶哑。

“诀儿,诀儿你真的醒了?”连似月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恍悟过来,连忙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来——

这笑容,为连诀绽放出一片晴朗的天空,所有的苦难,都在这一刻过去了。

他是谁,他来自哪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点头,“是的,我没事了,姐姐。”

“你,你现在怎么样?饿不饿?想吃什么?你一定喝了,三天了,只是喝点药和水,你,你……”连似月说着,说着,突然说不下去了。

这些天,她看起来比谁都冷静,她没有流过一滴泪,没有说过一句担心的话,表情看起来甚至有几许冷漠。

可是现在,终于看到连诀那双明朗而忧郁的眼睛时,她终于忍不住哭了,两行清泪顺着清秀明丽的脸颊缓缓地滑落,看来像是带泪的梨花,晶莹欲滴。

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煎熬,谁也不知道她有多怕连诀出事。

“姐姐,你别哭,我真的没事了,你看……”连诀见她哭,便觉得一阵心痛,急忙要从床上坐起来。

“别动!”连似月忙抹去脸上的眼泪,破涕为笑,按着连诀让他继续躺着,道,“我是太高兴了,你别乱动,你身上的剑伤还没好。”

……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不一会,那文华院的小厮飞快地跑去报信,那喜悦的声音,响彻在相府的上空。

“醒了?我没听错,诀儿醒了?”正在念佛的连母猛地站了起来,着急地问道。

“是是是,是少爷醒了!”宋嬷嬷也高兴地跑了进来,说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少爷吉人天相,脱离危险了!”

“太好了,太好了!”连母眼中闪烁着泪花,“走,快,去看看我的乖乖孙儿去。”

很快,相府大嫡女连似月率领府中护院勇救弟弟的事迹就在京都传开了,据说,连皇上也过问了此事,还亲口在朝堂上称赞她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子。

经过皇上的金口,民间再经过各种传播,最后连似月救弟这一段还被编入了戏文里面,一时之间成为茶肆酒庄里最受说书人热捧的段子,每每讲起这“似月救弟”便是座无虚席。在戏文里,连似月被描述成了一个花木兰似的女英雄,英勇睿智。

还有作画之人,画出一红衣女子,手持长剑,骑于骏马之上的神作,也在画市上卖到了高价!

……

一时之间,人们只知道相府有个“花木兰”,将曾经的三小姐“赛观音”忘了个一干二净。

清泉院。

连诗雅阴冷着一张脸,双手用力一拂,顿时,一桌子的菜全部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三小姐……”董嬷嬷在外头听到动静,连忙快步走了进来,眼见一地狼狈,丫鬟和婆子们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如今的三小姐再也不似往日那个温婉贤淑,安静柔和的人了,她阴晴不定,特别是萧姨娘搬出清泉院后更是事事都不顺心,动则大发雷霆,让人战战兢兢的。

见连诗雅面容扭曲,眼中散发着戾气的样子,董嬷嬷摇了摇头,心想,这位三小姐真是远远比不上那位大小姐啊。

她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走到连诗雅的身边,道:

“三小姐,姨娘交代过您,万万不要再闹出什么动静来,要沉住气,等待最佳的时间再进行反击,而且,这个时机不会太久了。可是您现在动不动就大发雷霆,您可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个府里的人心都向着大小姐了,这清泉院里兴许还有她的眼线,您再这么折腾,要是传到她的耳朵里去,您又要吃亏了。”

“我不发脾气,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现在不仅仅是相府的人,就连京都的,还有,还有宫里的人,连皇上都夸赞连似月,这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以后,我就完成成了她的绿叶了,无论到哪里,人家看的都是她,我呢,我什么都不是了。”连诗雅生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伏在桌前哭了起来。

董嬷嬷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神情,这位三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反观那位大小姐,这么多次下来,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杀人”于无形。

这一切必定不是运气好,而是她是个沉得住,能干大事的人。“”,。

第二一五章 一个真相

第二一五章 一个真相

文华院。

连诀醒过来,连母,连延庆,大夫人都高兴坏了,特别是连母,把能给连诀这个嫡孙的东西都毫不吝啬地给,最后还是连似月开了口说要不了这么多,连母才停了,否则真要将整个倾安院搬过来了。

大夫人知道连诀的口味,便让小厨房的做了二十多样吃食送过来,连诀无奈地笑道,“母亲,我只能吃一小口,伤口还疼呢。”

大夫人眼中闪烁着泪花,道,“没事,一小口就一小口,看看也是好的。”

连延庆听闻连诀醒来的消息,也急急从外头回来了,连似月第一次才他那张常年高深冷漠的脸上看到了一个为人父的表情。

笼罩在相府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开了!

连似月扶着连诀从房间里出来到外面看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他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所以走路的时候,身姿有些佝偻。

冬日的暖阳慵懒地照在他们的身上,连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在斑驳的阳光中显得更加清透,俊朗。

丫鬟和婆子搬了两张宽大的椅子过来,连似月和连诀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不一会,青黛快步走了进来,高兴地道,“大小姐,少爷,四九找到了!”

“可还活着。”连诀一听,连忙起身,结果扯痛了胸口的伤口,疼的他直皱眉。

他六岁的时候,四九就跟在身边陪伴,说是奴才,其实也算是个从小到大的玩伴,连诀对他自有主仆之外的另一份情。

“少爷,少爷……”这时候,便见从院子外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人,一边哭着一边往连诀身边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冷眉。

“四九!”连诀忍着疼痛,喊了一声。

“少爷,我的祖宗哎!”四九扑通一声跪在连诀的面前,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扇着自己巴掌,道,“四九没用,四九没用,连封信也送不出去,还,还被人绑了……被人绑了丢进别家院子里,被那家人误认为贼把我扭送到了官府,不但没完成大小姐交代的任务,还劳烦绿枝姐姐去把我保了回来。”

“噗嗤……”见四九这般模样,连诀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怎么没把你卖了?”

四九一听,哭的更加大声,“四九太对不住少爷了,再也没脸见少爷了,少爷受了重伤一定很疼,四九却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连似月也忍不住笑了,道,“好了,你以为我真指望过你的一封信就能救连诀了,不过是多叫个人帮忙罢了,你就不要自责了,平安回来就好。”

连似月性情冷漠,但对这些衷心对连诀的奴仆却多了两分和颜悦,尤其是四九,前一世,连诀“死”了后不久,有一次有人说四九偷了死去少爷屋子里的东西变卖,萧姨娘让人狠狠打了顿板子就打发了出去,后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现在想来,这也是萧姨娘的诡计,要将一些衷心的奴仆全都从她身边赶走。

连似月让人带四九下去换衣裳了,院中只留下他们姐弟。

阳光渐渐被阴云遮盖,院子里的光线暗了一些,甚至有点冷了。

“诀儿,那天那些绑你的人,你有什么发现吗?我和九殿下十分肯定,是宫里的人做的,我看大那个为首的黑衣人穿了飞鱼鞋靴。只是,我实在不解,你从未与人结怨,宫里的人为什么要对你动手呢?难道是因为我吗?”连似月说道,如今连诀醒了,到了彻查此次事件的时候了!

听到连似月的问题,连诀的手一顿,微微握紧了拳头,眼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

连似月冰冷的目光望着前方,没有注意到连诀的异样,脸上有如同冬日般的寒意隐隐浮动着,她道,“殿下留下了一个活口正在审问,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诀儿,不管是谁,只要是伤害了你,我绝不会轻饶,我一定会将幕后的人揪出来,送她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恨的,她要那人受尽折磨;她在乎的,她要用生命守护。

连似月说着,回头,看着连诀,问道,“诀儿,他们和你说了什么,你还想的起来吗?他们本来要让你一刀致命,为何后来又留了你一条命要把你带走,他们要把你带到哪里去你知道吗?”

连似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着,非常急迫而决绝地要将伤害连诀的人找出来!而看着她那坚毅的脸庞和目光,那一刻,连诀心如刀绞,他不由地捂住了胸口。

“又疼了吗?”连似月见了,以为他伤口又复发了,急忙站起来,喊道,“青……”

“不,姐姐……”连诀突然握住了连似月的手,低喊着摇头道,“不要叫人来。”

连似月低头,发现连诀握着她的手在轻微的发抖,整个身子也在努力地抑制住颤抖,她一愣:“诀儿,怎么了?”

“我……”连诀的脸苍白,牙齿紧咬着下唇,缓缓地抬起头来,悲伤的目光看着连似月,终于开了口,说道,“我,不是你的弟弟,我不是连家的嫡子。”

“什么……”连似月眼眸一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腾而起,颤抖着声音,道,“诀儿,你,你在说什么?”

连诀脸上的表情变得好痛苦好痛苦,眼中的悲哀似要融化掉自己了,他喃喃地回忆着那天的情形,声音凄切悲凉——

“那天,雨下的很大很大,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挨床便睡的我,那晚却怎么都睡不着,于是想去母亲那里坐坐,结果不小心听到了母亲和周嬷嬷说的话。”

“她们说了什么话?”连似月只觉得浑身发冷,血液都凝固了,连说话的时候,舌头也有些不灵活。

“十二年前,母亲生的其实是一个女婴,当时,萧姨娘正得盛宠,妾室又一个一个的进门,母亲实在没有办法,所以便……”连诀在说这些真相的时候,只觉得心口沉重地难以呼吸。

听到这里,连似月什么都明白了,她身子往后一个踉跄,软软地坐在了椅子上,身体几乎掉入了冰窖里一般,冷的彻骨,。

“姐姐,所以我不是母亲亲生的,我是那个偷偷抱回来的男婴,我身体里流的不是连家的血,我不姓连,我……不是你的亲人。”连诀眼眶泛红,心底的痛苦被无限放大,他从未试过这种煎熬的滋味,他和连似月成了毫无关系的人,这是他最难以承受的痛!

而连似月万万想不到,相府里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惊天秘密!

诀儿,诀儿竟不是连家的子孙,母亲当年居然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去……“”,。

第二一六章 交托重任

第二一六章 交托重任

后果不堪设想!

重生后,连似月第一次感到对一件事情失去了把握。

连诀深深,深深地呼吸了口气,继续道“那天,你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我真的好内疚,我竟然自私地一直瞒着你,用弟弟的名义让你关心我,爱护我,享受着做你弟弟的感觉,甚至让你为我舍命!

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为我付出。

姐姐,我不是你的弟弟,所以以后……以后,你无须再为我如此。”

他说着,心痛地快要不能呼吸了。

连似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文华院的,她只觉得踩在脚下软绵绵的,回到仙荷院的时候,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连诀不是连家的子孙,是母亲十二年前换来的,而这次企图刺杀连诀的人是宫里的,这么说来——

连诀的身世和皇宫脱不了关系,难道他是……

连似月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继续查下去,把真相找出来,那么牵涉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首当其冲便是自己的母亲,与皇室有关,那么整个相府都会受到连累,还有,诀儿——诀儿又要置于何地?

“大小姐,您怎么了?”青黛察觉到连似月心神不宁的样子,关切地柔声问道。

“绿枝呢?叫绿枝即刻过来。”连似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道。

“是。”

不一会,绿枝走了进来,“大小姐?”

连似月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前,迅速地写了一份书信,折好放进信笺里,交给了绿枝,道,“立刻把这封信送到九殿下的手里。”

“是。”绿枝拿着信出了门。

恒亲王府。

九殿下南城出任巡抚监管水利运河一事获得了皇帝的嘉奖,凤云峥却并不居功,反倒是大力赞赏南城的官员办事有功,低调过渡了此事。

此刻,书房,凤云峥在写字帖。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夜风问出了存在内心许久的疑惑

“说。”凤云峥在宣纸上落下一笔,道。

“娘娘的冤屈已经洗刷,晋升为贵妃娘娘,殿下也重返朝堂,又被皇上委以重任,且大小姐如今声名鹊起,与殿下金童玉女,再般配不过,为何殿下……还不向大小姐表明心迹呢?”他每天在旁边看着都着急。

原本三个月的任期,九殿下却常常通宵达旦地办事,硬是在一个半月里面完成了皇上交代的公务,仅仅为了提前回来,见见那连府的大小姐。

可他却始终都不曾像四殿下那般表明心迹。

凤云峥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夜风不知他是重生之躯,重生之心,当然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只是——

“时候未到。”他仅说出四个字。

特别是连诀被刺杀一事发生后,他发觉连似月的敌人远不止萧氏母女,凤千越等人,还有一些前世未曾注意过,比萧氏母女要可怕很多的人。

“殿下……”这时候,冷眉走了进来,将连似月的亲笔信双手奉上,道,“大小姐说请殿下亲启。”

给他写信?

凤云峥立即将信打开了,信上只写了一行字:

“请殿下立即暂停调查连诀之事”

其他的便什么都没有说了,立即暂停?凤云峥慢慢皱起了眉头,他从这短短的一行字里感受到了连似月此时急迫的心情,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为何不直说呢?

他将信缓缓放下,问道,“相府这两天可有什么动静?”

冷眉道,“除了连诀少爷醒了外,其他一切如常,并未发生什么事。”

凤云峥点头,道,“好好保护她,若有她不能解决之事,要向本王禀报。”

“是,殿下。”冷眉点头,领命。

凤云峥坐于书桌前,想了想,吩咐道,“夜风,先将抓到的人关押起来,别让他死了。”



倾安院。

四房的夫人和小姐们照例来向连母请安,大家各自说说笑笑着,大夫人的心情也显得不错,比平日起里多了很多话,还吩咐周嬷嬷将新到的一批料子分给连菀茵,连胜茹,连雪乔等人。

连似月的目光落在了大夫人的脸上,这个明明身为相府当家主母,却被萧氏打压了多年的女人——

当年她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将女婴换成了男婴呢?

那女婴又被送去了哪里?现在可还在人世?

大夫人察觉到连似月的眼神,毫不知情的她关切地小声问道,“月儿,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连似月回过神来,道,“没事,我看母亲的这些料子泽很不错。”

“既然今天都在这里,我就宣布一件事。”这时候,连母示意宋嬷嬷将一个紫檀描金木盒拿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玉凤凰,这只玉凤凰由最上等的羊脂玉打造,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令人啧啧称奇。

三夫人刘氏道,“母亲,这可是咱们连家的祖传之宝玉凤凰啊。”

连家有个传统,这祖传的玉凤凰归掌管后宅的人所有,玉凤凰在谁的手中,就意味着这后宅的实权在谁的手中,今天,连母突然将这玉凤凰拿出来,是要作何用?

连母看向众人,看出了众人眼中的疑惑,最后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身上,脸上便露出了慈爱的目光,道,“月儿,你过来。”

“是。”连似月起身,恭顺地走了过去。

连母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一只玉凤凰放到了连似月的手中,郑重宣布道,“这只玉凤凰是我们连家的祖传之宝,执掌玉凤凰者,便是执掌后宅,从今天起,我将这玉凤凰交给你了。”

什么?

众人大惊,这么些年来连母从未动过心思要将玉凤凰交给任何人,就算萧姨娘最得意那会,她也从未提过玉凤凰之事,而现在,她居然要将这玉凤凰交给还未到及笄之年的连似月?

足以可见,连似月救连诀这件事,已经彻底奠定了她在连母心目中的不可撼动的地位了。

二夫人胡氏的一颗心落到了谷底,完了,彻底完了,她和连念心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了。

“祖母,这玉凤凰太珍贵了,月儿年纪尚小,实在受之有愧,心里感到无比的惶恐,还是留给祖母执掌。”连似月眼中也流露出惊奇的神,她确实也没有想到连母会将玉凤凰这个传家之宝交到她的手中。

连母却道,“谁说你受之有愧了,你深明大义,忍辱负重,如今又舍命救弟弟,你救的可是咱们连家唯一的嫡长子,这可是关系着连家血脉根基的大事,这玉凤凰交给你,合情合理,你拿着,从今日起,你就是这玉凤凰的执掌人了。”“”,。

第二一七章 不复相见

第二一七章 不复相见

连似月望着这玉凤凰,她明白这是连母对她的肯定,同时也是一种最有力的保护,如今她越发显眼,看着她的人越来越多,她势必要盔甲加身,方能保护自己周全。

连似月得了玉凤凰的消息很快就在相府传开了,如今整个相府的人看她,便更加的恭敬了,谁都知道,现在大小姐连似月在后宅的权力与老夫人一致。



连延庆书房。

他正在凝神办公务,不一会,连诀进来了,他便放下手中事务,道,“你身体可都好了?”

连诀回道,“回禀父亲,我的身体已经都好了。”

连延庆点头,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道,“如此甚好,也不枉这些日子,为父的担忧了。”

连诀望着这个位极人臣的“父亲”,他老谋深算,在朝中享有极高的地位,可是他这唯一的嫡子却……

“父亲,我来是想向您禀明一件事。”

“诀儿,何事,你说。”连延庆和颜悦地看着这个嫡长子。

“古语有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孔子孟子也曾周游列国,成为当时有名的游士,当时他们“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被大批人追随;而司马迁,也在苦读十年之后,负起行囊遍游天下。我这些年跟着师傅已经读了不少书,现在是该行万里路的时候了,所以我来是想和父亲禀明,我打算用一年的时间,出门去各地游学。”

连延庆一听,立即猛地站了起来,反对道,“我不同意!诀儿,你才刚刚被人刺杀,查到现在也没查出究竟是谁对你下的手,凶手没有查找出来,他们还会第二次对你下手,这个时候我决不答应你外出游学,那必须好好留在府里,一步都不得外出,我正考虑派连天做你的贴身护卫,日夜保护你,这外出游学的念头,你打消。”

连延庆的态度十分坚决,这在连诀的预料之中,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嫡长子,但是他若知道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连诀垂首,恭顺地道,“是,父亲,我知道了,我听您的。”

连延庆这才放下心来,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诀儿,父亲知道你一向勤学苦读,心怀抱负,为父感到十分欣慰,但为父最看重的还是你平安健康。”

“是,我明白父亲的用心。”连诀点头,道。

连延庆又叮嘱了几句,让他安心养身,不要多想,他才从书房走了出来。

一走出书房,他脸上的笑意便慢慢地凝固了,然后,一步一步往相府后门的方向走去。

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四九坐在马车前打盹,一见到那一抹锦袍的连诀,忙跳了下来,问道:

“少爷,老爷答应了吗?”

连诀没有说话,回过头,再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红瓦深墙,这里曾经是他的家,而从今天起,便再也不是了。

留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将被一一埋葬。

“少爷……”见连诀不说话,四九又问道。

“答应了,走。”

“可是,大小姐那……”四九小心翼翼地看了连诀一眼,他也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身体好了之后就决定要出门游学,而且还是瞒着大小姐走的。

“她会明白的。”连诀终究将目光收了回来,跳上了马车,喃喃地说道。

是啊,姐姐,终究会明白他的决定的——

只有他离开了,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连累到母亲和姐姐了,只是,很遗憾没能和她面对面说一声再见,没能面对面对她说一声珍重。

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也许是明年,也许后年,也许在天涯,也许在海角,也许这辈子……再也不复相见——

别时不易见时难!

“四九,走。”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吩咐道。

“是。”四九跳上马车,驱赶着马匹,马车轮子咕噜咕噜地转动着,车子渐行渐远,渐渐地离开了相府的范围。

心,痛到无以复加,两行清冷的眼泪顺着他如玉的脸庞缓缓滑落,他的拳头紧紧,紧紧地握起——

再见了,姐姐……

再见……



今年的冬天来的来的比往年要早一些。

第一场雪在初冬的时候就下了,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相府一片银装素裹,几树梅花开在雪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娇美。

“姐姐……”连似月正缩在屋子里喝着青黛泡的香片茶,突然,脑海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她顿时猛地坐直了身体,问道,“是不是诀儿回来了?”

青黛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小姐,少爷已经走了一个月多了。”

“噢……”连似月轻轻地道,才缓缓坐下身来,唇角浮起一片淡淡的苦涩,道,“大约是出现幻听了。”

一个多月前,连诀突然走了,不告而别,整个相府顿时大感震惊,连延庆派了大量人马四处寻找,在连诀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搜寻过了,但是连诀像是有意避开似的,连续找了七天七夜都不见踪影。

连母和大夫人整日唉声叹气,以泪洗脸,担心连诀的安危。

因为不能张扬,连延庆这些日子都在暗中寻找连诀的下落,可是连诀似乎铁了心不让人找到。

只有连似月知道连诀为什么会走——

因为他想,就算有人要刺杀他,也要死在远离相府的地方,让人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那么就没有人去调查他的死因,就连累不到她和母亲了。

连诀就是这么傻,心像明镜似的澄澈。

“大小姐,外面的雪景好漂亮,不如出去看看。”青黛在一旁说道。

“也好。”连似月想起,自下雪以来,她天天窝在仙荷院没有出去过。

青黛给她拿了件披风披在身上,又拿了暖手袋放在手里,才出了门,连似月一路走着,到了后花园。

她静静地站在走廊上,身上一身交领海棠红绣银线祥云裙衫,照着一件雪白的狐狸毛大氅,整个人几乎与雪景融为一体——

此刻,整个后花园银装素裹,一片雪白的景象,府里的一些孩子正在雪中打打闹闹着,一片唤了的氛围。

这时候,连似月似乎看到一个明朗如千阳的少年远远地朝她跑过来,他穿着一件纯蓝丝绸质地的圆领长褶锦袍,衣服前后绣着金丝柳叶湖蓝的大纹样,腰间扎着明黄镶白玉腰带,头上束紫玉金冠,脚上穿黑朝靴——

美如冠玉,玉树临风。

诀儿啊,诀儿,你现在身在何处,你那里也下雪了吗?

连似月脸上慢慢浮现一抹飘渺的笑容,她弯腰,捧起一团雪,看着雪在手中慢慢融化消失,再化成水滴到地上——

“大小姐!”

这时候,冷眉快步踏雪跑了过来,一直走到连似月的面前,一脸沉重地说道——

“周辽一战,萧振海大获全胜,现已回京,皇上领了众皇子和文武百官冒着大雪亲自出城门迎接,现在,全京都的百姓都在家门口放了红的炮仗,迎接萧将军凯旋归来……”“”,。

第二一八章 激动过头

第二一八章 激动过头

“原本前去支援的八王爷则已于昨日回朝。”

连似月侧耳倾听,果然外面隐隐传来放炮仗的声音。

“啪”青黛手中的雪球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她一脸紧张地看向连似月——

“大小姐……”

但是,连似月脸上却没有半丝慌张,仿佛早就知道萧振海会大获全胜而归似的,道,“萧振海将军大获全胜,打退辽军,这是天大的好事,我们也去准备准备,在门口放放炮仗,为皇上和萧大将军庆贺!”

连似月当然不会惊讶,前一世,萧振海也是大获全胜,凯旋归来,从此萧家平步青云,成为京都第一大家族。

再过不久,便是太子复位,她则嫁给了凤千越,成为越亲王妃,从此踏上一条血路。

重生一世,有的事情能改变,有的事情则不能。

她转身,却一眼看到大夫人站在身后,她脸苍白,神慌张地看着她,颤抖着声音——

“月儿……”

连似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走了过去,搀扶起大夫人的手,虽有暖手袋,但她的掌心冰冷沁人,“母亲,天冷,您已经在这站了许久了,回去。”

“萧振海大获全胜回来了,他,她们……”

“母亲,我知道,这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我正要让人准备炮仗去放呢。”连似月却始终不见半丝慌乱,反而大夫人却更加的不安了。

如今,萧振海归来,萧姨娘必定开口求救,那么……月儿能应付吗?



西院。

“……”萧姨娘猛地站了起来,用力地抓紧了甄嬷嬷的手,激动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哥哥打了胜仗回来,皇上率领着皇子们在城门口亲自迎接。”

她头发凌乱,额头上还有一块青肿,这是早上去提水的时候,脸不小心撞在树上撞出来的。

甄嬷嬷也显得十分激动,道,“是的,是的,姨娘,都是真的!现在全京都的老百姓都在放炮,庆贺萧大将军打了胜仗归来,人人都说萧大将军是大英雄。”

“太好了!太好了!哥哥终于打了胜仗回来了,定不会弃我和雅儿不顾的,我们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我要回萧家,面见哥哥!让他为我们母女做主!”

萧姨娘喜极而泣,顾不上梳洗整理便激动地跑出西院,切好遇上了匆匆跑来的连诗雅,她跑过来猛地握紧了萧姨娘的两只手臂,大声地说道,“娘,你听说了吗?舅舅打了胜仗回来了!皇上率领所有的皇子和文武百官在城门口迎接!”

“雅儿,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正准备回萧家去庆贺!”这个消息简直大快人心,连日来的阴霾在萧姨娘脸上一扫而光。

“我也一起去,我要让舅舅给我出头!”连诗雅只觉得一切的不快都随着萧振海大获全胜而归的喜事冲淡了。

“走。”两人激动地朝相府门口跑去,所谓冤家路窄,却恰好在门口遇到了连似月。

连诗雅见到她,下巴昂起,冷笑了一声,道,“大姐听说了吗?我亲舅舅打了胜仗回京了,皇上亲自出城门迎接。”

连似月点了点头,道,“萧大将军大获全胜的消息现在全京都的百姓都知道了,我也刚刚让人在门口放了炮仗,为萧大将军和皇上庆贺。”

没想到连似月竟是这种反应,不仅一点着急的神态都没有,反而还有闲心在这里放炮,萧姨娘想她这也不过是故作淡定罢了,她也不点破,但脸上得意的神情却是藏不住,道:

“那要多谢大小姐为我哥哥庆贺了。”

“萧姨娘和三妹这是要回萧家啊,轿子都安排好了吗?”连似月很“关心”地问道。

“哼!”连诗雅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连似月,我看这死鸭子嘴硬的功夫,你敢称第一,恐怕没人敢称第二了。”

“三小姐!”萧姨娘连忙一把拉住了连诗雅,小声道,“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赶紧走。”

连诗雅一想,也对,现在逞口舌之快没什么意思,等她们从萧府回来,连似月就知道后悔了!

于是她狠狠地等了连似月一眼,便与萧姨娘一块往外走去。

“站住!”这时候,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是老夫人冷着脸站在那边,身后跟随着连曦,宋嬷嬷,黄岑等人。

萧姨娘一愣,随即弯腰,恭顺地道,“老夫人。”再伸手拉了拉站着一动不肯动的连诗雅。

连诗雅这才不情不愿地喊了声,“祖母。”

连似月淡淡地看了萧氏母女一眼,走到了连母的身边去,道,“祖母,萧大将军凯旋归来,孙女也命人在门口放了炮仗了。”

“嗯。”连母满意地点了点头,越发为连似月大气的做法而感到欣慰。

转眼看向那对母女,眼中却尽是冰冷,质问道,“这么急匆匆地是准备去哪里,回萧家去告状吗?”

“这……”萧姨娘没想到连母的态度这样冰冷,一时语塞,“自然,自然不是。”

“不是?哼,这么迫不及待的,连衣裳也不换一身,我倒是你要回萧家说我这个老太婆苛责了你们母女。”连母现在看到这个“天煞孤星”就心里堵得慌,她甚至认为连诀的事和这个口蜜腹剑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不是的,祖母不要冤枉我和我娘,是我舅舅打了大胜仗,皇上正领着诸位皇子亲自到城门口亲自迎接,全京都的人都在就舅舅庆祝,我们是去恭喜的。”连诗雅眼见萧姨娘挨了斥责,连忙说道。

连母眼中浮现一抹厌恶,扫了这对母女一眼,道,“萧振海将军凯旋而归,自当前往祝贺,但是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代表连家上门恭贺了,你们把我,把你父亲,母亲,还有似月放在什么位置了?”

“雅儿不明白祖母的意思,舅舅打了胜仗,我和娘想上门庆祝,有何不可?”连诗雅不理解地看着连母,心里认为她是见不得舅舅打了胜仗。

“你一口一个舅舅,你一口一个哥哥,你们好像都忘了一个事实,你是延庆的妾,你是相府的三小姐,你们始终是连家的人,这般不经过我们就火急火燎地跑去萧家上门恭贺,成何体统?”连母一席话,掷地有声,言之有理,说的萧姨娘和连诗雅的脸变了变。

但连诗雅很不甘心,道,“可是……”

“三小姐!”萧姨娘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了连诗雅的手,道,“老夫人说的有理,是贱妾考虑不周,一时糊涂了,多得老夫人提醒,我们这就回去,乖乖呆着,哪里都不去。”“”,。

第二一九章 凯旋而归

第二一九章 凯旋而归

她心里想着,反正哥哥已经打了胜仗回来,现在整个大周朝最威风的人就是他,接下来各种封赏必定是少不了,所以,她也不急于一时,那么久都熬过来了,何尝再等一等呢?

且让连似月再得意两天!

连诗雅虽然很不甘心,现在明明是最得意的时候,何须再忍耐,但是因为萧姨娘一直朝她使眼,她只好咬紧牙关,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巴,同萧姨娘一块回去了。

萧振海大将军率军在大辽边境苦战整整一年,最终打退了大辽,并且迫使大辽签订了条约,大辽承诺十年内不对大周主动发起战争,大辽需每年向大周缴纳金银岁币百万两,绢帛五十万匹,另需每年敬献马匹,牛羊,美人……

这对大周是一个巨大的贡献,另外萧振海还投其所好,大辽投降的时候,要求大辽王敬献大量的锦衣珠宝,奇珍异物,和异域美人,一一带回大周敬献给周成帝。

此刻,寒风凌冽,整个京都一片银装素裹。

周成帝站在高高的城门之上远眺,诸位皇子以及文武大臣全都守候在侧,共同迎接萧振海这个国之勋臣班师回朝。

城墙上,将士们一字排开,高举旗帜,风吹来,旗帜飒飒作响,以极其浩大的声势等待着。

探子每隔半个时辰便前来汇报一次——

“启禀皇上,大军还有三十里地。”

“启禀皇上,大军还有二十里地。”

“启禀皇上,大军还有十里地。”

……

“启禀皇上,大军已到城门外了!”

……

……

到了!到了!大军终于到了。

周成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见那大将军萧振海一身盔甲,立于高高的骏马之上,他并非完好无损的归来——

手受了伤,颤着绷带吊在胸前,脸上横着一道刀疤,头上也颤着绷带,一脸风尘仆仆归来,身上全是战火的痕迹,足见这个大将军为了战事付出了很多。

站在周成帝旁边共同迎接的九殿下凤云峥看到萧振海一身妆扮,唇角露出一抹深邃的似笑非笑,萧振海这只老狐狸,确实是一个值得伤脑筋的对手。

而萧振海身边那位,一脸意气风发的则是副将萧河,萧振海的二儿子。

萧河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却已经名镇三军,小战神的名号足以令敌军闻风丧胆,在这次对辽之战最重要的一场战役中,是他英勇击破了辽军主帅。

此刻,他立于高高的黑骏马之上,一身银戎装,英姿勃发,手持红樱枪,双眸犹如烈火,炯炯有神,仿佛拥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到了城门下,萧振海从战马上跳了下来,率领着儿子和三军战事跪到在周成帝的面前,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呼声震天,响彻云霄,昭示着大周朝的繁荣昌盛,经久不衰!

“哈哈哈哈……”周成帝大笑,从城墙上下来,走到萧振海的面前,亲自弯腰将萧振海扶了起来。

“皇上,末将总算不付皇上所托,打了胜仗回来了!末将曾在大辽边境,对着皇城的方向发下了重誓,若一日不将辽军打败,便一日不回京!今日,终于可以回京了!”这久经沙场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眶,真是情深意重至极,令人动容啊。

连延庆站在文武百官之手,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看着萧振海,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意。

果真,周成帝被这立下汗马功劳的臣子感动了,“萧卿家快快请起,你英勇善战,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是大周的有功之臣,朕特意前来为萧卿家接风洗尘,择日再犒赏三军!”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军将士再度随萧振海跪下,呼声震天。

周成帝面含笑容,再看向萧河,看他英姿勃发,俊宇不凡,夸赞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萧河谢皇上!”萧河骨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傲气,眉宇间洋溢着年轻气盛。



萧府。

“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

守门的护卫一路跑进来,兴奋地大声喊道,萧夫人猛地站了起来,手有点发抖,忙道:

“快,去迎接你们的父亲!”萧夫人快步往府邸门口走去,身后跟着大儿子萧山和三子萧湖,众人一脸激动,喜气洋洋。

萧振海一行,在城门口接受了皇帝的亲自迎接后,再一路在老百姓的欢呼声中回了萧府。、

“老爷!”萧夫人吕喜看到萧振海和萧河一路戎装,凯旋归来,素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萧振海跳下马,快步走到萧夫人的面前,弯腰双手将夫人扶了起来,道,“夫人,为夫回来了,这段日子,夫人辛苦了!”

“平安归来就好。”

外人看来,萧将军夫妇真乃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好典范。

“父亲!”

“父亲!”

萧山,萧湖两兄弟站在萧夫人的身旁,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唤道。

“母亲!”萧河也从马上面跳了下来,走到萧夫人的面前,“儿子回来了。”

萧夫人欣慰而骄傲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这个孩子,点头,道,“河儿,为你父左膀右臂,辛苦了。”

“大哥!”

“二弟,你真厉害,我都听说了,你立了大功,人人都夸你。”萧山望着自己这个英勇善战的兄弟,夸赞道。

“都是父亲教导有功。”萧河笑着道。

一家人终于进了府门,而萧振海一进门,府门关上,他脸上的神情便冷了下来,将头上的头盔取了下来,将手上的绷带解开,一把丢在地上,一脸阴寒,问道:

“柔儿现在何处?”

一听萧振海的问题,所有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脸上露出沉重而为难的表情。

“哼。”萧振海一声冷哼,坐都没有坐一下,便立即往萧柔的房间大步走去,萧夫人和三个儿子都跟在身后,闭口不语。

拐过几道回廊,便到了萧柔的依翠院,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歇斯底里般的哭声,萧振海脸上神情一凝,刚要跨步往里面走进去,迎面直直地飞出一个鞋子来,他敏捷地一闪,结果鞋子硬生生地打在了后面跟过来的萧山脸上,打得他捂住了脸庞。

接着,里面传来萧柔的哭声,“滚开,你们都快点滚开,不要再出现在本小姐的面前,滚,快滚!”

萧夫人脸上神情一顿,这些日子萧柔的情绪已经稍微好一点了,不再天天发脾气,今天又是怎么了?

萧振海大步走了过去,大声唤道,“柔儿!”

萧柔正手拄着拐杖,大发雷霆,将房间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面前哆哆嗦嗦地跪着一个丫鬟。“”,。

第二二O章 论功行赏

第二二o章 论功行赏

她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浑身猛地一颤,抬头朝房门口看了过去,当她看到萧振海的身影时,立即落下泪来,喊道,“父亲,父亲,您总算回来了,柔儿好苦啊。”

萧振海跨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萧柔则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当他看到女儿裙子下只剩一条腿,而另一边则空荡荡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脚步不禁往后一个踉跄,脸一变。

萧河突然见到没了一只腿的妹妹也愣住了!

他们父子在兵营的时候早已听闻了萧柔腿被老虎吃了的事,但亲眼看到这种情形还是还是被震慑到了!

萧柔这幅样子,明明就成了一个无用的残废人了!

“哇……”萧柔失声痛哭,但是她走的太急了,猛地摔倒在地上,裙摆飘起,那条断腿硬生生撞入他们眼中,看起来十分骇人。

萧振海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心疼地唤道——

“柔儿,”

萧夫人眼见这房中狼狈的一片,快步走了进来,问道,“柔儿,丫鬟怎么惹你生气了。”

萧柔从萧振海的怀中抬起头来,哭着道,“这个贱婢,明明知道我只有一条腿,还拿两只鞋进来给我穿,分明就是在暗暗讽刺我只有一只脚!”

“不,不是的,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唰”的一声,萧振海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闪着寒光的佩剑,猛地一把砍向这丫鬟的脖子。

只听到噗的一声响,那丫鬟的人头从脖子上跌落,掉在了地上,滚到了萧山的脚边,吓得萧山捂住嘴巴,后退一步躲在了萧河的身后。

这具没了脑袋的身子软软地落在地上,鲜血像是泉涌一样从脖子里面噗出来,外头的下人见了一具没有尸首分离的身子抬出去,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和父亲知你的腿被老虎咬伤,却没有想到……”萧河看着萧柔的腿,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想象,一年前活蹦乱跳的妹妹,再见之时怎么会变成这样。

“都是因为连似月,这个贱人,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父亲,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帮我杀死连似月!”

萧柔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将发生在狩猎场的事说了一边,重点放在了连似月如何引诱猛虎放进来咬了她上面——

完了,又说道,“父亲,你不知道,连似月就像个妖魔鬼怪一样,就连皇上也被她蒙骗了过去,查了两天两夜,不但没把她的阴谋诡计给揪出来,反而还查出璇妃是前朝郡主,还牵涉出了好多人,连当年汝阳行宫的那些人都未能幸免。”

“柔儿,你所说的?真是丞相府那个蠢笨的嫡女?”萧振海有些不敢置信。

数年前,萧国府没落,他与妹妹萧仙敏寄人篱下,颠沛流离,后来他指使萧仙敏前去连府投奔容国府嫡女容雪,因为彼时容雪已是当时位居侍郎的连延庆的正妻。

果然,萧仙敏不负他所愿,虏获了连延庆的心,虽屈居贵妾之位,但是不但得到了连延庆的宠爱,还将相府的老夫人哄的服服帖帖的,反而是正妻容氏被打压。

他们还暗中图谋要将相府当家主母之位一步一步夺过来,让连诗雅取代连似月的位置,首先第一个利用的对象便是那个傻傻笨笨的连似月。

他以为这一年里,萧姨娘一切都在按计划行事,谁知道从柔儿的叙说着,连似月完全不是印象中那个人了,像是脱胎换骨成了另外一个人。

“而且,现在姑母在萧家也过得很难,她被从雅表姐的清泉院赶了出来,搬到相府的西院去了,天天被其他粗鲁的姨娘欺负,雅表姐的日子也很难过,现在相府早就在连似月的掌控之中了。”

“有这等事?连延庆这是不给我萧某人面子啊。”萧振海流露出不满的情愫,冷冷地说道。

“父亲,我的腿变成这样,你一定要为我报仇,绝不要放过连似月,我要她比我痛苦千倍万倍!”萧柔原本俏丽的脸看起来十分扭曲。

萧振海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溢出一丝阴冷危险的气息——

他堂堂大将军的女儿变成这幅模样,被人暗地里笑话,他决不能忍受。

“老爷,饶是再咽不下这口气,也不能再去追究柔儿的腿被咬之事了。”一旁的萧夫人说道。

“为什么?母亲!父亲堂堂大将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难道还怕了一个小小的连似月不成。”萧柔不甘心地问。

“此事和璇妃有牵扯,你和璇妃合谋的事若被查了出来,萧家也会被怀疑和璇妃有染,与璇妃有染就是与前朝余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饶是你们的父亲立下再多的汗马功劳,皇上都不会轻饶。

这同时也是连似月那个丫头的高明之处,她早就知道我们不好拿此事大做文章,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而我早就多次警告你,不要去招惹她,可你非是不听!”

萧夫人一席话说的萧柔哑口无言。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柔儿的腿怎么办?”萧山极度不甘心,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是,不能明争,只能暗斗。”萧夫人沉思片刻,道。

萧振海赞同地点头,道,“夫人言之有理,为柔儿报仇一事,不能明争,不能暗斗。首先,皇上已经认定此事是璇妃所为,若我将此事强行安在连家丫头的身上,要被人说居功自傲,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其次,若把报仇一事摆到台面上,别人要说我堂堂萧振海与一个黄毛丫头过不去,要被贻笑大方的。”

“那怎么个暗斗法?”萧柔脸上挂着眼泪,问道。

萧振海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神慢慢显得深沉,淡淡地道,“黄口小儿,不足畏惧。”

这天,萧振海连夜进宫,面见太后,在太后的面前跪了整整一个钟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第二天。

金銮殿上,周成帝对大辽归来的三军将士均论功行赏,首当其冲的便是军功最大的萧家,其中——

萧振海为忠武大将军,加封为国公爷,人称萧国公,萧国府匾额由皇帝敕造;

萧河为天宝大将军,加封为侯爷,人称小侯爷;

萧夫人吕喜为一品诰命夫人;

萧柔则加封为和韵郡主;

……

除此之外,其他将士也纷纷论功行赏,以示帝王皇恩浩荡。

就在众人以为封赏已经完毕,准备向萧振海道贺的时候,皇帝突然说道,“除此之外,朕还有两个册封,冯德贵,你来宣。”“”,。

第二二一章 萧郎有意

第二二一章 萧郎有意

“是,皇上。”太监总管冯德贵尖细着声音,道:

“升萧振海萧国公舍妹仙敏为连相平妻,封连相三女连诗雅为三品县主。”

什么?

连延庆顿时一愣,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对萧家的论功行赏却连他相府的姨娘和庶女都受到了惠泽。

原来昨日萧振海连夜进宫面见太后是为此事啊,皇上自然不会管这等事,他便从太后那边入手。

“连相,你意下如何?”皇帝望着连延庆,问道。

这两道册封是今早临时追加的,原因是太后一早就亲自到了皇帝寝宫,说萧振海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又荣升国公爷,一门富贵,可若唯一的嫡妹却在他人府中为妾,唯一的外甥女又是庶出,会让人看笑话的,不如为萧振海了却了这桩罕事。

皇帝觉得言之有理,再说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便听从太后懿旨追加了这两道册封。

连延庆双膝跪了下来,恭敬地匍匐于地,道,“微臣谢皇上恩典!”

“哈哈哈……”周成帝大笑,那笑声响彻在金銮殿上,道,“文有延庆,武有振海,朕有你们两个,万事足矣。”

“连相,往后咱们哥俩一心,其利断金!”萧振海的眼睛深深地望着连延庆,脸上是爽朗的笑容,那眼底的却更加深邃了。

“国公爷客气了,微臣也愿为皇上赴汤蹈火,死而后已。”连延庆亦向皇帝表达衷心,那唇角流露狐狸一般的笑容。

下朝后,萧振海萧河父子站在大殿中央,意气风发地接受着文武百官的祝贺,众人纷纷道: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

“恭喜小侯爷,贺喜小侯爷……”

“哈哈哈……”萧振海的笑声气势如虹,萧河站在一旁,浑身都洋溢着年轻气盛的气息。

而连延庆拉长了脸,匆匆步出了金銮殿,萧振海则假装没有看见。

“九皇弟,你嗅到了吗?这金銮殿上好像有一股妖风弥漫,味道闻起来有些呛人。”八王凤烨和九王凤云峥站在远远的地方,两人同时望着那对得意的父子,凤烨开口,道。

凤云峥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淡淡地道,“八王兄在兵营里驻扎了一段时间,应该比弟弟更为清楚这气味才是。”

“呵……”凤烨扬唇一笑,眼中却闪过一抹冷意,道,“连相府的姨娘和庶女都受到了惠泽,足见父皇对萧氏父子的重视了,只怕是月丫头的日子要难过了。”

“萧将军劳苦功高,父皇为显示皇恩浩荡,大肆封赏萧姓之人,也无可厚非。”凤云峥的话让凤烨扭头看向他,道——

“看来,过去令为兄错看的,不仅是四王兄,还有九皇弟啊。”如此深不可测,捉摸不透的凤云峥,以及他近来的行事作风,都令凤烨刮目相看。

凤云峥脸上浮现一抹轻浅的笑意,道,“八王兄过奖。”

另一边,凤千越望着萧振海父子,心道,可惜了,唯一的女儿,却是个没腿的瘸子,不然凭借他现在的势头,多少人想要与他攀上亲事,这可不比丞相府的嫡女差。

想起连似月,凤千越的心里又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他听说了她勇救弟弟的事迹,曾想以探望连诀为名前往相府。

但是,自从璇妃事件之后,他又连连失利,多年的苦心经营几乎功亏一篑,于是他闭门谢客,鲜少出行,尽量低调,以挽回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所有又只能忍着不去想她!

不过,他在静待时机,他凤千越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无论是江山,还是女人!

朝廷内外,风起云涌,命运的车轮转动着,将每个人都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在接受过群臣的拜贺后,萧振海和萧河两人也离开金銮殿准备下朝了,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萧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萧振海说道,“父亲,我想起我还有些事要办,您先回家,我晚些时候再回去。”

萧振海叮嘱了一遍,“深宫之中,切不可逗留太久。”

“是,父亲!”

待萧振海转身,他脸上便露出了微笑,然后大步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一些公主和宫女,人人都知道这英姿勃发的人就是小侯爷,新晋天宝大将军萧河,便都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萧河的样貌虽谈不上百里挑一的英俊,但是他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形貌潇洒,大约征战过沙场,生就了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一路到了御花园门口,站在那矮墙的外面——

“哈哈,这小东西长的好快呀,知礼,知礼,你快去让她们拿些新鲜的叶子来喂给它吃,它好像又饿了。”

“它好能吃呀?”

“它会不会长到比本公主还高?”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虽然没有看到人,可是听到声音,他就知道是她了。

他抬起头,往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矮墙外一棵树上,他将长袍抓起在腰间打了个结,轻松地踩着树干一跃而上。

然后惬意地斜躺在一根长长的树干上,双手抱拳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细细的树枝,目光落在那个娇俏明艳的身影上——

只见,那美丽的少女穿着一件交领柿蒂窠通袖襕短袄,下穿凤纹襕裙,梳着俏皮的双螺髻,她五官越发精致了,一双眼睛似黑曜石般闪闪发光,嘴唇好像树上饱满的樱桃,鲜艳欲滴,令人忍不住想要采撷一口。

此刻,她正蹲在一只小鹿的面前,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小鹿的身子,眼中流露出赤诚的光芒,仿佛那头小鹿是她最珍视的。

萧河的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一年未见,十一公主长大了很多,也长得更加美丽了。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绳的挂件,挂件上拴着的是一个纯金镂空的小小的扳指,看泽已有些年岁了,他手指抚摸着,嘴里道: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西院。

“你说什么?”萧姨娘猛地抓紧了甄嬷嬷的手,脸上全是欣喜若狂,她颤抖着声音,“你再说一变,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字一句地再给我说一遍!说啊!”

“是,是。”甄嬷嬷也很激动,“皇上亲自下了旨,要求丞相晋升您为平妻,恭喜姨娘,哦不,是夫人,奴婢恭喜萧夫人。”

萧姨娘回过神来,喜极而泣,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哭着道,“是哥哥心里有我,为我争取的,这些日子吃得苦总算没有白费,现在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第二二二章 连母不满

第二二二章 连母不满

“还不止呢!”甄嬷嬷忙将萧姨娘从地上扶了起来,道,“皇上还册封三小姐为县主了,往后三小姐也是个有品级的人了,这个连大小姐都没有的。”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一波胜过一波的喜讯,萧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宫里的公公刚才来宣的旨呢,老夫人,老爷,大夫人都一块出来,跪在地上领的旨,现在三小姐已经领了封赏回清泉院了。”

萧姨娘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抹得意至极的笑,道,“走,去清泉院。”

今时今日,老夫人那不允许她进入清泉院的禁令她才不会再放在心上!

说着,她便往清泉院的方向走去,整个人的气势又都回来了。她跑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正要进来的赵姨娘,她想也没想,便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她的脸上,啐了一口道:

“贱人,你的日子到头了!且等我来收拾你!”

赵姨娘刚刚也得知了萧姨娘被升为平妻,往后这府里便是一房两头大,她虽然气不过,但最终也只能捂着嘴巴,不回嘴。

萧姨娘一路风风火火地穿过数道走廊,抄手游廊,终于跑回了清泉院,一推开屋子的门,只见——

连诗雅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卷圣旨,呆呆地,一动也不动,她的身后则是两箱满满的金银财宝,这都是皇上的赏赐。

连诗雅有些发愣,问道,“娘,我,我是县主了吗?”

萧姨娘用力地点头,轻抚着她那张瘦削了脸庞,道,“是的,你是县主,而且我是平妻,所以你再也不是庶出的,你是嫡次女了。”

“真,真的吗?”连诗雅不敢相信地问道。

“都是真的!雅儿你看你手里拿的是皇上的圣旨,你身边这些珠宝和绫罗绸缎,则是给你的赏赐,这些都是你舅舅为我们求来的,他现在是国公爷,你二表哥是小侯爷,你舅母是一品诰命夫人,就连表妹萧柔也被封为和韵郡主。”

连诗雅听萧姨娘说着,再摸着眼前这些实实在在的金银珠宝,终于肯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出声,眼中流露出癫狂般的得意,“太好了!太好了!我也不是庶出的了,我是嫡次女了!而且,我还是皇上册封的县主,连似月现在在我面前算什么东西?她有品级吗?没有,她不过是个嫡女!”

“对!雅儿,现在连似月和容雪这两个贱人她们什么都不是!”萧姨娘冷哼一声,得意极了。

“娘!”连诗雅将赏赐的绫罗绸缎抱在怀中,道,“我要把皇上赏赐的这些上等的衣料全部做成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我要比这府里任何人都漂亮都耀眼,我要像从前一样,没人能比得上我,连似月也不能!”

……

福安院。

青黛降香站在连似月的一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而连似月却仍旧不慌不忙,仿佛全然不被外界所影响一般,认认真真地与大夫人下着棋。

“啪嗒……”大夫人手中的白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月儿,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萧振海现在的身份,足以与你父亲抗衡啊,他一回来,萧姨娘和诗雅就得到了册封,往后……可如何是好?”

连似月如玉雕一般的手指轻轻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道,“母亲,萧振海大获全胜,击退辽军,又每年从大辽获得丰厚财富,这既达成了皇上多年来的夙愿,又充盈了国库,这有功之臣想让自己的妹妹在夫家活的体面些,皇上应允了,也不为过。”

“可是……”大夫人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母亲,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们无需紧张,还是那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似月拿起大夫人掉在棋盘上的白子,放回她的手中,道。

“可是月儿,萧仙敏手段再多,不过是个后宅女子,捏住她的七寸狠打两次她就动弹不得了。可萧振海,他是一只真正的毒蝎子啊!”

毒蝎子?连似月那清淡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笑意,道,“母亲,你知道毒蝎子怕什么吗?”

“什么?”大夫人紧声问道。

“怕光。”连似月再落下一颗黑子,道。

怕光?大夫人思索着连似月话里的意思,这时候,倾安院的黄岑过来请连似月过去,说是老夫人有请。

连似月便放下棋子,丫鬟过来给她整理了衣襟,她叮嘱大夫人早些歇息,一切有她之后,便往倾安院去了。

一走进倾安院的门,连似月便感觉到了一股沉重而严肃的氛围,连母坐于宽大的酸梨木椅上,连延庆则一脸紧绷的坐在一旁。

“祖母,父亲。”她上前请过安,便坐到了属于她的位置上。

“啪!”连母用力地一拍椅背,震怒,道,“他萧振海立下再多汗马功劳,也没有权力管我连家的家务事!萧氏乃天煞孤星之命,他却求皇上封其为平妻,这是什么意思?是公然羞辱我们连家吗?”

连延庆冷哼,“仗着军功,便肆意妄为,他这次的手伸的未免长了一些,只是,今天是皇上开的口,儿子自然不能拒绝,只能谢恩。”

连似月坐在一旁,静静地听连母和连延庆说着,始终没有插话。

“再说那三丫头,她这没有这个命又偏偏有这个病的个性,封了县主,尾巴要翘上天了,迟早要出事的!到时候出了问题,还不是我们相府担着!萧振海这盘棋算的真是长远!”连母越说越气,一张脸涨的通红,“萧振海这么些年,都被你压着,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第一个便是想着法子在折腾我们家!”

连延庆听着,脸更加的差了。

“月儿,你怎么看?”连母问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连似月。

连似月道,“祖母,萧姨娘的平妻之位是皇上开了金口的,三妹的县主品级是皇上下了圣旨颁布的,我们万万不能在人前表达任何不满,若是传了出去,被人抓住把柄,到皇上面前参父亲一本,后果很严重的。

“……”其实,连母何尝不知道这是皇上的决定,不能质疑,只是心中对萧家的人太有意见了,才会出口叱骂的。

“我们不仅不能表现出不满,明日还要亲自去皇上那里谢恩才是。”连似月说道,她整个人显得比连母和连延庆还要冷静。

“月儿言之有理,母亲,饶是再有不满,万万不可被人看出来,否则萧振海会将此事大做文章的。”连延庆赞同地点头,道。“”,。

第二二三章 姐妹同心

第二二三章 姐妹同心

连母看了眼面前的连似月,看她一副娴静温婉,不争不抢的模样,心情又好了些,她拉着连似月的手,将她拉到身边,道:“还是我的月儿好,是个明事理,能做大事的人,三丫头就只有表面这些花花肠子,还跟了个心术不正的娘。延庆,往后,我们要更看中月儿一些才是。”

自从极贵之命的说法后,连延庆便已经改善了对连似月的看法,再经过连诀之事,他心里对这个嫡女也刮目相看了,他点头,道,“月儿懂事,母亲所言甚是。”

“哎……”这时候,连母又深深叹了口气,道,“若是我的乖乖孙诀儿也在就好了,这孩子,说走就走,脾气这么倔,也不知道是像了谁,你倒不是这样的。”

连似月听了,眉心轻跳,手捂着灌茶的茶盅,慢慢地给连母倒茶。

连延庆道,“母亲,我一直在派人找着,诀儿是个懂事的,知道我们记挂,很快就会回来的。”

“刺杀的事才过去多久,我这心里一想起来就心神不宁,总怕他出事。”

“祖母,你放心,诀儿不会有事的。”连似月在一旁,轻轻地说道,谁也没有察觉她语气里的那一丝坚定。

连似月走出倾安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冷眉匆匆走了过来,手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句话。

连似月目光一凝,脸上露出一抹森冷,指甲深陷掌中!



圣旨下达的第二日,连延庆再前往宫里正式谢恩,萧姨娘则协连诗雅先到到倾安院磕头,正式由姨娘晋升为平妻,在府中称为萧夫人,连母喝下茶,叮嘱了几句。

接着,两母女便到了福安院,给正妻大夫人容氏奉茶。

萧夫人跪在大夫人的面前,双手将一杯茶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道,“大夫人,请喝茶。”

大夫人脸上带着端庄温婉的笑意,双手接过茶,喝了下去,再吩咐道,“周嬷嬷,把我那个沉香木雕花的盒子拿过来。”

“是。”

大夫人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对赤金嵌银手镯,放到萧夫人的手中,道,“妹妹,这么些年,终于等到你无需在我面前自称贱妾了,这对镯子是我出嫁的时候,我母亲赠与我的贴身之物,此番你荣升平妻,这是我给你的贺礼。”

萧夫人看到面前这一对手镯,果然是出自容老夫人,她一愣,原以为会看到容雪一副不甘不愿,愁眉苦脸的样子,没想到她表现地如此大房,还仿佛与她同乐的模样。

她愣了愣,接过了手镯,道,“谢谢夫人。”

接着,大夫人又拿出另外一对景泰蓝镯子,送给了连诗雅,道,“诗雅,如今,你也是个有品级的县主了,往后一言一行要更加附和典范,让府里其他姐妹以你为荣。”

连诗雅和萧夫人一样,打算了要看大夫人臭脸的,却没想到得了一对珍贵的镯子当礼物,嘴巴便扁了扁,接了过来,道,“雅儿谢谢母亲。”

大夫人站起来,走到萧夫人的面前,亲自弯腰,双手将她扶了起来,道,“妹妹,往后,你我姐妹二人,当同心协力,一起为老爷排忧解难。”

“是,姐姐。”萧夫人敛下眼角那丝冷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

从福安院出来,萧夫人和连诗雅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好比带足了粮弹打算大干一场,可对方却拿出美酒佳肴朝代,看不到对方的惨状。

“娘,你看,这是什么意思?”连诗雅问道。

萧夫人紧皱着眉头,道,“以前的容雪断然不可能像刚才这般,滴水不漏!这定是连似月那小贱人教的!”

“哼。”连似月不屑的冷哼,“管她呢,反正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连似月见了我还要行礼的!”

萧夫人却道,“无论如何,虽然我们可以昂着下巴从他们面前走过,不用再下跪,不用再低头,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地行事,防止连似月下手。”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被打脸了那么多次,萧仙敏现在也终于学乖了一些了。

萧夫人抬头,望着前面那院子的“清泉院”三个字,不禁笑了,笑的格外的舒心,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现于不用在容雪的面前卑躬屈膝了!

“姨娘……”

这时候,丫鬟秀珠走了过来,道。

一旁的甄嬷嬷二话不说,大步向前,一手抓起秀珠的头发,用力地拉扯,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把牙齿都打落了两颗,嘴里溢出血来,再从头上拔下头钗来,用尖尖的那一头在她的嘴巴上用力地戳了几下,把嘴巴戳出三个洞来,斥骂道:

“小贱婢,这是萧夫人!”

连诗雅一脸冷漠地走了过去,抬起脚,狠狠一脚揣在秀珠的脸上,道,“贱婢该死!”

秀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在地上,用力地扇着自己巴掌,“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萧夫人,小姐,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夫人冷冷地忘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厌恶,淡淡地道:

“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别让我再看到她。”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个个噤若寒蝉,都低着头,谁也不敢乱说话。

“在我落魄的时候,谁一片衷心,谁三心二意,我心里清楚的很!往后,谁再有异心,下场便是和这个贱婢一样!”

“是。”众人听到外面传来打板子的声音和秀珠的惨叫声,纷纷跪了下去,吓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也不敢开声。

“雅儿,准备一下,回萧家!”萧夫人吩咐道。

“是,娘!”这回她们堂堂正正地回萧家,看谁还拦着。

萧夫人要了两顶华贵的轿子,一路声势浩荡地回了萧家,一见到萧振海,她便跪在他的脚边,长哭不起——

“哥哥,如今您已经贵为国公爷,咱们萧家总算是苦尽干来,列祖列宗都会为哥哥感到自豪的。”

“我萧家本是京都大户,后来因为种种才落魄,到了如今,你我作为萧家的儿女,总算能抬头挺胸做人了。”萧振海的脸上露出了不可一世的笑!

“这次多亏了哥哥,才让妹妹和雅儿脱离了苦海,今天妹妹是和雅儿特意前来谢恩的。”萧夫人感激涕零地道。

然而,萧振海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妹妹一眼,道,“我对你,感到很失望。”

萧仙敏听了,浑身一震,停止了哭泣,颤着声音,道,“哥哥……”

“我全都知道了,一个小小的连似月,就把你弄到这般田地,若不是我回来的及时,向皇上请求,你们母女是不是已经被她整死了!”

“舅舅,你不知道这个连似月变得有多可怕。”连诗雅见自己的娘受斥责,连忙解释道。“”,。

第二二四章 尽快生子

第二二四章 尽快生子

萧振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连诗雅只觉得一股割人的冷风刮过,自知失言,吓得连忙低下头去。

“雅儿,舅舅说话,决不许插嘴,还不快跪下认错。”萧氏用力捏了连诗雅的手腕一把,低声叱道。

连诗雅连忙跪下,道,“舅舅,雅儿错了,不该插嘴。”

萧氏则在一旁反省,道,“哥哥教训的极是,是妹妹不够沉着,屡次上了小贱人的当,以后定会吸取教训,不再让哥哥失望。”

“现在,你们品级和份位都有了,我要你在短时间内坐上连延庆正妻的位置,真正掌握相府后宅大权。”那话从萧振海的嘴里缓缓溢出,眼睛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萧氏有些胆颤地看了萧振海一眼,道,“若是过去,妹妹即刻就能应承,但是……连似月始终是个阻碍,她早不是哥哥见过的那个人了。”

“哼……”萧振海冷哼一声,道,“黄口小儿,也让你战战兢兢,不配做我萧家的人!”

“……”萧氏被斥责地低下头去。

“五日后,我要在府里举办一个庆贺的宴会,到时候倒要看看她是如何厉害,让你都起了惧意!”见萧氏斗志不如从前,萧振海倒更更想见见现在的连似月了,“一个嫡女,不足畏惧,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生个儿子,才能彻底稳固你在连家的地位,否则,也是枉然。”

萧氏听了,心中一怔,手不由地放在了肚子上,自从生下连诗雅,虽占尽了连延庆大部分的恩宠,但是这肚子却一直不见消息,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心病,今日萧振海一提,她心里便更加感到沉重。

“你与董娘子学医术,现在学的如何了?每月一次的行医施药,可有按时进行?”让连诗雅成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医女,与嫡女连似月区别开来,这也是萧振海的授意,董嬷嬷也是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嬷嬷送到连诗雅身边去的。

连诗雅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低头道,“雅儿有每日跟随学习,董娘子说我医术大有精进。只是,因为连似月从中作梗,祖母不让我再行医施药了。”见萧振海眉头皱起,她又立即说道,“不过,舅舅放心,这个月十五,我会重新开始的。”

她心理想,反正现在已经是县主了,她要继续在相府门口行医,祖母也不会不答应的。

“除却医术,琴棋书画,样样须得苦练,到时候考虑婚事之时,你必得配得起最有势力的皇子。”这是萧振海对连诗雅最基本的要求。

连诗雅听罢,不禁红了脸,若她配上最有权势的皇子,那到时候十个连似月她都不必放在眼里了。

从连延庆的书房出来后,连诗雅深深地松了口气,小声道,“娘,舅舅真的好可怕,比父亲吓人多了,刚才发火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不会再理会我了呢。”

萧氏的唇角却溢起一丝莫测的笑意,道,“你放心,到了如今,你舅舅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弃你的了。”

“为什么?以前娘最担心的,不就是舅舅放任我们不管吗?”连诗雅不解萧氏突然这么坚定的信心是来自哪里。

萧氏却没有再细说,道,“去看看柔儿,从她出事之后,我们都还没有去看过她。”

“好。”连诗雅也没有再多问,和萧氏一块到了萧柔的依翠院。

但是,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痛哭求饶的声音——

“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小姐,求求你,饶命……”

这是怎么了?连诗雅感到奇怪,跨脚走了进去,却看见两个丫鬟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她们头发散乱,地上是被剪成一缕一缕的断发,两个人脸上都有好几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流了满脸,样子恐怖极了。

而那正面无表情地拿着刀在她们的脸上一刀一刀地划下去的人则正是——萧柔。

两母女同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萧柔这是怎么了?怎么做这么血腥可怕的事。

“滚。”萧柔缓缓地抬起头来,挥了挥手,两个丫鬟急忙站起来,匆匆跑了出去,一身的鲜血。

萧柔冰冷的目光看着萧姨娘和连诗雅,淡淡地道,“姑母和表姐来了。”

连诗雅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脸上刻意浮现出一抹亲热的笑容,走了过去,唤道,“表妹……”

而她一眼看到萧柔裙下只剩一条腿,另一边则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而被萧氏从后头轻撞了一下,她才忙道,“表妹,我们过来看看你。”她眼神闪烁着,甚至不敢看向萧柔,因为她只有一条腿的样子,真的很可怕,让她……无法直视。

一个女子,连腿都不齐整,就算被封为郡主,又有什么用呢?

萧柔冷冷地道,“现在看到了,是什么感觉?”

“……”她的话一下子把萧氏和连诗雅问住了,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萧柔拄着拐杖,费力地站了起来。

萧氏先反应过来,几步走了过去,搀扶住萧柔,痛哭流涕道,“柔儿,柔儿!你受伤的事我早就听说了,姑母天天都惦记着,想到你就心疼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只是相府的人不让我们来萧家,所以一直拖到今天了才来!柔儿,姑母实在心疼你,你说,姑母能为你做点什么呢,我的柔儿。”

“是啊,柔儿表妹,我听说你出事了,也是心急如焚,好想马上过来看看,但是我们被连似月害的大门都出不得,所以拖到现在才来。表妹,我也很想帮你点什么,我该怎么做呢?”连诗雅也流出了眼泪,句句说的发自肺腑。

“啪。”萧柔将手里还染着血的匕首丢到萧姨娘的脚边,道,“把连似月的双脚割下来,送给我当枕头。”

她说话的时候,脸冷漠,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散发着一种阴森可怕的气息,这哪里还是那个娇俏秀丽的萧柔,现在看来,整个是一个吃人的恶魔。

“柔儿,我何尝不想把她的双腿割下来奉送给你,只是……还须得等一等,你不要着急,姑母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会让她在连家的日子不好过,你放心。”萧氏一愣,随即说道,那眼角凝着一丝冷酷。

“对,柔儿表妹,连似月也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如今又把你害成这样,我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别说把双腿割下来给你,她的双眼,舌头,筋骨通通都割下来给你,你放心,好好休养。”

连诗雅也急忙说道,听到萧柔如此憎恨连似月,她比谁都开心,而且,她坚信萧柔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同盟者。“”,。

第二二五章 命中无子

第二二五章 命中无子

从依翠院出来,连诗雅的脸一直是苍白的,拿着绢帕的手有些瑟瑟发抖,她虽然早就知道萧柔的腿被老虎吃掉了半支,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

她颤抖着声音,轻声道,“娘,我觉得表妹真是好可怜,看她的样子,就跟一个疯子没两样了,郡主的身份是她又有什么用呢?”

“呵……”但是萧氏却轻笑了声,冷漠的样子与刚才在萧柔面前判若两人。

“娘,难道你不觉得吗?”连诗雅见萧氏如此,不禁感到奇怪。

“若是她没有断腿,你以为你能得到皇上赐你的县主封号吗?”萧氏冷冷地道。

“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获得县主封号与表妹的腿有什么关系?”连诗雅不解。

萧姨娘眼角流露出一丝冷漠的神情,道。“你有所不知,当初我们萧家衰败,一落千丈,你舅舅百般辗转,最后去了安平,寻求安平王吕尚的帮助,并且与吕尚之女吕喜定下婚约,当初他取吕喜的时候当众发过誓,家中只有吕喜一个正妻,不会有三妻四妾。因此,整个萧家,就只有你舅母一个正室,而她也只生了萧柔一个女儿,萧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将来,你舅舅定会将一切的好东西全部给她。但是……如果她出了事,就不一样了。”

“娘……”连诗雅突然打了个冷颤。

“我早知萧柔娇生惯养,容易冲动的性子,便故意在她面前挑拨,来狩猎场前几日去相府,还故意说了一通连似月的坏话,以她的性格早晚会和连似月惹出什么乱子来,只是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快,而且还直接要了萧柔的一条腿。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十有**和连似月脱不了关系,这次连似月真是帮了大忙,现在,萧柔这幅样子,别说皇太子,就是平常人家也难以接受,你舅舅指望不上她自然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你身上了。但是你是庶出,总归上不得台面,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是平妻你便是嫡次女,还有了县主的封号,出身便没有问题了,再加上你舅舅如今如日中天,想娶你的人怕是要排到正阳门外了。”萧氏这一个如意算盘打的,饶是萧振海也想不到。

连诗雅听着,原本觉得萧氏连柔儿表妹都算计了进去,实在可怕,但听到后面便释然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在她和萧柔之间,舅舅肯定会选亲生女儿,但没了萧柔,那一切就是她的了。

“娘,你好厉害呀,不愧是毒蝎子的妹妹。”连诗雅向萧氏竖起了大拇指。



回丞相府的路上,萧氏在马车上闭眼假寐。

“这观音娘娘真灵,我媳妇儿三年无子,我听了邻居的话,天天来观音庙拜拜,今年果然给我生下了一大胖孙子,今天我们一家来还愿来了。”

这时候,马车外传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

萧氏听到,心头未怔,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外面一个老太婆手中抱了一个白胖的男娃娃,正在和路旁的人说着话,跟在身后的像是儿子儿媳。

“恭喜恭喜啊!这送子观音庙真是非常灵验啊,庙里的静心师太据说是观音娘娘座下的送子灵童,专门给有缘人送子来的。”另外一个正准备去求子的妇人说道。

萧氏放下帘子,若有所思,片刻后沉声吩咐道,“去观音庙。”

“是,夫人。”甄嬷嬷吩咐轿夫道。

到了观音庙,轿夫将轿子停在庙里,只见前来求子的人排了长长的一路,甄嬷嬷走到前面去,她一现身身上那富贵的穿扮便吸引了众多人的注意。

她脸上露出一抹傲慢的神情,对那门口的小师傅道,“我家夫人特意前来见静心师太,小师傅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进去。”

谁料,那小师傅却不卖甄嬷嬷面子,道,“菩萨面前,众生平等,施主请排队等候。”

甄嬷嬷一听,顿时脸上挂不住,脸一沉,斥骂道,“有眼不识泰山,你可知我家夫人是谁?那可是丞相大人的夫人,忠武大将军萧国公的妹妹,还不快快放行!”

“阿弥陀佛。”谁知那小师傅听了甄嬷嬷的话非凡没有放行,连一点害怕畏惧的样子都没有,她左右看看,见排队的人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一时挂不住脸子,低斥了一声,“什么东西!”

“怎么了?为何不让我们进去?”见甄嬷嬷闷闷不乐而归,萧氏问道。

“那静心师太规矩多的很,所有的人都要排队,连夫人也不能例外。”甄嬷嬷道。

“有这等事?罢了,就等等。”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个时辰,那小师傅才过来说道,“夫人,师太有请。”

甄嬷嬷冷瞪了她一眼,将帘子拉起,扶着萧氏下了轿,与连诗雅一块往庙里面走去。

走进庙里,便见一个穿着腰宽袖阔的黑海清的师父,坐在观音像下,双手合十,她额头宽阔,慈眉善目,道,“阿弥陀佛。”

萧氏示意丫鬟和婆子们离开,只留下连诗雅一人。

两人在观音像前虔诚地跪了下来,磕头,上香,敬香钱。

“师父,我心中有所求。”

静心师太指示道,“施主先抽签。”

“是。”萧氏双手捧起签筒,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用力地摆动签筒,一会,一支签从里面掉了出来。

小师父走过去将签捡起来送到静心师太的手中,师太看了,问道:“你求什么?”

萧氏深呼吸了口气,道,“求子。”

这静心师太再次看了眼签文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他莫强求,施主命中无子,倘若强求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什么?

萧氏听了,顿时顿时愣了?心脏一个猛跳——命中无子?这怎么可能?她萧柔身体康健,怎么会生不出儿子?

她突然间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道,“你胡说八道,我看你有眼无珠,你是假冒的!”

连诗雅一听静心师太这么说,顿时也气的脸发白,站起身来,骂道,“你这老尼姑,瞎说八道!我娘富贵在天,刚刚成为丞相平妻,怎会命中无子?娘,我看这什么观音庙里的菩萨也是一尊泥像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两母女如此激动,静心师太却始终面无波澜,淡淡地道,“阿弥陀佛,触怒神灵是要受到惩罚的!”

“什么神灵,我堂堂县主,你居然说我娘命中无子!我娘很快就会生个白白胖胖的弟弟!到时候带来给你看看!娘,别听她的,我们走!”

气呼呼地从送子观音庙离开,天已经快黑了,萧氏一直紧绷着脸,一路上“命中无子”四个字却搅得她心神不宁。“”,。

第二二六章 得不偿失

第二二六章 得不偿失

她手抚着平坦的小腹,喃喃地道,“难道,我当真注定命中无子吗?”

连诗雅连忙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安慰道,“不会的,是那老尼姑胡说,你福泽深厚,又还年轻,怎会命中无子,不要被那个人骗了。”

“可是,这十多年,我的肚子一直都没有消息,调理的药方也吃过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萧氏深深地叹了口气,哥哥说的对,容雪有连诀了,若她不生个儿子,一切都是枉然!

心事重重地回了相府,坐在酸梨木椅子上,原本意气风发的萧氏突然觉得悲从中来,她的手紧紧握住了椅背,手背上青筋蠕动着——

凭什么?凭什么容雪生得出儿子,她萧仙敏就注定命中无子?

胡说!

全都是胡说!

眼见她脸不善,众人皆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夫人,夫人救命…”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个求救的声音。

萧氏眉头一皱,不悦地道,“谁在外面嚎,吵吵闹闹的,嫌我不够心烦是不是?”

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道,“夫人,是秀珠在哭,说要见夫人。”

“小贱蹄子,上次教训还不够!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那秀珠进来了,还未走近,便跪在地上爬了过来,道,“夫人,救救奴婢。”

因为嘴巴被甄嬷嬷戳穿了几个洞,嘴巴上还有血疤,秀珠说起话来都不利索。

“什么事?”萧氏一脸不耐,问道。

“奴婢的哥哥得了重病,就快要死了,奴婢这两日抓药自己服用已经用光了身上的余钱,实在没有办法了,想,想请夫人开口帮忙,让账房先赊奴才半年的月钱。”

萧氏听罢,淡淡地看了秀珠一眼,道,“既然都快死了,还费什么劲?”

“夫人,奴婢就这么一个哥哥了……”秀珠好想求什么,甄嬷嬷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将她拽起来拉了出去,斥骂道,“贱婢,还不快滚!”

“夫人救命,夫人救救我哥哥的命啊…”秀珠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了甄嬷嬷的巴掌声里。

“董嬷嬷……”萧氏想起了什么,便将董嬷嬷叫进了房中,将房门紧紧关着。

“夫人……”董嬷嬷站在一旁。

“董嬷嬷,这些年,我暗暗也想了不少法子,可腹中始终不见动静,这块心病我始终不曾向任何人说起,你帮我看看,我为何迟迟没有身孕?”萧氏将压在心头的话倾吐了出来。

“是,夫人。”董嬷嬷手搭在萧氏手腕的脉搏上,细细的诊脉,道,“夫人脉象很好,沉浮有力,如珠走盘,不像是不能怀孕的薄弱之脉。”

“可是为什么……”萧氏听了,心里的一口气放了下来,但是又不解地问道。

突然,董嬷嬷靠近萧氏,鼻子闻了闻,道,“夫人身上似乎有种香味。”

萧氏听了,脸微微发红,道,“也不瞒你,我这些年一直用一个宫廷秘制的配方来养颜,这药丸叫息肌丸,平日塞于肚脐中,久而久之,便可使面娇嫩,肤如凝脂,肌香甜蜜,青春不老。”

其实,除此之外,这药丸还有一个作用,萧氏没好意思直说,息肌丸还能使女子下体盈实,且散发出来的奇香,能令男人对之欲罢不能。

自从生下连诗雅后,她便一直用这息肌丸来保持不老容颜,让连延庆始终迷恋她的身体。

董嬷嬷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沉声问道,“夫人是否方便将那息肌丸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那里刚配好了一颗。”萧氏起身,从床头拿出一个盒子,将盒中放着的药丸拿出来,药丸之事只有甄嬷嬷知情,其余人都是不知道的。

董嬷嬷将这息肌丸拿在手中,从头顶取下银钗,将药丸剖开,放在鼻尖细细地闻了,突然脸上大惊失。

“怎么了?”萧氏心脏猛地一跳。

“这种息肌丸,我曾见过,它本是西域贡品,是由麝香,高丽参,鹿茸这些名贵的药物炼制而成,它曾经有断时间在宫里的娘娘们之间盛行,因为放于肚脐之内却有永葆容颜之功效,但是后来,慢慢地这东西又在宫里消失了,没人敢在使用。”

“为什么?”萧氏的手一紧,顿时脸有些发白

“因为这种药丸本身含有一种毒素,使用久了,这毒素会滞留在任督二脉之内,久而久之,会令女人终生不孕!”

“什么……”萧夫人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脸苍白,浑身瑟瑟发抖。

难道,那静心师太说的是真的?

“可还有挽救的办法?”萧氏颤抖着声音问道。

“夫人使用这个到底有多久了?”董嬷嬷问道

“十,十多年。”十多年前,她偶然得到这个药丸便欣喜若狂,如获至宝,长期将它放于肚脐内,这药丸的功效确实显著,以至于她明明与大夫人年纪不相上下,可她皮肤细腻如脂,吹弹可破,脸蛋白里透红,如二八芳龄的女子,看起来比大夫人年轻许多,就是说母女也有人信的。

董嬷嬷惋惜地摇了摇头,道,“十多年,那毒素已经侵入全身上下每一寸血管,没有法子再根除了。”

“不,不……”萧姨娘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的,老天爷不会这么对我的!”

她赢得了美貌,可却失去了再度做一个母亲的机会,这样的交换未免太残忍了!“董嬷嬷,此事万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想想办法,先给我开一些调理身子的药,再去寻一些生子秘方,我一定会再孕的,会的。”

董嬷嬷心里头暗暗地叹了口气,但是也不好直接说现在就算仙丹妙药都没用了,便道,“我且试试看。”

待董嬷嬷离去后,萧氏在房中来回踱步,走来走去,脑海中一直想着该去哪里找些生子的秘方来,她绝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容雪能生儿子,我也能生!”她立即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吩咐道,“甄嬷嬷,快去膳房把羹汤熬上,我要去老爷那边。”

自从她被赶到西院,就再也不曾与连延庆亲热过了,现如今,除了再求生子秘方,当务之急是重新获得连延庆的恩宠,其实连母说的很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品级的人,她始终已经嫁做人妇,将来在连家的地位,还是由连延庆说了算。

两个时辰后,精心熬制的羹汤做好了,萧氏亲自用精致的青花瓷碗盛着,端到了连延庆的书房门口。

护院连天站在门口守着,见了她,连天躬身,道,“夫人。”

萧氏点了点头,道,“去告诉老爷一声,就说我来了。”

“是。”连天推门进去了。

萧氏站在门口等待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妆扮,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些天,她刻意调养之后,身体已经恢复了,又每日珍珠粉涂在皮肤上,现在白白嫩嫩的,如水豆腐一般。“”,。

第二二七章 收留丫鬟

第二二七章 收留丫鬟

萧夫人笑意盈盈地抬脚准备走进去,但是却被连天伸手拦住了,“夫人,失礼了,大人说公务繁忙,请夫人先回去。”

“……”萧氏没有想到,这么久没有亲热过,连延庆居然拒绝了她,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道,“是啊,我倒是忘了,最近老爷忙于公务,分身乏术,那等老爷得空了我再过来。”

她笑意盈盈地端着碗转身力气,但一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她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一番,端着羹汤一路高调地走过来,都知道她这个夫人高高兴兴地往连延庆这边来了,现在却又端着羹汤一路走回去,也被人看到了,实在太丢脸了。

她端着羹汤的手紧紧地箍住了碗缘,指尖煞白。

回了清泉院,她重重地碗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脸十分难看,甄嬷嬷走了过来,道,“夫人,怎么了?”

“这汤太咸了,老爷不爱喝,把它倒了,重新熬!”

“是。”甄嬷嬷不解其中的事,端着汤走出去后,拿勺子咬了一口喝下去,自言自语道,“味道刚刚好,不咸啊。”

离连延庆书房不远的回廊下,连似月静静地站在那,身上穿着梅花纹的绯及地披风,手中捂着一个汤婆子,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超凡脱俗。

此时,她目光中微微带着笑意,看着十分平和的样子任谁也察觉不出那眼角释放的冷意。

“大小姐,她封了平妻,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连该去大夫人那边的请安现在也不去了,可没想到老爷不理她,真是解气啊。”青黛站在一旁,亲眼看到了萧氏刚才明明气的发抖,却不能发作,还得微笑的样子。

谁料,连似月却只是淡淡道,“意料之中。”

是啊,萧仙敏虽已成为平妻,但这不是连延庆的本意,是萧振海通过皇上强加过来的,连延庆心里本来就不乐意,再加上她还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谁靠近谁倒霉,连延庆向来介意这些鬼神之事,如今,自是对她避之不及,她却不知天高地厚,欣然前往,自然会被赶走。

萧仙敏啊,还是太高估自己在连延庆心目中的地位了。

“回仙荷院。”连似月转身离开,经过两道回廊,再走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越过两扇拱门,踩在地上,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

“这雪总是下个不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青黛搀扶着连似月的手,看着这偌大的相府白茫茫一片,忍不住叹道。

她们先前一直生活在尧城,一年四季难得见到雪,像现在这种大雪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啊,今年的雪下的格外大一些,久一些。”连似月脑海中想这些什么,道。

“也不知道少爷现在怎么样了?以前一直被人照顾的好好的,现在突然离了人,四九那家伙怎么说也是个男的,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一旁的李嬷嬷突然说道。

她话一出口,众人便都看向连似月,而她却闭口什么都没有说,顿时众人便都沉默了下来,雪地里便只剩下脚踩着雪的嘎吱声。

正要踏脚走进仙荷院的时候,突然,一道影子飞扑了过来。

“谁?”顿时,冷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在连似月的面前,手掌如闪电般劈出去,打在来人的肩膀上,只见那人重重地摔出两丈远,雪溅的很高,直直摔出一个坑来。

“大胆,大小姐面前也敢冒冒失失的,小心要了你的狗命!”冷眉面如撒旦,冰冷地盯着那地上的人。

只见那人急急爬了起来,顾不得拍去身上的雪,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嘴里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拦在这里等着大小姐,求大小姐救命的。”

连似月微皱眉头,望着面前的人,声音清冷,淡淡地道,“抬起头来。”

那人才慢慢抬起头,满脸泪水,一张嘴巴的周围伤痕累累,青黛看清了来人,一惊,道,“大小姐,这是清泉院的秀珠。”

“清泉院的秀珠?”连似月目光中闪过一抹思绪,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说,你拦在这里等大小姐,所为何事?”青黛审问道。

“大小姐,奴婢实在……就快活不下去了。”

那秀珠便将她的嘴是怎么被萧氏让甄嬷嬷用钗嘴戳破的,以及自己的哥哥重病在床需要银两急救,萧氏不肯通融,甄嬷嬷又寻了由头把她赶出清泉院送到洗衣房的事都哭诉了一遍,说到最后便用力地磕头,恳求连似月相助。

连似月看着她那张疤痕累累的嘴,心里想到,一般来说主子惩罚奴才都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尤其是秀珠,这伤痕在如此明显之地的,萧氏这么做,真是因为升为平妻所以肆无忌惮吗?还是故意这么做的?

“你如今虽然已经去西医院了,但始终你也曾经是她的人,若我收留了你,要惹闲话的,你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的周围。”

连似月冷漠地转过身,准备离去,却用眼睛的余光淡淡地扫了秀珠一眼。

秀珠见连似月要走,便急了,想要追上去,可是一见冷眉,就吓得不敢太靠前,只能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前挪,苦苦地哀求着,“大小姐您别走,如今,只有您能救奴婢了,奴婢的哥哥他……他就快死了,奴婢双亲走的早,从小与哥哥相依为命,如今,实在不能不管他了,大小姐发发慈悲……”

秀珠说到伤心处,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那眼泪一颗一颗掉在雪地里,模样看起来十分凄惨。

连似月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一双星眸如点漆,望着地上可怜的丫鬟,问道,“相府这么多人,你为何独独来找我?”

秀珠一听,浑身一颤,瑟瑟索索地抬起头来,眼中凝着一抹惧意,道,“因为,因为只有大小姐不怕如今的夫人了,所以,奴婢……奴婢只好……”

这秀珠说的倒是不差,如今因为忌惮萧家的势力,这府里的其他夫人和小姐们明面上谁也不和萧氏撕破脸,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就连一向不肯屈居于人的胡氏这阵子都安静了下来,没去找萧氏的不自在了。

“你起来。”她对秀珠说道。

秀珠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小姐,你答应了吗?”她的腮边还挂着眼泪。

“大小姐,会不会有诈啊,这可是萧夫人那边的人,还是小心为上。”青黛靠近连似月的身边,小声地道。“”,。

第二二八章 不给面子

第二二八章 不给面子

“奴婢看倒不像是假的,秀珠的嘴巴被狠狠戳了四个洞,都硬生生戳穿了的事奴婢也听清泉院的人说了,留在那边也常常受甄嬷嬷欺侮。”降香有些同情地看着秀珠,深宅大院中,跟错了主子便没有好下场。

连似月看着秀珠,像是在衡量和琢磨些什么似的,秀珠则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着,一双发红的眼圈可怜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亲切地期盼。

2

“带进来,以后在这里做个守门的。再拿些药敷了嘴,让人看到了总是不好的,从我这里先支三个月月钱。”最终,连似月吩咐道。

秀珠一听,顿时喜极而泣,连连磕头,道,“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进了屋子,青黛将连似月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降香给她换了个汤婆子,连似月吩咐道:

“盯紧点。”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意。

青黛一愣,她还以为大小姐当真全然信了秀珠呢。

降香问道,“大小姐,奴婢不明白,既然觉得秀珠可疑,为什么不直接打发了呢,还留在院子里,不是埋下火药吗?”

连似月唇角轻轻扯起一丝笑意,脸上却面无表情,道,“不埋下火药,怎么会爆炸呢?”

她早觉得萧氏不可能只满足于平妻之位,必定还会有后续的行动。

至于这个秀珠是不是她故意用骨肉计送过来的,就要观察观察了。

“可奴婢这次,总觉得这秀珠可不像是装出来的。”降香喃喃地道。



而这天下午,相府后花园却突然热闹了起来,一群下人将一盆盆的奇珍异花往相府里面搬,五福花,安古兰,龙舌兰,紫睡莲,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原本白皑皑一片的后花园突然姹紫嫣红了起来。

顿时,正在后花园中赏雪的众人纷纷都围了过来,看着这些花花草草,实在惊奇。

连那边的连诗雅都走了过来。

“这是哪儿来的花花草草,都好神奇,好漂亮,有的我从未见过。”七小姐连胜茹望着那一旁安古兰,忍不住惊叹道,这花开的好奇特,黄的花瓣包裹成一个襁褓,中间的淡黄唇瓣好像一个初生的婴儿。

“还有这个莲花,莲花不是都在水池子里吗?怎的这样一个小小的盆也能开出莲花来,花朵晶莹剔透,好漂亮呀。”四小姐连菀茵看着那盆里巴掌大的莲花,惊讶地道。

“这些都是谁拿来的,要给谁啊?”三夫人刘氏则问出了众人心目中的疑惑。

这时候,那指挥搬花盆的中年男子径直走到了大小姐连似月的面前,跪下,道——

“大小姐,四殿下听闻您对奇珍异花很是喜欢,院子里种植了不少观赏性的花草,他相信大小姐是个真正爱花之人,便命我等将他培育的这些花送过来给大小姐赏玩,请问大小姐的院子在何方?我等现在便搬过去。”

原来是四王爷给连似月的,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同时也开始猜测,这位四王爷什么时候和大小姐这么熟了?

连似月看着这些花草,眼神分外的冷漠,看来凤千越还是没有放弃啊,沉寂了两个月,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么?

而且这次,还是光明正大地送进来,一点也不怕给她惹来麻烦。

这个人,还真的是一如印象中的厚颜无耻啊!为了达到目的,连脸都不要了!

一旁的连诗雅心里突然感到很不是滋味,于是故意嘲讽地道,“咱们府里的姐妹们个个谨慎地等着祖母和父亲安排婚事,没想到大姐倒是不声不响地有了看对眼的人了。”

听了连诗雅的话,各人脸上的情愫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连似月知道,若连诗雅的这番话不小心传了出去,那她真要被外界误认为和凤千越有什么了,到时候经过有心之人的口舌一传,不知道又会将她说成什么样。

这也是凤千越打的如意算盘!

这叫什么,得不到的先毁灭吗?

呵呵……可是,她不是别人,她是连似月啊!她一点都不忌惮凤千越!

她看着面前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突然脸上露出了一抹令人不解的笑意,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吩咐道,“降香,去拿剪子来。”

“是。”很快,降香就拿了把剪子拿来了放在连似月的手中,众人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突然,她走到那一株安古兰的面前,举起剪子,猛地一把剪了下去,只见那花朵被剪断,落在了地上,顿时花瓣飘落了一地。

“大小姐!”那负责送花过来的人,顿时愣了,急忙跪在地上,“不要啊,这些都是殿下培育了好几年的珍惜之物,殿下若知道了,会心痛到吐血的。”

连似月却并不理会,又走到那君子兰盆里,剪刀所到之处,被剪了了七零八落,看得人目瞪口呆!

这个大小姐连似月真是好生胆大,别人收到皇子所赠的礼物,无一不是欣喜若狂,好生收藏,而她不但不放在眼里,还当众毁了!

青黛和降香也被连似月的举动吓到了,大小姐一贯冷静自持,就算面对着憎恶的敌人也能笑的比蜜甜,比花娇,就算不喜欢四殿下的礼物,大可先收下,择日再退回,怎么今天,当众做出这种事来?

连似月却淡淡地道,“既是四殿下送给我的,我便有权力处置啊不是吗?”

说着,又毫不手软地绞了一盆含笑花,那些原本美丽娇嫩的花瓣,全部零零落落地掉在地上,雪地里一片狼藉。

接着,还将那一盆罕见的兰草花花朵咔嚓两声捡了下来。

连诗雅见了,终于忍不住了,她惊叫道,“连似月,你疯了吗?你没听到吗?这些花草是四殿下精心培育了好几年的,据我所知,你刚刚剪下的这盘兰草花,每过四年才会开花一次,而冬天开花更是百年难得一见,期间还要格外小心的培育,否则很容易就会枯死!你居然……居然就这么绞了,你有没有将四殿下放在眼里?”

“三妹若是喜欢,这里还有些没有绞碎的,你拿去养着。”连似月望着连诗雅说道。。

“……”连诗雅一下子被呛住了,她的脸红了红,道,“你不要的东西,我才不要!”

“那如果是我要的呢?”连似月用自由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

连诗雅顿了顿,目光清冷,道,“如果是你要的,那我要抢。”

她像是一匹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要将连似月一口吞掉。

顿时,这两人之间流动着一股奇异的氛围。

连似月唇角流露出一抹笑意,将手中的剪子啪的一声丢在了地上,对那前来送花的人说道,“回去替我谢谢四殿下,花我收到了。降香,青黛,让人把这些垃圾都扫干净了,别把雪景弄脏了。”“”,。

第二二九章 重出江湖

第二二九章 重出江湖

连似月知道凤千越这一招叫做破釜沉舟,但她还有铤而走险这一招,当众绞了他的东西!

若她收下了,或者默默地退回去,事情都会传成她与四王爷有意,而她现在当众绞了这些花花草草,传出去,人们道要说是四殿下死缠烂打惹的相府大小姐怒绞花草了。

她不怕凤千越,就算他因为此事要杀了她,她也不怕!

“什么?!”越亲王府。

凤千越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手挥斥了旁边正在抚琴的女子,不敢置信地问面前的人,“你说连似月当众将我送的奇珍异花全都绞了?”

他原本想用这种方式让连似月变得被动,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当众绞了他的花草!

他来不及心疼那些他精心培育了好多年的花草,身心全被恼怒占满了!

“还,还有一两盆没有绞,大小姐说要送给三小姐养着。”前来汇报的人,战战兢兢地道。

凤千越双拳紧紧地握起,这个女人他示好,她不知好歹,现在居然当众打他的脸了——

如此不给他面子!

“好,好!连似月,如此,我便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了!”

他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做的,怎么心肠如此的硬!

“殿下,不要生气了。”那与连似月长的几分相似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水蛇般的手缠绕在凤千越的腰间,吐气如兰。

凤千越眼睛猩红,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狠狠地丢在书桌上,她笑着,立即奉迎地依偎了上去攀住他的肩膀——

她的脸,和连似月有几分相似,但那眼睛……却差的太远了!

不,这不是他要的,不是!他要的人,是那个不知好歹的连似月!

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猛地从她身上起来,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过了不久,倾安院那边便来了人,让连似月赶紧过去一趟,催的还挺急的。

连似月跟着过去了,才到门口,便听到连母在里面压着声音发脾气,宋嬷嬷走了过来给连似月打帘子。

连似月小声问道,“怎么了?”

宋嬷嬷往里面看了一眼,道,“方才萧国府送了宴会的请柬来,老夫人看过之后就生气了。”

“我进去看看。”一走进去,便见连母坐在宽大的椅上,面前放着一个火盆,室内温暖如春,黄岑过来替连似月解下了身上的披风。

只见连母将手中的请柬啪的一声丢在一旁,道,“不过是打了胜仗回来,这难道不是受命在外的将领该做的事?如今,倒把自己当成大周的第一功城,还办什么宴会,好像没有他,咱们大周就打不败大辽了似的。”

因为萧氏被封为平妻的事,连母对萧振海的意见格外大。

“祖母,别气着身子了。”连似月走过去,接过丫鬟的手,为连母**着手心,道。

连母紧凝着眉,道,“月儿,这宴会你不用去了,对外就说身子不适,让你父亲和萧氏,还有三丫头去就是了。”

连似月将一旁的请柬拿了过来,展开,细细地看了,道,“上面写着兹请相府呢,如果只是父亲和萧氏,三妹三人同去,恐怕会落忍话柄,我还是去。”

连母一脸担忧,道,“可是,月儿,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啊,前面龙潭虎**的,你若去了,祖母不知道该怎么担心了。”

“祖母无需担忧,这是萧家自己办的宴会,他们不会胆大到在萧家的宴会上做什么的,无论是谁只要是在萧家出问题,都要萧振海负责的。”连似月宽慰道。

“既然如此,那祖母要给你置最华贵的衣裳和收拾,三丫头是县主没错,但我只认你是我连家的嫡女,在派头上,祖母不会让你输给任何人的。”如今,连母也是真心的为连似月考虑,不愿意有人轻看了自己看中的这个孙女。

“祖母,衣裳首饰我都有,母亲那边很多东西也留给了我,如果祖母真要给孙女东西,孙女可否要一辆华贵的马车,外观均由黄金打造而成。”连似月请求道。

“这有何难?虽然我自己不带金器,但金子倒存了不少,明日便找工匠来装饰你的马车。”连母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对了。”连母又道,“今天发生在后花园的事我都听说了,那个四殿下是什么意思?为何公然送你东西,若是传了出去,还以为你们看上了眼,你的婚事将来是要由皇上钦点的,就算是我也无法做主,他的行径这对你名声实在不好。”

“所以,孙女便铤而走险,绞了他的花草!”连似月想起凤千越的所为,心里还是觉得恶心。

“……”连母叹了口气,道,“你如此出,祖母感到高兴,可是打你主意的人却也多了起来,那个四殿下,我总觉得你若是嫁给了他,会吃亏的。”

连似月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祖母的忧虑,心里却道:

嫁给他?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眼看着萧国府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连诗雅这边自然不会闲着,由于先前被连母压着,她已久不露面,早就按捺不住了。

现在萧国府办宴会,她又已经贵为县主了,便憋足了一股劲,要在宴会上大出风头。

而从准备去宴会的当日起,萧氏就告知连诗雅——

“从今天起,你哪里都不要去,留在清泉院好好养着,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一定要以你最美的面貌出现,让所有人都忘记你过去的样子,明白吗?”

连诗雅点头,道,“娘,我明白,我会好好调理的。”

接下来,连诗雅果真沉住了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留在清泉院里细细的调养,毕竟年纪小,很好生养,一碗又一碗的补品吃下去,她的脸很快就恢复了昔日的红润白皙,两颊的肉也长回来了,饱满柔嫩。

很快,宴会之日便到了。

临行前,连诗雅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的五官十分精致,仿佛经过上天最精心的雕刻和描绘,眼睛,鼻子,嘴巴,下颚,每一处都完美到无懈可击。

她抬手,自己将那金丝小圈红玛瑙耳环戴在了如玉雕般的耳垂上,道,“接连错过了好几次宴会,连狩猎都错过了,今天终于不会再错过了。”

她有百分百的信心,今天定会大放异彩,让人重新记起谁才是这相府中最美的一枝花。

萧氏站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连诗雅,总算,连诗雅又恢复美貌了,而且样子比从前更甚,她点了点头:

“果然不愧是我生下的孩子,再怎么折腾,只要稍微收拾,便是最上乘的美人,那连似月被你比的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第二三O章 作壁上观

第二三o章 作壁上观

“娘,连似月也会去,这次咱们不要做点什么吗?”连诗雅问道。

“你放心,这次会有人对她动手的,我们就无需伤脑筋。”萧氏拿起那点翠凤头步摇钗,对着镜子,插入连诗雅的发髻内,那双美眸隐隐跳动着一丝无情的冷意。

“娘是说……萧柔!”连诗雅的眉心一跳,望着镜中的人,问道。

“你说呢?柔儿恨不得将连似月五马分尸,这次还不想着法子把她撕了。”

连诗雅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意,如同地狱的邪恶之花,道,“那这次连似月去了萧国府,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因着你舅舅的面子,这次宴会京中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会参加,这也是你当上县主之后出席的第一个宴会,一定会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你,你舅舅有意让你今天露脸,是要给你机会在众人面前表现。所以,你不要去理会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让她们互相撕咬,而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出现,想办法吸引所有的目光即可。”

“嗯。”连诗雅听了萧氏的话,几乎要迫不及待地出发了,看着镜中,觉得妆容淡了些,于是又补了一层胭脂,整个人看起来便更加娇媚一些了。

“对了,上次你舅舅交代过了,让你这次宴会把重点放在八殿下和九殿下的身上,你可要记得,好好与他们说上话。”

连诗雅手微怔,撅起嘴巴,脸上露出一丝不甘愿,道,“娘,我无论如何也不愿和八殿下说话的。”

“为何?”萧氏一愣,“八殿下也是人中龙凤,与九殿下并不相上下的,说起来,八殿下外祖徐国公家的势力还要好一些,你舅舅让你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你可不要挑挑拣拣。”

“可是,可是……”连诗雅想起那次偷听到凤烨对她百般嫌弃地话,觉得自己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八殿下……不喜欢我,我亲耳听到他说的,女儿的品貌出身好歹也是一等一的,可不愿委下心来,去讨好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人。”

萧氏听罢,却笑了,“我道是什么事,原来就这样,这样的小事你就打退堂鼓了?”

“他不喜欢我,这是小事吗?”连诗雅脸有些发红,她其实根本不愿意承认有人会不喜欢她这件事,只是那日八殿下的口气实在太侮辱人了。

“这当然是小事,当初你父亲心里喜欢的人其实也不是我,而是容雪,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后来我一进门还不是喜欢我了嘛。男人的心在哪个女人的身上,全看这个女人怎么做的,那些情啊爱啊的东西,都是虚幻,很快就没有了的。雅儿,你记住一句话,只有你有手段,没有抢不过来的男人。”

“是吗?”连诗雅怀疑地道,“那娘这次主动献殷勤,怎么被父亲给赶出来了?那些丫鬟说,你连书房门都没进去过。”

萧氏一听,顿时脸变得很难看,阴沉着脸,道,“那是因为连似月冤枉我是天煞孤星,谁碰上我谁就倒霉,所以你父亲才有所忌惮,不肯接近我。”

“那以后怎么办?娘还要生儿子的。”连诗雅说道。

说到生儿子,萧氏心中又是一阵说不出的苦楚,“命中无子”四个字像梦魇一般,日日夜夜纠缠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她扯唇,笑了笑,道,“雅儿不用担心,娘有办法的。今天,你只要记得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在所有人面前便好。”

“娘,你就放心。”她对向来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今天便要发挥到极致。

“你舅舅虽说更看好八殿下,可我却总觉得九殿下才是最厉害的那个,而且,他看起来温和亲切些,容易接近,不似八殿下那般不羁,你想办法让他注意你。”

“其实……”连诗雅目光有点出神,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来,“娘,你举得四殿下如何?”自从听到八殿下那么伤人的话之后,她的脑海中便时常浮现凤千越那张俊美的脸庞,他看着她的时候,脸上总有着淡淡的笑意,这笑容像好似一缕春风,无声无息地吹进她的内心,吹皱了一池春水,让她时常想起来便会去回味三分。

“四殿下?”萧氏脑海中出现凤千越那张脸来,片刻,她压低声音,道,“不用考虑他,他连母妃都没有,听说只是皇上偶尔兴致所至,与一个宫女生下的,连这个宫女的名姓都不知,他是被老嬷嬷带大的,与皇上也不怎么亲近,应该用尽了方法才在皇上面前博得喜欢才获得亲王之位的,但顶多也是个亲王了。”

“噢,原来是这样。”连诗雅不禁感到惋惜,心里一片惆怅。

“好了,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萧氏拿起那八宝簪,戴在连诗雅的头上,禁不住连连点头赞叹,“美,实在是太美了。”

相府门口停着辆马车,连延庆与连延峰两兄弟已经出发先行了,萧氏,连诗雅,连似月等人后行。

连似月比连诗雅早来一步,片刻后,连诗雅才姗姗来迟,她的身后簇拥着大队的丫鬟婆子,自从当上县主,她的吃穿用度,及平日的派头都上升了一个档次。

连似月看她今天显然经过了最精心的打扮,水红亮缎,粉紫镶边的襦裙,粉百褶裙上,裙边绣着一枝银线梅花,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身上披着朱红团花披风,鲜艳的正红,似繁华盛世的绚烂;头上梳了造型颇难的弯月环形髻,发髻上除了珠钗步摇,还别具一格地戴了一朵粉堆纱宫花,尊贵华丽中又不失一个少女的天真浪漫。

她走了过来,身姿袅娜纤巧,脸庞俏丽,眸间含了春水般顾盼生辉,唇若饱满的樱桃,眉似岱山,一颦一笑,勾人心魂。

看这盛气凌人的美,有誓要压倒一切的野心啊。

而与她同行的萧氏,一扫过去的颓势,一身大红遍地织金通袖衫荷叶边凤尾裙戴了赤金景福长绵凤钗,又配上红宝石耳坠,活生生一个正室夫人的打扮。

这两母女,恍然间觉得又回到了从前,一切比从前还要好。

连诗雅淡淡地看了连似月一眼,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连似月沉静的目光看着她走近,唇角也浮起一丝笑意,眼看着连诗雅要上马车了,她道:“将我的马车赶过来。”

泰嬷嬷上前,道,“是,大小姐,工匠们日夜赶工,马车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前全部打造完毕了,这就给您牵过来了。”“”,。

第二三一章 夺人所爱

第二三一章 夺人所爱

连诗雅听了这话,原本要踩上自己马车的脚停顿了下来,转头看过去,只见一辆马车被马车牵着过来了——

那马车绛红轿身,四周由纯金打造,轿顶是黄金雕刻的两只貔貅,正中心则是一颗夜明珠,散发着奢华的光泽,金黄的流苏垂在四周,轿帘的用料也是上等的云锦,寸锦寸金,上面绣着凤凰交织嬉戏的图案,那图案的中央还缝着一个月亮,寓意“连似月”,一针一线都精妙讲究,奢华耀眼,富贵逼人,这辆马车便是连母这些日子特意找了京都最好的工匠打造的。

众人见了这马车,不禁纷纷惊叹,这么华贵的马车,简直简直连城了。

连诗雅的脸顿时挂不住了,明明她才是皇上封的县主,她今天出席宴会所要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凭什么连似月要一辆这么华贵的马车,轻易就抢去她的分头。

“娘,你看她这是什么意思?用一辆这样的马车!”

“呵,份位不够,马车来凑,不用理,走。”萧氏看到这辆纯金打造的马车,心里也堵,这老夫人分明是在打她们母女的脸。

但连诗雅心里实在不悦,眼看连似月要上马车了,那跨上马车的脚便收了回来,道,“大姐坐这么豪华的马车不合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县主呢。”

连似月听了,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道,“是,妹妹也觉得太过奢华是不是,我不想过于高调的,可祖母说了,我手持玉凤凰,又是家中嫡长女,非要让我把排场铺张的大一些,不要让人给比了下去。这不,我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坐这马车了。”

连诗雅听了,恨的牙痒痒,祖母的心早已经不知不觉完全偏向连似月,再也没有她的存在了,虽然她被封为县主是舅舅的提议,但这也给连家带来了荣耀,可祖母却连一句高兴的话都没说过,从头到尾没拿正眼瞧过她。

如今,又刻意给连似月打造了一辆黄金马车让她去萧家,在众人出风头,这分明是要借此事告诉所有的人,在连家,连似月才是最重要的女儿,即便她是县主也是不受重视的。

连诗雅越想越生气,再看看连似月那马车连踩脚的地方都铺了一层金子。

她终于几步走到连似月的面前,毫不遮掩地道,“大姐,我们换辆马车!”她是县主,娘亲又已是平妻,现在说话也有了底气,丝毫不将连似月放在眼里了。

连似月脸上露出惊异的神,道,“三妹,你说什么,要与我换马车?凭什么?”

“呵……”连诗雅轻哼了一声,“凭我是县主,大姐见了我本该要行礼的,只是咱们自家姐妹我不与你计较,现在我要换辆马车,有何不可?”

“三妹这是用份位来压我了?”连似月脸上的表情变得冷硬。

“如果大姐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连诗雅下巴微昂起,似一只骄傲的孔雀,“今儿去舅舅家宴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有不少皇亲国戚,如果你坐这么华贵的马车而我坐这么寒碜的马车被人看到,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要说我们相府苛待县主,大姐你想,皇上若是知道了不会觉得咱们相府不将他放在眼里吗?”

呵,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将一个小小的县主放在眼里,连诗雅和萧氏一样,将这个份位的东西看的太重了,所以才这么看得起自己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这是祖母给我的。”连似月冷冷地道。

“恐怕是不答应也要答应了。”连似月越是拒绝,连诗雅就越是想要得到这辆马车,大有不换马车谁都别想好的架势。

“大小姐,时辰已经快到了,迟到了就不好了,不如一人退一步,这马车去的时候给雅儿坐,回来的时候给你,如何?”萧氏见连诗雅如此执着于这辆马车,心里也不满连母的安排,便出来说道。

“对,就这么办,这你总不吃亏了。”连诗雅心想着,反正回来的时候,那些宾客也走的差不多了,谁还会注意她和连似月坐的是什么马车呢。

“那好,就这么办好了。”连似月也不想再争执下去,一辆马车而已,她向来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于是便和连诗雅换了。

“妹妹谢谢大姐了。”连诗雅不等连似月从马车旁边走开,便迫不及待地踩着金子坐了上去,吩咐马夫,欢欢喜喜地出发了。

连诗雅的马车上,连似月闭目假寐,降香在一旁,愤愤不平道,“这三小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把大小姐的马车给抢走,这可是老夫人为大小姐做的,也就不怕老夫人生气吗?”

连似月闭着眼睛,没有睁开,道,“随她去,一辆马车,切莫让祖母知道了烦心。”

在大冷的冬日里举办宴会都能门庭若市的,现在来说,大约只有萧国府了。

萧振海大获全胜而归后,皇帝除了加官进爵,连同原来的萧国府也全数归还现在的萧家,现如今,萧家占据了京都之南的上千亩地,楼阁参差,亭台掩映,地上铺着金砖,所到之处,富丽堂皇。

今日宴会之规模更是空前的气派,金碧辉煌,羽衣霓裳,无数的奴才手中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往来,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场中已搭起了戏台,戏台上唱的是《摘星楼》,宾客慢慢地到了,席间开始热闹起来。

但始终,不见萧家的主人露面。

正厅的后阁里。

此刻,萧振海坐在太师椅上,浑身散发着威严,萧夫人和萧柔分别坐于两侧,萧山,萧河,萧湖三人则分别站在后面。

萧振海沉声问道,“河儿,人都准备好了吗?”

萧河一挥手,便见数十个黑衣人如同暗夜中的蝙蝠一般,从天而降,齐齐跪在萧振海的面前。

“父亲,这十个人是孩儿精心挑选的营中将士,个个身手不凡,在沙场上杀敌无数,杀一个区区连似月,不费吹灰之力。”这些人都是萧河平日里的心腹,在他行军打仗和平日里收集情报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

“杀一个小小的嫡女,居然动用我营中最精英的将士,算看得起她,连似月死得其所了。”萧振海依旧没有将连似月当做一回事,只不过萧柔一直强调她是个恶魔,为了然女儿宽心,他才让萧河去选行刺之人。

“父亲,连似月是个恶鬼,一定要天罗地网才抓的住她!”果然,一听萧振海这么说,萧柔就在说道,她现在已经着了连似月的魔,整日整夜想着如何报仇雪恨,一张脸瘦的两颊都凹了下去,寡白无光,眼神时而呆滞时而癫狂,已经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第二三二章 不足畏惧

第二三二章 不足畏惧

这也是萧振海决心在今天一举除掉连似月的原因,连似月是萧柔的一个噩梦,噩梦不死,便得不到解脱,他的女儿已经毁了双腿,不能连精神都毁了。

“妹妹放心,他们武功高强,定会不辱你的使命的。”萧山在一旁说道,他一直内疚没有照顾好萧柔,现在要杀连似月了,他比谁都高兴!

萧柔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笑意,道,“据我所知,她们现在刚刚从相府出发,我命令你们半路将她截住,不要犹豫,一见到她就一刀狠狠砍下她的双腿,把她装进一个瓮中,然后把她的双腿丢给狗吃掉,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腿被吃掉,然后把她藏起来,等着我去找她算账,清楚了吗?”

她目光如饿狼一般可怕,脸上的肉颤抖着,看的令人害怕。

萧夫人坐在一旁轻叹了口气。

“老爷,外面宾客来了不少了,六殿下,八殿下,十殿下,丞相和侍郎大人也都已经到了。”这时候外面传来管家萧贵的声音。

萧振海站了起来,几个儿子后退了一步,躬下身,萧夫人上前,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袍。

“走,宴会该开始了,不必再将那人放在心上,到时候去看尸体便是。”派了营中最有力的住手,连似月插翅也飞了。

萧振海跨步走出了后阁,往前厅走去,当他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座中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注视着他,与他打招呼——

“萧国公……”

“萧国公……”

只见萧国公双手抱拳,回敬众人,而他身后的三个儿子也个个一表人才,尤其是二子天宝大将军,小侯爷萧河,玉树临风,英俊威武。

萧国公一直走到了几位王爷的面前,率领着三个儿子单膝跪下,道,“殿下驾到,微臣来迟了!”

八殿下一脸笑意,道,“无碍,萧国公请起便是。”

宴会现场十分热闹。

丞相府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赶往萧国府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青黛总觉得不安,右眼皮不时地跳动着,给连似月拿书的时候,她两次将书掉在了地上。

“降香,你怎么了?”青黛忍不住问道。

“青黛姐姐,我听说京城最近出现了采花大道,好多家姑娘都糟了毒手,我担心……”

“噗嗤……”青黛笑了,“你真是想多了,这可是相府的马车,哪个不长眼睛地敢对咱们马车上的人动手……”

正说着,这时候却听到外面一阵马车轮子撞击地面的尖锐声响起,马车往前用力一倾,再猛地停了下来,三个人的身子往前一撞。

“小姐,小心!”青黛连忙扶住了连似月。

“发生什么事了?”连似月手蓦地抓紧了手下的座椅,紧声问道。

“大小姐,有刺客!”冷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刺客?冷眉话音刚落,便听到了连诗雅从另一辆马车里传出的尖叫声。

连似月一听,猛地掀开马车帘子来,刚一掀开便觉得一阵寒光闪了她的眼睛,令她差点睁不开眼睛。

只见,数名黑衣人手持寒刃,那剑长长的,他们以破竹之势朝那一辆黄金打杂的马车扑了过去。

“不是杀我们的,是杀三小姐!”降香一愣,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

而那辆马车的护卫显然并没有什么防备,只听到噗的一声,便见一个还来不及抽出腰间佩剑的护卫倒在了血泊中。

“啊,啊……别杀我,别杀我……”连似月在马车内听到连诗雅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声,还有萧氏的哀嚎声。

冷眉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滚!否则杀了你!”其中两名黑衣人飞身到他们的马车前,冷眉的剑还来不及拔出来,便被一把利剑抵住了喉咙。

冷眉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利剑,连山没有任何表情,慢慢地将剑收回剑鞘里面,跳上马车,挥起马鞭,将马车急急忙忙赶着走了。

连似月在里面听到连诗雅和萧氏的声音越来越远。

青黛和降香一脸惊恐,“三小姐她……”

“冷眉,走快点!”连似月沉声吩咐道,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认错了马车,她们要抓紧时机快速地离开。

青黛和降香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坐在连似月的身边,紧紧地护住了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也许已经跟着连似月见惯了生死,虽然害怕,但是有连似月在,她们却莫名觉得安心。

“大小姐,他们杀过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的时间,马车外传来冷眉的声音,连似月再掀开马车帘子一看,远远的,那辆黄金打造的马车已经翻到在地,也不知道萧氏和连诗雅有没有被刺死,数名黑衣人手持长剑朝这边追了过来。

她猛地放下帘子,手蓦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来,这是数天前,凤云峥让冷眉转交的信笺,里面写着让她前去萧国府的时候,坐一辆最华贵的马车,马车他会负责打造好,到时候将以连母打造的名义送到丞相府来。

连似月突然见到一辆这么华贵的马车时,也被吓到了,这简直就是金子做的。而当连诗雅死活要她这辆马车的时候,她好像开始明白他的用意了。

“大小姐,小心!”突然,她们的马车猛地一个侧翻,连似月脸一变猛地扶住了马车栏杆,头重重地撞在了门上,随即,一把长剑唰的一声从外面刺了进来,硬生生一节闪着寒光的剑出现在她的面前。

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轿子上,然后便见一滴一滴地鲜血低落下来,掉在地上。

“啊!”

“啊!”

青黛和降香尖叫着,惊恐的眼神紧紧地看着连似月,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宾客们一个一个地都到了,不久后,连近来鲜少出现的四王爷凤千越也出现在了宴会上,他与其他几位殿下打过好后,先在凤烨的身旁坐下,那双深邃薄情的眼神状似无意的四处看去。

萧振海与贵宾们谈笑风生,狡猾的狐狸目光偶尔看向门口。

“丞相府小姐到……”这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凤千越心一跳,不禁扭头看了过去,他懊恼地发现,他即便怨恨连似月,可却不由自主想要见到她!

一直躲在后阁听动静的萧柔一听,连忙拄着拐杖往外面走去。

“小姐,小心点。”随身伺候的丫鬟急忙跑了过去搀扶着。

这时候,果然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爹,果然只有一辆马车,看来,连似月已经顺利解决了。”萧山在一旁,眉心舒展,道。

“黄口小儿,本来就不足畏惧,是你们高看她了。”萧振海从未将连似月放在眼里过。“”,。

第二三三章 出乎意料

第二三三章 出乎意料

“小姐,到了。”那打前头的两个丫鬟下了车,将马车帘子缓缓掀开,只见上面走下来一个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月华外衫,衣领处绣着淡雅的绿萼梅花,里面一件淡黄对襟中衣,下着素湘水芙蓉裙,细节处处理地别具匠心,精致,讲究,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

她下了轿子,微微拂身,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天真浪漫的笑容。

这笑容,如同绚烂绽放的烟花,又如朗月升空,令人刹那间失了心神,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忘记了移开。

凤千越坐在他的位子上,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眼眸紧紧地锁住了她,看着她款款走了进来,如同一缕仙风,吹拂进他的心中。

一旁的凤烨忍不住看着她,道,“这丫头,越来越美了,像是醇酒的香气,藏也藏不住了。”

她本就深沉,现在渐渐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和稚嫩,多了女子的妩媚,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凤烨顿时觉得心中五味杂陈,端起一杯酒便一口饮了下去。

“怎么是她?”萧河看到连似月完好无损地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素来自信的脸顿时僵住了,拿着酒杯的手一怔,猛地站了起来。

而萧振海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惊愕的神情,虽只是一闪即逝,但却没有逃过连似月的眼睛。

这时候,连似月已经走到了萧振海的面前,躬身,道,“国公爷好,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她说完,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笑容,一张仿佛天真无邪的脸撞入了萧振海的眼中。

萧振海脸上平静无波,那双如炬的眼睛却试图从她这无懈可击的笑容中看出些什么来,而可惜,他竟然看不出破绽!

而萧振海身后的三个儿子就不同了,神非常之精彩,尤其是这萧河,目光中带着深究审视着她,他不信她竟然能从他的十个高手的包围下全身而退,毫无损伤。

而连似月并不退缩,也不慌张,而是得体地朝他欠了欠身。

“来了就好,就座。”他抬手,声音深沉,也是个高手啊,居然也是滴水不漏。

“谢国公爷。”连似月说着准备转身去寻自己的座位。

而这时候,突然一道狂乱的影子跌跌撞撞地从旁边冲了出来,不顾宾客在场,扑倒连似月的身上,如细柴般的双手紧紧抓住了她。

冷眉立即向前,袖中暗器已经滑落至掌心,但连似月眼神一凝,示意她退后,她才慢慢收回了手中利器。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萧柔的一双眼睛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眼珠子瞪的老大。

“柔儿!”萧振海见到如此失态的女儿,喊道。

而宾客们见到突然出现的萧柔,注意到她裙下那孤立的一条腿时,全都震住了,萧柔在狩猎场上断腿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但是这还是她断腿后第一次出现在外人眼前,亲眼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受到了震撼。

连似月却一脸诧异地看着形同恶鬼的萧柔,不解地问道,“柔儿妹妹,你这是什么话?我收到了贵府的请柬,所有前来参加宴会的,自然就出现在这里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你不应该在这,你应该……”

“柔儿!”萧河几步向前,拉住萧柔,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并将她护住,交给了身后的丫鬟春茹,“把小姐待下去。”

“不,我不下去,她该死,她又没……”

“够了!”萧振海出声叱道,声音里带着警告,今日人多,若再说下去恐怕会被人识破什么,萧柔不得不住了嘴,一双毒辣的眼睛几乎要在连似月的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去坐,柔儿自从出了事,心情一直不太好,你不要放在心上。”萧振海看了她一眼,说道。

连似月也是一脸无辜的不解,一双眼睛天真浪漫,一点城府也没有,笑着道,“我还以为柔儿妹妹是不欢迎我来呢。”

呵,比演技,我有两世经验,谁怕谁?

“连似月,快,坐这儿来。”那边,尚书府的刘喜人向她挥手,她便大大方方,恭恭敬敬地向萧振海鞠了个躬,走了过去。

连延庆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妹妹她们呢?”

连似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妹妹她们慢点,大约马上也就到了。”

“你小心点。”连延庆仿佛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氛围,叮嘱连似月道。

“是,父亲。”连似月在刘喜人的身旁坐下,目光透过前方走动的丫鬟,落在凤烨的身上。

看到她的注视,凤烨端着酒杯的手一抖,他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刮骨削肉的感觉,令他浑身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一愣?怎么回事?他得罪她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连似月唇角微微轻扯,露出一抹令他及不自在的笑意,然后便不在看他,和身旁的刘喜人,汝阳,柳颜玉等人说着话。

另外一边,萧家的几个人,脸有些难看。

而萧振海那双如炬的目光看着连似月的一举一动,似乎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她一直笑着,但那仿佛是一个面具令人看不到她的真心,他第一次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人。

“父亲,姑母和雅儿怎么没有一同前来?”萧山疑惑地问道,连似月毫发无伤,另外两个人却不见踪影,怎么会这样?

“即刻派人去看看,若出了事,记住送回相府或从萧家后门走,万万不要出现在宴会上。”萧振海低声吩咐道,再转身,脸上却已经露出了那标准性的笑容,继续招呼众人。

“对了,你们家三小姐不是被封了县主吗?按她的个性,应该隆重登场才是,怎么不见她人影呢?”刘喜人问道,她一问,身边其他人也纷纷表现出好奇——

“对呀,自安国公主府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了,该不是当了县主,就不理我们这些人了。”

“说到安国公主府,那次她可是出丑的。”汝御史家的嫡长女汝阳小声地说道。

“那我更想看看,她当了县主后是个什么样的派头了。”刘喜人眼睛里闪烁着一抹狡黠,“连似月,你倒说说看,她怎么还没来?”

连似月笑着,道,“各位请稍安勿躁,三妹与我一同出门的,只是我的马车快一些,她的马车太华丽了,所以慢一些,按时间算,差不多也该到了。”

连似月不着痕迹地强调了一遍“马车太华丽”,众贵女便更加好奇了。“”,。

第二三四章 丢人现眼

第二三四章 丢人现眼

“丞相府三小姐到……”正在这时候,外面再传来一个通报的声音。

“我三妹到了,我要出去接她,喜人,你与我一同前去。”连似月站了起来,拉着刘喜人一块往外走去。

“哇,这马车好华贵啊,不愧是相府的手笔。”这时候,门口那边传来一声声惊叹的声音。

这边的贵女们便都按捺不住,纷纷起身,跟在连似月的身后,道,“我们也去看看。”

你一个,我一个,人都是这样,会忍不住好奇,明明不知道要跟着去看什么,但看到别人兴冲冲的样子,便都跟着去,这样,一下子好多人都涌到了宴会大厅的门口。

果然,一辆奢华富丽的马车停在了萧国府的门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碧辉煌的气息。

“好华贵的马车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快看,连踩脚的地方都是纯金打造的,县主好派头啊。”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罕见的马车,都禁不住啧啧称奇。

只是,等了半天,却不见人从马车上下来,连似月一脸诧异,喊道,“三妹妹,你怎么不出来呀?”

说着,便示意萧国府门口的婆子去掀帘子,但是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叫声音,那里面有只手紧紧抓住了帘子,不让拿开——

“啊!”

“这是怎么了,县主在里面叫什么呀?为何不肯下轿?”刘喜人一脸不解,问道。

连似月像冷眉示意,冷眉便向马车靠近。

“里面的人不太舒服,把马车赶到后院去。”萧振海匆匆走出来,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便吩咐道。

但是,他的话才出口,冷眉已经抢在前面一把马车帘子掀开,大声喊道:“三小姐你没事。”

然后一副要保护小姐的模样,将连诗雅从马车里捞了出来!后面,萧氏的手想将女儿拉住,但是那缎带硬生生从手中滑落,眼睁睁看着连诗雅被冷眉“扶”了出来。

“啊!”众人看着从马车里出来的连诗雅,顿时愣住了,眼睛全都瞪的大大的盯着她看!

这,这就是皇上封出来的县主吗?

“三妹,你这是怎么了?”连似月几步走了过去,脸上露出震惊的神

只见,她浑身乱糟糟的,狼狈不堪,身上的外衫退了一半下来,精心梳过的弯月髻散了,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头上的饰物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花了,那樱桃小嘴上涂着的鲜红唇脂在嘴唇周围晕开,一张嘴巴像是猴子屁股似的,更令人想入非非的是她那雪白的皓腕,上面有好几道淤青——

这哪里是人们想象中的高高在上的县主的样子。

倒活像一个被……被轻薄了的女子似的。

萧家的人看到这么一个表小姐顿时也愣住了,尤其是萧振海脸阴沉的可怕,这是他萧国府的宴会,自己的外甥女却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莫说现在不能给皇子们留个好印象,还搅乱了他的宴会!

“呀,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啊?”刘喜人鼻子突然用力地吸了吸,小脸皱成一团,道。

“对呀,我也闻到了,好臭的味道啊。”这时候,身边其他人也开始用鼻子闻着。

果然,空气中是弥漫着一股骚味,连似月也闻到了,她心头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然后那亮晶晶的目光落在了连诗雅的裙上,那上面湿了一片。

不会,连似月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情,只见连诗雅她正紧咬着下唇,要将裙拖到身后去。

连似月的手肘不由地碰了碰正捏着鼻子要找骚味来源的刘喜人,刘喜人一愣,然后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和连似月的反应一样,刘喜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和嘴巴,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然后,就听到刘喜人一个不敢置信地声音,大声道,“不会,县主,你,你怎么把尿尿在身上了?你,你是内急找不到地方吗?”刘喜人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直接将失禁说成了尿裤子。

什么?众人听了,全都愣住了,随着刘喜人一说,他们也纷纷往连诗雅的襦裙上看了过去,果然看见那裙上一片淡黄的痕迹,湿湿的,这股子骚味便是从她的身上发出的!

“我的天啊,县主怎么……失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其他人也震惊极了。

“县主,你,你的尿看起来颜很黄啊,而且味道好重,隔着那么远都问道了骚味,你是不是心火太旺了,水喝的太少了。”刘喜人大声地问道,然后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县主居然失禁了。”其他人也实在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你……”连诗雅的脸涨的通红通红,她这辈子的脸在今天全都丢光了,她站在那里,拳头紧紧地握着!

萧氏则简直快要气疯了!做了那么久的准备,今天隆重准备,盛装出席,结果……

结果弄成了这个样子,原本想借着这次宴会,磨灭连诗雅所有不好的印象,可现在却给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坏印象——

失禁……还被人看到了,这个恐怕要被人笑一辈子了,这也意味着原本幻想的问鼎后宫的梦已经断了。

毕竟,哪个皇子会愿意娶一个未来都会被嘲笑失禁过的人呢,这可是关乎着皇室清誉的事,更别说未来的皇后之位了,皇后乃端庄娴熟的典范,怎么能有失禁的故事。

而这一切……

萧氏看向连似月,只见后者静静地回视她,她浑身一冷:这个目光太熟悉了!

马车?萧氏一愣,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

这时候,连延庆也匆匆走了出来,一看到连诗雅这个样子,顿时脸也很难看,低声叱道,“丢人现眼,还不赶快去整理了再来说话!”

连诗雅实在忍受不了以后都留给人家一个失禁过的印象,她叫了一声,道,“不是的,不是!今天我们来的路上遇到……”

“啪!”她话还没说出口,便感到一个巴掌拍过来,大有排山倒海之势,打得她连连后退,歪倒在萧氏的怀中,那脸立即就肿了起来,唇角还带着血。

“舅舅……”她手捂着脸颊,委屈又害怕地看着扇她巴掌萧振海,他那双眼睛如同钩子,要将她的心脏都勾出来似的。

“还在这里添堵,快将表小姐扶下去换衣裳!”萧振海脸上已经没有好颜。

而萧氏意识过来萧振海的意思,连忙堵住了连诗雅的嘴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在丫鬟的协助下,萧氏扶着连诗雅快快地进了门,往南边的后宅走了去了。她偷偷看了萧振海一眼,哥哥的脸真是僵硬,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第二三五章 朝思暮想

第二三五章 朝思暮想

宴会上的各人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众人都忘了那辆华贵的马车长什么样,只记得连诗雅那一身狼狈的样子。

“这真是太绝了,连诗雅刚才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足够我回味几年了。”刘喜人小声地在连似月的耳边说道。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三妹?”连似月发现,刘喜人讨厌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连诗雅,前一世,她总事事冲在连诗雅面前保护她,结果和刘喜人结下梁子。

“呵,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明明不喜欢顾锦明,却对他暗送秋波,让人动心后又故作姿态,假装不认识人,她还真想全世界的人都围着她转呢!”刘喜人冷斥道。

顾锦明?连似月随着刘喜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她目光所到之处是三品武将顾年的长子顾锦明,顿时,她明白了刘喜人对连诗雅的厌恶从何而来了。

“你三妹就是那种人,见不得别人好,明明自己不想要,可也不想给别人,就这么占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就是这样,费尽心机,夺人所爱,她就高兴了。他父亲都来我家提亲了,却在那次宴会上故意摔倒在他的面前,对他嫣然一笑,让他对她失魂落魄,她若真喜欢顾锦明就和他成亲,这么折磨他算怎么回事?” 刘喜人眼圈有些发红。

原来是这么回事,前一世她笨拙,倒没有看出这其中的缘由来,还被连诗雅当了挡箭牌——

“经过刚才失禁的事,顾公子应该不会再喜欢我三妹了。”连似月默默地握起刘喜人的手,道。

刘喜人吸了吸鼻子,笑道,“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了。”



春茹带着萧氏和连诗雅到了后院的一间院房里。

门一关上,萧氏就松开了连诗雅,脸气到几乎扭曲,“好端端的出门,你非得换她的马车,现在弄成这般田地,什么都白费了!”

半路上遇到要刺杀连似月的人,但他们是奔着马车去的,自然就对她们的黄金马车下手了。

连诗雅养在深闺,娇生惯养,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尖叫出声,又从马车上摔下来,摔得一身是伤,那明晃晃的剑砍下来的时候,居然吓得失禁了!好在她及时喊出声,阻止了他们杀死连诗雅,重新去追连似月了。

可是,这时候,不知道又从哪里窜出来一些黑衣人,用剑挑断了连诗雅头上的发簪和衣裳,弄得她一身狼狈才走,本想打道回府不要来丢人现眼了,可是那车夫却不听劝阻,赶着马车飞奔到了萧国府。

这才出现刚刚的情形。

连诗雅拳头紧紧握着,看着镜中狼狈丑陋的自己,她突然尖叫一声,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拂在地上——

“娘,快点,让她们给我洗脸梳妆,把萧柔最漂亮的衣裳拿来给我穿,反正她穿了也没什么用!”

“大嫂!”连诗雅正发脾气的时候,萧夫人出现在了房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萧氏见了,急忙大喊一声,阻止连诗雅继续说下去,连诗雅一听萧夫人三个字,顿时也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

“舅,舅母……”

萧夫人走了进来,一脸冰冷,淡淡地看了连诗雅一眼,道,“萧柔穿了没用但那也是萧柔的东西,你穿了再好看那也不是你的。”

连诗雅的脸一红,头低了下去,心里直懊悔自己口不择言被舅母听了去。

萧氏见了,忙道,“大嫂,您不要生气,雅儿的意思是……”

“仙敏,虽然萧柔断了一条腿,但她姓萧,又是府中唯一嫡女,就算是她断了两条腿,你舅舅和我也会保她一世无忧,再不济还有我父亲安平王保着。

雅儿有两条腿,有张漂亮的脸,所以你舅舅才会想着用你去巩固他的权势。但是,万万不要高估自己低估他人,凭你哥哥,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我们不是非要雅儿不可,从萧家的旁系里找出一个符合我们期待的人并不难。”

萧夫人一席话说的萧仙敏背脊发凉,连忙道,“大嫂,我和雅儿绝无二心!”

“舅母,我会听舅舅的话,刚才只是一世情急所以说了那种该死的话,以后再也不会了。”连诗雅也吓出了一声冷汗。

萧夫人回头,对丫鬟道,“把衣裳给表小姐换上。”

连诗雅一见这衣裳,顿时微微皱了眉头,轻声道,“这衣服也太素了一些,比连似月身上的还素。”

“已经丢人现眼到这种地步了,如果我是你,我今晚会留在这间屋子里,不会再出现了。但你执意要出现,那就最好穿的低调些,再穿的花枝招展,吸引所有的目光,是要所有人都再次记得你刚才的丑态吗?”

萧夫人一席话说的连诗雅哑口无言,只得不甘愿地穿上。

“娘,你不觉得奇怪吗?表妹腿都断了,舅母好像也不是特别伤心似的。”待萧夫人走远了,连诗雅小声说道。

萧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宴席上。

出现了一批异域的美人,载歌载舞,整个宴会现场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足见萧国府的繁华。

这时候,一个将士悄悄走到萧河身后,沉声道,“小侯爷,派出去的十个人一个都找不到了!”

“什么……”萧河手下一顿,放下手中酒杯,他的十大高手,个个身经百战,连似月饶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萧河的目光缓缓地落在连似月身上——

有人在背后帮她!

那个人是谁?

“继续找,十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萧河沉声吩咐道。

“是。”

“父亲,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连似月背后有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在操控着事态的发展。”萧河悄声和萧振海说道。

萧振海仍旧手举着酒杯接受底下人的道贺,嘴里却吐出一个一个阴冷的字:“好好查。”



京郊的一处小树林中,积雪已经厚到没过膝盖。

十个黑衣人一字排开,被迫跪在雪地上,他们的身后是二十个身穿玄铠甲的人,个个目光中散发着森冷。

而站在他们前面的,则是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男子,俊美如刀凿斧刻过一般的脸庞,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冷漠,整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风华尽显,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度。

他抬起右手,那二十个玄铠甲的人便迅速褪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云峥也在暗中培育了一支杀人如麻的队伍,专门为凤云峥和连似月排除各种障碍,这些人每次完成任务后,便会如鬼魅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平常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夜风看着这些已经被制服的人,问道,“殿下,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随你处置。”凤云峥道,云淡风轻,却散发着沁骨的杀气!

“好嘞,殿下。”夜风得意地道,然后扬起长长的剑,唰唰唰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发,转眼间,这十个人的衣裳全都被剥光了,赤果果地跪在雪地里。

那黑衣人中的一个目光散发着寒意,看着夜风,嘴里吐出两个字:“卑鄙!”

夜风一惊,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神情,“哎哟,这就严重了,你还知道卑鄙啊,不卑鄙你十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哼……”那人冷哼一声。

“怪就怪,你们惹了我家主子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人,所以,没办法了,去见阎王!”夜风说着,那脸上的笑意猛地消失,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狠意,长剑一刺,直接刺穿了这个黑衣人的喉咙,剑一搅,再抽回……那人的头便落在了地上,他再旋身一脚,将这人踢下了一旁挖好的雪坑里。

看这样子,今年的冬天格外长一些,这些雪融化恐怕还要一阵子,把这些人杀了埋在雪下,一下子谁发现的了?

凤云峥转身,踩着雪往外走去,留下淡淡的一句话,“留下两个活的,还有用。”

说着,他上了一旁等候的马车——

现在,该去萧国府见月儿了。“”,。

第二三六章 心有灵犀

第二三六章 心有灵犀

果真,连诗雅换了衣裳再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座中都是一阵窃窃私语的笑声,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眼却看到连似月在那边和几家小姐谈笑风生,扭头看到连诗雅便道:

“三妹衣服已经换好了吗?来这边坐。”

“不用了,我坐这里便好。”若不是在萧国府的宴会上,她真想跑过去撕烂她那张笑眯眯的脸!但是,最终还是含着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但是现在,别说用美貌引起皇子的注意,不让别人笑她都是不可能的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朝凤千越那边看了过去,好巧,他也正在看着她——

他的脸上没有像别人一样的讥笑和讽刺,反而,还有着一抹同情。

连诗雅的心,顿时微微一动,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笑她,起码四殿下还是在可怜她的,他一定也看出了连似月心怀鬼胎,知道她不如表面上纯良。

连诗雅顿时有种找到同道中人的感觉。

而凤烨却在一旁说道,“丫头有这么一个妹妹也是倒了八辈子霉,跟着丢脸丢到正阳门去了,都那么狼狈了,怎么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他说起话来,十分刻薄,一点面子也不留,甚至声音还不大不小地传到了连诗雅的耳朵里。

羞的连诗雅忙扭过头去,不好再抬起头来。

萧氏坐在连诗雅的旁边,感受到四周对她们的窃窃私语,她如坐针毡,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终于猛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我们还是走!”

“尚书夫人好福气呀,又怀了身孕,而且大夫说了,还是个男胎呢。”她正要起身走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旁的几位夫人正在议论着,她一顿,转头看去——

果然,那尚书夫人的腹部已经隆起来了,看样子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只见她脸颊微红,道,“我也没想到,自从生了玄人和喜人两兄妹后便再没了消息,现在又怀了,大概是天意。”

听了尚书夫人的话,其余人纷纷表示恭喜。

而萧氏却留了个心眼,据她所知,尚书夫人的嫡子刘玄人两年前因为和人骑马比赛,摔下山坡,断了手脚,如今既不能建功又不能立业,尚书夫人这高龄怀孕,不可能只是“天意”,这其中的“人为”肯定少不了。

那尚书夫人是怎么怀上身孕的呢?

本欲离开的萧氏,又慢慢地坐了回来,脸上慢慢浮现一抹沉思,目光不时看向尚书夫人的肚子——

得想想办法去套套口风才是,但如果是她去,恐怕会引起怀疑的,她“命中无子”的说法若是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九殿下到!”这时候,门口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众人朝门口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小厮连忙上前,接过他解下来的藏青披风,便见他一袭月白长袍,腰间缠着麒麟纹玉革带,俊朗修长,面如美玉。

他脸上的笑容如温润的水墨画,周遭的空气也因为他而优雅起来,因此常人难以窥探到他眼底深处那真正的冷酷和无情。

上次在狩猎场的篝火宴会上他还是个不被重视的闲散王爷,而如今却是皇宠加身恒亲王殿下了,这样身上带着传奇般彩的人,又位高权重,自然更容易夺人眼球。

连似月看到好多贵女都纷纷探出身子,偷偷往他身上看了过去。

萧振海已经率领着萧夫人和萧家三兄弟走到门口跪迎——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云峥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随和中带着威严,他甚至亲自弯腰将萧振海扶了起来,道,“忠武大将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本王特意前来祝贺,大将军不必多礼。”

“谢殿下!”萧振海感受到凤云峥手间传来的力道,心头微微一怔,抬头,目光与他交汇,他感觉到一些异样,但这异样的东西消失的太快,再看这九殿下的眼睛里,却又是什么都没有。

“萧将军?”见他眼神有些发愣,凤云峥唤道。

萧振海一怔,他怎么在一个皇子的面前走神了,这简直是大忌!

他连忙躬身,道,“殿下请!”

只是,凤云峥这看似什么都没有的眼神,却让他的背脊起了一丝凉意。这不过是个得了几天皇宠的毛头小子,皇上的恩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萧振海有什么好忌惮的!

“萧将军有礼了。”凤云峥抬脚往席间走去,转身的刹那,眼眸中溢出一抹极致的森冷。

他当然深刻的记得,这个忠武大将军萧振海在凤千越迫害他和连似月的过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重要角!

那一日,凤千越刚登基不久,他依照约定,只身赶赴皇宫,应要求解下身上佩剑才进入殿中。

凤千越与他一夜长谈,从朝廷社稷,到百姓营生,再到兄弟情深,他们甚至还说到了皇后连似月,凤千越说要开始充盈后宫。他听了,心里想到某张脸庞,便远远地劝道,皇上刚刚登基,后宫之事可以延后,免得众臣说皇上贪恋美。

当时,凤千越还哈哈大笑说,九皇弟很为朕的皇后着想,这是皇后之福啊。

他哪里知道,在他在宫里与凤千越彻夜长谈的时候,那萧振海已经率领萧家军控制了整个恒亲王府,一夜之间杀掉了他所有的将士,他两个心腹夜风和冷眉以一敌百杀出重围,但是还是死在了试图进宫向他报信的正阳门口!

据说,这两人拼着最后一口气在正门外高呼“殿下有诈!”但是被萧振海一剑砍掉了脑袋!

背叛来的这样突然,所以他在宫里的时候,起初并未察觉有何异样,而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四肢无力。

原来凤千越在点燃的熏香里放了药,那药效随着呼吸慢慢渗入他的身体,凤千越自己则事先吃下了解药,便能安然无恙。

那一夜,几乎他所有的亲信都死在了萧振海的剑下!

还有月儿那悲惨的一生,也离不开萧振海在背后的出谋划策!

他脸上带着笑容,缓缓步入宴会厅内,拳头却慢慢地握紧了——

所以,萧振海,今日本王便要送萧振海一份大礼,来庆贺此生的相逢!

连似月当然知道这位九殿下前生所承受的,来自萧振海和凤千越的背叛和折磨,她似乎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地那一丝悲凉!

她的拳,慢慢握起——

所以,萧振海,我今日便要送你一份大礼,是给九殿下的谢礼!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慢慢的交汇,胶着的目光中传达出某种默契,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对方所想的。“”,。

第二三七章 借刀杀人

第二三七章 借刀杀人

这时候,连似月听到身旁一些窃窃私语的议论——

“九殿下的风姿果然无人能及呀。”

“听说九殿下又拒绝了梁国公的嫡孙女梁汝南呢,那可是咱们京都一等一的才女,家世绝好,貌美如花。”

“还从未听过九殿下对任何女子动心呢,我房里兰嬷嬷的儿子在恒亲王府做事的,听说九殿下连通房丫头都没有的,食宿起居都由一个嬷嬷负责,这嬷嬷还是他的**娘呢。”

“这么说,九殿下不但是个专情的人,还是个长情的人,不知道谁有福气做这恒亲王妃呢?”

在众贵女的窃窃私语中,凤云峥缓缓从连似月面前经过,那些人的议论也落在了他的耳朵里,但是,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在凤烨和凤千越的身旁坐下,对两人道:

“四王兄,八王兄,皇弟迟来一步,切勿见怪。”

这三人坐在一起,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让对面的一众贵女一饱眼福。

“九皇弟如今盛宠加身,自是有要事在身才会晚来的,我们又怎么能责怪你呢。”凤千越唇角浮现一抹笑意。

凤云峥并不在意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道,“皇弟自南城回来便闲着了,倒是四王兄,好久都不曾露面了,今日怎么会来?”

“萧将军是朝廷的有功之臣,为兄自当前来祝贺。”凤千越也将话说的滴水不漏。

事实上,他今天来一则是为了要见连似月,质问她为何绞了他的花,二来就是来探探萧振海的口风的,他要找到一个契机与萧振海合二为一。

连诗雅也感到九殿下的出,只是此番……

她突然觉得心头一口闷气堵着出不来,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走出了宴会现场,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雅儿,等等!”萧氏也跟在后面出来了。

“什么事?”连诗雅不耐地停下脚步,问道。

“你与刘尚书的女儿刘喜人现在关系如何了?”萧氏问,她心心念念地想要知道尚书夫人高领怀子的秘诀。

“你没看见吗?那个小贱人以前和连似月是死对头,现在倒好,与她好得很,却处处针对我,刚才若不是她那么大声嘲笑我,谁知道我……”失禁这两个字,连诗雅实在张不开嘴说出来。

“你想办法和她走近些,去给我探探口风。”萧氏压低声音吩咐道。

“什么口风?”连诗雅皱眉,问道。

“她的母亲刘夫人今年已四十有余,却怀了身孕,大夫把脉还说是个男孩儿,如今都快六个月了,我想她定有什么生子秘方,否则哪那么容易高龄产子。”萧氏笃定尚书夫人怀孕不可能只是天意。

连诗雅脸上露出一抹疑惑,“有这等事,我方才倒没有太注意,我找机会去问问看。”对她来说,自己的亲娘生个儿子巩固在连家的地位也很中药。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萧氏见她也不像回房间的样子。

连诗雅眉头皱起,道,“我在那里,那些人也是对我指指点点,还假装没在看我,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找柔儿表妹说说话!”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今天那些刺杀她的人原本是舅舅安排来为萧柔报仇的,偏偏她贪恋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结果……把好好的刺杀计划给搞砸了!

不过,没能杀了连似月,萧柔现在一定很不甘心,一定想再下手!

这种时候,她去萧柔的身边出谋划策也是好的。

“那你去,我去歇着,待宴会结束了再一块回去,你记得啊,这是你舅舅的宴会,没有他的准许,你切莫乱来。”萧氏叮嘱道。

“知道了!”连诗雅很不耐烦地回了她。

萧氏叹了口气,心中想道,连似月是不是有什么鬼神附体,怎么总是弄不死她!

连诗雅一边走,眼泪却一边流了出来,她今天盛装打扮出席,结果却凄惨成了这般田地,怎么会不伤心。

“不要哭了。”这时候,她一怔,抬头,却见长身玉立的凤千越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一颤,脱口而出——

“四殿下。”一开口,却惹出更多的眼泪来。

“今天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凤千越问道,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他的位置站的很好,连诗雅能看到他,其他人却看不到。

听到这样的问候,连诗雅所有的委屈全都一股脑发泄了出来,眼泪噗噗地滑落,但是又不能哭出声音来,那隐忍痛苦的模样看来真是万分的可怜,她哽咽着道:

“殿下有所不知,我被封为县主,最不开心的就是我大姐,她今日,今日竟雇了帮凶,半路假装杀我,吓得我……吓得我魂都差点丢了,方才才那么狼狈的出现,可是,为了不失相府颜面,我还要与她亲近。”

听他诉说着,凤千越的眼底流露出一抹冰冷的讽刺,县主?连似月怎么可能介意这样一个小小的份位,这个三小姐居然这么看得起自己。

他叹道,“三小姐比起大小姐来,真是明事理许多,辛苦你了。”

凤千越本就长相俊美,那五官仿佛刀凿斧刻过一般,眼眸深邃,泛着迷人的光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

连诗雅受伤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片柔软的羽毛滑过,缓缓向凤千越敞开来,她的脸像是火烧一般**辣的,她垂首,娇羞地道:

“殿下心明如镜,你知道真相就好。”

“不如,我来帮帮你,如何?”他的脚步缓缓向连诗雅靠近一步,那浑身充满了魅力的气息瞬间将连诗雅包围了,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紧张地快要呼吸不过来,嘴里喃喃地道:

“怎,怎么帮?”

“你……”

“抱歉,打扰了。”凤千越正要进一步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连似月出现在了回廊的另一边,然后坦荡从容,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再从凤千越和连诗雅的身边走过去。

“……”凤千越顿时脸一热,手紧紧地攥着拳头,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有没有听到他和连诗雅说的话?

虽然,连似月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他却有一种被她窥到了不可见人的**一样,心里竟然感到了一丝局促和不安。

“四殿下……”见凤千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连似月,又想起凤千越送连似月奇珍异花的事,连诗雅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东西要被人抢走了一般,便急着将凤千越的目光唤了回来,道,“你送大姐奇珍异花,却又说要帮我对付大姐,莫不是……哄骗我的。”

没错,凤千越确实想借连诗雅的手,好好教训一回那个从来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

第二三八章 酸汤排骨

第二三八章 酸汤排骨

他的唇角慢慢浮现一抹笑意,道,“三小姐想多了,原本我以为你大姐是爱花之人,出于知音的感觉将花草相赠,谁料她原来不懂得珍惜,并不是真正热爱花草之人,本王真是十分失望啊。”

连诗雅一听,顿时放下心来,道,“四殿下多接触几次就知道,我大姐根本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连诗雅的这句话,凤千越倒是十分赞成,连似月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这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都到了后花园,女宾们相约在一起赏花或者打花签,投壶等,男宾则对对子或挽弓或写字帖,但男宾和女宾之间并无明确的界限,也有一同玩乐的项目。

奴才们则在其中穿梭往来,伺候各位主子,都不敢有丝毫怠慢,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但是,这些人中,倒看不见连诗雅这个头号人物,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此刻。

萧振海书房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萧河派出去的十分精兵凭空消失,调查一番后却没有结果,而问过萧仙敏后,萧仙敏说隐约记得来了两拨人,一拨人发现杀错人后就去追连似月的马车了,另一拨人则戏弄了她们一番。

但是她当时只顾着自己和连诗雅的命,不知道那第一波人究竟有没有追上连似月的马车,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僵硬的氛围,萧振海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深沉。

萧山道,“父亲,要不索性将连似月叫了进来,好好盘问一番。”

“不可!”萧河立即否定了萧山的想法,道,“她是相府的贵客,今日诸位皇子又在场,若我们将她抓来盘问,反而让人起疑,到时候查起来,我们萧家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

“二哥说的有理,这种时候,断然不能动连似月。”萧湖说道,“只是,这未免太怪异了,十个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凭空消失。”

“所以,唯一的答案是,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人刻意藏起来了。”萧河如二郎星神的目光中透出一抹坚硬,道。

萧振海一直没有说话,听着三个儿子的议论,他的眉头深锁着,最后三个儿子都看着他——

他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眸一闪,道,“去查查九殿下。”

“九殿下?”萧河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一个失宠的皇子,在这么短时间内复宠,不会那么简单,也不是什么巧合,其中必有隐情。”萧振海说道。

三个儿子点头,道,“父亲言之有理。”

“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这十个人,拖下去恐怕会引出旁的事来。”萧振海下了命令,“河儿,你不能平白消失在宴会上,即刻去布置了便马上去后花园与众人玩乐,万万不可露出马脚。”

“是,父亲。”

萧河即刻转身出去,尽量避开目光,匆匆前去部署了。

这看似热闹祥和的氛围下,涌动着一股暗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蓬勃而出!

凉亭中。

连似月看到有一副王珣的《伯远贴》的真迹摆在那边,便走了过去欣赏,青黛和降香守在亭子外,冷眉则站在另外一边,她看似一个不起眼的丫鬟,但那双眼睛实则在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隔绝一切有可能伤害到连似月的人和事。

“真没想到,忠武大将军一个武将,府中竟藏着这么多大师的真迹,这幅《伯远贴》是绝版,我寻了许久都不曾得,今日竟被大将军摆在这儿供人欣赏。”连似月正默默地鉴赏着的时候,便听到一个声音,清朗如许,兴致盎然。

连似月道,“现在流行王羲之,九殿下也喜欢王珣的字么?”

凤云峥走近,站在连似月的身后,看着面前的字帖,道,“倒是更喜欢王珣一些。”

看着这些字,凤云峥声音低了一些,道,“已经查清楚徐贤妃是如何对连诀下手的了。”

连似月手下一紧,连诀被掳走当日她便知道这是后宫娘娘所为,有了这个线索,凤云峥很快就查到了八殿下凤烨的生母徐贤妃的身上。

“你放心,她现在收的很紧,不敢再轻易动手了,所以连诀游学途中不会遭到来自她的暗杀。”凤云峥说道。

“殿下是如何查清楚的”连似月问道,目光慢慢看向另一边,那边凤烨正在与六王爷等人挽弓,不知道比试了什么,显得很高兴。

凤云峥娓娓道来:

“原本我也不知道徐贤妃会和苗疆有牵扯,后来,临华宫的一道菜泄露了天机。

徐贤妃宫里有一道菜,是其他宫里的厨师都不会做的,这道菜就是——酸汤排骨,是来自苗疆的特产。

我顺着这道菜去查,发现徐贤妃的祖父徐珍年轻的时候驻守过苗疆。从苗疆回来的时候,取了当地的苗疆女子为妾便带回了国公府,这名妾室为解思乡之苦,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家中的厨师。到了京都每每想家的时候,苗疆厨师便会给这个妾室做上一道酸汤排骨汤,以解相思之苦。而这酸汤排骨味道鲜美,酸酸辣辣,很是开胃,也很得徐家其他人喜欢,徐贤妃也不例外,徐珍便让苗疆的厨师将酸汤排骨的手艺传授给了府里其他的厨师,徐贤妃进宫后也让自己宫里的厨师学了这道酸汤排骨。

由此可见,徐贤妃对苗疆的一些事物肯定是清楚的。

细查之下发现,这天溃散果然是她派人从苗人手中获得的。”

“原来如此。”连似月点头,徐贤妃如此处心积虑要杀死诀儿!她的目光中溢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母妃刻意去临华宫找徐贤妃学习酸汤排骨的做法,还状似无意地问起了徐国公驻守苗疆之事,徐贤妃便知道她的行迹已经败露,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现在大概也是焦头烂额,寝食难安。”

连似月一字一句都听在了耳朵里。

前一世,连诀惨遭萧氏兄妹杀害,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时间轴,因为目前萧家还没有向连诀下手!却没想到,先窜出一个徐贤妃来。

“至于徐贤妃为何要杀连诀,我目前还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凤云峥还不知道连诀不是连家骨肉的事。

“殿下不用查了,我想我已经知道……”连似月只觉得心口被针狠狠地刺了一把,难受的有些呼吸不过来,因为事情的真相简直令人吃惊!

“是什么?”凤云峥察觉出她有些不对劲,忙走到她的面前,挡住了来自外面的视线。

“诀儿他……并非我母亲亲生。”连似月仰起头,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深沉的悲哀,缓缓地说道。“”,。

第二三九章 合而为谋

第二三九章 合而为谋

“……”凤云峥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也受到了久久的震撼,再联想到徐贤妃的作为,他眸子一凝,心头一惊,声音放低了一些,道,“连诀不是你母亲的亲生子,而贤妃又费劲心机地想杀了他,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连诀是遗落在民间的皇子,堂堂皇帝的儿子怎会轻易流落民间?这一切必定与徐贤妃有关。诛杀连诀之事发生在狩猎之后,我想,徐贤妃是在狩猎之时发现了连诀是她当年掉包的皇子的秘密,进而诛之。

我总算明白,你为何不要我揪出杀害连诀的真凶了。”

连诀不是连相的亲生子,那连夫人当年就是狸猫换太子,欺骗了相府的人,若追查起来,牵涉甚广,且结果不可预知,现在确实不是揭露真相的时候。

连似月点头,道,“非但不能揭露,还要咬死了这个秘密,秘密一旦曝光,我不敢保证诀儿的安危,因为皇上会不会认诀儿还是一件不可预知的事,若是不认,那诀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么,连诀的亲娘,会是哪位娘娘呢?当年,哪位娘娘对贤妃的威胁最大?以至于她要换走连诀?”凤云峥则开始思考最关键的问题。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厚的纸也包不住火,当年贤妃一定留下了线索,要查的话,总会查得到。”连似月说道,“只是,我绝不会原谅她妄图第二次伤害诀儿的行为,她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好,我帮你。”凤云峥立即说道,路途凶险,他绝不让她一个人走。

连似月听了,一怔,抬起头来,不其然撞见他的眼睛里,那眼底的炽热,她突然发现,这眼神并不陌生,好似前一世,两人偶然几次相遇,他的眼神偶尔也是这样的。

她突然心头一热,脸颊有些发烫,抑制住内心的波动,别过脸去,避过了他的眼神,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今天的事,殿下,你猜四殿下今天来是为了什么?”连似月眼睛微微眯起,望着远处,眼神透着悠悠的冷意。

“合而为谋。”凤云峥一字一字地道。

“可是,我听我父亲说,皇上历来最忌讳皇子与权臣合谋。”连似月道。

“若两人暗中密合,也无人知道,就像四王兄处心积虑多年,也无人察觉。”凤云峥道。

连似月眼神清亮,道,“所以,要怎么样,才能让凤千越得不偿失呢?得了萧振海的支持,却失去皇上的信任。”

“而且,要让人一眼看出他的野心,让他再也没办法藏着掖着。”凤云峥与她越说越近。

“让他们凑作堆,再送他们一起上西天!你觉得如何,殿下。”

“你觉得呢?大小姐。”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抹笑容,连唇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虽未言明,但是却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站在凉亭外的青黛和降香看到这两个人脸上的笑容,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明明是笑,怎么两个人都这么渗人的感觉呢?

他们想做什么?



没能砍掉连似月的双腿,萧柔在房间里大发脾气,又将房中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和花瓶砸了个粉碎,丫鬟和婆子们站在门外,谁也不敢靠近。

“柔儿表妹……”这时候,连诗雅走了过来。

连诗雅想起四殿下说的,要好好教训连似月一下,便想着要在凤千越的面前表现表现,虽然凤千越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今天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连似月。

“滚!”却听到里面一声怒吼,连诗雅的脸变了变,然后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笑容,抬脚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瓷。

萧柔抬头看了她一眼,全无好脸,冷声道,“你来干什么?这次不是被你给搅和的吗?”

“我也十分后悔呀!谁能料到连似月城府这么深,在相府门口就和我换了马车,还害我丢了这么大的脸。”连诗雅弯腰,将萧柔落在地上的帕子捡了起来,放回她的手中。

“不是你嫉妒她的马车华贵,也不会发生换马车的事!真是缺什么就想要什么!”萧柔自从断了腿之后,说话便格外刻薄,一点情面也不留,连诗雅的脸有些挂不住,但是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还是放下了身段,道:

“柔儿,我知道是我的错,所以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来了吗?”

“你能有什么主意,你什么时候斗赢过连似月,这次要不是我父亲,你们还不是被连似月死死地踩在脚下。”萧柔不屑地看着连诗雅,道。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保证连似月逃不掉的。”连似月忍住想抽晕萧柔的冲动,靠近她的耳边,说道。

“说说看……”萧柔动了心。

“就是……”连似月将嘴巴更近地贴着萧柔的耳朵,将计划娓娓道来。

萧柔听着,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丝笑意,道,“二哥说不能在萧家杀了连似月,否则我们萧家也脱不了干系,但是你这主意还是可以的,只是,你要找最下等,最恶心的男人来,方能解去我心头的一点点恨意!”

“自然要最下等,最猥琐的,你就放心。”连诗雅笑着道。



后花园中,众人玩性正浓。

这时候,小侯爷萧河高举起手中弓箭,道,“八殿下,我提议,我们来进行射箭比赛,拔得头筹者,可以拿走萧国府任何一样东西,如何?”

凤烨明眸中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道,“天宝将军这个提议倒是有趣,六王兄,你看如何?”

“自是极好的,萧国府奇珍异宝无数,本王都迫不及待想要加入了,若本王赢了,便想要那王珣的真迹。”凤羽道。

众人立即被这萧河所说的彩头吸引了,男宾们纷纷围了过来,女客们则兴致盎然地站在后头观战,奴才们即刻摆好的桌椅,供她们坐着观看,并且开始上酒水茶点。

萧河转身对那站在凉亭中的凤云峥,道,“九殿下可愿意加入?”

凤云峥抬脚走了过去,脸上一抹兴致盎然,道,“萧将军出手如此阔绰,本王倒也愿意比试一番。”

众人见九殿下居然也应战了,气氛便更加热烈起来,要知道,鲜少有人见过九殿下在公开的场合射箭,也不知道他箭术如何。

“小侯爷,拔得头筹的那个人若想要下萧国府也可以吗?”这时候,人群中,那杨侍郎的儿子杨先大声问道。

这杨先也是嘴拙,本是一句半开玩笑的话,但一说出口,却变了味道,顿时现场沉寂了下来,气氛有些僵硬,现在正是萧家得势的时候,谁敢说出这种话来。“”,。

第二四O章 什锦蜜汤

第二四o章 什锦蜜汤

“哈哈哈,当然,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萧河大笑地应道,顿时,现场的氛围重新缓解了下来,杨先抹了抹额头,他吓出了一身汗,差点咬下自己的舌头。

“那么,要怎么比试呢?”凤云峥微笑着望向萧河,在阳光的照射下,他浑身沐浴在金的光线里,竟有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依本王看就比最简单的,箭靶放在百米之外,每人射箭五次,看谁的靶数最高。”这时候,凤千越也走了过来,道。

“好啊,就按四殿下的意思,只不过,箭靶移至两百米外,可否?”萧河道。

两百米?顿时,原本跃跃欲试的人有些打退堂鼓了,一百米已经足够远了,两百米简直连射中箭靶都难,有的人甚至连箭靶都看不到。

“会不会太远了些?”有人问道。

“毕竟,我们今天要拿走的,是萧家的东西,规矩自然可以由萧家的人来定,依本王看,天宝大将军的提议可以接受。”凤千越说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萧河善战,也好战,便第一个拿过弓箭,高举着箭,嗖的一声,那箭如闪电般射了出去,隔着两百米的射程!

“正中靶心!”那边守着箭靶的侍卫跑了过来,汇报道。

“不愧是天宝大将军,小侯爷好生厉害啊。”人群中有人欢呼起来。

连似月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这些男儿们比剑,其实,这萧河无论是谋略还是武功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好,是一个真正担得起“天宝大将军”的称号,只可惜,他生错了人家,偏偏成了萧振海的儿子,那么,也必定是她的敌人。

女宾席这边,奴才们端着一碗碗的什锦蜜汤,依次放在桌子上。

“听说这什锦蜜汤是萧夫人最爱的甜品,我们今天有口服了。”那侍郎夫人笑眯眯地端起面前的碗,舀了一口放入口中,细细地品尝着。

“大小姐,请喝汤。”这时候,一个丫鬟端着一碗满满地甜汤放到连似月的面前,但是她的手突然一抖,那一大碗猛地倒在桌子上,那湿哒哒的汤汤水水全部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那襦裙的胸前和腿上都湿了一大块。

她脸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刘喜人皱眉,忙过来,道,“你怎么做事的?”

那丫鬟吓得急忙跪在地上,道,“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这边的小骚动似乎已经引起了那边的注意,凤烨和凤羽他们还回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连似月便道,“算了,不要干扰了殿下和将军他们射箭,我去找个地方将衣裳弄干净。”

她不想太引人注意,因此转身欲离开坐席,这时候连诗雅跟着站起了身,脸上有些嫌弃的样子,道,“大姐,这衣裳湿成这样,哪里还弄的干净,我陪你去依翠院换一身好了。”

连似月看了看连诗雅,道,“也好,那就麻烦三妹了。”

姐妹两人和丫鬟们一起一直走到萧柔的依翠院外面,连诗雅转身,对众人道,“这是萧家大小姐的院子,她不喜欢生人,你们且在此等着。”

“是。”丫鬟们齐声应道。

青黛眼见连似月跟着连诗雅进了依翠院,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手不禁抓紧了衣裳的边缘。

进了依翠院,连诗雅对连似月道,“大姐,柔和表妹自从腿断了之后,便总是阴晴不定,你也知道,她对你多有怨怼。让春茗领你到这旁边的暖阁里等着,我去拿衣裳给你换。”

突然这么为她着想?连诗雅这是转性了?连似月的心里感到有一些怀疑,但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还是说道,“你说得对,我现在还是离萧柔远一些的好,麻烦三妹给我帮忙了。”

“我也不是想要帮你,只不过不像我舅舅的宴会被人破坏罢了。”连诗雅不咸不淡地道,她不能对连似月表现地太热络了,否则怕引起怀疑,于是又故意说道。

“无论如何,也要谢谢三妹。”连似月说着,由春茗领着进了旁边的暖阁里面,在跨过两道圆形门,进入了最中央的房间内。

春茗恭敬地道,“大小姐,请稍后片刻,衣裳马上就拿过来了。”

“嗯。”连似月站在屏风后,细细地打量着这房间的装潢,虽是萧柔的一个暖阁,但却处处体现出奢华,就说这屏风就是嵌翡翠百鸟嘲讽的紫檀木打造的,还有那古玩花瓶,件件价值不菲。

刚才从外面进来,只是一间小小的暖阁,构造却堪比宫廷的设计。

连似月唇角溢出淡淡的神情,眼中流露出一抹冷意,萧振海,并不是个清官啊,他从大辽回来敬献了大批珍宝给皇帝,未免就没有藏私?

“大小姐,衣裳挂在这里了,您脱下湿的,奴婢给您拿去清洗干净。”正在想着的时候,那丫鬟春茗推开门,走了进来。

“好。”身上的衣裳湿漉漉地黏在肌肤上,确实很不舒服,连似月垂首,将衣襟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直到将衣裳脱到只剩贴身的樱肚兜和白的亵裤,露出娇媚的玉背和修长的双腿。

连诗雅看到她这幅娇躯,不由地露出了嫉恨的眼神!哼,这么一副娇媚的身躯,很快就要变成残破之躯了!

她匆匆走了出去,连似月低头用帕子擦拭着身上的汤渍,并没有注意到连诗雅的动静。

连诗雅匆匆回到萧柔的房间,萧柔一见她,便斥退了身旁的丫鬟和婆子,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了?”

“表妹放心,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连诗雅眼底沁出一丝冷意,道。

但是萧柔还是很不放心,道,“她阴谋诡计特别多,我怕又出什么岔子,你去盯着,不许出一点差池,明白吗?”

“好,表妹你别急,我现在就去看着,此番,连似月是插翅也难套了!那间暖阁就只有前门可以逃的出来!”连诗雅想想连似月会遭受的,便心花怒放地跑出去了——

没错,这次她要死死盯着,决不再出岔子了。

萧柔也站了起来,但是无奈,她腿脚不方便,拄着拐杖走了两步,就又退了回去,只能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消息。

“咔嚓……”突然,她房间的屏风后面传来一个细碎的声音,她一愣——

“咔嚓……”细听,又是一个咔嚓的声音,好像树枝被折断了似的,奇怪,她房间里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来。

她起身,拄着拐杖,往床的旁边走了几步,伸手推开了屏风——

突然……

“唔!”她只觉得眼中一热,脑子里一黑,猛地长大了嘴巴!“”,。

第二四一章 小姐有请

第二四一章 小姐有请

“吱呀……”依翠院的大门缓缓地关上,发出一个沉重的声音。

青黛和降香见了,连忙扑了过去,青黛猛地把手伸入门的中间,紧声问道:“我们家大小姐还在里面,为何要关门?”

“是啊,大小姐还在里面呢!”降香也急忙说道,她的额头上沁出一丝汗液来。

“啪!”那负责照顾萧柔的大丫头春茹二话不说地扬起手,凶狠地狠狠一个耳光扇在青黛的脸上,打的青黛连连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青黛姐姐……”降香连忙跑了过去,扶起青黛。

“将这两个以下犯上的贱蹄子绑起来,丢到西边的枯井里去!”春茗狠狠地啐了一口,命令道。

什么?

两人吓了一跳!

这萧小姐和三小姐要杀人灭口吗?

“不要!不要!大小姐……”青黛不顾一切地开口,但是很快被人堵住了嘴巴,拖走了!

这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几个丫鬟婆子一下子就把现场清理好了,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会,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还未走近,这些丫鬟便紧紧捂住了鼻子,这人身上散发的臭味真是熏人!

“小姐找我。”那人有些局促,手摸着脸,说道,他是萧国府最下等的掏粪工黄伯,平日里连后院都进不得,今天突然来了个嬷嬷,让他来小姐这边。

“快进去!”春茹捏着鼻子,示意其他人将门打开把他放了进去。

里头的连诗雅一见他,也嫌弃地捂住了鼻子,露出万般嫌弃的表情,道,“你进去这个暖阁中间的房间,里面有个姑娘,她犯了重罪,你们小姐要好好惩罚她,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黄伯露出惊恐的眼神来,连连后退,罢手,道,“不,不能,不能……”

身后的香嬷嬷,也是萧柔身边最得力的奴才,两步上前,扬起手狠狠扇在他的脸上,道,“这是小姐赏你的,给你好好尝尝那娇贵细嫩的身子,你别不知好歹,你家里病的七七八八的婆子和孩子可都指望着你这份工钱,你若是做得好,小姐给你涨工钱,你婆子治病的银子也给了。”说着,这香嬷嬷的手里亮出两锭银子,道,“小姐的吩咐,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懂了么?”

“你要尽情地蹂躏她,把她弄的越惨越好,听到没?”

“可是……”黄伯还犹豫着,他看着连诗雅,背脊升起一股凉意,不敢相信这么恶毒的话是从一个这样明艳如画的少女嘴里说出的,她那眼神真是歹毒吓人啊。

连诗雅已经不耐烦了,再说怕时间拖久了,连似月会识破她们的计划,于是向身旁的人使眼,强硬地推着黄伯进了暖阁里面——

“去,按照小姐和表小姐说的做,可劲地蹂躏,听到没?否则,死路一条!”香嬷嬷狠狠揪了他一把,将他用力一推。

黄伯为难地看了看香嬷嬷,又看了看连诗雅,想着家里的婆子和孩子,想到自己寄人篱下,只好往中间那间院子里走进去。

厢房内,连似月细细地将身上的污渍擦干净了,她是个非常爱整洁的人,便是有些许味道也是不能忍受的,所以擦的特别细致,仔细。

擦拭完身子,她伸手去拿换的衣服,但是用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

她一愣,感到有些奇怪,护着胸前的春光猛地回过身去,却发现春茗送进来的,搭在屏风上面的衣裳不见了,不仅如此,连她自己脱下来的湿衣裳也没有了。

她再猛地四处看去,发现整个房间连一件遮体的东西都没有!

连似月心头一怔,脸上出现一抹紧张的情愫,颤声唤道,“三妹,三妹,你人呢,衣裳呢?”

她喊了两声,却无人回答。

“三妹,三妹……”她探头看了过去,房间里哪里还有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时候,她还听到外面的门似乎被谁推开了,并且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是,这脚步声,听着不像是一个女子的,倒像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而且,这声音正往她这边靠近!

她猛地转过身去,手抓紧了面前的桌子,那头上的步摇猛地摇晃着,几乎要从头上掉下来!

花园里,射箭比赛渐渐进入了一个**,萧河连续几次正中靶心,其余几家公子则有的射偏了,有的射到了靶的边缘,还有的连靶都没找到,于是便更显得萧河的厉害了。

接着,便轮到凤千越了,上次在狩猎场他拔得头筹,并且猎的祥瑞之兽麒麟,今天一上场便也是让人期待。

凤千越拿过一柄弓箭,目光却不由地往女宾席那边看了过去,搜寻着那道让他恨的牙痒痒的身影,可是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四殿下,是在找什么人吗?”萧河见他有些失神,当众问道。

凤千越回过头来,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道,“没有,开始!”

只见,他高高举起弓箭,猛地一松手,只听到啪的一声,那箭如闪电般射了出去,猛地射在箭靶上,顿时,那箭靶竟然飞了起来,然后便看到箭靶碎成了几块,从半空中落下来!

“哗!”人群目瞪口呆,最终发出一声惊叹声。

萧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一直以来,这位四殿下在他的心目中一向是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耀眼之处的人,更想不到他竟有此箭法。

剩下的四箭,也是箭箭正中靶心,箭靶全都飞到空中震碎了。

“四殿下,好箭法,好臂力啊!”

“四王兄,果真出手不凡,皇弟看来只能甘败下风了啊。”凤云峥脸上也露出叹服的表情来,心里却轻轻笑了,凤千越一向藏着掖着,此番倒是大有步步紧逼之势。

但是凤云峥倒志不在这些比赛上面,倒是很乐意看他们一个一个地秀绝技,轮到他的时候,他三箭正中靶心,一箭稍微偏离靶心,第五箭则离靶心远一点。

凤千越探究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他脸上却没有任何不适,还道,

“此番,这萧国府的东西是不是要随四王兄拿了?”凤云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道。

“本王不敢,还有八皇弟没有射箭呢。”凤千越看向另外一旁的凤烨,说道。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径直走到凤千越的面前,小声,道,“殿下,表小姐有请。”

凤千越一愣,一双眼睛望着这个丫鬟,问道,“她找我何事?”

这丫鬟似乎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道,“这个……主子的事,奴婢也不知道,表小姐这么吩咐的,奴婢就过来了。”

凤千越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多和连诗雅说了几句话,她便有事找他?

会不会是关于连似月的事?“”,。

第二四二章 请君入瓮

第二四二章 请君入瓮

凤烨高举起弓箭,射出了第一箭,人群中即刻传来一阵欢呼声,又是正中靶心!

接着,又砰的一声,射出第二箭,可惜,偏离了靶心一点点的位置。

凤千越脑海中闪过那张总是很冷血的脸,趁着凤烨射箭的时候,他将弓箭放下,准备随小丫鬟离开此处。

“四王兄这是要去哪里,你拔得头筹却先走人,这比赛还有何意义?”他刚迈出脚,凤云峥却出声喊住了他,他回头从凤云峥的目光里读到了一个讯息,他不想他离开。

那么——

不。

他要离开。

想着,他微微一笑,道,“九皇弟,我去去就来,头筹若是我的,自然走不了,萧家的人都是说话算话的。”

凤云峥眼中闪过一抹惋惜的神,道,“那真是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凤千越心中冷笑一声,然后跟在丫鬟的后面离开了。

暖阁内。

黄伯怀着忐忑的心情,战战兢兢地推开中间那间厢房的门走了进去,一双浑浊的眼睛四处看去,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个奢华的紫檀木屏风上,透着屏风,他看到一个影子在后面晃动,还有一只手扶在屏风上,那只手肤如凝脂,白嫩纤长。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手禁不住颤抖,那双浑浊的眼神有些许挣扎,但是连诗雅的警告声马上在他的耳边响起,还有此刻他破旧的夹袄袋子里那两块碎银子,这是他起码两年的工钱,足够支付家中婆子的药费了。。

终究,那是那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他下定了决心——

一边急急忙忙地解开自己的袄子,一边猛地伸手推开了屏风,像一匹被逼到墙角的饿狼,而他一眼看到那屏风后面的人是,却猛地被吓了一大跳,顿时停了下来——

只见,一个面冷如阎罗的女子,完完好好地站在面前,他还来不及眨眼,一只手就生生劈中了他的后颈,他连叫都来不及叫就倒了下去。

然后,“阎罗女子”回头,在她身后那目光冰凉如水的少女面前恭敬地垂首——

连似月仍旧穿着她那被汤淋湿了的襦裙。

冷眉低声问道:“大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办?”

连似月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萧柔,她正昏睡着。

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后花园射猎那边,冷眉便悄悄潜入了萧柔的房中,一掌劈昏了她,再将萧柔背在背上,从依翠院后门出来,翻墙进入了暖阁。

连似月看着床榻上的萧柔,也许近来保守折磨,她瘦了许多,原来饱满圆润的脸如今两颊凹陷。

她冷声下令,道,“脱了她的衣裳!”

“是。”冷眉上前,迅速地脱掉了萧柔的衣裳,身上仅剩肚兜和亵裤。平时有裙子的遮掩,倒没有那么可怕,可现在脱了裙再看她的腿,只见一只裤脚空荡荡,干瘪瘪的,什么都没有,那断掉的膝盖变成了一节圆秃秃的,看着有些心理不是,忍不住心里作呕。

连似月冷冷地看着她,萧柔现在好像很惨,可是她一点都不同情她——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找的!

重生一世,陷阱太多,所以她向来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绝不手软!

连似月拉过被子盖住了萧柔残缺的腿,只露出玲珑有致的上半身,面无表情地吩咐道,“点上。”

“是。”冷眉将一个板栗大小的一团黑东西拿了出来,点燃了,放在床角落隐秘的地方,很快房中便散发出一阵幽香,但是看不到一点烟尘,这东西叫做无烟香,这香里面添加了一点东西,所以才会发出香味来。



小丫鬟领着凤千越,踩着厚厚的雪地,嘎吱嘎吱地往依翠院的方向走去,那雪堆积在树上,树枝被压弯了,枝头沉甸甸地垂在地上。萧柔喜欢玩,因此萧振海特意将她住的地方安置在离后花园很近依翠院。

在拐弯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流露出一丝寒意,那小丫鬟感到他没有跟上来,便疑惑地扭头——

突然,一双钳子般的手猛地掐住了她的喉咙,她吓了一跳,顿时觉得喉箍被抠住,疼的说不出胡话来,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眼神。

“鬼鬼祟祟,领我到后宅,说!到底是谁指使的!”他声音森冷,仿佛从地狱传来,要将人的灵魂揪出来!

“唔,唔!”小丫鬟眼泪噗噗地往下落,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凤千越目光微眯,缓缓地松开了手,她便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压抑着咳嗽着,道,“殿,殿下,是表,表小姐让我来的,说,说请你看一出戏。”

戏?什么戏?

小丫鬟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帕,有些气喘,道,“这是表小姐的帕子,刚才射猎的地方人多,奴婢,奴婢不好拿出来。”

凤千越睥睨了一眼,他记得,方才与连诗雅说话的时候,她拿在手中的就是这条帕子。

长年的察言观,谨慎行事,训就了他非凡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像一般男子并不会去记住女子手里绢帕的特征,但是他记得住,只要从过了他眼的事物,他都能过目不忘。所以,一眼就看出来这确实是连诗雅的帕子。他用这个能力,获得了许多人的信任。

“看谁的戏?”凤千越冷声问道。

“连家大小姐。”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答道。

连似月?凤千越心头禁不住一跳,目光中闪过一抹沉思,问道——

“你们家表小姐对连家大小姐做什么了?”

“表小姐说,说殿下去了便会知道,殿下会满意的,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个传话的。”小丫鬟在凤千越的面前吓得几乎无所遁形,紧张地说话都含糊了。

凤千越虽然故意引导连诗雅去教训连似月,但是他堂堂越亲王,怎么可能**份到去介入这些个后宅女子的争斗中去?

他摇了摇头,连诗雅还真把他看做妇人之仁的人了,连似月虽然现在不配合他,但是他有信心,她对自己未来的夺权之路构不成真正的威胁,他是想教训她,但不是这种方式。

“告诉你家表小姐,本王有事,先走了。”说着,凤千越便转身离去。

“啊!”他正转过身,却突然听到从依翠院里面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叫声,而这一声之后,又再也没有声音了。

凤千越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啊……”又是一声叫声,这叫声听起来像是在可以隐忍什么。

虽不介入,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他几步走过去,抬手,用力一把推开了院子门,连诗雅正站在院子里,因为暖阁里传出的声音而开心,然后,一眼就看到凤千越走了进来。“”,。

第二四三章 见到鬼了

第二四三章 见到鬼了

她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但是此时此刻,她没有多想,两步走到凤千越的面前,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压低声音,道,“殿下,你来了?”

同时一个恶毒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生成了——

如果,让凤千越亲眼看到连似月光着身子被那种肮脏的人糟蹋的情形,以后他就再也不会想着要送她什么奇珍异花去观赏了。

“谁在里面?”凤千越问道,声音突然有些颤抖,拳头慢慢地握起来。

于是,连诗雅露出一抹笑容,眨了眨看似天真妩媚的眼睛,道,“是我大姐,殿下要不要进去看看?”

“开门。”凤千越没有迟疑,道!

门开了,凤千越抬脚跨进了暖阁,目光逡巡一番,最后落到了中间那道门上。

“啊……”里面又传来一声喊,他的脚下一紧,瞳孔微缩,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当那扇门关上的时候,一个形如鬼魅般的身影缓缓地从旁边走了出来,步伐轻盈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凤千越走进房中后,便看到有个人躺在床上,一节白嫩柔滑的玉臂露在外面,散发着莹白的光泽,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应该马上掉头走掉,否则将会有麻烦。

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好似不能控制自己的步伐,受了某种迷惑似的,看到那光滑的手臂,心里竟感到一阵心神**,于是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凤千越最爱看女子漂亮的手臂,他曾捧着连似月的手说,珠环约素腕,纤纤擢素手,月儿,你有一双世间最美的玉臂,然后,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青葱十指,一根一根,仿佛这是世间最稀世的珍宝,那时候,连似月觉得自己被他如此珍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啊。

连似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转身,往外面走了出去,她缓缓地叹了口气——

凤千越,我说过,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回头,复仇的路会走到底走到黑!现在,该送你去往地狱的路了,那条路我走过,很长,很冷,你且尝尝那个滋味。

床边,一个微眯着双眸的女子,正迷醉般看着他,那双手像是水蛇一样缠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推不开。

凤千越突然被眼前的女子所迷惑了,他眼睛好像有点模糊,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他此刻很想得到他,于是,他突然低头喊住了那嘴唇。

萧柔半梦半醒之间,又闻到了一股异香,那香味随着呼吸沁入她的体内,她很想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但是,感受到那男儿的气息,却又无法抗拒,于是便沉沦地越深。

凤千越身上的锦袍落在了地上。

连诗雅站在外面,一脸喜,想象着凤千越看到连似月和一个最卑贱的男人在一起欢爱会是什么表情,待会所有的人来了看到这幅情景又是什么表情。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响了,连诗雅欣喜地转过身——

“殿下……”

但是,她却仿佛看见了鬼一般站住了,浑身僵直,眼睛瞪的圆如铜铃,嘴巴张开老大,看着连似月就这么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身上还穿着她自己那身被什锦蜜汤打湿了的衣裳。

“你,你……你怎么会好好地在这。”这是怎么回事?一瞬间,一万个想法闪过她的脑海。

连似月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脸迅速地一愣,突然猛地扬起手,狠狠,狠狠地一个耳光扇在了连诗雅的脸上,打的她后退两步,力气之大,她脸颊上立刻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身旁的奴才都被这大小姐浑身所散发着的强硬,可怕的气势而吓得后退了几步,大气也不敢喘。

“你……”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出来的人不是怒气冲冲的四殿下,而是,而是这个最惹人厌的连似月。

“啪!”连似月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上前又是狠狠两巴掌,这次打的她嘴角流出了血丝。

“你……”连似月阴森地盯着连诗雅,道,“连诗雅,这种卑鄙肮脏的手段玩一次就够了,一次又一次的,难道你就只有这点手法吗?下次,用高级一点的,我都腻了!”

“你,不……”连诗雅连连挨了连似月凶狠的两巴掌,但是她顾不上疼,顾不上算账。

她猛地推开暖阁的门,跑了进去。

连似月看了面前的奴才一眼,这些奴才看到她,个个像是看到了鬼似的,被她吓得后退了两步。

连似月的目光彷如寒刃,生生将他们剖了开来。

“啪!”

“啪!”

“啪!”

香嬷嬷,春茗通通被她扇了好几个耳光,谁都紧捂着脸,不敢吱声,被眼前这个相府大小姐的气势吓到了。

……

……

后花园。

射箭比赛仍在继续,凤烨除了第二箭有所偏离,其余四箭都正中靶心——

萧河道,“如此说来,最厉害的就是四殿下了,四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比赛已经结束了,该挑选想要的东西了。”

“刚才他好像去找萧家的小姐了。”凤云峥眨了眨那双清亮的眸子,道。

“啊!!”突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刺破苍穹,带着恐惧,慌张,害怕,叫的人心里直发慌!

众人一愣——

“啊!啊!”又是两声这样的叫声。

“这声音,这声音是从小姐的院子里传来的!”这时候,有个奴才大声说道。

萧河眼一凝,立刻转身,大步往往依翠院的方向走去,凤烨和凤云峥对视了一眼,也匆匆跟了上去。

女宾席中,个个都跟着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地响着,这光天化日的,堂堂的萧国府怎么会出现这种可怕的叫声,跟见了鬼似的。

刘喜欢看了一眼原先连似月坐的地方,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跟了上去。

“诸位,稍安勿躁,且先留在此处观赏,本侯爷去看看,马上就来,各位可放心,萧国府守卫森严,不会出事的。”但是,萧河拦住了众人的脚步,道。

不过,几个皇子他是不能拦的,最终跟着他一起到了依翠院。

另一边,萧国公和萧夫人听到叫声也赶过来了,还有原本在厢房中假寐的萧氏也起身过了来。

萧河一把推开依翠院的门,便刚好看到连诗雅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正从暖阁里跑出来,脸苍白。

但是,她没想到一跑出来就见到了这么多人,顿时,像条狗那样,把叫声生生地咽了回去。

“什么事?”萧振海一脸震怒,呵斥了一声,他萧国府办个宴会,弄得这样乌烟瘴气的,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于是非常恼怒地看着连诗雅。但是又不能表现在脸上,所以目光显得十分骇人。“”,。

第二四四章 不敢置信

第二四四章 不敢置信

“到底怎么回事?”萧夫人紧蹙着眉头,不悦地问道,“叫声吓死人了。”

“雅儿……”萧氏摇了下连诗雅的手,她也感到很奇怪。

“老,老鼠,我是被老鼠吓到了。”连诗雅吞吞吐吐地说道。

“老鼠?连三小姐的样子,倒不像是见到了老鼠。”这时候,人群中飘出一个淡淡的声音,说话的人是凤云峥。

“进去看看。”凤烨说道。

萧振海预感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能将几个皇子请出去再前去处理,他抿紧了唇,阴沉着脸,抬脚往暖阁里面走去。

“……”连诗雅站在原地,呼吸急促,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她心里又涌起一股浓浓的醋意!

其余的人也一块跟着走了进去,只见,并排三间厢房,只有中间那一间房的门是敞开的。

当众人走到房门口,往里面一看的时候,顿时都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紫檀木的古床上,女子柔滑的手臂环过凤千越的腰部,像水蛇一样缠绕着,而凤千越则正埋头于女子的胸前,**声和申吟交织在一起,整个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糜*之气。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连凤烨都痴痴地望着,被自家四王兄大胆的行径……

凤云峥微微别过脸去,不去看别的女人的身子,反正,他内心一向贯彻着就算是一根头发都只看他的月儿的宗旨。

凤千越沉浸在感官的刺激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和身下的女子正在被人观瞻——

他的手慢慢地往下,然后,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个人的身体,好像少了一部分似的。

他的手又摸了摸,突然——

啊,他尖叫一声,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猛地坐起,他才发现,这是个只有一只腿的女人,一个可怕的残疾人!

这是……

凤千越顿时清醒了一半,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袒胸露**的女子,他居然和一个身子都不齐全的女子在这里……

恶心!好恶心!

“四王兄!”凤烨惊讶地大声喊道,凤千越一怔,猛地回过头,只见门口站了一堆人,目光顿时有些茫然——

萧振海,凤烨,萧河,萧夫人,凤羽,凤嵘等等,每个人看他的眼睛里都是震惊!

他的后脑勺像是突然被狠狠抽打了一把,整个人清醒了下来,他,他这是……

“殿下,殿下……”那床上的萧柔似乎欲罢不能,那手还像水蛇似的往她身上缠绕,他看到萧柔这幅样子,顿时心里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整个人猛地从床上摔了下来。

凤千越活着这些年,虽看起来不像太子,凤烨,凤羽,凤嵘那般高调,但无一不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就算他人生最灰暗的那段日子,也是挺直了背脊活着,绝不低头。

而现在,他活像一只被丧家之犬,狼狈至极!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一片死寂。

萧夫人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过床单包住了那意乱情迷的萧柔,她身上未着寸缕,着实不雅——

“柔儿,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她猛地抬头,看向凤千越,她好歹是安平王之女,自带一股气势,看的凤千越竟然后退了一步。

“啊!啊!”萧柔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吓得高声的尖叫一声,脸苍白,用力地藏进萧夫人的怀里,“母亲,我,我……”

她絮絮叨叨,什么也说不出来。”

“关门!”萧振海大喊一声,让人关上了暖阁的门,然后大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凤千越,眼中流露出一抹悲愤,道——

“老臣万万没有想到,四殿下竟是这样的人,小女虽不良于行,可,可也容不得殿下如此轻薄,如此亵玩!”

被一个臣子这样逼视着,凤千越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他体内的血液着,拳头暗暗地握紧了,恨不得一拳将床上的萧柔打死!

“四王兄,先穿上衣裳。”这时候,十王爷凤嵘走了过来,将散落在地上的袍子捡了起来,凤嵘,他的同盟。

凤千越抿唇不语,站起来,接过了袍子,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一个亲王,面对一个臣子怎可如此?

萧柔还在狂乱地叫着,萧夫人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压低声音,道,“柔儿,先别吵,先别说话……”

凤千越面无表情,将锦袍慢慢穿上,扣上衣襟,再接过凤嵘递过来的玉带,缓缓地围在腰间系上,房间里很静,很静,安静到能听到自己呼吸声。

终于,他穿戴好了,头发整齐,衣冠楚楚,长身玉立,仿佛刚才在床上苟且和摔倒在地上的人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他看向萧振海,十分冷静地道,“有人构陷本王,萧将军你好好查查。”

凤云峥心中微微叹息了口气,凤千越不愧是凤千越啊,难怪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最终登上皇位。这种被捉奸在床情况下,居然还能表现地如此,并且迅速地将问题抛到萧振海的身上,明确地和萧振海说:本王是在你的府上受到陷害的。

萧振海鉴于凤千越皇子的身份,一口老气憋在心里,粗声地命令道,“即刻派人去查是怎么回事?”

“是。”

于是萧将军着手开始调查,但是把这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好查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再查!”凤千越阴沉着脸,怎么可能没有,他记得进来的时候明明问道一丝香味,但现在却什么味道都没有了,那味道不可能是他的错觉!

结果,把范围扩大到外面,继续查可疑之处。

“还是什么都没有。”将是前来汇报。

“把刚才那个丫鬟带进来!”凤千越吩咐道,很快,刚才那个领着凤千越前来的小丫鬟莲儿被押了进来。

凤千越刷的一声,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指向莲儿的喉咙,那目光如炬,看着她,道,“是谁指使你叫本王过来的?”

那小丫鬟吓得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地道,“殿,殿下,奴婢已经说过了,是,是表小姐,表小姐。”

一直在外头因为受到震惊而发呆的连诗雅听了,猛地回过神来,几步走到莲儿的面前,尖利的声音叱骂道,“贱婢,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叫殿下过来了,我没有!你假传谁的话!”

那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就像快要断气了似的。

凤千越站在房中,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目光在房中逡巡了一周——

连似月!

她去哪里了?连诗雅不是说她在房间里面吗?

“是她!是她!是连似月!”连诗雅回过神来也想起来了,原本进了屋子的人是连似月,可是现在却换成了萧柔,那连似月呢?

“请连家大小姐进来!”萧振海沉声道。

不一会,连似月走了进来,她还未来得及说话,连诗雅便像是一条疯狗似的扑了过去,凤云峥即刻脸一变,脚步轻巧地一移,挡住了连诗雅的视线,连诗雅乍然间见到他的眼神,背脊竟升起一股寒意。“”,。

第二四五章 刑部来人

第二四五章 刑部来人

“三妹,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外面等了你很久,你不是说要拿衣裳给我吗?”连似月一脸不悦地看着连诗雅。

只见,她身上的衣裳果然是湿的,身子有些轻微发抖,鼻尖通红,看起来像是等了很久了,等的很冷了的样子。

“你,你胡说八道,衣裳我明明已经让春茗给你了,我让你在这里面换衣裳,肯定是你做了手脚,把柔儿表妹弄来这里,又把四殿下骗来这里,才发生了……发生了这种事。”

“三妹,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拿过你拿来的衣裳,什么绿萼梅,你在说什么?”连似月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的样子。

连诗雅冲到屏风后面,到处一看,但是什么衣裳也没有。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连诗雅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跑到萧柔的面前,但又怕惊吓了她似的,小声问道,“表妹,我让春茗去你那里拿的衣裳,是不是?还是你说给那件绿萼梅的。”

对,只要有萧柔作证,大家就都会相信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看着窝在萧夫人怀中的萧柔,她眼中泛泪,咬着下唇,眼睛眨了眨,就快落下眼泪来。

“传丫鬟春茗进来!”这时候,那丫鬟春茗也被带到了房门口。

“没有。”突然,萧柔却在这时候开口了,声音弱弱的,但是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表姐从来没有来我这里要过衣裳。”

什么?

连诗雅猛地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柔,看着她那有些脸红的样子,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凤千越,她慢慢地……什么都明白了!

萧柔这是要赖上四殿下了啊!

连诗雅双拳紧握着,愤恨地看着萧柔,看着这个反咬一口的人!

若不是此地不宜,连似月真想大笑三声了,这两个同盟者因为一个男人迅速地就要成为敌对的关系了!

但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连似月脸上露出怨怼的目光,道,“三妹,原来你是骗我的,根本没想给我拿衣裳,你还让我在外面等着,我都快冻病了,你看看我的手。”

她伸出双手,果然十指冻的通红,显然是在雪地里站了很久了。

但实际上,她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是特意将一团雪攥在了手里,才冷成这样的。但是,却给了众人一个县主故意戏弄长姐的印象。

“去,给连家大小姐取件披风来。”凤云峥吩咐一旁的奴才,很快,那奴才便将一件白狐皮大氅拿了过来,连似月连忙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握成一团,放在嘴边呵气。

到此,因为萧柔的临阵倒戈,依翠院没有任何奴才会出来指证连似月了,连似月的危机轻松解除,她心里真是要谢谢萧柔了,省去了她一番口舌。

凤千越阴沉着脸,那目光似乎要将连似月看穿,他总觉得此事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但连似月却真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那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他最难以忍受的同情!

“再查!”凤千越再次下令,他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了喉咙的感觉。

可是,却依旧什么都查不出来了,连那丝香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就算是被陷害,我妹妹也和四殿下……如此,这般了,柔儿要怎么办?”这时候,那萧山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

萧山问到了事情的关键,顿时,萧振海,萧山,萧河,萧湖,萧夫人,还有那本来在萧夫人怀中抽噎哭泣的萧柔,也抬起头来看着她;

还有凤云峥,凤烨,凤羽等人。

全都这么看着他,凤千越的拳头暗暗的握起,心中已经无比的汹涌!要他娶一个身体不全的女子,而且,依着萧振海的身份,他还得娶她为正妃,还要生子。

他光是想一想刚才摸着那空荡荡的感觉,心里就已经忍受不了了!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简直是——

他咬了咬牙关,道,“待事情查明,还本王清白后,本王自会给萧家小姐一个合理的交代。”

他还在想着,如何才能不与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我看,还是禀报皇上,柔儿可是皇上钦赐的郡主。”萧山在一旁说道,他可怕这四殿下反悔。

凤千越猛地抬头看向萧山!眸中喷射出一股怒火,但碍于是自己理亏,又将那怒火慢慢地熄灭了下去!

凤云峥心中冷笑,萧柔不良于行,萧家人正愁着她的未来,凤千越想和萧振海合而为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拿萧柔当个置换的条件,也不为过。

“待真相查明!本王……娶她为妃!”这几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用尽了凤千越毕生的力气,说完,他只觉得身体被掏空了,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一直是他凤千越算计别人,而如今,却被人算计的这么彻底!

而这个人……

他缓缓地抬眸,看向连似月,眼圈渐渐地红了,拳头暗暗的握起,心竟莫名觉得疼!

而那床上一直微微啜泣着的萧柔,露出了一丝喜,她当然开心,原本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能嫁给四殿下,在她心目中四殿下虽然不如八殿下俊美,但也是大周朝一等一的美男子。

只是,年轻的她哪里知道,嫁给一个厌恶自己的男人,将是多么悲惨的一生!看看连似月就知道了。

而且,凭着凤千越那股子狠劲,萧柔的未来,也许会比前一世的月儿更加悲惨。

月儿?凤云峥慢慢往连似月看过去,恰好,她也朝她看了过来,朝他露出一个只有他才看得懂的微微笑意——

他也笑了。

至此,凤千越要娶萧柔为妃的事情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但是,凤云峥还要送一份恭贺凤千越和萧家喜结连理的大礼!

就在这时候,管家匆匆跑了进来,道,“老爷……外面,外面来了刑部的张大人,说要说要带二少爷去问话。”

刑部?

萧振海一愣,看向萧河,萧河也是一脸茫然。

“出去看看!”

还来不及消化四殿下和爱女订下姻亲的事,又要应付刑部的人,那个刑部的张大人张迎之可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

萧振海领着几个儿子走到萧国府门口,便见两队精锐的士兵站在府邸门口,而那张迎之则高高地立于骏马之下,一见萧河,便黑了脸,道:

“来人,将小侯爷拿下!”

萧河一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刑部的人要来捉拿他?眼见几个侍卫要捉拿他,他堂堂天宝大将军,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便立即拔出长剑,道:

“谁敢靠近,本将军取他项上首级!”

萧振海也沉下了脸,看向张迎之,道,“张大人可知这是何处?这是我萧国府门口,岂容你胡来?”“”,。

第二四六章 互换人头

第二四六章 互换人头

张迎之是什么人?那可是持有先皇尚方宝剑的人,为人一向铁面无私,就算皇帝面前也直言敢谏!

他向着皇城的方向双手抱拳,道,“萧国公此言差矣,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脚下的任何一处土地都是皇上的,何来这是你萧国府门口一说?”

“……”张迎之果然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并不畏惧萧振海的权势,还一句话将萧振海的话堵了回去。

萧振海心里骂了句“老匹夫”,问道,“张大人要抓我儿前往刑部,他刚从战场回来,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才被皇上封为天宝大将军,又此封侯位,你贸然前来,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张大人又是否有皇上圣谕?”

萧振海也非等闲之辈,岂会被张迎之三言两语吓到。

“张大人,我萧河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你贸然抓我,可是要伏罪的!”萧河年轻气盛,一向是赞誉加身,哪里受过此等委屈,对张迎之要求带往刑部哪会轻易服从。

“小侯爷手下得力的将士打着萧家军名号在外**掳掠算不算将军失职?本官能不能请小侯爷前往刑部调查?”萧氏父子的步步紧逼并未吓退张迎之,他说话依旧铿锵有力。

什么?

“这不可能!”萧河立即否认道,“萧家军历来纪律严明,军法严酷,我的得力将士断然不会知法犯法。”

“是不是真的,小侯爷随我前去刑部一趟,不就一清二楚了?若真不肯去,那要让人怀疑小侯爷以军功自居,不将皇上设立的刑部放在眼里了。”张迎之看着萧河,一副铁面无私,没得商量的架势。

“父亲,儿子要亲自查明,证明我萧家军非此等鼠辈!”萧河心里十分委屈,要他像个犯人一样被押往刑部问审,他是万万放不下身段的。

他可是堂堂萧河,号称小战神的天宝大将军!

若传了出去,他岂不是威风扫地!

“这么说来,小侯爷是不肯去刑部了?”张迎之冷声问道。

“当然不肯去,我二弟英明神武,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岂能是你说抓就抓的!”萧山自是不服气张迎之。

萧振海审时度势,一则他知道张迎之的为人,既然亲自上门前来就不会空手而归,二则张迎之刚才一个以军功自居的帽子扣在萧家头上,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必定有所忌惮,自古君王皆如此。

“我儿萧河,向来洁身自好,从未做出出格之事,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尽忠!萧家军历来军法严明,若果真发生张大人所说的**掳掠之事,那便是萧河治军不利,我萧振海绝不姑息,到时候必定献上萧河的人头给皇上!”

萧振海此言一出,顿时震撼到了在场的人,萧山萧湖上前一步,道,“父亲!”

“老爷!”萧夫人心头一颤,萧河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萧河也猛地看向萧振海——

“但是,若查出此事是冤枉了我萧家军冤枉了我儿,张大人又当如何?也愿意献上一颗人头吗?”萧振海带着压迫的目光直视着张迎之。

毒蝎子不愧是毒蝎子,一点亏都不肯吃!

萧河听罢,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此番是要维护萧国府的尊严,容不得任何人破坏萧国公的地位。

饶是持有尚方宝剑的人,张迎之也被萧振海咄咄逼人的气势逼迫的额前沁出一层汗来——

最终,张迎之双手抱拳,道,“既然国公爷要拿小侯爷的脑袋敬献给皇上,那下官也只好拿出项上人头来了。”他也是个不怕死的。

一时之间,萧国府门口剑拔弩张,“好!张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小侯爷请随本官前往刑部问审!”张迎之道。

两个侍卫便上前,押着萧河前往刑部。

看着儿子那俊朗挺拔的身姿随同张迎之离开,萧振海蓦地握紧了拳头,目光慢慢眯起,流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萧河突然被刑部带走,萧家自然也没有心思办宴会,便都三三两两地走了。

萧振海快步走回正厅内,萧夫人快步走了过来,道,“老爷,河儿现在怎么办?若真查出来有**掳掠之事,难道真的向皇上敬上他的脑袋吗?”

“哼!”萧振海冷哼一声,道,“我萧家人的脑袋没那么容易摘去,我是为了要张迎之的脑袋才这么说的。”

“可是,二弟就这样被抓去刑部,会不会有什么事……”萧山十分担心弟弟的安危。

“放眼整个京城,还没有人敢对我萧振海的儿子怎么样,今天不过碍于几位殿下在场罢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让铎琨前去调查了,很快就会有个结果。

萧振海这么说,萧家其他人才放下心来,准备静候消息。

萧振海问道,“柔儿呢?”

“父亲。”萧柔已经换好了衣裳,重新出来了,此刻的她,依偎在萧夫人的身边,身上的戾气已经全然不见了,脸潮红,恰似一个怀春的少女。

“今天雅儿真的没有去你那里给连似月拿衣裳吗?”萧振海看着她,问道。

萧柔听了,脸一红,低下头去,道,“什么都瞒不过父亲。”

萧振海眉头拧着,萧柔还小,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复杂,只是她这么开心的样子,实在让他不忍心。

如今,保四殿下是势在必行了,因为保四殿下就是保自己的女儿。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说给为父听听。”萧振海道。

萧柔有些不好意思,便将今日和连诗雅的计划说了一遍。

萧振海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冷漠,“雅儿这方面,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暖阁的床上去的,我只记得好像被人打晕了,却没能看清楚那个人,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好像吃了什么一样。不过,父亲,你答应女儿,不要去查了,好不好?四殿下都已经……说要娶我了。”

萧振海知道女儿的心思,他微叹了口气,道,“四殿下倒也算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当众允诺娶你。”

今天,四殿下的样子,也像是被什么迷惑了才至此,但是查了几个钟头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萧柔的脸红了,便越发觉得四殿下比八殿下好。

“你们计划如此周密,连似月却最终金蝉脱壳,盎然无恙,还将你掉包,足见此人的厉害,你们以后,万万不能小看了她。”萧振海对两个儿子说道。

若连似月知道堂堂萧振海居然开始重视她,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第二四七章 你懂什么

第二四七章 你懂什么

“丫头!”就在连似月准备跨出萧国府后花园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连似月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才转过身来,但脸却已经恢复了冰冷,道,“八殿下有什么事吗?”

凤烨感到她的冷漠和疏离,心里感到十分痛楚,他有些伤心,道,“丫头,就算看在我们在尧城相识一场,你助我逃脱危险,也不该对我如此无情!”

连似月看着凤烨那张素来不羁的脸上,现在却显得有些痛苦,她的手握了握,道,“八殿下,来往人多,不要惹起非议,我该走了。”

她要告诉他,他的母妃害了连诀,还差点将他杀死的真相吗?在皇宫中,母系和皇子之间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何况徐贤妃还是凤烨的亲娘!

她和他,注定连朋友都做不成,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丫头,你说清楚,我可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凤烨见她要走,上前一步,追问道。

“八殿下,未来,你会感谢我今天的冷漠和疏离的。”

连似月说着,没有再犹豫,转身快步地走出了后花园。

凤烨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只觉得很痛苦,可是又很生气,他堂堂恂亲王凤烨,对她倾心相知,可她却,总是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

想着,他也转过身去,气呼呼地走了!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与连诀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知道他未来和连似月之间彻底成为仇敌,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凤云峥和连似月走到冬日的甬道上,厚厚的积雪被扫开了,风吹过,路旁的树轻轻晃了晃,那雪灰飘飘洒洒落下来,落在两人的衣襟上。

连似月少有的眨了眨眼睛,问道,“**掳掠,这可是殿下送给萧国公的厚礼?”

凤云峥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看着前方,那如黑曜石般闪耀的眸子里发出熠熠的光辉,道,“京都近日出现了一些采花贼,专门对未到及笄之年的幼女下手,且手法残忍,害的有女儿家的人家日日夜夜闭户不出,人心惶惶,刑部调查数日却只查到冰山一角。

我让夜风暗中调查发现,这些采花贼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并非普通的**秽之人,昨晚我的人已经将这些恶徒一网打尽,今日暗中送往刑部的顺便塞了两个萧河的人罢了。”

“萧振海和萧河肯定没想到,他们派出去杀我的人,莫名其妙成了采花贼,这下,就算调查清楚采花贼与萧家军无关,也会让人诟病的,九殿下这招用的真妙。”连似月笑着说道。

“两个采花贼当然不足以动摇萧家军什么,父皇也不会就此相信萧家军有问题的,所以,最近还给萧振海准备了几份大礼,待他一个一个的拆开。”

最近,是萧振海最得意,是萧家军最意气风发的时刻,而凤云峥已经不声不响地在萧振海的周围埋下了几颗炸弹,只等一个一个慢慢爆炸了。

他必须要慢慢地放长线,如果一下子全部爆出来,反而会让人怀疑是有人在嫉妒萧家军,故意做出这些事陷害。

报仇,不急,慢慢来,一刀砍掉头颅,不如看敌人一点一点崩溃,瓦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哗……”这时候,他们头顶的一棵树,因为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树枝突然被压断了,一堆雪从树上猛地砸下来。

“小心!”凤云峥眼神一闪,一手挥起藏青的披风,一个潇洒利落的旋身,手搂住连似月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带,在弓着身子,形成一道保护墙,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护在怀中,连似月闭上了眼睛,两只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砰”的一声响,那雪堆掉在了凤云峥的肩膀上,砸碎了,落在他们的脚边。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白的雪在周围飘起,远远看去,如梦如幻,如诗如画,令人不忍打扰。

凤云峥低头,目光微怔,一动不动地深深地凝视着怀中的人,连似月慢慢睁开眼睛来,一眼便看到了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她,她贴他贴的那么近,她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有着一种让人心安的规律。

他的双手还护着她的腰,他才发现,她居然那么小,腰很纤细,他的双手不盈一握。

可是,神奇的是,这小小的身子里却隐藏着那么强大的力量,总是令他感到惊奇。

此时此刻,他抱她抱的这么近,她的身子几乎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她身子传出的馨香充盈着他的呼吸,这香气很特别,似乎若有似无,可是却牢牢地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

一阵寒风吹来,连似月脸一阵红,身子打了个激灵,连忙松开了抓紧他衣襟的手,后退了一步。

他那华贵的衣裳被她揪的都皱了,她如水的眼眸微眨,道,“谢谢九殿下。”此刻,她的心脏还在砰砰地跳着。

凤云峥感受到突然空了的怀抱,顿时有些不舍得,刚才月儿靠着他,那软软的小身子,还有悠悠的香气,感觉真好啊,让他真想就这么抱她回恒亲王府去,再向天下人宣告:这是他的人。

“月儿,我……”

“殿下,我该走了,我的马夫和丫鬟在等着,我在相府等着听你这边的好消息。”凤云峥想要说什么,但是连似月却匆匆朝她行了个礼,然后转过身,快步地走了。

凤云峥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看着自己傻傻地伸出去要抓住她的手,笑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来——

月儿刚才,好像是害羞了。

“呵呵,呵呵……”马车上。

夜风实在是忍不住了,回过头,看着自家殿下,这是刚刚那个杀人不眨眼,血溅到眼前眉头都不会动一下,又把整个萧国府搅得鸡犬不宁的恒亲王凤云峥吗?

此刻,他手撑在马车上,手掌托着腮,脸泛红,一直嘿嘿地笑,那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一副十足少男怀春的样子。

“殿下,有这么开心吗?”他才杀了好几个人,又扛着两个牛高马大的人丢去别人院子里好不好?他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辛苦啊?

凤云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

“……”夜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行,行,我不懂……”

“呵呵……”他又笑了,夜风浑身打了个冷颤,喃喃地道,“暗恋的人真是好可怕啊,还不如叫我去杀人。”

连似月马车内。

她们坐的是那辆奢华的黄金马车,青黛和降香两人坐在连似月的对面,冷眉则坐在马车外面。“”,。

第二四八章 忆起乐颜

第二四八章 忆起乐颜

青黛和降香两人想起今天那劫后余生的感觉,松了口气之余,有些兴奋,叽叽喳喳地说这话。

“今天吓死了,以为大小姐一定出事了。”

“是啊,大小姐,奴婢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好在夜风大人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们,不过,那个香嬷嬷还是什么,她们都没看清楚救我们的人是谁。”

两个丫鬟显得比平日的话都多一些,还显得很开心,一边替连似月整理着衣服上的污渍,一边叽叽喳喳地说道。

而连似月一直没有说话,想起刚才的一幕,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

“大小姐,先穿着披风,回了府里,赶紧换一身。”青黛替她系好披风的带子,将汤婆子放进她手中。

她一抬头,一惊,道,“大小姐,是不是染了风寒了,脸好红。”

连似月一愣,用手贴了贴脸,才发现烫的惊人。

“风寒?那回了府要赶紧请陆大夫来才是,定是刚才穿着湿衣裳太久了。”降香忙往连似月的身旁多放了个汤婆子,说道。

“……”一向冷静,甚至是冷漠的连似月,此刻表情有些僵硬,道,“不,是太热了。”说着,还将身边的汤婆子移开了一些。

“热?”青黛和降香同时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我歇一会,到了你们叫我。”连似月闭上眼睛,紧紧捂着手中的汤婆子,不说话了。

马车继续往前,连似月的心慢慢地冷静下来,开始想着凤千越的事。

如今,凤千越和萧振海两人终于合而为谋了,前世也是如此,但是现在想来,在凤千越许给萧振海的条件里,肯定包括一点,一旦登基,便将连似月这个正主踢掉,再除掉萧家,让连诗雅统领后宫。

而始终,萧振海都没让自己的女儿与凤千越成亲,成为皇后,前一世的萧柔嫁给了一个,过的安稳平静。

之前,连似月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慢慢想明白,萧振海与凤千越合作,必定深刻的知道他的为人,所以才不会将女儿嫁给这么阴狠可怕的人。

但是,他总要一个他能控制的人坐镇后宫,为他的权势保驾护航,这个人无疑连诗雅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便让连诗雅用美百般引诱凤千越。

他所在乎的才不是连诗雅的幸福,而是自己的权势能不能得到巩固。

但是这一世,她可不会让萧振海得了把一切安排的这么好,不会让他得了权势还能保全家人,她要一开始就将凤千越和萧柔送作堆,让这两个人去相爱相杀!

她连似月重生一世,就没想过要做一个好人!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马车嘎然而至,那马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

连似月一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四殿下,大小姐正在里面歇息,她太累了。”马车外传来冷眉的声音。

凤千越?

她掀开马车帘子,只见,凤千越站在马车前,一脸阴鸷,浑身散发着深沉而可怕的气息。

冷眉手中拿着剑,拦在了马车的前面,她可不怕,就算对方来的是皇帝,只要是伤害连似月的,她也会拔出剑来拼命,只因为九殿下同她说过一句话——

无论什么情况下,大小姐不能有任何闪失,就算是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连似月似乎并不意外凤千越的到来,她抬手,唤道,“冷眉,把剑放下。”

“是,大小姐。”冷眉带着警告的目光看了凤千越一眼,才将剑插回剑鞘,走回了马车边。

“四殿下,你来了。”连似月看着凤千越,道。

凤千越走了过来,那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看透!

“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

“因为它曾千锤百炼,现已百炼成钢。”连似月意有所指般,淡淡地道。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你!我曾说过,天涯海角,沧海桑田,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你不动心便罢了,可你……可你将萧柔这样一个女人塞给我,你为了不和我在一起,就要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幸福吗?”

连似月看着他,他是英俊的,那双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它,那里面盛满了痛苦,悲哀,失落……

真是好深情,好深情啊!

连似月看着都要哭了呢,她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这个动作看在凤千越的眼底,便以为她受到了触动,他继续说道:

“连似月,我终于想起来了,那日在安国公主府上,你对我说的那句话,你说的,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是不是?”

连似月看着他这破碎的表情,紧抿着穿不说话,眼睛如琉璃般,静静地散发着一层光辉。

如果是前一世,只要凤千越开口,哪怕是皱一下眉头,她都会原谅他。

连似月看着眼前的男人,视线却慢慢模糊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记得那时候,还在越亲王府,她是越亲王妃,那时候她的女儿乐颜已经七岁了,这些年来,她很想多为凤千越添丁,但凤千越则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亲人越多羁绊越多,死**也就越多,等他以后登上皇位再生一屋子小孩。

虽然很喜欢孩子,可是,因为凤千越这么说,她便听他的安排,那几年他们便只有乐颜一个孩子。

有一次,距凤千越登基不久之前,萧姨娘和连诗雅一块来越亲王府探望,凤千越特意留出半天的时间,与她们一块用了午膳,到了该走的时候,连诗雅却突然身子不舒适,身子软软地晕倒在地上。

连似月便留下这对母女在王府歇息,因为连诗雅总说不舒服,这一住便是三天。

有一日,连似月看完医书从书房出来,那时候她日夜钻研医书,只为减轻凤千越身上的痛苦。

她看到乐颜坐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上,那瘦瘦小小的身子看起来有几分凄楚,连似月微微笑了,示意下人退下去,自己小心地走到女儿的身边,唤道:

“乐颜,你在这里想什么呢?”

乐颜回过头来,本该天真明朗的眼睛里却郁郁寡欢,连似月微愣一下,将女儿揽入怀中,充满歉疚地道,“乐颜,是不是母亲看医书太久,冷落你了?抱歉。”

“不。”乐颜摇头,“不是的。”

“那是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连似月问道。

“我……”乐颜很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连似月当六七岁的孩子有点小心事,便没有多问,想着等过了些时候就好了。

后来,萧氏和连诗雅走了,乐颜终于走到她的面前,说,“母亲,我有两次看到姨母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

第二四九章 誓不罢休

第二四九章 誓不罢休

连似月听了,正握着毛笔的手一顿,那墨汁掉在白的宣纸上,黑了一块。

她放下毛笔,走到乐颜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柔声地安慰道,“乐颜,不要想太多了,姨母也许是找你父亲有事相商,知道吗?”

“……嗯。”乐颜还想说什么,但见母亲这样,最终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母亲,我知道了。”

乐颜,乐颜!

母亲好想杀了自己,那时候你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是不是?你想提醒母亲要防范连诗雅,可是我却不信你,以为你只是个孩子不懂得大人的事。更正:此时,乐颜五岁。

她每次看到凤千越,都会不由地想起女儿和儿子,就会忍不住为了他们撕心裂肺的哭泣,但是从今往后,凤千越再也看不见她的眼泪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凤千越,道:

“四殿下,用一桩婚姻换了萧国公的支持,不亏。”就在凤千越说的深情满满的时候,却听到连似月这冰冷的一句话。

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灌下来,他浑身一颤,看着她这张无比冷血的脸,一股火气从脚底慢慢升起,眼眸凝起一股森冷:

“连似月,我真想杀了你!”

没错,他正在计划与萧振海合谋。但事实上,这个想法并不是等萧振海打了胜仗后才兴起的,早在多年以前,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和权衡,谁才是他夺权路上最好的帮手,最后,他锁定了当时还是一个四品武将的萧振海。

为此,这些年来,他一直暗中搜集有关萧振海的所有情报,掌握了他近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所以,此次与他谈判合谋他已经有充分的准备,也有十足的把握萧振海会答应。

可是现在,他虽然与他合而为谋了,但这样在别人看来,他就成了一个为了得到萧振海,不惜娶个残缺女人的人了。而在他的父皇看来,他这个历来低调隐忍,不争不抢的四子原来是这么个不择手段的人,往后必定会对他多加防范。

最重要最可恶的是,他居然娶了一个看一眼都想吐的恶心的人,日后要朝夕相对,还要与她举案齐眉,生育孩子!

所以表面上看来,如今朝中最有权势的国公爷成了他的岳父,他得到了想要的,但实际上他失去的更多。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殿下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再付出一些又有什么不平衡的呢?而有的人付出了一切,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最终失去了所有,依然要咬着牙活下去,所以四殿下,其实已经是个赢家。”连似月的唇边分明有一丝讽刺,什么都想要,哪有那么好的事。

“呵……”凤千越突然笑了,方才痛苦的眼神变得冷酷,看着连似月,道,“连似月,你以为我娶了萧柔,就会放开你了?你想多了!我未来的路,定是一条血路,刀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戳破我的脚尖,但是我一定会拉着你一起走!你休想独善其身!至于九皇弟……”他的笑容变的阴冷,“他的好逍遥日子,也该到头,双宿双栖,你还是找我比较好!”

说罢,他转身身,踏着大步离去,带着浑身的怒气。

“唰!”连似月冷着脸,放下了马车帘子,道,“赶路!”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微黑了,连似月分别去倾安院和福安院给连母和大夫人请了安,又听到奴才们说夫人和三小姐早就回来了,三小姐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连晚膳也没有用就睡下了。

连似月轻轻地笑了笑,道,“睡觉?恐怕等她们回过神来以后,会夜夜难眠。”

青黛有点不解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回到她的仙荷院门口的时候,府里的灯笼都点了起来。

连似月站在门口,出神地看着那挂在门上方的两盏灯笼,暖黄的光晕,静静地照着,偶尔晃动一下。

她记得以前,她这样萧氏母女的周旋一场,身心俱疲地回来,便看到一个明朗的少年怀里捧着一个食盒倚靠在门边等着她,只因为关心她肚子没有吃饱。

他的笑容,是她见过最纯真的笑。

“……”这时候,院子里突然传出一个声响来,连似月一喜,立刻推门而入,突然,她看到一抹影子在窗下的海棠树那一闪而过,她的心一阵激动,欣喜地喊道:

“诀儿,诀儿你是回来了吗?”

树后的那个身影低着头慢慢地走了出来,连似月眼中兴奋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小姐让你守门,你在这里做什么?”降香上前,阴沉着脸,问道。

秀珠有些战战兢兢地走到连似月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道,“大小姐,奴婢,奴婢见这树上都是雪,枝叶都压弯了,奴婢怕它断了,所以想着把雪清理干净。”

果然,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铲子上还沾着些雪,拿着铲子的双手冻的通红,手背上还有皲裂的地方,而那株海棠已经被清理好了,一堆积雪堆在台阶上。

连似月看了她一眼,沉下声,吩咐道道,“进屋来,给她那一个药膏。”

秀珠连连罢手,道,“不,奴婢何德何能,奴婢先走了。”秀珠转身就要走。

“大小姐让你进去,你就进去。”青黛看着秀珠那双皲裂到出血的手,说道。

“……是。”秀珠低着头,跟着青黛进去拿药膏了。

连似月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株海棠,她记得,连诀走的时候,花还开着,如今,花落了,连诀也走了。

“大小姐,秀珠拿了药膏已经走了。”过了一会,青黛走了过来,道,“外面冷,您也回屋歇着。”

连似月走进屋子里,里面生了火炉,一进去便感到一阵暖意,降香上前来,为她脱去披风,又沐浴了。

“大小姐,那个秀珠,您看可疑吗?”青黛将熬好的姜汤端了过来,道。

“搜过了吗?”连似月将姜汤端在手里,问道。

“海棠那,还有院子其他地方,都搜过了,没有动什么手脚。”青黛道。

“继续盯着,她哥哥的医药费,继续帮她出 。”连似月慢慢喝下一口姜汤,对方大约在盘算一盘大棋,她如果把轻易把棋子抽掉了,怎么把人逼上绝路?

呵呵。

清泉院。

萧氏好一会才敲开了连诗雅的门,见她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床幔,便走了过去,问道,“雅儿,你到底怎么了,一路上回来一句话也不说,现在还闷闷不乐的。”

“萧柔撒谎!”连诗雅双手拧紧被子,气呼呼地道,“明明是我和她一起合谋,要让那掏粪的把连似月的清白毁了,再叫大家来看的,她为了跟四殿下成亲,就说谎说没有这回事。”“”,。

第二五O章 拆大礼包

第二五o章 拆大礼包

萧氏叹了口气,“你果真是在为这件事生气。我何尝不堵心,原以为萧柔断了腿没人要,往后我们便可安心靠着你舅舅这颗大树,从此高枕无忧,不用怕跟连似月争不过了。结果那四殿下却突然冒了出来,往后你舅舅定是大力地扶持萧柔的夫君,而你的婚约怕是最终会沦为你舅舅为萧柔的未来铺路的牺牲品了。”这一桩变化,让萧氏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连诗雅听了,猛地坐了起来,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她光顾着骂萧柔出尔反尔,倒没有想到这一层,“这么说来,我在舅舅那里已经失去利用的作用了?我当连似月未来的牺牲品还不够,还要当萧柔未来的牺牲品?不,凭什么?我不要,我不要!”

她说着,越想越不甘心,越发的激动,将床上的枕头泄愤般狠狠砸在地上。

萧氏连忙按住她的手,道,“雅儿,你如今已经是县主,行事怎可如此鲁莽,若是被人看了去,要说你仪态不端,不配为一个县主了。”

听到县主两个字,连诗雅才生生忍住发脾气的冲动,道,“又是因为连似月,今天要不是被她算计了,萧柔怎么可能嫁给四殿下。”她才对四殿下动了心,四殿下对她似乎也,现在出这么一回事,害她失去了成为越亲王妃的机会。

“哎呀!”听到这里,萧氏猛地一拍掌!

“怎么了,娘?”

“我明白了!这就是连似月想要的啊!”萧氏听了连诗雅的嘀咕,恍然大悟。

“娘,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雅儿,你还没明白吗?连似月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啊,今天的事,看着是四殿下和萧国府的事,但实际上,她对付的还是我们呐,萧柔和四殿下一结合,你在你舅舅那里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了!雅儿,我不得不承认,连似月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多了,她不知不觉就瓦解了我们最重要的堡垒。”

萧氏说着,后背惊起了一声冷汗!就算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还是防不胜防!

她突然感到了一丝深深的挫败感,一种力不从心。

“那,那怎么办?”连诗雅第一次看到萧氏对连似月起了畏惧之意,心里便越加慌乱,“难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我注定只能做个牺牲品吗?我现在已经是县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她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雅儿,你别着急,我不是没有想办法的,只是,敌人太强大,我们万万不能再轻举妄动了。我们要沉下心来,蓄势待发,等最佳的时机。”萧氏想到连似月这些密不透风的计谋,心头一阵一阵地发冷,原本因为成了平妻的喜悦也被狠狠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

“娘,要怎么等待最佳的时机,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时机?”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除了连似月。

“慢慢等,总会有的,关键是,你要沉住气,没有我的同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萧氏慢慢地道,语气阴冷,那双美眸眯起,如暗夜的厉鬼,不知又会吃下什么人。



恒亲王府。

凤云峥房间,他看着来人送过来的信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不错,做的很好。”

说着,他将揭开火烛罩子,将信放在火焰上,很快,这信笺便变成了一堆灰。

“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安排?”来人问道。

凤云峥脸上露出一抹闲适的表情,道,“不急,慢慢玩。”

“是。”那人转身离去了。

“殿下……”这时候,负责伺候凤云峥饮食起居的孺嬷嬷手中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拧干了帕子让他擦了手。

他再平举起手,孺嬷嬷给他将外袍解了下来,身上只穿着一身白的亵衣亵裤。

“哎。”嬷嬷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不舒服?”凤云峥侧头,看着自己的嬷嬷,问道。

孺嬷嬷看了他一眼,碎碎念道,“昔日的太子已经有三个子女,二殿下有四个子女,三殿下有两个子女,四殿下虽为成婚但府中骑马也有妾室,五殿下正要成婚,六殿下……六殿下是个例外,就不说了……殿下,你有什么?”

“我有嬷嬷你啊。”凤云峥笑着说。

“呸呸呸!殿下怎与我老太婆开起玩笑来了。”孺嬷嬷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是带着凤云峥长大的,十岁离开皇宫搬进恒亲王府,良贵妃让她跟着来照顾凤云峥,一直没有离开过。

对凤云峥来说,嬷嬷不仅仅是一个奴才那么简单,还有着亲人之感,所以私下说话的时候也多了几分随意。

“原来皇后娘娘送来的那些姑娘多好看啊,一个一个水灵水灵的,可你一眼都没看,把人家送到西院去,不闻不问,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记得,等你母妃得了清白,就立刻让老刘把她们给遣散了,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我啊,我喜欢……”凤云峥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烛光落在他的脸庞上,温柔缱绻的眼睛痴痴地望着床幔,声音如叮咚泉水,娓娓道:

“她的眼睛比黑夜还要深邃,但是眸光明亮,她不笑的时候,冷如冰莲,可是一旦笑起来,整个世界都变得灿烂了,想到她我的心便满满的,感到很踏实,但是有时候又会有点心痛……”

孺嬷嬷坐在一旁,一边纳着鞋底子一边耐心地听凤云峥说着,不禁笑了,“原来殿下喜欢的是这样的姑娘。”

凤云峥侧过身来,用手支撑着头,问道,“嬷嬷,你说像这样的姑娘会喜欢什么呢?”

孺嬷嬷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想了想,道,“姑娘嘛,总是爱漂亮的,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我记得那些个娘娘和公主们都喜欢新衣裳,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人变美了,心情也会变好的。”

“漂亮的衣裳?”凤云峥重新躺了回去,双手继续枕在脑后,在想着什么似的,想着想着,便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黎嬷嬷放下鞋底子,站起身来,拉过被子盖在凤云峥的身上,细声地道,“睡。”



太阳终于出来了,积雪也开始融化。

这几日,萧氏和连诗雅似乎突然安静了起来,也不见端着平妻和县主的架子在这府里四处招摇了,连诗雅还日日按时去大夫人那边请安。

而刑部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萧河在刑部大牢里关押了一天一夜,最终查出那两个萧家军将士并非真正的采花贼,只是喝多了酒误了事,当然,这酒是那日将他们弄晕倒后夜风灌进他们肚子里面的,整整灌了两壶。虽然查明是清白的,但身为将士却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混在了采花贼当中,还是要遭人诟病的。“”,。

第二五一章 忐忑不安

第二五一章 忐忑不安

而当萧河从刑部回到萧国府,一只脚刚跨进门的时候,又传来萧家军抢掠茶肆,还打伤百姓的消息,后经查证,此事属实。而这其实也是凤云峥默默安排好的,他先是安排了人在一些萧家军经常出没的酒肆里望风,进而引起言语冲突,再引起肢体冲突,那些将士本就人高马大,轻轻一推就将人推得很好,然后大打出手,再经过有心的传播,版本就刻意变成了萧家军打掠百姓了;

接着,又有人匿名参了萧家军一本,说萧家军凯旋而归后,大有膨胀之势,有的将士在赌场赌钱,借了钱不还,等等。

而这个这折子里还提到了一件事,说萧家的远亲萧氏家族在密阳造了一个功德坊,那牌坊上对萧振海大肆歌功颂德,将他描述成一个乱世英雄,对朝廷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乡民们日日前往跪拜。

听说,皇上看了这个折子的最后一条,沉默许久,最后将折子重重地扔在了荣元殿的地上,萧国公在荣元殿外跪了三个时辰,匍匐在地上力表忠诚。

其实,这个功德坊也是凤云峥的手笔,他估摸着萧振海大胜而归的日期,在重生的第三天便派了夜风暗中前往密阳,夜风也没有直接出现,而是派了其他的人,以萧振海的名义,给了萧家的远亲银两,说是萧将军说了要在此处盖一个功德坊,于是这功德坊便建成了。

……

连延庆在倾安院给连母请安的时候,连似月也在,他说着这些事的时候,眉飞舞,显然十分开心,而连似月只是静静地听着,唇角却露出了笑容——

原来,这就是九殿下说过的,给萧振海准备好的礼包,让他一个一个地拆。

“哼。”连母冷笑一声,说了两个字,“活该。”

“不过,萧振海这只老狐狸,当真要在金銮殿上砍了萧河的脑袋献给皇上以表达宠臣,后来皇上开口阻止,才停止了,萧河的脖子还被划出了一道血迹。”连延庆感到有几分可惜。

从倾安院出来,她便想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却像是压着什么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后来,眼皮又开始跳起来,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她索性翻身下了床。

走到院子外,冬雪融化,有些谎言。

“大小姐,京西成衣铺的掌柜托人传了话来,您三个月前定的成衣已经到了,为您备着,您可随时去取了。”这时候,外院的仆人前来通知到。

京西成衣铺?

连似月看了看天,吩咐道,“青黛,降香,备轿,我要去一趟京西成衣铺。”

于是,向老夫人禀明后,她便准备出门。

一会后,一顶八人抬的华贵轿子出了相府往京西的方向而去,耀眼的红轿身,紫珠帘围绕四周,明黄窗布微微晃动着,轿旁衣着讲究的四个丫鬟两个婆子随行,尽显相府的气派。

当轿子离开了相府门前的时候,一个浅紫的身影慢慢地从门后面走了出来,她望着那顶远去的轿子,一抹疑虑的神情浮现在脸上——

京西成衣铺?这是京城最有名的成衣铺,里面的衣裳均由昂贵丝绸缝制而成,且老板莫丽娘绣工极好,件件衣裳有如艺术品,美轮美奂,光一件云锦缝制的衣裳往往值百两银子。

但即便如此,每有新款,便会被京城的贵女们抢购一空,去了慢了无论给多少钱都拿不到,就算是宫里的娘娘也如此。

据说,京西铺子之所以能在京城站住脚,是因为老板娘莫丽娘与某位权贵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但具体是哪位权贵,谁也不知道,越是神秘,趋之若鹜的人就越多。

连似月三个月前在那里订过成衣吗?还是……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连诗雅心里一喜,对身后的甄妈妈道,“准备轿子,听说京西铺子来了最新款的成衣,我想去看看。”

“可是,三小姐,萧姨娘说了,让您最近不要去惹大小姐,要事事小心……”甄妈妈有些为难地道。

“娘说的是事事小心,不要惹她,我不惹她就是,她现在要出门,我也出门,我又不是去跟踪她的。快去,准备轿子。”连诗雅眼睛盯着连似月轿子离去的方向,说道。

“那,好。”甄妈妈无奈,只好去安排轿子

了。

很快,另一辆轿子也从相府出发了。

京西铺子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当一辆华贵的轿子停在门口的时候,一个身着华贵衣裳的妇人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等着迎接。

婆子将轿帘掀开,青黛和降香上前立于轿子两侧,连似月跨出脚来,搭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

那妇人立即上前,一脸笑意,道,“大小姐,您来了,您要的成衣已经备好了。”

连似月面带端庄的笑意,道,“有劳莫掌柜了,既然来了,我还想看看其他的款式。”

“您请进。”莫丽娘笑眯眯地领着连似月往里面走去,跨过门款的时候,连似月微微侧头,顿了顿,眼睛的余光看了看旁边的位置,唇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进了铺子里面,莫丽娘大声道,“大小姐,您定的成衣在这里了,若您还要选其他的,请随我上二楼。”

“有劳掌柜了。”连似月点头,随在莫丽娘的身后,踩着楼梯往二楼走去。

“停在这里!”待连似月进去后,连诗雅也命令轿夫将轿子停在另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刚才她透过窗帘看到了连似月的一举一动,她不悦地道,“连似月凭什么啊,莫掌柜亲自出来迎接不说,款式还能任她挑选,我上次买一盒成衣还要排队。”

“三小姐,咱们现在进去吗?”甄妈妈询问道。

“当然进去,我倒要进去看看,她在里面干什么。”连诗雅下了轿,拿帕子掩住了半截脸,往京西成衣铺里面走去。

一走进里面,连诗雅便往四周看了过去,却没有发现连似月的身影。

“小哥,刚才进来的连家大小姐去哪里了?”甄妈妈拦住一个小二哥,问道。

那小二哥道,“连大小姐是我们莫老板的贵客,莫老板领着她上二楼挑选心仪的成衣去了。”

“上楼。”连诗雅一听,也往二楼走,但是却被小二哥拦住了去路,道——

“这位小姐,没有莫老板的邀请,不能上二楼。”

甄妈妈当即沉下脸,骂道,“不识抬举的狗东西,知不知道我们小姐是谁?”连诗雅也微昂起下巴。

谁知小二哥不肯放行道,“您不是相府三小姐吗?您还被皇上封为县主了,我认得您,您来过。不过,莫老板交代了,只有她邀请的贵客才能上去,咱们京西铺子的规矩您是懂的。”“”,。

第二五二章 夺人之好

第二五二章 夺人之好

“你!”连诗雅被这么拒绝,脸子一下子拉不下来,但是,关于京西成衣铺的传说她是知道的,如果硬闯,只怕以后都不能再来这里买成衣了。

她便只好掩饰着脸上的尴尬,对甄嬷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此等候莫老板。”

甄嬷嬷瞪了这个小二哥一眼,心里骂了一句,不识好歹的狗东西!

连诗雅一边等着,目光一边往铺子里看了过去,此刻一些绣活精湛的绣娘正在制作花样子,同时她还看到有两三套成衣挂在一旁,她的目光落在了最中间的那套上面,顿时,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双眼发亮——好美的衣裳啊。

这是一身玫瑰红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布料用的是最上等的云锦,寸锦寸金,底子以阴红绣纹,长衣外面是一层薄纱,宽大的衣摆上是华贵的金丝花纹。五彩凤凰运用了施针,滚针绣等手法,整件衣裳如宫廷般繁华。而且,莫丽娘别具匠心,还在长衣上挂着一块玲珑剔透的吉祥龙凤玉佩——

美而华贵!

这件衣裳要是穿在她的身上,定能衬托出她最极致的美,连诗雅沉醉地看着这件衣裳,那想要得到它的心,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地疯长。

“小二……”她眼底泛着笑意,喊道。

“县主……”小二哥听到她的招呼,便走了过来。

“这套长衣我要了,多少银子?”太美了,仿佛只有仙女才配得上这件衣裳,连诗雅的眼睛几乎无法从上面移开了。

“这……”小二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道,“县主,这套长衣已经有主了。”

什么?

连诗雅一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随即露出几分不悦,她看中的心爱之物,怎么能轻易让人给占了去,况且这身衣服实在是美,放眼整个京都,恐怕找不出来第二件——

“多少银子,你说,我愿增加价码。”她虽为庶女,但是这些年萧氏敛下不少钱财,她那时候又得连延庆宠爱,连延庆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全都是值钱的,所以她的钱比起连菀茵,连胜茹这些庶妹多了很多,比连似月恐怕还要多一些。

“县主,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这套衣服已经有主了。”小二哥面对连诗雅的逼迫,实在是为难。

“一!”连诗雅伸出五指,道,“那个人给你多少,我在她的基础上再多给你一百两!”她这么喜欢这套长衣,如果得不到她恐怕会日夜寝食难安。

“县主,恐怕……不行,您别为难小的了。”但小二哥居然仍旧没有转让的意思,连诗雅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这不识抬举的狗东西,知道是县主你还推三阻四的,不就一套衣裳吗?我们小姐愿意多付银子,你有什么好犹豫的!”甄嬷嬷叱骂道。

“二位,真的并非银子的关系,而是……而是这套衣裳花费了我们半年时间才缝制完工,马上就要送去给……”

“我不管她是谁,五百两!我多出五百两银子,这衣裳归我了!”连诗雅一听这衣裳居然费了半年时间才完成,便更加觉得她珍贵,于是非要不可了。

“可是……”小二哥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连诗雅打断了,她踮起脚径直将那衣裳取了下来,说道:

“就这么说好了,衣裳归我,我回府后便让下人将银子送过来。”她抚摸着那一层纱,简直爱不释手。

“县主,您这样,我们没有办法向主顾交代。”小二哥皱着眉头,无奈地道。

连诗雅却不以为然,看着手里的衣裳,道,“你再给她缝制另外一件就是,不过,可不许和我这件一样。”



另外一边,莫丽娘一路领着连似月到了二楼,走过一扇隐蔽的黑雕花门,再穿过一条走道,最后在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她脸上那曲意逢迎的神情立刻消失了,目光中散发着一股冷凝,敲了三下门。

很快,门开了,连似月跨脚走了进去,门便随之关上了,莫丽娘站在门口,敏锐地左右看了看。

这间房外面看来很平常,进入里面才知别有洞天,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连似月一进去便看到一个银锦袍的男子正坐在花梨大理石桌旁。

“来了?”他站了起来,声音清朗,身姿挺拔,美如冠玉,眉宇之间是温润如玉的气度,无形之中散发着一种尊贵优雅的威慑力。

“殿下久等了。”连似月施礼,道。

“本王也才来不久,过来坐。”他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道。

连似月走了过去坐下了,问道,“殿下,那位莫丽娘……”

凤云峥笑了,道,“莫安师太,天煞孤星,通鬼附体,极贵之命……莫老板是莫安师太的姐姐,善于易容。”

连似月听着,恍然大悟,道,“难怪乎我第一眼见这老板便觉得有五分眼熟,原来是见过的,那原来的莫安师太呢?

“大概……”凤云峥玩味地道,“大概云游四海去了。”

连似月见他那带着几分狡黠的神情,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为云游四海,就是“魂游四海”。

“萧家的事,你应当都听你父亲说过了。”凤云峥问道。

“都知道了。”连似月点头道。

“你会不会失望,父皇并没有对萧家和萧家军做出有效的惩治?”

连似月摇头,“这样的结果很正常,也早在我预料之中。萧振海这些年打下的根基非常深厚,就像一棵百年的老树,早已经蔓延深入地下,且他心思毒辣缜密,一两个将士玩忽职守的事,一个功德坊的事自然动摇不了他的地位。而且,我也没那么傻,以为这就能撼动他。

只不过,这些事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起码皇上对他多少会有些戒心,而且皇上身边不只有一个萧振海,还有其他重臣,旁的不说,就说我父亲,还有父亲的亲信礼部刘大人、兵部李大人,这些人与萧振海并非同一个阵营,定会多多少少在皇上身边提醒要多防范萧振海。

不要小看了戒心这个东西,经过这次,这颗戒心必定埋到皇上的心里,会随着时间慢慢滋长,总有一天,它会大到将他连根拔起!”

听到连似月一席话,凤云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道,“而且,我们两个联手,什么也不用怕,再深的根机,如果中间出了问题,日复一日的侵蚀,苍天大树也将轰然倒地,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用着急,慢慢来。”

“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部署这些事的?”连似月知道,这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蹙成。

“大概四个月前。”凤云峥略略算了下时间。“”,。

第二五三章 收复人心

第二五三章 收复人心

连似月看着面前的凤云峥,原来九殿下其实是一个这么沉得住气的人啊,可惜自己从前从未有机会去了解。

前一世,如果他也像凤千越一样觊觎皇位,那这皇位未必是凤千越的。在她看来,比起凤千越,凤云峥更适合当一个皇帝。

只可惜,是她连累了他,结果最后失去一切,不得善终。

她微微低垂着头,轻叹了口气。

凤云峥迎着她的目光,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愧疚,遗憾,伤感,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心里忽然一动,轻道:

“没关系的,可以再来一次,不是吗?”

连似月听了心一颤,猛地看向凤云峥,再来一次?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出自己是重生的了?

不,不可能,这种事说出去,谁会相信?

正在这时候,夜风走了进来,双手将一叠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道,“殿下,东西都准备好了。”

凤云峥手放在这一叠纸上,移到连似月的面前,道,“这些,是你的了。”

“这是……”连似月将面前的拿了起来,“房契,地契……这是什么?”

“这是这家京西成衣铺的房契和地契我盘了下来,以后就是你的了。”凤云峥说着,眼睛含笑地看着面前面惊讶之的姑娘。

嬷嬷说的,姑娘家都喜欢漂亮的衣裳,他以前从来不注意这些事,这次让夜风出去打听才知道京都有间京西成衣铺,这里面的衣裳令全京都的贵女们趋之若鹜,于是他便想了点办法,把这件铺子盘了下来,要送给连似月。

“我的?为什么?无功不受禄,我没有理由接受殿下赠与的这么大礼。”连似月愣过之后,将房契和地契都还了回去,道。

凤云峥早就料到连似月不会接受,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说法,“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这铺子也不是白给你的,由你来经营,所得收入我三你七。”

连似月明白了,九殿下这是要“共同经营”京西成衣铺,但是——

“我没有在这铺子里投入银子,我也没有银子可以投入,殿下却分我七成,这样我占了大便宜了。”连似月看出,凤云峥是很想把这间铺子给自己,但是——

她前世欠他太多,这一世,她不想再欠。

“谁说你没有投入。”凤云峥道,“你很有头脑,你出主意,出点子,我相信在你的经营下,铺子的生意会上一个台阶,这可比投入真金白银更值钱,我就是看中了你这点,才想与你合作的,至于成本投入,大不了到时候赚了钱,你将你得到的那份再投入铺子不就好了。”

连似月看着面前的第地契房契,心想道,以后会有很多用钱的地方,她现在手头就只有相府里案例发放的月钱和母亲给的一些金银珠宝首饰,那些东西太珍贵,她不会动。

现在,九殿下所说的方案倒也不失为一个敛财的好机会。

“怎么样?”凤云峥问。

“好,我接受,不过分成的比例要改一下,改成殿下六,我四,然后这件事情,我希望保密。”连似月最终下了决定,说道。

“好,都随你。”凤云峥见她答应下来,比什么都高兴,至于分成,到时候属于他的这份,再投入铺子给她就是了。

“多谢殿下。”连似月也跟着笑了,她明媚的笑容如同秋日阳光下随风飘动的花枝,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心里,仿佛微风略过心尖,蠢蠢欲动。

此时此刻,一切静好。

未来哪怕刀尖火海,也不怕了。

又说了些话,眼看着时间过了大半,连似月便准备离开,凤云峥站在房间里,目光默默地看着她下楼。

夜风偷偷看了眼殿下,心道,这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亲自登门两次,还多花了五万两黄金,才从三殿下的手中将这间成衣铺买下来,转眼眼睛都不眨地送给了大小姐,又怕大小姐不肯接受,冥思苦想才想了个“共同经营”的说法出来——

这应该是用心良苦最好的解释了。

连诗雅最终将心仪的衣裳抢到了手,也不管小二哥的多番恳求,她心情大好,过了一会便看到连似月从楼上下来。

她看到连诗雅,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道,“三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诗雅则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道,“大姐,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定制过衣裳?我怎么不知道?况且,你哪儿来的钱?这里的衣裳很贵的。”

连似月轻笑,并不理会连诗雅的奚落,目光落在甄嬷嬷拿着的衣裳上,道,“三妹出手好阔气,这件衣裳价值不菲。”

连诗雅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当然,我可出了六百两银子。喜欢就好了,钱多点算什么。”

连似月点了点头,道,“三妹倒是想的开。”

“大小姐!”那为难的小二哥看到连似月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忙走了来,道,“这件衣裳已有主人,县主非要据为己有,这……”

连似月见小二哥知道连诗雅县主的身份,却还是不肯爽快相让,看来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只是连诗雅太想要这件衣裳了,没有察觉这一层。

她便道,“三妹,既然这件衣裳已经有主了,还是不要强行买走,恐生事端啊。”

连诗雅立即将那衣裳拿进手里,道,“绝对不行,这衣裳我看中了,已经付了定金便是我的了,大姐,你休想从中作梗把我的衣裳拿走。甄嬷嬷,我们回府!大姐,你最好也快点走,在外面太久了,祖母和父亲要生气的。”

她说着便匆匆离开了成衣铺,生怕连似月上来抢她的衣裳似的。

“三妹……”连似月喊了一声,但连诗雅已经抱着衣裳上了轿子,命令轿夫起轿,回相府去了。



相府后花园的梅花全开了,都是些稀有品种,宫粉梅、红梅、照水梅、绿萼梅、大红梅、玉蝶梅、洒金梅,美不胜收。

各房的夫人小姐们都在后花园兴致盎然地赏梅,丫鬟们便按照主子的吩咐,将梅花上的冰晶取下来用瓶子装着,用来泡茶。

但此刻比起赏菊更令人高兴的是,大小姐连似月居然从京西成衣铺带回了好多她们平常求都求不到的成衣,这些成衣连似月就自己留了一套,其余全分给了众人,连各房的姨娘都分到了。

大家各自拿着自己心仪的成衣,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

刘氏笑呵呵地道,“京西铺子的衣裳我想了好几个月了,还以为没指望了呢,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得到了两套,似月啊,三婶谢你了啊。”

她选的两套,一套是蜜合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褙子,另一套是烟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长衣,用料昂贵,做工极为精湛。“”,。

第二五四章 有失远迎

第二五四章 有失远迎

连似月静静地坐在众人的中央,脸上始终带着温婉端庄的笑容,道,“三婶不要客气,京西铺子的老板娘莫丽娘与我关系极好,三婶下次看中什么,和我说一声便是,我请她给您送进府里来。”

“好好好,有似月你这句话,我以后就不愁买不到她们的成衣了。”刘氏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四房严氏看着手中的成衣盒也露出了鲜有的笑容,给连蕙桐看着成衣的成,连惠桐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二夫人胡氏坐在另外一边,离连似月最近,她没有拿衣裳,探究的目光看着连似月,道,“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连似月浅浅地笑着,问道,“二婶,我应该急什么呢?”

“萧仙敏成了平妻,诗雅儿又贵为县主,且也摆脱了庶女的身份,现在是嫡次女了,你还有个舅舅萧振海,你当真一点都不怕吗?”胡氏妄图从连似月的眼睛里看出些害怕或是胆怯来,但是自从事情发生后,她一如既往的淡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怕也无济于事,不是吗?二婶也是,何不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呢,给二妹挑两件衣裳。”连似月扭头,望着胡氏,眼神明澈如泉。

胡氏看着这眼神,心中一个紧缩。

这时候,连诗雅远远地看着亭子里的那些人,眼底露出一抹鄙夷的神,道,“几件衣裳,就对连似月趋炎附势成这样,真没出息!”

她已经换上了那件玫瑰红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衬托着她扶风弱柳的腰肢,款款朝连似月那边走过去,如同彩云飘动,美轮美奂,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感受到那些惊艳的目光,微微昂起头——

在美貌上,她从未怀疑过自己。

见到她的到来,除了连似月,其余几个姐妹都站了起来,朝她微微鞠躬,道,“三姐,您来了。”

“大姐,没想到你也有些财力,居然买回这么多成衣。”连诗雅的语气有些酸溜溜地道,她还以为连似月只是每月领些月钱,最多也就大夫人那边资助一些,没想到居然能一次性从京西铺子带回这么多衣裳,关键是,这些衣服一般人根本买不到,就说她身上这一身,就多付了五百两才得到的。

“我哪有什么财力,这是莫丽娘赠与的。”连似月淡淡地道。

“赠,赠与……”连诗雅脸有点难看,她费劲财力才得到一套自己喜欢的,而连似月却一分钱都不用就拿回这么多的衣裳。

“三姐身上这套好漂亮啊,也是从京西成衣铺买的吗?”这时候,六小姐连雪乔惊叹地道。

听到有人夸赞她的衣裳,连诗雅终于高兴了起来,她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道,“是啊,这是最贵的一套,比你们这些不要钱就拿回来的可尊贵多了。”

“毕竟,你们三姐可是县主啊。”胡氏在旁阴阳怪气地道,“不过我可听说,县主在萧国府的宴会上尿裤子了?有这么回事吗?”

“二婶,你……”这是连诗雅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伤疤!

“不会,有这种事?”

“尿裤子?不是已经这么大了吗?怎么还会尿裤子呢?”

“那多丢脸啊,萧国府的宴会,应该很多人,那岂不是都看见了?”大家窃窃私语着,说的话却又全部落进了连诗雅的耳朵里,气的她脸一阵红一阵白。

“大概三妹实在憋不住了才会这样。”连似月轻笑了一声,道。

这笑声捅开了连诗雅愤怒的缺口,她几步走到连似月的面子,怒叱道,“大胆连似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皇上赐的县主,你胆敢嘲笑我,给我跪下!”

跪下?

连诗雅话语一出,顿时,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察觉到周围人的变化,连诗雅知道县主这两个字把这些趋炎附势的狗东西给压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便越发傲慢,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连似月——

“还不跪下吗?”

连似月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双幽深的眸子淡淡地瞥了连诗雅一眼,道,“你再说一遍。”

“你,你……”这目光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生生在连诗雅的心脏上猛地劈了一剑,她颤抖着声音,说不出话来。

但是,想到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在此失了县主的威严,于是叱骂道,“竟敢对县主不敬!”

说着,便扬起手,狠狠往连似月的脸上扇过去,但是连似月猛地站起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如铁钳般的手捏紧了她的手腕。

前一世被连诗雅剁手跺脚,挖眼抽筋,这辈子她休想再动她一下!

“松手,松手!”连诗雅没想到连似月居然这么大的力气,顿时脸涨的通红,“你给我松手!”

“哼!”连似月冷哼一声,用力往后一甩,连诗雅一个不稳,连连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相府的门口远远地来了一顶华丽的八人轿撵,轿子周围跟着十个丫鬟和婆子,轿子后则是一队数十人的侍卫队,走在前往相府的门上,气势极盛。

那轿撵上,坐着一个美妇人,她穿着一身大衫霞帔,桃红对襟褙子,腰间系红罗大带,戴九翟冠,冠上金凤一对,口衔珠结,发髻两侧插一对金簪,珠翠牡丹花儴花两朵,浑身散发着富丽堂皇的贵气。

此刻,她那张冷漠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怒自威,所过之处,旁边的路人纷纷跪下,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当这两轿撵停在相府门口的时候,得到消息的连延庆和连母急急忙忙从府里跑了出来,见到轿子上的人,连忙跪在地上。

连延庆连连擦着额头的汗液,“公主驾到,有失远迎,微臣该死!”

那安国公主凉薄的眼神淡淡地看了眼相府的门匾,目光冰冷,淡淡地道,“连相如今已毫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了,本公主哪里敢让连相迎驾。”

连延庆听了,暗喊糟糕,怕是得罪安国公主了,可是他迅速地想了一遍,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安国公主,虽是女眷,可是皇上都会给她三分面子,可谓权势滔天。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微臣不知公主所言何意,还请公主明示。”

“哼。”安国公主冷哼了一声,这轻轻的一声,却让连延庆背脊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安国公主起身,身旁的嬷嬷即刻弯腰伸出手臂,安国公主踩着轿夫的背走了下来。

连延庆的心一惊,即刻走上前去,“公主。”

““”,。

第二五五章 自作自受

第二五五章 自作自受

安国公主的突然到访让整个相府陷入了一种莫名紧张的氛围中。

此刻,她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正厅里宽大的黄花梨椅上,右手食指有一下一下地拨动着左手小指上的蓝宝石镶金戒指,浑身自上而下地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她的侍卫,宫女和嬷嬷,则一一站在她的身后。

连母,连延庆,二爷连延峰,三爷连延涛,大夫人容氏,二夫人胡氏,三夫人刘氏,四夫人严氏,以及各房的姑娘们全都站在了公主的面前,众人雅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

就算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也该知道这位安国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所以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往常这样的场合萧氏是不能出现的,但是因着平妻的身份,她现在也能站在大夫人的身后了,众人都十分紧张的时候,她心里却感到了一种痛快,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她也能和容雪一起登堂入室了。

连似月站在其中,她对安国公主这么大张旗鼓的登门也感到几分疑惑,在她前世的记忆中,安国公主从未到过丞相府,这次来所为何事?

一贯喜欢出风头的连诗雅这次却头也不敢抬,还刻意站在了后面的位置上,因为上次安国公主府菊花宴的事,还让她感到心有余悸。她心里想,都过去那么久了,公主脸上被鹦鹉抓过的痕迹也已经抚平不见了,应该不会为了这件事上门找麻烦。

安国公主抬起眼皮,缓缓地朝面前众人看了过去,她森冷的眼神让人觉得很有压力,连延庆抬起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这个安国公主实在不能招惹的人啊。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最后,安国公主的目光落在了后排连诗雅身上的这件玫瑰红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上,然后再缓缓地收回视线,道:

“十一公主下个月就要过生辰了,我在京西成衣铺定下了一件衣裳预备在她生辰之日送给她。这衣裳的布料是由专人特意从江南运来的上等云锦,花样子则是本公主亲自描的,费时半年才完成,而今日去取衣之时,那店家却告诉本公主,这件衣裳被人强行抢走了。”

安国公主一席话说话,那站在人群中的连诗雅已经浑身颤抖,脸发白,背脊发凉,额头冒出汗,整个人几乎要惊厥过去了。

而连似月立即明白过来了,原来今天连诗雅非要买回来的,还穿在身上四处招摇的长衣,居然是——安国公主的!

这……

她看看连诗雅那样子,都禁不起要同情起她来了,怎么会这么巧,她就抢了安国公主的衣裳了?

她心里为连诗雅默哀道,三妹啊三妹,这次我可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做,我还劝过你了。

连延庆一听安国公主这话也明白过来,敢情是他这相府里哪个没长眼睛的玩意抢走了安国公主为十一公主预备的生辰礼物了——

是哪个瞎了眼的东西,给他招惹这样的麻烦!

他猛地回过头去,看着底下的众人,那目光里的愤怒简直能杀死人,连诗雅的头快要垂到胸前去了,一双手绞着帕子,抖个不停。

此时此刻,她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裳,仍旧是人群中最美最耀眼的那一个。

“这也算稀奇了,本公主活到现在,还没人和我抢过东西,今天倒是遇见了。听闻这人是相府众人,本公主还真想见见这个人的真容,看看是何方神圣,丝毫未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安国公主的话令众人都忍不住往其他人身上看去,心想,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抢公主的衣裳?

“谁?”连延庆压着心里的怒气,沉声问道。

“扑通”一声,只见那原本开屏孔雀般耀眼招摇的连诗雅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公主,我,我不知道这件长衣是您做了要送给十一公主的,我真的不知道……”

什么?站在连诗雅前面的萧氏见了这一幕,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是雅儿买走了安国公主的衣裳?怎么会这样?原本沉浸在身份得到认同的喜悦中的萧氏,整个人都愣住了!

连延庆这才明白,原来又是这个不省心的三女儿!

“孽障!”连延庆狠狠地咒骂道,那一刻,他真恨不得没有这个女儿!

“哼……”安国公主看着连诗雅,冷哼了一声,“相府三小姐真是财大气粗啊,本公主这衣裳有市无价,但我念店铺辛苦给了两千两黄金,而三小姐轻轻松松就多出了五百两将本公主的衣裳抢走了。”

连延庆一听安国公主这话,顿时心头一紧,这意思是在质疑他为官不清廉啊,这可不是件衣裳的事,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如何得了?

他几步走到连诗雅的面前,怒叱道,“小畜生,抬起头来!”

连诗雅战战兢兢地抬起那张精心描绘过的小脸,脸上布满了害怕的眼泪,嘴巴颤抖着,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父,父亲……”

连延庆二话不说,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两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孽障!我连家的家训是什么?你且说说看!”

“谦、谦恭礼让,崇德重义,忠孝、忠孝并举,明理处事……”连诗雅的两个脸颊被打的通红,五个手指印清清楚楚地印在那白皙的脸上,但是她不敢喊痛,颤抖着声音,战战兢兢着说出连家的家训。

“我连家家规严明,你这小畜生竟罔顾家规,打着我的旗号在外照样,我今天定要用家规处置你!”连延庆指着连诗雅,手指直发抖,萧氏在一旁十分着急,可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开口替连诗雅求情,只怕会更加触怒公主和连延庆。

连似月知道,她的父亲这是在借着惩治连诗雅,向安国公主表明自己本身廉洁奉公,可惜被这么大好大喜功的女儿给坑了而已。

然而,安国公主对这些并不以为意,表情依旧冷淡,目光如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人,道:

“我还听说,你跟那店铺的伙计说了,不许这京都有人穿与你同款的衣裳,真是好大的口气呀,饶是我安国公主都没说过这种话。”

连诗雅现在已经悔不当初,她磕着头,向安国公主忏悔,“公主,公主,我知道错了,我,我那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公主恕罪呀。”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在此也下个命令,往后在这京都,你再不许穿任何红衣物。”安国公主也给连诗雅下了一道禁令。

不准穿红?连诗雅心里就像是被割去了一块似的,她最喜欢的颜就是红,她皮肤白皙,穿红最好看了,不让她穿红,简直要了她的命。“”,。

第二五六章 赏罚分明

第二五六章 赏罚分明

“那,那要是嫁人之日呢,公主殿下。”那三房的刘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安国公主淡淡地瞥了连诗雅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多恶心的东西一样嫌弃,她道,“那就穿白的。”

嫁人的时候穿白?

萧氏顿时脸大变,再也忍不住,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着,“公主,雅儿不懂事,是雅儿的错,可是如果大婚之日穿白的话谁还敢……谁还敢……”

哪家敢娶一个大婚的时候只能穿白的女子啊,这等于是这辈子都不让连诗雅嫁人了!难怪萧氏会着急。

安国公主皱眉,冷冷地看着磕头的萧氏,问道,“你是何人,也敢质疑本公主的决定。”

“我,我是丞相平妻。”萧氏一贯以自己终于晋升平妻而觉得扬眉吐气了,可在安国公主的面前,这两个字说出来,居然如此没有底气。

“平妻?”果真,安国公主的唇间冷冷地溢出这两个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跑过来和本公主说话,纪嬷嬷……”

“是,公主。”

这纪嬷嬷走到萧氏的面前,萧氏还没明白过来安国公主的意思,就见纪嬷嬷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萧氏的脸上,将她直接打翻在地,纪嬷嬷冷斥道,“不是什么人都配和公主说话的!”

“娘!”连诗雅见萧氏被打,连忙跑了过去,“娘……”

安国公主这么当众令奴才责打萧氏,真是什么尊严和脸面都没有了,连似月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六个字——

自作虐,不可活。

萧氏被打的头昏眼花,她张了张嘴,连延庆快步走过来,呵斥道,“还不快闭嘴!”

萧氏咬了咬牙,撑着身子费力地跪直了身体,抿紧了嘴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她的眼底噙着泪水,心里感到极大的屈辱,连诗雅跪在她的身旁,也是泪流满面。

安国公主看着连诗雅身上的玫瑰红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道,“这是我要送给小令月的衣裳,半年的心血就这么被你毁了,你看,该如何补救呢?”

被公主这么看着,连诗雅浑身颤抖着,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天真地道,“我,我才穿了一会,不如,我脱下来,洗干净了,还给十一公主……”

“放肆!十一公主金枝玉叶,岂能穿你穿过的衣裳!”连母几乎要气昏了,若不是公主在场,她恐怕要亲自动手将连诗雅这个没脑子的东西狠狠打一顿!

她拄着权杖,走到安国公主的面前,双膝跪下,道,“公主,是老身管教不严,才除了这么个孽障!老身恳求公主亲自教训这个孽障!”

事到如今,连母已经看明白了,这安国气愤难平,她是要亲自教训连诗雅,只待连家的人发话了。

“祖母……”连诗雅一脸惊恐,把她交给安国公主,这连家是要抛弃她这个嫡次女了吗?

她,她可是皇上亲口封的县主,对着府里来说,是无上的光荣,祖母难道都不肯保她吗?

连延庆听了连母的话,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连母的身旁,一同单膝跪下,道,“这小孽障不知礼数,抢夺十一公主的衣裳,实在罪大恶极,微臣恳请公主亲自教训!”

“老爷……”萧氏身子一软,唤道,这让安国公主亲自管教,那简直是送羊如虎口!

“……”连延庆回头,狠狠地瞪了萧氏一眼,那目光简直要挖出她的眼珠子一般。

安国公主看向连诗雅,那犀利的目光像是在衡量着什么似的,最终开口,道,“连相向来为朝廷效力,向皇上尽忠,兢兢业业,殚精竭虑,乃百官之表率!可如今你这三女儿却在外打着你连相的旗号公然抢夺我们皇室中人的东西,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连相实在不利。连相和连老夫人既然话至此处,那本公主要将这位不得了的三小姐带回公主府住上一个月,好好教导一番,也好日后免却连相的麻烦,此事也算对皇上,对太后,对本宫有个交代。”

安国公主一番话,义正言辞,不容置喙,连延庆和连母赶忙跪下谢恩,萧氏却已经脸苍白!

说是说带回家教导,可这安国公主是个怎样厉害的人,人人都知道,她的雅儿要在公主府呆上整整一个月,那简直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

连诗雅听了,只觉得末日到了一般,她爬着到了安国公主的面前,道,“公主,我,我乃皇上赐封的县主,不能,不能……”

听到连诗雅还在这个时候提县主这两个字,连似月心中为她深深地默哀,这人要是作起死来,真是拦都拦不住啊!

安国公主是什么人?县主在她眼里又算的了什么!

“哈哈哈!”果真,安国公主听了,突然大笑,“纪嬷嬷,你可听到了,她在本公主面前摆出县主的架子了,这可真是本公主有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呵!”纪嬷嬷道,“咱们公主府看门的那条狗,皇上还赐了了个金项圈呢,这个……县主可有啊?”

好嚣张的口气!这还只是安国公主府的一个嬷嬷而已啊。

连诗雅脸一阵红一阵白,这嬷嬷不但丝毫不将她这县主的分位放在眼里,还生生将她比作一条狗!

“小孽畜,还敢和公主顶嘴!”连延庆再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道,“还不快跟虽公主回府!”

“公主,请您多加管家,公主费心了。”连母连忙磕头,道。

安国公主看了看连母和连延庆,一个是朝廷重臣,另一个则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又曾经对自己有恩,再者这相府也算是宫中淑妃娘娘的母家,便觉得教训连诗雅也差不多了,便觉得该做些事让这两位安下心来,也不至于传出什么欺压大臣之女这种对她安国公主不利的话来,便缓和了语气,起身,亲自搀扶起连母,道:

“老夫人和连相请起,连相为朝廷为皇上日夜操劳,本公主一直看在眼中,明日进宫见了皇上定要为连相说几句的。”

连延庆听了,这才放下心来,道,“微臣谢皇上恩典。”

连似月看着安国公主此刻那对连延庆和祖母和颜悦的模样,安国公主不愧是安国公主,打一个巴掌换一颗糖,比起女儿被带走训导的面子,能得到她在皇帝面前的夸赞,连延庆当然觉得后者更重要,所以说,安国公主的权势能够长久的盛兴是有原因的,不仅仅因为她有个公主的身份。

“你过来。”这时候,安国公主看到了人群中的连似月,向她喊道。“”,。

第二五七章 下地狱吧

第二五七章 下地狱

连似月款款走了过去,施礼,恭敬地道,“似月拜见公主殿下。”

她谦恭有礼,却又不卑不亢,礼仪言行,都刚刚好,便更加衬托出连诗雅的无理!萧氏见了,恨得牙直痒痒!

安国公主看着她,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道,“你上次研制的香痕胶效果十分好,我用了不过数日,那被鹦鹉挠出来的疤痕就被抚平了,算是救了你三妹一命了,也算你对妹妹用心良苦了。”

想来也是,若是安国公主脸上因连诗雅的鹦鹉而留下疤痕,连诗雅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连似月还曾经摆平过连诗雅闯下的弥天大祸,萧氏和连诗雅听了安国公主的话则脸一阵发青!

这么说,她连似月倒成了连诗雅的恩人了,还是救命恩人!

连似月垂首,道,“公主过奖了,公主受伤之事,祖母和父亲都感到十分痛心,歉疚,以至夜不能寐,似月看在眼里,便尽我所能,向公主表达歉意,如今公主都好了,我们也放心了。”

一言一行,颇具大家闺秀的风范,安国公主不禁点了点头,再道:

“时间耽搁的差不多了,纪嬷嬷,带上这位县主,回公主府。”

“是。”纪嬷嬷走到连诗雅的面前,道,“县主,请起,跟着老奴走。”

连诗雅咬了咬下唇,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脸苍白,好像就要昏倒过去似的,眼睛还微微闭了闭,原本她觉得县主这两个字是多么的光荣,还能将连似月压得死死的,到了现在,却成了一种极大的讽刺了!

连似月小心地看了连母一眼,连诗雅这是要晕倒吗?

连母也看到了,便两步上前,拉住连诗雅的手,暗掐了一把,道,“公主愿意教导你,这是你的福气,你到了公主府,万事都要听公主的,明白了没有?”最后几个字,已是明确的警告,若连诗雅到公主府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她会直接将她赶出去,就当没有过这个孙女!

“是,雅儿明白了。”感受到连母语气里的压力,连诗雅忍着要流出的眼泪,悲伤地点头。

于是,一行人将安国公主送上轿撵,离开了相府,而连诗雅则穿着她那一身心心念念的玫瑰红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走在一群奴才中间,跟着回公主府去了。

本来,这是一件艳绝京都的衣裳,可是此时此刻,却显得那么的讽刺。

“老爷,救救我们的雅儿,救救她,公主嘴里说是要带着回去好好教,但是你看看刚才,她让她和奴才一起走路回公主府,这明明就是……”公主一走,萧氏便顾不得其他人都在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着连延庆想办法救连诗雅。

“贱人,你还有脸说!”连延庆本就窝了一肚子火,他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萧仙敏的脸上,道,“就算公主要杀了她,也是她活该!把我连延庆的脸都丢到正阳门去了!你还敢在背后说公主的坏话,她没有将此事直接捅到皇上那里已经是看了我的面子,给了大恩大德!”

萧氏被打的瘫在地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嘴角还流出了一丝血迹来。

那二爷连延峰也是气的鼻子直冒烟,道,“你倒还敢要大哥去求情,这件事安国公主处处占理,没连累我和大哥在朝中的仕途已是大幸!”

“就是!原以为咱们连家多了位尊贵的县主,却没想到这是个灾星啊!今天真是吓死我了,要是公主当真是那骄纵跋扈之人,我看我们现在都被关到大牢里去了!”那二房的胡氏冷冷地说道。

“……”萧氏狠狠地咬紧了牙关,道,“就算要罚也不能只罚雅儿一个人,似月是不是也要罚,我回来听雅儿说了,当时似月也在场,她明明知道这衣裳是位贵人的,却不加劝阻,故意看着自己的妹妹犯下错误,难道不该被罚吗?”

萧仙敏知道连诗雅被惩罚是不可避免的了,可是也不能便宜了连似月,她怎么也会拉她一起下水。

连延庆眉头微皱,“月儿……”

连似月一听,立即气氛地道,“萧夫人,说话可要凭良心啊,我哪里知道这件衣裳恰好就是安国公主要赠给十一公主的礼物?而且,我当时和三妹说过了不要夺人之好,而且小二哥说了是位贵人的,就更不能拿了,可是三妹非是不听,拿了衣裳就跑了,我,我要怎么劝阻?父亲,女儿说这话的时候,那店小二和莫丽娘都在场的,父亲可以去盘问,我不心虚!”

“我说萧氏,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公主刚刚还夸奖似月为了妹妹用心良苦,你怎么到了这时候还不忘拉似月下水,自己女儿犯下的错不好好反省,怪别人做什么。”三房的刘氏这回说出来的话真是句句有理。

“我……”

“萧氏,你如今已贵为平妻,你向我敬茶之日,我赠与你金饰,说要与你姐妹同心,转眼,雅儿闯出这样的大祸,你不但不反省,还妄图责怪月儿,你,你当真是死性不改!”大夫人也立即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女儿。

“你,你们……”萧氏气的嘴巴直发抖。

“……”这时候,一直抿着唇的连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孽障啊孽障,我累了,延庆,你看着办。”

连母对萧氏母女已经彻底死心了,她已不愿再多说一句话,她向连似月伸出手,连似月忙上前搀扶着她,一块回倾安院去了!

“贱人!”连似月又听到后面传来的巴掌声和萧氏哭叫的声音,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心里感到痛快极了!

是的,就是这样,亲眼看着她们,一步一步走向地狱的深渊——

她,绝不手软!





梦华宫。

十一公主自狩猎回宫后,便命人建造了一个舒适干净的木栅栏,将那头失去了母亲的小鹿养在栅栏里,日日亲自照料,如今长的很健康,宫里的小公主和小王爷们还长长嚷着要来十一姐姐这里看小鹿。

此刻,十一公主正蹲在栅栏的面前,一双白皙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小鹿的身子,说道,“小鹿啊小鹿,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把我忘记了,哦不,我说错了,是不是把你忘记了?他怎么从来都不来看你呢?”

十一公主一直身居宫中,自然不知道她说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府中了。

“他总是不来看你,要不,我帮你去看看他?”十一公主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目光。

一旁蹲着给小鹿喂食的知礼吓了一大跳,赶紧转身要逃走,却被十一公主喊住了——

“站住!”十一公主喊道。

“不行不行,公主,万万使不得,奴婢,奴婢宁愿被罚,也不会带您出宫的,奴婢,奴婢宁愿被罚一年的月钱。”知礼连忙摆手,道。“”,。

第二五八章 微服私访

第二五八章微服私访

长春宫。

众妃嫔照例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如今与往时不同,璇妃的位置已经撤了,良贵妃则坐在了更尊贵的位置上。

后宫就是这样,受宠的人,不受宠的人,来来去去,起起伏伏,是再正常不过了。

“本宫听说皇上又对云峥委以重任,良贵妃你也算苦尽甘来了。”皇后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对众妃嫔道。

“是啊,如今贵妃姐姐也可以松一口气了。”说话的是连淑妃连绾wan,第三声,也就是丞相府连母的侄女,当初是连二太爷连寿元的嫡女。

当初连二老太太去的早,她与连母的妯娌关系极好,死前担心后母虐待爱女,于是便将连绾给连母养着,连母将其视如己出,一直亲自养大。十六岁那年则被选秀入宫,并且深得皇上和太后喜欢,直到晋升为淑妃,目前无子,有一女,十三公主凤瑭瑶,是与十一公主凤令月同一天出生,只不过晚了几个时辰。

很可惜的是,原本连绾的这一胎怀的是一对双生儿,只可惜男婴生下来就没气了,只留下凤瑭瑶活着,当初皇帝也是怜悯她丧子的悲痛,便晋升为淑妃给予安慰,对生下的十三公主凤瑭瑶也很疼惜。

“臣妾也是倚仗了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妹的帮助,才得以沉冤得雪。”良贵妃道。她温婉娴静,雅致端庄,一身月白大衫,绣着青花瓷,身姿婉婉动人,始终散发着一种不争不抢的气质,这与其他妃嫔有所不同。

“这是应该的,同时,后宫当以璇妃为警戒,无论是谁就算再得皇上喜爱,也要维持一个度,万不可与皇上太过亲近。”皇后对众人叮嘱道。

“咳咳……”这时候,良贵妃咳嗽了两声。

“良贵妃这可是染了风寒了?”皇后看着她,关切地问道。

良贵妃的脸有些潮红,忍着喉间的痒,道,“前些日夜里不慎吹了寒风,这两天便一直咳着,已经找太医号过脉了,没有什么大碍,只剩有些咳了。”说着,又忍不咳了两声。

“我这儿一个秘制的梨花羹,对喉咙特别好,我命人熬制了送去临华宫。”徐贤妃说道。

“贤妃姐姐有心了。”良贵妃朝她点了点头。

众妃嫔之间,表面上维持着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

“皇后娘娘……”这时候,宫女雪丽走了进来,脸上有几分焦急的神。

“何事?”皇后微微皱眉,道。

雪丽看了众娘娘一眼,声音低了一些,道,“公主偷偷溜出宫了,守门的侍卫也没有发觉,不知如何出去的。”

“什么……”皇后一听,猛地站了起来,眉头皱的更紧了,道,“总是这样不省心!”

徐贤妃忙宽慰道,“皇后娘娘别急,十一公主机灵古怪想必不会出什么事,马上派人去找便是。”

“快去!日落之前一定要将人找到。”皇后揉着发疼的太阳**,命令道。

京都。

天子脚下,皇城根里,熙熙攘攘的街头,人来人往,商贩云集。

“哇,知礼,这里真的很好玩呀,空气好甜,风好舒服!”一个穿着粉红折枝花卉裙衫,头上戴着桃花石琉璃料器金杆簪花的少女像一只飞出笼子的鸟儿,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她五官精致,穿着考究,美丽而高贵,走在街头十分的耀眼,吸引了许多路人的注意,多么美妙的人儿啊,像是从瑶池下凡的仙子一般,出尘脱俗。

只是十一公主自己沉浸在新奇的世界里,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知礼则十分紧张地跟在身后,不停地说——

“公,小姐,我们回宫……家,我们回家,外面很凶险的。”

十一公主却显得兴致盎然,她道,“行了,行了,出都出来了,你就不要操心地在一旁念念念了,很煞风景的,你就和我一起畅畅快快地玩,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宫呢。”

“可是,可是要是皇上和皇后知道了……”知礼还是很不放心。

“放心,不会知道的,我隐藏的很好,就算知道了也没事,我到时候保你便是,你放心。”十一公主拿起小摊上的一个小木偶放在手中晃了晃,说道。

“可是……”

“停!”十一公主终于停下脚步来,转头看着她的宫女,皱着眉头道,“知礼,你要是再担心这担心那,我就不让你跟着我了,我一个人玩,你回去。”

“别,别!奴婢不说就是了。”知礼赶紧闭上了嘴巴,要是被公主赶走,那才真的糟了。

“这才对嘛……”十一公主终于满意的笑了,拍了拍知礼的肩膀,说道,“放心,保证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十一公主还是到处走走停停看看,每次看到新奇的东西都像遇到了宝贝似的,高兴地手舞足蹈。

“哇,知礼,你看,那是什么,白白的,好香啊。”十一公主跑到一个摊点前,兴奋地问人家老板,“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呀。”

那老板见她竟然不认识最寻常的雪花糖,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来,“这是雪花糖啊,要吗?”

十一公主从她的身上掏出一叠银票来,厚厚的一叠,一张一百两,足以几千两,这老板的眼睛都瞪直了。

“给我一个。”十一公主掏出几张银票,放在老板的面前,说道。

老板顿时愣了,哆哆嗦嗦地看着手里的银票,一个雪花糖,三百两,这是遇到傻子了啊。

“这,这还要吗?这儿还有很多,你要吗?”老板回过神来,急急将银票往怀里塞,将更多的雪花糖推到她的手里。

“不要了,谢谢!我家公……小姐只是不懂钱财的用途,她可不是傻子!”知礼走过来,一把将老板手里的银票抢了回来,从袖中掏出一个铜板来,放在老板的手里,再拿了一颗雪花糖,狠狠瞪了他一眼。

“哎,你……”老板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心痛不已,绷着脸将铜板丢进盒子里。

十一公主吃了块雪花糖后,又跑过去吃了一碗丁香馄饨,还吃了炒银杏果子,梨鸭,乌李,脆颈巴子,一直吃到实在撑不下了,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些吃食的摊点。

平日里她在宫里的食物都经过精心制作,极尽的精美,这些粗糙的小吃对她来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所以吃的不亦乐乎。

知礼跟在后面付钱,累的气喘吁吁的,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因为她们特别的妆扮和手里大叠的银票,早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第二五九章 遭遇危险

第二五九章遭遇危险

“公……小姐,现在吃够了,可以回家了。”知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充满期待地问道,她只想早点将公主领回宫里。

十一公主拍了拍肚皮,说道,“吃是吃够了,可是……”她嫣然一笑,“我还没玩够呢,你看那,那个是风筝吗?好有趣的,去看看。”

她稍坐了一会,便飞快地往一个风筝的摊子上跑过去——

“小姐,小姐,你等等奴婢呀。”知礼心里哀叹道,她家公主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

接着,她又买了好些玩意儿,各式各样的小吃,小木偶,面具,风筝,字画等等,知礼的面前都堆成一座小山了才终于停了手。

“我的好小姐,这下总可以回去了,我实在是拎不动了。”知礼从这一堆玩意儿后面探出头来,问道。

“不要,还没呢。”十一公主脸蛋红红的,看着街角的一些小孩,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他们了。

她指着这些孩子,分度道,“知礼,你去把你手里的东西送给他们去。”

知礼一愣,然后笑了,原来她们家公主买这么多东西,是要送给这些可怜的孩子,“是,小姐。”

知礼抱着这一大堆东西,跑了过去,那些脏兮兮的小孩子突然看到这些东西,都高兴极了。

“排好队,慢慢来啊,这是我们家公……小姐送给你们的。”

“哇,太好了,我要,我要这个。”

“我要这个,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肉的糯米鸡!”

小孩子们突然获得了这么多的小玩意和吃的,个个眉开眼笑的,快乐地叽叽喳喳的,那讨饭的破碗全都丢在了地上。

十一公主站在那边,看着这样的情形,脸上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来,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了两道月儿儿,很牵动人心。

知礼将所有的东西都分完了,才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转头朝十一公主比了个手指,但是——

她顿时心猛地一沉,手里的一串糖葫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原本十一公主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

公主人呢?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摔倒了!她连忙跑了过去,嘴里喊道——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呀,你快出来,别和我开玩笑了。”她脸发白,声音颤抖着,就要哭出来了,可是,十一公主并没有出现。

她再往前跑了几步,一脚踩在一个硬硬的东西上,移开脚低头一看——

是公主的凤头钗!这是前不久太后赏赐的。

公主到底去哪里了?知礼的心都要被撕碎了,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四处找人,但是十一公主却不见踪影,她都急疯了!

“公主,你快出来啊,不要吓奴婢了!”她站在路旁,不知所措的哭泣,她一个小小的宫女,突然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公主不见了她的头被砍了不说,万一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这还是公主第一次出宫,人生地不熟的。

怎么办?怎么办?

恰在这时,一顶红顶紫缘的轿子经过,知礼看到轿子上的标识,再看一眼轿子旁边跟随的丫鬟,看着有些面熟!

她顿时眼前一亮,急忙追着轿子跑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喊着,“等一等,请等一等。”

轿子里面,连似月闭眼假寐,她今日随同连母前去九华寺拜佛,现在正在回程的路上,这阵子连母被萧氏母女气的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便让她陪着去了九华寺。

这时候,她隐隐听到一阵喊声,便睁开眼睛来,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轿子外的青黛回答道,“大小姐,有个人追着跑过来了。”

追着跑过来?连似月抬手掀开轿帘,便看到一个身影朝她这边跑了过来,看样子还在哭,她顿时一愣,这人是——

十一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知礼。

她怎么会在这?

“停轿!”

轿子停了下来,刚好知礼也追了上来,她跪到在轿子面前,道,“轿子里的,可是大小姐。”

“我是,你有何事?”隔着轿帘,传来了连似月的声音,知礼的心顿时放下来一半,她几乎带着哭腔,道——

“大小姐,奴婢有事求您帮忙!”

“是不是十一公主不见了?”轿内的人问道。

知礼一听,心道,这位大小姐真是神算,便急忙说道,“大小姐猜的对,公主和奴婢出宫逛街市,结果,结果公主不见了,奴婢在地上捡到这个。”

知礼双手将那凤头钗呈上,青黛接过钗,掀开轿帘的一小角,连似月伸手接过,放在手心,问道:

“公主是与皇后娘娘知会了,还是与你偷偷溜出宫的?”

知礼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道,“是,是与奴婢一块偷偷溜出宫的,都怪奴婢,没有细心好看公主,请,请大小姐帮忙找找公主。”

轿内传出一阵轻微地叹息,然后便听到连似月道,“青黛降香你们追上老夫人的轿子,和她说我稍后回府,绿枝,你即刻去一趟恒亲王府通知九殿下,就说十一公主不见了,其余的人到附近找人,记住,此事万不可张扬,都明白了吗?”

这种事若传了出去,恐怕对公主名声不好,所以必须要保密进行。

“是。”众人立刻分头行事。

连似月再让轿夫将她的轿子抬到了不起眼的巷子里等着,知礼站在轿子旁边,心急如焚,但是她对这位连大小姐感激涕零。

“公主丢了多久了?”连似月在轿内问道。

“约莫,约莫大半个时辰。”知礼颤抖着声音道。

“不用太心急,不会有事的。”轿内,连似月感受到知礼的心情,便开口宽慰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带着血海深仇重生而来,她只有铠甲,没有软肋,她为了复仇可以费劲心机,不计一切代价。

她对除了九殿下之外的皇室之人更是避如蛇蝎,尤其是公主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任凭着自己性子来的金枝玉叶,自然是有多远避多远。

可是,现在却对这十一公主却不知不觉有了一份关心,尤其是在狩猎场上十一公主伏在她怀里哭泣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她的设计,才让这个公主在狩猎场上见到了人性丑恶的一面,心里对这无辜的人有所歉疚。

连似月这么想道。



一个长长的小巷子里,两个粗蛮的大汉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飞快地跑着。

这麻袋里装着的,正是十一公主凤令月,她的嘴被一团臭气熏天的破布塞住了,双手黄胶被绑住,她用力地扭动着身子,挣脱着,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糟糕,她好像被坏人抓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他们是什么人?“”,。

第二六O章 以身相许

第二六o章 以身相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身体一沉,整个人被放在了地上。这两个人将麻袋一掀,十一公主便像个球一样,从麻袋里滚了出来,等她坐起来的时候,便觉得一阵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她甩了甩头,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座废弃的神庙,而眼前则站着两个看起来很凶悍的男人,一个一脸横肉,另一个则是独眼龙,两个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她一怔,一点害怕都没有,立即叱骂道,“大胆刁明,敢劫持本公主,你们活腻了!快给本公主松绑!”

“什么?”

“哈哈哈哈哈!”

这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公主,那我还是皇上呢!”

“胆敢藐视我父皇,本公主要将你们两个刁民腰斩!”十一公主怒瞪着一双杏眼,娇喝道。

那独眼龙丝毫未将十一公主的警告放在眼里,她蹲了下来,朝着十一猥琐一笑,道,“嘿嘿,小妞,你长得又白又嫩,嘴里说出的话还这么好玩,大爷我真是喜欢极了!”

“是啊,是啊,你这样火辣辣的小妞,还真是得劲啊。”满脸横肉的大汉眯眯地看着十一,她此刻头发乱了,但是肌肤白嫩,白里透红,十分的诱人。

十一这才知道,此时此刻,她公主的身份对这两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刁民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她的公主身份。

她再环顾四周,这看似一个荒郊野岭,刚才一路走来也似乎走了很远的路程,她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身体往后缩了缩,看来,要改变策略了。

于是,她故作冷静,正地看着他们,道:“我这里的银票你们可以全部都拿去,喏,还有我头上的金饰,这些比我的银子还值钱,你们全部拿去。但是有一点,你们不能碰我一根毫毛,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我家里非常非常有钱,买下整个京都都不在话下。”

两个大汉互相看了一眼,独眼龙伸手将她放在腰间的荷包解了开来,伸手一套,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足有五千两!

而且,银票下面,还有两颗夜明珠,泽透明,即使在白天,也发出了隐隐的光泽。

“老天爷,这个小妞真的好有钱呐!”

“发大财了,这次真的发大财了!”这两个壮汉看着面前这一堆财务,顿时眼睛都红了,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都足够他们用几辈子了,顿时觉得自己挖到了一个宝藏。

十一看着这两个见钱眼开的人,只觉得恶心透顶,她皱着眉头,问道,“银票,夜明珠,还有金饰全都给你们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快点给我松绑。”

一脸横肉的大汗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小姑娘,你可真好玩,我们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你走呢?”

十一脸一冷,心里起了一阵寒意,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但是她仍旧故意表现出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问道——

“你们还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如果我少了一根头发,你们都会被诛九族的。还不如拿着这些钱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找你们算账”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道,才怪,等本公主脱了险,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们找到,剥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禁,十大酷刑通通用上一遍,叫你们绑架我,逼迫我!

“嘿嘿,说是这么说,可是,我们还是很舍不得你啊,这么细皮嫩肉的,我们从来没见过呢。”那独眼龙说着话,嘴角都快流出口水了。

“是啊,是啊!”横肉大汉那眼睛越发的眯眯的。

“等,等等!”十一公主这下真的感到害怕了,额头上冒出一颗一颗的汗液来。

虽然说话的声音都抖了,但是仍旧假装镇定,脑海中飞快地想着办法,“那个,这样,你们别动我,我不是和你们说了我们家有很多很多的银子吗?我给你们想个办法,你们能得到更多的银子,只要你们不动我就行!”

“什么办法?”两个人停止了向她靠近,问道。

“你们,你们先离我远一点,我再告诉你们。”十一公主知道,知礼见她不见了,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她现在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等待救助。

两个人听从她的,后退了一步。

“不行,不行,再后退一点。”两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又同时后退了一点。

“再后退一点。”十一公主抬了抬下巴,道。

两个人耐着性子,又后退了一步。

“还,还要后退一点。”十一公主观察着他们的脸,道,她要在他们失去耐性之前,换另一个拖延时间的方法。

“喂,小妞儿,你想耍花招吗,你……唔……”那独眼龙正骂着十一公主,突然,听到猛地一声响,一根长长的木棍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眼前一黑,脚一弯,身体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十一公主猛地一惊,心中一喜,有人来救她了?

而横肉大汉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戴着银面具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凝之气。

他一惊,“你……”

“砰!砰!”这人刚要捡起棍子打过去,面具人已经狠狠一掌劈在他的肩膀上,再一棍子敲在头上,他也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戴着面具的人冷冷地看了眼两个倒在地上的人,然后丢了棍子,朝十一公主身边走了过去。

十一这才发现,这人一身碧锦袍,虽看不到脸,但也感觉气度不凡,最重要的是,此刻,这人在她的心目中真有如盖世英雄一般。

他走到她的身边蹲下,一言不发地将绑住她手脚的绳索解了开来,而十一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你是谁?”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但是,这人自顾解着绳索,没有说话,一直到全部解开。

终于松绑了!终于获得自由了。

十一公主顿时大喜,连忙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刚才那两个该死的刁民,将她手脚弄的好疼啊,手腕都红了。

“你救了我,就是立了大功,你告诉我你是谁,我给你加官进爵!”十一公主面对着她的救命恩人,十分慷慨地道。

这人却似乎不为所动,仍旧不说话,而是拿过十一身上解下来的绳子,将这两个晕倒的人结结实实绑在了一起。

十一公主见他不言不语,一愣,后退一步,双手护住了心口,警惕地道,“那个,你救了我,我可以给你封官给你钱,你不要让我以身相许啊,这个绝对不行的,一来我还小,二来,二来……”

那地上的人终于微微皱起了眉头,扭头淡淡的看看她一眼,虽看不到脸,但那眼神中传达的意思分明是:你想太多了。

十一公主顿时感到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一贯公主的气势,道,“你,你别怪我多想,我花容月貌的,对我动心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你看我,这么多的钱,我……“

“你从这里下山,一直往南边走,不要回头,就能回到街市上去了。”那人突然开声,打断了她的话,似乎嫌她话太多。“”,。

第二六一章 惦记的人

第二六一章 惦记的人

“……”除了那个连诀,她十一公主还从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她面红耳赤的,尴尬极了,问道,“你救了我,你就什么都不要吗?”

“就算我不救你,也会有人来救你,别太当一回事了,走。”他直起身子,用脚踢了踢被他捆的结结实实的两个人,说道。

“……”别太当一回事?他把救人一命说的这么轻松?

十一公主张了张嘴,但是知道就算再说下去,这人也是这幅样子。于是,她低头将掉在地上的一块双鱼玉佩捡了起来,双手用力地一掰,将一半留给自己,另一半送到这个人的手里,说道——

“好,虽然你什么都不要,但是,你的慷慨不能成为我小气的理由,我凤令月可不是这种人。我告诉你,我真的是公主,是当今皇上的第十一个孩子。这半块玉佩放在你这里,未来你若是后悔了,或者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拿着它来找我,无论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做到,我说话算话。”

见这人张嘴要拒绝,她立刻挡住他的手,说道,“你别拒绝啊,拿着,又不会少一块肉,人生总会有求人的时候,是不是?”

她强行将这半块玉佩放进他的手中,然后将地上的夜明珠和银票都捡了起来放进荷包里,转身慢慢地走出了破庙。

这戴着面具的人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视线中,再低头看了看被强行塞进手中的玉佩,才转过身准备往另外一边走去。

但是,他才走了一小段路,就听到身后一阵急急促促的脚步声,还有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接着他便感到衣角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他一愣,回头一看,原来一根树枝戳中了他的腰部,再抬头,这拿着树枝戳他的人分明是刚才那个要给他加官进爵的人,她低着头,咬着下唇。

“什么事?”他问道。

十一公主脸有些红,但是她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现在其实很害怕,走了几步就跑回来了,于是,她说道:

“那个,要是那两个坏人醒过来追上我怎么办?毕竟荒郊野岭的,我只有一个人,我又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已经被绑住了,追不上你。”他提醒道。

“那……那要是半路再遇上什么山贼打劫的呢,我在戏文里看过,那些个山贼人很坏的,会把漂亮的女孩儿抓回去当压寨夫人,我可不能当压寨夫人,我还要招驸马的。”十一轻咳了一声,说道,“救人救到底,要不你索性送我下山好了?”

他隔着面具看着她,十一公主也看着他,双手合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最终,他转过身,往破庙的门口走去,十一公主一喜,立即跟上,高兴地问道,“你这是答应了?”

他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十一公主蹦蹦跳跳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你怎么会答应的呢?”

“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你的脸不好看吗?还是毁容了?如果毁容了我让太医帮你治疗看看啊,说不定会恢复。”

“这里荒郊野岭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住在山上吗?你住的房子在哪里呀?”

“你年纪好像不大,怎么话这么少?就像个老年人一样,你从来都不怎么喜欢说话吗?”

“我们从这里走下去大约要多长时间?我的侍女现在估计已经急的晕倒了。”

“你现在到底相不相信我是公主了?你别怀疑啊,你走运了,我真的是十一公主,我的名字叫凤令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下山的路上,十一公主一直叽叽喳喳着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却一直一言不发,不阻止她说话,也不回答她,说到最后,十一公主觉得自己是在和空气说话似的。

然后,她脑海中就想起一个人来了,那个人的话也很少,而且还总是板着脸对她,但是那个人对自己的姐姐倒好像很好,还会笑呢。

她问道,“喂,我问你啊,你试过心里惦记一个人的滋味吗?”

那人听了,目光微闪,但仍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十一公主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在宫里的时候,也不好向谁说这些话,老实说,我现在还真的挺惦记一个人的,不过,他实在是太可恶了,一点都不惦记我,而且也不惦记我们的孩子。”

孩子?那人的眼睛一愣,不由地看向她的肚子。

十一公主脸一红,忙补充道,“不是这个孩子,是一只小鹿,我们一起养的。”

一起养的?那人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说,你惦记过谁没有?你告诉我惦记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看看你的感觉和我的感觉会不会一样?”十一公主似乎有些不死心,又追问道。

“……心痛。”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心痛?”十一公主一愣,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又用力地锤了锤,“咳咳,惦记一个人不会心痛啊,只有这样用力打的时候才会心痛。”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了,继续往前走,十一公主也沉默了下来,手一直轻捶着心脏的位置。

走着走着,十一公主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前面,开心地大声说道,“你看,那是我九哥哥,太好了,我九哥哥找到我了,有人接我了,我没事了。”

十一公主没有料到来找她的人会是九哥哥,她兴奋地朝着前方一队走近的人马欢呼着,“九哥哥,我在这,我在这儿呢。”

她说着,高兴地对身旁的人说道,“谢谢你送本公主下山,我九哥哥会好好感谢你的……他……”

十一公主回头,却发现那个戴着面具送她下山的人已经不见了,她一愣,四处看看,摸了摸头,喃喃地道,“奇怪,哪里去了?怎么会走的这么快?”

这时候,凤云峥已经策马走到了十一公主的面前,他长腿一跃,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关切地问道,“十一,你有没有事?”

他接到夜风的汇报,说十一公主被带进了一间破庙了,但是当大队人马赶过去的时候公主却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人,他便立即策马前来!

此时此刻的十一公主凤令月,一身华丽的衣裳弄得皱皱巴巴的,头饰歪在一边,发髻也散了,鼻尖上沾了灰尘,一张小脸脏兮兮的。

凤云峥摇了摇头,这个皇妹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到处乱跑,还不知人间凶险,哪儿弄疼了没有?给我看看。”“”,。

第二六二章 富可敌国

第二六二章 富可敌国

“我没事的,九哥哥。”十一公主连忙摇头,还张开双手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说,“你看,我很好。不过,有两个坏人在山上的破庙里,你把他们抓起来,我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他们不相信我是公主,还竟敢欺负我!我要在我的鞭子上涂满辣椒水,狠狠痛打他们一顿,再砍了他们的头。”

“你放心,夜风已经将人从破庙带走了,随你处置。”凤云峥见她无事,才算松了口气,道,“上马走。”

“嗯!”凤云峥解下身上的披风,从头到位将她包住,包的严严实实的,再托着她的腿助她上了马,她不由地掀开披风的一角,回头看了过去——

那个人,真的不见了呢。

“十一,你看什么?”凤云峥发现她扭头看后面,便问道。

“没事,没看什么,我们走。”她敛下心绪,回过身去,跟着凤云峥一路下了山。

她现在浑身脏兮兮的,不宜直接回宫,凤云峥便将她带到了京西成衣铺,从头到位,他一直让她包裹着,不露出真容来,免得被人看了去,届时玷污了公主的声名。

一直到了二楼,才让她解开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披风解下来,十一公主总算松了口气,一推开门进去——

“公主,公主你终于回来了。”她才跨步进去,知礼便急急跑了过来,看到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便自责地直掉眼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有罪,没将公主看好,让公主被歹人抓走了,公主你,你有没有事?”

“好了,知礼,本公主没事,你看,完完整整的呢,你放心。”十一公主见自己的侍女吓得手脚冰凉,脸发白,忙说道。

后头的凤云峥走了进来,知礼忙跪下请安,“九殿下安好。”

他看了凤令月一眼,正道,“十一,往后不可在这样要这样鲁莽行事,怎能连侍卫都不带就溜出宫。外面的世界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它充满了险恶,不怀好意的人处处都是,没了父皇母后的庇佑,你就会像今天这样,变得软弱无力,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能够及时得救,明白吗?”

一见凤云峥板起脸教训人,十一公主便有点怕怕的,但是她有点不服气,道,“凶险是没错,我今天已经领教到了,但是,也不像九哥说的这样都是坏人啊,还是有好人的。”

“好人?”凤云峥皱眉,这丫头片子还不知天高地厚呢。

“是啊,我就遇到好人了,他还救我了,就夜风赶到之前,不过你来的时候他又走了。”

凤云峥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当这个妹妹为了不被他骂随便说出一个救命恩人来而已。

十一公主往屋子里面走了过去,一走进去,看到那个坐在桌子前拿着账本还是什么东西在看着的人,她的眼睛顿时瞪的圆圆的,快步走了过去,惊讶地问道:

“连似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似月慢慢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又不懂礼数,见了本公主怎么不请安?”十一公主见她似乎不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便走到她的面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公主,连大小姐是因为您才在这里的。”知礼连忙在一旁低声地说道,“公主被人绑走以后,奴婢无计可施,幸好半路遇到大小姐,大小姐便派了人去找九殿下,她还说公主回宫前定要梳洗一番,才将奴婢带来这里,还替公主准备好了换洗的衣裳。”

“什么?”十一公主神情一顿,“是,是你帮了我?而且,你还想的这么周到。”确实,她不能这样破破烂烂,脏脏兮兮地回宫,否则会让父皇母后担心,还会被人说闲话,而这些,连似月都帮她想到了。

连似月将手中的账本放了下来,向十一公主微微鞠躬,道,“公主回来就好,衣裳已经准备好了,让您的侍女给您梳洗。”

“……”十一公主脸一红,她完全没想到连似月会在其中帮衬,怎么办?刚才都那样说她了。

“好了,快去梳洗,梳洗完该回宫了,现在父皇还不知道你偷溜出宫,你想免去一顿责骂,动作就快一些。”凤云峥走了过来,说道。

“哦。”十一公主低着头,由知礼领着进去沐浴,梳洗,换衫。

凤云峥走了过来,在连似月的对面坐下,道,“十一是这样的人,但是心性单纯。”

“我知道,不会怪她的。”若不是知道这位十一公主当真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她根本不会插手管这些事,对于活过两世的她来说,十一公主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她不会与她计较什么。

“账本看的怎么样了?”凤云峥问道。

“比我想象的好,原来这个成衣铺这么赚钱。”这是连似月没有想到的,这么半个月,她就有一笔不菲的钱入账了。

“不过,比起四王兄来,咱们的成衣铺,连九牛一毛都不如。”凤云峥道,他现在想来,前一世,凤千越之所以最终登上皇位,与他隐藏的巨大财力是分不开的,招兵买马,收买人心,处处都离不开钱。

“……”连似月听了,心头一怔,目光从账本上收了回来——

“我这些日子暗中调查了,四王兄拥有着我们想象不到的雄厚财力,丝绸,陶瓷,茶叶,盐,铁,农产品这些方面,他都有涉猎,而且很多领域都在五六年前就开始投入了,一点一点积累,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财富网,说他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凤云峥都不禁感叹,凤千越真是不简单,他前一世之所以是最终登上皇位的那个人,是有原因的。

五六年前,他们都还只是一群不谙世事的少年,还会为了父皇的某次赏赐而争吵,凤千越却已在悄悄的为自己敛聚财富,为将来争夺皇位做准备。

论谋略,论手段,论心机,他都是一等一的,只可惜,他太贪心,太残忍了,面对爱人,面对手足,没有半分感情。

连似月此时此刻的内心,受到的震撼要比凤云峥还大,因为前世她跟随凤千越数年,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他那么有钱。

凤千越啊凤千越,我将一颗真心交付,到头来你却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啊!

真是——好讽刺啊!

她握着账本的手微微缩紧,凤云峥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顿时一惊——

她都不知道凤千越有钱的事?

他又为她感到心疼,前一世她是怎么对凤千越的,他全都默默地看在了眼里,结果,若不是重生一世,她都不知道他的财力。

“呵呵……”半晌,连似月笑了,眼底泛起一丝冷意,道,“那四殿下真是一个赚钱的好手啊。”“”,。

第二六三章 命比纸薄

第二六三章 命比纸薄

“我换好了。”这时候,凤令月换好衣裳,梳好发髻走了出来,连似月低头,借着将账本收起来的瞬间,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十一公主走过去坐在了连似月的身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这时候,知礼端了一些刚做好的膳食过来,一一摆在桌子上,有冰糖肘子,酸辣板鸭,百合南瓜汤,蜜饯面,双百合吹鹌子,鸳鸯炸肚,玉兰花片,口蘑炖鸡,满满的一桌子,香味俱全。

“公主说下次出宫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所以要大吃一顿再回宫。”知礼在一旁说道。

十一公主将面前的一小盅燕窝肚丝儿移到连似月的面前,说道,“这个,给你吃。”

连似月抬眸看了她一眼,她脸一红,嘴巴瘪了瘪,道,“你帮了忙,这是赏……谢,谢你的。”

“多谢公主的汤,吃了这餐,快些和九殿下回宫。”连似月端起这盅汤,说道。

“那……你那个像你的跟屁虫似的弟弟呢?怎么没有看到他啊,你在外面这么久了不回去,他不来找你啊?”十一公主往门外的方向看了看,问道。

“诀儿他……不在京都,游学去了,已经出门三个多月了。”连似月心头顿了顿,说道。

“啊,游学去了?难怪……”十一公主没想到连诀竟然不在京都,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失落,辛辛苦苦出来一趟,却连人影子都没见到,“那,那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应该不会太久了。”连似月说道,她知道,诀儿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无法正视自己的身份,无法面对她,面对祖母和父亲。

“应该?那就是说,连你不知道具体的归期了?”

凤云峥见她脸垮下来的样子,说道,“你难道是为了见连家的少爷才偷溜出宫的?”

“咳咳……”十一公主听凤云峥这么说,连咳了两声,被汤噎到了,脸涨得通红,否认道,“你别乱说,我,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怎么可能专门为了他偷出宫,我们根本不熟!”

说着,便低下头去,红着脸一口一口地喝汤。

“咦?”喝了几口,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狐疑的目光在凤云峥和连似月的身上看过来,看过去,微眯着一双眼睛——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

凤云峥和连似月两人同时抬头,一愣,他们都没料到十一公主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连似月,知礼向你求助,而你呢,不去找我四哥哥,六哥哥,八哥哥……偏偏只找九哥哥,为什么?”十一公主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凑近连似月,好奇地问道。

连似月再次愣住了,凤云峥看看十一公主,又看看连似月,他心里像是突然沁入了一股春风,又像是吃了蜜,一阵喜滋滋的,唇角不禁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连似月放下银勺,站了起来,道,“公主回来了就行,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否则祖母久等了会担心的。”

说着,她朝凤令月和凤云峥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凤云峥拿起筷子在十一公主的头上敲了一下,起身往连似月身边走了过去,道,“我送你下楼。”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十一公主一脸茫然,然后肩膀一缩,手捂着头顶,疼的呲牙咧嘴,“打的可真用力啊。”



连似月上了轿子,才终于重重地松了口气,这位十一公主可真是个耿直的性子。

“大小姐,萧夫人去萧国府了,上午还背着老夫人和丞相偷偷去了安国公主府,但是连门都没有见着。”冷眉在一旁低声说道。

“也算母女情深了。”连似月嘴角露出一抹冷漠的嘲讽,道,“起轿回府。”



萧国府,书房。

萧仙敏跪在萧振海的面前,拿着帕子掩着嘴巴,抽抽搭搭地哭泣着,道,“哥哥,妹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哥哥想想办法救雅儿出来。”

萧振海气的脸发青,一拳锤在桌子上,道,“你还有脸来求我,我去求谁?为兄堂堂国公爷,在太后跟前跪了三个小时,给你们求了平妻之位,县主之位,现在倒好,全都成了笑话!”

萧氏被萧振海说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低声抽泣。

“这小畜生不知天高地厚,又不懂收敛,抢了安国费时费力做好的衣裳,安国对外说带她回去教导,谁又能说什么?就算是皇上和太后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还要责怪小畜生不知礼数。”连诗雅短时间内闯出一个又一个的祸,萧振海对她也感到十分不满。

“哥哥!”萧氏泪流满面,痛哭流涕,“这些妹妹何尝不知这些,只是,雅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她做再多错事我这个为娘的孩子,总不能放任不管,她从小没有吃过苦,什么都是我帮忙安排好,现在被安国公主带去,只怕会……只怕会有去无回啊。”

萧振海叹了口气,“饶是你一片真心,也是那小畜生有福了。只是,此事已无转机,再去求,也只会惹怒安国。只有静待一个月后安国将她放回来,这时候,多做多错,回去烧香拜佛等着她回来。”

“可是,这次事发生后,雅儿已经让老夫人和延庆很是不满,我担心往后我们的连家的日子会很难过。”这才是萧氏最忧虑的地方,她现在终于彻底明白了,她们母女的日子过的好不好,不在于萧家,而全由连家决定。

还是连母说得对,始终她们是萧家的人。

萧振海皱紧了眉头,道,“这个你倒可以放心,只要我在一天,你又有平妻的身份在,他们不敢做的太明显,我萧振海要保一个妹妹和外甥女还是绰绰有余!”

萧仙敏最终失望而归,离开萧国府的时候,她紧紧咬紧了牙关,十指紧握成拳,手背泛白!

偏偏诗雅得罪的人又是安国公主,事到如今,已没一人能帮她的女儿说几句话,她便更加感到她这边人丁单薄,若还有个孩子的话,这会也能帮着出点主意,或是在旁支持着,当务之急,还是还生个儿子!



倾安院里。

大夫人容氏照例来向连母请安,两人照例说着些体己的话,到最后,大夫人道:

“母亲,我寻思着,应该为老爷纳一些新的妾室了,这接连几年下来,老爷膝下都无所出了,而且,就诀儿一个男丁。”

连母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比起其他人来,延庆的子女是少了些,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要家室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像萧氏那样的,千万不能要,明明命比纸薄,却心比天高,总要出事的。”“”,。

第二六四章 县主归来

第二六四章 县主归来

从倾安院回来,大夫人若有所思,周嬷嬷悄悄将其他丫鬟婆子全都打发了下去,低声道,“夫人不要怪奴婢多嘴,您的心眼儿实在太少了,这新姨娘要给老爷娶着,可最紧要的,是您自己要再为老爷生下孩子才是啊。如今清泉院那边现在正想着法子想生下一个呢,若她生下个男胎,只怕会更加有恃无恐。”

大夫人一怔,心里想,是啊,这诀儿不是连家的血脉,总归是自己亏欠了连延庆,这些年来,常常觉得不得安生。

“你说的对,若能添得一个孩儿,一则也能弥补诀儿的遗憾了,二则将来东窗事发,月儿也好有个倚仗,你让膳房去熬一碗雪梨猪肺汤。”大夫人吩咐道。

周嬷嬷大喜,道,“奴婢这就去。”

大夫人走到铜镜前坐下,望着镜中的自己,抬起手,抚着自己的脸,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呼出,道:

“杏芝,给我梳妆。”

一个时辰后,大夫人端着一碗汤,到了连延庆的书房里,而连延庆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一丝讶异的神情——

此刻,她脸上薄施脂粉,穿着一身紫点赤银线的缎子袄,蜜合长裙,耳朵上戴着的点翠镏金耳坠在脸颊边晃晃悠悠着,别有一番韵味,她浑身散发着温婉大气,端庄优雅的气质。

不愧是大门大户出来的闺秀,这种骨子里的气度是任谁也模仿不来的,就算是萧仙敏最美的时候也比不上。

被他这样看着,大夫人的脸有些微红,道,“今儿在老夫人那用膳的时候,我见老爷有些咳嗽,便让周嬷嬷炖了这碗雪梨猪肺汤送过来,老爷快趁热喝了。”

“有劳夫人了。”连延庆端过碗,拿起勺子慢慢地喝着。

大夫人站在书案前看着他,现在的连延庆,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候,无论是权势和样貌,都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她曾经也是真心爱着他的,一心一意,没有杂念,不为争宠……

“夫人在想什么?”连延庆喝完汤,抬头看到大夫人在发怔的模样,便问道。

“没,没有。”她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微笑,道,“老爷忙着,我先走了。”

但是,连延庆的大掌却按住了她准备去拿碗的手背,大夫人心一怔,抬头,讶异地看着他。

“夫人留下,为我磨墨。”连延庆将碗拿开,拉着大夫人站在他的身旁,道。

连延庆不再说话,拿起毛笔继续批阅公文,大夫人的手有些颤抖,拿起墨,在砚台上慢慢地研磨着。

“什么……”此刻,书房外,萧氏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手中端着的汤还洒出一些来,溅到了手背上。

“大夫人在里面,卑职这就去为夫人通知一声。”连天说道。

“不用了!”萧氏唤住了他,掩饰着脸上的神情,勉强露出一副笑容,道,“不用去打扰大夫人和老爷了,我改日再来。”

萧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清泉院的,一进屋子,便关上了门,将手中的汤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表情扭曲,目光吓人。

丫鬟们知道她们这位夫人这已经是第二次熬汤没有送出去了,全都战战兢兢着,连大气也不敢喘,有个丫鬟不小心踩到了汤里面掉出来的雪梨,萧氏便怒火中烧,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出去,出去,都快出去!”甄嬷嬷闻声,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让人将地上打扫干净了,再将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

萧氏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气的脸发白,恶狠狠地说道,“容雪这个贱人,如今也学会那套狐媚子的功夫了,顶着那张老脸也不怕脸上的脂粉掉下来洒到汤里去。”

“夫人切莫动气,身子要紧,董嬷嬷不是说了您要修身养性,好好调养身体吗?”甄嬷嬷在一旁安抚着道。

萧氏听了,这才将火气压下去一些,她不信那观音庙说的她命中无子,也不信董嬷嬷说的以后都不能再韵了,非要董嬷嬷开了些药方调养身体,还准备食用偷偷搜集而来的一些生子秘方——

她如今是平妻,生下来的儿子也是嫡子,所以,总归要生个儿子才能两全。

“容雪!你得意不了多久!”她突然说出这句话,紧握住拳头,指尖泛白,微眯的眸子里迸发出深沉的冷意。

接下来的日子,萧氏听从了萧振海的吩咐,不再整天四处求人救连诗雅,而是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在清泉院呆着,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过,她知道,她现在最要做的事就是沉住气!

一个月后,连诗雅终于要从安国公主府回来了。

这一天,萧氏早早地便在相府门口等着,其他各房的人听说了也都出来等着,他们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连诗雅这一个月在安国公主府过的怎么样。

到了晌午的时候,公主府的轿子终于出现在了相府门口,掀开轿帘,连诗雅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她的身上仍旧穿着走的时候那件玫瑰红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萧氏一愣,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

她几步走了过去,拉过连诗雅的手,道,“雅儿,你终于回来了,快,跟娘进屋。”

而连诗雅紧绷着一张脸,将手从萧氏的手中抽了出来,一言不发地越过她,往清泉院的方向走去。

萧氏跟在身后有些忐忑不安,进了清泉院,她紧跟着走了过去,紧张地问道,“雅儿,公主惩罚你了吗?”

突然,连诗雅一阵乱扯,发狂一般将身上的玫瑰红长衣脱了下来,狠狠地丢在地上,用力地使劲地一脚一脚地踩在上面,将好好地一件长衣踩了个皱皱巴巴,脏脏兮兮的。

她仿佛觉得这样还不解恨,又跑到梳妆台前,拿了一把剪子,将这花了两千多两买回来的长衣绞了个烂,然后又用手撕,用牙齿咬,将烂布撕碎,直到将这衣裳变成了一对破布,接着,泄愤一般,将这些破布和剪子一起用力地,狠狠地丢到了外面去。

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发了疯的人似的!

连萧氏都被她吓到了,忙跑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了连诗雅的腰,“雅儿,雅儿!快停下来!到底怎么看?你说,你说给娘听,娘来帮助你。”

“……呜……”被萧氏紧紧地抱住,连诗雅终于停下了狂乱的动作,瘫软在她的怀里,大哭起来,哭声十分惊人,似乎要将这一个月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萧氏连忙让甄嬷嬷把奴才们打发了下次,将门关上,扶着连诗雅在椅子上坐下,甄嬷嬷忙倒了杯水过来,让她喝了下去。“”,。

第二六五章 淑妃归宁

第二六五章 淑妃归宁

“雅儿,好了,没事了,回来了,没事了。”萧氏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安抚道。

连诗雅终于抽抽搭搭地道,“娘,你怎么不想法子来救我,你怎么不来看我。”

“雅儿,娘不是没想办法,办法都想尽了,可是……实在是……”

“你知道吗?我在公主府的这一个月里,公主说,既然我喜欢这套长衣,就将长衣送给我,以后也不和我计较了。但是,她要我天天都穿着这套衣裳,不许脱下来,我便穿了整整一个月!那些个公主府的狗奴才,一口一声地喊着我县主,但是一扭头却都嘲笑我,说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县主!现在,县主两个字就像是笑话一样,被人拿来耻笑。娘,我受够了,这个县主我再也不要当了。”她现在无论听见谁说县主,都觉得是一种讽刺,以至于一听到这两个字浑身就不舒服。

“……”萧氏听到连诗雅在公主府受到这么大的侮辱,咬紧了牙关,恨恨地压低声音道,“那个女人,可真够毒的!”

“那三小姐这一个月都是怎么过来的呀?”甄嬷嬷在一旁心疼地直抹眼泪。

“学规矩!”说到这个,连诗雅便更加的恼恨了,“公主从宫里请来了一个教习嬷嬷,专门教我学习规矩,学了整整一个月。”

“都学些什么规矩?”萧氏问道。

“就是一些基本的礼仪,跪,坐,站,行,说话都要学,听说这个姜嬷嬷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十分严厉。

第一天让我学跪,总说我跪的不好,不是腰板不够直,就是头抬的太高了,或是身体偏了,要是跪的不好,便要一直跪着,我每次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跪的我浑身腰酸背痛,膝盖都跪出血了,还不能起来。”

连诗雅一边说一边哭,萧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膝盖,果然,原本娇嫩的地方,隔着布料摸过去觉得硬邦邦的,这是变成了一道厚厚的茧了,可想而知,她这些日子跪了多少!

“学习站的时候更加折磨人,那个姜嬷嬷主意特别多,让我站在大堂的中央,手里端着一杯茶,茶要保持与腰部平行的位置,高一点或低一点都不行,我的手很快就酸了,放下来一点,她就会说重来,重来。我说,没有这样折腾人的,那姜嬷嬷便说宫里的公主和娘娘们也是这样学规矩的,县主是不是不想学?我哪里敢说不,便只好端着一杯茶,从清晨一直站到日后,最后摔倒在地上,腿麻木的迈不开步子,还是被人抬回房里的,手接连好多天都痛的抬不起来,手腕都肿了。

走也要学,从花园的这头走到那头,抬头挺胸,稍微有点不到位都要重走,一遍一遍地走,走的我头昏眼花的,那些奴才就远远地站着笑我!

娘,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每天都想死了算了……”

连诗雅扑倒在萧氏的怀里,泪流满面,萧氏听了,心里像是针扎一般的疼!

让连诗雅受尽了折磨,却什么都不能说她,因为她的理由十分的周正:交规矩!

“雅儿,苦了你了,安国公主真是个厉害的人,不费一针一线,却把你折磨地几近崩溃。”萧氏拿着帕子擦去连诗雅脸上的泪水。

“娘,现在我再也没有脸出去面对别人了,再也没有脸了。”连诗雅伤心欲绝。

“不,雅儿。”萧氏捧起连诗雅的脸,道,“人最可怕的就是自己看轻自己,你要振作起来,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抬起头来过日子。连似月想看你笑话,你就别给笑话给她看,连似月想看你哭,你就笑!你让人知道,我萧仙敏的女儿是怎么也打不倒的!以后,你还要沉潜,像连似月那样,默默地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后再杀她个措手不及,明白吗?”

“可是,可是……”连诗雅抽泣着,“安国公主还说过,我以后都不能穿红了,连大婚的时候也不能穿红,只能穿白,这传了出去了,以后谁还敢娶我,谁会娶一个成婚穿白的人,这么晦气,谁还会敢要我。”

“……”萧氏咬紧牙关,忍着那饱受屈辱的感觉,道,“雅儿,不怕。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天安国的旨意不可违背,可是他日若你嫁的人比她份位高,那你的份位就比她高,你成婚该穿什么,还轮不到她来规定,到时候她还要跪在你的脚下俯首称臣!”

连诗雅听了,终于停止了哭泣,眨着一双泛红的眼圈,道,“母亲,今时今日,还有可能吗?”

萧氏笑了,抬手将连诗雅乱糟糟的发髻捋顺了,道,“娘不是从小就给你讲过卧薪尝胆的故事吗?从今天起,你要学习勾践,忍辱负重,静待时机,明白吗?”

“……”连诗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目前,我们要对付的人,还是连似月,只要把她除掉,我们面前的阻碍就会小很多。”萧氏想来想去,连似月才是头号的敌人。

“可是,要怎么才能除掉她?”如今,连诗雅再说到连似月,心底便觉得有些发寒,她只觉得她太诡异了!

“等,会有机会的。”萧氏说道,拧着帕子的手暗暗用劲。

年节过后,就是上元节了。

这个时候,终于被萧氏等到了一个机会,从宫里传来消息,淑妃娘娘要在上元节归宁,届时还将带着十三公主凤瑭瑶一起。

淑妃上元节归宁,这是相府的头等大事,整个丞相府都紧张了起来,由连延庆亲自监工,对观月台进行大肆修葺改造,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花亭,游船,又移植了一片睡莲至池中,同时,淑妃生前居住的逸庭院也日日由上百匠人进行彻底的翻新。

府里各处,张灯结彩,帐舞蟠龙帘飞彩凤。

距离上元节还有十天之久时,太监总管冯德贵由淑妃派着到了相府,查看府里各项事务的进展,并且指使众人届时如何接驾,如何布置筵席等等。

连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提起了一颗心,皆不敢出任何差池。

连母那边,特意给各房都添置了新的衣裳,首饰和鞋靴,连延庆还求淑妃娘娘下派了教习嬷嬷来府里,教府里众人众人规矩,十分地慎重。

连母将各房的人都召集到了倾安院,嘱托众人要在淑妃来的时候尽心尽力,还道:

“宫里的消息说,淑妃这次在相府大约有十天左右的时间,我算了算,十三公主的寿辰也会在府里过,届时,你们都准备些礼物,公主什么都有,礼品不在于贵重,表达你们的心意即可。”“”,。

第二六六章 心思周到

第二六六章 心思周到

“是。”众人齐齐应道。

连母目光落在萧氏的身上,以往这样的场合萧氏是不能出现的,但现在是平妻了,便能像大夫人一样出现在此聆听训诫。

“萧氏,淑妃归宁期间,你记得要规避。”连母眉头微皱,声音有些冷漠。

“为什么?”连诗雅一听,猛地抬起头来,问道。

“为什么?”连母脸一冷,道,“还用我说吗?天煞孤星,通鬼附体,淑妃娘娘和公主娇贵无比,到时冲撞了贵人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萧氏听了,脸一阵青一阵白,难看极了。

胡氏和刘氏却掩嘴轻笑,道,“母亲考虑的周道。”

连诗雅不服气,道“祖母,这种荒谬的话您也相信,我娘怎么会是天煞孤星……”

“住嘴!”连母勃然大怒,道,“当初是谁说自己撞鬼了撞邪了?不是你自己吗?那莫安师太又是谁让叫来驱邪的?不也是你们吗?说什么莫安师太道法高明。现在可好,转眼又说这些是荒谬的事!”

“我……”

“雅儿!”萧氏连忙拉住了连诗雅的话,道,“是,老夫人,我一定谨遵教导,三小姐是怕我委屈才跟你论理的,请您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宽容她。”

连母的气才稍稍收敛了下,道,“都下去。”

“是。”众人告退。

饶是这些日子谨慎行事,绝不与连似月置气,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这回连诗雅还是没能忍住,回了清泉院就大发脾气,道,“祖母老糊涂,娘你明明已是平妻,却还找着借口处处压迫你,连淑妃的面都不让你见,我真是忍不住!”

“哼。”萧氏一声冷笑,接过甄嬷嬷泡的茶,喝了口,道,“老太婆看来是已经活够了。”

“……”连诗雅听了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娘,你,你是什么意思?”

“若没有她,连似月也没法像现在这般肆意横行了,我真恨自己始终心软,没在当宠的那会早点下手。”萧氏脸上表情平静,唇角浮现出一丝阴测测的冷笑,声音像是冰封过似的冷漠。

“娘……”连诗雅背脊升起了一股冷意。



仙荷院,晌午时分,天气已经好些了,连似月便让婆子们将桌子搬到了院中,坐在桌前做这些女红。

离上元节尚有数天时间,连似月正在想着该准备些什么礼品给淑妃和十三公主凤瑭瑶。

这时候,冷眉走了过来,在她的耳旁说道,“大小姐,四殿下已经向皇上请求赐婚,上元节那天要去萧国府正式提亲了。”

连似月听了,拿着针线的手微微一怔,顿了一下,便继续接着绣,淡淡地道,“也算是一桩好姻缘了。”

说着,让冷眉下去了,自己则继续低着头做刺绣。

“连似月,朕早就厌恶了你这张丑陋不堪的脸!”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想起,她身子一颤,猛地站了起来,朝四处看去。

“呀,大小姐,您的手……”这时候,一个守门的丫鬟,惊叫一声连忙跑了过来。

连似月低头一看,才发现因为刚才受到的惊吓过大,那根针已经深深刺入了一截到她的食指里面去,而她竟然没觉得疼。

“大小姐,您忍着点,奴婢给您拔针……”丫鬟按住连似月的指尖,一个用力将针拔了出来,一小股鲜血立即蓬勃而出,丫鬟急忙用白的丝帕包住手指,那帕子被染上了一片红,犹如血梅,美丽却凄凉。

“一定疼死了,奴婢这去找陆大夫过来。”

“不用了。”连似月用帕子按着手,说道,她这才发现,在身旁伺候的人是那守门的秀珠,“你怎么会在这里?”

秀珠仿佛吓了一跳,低声道,“奴婢,奴婢是守门的,但是听到大小姐的叫声,就跑进来了。”

连似月看着她,口气淡淡地道,“你倒是有心了,去我屋子里那些止血的药来,不必惊动陆大夫了。”

“是。”

秀珠见连似月并没有责骂她,心里一颗石头落下,忙折回屋子里去拿止血药了。

“大小姐,您一定很疼。”看着帕子上漫溢开来的鲜血,秀珠一边替她涂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我不疼,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她有过剖腹取子的疼,有过挖眼珠拔牙齿砍手脚割舌头的疼,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的疼,这一点针扎的疼,又算的了什么?

“是,奴婢遵命,但大小姐横竖要小心些,淑妃娘娘马上就要来了,您万万要保重自己。”

“是啊,上元节节马上就要到了。”连似月悠远的眼神望着前方,喃喃地道,上元节节也就是她嫁给凤千越之日,是她想起来便觉得千刀万剐的日子啊——

那一天,她身披红妆,抱着少女最热烈的爱恋,义无反顾地奔赴他的世界,他说虽然是一场阴错阳差的大婚,但是她本就是他所想所念之人,所以与她成结发夫妻是他此生最大的荣光,他愿意用尽他的所有来守护她,海沽石烂,沧海桑田,矢志不渝。

彼时的她,听着他的绵绵情话,在他怀中泪流满面,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着自己还要幸福的呢?

她像一只飞蛾,以扑火的决心爱他,甚至不惜毁容,不惜摧残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她,到头来才知,这只是他给她的美丽阴谋。一切只因她是相府嫡女,能给他需要的支持。

他心里爱恋的人始终只有一个连诗雅。

所以,当他终于登上至高之位时,便迫不及待地将连诗雅接进宫,将她打入冷宫,虐她,杀她,来发泄这些年的愤恨。

“大小姐……”秀珠只见连似月望着前方发怔,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小心地喊道,“您给淑妃和十三公主的礼品都准备好了吗?”

“心里已经有谱了,你带人去找齐稻、黍、稷、麦、菽五谷,再找齐红橙黄绿青五绣线来。”连似月吩咐秀珠,仿佛因为拔针一事开始要重用她了。

“是。”秀珠很快就将连似月需要的东西找了来,她好奇地问道,“大小姐,这五谷和五绣线是截然不同的两样东西,您找来这些,要做什么呢?”

“现正值水患灾害肆虐江南,京城也是灾民遍地,我用这五谷和五线绣出国泰民安四个字敬献给淑妃娘娘,也算预示来年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连似月将绣线拿在手中,开始琢磨应该如何下手。

“大小姐的主意真是太好了,奴婢来帮您布线。”秀珠被连似月巧妙的点子折服了。

连似月细细地琢磨着谷物该如何分布,绣线该如何分配,一针一线,皆有讲究,慢慢地,便出现了一些形状,秀珠看着,不禁啧啧称奇。

这幅五谷的字画连似月花了三天的时间弯成了,接着她便开始准备给十三公主的礼,想来想去,她决定做一件披风,她让秀珠找来水红的料子,她还找人问过了,十三公主最喜欢桃花,她便在披风上绣了一树的桃花。

这些天,好些事都是让秀珠帮着做的,仙荷院的众人便觉得秀珠得了大小姐的宠,都跟着巴结起来。

“大小姐,披风里面准备放什么呀?”披风的桃花样子绣好后,秀珠问道。

连似月想了想,道,“放棉絮。”

“棉絮会不会太重了一些,我以前在清泉院看到三小姐的披风,里面放的是天鹅绒,最细最细的那种,很暖和,又轻,拿在手里像是没有重量似的。”秀珠想了想,建议道。

连似月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倒有道理。”

于是,她又让人去找来天鹅绒,天鹅绒非常的珍贵,还是冷眉去京西成衣铺拿来的。“”,。

第二六七章 面见各人

第二六七章 面见各人

一直到了上元节当天,从相府门口一直到皇宫的这条正阳街上,所有的商铺全部关门,闲散人等皆规避,路旁侍卫林立。

从辰时开始,连延庆便率领着府中兄弟及子侄在正阳门外候迎,连母则同合族女眷等在相府大门外。

众人皆穿着品服,静悄悄的无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从辰时一直等到申时,突然间一队侍卫踏马而来,立于正阳街相府门口两边,紧接着数十名太监和宫女小跑着前来,再立于两侧。

一会,终于看见一辆金黄八抬大轿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众人连忙齐齐跪下迎接,只见那随身的万嬷嬷躬身,用一根玉竿挑起帘子,便见一个端庄妇人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她凤冠霞帔,织金云霞凤文,桃花褙子上镶着翠绿润透的福禄寿明珠,头冠上别着一只珍珠装饰的翟鸟,金凤一对悬于头冠两侧,珠翠牡丹花穰花各二朵,面花二对,梅花环,四珠环、各一对。明珠生晕,美玉荧光,连淑妃也是一个顶顶的美人儿。

她手中牵着的少女,肤雪白,一双杏眼,眼波流慧,穿着一袭海棠红绣粉蓝桃花交领袍子,配一条藕面纱裙,梳着云髻,胸前戴着一副长命锁,依偎在淑妃的身旁,这便是淑妃之女——十三公主凤瑭瑶。

与十一公主凤令月不同,她安静乖巧,其在皇帝面前受宠的程度,还大大超过了十一公主凤令月,她的诗文常由皇帝亲自辅导,皇帝每年去荣德山庄避暑的时候,也总将她带在身边,还常与人说,十三公主凤瑭瑶,娴静温柔,蕙质兰心,朕实在欢喜。

倘若她是个皇儿,恐怕会是最受器重的那个。

连似月站在大夫人身旁,看着淑妃和凤瑭瑶,前一世淑妃因膝下没有皇子,反而因祸得福,凤千越并没有清算她,也算安安稳稳过了一生,而凤瑭瑶在十六岁那年由皇帝亲自安排,远嫁平阳王之子,平阳王一辈子安分守己,因此凤瑭瑶也是安安乐乐的,想来,皇帝是早就预见到皇子之间的竞争会祸及其他人,才早早地为凤瑭瑶安排好了,这也算是皇帝最深的宠爱了。

连诗雅站在了连似月的旁边,看着十三公主身上华贵的妆扮,心里头不由暗暗的羡慕,身为一个女孩儿谁不希望得到天下最盛的宠爱呢?她再看看连似月,心想,往后她的婚姻父亲也会想着法子给她最好的,而她连诗雅却事事都在自己争,心里便越发觉得不甘,失落。

淑妃一见跪在地上的众人,便松开了十三公主凤瑭瑶的手,快步走了过去,亲自弯腰将连母扶了起来,道,“老夫人快快请起。”

“多谢淑妃娘娘。”连母站起身来,望着面前这个亲手抚养长大的嫡侄女,不禁眼含泪意,连绾入宫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归宁省亲。

她又对连延庆道,“连相请起。”

“谢淑妃娘娘。”连延庆起身,躬身站在一册。

连淑妃朝人群中看了一眼,看到连府人丁兴旺的样子,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众位都请起来。”

“谢淑妃娘娘。”众人便都依命起了来,退至两旁。

淑妃已多年未曾回府,抬头往相府的匾额上看去,上一回离开相府便也是这样回头看了一眼,如今一别竟已十多年了。

“母妃。”十三公主凤瑭瑶款款走了过来,轻细的声音唤道。

“这便是你母妃我的家了。”回到相府,淑妃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娘娘,公主,府内一切皆已准备妥当,请随微臣进去。”连延庆站在一旁,道。

“来,我们进去。”淑妃向凤瑭瑶伸出手,凤瑭瑶将手放入她的掌中,拉着她的手一块进入了府里,其余人则恭敬地跟随在身后。

进了府里,一路上看到层楼叠院,错落有致,曲径通幽,各处繁荣兴盛的景观,淑妃便更加的高兴,还一边走一边即兴赋诗了一首,一旁连延庆忙让人将诗作记录了下来,寻思着让淑妃盖章。

到了内府,淑妃便对万嬷嬷道,“嬷嬷,本宫要与娘家人说些体己的话,你且带其他人下去。”

“是,娘娘。”于是,连延庆,连延峰,连延涛等便将与淑妃前来的宫女嬷嬷,侍卫们全都领去安置好了,相府迎接淑妃归宁的规格非常高,就连奴才们也是如此,还各人给了银子,以示淑妃娘家人的大气和盛情。

待其他人都下去了,淑妃便开口让众人都坐下,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各房的小姐再按份位坐下了,连似月坐在了大夫人的对面,正中的位置是淑妃,连母的位置则在淑妃的旁边。

这时候,淑妃拉着十三公主掀起大衫,郑重地在连母的面前跪了下去,连母大惊,慌忙也要跪下,其他人等也纷纷跟着跪了下来。

淑妃搀住连母的手,不让她跪下来,拉着十三公主向她磕头,道:

“现在没有外人在场,都是我们自己人,若非婶娘当年将我视如己出,带在身边细心照料,又请了各种师父培养,我定不会有今天,当年入宫之前,我向婶娘磕头辞别,今天也让我带着瑭瑶向婶娘磕头,婶娘就如同连绾的亲娘一般。”

说着已是眸中带泪,再拉着十三公主的手,依着相府后辈的规矩,给连母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外祖母。”凤瑭瑶喊了一声,莺声婉转,动听极了。

“好,好,好,快快起来,既是自家人便不用见外了。”连母抬起苍老的手抹去眸中的泪水,忙将淑妃和十三公主扶了起来。

这淑妃当着众人的面给连母磕一个头,真是给了天大的脸面,也越加显示出连母的地位

“大家都不用太拘谨了,现在没有外人,我们随意说话即可,我回娘家前也和皇上说了,想与家人叙叙旧。”淑妃坐下说道,在这些后宅妇人的面前,她也不再自称本妃,显得亲近了许多。“”,。

第二六八章 犯下死罪

第二六八章 犯下死罪

十三公主始终坐在她的身侧,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还有点羞怯的模样,这与十一公主真是大相径庭。

这会,淑妃才有功夫去看这些府中的小辈们,只见这些孩子个个漂亮出众,水灵聪慧,如同百花,各有韵味,心里便觉得十分的欣慰。

她对十三公主说道,“瑭瑶儿,这些就是你的表姐妹们了,过来见见。”

于是,连似月,连念心,连诗雅等人又一一过来,见过公主,说了些话。这时候,淑妃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问道:

“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诀儿的身影?”

大夫人听罢,站了起来,淑妃便道,“大嫂不必多礼,坐着说好,其余人也如此。”

大夫人才坐了回去,道,“回娘娘的话,诀儿他出去游学了,过些日子才会回来,等他回了,定让她去宫中向您请安。”

淑妃听了,笑意盈盈地,道,“好,好,是个好孩子。我上次见他,已是两年前了,如今定长大了许多,模样儿定也越发俊朗,我若在别处见到,还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呢。”

“托娘娘的福。”大夫人客客气气地道。

淑妃再看了底下各房的小姐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她今日一身绣着兰花的上衫,蜜合水纹百褶裙,裙摆下方是水蓝的波纹,将她清新淡雅,不染俗尘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淑妃道,“月儿,你过来。”

“是。”连似月站了起来,款款走到淑妃的身边去,连诗雅见了,捏着帕子的手暗暗地握紧了,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妒意。

淑妃拉着连似月的手,让她靠近身边,凤瑭瑶有些好奇地抬起眼眸望着她,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

“月儿勇于救弟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相府中有如此巾帼不让须眉之女子,真是祖上的荣光,让我在宫中也感到与有荣焉,月儿长大了,懂事了。”淑妃当着众人的面,不吝夸赞,她是知道这个大侄女的,总是糊里糊涂,犯了很多错误,其言行完全不似一个嫡女该有的风范,所以,当她听说连似月的事迹时,心里感到十分的惊讶,而今日一见,才发现这孩子与从前相比,简直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连似月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却又谆谆有礼,道,“娘娘过奖了,诀儿是我的弟弟,他有危险的时候月儿定会奋力搭救的,幸好诀儿命大,平平安安。”

淑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月儿着实不错。”

淑妃又问了其他小辈们一些问题,众人均都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气质,都让淑妃感到很满意。

连诗雅满心期待着淑妃能拉着她的手,在众人面前说一回话,但是,淑妃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她似的,她终于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道,“公主胸前的长命锁真好看,这么别致的款式我还没有见过呢。”

淑妃听到连诗雅的声音,原本笑意饱满的脸微微凝住,道,“这是太后娘娘所送的。”

“原来如此,难怪看着这样贵重。”连诗雅感受到淑妃对她格外的冷淡一些,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但仍旧保持着盈盈的笑意。

连似月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她冷冷地一笑,这连诗雅抢了安国公主的衣裳的事肯定传到淑妃的耳朵里去了,此事必定要淑妃在众妃嫔面前没有脸面,而连诗雅想不到这一层,还抢着和淑妃说话,自然会引起淑妃的不满,只是淑妃不会表现地太明显罢了,偏生连诗雅意识不到这点,就怕自己被冷漠。

“宴席已经备好,请淑妃娘娘移步墨玉斋。”又说了会话,连延庆便前来道。

众人于是又移步墨玉斋用膳,宴席的菜谱也全都按照宫廷的规格来办的,淑妃和十三公主不能吃的食物全部不会出现在菜肴中。

宴席上,丞相府还一早安排了戏班,连母拿了戏折子让淑妃点戏,淑妃便点了《四郎探母》,也算应景了。

接着,便是各人向十三公主凤瑭瑶提早敬献上寿辰的礼品,礼品全都是众人费尽了各自的心思所作。

连母送的是一对玉鹤,寓意健康长寿,算是长辈对晚辈的一个祝福和希冀,大夫人送的是一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均有寿礼送上,连诗雅送的则是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十分的漂亮华贵。

而轮到连似月的时候,她命青黛将她亲手缝制的一件粉桃披风拿了出来,这披风的缎面上绣的是一副江南烟雨桃花纷飞的画面,一展开,便惊艳了众人,连淑妃都禁不住连连点头,道——

“月儿的绣活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十三公主也十分喜欢这件披风,一向含蓄的她当即便让嬷嬷给她穿上,道,“我最喜欢的便是这三月的烟雨桃花,月儿表姐心灵手巧,这披风我喜欢极了。”

这烟雨桃花披风穿在凤瑭瑶的身上,十分符合她的气质,整个人更显娴静娇弱,好像一朵娇嫩的桃花般惹人怜爱。

眼见凤瑭瑶将披风穿上,俨然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一贯对连似月有嫉妒之心的连诗雅,唇角却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捧的越高,摔的越狠,连似月,这滋味你也该尝尝了!

宴席过后,淑妃和十三公主便准备去歇息,之后,其余众人也准备回房,连母嘱托道——

“明日是上元节,有迎紫姑,猜灯谜这些好玩事,你们都早些歇息,明日养足了精神陪着淑妃和公主,且不可有慢点懒慢,都清楚了吗?”

“是。”众人应道。

连诗雅回了清泉院,等待已久的萧氏便立刻上前,急急地问道,“雅儿,如何?”

连诗雅压低声音,“娘,放心,已经送出去了,我亲眼看到十三公主将那烟雨桃花披风穿上了,她十分喜欢,这几天必定都会穿在身上了。”

萧氏听了,一颗心放了下来,道,“给我安个天煞孤星的恶名,害得我连面见淑妃的资格都没有,被那二夫人三夫人耻笑,这次连似月要犯的可是谋害公主的死罪!”“”,。

第二六九章 宫闱秘事

第二六九章 宫闱秘事

“娘,到底你为什么要让秀珠怂恿连似月将披风里的棉絮换成天鹅绒的呢,这天鹅绒那么昂贵,不是比棉絮更好吗?你为什么说她被捧得越高就会被摔的越惨呢。”连诗雅不解地问道。

萧氏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沉的笑意,压低着声音,道,“淑妃有个秘密,这个秘密是她心里的痛,连相府都没有人知道,那就是十三公主患有天生的哮喘病,这个病哮喘病最忌讳就是粉尘,绒毛之类的东西。淑妃对此十分在意,十三公主的所盖的被子,平时的衣料绝不能出现绒,还有平日的饮食也有严格的控制,不能碰的食物从来不会出现在十三公主的面前,你们今日所食用的膳食中是不是连鸡蛋都没有?”

连诗雅想了想,道,“确实没有鸡蛋。”

“鸡蛋也会引发哮喘,自然不会在今日的食谱中了。连似月这一个披风,满满的天鹅绒,十三公主穿在身上,定会引发严重的哮喘至昏迷,到时候查出来,那谋害公主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况且,淑妃从不愿让十三公主患有天生哮喘的秘密被人知道,若因为连似月一件披风,让公主有哮喘病的事捅了出来,她心里一定非常恼恨连似月,让淑妃对连似月心存芥蒂也是好的。”

连诗雅听了,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来,“这么秘密的事情,娘你怎么会知道?”她实在惊讶极了,她也不知道凤瑭瑶有天生哮喘的。

“呵呵……”萧氏得意地笑道,“这也多亏了你舅舅,你舅舅他神通广大,连太后娘娘每日吃了几口饭,吃的是什么,他都能一清二楚,淑妃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要说你舅舅厉害之处,可绝不仅仅是带兵打战这么简单,带兵打战的武官不在少数,为何只有他荣至国公爷,又给萧河封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最擅长搜集那些宫闱秘事,再等待时机加以利用。当他知道淑妃上元节归宁的消息,便教了我这个方法。”

“舅舅真是好厉害啊。”连诗雅不禁打从心里佩服萧振海来,论打战论谋略都是一等一的有心机。

“淑妃担心十三公主哮喘的事弄的人尽皆知,必会想着在相府治好就行,不会回宫声张。”萧氏道。

连诗雅一听,立即道,“那怎么行,一定得让皇上知道啊,皇上那么宠爱十三公主,如果他知道是连似月的披风害的公主哮喘复发定会大发雷霆,那连似月就惨了!”

“傻孩子,你以为你想得到的事,为娘我想不到吗?我早就与你舅舅商议好,只要十三公主哮喘病一复发,我便给他信号,他会立即进宫向皇上禀明,皇上那么宠爱公主,定是马不停蹄即刻赶过来了,届时连似月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萧氏掩盖不住自己对这个完美计划的得意之情。

连诗雅一听,整个人从脚底到头顶,全都舒畅了,她大笑道,“哈哈哈,连似月自以为掌控一切,但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公主有天生哮喘呢,所以才傻傻地将棉絮换成了天鹅绒。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惹怒皇上,被皇上关进大牢了!娘,你用什么和舅舅联系,可万万不要出错啊。”

这么多次,连似月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连诗雅生怕这一次也是。

“你放心,这次万无一失,只要十三公主病发,我便会亲自燃放升空的炮仗给你舅舅释放信号,他会立刻禀报皇上的。”这一次,她亲手来操弄,断然不会再被连似月钻了空子!

“现在,就看十三公主的哮喘病什么时候复发了!”

这一夜,连诗雅几乎彻夜未眠,一直盯着淑妃那边的动向,但是一整夜府里都非常的平静,十三公主便没有复发哮喘。

一大早上,连诗雅便着急地问道,“娘,怎么回事?公主怎么没有复发哮喘呢?”

萧氏忍不住笑了,怜爱地摸了摸连诗雅的头,道,“傻孩子,你也太性急了,昨儿晚上就穿了那么一会,怎么可能那么快。今天天冷,她定会将披风穿在身上,她若没穿到时候你想法子让她穿上,今天定会复发的。连似月以为天鹅绒稀有就是好,可她不知道这天鹅绒十分的细,不知不觉便会从缎子里钻出来。”

“好,我只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好戏。”连诗雅按捺下急迫的心情。

今天,整个相府都挂满了灯笼,这些灯笼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灯谜,淑妃说了,她特意准备了许多奖品,谁猜对了灯谜的,便可以去她那里领赏。

一大早整个相府便热闹极了,姑娘们个个兴冲冲地去猜灯谜。

连诗雅到的时候,便看到十三公主凤瑭瑶被众人簇拥着,果真她是十分喜欢连似月绣的烟花桃花的披风,此刻正披在身上,仰着头,和一群人凑在一起看灯谜呢。

她唇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便收敛了表情,脸上带着笑容走了过去,嘴里道,“公主,大姐,你们都在猜什么灯谜,可有猜中的吗?谁猜中了。”

那十三公主凤瑭瑶一张粉红嫩白的脸颊,此刻被灯笼映衬的红扑扑的,煞是俏丽客人,见连诗雅来了,便道,“雅儿表姐,我们正在猜这个灯谜呢,欲访孟尝却未得,打四个字,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十三公主与众人熟络了,便不再那么含蓄,也能和大家伙说说轻松的话了。

连诗雅促起秀眉,若有所思,然后眼前突然一亮,道,“欲访孟尝却未得——面不成文!”

“哇,真是厉害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淑妃,连母,大夫人以及另外几个夫人坐于观月台内观赏美景,说着些内宅的趣事,听到另外一边传来的娇俏声音,淑妃道:

“这些小姐妹们感情还真好啊。”

众人玩着猜灯谜的游戏,连诗雅的目光不断落在凤瑭瑶的身上,她终于忍不住,突然问道,“公主,您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如果有千万不要撑着,要告诉我们,淑妃随行带了太医,我们相府也有自己的大夫的。”“”,。

第二七O章 哮喘复发

第二七o章 哮喘复发

正在兴致勃勃的十三公主听了连诗雅这话,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道,“雅儿表姐,我很好,从刚才你就一直盯着我看,你怎么好像很希望我出事似的。”

凤瑭瑶虽贵为公主,但是与相府众位姐妹说话,一直是温温柔柔的,此刻却有些不悦了。

“是啊,三姐怎么这么关心公主的身体,公主健健康康的,气又好,好好地怎么会不舒服呢。”一旁的连胜茹也有些不解地问。

连诗雅一听,才知道自己心急地过了头,差点就露陷了,于是忙解释道,“不是的,公主,您别误会,我……我……”

这时候,一旁的连似月接过话,柔声地安慰道,“公主莫要生气,想来三妹是担心您初次到相府,会有不适应之处,所以才倍加关心的,三妹,你说你的本意是不是这样?”

连诗雅脸一热,没料到是连似月帮她说话,但此刻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现在消除在十三公主心里不好的印象才是最重要的,便急忙说道,“对对对,我大姐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担心公主的身子,毕竟现在天气还未暖和起来,怕您冻着了。”

凤瑭瑶见连似月发话了,便不再说什么,便转过身去,又取下另外一个灯谜,给连似月看,道:

“月儿表姐,你看看这个。”

“桥头佳人相道别,打一字?一字……”连似月微微蹙起眉头,“这是一个什么字呢?”

“是樱字吗?”一旁的连菀茵柔声地道。

“樱?”十三公主轻咬着樱唇,一会翻开谜底,脸上露出笑容,道,“是,是樱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来,大家都让连菀茵快去淑妃那里领赏。

连诗雅站在一旁,觉得十分尴尬。

大家又猜了很多灯谜,也去淑妃跟前领了不少赏赐,一副其乐融融的氛围,只有连诗雅尽量地展露出高兴的样子,可是却显得坐立不安。

中途,她终于忍不住了,谎称肚子不舒服,回清泉院去了。

连似月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心道,今儿真是奇了,这么喜欢出风头的人竟然坐不住,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冷眉。

一进清泉院,连诗雅便跑到萧氏面前道,“娘,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为什么公主还是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是不是连似月察觉到什么了。”

萧氏也没有昨天晚上那么淡定了,她紧握着手,目光中闪过一抹思绪,然后笃定地摇头,道,“绝不可能!”

“秀珠那贱婢是不是叛变了,帮着连似月一起耍弄了我们?”连诗雅想来想去,说道。

“她不敢!她有把柄在我手里,如果她的把柄一旦被我说出去,她会被打折双手双脚,喂了哑药丢出去的,她那死鬼一样的哥哥还靠她救济,她不敢丢了相府这个差事。”萧氏相当有把握地道,她捏住了秀珠的命脉,她便只能像只垂死的蚂蚁一样,任她揉圆搓扁。

“那到底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连诗雅百思不得其解。

萧氏按捺下心中那蠢蠢欲动的火焰,道,“不要着急,雅儿,我们往常失败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求胜心切,再等等,就算是没有成功也没关系,我们还给连似月准备了另外一个陷阱,不是吗?”

经过一次又一次地争斗,萧氏现在也是真真正正沉下心来了,她深知敌人的强大,自己也必须冷静起来,方能克敌制胜。

“快快快,公主出事了,快!”正在这时候,只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萧氏猛地站了起来!

“娘,娘,你听到了吗?是不是说公主出事了?”连诗雅的声音几乎是尖叫着出来,嘴唇都是颤抖着的。

“出去看看!”萧氏急忙往门外走去,连诗雅也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便见几个奴才从清泉院门口急匆匆地跑过。

“站住!”萧氏喝住其中一个人,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说清楚!”

“奴才,奴才……”这小厮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快说!”连诗雅怒声叱道。

“公主,公主猜着灯谜,突然摔倒了,幸好大小姐抱住了她。”那小厮急喘着气道。

“……快去帮忙!”萧氏将人放了,说道。

那人便和其他几个匆匆地跑去花园那边了。

连诗雅兴奋极了,催促道,“娘,披风起作用了,快,快偷偷通知舅舅啊!”

“不!等一下,连似月诡计多端,未免有诈,雅儿你快去确认一下,要快!”萧氏却抬起手阻止道,中了连诗雅太多次圈套,萧氏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谨慎。

“那,好!我马上就去。”连诗雅觉得萧氏说的十分有理,连似月就像一只九尾狐,好几条命,又特别狡猾,这一次,她们母女不会假手于任何人,定要亲力亲为。

连诗雅顾不上往日维持的仪态,飞快地跑了出去,脸上带着一抹兴奋而又焦急的神态,远远地便看到凤瑭瑶被嬷嬷抱在怀里,急匆匆地往内堂走,连母,大夫人等脸上神情十分着急。

是了!

这样看来肯定是哮喘复发了!否则,众人不会这样焦急。

连诗雅急忙转身,跑回清泉院,抓住萧氏的手道,“娘,没错的,快点通知舅舅。”

皇宫。

当萧振海接到萧氏的通知时,便跨进了荣元殿的门,不消片刻,皇帝便匆匆走了出来,沉声吩咐道:

“去相府!”

于是,在萧振海的保护下,周成帝身着常服,带上他御用的秦太医,低调地匆匆赶往相府。

十三公主凤瑭瑶是周成帝最疼爱的女儿,在她八岁那年,他曾经亲眼见到她因为误食了鸡蛋而引发哮喘的模样,真真心疼极了!

那一次,他将所有伺候凤瑭瑶膳食的奴才全部斩了,一个不留!后来,宫人们的伺候便更加的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怠慢,这期间凤瑭瑶虽有过哮喘复发的时候,但都是小问题。

如今听说她在相府哮喘复发,昏迷不醒,必定十分着急。

这位周成帝虽然对那些儿子个个颇多猜忌,但对于公主确实疼爱有加,尤其这位凤瑭瑶,因为当初连淑妃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其实和他有颇大的关系。“”,。

第二七一章 完完好好

第二七一章 完完好好

管家匆匆赶来,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上,凑在在连延庆耳边颤抖着声音说了句,“老爷,皇,皇上来了!”

什么?

连延庆一听,猛地站了起来,皇上这个时候怎么会来?他心头一跳,难道是因为十三公主刚才的事?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得到消息?况且,饶是公主金枝玉叶,也不过是……

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已经疾步走了出去,然而还未到相府门口,却已经见皇帝神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萧振海,他顿时一愣,便即刻跪了下去——

“皇上驾到,有失远迎,微臣……”

“瑭瑶儿人呢?”然而,周成帝不等连延庆说完,便往府里面走去,沉声问道。

“公主她……”

“父皇?”

周成帝的脚步一顿,只见他最心爱的女儿十三公主凤瑭瑶正好好地站在那红的灯笼下方,手里拿着一个灯谜,身上披着一件绣着烟雨和桃花的披风,如同三月的桃花,娇俏温柔,一双凤眸正望着他,流露出兴奋的神。

完完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他一怔。

而随身而来的国公爷也愣住住了,猛地看向站在那边的脸煞白的连诗雅!这是怎么回事?

淑妃娘娘突然看到皇帝也露出了诧异的神,她归宁,皇上怎么随脚就到了,皇帝疼瑭瑶儿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顿时,众人跪了下去,高呼道,皇上突然驾到,整个相府,如临大敌。

十三公主快步到皇帝的面前,单膝一跪,道,“瑭瑶儿参见父皇,父皇,你怎么来了?”

淑妃也快步走了过来,道,“皇上,您……臣妾好生意外,您竟然来了。”

周成帝已经敛去脸上的那份错愕,淡淡地看了萧国公一眼,伸手将十三公主扶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疼爱地道,“父皇想瑭瑶儿了,所以来看你了。”

凤瑭瑶娇生生地一笑,扑入周成帝的怀中,道,“瑭瑶儿在这里,也时时刻刻想念着父皇。”

“皇上,微臣也是惦念公主。”萧振海说道。

周成帝没有回他,只拉着凤瑭瑶的手,问她和淑妃在相府好不好。

“父皇,我和母妃在此甚好,我喜欢这里。”十三公主十分温婉乖巧地道。

“皇上,宴席正开,请您入座。”连延庆忙在一旁说道,听十三公主说喜欢相府,心头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正好,朕也饿了。”周成帝拉着凤瑭瑶的手,另一边则依偎着淑妃,一块走到席间最尊贵的位置上落座,众人皆因皇帝的到来而受宠若惊。

一旁的连延庆那如炬的目光生生地看向萧国公,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嘴里道,“萧将军倒是有空,听说四殿下昨日才上门提亲,恭喜了!既然来都来了,好好陪皇上喝一杯。”

“连相有礼了。”此时此刻,萧振海虽头一次感到狼狈,但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淡定。

席间,坐在大夫人身旁的连似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萧国公一回头看到她的目光,心中竟沁起了一丝冷意。

连诗雅握着被子的手紧紧地用力,这时候,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道,“三妹,茶洒出来了,可别烫了手啊。”

连诗雅听了,一惊,猛地扭头看向连似月,只见眼神清亮明澈,睫毛间或一眨,还显得很无辜的样子,她的手有些发抖!

呵呵,真是——连似月眉心舒展——

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以为她全被蒙在鼓里?

不好意思,国公大人,让您失望了!

其实,当秀珠千方百计地说服她用天鹅绒代替棉絮给十三公主做披风的时候,她就立刻明白萧氏的诡计是什么了。

当然,其实萧氏的计划非常的缜密,如果她没有重生一遭的话,可能会上这个当,可是她是重生过一回的人,知道的秘密和内情比她们多得多,凤瑭瑶有天生哮喘的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前一世,她当上皇后后,还给凤瑭瑶介绍过遏制哮喘的药呢。

所以,披风她一共绣了两条,一条是秀珠看到的天鹅绒的,而另一条是棉絮的,她送给十三公主的这条是棉絮的,至于天鹅绒的那件,她早已经放在自己的房间的箱子底了,并没有拿出来。

而凤瑭瑶被抱着急急忙忙进屋,是因为她看灯谜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脚,一只脚踩进了水里。

现在天气本就湿冷,想必淑妃是怕凤瑭瑶染上风寒而引发哮喘,才会那么紧张,相府上上下下自然也十分紧张,不过,换身衣裳,大夫看了没有风寒,便都好了。

如今,萧振海让皇帝跑来,看来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啊,想用一个披风让她犯上谋害公主的罪?

呵呵,却反而让萧振海跑了个空。

可是皇帝亲眼看到的公主却是健健康康的,必定对萧振海的意图会有所怀疑了。

这国公爷前面的事刚过,又发生这种事,未来一段时间,恐怕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再次挽回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了,毕竟堂堂的国公爷跟着耍这样的把戏,实在显得掉份!



“啪!”萧国公狠狠一个耳光扇在萧仙敏的脸上。

萧仙敏捂住被打的几乎麻木了的半边脸,“哥哥,明明,明明公主是晕倒了的。”

“晕倒?我刚才在席间已经听明白了,公主并非因为哮喘复发而晕倒,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一脚踏入水中,想来淑妃是担心她脚受了凉会引发哮喘才如此紧张的!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何斗不过一个连似月了!因为你蠢!蠢到家了!

而不可饶恕的是,你居然把我变得像你一样蠢!把我变得像个后宅妇人一样

你来萧国府,和柔儿说了此事,柔儿便跪下来苦苦哀求,要我给她报断脚之仇,我再三问你,你都说这次定有把握将那小贱人拉下水,现在倒好,我堂堂国公爷成了一个与你们一干后宅妇孺一般小家子气的人了,皇上会怎么看我?”“”,。

第二七二章 乌鸦盘旋

第二七二章 乌鸦盘旋

若不是因为这是在连家,萧振海会想一刀杀了萧仙敏这个蠢货。

“哥哥,此事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如今连累了哥哥,妹妹……妹妹罪该万死。”萧仙敏捂着被打肿的脸,小心翼翼地道歉。

“事已至此,只有用另外一件更大的事情将这件事盖过去了,皇上才不会在这件事上想太多。”萧振海剑眉紧蹙,说道,他不能让皇帝对他产生更多的戒心,所谓伴君如伴虎,戒心一旦在皇上的心里埋下,便难以消除。

萧氏一听,放开捂住脸颊的手,问道,“哥哥可有什么法子?”

萧振海深沉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阴测测的声音说道,““前些日子,皇上无意间向几个内阁大臣提起,在江南水患之前,他曾梦见有一只乌鸦盘旋在皇宫的上方,连续梦了四天四夜,乌鸦的叫声犀利刺耳,那时候他就预感到将有祸事发生,结果不过数日,便出现了水灾,难民大量涌入北方,他说乌鸦是大凶之兆皇上素来信这些……”

萧氏心头一颤,声音有些兴奋,道,“哥哥的意思是……”

“连似月,不能再留了……”萧振海道,声音冰冷。



因为皇帝突然驾到,宴席上又增添了一些大菜,十三公主凤瑭瑶坐在父皇的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皇上笑意盈盈。

淑妃坐在一旁看着,心中倍感欣慰,虽然没能留下当年的小皇子,但总算因为瑭瑶儿因祸得福了。

连母等人也小心地吃着,喝着,不时和淑妃说上几句话。

真没想到,淑妃归宁,还引来了皇上,这也算是天大的荣耀了。

而连延庆总觉得皇帝突然前来,必定不是因为太过想念十三公主的缘故,虽然他宠爱十三公主,但是还远远没到这个程度,毕竟他是一国之君,断不会如此儿女情长。

他的目光落在刚刚如厕归来的萧振海身上,他从这个老怪物的身上隐隐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只是,皇上眼皮子底下,淑妃归宁期间,他能做什么?

萧振海抬眸,见连延庆看着他,却大大方方端起面前的酒杯,朝他敬酒,连延庆缓缓地举起酒杯来。

连似月的右眼皮突然猛跳了几下,手一抖,筷子从手中滑落,心突然有些发慌——

“大小姐,您怎么了?”一旁伺候的青黛躬身,小声问道。

“无碍,别紧张。”连似月再拿起筷子,心道,无来由的心慌,必有事情发生,会是什么事?

她目光缓缓看向萧振海——被她耍了,他必定不肯甘心;在皇上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他定会想办法消除——

他想干什么?

“呀!呀!呀!”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传来几声尖利的乌鸦的叫声。

那正低着头和十三公主说话的周成帝突然神情一变,手中托着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了桌面上,酒洒了出来——

“皇上……”淑妃忙低声道,便立即命令身旁的万嬷嬷上前将酒渍擦干净。

连延庆见状,忙站起来道,“皇上,可是酒水不合心意?”

萧振海将皇帝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但却不动声。

“呀!呀!呀!呀!呀!呀!”那乌鸦的叫声并没有停止,反而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听着十分的瘆人。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乌鸦的叫声,都不禁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心里感到一阵心慌,连母捂着胸口,声音有些颤抖,道:

“这,这突然哪里来的乌鸦叫啊,叫的我心里直发慌。”

“老夫人别慌,就是一只鸟而已,未必是乌鸦呢。”宋嬷嬷在一旁小声宽慰道。

“是啊,这乌鸦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叫,上元节刚过呢,正是喜庆的时候。”大夫人也突然有些害怕,心底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况且,皇上还在这里。

连似月也听到了这乌鸦的叫声,心头一颤,抬起头来,便见周成帝已经猛然间站了起来,道:

“连相,带朕去看看,这乌鸦在何处嘶叫。”

“是,皇上。”皇帝发令,不得不从,一行人便通通离开筵席一路去找乌鸦的叫声了,连延庆脚步有些僵硬,心里大敢不妙,回头看了萧振海一眼,他却神平静,不见半点不寻常之处。

一行人全部跟随着乌鸦的叫声寻去,穿过一道一道回廊,又绕过抄手游廊,那乌鸦的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每叫一声,都像是在人的心脏上狠狠地挠了一把,让人心慌意乱。

“大小姐,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乌鸦是从咱们仙荷院那边传来的。”降香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说话的声音有些打颤。

连似月沉下声,道,“别慌,先去看看,绿枝,多注意点!”和连延庆一样,她也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乌鸦乃大凶之兆,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了。

她看向连诗雅,却发现连诗雅也是一脸的茫然,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皇帝迈着大步匆匆往前,连延庆紧步跟上,淑妃则紧紧拉着十三公主的手跟在后侧,此刻,她的脸紧绷,若是相府有所谓大凶之兆,她这出身相府的人怕是也脱不了干系的!

循着这乌鸦的叫声一路走过去,最后,众人在一个院落前,停下了脚步,皇帝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一只体型特别大的乌鸦盘旋在屋顶的上空,嘴里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

连母大夫人等人顿时大惊失,脸煞白!

皇帝顿时脸一沉,问道,“连相,这是谁的院子?”

连延庆看到那匾额上“仙荷院”三个字,顿时心头一慌,乌鸦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月儿不是有着极贵之命的人吗?

“连相!”见连延庆发呆,皇帝不由地恼怒。

“是,皇上!这是小女似月的院子。”连延庆连忙回答道,心头却暗喊,糟糕!

“连似月?”显然,周成帝对这个人似乎很有印象,他目光缓缓落在连似月的身上,只见她站在那里,娴静如菊,脸上并不见什么害怕的神,目光中反而有一些坦然的赤诚,她开口,道:“”,。

第二七三章 似月被捕

第二七三章 似月被捕

“皇上,此处确是臣女的院子。”

周成帝紧抿着唇,脸上的神情越发阴沉。顿时,现场安静极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个个紧张地快要窒息,尤其是连母和大夫人,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液来,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来人,把她带回皇宫!”周成帝突然长手一指,下令道。

“是!”顿时,几个侍卫走了过来,将连似月押了起来,“走!”

冷眉藏于袖中的暗器滑到手中,但是,她只是紧紧地捏住了,此刻,断然不能贸然行动,否则会给大小姐惹来更多的麻烦!

连母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皇上,皇上,月儿她犯了什么罪,要把她抓走!”

大夫人也慌忙跪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一边磕头,一边颤抖着声音,道,“皇上饶命啊,月儿还是个孩子,她犯了什么罪?”

“乌鸦乃大凶之兆,江南水患之前皇上就梦见过这样的乌鸦,如今乌鸦在此出现,想来令千金是个不详之人,怕是会引起什么不测,皇上将起带回宫里,想必有皇上的考量。老夫人和大夫人就不要为难皇上了。”这时候,萧振海开口说话了。

什么?

不祥之人?

“皇上,我月儿是有极贵之命之人,并非不祥之人啊。”连母连忙说道。

“是啊,皇上,突然出现乌鸦,此事必有蹊跷,还请皇上三思。”连延庆也屈膝跪在地上,道:

“皇上,还是慎重为好,今天得到假消息前来相府,想必是上天的安排让皇上看到这乌鸦所在之处,提醒皇上要提早预防。”萧振海则靠近皇帝的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道。

“带走!”但是,终于,皇帝下了命令,转身就走,侍卫也将连似月一并带走了。

“皇上,皇上!”

“月儿,月儿……”连母和大夫人等人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连诗雅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笑意——

哈哈,连似月,你这次要倒大霉了!

待众人离去,那隐匿在暗处的冷眉迅速地登上屋顶,那大乌鸦还在屋顶上空盘旋,嘶叫,她摸出手中暗器,唰的甩出去,那乌鸦的翅膀被打中,扑腾几下掉了下来。

她快步走过去,将乌鸦捡了起来,再低头仔细地看看黑的屋顶,然后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沾那黑的砖瓦,抬手一看——“血?”

她立刻翻身而下,手抱着这只乌鸦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恒亲王府——

九殿下,大小姐出事了!



这边,连延庆,连母,大夫人等一路追到相府门口,但是连似月已经跟随皇帝极其人马走了,淑妃和十三公主凤瑭瑶也被带着一块回宫了。

一次归宁,终究这样收场,连母脚下一软,若不是董嬷嬷和黄岑及时扶住,便要摔倒在地了。

大夫人满脸泪水,恳求着连延庆,“老爷,你快想想办法,月儿被皇上带走,怕是会凶多吉少啊,我的月儿,万万不能出事!”

连延庆紧蹙着眉头,“乌鸦之事,太为蹊跷!只是,江南水患正肆虐,此时皇上怕是宁愿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啊!”

“什么……”大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缓缓地倒了下去。

“大夫人,大夫人……”周嬷嬷以及一干丫鬟连忙上前搀扶住了大夫人,将她抬回福安院去。

连诗雅看着这慌乱的一幕,唇角却露出了笑意,连似月啊连似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我惹了安国公主,你惹了皇上,只怕你的结局会更惨一些。

她便赶紧在心底祈祷,希望江南的水患灾害更严重一些,难民再多一些,那么皇上就会更看中乌鸦之事。

“祖母,父亲,姐姐怎么了?为何被皇上带走了?”正在这时候,一阵疾风闪过,一个一袭靛青锦袍的少年匆匆跑了过来,紧声问道。

众人一见,来人居然是游学外出的连诀!

“诀儿,你何时回来的?”连延庆看到突然出现的嫡子,惊讶地问道。

“刚刚回到。”事实上,他已经回来有几天了,只是在相府附近徘徊没有进去,刚才远远地从正阳街那边走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连似月被皇上的侍卫带走了,而皇上一脸阴沉,气氛凝重,他便再也顾不上其他,急急忙忙便出现了。

“诀儿!我的乖乖孙儿,你总算回来了,你姐姐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和皇上的噩梦刚好吻合,这在皇上看来便是大忌!连母深深地叹了口气,摇着头道。

“不,不会的!父亲,快想想办法救姐姐!”连诀望着连延庆,那眸中含着急切。

“这怎么救啊?灾星呢,皇上避之不及,只怕会砍了大姐的头了,还会连累我们其他人,父亲还是想想我们其他人该怎么自保。”一边的连诗雅做出一副哀叹的模样。

连诀一扭头,狠狠看着连诗雅,那目光有如一道寒刃,“谁敢说姐姐是灾星,我饶不了她!”

连诗雅突然发现,数个月不见,连诀不仅个子长了,整个人的气势也不一样了,那隐隐散发的气势,即便是一个眼神,也令人感到背脊发凉。

她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反正,连似月会皇上抓走她最开心了。

“你不会说话,闭上嘴巴!回你的仙荷院去!”连母斥责道,若是往日,被这样当众责骂,连诗雅又要气好久,只是今天,却觉得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想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于是有些委屈的模样,道:

“祖母,我,我这也是担心我们相府人的安危呀。”

“我这进宫!”连延庆眉头紧皱着,他深知,若这个女儿是灾星,那整个相府都会牵涉其中,还有淑妃,也恐怕也脱不开。

兹事体大,刻不容缓。

“父亲,我和你一道前去!”连诀的心被紧紧地揪起来了。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救她,她是唯一支撑着自己度过这些煎熬的日子的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可以出一点事,不可以。“”,。

第二七四章 求助公主

第二七四章 求助公主

连延庆进了宫,要面见皇上,却被拦在了门外,皇上拒不见他,那冯公公见连延庆愁眉苦脸的模样,道:

“丞相,还是回去,皇上正在气头上,恐怕是不会见您的。”

“那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连诀紧声问道。

“连大小姐被关进了天牢,听皇上这意思,若大小姐是灾星,三日后会在龙坛上举行公开的祭祀,火烧灾星。”冯公公说道,

“什么……”连延庆后退了两步,要火烧了连似月!

连诀突然猛地转过身往外面走去,连延庆忙问道,“诀儿,这个时候了,你要去哪里?”

但是,连诀没有回头,快步地走了。

梦华宫。

十一公主上次偷偷跑出宫,被九殿下带回宫中,皇后娘娘气的让她天天抄女戒,派了教习嬷嬷天天来说规矩,然后又派了更多的侍卫看住她,她这阵子都呆在梦华宫,哪里都求不了,连诀给她的小鹿,成了她唯一的慰藉了。

此刻,她正蹲在木栅栏前,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根有叶子的树枝伸进里面喂给小鹿吃,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沮丧地道:

“小鹿啊小鹿,我真的还想再出宫啊,怎么办,出不去。”

这时候,知礼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高兴地道,“公主,你猜猜,谁来了?”

十一公主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淡淡地道,“谁啊,我才不要猜,谁我都不关心,叫他走。”

“是连公子啊!”知礼说道。

十一公主一愣,手中的树叶一下子被小鹿吃了去,她猛地站了起来,抓住知礼的手,问道,“是谁?你再说一遍!”

“是连家少爷,可是,公主既然不想见,那奴婢就打发他走好了。”知礼作势转身。

“喂!臭知礼,敢逗我啊!本公主扣你月钱了!”十一公主在知礼的头上敲了一把,佯装生气。

“是是是,奴婢马上让连公子进来。”知礼笑着说道。。

“快去,不要耽搁!”十一命令道。

然后自己则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跑去正殿中央的位置上端端正正地做好了,摆出公主应有的姿态来,微昂起下巴,一脸高贵而冷漠的样子。

不一会,连诀跟随在知礼的身后走了进来,十一公主远远地看着他,只见,他一袭湛锦袍,头上戴着赤金羽冠,长身玉立,风神朗朗,就这么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道,“连诀参见公主。”

连诀低着头问安,但是等了半日,却不见公主出声让他起来,他愣了一下,又加大声音说了一句,“连诀参见公主。”

知礼偷偷看了公主一眼,只见十一公主望着连诀,目光痴痴的,唇角含着笑意,竟然忘记叫人家起来。

“咳!”知礼咳嗽了一声,她才猛然间回过神来,恢复了那一副冷冷的样子,说道,“起来,不必跪拜。”

“谢公主。”连诀这才抬起头,站了起来。

十一公主再盯着他看,连诀真是越长越好看啊,比上次在狩猎场上见到的,要更加好看了。

她沉浸在这赏心悦目的“美”中一下子忘了矜持,便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连诀的面前,凑近前,问道:

“连诀,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不是去游学了吗?”

“回公主,昨天刚刚回来的。”连诀感觉到十一公主靠的太近,身子往后仰了仰,道。

“啊,昨天就回来了啊。”十一公主有些惊讶,然后喃喃地低声道,“早知道,就缠着淑妃娘娘,和十三妹妹一块去相府了。”

她深居梦华宫,已然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今天来是来找我的吗?是不是要看小鹿,本公主可厉害了,将小鹿照顾地特别好,长得健康很漂亮,我一直想给他取个名字,可是不知道取什么好,不如你想想?”十一公主兴致勃勃,一双大眼睛如星辰般闪烁着,眼如点漆,面红润。

她不能说,但是,她看到连诀来,真的好高兴,从未这么开心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开心。

“公主,连诀今天来,是有事相求。”连诀看着她眉飞舞的样子,终于说道。

十一公主一愣,才发现连诀表情沉重,有些异常,她心头一颤,忙问道,“你怎么了,连诀?”

“我姐姐被皇上抓起来了,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我想请公主想办法带我见皇上一面。”连诀说道。

十一公主听了,惊讶极了,“连似月出事?为什么?她怎么会得罪父皇,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说过?”

于是,连诀便将乌鸦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父皇十分相信这些仙侠鬼神之事,难怪他会将连似月抓起来,这下可能真的麻烦了。”十一公主的眉头也深锁了起来。

“我非朝中官员,不能轻易见到皇上,皇上也不会见我,所以,请公主帮忙,让我见到皇上。”连诀说出自己的恳求。

“可是,连诀,就算你见到了父皇,父皇也不见得会放了连似月,灾星的事,父皇定会十分重视,况且现在正直江南水灾,他更加不会放松。”十一公主忧心忡忡地道。

连诀握了握拳,脸上露出一抹深沉的神,道,“所以,我要用一个秘密,换姐姐一条命。”

“秘密?什么秘密?”十一公主好奇地问道。

“恕连诀现在还不能说,以后时机到了,一定告诉你。”连诀说着,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来,放到十一公主的面前,说道,“那日,公主给我半块玉佩,说若遇到困难,便可以来求助你,希望看在这块玉佩的份上,公主帮连诀这个忙,倘若姐姐得救,连诀此生,没齿难忘。”

十一公主非常吃惊地看着这半块玉佩,“那天救我的人,是你?”

连诀点头,“是。”

十一公主目光严肃地看着这半块玉佩,半晌,她将玉佩推回连诀的手中,道,“我希望你将这半块玉佩的承诺用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给其他任何人用,至于你的请求,我会帮你,因为在我出宫落难的时候,连似月也帮助过我。”“”,。

第二七五章 重杖十板

第二七五章 重杖十板

连诀大喜,道,“连诀和姐姐多谢公主慷慨相助!”

“只是,我不保证父皇会放了连似月,只能尽力而为。”十一公主也并不是很有把握。

“只要公主去带我见皇上,我就有办法了。”连诀那目光中散发着坚毅的目光。

“知礼,去找一套太监的衣服来。”十一公主吩咐道,不一会太监衣服找来了,知礼带连诀到内室换了,打扮成了一个太监。

接着,十一公主便带着知礼和“小太监”一起,往荣元殿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皇帝应该在荣元殿批阅奏折。

连诀一路上低着头跟在十一公主的身后,他的手慢慢地握紧了,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眼下,姐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把她救下,他什么都不怕,死也不怕。

“连诀……”走了一段路,十一公主突然停下了脚步,那热烈地眸子看着连诀那双明媚而忧伤的眼睛。

“公主,怎么了?”连诀停下脚步,回视着她。

十一公主张了张嘴,但最终没再说什么,只道,“走,万事小心。”

荣元殿。

皇帝正翻阅着案前的奏折,他的眉头紧锁着,一身明黄龙袍映衬着他一张脸更显的威严。

“皇上,十一公主来了。”这时候,太监总管冯德贵躬身,道。

“十一?”周成帝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天都黑了,她现在跑来为何?”

“父皇,让我进去呀,我有秘密告诉你哦!”冯德贵还没开口,外面便传来十一公主的声音。

皇帝听了,摇摇头,道,“朕这个女儿,与其他女儿都不同,其他个个温婉端庄,只她这般不羁。”

“这也是十一公主可爱之处。”冯德贵脸上露出了笑容,道。

“也罢,让她进来。”周成帝将面前的奏折移开,说道。

荣元殿外,十一公主有点尴尬的收回手,看着连诀,道,“本公主不是不端庄,只是怕父皇拒见罢了,才让他知道我多么急迫地想见到她。”

“多谢公主。”

这时候,冯德贵走了出来,躬身,笑眯眯地道,“公主,皇上让您进去。”

“太好了,快跟我进去。”十一公主让小太监跟着一起入内。

冯德贵忙拦着,道,“公主,宫里的规矩,您才能进去,其他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冯公公,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十一公主早有准备,示意知礼将两锭黄灿灿的金子偷偷塞进冯公公的手中。

“这……这使不得,皇上若是怪罪下来,老奴可要掉脑袋的,公主快快收回。”冯德贵虽然心动这金灿灿沉甸甸的金子,但却也不敢放行。

“冯公公,是我,连诀。”这时候,一旁的连诀抬起头来,说道,“我姐姐现在生死不明,连诀实在放心不下,公公放心,若皇上怪罪下来,连诀一定一力承担!”

冯德贵眼见连诀如此执着,连丞相都已经回去了,他却还在想着办法,心中不禁感叹,他活了多年,还未见过哪个大家族里有如此姐弟情深地,便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十一公主一喜,不有分说将金子塞进冯德贵的袖子里,然后拉着连诀一块进了荣元殿内。

“父皇……”十一公主走到皇帝的面前去,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连诀则低着头站在公主的后侧。

周成帝抬起头来,看到凤令月,问道,“天都黑了,你这会跑来有何事?还在殿外咋咋呼呼的,堂堂一个公主,成何体统?这一点,你真是不如瑭瑶儿。”

皇帝的话语中带着斥责的意味,十一公主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大大咧咧地道,“女儿怕父皇不肯见我嘛……”

连诀静静地站在殿中,远远地看着这个男人,他年近五十,却依旧身形凛凛,相貌堂堂,五官刀刻般俊美,他所出的儿女也个个相貌出。

此时,他虽着常服,却仍旧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这便是所谓的帝王之气。

连诀看着这个男人,心中却生出复杂的情愫来,仿佛站在一个黑洞的门口,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拉进去,一直拉着他往黑暗的深处走去,哪怕再微弱的光都看不到。

他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却走不到尽头。

“那你说说看,你来找我,所谓何事?”周成帝的声音将连诀的思绪拉了回头。

只见十一公主站在书案前,咬了咬下唇,微微低着头,道,“父皇,其实不是我要见你,是,是连家的少爷想见你,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找父皇。”

“什么?”周成帝听了,猛地站起来,手一拂,十一公主便连连后退了两步,砰的一下,那腰部撞在后面的椅子上,她顾不上疼,急忙跪在地上,哀求着道,“父皇,只是见他一面,求求您了,至少听听他要说什么。”

“皇上!”这时候,那穿着太监衣服的连诀双膝跪下,摘下了头顶上的帽子,露出真容来,那帽子下方,分明是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如墨的凤眸泛出浅浅的雾气。

突然看到这样一个少年,他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样,明媚灿烂,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一般,周成帝看着她,居然有片刻的失神。

“父皇,你不要怪罪连诀,他只是救姐姐心切,请父皇看在他对姐姐一片真心的份上,让他说说话。”一旁,十一公主尽量忽略腰部传来的疼痛,扑通一声跪在连诀的身旁,说道。

连诀见她如此,心头微微一愣,他原以为她只是给刁蛮无理的金枝玉叶,却万万没有想到,她会为了他的事,向皇上下跪。

周成帝目光一怔,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那威严地神态,道,“十一大胆,居然敢如此欺瞒朕!来人,将十一拖下去,重杖十大板,关禁闭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哪里都不能去!”

“皇上!”连诀听了,连忙往前两步,道,“皇上,实在,不关十一公主的事,是连诀跑去缠着她,她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领我前来,皇上要打,请打连诀!”“”,。

第二七六章 我来救你

第二七六章 我来救你

“不,父皇……”十一公主还想说些什么。

“皇上!”但正在这时候,殿外传来端文皇后的声音,她急急走了进来,狠狠地瞪了十一公主一眼,然后跪在皇帝的面前,道,“令月儿不懂事,臣妾这就将她带回去责罚,请皇上息怒。”

说着,她便拉着十一公主的袖子,将她拖起来。

“母后……”十一公主不肯走,赖在地上。

“还不快点随本宫走,你惹的祸还不够多吗?”皇后只觉得头疼,好好的一个儿子当了太子,却不知上进结果被废了,一个女儿又整天做些事情让她费神。

“可是……”十一公主还想留下来。

“公主……”连诀在一旁轻唤道,然后朝十一公主点了点头,示意她先离开,十一公主这才乖乖地站了起来,准备跟着皇后离开,但走了两步,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结果,却被皇后拉住了。

到了殿外,皇后冷声命令道,“雪丽,雨香,你们两个把公主押回长春宫。”

十一公主扁了扁嘴巴,小声地嘀咕着道,“母后,我又不是犯人,押着我做什么,我自己走就是了。”

“你不是犯人?你差一点就成犯人了?”皇后低声斥道,“押她回去!”

“公主,得罪了。”两个宫女一边一个,挽着十一公主的手,回了长春宫。

“给本宫跪下!”一进入长春宫,皇后便沉下脸来,坐上銮椅,喝道。

十一公主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不愿地跪了下来,皇后看着面前的女儿,道,“你怎么和十三一点都不一样,她整天琢磨着如何讨你父皇的喜欢,你倒好,专往他不喜欢的事情上去碰!”

“母后,十三妹妹哪里是整天琢磨着讨父皇喜欢,她是天生懂事乖巧。”十一公主忙说道,她也是喜欢凤瑭瑶。

“天生乖巧懂事?”皇后听了,冷笑一声,“你想的可真简单,这宫里,怕是只有你一个人天生让人不省心,只有你是天生的。”

十一公主听了,撅起嘴巴,不满地嘟囔着,“我是不是母后亲生的呀,这样骂我。”

皇后见她委屈的样子,心又软了,叹了口气,道,“你呀,这么没有心眼,总有一天你会吃大亏的。像今天的事,那相府的嫡女引来乌鸦,这是你父皇最忌讳的,别人躲还来不及,你倒好,禁不住别人三言两语恳求,就傻傻地带着人跑去荣元殿,还跟你父皇顶嘴,若真是惹怒了你父皇,你吃不完兜着走。”

“母后!难道你也相信连似月是灾星吗?我不相信。”

“公主!”那一旁的嬷嬷急忙捂住十一公主的嘴巴,“失礼了!”

皇后的内心,涌起一阵深沉的悲哀,眼底不禁泛起泪意,道,“本宫贵为皇后,两个儿女却都没有一个省心的,你哥哥原本贵为太子,却犯下那等糊涂的事,如今被幽禁在东宫,暗无天日,还不知未来会如何。而你,整日疯疯癫癫,从不省心。”

“母后……”见皇后突然如此,十一公主觉得有些愧疚,便站了起来,走到皇后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道,“您别伤心了,父皇可能只是在气头上,他一向疼爱太子哥哥,等他气消了,就会放太子哥哥出来了。”

“哎……”皇后看着她这双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睛,道,“令月儿,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太子之事,又启是气头上而已,这其中的复杂想来这个女儿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也不会相信。

十一公主靠进皇后的怀里,道,“母后不要担心了,我会好好的,会好好活着的,母后也会长命百岁”

“你呀,不气我我才能长命百岁。”皇后摇了摇头,道。

“母后,你也觉得连似月是灾星吗?我不相信,我见过她,上次我出宫,她还帮了我。”

皇后看了她一眼,道,“她是不是,无所谓,关键,是你父皇认为她是不是,往后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质疑你父皇的话,你更是一个字都不要说,这阵子你不要回梦华宫,在本宫这里住下。”

“可是,我的小鹿……”十一还想挣扎。

“本宫会让知礼好生照看,我乏了,你也早些休息。”皇后说着,便往寝宫里走去。

十一公主连忙站了起来——

“乖乖留在这里,我会让姜嬷嬷守着你的。”皇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果然,一个满脸严肃的嬷嬷拦住了她的去路——

十一公主的脸垮了下来。



此刻,荣元殿内。

连诀跪在皇帝的面前,即便是求人,可他浑身依旧散发着一股清华,不卑不亢。

“你有话和朕说?”周成帝终于开口,问道。

“是。”连诀回答。

“你引诱公主,又擅闯荣元殿,你想与朕说话,那么先重杖三十大板!”周成帝冷声说道。

“是。”连诀没有丝毫退缩,回答道。

“来人!”周成帝那威严而试探的目光看着连诀,吩咐道,“将他拖出去,重杖三十大板!”

很快,几个侍卫走了进来,押着连诀走了出去——

荣元殿外。

一条长凳摆在树下,足足四个侍卫,每个都高大威猛,手中拿着一根又粗又重的木棍,那木棍并不是光滑的,还有暗刺。

连诀面不改地走了过去,在长凳上趴了上去,双手抱着凳子的前边,眼睛看着前方,心无旁骛的模样。

“开始打!”只听到冯德贵高声命令道——

“砰!”狠狠的一杖打了下来,不偏不倚,重重地打在了连诀的身上,他的身体随着这一杖猛地一颤,一阵疼痛传来——

但是,他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只暗暗咬紧了牙关,手指暗暗用力地抱紧了凳子。

“砰!”

“砰!”

“砰!”

“砰!”

是皇上亲口下的命令,侍卫的每一杖都用的非常用力,狠狠地打在连诀的身上,很快,那锦袍上便渗出了鲜红的血迹,血迹慢慢地蔓延开来,看着惊心动魄。

但是,连诀始终不曾眨一下眼睛,也不曾发出半点哀嚎的声音,他静静地忍受着,紧紧地咬紧了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俊美的脸庞上大颗大颗的汗液落下来。

姐姐,别怕,我会救你的,别怕……“”,。

第二七七章 殿下计策

第二七七章 殿下计策

“砰!”

“砰!”

“……”

“……”

一杖又一杖地打下来,若是身子虚弱的人,只怕会因此丢了性命。

连诀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鼓着,眼球里充满了红的血丝,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着,抱着长凳的手指已经磨破了皮,渗出丝丝的血迹。

周成帝坐在殿内,听着外面传来的重杖的声音,却听不到那个少年发出任何声音来,他唇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道:“倒是坚强。”

“停!”只听到冯德贵一声尖细的声音,殿外便传来一句话,“皇上,三十大板已经打完了。”

“进来。”周成帝开口,他倒要看看,这个连家的少爷能撑到什么时候去。

长凳上的连诀,三十大板之后,脸上失去了血,苍白如纸,身上被血水和汗水浸透,那张美如冠玉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汗液,墨玉般的发丝黏在脸上,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咬着牙关,从长凳上移动身体下来,忍着那身上的疼痛,往前走。

但是,因为身体还没有适应身上的伤痛,他才跨出一步,整个人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

他扶住长凳,停顿了一会,然后才挪动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荣元殿内走去,每走一步,背后便疼的冷汗直流,但是,他一步也没停留,他心里有一个强烈的执念——

他要救连似月,决不能让她被火烧死,不能让她受一丁点的伤害。

当他走入殿内的时候,再咬紧牙关,单膝跪在地上,道,“皇上,三十大板已经打完了。”

看到连诀刚强的样子,周成帝目光中闪过轻微的讶异,这般世家子弟,倒也少见。

他正看着座下之人,并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道,“十一说要告诉朕一个秘密,是不是你的秘密?”

连诀道,“是。”目光笃定。

“你为何要朕听你的秘密?”周成帝问道。

“我想用这个秘密,换姐姐一条命。”连诀抬头,看着面前的帝王,他那双明澈的眸子,纯净无暇,如星辰,如大海,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

周成帝心一跳,更加细致地打量着连诀,声音却更显冷酷,“朕为何要听你的秘密?”

“皇上听了,就明白了。”连诀道。

周成帝久久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年,终于,道,“你说,若你的秘密无法打动朕,朕便要你从这里走出去,再打三十大板。”

“……父皇!”连诀刚要张嘴,突然,殿外传来一个声音,便见那九王爷凤云峥走了进来,一袭绣金纹的银锦袍,外罩一件白滚金边的长纱袍,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连诀,目光仿佛不经意间掠过他的背,那衣裳已经几乎被血水浸透了,却仍旧挺直了背脊。

“峥儿?你此刻为何前来?”周成帝看到未经通报就进来的凤云峥,疑惑地问道。

“父皇,儿臣有要是禀告,有关江南水灾及灾民的治理之策,儿臣冥思苦想三天三夜,终于想到一个法子,便急急进宫,顾不上通传就进来了,请父皇恕罪。”凤云峥跪于地上,道。

“如此甚好!峥儿快快起来坐下与朕细说。”现在最令周成帝忧心的,莫过于江南之事,前日又传来水患爆发了瘟疫之事,解决此事,已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是!”凤云峥站了起来,转身看到连诀,便顿了一下。

周成帝沉下脸来,对连诀道,“今日打你三十大板,只因你无视朕的规矩,擅闯荣元殿,此事就此作罢,朕不会再行追究,你的秘密,朕没有兴趣听。”

“可是……”

“连诀!”凤云峥转身,挡住了周成帝的视线,手压在连诀的手臂上,微微朝他摇了摇头,飞快地在他手上写下“快走”这两个字。

“……”连诀抬眸看着凤云峥,凤云峥看着他,眼神微眯,传递出眸种讯号,然后松开手,走到了一旁的紫檀木椅上。

连诀叩拜道,“皇上,连诀告退。”说着,他抬起头来,转身,拖着疼痛的身体,一步一步地离去,每走一步,身体都疼的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他手扶着宫门,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周成帝正在侧耳倾听九殿下的治灾之策,时而皱眉,时而开怀。

他转过身去,嘴角隐隐浮现出一丝苦涩——

这不是他的世界。

“连少爷,十一公主刚才吩咐老奴要好生照应你,老奴派两个人送您出宫。”这时候,那太监总管冯德贵走了过来,躬身道,他心底也暗暗惊讶,这连家少爷看着是个玉面少年,没想到竟如此刚强。

“公主怎么样?皇后娘娘可有责罚?”连诀想起刚才十一公主是被皇后拉着走掉的,皇后的脸很不好。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不过,皇后娘娘是十一公主的亲娘,想来也就是小有惩戒,连少爷倒不必太多担心。”

“嗯。”连诀心想道,等姐姐的事情过了,还要好好向她道个歉,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同时被皇帝和皇后责骂。

“连少爷……”冯德贵唤道,毕竟是十一公主托付了的。

“有劳了。”刚被打了三十大板,要靠自己的力气走出宫,恐怕身体会被废掉,他还要想办法救姐姐,断然不会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于是便让冯德贵叫了两个小太监,搀扶着他出宫。

冯德贵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摇了摇头。

有了小太监的协助,连诀才觉得舒适了些,费了些力气,走了一段路,便见一个人带着嬷嬷的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宫女和太监,她身穿织金四合如意窠缠枝牡丹交领夹衣,大红凤襕妆花缎裙,随着步伐,那头上的如意流苏晃晃悠悠着。

连诀停下脚步,目光不禁落在了这个人的身上,拳头暗暗地握起。

徐贤妃无意间抬眸,却一眼便看到了身穿着太监服的连诀,顿时心脏猛地一跳,脚下一歪,手紧紧地握紧了搀扶着她的龚嬷嬷的手!“”,。

第二七八章 敏感心思

第二七八章 敏感心思

连诀!

她脸顿时有些煞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从他走来的方向看,他应该是刚刚从荣元殿出来的!

他去找皇上了?

徐贤妃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龚嬷嬷用力地搀扶着,只怕要晕倒在地了。

“娘娘!”龚嬷嬷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她更加用力地掐住龚嬷嬷的手。

那连诀的目光却变得平淡,对贤妃行礼,道,“娘娘……”

“这是连相的嫡子,你怎会在此?”徐贤妃也算是一颗老姜,片刻的惊慌过后,便恢复了那一惯的仪容,问道。

连诀微微垂首,道,“相府出了些事,便想见皇上,可是……”他咬了咬下唇,看起来完全一个纯良的少年模样,道,“被皇上重杖了三十大板。”

他不能让眼前的贤妃看出任何东西来,他要迷惑住对方。

徐贤妃一见,果然,连诀的脸很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再侧头一看,身上的衣袍都被血水黏住了。

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地换了下来,一脸同情地道,“这是可怜,可惜实在不便,你快快回相府去,找个好大夫看看。”

“多谢娘娘美意,连诀遵命。”他没表现出一点破绽,贤妃便放心地走了。

他才慢慢转过身,继续往宫门外走去。

荣元殿内,凤云峥与皇帝足足谈了一夜,身旁还有人专门记录,直到天微微亮时,才结束,他从上到下,从繁至简,将整个治灾的方法一一详细地向周成帝梳理了一遍,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奏,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后,周成帝龙颜大悦,哈哈大笑,连连夸赞凤云峥。

凤云峥微微笑着,其实,这个治灾的策略并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吏部宋庆阳宋大人的法子。前一世的这个时候,江南也爆发水灾,引发了瘟疫,灾难大量北上,这个时候宋庆阳向周成帝献计献策,用他的法子,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有效的治理了灾害。他估摸着,这一两日宋庆阳就要把这些策略想通,然后上报皇上了。

他原本丝毫没有利用重生之便,抢这一份功劳的,只是夜风匆匆前来通知,连诀进宫面见皇上,他便才想到连诀的意图。

于是迫不得已,要阻止连诀之际,只好对不起宋庆阳,他寻思着要找个法子,未来将这份人情还给宋庆阳。

结果,他及时地制止了连诀。

“峥儿,朕即刻要令将你的法子整理好,由你来负责这一次治灾。”虽然彻夜长到了天亮,但是周成帝居然毫无疲倦之意,仍旧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凤云峥一听,机会来了,便道,“父皇,儿臣负责此事并不妥当,儿臣有一个更好的人选,吏部宋庆阳,由他来负责,会比儿臣更好。”

这些策略本就是宋庆阳的,由他来全权负责,必然没有任何问题,治灾成功后还能获得奖赏,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周成帝沉思片刻,道,“好,就依你的般,冯德贵,宣吏部宋庆阳入宫。”

“是。”

周成帝看着凤云峥,不禁为这个儿子的文韬武略而感到欣慰,他道,“峥儿,你彻夜未眠,应该也累了,现在回宫去,朕也要歇息片刻了。”

“是,儿臣告退。”凤云峥垂首,道,一转身,他脸上的神情便凝固了,慢慢地,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宫外走去。

当凤云峥走出皇宫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空中仍旧一副灰蒙蒙的,冬末之际,空气仍是阴冷的,不时刮过一阵寒风,割的脸生生地疼。

“九殿下!”这时候,从一旁走出一个人来,凤云峥抬眸一看,果然是连诀,他站在那里,脸有些发白,一双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上马车。”凤云峥什么都没有说,只匆匆向夜风命令道,然后便进入了自己华贵的马车内。

“连少爷,请。”夜风搀扶着行动不便的连诀,搀扶着他进入了马车内。

进去的时候,发现凤云峥对面的位置上已经放着一层厚厚的毛绒,连诀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往相府走。”凤云峥吩咐道,马车便开始往相府的方向行驶而去,大约为了照顾连诀的身体,马车行驶的比较缓慢。

“九殿下,你见到姐姐了么?”连诀有些迫不急问道。

“没有。”凤云峥回答道,然后缓缓抬眸,看着连诀,“你今天去找父皇,是想告诉他……你的身世么?”

连诀稍顿,点了点头,道,“是。”

“你想恢复身份?”凤云峥知道连诀对连似月一片赤子之心,但是他不确定除此之外,连诀自己是怎么看待这重身份的,毕竟,他并不是那么了解这个少年。

“不!”连诀猛地抬头,激动地否认,“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辈子没人知道这件事。”

凤云峥看到了连诀眼底对这座皇宫强烈的排斥,还探视到了他那灵魂深处的痛苦。

他开口,“那么,不要用你的秘密去交换她的命。”

“九殿下有其他的办法?”连诀问,他救姐姐心切。

“你先回府休养好,等我的消息。”凤云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嘱托连诀要好生休息。

但是,连诀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气,他便肯定九殿下一定会救姐姐的,同时,他也从他的眸光中读到了一个信息——

九殿下喜欢她!

而且这种喜欢并非浅显的,而是深厚的,浓烈的,炙热的……

是啊,姐姐那么好,九殿下喜欢,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连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头靠在一旁。

凤云峥看着面前的人,他竟是自己的弟弟,难怪,那次在树林里看到他认真给母鹿接生的时候,他心里会产生那点奇特的想法。

他本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哪位娘娘,但是又怕触动他心底的痛苦,便没有问了。

很奇怪,这阵子,他都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但暂时却找不到什么线索,又还不是时候找徐贤妃调查。“”,。

第二七九章 不敢置信

第二七九章 不敢置信

马车一路,慢慢地回到了相府。

连延庆匆匆赶出来,见是九殿下亲自护送连诀,连忙跪下,道,“微臣叩谢殿下恩典。”

凤云峥坐在马车内,问道,“连相是否相信自己的女儿是灾星?”连延庆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十分重要,这决定了未来凤云峥对他的态度!

他若说不相信,日后他会看在月儿的面子上留他一线希望,若他信了月儿是灾星,那连延庆日后便没有任何值得他偏帮的地方了。

“殿下!此事必有蹊跷,那乌鸦来历不明……”

“本王问的是,你是否相信自己的女儿是灾星。”凤云峥如炬的目光看着连延庆,仿佛下一刻,便能揪出他的灵魂。

“不信。”连延庆道。

凤云峥放下了马车帘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吩咐夜风道,“回府。”

那马车渐渐地远去,连延庆从地上起来,才知背上沁出了一身冷汗,再一看连诀的背后,顿时腿脚一软,“诀儿,这是……”

“父亲,让人扶我进去。”连诀微微无力地道。

回到相府,他感觉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一切又全都不一样了。

“快,快!扶少爷回文华院,请陆大夫过来!”连延庆慌忙吩咐道。

回到文华院,陆大夫也来了,连母和大夫人闻讯赶来的时候,连诀已经涂好了药,也换上了新的亵衣亵裤,正趴着躺在床上,两个人都心疼地直掉眼泪——

连母坐在床边,抚摸着连诀的头,道,“我的乖乖孙儿,为了姐姐,这样的傻,贸然跑去找皇上,还好皇上没有龙颜大怒,要是下令杀了你的头可怎么办?月儿已经出了事,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叫祖母可怎么办才好。”她说着,眼角泛出眼泪。

“诀儿,傻孩子,和你姐姐一样,为了对方,连命都可以不要。”大夫人站在一旁,也是低头拭泪。

“祖母,母亲,我没事,我禁得住,陆大夫也说了,休养一些时日就会全部好的。”连诀看着面前的连母和大夫人,宽慰道。

“怎么会没事,都伤到筋骨了,看看你,穿着衣裳都看得到血。”连母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连诀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握着这个祖母的手。



此刻,清泉院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萧氏和连诗雅两人万分高兴,尤其是连诗雅,若不是想着连延庆那边正在烦扰此事,恐怕要跑出去大喊三声。

萧氏冷冷地道,“诬赖我是天煞孤星,让我抬不起头来,此回,倒要让你尝尝灾星的滋味,小贱人!”

连诗雅一脸灿烂的笑意,仿佛怒放的花苞,她道,“娘,还是舅舅厉害,他懂得皇上的心理,轻轻松松便将连似月送上了不归路!我听说了,三天后,将会在龙坛上火烧她祭天,这一回,她可是落在了皇上的手里,犯了皇上的大忌,断然活不成了!”想到连似月的处境,连诗雅真是感到痛快淋漓!

“哼。”萧氏轻轻一声冷哼,抬起手指,吹了吹,道,“除非有神灵救她,否则,这一回,饶是她长出一双翅膀来,也飞不出去了。”

“痛快!痛快!”连诗雅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道,“这些日子,我吃够了她的苦头,我受够了,只要她死了,一切就会回到原来的位置,娘,我真想现在去她的面前,狠狠地嘲笑她,用力地扇她巴掌,将以前所受的委屈,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雅儿,娘明白你的感受,但是这次是与皇上有关,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但是你等着,连似月被活活烧死,容雪必定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到时候,我便名正言顺地再次接过后宅的权力,这一回,谁也别想再从我手里抢走任何东西。”萧氏眼底如寒流滑过,屋子里都变冷了一些。

“可是,祖母会答应了,她现在那么不喜欢我们。”连诗雅撅着嘴巴,道。

“我不是说了吗?若她一意孤行,偏帮连似月,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萧氏握紧了拳,微眯起双眸,身体散发出一阵寒意。

“娘,真,真的要对付祖母吗?”对连诗雅来说,连母就是这宅子里的一尊佛,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对她来说,要杀祖母,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对,她不是不想杀,只是害怕。

“自然,实际上,已经在这么做了,你舅舅也赞成的。”萧氏那张原本美丽柔弱的脸,却好似黑暗中吃人的邪魔。



越亲王府。

“什么?”凤千越猛地站起身,面前的公务折子洒落了一地,“连似月被当做灾星,父皇将她押解进宫,现在不知关在何处?”

前日,他依照约定,准备好聘礼,正式去萧国府向萧柔提亲,提亲那日,他的脸上在笑,而心里在滴血,只要看到萧柔那双腿,他便觉得内心翻涌,时刻要吐出来,而这个时候,他便更加的恼恨连似月。

这两日,他罕有的心情低落,便滞留府中喝酒习字度日,所以,连似月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都现在才知道。

“是,据末将所知的真实情况,上元节之际,淑妃娘娘相府归宁,皇上第二天也去了相府,然后便在连大小姐院子的上空发现了盘旋嘶叫的乌鸦,情景十分的诡异,因江南水灾之前,皇上曾连续四天四夜梦见过这样的乌鸦,所以便认为连大小姐是灾星,遂将她押解进宫。”赢空将所调查到的一一说了一遍。

“她居然栽在了一只乌鸦上面?”凤千越脑海中闪过数种想法,“不,这不可能!”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期间定有隐情。”

“但是,有乌鸦是真。”赢空道。

“去相府查探过了吗?”连似月心思那么缜密,这回怎么会翻船的?实在令他费解。

“相府戒备森严,没有殿下的允许,末将不敢贸然行动。”赢空垂首,道,“而且,连家少爷连诀昨日进宫,不知是否是向皇上求情失败,被打了板子,受了伤回去的。”“”,。

第二八O章 安国出马

第二八o章 安国出马

连诀?凤千越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少年的面孔,不知为何,那少年对他视乎有一种深深的敌意,每一次见到他,都冷漠疏离,这点与他的姐姐一样。

他被打板子则说明他求情不成功,看来,父皇这次是真的打算解决掉连似月了。

“准备一下,本王要前去相府一趟。”凤千越因为萧柔而低落的心态一下子又回来了,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乌鸦背后的真相,他不相信连似月会栽在这件事情上面。

“殿下要插手此事吗?”赢空问道。

凤千越悠远的目光看着不知名的远处,道,“本王的人生,已然被她毁了一半,她的人生,岂能这样轻易结束。”

他说着,跨出书房门,匆匆的走了出去,那身上的紫金纹锦袍带起了一缕风。

到了相府,连延庆对四殿下的突然造访有些惊奇,道,“四殿下来了?”

凤千越示意赢空将携带的礼品呈给连延庆,有礼地道,“听闻令公子受了皮肉伤,便带上这支千年人参前来拜望,但愿没有打扰到贵府。”

连延庆忙躬身,双手接过盒子道,“殿下到来,蓬荜生辉,连诀真是有福了。”

“连少爷在何处,我且去看看。”凤千越问道。

“殿下请。”连延庆不敢有片刻轻忽,忙带领着凤千越到了文华院,赢空则趁着机会偷偷潜入了连似月的仙荷院。



恒亲王府,书房,面前摆放着一张画像,这是凤云峥亲手所绘,是连似月八岁时候的模样,玲珑剔透,娇俏可爱。

那时的她,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愚笨的,没有一个相府嫡女当有的风范,总是闯祸惹事,而他却看到了她的与众不同,看到了她憨憨的性子里的耿直善良和聪慧。

他的目光仿若一个深渊,慢慢地变得深沉,悠远,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夜风。”他起唇,唤道,“去安国公主府。”

对于凤云峥的连夜到访,安国公主感到几分惊讶,便吩咐纪嬷嬷奉茶招待,待奴才们都下去了,安国公主开口问道:

“峥儿这么晚了前来找我,必定是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了,说说看。”

凤云峥站了起来,走到安国公主的面前,单膝跪下,道,“侄儿有要事请皇姑帮忙。”

安国公主见他下跪,便感到有些奇怪,问道,“峥儿如今深得皇上信任,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何事能够难道你呢?”

“此事非皇姑出马不可。”凤云峥说道,目光笃定。

“哦?是何事非我出马不可,且说来听听。”

“侄儿请皇姑出面,解救丞相府嫡女连似月,峥儿已有法子,但需皇姑出马,请皇姑帮这个忙。”

他如今虽已不是那个不得入宫参政的闲散王爷,且在皇帝面前颇受器重,但此时此刻,若他出面去皇帝面前游说,只怕会引起诸多猜测,对月儿十分不利,他放眼整个大周发现,安国公主才是最最佳人选。。

安国公主听了凤云峥的请求,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讶,道,“连家那个丫头的事我也听说了,说是引来乌鸦的灾星,皇上要在龙坛烧了她,只是不知为何峥儿要为了她连夜前来公主府呢。”

安国公主隐隐看出了什么。

凤云峥看着安国公主,目不斜视,眼神笃定,道:“因为,因为她是峥儿此生最珍视之人。”

“哦?”安国公主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柳家丫头柳颜玉所说九殿下的心上人竟然是连家的丫头,先前倒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原来你们早已经两情相悦,所以那么些美送到你跟前,你都不为所动。”

凤云峥道,“其实,侄儿还未曾表露过心意。”

“还未表露心意便四处为她奔走,看来,峥儿是真的喜欢她。”安国公主点了点头,道,“那峥儿要我出面,预备拿什么与我交换?”

“侄儿愿与皇姑结盟,他日登上皇位,便承诺给皇姑一世荣华富贵,权势和财势都不会比现在的差。”凤云峥抬眸,那目光看向安国公主的眼睛深处。

凤云峥的话让安国公主开始思索,她身为一个公主却权倾朝野,家财万贯,任谁见了她都要卑躬屈膝,这乃是因为皇帝素来对她也敬上三分。

但是,现在的周成帝总有一天会驾崩,而她在皇帝驾崩之前,必定得找好另一个能保她荣华富贵的人。

在周成帝未登基之前,她便选择支持他,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丈夫,而如今随着周成帝慢慢变老,诸皇子间的明争暗斗未停,现在便是她选定一个人支持的时候,如果她等皇子中的某一个人登上皇位后再去攀附,那就已经迟了,不会有人记得她的恩惠,所以现在就要找好,与其共同进退。

如今,纵观朝野,唯八殿下和九殿下风头最盛,且不相上下,而相较之下,八殿下生母徐贤妃为人心机深厚,醉心权势,自是不会让安国公主的手伸的太长,介入太多,恰恰相反的是,九殿下生母良贵妃素来生性淡薄,不恋权势,低调隐忍,如此看来,九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凤云峥也不着急,他静静地等待着,他在等安国公主做出一个选择,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分析过了,他坚信安国公主会选择他!

“峥儿的法子是什么?”终于,半晌过去了,安国公主开口,问道,此意思便是已经答应凤云峥的要求。

凤云峥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道,“多谢皇姑成全。”

说罢,他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与安国公主听。

皇宫,荣元殿。

皇帝已经将治灾的任务交由吏部宋庆阳主管,此刻正在翻阅关于救灾的奏折。

“皇上,皇上大喜啊……”这时候,殿外传来安国公主的声音,还未到达荣元殿内,她便双膝一曲,跪了下来,再跪着爬到了殿内,一边跪一边爬,嘴里高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周成帝忙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安国公主的面前,亲自弯腰将她扶起,问道,“皇姐,喜从何来啊?”“”,。

第二八一章 枯木逢春

第二八一章 枯木逢春

安国公主握住皇帝的手,激动地道:“皇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一棵百年的老枯树长出了新叶,先帝坐于树下,对我说出了八个字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又说枯木逢春之处,必有大吉之人,须得珍视。”

“哦?皇姐居然梦见枯木逢春?”周成帝脑海中思索着,“泰山之阳,汶水西流”这讲的不正是峥儿治灾政策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吗?

他才将治灾之策交给宋庆阳,河水西流的举措也还未实施,安国却准确的说出了这条精髓之处。

“是啊,这乃大吉之兆啊皇上,枯木逢春,世间罕有,先皇偏偏在这个时候托梦给我,必定是有逆转的好事发生啊,皇上。”安国公主十分的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周成帝的目光慢慢地明亮起来。

安国公主暗暗观察着他的脸,道,“皇上可还记得您登基的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我梦见祥龙围绕皇上,我将梦讲与玄微真人听,玄微真人说这祥龙是上天给的启示,皇上你登基,乃是顺应天意之事。”

周成帝怎会不记得,在他登基的前一个月,他与同亲王争夺皇位,在那次狩猎中,他被同亲王暗箭所伤,势力被同亲王折损大半,原以为这场争夺皇位之战他将败下阵来,可就在这时候,安国公主说她梦见他被祥龙围绕,果真,一个月后,他顺利地登上了皇位。

“皇姐这个梦,想必又是一个吉兆啊。”皇帝的唇角露出了笑容,联想原本被江南水患之事弄的焦头烂额,昨日峥儿就献上了治灾之策,最近国事政事确实都顺遂了起来。



天牢,坐落在宫里一处群山环绕﹑形势险峻﹑易入难出之地,这里关押的通常是重犯和要犯,牢内环境恶劣,地面潮湿,空气阴冷,墙壁上掉下一颗一颗浑浊的水滴。

这时候,狱卒端了饭菜过来,推开一扇牢门,将碗放在地上,粗声道:

“吃饭了,吃了这顿,明天一早就要被烧了,好好吃。”

这狱卒看了眼坐在那中央的姑娘,她从进来的那天起,便是这样坐着打坐,眼睛闭着,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这潮湿阴冷的环境反而使她显得更加淡然,仿佛就算要她立刻死掉,她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似的。

他与无数的重犯打过交道,但是这这个姑娘这样淡然的,还是第一次。

他听说这姑娘是连相的嫡女,因犯了皇上大忌,要押上龙坛,活活烧死祭天,以消除凶兆。

他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啊,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要被活活烧死了。

如果犯了皇上的大忌,就算是丞相的女儿也没用。

这狱卒这么想着,便关上牢门,坐在牢门外守着,夜渐渐深了,他也闭上眼睛趴在桌子前面睡着了。

睡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揉了揉惺忪地睡眼,打了个呵欠,对坐在牢里的连似月说道:

“时辰差不多了,就要行刑了,出来。”

说着,他将牢门打开。

连似月站了起来,身上的铁链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来,只见她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锁住了。

她低头,从牢里面走了出来。

那狱卒叹了口气,许是见连似月年纪小小就要遭此行刑,心中略有不忍,他道,“大小姐,从这出去之后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因为这地方十分森严,不许家人探望的,你若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家人的可与我详说,待日后有机会我一定禀报皇上。”

连似月却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那便走。”于是,这狱卒拉着铁链,将连似月一直拉出牢门外,而当他抬头一眼看到牢门口那棵树时,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出什么稀奇事了,这百年的枯树居然长出新叶子来了!”

他在这个天牢里已经守了十多年了,对面这棵枯树从未发过新芽,更别说长出新叶来了。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没错,这枯树确实是长出了新叶子,颜鲜嫩,绿油油的。

连似月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棵老枯木,怎么会突然长出叶子呢?她心头一颤,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一个想法。

于是,她将头上的金钗,步摇,耳朵上的玛瑙耳环,和手腕上的赤金镯子全都取了下来,塞到这狱卒的手中,道:

“枯木逢春,世间罕有,此乃大事,你快快去向上一级禀报。”

“可是……在过半个时辰,你就要行刑了。”他有些犹豫地道。

“还有半刻时辰,来的及的,若耽误了紧要的时辰,就是大罪了,快去!”连似月盯紧他的眸子,道。

他细细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将连似月重新关了回去,然后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来到狱卒的首领李俊的地方,气喘吁吁地道,“李头,李头,出大事了。”

那李俊横眉看了他一眼,道,“何事如此惊慌,细细道来。”

“那天牢对门的那棵枯树,那棵十几年没长出过嫩叶的枯树,居然一夜之间长出 新叶子。”

那李俊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抹神思,道,“有这等奇事?去看看。”

李俊与这狱卒二人一起来到天牢门口,果然见那百年枯树一夜之间长出了新叶。

“李头,这,这太奇异了。”

那李俊思索片刻,又看了牢房里面一眼,心里想道,真是奇了,这相府的嫡女关进来两天就发生了这样的奇事,难道……

他略一思考,道,“这枯木逢春,实为世间稀有,须得禀报上面才是,你在此守候,寸步莫离,我去向汇报。”

于是从这李俊,往上汇报,一直汇报到了刑部张迎之张大人的跟前,张迎之听说了这等事,便快快到了天牢门口,见到这枯树上的新叶,也大为震撼,他道:

“枯木逢春,此等奇事须得上报给皇上才行。”

“大人,这里面的人马上就要火烧行刑了,你看……”李俊问道。

“传本官的命令,行刑延后半个时辰,待我禀报皇上再说。”张迎之匆匆离开了天牢,赶往荣元殿。“”,。

第二八二章 疲于奔命

第二八二章 疲于奔命

“张大人……”正当张迎之一路小跑着要去皇上的荣元殿时,却不巧与九殿下凤云峥相遇了,同时九殿下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看来道行颇深的道人,他白须飘飘,仙风道骨。

他忙躬身,道,“卑职张迎之参见殿下。”

“张大人步履匆匆,不知要赶往何处?”凤云峥脸上露出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问道。

“不满殿下,天颐宫的天牢里发生了一件罕事,那百年的枯木长出了新叶,卑职正要前去禀报皇上。

“枯木逢春?”这时候,凤云峥身旁的白须道人说话了,他用手指掐算着,问道,“天颐宫所在何方?”

张迎之道,“西北方向。”

这道人再掐算,嘴里念念有词,“西北方向?真是巧了,枯木逢春,必有罕事,这是吉兆啊,难怪本道这两日有种念头要进宫面见皇上。

“这位是……”张迎之问道。

“此乃玄微真人,是皇上的旧识,张大人,既有如此罕事发生,便让玄微真人前去为皇上解惑,你在此守候,等候皇上的谕令。”凤云峥说道。

“是,殿下。”张迎之垂首,道。

玄微真人让冯德贵通报后,进入了荣元殿,安国公主则恰好走了出来,她一眼看到门口的凤云峥,便轻轻向他点了点头,目光中包含深意。

凤云峥躬身,道,“皇姑有礼。”

安国公主脸上露出了笑意,道,“原来是峥儿。”

“皇姑。”凤云峥上前,搀扶着安国公主,只听见安国公主压低声音,道:

“放心,我知道皇上的死**,你且出宫等待好消息便是,我在此等候。”

“有劳皇姑了。”凤云峥记得,前一世也是如此,父皇颇为听安国公主的建议,所以此事由她来做,再合适不过。

大约半个时辰后,皇帝随同玄微真人匆匆走出了荣元殿,张迎之立即躬身向前,道:

“皇上。”

“枯木逢春之事玄微真人已经禀报与朕,你且带路,领朕与真人前去查看。”皇帝命令道。

“卑职遵命。”于是在张迎之的带领之下,周成帝,安国公主,玄微真人一同前往天颐宫天牢门口,身后跟着大队侍卫。

宫中众人眼见皇上与公主形匆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感到战战兢兢的。。

到了离天牢不远之处,张迎之道,“天牢乃牢狱之地,恐怕冲撞了皇上,不如皇上在此便可?”

“枯木逢春,朕自然要亲眼目睹!无碍,领路。”皇帝坚持走到了天牢的门口,三人一看,果然那棵从未长过叶子的枯木枝桠上长了嫩绿的叶子。

安国公主大喜,道,“皇上,果真有枯木逢春,我的梦显灵了!”

“皇上,此乃大吉之兆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那玄微真人手中拂尘一甩,双膝跪地,喜气洋洋地道。

周成帝内心也感到一阵喜悦,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此牢里可有犯人?”

那狱卒难得见到皇帝一次,见皇帝施问,便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有一犯人,两日前关进来的,乃连相之女,今日要火刑,焚烧祭天,破除凶兆。”

“万万使不得!”这时候,安国公主忙道,“皇上可记得先皇所托之梦,枯木逢春之处的万物,都要珍视,这连家嫡女怕是不能焚烧了。”

周成帝听了,眉头微微紧缩,道,“但是她曾引来乌鸦,乌鸦乃大凶之兆,真人,你怎么看?”

只见那玄微真人拂尘一甩,手指掐算,道,“皇上,此人在此两日便使得枯木逢春,足以说明她乃大吉之人,皇上若将她焚烧,将会转安为危,至于那乌鸦……”

他再闭上眼睛,算了算,道,“本道算着未必是她所引来的,毕竟那宅子里住着的,并非她一人。”

周成帝紧蹙眉头。

“皇上,玄微真人,从未错过啊。”安国公主适时在一旁提醒道。

“开牢门!”片刻后,周成帝下令。

“是!”

那狱卒连忙拿出挂在腰上的钥匙,打开锁,然后缓缓推动牢门,太阳刚好从对面照**来,那暖黄的光笼罩在牢狱之中的连似月身上——

这一刻,她仿佛自带圣光,又仿佛从随着光应运而生,平和,安详,。

周成帝的内心受到猛地一击——

虽然被关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两日,又吃着粗茶淡饭,但是这连似月身上居然不见丝毫狼狈,仍旧眉目如画,肌肤赛雪,气质出众,她静静地坐着,仿佛养在空谷的幽兰。

哪有人关在牢里还这样闲适恬淡的,仿佛这天牢不是关押她的地方,而是她潜心修炼之处似的。

只见,她见到了皇帝仿佛并不惊讶,站了起来,双膝跪下,道,“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她言语周道,不见丝毫慌张。

“此沉稳之风,实乃罕见,皇上,这必是大吉之人。”玄微真人见到连似月便啧啧赞叹道。

“来人!”半晌,周成帝吩咐道,“将她手上枷锁解开。”





龙坛上的熊熊火焰也在那一刻熄灭了,玄微真人和周成帝不知又谈了些什么,连似月跪在荣元殿外,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被送出了宫。

当她走出皇宫,回头望着那厚重的宫门时,她深深地呼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她从见到这逢春的枯木便知道是九殿下在背后密谋一切,救她出困境。

她眼中不由地泛起一丝泪意——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始终都是那个为了她疲于奔命的那个人啊。

此事,一抹冰的身影站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她,黑暗渐浓,吞噬着他,突然,他禁不住泪流满面。

终于,他张嘴,脸上带着笑容,轻声唤道,“姐姐……”

连似月心头猛地一颤,蓦地回头,只见那一脸灿烂的少年站在月光下,一袭冰锦袍,显得特别美好。

一般人被打这么三十大板,起码半个月下不了地,但是连诀年轻,又身强体壮,这两日,他用了陆大夫特效的金疮药,虽然背后还是很疼,很疼,但是伤口基本上都结疤了,穿着新的衣袍,便什么都看不出来。“”,。

第二八三章 愁云惨淡

第二八三章 愁云惨淡

“诀儿,诀儿真的是你吗?”连似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是我。”连诀掩去眼底的悲伤,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诀儿,你长大了,也长高了……”连似月眼中不禁喊着热泪,这个美好的少年啊,几个月不见,长高了很多,身上那青涩的少年气息已褪去,现在的她,身高大约只到他的胸前位置了,他看着已经有男儿的模样。

连似月往前两步,却突然腿脚有些抽筋,她忙顿了下来,大概这几日在牢房里一直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伤到筋了,她弯腰,锤了锤腿,有些无奈地道,“腿麻了,走不动了。”

“姐姐,我来背你。”连诀几步向前,蹲在连似月的面前。

“好啊。”在连似月的心里,连诀还是连诀,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所以当他要背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心里只是为他回来了而感到高兴,“诀儿,你回来了真好。”

“我回京都有些时日了,只是没有回相府。”连诀咬紧牙关,浑身打了个颤,忍着身上的剧痛,背着背上的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两人的影子紧紧地重合在一起。

连似月听了这话,心头一愣,她才想突然想起,如今的诀儿,已经不是过去的诀儿了。

顿时,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连诀继续背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突然想,要是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就好了,就算是背着她背会疼死也没关系。

这时候,连似月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兴致大发地道,“诀儿,我们先不要回去,我们去清河街,我记得那里有好多好吃的,煎白肠,皂儿糕,粉羹,馓子,义粥,豆子粥,重阳糕,春卷,丁香馄饨,炒鳝面,油酥饼儿,蒸饼,灌藕,炊饼,三鲜面,笋泼肉面,银丝冷陶,每一样都特别吃,我要全部都吃上一遍。”她一口气说出了所有小吃的名字。

“好,我陪你去吃。”连诀脑海中有点疑问,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些小吃,她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去吃过啊。

“快走啊,连诀。”连似月趴在他的背上,打断了他的思路。

“好。”连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直背着她一路走到了清河街,这里的夜市十分的热闹。

“等一下,你在这等等。”连诀将连似月放下来后,跑到一旁的摊位上,买了一条的半透明丝巾,蒙住了连似月的脸,只露出眼睛来,这样既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容,又有种模模糊糊的神秘美感——

“好了。”连诀仿佛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说道。

连似月无奈地笑了,道,“诀儿,你也太慎重行事了,这是晚上,别人也看不出我是谁来。”

“那怎么行?我算了算,你马上就要到及笄之年了,必须要这样好好地护着才行。”连诀的语气中不由地带了几分霸道的意味。

“好,我听你的,行了。”连似月好笑着说道。

“嗯!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过来。”连诀望着她丝巾后面的那双眼睛,问道。

“诀儿,我什么都想吃。”她眨了眨眼,道,劫后重生,并要好好地吃一番。

“好,你在这等着。”连诀先用衣袖擦了凳子,然后才让连诀在一张夜市的桌子上坐下,自己跑到人群中去买小吃了。

连似月坐着,看着他的背影,他突然回过头来,朝她粲然一笑。

不一会,连诀便买了好多小吃过来,连似月吃的不亦乐乎,连诀便又是买了个红灯笼给她,说去去晦气。

此刻,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一袭银锦袍的男子,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抹身影上。

“殿下,要不要上前与大小姐和连少爷打招呼?”夜风问道,这些日,殿下为了大小姐之事绞尽了脑汁,三天三夜彻夜未眠,但是大小姐出宫后,见到连少爷在那里等待,他便没有上前,只这样在暗处偷偷看着。

凤云峥起身,道,“不必了,让她好好吃。”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这夜市。



清泉院。

天还未亮连诗雅就起来了,今天是连似月被火烧祭天,破除凶兆的日子,她便兴奋地睡不着觉,所以早早地就起了,等着听连似月被烧死的消息。

萧氏笑了,道,“现在这全府上上下下是愁云惨淡,尤其是老夫人,据说这三天可是滴米未进,容雪则晕过去好几次,你父亲也是一筹莫展,那连诀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一片,你切莫高兴过了头,被人看出来,又有落人口舌了。”

连诗雅笑眯眯的,心情格外好,她特意穿上了一身浅紫绣兰草缎面的狐皮袄子,蜜合长裙,还梳了云螺髻。

她道,“娘,他们越是愁云惨淡,我越是开心,你让我憋着不表现出来,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不,昨晚我都想法怎么少纸钱给她了。”萧氏的眸光中掠过一丝寒意,脸上表情冰冷。

“娘,连似月一死,就什么都结束了,我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连诗雅依偎在连似月的怀中,说道。

萧氏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放心,你想要的,都会回到你的身边来。”

“夫人,三小姐,出,出怪事了!”这时候,那甄嬷嬷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甄嬷嬷,连似月被火烧死了吗?这算什么怪事,这是好事啊。”连诗雅望着镜中,陶醉在自己精心描绘的妆容里,懒洋洋地道。

“不,不,不,不是的!大小姐她,回来了!”甄嬷嬷结巴了半日,吐出一句话。

“什么?”连诗雅和萧氏两人同时站了起来,那梳妆台上的盒子顿时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不可能!你是不是眼花了?这会她正被火烧呢,怎么会可能回来?”萧氏也不肯相信甄嬷嬷所言。

“是真的!而且,而且,随后皇上的赏赐也到了,给了大小姐好多好多金银珠宝,一共有十几箱,看着眼花缭乱。”甄嬷嬷擦着满头的大汗,道。“”,。

第二八四章 绝处逢生

第二八四章 绝处逢生

“这绝不可能!”萧氏推开甄嬷嬷,往清泉院外面跑去,连诗雅也是脸苍白,浑身发抖。

当她们跑到前厅的时候,确确实实看到连似月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站在那里,身后的连诀满含笑意地看着她,而连母和大夫人则与她抱头痛哭。

连延庆站在旁边,则一脸欣慰的模样。

还有连似月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一个也都是哭作一团,但是个个都是喜极而泣。

有一箱一箱的东西由太监抬进来,还看到那太监总管冯德贵正在宣读礼单上的东西,足足好几页。

连诗雅和萧氏两人脸惨白,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

不但没被烧死,还得了赏赐!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听见连母道,“我的月儿,总算是逢凶化吉了,祖母都想好了,要是你真没了,我便要随你而去了。”

“祖母!”连似月拿着帕子,轻轻擦去连母脸上的泪痕,道,“如果月儿真的死了,祖母可不能随月儿走,祖母还要查出谁害月儿的才行啊,岂能让那害人之人逍遥法外。”

连似月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匆匆而来的萧氏和连诗雅,她们脸上那“精彩绝伦”的表情她可都看在了眼里。

“对,月儿说的对,祖母不能死,要活着为月儿讨公道。”连母握紧连似月的手,道。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大夫人抹着眼泪,为连似月松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二次面对着这个女儿生死未卜之事了。

萧氏推了推连诗雅的手,示意她上前问好,不要表现出异常。

连诗雅身体猛地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的面前,道,“大姐,真,真的是你吗?”

连似月看着连诗雅,一脸满满地笑意道,“瞧瞧三妹说的,好像不希望我回来似的。”她那含笑的眼角,却隐含着一道沁骨的冷意,令连诗雅浑身打了个冷颤,她忙解释道:

“哪,哪有,大姐回来,妹妹高兴不已,又怎么会不希望你回来呢?”连诗雅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绷不住了。

“呵呵,妹妹对姐姐这样好,姐姐是要好好偿还才行。”她眼底含笑,话语轻柔,可却让连诗雅和萧氏感到背脊发凉,被深深剖开一般。

“月儿,快,我给你预备了艾草,去去晦气。”连母却像是没有看到连诗雅似的,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还不小心孟庄了她一下,她的身子被撞开几步。

连似月逢凶化吉,平安归来,整个相府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连母听说了枯木逢春的事,便与其他人一样,啧啧称奇,她还道,“我就说了,我的月儿是极贵之人,还能使枯木逢春。”

连母还不舍得让连似月,想多看一会,但想到她这些日子都没好好休息,便让她先回仙荷院了,还吩咐宋嬷嬷和黄岑这些日子要天天送补品过去。

当连似月终于回到仙荷院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喃喃地道,“现在,清算的时间到了!”

……

秀珠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厉害,一双苍白的嘴唇上下哆嗦着,脸变成了猪肝,双眼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当日她明明看着她在披风里用的是天鹅绒,可最终送给十三公主的却是裹了棉絮的。那夫人和三小姐还为此把她拖过去问话,怀疑她是内奸,她费了好多力气才让夫人相信自己没有叛变。

此刻,连似月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杯,嘟嘴轻轻吹着热茶,水面漾起一丝涟漪来。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饶我一命!”她吓得尿湿了裤子,跪着的地方湿了一片,一股臊味传来。

连似月眉头挑了挑,朝一旁端着一碗黑的药水站着的青黛和降香使了个眼,她们两个立即上前,扭住秀珠

“大……唔,唔……”青黛精准地捏住秀珠的下巴,降香便将这一碗黑臭的药水灌进了秀珠的肚子里,秀珠惊恐地鼓起眼睛。

“唔,唔……”好恶心的感觉,这大小姐给她吃的是什么?

“啪”的一声,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只绿流着脓血的肉虫落在了地上,它已经差不多死掉了,但是,似乎闻到了秀珠身上的某种气味,它拖着残破的身子,一点一点顺着秀珠的手往她的身上爬了过去。

“……”秀珠吓得刚要尖叫,就被青黛塞过来的布条塞住了嘴巴,眼看着这虫钻进了她的衣袖里面,一阵冰凉恶心的感觉让她头顶发麻,她拼命摇晃着脑袋,眼睛里满是悔不当初的泪水。

“……”秀珠吓得刚要尖叫,就被青黛塞过来的布条封住了嘴巴,眼看着这虫钻进了她的衣袖里面,一阵冰凉恶心的感觉让她头顶发麻,她拼命摇晃起脑袋,眼睛里充满了悔恨的泪水。

“你刚喝下去的浓药是用最臭的阿魏和最香的麝香,这两味中药熬制而成的,这药提炼出来的气味能在你血液里蔓延三天三夜,这黑的肉虫最爱的就是这个味儿,你若不每天按时服用解毒药丸,肉虫就会循着这个气味爬到你的身上,溜进你的衣服里,一点一点咬破你的身子,钻进你的血液里,让你身体里长满了虫子,到时候你将会非常非常的痛苦……”

连似月脸上带着笑意,柔柔地,缓缓地描述着被肉虫侵占身体的可怕,手里还拿着一颗白的药丸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唔,唔……”那虫子已经钻进她衣袖了,手臂上传来一丝疼痛的感觉,秀珠目光里露出绝望的眼神来。

她伸手去拿药丸,但是青黛手一缩,让她扑了个空。

青黛拿起准备好的布,一把掀开秀珠的衣袖,将那肉虫子扯了下来,扔在了地上,虫子已经死了,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秀珠低头一看,果真,她的手臂被虫子咬出了一道口子,渗出了血丝,她浑身颤抖着。“”,。

第二八五章 无意得知

第二八五章 无意得知

再看看连似月,她第一次发现,这位大小姐的眼神居然可以这样骇人,像尖刀一样锋利,把她的身体刺的七零八碎,体无完肤,比夫人和三小姐可怕多了。

青黛扯下秀珠嘴巴里的布条,“大小姐没问你你别出声,大小姐问你你都照实回答,不然让虫子咬死你!”她这样一吓唬,秀珠哪里还敢说话。

“秀珠,你今年快二十了。”连似月突然问道。

秀珠抬起头来,惊恐而疑惑地看着连似月,“大小姐,是的,奴婢再有三个月就二十了,该出府了……”

“你八岁那年,父母双亡,哥哥疼你,不过取了个凶悍的嫂子,整日背着你哥哥对你非打即骂,你一身伤痕累累,后来她十两银子把你卖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做妾。你不堪受辱,期间逃了好多次,但每次都被抓回去暴打一顿。直到你十三岁那年,那个老男人死了,你才趁机偷偷跑掉。接着,你看到相府买丫鬟的告示,于是你便决定卖身相府,但是当时负责买奴才的甄嬷嬷得知你嫁过人,便说不能进府,你苦苦哀求。

最后她提出条件,你每次领到的月钱要匀一半给她,直到你二十岁离开相府为止,便帮你隐瞒婚史,你迫于无奈只好答应了。

算算,你再过三个月就要出府了,这些年的钱和主子的打赏都被甄嬷嬷以各种名目扣押着,你身上应该也没几个钱了,你哥哥又生了重病,你出府之后,何去何从?

“……大小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连似月的话勾起了秀珠心底最深的隐痛和秘密,她听着听着。

“我给你看样东西。”连似月朝青黛看了一眼,青黛拿出一个鞋垫来。

“这是我给我哥哥绣的,怎么会在大小姐的手里。”秀珠看着手里的鞋垫,不禁泪水涟涟,哥哥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其实,秀珠来找她求救后,连似月便觉得蹊跷,,于是派人暗中观察秀珠的一举一动,她发现秀珠每次领了工钱之后会拿出一半给甄嬷嬷,查探之下找到秀珠的哥哥,才知道了她所有的事。

“这是你哥哥写给你的。”连似月拿出一个信笺来,秀珠急忙拿了过去,匆匆打开,看到上面写的,她的眼泪噗噗噗落了下来—

哥哥根本不识字,就会写秀珠的珠字,这信上写的就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珠”字。

“秀珠,你在大小姐面前耍弄花招,大小姐没有立即将她打断手脚,喂了哑药赶出去,已经是天大的恩惠,现在只有一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你听大小姐的,大小姐最喜欢衷心事主的奴才,你若听话,大小姐必定不会亏待了你。但倘若你自己不往好处走,这写肉虫便要全部送给你了。”青黛在一旁说道。

“是啊,过去,你事事受制于甄嬷嬷,没法自己选择,这回你倒可以为自己选一次,你是要走康庄大道,还是一条道走到黑,就都看你的了。”降香也在一旁说道。

秀珠跪在地上,看着鞋垫,最后像是下定了最终的决心一般,说道——

“我什么都听大小姐的,请大小姐给一条生路,让我能与哥哥团聚。”

“这就对了。”连似月浅浅地笑了,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寒意。

她示意青黛将肉虫的解药给秀珠吃了下去,她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但那笑容分明如毒药一般,令人沉醉,不可自拔。

看着秀珠战战兢兢离去的背影,青黛有些担心,道,“大小姐,你觉得秀珠当真可信吗?毕竟,她一直是三小姐她们身边的人。”

连似月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人心最是不可测,所以我才让你们灌她喝下那药,在她离开相府之前,不要给足解药,如果她听话的话,出府那日便给足解药,给足银子让她与哥哥团聚,若是她还有些旁的心思,那她便是自找死路,谁也帮不了她!”

“说来说去,这次真是可怜少爷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那天杀的乌鸦害的。”这时候,降香愤愤不平地道,“说来也怪,咱们仙荷院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乌鸦呢?”

“你说什么?连诀受了伤?”连似月一怔,道。

“噢,奴婢忘了大小姐刚回,该是不知道少爷受伤之事,少爷得知大小姐被皇上关进宫里,便进宫找皇上,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皇上打了三十大板才放回府。”

连似月想起,方才在外面,连诀背着腿脚麻木的她走了那么远的路程,却一声都没有吭过。

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她急忙站起身,吩咐道,“随我去趟文华院。”

一路到了文华院门口,她站在院子门口,脚步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连诀正拖着脚一步一步地移动着步子,往屋子里面走去。

她曾经说过,重生一世,定要用尽力气保护这个少年,不让她受丁点伤害,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她,再次受到了皮肉之伤!

她的拳头慢慢握紧,眼睛微眯着,溢出一道冰冷的寒意——

连诗雅,萧氏,萧振海,现在起,我要好好地跟你们算账,在最快的时间内送你们下地狱!

她忽然猛地转过身,往回走去。

青黛和降香一愣,急忙跟上,大小姐怎么又不进去了?

这天晚上,连似月彻夜未眠,翻来覆去的想着连诀受伤的事,连诀前世那凄凉的模样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早上的时候,她起床不久,便有人来报,尚书府的嫡女刘喜人特上门前来探望。

如今,她和刘喜人之间的芥蒂已除,关系也愈发亲密,听说了她的事后,刘喜人便向家中祖母告假,来相府看她。

她还拿了百年人参来送给连似月,两人聊着聊着,刘喜人突然小声问道,“你们府上那个平妻萧氏是不是不能生育啊?”

连似月正要低头喝茶,一听刘喜人这样问,顿时心头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那日在萧国府,你们那位一向与我不言不语的县主突然问我,我母亲四十高领有孕是不是有什么生子秘方。我见她神秘兮兮地,便多问了几句,但是她又什么都不肯说,就缠着我去我母亲那里要秘方,还说银子不是问题。我寻思着,连诗雅年纪轻轻,还未嫁人自然用不上这种方子,那便只剩下她自己的亲娘了。”“”,。

第二八六章 生子秘方

第二八六章 生子秘方

听了刘喜人无意间说起的话,连似月眼底慢慢聚起一丝深不见底的笑意,问道,“那秘方你给她了吗?”

刘喜人嘁的一声,道,“做梦,我为何要给她?”

“你给她。”连似月却在一旁说道。

刘喜人一愣,“为何要让这种人受孕成功,她若是一举得男,你和你母亲的日子怕是又要难过了。我记得那个萧氏,心眼特别多。”

“不会的,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断然不会因为萧氏怀上男胎就有什么改变。再说,我们相府就诀儿一个儿子,能够给我父亲绵延子嗣也算是功德一桩。”虽然,如今刘喜人与她算是交心的关系,但是她仍旧不愿意她知道的太多,因为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心里所承受的压力越大。况且,她拿着这药方,可不是去行善的,喜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她再来问我的时候,我便给她。”刘喜人说道,“不过,我也不肯定我母亲受孕是不是因为这秘方的原因,很多时候恐怕也只是一个心里面的作用罢了。”

“你还记得药方的具体内容吗?”连似月问道。

“记得,当初那大夫给我母亲写药方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当时我还问了他几处不懂的。”刘喜人回忆着说道。

“那你写给我看看。”青黛取来笔墨,刘喜人一边思索一边在宣纸上写下:

黄芪、党参、枳壳、枳实、沉香、玉竹、没药、粉草、胡桃、川芎。

写完,她又说道,“每味药用量均为一钱,加起来共1两。”

“可有注意的事项?”连似月道,见刘喜人流露出询问的目光,便说道,“如果可行,我让我母亲也服用一下。”

“哦,那倒可以试试。根据我在我母亲那里看到的,这秘方首先以三碗水煎,药渣以二碗水煎八分碗”,所得的汤药要尽量浓一些。

还要注意一点服用的时间,今日月经来,明晨空腹吃。,我听说这药方特别的灵验,一辈子只服一次,以后皆生男。如再服之,必为双胞胎。另外,还可以将药装进袋子里,放在枕头下或者床上,还能治疗女人病。”

说到最后,刘喜人脸有些发烫,毕竟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说起生孩子之类的事自然会有些害羞。但连似月倒没什么羞怯之感,在前一世,她可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对了,似月,我有件事想你与我参考。”羞怯过后,刘喜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失落。

“什么事,你且说说看。”

“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顾锦明吗?大约是你三妹不愿理他,他近日竟示好于我,我平日虽强悍泼辣,可若碰上这样的事也是没有主意,我不知道他是真心待我,还是因为在你三妹那受了挫才对我如此。你也知道,我已过及笄之年,我父亲母亲正在为我寻觅夫君,若我与他过从甚密,恐怕会有闲言闲语……”刘喜人说着,脸上露出矛盾的神情来。

连似月听罢,心中感叹道,难道世间男子都如此吗?游走在众多女人之中,在此处得不到,便希冀在彼处得到。

可是,在她看来,真正的感情要专心一致,绝不三心二意,也没有退而求其次。若爱上,便是一辈子,坚定不移。

从前,她不懂这个道理,现在她明白了,此生,若她等不到这样的人,她便宁愿孤独终老,一个人了此残生。

她看着刘喜人那双迷茫的眼睛,道,“喜人,顾锦明太过精明,不适合你。”

“你也这样认为?其实我内心深处也是这样想的,他挑挑拣拣,权衡利弊,纵然与我在一起,我也是那个被挑剩下的,其实这不是我想要的感情。”刘喜人茫然的目光渐渐通透起来。

“喜人。”连似月握着刘喜人的手,道,“不要勉强自己,否则,会不得善终。”她是真心希望刘喜人能摆脱前世的悲惨命运。

“嗯,似月,你说得对!”原本,刘喜人对顾锦明就有些犹豫,但是经连似月直接一点拨,她心里也更加豁然开朗,她问道,“那你呢?你希冀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如果有的话,我希望是这样,如果没有我就孤独终老。”

“你怎么可能孤独终老,你呀,你现在可有名气了,我敢保证,等你一到及笄之年,你们相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刘喜人听到连似月说“孤独终老”便不以为意地道。

两人又说了些姑娘间的话,刘喜人留在连似月这用了午膳才走,便约了下次去尚书府见面的事。

待刘喜人一走,连似月便将那生子的秘方拿了起来,细细地研究每一味药的药效。

然后她思索片刻后起身,到了福安院,问大夫人道,“母亲,先前说要给父亲娶姨娘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大夫人听罢,一愣,“月儿,你一个孩子关心这种事作什么?”

“因为如果突然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姨娘,萧氏一定会方寸大乱,所以希望新姨娘快点进门。”连似月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俏皮的表情,她不敢让自己在母亲面前看起来太吓人了,毕竟她的年龄不过十四岁。

“你呀你,还是小孩心性。人我已经挑好了,但是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多,过些日子再上门。”大夫人疼爱地用手轻抚着连似月的头发,道。

“母亲给父亲选的是什么人?对方家世背景如何?可千万不要像萧氏那样的,处处耍花样。”连似月随意地和大夫人聊着天,说道。

“是灵州一个县官之女,名字叫做林初雪,小门小户的,也会安分守己一些。”大夫人道。

“哦,听起来倒是合适的人选,心气不至于太高。”连似月脸上露出盈盈的笑意。

“是啊,你祖母也是这样说的,万不可有第二个萧氏了。我看过了这个月十五就可以进门了。”大夫人盘算着日子,说道。“”,。

第二八七章 殿下公主

第二八七章 殿下公主

“大小姐,十一公主和九殿下前来探望少爷,现在正在前厅,公主请您这会过去。”这时候,外头的丫鬟在门口通报。

这两位一起来了?

“母亲,我去看看。”

“去,那殿下和公主都是份位尊贵之人,你且小心些才是。”大夫人叮嘱道。

连似月告别了大夫人,从福安院出来,由丫鬟陪同,绕过道道回廊,又走过两道抄手游廊,才到了前厅的院子里,远远地便看到十一公主正襟危坐在那紫檀木椅上,她今日一袭红绣牡丹花出锋毛皮袄,嫩黄百褶裙,身上披着白的鹤氅,胸前挂着一把银质的寄名锁,整个人高贵而清丽。

而旁边坐着的,则是九殿下凤云峥,他脸上始终浮现着浅浅的笑意,连延庆坐在对面,与这两人正说着什么,那院子里还拴着一头小鹿,由宫女知礼看着。

连似月走了进去,躬身道,“殿下,公主,父亲,我来了。”

说着,她便缓缓抬起头来,不其然间装上了凤云峥那一双如黑曜石般闪着清华的眸子,他朝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而那十一公主凤令月一见连似月,便顾不得仪态,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她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没事,都好。”

连似月有礼地躬身,道,“多谢公主关心,我很好,没什么事。”

十一公主后怕地轻拍着自己的胸膛,道,“本公主听说了你化险为夷的事,我都差点吓出病来了,连似月,你怎么这么能闯祸呀,比我还能闯祸,都差点被火烧了。”

“咳……”凤云峥见她又是冒冒失失的样子,便轻咳了一声,十一公主一听便知道自己又在大臣面前失了“仪态”,正道,“连相,今天我和九哥哥过来就是找连似月和连诀玩儿的,你不用一直陪着我们了,你去忙你的公务。”

“是啊,连相,我与十一本来是前来叨扰的,一直要你陪着倒过意不去了。”凤云峥也在一旁说道。

“殿下和公主言重了,您两位前来乃我府上的荣光何来叨扰之说。月儿,你好好陪殿下和公主。”连延庆吩咐道。

“是,父亲。”连似月应允。

待连延庆一走,十一公主便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鸟儿,道,“好了,连相总算走了,不让我动,我浑身都不舒服。”

“你啊你。”凤云峥无奈地摇头道,“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该说你什么好。”

“哼,谁知公主都要像十三妹那样子的,也有我这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啊,要是父皇答应,我还能上战场杀敌呢。”十一公主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是啊,那大辽之战,早知道派你去就好了。”凤云峥忍不住故意笑她。

“哼,我不和九哥哥说了,九哥哥就知道笑我。对了,连诀呢,我们不是来看他的吗?挨了父皇的板子,足足三十大板,都疼的下不了地了。”

“我身强体壮,区区三十板子还打不倒我,我好着呢。”正说着,伴随着一缕清风,一袭湛锦袍的连诀轻快地跨步进来,站在三人的面前,脸上挂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让人感到雨过天晴般舒畅。

“真的吗?这么快就好了?我以前看到有人打二十板子都痛的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地呢,我不信你好的这么快,给我看看你的伤。”十一公主走到他的面前,说道。

“……”连诀听了,脸一红。

“怎么了?快给我看看呐。”十一公主见他脸红发烫的模样又说道。

“你知道他哪里疼吗?你就要看?”凤云峥都要被这个妹妹给打败了。

“哪里?”十一公主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再看凤云峥和连似月的表情,才突然醒过神来,顿时低下头去,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连耳根子都红了,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她还偷偷地用眼睛的余光看了连诀一眼。

“公主生性耿直,天真可爱,不会拐弯抹角,这也正是难能可贵之处啊。”连似月说话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

十一公主的脸却更加红了,她小声地道,“连似月,你不用安慰我了。”

“外面阳光好,花园的花开了不少,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这时候连诀提议道,他的脸颊还有些泛红。

“好啊,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十一公主觉得屋子里好热,热的她脸颊发烫,她要赶紧出去透透气,于是她第一个跑出去,抱着她的小鹿。

四个人一块出了前厅,到了观月台,连似月让青黛和冷眉拿来了字帖和画,四人一边习字一边赏画,那橘阳光笼罩在身上,让人感到暖融融的。

其他三个人都在潜心写字,只有十一公主才写了几行颜真卿,那屁股就在椅子上摩擦来摩擦去的,发出声音来,她一会看看她九哥哥写的,一会又看看连似月写的,最后还探头去看连诀写的。

她凑到连诀的身旁,眨巴着眼睛,小声地问道,“你的字怎么会写的这么好?比我的好多了。”

“静心方能做好。”连诀回答道,像个老夫子似的。

十一公主鼓了鼓腮帮子,又回去继续写,但是这次又写了几行后,终于是坐不住了,便将笔一放,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刚才看到那边有好漂亮的桃花,我去摘桃花了,你们写,我待会再来,知礼,我们走。”说着,像是怕会被凤云峥喊住似的,迫不及待地跑了,知礼连忙抱起小鹿跟了上去。

“诀儿,公主初来我们府上,人生地不熟的,你去看着她,不要让她跑的太远了。”连似月见十一公主走远了,便吩咐连诀道

“好。”连诀放下了笔,小跑着跟在了十一公主的后面。

凤云峥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道,“令月儿是一只翱翔的鸟,本应属于蓝天,偏偏关在皇宫,也只能这样苦中作乐了。”“”,。

第二八八章 洞悉一切

第二八八章 洞悉一切

“在皇宫里,公主能保持着这样的性情实在难得,只是须得有个懂她的人守护她珍惜她,否则,翱翔的鸟儿也会被折断翅膀,最终,所有的疼啊痛啊,都要自己受着。”连似月看到十一公主从知礼手中接过小鹿抱着,在阳光下洒下一道明亮的彩,便心有体会地道。

她回头,却发现,凤云峥并没有看着十一公主,而是正在看着她,她的心一颤。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从腰间抽出一块玉佩来,放在手心,道:

“这次乌鸦之事,是萧振海和萧氏有心迫害,多亏殿下暗中帮我,我才顺利逃过一劫,总觉得应该向殿下表示些什么。想来想去,便自己动手磨了一块玉佩,当做是给殿下的谢礼,还请殿下笑纳。”

只见,她手心里的这块玉佩为碧绿颜,成圆月行,正面刻着福禄平安四个字,四周饿镶着银质的麒麟图案。这就只是一块玉佩,为了避免它看起来像定情信物,连似月特意没有在上面系上挂绳。

凤云峥整个人一愣,仿佛天上的神仙突然跳下来给了他一闷棍,他呆呆地看着连似月手中的玉佩,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脑海中不断地盘旋着两句话:

月儿送玉佩给他了,这玉佩是月儿亲手磨的;

月儿送玉佩给他了,这玉佩是月儿亲手磨的;

……

……

……

连似月见他久久不接过去,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糟了,看来是送错东西了。

她脸有些红了,道“其实,我也不是磨玉佩的行家,这玉佩肯定磨得粗糙了些,比不上外面那些精雕细琢的,是我唐突了,不该送这样粗糙的东西给殿下,殿下不喜欢的话我……”

正当连似月要手心合上,要把玉佩放回腰间的时候,凤云峥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将这玉佩拿了过去,攥在手心,说道:

“谁说我不喜欢了?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送她亲手打磨的玉佩给我,实在珍贵极了,你别想再要回去。”

连似月急忙解释道,“殿下不要误会,这不是,不是……什么信物……”定情两个字,她有些说不出口。

“我知道,谢礼嘛,那我就收下这份谢礼了。”凤云峥又摊开手心,看了看这玉佩,唇角露出一丝深深的笑意来,然后才郑重其事地放进腰间收好。

连似月看着凤云峥这个表情,突然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的感觉。

过了一会,连似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殿下,董慎还在京城吗?”她依稀记得前一世,她向董慎学医的时候,董慎无意间向她说过一件事,他还有个姐姐,与他同一个师父学医,只是在他十岁那一年,两人走散了,一直没有找到对方。

“董慎?上次找他来研制香痕胶后,就一直安排他住在京都的一间客栈里,因为我想以后必定还有用他的地方。”凤云峥道。

“太好了,我要见他一面,烦请殿下给我安排一下。”

“好,我这两日便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哇,这里的桃花真的好美啊,我想起一首诗来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好诗好景好花,人生这样便足以。”

桃花林里,十一公主站在桃花树下,小鹿在她的身边窜来窜去,她仰头看着满树的桃花,那清淡的芬芳,萦绕在鼻息间,整个人感觉都要飞起来了一般,粉的花映衬着她那张粉红嫩白的脸更显娇嫩。本来,她是要来摘桃花的,但是看花开的这么好,倒是不肯摘了。

连诀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回头看观月台那边。

“哇,连诀,你看,这上面是不是有个小桃子啊。”看了好一会,十一公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喜地问道。

连诀扭过头来,顺着十一公主的视线看了过去,果然,这刚开花不久桃树上居然长出一个小桃子来了。

“这是本公主看到的,我要把她摘下来。”说着,她便将身上的鹤氅豪气地脱了下来,丢给知礼,然后便双手抱住桃树准备往上爬。

“公主,不要啊……”知礼见状,吓得连忙双膝跪在地上,“要是从树上摔下来,奴婢的人头就不保了,您向皇后娘娘和九殿下做过保证才能出宫的,您忘了?”

“嘁,爬个树而已,何必紧张成这样啊。”十一公主才不管知礼是下跪还是哀求,“反正我就是要把这只桃子摘到手!”

说着,她的脚也攀了上去。

“我来摘,公主在树下站着就好。”这时候,连诀两步走了过来,轻轻松松就爬到了树上,伸手便摘到了十一公主想要的那个桃子,他再轻轻一跃从树上跳下来,将手里的桃子递给她,道:

“喏,公主要的桃子。”

“哇……”十一公主拿过这青的桃子,却像是若获至宝一般,眼睛里闪耀着光彩,“好可爱的小桃子啊,连诀,你对本公主还不错嘛,上次给我找了小鹿,今天又给我摘了桃子。”

连诀无奈的笑了笑,道,“一只桃子而已,连吃都不能吃。”

一只小桃子就这么满足,真是一点都不像那次狩猎场上遇到的那个“滥杀无辜”的跋扈公主了。

“哼,才不是一只桃子而已呢!对了,说到小鹿,连诀,你给小鹿取个名字,我一直等着你给他取个名字呢。”十一公主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名字?”连诀道,“小鹿给了公主就是公主的了,公主取便好。”

十一公主听了他这话,心头突然咯噔了一下,她的注意力慢慢从桃子上收了回来,朝连诀的身上看去,才发现连诀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观月台的那边。

“连诀,上次你救我的时候,你说的那个让你惦记却又让你心痛的人,就是连似月是吗?”十一公主将桃子握在手心,问道。“”,。

第二八九章 识破内心

第二**章 识破内心

她突然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握着桃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用力。

连诀心头一怔,回过头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这么轻易地就看穿了他的心事,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去隐藏,不让任何人发现他心底的这点秘密。

而十一公主一看他脸上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我感觉是对的,你心里惦记的人,你喜欢的人是连似月。”她声音颤抖着,眼泪缓缓的蓄满眼眶,眼圈慢慢地红了,鼻头一阵酸涩。

连诀沉默着,他该说什么呢?否认吗?可是,他没法对十一公主撒谎,承认吗?他觉得自己太卑鄙。

十一公主突然将手中青涩的小桃子用力地朝连诀身上丢了过去,那坚硬的小桃子正中他的额头,打的生疼生疼的,但是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也不动。

十一公主跑了过来,双拳用力地捶打着连诀的胸膛,一边捶着一边哭着说,“连诀,你怎么能这样?那个人是你的姐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喜欢她!这是不行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十一公主拼命地打着他,直到打到手里没有力气了,连诀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抬起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无比痛苦的表情。

突然,十一公主后退了几步,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连诀,“你太可怕了,你太恶心了!我不会纵容你,我要去告发你,让你……让你做不了这种可怕恶心的事……”

十一公主越说越语无伦次,她猛地转过身,往桃树林外面跑去,“连诀,我要去揭发你,揭发你丑恶的内心,揭发你!”

“公主!”连诀见状,回过神来,忙追了上去,拦在她的前面,脸上痛苦的表情令人心碎,眼底满是祈求,“不要,拜托不要让我姐姐知道这件事,拜托。”

十一公主双眼通红,满脸泪痕,道,“为什么不要让她知道,你敢喜欢她,为什么不敢让她知道!连诀,你是个懦夫吗?”

“我……”连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

“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见他什么都说不上来,十一公主哭着笑了一声,道,“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对她的喜欢是不容于世的感情,是不伦之恋,是不耻的,是不是?”

“……”连诀的脚步往后踉跄了两步,被靠在一旁的树上,拳头紧紧地握着,浑身颤抖着。

“连诀,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不可以停止吗?把她看做姐姐,而不是……你喜欢的人。”十一公主痛心地看着他,同时,心里的一块也悄然离开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我是一个畜生,我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我是一个该被天打雷劈的人!我该死,我不该活在她的身边,我应该走,我永远都不要回来!我应该消失在这世界上!”连诀扬起手,狠狠地一拳砸在树上,一拳又一拳地砸过去,砸的树阵阵颤抖着,砸的手都破了,出了好多血。

“啊!你疯了!你别这样!别这样折磨自己。”十一公主见他这样,急忙跑了过去,猛地一把抱住了那棵树,连诀生生收回了那砸出去的拳头。

连诀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血一滴一滴地掉下来,落在那湛的衣袍上——

此时此刻,他真的痛苦极了!

长久以来,他一直将这份说不出口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里,并且打算一直带到坟墓里去,随着风,随着土飘散,腐烂。

当十一公主捅破了这层朦胧的纱,所有的矛盾和痛苦便喷薄而出,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十一公主连忙拿过他的拳头,放在嘴里吹着气,一边吹,眼泪一边噗噗地往下掉,落在他的手背上,“疼不疼啊?”

然后,她又急急忙忙从自己的裙上撕下一块布,一圈一圈地给她包扎好了,哽咽着道,“纵然你心里再难受,也不要这样对自己啊,这都是皮肉,会痛的。”

“对不起。”连诀看着她眼泪噗噗的样子,心里觉得好难受,“公主,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十一公主听了,慢慢地将他的手放了下来,说道,“连诀,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怕我看到你的时候会忍不住讲出去伤害了你。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来找你玩了,你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

“……”连诀闭上眼睛,缓缓地点头。

十一公主慢慢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她突然回过身来,飞快地跑到连诀面前,踮起脚,在他的颊边亲了一下,说道,“我的名字叫凤令月。”

说完,便果断地转过身跑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消失在连诀的视线中。

连诀脸上一片湿意,那是十一公主的眼泪。

他往后踉跄了两步,背靠在树上,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这光的温度,好冷,好冷!



清泉院这边。

连诗雅越想越心烦,便将梳妆台上的首饰一股脑儿全部丢在了地上。

“又怎么了,我的祖宗?”萧氏见状走了过来,问道,并示意丫鬟将地上的首饰都捡了起来。

“娘,你没发现吗?连似月和连诀两个人和皇宫的人走的越来越近了,今天那九殿下和十一公主还一起来看他们姐弟,当县主的人是我,又不是她!”

“现在,谁还会在意你县主的份位,上次安国公主府一个月,这县主之位分明就是一个笑话了,不提也罢。”萧氏觉得她们娘俩也是倒霉,明明份位品级都提高了,却活的还不如前。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由着去吗?现在连似月比以前更嚣张了!”连诗雅忿忿不平道。

“夫人,喝药的时间到了。”这时候,甄嬷嬷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

连诗雅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好臭的药,娘,喝这个真的能让你生儿子吗?”

“当然。”萧氏自信满满地道,“那尚书刘夫人四十高龄怀孕吃的就是这个方子,一共吃了十帖就怀上了,我也能怀的。”“”,。

第二九O章 引诱降香

第二九o章 引诱降香

她紧皱着眉头,仰头将一碗药全部都喝进了肚子里,连诗雅看着都差点吐了。

“生弟弟要紧,可是这弟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出来,父亲对娘也没以前那么宠爱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等萧氏喝完一碗药,说道,“这回,连老谋深算的舅舅都拿小贱人没辙。”

“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帮她。”萧氏取了块蜜饯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道。

“谁呀?”连诗雅问道,“难道九殿下?我也隐隐约约觉得每次小贱人出事都有九殿下的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萧氏终于弄来了尚书夫人的生子秘方,心情大好,便站了起来,道。

“去哪里呀?”连诗雅问。

“九殿下,十一公主来了,又不是只有连似月才能见,我们也能晋见的,不是吗?”萧氏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好事都要连似月占尽了?不,她偏要恶心她。

“说的对!娘,走,我们也上观月台去。”

萧氏怕身上的药味太浓,硬是换了身衣裳才出门,两母女一路往观月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当两人经过一片桃花林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隐隐的哭声。

“娘,大白天的,谁在里面哭?不会闹鬼了。”连诗雅被这哭声吓了一跳,问道。

“嘘!”萧氏敏感地连忙拉着连诗雅躲在一旁,偷偷听着。

不一会,里面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让萧氏和连诗雅听了个清清楚楚,又过了一会,她们看到十一公主哭着从桃树林里跑了出来,一脸悲伤,失落。这里特意用了倒叙,大家懂这种方式吗?

萧氏和连诗雅忙蹲了下去,没让人发现她们两个的存在,直到公主跑远了,两人才匆匆离开了此地。一到另一块地方,连诗雅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娘,我没听错,连诀居然喜欢连似月?而且,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萧氏的脸上凝聚起一团冷意,道,“你当然没有听错,你听的很清楚,连诀这个小畜生喜欢自己的亲姐姐!这是他亲口和公主承认的!”

“天啊!这对不要脸的姐弟!居然暗中做这些龌龊的事情!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我们整个相府都抬不起头了,这两个不要脸的也要浸猪笼的!”连诗雅浑身打了个冷颤,然后猛地回过神来,道,“娘,我现在就去告诉父亲,揭发他们两个的奸情!”

“不行!”萧氏一把拉住了连诗雅,道,“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去,没有任何证据,连诀是不会承认的,况且老夫人和你父亲现在把他们姐弟当宝似的,最后又是你挨一顿骂。”

“可是,公主也知道啊,我们去找公主作证,公主还说连诀恶心了!”连诗雅想到了十一公主。

萧氏摇头,“不,公主嘴里说连诀恶心,但公主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她心里喜欢连诀,刚才那一脸哀伤的样子便看得出来。”

“那怎么办?这么大的事,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吗?”连诗雅问道。

“当然不!容我想想,看是否有完全之策来揭露这对没有人伦的畜生。”萧氏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

“啪!”正当两人不去观月台了,准备会清泉院商讨计策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响亮的耳光声。

……

降香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面前的小丫鬟桂心的脸上,桂心吓得猛地跪下,捂住被打疼的脸颊,道, “降香姐姐饶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降香冷哼一声,厉声骂道,“昨天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你那双狐媚子眼睛一直盯着少爷看,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你想勾引少爷,我要代替大小姐好好教训你!”

桂心听了,一脸惊慌地道,“大小姐冤枉啊,我,我是多看了少爷一眼,但是我绝无不轨之心。”

“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多看少爷,小心大小姐废了你。”说着,她扬起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打的桂心脸偏向一旁。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降香姐姐替我到大小姐面前替我说说情。”桂心吓得尿都吓出来了一兜,现在谁都知道大小姐是个真正厉害的主,丫鬟婆子们都忌惮着呢。

降香冷冷看了她一眼,拎起她的耳朵,道,“往后,再让我发现你盯着大少爷看,我绝饶不了你这贱蹄子。”

“是,是,再也不敢了!”桂心捂着被扭疼的耳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滚。”降香呵斥道,桂心连忙爬起来,逃也似的跑了。

“降香姑娘不愧是我们大小姐的人,好生厉害呀。”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酥媚的声音,降香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只见萧氏正笑意盈盈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的身后还站着三小姐连诗雅。

降香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躬身道,“夫人。”

“不敢不敢,降香姑娘可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无须对我行礼。”萧氏皮笑肉不笑,一双媚眼紧盯着降香的眼睛,似要将她心底的相法看透。

“大小姐那边还有事,奴婢,奴婢先走了。”降香被她看的心里发慌,急忙欲走。

“别急呀……”连诗雅往旁边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道,“我娘话还没说完呢。”

“夫,夫人要说什么?”降香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慌,道。

萧氏脸上露出一抹比蜜还甜的笑意,道,“降香姑娘心里有我们少爷。”

降香听罢,心里一惊,脸煞白,积极否认道,“夫人误会了,奴婢只是个下人,断不敢对少爷有任何念想。”她拼命地隐藏着自己的情愫,就怕被大小姐发现了,没想到今天一时气愤教训了桂心那个小贱人却被萧夫人逮了个正着。

“丫鬟怎么了?丫鬟就算不能做正室,做个妾总是可以的,你看六小姐的亲娘苏姨娘原来不就是大夫人跟前的洗脚丫鬟吗,你这一等丫鬟的品级可比当初的苏姨娘还高一些,你怕什么。”萧氏将降香的身份抬高了道。“”,。

第二九一章 绝对不能

第二九一章 绝对不能

“我……”降香听了萧氏的话,心里头竟有些蠢蠢欲动,少爷那般神仙似的人物,是她梦寐以求的啊。

萧氏靠近了些,问道,“是不是大小姐不同意呀?”

降香迟疑着点了点头,虽然大小姐从来没说过,但是她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的,也因此她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内心,不让任何人知道。

“这大姐也真是的,若是自己亲近的丫鬟,给连诀做个填房有什么不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连诗雅一副为降香感到惋惜的样子。

“……”降香紧抿着唇不说话。

萧氏眉心耸了耸,道,“降香姑娘若真想成为诀少爷的人,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降香听罢,猛然间吓了一大跳,然后立即摇着头,道,“不,不能这样,奴婢不需要。”

说着,便急匆匆地跑走了,萧氏望着那慌不择路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即将得逞的笑容,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弟弟喜欢姐姐,奴才肖想主子,这连似月身边原来全是些这样低级下作之人,亏她平日里还自命清高,我呸。”连诗雅顿时对连似月十分鄙夷。。

“所以说,只要沉下心来,静静等待,总会有收获的,现在这不就来了么?我还没儿子,那就先废掉容雪的儿子。”

“对啊,一个堂堂的嫡子竟然做些不伦之恋,与自己的姐姐做些苟且的事,又和姐姐房里的丫头通*,这些事一传出去,连诀就毁了。”

“等着,降香来找我,我敢保证,她一定会来,我太懂她的心思了。”萧氏一脸志在必得。

降香一路小跑回仙荷院,一脸慌张的模样,青黛刚好见到了,便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见到鬼了?”

“不,没,没有!”降香见青黛盯着自己看,顿时觉得心慌意乱,生怕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穿了。

“那你……”

“我回房歇一下!”不等青黛说什么,降香已经匆匆走回下人房间里,紧紧地关上门,跑回她自己的床边,将压在枕头下一个昂贵的面料缝制成的香包拿了出来——

这是大小姐刚入府时,萧姨娘送来衣裳,大小姐下令把衣服全都绞碎的时候,她偷偷留下了一块布料做成的。

这么好看,这么精致的香包,她却不敢戴在身上,只因为她是个奴才。

她的手紧紧握着这香包,脑海中闪过萧氏和连诗雅刚才对她说过的话——

她也可以当少爷的通房丫头的。

“不,不行!”她发现自己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又突然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大小姐那么厉害,如果有这种想法,就是自寻死路,不行,不行!”

“降香,你快点出来,九殿下和十三公主走了,大小姐马上就回来了。”正当降香左右煎熬的时候,青黛在外面敲门了,而降香一听“大小姐”三个字就吓得猛地从床上翻身下来。

“来……来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裳,深深地呼了口气,才走了出去。

送走了凤云峥和凤令月两个人,连似月才发现连诀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眼中闪过一抹思绪,问道:

“四九,刚才公主和少爷在一起玩的时候吵架了吗?”

“……这个……”四九一愣,低下头去,吞吞吐吐的。

连似月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喊道,“四九……”

“少爷,少爷和公主在桃花林那边好像,不是,不是好像,是吵了几句,但是奴才站得远,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四九不敢再结结巴巴了,连忙说道。

“公主还哭了?”刚才十一公主来催九殿下走的时候,一直不看她,但她还是察觉到她眼圈有些发红。

“好,好像是哭了。”

“四九!”连似月声音重重地喊了一声。

“是!公主是哭了。”四九连忙说道。

难道,是公主终于向连诀表白,被连诀拒绝,所以哭了吗?连似月早在狩猎场上就看出十一公主对连诀有不同寻常的感情了。

她摇了摇头,道,“人未经世事的时候啊,总是把儿女之情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一旦发生偏离,便觉得天崩地裂。罢了,这是他们的事,由着他们去。四九,你要好好照看着少爷。”

“是,大小姐,四九一定尽心尽力。”



回宫的马车上,十一公主一反常态,来的时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回去的时候却安静地一个字都不说,只是抱着那头小路,看着某处发呆。

凤云峥则兀自沉浸在连似月送他亲手打磨的玉佩的喜悦里,整个心里头喜滋滋的,有两次还忍不住笑出了声,都没注意到十一公主的不对劲。

直到快回到正阳门的时候,十一公主突然说道,“原来他说得对,惦记一个人的时候,心是痛的。”

凤云峥一怔,抬起头来,才发觉这个皇妹一脸失落的样子,他问道,“你怎么了,你在惦记谁?”

“不。”十一公主突然坐直了身子,摇头,道,“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惦记了。”

凤云峥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便小心问道,“你是不是向连诀说了什么话,他让你不高兴了?”

十一公主没有说话,眼睛一眨,睫毛间落下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凤云峥想到连诀的身份,忙道,“你果真喜欢连诀,不行,你绝对不能喜欢连诀!”

十一公主喃喃地道,“喜欢和不喜欢又有什么差别,已经这样了。”

“令月儿,你听九哥哥说,不是差别的问题,是你绝不能对连诀动心,明白吗?”不管连诀是不是喜欢十一,一旦十一对连诀有那种男女的感情,她将会一辈子活在痛苦的深渊,不可自拔。

前一世的令月儿还没成年就死了,从来没有和连诀之间发生过什么牵扯,这一世,如果陷入这种……不伦恋的漩涡中,又将是一次不幸的经历。

回想前世,除了月儿和自己的娘亲,也只有这个皇妹对他一片真心了,在他被贬离朝堂的时候,听说她还去求过父皇,说想见九哥哥,不要把九哥哥赶走。

所以,这一世,他对这个妹妹仍旧有一份来自兄长的关爱。“”,。

第二九二 给下马威

第二九二 给下马威

十一公主听到凤云峥的话,一怔,缓缓地抬起头来,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对连诀动心?”

“因为……”凤云峥看着十一公主那张少不更事的脸,实在不忍说出真相,最后便说道,“你还小。”

十一公主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说话了,靠在背后,闭着眼睛睡觉。



至于萧氏,她还没有等来降香,却先等来了新姨娘,原本新姨娘是灵州一个县令的女儿林初雪,但不知为何这林初雪在进京的途中染了很严重的风寒,林府人只好将她送回灵州。

现在的新姨娘也是灵州的,但是一个米铺凌老板的女儿叫凌霜儿,年方十七,长的纤纤弱弱,具有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清丽,现在被称作凌姨娘。

萧氏看到凌姨娘的时候,冷声道,“商户之女?一身铜臭味,小里小气的,上不得台面,容雪真没眼光。”

但是,凌姨娘却很得连延庆的喜欢,没让她去西院,才来便让大夫人置办了一座院子,大夫人原本安排了翠竹院,但连似月说翠竹院离父亲的书房远了些,父亲还以为母亲不满这位凌姨娘呢,不如安排在墨陵院好些,大夫人觉得女儿言之有理,凌姨娘便最终被安排到了墨陵院。

而与墨陵院比邻而居的,则是萧氏和连诗雅的清泉院。

大约自古男人皆,总是喜欢新鲜的,加之凌姨娘有一副好嗓子,很会唱江南小调——

小小灵州县呀,盘古到如今,汩水穿城天造太极形呀,北边么竖立个天岳山呀,伏羲那个葛玄么都呀都相迎呀。

这小调唱出来,婉转动听,拨人心弦,再配上柔软的身段动作,更是风情种种,一时之间,让连延庆感到很新鲜。

于是。这凌姨娘刚来的第一个月,连延庆有一半的时间都留宿在墨陵院里,去萧氏那边倒只有一次。

每每此时,旁边院子的萧氏便冷冷地道:

“跳梁小丑,雕虫小技,这种把戏,就是戏子的把戏,我还真看不上,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新鲜劲很快就会过去。”

但是,这一回,连延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新鲜劲不但没有过去,往墨陵院去的日子反而更多了,而萧氏这边,则索性来都不来了。

大夫人那边还派了人过来,打赏了一些东西给凌姨娘。

“娘,你不是说父亲的新鲜劲儿很快就会过去吗?怎么这小贱人反而有越来越得势的架势,你看看她,也就来的那两天过来向你请安,后来就只去母亲那边不来你这儿了,好歹你也是平妻,分位可比她高了很多。”连诗雅眼见墨陵院那边越来越热闹,看在眼里,恼恨在心里。

“哼!”萧氏一声冷笑,道,“倒是要让她知道清泉院里的是个什么人了。”

这天午膳过后,估摸着连延庆还没有下朝,连母大夫人等也不会过来,萧氏便到了凌姨娘的院子里,她一身宝石红点金赤线的缎子袄,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长裙,大红抹额,富贵逼人,高高在上。

当那正在院子里练习着甩袖的动作,看到萧氏这般架势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

“夫人。”

萧氏的目光从她身上略过,再看看站在那的一个嬷嬷和丫鬟,甄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扬起手,狠狠两个巴掌扇在这两个奴才的脸上,斥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夫人是来听凌姨娘唱小调的,还不快搬凳子来。”

“夫人,夫人饶命。”两个奴才慌忙跪了下去。

那凌姨娘的脸顿时一阵惨白,历来,她的小调只唱歌丞相听,现在却——

萧氏望着凌姨娘,问道,“怎么了?凌姨娘小调唱的这么好,我特意过来听听,你不愿意么?”

“不,不是的,贱妾……贱妾这就唱。”凌姨娘顿时红了眼眶,急忙说道。

两个奴才连忙搬了椅子过来请萧氏坐下,萧氏端坐着,像是戏台下的客人一样,道:

“开始。”

“是。”凌姨娘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春天去踏青呀,最美是桃源,桃花十里朝霞飞满天呀,流水么轻拍着两岸草呀,野径那个长松么几度归来晚呀。”

“慢着……”凌姨娘刚唱完一段,萧氏却打断了她,道,“我渴了,你去给我到杯茶来。”

“还是让奴婢去。”一旁的郭嬷嬷忙道。

“啪!”甄嬷嬷扬起手又是一巴掌,道,“老贱人,夫人让你说话了吗?”

那凌姨娘再怎么年轻,少不更事,也知道萧氏今天上门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但是她听说过这位夫人的厉害之处,她的兄长是大名鼎鼎的萧国公,她也是从一个姨娘晋升为平妻的,而她自己呢,娘家没有任何后台,想要在这相府里生存下去,怕是得到丞相一个人的垂爱还不够。

她朝萧氏鞠了个躬,道,“贱妾这就去给夫人倒茶。”说着便走近屋子里,端了杯茶送到萧氏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道:

“夫人请用茶。”

萧氏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做起下人做的事,倒比唱戏还有模样。”

凌姨娘的脸红的发烫,但是却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眉顺眼地端着茶。

萧氏终于接了过来,却在还没碰到茶杯的时候,就猛地一把往凌姨娘的脸上泼了过去,道,“太凉了,你想冷死我吗?”

“我,我……”凌姨娘猛然间被泼了一脸的水,却也只能忍着,又回屋子端了一杯,这一回,萧氏没有伸手接,只是用手背碰了碰被子边缘,道——

“甄嬷嬷,你来教教凌姨娘,热茶该是什么样的?”

“是!”那甄嬷嬷便出去了,不一会便拿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水壶,抬起便往凌姨娘手中的杯子里面倒——

“啊,好烫!”那滚烫的开水洒在凌姨娘的手背上,她吓得手一松,那杯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第二九三章 收纳人心

第二九三章 收纳人心

那手背烫红了,那烫红的地方很快便浮起一层水泡,疼的她直掉眼泪,可是小小年纪的她哪里敢在这位夫人面前吭声,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哎呀,凌姨娘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手都被烫了,甄嬷嬷快去我那儿拿一瓶药膏来给凌姨娘抹上,这么娇嫩的肌肤可不要留下什么疤痕了才是。”萧氏急忙地说道。

在过去,她暗暗地处理过不少妄图与她争宠的姨娘,更加可怕的事情她都做过,现在稍微教训一下这个小门小户的凌姨娘,对她来说是绰绰有余。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甄嬷嬷连忙出去拿药膏了。

萧氏也站起身,道,“凌姨娘今天好像不能再唱小调了,我改日再来好了,你好好歇着!”

说着,她便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墨陵院。

“姨娘……”待她一走,那郭嬷嬷忙走上前来道,“这夫人比大夫人可凶悍多了。”

凌姨娘看着自己的手背,眼圈红了,叹了口气,道,“那又有什么办法,我在此什么后台都没有,便只能忍着她了。”

这天晚上,连延庆又来了墨陵院,但是却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因为凌姨娘说自己来了月事,身子不便,又怕冲撞了丞相。

而连延庆刚一出墨陵院的门,刚拐了个弯,便“意外”地和萧氏碰上了,萧氏精心打扮了一番,一通软语温言便将连延庆哄进了她的院子。

她今天特意多喝了两碗生子秘方!



连诗雅照例去药房看医书,辩药材,董嬷嬷则以伺候嬷嬷的名义跟着身边,实际上是在偷偷教她,门外还有婆子和丫鬟守着,一旦有人靠近,便会提醒里面的两个人。

但是,连诗雅却始终心不在焉的,董嬷嬷问的几个问题她都答错了,到后面索性一缕回答,“我不记得了,嬷嬷再说一遍。”

终于,董嬷嬷叹了口气,放下手中书,道,“三小姐,若静不下心,是学不好医术的。”

连诗雅却将她手中的医书一把抽了过去,迅速地翻了几页,然后丢在桌子上,道,“好了,看完了,我可以走了。”

说着,便开始准备走人。

“三小姐……”董嬷嬷忙急急追了上去,可是,一打开门,哪里还看得到连诗雅的身影,“哎……”

她再度叹了口气,转身进药房将书和药材都一一整理好。

“要教三妹这样并不是真正热衷医术的人,苦了董嬷嬷了。”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董嬷嬷一愣,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大小姐连似月走了进来,那目光如炬,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着她。

董嬷嬷忙躬身,避开了连似月的眼神,道,“大小姐,您来了。”

“堂堂的董娘子,医圣仓公的得意女弟子,却沦落为给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姐当师父的地步,不知道医圣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合不拢眼?”连似月在董嬷嬷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过桌上的药材,放在手中把玩着,道。

董嬷嬷低下头去,道,“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奴婢该走了。”说着,便匆匆准备离开。

“董慎,是你的弟弟没错。”董嬷嬷一听连似月这话,猛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大小姐……您,您怎会知道?”董嬷嬷心头被重重地一击。

连似月继续说道:“你原名叫董妍,你弟弟则叫董慎,你们出生于镇北一个药材世家,你们的父亲董茂对你们二人寄予厚望,把你们送到仓公的手里学医。可是,后来你们东家横遭巨变,董家庄被仇家血洗,你们姐弟在衷心奴才的保护下逃过一死,但是却在逃亡的过程中走失了,你寻弟弟不着,又怕仇家追杀便潜入萧家做家仆,后被萧振海发现你的医学才能,他便将你派到三妹身边来……”

“……”董嬷嬷的双膝一软,缓缓地跪坐在地上,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

“我说的没错。”见董嬷嬷激动的样子,连似月问道。

董嬷嬷猛地抬头,抑制不住激动地问道,“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夫人和三小姐都不知道的,您是不是……是不是见到我家董慎了?”

连似月点头,将一块玉佩放到桌上,道,“他正在京都,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客栈里,这是他要转交给你的。”

董嬷嬷一见,这玉佩是董家的之宝,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求大小姐带奴婢见董慎一面!”她在连似月的面前连连磕了三个头,苦苦哀求道。

“董慎现在是我这边的人,不过,你却是萧氏的人,萧氏与我,水火不容,你们姐弟二人……”连似月似有犹豫,道。

“大小姐,我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也不过是为了保住一条命,来日找到慎儿。”

最终,连似月点了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想必你们姐弟之间定有许多衷肠要诉说。”

“谢谢大小姐恩典,大小姐的恩情我董妍没齿难忘!”董嬷嬷连忙磕头。

连似月唇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道,“若日后董娘子在清泉院发现了什么事,该说的,不该说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董嬷嬷心头一怔,随后,道,“是,我明白。”

从药房出来,董嬷嬷擦干了眼泪,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回到了清泉院。

刚进入院子,便看到甄嬷嬷手中端了碗药房,见到她,就将碗放到她手中,道,“董嬷嬷,我突然想起我那边还有急事,这药你帮着递给夫人好了。”

“好,你去。”董嬷嬷接过药碗,往屋子里面走去,走着走着,她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这药,才继续往里面走去,一直走到萧氏的面前,双手将药奉上。

萧氏端过,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喝下去,董嬷嬷却突然喊了一声,道,“等一下,这药……”

萧氏一愣,抬头狐疑地看着她,道,“这药怎么了?”“”,。

第二九四章 确有心事

第二九四章 确有心事

萧氏一愣,抬头狐疑地看着她,道,“这药怎么了?董嬷嬷”

董嬷嬷慢慢地将收了回来,道,“夫人,这药好像有点凉了,要等等再喝。”

“我以为是什么呢,不凉的,刚好合适。”说着,萧氏便仰头将这一碗又黑又浓的药汁喝了下去。

董嬷嬷将一旁的蜜饯子递上,萧氏掩着嘴吃完了一颗,再将手递了过来,道,“你给我看看,我的脉象现在是不是受孕的最佳时期。”

“是。”董嬷嬷低下头,将手搭在萧氏的手腕上,一会后,她的手指轻轻一跳,问道,“夫人喝着药有一个月了。”

“差不多一个半月了,怎么样?”萧氏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阵子,她明里暗里地去凌姨娘那儿打压她,凌姨娘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时间一久,也怕惹来闲言闲语。

“现在是受孕的好时机,只是能不能成功……”

“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那老尼说我命中无子,我偏就不信。”萧氏打断了董嬷嬷的话,说道,她求子心切,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那……夫人便再服用试试看。”



福安院,连似月照例来大夫人这用膳,又是一桌子连似月和连诀爱吃的膳食。

“说来,诀儿已经好一段日子没和你一块来我这边了,每次来都是匆匆说几句话就走了,连我想多问几句都没时间。”娘俩坐在桌前吃饭,属于连诀的那个位置却空着。

“母亲,他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自当不会像从前一样总黏着我们两个。”连似月吃了一块香酥鸭子,母亲还不知道连诀已经知道自己身世的事,也只能这样安慰了。

“月儿说得对,儿大不由娘,诀儿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事了,再过一两年,还得娶妻生子了。”大夫人由衷地感叹道。

“是啊,现在有哪家合适的好姑娘家也可替他先看着。”连似月也不禁感叹,尤记得她重生后初回,在这如海水猛兽的相府,诀儿像一阵风似的闯进她的世界里,如今竟过去快一年了。

“我对诀儿没有旁的要求,不是非要他出人头地,也不要求他像你父亲一样位极人臣,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

“可是,咱们的诀儿却未必会像母亲以为的这般甘于平淡呢。”连似月道。

大夫人叹了口气,想起往日种种便道,“也罢,一切自有定数,都强求不得。”

“对了,母亲,这些天凌姨娘有每日过来请安吗?”连似月问道。

“先前天天过来,这两日倒没有来,但也派了婆子来,说是身子不太舒服,我嘱托那郭嬷嬷去请了陆大夫过去看了。”大夫人暂时对凌姨娘还是满意的,虽然得了宠,但也没有恃宠而骄,这就是小门小户的好处了。

连似月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道,“母亲,她是父亲喜欢的,您这边可多给她送些东西过去。”

两母女用完膳,又说了些话后,大夫人要午休了,连似月看着她睡下后才离开了福安院。

出了福安院。

连似月看了看天,问道,“青黛,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小姐,现在是申时了。”

“去文华院看看。”

一路到了文华院,却见几个伺候的婆子和丫鬟在花园里修花圃,并不见连诀的身影。

“少爷呢?”连似月问道。

那丫鬟幸娟躬身,道,“大小姐,少爷最近天亮就去书院了,到了天黑了才会回来,白天都不在的。”

“噢。”连似月点头,往连诀的屋子里面看去,一切的摆设都如常,只是不知为何,多了几分冷寂的意味。

连似月的眸光渐渐深沉起来,其实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这次连诀回来之后,他们两人之间便不再像以前那般随意,连诀去她那里的次数也渐渐的少了。

尤其是这次九殿下和十一公主来过之后,他更是人影都不见了。

连似月轻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当时光流逝,所有的天真浪漫都会被带走。

“走……”连似月道,青黛随着一同转身离开,而降香却呆呆地看着连诀的屋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站在原地忘了跟上去,青黛见了,吓了一跳,连忙轻扯了一把她的手臂,她才猛然间回过神来,低着头跟了上去。

连似月停下脚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舒服吗?”

“不,不是的!”降香猛地吓了一大跳,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大小姐饶命。”

“你又没做错事,为何要我饶你的命?”连似月看着她头顶的那支碧玉簪子,问道。

降香脸涨的通红,“奴婢,奴婢只是……”

“起来。”连似月没有说什么,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出了文华院。

青黛匆匆几步走了过来,低声斥责道,“还不快起来!”

降香连忙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就刚刚那么一会,她的背脊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玉离阁。

此处乃京都有名的书肆,位于京都的别峰庵中,环境清幽怡人,且此处藏书之多之珍贵,令不少名门爱书人士趋之若鹜,除了书籍,还有字画等等,便是皇族众人,也常来此处找书,因私密性极高,所以不用担心会被人识破身份。

此刻,一间雅阁内,萦绕着淡淡的紫檀香味,有对联“风云三尺剑,花鸟一床书”挂着。

六皇子凤羽正在写一副柳公权,写到一半,他抬头,却发现对面的连诀似陷入沉思中,连手中毛笔的墨汁掉在纸上染黑了一大块也不自知。

他脸上露出一笑淡淡的笑意,将笔放于砚台上,问道,“连诀,你是不是有心事,今天你从出来,便一直心不在焉,若有所思,若有难处,不妨说出来,看我是否能帮助于你。”

“……”连诀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发现手下的宣纸都被毁了,便索性放下笔,道,“六殿下,不瞒你说,连诀心中确实有事。”“”,。

第二九五章 用力保护

第二九五章 用力保护

“哦?说说看。”凤羽身子靠前了一些,看着连诀那双有些迷茫的眼睛,问道。

“我父亲一直希望我从文,将来能像他一样,从小就请了有名的师父教我读书,他说有他一路保驾护航,还有我姑姑连淑妃的助力,我未来仕途必当一路顺畅……”连诀将连延庆对他的希冀娓娓道来。

“但是,你不想?”凤羽认真地问道。

连诀点了点头,“我想从戎,像我四叔兵部右侍郎那般,驻守边疆,保家卫国。”

“哈哈哈!”凤羽见他那张还稍显稚嫩的脸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禁笑了,道,“想不到你还有此等抱负,是要学班超投笔从戎了?”

“有何不可?我父亲找人教过我习武,我年轻体壮,我从军绝对没有问题的。”

“好好好,你别急呀,连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你虽非皇子,可我早就看出你的资质并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前些日子,父皇甚至还在我们兄弟间提到过你,说连相之子连诀,绝非池中物。”凤羽见他有些激动便柔声安慰道。

连诀听了这话,心头微怔,低下端过茶杯轻抿了一口,以掩饰了内心的不自在。

“连诀,只是,你该知道,你——四叔,兵部右侍郎连延甫,他驻守山海关多年,鲜少回京都,不得不丢下家中妻儿,长年不得相见,如果,你并非真心想从戎,而是为了逃避现实,你将来会痛苦的。”凤羽正道。

连诀慢慢地握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苦的光芒,随后闭上眼睛,道,“痛苦?即便再痛苦,也要咬着牙面对,如果放任自流,才会无处安放。况且,我是真心想去,六殿下,我不会后悔的,不会。”

凤羽见他如此,问道,“连诀,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不肯与我说呢。我把你当挚友,愿意与你承担你的痛苦。”

连诀缓缓地睁开眼睛来,看着面前的凤羽,良久,才道,“六殿下,天不早了,我们走。”

说着,他便起了身,往玉离阁外走去,一抹颀长背影,落下淡淡的落寞。

这天,回到相府后,连诀便直接到了连延庆的书房,向他表明自己想投笔从戎的愿望。

连延庆一听,便放下手中的公务,猛地站了起来,道,“胡闹!你乃我相府的独苗,怎会生出这种荒唐的想法?”

“父亲!这不是荒唐的想法,我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了,我……”

“我绝不会答应!”连延庆不待连诀说完,便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儿子的想法,“诀儿,我听说你最近天天早出晚归,也没有去书院,而是与一帮武夫整日地在一起,我看你定是听了他们那些报国的空谈,才生出这种荒谬的想法来!从明天起,我会让连天跟着你,你要么去书院,要么留在文华院我请傅师父来家中教你,再不可到处乱跑!”

“父亲!你怎能如此武断!我不要从文,我要像四叔一样,我……”

“啪!”连延庆扬起手,一巴掌扇在连诀的脸上,顿时打得他的头歪向一边,连延庆的手颤抖着,“你,你……你这个逆子,你居然敢武逆为父的意思!”

“父亲!”这时候,本在门外候着要面见连延庆的连似月顾不得等待便匆匆走了进来,一把拉过连诀,一同跪在地上,道,“父亲息怒,诀儿绝不是故意惹怒您的。”

连诀和连似月并肩跪在地上,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背连似月抓在手中,他的心猛地一颤,脸霎时间红了,心跳陡然间加速,然后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紧紧握着拳头,手心都紧张地出汗了。

连延庆气的胸膛一起一伏地,脸气的苍白,道,“诀儿去祠庙里跪个三天三夜,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去探望!你们两个,出去。”

“父亲!”连似月还想向连延庆求情。

连诀却猛然间站了起来,道,“儿子谨遵父亲的命令。”说着,便起身,迈着修长的步子走了出去。

“诀儿!”连似月忙站了起来,追了上去,但连诀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外面候着的青黛和降香两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和少爷向来关系极好,尤其是少爷对大小姐从来都是百依百顺,怎么也突然闹起脾气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连似月终于脸一沉,冷冷地唤道,“连诀,你站住!”

听到她的喊声,连诀心头一怔,慢慢地停了下来。

连似月走上前去,一直走到他的对面,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这目光有着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力量。

连诀被这目光看的无所遁形,微微别过脸去。

“……”终于,连似月微微地叹了口气,道,“和我去走走。”

“父亲让我去祠庙跪着,我现在就要过去了。”连诀说着拒绝的理由。

“不差这一回。”连似月说道,已经转身,往观月台的方向走了去,连诀在原地站了会,眼看着连似月的身影走远了,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而行,却一路无言,四周的空气也仿佛静止了一般。

终于到了观月台,连似月坐了下来,四周无人,她看了连诀一眼,连诀慢慢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想恢复身份?”连似月单刀直入,问道。

“不!当然不!”连诀听了,猛地抬头,道,“姐姐怎么会这么想,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来没有这件事,我希望我只是连家的嫡子,我只是连诀,永远都不要改变。”

“那到底是怎么了?你在逃避什么?在害怕什么?”连似月直视着他的眼睛。

对于连诀来说,连似月的眼睛好似他的囚牢一般,让他根本逃无可逃。

“我……”连诀的拳头紧紧握起。

“诀儿……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也不用逃避什么,你如果只想当连诀,那姐姐可以向你保证,你永远都是连诀,没有人能逼迫你,没有人能伤害你,我会用尽所有的力气保护你。”“”,。

第二九六章 萧氏有孕

第二九六章 萧氏有孕

连似月望着面前面如冠玉的男儿郎,目光中传递出坚定——

连诀前一世那么凄惨,是她辜负了他的信任,当残破的他用尽力气数次爬到她的面前,颤抖着向她伸出手,她却次次慌不择路地逃走,都没有多看一眼,让他一个人度过了那段孤苦伶仃的岁月,甚至他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她都不知道,他看着满门被灭,看到连诗雅代替她登上后位——

内心是不是很痛苦,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所以,此生,无论他是亲弟弟连诀,还是皇子凤诀,她都会用尽一切的力量保护他,让他免受伤害。

看到连似月如此为他,连诀心中感到了深深的歉疚——

“对不起,姐姐,我总是想着我的事,却忘了你,对不起。”

“不,诀儿!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姐姐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希望你把心事放下,这样才能过的舒坦一些,你没有任何错,不要怪自己,知道吗?”连似月柔声地对连诀说道。

终于,连诀点了点头,道,“姐姐,我都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诀儿,只要你好,那便是最好。”

连诀站起身来,道,“姐姐,那我先去祠庙跪着了,晚了怕父亲生气,母亲那边,若是问起,你替我说说。”

“去。”连似月点了点头。

连诀转过身,走下了观月台,走到中间的时候,他脚步停顿了片刻,接着便加快脚步离开了,没有再回头



“当真?”萧氏听了连诗雅的话,高兴地握紧了她的手,“你父亲罚连诀跪祠庙?”

“自然是真的,我都看到了,那书童四九陪着去的,他什么东西都没拿,听说是因为他在书房跟父亲顶嘴,要跪三天三夜,还不准吃荤,只能吃素,让他面壁思过。祖母知道了,急急地跑去父亲面前说情,父亲都不为所动,说连诀武逆,必须惩罚,祖母还生气地离开了。”连诗雅开开心心地汇报自己看到的一切。

“太好了!”萧氏顿时眉开眼笑,心情倍觉舒爽,“连诀是家中嫡子,又是独子,这种惩罚可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就算是容雪和连似月最没有地位的时候,连诀的地位也依旧不受任何影响,今天你父亲罚他,是件好事。”

“他也是笨,好端端地,和父亲顶嘴作甚,真是好日子过的不耐烦了。”连诗雅微微地白了一眼,道。

“他这个笨,倒是正合我意,他现在顶撞你父亲的威严,惹怒你父亲,将来揭发他和连似月奸情的时候,你父亲就会更生气,更不能饶恕他。”萧氏神情笃定,这么多年,她实在太理解连延庆的为人了,他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和仕途毁掉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因素。

“可是最近,他们两姐弟之间好像没走的那么近了,会不会连诀察觉了什么,故意避嫌呢?”连诗雅最近一直在暗中观察,但是除了刚才远远地看到他们在观月台坐了一会后,就不见其他时候在一起了,比起以前的亲密来说,实在相差甚远。

“应当不会!那日我们两个藏的很隐蔽,公主和他都没有发觉我们的存在,若是发觉了,公主当时就会训斥我们。”萧氏分析道。

连诗雅点了点头,“娘说的极是,就十一公主那个脾气,若是看到我们俩偷听,把我们抓回宫中砍头都有可能了。”

“况且,我已经偷偷在连诀的院中安插了人手,他在文华院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连诀爱慕连似月,那就不可能不露出任何马脚,人最难控制的,往往就是内心强烈的感觉,所以寄情的诗词歌赋或者别的什么,总会找得到的。”萧氏胸有成竹,“连诀和我斗,还嫩了点。”

“可是,那个贱婢降香怎么还不见来找我们的,难道,她已经放下连诀了?”连诗雅有些怀疑地道。

萧氏笑了笑,“别急,等着,她在连似月身边呆了这么久,出于畏惧,不敢行动,在情理之中。”

“这贱婢倒是比我想的坚持地更久一些。”连诗雅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呕……”这时候,突然,萧氏胃里一阵翻腾,嘴里感到一阵恶心,便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娘,你,你怎么了?”连诗雅见萧氏突然这样,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跑到她的身边,问道

“呕……”但萧氏又干呕了两声,呕的刚才还要凶一些,连诗雅在一旁束手无策,还准备去喊大夫。

但萧氏却一脸惊喜,猛地站了起来,“雅儿,有了,有了,我有了!”

“有,有什么了?”连诗雅见萧氏如此激动的样子,一脸茫然地道。

“我有身孕了!”萧氏拉紧连诗雅的手,几乎贴着她的脸,高兴地说道。

“什么……”连诗雅一时之间怔住了,“娘,你的意思是……你肚子里有了我弟弟了?”

“嗯!”萧氏用力地点头,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道,“其实,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月事了,只是一直不敢确定,所以一直按捺着心情等着,我生过你,我懂有孕的感受了,和我现在是一样的。尚书夫人的方子果然有效,一吃便能受孕。呕……”说着,她又感到一阵恶心,便掩着嘴再次干呕起来。

“那真的太好了!母亲,这真是天助我们!哼,我就说了,那个老尼姑就是胡说八道的,娘是个福厚之人,怎么可能命中无子呢?太好了,我和连似月一样,就要有弟弟了。”连诗雅高兴地脸都红了。

“总算,这回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个嫡次子,要是连诀没了,这相府的一切就是我儿子的了。”萧氏的一颗心妥妥地了。

“那到时候就立刻把连似月赶出府去!”这才是连诗雅的终极目标。

“董嬷嬷……”萧氏想着,高兴归高兴,还是让董嬷嬷先看看更为稳妥一些。

“夫人,老夫人让您去她院子里一趟。”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的婆子走到门口,躬身,道。“”,。

第二九七章 同喜同喜

第二九七章 同喜同喜

我 “知道是什么事吗?”萧氏问道。

“奴婢不知,但老夫人有说是大喜事。”前来的婆子站在门口回道。

“大喜事?”连诗雅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道,“娘,你说咱们相府现在会有什么大喜事?”

萧氏捂着肚子,自觉终于受孕成功,便道,“什么喜事也比不上我这桩喜事,待去了倾安院回来后让董嬷嬷给我好好瞧瞧,再将此事公诸于众。”

“父亲都好些年没有子嗣了,到时候,娘的身价定会水涨船高,父亲对娘的宠爱又会像以前一样了。”连诗雅喜不自胜。

“走,先去那边看看。”

萧氏特意换了身喜庆的衣裳,胭脂红遍地织金通袖衫,鹅黄绣荷叶长裙,戴了赤金景福长绵凤钗,又配上红宝石耳坠。

连诗雅被安国公主下过命令不能穿红,如今则只能以素位置,最鲜艳也是紫,可是紫她又嫌看起来老气,便勉为其难穿了件宝蓝鸡心领绣梅花褙子,粉蓝白扣立领中衣,下头一条鹅黄长裙。

一路上赶往倾安院门口,萧氏的心情倍感舒畅,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往日里那些看寻常了的景,看在眼底也觉得格外怡人。

到了倾安院,便见各房的丫鬟婆子都站在屋外,有两三个丫鬟正在喂食屋檐下那两只金贵的鸟儿,而周嬷嬷和宋嬷嬷则不知在小声说着什么。

见到萧氏前来,各人都站好了,躬身恭敬地道,“夫人。”

“嗯。”便是这些个平日里看不过眼的奴才,今天看着也觉得没那么讨嫌了。

萧氏走了过去,两个丫鬟打起帘子,她便和连诗雅一块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连母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头上戴着镶嵌着翡翠的抹额,身穿福寿吉祥纹样镶领赤金团花褂子,也是满脸喜气藏不住的模样,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在,连似月照例站在老夫人身边,那大夫人不知怎么了,脸竟有些微红,她心中轻轻一声冷笑,微微躬身,道:

“老夫人,大夫人。”

连诗雅也施施然向前,“祖母,母亲,婶娘,大姐……”

两人坐下后,连母便说话了,“都来了,我这里就要宣布一件喜事了,说来,这真是咱们相府这些年来最大的喜事了。”

“母亲,您就别卖关子了,我这心呀都提在嗓子眼半天了,您就说了,别让媳妇儿紧张了。”那刘氏惯会说些不伤大雅的玩笑话,连母也不会真的生气。

“好了好了,我说了。”连母伸出手,连曦便默默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

“您说。”几个夫人全都看着连母,目光中或期待,或疑惑。

“哈哈哈哈哈……”连母还没开口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众人又是一顿泄气。

“母亲!”刘氏佯装被气到了。

“好了好了,我真说了,大房的怀了身孕了,已经让陆大夫检查过了,已经足足两个月了!”连母高兴地道,那眼角的笑纹都快飞起了。

“什么?有这样的好事!哎呀,难怪母亲如此高兴,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恭喜大嫂,贺喜大嫂,又要给咱们相府添丁了!”刘氏仿佛感同身受这份喜悦,立即站起身,走到大夫人的面前,连连道理。

大夫人微微红了脸,道,“三弟妹惯会说话的,只是怀上了,男女还指不定呢。”

“女孩儿我也喜欢,你教出来的孩子我放心,像是我们的月儿一般,深明大义,聪慧可人。”连母拉着连似月的手,喜滋滋地道。

“祖母总爱消遣月儿。”连似月微微地笑着,脸酡红,眼睛却看似不经意间掠过萧氏母女略显苍白的脸,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二夫人胡氏微微一愣,她倒没想到连诀都这么大了,这大嫂还能怀上身孕,想到自己,连云朗没了,连念心如今也是半死不活的,心里便万般不是滋味——

“大嫂的命,真是比我好多了!”说着,竟拿着帕子开始拭泪。

连母道,“这样的好日子,你哭什么,沾沾你大嫂的喜气,今年你也再生一个就是。”

“是,母亲说的是。”胡氏忙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意,她知道,若自己真哭哭啼啼的,连母是要真生气的。

坐在对面的萧氏脸有些苍白,拳头暗暗握紧了,心里头百般不是的滋味涌上心头——

不甘心啊!

她太不甘心!

她费劲了心思,肚子终于有了动静了,可是,容雪居然也在这个时候怀上了!容雪是正妻,又得老夫人如此重视,她的孩子必定是还未出生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而她自己呢!不但不能独享这一份怀有身孕的荣光,又怕是会被忽略。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和她开这样的玩笑,不甘心,不甘心!

连诗雅也愣住了,刚才还一阵喜滋滋的,可谁曾想,连似月的娘也怀了身孕,她眼见祖母如此偏爱她们母女,几位婶娘也是围着她们,将她们众星捧月。

她心里极不舒服,于是,也没经过萧氏的同意,站了起来,大声道:

“祖母,母亲,其实我和我娘也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们。”

“雅儿……”萧氏一惊,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连诗雅大声地道,“我娘也怀了身孕,也有两个月了。”

连诗雅话一出,顿时屋内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回头看着萧氏的肚子,萧氏脸微微发烫,手贴在肚子上。

连母一愣,问道,“你当真有了身孕了?”那态度和口气完全不像是得知大夫人怀孕时那般喜气似的,甚至还有些疑惑。

“祖母,当然是真的了!这种事怎会有假?”连诗雅微微皱起眉头,道。

连母见连诗雅这番态度,眼底掠过一抹不悦,道,“有了身孕你该早说,不然也不用你跑这一趟了,要仔细身体。这两个人同时有了身孕,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哎呀,你可真是双喜临门呐,这才晋升为平妻呢,过不久又有了身孕,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个嫡次的,真是赶上了好时候。”刘氏大大咧咧地道,明明是恭喜的话,可听着却让萧氏的笑意冷了冷。“”,。

第二九八章 上天不公

第二九八章 上天不公

连似月也往前走了两步,道,“这是大喜事,真真要恭喜萧夫人了。祖母,这才过了上元节不久,喜事便一桩连这一桩,看来咱们相府今年必要事事顺意了。”

“哈哈哈……”连母高兴地发出爽朗的笑声,道,“月儿说的好极了,这好事啊,是一桩连着一桩了。”

萧氏也跟着一起笑了,虽然笑的有几分勉强,心底的那份喜悦也远不如来之前了。

“萧氏,我让陆大夫明日过来给你好好诊脉,开几幅安胎药,好好调理着,给延庆绵延子嗣,你也算有功了,我会好好奖赏你的。”连母特意对萧氏说道。

“是,谢谢老夫人。”萧氏站了起来,微微躬身,道。

“往后也不用特意过来请安了,好好养胎,曦儿,你去将我那颗观音玉佩拿出来。”连母对连曦吩咐道。

“是。”不一会,连曦便拿出一一副链子,坠子是一个通透的观音玉佩,连母让连曦将玉佩送给了萧氏,道:

“这玉观音是我在庙里求来的,现在给你了,好好戴着,保胎儿平安。”

“是,谢谢老夫人。”萧氏忙接了过来,这真是这大半年以来,连母对她最好的时候了,还真是母凭子贵啊。

从倾安院回到清泉院后,连诗雅不悦地坐下,道,“真是晦气!怎么偏偏那边也怀上了!娘不但不能独得宠爱,还要被比了下去。“

萧氏心中也像是吞了块石头似的,万般地难受,拧紧了手中的帕子,道,“我也万万没想到,容雪这个贱人也在此时怀上了,她是正妻,身份地位还是高于我,生出的孩子自然比我的更受重视!她怎么会这么好的运气!”

“我真希望她生个怪胎下来!”连诗雅眼中闪过一抹狠毒,恶意地诅咒道。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董嬷嬷,你进来。”萧氏怕动了肚里的胎气,也不敢太过激动于大夫人也怀了身孕的事,便叫了董嬷嬷进来。

“夫人,您叫我。”董嬷嬷走了进来,道。

“我有了身孕,你给我诊诊脉,看胎像好不好。”萧氏将手伸了出去,道。

“是。”董嬷嬷躬身站在一侧,细细地为萧氏诊脉,她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如何?”萧氏的心里有几分紧张,紧声问道。

“夫人……”董嬷嬷见萧氏一脸期待的样子,顿时,有些犹豫。

“董嬷嬷,怎么了,难道有问题不成?”萧氏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连诗雅也一愣,紧看着董嬷嬷,有些不耐地——

“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呀!”

“夫人的脉象显示……您并没有身孕。”董嬷嬷鼓足了勇气,说道。

“什么……”萧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一片惨白,顿时呼吸不过来,她紧紧抓住了董嬷嬷的手,“你,你说什么,没有身孕,这……这怎么可能,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月事了,刚才还干呕了好几次。”

连诗雅也整个人都蒙住了,不敢置信地道,“董嬷嬷,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娘怎么可能没有身孕,你再看看!”

“你再看看!”萧氏再次将手伸了过去,那手臂却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董嬷嬷便又细细地诊了一回,这次,她仍旧是很肯定地道,“夫人,您确实没有身孕,您停了月事,只怕是那副生子秘方在您身体里产生了副作用。”

什么?

萧氏只觉得晴天霹雳,整个人身子一软,软软地瘫坐在了椅子上,脸苍白如纸,整个人浑身发抖,嘴里一直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这么衰的!”

连诗雅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那,那我娘今天还干呕了几回呢,这不是有孕的征兆吗?”

萧氏顿时眼前一亮,又坐直了身体,道,“对呀!雅儿说的对!我还干呕了!董嬷嬷是不是月份太小了,脉象看不出来呢?”她突然间又充满了希望,问道。

董嬷嬷摇了摇头,道,“奴婢非常理解夫人和三小姐的心情,但我身为医者,便是要将真实情况告知,夫人这脉象显示确实没有身孕,至于干呕……”董嬷嬷顿了顿,看了眼面前瞪大了眼睛,充满希望地看着她的两母女——

“夫人为了受孕,最近都多吃油腻的大补膳食,应当是吃的多了,才……才发生你所说的干呕的现象,您现在是不是就没有再呕过了?”

萧氏一想,确实如此,就早上那会干呕了两次,之后便一直没有过了。

“那应当是夫人去老夫人那边喝过了茶,将那恶心反胃的感觉去了,所以,便不会再干呕了。”董嬷嬷解释道。

这回,萧氏当真觉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转的,整个人坐也坐不住了,体内的力气像是抽空了一般,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娘,要不,我们再叫个大夫过来看看?”连诗雅还是不死心,连似月又要有弟弟了,而她却一个都没有,这让她们母女以后怎么过呢?

“不行!此法万万不可!”但是萧氏却立即否定了连诗雅的提议,“刚才在老夫人那已经将怀孕之事说了出去,若请来的大夫不是信任的人,也诊断我没有身孕,他再将我未孕之事捅了出去,到时候我颜面何存,沦为笑柄不说,和容雪一比较,我又有何地位可言!”

这一下云端一下地狱的感觉令萧氏大受打击,可是现在她是万万不愿意将自己未孕的消息传出去的!老夫人刚赏了她玉观音,难道再还回去么?

“那,那怎么办?祖母刚刚还说了,明日请陆大夫过来,陆大夫可是祖母的人,断不会偏帮我们。”连诗雅听萧氏这么一说,也慌了神。

萧氏一时之间只觉得六神无主,心烦意乱,一时之间,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娘!娘!”连诗雅急的上前将她扶起,和董嬷嬷一起将她抬回了内室,掐了人中,又灌下两碗热汤才悠悠地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道:“上天对我真是不公啊!”说着竟掉下两行眼泪来。“”,。

第二九九章 小心为上

第二九九章 小心为上

“娘,我们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连诗雅见萧氏如此气死沉沉的模样,也跟着一起落泪,心中感叹为何老天总与她作对。

“董嬷嬷,你去萧国府一趟,让我大嫂派林大夫过来,林大夫是我自小便认识的,是信得过的,让他来为我诊脉。管家若问你去处,你便说去替三小姐买胭脂,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盒胭脂回,到时候不要露陷了。”萧氏吩咐董嬷嬷道。

“是,夫人,我这就去。”

董嬷嬷得了萧氏的命令后便去向管家告假,去了小半日之久后便回来了,那林大夫半个时辰后也跟着来了清泉院。

萧氏让这林大夫一看,结果诊断的结果和董嬷嬷所说一样——并无身孕。

这回,萧氏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确实没有身孕,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大夫人那边是实实在在有了。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去向老夫人承认自己弄错了,然后沦为众人的笑柄,再把观音玉佩还回去,眼睁睁看着容雪的肚子一日一日大起来吗?

不,纵然不能!

萧氏紧紧地捏着手中帕子,脸越发地苍白,脑海中思考着未来该怎么办。

她突然猛地站了起来,走进内室去,拿了一盒银子出来,足足八锭,塞到了林大夫的手中,道,“林大夫,我自小在娘家的时候,就是你给我看病的,往后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劳烦你过来看了,别人我不放心。”

林大夫一愣,顿时明白了萧氏的意思,他后退了两步,将银子推了回来,道,“夫人,这,这万万不能啊,这不是小门小户,这可是丞相府,若是被发现了,要人头不保的。”

“你放心,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不会露陷!”萧氏又将银子塞回林大夫的手中,“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了,若是你不肯帮忙,我在这相府的日子怕是过不去了。”

“可是……”林大夫仍旧犹豫。

连诗雅也明白过萧氏的意思,忙帮着在一旁恳求,道,“林大夫,我娘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你就帮帮忙,对外说我娘怀孕了,以后每月由你来按时为她做检查。”

“这还有整整半年的时间,夫人就不怕出什么纰漏吗?还有,到了生产之日,若生不出孩子来,要怎么办才好?”林大夫说道。

“是啊,夫人,若是假孕,被揭穿了,丞相和老夫人定会大发雷霆,怕是到时候您和三小姐的地位都保不住了。”董嬷嬷也在一旁说着担忧的地方。

但萧氏仿佛走火入魔了一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她只知道,不能让人知道她没有身孕,她咬了咬下唇,道:

“那只能到时候找个时间,假装不小心偷偷流掉了。林大夫,现在,就只有请你帮忙了。”萧氏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林大夫,恳求地道。

林大夫最终咬牙答应了,道,“好,那我先给夫人开两幅保胎药,只是,夫人要尽早安排好滑胎之事,否则时间久了,会越来越麻烦的。”

“好!你放心,有劳了,此事,务必保密。”萧氏见林大夫应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让甄嬷嬷送走了林大夫,萧氏便立刻派了人去倾安院和连母说,萧家得知她有了身孕,已经派了大夫过来,说是怕占用了大夫人的养胎的大夫,往后她用萧家的大夫就行。

连母听了,也没有多想,只说了句,“随她。”

“娘,这,这滑胎要怎么安排呀。”连诗雅毕竟是个小姑娘,说到这种事,还是会害怕。

萧氏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阴狠,“要滑,就要和福安院的一起滑了,这胎才算滑的值。”

连诗雅吓了一跳,“娘的意思是……”

“容雪生了儿子,还想再生一个哪有那么容易。”萧氏冷笑,凭什么她怀不上,容雪却接二连三的生!

“娘可已经想好办法了?”连诗雅的心脏跳动地有些快,手心紧拽着,问道。

“办法多的是。”况且,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做过,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换成了容雪而已。

连延庆下朝回来,听说了大夫人和萧氏双双有身孕的好消息,果真十分高兴,分别命人送了好些东西去福安院和清泉院,还留在了福安院用膳,对大夫人说话的语气也愈加柔和亲切起来,还叮嘱她要多加注意身体之类。

到了下午,陆大夫又过福安院来给大夫人看了脉,开了安胎的药,连似月在旁问了好些问题后,才让他走了,走前,连似月额外给了他一锭金子,请他多为母亲这一胎费心。

然后,她又对大夫人多加叮嘱,要多加注意云云。

大夫人忍不住笑了,道,“月儿,你这为我肚中胎儿操心的模样,哪像个未出阁的大闺女。”

“母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您一定要倍加小心,指不定谁在暗地里要出主意对付您的肚子呢。”前一世,母亲只有她和连诀,没有生过第三胎,对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连似月格外的谨慎和重视。

大夫人心一惊,端着安胎药的手一顿,“怎么,月儿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对我不利?”

“母亲,你小心些总没错的。”连似月没有明说,只是提醒道。

还格外地吩咐周嬷嬷,要时时刻刻陪在大夫人的身边,万不可让她一个人,周嬷嬷连连称是。

看着大夫人将安胎药喝下去后,连似月才离开了福安院,在外面站了一会后,趁着天还早,她让冷眉打前头,到了祠庙。

连诀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了,这次连延庆为了打消他投笔从戎的念头,是动了真格了,方才大夫人在他高兴的时候求情,请他放连诀出来,但是他也没有答应,说非要跪族三天三夜。

连似月到了祠庙,便见四九坐在门口,靠在墙壁上直打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还不快醒醒,大小姐来了!”青黛见状,连忙上前喊道。

四九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一见连似月连忙一边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道,“大小姐。”“”,。

第三OO章 想通了吗

第三oo章 想通了吗

四九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一见到连似月连忙一边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道,“大小姐。”

连似月往祠堂里面看过去,只见那昏暗的油灯下,连诀背脊挺直了跪立在连家历代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那淡橘的光芒笼罩在他的周身,竟生出几分朦胧来。

四九在一旁摸着眼泪,可怜兮兮地乞求着: “大小姐,您再去向老爷求求情,少爷何曾受过这种苦啊,跪个三天三夜,还不能吃荤,每餐只有青菜萝卜,我真怕……”

“四九,你当我是弱不禁风的奶娃娃吗?再多言就不要呆在这里了,回文华院去。”四九还未哭诉完,便听到连诀冷冷的声音传来。

“少爷……”

“闭嘴!”连诀呵斥道。

“……”四九捂住嘴巴,不敢再说话了,他家少爷真是越来越倔强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连似月道,“四九,少爷已经决心在此跪足三天三夜,你便不用多想,安心在此守候便是。”

“是,大小姐。”四九恭敬地应道。

连似月再看了祠堂内一眼,才和众丫鬟婆子一块离开了。

连诀果真是跪足了三天三夜才从祠堂里出来,出来后,便由连天领着去了连延庆的书房。

连延庆坐在书案前,紧抿着唇,严肃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书房里一片凝重的氛围,两人相顾无言。

“为父让你在祠堂面壁思过,跪足三天三夜,你都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连延庆打破了沉默。

“诀儿一直在回想父亲让我从小就诵读的《礼记*大学》的几句。”连诀回答道。

“哦?哪几句?”连延庆身子微倾,问道。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连诀声音清朗,娓娓道来。

“那你从中,领悟到了什么?”连延庆继续问道。

“责任。”

连延庆微微点了点头,道,“什么责任?”

“对自己的责任,对相府的责任,对父亲的责任,对母亲和姐姐的责任,对天下的责任。”

连延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起身,走到连诀的面前,弯腰亲自将她扶了起来,道,“我的好儿,快快起来。”

“谢父亲。”连诀起身,望着面前的男子,他称呼了十多年父亲的人,心里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诀儿,你面对着列祖列宗,能想到这一层,为父倍感欣慰。你是我相府嫡子,连家将来的重担务必会落在你的肩头,为父实在不希望你冒着危险去建功立业,只愿你能平平安安,为父保你仕途一路顺畅。这次罚你跪祠庙,你可理解为父的苦心?”无可否认,无论连延庆多么残酷,心狠手辣,对连诀这个儿子他倒是真心居多。

“孩儿明白,让父亲忧心,是孩儿的错。”连诀颔首,双拳拱手至于额前,道。

“这三日,你祖母和母亲时时为你忧心,你现在快快去向她们二人请安,让她们放心。”连延庆叮嘱道,他认为这个儿子已经放弃了投笔从戎的想法,心中便终于宽慰起来。

“是,父亲。”连诀再颔首躬身,然后步出了连延庆的书房。

连诀先到了倾安院,连母一听她过来了,连到嘴的参汤都不喝了,连忙放下,急急地道,“快,快让我的乖乖孙儿进来。”

待连诀走进来,跪在地上,喊“祖母安”的时候,连母便也顾不得仪态,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弯腰亲自将他搀扶起来,苍老的双手心疼地摩挲着连诀的脸,眼中泛着热泪,道:

“我的乖乖孙儿受苦了,你父亲真真是狠心,让你跪了三天三夜,饭也不给一口饱的吃,祖母这心里啊,天天疼着,偏你父亲说,若是为你求情,便是害了你。”

祖母一向疼爱他,看中他,但这次,连诀却格外的感同身受,他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握着连母的手,搀扶着她到紫檀木宽椅上坐下,道:

“祖母,都是孙儿不好,让祖母担心了,孙儿有罪。”

“我的乖乖孙儿真是懂事啊。”连母看着连觉越发俊朗英气的模样,便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疼,道,“往后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比谁都查不了。”

连诀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脸微赧,道,“也只有在祖母的心里孙儿才这样好。”

“胡说!”连母假意斥道,“怎么只是在祖母心里呢,在大家的心里都是如此,谁若说我孙儿不好,我老太婆可饶不了他!”

“祖母……”连诀忍不住笑了,他这一笑,连母便更加的高兴,她拉着连诀在一旁坐下,道——

“虽然,你母亲又有了身孕,但即便生出来的是个男孩儿,也还是比不了你,你放心,你才是相府的大嫡子,谁也替代不了你,祖母会力保让你来继承连家的一切的,知道吗?”

“母亲有了身孕?”连诀惊喜地问道。

“噢,看我这记性,你这三天都在祠庙,没人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现在快去向你母亲问安。”连母虽然想留着连诀多说一些话,但人家的生母还在等着,便也不便多留了。

“祖母,您多注意身体,诀儿先去母亲那,明天再过来请安。”连诀起身,道。

“快去。”连母的眼中充满了慈爱。

连诀走出倾安院,他一想到母亲又有了身孕之事,心里竟没来由地轻松了许多。

到了福安院,大夫人照例又是一番流眼泪,询问他好不好。

他事事都说好,还说与父亲见过面,也得到了父亲的谅解,大夫人这才安下心来,让丫鬟们将连诀爱吃的膳食都一一端了上来。

“母亲,您有了身孕,可要万事小心,不可轻忽了。”连诀一边吃着卤香鸭子,一边认真地叮嘱道。

大夫人笑了,眼底有些泛红,道,“你和你姐姐啊,连说的话一样,好了,你们放心,有周嬷嬷看着,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第三O一章 冤家路窄

第三o一章 冤家路窄

用完了膳,从福安院回来,天已经黑了,浓重的夜笼盖着整个相府,但是连诀的心却像是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此刻是这些日子最轻松的时刻。

又过了几日,太后娘娘的寿辰到了,此次寿辰,皇帝一早就下了命令,要在皇极殿大肆操办,早在数月前他就亲自敦促宫殿监主持。

其中寿宴的食谱及各项礼仪,以及与宴人员名单的钦定,皇帝均一一过问。

丞相府既是皇亲国戚,又是朝之重臣,自然在邀请的名单之列。

此次前去宫中祝寿的人有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连母,连延庆,连似月,连诀,连延峰,连延涛,二房,三房,四房的也均在祝寿名单之上,只是大夫人因为有孕在身不便前往,便留在了府中。

名单上本来也有萧氏和连诗雅,但连母看到的时候便抹去了她们的名字,到时候有人问起,便说萧氏有孕,诗雅儿一片孝心要留在府中陪伴。

连诗雅听闻了此事便大感不公,去连母那里讨公道,连母只淡淡地说了句:

“见了安国公主的话,你敢抬起头来么?”

她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悻悻地回了清泉院后又摔东西发脾气,“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只要有安国公主在的一天,我便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那些光鲜华丽的宴会上了,她真是太狠了,不过是一件衣裳,至于将我至于这样的地步吗?”

想起以往的时日,再看看如今连件偏红的裳都不能穿的日子,连诗雅心里头苦闷极了。

但是,谁让她得罪的人偏偏是安国公主呢?一件衣裳当然不重要,可安国公主的脸面,那是谁也不能拂了的。

萧氏这回却一反常态,不但不生气,还道,“不能去更好,眼下可是个极好的时机。”

连诗雅一愣,停止了发脾气,问道,“娘,什么时机?”

“太后寿辰那日,几乎都去宫里了,不是滑胎的最佳时机是什么,连似月不在,对福安院那边下手,可容易多了。”

“母亲已经想好法子了?”连诗雅眼前一亮,问道。

“你等着就是了。”萧氏端起一旁的“安胎药”,缓缓地倒进了钵中,然后啪的一声将碗轻轻丢在了地上。

连诗雅浑身一颤。



参加寿宴的当日,连家一共五两华贵的马车入宫。

当日由皇极殿内御座至殿外台阶、台阶一下直到正北门檐下东西两侧,按品秩分设王工及文武大臣筵席,多达一百余席。

众皇亲国戚及文武大臣皆由正阳门进入,由太监和宫女一路领着,一共要经过连续十道宫门,才进入皇极殿,连家的席位被安排在殿内,这自然是皇恩浩荡。

“姐姐,你看。”到了第六道宫门的时候,连诀唤道,手碰了下连似月。

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萧家的人也正好到了此处,只见萧国公萧振海和萧夫人一前一后,在两人后面的,则是萧家三子,萧山,萧河,萧湖,这三兄弟也正好看了过来。

“萧国公,好巧啊。”连延庆双手抱拳,高声地道。

“连相,确实是巧。”萧振海回礼,那凌厉的目光却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那眸子微微眯起,带着质询的目光——

上一次,他利用皇上的软肋给连似月痛击,原本以为她必死无疑,正高枕无忧之际,却听闻了“枯木逢春”的奇事,她被释放不说,还被皇上打赏,他调查之下,才发现当日进宫的人除了连家的人,还有安国公主,九王爷凤云峥,连这些人都牵涉其中,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竟动用的了如此权势之人,倒是他小瞧了。

连似月察觉道萧振海的目光,并无丝毫回避,反而是迎着他的目光,唇角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意。

萧振海眉心一皱,心底一沉!

这个黄毛丫头在嘲笑他!他萧振海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就算是皇上,都曾经率领众皇子于正阳门亲自迎接他,而她竟敢这样赤果果地嘲笑他!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轻慢!

他的手,蓦地握紧了腰间佩剑,若在别处,他定要一剑砍了这个黄毛丫头的脑袋!

而连诀察觉到萧振海不善的目光,便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将连似月放在了身后,双手抱拳,道,“国公爷好。”

萧振海的目光不得不从连似月的身上转移到这个连家嫡子的身上,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传递出一份轻蔑,连延庆的这个儿子一看就是个玉面公子,定是弱不禁风的,哪里比得上他自己的儿子。

“好。”他粗声回了句。

“国公爷,请卸下刀剑。”这时候,一个年老的太监走了过来,双手举齐,颔首道,到了这一道门,便是所有入宫的人都要卸下武器了。

萧振海的眼睛一直看着连似月,带着一种要将对方凌迟处死的凌厉,手里则慢慢解下了腰间佩剑,交给了前来的太监。

紧接着,萧家三兄弟也将随身的佩剑一一取了下来。

“走!”

萧振海收回目光,率领着家眷,越过第六道宫门,远远地将连家的人抛在脑后,趾高气昂地进了宫。

那萧河突然顿下脚步,回过神来,朝着连似月微微一笑,这笑意深沉如海,令人费解。

“哼。”连延庆冷哼一声,道,“不自知的老匹夫。”

“不用管这么多了,今日是来为太后娘娘祝寿的,不要惹起旁的事端。”走在中间的连母叮嘱众人道。

“是。”众人应道,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不要惹起旁的事端?连似月轻轻笑了,怎么可能,看萧河刚才那个笑容,分明是一个漩涡。

“姐姐,刚才萧河这么对着你笑,你觉得是什么意思?”连诀走在一旁,小声问道。

“总之不会是什么友好的笑意。”连似月道,然后她再对连诀说道,“诀儿,你也要万事小心些,明白吗?”

连诀自然之道连似月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刺杀他,想他死的人就在这宫里呢。

一家人继续往前走,而连似月平静的面容下,却是一颗渐渐涌动起来的心,上一次进宫,是被皇上的侍卫押解进宫,她都没来的及好好看这皇宫一眼。“”,。

第三O二章 内外交困

第三o二章 内外交困

而这次心境完全不同,眼中所及的每一处景物,于她都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前一世,她曾是凤千越的皇后,算上在冷宫里度过的时日,也有两年有余了,这条路,她曾与他一起走过。

凤千越曾握着她的手和她说过,待他登上皇位之日,便是与她执手看浩大天下之时。她以为,这皇宫将是她幸福的,她的多年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当她戴着凤冠与他一起坐在金銮殿上,接受满朝文武的朝拜,当她被众人高呼“千岁千岁千千岁”的时候,她热泪盈眶,她感激涕零——

她用心爱着,用生命爱着的男人,终究没有辜负她啊,这对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来说,真是天大的幸运。

她暗下了决心,前面十年,她陪他夺江山,往后十年,她则要拼尽全力为他治理一个安稳有序的后宫,让他安心国事,心无旁骛,做一个万民敬仰的好皇帝!

然而……

一切都不过是她一个人可笑的妄想罢了!

在凤千越的未来里,从来没有给她留出一个位置,领她上金銮殿也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给文武百官看看罢了,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着要怎么除掉她了。

“到了。”

连似月正兀自沉浸在前尘往事中胡思乱想着,便听到一个声音,她抬头一看,才知是皇极殿已经到了。

“连相,老夫人,请分别这边请。”受命的太监和宫女过来,恭敬地领着各人入席。公主,妃嫔,命妇及贵女按序坐于西侧,东侧则是皇子,重臣之位,那萧家三兄弟已然在侧。

而连似月才一出现,便立刻成了这皇极殿内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她看了过来,殿内几乎出现了片刻的静止——

上一次因为乌鸦之灾她被皇上亲自押解进宫,差点被火烧祭天,却又因为“枯木逢春”的奇事被放了,这一死一生,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本来这宫中的消息就传的格外快,何况是她这样神乎其神的事,自然是人尽皆知,所以,她一来,旁人便想从她身上看个究竟。

今天太后寿辰,她穿的也比平日喜庆吉祥一些,一袭绣着红海棠的上衫,金黄两流苏垂绦百褶裙,柔软的裙摆随着脚步逸动出朦胧流光,仿若绽放的春花,风华灿烂,还有那盈盈一握的腰间,身材更显柔美纤细。

但发式却特意梳的相对简单,发间只挽着一枝蝶花吊穗金发簪,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又独有一份清冷飘逸的气质,便更加令人移不开眼睛了,场中男子不知不觉间也被她吸引了魂魄。

饶是连似月自己的都不知道,她这一年,容貌已然不知不觉发生了些许变化,那种美仿佛终于悄然冒出头来,正在一点一点地向外长,总有一天会盛放,再也藏不住。

凤千越早已经到了,他坐在中间的位置,一袭绛紫锦衣华服,镌刻般的五官,冷峻的气质,令他格外引人注意,只是如今他已定下萧柔那个断腿女,真真令人感到可惜啊。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门外,当看到连似月的身影时,端着酒杯手紧捏了一下——

上一次她被父皇以不详之身唯有带进皇宫,他以探访连诀之名进入相府,让赢空调查乌鸦之事,后赶往皇宫却得知安国公主进了荣元殿,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出来——

直到后来突然来了一个“枯木逢春”的奇闻异事。

呵呵……他低头喝酒,唇角浮现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九皇弟啊九皇弟,“枯木逢春”,亏你想得出。

不过,凤千越也终于彻底看出——

凤云峥在爱慕着连似月,而且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每当她有危险的时候,他便挺身而出,这一次,更是直接救下了她的命,而连似月对他没有丝毫的抗拒,甚至,她是信任凤云峥的,否则,凭她的个性,她不会让凤云峥插手他的事。

这让凤千越大为光火!

八殿下凤烨也一眼就看到了连似月,他本欲起身,像往常一样打个招呼,但是,想起往日她那些无情的话,他终究挺住了脚步,仰起头,将手中的酒全数灌进了腹中。

连似月迎着各种各样的目光,淡淡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此刻,寿宴还未正式开始,按照宴会的安排,众人可至与皇极殿相连的玉明园玩乐,玉明园乃另一处御花园似的景致。

“姐姐,六殿下叫我,我去了。”连诀似乎已经恢复了过去的心态,像往常一样,特意跑过来和连似月交代了一声。

“去,小心些。”连似月叮嘱道。

“好咧。”他便起身,往六殿下凤羽那边走了过去。

连似月看了看对面的漏壶,按照她对宫中礼仪的了解,此刻皇上正率领着皇后及四位贵妃前往寿宁殿恭迎太后,聆听太后训诫,再行久膳,果膳等等。



而此刻,正阳门口,众臣的家奴和侍卫都在外候着,其中冷眉,青黛和降香三人则守着连似月的马车,冷眉单脚坐在马车前沿,双手环胸,闭着眼睛假寐。

不远处一个人头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当看到冷眉闭眼睡觉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而后蹑手蹑脚地跑了。

就在这一瞬间,冷眉猛地睁开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青黛偶然间看到,吓了一跳,道:

“怎么了?”

“没什么。”冷眉又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握着一块令牌的手却暗暗握紧了。

早就习惯了她这样冷冰冰的样子,青黛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便没有再问什么了。

“夫人,夫人……”这厢,甄嬷嬷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道,“王保刚才来说了,那仙荷院的绿枝和青黛几个丫鬟都在替大小姐看守马车,那会几把刷子的绿枝还在马车上打盹呢。”

“确定没有看错吗?”连诗雅多问了一句。

“他说他在那盯着看了半个时辰,都没发现异常。”甄嬷嬷回答道。“”,。

第三O三章 宴席之前

第三o三章 宴席之前

萧氏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进了正阳门,没有令牌是不能随意出入的,只要绿枝进去了,就出不来。今天他们都将心思放在了太后的寿宴上,所以,今晚是动手的最佳时机。甄嬷嬷,按照我的吩咐,时间一到就把动静闹大了,明白吗?”

“放心,夫人,妥妥地都放心里了。”甄嬷嬷拍着胸脯保证。



玉明园内。

萧河一走进园内,目光便四处搜索着,脱下戎装铠甲的他一身绛精美袍服,英俊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漠,眼底却含着一丝热切,似乎是在找急于看到的人。

见到他的女子心中纷纷感叹:好一个英俊威武的小侯爷!

但是,找了一圈,却都没有看到心中所想的那个人,萧河不禁紧捏了下掌中的小木人——

往常这样的场合总能看到十一公主活泼靓丽的身影,今天是怎么回事,连人影都不见。

“这可是天宝大将军?”这时候,一个柔弱婉转的声音在萧河的身后响起,他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白撒桃红底子宽衫的女孩儿站在他的面前,身后跟着一种宫女和嬷嬷,脸上带了微微的赧意,他便后退了一步,微微颔首,行以宫廷之礼,道:

“公主。”

凤瑭瑶示意他免礼,便问道:“天宝大将军可是在找什么人?”她的声音如同绵言细语,缓缓流入人的心田,这样的声音听来真是一种享受。

萧河不禁暗暗将手中的小木人放入袖子里,道,“回公主,微臣只是随便看看。”

“噢,原来如此。”凤瑭瑶站在萧河的面前,心跳有点儿加速,脸也不由地更加红了,萧河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飘忽到了别处,当那一抹鹅黄的倩影终于姗姗出现时,他心内一喜,便抱拳对凤瑭瑶道:“公主,微臣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着,便转身往另一处走去。

“天……”凤瑭瑶轻喊了一声,但是,萧河已经快步地往另一边去了。

他到底急着去见谁?

凤令月本来不想出现的,可母后和她说了,今天是太后的寿辰,谁也不得缺席,必须得来,所以她最终只好由着宫女打扮装饰一番,然后被知礼推着出来了。

但是她不想去皇极殿,便先来玉明园,找了个僻静处坐着,但是她始终没什么精神,看来像个蔫了的茄子。

知礼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候却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公……”她正要开口提醒公主,但是萧河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便低下了头。

萧河走进亭子内,像是变戏法似的将一个小木人儿放在了凤令月趴着的桌子上——

“咦,这是什么?”凤令月看到这么个小玩意,眼前一亮,伸手便将这小木人儿拿在手里端详着,这小木人还上了颜,十分精致漂亮。

“喜欢吗?”萧河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紧锁着面前的人儿,带着些希冀,问道。

“喜欢!这是在哪里买的,咦,和我长得好像啊。”凤令月看着看着,突然看出了些门道来。

“像,是我在大辽的时候,照着公主的样子刻的。”萧河像是献宝一般地说道。

“萧河,还真看不出来,你除了打战,还有这种本事呢。”十一公主倒是对这个和自己长得像的小木人挺感兴趣的。

萧河见她喜欢,也笑了,道,“我可不止会打战而已。”

“我听其他人说过,说你打战很厉害的,英明神武,坏人都怕你。”十一公主将听来的话说给萧河听。

萧河脸上笑意浮动,任何人的褒奖,都比不上十一公主这一句话。

“令月儿……”这时候,亭子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凤令月抬头一看,原来是六殿下凤羽,她便笑着喊道——

“六哥哥……”但是,当她一眼看到从六哥哥身后走出来的那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她想起自己在相府说过的话,于是立即站了起来,低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河看了眼六殿下和连诀,又看了眼低着头匆匆离去的十一公主,他抱拳道,“六殿下,微臣先行告退!”

说着,便追着凤令月的背影过去了。

凤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眨了眨狭长的眼睛,问道,“令月儿怎么回事?不想看到我?”

“公主不想看到的人,也许不是殿下。”连诀道,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难道是你?”凤羽再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

站在不远处的十三公主凤瑭瑶看着萧河追着凤令月前去的背影,终于明白,他四处寻找等待的人是谁了。

只是,十一姐姐,你凭什么呀,父皇最疼爱的人,又不是你。

呵呵……



宴席还未开始。

刘喜人一进皇极殿便坐在了连似月的身旁,小声问道,“那副生子秘方有用没有?”

连似月端起面前的茶轻饮了口,道,“怀上了。”

“啊?”刘喜人一脸惊讶,“这么快就怀上了,这药真有这么神奇?”

连似月道,“是挺神奇的,说不定再过半年,我就又多了个弟弟。”那眼角隐隐跳动着一抹诡异的笑。

“行了,那可不是你弟弟,你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才算是你弟弟,像连诀那样的对你忠心耿耿。其他人生的,那将来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咬死你们。”刘喜人府中兄弟姐妹众多,必然是深知其中的厉害。

连似月笑,“你倒是看得通透。”

“当然。”刘喜人现在与连似月越来越无话不谈,不知不觉地她已经将她当做了一个知己。

“我们也去玉明园走走。”两人坐了片刻后,刘喜人提议道。

“好。”连似月放下了茶杯,前去与连母说了一声,再走近了玉明园。

园内已经有了不少人,除了皇子和公主,便是京都最有地位的公子和贵女们了,众人或三五成群赏花,吟诗作对,或聚在亭台楼榭中说些时下流行的话题,连似月还偶尔一两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O四章 互相爱慕

第三o四章 互相爱慕

“你看,我没说错,你现在可是一个大名人,都在看着你呢。”刘喜人在她的耳边说道。

“我可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名人。”两人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快看快看!他来了!”这时候,刘喜人摇了摇她的手臂,示意连似月往另外一边看去。

“谁……”连似月顺着她手指的看过去,要说出口的话却停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前方,一个身着绛紫锦衣华服的男子站立,头上带着赤金玉冠,长身玉立,风迎于袖,嘴角轻勾,唇边三分笑。

好一个翩若惊鸿的人,似乎已经占尽了人世间所有的风华,不知不觉间已经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得不说九殿下风姿,真是无人能及啊!”刘喜人都忍不住感叹,这样的男子,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而和其他人不同,连似月看到的,却是凤云峥腰间那不起眼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她亲手磨着送给他的谢礼,当初只是一块玉,但现在他自己装饰好了,挂在腰间,看起来倒像是定情信物了。

她的脸突然有了些赧意,心道,这人真是,说好了是个谢礼,拿回去摆放在书桌即刻,可他偏偏挂在外面,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其实,连似月哪里知道,凤云峥为了做好这个玉坠子花了多长时间,选了各种各样的配饰,总是不满意,夜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数次跑到小店里给他买这种玩意儿,结果还被嫌弃。

最后,凤云峥自己编织,堂堂恒亲王啊,愣是在孺嬷嬷手把手下,笨手笨脚地,编了三天,终于做出了一个玉坠子,然后如获至宝地挂在了腰间。

夜风哀叹,“这若真是娶进门来,咱们爷还不得成什么样啊。”

凤云峥也一眼就看到了连似月,他隔着人群,朝她轻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一个穿着水红璎珞纹缎袄的女子款款走到凤云峥的面前,施礼道,“九殿下。”

凤云峥的目光不得不收了回来,维持着应有的礼数,道,“梁小姐。”

梁汝南没想到凤云峥会喊出她的名姓,心中便感到一阵欣喜,她的目光落在凤云峥腰间的玉佩上,脸上露出微笑,道:

“殿下,这块玉佩看着好生特别,不知是哪位师傅打磨,可否将打磨的师傅介绍给我认识,我前些日子也得了两块好玉,正愁不知如何打磨呢。”

凤云峥的脸微微变了,将玉佩拿起,别进腰间,道,“这位师傅不帮别人磨玉,梁小姐怕是要失望了。”

梁汝南察觉到凤云峥将玉佩藏起的动作,竟有种将稀释的珍宝藏起来,不被人窥见的意思,她的脸也微微变了变。

“那真是可惜了。”梁汝南作惋惜的模样。

“梁小姐还有事?”凤云峥言语中已是疏离,但这梁汝南自持京中一等才女的名讳,却不比柳颜玉有自知之明。

其实,自那长春宫一见之后,九殿下的风姿就已经深深映入了她的脑海中,且挥之不去。这些日子,她便日日为他赋诗一首,还编成了一本诗集。

她示意身旁丫鬟将诗集拿了过来,双手奉上,道,“九殿下,汝南这些日子编得了一本诗集,早就听闻九殿下才思敏捷,还请殿下提点一二。”

凤云峥淡淡地看了眼这本诗集,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柳颜玉懂得进退,他最终给了三分颜面,再见亦是点头之交。

可眼前这位,大有死缠烂打之势,他十分不喜欢!

他重生一世,便倍觉珍惜与月儿的重逢,并不会将一点一滴的时间,浪费在旁的女子身上,这个姓梁的人,简直已经踩到了他的雷区和底线,只是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而不自知!

“梁小姐怕是打听错了,爱好诗词的,那是六王兄,本王在诗词歌赋方面毫无造诣,告辞!”说着,凤云峥不再做片刻停留,匆匆离开了此地。

但是,他一抬眸,却发现月儿不知何时已经走开了!

他一愣,心道——

可别误会了什么才好啊。

梁汝南手中拿着她那本诗集,脸上一阵煞白,顿时好些人往这边看了过来,怕是全都目睹了她被九殿下无情拒绝的过程了。

她突然发现,这九殿下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无论何时脸上总有三分笑意,可骨子里却比谁都冷漠无情,丝毫不给她半点面子。

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将那诗集紧紧拽在手中,低着头匆匆离开。

这边,连似月眼见着太后到达皇极殿的时辰快到了,便和刘喜人一块又回到了殿内。

刘喜人忍不住道,“这梁汝南真是,九殿下呢玉佩哪里打磨的好了,我看着就粗糙的很,根本配不上九殿下的风姿。京都第一才女?哼,我看第一马屁精才是,不就是想接近九殿下吗?”

“……”连似月看了刘喜人一眼,道,“也没你说的这么差。”

“怎么没有?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不过,我却因此看出了点什么。”刘喜人笑眯眯地道,并未察觉连似月的不对劲。

“看出什么了?”连似月倒是好奇了,想听他说说。

“那肯定是爱慕九殿下的人送的。”刘喜人笃定地道。

“咳咳咳……”连似月正要将一杯茶往嘴里送,结果被刘喜人这一句话给呛到了。

“你怎么了?不会是你送的。”刘喜人瞪圆了一双杏眼,敏锐地问道。

“咳咳……”连似月说不出话来。

“天啊,还真是你送的,连似月,你爱慕……”刘喜人怕人听到,压低了声音说道,也为自己发现了这件事而欣喜。

“不是!”连似月连忙否认道,“原本只是磨了一块玉,因为九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便当做谢礼,但不知怎么变成了玉佩挂在身上了。

“那就是九殿下很在乎这块玉佩,这么说来,你们互相爱慕。”刘喜人简直感到一阵惊喜。

“喜人!”连似月连忙瞪眼,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会出大问题的,不要再说了!”“”,。

第三O五章 夜深露重

第三o五章 夜深露重

“知道知道。”刘喜人也知道此处人多嘴杂,若一不小心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连似月看了看漏壶,宴会差不多就快开始了,但又看了看对面男宾的坐席,却还是没有发现连诀的身影。

她对刘喜人道,“我去看看连诀,让他早些回座。”

“去。”

“本王和萧柔正式定下了婚约,萧振海会向父皇请示,与我提早完婚。”正当连似月走出殿外,准备往玉明园去找找刘喜人的时候,凤千越拦住了她的路。

连似月往四处看了看,此路僻静,道也不会引人注意,看来凤千越早就看准时机了。

她听了,淡淡地道,“恭喜。”

凤千越手蓦地握紧, 他废了一番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要将眼前的女人掐死的冲动!

“连似月,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愿意,我不喜欢她,我看她一眼都嫌多,我……”

“如果真的不愿意,没有人能勉强聪明如四殿下之人,殿下,我一早就说过了,没有人能得到一切而不付出代价,你要萧振海的权势支持你,那与萧柔的婚约就是你要付出的。”每一次,无论凤千越是激动,还是冷漠,连似月始终这样淡淡的,说话从来都是水波不兴。

凤千越的拳头慢慢地松了开来,道,“此处地界隐秘,就算本王在此将你杀了,我也有办法让人查不到我的身上来,你最好相信这一点。”

“我信,而且毫不怀疑。”连似月点头,“但是,四殿下也应该相信一点,你若在此杀了我,我也有让你不能全身而退的本事。”

“……”凤千越凝视着连似月,心里头感到一阵惋惜,这么聪明的女子,真是世间罕有,只可惜,她的心向着凤云峥!而且,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她都将他推的很远,很远。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道,“连似月,本王现在正式宣布,从现在起,我们是敌人,从此势不两立,如果有机会将你一招毙命,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连似月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她说完,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凤千越抬起手,狠狠一拳砸在墙上!那手掌都破了皮。

“殿下怎么和那个小贱人走到一起去了?”他转过身,要进入殿内的时候,萧振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对连似月的称呼让凤千越感到不悦。

“碰到了说两句话。”凤千越道,如今,因着萧柔的关系,他和萧振海已经成为一个派系的人,在这个派系中,他是核心的统帅,而萧振海则是军师,是长老。

萧振海这只毒蝎子,对于处理与凤千越之间的关系十分在行,一旦凤千越觉得靠的太近,他便悄无声息的退后,譬如此刻,察觉到凤千越的不悦,便躬下身去,恭顺地道,“殿下,今晚我们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九殿下一招致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这些日子,萧振海与凤千越联合查过之后,才发现萧家军之事,凤千越连连受挫,甚至他的生意也雪上加霜,通通都与凤云峥脱不了干系!

“怪也只怪九皇弟的手伸的太长了,怨不得我这当兄长的心狠手辣了!”凤千越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阴狠!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这时候,殿外传来太监高亢尖细的声音,所有人等立即归位,跪于地上,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从皇极殿一直响彻到了正阳门。

连似月在人群中微微抬起头来,只见那慧仁太后走在中间,将手搭在两侧的周成帝和端文皇后的手臂上,太后身穿石青缎大袖正服,绣着金丝荷叶湖蓝紫葳大团花,胸前福寿禄纹样,那长长的云缎长裙拖曳于地上,浑身散发着沉稳如泰山的气度。

三人的身后,则是宫中四妃,良贵妃,徐贤妃,冯德妃,以及连淑妃。

连似月的目光落在了徐贤妃的身上,徐贤妃笑意盈盈的脸在一眼看到连诀的时候,不禁变了变颜,旁人无人察觉这轻微的变化,但是却没能逃脱连似月的火眼金睛。

一直到最居中的位置坐下后,望着面前济济一堂的皇孙们,太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点了点头,道:

“诸位平身。”

“谢太后!”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声,众人便都一一落座。

“开始。”皇帝一声令下,宴席正式开始——

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分外有序,桌前摆放着冷热群膳十五品,荤菜七品,果子八品,花样繁多,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殿中央礼乐声声,众人翩翩起舞,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入夜时分,夜仿佛浓重的墨汁,天空的明月也被这黑吞噬,只有一层浅浅的光晕透过云层若隐若现,整个相府笼罩在这一片夜之中。

福安院,大夫人坐在床沿边,丫鬟托起她的双脚,将鞋靴脱了下来,准备上榻歇着。

“啊!”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了暗夜的宁静,大夫人刚要盖上被子,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叫声,猛地吓了一跳,急忙坐起。

“啊!”

“啊!”

这时候,尖叫声再次响起,声音离福安院这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每一声都引起人内心一阵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在叫。”大夫人整个人心里都是慌的,急忙下床穿衣。

“夫人,您别动,奴婢出去看看。”周嬷嬷想起大小姐的叮嘱,连忙让大夫人躺下。

“遭贼了!遭贼了!大夫人不好了,老爷书房遭贼了!”

这时候,外面再度传来叫声,不知是谁大声喊着大夫人。

大夫人一听,心头一惊,书房遭贼?连延庆的书房里肯定有很多关乎朝廷机密的文件,贼人别处不偷,却偷书房,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三O六章 捉贼捉贼

第三o六章 捉贼捉贼

于是,她再也按捺不住,吩咐道:

“快,给我穿上衣裳,我要亲自去看看!”

丫鬟替她穿好了衣裳后,她便匆匆下了床,急忙往外面走去,一走出福安院的门便见好些奴才飞快地跑过去,嘴里喊着——

“快,快去捉贼,那人拿走了老爷好多东西。”

“大夫人,不得了了,老爷书房遭窃了!”一个小厮跑过来,慌慌张张地说道。

“快去,务必要将贼人捉住!”大夫人内心一片发慌,“走,过去看看。”

“大夫人,天黑,白天又下了雨,地上滑,您还是回去等消息。”周嬷嬷扶住了大夫人的手腕,急忙说道。

“不行!现在老夫人,老爷,还有二叔三叔他们都在宫里参加寿宴,府里只剩下我主事,书房里的东西对老爷来说十分重要,我要亲自过去看看!”

说着,大夫人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这时候,藏匿在暗处的两个身影悄悄往后缩了回去,甄嬷嬷道,“三小姐,你看,大夫人果真上当了。”

“娘说的没错,只要说父亲书房遭贼,母亲就会按捺不住。甄嬷嬷,人都准备好了吗?”连诗雅目光落在大夫人越走越远的背影上,问道。

“三小姐,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全部都是可靠的,待会大夫人经过池边的时候,他们就会一窝蜂冲出去,大喊抓贼,趁乱将大夫人推进池子里。

半路的人也安排好了,今晚上陆大夫进不来,天气这么冷,大夫人生生从高桥上掉下去,又没有大夫及时救治,她这肚中的胎儿,必定保不住的。”甄嬷嬷一脸献宝的模样对连诗雅说道。

“甄嬷嬷办事,越来越厉害了。”连诗雅将手上一个赤金镯子摘了下来,套进了甄嬷嬷的手腕上,道。

“还是夫人和三小姐调教的好。”甄嬷嬷摸了摸手上的金镯子,腆着一张老脸,呵呵笑道。

“我们也快点跟过去,到时候他们做的不好的,我们再暗中推波助澜一把。”连诗雅左右看了看,和甄嬷嬷从另外一条路往大夫人必经地池子边走过去。

夜更浓,初春的寒风扑面而来。

当连诗雅和甄嬷嬷两人拐过一道抄手游廊的时候,突然,一抹黑影从她们身后的廊上飘落下来。

接着,她们两人便觉得被什么东西套住了脑袋,眼前一黑。

连诗雅一愣,尖声叫道,“大胆,谁……”

“捉到贼啦!捉到贼啦!”但是,她才张开嘴巴要训人,便觉得头部狠狠地遭了一棍子,打的她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那游廊上突然多出好些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和丫鬟,那为首的,也就是刚才狠狠给了连诗雅一捆子的,便是力大无穷的泰嬷嬷了!

只听见她大声地说道:“抓住了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快,把麻袋扎紧了,一顿好打!然后再交给大夫人处置!”

“是!”众人听了,全部一窝蜂而上,将麻袋口扎紧了,对着两个挣扎的人便是一顿砰砰砰的拳打脚踢,特别是泰嬷嬷,每一拳,每一脚下去,那都是虎虎生威,足以将人的肺都给打出来。

“搞错了,搞错了,那是三……”袋子里的甄嬷嬷被打的眼冒金星,逮住张嘴的机会便高声说道,但是她的喊声立即又被淹没在一阵拳打脚踢中。

可怜连诗雅也是被雨点般的拳打脚踢打的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但可怕的事,她们都不知道是谁打的她们,因为刚才她们被麻袋套住的时候,都来不及看清楚是谁动的手。

“使劲打,用力打!竟然敢趁着老爷不在的时候偷东西!”泰嬷嬷双手叉着腰,用棍子指着麻袋里挣扎的人,大声地命令道。

冷眉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麻袋,她目光落在那体积大一些的袋子上,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刚才针对大夫人的计划,倒是毒辣。

只见,她走了过去,那正打着的丫鬟和婆子们便停下了手。

“这边别听,继续打啊!”泰嬷嬷指着装连诗雅的袋子,又是狠狠一脚踹了上去,那里面的人连哼都哼不出声了。

冷眉弯腰,手摩挲了一下,然后手指抠住了不知道是哪个部位的骨头,只见她手下狠的一个用力,便听到咔嚓一声响,然后便听到一阵惨烈如杀猪一般的叫声。

冷眉直起身,拍了拍手,然后冷漠地转过了身。

大夫人在周嬷嬷和丫鬟们的搀扶下,一路急匆匆地赶往连延庆书房的方向,然而在经过池子边的时候,却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大群人,手里都拿着木棍,大声地喊着——

“捉贼啊!捉贼啊!”

一眼望去,足足二十多个人,大夫人猛地停下脚步,顿时被眼前的人群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便护住了肚子。

“大夫人在此,你们走另外一条道!”周嬷嬷见状,大声地呵斥道。

但是这些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飞快地跑了过来,一片换乱。

“站住!”大夫人颤着声音,命令道,但是她的声音也被这些人喊捉贼的声音淹没了。

大夫人心一惊,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肚子开始疼了起来。

“夫人!”周嬷嬷吓了一大跳,眼看着这些人已经跑了过来!

突然,这时候,一道绿的身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落在了大夫人的面前,将大夫人挡在了身后,同时她手中的暗器唰的一声齐齐打了出去。

那二十来个人摔倒了几乎一般的人!

“大夫人在此,你们也敢冲撞,不要命地再往前走一步!”绿枝厉声喝道,手中的

这些人猛然间安静了下来,惊恐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是绿枝!”周嬷嬷大喜,紧紧地扶住了大夫人,说道。

这时候,总护院连天已经赶到了,他双膝跪下,道:“夫人没事。”

“连护院,这些人居然不顾夫人有孕在身,横冲直撞,应该怎么处理?”冷眉看着那些人,冷声问道。

冷眉曾经与连天一块随同连似月去救过连诀,回到相府后,两人虽不曾说过话,但对彼此都已经有了一个了解。“”,。

第三O七章 痛打萧氏

第三o七章 痛打萧氏

连天道,“冲撞大夫人,罪不可赦!来人,将这些人全部绑起来!”

“是,总护院!”连天一声令下,所有人等都被抓了起来

“绿枝,你不是陪伴月儿入宫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月儿没出什么事。”大夫人见了冷眉,先是欣喜,但随后想到连似月,又担忧起来。

“大夫人,是大小姐派奴婢回来的,大小姐出府的时候就吩咐过了,待她进了宫,奴婢便立即返回府里保护大夫人。”

原来连似月早就预料到今晚相府不会平静,她在马车上给冷眉下了命令:无论是谁,若对大夫人不利,无需手下留情,可一一痛打。

冷眉悄悄回仙荷院后,命泰嬷嬷等人在院门口随时候命,以哨声为信号,她自己则躲在暗处观察府里的一举一动,当萧氏妄图趁着捉贼的混乱时期将大夫人挤下池子时,她立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连诗雅和甄嬷嬷当做贼人抓起来痛打一顿。

大夫人听了冷眉的话,再联想到今晚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好在月儿未雨绸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说着,肚子突然感到一阵不同寻常的绞痛,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捂着腹部,慢慢地弯下腰去——

“夫人!夫人怎么了?”周嬷嬷见状,吓得急忙上前搀扶住了大夫人。

“我,我动了胎气,腹中孩儿怕是……怕是保不住了。”大夫人脸苍白,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来,手脚一阵冰凉。

冷眉眸间一凝,即刻弯下腰,让大夫人趴在她的背上,她背起大夫人便匆匆赶回福安院里,并沉声吩咐道:“周嬷嬷,快去前厅将陆大夫请过来。”

萧氏一早做好了阻拦陆大夫进府的准备,但谁知道,连似月怕大夫人这边有异常情况,早吩咐了冷眉,回府的时候顺便将陆大夫一块带回府。

“是,是,我这就去。”周嬷嬷急急忙忙去喊人了。

冷眉背着大夫人回了福安院,进了内室,平放在床榻上,陆大夫随后也到了,他匆匆放下药箱,检查着大夫人的脉象。

大夫人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那汗水打湿了头发,发丝黏在寒湿的脸颊上,她的手用力地握着床单,指尖泛白。

周嬷嬷跪在床边,握着大夫人的手,心里头不停地向菩萨祷告着。

“大夫人胎像不稳,快,去打热水来!”

“再来人,按着方子上的药,立刻去煎。”

陆大夫神凝重,指挥着房中的丫鬟,众人紧张极了,来来去去地穿梭着。

冷眉站在屋中,看着床榻上脸痛苦的大夫人,心里涌起一股内疚,她不应该把重点放在惩罚坏人上,应该把重点放在保护大夫人上才是,她一回府就应该阻止大夫人出门!

想着,她突然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出了福安院。

而泰嬷嬷这边,指挥着众人将两个麻袋用力地丢进了池子里,道:

“贼人要偷老爷的东西,等老爷回来了发落!”

于是,只听到扑通一声响,两个麻袋被扔进了池子里,里面的人在挣扎着。

清泉院。

萧氏怡然自得地坐在宽大的黄花梨椅上,喝着厨房炖来的补品,刚才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声也没能逃过她的耳朵,她估摸着这会雅儿和甄嬷嬷都该回了,而容氏也落入了水中。

“哼。”她轻轻一个冷哼,道,“我生不出儿子,你也妄想再生。”

“砰!”这时候,门突然砰的一声响,接着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哀痛嚎哭的声音,萧氏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

接着,便见那丫鬟萃菊跌跌撞撞地爬了进来,只见她一脸鼻青脸肿。

“怎么回事?”萧氏心头一跳,紧声问道。

“夫,夫人,她,她,她……”萃菊还未说完,便又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踢打的声音,萧氏匆匆走了出去,顿时她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后退了两步——

只见,她院子的丫鬟婆子,足足七八个人,全部倒在地上哀嚎,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伤。

而那站在院子中央,手持长鞭,冰冷的脸上一脸煞气的,不正是连似月身边那个怪物一样的丫鬟绿枝吗?她心头一愣,她不是在正阳门外吗?怎么回来了?

萧氏顿时气的脸发白,颤抖着手,指着冷眉,道,“贱婢,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堂而皇之跑到本夫人的院子来打人,我们仙荷院的大小姐就是这么教人的马?”

冷眉可是九殿下身边最高等的杀手,怎会怕萧氏这种后宅妇人,她便直直地盯着萧氏,看的她毛骨悚然。

“贱婢,你……”

“唰!”

“啪!”

不待萧氏说完,冷眉手中的长鞭便猛地一把往她的身上抽了过来,这狠狠的一鞭子抽打在萧氏的身上——

“啊!”萧氏尖叫一声,顿时只觉得手臂和脸上都火辣辣的疼,她低头一看,衣袖被抽开了,手臂上皮开肉绽,再摸一把脸,手上全是血。

“反了!反了!你竟敢公然鞭打主子,连似月这是在调教打手吗?来人呐,来人!连天,连天!”萧氏还不知收敛,尖叫着,一边咒骂一边喊人。

但是,冷眉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萧氏,不管她怎么喊叫,咒骂,她都岿然不动。

“贱婢……啊!”她刚要张嘴,又是狠狠的一鞭子甩过来,这次打的她另一边的袖子开了,脸和手同时见血。

“啊!”

“啊!啊!”

“杀人啦!杀人啦!连天!连护院!”

萧氏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鞭打,顿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尖叫着。

但是,冷眉丝毫不为所动,连续三鞭狠狠甩了出去,鞭鞭用力。

“连护院,是不是夫人的叫声?”这边,一个护院走到一直闭目养神的总护院连天的面前,问道。

连天睁开眼睛来,听了一会,道,“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丞相府家宅平安,主子惩罚奴才,我们不必管。”说着,便再度闭上了眼睛。“”,。

第三O八章 赐婚指婚

第三o八章 赐婚指婚

皇极殿,礼乐声声,戏台上的正唱着“海岛冰轮初转腾……”

太后看向座中,目光落在安国公主身上的时候,眼中笑意更甚了,她朝公主伸出一只手,慈爱地道:

“从安,过来,到母后的身边来。”安国公主,名“凤从安”。

安国公主起身,道,“是,母后,从安这就过去。”坐在太后的身边,安国公主与她说着些体己的话。

当年,太后膝下有六个两个,夭折了两个儿子,如今在身边的是周成帝,安国公主,还有外派的信阳王和汝阳王,这两个三年才能奉召回京一次,在近前侍奉的便只剩下这两个孩子了。

连似月四处看去,目光缓缓落在了十一公主的身上,只见她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小木人她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连似月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座中各人,莫不是一脸喜气洋洋,皆因今天是太后的寿辰,可这十一公主却不知掩藏自己的心绪,只怕是会惹祸上身呐。皇后娘娘忙于应付太后,怕也是无暇顾及这个亲生女儿。

连似月吩咐身旁宫女,道:“十一公主喜欢甜食,将这一碟香杏凝露蜜送过去给她,就说是我送的,请公主展开笑颜。”

“是。”宫女领命,将甜点送到了十一公主的面前,十一公主正百无聊赖,听到宫女的话,便抬头朝连似月这边看了过来,连似月看了看太后的位置,再向她点了点头。

十一公主好歹也是皇后的女儿,所以立即就明白过连似月的意思,她朝她一笑,忙坐端正了,脸上扯起一丝笑意,看着戏台上正在唱戏角儿们。

连似月心中叹了口气,她想起了九殿下说过的,“令月儿属于天空,却偏偏关在了笼子里。”

这时候,乐曲毕,众人一一上前拜寿,无外乎是献礼,说着恭祝的话,太后心情大好,满脸慈爱的笑意。

轮到萧家的时候,那萧国公率领萧家三子一同上前,跪拜在太后的跟前,个个俊挺威武,看起来十分意气风发,尤其是小侯爷萧河,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

大哥萧山现场赋诗一首,朗声道:

“圣母神子,万寿无疆,复万寿无疆;昨日今朝,一佛出世,又一佛出世。”

这首诗初听好似只是寻常的祝寿诗,但稍一体会,便看出了精妙之处——

原来,太后和皇上的生日其实只差了一天,明日便是皇帝的寿辰,不过为了表孝心,每一年周成帝都尽心给太后办寿宴,自己的寿宴除了逢十之外从来不办。而萧山这首诗词不但给太后祝了寿,又没忘了皇上,真可谓是“一诗两用”。

果真,如此精妙的安排得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赞赏。特别是太后,萧振海过去费了很多心思在她的身上,她历来喜欢萧家三子,觉得他们个个出类拔萃。如今听了这首诗,更是高兴,还当场命人将这首祝寿诗记下,道:

“哀家曾听说,萧山文采斐然,今日给哀家的祝寿诗便可见其造诣之高,萧国公,你有福了。”

萧振海听了太后的赞赏,心中大喜,忙跪于地上,道,“谢太后娘娘赞赏。”

萧山听了赞赏,心中甚为得意,脸上不禁喜气洋洋,匍匐于地,道,“谢太后娘娘!”

接着,太后的目光落在了萧河的身上,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萧河年纪轻轻,便屡立神功,实乃我大周之幸。

不过,哀家听闻你一心为朝廷立功,在出征之前曾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还在三军将士前发下重誓,一日不败辽人,便一日不娶妻。如今你大胜而归,也是到了该娶亲的时候了,很多京中公子哥像你这般大的,早已生子了。皇上,你看看是不是应该重新给萧河指一门婚事了,这要建功立业,也该娶妻生子啊。”

太后此言一出,连似月顿时心明如镜,唇角露出微微笑意,目光不经意间与九殿下凤云峥交汇了片刻,他的唇角也轻轻扯起——

看来,皇上已经和太后说好了,今天要趁着太后的寿宴给萧河指婚,而且,这被指的对象,必定是在座的某位公主,如今,也只有公主才配得上萧家了。

旁人看来,与皇家结亲,娶位公主回家,那真是天大的荣耀,只是皇家的婚约向来都不是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就说萧河的婚事,怕是皇上用来制约萧家的一种手段。

只是不知,哪位公主会被皇上当做这个制衡的工具呢?

萧河也知道皇上要指婚了,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遍,最后落在那个望着戏台上出神的女孩儿身上,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令月儿……”这时候,皇帝突然喊道,那正在看戏的十一公主顿时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有点茫然地道——

“父皇。”

连似月的心顿时跟着猛地一跳!连诀也一愣,正在喝酒的他,不禁抬起头来看向十一公主。

皇上要将十一公主许配给萧河?在座为婚配的公主有五公主,十一公主,十三公主,其中以十一公主的出生最为高贵,因为她是皇后娘娘所出!皇上心中的人选,居然是十一公主?

不仅仅是连似月,皇后也怔住了,身为后宫之主,皇后自然也知道这门婚事的意义,她的心顿时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随之变了脸的,还有十三公主凤瑭瑶!她蓦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本就怜弱的模样儿,更显两分苍白。

“令月儿,今日父皇做主,将你许配给天宝大将军了!哈哈哈哈……”皇帝哈哈大笑,仿佛成全了一桩天底下最美妙的婚姻。

“谢皇上恩典!”萧河没想到,皇上居然成全了他心中所想,顿时大喜,立即双膝跪在地上,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萧振海,显然也很满意这门婚事似的,与儿子一块跪在地上,高呼,“谢太后娘娘恩典,谢皇上恩典。”

天宝大将军与十一公主,这听起来就是天作之合啊。

“我不答应!”但是,十一公主却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强烈地反对道,“父皇,我不答应这门婚事!”“”,。

第三O九章 错位的爱

第三o九章 错位的爱

原本一脸笑意的萧河听到十一公主就这么当众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众人则大惊,这指婚显然是太后和皇上两人商量好了的,如今借着这喜庆的时候宣布,自古皇子和公主都是由皇帝指婚的,这十一公主竟然当众抗旨吗?

太后问道,“令月儿,你不满意皇祖母给你安排的夫婿吗?”

十一公主眼看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她咬了咬下唇,道,“令月儿知道皇祖母对孙女好,只是,只是……令月儿希望自己的夫婿由我自己来选。”

什么?自己选夫婿?这十一公主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有违天伦的话来,别说她贵为公主,就算是寻常百姓家,自古以来又有哪个女子会去自己选夫婿?

十三公主凤瑭瑶听了,脸都红了,小声地道,“十一姐姐真敢说话呢。”

果然,皇帝听了十一公主这一番言论,脸一沉,道,“令月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谁教你说的?”

“父皇,没有人教,我……”

“住嘴!”皇后见状,连忙站了起来,厉声呵斥道,“令月儿,父皇指婚,还不快跪下谢恩!”

接着,皇后又跪在了太后和皇帝的面前,惶惶地道,“太后,皇上,令月儿还太小,请太后和皇上息怒。”

但是,十一公主却不肯屈服,扬起一张倔强的小脸,道,“我不谢恩,我不答应这门婚事,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令月儿!”皇后娘娘几乎要气昏了,她顾不得仪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十一公主的面前,“你给我住嘴!”

如今,她虽仍贵为皇后,但是太子被废,囚禁东宫,她这剩下的女儿再犯什么事,她的皇后之位真要岌岌可危了,可令月儿偏生是这么个不省心的人,远远不如凤瑭瑶懂事。

太后的脸也阴沉了下来,安国公主忙在一旁安慰道,“母后莫气,令月儿不懂事,留待皇上处理。”

皇帝被当众拂了面子,当即盛怒,一掌拍在龙椅上,道,“大胆令月儿,当众抗旨拒婚,实在罪无可赦,来人!”

“皇上!”这时候,一直紧抿着唇的萧河双膝跪于地上,道,“皇上,末将有话要说,请皇上准许。”

“朕既已经开口赐婚,便说话算话!天宝大将军有什么话,先说。”身为一个帝王,决计不会允许被人当众抗旨,即便这人是他自己的女儿。

萧河扭头默默地看了凤令月一眼,她拒绝的态度如此坚决,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挣扎,最终开口道:

“请皇上息怒,十一公主年纪尚幼,对待男女之事想必还有恐惧之心,反正末将喜欢舞刀弄枪,也不急于成婚,等公主长大了,想开了再说。”

萧振海也急忙跪下,道,“是啊,承蒙太后娘娘和皇上厚爱,将十一公主金枝玉叶指给萧河,但公主毕竟年幼,皇上切莫因为萧河和伤了和公主之间的父女和气啊。”

萧振海心里头明白的很,皇上要指婚势必多番考量,十一公主任性拒绝,他为了保持颜面,也为了给萧家一个交代必定要当众责罚公主,可那毕竟是亲生的女儿,必定将女儿看的更重,若真责罚了,说不定心里一个心疼,又要怪罪萧家了。

尤其是这十一公主,若勉强娶进门来,心却不向着萧家,将来怕是也是一个麻烦,他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为萧家的公主媳妇儿。

“皇上,请不要责罚公主。”萧河再度跪拜了下去,萧振海微微一愣,侧眼看了儿子一眼,心头咯噔一下——

糟糕,这小子动了真情!

皇帝听了萧家父子的话,心中的怒火才勉强平息了一些,他道,“朕贵为九五之尊,所言皆天子之言,岂能说话不算话。不过,两位萧卿家所说也有道理。这样,考虑到令月儿尚且年幼,那就暂时不行婚配之事,但是令月儿算是定给萧河了。”

“父皇,我……”

“是!谢皇上恩典!”皇后急忙捂住了十一公主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皇后的脑海中已经打起了算盘,与萧家联姻实则一桩美食,拉拢萧家,何乐而不为?

“末将谢皇上恩典。”萧河默默地看了十一公主一眼,她仍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袖中的拳头慢慢握紧了。

连似月坐在一旁,全程冷静旁观,她对萧河的表现大感意外,她发现,萧河为十一公主所说的一番话,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博得周成帝的好感。

赐婚的小风波过去了,宴会继续进行,其余人依次到太后跟前祝寿,皇后娘娘悄悄地吁了口气,而十一公主则趁人不备的时候,离开了皇极殿。

萧河一见她离开,也跟了出去,萧振海皱起了眉头,看了对面的萧夫人一眼——

十一公主站在皇极殿外,手里拿着萧河刚刚送的小木人,气呼呼地道:

“原来早就打上鬼主意了,谁要你的东西!”说着,便用力地将手里的小木人超前丢了出去——

“啊……”她这一丢,却恰好丢在了匆匆跑来的萧河的脑门上,萧河捂住额头,看着掉在地上的小木人,问道:

“你不是很喜欢吗?”

“现在不喜欢了!”十一公主转身就要走,不给萧河半点好脸。

“哎,你等等。”萧河弯腰将小木人捡起来,几步追上去,拦在了她的面前。

“干什么?”十一公主气呼呼地盯着他,道,“你最好忘记刚刚父皇说过的话。”

“什么话?”他问道。

“令月儿是萧河的了!”十一公主重复了皇帝的话,气的脸涨红,但是一抬头却看到萧河那邪魅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十一公主便更加生气了,“萧河,你竟敢占我便宜!”

“别,你别气,我不笑了。”萧河立即把笑容在脸上绷住,不敢再笑了,他萧河杀敌无数,什么都不怕,但是怕她生气。“”,。

第三一O章 萧瑟东宫

第三一o章 萧瑟东宫

“萧河,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也不管你是什么天马将军,还是什么小侯爷,你都不要打我的主意,以后,再也不许送我任何东西,我不会要的!等我及笄之年,我也不会嫁给你,你打消这个念头。”十一公主这算是正式回绝萧河了。

“你有心上人了?”萧河盯着她的眼睛,追问道。

“……”十一公主一愣,脸上出现一抹赧意。

萧河心头一愣,顿时一块石头沉了下来,问道,“他是谁?”那言语之中,已经有了一抹浓浓杀气!

十一公主别过脸去,“这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令月儿,他是谁?我总要知道!我要看看他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把你抢走!他若有本事,来与我一战,若胜了,我退出,若赢不了,他便没有资格拥有你!”萧河年少成名,战功显赫,名震三军,向来自负,现在他心爱的女孩儿却有了心上人,这一点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不会与你一战!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没有允许你插手我的事!你也不许叫我的名字!”十一公主生气地说道。

“他是懦夫?”萧河皱眉,问道。

“不是!他不是!我不许你这么说他!”十一公主伸手,用力地将萧河推开,但萧河力大无穷,十一公主一推,他仍旧岿然不动——

“你这么维护他,我倒更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了!”

萧河第一次见到十一公主的时候,就被她打了一顿,把他的脸都挠花了,那时候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个“凶恶”的公主身上。

他一直认为,他建功立业后,就会将她娶进门,可谁知,半路居然杀出另外一个人来,这让他措手不及,同时也极不服气!

“人家根本就不喜欢我,这下你满意了!”十一公主狠狠地瞪了萧河一眼,越过他的身体,匆匆地跑了。

萧河站在原处,手里捏着他自己雕刻的小木人,唇角溢出一丝冰凉,冷冷地喃喃地道,“不喜欢你?那他的罪过就更大了!”

萧河将小木人塞回腰间,回到了宴席上,萧振海的脸却显得阴沉,他端起酒杯,喝下,沉声道——

“河儿,莫因十一公主忘了今晚的事!”

萧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傲,道,“父亲放心。”

宴席继续,乐曲声声,美食一道又一道地撤换,好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此刻的东宫,却是另一番萧瑟的景象,满地枯黄的落叶堆积,一片死气沉沉,毫无生机,伺候的奴才偷懒,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太子凤明从被废黜距今已有一年两个月有余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无人问津。

凤明其人,幼聪慧好学,文武兼备,周成帝对其十分宠爱,还曾当众说,“凤明乃皇后所生,朕煦妪爱惜",因此即使是日理万机,周成帝仍坚持亲自抚养这个嫡生的儿子,六岁之前,都由他亲自教导。

后来又为他选择了名儒张光、李倩生等为师;稍长,又特召著名军事学家汤焉知,专门教导太子,太子年少时倒是不负周成帝的期盼,敏而好学,代为祭祀、监国,颇具令名。

但是,成年后却犯了骄奢的毛病,于是,开始有一些不好的传闻传到周成帝的耳边,当然,这大部分是四殿下凤千越幕后操纵的。

最终,周成帝大失所望,一纸诏书下来,“太子凤明,贤德不再,结党营私,有弑父之心。”

于是,太子终于被废,与太子妃楚蓁一同被囚禁在东宫,膝下三子被贬为庶民,其余人等以牵连甚广,太子党羽九王爷凤云峥被皇帝抓住机会驱离朝堂,昔日宠臣纷纷被立行正法,周成帝废了一番心机才剪除了太子的羽翼。

此刻,萧瑟的东宫殿内。

外头的乐曲声阵阵传来,已久不见天日的废太子妃楚蓁一身素衣,脸寡白,她吱呀一声推开门,一阵熏人的酒气便迎面而来,呛的她连连后退了两步,手捂住了鼻子。

只见废太子凤明同样一袭青素衣布鞋,趴在凌乱的书案上,身上早已经没了往日太子的凌厉,看起来就是个等着死去的活死人。

地上是一个空了的酒罐,分明手中还握着一支毛笔,楚蓁上前,看到废太子脸颊下压着的书稿上写的内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楚蓁不禁摇了摇头,慢慢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太子妃楚蓁原是楚国府嫡女,皇后的表侄女,,原本以为贵为太子妃,皇后又是自己的表姑,已经一脚跨进了后宫首位的大门,可谁知,太子却不争气,她嫁过来不过四年,就成了废太子妃,这一辈子就要陪着废太子在这东宫里住下去了,死亡和疾病,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

将来,倘若新太子上位,这东宫便要让出来,他们要么会被流放,要么择另一处安置。而等待未来等新帝登基,他们则必死无疑,因为太子是唯一的嫡长子,新帝必不会允许这样有威胁的人活在身边。

想到这无望的未来,楚蓁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奴才尽心伺候,她凡事亲力亲为。今年冬天冷,木炭都给的不够,她的一双手已经粗糙暗沉的不能见人了。

这时候,东宫的门开了,久不见人的殿内出现了一个太监,跪于地上。

楚蓁有些茫然地看了眼面前的人,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竟这般热闹。”

那太监回答道,“今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上为表孝心,在皇极殿举办寿宴,太后宽慈,命奴才等送些膳食来东宫。”

原来是太后的寿辰啊,楚蓁眼中流露出一抹无奈的苦涩,想起往年,那奢华富丽的大殿上也有她的一份子,而如今却只能站在这听外面的欢笑,再吃两口赏下来的冷食。

楚蓁不禁叹了口气,道,“放下。”

但是,那人却不见离去,楚蓁心头吓了一跳,紧声问道,“你送的,可是毒酒?”“”,。

第三一一章 似曾相识

第三一一章 似曾相识

“不不不,您多心了。”那奴才急忙道。

“你留下还有何事?”以往的奴才,膳食送到门口便立刻走,谁也不得多说一句话,而今天这人……却迟迟不曾离去,莫非……

楚蓁直觉有蹊跷,便走上前去,道,“你是何人?”

那太监抬起头,脸上竟有两行清泪,他哭着道,“奴才顺才,曾受过殿下恩惠,如今见殿下如此,不禁悲从中来。”

楚蓁苦笑,道,“我倒记起你来了。这一年多来,人人落井下石,倒是你还肯表一份心意,只是,今时今日,这般光景,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赏你的了。”

“奴才不要赏赐,奴才只是,为殿下不公啊。”那顺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皇宫之中,向来只有成败,哪里来的不公。”楚蓁面上一抹清冷的苦涩,道。

“可是……”

楚蓁目光落在这吞吞吐吐的太监身上,直觉今晚有不寻常之事,便开口问道,“谁派你来的,有话说。”

“没人派奴才来,奴才只是刚好被派了过来送膳食,看到殿下如此,为殿下不值啊。当初,太子殿下和九殿下同在一条船上,殿下被废的时候,九殿下也受到了一些牵连。可如今,九殿下重得皇恩,受到皇上重用,良妃也已晋升为贵妃,可九殿下却从不曾在皇上面前为太子殿下筹谋,只有皇后娘娘左右奔走,奴才心里实在……实在是……”

楚蓁心头一怔,问道,“你说良妃晋升贵妃,九殿下受到皇上器重。”

“正是,而且奴才还听闻,皇上欲立九殿下为储君呢,奴才担心九殿下若被立为储君,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太子殿下。”顺才忧心忡忡地道。

楚蓁的眉头慢慢皱起,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莫要再乱说话了。”

“是。”那顺才躬身退出殿外,一抹脸上的眼泪,脸上露出一抹冷淡的表情。走至拐弯处,一个侍卫拦住了去路,问道:

“如何?”

“奴才按照吩咐说了九殿下之事,看那废太子妃受了触动,必会在废太子跟前吹枕边风的。”顺才说道。

“办得好,这是上头赏你的。”那侍卫将一锭银子放入顺才的手中,顺才顿时眼前发亮,领了赏银匆匆走了。

楚蓁坐在地上,久久地看着面前的膳食和这一壶酒,那寡白的脸上闪过一重一重的思绪,她突然起身,重新快步返回废太子处,匆匆将门退开,跪在凤明的面前,拿起手中的酒,往他的头上倒了下去。

“啊……”凤明大叫一声,坐直了身子,一把抹去眼前的酒,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废太子妃,怒气冲冲地道,“楚蓁!你这是为何?如今我烂命一条,连你也要欺我?”

楚蓁双膝一曲,跪于地上,道,“殿下,蓁儿浇醒你,是为保命啊。”

“你突然胡言乱语什么?”凤明抹去一脸的酒,怒道。

“殿下可知如今外头是什么光景?”楚蓁问道。

凤明看着面前萧瑟的景观,又看着穿着素衣的太子妃,再看看看困窘潦倒的自己,道,“外头什么光景又与我何干,我不过是废人一个,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这长久暗无天日的生活,和父皇说翻脸就翻脸的事实,已经磨灭了这个昔日太子的斗志了。

“殿下,蓁儿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我们之前的三个孩子全被贬为庶民,我实在不忍这孩子生出来后就被迫与我骨肉分离,不忍他一出世就变成一个庶民啊。”楚蓁跪于地上,痛哭流涕道。

“你又有身孕了?”凤明看着她的肚子,问道。

“是!”楚蓁点头,道,“殿下,如今九殿下正得皇宠,良妃晋升为贵妃,听说皇上还打算立他为新太子,往日你们是同盟,可今日他却不曾为殿下图谋,殿下,不如我们自己放手一搏。”楚蓁也非等闲之辈,是个会图谋计算的人。

凤明紧缩眉头,目光中闪过一抹沉思,“云峥富贵,已相忘?”

“殿下!九殿下不可靠啊!”楚蓁跪于地上,疾呼道。

“只是,如今我已被废,除了漫长的等待,又有何法子。”凤明无奈。

“殿下,你敢吗?”楚蓁直起身子,紧紧看着自己的夫君,问道。

“蓁儿莫非有良策?”凤明问道。

“殿下,反正将来勉不了一死,如此苟且度日,不如放手一搏,今天又是太后寿辰,必不会开杀戒,再者,看在我腹中胎儿的份上,想必皇上也会宽恕的。”楚蓁的眸间闪烁着火焰,她本有壮志雄心,又怎会甘愿一辈子屈居于此,一日一日地数着日子,等着死亡的降临?

“……”凤明不语,他站起身来,走到书房外面,抬头看向院中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树梢上一轮圆月,天空中孔明灯升起来了,欢歌笑语,不时传来。

楚蓁跟在他的身后,袖中拳头紧紧握起,她在等,等着凤明的觉醒!

突然,凤明走到那棵树下,攀住树干,用力地爬了上去,一直爬到树干上。

楚蓁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眼中却含着热泪,她一咬牙,抽出头上的发簪,撸起袖子,狠下心,在手臂上滑下了三道深深的痕迹,鲜血汩汩而出,她跪在地上,对树上的凤明说道:

“殿下,蓁儿与你生死同**!”



皇极殿。

太后年事已高,便由安国公主陪同,先回寿宁宫歇息了,殿中的舞姬正在跳着异族的舞蹈,皇帝的目光不经落在了领舞那名女子的身上,那人身子窈窕,面若桃花,遇到皇帝的目光便低头嫣然一笑。

皇后见了,唇角露出一抹习以为常的冷笑,她扭头,对一旁的的宫女雪丽道,“宴会结束后,将领舞的女子带到长春宫来。”

“是。”雪丽明白,皇上看上的女子,娘娘便第一时间领过去调教,仔细检查过后,再送到皇上的帐内去。

而连似月的目光却不由地落在了在九殿下生母良贵妃跟前伺候的那个宫女的身上,不知为何,这位宫女给她几分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第三一二章 一身冷汗

第三一二章 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她重生后还未与良贵妃有过接触,对她宫里的人更是一概不知,这宫女缘何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正在这时候,连似月看到有个太监俯身在连诀的身边说了些什么,连诀脸上闪过一抹疑惑,随后起身跟随太监走了出去。

连似月下意识地往徐贤妃的尊位上看了过去,却发现徐贤妃不知何时也已经离去了。

这倒奇了,皇上都还没有走,贤妃倒是先退下了。

连诀跟随着太监走出皇极殿,又往西边的方向走了一路,连诀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走着,目光警惕地关注着四周,那放在袖中的拳头暗暗地握紧了。

“连少爷,请您在此稍后片刻,待奴才前去通知十一公主。”走到一个宫殿面前的时候,那太监向连诀行礼,道。

“嗯。”连诀点头。

此刻,夜渐渐深了,风吹过树梢,发出一阵一阵的声音,听来呼呼作响,竟有些阴森的感觉。

连诀此刻正站在一棵树下,他的前后左右则是茂密的花树丛,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花树丛中穿梭着,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怪异的声音来。

连似月自连诀出了皇极殿,便一路悄悄尾随了过来,当她走到连诀的身后时,正要上前,却猛然间发现连诀站着的地方,正头顶的位置,一条黑的蛇正吐着猩红的蛇芯向连诀靠近!

这黑的蛇,在暗夜中散发着恐怖的冷光。

连似月心头一颤,眼见这蛇迅速地下滑,马上就要咬到连诀了!

“诀儿!”连似月尖叫一声,猛地朝连诀扑了过去,连诀在同一时间,也感觉到一股阴风突然靠近,整个人身子一偏!

两姐弟一起摔倒在了地上,连诀在迅速地用袖子挡住了连似月——

那条蛇恰好从树上掉下来,落在了连诀刚才站着的位置上!

“这是一条毒蛇!”

连似月掀开连诀的袖子,一看——

连诀刚才站着的地方,刚好有一摊血,浓稠的鲜血,蛇闻到这血腥味,自然会迫不及待地扑过来,若是落在连诀身上,咬他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姐姐!”连诀有些惊魂未定,仔细地检查着连似月是否有受伤。

“它过来了!”连似月蓦地握紧了拳头,这条足足手小臂粗的蛇快速地朝他们身边蠕动过来,原来,连诀的袍子边上沾染了鲜血!

连诀冷凝着一张脸,果断地将连似月挡在身后,刷的一声从连似月身上拔下一根金钗!

几乎同一时间,这条大黑蛇猛地一个直立而起,吐着蛇芯朝连诀扑了过来,只见连诀眼光一凝,眼中冒出一簇火焰,手中金钗又快又狠地刺了出去!

“诀儿!”连似月瞪大眼睛喊道!

只听见噗的一声响,那金钗活生生刺入了大黑蛇的喉咙处,刺穿了!

这蛇的嘴巴离他仅仅一个拳头远的位置了!

他用力地朝地上猛地一甩,那蛇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终于不动了!插着金钗的地方喷出血来,落在地上,看起来十分恐怖!

“没事了,姐姐!”连诀回过身来,紧握着连似月的胳膊说道,他这才发现,两人的脸上都冒出了冷汗!

刚才真是命悬一线!

“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候,近处几个巡逻的侍卫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看到死在地上的大黑蛇也愣了一下,领头的侍卫认出了连似月和连诀——

“大小姐,少爷,二位没事。”

连似月对那领头的侍卫沉声道,“刚才有蛇差点咬死了我们,被连诀制服了,你看看,这是什么蛇?”

那领头的侍卫上前,低头看了一会,道,“这是眼镜蛇,有剧毒,宫里基本上不会有蛇,更何况毒蛇,奇了。”

连似月一听,心里头已经有了结论了——

这是有人要借毒蛇害死连诀!

她的拳暗暗握起,目光中闪过一抹冷意,连诀淡淡地道——

“姐姐,那人还没死心呢。”

这时候,凤云峥也快步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他快步走到连似月的面前,问道:

“有没有事?”他自己都没意识说,声音里泄露了他的后怕。

连似月抬头,道,“诀儿及时把蛇杀死了,我没事。”

有人要在宫里对连诀动手?凤云峥的目光微微眯起,溢出一丝冷意,突然,树丛的另一边发出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接着便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抓住他!”凤云峥即刻下令。

“是!”侍卫领命,立即追上前去,剩下的两个则将蛇捉了起来。

“留着,待本王传唤。”凤云峥吩咐道。

“是!”

连诀冷哼了一声,道,“非要逼迫我么?我躲,她却苦苦相逼”

“殿下,我绝不允许有人对诀儿动坏心思!”连似月的口气已然冰冷。

“那就势必给她一个教训了!”凤云峥淡淡地道,唇角浮起一丝冷漠,“先回皇极殿,今晚的血雨腥风,恐怕还没正式开始呢。”

三人一块往殿内走去——

“对了,殿下,贵妃娘娘身旁伺候的宫女,叫什么名字?”连似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凤云峥稍微想了下,道,“今晚伺候的宫女叫芳柚,已经在母妃身边有些年数了。”

芳柚?连似月在脑海中回想着,前一世有这么一个人吗?怎么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殿下……”正在这时候,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连似月一看——

正是这让她心里产生疑惑的芳柚。

只见,她走到凤云峥的面前,颔首,道,“殿下,娘娘请您过去。”

“本王这就过去。”凤云峥应道。

“……”这时候,连似月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弯腰捂住腹部,一副痛苦的模样。

“姐姐……”连诀连忙扶住了她。

“月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凤云峥心头猛地一跳,快步走到连似月的身边,紧声问道。

“殿下,大约被刚才的蛇吓到了,我现在整个人很不舒服,肚子疼,头也疼,可否替我找处地方歇一歇,我不想惊动了太后娘娘和皇上。”连似月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哀求似的看着凤云峥,道。“”,。

第三一三章 蠢蠢欲动

第三一三章 蠢蠢欲动

看到连似月突然对他露出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虽然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现在这般都是装出来的,可凤云峥的心脏却还是不禁加快了跳动,对她这种小女儿的情态生出几分向往来。

“殿下,姐姐身子不舒服。”连诀看到凤云峥眼底那层迷离,轻喊了一声,他又岂会看不出九殿下的内心,因为他也一样,从未见过姐姐这示弱的模样,看到的时候觉得比平日更为动人。

“那就去母妃的临华宫,我让太医过去给你看看是怎么了。”凤云峥回过神,他认为临华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奴婢这就去和娘娘说一声。”芳柚见状,转身欲走。

“芳柚姑娘。”连似月却将她喊住了,道,“我身子有些不便,需要一个女子陪同,你陪我,请殿下去找贵妃娘娘。”她目光澄澈,闪烁着一丝清亮。

那芳柚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耐,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连似月精准地捕获到了,她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冷意,脸上的神情却看起来更加天真浪漫——

呵呵,芳柚,如此,我便更加不能放你走了。

“芳柚,你陪大小姐去临华宫。”

“是,殿下。”芳柚虽有不愿,但凤云峥已经下了命令,她不得不从。

于是她上前搀扶连似月,但谁知,连似月却后退了一步,不让她碰到自己,而是冷着脸,道——

“你前头带路即可。”

那芳柚见九殿下一走,连似月就变了脸,心道,又是个看上九殿下想要高枝的贱人而已,心里倒没那么将连似月放在心上了。

她脸上露出笑意,道,“是,大小姐,大少爷请这边走。”

连似月目光变得阴冷,她紧紧地盯着芳柚的背脊,这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她到底是谁?

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到了临华宫,芳柚请连似月到偏殿躺下,连诀则留在外面等候。

“大小姐在此歇息片刻,奴婢另派人前来照顾,奴婢不能离开娘娘太久了,这就要去皇极殿了。”芳柚替连似月盖好被子后,说道。

就在她掖好被角转身的那一瞬间,连似月注意到她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中间的虎口位置上,有一块被割伤的痕迹!

就在芳柚要跨出偏殿的门时,连似月已经翻身从床上起来,快步走到她的身后,厉喝道,“站住!”

“大小姐……”芳柚回过头来,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呼过,然后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连似月狠狠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芳柚捂住脸,瞪大了眼睛,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连似月,“大小姐,你,你何故打人?奴婢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

门口守着的宫女们也都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大胆贱婢!你竟敢偷本小姐的东西!”连似月厉声道,连诀听到动静,立刻快步走了进来——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她偷东西,诀儿,别让她走出这里一步。”连似月对连诀使了个眼,连诀会意,道:

“既然敢偷东西,那便等殿下来了做处理!”

芳柚捂着被打肿的脸,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的神情,道,“大小姐!这可是宫里,不是丞相府,您想接近九殿下,用这种方式可就用错了。”她仍旧将连似月当做了一个妄图攀龙附凤耍阴招的普通人而已。

连诀旋即脸一冷,连似月则冷冷地看着她,道,“自作聪明,不知所谓。”

“怎么回事?”这时候,良贵妃已经来了,身后跟着凤云峥,连似月见他们已经来了,便松了口气,不用再装了。

芳柚见状,连忙双膝跪下,哭诉道,“娘娘,娘娘为奴婢做主啊,这连大小姐偏说奴婢偷了她的东西,奴婢是您的人,怎么会偷她的东西,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凤云峥听了芳柚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有这种事?”良贵妃素来品行美好,听了芳柚的话,便向连似月看了过去,却见这连似月端庄温雅,气质如兰,并不像芳柚说的胡搅蛮缠之人,她问道,“你就是连相之女似月。”

“回娘娘,臣女连似月。”连似月颔首道,一言一行,合乎规范。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芳柚跟在我身边数年,手脚向来干净,你好好想想,东西确实是在临华宫丢的吗?”良贵妃问道。

“娘娘,实在是……事出有因,请娘娘谅解。”连似月说着,看了凤云峥一眼。

“关上大门,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得出入!”凤云峥缓缓地道,那大门便随之轰的一声关上了,跪在地上哭诉的芳柚心头一颤,眼底闪过一抹焦急的神。

良贵妃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道,“铮儿,母妃看出来了,你和似月是一起的,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了?”

“娘娘,这个芳柚有问题!”连似月目光如炬,盯着芳柚。

芳柚听了,猛地摇头。道,“娘娘,您不要听信大小姐一面之词啊,奴婢真的没有偷过东西。”

“月儿,她是他的人?”凤云峥已经明白了连似月的意思,问道。

连似月看着芳柚,芳柚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继续垂下头。

“是。”连似月点头。

“谁?”良贵妃实在不解儿子和连似月在说些什么。

“贵妃娘娘,事有紧急,三言两语恐怕说不清,但是请娘娘相信我,将芳柚交由我处置,事后我再向娘娘解释清楚。”连似月向良贵妃说道。

良贵妃看了凤云峥一眼,道,“你是铮儿信任的人,自然也是本宫信任的人,起来,你按照你的做法便是。”

芳柚一听良贵妃这话,顿时脸煞白,“娘娘,娘娘,救奴婢啊……”但是,被凤云峥冷瞥了一眼后,她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了。

连似月走到芳柚的面前,那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道,“四殿下让你做什么?”

芳柚一惊,她潜伏在良贵妃身边四年了,都无人察觉,这个大小姐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三一四章 东宫异常

第三一四章 东宫异常

“奴婢,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奴婢与四殿下并不相识,奴婢只是一个宫女。”芳柚脑海中迅速地思考着脱身之策,吞吞吐吐地道。

“是吗?”连似月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突然一把捏住芳柚的左手,道,“你手上的伤疤是当年为了救四殿下被刀砍的,我没说错。”

芳柚大惊,这么隐秘的事情,这位大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哼。”连似月冷哼一声,如幽深冰窖的眼睛淡淡看了她一眼,丢开她的手,道,“你不说,我自然有法子让你开口,你不肯走生路,偏要走死路,我成全你便是。”

说着,连似月走到良贵妃的面前,请示道,“娘娘,请求搜芳柚的住处。”

良贵妃点了点头,便立刻派了信任的人去搜查,片刻后,芳柚所有的东西都被丢在了地上。

粗看过去,地上都是些寻常的日用品,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娘娘,大小姐真的冤枉奴婢了,奴婢对娘娘和殿下忠心耿耿,奴婢怎么会……”芳柚哭着为自己说话。

而连似月蹲了下来,将一个素的小袋子里挑了出来,问道,“这是什么?”

芳柚看了一眼,道,“这是,这就是一个寻常的小袋子,奴婢平日用来装东西的。”

“哪儿来的?”连似月再追问,咄咄逼人,毫不放松。

“就是,就是我平常捡了娘娘不要料子随意缝制的。”芳柚说道。

“你撒谎!”连似月将这袋子丢在芳柚的身上,道,“这料子粗糙显然不是娘娘宫里的料子,这针脚随意,也不是你一个在娘娘身边多年的宫女的手臂。”

“芳柚,本宫平素待你不薄,你为何撒谎,你究竟背着本宫做了些什么?”良贵妃也看出芳柚在撒谎了。

“奴婢……”芳柚恨,恨极了连似月,她在临华宫,伪装了四年都好好的,怎么偏偏这才见了一面的大小姐就看穿了她呢!

“不必浪费时间了!来人,用刑。”凤云峥已然失去了耐性,并对良贵妃和连似月道:

“母妃,月儿,连诀,你们离席太久恐怕会引起怀疑,先回皇极殿,这里交给我。”

“殿下说的有理,娘娘,诀儿,我们先走,这里就交给九殿下了。”连似月点头,道。

三人走出偏厅,分不同的方向,一一回到了皇极殿。

“似月,你和连诀都去哪儿了?快来。”刘喜人左顾右盼终于看到连诀和连似月一块走进来,连忙道。

连似月感受到后脑勺那一道审视的视线,眼角闪过一抹无法察觉的冷意,脸上却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道:

“刚才和你喝茶,错把酒饮了下去,现在头昏昏沉沉的。”她的身上,果然散发着一股酒气。

“啊,那再喝杯茶,醒酒。”刘喜人连忙搀扶着她,她有些微醺的模样,脚下踉跄了一下,依靠在刘喜人的身上,眼睛微眯着。

凤千越远远看着她,她这般微醺的模样,脸绯红,眼神迷离,一贯冰冷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娇憨,她好像越来越美了,可惜,这般情态却不能为他所有!

他端起面前的酒,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那旁的连母察觉到连似月似有不适,便派了身后伺候的宫女过来询问,连似月请宫女转告,只是些微不适,请祖母放心。

此时,寿宴已经渐渐进入了尾声,皇帝也有些微醺了,有几位娘娘已经与皇上告退,回各自的宫里歇息去了。

“父皇!冤枉!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绝无谋逆之心呐!”

“父皇!救救儿臣!救救儿臣!”

“父皇!有人要害儿臣呐父皇!”

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声呼救的声音,打破了宫廷里的宁静!且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凄惨,听起来阴森恐怖,令人心头一阵发慌。

顿时,殿内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部侧耳倾听声音来自何处——

皇宫内苑,谁敢如此喧哗?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哗……”突然,一阵阴风刮进来,那殿中的烛火猛然间熄灭了,殿内竟然突然一片灰暗。

“会,会不会是闹鬼了?”刘喜人紧紧抓着连似月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会的,别害怕!”连似月敏锐的目光看向凤千越的方向,却发现他那个地方已经没了人影。

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去哪儿了?

“父皇!父皇!救救明儿,父皇!”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

“东宫!声音是从东宫传来的!是废太子的声音啊,皇上!”

什么?皇后顿时吓得从凤椅上滑了下来,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

明儿,她的明儿,这突然是怎么了?

“父皇!天地为证,日月可鉴!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啊父皇!”

皇帝猛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把推开面前的酒杯,一脸震怒!太后寿辰,废太子居然敢装神弄鬼!

烛火被重新点燃,殿内又重新明亮了起来,映照着皇帝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只见那萧振海跪于地上,道,“皇上息怒,废太子自囚禁东宫后,一直谨守本分本分,今晚东宫突然异常,恐怕事出有因!”

这边,不明其意的皇后也双膝跪在地上,拉着皇帝的龙袍,道,“皇上,萧将军说得对,明儿突然异常,实在奇怪,请皇上不要动怒!”

连延庆敏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萧振海,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破绽来,但是,这张老脸上面却毫无破绽。

“众爱卿随朕前往东宫一探究竟!”皇帝紧绷着脸,快步往东宫的方向走去,皇后急急忙忙跟上,其余人等也纷纷跟在后面。

“诀儿,你不要乱跑,跟在为父身边。”连延庆趁机逮住了连诀,叮嘱道,身为一朝丞相,也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今晚,看来是不能按时回府歇着了!

越靠近东宫,那喊冤的声音就越发的清晰,一声一声,好似喑哑的乌鸦叫声似的,听的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第三一五章 搜宫行动

第三一五章 搜宫行动

连似月也被刘喜人拖着一同往前走,刘喜人道,“我们也去看看究竟,这大晚上的,突然叫的这么瘆人,我都出冷汗了。”

连似月抿紧双唇,一边跟着走一边冷静地思索着,刚才萧振海和皇后娘娘都说得对,东宫向来平静,今晚突然出现,必有重因。

按照前世的时间推算,太子复立就在这几天的时间内,前一世复立之前也发生过今晚这样的事吗?

正想着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东宫门口。

连似月抬头看了一眼,在夜中,整个东宫宫殿好似一个笼罩在夜中的鬼屋一般,阴森,冰凉的气氛始终围绕着四周。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废太子凤明喊着喊着,居然开始痛哭,声音凄厉。

“开门!”皇帝一声令下,宫殿大门被缓缓打开——

刚一走进去看到里面的情形,皇后便觉得眼前一黑,若不是死死撑住,差一点就晕倒在了地上。

皇帝抬头一看,只见废太子凤明爬到了树上,双手紧紧地保住树干,正对着荣元殿的方向大声的呼救,一身素衣,头发凌乱,满脸胡茬,脸又黑又脏,眼神慌乱,充满了恐惧不安。

而那废太子妃楚蓁躺在树下,睁着眼睛,眼神似乎涣散无神,那光倮的手臂上三道血痕,鲜血流出。

整个场面看起来触目惊心,令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父皇,冤枉啊,父皇!”凤明还骑在树干上,抱着树枝大声地喊着,活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

众人看的心惊肉跳的,心想这废太子是不是魔怔了,是不是疯了?

而与其他人都看着太子不同,连似月的目光则静静地落在了废太子妃楚蓁的身上,她记得这个出自楚国府的太子妃楚蓁,聪慧能干,心机颇深,辅助太子多年,可因为太子自己不争气,依旧没逃过二次被废的结局,楚蓁也因此跟着太子含恨而终了。

“皇上,废太子这是……中邪了!”萧振海说道。

连似月的目光再次落在凤明的身上,暗夜中,她的目光像是荒野上的孤狼,格外的敏锐!

太子中邪?呵呵,只怕是假疯!

“萧国公,皇上乃天子之躯,任何妖魔鬼怪在皇上面前都无所遁形,哪里来的中邪一说!”岂能容萧国公一个人在皇帝面前唱独角戏?连延庆也加入说道。

皇帝抿着唇,眉头紧锁着,道,“来人,将废太子放下来。”

“是!”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地爬上树,凤明却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抱紧树干,用脚去踹侍卫,好不容易才被从树上绑了下来。

一见到皇帝,他眼睛先是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父皇,然后急忙拉起地上的楚蓁,站在皇帝的面前,瑟瑟缩缩地道,“父皇,你来了,有鬼怪要吃掉儿臣,救救儿臣,救救儿臣呐。”

皇后见状,心痛地直落泪,她的儿子,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如今竟成了这般光景。

“皇上,您看明儿这是怎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发什么疯?”皇帝眼见凤明癫狂,便问尚且清醒的楚蓁。

楚蓁满脸泪痕,她心里非常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父皇,母后,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殿下一直好好的,天天抄写经书,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了个样子,总说能看到鬼怪,能看到害他的人的鬼魂,开始是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的一直念叨——

今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爬树,我上前阻止,殿下又伤了我,他说树很高,害他的人和鬼都爬不上去,他要爬上去喊父皇来救他。”

楚蓁仿佛一脸惊恐,流着眼泪将这些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连似月的目光落在楚蓁手臂的血痕上,她注意到地上有一根钗,上面有血迹,显然是划破她手臂的那一根。

“明儿……”皇后听了,双膝一软,她紧紧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落。

“皇上,殿下是不是中了巫蛊之术了?这样子像极了!”这时候,萧家的长子萧山突然问道。

其他人中顿时也有附和道,“好像真的是,像是被控制了灵魂一样,做出些奇特之事来。”

皇帝眉心紧皱,巫蛊?这可是宫中的大禁忌,也是周成帝最忌讳的事!所谓的巫蛊之术,便是以桐木制作小偶人,上面写上被诅咒者的名字,生辰八字等,然后施以魔法和诅咒,据传,经过这样的魔法,被诅咒者的灵魂就可以被控制或摄取。

难道,有人在宫里做这种事吗?

“皇上,巫蛊之术害人不浅,实在不可纵容,末将看宁可信其有,不如一一排查?”萧河上前,说道。

楚蓁脸上露出期期艾艾的神,眼睛却在迅速的打量着现场每一个说话的人,心里也在迅速地盘算着——

她原本只是怂恿凤明装疯卖傻看能否逃出生天,但她现在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有人想利用太子和她!

那么她就——将计就计!

她一咬牙,头用力地嗑在地上,连磕了三次,道,“父皇,母后!殿下已经知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他深知对不起父皇的栽培,对不起母后的荣恩,所以日日在东宫忏悔,抄写经书为父皇母后祈福。我们本本分分不敢再有任何奢望,奈何有人却不肯放过我们性命,求父皇和母后看在我腹中胎儿的份上,救殿下性命啊。”

“你有身孕了?”皇后听了,心头一跳,问道。

“是,母后。”楚蓁手捂着腹部,点头道,她一身素衣,身上已无半点光彩,那上佳的容颜也被掩映在了晦暗的脸下。

“皇上,先请太医过来给废太子妃把脉。”皇后对皇帝说道,皇帝默许了。

于是,有宫女走过来,搀扶着楚蓁起来。

皇帝冰冷的目光逡巡了一周,下令,道:

“姜克己,你派人,守住各个宫门,任何人不得外出,不得走动,立即搜宫!”所谓搜宫,则是将每个宫殿每处角落都搜查一遍。

“是!”禁宫首领姜克己迅速组织人马,展开搜宫行动。

皇帝则重新移步皇极殿,众人一同等待着搜宫的结果,整个殿内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沉重的快要令人喘不过气来。“”,。

第三一六章 残忍人性

第三一六章 残忍人性

临华宫。

凤云峥清冷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芳柚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她知道行迹已经败露,今日难逃一劫,她抬头看了看殿中的漏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为四殿下争取时间。

“夜风。”凤云峥道。

“是,殿下!”夜风脸冰冷,走到芳柚的面前,突然伸出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喉咙。

“唔……”顿时,芳柚感到喉骨都要断裂了,疼的快要窒息,但是,她始终什么都没有招认,一双眼睛鼓的大大的,看着九殿下。

“停。”凤云峥抬手示意道。

“咳咳,咳咳咳……”芳柚手捂着喉咙,用力地咳嗽着,疼的流出了眼泪。

“看来,是本王弄错了,你是无辜的,走。”凤云峥道,芳柚听了,猛地抬起头来,嘴巴里艰难地发出粗哑的声音——

“殿,殿下……”

“好好伺候本王的母妃。”

“是,是,奴婢遵命!”芳柚连忙磕头,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内心的窃喜。

她急急起身,走了出去,凤云峥朝夜风使了个眼,夜风会意,立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芳柚走到庭院中的时候,脚步微顿了一下,才匆匆往皇极殿走去,然而她才跨出宫门,便觉得眼前后脑勺一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夜风冷冷地道,“蠢货也配和殿下斗!”

凤云峥走出偏殿,走到芳柚刚才站着停顿了片刻的地方,目光落在了那棵刺槐上,他目光中闪过一抹沉思,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候,殿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他听到有人在外面喧哗,还听到宫女和嬷嬷惊慌失措的声音——

“皇上有令,搜查各殿,闲杂人等,速速出来!”

他弯腰,便听到猛地一声响,临华宫第一道宫门被打开了!

……

禁军首领姜克己和太监总管冯德贵分别率领禁军护卫和太监们进入一处处宫殿进行搜宫行动。

皇极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默无声。

只听到外头传来宫娥们惊慌失措的声音,还夹杂着禁军和太监呵斥的声音,这声音传到皇极殿内——

众妃嫔各怀心事,脸上神情各异,有的人脸已然有些苍白。

凤瑭瑶靠在连淑妃的怀中,淑妃紧紧抱着她。

皇帝旁边的端文皇后,袖中的拳头暗暗地握紧,掌心一阵发热,她目光看向殿外,夜深露重空气似乎有点凉了,虽极力隐藏了,但眸间有一层淡淡的担忧——

她的目光落在良贵妃的身上,虽为贵妃,衣着却仍旧是素雅为主,气质如兰——

良贵妃,既然你的儿子不肯再为本宫所用,那么本宫就彻底毁了你们!休怪本宫心狠手辣,这深宫之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本宫的明儿才有资格做太子!

而此次,她找的这个同盟,他们的这个计划周密,她认为不会出错!

数天前——

长春宫。

皇后娘娘看着跪在面前的人,道,“你有心了,这个时节还能培育出茶花来,开的这样灿烂,定是费了许多的心思了。”

凤千越脸上的神情虔诚而谦恭,道,“儿臣听闻母后喜欢茶花,便让人找了花种来试着培育,这种茶花名唤金茶花,只要用心培育,这样的时节也能开出花来。”

皇后抬起手,拨弄着面前的金茶花,看不出心中所想,嘴里却道,“饶是你一片孝心,母后深为感动。”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只愿母后能宽心。”凤千越道,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皇后的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儿臣来了半日了,倒是不见九皇弟。儿臣记得他往常都是这个时候过来给母后请安的。”

“他呀,以后怕是都难得来了。”皇后说道。

“哎……”这时候,凤千越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儿臣真是羡慕九皇弟,他自出生就有母后和自己的亲娘疼着,儿臣却连亲娘的样子都记不清……”

皇后正在拨弄着山金茶花的手一顿,顿时一片花瓣落了下来。

凤千越忙将花瓣拾起,放在盆栽的泥土中,念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本宫有些忘了,你亲娘是什么时候去的?”皇后问道。

“儿臣是五岁那年没了娘的,不,应该说,儿臣从来就没有娘,这是父皇说过的。”凤千越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悲伤,眼角看来竟有些湿润,见皇后看着自己,他连忙擦去泪痕,低下头道,“儿臣失礼了。”

皇后叹了口气,道,“你想亲娘,本宫想儿子,我们两个看来,倒像是可怜人了。”

凤千越忙跪下,道,“儿臣惶恐,是儿臣的错。”

这个时候,外头的太监道,“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

皇后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凤千越,道,“你来扶着本宫,留在这儿用了午膳再走。”

“是,儿臣遵命。”凤千越躬身上前,搀扶着皇后的手臂,两人一块往殿内的膳堂走去。

凤千越的唇角微微浮起一丝冷意,而皇后的脸上喊着慈祥和蔼的笑意,却抵消不了眼底的冷意。

这日,凤千越在长春宫用了午膳才走。

走出长春宫的时候,他抬头望了望那灰冷的日光,眸间的冰冷更甚。

片刻后,他离去,拐到皇宫一个不起眼的小巷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抬眸,只见那牌坊上写着“永巷”两个字。

一袭绛紫锦袍的男子,颀长的身子矗立在日光下,站在这专门给下等宫女居住的小巷子外,孤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给四殿下请安。”路过的宫娥见到这富丽的皇子,纷纷跪下,惶恐不已

而凤千越终究匆匆离去,一句话都没说。

……

……

凤千越坐在殿内不起眼的地方,目光缓缓落在那个清冷的女子身上——

连似月,你想倚仗的靠山很快就会轰然倒塌,到时候,鲜血四溅,你看到的将是人性最残忍的一面!本王说过,就算是下地狱,你我也要在一起!“”,。

第三一七章 计中之计

第三一七章 计中之计

殿内的烛火滋滋作响,眼见灯油将要燃尽,宫女忙端了油灯过来添上,油灯添到第二回的时候,那姜克己终于重新回到了殿内,跪于皇帝跟前,道:

“皇上,末将前来复命!”

顿时,殿内的空气又冷了一些。

“如何?”周成帝问道。

“回皇上,除了太后娘娘的宫里,末将与冯公公细细搜查了各宫各殿,最后在贵妃娘娘的宫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因末将不能判定,特向皇上禀报。”姜克己颔首,道。

良贵妃?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那坐在皇帝身侧的良贵妃,皇后唇角轻微扬起,缓缓地吁了口气。

良贵妃则慌忙跪下,道,“皇上,这……臣妾……”

皇帝眸间聚起一丝冷意,道,“爱妃,你在宫里放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良贵妃脸一阵苍白,带了几分惶恐,道,“臣妾也不知道是什么。”

周成帝起身,绷着脸,跨大步往临华宫的方向走去,萧家父子四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跟随前往临华宫。

连延庆也领着连似月和连诀一块往前,连延庆低声吩咐道,“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两个切勿多话,知道了吗?”看这架势,今晚定是腥风血雨的一夜。

“是,父亲。”连似月和连诀应道。

一行人到达了临华宫,皇帝跨步进去,站在殿中央,两个太监连忙搬了椅子过来供皇帝坐下,良贵妃跪在皇帝的面前,凤云峥也一脸匆匆地赶了来,跪在良贵妃的身旁——

“父皇。”

周成帝没有理会这两母子,问道,“姜克己,你说说看,在良贵妃的宫里发现了什么?”

凤千越站在最后面的位置,望着凤云峥的背影,心里道,九皇弟,原本为兄也没有打算让你死的这么早,是你逼迫的。

“姐姐……”连诀不经意间碰到连似月的指尖,那指尖冰冷的如同浸在冰窖里一般。

连似月轻摇头,道,“没事。”

她也望着凤云峥,他的侧脸在朦胧的夜中更显俊美了——

九殿下,就是这一次了!就此改变前世的命运!

“皇上,末将等人发现良贵妃在这颗刺槐下面埋了东西,没有皇上的命令,末将不敢动。”姜克己走到那一棵刺槐的下面,单膝跪下道。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棵刺槐——

皇后终于轻轻地吁了口气——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挖!”周成帝的声音虽低,但带着迫人的威严。

“是!”姜克己示意,几名早已准备好的侍卫便开始挖那棵刺槐的树根周围。

良贵妃两只手紧紧地搅在一起,指尖泛白,她扭头看向凤云峥,凤云峥却悄悄朝她摇了摇头,握起了她颤抖的手。

皇后,徐贤妃,冯德妃,连淑妃等人目光均紧紧地盯着那刺槐,各怀心事,有的担忧,而有的则包含期待——

萧振海看着凤云峥仍旧气定神闲的模样,心底那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九殿下布下这么多局让我萧振海在皇上面前失去了信任,今日,便是要给你一个巫蛊之罪,将你一网打尽!

八殿下凤烨直觉即将发生什么巨变,他的目光来回在凤千越,连似月,凤云峥的脸上探索着——

此次,他一概不知。

“皇上,挖出来了!”那边,侍卫喊道,将挖出来的东西捧在手里,匆匆走到皇帝的面前,放在殿中的地上。

而那原本浅含笑意的皇后脸一僵,失态地往前一步,盯紧了这挖出来的东西!徐贤妃看着皇后,则露出一抹失望的神,唇角流出一丝淡淡的蔑视。

同时,脸随之变了还有凤千越和萧家父子!凤千越四处一看,发现并不见芳柚的身影!

“这是何物?”皇帝看着面前这一节黑的木头,伸手摸了摸,问道。

“回皇上,这是……”良贵妃突然看到这么一节黑的木头,脑海中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回父皇,这是铁桦树的木头,传说将铁桦树埋在地下有消灾去病的作用,母妃知道父皇最近偶感风寒,便命人找了铁桦树的木头来,还请了玄微真人给木头做了法。”凤云峥接过良贵妃的话,说道。

“哦,原来如此。”凤云峥既然提到玄微真人也为此木头做了法,皇帝便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表情,道,“爱妃起来,你有心了。”

“胡说八道!”皇后突然怒道,“皇上,明儿突然发病,定是有人暗中诅咒,这铁桦树驱邪的说法,臣妾还是第一次听到,皇上切莫被蒙蔽了!”

“即便有人诅咒废太子,母后又怎么那么肯定是我母妃所为呢?”凤云峥抬眸看着皇后,问道。

“其他宫里都好好的,唯独在临华宫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还有,云峥,本宫注意到,刚才所有人中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从皇极殿过来的,我们都进了临华宫你才匆匆进来,你刚才做什么去了?”皇后紧紧盯着凤云峥,咄咄逼人,她好不容易布了一个局,要将凤云峥和良贵妃卷进去,怎么愿意轻易放弃?

况且,她的明儿能不能从东宫解救出来,也在此一举!

“儿臣理解母后为废太子殿下担心的心情,但是还请母后不要将罪名强加在我母妃身上。”凤云峥护主了良贵妃说道。

“皇后娘娘,天地可鉴,臣妾从未行此等邪术啊。”良贵妃也为自己辩解道。

“皇后,没有证据证明是良妃所为,你不要乱说。”皇帝紧皱着眉头,不悦地对皇后说道。

“皇上!”皇后双膝一曲,跪在皇帝的跟前,道,“皇上息怒,非臣妾胡搅蛮缠,只是今晚东宫异常,臣妾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后不甘计划失败,就算失败了,也不能让良贵妃和凤云峥干干净净地脱身。

“你想怎么查?”皇帝问道。

皇后站了起来,看着凤云峥,道,“云峥,你还没有回答,你刚才去哪里了?”

“儿臣……”凤云峥顿了顿,看着皇后,眼见皇后眼睛里慢慢散发的光彩,他不禁轻叹了口气,疯狂又可怜的女人呐。“”,。

第三一八章 步步逼近

第三一八章 步步逼近

“怎么,说不上来?本宫来说!你方才得知搜宫的消息,便冒着危险匆匆回临华宫,将良贵妃埋在刺槐下的巫蛊木人挖了出来换成了这铁桦树,你看看你那华贵的鞋靴,还沾了黄泥,就是你挖木人的时候踩在树下粘的,本宫说的没错。”皇后指着凤云峥的鞋靴,步步逼近,问道。

众人随着皇后的手看了过去,凤云峥的鞋底果然有黄泥。

“怎么,没话说了。”皇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后头的凤千越见了,那堵在心口的一块石头,也放了一些下来——

不愧是后宫之主啊,也并非什么等闲之辈。

“皇上,皇后娘娘……”正在这时候,一个锦袍的玉面少年突然站了出来。

“诀儿!”连延庆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连诀已经走到了凤云峥的身旁,双膝跪于地上。

皇帝看着这个突然走出来的人,眼中一闪,道,“是你?”

“皇上,犬子还小,不懂事,微臣这就将他带走!”连延庆立即上前,跪地道,非常清楚,今晚是皇子间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现在谁胜谁负还不知道,此时此刻,保持沉默,不偏袒谁,不靠近谁才是最重要的,看那萧家父子就聪明地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连相,你后退。”但是,皇帝的目光却看着连诀,挥手斥退了连延庆,连延庆没法,只好忐忑地退了回去,“你要说什么?”周成帝问道。

“皇后娘娘所言非真,九殿下鞋靴上的黄泥和连诀有关,并不是去转移证物了。”连诀颔首,说道。

“你一个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这里是皇宫,你若胡说,可没有十一给你说情了!”皇后眼见突然闯出个连诀,不悦地冷声道。

“连诀不敢!刚才连诀和姐姐在东熙园里差点被一条毒蛇咬到,是九殿下及时赶到救了我们姐弟,并且让侍卫将蛇抓起来处理了,那毒蛇的地方有黄泥,你们看,我的鞋子上也有黄泥。”连诀站了起来,微抬起自己的脚,说道。

“皇上,皇后娘娘,弟弟说的是真,臣女的裙边上也有黄泥,方才幸得九殿下出手相救,否则,我们姐弟二人就差点被毒蛇咬死了。”这时候,连似月也站了出来,站在连诀的身旁,说道。

众人一看,连似月的裙边果然沾了些许黄泥。

凤云峥扭头,与连似月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两人同时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前方凶险,但这种并肩战斗的感觉真好!

“这……”皇后顿时变了脸,一时语塞。

“不知道那条毒蛇现在在哪里呢?这好好的宫里,怎么会有毒蛇,真是闻所未闻。”萧振海的大儿子萧山,眼见连诀和连似月都出来在皇帝面前说话,终究没有忍住,问道。

“萧大少爷若不相信九殿下救了我们姐弟,不妨叫来宫中侍卫,那条毒蛇想必还在呢。”连似月静静地看着萧山,目光如天空的明月那般皎洁,道。

徐贤妃听到他们说起那条蛇,目光微闪,手默默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萧山脸一红,怒视连似月,道,“连似月,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没有说不信九殿下,我只是好奇怎么会有毒蛇。”

“来人,把毒蛇拿来。”凤云峥淡漠地瞥了萧山一眼,道。

不一会,那起先处理毒蛇的侍卫匆匆拿了一个笼子进来,众人一看,里面果然有一条蛇——

“这是眼镜蛇,确实有剧毒,皇上。”姜克己上前看了一眼,道。

“这蛇哪里来的?”皇帝问那侍卫。

侍卫如实地回答了,结果与连家姐弟所说并无什么出入。

“皇上,这是不是九殿下都是无辜的?脚上的黄泥也并非皇后娘娘所说,是转移赃物留下的。”连诀目光坦诚地看着周成帝,问道。

“你们几个都起来。”周成帝抬手,道。

“皇上!”皇后仍是不甘,她越过人群,目光看向凤千越,凤千越朝她点了点头——

抱歉了,母后,不是儿臣非要利用你,实在是,你也想自己的儿子脱离苦海不是吗?

皇后心一横,道,“事已至此,可有件事臣妾还是不得不提,废太子当初罪名累累,但又有多少事是云峥打着废太子的名义做的!”

“皇后娘娘,您怎么会这么说……”良贵妃见皇后突然将废太子所行之事怪罪到凤云峥身上,急忙道,“铮儿也受到惩罚了,如今铮儿一心为皇上,可从未行不轨之事!”

连似月静静地看着皇后,她知道,皇后在太子被废后一直谨慎地小心翼翼地行事,她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为废太子平反,也在暗中铲除一些异己的势力。

而这一次,她却一改谨慎的作风,如此迫不及待,看来是受人蛊惑了。

想当初,九殿下身为太子一派,为了太子尽心尽力,也因为太子被皇帝借机驱赶出金銮殿,如今,皇后为了太子,却毫不犹豫地将九殿下踩在脚底下!

这些人——

连翻脸不认人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呵呵……她唇角微微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

“良贵妃,那在南城呢?”皇后道,“不瞒皇上,云峥在南城修建运河期间,犯下了累累的罪行,其中之一便是引诱南城都督梁锡范之女梁丽姝,至其有孕,却占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始乱终弃!这在南城是人尽皆知的事,只不过梁都督畏于云峥皇子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罢了。前些日子,本宫偶然听了此事,也大为震惊。”

“什么……”周成帝听了,颇为震惊,问道,“朕认为铮儿并不是这种人。”

“皇上,臣妾起初也是不信的,但事关紧要,臣妾便派人前往南城过问此事,才发现那梁丽姝腹中孩子没了,如今已是疯疯癫癫的一个人了,嘴里总是念着云峥的名字,着实可怜。

皇上,此事为真便是云峥在败坏皇上的声威,老百姓不知要怎么说皇上了。”

皇后此言一出,众人也是颇为惊讶。“”,。

第三一九章 心有灵犀

第三一九章 心有灵犀

“这样的花边消息,也值得皇后娘娘亲自派人前往南城调查,您真是越来越让安国惊讶了。”

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只见一身华服的安国公主走了进来,身后跟随着数名公主和太监,她淡漠了扫过皇后的脸,然后走到皇帝的面前,颔首,道,“皇上,太后刚刚歇下,听闻临华宫出了事,便让安国过来看看。”

“来人,给安国公主看座。”皇上吩咐道。

“谢皇上。”安国公主在皇帝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现场只有两个人坐着,一个是皇帝,一个便是安国公主。

“公主,云峥之事并非公主以为的花边消息,那梁丽姝已经一路寻到京都,在京都四处击鼓鸣冤,称九王爷始乱终弃,实乃有损皇上声威,本宫才不得不重视此事。”皇后对安国公主道。

“哦?是吗?”安国公主看向周成帝,道,“皇上,安国倒也想看看,云峥是如何败坏皇上声威的。”

“皇后,既然如此,你倒来说说看看。”皇帝道。

“是,臣妾遵旨,来人!”皇后冷冷地看了凤云峥一眼,然后高声道,“将梁锡范之女梁丽姝带进来。”

不一会,只见两个嬷嬷搀扶着一个黄衣女子走了进来,此便是号称南城第一美人的梁锡范都督之女梁丽姝,当初南城管理运河建造之事时,梁锡范原本打算将女儿先给九殿下凤云峥的,只不过凤云峥看都没看过一眼。

连似月敏锐目光落在这都督之女的身上——

此人,美丽确实是美丽,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若束素,只是,她神情看起来有些怪异,脸白的近乎透明,二目无神,表情呆滞,见了皇帝皇后也不知下跪行礼,嘴里好似一直在喃喃自语着,但是又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显然是一个疯癫之人。

“梁丽姝,你且看看,在座有无你认识的人?”皇后问道。

“嘿嘿……好漂亮啊好漂亮啊……”但是,这梁丽姝却像是没有听到皇后的话似的,她一眼看到安国公主头上的摇摇曳曳翡翠蝴蝶步摇,像个讨糖的孩子似的扑了上去。

“大胆,敢对公主无礼!”两个侍卫立即上前,拦在了梁丽姝面前。

梁丽姝一见,脸上露出一抹茫然的神情,然后突然哇的一声扑到那随行的嬷嬷怀中像个孩子那样哭了起来。

皇后微微皱起了眉头,朝雪丽使了个眼,雪丽上前,将自己头上的一根钗取了下来,柔声地道,“这个送给你,好好回答娘娘的问题。”

梁丽姝见了这钗,拿在手里看了会,却突然啪的一声丢在地上,十分嫌弃地道,“好丑,好丑,不要!不要!”

果真是个疯的!

凤云峥则淡淡地看着她,那素来温润的眼底,却隐隐跳动着一抹杀气——

给他一个始乱终弃的罪名?呵呵。

“给她。”安国公主将头上的步摇取了下来,交给她的宫女荷香,梁丽姝拿到了这个步摇,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乖乖地站着,用手摇晃着步摇。

皇后将眼底那厌恶的神情收敛了,再度问道,“你再看看,这里可有你认识的。”

梁丽姝手里捏着步摇,摇着脑袋,神情茫然地看了过去,然而当她一眼看到凤云峥的时候,脸却突然变了,跑了过去,一脸欣喜,道:

“九殿下,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你是来接我去京都的么?”

众人见此情景,顿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女子果真与九殿下有染么?果真是因为九殿下发疯的么?不然为何一眼就认出了他,还说出这种话来。

凤云峥却一脸平静,那双眼睛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倒要看看她还要说什么,他这岿然不动的模样,让皇后暗暗吃惊——

他怎么一点都不慌?

这梁丽姝见他不言不语的模样,突然低头,伤心地落泪,像个小孩子一样抽泣着道:

“殿下,我把我们的孩子弄没了,你,你是不是生气了,不理姝儿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都变成血了,好多好多血,他好可怜啊,殿下,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连似月的目光迅速地在梁丽姝的身上移动,她试图找出一些破绽来证明她在装疯卖傻,但是,很显然,这人是真的疯了。

如果九殿下打着皇子的名声,毁地方官的女儿的清白,至其有了身孕,又将这女子逼疯的消息传了出去,对九殿下的声威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朝野上下都会弹劾这样一位皇子,最重要的是,皇帝不会再信任这个儿子。

当初太子被废,其中有一点便是:**秽女子。

这疯女人是怎么发疯的?又是怎么找到京都来的?又怎么会被皇后控制起来?这必定不是梁都督的本意,他一个地方官员必定没有这样的胆量!

而至于皇后,她深居后宫,若不是有人刻意相告,她不至于知道一个地方官女儿疯癫之事。

那么,必定有人在幕后策划了这一系列的事,是谁呢?——

连似月冰冷的目光落在凤千越的身上——

是他!一定是他!九殿下都已经从南城回来半年多了,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和耐心在一些细微的事情上抽丝剥茧,长年累月的研究,等待,然后找到一个突破口去抓住人的致命弱点,在恰当的时候,加以利用,将对手一击即中。

而这其中,必定也脱离不了萧振海萧家父子的合谋!

先是巫蛊之术,再是毁人清白,若两项罪名成立,九殿下将永无翻身之日啊!

前一世,凤千越和萧振海也是这样处心积虑打压他的,彼时,他孤助无援,最终锒铛入狱,死的凄惨。而现在,不会了,因为有她,他曾经对她百般维护,而现在轮到她了!

她目光默默地落在凤云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温暖如春,恰被凤云峥看到了——

他朝她微微点头,露出只有彼此才懂的笑意来。“”,。

第三二O章 步步为营

第三二o章 步步为营

“皇上,您看,这么多人,这梁丽姝就只记得云峥一人,还如此恋恋不舍,实在难说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皇后见梁丽姝准确地认出了凤云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扭头对皇帝说道。

“皇后娘娘,您别忘了,这是个疯癫人,所说的话,实难有说服力。”安国公主适时说道。

“梁丽姝未婚先孕的消息,南城许多人都知道,还有人见过她肚子鼓起的样子,她家人说,除了云峥,她从未接触过其他任何男子。”听着皇后的说辞,皇帝紧抿着唇,探究的目光落在凤云峥的身上。

“认出了云峥又能说明什么?也不能证明这梁都督之女失去的孩儿就是云峥的。再说,云峥样貌出,对他倾心之人不胜枚举,莫非每一个对他倾心,然后患上假象症的人他都要负责不成?”安国公主一言,便将梁丽姝定为一个痴迷凤云峥的花痴女。

“是啊,皇上,男女之事方面,铮儿的品性您是清楚的,他长这么大,连个相好的女子都没有过,他府中近身伺候的人还是从臣妾身边带走的孺嬷嬷,连通房丫头都没有的。”良贵妃紧紧握着儿子的手,眼中泛着热泪,道。

“母妃……”皇后,皇帝,安国公主,这些人的任何言语都无法使他的内心动容,但是他的亲娘不一样,他曾见过她为了自己伤心欲绝的样子,他曾见到她跪在凤千越的面前,苦苦哀求,说她愿意放弃一切,也让他放弃一切,只求留她的孩儿一条性命,“别哭。”

“其实,本宫也是不信的。”皇后的脸上露出一抹悲恸,道,“可是,这梁丽姝身上有好些云峥写的定情信,字迹是云峥的,印章也是云峥的,这,这容不得臣妾不信啊。”

定情信?

凤云峥脸上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左边唇角微杨,道,“定情信?母后说的儿臣都好奇起来了,可否请母后将儿臣写的定情信拿出来给儿臣看看。”

“皇后,把情信拿出来。”周成帝眉头微锁,道。

“臣妾正有此意。”说着,便向雪丽使了个眼,雪丽双手托着一个木匣子走到皇帝面前。

“皇上,这些便是了。”

“拿过来看看。”皇帝下令,那冯德贵便将木匣子中的一叠信笺拿了出来,展开,只见第一份上面写着——

“姝:

本王最爱之诗为司马相如之《凤求凰》,诗中表达了相如对文君的无限倾慕和热烈追求,相如自喻为凤,比文君为凰,如今,我乃凤,你为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这信的末尾处,写着写信的日期,还盖着凤云峥的私章,从写信的日期来看,这封信是凤云峥回到京都后写的。

还有其他的情信,有的是在南城写的,有的是在京都写的,这些都明明确确地证明,凤云峥与这梁丽姝似乎确实有一段情,那么她腹中流掉的胎儿也与凤云峥脱不了干系了。

“咦?呵呵,呵呵……”梁丽姝又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皇上,她的手……”这时候,萧湖突然指着梁丽姝的手臂,喊道。

原来,这梁丽姝一直将安国公主的步摇高高的举起,那衣袖便落了下来,那手臂上刻着一个鲜明的“铮”字,歪歪扭扭,笔画凌乱,看得出刻的时候心里怀着极大的恨意。

“皇上,你看,事到如今要怎么办才好……”皇后叹了口气,道。

皇帝一封一封迅速的翻过去,他眉间的寒意渐渐加深,道,“这确实是铮儿的笔迹……”

皇帝话音落,皇后大大的松了口气,只要皇上认为信是凤云峥写的就可以了!

不远处,凤千越那双深邃如暗夜的眸子,隐隐闪烁着一簇火焰——

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就大功告成了。

“九殿下,殿下,姝儿错了,你原谅姝儿,带姝儿一起回京都,姝儿会听话的……”梁丽姝突然蹲在凤云峥的脚边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疯了!凤千越冷眼看着这女子,内心冰凉,道,莫怪本王心狠手辣,凤云峥太小心谨慎,你是唯一可以利用的线索,本王不得不利用你。

萧振海眼见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心里不禁开始对凤千越这位四殿下刮目相看起来——

他原以为凤千越资质平平,还时常懊恼女儿选定的人是他,可现在看来,这四殿下缜密的心思,隐忍的品性,都远超出常人!

凤烨眼睛微眯,他是不信他这九皇弟会犯下此种错事的,但现在所有证据皆对他不利!

他不禁看向连似月,当时心头便微微一颤——

连似月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慌乱,没有对凤云峥的丝毫怀疑,全是坚定的信任!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这样的神情。

皇帝叹了口气,将信笺丢回木匣子中,问凤云峥,道,“证据确凿,你要如何解释,铮儿。”

凤云峥伸手将木匣子里的信笺拿了出来,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果断地道:

“父皇,这不是儿臣写的,与儿臣无关,儿臣在南城期间曾与梁锡范每日接触,但是对他的女儿却没有任何印象,儿臣甚至不记得是否见过眼前这个人,所以,她的事与儿臣并无丁点关系。”

见他否认地如此之快,皇后也并不惊讶,道,“那你要如何解释这信上的字迹?”

“字迹可以伪造。”凤云峥脸平静,道。

“字迹可以伪造,那你的私章呢,你别忘了,这私章只有你自己才有。”皇后再逼问道,脸上隐隐跳动着一抹即将得胜的快意。

“这不是儿臣的私章。”凤云峥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云淡风轻地道。

“什么……不是你的私章?”皇后一愣,随即却觉得凤云峥不过在垂死挣扎罢了,“皇上,云峥他……”“”,。

第三二一章 拜你所赐

第三二一章 拜你所赐

皇后回过身,想要与皇帝说什么,却见皇帝手里正捏着一封信笺,目光落在那私章上,脸却已经变了,拿着信笺的手发抖。

“皇上……”皇后心头一跳,一股不详的感觉从背脊升起。

“啪!”皇帝将手中信笺连同那木匣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那目光狠狠地盯着皇后,道,“朕真没想到,你为了凤明那个逆子,处心积虑谋害良妃和云峥!”

“皇,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臣妾不明白。”皇后感到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皇上前一刻不是也认定凤云峥和梁丽姝有染吗?怎么,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那人群中一直作壁上观,以为胜券在握的凤千越和萧振海父子等也顿时愣住了——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了。

“皇上,皇上明察,有人将云峥在南城的事告之臣妾,臣妾见这梁丽姝实在可怜,又四处败坏皇家声威,臣妾才酌情处理的啊皇上……”皇后双膝一曲,跪在地上。

“母后,儿臣的私章自南城回来之后就已经换了,新的私章上的字还是父皇亲手写下让工匠雕刻的,是作为奖赏儿臣提前完成南城任务赏赐。两个私章的区别在于峥字,当时父皇说峥的山太小,要换大一些,便亲自给儿臣换了个峥字。”凤云峥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自己新的私章,盖在其中一份信笺上——

比较一下,两个“峥”字却有不同。

因为区别不是特别明显,所以,周成帝一开始也没有注意,但凤云峥一说,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私章的问题。

“什么……”皇后只觉得双腿一软,她的手紧紧抓住印着两个私章的信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那有可能是你怕事情败露,用了旧的私章。”皇后抓住这最后一点,说道。

“儿臣旧的私章在父皇那儿呢,为了混乱,该是已经销毁了。”凤云峥唇角露出轻微笑意,道。

什么?皇后猛地看向皇帝,皇帝的脸十分阴沉。

凤千越的心一惊!

怎么会,他的每个计划几乎都近乎完美,为什么一个接连一个全部……失败了。

皇后扑通一声,再度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臣妾绝无陷害良妃和云峥之心,这梁丽姝和信到了臣妾的手里,臣妾才,才……”

“皇上,关于梁都督之女之事,臣女有一事不明,想请皇后娘娘解惑。”这时候,连似月站了出来,说道。

“说。”皇帝的声音已然十分冰冷。

“是。”连似月转身,向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南城距京城路程遥远,而您深居宫中,是如何得知梁都督之女疯癫之事的呢?莫非,您一直在监视九殿下的一举一动吗?”呵,到了这个时候,皇后还死撑着不将凤千越供出来,要么是不想同一条船上的人全部沉下来,等候凤千越日后的救援,要么就是想留着凤千越日后与九殿下争斗,不肯便宜了九殿下,这样就算她败下阵来,也还能坐山观虎斗——

只是,她怎么会如他们的意呢!

果然,凤千越见连似月将问题引到这方面,心头一惊,她这是要将皇后连根拔起么!这拔起之后,必定会揪出他来!

连似月,你好大的胆子!凤千越攥紧了拳头。

连延庆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你!”皇后没料到一个黄毛丫头,也胆敢当众质问她,只是,这连似月的神情淡定,眼神幽深,隐隐有种迫人的气势,一时间,竟令她这个皇后心头也产生了畏缩。

不,这是一个错觉,她堂堂皇后,怎么会怕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

“大胆!你算什么,竟也敢对本宫咄咄逼人。”

“母后,连相之女也不过是心有疑问,您方才对儿臣不也咄咄逼人么?”凤云峥道。

“你……”皇后面苍白。

“皇后娘娘,还有,这梁都督为了保住官位,必然不想将家中丑事闹大,这乃人之常情,而都督之女一个疯癫之人,又是怎么到京都的呢,这些问题,臣女实在是好奇极了。”连似月轻声地问道。

“皇后,连相之女的问题,朕也很想知道,说……”皇帝看向皇后的神情已经变了,现在充满了疑问和质疑。

“是啊,皇后娘娘,本公主身居宫外,府中常有官员往来,也不曾听说过此事的,您是怎么知道的呢?”安国公主也在一旁问道。

“臣妾,臣妾……”皇后的目光从凤千越的脸上闪过,两人的目光有一个短暂的交汇,她道,“有人见这梁丽姝可怜,便四处议论,最终不小心说到了本宫面前,本宫一盘问便问出这么些事情来,有何不可?”

连似月眼角浮起一丝不以人察觉的浅笑,都到这个关头了,还选择保住凤千越,看来,凤千越还许了皇后什么承诺。

只不过,皇后说与不说,皇帝都会开始怀疑此事,既然有怀疑,他就会去调查,凤千越想再全身而退——

难了!

果然,皇帝的脸越发阴沉,显然他对皇后的回答很不满意。

“父皇,父皇,有人要害儿臣,救救儿臣……”

偏偏在这时候,那东宫里再度传来废太子凤明的叫声。

“父皇,九皇弟其心不古,他对儿臣见死不救,无情无义啊父皇!”

起先,皇帝听了凤明的叫声,看到他爬到树上的样子,心里却是动了恻隐之心,但是现在看来——

这一切不过是他们母子之间,夫妻之间联合起来演的一场戏罢了!而皇帝最痛恨的便是有人在他面前耍心机。

“皇上,你听,你听,明儿真的被人害了啊,皇上救他!救他!他是皇上唯一的嫡长子啊皇上。”皇后娘娘匍匐在地上,痛哭着,却不知,她的哭声有种气数已尽的悲凉感。

“孽障!”皇帝冷哼一声,站了起来,道,“什么巫蛊之术,你也不是头一次装神弄鬼了,这次还带上了那个逆子!那个逆子有今天,全都败你所赐!”“”,。

第三二二章 真心之人

第三二二章 真心之人

“皇上,皇上……”皇后紧紧抓着周成帝的龙袍,苦苦哀求着,此时,她的发髻乱了,凤冠歪在一边,华丽的凤袍皱成一团,哪里还有半点皇后端庄高贵的仪态。

“堂堂一朝国母,却屡次装神弄鬼,霍乱后宫,陷害忠良,将一个皇宫搅的鸡犬不宁!来人呐!摘去皇后凤冠!”皇帝勃然大怒,命令道。

什么?

皇后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惊恐的眼神看着周成帝,一颗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她微微摇头,摘去凤冠?

“皇上的意思……是要废掉臣妾吗?”

皇帝看也不看她一眼,道,“至于废太子,其心不死,押入天牢。”他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皇上……”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不,不!”

“母后,母后……”正在这时候,十一公主凤令月像一阵风似的匆匆跑了进来,一看到皇后倒在地上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她急忙跑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抱住她,“母后,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令月儿,完了,你父皇要废了母后的皇后之位,母后完了,你太子哥哥完了,我们都完了。”皇后抱紧了凤令月,失声痛哭。

那贤妃,淑妃,德妃见状,心头却都开始各怀心事,皇后若是被废,那长春宫就彻底倒了,她们的机会便来了!

十一公主跪在地上爬到皇帝的面前,哭着问道,“父皇,母后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废了她,太子哥哥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他,他是父皇最骄傲的儿子不是吗?”

十一公主的哭泣,实在令人动人,连似月缓缓地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父皇,儿臣令月儿来替母后和太子哥哥赔罪,好不好?求求你,不要废了母后,不要杀太子哥哥,他们一个是你的妻子,一个是你的儿子,都是你的亲人啊父皇……”

亲人?呵呵,怕是只有十一公主会这么认为。

皇帝听到十一公主的话,微微别过脸去,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但依旧一脸冰冷,不为所动。

这时候,凤令月抹干了脸上的脸上,直起身来,看着皇帝,抬起双手,将头顶佩戴着的公主冠饰取了下来,郑重地放在地上,又将外面一层华服脱下,放在冠饰的旁边,道:

“父皇,儿臣自愿被降为庶民,从此从皇谱上除名,求求父皇,饶了母后和太子哥哥,父皇生气,那父皇就来惩罚儿臣,惩罚儿臣来消消气,好不好?求您了父皇。”凤令月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着,她用力地在地上磕头,磕的砰砰作响,那额头磕破了,磕肿了,流出血来。

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怕疼,她只想保住自己的母后和哥哥。

皇后见了,缓缓闭上眼睛,任眼泪流出眼眶,嘴里喃喃地道,“令月儿……”

“父皇,饶了母后,饶了太子哥哥,父皇!”

“十一,这是在威胁朕吗?好,好,朕如你的愿,削去你的爵位!”皇帝素来不喜被任何人强求,即便这人是他的女儿。

“砰!”

“砰!”

十一公主磕头的声音越来越响,硬生生地砸在地上。

“令月儿……”萧河见状,心头一阵刺痛,他上前一步,却被萧振海及时拉住了——

“你想惹祸上身吗?”

“可是,我不能看着她这样,太可怜了……”萧河心头放不下凤令月,十三公主凤瑭瑶发现萧河要为十一公主说话,忙拉住了萧河的衣袖,轻声说道:

“天宝大将军,父皇正在气头上,你先不要说话,否则连你也会被责怪的。”

“皇上!”这时候,连诀突然上前几步,在凤令月的身边跪了下来,道,“请皇上看在公主一片孝心的份上,满足公主的心愿。”

“诀儿!”连延庆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可是废后的大事,皇上正在气头上,谁不是紧闭着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可诀儿和似月两个人居然都……

他这两个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和萧家的比起来差的远了。

凤令月扭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连诀,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去,紧紧抱着皇后,她身上华丽的装饰已经除去,身上仅剩一身白衣,看来清丽可人,楚楚可怜。

萧河一把甩开了凤瑭瑶的手,不顾萧振海的劝阻,跪在地上,道,“皇上,请宽恕公主,皇上不是许了公主为末将的妻子吗?末将特请皇上宽恕公主。”

“萧河!”萧振海捶胸顿足,恨不能一剑杀了这个儿子!

连似月看这十一公主落在地上的冠饰和华丽的衣裳,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凤云峥,凤云峥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手持利刃,披荆斩棘,在复仇的路上,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手起刀落,毫不手软!

可是,他们也会遇到阻碍——

比如——真心人,像凤令月这样的真心人。

凤云峥微微吐了口气,跪在凤令月的另一旁,说道,“父皇,废立皇后乃关系国家社稷之大事,稍有不慎,满朝文武恐有议论,还请父皇三思。”

“九哥哥……”凤令月对凤云峥投去感激的目光。

“峥儿,你……”皇帝见凤云峥为皇后说话,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她刚才对比咄咄逼人,费尽心机想除掉你!若不是这个私章,朕也要冤枉你了,你要为她求情?”

皇帝试图从凤云峥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看出他是不是故意而为之。

“父皇,儿臣不是为母后说话,儿臣只是恳请父皇多为社稷考虑。”凤云峥不卑不亢,说道。

“皇上,别的不说,十一公主这一份孝心,实在令人动容,又无比珍贵,不是么?”连似月知道,这份心,也是皇帝所看中的。

她对于对她和九殿下,或是连诀有不轨之心的人从不会手软,但是这一次为了凤令月,她再一次动摇了自己的决心——

她不知不觉地,看着十一公主便会想起前一世的女儿凤乐颜来,心底最深处那仅剩的一点柔软便会为她而涌动。“”,。

第三二三章 一箭双雕

第三二三章 一箭双雕

“皇上,今天是太后的生日,算是为太后集福。”安国公主道。

“父皇,求求您了。”凤令月泪流满面。

皇帝看了一眼这个女儿,她的额头磕破了,流出了血,他终于开口道:

“皇后之心不轨,联合废太子,陷害贵妃和九王,妄图将朕玩弄于鼓掌间,实在罪大恶极!

从今天起,保留皇后尊位,禁足长春宫,从此不得再踏出宫门一步,直到老死!后宫由贤妃和贵妃,德妃,淑妃共同协理。

至于废太子……”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那也是他曾经最爱的孩子啊,他原本要复立太子的。

“即日起,迁出东宫,去咸阳。皇后,这是朕对你最后的宽容。”

“谢父皇恩典,谢父皇恩典!”十一公主听了,再用力地磕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母后,令月儿陪着你,不要怕。”

“公主……”连诀透过雾气蒙蒙的眼看着身旁可怜的女孩儿,想起她为了他不顾一切向皇上求情的情形。

凤令月目光闪烁着,回避着连诀的目光,轻声道,“连诀,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需要同情,尤其是你的。”

说完,她费力地将皇后扶起来,搀扶着步履不稳的皇后往临华宫外走去,此刻,她娇弱的背影却显得格外的坚强——

“母后,小心点……”

皇帝起身,准备离去,众人正要跪拜……

“父皇,儿臣还有事启奏……”这时候,凤云峥抱拳,跪于地上,道。

“何事?”此时此刻,皇帝的情绪已经到了某种边缘,而凤云峥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接下来的事——

皇后和废太子受到了惩罚,那幕后之人想就此全身而退,呵呵,他眼底流露出一丝冷意——

妄想!

“前日,儿臣与文友相约去京都书肆玉离阁,玉离阁的老板战战兢兢交给儿臣一篇文章,儿臣看了大为震惊,但事关重大,儿臣不知该如何处置,便想着请父皇一阅。”说着,凤云峥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来,双手奉送到皇帝的面前——

“皇上……”太监冯德贵将折子接了过来,展开,双手举起,以供皇帝阅读。

周成帝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往折子上看了过去,然而,他才看了几行,便脸大变,一把拿过折子,迅速地看过去。

其余人等见皇上此种反应,个个面面相觑——九殿下给皇上看的是什么文章?

“大胆萧山!”皇帝勃然大怒,拿着折子的手气的发抖,一双怒目看向萧家长子萧山,眼中怒火凝聚。

萧山突然被点名,顿时一愣,回过神来后忙跪下,茫然地道,“皇上……”

萧振海也一愣,难道这折子里写的东西与萧山有什么关系吗?他也跟着跪了下来,“皇上,不知萧山犯下何过错惹怒皇上……”萧河萧湖萧夫人三人也跟着齐齐跪下。

“哼!”周成帝冷哼一声,道,“朕万万没有想到,真正包藏祸心之人是你萧家人!萧山你真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子,文章写的好啊!”说着,他将手中的折子狠狠砸向萧振海的脸,萧振海不敢躲,那折子将他的脸划出一道血痕来。

他慌慌张张地从地上捡起折子打开来,一看到上面写的内容,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再看文章末尾盖的印章,脸猛然间变得煞白,拿着折子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

“父亲,上面写的是什么?”萧河从未见过自己父亲如此惊慌的样子,低声问道。

“萧山,把你写的文章大声地读出来,让所有的人都听听。”周成帝下了命令。

“是,遵旨。”萧山战战兢兢着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液,将折子展开,念道,

“自当今陛下成帝登基以来,天下官吏贪污成风,军队弱小,水灾旱灾无时不有,民不聊生,导致流民暴乱象火烧一样,越来越盛……皇上,这,这并非……”萧山念到这里,已经是冷汗直流,再不敢念下去了。

其余人等一听这些内容,个个大为震惊,萧国公的长子怎么会写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文章来。

“继续读。”周成帝冷声命令道,那脸如同阎王一般。

“赋,赋税徭役越来越重,各级官吏都效法朝廷,盘剥百姓无度,陛下花很多钱崇奉道教,处理政务怠慢,导致纲纪松懈败坏……皇上,这不是萧山的写的,不是啊皇上……”

萧山手脚发抖,再也不敢读下去了——

这上面的字是他的,所盖的私章也是他的,但是,他真的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样辱骂圣上的文章来——

“这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皇上……”

萧振海跪在地上,满头大汗,道,“皇上明鉴,萧家对皇上忠心耿耿,萧山也绝没有任何对皇上不满,皇上……”

“继续,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萧山斐然的文采……”但是,周成帝没有理会萧振海的辩驳,继续道。

萧山已经吓得浑身斗成了筛子,可皇帝下令,不敢不从,于是哆哆嗦嗦着继续念着折子上写的内容:

“陛下还喜欢猜疑诽谤戮辱臣下,选人不唯贤,明明当今天下四殿下凤千越才是最具才华之人,若诸多事交由他去做,大周才会真正安康,可他却得不到皇帝重视,害的四殿下空有一腔抱负,却只能抑郁不得志……”

那正听着萧山读文章的凤千越听到这里,虎躯一震,当即冒出一身冷汗,他急急忙忙跪在地上,道:

“父皇,这……儿臣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治国之才,也没有任何野心,儿臣,儿臣……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千越匍匐于地,冷汗直流!

这文章里的意思明明意在表明越亲王凤千越治国之才超越了周成帝,比其他皇子都卓越,可惜得不到皇帝的赏识,皇帝慧眼无珠……

他眼睛的余光看向凤云峥——

九皇弟啊九皇弟,好毒的计策!这篇文章,字字句句戳了皇帝的心窝子,你这是要一箭双雕啊!只是现在,任何的争辩都只会更加激怒父皇!

凤云峥挑了最好的时候来揭露这件事。“”,。

第三二四章

第三二四章

“皇上,这,这不是我写的,我我从没有这种想法啊皇上……”萧山哪里还敢再念下去,拿着文章跪在地上急忙地否认。

“皇上,我萧家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臣之心,这篇文章怕是有心之人要陷害我萧家啊,皇上明鉴啊皇上……” 萧振海已经满头大汗,不断地抬手擦着额头,。

“陷害?你的意思是这篇文章是伪造的?还是萧山的印章也换了?萧山拿你的私章来看看。”皇帝冷斥一声,道。

“是……”萧山战战兢兢交上自己的私章,印上一看,与折子上的一模一样——

“皇上,不是的,不是我写的,不是啊……”萧山吓得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萧振海。

“皇上,末将的大哥虽喜欢写文章,也喜欢去书肆与文人雅士共谈国事,但大哥言必称皇上英明,绝无可能写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文章来,请皇上明察!”萧河也极力为自己的大哥辩护。

“本王听萧国公和天宝大将军的意思,是本王构陷了萧山啊。父皇,据玉离阁老板所说,前日萧山在书肆里喝多了就便开始口出狂言,老板多番劝阻,他不但不听,还写下了这篇骂皇帝的文章,写完后便倒头大睡,书肆老板怕此事传出去让他背上谋逆的罪名,见了儿臣才将文章交给我,并表示了衷心之意,若不不信,那书肆老板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污蔑你萧国公的长子,这可是欺君之罪!”凤云峥冷哼一声,道,“父皇,不妨传书肆老板前来对证。”

“姜克己,你立刻前去捉拿玉离阁老板!将他带到朕的面前来!”皇帝下令道。

“是!”姜克己领着一队人马匆匆出了皇宫,直奔玉离阁书肆——

看来,今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山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日你在书肆和谁在一起了,是谁陷害的你!”萧振海听了凤云峥所说的,便问萧山道。

“父亲,我,我……我不记得了……”萧山糊涂了,他脑海中迅速地回忆着前日去玉离阁的情景——

他记得他原本约了一般世家子弟在书肆抄书论文,后来有人提议饮酒助兴,他一时高兴喝了很多酒,后来是被家中奴才搀扶回家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凤千越心中大骂萧山坏事!但是,他敢肯定,萧山是被陷害的,是——

他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猛地抬头,只见连似月静静地站在凤云峥的身后,仿若空谷幽兰,不争不抢,但是,他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冷意!

是她!此事一定和她有关,她联手凤云峥将萧山摆了一道!肯定是的。

连似月看着凤千越,可惜地摇了摇头——凤千越啊凤千越,不是只有你会布局,不是只有你会抽丝剥茧,我也会啊!

没错,自她被萧振海以乌鸦凶兆之名陷害,被皇帝押入天牢之后,她便耐心地,默默地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她发誓要给萧家一个重击。

但是萧振海自从被皇帝怀疑过之后,他就愈加小心,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什么破绽。

直到那一天,她从四九的口中得知,连诀没有去书院而是去了玉离阁,她便吩咐了轿子要去书肆找连诀,结果,在玉离阁门口碰到了前来书肆的萧山——

萧山冷冷看着她,嘲笑她一个女子往这里跑,怕是要勾引什么王公贵族直流。

连似月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冷眼看着萧山意气风发地和一般王公贵子,文人雅士说说笑笑着进了玉离阁,一边走一边大肆谈论国事,众人皆以他为中心,各种奉迎拍马,他则大为满足——

那时,她微微一笑,生出一计。

于是,就在前几日,萧山再度前往书肆时,在众人的一句一句的赞美之下,喝了足足三壶酒,喝下酒的他醉的迷迷糊糊,然后有人拿了一份文稿给他,说是仰慕他的字,请他抄写一份书稿,好拿回去裱起来挂在家中墙上。

萧山喝了太多的酒,脑袋已经难辨真伪,整个人被夸奖的飘飘然,于是照着这份文稿抄了下来,还盖上了自己的印章,盖完印章后倒头便睡,根本就记不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更不会知道他当时迷迷糊糊抄下的文稿就是现在皇帝看到的这一份。

当日的酒,当日的文稿,全都是凤云峥暗中安排好的,计策是连似月想的,他则是执行者,当然他也为她这一计暗自称好。

一个多时辰后,那玉离阁的老板李知然被姜克己带到了皇帝的面前,他哆哆嗦嗦地跪在大殿中央。

皇帝命人将文稿放在他的面前,问道,“这篇文章你可见过?”

“好好回答,若有半句虚言,可是欺君之罪!”萧振海如炬的目光瞪着这李知然,粗声道。

那李知然一见这文稿,便立即匍匐在地,使劲地磕着头,道,“皇上饶命,这,这篇文章与草民没有任何关系,是,是那萧大公子写的,留在书肆,草民不敢欺瞒皇上,恰碰到九殿下,便,便上交了九殿下,草民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怨言,皇上在位,安国兴邦,实乃百姓之福……”

李知然所言与九殿下相差无几。

“什么,你……”萧山只觉得眼前一黑。

“胡说八道!我儿怎会写这种文章,定是你有心坑害!”萧振海一手揪住李知然的衣领,那目光鼓起,像是要吃人一般。

这李知然生怕自己担上对皇上大不敬之罪,虽被萧振海吓得缩成一团,但仍旧哆哆嗦嗦地道:

“国,国公爷明鉴,我,我……我与大公子无冤无仇,绝不敢啊……”

“萧国公这么说就太不合情理了。”凤云峥见这萧振海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唇角露出高深莫测的一丝弧度,道,“书肆老板开书肆一则是附庸风雅,让京都文人雅士有个去处,二则是为了赚这些文人雅士的银子,怎么说,他都没有理由冒着欺君之罪的危险去陷害萧家的大公子。”“”,。

第三二五章 元气大伤

第三二五章 元气大伤

“九殿下所言不无道理,但是难保有人重金利诱,哄这书肆老板做出这等构陷之事,殿下方才不是也被诬陷与那疯癫女子有染吗?微臣请皇上明鉴,还我儿萧山一个公道。”萧振海毕竟是萧振海,到了此时此刻,还能振振有词地为儿子辩护。

但是,凤云峥却不急不恼,娓娓道,“萧国公无须对本王耿耿于怀,本王与你萧家素来没有仇怨,且萧家曾给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乃大功之臣,只是见到这篇对父皇大不敬之辞大为震惊。若萧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是再好不过的。父皇英明,也不会惩戒于他,萧国公不妨拿出证据,证明萧山的清白,本王乐于见成。”

连似月有过前世惨遭不测的经历,性子清冷,做事又格外沉得住气,从不显山露水,旁人难以窥视到她的情绪,此次计划十分周密,进行地无声无息——

整个计划中唯一能查的就只有萧山喝过的那壶酒了,可是酒已经被喝光,酒壶酒杯当日就被夜风悄无声息地毁了,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况且这文章确实出自萧山之手,怎么查都是出自萧山之手。

“皇上明鉴,萧家衷心为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为我儿萧山担保,他绝无不敬之心……”

“皇上!”

“够了!来人!”周成帝已不愿再听萧振海多言,一声令下,“萧山口出狂言,犯下对朕大不敬之罪,即日起押入天牢,并取消乡试资格!”

什么?皇帝此话一出,萧家父子大惊,萧山文采斐然,博古通今,是今年状元大热人选,前有萧振海铺路,只待萧山考取功名,那仕途就是扶摇直上,萧家在朝中的势力又会更甚一筹。

但是现在,皇帝却下令取消了他乡试的资格,这边意味着萧山以后再也用武之地,无疑成了一个只能在家舞文弄墨的废人。

“皇上,皇上,萧山是无辜的啊……”萧山也一直认为自己将会成功考取状元,像二弟萧河那样成为父亲得力的帮手,光宗耀祖。可现在,皇上却要将他关押起来,连考状元的资格都取消了,那他往后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连似月眼中终于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唇角微撇,流露出讥讽之意——

这就是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振海,让你的儿子把我坐过的牢底坐穿!我连似月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不管前世今生,你对我做过的,我都会一件一件还回去!

“皇上!”萧夫人吕喜双膝跪于地上,道,“萧山历来仰慕皇上,怎会如此大不敬,皇上……”

“住嘴!”萧振海低声呵斥自己夫人。

他深知,此刻,若再多言,恐怕会更加激怒皇上,到时候就不是治萧山一个人的罪了。现在唯有先让皇上把萧山关押起来,平息了怒火,日后再想办法。

若在萧振海萧河刚刚打败大辽大胜而归的那会出现这么一篇文章,皇帝不但不会追求,还会认为是有人眼红萧家。

但是,现在的形式却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这半年的时间里时有萧家军烧杀抢掠的传闻出现,还有皇帝最忌讳的萧振海功德碑被乡民跪拜敬仰之事,以及有人偶然有心无心地在皇帝面前将萧振海形容成一个功高盖主之人——

这些事,一点一滴地进入周成帝的心里,慢慢引起他对萧振海的戒心。

连似月曾经和九殿下预料过,一旦芥蒂在皇上的心中埋下,就会慢慢地滋长,发芽,膨胀,到了今天,他认定文章就是萧振海之子写的则完全有可能了。

任何一个君王,无论臣子的功劳多大,都不会允许他功高盖主,一旦有此现象,皇帝并会暗中想办法打压,以维持自己身为帝王绝对的权威。

再加之刚才皇后在回答她是如何得知梁丽姝之事时回应地闪烁其词,皇帝便认为此事绝非皇后一人所为。

他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在背后算计他,也不会让任何臣子的势力格外突出,所为为君之道,便是平衡之术。

所以,今日才会借机给萧振海一个重击,也是给满朝文武一个信息——即便是萧振海这样的大功臣,犯了罪照样重责,这大周朝,皇帝才是权力的中心,任何人不可有半点亵渎。

周成帝并非真正糊涂之人,所以连似月在定下一个计划之前,在琢磨和猜测他的心理方面下足了功夫,每一点每一滴都考虑到了。

此时,皇帝起身,拂袖而去。借机打压了萧家的气焰,周成帝心中突然觉得舒畅了一些。

“恭送皇上!”萧振海虎躯一软,才惊觉这是皇上对他的警告。

“父亲,父亲救我啊……”萧山被侍卫押着前往天牢,他频频回头向萧振海求救。

萧山啊萧山,始终也只是一个酸臭的文人,既不像萧振海精于算计,又没有萧河的赫赫战功,也不像萧湖内敛深沉,反而自持有才,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结果被埋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山儿……”萧夫人爱子心切,起身追了上去——

“站住!”萧振海厉声喝道,“你想害的山儿被砍头吗?”

“……”萧夫人蹲下脚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脸苍白。

“母亲……”萧湖连忙上前搀扶萧夫人,低声道,“莫急,且等父亲决策。”

萧振海慢慢地抬头,一眼便看到连似月那双清透明亮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转身走了出去!

萧振海蓦地握紧了拳头!此刻的他,哪儿大胜而归那日的意气风发,如同丧家之犬,连延庆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皇上有心打压,萧振海嚣张多时,今日终于气焰全无。



长春宫。

端文皇后无力地坐在凤椅上,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了很多,那往日用妆容掩饰的眼角,也出现了丝丝皱纹。

她苍凉的目光打量着这华丽空旷的宫殿,此刻,殿内冷清无比,再没有昔日繁华的景象,她仿佛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众多妃嫔坐在她的面前,恭顺地向她请安,聆听她的教诲,她的脸上慢慢浮现一抹飘渺虚幻的笑容。“”,。

第三二六章 无一幸免

第三二六章 无一幸免

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缓慢走路的声音,她心头一颤,眼睛缓缓抬起,只见,凤云峥背着手站在她的面前。

她冷冷一笑,“你来干什么?是来嘲笑本宫的吗?哼,皇上没有废了本宫,本宫就永远都是皇后,你见了本宫,还是要尊称一声母后的。”

“母后今天一人将罪责全部揽下,是想继续坐山观虎斗吗?”凤云峥看着面前的妇人,道。

皇后唇角浮起一道冰冷而苍凉的笑意,道,“没错,这次本宫是败了,但是本宫要在这长春宫里,瞪大双眼,看着你们一个一个地斗的死去活来,我的明儿从太子之位上被挤下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本事坐上那个位置!坐上去的那个人,又要失去多少东西!”

“哎……可惜啊……”凤云峥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眉心一紧,道。

“儿臣在为太子可惜。”

“可惜什么?”

“母后太着急了,连两天也不肯等,父皇复立太子的诏书已经拟好了,就放在荣华殿内,太子是父皇的嫡长子,父皇对他始终还是偏爱的,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这次机会却被母后你自己生生毁掉了!如果太子知道了,会恨母后一辈子。”凤云峥可惜地摇头,道。

“你说什么……”皇后听了只觉得五雷轰顶,身形一晃。

“母后若是不信,以后有机会不妨问问兵部张迎之,户部刘向青,复立太子之事皇上和几个近臣也提过了,几位近臣也表示支持。”

皇后只觉得浑身麻木,往后踉跄了两步,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难怪,难怪皇上会说那句是她害了太子,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匍匐在地,终于痛哭出声,“皇上,臣妾错了,是臣妾错啊了。”

凤云峥看着地上的妇人,眼底已不再有往日的温良,道,“儿臣曾经一心为母后和太子筹谋,从未觊觎过皇位,可母后却一而再再而三对儿臣使出阴谋诡计,连儿臣的母妃也不肯放过,还在她的药膳中下毒。如今,若非看在十一的面子上,母后头上的凤冠恐怕已经易主了,太子也不会活着,所以母后,你感谢十一。”

皇后浑身一震,“你,你怎么会知道?”下毒之事,她自认为做的十分隐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凤云峥转身,拂袖而去。

皇后爬起来,拉住凤云峥的袍子,“云峥,母后错了,是母后错了,你去向皇上求情,皇上废后,杀了本宫都没有关系,求他按原计划复立太子!”

凤云峥将自己的袍子从皇后的手中扯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晚了。”

凤云峥走了出去,长春宫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

十一公主凤令月看着这宫门慢慢地闭上,眼泪顺着双颊慢慢地滑落——

连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冬熙宫。

天微微亮起之际,徐贤妃回了宫,宫女们给她更换了衣裳,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金嬷嬷,道,“虽然连诀侥幸逃脱,没被毒蛇咬死,但皇后这个心腹大患总算被铲除了,总算心里不至于太屈。”

金嬷嬷上前搀扶着贤妃上榻,道,“那人命还挺大的,三番两次逃脱了。”

徐贤妃躺下,盖上被子,道,“可是留着他,我这心里总是不得安宁,唯有他死了,本宫才能安心呐。”

她正要闭上眼睛,突然间只见床幔上掉下来一团黑的东西,恰好落在她的脸上,一阵冰凉的恶心的感觉将她缠住了,她吓得尖叫出声——

“啊,金嬷嬷,什么,什么东西……”

“蛇!蛇!娘娘,是蛇!”金嬷嬷也吓得连连尖叫。

“什么,蛇,啊……啊……快来人!来人呐!”徐贤妃吓得双手挥舞着,整个人从床榻上滚落下来,但是那条蛇还盘在她的脸上。

金嬷嬷回过神来,连忙冲过去,狠咬着牙,一手抓住那蛇甩在地上,贤妃吓得脸苍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啊,还有,还有,那边,那边,这边……”她才刚舒了口气,就看到好多条蛇从床底下,墙角边,桌子底下,好多条蛇才地上蠕动着,朝她爬过来,爬到她的身上,缠住她的腰——

“啊!啊!”她吓得紧闭着眼睛,高声尖叫着,很快,身下就传来一股骚味,那朝她爬过来的蛇却越来越多了。

“啊!”她的手,被蛇咬了一口,她尖叫出声,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外头听到声音的奴才们急急赶来,突然见到这么多的蛇,也都吓得站在外面不敢进去。

“一群狗奴才,还不快点进来救娘娘!”那金嬷嬷趴在地上,大汗淋漓,脸惨白。

“是,是……”奴才们有的去驱蛇,有的跑出去喊侍卫,整个冬熙宫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贤妃娘娘被蛇咬伤,瘫倒在一摊尿上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太医闻讯匆匆而来,众人七手八脚才将蛇一条一条地捉走了,将贤妃抬**。



天,终于亮了。

进宫参加太后寿宴的众人,惊魂未定地乘坐着各家的马车离开了皇极殿,这一夜,仿佛做了个长长的噩梦。

连家的人也各自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准备离去,一夜下来,虽然与自家无关,但发生的却是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再被惩罚的大事,连母就像是病了一场一般,浑身无力。

其他几房的爷和夫人没有资格进入皇极殿,不知道殿内发生的事,但一直在殿外跪着,也明白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个个腿脚虚软无力,只想快些回到府里休息。

连母已经叮嘱了各人,今日宫内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许再提,不许声张,否则按家法处置。

连似月倚靠在马车内,她让青黛和降香将马车帘子收了起来,好让她看看外面的风景——

天空正露出鱼肚白,天地间微微亮起,旖旎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让清风拂过脸颊——“”,。

第三二七 一如当初

第三二七 一如当初

计划完成了,萧山入狱,萧家受到重创,萧振海现在有苦难言,皇后也被打入了冷宫,前世复立的太子看来此生复立无望。

“我永远都不要卷入这样的争斗里面去,太可怕了。”这时候,坐在对面,沉默了许久的连诀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一晚上,他亲眼见证兄弟之间,父子之间是如何一步一步算计,这深宫之中,处处都是陷阱,好像有个巨大的怪兽张开着血盆大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张嘴把人给嚼碎了吞掉。

连似月睁开眼睛,语气格外平静,道,“利益的斗争,权利的斗争,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有时候由不得你选择,会把你卷进去。不仅仅是皇宫,咱们府里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她让冷眉先行回府,便是预料都萧氏会趁机谋事,有了冷眉,她相信萧氏就算兴风作浪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和冷眉一起这么久,她早知道九殿下身边的人是可靠的。

“姐姐,难道,就没有一个没有尔虞我诈,简简单单的地方吗?”连诀就像一粒纯净的水晶,无论他经历了什么,无论他的身世多么离奇,心里始终有着透明纯洁的一块,这也是连似月最想守护,最为不忍失去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但是,她从来没遇到过,从前世,到今生,她时刻在被人算计,只是这一世,她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如何报复敌人。

虽然连似月什么都没和他说过,但是连诀隐隐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和他的姐姐有关联。他透过那灰蒙蒙的一片,看着面前的人,心里疼的发紧。

“姐姐,给你。”突然,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串东西来,放在连似月的面前,调皮地晃了晃。

连似月见了,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灿烂的笑容来,高兴地道,“糖葫芦!诀儿,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连诀见她笑了,心里顿时觉得好满足,也跟着笑了,将这一串糖葫芦递到连似月的手里,道,“用膳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些水果用糖浆包着,晶莹剔透的,看来十分可口,刚才离开的时候便用这筷子把这些小东西串在一起了,想着你一定喜欢吃。”

连似月咬下一口,脸上露出孩子般满足的表情来,“真的很好吃,是不是我太饿了?”

“吃。”连诀伸出手,接在她的下巴下,以免那糖浆不小心掉下来,弄脏了她的衣裳。

连似月心头微微一颤,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明朗而忧郁的少年,以往也是这样,每每她完成一件事,连诀便会守在她的身边,问她好不好,或者给她东西吃,让她重生后感受的唯一的温暖和力量——

那么,现在是不是意味着,从前的连诀又回来了。

她轻声地道,“诀儿,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永远都不会改变。”

“嗯,我知道,你吃。”他笑着点头,虽然心里在流血。



此时,越亲王府。

凤千越前脚刚跨进王府,后脚皇上的圣旨就到了,他身上的大氅都来不及解开,便跪在地上接旨——

“四王凤千越,今日起,由亲王降为郡王之位……”

一道圣旨,口吻凌厉,没有丝毫感情,直接将凤千越从亲王降为了郡王,从此他的分位和等级都比凤云峥,凤烨这些皇子低了一级——

果然,萧山在文章里的几笔,还是让皇帝放在心里了,他惩戒萧山给了萧振海一个警告,现在,也来警告他了!

这意味着,父皇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他这些年的筹谋,这些年的忍辱负重,这些年一点一滴地经营和积累,算是全都白费了!

“儿臣谢父皇恩典,父皇万岁万万岁。”纵然嘴里的牙齿已经几乎被咬碎了,凤千越仍然默默地将血吞入肚中,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虔诚地谢恩。

待传旨的太监一走,他紧紧地握着这道圣旨,浑身直发抖,眼底泛红,那额头的青筋暴露。

郡王!郡王!

连似月,凤云峥!

不要笑的太早,本王绝不会就此认输!

“赢空,笔墨伺候!”他恢复了冷静,慢慢地将圣旨收了起来,供奉在书房最起眼的角落。

“殿下,来了。”自小跟随凤千越,亲眼见证他如何一步一步强大起来的赢空,端上笔墨纸砚,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赢空,不要担心,本王不会轻易被打倒!我从前一无所有,就算再一无所有也不怕,磨墨!”凤千越坐在书桌后面,无比平静地说道。

“是,末将誓死追随!”赢空低头磨墨,凤千越面无表情,奋笔疾书,他要写一份万言忏悔书,向皇帝表达他的谦卑之意。

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不会放弃,不会!



连似月最后一颗糖葫芦还没有咬下去,便被拦住了去路,面前的人立于高高的骏马之上,手持长枪,狠狠一刺而过,直接将她的马车顶削了去。

他们的马车走的慢,连母和连延庆他们的马车这时候已经走的很远了。

青黛和降香两人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小侯爷。

“萧河,你想干什么?”连诀立即从马车上跳下来,护在连似月的面前,那少年郎的脸上,不知不觉有了男儿凌厉的霸气,并未在萧河的面前有丝毫的退缩。

“哼……”萧河冷冷地看了连诀一眼,身上那绛紫的紧锦袍在凛凛的风中飒飒作响,他身经百战,自然丝毫未将这个**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他嚣张至极,道,“你算什么,本将军要找的人是连似月。”

“哼。”连诀也丝毫未将这威震四方的天宝大将军放在眼里,虽然他还未曾建功立业,但他骨子里有种任谁也无法忽略的贵气,他回头看了连似月一眼,云淡风轻,道,

“我姐姐肚子饿了,正在吃糖葫芦,天宝大将军有再紧要的事,也等我姐姐吃完再说。”

感受到连诀的挑衅,萧河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手中握着的长枪缓缓地转动着,他浑身散发出一抹浓烈的杀气。“”,。

第三二八章 前世今生

第三二八章 前世今生

感受到连诀的挑衅,萧河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手中握着的长枪缓缓地转动着,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空气紧张的似乎凝固了,连诀感受到萧河体内的肃杀之气,他身子微移,将姐姐完全挡在身后,手暗暗地握紧了藏于袖中的短剑,目光充满了警惕,只要萧河出手,他会为了姐姐拼命!

“小侯爷找我,不知所为何事?”连似月淡定地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吃完后,手轻轻将连诀拉开一些,将自己暴露在萧河的视线当中。

“唰”的一声响,萧河手中的长枪越过连诀的头顶,直直朝连似月刺了过来,然而连似月却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镇定地看着离自己的脸不过咫尺距离的尖利锋刃。

“连似月,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大哥回来说与你在玉离阁门口发生过口角,才没过几天,就发生了今天的事,这是你在从中作梗,故意陷害我大哥,是不是?”萧河凌厉的目光紧锁着连似月,问道。

连似月轻轻哼笑,道,“没想到天宝大将军不但打战的本事了得,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是如此了不起,这些话刚才在皇上面前怎么不说呢?”

“伶牙俐齿,拐弯抹角,心机深重,连似月,你不要太得意了,我承认你很会算计,但是,你的运气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萧河冷笑。

其实,几次交手,他已经看出连似月绝非等闲之辈,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在面对他的武器时能如此淡定,但连似月能——

萧河从心底佩服这个少女的勇气,但是可惜,她姓连,他姓萧,她是连似月,他是萧河,他与她注定了不可能成为朋友,注定了要当一辈子的敌人。

“小侯爷错了,我连似月活着,从来不靠运气,我靠的是这个。”连似月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气质清冽,骨子里有种不屈不挠。

“是嘛,我靠的,是这个!”萧河眼睛一凛,手中长枪迅速往前——

“噹!”一声响,突然,他觉得手背一阵剧痛,手指紧跟着微曲,手中长枪往下一掉,他猛地用力握紧了,再猛地回头——

只见,九王爷凤云峥正站在他的身后,他那颀长的身影沐浴在薄暮之中,一袭银袍,偶尔清风拂过,那袍子随同墨发飘起,飘然若仙,不染尘俗。

他的身后,则是刚刚用暗器打了他手背的侍卫夜风,夜风心中不禁暗暗惊讶,这天宝大将军萧河果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使用的暗器已经用到了八成的功力,普通人手骨都要断了,但这萧河也只是手抖,而且手中长枪居然没有掉下来。

可惜了,如此人才,要是能为九殿下所用该有多好。

萧河见到九殿下,心头微怔后,从骏马上一跃而下,长枪插地,单膝跪下,道,“萧河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凤云峥脸上一抹隐隐的笑意,问道,“回萧国府的路,是这条吗?本王记得好像不是。”他声音清朗,如沐春风,却带着一丝迫人的气势,令人隐隐感到一种压力。

萧河握着长枪的手慢慢握紧了,眼睛微眯,道,“殿下没记错,确实不是这条路,末将告退。”

“好走了,天宝大将军。”凤云峥道。

“谢殿下。”萧河起身,颔首告退,在经过凤云峥身边时,他回头看了夜风一眼——

刚才,是这个人打中了他的手背。

哼,他回头,唇角微瞥,溢出一丝冷意,是个好手!

眼见萧河走了,连诀看了看连似月,又看了看凤云峥,道,“姐姐,我先去追祖母的马车,和她说一声,不然我回去晚了,她要担心的,”

说完,变朝凤云峥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跃上一旁的白马,策马而去,无人看得到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夜风也非常尽责地遁了。

现在就剩下这两人了,一个坐在马车上,头微微倚靠着栏杆,袅娜少女秀,岁月无忧愁;另一个站在马车下,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腰间那玉佩在微微的天中散发着隐隐的光泽。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的雾气有一丝甜意。

“你见到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了?”良久,凤云峥微微嘟了下嘴,道。

“习惯了。”连似月耸了耸肩,道。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每有情况,他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

“呵呵……”凤云峥笑了,月儿这句话,让他心情大好。

他凝视着她,然后突然皱了皱眉,歪了歪脖子,道,“我累了,能不能借个地方给我坐坐。”

连似月抬头看了看道,月亮已落,她道,“天都快亮了,殿下不用回王府吗?”

凤云峥灿然一笑,然后两步上了马车,坐在了她的对面,原本空阔的马车,好像一下子显得狭窄起来,连似月感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灼热起来。

凤云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中包含着无限的宠溺和疼爱,轻声道,“真是个小傻瓜啊,我想和你多说会话,所以不舍得回府啊,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的马车经过,站了好久,脚都酸了,你看。”

他抬起自己的脚,扭动了一下,像个孩子那样,说道。

连似月的脸一红,道,“明天见也是一样的。”

“不行,现在就要见。”凤云峥突然靠近,脸几乎贴着她的,那温热的气息轻拂在连似月的脸上,她的脸更加红了,心脏不知不觉砰砰砰地跳起来,手不由地握紧了身旁的垫子。

凤云峥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脸庞细致清丽,双眸闪烁如星,在朦胧晨光的映衬下,此时此刻,她浑身散发着一种静谧的美好。

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她的嘴唇上,她的唇像两片柳叶般微微颤动着,又似饱满的樱桃,等待着主人才采撷——

他心中一动,一股热潮从脚底升腾而起,他闭上了眼睛,慢慢,慢慢地向她的唇靠近——

从前世到今生,这是足足等待了一世的期盼啊。“”,。

第三二九章 我也来了

第三二九章 我也来了

意识到凤云峥的意图,连似月的心跳突然变得十分急促,脸快要燃烧起来一样,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双唇,手更紧地揪紧了——

她从未如此紧张过,也从未想到过这一步,她呼吸变得急促。

凤云峥察觉到连似月的紧张,终于在两张唇只隔着些微距离的时候,睁开眼睛停了下来,看着她红到快要滴血的耳朵,他看着她,良久——

他终于慢慢退了回去,再温柔地抬手揉了揉她前额的头发,然后背靠在马车上,双手环胸,闭上了眼睛,道:

“我在你这睡会,待会再回府。”

连似月看他闭上眼睛假寐的模样,悄悄地松了口气,手捂着心口——

她这是怎么了?她刚刚应该毫不犹豫地把他推走,踢下马车,在骂他登徒子才是,她怎么……竟然痴痴傻傻地等着不动!

这和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什么分别?

她重活一世,是来复仇的,她说过,这一辈子不动心,不动情,不爱,不恋,如此孤寂一生,看着仇人一个一个下地狱便足矣。

她怎么会……

“这一世,太子复立是无望了。”连似月正胡思乱想,脸红的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凤云峥开口说道,说话的时候仍旧闭着眼睛,那下场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道扇形的阴影。

这一世?连似月敏感地听到了这三个字,她的心猛地一跳,瞪大了眼睛,猛地抬头,讶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的手心开始发热,嘴巴微微张了张,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既然太子复立的事已经改变了,不知道十一这一世的命运会不会改变,我始终都不知道她前一世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且,太和殿上没有她的牌位。”凤云峥继续闭着眼睛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时分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而已。

“四王兄肯定想不通,为什么我们知道他这么多秘密,这辈子,他想登上皇位,难了……”凤云峥再继续说着。

连似月的心跳陡然间加速,浑身的血液如了一般,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殿下,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怎么会知道……”太子凤明复立,十一公主英年早逝,这些都是发生在前世的事,只有她这样的重生之人才会知道,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难道,难道九殿下也……

她的脑海中回想着前一世连诗雅拎到她面前的那个人头,那是怎么样鲜血淋漓的一副惨状啊。

她浑身发热,心口像是被什么利器扎紧了一般,呼吸越发急促,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九殿下,是你吗?”终于,她开口问道,两行清冷的眼泪顺着洁白透明的脸庞滑落,她透过雾气蒙蒙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眼泪,也正从紧闭的双眼中缓缓滑落。

听到她的话,他慢慢睁开眼来,望着她,这一眼仿佛望尽了前世今生,他哽咽着道,“你的红盖头掉了。”

连似月的心猛烈地一颤,这是她和凤千越成亲当日,她的红盖头被风吹走,落到了他的手中,他对她说过的话。

犹记得那一天,她成亲的那一天,他一袭白锦袍,于风中袖诀翻飞,头戴紫金冠,浑身散发着冷峻高贵的气质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刻,他们四目相对,他深深地看着她,她紧张的差点停止了呼吸,一张脸又红又烫,耳垂似乎要滴出血来一样,这是她第一次和凤千越以外的男子这么接近,她一时之间竟忘了拿回自己掉了的盖头。

他微微一笑,将盖头轻轻展开,慢慢地盖回了她的头上,当红的盖头缓缓放下的时候,他的脸慢慢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所以,她不知道盖头外的他,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她好像听到他一声轻轻的叹息,但好像又没有。

“回去后,让太医给你开一副药膏涂了,不要碰水,不要拿东西,用膳的时候让宫女帮忙……”

“这帕子用来擦泪不如用来擦血,眼泪流多少都不会有人看见,而流血,会疼,是不是?”

凤云峥继续说道,连似月听着,已经泪流满面,她的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会哭出声音来——

这也是他前世对她说过的话!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次,她与连诗雅大斗一场之后,突然之间觉得身心俱疲,心灰意冷,甚至萌生出了一种要让出后位,远离皇宫,远离一切是是非非的想法。

她令身边宫女太监退下,一个人沿着御花园最少人去的小径慢慢走着,微风拂来,路旁桃花片片飘落,回想与凤千越,连诗雅之间的种种恩怨,她心脏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手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地向前。

她平常在人前绝不能流露出半分软弱,因为她是皇后,是六宫之主。

但是此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终于情难自禁,停下脚步,背靠着假山,紧闭着眼睛,那疲惫而悲伤眼泪顺着冰冷的脸颊纷纷滑落。

就在这时候,九殿下出现在她的面前,给慌慌张张的她包扎了伤口,还告诉她,不要软弱,不要退缩,宁愿给敌人看见血,也不要让敌人看见自己的泪。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啊!

“九殿下,是你,是你,是你对不对,你也没有死,是不是?”连似月终于哭出了声音,那眼泪打湿了脸庞,也打湿了凤云峥的一颗心。

虽然,过去有好些次,她对九殿下神机妙算也起过疑心,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也跟着一起重生了!

重生的奇迹不但发生在了她的身上,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是我,月儿,我也来了,你不是一个人。”凤云峥抬手,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的清泪。

连似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伏在他的怀中,用力地哭,用力地哭——

她的心脏拧成了一团,疼的发紧,可是又好开心。

凤云峥闭着眼睛,紧紧地拥着怀中的人,用着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脸上的泪落在她的发间。“”,。

第三三O章 听天由命

第三三o章 听天由命

太好了!太好了!

九殿下和她一起重生了!

一定是老天爷看她太冤,对她悲惨人生的一种补偿,让在孤独的重生生涯里给她一些温暖。

老天爷,谢谢你!

重生以来,连似月第一次深深地感到上天对她还不算太坏!

“大小姐,大夫人受到惊吓动了胎气,陆大夫说还没渡过危险期!”连似月还沉浸在凤云峥与她一起重生的喜悦当中,刚下马车,却见泰嬷嬷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一脸急切地道。

什么?

连似月脸一凝,将心中的喜悦收起来,快步赶往福安院。

到了福安院,便见先回府的连母和连延庆正在外室焦急地守着,丫鬟们来来回回,端热水,煎熬。

连母正在紧张地吩咐黄岑,“快,快去把我那里,把我那根千年的人参拿来,无论废多少力气,都要保住我这媳妇和孙子!”

连延庆则紧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整个院子里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姐姐,母亲她……”先行回来的连诀见到连似月,两步走上去,他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的事,只知道现在大夫人腹中胎儿危急,他也十分紧张。

“别慌!”连似月道,接着便快步走进内室,只见大夫人躺在榻上,紧闭着眼睛,脸苍白,大颗大颗的汗液从脸颊上滑落,她脸上的表情惶恐而痛苦。

周嬷嬷等在一旁,见到连似月,忙跪在地上,道,“大小姐,老奴有罪,老奴没有保护好大夫人!”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起来。”相比其他人的紧张,连似月显得格外的冷静。

前一世,母亲只有她和连诀,这一世的怀胎是前世没有过的事,难道……这辈子母亲也不会再有第三个孩子吗?

“月儿……”大夫人听到连似月的声音,睁开眼睛来,朝她伸出手。

“母亲。”连似月快步走了过去,紧紧握着大夫人的手,她的指尖冰凉,脸越发地苍白了。

“母亲没用。”

“母亲,别说丧气的话,我听人家说,腹中胎儿与母亲的心连在一起,母亲要坚强起来,不要害怕,不要放弃,小胎儿也会感受到的。”连似月安慰着大夫人,道。

“……”大夫人努力地用力点头。

连似月转头问陆大夫,道,“陆大夫,现在怎么样?”

陆大夫给大夫人扎下一针后,道,“大小姐,大夫人惊吓过度,胎像不稳,我已经用了安胎药,又在失针,但是结果如何……老朽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切就要看这腹中胎儿的造化了。”

看腹中胎儿的造化?

连似月听到这句话,心中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百针,她想起她自己那还未足月,便被剖出来给连诗雅治心疼病的孩子了——

那血肉模糊的一团,那跳动的心脏,那颤抖着的小手小脚,那向她求救的姿势!

她的孩儿,她没有能力保护,让他惨遭毒手。

母亲怀中的胎儿,万万不能如此。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极为冷血,她快步走出内室,吩咐连诀,道,“父亲,您快快进宫请淑妃娘娘派宫中荣太医来……”

“荣太医到!”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连似月心中一喜,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这荣太医在宫中多年,还曾给当今的太后娘娘保过胎,德高望重,如今已为太医院御超品——御太医。

他只为后宫里分位最高的几位娘娘看胎脉,一般人难以请得动她。

“荣太医。”连延庆面露喜,双手抱拳上前。

“老夫人,丞相大人,大小姐,卑职是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为大夫人保胎的,还请带路。”荣太医道。

原来是良贵妃派来的!

“荣太医,请这边走。”来不及想太多,说太多,连似月领着荣太医走进内室,荣太医走到大夫人床榻前,开始为她诊脉,便询问陆太医相关的事项。

连似月站在一旁,手暗暗地握紧了,认真地看着荣太医所作的每一步。



此刻,清泉院。

萧姨娘被冷眉当着众多奴才的面,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顿,被抽的浑身是伤,疼的她蜷缩在地上,她拼命地喊叫,却没叫来任何一个护卫。

最后,冷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别惹大小姐!”

说着,便面无表情地离去了。

“岂有此理,反了!反了!”萧姨娘躺在地上,等冷眉一走,就尖声地叫着,“来人呐,快来人,都死到哪里去了?看着本夫人挨打,你们都死了吗?”

这时候,那被冷眉吓得躲在院子里的奴才们才战战兢兢地出来,去搀扶萧氏。

“这个贱婢,敢打本人,我绝不会饶了她!”萧夫人颜面尽失,又被打成这样,气的她直吐血,但是奴才才一碰她,她就疼的哇哇直叫。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萧氏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叫着,几个丫鬟忙过来给她换衣裳,她的衣裳被冷眉用鞭子抽的七零八落了。

“不用换!我待会就去找老夫人和老爷,让他们来评评理,这大小姐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我萧仙敏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下贱的丫鬟痛打了一顿!我倒要讨个说法。”

她这么一说,丫鬟们便不敢上前了。

萧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三小姐人呢,甄嬷嬷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丫鬟白薇上前,道,“三小姐和甄嬷嬷出去后,就没有回来了。”

“还没回来?”萧氏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身体又是一阵疼痛,“大夫人那边什么情况?”

“那边的泰嬷嬷领着奴才们抓了两个贼,痛打一顿后,丢进了池子里,说是要等老爷回来治罪。至于大夫人,听说,听说胎脉不稳,陆大夫正在想办法。”

“胎脉不稳?”萧氏冷笑一声,道,“这么大年纪怀了孩子,能保得住才怪。”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刚刚被那可恶的贱婢打了,不如索性装作被打的流掉了孩子,那也不用再装下去了?“”,。

第三三一章 极贵之命

第三三一章 极贵之命

想着,萧氏的眼中流露出一抹阴冷的算计,她忍着疼,吩咐道:

“快去叫董嬷嬷过来。”

“是。”不一会,董嬷嬷进来了,萧氏让其他人退了下去,亚低声说道,“董嬷嬷,我打算趁机滑胎,把责任推到绿枝那个贱婢的身上,这样连似月纵容奴才伤人导致我滑胎的罪名一成立,她必定会受到惩罚,往后我也可以拿这件事来挤兑她,你看我应该怎么做才不会被发现破绽。”

董嬷嬷看了看萧氏的肚子,说道,“这倒不难,奴婢准备一下鸡血放在夫人的裙下,夫人说肚子疼即可。”

“那你快去准备鸡血,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即便她要滑胎,也不能便宜了连似月和绿枝这个贱婢,她要拉着她们主仆二人给一滩鸡血陪葬!

“是,夫人。”董嬷嬷走到门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有问题吗?”萧氏见状,心中一紧,忙问道。

“夫人确定要滑胎吗?”董嬷嬷回过头来,望着萧氏的眼睛,问道

是啊,她真的要滑胎吗?董嬷嬷问到了她的心里,她犹豫了,她看着老夫人赠与的观音玉佩,如果她腹中的胎儿没了,那就又会被打入“冷宫”,她想母凭子贵,可是不可能了。

“夫人……”正在这时候,丫鬟白薇匆匆走了进来,汇报道,“夫人,奴婢刚从福安院过来,大夫人的胎保住了,宫里的荣太医亲自上门为大夫人保的胎。”

“什么,荣太医?他们怎么请得到荣太医?”萧氏也听说过荣太医精通保胎,就算宫中的娘娘,若是不受太后和皇上的尊宠,也请不到荣太医的,如今,他怎么亲自上相府来了?

“不是请的,听说是贵妃娘娘特意派荣太医来的。”白薇回答道。

“良贵妃?”萧氏一愣,良贵妃怎么会为了容雪特派荣太医来,还来的这么及时,这是天大的荣宠啊,谁不知道现在良贵妃在宫中的地位!

她脑海中一个激灵——连似月!必定是连似月和九殿下勾搭上了!

这两母女的命怎么变得这么好,这一切,不应该是属于她和雅儿的吗?

萧氏突然觉得悲从中来,身子软软地瘫坐在椅子上,道,“老天爷,你为何屡次捉弄于我,如果再让她生下一子,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这一刻,萧氏觉得分外凄凉,她命中无子,而容雪却开枝散叶,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她现在好后悔,当初下的药不够重,直接将她药死就好了。

董嬷嬷见状,示意白薇下去后,走到萧氏的身旁,问道,“其实,夫人也不是非要滑胎不可,奴婢还有一个办法,只是,需要冒险。”

“还有什么办法?你说,多大的险我都冒。”她颤抖着声音问道,看着容雪怀孕,而自己却无所出,她实在是不甘心!

“夫人……”董嬷嬷靠近萧氏的耳旁,说这些什么,萧氏猛地睁大了眼睛,一开始是惊讶,接着有些害怕,问道:

“这,这可行吗?还有半年的时间,这中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被发现了,老爷肯定不会放过我。”

董嬷嬷道,“夫人,奴婢只是给您一个建议,主意还是要您自己拿。只是,因为夫人不能生育,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要滑胎的前提是容氏也滑胎,可如果容氏的胎好好的,她的却没了,就算惩罚了连似月和冷眉,她最终也讨不到其他的好处了。

萧氏捏紧了帕子,眼中害怕的神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一抹坚定,她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如今也只剩下这条路了,就这么办,只是这次,便宜连似月和绿枝这个贱婢了!给我换衣裳。”

为了继续保着腹中的胎儿,她就不能去连母和连延庆面前吵闹着告连似月和冷眉的状,否则他们要让陆大夫查看她的胎脉,那就要露陷了。

“这次,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下次再找机会报这个仇罢了!”

她换上一身新的衣裳,将身上手臂上的鞭痕掩盖了,又在脸上涂抹了脂粉,让那些鞭痕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走,大夫人受了惊吓,我这做妹妹的,怎么也应该去看看,否则要落人话柄了。”

“怪事,都日中了,雅儿和甄嬷嬷到底去哪里了?你们快去找找看。”萧氏走出清泉院的门,突然想起连诗雅和甄嬷嬷来了,便吩咐道。



福安院,

一直到了晌午时分,大夫人的胎脉才稳定了下来,总算摆脱了危险,大夫人喝了药沉沉地睡去了。

荣太医吩咐了房中奴才一些注意事项后才准备离开,连延庆吩咐管家将一个盒子地上,这里面是满满一盒子金子。

他道,“这次多亏了太医,请笑纳本相的一点心意。”

“是啊,荣太医,这回多亏了您了,您对我们连家有恩呐。”连母也是感激涕零,“这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荣太医忙推辞了,道,“老夫人,丞相大人,万万使不得,贵妃娘娘对卑职有天大的恩情,既是娘娘开了金口,卑职自当尽心尽力,这礼是不能收的,否则,卑职无颜见贵妃娘娘了。往后,卑职每个月都会来贵府一次为大夫人看诊,直到腹中孩子平安降生,这也是贵妃娘娘吩咐的。”

尽管连母和连延庆再三推搡,但荣太医始终不肯取分文,连延庆没法,便亲自送荣太医出门,到了门口,连延庆道:

“荣太医,借一步说话,您可知贵妃娘娘为何会请您来为我夫人保胎?”

荣太医听罢,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意,道,“丞相大人,这就要问您府中那位大小姐了,卑职听说,是九殿下去求贵妃娘娘的。”

“九殿下?”连延庆眼中闪过一抹遐思。

荣太医双手抱拳,道,“卑职要恭喜相爷了。”说着,他笑了三声,上了马车。

连延庆站在原地,脑海中细细地琢磨着荣太医说的话,突然脑海中一个激灵,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转身走回前厅——

那莫安师太说月儿是极贵之人,看来所言不假!“”,。

第三三二章 一高一低

第三三二章 一高一低

福安院。

萧氏拿了好些补品过来看望大夫人,她一走进院子里,便看到双手环胸,守在门外的冷眉,顿时竟吓了一跳,这个贱婢,不过是个奴才,气势却比一个主子还盛,连似月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种人。

“夫人,大夫人请您进去。”这时候,降香走了出来,挑起了帘子,道。

萧氏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莫测的微笑,道,“降香姑娘辛苦了,还给本夫人打帘子呢。”

降香忙低下头去,道,“夫人请进。”

萧氏轻哼一声,越过门槛走了进去,降香一转头,便看到冷眉一双冷眸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她,她顿时吓了一跳,忙颔首走了进去,一不小心绊在门槛上,差点摔了一跤。

萧氏一走进去,便见连似月坐在大夫人的床前,喂她喝药,看这样样子,胎儿是真的稳定下来了,她心中涌起一阵不悦,但脸上仍旧保持着笑容,走了过去,道:

“姐姐,我都听说了,还好你没事,妹妹听说你动了胎气,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本来昨儿晚上就想过来的,谁曾想刚一出门我就滑了一脚,这不,等到现在才来,你不会怪妹妹把。”

大夫人点了点头,道,“你也有孕在身,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不用特意跑来的。”

连似月将碗递给了青黛,看看萧氏的肚子,眼睛憋到她衣袖下手臂上的鞭痕,问道,“夫人滑了一脚啊?不知胎儿可还好,陆大夫还没有走,不如请他过来给你看看。。”

“不不不,不用了,只是轻微地滑一跤,倒是不碍事的。”萧氏心猛地一跳,心想说话可真要百般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就要露出破绽了,她马上转移了话题,道,“我昨儿在清泉院,听说是遭了贼,才害的姐姐动了胎气,若是抓着了,非要严惩一番才好。”

“是啊,一定要好好地严惩才行啊。”连似月说道,这声音冷如寒冰,令萧氏听了,心脏一颤。

“大小姐,夫人,老爷请二位去前厅。”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母亲,你好生歇着,我去去就来。”连似月安顿好大夫人,便让冷眉和泰嬷嬷都在院子里守着,才和萧氏一道往前院去了。

到了前厅才知道,原来,大夫人的事一过,连延庆就开始盘问昨夜发生在府里的事了。

他一脸严肃,问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夫人为何会受惊?你们给我细细道来。”

周嬷嬷跪了下来,“是,老爷,昨夜府里遭了贼,那贼人到老爷的书房偷东西,大夫人担心老爷重要的公务被偷掉,便匆匆跑出去,结果,府中奴才一片混乱,四处抓贼,也没看着大夫人就往前冲,大夫人才,才受到了惊吓。”

“遭贼?我相府历来戒备森严,何来的贼人?”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昨晚大夫人刚要入睡,便听到外面喊抓贼,说是贼人潜入老爷的书房偷了东西,我们一走出福安院就看到奴才们都在往老爷的书房那边跑,幸好连天总护院及时赶到,驱退了众人。”周嬷嬷回答道。

“贼人可有抓住,现在何处?”连似月站在连母的身旁,问道。

“老爷,大小姐,贼人昨儿夜里就已经被抓住了,用麻袋捆了起来,等着老爷回来发落。”那泰嬷嬷说道。

“抓进来!”连延庆冷声命令,道。

几个护卫抬着两个麻袋走了进来,将麻袋丢在地上,里面的人还在做着无力地挣扎。

萧氏冷冷一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倒霉鬼,被当做替罪羊抓了起来,因为昨晚根本没有遭贼。

“把麻袋打开。”连延庆紧绷着脸,相府遭贼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是!”几个丫鬟上前,将麻袋打开,用力地一掀,那里面的人便滚了出来——

当看清楚麻袋里滚出来的人,众人顿时大惊失,大叫道:

“这,这不是三小姐和甄嬷嬷吗?怎么成了贼了?”

什么?萧氏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淡去,听了这话,她猛地拨开人群跑过去一看,这地上躺着的两人不是连诗雅和甄嬷嬷是谁?

那甄嬷嬷浑身湿透,一张老脸成乌紫,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一样,偶尔动弹一下。

而连诗雅也是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黏在又青又肿的脸上,两只眼睛,有一只肿的老高,颧骨下出了血。水中浸泡了一夜后,她脸上的妆容花了,看着像是一只狰狞的女鬼。

“呀,怎么会是三妹妹?你们不是抓贼吗?怎么把三妹妹抓起来了?”连似月一脸惊讶,眨着眼睛问道,眼角却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雅儿!”萧氏惊叫一声,连忙蹲在地上,“你,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谁?”

连诗雅紧紧握紧萧氏的手,嘴唇不断地颤抖着,她想要站起来,可是浑身都疼,也不知道是浸在水里一夜已经麻木了,还是脚受了伤,她刚刚站起来一点就又滑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们抓到贼吗?”连延庆见连诗雅这番样子,抑制住内心的怒气,冷声问道。。

“我,我……”连诗雅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因为浸泡在水中一夜,嘴唇乌紫,哆哆嗦嗦地,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人,快,快拿披风过来!”萧氏命令道,连忙接过披风抱紧了她颤抖的身躯。

连母见状,皱着眉,吩咐道,“去给她沏一杯热茶!”

“是!”很快,热茶端了过来,萧氏连忙端着,喂进了连诗雅的肚子里,过了好一会,连诗雅的舌头才顺了些,刚开口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她昨晚不知道被哪些人装进麻袋里痛打了一顿,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接着又在冰冷的池水里浸泡了一夜,差点死了过去,她真的又惊又怕,她何时遭过这种屈辱,“娘,疼,我脚疼,我站不起来。”

“陆大夫,陆大夫呢,快过来给雅儿看看伤到哪里了,她说她脚疼,站不起来。”萧氏苍白着脸,她看到连诗雅的脚踝流血了,肿的如同馒头那样高,一碰就哭的稀里哗啦。

很快,陆大夫拎着药箱过来了,他蹲在连诗雅的身旁,道,“三小姐得罪了。”他丫鬟脱去连诗雅的鞋靴,手轻轻按在她的脚踝上。

“啊!”连诗雅立即疼的尖叫出声,眼泪噗噗地落下来,“别动,别动,好疼,真的好疼啊。”

“陆大夫,怎么样?怎么会疼成这样?”萧氏的一颗心拎到了嗓子眼。

陆大夫将连诗雅的脚放了下来,满沉重,道——

“三小姐的脚踝骨断了,断了之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看着骨头断裂的方位,受伤还移动过,恐怕以后走路会……”

“会怎么样?”连诗雅紧紧地抓着陆大夫的衣袖,紧声问道,那惊恐惧怕而瞪大的眼珠,让她倾城之貌全无。

“会……走路不便。”陆大夫尽可能含蓄地回答道。

“走路不便?这是……什么意思……”萧氏脸更加苍白,问道。

“这脚踝骨断了,不能接上,也不能完全闭合,那么走路时候不能用尽全力,走路便会出现一高一低的情况。”陆大夫面对着这夫人和三小姐,实在将“跛脚”两个字说不出口。

“一高一低?陆大夫的意思是,我三妹以后走路会跛脚吗?”连似月一脸担忧的样子,问道。

“有,有可能。”陆大夫抬眼看了眼连诗雅,道。“”,。

第三三三章 抽丝剥茧

第三三三章 抽丝剥茧

“什么……跛脚……”萧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连诗雅最赖以为荣的便是她的美貌,可是,如果脚有了毛病,那……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本来因为成婚不能穿红的消息传开以后,往常那些等着连诗雅及笄之年就上门提亲的王公贵族们都已经却步,转而开始纷纷打听连似月了,要是脚跛的事再传了出去,她就真的无人问津了。

而且,脚跛了就意味着以后门都不能出了,因为出门定会被指指点点,也不能再跳舞,那她的优美的身段就无法伸展。

“跛……跛脚……怎么会,我只是受了点伤而已,怎么会……”连诗雅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骨,脑子里想着和萧氏一样的问题。

她颤抖着声音,哭着着急地道,“陆大夫,你给我治,你快点给我治,我不能当跛子,我不能当跛子啊,我不要变成一个废人,我还要跳舞,我最近正在苦练霓裳舞,我还要跳的。”

“三小姐,这个跳舞……恐怕会有点困难了,为了保证脚不要变形的更加厉害,三小姐最好躺在床上歇息,哪里都不要去。”陆大夫长年为连家看诊,这个三小姐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过去多么伶俐的一个人啊,如今竟成了这般光景,他心中一声叹息。

什么……

连诗雅只觉得整个人生成了灰暗的一片,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了。

“陆大夫,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连延庆问道,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有个跛脚的女儿,再说,连诗雅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看她看的比连似月这个嫡女还多,心里还是有一份格外的感情,即便她再令他失望,他对她也始终多了几分怜悯。

陆大夫婉转地道,“老朽尽量试试看,丞相大人也不妨再请其他名医来看看。”

“不,不……”连诗雅瘫坐在地上,用力地摇着头,她是一个在容貌上追求完美的人,如果脚跛了,她宁愿去死,她哭着向连延庆哀求,“父亲,你快想办法,你找最好的大夫来给我医治,父亲,求求你了,我不要变成一个跛子,我不要啊。”

“孽债啊孽债!”连母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道,“延庆,你想想办法,请宫里的太医来给三丫头看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来了贼吗?怎么把三丫头给绑了,还打成这样!”连延庆厉声地质问道。

“老爷,你一定要给我们的女儿做主啊,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被打成了这幅模样,她可是老爷的骨肉啊,这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故意要害我们的女儿啊。”萧氏跪在地上,忍着身上鞭痕的疼痛,抓紧了连延庆的袍子,呼天抢地地哭着,道。

“父亲,父亲,是,是她,她,她,还有她,她们一起打我的,把我的腿都打断了!你杀了她们,快点杀了她们,给女儿报仇,给女儿出气!”连诗雅心中仇恨的怒火足以燃烧起来,她指着那底下的冷眉,泰嬷嬷等人,她恨不得立即爬起来撕碎这般贱婢。

“是你们做的?老爷,这些可都是大小姐房里的人,事到如今,老爷还不明白吗?这分明,分明是大小姐携私报复啊!”萧氏颤抖的手指指着连似月,大声地指控道。

连似月先是一脸茫然,再一脸怒气,道,“我在宫中参加太后寿宴,忙的不可开交,府里发生的事我一概不知,再说,我母亲可是因为闹贼的事动了胎气,若不是荣太医及时赶到,她就滑胎了!我为何会要把府里弄得这样一团糟?”

这时候,那泰嬷嬷哆哆嗦嗦跪了下来,道,“老,老爷明鉴,不关大小姐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是奴婢们几个人经过老爷书房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老爷的书房里溜出来,我们叫她们站住,那两人却急于溜走,所以才将人绑了起来,打了一顿,但是黑灯瞎火的,没想到抓的人是三小姐和甄嬷嬷。”

“你这老贱人,你分明是故意打我的,我和甄嬷嬷根本就没有进去过父亲的书房,是你们用麻袋将我套住,狠打了一顿,又将我丢下池子浸泡了大半夜!把我害成了这样!”连诗雅想到自己的脚,便悲从中来,伏在萧氏的怀里哭泣。

“冤枉啊,老爷……我们,我们确实看到有人从您的书房偷偷溜出来才捉人的……麻袋解开就变成了三小姐和甄嬷嬷了……”泰嬷嬷连忙辩解道。

“胡说八道!分明是来了贼,连天没有捉住,你们就故意捉了三小姐和甄嬷嬷痛打!这是公报私仇啊,老爷,到底是谁给这些贱婢的胆子,竟敢对一个*姐下手!”萧氏听了泰嬷嬷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疾言厉,脸涨的通红,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

她的女儿成了跛子,今天在场的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几个人一阵争执,连延庆感到头疼,他问那门口的总护院连天,道,“连天,这是怎么回事,遭了贼怎么反将三丫头伤成这样,你这总护院是如何当的?”被萧氏这么一哭,连延庆越发觉得恼怒,也心疼起连诗雅。

“老爷,相府守卫一向森严,卑职在府里任总护院十年,从未出现过什么贼人,昨晚因为老爷和老夫人都进宫了,卑职特意加强了戒备,就算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我们所有的护院都找了,并未发现任何其他贼人的踪影。”连天面向连延庆,冷静地解释道。

这一点,连延庆倒是认同,连天本事高强,又尽心尽力,这些年相府的守卫没有出现过问题,令他十分放心。

“连天!”萧氏脸煞白,道,“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其他贼人的身影,你这意思是认定三小姐和甄嬷嬷是潜入老爷书房的贼吗?所以,她被这些贱婢毒打是活该的吗?没看清楚是谁就打,这是你身为总护院该有的行为吗?”

面对萧氏的责骂,连天颔首,冷静地道,“夫人,守卫相府是卑职的职责,若有贼人,饶是逃出府去卑职也要将他捉拿回来的。”

“你!老爷……你看看,这些奴才一个一个都没有把我和雅儿放在眼里啊,将雅儿的腿都打折了,却没有任何悔意!你一定要惩处他们,她们背后指使的人也不要放过。”萧氏转而向连延庆说道。

“父亲,连天说没有遭贼,泰嬷嬷和绿枝也只看到三姐和甄嬷嬷从您书房出来,不如先去您的书房看看,看看少了什么没有。”这时候,连诀在一旁说道。

“连天,你去看看。”连延庆紧皱着眉头吩咐道。

“是,卑职遵命。”于是,连天和管家一起往连延庆的书房去了。

“夫,夫人,救,救命……”这时候,那疼的近乎奄奄一息甄嬷嬷喃喃地喊道,她哆哆嗦嗦着,脸苍白如纸,这时候,众人才有空注意到同样躺在地上的甄嬷嬷。

“陆大夫,给她看看。”连母示意道。

“是。”陆大夫又给一旁的甄嬷嬷看了,甄嬷嬷更加惨,胸前的肋骨断了两根,背上的颈椎骨轻微移位,往后就只能躺着,也是等同一个废人了。

“好狠,好狠呐,大小姐!”萧氏一夜之间折损了女儿,又折损了甄嬷嬷这个最得力的臂膀,真是雪上加霜。

连似月脸一沉,道,“与我何干!”

“是你,是你,就是你,你恨我,所以你才想尽了办法要置我于死地!”连诗雅指着连似月,尖声地说道。

“三妹还是先解释清楚为什么三更半夜要偷偷摸摸去父亲。”连似月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冷哼一声,道。

“好了!都别说了!”折腾了一夜,眼睛也没有合过,连母紧皱着眉头阻止众人再说下去。

“把这老奴才先抬下去。”连延庆对下面的奴才说道。

“是。”几个人走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甄嬷嬷抬了起来,这时候其中一个丫鬟很无意地将甄嬷嬷身上的衣裳扯了扯,却听见啪的一声,一颗什么药从她的袖子里掉了出来,一直滚落在地上。

“咦,这是什么?”连诀蹲在地上,将这药丸捡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突然,他只觉得浑身一阵颤抖,脸一红,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眼神变得如水雾般迷离。

“诀儿!”连似月率先发现了连诀的不对劲,忙一手打落了他手中的药丸。

连诀一个激灵,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当感受到连似月落在他手背上的手时,他心中更是一阵莫名的悸动,他猛地后退一步。

“怎么了?我的乖孙儿,这是……”连母见连诀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脸红成这样,忙问道。

“没,没事,祖母。”连诀用力地甩了头,端起一旁的茶,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连似月弯腰,将药捡了起来,紧皱着眉,问道,“陆大夫,这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刚才连诀是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突然变成这样的。

陆大夫将这药丸拿了过去,掰开,细细地看了看,突然,他的脸也一红,手一抖,忙用茶杯盖住了这颗药。

“陆大夫,这到底是什么,你竟如此惊慌?”连延庆见连诀和陆大夫先后都出现了异常的反应,奇怪地问道。“”,。

第三三四章 催情药

第三三四章 **药

“丞相大人,这是,这是……”陆大夫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这室内还未成婚的少爷和小姐们,欲言又止。

桌子旁边,连诀连喝了好几杯茶才终于缓了过来,单脸上仍旧泛着一丝潮红,想起刚才碰着连似月手背肌肤的感觉,他心跳不禁加快了,好不容易才压下急促的呼吸。

“这药到底有什么问题,陆大夫?我乖乖孙儿这是怎么了,这难道……难道是毒药吗?”连母见此情况,突然吓了一跳,问道。

“老夫人,丞相大人,这药丸不算毒药,它是用五石散、石硫黄、颤声娇、人参、枸杞、**羊藿、菟丝子、鹿茸、巴戟天、蛇乐子、女贞子等十一味药材磨成粉做成的药丸,其实就是……亻崔情药,刚才诀少爷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将这气味吸入了体内,因为吸的时候太用力,所以才会出现这么明显反应。”陆大夫有些吞吐地说道。

什么……亻崔情药?

众人听了,一惊,这甄嬷嬷的身上,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甄嬷嬷听了,也大为震惊。

而连诀听了,更是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原来刚才那脸红心跳浑身发热的感觉,是因为这颗药,但是让他动情的对象却是姐姐!

“祖母,父亲,我先出去!”想到刚才某个瞬间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他突然觉得自己太邪恶了,他连忙快步走了出去,他要赶快地冷静一下,将那些不好的念头全部去掉。

而那萧氏听了陆大夫的话,脸突然微微一白,手暗暗地握紧了,这东西她当然熟悉,只是,怎么会在甄嬷嬷身上。

连母气的脸发青,呼吸沉重,她叱骂道,“我堂堂丞相府竟出现这种**之物,让陆大夫见笑了。”陆大夫忙躬下了身,这碰上府里这等事,还确实让他感到尴尬。

连母用力地将拐杖在地上用力地敲击了两下,道,“宋嬷嬷,你去翻翻这个老废物的身上,看还有没有这等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宋嬷嬷走上前,伸手在甄嬷嬷的身上一通摸索,竟又掏出一颗来。

“不,不……”甄嬷嬷艰难地晃动着头,“不是,不是奴婢,不是的……”

“老废物还不快说,这**之物从何而来?你拿她想做什么?”连母十分重视相府的风评,若是相府奴才身上藏着亻崔情药的事传了出去,相府就要处处蒙羞,被人指指点点了,这是她不允许的。

“不,不是的,奴婢……奴婢不知道……”甄嬷嬷急的想要辩解,但无奈她身体太疼,连话也说不太清楚。

“老爷,老夫人……”这时候,前去书房检查的连天走了进来。

“如何?”连延庆问道。

“老爷书房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倒是……多了点东西。”连天说道。

“多了东西?多了什么?”

连天示意身后的侍卫将一盏琉璃灯提了过来,这琉璃灯看起来十分华贵,由五琉璃为灯身制作而成,上有山水人物,花竹翎毛,晃耀夺目,华丽精致。

萧氏见到这盏灯,顿时一愣,连延庆看到这盏灯也不由地看了她一眼。

说来,这一盏灯也算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

当初萧仙敏嫁与连延庆为妾,连延庆对她多有愧疚,初时,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一次,萧仙敏说她想要一盏独一无二的琉璃灯,连延庆便找了工匠精心制作了这一盏华贵的琉璃灯相赠,彼时,萧仙敏依偎在他怀中,将琉璃灯点燃,柔声地道,“这灯,是仙敏与老爷之间的灯,往后只有与仙敏在一起的时候,老爷才能点这盏灯。”

“好。”连延庆点头允诺。

从此以后,只要和连延庆在一起的时候,萧氏便会将这一盏琉璃灯点上,其余时候便是放在书橱里,不曾点亮过。

现在连天却将这琉璃灯拿了过来——

“你说我书房多了点东西,和这灯,有什么关系吗?”连延庆轻皱眉头,问道。

萧氏听了,目光也紧紧地锁住了那盏灯,她不知道她这灯有什么问题。

连天将琉璃灯的灯罩打开,从添灯油的地方拿出一颗药丸来,道,“老爷,我细细检查了每一处,书房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但是灯罩里多了这个,不知是何物。”

连延庆一看,这药丸和甄嬷嬷身上搜出来的药丸,无论是泽还是形状是一样的!

“陆大夫!”连延庆道。

“是。”陆大夫接过这药丸,头靠后一些,掰开一看,道,“大人,这和刚刚那颗药是一样的。”

“这药放在灯油里,会怎么样?”连延庆脸慢慢变冷,声音也显得没了温度,问道。

“这药丸可以吃,可以闻,遇火则随之燃烧,没有烟尘,会散发出淡淡的气味,这气味便有……亻崔情之功效,男子闻得此气味,往往无法控制自我,会……会……但这药若用的多了,会折损男儿的身体,折损阳寿。”陆大夫有些不好继续说下去,但听着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折损身体,折损阳寿,这药藏在这琉璃灯里,而琉璃灯在书房里……”连母一愣,猛地看向甄嬷嬷,这老废物已经五十有余,断不会为了自己整这种幺蛾子,“你们去延庆的书房,是要偷偷放这种**的东西,谁让你们做的?”

“奴,奴婢……”甄嬷嬷费力地张开嘴巴,终于说出一句,“奴婢没有,这,这不是奴婢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到奴婢身上来了。”

“哼。”连延庆冷哼一声,缓缓地扭头看向萧氏,那目光如针尖般,扎在萧氏的心口,她顿时脸惨白,急忙解释道——

“不,不是的,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

这药她是熟悉的,除了贴在肚脐的香肌丸永葆青春之外,她有时候去见连延庆还会将这药偷偷地涂抹在脖间,每每引得连延庆欲罢不能,对她百般迷恋。

原本,她只用过一次,可是用了之后,看到连延庆对自己这般呵护,便越陷越深,这些年断断续续的一直用着。“”,。

第三三五章 兀自悲伤

第三三五章 兀自悲伤

但是,她从没有将药丸放在灯罩里燃烧引出气味,昨天更没有指使甄嬷嬷去灯罩里放**药,她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隐隐觉得自己掉入了某个圈套里面,而这个圈套——

她缓缓地抬头看向连似月,只见连似月站在那里,也正看着她,那双眼睛仿佛一口深井,要将她吞噬进去,她的心猛然间一跳——

“娘……”察觉到萧氏的异样,连诗雅抓紧了她的衣袖。

“砰!”连延庆举起那琉璃灯,狠狠一把砸在地上,只听见一声响,,都明白了!

难怪每一回与她相处,便每每按捺不住冲动,事后总是连着一两日没有精神,原来是这秽物在作祟,而昨夜,定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派了甄嬷嬷去书房往琉璃灯里放这药丸。

“老爷……”萧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几步走到萧氏的面前,一把拎起她的头发,不顾众人在场,不顾她“有孕”在身,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将她狠狠打倒在地,“贱人!”

往常,就算连延庆再生气,也不会当着后辈的面骂出这种字眼,足见他现在心中的愤怒。

“老爷,冤枉,真的不是我,不是……”

“若是旁的事,我可能冤枉了你,但这件事,我定没有冤你!”连延庆对这气味再熟悉不过了!

“我,我……”萧氏一脸惊慌,现在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因为她确实对连延庆用过这药。

“萧仙敏啊萧仙敏,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对我也如此心狠手辣!”连延庆两步上前,一把扯起萧氏的衣领,将她往外面一路拽了出去。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被这个女人玩弄,他心中的怒火便无法抑制。

“啊,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这药丸与我无关,不是我放的,老爷明察啊,这是阴谋,有人要害我……”萧氏抓着连延庆的手,但身体却被强行拖在地上走。

“父亲,父亲,娘有了身孕啊,不能这么对她……”连诗雅坐在地上,想要前去劝阻,但是无奈,她脚下不敢用力,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连延庆一听,脚步停了下来,缓缓低头看了萧氏一眼,道,“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什么……不要也罢……萧氏一听,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了下来,浇了个透心凉。

连延庆一直将萧氏拽到了书房,不顾她如何尖叫,如何求饶,就是没有放手。

其余人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无人上前劝阻,眼睁睁看着萧氏被连延庆拖走。

“娘,娘……”连诗雅爬着往门边走去,但是无奈,她浑身无力,爬了两步便爬不动了。

连似月静静地站在连母身旁,冷眼旁观,她非常清楚这个父亲的个性,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玩弄他,尤其萧氏用药物控制了他这么多年,这个秘密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他现在满腔的怒气都会发在萧氏的身上。

“孽障!孽障!居然让自己的女儿和奴才去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真是我相府的奇耻大辱!”连母气的转身离去,连曦连忙上前扶着了。

“祖母,祖母,我怎么办,我的腿怎么办?”连诗雅眼见众人一一离去,无人管她,便着急地喊道。

“把她抬回清泉院,尽力而为,若是治不好,要当个跛子,那也是你的命!你是被你那个心术不正的娘害的,你不要怨恨任何人!”连母说着,速速地离去,无论连诗雅怎么恳求,她再也没有看这个孙女一眼。

待众人都走了,连似月慢慢走到连诗雅的面前,道,“三妹,回去让大夫好好看看你的脚。”

连诗雅停止了哭,她猛地抬头,冷冷看着连似月,道,“连似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从中作梗!是你故意打断我的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之间还没完!”

“对!”连似月点了点头,“最后这句话,三妹说的很对。”

“连似月,你不要太得意!”连诗雅狠狠地盯着连似月,恨不得从地上爬起来,扇她一百个耳光!

“你三妹,你也不要太大意。”连似月道,转身,脸一冷,吩咐道,“把三小姐抬回去,好生伺候!”

“是。”众人被连似月的气势所迫,纷纷低下头,应道。

连似月转身走了出去。

她抬头,看向天空,那烈日正当空,照在她的脸上,一阵暖意将她包围。

虽一夜未睡,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困,她再次想起九殿下与她一起重生之事,脸上露出了笑容,阳光的照耀下,那笑容明媚如花。

“大小姐生好厉害,那三小姐和夫人一定怎么也想不到小姐会趁着大夫人危急的时刻,命冷眉将那秽物偷偷放到老爷书房的琉璃灯里。”回了仙荷院,青黛终于松了口气,道。

连似月没有说话,脸上只露出淡淡的笑容,任由青黛脱去身上的衣裳——

母亲最危急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福安院,她便趁这最好的时机布局,反将一军,打萧氏一个措手不及!

她从来都不会只顾悲伤,徒劳的悲伤,毫无用处!

“大小姐。”这时候,冷眉走了进来,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奴婢前来请罪,请大小姐责罚。”

连似月已经换好了衣裳,看着面前跪着的人,问道,“你何罪之有。”

“是奴婢自作主张,只顾惩罚恶人,没有保护好大夫人周全,让大夫人受了惊吓。”冷眉头低的更低了。

“你已经尽心了,且世事难料,就算是我,也未必能事事掌控全局,如今母亲已经平安无事,你不必过多自责,往后多加注意便可。”连似月对冷眉说道。

“奴婢谢大小姐,谨记大小姐教诲。”

“好了,你们都下去歇着,折腾了一天一夜,我也乏了,要歇息片刻。”连似月轻轻打了个呵欠。

“是。”

冷眉起身走出了仙荷院,住她转过回廊的时候,一把长剑突然刺出,她猛地一个旋身,那剑擦着她的身体而过,她抬头一看——“”,。

第三三六章 改头换面

第三三六章 改头换面

“总护院?”

连天脸上素来没有多余的表情,此刻更是如此,他看着冷眉,道,“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也不管你平时要做什么,只是我身为相府的总护院,决不许任何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对丞相不利之事!”

冷眉并无慌张,也清冷着一张脸,用一根手指,将面前的剑起开,道,“那总护院昨晚亲眼看见我潜入丞相书房,为何不当场将我捉住,今天又为何不在众人面前指证我。”

连天收回视线,道,“昨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要帮你,是因为那东西对老爷身体有害,老爷应该知道真相。但是下一次,我便不会坐视不管了。”

“我要保护的人只有大小姐,只要对大小姐不利的事,我也不会坐视不管!”说着,冷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去。

连天看着那道冰冷的背影,眼睛不禁看了看手中的剑,停留在她用指尖碰过的地方。

连诀跑到后院的井水边,直接舀起一瓢又一瓢的冷水从头上淋了下去,将自己淋的浑身湿透。

四九见了,吓了一跳,忙去抢走了水瓢,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天气还很冷呢!”

“我……”连诀的脸还是红的。

“怎么了?”四九担忧地问道。

“我,我,我真该死!”连诀坐在井边,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那张如玉般的脸都扇红了。

“少爷……”四九什么都不知道,傻傻看着反常的少爷。

清泉院。

甄嬷嬷被抬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连母发了那么大的火,这甄嬷嬷也讨不到什么好,以后是再也不会出现在在清泉院了。

连诗雅被奴才们七手八脚地抬了回来,放到床上,陆大夫给开了药敷在腿上,她疼的哇哇直哭,但是现在动也不敢动这条腿,就盼着好了的时候腿也能恢复正常,走路不会跛脚。

想着自己莫名被一群奴才打了一顿,却没有讨回一个公道,她心里难受地紧。

过了好些时候,萧氏一个人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回来了,身边一个奴才也没有。

“娘……”连诗雅一见萧氏这模样,顿时吓了一跳,只见萧氏的脸肿的像是猪头一般,“父亲打你了吗?”

萧氏瘫坐在椅子上,一脸欲死的神情,“你父亲当真是个无情的人,当初对我多好啊,还送我这独一无二的琉璃灯,现在,不过因为一颗药,就把我们过去的种种全部抹灭,把我当做一个蛇蝎妇人,扇了我十几个耳光,丝毫不顾我的哀求,我的耳朵怕是都要聋了,现在听你说话双耳还在嗡嗡作响。”

“娘,那,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没有路可走了,我听说舅舅那边,这次也受到了皇上的处罚,大表哥还因为冒犯皇上还被抓了起来。”连诗雅只觉得身后的一座山已经轰然倒塌,自己也摇摇欲坠了。

“如今,你舅舅和我们同时受到重创,这阵子他要忙着救你大表兄,怕是顾不上我们了,我们只有靠自己。”萧氏看着镜中自己伤痕累累的模样,又看看连诗雅躺着不能动弹的样子,说道,“我们要抓紧时间,快点铲除连似月和容雪,否则,这相府当真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

“可是现在,我们还有什么法子?”连诗雅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

萧氏含泪的眼中露出一抹冷笑,道,“我们还有连诀这张王牌呢,你刚才没有注意到吗?连诀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他那是闻到那情药,对连似月动了歪念了。只要揭穿这两姐弟的奸情,这两姐弟就不能再在相府生活下去,我们就能反败为胜了,容雪,你生了一双儿女又如何,他们可是不伦之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氏紧紧抓紧了手中的梳子,仰头大笑,那神态近乎癫狂!

x

第二日早上。

连似月好好地睡上一觉,整个人神清气爽,她站在窗前,连诀送她的那一盆海棠花又开了,开的很是娇艳。

她不禁开口吟诵道,“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大小姐,奴婢给您梳头。”降香走了过来,恭敬地道。

“大小姐,奴婢听说,昨儿夜里,三小姐哭了一个晚上,喊着脚疼,那陆大夫今天一早就又被叫了来,又请了京城的名医来。”青黛拿帕子替连似月擦着手,道。

“名医怎么说?”连似月抬起手,将头上的玉蝴蝶簪子拨弄了一下,问道。

“和陆大夫说法大致相同,三小姐以后恐怕真要成个跛的了,也不能跳舞了,三小姐一直以自己的舞姿为傲呢。”

“那有什么关系,她不是还会医术吗?”连似月淡淡地道。

“说起来,三小姐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给人看诊了。”青黛回忆着说道。

“走,该去祖母那请安了。”连似月轻轻一笑,道。

连母坐在酸梨木贵妃椅上,连似月恭敬地站在一旁,耐心地给祖母泡上一杯香片茶,再放入两片生姜。

连母想起那亻崔情药的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发生这种丢人的事,真是家门不幸,当初就不该让萧家的人进门。”

“祖母,您喝茶。”连似月双手端着茶杯,递到连母的面前,道。

“萧氏真是胆大包天,为了一己之私,居然不顾你父亲的身体,做这种害人的事……”连母说着,似乎意识到面前的孙女还未成年,便不好再说下去了。

“祖母,如今父亲既已经知道真相,自然会做出处置,祖母不用太操心了,您保证身子才是最紧要的。”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这头啊,动不动地就疼。”连母皱着眉头,扶了扶头上的抹额。

连似月默默观察着连母的脸,连母最近确实总是感到疲劳,她都好几次听到她说头疼了。

“母亲,月儿说得对,您好生歇着,其他的事,大哥知道怎么做,您就不要太操心了,好好顾着身子才是。”连曦也在一旁劝慰道。

丫鬟们依次走了进来,开始给连母捶腿,点香,连母觉得舒服了点,便闭上眼睛假寐。

连曦命众人将院内的花盆都搬到院子外面去,连似月跟在后面走上前去,唤道:

“曦姑姑,请留步。”

“月儿,怎么了?”连曦停下了脚步。

“祖母体虚头疼的毛病有多久了?”连似月问道。

连曦回想了下,道,“快大半个月了,期间还请陆大夫看了,看不出什么毛病来。陆大夫私下与我说,老夫人年事渐高,身子开始虚弱,要少些操心才好。月儿,怎么了吗?”

连似月摇头,道,“不,没什么,大约是我多想了,祖母年纪大了,开始出现一些老状是正常的。”

连曦继续指挥众人般花盆,连似月站在原处,脸上一抹沉思,目光徐徐地拂过倾安院的每一处——

祖母如此,真是因为年老吗?

“月儿,原来你在这,为父正要找你。”这个当口,连延庆恰好走了过来。

“不知父亲找女儿所为何事?”连似月微微失礼,问道。

“贵妃娘娘派了荣太医来为你母亲保胎,这是对连家天大的恩惠。我想,你和连诀两人应该入宫一趟,亲自到贵妃娘娘面前去谢个恩才是。对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连似月,道,“进宫前先去换身鲜艳些的衣裳,总是这样素,让人觉得你性子太冷,不好接近。”

连似月看到这个父亲那眼神中掩藏不住的蠢蠢欲动,就知道他心里所打的如意算盘,如今连诗雅是彻底指望不上了,他就开始指望她去攀龙附凤了。

恒亲王府。

九殿下凤云峥正在书房看一份公务,看了一会,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笑出了声,他抬起头,目光停留在面前的画卷上,心里感到一阵暖融融的。

这时候,夜风像是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靠在门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殿下,好消息,今儿大小姐进宫向贵妃娘娘谢恩去了。”

凤云峥一听,猛地站了起来,丢下纸笔,飞一般跑出了书房。

但是,才跑到那门边,又走了回来,站在门边,一只手放在腰后,一只手放在腹前,挺直了身躯,问道,“本王这身装扮如何?有没有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这个嘛……”夜风嘴唇咬着食指,故作思考,上下打量着。

“怎样?”凤云峥问道。

“好像……少了点什么。”夜风皱着眉头,说道。

“少了什么?”凤云峥有些紧张地问道。

“殿下偏好白,银,月,便常以白袍,银袍示人,当然咯,凭殿下的风姿,那是绝对担得起风华绝代,天下无双这八个字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白,银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说不定,会让大小姐误会殿下是一个太过冷漠的人,而不敢多余殿下交谈呢。”“”,。

第三三七章 再次见面

第三三七章 再次见面

临华宫。

良贵妃端坐在黄花梨木的贵妃椅上,面带温婉笑意,点头满意地看着面前跪拜的两个人。

连似月跪在地上,双手贴于额前,躬身,她穿着一袭玫瑰红流彩暗花云锦长裙,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间挽着一支碧玉八宝玲珑簪,小巧圆润的耳垂上戴着梅花垂珠耳环。不似往日的清冷淡雅,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华贵,那张芙蓉如面的脸上,柳眉杏眼。

她旁边的则是弟弟连诀,一袭锦袍,美如冠玉,已有翩翩风度。

连似月道:“贵妃娘娘吉祥,似月和弟弟连诀前来,是为了感谢娘娘救我们的母亲于危难,娘娘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这次若不是娘娘及时出手相助,后果恐不堪设想。”连诀接着说道。

良贵妃抬手,道,“不必多礼,你们两姐弟都快起来。”

“谢娘娘。”连似月抬起身来,看到良贵妃慈和的表情,便浅浅一笑,那脸如春日里绽放的花苞,鲜嫩欲滴。

“来人,赐座。”良贵妃吩咐道,两名太监即刻搬来两张椅子,置于左侧,连似月和连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连大夫人现在身子可还好?”良贵妃关切地问道。

“谢娘娘关心,幸得娘娘及时派了荣太医前来,母亲保住了腹中胎儿,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母亲还说,她今日其实也应当进宫谢恩,可是她怕吃了药的身子冲撞了娘娘,请娘娘宽恕她停了药再来拜恩。”连似月徐徐而有礼的道,她的一言一行,端庄典雅,既恭顺谦良,又不卑不亢,让良贵妃在心中对她大为赞赏。

“说起来,你才是本宫和峥儿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你看出芳柚有问题,事先将埋在树下的木人掏了出来换成铁桦树,太后娘娘寿辰当晚,本宫和峥儿怕是要遭殃了,这巫蛊之罪,可是杀头的大罪。”良贵妃想起当日的情形仍心有余悸,若非连似月及时发现问题,如今皇后和废太子的下场就是她和峥儿的下场了。

“那天似月也是无意间发现这芳柚心不在焉,才起了疑心,真正将木人找到的,还是九殿下自己。”连似月当然没有打算告诉良贵妃是她从芳柚虎口的伤口发现了她是四殿下的人,因此才找出破绽的。

“你呀,就不要谦虚了,本宫就认定了你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你放心,本宫不会深究你是如何发现破绽的,你的心是向着本宫和峥儿的,这就够了。”良贵妃蕙质兰心,她看出连似月有不好解释的地方,便也不多加追问。

“娘娘心里透透的,什么都知道。”连似月有些腼腆的笑了,连似月发现,和良贵妃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种被尊位和权势压着的感觉,反而真有种与家长长辈谈心的感觉。

“还有你,连诀……”良贵妃慈爱温和的目光看向面前这铮铮少年,道,“你那日几次三番为九王爷说话,本宫也记在心里了,你们姐弟二人有情有义,与一般世家子弟都不同,本宫喜欢你们,往后多来宫中走动,与本宫多见见面才好。”

连诀起身,躬身颔首,道,“娘娘过奖了,连诀只是做了当下认为应该做的事。”

“这事可不是任何人都有勇气去做的。”良贵妃看着连诀,也是十分的喜欢,她觉得这个少年与别人不同,他高贵优雅,骨子里又有种特别纯净明朗的气质。

“九殿下到!”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便见一抹身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良贵妃抬眼看了过去,顿时一愣,手中的帕子惊的差点掉在了低上。

连似月闻声扭头看过去,目光也明显地愣了一下,这,这是九殿下?

而连诀回过头去,看到那走过来的男人,眼睛瞪的老大,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他用力眨了眨眼睛——

只见,凤云峥身穿着一袭暗红流云蟒纹暗纹锦袍,鞭子边嵌着暗金锦绒滚边,他如一团热烈的火焰般而来,一双眸子散发着星河淡淡的璀璨,唇若丹朱,神采飞扬。

一旁的奴才们见到凤云峥的打扮,也都疑心自己的看错了,这眼前如此喜庆的人,真的是往日里淡漠而疏离的九殿下吗?他一向穿的冷冷清清的,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

今天却变成了这样,这是……怎么了?

凤云峥从进来眼睛便默默地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如今两个人都知道彼此是重生之躯,再见面的时候,心里便有种奇特的感觉,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而且巧合的是——

她身上也是红系的,看起来像一朵热烈盛放的牡丹,想起夜风说过的话,他心中乐开了花——

月儿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舍弃了平日素雅的,特意穿着红衣裳,是不想让他觉得太难接近,这是一种暗示吗?

想到这,他的笑容更加宠溺了。

“九殿下。”等他一直走近了,连似月和连诀两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同时起身问安。

“免礼。”凤云峥抬手,他一直走到良贵妃的面前才收回了落在连似月身上的目光,道,“母妃。”

良贵妃也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儿子,掩嘴笑道,“峥儿你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有让人提前打个招呼。”

凤云峥微微笑道,“儿臣想来了。”

“来来,快坐下。”良贵妃看看连似月又看看凤云峥,道,“看看,这也真是巧了,你们两人穿的都是红的,看起来,倒也格外和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约好了。”

连似月听,微低下头,道,“似月没想到九殿下也会穿红的。”

这个时刻,想到凤云峥是与她一起重生过来的人,她再见到他的时候,心中的感觉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仿佛两个人都揣着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秘密,这秘密旁的人都不知道,是他们两个共同拥有的,便莫名地觉得贴的更近了。“”,。

第三三八章 你这孩子

第三三八章 你这孩子

而凤云峥坐在她的对面,谁能知道,他这两天不管睁眼闭眼,不管用膳习字,看到的想到的全都是她,有时候还会忍不住傻笑,让身边的人以为他怎么了。

因为他庆幸啊!庆幸自己追随她重生一世。

也因为庆幸,他更加小心翼翼,唯恐辜负了上天的这份厚待。

“来了也好,省的连诀在这里看着我们两个女人聊天,索然无味的,你们去那边,本宫再和似月说说话,本宫喜欢和她说话。”良贵妃越看连似月就越加的喜欢了。

“是,娘娘。”连诀走到凤云峥的面前,拦在他和连似月的中间,挡住了他那道视线,那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带着几分威胁,道,“殿下,我听说你最近琢磨出了一种新的字体,人人拍手称赞,今日有机会,便想学习一二,殿下可愿指点?”

“你的字本王也见过的,写的很有风格,指教不敢当,你也写给我看看。”凤云峥察觉到这少年眼中的警告之意,他笑了,起身与他走到一旁的书案前,奴才们立即笔墨纸砚伺候着,让两位尊贵的人写字用。

良贵妃道,“我这临华宫啊,真是好久都不曾这么热闹了,以前十一公主常常会来陪我聊天,后来废太子出事,她便来的少了,如今又出了现在的事,恐怕是再也不会来了。”

“不知道十一公主现在如何了?”连似月问道。

良贵妃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最是可怜了,如今皇后被打入冷宫,虽没有夺去尊位,可也大势已去,她又怎么会过得好。那日,我远远见着,她身边没有奴仆,自己拎着桶子舀水,她哪儿做过这种重活,还摔了一跤,衣裳都弄湿了。我命人过去帮她,她却跟我鞠躬,问我身体好不好,又说对不起我,然后便飞快地拎着桶子跑了,不肯要人帮忙。”

良贵妃说着,眼角有些湿润,十一公主心性单纯,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可是这宫里,各自为阵,各自为营,各有利益,如今临华宫与长春宫只能保持距离,否则对十一公主也不好的。

连似月听罢,心中叹息,其实她也早就预料到了,皇宫里便是这样,母女母子之间,常常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一入宫门深似海,宫里就是这样的。即便十一公主再无辜,可是因为皇后,她必会受到牵连。

连似月想着,又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回。

良贵妃继续和她聊着天,无非说些女孩家家的事。

凤云峥写了一会字,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竖起耳朵来,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咳,殿下,你的宣纸……”连诀一抬头,便看到他走神的样子,轻咳了一声,道。

“啊?”凤云峥低头一看,他一直举着笔不动,那墨汁从笔尖落下来,将宣纸染黑了一大片,“哎呀,纸坏了。”

小太监忙走了过来,替他换了一张纸。

“嘁……”连诀唇角扬起,淡淡一笑,低下头继续认认真真地写自己的字帖。

“这孩子,你是在耻笑我吗?”凤云峥眼见连诀一脸看不起他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连诀抬头,皱眉,如玉的脸上一脸不悦,道,“谁是孩子?”

“你啊,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凤云峥知道连诀的身份,是他自己的弟弟,见他如此认真,反而起了捉弄他的意思。

连诀看着他,眉头慢慢舒展,然后眨了眨那明媚的眸子,调皮地道,“我知道姐姐很多很多事,你想要知道吗?”

凤云峥一愣,虽说他重生一世,但这孩子与月儿日夜相处,想必知道的细节会更多。

“你会告诉我?”凤云峥问。

“这要看殿下想知道什么了。”连诀低头写了一个“心”字,又抬头,一笑,道,“不过,我是个孩子,我可能什么都不会说。”

“你这孩子……”

“对了,似月,本宫倒要问你,你可有意中人了?”这时候,良贵妃突然问道。

“……”凤云峥和连诀听了这个问题,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起了一半身子,靠在书案前,竖起耳朵听着,两人都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笔,脸上出现一丝紧张的神情——

连似月没料到良贵妃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顿时一愣——

“娘娘,我……”

“你说,没关系。”良贵妃鼓励地说道。

“咳咳,母妃!”凤云峥立刻在那边道,“她还小呢,您不要和她说这些事。”

良贵妃看了凤云峥一眼,道,“峥儿,你真是不懂母妃的良苦用心,似月是连相嫡女,她的婚事,你父皇将来要过问的,皇上若赐婚,便没有推脱的余地,她早些告诉本宫,本宫好去皇上面前她你说话,觅得良人。女子一生,若能与相爱之人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连似月听了,看来良贵妃是当真将她放在心里了,竟为她考虑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凤云峥放下笔,看了连似月一眼,道,“母妃,她还小,别吓她了。”

“本宫看不如这样,似月,本宫收你做义女,如何?反正,本宫也没有女儿,那往后你的婚事本宫管起来便也名正言顺了。”良贵妃突然说道。

女儿?

“不行!”凤云峥几步走了过来,道。

凤云峥这坚决的态度,连连似月都微微吓了一跳。

“母妃,您就别操这么多心了。”凤云峥心道,收了做义女,那他不就成了她的哥哥了?

“罢了罢了,似月,你以后若有了意中人,便来与本宫说,本宫替你去皇上那说。”良贵妃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道。

“是,似月谢娘娘恩典。”连似月忙躬身,颔首道,她额头都出了一抹汗了。

“好了,本宫有些乏了,峥儿你领似月和连诀在宫中四处走走。”良贵妃起身,嬷嬷和宫女立即上前搭着手,往寝宫里去了。

“恭送母妃。”

“恭送良妃娘娘。”连似月和连诀躬身,道。

“留下用了午膳再走。”良贵妃吩咐道。“”,。

第三三九章 回忆回忆

第三三九章 回忆回忆

时节已是春日,御花园中,花草繁茂,亭台楼阁,嶙峋山石,处处生机盎然。

午膳时间还未到,连似月和凤云峥一前一后地走在花丛中间,微风拂过,花香隐隐浮动。

连似月在一棵嫩黄的太平花树下,仰起头,看着那花朵,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站在同一棵树下,却是不同的心境,前一世站在这里无助地哭,现在却是欣赏着这般美景,还有一个从前一世一起过来的人,她心里觉得特别的充实,特别地满足。

甚至觉得,复仇之路,也不是只有鲜血和荆棘了。

凤云峥看着她的身影,慢慢的,眼前开始渐渐模糊,然后又逐渐清晰起来,恍恍惚惚之中,他好像看到那个穿着凤袍的女子孤独无力地站在那里,站在同一个地方,不知所措,他当初也是这么站在这里看着她——

——

那时候,凤云峥随刚刚登基不久的新皇凤千越从御书房出来,一路说着朝事,走到了御花园内。

“呀……”两人正说着什么的时候,御花园内传来一阵惊呼声。

“皇后娘娘,您,您怎么这样,您都将贵妃娘娘推倒了,您心里不喜欢娘娘,可也,可也不必如此偷偷下毒手啊。”接着便听到一个宫女带着哭腔的斥责。

凤千越和凤云峥两人同时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新晋的贵妃娘娘连诗雅跌倒在地上,一脸惨白,脸上表情惊恐而无助,几个宫女围在她的身边,要将她扶起来,她却手捂着腰,露出痛苦的表情。

而那贵为皇后的连似月却站在一旁,一脸错愕地看着地上的人,“妹妹,本宫没有推你,本宫还伸手去扶你了!”

“皇后娘娘,明明是您趁着贵妃娘娘不注意用手推了一把,您,您怎么还狡辩呢?”那连诗雅的贴身宫女说道。

“放肆!”连似月怒喝一声,扬起手一个巴掌扇在这出言不逊的宫女脸上,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敢对本宫三番两次呵斥!本宫说没有推贵妃就是没有!”

连诗雅早知道凤千越已经看到了这一幕,便捂着腰,紧皱着眉,眼中含着泪,道,“雪茹,快,快跪下向皇后娘娘赔罪,快。”

“娘娘,明明是……”那雪茹不甘愿,仿佛自家主子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快跪下认错,姐姐是皇后,皇后娘娘怎么会有错,你快点跪下!”连诗雅说着,拉着宫女,一起跪在连似月的面前,道,“姐姐,你,你莫要生气……”

凤云峥冷峻的目光落在连诗雅的脸上,他清晰地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得逞之意。

这边,凤千越脸已经冷到了极致,他撇下凤云峥,快步走了过去,走到连诗雅的身边,亲自蹲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嘴里心疼地柔声唤道,“雅儿,快起来。”

连诗雅好像很意外看到凤千越似的,忙低下头,擦了把眼泪,道,“皇上,您来了,臣妾给您请安。”

“皇上……”连似月看到凤千越对连诗雅如此怜爱,心中便被狠狠刺了一锥子,但脸上仍旧维持着皇后应有的仪态。

凤千越将连诗雅扶了起来,冰冷的目光看着连似月,道,“朕倒没有想到,你这皇后娘娘还有欺压人的本事,往日倒是小看你,被你纯良温厚的外表欺骗了!”

“皇上!”连似月不敢置信地看着凤千越,“你在怀疑我,你怀疑我故意推倒妹妹?”

“朕……”

“皇上,皇上您别生气,姐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连诗雅一副楚楚可怜,扶风弱柳的模样,眼眸含泪,那珍珠般的泪珠子仿佛随时能流下来。

“连诗雅!”连似月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历来乖巧温顺的妹妹,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而连诗雅一听到连似月大声吼的身影,便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一样缩进凤千越的怀中,手环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这一幕,深深地刺伤了连似月的心,然而,眼泪却倔强地停在眼中,不肯流下来。

“够了!你自持皇后身份,嚣张跋扈,欺压其他妃嫔,今日若不是朕亲眼所见,还不知道要被你蒙骗到什么时候。”凤千越冷冷地盯着她,呵斥道。

“皇上,就算全世界的人不信我都没关系,只要你信我就可以了,可是你,不信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去推她,我既然答应了让她为妃,我又怎么会……”连似月看着凤千越冰冷的目光,她的心里在滴血。

好可悲,好可悲啊!

“雅儿,朕陪你你回去。”但是,凤千越根本就不再看她,而是将连诗雅一把打横抱起,离开了御花园,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她的宫女则远远地站着,因为皇上发了火,她们也不敢过去。

凤云峥站在假山旁边,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她在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的手捂着另一边毁了容的脸,他看到她的手背流了血,大概是刚才看到连诗雅摔倒,情急之中去搀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石头上。只是她自己都不到而已。

她站在那里,那么孤独,那么无助,那么可怜!眼泪滑落的样子显得十分绝望。

凤云峥向前一步,但是,最终停下了脚步,手紧紧地抓住了假山的一块石头。

这时候,有宫女从他的身旁经过,他喊住了其中一个,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的绢帛,递到宫女的手中,吩咐道:

“皇后的手流血了,你先去替她包扎好,再传太医过来看看伤口。”说着,凤云峥掏出一块金子,递进这宫女的手中。

“是,九殿下。”宫女拿着帕子,走到皇后的身旁,屈膝躬身,道,“皇后娘娘,您的手流血了,奴婢替您包扎。”

连似月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原来被摩擦了一块皮,血渗了出来。

她擦去脸上的眼泪,恢复一贯端庄的神态,将手伸了出去,道,“包扎。”“”,。

第三四O章 拜见亲王

第三四o章 拜见亲王

她刚才见连诗雅脚下一崴要摔倒了,便下意识伸手去搀扶,结果连诗雅将她的手一甩,手用力生生地打在假山上,便将手皮割破了。

但是,凤千越心疼连诗雅,说她是个包藏祸心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流血了,便抱着连诗雅匆匆走了,充当着连诗雅的保护伞,丝毫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深深的悲凉——

“是。”宫女起身,为她包扎着。

她手微微一颤,低头一看,目光不禁落在这绢帛上,这绢帛上还带着一丝温度——

“绢帛是谁的?”连似月心里有一股奇特的感觉,这是这绢帛带给她的。

这宫女扭头往凤云峥站着的地方看了过去,却发现那个地方已经没了人影,九殿下不在那里了。

宫女微微一愣,想起九殿下的身份,便道:“娘娘,这是奴婢的,奴才为您包扎好了再去找太医过来为您看看。”

“无碍,小伤,不太麻烦太医了。”连似月看着手背上打了结的包扎,将绢帛放在脸上揉了揉。

宫女想起凤云峥的叮嘱,便道,“娘娘的手金贵,出了血不能马虎处理,奴婢还是为您去叫太医。”

“随你去。”连似月只觉心累,便道。

“是。”

“回长春宫。”她道,便转身离去,宫女们依次跟上,那白的绢帛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她好像没那么痛了。

凤云峥站在另外一边,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她,眼睛不眨,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却久久地没有离去。

看着那空了的地方,他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九殿下,贵妃娘娘有请。”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连诗雅身边的宫女雪茹走近前来,道。

九殿下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雪茹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的视线,顿时觉得身体被生生劈成了两半,她忙后退了一步,躬下身去,心道——

这是怎么了?这九殿下怎么给她这样的眼神?怪吓人的。

凤云峥到了长乐宫,连诗雅见了一袭白袍的人翩翩而来,目光顿时微怔了一下,暗暗叹道,这九王的风姿真乃凡人中所罕见,实在令人动心呢。

她示意身边的人全都退下,站了起来,走到凤云峥的身边,露出娇媚的笑意,道,“九王,请坐。”

“娘娘与本王,身份有别,不坐了,娘娘不知有何指教。”凤云峥脚后退了两步,与连诗雅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有礼地道,但是态度和语气却显得十分疏离,冷淡。

连诗雅顿时变了脸,出现一丝尴尬,道,“九王不必这么生疏,我……”

“娘娘是皇上的妃子,还是生疏一些好。”凤云峥见连诗雅走近一步,便又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

“……”连诗雅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的美貌在京都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饶是凤千越也被她迷住了,而这九王竟从来一副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她慢慢地攥起拳头,挤出一丝冷笑,道,“九王与我生疏,但是对皇后可不是这样啊。”

凤云峥听罢,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抬起头。

连诗雅一笑,道,“我一直在想,九王为何一直不娶亲,原来是因为我那嫡姐。”

“贵妃娘娘,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打其他主意为好。”凤云峥口气带着几分清冷,说道。

连诗雅一怔,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的神。

“娘娘若无其他要紧事,本王告退。”说着,凤云峥转身要离去。

“站住!”从来没有男人会这么忽略她,凤云峥这样子,就把她形同猛兽一般,这令她十分不悦,“九王,我嫡姐有什么好,你看看她的脸,那么大一块疤,丑的令人恶心,你谁都不喜欢,为何偏偏喜欢她!”

凤云峥淡淡地看着连诗雅,道,“那疤是当初为了救皇上的命留下的,所有的人都知道,娘娘应该也不知道。”

“你……”连诗雅咬了咬下唇,突然软下态度来,“九王你和我说话,就不能热情一点吗?就像你看连似月那样……”

“娘娘自重!”凤云峥说完,大步离开了长乐宫。

……

……

风吹过,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连诗雅已经摘下了几朵太平花,一副十分满足的表情,她回过头来——

前一世,他也是站在这里看她,却从来没得到过她的回应,因为他只能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而这一世,她回头看到的是他。

连似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了一副冰冷的表情。

凤云峥微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九皇弟,和连大小姐在此处赏花,好兴致啊。”凤千越手背在身后,眼中的神情十分凄冷,那手里拿着一卷厚厚的折子,眼圈里有些泛红。

他说着,目光却锁定在连似月的身上,她穿戴向来素雅,今日竟穿的这样鲜艳,她这是什么意思?

“越郡王进宫,是去见父皇了吗?”凤云峥淡淡的开口,道。

郡王?凤千越一听凤云峥对他的称呼,心头一怔,目光从连似月的身上收了回来,袖中拳头紧握,慢慢地俯下身去,咬紧了牙关,道:

“参见九殿下。”虽然凤千越是兄长,但是现在他只是个郡王,分位比凤云峥低,见了凤云峥,是要跪拜的。

凤云峥表情浅淡,道,“越郡王免礼。”

“谢王爷。”凤千越缓缓地站了起来,那目光中的烟火渐渐聚集在一起,然后脸上却露出一丝谦逊的笑容,道,“还请恒亲王恕罪,是本王一时大意,忘了礼数了。”

“无碍,越郡王不必多礼。”

凤千越他出身卑微,什么屈辱都受过,今日向凤云峥跪拜又如何,往后再加倍讨回来便是,只是!

他扭头看向那太平花下的连似月,她一脸冷清,原本灿若照样的笑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消失殆尽,她眼底甚至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她在嘲讽他作茧自缚,在嘲讽他爵位降低了么?“”,。

第三四一章 你松手吧

第三四一章 你松手

“越郡王进宫,是要找父皇么?”凤云峥注意到他看连似月的目光充满了掠夺,便问道。

“是。”他写了万言忏悔书要呈给周成帝,他颔首,道,“恒亲王,告退。”

说着,他快步离去,在经过连似月身边的时候,他稍停了片刻,抬眸,看着这个一张冷颜的人,他再果断地转过身,快快地离去。

而待他一走,连似月手中的太平花嫩黄的花瓣便一片一片飘落在地。

这枝头上的花,都被她掐断了。

凤云峥快步走了过去,将她手中只剩枝干的花束拿了过来,放在一旁,看着她,道,“没事,他走了。”

“我没事,只是刚好想到了一些事,又恰好看到这个人,他现在已经影响不了我了,我还要看着他慢慢地下地狱,受尽人世间最惨痛的折磨!”连似月说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冷意。

知道了凤云峥重生的秘密,她便再也没有什么遮掩了。

“你受苦了。”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她最后的艰难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但是他临死之前,凤千越为了气他,全都说了——

他知道她历经剖腹取子的剧痛,心里便更加的心疼,不由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将指尖包在大掌中,给她一些温暖。

“殿下,你知道我的乐颜最后去哪里了吗?”连似月缠着声音问道,她发现自己对于凤千越的恨,除了来自自己,还有更多的来自那一双儿女,她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感到不公!

“去了哪里?”

“连诗雅说,他们把她嫁给匈奴王了,她才八岁,八岁,是我对不起她……”连似月说着,觉得空气都是冷的,但是因为在宫里,她要克制,不能哭,不能激动。

“……”凤云峥的心被狠狠地一击,乐颜,那个和月儿长的几乎一样的孩子,每次见到,便甜甜地喊他九皇叔,九皇叔,“月儿,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

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平静,却令人毛骨悚然。

连诀坐在一处假山上,锦袍裹身,阳光映照下,周身一抹橘的流光,那狭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形成一片弧度,眼眸微眨,那如黑曜石的瞳仁中微微泛出一丝犹豫。

他依靠在假山上,好像在欣赏眼前的美景,但真正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不远处的那两个人——

其实,他早就看出九殿下对姐姐的心意了,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只是不知不觉地就感觉到了。

他的心,微微一阵抽痛,缓缓闭上了眼睛,任那阳光落在身上。

“哐啷……”这时候,身后的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还伴随着一个小声叫唤的声音,这声音……有点熟悉。

他两条长腿一番,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转身,见到眼前的情形,顿时愣住了——

只见,面前一个姑娘大概是不小心撞到了哪里,篮子里的盘子掉在地上,砸了一地的菜还有码头。

她气的蹲在地上直哭,还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道,“凤令月,你真是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连个菜也端不好,你不如去死了算了。”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疼地看着面前好不容易从御膳房要来的一盘鸡肉和几个馒头。

哭着,又抹了把泪,伸手去捡馒头。

当她的手正要碰到那馒头的时候,却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默默地拿起那个馒头,用手掰去粘在上面的叶子。

十一公主一愣,抬起头来,当她看到映入眼帘的这张脸时,顿时一愣,心头一颤——

“连诀……”

连诀没有说话,将馒头一个一个捡起来,用嘴巴吹干净了,重新装进盘子里,再将盘子递给十一公主,道:

“鸡肉不能要了,馒头还能吃。”

连诀看着十一公主,她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华贵的公主服,已经换上了素的不擅,头上原本华丽的首饰也只剩下一支简单的金钗,而那双白玉般柔嫩的手,手背有些黑乎乎的。

十一公主察觉到连诀的注视,慌忙将手缩到身后,眼睛看向别处,道,“你怎么进宫了?”

“贵妃娘娘救了我母亲,我和姐姐进宫向贵妃娘娘谢恩。”连诀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慌乱,淡淡地将盘子放进篮子里。

“哦,原来是这样,你母亲怎么了?现在还好吗?”十一公主眼神始终不敢看向连诀,说话的声音有点儿颤抖,眼圈中泛着泪意,却挣扎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在府里受了惊吓,动了胎气,现在没事了,在休养,谢谢你的关心。”连诀的语气中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很平静地叙述着真实的情况。

但是,他伸手,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拿了过来,十一公主本能地后缩,但是连诀却没有松手,用着一点力气将她的手拉了出来,放在他的掌中,然后用自己的衣袖,将她手背上脏黑黑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擦去。

十一公主的指尖动了动,但是最终没有动了,连诀低着头,特别认真地擦拭着,眼睛一眨都不眨,擦了好一会,终于擦干净了,接着又擦另一只,终于露出了那一双干干净净的玉手来。

“你的衣裳弄脏了。”她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指了指连诀的衣袖,说道。

“没关系,洗一下就好了。”他将袖子放了下来,“你的宫女呢?”他发现,她现在做的,本该是宫女做的事情。

十一公主听了,低下头来,道,“不知道,可能被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哦,对了,连诀,我不能再和你说了,我该走了。”

说着,她将那篮子盖上,拎在手腕里就要走,但是,她却拎不动,低头一看,只连诀用手按住了她的篮子,她一愣,抬头看向连诀,只见连诀正看着他,坚决的眼神中有些泛红。

“连诀……”她扯了扯,却扯不动自己的篮子,连诀的动作里,有种有力的坚决。

十一公主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哭着说道,“连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请你松手,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第三四二章 心情大好

第三四二章 心情大好

连诀的手始终按在篮子上,微弱而坚决,他始终忘不了,他去向她求助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带着他去找皇上,就算挨骂挨罚也要帮她的情形。

她那么仗义,而她现在落魄了,他却……

十一公主一个用力,终于将篮子抢了回去,说道,“你记得,我说过的,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因为看到你我就会很心痛,我现在每天都很忙,我不想自己再心痛。

对了,我听说你上次差点被毒蛇咬到了,你要小心些,不要到处乱跑。我走了,再见!”

说着,她拎着篮子匆匆地跑了,跑的迫不及待,她一边跑,一边捂着嘴巴,眼泪迎风飘落。

连诀站在原处,看着洒落一地的鸡肉,这些鸡肉分明又老骨头又多,她却因为不小心倒掉这碗鸡肉而打自己耳光。

她是公主啊,怎么会这样!

在良贵妃这里用过了午膳后,连似月想起临出门前连母交代过的,便和连诀一块去前往仪秀宫去见连淑妃。

连淑妃听到通报,便立即令人将他们姐弟带了进来,十三公主凤瑭瑶听说连似月和连诀会来,没用午膳便在等着了。

连似月和连诀两人跪在地上,给淑妃磕了头,淑妃叫两人起来,赐座。

十三公主凤瑭瑶走到连似月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娇羞,拉着连似月的手,道,“月表姐,你上次送给我的烟雨桃花的披风我可喜欢了,连太后都说我穿着好看。”

“是这件披风找到了合适的主人,若是旁人穿着定不会这么出,因为公主,披风才显得更加好看。”连似月道。

“呵呵……”连淑妃听了,笑着道,“月儿可真会说话。”

“母妃,既然月儿表姐来了,我想她多陪我一会,好吗?”凤瑭瑶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连淑妃,道。

“这个,得问月儿了。”连淑妃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女儿。

“行吗?月儿表姐。”凤瑭瑶似乎十分喜欢连似月,她平常话不多,文文静静的,和连似月在一起,才显得活泼一些。

“好。”连似月点头答应了,她的亲表妹十三公主和十一公主是截然不同的人,如果说十一公主是天空中的飞燕,那十三公主就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她那么甘于住在金碧辉煌的笼子里,不但能很好的适应这笼子里的规则,还能将拎着笼子里的人收服的服服帖帖地。

“太好了,我们去花园抚琴,我新学了一首曲子,总觉得有的地方弹的不好,你帮我听听。”说着,凤瑭瑶便拉着连似月的手去了花园中。

殿内。

连淑妃看向连诀,看着面前的玉面少年,她眼中露出笑意,满意地点着头,拉过他的手,慈爱地道,“诀儿,你长大了,上次会相府省亲,来去匆匆,结果没能看到你,姑姑心里头还想了你好些日子呢。”

连诀颔首,道,“诀儿出门游学,才未能见到姑姑,请姑姑见谅。”

连淑妃却没有半点苛责,柔声地道,“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很有出息,很上进,和一般世家子弟都不同,将来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姑姑感到很欣慰。”

连诀听了这般赞美,都有些赧意,道,“姑姑过奖了。”

“你呀,就不要谦虚了。你父亲和我提过一些事,我会在宫中好好为你打点的,你是咱们连家唯一的嫡子,诀儿,你只管放手搏,你明白姑姑的意思吗?”连淑妃看连诀的目光不知不觉多了许多希冀。

一个世家要维持权力,便是要源源不断地往皇上的面前提点皇上欣赏的人,连淑妃明白,她不能孤军奋战,连家才是她的依靠,她和连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姑姑,诀儿明白的。”自从上次他因为说要投笔从戎被连延庆在次庙里关了三天三夜便再也不将内心真正地想法告诉这些人了。

“那就好。”连淑妃放心地点了点头。

花园中,桃花树下,放着一把松雪琴,凤瑭瑶坐在前面,低头,纤纤十指在琴弦上拨弄,连似月站在一旁,当凤瑭瑶弹出第一个调,她便听出了这是那首《阳春白雪。”

“月儿表姐你听,这里我总觉得弹的不好。”弹到一半的时候,凤瑭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说道。

“我来试试。”连似月道,她不算特别擅长抚琴,但是这首《阳春白雪》却弹了无数次,算是她能拿得出台面的曲子了。

“好!”凤瑭瑶站了起来,让出位置给连似月,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连似月坐下,闭上眼睛,轻呼了口气,然后,那玉指拨弄着琴弦,那雪竹琳琅之音便流淌开来,旋律听来清新流畅,节奏活泼轻快,她的十指灵活地游走,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恰在这时候,一阵风吹来,那三月的桃花从树梢飘落,她的周身,一场纷纷扬扬的桃花雨不期而至——

那粉嫩的花瓣落在她的衣襟上,发间,指尖,凤瑭瑶看着顿时有些惊呆了。

她置身于一片桃花雨中,那玫瑰红的长裙相映成趣,她的娥眉淡扫,眼含春波,皮肤如温玉般细腻,那一张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她脸上微微含着笑意,腮边两缕发丝随风拂面,不知不觉间凭添几分诱人的韵味。

不知不觉间,连似月的身上已经有了足够惊艳岁月的美貌和风情。

“皇上……”冯德贵在身后轻唤了几声,周成帝才慢慢收回了落在连似月身上的目光。

“走。”周成帝再看了连似月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抬脚走进了仪秀宫。

“皇上驾到!”

连淑妃和连诀正聊着天,却突然听到皇帝来了,连淑妃忙起身,上前恭迎,道:“臣妾不知皇上前来,有失远迎,皇上恕罪。”

“哈哈哈,爱妃请起,朕刚从荣华殿出来,想着便来了这里。”周成帝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格外的好,连淑妃微微愣了一下,这阵子诸事缠身,皇上心情郁积,没想到今天这么开心。

皇帝一眼看到了连诀,眼睛一睁,“你也在这?”

连诀单膝跪下,道,“连诀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第三四三章 偶遇之下

第三四三章 偶遇之下

“免礼。”皇帝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道。

连淑妃满含笑意,道,“臣妾不知皇上前来,昨儿准备好的梅子肉还没来得及炖上,臣妾现在去看看。”她会经常自己亲自动手制作一些独特可口的食物留给皇上享用。。

“爱妃凡事总是为朕亲力亲为,偏偏朕又这么喜欢爱妃下厨做的小菜,每次来你这边,都恍惚有种朕在过普通夫妻生活的感觉,踏实。”皇帝望着连淑妃,脸上带着些宽和的笑意,道。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什么忙都帮不上,若臣妾做的小菜能让皇上喜欢,那就是臣妾的福气了。”连淑妃微微伏身,道,“皇上,让我的侄儿诀儿陪您说说话,臣妾先去看看那梅子肉了。”

“是,姑姑。”连诀微微躬身。

皇帝坐在椅上,端看着面前站立的少年,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他问道,“朕记得,你上次求了令月儿带你来朕的御书房,说要用一个秘密交换你嫡姐的性命,那个秘密是什么?”

连诀却道,“当初连诀说要用秘密换姐姐的命,但是,后来皇上是主动释放姐姐的,所以,也就不存在我与皇上交换这件事了。”

皇帝听了,顿时一愣!这一旁的太监总管冯德贵听了这话,也吓了一跳,这连家公子,好生大胆,可不要惹怒了皇上才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谁知,皇帝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朗声大笑起来,他连声说道,“,太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和朕说话,你是第一个。”

“连诀不过有什么说什么罢了。”连诀照实说道,他尽量忽略“眼前的天子是他亲生父亲”的想法。

“哈哈,好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真没想到,连相的一双儿女居然都这么有趣!”皇帝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目光中反而流露出一丝欣赏,“冯德贵,去将朕那柄宝灵弓拿过来,朕要赏赐给连诀。”

“是,皇上。”冯德贵见这连家公子非但没有触怒皇上,还得了皇上的金口御赐,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连诀眼见冯德贵要去拿赏赐之物,他微微一个皱眉,然后突然在周成帝的面前跪了下来,道:“皇上若真要赏赐宝物给连诀,连诀可不可以不要弓箭。”

“哦?那你想要什么?”皇帝有些好奇地看着连诀,问道。

“连诀想求皇上宽恕十一公主,并且将她原来的宫女送回她身边,今日在御花园,连诀偶然见到公主,她每日除了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好皇后娘娘,吃的馒头是冷的,又老又硬的鸡骨头掉了,她也自责不已,皇上,公主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并无任何过错啊!”

原本笑意盈盈的周成帝听到连诀这番话,顿时变了脸,猛地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你这是在质疑朕对皇后等人的处置吗?你无官无位,竟胆敢这样质疑朕的决定?连诀,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皇上,连诀并非此意!”连诀单膝跪下,道,“我只是认为十一公主是无辜的,她没做错,她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哼!”皇帝冷哼一声,“没做错?朕本要废了皇后,她竟当着众人的面以削去尊位来威胁朕,丝毫不顾及朕这个父皇的身份和立场,她的错大了!”

“可是,她是皇上的女儿不是吗?皇上你怎么忍心看着她每天做着宫女要做的事,因为肚子饿还要亲自跑去御膳房要食物呢。”

“够了!”皇帝猛然间一拍桌子,道,“连诀,朕宽恕过你第一次,不会宽恕你第二次,若你再执意为十一说话,朕会治你大不敬之罪!”

连诀听罢,慢慢低下头去,道,“连诀原以为,皇上会愿意听我说话,是连诀多想了,请皇上恕罪。”

皇帝听了,微微一愣。

“皇上……”这边,连淑妃听到超声急急走了出来,看到连诀跪在地上,她忙跪下,道,“皇上,是不是连诀冲撞了皇上?臣妾和他一起向皇上请罪。”

见连淑妃这么紧张的样子,皇帝将情绪收敛了些,道,“爱妃莫要紧张,起来。”

“是,谢皇上。”连淑妃站了起来,看了眼连诀,心里仍旧有些忐忑。

皇帝看了眼连诀,冷声道,“你也起来。”

“谢皇上。”连诀直起身子,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中有一丝失望的神态。

终究没能为十一公主求情成功,连诀和连似月一块离开仪秀宫的时候,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诀儿,是不是在为十一公主的事忧心。”连似月看到他紧皱眉心的模样,问道。

“皇上还是没有答应。”连诀内心感到一些沮丧,目光黯淡,轻叹了口气。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皇上不会因为你的一席话就让十一公主恢复原来的生活。”连似月说道,“皇后如今被打入冷宫,废太子复立无望,公主必会受到这样的牵连,皇上那日没有废了皇后娘娘,保留了公主的尊位,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可是,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连似月轻轻地叹了口气,在这方面,诀儿和十一公主还真的很像,她柔声地说道,“诀儿,在这一场争斗里面,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她的身份,她的地方,已经决定了她要承受的,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这个命运安排的枷锁,十一公主的枷锁就是皇后和废太子。”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连似月说道,“除非,十一公主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良人,不嫌弃她,愿意承受着来自皇后和废太子的危机,愿意娶她为妻,让她离开皇宫,婆家也不会因为她的遭遇看不起她,一心一意地呵护她。”

连诀听了,顿时沉默了,低下了头。

“走,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宫了,我也没有忘记十一公主的。”连似月轻拍了拍他的衣服,道。

“嗯。”

两人正要走出御花园的时候,与迎面而来的八王爷凤烨恰好碰上了,凤烨看到连似月眼中露出一抹讶异,脚步不禁停了下来。“”,。

第三四四章 互为刀俎

第三四四章 互为刀俎

“八殿下。”

“八殿下。”连似月和连诀两人同时道。

凤烨看着连似月,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目光看起来有些疲惫,眉心不见往日的桀骜,脸上多了几分沉重。

连诀于是将来宫里的原因说了,他看出八殿下有话要对姐姐说,便找了个借口先走出了御花园,他对这个八王爷还是一向很喜欢的,以前和六王爷一起的时候,八王爷也常常在场,他觉得八殿下为人爽直,又有趣,虽然看起来乖张,但其实也不见摆什么架子。

两人站在一棵芙蓉树下,连似月静静站着,为垂着头,而凤烨的目光则一直看着她。

这几天,他天天进宫,去冬熙宫守着徐贤妃。

原来,她前些日子受到一群蛇的惊吓,导致心悸,夜不能寐,精神不济。

无论坐在什么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总疑心有蛇爬出来,连皇上去冬熙宫过夜的时候,她也半夜从噩梦中惊醒,梦到好多好多蛇将她包围住,然后开始尖叫,皇帝也被她的尖叫声吓到了,见她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便没有再翻她的牌子,而是让她好好休息。

“丫头,时间过得真快,想起上次你我相见,还是去年此时的尧城,你看你,都长高了。”凤烨看着面前长高了半个头的连似月,说道。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殿下现在知道当时在尧城,是谁追杀你的了吗?”连似月问道。

“半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这次,我也悄悄地送了他一份小礼物。”凤烨唇角扬起,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桀骜,眼神中闪过冷意,“父皇惩罚了萧山之后,我便去了荣华殿,跪在父皇面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他饶过四王兄,父皇大为震怒,将我斥责了一顿,片刻后便写了下让四皇兄降级的圣旨。”

连似月听了,眼中微微流露出一丝差异,看来,八殿下比她想象的心思要更加缜密一些。那日的当下,皇帝本来已经对凤千越心存疑虑,凤烨趁着这时候去为他求情,只能更加激发皇帝内心的愤怒,以及对凤千越的不满,再联系,他求娶萧振海断腿的女儿的事,他就会觉得,这个看起来低调内敛,不争不抢的儿子其实暗中已经拉拢了他的权臣和兄弟,他便会急着去打压凤千越了。

“八殿下此举,真乃画龙点睛。”连似月不禁感叹道。

“那你呢,那日之后,你好吗?”凤烨看着她总是清冷的眼睛,问道。

连似月点头,“我很好。”

两人便又都沉默了下来,凤烨的心中有一股热流在涌动着,蠢蠢欲动地要喷薄而出,可是他又将它按捺了下去。

“八殿下,有话问我,是吗?”连似月先开口了,问道。

凤烨睫毛轻颤,听来十分冷静,道,“是,但是我担心一旦问出口,我们之间往后连这样站着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太后寿宴当日,连诀当时在皇上面前说了一件事,他说他和姐姐差点被毒蛇咬坏了,后来那作证的侍卫还拎出了那条蛇,而宴会的事过后,他的母妃贤妃娘娘的冬熙宫就出现了。

他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必有关联,他母妃宫里的蛇不是偶然出现的,而是有人暗中安排的,而这个人——

他看着连似月,拳头暗暗握紧,又松开。

“如果八殿下问了,我会照实回答。”连似月知道他要问什么,她不会拐弯抹角,她不会将用在凤千越身上那套用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们立场不同,阵营不同,徐贤妃几次三番要害连诀,这点决不可原谅。

“我不会放弃皇位之争的,就算为了我母妃。”凤烨道,他的背后是徐国府,他的前程关乎着众多人的命运。

“我知道,希望八殿下可以心想事成,但是,不要伤害连诀,无论是谁,伤害连诀,我都会为他拼命。”连似月的声音平静,但是却有着一股令人震慑的力道。

“丫头,我们做个约定。”凤烨说道,风吹来,他鬓角发丝飞扬,袍子边飘起。

“什么约定?”连似月迎着他的视线,问道。

“若有一日,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放我母妃一条生路;若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会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可好?”凤烨唇角微扬,脸上带着些笑意。

“那八殿下岂不是吃亏了吗?”连似月捏紧了袖中帕子,道。

“不亏!”凤烨翩然一笑,转身离去,那笑依旧的飞扬跋扈。

连似月静静地看着他迅速地消失在御花园的深处,她明白,和八殿下之间的争斗算是正式开始了——

除非,徐贤妃能够放弃迫害连诀,并且自动放弃争权夺势。

“烨儿,你来了?”徐贤妃正坐在椅子上,金嬷嬷在喂她喝药,她脸有些许苍白,眼睑下方有一层浅浅的黑眼圈,看来昨夜又没有睡好。

见到凤烨进来,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母妃可好些了。”凤烨在一旁坐下,问道。

“……”徐贤妃微叹了口气,道,“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梦到那条蛇缠在我身上,怎么也睡不安稳,母妃在想,是不是要向你父皇请示,换一个宫殿了。”

凤烨听了,没有说话,徐贤妃见他眉头轻皱的模样,便问道:

“烨儿,你今天话很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凤烨抬眸,看着自己的母妃,问道,“那条咬连诀的毒蛇是母妃安排的。”

“哐啷!”凤烨问题一问出口,金嬷嬷手中端着的药碗应声落在地上,碎了。

她连忙弯腰,匆匆将碗拾起,道,“奴婢该死。”

徐贤妃也变了脸,脸上有些僵硬,道,“金嬷嬷,你先下去。”

“是,奴婢告退。”

“为什么?母妃,连诀还只是个孩子,也还没有功名利禄,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而且,我们与相府暂时也没有冲突,连相没有偏帮过任何皇子,母妃为何要这么做?”凤烨站了起来,接连问道,语气间是少有的激动。“”,。

第三四五章 大为震惊

第三四五章 大为震惊

徐贤妃轻轻吁了口气,将内心的波动抑制了下去,脸上露出冷静的神,道,“烨儿,你是不是喜欢上连家那个丫头?不然,为何和母妃说话的时候如此冲动,你从来不会这样。”

凤烨一怔。

“烨儿,你怎么不明白,现在情势已经变了!原来没有九王和良贵妃,你是最得皇上喜欢的那一个,可是现在有了他们母子,我们的位置就危险了,他们已经凌驾于你我之上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去在乎这么一些儿女情长的事?你要知道,母妃做事定有母妃的道理,你无须知道的太多,只要做你该做的事便好。你可千万不要让母妃和外祖家对你失望啊。”说到最后,徐贤妃握住了凤烨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殷切地叮嘱道。

她一直认为,那连似月是个很好的成亲对象,她冷静聪明,进退有度,完全具备当一个王妃的资格,她甚至想过要去皇上面前将连似月求娶过来,可是如今,因为连诀的关系,她不能让他的儿子和连似月产生什么关系——

只能对连似月这个合格的王妃忍痛割爱了!

“……”凤烨听了,慢慢地坐了下来,良久,道,“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徐贤妃笑了,道,“那就好,你不用想其他的,多揣摩你父皇的心思,明白吗?”

“……”



仪秀宫。

皇帝留在了连淑妃这边用膳,十三公主凤瑭瑶坐在他的旁边,道,“父皇,你吃这个,这是儿臣最喜欢吃的了,儿臣没舍得吃,要等父皇来了才吃。”

“瑭瑶儿乖。”皇上脸上露出少有的慈爱的笑意。

连淑妃坐在一旁,为皇帝夹着菜,脸上噙着微微的笑意,虽然她没有儿子,但是有瑭瑶儿拴着皇上的心,这是其他妃嫔都比不了的。

“爱妃,连相之女今年多大了?”皇帝突然开口问道。

“……”连淑妃听了,脸上神情一愣,夹着菜的手微微一抖,那菜掉进了碗里,她回过神,忙道,“皇上恕罪。”

“无碍。”皇帝自己将这一片菜夹进了碗里,

“月儿今年该是十四了。”连淑妃回答道,低头掩去了眼中的慌乱。

“十四?那明年便是及笄之年了,连相还没有给她定亲。”周成帝状似无意地问道。

“月儿是连家的嫡女,她的婚事,未来是由皇上您亲定的。”连淑妃提醒道。

“由朕来亲定?”皇帝像是突然才想起似的,便哈哈大笑,道,“那孩子朕接触过好些次,与一般贵女都有不同,给朕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看来,她这门亲事朕要好好地,慎重地考虑一番。”

“是,臣妾代堂兄谢过皇上。”连淑妃道,她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只见他眉眼之间全是笑意,她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心脏砰砰砰地跳着。

待皇帝一离开仪秀宫,她便立刻吩咐身边的李嬷嬷,道,“嬷嬷,你立即去一趟政事堂,在那边一步不离地守着,要等待连相出来为止,见到他便与他说,速速来本宫这里一趟。”

“是,娘娘。”李嬷嬷得令,急忙地去了。

连淑妃坐在椅子上,紧握着帕子,目光流转,开始深思熟虑起来。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连延庆从政事堂匆匆赶来了仪秀宫,跪在连淑妃面前,道,“娘娘急着找微臣,不知所为何事?”

“丞相快起来。”连淑妃连忙道。

看到淑妃一脸凝重的样子,连延庆有些不解,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诀儿和月儿今天过来犯了什么事?”

“兄长,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这消息对连家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但也许是个坏消息。”连淑妃的态度,让连延庆也跟着紧张起来——

“娘娘请说。”

“皇上他……看上咱们月儿了!”皇帝看上哪个妃子家的亲眷,自然不会直说,但是他刚才那一番态度已经表明了,便是一种暗示,连淑妃就要去促成这件事,如果她连皇上的这点心思都才不到,也走不到今天淑妃娘娘的地位。

“什么?”连延庆猛然间一惊,“皇上他……他看上了月儿?”

这个消息,让连延庆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撞击,他整个人足足愣了半刻的时间!

他从荣太医的口吻中,又想起平日的一些事,便觉得九殿下对似月有了别样的心思,他想着九殿下如今如日中天,月儿若果真与他成亲,对连家来说,大为有利,所以才会刻意让她进宫拜谢良贵妃,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风言风语坏了月儿的名声,所以又特意叫上诀儿一块进宫。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皇上会对月儿动心思!

“兄长,此事千真万确,皇上在我面前表示,他总不好开口,便是要我来与你说!”

这消息一时之间令连延庆也回不过神来,实为意外,“依娘娘之见,微臣现在应该怎么做?”

“月儿还有一年才到及笄之年,皇上为免落人口实,总不至于将一个孩子要进宫里来。但是,他既然开了口,就是将月儿定下了,谁也动不得。

所以,这一年里,兄长可千万要把握好了,不要应任何求亲,最重要的事,要将月儿看紧了,不要和任何人私定终生,不要和任何男子走的近了。这把握好了,对连家来说是好事,凭月儿的聪明才智,未来在宫里怕是如鱼得水。可若出现什么偏差,你,我,还有整个连家都会遭殃!兄长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连延庆点头,道,“娘娘的苦心,微臣明白。”

连淑妃坐直了身子,道,“咱们也不必太过紧张,总的来说,是件好事。兄长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保持着中立,不与任何人结盟,看来是对的,皇上才不会因为忌讳兄长的势力而隔绝我连家的女子进宫。”

连延庆走出宫里的时候,想起自己今天想要讨好贵妃娘娘,想连似月嫁给九殿下的想法,不禁惊起了一身冷汗。

“老爷,回府了。”正阳门外,那赶车的马夫道。

“不,去九华寺,本相要去找方丈算个命格!”连延庆却命令马夫,道。“”,。

第三四六章 是福是祸

第三四六章 是福是祸

九华寺。

幽谧的禅室内,那九方方丈一身赤袈裟,花白胡子,手持佛珠,仙风道骨,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道,“阿弥陀佛,连相突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连延庆摘下头上的纱帽,双手合十,颔首,道,“方丈,今日特意前来叨扰,是想请方丈算个命。”

九方方丈道,“连相匆匆前来,想来此人定是非常重要之人,不知连相要算的事谁的命?”

连延庆将连似月的生辰八字双手奉上,道,“方丈,是小女似月的命,还请方丈帮忙。”

九方方丈接过连似月生辰八字,展开,看着上面的出生时辰等等,突然,这九方方丈神一紧。

“如何?”连延庆见九方方丈变了脸,有些紧张地问道。

“老衲这辈子看过无数人的命,但是从未见过大小姐这么奇特的命格,怪哉怪哉啊!”九方方丈双手合十,闭眼念了声阿弥陀佛。

奇特?连延庆心头一跳,道,“方丈请说,愿闻其详!”

“这命格显示大小姐曾九死一生啊。”

“曾九死一生?”连延庆微愣,月儿一直好好的,哪有九死一生过,难道说的是留在尧城两个月吗?但这也构不成九死一生啊。

“是,曾历经九死终一生,终凤凰涅盘,乃紫微星转世,既有极强极贵之命,可是又有极弱之时……怪哉!怪哉!怪哉!”九方方丈连说了三个怪哉。

“还有呢?”连延庆听的也有些发愣,便继续追问道。

但是九方方丈说着,便将那生辰八字折了起来,不肯再继续往下说了。

“方丈,方丈,你再多说一些。”见状,连延庆忙上前,拖出九方,道。

“天机不可泄露!”九方方丈双手合十,不多说一句了。

“那到底是福是祸?”连延庆再问道。

“阿弥陀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连相不必忧心,一切命中自由定数,凡事皆有可能。”

凡事皆有可能?

连延庆九华寺出来,一路上紧紧看着连似月的生辰八字,脑海中回想着九方方丈说过的,“紫微星?九死一生?凤凰涅胖,极强极弱……”

一个人的命格,怎么会这么复杂?

再想到连淑妃刚才叮嘱的,连延庆的心里沉重起来——

皇上看中了连家的嫡女是件好事,只是又不能立即接进宫里,怕生出意外来,淑妃娘娘说的,这意外若没生的好,只怕整个连家都会受到牵连。

回了相府,他便立刻将连似月叫到了书房,将书房门的门关上了,见连延庆一脸沉重的神态,连似月问道:

“父亲叫月儿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月儿,为父要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地回答。”连延庆坐在书案后面,神凝重地道。

“父亲请说。”

“你心中可有意中人了?”连延庆问道。

连似月微微一怔,问道,“父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你从仪秀宫离开后,淑妃娘娘将为父叫了过去,告诉了为父一个消息,皇上有意招你入宫。”

“……”连似月听了,心头一颤,周成帝要招她入宫?她心里顿时受到了不小的震撼,这前一世,她可是他的儿媳妇啊。

连延庆神态严肃,继续说道,“月儿,皇上既然有了这个意思,你往后便不能有任何心上人,没有是最好的,若是有也要立刻断了那个念头,不要再记挂对方。

否则皇上若知道了,不仅你,咱们连家,淑妃娘娘,连同你喜欢的人都会会受到牵连。往后任何人上门求亲,为父也要拒绝的。”

“父亲,会不会弄错了?皇上怎么会……有意招女儿入宫呢?”连似月问道。

“皇上已经向淑妃娘娘示下,让她转告为父,所以,错不了了,至于为何招你入宫,古往今来,君王向来如此,天下人都是皇上的人。”

“女儿倒是没有想到会这样。”连似月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讽刺之意。

“月儿,你听着,这一年里,为父要按照皇后的要求来培养你,明日便会去物最好的师父,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缺一不可。”连延庆已经横下了心,九方方丈说了,凡事皆有可能,月儿既然要入宫,便要看准那后宫的高位。

连似月听了连延庆所说,最初的震惊过后,她当真觉得好笑,他这个父亲啊,连家就她这么一个嫡女,看来他是打算“人尽其用”了,将她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为他为连家还有宫中的淑妃娘娘铺路。

她恢复了平静,脸上没有任何慌张或是喜悦的表情,反而显得无比冷静,道,“父亲,不必太紧张,毕竟,女儿离及笄之年还有一年的时间呢。”

“月儿,你……”连延庆为连似月冷静的反应感到惊讶,被皇上看中,这可是天大的事,她怎么会这么平静。

“还有一年的时间,世间美人千千万,女儿再平凡不过了,说不定皇上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往后会改变主意的,所以父亲,也要平常心对待此事才好,否则,将来若不如您所想,心里岂不是要极度失望了?”

连延庆听了,一愣,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如今皇上心思南难测,也不知道哪位皇子有机会继承皇位,与其嫁给一个未知的皇子,倒不如直接嫁给皇上,但是看起来,月儿自己却并不是很在意。

这怎么行?

他的女儿,必须和他同一条心才行!

他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道,“月儿,为父刚才已经说过了,今生,你只有皇上这个选择了,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你是相府嫡女,你的责任便是为连家光宗耀祖,如今,萧家虽然受到重创,但还是凌驾在连家之上,但若你进宫,成了皇后,那就不一样了!这是身为嫡女,该为连家做的,你明白吗?”

连似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眼底已经悄悄凝聚起一丝冷意,道,“女儿明白,只是,怕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将来父亲要失望的。”“”,。

第三四七章 有你真好

第三四七章 有你真好

连延庆想到面前的女儿可是皇上想要的人,脸又柔和了一些,道,“月儿,你不用多想,你只要与父亲一条心就可,你是连家的人,你和连家的命运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女儿知道了,父亲放心。”连似月颔首,道。

“嗯,这才对,日后,我们只等慢慢筹谋,凡事皆有可能。”连延庆见连似月很乖顺的样子,心知自己想多了,月儿怎么样也是他的女儿,骨子里流着连家的血脉,断不会有其他想法。

“只是,女儿有个请求。”

“你说。”如今,连延庆将这个女儿当成了一只金凤凰。

“此事先不要声张,莫让其他人知道,因为万一未来不成,月儿也不用成为笑柄。”连似月道。

“月儿说的有理,为父明白,此事除了你祖母和你母亲,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连延庆点头。

“女儿告退。”连似月走出连延庆书房后,脸上微笑消失了,那阳光照射在过来,暖融融的一片,她的脸却显得十分清冷——

虽是重生一世,但也并非事事在掌握之中啊,比如周成帝有意招她进宫之事,倒是没有想到过。

她刚回到仙荷院,淑妃娘娘身边的李嬷嬷就和宫中的奴才,抬了两个偌大的箱子来,直接送到了她的院子里。

这嬷嬷一脸谄媚,笑眯眯地对连似月道,“奴才恭喜大小姐了,这一箱大些的是皇上请淑妃娘娘赐给您的,这小一些的是娘娘专门到娘娘的库房给您的挑选的,都是娘娘珍爱的。”

李嬷嬷令人将箱子打开,一眼看过去,珍稀首饰金银珠宝,应有尽有的,看着就足以令人眼花缭乱。

说完,李嬷嬷便暗暗盯紧了连似月的脸,淑妃娘娘交代过了,一定要探探大小姐的口风,看看她对此事的态度。

连似月佯装没有看出李嬷嬷心中所想,望着这些金银首饰,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吩咐青黛道,“去把我的盒子拿过来。”

“是。”很快,青黛转身进入内室,拿出了一盒银子,送到李嬷嬷手中。

李嬷嬷见这满满一盒子银子,眼中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光芒,心想,这大小姐的手笔可比淑妃娘娘还大啊,看来,并无旁的心思。

她忙跪下,双手接过盒子,沉甸甸的,轻轻一碰,里面发出沙沙声,她瞥了一眼,原来这银子下面还有一些首饰,她心中一喜,道,道,“老奴谢大小姐赏赐,恭喜大小姐了。”

连似月弯腰,亲自抬起李嬷嬷的手,仿佛十分看中她一般,道,“嬷嬷是我姑姑淑妃娘娘身边的老人了,便也是月儿尊敬的人,往后还有好多事需要嬷嬷的帮忙,嬷嬷就不要客气了。”

“大小姐有事吩咐便是,老奴必当尽心尽力。”李嬷嬷抱着这一个盒子,笑眯眯地道。

连似月的脸上也挂着笑容,看起来十分满意似的,袖中的拳头却慢慢地握紧了。

待李嬷嬷一走,连似月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分别从箱子里取出两样饰品,然后哐啷一声将箱子关上,冷声道,“搬到里面第三个柜子里去,把门锁上。”

皇帝都以淑妃的名义送了东西来,看来他是真有这个意思了。

呵…

连似月都坐在窗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望着面前桌子上放着的从箱子里取出来的几件饰品,她的眼神越发的冷漠,整个仙荷院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氛围。

“是。”青黛和降香以及其他几个丫鬟依次将箱子搬了进去。

降香靠近青黛的身边,小声地问道,“青黛,你说皇上怎么会突然赏赐这么多贵重的物件给咱们大小姐呢?”

青黛看了她一眼,低声道,“降香,主子的事,主子若是不说,我们做奴才的就不要多问,你可要记住了。”

“我知道,我是担心大小姐,皇上赏赐的东西却让咱们锁起来。”降香忙道。

“大小姐自由安排。”

“嗯,那倒是的。”两人抬着箱子往里面走,降香没再说话了,眼睛却盯着这箱子,转了转。

“姐姐呢?”这两人抬了箱子进去后出来,便见少爷连诀出现在了仙荷院。

“少爷,大小姐在里面呢。”青黛躬身道。

连诀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降香虽微微低着头,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连诀的身上——

少爷又长高了,比去年初见的时候更加的英俊了呢。

“降香,该走了!”青黛说道,看着她的目光,且显得有些沉重。

“青黛姐姐,我看,少爷来了,我去给他泡杯茶,我记得少爷最爱喝西湖龙井。”降香沉浸在连诀的盛世美颜中,没有注意到青黛的目光,忙转身走了出去,给少爷小姐泡茶去了。

屋子里面。

连诀听了,猛地站了起来,“什么?皇上居然……他居然……动了这种心思,姐姐才十四岁!”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连似月,那目光里既是震惊,又是心疼。

但是连似月的神情却非常的淡然,道,“父亲也说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这天下的人都是皇上的人,皇上若有心思,十四岁又何妨。”

“不行!不管是谁的要求,我决不让你进宫……”连诀声音颤抖着,袖中拳头紧握,他绝不容许那个人伤害他的姐姐,“我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而这样的人却是我的……”

“诀儿!”连似月立即出声,按住了连诀的手。

连诀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浑身颤抖的厉害,因为皇帝与自己的血脉关系,他便觉得这份带给连似月的难堪和痛苦,也是他带来的。

他慢慢屈膝,蹲在连似月的面前,坚定而有力地,道,“姐姐,我不要让你受这份苦,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会保护你,你配的起世间最好的人,配的起世间最好的幸福。”

他说的动情,眼底泛起一丝薄薄的雾气。

连似月听了,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她伸手,扶着连诀坐在椅子上,道,“诀儿,姐姐有你,真好。”“”,。

第三四八章 降香姑娘

第三四八章 降香姑娘

在连似月内心的最深处,连诀弟弟的身份从未变过,在她心目中,他还是她要守护的那个孩子。



“哐啷!”

“哐啷!”

“啪!”

萧氏还未进门,便听到连诗雅的闺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一天当中,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门,便见丫鬟白薇和秀灵两人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床前,那秀灵捂着脸一脸委屈,想哭又不敢哭,地上则是碎了的碗,那药渣撒了一地,一副浓烈的药味弥漫在房间里。

连诗雅则躺靠在床上,她还是鼻青脸肿的,脸上的血痕也还没有消,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

“又怎么了?这都第几碗了,你再不喝下去,真想变成一个跛子吗?”萧氏皱着眉头,走了过去,问道。

“娘!这个贱婢刚才居然笑!我的脚伤成这样,她居然敢笑!”连诗雅指着秀灵,道,“快来人,把她喂了哑药,打三十大板,丢出去!”

“好了,好了!都这个时候了,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就不好收场了,你们两个快下去。”萧氏斥退了两个丫鬟,走到连诗雅的面前,坐下,拍着她的心口,道——

“雅儿,娘知道你内心烦闷,可是这样也于事无补啊,你只有静下心来,好好地喝药,才有一丝希望啊。”

“娘。”连诗雅伏在萧氏的怀中,嘤嘤哭泣着,“我的脚好痛,好痛啊,我怎么会,我会不会变成萧柔那样,我不要这样,如果我变成了一个跛子,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岂不是什么都给连似月了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是这个把我害成这样的,可是她却一点惩罚都没有受到!娘,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

萧氏心疼地拍着连诗雅的背,留下两行眼泪来,道,“娘明白你的感受,你疼我也疼,你伤心我也伤心,你痛恨连似月,我又何尝不是!但是你这样一天到晚的发脾气,对你的腿伤没有半点作用啊,雅儿,你听娘的话,好好地喝药,只有你身体好了,才有精力去对付贱人啊,是不是?”

“呜呜呜……”连诗雅双手紧紧抓着萧氏的衣襟,哭着断断续续地道,“我死也不会放过连似月,我要是成了跛子我要她也成跛子,我要是下地狱她也要跟着我下地狱,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乖……”萧氏心疼地抚摸着连诗雅,心里揪成了一团。

丫鬟又熬了药送进来,这回在萧氏的哄劝下,连诗雅终于忍着反胃的感觉喝下了下去,然后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哭,萧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哄着睡了。

等萧氏走出房间,天都已经黑了,她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肚子,眼神格外地冰冷,如今她最得力最信任的甄嬷嬷成了个废人,被打发了出去,雅儿的脚看了这么多大夫都说治不回原来的样子了,她的心里头一回觉得如此荒凉。

“不,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狠狠地道。

“夫人,外头有人来找您。”这时候,白薇走了进来,道。

“谁?”萧氏眼皮也没有抬一下,道。

“是仙荷院的降香姑娘。”

萧氏顿时一愣,猛地抬起头来,继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快让她进来。”

不一会,那降香低着头走了进来,躬身,道,“夫人。”

萧氏忙起身,亲手将降香扶了起来,示意其他人退了下去,再压低声道,“降香姑娘来的时候,可有旁人注意到?”

降香还是有些忐忑,手微微发着抖,道,“找准了时间,大小姐已经睡了,奴婢是偷穿了青黛的衣裳才过来的,无人注意到。”

萧氏听了,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降香姑娘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只在大小姐身边当个丫鬟,真是屈就了。”

“夫人,奴婢真能信任您吗?”降香抬起头来,问道。

“这在降香姑娘决定来找本夫人的时候,不就已经有答案了吗?”萧氏唇角微撇,端起一旁的茶,饮了一口,道。

“奴婢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只想能成为少爷的通房丫头。”降香如同豁出去了一般,鼓起了勇气,说道,脸涨的通红,“奴婢知道大小姐不会允许,便只好来求夫人了。”

“通房丫头?”萧氏掩嘴一笑,道,“降香姑娘的目标未免太低了一些,凭你的聪明才智,当个妾都屈居了。”

降香的脸一红,眼中流露出兴奋向往之,嘴里却道,“奴婢,奴婢出身卑微,不敢多想。”

萧氏将她的言行全都看在了眼底,不动声地道,“降香姑娘切勿妄自菲薄,本夫人见过那么多的丫鬟,你的资质绝对是一等一的,那苏姨娘,姚姨娘,还有那赵姨娘,谁不是丫鬟出身?再说我好了,当妾当了十几年,现在不也成了平妻,与大夫人平起平坐,连着我的女儿也从庶女变成了嫡次女。所以说,只要你敢做,你能想,在这相府里头,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萧氏最会读人心思,她是揣测着降香的内心,一步一步地引诱着她,她相信没有人会在这样的诱惑面前抵抗住。

“只是,奴婢有个条件。”降香听了萧氏的一番话,心中砰砰直跳。

“你说。”萧氏心道,这降香不愧是连似月身边的人,还不忘记提条件呢,只是,当她走进清泉院的门的那一刻,她就成了她棋盘上的棋子,砧板上的鱼肉了。

“无论如何……”降香咬了咬下唇,抬起头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少爷。”

萧氏眼角轻轻一跳,脸上笑意更深了,道,“这是自然,毕竟少爷是降香姑娘喜欢的人嘛。”

“那夫人……打算怎么做,我才能成为少爷的人呢?”降香问道,想到连诀的风姿,她的心脏便抑制不住砰砰砰地跳动。

“因为降香姑娘来的太急了,此事还要容我多想一想,你来的时间也不少了,你先回去,不要让人起疑了。”

“可是……”降香张了张嘴,最终说道,“那好,奴婢先回去,奴婢等着夫人!”

“好,去。”萧氏微笑着道,其实,她早已想好计策,只是现在,她必须要谨慎一些——

万一这降香,是连似月的诱饵呢?“”,。

第三四九章 派上用场

第三四九章 派上用场

她与连似月数次交手,结果被她一次一次地逼迫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深知她的可怕和厉害。

所以,她对降香,也还要多做一番考察,不能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降香走了几步,又走回萧氏的面前,道,“奴婢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和夫人说了有没有用?”

“什么事?你说。”萧氏问道。

“奴婢听到大小姐和少爷的对话,说是皇上看上大小姐了,以后会接大小姐入宫为妃,就等大小姐明年及笄了。”降香凑近萧氏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皇上竟然看上连似月了?”听到这个消息,萧氏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此事只有老爷、老夫人、大夫人几个人知道,夫人切莫声张,否则奴婢这边要露陷了。”降香千叮万嘱道。

“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数。”

待降香偷偷离开,萧氏的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这若真让连似月进了宫,连延庆必会费劲一切心里为她图谋,以期待她在后宫有所作为。而她的雅儿,则会彻底被这个父亲厌弃,她们将会永远被连似月骑在头上没有翻身之日了。

她想着想着,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莫测的笑意来——

这是连似月飞黄腾达的机会,但又何尝不是她将连似月和连诀一举毁灭的好机会呢?若是,连诀和连似月的不乱奸情被皇上知道,那就是犯了欺君大罪,两人必死无疑。

连诗雅听了萧氏的计划,不由地有些担忧,道,“可是,欺君大罪,那,会不会株连九族啊,为了连似月和连诀把我们全部都搭进去也不值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想过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就算再气,也不会为了一个连似月株连整个连家,不会让人知道他为了一个女人杀害大臣,否则要被史官载入史册的。”

“那就好,我可不想给连似月陪葬。”连诗雅道,“对了,娘,你早前不是说在连诀身边安排了一个人监视他吗?现在是不是该排上用场了?”

萧氏点头,一脸深沉,道,“是该派上用场了。”



天气渐暖。

连诀天天上书院读书,四九日日陪伴在侧,他发现他家少爷自从外面游学归来后,更加的发奋了,大有那悬梁刺股,囊萤映雪之态。

不仅在读书方面,每日从书院回来后,便会刻苦练习功夫,还常常去校场上练习齐射,找总护院连天切磋武艺。

他仿佛卯足了劲,要来一番脱胎换骨似的,四九看着他那手掌因为舞蹈磨枪而长出了老茧,心疼极了。

此刻,他身上背着连诀的剑,小跑着跟着连诀的身后,跑回了文华院,嘴里喊着道,“少爷,您慢着点,四九跟不上了。”

“让你好好锻炼你不听,如今光走路都跟不上我了,日后,我去哪儿,你是去不了了。”连诀一走进院子里,那负责伺候的杨嬷嬷和丫鬟红玉,碧染便近前来伺候。

“不行不行,少爷去哪儿四九就要去哪儿,四九这辈子就是少爷的人了,四九明天就去找连护院,求他给我一个武器。”四九抱着剑跟着进了连诀的屋子说道。

连诀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笑,这一笑,真真如灿烂千阳,耀人心田,四九看着便觉得被那光芒迷了眼——

他的少爷,真真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啊,不知道哪个女子将来才是他的良配。

“少爷,您身上的衣裳都脏了,老奴准备了干净衣裳,您换上。”那杨嬷嬷双手端了连诀换洗的衣裳过来,恭敬地道。

连诀站在屋中,双手张开,丫鬟红玉和碧染两人上前,替他解去外衫长袍,他再进入内室换了贴身的白亵衣亵裤出来后,两个丫鬟再给他套上一件湛丝质锦袍。

“奴婢告退。”两个丫鬟端着他换洗的衣裳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外面,那丫鬟红玉便对碧染说道,“碧染,我看少爷练了功回来,衣裳我去洗便好,你去膳房催催看,少爷的补品做好了没。”

碧染眼眸微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去膳房,洗衣就交给你了。”

“好。”红玉拎着篮子,来到浣洗房里,她蹲了下来后,便开始清洗连诀换出来的长衫等衣物。

连诀换好了衣裳,觉得神清气爽,便来到书案前百~万\小!说,习字,房中静悄悄地,他手握毛笔,微微歪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凝神思考着。

他身姿挺拔,美如冠玉,脸上的轮廓越发的清晰,五官越发的深邃,低垂眼睑,那长长的睫毛间或一眨,灵动从眼中溢出。

一会儿那丫鬟碧染端了补品进来,放在他的手旁,轻道,“少爷,补品来了。”

“放下,我一会再喝。”连诀头也不抬地道。

“是,少爷要记得喝才是,这是大小姐前日特意嘱托了熬给少爷喝的。”碧染说道。

连诀听了,握着毛笔的手微顿,抬眼,看着面前的青花瓷碗,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微的笑意,然后放下了笔,端过碗,几口便将汤喝进了肚子里,碗中连一粒都不剩。

碧染轻轻笑了,收拾了碗和勺子,才离开了。

连诀继续在写着什么,这时候,另外一个丫鬟红玉手中拿了一些干净的衣裳进来,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内室,将他换洗的衣裳全都折叠好了,放进了箱子里面。

她的目光隔着帘子落在连诀的身上,微风拂过,帘子动了,她隐隐约约看到连诀低头格外认真地写着什么,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内室这边。

她连忙低下头,借着将衣物放回箱子,以及折叠被子的机会,背对着,偷偷地翻着各处,像要找什么东西似的。

“……”这时候,椅子发出一点移动的声音来,她连忙将被子叠好了,走了出来,心脏砰砰砰地跳着。

红玉走出内室,才发现,连诀已经走出去了,原来刚才的声音是他推开椅子起身的声音。

红玉眼睛看着连诀的书桌,突然,那里好像有一股什么力道似的,吸引着她走了过去。“”,。

第三五O章 找她报仇

第三五o章 找她报仇

她左右看了看,听声音,少爷是出去了,她快步走到他的书桌前,先是看了一眼连诀刚刚写的东西字,上面墨迹未干,她一拿,便不小心沾到了墨迹,她吓了一跳,连忙将东西放回原处。

接着,又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看,还没有人进来,她继续迅速地翻找着。

最后,打开抽屉翻了几次的时候,红玉在抽屉的最下面发现了一叠折叠起来的纸,这一叠纸看起来仿佛是个秘密,被主人偷藏在最私密的地方一样,她偷偷拿起,展开迅速地看过去。

她识字不多,但是她能看出这一叠纸每张纸上都有一个“月”字,她顿时心头一喜——

都有一个月字,那就是跟大小姐有关了?

夫人嘱托她,偷偷监视少爷,发现什么即刻汇报,但是她监视了一个多月了,少爷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也没发现有什么对大小姐不轨的行为。

今天,终于被她发现了点蹊跷的东西,这下,可以交差了。

她忙偷偷地抽出一张,放进衣袖里面,然后将书桌上的一切复原,端着一颗砰砰砰跳动着的心,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清泉院。

“夫人,这是文华院的丫鬟刚刚在浣洗房的时候偷偷塞给奴婢的,说务必转交给夫人。”白薇将折叠成团的纸递给了消失,道。

萧氏急忙拿了过去,打开一看,她那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当看到那纸上面盖着的私章时,她脸上已经绽放出了一抹无比惬意的笑容——

“有没有人发现你们接触?”

“没有,那姑娘十分谨慎。”白薇道。

“呵呵,百密而终有一疏,人最不能控制的便是自己的感情,尤其是那种说都说不出口的感觉,越是不能表达,内心的情绪便更加的重!所以,若是对一个人心中有想法,就算隐藏地再好,他也有松懈的时候。这是一首情诗啊,呵呵,连诀啊连诀,不枉费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

“那边说,还不止这一张,还有约四十多张,但是怕被发现便只拿了其中一张,其他的,等夫人安排。”白薇继续说道。

“告诉她,暂时不要再轻举妄动,继续监视连诀,发现什么留心记着,切记不要被发现了,等本夫人的命令便是。”萧氏脸上的笑意加深,她凝望着手中的情诗,冷冷地道——

“剑外游学远,无家与寄衣。散关夜空月,回梦鸳鸯游,呵呵,好一个夜空月,鸳鸯游。连诀啊连诀,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的内心居然这么阴暗龌龊,这连给自己的亲姐姐写情书的事也做的出来,不过,亏的你,我才有这次绝佳的机会,让所有人,和皇上,知道你们这对姐弟的真面目,知道容雪都生了两个怎样的孽畜!”

因为掌握了连诀喜欢连似月的一些证据,萧氏心情大好。

可是,才过了些时日,她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连诗雅的脚痊愈之后,当真落下了脚跛的毛病,左脚的脚踝骨破碎,脚筋被震断了,走起路来的时候,便像是矮了一截似的,真正成了个跛子!

当连诗雅从床上下来,走了两步路,就发觉了不对劲,萧氏也是一脸惊恐。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我……我走路怎么歪歪扭扭的,怎么不像以前那样了!”连诗雅站在原地,脸苍白,神情惊恐,额头沁出汗液,她一步都不敢移动了,眼睛泛红,就要哭出来。

“雅,雅儿……可能是你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然后……你走路有些生疏了,你别急,再走几步看看。”萧氏忙走上前,搀扶住连诗雅,鼓励她再走几步。

“……”连诗雅咬紧了下唇,浑身颤抖着,战战兢兢地抬起脚,又往前走了两步——

还是这样!

还是一高一低,一颠一跛的。

萧氏搀扶着连诗雅的手,指尖煞白,呼吸沉重。

“……”连诗雅脸上的神情更加的惊恐,她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了,“娘,娘……你快看看,快看看我的脚,怎么办?我以后走路要怎么办?呜呜呜……”她说着,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声地痛哭起来,样子十分狼狈。

“雅儿,你的脚,真的跛了!”萧氏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只觉得喉咙被一把刀硬生生地划过,疼的说不出话来。

“不!不!我不要!我是连家最美的女儿,人人都说我连诗雅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美人,旁人见了我,总是被我惊艳,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我怎么可以成为一个跛子,我以后,我以后要怎么出门,我以后要怎么跳舞,还有谁会要我?”连诗雅痛哭流涕,歇斯底里,哭的肝肠寸断!

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她的美貌,如今,却成了一个不良于行的人,这和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雅儿,雅儿……”萧氏觉得心脏被针扎了无数次,她曾经认为,她此生最骄傲的是,便是生出连诗雅这样美貌的女儿来,引得京都人人对她趋之若鹜,可如今,竟然成了个跛子!

“连似月!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害我的!”突然,连诗雅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条残缺的腿,跌跌撞撞地移到梳妆台旁边,一把拿过那一把锋利的剪子,她的样子就像是疯了一样,眼中流露出骇人的情愫!

她将这剪子拽在手里,藏在身后,一跛一跛地,往外面跑去——

“雅儿,雅儿……”萧氏一慌,连忙跟了上去。

“砰!”连诗雅忘记自己是个跛子,想走快些,脚步却跟不上,结果扑通一声,猛地摔倒在地,手里的剪刀摔了出去。

但是,她没有气馁,爬了过去,又将剪刀捡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走了出去——

她咽不下这口气,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今天,她非要杀了连似月不可!

就算杀不死,也要用手里这把锋利的剪刀割破她的脸蛋!“”,。

第三五一章 刺杀仇人

第三五一章 刺杀仇人

后花园,百花开放,姹紫嫣红,阳光普照,暖意融融,不时传来嬉笑的声音。

连似月和连府其他姐妹,连雪乔,连菀茵,连胜茹,还有四房的连惠桐等一众姐妹,正在园中赏花。

初春,连似月从京西成衣铺子要了一批春裳来,刚刚送到各房,给了婶娘和姐妹们,个个都高高兴兴的,此刻便簇拥着连似月,说着些女孩儿家家之间的话。

连诗雅站在假山后面远远地看着,手紧紧地握着,浑身颤抖着,她只觉得眼中灼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心里的嫉恨仿佛一腔浓烈的岩浆,随时会喷发而出。

从前,那坐在中间,被众星捧月的人是她啊!

而如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成了个跛子!跛子!不但失去了在连家的地位。

这两个字彷如一把利剑,能生生把她杀死!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将那锋利的剪子悄悄塞进了衣袖里,忍着心口的剧痛,一步一跛地朝那堆热热闹闹的地方走了过去。

“大姐……”众人正聊得兴起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连似月微微一怔,缓缓地扭过头去——

只见,连诗雅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她身上一袭翠绿春裳,头发梳成了云罗髻,头上的步摇随着她脚步的移动,晃动地弧度格外大一些。

看到她走一脚跛一脚的样子,众人都愣了,他们连府的天仙,三小姐连诗雅真成了的跛的了。

那连菀茵小声说,“天,县主的脚,这是跛了。”

“好像是,这样看,跛的还挺厉害的。”连胜茹道。

这些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并没有躲过连诗雅的耳朵,她的身子微微发着抖,但是仍旧往连似月这些走了过来,每靠近一步,她对连似月的恨意就浓一分,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剪刀扎进她的胸口里,狠狠地扎,扎一百次一千次方能解恨!

而连似月淡淡地看着她,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的神情,反而显得几分冷漠。

她微眯着双眸,看着连诗雅走近,这个三妹的身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美艳灵动,现在的她就算走路都有些困难,她的唇角溢出一丝讥讽的神情,看着走到面前的连诗雅,道,“三妹,你来了。”

“是啊,我这些天天天躺在床上,现在终于能下地了,便再也躺不住了,想到外头解解闷,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道,“我这脚,要让各位姐妹见笑了。”

她的脸抽搐着,手暗暗握了握,碰了碰那锋利的剪子。

其他人站了起来,向县主行礼——

“县主莫要泄气,也许这脚完完全全的好了,还需要一段时间。”连似月说道,目光落在连诗雅的脸上,看她的样子,似乎有种万念俱灰之感。

“是啊,县主,现在是恢复的时候,你不要到处乱跑,好好在清泉院歇着养伤,总有一天会恢复原样的。”那连菀茵也在一边劝慰道。

连诗雅抬眸,看了连菀茵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道,“四妹莫要安慰我了,我这辈子啊,就只能这样了。”她心里却咬牙切齿,现如今,连连菀茵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都敢来当众教训她了,她可是皇上封的堂堂县主,却没有人将她看在眼里!

而这一切,都是连似月造成的!

“县主,你现在走路,脚会疼吗?”连胜茹则看了一眼连诗雅的小脚,关切地问道。

而这再平常不过的目光,却让连诗雅的心被刀割了一样,她声音有些颤抖,道,“七妹,就算脚不疼,心也会疼啊,我成了个跛子,就是个废人了,以后什么作用都起不了了,走出去,也要被人嘲笑的。”

说着,她在离连似月最近的凳子上,低着头,像是极度隐忍着心中的苦楚,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苦笑了一下,看来十分酸涩,接着便轻轻啜泣了起来。

其余人也都沉默了,这年华正好的姑娘家,却跛了脚,任谁都会伤心难过,何况连诗雅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呢。

而听着连诗雅的啜泣和委屈,连似月却至始至终都没太多表情,只是眼睁睁看着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目光徐徐地扫过她的身上。

哭了几声,连诗雅便伸手进袖中去掏帕子擦眼泪。

然而,当她一掏出帕子,瞬间就变了脸,整个人猛地朝连似月的身上扑了过去——

“啊!”她尖叫着,高举起被帕子包着的锋利剪子,狠狠地朝连似月心口的位置扎了过去,“连似月,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大姐!”

“大姐小心!”

其余人突见连诗雅发疯,个个吓得尖叫出声,脸都白了,顿时整个亭子里乱作一团,而连似月却没有惊慌,冰冷如刀的眼神看着她!

“啊!”

“哐啷!”

突然,听到连诗雅发出一声惨叫声,手指突然受到重击,一个弯曲,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一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大小姐,你没事!”冷眉快步走了过来,将连似月护在身上,刚刚是她用暗器打落连诗雅匕首的,刚才连诗雅一出现在后花园,她就盯上了她。

其余人见连似月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连似月移开冷眉一些,漠然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冷冷地道,“三妹,你想杀我?”

刚才连诗雅走过来哭哭啼啼的时候,连似月就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了——

今天是连诗雅第一次下地走路,她怎么可能会有心思来向众姐妹诉说可怜之处呢?那么,她哭就只有一个目的——对付她连似月!

“啊!”一次失败,连诗雅不甘心,又猛地抓起掉在手边的刀,往连似月的腿上扎了过去。

“……”只见冷眉危险的眸子微眯,迅速地一脚猛踢了出去,精准地踢在连诗雅的手上,她嘴里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声,手一张开,匕首飞出好远去了。“”,。

第三五二章 骑马骑马

第三五二章 骑马骑马

“你们主仆两人,狼狈为奸,将我害成如今这般模样,我不杀了你们,难解我心头之恨!”连诗雅猛地抬头,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连似月和冷眉两个人,恨不得自己化身为饿狼,啃她们的骨,喝她们的血。

“住口!”这时候,亭子外传来一个气急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

只见连延庆一身朝服,快步走进亭子里,一看掉在那地上的匕首,又看到连诗雅趴在地上一脸恶相,当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脸一冷,叱骂道,“你要对你大姐干什么?你拿着刀,是要杀了她吗?”想到连似月如今是被皇上看中的人,三女儿还敢对她动粗,连延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若这女儿有个什么闪失,他就要满盘皆输了。

“父亲,我,我……”连诗雅突然见到连延庆,心中吓了一跳,手紧紧握住了拳头。

“雅儿,雅儿你怎么了?”这边,萧氏急急忙忙走到连诗雅的身边,用力地将她扶了起来,扭头向连延庆解释道,“老爷,你不要生气,雅儿断不会对自己的大姐有什么心思,她只是脚跛了心情不好,口不择言而已,请你体谅她。”

“哼。”连延庆冷哼一声,道,“口不择言而已?那这是什么?”他指着地上明晃晃的匕首,质问道。

“这……这是……”萧氏咬了咬下唇,顿时有些词穷。

“蓄意行凶,可家法处置!”连延庆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地道,如今,他看着连诗雅,真是看着鸡肋一般。

“老爷,不要啊,雅儿她知道错了,她的脚才刚刚好,现在走路又一瘸一拐的,老爷网开一面。”萧氏急忙求着,但是她一开口,连延庆便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硬如玄铁——

连延庆怕是永远都不会谅解萧氏将**药用在他身上的错误!她说什么,连延庆都不会再听了。

“……”连延庆看了眼连诗雅,叹了口气,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你说,你的脚跛了,你怪得了谁?这都是你任意妄为,咎由自取的后果!”

萧氏暗中掐了连诗雅一把,连诗雅便伏在萧氏的肩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父亲,女儿的脚跛了,女儿真的好难过,女儿是被人打的,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来人!”连延庆别过脸,吩咐道,“将三小姐送回清泉院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一步。”

说完,他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父亲!父亲!是连似月害我的,我如今这般,父亲难道真的不管了吗?父亲,父亲……”连诗雅朝着连延庆的身影追了过去,歇斯底里地喊道,但是才跑几步便跌倒在地,两个护卫走了过来,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连诗雅何曾受过这样粗鲁的对待,便使劲地挣脱着,又朝连似月破口大骂,“连似月,你听着,你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把我失去的全部讨回来,就算讨不回,你也休想拥有!”

无论她反应多么激烈,连似月神情始终淡淡的,道,“三妹,来日方长,你还是先好好休养,这脚跛了,就少走一些路为好,至于这些负气的话……”她说着,唇角一缕笑意,“听起来,会有些可笑。”

“你!连似月,你在取笑我!”连诗雅一见她这神情,便气的浑身发抖。

“雅儿!不要再说了,先回去!”萧氏捂住了连诗雅的嘴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乱了阵脚。

连诗雅感受到萧氏手间传来的力道,终于将一腔怒气忍了回去,跛着脚,忍着心中的恨意,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

那模样看起来,真有几分凄凉啊,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三小姐会落得这般光景?

连似月看着她们的背影走远,心里有个声音在默默地说着——

连诗雅,我说过,前世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和折磨,我会一点一点,千倍万倍的讨回来,你现在受的,只是我一点小小的回礼,往后,还有很多很多!

“大姐,你没事。”连胜茹小声地问道。

连似月回过神来,摇头,道,“我没事。”

“幸好绿枝出手快,不然大姐就要被三姐刺到了,大姐,你以后看到三姐就离远一些,我看她好似……好似疯癫了一般。”连菀茵看着地上那把匕首,想想刚才连诗雅的样子,心有余悸地道。

“姐姐!”刚刚得到消息的连诀一阵风似的飞奔而来,他跑到连似月的面前,一脸焦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问道,“连诗雅刚才拿刀刺你?你受伤了吗?”

“绿枝伸手快,及时制止了她,我没事的,一点伤都没有……”连似月见他担心,便安慰地说道。

“我去找她!”连诀立即转身,这相府里面,有人对她动手,他断然不能不管。

“哎,诀儿!”连似月忙拦住了他,道,“父亲已经惩处过了,你不用再去了,已经够了。”

“可是……”连诀不甘!

“对了,你不是要出门去和六殿下骑马吗?怎么又回来了?”连似月扯开了话题。

“我回来是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刚刚听六殿下派来的人说十三公主她们也会去,我想既然有其他女眷,急急何不一起同行呢?”连诀这才说到了去而复返的原因。

“好啊,我好久没有骑过马了,去活动活动筋骨也好,你暂且去外面等着,我去换身骑马装就来。”连似月听说骑马,倒也挺有兴致的。

“好!我等你!”

那角落的位置,萧氏江头悄悄地缩了回来,脸上露出一抹阴沉的冷冷笑意——

刚才连诀担忧连似月的情景她全都看在了眼里,那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关心,而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强烈而隐忍的爱意!

呵呵,来,来,让我搜集更多的证据,到时候连诀的秘密一旦被揭发,便是天摇地动!“”,。

第三五三章 刻意为之

第三五三章 刻意为之

连诀吩咐四九从马厩准备了两匹马,一匹枣红的给自己,另一笔通体雪白的则是特意为连似月挑选的。

他站在白马面前,仔仔细细地检查着马鞍和马镫,以确保每一个地方都是安全的。

“诀儿,我好了……”他正一手扶着马,一手去检查马镫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喊他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姐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身上穿着一件窄袖的艳红骑装,外套着雪白的狐狸毛大氅,腰间洗着一条玉佩长穗带,头发挽成朝天髻,头上只别了九颗白珠做成的金簪。

她迎着阳光,迎着风,脸上绽放着如花的笑意,轻快地向他走来,那大氅轻轻飘起,她浑身散发着俏美灵动的气息,彷如突然落入凡尘的瑶池仙子,美好的不食人间烟火。

连诀的手微微一怔,心脏一跳,目光仿佛凝住了一般,她的一颦一笑,令他感到血脉喷张,幸福地快要沉醉。

“可以走了吗?诀儿……”连似月走了过来,连诀连忙低头,掩饰了他那过分热烈的眼眸,道——

“可以了,出发!”

“好!”她爽快地道。

两姐弟各自上了马,由连诀在前面,冷眉在后面保护,一起朝位于京郊的骑马场奔驰而去。

当两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发现,马场上已经有数匹骏马正在奔驰,马场的上空响彻着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还不时传来阵阵说笑声,马场的周围,有禁卫军把守。

连似月一眼看过去,只见六殿下凤羽,八殿下凤烨,十三公主凤瑭瑶等人已经在马背上驰骋了,十三公主骑的马则比所有人都要矮小许多,看着便是一匹小马驹而已。

以往,那与哥哥们在一起的,总是十一公主凤令月,而如今,这些身姿中,却已经没了她的踪影,倒是十三公主,显得兴致勃勃,十分高兴的样子。

连似月不禁微微地叹了口气。

“驾!驾!”她正有些感慨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驾喝声,她抬头看去。

只见,那一袭绣绿纹银长袍的男子正驰骋在骏马上,朝她这边而来,他袍子边扎进了腰间的佩玉带着,脚上蹬着白鹿皮鞋靴,墨玉般发丝飞扬而起,头顶戴着白玉发冠,似天神降临。

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目光自她出现在马场的那一刻便胶在她的身上,再也没有移开。

那黑骏马扬起高高的马蹄,踢踏踢踏,飞一般朝她驰骋而来,他浑身散发带着天地间最昂然的霸气,那身后扬起的高高尘土,漫天叫嚣着。

他手握缰绳的力度,仿佛握着一整个世界在手中。

是凤云峥!

他也来马场了。

连似月从马背上下来,静静地站着,远远地看着他越来越近,她看到那块福寿安康的玉佩在他腰间晃动着,此刻他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朝她奔涌而来。

“吁!”到了,到了!

凤云峥双腿用力地夹住了马肚子,身子微微后仰,那马儿停了下来,再原地转了两圈。

此时,他对自己的父皇有意招连似月进宫的事还一无所知,毕竟,在前一世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连似月连和皇上说话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站在不远处的连诀,眼看着这一幕,悄悄地牵着自己的马转身,朝六王爷和八王爷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他脸上依旧笑的灿烂而明媚,和当初那个如风似火的少年并无二般,但是谁能知道,他每走一步,心便跟着疼一下呢。

姐姐啊,似乎,只有转身才是对你最大的爱护。

凤云峥看着连似月,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这一身装扮,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深了。

对他来说,月儿还是个在长身体的孩子,她现在的身高离他胸口的位置还有一点儿距离。

所以,凤云峥站在她的面前,便习惯性地弯下腰,省的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仰着头太吃力了。

他一张俊脸凑了上去,道:

“你来了。”

“嗯,诀儿说六殿下邀请他骑马,公主们也在,便把我也叫上了,没想到殿下你也在啊,好巧。”连似月玩耍着手中的马鞭,大约是骑了一路的马,她的脸有点潮红,看起来更加的明丽,动人。

“是啊,巧。”此时此刻,这一切,都让凤云峥心里有种浓浓的,深深的,失而复得的庆幸。

前世不敢奢望的,今生就在眼前啊,恍惚间,他竟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那不远处的夜风,耳朵极好,听到凤云峥说“是啊,巧”,心中又忍不住吐槽——

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殿下您的刻意为之好吗?是谁,本来在办公务,结果一听说大小姐会去马场骑马,连毛笔都来不及丢,就风驰电掣般来了马场。

刚才来早了,就一直站在树那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入口处,大小姐的身姿一出现,就冲了出去。

啊,这样的殿下,若是将来有朝一日登上皇位,会不会是个成天只知道跟在皇后屁股后面,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皇后要什么就给什么的昏君啊。

想想那画面,真是可怕啊,夜风不禁打了个冷颤。

“骑马你怕不怕?”

“当然不怕!殿下要不要和我比试比试!”连似月微昂起下巴,手握着马鞭,迎视着他的视线,说道,那目光里有种难得的少女的明朗和倔强。

“呵呵呵……”他笑了,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那目光宠溺地快要溢出来了,“好啊,那就比试比试?”

和月儿比赛骑马?从未有过,似乎是个不错的提议。

“那输赢怎么办?”这马场看似一望无际,蔚蓝的天空,清风拂来,此刻,她心里感到十分惬意,难得的起了孩子一样的玩性。

“输赢?”凤云峥眨了眨那双仿若含着秋水的眼睛,道,“都由你说了算,好不好?”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抬手将她贴住脸颊的发丝拿起来,放到她的耳垂后面,那指尖不经意间触过她耳朵的肌肤,连似月顿时感到耳垂烫的快要燃烧起来了——“”,。

第三五四章 猎鹰之危

第三五四章 猎鹰之危

“那就先比,谁先到那棵树下,就算谁赢,如何?”连似月手指着远处的一棵高大的白杨树,说道。

“好。”凤云峥爽快答应。

连似月一跃,轻轻松松上了马,动作间潇洒利落,浑身颇有一种英姿飒爽的味道。

凤云峥也随后上了马,他道,“我不能欺负小孩,你先跑一段,我再追上去,才算公平。”

连似月不禁偏头,哑然失笑,道,“小孩?若把前世的年龄算起来,我都是个四十多岁的老人了。”

凤云峥听了,心里也一片感慨,“是啊,这么看的话,我们都是老人家了,不过……你总是比我小的。”

“来,我虽然比殿下小,但是殿下可不要小看我,我骑马很厉害的,你以前都没见过,今天让你看看。”连似月仿佛一个解放了天性的孩子,高高扬起马鞭,用力抽在马背上,那马撒开腿像疾风一样往前跑去。

凤云峥立于高高的马背上,看着那一抹身影风驰电掣般驰骋在天地间,那红的裙裾在风中联袂翻飞,飒飒作响——

充满了活力,仿佛拥有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九殿下,快来呀!不然你跟不上了。”已经跑到前面去的连似月回过头来,大声地喊着,朝他嫣然一笑。

这一笑,是凤云峥此生见过最好的模样。

“好,我来了。”他挥动马鞭,脚加紧了马肚子,狠甩马鞭,朝她追了上去。

“你们快看,九哥哥和月儿表姐比赛骑马了。”这一边,坐在小马驹上的十三公主凤瑭瑶指着他们飞驰而去的背影,大声地说道。

凤羽,凤烨,连诀看了过去——

只见,广袤的天地间,两匹马一前一后地奔驰,你追我赶,紧追不舍,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响彻在马场内。

慢慢地,凤云峥的马追上了连似月的,两人的马巧妙地保持着齐头并进的势头,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两人好像渐渐地在合二为一。

“这么看,九皇弟和你姐姐倒是挺相配。”六王爷凤羽看着,由衷地发出感慨。

这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心同时沉了一下——

连诀调转码头,扬起马鞭,开始往另外一边的树林子里跑,现在正是初春,他记得这片山头有好多黄桑葚,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很解渴,他去摘一下,留给姐姐吃。

“连诀,等等,一起去。”凤羽察觉自己的话说出来似乎让气氛变得有些僵硬,便和凤烨说了声就与连诀一块骑着往山坡上走了。

“呀,你们,你们等等我呀,我也要去。”十三公主凤瑭瑶见状,忙要去。

“十三,你留下和五皇姐他们一起,你要是摔伤了,我也没有办法和父皇交代,你出来的时候父皇就说了,你少了一根毫毛就要我一颗脑袋,你忘了?”凤羽连忙说道。

“……好。”凤瑭瑶想起自己不能让父皇担心,便乖乖地留了下来。

凤羽笑了,说道,“要是十一,可没有这么省心了,一定要跟着去的,摔的头破血流也不会怕。”

连诀听了,心头微微一颤,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快走,连诀。”凤羽说道。

凤烨看着那抹身影,她笑的好开心啊,他从未见过她笑的这么开心的样子——

丫头,为什么你选择的是和九皇弟一起笑,和我却是刀俎和鱼肉的关系。

他觉得喉头有些发紧,逼迫自己收回目光,扬起马鞭——

“驾!驾!”他也往另外一边驰骋而去,他的马速度非常快,如离弦的箭一般。

他要用着急速的奔跑纾解心中的不快!

连似月眼看着凤云峥追了上来,用力地甩了下马鞭,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凤云峥则像是能控制全局速度似的,又轻而易举地追了上去,不超过她,保持着齐头并进的架势。

“我母妃说,最近这些日子,萧振海的夫人几乎日日进宫陪伴太后,萧夫人还在安平王身边的时候,太后就将她收作义女,当初萧振海和她的婚约也是她最终一手促成的,想来,她这么做,是要为萧山求情了。”凤云峥压低了声音,说道。

两人的马匹同时慢慢地停了下来,连似月目光中溢出一丝冷意,道,“毒蝎子不好自己一直去皇上面前求情,便用这种迂回的战术,因为这时候萧夫人的话比他的话有作用,当年,萧夫人嫁给萧振海后,便时时以义女的名义进宫陪伴太后,关键的时刻,萧夫人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太后也会心软。”

“我估摸着没错的话,这几日萧山就要被放出天牢了。”

“哼,废人一个,放出来也无碍。萧振海的羽翼我会一点一点剪除,直到他轰然倒塌的那一天。”连似月冷冷地道,脸上面无表情,握着缰绳的手暗暗用力,

“萧家四兄妹,现在萧山废了,萧柔不值一提,剩下萧河和萧湖,这两人算是比较难缠的,尤其是萧河。”凤云峥眼看了看四周,说道。

“不管他是谁,只要他姓萧,就死无葬身之地!”连似月用力甩起马鞭,那马再次奔跑起来。

凤云峥笑了,没错,所有的仇人终将死无葬身之地,在这一点上,他和月儿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连似月的马率先到达树下,凤云峥紧随其后赶到——

“九哥哥,月表姐……”十三公主骑着她的小马驹走了过来,身后时形影不离跟着保护的侍卫和奴才,道,“你们比赛比的什么,谁赢了?”

“公主,刚才没有前去行礼,似月疏忽了。”连似月从马背上下来,向凤瑭瑶行礼,道。

虽两人是表姐妹的关系,凤瑭瑶也很喜欢她的样子,但是她知道,必要的礼节不能少,否则将来留下把柄。

“嗷……”这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两声尖利高亢的叫声,三人同时抬头——

只见,马场的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两只硕大的猎鹰,正在朝他们这边飞过来。

“好大的鹰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它们的嘴巴这么尖,都能啄死一头马了。”十三公主仰头看着这两只猎鹰,不禁发出感叹。“”,。

第三五五章 突遇袭击

第三五五章 突遇袭击

连似月听了十三公主这句话,顿时一愣,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她不由自主朝凤云峥看了过去,凤云峥也正朝她看过来。

只见,这两只猎鹰越飞越近,越飞越近,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上空,发出一阵一阵骇人的声音,他们还能看清楚它锋利的爪子和尖利的嘴巴。

“好,好吓人。”凤瑭瑶突然感到好害怕,不禁一阵瑟瑟发抖。

“公,公主,快,快离开。”侍卫和太监也是被这两只巨鹰震骇到了。

这时候,只听到“嗷”的一声叫,这两只猎鹰突然鞥的朝着凤云峥和连似月的方向迅迅速地俯冲而来,目光凌厉,仿佛要将这两个人吃掉!

“月儿!”凤云峥猛地朝连似月身边扑过去,护住了她,并抱着她迅速地上了马,扬起马鞭,驱赶着马离开。

这猎鹰像是瞄准了凤云峥和连似月一样,并不理会凤瑭瑶,只对他们两个穷追不舍。

“殿下,大小姐,小心!”夜风和冷眉同时大声喊道,他们立即快步跑到马边,一跃而上,朝凤云峥和连似月的身边奔跑过去。

“唰!”然而,这时候,突然数十支箭朝他们齐齐射了过来,两人目光一紧——

“有刺客!”

他们拔出刀剑,灵活地将射过来的箭全部挡了回去,紧接着数十个蒙面黑衣人以从天而降的姿势,朝夜风和冷眉进攻。

夜风和冷眉的马挨在一起,背对着背,微眯起敏锐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前方的黑衣人,马在原地慢慢地移动着蹄子。

“来者不善,冷眉,想办法突破,这里交给我,你去救殿下和大小姐。”夜风眼睛紧盯着步步走近的冷肃的黑衣人,用唇音说道。

“好。”冷眉应道。

“嗷……”两只猎鹰以势不可挡之势,飞扑到凤云峥和连似月的身上,锋利的爪子狠狠地往身上抓去——

他们胯下的马受到惊吓,在原地使劲地狂跳起来,试图闪避猎鹰的攻击,连似月紧紧地抓住了缰绳。

“月儿……”凤云峥大呼一声,那猎鹰扑倒他的身上,他低头,俯身在马背上,躲过了第一次攻击,但是只听到撕拉一声响,他那华贵的袍子被硬生生扯去了一块,那快步被留在了猎鹰尖利的爪子上。

“嗷……”猎鹰再次进攻,直接用嘴巴啄去。这时候,马再次受到惊吓,高高举起前蹄,与猎鹰纠缠在一起。

两人双双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这两只鹰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它们很聪明,懂得从弱处进攻,定是有人在暗处指挥!

凤云峥迅速地起来,跑到连似月的身旁,将她扶了起来,而这时候,那两只鹰又朝他们飞扑了过来,尖利的爪子如同锋利的武器,利嘴张开,仿佛要一口将人啄掉。

这猎鹰专门攻击凤云峥的眼睛,他用身子护着连似月,身上的衣袍又被啄去一块,俊美如玉的脸也被锋利的爪子划伤一道血痕。

那些与夜风和冷眉周旋的黑衣人被一个一个击退,但是,他们显然识破了这两人的意图,于是故意采取拖延的策略,不让他们有靠近凤云峥和连似月的机会。

越来越多的黑衣包围过来,形成一道厚厚的墙,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冷眉!”夜风喊了一声,朝她抬了抬下巴,冷眉会意,突然,以剑插地,身子迅速地往上升起,以极好的轻功跃出了人群,她不做任何思考,迅速地往凤云峥和连似月身边跑过去。

“杀!”而这时候,又有一批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手持弓箭,对准了凤云峥和连似月的方向,唰的一声,数十支箭齐齐朝他们射了过去!

“殿下,小心啊!”连似月高声地尖叫出声,凤云峥抱着她就地一滚——

“唔!”凤云峥身体一震,一支箭**了他肩胛的位置上。

“啊!殿下!”连似月一慌,只见血快速地染红了他肩头的银袍,如同迅速绽放的繁花,却触目惊心。

“殿下!快起来!走!”这时候,冷眉已经匆匆赶到,以她一己之身拦在两个主子的面前,冷眼看着面前精装凶猛的黑衣人!

看来,这些人今天抱了要将九殿下至于死地的决心了!

随之而来的,是突出重围的夜风,两人护在前面。

凤云峥强撑着身体,快速地从地上站起来,冷眉将手放在嘴里,发出一个声音,刚才的一匹马飞奔过来,凤云峥和连似月迅速地上了马,迅速地往前面奔跑。

“前面是山崖!”凤云峥记得这边的地势,他高声说道。

然而,这些黑衣人像是会遁地一般,又出现在他们的周围,形成包围之势。

“你相信我吗?”马背上,凤云峥沉声问道。

“相信。”连似月回答道,目光坚定。

“射!”那为首的黑衣人微眯着眸子,眸中散发出一道危险而冰冷的眸光,看着那马背上的两个人,冷漠地下了命令。

顿时,又一波箭朝他们射过来!

“抱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凤云峥再次一拉将连似月揽入怀中,用披风将她包裹住。

连似月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目光相对,她朝他微点头。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纵深往山崖下一跳,同一时刻,那如雨林般的箭射了过来。

黑衣人眼见两人故意滚落山崖,快速地跑了过去——

“射!”为首的再次发话,毫不犹豫!

于是,数十支弓箭再次对准山崖,唰,唰,唰,箭射了出去。

“主人,现在怎么办?”旁边的蒙面黑衣人问道。

“姐姐!”

“丫头!”

“九皇弟!”

这时候,远处的山林中,三匹马齐齐冲了出来,朝山崖边跑过来,个个脸上带着焦急而惊恐的神情!

刚才,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凤云峥和连似月从山崖滚落了下去!

“姐姐,不,你不能有事!”连诀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说话的声音颤抖着,如果她有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三五六章 生瑜生亮

第三五六章 生瑜生亮

凤烨举起手中的弓箭,冷着脸,连续射猎,那盘旋在半空中的两只猎鹰被射下来一只,另一只则飞走了。

“撤!”萧河眼见这三个人来了,这意味着更多的救兵即将到来,他即刻果断地下令撤离。

速度之快,有如闪电。

这一支敢死闪电队,个个都是精英,经由他亲手训练而成,一向用来在战场上突破最难攻克的战垒,他们的特点是——快!快!快!

今天特意用来部署杀九殿下和连似月,哼,便宜他们了,他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嚣张肆意的笑意,他萧河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是连似月小看他了!

只不过,凤云峥那两个手下确实不简单,居然两次突破他闪电队的攻击。

凤烨,凤羽,连诀三人奔跑至山崖边上,齐齐从马背上跑下来,朝下面看过去,只见下面雾茫茫的一片,不怎么看的清楚。

这时候,已有大批侍卫赶到了,众人站在山崖边上,等候命令。

“八皇弟,刚才那帮人好快的速度,而且不留下任何痕迹,一时之间,竟无迹可寻。”凤羽眼见那些人从眼前消失,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正因为快,所以,令人猝不及防,他们一听到异常的声音就冲过来了,但还是没赶得上。

速度快?凤烨眸间闪过一抹思绪。

“少爷!”冷眉和夜风匆匆前来,两人神紧张。

连诀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坚毅,“领人下去找,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

“所有人听令,立即下崖找人!”凤烨高举手中长剑,大声命令道,他的声音不自觉带着一分颤抖。

“是!”

众人即刻下崖寻人,连诀走在了最前面,那给连似月摘好的黄桑葚掉了一地。

不远处,一抹玄黑的身影转身离去,脸上面无表情。

连似月,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选择站在九皇弟,那我只能选择杀了你们。



萧河率领着人马迅速地消失在骑马场上后,遣散闪电队,便往正阳门与父亲和三地会和,现在他要随同他们一块进宫到皇上面前请罪,再接大哥萧山回宫了。

大哥被关在天牢足足一个月,母亲在太后面前百般求情才让皇上暂且赦免,只是,不允许参加乡试的成命不会收回了,从此以后,萧家失去了一员得力的干将。

最重要的是,皇上已经不像从前一样信任萧家了,这是最令父亲萧振海不安之处。

不过,连似月和九殿下这回生死未卜,也算是报了仇了!

但是,萧河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不过!他咬了咬牙,将脑海中那不该有的一点为连似月和凤云峥可惜的念头抹去。

古语云,既生瑜,何生亮——

连似月,本侯爷欣赏你的聪明才智和铮铮手段,只不过,我们天生就是仇人,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而九殿下,你或许会是一个英明的郡王,可惜,我们萧家现在扶持的人是四殿下——

一切,就怪命运弄人。

他想着,脸上的神情更加的阴沉,咬紧了牙关,直奔皇宫,在飞奔的骏马上,他扯下身上的黑衣服,往空中一扔,再拔出剑,刷刷刷那衣服化成碎片落在地上,他一次紫长袍,器宇轩昂,穿过碎片,一直往前。

“如何?”到了正阳门,那萧振海上前,低声问道。

“坠崖了。”萧河从马背上跳下来,回答道。

“中箭了没有?”萧振海追问道。

“九殿下背负一箭。”

“太好了,那箭抹了毒,毒药是四殿下的主意,现在他们坠下山崖,不能及时找到大夫医治,九死一生了。”萧振海抚掌,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萧河一愣,“毒?父亲,闪电队从不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这是我的规矩!”

“河儿,非常时候,非常手段!为父知道你对你的闪电队有你的原则和规矩,不过那连似月异常狡诈,和九殿下合谋更是所向披靡。

上次太后寿宴你也看到了,他们硬是将白的扭转成了黑的,黑的扭转成了白的,手段这么狠的人,必用更狠的手段还击,这是为父从小就教你的。”萧振海说道。

“是啊,二哥,父亲所言有理,你不要介怀。”萧湖在一旁劝解道。

“是,父亲。”萧河慢慢放下拳头来。

“走,进宫了,这个时候进去,还可以洗刷你今天的嫌疑,不得不说,四殿下的计谋也是非常缜密完美的,他特意让你母亲请求太后今天放你大哥出来。”萧振海拍了拍萧河的肩膀,大跨步往前走去。

到了荣元殿,萧振海领着萧河萧湖两人跪在殿外,约半个时辰后,萧山终于被从天牢带了出来。

萧振海一见,短短一个月,这大儿子已经瘦的几乎不成人形了,眼神中再也没有往日的骄傲,充满了惶恐不安,小心翼翼。

他多么优秀的儿子啊,多么令他骄傲的一个人啊,居然被折磨成了这幅模样,接出来也成了一个废人。

他咽下一口气,父子四人前去皇帝面前请罪,谢恩,皇帝又说了些恩威并重的话,才让他们离开。

萧山一路战战兢兢,浑身颤抖,一句话都不敢说,看来是被吓的不轻。

出了荣元殿,赶往正阳门的时候,萧河眼睛不经意间一瞥,发现一抹穿着布衫的身影从另外一边匆匆跑过,神焦急。

他心头微微一颤,继续往前走,父子一行四人,走到正阳门口的时候。

萧河回头,看了看,终于,停下了脚步,道,“父亲,大哥,三弟,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府。”说着,转身便走。

“河儿,切莫做出糊涂事,你大哥才放出天牢。”萧振海眼看着儿子走远,大声道。

“是,父亲。”萧河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萧振海眉头紧缩,看着这个儿子的背影。

“父亲,二哥这是要去哪里?”萧湖道。

“这小子,如此多情,不知是像了谁?”萧振海大叹一口气。



太医院。

一抹穿着布衫的身影急匆匆地跑过来,嘴里急切地喊着,“太医,太医,我母后生病了,快和我去长春宫看看。”“”,。

第三五七章 去太医院

第三五七章 去太医院

但是,她刚要跨进太医院的门时,却被一个太医拦住了,太医躬身道,“公主请留步。”

十一公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道,“快派人跟我去长春宫,母后像是得了重病。”

这太医听了,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情,说道,“公主,这……恐怕卑职不能为人派太医过去。”

“为什么?”十一公主听了太医的话,瞪大了眼睛,“母后浑身发烫,四肢无力,需要太医啊。”

“公主,若是没有太后和皇上的准许,太医院便不能为皇后娘娘看诊。”这太医垂首,说道。

什么……

十一公主一愣,她这才突然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母后被打入冷宫,没有人管她们,过去随传随到的太医,如今竟也以种种理由推脱。

而太后和父皇根本就不会见她!

她牙一咬,道:

“我母后尊号未除,她还是皇后,若她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快点派太医,否则,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这太医连忙跪在地上,道,“公主饶命啊,没有太后和皇上的准许,卑职不能派人。”

十一公主的心一颤,她咬紧了下唇,态度软了下来,乞求着道,“太医,我求求你,喏,这些,这些全都给你,你通融一下,去给我母后看看好吗?”她将头上仅剩的一个金钗取了下来,塞进这太医的手中,又取下那仅剩一边的双鱼玉佩,但是这玉佩她在手中拽了拽,最终收了回去,“这玉佩我不能给你,我回了长春宫再给你找个金镯子来。”

这太医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公主,太医是不能派的,你且将皇后娘娘的病症说一说,先拿几副药回去吃了。”

十一公主想,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于是,她细细地将皇后的病症一一说了一遍,太医道:

“不是什么大病,公主不必太忧心,这是染了风寒,卑职给你抓几副药回去给娘娘煎了喝下便好。”

过了一会,药抓好了,十一公主拎着药包就匆匆回长春宫了。

这时候,一个挺拔高大的声音慢慢从树后面移了出来,萧河拳头慢慢紧握起来,他刚才看到她急匆匆地往太医院这边跑便不由自护跟了上来——

没有想到,她堂堂的十一公主,如今竟落魄到了这般田地,还要看个太医的脸。

“梁太医,你做得很好,这是赏你的。”他正为十一公主感到伤神之际,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他急忙躲回树后面,再偷偷看了过去——

只见那十三公主凤瑭瑶和宫女嬷嬷站在那里,那嬷嬷给了刚才的太医一锭金子,那太医唯唯诺诺地道,“这是卑职该做的,谢公主赏赐。”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十三公主的脸上露出一点温温柔柔的笑意,道。

“卑职会去向太后娘娘告状,就说十一公主打砸抢掠太医院,蛮横无理,抢走了药材,还,还打伤了卑职。”梁太医躬身道。

十三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梁太医,本公主今天没有来过这。”

“是,是,公主今日从未来过太医院。”梁太医紧紧握着那块金子,恭恭敬敬地目送十三公主离开。

等十三公主的身影消失在了太医院,那梁太医脸上露出了笑容,拿出那锭金子偷偷的咬了一口。

“梁太医,牙齿可别崩坏了。”这时候,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梁太医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一见到萧河,他顿时脸有些发白,“小,小侯爷。”

“拿出来。”萧河向他伸出手,脸冰冷,目光如刀。

“……”梁太医心中直喊倒霉,怎么会遇上这么个人,于是只好颤抖着手将十三公主赏赐的金子双手奉上。

“谁要你的金子?令月儿的金钗,交出来!”萧河冷声道,目光中已是不悦到了极点。

梁太医一怔,突然想起,这皇上曾经是将十一公主许给了这位小侯爷了,这下可麻烦了!

他忙从怀中掏出金钗,递给了萧河,道,“小侯爷,饶命,卑职只是一个下人,上面怎么说卑职就要怎么做,卑职也是没有办法啊。”

萧河冷眼斜看了他一眼,一把将十一公主的金钗夺了回来,放进手中。

“小侯爷,卑职知错了,卑职知错了!”梁太医吓得冷汗直流,频频抬手擦汗着额前的汗液。

“梁太医。”萧河喊道。

“是,小侯爷……”梁太医抬起头来。

“砰!”他还未看清,萧河便出拳,狠狠一圈揍在他的眼睛上——

“唔……”梁太医连连后退,摔倒在地,他只觉得受到一个重击,整个眼珠子都差点被打出来了,脑袋嗡嗡作响,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你不是说十一公主打伤你,抢走了药材吗?这一拳,本侯爷替令月儿打了!”萧河转身,扬长而去。

“啊,好,好疼,我,我是不是瞎了。”梁太医躺在地上,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回到了长春宫。

十一公主跨进宫门,便听到一阵咳嗽的声音,她急忙跑到寝殿的床榻边,端过一杯水,扶着皇后靠着床坐了起来:

“母后,我已经去太医院要了药回来,等我煎好,你喝下去就会好了。”

皇后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头上停留了片刻,道,“花了一番力气才拿到药。”

十一公主听了,微微低了低头,但是马上摇头,说,“没有,开始他们不肯给,我说了几句吓唬的话,他们马上就给了,毕竟我可是十一公主,他们不敢的。”

皇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母后先躺着,我去煎药。”十一公主等皇后喝完了水扶着她躺下,再跑出去准备煎药。

她先蹲在地上,用瓢舀了水冲洗药罐子,一边洗一边抬手抹着眼泪,等她洗干净了药罐子,再准备往里面放水的时候却发现水缸里已经没有水了。

她将药罐子放下,拎了一个木桶,准备出去打水,她有些笨拙地拎着木桶来到井边,将木桶吊在绳索上面,再将木桶丢下井里,只听到扑通一声响。“”,。

第三五八章 纠结矛盾

第三五八章 纠结矛盾

接着便用力地摇着,将那垂下去的桶一点一点收起来,水桶很大,装的水也多,她咬紧了牙关,脚蹬在井边,身体往后倾,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装满了水的木桶收上来,手掌都被粗糙的绳子磨红了。

好不容易将水桶从井边抬了下来,但是放在地上的时候没有放好,桶子一歪,倒在地上——

“呀,别,别啊!”她连忙丢了绳子,扑过去要将木桶扶起来,结果鞋子裤子都打湿了,水桶里的水却没剩下多少了。

“气死了!”她气的一脚踢在木桶上,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弯着腰把木桶扶起来。

“我来帮你。”她正要把木桶重新用绳子拴住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走到她的身旁,将她的木桶拿了过去。

十一公主一愣,只见萧河利落地将木桶丢了下去,很快便打上来一桶满满的水,然后轻松地拎起来,回过头,看了看湿漉漉的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道:

“走,赶快回去换鞋。”

眼看着他拎着自己的木桶在前面走,十一公主回过神来,快步走过去,按住木桶,说道,“萧河,我不要你帮忙,我自己可以的,而且,我不能要你帮忙,我不是说过了,父皇的话不必听,我不会承认这门指婚的。”

“还有呢?”他看着她,问道。

“还有,还有,你看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没有人会在乎我们之间那个所谓的婚约,你不要有任何要负责任的想法,我也不需要。”

“还有吗?”他继续看着她,再问。

“还有,还有,我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要替我做任何事,我也不会领情。”

“这我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说你有其他喜欢的人。”萧河说道。

“所以,你不要管我……”

“快走,再在这里呆下去,被人看到了,到时候你不想承认我们之间有关系都由不得你了。”说着,萧河一手拎起桶子,一手扯住她的衣袖,拉着她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直接抓她的手,只是扯着衣袖而已。

“我自己走!”十一公主抽回了自己的手,快步地走着。

一直拎着水到了长春宫门口,十一公主快步走了上去,伸手拦在宫门口,说道,“可以了,你已经帮我拎了很长一段路,放在这儿就可以了,我能拎进去,我不需要人帮忙,我过得很好。”

萧河站在她的面前,她站在比他高三级的台阶上,她穿着与宫女无二的粗布衫,身上没有任何饰物,一张脸因为哭过红扑扑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她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倔强的表情。

萧河将桶放下,从怀中掏出从梁太医那里要回来的金钗,两步走到十一公主的面前,抬手,将这钗插进了她的发髻里,十一公主一愣。

萧河伸手扶了扶这金钗,然后看着她,道,“令月儿,我娶你。”

十一公主一听,微怔,然后伸手,用力地一把将他推开,说道,“你疯了,我说过不许你说这种话,你还说。”

“令月儿!你说你有自己中意的人,可是他不在你身边,是不是?让我保护你,我会想办法,你不要过苦日子了!”萧河声音有些颤抖,说来说去,也是萧家间接害了她,当初利用皇后的计谋是四殿下和父亲一块筹谋的。

“你们的算计,你们的阴谋还是阳谋,我通通都不知道,我现在每一天安安心心地过我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该受的,无论这日子要过多久,我都不会害怕。所以,无论你们谁,都不要靠近我,不要同情我,也不要……算计我。”

说着,她费力地拎起水桶,艰难地跨进了宫门。

“令月儿……”萧河上前。

“你走,以后不要再来!你记住了,无论我是荣华富贵还是落魄狼狈,我都不会和你成亲。”但是,十一公主已经快速地将门关上了,萧河被关在了门外。

门内,十一公主背靠着门,慢慢地滑了下来,坐在台阶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将头埋在双腿间,双手抱住了膝盖。

她就这么无声的哭泣着,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哭到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咳咳,咳咳……”这时候,里面传来皇后的咳嗽声。

“母后,我来了,药马上就好了。”她连忙站起来,抬手擦去了眼泪,拎着水桶走进了膳房,准备煎药。

“令月儿,忘了,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就不会心痛了。”她一边生活,一边对自己说道。

门外,萧河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听到十一公主离开的脚步声,他才转身离去。

一路上,他低着头,脚步走的很缓慢,脸是从未有过凝重,他的心有一点从未有过的矛盾和纠结,袖中的拳头慢慢握紧——

令月儿就像一块透明的水晶,心里没有任何杂质,他今天刚射杀了人,如果被令月儿知道他今天下手的对象是谁,恐怕这辈子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她是纯洁的,而他是黑暗的。

“天宝大将军。”这时候,前头传来一个温婉如夜莺般的声音。

他抬头,只见十三公主凤瑭瑶正站在前面,一身华服,佩戴着精致华贵的首饰,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甜笑。

萧河目光微闪,双手抱拳,颔首道,“公主。”

凤瑭瑶朝他走了过来,问道,“我经过此处,正要去御花园那边,没想到碰巧遇见了天宝大将军。”

萧河稍稍后退了一步,道,“公主有事,微臣不妨碍了,微臣告退。”说着,他便转身要走。

“哎,等等。”见状,凤瑭瑶连忙快步往前两步,脸上露出一抹急切的神情,喊道。

萧河停下脚步,回头,有礼地道,“请问公主还有事吗?”

“你,你可以先不要出宫吗?”凤瑭瑶鼓起了勇气,说出这句话,脸好红好红,一副娇羞而怜弱的模样,她说话总是这样轻轻的,柔柔的,没有丁点的攻击性,与十一公主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截然相反。“”,。

第三五九章 由爱生恨

第三五九章 由爱生恨

萧河目光中微闪过一抹思绪,脑海中想起刚才在太医院门口,十三公主和梁太医之间的对话,再看她那渴慕而害羞的神情,便将脸上情愫敛去,深藏于心中,微微一笑,点头,道,“公主想让微臣做什么?”

凤瑭瑶心中一阵雀跃,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道,“你答应了?”

萧河点头,“公主请说。”

“我身子一向不太好,你可以教我练剑吗?我很想学。”凤瑭瑶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公主想学,微臣遵命。”萧河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凤瑭瑶高兴地说,“你说,我用什么武器好?刀?剑?现在要去兵器房选吗?”

“公主,微臣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从明日开始。”萧河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凤瑭瑶没想到萧河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之前他对她还很疏离呢。

“那微臣先告退。”萧河施礼,转身离去,转身之际,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出了皇宫,萧河直奔萧国府,刚进门便听到萧振海哈哈大笑的声音,道,“那些将士在崖底找了足足两个时辰也未能找到九殿下和连似月,崖底有一条湍急的河,还在河边发现了连似月的一只鞋子,石头上还有血迹,看来这两个人是被河水卷走了。”

“父亲,万一他们没有死呢?”萧湖说道。

“你放心,四殿下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一定会对这两个人赶尽杀绝的,我也暗中派了人追查,一旦找到,不管用什么方法,就地杀死。”萧振海那老奸巨猾的脸上露出这些日子以来最舒心的笑意。

“把大哥害成这样,这两个人确实该死,死有余辜!”萧湖冷冷地道。

萧振海一抬头,看到门外的萧河准备离开,顿时脸沉了下来,道,“站住。”

萧河转身,走了进去,颔首道,“父亲。”

萧振海目光紧紧盯着这个儿子,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去见十一公主了?”

“是。”萧河道。

“混账!”萧振海猛地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浑身怒气,道,“那十一公主现在就是个打入冷宫的公主,别人躲还来不及,而且,她对我们萧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不避的远远的,还跑去宫里见她,你想惹祸上身吗?”

“父亲!”萧河猛地抬头,“我萧河堂堂天宝大将军,战场上手起刀落,杀敌无数,我从未想过要利用一个女人。”

“为父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十一公主现在就是个扫把星,你不要去碰,离的越远越好!”萧振海坐了下来,粗声说道。

“皇上已经将她许配给我了!”萧河道。

“你还当真了?那是她是后宫之主的女儿的时候,现在皇后已成废人,她也不算什么金枝玉叶了,这门婚事你无需再放在心上,为父会想办法让皇上解除这门婚约,再给你物新的妻子人选。你是天宝大将军,又是个侯爷,你的妻子必须匹配的上你。”萧振海武断地做出了决策。

“父亲……”

“好了好了,二哥,你今天才做了件大事回来,先去休息,这件事不急于一时,以后再说。”萧湖眼见萧河要顶撞萧振海了,连忙上前打断了他的话,拉着他走了出去。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处处顶撞父亲?”出了前厅,萧湖才松开了手,问道。

萧河没有说话,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哎,二哥……”萧湖急忙快步跟了上去,“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那十一公主,你以前很听父亲的话,从不顶嘴,但是今天你却几次顶嘴,不肯听父亲的话。”

萧河回头,瞥了萧湖一眼,萧湖一愣,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二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越郡王府。

凤千越站在书桌后面,背对着外面,手背在身上,赢空垂首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此时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道:

“殿下,还没有找到九殿下和连家大小姐的踪影,不过卑职在河边捡到了这个,应该是从大小姐身上掉下来的。”

凤千越慢慢地回头,目光落在赢空的手掌上,那上面托着一支由九颗成上好的珍珠镶嵌的金簪——

这白珍珠的上面,依稀可见一些斑驳的血迹,这应当是她头上留下的血,这么没有防护地从山崖上落下去,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就算没有立刻死掉,也要断手断脚了。

他伸手,将这白珍珠金簪拿了过来,放在掌中,细细地看着,目光慢慢地微微眯起,眼眶有些发热,眼圈不禁泛红。

“末将猜想,九殿下和大小姐是被河水冲走了,八殿下他们正在寻找。”

凤千越握上了手掌,将这金簪握在手心里,眼中散发出一阵冰冷彻骨的寒意,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道,“继续派人去找,一定要在他们之前先把人找人,记住,找到后,把两个人一起杀了。”

“大小姐也杀掉吗?”赢空一怔,问道。

凤千越的目光变得悠远,声音越发的冰冷,道,“本王原想将她收归己用,娶她当王妃,但是她偏偏要与九皇弟同流合污,屡次打击于本王,既然如此,就不要留了,杀了。”

“是,末将遵命。”赢空领命,转身离去。

“等等。”凤千越唤道,“不要让他们死在一起。”

“是,末将明白。”赢空快步地离去了。

凤千越从椅子上拿过一条白的绢帛,面无表情地将白珍珠金簪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干净了,那珍珠颗颗莹白透亮的光泽。

他将这金簪放在书桌的一角上,像是摆放着一个艺术珍品一般。

他望着这金簪,就像看着连似月一样,说道,“我曾经说过,就算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一起,可是你不肯。其实,如果你肯和我在一起,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既然你不肯,我又不想看你和别人在一起,那就只能杀了你了。”“”,。

第三六O章 什么夫君

第三六o章 什么夫君

河水潺潺地流着,发出哗哗的声音,四周偶尔传来虫鸣鸟叫的声音,岸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河的两岸都是山,看来荒芜,人烟稀少。

“爹,您小心点。”过了很久,终于传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

“你放心,你爹虽然六十多岁了,但这条河啊,我走了几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接着,是一个健朗的老人的声音,说着,还呵呵笑了两声。

一看,只见,两父子朝河边走了过来,身上背着篓子,手里拿着棍子探路,看样子是刚从山上下来,准备淌过这条河,回河的对面去。

两父子都穿着青的布衫,朴实干净。

走到河边,老者回头对儿子说道,“南儿,你把篓子放下来,将那麦冬拿出来,洗干净了再带回家。”

“是,爹,您在旁边坐着。”那唤作南儿的年轻人搬了块石头让自己的爹坐下,才取了篓子,将里面的一些药材拿了出来,蹲在河边清洗。

洗着洗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慢慢变得苍白,手下一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他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药材掉在了地上。

“南儿,怎么了?”那老者连忙站了起来。

“爹,血,血……”他指着面前的河水,颤抖着声音道,原来面前的河水变成了一片红的,散发着一股腥味,不是血是什么?

那老者心一沉,道,“果真是血!”

两父子的心突然被这缓缓流过的血水吊了起来,不由地举目望去——

“爹!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两个人?”

老者一看,果然有两个人躺在河边,看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此处水浅,撞到了石头,才停了下来。

“快,过去看看!”

“好。”两父子急急忙忙走了过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人抱在一起,躺在河滩上。

老者蹲下来,谈了谈两人的鼻息,道,“没死,还活着,男的气息微弱,女的较好,快,南儿,把他们背回去。”

“是,爹。”这李南弯下腰来,和老者一起,打算一人一个将这一男一女背回家去。

但是,他们发现,这个男子即便在昏迷之中,仍旧保持着将这小姑娘纳入怀中保护的姿势,两手紧紧地抱着她,扯了扯手,居然扯不开来。

李南蹲在他的身旁,废了一番力气,将他的十个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了。

这才发现,此男子脸苍白,嘴唇颜较深,肩胛内插入了一根断了的剑,头和脸上都出了血,身下也有一滩血迹,而这小姑娘头发散开了,脸上被荆棘刮了好几道血痕,嘴角有血,有只手软绵绵的,大概是摔断了。

“爹,这个人好像中毒了,你看他箭上的血,颜偏深。”李南回头,对父亲说道。

那老者抬手翻开了男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脸微沉,道,“先把人带回去,先等他们醒了再说。”

“好。”

父子两人废了一番力气,终于将这两个受了伤的男女带回了河另外一边的山上小屋子里。

“老太婆,快生火烧水,我和南儿救了受伤的人。”两父子气喘吁吁地回到屋子里,大声喊道。

只见,一个老婆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忙道,“快,先放到床上去。”

……

……

好疼!好疼!好像迅速地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中,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身体快要被撞成碎片。

突然,她在最深渊最黑暗的地方看到了两个人,他们如同恶鬼,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像是要一口把她吃掉!

“来人,她太吵了,我怕会打扰到皇上的清净,把她的牙齿全部拔光,把她的手,脚,耳朵,鼻子,舌头,一处一处割下来喂狗,再把她装进缸里,我要她饱受一生痛苦,永远无法摆脱!”

“连似月,你还不明白吗?朕从来没喜欢过你,朕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主动勾引朕的**女人,朕对你的爱都是装的,事实上我每次看到你我都有一种要把你立即杀掉的感觉!

你这张丑陋的脸,朕已经厌倦无比!就算今日你腹中胎儿是朕的,就算你与老九没有这样的龌龊之事,从今往后朕也不想再看你一眼,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你没有资格生下朕的孩子。”

他们像是恶鬼一样,在她的耳边说着最最残忍的话。

“不,不,不!”她拼命地摇着头,一步一步地后退,可是他们不肯放过她,非要把她逼死不可!

“九王爷被斩首了,府邸里的其他人也被斩尽杀绝,一个不留。是你害了他啊,大姐。”

说着,那女子拿出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来,放在她的面前,嘴里发出可怕的笑声。

“不!不!九殿下,九殿下!”

连似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满头大汗,脸苍白,身子一起一伏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从一个很深很深的噩梦中挣扎过来了。

“姑娘,姑娘你醒了?”

这时候,那木门吱呀一声响了,只见一个婆婆手里端着一盆水匆匆走了进来,坐到她的面前。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连似月舒了口气,将内心波动的情愫平复了下来,举目看去,她现在正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睡在一张简单的床上,低头一看,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简单的深布衫。

她的身体很疼,头也很疼,身体像是遭受过酷刑似的无力。

“大娘,这里是……”她记得她好像是和和连诀去马场骑马,然后遭遇了神秘黑衣人的截杀,然后再发生了什么事,她竟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她抬手摸了摸头,头上缠着白布,微微一皱眉便感到很疼。

“姑娘,你和你的夫君受伤了,昏迷在河边,是我家老头子和儿子把你们救回来的,你的头受了伤,流血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老婆婆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夫君?”连似月愣了愣,什么夫君?“”,。

第三六一章 想起来了

第三六一章 想起来了

“就是和你一起的那位啊,那不是你的夫君吗?听我老头儿说,在河边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是在一起的。”大娘拧干净了毛巾,给她擦了擦手,说道。

九殿下!连似月心头猛地一颤,手又扶了扶头,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又被河水冲了这么远,她脑海中有片刻的迷茫

“他现在在哪里?大娘,你带我去看看。”她掀开被单要下床,但是脚站起来便感到一阵眩晕,手一扶到床沿就一阵锥心的疼痛,重新跌回床榻上。

“哎,姑娘,你别急,你的手摔了,要好好养着。你夫君在另外一个屋里头,还没醒,你慢点儿啊。”大娘见连似月急着下床,忙丢开帕子,扶住了她。

连似月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大娘,请你扶我去他那边看一看,我需要确认他是否安好。”

“好,好,你慢点,别着急啊,姑娘。”大娘双手搀扶着连似月往房间外走出去。

她刚迈步的时候,双腿疼的像是被碾压过一样,走了好几步才适应了一些。

“姑娘,你醒了。”走出屋子,便看到一个大爷端了一个簸箕进来,里面装着一些晒干的鱼腥草,她刚才也注意了,这屋子的墙上都看得到中药的影子,看来这家人会医术的。

“这是我家的老头儿,他和我南儿把你们救回来的,南儿上山采药了,午饭的时候才会回来。”大娘在一旁解释道。

“谢谢你了,大爷。”连似月朝这老者颔首,道。

“举手之劳,姑娘,你好些了吗?”大爷放下簸箕,脸上露出和蔼的笑意,问道。

“好多了。”

“姑娘,你的夫君在这个房间里面,还没有醒,进来。”显然,这大爷也以为九殿下是她的夫君了,但是连似月没有急着否认,她刚才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快速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捋了一边——

她现在非常肯定,有人要刺杀她和九殿下,他们两个坠下山崖,那些人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肯定还会继续追杀的,他们现在还是很危险。

所以现在,没有必要向其他人解释太多。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连似月一眼便看到凤云峥躺在那张简陋的木床上,紧闭着眼睛,脸苍白,身上盖着被子,但看得到露着的肩头上,也缠着白的布。她记得,他为了保护她,肩胛处中了一箭。

连似月慢慢地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的脸比之前看到的还要苍白,嘴唇有些乌,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

他眉头轻皱着,唇角抿紧,上半身没有穿衣裳,露着精壮的胸膛,胸膛的肌肉紧实,肩头包扎着,白的纱布上渗出了一丝血迹。

他静静地躺着,一言不发,和那驰骋在天地间那抹气势昂然的身影完全不同。

看样子就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比她要伤的还要严重,是为了保护她,她的心揪成了紧紧的一团。

“姑娘,有件事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大爷的语气有些沉重地道。

“怎么了,大爷?”连似月的心一沉,直觉他要说的事和九殿下有关。

“那追杀你们的人是不是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中的那支箭,箭头有毒,我已经为他清理过了,也调配了解药喂下去,但是间隔的时间较久,未能清除干净,我这里的药材有限,恐怕你们还要去别处才行啊。”大爷说道。

“大爷,取出来的箭在哪里?请拿来给我看看。”连似月问道。

箭上有毒,那这分明是蓄谋已久的计策,一心盼着他们死!如果不是刚好遇上这位会医术的老人家,九殿下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连似月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用力地握紧了,暗暗咬紧了牙关,如深渊般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寒意。

她没死,绝不会饶过那些人!

“箭只有半截了,另外半截估计是你们漂过来的途中折断了。”老者将从凤云峥肩胛上取出来的箭头放到连似月的手里。

连似月拿起来,细细地一看,一下子竟然看不出什么来,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脉象有些弱,接着又伸手,去解他伤口的纱布,观察他的伤口——

这一箭,正中肩胛骨的位置,几乎穿透了他的身体,伤疤口是黑紫的。

“大爷,您给他喝的解药方子给我看看。”连似月思索片刻,道。

“好。”这大爷的心里暗暗惊讶,这姑娘看到自己的夫君中毒昏迷不醒,居然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哭哭啼啼,也没有慌张害怕,看得出她很担忧,但是从头到尾都在很冷静的观察和分析他的病情。

连似月接过大爷递过来的药房,仔细地看着,思索着,偶尔眉头微皱,偶尔又点一点头。

“你也会医术?”大爷露出一丝讶异。

“略通一二。”连似月道,“他昏迷不醒,现在不方便另寻地方就医,我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姑娘,你饿不饿啊,睡了一天一夜,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先喝点粥,你夫君怕是要过些时候才能醒来。”大娘端了热粥过来,但是,连似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动这碗粥。

大爷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连似月手握着药房,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凤云峥,对他们下手的人,最有可能的是徐贤妃,萧振海,还有——凤千越。

凤千越,凤千越……

她想起凤千越前一世也中过一次毒,不过,他不是被别人毒的,他是为了陷害和嫁祸八王爷凤烨,派人对自己射箭,那箭上便是有毒,然后皇帝彻查下毒手之人的时候,他动了手脚,最后就查到了凤烨的身上。

而他的毒,她记得当时是董慎给他解的,她则衣不解带地在他身边伺候了三天三夜,药也是她亲自熬的,又亲自喂给他喝,不曾假手于人。

药,药,药……

殿下,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要救你!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董慎说过的话,她煎的药的配方,凤千越说过的话。

半晌,突然,连似月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神,兴奋地道——

“我知道了,大爷,你的药房里还少了两味,请你加上败酱草和射干,再熬一碗要来!”“”,。

第三六二章 没有弄错

第三六二章 没有弄错

“姑娘,你确定吗?败酱草可不能乱用,用错了会坏身体的,后果不堪设想。”大爷有些犹豫地道。

“我非常确定,我以前有个认识的人,也中过这种毒,当时是我给他煎药的,所以记得很清楚。”连似月肯定地说道,现在看来,当初为了凤千越劳心劳力,也是有好处的,便是知道很多秘密,如今这秘密还救了九殿下。

“好,我让老婆子再去煎药,你把这碗粥喝了。”连似月坚定的口吻让大爷信服了。

“好,谢谢。”连似月点头,道。

半个时辰后,大娘端了药进来,连似月坐在一旁,看着大娘将药一点一点喂进了凤云峥的嘴里,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的目光落在凤云峥的脸上,心中暗暗地祈祷——

九殿下啊,快点醒过来。

前一世,各自遭受苦楚,无力相助,这一世,共度难关,是上天恩赐。

“唔……”这时候,床上的人无意识地发出一阵低吟。

连似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顿时心头一颤,糟糕,好烫!再摸了摸胸膛的位置,也好烫!

“大爷,大爷……”她努力让自己冷静,急忙张嘴喊道。

“姑娘,怎么了?”大爷急忙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身子好烫,请帮我准备退热的药方。”连似月急忙道。

大爷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糟糕,是不是用错药了,先前我的药方吃了三次,也没有出现身体发热的情况,怎么着一碗药下去就立即烧了?而且你看,他身体在发抖。”

“……不,药方不会错的。”连似月非常相信自己的记性,“除非……”她咬了咬下唇,“他中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的毒。”

难道,她估计错了,不是凤千越做的?当时凤千越中毒,并没有出现吃药发热的情况。

可是,她心理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种手段太像凤千越了!

“用错药的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我只能用普通的退热方子,看是否能退下热。”大爷神凝重,忙快步走了出去,准备煎药。

“请大娘给我温水和帕子。”连似月敛去初识的慌张,重新恢复了冷静和信心,说道。

“好的,姑娘。”很快大娘匆匆端来了温水,连似月将帕子丢进温水中,用一只手拧干,然后将凤云峥身上的被子掀了开来,用温水帕子擦拭着他滚烫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不厌其烦,她目光始终冷静,脸平静。

接着,退热的药也端进来喂了下去。

“姑娘,要不你先去歇息,这里让我来就好。”大娘见连似月一刻都没有停过,便说道。

“没关系,大娘,我不累,已经晚了,你先去歇息。”连似月又用帕子轻轻擦着他的脸,说道。

只是,这药喝下去,他身上的热度并没有退下去,反而越来越热,脸和身子的肌肤都开始泛着一丝红潮,他的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着,除了偶尔听到一两声清晰的“月儿”之外,便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姑娘,现在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不清醒了?”大爷在一旁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连似月看着眉头紧紧皱着的凤云峥,握着帕子的手暗暗用力,道,“他会好的。”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坚定,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继续一言不发地给他擦脸和胳膊,忙了好久好久,终于在床前昏昏沉沉地睡去,一直到天亮的时候,床上的人睫毛终于动了动——

“月儿!”凤云峥嘴里喊着连似月的名字,猛地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顿时他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地疼,抬手摸了摸头,轻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扭头,便看到有个人趴在他的旁边睡着了——

此刻,她闭着眼睛,睫毛仿佛一把浓密的扇子,覆盖在眼睑下方,他看起来那么安静,白玉无瑕的脸上还有几道未干的血痕,身上穿着一身青的粗布衫,一只皓肤如玉的素手抓紧了他的被单,就算在梦中,手下也在用力,指尖有些泛白。

是月儿!

凤云峥望着睁眼就看到的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们都还活着!

他目光四处看去,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房中的摆设,身上的被单都十分简陋。

他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才发现腰部传来一阵疼痛,一时竟有点动弹不了。他索性先不动了,从山崖上滚下来,身体肯定受了伤,须得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他便看着连似月的睡颜,她细致清丽的脸庞上,双眉修长如画,高挺俏丽的鼻梁下,小嘴如樱桃般饱满,睡梦中,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愁绪,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而孤独的气质。

不知道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她眼睫毛动了动,樱桃小嘴抿了抿,像是在等待着主人采撷一般。

凤云峥心头微微一动,那心尖上似乎有只蝴蝶扇着翅膀略过,引起一阵强烈的悸动,一股热火顿时传遍了全身。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抚过她的唇,描绘着她的唇瓣。

睡梦中的连似月感觉到脸颊上似有微风拂过,不禁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顿时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就在她的眼前,她好像看到那眼中闪过一抹慌,像是被逮住做坏事了一样。

她心头一颤,没想那么多,猛地坐了起来,惊喜地道,“殿下,你醒了?你醒了?”

“是的,我醒了。”凤云峥说道,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透着一层雾气。

“太好了!我没有弄错,你中的毒就是凤千越中过的毒。”连似月的声音颤抖着,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脸上露出了雀跃的笑容。

她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不烫了,退下来了,看来是因为每个人的身子不一样,你昨天出现的发热现象,是身体和药方之间产生的一个副作用。”

此时此刻,她高兴地像个孩子。

她抬头,一愣,不解地看着凤云峥,说道,“殿下,热已经退了,你的脸怎么还这么红?”“”,。

第三六三章 终于苏醒

第三六三章 终于苏醒

她刚才睡着了,不知道凤云峥曾久久地凝视过她,也不知道凤云峥方才差一点没控制住自己就亲上她的唇,便没有往别处多想,只知他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醒过来,见他脸异常,便担心地问为什么会脸红。

“……咳……”凤云峥掩嘴轻咳,掩饰住差点被逮到做“坏事”的尴尬,道,“可能刚醒来,有些不适而已,过一下就好了。”

连似月眉头微锁,再用她那柔软的手背贴在凤云峥的脸颊上,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还是有点烫。”

“……”凤云峥目光微闪,拳头轻握,她手的触感原来这么好。

“殿下已经醒了,便是没事了,热会慢慢退下去的。”她拿开手,终于是深深地松了口气。

“你呢,除了刮伤的地方,还有哪里受伤了吗?”凤云峥清楚地记得两人被猎鹰袭击,又被弓箭手包围,最后一块从山崖滚落下来。

“还好,手有点疼而已。”连似月将自己手骨折的事说的轻描淡写的。

“哪只手,快给我我看看。”凤云峥忙说道。

“骨头可能撞到了,这里。”她指了指左手,这只手还是不怎么能抬的起来。

凤云峥轻轻拿过她的手,将袖子捋起来一看,只见手肘的地方肿的很大,皮肤绷紧了,近乎透明,他心里仿佛针扎了一样疼,目光里溢出一丝沁人的杀气!

“月儿,让你受了伤,没有保护好你。”看向她的时候,他眼中有一丝深深的歉疚,她受伤,她疼,他比她还难受。

但是,连似月却摇了摇头,“殿下,不要自责,从复仇之日开始我就知道,这条路,刀山火海,荆棘密布,我从来没有奢望过我会不损一分一毫地走过去,再说,前世什么没经受过,这点小伤,实在算不得什么。我没有放在心上,殿下也不必放在心上。”

该是多么坚强和强大的内心,该是受过怎么样的苦,才会把骨折看的这么云淡风轻啊。

她越是无所谓,他却越加心疼。

他低头,轻轻吹着她肿胀的地方,感受到他唇间吹拂的柔柔气息,连似月原本觉得有些**的地方感觉好多了,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的某一块轻轻颤抖了一下——

“吱呀”这时候,门开了,大爷和大娘一起走了进来,看到凤云峥醒了,两人都十分高兴。

大娘热情地道:“公子啊,你可总算醒了,你的小娘子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一天一夜,寸步不离呢。”

他的小娘子?凤云峥一愣,目光看向连似月,连似月回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点尴尬的表情,凤云峥好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你的小娘子,这个称呼不错。

凤云峥平安的醒来,众人悬在半空中的石头都落了下去,他的腿有些麻木,大爷便帮他按压了半个时辰的**位,他才下了床。

两人一块走到屋子外才发现,此处真乃世外桃源之地,坐落在山谷之中,四周树木繁茂,鸟语花香,仙气袅袅,空气中带着一丝怡人的甘甜,环顾看去,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出口。

“这种地方,显然不是普通人住的。”凤云峥目光落在前方,道。

“看来殿下和我的想法一样,大爷和大娘似乎不是简单的人,他们一直都不好奇我们的身份,连姓甚名谁都不问,好似毫不在意,这世间怕是只有世外的高人才会不在意这些,他们怕是来避世的。”连似月也早就发现了这家人奇特之处,只是一直没有说破。

“既是避世的,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们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叨扰了他们的清静。”凤云峥说道。

连似月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凤云峥抬眸四处看去,声音深沉,道,“这里也不能久留,很快就会有人追杀过来了,此番是下定了决心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真是一刻清静也不给啊。”连似月声音冰冷。

凤云峥微微一怔,回头,“你知道是四王兄。”

“应该说是以四殿下为首的人。这种事又怎么会少得了萧家,凤千越这种人,殿下还不了解吗?他太狡猾。可不会一个人担风险,想必一早就铺好了东窗事发的后路。”连似月冷冷地道。

“对我们下手的人马如此迅速,定是经过多番训练,为了这一次谋杀,想必筹谋已久,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我和你,是怎么死都死不了的两个人。”凤云峥说着,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眸光中的杀气越发浓重。

“是啊,不但死不了,还会凤凰涅盘。”

“公子,姑娘,你们都醒了?”这时候,大爷和大娘的儿子李南背着竹篓子下山回来了,见到站在屋前的凤云峥和连似月,便上前来施礼打招呼,这李南虽穿着平明百姓的粗布衫,但也算仪表堂堂,只可惜眼角的位置有个巴掌大的疤痕,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外力之伤。

凤云峥回礼,道,“辛苦你们了,我们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当时在河里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身上都是血呢,可把我吓了一跳。”李南想起那一幕,说道。

“幸好小哥救了我们,多谢。”凤云峥抱拳,道。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太放在心上,如此,反倒让我都不好意思了。”李南憨憨地笑了。

“小哥,这屋子里的药材,都是你上山采的吗?”连似月看他将竹篓里的药材拿出来晒,便问道。

“是我和我爹一块采的,我跟着我爹学医。”李南将药材铺在竹篾里,趁着阳光晒晒,“姑娘,你也好像懂得医术。”

“谈不上懂,看过几本书罢了。”连似月道。

这样的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惬意而温暖,连似月坐在椅子上看李南分拣药材,凤云峥则细细地观察着山谷的位置。

“公子,姑娘,饭菜做好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大娘在屋子里喊道。

“用膳了,走。”李南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说道。“”,。

第三六四章 不信自己

第三六四章 不信自己

凤云峥和连似月一块走回屋子里,桌上一共有六个菜,五彩一汤,有鱼有肉,荤素搭配得当。

大娘一边摆着筷子,一边说道,“我们这里也就是一些粗茶淡饭,公子和姑娘可不要嫌弃啊。”

“大娘,你们救了我们性命,又为我们操持生活,实在是感激不尽。”连似月客客气气地说道。

“对了,大爷大娘,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凤,她姓连。”凤云峥坐下后,说道。

在凤云峥说姓凤的时候,那大爷和大娘的脸微微有些变化,但只是一瞬间,两人又都默契地敛去了异样的神。

“原来是凤公子和连姑娘,老朽姓李,名唤李茂,这是犬儿李南。”大爷也介绍了自己的姓。

“我一个老婆子,我都不记得我自己姓甚名谁了,你们俩就叫我李大娘。”大娘说话显得十分和蔼可亲,她总是这样笑眯眯的,似不知岁月忧愁。

“你不记得,我可永远记得,你叫小翠,我一直叫你翠翠。”大爷在一旁打趣道。

大娘脸一红,“老头子,孩子都在呢。”

“哈哈哈……”顿时,众人都笑了起来,屋子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五个人围在桌子前吃饭,不时聊着天,连似月只能一只手能使用,凤云峥便一直替她布菜。

“对了,你们两个都醒了,那今天晚上你们可以睡在一个屋子里面了,床我已经铺好了,换上了新的被子枕套,已经没有药味了。”当饭快要吃完的时候,李大娘突然说道。

“……”连似月筷子上刚夹到嘴边的一块鱼肉,啪的一声掉回了碗里。

“那个,其实我们……”连似月心想,既然凤云峥已经醒了,就有必要向大爷和大娘解释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了,不然会让彼此感到尴尬。

“谢谢大娘,麻烦了。”但是,凤云峥却适时打断了她的话,十分淡定地将这掉了的鱼肉夹了起来。

“……”连似月扭头微微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

凤云峥和连似月站在门边,看着眼前铺好的床铺,连似月又再次微微张开了嘴巴,眼中流露出一抹少有的惊讶,这床铺,这床铺——

凤云峥也愣了一下,大娘说的床铺怎么——

“我整日在家没事,便提前给南儿做好了将来成婚用的红被子红枕头,家里没有干净的了,便拿了这个出来给你们睡,也算图个吉利,希望你们以后啊,平平安安的,不要再遇到这次这样的事了。”

这时候,大娘也走了进来,她走到床边将枕头塞进枕套里面,又整理了一番,才出去,还将门替他们关上了。

没错,大娘给他们铺的是成婚的时候才会用的那种大红大紫的婚被,除了没有贴上一个喜字,这房间看起来实在是太像一个洞房了。

“……咳,没想到,大娘这样热心。”凤云峥看着这火红的一片,说道。

“殿下,我看还是去向两位解释清楚,我和大娘挤一挤,你一个人睡这,大爷可以和李南睡一间。”连似月转身就准备出去。

“月儿,等等……”但是,凤云峥却开口喊住了她,道,“大爷和大娘为了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如果又让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就太说不过去了,而且,两位的年纪已经大了,老来伴,老来伴,总不能一直分开他们。”

“那……”

“李南的床又小,我刚才看到了,仅能睡下一人,大爷和他是挤不的。”

连似月看着凤云峥,他的表情再认真不过了,语气也十分的客观,“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娘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就客随主便,不给主人家添麻烦了。”凤云峥看着她,道,“你放心,虽然你担心的事我也很想,但是我会克制好,不会伤害你的。”

“殿下!”连似月侧脸,朝他用力地瞪了一眼,这真的是那个风华绝代,云淡风轻,永远严肃镇定的九殿下凤云峥吗?怎么突然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她狐疑地看着她——

“殿下不会是一觉醒来又有别的什么灵魂重生在你身上了,你是谁?”

“哈哈哈……”凤云峥见她这样,忍不住大笑,月儿这样,看在他眼里实在太可爱了,他摇了摇头,往房间中间走去。

“我是认真的,两个人同时重生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你再被别人重生在你身上也不是不可能。”连似月跟了上去,说道。

凤云峥将房间里的两张长凳子拼在了一起,然后就身躺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她,说道,“现在这种情形,让我把身体借给别人重生,我可舍不得,如果真有人来,我的灵魂也会把他狠狠地打出去。”

连似月眼睛一眨,看着他这姿势,问道,“你这是……”

“我睡凳子,你睡床,这下你放心了。”

连似月脸恢复了平素的冷艳,微微昂起下巴的人,说道,“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是,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啊。”不知为何,凤云峥很想逗连似月,她平常总是很冷漠,常常面无表情,像这样有点小娇羞的模样儿实在太难见了。

“好,确实如此。”连似月走到床边,在这张红彤彤的床上躺了下去。

“睡。”凤云峥起身,将房中的烛火熄灭了,重新躺回椅子上。

连似月躺在床上,被子是新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转身,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真是奇妙啊,前世她身为凤千越的妻子,与九殿下毫无瓜葛,谁能想到最终能同居一室呢。

他肩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两条凳子拼在一起也很窄,身下又没有什么垫的,睡着会很不舒服。

“殿下,你上来睡,我相信你。”连似月对着他的背影,深夜,寂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空灵飘渺的感觉。

木板凳上,凤云峥的背影一僵,他没有转过身来,道,“我睡凳子,我信不过我自己。”“”,。

第三六五章 置于死地

第三六五章 置于死地

他说完,脸上便露出了蜜汁一般的笑容,整个人都感觉飘起来了。

“……”连似月咬了咬下唇,坐了起来。

凤云峥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顿时一怔,转过身来,看着她,声音有些紧绷,道,“你生气了,我说错话了?”

连似月摇头,“没有。”

“那是怎么了……”凤云峥也坐了起来,面对着她。

她抬眸,黑暗中,一双眼睛仍旧散发着如黑曜石般的光泽,似乎含着一些湿气。

“月儿想问什么?”两个人被黑暗包围,曾经苦难深重的人,面对面看着彼此,无关情爱,心头也是百感交集,此刻,他们面对的都是最真实的彼此。

“我看到大爷和大娘,一屋一椅,一山一水,粗茶淡饭,却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我就在想我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尝过幸福的味道,以前我曾经以为某个人给的就是最好的幸福,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只是一个深渊,所以突然有点感慨。”说着,她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

“月儿……”

连似月最终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道,“没事了,睡,明天先来的,还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凤云峥久久地凝视着她,直到她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

连似月睁开眼睛,凤云峥已不在房间,两张凳子也已经搬回了原处,她抬了抬手,还是疼,但是没有昨天那么僵硬了,不得不说大爷用的药很好。

她推开房门——

“大小姐,你醒了,属下有罪,没能保护好大小姐。”冷眉一步向前,跪在她的面前,她微微一愣,夜风也来了,正和凤云峥站在一起。

原来,先来的事自己人,不是敌人。

“事发突然,你已经尽力了,现在外面情况如何?”连似月又恢复了那个冷静沉着的连家大小姐的模样,问道。

“六王兄,八王兄还有连诀,以及你父亲都在找我们,追查凶手。夜风和冷眉先找到我遗落在河边的发冠,又遇到李南,所以直接找了过来。”凤云峥说道。

“殿下,大小姐,我们已经找到你们了,那么其他人也很快会找到,我看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前去和诀少爷汇合。”夜风说道。

“那便快些去向大爷和大娘辞行。”连似月道。

拜别之际,大娘有些依依不舍地拉着连似月的手,走到一旁,小声地说,“我住在这里好多年了,除了南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了。”

“大娘,实不相瞒,那位是当今九殿下,我是丞相府大小姐,若大娘和大爷他日出的山谷,随时可来找我们。”连似月对恩人没有隐瞒。

“我早看出你们并非等闲之辈,只是你们不说,我们便不问罢了。”大娘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银戒指,放到连似月的手中,道,“这个送给你,算个纪念。”

连似月看了这戒指一眼,便也没有推迟,而是拨下自己的发簪,“大娘,这个我也留给你做纪念。”

大娘接过后,靠近连似月的耳边,笑着道,“你的夫君,对你还是很不错的,他昏迷的那时候,整整叫了一晚上月儿呢。”

连似月一听,心头微颤,道,“他和我一起受伤的,难免有些……担心。”

“呵呵呵……”大娘笑了,“反正你知道这件事就行,至于到底是为什么,你自己想。”

……

告别了大爷和大娘,凤云峥一行准备离开山谷。

难道,就这么轻易回去了吗?凤千越一定在等着她死去的消息。

连似月目光陷入了思考中,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往地上倒了下去——

“月儿……”凤云峥一惊,迅速地过来,一手将她抱住了,他心头颤抖,看着怀中的人,“月儿,月儿,你怎么了……”

“大小姐,大小姐……”冷眉急忙上前,喊道。

“连姑娘,老头子,快来看看,连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越郡王府,书房。

凤千越一夜未睡,一直坐着,如同一尊石像,他在等消息,等他们活着,或者死去的消息。

“殿下!”日上三竿之时,赢空终于破门而入,脸有些凝重。

“如何?”他站了起来,抬起眼皮,淡淡地问道,那目光中的阴冷,令人心头发寒。

赢空低下头去,道,“连家的大小姐她……死了,原来她身上中了一箭。”

“……你确定?”凤千越只觉得心脏猛然间被拎到了半空中,砰砰砰地跳动着。

“末将昨夜一直跟在夜风后面,追查九殿下和大小姐的下落,原来他们落难到了一处山谷,然后末将亲眼看到他们抬着大小姐出来,丫鬟一直在哭,末将认真看了,那人确实是大小姐无疑,胸前还插着一支箭,正在悄悄运送回相府。”赢空说道。

“那凤云峥呢?”凤千越紧声问道。

“没有看到九殿下的踪影,只看到大小姐的尸体,据末将探听到的,他们还未找到九殿下。”赢空道。

尸体?大小姐的尸体?

凤千越听到这两个字冷冰冰的,心却突然间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样,身体软绵绵地坐在椅子上,他期待了很久,也恨了好久,想连似月一死百了算了!

现在,终于成功了?

他那张原本麻木无情的俊脸上,慢慢,慢慢地出现了一丝笑意,然后,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最后索性笑出了:

“哈哈,哈哈哈,连似月,哈哈,哈哈哈……”

“殿下……”赢空有些担忧地看着凤千越。

凤千越猛地站了起来,道,“走,去丞相府等着,本王要在她盖棺论定前看她一眼,送她最后一程。”

说着,他快步走出了书房,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但是,眼圈却已经不知不觉地红了,双拳紧紧握着,指甲几乎要掐入肉中。

他这次动用萧河打头阵,用了最厉害的人马,箭上用了毒,十二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便会身亡,他就是要将凤云峥和连似月这两个妨碍他的人置于死地,一劳永逸。“”,。

第三六六章 一劳永逸

第三六六章 一劳永逸

但是,听到连似月死了的消息,他为什么……会感到有一些难过?心里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堵住了,就快喘不过气来,走路的步子甚至有些踉跄。

突然,他脚下一软——

“殿下!”赢空连忙上前,搀扶住了他,低声唤道。

“没事,她死了,就好了,这世界,清静了。”没错,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脑海中没有一刻不被这个狠毒的女人占据,每一天,每一夜,她就像个恶魔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令他没有一刻的清静,常常夜不能寐!

他都快被她逼疯了!

这边,丞相府,连延庆听说四殿下来访,便马上出来迎接,他一直在府里等着诀儿送月儿的消息回来,却一直都等不到,没想到倒是先等来了这越郡王。

凤千越一走进相府,果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不知四殿下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本王……”

“似月拜见四殿下,殿下安好。”正在这时候,一个轻轻朗朗,如黄鹂般的声音从凤千越的身后传来。

凤千越浑身一震,猛地回头,只见连似月就站在她的面前,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不是尸体,不是别的什么,就是个活生生的人,而站在她身边的,则是她那个像忠犬一般的弟弟,那目光中迸发出一阵寒意,似乎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连似月穿着一身绣着红海棠花的上衫,月白长百褶裙,发髻上别了一支蝶花吊穗银发簪,与耳垂上的珍珠坠子相映成趣,将她身上的出尘脱俗,冰冷而精致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知不觉地,连似月已经出落为一个一等一的美人了。

“月儿,你……”连延庆本来在为女儿的事百般闹心,突然见到活生生的人出现在眼前,心里大喜过望。

“你没死!”凤千越却在连延庆之前,猛地上前两步,不顾形象地抓住了连似月的手,眼中竟也流露出一丝欣喜。

“……”连似月木然地看着他,他这是在干什么?一副失而复得的样子是生了重病吗?

“殿下!”连延庆见凤千越抓着连似月的手腕,连忙制止道,“男女授受不亲。”

而连诀早在连延庆说话之前,毫不客气地,用力地一把将凤千越推开,冷冷地道,“放开,不许碰我姐姐,否则,我会和你拼命!”

“诀儿!”连延庆听了,连忙制止道,“不许胡说。”

而凤千越回过神来,没有介意连诀的动作,而是再次紧紧地看着连似月。

连诀却猛地站在两人中间,挡住了凤千越的视线,用看仇人的目光紧紧看着他!

“诀儿……”连似月轻唤了一声,连诀才慢慢松开拳头,移开了身子,“姐姐,我先去里面等你,若有人对不起你,我一定会杀了他,总有一天会杀了他!”说着,他狠狠转过身,冷冷地走了。

“殿下看到我好好地站在这,应该很失望。”连似月冷漠地看着凤千越,唇角流露出一丝讥讽。

“月儿,不得无礼。”连延庆不知内情,便阻止道。

“……连相,可否让我与大小姐单独说几句话。”但是,凤千越抬手,制止了连延庆继续说下去。

“四殿下有什么对我说的吗?”连似月静静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活着?”连似月冷哼了一声地打断了他,道,“四殿下想问的是这个,对?为什么?因为老天爷见我太可怜了,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活下来,让我去找那些对不起我的人,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有朝一日,死无葬身之地!”

“连似月!”凤千越粗鲁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从未想过要你死,我说过,要拉着你陪我一起走,无论是上天下海下地狱,都要拉着你一起走。但是你,却偏偏一次又一次地与我作对,将萧柔那个我看着就想吐的人塞给我,做我一辈子的妻子,你明知我最厌恶的人就是九皇弟,可是你却对他格外的好,为什么,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我作对?”

连似月摇了摇头,道,“为什么?四殿下想不通吗?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对你,以后,我会死的很惨很惨啊。”

凤千越彻彻底底是一个残暴无情的人,现在帮助过他的,有朝一日他一旦翻脸,便是承受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连似月!”凤千越吼道。

“抱歉,又让你失望了,我和九殿下都好好活着。”连似月却一笑,然后脸一冷,转身就走了。

“连似月……”

“站住!”连诀立即从一旁出来,刷的一声拔出腰间匕首,横在凤千越的面前。”

“……”凤千越望着连似月消失的背影,抬眼看了连诀一眼,然后猛地转过身——

“殿下!”赢空低下头去。

凤千越冷冷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出了院子。

却在转角的地方和三小姐连诗雅碰上了,连诗雅一见凤千越,顿时一愣,转身就要走。

“这可是三小姐?”然而,凤千越却停下脚步,喊住了她。

连诗雅不得不慢慢地转过身去,脸上露出颤颤的笑容,道,“四殿下,是,是雅儿。”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唯恐多走动一步,被她看出自己的脚是个跛的。

但是,凤千越却朝她走了过去,她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紧张地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的。

她现在看这四殿下,便觉得他越发的英俊,虽然被贬为了郡王,可是以她现在的情况,能嫁给一个郡王也是好的啊,何况,她那日在萧国府的宴会上就已经对他动了心,可惜,被萧柔这个小贱人抢了先。

“你的发簪……”凤千越在她面前站住了,然后抬手,将她有些歪斜的发簪扶正了。

“殿下,谢,谢谢……”连诗雅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气息,整个人脸红了,心中小鹿乱撞。

“举手之劳。”说着,凤千越轻轻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连诗雅见他走远了,后退了两步,手紧紧地捂住了胸口,她的脸红透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用力地捶了一把自己的腿——“”,。

第三六七章 同床而眠

第三六七章 同床而眠

幸亏刚才站着没动,否则被看到了,跛脚的事就露陷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更恨连似月了,要不是她弄断了她的腿,她现在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四殿下说话,哪会像现在这样,只能一动不动地站着。



一个月后。

“嘿!哈!”

连似月从福安院出来,经过文华院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习武的声音,她停下了脚步。

她的手经过这些日子已经痊愈,恢复到了以前。

那碧染见了连似月,忙躬身,道,“大小姐,您来了。”

连似月正待点头,却听到一声欢快的声音,“姐姐,你来了?”连诀跑了过来,一脸汗涔涔的模样。

“恰好经过,听说你又在习武,看看你这些汗。”连似月以长姐的姿态往前走了两步,用帕子擦去连诀脸上的汗液,连诀的脸微微一红,后退了一步,用衣袖擦去满脸的汗,道,“我是男子汉,出点汗没事的。”

“诀儿现在,真的长大了。”连似月没有多想,将帕子收了起来,欣慰地道。

“姐姐,你来的正好,上次去马场我摘了好多黄桑葚,看着很好吃,可是当时你出事了,桑葚也丢了,我今天和四九跑去摘了一下,你来吃吃看。”连诀抹了把脸上的汗液,说道。

“好。”连似月随着连诀一块进了屋子,那碧染将刚刚摘下来的桑葚洗了,放在白的瓷盘中,一颗一颗,饱满盈实,晶莹剔透,黄橙橙的,煞是诱人。

连似月挑起其中一颗,放进嘴里,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流出,满嘴新鲜的味道。

“好吃。”她点头,又吃了一颗。

“你喜欢就好。”连诀像个孩子那样笑了,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表情。

“这个酸酸甜甜很爽口,又新鲜,母亲怀着身孕,待会给她送一些去。”连似月又吃了几个,便停了下来,说道。

“母亲那里我已经让婆子送了过去,这全是给你的,你喜欢多吃点。”

“诀儿是个贴心的男子汉。”连似月听他这么说了,又吃了两颗。

连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冒着微微汗液的脸,出现了一丝红潮,道,“就想姐姐吃点好吃的。”

“呵呵,真的很好吃。”连似月再吃了一颗,她环顾了连诀这屋子一眼,问道,“诀儿,你最近对武术格外痴迷。”

“反正没事,便多加练习了。”连诀说道。

姐姐,习武是为了可以好好保护你啊,不想每一次你有事,我都是没有用的那个人,希望有一天,可以像九殿下一样,成为你的山,成为你有危险的时候想要依靠的那个人。

连似月笑了,放下小叉子,扭头往门口看去,却不经意间突然见到一抹身影一闪而过。

她心头一怔,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片刻。

她回过头,一边吃着桑葚一边问道,“诀儿,你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还合适吗?有没有不适应的?”

“每天总是四九和我在一起多,丫鬟婆子就伺候给换衣用膳,没有觉得不适,怎么了,姐姐?”连诀发现连似月的脸有些异样,便问道。

“没事,我看我该走了,对了,你待会让你的丫鬟去仙荷院一趟,我有些东西要给你。”连似月站了起来,说道。

“好,我送你出去。”连诀站了起来,扶着连似月的手臂让她出了门。

连似月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目光却敏锐的落在这屋子里的丫鬟和婆子身上,各个奴才感受到这位大小姐的目光,个个如临大敌,紧张地不敢动弹。

连似月回到仙荷院半个时辰的样子,连诀院子里的丫鬟碧染和红玉便过来了,跪在她的跟前。

“大小姐,您的茶。”青黛将茶杯递到她的手中,她端起来,喝了一口,便问道:

“你们在少爷身边多久了?”

“回大小姐,奴婢碧染,是大小姐刚从尧城回的那会去大少爷院子里的。”

“奴婢红玉,也是那个时候去少爷院子里的。”

“嗯。”连似月点了点头,以前连诀院子里的人都是萧姨娘安排的,后来她从尧城回来,就利用一些机会将人员来了一个大换血,全部换了。

连似月朝青黛示意,青黛便将准备好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连似月道,“你们照顾少爷,尽心尽力,我都看在了眼里,少爷是我们相府的嫡子,你们势必要好好照顾,不能出任何差池,这些是我个人赏你们的。”

“谢谢大小姐。”碧染和红玉两人诚惶诚恐,欣喜地接过了连似月赏赐的东西。

“而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我要给少爷的,你们拿回去给他。”接着,连似月又给了他们另外一个盒子,交代道。

“是。”

连似月又叮嘱了两人一番后,才她们回去了,人一走,她脸便沉了下来,吩咐道,“绿枝,你偷偷跟上去,把她们离开这一直到连诀的房间的动作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是。”冷眉立即悄悄跟了上去。

片刻后,她回来了,汇报道,“两个人拿了大小姐的赏赐都很高兴,那叫做红玉的,回到少爷房间里后,打开您给大少爷的盒子看了一下。”

“……”连似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降香已经足足等了一个多月了,萧氏终于又见她了。

“恭喜了降香姑娘,今天晚上你就要美梦成真了。”萧氏一见降香,便说了声恭喜。

“奴婢不明白夫人的意思……”降香心里带着小小的期待,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明晚戌时前去诀少爷房中,你进去了,便可以与他同床而眠,到时候,你便成了他的通房丫头,这将来若是生下一男半女,你就是姨娘了。”

降香听了,心中一喜,道,“真的吗?”她都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降香姨娘往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清泉院的人?”萧氏故意说道。

“夫人,你也开奴婢玩笑了。”降香低头,脸红了,心里却喜滋滋的,像是吃了蜜一样。

“不过,我这么帮你也是冒了风险的,你要帮我做些事。”萧氏趁机说道,哼,她斗过那么多姨娘,又斗过大夫人,区区一个小小的降香,落在她的手中,便是任她揉圆搓扁。“”,。

第三六八章 彼此合作

第三六八章 彼此合作

降香在这大宅子里,各种争争斗斗地看多了,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萧氏定是有求于她才肯帮她成为少爷的通房丫头。

“夫人帮奴婢,奴婢帮夫人,此乃天经地义,不知夫人要奴婢做的是何事?”

“降香,你知道你能不能和少爷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最大的阻碍来自谁吗?”萧氏倾身问道。

“是大小姐。”降香回答道。

“没错,你说的很对。咱们大小姐最重视的人就是她的弟弟,如果她知道你对连诀存有心思,不但不会答应,还会将你打残了毒哑了赶出去。但是,如果大小姐失势了就不一样了,届时我可以完全给你做主。”

“那……夫人要奴婢做什么?”降香试探着问道。

“秀珠那个贱婢我已经不相信她了,此事唯有你去做,我才放心。”萧氏说着,将三个个小瓷瓶塞进降香的手中,道,“你把这三个瓶子分别塞到连似月屋子里第三个花瓶里面,她的床底下,以及书柜上面的花瓶里,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这是什么,夫人,杀,杀人的事奴婢可不能做。”降香吓得缩回了手,不敢去接这个瓶子。

“你放心,杀人的事,本夫人也不敢做的。”萧氏耐心地和她说着,“但是我敢保证,有了这三瓶药,她一定会在相府失势,到时候无论是老夫人还是丞相都饶不了她。”

“那好,奴婢听从夫人吩咐。”降香将药瓶塞进了衣袖里面。

萧氏看了看她身上的装扮,道,“这次过来,又是偷穿青黛的衣服?”

降香点头,道,“怕被认出来,若是被人看见背影,也不会怀疑奴婢了。”

“降香,你真是个当姨娘的好料子,只当个丫鬟确实是太可惜了。”萧氏眼眸微眯,笑着道。

“夫人过奖了,奴婢还要向夫人多加学习。”降香这话让萧氏的脸冷了一下,但是她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意,道——

“回去,好好准备当你心爱的少爷的女人。”

“谢夫人。”降香心头一阵欢喜,她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连诀少爷。

以前在尧城,苏家的那个**子少爷和连诀少爷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诀少爷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儿,人家都说九殿下俊美无双,风华绝代,可是在她的心目中,诀少爷才担的上“天下无双”这四个字。

她在心中默默地说道,“诀少爷,奴婢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奴婢希望你好,只要奴婢成了你的人,奴婢会对你忠心耿耿,就算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夫人要我放的小瓶子,奴婢先偷偷放下去,如果大小姐不反对奴婢做你的通房丫头,奴婢到时候就拿出来,再拆穿夫人的阴谋——

可是,如果大小姐不答应,那奴婢……也没有办法了。”

“娘,你看降香那小贱人可靠吗?会不会是连似月派过来的?”连诗雅跛着脚走了出来,问道。

萧氏冷笑,道,“你放心,降香的心思我了如指掌,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动作都在告诉我,她想上位,她不甘心只做个丫鬟。”

“哼,降香是连似月房里的,一个堂堂的少爷却和姐姐房里的丫鬟偷偷摸摸地好上了,不但连诀的品性会受到诟病,首当其冲连似月并脱不了责任,因为她任由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和少爷苟且。

再过段时间,找个最好的机会,将连诀和她的奸情昭告世人,那大家会觉得丫鬟其实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一个幌子,对于他们的不伦之情大家会深信不疑,到时候两个人要被抓去游街,浸猪笼!到时候,我一定会带上石头,狠狠地砸她。”

连诗雅说着,眼睛里慢慢迸发出一丝近乎歇斯底里的神态,脸上的面容有些扭曲。

她不能穿红成婚,脚跛没人要,那连似月就要遭受世人的唾弃,就算活着也要生不如死。

“现在,我要去隔壁凌姨娘院子里了。”萧氏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肚子,如今算来,孕期三个多月了,她在肚子上绑了个凸起的布团,微微显示了一些肚子。她已经打算好了,假怀孕,然后等要生产的时候,就让哥哥偷偷派人送个男婴进来,当做是她生的!

“娘,你去她院子里作甚,看着那个小贱人我就想抽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分明是个狐媚子!我看这肯定是连似月的计,招个年轻的,故意气你。”连诗雅忿忿地道。

“那个小贱人我也看不惯眼,但是,有什么办法,你父亲又不来清泉院了,我只有去她那里才见得到他,今天晚上,要让你父亲亲眼见到降香和连诀的奸情才足以燃起他所有的愤怒啊,若不是亲眼见到,经过连似月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一说,黑的都能让她说成白的。”

萧氏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搭着白薇的手,往一旁凌姨娘的墨陵院里去了,特意带上了一个食盒,里面装着一些精致的小点心。

凌姨娘一见萧氏又来了,脸沉了沉,有些挂不住了,自从上一次因为萧氏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被丞相狠狠惩罚后,凌姨娘对萧氏就已经不再向先前那么尊重了。

见了她也没有行礼,只淡淡道,“夫人现在过来有什么事吗?”

萧氏的脸僵了僵,心里骂道,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也敢对我冷脸,但想到今晚过来的目的,她脸上堆上了笑意,道,“我哥哥知道我有孕在身,特意让萧国府的厨子做了些可口的点心送过来,我便拿过来给凌姨娘你尝尝。”

凌姨娘一听萧国府这三个字,原本有些冷淡的神情便显得有几分尴尬,站了起来,双手接过食盒,道,“夫人惦记贱妾,贱妾真有福分。”

凌姨娘不会不知道萧国府,也不会不知道萧国公和他几个儿子的厉害,所以萧氏这么一说,她心里又有些怕了。

萧氏非常满意地看着凌姨娘态度的变化,“今晚我留在凌姨娘这用膳,如何?”

“是,贱妾这就去吩咐。”凌姨娘低头,暗暗地握紧了拳头,眸中流露出一丝冷意。“”,。

第三六九章 捆绑红玉

第三六九章 捆绑红玉

“不用了,这种事留给下人做就好,你在这陪着我聊聊天,我这怀了身孕可有些闷。”萧氏抬手,拦住了凌姨娘,脸上露出笑意,道。

“……是。”



福安院。

连似月和连诀留在这里用晚膳。

如今过了三个月的怀孕期,大夫人的身体硬朗多了,荣太医每隔一段时间便过来为她诊脉保胎,自从闹贼的事情后,连母和连延庆不约而同地往福安院派了更多的护院,保护大夫人的周全。

“月儿,你的手都好了,还疼不疼?”大夫人亲手给连似月舀了一碗骨头汤,关切地问道。

“母亲,我已经全好了,不用担心,其实也就是一个擦伤而已。”连似月抬起自己的手来,往上提了提,道。

大夫人皱起了眉头,道,“那么危险,从一个山崖上摔下去,回来的时候到处都是伤,你还说只是一个擦伤而已,你这孩子,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哪有这样不怕疼不怕死的姑娘家。”

大夫人深居简出并不知连似月是被追杀,一直以为她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母亲,谁说我不怕死,我可怕死了,我一点不想死,我想活一百岁呢。”连似月笑哈哈地道。

“你这孩子,和你说这,你就说那,真真是要担心死我了,明年就长大了,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敢把你娶回家。”大夫人又怜又爱地道。

连似月听了,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敢情母亲也还不知道皇帝打的那主意呢,连延庆哪敢接受任何人的提亲。

“母亲,你别怪姐姐,都是诀儿的错,喊着姐姐出去骑马,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这么多苦。”连诀在一旁,依旧满脸歉疚地说道,那一日之后,他天天勤学苦练,一日也不肯懈怠。

“哎,我这心呐,可扑通扑通地跳着,想着你嫁人了是不是就好些了。”大夫人抚着心口,道。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母亲,诀儿,你们都不要再担心了,快些吃,这么多好吃的,我要全吃光。”连似月低头喝着汤。

从福安院出来后,连诀先一路送了连似月回仙荷院后,才回文华院去,连似月叮嘱让他早些歇息。

待连诀走后,降香便向往前一样端上水杯,递到连似月的面前,道,“大小姐,喝点水。”

“咳咳……”这时候,端着洗漱盆进来的青黛咳嗽了两声。

“你生病了?”连似月问道。

“大小姐,这两天嗓子有些不舒服,不知怎么了。”青黛说着,又咳了两声。

“那你不要留在这里伺候了,先回去歇着。”连似月说道。

“是,奴婢告退。”青黛说着,不禁看了降香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

而降香站在连似月的身后,将她头上的金簪等取下来,丝毫没有注意到青黛的这一瞥,唇边还露出浅浅的笑意。

青黛会咳嗽,是因为她对花生过敏,吃了花生便会咳嗽,而降香前几日便偷偷往她的饭菜中加了花生水,这么做,只为支开她。

现在看来,成功了。

“降香,今晚你伺候我歇息。”连似月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一边吩咐道,目光不曾离开过书卷。

“是,奴婢遵命。”

给连似月散开了头发后,降香再让她洗了脸擦了手,便搀扶着她走进内室,一直躺到床上。

再给连似月盖上被子后,她又在室内点亮了一根小小的熏香,连似月因为常常被噩梦惊醒,冷眉汇报九殿下后,九殿下便让冷眉带回来一种安神的熏香,她常常点了熏香才睡觉。

只是今天——

降香偷偷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她看起来很疲累,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扭过头继续将熏香点上——

大小姐,今天的熏香里面加了一点料,会让您睡得更沉的,您好好休息。

点完了熏香,降香便像平常守夜一样,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外,直到连似月进入了沉睡之中,她才将房门关上,站到外间,等着萧氏的信号。



回到文华院,连诀没有马上歇息,而是继续翻阅兵书。

过了一会,红玉推门走了进来,走到书桌前,问道,“少爷,您今晚又要读书到很晚了。”

“嗯。”连诀头也不抬地道。

“少爷每天读书到深夜,真是辛苦,这是前两日大小姐让奴婢拿过来的补品,让奴才炖了给您喝的。”红玉将一碗汤放在连诀的面前,道。

“放下,待会就喝。”连诀继续翻阅着兵书。

“这是大小姐吩咐的,少爷一定要喝啊。”红玉走了几步,有些不放心似的,又回过头来说道。

她佯装走了出去,但又偷偷地绕了一圈回到门边,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外,紧紧地盯着连诀的一举一动,脑海中想着,要是少爷不喝这个汤要怎么办?

只见连诀先是翻阅兵书,翻阅过后,又将书合上,然后开始写字。

红玉眼看着那汤的热气慢慢地没了,心中着急,不禁小声念叨,“少爷,你倒是快点喝啊。”

当连诀写完一页字之后,终于端起那一碗汤,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将汤舀起来,喝了下去,那勺子碰着碗,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

“终于喝了……”红玉松了口气,现在要去给萧夫人那边报信去了。

她脸上露出笑容,转身,却意外地撞上了一堵肉墙,她顿时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一看——

是,是大小姐身边那个高深莫测的丫鬟绿枝。

“绿,绿枝姑娘,你现在怎么会来?少爷正在习字。”

冷眉冷冷看了她一眼,让开了身子,红玉看到她身后的人,顿时整个人吓得灵魂都要出来了。

只见,大小姐连似月冷如鬼魅一般,站在那里,冰冷着一张脸看着她,似乎要来索她的命。

“大,大小姐……”她声音哆哆嗦嗦的,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而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响,连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她,红玉大吃一惊,刚才不是明明看到少爷喝了汤吗?怎么……

“把她绑起来!”连似月下了命令。

“是!”以泰嬷嬷为首的婆子几下便将红玉五花大绑起来。“”,。

第三七O章 火急火燎

第三七o章 火急火燎

泰嬷嬷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子,毫不费力地将她像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进了屋子里便啪的一声丢在地上。

“还不快跪下!”泰嬷嬷几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啪啪啪,左右开弓,几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她力气极大,双手有如铁砂掌,打的红玉半天回不过神来。

“唔!”她整个人都被打蒙了,脸颊火辣辣的疼,跪在地上一边向连似月磕头,一边瑟瑟发抖着,“大小姐,奴婢做错了什么事,请大小姐明示。”

前两天不是还奖赏了她的东西,夸她照顾少爷有功吗?她还一度高高兴兴的呢,怎么……

“哼。”连似月坐在酸梨木椅上,只淡淡地瞥了红玉一眼,那唇角的冷意令红玉吓得直觉得身体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贱婢,还敢装傻!说,你在大少爷喝的汤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不说,戳破你这小脸,少爷面前也敢动歪脑筋,你简直活得不耐烦了!”泰嬷嬷拔下头上的簪子,那尖尖的一头贴在红玉的脸上,只要稍微一个用力,就能将她的脸戳出一个洞来。

“快说!为何急着要我喝下这碗汤!”连诀想到日夜伺候的丫鬟竟存了害他的心思,声音便更加冰冷。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大少爷,您,您不是好好的吗?”红玉战战兢兢,看着站在一旁,一脸阴沉的连诀,说道。

“泰嬷嬷……”连似月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地道,“把汤端了过来,赏给她喝了。”

“……”红玉顿时一脸惊恐,眼睛瞪得老大。

“是,大小姐,奴婢遵命。”泰嬷嬷几步走到连诀的书桌面前,端起碗,走到红玉的面前,原来连诀并没有喝下汤,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因为,前日连似月就已经提醒过她,要格外小心这叫做红玉的丫鬟。

“不,不……”红玉一边后退,一边摇头。

“把她给我抓住!”泰嬷嬷命令左右,揪住红玉的两只胳膊,扭到身后,她捏住她的嘴巴,端起这一碗汤便往她的嘴里灌。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红玉吓坏了,哀求的眼神看向连似月。

连似月抬手,泰嬷嬷冷哼一声,才将她放开了。

“大小姐,大小姐……”红玉吓得直哆嗦。

连似月目光看着她,道,“我向来只给人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开口,因为一开口已经决定了你是生还是死。”

这大小姐说话的声音平淡如水,但是却令人怕的瑟瑟发抖,丝毫不敢造次,她身上天生带着一种气势!

“大小姐,我,这药……这药喝了会……这是……”

听断断续续地红玉说完,连诀猛地站了起来,“胆敢对我行这种龌龊之事,我定饶不了她们。”

“诀儿,稍安勿躁,既然幕已经拉开了,我们就陪她们演完这一场戏。”连似月说着,看向泰嬷嬷,使了个眼。

泰嬷嬷会意,便掰开红玉的嘴巴,将这一碗药全部灌进了她的嘴里,红玉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她拼命地挣扎,但奈何泰嬷嬷力大如牛,她便如一只岸上的鱼,只能无力地跳动两下,挣脱不得。

“哐啷”一声,那碗掉在了地上。

红玉把手伸进嘴里,用力地抠嘴巴,企图把喝下去的药吐出来,但是她一阵干呕,却吐不出来了。

“大小姐,大小姐……”她跪在地上红着眼圈,眼泪汪汪地看着连似月。

“你们进来的那一日,我就说过,作为奴才,聪明固然重要,但是我最看中的是忠诚,在你决定背叛少爷归顺萧氏的那一天你就该知道你的下场了,我连似月绝不会给背叛者第二次机会。”面对她的恳求,连似月丝毫不为所动。

“奴婢错了,大小姐饶命啊,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

红玉跪在地上,向连诗雅求情。

“任何人敢对诀儿存不轨的心思,单是这份想法,我也绝不会饶恕!”连似月站了起来。



降香偷偷走到院子边,夫人说了,如果她听到外头传来吹奏起来的箫声便直接去少爷的院子里,会有人给她开门,开了门就直接进入少爷的房间即可

她便一直等待着,到了戌时,箫声终于响起来,她便打开后门,偷偷地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操小路到了文华院的小后门处,她先四处看了看,寂静的夜晚,只有偶尔的虫叫的声音,她上前敲了三下门,门很快便开了,来给她开门的正是丫鬟红玉。

“怎么样?”她压低声音问道。

“降香姐姐,药少爷已经喝下去了,你快进来,若是不小心被人撞见就说,你是大小姐派过来给少爷送东西的。”红玉用夜掩盖了脸上的巴掌印,低着头说道。

“红玉,多谢了,到时候我做了姨娘少不了你的好。”降香听了,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拍了拍红玉的手,然后闪身走进去,关上了这扇小门。

“那就先多谢降香姐姐了,快进去,就在那个门。”红玉在身后说着,便快速地走了。

降香抑制着内心砰砰跳的声音,她低着头,快速地走到前院,然后拐进连诀的房门口,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中有一盏微微亮的油灯,她看到连诀的肩膀露出一角,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应该是喝了那个药的缘故。

她心头便一阵激动,想起红玉说的药效时间有限——

“少爷,少爷……”她一边喊着,一边慢慢地朝床边走近。

她抬手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解开,脱了落在床便,直到只剩下肚兜和亵裤,露出一副曼妙的身躯。她的心脏砰砰跳着,浑身发烫,脸颊通红通红的。

她梦寐以求的人,就在眼前了。

这时候,吹来一阵风,房中的烛火熄灭了,一片漆黑,紧接着又听到砰的一声,窗户猛地关上,吓得降香浑身一抖。

“少爷,我怕……”她喊着,急急忙忙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床上那个身体,将头埋进这人的怀中,手急忙地去扯他的衣裳。“”,。

第三七一章 风雨前夕

第三七一章 风雨前夕

但是,怎么……

降香一愣,这具身子的胸前怎么……有些奇怪,倒不像是一个男人的胸膛,这软乎乎的,像是——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臭不要脸的小贱货,就你这货,咱们画儿似的诀少爷要是被你给拱了,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突然,她抱着的这个人猛地坐起来,抓起她就往床里头用力地一丢!

降香的头撞在床框上,顿时一阵眼冒金星。

同时,啪的一声,房间里的烛火亮了,降香一看,看到床上的泰嬷嬷顿时吓得尖叫一声,猛地护住了身子。

“刚才以为是少爷的时候一个劲儿脱衣服,现在看到是我怎么还害臊起来了?你这小贱货,你要是死了就是活活骚死的!”泰嬷嬷啐了降香一口,才从床上跳了下来。

降香刚才搂搂抱抱的人,原来是这个水牛般的泰嬷嬷——

这是怎么回事?

降香直觉自己掉进了某个陷阱里面,顿时浑身惊起了一身冷汗,她猛地爬起来,趴在地上去捡自己脱下来的衣裳,但是,却被泰嬷嬷抢先一步把衣裳拿走丢到外面去了,吃骂道,“小**还想穿衣裳,你就骚着!”

这时候,只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降香连忙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而当她抬头一看,看到从门口一步一步走进来的人时,顿时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苍白,浑身发抖着,嘴里喃喃地道:

“大,大小姐……”

连似月慢慢地朝降香走了过来,如寒刃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那裸露的肩头已经被刺地体无完肤。

青黛跟在连似月的身旁,低垂着头,看向降香的眼神带着几分心痛。

“这……”这是怎么回事?

青黛不是吃了花生水咳嗽去歇息了么?

大小姐不是闻了房里的熏香睡死过去了么?

怎么……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大小姐早就看穿了一切,只是默默陪她演这场戏,然后再眼睁睁看着她上钩?

连似月走到了降香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贴身婢女,降香浑身瑟瑟发抖,“大小姐,奴婢……”

“啧啧啧……”连似月摇着头,可惜地道,“你跟在我身边快一年了,你该深知我的手段,我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你不是不知道,没想到你还敢做出此等背叛来,看来你的胆子,着实不小。”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奴婢只是……只是……”她抱紧被子,使劲地在床上磕头,慌乱地说道。没错,她深知这位大小姐的可怕之处,一旦有人对不起她,她便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这回,她怕是没命了!

“只是什么?”连似月的眼神仿佛冰冻过一般,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任何情愫。

“只是奴婢实在倾心少爷,所以才,才犯下这等错事,大小姐饶恕奴婢,一切只因奴婢实在情不自禁啊,奴婢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眼泪从降香的脸颊滑落。

“降香!”青黛走了过去,道,“你还敢胡说!你是大小姐房里的丫鬟,却半夜偷偷摸摸跑到少爷的院子里来企图……你,你可想过此事若传了出去,大小姐的名声怎么办?少爷的声誉怎么办?”

“青黛姐姐,你,你也骗了我?”降香没有想到,青黛平日看来憨憨实实的,却毫无破绽地骗过了她。

“不知检讨,一味地怪责别人,又不知死活,愚蠢之极。”连似月冷冷地道。

“降香,不是我骗你,是你骗了我啊!”青黛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说道。

她与降香一同来到相府,早将她视作姐妹,当她犯错的时候,她一直在期盼她迷途知返,但是却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连大小姐给过暗示她都不知道,还弥足深陷!

“来人,将她拉下来,把少爷的床和床铺全部都换了,不要让任何脏东西留在少爷的屋子里。”连似月命令道。

“是!你这晦气东西,污了少爷的地方!”泰嬷嬷即刻上前,一把抢去降香身上的被子丢在地上,又大力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其余丫鬟婆子则收拾了被单之类的出去了。

降香身上的肚兜在被泰嬷嬷扯了几回后,带子已经断了一边,身上亵裤也扯破了两处,现在她整个人几乎是半裸着蜷缩在地上,难看极了。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大小姐放过奴婢。”降香顾不得那么多形象,她爬向连似月的身边,伸手去抓她的脚。

“大小姐岂是你能碰的?”但是,手还没碰到她的鞋面,就被冷眉及时出来,一脚将她的手踹开,疼的她仿佛断了手骨一般。

“大小姐,奴婢一时意乱情迷,请大小姐恕罪。”降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恕罪?”连似月眉头微起,道,“你跟在我身边一年多,你见过我给谁恕罪的机会了吗?”

“……”降香身子猛地一颤,是啊,大小姐一旦出手,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

“来人,把她绑到前院的树上。”连似月下了命令,泰嬷嬷便二话不说的将她拎到后院去了。

“冷眉,碧染,你们两个立刻分别请老夫人和丞相来文华院,冷眉你和老夫人就说少爷房里出了不干净的丫鬟,碧染你和丞相说少爷出事了,在大发脾气,要离家出走。”

连似月吩咐道。

“是,大小姐,明白。”冷眉和碧染两人急忙分头行事。

“诀儿……”连似月唤道,连诀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脸阴沉,道,“姐姐。”

“你去把你屋子里的东西都用力地砸了,砸的越多越好,越愤怒越好。”

“好。”连诀已经明白了连似月的意图了。

连似月眸中的冷意更浓,敢动到连诀的身上,今晚,要和始终亡她姐弟之心不死的萧氏好好做个了断了!

丫鬟婆子们已经铺好了新的床单被套,将降香留下的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

前院,文华院所有的奴才都醒了,站在院子里,各人都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现在他们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七二章

第三七二章



降香双手反转被绑在院子中央的樟树上,整个人吊在半空中,身上依旧是衣不蔽体,她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已是子时,凉风习习,她冷的浑身瑟瑟发抖。

“啪啪啪!”泰嬷嬷走了过来,又是几个巴掌,左右开弓扇在她的脸上,打的降香嗷嗷直叫,脸肿了,嘴角流出丝丝血迹。

她怒气冲冲地叱骂道,“这么好的少爷,要是被你给玷污了,老婆子扇你一百次也不够。”

说着,又用力在她的腰上猛掐了两把。

“泰嬷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降香怕了她了,她力气好大,几乎要把她捏死。

这时候,青黛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降香看着她,脑袋充血了一般难受,道,“青黛姐姐,我们是好姐妹,我们从尧城一起来的,大小姐信任你,你替我去大小姐面前求求情,让她放我一条生路。”

“大小姐信任我,可我不能利用大小姐的信任,我早和你说过,我们当奴才的要有当奴才的样子,可你办的是什么事。”青黛道。

“……大小姐一定会杀了我的,怎么办,怎么办?”降香怕的语无伦次,脑海中思考着有没有脱身的方法。

“如果你不想死的太难看,待会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青黛冷冷地道。

墨陵院。

连延庆出了书房便到了凌姨娘这里,当她一进来,却看到萧氏也在的时候,顿时脸变得冰冷,问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萧氏的脸有些僵硬,连延庆当着一个姨娘的面给她甩脸子,是成心不让她以后好过了。

“老爷,您来了……”凌姨娘默默看了萧氏一眼,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像往常一样迎了上去,熟稔地替他解开领口处的扣子。

萧氏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和失落,从前,这些事都是她在做的,而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她多久没有这样为连延庆做过了。

连延庆见萧氏还站在这里,皱起了眉头,道,“怎么还不走?”

“老爷,夫人是来送点心给妾身吃的,夫人真是有心的。”凌姨娘柔柔地道。

连延庆看了眼桌上的食盒,道,“不要乱吃,毕竟不知道别人安的什么心。”

萧氏一听,再也忍不住,抬手抹着眼泪,道,“老爷,你这样说,可真是伤了我的心了,纵然我过去有诸多不是,可我,我也是因为太在乎老爷才做出那些糊涂事来,我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敢犯了。再说,我肚中还有老爷的孩儿,怎么会做些害人的事,我不怕孩子遭天谴吗?”

“好了好了!”连延庆见她又哭哭啼啼,不耐地抬手,“没什么事你就回清泉院去,我来这里为图个清静,不是来听你哭的。”

如今,在连延庆的心目当中,她竟然已经如此不值钱了,萧氏为自己感到悲哀,但今天最重要的是,故意逗留在凌姨娘这,以此摆脱陷害连诀和降香鬼混的嫌疑,造成一副她一直和凌姨娘在一起,对其他诸事不知的假象。

她笑了笑,道,“是,我告退了,老爷和凌姨娘好好歇着。”说着,萧氏转身准备离去。

“老爷,老爷……”这时候,一个碧绿衣裳的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顾不上礼仪,上气不接下次道,“少爷他,他……”

萧氏一听是连诀,立即竖起耳朵。

“发生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连延庆皱眉道。

“少爷……他,他……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少爷发了好大的脾气,把整个院子都快砸了,嚷着要离家出走……”

什么?连延庆听了,什么都顾不上,急急忙忙地就走出了墨陵院,萧氏回过神来,立即跟了上去。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想必是被人发现和降香同床而眠,恼羞成怒了,她倒要去看看。

“姨娘……”郭嬷嬷走到凌姨娘的身边,“要不您也去看看,这大少爷可是府里唯一的嫡子,咱们得顺靠着他和大小姐。”

“那清泉院的日日欺压于我,若我寻着了机会定要向大夫人和大小姐求助的,走,看看去!”

紧接着,凌姨娘也跟了上去。

连延庆一路急急忙忙到了文华院门口,还未推门进去,便听到传来一阵噼里啪啦花瓶砸碎的声音,他目光一紧,抬脚走了进去,萧氏自然是忙不迭地跟了进去。

然而,一看到里面的情形,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只见那院中的樟树上,吊着一个几近半裸的人,萧氏定睛一看,此人不正是降香,她脚下一软差一点就晕倒了过去,幸亏白薇及时扶住了她。

不,这……这不可能……

“这是怎么一回事?此人可是似月身边的丫鬟?怎么会吊在这里?”连延庆见到眼前的情形,顿时火冒三丈。

“哎哟,这是怎么了?我听说诀儿这的丫鬟不干净,便急忙赶来了。”这时候,连母也连夜匆匆赶来了,她最终是连诀,也最喜欢连诀了。

“哐啷!”这时候,又听到连诀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连诀的怒吼声,“我要杀了她!”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引得我乖乖孙儿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可从来不发脾气的,一向懂得克制。”连母着急地问道。

“祖母,父亲。”这时候,连诀院子里其中一扇门打开了,连似月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氏见了她的身影,顿时吓了一跳,忙看向降香,降香已然吓得瑟瑟发抖,看也不敢再看她了。

萧氏一怔,看来,是被连似月识破了!现在怎么扭转?她手紧紧地拽着帕子,因为紧张,手背泛起一片青筋。

“月儿,你也在这,发生什么事了?”连延庆见到连似月也在这里,直觉出了什么大事。

“我的弟弟受了委屈了,当姐姐的怎么能不来?”连似月那沁人骨头的目光落在萧氏的脸上。

这时候,连诀啪的一声打开门,快步走到萧氏的面前,那目光如炬,令萧氏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去——

“少,少爷,你怎么了?”“”,。

第三七三章 环环相扣

第三七三章 环环相扣

“祖母,父亲,这个女人,勾结我院子里和姐姐房子里的丫鬟,给我喂下**,把树上这个降香塞到我的房里来,要,要做我的……”连诀气愤难当,指着萧氏。

“什么……”连母听了,顿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猛地看向萧氏,“你,你竟敢暗害嫡子!”

萧氏听了,忙跪下,道,“老夫人明鉴啊,这是大小姐的丫鬟,跟在大小姐身边那么久了,怎么,怎么怪到我的头上来?”

她一边为自己喊冤,一边想着该如何撇清,她还担心降香为了保命,会站到连似月那边去,于是又说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不如息事宁人,将这个丫鬟收作少爷通房丫头好了,这是大小姐房里的人,要是传出去,会坏了咱们少爷的名声啊。”

“这就是你和降香之间谈好的条件,你想法子让她成为连诀的通房丫头,以此败坏我的名声,再让降香成为你的人,日后为你办事!”连似月紧盯着萧氏,一步一步靠近她,咄咄逼人,“只可惜,你的计谋没有成功,因为诀儿没有喝那碗汤,他还清清白白的。”

“这……冤枉啊,大小姐,你自己的丫鬟没有管我,怎还怨起我来了,此事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萧氏后退了两步,手紧紧抓着身后的门框,极力地否认。

“你还敢狡辩,你还敢将责任推到姐姐的身上,泰嬷嬷,把人带出来!”连诀眼神冰冷,脸上不再是那个阳光玉面少年的模样。

“是,少爷!”只见那泰嬷嬷拎着红玉一把摔倒院子中央,刚才给她灌下了一壶清醒的药,她的困意已经解了。

一见院中的老夫人和丞相,红玉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说,你是怎么暗害少爷的。”泰嬷嬷从后揪起她的脖子,迫她抬起头来。

“是,是……是夫人指使的,夫人让奴婢给少爷的汤里加了很多**,少爷喝了就会昏迷不醒,然后,然后再给降香开门,让降香进入少爷的屋子,再,再……”红玉说着,抬头看了看浑身近乎半裸的降香,说道。

“孽畜!孽畜!我相府竟发生这种低级下流之事!”连延庆气的脸发青,连诀是他唯一的嫡子,他十分爱护他的方方面面,这真有连诀和姐姐的丫鬟私通的事情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老爷,你不要听她胡说,这一个是少爷的丫鬟,一个是小姐的丫鬟,怎么扯都和我没有关系啊。”萧氏为自己辩解道。。

“降香,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连母已经气的脸发白,大口地喘着气,抬头问吊在树上的降香。

“奴婢,奴婢……”降香瑟瑟索索地喃喃道。

“降香,你可不要胡说啊,我和你从未有过接触。”萧氏猛然间看向降香,眨了下眼,道。

“降香,老夫人在此,丞相大人也在此,你可不要再糊涂了。”青黛红着眼圈,说道。

降香抬起头来,在迷迷糊糊中看向院中的每一张脸,看着萧氏的时候,她脑海中回响着她说过的,只要大小姐失势了,她就能和少爷在一起了。

“此事与夫人没有关系,是奴婢,奴婢爱慕少爷,才做了这样糊涂的事。”最终,降香开口说道。

“降香!”青黛对降香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萧氏一听,心里的一口气松了,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继而向连母和连延庆道,“老夫人,老爷你们都听到了,此事与我没有关系,完全是大小姐没有管好自己的丫鬟,才造成这样的局面,该惩罚的人是大小姐猜对。”

“真是人要灭亡,必先疯狂啊。”连似月摇了摇头,眼角流露出一丝冷意,“降香你次次穿着青黛的衣裳去清泉院,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不知早已败露了行迹,。”

降香听罢,猛地抬头,看向连似月,萧氏听了,也一脸震惊——

连似月知道降香偷穿青黛衣裳的事?

青黛将降香偷穿过的一套深绿缎面小袄,石青棉裙拿了出来。

连似月看着这衣裙道,“清泉院后院的门口有一片鬼针草,这个植物除了有清热解毒的作用,还能驱赶恶灵,这是当初莫安师太说为了让三妹体内的恶鬼出来而让人种下的,所以整个相府只有清泉院后门的地方才有,这一点祖母和父亲也都知道。”

连母点头,“确乎如此。”

“现在正是鬼针草要落季的时候,它长出来的果刺很容易粘在衣服上,萧氏,你看看你旁边的丫鬟身上也有一些的。”

白薇低头一看,果真她的裙角上有一些小小的刺刺的东西粘在上面,因为今日她曾从后门走出来过,因为红玉在后门口等着,她顿时吓了一跳,紧张地低下了头。

“而降香偷穿过的青黛的这身衣裳上面也沾了这些鬼针草上的果刺。”连似月继续说道,青黛将衣裳拎起来,众人一看,衣裳的的边角和身侧的位置沾的是和白薇身上一样的东西。

萧氏和降香两人同时一愣,顿时脸煞白!

萧氏没有想到连似月居然注意到了这样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细节,而降香则万万没有想到她偷穿青黛的衣裳的事早就被大小姐和青黛看在了眼里,她还自以为天衣无缝!

“这……这也不能说明降香与少爷的事与我有关啊,兴许,兴许是大小姐早就想好了要陷害于我,便派人摘了这些鬼针草贴在这衣裳上也不一定。”萧氏说道,一副不服气的口气。

“对,对,奴婢,奴婢没有偷穿过青黛的衣裳,没有,这不是奴婢偷穿的。”降香一听,也学着否认自己的行径。

“呵,还说谎,简直是自掘坟墓,青黛,你来说。”连似月朝青黛示意。

“是,大小姐。”青黛朝连母和连延庆鞠躬,说道,“老夫人,老爷,这件衣裳是大小姐给奴婢新作的,样式和料子与别的都不同,奴婢不舍得穿,所以从未穿过,从未穿过这件衣裳,这点无论是仙荷院,文华院,还是洗衣房,膳房的奴才,只要是见过奴婢的,都可以为奴婢作证。“”,。

第三七四章 让她滑胎

第三七四章 让她滑胎

而且,这衣裳上面还有降香用的从尧城带过来的香膏的气味,这香膏是当初苏家的夫人给的,奴婢的是梅花味的,降香的是茉莉花味的,降香十分喜欢,谁也不能碰她的香膏,这衣裳上有茉莉香味的,所以降香说没有穿过奴婢的衣裳,是在撒谎。”

宋嬷嬷上前,将青黛手中的衣裳拿到了连母的面前,连母放在鼻息间,果真是茉莉花的香味。

“哼……”连母将衣裳狠狠丢在地上。

“老夫人,老爷,大小姐……”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姨娘突然猛地跪了下来,道,“妾身,妾身有一个晚上被猫叫声搅的睡不着觉,便起身走走,确实看到这降香偷偷摸摸地从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妾身觉得奇怪,大小姐的丫鬟怎么会三更半夜去夫人的房里,就留心看了一下,发现这降香不止一次到过清泉院,妾身一直想告诉大小姐的,只是,都找不到机会,又,又怕夫人知道了会责罚。”

萧氏猛地看向梁姨娘,骂道,“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人,真没想到你平时柔柔弱弱的什么话都不敢讲,现在做起落井下石的勾当来了。”

梁姨娘眼中含着泪,战战兢兢地道,“老爷,妾身没有乱说,妾身只是不想大小姐和少爷平白受冤,而放走了真正的坏人。”

“我相信你。”连延庆让梁姨娘起来说话,脸已经是冰冷至极,眼中迸发出深沉的寒意。

“哼!”连母冰冷地目光看向降香,道,“大胆贱婢,证据确凿,还敢抵死不承认!来人!将她拖下去,杖责五十,喂了哑药,赶出府去。”

萧氏一听,脸苍白,额头沁出汗液来。

“不要,老夫人饶命,奴婢说,奴婢说,这一切都是夫人指使的,夫人说帮我成为少爷的通房丫头,若生下一男半女就能成为少爷的姨娘了!”降香终于吓的尖叫起来。

连诀一听,顿时觉得受到极大的侮辱,脸涨的通红。火冒三丈,“有此想法,罪无可赦,还不快拖下去!”

“救命,救命啊青黛姐姐!”降香被几个嬷嬷从地上拖了下去,她拼命地呼救,“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但是,已经晚了,一会儿众人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又一声地板子的声音,降香求饶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不知道是已经被喂下了哑药还是昏死过去了。

“老爷,老夫人……”萧氏声音有些颤抖,额头上开始冒出汗液来。

“你回去。”连延庆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萧氏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连延庆,他,他不追究了?叫她回去?

这是不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应该是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子。

“延庆!”连母用力地跺了一下拐杖!

“母亲,儿子心中有数,萧氏,你回去。”但是,连延庆却挥手,道。

“是,是。”萧氏由白薇扶着,急忙走出了文华院,出门口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脚,差点摔倒了。

随后,连延庆也匆匆走了出去。

“糊涂啊糊涂!”连母气的脸发白,“我的乖乖孙儿,你受了委屈了,居然平白被丫鬟们这么糟践,祖母这心里跟刀割了一样!”连母走到连诀的面前,握起他的手,放在掌中摸索着,心疼地道。

“祖母……”连诀唤道。

连似月目光中闪过一抹思绪——

她刚才注意到了连延庆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相信了萧氏,也不像是谅解了萧氏的样子,他在想什么……



倾安院。

连母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神情肃穆,那烛火照着她的脸,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冰寒了。

“宋嬷嬷……”良久,连母开口,道,“你现在去陆大夫那里,让她开一副滑胎的药。”

“老夫人!”宋嬷嬷听了,心一跳。

“萧氏贼心不死,孩子都没生下来,就开始残害未成年的嫡子,这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一个祸害,不如不要生了,给她一碗药,让她滑了。”连母目光中有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做出了让萧氏滑胎的决定。

“老夫人三思啊,这夫人虽然心怀不轨,但她腹中胎儿好歹是连家的骨肉,是老爷的根啊。”宋嬷嬷在一旁劝慰道。

但是连母却已经下定了决心,道,“延庆会谅解我这个做娘的苦心的,这萧氏本就是通体附鬼的灾星,给延庆吃那种伤身子的药一点都不犹豫,我想起来就心惊肉跳,恐怕生下孩子会变本加厉,为了相府的安宁,也为了我的乖乖孙儿,就这么做。”

“是,老夫人既然眼睛决定了,奴婢这就去办。”宋嬷嬷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连母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一般。

宋嬷嬷去拿了滑胎药回来,先是亲手煎熬了,然后暗地里将萧氏的贴身丫鬟白薇找了来,将药端给了她,吩咐道:

“这是老夫人给夫人保胎的,你拿去,看着她喝下,明白吗?”

白薇战战兢兢地接过药。

宋嬷嬷冷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不该说的话别说,万不要惹祸上身,像降香和红玉一样,就和死了没两样。”

白薇浑身一颤,低下头,道,“是,奴婢明白,奴婢什么都不敢说。”

萧氏慌慌张张地回了清泉院后,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一直冒着冷汗,很久很久才缓过劲儿来。

连诗雅听说计划又失败了,顿时气的跺脚,道,“这都打不死这对姐弟,真是气人。”

“是连似月太厉害了,她就像一个无孔不入的鬼一样,悄无声息潜入你的四周,瞪大了眼睛看着你!再一击即中,让人死无翻身之力!”萧氏瘫软在了椅子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衣襟全部都湿透了。

连诗雅听了,浑身一个哆嗦,冒出一身冷汗,四周看了看,道,“娘,你,你说的这么邪乎,我,我都怕了。”

“夫人。”这时候,白薇低着头,手中端着一个碗走了过来,道,“夫人喝碗安神汤,缓一缓。”

萧氏看了这碗一眼——

此刻,她的一颗心还吊在半空中,连延庆对她一点也不追究,反而让她更加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白薇端着碗,一直不敢抬头,想起宋嬷嬷的叮嘱,便再说道,“夫人,喝汤,当心凉了。”“”,。

第三七五章 化险为夷

第三七五章 化险为夷

“这安神汤熬的及时,我的头都快裂了,刚好喝下去。”萧氏顺手端过碗,拿过勺子,将碗里的汤舀起一勺喝进了肚子里。

白薇看了一眼,立即低下头去,手指不禁搅在了一起。

“你为何紧张?”连诗雅看到她这些细微的动作,突然问道。

白薇猛地抬起头来,脸一紧,道,“三小姐,奴婢没有。”

连诗雅看向萧氏,眼见着已经舀起第二勺到了嘴边准备喝下去,突然,她猛地挥手,一把打落了萧氏的勺子,“啪”的一声,碗掉在地上,一碗汤全洒了。

她急道:

“娘,这药有问题,不能喝!”

萧氏心一惊,愕然看向连诗雅,“雅儿,怎么了?药有什么问题?”

连诗雅冰冷的目光猛地看向白薇,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刮在她的脸上,“贱婢,你敢对我娘下手,还不快跪下,从实招来。”

白薇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哭诉着,道,“三小姐,不管奴婢的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负责把药端给夫人。”

萧氏听了这话,心头猛地一颤,顿时明白过来,这药果真有问题。

她厉眸看向白薇,道,“是大小姐要你这么做的?这是什么药?”

“不,不是的,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白薇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小姐腿瘸了,你不要以为我就好糊弄了!来人,抓住她的手!”连诗雅喊道。

即刻有两个婆子走了进来紧紧抓着白薇的手,迫使她张开双手,连诗雅走到桌前,端起那灯油,斜着一倒,那滚烫的灯油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手心,她顿时疼的要命一般嚎叫起来,那掌心的皮被活生生烫伤,一会便起了一个一个的水泡。

“三小姐,饶命,我说,我说,是宋嬷嬷,宋嬷嬷让奴婢送过来的,说是安胎药。”白薇脸煞白,大颗大颗汗液从脸上低落下来。

“宋嬷嬷,保胎药?”萧氏顿时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背脊冒出一阵冷汗来。

连诗雅放下油灯,使了个眼让人将白薇带下去敷药,然后紧随着萧氏问道,“娘,宋嬷嬷的话那就是祖母的意思,祖母让人给你安胎药,这……”

“怕不是安胎药,是滑胎药啊!”萧氏握紧了拳头,眼睛微眯着,道。

“什么,滑胎药?”连诗雅听了,也一阵心跳,她眼睛一个微闪,提高声音唤道,“去找董嬷嬷过来。”

董嬷嬷将地上瓷片上残留地药小心地捡了起来,仔细地观察了片刻,再用手指点了一滴放在嘴里。

“怎么样,这是安胎药还是滑胎药?”连诗雅紧张地问道。

“夫人,三小姐,这是滑胎药,喝下去半个时辰内见效,先是出现腹绞痛,接着便会见红,而且,从气味来看,这贴药用的剂量较猛。”董嬷嬷说道。

“……”萧氏只觉得身子一软,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喃喃地道,“好在,好在雅儿发现了问题,否则这药一喝下,我肚子没有反应,那假孕的事就被拆穿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萧氏想起来便觉得一阵胆战心惊,冷汗直流。

连诗雅用力地握紧了拳头,道,“真没想到,祖母居然这么狠毒,娘要是真有孕在身,这腹中的孩子可是连家的苦肉,她的亲子孙,她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

“看样子,这老夫人为了保连诀,对其他的都是在所不惜了,杀掉我腹中胎儿也不手软!好狠的心呐!”萧氏紧紧握着椅子,心里却感到好不甘心。

“哼,等祖母发现连诀……”

“董嬷嬷,你先下去,让人进来打扫……”连诗雅正要说等连母发现连诀其实爱慕着连似月的时候就会追悔莫及,但是,却被萧氏突然说话打断了。

“是,夫人。”董嬷嬷走了出去。

“娘,怎么了,你不信董嬷嬷吗?那是舅舅派来的人啊。”待董嬷嬷走出去后,连诗雅问道。

“我不是不信她,只是,人的嘴巴总有封不住的时候,你看白薇,刚才被你用灯油一烫,忍受不住,便将实话招了,保不齐以后她们把董嬷嬷抓去审问,董嬷嬷也会这样,所以,这样重大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连诗雅听了,点头,道,“娘说的有理,防患于未然,总是没有错。”



倾安院。

宋嬷嬷走了进去,连母问道,“如何?”

宋嬷嬷摇头,道,“老夫人,怕是被夫人和三小姐识破了,没有喝下去。”

连母听了,叹了口气,道,“罢了,也是命中注定。”

“母亲,这样反而好,女儿总怕,总怕您的手上若是沾上子孙后代的鲜血,会……”连曦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连母明白她的意思。

“到时那孩子生下来便给你,你来当孩子的母亲,不给萧氏。”连母说道。

连曦一听,忙道,“这怎么行?万万使不得,母亲。”

“怎么使不得?萧氏心术不正,孩子给她那也是糟践了。你虽说是失了夫君才回娘家的,可你这么些年,一直任劳任怨的伺候我,你又是孩子的姑母,只要我开口,没人会反对这件事,就算你哥哥,他也会答应的。”

“可是……”

“你没有夫君,又膝下无子,我总有一天会走,你倘若有个自己的孩子以后老了也好有个倚仗。”连母拉过这个可怜女儿的手,说道。

连曦听罢,眼圈发红,靠在连母的怀中,“母亲,是女儿的命不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母亲操心。只是这孩子是萧氏的,我万不能夺人所爱啊。”

连母的脸慢慢冷了下来,道,“如今,萧氏的作用也就是生下这个孩子罢了,等孩子一生下来……她并没有活着的价值了。”连母的手慢慢地收紧。

“母亲的意思是……不打算让萧氏活着了。”连曦心一跳。

“你哥哥怕是总顾念着那一份情,纵使萧氏多么混账,他还是有舍不得的时候,我作为他的母亲,有义务为他肃清身边的邪灵!”连母目光冷硬,昔日慈和的脸庞变得生硬,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留着萧氏了。*“”,。

第三七六章 一纸休书

第三七六章 一纸休书

清泉院。

萧氏想起梁姨娘来,便觉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出不去,道,“梁姨娘那个贱人,今天在连诀那,竟然还落井下石起来,言之凿凿地指证我和降香。”

“那个贱人敢这样对娘?”连诗雅听了,吃惊地问。

“看我落难,以为我大势已去,谁知道你父亲没有怪罪于我。改日,我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萧氏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寒意。

“父,父亲……”连诗雅突然一脸惊恐地看着门口。

萧氏听了,心头一颤,猛地转头,只见,连延庆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那目光没有震怒,却平静地如同无波的湖面。

“老,老爷,你什么时候来的,那些丫鬟婆子也不见通传。”糟糕,刚才她咒骂梁姨娘的话,是不是都被他听到了。

连诗雅也一脸苍白,紧张地道,“父亲,你来了。”

连延庆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但是那目光中流露的气息却令人感到害怕,好似在平静的表面下埋藏着如火山爆发般的怒意一般,令萧氏的一颗心吊在了半空中。

萧氏回过神来,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有些伤感地道,“说起来,老爷已经好久没来过清泉院了,我天天都让人在炉子上炖着老爷爱喝的汤,今日终于能让老爷喝上了。”

“是啊,父亲,您不知道娘有多记挂您,我现在就去吩咐婆子把汤端过来。”

“不用了。”连诗雅才转身,连延庆便冷冷道。

“老爷……”萧氏微微一怔,心头猛跳了一下。

“把这拿着,回萧家去。”连延庆将手中的纸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萧氏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休书。

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这休书,猛烈地颤抖着双手,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立书人连延庆,系京都人,娉定萧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该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退回本宗,听凭改嫁?!

萧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顿时泪流满面,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连延庆,道,“老爷,你……你……竟要休了我?”

“凭你平妻的身份,本不必写休书,直接让你回萧家便是,但你好歹是皇上开了口封的平妻,一份休书,算是对皇上的交代。”连延庆抱拳,道。

连诗雅不敢置信,她猛地跛着脚跑过去,一把从萧氏手中拿走休书,迅速地看过去,然后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哭着道——

“不,不可以,父亲,你不可以这么对我娘,她,她肚子里还怀着父亲的骨肉啊,父亲这种时候休了我娘,不是逼她去死吗?”

“孩子你在萧家生,生完了我会派人带回来,收拾东西,天亮之后,相府留不得你了。”连延庆已经不愿再多谈,转身,冷冷地准备离去。

“不!不!”萧氏见他要走,连忙哭着爬了过去,死死地抓紧了连延庆的脚腕,“老爷,我怀有身孕,如果你休了我,会被天下人耻笑唾弃的,我哥哥不会罢休,传到皇上或是太后的耳朵里,也会斥责老爷的,老爷,您不能这么做,不能啊。”

“父亲,娘说的对,如果您这个时候把我娘赶走了,您会被世人咒骂的。”连诗雅也哭着爬了过去,跪在萧氏的身旁。

连延庆听到这一番话,原本隐藏的怒气猛然间有如洪水猛兽一般倾泻而出,他猛地转过身,狠狠地瞪着萧氏,那眼神就想恨不得立即将她凌迟处死一样!

“若是你勾结丫鬟,残害嫡子的事传了出去,你才会死无葬身之地!”他用力地抽开脚,大声地怒吼道,眼圈里已经发红。

“……”萧氏一听,顿时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停止了嚎哭,是啊,这种事就算哥哥也保不了她了。

“唔!”突然,连延庆弯腰,双手掐住了萧氏的喉咙,萧氏瞪圆了眼珠子,嘴里发出一个声音,然后双手用力地掰着连延庆的手,她的脸越来越红,喉咙几乎要被掐断了一般,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来。

“父亲,父亲,你会杀死我娘的。”连诗雅吓得脸发白,微怔片刻后,急忙爬过去拉住连延庆的手,企图拉开。

“滚!”连延庆怒吼一声,手一甩,连诗雅便被甩了开去,身体被撞在在门上,后脑勺生生砸在门上,疼的眼冒金星。

“咳咳……咳咳,老……老……”萧氏嘴里挤出呜咽的声音,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来。

“贱人,我真后悔让你进连家的门,世间竟有你这样心术不正,心思歹毒之人!”

连延庆是真的想杀了她!

那一刻,萧氏的心,碎了,堕入了绝望的深渊。

终于,连延庆松开了手,用力一推,萧氏像一条死鱼一般,躺在地上,双手抱着喉咙,咳嗽着,眼泪鼻涕流成了一团。

“娘,娘……”连诗雅忍着身上的疼,朝萧氏的身边爬了过来。

连延庆的脸已经恢复了冰冷,他道,“天一亮,相府绝不会再留你!”

说着,他便转身,抬脚快步地往外走去。

“不!不!老爷!老爷,求求你,看在我对你一往情深,看在我不及身份为你做姨娘,看在我,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老爷将休书收回,雅儿说得对,你休了我,就是逼我去死啊……”萧氏慌了,急忙爬了过去,绝望地喊着。

可是,连延庆没有再回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清泉院,他对萧氏已经没了任何眷恋。

“老爷,你好狠,你好狠呐!”眼看着连延庆的身影消失,萧氏趴在地上,咬着牙,眼中流露出仇恨的,不甘的目光。

“娘,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连诗雅爬到萧氏的身边,抓着她的衣襟,慌张地问道——

如果娘离开了连家,那她往后怎么办?谁来帮助她对付连似月?连似月如果反过来对付她,又怎么办?

萧氏瘫坐在地上,看着掉在地上的休书,苦涩地冷笑了一声——“”,。

第三七七章 无需自责

第三七七章 无需自责

连诗雅只觉得一盆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浇了个透心的凉,整个人无力地坐在地上。

一会之后,管家领了两个婆子过来,“老爷有令,天亮之前萧氏须得离开相府,你们帮着收拾,动作快点。”

“不用,我自己来!”萧仙敏踉跄地站了起来,手扶着椅背,努力地挺直了背脊,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内室。

“娘……”连诗雅也一跛一跛地跟了上去。

萧仙敏看着房中熟悉的一切,突然悲从中来,趴在床铺上大哭,连诗雅见状,走了过去,站在床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着,“娘,该怎么办……”

“夫人,要不要奴婢帮忙?”那婆子站在房门口,问道。

连诗雅顿时怒火中烧,猛地回过头,骂道,“催什么催,你们算什么东西,我们再怎么落魄,也还是你们的主子!”

其中一个婆子道,“三小姐,您莫要怪罪奴婢,这都是老爷吩咐的,要夫人在半个时辰之内离开,若是时间久了,奴婢要受责罚了。”

“你们……”连诗雅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萧氏已经抹干眼泪站了起来,道,“你们给我关上门,我有话和三小姐说,半个时辰之后会走,不会让你们为难。”

门关上后,萧氏拉着连诗雅的手坐在床沿上,一脸严肃地道,“雅儿,时间紧迫,你认认真真地听娘说,把娘说的都牢牢记在心里。”

“娘,你说,雅儿听着。”连诗雅抬起袖子擦了把眼泪。

“我这一走,你便势单力薄,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切记要谨慎行事,多观察,少说话,不要与连似月正面冲突,凡事多忍忍,不要冲动,今时不同往日,你在连家要夹起尾巴来做人,切不可被连似月激怒,明白吗?”

“……”连诗雅不甘心地慢慢点了点头。

“连诀和连似月的奸情你要继续暗中观察,我会想办法和你联系,你要找一个最好的时机揭露出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丑恶脸面。你若吃不定注意,就找个借口来萧国府,和我说。”萧氏继续交代道。

“嗯,我会牢牢记住的,连诀和连似月的奸情我到时候一定要闹的人尽皆知,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还有,我让降香放在连似月院子里的三个瓶子,我估计连似月还没有察觉,降香不想让人知道她还有这个罪行,肯定不会说出来的,你要记得到时候把那件事……”萧氏说着,看了门外一眼,看到那印在门上的两个影子,她凑近连诗雅的耳边,缓慢而清晰地交代着。

“是,是,我记住了,娘。”连诗雅接连点头,眼泪却噗噗地落下来。

“我腹中胎儿还在,便还有机会!”

半个时辰后,萧氏拎着一个包袱,由两个婆子走在后面盯着,往相府外面走去。

“娘,娘……”连诗雅站在清泉院的门槛上,看着萧氏远去的背影,哭着喊道。

萧氏回头,挥手,“雅儿,你快进去,别看了!”

“……”连诗雅咬紧了牙关,手紧紧攥着拳头,一扭头,跛着脚跑了进去。

萧氏觉得格外凄凉,她慢慢地走着,目光落在这府邸的一草一木上,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再想到她已经被连延庆休了,这里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就悲从中来,顿觉浑身无力,脚底虚软,手扶着旁边的树干,心纠紧了地疼。

“萧姨娘。”这时候,前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一个令萧氏深恶痛绝的声音。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只见,连似月静静地站在月光下,面平静,脸上含着一抹轻浅的笑意,这笑生生地令萧仙敏感到刺眼。

“费尽心机,把我赶走,现在,你得意了?”萧仙敏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却掩饰不住眼底浓浓的恨意。

“嗯,老实说,是有点得意。”连似月点头,道。

“你!”萧仙敏没想到连似月居然这么坦白,毫不遮掩,“你不要太得意了,还没完呢!”

“萧姨娘还是回萧家去好好养胎,至于三妹,你就不要担心了,她没了娘,我这个做大姐的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就像姨娘以前照顾我一样。”连似月脸上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但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底分量是一丝冰凉。

“连似月,你休想打雅儿的主意,你别忘了,她怎么说也是皇上封的县主,就算是老夫人和老爷,都始终有几分顾忌,你不要太过分!”萧仙敏看着连似月脸上的笑容,嘴里说着警告的话,心里却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惧意。

“时辰已经到了,你若再不走,父亲来赶人,就不好看了,趁着天黑,赶紧走。”连似月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懒得与她再多说。

萧仙敏一个被休回萧家的人,想必在萧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就让她受折磨去,而连诗雅就留给她自己来折磨。

“……”萧氏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拎着包袱低头走了出去。

一走到外面才发现,门口连一辆马车都没有,她顿时气极了,扭头,道,“怎么马车都没有,我怎么回去……”

但是,她才转身,相府的大门就已经缓缓地关上了。

“喂,喂,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她急忙扑了上去,但是没有用,门已经沉重地关上了,她怎么用力拍门,也没人理会。

萧氏一个人站在这黑漆漆的门口,寒风萧瑟,她显得孤苦伶仃,打了好几个冷颤。

没有马车,没有车夫,她要一个人走回萧家去,如果哥哥知道她被丞相休了,会怎么骂她?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趁着夜走回萧国府去,否则明天一大早的,被人看到她站在这里,谣言四起,她就没有脸活下去了。

门内。

连似月冷冷地看着紧闭的大门,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回到仙荷院,青黛炖了汤过来,道,“大小姐,折腾了一个晚上,喝点热汤。”

这时候,冷眉走了进来,道,“大小姐,降香死了,自杀的,吊死在小树林里。”

连似月听了,手微微一顿,没有说话,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喝着汤,平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康庄大道她不想走,偏偏动那不该动的心思,你和青黛一起将她埋了。”喝完一碗汤后,连似月说道。

“是,大小姐。”青黛低头,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

连似月看着她,道,“将她的东西收拾了都烧了,再从我的小库房里拿些银子给她乡下的爹娘,就说她在此处寻了人家嫁了,主仆一场,就这么了结了。”

青黛听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落泪道,“大小姐,是降香不惜福,您对她这么好,她还背叛大小姐。也是奴婢失职,早在她偷偷留下当初萧姨娘给大小姐的衣料子做香包的时候,奴婢就应该将此事告诉大小姐,好叫她早日悬崖勒马,也不至于发生昨夜的事情。”

“你无须自责,个性使然,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她自己找的,与他人无关,你不要想多了,埋了她后你也歇息两日。”“”,。

第三七八章 意中之人

第三七八章 意中之人

连似月说着,起身走进了内室。



萧姨娘一直徒步走,走到快天亮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萧国府”三个大字。

走了那么远的路,整个人已经几近虚脱,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到门前拍门,当奴才将大门打开,一眼看到这幅模样的萧氏时,顿时吓了一跳——

“姑小姐,您,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奴才往外探头一看,没有马车,没有车夫,连随身的丫鬟都没有一个。

“我……”萧氏脚底一软,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老爷,老爷,姑小姐晕倒了……”那奴才急忙喊道。

等萧氏醒来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她被安排睡在未出嫁前的房间里,睁开眼睛,便看到萧振海满脸怒容地站在她的床边,她顿时吓了一跳,忙下了床,颔首,道,“哥哥……”

“啪!”萧振海将从萧氏身上掉下来的休书用力地摔在她的身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已经为平妻,又怀有身孕吗?怎么被一份休书打发了!连延庆为什么要休了你。”萧振海怒不可遏,自己的妹妹,嫁在丞相府,现在却被人赶了回来,连一辆护送的马车都没有,这简直狠狠地打了萧国府的脸。

“因,因为……”萧氏战战兢兢着,说话哆哆嗦嗦。

“一个怀着身孕的人被休回娘家,多么丢脸,你以后要怎么见人?家里住了个一把年纪却被夫家赶回娘家的妹妹,你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萧振海气的扬起手一个耳光抽在萧氏的脸上,“你口口声声说让我放心,你定会夺得相府主母的位置,可现在如何?居然被休了!”

“哥哥!”萧氏顾不得脸上疼,双膝一曲跪在地上,道,“我是想着萧山被九殿下和连似月害的这么惨,毁了一辈子,我这做姑母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想着要为萧山出一口气。暗中让连似月的丫鬟和连诀苟合,我想着这事情要办成了了,连诀名声大损,连似月会气死,也算是为山儿出一口恶气,谁曾想,不但没有动的了这对姐弟,我,我……也落得现在的下场,这连似月真的太邪门了,好像,好像身体里住了一个鬼。”

萧振海听她说是为了给萧山出气才谋划了这么一出,心底的怒气稍微轻了一些。

“莫说你了,这次我和四殿下的计划又何尝不是打破了,掉下山崖都死不了!”萧振海咬牙切齿地道。

若不是萧河早有准确,恐怕要暴露他们的精锐的敢死之士了。

“哥哥……”萧氏悄悄松了口气,她在回萧国府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就以想为萧山出气为理由,这样哥哥听了,怒气会小一些。

萧振海看了她一眼,道,“你暂且留在这里,但是你不允许踏出房间门半步,更不许出门见客,我不想你出去丢人!”

“是,哥哥,妹妹知道了。”萧仙敏的脸一阵发白,深受屈辱。



皇宫。

方才在金銮殿上,皇帝嘉奖了治灾有功的吏部宋庆阳和九殿下凤云峥。

一下朝,萧振海便快步追上了连延庆的步子,拦住他,压低声道,“连相,此事做的太缺德了,仙敏本为萧家嫡女,为了你甘为妾室多年,如今她有孕在身,你居然一封休书打发了她,你对得起她!”

连延庆停下脚步,转过身,淡淡地瞥了萧振海一眼,道,“萧氏屡次残害嫡子,为一己私利,更是不惜残害于我,只是一封休书打发,已经是顾念了旧情,否则本相要交由宗人府的。”

“你!那腹中孩子怎么办?你把一个怀了身孕的人赶回萧家,可想过萧家的处境!”萧振海低声质问。

“如今萧氏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萧家的处境也不是本相要考虑的事,如果萧国公不满,大可以像上次一样,去找太后找皇上讨你的公道。”

“……”萧振海当然不能为了区区一个妹妹再去找太后和皇上了,况且,之前他是有功之臣,太后和皇上都会给几分薄面,而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他岂能再拿这样的家宅小事去叨扰太后!

“本相先走了,萧国公也走好。”连延庆面无表情,拂袖而去,未给萧振海面子。

萧振海站在那宫殿门前,握紧拳头,眉头紧皱,心想着如今仙敏挺着个大肚子住在萧国府,真是伤风败俗,晦气得很。



梦华宫。

凤云峥下了朝之后,便来了良贵妃处,他上次落崖受伤,等伤好了才来请安,良贵妃拉着他细细地看着,道:

“峥儿,母妃担心极了,想出宫看你,又诸多不便。”

“母妃,我都好了,不是什么重伤,不要担心了。”凤云峥安慰着母妃。

“何人所为?”良贵妃压低声音,问道。

“四皇兄,萧家也必定脱不了干系。”凤云峥说着,微眯的眸间折射出一丝冷意。

“为何不向皇上禀报?”

“我不想消磨父皇对我的信任,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足以将对手一举歼灭之前,还不想让父皇参与进来。”凤云峥深知帝王的秉性。

良贵妃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倒不如有对方十足把柄之时,再行动,只是你万事要小心。”

“皇上驾到……”两母子正说着,便听到皇帝那爽朗大笑的声音。

良贵妃忙起身,和凤云峥一块跪于地上恭迎。

“都起来。”解决了灾民的这一大事,皇帝龙颜大悦,治灾之策又出自凤云峥,皇帝对良贵妃便更加和悦,“贵妃,今儿朕留在这边用午膳,说起来,朕好久不曾与你们母子两人一同用膳了。”

“是,臣妾这就去吩咐。”良贵妃躬身,道。

午膳之时,三人同桌而食,皇帝心情好,胃口也跟着好了,连续用了两碗,不时与良贵妃说些话,凤云峥则陪同在一旁。

“对了,峥儿也是时候该娶亲了。”这时候,周成帝突然问道。

“父皇……”凤云峥筷子微微一顿。

“峥儿,你心中可有中意之人,告诉父皇,父皇为你指婚,再为你操办一个盛大的成婚礼。”周成帝笑着道。“”,。

第三七九 断了念想

第三七九 断了念想

凤云峥这一年来屡次立功,却又从不曾以有功之人自居,反而时常刻意淡化自己的功劳,皇帝对这一点很满意。

“峥儿……”良贵妃也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她感到有些紧张,峥儿曾与他说过有意中之人之事,她也知道了,那人便是相府的嫡女连似月,这要是皇上不答应,怎么办?

“父皇,儿臣心中已有中意之人了。”凤云峥回答道。

“哦?皇帝十分好奇,道,“朕倒想知道那人是谁,可配得起朕的峥儿。”

“儿臣认为她是此生唯一与儿臣匹配之人,只是她还未到及笄之年,儿臣不想吓到她,本想待她及笄之日再表明心迹,父皇既然问起,那儿臣就要提前告诉她了,免得错过。到时候,儿臣要跪请父皇赐婚。”

给她最好的在乎,就是明媒正娶,昭告天下,她归他所有了。

“哈哈哈……”周成帝听了,爽朗大笑,道,“峥儿行事,倒颇有义气儿女的风范,好,既然如此,那朕就等着你的消息,看看是谁家的姑娘,入了峥儿的眼。”

“谢父皇。”

“臣妾谢皇上记着峥儿的事。”良贵妃感激地望着周成帝,道,“也请皇上多多成全峥儿。”她现在虽受宠,但在这深宫之中,周旋在各个妃子之间,利益纠葛,也是日日如履薄冰,她只希望她的孩儿此生能拥有一份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感情。

“这自然是要的,峥儿将来大有作为,他的王妃朕自然也要重视,朕也希望他娶的是自己喜欢的。”皇帝一言,令良贵妃和凤云峥两人轻对视了一眼,将来大有作为?皇上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出了宫,凤云峥心情分外明朗——

是啊,他该成婚了。

上辈子,他没有成过婚,一直到死,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从不知与人相伴是什么滋味。

成婚?这两个字闪过他脑海的时候,他脸上徐徐绽放出笑容,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极其柔和。

夜风见自家主子自出宫脸上的笑容便没有消失过,一改往日高冷疏离的形象,便偷偷看了她几眼,啧啧啧,这么开心,八成和大小姐有关,便忍不住道:

“殿下你很开心啊。”

“夜风啊,本王要去丞相府提亲了,让月儿当本王的王妃。”凤云峥看着自己的下属,一脸向往的神情。

“这好了,实在太好了,殿下辛苦的暗恋终于要结束了,末将在此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咱们恒亲王府这回终于要有女主人了,以后王妃再给殿下生一堆小殿下小郡主,那就热闹了。”夜风听自家主子准备光明正大地向大小姐表明心迹,也高兴不已——

只有他清楚九殿下究竟有多重视大小姐。

“不过,她现在还未到及笄之年,只能先订下,不能算作正式提亲,待半年后及笄之日,再三书六礼下聘,光明正大提亲。”他本想等他及笄之年再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是非,可是今日父皇已经催促他成婚,若他不表明心迹,父皇赐另外的人给他,他届时拒婚,怕给月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要从方方面面地为她考虑,肃清身边的坏势力,要让父皇赐婚的念头扼死在摇篮中。

丞相府。

仙荷院,青黛一脸喜意,走到连似月面前,道,“大小姐,奴婢方才看到九殿下了,在老爷书房呢,好像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听说九殿下还给老爷备了厚礼。”

连似月正在拨弄刚刚长出花骨朵儿的一盆水仙,听到这消息,微微一愣,道,“大约是找父亲谈朝中政事。”

她继续浇花,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两日在大叔和大娘家中的情形来——

她摸了摸曾经摔断过的手臂,手臂已经好了,但是当时痛苦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她当日回府后,凤云峥便通过冷眉送来了特意寻来的奇异的药膏,让冷眉给她日日涂抹,她才好的那么快的。

连似月的唇角,不禁浮现出一层轻浅的笑意,如烟花绽放,灿烂耀眼,又转瞬即逝。

连延庆书房。

九殿下到访,连延庆慎重迎接,如今凤云峥如日中天,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已然超过了一度风头最盛的八殿下凤烨,甚至有几位朝中重臣私下议论,皇上有意向立九殿下为储君。

“丞相请起,不必多礼,请坐。”凤云峥坐于紫檀木椅上,抬手,道。

“是。”连延庆起身,坐于一旁,恭敬地道,“不知殿下前来,对微臣有何吩咐?”

凤云峥朝夜风示意,夜风脸上带着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的笑意,双手将一份大礼送到连延庆的面前,道,“丞相,这是殿下的一番心意,请丞相笑纳。”

连延庆一看面前的大礼,顿时感到十分意外,忙起身,道,“这,殿下送此大礼,微臣实在惶恐,还请殿下示下。”

凤云峥道,“连相不必紧张,日后,本王还有地方要劳烦。”

“是,是。”连延庆心中嘀咕着,他向来秉持与各位皇子保持距离的态度,并没有与任何派系过于亲近,不知这九殿下突然示好,是何意思?

这时候,凤云峥站了起来,慎重地朝连延庆拱手,微微鞠躬,道,“本王有心要娶贵府大小姐连似月为王妃,本王想着要先与连相打过招呼,待及笄之日再正式提亲,请连相成全本王的心意。”

“……”什么?九王爷这是要订下月儿了?连延庆心头猛地一颤,脸上瞬间变了神。

“今日父皇催婚,问起本王是否有中意之人,本王担心父皇赐婚,届时会引起麻烦,所以先来争取连相地认可,再与大小姐表明自己,然后回宫禀报父皇,让他老人家打消给本王赐婚他人的念头。”凤云峥解释道。

连延庆一听,脸一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忙紧张地问道,“殿下,您可有向皇上说明想提亲的对象是月儿?”

“还没有,本王怎么也要先征得月儿的同意才能说,而按照规矩,本王要先同连相打过招呼。”虽然,不管前世今生,想要的都只有月儿,但是,从礼节上要先通过连延庆,免得未来有人说月儿私定终生。

连延庆听罢,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只是……”他为难道看着凤云峥,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说出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却不得不说——

“只是什么?”凤云峥紧声问道。

连延庆双手端着凤云峥赠送的大礼,双膝跪下,道,“微臣有罪,请殿下收回这份大礼,微臣……微臣实在不能收。”

凤云峥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问道,“为何,连相不满本王吗?”

“不不不,殿下乃人中龙凤,微臣高攀都来不及,又怎敢嫌弃?”连延庆忙罢手道。

“那是……月儿已有意中之人?”凤云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脏像是突然被一根针猛刺了一下,缩成一团——

月儿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也不是。”

“那究竟为何,连相对本王拒绝地如此干脆。”凤云峥不解,问道。

“因为,因为……”连延庆抬眼,眼神有些回避地看看凤云峥,低下头,道,“因为皇上看上月儿了,有意招月儿入宫为妃,不仅是九殿下,其他任何人向月儿求情,微臣都不能答应,只能将月儿好好养在相府,待及笄之年再送进宫里,给,给皇上,所以,请九殿下断了对月儿的念想。”“”,。

第三八O章 你好好的

第三八o章 你好好的

什么?

凤云峥震惊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父皇居然看中了月儿?

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前世并未发生过这样的事,那时候父皇生前恐怕都没看到月儿几眼,对她这个四媳妇并不是很在意。

而如今竟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凤云峥问道,袖中拳头缓缓握紧了,声音里透出一股冷意。

连延庆躬身,道,“就在月儿和诀儿两姐弟前去临华宫向贵妃娘娘谢恩那日,皇上通过淑妃娘娘向微臣表达了此意,若不是还未到及笄之年,只怕已经招进宫里了。”

他说着,紧张地看着凤云峥,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抬爱,微臣感激不尽,也是月儿天大的福分,只是,对于此事,微臣也无法可想,只能遵从皇命。所以,烦请殿下收回大礼,为了殿下和月儿的声名和安危,今日殿下前来的目的还请不要对外宣称,微臣代表月儿和连家所有的人感激不尽。”

凤云峥只觉得心中侵入一口凉气,目光渐渐变冷,先前兴致勃勃前来,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

他身为一个皇子,竟然要和自己的父皇争抢女子!

看来,他要改变策略和方向了。

他目光渐渐变得晦暗,眸中散发出一抹令人感到胆寒的阴森,此刻,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隐隐的气势,这气势令连延庆背脊沁出了一丝冷汗,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不敬的想法,这九殿下实在不是凡人,比当今圣上更为出,若有朝一日坐上皇位,成就必然会超越现在的皇上。

凤云峥终于开口,道,“大礼本王既然已经送出,断不会收回,还请连相收好了。”

“殿下……”连延庆额头上直冒冷汗。

凤云峥已经转身走出了连延庆的书房,那袍子的一角带起一缕清风,令连延庆打了个寒颤。

“冤孽!冤孽啊!九方方丈说得对,既有极强极贵之命,又有极弱之时,如今九殿下也这样可怕的强势,留下大礼不肯拿走,分明就是订下了月儿不肯收手的意思,这往后可如何是好!”连延庆脚一软,双膝一曲,坐在椅子上,捶着胸膛道——

本来都两件好事,可是两件好事凑在一起的时候,却成了最坏的事。

夜风紧跟在凤云峥身后,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想想刚才来的路上,殿下高兴的像个孩子,而现在……

他轻叹了口气,难道殿下和大小姐真的少了那么一些缘分吗?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啼笑皆非的事。

让九殿下和自己的父皇抢大小姐,这可能成功吗?

凤云峥走出书房外,一眼便看到连似月站在那弧形的回廊上,一身雪青襦裙,髻上插了碧玉簪,身后的迎春花在风中摇曳,散发着阵阵清香。

她犹如幽兰,静静伫立,高贵而美好,冷艳而神秘,分明不可侵犯,可却人人都在打她的主意。

凤云峥朝她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的面前,青黛和冷眉忙屈膝,退后了一些。

“殿下,你来了。”连似月开口,问道,风吹起,她的发丝飞扬,拂过脸颊边,漾起一丝风情。

但是,凤云峥没有回话,他悠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前世今生,看着她。

他身后,将自己身上的白狐皮披风取了下来,小心地披在连似月的身上,替她仔细地系好披风的带子,再将她埋在披风内的头发拿了出来,放在脑后,再拢了拢披风。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默默地为她系披风。

连似月心中一愣,九殿下一向冷静自立,高冷疏离,这是相府,怎么此刻对她做出这样会惹人非议的行径来。

接着,凤云峥再从袖中拿出一个缠丝镶珠金簪,抬手插在了她的发间,令她清冷之中多了一丝繁华旖旎。

“殿下……”连似月面带着些疑惑看着面前行径有些奇怪的男子,他这是怎么了?

这在深宅之中,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

“没事,你好好的,风大,不要冷到了。”凤云峥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抬手,再扶正了她的金簪,然后才转身,快步地离去。

转身之际,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消失,面无表情。

连似月抬手,摸着头上的金簪,脸上露出不解,他这是怎么了。

连延庆站在书房门口,目睹了这一切,他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更加的扩大了,他快步走了过去,站在连似月的面前,神情肃穆,又带着些恼怒之意。

连似月微怔,问道,“父亲,九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月儿,你不要忘了,你是皇上想要的人,父亲警告过你,切不可与其他男子有任何亲近的行径,就算是九殿下也不可以,你往后要随时与任何男子保持距离,拒绝他们任何的示意,明白吗?不要惹祸上身。”连延庆低声喝道。

“父亲,如果女儿其实不想入宫呢?”连似月看着连延庆近乎气急败坏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可笑,但仍旧柔声的,轻轻问道。

“你……这……”连延庆一愣,他从未想过连似月愿不愿意的问题,他只知道,这个女儿必须为连家入宫,侍奉皇上,获得荣宠。

“父亲,女儿和皇上在一起,会幸福吗?”连似月道。

连延庆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有这种想法,片刻后,他目光一冷,道,“月儿,你该知道,这不是你想不想,愿不愿的问题,这是皇上的旨意,没有人可以反对,你必须入宫侍奉皇上,除非你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和整个连家!你的幸福,就是连家好,连家好了,你才会幸福。再说,你不在我这个当父亲的,难道也不在乎你自己的母亲吗?她腹中还有胎儿。”

连似月突然微微笑了,这位父亲这是在暗暗地警告她威胁她呢。

她脸上慢慢露出一副知错了的表情,给连延庆吃下一颗定心丸,道,“父亲,您莫要生气,女儿只是这样问一问,毕竟女儿才十四岁,对男女之事不明,对于婚嫁之事不懂,心中诸多惶恐,再说那是深宫之中,便更加没有把握了,心中不免害怕。女儿有失言之处,父亲不要怪罪月儿。”“”,。

第三八一章 放下心来

第三八一章 放下心来

连似月的态度软化了下来,但连延庆仍旧抱有怀疑,目光带着探究的神,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人们常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父亲,女儿确实有过不想入宫的想法,怕自己会做不好。但是父亲说得对,我是相府嫡女,本就有义务为连家做贡献,如今皇上看上我,正是光宗耀祖的机会,也是女儿前世修来的福分,女儿没有不愿意的,父亲且放宽心,昨日教习嬷嬷还夸我规矩学的好呢。”为了让连延庆打消戒心,连似月再说道,说的十分诚恳,口气和神态中都带着对连延庆的畏惧。

连延庆才满意地点头,道,“嗯,你能这么想,为父感到很欣慰,月儿你向来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父亲相信这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

“是,父亲,月儿谨记在心。”连似月颔首道,冰冷的目光却悄悄浮上眼角,唇边浮现一抹浅淡如风的笑意。

“你回去。”连延庆点头,道。

“是。”连似月再微微伏身,转身离开了,她一步一步往仙荷院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慎重,就像她重生后的复仇之路一样。

此刻,初春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照的她秀丽的脸庞更显清冷,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风吹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上面还带着凤云峥的体温。

回了仙荷院,她便问道,“冷眉,你可知道,九殿下今天前来,所为何事?”

“夜风说,九殿下今日前来是要向大小姐提亲的。”冷眉说道,便抬眸看了看连似月。

连似月听了,心头猛烈地一颤——

提亲?

她脑海中回想起在山崖下的李家时,凤云峥不时露出的过于炽热的目光,她还知道,那天晚上,她躺在榻上,九殿下坐在她的身边守了一夜。

她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始终不发一言。

青黛点亮了油灯,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大小姐,该用晚膳了。”

“青黛,让冷眉进来。”终于,她站了起来,说道。

“是。”

一会之后,冷眉走了进来,问道,“大小姐,您找我何事?”

连似月将头上的金簪取了下来,凝视了片刻后,再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然后将东西一并交给她,道:

“你趁着天黑,将这些东西送到恒亲王府,全数归还给九殿下,这次记得走正门。”

冷眉拿着这些东西,手一顿,抬眸望着连似月,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颔首道,“是,大小姐,奴婢这就送过去。”

待冷眉走后,连似月走到窗前,望着面前的那盆海棠花,目光却斜视了门口角落的位置一眼,那地方有个身影一闪,她假意没有看到,脸上却露出一点冷笑,夜中显得有几分诡异。



恒亲王府内,弥漫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凝重气氛。

凤云峥自相府归来后,便一直坐在书房内,那身形被一抹冷光包围,目光久久地凝视着面前的画像,画像上是八岁的小似月,是他前世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他的手慢慢地握紧了——

入夜后,恒亲王府前门打开,冷眉闪身进入,直奔凤云峥书房,夜风一见她手中拿的东西,顿时一愣,问道:

“这是……”

冷眉的手紧了紧,低声问道,“殿下呢?”

夜风朝凤云峥书房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道,“在书房,从相府出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话。”

冷眉侧过夜风的身子往里面走去。

“哎,等一下,你还没说,你拿这些来是……”夜风忙追两步问道。

“大小姐让我拿过来还给殿下的。”冷眉说着,已经快步走向书房的方向。

什么……夜风一愣,呆在原处。

冷眉走进书房,双手将披风放在凤云峥的面前,道,“殿下,大小姐让卑职将披风和金簪一并送回。”

凤云峥望着面前的金簪,这金簪做工精致,是他亲自请京都最好的工匠费时七七四十九天打造而成,在烛火中散发着熠熠光辉,但是此刻却显得有几分凄冷。

“殿下……”冷眉轻唤道。

凤云峥将金簪拿起,放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后,说道,“你去回了她,东西我已经妥善收好。”

“……是。”

“无论如何,好好保护她,决不能有任何闪失,如今形式更为复杂,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复杂了,你要时时打起精神,决不能有半点懈怠。”凤云峥叮嘱冷眉。

“是,卑职遵命,定当誓死保护好大小姐。”冷眉单膝跪地,领命。

“去。”凤云峥抬手,道。

“是。”冷眉低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一见她出来,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的夜风忙几步走到她的满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问道:

“冷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小姐让你将披风和金簪全部送回来,是拒绝九殿下的意思吗?”

“是。”冷眉道,说着,便依旧面无表情地快步走了出去。

“哎。”夜风再拦住了她。

“还有何事?主子的事,我们只要照办。”冷眉凝眉,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冷静意外的情愫。

“我是想问,你怎么样?”夜风站在她的面前,问道。

冷眉一怔,丢下两个字,“还好。”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了去。

“哎,你……”夜风还没将“万事小心”四个字说出口,她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神情怔了怔,才转身走进主子的书房。

连延庆房中,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管家,有什么情况?”坐在椅子上的连延庆站了起来,问道。

“老爷,奴才看的清清楚楚,大小姐将今儿九殿下给她的狐皮披风和簪子全都让侍女送去恒亲王府了,奴才派了家丁跟踪,家丁亲眼看到那绿枝拿着东西进了恒亲王府,出来的时候手上空无一物,千真万确是拒绝了九殿下了。”

连延庆一听,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神情,道:

“看来,是本相多虑了,月儿没有骗我这个做父亲的,她是因为年纪小,深感惶恐才产生不敢入宫的想法,看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忽略她了。”“”,。

第三八二章 负荆请罪

第三八二章 负荆请罪

仙荷院。

青黛推门匆匆走到连似月的身边,低声道:

“大小姐真是料事如神,老爷果然在监视咱们仙荷院,卢管家方才一路从仙荷院到了老爷的房里,过了好一会才出来,然后便有一个护卫跟在绿枝的后面出去了。”

连似月写着字帖,目不斜视,说道,“我的父亲贵为丞相,怎么会轻易相信我那三言两语,自然要亲眼见到才会落下心中重石。”

“可是,奴婢有一事不明,想请大小姐明示。”

连似月放下手中毛笔,问道,“何事?”

“大小姐既然现在百般要获得老爷的信任,为何在老爷书房那会又去触怒老爷呢?”青黛问道。

“真实,这才是真实的人性,如果我一点丝毫抗拒和害怕都没有,就乖乖地将九殿下的物品送回,那便显得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了。”连似月道。

青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小姐想的真周到。”难怪,每次大小姐的计划都缜密的天衣无缝,令萧氏和三小姐毫无招架之力。

连似月道,“青黛,你最近总是很留心这些事。”

青黛脸上出现了一抹黯然,道,“降香之事,对奴婢触动很大,奴婢太笨了,除了伺候大小姐吃穿就什么都不会了,奴婢也想变得聪明一些,这样奴婢留在大小姐的身边,也能像冷眉一样保护大小姐,让大小姐免受不必要的伤害……”她说着,眼中泛出一丝红意。

“初到相府的那一日,我就同你们说过,我身边的人,聪明固然重要,但是我最看重的是忠诚二字。”连似月听罢,道。

“但是,奴婢不想只有忠臣,奴婢还想聪慧。”青黛有些着急地道。

“每个人擅长之事不一样,但你若有这份心,也能进步的。”连似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态。

“大小姐,我会努力的。”青黛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不一会,冷眉回来了,向连似月汇报,道,“已经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将披风和金簪送回九殿下那边。”

连似月听罢,心头微微一颤,只说道,“嗯。”便起身去了内室。

青黛和冷眉对视了一眼——

冷眉道,“我临走的时候,九殿下说,现在大小姐身边的人越来越复杂,我们要打起十足的精神来,切不可让有心之人有机可趁。”

“嗯!”青黛点头,“我会更加小心谨慎的。”

青黛说着,快步走进内室,伺候连似月上塌歇息,替她盖好被子,照例在门口点了安神香,才走了出去。

这天晚上,连似月几乎彻夜未眠,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前世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背叛,血腥,仇恨,片刻也没有停歇,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还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一袭白锦袍的男子,沐浴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长身玉立,如挺拔的苍松,如云间的白雾,偶有清风拂过,那白袍飘起,飘然若仙。

他慢慢地向她走近,带着晚风而来,那朦胧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看到他那如盛世烟花般灿烂的笑容。

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她身子轻轻发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抬起手,将她的泪珠一颗一颗拭去。

她猛地坐了起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晌午的时间了,她刚才做了个梦而已。

青黛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柔声问道,“大小姐,您终于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连似月揉了揉有些涨疼的脑袋,问道。

“申时,大小姐饿了,奴婢已经将饭菜备着了。”青黛扶着连似月下了床,丫鬟们将衣物拿了进来,一一换上,洗漱后便开始用膳。

“大姐,大姐……妹妹来负荆请罪来了。”她正用着膳的时候,忽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呼喊的声音。

连似月手中的筷子轻轻一顿。

这时候外头的丫鬟匆匆走了来,道,“大小姐,是,是三小姐,她,她背上背了荆棘,说是要向大小姐负荆请罪。”

“大小姐知道了,快下去,把门先关了,别搅了大小姐用膳的雅兴。”青黛吩咐这丫鬟道。

“是。”丫鬟连忙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便小了一些。

“负荆请罪?”连似月继续用着膳,轻哼,道,“把自己当成廉颇了,但我也不是蔺相如。”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

“跛着脚,背上背着荆棘,从清泉院一路到我这里来,这是故意闹的人尽皆知,要是我不见她,倒要被她说成心眼小了,喝完这一晚汤,再出去会会她。”连似月说着,继续低头,悠然自得,不慌不忙地喝着面前的白果猪骨汤。

连诗雅身穿着一袭翠绣金襦裙,背上背着长长的荆棘,跪在地上,无比虔诚的样子,来来往往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私下小声地议论着。

但是,连诗雅一改往日要面子的做派,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一边跪着,一边痛哭流涕,对着紧闭的院门,抽抽搭搭地道:

“大姐,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请大姐大人大量,不要与妹妹这般计较,妹妹今日来向你赔罪了。”

“大姐,开开门,妹妹来请罪来了。”

“大姐,大姐,求求你……求求你……”

这时候,门终于缓慢地打开,她猛地抬头,一脸泪痕,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爬了过去,“大姐,你终于开门了。”

连似月站在门槛后,一袭桃缎织暗花攒心菊长裙裹身,浑身散发着高贵淡雅的气质,她居高临下地淡淡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人——

只见她华贵衣裳被荆棘勾破了几处,头发有些散乱,因为眼泪流的多,脸上的妆容也花了,荆棘背在背上,刺出一些血迹来。

连诗雅看到连似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不禁骂了句贱货,但却哭的更加大声,“大姐,妹妹这般向你请罪,大姐谅解我,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和大姐作对了。”说着,还在连似月的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认错的头。“”,。

第三八三章 被烫伤了

第三八三章 被烫伤了

比演技?谁怕谁?

你敢出招,我就招。

连似月脸上露出一抹“慈爱”宽容的笑意,当众俯身,将连诗雅缠在身上的荆棘取了下来,再双手将她扶起,道,“三妹,你我姐妹一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你真心悔改,姐姐不会与你计较的,快起来。”

“谢谢大姐。”连诗雅起来,突然一把用力地抱住了连似月,伏在她的身上,呜呜痛哭起来,哭了片刻才抬起头来。

连似月则从袖中掏出帕子,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说道,“三妹快别哭了,你是咱们京都的第一美人,哭成这样,眼睛肿了就不美了。”

听到连似月这番话,连诗雅的手微微一颤,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恨意,明明知道她现在是个跛的,还说什么第一美人这种话,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恨不得用力扇在连似月的脸上,但是,不能,现在这个府里,大家只认大小姐,不认三小姐。

她脸上扯起一抹勉强的笑意,那嘴角的肌肉还抽搐着,道,“大姐,明知我的脚,还取笑人家呢。”

“哦,对不起。”连似月脸上露出歉意,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三妹,你莫要见怪,你的脸这样好看,以至于我都忽略了你的脚了。”

“无碍,其实,我已经习惯了。”连诗雅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黯然地道。

“三妹不要灰心,你自己不也懂医吗?好生研读医书,兴许能想出什么法子来。”连似月“怜爱”地看着她,说道。

“……但愿如此。”连诗雅手轻颤一下,说道,“大姐,我能去你的院子里坐坐吗?说起来,咱们姐妹总是吵架,你搬到仙荷院,我都没好好进去坐过。”

“可以,进来,想必你在这里跪了那么久,腿都麻了,青黛,准备茶点。”连似月眼角含笑,吩咐道。

进了仙荷院,连诗雅看着连似月院中的装潢和摆设,四周一水的紫檀木家具,多宝阁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古玩珍藏,而墙上挂的字画,竟都是些真迹,每一件都价值不菲,连诗雅看着,心里像是被刀捅了一般——

如今,她的清泉院已经落败,她这个贵为县主的三小姐在人眼里成了个活生生的笑话,生母竟然被休了,奴才们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她想发火,可是并没有人将她放在心上。

而连似月,却正如日中天,丞相府的天地,已经彻底地扭转过来了。

“三小姐,喝茶。”青黛端着茶杯递到连诗雅的手中。

“噢,好,好。”连诗雅端过茶杯,仓皇地喝了一口,“呀,好烫……”她连忙捂住了嘴巴,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还打湿了身上的衣裳,那热茶倒在身上,她被烫地尖叫一声站了起来。

她动作就像个完全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哪像还有半点县主的风范。

“三妹,你没事,这茶刚泡上,你应该慢慢喝。”连似月忙站了起来,道。

“好,好疼……”连诗雅眼底泛出泪意,楚楚可怜地轻哭出声。

连似月低头一看,她手背被热茶烫红了,衣裳上湿了一片,恐怕也是被烫到了,若不及时更换,恐怕会灼伤皮肤。

“青黛,你去拿烫伤膏,七宝和环水,你们两人带三小姐去我内室换身衣裳。”连似月吩咐道,

“是。”几个丫鬟各行其事。

“谢谢,谢谢大姐。”连诗雅忍着火辣辣的疼痛,跟着两个丫鬟进了连似月的房间,进了房间后便立即脱下了衣裳,果然,那衣服下面红了一大块。

“烫伤膏拿来了,奴婢来替三小姐抹。”这边,青黛将烫伤膏拿了过来,但见了这三小姐,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不不不,不用了,你们到外面等着,我自己抹就行。”连诗雅脸绯红,说道。

青黛看了看,她烫伤的地方在大腿上,便躬身道,“奴婢就在门外等着,三小姐涂完了叫奴婢便是。”

“不不不,你也不用出去,你就站在屏风外面就好,这是大姐的房间,我若一个人呆在大姐房间,怕被人说闲话。”这连诗雅上上下下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胆小而谨慎。

“是,奴婢遵命。”青黛转身,和另外两个丫鬟一块走到了屏风外,隐隐约约能看到连诗雅弯着腰涂药的模样。

连似月在外面等了约小半个时辰,连诗雅换了身衣裳走了出来,走到她的面前,道,“大姐,我已经涂了药,换好衣裳了。”

“怎么样,没受什么重伤。”连似月看着她,关切地问道。

“红了一片,还好及时涂了药,没有灼伤,都亏了大姐及时让我换衣裳。”连诗雅感激地说道。

“慎重起见,还是请陆大夫过来看看。”连似月道。

“妹妹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就先走了,多谢大姐。”连诗雅躬身,弯腰,道。

“好。”连似月面带笑容,一直将连诗雅送到了门口,连诗雅仿佛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转身离去。

走出仙荷院,连诗雅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只是这笑意之间带着一抹森冷,她低头,快步朝自己的清泉院走去,因为走得快,那跛脚看起来便更加的明显。

回了清泉院,白薇迎了上来,见连诗雅手背通红,吓了一跳,忙道,“三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大姐不谅解,用水烫你了吗?”

“不是,我自己故意弄的。”连诗雅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间,冷着脸将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拿过剪子,恨恨地咬着牙,将连似月的衣服剪破了,一边捡一边说道,“我表现的惊慌失措,她们还真以为我因为娘被赶出相府而变得胆怯懦弱,哪里会知道我真正的目的。”

“三小姐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白薇问道。

连诗雅手中的剪子一顿,抬眸看向她,一双眸中散发着冷意。

白薇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道,“三小姐,上回,上回给夫人送药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宋嬷嬷说是给夫人的安胎药,奴婢信以为真,所以才……才……”“”,。

第三八四章 命不久矣

第三八四章 命不久矣

连诗雅一把锋利的剪子抵在白薇的脖子上,阴沉这一张脸,冷声逼迫道,“张嘴!”

“三小姐……”白薇的脖子触到这冰凉而锋利的剪子,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一张嘴,连诗雅便将不知道一颗黑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用力地一拍她的背,她咯噔一下,那药丸便滚进了肚子里,“这,这是什么,三小姐给我吃的是什么?”

连诗雅笑了,那笑容却十分狰狞,令白薇整个人瑟瑟发抖,“这是一颗毒药,吃下去后,毒性会慢慢地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你的肠子,你的肝脏,你的肚子,会慢慢,慢慢地流血,腐烂,你会感到入股的疼痛,直到浑身腐臭而死。”

白薇吓得瘫软在地上,连忙把手伸进嘴里,用力地抠,想要抠出来,可是那药丸已经进入了腹部,她这么抠,除了引起了一阵干呕外,已经无济于事。

“三小姐,救命,救命……”白薇爬到连诗雅的面前,握住了她的脚,“救命啊。”

连诗雅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丫鬟,说道,“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不能信任你,只好用这个办法了。”

她说着,掏出一颗药来,摊开手心,道,“这是解药,一个月必须服用一颗,毒性才能抑制,如果你不听话,或者胆敢背叛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忠诚于我,每个月的解药都不是问题。”

白薇听了,急急忙忙夺过药丸,一把惊慌地塞进了嘴里,“奴婢不会背叛三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听三小姐的话,三小姐一定要每个月按时给奴婢解药。”

连诗雅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微的笑意,道,“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除了我,没人见过这颗药长什么样,不会有人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给你解药,因为这毒药是我做成的。”

“是,是,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白薇连连点头,眼里流出一颗一颗眼泪,说道。

“起来,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连诗雅走到梳妆台前,打开盒子,这是萧氏留给她的东西,她总共就这么些东西了,她拿出其中一个赤金镯子,给白薇戴上了,道,“你下去,我有事会喊你。”

“是,是,奴婢遵命。”白薇戴着金镯子,心里无比忐忑地走了出去。

连诗雅起身,拿过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慢慢地穿上——

她刚才在连诗雅床榻边换衣裳的时候,偷偷看了房间的某一个角落,娘让降香偷偷放进去的瓶子还在,这说明降香那个倒霉鬼在临死之前还来不及透露这件事。



倾安院。

连母正端坐在椅子上,二夫人胡氏,三夫人刘氏,四夫人严氏分别坐在两侧,大夫人因为养胎,没有出现。

“母亲,您听说了那诗雅儿去似月儿那负荆请罪跪了好几个时辰的事了吗?”刘氏靠近连母,压低着声音,问道。

连母听了,本来平静的脸上立即出现一丝怒容,道,“好不容易走了个萧氏,府里清净了很多,现在这丫头又想闹出什么花来?”

说起那一日,就连连母听说了大儿子一纸休书赶走萧氏的事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更别说其他的人,都大为震惊——

这萧氏已经贵为平妻,又怀有身孕,连延庆竟然因为怂恿丫鬟害连诀,就这么把她休了,这种情况,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恐怕早就羞愤难当,自杀身亡了。

这样看来,在连延庆的心目中,只有嫡子连诀才是最重要的,萧氏腹中的胎儿根本连连诀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母亲,这萧氏的腹中还有大伯的骨肉,难道真的就这么休了?”刘氏心想,这大伯狠起来,真是无人能及。

“连家的骨肉永远不会流落在外,连家的骨肉必须认祖归宗,到萧氏生产的时候我会派连曦和宋嬷嬷过去将孩子接回来,而萧氏,既已出了连家的门,就没有回来的道理了。”连母硬着脸,说道。

“如此,也未尝不可,只是这萧氏就惨了。”刘氏似笑非笑,道。

“那是她自作自受!好好的平妻不当,非要害人。”连母怒声道。

刘氏抿嘴,不敢再说话了。

“我看,那诗雅儿是真的怕了。”二夫人胡氏见状,接过话茬,道,“以往什么事都有人在旁边帮衬着,给她出主意,为她出头,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只好委曲求全了。”

“未必,那对母女的花花肠子,可多了,谁知道她在耍什么花招。”刘氏则不以为然。

“砰!”连母听了,猛地站了起来,拐杖用力地敲地面,怒气冲冲地道,“她若敢再兴风作浪,我便绞了她的头发,从族谱上除名,送到尼姑庵里去,一辈子不要再跨进连家的门。”

刘氏吓了一跳,这阵子连母不知道是怎么了,情绪波动大,易怒,总是发火。

温婉的四夫人严氏,忙走了过去,抚着她的心口,道,“母亲,莫激动,那孩子如今这般,也兴不起什么风浪的,母亲好好养身才是啊。”

连母叹了口气,道,“老了,老了,不得不服老了。”

“母亲,都是儿媳不好,不该在您的面前说些丧气的话。”刘氏忙跪在地上,道。

“就算你不知道,这些事也会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你们都回去,我去歇歇。”连母说着,连曦走了过来,挽着她的手,扶着她进了内室。

三个夫人一块走出了倾安院,那走在最边上的刘氏压低声音道,“二嫂,四弟妹,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三个月里,母亲的身子差了很多。”

“是啊,往常这说话掷地有声,四平八稳,可现在稍微激动一下就喘气。”胡氏也观察到了这点。

“母亲一向冷静,倒不是易怒之人,最近确实很爱发脾气。”一向话少的严氏也说道。

“难道说……”刘氏突然一脸惊恐,“母亲的命不久……”

“别胡说!你这嘴,不改改,小心和萧氏一样,到时候还连累了我们。”胡氏立即叱骂了一声。“”,。

第三八五章 容易上火

第三八五章 容易上火

刘氏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用手扇自己的嘴巴,道,“我这破嘴,真该打,二嫂,三弟妹,你们就当没有听到,呵呵呵……”她又嬉皮笑脸地笑了起来。

“二婶,三婶,四婶……”这时候,连似月从前方远远地走了过来,屈身唤道。

“似月,这是要去你祖母那里。”刘氏见状,忙道,“那你可得晚些去了,你祖母刚刚突然不舒服,这会应该歇着去了。”刘氏提醒道。

“不舒服?”连似月微微一愣。

“说着说着就上了火,然后就要歇着,让我们都走了。”胡氏说道。

“我去看看,悄悄地不去房中打扰就是。”连似月微微欠身,向三位婶娘告别。

胡氏站在原处,看着连似月的身影,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阵寒意,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真真小看了这连似月了,当初,她以为萧振海一回京,连似月就完了,可没想到,现在完蛋的人却是萧氏和连诗雅。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和她作对的时候,幸好及时停止了,否则今天像萧氏这么惨的,也有她们二房的了。

“二嫂,你怎么身体发抖了,是不是衣裳穿少了?”这时候,一旁的刘氏突然问道。

“起风了,有点凉,我……我回了。”胡氏转身,与婆子和丫鬟一块匆匆离去,那模样就像是后面有鬼追上来时的。

“二嫂这是怎么了?”刘氏奇怪地看着胡氏仓皇而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连似月站在倾安院门口的院子里,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景,每一物,一抹思绪闪过瞳仁。

“月儿。”这时候,连曦走了过来,唤道。

“曦姑姑。”连似月躬身,道,“祖母好些了吗?”

连曦脸上浮现一抹愁云,摇了摇头。

“吃、穿、用、度,样样都检查过了,每一日的生活也由信得过的人打点,从不转手她人,且祖母身子一向很好,这次怎么会这样呢?”连似月开始反思,难道她想错了什么?

“大夫也看了几个,都说没什么问题,多歇息便好,可这身子却总不见好转。”连曦紧皱着眉头,道。

“老夫人,老夫人……”两姑侄正说着的时候,丫鬟紫玉快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老夫人正在歇息。”连曦皱着眉头,问道。

这紫玉一脸焦急,道,“萧,萧国公的三个儿子,一块,一块送,送夫……送萧氏回来了,轿子正停在外面。”她差点说成夫人,想想已经被休了,便连忙改了口。

“什么!”连曦一愣,将已经被休了的人送回来,这可真是天下之奇闻,她抬眸看向连似月,“月儿,你看如何?”

连似月眼眸微微转动,思索片刻,正对院中的奴才们道——

“老夫人身子不适需要休养,这样恼人的事情,就不要去打扰她了,我去即可。”

“月儿……”连曦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道,“那萧家三兄弟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那萧河,你一个女儿家,会不会……”

“曦姑姑且放心,月儿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您好生照看祖母莫让她知道此事,我去去就来。”连似月给了连曦一个令人安心的表情,转身走出了倾安院,冷眉紧随其后,暗暗握住手中暗器,目光冷峻。

一路走到相府大门口——

“大小姐,你看。”冷眉望着门口,道。

“诀儿……”连似月看到那一抹背影,顿时一愣,原来连诀已经在她之前就已经出来了。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冷眉问道。

“先看看”连似月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棵松柏下面,望着前方——

如今,连诀已经长大了,今日单独面对萧家三子,也算是一番历练。

萧家三子,小侯爷萧河站在最中间,微昂着头,眼底是桀骜不驯的神情,萧山萧湖则各站在两侧,双双看着大门口的连诀,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一顶华贵的轿子——

萧仙敏坐在轿子内,她一手紧紧捏住帕子,另一只手则悄悄撩开轿帘一角,紧张地看着外面的情形。

今天一早,哥哥便让她换好衣裳,说是让三个侄儿亲自送她回相府,她有孕在身却被堂堂丞相赶出府去,本来就说不过去,那休书不能算数。

萧仙敏听大哥这么一说,心里又燃起了希望,萧国府虽是娘家,但是她是被休回家的,又不像连曦一样,有个当家的亲娘撑腰,不但无人敢说些什么,还对连曦尊敬三分。

而她住在萧国府,那儿的人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背地里都是指指点点,那萧柔自从断了腿后,性格大变,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姑母长姑母短地跟着叫,反而毫不顾忌她的脸面和感受,动不动就说她怀着身孕还被休,真是丢脸,还不如去自杀云云,刻薄地令她屡次抬不起头来,而哥哥见了,也不见为她说两句话——

萧仙敏才终于明白,萧国府已经不是她的归宿了,而连家又回不去,如今真是进退两难。

所以,当哥哥说要为她撑腰送回连家的时候,她比什么都高兴,她相信哥哥肯出面,就能解决问题。

连诀一袭冰丝质长袍,紫玉金冠束发,他双手环胸站在相府大门口,望着面前的阵仗,轻哼了一声。

正阳街上的百姓见了相府门口此等架势,纷纷跑来围观,一时之间,门前围满了人,个个好奇地看着门口

萧仙敏更加紧张了,这么多人看着,她今日若是进不了连家的门,那她的脸面就要被丢光了。

“天宝大将军前来,可是要来我相府做客?”连诀微扬起下巴,很不客气地问道。

萧河丝毫未将这**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他迎视着连诀,道,“倘若我们来做客,诀少爷却将人挡在门外,这就是你们相府的待客之道吗?”

连诀轻轻扬起唇角,那如画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道,“前来我相府做客的人要么收到我相府发出的邀请帖子“”,。

第三八六章 短兵相接

第三八六章 短兵相接

要么会提前派人过来知会一声,方便我们好茶好烦招待,小侯爷却突然来访,难道不是冒犯?”

“连诀,你惯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跟个娘们儿似的。”萧河旁边的萧山冲着连诀道。

连诀冷笑一声,道,“萧山,近日倒不曾见你去书院了,赋闲在家,一定很轻松。”

“你!”连诀一言,戳到了萧山的痛处,乡试刚过不久,原本热门状元人选的他却连考场都不能进去,这些天正窝火的很,连诀却故意戳激怒他!他往前两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你那个阴险毒辣的姐姐给我设的圈套!一个女子,这样剐毒薄情,将来肯定没人敢要,注定要孤独终老的。”

连诀听到萧山这样羞辱连似月,顿时变了脸,眼底霎时如前年寒冰,道,“萧山,你的罪是皇上判的,你这是在公然质疑皇上的决策吗?那不如你现在去他老人家面前去讨个公道,我陪你。”

“你……”

“大哥!”萧河眼见萧山处于下风,忙低声喊住了他,萧山狠狠瞪了连诀一眼,退回到一边,连诀故意露出一抹很得意的神情。

“连诀,嘴皮子上耍赢了也无济于事。”萧湖说道。

“是无济于事,不过赢了我高兴。”连诀双手环住胸,斜昂起下巴,眨了把眼睛,道。

“**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逞能!”

萧湖脸一黑,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围观的众人也感受到这股紧张,人人地憋住了呼吸,不敢喘气。

轿子里的萧仙敏则紧张的快要将手中的帕子绞碎了,连诀这是记恨她吗?

“多说无益,连诀,你应该知道,我们兄弟三人今日前来,是为了送姑母回连家,陪同姑母来向丞相大人请罪的,让人把轿子抬进去,这里人多,闹开了,于我们两家都没有好处。”萧河适时阻止了萧湖的怒气,上前说道。

“我看是大将军弄错了,这轿中之人与我连家有何关系,为何要抬轿进我相府大门。”连诀毫不退让,说道。

“连诀,你不要装傻,我姑母腹中怀有连家的骨肉,如今要进连家给丞相赔罪,你为何要阻拦?”萧河紧皱眉头,心道,这毛头小子还挺难缠。

“这就怪了,难道大将军不知道轿中之人因为残害嫡子,犯了七出之条已经被我父亲休了么?四九……”连诀喊了一声。

“哎,来了,少爷。”四九双手将一封休书送到连诀的手里。

连诀将休书举起来,大声道,“这份休书一式两份,一封在萧氏手中,另一封在这里,四九,念出来听听!”

“是,少爷!”四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站在连诀的身旁,看着休书上的字,大声地念道,“立书人连延庆,系京都人,娉定萧氏为平妻,岂期过门之后,该妇多有过失,**,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数度残害嫡子嫡女,心怀不轨。正合七出之条,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这休书里面,将萧氏明明确确说成了一个**秽,善妒,心狠、手辣之人,萧仙敏在轿子里听了,顿时脸煞白,眼前发黑。

而周围围观的人们听了这休书的内容,也个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轿子——

这萧氏原来是个这样的人,有人开始低声议论着——

“真没想到,这大宅子里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这腹中还怀着身孕都被休了,定是犯了严重的错误。”

“要是我活都没脸活了,她倒好,堂而皇之地回来,要求进门呢。”

这些悉悉率率的议论声被萧氏听到耳朵里,她手紧紧抓着轿子边缘,浑身颤抖着。

而萧河也没有想到,连诀这小子居然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来阻拦他们进门,他以为他看在两家的面子上,起码会让人进了门再说。

松柏树后面的连似月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来,诀儿懂得因势利导了。

青黛在一旁忍不住高兴地道:

“少爷好样的!那萧家兄弟张扬跋扈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尤其是那大少爷萧山,落得这般下场了,还敢来相府门口吆喝,太不要脸面了。”

“唰!”只听到一声响,萧河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连诀,道,“连诀,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姑母腹中的胎儿好歹也是你们连家的。”

“少爷……”四九吓了一跳,急忙挡在前面,用身体护住了连诀,虽然他非常非常怕这个年轻有为的天宝大将军,但是仍旧鼓起勇气。

“四九,站一边去。”连诀伸手,推开了四九。

“大小姐!”冷眉袖中暗器一握,紧声道。

“别急。”连似月抬起手,“萧河不会在相府门口伤人的,他没有这么蠢。”

只见,连诀看着萧河的剑,眼底却没有半分退缩,道,“也好,我早就听说天宝大将军武艺超群,现在就趁机会讨教一番。”

“哈哈哈……”萧河仰头大笑,“**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竟开口与我萧河挑战,好!”他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道,“你没有武器,那我也不用,免得说我欺负你;我比你年长,我让你三招,否则就算赢了,也会觉得胜之不武。”

“很公平!”连诀拊掌,应下了萧河的条件。

“小侯爷要和诀少爷比武了!”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毕竟这两位对他们来说都是云端里的人物,尤其是萧河,那一日他立于马上凯旋而归的情景还深深地印刻在当时夹道欢迎的百姓的脑海中。

“少爷!”四九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这少爷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勤学苦练,但这萧河可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无论他怎么觉得他讨厌,萧河有才这一点却是不可否认。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呗。”连诀将袍子一甩,洒脱地道,继而眼眸一冷,猛然间飞身而上。

萧河一声冷笑,眉下一凝,躲闪了三招,三招过后,只见他手如疾风,两人短兵相接。“”,。

第三八七章 连诀战败

第三八七章 连诀战败

只听到掌风和拳风在空中作响,两人的身形在地上迅速地移动,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萧河出招,招招狠厉,不给连诀留下任何余地,连诀迎战,旁边的树木,繁华纷纷飘落。

围观的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

松柏树下,连似月面平静地看着门口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手下握着树枝,只听到嚓的一声响,那树枝都断了,她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而萧山和萧湖却十分轻松,面带嘲讽地笑意看着。

“三弟,连诀真是自取其辱,他怎么可能是二弟的对手。”萧山哂笑道。

“连诀的功夫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二哥的本事,我却是比谁都清楚,要是连诀能打赢二哥,我萧湖两个字,大概要倒着写了。”萧湖眼望着自己二哥那颀长矫健的身姿,信心十足。

突然!

萧河身形一个利落的侧翻,掌心连续出击,连诀连连后退了几步,但还是稳稳地站住了。

“这萧河真是枉为天宝大将军,大少爷比他小,武功也比他差,他竟出招这么狠。”青黛看到连诀后退几步,急着说道。

“练武之人,玩不得半点虚的,他已经让了三招,正式比武的时候,肯定是招招用尽全力。”一旁的冷眉说道。

“连诀看着处于下风,其实不然。”连似月淡淡地道——

她的诀儿,已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大半年暗自下的苦功终于慢慢地显露出来了。

“砰。”这时候,萧河一掌正中连诀的肩头,连诀眼眸一暗,眼中迸发出深沉的冷意,身子再后退,但是他同时得到一个绝佳的机会,抬腿猛地踢向萧河的脚腕,手掌则直击他的脸上。

萧河虚幻一招,出手攻击,连诀闪身,一掌打在了萧河的肩头,萧河再迅速地反手一击,一掌拍在连诀的背上,连诀身子往前一倾,眉头一皱。

“你输了!”萧山高兴地大喊。

连诀站在原处,手抚了抚心口的位置,也不回避,直言道,“不愧是战功显赫的天宝大将军,连诀输了。”

“……”萧河抱拳,脸上平静,心里却暗暗感到无比惊讶。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连诀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平日看着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年郎,可是刚才出的招,他却用了九分的功力去破解,他原以为两分的功力就足以将他击溃了,没想到……竟有些吃力。

“娘,娘……”这时候,只听到一阵急促的喊声响起,只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那轿子里的萧仙敏一听这喊声,心头猛地一挑,跳开轿帘的一角,便看到连诗雅被婆子和丫鬟拦住了——

“雅儿……”她不禁出声喊道,但是,她才探出头,周围的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这三小姐连亲娘都被休了,这样差的名声,往后怕是没有要了。”

“我听说三小姐对安国公主大不敬,抢了安国公主要送给十一公主的红衣裳,结果公主发怒,规定三小姐往后成婚的时候不能穿红只能穿白,就这,谁还敢要啊。”

“这三小姐不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吗?怎的落到这般光景。”

“她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了,可是碰到这么个娘,就算是被封为郡主也会被毁掉。”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听的萧氏连掀起轿帘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连诗雅也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些声音,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是被婆子抓紧了,动弹不得。

她转而看向连诀,道,“连诀,你也太狠了,我娘腹中好歹有父亲的骨肉,你怎么忍心让她这样停在外面进不了门。”

“你是没看过休书吗?四九刚才已经念过一遍给你的表哥们了,要不要再让他给你念一遍。”连诀冷淡的目光看着她,冷冷地道。

“你!”连诗雅语塞,“你,你这么做,你这么做阻止我娘进门,可也坏了父亲的名声,你就不怕父亲责罚你吗?”

“父亲若真要责罚,我甘愿受罚便是,但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身为府中嫡子,有义务阻止不干不净地闲杂人等进门,扰乱我相府清净。”连诀一言,气的轿子里的萧仙敏差点岔气,她低声咒骂道——

“容雪这个贱人生的,怎么一儿一女嘴皮子都那么厉害,连诀都快赶上连似月了!”

连诗雅也是气的满脸通红,狠狠地瞪着连诀,问道,“你是打定主意不让我娘进门了吗?”

“三妹……”连诀刚要说话,众人便听到一个声音响起,音婉转,语气却显得端庄严肃。

众人一看,只见穿着淡淡罗衣裙的连似月款款走了过来,她的裙摆上绣着祥云,随着脚步,裙摆浮动,如一波一波泛起的涟漪。她梳着朝天髻,戴着玉兰点翠步摇,衬得她白皙的面容更加清丽,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高贵和优雅,处处彰显着一个大嫡女的风范。

她的身后,还有穿着考究的婆子和丫鬟随行。

这癫癫狂狂独自一人又哭又喊的三小姐,与这大小姐的派头和气质一比,立刻相形见绌,显得连诗雅又寒碜,又狼狈,连昔日的美貌也黯然失,对比起来,连似月的容颜反而要更甚一筹。

连诗雅一看连似月这大小姐反而风范和派头,又低头看看自己,心里一阵悲凉,继而又恨又恼,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连似月身上那层皮扒下来,让世人看看她伪善可怕的真面目。

萧河见到连似月的身影,也暗暗微怔了一下,连似月目光在他脸上轻轻掠过,不动半分声,嘴角却含着一丝浅笑。

“姐姐……”连诀一见连似月,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几步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的面前。

连似月轻轻笑道,“诀儿,这边吵吵闹闹的,这是在干什么?这可是相府门口。”

连诀看向门口,“有人啊,不请自来,有人呢,明明不是家里的人了,又偏偏要闯进门,这不,闹成这样了。”

“大姐!”连诗雅见状,用力地挣脱,但无奈几个婆子没有连似月的命令就不肯松手。

“松开。”连似月示意道。

连诗雅一得到自由,就立刻扑倒连似月的面前,想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便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姐,我才负荆请罪,大姐也说与我不计前嫌,如今我娘回来,要和表哥们一块向父亲赔罪,都到这份上了,大姐让我娘先进门。”“”,。

第三八八章 离开萧家

第三八八章 离开萧家

“三妹,这……姐姐我也做不了这个主。”连似月的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神情。

“连似月,你休要耍什么花招,赶紧让我姑母进去。”萧山一见连似月便满腔恨意,恨不得一剑杀死她,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肯定骗他写下对皇上大不敬文章的人就是她。

“对我姐姐无礼,休怪我不客气。”连诀立即出面维护连似月,直面萧山。

萧河眼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心想,再纠缠下去,也于事无补,对轿子里的姑母和那哭哭啼啼的表妹的名誉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原以为,连家起码会让他们进了门再说话,没想到直接将人堵在门口不让进门。

“先让我姑母进去,这样下去,无非是两败俱伤,于谁都没有好处。”他向连似月说道。

“我祖母近日身子不适,请了大师前来做法,大师说了,那些八字不详之人万万不能靠近,之前莫安师太给萧氏算过命格,她乃天煞孤星之命,又通体附鬼,为了我祖母的安危,小侯爷,只能抱歉了,我不能让她进门了。”连似月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

“连似月,你切莫欺人太甚,我今日前来,怕是你根本没有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和丞相,如果他们知道,会由着你们姐弟在相府门口前来吗?”那轿子里的萧仙敏终于忍不住了,一掀开轿帘,下了轿,走到前面来,气冲冲地说道。

然而,她才一出来,所有围观的人便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的,悉悉率率没有半句好听的话,她顿时脸一白,不由地手拿起帕子挡住了脸。

连似月眉梢微微抬起,眼角抬起一丝浅笑,道,“既然你这么说,要不就现在这门口等着,待父亲下了朝与父亲说,我和诀儿做不了这个主,诀儿,我们进去,关门!”

“是,姐姐!”连诀昂头一笑,大声道,“关门!”

“大姐,连诀,你们……”连诗雅见连似月和连诀两人已经跨过了门槛,急了,连忙大声追了上去,喊道。

连诀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抱胸,问道,“你是要在这里一起等着,还是进门去,要进门的话就得快了,要关上了。”

只见两个奴才分别推着两扇门缓缓关起来,连诗雅一怔,往前走了一步,再回头地看向萧氏——

“娘!”喊完,她牙一咬,抬脚在大门关上前走了进去。

只听到一声沉重的声音响起,相府的大门终于关上了,门口四名带刀护院守着,目光炯炯有神!

“连似月这个人已经够难缠了,如今连诀又如此,二弟,你看现在该怎么办。”萧山恨的牙痒痒,问道。

“回府!”萧河一脸冰冷,回头上了马。

“河儿……”萧仙敏眼见萧河准备打道回府,心里便急了。

“姑母,连似月和连诀摆明了不会让您进门,连相回来,只怕结果更早,上轿。”萧河说着,不再做停留,长腿一跃,上了马背。

萧仙敏知道事已至此,只好重新返回轿子里,进了轿子,她气的浑身发抖——

不过——

她刚才两次听到连似月说那老东西身子不适,看来,她给老东西的“大礼”起作用了。

她心里总算感到舒服了一些。

一路回到萧家,萧振海坐在正厅,看到被抬回来的轿子,他脸阴寒,萧河走上前,颔首,道,“父亲,没有成功将姑母送回去。”

“都怪那连似月和连诀,拦在门口不让进门,还对姑母百般羞辱,引来百姓围观,议论纷纷。”随后进来的萧山愤愤不平地道。

这时候,萧仙敏下了轿,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进了门,道,“哥哥,我……回来了。”

萧振海的脸更加冰冷,阴沉,一言不发。

“父亲,以我之见……”萧湖看了萧仙敏一眼,道,“连家是不会打算接姑母回去了,不然,也不会由着那两姐弟当众胡来。”

萧仙敏听了,拿着帕子拭泪,“连似月欺人太甚,还当众说我是天煞孤星,通体附鬼,这下,全京都都要传遍了。”

萧振海抬手,道,“你们三人先下去。”

“是,父亲。”萧家三兄弟抱拳,一一退了下去,独独留下了萧仙敏,她拧紧了帕子,心里突然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哥哥……”她抬眸,泪眸通红,“妹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沦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还让身为国公爷的哥哥为我操心,是连似月太狠毒了,一步一步将妹妹害成这个样子。”

“不是连似月害你的,是你自己蠢到这种地步的。”萧振海开口,说道。

“……”萧仙敏语塞。

萧振海道,“如今,我也不能留你在萧家继续住下去了。”

“什么……”萧仙敏一听,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振海,“哥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赶走我吗?”

萧振海抿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萧仙敏满脸泪痕,道,“哥哥,你我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我们吃尽了苦头,但一直互相依靠。当初,哥哥让我进连家屈居为妾,妹妹我心高气傲,不肯为妾,你便嘱托我说只要夺取后宅实权,再一步一步将容家的女儿挤下去,我取而代之,就不是妾了,妹妹信了哥哥的话,做了连延庆的妾,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着。

我百般讨好老夫人,为了留住老爷的心,极尽手段,我还给容雪下药,让她死于无形之间,我还……我还……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可是,原来那个被我玩弄于鼓掌间的连似月在尧城呆了两个月回来,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连斗连败,一直到了今天的地步。

哥哥,如今萧家好了,我困窘了,难道哥哥只能与妹妹共苦,不能同甘吗?哥哥……”

萧仙敏声泪俱下地说着,身子软在地上。

萧振海叹了口气,道,“仙敏,哥哥不会不管你,只是如今萧山萧河萧湖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尤其是萧山,早前为了考状元,过了年纪还未成亲,“”,。

第三八九章 淑妃有请

第三**章 淑妃有请

如今已近二十岁,娶亲迫在眉睫,若府里住了个怀有身孕被休回家的姑母,哪家千金闺秀肯进门的。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苦衷才是。”

“……”萧仙敏紧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当然,哥哥不会让你无处可去,我已经另置了一座豪华富丽的宅子,给你一个人住,给你派十个丫鬟婆子伺候,你怀了身孕需要清净,这样的安排对你养胎也好,不用听柔儿的冷言冷语了。”萧振海将自己的安排与萧仙敏说了。

萧仙敏才知道,这个哥哥早就在盘算着送她走了,今天去连家恐怕也只是放手一搏而已,成功了固然好,没成功就直接将她送走。

她明白到了今时今日,再多说也没有用了,反而可能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向萧振海鞠了个躬,道,“谢谢哥哥为我安排,只是妹妹还有最后一事相求,请哥哥务必应承。”

“你说。”萧振海道。

“我今日回连家,看到雅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自从甄嬷嬷过世后,我们身边就没有个真正值得信赖的人了,那连似月如狼似虎,手段毒辣,如今雅儿在相府怕是举步维艰,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妹妹请哥哥派孙嬷嬷前去相府帮助雅儿,关键的时候,也好有个能商量的人,孙嬷嬷是母亲留下的人,在我进相府为妾之前,她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我信任她,她见惯后宅争争斗斗,也能真正地帮助雅儿。”

萧振海同意了,道,“明日就让你嫂嫂送孙嬷嬷过去,这点事,连家没有道理不答应。”

“那妹妹就此谢过哥哥了。”萧仙敏起身,道,“我先去房中收拾收拾。”

“去。”萧振海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下去。

萧仙敏回到房中,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床上痛哭起来,上次被这般灰溜溜地赶回萧家,而现在没过多久,又被从萧家赶走了——

她风光了那么多年,如今,彻底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教她怎么不伤心。

哭着,她猛地坐了起来,手狠狠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道,“容雪,连似月,都是你们母女害的,都是你们,等着,只要我萧仙敏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抹了把眼泪,忍着巨大的悲痛,开始收拾包袱,这时候那孙嬷嬷走了进来——

“小姐。”

一见孙嬷嬷,萧仙敏又落了一回泪,拉着她的手,道,“孙嬷嬷,如今我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只拜托你,好好辅助雅儿。”

“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倾尽所能帮助三小姐,为您好好出这一口气。”孙嬷嬷曾经帮着萧老太太撕过几房叔伯,又撕了好些姨娘,深谙后宅斗争之道,有她去了连诗雅身边,连诗雅便是如虎添翼。

“嗯!一切就拜托了。”萧仙敏将床头的两个盒子拿了出来,叮嘱道,“这是给你的,去了相府好打赏下来,这一盒则是给雅儿的,是我这么些年攒下来的,她如今日子艰难,银子首饰是万万少不了的。”

“是,老奴明白,刚才国公爷还答应了让老奴再带个丫鬟过去帮手,老奴打算带秋景去,那丫头机灵。”

“孙嬷嬷,你的恩德,仙敏记在心里了。”

接着,小心米娜又细细地将相府的情况与孙嬷嬷说了,所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也让她去相府之前有个准备。

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她才坐着轿子,去萧振海给她置办的宅子里了。

丞相府这边,连诀十分高兴,和连似月两人坐在文华院的院子晒着暖融融的太阳,说道,“今天看那萧家兄弟灰溜溜地回去,真是痛快极了。”

“诀儿,原来你的武功已经这么好了。”连似月却在回想着连诀和萧河一战的情形。

萧河的实力她非常清楚,说是“京都第一剑”也不为过,而诀儿今天在萧河让了三招的情况下,只是稍逊一筹,假以时日,诀儿说不定能胜过萧河。

连诀听姐姐夸奖,连微微红了,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厉害不厉害,我就想练就一身好本事保护姐姐,天天练,天天练,今天看到萧河,想起别人都说萧河武功非常厉害,便想着比试比试,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结果还是比输了。”

“不,你没输,萧河身经百战,而这是你第一次与人比试,萧河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未必有你这般身手。”连似月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连诀更加不好意思了,道,“把我要再勤加练习,早日打败他。”

“诀儿一定可以的。”连似月脸含笑意地看着他,说道。

“对了,姐姐,我这边几棵枇杷树上的枇杷熟了,又黄又大的,我去给你宅过来。”连诀笑着起身,走到那枇杷树下去,伸手摘下一串最饱满,颜最金黄的,四九拿了竹篓子站在树下接。

连似月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心中道:

“诀儿,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长久以来,堵在连似月心口的一口气悄悄地落下去一半,她一直害怕连诀会遭受如前世这般凄惨的结局,可如今看他这样,她不必担心了。

枇杷摘了下来,四九忙拿去洗了,两姐弟坐在院中的桌子上,一颗一颗地吃着这新鲜的琵琶。

连诀默默地抬起头,看着正在认真剥皮的连似月,脸上恍惚间浮现出一抹笑意——

姐姐,这样的好时光,能一直继续下去吗?

“大小姐,少爷,宫里的冯公公来了。”这时候,青黛疾步走了进来,道。

连似月到嘴的手一顿,缓缓放了下来。

“说了什么事吗?”连诀的心也跟着一紧,问道,自从知道那个“皇帝”看中了连似月,单凡跟宫里有关的事,他都会感到紧张。

“说是淑妃娘娘请大小姐进宫,旁的没有说。”青黛据实以告。

“淑妃娘娘请你进宫,来接人的却是皇上身边的人。”连诀眉心紧皱,道,“姐姐,不能去,想办法推迟了。”“”,。

第三九O章 味道好香

第三九o章 味道好香

连似月将手中枇杷放下,接过丫鬟碧染递过来的湿帕,将十根玉指慢慢地擦拭干净了,起身,道,“准备一下,我进宫去。”

“姐姐!”连诀急忙站了起来。

“横竖不过是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了再说,见招拆招。”连似月却淡淡地道。

眼见连似月随同婢女一块离去,连诀站在原处,握着拳头,眉心紧皱着。

那冯德贵见了连似月,脸上多了两分讨好的意思,上前躬身,道,“大小姐,轿子已经备好了,您请。”

“劳烦冯公公跑一趟,多谢了。”连似月朝青黛示意,青黛将准备好的一个盒子双手递到冯德贵手中,沉甸甸的。

冯德贵脸上的笑容花儿似的开了,将这盒子捂在手里,道,“大小姐前程似锦呢。”

“借公公吉言。”连似月面含微笑,不露声地道。

“请上轿。”冯德贵亲自搀扶着连似月上了马车,轿帘放下后,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一抹沁人的冰冷。



恒亲王府。

凤云峥正在看着这些日子得到的一本账簿,这本账单越看他越兴奋,也不枉费夜风冒着生命危险将账簿拿到手了。

这时候,夜风快步走了进来,道,“殿下,诀少爷来了。”

“连诀?”凤云峥脸上闪过一抹思绪,将账簿合上,道,“我去看看。”

凤云峥从书房出来,一路到了前厅,便见连诀站在前厅中央,脸上露出一抹不同寻常的焦虑的神。

“连诀。”他走进前厅,唤道。

连诀一见凤云峥,便两步上前,单膝下跪,道,“连诀见过九殿下。”

“快起来,你突然前来,所为何事?”凤云峥意识到连诀定是有要事才前来,所以省去了一番寒暄,直接问道。

“殿下,姑母淑妃派了人前来接姐姐进宫,说是陪十三公主玩耍,但前来接人的,却是皇上身边的冯公公。”连诀声音有些里显得很焦急,“我不能随意进宫,所以只好来找殿下了,皇上的心思……殿下应该知道。”

凤云峥听了,心头一紧,道,“连诀,你别急,本王这就进宫。”

“嗯!”连诀心头的一口气,因着凤云峥的一句话放松了一些,眼含忧思地看着凤云峥出了门——



穿过旌德门后,连似月踩着太监的背下了马车,仪秀宫的李嬷嬷早就候着了,见到连似月便满脸含笑,道:

“大小姐,您可总算来了,十三公主一直心心念念地盼着呢,您请这边。”

连似月微微点头,道,“烦请带路。”

“是。”李嬷嬷和宫女们打前头领路,连似月款款走在身后,一路往仪秀宫去,那日光落在身上,显得有几分清冷。

“大小姐,到了,公主在练剑,您先进殿内,娘娘已经等着了。”进入仪秀宫后,李嬷嬷将连似月领着往殿内走。

连似月果真听到一阵练功的声音,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那教凤瑭瑶练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早上大闹相府的萧河:

堂堂天宝大将军却跑来当十三公主的剑师,他那日在梦华宫不是看起来对十一公主还不错吗?

萧河似乎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注视,他提剑的手微微紧了紧,朝那目光的地方看了过去,连似月则慢慢转过身去,而那唇角分明带着一抹讽刺。

萧河的手顿时一紧,心里涌起一阵不悦的感觉。

“萧河,怎么了?”凤瑭瑶看到萧河突然停了下来,便问道。

“公主有客来了,今天就练到这里。”萧河将剑插入剑鞘,后退了一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道。

凤瑭瑶往殿门口一看,才发现是连似月已经到了,她有些恋恋不舍,道,“每次练习的时间都过得好快啊。萧河,你觉得我练的怎么样?”

“公主勤学肯练,进步很快。”萧河有礼地回答道。

“你这么夸奖我,我真的很开心,你不知道,我从小身子弱,父皇和母妃总是将我看的很紧,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武器呢。”凤瑭瑶脸有些微微发红,不禁往萧河的身边走了两步,却突然问道一丝香气,“咦,好香啊,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好吃的,太香了,给我吃一点,行吗?”

萧河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道,“公主,末将该告退了,请公主回殿内。”说着,他颔首,转身离去。

“……”凤瑭瑶看着他离去的颀长身影,心里感到一些失落,虽然萧河答应叫他练剑,每隔三天来一次,但是,他的态度却始终很疏离,从来不多说一个字,有时候她实在说的多了,他才稍微回应一下,有礼地近乎冷漠。

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对她热情一些,不像这样隔着一座冰川似的。

“公主,娘娘让您过去,相府大小姐到了。”这时候,李嬷嬷走了过来,躬身道。

“走。”凤瑭瑶想起母妃交代过的,要和月儿表姐搞好关系,尽量亲密无间,让她时常来仪秀宫,只好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走回殿内。

淑妃见到连似月前来,显得十分高兴,让她坐在椅上,道,“没打扰你。”

“没有的,姑母。”连似月默默地看着淑妃脸上那一抹神情,静静地道。

“皇上的意思,你父亲都同你说过了,月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连似月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淑妃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怕她有旁的想法,生出一些事端来,就要喜事变坏事了。

“回姑母的话,父亲都和我说过了,我听从父亲和姑母的安排。”连似月表现的十分乖巧,听话。

淑妃听了,心中石头落到地面,微笑着道,“如此甚好!月儿,这是你天大的福分,是我们连家的造化,以后你进了宫,姑母也有个仰仗了。”

“母妃。”这时候,想起一声夜莺般婉转的声音。

凤瑭瑶走了进来,看到连似月和淑妃正在说着话,便将心里那失落的情绪收敛了,脸上露出一抹兴奋开心的笑容走过去,道:

“月儿表姐,你终于来了,瑭瑶儿每天都好想你呀,看到你真的好高兴。”她一脸天真向往的表情,握着连似月的手,眼底全是喜爱和热情,令人觉得她没有半点心机。“”,。

第三九一章 单独游船

第三九一章 单独游船

“公主。”连似月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站起来向十三公主行礼。

“瑭瑶儿,这下你可有伴了,还不快谢谢你月儿表姐,肯进宫来陪你。”淑妃坐在一旁,笑意盈盈地道。

“我知道月儿表姐对瑭瑶儿最好了。”凤瑭瑶拉着连似月的手轻轻摇晃着,神态动作间都亲热极了,而连似月也表现的十分自然,一点扭捏和不适也没有,看在淑妃的眼里,觉得这两孩子关系是真的不错,她很满意——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

“我刚才看公主在练剑,公主练的还好吗?”连似月问道。

“这可是我求了父皇好久父皇才答应的呢,父皇说怕我身子吃不消,我说是天宝大将军萧河教我,他肯定能教的好,父皇才答应了。月儿表姐你看到了,你觉得我练的怎么样。”凤瑭瑶说起练剑的事,便显得格外地高兴。

“刚才看了一眼,公主一招一式,颇有巾帼女子的风范。”连似月道。

凤瑭瑶一听,十分高兴,脸蛋儿变得红扑扑地,道,“真的吗?我只是想多锻炼身体,以后不要让父皇和母妃总是为我操心。”

“公主这么贴心懂事,皇上和姑母真有福分。”连似月赞美道。

“瑭瑶儿,你可不能练的太久了,要注意休息,知道不?”这时候,淑妃出声道。

“你就放心,母妃,瑭瑶儿是最有分寸的人了。”凤瑭瑶走到淑妃的身旁,依偎在她怀中,道。

“好好好,我信你。”淑妃宠溺地摇了摇头。

“对了,母妃,今儿天气这么好,月儿表姐难得过来,我们安排一艘船,去雀湖游览一番如何。”凤瑭瑶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说道。

“好啊!这个主意啊!现在正是雀湖风景最美的时候,运气好还能看到相思鸟。”淑妃十分赞同凤瑭瑶这个出行的计划。

“那走,月儿表姐。”

凤瑭瑶让人拿来了连似月送的烟雨桃花披风穿上,便挽着连似月的手,跟在淑妃娘娘的身后,随同了一些太监嬷嬷和丫鬟。

一路往雀湖边上走去,说是湖,其实是一条不宽的河,原先将皇宫造在此处的时候,有一个湖,叫做雀湖,因为要修建宫殿,所以雀湖被填了,只剩下一条河道,这河道围绕着整个御花园,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碧绿的彩带飘在御花园四周。

到了湖边,已经有一条船停靠在岸边,等着她们上去,见到这穿凤瑭瑶显得十分高兴。

连似月脸上始终带着那抹不浅不淡的笑意,心里却冷笑了几声——

说是突然起意来游湖,但她稍微一留意便看出来,从她进仪秀宫开始,到现在来雀湖,这一切,分明是她这位身为皇帝宠妃的姑母安排好的。

至于为什么要安排来游雀湖,她倒要再不动声地看看。

哼,她的姑母啊,盘算的真好,现在用她来讨好皇帝,等她若身的进了宫再利用她去打压其他的妃嫔,若是前一世,她自然被蒙在鼓里什么都看不明白,但如今她一个重生之躯,这区区把戏,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月儿,上来。”淑妃和凤瑭瑶在嬷嬷和宫女的搀扶下上了船后,连似月也上了船。

这艘船是皇帝为了游湖,命工部特意打造,以龙头为船头造型,船身为金黄,雕刻龙鳞,船舱内的装潢也是十分华贵。

三人坐在船舱内,欣赏着四周的风光,船夫将船滑的很稳,奴才们沿着岸边随着船的位置走着,始终和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此刻,正是阳春三月,两岸杨柳依依,随风飘扬,御花园里的桃花开的正艳,远远望去,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这天气真是好,出来看看,心头轻松许多啊。”淑妃一双笑意盈盈的目光望着远处杨柳树那飘摇的柳条,说道。

“着实十分惬意。”连似月符合道。

凤瑭瑶则高兴地指着那树上,道,“母妃,快看,相思鸟,我们看到相思鸟了。”

连似月看去,果然见两只羽衣华丽,姿态优美的相思鸟儿停留在树梢,正发出悦耳动听的叫声。

船游了半程的路,凤瑭瑶突然道,“停,靠岸。”

“怎么了,瑭瑶儿?”淑妃目光从杨柳上收了回来,问道。

“母妃,我,我……”凤瑭瑶的脸有些泛红,压低了声音,道,“方才练剑的时候,我水喝多了,现在……”

“呵呵呵,原来如此,那便先将船停靠在一旁,让十三公主下船。”淑妃吩咐道。

于是,凤瑭瑶扶着嬷嬷的手下了船。

船停在原处等候着,过了一会,淑妃对连似月道,“月儿,你在此稍后片刻,本宫去去便来。”

“……”连似月心头咯噔了一下,道,“好,姑母,我在这里等你们。”

淑妃准备下船,走到船头,又走回来,将船舱的布帘子放了下来,连似月的视线被挡在了船舱内。

下了船,淑妃看了眼这游船,加快脚下的步伐,离开了。

连似月一个人坐在船舱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拳头微微握着,过了一会,她听到了一个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

这不是淑妃的脚步声,也不是十三公主的脚步声,这步伐的声音听起来要沉稳一些,缓慢一些,但是也要更有力一些。

她心头微怔,掀开船舱帘往外看过去,便看到那一身明黄龙袍的周成帝已经走到了湖边,正往这边走了过来,他将侍卫和太监们留在了岸边,正要上船,而淑妃和十三公主仍旧不见踪影。

“……”连似月连忙放下帘子!

她明白了,这是她的姑母故意安排的,不是在仪秀宫,也不是在荣元殿,而是安排在一艘船上,皇帝一上船,除了负责掌舵的船夫,就只剩他们两人孤男孤女,而且,只要船夫将船开到湖中央,便插翅也难逃了。

连似月再掀开帘子的一角,眼看着周成帝已经上了船头,要往船舱这边走过来了。

连似月眸中闪过一抹光,她猛地拔出藏于袖中的匕首,紧紧握着,这匕首还是连诀之前送给她的。“”,。

第三九二章 危急时刻

第三九二章 危急时刻

她避开周成帝的视线,快步从船舱的另一侧,走到船舱尾部,牙一咬举起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狠狠地一戳船板,再猛地用力拔出来,于是船尾便出现了一个小孔,有一点水随之挤进来,她没有片刻的停留,紧接着又快速地拼命地用力连戳了好几次,那船尾便出现了五六个小窟窿,她做完这一切,再偷偷随手将匕首丢入了湖中。

刚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便听到皇帝在和船夫说话的声音,连似月回头看了眼那几个窟窿的地方,水正慢慢地溢进来,她脸上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容。

然后,她目光平淡,脸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走到船舱里面去,将船舱帘子拉起,看着岸边的依依杨柳,唇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时候,周成帝恰好走了过来,她装作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皇帝,她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然后起身,屈膝,拂礼,道,“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她今日一身五彩云锦芙蓉满开羽纱裙衫,外面罩一件雪白的狐狸毛披风,梳着垂挂髻,佩戴着两朵金雀儿珠花,两旁两条飘逸的长丝带,那窈窕的身段倚靠在船边,身上柔情和清冷两种矛盾的气质柔和在一起,便显得独一无二。

周成帝脸上露出满意的神,眼底闪过一抹属于男人的欣赏,道,“朕刚批完奏折,前来放松片刻。”

“皇上为国事操劳,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连似月恰如其分地维持着距离,道。

“哈哈哈。”周成帝大笑,道,“朕曾听闻你率领府中护院勇救家弟的传闻,有巾帼风范啊。”

“谢皇上夸奖。”连似月颔首,道。

周成帝坐在了连似月的前面,浑身上下散发着帝王独有的威严气息,那身明黄的龙袍衬得他更加精神奕奕。

周成帝的皇子皇女,个个英俊潇洒,容颜美丽,他的长相自然也属于上乘的,随着岁月的沉淀,他的气度更加彰显魅力。

果然,不出连似月所料,船已经默默地离开了岸边,往湖中心游去,连似月的手默默地握紧了身下座椅的垫子。

而岸边,则站着宫中侍卫,及冯德贵等太监和宫女,一齐在等候着,连淑妃和凤瑭瑶两人站在御花园的某座凉亭中,淑妃望着那湖中心的船,道:

“皇上应该很高兴,是我提前吩咐船夫将船开到中央去的,这样,你表姐便四边无处可逃了。”

“母妃,这样做的话,月儿表姐会不会生气,毕竟我们骗了她。”凤瑭瑶有些担心地问道。

“母妃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连家,皇上现在喜欢她,可是还要等上近一年的时间她才到及笄之年,你父皇身边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就怕这热乎劲儿一过,他又不喜欢她了,我思来想去,倒不如趁热打铁,年纪太小,不好接进宫来名正言顺的侍寝,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淑妃深谋远虑了一番,道。

凤瑭瑶点头,“母妃所言,不无道理,希望一切都顺利。”

“后宫四妃,冯德妃有六王,徐贤妃有八王,良贵妃有九王,就我这个淑妃没有儿子,我们不能去争权夺势,你虽得你父皇宠爱,但始终是个女儿家,我们只能不停地想办法才能留住你父皇的心,我们在宫里的日子才会好过。不然,你看看令月儿,她现在过的,和打入冷宫没什么分别。我之所以在后宫屹立十三年不倒,是因为我懂得居安思危,懂得时时刻刻讨皇上的欢心,让他觉得我们母女知道他要什么。”淑妃感慨地道。

凤瑭瑶听了淑妃的话,心里头涌起一阵危机感,道,“母妃,瑭瑶儿懂了,瑭瑶儿永远都不要像令月儿那样。”

淑妃点头,道:“静观其变,你月儿表姐说了,她愿意听从我和她父亲的安排,就算因为咱们骗了她她有些生气,但想想这对她也是件好事,及时获得皇上宠爱,她就不会怪我们了。”淑妃肯定地说道。

“那我们在此,静观其变!”凤瑭瑶说道。

“你们去那边守着,不允许任何过来!”淑妃向亭子外的十多名侍卫命令道。

“是,娘娘。”几位带到侍卫守住了圆拱形门边。

而此刻,船上。

周成帝看着那树梢上飞过的相思鸟,道,“如此美景,倒引得朕诗兴大发了,似月,朕赋诗一首,你听听如何?”

“臣女早就听闻皇上的诗词造诣,今日有幸当场见证,实乃臣女之福。”连似月娓娓地道。

那船尾的水透过匕首戳出的几个小孔慢慢地漫进来,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连似月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十分期待皇帝的诗作,心却在暗暗地盘算着,这会水应该进来了多少。

周成帝对连似月现在心中的想法一无所知,他目光看向湖面,那相思鸟儿从湖面掠过,带起一串水花,他脱口而出,道:

“浅笑留花间,朵朵为卿妍。 冬别春光至,片片落君前。 轻声与君语,相思情长绵。莫怨花期短,青鸟终须还。青鸟:相思鸟”此首诗歌为而来,改了两三个字。

这一首诗,分明是一个男子写给一个相思的女子的,其实,也是周成帝对连似月的一个暗示。

连似月听罢,点头,道,“皇上以青鸟寄托相思,词曲婉转中带着一丝悲壮,但臣女还从这字里行间听出了皇上治国的报复和心细百姓的情思,莫怨花期短,青鸟终须还,皇上的意思是治理国家应当劳心劳力,不能怪一天的时间太短了。”

周成帝顿时微怔,这孩子,听着这样的诗,非但没有一般子女子该有的娇羞和胆怯,反而一脸严肃地与他解读这诗,甚至说出了治国和忧民的思想。

“哈哈哈,哈哈哈……”他不禁仰头哈哈大笑,拊掌,那目光过于炽热地看着连似月,道,“,,那么现在,你也来赋诗一首。”

连似月站了起来,不慌不忙,不动声,道,“皇上恕罪,臣女才拙,实在无法出口成章。”

“无碍,此处风景优美,那就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想,你做不出来,朕可不会让你上岸。”周成帝眼睛深沉地看着连似月,道。



“淑妃娘娘,九殿下过来了!”这时候,亭子这边,那守住门不让人出入的侍卫匆匆几步走了过来,紧张地道。

淑妃一愣,凝神,道,“他现在过来要做什么?”

淑妃还在想着,但凤瑭瑶目光一闪,看到凤云峥已经走了进来,那些阻拦的侍卫们低着头,不太敢拦九王的意思。

眼见凤云峥走了过来,淑妃眉心微跳。

凤瑭瑶已经面露惊喜的样子,唤道,“九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心里扑通了一下,心想,九哥哥不会听到她和母妃的对话了。

凤云峥一次银锦袍,气度不凡,他脸上带着一抹笑容,道,“恰好经过,没曾想淑妃娘娘和十三妹妹也在此。”

淑妃撇去初时心中不悦的感觉,似乎很高兴似的,道,“是从贵妃姐姐那边过来的。”

凤云峥点头,目光却瞥向湖中的那条船道,“云峥拜见淑妃娘娘,我不是从我母妃那里过来的,我是从吏部过来的,吏部宋庆阳有紧急要事找父皇相商,荣元殿的人说父皇来雀湖了,我便与人一同前来。”

他袖中拳头慢慢地紧握,胸腔里一股如岩浆般强烈的气息在毫无规则地乱窜!

他无法想象和任何一个对月儿有企图心的男子与她单独在一起,而尤其那个人还是一国之君,是他的父皇!

淑妃看过去,果然见那吏部的宋庆阳站在那边,宋庆阳因为治灾有功,名声大震,连升两级,淑妃自然认识。

而这个在朝廷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早已经默默地成了凤云峥阵营里的人了。

“这……皇上这会正在游湖,请九殿下和宋大人多等片刻。”淑妃脸上露出一抹难,道。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错过这次再等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样不露痕迹的好时机,她想着,一定不能现在让宋庆阳过去打断了皇帝和连似月。

“万万不可!”宋庆阳大步走了过来,单膝跪下,一脸正气,道,“此事事关紧急,微臣务必马上见到皇上。”

而淑妃也沉下脸,义正言辞地道,“皇上为国事操劳,正在歇息,宋大人难道连这点休养的时间也不肯给皇上吗?打扰了皇上,你可担得起这罪!”

“宋大人,你过去,父皇若是不高兴,本王来承担便是。”凤云峥看向淑妃,目光中带着些压迫,令淑妃感到一阵压力从背脊油然而生。



此事,船上。

连似月做出一副正在冥思苦想的表情来,其实,她已经敏感地感觉到船身有些微微抬起往后沉了。

这说明水已经可能慢慢灌满整个后尾舱了,而周成帝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毫无察觉。“”,。

第三九三章 翻船落水

第三九三章 翻船落水

连似月思索的目光看向船外,视线落在那片粉红的桃花林上,那眼角的余光其实在观察船面。

慢慢地,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因为她看到水已经从后尾舱流了过来,开始漫过船面了,船身已经起了轻微的晃动。

周成帝看向她,在暖阳的映衬下,她向阳春三月的桃花瓣娇艳夺目,肌如白雪,眉似远黛,仿佛是曾经养在空谷的幽兰,终于绽放出最明媚的娇花,令人移不开眼睛。

周成帝不禁抬脚,朝她的面前走了过去,伸出手,欲落在她的脸颊上。

“啊,皇上,你看,你看着地面!”然而,他的手才伸出去,突然,连似月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背靠在船板下,惊恐地看着地上。

周成帝心头一怔,低头一看,那水不知何时已经漫过了他的鞋底,很快,又没过了鞋面!

船舱进水了!

周成帝心头猛地一颤,这是他特命工部建造的,怎么会突然漏水进来,而且水面升高的速度越来越快。

船出问题了?

“皇上,船是不是坏了?”连似月脸一阵苍白,快步跑到窗边,掀开船舱帘子,只见那水分明已经没过船面了,“怎么办,怎么办,皇上,我们会不会沉下去,船会不会翻?”她猛地放下了帘子,吓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地看着脸冰冷的周成帝。

“别慌!来人!”周成帝皱眉,高声命令道,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紧绷,而连似月则是紧张的都快透不过气来的样子。

“皇上,奴才在……”然而,此刻船已经游到了湖中心,船上只有那太监扮成的船夫,他在桥头划船,还没注意到船已经进了很多水,一进船舱顿时也吓了一大跳,“这,怎,怎么进水了?”

“立刻靠岸,水越来越多了,恐怕翻船。”周成帝立即命令道。

“是。”这奴才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速速地往船头走去。

眼看着船舱里的水越来越多,已经没过了脚踝,水面上还浮着一些物品,船身开始不平衡,摇摇晃晃的。

连似月身形一晃,吓得大声叫着,往船头跑去,而她的动作幅度特别大,又好像因为脚下走路不稳,一路跑出去,好几次撞到船身,船摇晃的更加厉害。

周成帝身形晃了几下,差一点就摔倒了,他猛地扶住了窗户边。此时此刻,他脸紧绷,眼看着水就要没过小腿了。

“快!船舱进水了,快,快救驾,救驾!”船夫一边使劲地划着船桨,一边高声地大喊着。

“船夫,我来帮你一起划船,可以快点靠岸。”连似月一路跌跌撞撞地从船舱往船头船夫的身边跑过去,仍旧一路跌倒,又撞到船身,船跟着猛烈地摇晃了几下,更多的水直接从湖面涌进船舱里来。

她跑到船头,又快步地猛地扑了过去,要和船夫一块划桨,但是,身子却随着船身的摇晃,整个人顺势摔了过去,“不小心”将船夫撞到,船夫手中的船桨随之落进了水里,船夫随即伸手去捡,船桨却慢慢地沉了下去。

“啊,船桨掉了!没法划船了。”连似月大惊失,她趴在船沿,伸手去水里用力地捞,船身又是一阵摇晃,船舱内的周成帝没有站稳,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湖边,禁卫军首领发现船摇摇晃晃的很不对劲,又听到船夫大声喊救驾,立即命令岸边所有侍卫,高声道:

“快,船有问题,所有人立即跳湖,游过去,救皇上!”

“是!”只听到一声一声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数十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已经纷纷跳下了湖面。

随之一起跳下去的,还有一抹银的身影,他一边奋力地像船游过去,那双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紧紧地盯着趴在船沿上的人,看起来,她就要掉进湖里了!

“皇上,皇上啊,糟糕,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啊!”那岸边的奴才眼见这突发的状况,个个吓得惊慌失措,全体跪在地上,大声地喊着。

那坐在凉亭里的连淑妃和凤瑭瑶看到湖中间发生的事,顿时猛地站了起来,两人一块跑向湖边,淑妃的脚吓得软了一下,差点就摔倒了——

“母妃,这是怎么了,船怎么出问题了?”凤瑭瑶突然觉得心跳突然间加速。

“我,我也不知道,快,去看看。”淑妃只觉得一颗心猛然间被悬在了半空中,心头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船上,连似月眼看着游过来救驾的侍卫离船越来越近。

她眼神一凝,眼底闪过一抹阴寒,嘴里惊慌地叫着,身子突然从船上翻了下去,翻到了另外一边,游过来的侍卫被挡住了视线。

她会游水!但是,她故意在水里扑腾着,大声喊救命,却趁着没人注意的,利用船身的遮挡,手攀住船身,用尽全部的力气,使劲摇晃了几下。

周成帝在船舱内,刚一站起来就摔倒了,再站起来,又摔倒,头撞到了门上,浑身被水浸透了,他顿时勃然大怒——

“救驾的!救驾的!”

更多的水涌进船舱内,船紧紧地下沉,她脸上闪过一抹笑意,再将整个身子攀住船身,用力地往压力,那船渐渐的朝她这边倾斜,但是,她毕竟力量有限,船虽摇摇晃晃,却始终没有翻船。。

“快,救皇上!”这时候,侍卫已经游了过来,纷纷准备救驾。

“月儿!”同时,一声低沉的声音在连似月身后响起,一只手拖住了她的手,令她无力的手放松一下。

另一只手臂再攀住船身,趁着所有人都去救皇帝了,接着湖水的遮掩,用力地一拉!

船慢慢地倒下来,连似月欣喜的回头,与凤云峥对视了一眼——

“倒了!”

——

“啊!”

“啊!”

船上的淑妃眼见这一艘船轰然翻到,皇上从船舱翻出来,直直落进湖里,顿时高声尖叫起来,湖边的人也个个吓得大叫。

周成帝不会游水!

姜克己快速地游到皇帝的身边,在众侍卫的辅助下,将皇帝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往岸边游去,其余护卫则护在一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翻船落水的周成帝身上了,没有人管连似月在做什么。“”,。

第三九四章 如此重伤

第三九四章 如此重伤

凤云峥和连似月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船已经完全倒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眼见姜克己背着周成帝快要靠岸了,连似月抹了把脸上的水,低声道:

“殿下,你快去皇上那边,别让人发现你刚才没有救皇上!”皇帝落水,身为皇子的九殿下若没积极护驾,日后皇帝脑海中回过神来,定会对九殿下起疑心。

“先送你回岸边。”但是,凤云峥却没有从她身边走开,目光中的坚定令连似月感到一阵心惊。

她敛去心中的波动,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殿下必须是皇上心目中信任的皇子。”

“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日后的事做了,又有何意义可言,月儿你别忘了,所有的一切当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连似月心头一颤,垂首,道,“披风和金簪我已经让冷眉还回去了。”

“我知道,我收到了。”凤云峥说着,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岸边游过去。

连似月柔软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他仿佛握着一整个世界似的。

她从前从来不知道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但手被握紧的这一刻,她开始感受到了。

“我用连诀送我的匕首在船的后尾舱戳了几个洞,让水慢慢涌进来,漫进船舱,在故意在船上东撞西撞,又故意撞掉船桨,让船没法那么快靠岸,船这才翻了,让皇上掉进了湖里。”连似月悄声将自己的计划和行为告诉了凤云峥,皇帝坐的船突然翻了,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必定会严加彻查,这将会在宫里引起巨大的震动——

接下来,她也还有一场艰苦的战要打,所以,有必要把这些细节告诉凤云峥。

凤云峥听了,目光一怔,扭头看向她这张冷静无波的脸——她的胆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我知道了。”他说道,末了,又说了一句,“下次不许让自己有危险。”

“我有把握,才动手的。”连似月道。

这是强者和强者之间的对话。

“等上了岸,请殿下想办法通知太后皇上翻船受伤的事,这件事情,有多大,闹多大。”连似月的眸中闪过一抹冰冷的精光——

姑母啊,准备接招。

姜克己一路背着周成帝上了岸,太监们匆匆抬着轿撵过来了,所有的人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担忧着皇帝的安危,因为皇上的安危关乎着他们的脑袋。

淑妃则脸苍白入蜡,几乎快要昏厥过去,凤瑭瑶紧紧地挽着她的手,她们母女一向规矩懂事,而如今这么大事却和她们有关。

眼见周成帝从姜克己背上下来,冯德贵指挥着几名太监将他抬上轿撵,他浑身湿透了,龙袍紧贴在身上,头上的金冠已经掉了,头发散开,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而更令众人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的是——

周成帝的额头大约是被船上的什么东西撞破了,撞出一个两根手指粗的伤口来,那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满脸的血,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被呛了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样子看起来十分惊心。

他的左小腿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自觉地抖动着。

糟糕!皇上受伤了!

淑妃脚一软,眼前一黑,若不是凤瑭瑶及时扶住,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了,心口紧紧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快,护送皇上回御清宫,传太医!快!”冯德贵尖细的声音都吓得变了调。

“是!”众人抬起轿撵匆匆地往御清宫的方向走去,整个皇宫霎时间被笼罩在一片乌云当中。

“皇上!皇上!”淑妃一路踉踉跄跄地跟在轿撵旁边,狼狈地跟着往御清宫跑。

是她特意安排了这个游湖的计划,可却突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皇上和太后追究起来,她脱不了干系!而如果皇上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恐怕要功亏一篑了!

她不敢往下想,只能祈祷皇帝平安无事,到时候,她的罪责不至于那么大。

“父皇,父皇,你没事。”凤瑭瑶也吓得一脸苍白,一边喊着父皇,一边噗噗地落泪,她从淑妃紧张的神情里看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这一边,在凤云峥的保护下,连似月也终于上了岸,她浑身都湿透了,裙衫紧贴着身子,初见凹凸的曲线毕露,凤云峥眼神一闪,别过脸去,脸颊有些发红,连似月则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身子。

岸边候着的两个宫女快步走了过来,向凤云峥行了礼,然后跪在地上,用披风将连似月包住了,道:

“大小姐,我们是仪秀宫的,淑妃和公主去御清宫陪皇上了,奴婢们先扶您去仪秀宫。”

连似月点头,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说话哆哆嗦嗦地,紧紧抓着一个宫女的手,“好,好……”模样儿和船上那个冷静的她判若两人。

两个宫女一人一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她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来,向着凤云峥双膝跪地,感激涕零地道,“多,多,多谢九殿下出手……出手相助。”

“无碍,先去仪秀宫,本王要去御清宫看父皇了。”凤云峥也默契地说道,又对两名宫女吩咐,“这是连相的女儿,淑妃娘娘请来的贵客,你们好生看着。”

“是,九殿下。”两名宫女搀扶着她往仪秀宫走去,而她的身子重重地靠在宫女的身上,一副虚软无力,几近昏厥的模样。

凤云峥看着他的背影,而后转身,匆匆往御清宫去了。

此时此刻,御清宫如临大敌,气氛紧张地凝固了。

听闻皇上受伤的事,良贵妃,徐贤妃,冯德妃以及其他妃嫔全都匆匆赶来了,众人在御清宫外跪了一地,拧紧了手中的帕子,各有所思。

太医匆匆进去,围在皇帝的龙床旁边,宫女太监们手中端着装热水的盆进进出出,没有人知道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但是众人都紧闭着嘴巴,不敢说话。

而那连淑妃则跪在另外一边,浑身瑟瑟发抖,凤瑭瑶脸苍白,紧紧握着淑妃的手,一直不停地流眼泪。

良贵妃悄悄回头,一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凤云峥从后面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她的身旁,浑身湿漉漉地跪下了。

“峥儿……”她低声唤道。

凤云峥微微朝她摇了摇头。

殿内。

贴身的奴才已经为周成帝将湿透的龙袍换了,此刻,他正躺在龙床上,紧咬着牙关,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心里的一股火焰似乎就要燃烧起来,他左边小腿不时传来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太医正在埋头清理上面的血迹,这地方不知道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到了,破了好大一块皮肉,肿的比右小腿几乎大了一半。

“太医,朕哪些地方受了伤!”周成帝疼的满头大汗,低吼道。

太医战战兢兢地替他坐着检查,哆哆嗦嗦地道,“皇,皇上的额头被利器所伤,破了一个洞,需要涂药,再用白纱布包扎起来,近日内不得碰水,一天换药两次,约半个月能够康复。”

“皇上的左小腿胫骨……胫骨断裂,需要静养数月……”另一个负责检查小腿的太医,频频抬手擦着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液,战战兢兢地说道。

“……”周成帝听了,紧紧握着身下的床单,“朕年轻的时候御驾亲征,都没受过这样的重伤,如今竟受了这样的伤!”

他此话一出,殿内的人立即跪下,匍匐在地,纷纷请罪,周成帝紧闭着嘴唇,眉头皱紧了,威严的气息令人大气也不敢喘。

“皇,皇上,依卑职分析伤口,皇上小腿是被床上的硬物强行压断的,卑职等人一定用尽全力,替皇上治好腿伤。”其中一名太医瑟缩着道。

接着,奴才们在太医的指挥下,替周成帝包扎好了头部,又在腿上涂了药膏,用木板固定好了,再用纱布小心翼翼地包扎好。

“这些日子,请皇上不要下地行走,否则会伤了骨头的。”太医有些诚惶诚恐地交代道。

“扶朕起来。”周成帝冷下一张脸,命令道。

“皇上小心。”冯德贵连忙弓着腰过去,将周成帝从床上搀扶起来,背靠着床。

“太后娘娘驾到。”这时候,殿外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

紧接着,便见身穿石青缎大袖正服的太后在嬷嬷地搀扶下,匆匆走了进来,一脸的担忧和后怕的神。

众人再次全体跪下,拜见太后。

太后则快步走到周成帝的床前,一眼他头上,脚上都受了重伤的样子,顿时觉得一阵心惊肉跳的,忙问道:

“皇帝,你可还好?太医,皇上现在如何?”

太医忙跪下说了周成帝现在的情况。

“母后,您不是正在休养吗?怎么也过来了。”皇帝眼神微怒,看向冯德贵,“你们谁把朕受伤的事告诉太后的!”周成帝是个大孝子,十分体贴太后。

“我的儿,你都受了这样重的伤,哀家怎么能不过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堂的皇帝怎么会在宫里受伤?”“”,。

第三九五章 迷雾重重

第三九五章 迷雾重重

“冯德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给哀家说说,哀家的心里实在不安。”太后心疼皇帝受伤,威严的声音里透着责备。

“启禀太后娘娘,皇,皇上在雀湖乘船游览,船,船翻了,皇上不慎,掉入湖中,被船压住了身子,所以才受此重伤……”冯德贵跪在地上,紧张地说道,浑身瑟瑟发抖。

“什么……”太后听的一阵心惊肉跳,脸一白,看向周成帝,道,“这好端端的,船怎么会翻?皇帝,此事必不简单,势必要好好调查一番。”

周成帝头和腿都很疼,特别是小腿疼的直发抖。

他也觉得此事蹊跷,这艘船是工部特意打造,工艺精良,一直在雀湖上,偶有乘坐,却从未发生过漏水的事,今天怎么会突然漏水呢?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姜克己!”皇帝眉心一凝,唤道。

姜克己手里拿着一块木板,从殿外走进来,单膝跪下,道,“启禀太后娘娘,启禀皇上,卑职已经命人将船从湖里打捞上来仔细检查过了,检查后发现船的后尾舱有六个孔,水应该是从这六个孔里漏进来的。”

“什么?船尾舱有漏洞?”周成帝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

“皇上,末将已经命人将那块木板拆卸下来,请皇上过目。”姜克己将身旁的木板拿起来,冯德贵连忙快步过来,双手将木板拿到太后和皇帝的面前,两母子一看,果然,上面有六个洞,看起来是被利器凿出来的。

“皇帝,这是有人刻意为之,这是要谋害你啊。”太后面一紧,沉声道。

周成帝因为失血而显得有几分苍白的脸更加难看,他顿时感觉四周充满了阴谋和算计,而谋害他的人恰好藏在其中,这人想要他的命。

他脸一沉,冷冷地用力将木板掷在地上,道,“在朕的宫里,竟有人胆敢行谋害之事。来人,将今天的相关人等全数带进御清宫来!朕要和太后共同审理此事,再传刑部张迎之!”

“是!”姜克己前去,很快连淑妃,十三公主,九殿下凤云峥,船夫等人都走了进来,齐齐跪在大殿之上,不一会,刑部张迎之也来了。

连淑妃一见皇帝的头上,腿上都受了伤,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跪在地上,哭着道,“皇上,是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周成帝看着这个素来温婉柔和,听话明事理的妃子,他眼底带着一层探究和怀疑——

他前两日又在淑妃面前提了连似月几句,淑妃深知他的心意,便安排连似月进宫,又巧妙地安排了这一次游湖,可是偏偏,这游船却出了问题,让他受了两处重伤。

“皇上,臣妾此刻心如刀割,皇上的伤重吗?”淑妃泪眼连连,问道。

十三公主凤瑭瑶一步一步地爬到周成帝的床榻前,眼底含着泪,眼圈泛红,担忧地看着他,问道,“父皇,你疼吗?瑭瑶儿帮你呼呼,呼呼就不会那么疼了。”说着,那眼泪如同晶莹的珍珠滑落,十分心痛父皇的样子。

周成帝低头看着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女儿,她眼底全是赤诚,他的心有些软了,道,“瑭瑶儿,你先起来,不要跪在地上。”

“父皇,瑭瑶儿好担心你啊,父皇一定要好好的。”凤瑭瑶站了起来,倚靠在皇帝的身边,柔声地道。

淑妃见状,心头的一颗石头才放下来一点,皇上还是疼爱瑭瑶儿的。

“淑妃,此事怎会和你有关系,你说给哀家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后看着淑妃,问道。

“是,太后。”连淑妃低下头,她自知不能在众人的面前说皇帝看中了她的侄女连似月,来不及等月儿及笄,于是她就投机取巧,特意悄悄为皇帝安排了这一场游湖,她说道,“瑭瑶儿想念外祖家的表姐,臣妾见两个孩子关系好,便命人接她进宫与瑭瑶儿作伴,一时兴起说到雀湖上游船,中途臣妾和瑭瑶儿内急下了船,留月儿在船中等待,后来皇上恰巧经过上了船,等臣妾返回之时,船,船便翻了,皇上和月儿一起掉下了水。太后,皇上,臣妾……臣妾也不知道船上怎么会有漏洞,此事,此事与臣妾无关,臣妾绝不会谋害皇上的,请皇上明察。”

太后那犀利如刀的目光看着淑妃,她也听皇帝说过有意招连相家的嫡女入宫的事,这游湖与皇帝偶遇分明是淑妃自己安排用来讨好皇帝的手段,还说什么是要让两个孩子作伴。

太后那也是后宫中一路争斗,浮浮沉沉,手中沾染了无数的鲜血,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的,淑妃心里的小九九她岂会看不出来?

她冷哼一声,道,“淑妃,你贵为四妃,为皇上协理后宫,还想着这样下作的手段,哀家对你感到十分失望。”

“太后恕罪,臣妾知罪。”淑妃匍匐在地,她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原本想安排月儿上船讨得皇上欢心,却没想到不但没能成全皇上,皇上还因此受了两处伤,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都洗脱不了她的责任了,只有老老实实地认错的份了。

太后看了一眼座下,目光威严,冷声问道,“那连似月人呢,怎么不见?”

“太后,皇上,连家大小姐来了!”正在这时候,殿外响起一个声音,只见那连似月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缓慢地走了进来。

连似月微低着头,看起来有几分无力,因为受了惊吓,所以脸稍显苍白,她一步一步走进殿内,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凤云峥的身上,又淡淡地收了回来。

再看到皇帝身上的伤,她唇角冰冷的笑意,转瞬即逝——

若不是考虑到眼下的实际情况,就凭这老东西对她起心,这么恶心地令她反胃,她今天就要想办法让他淹死了!

她一直走到殿中,双膝跪下,道,“臣女拜见太后,皇上,咳咳……”她说完,便用力地咳嗽了两声,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太后探寻的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身上,忽而,目光一愣,厉声质问道,“皇上受了两处重伤,而你却只是呛了几口水,你们都在船上,你是个弱女子,而皇上乃男儿之躯,按理说你受的伤应该更重,为何受重伤的却是皇上。”

凤云峥心头微紧,拳头慢慢握住,太后这意思是父皇不能受伤,月儿伤多重都没关系!

连似月再咳嗽了两声,说道,“臣女回想,当时船还没有翻,臣女就失足落到了水中,而皇上是随着船一块倒入水中的,皇上因此被船上的器物砸伤了,臣女侥幸逃过一劫。”

太后看向皇帝,问道,“皇帝,是如此吗?”

周成帝慢慢地抬起眼皮,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身上,缓缓地探寻着,脑海中回想着和她在船上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船夫,你说。”皇帝眼眸突然一沉,问那浑身湿透的船夫。

船夫吓了一跳,一番回想后,一点也不敢说偏了,战战兢兢地道,“回,回皇上,当时船还未翻,只是进了很多水,连大小姐很害怕,匆匆忙忙从船舱里跑出来,要和奴才一块划桨,结果船当时连续摇晃,她没有站稳,从船上掉进了水里。”

“如果是这样,那皇帝你的伤比连家丫头的伤重一些,也说得过去。”太后点了点头,对周成帝道。

“谢太后明鉴。”连似月忙将额头贴在地面上,感激涕零地道。

“淑妃,船是你安排的,你有什么要解释的,若解释不通,那这翻船之过就要由你来承担了,毕竟这船舱上的漏洞是有人蓄意为之。”皇帝看向连淑妃,目光冷峻地道。

“淑妃,你中途和瑭瑶儿一块下船,是因为早就知道船舱有洞会进水翻倒,所以故意避开。”太后也咄咄逼人问道。

凤瑭瑶一惊,慌忙跪下,“父皇,母妃爱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此等杀头大罪的事,请父皇明鉴。”

连淑妃脸发白,急急忙忙地道,“皇上今日受伤,臣妾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妾愿一力承当。可是,可是皇上,这船尾舱被凿出洞的事,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啊,皇上。”

连似月跪在一旁,用帕子掩嘴轻轻咳嗽着,冷眼看着自己的姑母急于辩解的样子,心中冷笑——

姑母,是你太看轻侄女了,我连似月岂是给你们母女铺路的工具?既然你要利用我,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皇上,皇上,臣妾只有瑭瑶儿这一个女儿,皇上就是臣妾的天,臣妾的荣华富贵全是皇上给的,臣妾绝没有理由去害皇上啊。”连淑妃继续急着为自己辩解,她这话的意思是,她并没有儿子,谈不上争夺皇位,便没有理由去害皇帝。

御清宫内,顿时一片寂然,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众人绷紧了身子,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等着太后和皇上下结论。

“父皇,淑妃所言有理,害父皇的人不是她。儿臣刚才已经私下调查过了,此事另有隐情。”就着这时候,大殿内突然想起另一个声音,众人回头一看——

只见四殿下凤千越走了进来,他一袭玄紫锦袍,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脸上,唇角带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第三九六章 十足把握

第三九六章 十足把握

连似月微微低头,那冷峻的目光却迎视着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谁也没有退让,互相传递着烈烈杀气,都有种一种要将对方置之死地的狠绝!

他们是逃不开的宿敌,从前世到今生,此生相遇只为杀的天昏地暗,血肉模糊!

连似月暗道,原来她刚才在船上的时候没有看走眼,那个站在树后面露出一角鞋面的人果真是凤千越,这么看来,他见证了整个沉船和翻船的过程了?

此刻前来,是要揭露她的?

若是一般人,断然不能因为鞋面的一角就认出那人是凤千越来,但是她是连似月啊,凤千越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他的呼吸,他的一切她都是那么熟悉,何况是鞋面呢。

呵呵,她唇角微扬,一丝浅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浮上脸颊,看来,又有一场与凤千越的恶战要展开了。

她目光不由地悄悄看向凤云峥,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虽然退回了披风和金簪,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已经习惯将目光看向他,仿佛能从那温润的目光中寻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凤云峥一如既往地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一丝笑意,这笑意传递一种温暖和鼓励。

凤千越没有错过这两人之间的对视,他们之间这种彼此信赖的目光,那种不需言语的默契感,让他的心里涌起一阵浓浓的不悦,他更加确定了今日的目的——

毁了连似月!

他收回视线,昂首走进殿内,脸上一副有十足把握的模样,在连似月的身旁跪下,道,“拜见太后,父皇。”

“越儿,你刚才说此事另有隐情?”太后问道。

“难道你查到了什么?”皇帝也问道,自从萧山写大不敬文章之后,周成帝已经冷落四子许久,不但将其降为郡王,朝中事务也收回诸多权利,只管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凤千越送上的万言忏悔书,他也只粗略看了两页,便丢在了角落。

“父皇,也是凑巧,儿臣刚刚前去政事堂,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刚好看到淑妃娘娘,十三妹妹和连家大小姐一起上了游船。

再从从政事堂办完事后便看到姜首领背着父皇从湖里上来,从知道父皇的游船翻了,出了事,受了伤。

儿臣实在觉得事太过蹊跷,好好的船怎么会翻呢?于是刚才在湖边留心观察了一番,再捋了一遍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线索,透过这些线索,儿臣锁定了谋害父皇的人。”

“即刻说来予朕和太后听听。”周成帝一听,忙道。

其余人听凤千越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也都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那淑妃和凤瑭瑶则紧紧靠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凤千越,目光里既期待,又害怕!

“是,父皇请听儿臣细细道来。”凤千越弯腰将地上的船板捡起,指着上面的六个洞,道,“从时间轴上来分析,这六个洞并不是在父皇上船之前凿出来的,而是在上船之后凿出来的。”

“哦?此话怎讲?”太后拧紧了帕子,问道。

往往事情却接近真相,就越令人紧张,此刻,御清宫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凤千越手中的木板。

“孙儿正要说这点。我看到淑妃娘娘,十三妹妹,连似月三人上船的时候是未时三刻13:30——13:45,而船出事的时间则是在申时一刻15:00—15:15,我刚刚在殿外听到淑妃娘娘说,她和十三妹妹是在未时四刻14:00—14:15下的船,而父皇上船的时间儿臣找冯德贵问过了,是未时五刻14:30—14:45。

也就是说,从淑妃离开,到父皇上船期间,连似月在船上独处了两刻钟,期间游船黯然无恙,而从父皇上船,到船翻倒,期间所用的时间也不过是两刻钟多一点。

这足以说明,游船上的洞不是在淑妃三人上船之前就有的,而不是在淑妃娘娘和十三妹妹在船上之后就有的,而是在她们下船之后才有的。

淑妃和十三妹妹下船之后,船上就只剩下船夫和连似月两个人了,这两个人中间有一个人必定是将船凿出这六个洞的人。”

凤千越用事实和数据分析此事,说的有理有据,不禁令众人纷纷佩服地点头,连太后认认真真地听完后也点头说道,“皇帝,这个分析实在是面面俱到,且分析地十分在理。”

淑妃听完凤千越的这一番话,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她突然想到剩下的两个人,心头猛地一跳,看向连似月。

皇帝则抿着唇,没有说话,他脸越发沉重,目光看凤千越,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凤千越目光看向连似月,眼神慢慢地变得昏暗,阴沉,仿佛地狱的恶魔,打算将面前的人儿一口吞掉!

而连似月并无惊慌,只是像往常一样,用那种冰冷的,嘲讽的,看不起的目光淡淡地看着凤千越。

两人之间在做出一番誓死地较量!

不得不说,凤千越是个极其细致耐心的人,他能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从而寻找出对自己有用的线索,前一世也是如此,有时候细心到令人害怕。

凤千越眉心微皱,收回目光说道,“船夫已经负责划桨两年,只是个小小的奴才,又是直属御清宫的人,期间从未出过问题,所以可以直接排除他的嫌疑。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凤千越的手指指向连似月,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船板上的洞是连似月凿的,她在淑妃和十三妹妹下船后用刀具或者其他利器凿了六个洞,她才是此次谋害父皇的真凶。”

他看着连似月,手指有些发抖,狠绝的目光中却又流露出一丝落寞,多难得的女孩儿,如果和他并肩,一起成就霸业该有多好,我其实并不想送你上路啊,连似月!

他眼中缓缓浮现一层雾气,慢慢地收回颤抖的手指,放回身侧。

凤千越此番结论一出,顿时所有的人都猛地看向了连似月,看向这个此刻苍白而虚弱的姑娘,眼神中流露出震惊的目光——“”,。

第三九七章 认定凶手

第三九七章 认定凶手

这人可是连相府的大嫡女,是京都贵女圈里赫赫有名的人,也是安国公主喜爱有加的人,安国公主还曾在公开场合数次夸赞她,而今她居然敢谋害皇上,怎么会这样?

“四哥哥,月儿表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是不是弄错了?”凤瑭瑶惊讶地问。

但是,他的证据这么确凿,听起来似乎根本无法推翻,无法反驳,这连似月势必坐实了谋害皇上的罪名。

而淑妃则差点晕倒了过去,但是一想,她现在和月儿是一条船上的人,月儿若真坐实了谋害皇上的罪名,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她和瑭瑶儿也脱不了干系,她拉住连似月的袖子,低声问道:

“月儿,你快解释啊。”

太后眉心紧皱,紧紧盯着这个身子看起来还有几分虚弱的姑娘,问道,“连似月,千越所言合情合理,你要怎么解释?”

皇帝那如同利器般的目光看向连似月,透着威严的眼睛微微眯起,溢出一丝危险的光芒,心里暗想道:

——连似月是为了拒绝圣意,从而铤而走险?

小腿上的疼痛提醒他,作为君王的尊严不容挑衅,今日势必要有人为他今天受的伤付出代价,否则他身为帝王的颜面何存。

凤云峥透过人群,冷峻深沉的目光落在周成帝的身上——

连似月眨了眨泛着雾气的星眸,道,“太后娘娘,皇上明鉴,臣女绝无谋害圣上之心,也无谋害圣上之实啊。”因为呛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虚弱,但语气却异常的坚定,“皇上可还记得,臣女在第一时间发现船舱进水后就立刻告诉了您,接着又马上跑到船外和船夫一起呼救,如果臣女真的有心谋害皇上,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咳咳咳……”说完,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似的,捂着嘴唇,用力地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显得有几分泛红,谁也无法察觉她眼角那一丝冰冷彻骨的寒意。

周成帝微怔,他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确实如她所说,她当时表现的十分惊慌,还急着跑到外面呼救,那着急害怕的模样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很自然的反应。

淑妃也急忙说道,“皇上,月儿所言十分在理,连家列祖列宗深受皇恩,享受着荣华富贵,实在没有道理害皇上啊。”

“也许是她为了掩人耳目,于是刻意为之。”凤千越冷眼看着连似月装作柔弱的样子,声音有些冰冷地说道。

连似月的脸上即刻浮现出一抹悲切的神情,痛心地看着凤千越,抽抽搭搭地流下两行眼泪,道——

“不知道我究竟哪里得罪过四殿下,以至于殿下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于我,明明,明明我是和皇上一同掉入湖中的,我也是受伤害的人,四殿下不去追究真正的原因,却紧紧抓住我不放……”

凤千越目光一冷,不悦地道,“连似月,休要胡说,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何来故意陷害之说?本王不过不想父皇被蒙蔽,所以才暗中调查了真相,现在将我所知道的真相告诉父皇,请父皇定夺。”

呵呵呵!

好一个无冤无仇!

凤千越,你说的真的好轻松啊!

连似月看向太后和皇帝,道,“太后,皇上,诸位,四殿下的分析突然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仔细想想其实漏洞百出。

首先,方才因为淑妃娘娘和十三公主先下了船,船上就臣女和皇上两人,若皇上出事,臣女必定脱不了干系,谋害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臣女胆子小,惜命,可不敢做这样的事。

我父亲连延庆乃堂堂一朝宰相,我姑母是皇上宠妃,我二叔官至侍郎,我四叔替皇上驻守边关,我们连氏一门深受皇恩荣宠,臣女着实没有任何冒着杀头大罪谋害皇上的理由啊,太后和皇上给我做主啊。”

太后听罢,点头,道,“皇帝,这连似月所说确有几分道理。”

“连似月,那你要如何解释本王以上的分析?”凤千越再问道,饶是连似月如何挣扎,只要他抓住这个时间点不妨,她就没有办法脱身。

连似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沉的失望,道,“四殿下口口声声说,船板上的六个洞是我用刀具或是其他利器凿出来的,那么我想请问殿下,您所说的刀具和利器呢?”

“你不会那么蠢,将工具留在身上,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在凿完六个洞后,就将工具投入湖里了。”凤千越定定地看着连似月,他此次如此淡定,是因为他在岸上的时候亲眼看到她将刀具悄悄扔进了雀湖里面。

终于说到这里来了,这是凤千越最期待的一步,连似月突然显得很激动,她猛地站了起来,脸涨红了,脸上仿佛闪过一抹慌张的神,道,“四殿下,你,你休要含血喷人,你是不是要我以死明志?”

“连似月,你紧张什么,本王只想捉拿谋害父皇的真凶,父皇面前,皇宫内苑,决不许任何人作乱!”凤千越紧盯着连似月,呵斥道。

“我,我没有紧张,因为我根本没有这么做。”连似月急着反驳道。

“扑通……”这时候,刚才搀扶着连似月进来的其中一个宫女突然跪到在地上,“皇上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淑妃见了,道,“大胆慧芝,你这是为何?太后和皇上在此,岂容你放肆!”

但那慧芝却没有听淑妃的话,而是趴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着道,“奴婢罪该万死,刚刚在岸上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连大小姐将,将一把匕首丢进了湖里,奴婢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现在奴婢听了四殿下所说的,才明白怎么回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慧芝说着,呜咽着哭起来,连似月静静地看着她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不动声,慧芝目光闪烁了一下,避开了连似月的注视。

“什么?”淑妃一惊,“慧芝,兹事体大,你万不可乱说,这是杀头的大罪!”

慧芝哭着道,“娘娘,正因兹事体大,奴婢绝才不敢乱说。”

现在,又出来一个淑妃身边的宫女来指证连似月,那么,她几乎被认定了就是凶手。“”,。

第三九八章 沉湖附近

第三九八章 沉湖附近

“你,你……”连似月苍白着脸指着这慧芝,“难怪,难怪你刚才在仪秀宫一直对我躲躲闪闪的,不敢看我,原来,原来你……打定了主意要诬陷我,你说,是谁指使你的?”

慧芝忙连连向连似月磕头,道,“大小姐,奴婢,奴婢不是要诬陷您,奴婢刚才不敢靠近您是因为害怕,现在说出来,是……是不敢欺瞒皇上和太后娘娘。”

“呵……”凤千越冷冷地笑了一声,睥睨了连似月一眼,道,“我用时间推算,证据确凿,你说我诬陷你,现在这宫女说亲眼看到你将匕首扔进湖中,你又说是诬陷你,敢情,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诬陷你。”

“四殿下,你……”连似月一副被堵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凤千越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却感到十分的惬意,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占尽了上风,屡屡令他受挫,今日终于让他抓到把柄,她也体会到被人捏住咽喉的感觉了!

他看向周成帝,道,“父皇,不管有没有合理的理由,也许连似月心里有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理由,但是种种迹象显示,此事必定为她所为。”

“皇帝,事已至此,可以下定论了。”太后眉心紧皱,脸严肃,道。

周成帝望着连似月,“也许连似月心里有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理由”,他的脑海中回想着凤千越说的这句话,这个理由便是:她不愿入宫!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要留着她了!

凤千越看着周成帝脸上表情的变化,他知道他的父皇此时此刻在想什么,这句“连似月心里有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理由”,是他故意说的,他近日刚刚得知周成帝原本有意找连似月入宫的事,虽然他对此事也相当震惊,但还是特意对疑心病很重的他说出这句话。

“皇上,这全都是四殿下的猜测而已,这宫女站在岸边,离沉船有一段位置,也许,也许她看花了眼呢?”连似月眼见自己要被定罪,仿佛十分着急,害怕。

“如果你实在不死心,那不如下湖打捞一番,只要匕首在雀湖里,便能找得到。”凤千越终于说到最重要的一点了!

他亲眼看到她将匕首沉入湖底,只不过不好亲口说出来,这才安排了慧芝这个宫女,慧芝也很早以前就是他留在淑妃身边的眼线,皇帝有意连似月也是慧芝传达给他的消息。

“父皇……”这时候,另一道清郎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一看,是九王凤云峥站了起来,和四王凤千越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不一样,九王浑身湿透,平日里墨玉般的飘逸头发黏在脸侧,手背上还有刮伤的痕迹,显然是刚才下湖救人受了伤所致。

连似月太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又很快就分开了。

“云峥,你刚才也下雀湖了?”周成帝问道,方才太过惊慌,场面又混乱,他倒不记得凤云峥也下了湖,但是记得他从湖里上岸后,峥儿一直跟着到了御清宫。

“是,儿臣下湖救了连相的女儿。”凤云峥大大方方地说道,没有任何遮掩,显得十分坦荡。

皇帝看向姜克己,姜克己微微一愣一下,颔首,道,“皇上,是末将的疏忽,只顾着救皇上,忘了连大小姐了,九王比末将后下湖,想来是看大小姐无人搭救,所以伸以援手……”

“嗯。”皇帝点头,问凤云峥,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儿臣也很想知道谋害父皇的真凶是谁,所以请容儿臣再说两句。”凤云峥道。

“你说。”皇帝准许了。

“四王兄,如何?”凤云峥在看向凤千越,那目光淡淡地落在也的身上,道。

“父皇都同意了,九皇弟审问便是。”凤千越心中冷嘲一声,这次,看你要如何救连似月!

凤云峥转身,看着那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宫女慧芝,问道,“本王再问你,你确定你亲眼看到了连似月将匕首之类的工具丢进湖里吗?”

他的目光看起来很柔和,眼角甚至有一丝亲和,但是慧芝却从这目光里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迫,她突然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道,“是,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那她将匕首丢在了哪个位置?你应该也记得很清楚。”凤云峥再问。

“记,记得。”慧芝的目光有些闪烁,道。

“在什么位置?”凤云峥不容她回避,往前一步,问道。

“是,是顺着船边丢下去的,当时,大小姐的动作很快,随手沉入雀湖了。”慧芝想了想,说道。

“你向着太后和皇上,把你这番话再仔仔细细地说一遍。”凤云峥命令道。

“九殿下……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的看到了……”慧芝用力地磕了个头,说道,凤云峥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她终于面向太后和皇帝,道:

“太后娘娘,皇上,我看到连家大小姐将匕首丢在了船的附近了。”

凤云峥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再看向凤千越,道:“四王兄,依据这名宫女所说,这雀湖并不深,匕首又是重物,不会漂浮,那么掉下去的话,就应该直接在沉船的附近了,是不是?”凤云峥突然转身,看向凤千越,问道。

凤千越眸中带着一丝深沉,道,“是这样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建议下湖找匕首。”

“父皇,四王兄分析十分有理,儿臣也很赞同他的看法,那就请父皇派姜克己和冯公公前往雀湖,在船的附近进行打捞,如果如四王兄和此宫女所说,那就一定找得到匕首。”凤云峥即刻请示建议道。

皇帝眸间一沉,命令道,“姜克己,冯德贵,立即派人马下湖寻找匕首,再传令下去,所有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雀湖,否则格杀勿论!”

“是!末将奴才遵命!”

很快,姜克己便率领上百人的侍卫队,与冯德贵一起,其余人等则留在御清宫,静等消息。

太医忙躬身走到皇帝的身边,将熬好的中药端了过来,跪在榻前,道,“皇上,药已经熬制好了,请您趁热喝。”“”,。

第三九九章 好吃的饼

第三九九章 好吃的饼

“嗯。”周成帝应道,一时之间,整个殿内,众人屏息,鸦雀无声,只有皇帝喝药和勺子偶尔碰撞碗壁的声音。

宫女慧芝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紧张地手脚发抖,不敢抬眸,连淑妃暗中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心中暗骂道,这蹄子莫非疯了不成,此事与仪秀宫有关,她咬住嘴不要说话就是,谁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宫女,可偏偏这么多嘴,给她制造麻烦。

淑妃这么想的时候,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慧芝是凤千越很久以前就安排在她身边的人。

时间,慢慢地流逝,众人的心浮在了半空中,紧张地等待着搜寻结果。



此刻,长春宫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这里的人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母后,母后……”十一公主轻轻唤了两声,但皇后依旧沉睡着没有睁开眼皮来,她便小心翼翼地替她掩好被子,然后关上门,慢慢地轻轻地走了出来。

站在门口,看一眼这寂寥的宫殿,她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深深的孤独感。

她和母后两人住在长春宫,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宫女和嬷嬷,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来做,而母后被打入冷宫后,就越来越不爱说话了,除了偶尔喊一两声废太子的名字,之后便是依靠在床边沉默,十一公主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她也毫不知情,整个长春宫好似一座鼓捣。

不过,好在还有她的小鹿。

想到小鹿,她又笑了,如今,小鹿已经长高了许多,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它像是懂得十一公似的,见到她过来,便将头靠过来,在她的身上轻轻地蹭着。

十一公主折了两根新鲜地树枝,放到它的嘴巴旁,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背,柔声地说道,“好在还有你在呢,吃,吃,多吃点,长高一点,长壮一点,千万不要生病。”

小鹿吃的很欢快,吃完还在她的面前甩了甩头,用头蹭蹭她的肚子。

“呵呵呵……”她咯咯地笑起来。

和小鹿玩了一会,十一公主摸了摸她的头,小声地说道:

“去,去休息会,我也累了。”

小鹿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朝她扭一扭屁股,摆一摆身子,然后钻进它的房子里去了。

十一公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长春宫门口,背靠着门坐下,那日光照耀在她的身上。

这样重复而无望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她用那皲裂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只好一半的双鱼玉佩,放在掌心轻轻地抚摸着,细细地看着——

“啪嗒”突然,两颗眼泪从眼眶滑落,掉在了玉佩上。

她一边用衣袖擦着上面的泪珠,一边哽咽着说道:

“连诀,我好想你啊。”她将玉佩抱在怀里,低着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撕心裂肺地疼,但是却不能哭出声音来,因为不能让母后听到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眼睛都哭红肿了,她将玉佩收回怀里,靠在门边闭上眼睛累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她突然问道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香的她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

“哇,真的有饼子,好香啊。”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夹了好多好多肉的饼子放在她脚边,下面垫着一层纸,正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连忙弯腰,将饼子拿了起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顿时闭上了眼睛,一副好享受的模样。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着饼子站了起来,大声问道,“谁?谁给我送饼子了?”

但是,她连问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答,肚子却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肉了,每天好不容易从御膳房要回一些肉食,也总是又老又硬的,她拿回来还要挑选很久,将能吃的下嘴的给母后吃,她自己就吃点馒头,或者在挑出来的肉里面放点热水,喝点“肉汤”。

现在这么一个厚厚的肉饼子放在她的面前,她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好想用力地咬下去!

“知礼!知礼!是你,你知道我最喜欢吃这种肉饼子了。”她抓着饼子,又大声地问道。

“啪嗒”这时候,一粒石头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丢出来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笑了,“真的是知礼,是知礼送过来的。”

她连忙张嘴,用力地咬了一口——

“好好吃,真的好好吃的,这是我吃过最好的饼子,唔……”她高兴极了,一边吃一边高兴地哭。

不远处的角落,萧河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将手里剩下的一颗石子轻丢在了地上。

方才十三公主在他身上闻到的香味,就是这饼子的香味,这是京都最有名的“庆德烧饼”做的,他特意让伙计多放了一半的肉。

他倚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看她大口大口地吃着烧饼,那油从嘴角流出来了也不在乎,抬起袖子就是一抹嘴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是,她只吃了一小半却停了下来,将剩下的包好了,萧河一愣——

不是很喜欢吃吗?怎么不吃了?

十一公主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地道,“这么好吃的饼子,留给母后也吃一点。”

说着,便将饼子包好拿在手里,又放在鼻尖用力地闻了闻,然后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萧河的脸沉了下来,这个傻丫头,那一日在太后寿宴上,皇后明明在利用她,她怎么还……

“小侯爷,小侯爷……”他正想着,这时候,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他连忙闪身,快速地离开了这儿,快步走了过去,沉声问来人,“什么事?”

来人气喘吁吁地道,“出事了,出大事了,皇上受了伤,现在整个雀湖都快被翻过来了!”

“什么?”萧河一听,立即将十一公主的事压在了心里不再去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你和本侯爷说说。”

“是!”

于是,萧河一边往御清宫的方向走,一边听这太监将事情一一道来。

当他进宫雀湖边时,果然看到一众侍卫把守住雀湖,不让人靠近。“”,。

第四OO章 审问慧芝

第四oo章 审问慧芝

姜克己领着侍卫在一条沉船的四周搜索着,太监总管冯德贵则站在岸边,不一会,姜克己走到岸边来,不知道对冯德贵说了些什么,就见冯德贵脸严肃的点头,然后转身,匆匆往御清宫的方向走去。

萧河也转身,从另一条道,迅速到了御清宫,只见,宫殿内跪了好些人,几乎所有的妃嫔都在。

他找了个地方单膝跪下,密切地注意着殿内的情形。

“再继续扩大搜查范围!”不一会,便听到一声威严的命令声,这是皇帝的声音——

接着,便看到冯公公又弓着身急匆匆从殿内跑了出去,继续往雀湖边走去。

大约两刻钟后,冯德贵又匆匆地从雀湖一路往殿内跑去,他一边跑一边抬手擦着额头的汗液,这两旁跪着的人的心又被猛地提了起来。

萧河脑袋飞速地转动着,分析着此刻殿内的形式是对四殿下有利还是无利。

“再扩大搜查范围,继续搜查!”冯德贵进去不久后,再次听到皇上的声音,然后一会便见冯德贵又匆匆地跑了出来,再一次揪着众人的心脏跑回雀湖边。

那后宫几个妃子个个脸苍白,跪到快要昏倒过去了——

“扑通!”只听到猛地一声响,那年纪最长的冯德妃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娘娘!”那身后的宫女和嬷嬷急忙跑了过来,将她扶上轿撵,抬回景德宫去了。

其余的人,个个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喘,频频抬手摸着汗。

同时,殿内的气氛也几乎快要凝固了,流汗的不止殿外不知内情的人,还有凤千越,他的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这些汗珠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颗,袖中的拳头紧握着。

第一次,围着船搜寻,没有找到匕首;

第二次,扩大范围搜寻,还是美找到匕首;

现在已经是第三次搜寻了,而且依照周成帝的命令,范围扩大了两倍,这一次如果再找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亲眼看到连似月将匕首顺着船壁丢下了湖里,怎么会在附近找不到?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连似月,她脸上的神情也仿佛有些紧张,并不像以往给了挖了圈套时那种阴测测的表情,而凤云峥,依旧云淡风轻,十分平静,仿佛此事与他无关,只是静静等待结果而已。

而那慧芝……他看了她一眼,她咬紧了下唇,匍匐跪在地上。

皇帝抿唇坐在龙榻上,太后的脸越发的阴沉。

连淑妃紧紧拉着凤瑭瑶的手,她的内心现在十分紧张。

时间缓慢地流逝,内殿的空气凝固地就快让人呼吸不过来了——

“皇上!”终于,冯德贵第三次小跑着进来,此刻,他浑身都已经被汗湿透了,头上的太监帽子歪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如何?可有找到?”皇帝冷声问道。

冯德贵抬手擦了把汗,道,“回禀皇上,还是没有找到,姜首领还在继续找。”

冯德贵话一出,凤千越的脚步轻微往后踉跄了一步,汗珠从脸颊滑落,他暗暗握紧了双手,怎么会这样?他明明看到连似月将匕首往湖里丢下去的。

连似月没有错过凤千越脸上这么精彩的神情——

呵呵,凤千越以为他自己躲在暗中观察,却没想到她在将计就计,她只是假装做了个将匕首沉入湖底的动作,让他误以为丢了匕首,实际上,那匕首她悄悄收了回来,一直留在她的身上。就在刚才在湖里,趁着混乱的时候,她已经将匕首悄悄交给九殿下,并且说了句凤千越都看到了。

然后,两人合伙一招请君入瓮,引得凤千越跳进陷阱里。

跪在地上的慧芝,已经开始落泪,紧张地快要昏过去了一般。

“父皇,雀湖的水流动十分缓慢,若没有分时,几乎是禁止的,而匕首或者刀具是铁制品,沉入湖底本来就难以流动,何况是在雀湖,水也不太深,便没有流动的可能性,况且,已经搜了那么远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依儿臣之间,四王兄也许是看走了眼了。”凤云峥微微颔首,对皇帝说道。

“皇上,臣女没有要谋害皇上,根本就没有匕首,也没有其他什么刀具,皇上,四殿下就是陷害我的。”连似月适时地“激动”地说道。

“皇帝,你怎么看?”太后也有些糊涂了,她问周成帝,道。

周成帝看向凤千越,凤千越心头一颤,忙双膝跪下,低头,道,“父皇,儿臣没有要陷害谁,只是依据当时的时间,和与此事有关的人进行合理的推测,帮助父皇找出真凶,请父皇明鉴。”

而这时候,那慧芝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这个宫女叫什么名字来着?”太后开口问道。

“奴婢,慧,慧芝……”慧芝结结巴巴回答道。

“你方才对哀家和皇上信誓旦旦地说你看到连似月将匕首扔进了湖里,是不是?”太后问道。

“是,奴婢,奴婢是这么说的。”慧芝用力地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道,“只是,只是也许奴婢……看走眼了。”

“大胆!竟敢在哀家和皇上的面前胡言乱语,这是欺君的大罪。”突然,太后脸一沉,一声厉喝,顿时整个大殿内跟着抖了三抖,所有人等,立即全都跪了下来。

“太,太后娘娘……是,是,奴婢是这么说了。”慧芝连连磕头,脸苍白。

而淑妃则拧紧了帕子,脑海中这慧芝是她仪秀宫的人,怎么都和她脱不了干系,她怕是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现在万分懊恼欺骗和算计连似月,这是不是老天爷对她的报复?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摆脱慧芝是她指使的嫌疑,她正对慧芝说道,“慧芝,太后娘娘问你话,你还不快点老老实实地回答?你方才说看到月儿丢了匕首,现在又说可能看走了眼,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本宫的人,但是本宫从未指使过你什么。”

慧芝依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慧芝,母妃问你话,你怎么不说?此事事关重大,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快说。”凤瑭瑶也急了,这慧芝原本是所有宫女中与她很亲近的那一个。“”,。

第四O一章 宫闱丑事

第四o一章 宫闱丑事

“奴婢,奴婢……”慧芝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十三公主一眼,又立即低头下去,“奴婢对不起娘娘和公主。”

“来人!”皇帝已经没了耐性,冷声命令道,“上拶刑!夹手指”

“是。”不一会,两个满脸横肉的粗壮的嬷嬷手中拿着一个拶走了过来,这两人是专门负责后宫行刑的嬷嬷。

凤千越见慧芝脸上闪过的害怕的模样,眼底流露出一丝阴狠和无情,他有把握慧芝不会出卖他,所以,慧芝,无论你多大的痛苦,你都承受,为本王来承受。

“不,不要,不要……”慧芝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两个嬷嬷用起这拶型十分的熟练,几下就将她的手夹在了里面。

“用刑!”其中一个嬷嬷一声令下,猛地用力一夹——

“啊!”慧芝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仰起头,嘴唇失去了血,凤瑭瑶吓得钻进了淑妃的怀里,不敢看这残酷的画面。

这惨叫声从殿内传到殿外,殿外众人的心顿时被拎到了半空中,而萧河的心也跟着猛地一颤——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难道是连似月在被用刑吗?他紧抿着唇,侧耳倾听!

“再用刑!”那嬷嬷再一声令下,这一次,她们手下的力气更大,而且连续不间断地夹了四次,众人几乎听到了骨头和血肉一并被生生挤碎的声音!

“啊!”慧芝再次发出更尖锐的惨叫声,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双手像是断了一样耷拉着,手却不断地抖动着,那鲜血顺着落下来,染红了地面。

“说!为何要对哀家和皇上撒谎?”太后再问道。

“奴婢……奴婢……”慧芝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脸嘴苍白,大颗大颗地汗液落下,她就快死去了一样。

“快说,慧芝!”连淑妃也厉声地催促道。

这时候,两个嬷嬷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将地上的一个罐子打开,泼在了慧芝被夹的血肉模糊的手上,这罐子里面放的用辣椒,盐,油等搅拌在一起的汁水。

“啊!”近乎昏死过去的她,突然感到手指一阵尖锐的刺疼,疼的整个身体开始痉挛,疼的令人失去了意志,“受,受不了,四殿下,奴婢不行,救命,四殿下……”

这时候,慧芝突然开始呼唤凤千越,凤千越心头猛地一颤,握紧了拳头。

“四殿下,奴婢撑不住了,是四殿下,是四殿下让奴婢这么做的。”慧芝举着双手,手不正常地抖动,整个人痉挛的几乎缩成了一团,费劲力气喊了一句。

什么?

太后和皇帝两人猛地瞪眼看向凤千越——

凤千越撩起袍子,跪下,道,“皇祖母,父皇明鉴,我与淑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并无相识,她是疼疯了,所以说胡话。”

“不,不……四殿下,我是四殿下的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都是四殿下让奴婢这么说的……”慧芝眼前一黑,终于疼的昏死了过去。

淑妃大吃一惊,慧芝在她身边好些年了,居然是四殿下的人?而她却毫无察觉。

眼见皇帝的脸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可怕。

凤千越猛地扭头,看向连似月,他蓦然间发现,她脸上原本的害怕,惶恐,忧虑都已经从眼睛里消失了,那眼底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漠和嘲讽,唇角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而凤云峥,他站在连似月的身后,他们看起来就是一边的,他们正合力地击打他!

凤千越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人,摇头,再次坚定地道,“儿臣不认识她,她在故意诬赖儿臣。”

而连淑妃万万不愿意慧芝与自己扯上关系,她逮住机会,道,“皇上,臣妾终于明白这慧芝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站出来诬陷月儿了,臣妾宫里的人个个安守本分,从不出头,依照臣妾对慧芝这么些年的了解,她胆小谨慎,又怕事,今天这样,原来是受了人指使,而且,她刚才还说,她……她是四殿下的人,难道说,这些年,她都在替四殿下监视臣妾吗?”

“淑妃娘娘!”凤千越冷声道,“休得胡言乱语,污蔑本王。”

“姑母,慧芝在仪秀宫多年,如果她和四殿下有瓜葛,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月儿恳求姑母调查慧芝的住处,搜她的身。”这时候,连似月适时在一旁说道。

“皇上……”淑妃哀求的目光看向皇帝。

“搜。”皇帝下了准令。

“是。”搜查分两边进行,一边由姜克己率人去搜索慧芝的住处,两个嬷嬷则搜慧芝的身体,搜了一阵后,其中一个嬷嬷从慧芝的身上取出了一块玉,双手奉送到周成帝的面前。

皇帝接过玉佩一看,顿时脸变了,勃然大怒,将玉佩摔在凤千越的身上,道,“这是什么?怎么会在这个宫女的身上!”

凤千越接过这玉佩一看,顿时大惊失,这块玉佩是……是她的,是那个人的!他一直戴在身上的,怎么会在慧芝的身上?慧芝是他的人,但是他从未给过她玉佩。

“如果不是和你亲密的人,怎么会拿得到你这块玉,这可是你当做宝贝的东西!”周成帝猛地一把将瓷碗摔在地上,厉声叱道。

“父皇,这是儿臣的私物,断不会给一个宫女,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请父皇容儿臣调查。”凤千越脑海中迅速地思考着,这玉佩是如何到慧芝身上的?

“皇上,宫女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这时候,姜克己和侍卫进来,将一个包袱放在地上。

“打开看看!”太后阴沉着脸,皱着眉心命令道。

“是。”

包袱打开后,太监上前,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当众展示,令凤千越大惊失的是,这包袱里除了慧芝的私物,还有三样与他有关的东西,一个是他戴过的头冠,一个是他用过的宫扇,还有一封情信,则是慧芝写给他的,但是没有写完,只简单写了几个字,看不出来要说什么。

但是一个宫女的身上,有这些东西,已经足以说明这个王爷和宫女之间有染了——

身为皇子却和妃嫔的宫女有这样千丝万缕的牵扯,真真是宫闱内天大的丑事。“”,。

第四O二章 连环夺命

第四o二章 连环夺命

凤千越先前的淡定尽失,他慌忙双膝跪在地上,道,“父皇,这是阴谋,有人要谋害儿臣。”

“哼”淑妃冷冷地哼了一声,凤千越和她宫里的宫女有染,传出去坏的是她的名声,这一点令她十分恼怒,她道,“阴谋?没错,是有阴谋,但这阴谋怕是四殿下的。我还以为这慧芝是四殿下安排在我身边的细作,原来不是,看这些个东西,这分明是四殿下故意招惹了慧芝,让慧芝为他卖命啊。

皇上,臣妾刚才就觉得奇怪,慧芝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会说这些诬陷月儿的话,原来都是四殿下教的。”

“淑妃,这宫女是你的人,现在种种诬陷于本王,本王还要问淑妃一句,这宫女是不是你派来的。”凤千越突然间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先头说月儿是凶手,说月儿拿匕首在船板上凿洞的人可不是我,慧芝做假证也不是为了我!”淑妃寸步不让,咄咄逼人。

连似月静静地看着淑妃和凤千越扯皮,她知道,事情到此,她这位精明的姑母会拼了命地将慧芝推到凤千越的身边去,根本不用她费心了,而凤千越牵扯的是和妃子的宫女有染的风流韵事,说也说不清楚的。

不过,属于她的戏,还是要演完的,她听着听着,突然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皇上,臣女总算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四殿下在暗中操纵,所以才将时间把握的这么好,又分析地那么头头是道。

因为四殿下被降为郡王,他一直误会是臣女从中作梗,于是一直怀恨在心,找机会陷害臣女。

皇上,这么看来,四殿下是明明亲眼看着您沉船,却不下湖搭救,还在一边盘算着如何陷害臣女,不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陷害臣女,还是……还是打心眼里不想救皇上呢?”

这最后一句话,有如一颗火药,炸开了周成帝的心!

皇帝看看凤云峥浑身湿透的样子,看看自己脚疼的下不了地的样子,又看看凤千越,却是一副衣冠楚楚,干干净净的样子,目光蓦地暗沉了下来。

“父皇!是连似月胡说八道,故意挑拨,儿臣绝无看着父皇不救的意思,儿臣过来的时候,父皇已经上了岸了……”

“住嘴!”周成帝内心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厉声命令道,“来人,将四王爷凤千越押入刑部大牢看管。”

什么?

凤千越猛地抬头,“父皇……”

“押下去!”周成帝已经不耐,闭上了眼睛。

“父皇,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这是阴谋,父皇明鉴……”凤千越高声辩驳,但是,周成帝无动于衷,让姜克己将人带了下去。

当萧河看到被押解出来的人并不是连似月而是凤千越的时候,他浑身一震,凤千越越过人群,看了他一眼。

太后看皇帝疲累的样子,便道,“今日先到此为止,皇上累了,需要好好养伤,你们都先退下去,余下的事,交由刑部调查。”

“是。”众人依次告退。

四王爷凤千越因为故意陷害,又和妃嫔的宫女有染,被抓了起来,但是却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船板上的洞是他动的手脚。

同时,也没办法证明连似月动的手脚,一时之间,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最后,这责任自然落到了淑妃的头上,因为这场游湖的计划是她故意安排的。

她和凤瑭瑶在回到仪秀宫的时候,太后和皇帝的旨意就到了,淑妃连降两级,由正一品连淑妃降为从二品连昭仪。

“连昭仪,接旨。”太监的声音尖细而傲慢。

“谢皇上圣恩。”连昭仪结果圣旨,待传旨太监离去,便浑身一软,趴在地上,没了力气,浑身瑟瑟发抖,脸苍白——

这么多年,她一直如履薄冰,别人看她风光,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心酸,好不容易到了淑妃的位置,虽然没有儿子,可仍旧得皇上宠幸。

但一夕之间,却被从四妃的行列中挤了出来。

“母妃……”凤瑭瑶抱着连昭仪,母女俩抱头痛哭。

寿宁殿内。

那前去传旨的太监回来了,说连昭仪已经收到了旨意,谢了恩,也哭了。

太后紧抿着唇,后道,“自作虐,不可活。”

片刻后,她站起身,吩咐贴身的文嬷嬷,道,“那连似月不能留了。”

文嬷嬷一愣,“太后您的意思是……”

“小小年纪,居然让皇帝乱了心神,今日若不是她,皇上怎么会上船,不上船又怎么会受伤?若留着她,日后定是个祸害,杀了。”太后转身,往寝殿内走去,淡淡地道。



刑部大牢。

“四殿下,您请进去。”狱卒打开沉重的牢门,小心翼翼地道,他在此守牢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皇子被关进来。

凤千越头上的发冠已经摘除,墨黑的头发披散,牙关紧紧咬着,额头上的青筋隐隐地跳动着,被铁链拴住的手,用力地握着拳头,他看着这密不透风的牢,心中涌起熊熊的火焰。

“四殿下……”狱卒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终于,凤千越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然后抬起脚,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狱卒便关上了门。

“吱呀……”狱卒将门关上了。

凤千越闭着眼睛坐在牢中冰冷的石板上,他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素来忠心耿耿的慧芝在关键的时刻背叛了他?难道连似月收买了她?不?这短短的时间内她怎么收买的了她?

他给过慧芝钱财,却从未蠢到给她属于他的东西,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慧芝的身上和包袱里?

连似月!

凤云峥!

你们两个暗中到底做了什么?

凤千越绞尽了脑汁地去想……

昏迷中的慧芝被两个太监用麻布袋抬着,从后阳门走,一直抬到了宫外的一个荒废地,地里有一口枯井,其中一个太监道,“慧芝啊,你也怨不得我们,这都是你的命,谁让你去招惹皇子呢。”

“别说了,怪瘆人的,快丢下去,完事了好回去交差。”另一个连忙亚低声说道。

“是是是,动作快点。”两个太监将慧芝再抬起来,手一松,丢到了井里,然后鞠了个躬就匆匆地走了。

不一会,一个蒙着面的人出现了。

他四处看着,趁着无人,利落地下了井,不一会便从井里背出一个女子来,此女子便是刚刚被抛下去的慧芝,她还有气,还没死!

他将这慧芝背到一旁,平放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面。

“咳……”不一会,慧芝醒了过来,睁眼一眼,微微一愣,“夜,夜大人。”

“九殿下吩咐我来救你的。”夜风说道。

“多谢九殿下。”慧芝虚弱地道。

“先不要多说,九殿下全都安排好了,你即刻离开京都,日后有需要,殿下会招你进宫,殿下说你今天表现非常好。”夜风背起慧芝,徒步走了一段,然后将她放进一辆马车内。

慧芝强撑着用手拨开马车帘子,道,“夜大人,请转告九殿下,奴婢这辈子愿意为殿下做牛做马,随时听后差遣。”

夜风点头,道,“我会转告的。”

马车动起来,一路往南,很快便消失在了夜之中。

没错,这就是凤千越想不通的地方,然而,慧芝在大半年以前就已经是凤云峥下属的人了。

若是前一世,凤云峥自然不知道连淑妃身边这个宫女是凤千越的人,但是因为上辈子慧芝曾为凤千越办过事,连似月和凤云峥都一眼就记起她来,最终还被九殿下收服了。“”,。

第四0三章 一起走吧

第四0三章 一起走

连似月离宫之前,前去仪秀宫拜别连昭仪时,连昭仪正坐在椅子上,她头上象征着一品正淑妃的冠饰已经被摘除,身上的衣袍也除下了,换上了昭仪的装束。

此刻,手撑着头,眉心紧缩,昔日奕奕的神态已经不见,那眼睛里的神采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有种气数尽失的颓败感。

“姑母……”连似月看着这颓丧无力的女人,唤了一句,嘴角却带了一丝嘲讽,她筹谋了十几年,风光了十几年,现在终于尝到落魄的滋味了。

听到这声音,连昭仪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的心猛地一紧,顿时仿佛一把寒刃狠狠剖开了她的身体,浑身一个瑟缩。

她才突然之间发现,眼前的这个侄女变得很陌生,和她印象中那个乖巧听话的人完全不一样,这明明应该属于一个孩子的眼神,却沉静冷漠地超乎寻常。她看着这眼神,有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胆怯,这胆怯从心底油然而生。

“你老实说,船上的洞,是你动的手脚。”连昭仪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声音听着止不住地颤抖,甚至有些激动。

当她接过降为昭仪的圣旨后,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一直想,一直想,终于想通了今天的事。

“姑母在说什么,月儿怎么听不懂?”连似月静静地站在连昭仪的面前,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眼神却是异常的冷漠。

“今天四殿下的分析都是对的,这船本身必定是没有问题的,我,你,瑭瑶儿在船上的时候也没有问题,而我和瑭瑶儿离开之后,皇上再上船就出事了,这期间船上只有你一个人,除了你根本没有人能在床上动手脚,我说的对不对?”连昭仪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十分可怕。

“姑母,月儿是您特意接进宫的,又是您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场游船,如果是月儿动的手脚,太后和皇上一定会认为是姑母指使月儿的,月儿一个孩子,可没有这个胆子。”连似月淡淡地说道,唇角还残留着一丝浅笑。

“你……”连昭仪脸一白,颤抖着,压低了声音问道,“果然是你做的,你害的我失去四妃之一的位置,这对连家没有任何好处,你可是连家的大嫡女,对连家没有好处的事,对你自己也没有好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姑母,这全然是您的猜测而已,同时月儿劝您,还是不要乱说话,否则这昭仪之位都保不住的话,十三公主以后可怎么办呢?”连似月对连昭仪的话不置可否,淡淡的提醒中,却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冷漠。

连昭仪这才发现,这么久以来,她全然看错了连似月!

可是,她说得对,人是她叫进宫里的,若连似月被揭穿,牵连更广,到时候,她恐怕是昭仪之位都保不住了,那她的瑭瑶儿比十一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你,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父亲吗?”连昭仪不肯相信自己居然栽在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手里,她猛地站了起来,问道。

“姑母,早点歇着,深宫似海,您务必走好。”连似月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屈膝拘礼,然后转身离去。

“……”连昭仪双膝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她真的不怕,这个孩子的眼中没有任何畏惧,甚至于对连家那绝对的权威也没有看在眼中。

怎么会这样……

连昭仪脑海中再想着今日之事,这一步一步地反转,直到凤千越被刑部关押,这一切犹如一个局,这个局计划缜密,如同行云流水,而局外的人却是——连似月。

还有慧芝,原本到底是凤千越的人还是连似月的人?

连昭仪浑身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自己这宫里也十分不安全起来,她紧紧拧着手中帕子,表情如同见了鬼那般。

从仪秀宫出来,连似月便看到九殿下凤云峥站在门口,他已经换下了湿透的衣衫,微微的夜中,他一袭玉白锦袍裹身,袍子滚边绣冰蓝祥云图案,如同一幅美好的画卷,赏心悦目。

她轻轻地松了口气,唤道,“九殿下。”

“连昭仪怀疑你了。”凤云峥看着她的脸,问道。

连似月点头,轻笑,“不是怀疑,是肯定,不过,她什么都不敢做,会暗暗吃下这把黄莲的。”

“这样更好,往后她断然不敢再打你的主意,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我也打算让她了断了要利用你的念头了。”凤云峥眸中溢出一丝冷意。

“……”想起自己退回了披风和金簪,连似月张了张嘴,道,“殿下……”

凤云峥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表情,关切地问道,“累不累?”

“还好,都习惯了,不这么刺激的话,倒不习惯了。”连似月轻撇樱唇,浅笑道。

“最刺激的应该是凤千越,从亲王到郡王,再到阶下囚,短短的时间内,他这一泄千里的速度,想想便觉得刺激。”凤云峥想到今天凤千越被押往刑部大牢时的表情,失笑道。

“不过,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再说,还有萧振海,如今他们利益息息相关,萧振海定会想办法营救的。”连似月深知凤千越的本性,他就像一条九头的蛇,无孔不入,他又像有九条命的狐狸,狡猾至极。

她不得不承认,若非是重生之躯,她连似月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难怪前一世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其实,如果要他这回在牢里结束生命,也不是办不到。”凤云峥道,望着连似月的目光有些深沉。

“不,我的目的,从来不是要他死,死是最好的解脱,凤千越不配得到这样的解脱,连诗雅,萧仙敏,萧振海都不配得到这样的解脱!

前一世,我被砍去四肢,挖掉眼睛,割去耳朵,关在京郊的牲畜棚里,残留着一口,上又上不去,断也断不了的气的时候,每天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让我死了,快点让我死了,死了就解脱了,死了我还可以化作厉鬼去报仇。”“”,。

第四O四章 此药有毒

第四o四章 此药有毒

连似月说着,脸上浮现一抹虚幻而悲痛的神情,末了,又笑了笑,道,“我要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地狱,被永生永世的折磨,我要看着他们承受我当日承受过的所有的苦,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他们,方能消解我的心头之恨!

我当初怎么痛,其实我已经渐渐忘记了,我只记得他们有多残忍,却不记得自己有多痛了,可是,我的乐颜,我未出世的孩儿,这个痛,我永远也忘不了。”

凤云峥听她倾诉前世之苦,心便如针扎一样,剧烈的,真是的疼痛。

他迈步,走向她,他高大身躯的影子将她笼盖在保护的羽翼之下,他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动作间带着无限的疼惜:

“月儿啊,回忆的痛苦难以承受,月儿。每每午夜梦回之时,睹物思人之时,身心饱受折磨,便恨不得回到前世,这些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

他们总说你看起来很冷漠,可我总担心,这样的你,会不会很寂寞。

所以,无论如何,不要推开我,不要冷落我,让我陪你走这段路,这样,至少你不会这么孤独,不会这么可怜,至少你回头的时候,可以看到有个人站在你的身后,至少你需要帮扶的时候,有个人可以牵着你往前走,走起来会轻松一些,至少你不会觉得,我们的重生就只有复仇,我们还有彼此,不关什么关系,我们都有彼此,不是吗?

月儿,你要是愿意,我立刻就到你身边去,你要是不愿意,我就站在你身后,只是,不要让我走,好吗?”

眼泪慢慢浮上连似月的眼眶,她没有说话,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宫外走去,凤云峥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跟着她的身后,踏着她走过的所有的路,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

眼泪滑落,抬手拭去,连似月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的笑意,脚步不知不觉变得轻盈起来,这种有人一路护送的感觉——真的不孤独了。

一直看着她到了正阳门,凤云峥才转身离去,他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的父皇心中惦记月儿这件事,他一刻也不能容忍了!

夜风匆匆走上前,紧声道,“殿下,玄微真人已经进宫了,正在天宫殿。”

“本王即刻就去。”凤云峥匆匆走到,便看到一袭道袍,仙风道骨的道长手持拂尘在等着他,见到他玄微真人便站了起来,道:

“贫道见过九殿下。”

“道长,此番,本王有事恳求。”凤云峥道。

“昔日,若不是九殿下力排众议,暗中筹谋,贫道早被萧振海一伙反道兴佛之人赶出京郊,全国上下所有的道观都要被拆除,贫道哪还能在清虚观潜心修炼,九殿下有事,贫道定倾力相助。”玄微真人话语中带着敬意,道。

“此事,非道长出面不可。”凤云峥与玄微真人一同坐下,细细说了一番。



连似月刚要走出正阳门,准备回连家的时候,半路却被太后宫里的于嬷嬷带着人拦住了去路,她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

那于嬷嬷躬身,面带微笑,客客气气地道,“惊扰了大小姐了,是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寿宁宫。”

太后要见她?连似月心头提起一丝警惕,颔首,道,“请嬷嬷带路。”

“大小姐您请。”于嬷嬷与众人领着她望寿宁宫走去。

一路上,天气突然有些冷了,风吹来,连似月打了个冷颤——

今天的事,皇上受了伤,却成为一个无解之题,最终没有一个最后的了结,太后这时候叫她过去,必定没有什么好事,她一边走,一边迅速地思考着该如何脱身。

此刻,寿宁殿,太后坐于佛堂前,手中捻着佛珠,闭着眼睛,潜心地念着佛经。

文嬷嬷走了进来,站到一旁,再一次和太后确认,道,“太后,药已经根据毒性发作的时辰调配好了,连似月只要喝下去,再由奴婢安排好的马车直接送回相府,半个时辰后便会毒发身亡。”

太后缓缓地睁开眼睛来,道,“去,做的干净些,不要落下话柄,毕竟是连相的女儿,到时候还要好好给连相一个说法。”

“是,奴婢明白。”文嬷嬷转过身,走出佛堂,对那手中端着瓷碗的宫女,交代道,“这是太后要给连家大小姐的赏赐,好生端着,可别洒了,跟我走。”

“是。”两个宫女随即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和糕点,沿着回廊往另外一边走去。

天,开始黑了,夜渐渐笼盖了寿宁宫,四处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待文嬷嬷一走,一个瑟瑟索索躲在佛堂前敬香坛旁边的身影猛地转过身,揣着一颗忐忑无比的心,飞快地从另外一条路走了。

她的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大小姐,您先在这里坐着,太后娘娘正在佛堂念经,待念完了经,便会来见大小姐的。”于嬷嬷一路领着连似月到了寿宁殿,向她拜了拜,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在此等候太后娘娘接见便是。”连似月道,她看来很冷静,锐利的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处,手在袖中暗暗握紧了。

过了一会,太后身边最得力的文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手里分别端着些吃食,文嬷嬷走到连似月的面前,道:

“大小姐,这是太后特意吩咐为您做的。”

连似月静静地看着,只见两个宫女弯着腰,将一碗一碟放在了她的面前。

文嬷嬷继续说道,“大小姐今日落了水,太后娘娘担心您着凉染了风寒,便特意为您熬制了一碗姜茶,还有这碟枣糕,也是特别吩咐御膳房做的。”

连似月没有去端姜茶,也没有拿糕点,说道,“太后娘娘如此费心,似月深受感动。”

“那大小姐就将这姜茶趁热喝了。”文嬷嬷催促道。

“只是……”连似月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我从小的体制就对姜过敏,上回不小心吃了姜,结果身子过敏,浑身长满了红疹,昏睡了一天,后来请大夫开了药,吃了三天,据我母亲说,我当时看着像是要死了一般,吓坏家人了。”

连似月说着,还打了个寒颤。“”,。

第四O五章 令人心碎

第四o五章 令人心碎

饶是资历深厚的文嬷嬷眸中也微怔了一下,以驱寒为借口赏赐了一碗姜茶,却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说对姜敏感,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如果她看出来了,那就更加不能留这个人了。

文嬷嬷暗暗观察了连似月的神情,却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不过,好歹她也是太后身边的人,于是吩咐道:

“大小姐对姜过敏,那你们把姜茶端出去,我去回禀了太后便是,你们给大小姐拿件披风过来。”

“那就有劳嬷嬷了,我待会亲自向太后娘娘请罪。”连似月抱歉地道。

“无碍,大小姐请在此等候片刻,太后就要到了。”文嬷嬷躬身,领着宫女离开大殿。

连似月坐在椅子上,眼角溢出一丝冷笑。

又过了一会,文嬷嬷又和宫女一块进来了,这回手上多了一件披风,宫女将披风替连似月披上了。

文嬷嬷则道,“大小姐对姜过敏,奴婢让人泡了杯热茶,您趁热喝。”

宫女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低头,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朝连似月这边走了过来,她袖中的拳头地握紧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皇祖母!”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文嬷嬷一回头,便见一道人影冲了进来,在跨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猛地摔了一跤,整个人往前一扑,撞在了这端着茶的宫女身上,那宫女一失手,手中的热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茶杯碎了,茶水撒了一地。

连似月一看,这摔在地上的人竟然是——

“十一公主!”她连忙站了起来,快步地走了过去,蹲在凤令月的身边,用力地将她扶了起来。

“连似月,你怎么在这?”凤令月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但快速地看了眼那宫女,朝连似月眨了下眼睛,再暗中用力捏住了她的胳膊,向她传达出某种讯息。

连似月会意,微点了下头,然后说道,“回公主的话,太后娘娘传我来此,我正在等候,公主急急忙忙地跑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快下去,叫人进来打扫干净了!”文嬷嬷狠狠瞪了这失手的宫女一眼,低声叱道,连续两次失败,断然不能再进行第三次了,否则,连似月会起疑的。只能禀告太后计划失败了。

“是,奴婢遵命。”那宫女急忙去了。

凤令月一咬牙,一把推开连似月,走到文嬷嬷的面前,抓紧她的手,禁不住落泪,哭着道,“嬷嬷,我都来了三四回了,求求你,和皇祖母说一声,我要见她,我母后真的病的很重了。”

文嬷嬷看着面前的十一公主,昔日的金枝玉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如今,穿着粗布衫,每天做着宫女的活,一张脸也灰蒙蒙的,不再白皙如玉。

她叹了口气,后退了一步,颔首,道,“公主,不是老奴不愿意帮您,老奴曾和太后提过此事,她老人家被皇后娘娘伤透了心,不肯见您呀。”

凤令月听了,脸上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抬手抹着眼泪,道,“那怎么办?我母后怎么办?”

“公主,太后娘娘正在佛堂念经,若此时汇报,反而招她生气,老奴会找合适的时机向太后提起的,您今日,就先回去。”文嬷嬷劝慰道。

“那……那你一定要和皇祖母说。”凤令月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道。

“是,老奴会的。”文嬷嬷点头。

凤令月这才松开了抓紧文嬷嬷的手,但脸上仍旧一脸失落,转过身,慢慢地离开了寿宁殿。

连似月又坐了一会,文嬷嬷最后来说道,“大小姐,太后娘娘乏了,您今日就先回府。”

“是。”连似月站起身来,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躬身,道。

走出寿宁殿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连似月松了口气,往宫外走去。

文嬷嬷让她离开,这意味着太后暂时不会杀她了,她能断定,今天的姜茶和后来的热茶都有问题,她吃下去,必定会出事。

只是……

她脑海中想起十一公主来,她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偏巧进来,又偏巧打翻了第二碗热茶呢?

她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四处看去。

“你在找我吗?”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一个青的身影从树后面窜了出来。

连似月一转身,便见十一公主凤令月站在她的面前,她的身上不再华丽,只穿着简单的布衫,两只手脏兮兮的,手背上还有刮痕——

“公主。”连似月唤道,看她如此,她心头起了一阵恻隐之心。

十一公主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往另外一边比较隐秘的地方走去,连似月脚下顿了一步,四周看了看,然后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

一直快速地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十一公主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焦急的神,再几步走到连似月的面前,沉声说道,“连似月,皇祖母要杀你!我在她佛堂外面听到了!”

“果然如此,我没猜错,”连似月听罢,冷笑一声,道。

“你已经察觉了?”十一公主压低声音,问道。

连似月点头,“公主进来之前,文嬷嬷已经给了一碗姜茶,我以我对姜过敏拒绝了,接着文嬷嬷又端了一碗热茶进来,这次公主恰好赶来撞翻了这碗茶,两次失败,大约怕暴露,没再计划第三次了。”

十一公主听了,脸有些苍白,颤抖着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怒了皇祖母,我现在好紧张啊,这次没成功,以后还会不会对你动手?”

连似月眉心微微皱起,语气沉重地道,“公主,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只是,只是,公主无意间卷入了此事,若被太后察觉你今日是有意撞翻这碗药,只怕太后不会轻饶了公主。”

十一公主听了,耸了耸肩,道,“我才不怕呢?大不了杀了我呗,反正这皇宫里,不是关,就是杀,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那张纯洁无暇的脸上,露出一抹无所谓的表情来,可看着,却令人感到心碎。“”,。

第四O六章 久违呵护

第四o六章 久违呵护

说起来,十一公主与她并无太深的渊源,两人之间虽有交集,彼此的关系其实不算太亲密。但是,今日,她却冒着危险冲进寿宁殿救她,更为可贵的是,她的付出没有任何图谋。

对于连似月来说,十一公主和连诀一样,都是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拉过十一公主的手,从怀中掏出帕子,温柔地将公主手上脏了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擦去,直到擦得干干净净,露出白皙的手背,不过,这手掌摸上去却有几分粗糙,尤其是十个手指,长了一层厚茧。

这宫里的无情,连似月通通的尝过,深知十一公主此时的处境。

她又将身上的衣裳撕了一块下来,为十一公主包扎了手背。

连似月的动作那么细心,那么温柔,令凤令月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呵护,她鼻头一酸,啪嗒掉下泪珠来。

连似月心头一动,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似的,她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将凤令月抱在怀中,轻声地道,“公主,别伤心,都会好起来的。”

凤令月感受到这温暖而坚定的怀抱,心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触动,她有很多兄弟姐妹,姐姐有三个,妹妹有五个,可是,她从未和任何一个姐姐妹妹这样拥抱过,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呵护。

她一直觉得连似月这个人,总是很冷血无情,什么时候都一副冷冷淡淡,从不将人放在心上的样子,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她连似月的怀抱却是最令她感到安心的地方。

“呜……”她压抑着低低地哭着,连似月抬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很久很久以前,当她的女儿乐颜伤心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将她拥在怀里安慰的。

“他,连诀,连诀他还好吗?”凤令月终于止住了哭,问道。

连似月点头,道,“他很好,公主不用担心。因为他是男眷,不太方便进宫,不然也会进宫看望公主的,他也惦记着公主。”

“不,你别告诉他我问起过他。”但是,凤令月却连忙摇头,叮嘱道。

“你们真的吵架了吗?本来想问连诀,但是又觉得不太方便。”连似月道。

“不是吵架。”凤令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碎,她慢慢从连似月的怀中离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缱绻着一层雾气——

连诀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啊,连似月。

你可知道,他因为喜欢你,心里有多痛苦?

“公主?”连似月见凤令月这么看着她,轻唤了一声。

“没什么。”凤令月回过神,道,“你快点回家,我也不能在外面太久,否则皇祖母真的要怀疑了。”

连似月还有话想说,不过,确实不能再停留,这里太危险了,便道,“嗯,公主,你也快走。”

凤令月点头,飞快地离开了。

连似月看着她的身影,喃喃地道,“你今日舍身救我,我定不会相忘,公主,我记心里了。”

连似月转过身,快步地离开,这一次,她顺利地出了皇宫——

“姐姐!”她一走出正阳门,便看到连诀从连家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地走了过来,“你没事!”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连似月看向他身后的马车,问道。

连诀点头,“我实在不放心,便去恒亲王府找了九殿下,后来就和冷眉在这里等你,你还好吗,姐姐?”

连似月点头,道,“发生了一些事,先上马车,我再细细和你说。”

“嗯。”

冷眉将马车赶了过来,连诀扶着连似月上了马车,马车内,连似月将今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连诀听的时候,一颗心一直揪紧了,直到听说凤千越被关入了刑部大牢,才松了口气,道:

“贼心不死,他真是活该!”

“不过,想想他现在被关在大牢里,尊严扫地,我就开心极了。”连似月拍了拍手,靠在马车上,脸上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意。

而恰在这时候,她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啊,我饿了。”

“给。”连诀忙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着的饼子来,塞到连似月的手里,道,“我就想到你会饿,刚才等你的时候,跑去京都最有名的饼子铺买了个饼子,好多的肉,你快吃。”

一见眼前热腾腾的饼子,连似月顿时两眼放光,一把拿过来,不顾形象地大咬了一口,嘴里直说道,“好吃,真的好吃极了。”

连诀见她这么大口大口地吃,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此刻,萧家。

萧河回到府中,告知了萧振海今日宫里发生的事,萧振海顿时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说什么?四殿下被皇上关入刑部大牢了?”

“是,父亲,此事,我也万万没有想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萧河问道。

萧振海紧紧地皱紧眉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皇上受了伤,为表忠心,为父需立即进宫面圣,四殿下的事,带我好好想想。”

“父亲,父亲……”萧振海正准备出门,小女儿萧柔却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几乎是单脚跳了过来,猛地抓紧了他的手臂,眼中流露出惊恐和担忧,“父亲我都听说了,四殿下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们明年就要成亲了,为了女儿,父亲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女儿已经没了一条腿,不想又没了夫君。”

萧振海望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父亲何尝不知道四殿下对你和我们萧家的重要性,柔儿,只是,他是被皇上亲自下令关押的,这回,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什么……”萧柔只觉得眼前一黑,虽然她和凤千越还没有成亲,自从四殿下提亲后,萧柔就已经把他当做了夫君,把他当做了后半生要依靠的人,真正把他装进了心里面,如今他出事,她自是最着急的一个,“不,父皇,你是国公爷,战功显著,为朝廷为皇上卖命这么多年,四殿下是父亲的女婿,你去求皇上,去求太后,一定能救他的,父亲,求求你了,求求你。”萧柔越说越激动,眼泪噗噗地落下来。“”,。

第四O七章 放下放下

第四o七章 放下放下

“柔儿,你别着急!”萧振海赶紧叫丫鬟过来扶住了她,说道,“柔和,你说得对,四殿下是为父未来的女婿,为父自是会想尽办法救她,你不要慌乱,好好养好身体。”

“嗯!”萧柔用力地点头,“四殿下就靠父亲了。”

萧振海与萧河一道匆匆出了萧国府,他脸上神情无比凝重,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道,“河儿,你再详细将此事与我说一遍。”

“是,父亲。”

在匆匆赶往皇宫的马车上,萧河再次将事情说了一遍。

萧振海猛地一拍大腿,道,“四殿下这是上了九殿下和连似月的当了!河儿,你进了宫,立刻去找人调查那个叫做慧芝的宫女的去向,如果死了,尸体也不要放过。”

“是,父亲。”萧河握紧了拳头,道,“四殿下心思如此缜密的人,实属罕见,不仅如此,还有他的谋略也是一等一的好,可是,却屡屡输给九殿下和连似月!”

“只怪他们太狡诈,以前装的太好,根基埋的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很多很多,要拔出来,是一桩难事!”萧振海道。

“那怎么办?”萧河道,“我近日常去仪秀宫教十三公主练剑,暗中观察,打探,虽然皇上在朝堂上从未提起,但是听太后的意思,皇上不久要立新的储君了,目前看来,八殿下和九殿下胜算最大,四殿下连战连败,已不在皇上考虑范围之内。”

萧振海脸上露出一抹阴沉的冷笑,“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马车继续在甬道上前行,车轱辘发出一阵一阵的声音。

此刻,御清宫。

周成帝喝了药躺下歇息,可小腿处的伤,却令他有些不适应,他招来冯德贵,发了脾气,道,“立即传朕旨意,将雀湖填平了!朕乃天子,竟在自己的皇宫里受这等伤。”

冯德贵额头一抹汗液,道,“皇上,先帝曾说,这雀湖是宫之根本,要留住一角,方能保四宫平安啊。”

“保四宫平安?朕今日之遭遇,真乃奇耻之大辱!何来平安?”

“皇上,玄微真人来了!”正在这时候,殿外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

“无量寿佛。”

便见一个仙风道骨,穿白道袍,手持拂尘的道人走了进来。

周成帝一见玄微真人,忙坐了起来,道,“真人你怎么来了?”

皇帝信奉道教,几年前一度到了痴迷的地步,甚至将道士请进宫里,在御清宫日夜做法,又修炼丹药,这入宫的道士中便有玄微真人,太后苦苦相劝,还联合萧振海等人出谋划策瓦解道教。

朝中大臣恐怕皇帝被道士控制,后来提议将全国的道观拆除,将京都的道士全部赶走。

但是当时,以九殿下凤云峥为首的部分人则认为,全部剿灭道教,有违天伦,且会让佛教独大,于是提出保留部分道观,佛教道教一起发展,相互制衡,道教这才避免了一场血腥的驱逐。

玄微真人向周成帝施礼,看皇上受了伤,摇了摇头,叹道,“皇上,没想到贫道还是来迟了,大约皇上命中有此一劫,着实无法避免啊。”

“命中有此一劫?真人此话怎讲?”周成帝心脏一个紧缩,问道。

“皇上莫急,这是贫道花七七四十九天炼就的丹药,皇上请先服用。”玄微真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的药瓶,双手呈上。

“朕的丹药刚好服用完,真人就送过来了,恰好朕受了伤,急需这丹药,冯德贵,水。”皇帝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来,一颗丹药吃下去,他竟觉得喉咙润滑,片刻后,有种通体舒畅之感。

“皇上感觉如何?”玄微真人询问道。

“甚好!真人为朕炼制丹药有功,朕定要赏赐于你。”皇帝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能为皇上炼丹,是贫道几世修来的,贫道不敢要皇上赏赐。皇上,其实贫道今日前来,送丹药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为皇上消灾解难的。”玄微真人脸有些沉重。

“消灾解难?此话怎讲?”周成帝想到今日浮船翻沉之事,便立即问道,语气中有几分急迫。

“皇上可还记得那连相府嫡女连似月?”玄微真人微闭着眼睛,手指掐算着,道。

周成帝点头,“朕此次受伤,与她有关?”

“正是。”玄微真人点头。

“是她害的朕!难道四子的分析是对的?”

“非也非也。”玄微真人手中拂尘轻甩,道,“皇上,还记得当日她使得枯木逢春之奇事吗?那百年的枯树因为她而逢春,当她离开天牢两日,那老木竟因此而烂了根基,轰然倒塌。”

周成帝点头,“朕对此事,深有印象,朕觉得她无论气度抑或样貌都非比寻常,有意将她纳入后宫,只是尚未及笄,还需等待一段时日。”

玄微真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皇上,万万使不得啊!此女非一般常人,贫道给她算过命格,她的命格和皇上并不相容,皇上若多动心思,必会招受祸患,今日之事,便是上天对皇上的警示,皇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灾难才可消解啊。”

“有这等事?”周成帝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情,“莫非她是个灾星?靠近朕,朕就会出事?”

“非也非也,她乃福星。若是灾星,怎能使枯木逢春?贫道细细算过了,这连似月命中会出现另外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确实不是皇上。”

周成帝嘴唇紧抿,思索着此事。

玄微真人继续说道,“皇上若不肯放下,十日之内还会有祸事发生,届时贫道也无能为力了。”

良久,周成帝最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既是如此,朕就不去动这个念头了,一个女子而已,朕也非令智昏的君王,此事就作罢了,日后不再提起了。”

“皇上英明神武,此乃大周之福气,万岁万岁万万岁!”玄微真人大喜,跪在地上高呼道。

萧振海和萧河下了马车,跨过正阳门,直往御清宫,半路上,却与玄微真人迎面碰上了。“”,。

第四O八章 冷情之人

第四o八章 冷情之人

玄微真人见了萧振海,微微躬身,恭敬地道,“国公爷安好,小侯爷安好。”

“哼。”然后,萧振海并未将他看在眼底,淡淡的轻哼,便昂扬地越过了他的身边,嘴里轻蔑地说了句,“小小道士,装神弄鬼。”

这话,真真切切地传到了玄微真人的耳朵里,但是,他倒没有动怒,反而脸上挂着一丝看淡一切的笑容,手持拂尘,沿着甬道走了出去。

进了宫内,萧河暗中前去寻找替太后处决慧芝的两个奴才,萧振海则直奔御清宫,到了御清宫,不意外地看到了连延庆也在殿外等着被接见。

两人互看了一眼,冯德贵便出来了,道:

“皇上请两位大人进去。”

“是。”

两人并肩双双走了进去,一见到周成帝坐在龙榻上,头上和左小腿上都缠着白的纱布,两人齐齐跪了下去,道:

“微臣来迟了,微臣罪该万死,皇上请治罪。”

周成帝目光看了眼这两人,道,“两位爱卿起来。”

“谢皇上。”两人站了起来。

萧振海一脸痛苦后悔的表情,眼底还流出一行眼泪,哽咽着道,“臣真是该死,皇上的痛不能分担半分,皇上近段切勿操劳,要好好休养,保重龙体啊。”

“没有大碍,爱卿无需过分担忧。”周成帝道。

“皇上的身体是微臣最惦念的了,皇上若在受苦,微臣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啊。”萧振海一番情深意切地道。

连延庆默默地睥睨了萧振海一眼,心中暗讽道,“好你个毒蝎子,真会演,一个大男人,两行眼泪说来就来。”

“连相啊连相,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这时候,萧振海突然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了连似月,露出一抹悲愤的笑意。

连延庆脸一沉,不悦地道,“萧国公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已经查清楚了,此事与我家月儿没有关系,乱说话小心闪了舌头。”

“但因为她,四殿下被关押到了刑部却是事实,这搅的皇上父子失和,难道不是你这好女儿连似月的功劳吗?”萧振海冷哼一声,道。

连延庆也不甘示弱地回击道,“萧国公这么说,是为了四殿下开脱,谁都知道四殿下是国公爷的乘龙快婿,此番萧国公进宫,恐怕不是因为惦记皇上的龙体,而是为了解救四殿下才是。”

“连相此话有失偏颇,我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

“是实事求是,还是捏造事实,萧国公自己心里清楚。”

两个朝廷重臣就这么当着皇帝的面就吵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退让,纷纷假借着吵架,在皇帝的面前为自己的女儿女婿洗刷嫌疑。

“皇上,依微臣之见,这连似月可不简单,次次的大事都和她有关,微臣恳请皇上即刻羁押连似月,重新审问此事。”

“皇上,萧国公心怀叵测,名为关心皇上,实为为自己谋利,皇上明鉴!”

“好了!”周成帝终于开口,看着眼前这两个臣子,道,“两个朝廷最重要的文武大臣,朕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此刻竟像一般市井小民那般,在朕的床榻前吵个不停,成何体统!”

“……”两人这才停止了争吵,垂首立于皇帝面前。

连延庆双膝跪于地上,道,“微臣惶恐,此事虽与小女没有关系,但当时她与皇上在同一条船上,却没能尽全力保护皇上,让皇上落水,真是罪行深重,微臣请皇上责罚。”

周成帝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她才多大,还是个女娃娃。”

“见皇上受了伤,微臣……微臣心中实在难受。”连延庆低着头,惶恐地道。

“事已至此,你们二人都不必过分担忧,对外也不可宣扬朕的伤势,朕只接见了你们二人,对外朕仍旧身强体健。”周成帝交代道。

“微臣明白。”两人同时回答道。

“至于连家的女儿,确实与此事没有关系,往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周成帝再吩咐道。

“是。”

“皇上,四殿下……”萧振海说道。

“不要提那个逆子!”说到凤千越皇帝却发了脾气,打断了萧振海的话,道,“对朕落水之事分析地头头是道,令人信服,但是为了找到证据陷害连家女儿,竟眼睁睁看着朕落水,不下湖救人,在他的心目中,证据比朕重要,这样冷情的人,朕如何与他亲近。”

“萧振海听了,忙屈膝跪下,道,“皇上,四殿下历来孝顺,此次必有误会,皇上明鉴……”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朕也乏了,你们都下去,这几日朕要歇息,让八子和九子共理政事堂,你们二人协助。”周成帝抬手,示意他们离去。

“是,皇上好生休养,微臣告退。”萧连二人也不能再强行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周成帝靠在龙榻上,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来,他眯着眼睛问道,“冯德贵,四子是几岁从下房宫女住的地方回到华阳宫的?”

冯德贵捻着手指算了算,道,“回皇上,奴才记得四殿下是五岁的时候,由皇后娘娘出面,接回来的,过到了娘娘名下,但因为太子和十一公主尚未成人,皇后娘娘顾不到那么多,四殿下六岁的时候便自个儿住在华阳宫,由奶娘和宫女看着,十二岁出的宫。”

“和那个宫女一直在下房住到了五岁,六岁起又一个人守着一座宫殿,再到十二岁出宫,冯德贵,这必定是个十分冷情残忍的人啊,所以,朕这些年始终无法与他亲近。”周成帝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凤千越这个儿子的情形,初离开下方来到内宫,五岁孩子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好奇的神,平静安静地不似这个年龄的人。



连诀和连似月两人一路回了相府,刚进门,前来迎接的泰嬷嬷便道,“大小姐,三小姐房里新来了一个孙嬷嬷,是萧家的夫人亲自送来的,说是萧氏走了,三小姐身边每个可照应的,就将这孙嬷嬷送过来了,这会正在老夫人房里呢。”

“呵,花样还挺多,自己回不来就派个嬷嬷来。”连诀冷哼一声,“气数已尽,玩转天也玩不出花来了。”“”,。

第四O九章 喜欢他吗

第四o九章 喜欢他吗

“越是气数快尽的时候,反而会越花样百出。”连似月淡然地道。

“姐姐,别管这些了,先回去歇着。”连诀说道。

“嗯,诀儿,你也回。”

两人分开,各自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半路上连似月却恰好遇到了萧夫人,看样子是和老夫人谈妥了,准备离开了。

“萧夫人。”连似月施礼,道。

“你们先去,本夫人随后就到。”萧夫人对左右的奴才们说道。

“泰嬷嬷你也领着大家先回去。”连似月知道萧夫人有话和她说。

待奴才们都走了,萧夫人望着连似月,道,“萧山已经被你毁了,现在前途尽失。在我们萧家,女人是不管事的,只要你接下来不要动萧河和萧湖了,我便不会出手,但是你若动到萧河萧湖的头上,我吕喜断不会坐视不管!”

“萧夫人,我这个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有恩报恩,不在乎我怎么做,最重要的是您家中三位公子会怎么做。”连似月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道。

“毕竟是没有当过母亲的人,有句话的意思你还是体会不到,为母则强,为母则刚,我能为了我的孩子做任何事,今日的话,是忠告,也是警告,听不听的进耳朵,就看你了。不是你的每一个对手都会像萧仙敏这么蠢。”说完,萧夫人面冷清地转过身。

“萧夫人,既然您给我提了个醒,作为回报,我也给您提个醒。”连似月的话成功的阻止了萧夫人继续往前走,她回过头来,问道:

“当年,大周入关,为了迅速消灭前朝势力,皇上采取怀柔政策广泛招降,封前朝降官为藩王,其中有安平王吕尚也就是萧夫人您的父亲,安庆王潘西霖,安广王李茂,三人分别驻守平洲,庆南,广平三处。

如今,这三位藩王仍在各自的封地里自治,还有大有膨胀之势,已经对朝廷形成了不小的威胁,而朝廷刚刚打败大辽,实力比起入关之初已经强大了许多,再过一两年,工商农织齐齐发展,国库充盈,那也就到了皇上平定三个藩王的时候了。三王之中,又以您的父亲安平王势力最为强大,那么到时候安平王定是皇上要打压收复的重中之重。

萧国公和小侯爷战功显赫,是朝廷最得力的武将,定是皇上销藩的主要领帅之选,不知届时萧国公会怎怎么选择呢?皇上和岳父大人,哦,不,不仅仅是岳父大人,还是恩人,伯乐,他会要选择哪一个呢?”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萧夫人原本平静的神态终于在听到连似月这一番话后瓦解了,她猛的转过身来,问道,

连似月唇角噙起浅浅笑意,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萧夫人可以好好地想想,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实际上,还有个事实连似月没有说出来,前一世,萧振海知道皇帝铲除安平王的主意已定,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忠诚于周成帝,杀了自己的夫人,成为削藩的总统领,也因此,他的权势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看着萧夫人煞白的脸,连似月知道效果已经初步达到,便转过身去,回仙荷院去了。

萧夫人站在原地,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她并非后宅无知女子,在没有嫁给萧振海之前,也曾随父亲出征,对于国事政事,父亲并不避讳她是个女儿身,所以,她对朝廷之事是懂得的——

而最为可怕的是,她知道,连似月说的是事实。

“夫人,夫人……”一旁的丫鬟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道——

“没事,回。”

她一步一步往相府外走去,背脊不禁有些发凉。

连似月回了仙荷院洗漱一番便躺下歇着了,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而当她起了准备用餐的时候,连诗雅急急忙忙地来找她了。

看着她一脸急切又愤怒的样子,又看了看她的跛脚,连似月问道,“三妹妹,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大姐,你老实说,四殿下被皇上抓起来,是不是和你有关?”连诗雅紧紧地盯着她,眼睛里燃烧着一簇怒火,若是往常,她大约已经跳起来撕咬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娘走的时候也千叮咛万嘱托过,千万不要和连似月正面冲突,静待机会,一口咬死她便可。

但是,她一听说四殿下和连似月昨日在宫中发生的事,就坐不住了,顾不上孙嬷嬷的阻拦,直接跑来质问。

“三妹,首先,这是皇上的定夺,那关的可是皇子,我有这么神通广大吗?其次,这是宫里的事,皇上虽然没说,但也不会允许人咋咋呼呼地到处喊,你还是注意点为好。”连似月瞅了她一眼,凉凉地道。

“……”连诗雅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真想扇她的脸,把那清高不可一世的脸皮给撕下来,“大姐,别人不知道,我肯定知道,四殿下掉进了你的陷阱里,是不是?你为什么对他这么狠?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连似月用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连诗雅一番,问道,“三妹,我没有弄错,你为了四殿下这样着急,四殿下不是萧柔的未婚夫婿吗?”

连诗雅听了,一怔,脸上露出一抹讪讪的表情,有些尴尬地道,“我,只是觉得你总是和那些皇亲国戚的发生冲突,对相府有不好的影响,虽然四王爷现在只是郡王,但好歹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总不会不要自己的儿子。”

看着连诗雅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表情,连似月不禁摇头,叹息

从前的连诗雅是多么清高和傲气的一个人,她的目标可是皇后啊,莫说一个郡王,就算是八王爷,九王爷之类都看不上眼的,她只盯着登皇位的那个人,其余人都配不上她,现在四殿下落魄成这样,她居然着急成这幅模样。

“呵呵……”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连诗雅脸一沉,道,“你笑什么?”

“三妹是喜欢上四殿下了。”连似月眨了眨眼睛,问道。“”,。

第四一O章 想外祖父

第四一o章 想外祖父

连诗雅听了,脸上出现一抹潮红,道,“大姐,我可没有这等心思,你莫乱说。”

“哎……”连似月叹了口气,“可惜啊,四殿下和萧柔有婚约了,不然,三妹和四殿下在一起才算绝配,无论是容貌还是……品性。”

“大姐,这话若被柔儿表妹听到了,她会生气的。”连诗雅听连似月这么说,眼中生出几分向往。

连似月淡淡地道,“任何想要的,都要自己去争取,这个道理三妹应该比我还清楚。”

连诗雅看着连似月,半晌,心头突然一惊,生出一丝恐惧的想法,她怎么和连似月这个贱人说起自己的心事来了,她回过神来后,不阴不阳地道:

“大姐就什么都争取到了,所以感悟特别深,是。”

“不,那本来就是我的,不是争取才有的。”连似月脸庞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淡然,不惊,连端茶的动作都显得那么怡然自得。

“……”连诗雅自讨了没趣,再说了几句话后,便悻悻地走了。

回到清泉院,却见新来的孙嬷嬷正在整理包袱,她一愣,瘸着腿快步走了过去,道:

“孙嬷嬷,你要走?”

这孙嬷嬷将包袱放在一旁,双膝跪在地上,先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然后抬起身,道,“姑小姐跪在地上求了老爷很久,老爷才答应让奴婢来三小姐身边伺候,奴婢又是夫人亲自送过来和连家老夫人通报了的,但是三小姐似乎并不需要奴婢,奴婢在这本就是个生人,处处受制于人,思来想去,奴婢还是回萧国府去,禀报了老爷,就说三小姐不需要奴婢。”说着,孙嬷嬷拎起包袱准备走人。

连诗雅一见,急了,忙拉住她的包袱,道,“孙嬷嬷,我刚才不听你的劝跑去找连似月,实在是因为心里太生气了,所以才……你别走,娘既然派了你来,你就好好帮我,我往后一定不会再鲁莽行事。”

孙嬷嬷见连诗雅怕了,服了软,心知治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叹了口气,放下包袱,道:“三小姐,您刚刚生气就这么跑去找大*姐,这分明就是把你自己的弱点和劣势明明白白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啊,她掌握了您的弱点和劣势,再要对付你,可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连诗雅听了,心头一颤,后知后觉,道,“是啊,我这脑子,又犯浑了!现在怎么办,孙嬷嬷?”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耿耿于怀,也无济于事,往后可不能再这样犯糊涂了。”孙嬷嬷道。

连诗雅赶紧点头,又问道,“孙嬷嬷来之前,我娘什么都和你说过了。”

孙嬷嬷点头,“都说过了。”

“那揭露连诀和连似月两人**的时机到了吗?”连诗雅期待地问道。

孙嬷嬷那精明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算计,道,“就快到了,三小姐沉住气。”

“太好了,我期待。”连诗雅靠在椅子上,剐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萧夫人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萧国府,走进前厅外的走廊的时候,正好听到萧河在和萧振海说话,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只听到萧河说道:

“父亲,方才在宫里,我已经找处理那宫女的太监问过了,他们将她的尸体投进了一口枯井里,我去那枯井看了,里面被人用火烧过了,只剩下一具面目全非的残骸,据说这口专门用来装犯人尸体的枯井,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焚烧一次。”

“刚丢下去不久,就被烧了?”萧振海摩挲着下巴,眼睛里闪过思绪,“我预感此事其中有什么隐情,河儿,你继续派人追查,我怀疑这个宫女没有死,只要找到这个宫女为父就有机会证明四殿下清白。”

“是,父亲。”萧河遵命,走出前厅,却发现萧夫人正站在回廊下,他忙躬身,恭敬地道:“母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萧夫人眼中流露出慈爱的笑意,走上前,道,“刚才把孙嬷嬷送去你表妹诗雅身边了,刚刚回来的。”

“连家的人没有为难母亲。”萧河立刻关切地问道。

萧夫人摇头,道,“送个嬷嬷过去,也算不得大事,况且又是我亲自出马,合情合理的,他们没有理由为难。”

萧河点头,“那就好,母亲现在要去哪里吗?河儿陪您。”

“河儿,陪母亲到花园走走。”萧夫人伸出手,道。

“是。”萧河微微躬身先前,扶着萧夫人的手,态度十分恭敬,萧河历来是个大孝子。

“你们不用跟着了,我和二少爷走走便是。”萧夫人屏退了左右,道。

两母子携手,走在花园里,此时春意盎然,美不胜收。

“母亲,您是不是有话要对孩儿说?”萧河看出萧夫人似有心事,便问道。

“河儿还记得你外祖父吗?你五岁那年,曾随我回过一回平洲,在平洲府住了半年。”萧夫人在一处凉亭处停了下来,问道。

萧河先用衣袖拂去凳上的叶子,再扶着萧夫人坐下,听她这么问,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笑意,道:“母亲,孩儿当然记得,而且印象深刻,孩儿骑马射箭的第一个师父还是外祖父,外祖父和我说,男儿不可太娇,须得在马背上长大,那时候每天带兵操练的时候都会带上我,还送给我一把最好的弓箭,他说好男儿才配得上好弓。当初平洲府的外祖母疼爱我总把我搂在怀中,还被外祖父训了,说会孩儿养坏的。”

萧夫人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道,“没想到这些你都还记得,你外祖父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萧河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问道,“母亲,您怎么了,怎么突然和孩儿说这些,您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可有需要孩儿的地方。”他眼前突然一闪,想到了什么,“母亲,是不是您在连家的时候,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是连似月?”

萧夫人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萧河这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道,“不是,是刚才母亲看到你和你父亲谈话,便突然想起你外祖父来了,想想,我也十多年没有回过平洲了。”“”,。

第四一一章 麒麟跑了

第四一一章 麒麟跑了

“母亲若想回平洲,和父亲说一声,孩儿和大哥还有三弟,一块陪你回去拜见外祖父。”萧河说道。

萧夫人摇了摇头,道,“朝中事务繁忙,来回平洲一趟,须得数月的时间,我暂时不回去了。”

“母亲,是孩儿的错。”萧河单膝下跪,心里涌起一股内疚,道,“孩儿平日里只知带兵打仗,从来好好陪过母亲,让母亲感到孤独,往后孩儿会多花时间陪伴母亲。”

“傻孩子,你是男儿嘛,就像你外祖父说的,怎么能整日陪在母亲身边,放心地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母亲就这样在旁边看着你,就很满足了。”萧夫人握着儿子的手,让他起来坐在了她的对面,三个孩子当中,最得她心的就是二子萧河,她总觉得萧河最像他们吕家的人。

“母亲,大哥就快成亲了,往后等进门的嫂嫂生了孩子,母亲膝下就有孙儿围绕了。”萧河宽慰着萧夫人,道。

“那你呢,你也该成亲了,你心里头还想着十一公主。”萧夫人道,“你进宫教十三公主练剑,其实是为了见十一公主,对。”

萧河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脸难得的红了一片,露出羞赧的笑意,道,“人们说知子莫若母,孩儿的想法母亲果然都知道。”

“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父亲会想尽办法不让你和十一公主成亲的,你的夫人,你父亲必定会千挑万选,既配得上你,又对萧国府大有好处。”萧夫人提醒道。

“可是,孩儿只想要令月儿,其他人都不想要,在孩儿的心里,没有人能代替令月儿。母亲,我们萧家已是位极人臣,我萧河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儿,我的前程难道非要靠一桩婚姻不成?”萧河在父亲萧振海的面前从不曾表露这样的心迹,但是面对温和的母亲,却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萧夫人摇了摇头,道,“河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婚姻,又岂是个人的心意而已,萧家也没有你想的这么不可动摇啊。”

萧河听罢,沉默了下来,萧夫人看着他,心情也变得些许沉重——



冬熙宫。

徐贤妃倚靠在贵妃椅上,传了宫廷的乐师,正在演奏一曲《高山流水》,她脸上露着微微的笑意,跟着节奏轻轻点着头。

自上次那蛇的阴影之后,过了好几个月,又特意请大师进宫驱法,徐贤妃才逐渐摆脱了恐惧,只是每日必要宫中奴才将床幔,以及各个角落处查看打扫好几遍,晚上才能睡着,有时候,还是会被有关蛇的噩梦惊醒。

转头,不经意间,目光落在凤烨的身上,却发现凤烨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乐曲上,显然在想些其他的事。

徐贤妃见状,抬手,示意乐师停止了演奏,一一退下。

凤烨抬起头来,道,“母妃,怎么不听了?”

徐贤妃道,“你也没心思听,倒辜负这些好曲子,不如让他们停了下去拿赏。”

“母妃,儿臣……”凤烨露出一丝歉意。

“罢了,你有心事,也不能勉强你陪我在这听曲,母妃也恰好有事想问你来着。”徐贤妃示意金嬷嬷将其他侍婢带了出去,问道,“前几日,你父皇和连似月乘坐的船翻了,我和其他二妃一直跪在御清宫外,六王,七王,九王,十王全都在场,却唯独不见你,你去哪里了?”

凤烨眼神微愣,道,“儿臣想趁机找齐四王兄的罪证,便趁人不备,去雀湖附近搜寻证据去了。”

“恐怕不止是因为四王,你是心里着急连似月,母妃说的对不对?”徐贤妃目光紧看着凤烨,逼问道。

“母妃……”

“虽然,你听了母妃的话,没有再与连似月亲近,但是你心里还是放不下的,所以她出事的时候,你很着急!你答应母妃的话,全都忘记了吗?”说着说着,徐贤妃的脸上有了一丝怒气,昨天她在殿外一直祈祷太后和皇帝办了连似月,可谁知还是被她逃过了一劫。

“……母妃,儿臣只想调查真相。”凤烨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回避了徐贤妃的注视,道,”母妃放心,就算是母妃想要儿臣和连似月在一起,也未必能在一起。”他和她,已经开始往不同的两条路上走了,甚至将来还免不得兵戎相见。

“此话怎讲?难道,她还看不上你?”徐贤妃轻皱眉,她自己的儿子在她心目中就是最好的,岂能容他人看不上眼。

“母妃,她还真看不上儿臣,所以,你不用担心了。”凤烨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

“什么,她……”

“好了母妃,威名不说这个了。”凤烨不想就此事多做讨论,便说道。

“好。”徐贤妃淡淡地看了凤烨一眼,道,“反正,我已经为你物了几个王妃的人选,改日你看好了,母妃请你父皇为你赐婚。”

“……”凤烨不置可否,任由着徐贤妃说选妃之事。

“如今,正是四王和九王斗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做,坐山观虎斗即可,等他们斗到元气大伤的时候,我们冬熙宫就是最大的赢家。我图谋了一辈子,在皇位这件事上,不能输给良贵妃。”徐贤妃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坚定。

“儿臣对皇位的渴望,从未停止过半分,母妃放心,儿子一直在暗中等待机会,无论是四王兄还是九皇弟,要出手的时候我都不会手软的。”凤烨缓缓地握紧了拳头,道。

“那便好,烨儿,我一直相信你,你比起其他皇子来,更有优势,你出征打过仗,你八殿下的赫赫威名在军中也有威慑力的,这一点,你父皇是会放在心里的。你只要耐心等候,伺机行动,你外祖家也会不计一切代价辅助你。”徐贤妃又说了一番用心良苦的话,才让凤烨走了。

出了冬熙宫,他便看到一群奴才急匆匆往驭兽园那边跑过去,每个人都形匆匆,他便抓住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粗绳的太监,问道:

“出什么事了?”

“回八殿下,皇上去年狩猎抓回的麒麟突然跑了,姜首领正领了侍卫大人们去抓,所有的奴才也都出动了,皇上下了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麒麟抓回来,且不能伤了半分。”那奴才急急忙忙地说完,便拿着绳子随着人群跑过去了。“”,。

第四一二章 迫不及待

第四一二章 迫不及待

麒麟跑了?凤烨一愣。

这麒麟自去年从山上请回来后,父皇便特意建造了一间驭兽园供养这头麒麟,奉做神明一般。

怎么会突然跑了呢?

凤烨眼底一凝,快步往驭兽园的方向走去,到了驭兽园,果然看到大门敞开,麒麟已不见踪影,周成帝则脸沉重地坐在轿撵上,身后左右是神惶恐的奴才。

他快步走了过去,单膝跪地,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莫急,麒麟乃灵兽,父皇又是天子,定不会离开皇宫的,父皇脚伤还未痊愈,请父皇以龙体为重。”

周成帝叹了口气,道,“这是上天对朕的启示啊,看来,是朕轻看了玄微真人的提醒,好好的一头麒麟,竟活生生从朕的眼前跑了。”

玄微真人当日便说过,若不真正放下心中不当的念头,十日之内必有祸事,那日之后,先是太后意外滑了跤,虽未受伤,但也受了惊吓,而今天麒麟又跑了……

“什么?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凤烨眼中露出一抹疑惑,他并不知道玄微真人和周成帝之间的谈话。

“烨儿,你来的正好,快去替朕寻找麒麟,待麒麟寻回,朕要闭关祈祷,反省。”交代完凤烨,周成帝便命人抬着轿撵离开了驭兽园。

凤烨站在原处片刻,心中带了些疑惑,后才匆匆去寻找麒麟了。

麒麟突然跑了的事,也震惊了宫中其他人,政事堂的一帮文武大臣也纷纷出来,寻找麒麟的下落,只是一直到了晚上,都不见麒麟的下落,大臣们只好先行离宫,连延庆刚要走的时候,仪秀宫的太监悄悄将他拦住了,道:

“连相大人,连昭仪请您过去一趟。”

“公公带路。”连延庆没有停留,便立即去了仪秀宫,一进去,便见连昭仪一脸凝重地坐在殿内等着他,他三步上前,道:

“昭仪娘娘。”

“哥哥……”连昭仪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中显得有些晦暗,脸上也不再有以往那照人的光彩。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在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反转之事。

“娘娘急召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连延庆问道。

“方才皇帝传了我去荣元殿,和我说了一句话,他问我,似月是不是快要及笄之年了,并让我留意合适的人选,时机到了他会为似月赐婚,并且说届时月儿大婚会送一份厚礼。”连昭仪回忆着皇帝方才的一番话,不禁觉得冷汗连连。

连延庆大惊,紧声问道,“皇上当真这么说?”

连昭仪点头,道,“千真万确,看来因为前几日翻船的事,皇上不再打算召月儿入宫了,这意思是要我和哥哥你也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莫要再有念想了。”

连延庆心头猛地一颤,道,“这真乃计划赶不上变化,前些日子,还在想要怎么保住皇上对月儿的兴趣,而如今,就已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哥哥……”连昭仪想起那一日连似月那冰冷骇人的模样,心头又起了一阵寒意,道,“皇上说一切都是天意,让我们不要再多想。”

“天意弄人,月儿没有这个命,就此作罢。”连延庆叹了口气,道。

“哥哥……”连昭仪顿了顿,问道,“你觉得月儿的心,是向着连家的吗?”

“自然,她是连家嫡女,必定事事向着连家。”连延庆对此深信不疑,“娘娘为何这么问?”

“哦,不,我只是问问,她是连家的人,心自然会向着连家的,这是对的。”连昭仪心中颤抖了一下,道,如今,她遭遇巨变之后,行事便变得更加的谨慎,在她心目中——

她的侄女儿连似月如今还是一个未解之谜,谜底没有揭晓之前,她不会再轻举妄动了,就在一旁悄悄地观察即可。

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麒麟才终于被八殿下凤烨领着人找到了,重新送回驭兽园,周成帝履行对天许下的承诺,一边养伤一边闭关吃素食祈祷。

至此,周成帝有意召连似月入宫之事终于告了一个段落,他再也不会有此念头了。

“此回,本王真要多谢玄微真人鼎力相助了。”九殿下凤云峥望着远处天边的浮云,道,唇角溢起一丝微淡的笑意,道,只有将父皇对月儿的那个心思化于无形,才能既断了那份念想,又保护月儿的名声,也不影响他以后对月儿要做的事。

玄微真人将拂尘持于手中,闭着眼睛,捋过花白的长胡须,道,“其实,这一切也并非贫道个人所为,贫道确乎是在顺应天意,为皇上提前做了这一个选择,若皇上真要此女进宫,必定祸事连连,因此女命格极硬。而这个提前做出的选择,恰好合乎九殿下的心意而已。”

“真有天意?”凤云峥收回远视的目光,问道。

玄微真人缓缓地睁开眼睛,那矍铄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深邃,唇角露出神秘而悠远的笑意,道,“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天意,九殿下有九殿下的天意,连家大小姐有连家大小姐的天意,四殿下也有四殿下的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可本王却不这么认为,本王信奉的是另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凤云峥说道。

“哈哈哈哈哈……”玄微真人不再说什么,他仰天大笑,再转过身,往天宫殿内走去,那笑声浑厚深远,响彻四周的天空。

凤云峥望着他那仙风道骨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却更加笃定自己的看法了——

前一世交给命运,结果他和月儿都落得如此下场,而这一世,他决不让悲剧重演。

离开了天宫殿,凤云峥的神情慢慢地舒展开来,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轻松的笑意,这笑意似繁花绽放,漫山遍野的烂漫——

这笑容被夜风精准地捕捉了去,他又忘了身份之别,站在一旁,偷偷看着自己的主子,道:

“殿下又能像以前一样为大小姐做事了,这下开心极了。”

凤云峥脸上笑意更深了,将连似月送给他的,挂在腰间的玉佩拿在手中摩挲着,“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四一三章 放心长大

第四一三章 放心长大

夜风靠近凤云峥的身旁,小声道,“殿下,京西铺子的收入,好像又到了分账的时候了。”

凤云峥顿时停下脚步,眼前一亮,眼中的笑意甜的快要溢出来了,他拍了拍夜风的肩膀,道,“留着你还是有点用的。”

“……”夜风静默无语,不禁为自己默哀,敢情他如今的作用只是给自己的主子想办法见心上人而已,他东奔西跑,上天入地地为他办事都抵不过一个见大小姐的主意呢。

他是杀手,杀手,杀手啊!还是杀人不眨眼,令人闻风丧胆的那种。

“立即通知二掌柜来京西铺子结去年冬季的账,哦,不,大掌柜,她才是大掌柜。”凤云峥快步跃上马车,吩咐夜风道。

“是,我的爷。”夜风双手环胸,见自家主子又开始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再也不用因为大小姐被皇上惦念而紧皱眉头,他心里也觉得格外高兴。



京西铺子。

一楼陈列着件件贵客定制的昂贵成衣,偶有客人进店看衣询价,二楼则是极贵之客才能进入的地方,此处还有歇息喝茶之处,以及店内人员方可进入的密室。

连似月坐在桌子前,面前摆放着账簿,算盘等,店铺名义上的老板莫丽娘动静地站在一旁,将这些账簿打开,分别向她详细地介绍,道:

“大小姐,这是京西铺子冬月的账簿,这是米行的,这是丝绸铺的,这是盐铺的……”

连似月低头看着面前几本厚厚的账簿,这么厚的账本,看来又是一大笔进账了。

没错,现在她的产业不仅仅是这个京西铺子,相反,京西铺子的收成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而绝大部分的收入来自凤云峥这大半年间逐渐涉猎的米,丝绸,盐等行业,而且有了前一世的经验,他所涉猎的每一个产业最后都做的很成功,如今这京西铺子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身后庞大的利益链已经有了无法想象的影响力。

有了这些财富,他便能放手做很多事。

而这些产业当中很大一部分又是凤云峥以商人的身份从凤千越手中截来的,每一回他投入一个新的产业中,都会拉着连似月一起,分钱给她。

按他的说法,他是用京西铺子两个人共同的盈利做本钱去做其他行业的,自然新的产业也有她的一部分,然后每到算账的时候,莫丽娘就会将所有的账簿都先让她过目。

她心中并不贪图这些钱,不过,通过看账簿,能了解和学习到很多东西,甚至能深入了解朝廷方策,这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每到了看账的时候,她便会去向连母请示,以来京西铺子给府里的婶娘和姐妹们添置新季的衣裳为借口,连母信任她,通常她的请示都会批准。

连似月一边看账,一边和莫丽娘算着支出和收入,最后她突然有个发现——

“去年几个月,丝绸方面的收入,比之前足足翻了两番,丝绸的价格居然已经卖到这么高了?”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因为自从去年下半年打通了海上贩卖丝绸的通道,我们的丝绸经由海船传入波斯,高丽,倭国,这些国家被我们丝绸的魅力所折服,丝绸在他们那里卖的很好。于是他们的商人便不远千里来我朝吴越之地今江浙地区购买丝绸,导致奇货可居,因此丝绸的价格在短短的时间内番了两番,像云锦这样珍贵的品种,最高还翻了四倍。”

正在连似月带着疑惑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清朗惬意的声音,连似月自账簿中抬起头来,只见凤云峥一袭白锦袍,如翩翩君子那般,走了进来,说道。

“殿下……”莫丽娘见了主子,后退一步躬身请安。

“丝绸利润这么高的话,岂不是很多人趋之若鹜,那织锦的蚕丝就会供不应求,那养桑树的田地岂不是会不够。”连似月放下手中账簿,眼中闪过一抹思绪,道。

凤云峥的脸上露出极度赞赏的表情,道,“你思考问题,总是一针见血,我也不得不佩服。你说的没错,前两天,大臣们在政事堂就专门为了丝绸之事议了整整一天。”

莫丽娘见九殿下和大小姐在商讨正式,便悄悄地退了出去,不去打扰二人。

凤云峥继续说道,“其中绝大部分的官员认为要让老百姓将农田改为桑田,大力种植桑树养蚕,你父亲也十分赞同此举,还为此提出了很多切实可行的建议。”

“那殿下你呢,你赞成吗?”连似月问道。

“丝绸卖价如此之高,这意味着朝廷的收入也会随之增长,所以大臣们才有了这个建议,这个建议十分符合父皇的期待。

只是这样一来,农田减少,粮食也少了,老百姓吃饭就要买粮,那粮食的价格也会上涨,所以,虽说朝廷的收入增加了,但苦的还是老百姓。”

连似月点头,“殿下分析的极是,而且,只怕有人会借机中饱私囊,盘剥百姓。”

“父皇派去吴越地区主管丝绸的吴世勉正是萧振海的人。”凤云峥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道。

“殿下的意思是,这是萧振海的一个策略?他故意在皇上面前投其所好,用这种手段为朝廷增加收入?”连似月终于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

“萧振海这只毒蝎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仅仅是投父皇所好,恐怕还要在其中做些小动作了。”凤云峥唇角微扬,哂笑道。

“他根基太深,要动摇根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好了。”凤云峥道,“每一次见你,你的周围都是阴谋利器,如今这样轻轻松松地见了一会,就不说这些了,这种事交给我头疼去。我来,其实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轻眨了眨那温润的眼睛,脸上溢出一丝笑意,道。

“殿下,是什么好消息?”能让凤云峥这样惬意的好消息,想来是值得一听的。

“父皇往后不会再有让你入宫的想法了。”凤云峥将玄微真人,麒麟之事都大略地说了一遍,道,“以后,你大可放心地长大了。”“”,。

第四一四章 我怀疑假

第四一四章 我怀疑假

连似月听罢,终于松了口气,她不怕周成帝能对她怎么样,只是,前一世这个皇帝正眼都没瞧过她几回,此生居然——

这件是真真超出她的设想,也是一件棘手的事,会对她的复仇之路有一定的阻碍,但如今九殿下一次性解决了此事,她日后再行事,真真方便了很多。

她望着凤云峥,眼中带着感激,道,“此事要多谢九殿下,铲除了这个障碍,往后便要方便很多了。”

“哎……”凤云峥突然叹了口气,目光静静地凝视着连似月,道,“一方面放了心,另一方面又更加不放心了。”

她越发的出尘脱俗,今日穿一袭淡绿长裙,袖口绣着素雅的幽兰,下摆用银线勾出一排祥云图案,肌肤细润如温玉一般,微启的嘴唇如樱桃般饱满鲜嫩,一颦一笑,动人心魄,而浑然天成的清冷气质又令她如此与众不同。

这时候,莫丽娘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件大氅,道,“大小姐,您上次绣的大氅,已经为您做了些加工,请您过目。”

只见这件雀金呢大氅用料上乘,精致华贵,做工精细,不过一看,就是男儿之物,凤云峥的脸上默默地露出了一抹笑意,心里带着一丝期待。

连似月拿过来,满意地道,“加工的部分做的很好,诀儿一定喜欢。”

啊,原来是给连诀的啊,凤云峥脸上那抹期待的表情退了下去,看连似月这么认真地检视着大氅上的各处细节的时候,他轻咳了一声,微微昂起下巴,看着别处,道,“我好像也需要一件新的大氅了。”

“这回恰好新上了一批大氅,先让殿下选了再拿出来卖,我这就让人将所有的都拿上来。”莫丽娘忙道。

“啧……”凤云峥嘴里发出一个不满的声音,莫丽娘顿时一愣。

“我来缝制,你去给我一些上好的云锦,颜偏素一些,绣线蓝白为主。”这时候,连似月淡淡地说着,她也没有看凤云峥,眼睛还停留在连诀的大氅上。

“……”凤云峥听罢,立刻笑了。

莫丽娘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一时疏忽,差点就破坏了九殿下的大事了,她还是头一回看到九殿下这般模样,与那个冷漠绝情,深不可测的形象相去甚远,她才突然发现与大小姐在一块的时候,他才是个温暖的男子。

她抿唇,忍住脸上的笑意,道,“是,大小姐,我这就为您去准备您需要的料子和绣线。”

“月儿,其实我不仅仅是大氅需要新的,像鞋靴,袍子,哦,还有披风……都需要换新的了。”凤云峥故意说道。

“这么多,那还是都让莫丽娘直接从铺子里拿。”连似月也故意这么说道。

“呵呵,哈哈哈……”凤云峥心情大好,不禁笑出了声音,“大氅就够了。”

其实,他怎么会舍得她天天做这些女工呢,这女工既伤眼睛,又怕不小心扎到手指。

“啧啧啧,快看咱们主子……”夜风低声道,“得逞了,心里乐开花了。”

冷眉则和他不一样,至始至终只是尽心守候在外头,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听到夜风在旁边胡诌,也不做任何搭理。

夜风扭过头来,看了看她,侧头,又看了看她,冷眉察觉到他的注视,冷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道,“你为何频频看我?”

“你等等。”夜风说着,快步走下楼去,再上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件杏子黄缕金挑线纱裙,递到冷眉的面前,道,“你要么就是男装,要么就是相府丫鬟的装扮,这件给你,孺嬷嬷说了,姑娘家都喜欢漂亮的衣裳,你也不例外。”

在他的印象中,冷眉和他一样,像男儿这般长大,他受过的训练,他身上落下的伤痕,冷眉一样也不比她少,甚至,她曾经差点死去。

冷眉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并没有伸手去接着纱裙。

“不是用殿下名义拿的,我用自己的银子买的。”夜风扬了扬自己的茄袋钱袋子,道。

“唰。”冷眉袖中突然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目光森冷,眼睛微眯着,溢出一道冰冷沁人的气息,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哎,你,刀剑不长眼睛,你小心点啊,我没想干什么啊。”夜风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纱裙滑落在地上。

“说!”冷眉往前一步,那匕首更紧地贴住了他的脖颈处,质问道。

“……我,我就是想给你买件衣裳,那殿下他买了个……”

“唰”又是一声,冷眉将匕首收了回来,看也不看那纱裙一眼,冷冷地道,“我不需要,我是杀手,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夜风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地上的纱裙,背脊升起一股寒意,道,“知,知道了。”

冷眉转过身去,留给他一抹冰冷却……孤独的背影。



连似月从京西铺子回来后,照例拿回了漂亮华贵的春裳,嘱托泰嬷嬷领着人,往各房送了过去,大家伙拿到都非常开心。

那刘氏还特意来仙荷院,逮着正要进去歇息的连似月道,“似月啊,你这春裳来的真是极是,再过几天就是大伯连延庆的寿辰了,你祖母预备在府里大操大办一次,我正愁没有裳穿呢,你这恰好地就送过来了,可比雪中送炭啊。”

连似月道,“三婶喜欢就好。”

“只是,我还缺了一双可以匹配的鞋呢,我前些日子在京西铺子看了,可那双鞋据说有买主了,虽然拿得出银子买,可也不敢买了,就怕像上次连诗雅那个倒霉鬼一样,惹了惹不得的人。”刘氏说着,噗嗤笑出了声。

“这好办,我让青黛跑一趟,替三婶选一双更合适更好看的就是了。”连似月眼底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刘氏一听,大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真是……真是不好意思了。”

“三婶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双鞋而已,三婶高兴更重要。”

刘氏听连似月这么说,仿佛要回报她似的,偷偷地靠近她的耳边说道,“似月,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她说着,看了看四处,压低声音道,“我怀疑那萧氏是假怀孕。”“”,。

第四一五章 收买刘氏

第四一五章 收买刘氏

连似月一愣,眼神示意青黛将门关上,问道,“三婶这话从何说起?”

刘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在就她被大伯休掉的前几日,我去了一趟清泉院问她要个香膏,结果无意当中发现,她正在来癸水。这有了身孕的人是决计不会有癸水的,我当时吓了一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越想越不对劲。那么多年没动静,怎么你母亲一有身孕,她也马上就有了?

我原想着,她都被休了,连家也不会再过问孩子的事,就不与你祖母说了,她出了连家没准会想个法子把胎滑了。但是,我现在听你祖母和父亲的意思是,等孩子生下来就抱回连家,不让连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我寻思,这萧氏诡计多端,没准会从外面抱个孩子冒充,这不是乱了连家的血统吗?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没想到居然被向来糊里糊涂的刘氏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

“三婶,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连似月问道。

刘氏想了想,道,“除了我,还有我的贴身丫鬟竹桥,这丫头嘴巴很紧,倒也不敢乱说的。”

“那此事就说到我这里,三婶莫要再往外说了。”连似月道。

“咦,似月,怎么你听到我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惊讶,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难道你……你早就知道了?”刘氏这才发现,连似月在听到她说萧氏假孕之后,脸上神情几乎没有变化。

连似月抿唇不语,唇角浮现淡淡笑意。

刘氏一惊,“你果真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也不说破,这可是彻底扳倒她的好机会呀。”

“时机未到,不着急。”连似月淡淡地道,脸上分明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运筹帷幄的神态。

刘氏见状,不禁心中一颤,想一想这大半年以来的家中发生的巨变,心里头生出一丝对连似月的惧意来,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连似月并不掩饰。

刘氏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萧氏也是怀了三个多月才走的,这三个月里连似月竟然不声不响地看着萧氏拿着有身孕的借口各种撒泼打诨,却一句话都不点破。

她隐约觉得连似月正在下一步大棋,而这步棋到底是什么,她居然一点都参不透,她背脊不禁觉得有些发凉:

“似月,你打算怎么做?”

连似月不置可否,朝青黛点了点头,青黛便走到内室,手中端了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三婶,三叔最近又在外面养了个叫做怡香的戏子,三叔非常喜欢听这个怡香唱越剧,所以将祖母分给你们三房的田地卖了几块,给怡香在京郊置了一座宅子,这事情,三婶可知道?”

刘氏一听,顿时脸一白,急着道,“似月,这事,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和老夫人说,要是叫老夫人知道这天杀的变卖连家的田地,恐怕,恐怕要把他赶出去,到时候我和彦姝娘俩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三婶莫急。”连似月将青黛手中的盒子打开一角,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到刘氏的面前,道,“这是三叔卖那几块地的地契,我又买回来了,三婶自己拿着,不要再给三叔了。”

刘氏见了,一愣,再猛地将地契接了过来,粗略一看,果然是连延涛卖掉的那几块地的地契。

“你怎么会……”她握紧这地契,紧紧地看着连似月,不明白这怎么会在她的手中。

“也是有人将三叔卖地的事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想着这是连家的产业,不能卖,况且要是祖母知道了,三婶和五妹也要遭殃的,便让人去买了下来,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当时得到连延涛卖地的消息,她便不声不响地从买主那里从新买了回来,想着将来总是会有用的上的时候,如今,这就算是用上了。

“这……”刘氏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中拿着的地契发抖,“这买地契的钱……我……”

“三婶,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你拿着便是。”说着,她又将那沉甸甸的盒子送到刘氏的手中,道,“这些金子,三婶留着傍身,可不要再被三叔糟蹋了。”

刘氏颤抖着手,打开盒子,里面竟是满满地一盒金子,足足有二十锭!她顿时眼睛被金光闪了!

“似月,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子?”她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连延涛败家,刘氏不像其他几房夫人这般富庶,这些金子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看刘氏这见到金子的兴奋劲,连似月淡淡地笑了,能用金钱收服的人是最不费劲的人,把她最需要的东西送到手中即可—

“三婶,我的金子来历清楚,你拿着便是。”

“这,这真是给我的?”刘氏将这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敢置信地问道。

“……”连似月点头。

“地契,金子,似月儿,你对三婶这份情,三婶记在心里了。”刘氏越发觉得连似月这棵大树值得靠,连家后宅早就没有萧氏母女什么事了,很多时候都在这位大小姐在拿主意,而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这么富庶。

“萧氏假孕的事,三婶请继续保密。”连似月适时地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说,就算被人把嘴巴撬开我也不会说的。”连似月是她的福星来着,出手又这么阔绰,她怎么也要保着这棵大树。

刘氏心满意足地抱着地契和金子走了,连似月脸上的笑意凝固了起来,吩咐道:

“冷眉,多看着点,别让她乱说话。”

“是,大小姐。”冷眉领命。

百密一疏,好在刘氏没有大嘴巴嚷嚷着说出去,否则她的计划就要改变了,看来,往后要更加谨慎一些才行。

这时候,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音。

青黛侧耳倾听,道,“大小姐,你听,又练上了,三小姐这回好生勤奋呀。”

“父亲的寿宴就要到了,届时会大操大办一番,来的人里必定都是王公贵族,她不得利用那点可怜的美貌,抓紧最后一点机会么?”连似月微昂着头,将青黛拿过来的檀香点上了,室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第四一六章 连相生辰

第四一六章 连相生辰

清泉院。

连诗雅的面前摆放着一架古琴,她正微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弹奏着一曲《平沙落雁》,她一上午已经练习了几十遍了,那鼻头上还沁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孙嬷嬷站在她的身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一曲终了,她拍手,赞赏道,“奴婢在萧国府的时候听过不少琴师弹奏,都远远比不上三小姐。这就对了,三小姐不要颓丧,扬长补短,苦练琴技,丞相大人的寿宴上,依旧能一鸣惊人。”

正说着,白薇躬身断着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一碗养颜汤,这些日子以来,连诗雅日日用上好的养颜汤养着,气好了很多,再也不是惨白无光的模样,而且原本凹陷的两颊也丰腴了一些。

孙嬷嬷伸手,探了探碗,顿时沉下脸,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白薇的脸上,道:

“小贱婢,竟敢怠慢三小姐,这汤都凉了,不快去重新炖了端过来。”

“是,是,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白薇被打的头嗡嗡作响,连忙弯腰将地上碎了的碗捡了起来,转身匆匆忙忙地重新去炖汤了。

“……”连诗雅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自己的脚,叹了口气,道,“我的琴弹的再好,妆容再美丽,可也掩盖不了我跛脚的事实,到时候,我一走路,所有的人就都会知道我现在是个脖子,而且,我连亲娘都被休了,又有谁还会看我一眼呢。”

连诗雅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凤千越的面容来,那一日,她站在回廊下,他向她走过来,摸过她的发丝,想着,她的心便扑通扑通地跳了跳了起来,一种兴奋而懊恼的心情左右着她。

孙嬷嬷却笑了,道,“三小姐,这你不用担心,奴婢早就想到方法为您解决难题了,秋景,东西准备好了吗?”

这秋景是孙嬷嬷从萧家一起带来的,她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双鞋,道,“已经准备好了,请三小姐换上。”

“这是什么?”连诗雅好奇地问道。

“三小姐,这双鞋是特意为您定做的,鞋跟一高一矮,您穿在脚上走路,反而不会跛脚了。”秋景在连诗雅面前蹲下,替她将鞋子换上了。

“真的吗?”连诗雅兴奋地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这鞋,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接着又走了几步,然后再走了几步,果然穿着这一高一矮的鞋走路,她在人眼里看起来走路不会一跛一跛的了,那长裙再遮着鞋跟,她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一样,“太好了,太好了!真的不跛了!这下,我可以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参加父亲的寿宴了!”

孙嬷嬷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三小姐不仅能参加寿宴,还能漂漂亮亮的参加,虽说三小姐的亲娘如今已不在府里,但三小姐您这县主的尊位可不是假的,您的分位比其他小姐,甚至比大小姐还高。大小姐先前将三小姐弄的方寸大乱,就是为了灭掉您县主的威风,而三小姐您就偏偏不要如了她的意,到时候好好装扮一番,谁的闲言闲语三小姐都不用理会,三小姐只要记得自己是县主便好。”

“孙嬷嬷你说得对,我是连诗雅,我是堂堂的县主,我不用害怕,不用胆怯,我要抬起头来。”连诗雅受到了鼓舞,心里头像是注入了一股甘甜的清泉,一扫过去数月以来的苦涩,重新获得了力量。

“三小姐这次出来,只要艳压众人,人们便会忘记您曾经出过的丑。”孙嬷嬷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她曾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美人,多少名门公子为她折服啊,她相信只要她变得像以前一样美,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倾安院。

连母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头上缠着武功带,微闭着眼睛,听着众人说话,连曦站在一旁,递着热茶。

大夫人最近的胎像很好,便也出来走动了,肚子已经凸起了,脸上也丰腴了很多,但是皮肤却更加白皙了,气看起来比怀孕之前的还好。

刘氏一身崭新的胭脂红点赤金线的上衣,大红掐金长裙,耳朵上的点翠垂珠蓝玉耳坠闪亮地晃在颊边,映衬的她富贵无匹,一边眉飞舞地和严氏说着自己的配饰,一边笑眯眯地,她这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看在连似月的眼里,令连似月的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胡氏见一贯只会低眉顺眼讨好的刘氏今天不但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炫耀着自己的这些昂贵的衣裳和配饰,还从进来倾安院的那刻起就没将她放在眼里,脸变得有些许难看,帕子紧紧拧在手中。

“母亲,咱们相府可是好久没有办过这样的宴席了,我看得趁着大伯生辰大肆操办一番,这戏班一定得选,好好地唱几出,热闹热闹。”

胡氏一听,脸更加难看了,当初她唯一的女儿连念心的名节就是毁在戏子手里的,她最厌恶的便是戏子。

她立即道,“不行,母亲,我不同意请戏班,决不能让那些戏子进门。”

刘氏一听,也不乐意了,道,“二嫂,这大伯过生辰,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该比我清楚,怎么能没有戏班,这么冷冷清清的,岂不让人笑话?”

“三房的这么喜欢听戏,让三爷把人领回你房里去唱不就好了?”胡氏冷哼一声,也不甘示弱地戳刘氏的痛处。

“你!”刘氏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脸一垮就要骂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莫要再吵,吵的母亲头都疼了。”大夫人见连母眉头紧皱了起来,忙制止道。

“哼!”两人互相冷看了对方一眼,各自撇过脸去,不再说话。

连母揉了揉太阳**,显得有些疲累,道,“戏班肯定是要请的,二房的,你也无需介怀,那事已经过去了,若念心不舒服,到时候让她在房里歇息就好。”

“就是嘛,还是母亲说得对,怎能不请戏班?”刘氏低声地道,口气里全是得意,被连母瞪了一眼才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第四一七章 找到线索

第四一七章 找到线索

“就是嘛,还是母亲说的对,怎能不请戏班?”刘氏低声道,口气里全是得意,被连母瞪了一眼才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接着,管家进来了,将要出席宴席的名册上呈给连母,这些宾客何时入戏,如何安排座位,连母都一一过目,并且进行了更正。

管家离开后,便是账房和厨房的进来,将宴席当日的酒水菜品一一报备,连母一边听,一边点头,道,“太后上回办寿宴用的是九酿春酒,我们便不能用,将这九酿春酒换成鹤年寿酒。”

随后进来的则是负责寿宴当日奴才调度的几个嬷嬷和大丫鬟,连母道,“这方面历来是二房的负责,这次也由二房的来负责,当日宾客往来众多,万万不能出了岔子。”

“是,母亲。”胡氏站起身,再冷看了刘氏一眼。

“哼。”刘氏冷哼,心道,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想操这份心。

“这回办寿,皇上是亲自下了旨意要我们好好操办的,这是皇上对连家的厚爱,你们全都要打起精神来,万不可出任何差池,都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

接着,连母又就寿宴当日要注意的事项细细叮嘱了各房几句,后众人才一一散了。

随着寿宴之日的临近,整个相府的氛围也越来越紧张,每个人都在各怀心事地做着自己的准备。

这次寿宴确乎是皇帝下了命令要操办的,且皇帝还御赐了连延庆一块匾额,以示皇恩浩荡,这消息一传出去,整个朝野都蠢蠢欲动,皇上这么重视连相的寿辰,其他官员自然纷纷效仿,寿宴之日未到,便都在暗自准备贺礼。

连似月明白——

这其实是因为皇帝刚刚降了淑妃的分位,为了安抚连家皇帝才这么做的,这就是帝王之术,打了你,再给你一个甜枣尝尝,既防止臣子过分膨胀,又适时地抬一把。



荣元殿。

当周成帝批完奏折,预备去梦华宫良贵妃那里的时候,却见十三女凤瑭瑶走了进来,见到他,凤瑭瑶连忙跪了下来,道:

“瑭瑶儿拜见父皇。”

周成帝坐在椅上,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她的脸有些苍白,看着也瘦了一些,想来是受连昭仪之事的影响。

他不由地叹了口气,虽然,太后和他惩罚了连找一,但是这个女儿却依旧是他最喜爱的那个。

“瑭瑶儿,你心里,是不是在责怪父皇?”

“没有。”凤瑭瑶忙抬起头来,摇头,道,“瑭瑶儿不会责怪父皇的,瑭瑶儿知道父皇乃一国之君,很多事情,父皇也没有办法徇私,父皇惩罚母妃,是因为母妃做错了事,瑭瑶儿前来拜见父皇,是想和父皇说,瑭瑶儿和母妃会一起改正错误,一起等着父皇原谅我们。”

凤瑭瑶一脸乖巧懂事的表情,眼神明亮单纯,皇帝心里头不禁感到有些对不住这个女儿,想来,当初连昭仪也是为了讨好他的心意,才安排了游湖的事,而被贬为昭仪后,她们娘儿俩从未哭诉一声,尤其是这瑭瑶儿,近日前来不但没有丝毫怨言,还处处为也着想。

“起来,冯德贵你去回了良贵妃那边,朕今晚去连昭仪那里。”皇帝将翻过的牌子换了,吩咐道。

“是,皇上。”冯德贵将牌子换成了连昭仪的。

“谢父皇,瑭瑶儿谢谢父皇。”凤瑭瑶起身,走到皇帝的身边,依偎进她怀中,眼角的笑意深了——

这是母妃交过她的,如今,只有一条最好的晋升之路,再为皇帝生下龙子。



随着连延庆寿辰的临近,此刻的萧家,却在秘密地进行着一个计划。

一处看似简陋的屋子前,萧河手持一副画像,高高立于骏马之上,身后则是几个同样身骑白马的侍卫。

那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简朴的粗布衫,头上戴着灰方巾的女子,手里端着一个竹篾走了出来。

萧河看了眼画像,再看了看那女子,风尘仆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女子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她一怔,猛地抬头,当看到面前出现的人时,顿时脸煞白,手中的竹篾掉在地上,里面的茶叶撒了一地。

萧河冷哼一声,长腿一跃,从骏马之上跳下来,几个侍卫紧随其后。

“本侯爷果然没有猜错,那枯井里烧焦的尸体根本就不是你。”

慧芝见状,立即搬起面前的矮凳,用力地往萧河的身上砸过去,萧河头敏捷地一偏,那凳子擦着他的耳朵而过,掉在了地上。

慧芝转身就跑,萧河脸一愣,抬起手,命令道,“追!抓活的。”

“是,小侯爷!”

慧芝一个女子岂会跑得过萧河的手下,才跑了不过百米就被生生擒住,侍卫将她双手反在身后压到了萧河的面前。

慧芝张嘴就要咬舌自尽,萧河眼眸一眯,迅速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迫的她嘴巴张开,合不上牙齿。

“想自杀?先还四殿下清白再说。”说着,他将一团破布塞进慧芝的嘴里,让她没有办法咬舌,慧芝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回萧国府!”萧河一声令下,重新跃上马背。

慧芝被塞进麻袋,丢在马背上,一路赶回京都。

连夜奔波,萧河终于回到萧家,命令侍卫将慧芝妥善安置后便来到萧振海的书房,此刻他正在与三子萧湖说这些事情,萧河一脸喜气,走了进去,抱拳,道:

“父亲,那个宫女找到了,现在安排住在下方,由我的侍卫亲自看守。”

“哈哈哈!”萧振海站了起来,仰天大笑,用力地拍了萧河的肩膀三下,道,“太好了,河儿,你果真是对的,问题全出在这宫女身上了!”

“二哥,你真厉害,已经死了的人都被你找了出来,这回四殿下有救了。”萧湖十分高兴地赞赏自己的哥哥。

萧振海脸上露出一抹阴沉而冰冷的狞笑,道,“那到时候就将这份大礼给连延庆做寿礼!哈哈哈……”

出了萧振海书房,萧河一身轻松,萧柔拄着拐杖兴冲冲地跟了过来,“二哥,二哥……”“”,。

第四一八章 寿宴当日

第四一八章 寿宴当日

萧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见萧柔行动不便,便即刻走了过去,道,“小妹,你怎么又到处乱跑。”

萧柔却不管萧河的叮嘱,急着问道,“二哥,我刚刚听到父亲和你们在书房里大笑的声音,你们是不是想到办法救四殿下了。”

“小妹,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要管那么多,懂吗?”萧河道。

“二哥,我不管事,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找到方法救还四殿下清白了?”萧柔还是很急迫。

“……”萧河点了下头。

“太好了!太好了!”萧柔高兴极了,末了,眼底又流露出些许狠毒的意味,“那是不是连似月就能被关进去,换四殿下出来?”

“是这样没错,此次的证据足以还四殿下清白。”萧河再点了点头。

“太好了,二哥,妹妹谢谢你了!”萧柔拉着萧河的手,快要哭出来一般。

“好了,你冷静点,回房去,我进宫一趟。”萧河吩咐丫鬟扶着萧柔回房间,自己则匆匆出门进宫了。

拿着腰牌进了宫,照例去仪秀宫教十三公主凤瑭瑶剑法,这可随意进宫的腰牌还是十三公主亲自去皇帝那里求来的。

这次,照例是教剑法的时间一到,萧河就即刻告退离开了。

凤瑭瑶拿着那把剑站在原处,鼻子嗅了嗅,问一旁的宫女,“宜春,你有没有闻到天宝大将军身上的那股子香味?”

宜春鼻子也嗅了嗅,道,“公主,奴婢这几次都闻到了,好像,好像是很好吃的食物似的,可惜,小侯爷回回不让咱们看。”

凤瑭瑶眼中闪过一抹思绪,道,“走跟上去看看!”

“是。”宜春应道。

凤瑭瑶走出仪秀宫,悄悄地跟在了萧河的后面,而这一路跟到了长春宫,她顿时愣了一下。

凤瑭瑶看到萧河先将从怀中拿出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长春宫的门口,不一会,便见那宫门打开,接着,她的十一姐姐凤令月走了出来,一脸欢喜地捡起那饼子,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萧河则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十一姐姐吃饼子,那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凤瑭瑶浑身有些发抖,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在她的面前,在很多人的面前,看起来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她一度以为他就是这样冷漠的人,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萧河是会笑的,萧河是温柔的——

只是这一切,他没有给过她,全都给了凤令月!

“公主,奴婢明白了,合着这小侯爷来宫里教公主武功,只是为了方便见十一公主不成?”宜春恍然大悟地道。

“闭嘴!”凤瑭瑶感到自己遭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狠狠瞪了宜春一眼。

再看萧河,他看凤令月吃饼子看了一会后便走了,离开的时候唇角还含着一丝笑意。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将心底那嫉恨的情愫抹去,脸上换上一抹笑容,朝凤令月走了过去,近了,便甜甜地唤道:

“十一姐姐。”

凤令月拿了没吃完的饼子准备回去给皇后尝尝,却听到一个酥软的声音传来,她一愣,回头一看,便见凤瑭瑶走了过来。

“十三妹妹?”她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你怎么来了?”

凤瑭瑶看着凤令月一身粗布衫,脸上手上也不是很干净,特别是那鼻子上,乌黑的一块,心里不禁更加不舒服,萧河是看上她哪一点了,一个冷宫公主,没有未来,没有前程,穿的连宫女也不如,脏兮兮的像个乞丐。

“十三妹妹?”凤令月见凤瑭瑶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是不是很脏啊?刚刚做完一些事,忘记洗脸了。”

凤瑭瑶回过神来,眼底却有些泛红,她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凤令月的面前,从袖中掏出雪白的绢帕,认认真真地将姐姐脸上的污物一点一点地擦去,露出那原本白皙如玉脂般的肌肤,她的动作那么轻柔,眼神里充满了疼惜。

“十三妹妹……”凤令月愣了一下。

“好了,干净了,十一姐姐又和以前一样漂亮了。”凤瑭瑶给凤令月擦完了脸,又将脏了的帕子折好,一点都不嫌弃地放回袖子里,笑眯眯地道。

凤令月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没照镜子,都不知道自己脏了,你的帕子……我帮你洗干净。”她心里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心里又有丝丝感动,她和母后一起被打入冷宫已经好久了,除了九哥哥和八哥哥,凤瑭瑶是第一个来看她的姐妹。

“不用了,姐姐干净最重要,帕子我回去让宜春帮我洗了便是。”凤瑭瑶说着,四处看了看,问道,“姐姐这里,没有帮衬的人吗?”

凤令月露出一点苦涩的笑容,道,“没有,不过,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我自己会做事。”

这时候,凤瑭瑶眼底泛出一丝泪意,道,“十一姐姐,你好可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不用了,不用了,你千万不要为我做什么,要是惹怒了父皇就不好了,我没关系,我很好的。”凤令月连忙罢手,看到凤瑭瑶为自己哭,她心里涌起一丝感动。

“有了!”凤瑭瑶突然眼前一亮,来不及擦去眼底的泪水,便拉着凤令月的手高兴地道,“再过两日便是我舅父连相的生日,我母妃已经获得父皇的特准,可以前去相府贺寿,十一姐姐,我去求父皇让十一姐姐和我一起去寿宴上玩,姐姐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长春宫了。”

“这……真的可以吗?”凤令月眼中露出一抹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能去连家的寿宴,也是极好的。

“我替你去求父皇,你等我的好消息便是。”凤瑭瑶高高兴兴地转身离去了。

刚走到拐角处,她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将袖中的帕子拿了出来,露出一抹嫌恶的神情,手一松,丢在了地上,道。



终于到了寿宴,这一天,相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大操大办的景象,摆了百桌宴席。“”,。

第四一九章 不用害怕

第四一九章 不用害怕

终于到了寿宴,这一天,相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大操大办的景象,摆了百桌宴席。

连延庆则早早地便将皇帝御笔匾额放在大厅最正中的位置,上头写着的是“寿共长春”,天刚亮时,便领着相府各房叔伯子孙共三次跪拜匾额,高呼皇恩浩荡。

到了上午,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无论收没收到相府的帖子,都赶趟儿似的送来了寿礼,那送礼的人一直排到了正阳街上,礼品可谓堆积如山,琳琅满目。

因皇帝下旨督办的寿宴,所以今日所来的贵客极多,安国公主及驸马薛仁义,六王爷,七王爷,八王爷等等全都到了。

连延庆则在连延峰,连延涛地陪同下在头道门迎客,笑意盈盈地将前来的贵客迎进了门。

宴席上,一水的穿着桃红褂子,青缎中衣,白绫细折裙的丫鬟们有条不紊的穿梭着,为到来的客人奉上热茶和茶点。

连母则在里面与前来宾客寒暄,那始终陪伴在她身侧见着各贵家公主,夫人的不是大夫人容氏,也不是二夫人胡氏,更不是三夫人刘氏和四夫人严氏,而是那大小姐连似月。

距上一回老夫人寿宴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相府一直没有办过这么大的宴会,众人惊奇地发现,这大小姐已经不知不觉地出落为一个出尘脱俗的素净美人了,她一身绣着粉白牡丹的桃红上衫,散花水雾月牙百褶裙,以朦胧的银渲染飘逸的裙摆,皮肤宛如玉脂般,樱桃小嘴嫣红饱满,一双妙目闪烁着熠熠神彩,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淡平静的笑意,站在连母的身旁,一言一行,颇有风范。

由此可见,这大嫡女的地位已经十分稳固,倒是原先那风光无限的三小姐,还被赐了县主之位的,却不见踪影。

男宾席中,却始终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远远地望着她,那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微扬的唇角不禁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九皇弟……”这时候,耳旁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凤云峥的思路,凤烨执起酒杯,朝他晃了晃。

凤云峥收回注视的视线,也端起酒杯,与凤烨碰杯,“敬八王兄。”

“为了抓回那只麒麟,可是费了为兄一番心思,差一点就被麒麟压死了。”凤烨饮下一口酒,唇边一抹似笑非笑,道。

凤云峥端着酒的手微顿,脸上却不动声,没有丝毫异样,道,“八王兄领兵打仗不在话下,一头麒麟定更加不在话下的,王兄抓麒麟有功,父皇也曾开口赞赏呢。”

“是为了丫头的自由,所以王兄此回权当麒麟是自己走失的,下一回,九皇弟可要小心些了,说起来,王兄也算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凤烨脸上依旧是那抹熟悉的桀骜不驯和不可一世的模样。

凤云峥从凤烨的眸中读到了一种野心,这野心不仅仅是对于皇位的,还有对于……他目光看向那旁正在安国公主身旁说话的姑娘儿,回头,望着凤烨,唇角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这笑意中却含了一丝冷意和霸气,道:

“八王兄尽管坐山观虎斗,只不过——她,你抢不走的。”

凤烨眸间一沉,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两人脸无异,周围却肆意流动着一丝令人感到窒息的空气。



大夫人因为怀有身孕,没有起身走动,便坐在女宾席上,与众夫人小姐聊着天,众人都向她道贺有孕之事,连胜茹,连菀茵,连雪乔等庶出的小姐也围绕在她的身边。

那三房的刘氏则格外喜气洋洋,身穿着昂贵的衣裳,与各家的夫人们聊着天。

走了一圈,连母终于对她道,“月儿,难为你了,一个孩子,一直跟着我身边,还这么沉得住气,你也去和姐妹们说说话。”

“是,祖母。”连似月向连母微微躬身。

“似月!”刘喜人趁着间隙喊住了她,连似月脸上露出笑容,走了过去,道——

“好些日子不见,听说你已经定亲了,是刘侍郎家的嫡子。”

刘喜人脸上露出一抹羞怯,道,“是啊,不出意外的话,过了春天就成亲。”

“看得出来,你很满意这门亲事。”连似月看她一副女儿家的娇羞,也为她感到高兴。

“好在听了你的开导,彻底放开了不值得挂心的人,这才有心思看看别的人。”刘喜人由衷地道,“真正的朋友便是你我这般,说真心话,不来虚妄的,所以,我要谢谢你当初对我说真话。”

大厅后。

连诗雅站在帷幔后面,她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些紧张,那葱白的指尖冰冷冰冷的。

同时,她也感到了一丝落寞,往常连家的宴会,少不得她亲娘的身影,而今,里面竟没了昔日风光的萧氏的身影,她当真恨极了连似月啊!

“三小姐,不用害怕,你是县主,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谁若嘲笑,你便以县主之位压制,今日的寿宴是皇上下旨筹办的,谁敢藐视皇上对您的圣恩呢?”孙嬷嬷察觉到连诗雅的紧张,便站在一旁,沉声叮嘱道,“要为了自己的亲娘争口气啊。”

连诗雅深深地呼了口气,道,“我只是担心我的腿会露出破绽。”

“三小姐这些天,日日穿着这双高低鞋练习走路,已经走得很好,长裙遮住鞋面,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今日又是丞相老爷的寿宴,府里的人也不敢揭穿三小姐的,三小姐放心地出去。”孙嬷嬷鼓舞着连诗雅有些卑怯的心,说道。

连诗雅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紧张的情愫缓缓地释放掉,再睁开眼睛,眼中已是那野心勃勃的人儿了。

“孙嬷嬷,我出去了,连诀的那些东西你可都准备好了?”她小声地问道。

孙嬷嬷拍了拍胸膛,保证地道,“老奴办事大小姐放心,东西都在我的身上,谁也拿不走的,谁也察觉不了的。”

“好,那我们出去。”连诗雅将手搭在孙嬷嬷的身上,那打帘子的丫鬟将帷幔挑开,连诗雅脸上露出她那标志性的笑容,脚下踏着那高低鞋,款款走了出去。“”,。

第四二O章 势均力敌

第四二o章 势均力敌

“快看,那是连家的三小姐。”宾客中突然有人高声道——

只见连诗雅正款款走进来,如同一朵繁花,盎然绽放,刹那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比起连似月的粉黛淡施,她脸上的妆容描绘的更加的精致,从远山眉黛到嫣红的樱唇,眼梢更别具匠心用胭脂轻点两个红点,隐隐含着淡淡的妩媚和旖旎哀愁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袭精心定制的淡紫衣裙,透着浅浅的银辉,那裙摆上绣着梅竹的图案,华贵中又显高洁傲岸,那软绵的柳腰不盈一握,随着走动,腰间漾起无限风情。发饰则是京都还未流行开来的倾髻,发间挽着一支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耳际摇曳着景泰蓝镶红玛瑙坠子。

她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脚踏祥云,款款而来。

一时之间,席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连诗雅微微昂起高傲的下巴,她非常满意这样的反应——

孙嬷嬷说的对,只要她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众人便会忘记她曾经出过的丑。

连家其他几个姐妹小声议论了两句,连胜茹小声说道,“三姐的脚不是……怎么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连诗雅听到了这话,居高临下地睥睨了连胜茹一眼,淡淡地道,“四妹,今儿是父亲寿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多掂量几分。”

连胜茹听罢,脸一红,抿嘴,紧紧握住了自己妹妹连菀茵的手,不再说话了。

“哼……”连诗雅轻哼一声,越过前排的众人,面含笑意,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刘喜人看着她从面前走过,手碰了碰连似月,道,“我听说她脚瘸了,今日看来很正常,难道传闻是假的?”

连似月的眼睛看向连诗雅的脚,她身上的裙摆比平常的要长出一节,很恰当地盖住了脚,果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兴许想了什么法子掩盖了。”连似月唇角露出一点清淡的笑意来。

“嘁,再怎么也是丑人多作怪,自己的亲娘都被休了,要是我可没脸出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搔首弄姿,我会羞死的。”刘喜人冷看了连诗雅的背影一眼,故意声音提高了一些,道。

这声音偏偏传入了周围众人的耳中,众人一下子从连诗雅这凌厉霸气的美貌中回过神来,是啊,那萧氏被连家休了的事,当日在京城可是闹的很大,整个相府门前的两条街道上都围满了人,亲眼目睹了当时萧氏被赶走的“盛况”。

于是,经过刘喜人一挑拨,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的都是些难听的话。

连诗雅原本骄傲清丽的脸一阵煞白,她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刘喜人,眼底充满了怨毒,若不是这样重大的场合,她真过去赏刘贱人几个耳光。

“三小姐……”孙嬷嬷在一旁轻声唤道,手碰了下她的手臂。

连诗雅听到孙嬷嬷的提醒,将脸上隐隐跳动的怒气压了下去,换上一副看来无懈可击的笑容,提高声音道,“刘大小姐来别人家里做客,都是这么蛮横无理的吗?如果你对我父亲和我娘的事有疑问,不如你亲自去我父亲面前亲自问问,他就在那里和安国公主说话呢,或者说,你认为我娘现在不在了,你便觉得我这个皇上封的县主连出席自己父亲的寿宴也不行了?”

“你!”刘喜人被连诗雅这么一说,顿时气的站了起来,道,“连诗雅,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可是清清楚楚的。”

但连诗雅却仍旧不恼怒,道,“我听说刘大小姐刚刚和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订了亲,不知道他们清不清楚刘大小姐这不分场合,反客为主的性子呢。”

“连诗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对顾锦明抛……”

“三妹,你怕是不能久站,坐下,别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讲的事。”刘喜人也是个不会藏着掖着的主,被连诗雅一激就要和她正面冲突,骂她故意勾引男人,连似月适时地制止了,并且状似无意地看了眼连诗雅的脚,带着些冷漠的表情说道。

连诗雅听连似月这么一说,话到嘴边憋了回去,并狠狠地瞪了刘喜人一眼,孙嬷嬷搀扶着她的胳膊,道:

“三小姐,快坐下,待会丞相老爷也要进来了。”

“哼!”刘喜人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连似月的目光缓慢而有力地落在了孙嬷嬷的身上,这位孙嬷嬷能让一向骄纵的连诗雅言听计从,看来是真有些本事的,前一世她倒是只在萧家见过两次,没有什么印象。

“萧国公到!”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连诗雅一听,脸上立即露出了喜,道——

“我舅舅来了!”

连似月和众人一块往宴席厅门口看了过去,只见那萧国公,萧夫人,以及萧家三子萧山,萧河,萧湖齐齐走了进来,萧国公一袭深青古玄端服,哈哈大笑着走到连延庆的面前,作揖道,“连相,恭贺恭贺,恭贺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萧山,萧河,萧湖一字排开立于萧振海身后,也齐齐鞠躬道:“祝连世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萧河将预备的寿礼献上,道,“这是家父准备的寿礼,不成敬意,请连世伯笑纳。”

连延庆也哈哈笑着,拱手,示意管家接过寿礼,道,“萧国公这么客气,是本官的荣幸,请,请!”

“请!”萧国公再拱手,由连延庆亲自领着进了宴席厅内,他们先到皇帝御赐的匾额前三拜,接着到诸位王爷的席位前跪拜后,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萧山找到连似月,冷哼了一声,萧河则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未曾注视过任何人。

萧振海坐下后,看着眼前热闹丰盛的景象,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讥讽笑意,随后,目光落在了对面女宾席那一双如深潭般幽静的眼睛上。

面对着堂堂国公爷的注视,一个小小嫡女,居然没有任何退缩,反倒让萧振海越来越有种势均力敌的感受——“”,。

第四二一章 你忘了吧

第四二一章 你忘了

萧振海一笑,今日他倒要亲自出马,让她知道他萧振海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舅舅,表哥……”连诗雅款款走到萧振海的面前,颔首,恭敬地道。

萧振海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道,“嗯。”末了,又多看了她一眼,问,“准备好了吗?”

“嗯。”连诗雅心领神会。

“老爷,老夫人……”而这时候,那连府的家丁急急忙忙地跑进,道,“前,前面的人来说了,皇,皇上同昭仪娘娘和公主一块来了。”

什么?皇上来了?

顿时,众人大惊,皇帝亲自来参加连相的生日宴席,这连相在朝中的地位看来要超过萧国公了!

连延庆又惊又喜,他忙对连家子侄道,快,准备好,去大门口跪迎。

于是他和连母两人匆匆回内室换了衣裳,连母换上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冠服,在宋嬷嬷和黄岑的搀扶下匆匆到了门口,和几个儿子一起跪在门口,准备迎接。

连诀和连似月这对嫡子嫡女则跪在最后面,宴席厅内所有的大小官员跪迎,皇子公主则全都到大门口迎接一一跪在地上——

“皇上驾到!”

大约过了两刻的时间,一辆明黄顶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前头是宫中禁卫军首领姜克己率领的禁卫军,大约皇帝不想过于高调,随行的人员并不是很多。

不一会,轿帘掀开,便见一袭绛紫盤領窄袖袍常服的周成帝一脸和颜悦地走了出来,头戴翼善冠,冠上是金质二龙戏珠,浑身散发着帝王独有的威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气气跪拜,高呼道,一时之间,高亢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相府。

“平身。”周成帝抬手,道。

“谢皇上恩典。”

连延庆躬身向前,匍匐在地,眼底泛红,感激不尽地道,“皇上,微臣实在惶恐,如此厚爱,微臣,微臣唯有肝脑涂地,方能汇报。”

“连相为朝廷殚精竭虑,朕前来为你祝寿,是应该的,哈哈哈。”皇帝向前一步,单手将连延庆扶起,又对连母道——

“老夫人请起。”

“谢皇上恩典。”连母声音有些颤抖,这还是皇帝头一回亲自到场为臣子庆贺生日,这对连家来说,是天大的荣耀。

连似月低头,微微抬眸观望,不得不说,周成帝虽不是什么明君,但是在运用帝王平衡之术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该礼贤下士的时候也会礼贤下士。

紧接着,连昭仪和十三公主凤瑭瑶也出现在众人眼中,由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

令人吃惊的是,那随着废后一同打入冷宫的十一公主凤令月随后也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她的穿着相较于十三公主来说来简单很多。

“令月儿……”萧河一愣,她怎么也来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今天会发生不可想象,不可控制的事情,这些事他都会亲自参与,他一点也不想她看到他残酷的一面。

连诀在看到十一公主的那一刻,惊讶过后,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笑容看在十一公主的眼里,她心头微微一颤,手不由地拧着手中帕子,再却微微别过脸去,不看他了,连诀愣了一下,脸上笑容凝固了。

“连诀!”这时候,皇帝突然当着众人的面看向连诀,喊了一声道。

“诀儿,还不快跪拜皇上!”连延庆见连诀竟有些发呆,忙轻声斥道。

连诀回过神来,躬身,颔首道,“连诀拜见皇上。”这个男子,才是他亲生的父亲,而也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相认,想到此,连诀袖中的拳头暗暗地握起。

“哈哈哈,起来,连相,你这个儿子,将来可不得了啊。”皇帝竟然在众人的面前夸了这个还没有任何功名的少年,这令连延庆大喜过望,而萧振海的脸却沉了沉,在整个京都,他的儿子才是最耀眼的,还轮不到别人,更别说眼前这**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

连似月和凤云峥则不由地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只有彼此才懂的讯息。

皇帝落座后,宴席正式开始。

连母已经临时让戏班改了唱戏的曲目改成了《王母蟠桃宴》和《穆桂英挂帅》,以此表达对太后和皇帝的感恩和忠诚之心。

那些穿着水红缎面裳,石青棉裙的清秀丫鬟们在席间有条不紊地穿梭不停,根据各人的等级和口味,将食物一一端上。

众人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连昭仪则坐在皇帝的身旁,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她仿佛还是那个淑妃,没有降过分位似的,满足地坐在皇帝的身边,十三公主也依旧乖巧,不时和皇帝说一两句话,逗得皇帝笑意连连。

连似月淡淡地看着连昭仪,眼角溢出一丝讥讽,这忍耐的功夫,她远远超过了家里原先那位萧氏。

连诀落座后,目光不由地再看向十一公主,只见她坐在姐姐连似月的身旁和她说这些话,接着便见她和身旁的丫鬟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少爷……”四九发现少爷有些走神,便唤道,但是连诀已经离开席位,走了出去。

十一公主心境再不似从前,方才在大厅内片刻,竟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出来走了一圈后,才准备回去。

“公主!”然而,她才一转身,便看到那一抹冰的身影,一抬眸,便看到连诀那张如画的脸庞,她一愣,转身就走。

“哎,公主!”连诀迈着修长的双腿,快步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的面前,道,“你怎么看到我就跑呢?”

十一公主脸上有些微微发烫,她别过脸上,脸上却不由地有一丝骄傲,道,“我说过,以后都不再见你的,莫非你忘了?”

“噗嗤……”连诀忍不住笑了。

十一公主一愣,继而转过身来,不满地瞪着眼前的人,道,“你笑什么?”

“哎!”连诀叹了口气,道,“真是个孩子一样的人啊,那么牢牢地记着生气的时候说的话,公主,那些话我已经忘了,公主你也忘了,我们都还这么小,又不会死,怎么可能再也不见面呢。”“”,。

第四二二章 不许弹琴

第四二二章 不许弹琴

“你真是这么想的?不会觉得我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嗯!”连诀认真地点头,说道,“永远都不再见面这句话,不需要当成誓言,这只是生气的时候说出的话,你说对吗?”

十一公主听了,顿了顿,接着脸上慢慢露出一些窃喜,然后轻咳了一声,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儿,道,“咳,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本公主就收回成命,以后都不再见面这句话从现在开始作废了。”说完,她就呵呵地笑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呵呵。”连诀见她又像以前那样,端出公主那一副骄傲的模样,跟着她一块笑了起来。

她还是这么乐观,冷宫的生活并没有将她的棱角磨平,她像是一株长势旺盛的火掌,不屈不挠地活着,宫里环境复杂,她没有被打倒,却也没有学会尔虞我诈。

十一公主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了,她的心头微微一颤,那缱绻如风的目光悠悠地落在连诀明媚的的脸上,他在笑,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又如秋月般多情,可是她看在眼里,心里却一阵一阵地发疼。

“连诀,你每天……都过得很辛苦。”她突然问道。

喜欢自己的亲姐姐啊——

背负着这样不容于世的感情,可偏偏又不能逃避,还能日日见到那个人,藏着这样甜蜜又痛苦的感情,心里该有多辛苦啊。

她说中了他的心事!连诀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在了脸上,眼底释放出一丝深沉的落寞,只有在她这里,他才能不加掩饰地释放他对姐姐的感情。

“公主……”连诀的声音,透着一丝颤抖。

十一公主的眼底分明有泪,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你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诉说,藏在心里一定非常痛苦,你可以和我说,我以前说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但是现在我知道,我长大了成熟了,我会为你死守着这个秘密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可怜的公主,其实,你也只是知道秘密的一半而已,还有一半,是我不能对你说的啊。

“公主,谢谢你。”他站在她的面前,当微风拂过的时候,他这样对她说,声音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宴席开始了,我们进去。”十一公主低着头,从他的面前走过。

“公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连诀唤道。

“连诀……”十一公主回过身来,她恰好站在了一颗桃花树下,那嫣红的花朵映衬着她的脸,人比花娇。

“那你呢,也很辛苦。”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十一公主的脸上露出一抹虚浮的笑意,摇头,道,“我不辛苦,我很好,我已经习惯了,我现在很喜欢做事,挑水,洗衣服,洗碗,我都很喜欢,连诀,不要内疚,我说过,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不用觉得抱歉,这和你无关,这是我父皇和母后之间的事,而我,是他们的女儿。”

说着,十一公主转过身,不再停留,进入了宴会厅内。

萧河看着凤令月和连诀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而且他发现令月儿的脸似乎有些异常,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

殿内,宴席继续着,乐声响起,众人一一离开座位,纷纷向连延庆道贺寿喜,连延庆则站了起来,与众人敬酒,整个宴席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连诗雅看着宴席渐渐进入**,便觉得时机已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宴会上出过风头了,又怎么会放过今天这个绝佳机会呢,她练了那么久的曲子,定要在今日一展身手。

想到这,她站起身来,悄悄走出大厅,外面孙嬷嬷正候着,秋景和白薇的手中抬着一架古琴。

“三小姐。”孙嬷嬷上前,“准备好了吗?”

“可以了,这一次,我定要技压群芳,让连似月羞愧地抬不起头来!”连诗雅目光中流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野心,还有心中打的小小如意算盘——

今天,四殿下凤千越虽然没有来,但是,她今天的表现总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去的。

“你们两个,替三小姐将古琴拿进去。三小姐,你苦练了一个多月,今晚定能令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的,老奴听过三小姐的琴音,是一等一的。”孙嬷嬷对连诗雅露出鼓励的眼神,道。

“你说得对,孙嬷嬷。”连诗雅用力地点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是时候了。”

“站住!”然而,当她在转过身准备和古琴一起走进大厅内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喝令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三房的刘氏在丫鬟和婆子的簇拥下,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走了过来。

“三婶。”连诗雅礼貌性地唤了一声。

刘氏在她面前停下脚,上上下下打量了连诗雅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那架古琴上,口气冷漠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连诗雅眉头微皱,道,“三婶,今日是我父亲寿宴,我为表孝心,虽然本来琴技就属上乘,但仍旧苦练了一个月的琴技,如今这一首《平沙落雁》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父亲听了定会非常享受,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曲子。”

“把琴收起来,不用去了,没有预备让你弹琴献艺的时间。”谁知,刘氏却冷冷地说道。

连诗雅顿时脸一沉,不悦地道,“三婶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身为女儿在宴席上给父亲弹奏一首,让他高兴都不行吗?”

“呵呵,你真的觉得他会高兴吗?”刘氏有些嘲讽地看着连诗雅,道,“诗雅儿,你说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啧啧啧,我该怎么说你才好,你那亲娘被一份休书打发,后来腆着脸想回来结果又被赶走的丑事这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你知不知道外人将你们母女说的有多难听?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说你把自己弄得跟坨金子似的闪闪发光的出现,老夫人就已经很不高兴了,和我们说你不懂得收敛,不知道低调,不知道羞耻。你这会还要当众献艺,你这是让这大厅里面所有的人都想起你娘来,让你父亲丢脸,让整个相府丢脸,你说老夫人会同意吗?”

“你!”连诗雅顿时脸一阵苍白,气的差点晕倒,“三婶,你可别忘了,我是三品的县主,什么丢脸?你是说皇上赐封的县主是个丢脸的人吗?”

“好了,你呀,也就别拿县主压我了,咱们老夫人还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呢!一品诰命夫人还不能和三品县主说上话?”刘氏哂笑一声。

“三婶,你不要欺人太甚!”连诗雅被她一席话说的有些无地自容。

“哟,这可不关我的事,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望你要么回清泉院去,要么老老实实呆在宴席上,不要想着有的没的了。”刘氏说道。

“祖母当真这么说?”连诗雅心里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眼底泛出眼泪,问道。

刘氏顿了顿,道,“当然,我只是来传话的,不过我想想,老夫人的顾虑也是很有道理的,诗雅儿你就听从了,啊。”

“这到底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三夫人您的意思呢?”这时候一旁的孙嬷嬷突然问道。

刘氏听了,顿时眼睛一瞪,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几步,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孙嬷嬷的脸上,道,“你这老贱妇,你算什么东西?你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给我跪下!”

“三婶,这是我舅舅送来的人,你也敢打!”连诗雅见刘氏居然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奴才,便忍不下这口气。

“管她谁送来的人,到了连家就是连家的人,身为连家的奴婢竟敢对主子不敬,打她一巴掌算是轻的,叫她以后还敢对主子呼呼喝喝的。”刘氏毫不示弱,狠狠瞪着孙嬷嬷,再果断一声令下,“把琴卸了,拿走。”

几个嬷嬷和丫鬟走了过来,将秋景和白薇手中的古琴夺走了。

孙嬷嬷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一阵红一阵白,但是眼前这好歹是连家的三夫人,也不能与她冲突,只能哑巴吃黄莲暂时忍下了。

“三婶,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是连似月让你来的。”连诗雅紧攥着拳头,冷冷地道。

刘氏目光轻微闪烁,道,“诗雅儿,你呀,你要认清眼前的形式,今时不同往日,没什么人会在乎你弹奏曲子,你上去也是白搭,还惹得你祖母和父亲不高兴,何必呢,是。”刘氏说着,示意丫鬟婆子将古琴拿走了,再走上前,拍了拍连诗雅的肩膀,有些嘲讽地道,“好了,进去,别想不通了,认命,你就是不如似月,你永远都别想夺走她的位置,还有,你的脚,难道一辈子穿着一高一低的鞋么,脱了鞋照样是个跛子啊。”

连诗雅看着自己的古琴被拿走,抢都抢不回来,又被刘氏言语侮辱,紧紧地握着拳头,浑身颤抖着,咬紧了牙关,眼底的恨意几乎要燃烧起来。

“三小姐……”

“……”连诗雅不待孙嬷嬷说什么话,猛地转身,往寿宴厅里走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四二三章 喜欢姐姐

第四二三章 喜欢姐姐

她抬眼往周围一一看了过去,连母坐在皇上下首的位置,连似月坐在她的身旁,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连似月还若有似无地瞟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垃圾一般——

呵呵,好一副天伦之乐的景象啊,那个位置以前是她连诗雅的,原来享受着这众星捧月的,也是她连诗雅,连似月只能靠边站。

而如今了,她的亲娘被赶走了,她被耻笑被侮辱,就连想在父亲的寿宴上弹奏一曲都不行,竟被几个丫鬟活活抢走了琴,她竟然活的这么窝囊,这么没有尊严。

连诗雅只觉得有一个滚烫的火球在体内肆无忌惮地滚动着流窜着,将她身体的每一处都点燃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弹琴都不许!而连似月却在那里和这么多人谈笑风生!那她特意苦苦练了一个多月又算什么?

她突然猛地站了起来,端起面前的一壶酒,不顾仪态地,扬起头,将那酒猛地往嘴里灌进去,酒水滴落在华贵的衣裳上。

孙嬷嬷见状,急忙上前制止,低声道,“三小姐,皇上在呢,三小姐万万不能失态呀!”

“呵呵,失态……”但是,连诗雅却阴森的冷笑了一声,然后一把用力地将孙嬷嬷推开了。

顿时,她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窃窃私语,道:

“这三小姐怎么了,莫不是疯了。”

“怎么做这样出阁的事?”

那边,连母也看到了,她顿时脸一沉,吩咐宋嬷嬷和黄岑,道,“这丫头突然间发什么疯,花枝招展的已经够惹人烦了,快把她弄回去!”

连似月淡淡抬眸,轻看了连诗雅一眼——

“把我的琴拿来,我要弹琴,我的琴呢?孙嬷嬷,快去,拿我的琴来,我的琴技可是京都一绝,没人比得上我,我今天要给父皇献艺。”连诗雅将酒壶猛地放在桌子上,不顾形象地尖声喊道。

今日,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连延庆本来正垂首和周成帝说着话,突然听到女宾席这边传来的喧闹声,不禁皱起眉头,一转头却发现是她的三女儿连诗雅在那里口出狂言,疯疯癫癫,顿时脸一沉,继而恭顺地对周成帝道:

“皇上恕罪,小女失态了,微臣去去就来。”

连延庆匆匆往连诗雅那边走过去,周成帝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的目光,问一旁的连昭仪,“这是不是朕亲封的县主?”

“是的,皇上,她是连家的三小姐。”连昭仪眼见连诗雅突然疯疯癫癫,也皱起了眉,皇上面前失宜,可是要被罚的。

萧振海本来在和周围的几个官员说这些话,也往连诗雅这边看了过来,眼见连诗雅撒泼的样子,他脸一冷,道,“她这是要坏事?”

“闭嘴!”连延庆几步走到连诗雅的面前,低声怒斥道,“还不快给我下去。”

“父亲,父亲,雅儿练了一手好曲子叫做《平沙落雁》,雅儿练了好久好久,只想今日弹给父亲你听,这是你最喜欢的曲子。”连诗雅用哀求和讨好的目光看着连延庆。

“这是什么场合,由得她在此发疯,立即送她回房!”连母片刻都不能忍受,就示意宋嬷嬷和黄岑送她离开。

但是……

“哈哈哈……”连诗雅突然大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却那么狰狞,“祖母,你为什么那么急着敢我走,难道是怕我把连家最大的丑事抖出来吗?”

什么?

连家的丑事?众人突然一愣,纷纷看向这三小姐?她竟然要揭连家的底?连家又有什么丑事?

“疯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的嘴堵起来,带回去!”连延庆呵斥道。

今天是他的寿辰,皇上给了天大的面子,不但赐了匾额,还亲自前来,容不得有半点差池,若不是皇帝在场,他恨不得当场抽出鞭子将这个女儿鞭打一顿,再丢出去。

“哈哈,父亲,别赶我走,我今天,要当着皇上的面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连诗雅用力地推开前来拉她走的丫鬟和嬷嬷,大声地说道,“父亲,你最疼爱的嫡子,连诀!”——

她的手突然猛地指向连诀,眼中流露出一抹阴森,“他表面上看起来斯文正派,是个堂堂的正人君子,实际上,他卑鄙龌龊,阴暗无耻,他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他根本,根本不配为连家的人!”

“胡言乱语!”连似月脸一沉,猛地站了起来,“三妹,你可知辱骂嫡子是何罪过?”

“哼!”连诗雅冷哼一声,一步一步地走向连似月,那眼神充满恨意和冰冷,“连似月,辱骂嫡子是何罪过?那亲弟弟喜欢亲姐姐,亲姐姐和亲弟弟瞒着众人****又是什么罪过?”

“你说什么?”连似月眉心一皱,手紧捏住手中绣帕。

连诗雅猛地转过身,对着众人大声地说道:

“连诀,我们连家唯一的嫡子,他其实一直都深爱着自己的亲姐姐连似月!”

什么?

这话像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震得整个宴会厅的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连诀和连似月。

顿时,连诀的心猛地一震,整个人只觉得被一把利剑劈开,自己厮守了许久许久的秘密被猛地一把戳破了!

十一公主凤令月随之猛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攥着拳头,她紧紧看着连诀,为连诀捏着一把汗,整个人紧张地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边的凤云峥正要低头饮酒,听到这句话,酒杯到了嘴边顿时停了下来,手一顿,慢慢抬起头来——

连似月也很意外地愣了一下,她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连诗雅这般发疯会说出这种话来,她看起来依旧镇定,笑了一声,道,“我看三妹酒喝多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喝多!”连诗雅冷笑,她在走到连诀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道,“连诀,怎么,你堂堂男子汉,你不敢承认吗?你喜欢自己的亲姐姐已经喜欢很久了!你深爱着她,你为她痛苦,你为她日日夜夜茶饭不思!你以为你们之间这种奸情能瞒过所有人吗?呵呵……可惜啊,我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了!”“”,。

第四二四章 事情败露

第四二四章 事情败露

连诗雅此话一出,宴会厅内一片哗然,看她说的如此逼真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萧振海握着筷子的手,缓缓地松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道——

“山儿,给我倒酒。”他倒要好好看看连家这出好戏。

“父亲,咱们准备好的大礼倒不急着拿出来了。”萧河唇角邪魅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说得对!”萧振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等到这连似月精疲力尽,疲于应付的时候再将大礼拿出来将她一举击破!

周成帝皱起了眉头,同连昭仪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连家看起来很乱啊,不似表面这般规矩。”

皇帝的话传到连延庆的耳朵里,他不禁怒火中烧,大步走到连诗雅的面前,扬起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顿时打的她摔倒在地——

“混账东西,竟敢口出恶言,诋毁自己的家人,我连延庆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滚出去!”

“父亲!”连诗雅猛地抬起头来,一把擦去嘴角的血渍,大声地道,“我没有诋毁,我有证据,我可以把证据给你看,孙嬷嬷把证据都拿来!”

“是,三小姐。”连诗雅一声令下,孙嬷嬷便弯着腰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递给了连诗雅。

连诗雅接过纸,大声地道,“我手里的这些,全是连诀写给亲姐姐连似月的情诗,字字句句表达出他对亲姐姐的深情厚爱。”

说着,她双手高高举起,用力地往空中一抛,手中的纸便如雪花一般散落,一张一张落在地上,众人纷纷拾起来一看。

“连诗雅!”连诀下意识地想将这些纸张都抓在手里,但是,信已经飘散,慌乱之中,他的眼神闪过,和连似月一瞬间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急忙撇开了目光。

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快步走到连诗雅的面前,一把揪起她的衣领,那眼神中迸发出的火焰,足以将连诗雅点燃,他微眯着眼睛,沉声道,“连诗雅,你想清楚你在干什么?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想的再清楚不过了,我要拆穿你和连似月的奸情,绝不再由着你们胡作非为下去,绝不由着你们败坏连家的名声!

哼,连诀,皇上在此,你难道敢对我动手吗?你动手,就说明你心虚,说明你承认了!”连诗雅挣用力脱开连诀的钳制,将手中剩下的几张呈送到周成帝的面前,道,“皇上,请您过目,这每一首诗里面都有一个月字,而张张都写着慕月两个字,这都是连诀和连似月有情的切实证据。”

姜克己接过这一叠纸送到周成帝的面前,周成帝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接过这些诗词,一行一行地看了过去。

“三小姐说的没有错,每首情诗里都有一个月字,这里还有慕月两个字。”

“我这首也是,这看起来确实是写给叫做月的姑娘的情诗啊……这大小姐的名字里不就有个月字吗?”

“难道说,连诀真的爱着自己的亲姐姐连似月?如果是真的,这件事令人不齿,连家的丑事太可怕了。”宴席中,拿到诗的人纷纷交换着各自手里的诗歌,果不其然,这每一首诗很显然都是写给同一个人的。

其中,凤云峥的手里也拿到了一首,他的手轻微一个缩进,他看向连诀,脑海中回想起这个少年偶尔看着月儿的时候,那眸子里超然于姐弟之情的眼神……

“六王兄,是连诀写的吗?”凤烨问和连诀最相熟的六王爷凤羽。

凤羽目光落在这些字迹上,不语……

也有一张纸落到了连似月的面前,她低头看去,只见这纸上写着——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念念何处思。 ”

落款处写着“慕月*连诀”,左下角的位置则清清楚楚是连诀的印章,她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慕:爱慕

再看向一旁老夫人手中的一张,也是一手有月的情诗,落款处也是“慕月*连诀”,连母拿着诗的手在微微发抖,嘴里喃喃地道,“这……这……这是……我的乖乖孙儿的字迹和印章没错……怎么会……”

连似月的心头微微一颤,和前世一样,即使知道了连诀的身世,她依旧将他当做心中最在乎最疼爱的弟弟,而连诀自己除了因自己复杂的身世流露出过彷徨和忧虑之外,也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任何姐弟之外的情谊。

难道——

是她忽略了什么?

因为这些诗词看来是连诀所作的没错,还有刚才和连诀对视的时候,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这都意味着什么……

周成帝看过几首诗之后,眉头紧皱了起来,道,“这确实是怀春的男子写给女子的情诗没错,连卿家,你来和朕说,这是连诀的字体和印章吗?”

连延庆本拿着诗歌,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被周成帝一喊,他顿时浑身一抖,忙跪下道,“皇上,此事有待查证,连诀向来乖巧,从未……”

“连相,皇上问的这是否是连诀的字体和印章,连相直接回答皇上的问题便好,无需拐弯抹角了。”这时候,萧振海适时站了出来,道,语气听来很平常,却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这……”连延庆在皇帝的面前,不敢有任何欺瞒,便只好道,“回皇上,微臣看过了,确实是连诀的字体和印章没错。”

连延庆话一出,众人更加震惊。

连诀看来是真真喜欢自己的亲姐姐没有错啊!这种不伦之情是绝不容于是的,一旦被证实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最起码,连诀的前途是毁了!

“真没想到,连家竟然会出这种丑闻。”

“也没想到连诀会是这种人呢……真是人不可貌相。”那萧山打定了看热闹的主意,便和旁边的人一起窃窃私语道。

有个人等着看热闹,也有的人为连诀和连似月深深忧虑着,比如十一公主和刘喜人。

“左汉成,如果连诀姐弟不论之情属实,该怎么处理?”皇帝问礼部的一位命官,道。

“回皇上,若果真如此,这姐弟俩要同时从连家族谱上除名,还要同时两个人要关押在囚笼里连续游街示众三日,然后再一起抬着去浸猪笼,且因为这两姐弟都是皇亲国戚,那么这两人最后还要被赶出京都,并且后人也永世不得回京。”那左汉成躬身道。

连诀的拳头紧握着,眼中流露出一抹猩红!

“皇上!”连似月走了出来,站在连诗雅的身旁,道,“如我父亲所言,一切有待调查,连诀身为连家的嫡子,向来行得正坐得端,从小到大,没有过任何不良的品行,连诀不是这种人。”

“那大姐怎么解释这些情诗呢?”连诗雅冷冷地看着连似月,道,“大姐每日和连诀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你们两个一定是互相深爱着彼此,你不但舍命救他,什么事都将他放在第一位,你们平常还经常独处,哪有姐弟的关系是这样亲密的?我看,你们两个说不定早已经苟且过了,而且还不止一次!当初,就是因为你们知道我娘知道了你们的丑事,所以你们才想尽办法把她赶出连家,后来她低声下气地回来,你们两个又拦在门口,不让她进门!”“”,。

第四二五章 喜欢的人

第四二五章 喜欢的人

连似月笑了,她一边拖延时间想办法,一边道,“哦,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三妹是为了自己的亲娘,才策划了这么一出戏来陷害我和连诀。”

“呵。”连诗雅也冷笑,“大姐,证据如此明显,你不要再妄想为连诀开脱了,你和连诀苟且,败坏连家名声,实在不要脸,今天你休想再把白的说成黑的。”连诗雅死死咬住证据,不肯放松

“住嘴!”连母猛地站了起来,厉喝一声,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拼了命才算撑住了,“我的乖乖孙诀儿和深明大义的好孙女月儿,绝不会行这种不伦之事,萧氏被休,是她行事不端,咎由自取,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了萧氏,不惜陷害诀儿和月儿,实在该死。”

“连老夫人,舍妹本为萧家嫡女,却委屈进连家为妾,这么些年来,兢兢业业,为连相生育,如今还怀着身孕住在外面,老夫人这么说,实在让我萧家感到寒心呐!”萧振海站了起来,眼神沉痛地说道,一副要维护自家妹妹的架势。

“萧国公,我连家对待妾室和庶女向来宽和,若非萧氏言行失德,实在不可原谅,我连家又怎么将她赶走?令妹在连家犯下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若不是延庆顾念旧情,网开了一面,早就送宗人府查办了!”连母也冷哼了一声,道。

“祖母,皇上在此,我若是为了我娘说虚言,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知道连诀这个丑事的,还有一个人,她的话您总会相信的。”连诗雅大声地说道。

然后,她走到十一公主凤令月的面前,凤令月的手中也正拿着一张诗词,手正有些发抖,这诗里的情义好深呐,连诀果真如此喜欢着连似月呢!

她抬头,看着连诗雅,眸间有些泛红。

连诗雅道,“当日九殿下和公主来府中做客,连诀还曾经亲口向十一公主承认过喜欢亲姐姐的事,公主知道真相还狠狠骂了连诀,这都是我和我娘当时听到的。公主,您说,当日在桃花树下,连诀是不是当面向您承认他喜欢连似月?”

十一公主只觉得当头棒喝,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浑身彻骨的冰冷。

“公主,您说啊,您知道内情的。”连诗雅目光紧紧地盯着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没有说话,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连诀,连诀也恰好朝她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都颤抖着,眼中泛着薄薄的雾气。

她刚刚才向连诀保证,一定会为他保守秘密,可现在……这个秘密却突然被捅破了,一切来得这样猝不及防,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令月儿,你说,连诗雅所说是否属实,连诀曾经亲口向你承认过喜欢亲姐姐的事吗?”皇帝看向十一公主,问道。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十一公主的身上,而十一公主始终紧闭着唇,没有说话——

连似月看着她,在脑海中迅速地思考着现在的形式,现在连诀的心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她和连诀一起走出这个困境——

同时,凤云峥也在脑海中想着同一个问题——

是不是要将连诀的真正身份揭露出来了?

“令月儿……”皇帝再唤道。

“……”十一公主再次看向连诀,连诀也正看着她,他的眼中是那令人心碎的眸光,而凤令月感到自己的心则碎在了他的目光里。

终于,她缓缓看向周成帝,镇定地摇头,道,“没有,父皇,儿臣公主也可自称儿臣从未听连诀说过喜欢亲姐姐连似月的话。”

连诗雅一愣,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情敛去,她猛地抬起头,道,“公主怎么能在皇上面前撒谎,你明明听到了,你当时还气哭了,你说没想到连诀是这样的人,你对他感到很失望,你说你怕你会不小心把秘密说出来,所以让连诀以后不要再去找你!公主,你怎么能撒谎呢?”

“我没有撒谎,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是你在撒谎,你是不是不喜欢连似月和连诀,所以故意污蔑他们?”十一公主原本慌张的眼神蓦然间变得凌厉,她狠狠看着连诗雅,质问道。

“我若是污蔑,这么多人,我又何必将公主牵扯进来?”连诗雅万万没有想到,十一公主竟然矢口否认地如此坚决。

“这样才显得你的谎言更加可信啊。”十一公主淡淡地道。

“那公主敢发毒誓吗?敢发毒誓说自己没有撒谎吗?”连诗雅豁出去了,这么好的证据,这么好的时机,她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扳倒连诀和连似月!

“大胆,你竟敢逼公主发毒誓你,你不要命了……”连延庆厉声呵斥道。

“我敢!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若我凤令月今日所说有半句虚言我……”

“公主!”连诀往前一步,唤道,他不能,他不能让公主为了他去发可怕的毒誓。

为今之计,还剩下最后一条路,让所有人知道,他并非连家的亲骨肉,而是——那高台之上的男子的孩子。

但是,凤令月却向他摇了摇头:连诀啊,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如我凤令月所说有半句虚言,我将来一定不得好死,死后不能认祖归宗,魂飞魄散不得善终!”

凤云峥和连似月两人猛地抬头——

死后不得认祖归宗?这是十一上一世的宿命啊!怎么这一世,她也发下了这样的重誓?

十一公主所发毒誓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在场的人内心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没有人去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实性。

“公主,你何必如此……”连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嘴中喃喃地道。

但是十一公主看向他的时候,脸上却带着一丝笑容,朝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她用眼神坚定地告诉连诀——

我凤令月既已下定决心保护你,保护你的秘密,便一定会做到底,我不知你和你的姐姐会用什么方法度过难关,但是,我不会让你涉半分险的。

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那个送我一头小鹿的美好少年,给我孤寂的冷宫岁月带来了莫大的快乐。

我会守护你,用我的方式。



十一公主又看向连似月,微微地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做。

连似月手下一紧,她似乎已经明白过来十一公主要干什么了。

连诗雅又一次万万没有想到,这十一公主当日明明听到了连诀的真话,今天为了保住这对姐弟,竟然发下这样的重誓,她的脸顿时有些发白,喃喃地道,“公主,你真的不怕誓言成真吗?”

凤令月双手环胸,微昂起下巴道,唇角带着一丝哂笑,道,“我又没有说谎,我怕什么。”

“好!那连诀呢,你要怎么解释这些情诗呢?每一首都有一个月字,每一个落款处都是慕月两个字,你千万不要说这只是巧合。”连诗雅看向连诀,问道。

“这些情诗是连诀写给我的。”十一公主突然淡淡地说道。

“什么,公主你……”连诗雅猛地转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耸了耸肩,哂笑一声,扬眉,骄傲地道,“怎么,你不知道本公主的名字叫凤令月吗?”

所有的人,包括皇帝也猛然间愣住了,是啊,这连诀所有的诗词里面都是一个“月”,但并未说是连似月啊,十一的名字里不也正正经经有一个“月”字吗?慕月,这也是说得通的。

公主……连诀猛地一颤,心头似被重锤击打,久久回不过神来。

“令月儿!”萧河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十一公主的身边,道,“你!你说可是真的?”

“当然,事关我的名节,我为何撒谎?”

萧河狠狠看向连诀——

这个**臭未干的臭小子,竟敢对令月儿动心思?这世界上,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喜欢令月儿!任何人都不行!

连似月看向凤令月,只见这十一公主她脸上带着一丝高傲的笑意,眼底全然的无谓,但是,她却分明看出她唇角在颤抖!

“连诀,十一所说,是否为实,这诗,是你写给她的吗?”皇帝问道。

“我……”

“当然是!父皇,你这么问是不是不相信令月儿也是有人喜欢的啊。”十一公主不想连诀为难,于是不等他说话,就一把抢过话茬,带着些撒娇的语气,道。

“哈哈哈哈!”众人还在因为这反转的剧情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时候,周成帝却突然哈哈大笑,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啊,连诀喜欢的人原来是令月儿啊,那一回为了救连似月,跑到朕的荣元殿来,说要告诉朕一个秘密,就是这件事。”

“……”连诀唇角动了动,脸上露出一点艰难的笑意。

“呵呵呵……”十一公主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笑的眼睛弯成了两弯可爱的月牙儿,那眸间一抹落寞转瞬即逝。

“那你呢,你告诉父皇,你喜欢连诀吗?你上次不是不同意朕将你赐给天宝大将军萧河吗?莫非你喜欢的人,是连诀不成?”周成帝又问道。“”,。

第四二六章 撤掉县主

第四二六章 撤掉县主

“皇上!”萧河一听周成帝这话,顿时觉得危机四伏,立即顾不上萧振海的暗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既已经将十一公主指给了我,又何必问公主这并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公主是我的,我早已经认定这件事了。”

萧河此言一出,那凤瑭瑶白了脸,手紧紧地握着。

“逆子!”萧振海见萧河一向沉稳,此刻却失去了分寸,即刻站了起来,怒骂道,“皇上面前,竟敢口出狂言,还不快跪下!”

“……”萧河紧握着拳头,缓缓地单膝跪下,道,“皇上恕罪。”

“哎!萧卿家,不必如此紧张,朕这天宝大将军也算个性情中人了,维护自己心仪的女子,朕倒挺欣赏,有男儿的气概。”谁知,周成帝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笑着夸赞了萧河两句。

“皇上圣恩,微臣感激不尽!”萧振海慌忙跪下谢恩,却狠狠瞪了萧河一眼,萧河心头一怔,低下头去。

“只不过,这令月儿是朕的女儿,她又未到及笄之年,那一日太后寿宴也说的很清楚了,你们二人只是暂时定下,并未真正赐婚,这若令月儿若还有其他的想法,朕身为他的父皇,为她另作打算,也是可以的嘛,你们说是不是。”周成帝笑意盈盈地看着萧河,道。

“可是……”

“皇上所言有理,皇上所言有理。”萧河正要反驳,萧振海却立即接过话,打断了她,道。

连延庆和其余人等也道皇上圣明。

“令月儿,你现在告诉朕,你到底是想要连诀呢,还是想要萧河?今天你就给朕一个准信,朕就彻底为你把婚事定下来,往后可不能再更改了,否则朕又要被人说说话不算话了。”周成帝再看向十一公主,问道。

十一公主的心,微微地颤抖着。

她的目光不由地看向连诀,这个她为之心动,为之情窦初开的男子,她还记得,初见之时,他一袭冰骑装包裹着颀长身躯,腰间挂着长坠玉佩,脚蹬黑宝底长靴,俊美如画,若树临风,微风拂过时,她的目光不禁为他闪烁了一下——

好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啊!她为了他,缓缓地放下了高傲的弓箭。

时至今日,这一幕仍旧时常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人生若只如出现,若一切都停在在那个最美好的时候,该有多好啊。

她的目光,宛如春花秋月,又似高山深海,紧紧地包围着连诀,连诀只觉得他的心揪紧了地疼——

这个傻姑娘,他怎么看她为了他,走向萧家!他是她的妹妹啊。

“皇上!”连似月和连诀同时唤道。

“其实公主……”连似月说。

“其实我……”

“萧河!父皇,我要萧河。”不等连诀和连似月说话,十一公主已经猛然间收回自己看着连诀的目光,颤抖着手,指着跪在一旁的萧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拼命拼命地忍住,不让眼泪落下,眼中流露出骄傲的神,“我不喜欢连诀,一点都不喜欢他,我若是喜欢他,他写一首诗给我便足矣,何须这么多。”

无论如何,她知道,连诀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是十一公主,她是堂堂的令月儿,她有她的骄傲,她绝不会因此,借着机会把自己送到连诀身边去,让他看不起她。

就算心碎至死,她也不愿被连诀轻看,她宁愿站在原处,就这么看他就可以了。

“……”萧河浑身一颤,继而内心感到一片狂喜,他猛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十一公主,他用最柔软的声音唤道,“令月儿,我萧河在此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你!”

凤令月的眼泪终于应声而下,打湿了脸颊。

对不起,萧河!

“好!”周成帝拍板,道,“既然这样,那今天就这么决定了,朕正式将令月儿赐婚给萧河,哈哈哈哈……”周成帝大笑,而连似月却在他的眸中看到了一丝权衡。

凤令月定定地站在原地,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萧振海没有忽略掉皇帝眼中的深意,狠狠地握紧了拳头,他狠狠地看向连诗雅这个没用的狗东西!

连母,连延庆,连家的兄弟全都暗暗地吁了口气,好在连诀喜欢的人是公主凤令月,而不是家里的连似月,否则,连家真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不过……

他们同时狠狠看向连诗雅!这个吃里扒外,差点毁掉连诀,毁掉连似月,毁掉连家的孽畜!

“不,不是的,她撒谎,公主撒谎……”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连诗雅脸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十一公主居然会如此偏帮连似月姐弟,宁愿自己发下可怕的毒誓,也不承认知道连诀喜欢连似月的事。

完了!

完了!

并没有因此扳倒连似月和连诀,这下子,祖母和父亲,还有,还有连似月肯定都不会放过她的!

怎么办?她往后要怎么办?

她一抬头,便看到连延庆那骇人的目光,他在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过来,她顿时吓得心头慌乱,胡乱地摇着头,往后退缩。

而更令她感到恐惧的,其实不是连延庆,而是站在连延庆身后的连似月,她的眼神好似利剑,好似毒药,她分明要将她撕碎!

“啊!”她突然吓得尖叫出声,连连后退了几步——

因为害怕饿慌乱,她心头忐忑,脚步凌乱,连续两个踉跄,又往后走了几步。

她这双特质的高低鞋穿在脚上的时候其实不好穿的,要格外小心翼翼地走路才走得稳,所以刚才她一直走的很慢,

可是,此刻,她心神不宁,忘了好好走路,就这么一崴,结果两只鞋子都掉了出来。

但是,她毫无知觉,就这么赤着脚继续走在路上,顿时,那脚走起路来便一跛一跛的了。

“三小姐!”孙嬷嬷见状,吓了一跳,急忙低呼道,要跑过去给她捡鞋子。

席中众人见了她走路的样子,顿时大惊——

“呀,这县主的脚是怎么了?怎么走路跛脚啊,是不是摔着了?”有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连诗雅听到了,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走了!

这时候,三房的刘氏眼睛咕噜一转,悄悄地看了连似月一眼,连似月淡淡瞥了她一眼,她便立刻露出一抹惊讶的神,用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喊道:

“哎呀,诗雅,你的高低鞋都掉了你怎么不知道啊?你看看你的脚。”

刘氏这突然一惊一乍的高呼,吓得连诗雅下意识地抬起脚马上跑,她只想快点逃离此地,结果,走路一跛一拐的姿态,清清楚楚地全数落入众人的眼中。

“连诗雅怎么成了个跛子了,刚才走路还好好的,原来是穿了高低鞋了。”刘喜人也趁机大声地说道,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跛脚的县主身上。

“抱歉,实在是抱歉,我们家的县主前一阵子不小心出了点意外,脚已经跛了,让大家见笑了。”刘氏连忙假装好心地要去搀扶,“诗雅,你小心点,你的脚走路不方便,不要摔着了。”

连诗雅顿时怒火中烧,眼见刘氏像烦人的蝇虫一般甩都甩不掉,顿时伸手,用力地推了刘氏一把,刘氏顺势往后一退,摔倒在了地上。

刘氏借机大哭起来,“呜呜呜,老夫人,大伯,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我是她的三婶,好心扶她,她却丝毫没将我放在眼里,还对我动手了!”

方才连诗雅疯疯癫癫,当着皇上的面说连诀和连似月有染的事已经令连延庆恨不得杀了这个祸头子,如今又来这么一出,他更加怒火中烧。

“三婶,快起来,别说了,三妹是县主,算了。”连似月适时地走了出来,蹲在地上将刘氏搀扶起来,说道。

“县主?对,她可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县主,所以,才这么胡作非为吗?”刘氏呼天抢地般哭了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好歹也是这府里的三夫人啊。”

皇帝眼看着面前这吵闹的情景,又想起方才连诗雅御前失态,不惜将自己的姐姐和兄弟推进绝路,他皱起了眉头,道:

“这县主当日是朕赐封的,今日看来,你御前失宜,陷害手足,即刻起,朕要撤销你的县主之位,往后不可再以县主自居!”

“什么……皇上……”连诗雅双膝一曲,不敢置信地跪在地上,县主这个品级,是她最后赖以生存和骄傲的东西,现在皇上收回成命,那她……那她还剩下什么?

“不,皇上,皇上,不要夺走我的县主之位……”

“微臣多谢皇上圣恩!”而连延庆慌忙跪下谢恩,道,“犬女品行败坏,实在不配为县主,皇上撤销,乃圣明之举”

连延庆说着,回过头,看着连诗雅,那眼神似要把她杀死一般!

竟敢在他的寿宴之日,给他这么大的难堪,他绝饶不了这个小贱人!只要皇上撤回了县主之位,他要如何责罚,都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第四二七章 她是我的

第四二七章 她是我的

“连家教导无方,养出此等逆女,实乃大罪,皇上仁厚,只是撤去县主之位,已是对我连家最大的恩赐,连家所有人谢皇上圣恩。”连母手握她的权杖,低头跪于地上,感恩戴德,她现已恨不得将连诗雅这个天杀的亲手捏死。

“老夫人请起,今日是连卿家寿辰,是个喜日,方才虚惊一场而已,座下也都起来罢,继续饮酒助兴即可。”周成帝抬手,对连母和众人道。

虚惊一场,乐师和舞姬上场,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歌舞升平。

众人见皇帝继续兴致勃勃,便也快快地将心中的惊骇抹去,举起手中酒杯,脸上露出笑意来,继续谈笑风生。

一切,皆由皇帝的态度决定。

连似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刘喜人忙握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刚刚真真吓到我了,还好虚惊一场。”

“……”连似月唇角掀起一个笑,目光却不由看向了连诀,连诀一怔,低下头去,连似月心里一颤——

在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萧河在得到皇帝正式赐婚的狂喜过后,便狠狠地盯着连诀——

这个毛小子,竟敢喜欢他的令月儿,实在不可饶恕!他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迫他断了对令月儿的念想。

“来人,将她押回清泉院,容后发落!”连延庆避开众人视线,冷着脸低声对旁边奴才吩咐道,最后四个字,他分外用力,似乎要将连诗雅五马分尸一般。

“父,父亲……”连诗雅腿脚虚软,声音气若游丝,但是已经没用了,泰嬷嬷和宋嬷嬷两人已经将她像破布袋子一样拎了下去,她精心梳好的头发散乱一团,脸上精致的妆容因为泪水糊了,她浑身颤抖,战战兢兢。

完了,完了!

刚才舅舅不曾为她说过半句话,是不是彻底放弃她了?

“慢着!”刚走到寿宴厅外,便有个人拦在了前面,冷声喝道。

宋嬷嬷和泰嬷嬷抬眸一看,“二夫人?”

是二房的胡氏。

胡氏一步一步朝连诗雅走了过来,连诗雅只觉得一个恶魔向她靠近,她不禁瑟缩着,身子往宋嬷嬷的身边靠过去——

“二,二婶……”

“唰!”胡氏猛地从头顶拔下她的簪子,抵住连诗雅的脸,连诗雅吓了一跳,“二,二婶……”

“现在,没有任何人会帮你,就算我在此将你的脸划得稀巴烂也没人会说什么。”胡氏冷冷地看着连诗雅,道。

“二婶,不,不要……”她就只有这一张脸了。

“所以我问你,你要说实话。”胡氏手下用力,那簪子更加贴紧了连诗雅的脸。

“你,你问,二婶,你问。”

“当年,我的云朗落水,是你和你娘的计谋,是不是?说!”胡氏厉声问道,那眼神冰冷骇人,她虽然早觉得自己当年冤枉了连似月和连诀,但今天她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二,二婶,那只是个意外,原本,原本没想让云朗哥哥……”此时的连诗雅果已经没了往日的狡诈和机敏,真不敢说谎,便战战兢兢地道。

“哐啷……”胡氏手中的钗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后退了一步。

“走,快走!”连诗雅趁她发怔之际,急忙让宋嬷嬷和泰嬷嬷扶着她离开,生怕胡氏追上来戳烂她的脸。



寿宴厅内。

十一公主凤令月趁着众人兴致勃勃的时候,走到周成帝的面前,道,“父皇,儿臣累了,想先行回宫,请父皇恩准。”

周成帝道她是不好意思面对连诀,便点头,道,“姜克己,你派侍卫送十一回宫。”

“谢父皇。”十一公主跪谢后,便避开众人的目光,悄悄地离开了寿宴厅。

走出寿宴厅,她轻呼了口气,侍卫对她恭敬地道,“公主,卑职前去将马车赶过来,您在此稍后片刻。”

“嗯,去,本公主在这等着。”十一公主点头,道。

她站在相府的门口,时间已近傍晚,阳光落在她的周身,将她紧紧包裹着,但是,她却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这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一怔,缓缓回过头来,果然,见连诀站在身后。

她的脸上艰难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你怎么出来了?”

“令月儿……”连诀走过来,忧伤地望着她,这个傻姑娘啊。

“还是叫公主。”十一公主淡淡地笑着,道,“连诀,我说过的,都做到了,只是以后,我们真不能再见面了,我如今正式是萧河的未婚妻子了,你又是给我写过情诗的人。”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会……”不,不能告诉她,如今她在宫中本就不好过,若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定会再多一份危险,在还未铲除敌人之前,不能告诉她。

“嗯?你会什么?”凤令月偏着头,问道。

“谢谢你。”连诀改了口,由衷地说道。

“原来是要说谢谢啊。”十一公主笑了,道,“那我就说不用谢,不用谢,连诀。”

这时候,侍卫已经牵着马车过来了,十一公主见状,道,“连诀,你快回,我要上马车了。”

说着,十一公主上了马车,她脸上带着微笑,将手中的马车帘子缓缓放下,彻底地将连诀隔绝在了外面。

当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她终于泪如泉涌!

她害怕连诀听到她的哭声,便将手抵着嘴,牙齿咬着手背,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但是,她的心,却撕裂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连诀,再见。

连诀站在原地,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准备转身回寿宴厅。

“唰!”他才转身,便见一道寒光闪过,他猛地侧身,那寒剑几乎擦着他的手臂而过——

萧河立于他的面前,目光如炬,道,“你敢给令月儿写情诗,我要砍掉你的手。”

连诀最初的惊讶过后,并不退却,冷冷地迎视着萧河的目光,道,“与你何干?”

“她是我的,不管是谁,都不得觊觎她,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他!”萧河口气张狂,霸道如斯。“”,。

第四二八章 深夜尖叫

第四二八章 深夜尖叫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守住她了。”连诀用手指夹住他的剑刃,移开自己的身体,道。

萧河眼神微微眯起,他恍惚间觉得,连诀已不是那个只会跟在连似月身边的少年,他浑身隐隐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令他也不得不将此人当做一个对手。

他手下一个使力,剑便贴紧了连诀的喉咙,尖锐的剑尖抵着他的肌肤,出现了微微的一丝红,他轻蔑地道,“连诀,你记住,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抢走令月儿,我喜欢她的时候,你还在奶娘怀里!”

“二哥!”这时候,萧湖快步走了过来,一手握住萧河的手腕,暗中一个用力。

“哼。”萧河想起今日还有要事,便冷哼一声,将手中长剑收回剑鞘,冰冷的目光缓缓地从连诀的身上收回,才匆匆和萧湖走了。

连诀微眯起眼睛,手抚过脖子,遗留着一丝血迹,他眸间折射出一丝冷意。



夜幕降临了,宴席渐渐进入了尾声。

周成帝对左右道,“时间不早了,朕该起驾回宫了。”

连延庆即率领连家众人跪下,道,“微臣恭送皇上,谢皇上隆恩。”

其余众人也纷纷跪下,道,“恭送皇上。”

周成帝,连昭仪,凤瑭瑶先离去,其余人也依次告辞,连母,连延庆,连延峰等站在宴会厅门口,送别诸位王爷,公主和达官贵人,一场喜忧参半的宴会,总算是结束了。

连延庆心头暗暗吁了口气。

“啊!”

“啊!”

当周成帝一行人穿过花园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连续传来两声女人的尖叫声,这声音几乎刺破暗夜,引得人心里阵阵发麻,众人猛地停住了脚步。

“保护皇上!”姜克己立即拔出佩剑,和众侍卫护在周成帝的周围,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

连延庆匆匆走了过来,腿下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他惶恐地道,“惊扰了皇上,微臣惶恐,兴许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微臣这就着人去查看。”

他皱紧眉头,四处看去,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心想,是不是又是连诗雅在装神弄鬼。

然而一声,之后,侧耳倾听,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众人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啊!”

正当姜克己要收回佩剑的时候,又是一声惨叫,这声音在灰蒙蒙的夜里听起来实在是太瘆人了。

“声音是从这边传过来的,皇上!”这时候,人群中有个人指着面前的一座假山,颤抖着声音说道。

“连天,快去看看。”连延庆紧蹙着眉头,立即吩咐府中护院,道。

“皇上,不如让姜首领一起前去。”这时候,萧振海走了过来,小声在周成帝的耳旁说道。

周成帝觉得萧振海所言有理,便点头,道,“姜克己,你也率人过去看看,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是!”

姜克己和连天两人率领手下人马一起靠近假山,众人则站在离假山不远的地方,紧紧地盯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今天连相的生日也是够精彩的!

“……”突然,一个人影从假山上一闪而过,仿佛阴灵忽的闪过。

吓得众人心脏一个紧缩,纷纷后退了一步,凤瑭瑶连忙缩进了连昭仪的怀中,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刘喜人则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连似月的衣袖,小声道: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吓人,是不是有鬼啊。”

连似月却并没有惧意,她目光微眯着,紧紧地盯着这个假山——

“鬼怎么会让你看到呢。”这时候,她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刘喜人猛地回头一看,那人唇角一抹似笑非笑——

“九殿下?”

“是啊,鬼是不会被发现的,能被发现的,只有人了。”连似月回眸,与凤云峥对视,淡淡地道。

“你,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什么鬼啊鬼,我怎么听不懂,难道真的有鬼?”刘喜人的目光在凤云峥和连似月的脸上来回着,看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凤烨也朝他们两个人看了过来,眼中凝着深沉的思绪。

“……啊……”紧接着,又是一道影子飘忽而过,众人再次吓得惊呼出声。

“站住!”只见,这姜克己和连天两人迅速地前后包抄,厉喝一声,一会便揪出一个哆哆嗦嗦的人来。

这人身上穿的黑不溜秋的,头低的快要垂到胸前,一头乌发挡住了大半张脸,而连天的手里还抓着一条被甩动着身体的蛇,众人见了,不免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来此人刚才发出尖叫声,是被蛇吓的。

“真的不是鬼,是人。”刘喜人低呼道。

“跪下!”姜克己一踢这人的膝盖窝处,她便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抬起头来!本相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我府中装神弄鬼,惊扰圣驾!”连延庆心中憋了一股气,朝连天使了个眼。

连天上天,弯腰将这人的头发抓住,迫她抬起头来面向众人。

连昭仪一见这张脸,顿时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鬼一样。

凤瑭瑶探出头来,一看,吓得脸煞白,紧紧抱住周成帝的手,道,“是,是慧芝,鬼,鬼啊,父皇。”

原来,这抓出来的人正是游湖那一日被太后赐死投入井底被烧的慧芝,现在突然出现在此,不是鬼是什么?

周成帝定睛一看,眼前这确实正是那日指证四子凤千越刻意诬陷连似月的宫女慧芝,他当即阴沉下脸,明明已经被太后赐死,怎会在此出现?

萧河也即刻上前来,一看地上哆哆嗦嗦的人,倒抽一口凉气,道,“皇上,果真是那宫女,原来她没有死。”

“指证了四殿下,本是已死之人却活生生在此,皇上,微臣看来,此事事关重大,必有蹊跷,需得好好调查一番才是。”

“说,你怎么会在此?你不是已经被赐死了吗?”周成帝如火焰般的目光紧盯着地上的宫女,亲自审问道。

“奴,奴婢……奴婢……”慧芝跪着,哆嗦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眼神闪烁,飘忽。“”,。

第四二九章 慧芝反口

第四二九章 慧芝反口

“皇上,四殿下被疑说谎,后来正因有了这个宫女的反咬,四殿下才坐实了陷害连似月之名,这名宫女也因此被投井焚烧,此刻四殿下在地牢里,宫女却好好地活着,这是不是说明当日四殿下是被冤枉的?他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看到了要陷害皇上的人?”萧振海逐点分析道。

周成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地转身,深沉的目光落在了连似月和凤云峥两人的身上——

“快说!”萧河唰的拔出利剑,抵住慧芝的脖子,目光中散发出森冷的寒意,道,“是不是你诬陷了四殿下?”

来了,等了近一天,今日的重头戏终于还是来了,连似月唇角微微轻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转瞬即逝。

“奴婢,奴婢……”慧芝浑身战战兢兢的,声音哆哆嗦嗦,抬眸看向连似月和凤云峥的方向,她眼神一个闪烁,再猛地垂眸,不敢再看他们了。

这时候,连昭仪按捺不住了,她几步上前,道,“慧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死?你怎么会在相府?我已失去了四妃之位,如今你再不说实话,可是要再将我推入冷宫?”

慧芝始终是她宫里的人,无论如何,她都摆脱不了嫌疑。

“娘娘,对,对不起,娘娘。”慧芝匍匐在地,不禁落下眼泪,一副对不起连昭仪的模样。

萧振海眸间闪过一抹沉思,道,“皇上,只怕此女暗中受人要挟,不敢说实话,事关四殿下清白,微臣恳请皇上饶她不死,让她说出实话即可。”

周成帝点头,道,“准奏。”

“皇上已饶你不死,还不快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陷害四殿下,若再有半句妄言,定要大刑伺候伺候你!”萧山见这慧芝迟迟不开口,忍耐不住,问道。

慧芝内心似受过一番强烈的挣扎,朝着凤云峥和连似月的方向磕了个头,眼泪从脸庞滑落,道,“九殿下,大小姐,奴婢,奴婢对不住你们了了!”

说着,她向周成帝跪拜,道,“回,回皇上,奴婢当日,其实是受大小姐和九殿下指使,反咬四殿下的。”

“什么……”周成帝猛地再看向凤云峥和连似月,连延庆也猛地一惊——

这两人顿时一愣,脸上同时露出一抹震惊的神,双双跪在地上,道——

“父皇明察!”

“皇上,并无此事啊皇上。”

“呵!”萧振海哂笑一声,道,“还是听这宫女说说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四殿下可不能承受不白之冤呐。”

“继续说!”周成帝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已十分阴沉。

“是,九殿下还向奴婢允诺,只要一切听他的安排,先是故意装作指证连家大小姐,然后再恰当的时刻反咬四殿下一口,他不但会保住奴婢的命,还能让奴婢回老家与心上人成婚。

事成之后,奴婢果不其然被太后下令赐死,是九殿下的侍卫夜风大人救了奴婢,再将一具女尸推入井里,造成奴婢被火烧焦的假象,最终蒙骗过了所有的人。

本来,九殿下打算让夜风大人用马车带奴婢离开京城,谁知因为城门守卫森严,奴婢出不了城。

最后,大小姐说,她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奴婢带回了相府。因为,因为今天丞相大人生辰,没想到皇上和昭仪娘娘突然驾到,奴婢怕被撞见识破,便穿了伙夫的衣裳,偷偷躲在假山里面,本来就这么,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刚才刚才有条蛇爬到奴婢的脚上,奴婢……”

慧芝滴水不漏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她越说,周成帝的脸越发铁青。他眸子微微眯起,看着面前跪着的凤云峥和连似月。

连似月苦笑了一下,这慧芝的一番话看似战战兢兢说出来的,其实非常完美地将凤云峥和连似月都定了大罪——

这番话,必定是有人教她说的。

“皇上,不管如何说,这宫女没有死,还躲在相府,已足以说明四殿下是冤枉的啊皇上。”萧振海冷看了连似月一眼,再颤抖着声音向周成帝说道。

“不,皇上,她说谎,臣女并没有与她勾结,更没有将她带回相府,皇上请您明鉴。”连似月浑身颤抖着,脸惨白,仿佛一个被冤枉的人,她哆哆嗦嗦地指着慧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陷害我?”

“父皇,此女颠三倒四,说的话根本不足以采信!儿臣倒是怀疑,有人为倒打一耙,当日暗中救下这宫女,再以此要挟,让她今日当着众人指证儿臣和连似月。”待连似月说完,凤云峥也立即反驳了萧振海的话,那锐利的目光看向慧芝,慧芝则低头,不敢看他。

“皇上,九殿下所说,未尝没有道理啊。”连昭仪在皇帝的身旁,小声地说道。

“呜……”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个奴才哭了起来,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什么人?”连延庆立即喝道。

“奴,奴婢……奴婢喜秋,拜见皇上……”这叫做喜秋的丫鬟跪在地上,连似月看了一眼,对这丫鬟似有些印象,她又要干什么?

“皇上正在审案,你哭什么?”连延庆沉脸,问道。

“奴婢,奴婢害怕,皇上,皇上饶奴婢不死。”喜秋说着,又落下了眼泪,道,“奴婢几天前,曾,曾经在相府见过这个慧芝。”

“你是在何处见到的?”萧振海问道。

“奴婢是,是浣衣房的,前两日给大小姐院子里送衣裳,因为奴婢粗心,多走了一趟,第二次去仙荷院的时候,看到这个面生的丫鬟在仙荷院,还听到大小姐说过两日就送她出府,去南方老家安生,当时大小姐还给了她一个贴身的玉佩。”喜秋指着慧芝,因为害怕,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玉佩是什么样子的,你可看清了?”萧振海继续问道。

喜秋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奴婢看的不是十分真切,是个圆形的,中间有金子。”

“搜她的身。”周成帝下令。“”,。

第四三O章 一块人皮

第四三o章 一块人皮

“是。”两个随同出宫的嬷嬷走上前,一人将慧芝牢牢按住,一人在她身上摸了一通,果真摸出一块圆形的玉佩来,和这喜秋所描述的,所差无几。

周成帝拿过这玉佩,放在手中,手心慢慢地握紧了。

“皇上,这已经足以证明四殿下是被冤枉的啊,不但四殿下蒙冤,一片孝心被曲解,有的人还对太后的懿旨阳奉阴违,陷害皇上,还对皇上百般欺瞒呐皇上。”萧振海双膝一曲,跪在地上,一双眼睛竟涨的通红,如今,他是四殿下的准岳父,岳父为快婿说话,理由正当!

事已至此,看这九殿下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萧家三子互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

今日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这九殿下和连似月必当没有防备,就算要想办法,现在人证就在皇帝的面前,又能如何?

四殿下虽身在牢里,但他出的这个计谋,却足以让九殿下这个最大的敌人从高处坠落,让连似月这个阴险狡诈的丫头摔上一跤!

“来人,将九子凤云峥和连家嫡女连似月,以及这宫女抓回宫中,明日着刑部审问!”

周成帝一声令下,姜克己和侍卫走到凤云峥和连似月的面前,但侍卫走到这两人面前的时候,却有些不敢动手,这两人的身上莫名地散发着一种隐隐的气势,令人不敢亵渎。

倒是凤云峥,一袭白袍,岿然自若,丝毫紧张和心虚也没有,他坦然地伸出双手给姜克己,道,“既是父皇的命令,儿臣定当遵守,但儿臣从未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盼父皇能给儿臣一个清白。”

连诀猛地两步向前,道,“皇上,九殿下和我姐姐定是被冤枉的!这个宫女从未在相府出现过,今天的一切肯定是有人安排好的。”

“是啊,皇上,连诀说的,正是臣女要说的,我从未在相府见过这个慧芝。”

“连似月,你相府的丫鬟都看见了,还指认了你的玉佩,你还想狡辩,你这是在藐视皇上吗?”萧振海见连似月还企图为自己辩驳,便故意冷冷地道,“连相,你这女儿,真是不简单啊,居然敢戏弄皇上,我当日就说了,她害的皇上父子失和,罪大恶极,你还不相信,现在总证明我没有乱说了!”

连延庆神情凝重,眉心紧锁,今日皇上前来,本是重视他这个朝廷重臣,可走的时候,却要抓走他的女儿——

今日的寿宴,真是没有一处顺心的!

他凝神,上前,道,“皇上,九殿下铮铮风骨,有口皆碑,行事历来光明磊落,备受赞誉,犬女似月,深明大义,乖巧懂事,请皇上明察!”

“父亲!”连似月突然双膝一曲,跪到在连延庆的面前,道,“是女儿不孝,让父亲操心了!”

说着,她直起身子,再猛地看向慧芝,“你这颠三倒四的奴才,今日是我父皇寿辰,是大好的日子,你却与奸人为伍,陷害我,让我的父亲喜事变坏事,我今日饶不了你,我定要亲手教训你,倒要问问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她说着,就要朝慧芝的面前冲过去,却被侍卫紧紧钳制住。

萧振海看着连似月这个疯样子,嘴角露出冷笑!

那抓紧连似月的侍卫,却不知为何,突然间感到手臂一阵发麻,好似被什么击打了一下似的,手不由的一松,连似月趁机冲了出去,往慧芝的身边跑去。

那侍卫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倒只看到九殿下那云淡风轻的侧颜。

只见,连似月双手抓住慧芝,用力地摇晃着,“说,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破坏我父皇好端端的寿宴?”

慧芝被摇晃的头脑昏沉,她连连求饶,道,“大小姐,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不能再欺骗下去了,奴婢,奴婢……”

“啪!”连似月二话不说,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慧芝的脸上,慧芝眼中闪过一阵惊慌,脸别向了一旁,那头发挡住了半张脸。

“啪!”她扬起手,又狠狠一巴掌甩了出去,慧芝的脸又撇向了另外一边。

连似月一向冷静沉稳,从未有人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连母和连延庆都愣住了。

“连似月,皇上在此,你发什么疯?”萧山见状,走了出来,冷哼一声,道,“你再怎么发疯也改变不了你陷害四殿下,欺骗皇上的事实!”

“贱婢!你说,谁指使你的,你说!”连似月还不解气,又扬手抽了一巴掌。

“你这奴才是从哪里跑出来,陷害我家大小姐!”这时候,一旁的青黛牙一咬,也跑了过来,去扯慧芝的头发。

力气最大的泰嬷嬷也是按捺不住了,几步走了过来,双手像利爪一样往慧芝的脸上抓过去,“坏我家大小姐名声,我可饶不了你,我贱命一条,豁出去陪你!”

泰嬷嬷的手在慧芝的脸上一段乱抓。

“啊,不要,不要!”慧芝急忙双手护住脸,用力地挥打着。

“反了!反了!快来人,将这群无法无天的奴才押下去,全部关进大牢!”萧振海见状,立即吩咐周围的侍卫。

眼见侍卫们走了过来,泰嬷嬷不甘心似的,双手扯住慧芝的脸,用力的一拉,突然——

“啊!啊!”泰嬷嬷看着手里的东西,高声地尖叫,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猛地将手里的东西甩了出去,“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那东西被抛到半空中,又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刚好掉在了周成帝的脚边,众人低头一看——

“啊!是,是,是人皮,人皮,是人皮!”刘喜人先弯腰用手拨了拨,随后吓得尖叫出声,整个人连连后退,吓得脸灿白。

人皮?

萧振海顿时猛地一愣!萧家三子也同时一愣!

周成帝低头一看自己脚边,他心头一寒,果真是块人皮,泰嬷嬷看着自己的双手,还在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猛地看向慧芝!

只见,她低垂着头,脸被黑发全部遮住了,完全看不到。“”,。

第四三一章 一出好戏

第四三一章 一出好戏

“大小姐,她,她的脸皮被奴婢,撕,撕下来了,奴婢……奴婢怎么会这么大的力气。”泰嬷嬷瘫坐在地上,脸惨白如蜡,双手不停地发抖,她不敢相信自己把一个人的脸皮都撕了下来。

一旁的青黛也瑟瑟发抖着,看着那张人皮,不知所措。

九殿下凤云峥看了看两旁的侍卫,侍卫微怔,松开了手,他信步走到这慧芝的面前,伸手——

“啊!”还未掀开那头发,围观的众人便吓得尖叫出声,生怕头发下面看到的是一张血肉模糊没有人皮的脸。

“不,不要!”慧芝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移动着身体往后退。

“不对,这人皮上面,没有血。”连诀突然弯腰,将脸皮捡了起来,放在手里。

凤云峥朝一旁的夜风示意,夜风迅速上前,轻易地制住了慧芝,掀开了她的头发,将那张脸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慧芝用力地缩着头,但是没有用,夜风有办法让她动弹不得。

而这张脸完全暴露出来的时候,萧振海和萧家三子顿时一愣,那脸上的疑惑转换成了错愕——

“这……”

“她是……”

“这不是慧芝,这不是慧芝啊!皇上。”连昭仪看着眼前这张完完好好,却全然陌生的脸,惊讶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是谁?”

周成帝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眉头慢慢皱紧。

“怎么会这样?”萧河快步走到“慧芝”的面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凑近了,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亲手抓回来的人——

这个人,确实不是他抓回来的慧芝!

他只觉得当头棒喝,头一阵发黑,捏着“慧芝”下巴的手,禁不住颤抖,他猛地回头,看向连似月,却见连似月那看起来惊慌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

被连似月耍了!

顿时,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涌上萧河心头,他一把用力放开了“慧芝”,往连似月身边走去。

“萧河。”但是,他才起身,一把折扇便抵住了他心脏的位置,他抬眸,看到了九殿下的脸,他脸上明明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他的声音明明听起来云淡风轻,但眼底的寒意却足以令人感到退缩,语气里散发着令人难不得不臣服的力量——

“九殿下。”萧河最终退回了脚步,躬身,恭敬地道。

凤云峥转身,面向周成帝,道,“父皇,原来此人并非那日的宫女慧芝,而是易容乔装的,儿臣看来,这是为了药陷害儿臣与连似月安排好的棋子。”

萧振海近乎惊呆地看着那张陌生的脸,久久地回不过神来,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再看着“慧芝”——

不,不可能?那慧芝在萧家的地牢里关了几天,他们收服她,与她合谋的时候都未看出任何异常,此刻怎么会……扯下一张人皮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父皇,若这慧芝佯装成功,试问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呢?看来,四王兄和萧国公还真是不死心呢。”凤云峥清冷淡薄的目光缓缓看向萧振海,饶是萧振海纵横沙场多年,杀敌无数,仍旧被九殿下这一眼所震慑了。

实际上,凤云峥早想到萧振海和萧河并非等闲之辈,牢狱之中的凤千越也会对他们加以提点,最终会怀疑慧芝这条线,果不其然,萧河暗中四处查探慧芝的下落,他本来调查的十分严密,但却终究未能逃过凤云峥的重生之眼。

于是,他和月儿那日便决定,若萧家要找慧芝,那就来一个将计就计,一劳永逸!

萧振海心头一惊,立即跪下,道,“皇上,微臣心中现在也充满了疑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微臣一头雾水……”

“呵呵,萧卿家心中充满了疑惑吗?朕心里的疑惑只怕更大了。”周成帝一脸威严的神情,目无表情地看着萧振海。

“皇上恕罪啊,此事必有蹊跷……”

“你是谁,为何假扮宫女慧芝?你有何目的,你受何人指使?”凤云峥不理会萧振海,直接问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即便是审问,可他依旧那般云淡风轻,一袭银袍下,铮铮傲骨里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度,令人不由自主地仰视着他。

“皇上饶命,九殿下饶命,小女子,小女子是青城班烟霞……”

“青城班烟霞?”

那连延涛一听这名字,顿时耳朵竖了起来,他几步走过来盯着这叫做烟霞的女子一看,顿时眼底放光,说道:

“皇上,这人卑职见过,应该是青城班的台柱子,前些日子还在唱呢,这阵子就不见了,原来,是来假扮宫女来了。”

“三爷……”烟霞见到连延涛,不由地唤了一声。

“真是青城班的烟霞,皇上,这烟霞卑职知道一些,她除了唱戏,最擅长的便是易容,只要她见过一眼的人,都能乔装,能到达真假不分的地步。”连延涛十分肯定地说道。

而三夫人刘氏见连延涛一副因为认出个戏子而得意洋洋的蠢样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连似月则安静地笑了——

这阵子与她这三婶走得近,也算是得到不少外头的“情报”的,比如从刘氏嘴里咬牙切齿吐出来名字的“烟霞”,她在连似月面前义愤填膺地说此人擅长易容,经常把自己易容成不同的样子取悦不同的客人,据说还曾照着画像易容成为西施过,连延涛有段时间很迷她的戏,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贱货。

而连似月却悄无声息地找到了这刘氏口中“不要脸的小贱货”……

“呵呵,呵呵呵……”连似月突然笑了,脸上却一抹悲愤,道,“皇上,萧国公这是为了救四殿下出来,故意找了这个会易容的烟霞来,假扮已死的宫女慧芝,然后冤枉臣女和九殿下的名声,臣女恳请皇上为我正名。”

说着,连似月背脊挺直了,一脸坚定,不屈不挠地看着周成帝,猩红的眼底噙着一丝泪意,似受到了天大委屈一般——

连似月都觉得自己的演技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周成帝眸间的怒火慢慢地凝聚在一起,威严而锐利的目光猛然间看向萧家的人——

“你们在朕的面前,真真演了一出好戏啊!”“”,。

第四三二章 不是这样

第四三二章 不是这样

“皇上,皇上恕罪,老臣该死,老臣实在该死啊!”萧振海突然双膝一曲,重重地跪在地上,顿时老泪长流,一副悔恨不已的样子。

萧家三子见状,也立即随萧振海一块跪下,父子四人齐齐跪在周成帝的面前。

“皇上,这是老臣的主意,这一切都是老臣的主意,老臣实在罪该万死,皇上给老臣赐罪!”

正当众人以为这萧国公为了萧家的清白,定会百般为自己辩论,以洗刷嫌疑的时候,他却带着他的三个儿子跪在皇帝面前老老实实地认罪了。

“皇上,这假的宫女其实是老臣安排的,这么做的目的只为救出四殿下。

自从皇上赐婚,小女萧柔就已经将四殿下当做未来一辈子的依靠,四殿下出事以来,她整日以泪洗脸,人都哭瘦了,哭病了。

老臣在外征战多年,却没能顾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在如花似月的大好年纪里,失去了一条腿,这一辈子已经毁了一大半。老臣实在不忍再见她为着牢狱里的四殿下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便决定铤而走险。老臣糊涂,爱女心切却因此蒙骗了皇上,老臣枉为人臣啊皇上,如今再说已经晚了,老臣实在羞的无地自容!”他说着,深深地叹一口气,再摸了一把老泪,看起来就是一个为女担忧的父亲。

“皇上,不是的,不是我父亲的主意,这都是末将的主意,萧河愿一力承当,请皇上责罚。”萧河见状,立即双手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宝剑呈上,认下了罪责。

周成帝听了这一番话,原本紧绷的脸,慢慢地缓和了一些,但脸上仍旧没有放松。

“皇上,萧家辜负皇上的信任,萧家罪大恶极。”这时候,萧夫人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跪在皇帝的面前,拭着脸上的眼泪,哽咽着道,“柔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看着她受罪,我们便想给她一份弥补,想着皇上已经赐婚柔儿和四殿下,四殿下不嫌弃柔儿腿脚有疾,不良于行,若四殿下有个好歹,柔儿这辈子便只能守寡一生,将来若我们老去,死去,就要独留柔儿一人在世,想到这些,实在不忍,又禁不住柔儿日日的眼泪,所以做下这等糊涂事,请皇上责罚。”

见这萧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急着认罪,凤云峥唇角溢起一丝讥讽的浅笑,连似月脸上浮现和他一样的笑意——

萧振海不愧为老狐狸,他早知今日逃不过责罚,便揣摩着周成帝的心思,索性不再为自己辩解,直接而主动认下了今日的罪行。

这样的话皇帝的怒意便不由地轻了一点,接着,他又巧妙的将这么做的理由归结为爱女心切而已,加上安平王之女萧夫人吕喜再适时痛哭,这时候,皇帝就算有再大的怒意,也平复了近一半。

“哼……”连延庆轻笑,心中咒骂道,这毒蝎子,可真会演,那老泪竟说来就来。

“皇上,老臣自知罪不可赦,老臣请皇上革去我国公爷之位,再革去二子萧河的侯爷之位,以示惩罚,再让百官以儆效尤。”

说着萧振海一脸悲哀而郑重地将头上象征着爵位的冠帽摘了下来,放在地上,萧河也随即取下头上象征着侯爷的羽冠,放在了萧振海的冠帽旁边。

众人一愣,国公爷居然请旨自降爵位?要知道,这国公爷和侯爷的分位是当初拼命打战打来的,若是国公爷的的封号被夺,那萧家可就大不如连家了。

不出凤云峥和连似月所料,果然见周成帝微叹了口气,心中怒火几乎都平息了,他开口,道:

“萧国公及其子萧河等,欺上瞒下,更试图诬陷九子和连家嫡女,实在罪无可赦,但念及萧国公的一片爱女之心,朕便网开一面,罚萧国公俸禄三年,罚萧河俸禄三年。”

“谢皇上圣恩!”萧家人心中大喜,自知逃过一劫,便跪地谢恩。

周成帝对萧振海还是有所偏好的,再加上萧夫人乃藩王之女求情,便打算就此作罢。

“皇上,臣女不服。”然而,这时候连似月却突然说道,她的声音响亮,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月儿……”连延庆见状,忙低声制止道,“别说了!”

“不!”连似月却抬起头,一副不肯屈服的神态,道,“父亲,女儿屡屡因为萧家人蒙受不白之冤,方才若不是女儿的奴才们为女儿不平,厮打这烟霞,揪出这张人皮,女儿这会已经坐了冤狱了!

女儿受委屈,女儿为了大局自然可以忍下,可是,父亲您乃当朝堂堂宰相,为朝廷鞠躬尽瘁,父亲的子女却被如此对待,女儿实在为父亲感到心寒。皇上,这消息若传了出去,祈不认人要说皇上对大臣不公吗?”

众人大吃了一惊,纷纷为连似月捏了一把汗,她竟胆子大到当众质疑皇上的决策。

“月儿!”连延庆额角冒出一丝冷汗,但心里头却为连似月这一番话而感到动容,是啊,萧家在他寿宴上胡作非为,若就此作罢,他连延庆的脸面往后往哪里搁?文武百官要怎么想他?只是,他忌惮皇帝,不敢明说罢了。

“父皇。”这时候,凤云峥上前一步,道,“连似月所言有理,儿臣就罢了,今日受了最大委屈的人是她啊,萧家总得给她一个交代才是。”

周成帝心头一怔,突然发现,若今日不是最后一番激烈的打斗,这连似月确实又要被关押起来了,他这会又想起玄微真人说过的,连似月能使枯木逢春,是个奇女子。

他思索片刻,道,“言之有理,连似月两度受不白之冤,连相寿辰被扰,都要弥补。这样,朕赏赐连相为万户侯,封连似月微一品容和县主。”

“谢……”

“皇上,臣女此次不肯罢休,并非为赢得爵位封赏,臣女只想为自己三番两次被萧家人陷害,讨回一个合理公道。”连延庆刚要谢恩,连似月却仍旧没有罢休的意思,她定定地看着周成帝,眼神之中,并无退却。

她要的,可不是什么县主之位!“”,。

第四三三章 气急败坏

第四三三章 气急败坏

“哦?那你想如何?说出来。”周成帝自知今日亏待了连家,倒也不发火,自然,连似月也是抓准了他此事的心态,才如此不愿放松。

“臣女要萧国公亲自向臣女道歉。”连似月缓缓地看向萧振海,指着他,道。

萧家一家历来心高气傲,特别是萧振海,从前指使妹妹在连家害她,如今更是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比起封候加爵,这让他低下头来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果然,萧振海一听,立即变了脸,只是碍于刚刚才被皇帝赦免,所以没有当众呵斥她,他心中冷笑,她一个黄毛丫头,想他萧国公道歉,想必皇上也不会答应如此荒谬的要求。

“嗯,应该。”但没想到,周成帝却点了头。

萧振海一惊,猛地看向皇帝,“皇上……”

“那这样,你的一品县主照封,另外,萧国公和萧河两人,择日正式到相府门口向容和县主负荆请罪。萧振海,这是圣旨,你可不要违背。”周成帝想了想,最终道。

“是,老臣遵旨!”萧振海匍匐跪地,领旨,现在他理屈,皇帝说什么他便只能照做,不能有任何意义。

周成帝看不见的角度那牙齿咬得颤抖,手紧紧地抓着地面,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

他堂堂国公爷,竟然要当众向一个黄毛丫头负荆请罪,这简直是人生奇耻大辱!

“如何,这下,你可满意了?”周成帝看向连似月,问道。

连似月慢慢地点了点头,又变得像个孩子似的,耸耸肩,道,“只要萧国公向臣女负荆请罪,此事便作罢。”

“好!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提!”周成帝下令后,踏着大步离去,连昭仪和十三公主紧随着离去。

十三公主离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河,今日本想借机好好戏弄凤令月一番的,可惜突发了这么多事,让她失去了一个好机会,那就等回宫再说。

待皇上离去后,其他宾客也都匆匆离去了。

萧河走到一半,却又不顾萧湖的阻拦,匆匆走了回来,拦住了连似月的去路。

连似月轻瞥了他一眼,昔日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萧河,此刻竟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

“连似月,我那日在小茅屋抓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慧芝?”

连似月淡淡地笑道,“人不是天宝大将军亲自抓到的马?难道连人是不是真的,你都不知道吗?”

“我抓的是究竟真的宫女慧芝还是戏子烟霞?抑或,我之前抓的人确实是慧芝,但是今晚的这个慧芝却是这戏子易容成的,真的慧芝被你藏起来了?”萧河刚刚离去的时候,一直在想,却百思不得其解,便索性折回来,找连似月问个清楚。

“萧河,你少年成名,号称战神,自诩聪明,人人对你敬而远之,今日却连自己抓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人呐,有的时候,不要太自以为是了。”连似月说完,淡然转身,迈着莲步离去。

萧河站在原处,紧紧地握着拳头,他向来骄傲,他在战场上勇猛无敌,小小年纪便已立下赫赫战功,从未将什么人放在眼中,但今日,在这个小小的嫡女面前,却头一次感受到了挫败的感觉。

因为她说的没错,他现在居然没办法肯定自己抓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慧芝!这是他遭受过最大的挫折,刚刚连似月那嘲讽的表情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

“二哥!父亲在等你,快点。”萧湖匆匆跑了过来,生怕萧河再和连似月起冲突,却见萧河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怔,“二哥,二哥……”

萧湖连唤了几声,萧河才回过神来,跟着萧湖回去,一路上,他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一直到回了萧家,萧振海高声喝令他跪下,他才如梦初醒,抬头,道,“父亲!”

“我让你跪下!”萧振海从腰间抽出佩剑,用剑鞘狠狠打在他膝盖窝上,他一个疼痛,双脚一弯,高大的身姿猛地跪倒在地。

“父亲……”

“老爷,这是怎么了?”萧夫人和萧山萧湖见状,忙上前一步。

“你们都下去,我要好好痛打逆子萧河!”萧振海头一回对这个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大发雷霆,且不打算讲任何情面。

“……”萧夫人和萧山萧湖深知萧振海的脾气,虽然担心萧河,但还是勉强地走出了前厅,远远地站着。

“砰!”萧振海再举起剑,连同剑鞘狠狠抽打在萧河的背上,连续抽打了整整二十次,所用之力,非比寻常。

而萧河挺直了背脊,咬着牙,任由萧振海抽打,即使一丝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仍旧哼都没有哼一声。

萧振海终于停下了手中痛打的动作,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道,“逆子,我三番五次和你说过,不要再和十一公主纠缠不清,可你一再不肯听我劝告,还隔三差五进宫与她会面,终于早就今天你们俩日后不得不成婚的局面!”

“父亲,她是我喜欢的,我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何不可!”

“幼稚!你以为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吗?今日,若你的未婚妻子不是十一公主而是三公主,五公主或者是十三公主,我们何须受此侮辱,就说今日的人是十三公主,她随时能在皇上的面前说上话,我们还需向连似月负荆请罪吗?”

“……”萧河紧紧咬着牙关,道,“我只喜欢她。”

“混账!”萧振海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被掀了起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今天处处向着连家,这样的一个人,莫说她现在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就算是有,那也不会为萧家着想,你想娶一个祸害进门吗?”

“她只是还小……”

“你!”

萧振海再拿起剑鞘,让萧河的背上狠抽过去,又连连抽了十次还不罢手,萧夫人这会终于按捺不住,急匆匆走了进来,护主了萧河,道,“老爷,够了,不要再打了,会打坏的,河儿,不要再说了,先回你的房间去!”萧夫人向萧河使了个眼,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第四三四章 永远不变

第四三四章 永远不变

“幸好为父早就摸透皇上的脾性,主动请罪,这才保住了爵位,可救四殿下的计划却成了泡影,白白便宜连似月捞了个一品县主,当初我向太后祈求才给了你表妹一个三品!不仅如此,你我明日一早还要亲自上相府向连似月负荆请罪,众目睽睽之下,你让我萧振海脸面何存?而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一个女人,萧河,你当真不配做我萧家的子孙!”萧振海越说便越发觉得生气。

萧河跪在原地,抿唇不语,萧夫人忙掏出帕子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道,“老爷,今日总算有惊无险,算了,不要再训了,河儿的性子你比谁都清楚,改日再慢慢调教。”

萧振海猛地站了起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娶十一公主,趁这段时间你在府里闭门思过,除了上朝哪里都不能去,彻底的对她死了这条心!”说着,他大步走了出去,一脸怒气冲冲。

“河儿,你怎么样,疼不疼啊?快回房去,母亲替你叫林大夫来。”萧夫人看着萧河背上的衣袍下,一道一道的血痕,心疼不已。

萧河却摇头,宽慰萧夫人道,“母亲,不用大夫了,这点小伤,毫不碍事,让奴才替我抹药便可,母亲切莫担心。”

萧夫人叹了口气,道,“现在正是萧家多事之秋,你切莫再与你父亲置气,要一直对外才行,明白吗?”

萧河默默地点头。

“二哥,二哥……”这时候,萧柔在奴才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颠簸着过来,扑到萧河的面前,抓紧了他的手臂,道,“三哥说的是真的吗?没能为救出四殿下,连似月还被封了一品县主?”

“……”萧河点头。

萧柔只觉得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道,“怎么会这样?就连父亲和二哥出马都斗不过连似月这个贱人吗?她是不是有什么妖术?”

“小妹,连似月并没有妖术,此番我们确实是输了。”萧河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但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那四殿下怎么办?我怎么办?不,不行,二哥,你不能就这么认输啊,你再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帮帮妹妹。”萧柔用力地摇晃着萧河的手,哭着嚷道。

萧夫人脸一沉,不悦地训斥道,“你没看到你二哥被你父亲打的受了伤吗?你为何只关心自己的事,对哥哥却没有半点关心。”

“母亲……”萧柔被萧氏一顿训斥,有些委屈地闭了嘴巴。

萧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为了救四殿下,今天全家差点把前途搭了进去,此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回房去,不要打扰你二哥了。”

“……母亲……”萧柔还想说什么,但一眼看到萧河背上的血迹,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一场原本该欢天喜地的寿宴,最终惊心动魄的落幕,除了连似月,连家的人仍旧是惊魂未定,各自快快地回自己房中去了。

而凤云峥正要步出相府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请九殿下留步。”

凤云峥回头,便见冷眉走了过来。

“何事?”凤云峥问道。

“大小姐说今日已晚,府中还有余事未了,请殿下明日见面,此为信物。”冷眉将一个折的整整齐齐的披风呈上。

这披风,深藏青的颜,云锦缎面,金丝线蟒纹缠绕,四周黑边着白祥云图案,华贵低调,细看,披风的边缘还有一个金线织成的“雲“字,处处独具匠心。

这便是那日在京西铺子,连似月找莫丽娘要了面料和织线亲手做成的披风。

凤云峥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抱着这披风,道,“你和她说,我等她,不见不散。”

“是。”冷眉颔首,道,然后抬头,看了夜风一眼,夜风顿时吓了一跳,忙往凤云峥身后靠了靠,冷眉收回目光,转身回连似月的仙荷院去了。

“你对她做什么了?”凤云峥问道。

“卑职……什么都没做,再说,也不敢做啊……”夜风往冷眉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她那清冷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走,本王真恨不得马上就天亮了。”凤云峥将这一袭精美华贵的披风展开,披在身上,脸上笑意飞扬。

走了几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道,“你留在此处,看她是否需要帮助,今晚,相府怕是还有一场战要打。”

“是,殿下。”夜风听令,隐匿在相府门外的暗处。



连似月回到仙荷院的时候,便见连诀站在灯笼下,那橘的光笼罩着他的周身,忽明忽暗的有种恍惚的感觉。

她开口,喊了声,道,“连诀。”平素里,她都唤诀儿,但此刻,却是一生连诀,语气里不再仅仅是姐姐对弟弟的疼爱,反倒显得有几分冷漠。

连诀听到这一个熟悉的声音,身子一怔,猛地转过身来,见这人就在眼前,便张了张嘴,道,“你回来了。”

这一次,他也没有喊姐姐,而是用了一个“你”。

两人似乎第一次以姐弟之外的关系面对彼此,

“进去。”连似月抬脚,走了院子里面,连诀稍顿了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走到里面,便见连诀去年送来的那盆海棠在窗户底下,开了花,风吹动,花枝浮动,散发隐隐香气。

“大小姐,少爷,奴婢去准备着吃的。”青黛在一旁道,以往,这样的时候,连似月和连诀总要在一块美美地吃上一顿才能满足。

“不用了,青黛,你先进去。”但是,连似月却道。

“是。”青黛低头,侧身走进了屋子里面去。

“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今天……”连诀的脸上充满了歉意。

“如果不是你,今天十一公主不需要逼着自己嫁给萧河,她为我们做出了牺牲!”连似月蓦地抬手,目光看向连诀,道。

“……是我对不起她,我永远都欠她的。”

“……”连似月叹了口气,道,“连诀,你听好,我只说一次,此生,我都不会以姐姐之外的眼光去看待你,更不会对你生出姐弟之外的感情,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以及未来,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弟弟,你明白吗?”“”,。

第四三五章 痛打诗雅

第四三五章 痛打诗雅

“可我不是你的弟弟,你早就知道!”连诀眼圈泛红,热切地道,那目光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悲伤,落寞,他的心,揪紧了疼,可是,站在原处,不能向她再靠近一步。

此时此刻,他不是连家的子孙,而是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子,或许,他该叫做凤诀。

“但是,在我的心里,你只能是弟弟。”连似月平静无波的目光看着他,道。

“难道你从来……”

“没有,从来都没有。”连似月根本不等连诀说什么,便打断了他的追问,“我们不会变成别的关系,若你还有别的想法,那么以后……”她顿了顿,看着那窗台下的红海棠花,狠下心来,道,“我们尽量不要再碰面了。”

连似月说着,抬脚走近了屋子里,对青黛吩咐道,“关门!”

那门缓缓地,沉重地关上了,连诀被关在了门外。

他一个人独自站在院子里,月光照耀下,他那孤寂的影子印在墙上,风吹来,浑身感到一阵彻骨的冷。

他往前走了两步,靠在门上靠了一会,脸上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意,敲了敲门,道,“姐姐,刚才的寿宴上,你只吃了两块糕点,现在肯定饿了,让下人给你做些吃的,趁热吃,诀儿……诀儿走了。”

他称她姐姐,自称诀儿。

说着,他转过身,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地离开了仙荷院,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将那心痛欲死的感觉深深埋在了心底——

门里面,连似月站在那里,听着连诀的步子慢慢走远,她身子一软,靠着门坐了下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青黛忙走了过来。

连似月缓缓抬起头来,问道,“诀儿喜欢我,青黛,你之前知道吗?”

青黛摇头,道,“奴婢只是历来觉得,少爷对大小姐特别好,事事都先想着大小姐,饶是老爷和夫人在他心目中也远远不如大小姐重要,奴婢以为这是姐弟之情,倒从未往别处想。”

“……”连似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大小姐,刚才对少爷会不会……会不会太狠心了一些,要不要待食物熟了,奴婢给少爷送一些过去。”青黛轻声问道。

连似月摇头,道,“不用了,我与他没有可能,不要再做令他误会的事。”

“是。”青黛点头,虽然觉得诀少爷可怜,可是……大小姐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相信这也是对诀少爷好的决定。

“现在,该去找另外一个人了。”连似月蓦地睁开眼睛,那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道。

“大小姐是说三小姐吗?刚才,奴婢看到老爷和老夫人已经去清泉院了。”青黛搀扶着连似月站了起来,说道。

“走!”连似月让青黛推开门,走了进去。



清泉院。

“国公爷和小侯爷被罚三年俸禄,明日还要上相府门口向大小姐负荆请罪,另外……”孙嬷嬷看了脸苍白的连诗雅一眼,道,“大小姐被封了一品容和县主。”

“什么……”连诗雅听罢,身子一软,一阵头昏目眩,“她,她现在是一品县主?一品?”

“是。”孙嬷嬷今日亲眼见识了这位被萧氏形容为洪水猛兽的大小姐的厉害,居然有本事斗倒了他们堂堂的国公爷,不由地心头掠过一阵寒意。

连诗雅望着院中的景物,没来由的浑身一阵颤抖,她突然怕的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三小姐!”孙嬷嬷忙快步走了过来。

“孙嬷嬷,孙嬷嬷,你看我们这里是不是有妖怪,那妖怪是不是连似月派过来的?”连诗雅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望着院中的影子。

“三小姐……”

“啪!”突然,连诗雅又发了怒,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孙嬷嬷的脸上,怒骂道,“老东西,你先前怎么和我说的,你说只要我听你的话行事,连似月今天就会原形毕露,我就能重新变回从前的连诗雅,可是……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三小姐……”孙嬷嬷紧紧捂着被打的脸,脸涨的通红。

“你快去,你快去,替我杀了连似月,快去啊!”连诗雅拉扯着孙嬷嬷的衣裳,将她往屋子外推。

“该死的人,是你!”正在这时候,只听到清泉院的门猛地一响,一个震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连诗雅吓了一大跳,一转身,便看到连母和连延庆走了进来,身后还有连家二爷,三爷,二夫人,三夫人,及一群婆子和丫鬟,一个一个朝她走了过来。

“父亲,父亲饶命,父亲饶命啊,女儿知道错了!”连诗雅吓得花容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头上唯一的饰品全掉了,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哼!你知错?”连延庆快步走了过来,狠看了她一眼,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脸上,力道之大,活生生将连诗雅踢飞了,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来,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父,父亲……”

“……”孙嬷嬷从未见过连延庆这般震怒的神情,吓得忙跪在地上。

“祖,祖母……”连诗雅带着惊恐的目光看向连母,“孙女,孙女真的知道错了。”

而连母只是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紧抿着唇,带着一脸怒气,一句话也不说。

而连延庆还不解气,怒道,“连天,拿鞭子来,本相今日要亲自用家法惩治这个祸害!”

“不,不要,不要……”连诗雅忍受着脸上传来的疼痛,看着连延庆手里举着手臂粗的鞭子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她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用手撑着地面,一步一步地后退。

“啪!”连延庆高高举起鞭子,发泄一般,狠狠地抽在连诗雅的身上——

“啊!”这一鞭子下去,连诗雅发出一个惨绝人寰的叫声,只见她手上,脸上的皮被抽破,一条深深的血痕出现了肌肤上。

然而,连延庆并未解恨,继续扬起鞭子,一下一下,狠抽在她的身上,她在地上直打滚,嚎哭,尖叫,很快身体便被抽的鲜血淋淋——

“救命,救命啊……娘,救我,救我,我要被打死了……”她尖叫着,想要躲起来,但是连延庆抽红了眼睛,她根本躲闪不解。

围观的叔伯婶娘,个个冷着眼睛看着这个差点毁了连家的人,连同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人上前为她说一句话。“”,。

第四三六章 蓝瓷瓶子

第四三六章 蓝瓷瓶子

一个一个眼睁睁地看着她挨打,看着她惨叫痛哭,眼底露出或幸灾乐祸,或冰冷无情的表情。

连延庆直到打的累了,手酸了,才终于停了下来,喘着气怒视着地上的女儿。

这狠狠的一顿鞭打,打的连诗雅几乎去了半条命,瑟瑟索索趴在地上,衣衫褴褛,化成破布挂在身上,脸,手臂,脖子,布满了鞭痕,一片血迹斑斑,清泉院的奴才们看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她费力地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这昔日疼爱她的父亲,今天真是恨不得将她打死,一点怜悯都不再有了。

“打的好!这个小贱人,今天差点害的我们连家受了连累!”二夫人胡氏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弯身几巴掌,左右开弓打在她的脸上,打的她几乎晕厥过去,一张脸肿成了馒头一般。

三夫人刘氏自是不甘落后,啐了一口,道,“连诗雅啊连诗雅,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几次三番针对你大姐,可你大姐次次谅解你,你今天竟然,竟然诬赖她和连诀苟且,你这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你此番作为,实在不可原谅!老夫人,大伯,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算了!”

“父,父亲……”她像是濒临死亡的鱼,无力地看着连延庆。

“别叫我父亲,你这个孽畜,不配叫这两个字,你唯恐连家不乱,今日,今日我……”

连母盯着地上的人用权杖敲击着地面,厉声怒斥,气的脸都变得有些不正常,头脑发胀,胸膛上下起伏着,喘的有些说不上话来。

连曦见状,忙走上前,搀扶着连母,道,“母亲,陆大夫交代了,您不可激动,要好好歇着,一切交由大哥来决定。”

眼见连母被气成这样,连延庆再度怒火中烧,又执起鞭子,狠狠抽了三鞭,鞭鞭用力,抽的连诗雅连连惨叫。

而连母却越发觉得不舒服,捂着心口,黄岑和宋嬷嬷连忙端来椅子扶着她坐下。

“祖母……”这时候,门口一个声音响起,只见连似月匆匆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生的青衣男子,连诗雅一听这声音,浑身一颤,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恐惧,她有种预感,这次连似月不会放过她。

“祖母……”连似月走到连母的面前,躬身。

“月儿……”连母脸苍白,伸出苍老的手握着连似月的手掌,虚弱地道,“好在还有你啊。”

“祖母……”连似月一脸沉重,道,“月儿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什么事?”连母问道,额头上沁出了一些汗液。

连似月看了地上瘫着的连诗雅一眼,将她的狼狈一览无余,连诗雅浑身一个瑟缩,在心里埋下最深的恐惧——

呵呵,连诗雅,今日就让我这当大姐的再送你一程。

“青黛……”连似月唤了一声,青黛上前,手中拿着三个瓷瓶,连诗雅一见这三个瓶子,顿时吓得脸失去了血——

这东西怎么会在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连延庆不解问道。

连似月朝身后的青衣男子点了点头,这男子便上前,拱手躬身,道,“卑职董慎拜见丞相大人。”

连延庆听了这个名字一怔,“董慎?你就是吏部宋庆阳门下的董慎?因为协助宋庆阳治灾有功,所以被皇上封为神医。”

“神医万万不敢当,卑职只是在宋大人门下为百姓略尽绵薄之力,今日万分荣幸,收到请柬前来恭贺丞相寿辰。”董慎恭敬的道。

这董慎其实是九殿下凤云峥安排到吏部宋庆阳身边去的,当初宋庆阳接了周成帝旨意,负责执行九殿下提出的治灾之策,其中由于大量灾民涌入,在京都引发了疫情,若不及时控制,疫情肆虐,将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可怕后果,而因为这董慎及时研制出了一种治疗瘟疫的配方,这才及时有效地控制了疫情——

也因为此,董慎立下了大功,皇帝在嘉奖宋庆阳的时候,也重重奖赏了董慎,本想招董慎入太医院,但董慎却冒死拒绝,说不愿入宫为官,

其实,前一世,董慎成名还在十多年后,而这一次,有了凤云峥暗中提携,他早一步成了名震京城的神医,这不,就连丞相大人都知道他的大名了。

而且,这一世,他为九殿下凤云峥所用,不再像前一世是四殿下凤千越的人了。

“父亲,让董神医看看这药,他是值得信任的人。”连似月道。

“是,大小姐。”董慎便从青黛手中拿过药品,鼻子凑近闻了闻,再将里面剩余的一点褐药粉到处,他顿时大惊,道:“卑职果然没有猜错,老夫人是中了夹竹桃和番木鳖的毒了。”毒性为作者杜撰,勿较真,看剧情。

“中毒?”连母听罢,大惊,其余人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而地上趴着的连诗雅,已经吓的脸已经没了血。

“这是怎么回事,这夹竹桃番木鳖和老夫人中毒又有什么关系?”连延庆紧声问道。

董慎走到连曦的面前,道,“姑奶奶得罪了,请给我您手中的檀木梳。”

连曦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连母,连母点头,她便将这檀木梳交到了董慎的手中,这梳子并不是用来梳头发的,而是平日里连曦随时带在身边,给连母梳理和敲击经络所用的,还是多年前陆大夫打磨的,梳子的齿还经过特殊的锻造。

董慎将这梳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再吩咐一旁丫鬟,道,“你去倒一杯水来。”

“是。”那丫鬟匆匆倒了水来,董慎将梳子放进水中,不一会,这水竟变成了褐,与瓶中药粉的颜一致。

“这是怎么回事?”连曦脸上露出惊讶不解的神情来。

“这梳子曾经用这夹竹桃番木鳖粉泡开的水浸泡过,所以,梳子上残留了毒性,这毒性很强,不易消散,老夫人日日用着梳子疏经络便不知不觉地中了毒,才导致体虚,头晕,无力气,易出虚汗,精神不济,这其实是中毒的表现,若不及时发现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第四三七章 轮回一世

第四三七章 轮回一世

卑职今日在寿宴上几次观察老夫人神,发现很不对劲,方才寿宴散了并没有急着离去,恰好遇到大小姐,便与她说了此事,刚好大小姐日前也发现了一些异常,这才带了卑职前来为老夫人确诊。”

众人听了董慎这一番话,心头惊起了一身冷汗,尤其是连母,脸煞白,额头上脸颊上都是汗液,握着权杖的手直发抖,她沉声问道,“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有人要如此害我!”

连延庆只觉得背脊冒出一层冷汗,他这相府里,老夫人最是德高望重,竟窝藏着下毒的狠心人。

连曦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母亲,女儿……女儿不知,是女儿的疏忽。”她脑海中突然一惊,道,“母亲,女儿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我确实弄丢过这把檀木梳,只是过了两天又在房中找到了,并没有多想了,没想到,这梳子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这不是曦姑姑的错,而是……”连似月突然猛地看向地上的连诗雅,冷冷地道,“这是萧氏和三妹两人的毒计,她们因为失去了后宅的权利,对祖母怀恨在心,便想用这毒计将祖母害死,重新夺回后宅的权利,但是她们又怕一旦东窗事发功亏一篑,于是想着将罪嫁祸到我的头上来,所以她们将这三个装了药粉的瓶子放到了我的房中,一旦祖母查起来,就会查到仙荷院。”

“没有,不,不是的……”连诗雅极力地否认。

可连似月却继续说道,“此事,我房中的丫鬟秀珠可以作证,她曾经是萧氏的人,后来被萧氏派到我的身边当奸细,只是这丫鬟良心未泯,见祖母身子越来越差,这两日最终将萧氏和三妹的毒计都告诉了我,孙女本想等过了父亲寿辰再说此事,谁知三妹永远不会满足,今日在寿宴上又不惜损坏连家声誉来冤枉我和连诀。”

那丫鬟秀珠走了出来,跪在地上,给连母和连延庆磕了头,接着将萧氏如果故意责打她,甄嬷嬷如何要挟她,甚至当日萧氏让她故意引诱连似月做一个天鹅绒披风给十三公主的恶事,都一一说了出来,每一点每一滴都有根有据。

连似月站在连诗雅的面前,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

关于连母身体中毒之事,她前些天已经查到了,但是她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揭发了出来,那么,连母,连延庆,乃至整个连家的人,都不会再让连诗雅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尤其是连母,她定恨极了连诗雅,恨不得杀了她!

“你,你这孽障,孽障,孽障啊!”果然,连母听完,猛地站起,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她费力地站了起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连诗雅的面前。

“不,没有……没有……”今日揭穿连诀和连似月之事失败,她已经尽了气数,若今天害祖母中毒之事再揭穿,她恐怕……恐怕是没有活路可走了。

连母高高扬起权杖,狠狠敲打在连诗雅的脑袋上。

“啊……”她顿时惨叫一声,捂住了头,鲜血顺着手掌缝流了出来。

“畜生不如!畜生不如啊!”连延庆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是瞎了眼,当年竟然这么宠爱你和你娘。”

“董慎,依你看,我祖母的毒是否还有解?”连似月问道。

“是啊,董神医,你既看出我们老夫人所中的毒,是不是可以替老夫人把毒解了?”刘氏急忙问道。

“请丞相大人和诸位夫人小姐放心,因为发现还算及时,毒是可以解的,我过两日便将药送到府上来。”董慎说道。

众人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连母终于冷静下来,她冷冷看着地上的人,道,“连家已容不下这等孽畜了,延庆,你看要如何处置?”

“不,不要……”连诗雅绝望地摇着头,浑身颤抖着。

“……”连延庆皱紧了眉头,他自然是打算暗中杀了她,然后不声不响地埋了,对外就说病死了。

“父亲,女儿有个主意。”连似月知道这么一来连延庆和连母都不打算留住连诗雅的小命了,可是她可不想连诗雅就这么死了。

“月儿,你有什么主意。”连延庆问道。

“你们都听着,要怎么处理,由月儿说了算,其余人等,不得有异议。”连母补充道。

其余人等皆点头,道老夫人英明,如今连诗雅彻底失势,就算是相府里的一条狗也不会站在她的身边了。

“不……不……”连诗雅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般,发出微弱而无力的声音。

连似月说道,“在距离二十里地的城外,有一处牲口棚,这个牲口棚有专人在那里饲养牲畜家禽给我们一年四季食用,我看,就让三妹去牲口棚里为我们养牲畜。”

那个地方,是她前一世度过最后一段悲苦时光的地方,最后她还死在了那里,是被一头猪踩死的。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被削成一个人彘,和那些和猪狗鸡羊同城同住的日子,恶臭的粪便涂满她的全身,饿到饥肠辘辘快要死去的时候,连马粪都吃过……

那些牲畜和她一起抢潲水喝,浑身爬满虱子的黑猪就躺在她的身旁,鸡锐利的嘴巴啄她身上腐烂发臭的,烂肉……

她的脸因为长期涂满粪便,烂到一块一块的皮掉下来,日复一日,整张脸缩水,干瘪苍老如将死之人……

在那里的每一刻都过得如同刀山火海,地狱深渊,可是,凭着一口不甘的气焰,她死死地撑着,不肯死去!

日日夜夜,她的脑海中都是被剖腹产出的幼子,还有凤千越那张绝情的脸……

她不甘心,不甘心!

最终,也是在这个地方,穿着凤冠霞帔,贵为皇后的连诗雅风光无限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手里拎着九殿下的带血的头颅——

她终于一口气尽了,带着无穷无尽的深深仇怨死了……

连似月缓缓地将浮起的眼泪咽了下去,望着连诗雅,道,“三妹,就守着牲畜棚。”

“……不,我不要养牲口。”她是连家的三小姐,怎么能去那种肮脏可怕的地方,“不,不要……”“”,。

第四三八章 接二连三

第四三八章 接二连三

“那就这样,不用收拾了,连天你负责即刻将这孽畜送到京郊的牲口棚,让她一辈子呆在那里饲养牲畜,永远也不得再进连府一步!其余的,交给月儿处理。”连母当众下了命令。

“是,老夫人。”众人道。

接着连母离去,董慎前去倾安院为她诊治,其余人等也一一离去,连延庆临走前说了一句,万不可放过小畜生。

待众人都走了,连似月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连诗雅的面前,深沉地叹了口气。

连诗雅浑身一个瑟缩,她的脸上布满了鲜血,头发散乱如恶鬼,一身细皮嫩肉被打的皮开肉绽。

“大姐,饶了我,饶了我……”

“拿剪刀来。”连似月面无表情,淡漠地道。

“不……”连诗雅看着连似月手中出现的明晃晃的剪刀,一个劲儿地摇头,“孙,孙嬷嬷……”

但是这孙嬷嬷哪里还敢上前,早就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冷眉几步上前,钳制住了连诗雅。

连似月拿起她长及腰部的秀发,嘴里啧啧两声,叹道,“好美的秀发啊,如果全部绞断了会不会很可惜……”

“不,大姐,大姐……”连诗雅眼底流露出惊恐,然而,她还来不及求情,连似月手中的剪刀已经一把落下,只听到咔嚓一声,那乌黑的头发掉落在地上——

“啊!”连诗雅看着大把大把地秀发不断地落在身上,地上,她尖叫着,脸上露出了比见到鬼还可怕的表情……

冷眉一松开手,她便迫不及待地去摸自己的头发,她引以为傲的一头长发全都断了,头上则被剪的如癞子一般,坑坑洼洼,一片白的,一片黑的,真真丑极了——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连诗雅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满手的黑发。

连似月抚摸过自己的左脸,曾经这里有一个巴掌大的伤疤,凤千越为了让她死心塌地地为他披荆斩棘,说一点都不介意她的容貌,这也曾是连诗雅百般看不起她,嘲笑她的地方。

“三妹,你的脸,真是好看啊。”连似月弯身,那冰冷锋利的剪刀刃抵着连诗雅的脸庞。

“不,不……”连诗雅摇头,眼泪噗噗落下,“大姐,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我往后天天伺候你,不要划破我的脸,不要……”

好熟悉的对话啊。

当初,她苦苦哀求这个贱人放过她腹中未足月的胎儿时,也是这么哀求的,但是——

“啊!”连诗雅只觉得左脸颊一阵绵长而尖锐的疼痛,噗的,鲜红滚烫的血液从皮肤底下的伤口涌出,她发出一声惊恐锐利的尖叫声。

“哐啷……”只听到一声响,剪刀从连似月的掌中滑落,那上面染着鲜红的血,在暗夜中闪耀着诡异的光泽。

“啊!啊!”连诗雅紧紧捂住了脸,一道长长的口子从眼角处一直绵延到了嘴边,鲜血不断地从她白嫩的手指间溢出来。

“即刻把她送到牲畜棚里去,命且留着。”连似月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如冬日的寒风,没有丝毫的温情,说完,便漠然地转过身,带着满手的血腥,走出了清泉院。

连诗雅,现在,该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给我,给我叫大夫,我的脸,我的脸要涂药,不能留疤,不能啊,不能……”连诗雅猛然间从巨大的疼痛中回过神来,趴在地上哀求着,但是冷眉即刻将一团破布塞进她的嘴里,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推倒连天的面前,一如既往冰冷而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三小姐的脸是在牲口棚喂食的时候,不慎摔倒,被栅栏上的尖铁丝划破的。”

连天看了她一眼,抓过连诗雅,道,“我只是奉丞相大人的命令抓三小姐去牲口棚。”说着,便转过身,和其他护院押着几乎奄奄一息的连诗雅出了清泉院,对冷眉的话不置可否。

京都的一处别院内。

“什么……”萧氏听了孙嬷嬷的话,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窖一般,浑身彻底的冷,“失败了……雅儿被剃去头发,送去京都的牲口棚养牲口去了……”

“这,这大小姐的手段着实厉害啊……”孙嬷嬷想起连似月用剪刀划破连诗雅的脸那一瞬间,现在还觉得心惊胆战。

“不,不行,脸被划破会留下疤痕的,我要找林大夫立刻去牲口棚给她治伤。”萧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往外面走,并且吩咐孙嬷嬷道,“快,去找林大夫。”

“是,是。”孙嬷嬷连忙和萧氏一块出了门。

但是,当门一打开,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萧氏仿佛见到了鬼一般,尖叫一声,后退了一步,脸一阵煞白。

连似月正坐在马车上,看了看萧氏凸起的肚子,问道,“萧姨娘这是要去哪里呀?”她早就想到萧氏会千方百计的去营救连诗雅,果然没猜错。

“你,你好毒的手段,你居然就这么毁了雅儿,连似月,你如此狠毒,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萧氏手指着连似月,指尖颤抖着。

连似月唇角一丝不加掩饰的冷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你……你不会一直这么顺风顺水的,总有一天,你会跌落万丈悬崖,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的双手沾满了我们的鲜血,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萧氏狠狠地瞪着连似月,一双眼睛里迸发出浓浓的恨意。

“往后的事往后说,不过眼下嘛……”连似月顿了顿,对旁边的奴才道,“泰嬷嬷,请萧姨娘回府。”

什么?

萧氏一听,猛地抬起头来,“你来接我回相府?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不说,我不会去的!”

“我接你回府养胎啊,萧姨娘。”连似月淡淡道。

“你会有这么好心?别骗我了,你是要断了雅儿的后路,阻止我去救她。”

泰嬷嬷几步走到萧氏的面前,抬起下巴,一脸冷漠而高傲的表情,道,“萧姨娘是自己走呢,还是老奴来拉你一把。”“”,。

第四三九章 桃花深处

第四三九章 桃花深处

萧氏看这泰嬷嬷的块头及满脸的横肉,浑身一个瑟缩,再转头看了连似月一眼,她的身边有她那个身份神秘,伸手高超的丫鬟绿枝冷眉,还有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更甚至有一个脸更加冷傲的黑衣男子,这人她认得,是九殿下的贴身侍卫,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她咬了咬牙,问道,“若我不肯走呢。”

“啪!”泰嬷嬷扬手就是一个巴掌,道,“给你脸子你别不要脸,我们大小姐亲自接你回府就是你的造化,你的荣幸,你还不给跪在地上谢恩就算了,还敢给我们大小姐脸子,看我打不死你。”

萧氏被这虎虎的一巴掌打的踉跄了两步,她猛地抬头——

“怎么,打的还不够还是怎么?”泰嬷嬷圆眼珠子一瞪,道。

“你……”萧氏见连似月那张无情的冷血脸,知道今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可是……

“走,萧姨娘。”泰嬷嬷伸手推了一把,萧氏不得不被撵着跟在连似月的马车后面。

“泰嬷嬷,悠着点,可别让她动了胎气。”前面马车里,传来连似月的声音。

萧氏回到了相府,不过没走前门,是从后门走的,一进去就是一排丫鬟婆子准备了火盆和艾叶水,让她垮火盆,喷艾叶水,和连似月当初从尧城回来的时候一样。

而且也明确说了,以后就算个填房的,连姨娘也称不上,不过可以称作姨娘。

接着,泰嬷嬷便将她领到了西院,推开一间狭窄的房门,道,“这是给你安排的地方,往后你就在这里养胎。”

萧氏一看这破破烂烂,阴阴冷冷的地方,道,“我怀着孩子,让我住这种地方,你们就不怕对我胎儿不好吗?既然让我回来,怕是老夫人还是认我肚中的孩子的。”

“呵!”泰嬷嬷一声冷笑,道,“大小姐说萧姨娘的孩子坚强的很,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萧姨娘就好好歇着。”

泰嬷嬷冷看了一旁的孙嬷嬷一眼,道,“好好伺候,出了问题,你就一辈子埋在连家了。”

看着泰嬷嬷跋扈离去的背影,孙嬷嬷一跺脚,看着这简陋的地方,心里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没向国公爷辞了这份事,偏趟上这浑水,现在想要脱身,怕是不可能的了。

萧氏坐在床沿,手紧紧握着,恨得牙痒痒。

“哎哟,我倒这是谁呢,原来是夫人啊,怎么,格外舍不得这里,又回来了吗?”这时候,只见一个穿着艳红的女人站在门口,斜倚在门框上。

萧氏冷冷看了这老宿敌赵姨娘一眼,抿唇不语。

赵姨娘立即脸一沉,一把推开企图拦在前面的孙嬷嬷,道,“哟呵,你怕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可知道你现在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填房,本来被老爷休了,是大小姐怜悯,到老夫人那求了情,让你回府生孩子,你现在比我可低贱多了。”

说着,赵姨娘就推了萧姨娘一把,道,“还不快起来站着,让我来坐着。”

“赵姨娘,你不要太得意,风水轮流转。”萧氏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赵姨娘双手环胸,晃着她手腕上的大赤金镯子,吹了吹鲜红的丹寇,道,“可不就把你又转到这里来了嘛……”

“你!”萧氏气得脸发白。

“去,给我倒茶去。”赵姨娘用脚尖踢了踢萧氏的腿肚子。

“姨娘,让奴婢来。”孙嬷嬷走了过来,舔着脸道。

“啪!”赵姨娘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道,“你算老几?我问你了吗?”

“……”孙嬷嬷捂着脸,胸膛起伏着,她在萧国府是伺候过两代人的老奴才,也算德高望重了,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可眼下也只能忍耐了,她低着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仙荷院里。

连似月终于洗漱了,准备上榻歇着,冷眉和青黛分别前来向她汇报:

“连天已经将三小姐送到牲口棚里去了,撤走了所有的饲养奴才,只剩下三小姐一个人和两个护院,护院都是自己人,没有问题的。”冷眉说的是连诗雅的情况。

“萧姨娘那边,她才进去西院,赵姨娘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她的算账了,大小姐放心,赵姨娘本就看她不顺眼,现在收了金镯子,定会不遗余力地找她麻烦的。”青黛则说了萧姨娘这边的情况。

连似月悠悠地打了个呵欠,道,“我困了。”

“那大小姐歇着,奴婢和冷眉在外头守着您,您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担心。”

熄灭了油灯,青黛替她盖上被子后,和冷眉一道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门,连似月闭上眼睛,慢慢地进入了睡梦之中。

这天晚上,西院那边传出了几声可怕的哭叫的声音,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二天一早,连似月向连母请示,道和三婶刘氏一块前去九华寺为祖母祈福,连母准许了,她便与刘氏一同出发前往九华寺了。

到了寺庙,先去进香,祈愿,连似月再捐了不少香火钱,刘氏说好不容易出来,想坐在寺中逗留半日,反正老夫人准许出门了,晚些回去也没关系。

于是,连似月便和刘氏分开了,刘氏去找放在看到的娘家人了。

“大小姐,殿下已经到了很久了,正在桃花林,请大小姐过去。”冷眉过来向连似月说道。

“走。”连似月往寺庙的桃花林里走去。

九华寺的桃花林,是京都春日的一处美景,粉红的桃花簇,风一吹,花瓣飘洒,便下起一场盛大的桃花雨,如此美妙,总吸引着香客往来。

而今天,连似月一路走来,却没看到桃花林中有什么人,正抬头顾盼之际,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悠悠的箫声——

她心头一颤,迎着箫声,踩着落在地下的花瓣,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她随着这箫声,仿佛穿过一段岁月。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却有种强烈的感受,这箫声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光,划过冰冷,抚触她的灵魂,直到深处。

终于,她到了桃花林的深处,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桃花树下的男子——

他手持玉箫,立于风中,黑发飘起,一袭银袍,倾尽天下。

见到她,箫声戛然而止——“”,。

第四四O章 动情动心

第四四o章 动情动心

凤云峥一双深邃柔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对她的期许,从前世到今生,历经重重血腥和磨难,才盼得与她桃花树下相见。

其实,重生之后的凤云峥并非是个温情之人,相反,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处事极其狠辣,毫不留情,眼中没有任何人,其手段之绝丝毫不逊于连似月。

他算计自己的父皇,他暗中处决了凤千越很多部下,又运用谋略,无形之中为自己巩固势力,现在他暗中培植了很多可靠的亲信,已经默默地超过凤千越许多,渐渐可与八王爷凤烨比肩,且有日渐超越之势了。

他早已经图谋好,未来,就算他不能被立为储君,登上高位,也会是新君忌惮的一方雄厚的势力,没有人能轻易动的了他。

这些,都是需要非凡的手段和超越常人的果敢狠辣才做得到。

但是,每次面对连似月,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展现最温情的一面,就算前一刻刚杀过一个人,转身面对她,又依旧是倾城笑意,他根本舍不得在这个孩子面前流露出任何一点不好的东西。

“月儿,你来了。”他将箫放入掌中,柔声地道,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

连似月在他的面前站定了,她今天穿一件水镶边遍地金褙子,月白挑线裙,罩一件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发髻上简单的插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看起来素雅高贵,透着少女的浪漫气息。

她道,“循着箫声过来的,没想到殿下的箫声这样好听,以前从未听过呢。”

“以往也没有机会吹给你听,你若喜欢,往后可时常为你吹奏。”凤云峥看着她,目光有些离不开。

“倒不如殿下教教我。”连似月突发奇想,道,“你刚刚吹的曲子是什么?”

“本是根君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编出古琴曲《凤求凰》,我改了些,用箫声吹奏出来,韵味便不同了些。你要是想学,我现在就教你,过来这边坐着,你站久了不好。”

凤云峥指向前方桃花树下,那里有桌椅,桌上摆放着香茶和小点,夜风与冷眉见这两人过来了,便微微点头下去了。

“来。”凤云峥让连似月走前头,他跟在后面,不知为何,素来镇定冷漠的连似月此番心跳竟有些加快了。

大概,是这桃花美景和悠悠箫声太动人的缘故。

她脚踩到石子,一滑,发出一个声音来,凤云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后背,她的后背恰好贴靠在他的坚硬结实的胸膛上。

连似月一怔,虽然上一次跌落崖底之时两人也有接触,但这还是第一次她整个人几乎落入了他的怀中,顿时便被一股强烈的气息包围了,这气息既陌生,却又熟悉。

她忙要站直了,但是凤云峥却已经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稳稳当当地带到椅子前面坐好了。

“多谢殿下。”她的脸有些微红,借着低头的瞬间掩饰了窘态。

倒也奇了,如今而言——她连似月可谓心狠手辣,处决仇人绝不手软,无论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总是清清冷冷的,甚至如今相府有很多人是十分怕她的,听到她的脚步声心里也要抖上三抖,像现在这本被石子绊倒的情形是绝不会有的。

但是和凤云峥在一处的时候,她好像总不由自主的便松懈下来,展现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脚还好吗?”凤云峥在她的身旁坐下,问道。

“还好,只是滑了一下,并没有崴到。”她站了起来,说道,“教我,我想学,刚才的曲子太好听了。”

“好。”凤云峥将玉箫放入她的手中,“这样执于指尖,双唇闭合,下颌稍后收,舌平伏于口底,收腮,口角摄住劲,以气在双唇中央吹出一个集中而小的风门……”

他一边教导着,连似月按照他的方法,将玉箫放于唇边,果然发出了一阵声音,只不过,比起他那如泣如诉,如慕如思,行云流水般的箫声来,她差的实在太远了。

吹了几次,她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她会弹奏古琴,对这箫确乎一窍不通的,他吹的那么好听,听的她几欲落泪,而她吹出来的,却像是鸭叫,真真难听——

“我还是不要露怯了……”她道。

“别着急,这样,这样放……”凤云峥见她有些泄气的模样,不禁觉得她比平日又多了几分可爱,便突然信步走到她的身后,双手由后环抱住她的双肩,握住将她的半握成拳的小手,与她一起握着玉箫,教她如何正确的吹奏。

这样的姿势,无疑是将她真正揽入了怀中,她虽冷静果断,手刃仇人,心里已是活过两世的人,可这怀里的却分明还只是个孩子的身子,不过十四岁而已,在身形高大的他怀中看来,是如此娇小依人,令他想穷尽一切保护她。

凤云峥的握着她的手蓦地握紧了,情不自禁收紧了双臂,将她拥紧了,在她耳边唤了一声——

“月儿……”

连似月感受到身后那具发烫的身子,浑身突然感到十分僵硬,站的笔直的,一动也不动,瞬身的血液似凝固了一般,耳根子发烫,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一般——

上一世,她爱凤千越成痴成狂,甘愿为他奉献一切,毁容亦在所不惜,但是,印象中,他从未这样抱过她。

她这是第一次体验到被这样抱着的感觉,怀抱是坚实的,温暖的,有力量的——

而凤云峥也有些微微轻颤——想了一千次,终于做了一次。

这样拥抱着她,竟有种抱着整个江山的感觉。

“殿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身子轻微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凤云峥缓缓地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再缓缓地睁开眼睛,才放开了她,他的脸在桃花的映衬下,竟有些泛红。

连似月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转身,道,“不学了。”说着,便往前走去。

“月儿……”凤云峥一愣,忙拿起玉箫快步紧跟了上去,走在她的身侧,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四四一章 要一辈子

第四四一章 要一辈子

连似月抿唇不语,只顾快步往前走,实际上,此时此刻,她有些心慌意乱,心头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在困扰着她。

这是重生之后从来就没有过的事,她似乎需要赶快冷静一下。

凤云峥以为她生气了,顿时很变得紧张,手伸出去想碰碰她的肩,但又缩了回来。

是啊,不说重生之事,就说她是堂堂相府的嫡女,未曾三书六礼的下过聘书,也没有任何名分,他刚才一时冲动竟这样按捺不住,若是被人瞧见,那就是毁她名节了!

“月儿,我娶你。”

身后突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连似月浑身猛烈的一颤,脚步顿了下来,站在了原处!

他说什么?

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凤云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前一世也是如此,他凤云峥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她——

怕唐突了她,怕让她不高兴,怕她不快乐,怕她哭,怕她伤心……

“月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道,“上辈子我等了一世,可是直到我死都没有告诉你我的心意。

曾经还有一个机会向你求亲的,但是却错过了,被一个恶人抢了先,这辈子,我不想再等了,月儿,我娶你。。”

是的,不想再等了,不能再等了,尤其经过父皇对月儿动了心思这件事,他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所以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她说明此事——

连似月听罢,慢慢抬眸,目光中有些疑惑——

“上辈子……”如果没有记错,她和他第一次正式的见面,是在她和凤千越的大婚典礼上。

“不是的,月儿。”他从她眼底的疑惑,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脸上拂过一抹悠远而失落的神情,“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刘尚书的府上,那一年,你八岁,你穿着水缠枝纹褙子,银挑线裙子,脸蛋圆润,天真明媚,一双眼睛里含着热烈的笑意。

你那么傻,为了对你心怀鬼胎的庶妹和刘家的嫡女打架,结果被连老夫人责罚,那时候,我就站在离你们不远的看着你们。”

连似月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诉说,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浮现了一些画面,这是太久远的回忆了,久远到若不是他说起,她几乎已经忘记了。

而且,后来连诗雅对她做的太狠,以至于这种小小的勾心斗角,她都没有再放在心上。

而现在透过他这双能望断前世今生的眼睛,听着他的所说的,她脑海中的回忆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是了,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一日,她为了给连诗雅抱不平和刘喜人大打出手后,气的连母浑身发抖,还未离开刘家,便罚她在池子边站着反省。

那时候,她站在池子边的时候,十分的不服气,她自认为刘喜人侮辱她柔弱可怜的三妹在先,她替妹妹出头没有错,于是便鼓着腮帮子,涨红了脸,气嘟嘟地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鱼,道:

“再见到刘喜人那个贱丫头,我还要打她。”

“你要帮忙,也要看看自己帮的是什么人才是。”这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她一愣,抬起头来,只见一个俊朗的白袍少年站在她的面前——

他好高啊,她年纪小,又长得比连诗雅还慢,所以现在的高度,恐怕才知道他腰部那么高。

“你是谁?”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少年不语,嘴角一抹浅淡的笑意,抬起手来,一点一点擦去她那张脏兮兮的脸,直到露出雪白的肌底。

“好了,干净了,这样多好看。”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

小似月回过神来,后退了两步,防备地看着他,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碰我的脸,被人瞧见了,你得要娶我的。”

“好啊,我娶你,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谁料,这少年居然毫不介意她孩子气的话,反而弯下腰来,保持着与她视线齐平的高度,很认真地说道,她太矮了,他要这样才能让她看到他的眼睛。

小似月一怔,愣愣地看着他,眼底不解,年轻小小的她,自然不懂这些情爱婚假之事,刚才一句你要娶我,也是常听三纲五常的道理听来的。

少年直起身来,摸了摸她的头,道,“那你可要等着我啊。”

小似月定定地站在池塘边,呆呆地看着这俊朗飘逸的少年走远,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眸对她一笑。

后来不久,凤云峥就被周成帝外派历练,再后来,连似月慢慢就淡忘了这回事,毕竟她还是小。

到遇到凤千越的时候,她压根就忘了曾经有个翩翩白衣少年说等她长大了要娶她的事了,也淡忘了这个少年的样子——

直到后来,他在她和凤千越的典礼上出现,为她拾起飘落的盖头,她都没能想起他是谁。

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曾经的这个人居然就是九殿下——凤云峥。

……

凤云峥用令人心碎的目光看着眼前落泪女子——

“殿下,原来是你。”是的,连似月也全想起来了——

她想起那一年,那一日,那柳絮飘飘的池塘旁边,一个白锦衣的少年弯着腰站在她的面前,给她擦脸,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说等她长大了就来娶她。

只不过,她没有等他,她还彻底地忘了他,她和另一个人结了连理。

然后,开始了她悲惨的一生,直到死后曝尸荒野,他也跟着一起惨死。

“是我,月儿。前一世来不及,这一世让我来娶你。”

连似月久久地站在他的面前,不曾说话,任眼泪滑落脸颊,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像前世一样,这么站在她的面前。

起风了,粉的花瓣,片片飘落,犹如一场盛大而凄美的桃花雨,洒落在他们的周围,落在他们的发间,衣襟上,手中……

如泣如诉,如梦如幻。

“殿下,对不起,是我忘了……”她的心缩紧了的疼,抬起泪眸深深凝视着面前的男子,总算知道他前一世为何不惜为她舍命了——

“我从不和女人说爱,如果说了,就是要她一辈子。”凤云峥抬手,用衣袖拭去连似月脸庞上晶莹透彻的泪珠,说道。“”,。

第四四二章 不等太久

第四四二章 不等太久

“我从不和女人说爱,如果说了,就是要她一辈子。”

这句话,那么深情,那么霸道,听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震撼,令连似月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只愣愣地看着他为她拭去泪痕。

她忽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求娶,也不知如何面对曾经失约的自己,她重生以来,从未像现在这样慌乱过。

她曾暗暗发过誓,重生一世,不动情,不动心,不爱,不恨,只愿如此过一生。

可凤云峥——却是她计划之外的一个意外,一个令她不知所措的意外,一个她从没想过的意外。

“不管月儿是不是忘记了,凤云峥说过要娶月儿的话,从前一世到这辈子,从来没有变过,一直算数。”他说道。

她不知道他等他开口等了多久,不知道他那样看了她多久,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拥着一颗扑腾扑腾的心跳,转身走出了桃花林。

“殿下……”夜风等了好一会,才走到凤云峥的面前,有些忐忑地问道,“大小姐这是……”

“都等了一世了,再等等她也无妨,不过这回,不会等太久了。”没有即刻得到连似月的回应,凤云峥心中虽有失落,但却并不气馁,脸上还浮现了一抹笑意。

他知道,对她来说,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么说来,咱们恒亲王府要有女主子了?”夜风见凤云峥这般笃定的样子,问道。

凤云峥回头,看他一眼,道,“是。”

女主子?他倒很喜欢这个说法,脑海里不由得开始想着如果月儿到了恒亲王府,他该置办些什么东西给她她会高兴,连住哪个厢房,房中放哪些摆设也跟着想了一遍。

“大小姐……”青黛见连似月一个人从桃花林里走出来,还脸绯红,不禁感到一丝疑惑,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九殿下,便即刻走上前来唤道。

连似月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脸颊还有些发烫,眼神也是炽热的,她脑海中还在想着前世的凤云峥说过要娶她的事,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大小姐。”青黛又轻唤了一声,她才茫然间清楚过来,道——

“去找三夫人,我们该回府了。”她现在急需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青黛于是示意泰嬷嬷等人去找刘氏,连似月便先去寺外的马车上等候。

走到一处庙堂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她眼前闪过,她一愣,立即令自己回过神来,看了过去——

那边站着的人正是萧国府的萧夫人,她正和站在她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说着话,萧夫人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凝重,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她还慎重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看不到那个男子的脸,只觉得此人背影有些熟悉。

她正想看真切些的时候,恰好几个和尚从她的面前走过,待和尚走过后,她再看过去,却只见萧夫人一个人了。

“这个时候,正是萧家乱的时候,这萧夫人怎么会有闲心来九华寺?和她说话的男子又是谁?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连似月想着,心头掠过一丝疑虑。

“似月,我来了,回府。”她心中疑惑的时候,刘氏已经与娘家人说了辞别的话,带着在庙中求娶的护身符,上了马车。

马车回了府,她去与连母说道一声后便回了仙荷院,奴婢们发现大小姐此番回来后与往日有些不同,她眼神总有些发怔,似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又似被什么困扰了——

其实,连似月又不由自主地从萧夫人身上想到了凤云峥:

现在的九殿下,根本就不缺女人,他风姿翩翩,气度非凡,权势渐盛,每次他出现都有许多狂热的目光追随他。先前的柳颜玉,梁汝南,肯定还有好些她不知道的人,莫不是个个对他趋之若鹜,只待他开口,怕是她们都会为他飞蛾扑火,肝脑涂地。

她记得,前一世她在宫里的时候,就曾听那时候的太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数度提起,九殿下凤云峥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求亲的人,就是没有看上眼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个什么样的。

“好啊,我娶你。”

“月儿,我娶你。”

说这两句话的脸慢慢地融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个人,那人站在她的面前,眼神热切而坚毅。

“大小姐,大小姐……”她正陷在思绪中的时候,泰嬷嬷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道,“萧国公和小侯爷两父子尊崇了皇上的旨意,来相府给大小姐负荆请罪来了,是从萧国府门口一路赤着背脊背着荆棘走过来的,一路上好多人看着呢,您快出去看看。”

“哦?来了?”连似月敛去心中的遐思,回到了萧家人的身上,她冷冷笑道,“我倒要去看看了,毕竟也是皇上的旨意。”

连似月刚走到前院,便见连延庆笑容满面地站在那里,看到她便走了过来,道:

“那毒蝎子真是光着半个身子,背着荆棘带着他那个儿子萧河,一路从萧国府走过来的,这真真大快人心,说是给你负荆请罪,其实也就是给为父负荆请罪,月儿,多亏了你。”

连似月脸上浮现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态,平静地道,“父亲您高兴就好。”

连延庆一怔,心莫名地一颤,问道,“月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拂了九殿下前来求情的事?你也知道,那时候皇上对你有意,想招你入宫,为父做臣子的怎敢忤逆圣上的旨意?”

连似月笑了笑,道,“当然不会怪父亲,女儿都明白,女儿不是一直都听父亲的吗?”

说着,她已经转身去相府门口看萧振海负荆请罪去了,连延庆站在树下,如今,不知不觉的,他也被这女儿震慑了,竟有一丝惶恐自己当初的决策。

相府的大门缓缓打开,连似月出现了,她垂眼看去——

只见,那堂堂萧国公,她前世今生的大仇人萧国公,那戎马倥偬的萧国公,此时此刻身上只穿了一条裤子,光裸着上半身,手向后反着,背上背着荆棘从正阳街上往相府这边走过来——“”,。

第四四三章 负荆请罪

第四四三章 负荆请罪

他头上没有戴官帽,只是束了发,有几丝头发垂在两颊脸侧,她紧锁着眉头,满脸恼怒和不甘,眼中怒火导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而小侯爷萧河则跟随在后,也是赤着精壮的上半身,反手在后,身背荆棘,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背上和胸前有几处伤疤。

正阳街上的百姓都指指点点地看着,他们没想到这曾经战功赫赫的国公爷居然要来向相府一个嫡女负荆请罪。

今日起,连似月的名字要威震京都了!

萧振海和萧河两人一路走了过来,连似月脸上始终噙着笑意看着他们,她分明看到他们的脸上有不甘,这种羞辱,他们萧家的人一辈子没受过呢,他们历来是高高在上的。

而这样高高在上的萧家人,才是她前一世饱受折磨虐待的幕后推手啊!

“萧国公,你们来了。”连延庆走了出来,站在大门中央,居高临下地道。

“……”萧振海冷眼瞥了连延庆一眼,转而面向连似月,连延庆的脸变了变。

萧振海仰起头,对连似月道,“本官奉皇上的命令,前来给连家小女连似月负荆请罪了。”

萧河也跟随说道,“萧河前来负荆请罪,皇上万岁。”

这父子俩说的很清楚了,他们前来是皇上之命而已,说完这句话,他们就准备将身上荆棘丢了,身后跟随的侍卫预备将衣裳拿过来。

连似月脸上浮现一抹淡笑,不紧不慢地道,“那皇上有没有告诉二位正确的负荆请罪,还需下跪呢。”

萧河一听,猛地抬起头来,怒道,“连似月,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不过有些阴险的手段赢了我们,可我们萧家在外拼命打战,为朝廷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的时候,你还在后宅里做着女红,你让一个武官给你负荆请罪,本就是违反纲常之事,如今让我父子下跪,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且我萧河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皇上,绝不可能跪一个女人!”

“小侯爷把自己说的好生伟大啊。”连似月哂笑道,继而一脸庄重,道,“你的意思是,若没有萧家的汗马功劳,皇上就守不住咱们大周朝了吗?你立了战功没有错,可别忘了,你天宝大将军的战功簿是千千万万无名将士的鲜血为你铸就的,你站的有多高,你的脚底就踩着多高的白骨!”

“你!”萧河被连似月一句话噎住,他怒道,“你休要在我面前耍嘴皮子,我萧河可不吃你这套,就算到了皇上面前,我还是这样说!”

“河儿,跪下!”萧河正要脱掉荆棘转身走掉,却被萧振海呵斥住了。

“父亲!”萧河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萧河堂堂大将军,膝下有黄金,“我萧河宁愿被皇上砍头,也绝不会跪一个女人!”

“这是皇上的命令!”萧振海看着萧河,煞红了眼睛,好不容易保住了官位和爵位,如今萧家在皇上面前,如履薄冰,若不表现出谦逊谨慎,皇上还在气头上,就怕会随时追究起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本官今日就跪了!”萧振海牙一咬,双膝一曲跪了下去,带着屈辱跪了下去,而萧河则死死地站着,昂着头,动也不动,不肯下跪。

“罢了,就不必跪了,今日的负荆请罪,就到此为止,冯公公可以去回禀皇上了。”连似月言必,萧振海一愣,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那皇上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总管冯德贵从相府大门内走了出来。

他心头一颤,这冯德贵虽只是个太监,但是日日陪伴在皇帝身边的人,又得皇上信任,若他将今日连似月说的他萧家炫耀功绩的事往皇上面前一提,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因为皇上最厌恶的就是皇子和臣子居功自傲。

他抬起脚,一脚踢在萧河的膝盖窝处,萧河腿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萧河死死地咬着牙关,眼睛凸起,瞪着连似月,一片猩红。

冯德贵向连似月拱手,道,“容和县主,奴才这就回宫回禀皇上,国公爷父子已经负荆请罪完毕。”

“那就多谢冯公公了。”连似月微微躬身,道。

“县主不必客气,老奴这也是奉皇上旨意。”冯公公道。



萧家父子负荆请罪完毕后,坐马车回了萧国府,萧河仍旧为跪了连似月一事耿耿于怀,脸铁青。

萧振海道,“连似月让你跪他,就是为了打击你的气焰,你若真与她冲撞,冯德贵几句话说到皇上的面前去,你就是上了她的当了!你只消记住今日的耻辱,来日百倍奉还便是!”

萧河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定饶不了她!”

“当然不能饶恕!河儿,你现在知道为父不让你娶十一公主的苦心了,若是十一公主是个有分位的,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婿和家公受这种侮辱!”

萧振海今天之所以让萧河与他一块前往连府,就是为了这方面的用意,要一点一点断了萧河对十一公主的念想。

而萧河一听这话,就沉默了下来。

这时候,萧夫人走了进来,见两父子脸不善,便知道是因为今日的负荆请罪了。

她道,“老爷,敬尧来了。”

“敬尧来了?”萧振海一愣,抬头,便见一个魁梧轩昂,目若朗星,年轻俊逸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袭藏青锦袍,有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

这人便是方才连似月在寺中所见之人,他乃安平王吕尚的长孙,萧夫人长兄世子吕茂的嫡子吕敬尧。

吕敬尧年方十八,比萧河年长一岁,是安平王最倚重的子孙,于军中担任要职,从小便跟随安平王南征北战,号称平洲第一勇士,被皇帝封为正三品嘉裕郡王。

“姑丈。”吕敬尧对着萧国公拱手道。

萧国公忽然想起吕敬尧的乃三品嘉裕郡王,分位比他这个国公爷要高,吕敬尧先称他一声姑丈,是对他的客气,再者,当年萧家落魄,他还是靠岳丈发家的,便忙躬身,道,“拜见嘉裕郡王。”

“姑丈免礼,快快请起。”吕敬尧上前,将萧振海扶起,又看向萧河,道,“这是萧河表弟,如今都这么大了。”“”,。

第四四四章 不敢相信

第四四四章 不敢相信

“萧河拜见嘉裕郡王。”萧河拱手躬身,道。

“表弟不必客气,我在平洲听说了你的英勇事迹,很是敬佩,今日一见,果然如祖父当年所说,一表人才。”吕敬尧对萧河露出赞赏的目光。

藩王极其子孙,若没有皇上的诏令,是不得离开藩地的,如今这吕敬尧突然出现在京都,不知是什么情况?

“老爷,是我大哥派敬尧进京面见皇上的,皇上也已经答应了,你不必担忧。”萧夫人看出萧振海心中的疑虑,便说道。

“原来如此,不知此番世子派郡王进京,所谓何事?”萧振海问道。

“姑丈,祖父和父亲都希望我来向皇上求娶一位京都女子,公主最好,有名的世家贵女亦可。”吕敬尧说了此番来京的目的。

这藩王子孙和皇子的子孙或重臣女子联姻,也是一种互相牵制的策略,从藩王建立之初就已经这么做了。

就像萧夫人吕喜和萧振海的婚姻也是如此,当年还是太后亲口允下的。

“原来是为了联姻而来,不知郡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萧振海问道。

“还没有,祖父和父亲嘱托我请姑丈和姑母为我物,我再向皇上求娶。”吕敬尧早过了婚娶的年纪,就是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向皇上求娶联姻。

“郡王放心,此事,我定为你好好把关,这些日子郡王不如不要住驿站,住在国公府如何?”萧振海问道,脑海中已经在飞速的运转,该给吕敬尧推荐哪位公主或是重臣之女才最合适,最有利于他。

“我也正是此意,敬尧,你意下如何?”萧夫人问道。

“但听姑母安排。”吕敬尧回道,对萧夫人这个姑母很是尊敬。

萧夫人也笑了,眼中闪过一抹没让萧振海察觉的神。其实,此番吕敬尧进京是她暗中写了长信给兄长,提醒她皇上恐有削藩之意,让他造作打算,她也想了许久,终于想到这个主意,她势必要做长远的打算,保住吕家,也保住萧家,尤其是她的儿子们。

“大小姐,已经查清楚了。”冷眉走进庭院里,连似月正在修剪花枝,“大小姐今日在寺中见到的人是安平王的长孙,嘉裕郡王吕敬尧,他刚去宫中拜见了皇上,至于此行是何目的,还没有探听道。”

“大约,是来向皇上求娶的。”连似月放下手中剪子,“他都十八了,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皇上赐婚,皇上一直不赐婚,这不就自己来了,只是不知他打算求娶哪一位,萧振海又会将谁推荐给他。”

前一世,吕敬尧没有进京求娶过,等不到皇上赐婚,就在平洲娶妻了,而这一世却冒出来进京求娶,只怕是暗中有人安排——

此人,与萧家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是萧夫人还是萧振海的主意。

冷眉微微一愣,这大小姐都不曾出过门,却事事了然于胸。

“这是九殿下让奴婢转交给大小姐的,他说是一份礼物。”她将一副卷轴双手呈递给了连似月。

连似月接过卷轴,走进内室,展开,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副画像——

画像上的正是八岁那年的她,果然如凤云峥多说,那时候她穿着水缠枝纹褙子,银挑线裙子,脸蛋圆润,天真明媚,一双眼睛里含着热烈的笑意,而左下角盖着凤云峥的私章。

这是他亲手画的?

她看着画中年幼的自己,抬手抚摸着这张已经陌生而遥远的脸,若不是凤云峥替她画的这幅画像,她哪里还记得自己有过这么天真浪漫的时候,而现在看着这幅画,过去的岁月开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微微地笑了,久久地看着画中的小人儿。



恒亲王府。

凤云峥在纸上肆意挥洒,片刻后便见一副桃花美人图留于纸上,飘洒的花瓣雨中,女子静立,有种安静的美好。

他看着这最新的画作,唇角不禁浮现一抹笑容。

“殿下,人抓到了。”此时,夜风进入书房,他的手背上残留着一处血迹,足见此次抓的人,不可小觑。

“本王去看看。”凤云峥脸上的笑容敛去,起身,已是一身肃杀的寒意。

到了地牢,便见一个人双手被迫张开被绑在了铁桩上,身上已有鞭打的痕迹,见到凤云峥,那眼神闪烁了一下。

凤云峥站在他的面前,道,“抬头。”

简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道,令这嘴硬到撬都撬不开的男子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

凤云峥看着眼前的人,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温情,此刻的他与那个温润如玉的九殿下相去甚远——

“四殿下让你从本王这儿偷账簿?”

“我不是四殿下的人。”这人立即否认道,眼神之中透着一抹刚毅。

“不承认无妨,不过,你要失望了,你豁出半条命从本王这偷走的账簿是假的。”

“不可能!”这人一愣,心头猛地一颤,脸上原本坚毅的神情一个闪烁,不肯相信地望着凤云峥,道。

“事实上,一共有四十九本账簿,只有一本是真的,至于,能不能在安全的时期内拿到真的,就要看造化了。”凤云峥淡淡的道,唇角是无情的弧度,眼底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透着一丝阴狠。

“难怪……难怪……”这人的眼神开始慌乱。

“本王来,是见你对你的主子衷心一片,让你死个安心。”凤云峥冷冷地转过身,道,“杀了。”

“是!”夜风眼睛微眯起,手中利刃如闪电般划过,只听到一声闷哼,那人脖子断了半边,脑袋耷拉在一旁,死了。

凤云峥面无表情地抬脚,离开了地牢。

夜风擦去利刃上的鲜血,吩咐了侍卫将尸体处理掉,紧随凤云峥身后跟了出来,道,“殿下,还有一事,安平王的长孙嘉裕郡王吕敬尧昨日进京了,才面见了皇上,听说是来求娶的,皇上已经答应了此事,这些日子皇上会让众臣一起在未婚的公主的符合要求贵女之中进行挑选,若被选中的事贵女,皇上会封郡主再行出嫁,听说候选名册已由礼部上交皇上了。”“”,。

第四四五章 太后宽恕

第四四五章 太后宽恕

凤云峥蓦地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前方,眼中闪过一抹思绪,道,“余下的事情你来打理,本王进宫一趟。”

“是,卑职遵命。”

进了宫,凤云峥直接到了梦华宫,良贵妃说她也正打算差人传他进宫来。

“母妃,嘉裕郡王此番前来京都为向皇上求娶妻子,父皇可曾向您透露过候选名册?”凤云峥问道。

良贵妃轻皱眉,摇头,道,“母妃也想知道,还特意去了荣元殿一趟,但是此番你父皇咬的很紧,未曾透露过名册内容。”

按照前世来说,再过三年左右父皇就该下令削藩了,届时萧振海将成为削藩的主力,也因为此,萧振海成了权倾朝野的武将,萧家盛极一时,萧振海与凤千越暗中达成协议,助凤千越登上了皇位——

其中协议的内容定包括了杀死连似月,令连诗雅当皇后这一点。

“这些年,三藩的开支庞大,每年朝廷的收入约为一千一百万两白银,而拨给三藩的就高达五百七十多万两,特别是安平王吕尚,他近几年连年与缅甸人开战,朝廷需不断补给。如今,三藩各拥重病,占据数省,已经对皇权形成了一定的威胁,早晚有一天父皇不会任由这个局面进行下去,不过,父皇虽有撤藩之意,但刚刚结束与大辽战事不久,国库亏损严重,所以现在还不敢贸然行动,必定会厚待吕敬尧,以令安平王放松警惕,所以,这次吕敬尧无论提出求娶谁,都会满足的。”凤云峥道,声音沉静。

“峥儿,如果那嘉裕郡王求娶的是连家的嫡女,要怎么办?”良贵妃眼底透出一丝担忧,“母妃估计,她也在候选名册上,因为无论是身份还是年纪,都是符合的,我总觉得此番嘉裕郡王求娶不是那么简单。”

“萧家定会参加这次给吕敬尧的赐婚,萧振海不会白白放过这次机会的。”凤云峥笃定地道。

“三日后,皇上会在宫里办一个宴会欢迎嘉裕郡王,以示对安平王的重视,母妃估摸着,表面是宴会,实则是一个相亲宴,候选名册上的公主和贵女都会出席,就看吕敬尧合意哪一个了,若皇上也觉得合适,就要下旨赐婚了。”良贵妃心中多了担忧,神情便凝重起来,她拉着凤云峥的手,道,“峥儿,母妃希望你这辈子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母妃看得出来,你对连家的女儿有意,可若她被赐婚吕敬尧,你们……这辈子就没有可能了。”

“母妃。”凤云峥紧握着良贵妃的手,道,“莫为孩儿担心,孩儿自有分寸。”

“峥儿,你万事小心些,我看你父皇不知是不是丹药吃的过多的原因,脾性总有些燥郁。”良贵妃还是不放心。

“孩儿已经被赶出过金銮殿一次了,这回会加倍小心的,母妃,孩儿不会让你我再重蹈覆辙。”凤云峥道。

又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的话后,他才离开梦华宫,出宫的时候,则恰好遇到了萧家的轿子,只见,那萧夫人和萧柔从轿子上下来,一眼看到凤云峥,便躬身拘礼,道:

“见过九殿下。”

凤云峥道,“国公夫人请起。”

“多谢殿下。”萧夫人起身,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倒是萧柔,看他的时候眼神带着些怨气,那拳头握的紧紧的。

凤云峥嘴唇微扬,毫不在意,权当没有看到,转身迈着步子,一袭锦衣,翩翩离去,带起一缕清风——

萧柔咬着牙,道,“我记得九殿下素来温文尔雅,与世无争,从前也不过是废太子身边的一个附庸,自从和连似月那个贱人搅浑在一起,就处处维护她,打压我的四殿下,刚刚九殿下看我一眼,竟让我感到一阵寒意,我真恨不得这对贱人双双死去。”

萧夫人微皱眉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别忘了我们今天奉你父亲去寿宁宫的目的。”

被萧夫人一提醒,萧柔才将脸上恨意敛去,在婆子的搀扶下,一路缓慢地跛到了寿宁宫请安。

太后正在她的花圃中修剪花枝,萧夫人见过她后,便将新得的几株罕见的花献上,有魏紫,赵粉,姚黄,洛阳红等,这些花株株怒放,颇得太后的喜欢,萧夫人就在一旁帮忙递着剪花枝的剪刀,萧柔用一条腿站立着,默默地收拾着剪下来的残枝败花。

萧柔看着看着,突然手握着一朵半枯萎的花,低头嘤嘤哭泣起来。

太后一顿,问道,“萧柔,好端端的,你突然哭什么?莫不是委屈着你了。”

萧柔抽抽搭搭道,“臣女看这些娇艳美丽的花,再看看我手中这枯萎的话,便想到了自己,原本臣女也如这花一般可供人赏心悦目,可如今,缺了一条腿,就好比太后娘娘剪掉丢弃一旁的残枝,只待慢慢枯萎,被人遗忘,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着,又伤心地抹了一把眼泪。

太后放下手中剪刀,道,“你们今日前来,是要为千越求情的。”

萧柔一听,忙用仅剩的一条腿跪下,道,“太后娘娘,柔儿残缺,无人敢要,阴错阳差的四殿下要了臣女,他是臣女唯一的光,唯一的希望,如果四殿下有什么事,臣女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求求太后娘娘,请皇上将四殿下放了,他已被关了一个多月,惩罚也该够了。”

太后抿唇不语。

“柔儿,太后面前,不得无礼!”萧夫人迅速地看了太后一眼,道,“太后,柔儿她实在不懂事,请您宽恕。”

“母亲,柔儿实在委屈,您就让我说。太后娘娘,要说这事也非四殿下一人的错,说来说去也是那连似月掀起的,游船一向好好的,怎偏她上船就出了事,皇上还受了伤,虽说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所为,可也与她脱不了干系的……”

太后一听连似月的名字,眼底不禁闪过一抹不悦,上一回吩咐文嬷嬷将她毒死,竟然被她死里逃生了,虽最终打消了赐死她的念头,但她对这连似月却并没有什么好感。“”,。

第四四六章 释放四子

第四四六章 释放四子

“太后……”萧柔可怜巴巴地望着太后,眼底含泪,“求您怜取柔儿,柔儿此生不敢有任何妄想了,只想能得四殿下这样的夫君,待父母将来老去,兄长成家立业,柔而后半生也好个盼头,有个自己的家。”

“罢了,你说也有几分道理,千越受的惩处也够了,皇帝总不能一直将他关在牢中,毕竟是一个皇子,还是你萧家未来的女婿,也是安平王的外孙女婿,皇帝总要给你们萧家和吕家几分薄面的,起来,你说的,哀家允了。”太后道。

萧柔一听,顿时大喜,道,“谢谢太后娘娘!”

出了寿宁宫,萧柔一扫先前的颓势,满脸掩藏不住的笑意,小声道,“母亲,父亲这个办法果真有用,他知道太后不喜欢连似月,便不想连似月占便宜,当真就要皇上将四殿下放出来。”

“小声点,若被人知道文嬷嬷与萧家有联系,你父亲可没有好结果!”萧氏看了看两旁,低声斥道。

“是,是。”萧柔闭嘴不说话了,但是,想想又能见到凤千越了,又是一脸雀跃。

原来,萧振海从那日给连似月赐毒汤的文嬷嬷嘴里知道,太后曾经对连似月起过杀意,他便从太后的身上下手,再用萧柔去太后面前施苦肉计,而皇上是个大孝子,太后的话他听得进去。

“对了,母亲,此番敬尧表哥想要求娶的人是谁,已经有底了么?”上了马车,回萧家的路上,萧柔问道。

“此事,你不用多管,你父亲已有打算。”萧夫人道,目光中闪过一抹沉思,这一次,她为了保住未来的吕家,势必要利用萧振海这个夫君一次了。



荣元殿。

阳光有些暗沉,照射在殿内,有种沉重的感觉。

周成帝久久地看着低头跪在面前的四子凤千越——

在地牢里关押了一个多月,他的头发披散着,嘴唇干裂,下巴长满了浓密的胡茬,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今日一早去寿宁宫陪太后用膳,太后说了一番话,大意是该将四子千越放出来了,而皇帝始终忘不了他的出生,他总觉得凤千越骨子里太过凉薄,一个几岁的孩子,在那样低贱的环境里长大,怎么能不心怀恨意?

凤千越低着头,撑在地上的拳头缓缓半握成拳。

“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成帝终于开口,说了三个字。

凤千越匍匐于地,道,“儿臣谢父皇开恩,父皇万岁万万岁。”

接着,便由太监领着,沐浴,换了衣袍,刮了脸上的胡须,才从正阳门出宫,他脸始终十分平静。

“殿下……”久候在门口的侍卫赢空见到他的身影,立即上前,跪下道,马车就在身后。

凤千越缓缓抬头,微眯着眼睛,那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竟觉得有些刺眼,有种要流泪的感觉。

“回府!”他放下手,一甩袍子,上了马车。

“是。”赢空立即吩咐马夫赶车,一路回了越郡王府。

“殿下!”他刚进入王府内,萧振海便上前来,躬身,道,“迎殿下回府。”

“此次有劳萧国公周旋了。”凤千越脸上若昙花一现的情愫敛去,已恢复了那一贯的神情。

“这是卑职应该做的。”萧振海随凤千越一同步入了书房。

“本王听说安平王之孙,嘉裕郡王前来京都向皇上求娶,不知此事,国公爷是如何盘算的?”凤千越坐在书桌后面,问道。

“此事想必殿下也有想法了,卑职想听听殿下的意思。”萧振海道。

凤千越目光缓缓抬起,看向书房门口的一处,脸上浮现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道,“本王看连似月不错,与吕敬尧十分相配。”

萧振海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殿下与卑职所想,如出一辙,这连似月真真是个眼中钉,肉中刺,唯有将她赶到平洲去才不会破坏我们的大计,且若她到了平洲,失去了相府和九殿下那边的倚仗,要对付她就简单多了,就算她前去平洲的路上将她杀了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据本王所知,那吕敬尧也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主,他若看不上连似月,那我们的计划也不能成形,吕敬尧喊国公爷一声姑丈,国公爷应当有办法让吕敬尧非连似月不娶。”凤千越微微笑着着看向眼前老奸巨猾的萧振海,道。

“是,卑职遵命。”萧振海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而后,再道,“殿下既已出天牢,最重要便是取得皇上的信任,若没有皇上的信任,殿下始终会束手束脚。”

凤千越点头,道,“这也是本王被关押在地牢的时候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他在狱中之时,日日闭眼静坐,从未喊过一声冤,也未痛哭过,就是一直在想这些日子以来他连环挫败的原因,终究是因为他的出生卑微,以至于父皇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那么殿下已经有眉目了吗?”萧振海问道。

凤千越慢慢点头,道,“再容本王好好想想。”

“是。”萧振海想了想,又道,“对了,殿下,卑职想择日向太后和皇上恳求,提早为殿下和柔儿举行大婚,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本王也恰好有此意,一切就有劳国公爷出面了。”凤千越道,袖中拳头已经暗暗握起——

待萧振海离去后,凤千越脸上的表情瓦解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手将书桌上的摆设全部拂到了地上,眼眶猩红,浑身的怒火像是火山一般蓄势待发!

他没有任何背景,生她的不过是一个宫女,是当年周成帝喝醉了酒,随意纵欲下的产物,这些年来,他忍辱负重,苦心经营,终于在暗中铸就了自己的势力。

但是,这一年多以来,却一步一步地瓦解,以至于现在,他不得不被动的依附在萧振海的身上,不得不娶那个连腿都不完整的萧柔!

而这一切……

“连似月!”

他狠狠地咬紧牙关,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咬碎,和血吞进肚子里!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绝不会放过你,这辈子你都休想得到安宁!”

“殿下……”这时候,朦朦胧胧中,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他抬头,恍惚间看到连似月缓缓朝他走过来,脸上带着一抹羞怯的笑意。

他唰的一声,拔出身后挂着的剑,猛地刺出——

那人的脚步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凝固了,便见那窈窕的身姿轰然间倒在地上,只听到哐啷一声响,她手中的古琴掉在了地上……

“殿,殿下……妾,妾身给,给你抚琴来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插入胸口的剑,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来,一度,殿下是很宠爱她的,时常端着她的脸,久久地凝视,有时候还会将她的脸捧在手心亲吻,她想,只有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可是……为什么,他杀了她,她到死都没明白过来。

凤千越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经过刻意的装扮,她的脸和神韵越发与连似月像了,只可惜,她不是真的连似月——

“来人,敛了。”

凤千越扯过椅背上的白布,擦去脸上溅到的鲜血,道。“”,。

第四四七章 来者何人

第四四七章 来者何人

他抬脚走了出去,仿佛这世界上从未有过这个女子一般。

连似月,凤云峥,我凤千越怎会如此轻易被打倒!



四殿下被释放的消息传到连似月耳朵里的时候,她刚刚从福安院出来,如今,大夫人已经孕有四个多月,目前胎像平稳,各方面都好。

当冷眉说完凤千越的事时,她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道:“迟早的事。”

凤千越,是一条九头蛇,一只九命猫,他当然不会这么快就死去。

他现在出来了,那么是该进行下一步了——

“连诗雅在牲口棚那边如何了?”

“起初因为受了伤,没力气哭闹,后来身子好了些,便日日嚎哭,咒骂,说自己本是县主,沦落到那一步都是大小姐害的,她做鬼都不会放过大小姐。

不过因为大小姐吩咐了,不让任何人与她说话,那两个看守的奴才便不管她怎么哭怎么喊都不应,她便像疯了一下在牲口圈里跑,结果惹怒了那些牲畜,差点将她踢死,若不是念着大小姐说要保住她的命两个奴才才救了,就该被猪踩死了。”青黛将在牲口砰那边见到的情形详细地说与连似月听了。

“脸上的伤如何?”连似月再问道。

“没有给药,牲口棚又脏又臭,粪便泥土地粘在上头,那两个奴才说她那伤口一直是反反复复地溃烂发出臭味,有一次还在脸上发现了几条白的蛆虫在上面蠕动,现在伤口几乎扩大到半张脸了,怕是以后都好不了了。”青黛道。

“保住她的命就行,其他的就不用管,她现在可得好好活着,还不能死。”连似月轻笑一声,捏着手中帕子,吩咐道,她绝不会对连诗雅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是,奴婢会吩咐下去的。”

“少爷呢?”连似月突然想起,自那日与连诀说了狠话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连诀了。

“这……奴婢也没看到过。”

“噢……”连似月轻轻应道,她目光看向文华院的方向,唇角微微露出一丝苦涩。

长春宫,萧瑟,清冷。

“小鹿,小鹿,你多吃点,长的又高又壮的才好。”十一公主凤令月自从寿宴风波回到长春宫后,当日便脱下了那一身华服,重新穿上了粗布衣裳,每日做着粗活,尽心尽力照顾身子越来越差的皇后。

而喂食小鹿,则是她,,,,,每日唯一的乐趣了。

只是,想起连诀来,她还是会忍不住心酸,偶尔也会将腰间那块只留下一半的双鱼玉佩拿出来看着,发上半天的呆。

“小鹿,这些是我刚刚摘来的新鲜树叶子,吃,吃完还有呢。”她笑眯眯地看着吃的香甜的小鹿,道。

这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好生熟悉,难道是……

她手中抓着树枝,猛地回头——

果然见连诀正站在她的面前,一袭锦袍,翩翩如玉。

“公主。”连诀唤道,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你怎么会来?”十一公主完全没想过还会在宫里见到连诀,她以为在相府父皇明确赐婚后,连诀会避嫌的。

连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接过她手中的一串树枝,去喂这小鹿,道,“它都长这么大了。”

这小鹿眼睛咕噜噜转,张嘴咬住了连诀手里新鲜的嫩叶。

十一公主高兴极了,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道,“你看它,还认得你呢,好神奇呀。”

十一公主看着小鹿,抚摸着小鹿的头,而连诀却看着她,她又穿上了粗布衣裳,那抚摸着小鹿的手背上,有好几道痕迹,看来,是每日做粗重的活给刮到的。

“咳咳咳……”这时候,殿内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里面传来一个憔悴的声音,“令月儿,谁来了?咱们这地方,还有谁会来?”

“我母后醒了!”十一公主压低声音,准备进去。

“让那人进来和本宫说说话。”十一公主才抬脚,便听到皇后说道。

十一公主回头看连诀,连诀道,“我去见见皇后娘娘。”

连诀随十一公主走到皇后的面前,她正躺在一个矮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日渐加深的病痛和久不见天日的折磨,这位正宫娘娘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贵为皇后的影子,她面容苍白而瘦削,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连诀,突然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低沉而热切地唤道: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连诀一愣,单脚屈膝,道,“拜见皇后。”

十一公主忙说道,“母后,你在说谁回来了?这是连诀,相府的嫡子,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皇后却不理会十一公主的话,自顾盯着连诀的脸,喃喃地道,“真像啊,第一次远远见着你就觉得像了,现在近看,更像了。”

连诀的脸上浮现一抹疑惑,和十一公主对视了一眼,十一公主不解,问道,“母后,你在说什么,什么像,像谁呢?”

“他真像我十几年前只见过一面的那个人。”皇后说着,捂着心口,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声音粗哑。

十一公主不知道皇后在说什么,她只道她病了时而说些胡话,便小声对连诀道,“连诀,母后病了,怕是把你当做旁的什么人了。”

“令月儿,本宫的耳朵清醒的很,你说什么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本宫没有病坏脑子。”皇后缓慢地抬起手,朝连诀伸了过去。

连诀迟疑片刻,才抬起手自己的手来,皇后一把便握住了他的手,仔细地反复地看着他的脸,良久,叹了口气,道,“若是他没有死,也和你一般大了?”

“不知娘娘所说的人是谁?”连诀问道。

“呵呵,不提也罢。”皇后却笑了,笑中有几分凄凉。

十一公主在旁看着皇后,百思不得其解,今天的母后怎么和往日格外不一样。

“我记得你和令月儿是同年的,不知你是哪一日生的?”皇后又问连诀。

“正月初六,听我母亲说,那天下着大雪。”连诀想了想,道。

“原来你和令月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生的,这倒巧了。”皇后笑道,“那天的雪,确实下的很大,整个皇宫里一片白茫茫的,我是早上发作的,一直到了晚上才将孩子生下来。”“”,。

第四四八章 网开一面

第四四八章 网开一面

皇后目光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连诀和十一公主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他们竟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

“母后,原来你生我用了这么长时间啊。”十一公主道。

皇后没有与她说话,她折身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长命锁来,放进连诀的手里,道,“送给你。”

十一公主看着这长命锁,道,“这是小婴儿的东西,母后,是不是我小时候的呀,你怎么给连诀了?”

皇后却摇头,道,“这可不是你的,这是另外一个人的。”

“谁的?”十一公主有些穷追不舍。

“莫再问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皇后似乎有些疲惫,道。

连诀看了看手中的小长命锁,说了声谢皇后娘娘赏赐,皇后闭上了眼睛,道,“好了,你们都出去,本宫要歇着了。”

出了长春宫,十一公主一头雾水,道,“连诀,我母后病一直不见好,这些日子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甚至还说我要是不进宫就不用吃这份苦,我明明就是生在宫里的,她还说什么不进宫的话。这长命锁你不要的话,就给我。”

连诀看了看手中的长命锁,道,“既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我就拿着。”

“那……好。”十一公主点头,道。

“公主,我要走了。”连诀突然开口,道。

十一公主的手一怔,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缓缓转过头,脸上带着疑惑,“连诀,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山海关找我四叔了,他镇守边疆,最近山海关不宁静,我要去军中助他一臂之力。公主,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连诀将他的决定第一个告诉了凤令月。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十一公主很清楚他为什么要走,可是,她心里却感到不舍,虽说就算他不走,以后两人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可是若去了山海关那么远的地方,她便觉得真要从此天各一方了。

“是,我已经决定好了,此番来宫里,是要向公主辞行的。”连诀望着面前单纯天真的女孩,心里感到一些酸涩。

“那你还会回来么?”十一公主眼底已经忍不住浮现出雾气,哽咽着问道,心里带了一丝小小的,不敢流露的期待。

“我不知道。”连诀摇头,眼底一抹悲伤闪过,但很快又笑了,道,“不过,我会好好的,不会死。”

“不要说这个字,连诀!”十一公主听到这个“死”字,便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连忙踮起脚,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管你会不会回来,你都会好好的,我相信,因为你是一个好人,上天会善待你的。”

连诀笑了,“是的,你说的对,公主,我会好好的。”

他有些迟疑地抬起手,慢慢地落在十一公主的头上,轻揉地拍了拍,然后猛地转过身,快步离开了长春宫,凤令月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鼻头一酸,眼泪就滑落下来,说了这么多次再见,这次是真的要再见了。

连诀,愿有人鲜衣怒马,陪你仗剑天涯。

连诀,愿再见之时,你我各自安好。



荣元殿,周成帝坐于龙椅上,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郎,眼中流露出几分讶异,问道,“你特意进宫,是为了恳求朕下圣旨,派你去山海关随军作战?”

连诀眼神无比慎重,点头,道,“是,请皇上恩准。”

“你为何会有从军的想法?你们连家世代为文官,到你四叔连延朗才出了一个武将,你是相府唯一嫡子,按说连相也没有让你从军的想法。”周成帝问道。

“戎马一生,方显男儿本!连诀想去军中历练,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男儿,这是连诀的心愿。”少年的眼中尽是坚持。

周成帝点头,道,“那么,朕为何要答应你的请求呢?”

“如今武将中地位最高的便是萧国公,而年轻的一辈中,尤以天宝大将军萧河为盛,其余武将大部分在萧国公门下,皇上若再多一名能与天宝大将军势均力敌的战将,朝廷定会如虎添翼的。

而连诀目测,三藩近年暗中蠢蠢欲动,三藩中的安平王乃萧国公岳丈,还不知道萧家所向,连诀若能独当一面,也会为皇上省却很多后顾之忧。”

其实,经过这次皇上只罚萧国公和萧河俸禄,罚着负荆请罪,并没有削去他们的爵位,没能真正撼动萧家后,连诀并明白了——

眼下,除非萧家通敌卖国,否则,真不会那么容易垮掉,皇上最多小惩小戒进行压制,因为这么多年,萧振海的根盘的太深,手伸的太长,要撼动萧家,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但是如果有一天,皇上不再那么依赖萧家了,那么姐姐是不是就能毫无顾忌地将萧振海这只毒蝎子撕成两半?

周成帝听了连诀这一番话,心中不禁再度对这少年刮目相看,年纪小小,竟也考虑到这方面了。如今,藩王与朝廷关系并不像表面看来这般稳固,他朝中确实缺少虎将,而眼前这连诀——

未尝不是最好的人选。

“好!”周成帝拍板,道,“连诀,朕命你择日前往山海关,于军中历练,但是朕不会封你任何官职,而且你必须隐瞒身份,不得与你四叔正面相认,要从一个最普通的将士做起,朕要你证明,你是一个能够与萧河势均力敌的人。如果不是,自此以后你要留在军中,永远不得回京为官,若回京便只能为一介布衣。”

“连诀遵命!”连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皇帝的要求。

“但愿朕没有看错你。”周成帝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

“皇上,连诀有一事相求。”连诀握了握袖中的拳,道。

“你说。”

连诀双膝跪下,恳求道:

“还是十一公主的事,连诀不能干涉皇上的后宫,连诀只想恳请皇上恢复十一公主的份位,让她知心的奴才回到她的身边伺候,若说十一公主有错,那她的过错只在于她是皇位的女儿,是废太子的妹妹,若说她那日顶撞皇上,拼死给皇后求情,那也是因为她有一颗赤子之心呐皇上,这难道不是很可贵的吗?连诀求皇上给公主开恩,对公主网开一面。”“”,。

第四四九章 临行告辞

第四四九章 临行告辞

周成帝看着连诀,道,“看来你对令月儿真真是一片情深,被她当众拒绝了,这边临走了还不忘为她求情。”

“……”连诀对此不置可否,再颔首,恳切地道,“但请皇上开恩,宽恕十一公主。”

“罢了,罢了!看在你几次三番,不屈不挠地,不惜数度惹朕不快也要替令月儿求情的份上,朕就答应你的请求了,也算是赠你临行前的赏赐,让长春宫恢复奴才的伺候,十一公主可按以前一样生活。”终于,周成帝松口,对十一公主网开了一面。

连诀顿时大喜,“谢皇上圣恩,连诀定不负皇上,早日建功立业。”

“去,圣旨随后就到相府。”周成帝抬手,道。

“是,连诀遵命。”连诀起身,转身走出了荣元殿,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

周成帝站在殿内,静静地望着连诀离去的背影,喃喃地道,“奇了,这么多贵族子侄,朕怎么偏偏对这个孩子有种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感觉。”



长春宫。

“公主!公主!”十一公主凤令月正拎着一桶水艰难地上台阶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又哭又喊的声音。

她一愣,回头,便见知礼跑了过来,一把从她的手里接过桶子,飞快地拎上了台阶,又跑回来,看着十一公主穿着粗布衫,头发也没有编好的样子,不禁鼻子一酸,跪在地上,道,“奴婢知礼拜见公主。”

“知礼,你,你怎么会来?”十一公主半晌还没有反应过来。

“奴婢在浣衣局,刚刚接到冯公公的旨意,说是皇上恩准了,让奴婢重回长春宫来伺候公主。”知礼哭着说道。

“这……怎么会……”父皇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公主,我的好公主,你受苦了,奴婢都快心疼死了。”知礼看到十一的手皮开肉绽,指腹又粗又硬的,心疼的直掉眼泪,“以后这些活都有奴婢来做,公主必须要娇生惯养着才行。”

“回来就好,知礼,你回来就好。”十一公主只道是父皇开了恩,心里便格外开心,拉着贴身宫女的手跳了起来

过了一会,不仅仅是知礼,有两个嬷嬷也回来帮着伺候了,长春宫总算有些人气,不再像以往那么冷清了。

当连诀回到相府后,圣旨随后就到了,圣旨上说要派连诀前往山海关营地,第二日就出发。

连府一接到这个圣旨,上上下下都十分震惊,他们从未想过连家唯一的嫡子会去从军,而且来的这么突然。

尤其是连延庆,他拿着圣旨,心中五味杂陈,待接旨谢恩,送走前来传旨的太监后,他立即变了脸,让连诀跪下,道: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让你从军?还走的这么急!明天就走,为父连一个接受的时间都没有。”

连诀颔首,道,“父亲息怒。”

“是不是连诗雅污蔑你和你大姐的事,让你抬不起头来,所以你恳求皇上让你从军?这只是一个误会,也已经正式澄清了,这是皇上都知道的事,你何苦……”

“并非如此,父亲。”连诀抬头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身为连家唯一的“嫡子”,他不听这个当父亲的,用这种方式请皇上下旨来违逆他的意思,他一定非常的失望而生气。

“我的乖乖孙儿啊,祖母最心疼的就是你了,平日总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着,你怎么不听话呢?

……我们连家世世代代都是文官,只你四叔顽固,偏要什么投笔从戎,你看看,都几年没有回家了,蕙桐都十二了,她才见过几次自己的父亲……”连母眼含热泪走了过来,无奈地看着连诀,叹了口气,“怎么现在你也和你四叔一般?你这一去,祖母如何睡得好吃得好,岂不是要日日夜夜惦记你了。”

连诀心里突然生出一份难过来——

他知道连母是真的疼爱他这个孙儿,只可惜——他并非真是连家的子孙啊。

他缓缓扯动唇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抬眸,先对连延庆说道——

“父亲,正因为孩儿乃连家唯一的嫡子,所以孩儿更想建立一番属于自己的功业,为连家做出贡献,让父亲为孩儿骄傲,孩儿从小就羡慕骑马打仗的,当年看四叔领兵去山海关,那威风凛凛的样子至今难忘,父亲放心,孩儿既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不会让您失望的,请您成全孩儿。”

说着,连诀弯身,向连延庆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哎!”连延庆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如此倔强,真不知是像了谁?为父一向只求安稳,你偏偏不肯。”

连诀心头微怔。

“罢了,皇上的圣旨都已经吓了,为父再不愿,也不能违抗皇上的命令!”连延庆无奈地道,心头像是梗了一块石头,这是他唯一的儿子,若在外有个三长两短,那连家……

“父亲,那荣太医说了,母亲腹中是个男胎,将来父亲好好培养他从文,他定比诀儿要好。”连诀看出连延庆的心思,忙宽慰道。

说着,连诀再看向连母,有点撒娇地道,“祖母,您保重身子要紧,不要太担忧了。诀儿是去建功立业的,这是好事啊,再说,四叔不是在吗?您不也一直担忧四叔吗?此番诀儿去了山海关,还能与四叔做个伴,协助四叔呢,您说是不是?”

连母叹了口气,眼底泛起一丝泪意,她用帕子拭去眼角的老泪,上前,将连诀拂了起来,心头地看着这个已经长得又高又大的孙儿,道,“这是你想做的事,你又是一个堂堂的男儿,祖母总不能绑着你,拴着你,只是你务必要答应祖母,此一去,万万要保重自己,届时,与你四叔一块平平安安地回来,祖母可在家里等着你啊。”

“祖母您放心,诀儿现在武艺高强,定会好好的。”连诀眼底泛起一丝酸涩,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道。

“哎,你母亲若知道你要走,还不知道要多伤心,你去福安院,与她好好告个别。”连母拍了拍他的身子,嘱托道。

“诀儿正要去母亲那边。”“”,。

第四五O章 此去经年

第四五o章 此去经年

福安院。

“什么……”大夫人刚喝完了一碗安胎药,突然听到连诀说明日上午便准备出发前往山海关时,整个人一愣,“诀儿你……你当真要走了。”

“是,母亲。”连诀点头,道。

虽不是亲生的,可这么些年,她早将连诀看做她的亲生子,现在突然说要远去山海关,她一时不舍,便悲从中来,忍不住落泪。

“诀儿,你这么一去,何时会回来呢?”

连诀笑了,握住大夫人的手,道,“母亲,你别太担心,诀儿去的不会太久,很快就会回来的。”

“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当母亲的,是留也留不住的。”大夫人转身拿出一个护身符,挂在连诀的脖子上,“这是我前两天去九华寺求的,一共求了两个,一个给你,一个给你姐姐,本想过些日子一并给你们,现在你要走了,你拿着,戴在身上,不要摘下来。”

连诀低头看着垂在胸前的护身符,心头一动,将它塞入衣襟内,点头,道,“是,母亲,诀儿会一路好好戴着,不会摘下来的。我明天一早就走,到时候就不打扰母亲歇息了,就此与母亲别过。”

大夫人看着面前的孩子,轻轻将他拥入怀中,道,“此去经年,万万保重。”

“母亲,我该走了,还未收拾行囊。”连诀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背影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寂寥,他慢慢回过头来,望着大夫人那慈祥的脸,道,“母亲,谢谢你。”

大夫人听了,突然心头一颤——

而连诀已经翩然转身,匆匆离去。

“周嬷嬷,周嬷嬷……”大夫人有些紧张,紧抓着手中的绣帕问道,“诀儿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周嬷嬷忙跑过去将门关上,低声道,“夫人,切莫胡思乱想,不会的,少爷怎么可能知道。”

“不。”大夫人却笃定地摇头,道,“你可还记得,有一日你我二人说起当年那个孩子的事,有一个黑影从窗户下跑开,我后来越来越觉得那个人就是诀儿,他听到我们两个人说的话了。”

周嬷嬷一愣,“夫人一说,那还真有些像少爷。”

“还有,那日老爷寿宴,诗雅说他喜欢月儿,给她写诗,后来十一公主却出来说月是她,可我,可我总觉得不是,月是我们自己的月儿,诀儿虽不是我亲生,但却是我养大的,他的眼神骗不了我……”大夫人说着,话音有些颤抖。

“莫非,少爷是因为这个,才想着去从军的?”周嬷嬷心头一紧,问道。

大夫人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来,眼泪不禁顺着脸颊落下,“如果是这样的话,诀儿就太可怜了,明明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喜欢,连心意也不能表达出来,都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啊。”

连诀离开福安院后,便沿着那蜿蜒的回廊,慢慢地走着。

天已暗,月上梢头,不知名的小虫发出鸣声,月包裹着他颀长挺拔的身躯,他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仙荷院对面的桥上,隔着一片池塘,出神地望着那院子——

院门口的红灯笼在夜中闪烁着悠悠的光,有很多时候,他都捧了好吃在手里,坐在那红灯笼下等着那个人,看着她高高兴兴地把他准备的食物吃下去,吃的那么开心。

他久久地看着,看着,胸口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痛,像是有人紧紧揪紧了他的心脏,疼的他身形一个踉跄,他忙扶住了桥墩,弯下腰去——

“好疼……”

他背靠着桥梁,身子慢慢下滑,最终背靠着桥梁坐在了地上,紧紧捂住了心口的位置,再扭头看去——

仙荷院门口的灯笼已经熄灭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二日天刚亮,连诀没有再通知任何人,便将行囊背在身上,匆匆出了相府大门,一路不知不觉地到了书院,四九跟在他的身后,悲伤地望着他的背影。

书院那颗枣树上的枣子又熟了,连诀站在枣树下,抬头望着上面一颗一颗绿的枣,眼前的景慢慢地模糊,又变成了去年的,那时候,他和姐姐在这里打枣子吃——

“姐姐,我想好了,我不要甘于做个丞相之子,我要建功立业,我要名扬天下,做一个谁也伤害不了的人,这辈子就能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姐姐,不要姐姐一个人孤军奋战,我要任何人都威胁不到姐姐,无论是谁,伤害姐姐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枣树下,少年的目光澄澈而坚毅。

“诀儿……”姐姐听了,停下了吃枣的动作……

“不,诀儿,姐姐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姐姐有你啊……”连似月眼含雾气,抬起手,抚摸着连诀的脸,轻声地说道。

连诀嘴唇颤抖着,抬起手来,覆盖住连似月的手,道,“姐姐,我不是说着好玩的,你等着,诀儿一定会成为一个让你骄傲的人。”

连似月点头,“我当然相信诀儿。”

少年在此,许下了此生最重要的承诺,从此铭刻于心中,一辈子,所以今天想来依旧历历在目。

走出书院的时候,连诀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姐姐,明年你还会来这里和我一起打枣子吗?”

连似月灿然一笑,“当然会啊,诀儿。”

“那……后年呢,你还来吗?”

“当然会,我每年都会来这里和诀儿一块打枣子,就算诀儿忘记了,我也不会忘记,好吗?”

“不,我不会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棵枣树。”

……

……

是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颗枣树,姐姐。

“少爷……”四九明白连诀的心思,他轻声唤道。

连诀从回忆中回过来,他利落地爬上了枣树,快速地摘了一筐新鲜的枣子,然后跳下树来,将筐挂在了树枝上,筐在上面摇摇晃晃着。

“我走了,四九!”连诀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出了书院,外面有一批矫健的白马正在等着他,他利落跳上马。

“少爷,你带我一起去!”四九飞快地跑了过来,站在马下,抬头泪意满满地看着自家少爷,“四九可以一路上照顾少爷。”

连诀笑了,从腰间解下一个茄袋,丢到四九的怀里,道,“回去。”

说着,他高高地扬起马鞭,抽在马鞭上,那马儿高高扬起前蹄,像一阵风似的往前跑去,越跑越远,越跑越远,很快就要看不见了。

“少爷,少爷你小心呐,四九等你凯旋归来,等你变成威武的大将军……”四九哭着追了上去,可终究没能追上,他站在原地,慢慢低头,打开连诀给他的茄袋一看,里面是一叠银票,他顿时坐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少爷,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愣,抬起头来,当看到面前的人,他一喜,抹了眼泪,站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来了?少爷他刚走,他一直在等你,他以为你不会来了,他以为你忘了约定,所以,所以很失望地走了,大小姐等等,我去追少爷……少爷,大小姐来了!”

四九朝着连诀离去的方向,大声地呼喊着。

“不必喊了。”但是,连似月却阻止道。

“……”四九一愣,缓缓转过身来。

“我早就来了,只是没有与他见面罢了。”连似月道,脸上依旧像先前一般,冷冷清清的,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

四九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忙折身跑进书院里面,将连诀挂在树上的筐取了下来,送到连似月的面前,道:

“大小姐,这是少爷刚刚摘的,又大又新鲜,您尝尝看。”

连似月望着这一筐满满地枣子,拿起其中一个,用帕子擦了擦,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那枣汁流入口中,很香很甜,但是不知为何,尝起来却有些苦涩。

她将一颗枣子吃完,对四九道,“你是想离开相府,还是继续留下来?”

四九听了,忙放下筐,跪在连似月的面前,道,“大小姐,四九要在府里,一直等少爷回来。”

“那好,你便留下,看守文华院。”连似月点头,道。

“谢大小姐!”四九忙磕了头。

连似月弯腰,将一篮枣子拎了起来,转身往相府的方向走去,这枣子拎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就仿佛她的心情一般。

“大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了可靠的杀手一路上保护诀少爷,直到他平安到达山海关,与四爷连家老四汇合,这些杀手个个身手不凡,都是保护九殿下的,大小姐可以放心。”

冷眉走了过来,说道。

连似月点了点头,道,“嗯,只怕徐贤妃不会放过他,会利用遥远的路途,对他痛下杀手,才请九殿下派了人保护他。”

“大小姐对少爷真是一片苦心呢。”一旁的青黛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道。

连似月抿唇不语。

“连诀此去,雄心勃勃,看来,连家是要出一员猛将了。”这时候,前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连似月微怔,抬头,只见凤千越正站在她的面前。“”,。

第四五一章 真久违了

第四五一章 真久违了

他身穿一袭藏青流云蟒袍,袍子边镶嵌着金锦绒滚边,外头罩着一件雪白皮狐披风,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掠夺的意味,他起唇,道:

“久违了,连似月。”

冷眉暗暗握紧了拳头,站在连似月的身后紧看着凤千越。

连似月却不动声,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她微微屈身,道,“拜见四殿下。”

凤千越眉头轻轻皱了皱,眼底浮起一丝隐隐的怒气,道,“听说你晋升为一品容和县主了,本王是特意来恭喜你的。”

“多谢四殿下,这是皇上的厚爱,我万分惶恐。”连似月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和一个再陌生不过的人说话一样,眼底时刻透着一丝冷漠。

凤千越前来找她,本就带了满腔的怒火,现在她这幅一直无关痛痒的神情更加激怒了他,他突然猛地向前一步,连似月一个后退靠在了墙上,她眼中立即露出一抹抗拒的煞气!

冷眉即刻上前,武器拔出腰间,但赢空亦拔出长剑,抵住了冷眉的眉心,冷眉脸上一抹冷笑,她怎会怕一个寻常训练出来的侍卫——

“都下去,本王要和连大小姐说几句话。”凤千越的目光始终紧看着连似月,一刻也不肯放松,沉声吩咐道。

连似月看了眼冷眉,点了点头,冷眉才慢慢收回了武器,和赢空一道走开了一些。

“不知四殿下要和我说什么?”连似月脸上明显一抹不耐的神情。

而凤千越则紧盯着这个恶魔一般的女人,手心慢慢弯曲,连似月看他这幅憋屈的样子,心中感到一丝痛快,她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差点忘了恭喜四殿下,获得了宝贵的自由。”

“自由?”凤千越狠狠地咀嚼着这两个字,道,“你可知道为了这两个字,我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不知道四殿下为了自由付出过什么代价,但是我知道,既然四殿下愿意付出这个代价,那就说明殿下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否则,四殿下是绝不会去做这个交易的,我说的对吗?”她太了解凤千越了,无论做什么必定是千番算计,只做对自己有利的打算。

“……”凤千越眼睛微微眯起,道,“有时候,我对你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你仿佛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那个人,可偏偏你又是最憎恶我的那个人。”

“是吗?四殿下竟有这种感觉?”连似月一副仿佛很吃惊的样子。

“连似月,不要再跟我玩兜圈子了,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凤千越再往前一步,靠近了她,眼睛试图看穿她的心思,“我凤千越这一辈子,从和宫女太监生活在一起开始,再忍辱负重终于成了一个亲王,如今又成为郡王,我见过了无数形形的人,我挖掘他们的秘密,我利用他们的弱点,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令我捉摸不透,我从来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不到你的心。

你每一次对触犯你的人都毫不犹豫地痛下狠手,就连与你连家息息相关的你姑母连昭仪你都不放过,但是你又能为了我十一妹对皇后手下留情。

你是最毒辣的人,可你又是最心软的人。

你令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发现我在地牢里的时候,想的最多不是要怎么重获父皇信任,我想的最多的,居然是你,我一闭上眼睛,你这张美艳的冷血的脸庞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以,告诉我,连似月,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语气慢慢的柔软了下来,那炽热的气息萦绕在连似月的身旁,周围的温度变得有些紧张。

连似月缓缓抬起眼皮,迎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心里觉得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

“呵呵……”凤千越轻笑,双手抬起,贴在连似月的身旁,道,“你始终不肯对我吐露任何心声,你始终对我充满防备,那么,就怨不得我了!”

突然,凤千越眼底一沉,抓过连似月,一跃到一旁的马上,将她箍紧在身旁,策马而去。

“放开我!”连似月冷声命令道,用力地挣脱了几次。

“在我找不到答案之前,我不会放手!”凤千越的声音从风里传来。

“大小姐!”冷眉见状,立即追了上去,但是,却被赢空拦住了,她立刻拔出剑看向赢空,赢空这种寻常训练出来的护卫,虽武功高强,但当然不及冷眉这种!

眼看凤千越的马跑远,赢空又缠住了她,她一个旋身,逮到一个空隙,便毫不犹豫地朝凤千越掷出袖中暗器——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保护大小姐!这是九殿下的命令,所以就算对方是个王爷,她也毫不犹豫地对他使用伤人的利器。

“殿下,躲开!”赢空高呼一声。

只听到“噗”的一声,凤千越虽听到赢空的话身体侧了过去,但那暗器仍旧有一块插进了他的肩胛骨,只听他闷哼一声,身形猛地摇晃了一下,但是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冷眉待发第二次暗器,这时候赢空已经扑了过来,拦在前面,拿出刀剑与她相拼——

冷眉眸子一凝,不行,必须快速解决掉这个人!

她不再想她的大小姐,而是集中全力,使出她最高境界的武功,与赢空快战快决,最后终于一刀刺伤了他,趁他倒地不起之际,她立刻分身上了一旁的黑马,朝着凤千越方才掳走大小姐的方向跑去。

她刚才刺伤了凤千越,空气中还弥漫着他的血腥味,她循着方向而去,并且向半空中释放出求救的信号——

这个信号夜风能收的到!

只愿他及时赶到!

凤千越跑了一段路后,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疼痛,那个侍女分明没有对他留半点余地,若不是赢空提醒,恐怕他会死在她的暗器下了!

果然不愧是连似月的侍女!

他终于加紧马肚子,马慢了下来,他咬紧牙关,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手抬起拂过肩胛骨,一看,手心沾了一片血。“”,。

第四五二章 你回府吧

第四五二章 你回府

连似月冷看了他一眼,道,“看来,殿下在牢里关的太久了,头脑容易发昏。”

凤千越咬着牙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液,这女人被他带来这里,脸上居然没有任何惧意,还在嘲笑他!

“你不怕吗?”他抬头看着马背上的她,问道。

“只要无所畏惧,就什么都不会怕。”连似月从马背滑了下来,道,目光顺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显然这是京郊的一片树林子,周围不见人烟的。

“我刚在越郡王府杀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人。”凤千越冷冷地道。

连似月不语,目光偏向一旁,凝聚起注意力,耳朵听着四周的动向。

“如果我在这里一刀把你杀了,或者……”凤千越忍着肩胛骨处传来的疼痛,“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那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我保证。”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保证,那四殿下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妄想得到的权势地位,也会通通化为浮云!”连似月冷冷地看着他,凤千越始终从她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恐惧。

他怎么会明白,在连似月的世界里,曾经由他亲手,给了她人世间最惨痛的折磨,她才这么无所畏惧的,大不了一死,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相府嫡女,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一品县主,你以为谁真会为了你做出什么牺牲吗?”

“我会。”这时候,凤千越的身后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他心头一怔,回头一看——

便见凤云峥站在身后,一袭素袍,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杀气!

那夜风和冷眉则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居然来的这么快?

凤云峥冰冷的目光从凤千越的身上收了回来,走到连似月的面前,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系在她的身上,为她系好了带子,他的动作那么温柔,为了迁就她的身高,他还特意屈了膝。

“你来的真快。”连似月笑了,眼底全是深深的信任。

“嗯。”凤云峥仿佛和她特别熟一般,嘴里淡淡应道,给她系好了带子,又问道,“有没有事?”

“没有。”连似月摇头。

凤千越肩上流着血,眼睁睁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他才猛然间发现,凤云峥和连似月两个人已经这般亲密了,尤其是连似月,和凤云峥说话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这如花的笑靥没有任何负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凤千越的心底,生出一腔浓浓的嫉妒,他忘了肩胛处的疼痛,浑身的血液翻涌——

不!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在一起!

凤云峥回过身来,巧妙地将连似月挡在了身后,望着凤千越,面无表情地道,“四王兄把月儿带走,想做什么?”

“月儿?”凤千越听到这个称呼,心里的酸液像是泛滥了一样,“连似月是未曾婚配的人,将来她的婚事是要父皇说了算的,九皇弟当众叫的如此亲热,传了出去,就不怕毁了她的名节,让她嫁不出去吗?”

“……”

“哈哈!”凤云峥刚想反驳凤千越,连似月实在忍不住,哈哈冷笑了两声,道,“四殿下真真冠冕堂皇,你把我掳来此地的行为传了出来就不会毁我名节吗?”

“……连似月,你何必处处偏帮九皇弟,这得不让人怀疑你们之间早有私情。”凤千越看着这两个人同仇敌忾的样子,故意说出难听的话来。

“四王兄,不是私情,是深情,我对她的。”而凤云峥却没被他激怒,而是转身看着连似月那张酡红的脸,道。

连似月心头微微一颤,她没想到凤云峥一个堂堂的九王爷,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竟一点也不避讳说出这些话。

她又想起,他说要娶她的事来。

“……”凤千越的心脏受到了一个猛烈的撞击。

“走,马车在那边。”凤云峥对连似月点了点头,道。

“嗯。”连似月不再看凤千越,越过他的身边,和凤云峥一道往马车边走去。

待她上了马车,凤云峥回过身来,眼看着凤千越,道,“四王兄,我要娶她的,你若惹她,休怪弟弟不给哥哥半点面子了。”

他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危险的弧度,然后转过身,不再与凤千越纠缠,快步地上了马车。

马车驰骋而去,凤千越定定地站在原地,任肩胛处传来阵阵疼痛,任流出的鲜血染红胸前的锦袍。

“殿下!”赢空负伤匆匆而来,他跪于地上,“末将无用,请殿下赐罪!”

凤千越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他冰冷着脸,转过身,突然身形一晃,手扶住了马匹。

“殿下!”赢空急忙起身,搀扶住了他。

“回府,疗伤!”凤千越上了马,捂住那伤口,命令道。

连似月的马车上,冷眉单膝跪在地上,头低下,道,“殿下,卑职护大小姐不利,殿下请责罚。”

“你已经尽力了,碰上凤千越这种疯子,你防备不足,情有可原,况且,我并未受伤。”连似月说道。

凤云峥的眉头却始终紧锁着,脸上始终不悦,道,“看来,势必要再增加防范了,冷眉一个人还不够,要再加派人手保护你,像今天这种事,我决不允许再发生!”

“你放心,凤千越还不敢对我怎么样,他现在和萧振海同盟,他要娶人家的女儿,萧振海定将他拿捏的很准了。”连似月道。

“那也不行!我要你毫发无伤才行。”凤云峥却不肯连似月冒任何的险,他宁肯多加小心,也不抱任何侥幸的心里。

他脑海中思考了片刻,后吩咐道,“夜风,你尽快安排一下。”

“是,殿下。”马车外,传来夜风的声音。

见他这样慎重其事,连似月不禁感到他太夸张了一些,不过,见他想这么做,她也没多说什么了。

一直快到相府的时候,凤云峥先下了马车,对连似月道,“父皇吩咐我,六王兄,八王兄,十皇帝等人陪同吕敬尧在京城玩乐,萧家的萧河和萧湖也在场,我先过去了,你回府。”“”,。

第四五三章 如此惨状

第四五三章 如此惨状

夜风靠近冷眉的耳旁,小声说道,“你看咱们殿下,交代的清清楚楚的,像不像那种特别惧内的人?”惧内:怕老婆

冷眉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捂住了嘴巴。

“冷眉先护送大小姐回相府,本王先去吕敬尧那边。”凤云峥吩咐道。

“是。”冷眉拱手,颔首道。

凤云峥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夜风跳下马车,又顿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冷眉,安慰道,“今天的事,你无须太过自责,毕竟你伤了四殿下,我才能这么快找到你们,你已经尽力了。”

“冷血盟的杀手不讲是否尽力,只将是否完美的完成任务!我不需要任何安慰!”冷眉扬起马鞭,甩在马身上,马车启动。

夜风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道,“她早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马车继续往相府的方向行驶,一路往相府——

一路上,连似月的眉心微微皱着,今日凤千越带走她的事,自然是不能声张的,否则传了出去,对她并不好,她知道凤千越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无所顾忌!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眼底冷意蓦然间凝重,她狠狠地道,“凤千越,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可不是前一世的小绵羊,人人拿捏,她现在,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今天掳走她的账,定要好好算一会,叫他后悔莫及。

“冷眉,去牲畜棚看看三小姐去。”她吩咐道。

“是,大小姐。”冷眉得令,调转马头,往京郊的牲口棚那里去。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到了牲口棚,这里面养着的牲畜都是供连家食用的,远远的,便问道一股难闻的粪便的味道。

青黛忙拿了帕子,上前,遮着连似月的鼻子,绑在脑后,道,“大小姐这儿好臭,您遮一遮。”

“好。”连似月点头。

这边,两个负责看管连诗雅的家奴见到连似月便连忙小跑着过来,跪在地上,道,“大小姐,您来了。”

连似月目光往这牲口棚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连诗雅的身影。

“三小姐哪儿去了?”青黛问道。

“三小姐哭喊了一上午,这会……趴在那边不肯起来,还说,还说要杀了奴婢两个。”那说话的家奴战战兢兢着道。

“我去看看。”连似月道。

“大小姐这里面太脏了,要不,您在这里等着,奴才两个将三小姐抬过来便是。”两个家奴见连似月穿着考究,想着也是娇生惯养的,怎么会忍受得了牲口棚里那熏天的臭气。

但是,连似月却说道,“无碍,这点脏污不碍事的。”

说着,便眉头也不眨一下,就踩在地上的牛粪猪粪上面,在家奴的引路下,镇定地往里面走去,奴才心里暗暗吃惊——

这大小姐居然一点都不介意这些脏臭的粪便,想起那三小姐刚来的时候,踩到这些脏污可是吓得大哭大叫的,一开始还死活不肯进去呢。

他们怎么会知道,连似月当然不介意这些脏臭啊,她前一世的最后一段时光可是在这里度过的,她对这里的味道非常熟悉,熟悉到好像昨天才刚刚来过一样。

“大小姐,三小姐就在那里了!”家奴停下脚步,指着前面,道。

连似月抬眼看了过去,只见那长食槽旁边的禾苗干草中躺着一个近乎黑乎乎的身影,她的身旁还躺着一头猪,猪正在拱着食槽里的猪食,那猪食从食槽里。

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还是被吓瘫痪了一般,连诗雅竟不知道有人来了,她像只猪一样背对着他们躺在地上,她一半脸是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到肉。

另一半烂了的脸还流着黄的脓,有一只黑的大苍蝇正停在上面。

连似月冷眼看着,心里没有一丝的感情——

谁能相信,这就是当年京都的大美人,号称赛观音的连家三小姐连诗雅?

连诗雅兴许是觉得痒,于是用那只脏兮兮,有如黑猪蹄一般的手抓了烂脸一把,顿时,脸又被抓烂了一块,一坨黄的脓水当即流了出来。

“呕……”青黛见了,顿时感动好恶心,一阵反胃,连忙转过身去,连眼泪都恶心出来了。

“谁?”连诗雅这才听到了动静,她猛地转过身,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前面的人影,她的眼皮上蒙了一层厚厚的污垢,一下子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来。

“大小姐来了,这可是县主,你还不快快跪下!”

“连似月?”连诗雅一听这个她恨了千千万万遍的名字,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

她的样子十分可怕,丑陋!头发仿佛癞子,头上有一块,没一块,

发黄的眼珠子,在一张又脏又烂的脸上鼓起,那左边的脸几乎已经全烂了,仔细一看。

身上的衣裳已经脏到看不出任何颜,一层厚厚的污垢附在上面,散发出阵阵熏人的臭气。

“三妹,我来了。”连似月看着面前的人,脑海中浮现出前一世,她自己被做成个人彘,躺在牲口棚里,连诗雅则凤冠霞帔地来看她的情形来了。

只是现在,角换了。

“连似月!我要杀了你!”连诗雅突然像是一直疯狗一般,猛地朝连似月身上扑了过来,双手作势要掐连似月的脖子。

然而,冷眉眼疾手快,迅速地上前,猛地一脚利落地踢了出去,狠狠地踢在连诗雅的肩膀上,她整个人被踢飞了,砰的一声,掉在了猪粪坑旁边,整张脸都浸在黑的脏水里面!

“大小姐,您没吓到。”青黛忙上前,搀扶住连似月,道。

“无碍。”她一点事都没有,连诗雅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连诗雅在粪坑边挣扎着,又吃了两口污水,呛的整个人快要背过去,她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可是她的脚本来就跛了,现在又撞到地上,她根本就爬不起起来。

她翻过身,直勾勾地瞪着眼前干干净净的连似月,嘴里骂道,“连似月,你这个贱人,烂人,恶魔,禽兽!你这么狠,你死的时候,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你不得好死,你永世不得超生,阎王会替我剥你的皮,拔你的舌头,抽你的血,拆你的骨!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诅咒你,我要日日夜夜地诅咒你!”

连诗雅将能想到的恶毒的咒骂全部都对着连似月骂了一遍。

“闭嘴!县主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快快跪下!”两个家奴忙走了过去,一人踩住她的背,啐了一口,骂道。

“滚开!**才,滚开!你们现在讨好她,她有多狠你们看不到吗?她与我是亲姐妹都这么对我,你们以为……你们能有什么好结果吗?哈哈,哈哈哈哈……”连诗雅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大声地狂笑。

“连似月,你现在一定很得意,你把我的全部都抢走了,你还夺走了我的美貌,你一定很得意!但是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过你!就算我死了,还有别的人,我舅舅,徐贤妃,太后,她们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你打败了我有什么用,你能打败全世界吗?”“”,。

第四五四章 蹴鞠比赛

第四五四章 蹴鞠比赛

然而,无论连诗雅怎么用难听的话咒骂,怎么想着法子激怒连似月,连似月都始终冷眼旁观,唇角微微扬起,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最终,连诗雅骂的累了,骂不出话了,连似月又不与她对骂,她顿时觉得无趣,又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姐,你能不能放过我,求求你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放了我。”

她抬起头来,方才的嚣张和戾气全都没有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斗不过你,我认输了,你把我从相府赶走,让我和我娘住在外面永远回不了相府……”

“啧……”连似月摇了摇头,连诗雅和凤千越还真不愧是天生的一对,为了求活为了求利,怎么卑贱都可以做的出来。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扬手,扔在连诗雅的身上。

“……这是毒药?你要毒死我?”连诗雅看着这药瓶,心头感到一阵恐惧,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连似月冷声,道:

“这不是毒药,这是治你脸上溃烂的药,虽然这药不会让你的脸恢复如昔,但是不会让它继续溃烂下去,也会让脸上的烂疮结疤。”

“你会有这么好心?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连诗雅不肯相信连似月会给她药,她在这里大半个月,脸溃烂,疼痛,她喊着要大夫,从来都没有人管她,现在连似月会给她药?

“选择的权利都在你手里,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要。”连似月淡淡地道,然后转过身,往牲口棚外走去。

连诗雅拿起这瓶药,紧紧地捏在手里,咬紧了牙关,脑海中飞速的思考着,她多么希望她的亲娘现在在此,也好给她出些主意。

她突然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另外一边跑过去,她找到水洗了手,从药品里倒出一些粉末,涂抹在下巴处的位置上——

她很谨慎,没有涂完整个半边烂脸,她要先试试看。



凤云峥,凤烨,凤羽,凤嵘四位王爷奉了周成帝的命令这两日都与嘉裕郡王吕敬尧在一起,其中萧河和萧湖两人也跟着作陪。

他们头一日在淮河华丽的游船上游玩,观赏明媚春光,饮酒作诗,两岸边由宫中禁卫军驻守,任何平民百姓皆不能靠近,只能远远地窥探众位殿下英俊高贵的风姿,偶尔得见他们在船上泼墨挥毫,兴致勃勃。

到了下午,禁卫军撤去,由凤烨提议,又去了京都最大的赌坊,赌坊将所有人清空,专门给几位殿下和少爷们玩耍。

赌钱的凤云峥一下子就输了二万多两白银,期间管家还从府里让人挑着挑子送了银子来,因为他很少到赌坊来,实在是不擅长赌钱,先前仅来的两次也是那时候陪在还是太子的凤明身边看看,所以赌钱的时候懵懵懂懂的,银子花花的流出去,输的银子兑换成银票变成了厚厚的一沓。

凤羽和凤嵘赢了一些,萧河也也输了几千两,赢的最多的则是凤烨和吕敬尧。

吕敬尧道,“我千里迢迢从平洲来,反而赢九殿下的银子,真是不好意思,这银子就物归原主。”

“无碍,本王牌技不精,愿赌服输,嘉裕郡王不必客气。”凤云峥却吩咐一旁的人将银子全数送回吕敬尧的面前。

“哈哈哈,九皇弟大气,嘉裕郡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了。”凤烨在一旁笑咪咪地道,“你看我,不也赢了一万两吗?”

“夜大人,你看这六殿下,八殿下,十殿下,还有这嘉裕郡王是不是在诓咱们家主子啊,怎么就咱主子输大头,六殿下就输一千两,天宝将军也只输了三千两。”管家凑到夜风的身边,小声地道。

“咱家主子有钱呗。”夜风道。

“那也不能这么糟蹋啊,两万两白银啊,挑出来,可沉甸甸的。”管家心疼的滴血。

“瞧你,是不是咱主子的人,这么不大气。”夜风上下看了管家一眼,道。

管家心有所思,道,“是该找个女主子管管咱殿下了,银子这么输可不好。”

“……”夜风噗嗤一声轻笑,看了凤云峥那边一眼,道,“我看行!”

再说几个殿下,虽和吕敬尧在一起玩乐,但其实各怀心事,四位王爷被委派陪同吕敬尧,其实是皇帝想要借机刺探安平王,而吕敬尧也是奉了安平王的命令暗中观察几位殿下,估量他们各自的实力,看谁有可能被立为新的储君,毕竟未来的皇帝是谁,与他们平洲的兴衰荣辱息息相关。

所以,表面上在一处玩乐,实际上是在互相估量,刺探。

到了傍晚凤烨,凤云峥,凤羽,凤嵘等四人便一同到了荣元殿向周成帝禀报一——

“依你们所见,吕敬尧其人如何?安平王如何?”周成帝问道。

四个皇子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六殿下凤羽上前一步,道,“父皇,依儿臣们几个看来这吕敬尧并非表面看来那般粗矿,其实为人心机颇深,几番下来,他很懂得以退为进,掩盖自己真正的实力。”

“而且,此番吕敬尧来京都,绝不仅仅是为了求娶而来,儿臣发现他似乎对我们的兵器库很感兴趣,这两天他以磨他的剑为借口,连续去了兵器坊,和替禁卫军打造兵器的老师傅说了话”接着,十殿下凤嵘也说道。

“父皇,儿臣安排在平安的细作来信说,安平王这两年一直在瞒着朝廷,以征集工匠的名义招兵买马,在暗暗地扩充他的势力,而他扩充势力的兵费,还是朝廷给的,儿臣看来,势必要消减他的权势了。”凤烨道。

“八皇弟所言极是,父皇,安平王盘踞江南一带,那是我们大周最富庶的地方,每年所产的粮食以及征收的赋税全都归他们,儿臣怕他势力一旦再增强,将会对朝廷产生威胁。”凤羽再说道。

周成帝看向凤云峥,问道,“云峥,你怎么不说话?说说你的看法。”

“儿臣只是在想,以朝廷现在的实力,实在不宜立即与安平王兵戎相见,有没有什么方法,不用打战,即可先削弱安平王的势力,然后再找机会出兵,一击即中。”凤云峥若有所思,道。

“不知九皇弟有何这样的好方法?”凤烨道,目光中闪烁着一抹光芒。

“目前还没有想好。”凤云峥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削藩势在必行,但不是现在。”周成帝起身道,“本想在宫中举办宴会,但改成蹴鞠大赛,明日举行,算起来,这蹴鞠大赛还是两年前办的了,你们好好准备准备,让朕看看你们是不是进步了,哈哈哈。”

出了荣元殿,梦华宫的小太监便过来请凤云峥去了良贵妃那,良贵妃一见到凤云峥,便道:

“峥儿,刚才太后找我们三妃去寿宁宫,名册上有连似月的名字,而且她的名字还排在第一个。”良贵妃面有些紧张地道。

“果真如此!”凤云峥微眯起眼睛,道。

“如果这吕敬尧也有意求娶连似月,那这门亲事就算成了!”良贵妃道。

凤云峥思量了片刻,紧声道,“母妃,明日马场蹴鞠,您务必想办法让父皇带您一同前往,儿臣需要母妃的帮忙。”“”,。

第四五五章 风起云涌

第四五五章 风起云涌

良贵妃几步上前,握紧凤云峥的手,道,“峥儿,母妃定会竭尽所能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你务必要保全好自己和月儿的安全,母妃不愿看你们涉险。”

凤云峥望着面前这方方面面都为自己着想的人,道,“母妃,你大可放心,儿臣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定会让自己和她好好活着。”

萧国府。

萧夫人手中端着一盅汤走进吕敬尧暂时居住的厢房里,吕敬尧正坐在书案前写着,见到姑母,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唤道:

“姑母,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吗?”

萧夫人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意,她对她吕家的人自是格外惦记关切:

“本来要歇息了,但是见到你房中的灯还亮着,便令奴才端了汤,送过来给你喝。今天与几位殿下游玩,感受如何?”

“我发现祖父的看法有误。”吕敬尧道,萧夫人一脸兴致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祖父曾认为八殿下凤烨乃人中之龙,可我这两日看来,这九殿下凤云峥并不像祖父所说的,只是废太子凤明的附庸而已,反而,他话虽不多,但是却给我一种强烈到根本无法忽略的气势,这样的气势,并非每个皇子都会有。”吕敬尧脑海中浮现出凤云峥的一言一语来。

萧夫人点头,道,“没错,这大半年以来,九殿下不但恢复了原来的爵位,就连她的母亲也成为了贵妃,皇后现在已经是个摆设,后宫最大的其实就是良贵妃了。只可惜,这个九殿下,与萧国公势不两立,你姑丈几次受皇上责罚,包括萧山失去乡试资格,都和他有关。”

“看来朝廷的局势真是瞬息万变,昨天还是八殿下,今天就成了九殿下了。”吕敬尧笑笑,道。

“你求娶的对象,我估计明日蹴鞠之后,皇上就会宣布了。”萧夫人道,“敬尧,我在京中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谁才是最适合嫁给我们吕家的京都女子,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娶她们中间的一个,再成为与吕家密不可分的人,这个人一定不能乱选。”

“那依姑母看来,侄儿求娶谁,对我安平王府最有益处?我不在乎情情**,我只要一个对吕家来说最有用的人,她若能为吕家出谋划策最好,我吕家从来不反对女人议事,就算十岁的六妹也常常在祖父跟前高谈阔论,若是个没脑子的,那就当个傀儡也好,安安分分地做我的吕孙夫人也可,只是这个人的存在要对吕家有用。”吕敬尧是一个非常冷静和自持的人,他能做到一切以吕家的利益为出发点。

“连相府,连似月。”萧夫人一字一句,慢慢地道。

“侄儿想听姑母说说看。”吕敬尧十分信任萧夫人这个姑母,便表现出虔诚的态度。

“京都这么多贵女,包括宫里的公主,我看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连似月这么有胆魄有谋略,她甚至让你的姑丈亲自去丞相府向她负荆请罪,而你姑丈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她不过才十四岁,若再长大一些,绝不可小觑。”

萧夫人已经想好了,她认为连似月虽是个果敢利落,有勇有谋的人,和一般后宅女子完全不同。

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就像她吕喜一样,只要嫁了人,无论曾经多么的强悍,多么辉煌,一旦命运与夫家息息相关,她就不得不以夫家的利用为重,因为她会为夫家生儿育女,有了儿女她就会想着保全夫家。

而用这种方式,让连似月到时候去想办法保全夫家,对吕家来说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再者,连似月若远嫁平洲,那萧家就少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可谓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哦?原来那日我前来京都的路上,有人说一个十四岁的贵女让萧国公负荆请罪,还当众下跪,说的就是这连似月?侄儿倒十分感兴趣了。”吕敬尧眼中流露出一抹征服的意味,道,“其实,也只有这种人,才配得上我吕敬尧,明日蹴鞠场上,我倒要好好看看她,若真如姑母所说,侄儿一定要想尽办法娶她。”

“敬尧。”萧夫人听了吕敬尧这一番话,心中最后一点担忧放了下来,她十分了解这个侄儿,只要对吕家有利的事,他会摒弃自己的喜好,做出有利于吕家的选择,“我们吕家现在看来是势力最盛的藩王,但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姑母虽为萧家人,可却时时刻刻惦记着吕家,你是吕家的嫡长孙,你务必要好好守住吕家啊。”

“姑母的心意敬尧明白,敬尧一定不会辜负姑母期望的。”吕敬尧目光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快喝汤,都快凉了。”萧夫人柔声地叮嘱道——

连似月,我吕喜虽欣赏你,也敬佩你,但是,我不得不为吕家和萧家考虑!



蹴鞠场就设在京都南边的马场上,现在正临近初夏,马场上水草肥美,正是马儿长膘的时候。

今日皇上除了带上四殿下,六殿下,八殿下,九殿下,十殿下等诸位皇子外,后宫的妃子里也带了良贵妃,徐贤妃两人,还有五公主,七公主,十一公主,十三公主。

萧家的人则全部出现了,他们是和吕敬尧一起到的,连久不露面的萧柔也在侧,她好像已经从断腿的阴影当中走过来了,还带着一丝笑容,目光看到那殿下当中的凤千越,脸上还浮现一抹潮红,一副羞怯的模样。

只是一回头看到连似月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变得尖锐,凶狠。

除此之外,还有知名的大才女,梁国府的梁汝南,甚至是知府家的柳颜玉也来了。

连似月粗略看了一下,发现来的人当中,除了十一公主凤令月,其他的诸位,包括她自己都是未曾婚配的人,她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蹴鞠比赛前,她们一群女子被统一安排坐在了一旁的高台上,既对蹴鞠场一目了然,又能让蹴鞠场上的人一眼就看到她们。“”,。

第四五六章 想收拾她

第四五六章 想收拾她

另外一边则是没有上场蹴鞠的皇子和大臣,以及贵家少爷公子,他们也在兴致勃勃地等待着蹴鞠比赛的开始。

周成帝从小就热爱蹴鞠,当上皇帝以后甚至将蹴鞠视为“治国习武”之道,不仅在军队中广泛展开,在宫廷贵族中也普遍流行,宫里还养了专门会踢蹴鞠的“鞠客”。

就说禁卫军统领姜克己就曾经是个蹴鞠高手,也因此被皇帝调到荣元殿,后来再一路升任统领的位置,每当重要的蹴鞠场合他也会上场蹴鞠,比如今天。

不单单是男子,大周朝的女子对蹴鞠也很热衷,女子蹴鞠还一度成为一些集会上必备表演的项目,供人观赏。

因此,现在这些场上的公主和贵女们也都能蹴鞠,今日她们身上穿着的也是蹴鞠服饰,待会也要上场表演蹴鞠中的“白打”。

而此刻,场上分成了两个阵营,中间隔着球门,双方各在一侧,规则以射门“数多者胜”——

两队分别是以姜克己为首的凤羽,凤烨,萧河,他们四人穿黑衣袍,白绑腿裤子,衣袍撩起,在腰间打结,以利落的打扮方便蹴鞠;而和以凤云峥为首的吕敬尧,萧湖,凤嵘四人则是白衣袍,红绑腿裤子。

此时,比赛还未正式开始,众人还在整理身上的蹴鞠裳,做些热身的活动。

“连似月……”十一公主在连似月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喊道。

连似月一看到她,站了起来,道,“公主。”

十一公主看了看四周,凑近她的身边,低声问道,“连似月,你有收到什么信息吗?”

连似月知道她问的是谁,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十一公主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情来。

“如果有,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公主的。”连似月见她低落的眼神,又说道。

“好!”十一公主听了,用力地点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凤云峥目视着高台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唇角慢慢浮现一抹笑意,夜风双手将一根红的丝绸带递到凤云峥的手中。

凤云峥将这红绸绑在额头上,顿时又多了几分英俊,转头看到吕敬尧,眸中的冷意却蓦地深了。

“郡王,那个就是萧夫人说的连似月了。”吕敬尧的侍卫走过来给他拿擦脸的帕子,悄悄靠近他,小声地说道。

吕敬尧顺着侍卫所看的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只见此女一身素,目光平静,脸淡然,气质与周遭其他女子截然不同,好似清冷的幽兰。

吕敬尧目光微微眯起,道,“她?可惜,此女的长相和气质都不是本郡王喜欢的,倒是她旁边那个人,我很喜欢,像个灵巧的小东西,带回家养着肯定很有趣。”

侍卫看了一眼,道,“郡王,这是十一公主凤令月,皇后所出,不过皇后现被限制自由,她虽是公主,但没什么分量,皇帝也不怎么喜欢她,今天来估计就是充个人数。”

“噢?那真是可怜的。”吕敬尧的目光落在十一公主的身上,眼底露出淡淡的神情。

“但是……她已经和表少爷萧河定亲了。”侍卫说道。

“原来是萧河的女人,可惜了。”吕敬尧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态来,“不过我喜欢也不行,我要娶的人非得连似月不可。”他嘴角一抹势在必得。

而这时候,萧河从蹴鞠场上一路朝高台那边飞奔过去,目光锁定了上面那一抹小身影儿,那昂扬肆意的姿态吸引了周遭众人的目光。

他一直跑到高台下面,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正十一公主已经明确指婚给他了,只待时机成熟将她娶回家罢了。

他朝着十一公主喊道,“令月儿,令月儿……”

“公主。”身旁伺候的知礼轻唤了一声,十一公主才发现萧河在喊她,向她挥手,她本不想回话,但是想想那天自己骗过他,又觉得心有愧疚,便站起身,走到前面,往下看,道,“萧河,怎么了?”

萧河仰起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问道,“你喜欢皇上手里哪个东西,我赢给你。”

“你想赢就能赢吗?”十一公主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当然。”萧河却十分张扬的道,“皇上说了,只管尽力,不许管对手是谁,所以,我拼命的话,肯定能赢。

十一公主看着萧河那张肆意而狂傲的脸,却不禁想起另一张明媚而忧伤的脸来——

连诀,他若没有走,今天也必定会在这蹴鞠场上的,让人见识他如风似火的身影。如今走了数日,也不知怎么样了,是不是平安呢?

萧河见十一公主突然发呆,他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问道,“令月儿,你在想什么?”

十一公主回过神来,低头看下面,道,“萧河,我什么都不想要,你随意,不要为我拼命。”

“呵呵……”萧河笑了,“既然什么都不想要,那我拿到什么给你什么。”说着,朝十一公主挥了挥手,然后跑着到蹴鞠场上去了,他跑几步就回头看她一眼,跑几步就回头看她一眼,想到令月儿在看他蹴鞠,他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很久以后,当他回想所有,为令月儿而努力的日子,是他能想到的最美的时光。

而坐在另外的十三公主凤瑭瑶,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她觉得气的心肝脾肺肾都要燃烧起来了,心里涌起了浓浓地嫉妒之情——

为什么?为什么凤令月什么都没有了,萧河还要她?

为什么父皇从来都不喜欢凤令月,可是萧河却只喜欢她?

明明她温婉贤淑,大方得体,而凤令月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萧河却不看她,现在也借口公务繁忙,不来教她练剑了,她几次在路上堵到他,他都转身就走,避而不见。

她真恨不得杀了凤令月!

“公主,你的茶水洒了。”这时候,身旁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凤瑭瑶浑身一颤,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过于用力的捏着杯子,杯中的水都洒了出来,她一慌,一张帕子已经递了过来——

“公主的衣裳湿了,擦一下。”

凤瑭瑶忙接过连似月的帕子,道,“似月表姐,多谢。”

“无事,公主别把衣裳弄脏了就好。”连似月的目光微微掠过她的手,没有再说什么,眼睛看着蹴鞠场上。

“开始!”只听到冯德贵一声令下,蹴鞠比赛开始了。

只见这些英俊高大的皇子和公子们在蹴鞠场上开始围着一颗球飞奔起来,看起来个个身手矫健。

周成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不时因为一个好球拍手叫好,也因为有的人错失射门的机会而扼腕长叹。

一开始,场上的两队都拼劲了力气,并且实力相当,一时之间不分胜负。

萧柔却无心看蹴鞠,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另外一边的凤千越身上,一颗心跟着他七上八下的,四殿下笑了,四殿下皱眉了,都能在她的心里引起一阵涟漪。

当看到凤千越起身的时候,她连忙站了起来,低声对她的新丫鬟素银说道,“快点,扶我过去。”

以往,这蹴鞠场上也定有凤千越的一份,但是今次,父皇却没有安排他上场,他看着觉得索然无味,便起身走到了高台后面不起眼的杏树下,目光微微眯起,太阳照射着他的脸。

过了一会,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仿佛很笃定这个人会来似的,唇角露出了邪魅的笑意。

萧柔示意素银退下,自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跛到了凤千越的身后,唤道,“殿下。”

凤千越回过头来,看到萧柔,脸上似乎闪过一抹惊讶,接着变得有些冷漠,道,“你不好好在那看蹴鞠,跑出来干什么?”

他的目光在萧柔只看得到一条腿的裙下扫过,想起过不久这将是他的妻,他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厌恶之情。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摒弃她,她是他和萧国公之间的一根纽带,须得牢牢抓着,他现在必须倚仗萧家。

“我……”萧柔有些害羞,脸上浮现一抹酡红,她看着四殿下,真真觉得他越来越英俊了,“我看殿下似乎有心事,便跟来看看。”

凤千越轻叹了一口气,眼神看来有些哀伤,道,“确实是有心事。”

“可以与我说吗?我想与殿下一起分担。”萧柔忙焦急地问。

她断了腿,本就在凤千越面前十分自卑,现在一听说他有烦心事,便着急想要帮他的忙,只有确信自己对他来说是有用的,她才觉得自己有价值。

“本王堂堂一个皇子,却坐了监牢,颜面尽扫,这口气,本王如何咽得下去,因此便烦心罢了。”凤千越目光中洋溢着一丝愁苦,视线的余光看了萧柔一眼。

萧柔听了,手紧捏着帕子,道,“都是连似月那个贱人害的!她害的我断了一条腿,又害殿下坐监牢,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殿下,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好过。”

“你想收拾她?”凤千越问道。“”,。

第四五七章 要你高兴

第四五七章 要你高兴

萧柔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热烈的向往,“殿下,我是你未来的郡王妃,你是我的天,你若塌了,我又有何前程可言。所以,就算不为我自己,为了殿下也要好好收拾她一次,否则,她以为这大周朝没能拿得住她了。”

“只是,连似月此人诡计多端,数次交手,次次让她得了便宜,我们若出面,只怕又被牵连。”凤千越深谋远虑地道。

萧柔点头,“殿下所言有理,我们要教训她,但是最好有人替我们出手,只是一时之间去哪里找这样的人呢?”

“九皇弟爱慕着连似月,你只消看谁爱慕九皇弟便好。”凤千越声音听来轻轻浅浅的,似乎是不经意间提起一般。

而萧柔一听,却顿时恍然大悟,眼睛里放出光彩,道,“我明白了!嫉妒是最可怕的利刃,我只要看谁手里有这把利刃就可以了。”

凤千越看着萧柔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他素来是情场上的高手,最擅长拿捏女人的心思,然后再加以利用,让她们为他前仆后继,从前皇帝身边的璇妃,良贵妃身边的芳柚,都是如此,唯有连昭仪身边的慧芝是个意外。

而萧柔,是他掌中的一只飞蛾,为他扑火,是她的宿命。

凤千越将内心深处那一点点愧疚的感觉隐去,脸更加的冰冷,心里头更加的坚硬——

“凤千越,别忘了你是怎么走过来的,你不需要给予任何人怜悯……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了,你只要踩着万人的尸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素银搀扶着萧柔回到了高台上,蹴鞠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现在以凤云峥为首的队伍已经领先了。

这时候,一个球被萧河踢到了高空,众人跃跃欲试,这球最终落到了凤烨的面前,只见凤烨脸上露出一抹邪气的笑意,使出了一个漂亮的“鸳鸯拐”,把球踢回给了萧河。

“好!”这个漂亮的鸳鸯怪顿时将全场的人都珍珠了,众人发出一阵惊叹的声音。

“妙!实在是妙!烨儿这一记鸳鸯拐实在精彩,不愧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精彩,精彩极了!”周成帝拊掌站了起来,高声吩咐道,“冯德贵,将朕准备的金靴赏赐给八王爷。”

徐贤妃听了,自是十分高兴,忙起身,道,“都是皇上教导有方。”

“皇上赏八殿下金靴一双!”冯德贵跑到场中,尖细的声音高声喊道。

凤烨接过金靴重新回到马上,他高举手中的金靴,立于高大的骏马之上,接受着众人的赞美。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连似月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

丫头又长大了一些,出落地更加动人了,有种出尘脱俗的飘逸之感。

可是,这样的丫头却不属于她。

不是因为他不去追,而是她早在他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就被她阻止继续往前走,让他不得不退回去。

据说,吕敬尧打算求娶她,她肯定不会想去,他要不要借这个机会,提前向父皇请求赐婚?

他牙一咬,转过身,继续蹴鞠。

坐在皇帝身边的徐贤妃注意到了凤烨这个眼神,她的心头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

糟糕,看来烨儿并没有真正忘记连似月。

不行!

徐贤妃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到底要怎么做,烨儿才会死心?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正在蹴鞠的吕敬尧的身上,要是这位嘉裕郡王将连似月娶走了,那她才能高枕无忧了。

只是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此刻,众人都在为八殿下的这一计绝好的球叫好的时候,梁国府的梁汝南的目光却落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风姿绰然,虽然蹴鞠这样激烈的运动,但他整个人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连突发都文丝不乱。

萧柔看到梁汝南的目光,微微地笑了,早前听京都的贵女们说过,梁汝南曾经在太后寿宴那日,将自己的诗集赠送给九殿下,不过九殿下没有接受,后来她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身为京都有名的大才女,梁汝南所写的诗频繁流传开来,就连曾经的太子太傅也曾当众夸她才情了得。

但是,诗集却没有送出去,听说梁汝南为此闭门不出了好一段时间。

这时候,上半场的蹴鞠比赛已经结束了,这一场以凤烨这一队胜出两球。

皇帝宣布暂停歇息。

连延庆匆匆让人传话将连似月叫了过去——

“父亲找女儿有何事?”那边的吕敬尧恰好往这边看了过来。

“原来嘉裕郡王想要求娶的人是你。”连延庆瞥了那边一眼,转过身,低声说道。

“那这次,父亲预备怎么办?”

连延庆一愣,连似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害怕?甚至连一丝紧张的神情都没有,他顿了顿,道:

“我自是不想让你嫁过去的,这定是萧家和吕家的计谋,你若过去,还不定被吕家的人欺负成什么样子。。”连似月是他相府嫡女,又这样聪慧,更甚至轻轻松松拿来一个一品县主的封号,处处透着不简单,这样的女儿,求都求不来,他怎么愿意把她嫁去平洲?

连似月一点都不意外连延庆的选择,因为她现在是一个对相府有价值的人。

“目前看来,要让九殿下来求娶你,才能摆脱困境了。”连延庆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目光缓缓扫过连似月的脸,道。

连似月轻笑了一声,道,“父亲,当初把九殿下赶出相府的人可是你。”

连延庆脸上一抹赧意,道,“那时候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皇上他……”

“那父亲又凭什么认为,九殿下是那种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人呢?”连似月冷淡地说道,“再说,连父亲都知道吕敬尧想求娶我了,你却让九殿下这个时候去皇上面前请求赐婚,您让皇上怎么想九殿下?”

“……”连延庆顿住了,是啊,这可是九殿下,而不是什么旁的人,九殿下会为了保全月儿不去平洲而在皇上的面前去冒险吗?

他深深地紧锁眉头,道,“为今之计,只有采取下策了。”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

“这是什么?”连似月问道。

“这是我找陆大夫开的药,你只要吃下去,看起来就会像是得了病的人,到时候,皇上赐婚,我们便可以此推脱了。”连延庆道。

连似月接过瓷瓶,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讥讽笑意,连药都带来了,看来他这个父亲还真是做了两手的准备啊,刚才说让九殿下求娶,其实是想刺探她和九殿下的关系,被她拒绝后,他就立即拿出了药。——

反正,他总不会让相府吃亏就是了。

“父亲想过吗?若女儿因为病的原因才推得了这门婚事,这若经过口舌相传,我岂不被传承一个身子不好,嫁不出去的人了?”连似月好意地“提醒”道。

果然,连延庆一听,愣了,是啊,他想留着这个女儿,是因为她有用,可是若被人说成病秧子,以后谁还敢要?

连延庆见连似月仍旧这般冷静笃定的样子,心想,难道她应该不声不响地已经想好自保的方法了。

连似月看着这瓷瓶,却将瓶子塞回连延庆手里,道,“父亲,我不需要拿自己的身子来做赌注,去回绝吕敬尧。”

“那你有什么办法?”连延庆问道。

“到时候只要父亲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边就好了。”虽然,这个父亲总是算计又算计,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着想。

但是,她是他的嫡女,再加上如今连诗雅已经废了,其余几个姐妹也不怎么上得了大的台面,他已经不得不倚仗她这个嫡女,所以他们父女的战线还是非常一致的,这点她一点也不担心。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嫁去吕家的,你不用在乎连相怎么说。”连延庆走了后,凤云峥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旁,说道。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不想便宜了恶心我的人,前一世被人摆布,已经厌恨了这种感觉。现在还想利用我,摆布我的命运,就是来找死。”连似月轻哼了一声,道。

“你只管和十一她们好好玩,我会安排好的。”凤云峥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地道,“包卿满意。”

“不行!”连似月却倔强的像个孩子,仰头对他说道,“我也要一起来,我喜欢亲自动手的感觉。”

“呵呵呵……”凤云峥低低地笑了开来,道,“好,你高兴?”

他对她,真真是百依百顺啊。

高台上,一双拳头暗暗握起,那双眼睛紧紧地看着这边,看着凤云峥脸上如春光般的笑意,梁汝南的心里充满了不是的滋味。

“你知道九殿下腰间的玉佩是谁送的马?”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

梁汝南一愣,猛地回过头来,只见萧柔正在她的旁边,梁汝南连忙转过身去,唯恐被人瞧见了心事一般。

她道,“我曾近距离看过这玉佩,是手工打磨的,成还不错,但是打磨的很一般,配不上他的身份饿气质,定是非常重要的人送的,才会这般随身携带,是良贵妃吗?”

“不是。”萧柔摇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是重要的人送的没错,但是,这个重要的人是她!”萧柔目光看向正起身离开高台的连似月。

梁汝南回头,看到连似月,她心头顿时一紧,“是连似月送的?”

萧柔点头,道,“是。”

梁汝南望着连似月的身影,眉头慢慢紧锁——

“其实,我先前听几位殿下说过,是连似月一直痴缠九殿下,九殿下这个人又很被动,就不得已就范了。哼,你也听说过,连似月这个人看起来清高,其实就是个下贱的东西,她以前在尧城的丑事你还记得,明明是她痴缠尧城的苏家少爷,她却反咬一口,说是我姑母和表妹诬陷她,结果被她洗脱的干干净净,我姑母和表妹却白白受了冤枉。”“”,。

第四五八章 刺激刺激

第四五八章 刺激刺激

上一章凤云峥说,“呵呵,你高兴?”改成“呵呵,你高兴就好了……”

——

梁汝南自诩清高,听说了连似月的低等行为,心里便对她十分地看不起,颇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我只知道她对府里的姨娘和庶妹不留情面,心狠手辣,没想到还是这么一个下贱的人。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竟去痴缠一个男人,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没有顾忌地笑,真真枉为相府嫡女,丢了连相的脸了。”

不过,她听萧柔这么说了以后,心里反而又舒适了一些——

是连似月痴缠九殿下,不是九殿下痴缠连似月,还好。

“梁小姐你说的算好听的了,我看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萧柔则不客气地说道。

梁汝南眉头微微皱起,她从未用这种鄙俗的字眼骂过人,听萧柔这样骂,道,“郡主真是爽直。”

“本来就是,她以前还纠缠过八殿下呢,不过八殿下不理她罢了。”明明是自己曾经纠缠过凤烨,现在由她嘴里说起来,却变成了连似月纠缠凤烨,说起来还毫不脸红。

“她还纠缠八殿下?那九殿下知道此事吗?”梁汝南做惊讶状,道。

“谁知道呢,我看她有妖法,把九殿下迷的死死的,因为这样,九殿下才不收梁小姐的诗集。”萧柔像是无意中说起,梁汝南顿时脸变得有些难看。

“这样处心积虑地想得到男子的心,我看也长久不了。”梁汝南冷冷地道。

“那可不一定,我听我父亲说,九殿下还有意向连相提亲,要娶连似月当王妃呢,我估摸着,这蹴鞠比赛后九殿下就要向皇上开口了。”萧柔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惋惜地道,“这么好的九殿下,怎么就让这样下贱的人占去了便宜。”

“不行!”梁汝南听了这话,那努力隐忍的风度瓦解了一般,顿时低声喊道。

“梁小姐心里还惦记着九殿下。”萧柔一副惋惜和同情的样子看着梁汝南,道,“其实,梁小姐怎么不努力一把呢,兴许,努力一把九殿下就是你的了。”

梁汝南心头一个激灵,盯着萧柔,看,“郡主,我们并不算熟,你今日专程和我说这些,只怕是另有目的。”她梁汝南也不是一个轻易受人撺掇的蠢人,岂会察觉不到萧柔的意图。

萧柔一怔,随即,眼中流露出浓浓地怨恨之意,抬起自己左边的半截腿,道,“因为她是我的仇人,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我不想看她如愿,她这种下贱狠毒的人凭什么得到幸福?而我,还有梁小姐这种知书达理,才情横溢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得意吗?”

“原来如此。”梁汝南的戒备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梁小姐,你考虑地如何?我可以帮你,也算你帮我了。”萧柔紧盯着连似月的目光,道。

梁汝南看着那边的九殿下,那样的男子是她这辈子梦寐以求的啊,难道当真要便宜了连似月吗?

这时候,皇子们开始下半场蹴鞠了,这一次,一上场众人就卯足了劲,就说那嘉裕郡王吕敬尧,一开始就进了一个球,场上欢呼声,呐喊声不断,众人的情绪都被带动了起来。

周成帝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道,“若是朕再年轻些,也要下场踢个酣畅淋漓就好。”

“愿皇上龙体康健!”一旁陪侍的众人忙跪下,道。

“哈哈哈……”周成帝心情仿佛格外好,禁不住朗声大笑,道,“你们不必紧张,朕只是在感叹时间的流逝罢了,看到朕的儿子们个个生龙活虎,朕实在是开心。”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道。

“起来。”周成帝对众人道,还给众人赏赐了清爽可口的银耳莲子羹。

“梁小姐,我随时等你的答复,不过,今天人多,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错过今天,以后再找机会就难了。”萧柔留下一句话,准备转身离去。

“你有什么办法?”萧柔走了几步后,身后传来梁汝南的声音,萧柔脸上的露出了笑容,回过头道,“我来告诉你。”



待男子的蹴鞠对抗结束之后,这边的女子们就要进行白打蹴鞠了花式表演,他们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上场为五公主凤英,七公主凤翎,十一公主凤令月,还有梁汝南,柳颜玉,以及樊玉等人。

梁汝南抬头,发现连似月坐着不动,不禁微微皱眉,问道,“县主不上场吗?”

梁汝南一问,所有的人都朝连似月看了过来,“对呀,连似月,你往年可是主力呢。”七公主凤翎说道。

过去的连似月虽被人认作蠢钝,但是因为有一股子憨劲,蹴鞠的时候倒是玩的很有水平,连诗雅每每看到她在蹴鞠场上卯足了劲的样子,便会流露出一抹鄙夷的神态,说一句,“一身汗,也不嫌臭。”

而此刻,她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神情,道,“公主,各位,抱歉,我身子不适,只能看你们玩了。”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这样?哪里不舒服?”梁汝南关切地问道,心里却在道,此人真是个惯会装的主,难怪喜欢纠缠皇子们。

连似月眉头微微皱着,道,“兴许只今晨出府前我贪嘴喝了凉的,这会子有些乏力,怕是不能蹴鞠了。”

“连似月,你不会是装的,你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啊,我看你刚才还在和九殿下说话说的很开心的样子呢。”那坐在后头的萧柔大声地问道,言语中带了明显的讥讽,道。

十一公主一听,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道,“萧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身子不舒服就是打鬼主意吗?她若强行上场,出了问题你负责吗?”

“我,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柔脸上一红,道。

“公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切罢了,若县主不能上场,那便在此观赏罢了。”梁汝南见十一公主生了气,便道,目光不由地看了萧柔一眼。

“我下场,只是我不能蹴鞠,只能替你们捡球了,这样也算没有扫了大家的兴了。”连似月站了起来,有几分疲惫地道。

“我看这样可以!”萧柔暗自窃喜,如果连似月不下场,那这戏就无法唱了。

“连似月,你不用勉强自己,不舒服就在这里休息,管其他人怎么说。”十一公主不由地将连似月护在身后,道。

连似月心里不禁轻轻笑了,这个公主啊,每次都这么义气地将她护在身后,她可知道自己面对的其实是豺狼虎豹啊,若它们对她张开嘴猛咬,她会被咬的渣滓都不剩的。

她凑在十一公主的耳边说了句话。

十一公主听了,猛地转过头来,眼底露出惊讶的神情,低声问道,“当真?”

“……”连似月笃定地点头,十一公主又靠近她的耳边说话,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萧柔和梁汝南侧耳倾听,但是却什么都听不到,两人狐疑地对视——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这时候,蹴鞠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场上的人也纷纷起身鼓掌,原来这一次,九殿下凤云峥踢了一个绝好的球,结束了下半场的局面,这一句则以姜克己,凤云峥,萧湖,凤嵘胜结局,皇帝又是当众宣布赏赐。

“九殿下原来这么深藏不露,身手真是厉害,刚才那一球,我还以为我必**门。”吕敬尧向凤云峥走了过来,拘礼,道。

凤云峥抬手,将绑在额头上的红绸取了下来,道,“嘉裕郡王这一场发挥极佳,也令本王打开了眼界。”他将红绸,交给一旁的奴才,抬眼望着吕敬尧道。

“……”吕敬尧心头微微一颤,不知为何,他竟从这九殿下一个随意的对视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

“殿下,良妃娘娘不太舒服,叫了太医,您快过去看看,荣太医说要马上回宫。”这时候,良贵妃身边的李嬷嬷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喘着气,满头大汗地道。

“什么?怒费不舒服”凤云峥一听,立即变了脸,迈着修长的双腿往良贵妃那边跑了过去。

吕敬尧微怔,恰好萧河和萧湖走了过来,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贵妃不舒适?会不会有诈”

萧河道,“走,去看看!”

此时,良贵妃躺在椅子上,脸苍白,汗流不止,露出痛苦的表情来,皇帝,徐贤妃,等人站在一旁,只听到荣太医道:

“皇上,贵妃娘娘须得马上回宫。”

“母妃!”凤云峥已经快步跑了过来,蹲在了良贵妃的身旁,握紧她的手,“您怎么了?”

“峥儿,疼。”良贵妃抓着凤云峥的手,指尖弯了弯,碰到了他的手背。

“快,送贵妃回宫诊治,荣太医也一并回宫去。”皇帝见状,下了命令。

“母妃,孩儿背您上马车。”凤云峥在旁边蹲下身,良贵妃无力地趴在他的肩上,背着上了马车,一路回皇宫去了。

站在后头的凤千越看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低声吩咐一旁的赢空,道,“悄悄跟上去看看,看他是否回宫了,再抓住太医问问。”

“是,殿下。”

一个小的插曲后,女子们的蹴鞠白打表演开始了,众人依旧兴致勃勃的观赏。

先是五公主,七公主,再是十一公主,个个都表演了自己的拿手绝活,个个赢得满堂彩。

而连似月则站在场边,球落在附近的时候,她则负责捡起来丢给场上的人,这么捡了好几趟,也有些微喘了。

十一公主之后,便是梁汝南出场了,她脚下踩着球,目光缓缓环视过众人,最后落在连似月身上,眼神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然后脚下一颠——

顿时,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风摆荷、佛顶珠、旱地拾鱼、金佛推磨、双肩背月、拐子流星,各种白打的样式她都打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看着赏心悦目。

“好!”周成帝都不禁鼓掌叫好。“”,。

第四五九章 凌空射击

第四五九章 凌空射击

他转头问一旁的人,“此女是谁?”

“皇上,这是小女汝南。”后面的梁国公躬身向前说道,见自己的女儿得到众人的夸赞,又在皇上跟前露脸,便十分欣慰。

“皇上,微臣没想到,京都的女子蹴鞠之术竟如此高超,实在是佩服。”吕敬尧适时站了起来,道,“比较起来,平洲的女子要小气多了。”

“哈哈,嘉裕郡王,你可要多在京都留些时日,好好领略这边的风土人情,定会让你大开眼界的。”周成帝爽朗大笑,道。

“皇上,微臣才停留三四日,就已经被京都迷住了,按我姑母萧夫人所说的,微臣简直要乐不思蜀了。”吕敬尧顺着周成帝的话,说道。

这话一出,皇帝的脸阴沉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寻常的神情。

萧振海心中暗道,糟了!这嘉裕郡王可说错话了!乐不思蜀,说的是三国时期刘婵的典故,这个蜀指的可是只蜀国啊,吕敬尧这么说,是将平洲比作一个国家了吗?

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皇帝也亲自听到了。

“皇上,这梁汝南不但容貌清丽,又是京都一等一的才女,从小饱读诗书,没想到连蹴鞠也这样厉害,实在令臣妾刮目相看,我喜欢她喜欢极了。

皇上,我还想向替烨儿求了这份姻缘呢,我看无论是年龄还是样貌都十分相配,不知道梁国公怎么看这两个孩子,汝南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徐贤妃想好了,这给凤烨找个合适的王妃才是正事,而梁国公府实力雄厚,也是京都的望族,对他们母子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再说,她自己也很喜欢梁汝南。

那本有些神游的凤烨突然听到徐贤妃这么说,急忙快步走了过来,阻止道,“母妃!”

“怎么了?你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汝南也不错,男未婚女未嫁,母妃为你求个指婚,多好。”徐贤妃笑意盈盈地道。

而凤烨阴沉了脸,转身对周成帝恭敬地道,“父皇,儿臣现在还不想婚嫁之事,父皇切莫听母妃之言,若儿臣有合意的对象了,定会请求父皇赐婚。”

凤烨不顾徐贤妃在一旁使眼,继续向周成帝说道。

“哈哈!梁国公,你看看,你这女儿,还真是不凡呐,你看看一会都为了她争执起来了。”周成帝倒看得开,道。

“微臣惶恐,谢娘娘厚爱。”梁国公忙道。

徐贤妃暗中狠狠瞪了凤烨一眼,气的身子有些发抖,凤烨从未当众忤逆过她,今天这样,多半是因为连似月这个丫头!

此刻,蹴鞠场上,梁汝南知道自己博得了众人的夸奖,心中更加高兴,便提议道:

“公主,我看这样白打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像男子那般来对抗。”

五公主有些迟疑,问道,“十一妹,你看呢?”所有公主中十一公主凤令月最野,这种时候便要问她了。

“对抗就对抗,本公主可不会怕你,我和你各位队长,你看要怎么分组员。”十一公主双手叉腰,微昂起下巴。

“皇上,你看看,这,公主们这是要效仿哥哥们了吗?”良贵妃看到场上由白打蹴鞠的队形,变成了对抗的队形,众人一下子站起来,围了上去。

周成帝一看,脸上露出差异的神情,继而说道,“也好,让人看看咱们大周朝女子的风范!冯德贵,传令下去,今日的蹴鞠胜利者,朕重重有赏,让她们不必顾忌,敞开来踢。”

“是!”冯德贵忙跑到蹴鞠场上去,尖声宣布着皇帝的命令。

高台上的萧柔听罢,心里想道皇上都下令了要敞开了踢,真是天助我也。梁汝南脚法及准,连似月离的也不算远,要将球踢到连似月的身上,轻而易举!

她不由地看向和十殿下凤嵘站在一起的凤千越,凤千越也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闪烁了一抹深意,她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看了看放在离她脚边不远处的备用的蹴鞠,脸上露出了一抹狠毒的窃笑——

连似月,来!

蹴鞠场上,梁汝南对连似月说道,“县主,有劳了。”

连似月举起手,表示接受到了。

“开始!”随着冯德贵一声令下——

比赛开始了。

台上的众人了,只见那十一公主仿佛变成了一头矫健的小鹿,身影在蹴鞠场上飞奔。

萧河见了,不禁感到心潮澎湃,炽热的目光紧紧看着这如同精灵一般的人,若不是父亲就站在他的身边,他定要高声喊着她的名字为她加油呐喊。

从白打变成对抗后,梁汝南也不甘示弱,在柳颜玉和五公主的协助下,朝着球门射击!

她看准球,用力地一踢,这球却不知怎么的偏了,狠狠地砸在了球框上,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负责守门的七公主跑过去一看,回头大声道,“这球坏了!”

“我看,是刚才殿下们用的力气大,这球本来就快坏了,再被我们一踢就用不了了。”梁汝南弯腰,将球捡了起来,“看来要换一个球了。”

“换球!”十一公主朝着高台上大声喊道,目光不由地看了连似月一眼。

很快,太监送来了一个新的球,这一回,球又落到了梁汝南的脚下,她一边带着绕着蹴鞠场跑,一边看向连似月的方向,她似乎有些不舒服,背微微弓着,手捂着肚子。

她要找一个最准确的位置完美地射出去,让球直接落在连似月的脸上,这蹴鞠里面藏了锋利的东西,接着速度和力量出去,连似月的脸定会被割破的。

而且,这蹴鞠球上涂了药粉,一旦她的脸破了,再沾染上这药粉,她的脸就会烂掉。

连似月,抱歉了,我梁汝南也不是屈居于命运的人,我要为自己搏一回。皇上说了放开了踢,就算伤到你,皇上也只能以踢球事故来处理,而且这球是马场送来的,出了问题,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来。

她一边变化着方位,一边低头看了脚下的蹴鞠——

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时候!梁汝南牙齿一咬,一脚狠狠地朝连似月这边的方向踢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打在连似月的脸上了!

“啊!”高台上发现了这一幕的人,顿时吓得失声尖叫——

这球以极快地速度朝连似月打过来,还发出呼呼地风声。

梁汝南露出了一抹微笑——

“砰!”然而,她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消失,突然那球竟然偏了个位置,然后击中了连似月身后的椅子。

梁汝南一愣,怎么回事?这踢出去的球怎么偏了一个位置,别人看不大出来,但是球是她踢出去的,她能感觉道。

高台上的萧柔一愣,跛着脚跑到高台栏杆上,紧紧抓住了墙壁,不敢置信地看着

凤千越猛地回头,四处看去,却看到凤云峥站在那里,夜风的手甩了甩,看来刚刚是他出手了打偏了这个球!

“殿下……”这边赢空匆匆跑了过来,道,“殿下半路上下了马车,不知道……”赢空瞪大了眼睛,望着就站在后面的凤云峥——

“九,九殿下。”

连似月弯腰,将地上的球捡了起来,看了看这球,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似笑非笑,手用力地捏了捏,果然——

问题出在这球上了。

既然如此——

“连似月,快,把球丢过来,继续。”十一公主大声喊道。

“是,公主。”只见,连似月微笑着,将球放在脚边,好像很吃力似的,往梁汝南的方向踢了出去,而梁汝南猛地回过神来,一个闪避,球又落在了球框上,弹了起来,十一公主看准了又赶快一脚将球踢回给连似月。

连似月眼睛微眯起,冷笑一声,踩住了这球,一踢,又往梁汝南那边踢过去——

梁汝南只道这是一个普通的传球,便没有太在意,而且,连似月力气看来又小,这球根本不会有什么杀伤力。

她抬眼,看到高台上的凤云峥,轻笑道——

刚刚偏了,这一次一定要狠狠砸中连似月!

就是这一次了!

她抬起脚准备接球,再踢出去。

而这时候,突然,一直默默守候在连似月身后不远的冷眉瞬间使出暗器,这暗器重重地打在球上,球受到一股猛力,在梁汝南最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加速,加力,狠狠一把,不偏不倚道砸在了她的脸上。

只听到她尖叫一声,整个人猛地重重地往后摔倒在地,她当即捂着脸大叫起来——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而这时候,踢了一脚球的连似月突然感到脚下发软一般,身子一晃,“大小姐!”冷眉连忙扶住了她。

“怎么回事?”高台上,周成帝猛地站了起来,看着这场下突发的状况。

“汝南,汝南你怎么了?”这便,梁国公和梁夫人已经匆匆从高台上下来,跑到梁汝南的身边去。

走近,一看,梁汝南的手缝里有血流出来,梁国公吓了一大跳——

“太医,太医,快过来……”“”,。

第四六O章 县主笑纳

第四六o章 县主笑纳

“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你怎么了?”

这边,青黛也匆匆跑到连似月的身边,和冷眉一块跪在她的身旁,哭着喊道。

“月儿,你怎么了?”连延庆也从高台上跑了下来,“太医,太医……”太医才在梁汝南的身旁蹲下,又马上被连延庆拉着衣领子拉到连似月的身边,“快给我女儿看看,怎么突然晕倒了。”

“父亲,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另外一边,梁汝南吓得尖叫出声。

最后,太医只好让奴才们在蹴鞠场边上就地搭了一个帐篷,将连似月和梁汝南一同安排在里面,同时为她们两个人医治。

临时的帐篷太小,其余人都在外面焦急地候着,皇帝那边派了冯德贵过来询问情况。

帐篷里面,连似月躺在梁汝南的旁边,梁汝南放下手,太医才发现她的额头到眼角处处被什么利器划出了一道口子,离眼球只差一点点距离。

“太医,我脸上有毒,我的脸会烂掉的,你,你快帮我洗掉。”梁汝南吓得惊慌失措。

“有毒?”太医一愣,“什么毒?”

“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梁汝南心头噗噗直跳,心中懊悔不已。

连似月在一边冷眼旁观,待太医出去吩咐奴才们拿温水过来的时候,她看着梁汝南,道:

“你脸上没有沾到药粉,我刚才第一次捡球的时候,已经将药粉擦掉了,还在地上磨蹭了几圈,所以,你只是脸被利器划伤,不会烂脸的,会不会留疤就看有没有好药抹着了。”

“……”梁汝南猛地回过头,像是看到鬼一般看着连似月,只见此刻的她没有半点刚才的虚弱和苍白,正淡漠地看着她,她没事?是装的?

从头到尾都在装不舒服?

她心头像是被什么猛刺了一下,“你,你都知道了?”

“呵……”连似月轻轻冷笑,道,“萧柔那点小伎俩,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没想到,堂堂梁国府大小姐,连皇上和嫔妃们都交口称赞的梁汝南,居然会被这样一个居心不良的丫头牵着鼻子走。”

梁汝南听了,顿时脸涨的通红,紧咬住下唇。

“她一定跟你说了,她的腿断了是我做的,她也一定说了我们府里的萧姨娘和三妹被我赶走。”连似月看了眼帐子外,太医还在吩咐奴才们要准备温水,帕子等东西,继续道。

梁汝南心头微微一颤,被连似月说中了。

“那她有没有说,当初她勾结前朝欲孽璇妃要害我,我为了自保反击,而璇妃临阵倒戈,将她踹下马,她才被老虎咬了腿的?而我们府里的姨娘,是因为残害嫡子才被父亲休了的?我虽是个嫡女,姨娘和庶妹的事,自然只能祖母和父亲做主,我们连家是有规矩的,岂容我胡来?”连似月暗中观察着梁汝南的脸,说道,“这些话,萧柔不知道和多少人说过了,没想到到了梁小姐这里,倒生效了,实在是让我意外你才女的名号。”

梁汝南咬紧了下唇,手握着裙边,沉默不语,她万万没有想到,连似月居然将她和萧柔的一举一动都看的这么透彻。

这时候,太医撩开帐子,和丫鬟端着热水进来了。

连似月停止了说话,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丫鬟给她擦拭着手和脸,太医给她把了一会脉,没看出什么异常,最后便道——

“县主可能是被那一球吓到了,没有大碍,歇息片刻,喝完安神药便好。”

“多谢太医。”连似月客气地点头。

而梁汝南这边,她已经安静了下来,不再哭叫,由着太医给她拭去脸上的血痕,抹上膏药,再用白的布进行了包扎。

“梁大小姐,你的脸上没有毒,只是被球撞开了一个口子,好好护理,便能恢复的。”太医包扎完后,说道。

太医的说法和连似月的说法几乎如出一辙,梁汝南默默地放下心来。

“二位好好歇着,我要前去向皇上说明情况了。”太医退了出去。

“县主既然识破了我与萧柔联合害你,你为何要对我留个情面,若你不抹掉药粉,我的脸就烂了。”梁汝南望着连似月,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看在梁国公的面子上。”连似月道。

“……父亲……”梁汝南心头一颤。

“梁国府一门忠烈,梁老太公更是曾追随先帝南征北战,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最后战死沙场,梁二太公驻守山海关多年,凭一己之力,阻止敌寇入关,而梁小姐的梁国公更是有名的清廉,是百姓爱戴的好官。

如果梁小姐的脸烂了,我绝对有本事将你和萧柔合谋的事揭露出来让皇上和世人知道,到时候,梁小姐的名声坏了,脸也坏了,对梁国府,对梁国公来说,实在是一个沉痛的打击,梁家多年的好名声,就要因为梁小姐一时鬼迷心窍而毁于一旦了。

我敬佩梁国公的为人,不忍他晚节不保,所以,给了他一次面子,保了梁小姐这一次。”连似月娓娓道来,却说着梁汝南开始落泪——

“我对不起祖父和父亲……”

“你说的没错,你如此愚钝,确实对不起你梁家满门忠烈,同时,你还对不起我,若不是因为我太了解萧柔的伎俩,提前识破了她的诡计,今天受伤烂脸的人就是我。”连似月看着梁汝南泛泪的眸子,道。

梁汝南坐了起来,道,“多谢县主救命之恩,多谢县主为梁府考虑,我身为梁国府嫡女,如此糊涂,实不应该。”

刚才连似月一言,她惊起了一身冷汗,祖父和父亲如此看重名节,若她犯下错事,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我从不给暗害我的人机会,梁小姐因为有个好祖父,有个好父亲,所以这是我给梁小姐唯一的一次机会,下次如果再有暗害我之心,我绝不会手软,梁小姐好自为之。”连似月坐起身来,将丫鬟放在旁边的药倒在了身后的土里,声音清冷,分明年纪比她还小两岁,可却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力量,令梁汝南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

梁汝南突然对连似月有了新的认识,她开始怀疑萧柔说的,这样冷静明理的女子,会是一个痴缠男子的人吗?

“县主……”梁汝南唤道。

“何事?”连似月问,但梁汝南又摇了摇头,道——

“没事,多谢你了。”

很快,皇帝那边传来了消息,今晚就地安营扎寨,举办篝火晚宴,连似月和梁汝南在帐内躺了一个多时辰,当走出去的时候,帐篷已经打起来了——

侍卫们的效率果然十分的高。

“县主,身子好些了么?”连似月刚走出去,等候已久的吕敬尧便走了过来,问候道。

连似月脸上并无异,微微点头,道,“只是受到了惊吓,多谢嘉裕郡王的关心。”

“本郡王刚来京都就听说了县主的英勇事件,没想到还是会被一颗球吓到,看来,女子就是女子,总会有害怕的东西,呵呵呵。”吕敬尧笑着道。

连似月微微皱眉,英勇事件?莫不是说她心狠手辣之类的。

吕敬尧见她皱眉,已经吩咐侍卫,拿过来一个盒子,递到她的面前,道:

“县主既受了惊吓,便要好生调理,这颗千年人生,务必请县主笑纳。”“”,。

第四六一章 我不甘心

第四六一章 我不甘心

连似月看了眼这盒子,并没有伸手去接,道,“我与嘉裕郡王素不相识,这颗千年人参乃上品,似月不敢收,还请嘉裕郡王拿回去送给当送之人。”

“看来,是我不对,还没有向县主表明我的心意,把县主吓到了。”吕敬尧后退了两步,拱手道。

“心意?”

“我在平洲的时候就听说县主乃女中豪杰,如今有幸见到又被县主风姿所折服,便打定向皇上求娶县主,所以先送上这颗千年人参,以表我的诚意,待皇上赐婚之时,郡主与我也算相识了,不然会唐突了郡主。”吕敬尧微微笑着说道。

他并不是真的喜欢连似月这样太过冷情而莫测的女子,但是,她是适合吕家的,她离开京都,对萧家也好,这就够了,他不介意所娶的女子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反正一旦进了吕家,那就生是吕家的人,死是吕家的鬼。

所以,他对连似月说这些仰慕的话,说起来毫不费力。

呵呵,吕敬尧倒也够狂傲的,不知他凭什么觉得她会答应求娶?

不过现在,倒没有必要与他说的太明白。

连似月轻轻一笑,将盒子放回吕敬尧手中,道,“郡王,皇上不是还没有赐婚么,这人参我若收了,传出去到要说你我私定,对你我名节有损,所以人参还是拿回去。”

说着,连似月朝他点点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县主……”吕敬尧看着她的背影,道,“无论怎样,你我总会成为夫妻的,县主切莫做别的想法了。”

连似月微微笑道,“那我等着。”

“大小姐。”青黛忙走过来,搀住了她的手。

吕敬尧看着她的背影,心道,倒是难得清醒的女子。

“郡王,这容和县主是什么意思?”侍卫在旁问道。

吕敬尧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将人参放入侍卫手中,道,“不管她什么意思,反正本王娶她娶定了,至于她……”

他看着朝连似月跑过来,拉着她说话的十一公主,“算了,人生并不会事事圆满,有得必有失。”

“你没事,梁汝南怎么样了?”凤令月看了眼帐篷里面,问道。

“脸受了伤,敷药过些天会好的。”连似月道。

“哼,便宜她了,若非你说给梁国公一个面子,我才不会饶了她,非让她尝尝烂脸的滋味。”凤令月十分讨厌梁汝南的行为。

“公主,若我说,对梁汝南网开一面,并非完全是因为梁国公,你会不会很失望。”连似月停下脚步,看着凤令月,有点“担心”自己的“阴险”吓到了她,她一个从来不介意任何人对她看法的人,竟开始介意这位公主的想法了。

凤令月停下脚步,闪烁着一双明亮透彻的大眼睛,认真地摇头,道,“我不会失望的,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考虑。

连诀以前和我说过,他说你心里其实很苦,所以很心疼你,他一定会坚持不定地站在你这边。

所以,连似月,你放心,我也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

她那么诚恳,连似月眼角竟有点湿意了,她道,“公主,那我们真的是好朋友了?”

凤令月笑,“当然,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连似月也笑了——

好朋友?重生之后,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报仇!报仇!报仇!她前世惨遭背叛,屡遭遗弃,重生后,她不相信任何人,她怀疑人性。

更从未想过能奢侈地再拥有“好朋友”,但是十一公主和连诀一样,他们像是上天特意给她的厚待,他们像她人生的光,照亮着她晦暗的那个角落,让她慢慢感受到温暖和信任。

“公主,你放心,我安排了人一路上保护连诀去山海关,他们看到他与我四叔汇合后,才会离开。”连似月对凤令月小声说道。

“太好了!”凤令月听了,心里十分高兴,道,“有你安排的人,那我就放心了。”

“始终,他都是我的弟弟,会一辈子好好保护他的。”连似月想到连诀,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你不要讨厌连诀,好吗?”凤令月望着连似月,眼角已经泛了泪意,“他的心里真的很苦,我想他也不愿意看到你讨厌他,他会很心痛,会很难过,因为,因为你是他最在乎的人。”

只要想到连诀,凤令月的心就又难过,又开心。

连似月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从来没有讨厌连诀,他是我最好的弟弟。但是你呢,公主,你上次为了他,为了我,让自己真的成了萧河未来的妻子了,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凤令月的眸光有些暗淡,但马上又露出释然的笑容来,道,“人各有命,姻缘天定,如果注定我要嫁给萧河,那我……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连似月静静地看着她,风吹来,吹拂起两人的发丝。

“县主,我们小姐请您进去一趟。”这时候,梁汝南的丫鬟走了过来,躬身,道。

“她找你干什么?”凤令月立即警惕心大增。

“没事,我去去就来。”连似月让十一公主安心,自己再往帐篷里走去,脸上露出了一抹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笑意。



萧柔找到机会,跌跌撞撞地走到凤千越面前,紧张地道,“怎么办,四殿下,失,失败了,受伤的人是梁汝南,连似月没事,我也不知道这球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就打中了。”

没能帮上凤千越的忙,她十分懊恼,生怕凤千越会生气。

但是,凤千越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安慰她,道,“没关系,不用担心,好好享受晚上的篝火宴会,听说今晚的羊肉很鲜美,你记得多吃点。”

萧柔一愣,“殿下,你不怪我吗?”

凤千越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你已经尽力了,当然不会,不要多想了。”

“殿下……”感受到凤千越手心的热度,萧柔心头小鹿乱撞,眼眶发热,脸绯红。

“去。”凤千越轻声说道。

“好。”萧柔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身边。

“郡主,我家小姐请您去帐篷一趟。”梁汝南的丫鬟到了萧柔的帐篷里面,说道。

萧柔趁着夜在素银的搀扶下到了梁汝南的帐篷里,一进去便见梁汝南脸上缠着纱布,病怏怏地躺在矮榻上。

萧柔顿时有些心虚,问道,“你的脸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梁汝南面无表情,道,“恐会留下疤痕,没想到连似月命这么大,那球居然踢来踢去,踢到了我的脸上,我如此高的球技,竟输在了她的手里。”她一脸愤愤不平。

“又被逃过一劫了。”萧柔叹道。

“我不甘心!”梁汝南抚着缠着白布的脸,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郡主,你想办法,再帮我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九殿下。”

萧柔没想到梁汝南还不甘心,便问道,“你当真?可有法子?”



皓月当空,星河灿烂。

马场中央点亮了一个巨大的篝火,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来,场上散发着烤全羊,烤全牛的香味。

人们围着篝火,兴致勃勃。把酒言欢。

虽然白天出现了两个小插曲,但是仍旧不影响周成帝的心情,他大肆奖赏了今日蹴鞠比赛表现出的人。

而梁汝南被球伤了的事,因为连似月有意压了下来,倒也没有再深究,就当做一次意外的事故过了。“”,。

第四六二章 杀了萧柔

第四六二章 杀了萧柔

“没想到,你有也对人放一手的时候,这实在不像你的风格。”凤千越从连似月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下来,背着手,说道。

连似月并不回头看身后的人,道,“所以,殿下要感激梁国公,我只是不愿一个好人因为一个恶人受连累,否则,萧柔今天所做的事,足以让她再断一条腿了,到时候也是殿下的损失,不是么。”

“哼。”凤千越轻哼,走到了篝火的对面,他隔着篝火,微眯着眼睛看着连似月——

猛地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接连喝了三杯。

众人兴致盎然,而凤千越觉得百般苦闷,喝了几杯酒,便离开了篝火现场,到外头透透气,他走到自己帐篷外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道:

“殿下,殿下。”

凤千越四处看了看,发现萧柔拄着拐杖站在他帐篷后面,他微微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是梁小姐要找殿下。”萧柔道。

接着,便见头上缠着白布的梁汝南走了过来,向凤千越躬身,行礼,道,“殿下,我想与你合作。”

“合作?”凤千越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梁汝南。

“我想和九殿下在一起,但是,最可恨的,九殿下心仪的人是连似月,所以我想请四殿下帮我一个人,若我和九殿下在一起了,连似月和连家就再没有九殿下这个靠山了,这样也可以报了四殿下的牢狱之仇了。”

萧柔忙在一旁解释道,“是我告诉梁小姐,殿下被皇上惩罚,都是连似月害的。”

“你准备让我怎么帮忙?”凤千越看着眼前这女子,眼底掠过一抹轻看,不知轻重,居然来和他凤千越谈条件。

“四殿下只要将九殿下骗到帐篷里来,我待九殿下进去之后,再进去,只要让我和九殿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后面的就好办了,等我进去后,郡主便进来抓我们一个现行,然后我向皇上哭诉,皇上为了两全,便会赐婚我与九殿下了。”梁汝南说着自己的计划。

凤千越想起,自己和萧柔曾经就是这么被连似月弄到一起去的!

而这其中,又未必没有凤云峥的参与。

如果,能让他尝尝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的滋味,那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而且,梁国府的势力显然比不过丞相府,从连相府变为梁国府,那么凤云峥背后的势力也会减弱一些。

如果计谋成功,也乃一举两得。

不,是三得,这样,连似月也休想和凤云峥有什么牵连了,只能和吕敬尧走。

连似月啊,我们这辈子,就互相看着对方下地狱。

“殿下,你放心,汝南是真的很喜欢九殿下。”萧柔说道。

“那球的药粉上本来有毒,结果本王听太医和皇上禀报,并没有提到毒的事,现在看你的情况,确实没有沾到药粉,连似月没和你说些什么吗?”凤千越不动声地问道。

梁汝南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在的神情,她抿了抿唇,道,“连似月说早就知道球有问题,但是,因为顾念我祖母和父亲的情面,网开了一面。”

和连似月的说法,倒是一样的。

“既然她已经对你网开了一面,你为何还要夺人所好呢?”凤千越再问道。

“一码归一码,她今天对我网开了一面,可不表示我就要放弃心中所爱,我大可以找其他的方式回报她,再说,连似月与九殿下,两人既无指婚,更无婚配,我这并不算破坏。殿下,你说是不是?”梁汝南将心底那一丝愧疚掩去一般,对凤千越说道。

“是个狠的。”凤千越意味深长地道。

“殿下,你看怎么样?”萧柔有些心急地道,“我看汝南的主意不错。”

凤千越看着萧柔,目光从她的脸,到她的腿上,这是以后他的王妃,是他要日日相伴,朝夕相处的人。

不,他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变得这么轻贱。

在那一刻,凤千越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了一个念头:将计就计,把萧柔推开凤云峥罢了!

可是,不行,这样的话,萧家这个靠山就要失去了!

那么……

另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猛地跳了出来,他眼眸一闪——

“殿下……”萧柔见他不语,便追问道。

“好,就这么办。”凤千越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诡异,道,“梁小姐先回自己的帐篷,在这里久了,免得惹人注意。”

“好,殿下,就这么说定了。”梁汝南点头,转身回自己的帐篷里去了。

“殿下,那我也到那边躲着去。”萧柔拄着拐杖,准备移到另外一边。

“等等。”但是,凤千越却唤住了她。

“还有什么吗?殿下。”萧柔只消看到他这张俊美的脸庞,便会心跳加快。

凤千越朝她走近,“为了保险起见,你提前藏在我的帐篷里面,我会将凤云峥引到帐篷里来,到时候梁小姐一进去,你就大声喊,说他轻薄了梁小姐。”

“这样……”萧柔想了想,既是凤千越让她做的,便有他的道理,于是她点头,道,“好,我听殿下的安排。”

“你就藏在这个位置,不容易被发现。”凤千越让萧柔藏在帐篷内的矮榻后面,搬一张椅子恰好挡住了。

“殿下,我藏好了,你快去。”萧柔藏在里面,小声地说道。

凤千越走出帐篷,怪到帐篷的后面,帐篷是布的,只隔着一层,他站在这里,清楚地知道萧柔站在哪一个位置——

是的!

他刚才冒出了一个狠毒的想法!——

他要借机杀了萧柔!借此摆脱她,但又不会失去萧家这个靠山。

看着那个地方,他眼底溢出一丝森冷!

他原本是怀疑梁汝南的,不过,只要杀了萧柔,再转嫁到凤云峥的身上,那梁汝南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重要了,梁汝南会不会和凤云峥配成一对也不重要了。

他趁着夜,折回篝火宴会的外面,拉住一个太监,道,“你去找九殿下,就说本王找他有要事,让他来本王的帐篷里一趟。”

“是。”太监应道。

“等等,你就说,和连家大小姐有关的事。”凤千越补充道。“”,。

第四六三章 使劲使劲

第四六三章 使劲使劲

“等等,你就说,和连家大小姐有关的事。”凤千越补充道,“要靠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不能让周遭的人听见,明白吗?”

“是,殿下。”一个无名的小太监,自是主子吩咐什么就做什么。

凤千越站在不显眼处,一直看到小太监走到凤云峥的面前,附在他的耳边开始说话,他眼底一个轻笑浮起,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帐篷那了。

待侍卫一走,他便走到了帐篷后面,眼睛望着萧柔躲藏的方向,摸了摸藏在袖中那锋利的匕首。

凤云峥听了小太监说的,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目光不由地看向连似月那边,连似月也恰好起身,离开了篝火现场。

“殿下,有什么事吗?”见凤云峥的神有些微变,吕敬尧问道。

“嘉裕郡王先用着,本王去去就来。”凤云峥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说道,然后便走到了外面。

他站在外面看了看,那颀长的身影包裹在夜中,显得多了几分神秘的意味。

“殿下……”夜风迎了上来,唤道。

“我去四殿下那边,你跟着县主。”凤云峥吩咐道。

“是,殿下。”夜风领命去找连似月了。

而凤云峥则一直径自走到了凤千越的帐篷外面,他停下脚步,迟疑了片刻,再左右看了看,然后,他没有进去,往回走了几步。

接着,又停下脚步,这才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

凤千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沁人心骨的表情,他微眯起眼睛,望着萧柔躲藏的位置,她的背还轻轻一动了一下,他在这个地方看的清清楚楚的。

萧柔,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你实在不适合走进我的人生里来,所以,杀了你对大家都好。

匕首从他袖中划出,他掀开帐篷,握紧匕首,狠狠地移到朝着萧柔的背刺了过去!——

他如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定能刺穿她的心脏!

这样,萧柔必死无疑,他摆脱了她,而凤云峥……他会马上带着人马跑进去,大声喊是凤云峥杀了萧柔!

想着,他当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猛地连刺了三刀!

怎么回事?他似乎刺杀的不是人体!

“四殿下。”这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他因为毫无防备,吓了一跳,猛地转身——

只见,连似月正站在她的面前,他活像见到了鬼一般,人生头一遭脸上露出无比惊骇的表情来——

而他的侍卫赢空,则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嘴里被塞了破布,又被那个鲜少有表情的丫鬟用匕首抵住了喉咙的位置。

“你,连似月,你……”他结巴了,手漠然松开了匕首的手柄,身子竟然一阵发软。

“梁汝南是你的棋子,可最终,是我的棋子,或者说,连殿下你也成了我的棋子。”连似月冷冷地看着他。

没错,今天她故意对梁汝南网开一面,又让梁汝南觉得自己是被萧柔挑拨的,这样梁汝南既对她有感激,又对萧柔有厌恨,这种心情之下,她适当地在梁汝南耳边说几句,梁汝南便不由地成了她的棋子——

由她出面,利用萧柔的心理,请君入瓮。

不过,她认为,梁汝南并不亏,不但脱离了脸烂掉的厄运,还维护了梁国府的声铭。

不过,她道真没有想到,凤千越对萧柔起了杀机,要将计就计杀了她。

哎,萧柔啊,你也算个可怜人了,把自己的心都贡献给了让他,可他时时刻刻想的,确实如何杀了你。

这和前一世的自己,还真有点像,无论前世今生,凤千越的无耻之处,从来没有变过。

“你……”

“原本,我把殿下当做一个对手,可没想到,你竟然已经卑劣低级到了这种地步,和你作对,我感到受到了屈辱。”连似月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来。

她真是越发瞧不起凤千越了,只要能利用的人,他什么人都利用,什么手段都使,今天竟然一直在利用两个女人!

她前世喜欢的,为之付出一切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阴险龌龊的男人。那时候,她的眼睛大约是被人挖了,才会瞎成这个样子!

这时候,连似月真是瞧不起那个自己!

“这都是因为……”凤千越终于回过神来,刚要回击;“唔……”

然而,他才刚站起来,就觉得脑袋受到重重的一击,整个人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回过神来,身子便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在这样惊慌的情况下,凤千越本就防范不多,而且夜风的身手,更是深不可测,自然被一击即中了。

这时候,凤云峥走了过来,冷眼看了眼地上的人,吩咐道,“把他抬进自己的帐篷里面去。”

“是。”

很快,凤千越就被抬了进去。

凤云峥走到赢空的面前,看了他一眼,道,“本王记得,你十岁就到了四殿下的身边,如今算来,该有二十年了,你历来对他衷心耿耿,虽立场不同,但本王喜欢忠诚的人,今日就饶你一命,不过你现在实在不宜呆在这里,夜风,去林子里找棵树,吊着。”

“是。”赢空想要挣脱,但是没用,已经被夜风拎走了。

“萧柔呢?”连似月问道。

凤云峥道,“放心,都安排好了,你呀,等着提前喝四王兄的喜酒。”说到最后,他笑了,道。

连似月双手环胸,也很爽,道,“我算是发现了,他比我知道的,更加卑劣!我真是半点都看不起他!”

“黔驴技穷罢了,走。”凤云峥道。

“这样一个一个地料理,真好玩。等一下就该轮到吕敬尧了。”连似月最厌恶有人想利用她,拿她当棋子,这些,她都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回去。

“你呀,真真玩上瘾了是不是?”凤云峥的语气不由地柔了,道。

“呵呵……”连似月笑了。

“好,你高兴就好,我会使劲使劲想办法,好好料理这些人。”凤云峥宠溺地快要将夜划开了。



篝火宴席上。

萧河先发现了不对劲,他四处看看,疑惑地道,“四妹哪里去了?怎么一直都没出现过?”“”,。

第四六四章 新婚大吉

第四六四章 新婚大吉

“她腿脚不便,约在篷中歇息。”萧湖没有当一回事,道。

就在这时候,萧柔的丫鬟素银急匆匆跑了过来,跪在地上,道,“二少爷,三少爷,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萧河,萧湖同时一怔。

“小侯爷,是说郡主不见了吗?”这时候,坐在对面的连似月大声问了一句,引得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萧河皱眉,忘了连似月一眼,点头。

“那得赶紧去找呀,上次狩猎,这儿还出现了受伤的大老虎,把人给咬伤了,可别又有什么不测啊!”连似月显得有几分着急地说道。

一提到老虎,众人就感到心有余悸,于是也跟着说道:

“那快去找人,郡主本就行动不便。”

“是啊,是啊,以防万一,快去找人。”

坐在皇帝身边的萧振海察觉到异样,便向皇帝说了两句话后,匆匆走了过来,问两个儿子:

“怎么了?在这吵吵嚷嚷的,我还听到柔儿的名字了。”

“父亲,这丫头说小妹不见了。”萧河说道,又看了对面的连似月一眼。

“不见了?”萧振海皱紧眉头,考虑到萧柔腿脚不便,本不想带她来的,但是她吵着喊着要来,只好带着一起来了。

不一会,萧柔郡主不见了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帝还特意派了姜克己过来,说要让他帮着去寻人。

于是,篝火宴席继续,而另一对浩浩荡荡的人马去找萧柔了。

“郡主毕竟是个姑娘家,恐有不便之处,不如,我们也跟着去找找看。”连似月对身旁的众人建议道。

“好啊,一起去看看。”十一公主站了起来,说道。

于是,这些个女子也跟着去了。

“帐篷里都找过了吗?”萧河问一旁战战兢兢的素银,他神情紧绷,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本想自家兄弟去找就行了,可现在偏偏所有人都知道萧柔不见了。

“小姐先前和梁小姐在一块,后来两人一同走了,小姐让我不用跟着,我便在梁小姐的帐篷这里等着,可是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见小姐回来,便回小姐的帐篷也找了,别处的帐篷奴婢又不能去,所以只好来找少爷了。”素银说道。

“梁小姐?”萧河眉头皱起。

“二哥,就是梁国公之女梁汝南。”萧湖在一旁说道。

“父亲,您怎么看?”萧河问一直紧绷着脸的萧振海。

萧振海左右看了看浩浩荡荡地寻人队伍,以及后头跟着过来的公主小姐们,他低声吩咐萧河,道,“你速度快,身手好,你尽量赶在众人之前找到柔儿,若无事便不许理会,若有什么事,你立即将她带离。”

“是,孩儿明白了。”萧河趁着人多混乱,转身走入另外一边人群中,然而飞快地脱离了寻人大队,自己先去找了。

“大人,大人,奴婢找到一只鞋子,是不是郡主的?”又走了一段路,这时候,有个丫鬟手里拎着一只鞋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大声地问道。

众人听到这声音,都看了过去。

萧振海一看,他自然不知道自家女儿的鞋子,便让丫鬟素银上前辨认。

“是,是我们小姐的。”素银走上前,只看一眼,便十分确定地道。

“这鞋子你是在哪里捡到的?”萧振海问道。

“那边,那个帐篷门口。”丫鬟指着一处帐篷,说道。

“那好像是四殿下的帐篷。”有人说道。

郡主的鞋子落在四殿下帐篷的门口?而现在,四殿下的帐篷里面却是黑漆漆的,好像没有人的样子。

“那快去看看,兴许郡主是摔倒了或是怎么样了。”这时候连似月又说道。

“国公爷,鞋子掉在四殿下的帐篷,速领人去看看。”这时候,皇帝派来的姜克己说道。

这是皇上身边的统领,萧振海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一行人,到了帐篷的面前。

姜克己躬身,道,“四殿下可在里面?”

众人屏住了呼吸聆听,但是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四殿下可能不在里面,这鞋应该是柔儿走路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掉的,姜统领,我们赶紧换个地方找。”萧振海说道,他隐隐感觉到了不测。

“慢着!”就在众人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姜克己却抬手,然后说了句,“四殿下,得罪了。”

接着便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萧振海也只得跟着走了进来,连似月等也悄无声息地挤了进来——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隐约能看到帐篷中的一些器具,但是却看不真切。

“点火把。”姜克己吩咐道。

“是。”

侍卫跑出去,不一会,便举了火把进来,慢慢地这帐篷里面亮了起来,众人的眼睛也慢慢适应了帐篷里的光线,里面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呈现在眼前——

“啊!这……这是四殿下和郡主……”

一声尖叫,众人被眼前的情形惊吓到了!

姜克己等侍卫一愣,立即转过身去!其余女子,除了连似月,也都猛地捂住了眼睛,脸哥个个涨的通红——

“天哪,怎么会这样?”

“他们还未正式大婚呢。”

只见,四殿下凤云峥与和韵郡主萧柔两人抱在一起躺在榻上,凤千越**着上半身搂着萧柔,而萧柔衣衫不整,依偎在四殿下的怀中,一双玉臂露在空气中。

“这……”萧振海的脸顿时绿了,虽然,四殿下是他未来的女婿,但是这两人毕竟未行大婚,这样的行为与**差不多了,传出去,要坏了两个人的名声了,尤其是他的女儿萧柔的!

萧湖回过神来,立即扯过被子将萧柔盖住了,他身为哥哥,一张俊脸也是涨的通红。

连似月站在一旁,烛火照耀着她的脸,那脸上是看好戏的神情,不管是萧振海还是凤千越,她都要他们感受一下这桩联姻而吃到苍蝇的感觉。

“看来,四殿下与和韵郡主真是两情相悦到了你侬我侬的地步了。”连似月说道。

这时候,床榻上的凤千越有了动静,他似乎头很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然后紧皱着眉头,缓缓地睁开眼睛来——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屋子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萧振海那张神情复杂的脸,还有——连似月那张看好戏的脸。

连似月!

凤千越猛地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上半身是光着的,而他的怀里——

是萧柔!

她衣衫不整地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

这……这是……

他猛地后退一步,放开了萧柔,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上半身,紧紧咬着牙龈,脸难看到了极点!

再猛地抬头看向连似月,那双眼睛里喷出的怒火,足以将连似月烧死!

是她,她知道自己急于摆脱萧柔,于是故意将计就计,将萧柔和他弄到一起,让这么多人看到!

这样便让人觉得他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就算没有夫妻之实,两人赤身躺在一起,他就永远都摆脱不了萧柔了!

这一招,正中他的名门,狠,准!

“我们还是先出去。”连似月朝凤千越眨了眨眼睛,她此刻的心情真是好的不得了。

“走,走。”众人也是心情复杂地随着连似月一块走了出去。

一走出去,连似月就看到凤云峥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副运筹帷幄的大气模样,她朝他点了点头。

凤云峥也笑了。

萧柔也终于醒了过来,一看眼前的情形,她先是惊叫一声,忙躲进被子里,裹紧了自己的身子,接着,又笑了起来——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就死在了身边这个男人的手里,现在为着他心花怒放。

“殿下真是令智昏,让老夫感到失望!”萧国公留下一句话,转身,脸阴沉地走出了帐篷。

萧河匆匆跑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也顿时怔住了。

萧湖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地道,“看来,这大婚是等不到小妹及笄了,四殿下,准备婚礼赢取我小妹。”

说着,萧湖也走了出去。

是啊,被人看到这样的一幕,唯有速速完婚了!

凤千越紧紧地握紧了身下的床单,紧绷着脸,牙齿几乎要将牙龈咬碎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连似月!”

萧河看着他的脸,以他男人的直觉,他察觉到了凤千越对萧柔并非真心,他道,“不知殿下心中究竟作何想,但小妹是我父亲最疼爱的,殿下三思。”

他知道凤千越并不是萧柔最好的归宿,可如今萧家和四殿下已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萧柔又这样痴恋着他,便只能如此了。

萧河掀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

帐篷内,萧柔慢慢地探出来头,脸红了一片,道,“殿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是梁汝南和九殿下的,怎么成了,成了我们。”

凤千越一语不发,一把掀开被单,从床上起来。

他站在床边,伸手将椅子上的衣袍拿了过来,慢慢地传回身上,修长的手再将襟前的扣子扣上了。

“殿下……”萧柔看着他疏离而冷漠的背影,感受到了一丝胆怯。

待凤千越穿好衣袍,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看不出一丝异样,他微笑着,道:

“那就将错就错,本王要准备好迎娶你了。”

“殿下……”萧柔的脸更加的红了,眼底却闪耀着兴奋和期待。

凤千越转身离去,转身之际,他的脸冰寒,放入来自地狱的阎王!

姜克己婉约地回禀了皇帝,皇帝脸也显得有些难看——

“四子如此没有克制,真令朕失望啊,如此,也只能先行大婚了,只是传出去,不太好听,为了皇家颜面,传朕旨意,今日撞见之人,都不许声张,就当做没有这回事。”

“是,皇上,卑职遵命。”姜克己道。

凤千越出了帐篷,又找不到赢空,便让奴才去找梁汝南,要让梁汝南出来作证!“”,。

第四六五章 郡王潜逃

第四六五章 郡王潜逃

但是,奴才却回禀,梁小姐脸上有伤,早就坐了马车回梁国府去了。

“……”凤千越暗中紧握着手,这么快就走了,看来早就安排好了,他又上了当!

萧家人重新回到宴席上,个个脸有些难看。

吕敬尧走了过来,道,“表妹和四殿下真的……”

“让嘉裕郡王看笑话了。”萧振海勉强露出一丝表情。

“姑丈,你选错人了啊,这四殿下并非你的好人选啊,此种场合犯下这种错误。”吕敬尧压低了声音,说道。

萧振海紧抿着唇,脸更加的难看,握着手中的酒杯,暗暗用力,道,“本也是将就之选,原以为他出我意料是个善忍沉稳的,却没想到……”

“父亲,我看是中了人的计,刚才寻小妹的时候,父亲没觉得一路上都有人在引着我们去四殿下的帐篷吗?”萧河这边帮凤千越说了句话。

“你也这么觉得?”萧振海道。

“父亲,二哥说的有理,尤其是小妹那只鞋子!”萧湖也道。

“可这也说明了四殿下警惕性不够,甚至有些急于求成了。”吕敬尧对这凤千越的感觉不怎么好。

“不管是什么原因,可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让他们完婚了,否则,柔儿的名节,我萧家的名声何存?”萧振海将手中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方才四殿下也表示了,会尽快成婚的。”萧河道。

“郡王,你可向皇上表明你想求娶连似月的心意了,只要你开口,皇上便会答应。”萧振海说起了今日最重要的事。

让这个黄毛丫头去了平洲吕家,天高地远,她便再也伸手不了京都的事了,而且到了吕家,他便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死。

“我今日与连似月碰了面,此女实在不是我欢喜娶回家的人呐。”吕敬尧道。

萧振海一惊。

“不过,我会求娶的,婚姻于我,不过是一个工具,只看谁是最好的工具罢了。”吕敬尧微微笑道,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萧振海放下心来,道,“我先去皇上那边,待会郡王前来求娶,我会为郡王说话的,这门亲事,今晚就能定下来。”

“那就多谢姑丈了。”吕敬尧道,“我稍后就去。”



再饮了一杯酒,吕敬尧起身,往皇帝那边走过去——而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的侍卫神紧张匆匆走了过来,唤道,“郡王。”

“什么事?”见侍卫脸有异,他问道。

“我们的驿站被人捣毁了!卑职怕是我们的秘密被人察觉了!”侍卫凑近,低声说道。

“什么?”吕敬尧大惊,低声道,他看了皇帝那边一眼,此时,皇帝正在与身边的妃子和大臣们说话。

“现在怎么办?我们还没有拿到那张图纸,若被人察觉,就要收手,届时如何向王爷交代!”侍卫道。

“本王去看看。”吕敬尧决定先回驿站查看情况,“莫让萧家人察觉了。”——

他此番来京都,一则是为了求娶京都贵女,二则,他还有个目的,要找到大周的军事布阵图,将军事图绘制下来,偷偷带回平洲,有了这张不布阵图,就能知道大周打战的时候如何排兵布阵了,化玉帛为干戈的时候,这张布阵图就能起到胜利的决定性作用。

所以,求娶其实只是个幌子,军事布阵图的事,就连姑母吕喜也不知道的。

现在,驿站突然被人盯上了,恐有变数,他不得不立即赶去看看,至于求娶的事,押后再说。

“你留在此处,若萧家人问起,你便说是驿站来了急件,是我世子从平洲寄来的,我要回驿站处理,万不要让他们跟上来。”吕敬尧吩咐自己的近身侍卫,道。

“是,卑职明白。”

吕敬尧匆匆走了出去,坐上马车,与另外两名侍卫,急急往驿站的方向赶去。

萧河萧湖一并走了过来,问侍卫,道,“郡王何故突然离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按照吕敬尧的吩咐,道,“两位少爷,世子来了急件,郡王须得赶回驿站处理,实在不便与皇上说,郡王说若有人问起,请两位世子替他在皇上和众人面前圆话,他去去就回。”

萧河和萧湖对看了一眼,道,“原来如此,那便再等等。”

两兄弟回到位子上,萧河凝神,慢慢地喝酒,喝着喝着,他突然放下酒杯,道,“三弟,会不会有诈,小妹刚才的事已经不寻常了。”

“会吗?是他自己走的,还留下了一个侍卫。”萧湖道。

萧河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他不禁抬眸往座中看去,只见连似月,凤云峥都在,连似月正在和令月儿和凤瑭瑶说话,而九殿下则在与六殿下凤羽说话。

“二哥,你不要担心了。”

“不行,我要跟上去看看。”萧河却放不下心,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

“那好,二哥你去,我在此便可。”萧湖点头,道。

萧河起了身,脸凝重,往外面走去。

“小侯爷!”谁知,刚毅走出去,便被吕敬尧的侍卫拦住了,“郡王说了,他突然离去,怕黄山怪罪,小侯爷是有分量的人,请小侯爷为他说话。”

萧河眼睛微眯着,道,“是吗?那好。”萧河作势往回走,然后,唰的一声,猛地拔出腰间的剑,剑尖直抵这侍卫的喉咙,道,“说,嘉裕郡王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侍卫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眼珠子咕噜转着,想要拖延时间,便一个劲地道,“小侯爷莫怒,小侯爷莫怒。”

萧河却一眼看穿他的伎俩,抬起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转身匆匆上了马,往驿站的方向,追着吕敬尧而去。

而当他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数个蒙面的黑衣人围攻他。

他拔剑抵御,而这些黑衣人却并不近他的身,只是与他周旋,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分明也是在拖延他的时间。

这些人,是嘉裕郡王的人还是其他地方的人?

萧河紧盯着面前的人,眼中目光如炬,蓦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唰的一声,飞身而起,直抵最中间那个人的心脏,那人目光一闪,挥剑抵抗。

几个回合后,便听到噗的一声响,那人的脖子被砍断了,顿时鲜血冲天四溅。

他冷哼一声,“想拖住本将军,就这点伸手,来!”

他萧河是刀尖血口上舔过来的人,他无所畏惧!

更多的黑衣人朝他飞扑过来——

驿站这边,吕敬尧与侍卫匆匆下了马车,走进驿站,果真见驿站被洗劫了一般,数名侍卫被打倒在地上。

拾物器具乱了一地,他快步走进房中,只见这里面也被翻过了,他搜集的数件武器则落在地上。

吕敬尧脸紧绷,这是谁来查他的底线?

难道,是皇帝么?表面上与他为善,私下在查探他?如果是皇帝,那就糟了,说明他已经不信任平洲那边了。

“郡王!小心!”这时候,身后的侍卫突然大声喊道。

吕敬尧猛地抬头,只见一张巨大的网仿佛从天而降,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困在了网中,同时两个侍卫也被困在了其中。

他们想要拔剑砍断网,但是,数个黑衣人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地从房顶上飞了下来,将这三人一并擒住了。

“我是嘉裕郡王,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对本王无礼?”

这时候,最后一个黑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布,从眼神看,却能看出这人是诸人的首领。

他用眼神示意,黑衣人便三两下将侍卫打晕了。

“放肆!放本王出去,让本王知道你是谁?”吕敬尧眼中闪过一阵慌乱,眼看着这个黑衣人向他走近,他不禁后退了两步,但是无奈,被网困住了。

这黑衣人用手中的匕首,狠狠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把他们绑起来,搬到外面的马车上去,其余的人,丢远点,不要被发现了。”他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啧啧道,“真是没用。”

“是。”众人立刻将吕敬尧和两名侍卫一起抬到了外面马车上。

那为首的蒙面黑衣人一跃而上,拉紧了缰绳,“驾”的一声,马儿朝着南边的方向飞奔而去。

其余的黑衣人则迅速地隐匿,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片刻后——

“吁!”只见一辆骏马从远处奔驰而来,萧河立于马上,到了驿站门口,他拉紧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萧河立即跳下马车,迅速地推门进去——

里面一片混乱,可是他搜寻了一遍,却一个人都看不到——

“嘉裕郡王!”他喊道。

但是,却无人回应。

糟糕!

出事了!

萧河来不及多想,立即又跑了出去,四处看,可是,却没看到任何线索——

人究竟去哪里了?



篝火宴会上。

萧振海左等右等,等不到吕敬尧前来主动求娶,却被萧湖告知,嘉裕郡王走了,二哥萧河也去追过去看看了。

他心中诧异,莫非出什么事了?

“皇上,皇上,出事了!”这时候,侍卫匆匆跑到皇帝坐下。

“何事?”周成帝问道。

“嘉裕郡王,潜逃了!”

什么?

周成帝猛地站了起来,“潜逃?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朕这里还等着给他指婚,他潜逃作甚?”

萧振海也大吃了一惊,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潜逃了?

“他还伤了我们的侍卫,从驿站逃走的。”

“父皇,这些时日,我们与吕敬尧一块玩乐,便发现他总有些不妥,如今突然潜逃,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儿臣建议,立即全方位抓捕嘉裕郡王。”八殿下凤烨立即说道。

“父皇,八王兄言之有理,儿臣愿与姜统领一起前去追捕!”凤云峥上前一步,躬身道。

“儿臣也愿前往。”凤烨也紧接着说道。

“准!”周成帝坐下,握紧了拳头,脸凝重,道,“朕在这里等着你们将他带回来。”“”,。

第四六六章 算盘落空

第四六六章 算盘落空

萧振海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吕敬尧真做出什么歹事来,萧家要摆脱关系也难。

自吕敬尧来京都,就一直住在萧家,他名义上派萧河萧湖陪他,但实际上也是在监视他,以防他做出什么不利萧家的事来。

萧河萧湖每日向他汇报,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怎么突然间就出事了?

篝火会现场众人绷紧了心情,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众人忐忑地等待着事态进一步发展。



黑衣蒙面人赶着马车,以最快的速度一路奔向南边,两个多时辰内跑了很远的路程,然后才慢慢放下速度又跑了一段路,接着马车停在了路中央,然后扯下脸上的蒙面黑布,冷眼看着昏睡中的人。

这时候,他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显然,有大量追兵而至了!

他脸上露出一抹终于即将大功告成的笑意,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绘制的图纸,一把扯开吕敬尧的衣襟,将这图纸塞了进去,冷笑一声,道:

“你打谁的主意不好,竟然打容和县主连似月的主意,殿下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夜风隐隐见到那火把跳动着,他一掌劈在吕敬尧的颈部后面,然后迅速地离开,完美地隐匿在夜中,没留下任何痕迹。

马车上,吕敬尧感到头脑昏昏沉沉的,在一阵难受的感觉中睁开眼睛来。

“吕敬尧,你好大的胆子,突然逃走,你想干什么?”这时候,他听到马车上传来一个厉喝,还听到马蹄声在周围响起,火把的光透过帘子照射在他的脸上,他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迷茫。

他猛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在一辆马车上,而他的侍卫也躺在一旁,慢慢地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在马车里面?他脑海中回想起刚才在驿站发生的一切——

从天而降的网,有人打晕了他!

“吕敬尧!”

吕敬尧心头一怔,猛地掀开马车帘子,只见他坐的马车被紧紧地包围了,侍卫们高高举起火把,照亮了深沉的黑夜,前后左右的弓箭手拿箭对准了他。

而那坐在最中央的两匹骏马上的人,一个是八殿下凤烨,一个是九殿下凤云峥——

这是怎么回事?

“八殿下,九殿下,你们……”

“吕敬尧,你趁夜往南跑了两百多里地,皇上怀疑你有不轨之心,特派我等前来捉拿你。”凤烨居高临下地看着吕敬尧,道。

“不轨之心?”吕敬尧一惊,虽然他确实有不轨之心,但是却还没有表露出来,也还没有付诸行动,原本他是要借姑丈萧振海之手,获得布阵图的,“两位殿下,此事定有误会,请允许我向皇上和两位殿下解释。”

“搜!”凤云峥冷眼看着吕敬尧,果断地下了命令。

“是!”侍卫持长枪走到吕敬尧的身边。

吕敬尧冷峻的目光看着这侍卫,拒绝道,“我是安平王的长孙,吕茂世子的长子嘉裕郡王,两位殿下没有权利搜我的身。”

凤烨一笑,满脸桀骜不驯,双手环胸,道,“好笑了,竟在皇帝的儿子面前,用自己祖父和父亲的名号来镇压众人,九皇弟,要不要咱们也向他介绍介绍我们呐。”

“呵。”凤云峥轻笑一声,眼底全是冰冷,道,“既然人家要这么介绍,八王兄那咱们也介绍介绍。”

“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两位殿下不要误会,今天的事,却有误会……”吕敬尧这才感觉到他是在京都,眼前这两位是皇帝跟前最有势力的两个亲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藩王的孙子而已。

“废话少说,你想证明是误会,就先接受搜身!”凤烨敛起笑意,冷声道。

“……”吕敬尧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由着侍卫搜身,而这一搜,自然从他的身上搜出一张图纸来,他一愣,他身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一张图纸了。

“八殿下,九殿下。”侍卫将图纸上呈,凤烨一看,顿时大惊——

“九皇弟,是军事布阵图!”

什么?军事布阵图?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竟在他的身上,这是有人趁他昏倒放在他身上的?

“果真是军事布阵图,原来他逃走是为了带走这张布阵图,看来安平王有不臣之心。”凤云峥淡淡地道。

凤烨一愣,听凤云峥这口气,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见他嘴角笃定的弧度,凤烨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将眼底的疑惑隐去,面向众人,道,“嘉裕郡王吕敬尧,携带军事布阵图潜逃,立即将其抓捕,绑至皇上面前。”

“冤枉,冤枉!两位殿下,我从不知这布阵图为何会在我的身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个东西,今天我是被人打晕了,带到这里来了!”吕敬尧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喊冤。

“有什么话,皇上面前说去!”凤云峥一声令下,吕敬尧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押往周成帝面前去。

回程的路上——

凤烨赶上凤云峥的马,两人并肩而行,他道,“九皇弟这招高明。”

凤云峥却一脸平静,不动声,道,“我不知道八王兄在说什么,吕敬尧偷布阵图潜逃,你我奉命将他追回,至于,结果怎么样,只能由父皇去判断了。”

“但是这样一来,吕敬尧莫说想赢取我们京都的女子,就是想回平洲也难了。”凤烨已经想到了吕敬尧的结局。

“……”凤云峥但笑不语,夜中,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深不可测,大有一副运筹帷幄的强势力量。

“九皇弟是为了丫头才这般费劲心机的,我会全力配合的,让这吕敬尧永无翻身之力!”凤烨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道。

凤云峥终于回过头来,看了凤烨一眼,道,“那就多谢八王兄对月儿的关照了。”

凤烨心头一沉,他这是在以丫头的人自居了。

吕敬尧被押到了周成帝的面前,将这军事布阵图拿出来后,周成帝勃然大怒。

接着,周成帝开始调查吕敬尧在京都的行为,凤烨和凤云峥一起力证吕敬尧处心积虑盗取布阵图,几处证据都证明吕敬尧却有不臣之心。

甚至那兵器铺的打铁匠也说吕敬尧曾数次询问皇家兵器的打造之事。

萧振海,萧河,萧湖则极力地在皇上面前证明对此事一无所知。

最后,皇上下了旨意,立即削去吕敬尧的爵位,且三年之内不得离开京都,说是不得离开,其实是圈禁三年,有禁卫军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如此一来,吕敬尧也就没有资格要求皇帝赐婚了,吕敬尧果然和前世一样,没有求娶到京都的女子,而萧振海和萧夫人的如意算盘也落了空了。

皇帝下令将吕敬尧带走,并宣布明日一早回皇宫,今夜则全体人留宿帐篷。

事情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吕敬尧再也不会来骚扰连似月了,她心情真真格外舒爽。

而十三公主这边,她特意跑去和皇帝说连昭仪没有来,她睡单独的帐篷会害怕,便请求可否和十一姐姐一个帐篷,皇帝准了。

于是,十一公主便应着十三公主的请求,让知礼将被单都搬到了十三公主的帐篷。“”,。

第四六七章 为何害我

第四六七章 为何害我

入睡前夕,十三公主凤瑭瑶坐在榻前让宫女卸下头上的饰品,十一则没有这么麻烦,她头上仅戴了一支云头银步摇,耳垂上是金丝小圈蓝玛瑙耳环,自己随手摘下来就放在了一旁。

凤瑭瑶看着她,她没戴饰品,可她此刻桃腮带笑,美目流盼,长发散开,如墨玉般披在肩上,一袭白的贴身衣裳,衬得她的肌肤尽显娇嫩,她此刻正倚靠在床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在看,烛火的映照下,她周身似有烟霞轻笼,出尘脱俗,不染俗尘,真真好看极了。

凤瑭瑶心底涌起一股微微的嫉妒,她用心了打扮,可十一姐姐如此随意,却还是有种忽略不了的美。

她道:“十一姐姐,你的饰品好简单呢。”

凤令月放下书,伸手摸了摸头发,道:“我饰品本就不多,上回母后受罚,很多都被收走了,而且,今日要蹴鞠,就更不方便了,所以就只让知礼随意拿了两样替我戴着。”

凤瑭瑶听罢,示意婢女们退下去,她走到十一公主的身旁,握着她的手,道,“十一姐姐,你真的好可怜。”她说着,眼圈便慢慢红了,泛起泪意。

凤令月心头一颤,感受到凤瑭瑶的同情,她安慰着这个妹妹,道,“十三妹妹,没关系的,你不要因为我而难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富贵如浮云,权势如尘埃,只要在乎的人都在身边,就很好。”

凤瑭瑶凝视着凤令月的眼睛,眼泪滑落,道,“可我还是觉得你好可怜。”

“……”凤令月有点勉强地扯起嘴角笑了笑,道,“真的没关系。”

她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当面同情她,她很努力地在生活,她觉得一切仍旧充满希望,就算没有希望,她还有自己,她一点同情都不需要。

不过,她觉得凤瑭瑶因为心地善良,又不太了解她,才会一直说她可怜的,所以虽然不舒服,但也没多说什么。

“十一姐姐,你觉得天宝大将军这个人怎么样?他对你很好吗?”凤瑭瑶状似无意地问道,心里却涌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来。

“他年少成名,人人都说他是个大英雄,而且他对我也很好的。”凤令月想着对萧河的感觉,说道。

“那十一姐姐真是很幸福呢。”凤瑭瑶听她说萧河对她好,心里涌起一股酸意,又想起萧河每次都给凤令月买肉饼子,而她看一眼都不肯,她便更加地不高兴了,又问道,“你住在我这里,他会不会来看你呀?”

“不会的,我们虽有婚约,但是毕竟没有正式婚配,这样是不合规矩的,再说,今日发生吕敬尧的事,萧家现在也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哦。”凤瑭瑶点了点头,心里却感到一丝失望,今日整整一天,她连萧河的脸都没好好见着,离的最近的一次还是他站在高台下和十一姐姐说话的时候。

她说自己害怕,一则是想借机和萧河说话,二则……则是另外一个理由了。

凤令月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好了,夜深了,该睡了。”

“嗯。”凤瑭瑶点头,“希望我有一天也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很幸福的人,像十一姐姐这样幸福。”

而给她幸福的人,只有萧河。

“会的,十三妹妹。”凤令月对她说道,然后起身,将烛火熄灭了,准备歇息。

两个人都躺在了榻上,凤令月却在黑暗中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睡不着——

幸福?她真的会很幸福吗?

这时候,凤瑭瑶好似有些辗转反侧似的,床榻上发出摩挲的声音。

“十三妹妹,你怎么了?”凤令月察觉到一样,忙问道。

“十一姐姐,我,我有些不舒服,我心口难受……”凤瑭瑶发出痛苦的低吟。

凤令月连忙起身,将烛火点燃了,只见凤瑭瑶躺在床上,身子蜷缩成一团,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十三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立即去叫太医。”

“不,不用了,十一姐姐。”但凤瑭瑶却拉住了她的衣袖,道,“这个时候去找太医,会惊动父皇的,父皇今年因为吕敬尧的事已经很疲累了,不要再让他担心了,我这情况,也,也不严重。”

“那现在怎么办?”凤令月着急地问道,“有什么法子吗?”

“十一姐姐,你,你让我的嬷嬷进来照顾我,你和你的宫女拿我桌子上的药包去给我煎药,好吗?别惊动了其他人。”凤瑭瑶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好,好,你别着急,别害怕,我现在就去替你煎药。”十一公主急急忙忙地穿好衣裳,将凤瑭瑶的春嬷嬷叫了进来伺候。

她则和知礼一起去伙房替凤瑭瑶煎药了,这在冷宫这段日子,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皇后偶尔能拿到药,也是她来煎的,所以煎药这个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很容易的事,尤其还有知礼的帮忙。

约莫小半个时辰,药煎好了,便由知礼端着,一路回到了十三公主的帐篷里。

十一公主亲自将药吹凉了,未给凤瑭瑶喝下去。

然而,才喝几口,凤瑭瑶突然双手捂住脖子,用力地咳嗽着,样子难受极了,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凤令月,道:“十一姐姐,你,你在药里放了什么……”

“什么……”凤令月一愣,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我,我就是拿着你给的药房煎的呀。”

“糟糕,十三公主有危险,奴婢要去禀报皇上!”

这边的春嬷嬷,不等凤令月反应,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着,“皇上,皇上,不得了了,公主的哮喘病犯了!”

凤令月端着药丸站在榻前,知礼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道,“公主,奴婢好害怕。”

这边,皇帝刚上榻,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一个嬷嬷跪在外面哭着说,十三公主不行了,要皇上快过去看看。

皇帝一向最心疼凤瑭瑶,一听这消息,便立即起身,连外袍都来不及穿就往十三公主的帐篷里走去。

连似月突然听到动静,也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急匆匆让青黛给她穿衣裳,十一公主和十三公主住一个帐篷,现在十三公主突然出了事,只怕是十一公主会被卷入其中的,或者,这根本就是个阴谋。

“冷眉,你即刻去查十一公主进入十三公主帐篷后都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她吩咐道。

“是,大小姐。”

连似月交代完,也匆匆往十三公主的帐篷去了。

周成帝和众人一掀开帐篷帘子,便见凤瑭瑶从榻上摔倒在地上,身旁的瓷碗碎了,药汁流出来。

而十一公主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她的宫女知礼也怕的瑟瑟发抖。

只见,十三公主艰难地抬头,道,“十一姐姐,你,你好狠的心,你为何,为何要害我。”

说着,凤瑭瑶眼前一黑,竟然昏厥了过去。

“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个药是,是你让我去煎的。”凤令月忙蹲在地上,喊着,“十三妹妹,十三妹妹你怎么了,快醒醒。”

“你让开!”皇帝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一把拉开凤令月,将她推到一旁,凤令月身子单薄,被他这么一推,身子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公主……”知礼慌忙跑了过去。

“太医,快,快给瑭瑶儿诊治,怕是哮喘犯了。”皇帝急急忙忙吩咐,太医拎着药箱快步走了过来,坐在榻前给凤瑭瑶把脉。

这时候,连似月已经闻声走了进来,她迅速地看了一眼帐篷内的情形,判断着眼下的情势。

而萧河随后也到了,他径自走到十一公主的身旁,见她一脸惊慌,忙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十一公主摇头。

这时候,皇帝回头,狠狠地瞪了十一公主一眼,怒斥道,“你是怎么照顾妹妹的,她身子不好,你不知道吗?一天都好好的,就和你呆一会就变成这样,你真是个扫把星,若瑭瑶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朕绝不会放过你!”

“……”萧河听十一公主被这么训斥,握紧了拳头,但皇上现在正在震怒中,言辞不当恐怕更加连累令月儿。

“皇上,皇上……”这时候,凤瑭瑶的春嬷嬷突然跪到在地上,哭诉着道,“十三公主本来好好的,然后不知道十一公主和她说了什么,她就和奴婢说有些不舒服,然后请十一公主和她的宫女去煎药,因为十三公主说怕惊扰了皇上歇息。”

“不是的,我没有和十三妹妹说什么,她说不舒服,我才点了烛火起来的。”十一公主急忙说道。

“公主,你为什么要撒谎呢?”春嬷嬷摸着脸上的眼泪。

连似月不动声地冷看着这春嬷嬷,她这是字字句句地指向十三公主犯病和十一公主脱不了干系的意思啊。

看来,这凤瑭瑶怕是早有计划了。

“你这个老东西,休得胡说,令月儿怎么会……”

“萧河!”皇帝不悦地道,“朕知你偏袒令月儿,你别仗着朕欣赏你你就在朕的面前为所欲为,这是宫里的嬷嬷……”

“……”萧河单膝跪下,道,“皇上恕罪,末将失言了。”

他是真恨不得一剑将这个嬷嬷的舌头割下来!

“太医,怎么样?”皇帝关心凤瑭瑶的情况,暂时放过了萧河。

只见这太医一脸凝重,道,“皇上,十三公主是哮喘犯了,而反哮喘的原因在于她刚刚喝下去的那碗药,这药里面有干雪蛤和干贝的成分,好在十三公主只喝了一小口,否则,会出人命的。”

“什么?”皇帝一脸震怒,道,“十三的药都是太医院配好的,这突然出现干雪蛤和干贝,这是有人要害她?”

十一公主听了,顿时脸一阵煞白,手心冰凉。

“皇上,这药渣里面果然有干雪蛤和干贝。”春嬷嬷将那罐子里的药渣倒在地上,仔细地一翻检,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太医所说的,诱发哮喘的干雪蛤和干贝。“”,。

第四六八章 想你去死

第四六八章 想你去死

这药是在外面煎的,药罐子里的药渣却特意带回了帐篷里,这摆明了是要让皇帝看到,连似月更加笃定了,这凤瑭瑶是在陷害十一公主了。

而且,她居然用了这么危险的方式。

这干雪蛤和干贝,只一样就能诱发哮喘,她居然抱着危险,用了两样,也要陷害十一公主,而原因——

连似月看了萧河一眼,想起在蹴鞠场上,萧河和十一公主说话的时候,十三公主那异常的反应,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了。

现在,要怎么帮助十一公主脱离嫌疑呢?

这时候,凤云峥也悄然走进了帐篷,站在连似月的身后,连似月回头,他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而皇帝见这药渣里害人的东西,顿时勃然大怒,狠狠地瞪视着凤令月,道,“原来你和你母后一样,包藏祸心,歹毒凶狠,竟对自己的妹妹起了歹心。”

十一公主一听,慌忙双膝跪地,哭着道,“父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害十三妹妹,请父皇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是真的,父皇。”

“哼!”皇帝冷哼一声,冷着脸无情地看着地上哭泣的人,残忍地道——

“你以为瑭瑶儿没了,你就能取代她在朕心目中的位置了吗?朕告诉你,永远不可能。朕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个女儿,从你出世的那天起,朕看到你心里就不舒服。”

“……”十一公主猛地抬起头,心仿佛被一万根尖针猛地同时刺穿,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眼泪滑落,颤抖着声音,哀求的目光看着他,“父,父皇,你在骗我的,对不对,你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因为生气你才这么说,对不对……”

你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父皇,我的心,真的好疼,好疼啊。

“朕最后悔的是,当日你母后犯事的时候,没有将你和她一并处死!”然而,面对着十一哀求的目光,周成帝却不为所动,说出更加狠心的一句话。

十一公主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唇角露出一丝绝望的苦笑。

“皇上!”萧河猛地双膝跪下,“求您了!”

“萧河,你再多言,朕立即解除你们的婚约!”皇帝怒斥道,便立即下令,“即刻将十一公主凤令月用抓起来,押回天牢,待回宫后,朕再做定夺!”

“是!”侍卫走进来,看着面如死灰,已经没了眼泪的十一公主,她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灵鸟儿,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他们不禁犹豫了一下。

“皇上,请让末将来押解公主回宫。”萧河连忙说道。

“萧河!”这时候,闻声而来的萧振海忙走了进来,抬起脚,一脚踹在萧河的肩头,将他硬生生踹翻在地,道,“孽畜!这是皇上的家务事,岂容你说三道四!”

再跪在周成帝的面前,道,“皇上,微臣这就将这个孽畜带回去,好好责打一番!”

周成帝抬手,萧振海示意萧湖拉住萧河,将他拖到外面去——

“父亲!”萧河哀求地着看萧振海,萧振海微眯起眼,狠声道,“你再多言,除了惹怒皇上,没有任何作用!”

萧河被带走,凤令月最终被侍卫戴上手铐脚镣,关进了一辆囚车里面。

这一回,皇帝是丝毫没有顾忌什么皇家的颜面了。

而十一公主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脸苍白,呆呆地坐在囚车内,背靠着囚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看来却那么令人心碎。

不一会,十一公主害十三公主的传闻,整个马场上的人都知道了。

知礼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却一句话都不敢说,连似月向冷眉点了点头,冷眉会意,走到知礼的身旁,对她说了句话。

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容和县主和九殿下,这两个人正在看着她,她顿时像是看到了希望。

连似月的帐篷里,知礼跪在地上,连似月示意青黛将她扶起来,坐在椅子上,问道:

“知礼,你现在把事情的所有经过全部给我讲一遍,从十一公主接到皇上的命令去十三公主帐篷里陪伴她开始,一点一滴都不要遗漏。”

“是,县主,是这样的,原本十一公主有自己的帐篷,但是十三公主说连昭仪不在,她害怕一个人住,所以请十一公主过去……”

知礼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

连似月听罢,皱眉,点头,道,“看来,十三公主要害十一公主,蓄谋已久了,上一回我父亲寿宴,听说是她求了皇上,十一公主才能出宫的,现在想来,本来那次她就想对十一公主下手了,只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多,她没有下手的机会才作罢。”

“县主,求求您,公主真的好可怜,求求您,想办法救救她,在宫里没有任何人会帮她,如果县主不帮忙,公主这次就真的,真的……”知礼说着,想到十一公主的处境,不禁伤心地落泪。

“你放心,我不会放着十一公主不管的。”连似月道。

“可是,可是十三公主毕竟是您的表妹,她的母妃是您的姑母,您……”知礼有些担忧地道。

连似月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表情,若是知礼知道她对自己的姑母已经痛下过一次狠手了,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忧了。

“知礼姐姐,你就放心,我们大小姐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既然开了口说会帮十一公主,就一定会帮到底的。”青黛知道知礼的忧虑,便向她解释道。

“是,县主,奴婢知道了,奴婢先替十一公主谢谢您了。”知礼郑重地向连似月磕头。

待知礼离去后。

连似月坐在烛火前,此刻,已经是深夜,但是她毫无睡意,脑海中在回想着知礼所说的今天的事情的经过。

冷眉和青黛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催她歇息,一直在帐中安静地陪伴。

过了许久,连似月问道,“现在十一公主的囚车在什么地方?”

“大小姐,就在马场上,皇上派了士兵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冷眉上前一步,回答道。

“替我取那件狐狸毛披风来,我去看看。”连似月起身,吩咐道。

“是。”

连似月身上穿了披风,一路走到了马场,果然有士兵把手,偌大的马场上,一辆囚车停在那里,十一公主孤身一人坐在囚车内,她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仰望着星空,那小小的身影,在夜中显得更加单薄,脆弱。

她才靠近,姜克己便走了过来,道:

“县主,请留步,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连似月抬眼,冷冷看了姜克己一眼,将身上的狐狸毛披风取了下来,道,“我知道是皇上的命令,所以没打算违抗,现在只是将这件披风拿给公主御寒,不知姜统领是否能够通融呢?”

姜克己回头,看了眼那十一公主,方才被皇上抓走的时候,她身上连外袍都没有穿,只一层薄薄的内衬,外加月白中衣,现在夜深,天气已凉了。

“……”姜克己没有说话,伸手拿过披风。

“统领大人!”一旁的侍卫忙道,这是不合规矩的。

“将披风拿去给公主披上!”姜克己看了这侍卫一眼,冷声命令道。

侍卫顿了顿,只好接过披风给十一公主拿了过去——“”,。

第四六九章 我很幸福

第四六九章 我很幸福

“县主,披风已经拿给十一公主了。”姜克己道。

“多谢姜统领,我来过的事,还请姜统领保密。”连似月道。

“若皇上问起,末将会据实以告,若没问,末将什么都不会说,毕竟,县主只是送件披风。”姜克己依旧如此说道。

“那就再次多谢了。”连似月朝他微微点头,转身趁着夜离去。

囚车里,凤令月拿到了白的狐狸毛披风,她抬头恰好看到连似月离去的背影,手捧着这温暖的狐狸毛,她终于将脸埋在披风间,落下了眼泪。

第二天一亮,所有人启程回京都,十三公主醒来后又昏了过去,据说醒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十一姐姐,你为何害我。”

皇帝在徐贤妃的劝说下,顾忌皇家颜面,原本同意让十一公主从囚车里放出来,随同众人一同回宫,但是因为十三公主这句话,十一公主才下了囚车,皇帝又下令一定要让她坐着囚车回宫,并且说了,谁替十一公主求情,一同治罪。

于是,十一公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解回宫的,一回宫就被直接押入了天牢。

皇帝对这个公主真是好狠的心。



此刻的萧家,萧振海昨日晚上就匆匆将萧河押回了家里。

一回到家,直接关进了柴房里,并且严重地警告他,决不许为十一公主做什么,他还会趁这次机会,请皇上接触萧河与十一公主的婚约。

萧河站在柴房里,用力地拍打着门,看着萧振海的背影,大声地喊道,“父亲,孩儿求您了,孩儿所有的事都听父亲的,就这一件,您支持孩儿。”

萧振海猛地转过身来,厉声道:

“痴心妄想!绝不可能!”

萧河用力地踹门,但是门外已经加了铁索,任他孔武有力,却也逃不出这方寸之地,其实,困住他的不是这个拆房,而是萧家这个沉重的两个字。

他的嬷嬷端了饭菜过来,见二少爷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一样,双手手背因为太过用力地捶打窗户,在流着血。

“二少爷,吃饭了。”嬷嬷唤道。

但是萧河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皱眉紧皱着,双拳紧紧地握着,他一向意气风发,年少英雄,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挫败过,他不过想去看看自己喜欢的姑娘,也无能为力。

饭菜就在他的面前,但是他看也没有看一眼,后来再端过来的时候,他索性一脚踹飞了。

就这么犟着,他饿了一天一夜,一口饭,一口水都没有用过。

就连萧夫人前来劝说,他也只说一句——母亲早些回去歇息。

消息传到萧振海的耳中,萧振海气的用剑砍断了院子里的一棵树,叱骂道,“他要饿着,就让他一直饿着就是了,孽畜,我萧振海一生图谋算计,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败家儿!”

“老爷,我看,不如先放河儿出来,这么下去,会垮了身子的。”萧夫人着实不忍,道。

“夫人!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吕敬尧被圈禁京都三年,我们萧家嫌疑最大,好在我这些年战功显赫,皇上才没有直接怀疑我们与他勾结,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河儿昨日已经连续两日冲撞皇上了,现在把他放出来,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敬尧是被……被人陷害的!”萧夫人说道。

“夫人,我看的很清楚,陷害是一半,他有不臣之心也有一半,皇上并不糊涂!”萧振海皱眉说道。

“……”萧夫人不语,此事上,吕家现在很被动。

“还有,由这次的事情看来,皇上对十一公主是真真凉薄,而对十三公主那是真正的宠爱,萧河不如和十三公主联姻,那连昭仪现在已有身孕,恢复淑妃的位子只是时间的问题,十三公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十三公主的外祖是连家,她的心是向着连家的。”

“连家?呵!”萧振海冷笑,“她一旦加入我萧家,那就是萧家的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夫家的兴衰荣辱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她自然会以夫家的利益为出发点,就算哪一天要她和连昭仪划清界限,她也要这么做。”

萧夫人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沉——

老爷这是在说她吗?她也是这种处境啊。

萧振海没有察觉到萧夫人的异常,绷着脸,道,“夫人,我知你爱子心切,但你切记,慈母多败儿,你若纵容萧河今日的行为,未来有的后悔的时候。”

说着,萧振海便已经走了出去。

萧夫人站在原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发凉。

奴才的饭菜餐餐送两三次,可萧河愣是不吃一口,一直坐在柴堆旁边,那黑暗中透出的一抹光亮照在他那张刚毅的脸庞上,他的脸显得更加的深沉。

萧湖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情景,他叹了口气,道:

“二哥,你这是何苦,非把自己折腾病了不可。”萧湖与萧河平日里关系好,此番是萧振海派他前来劝说萧河的,硬的不行,他想来来软的。

听到这个弟弟的声音,萧河终于有了一丝活气,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握紧窗户:

“三弟,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门打开。”

“二哥,我是来给你送饭的,你多少吃一点。”萧湖将饭菜从门下面的缝里塞了进去。

“我不吃,你快给我开门。”萧河看都没看这些饭菜一眼,说道。

“二哥,其实我是来劝你不要和父亲作对的,你始终是萧家的人,你应该听父亲的安排。”萧湖说道。

“三弟,我不能不管令月儿,皇后无用,太子已是废人一个,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如果我这个未婚夫婿也不管她,她真的太可怜了!那个十三公主凤瑭瑶,根本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她陷害令月儿。”萧河的神情显得很焦急。

萧湖看着萧河,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二哥,你在战场上英勇无敌,可你在对待女子这件事上却太过多情了,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如何值得你费此心思!

其实,十三公主才是你的佳偶,我刚听说连昭仪怀孕了,若是一举得男,她回到淑妃的位置上指日可待,而皇后,气数已尽,还听说她现在身体很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到时候,十一公主孤苦一人,她对你没有任何帮助。”

“三弟,我的婚姻从来都不是筹码,令月儿也不是一颗棋子,我不需要她给我什么帮助。

她的存在,不是为了帮助我,而是一个会让我觉得幸福的人。”

这是萧湖第一次听到萧河说这样的话,他的心,不禁猛地一颤,一个让二哥觉得幸福的人?

“我不懂二哥说的幸福是什么感觉,但是,二哥,你想想,我们退一步来想,倘若你当真将十一公主娶回家,她真的会幸福安乐吗?

二哥,你过的不是戏文里风流书生的生活,你是萧家的二少爷,你的肩上担负着整个萧家的兴衰荣辱,你的婚约必定由父亲做主。

父亲不喜欢她,她以后在萧家的日子要怎么过?还有,父亲定会逼你三妻四妾,我看那十一公主傻乎乎的,到时候那姨娘妾室围着她,她能斗得过吗?我们家没有姨娘,父亲就两个通房丫头,你是不知道那些妻妾成群的后宅斗的有多凶狠,别的不说,就说连家,姑母现在连家都回不了。”

“我娶她就够了,不需要三妻四妾,父亲没有三妻四妾,不是一样很好?”萧河笃定地说道。

“二哥,你能不能醒醒啊,你以为你能和父亲一样吗?”萧湖叹了口气,真恨不得拿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

“三弟,算哥哥求你了,就这一次,你让我出去,往后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我不会让萧家因为我儿受累的。”萧河恳切地看着萧湖,哀求道。

萧湖看着他,良久,终于摇头,道,“抱歉,二哥,我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你不要怪我。”说着,他匆匆地转身离去。

萧河刚要喊,却突然窗台上多了把钥匙,他笑了,喃喃地道,“谢谢三弟了,这份恩情哥哥记在心里了。”



丞相府。

连似月到倾安院给连母请安,各房的夫人也在,各人闲话着家常。

“对了,似月,听说十三公主在马场上生病了,你可知此事?”突然,三房的刘氏问道。

“我正要与祖母说起此事呢,十三公主确实是生了病。”连似月站起身,道,“祖母,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宫探望一番。”

连母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我令宋嬷嬷准备一些礼品,月儿你就跑宫里一趟,好好看望十三公主,回来再与我们行禀报。”

“是,祖母,我这就去准备。”连似月道。

“去,那孩子脆弱,幸得皇上庇护,否则怎么在深宫中生存,你好好看看她,替我带个话。”连母又吩咐道。

连似月领命,然后府里派了马车,一路往宫里去。

到了仪秀宫门口,由春嬷嬷领着进去,这春嬷嬷便是那日指证十一公主害了十三公主的人,连似月见到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到了宫门口,春嬷嬷道,“县主,您请进。”

连似月轻轻点了点头,便迈着门槛走了进去,一路进入凤瑭瑶的寝宫,只见她正依靠在床头,连昭仪则坐在榻前。

连似月上前,温温柔柔地道,“连似月见过昭仪娘娘,见过公主。”

连昭仪见到连似月,想起游船之事,不禁心头掠过一阵寒意,她嘴角扯了扯,道,“月儿你来了。”

“回娘娘,我是奉祖母之命来的,祖母听说公主身子不适,在家中甚为惦念,这两日连续茶饭不思,只想知道公主是否安好。”

“老夫人有心了,瑭瑶儿喝了药,已经好了些。”连昭仪也显得客客气气的,姑侄之间,再没有过去假装的亲密了。

“十一姐姐真是好狠的心。”十三公主坐在床上抹着眼泪,道,“竟给我吃干雪蛤和干贝,她真的想我死掉吗?”“”,。

第四七O章 试探瑭瑶

第四七o章 试探瑭瑶

“十一姐姐真是好狠的心呐。”十三公主坐在床上,一副伤心的模样,道,“她竟给我吃干雪蛤和干贝,她真的想我死掉吗?”

“十一公主为什么会想公主您死掉呢?”连似月突然问道,目光澄澈地望着凤瑭瑶,脸上带着一抹疑惑,道。

“……”凤瑭瑶一愣,“这,我怎么会知道,我正是想不通,才更伤心的,上次她能出宫去外祖家,还是我在父皇面前替她求来的。”

“也真没想到,令月儿是这样的人,可怜了你了,瑭瑶儿,这两天你是从鬼门关回来的啊。”连昭仪抬手抚摸着凤瑭瑶的脸,心疼地说道,“都怪我,当初生你的时候,害你落下病根。”

“这么说来,十一公主还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亏我还以为她心地单纯,平日也不避讳和她往来。”连似月听了连昭仪和凤瑭瑶的一席话,仿佛终于看清了十一公主一样。

连昭仪听了这话,目光不经意落在连似月的脸上,她努力地想要在她的眼睛寻找出些什么。

“月儿表姐,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被她纯良的表面骗了,我真的好伤心,好想去问她一句到底是为什么?我是真心将她当做好姐姐的。”凤瑭瑶伤心又难过,一张小脸上是茫然心碎的表情,令人看了,想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凤瑭瑶的长相本就是楚楚可怜的,再加上有一丝病态美,见她容颜,总忍不住想要怜惜的,皇帝也因此,对她多加疼爱。

“其实,这十一原本也是个刁钻的,你们忘了,回回狩猎的时候,她都要逼着那些无辜奴才扮动物,拿着弓箭射杀他们,不是射死就是射伤,也不料理后事。你说,若不是狠心的人,怎么做得出这种残暴的事。”连昭仪又想起了凤令月的一个恶行,浑身打了个寒颤,道。

连似月说道,“姑母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次我还差点被她当做动物射杀了,好在诀儿及时赶到救了我,否则,我就成了她的箭下亡魂了。”

“哎……”连昭仪叹了口气,目光闪烁。

“公主,不要太伤心了,安心养病,我在家中准备了花样子,打算给公主做一身夏裳,也是烟雨桃花的,等公主身子好了,就能穿了,你说好不好?”连似月执起凤瑭瑶的双手,像是姐姐哄小孩子一样,眼底是满满的疼爱和珍惜。

“谢谢似月表姐,那我不伤心了,我会好好吃药,好好吃饭,等着表姐给我的漂亮衣裳。”凤瑭瑶仿佛受到了鼓励,很乖巧地说道。

连昭仪在一旁露出欣慰的笑意来,连似月也跟着笑了,三人其乐融融,可空气中却似乎凝聚着一丝冷意。

“娘娘,公主,梁太医来了。”这时候,外头的奴才走了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连昭仪吩咐道。

不一会,连似月便看到一个太医走了进来,他一直走到凤瑭瑶的床榻前,开始替凤瑭瑶诊脉,连似月则退至一旁,默默地看着。

“梁太医,现在如何了?”连昭仪握着凤瑭瑶的手,问道。

“回娘娘,喝了太医院调配好的药,又歇息了一个晚上,公主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接下来,便是好好调理的时候,公主切忌不要食用引发哮喘的膳食,现在是春末夏初的季节,花粉飘散在空中,也有诱发哮喘的危险,公主尽量不要去外面。”

凤瑭瑶点头,道,“梁太医的叮嘱本公主都记得了。”

接着,梁太医又拿出一个药包,道,“这是太医院为公主配的新药,能够增强公主的体质,要预防哮喘,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身体,这个药公主每两天服用一次即可。”

“春嬷嬷,把药拿下去剪了,待午膳后便服用一次。”连昭仪叫来春嬷嬷,将药包拿了下去,吩咐道。

梁太医再细细叮咛了一番后,才离开的仪秀宫。

“这太医好像对公主的病情很熟似的。”梁太医走后,连似月看了看他的背影,带着点好奇,说道。

“倒也不是,只是瑭瑶儿的哮喘由来已久,皇上又很重视,就一直由太医院专程配药治疗,所以,每个太医基本都知道瑭瑶儿病发的时候该吃什么药,该如何治疗,这次,则恰好是梁太医来的。”连昭仪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样。”连似月点了点头,道。

连似月这天上午都在仪秀宫,陪着凤瑭瑶说话,扶着她在殿内走动一下,说着些姑娘家之间的话,偶尔两人还一同笑起来,天真而浪漫。



长春宫。

“什么,令月儿她,她害得十三发了哮喘,还差点死掉了?”皇后听了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却又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不得已又靠在床前,用力地喘着气。

“娘娘……”大宫女雪丽连忙用手抚着她的心口,为她顺着气。

皇后的身子越发的差了,两颊瘦的凹陷,那手臂枯瘦,脸上的皮肤如同蜡,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咳咳咳,本宫,早就和她说过了,瑭瑶儿诡计多端,哪有表面看起来这般单纯,叫她小心些,她非是不听,说这个妹妹体弱,心底单纯善良,要多多让着她,现在,终于尝到苦头了!”皇后费力地说出这一番话,却已经是满头大汗。

雪丽忙拿过帕子替她擦汗,道,“娘娘,您别着急,小心坏了自己的身子。公主是被冤枉的,定能寻回清白的。

皇后缓缓地躺了下去,脸上露出一抹无力的神态,道,“説一千道一万,又有何用,本宫现在也无能为力了,皇上连本宫的面都不愿见,无法为她筹谋什么,令月儿只能自求多福了。”

“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责罚我们的公主。”雪丽抬手抹了把眼泪,道。

皇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突然又猛地睁开,空洞无力的眼睛看着床幔,喃喃地道,“血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啊。”

“娘娘,您在说什么?”雪丽以为皇后有事吩咐,便凑近了,问道。

“没什么,你去想想办法,去天牢里看看她,“”,。

第四七一章 暗中盯梢

第四七一章 暗中盯梢

。本宫的首饰横竖只有那些了,你看着办。”皇后闭上了眼睛,“你若见到了她,就和她说,是本宫对不起她。”

“娘娘……”雪丽再唤道,但皇后已经背过身去睡着了。



天牢。

十一公主凤令月被关押在靠左边第三个牢狱里,牢里阴暗潮湿,偶有蟑螂和老鼠从角落里溜过,一束细光从那方块大的窗户里照**来,却更显得阴冷了。

她像只被人遗弃的白小猫,蜷曲着双膝,抱着小腿,无助地蜷缩在角落,她的脸被埋在一团狐狸毛披风里,睁着一双大大的空洞的眼睛,整个人显得更加苍白,消瘦。

她的眼睛里含着泪花,大眼睛轻轻一眨,眼泪就会落下来。

从昨天晚上,被关进这间天牢以来,她就滴水未进,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父皇说恨不得将她赐死时的神情。

“令月儿,令月儿……”这时候,牢门突然发出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然后听到一个有些急切的声音。

她的大眼睛微微一眨,慢慢地抬起头来,只见萧河满脸急切地站在牢门口,双手紧紧抓着牢门,道:“对不起,令月儿,我来晚了,你现在怎么样?”

“……”凤令月坐着一动也不动,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萧河看在眼中,心中倍感酸涩,他放软的语气,道,“令月儿,你别担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凤令月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里面满是空洞,茫然和害怕……

萧河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饭菜,满满地动都没有动一下,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肉饼子,笑着宠宠地柔声说道:

“你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饼子,我刚刚买来的,快吃两口,无论发生什么,总要填饱肚子,肚子饱了才有力气去做别的事。”

终于,凤令月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萧河手中还在散发着热气的肉饼子,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地道:

“原来,前些日子的肉饼子,是你买的?我还以为是知礼呢。”

“谁买的不重要,你吃了就好。”萧河把手伸的更长一些,“快拿去吃。”

但是,凤令月却摇了摇头,她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萧河,我没有害十三妹妹,我不知道十三妹妹的药里面有什么,她让我煎我就和知礼一块去了,我真的没有做害人的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喝了我煎的药就昏倒了。”

“令月儿,不用解释,我当然相信你,你不会去害人的!”萧河见她为自己无力辩解的模样,感到十分心疼。

“可是……可是父皇不信,父皇一点都不相信我,他,他恨不得我死掉,他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个女儿,他说后悔没有把我赐死……”凤令月终于将头埋在膝盖间呜呜地哭起来。

她哭的好伤心,好绝望,那哭声在空荡荡的牢里面回响,哭的萧河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令月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你乖乖地在这里安心地等我,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要伤了身体,知道吗?”萧河将肉饼子放在放着饭菜的托盘上,再看了凤令月一会,才一咬牙,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给了守牢的狱卒,道,“无论如何,这里面关着的,是皇上嫡亲的女儿,是金枝玉叶,你们可不要落井下石,若被我知道你们对她不好,休怪我的刀剑无眼。”

那狱卒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忙推辞道,“小侯爷,其实,九殿下已经来给过一次银子了,和您说了一样的话,奴才可不敢再要银子了。”这狱卒也是个知道进退的,可不敢太乱来。

萧河一怔,九殿下已经来过了?“九殿下和十一公主说了什么,你可知道?”

狱卒摇头,道,“九殿下没有进去见公主,只在门**代了奴才要好好待十一公主。”

萧河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思绪,再将银子给了狱卒,道,“我知道了,银子你拿着,多给她找些好吃的”说着,便匆匆离开了天牢。



连似月一直陪着凤瑭瑶到午间睡着了,和连昭仪跪了后,才离开了仪秀宫。

她一走,凤瑭瑶便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母妃,你看她今天来是什么意思?真是外祖母让她来的吗?”

连昭仪若有所思,道,“你外祖母定是叫了她过来探望你,但她是否还有别的目的就不知道了,此人心机太深,我们万不可忘了上回游船的教训,要多提防一些。”

“母妃,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总会让我有些胆怯,好像她什么都能看透一样,她是不是已经看出是我害十一姐姐的了。”凤瑭瑶想起今天相处的一上午,真是心有余悸。

“她真是个无比厉害的人,我在宫中十几年,什么人都见过,却独独没见过她这样的,她会算计,又狠毒,而且狠起来的时候,什么都不顾念,甚至于连家和我息息相关的关系她都不顾念,我这姑母的情分,在她眼里,怕是不值分文。”连昭仪苦笑了一声,道,“可惜了,心思谋略如此缜密的一个人,明明我们都姓连,打断骨头连筋,连家好,我自然好,我好,连家也更好,我们明明该是统一战线上的人,却偏偏成了对头,便宜了别人。”

“不过就是上次游船,我们想让父皇与她快些有事实而已,不要生变数而已,她竟这么嫉恨,也不想想自己姓什么?”凤瑭瑶颇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你呀你。”连昭仪轻捏了她的脸一把,“皇后气数已尽,令月儿也是个半死不活的,偏你还要和她过不去,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要我替你善后。”

“母妃。”凤瑭瑶噘着嘴,道,“就这一次,只要十一姐姐被除了公主的身份就好了。”

“你是不是公主,对你影响也不大呀,哎。”连昭仪并不知道凤瑭瑶对萧河的心思,只道女儿是任性而已。

“反正,就这一次嘛。”凤瑭瑶撒娇着道。

连昭仪还是不放心连似月,她吩咐春嬷嬷道:“”,。

第四七二章 同一战线

第四七二章 同一战线

连昭仪还是不放心连似月,她吩咐春嬷嬷道,“春嬷嬷,你暗中盯着,看容和县主是不是一路回相府了,如果她还会去别处,你立即回来告诉我。”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连似月出了仪秀宫,便一路往正阳门走去,她目光往斜后方看了看,眼底露出一丝哂笑——

派人盯梢?

那春嬷嬷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连似月,她太过专心,以至于旁边有人突然冲出来都不知道,结果一个小太监撞到了她的身上,太监手里端着托盘,盘里放着一碗药汤,这么一撞,那汤药全洒在了春嬷嬷的身上。

“我,我,我没看到,不小心撞的……”这小太监忙向春嬷嬷道歉。

春嬷嬷无心理他,只想快点跟上去,谁知这小太监却一会向左一会向右地,不但拦住了她的路,还挡住了她的视线。

“走开些,别挡道!”春嬷嬷根本没有在乎自己被撞的湿了裙衫,只想将挡住她的小太监推开。

谁知这小太监却还一直拦在前面赔礼道歉,春嬷嬷火了,抬起手,推了他一掌,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让你走开些!”泰嬷嬷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过去,当她看到连似月只是走远了一些,但还是在她视线的时候,这才放了心。

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跟着往正阳门的方向走去。

而等她离开这里,那藏在树后面的连似月走了出来,小太监忙走了过来,道,“县主,请您这边走,娘娘已经在等着了。”

“嗯。”连似月低头匆匆跟着小太监往良贵妃的梦华宫走去。

刚才走出去的,其实是穿着和连似月一样披风的一个宫女而已,到时候她会直接上相府的马车,冷眉在外面接应,而这一切,自然是梦华宫安排好的。

到了梦华宫,连似月拜见了良贵妃。

她屈膝,跪在良贵妃的面前,道,“娘娘,这十一公主,心性单纯,屡次相助我与弟弟连诀,我实在不能看着她白白受冤,所以来请娘娘相助。”

“好孩子,你快起来,本宫何尝不知十一这孩子的好,本宫虽与皇后有过结怨,但素来对事不对人,若能救她一把,本宫没有不愿意。”良贵妃弯身,将连似月扶了起来。

“多谢娘娘。”连似月站了起来。

“其实有个人,早就来了,一直在等着你,峥儿,出来。”良贵妃话音刚落,便见凤云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一身银锦袍,胸前绣着金蟒纹,一张五官仿佛雕刻过的脸上带着一贯轻浅的笑意,面美如玉,浑身散发着俊逸出尘的气度。

“殿下,原来你在这……”连似月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的心跳突然莫名地加快了,一贯平静的脸,竟莫名地出现了一丝赧意。

“我知道你会来的,下了早朝便在此等候了。”凤云峥笑吟吟地道,实际上,连似月进入宫里的那时候,他也看到她了——

他当时站在宫墙后面,远远地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姑娘,一路从宫门处走进来,他站在那儿,看了她很久,直到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转身前去金銮殿。

“你现在对十一的事,有什么看法了吗?”凤云峥在她对面的宽椅上坐下,问道。

“我今日上午一直在仪秀宫陪伴十三公主,与她说话谈天,我发现我姑母和公主一直在提防我,期间,一位唤作梁太医的来给十三公主看过诊,我从梁太医的眼神和小动作,看出他和她们很熟,但是我姑母却不承认,说是太医院的每个太医都很熟悉十三公主的哮喘病,只是恰好是梁太医前来诊断而已。”连似月道。

“每个太医都熟悉十三的哮喘,但不表示每个太医都和连昭仪母女相熟,只有为她们办事的人,才会成为唇齿相依的熟人,如果你察觉到他们格外相熟,却又掩饰,那这其中定有什么问题。”凤云峥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着,要请娘娘帮忙,查一查太医院的事。”连似月对良贵妃道。

“你要查哪方面的事?”良贵妃问道。

“宫中妃嫔和公主的用药,必定由太医院供给,那日我偷偷看了药渣里的干雪蛤和干贝,也是宫中才有的稀有品种,所以,十三公主药渣里面的这两味药材必定来自太医院。

所以,贵妃娘娘,我需要一份太医院这两个月内的药材使用清单,主要看看干雪蛤和干贝这两类东西都有哪些人在使用,以及分别经过哪位太医的手。”

良贵妃点头,道,“太医院的每一份药材,从进宫,到它使用到了谁的身上,都会有详细的记录,所以,要看清单这不是难事,这些清单都会经过荣太医的手,本宫找荣太医即可拿到,李嬷嬷,你去请荣太医过来,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是,娘娘。”李嬷嬷领命去太医院找荣太医了。

而这时候,外头有人来报,“娘娘,殿下,天宝大将军求见。”

“萧河?”良贵妃一愣,道,“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想来是为了十一公主的事了,他虽是小家人,但是对十一公主似乎是痴心一片。”连似月猜测道。

“让他进来。”凤云峥对传话的奴才说道。

“月儿,你要回避吗?”凤云峥再征询连似月的意见,连似月摇了摇头。

不一会,萧河在奴才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连似月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走到良贵妃和凤云峥的面前,单膝跪下,道:

“萧河见过贵妃娘娘,见过九殿下。”

“起来。”良贵妃道。

“天宝大将军前来梦华宫,不知所为何事?”凤云峥看他一脸风尘仆仆,问道。

“末将刚刚去了天牢探望十一公主,从狱卒那儿得知,九殿下也去过了,末将思来想去,决定来找九殿下。”萧河说道。

“那看来小侯爷是有什么线索了?我们正在商讨如何营救十一公主的对策。”一旁的连似月说道。

萧河再看了她一眼,她也是为了令月儿来的?“”,。

第四七三章 追查真凶

第四七三章追查真凶

。但是,连昭仪是她的姑母,十三公主则是嫡亲的表妹,这两人与连家唇齿相依,她怎么反而来帮令月儿?

她想做什么?萧河目光中闪过一抹疑虑。

“萧河,你有何线索?”凤云峥问道。

萧河稍顿,回过神来,道,“是,我有一些线索。”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和连似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此事若是被父亲知道,恐怕杀了他的心都会有。

“你有何线索?”凤云峥问,

“我刚刚调查发现,这次回宫后,给十三公主诊治的是梁太医,而且,这最近两个月以来,仪秀宫都是梁太医在看诊,这个梁太医很有问题,我怀疑此次十三公主药膳里的干雪蛤和干贝和他有关。”接着,萧河将那日不小心看到凤瑭瑶如何吩咐梁太医陷害凤令月的情形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这梁太医确实大有问题,否则,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良贵妃若有所思,道。

“世间甚少无缘无故的巧合,更多是处心积虑的阴谋。”连似月道。

再等了一会,荣太医将近两个月内,太医院出出进进的药材清单抱了过来,厚厚地一沓。

“荣太医,此番要你诸多配合了,此事还得务必暂时保密。”良贵妃吩咐道。

“娘娘,这是卑职的职责所在,倘若太医院真出了什么作奸犯科之人,卑职一定严查到底,揪出害群之马。”荣太医一脸正直,道。

“我们先将这两个月内的清单过一遍,看看干雪蛤和干贝的清楚情况。”连似月站了起来,将所有的清单分成了几分,各人看一份。

当她要伸手去拿其中一叠的时候,萧河也恰好伸手过来拿这一叠,两人同时抬手,最终萧河将手缩了回去,拿起另外一叠,而连似月则脸平静地拿过折叠开始翻阅。

在这些清单的记录中,干雪蛤和干贝的使用频率还算比较高,大多用来滋阴补虚。

他们将目标锁定在梁太医的药材使用记录上,果然发现他曾在四日前有使用干雪蛤和干贝的记录,只不过标注显示,他所取的这些是给李美人做药方使用的,而仪秀宫方面,这个月内并没有任何使用这两味药材的记录。

“我发现这清单上有个可疑之处,连昭仪在这个月之前,每个月都会用干贝熬滋补汤,一个月五回左右,而这个月却一次都没有,一直在吃的东西,却突然不吃了,这是为什么?”连似月放下手中厚厚的清单,说道。

凤云峥点头,道,“你的发现很有道理,没有记录显示连昭仪不能继续使用干贝,现在却一个月没有吃过,这显然是在刻意回避嫌疑。”

“但是,这都只是猜测,并不能直接证明干雪蛤和干贝和十三公主自己有关。”萧河提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顿时,众人有些沉默。

片刻后,凤云峥问道,“荣太医,还能否找到当初梁太医给李美人写的药方,本王要看看,她的药方上梁太医开的干贝份量是多少。”

连似月一听凤云峥的话,也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我懂了,殿下的意思是,只要看看李美人的药方上所写的干贝的份量,和当日梁太医从太医院支出的干贝,是不是一致就可以了!如果药方上写着5克,而实际支出多余5克的话,那就能说明问题了!”

“九殿下英明!”荣太医顿时眼前一亮,他紧接着又去找李美人的药单子,可偏巧的是,这药单子找不到了,太医院载有梁太医弄丢药单子的记录,与李美人药方一同丢失的,还有当日其他几张由梁太医丢失的单子。

“这一定是他故意弄丢了!”萧河一圈闷砸在桌子上,“弄丢子药单子,最多罚俸禄,却掩盖了害人的事实。”

因为找不到药单子,线索就突然间这么断了,众人皱眉,沉默不语。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是他是一个人,就会有弱点,就会犯错误,再仔细想想,定能找到突破口的。”连似月握紧了手中的清单,说道。

“直接从梁太医身上下手,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凤云峥下了决心,说道。

“我去找他!”萧河握紧了拳头,即刻说道,他迫不及待地想为凤令月找回清白,



太医院。

快散职下班之时,梁太医摸了摸沉甸甸的袖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这连昭仪和十三公主真真阔气,回回赏他的都份量十足,给她们办事,他这大半年得了不少好处,才在郊区置了一座宅子。

“梁太医,何故如此喜气洋洋啊。”这时候,何太医和李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恰好逮住了梁太医喜不自胜的模样。

梁太医忙将银子往袖口了塞了塞,道,“没事,没事。”

何李两位太医却不放过他,走到他的桌前,凑近了,道,“瞧你这沉甸甸的袖子,定是得了不少赏银了,恰好你置办了新宅子,不如就今天请我们喝酒庆贺一番。”

梁太医忙捂紧了袖口,道,“喝酒当然可以,不过,我这袖子,你们可别惦记了,哈哈哈。”他心情十足的好。

“那出宫后,聚贤楼走着。”李太医扬声道。

“可以,不过,两位哥哥,可别再招呼其他人了,小弟怕是不够银两了。”梁太医连连求饶道。

京都,聚贤楼。

何李梁三人要了一个雅间,叫好了酒菜,何李二人一直对梁太医说着奉承话,不停地给他敬酒。

刚开始的时候,梁太医还怕喝多了酒说漏什么话,于是再三推脱,可两杯酒下肚后就停不下来了,而且,这酒的度数似乎特别高,两三倍下肚,就酒酣耳热的。

此刻,对面的雅间内,一个双手环胸的黑锦袍的男子,那双分外冰冷的目光,正盯紧了梁太医,唇角带着一抹肃杀之意。

这时候,店小二躬身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弓着身站在他的面前,道,“小侯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萧河冷着脸,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丢到小二的手里,道,“出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七四章 审问开始

第四七四章 审问开始

—“是。”小二拿了银子赶紧走了,萧河方才让小二在酒里添了点东西,梁太医才醉的更快,而何李两位太医则是九殿下安排的。

雅间内,梁太医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李太医凑近,问道,“梁太医,你这些银子都是谁给的,我们哥俩实在是太羡慕了,希望这位主子能让我们也效劳效劳。”

“呵呵呵,嘿嘿嘿……”梁太医的脸已经涨的通红,眼神涣散,他眯起眼睛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套我的话,是不是?”

何李二人顿时一惊,看了对面雅间一眼,心头一跳,难不成被梁太医识破了?

“我可不会告诉你们,免得你们啊,把我的好差事抢走了,嘿嘿嘿,不过,你们想抢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我已经为这位主子办了很久的事了……”

原来如此!何李两人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梁太医又站了起来,伸手去抢酒杯,“酒呢,我的酒,给我酒。”

再喝下去怕是罪晕了,何太医忙拿走了酒杯,道,“梁太医,有个方子我要和你讨教一下,不然可不给酒给你了。”

“什,什么方子?”梁太医打了个酒嗝,抬起沉重的眼皮,问道。

“我最近在给林美人调节阴虚,可是开着药方调理了一阵子,却并不见好转,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林美人会不满于我,若是去皇上面前告上一状,说我不够尽心尽力,那就糟糕了,你也知道,最近林美人正得圣宠,想借机生下龙子,若我调理有功,将来也好像您一样有个靠山不是。”

“嘿嘿,你莫说,在调理娘娘们的身体方面,我梁志新还真是一把好手,近就说那最近刚刚怀了龙孕的李美人,我用我的方子给她调理了半年,她才怀上龙孕呢。还有,还有那连昭仪,当年那也是我给她调理,她才怀了双生儿的。”梁太医本就因为喝了酒有些冲动,何太医现在又这么猛地夸他,他更是飘飘然了。

“那一定要请梁太医帮忙我们兄弟才能有个好前程了。”于是李太医让店小二拿来笔墨纸,放在梁太医的面前。

梁太医有些拿起笔,颤抖着手,却迟迟不动笔。

“哎呀,何太医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应该拜梁太医为师才是啊,快快快,拿酒来,跪下拜师。”李太医忙说道。

见到这两位同僚跪在地上,喊自己师父,梁太医涨红的脸上含笑,终于一笔一划的将药房写给了何太医。

因为这么多年已经养成写药方的习惯,所以,他拿比的手虽一直有些发抖,可是写出来的字却工工整整的。

“拿去,有了这方子,你们二位离碰到好主子的日子就不长了。”

李太医拿到药房,忙喊着多谢。

何太医则继续灌他酒,直到他突然砰的一声,头砸在桌子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李太医立刻将药方吹干了,按着梁太医的手按下指印,折叠好,匆匆走到对面,躬身将药方给了萧河,道,“小侯爷,九殿下吩咐的事已经做好了。”

萧河伸手拿过这药方展开,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干贝的字眼上,唇角顿时浮现出一抹冷漠的嘲讽。

“你们二人走,让他一个人睡在里面即可。”他道。

“是,小侯爷。”何李两位太医匆匆地离开了雅间,独留梁太医一个人睡死在雅间内。

这梁太医喝的酩酊大醉,何李两人离去,也浑然不知,后来身子一软,还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才悠悠地醒来过,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痛,而当他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坐在他对面,正怡然自得地用着早膳的人时,他猛地下了一大跳,脑海中闪过一抹激灵,慌忙跪了下来——

“小,小侯爷,卑职,卑职该死。”

萧河用筷子夹起一块吃的,放入嘴里慢慢地吃着,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仿佛眼前的人不存在似的,他浑身都散发着一抹冷意。

梁太医跪在地上,双膝发抖,浑身战战兢兢的,脑海中拼命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可恨他喝的太多,隐约只记得自己是和何李两位同僚一起来聚贤楼喝酒的。

其他发生的事,他一下子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更加不知道萧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小侯爷……”梁太医的背脊升起了一股凉意,脑海中思考着萧河为何会在此,是不是与十一公主的事有关,他该如何推脱过去。

“梁太医,你很不怕死啊。”这时候,萧河终于说话了。

他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梁太医,说道。

“卑职不明白小侯爷在,在说什么?”梁太医声音有些颤抖,道。

“不知道?哼……”萧河脸上露出一抹邪气的笑,道,“你暂时不需要知道,来人……”

他冷声下令,雅间的门开了,进来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梁太医盯紧了这两个人——

“小侯爷,你,你要做什么?”

“你们带他下去好好沐浴,再换身干干净净的衣裳,直到闻不到酒气为止。”萧河吩咐道。

“是!”

梁太医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被侍卫堵住了嘴巴,拖下去了。

要带梁太医到皇帝跟前,浑身酒气未免被人怀疑遭陷害,所以,要给他清理的不留丝毫罪过酒的痕迹。



天牢里。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雪丽费了一番心思,终于见到了十一公主,她一见到凤令月这幅模样,就感到一阵心疼。

她跪在门前,将带来的饭菜放下,道,“公主,是娘娘派我来的。”

凤令月听了,抬起头来,着急地问道,“母后也知道了?她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让奴婢和您说,她对不起您,没有能力为您图谋什么了,要您多多保重。”雪丽将皇后的话传达给了凤令月,末了,她顿了顿,又多加了一句,“娘娘十分担心您。”

凤令月听了,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她好像突然获得了什么力量一样,从冰冷的石床上爬了下来,走到牢门口,她一走动,身上的手铐和脚镣就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来。“”,。

第四七五章 是谁来了

第四七五章 是谁来了

—她蹲在地上,将雪丽带来的馒头,一手拿一个,回到石床上,张大嘴,用力地大大咬了一口,再用力地咽了下去,然后再大大的咬一口,再用力地咽下去。

“公主,您吃慢点……”

“我要好好吃饭,保重身体,母后需要我。”

说着,她又用力地咬了一口馒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落进嘴里,就着馒头一起吃了下去,一股苦涩的味道随之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我要多吃点,吃饱了才不会冷,才能在这里住下去。”

她几乎狼吞虎咽一般,将两个馒头全都吃了下去,吃完就用连似月给她的那张狐狸毛披风盖在身上,这样才没有那么冷啊。

“十一公主,皇上请公主去荣元殿。”这时候,牢门开了,两个狱卒走了进来。

雪丽一慌,喊道,“公主……”

凤令月从石床上下来,道,“别担心,我没做就是没做。”

说着,她出了牢门,随着狱卒一路往外面走去,那铁链拖在地上,发出一串一串的声音,显得异常沉重。

狱卒走在后面,看着十一公主单薄消受却又透着刚强的背影,不禁感叹,这深宫似海,就算是一个真正的金枝玉叶,也逃不过该来的厄运。

此刻,荣元殿。

皇帝阴冷着一张脸坐着,连昭仪和十三公主凤瑭瑶则坐在殿中椅子上,凤瑭瑶的脸依旧苍白,还不时地咳嗽两声。

同时在场的,还有春嬷嬷,以及十一公主的婢女知礼,知礼跪在地上。

“十一公主到……”

正在这时候,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只见十一公主一身白的囚衣,从外面走了进来,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背后,双手手腕被铁铐拷着,双腕已经被粗硬的铁磨伤了。

“公主……”知礼看到凤令月这般,心疼地喊了一声——

凤瑭瑶一见到凤令月的身影,便下意识地往连昭仪的身上靠了靠,好像很害怕这个的样子。

皇帝一看到十一身影,便训斥道,“孽障,还不快跪下!”

皇帝的声音冰冷,仿佛眼前这孩子,不是她的女儿似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再看到父皇的冷漠和厌恶,凤令月的心还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她屈膝跪了下去,道,“参见父皇。”

“令月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周成帝冷声问道。

十一公主抬起双眸,认认真真地看着周成帝,道,“父皇,儿臣没有做过害十三妹妹的事,您问十次,一百次,一千次,儿臣也是这样回答。可是,父皇若非要认定是儿臣做的,儿臣又能有什么办法。”注:公主也可自称儿臣

她目光坚毅而坦荡,毫无做了恶事的惶恐。

周成帝被这眼光看着,心不禁顿了一下,随即沉下脸,问道,“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还不让你伸冤了?”

十一公主苦笑了一下,那笑中是深深的苦涩,道,“父皇好像,从来不知道儿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十一!”周成帝猛地一拍龙座,嚯地站了起来,“朕以为你会跪地求饶,没料到你竟还在朕的面前这般嚣张,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令月儿,我也不愿意相信你会害瑭瑶儿,可是,可是这么多年以来,这药一直是春嬷嬷负责煎的,十多年从未出过任何问题,怎么一经你的手,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呢?这,这不得不让我们怀疑你啊,你也不要怨你的父皇,她也是很为难的。”连昭仪将凤瑭瑶揽在怀中,皱着眉头,脸上戴着愠道。

“十一姐姐,我也想听你的解释,只要你解释地过去,我就信你,而且,我会叫父皇原谅你,不再追究的。”凤瑭瑶也凄凄惨惨地道。

“你看看,瑭瑶儿多懂事,你呢,除了一味地顶撞我,还会什么?”周成帝冷眼看着凤令月这个女儿。

凤令月抬头,缓缓地看向凤瑭瑶,那目光竟令凤瑭瑶心头微微一缩。

她在牢里的时候,也不是只顾着伤心和惶恐,她也在想十三妹妹药膳的事,从头想到尾,她发现,在马场上的时候,只有十三妹妹和春嬷嬷有机会接触这药包,从她拿到药包到去伙房煎药,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接触过这个药包。

所以——

她望着凤瑭瑶,一字一句地道,“十三妹妹,我没有害你。”

“你可有证据证明,事情不是你做的。”周成帝又问道。

凤令月回头,看着周成帝,道,“没有。”

“既然你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那朕也保不了你了,朕总要给瑭瑶儿一个公道。”周成帝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定,说道。

“不要啊,皇上。”旁边跪着的知礼,匍匐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公主是个好人,她不会做坏事的,公主最敬爱的人就是皇上您啊。

公主知道您寿辰即将到来,她前阵子在长春宫,一边照顾皇后娘娘,一边给您纳鞋底,公主以前都不爱做针线活,可是这次,为了送皇上一份礼物,公主的手被扎了好多次,十根手指上都是针眼,还常常戳的流血。”

知礼爬到凤令月的身旁,抓起她的手,“您看看这双手,这哪儿像一个公主的手呢。”

果然,这双原本柔嫩的手,受伤长满了老茧,还有一些针孔。

“知礼……”凤令月将手缩了回去,握着拳头,不肯被人瞧见,她从来不愿意被任何人瞧见自己的脆弱和狼狈。

周成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父皇,还是算了。”凤瑭瑶在一旁道,“瑭瑶儿以后小心一些就是了。”

周成帝看一眼凤瑭瑶那苍白而脆弱的样子,他的心又冷硬了起来,道:“做这些,无非是想讨好于朕。来人,不用多说了,十一公主凤令月主仆二人,居心叵测,安害十三公主凤瑭瑶,罪无可赦,从今天起——”

“皇上!”这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十一公主是冤枉的,微臣可为公主洗冤。”

听到这声音,连昭仪和凤瑭瑶两人下了一跳,心脏猛地一缩,往殿门口看去——

是谁来了?

谁为十一公主伸冤?“”,。

第四七六章 什么意思

第四七六章 什么意思

当凤瑭瑶看清楚那为凤令月喊冤的人时,她猛的站了起来——

“萧河!”

怎么会是他?

只见,萧河一袭浅紫锦袍,裹着颀长神曲,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踏入荣元殿的时候看了凤令月一眼,。

凤令月见到他,脸上也露出了十分震惊的目光,他真的来了?

萧河径自走到皇帝面前。

周成帝皱眉,道,“萧河,你又来干什么?别以为朕将令月儿指给了你,你就有权对朕惩罚女儿的事说三道四。”

“皇上,末将万万不敢!末将只是不愿好人蒙冤,坏人逍遥。”萧河的话一出,连昭仪和凤瑭瑶心头一紧,尤其是凤瑭瑶,她心里头一阵酸意——

明明她是哮喘复发的那个人,明明她难受了几天,可萧河却对她没有半点关心,只为凤令月奔波劳碌,好歹他也教过她好长一段时间的剑术,她还以为他们之间因此有了一些情谊,却没想到,他仍旧把她当做陌生人。

她眼圈有些泛红,问道,“天宝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萧河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和周成帝说道,“皇上,请允许末将证明此事与十一公主没有关系。”

周成帝用打探的目光看着萧河,道,“好,朕答应你,让你证明,不过,若你不能证明令月儿是冤枉的,朕饿要治你擅闯荣元殿之罪。”

“萧河……”听到皇帝这么说,凤令月心头一紧,担心地道。

但是萧河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放心,并向周成帝道,“萧河愿意接受皇上的条件,若我不能证明十一公主是清白的,末将愿意在荣元殿前领受一百大板子。”

凤瑭瑶一听,整个人一震,他竟愿意承受擅闯荣元殿的罪责,也要为十一姐姐伸冤?虽然他是大大将军,可是一百板子,也足以要去他大半条命了。

他就这么在乎她吗?

“好,那朕允了。”周成帝道。

“请荣太医进来。”萧河一声令下,便见荣太医弓腰走了进来,跪在殿前,道:

“卑职拜见皇上。”

“萧河,到底怎么回事,朕倒要听你说说。”周成帝道。

“皇上,那一日十三公主药膳中的干雪蛤和干贝,末将把它们都捡了回来。”萧河说着,将用纸包着的,前两日从那药渣中拣出的两味药,道,“末将请太医院的荣太医看了,他说个品种的干雪蛤和干贝非常稀少珍贵,寻常的地方找不到,只有宫里才有。”

“是的,皇上,小侯爷说的极是,这药膳里夹杂的干雪蛤和干贝确实是从太医院出去的。”荣太医在一旁证实萧河所说为真。

“太医院每一味药材的进出都会有详细的记录,而据末将所知。这么珍贵的药材,自从皇后娘娘的事发生之后,长春宫再也没有用过了。”萧河示意荣太医将相关的近两个多月的药材进出清单上呈周成帝,“末将请荣太医在上面做了详细的记录,方便皇上查阅。”

连昭仪和凤瑭瑶看到这厚厚的一叠清单,顿时脸煞白,凤瑭瑶万万没有想到,萧河这种战场上的武将,居然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居然去查阅了药材清单。

周成帝一页一页看着面前整理好的清单,又看了凤令月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道:

“从这些清单记录的所看,这些日子长春宫确实没有用过干雪蛤和干贝的记录。”

“既然,十一公主拿不到干雪蛤和干贝,那十三公主药膳中的这两位药材,显然和她没有关系。”萧河说道。

“是的,我从来没有拿过这两个药,十三妹妹药膳中的干雪蛤和干贝和我没有什么,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种药和哮喘有什么关系。”凤令月本抱着被父皇罚就罚的破罐破摔的心态,反正她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现在萧河却拿出了证据,她也急忙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证明这干雪蛤和干贝就和你没有关系,兴许,你是从别的什么地方拿来的呢。”连昭仪看了看皇帝,发现他似乎开始动摇,便忙说道。

“对,母妃说的极是,虽然我不愿意相信十一姐姐会害我,但是天宝大将军和荣太医的证据,也不能直接证明这事和十一姐姐没有关系,诚如我母妃所说,兴许,兴许这两样东西是从别处得来的,也说不定。”凤瑭瑶既极力做出自己并不想冤枉凤令月的样子,又暗暗地指向凤令月的可疑之处。

萧河看向凤瑭瑶,目光中的奚落和冷意凤瑭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手心一紧——

萧河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为何让她感到如此不安。

“这个问题,十三公主提的好啊!不如,再叫另外一个人进来回答公主这个问题。”萧河唇角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

“还有人?”周成帝眉头轻皱。

“将梁太医带上来!”萧河再次命令道。

什么?

梁太医?连昭仪和凤瑭瑶猛地朝殿门口看过去,只见那梁太医低着头,走了进来,两人心头猛地一惊,脸一阵发白,背脊升起的一股凉意浸透全身。

怎么萧河把他也带来了,难道,难道梁太医也被查出来了吗?

……两人开始感到隐隐的不安。

梁太医进了荣元殿,目光闪过连昭仪和凤瑭瑶的身上,然后低头跪了下去——

“卑,卑职叩见皇上。”

“皇上,末将查到十三公主药膳中的干雪蛤和干贝就是这梁太医搞的鬼。”萧河利剑般的目光看向梁太医,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剖开!

梁太医一听,猛地直起身来,急忙摆手,道,“皇上,卑职不知道天宝大将军在说什么,这,这干雪蛤和干贝怎么会和卑职有关系?皇上也知道,卑职为十三公主看医已经好些年的时间了,卑职要害十三公主的话,早就害了,何必等到现在。”

周成帝点头,道,“没错,梁太医一直为瑭瑶儿看医,他若害瑭瑶儿,不是摆明了自寻死路吗?”

“梁太医当然不会自寻死路,可若是有人指使他,从而达到诬害十一公主的目的呢?”萧河说道。“”,。

第四七七章 十三公主

第四七七章 十三公主

“……”凤瑭瑶的手紧紧地拽着,手心里开始出汗,浑身如遭雷击,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表情,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别慌。”连昭仪在女儿的耳旁轻声地说道,但其实心里也开始慌了。

“没有,没有,皇上,卑职理解小侯爷想解救十一公主的心情,但是,但是也不能强行将罪过压在卑职身上啊。”梁太医急忙磕头,说道。

萧河朝荣太医点了点头,示意他将梁太医曾给李美人支出的干雪蛤和干贝清单拿了出来,放到梁太医的面前,问道:

“四天前,李美人那边你支了八钱干雪蛤和干贝,是不是?”

梁太医低头一看,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是,没错,这是卑职为李美人开的调理身子的药方,干雪蛤和干贝是八钱。”

“八钱?你拿走了八钱,可李美人的药方上你写的却是四钱,还有四钱,你用到哪里去了?”萧河厉声质问道,并从怀中将梁太医喝醉时写出的药方拿了出来,丢在梁太医的面前。

梁太医心头猛地一颤,忙将这张药房拿了起来,当看到上面的字迹,落款,以及盖的章时,他整个人顿时傻眼了!

这药方他不是早已经做了手脚弄丢了吗?

怎么,怎么又出现了?

难道……他拿着药方的手颤抖着,脑海中拼命地回想这是怎么一回事,紧接着,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昨天晚上何太医和李太医两个人和他一块在聚贤楼喝酒喝醉了的事。

他猛地抬头看向萧河……

“你,你……”

“皇上,卑职看了,这药方确实是李美人的药方。”

连昭仪和凤令月也吓得坐立不安,尤其是凤令月,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帕子,绞在一起,指尖泛白,心里则在暗骂梁太医这个该杀千刀的!信誓旦旦说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毁灭了,凤令月绝无翻身之力,说不会查到他们头上,现在却——

梁太医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突然道:

“皇上,是小侯爷陷害卑职的,是小侯爷为了救十一公主使的计谋啊皇上,这份清单是小侯爷逼卑职写下的,这干雪蛤和干贝是八钱,不是四钱啊。”

说着,梁太医还将何李两位太医约他喝酒,以至于他在聚贤楼酩酊大醉的事说了一遍。

“呵……”萧河冷笑,道,“梁太医,我看你真是喝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皇上,那李美人是个心细如尘之人,她有个习惯,每次太医开的药方,她事后都会让宫女抄写一份保存,卑职从李美人那儿拿来了她誊抄的药方本,这些药方写的非常详细,非常认真,每一份都能与留在太医院的药方对上号,也包括梁太医写的这一份,药方上确实是四钱,而实际支出是八钱,同时卑职看了十三公主药膳中煎煮过的干雪蛤和干贝,那个分量应该差不多就是四钱的量。”

这时候,一旁配合调查的荣太医又拿出了一份证据,道。

“皇上,太医院出了这等作奸犯科之人,卑职身为院史,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唯有积极配合调查,将这种害群之马逐出太医院。”

什么……

顿时,梁太医脸苍白,浑身无力——

完了,完了!

没料到萧河准备的证据这么的充足。

“那天我实际拿走的应该是四钱,而不是八钱,是,是我弄错了。”梁太医战战兢兢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梁太医!”荣太医一脸怒,道,“皇上面前,你还敢百般狡辩,太医院是什么地方,岂会在这种严格的事情上面犯错?这里每一张纸都写的清清楚楚的,你还不快认罪,证明十一公主的清白!”

“卑职,卑职……”梁太医满头大汗,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萧河眼见梁太医的心里防线慢慢被击溃,他故意步步紧逼,说道,“梁太医,你既陷害了十一公主,又害了十三公主,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死罪一条,就连你的家人,也不能幸免,要被杀头。”

周成帝手里握着这些证据,手慢慢地握紧,厉声道:

“梁太医,萧河和荣太医提供的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啪!”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往凤瑭瑶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她手中刚端起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她道,“无碍,我无碍。”

宫女匆匆跑了过来,将地上清理干净了。

“梁太医,皇上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啊?”萧河目光中的杀气足以将梁太医凌迟处死。

“卑职,卑职……”梁太医战战兢兢,目光开始闪烁着,大颗大颗的汗液留下来,衣服都开始湿了。

连昭仪和凤瑭瑶两个人也已在瑟瑟发抖,连昭仪狠狠瞪着梁太医,仿佛在警告他,若敢说出什么不立于她们母女的话来,绝不放过她。

“皇上,这梁太医罪大恶极,害了两位公主,两位公主都是金枝玉叶,末将肯定皇上将他凌迟处死,再将头割下挂在城墙上,以示皇位,且他的家人和族人一并连坐,全部赐以腰斩!”萧河单膝跪下,请求道,他的每一句说,说的都十分瘆人。

“……”梁太医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黑——

首级挂城墙示众?家人连坐?

这个……这个,这个惩罚如此之重……他现在正如日中天啊!怎么一夕之间,变成了这样?

“皇上,如此还不够,梁太医毁坏太医院的名誉,就是毁坏皇上的名誉,末将还要肯请,皇上判他死后不能下葬,曝尸荒野,让他变成孤魂野鬼,不得安生!皇上,让末将亲自砍下他的头,除去这个害群之马!”

萧河再说道,字字句句,步步逼近,如同地狱的阎王一般。

梁太医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三魂七魄都被吓跑了。

“不,不要……皇上,是十三公主指使卑职这么做的,卑职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是十三公主啊,十三公主喜欢小侯爷,十三公主说只要除掉了十一公主,就可以请求皇上将小侯爷给她做驸马了!这都是十三公主的意思,卑职只是照办啊,皇上。”“”,。

第四七八章 皇上恩典

第四七八章 皇上恩典

什么……

这……怎么会?

凤令月猛地看向凤瑭瑶,虽然她在天牢的时候,隐隐想过干雪蛤和干贝的事会不会原本是十三妹妹的一个恶作剧,但是事发结果比较严重,怕被揭穿了受父皇责罚,她才不敢承认。

她万万想不到,十三妹妹的目的是要除掉她,从而和萧河在一起。

“十三妹妹,这是真的吗?”凤令月澄澈如星星的眼睛紧看着凤瑭瑶,问道,声音颤抖着。

凤瑭瑶脸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心口上下起伏着,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十一姐姐,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太医挑拨,难道,你对妹妹半点信任都没有吗?妹妹在你心里,原来是这么歹毒的人吗?妹妹是这种因为一个男子而廉耻都不要的人吗?”

而萧河冷眼看着她,这十三公主比起令月儿来说,心机真是太深沉了,在被指证后,说的话不但要摆脱自己的嫌疑,还无形中将责任推到了令月儿的身上,指她轻易就怀疑姐妹情。

呵呵,这段数,这花束,令月儿恐怕活一辈子都赶不上了。

果然,令月儿被问倒了,她一愣,“这,你,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梁太医他说……”

凤瑭瑶又看向梁太医,一步一步走近这跪在地上的梁太医面前,每走一步显得那么艰难,那么楚楚可怜,她一边落泪,一边数落道:

“梁太医,你,你在说什么?我何时让你做这种歹事了,你,你害得我差点死掉就算了,你为了自保,你还,还……”她太激动了,以至开始用力地喘气,一副就快晕倒的样子,脸苍白。

“瑭瑶儿……瑭瑶儿……你身子还未痊愈,不要太激动了,你没做就是没做,这朗朗乾坤,难道还有人能在皇上冤枉你不成?”连昭仪急忙走过来,抱住了女儿,然后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梁太医,叱骂道,“梁太医,枉我母女信任你,你给瑭瑶儿和我看医,我回回慷慨赏赐你,你现在为了自保,竟然反诬我们一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娘娘,十三公主,不能啊,不能这么诬赖卑职啊,卑职一个小小的太医,岂会有害公主之心,再说,公主与卑职无冤无仇,卑职……”梁太医急于辩解。

”啪!”连昭仪扬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梁太医的脸上,“你还敢撒谎,皇后掌管后宫之时,曾经处罚过你,你因此一直怀恨在心,如今皇后倒了,你眼见机会到了,就开始报复,我说的,对不对?”

“娘娘,皇后娘娘虽惩处过卑职,但是卑职可从未有过害十一公主的心呐!”梁太医猛地一惊,自己与连昭仪打了十多年交道,这才发现她的厉害和可怕之处,一个发生在数年前皇后惩罚过他的小小事情,她竟然能张开就来,记得这么清楚!

凤令月看着她们只见,突然有些迷茫了,十三妹妹和连昭仪表现地深受冤屈的样子,难道真的是梁太医为了自保才将责任推到十三妹妹身上的马?

萧河看到凤令月脸上犹豫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傻丫头啊,真是难以想象她过去是怎么安然无恙地在宫里生活下来的,想来是皇后生的公主这个身份才保了她这些年。

现在,一旦失去了来自皇后的庇护,她就开始被各种陷害。

萧河再冷眼看着这对母女,他早就想到她们会将责任都推到梁太医的身上,这是深宫的主子一贯的做法——

如果此事早被她们察觉,她们定有一百种方法让梁太医心甘情愿地顶下这些罪,只是他们在调查的过程中,一直保密,现在事发突然,梁太医被他的一番恐吓的话话吓得失去了主见,才慌不择路地将主子捅了出来。

他倒忘了,就算连昭仪和凤瑭瑶伏了罪,他也一样难逃厄运!

而现如今,凤瑭瑶和连昭仪会不会受到惩罚,就看周成帝对她们信任和偏爱的程度了,反言之,要看他对令月儿冷漠和漠视到了什么地步,是不是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冤枉而不管。

周成帝也没有想到,梁太医最终会将矛头指向瑭瑶儿,他缓缓地抬头,看向这个他最心疼,最宠爱的女儿——

此刻,她看起来很脆弱,很害怕,伏在连昭仪的怀中暗暗地落泪,一点为自己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模样。

连昭仪心头猛地一颤,她在周成帝的身边这么多年,她十分了解他这种眼神,这意味着他在犹豫,在动摇。

不,不行!

她们在深宫立足最大的资本就是皇上对瑭瑶儿的宠爱,如果,瑭瑶儿被揪出另外一幅脸孔,无法想象皇上会有多生气。

她猛地拉着凤瑭瑶一起跪下,道,“皇上,当初臣妾生下双生儿,儿子不行死了,瑭瑶儿是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当初连稳婆都说她活不过三天了,可皇上不肯信,让人将那稳婆杖责四十,皇上还说这孩子一生出来就和您特别有缘的样子,所以不会死,您亲自守在她的身边,三天后,她果然活了过来,但是身体一直不好。

臣妾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而且,臣妾心里对上苍充满了感恩,感恩皇上对瑭瑶儿的怜惜,为此常常烧香祷告。

瑭瑶儿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哭的孩子,她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呢?

再说……”

连昭仪看了萧河一眼,道,“瑭瑶儿是皇上的爱女,她是金枝玉叶,她是高贵的,骄傲的,臣妾从小就教她要爱惜自己的名节,她一直很听话,很懂事,她怎么会为了一个男子这么处心积虑去做坏事?”

说,连昭仪气的脸涨红,忍不住落泪。

而周成帝的目光久久地看着凤瑭瑶,瑭瑶儿感受到这有些压迫的视线,她心头一颤,紧紧抓住了连昭仪的衣裳,脸上却没表现出任何慌张,只是默默地落泪。

终于,周成帝看向梁太医,梁太医已经面如死灰,他摇着头,喃喃地道,“皇上,卑职罪该万死,可是,可卑职真的与十一公主无冤无仇,是十三公主的意思啊。”

“闭嘴!”终于,周成帝猛地厉喝一声,道,“你为了报复皇后曾经对你的责罚,居然借着伤害十三公主对十一公主下手,现在还敢无赖十三公主,此罪绝无赦免!来人,立即将他拖出去,按照萧河地说法,处死他,人头挂城墙示众,家人连坐,不可饶恕!”

“皇上……皇上,冤枉啊……”梁太医只觉得眼前一黑,连连求饶,可是皇帝已经开了口,便是死罪难逃,两个侍卫走进来,将他五花大绑了出去,并且堵住了嘴巴。

而凤瑭瑶和连昭仪暗暗松了口气,凤瑭瑶突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瑭瑶儿!”连昭仪大喊一声,抱住了她。

周成帝没有向往常一样,着急着跑过去,而是缓缓地坐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

“令月儿,是朕误解了你,没事了,你回长春宫。”他终于吐了口气,说道。

“太好了,末将谢皇上恩典!”萧河高兴极了,忙看向令月儿,跑过去替她将身上的枷锁解开。

而令月儿脸上却不见什么只欣喜的表情,她默默地跪了下来,朝周成帝磕了个头,道:

“儿臣谢父皇恩典。”“”,。

第四七九章 你要什么

第四七九章 你要什么

周成帝见凤令月脸上没有任何冤屈被洗清的兴奋,反而冷静地令人诧异,心头微微一怔——

是啊,洗刷冤屈固然可喜,可是当凤令月看到父皇这么快就相信了十三妹妹的时候,就算她心再粗,神经再大条,她也深深地感觉到了他的偏心。

呵呵……

“令月儿,没事了!”萧河却在一旁,兴高采烈地说道。

“嗯。”凤令月抬眸,朝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其实……”

“皇上,皇上,逆子萧河该死,请皇上赐死他,这逆子竟敢管皇上的事了!”正在这时候,殿外传来萧振海的声音。

周成帝示意冯德贵让他进来,他一走进来便跪在地上,道,“皇上,逆子萧河,罔顾圣意,微臣这就将他领回家,好好地教训一顿!”

周成帝抬了抬手,萧振海立即走到萧河的面前,一手掐住他的后颈脖子,那凌厉如锋刃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十一的脸,十一一怔,心头一颤,这目光好生锐利。

“逆子,跟我回家!”

说着,他掐着萧河的脖子,将萧河拉着往殿外走去。

萧河却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大声说道—

“令月儿,没事了,你别怕啊。”

“砰!”萧振海气恼地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他疼的一皱眉,但脸上还是在笑。

“萧河……”凤令月眼见他脸上这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不由地上前一步。

“我没事,你快回去。”萧河说着,终于被萧振海拉了回去。

“畜生,闭嘴!”萧振海低斥道,又一掌劈在他的肩膀上,力气之大,让萧河觉得半边肩膀都被卸了去似的。

一路上,气极了的的萧振海不时地对萧河拳打脚踢,打的他嘴角都出血了,但是萧河唇边却始终浮现着一丝笑容——

挨打就挨打,令月儿安全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公主,太好了,你没事了!你没事了!”荣元殿外,知礼紧紧握住了凤令月的手,激动地泪流满面。

直到这个时候,凤令月感受到外面的阳光和风,她才有了终于恢复了自由的真切的感受——

她站在阳光下,张开手转了个圈,那白的衣裳随之飘起,她微微眯起眼睛,金子般的阳光碎片落在她狭长的睫毛上,在晶莹透白的脸上形成一道小扇子似的阴影,她唇角微微上扬,露出醉人的笑意。

“我没事了,知礼,太好了,快,母后肯定担心极了,我们赶快回长春宫去。”

她睁开眼睛,大声地说道,所有的难过,所有的不安,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仿佛又恢复了成了那个元气满满的凤令月了。

“是是是,咱们回长春宫,奴婢给您烧水好好洗洗,去去晦气,再换身干净的衣裳。”知礼抹了一把眼泪,一脸高兴地说道。

主仆二人往长春宫走去,一路上,知礼还告诉凤令月,这次除了小侯爷,九殿下和容和县主也帮了很大的忙。

凤令月听了,心里觉得一片暖融融地,“好在九哥哥和连似月也一并帮我,我该找时间,好好谢谢他们。”

回到长春宫,梦华宫的嬷嬷送了新的衣裳和膳食过来——

“这是九殿下吩咐的,说公主从牢里回来要穿上新衣裳,吃些好吃的。”那嬷嬷道。

凤令月伸手抚摸着这柔滑的衣料子,看着这些精致可口的膳食,眼底泛起泪意,道,“嬷嬷,替我好好谢谢九哥哥,就说妹妹全都记在心里了。”

十一公主被释放,梁太医被斩首的事传到仙荷院的时候,虽然早知道,在这个严密的计划下,凤令月定会脱险,但连似月还是有种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

青黛道,“大小姐,我看您对自己的事从来一点都不紧张,倒是对十一公主的事,现在有些紧张呢。”

“毕竟,这是另外一个人的人生。”连似月道。

“无论如何,十一公主算是脱险了,只希望她以后在宫里能平平顺顺的。”青黛由衷地道。

平平顺顺?难呢!

她那姑母和十三公主并未因此受到任何惩罚,皇帝让梁太医一个人定了罪,一则是顾忌皇家颜面,二则是为了保护凤瑭瑶和连昭仪。



次日,荣元殿。

四殿下凤千越,六殿下凤羽,八殿下凤烨,九殿下凤云峥,十殿下凤嵘等正微微颔首立于殿前,周成帝坐于龙座上,翻过面前的奏折,脸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

“啪!”他猛地一把将奏折摔在地上,道,“安平王连上三道奏折,请求释放放吕敬尧,却只字不提吕敬尧有不臣之心之事,看来,他是藩王做的太久,忘了皇帝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凤烨弯腰上前,将奏折捡了起来,翻看了一遍,道,“父皇,儿臣倒有一个想法,吕尚想父皇释放吕敬尧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可以趁机,消减朝廷每年拨给平洲的银两和马匹,至少要消减一半,以示惩罚。吕敬尧涉嫌谋反,吕尚本就理亏,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条件,除非他打算放弃吕敬尧这个长孙。”

周成帝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点,点头,道,“八子这个方案,可行,你们其余几人,对此事可还有什么看法。”

其余几个皇子也一一发表了各自的想法,周成帝脸上终于慢慢露出高兴的表情——

“看来,你们都很关心政事,也真真正正地去了解了父皇和朝廷的出境,朕深感欣慰啊。”

“父皇,除此之外,儿臣这里还有一计。”这时候,九殿下凤云峥上前,将一份拟好的奏折上呈,道。

冯德贵走了过来,双手接过,再打开到皇帝的面前——

周成帝翻过奏折,眉头轻皱,“推恩令?”

“父皇,这是儿臣近半年的时间,借鉴武帝当初瓦解藩王的方法整理出来的。推恩令旨在减少藩王的封地,消弱藩王势力范围的一项举措。

如今,三个藩王的封地和爵位都只能传给长子,儿臣这份举措,则是要求藩王将封地改为由长子,次子,三子,甚至四子,五子共同继承,而分出来的这些封地的主人,也可自称为王,这样,王多了,各自的实力却越来越小,他们并慢慢地没了抵抗朝廷的实力了。

其实,简单来说,便是十二个字分化实力,转移矛盾,兵不血刃——

分化实力;就是将强大的藩王分化为几个弱小的藩王,原本由未来由吕茂一个人继承的安平王的封地,变成由他的四个儿子共同继承,平洲就分成了四个部分,我们再想办法一一击破这四个人。

转移矛盾”就是将藩王与朝廷的对立,转移为藩王各个儿子之间的内部矛盾,就说安平王,他有四个儿子,这四个儿子为了争夺封地的多少,钱财的多少,定会产生巨大的矛盾,他们之间内乱,那对朝廷的威胁就小了。

兵不血刃,是指虽然我们延迟了消藩的计划,但是,却保存了朝廷的实力,让他们内乱,我们坐山观虎斗,等时机到了再出手,那么兵力和粮草的损耗就会少很多很多。”这里看不懂的忽略,大意就是九殿下的计策非常好,好在能免除战争,解决周成帝的心头之患。

凤云峥说完自己的推恩令的核心思想后,殿内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周成帝紧皱着眉头,仿佛在衡量这个所谓推恩令的可行之处。

而其余几位皇子,尤其是凤千越和凤烨,看凤云峥的目光是非常震惊和意外的,他们一直在想着武力消藩,却没有像凤云峥一样想过用这种兵不刃血的方式来削弱藩王的力量。

“好计!好计啊!”周成帝突然大喜,哈哈大笑,道,“云峥这一计策实在是好极了,云峥,你真真是治国的奇才,造福了我整个大周朝啊,这推恩令一经推行成功,不但使朝廷免遭巨大的损失,也让老百姓很长一段时间内免除了战争的伤害。”

治国的奇才?

其余几人一愣,父皇这意思是……

“父皇,这也并非儿臣一个人的功劳,儿臣知道父皇体恤黎明百姓,一旦发动战事必定生灵涂炭,父皇并不想武战,儿臣并按照父皇的这个意思去想办法的。”凤云峥谦逊地说道。

“哈哈哈,云峥,你一向低调,不肯邀功,但父皇这次,定要好好地奖赏你。”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职责所在。”凤云峥颔首,道。

“不!”周成帝却坚决地道,“这样大的功劳,你还是第一个,朕若不奖赏,要被人说不公正了,好好地奖赏你,也是鼓励更多的人来为朝廷分忧解难嘛。”

凤云峥见周成帝要奖赏,他郑重地跪地,磕了个头,道:

“父皇若要奖赏儿臣,儿臣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说,云峥,你想要什么?只要父皇能办到的,定答应你。”周成帝道。

凤云峥缓缓抬起身来,道,“父皇,儿臣不要权势,不要金银,不要土地……”

*“”,。

第四八O章 得偿所愿

第四八o章 得偿所愿

凤云峥缓缓抬起身来,道,“父皇,儿臣不要权势,不要金银,不要土地……儿臣只肯请父皇答应未来给儿臣婚约的自由,让儿臣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所爱之人,共度一生。”

因为周成帝曾经表示过对连似月的兴趣,虽然他后来利用父皇对玄微真人的信任,让他自动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所谓伴君如伴虎,虽说周成帝已经断了念想,但皇帝曾经想要过的人,若被别人要去了,难保皇帝心中不快,从而对月儿,以及对他和月儿的将来产生不好的影响。

所以,凤云峥一直默默地,不动声地按捺着,他在等一个机会,用自己的实力和父皇做一个交换,这个交换要用来给月儿最好的未来——

若父皇答应了,则意味着,他将来无需被逼迫娶侧王妃,或者什么侧室,妾室等等。

而他肯定,他拟出的这项法令,足以让父皇答应他的要求。

而凤千越听了凤云峥的这个请求,猛地看向他,他这是在为以后迎娶连似月做准备吗?

婚约自由?凤千越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和萧柔成亲了,凤云峥却在求一个婚约自由?

他的手暗暗握紧了拳头——

凤云峥,你要婚约自由,你们却将我推入地狱,让我一辈子面对着一个只有一条腿的残疾女人,恶心我,折磨我!

凭什么!凭什么!

周成帝对凤云峥提出的肯请,也着实惊讶,他愣了好久,才道,“云峥,凭你这份贡献,朕可以给你更好的,你懂吗?”

“父皇,儿臣只想要婚约自由。”凤云峥肯定的道。

“你不后悔?”周成帝再问道。

凤云峥道,“绝不后悔。”他目光笃定,语气坚强不移。

“好!”周成帝这回显得十分爽快,哈哈大笑道,“真想不到,云峥你原来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父皇答应你了,未来你要娶谁做你的九王妃,父皇都会答应,你的婚约,父皇不会过问,你要的婚约自由,给你了,朕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凤云峥大喜,道,“儿臣谢父皇恩典,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周成帝再翻开凤云峥的推恩令,一项一项看过去,仍旧忍不住大笑。

凤烨目光复杂地看着凤云峥唇角那抹如释重负的笑意,他的一颗心渐渐地沉到了谷底——

丫头,九皇弟为你做的,真是够多了。我真不知该为你高兴,还是为自己难过。

众位皇子出了荣元殿,走在回廊上,数个英俊的皇子走在一起,便如美画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凤云峥忍不住唇角一直微微含笑,他素来内敛,不喜形于,而此刻却不掩饰内心的喜悦、

凤羽道——

“九皇弟如此好的机会,却只求个婚约自由,为兄倒打开了眼界。”

“六王兄,对弟弟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凤云峥道。

“九王兄的气魄,令弟弟我心悦诚服啊。”身为凤千越一党的十皇子凤嵘说道。

“呵……”而一旁从出荣元殿便一直沉默的的凤千越却突然冷笑了一声,道,“九皇弟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真令王兄我刮目相看,立下功劳,却只要一个婚约自由。

这显然让父皇以为你只是个性情中人,淡漠权势,却不由自主地忽略了你真正的狼子野心!这计谋之高超,王兄怕是有生之年,都只能望其项背了。”

凤千越字字句句带刺,充满了嘲讽和挑拨离间,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让凤烨,凤羽,凤嵘等人更加防备他。

但是,凤云峥却没有丝毫的怒意,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这一点,也许是重生之躯的原因,他和连似月一样,无论对手任何刺激,如此挑拨,他们始终都会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像此刻,凤云峥只淡淡看着凤千越,道,“四王兄,拿婚约当筹码的人是你,不是我。”

他言外之意,是他娶萧柔,分明是为了萧家的势力。

凤千越脸一紧,而凤云峥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从他的身旁走过,那身上的锦袍飘起,带起一丝清风——

他淡泊明志的样子,却更显得凤千越的狼狈。

凤千越望着凤云峥远去的目光,拳头紧紧握着,死死地咬紧了牙关,他和萧柔的婚期越发的近了——

难道,就只能接受了吗?

凤云峥直接跑到梦华宫,像个孩子似的,蹲在良贵妃的面前,道,“母妃,父皇答应孩儿的要求了,孩儿未来的婚约,由孩儿自己做主,父皇也不会干涉。”

良贵妃欣慰地点头,抬手抚着他的头,道,“母妃听说了,峥儿,母妃为你高兴。”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这么久了,或许是因为看到儿子这么高兴,良贵妃突心生感慨,眼底泛起了泪花。

凤云峥心头一颤,想起前一世,母妃为了他,一头撞死在墙上,想让世人知道九殿下凤云峥是被逼的,她也是被新皇帝凤千越逼死的,让世人不要对他太多唾弃,可死后还是被砍头示众,他的心不禁变得更加柔软,他握紧了母妃的手,道:

“母妃,孩儿谢谢你。”

谢谢你连死的方式都在为孩儿着想。

“傻孩子,你是我的孩子,还说什么谢谢。”良贵妃欣慰地微笑着道。

从梦华宫出了正阳门,夜风一见到凤云峥这喜不自胜的模样,便知道他成功了,他立即单膝跪地,大声地道:

“卑职恭喜殿下,终于得偿所愿。”

他是真心真意地为自己这个痴情的主子而高兴啊。

凤云峥笑,道,“只是得偿所愿了一半,毕竟,我还是孤身一人,未能与她成亲呢。”

“也不知道大小姐已经想好了没有,还没有回复殿下呢。”夜风颇有些殿下不急侍卫急的意思,“殿下,大小姐毕竟是个姑娘家,也许,也许不好意思回复,殿下要不要制造机会再问一下。”

“呵呵。”凤云峥笑了,道,“你倒是会想。”

“那殿下究竟有没有想法嘛。”夜风实在迫不及待地想看自家的主子成亲。

凤云峥微微一笑,笑如春风,道,“想娶她这种事,不是天天都在想吗?”

“啧啧啧……”夜风浑身打了个冷颤,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臂,道,“殿下,您看看,我这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在您只喜欢县主一个人,凭您这说话的水平,多少姑娘得为您生为您死啊,末将真要向您学学。”

凤云峥抬手,敲了夜风的头一把,道,“你这嘴,还是不是个杀手了?”

夜风笑了。“”,。

第四八一章 连诀来信

第四八一章 连诀来信

“现在四王兄马上就要大婚了,她定有事情要做,等她做完了再问,还小呢,缓缓。”凤云峥想起连似月,唇角便隐隐含笑,“那你呢,你不是也心有所属吗?”凤云峥突然问道,笑容中既带着温暖,又带着戏谑。

前一世,他与两个护卫夜风和冷眉之间,心里倒从未这样亲近过,上一辈子,这两人对他忠心耿耿,为他付出生命,拼着最后一口气,想要保护他。

所以,这一世,他和他们之间,有时候倒不像侍卫和主子,反而更像——

亲人。

“殿下!”被凤云峥说中心事,夜风的厚脸皮居然出现了一丝潮红,继而一本正经地说道,“卑职心里只有殿下,不会有其他人的,请殿下放心。”

“冷眉是个好姑娘,只是因身世太过凄凉,所以心才会紧闭起来,不接纳任何人的靠近。”凤云峥拍了拍夜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夜风难得的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心头似被针扎了一下。

数天后。

“大小姐,大小姐,少爷来信了!”午后,连似月刚刚睡了起来,在翻阅着一本书籍,便听到四九兴高采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她猛地站了起来,道,“快进来,给我看看。”

“是,大小姐。”四九一脸喜气洋洋的,将连诀寄来的信笺给了连似月。

连似月连忙展开了,果然是连诀的字迹,他在信上说,已经到达山海关,与四叔连延甫会面了,一路上都很顺利,依着和皇上的约定,在兵营里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四叔连延甫也装作不认识他,和众人一样,称呼他为“阿诀”,他现在是还个普普通通的兵,每天和其他士兵睡在一起,吃在一起,训练在一起,适应地很好,他说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他要趁机好好了解下层将士们心里真正的想法——

信的末尾,他还说,愿再见之时,春暖花开,彼此更好。

信没有说是写给谁的,但是,一看就知道,这是给连似月的,无论口吻和措辞,都像极了从前连诀和连似月说话的时候。

连似月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将信足足看了三遍,道,“诀儿真的长大了。”

四九,青黛和几个嬷嬷在旁边听着连似月读信里的内容,个个眼角泛泪,连诀心地善良,对下人一直都不错,所以奴才们心里也都真正地喜欢这个唯一的少爷,尤其是四九,听的直抹眼泪——

“少爷平安,四九才终于放心了。”

前一世的他,这时候,早已经变成了可怜的无脸乞丐,断手断脚每日沿街乞讨,时时爬到相府门口来,而她与他屡次错过,一次也没有伸出过援手,甚至当着他的面害怕的跑掉。

而这一世,他的人生,已经脱离了前一世的轨迹,进入了全新的领域,他的路越走越宽,越走越远了,他会变成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能够保护好自己了。

“太好了,诀儿,姐姐等你更好的消息。”许是受了感染,素来在奴才们面前喜怒不形于的连似月,竟也有一丝泪意。

“大小姐,您会回信吗?”四九抹了眼泪,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连似月心头微微一颤,看着这封信,道,“不用了。”

“是,四九知道了。”四九听到连似月这样的回答,内心十分失落,因为他知道少爷一定非常期待大小姐的回信——

少爷的信上把兵营说的很好,但谁知道,兵营那是最苦的地方,他曾经四爷说过,这个时节的山海关天寒地冻的,环境十分艰苦,少爷一向在府里养的十分娇贵,怎么会一下子就适应那样恶劣的环境。何况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士兵,不知道这种日子该有多难捱。

如果大小姐肯给他写一封信,他一定会获得很大的力量,这些难捱的日子也会变得容易起来——

只可惜,大小姐始终不肯。

“大小姐,三小姐趁夜逃走了,牲畜棚的两个下人正在外面等着等大小姐发话。”这时候,外面的奴才匆匆跑了进来,急急忙忙地说道,“老夫人说,一切交给大小姐定夺便好。”

连似月听到这消息,她拿着连诀的信的手微顿,道,“别找了,先由她去,看看她打算跑到哪儿去,拿些银两,赏给那两个人,让他们继续在牲畜棚里守着。”

“是,大小姐,奴婢这就去办。”那丫鬟从青黛这里领了两块银子,走了出去。

连似月起身,对身旁丫鬟道,“准备一下,去倾安院。”

经过董慎的一番调理,连母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大半,精神也好了很多,她每天都很担心连诀,连似月要好好去和她说说连诀的情况,让她放宽心。

结果,连母听了连似月说的信里的内容,却心疼地连连落泪,道连家就这么一个嫡子,却要去受这种苦,连似月安慰了好一番,她才平静下来。

从倾安院回来的路上,突然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地从一旁跑出来,一不小心撞在了连似月的身上。

泰嬷嬷急忙上前挡住了,斥道,“眼瞎奴才,莽莽撞撞,冲撞了大小姐,仔细你的皮!”

那小丫鬟抬头一看到连似月,急忙跪在地上,“大小姐饶命,奴婢没有看清。”

“你是谁?你是哪个院子的,大白天慌里慌张干什么?”连似月问道。

“奴婢天冬……是,是苏姨娘屋里的,苏姨娘头疼病又犯了,奴婢急着去找大夫,所以冲撞了大小姐,大小姐恕罪啊。”小丫鬟急着解释道。

姚姨娘?连似月脑海中回想起这个人来,她回府后也和她打过几次交道,不过为数不多。

这苏姨娘是来自江南的女子,扶风弱柳,柔情似水,又聪慧伶俐,曾经是父亲最为宠幸的小妾,甚至一度超过了萧姨娘。

她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就是六小姐连雪乔,而另一个则是五小姐连仙姿。

连仙姿当年的容貌和才情都远在连诗雅之上,虽是庶女,可是非常得老夫人和连延庆的喜欢,只可惜在她在九岁那年得了一场怪病死掉了,得的是会传染的天花,最后死在了后院里。“”,。

第四八二章 诗雅逃跑

第四八二章 诗雅逃跑

自那以后,苏姨娘便一蹶不振,常常愁眉苦脸,等她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连延庆的宠爱。

“你去,让苏姨娘好好养病。”连似月淡淡地道。

“谢谢大小姐!”天冬急忙起来,往东边跑了。

“泰嬷嬷,你去一趟苏姨娘那边,她现在肯定急需要钱,把我半年的利钱过去。”连似月望着天冬匆匆走远的身影,吩咐道。

“是,大小姐,我马上就去办。”泰嬷嬷道。



夜间,黑笼罩着大地。

连诗雅躲在一堆腐烂的稻草后面躲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确定没有人再来追她的时候,她才慢慢地从草垛后面跛着脚走了出来。

大约是在牲畜棚那臭气熏天的环境中呆的太久了,腐烂稻草的臭味居然已经恶心不到他了。

她望着远处的牲畜棚,眼底流露出恶意,往地上啐了口,道,“连似月,你想高枕无忧,没这么便宜,只要我连诗雅还有一口气,我就要恶心你,决不让你好过。”

说着,她拖着一条瘸腿沿着小道往前面走去。

此时此刻的她身上的衣裳早已经被泥土粪便涂抹蹭了灰黑,一点原来的颜都看不到了,原本成了个癞子的头发慢慢已经长了出来,但是长长短短的,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又硬又粗。

那张原本如花似月,倾国倾城的脸,只有一半是完好的,而另一边则是半脸疤痕,十分恐怖。

“连似月,你这个贱人,烂人,你等着!你把我害的这么惨,你给我等着!你会下地狱的,你的舌头会被拔掉,你的喉咙会被尖刀戳破,你,你……”

连诗雅心里头憋了一股气,一边走,一路骂骂咧咧,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累的走不动了,就在路边坐着,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谁能想到,这又丑又臭的乞丐似的人,是曾经被唤作赛观音,在京都赫赫有名的连家三小姐呢?

这天晚上,连诗雅躺在路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居然梦见连似月成了四殿下凤千越的王妃,不过后来,连似月的脸被毁了容,四殿下十分厌弃她,于是向她示好,最终,她从连诗雅的手中将四殿下抢走了——

还砍去了连似月的手脚,割去她的耳朵,鼻子,嘴巴,抠了她的眼珠子喂狗,最后把她丢在牲畜棚里,让她与牲畜同眠同食,最后被一个畜生活活踩死了。

连诗雅在梦里笑的十分高兴——

“好梦,好梦,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梦啊,连似月,你就该这样死啊!”

“臭乞丐,臭死了,还不快滚!”她正笑的高兴的时候,身上传来一阵疼痛,耳边有人在恶言相向。

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好几个人正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扫帚打着她,还骂她晦气,一大早起来开铺子就被一个臭乞丐拦住了门。

“啊,鬼啊!”

“天啊,好丑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

当连诗雅抬起头来怒视这些打她的人时,几个人一见她的模样,便吓得尖叫起来,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连诗雅还没照过镜子,她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毁了,但是不知道到底有多丑,一见周围人这种反应,她气的怒火冲天,朝着这些人骂道——

“丑?你们这些贱民,丑人,竟敢说我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呸!”其中一个胖女人双手叉腰,一口唾沫吐在连诗雅的身上,“原来不但是个丑的,还是个疯的,干净把她赶走,真是晦气,今儿要是生意不好,定是这贱人作的。”

“快滚,滚!”

“还不快走,打断你的腿!”

连诗雅本还想和这些人恶斗一番,但一见对方人多势众,又听说要打断她的腿,她才吓得一跛一跛的逃走了,一边跑一边回头说:

“你们这些贱人,你们会后悔今天的行为的,等我重见天日的时候,除了杀掉连似月,第一个就是要杀了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狗东西你们给本县主等着!”

“县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称县主,滚,再不滚打死你,拿去喂狗!”

连诗雅从牲畜棚逃出来后,才发现,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因为她身上太臭了,太脏了,每个人遇到她都叱骂她是臭乞丐,叫她滚远一些,还有一些孩子,拿着石子追了一路丢她,她脚不好,跑的又慢,好几次被砸中额头,被砸出血来。

一天的时间下来,她什么东西都没吃到,饿的前胸贴后背,最后还是从一个小娃娃的手里抢走了半个馒头,躲在角落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吃完这个馒头,她心里对连似月的恨意更加的浓烈了!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杀了!

然而,她要怎么回相府去?

祖母和父亲摆明了不要她这个三小姐了,而本想投靠娘亲,可娘亲又被接回相府里去了——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萧家了,可是,如今她这幅样子,别说进去萧国府,就是走在路上也要被人打死了。

这样被追追打打了一天之后,她精疲力尽的,可是一个歇息的地方也没有,最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喂,你是新来的啊。”她刚坐下,便听到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

她皱眉,看向对面坐下的一个衣衫褴褛的臭乞丐,面前放着一个破碗,她冷哼了一声,道,“我不是臭乞丐!”

那人讥讽地一笑,道,“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毕竟谁也不是天生的叫花子。”

连诗雅怒了,猛地站了起来,道,“我说了,我不是乞丐,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呸!”这人站起来,啐了她一口,拿着破碗换了个地方坐着。

连诗雅恶狠狠地盯着他,脸上那烂疤痕,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狰狞。

“哐啷。”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她低头一看,是一枚铜板,她猛地抬头,只见一个人对她摇了摇头,一脸同情的样子。

她捡起那铜板,追了上去,骂道,“说了我不是乞丐,谁要你这点臭钱,我不是乞丐!我不是乞丐!”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觉得她是个乞丐,她根本就不是!不是!“”,。

第四八三章 千越拒理

第四八三章 千越拒理

尽管连诗雅内心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高贵优雅,端庄贤淑,人见人爱的三小姐,但是这天晚上她又没地方落脚,只好偷偷和一群臭乞丐挤在一起睡觉,她可悲地发现反而只有和乞丐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比较安全的。

到了半夜的时候,有个乞丐突然大声地喊起来:

“来人啊,有贼,小偷把我讨的钱袋偷走了!”

其他的乞丐被这一生喊惊醒了,众人纷纷爬起来,四处一看,只见有一个跛脚的身影正往小巷子里跑。

“是她,是那个烂脸的!”有人大声说道。

“追!竟敢偷我们辛辛苦苦讨来的铜板!”这么一喊,众乞丐都不睡了,纷纷朝着那个人影跑了过去。

连诗雅听到后面传来的追赶声,她猛地回头,只见一大群乞丐,像是一群马蜂一样朝她追了过来,她了一大跳,想要加快速度逃跑,然而,她脚下跑不快!没跑一段路就被擒住了。

那丢钱的乞丐一把抢过连诗雅手里的袋子,“敢偷钱,兄弟们,别放过她。”

“这人白天的时候就说自己是个小姐,看不起我们做叫花子的,现在又偷钱,看来,她是故意装的,故意混进我们的队伍里偷钱!”有人这么说道。

“没,没有,你们听我说……”这么多人围着她讨伐,连诗雅才终于开始怕了,她脸苍白,一步一步往后退——

“打她!”这时候,那被偷钱的乞丐大喊一声,连诗雅顿时被一脚踢倒在地上,众乞丐一窝蜂而上,对她一阵拳打脚踢,泄愤后才一一离去。

“呸!乞丐就是乞丐,还梦想自己是个小姐,小姐会偷乞丐的钱吗?笑话!”

不知道是谁踢了她一脚,斥道。

连诗雅被这么痛打一顿,被打的鼻青脸肿,手指头被踩的出了血,整个人像是死了一般躺在地上——

她终于尝到活的最低贱的滋味了。

过了很久,她终于爬着到了街边躺下,带着浑身的疼痛,心里面恨意的火却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到了天亮。

“走开,走开!”这时候,一路侍卫手中持枪跑了过来,身边百姓纷纷退让,连诗雅也移到了路边,远远看着这轿子。

只见,一辆华贵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帘掀开,一袭玄紫长袍的男子,面无表情地从轿子里走了下来,俊美无铸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令人看的有些心惊。

连诗雅看清这人的面貌时,顿时眼前一亮——

“四殿下……”当凤千越在侍卫的拥簇下抬脚往聚贤楼里走去的时候,连诗雅终于反应过来了,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急忙忙,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

“四殿下,四殿下,等等,是我,是我啊!”

然而,她这样疯疯癫癫地跑过来,立即惊动了凤千越身旁的护卫,他们将她拦住了,厉喝道:

“郡王面前,不得放肆!”

连诗雅顿时急了,道,“我是连家三小姐连诗雅,你去告诉四殿下,四殿下会见我的,他一定会见我的。”

那两侍卫也听过连诗雅的名字,只是她是个美若天仙之人,而眼前的这个简直丑如恶鬼,怎么会是那大名鼎鼎的三小姐。

侍卫唰的一声拔出剑,道,“滚!再往前一步,立即杀!”

连诗雅吓得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凤千越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聚贤楼里,她心里一个冲到,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

“四殿下,我是诗雅,四殿下,四殿下,你回头啊!”

凤千越正要踏入门内,隐隐听到有人喊他,他回头,见一个乞丐一样的女子在大声喊他。

他皱起了眉头,道,“此人是谁?”

赢空上前,“殿下,好像是连家的三小姐,但是看着不像。”

连诗雅?凤千越眸间闪过一抹身影,唇角浮现一丝哂笑,道,“连似月够狠。”

“四殿下,四殿下!”连诗雅还在喊。

凤千越脸上流露出不悦,道,“大街上,被一个乞丐喊,传了出去,会坏本王的名声,让她闭嘴。”

“是,殿下。”

赢空得令,颔首道。

凤千越不再停留,往里面走了进去。

连诗雅见状,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颗心顿时掉进了冰窖里,凉飕飕的——

四殿下是不是不认识他了?

“四……”

“如果你还想活着,我劝你把嘴巴闭紧一点,最好不要再四殿下。”这时候,赢空走了过来,冷声说道。

“赢空,是我,我是……”

“无论你是谁,殿下并不想知道,若你再迟疑,刀剑不长眼……”赢空目光中散发着冷意,语气不容置疑。

连诗雅眼看着侍卫们离去,她一个人站在街上,被众人围观,只听到有人在说:

“这乞丐莫不是失心疯了,四殿下马上就要和和韵郡主成亲了,还当众喊四殿下。”

什么,四殿下马上就要和萧柔成亲了?

这,这怎么可能?萧柔不是还未到婚配的年龄吗?

“你胡说!四殿下不可能这么快成亲的。”连诗雅斥道。

“怎么不可能,这些日子,正往越郡王府里买各种各样的大婚之物呢。”

不,不可能!

连诗雅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在相府,凤千越站在他的面前,颀长身躯,浑身散发着男儿强烈的气息,她对那个感觉一直念念不忘,心里幻想有朝一日能与他诉衷肠,可没想到——

他这么快就要和萧柔成亲了!

一定是萧柔那个小贱人利用舅舅的权势,逼四殿下就范的,一定是这样!四殿下心里不知道有多厌恶她呢!

连诗雅一边往回走,心里恨意翻涌——

“贱人,都是贱人!萧柔,连似月,都是贱人!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她一边走着,一边骂骂咧咧地诅咒着,恨不得把人掐死。



相府,西院。

萧姨娘昨晚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一早醒来,就和孙嬷嬷说:

“嬷嬷,快想想办法,我要去牲畜棚里看看雅儿,她什么苦什么累都没吃过,怎么会受得了那样的环境。”

孙嬷嬷却有些迟疑,道,“可是,被大小姐知道了怎么办,她太可怕了,她把小姐你从别院里接回相府,就是为了阻止你去见三小姐,若被她知道你偷偷出去找她,定要惹怒她了。”

“孙嬷嬷!”萧姨娘听罢,生气地道,“你还是萧家那个说一不二的嬷嬷吗?你怎么会怕成这样!”

孙嬷嬷看了萧姨娘一眼,道,“难道您不怕吗?”

其实,孙嬷嬷恨不得赶快回丞相府去,她想过去求见连母,但是,她一个西院的奴才,平日里连几位夫人都见不到,何况是这深宅里的老夫人,尝试了几次,最终只能作罢,陪着萧姨娘在这里憋屈地过着,提防那个难缠的赵姨娘无所顾忌地羞辱。

她才终于发现,当初因为听了萧姨娘的话,太低估这相府的大小姐了。

“我……”萧姨娘一下子词穷了,她坐在床沿上,手抚摸着自己的假肚子,已经快六个多月大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秘密,没被人发现她假孕的秘密。

“不行!”她猛地站了起来,道,“我要去看看她,无论如何,也要出去看看,牲畜棚那么可怕的地方,她怎么活得下去。”“”,。

第四八四章 乞丐而已

第四八四章 乞丐而已

到了下午的时候,萧姨娘让孙嬷嬷出去转了一圈,确认是个好时机的时候,她立刻快步走了出去,准备逃出西院——

“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萧姨娘。”

然而,萧姨娘才走到西院门口,就被一个讥讽的声音拦住了去路,只见那赵姨娘倚靠在门口,不经意间晃动着手,那手腕上闪闪发光的金镯子晃的萧姨娘眯了眯眼睛——

“赵姨娘,你何苦为了一个大小姐,而处处与我过不去,你我都是姨娘,大小姐给了你好处,但你在她心目中横竖也就是个奴才而已,这么卖命,吃相真是难看。”萧姨娘说道。

“啊呸!”赵姨娘冷笑了一声,道,“就你如今这个德行,你还想搞些挑拨离间的事,老老实实回你的房间去养胎,若到时候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兴许还能挽救你一回。”

这赵姨娘是被连似月收拾地服服帖帖的了,怎会受萧姨娘这三言两语的挑拨,结果萧姨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是无奈,最终只能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光线偏暗的房间里,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假肚皮,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刚毅,喃喃地道,“如今,恐怕只能靠你来救诗雅一命了。”

她还有一个人可以用——董嬷嬷,铤而走险一番!

“哎哟,哎哟……”不一会,萧姨娘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声。

几个姨娘听到这声音,都纷纷跑了过来,探头往里面看去,只见萧姨娘躺在床上,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

因为是假孕,所以,无论遭遇了什么,萧仙敏从来不敢说肚子疼,就怕被拆穿,可如今,已经无路可走,必须走这一步险棋了。

孙嬷嬷则着急地蹲在她的面前,急的团团转,“姨娘,你怎么了?”

“快,叫,叫原先清泉院的董嬷嬷过来,快去。”萧姨娘朝孙嬷嬷眨了下眼睛,继续痛苦地**着。

“怎么了,真动胎气了,不容易啊。”赵姨娘一把推开众姨娘,走了进来,道。

“赵姨娘,萧姨娘已经这般了,请您嘴下留情,都是女人呢。”孙嬷嬷真想上去抽打这赵姨娘,可如今她是西院的头儿,不能得罪,只好憋着气说道。

赵姨娘脸动了动,道,“那就去叫那啥子董嬷嬷来,若真有不测,我们西院的可不担这个责任。”

很快,董嬷嬷就被喊了过来,萧姨娘命孙嬷嬷关上门,拉着董嬷嬷在里面说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出来。

赵姨娘耳朵一直贴在门上,却什么都没听到。

但董嬷嬷走后,萧姨娘整个人却变了似的,轻松多了,还笑了两次,赵姨娘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跑去和大小姐反应的时候,大小姐也只说了一句: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也。



第二日,一辆低调而华贵的轿子从相府抬了出来,连似月搭着青黛的手上了轿子。

连似月此去,是与尚书府刘喜人约好了要去九华寺,刘喜人春天过后就与刘侍郎的次子刘黎成婚了,这次她们是一起约着去九华寺祈福的。

到了九华寺的时候,刘喜人的轿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似月……”刘喜人一见到连似月便喊了一声,她脸红润,嘴角含春,往昔的少女髻已经换成了妇女髻,人也显得圆润了一些——

“喜人。”连似月走了过去,两人并肩而行,往九华寺的宝华大殿走去,“看来,你过得很好。”

刘喜人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刘黎对我真的很好,细心体贴,今日出门,还特意多派了些丫鬟,待会还会来寺中接我。”

能做到这点,确实是不错的了。

两人的丫鬟和婆子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对了,我刚才看到萧柔的轿子了,该是来为自己和四殿下大婚祈福的,听说按照萧柔的意思是要大操大办,萧国公宠这不良于行的女儿,到时候他们二人的婚礼定会惊动整个京都的。就说现在,整个京都的人就在议论他们的婚事了呢,哎……”说着,刘喜人叹了口气。

“你唉声叹气干什么?”连似月笑道。

“四殿下仪表堂堂,也算京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却和萧柔成婚,这其中的原因想想就可怕的很,真不知这是一桩婚事还是一桩惨案了,也不知该为四殿下高兴还是为他可惜。”刘喜人摇了摇头,道。

连似月没有说话,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表情,和刘喜人一块继续往山上走—

这时候,远远的,一个灰黑的身影从树后面移了出来,一双怨毒的眼睛落在连似月的身上——

连似月,终于被我逮到你了。

两人到了宝华大殿,寺庙的九方方丈在那亲自接待,祈福,叩拜,捐香油钱,抽签,解签等等,刘喜人抽到了一支好签,大意是会多子多福,她听完签文的解读,高兴极了,随即又捐了一份香油钱。

“似月,你也抽一张签,来都来了,九方方丈亲自为你解签呢。”刘喜人对连似月说道。

连似月笑了笑,她不信命,不过抽签看看倒也无伤大雅,于是她道,“有劳方丈了。”

“县主要抽什么签呢?”九方方丈客气地问道。

“姻缘签,姻缘。”刘喜人不等连似月回答就说道,说着还朝她挤了挤眼睛。

连似月无奈地笑道,“你好像一直怕我嫁不出去似的。”

“谁说,你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如今,整个京都想娶你的恐怕要从你家一直排到正阳门了。但是想娶你的人多,别有目的的人也就多了,所以你抽个签,签文总有提醒,你自己多注意也好嘛,省的落入了谁的圈套了。”

原来,刘喜人是这个目的,足见她是真心地关爱连似月。

“那就请县主抽签。”小师傅将签桶拿了过来。

连似月跪在佛像前,双手拿着签筒,缓缓地闭上眼睛,手里晃动着签筒,随着晃动,签筒发出一阵一阵声音,殿内香火缭绕,此刻的连似月,脸上有种格外庄重肃穆的美。

“……”片刻后,终于,一支签文从签筒中掉了出来,她弯腰拾起,将签交给了九方方丈。

九方方丈接过这签细细地阅读着,连似月淡淡地注视着,刘喜人则显得有些紧张。

片刻后,九方方丈的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的神情,再抬眼紧看着连似月。

“方丈,怎么了?”刘喜人见九方方丈这种反应,心里感到一阵紧张,问道。

“方丈,我的姻缘不好吗?”连似月问道。

“这签文的意思是,县主将有……两段婚约。”九方方丈说道。

“两段婚约?”刘喜人吓了一跳,她们都是读女戒长大,受三从四德影响的女子,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哪个女子有两段婚约的——

女子,要么随夫君共同赴死,最多的便是守寡,像连家的姑奶奶连曦那样死了涨幅还能回娘家安住的,也是少之又少,当初连曦回娘家也遭受了许多非议的,得亏亲娘护着,否则要被唾沫淹死了。

而现在,这签文居然说连似月会有两段婚约?这样离经叛道的事若是真发生了,简直不可想象——

换言之,只有悲惨的女人才会有两段婚约。

“方丈,会不会……弄错了。”刘喜人担忧地看了连似月一眼,忐忑地问道。

“签文写的明明白白的,又是县主抽出来的,贫道解读了这么多签文,不会弄错的。”九方方丈肯定地说道,他心想道——

这位县主的命格还真奇怪,上回丞相将她的生辰八字给他算了,也是十分的奇特,而现在居然还算出有两个婚约。

相较于刘喜人的紧张,连似月倒显得有些无所谓,笑着道,“我不成亲的话,那不就一段也没有了吗?”

辞别了九方方丈,走出宝华大殿,刘喜人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匆匆进了大殿,对九方方丈说道,“方丈,我的朋友还未婚家,签文的事,请您务必保密。”若是连似月将有两个婚约的传闻传了出去,只怕无人敢娶她了。

一路上,她们还遇到了其他世家小姐前来求签的,也有那梁汝南,还有樊将军府的樊玉,以及柳颜玉等,几个人见到了,就又相约着一起到凉亭坐坐,聊聊。

连似月见刘喜人总有些不安的模样,便小声说道,“你别太紧张啊,签文嘛,信则有不信则无。”

“就你心大,仿佛没事人似的。”刘喜人轻轻瞪了她一眼,道。

“县主,刘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呀?”那樊玉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在讨论一下刚刚的签文而已。”刘喜人忙说道。

“连似月!你这个贱人!你心狠手辣!你不得好死!我今天,要替天行道,杀了你!”正在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还没看清楚,便见一团黑影,又脏又臭地,手中举着一把匕首朝连似月飞扑了过来。

“啊!”众小姐何曾见过这种局面,个个吓得大惊失。

“砰!”然而,那人还未靠近,静静地站在柱子后面,隐去了自己身影的冷眉以极快地速度跑出来,一脚踢在这人的身上,一脚将她踢到好远,冷眉冷冷地低斥道:

“不自量力的东西,还敢靠近大小姐。”

连诗雅被踢倒,像团破布一样瘫在地上,抬起头,一抹嘴角的血迹,狠狠地瞪着连似月——

她根本近不了这个贱人的身,连诗雅感到了无比的羞愤。。

“贱人,你……”她刚开口,冷眉就将一团布堵住了她的嘴巴,让她说不了话。

“这,这是不是你们相府的三小姐连诗雅?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天啊,和街边的乞丐没有两样了。”回过神来后,樊玉盯着那又脏又臭又丑的乞丐看,惊讶地高声道。

“呀,你们别说,这么仔细一看,还真像连诗雅呢。”柳颜玉左右看了看,也说道。“”,。

第四八五章 直接要命

第四八五章 直接要命

连似月淡淡地看了一眼,道,“樊小姐,柳小姐,你们怕是看错了,这只是一个烂脸的乞丐而已,怎会是我家的三妹呢?”

“难道是我看错了?”樊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来,想再看的时候,这乞丐的脸却已经不朝向她这边了。

“听声音我也以为是连家的三小姐呢。”梁汝南道,她想起在马场上的事,不禁多看了连似月一眼。

“要不,咱们走过去看看,确认一下是否是我们相府的三小姐。”

“不,不用了,不用看了。”樊玉一听,连忙罢手,这么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她才不要靠近,再说此人是不是连诗雅,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梁小姐,您要去看看吗?”连似月再看向梁汝南。

“……没有这个必要的。”梁汝南其实和樊玉想的是一样的,此人是谁,与她没有关系,况且,她也领教过连似月的手段了,无需与她作对。

连诗雅真真切切地听到连似月和樊玉她们的对话,她眼中的恨意怒火迸发,可是没有办法,她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靠近连似月,她终于意识到,如今她与连似月之间的差距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县主,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候,九华寺的和尚师傅们闻讯而来。

“来了个莫名其妙的乞丐,要刺杀县主,快快叫官兵。”柳颜玉胆小,虽然“乞丐”已经被制服,但还是心有余悸的,手紧紧抓着帕子,道。

“今日善男信女众多,官兵就不必叫了,否则惊扰了众人,要累及九华寺的声誉了,让我的婢女将她带到官府便可。”连似月说道。

“县主说的有理,看着那是个疯子,若事情传大了,反而不好。”柳颜玉说道。

于是,连似月示意,让冷眉将连诗雅带走了,短暂的混乱过后,众家小姐又开始向先前那般说说笑笑了。

“那是连诗雅……”刘喜人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靠近连似月的耳边,小声问道。

连似月轻点了点头。

刘喜人目光中露出了一丝震惊,随后哂笑,道,“就凭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明明是个庶出的,却想抢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有这么一天也不奇怪。”

“哟,这不是容和县主吗?”正在这时候,一旁传来一声讥诮的冷笑,众人只见那和韵郡主萧柔坐在四人抬的轿撵上,前后左右数十个婆子,小厮和丫鬟随行,阵势十分之浩大。

在座的每一位品级都比萧柔的低,因此众人便不得起身向她施礼——

“参见郡主。”

“郡主是来为新婚祈福的,先恭喜你了,郡主。”樊玉带着笑容说道。

“哼……”萧柔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樊玉,你父亲犯了事,被我父亲罚了俸禄,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谈笑风生,樊将军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她就是讨厌和连似月在一起玩的人,这樊玉和连似月走的这么近,自然会受到她的挤兑。

被萧柔一顿训斥,樊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萧柔冷讽地道,“物以类聚。”四个字连着在座的几个人全都骂了。

萧柔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轻蔑地对连似月说道,“连似月,本郡主现在命令你过来,伺候我下轿撵,本郡主腿脚不便,你也是知道的。”

她是皇上封的正一品郡主,比起连似月的县主之位高了很多,这里这么多人,让连似月伺候伺候,她料定她不敢不从,谁让连似月这个贱人屡次和四殿下作对呢,她就是要逮住机会,好好恶心恶心她,让她难受,看她吃瘪,这样萧柔就高兴了。

众人一愣,这和韵郡主身旁跟了这么多奴才,却偏叫连似月伺候她下轿,这显然是故意在为难连似月,不知道连似月会怎么做?

却见连似月一脸云淡风轻的笑意,走到萧柔的轿撵旁边,大大方方地朝她伸出手,道,“能扶郡主下轿,是似月的荣幸,请郡主下轿。”

萧柔反倒一愣,她没料到连似月居然一点都不介意伺候她下轿这件事,反而,她伸出去的手有些犹豫了——

她抬眸看了连似月一眼,她正在微笑着,笑容温和地毫无破绽,却令她浑身打了个颤,一股寒意从心底油然升起——

萧柔突然缩回伸出去的手,掩饰住内心的那丝忐忑,轻咳了一声,道,“算了,本郡主怕你故意让我摔倒,不用你扶了,素银,我们走,我还要去为四殿下祈福,保佑他不要被恶人屡次陷害!”

萧柔意有所指,多看了连似月一眼,似乎在告诉众人,她说的恶人就是指连似月。

“郡主走好,下山路陡,万万要小心些。”连似月望着萧柔,“关切”地提醒道。

“放心,我已经摔倒过一次了,这次不会再摔倒的。”萧柔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道,“我和四殿下一起走,会走的很稳。”

连似月看着萧柔的轿子走远,不禁摇了摇头,真是个又可怜又可悲的,不知道萧柔若是知道自己差点死在凤千越的手下,会是什么反应?



冷眉一路拎着连诗雅的衣领子,将她丢出了九华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道:

“好好地当你的乞丐,不要再靠近大小姐,下一次,我一定直接要你的命!”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连诗雅吓的瑟缩了一下,她问道:

“你究竟是谁?是谁派你来连似月身边的?你不是普通的奴才。”

“我是九殿下派来的,所以,不要再打大小姐任何主意,任何打大小姐主意的人,九殿下都绝不会放过,你若不信,尽管可以试试!”冷眉冷冷地对地上的人说道,说着便转身迅速地离去。

什么?九殿下……

连诗雅愣了,她脑海中回想着这个“绿枝”冷眉进府的时间,这已经是连似月刚刚从尧城回来后不久的事了,从那个时候起,九殿下就在保护连似月了?

她想起九殿下的风姿,想起他蒸蒸日上的地位,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浓浓的妒意,她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凭什么,凭什么连似月就有人这么为她着想,为她保驾护航,而她一路走来,却成了人人口中的乞丐!“”,。

第四八六章 火红嫁衣

第四八六章 火红嫁衣

她最终不屑地冷哼,道:

“连似月,你这个贱人,表面上一副清高,谁也不能靠近你的样子,原来,原来你就是个贱货,你早就好九殿下暗度陈仓了,用你的身体讨好她,你真恶心,你真下贱!九殿下,连似月你们这对贱人,我连诗雅要日日夜夜诅咒你们,你们以后不得好死,你们以后要是成婚,连似月就生不出孩子,哈哈,哈哈哈!”

连诗雅骂到累了,无人回应,她只好支撑着残破的身躯,悻悻地离开了九华寺。

一回到街市上,又和头一天一样,被当做臭乞丐,被大人斥责,被小孩拿着石头追赶,无处落脚,想靠近丞相府,萧国府,更是不可能。

无法,最后只好又灰溜溜地回到了牲畜棚里。

连似月回到相府的时候,越郡王府送来了大婚的请柬,请柬是凤千越亲自送来的,连延庆接过帖子说恭喜四殿下,贺喜四殿下,微臣一定携家眷前往,为四殿下与和韵郡主庆贺大婚。

凤千越离府的时候,刻意走的很慢,目光四顾。

于是,在后花园那棵长满黄小花的太平花树下碰到了连似月,她站在那儿,莹白的脸,如画的眼眉,明艳动人,似初夏高洁傲岸的荷花,不染纤尘,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出尘脱俗的仙气——

她越发的美丽了,美的盛气凌人,美的令人心惊,可配上那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美便又温婉了许多,她浑身总有一种特立独行的魅力,这是在其他任何女子的身上都寻不到的——

也是他费劲了心机想要得到的。

他长长久久地看着她,目光似利刃,道,“连似月,我要成亲了,你知道。”

“恭喜殿下,我会到场道贺,并且送上厚礼的。”连似月微微颔首,道。

“我刚才在想,我真想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凤千越冷笑着,道。

“肯定是黑的。”连似月镇定地,一本正经地答道。

“呵……”凤千越邪气的一笑,眼眸中闪过一抹深意,“连似月,一旦与萧柔成亲,我与萧家密不可分,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会和萧家成为一体,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再清楚不过了,四殿下。”连似月道,心里却在想,将你们打包放在一起也好,还省的我一个一个地去打了。

“连似月,你如此聪颖,可终究看不透我的心,我是因为心中爱你,想得到你,才会屡次与九皇弟为敌,若你肯对我多笑一次,你我之间,何须到这种地步。”凤千越仿佛受了巨大的伤害,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哀怜,凝视着连似月。

连似月轻笑一声,目光中流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讥讽,道:

“四殿下,同样的方法用一次不奏效就不该用第二次,否则,会显得你的招数很乏味,很无趣。

或许说,这种玩弄女人感情的游戏玩的太多,扮演深情男子的次数扮的太多,所以你都忘记曾经对我用过这种招数了?

那我不介意再说一次,别跟我玩深情,我觉得无比恶心。萧柔吃这套,连诗雅也吃这一条,你给她头上插个发簪,她恋恋不忘了许久许久,殿下不如再去找找她。”

连似月真真要恶心透了,对谁都卖弄自己的深情,上一世,还不知道他瞒着她,用这种方式引诱了多少女人为他卖命,为他铺路,为他飞蛾扑火,偏偏她这蠢货一无所知,还成为她们中的一个,也是命运最悲惨的一个。

这一世仍旧如此,而且变本加厉,毫无底线而言、

“连诗雅?这个可怜的人,你不是已经把她弄得生不如死,丑陋不堪,在京都和乞丐们混在一起了,被人臭骂凌辱了吗?

连似月,你的歹毒真真超出我的意料,再怎么斗,也不过是后宅之事,连诗雅再怎么害你,你不也完完好好的吗?你竟把她弄到这种地步,啧啧,为她有你这种嫡姐而悲哀。”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她害我,只要我安然无恙,就不应该回击?”呵呵,连似月真真被他这种观念震惊了。

“你如此厉害,她能害你到哪里去?反而,哪次不是她倒霉,你始终安然无恙。”

“看来,四殿下真真是个博爱之人啊,你若对我三妹有怜悯,不如身体力行,好好关心她,毕竟,她对你,也是念念不忘的,只不过,可怜您的新婚妻子萧柔罢了。”连似月说到这里,不想再和凤千越浪费时间,冷冷地给了他两个字“好走”,便离开了他的身旁,他是什么表情,她也丝毫不在乎。

回了仙荷院,连似月依靠在矮榻上闭眼假寐——

片刻后,青黛前来禀报,道,“大小姐,四殿下已经走了,而三小姐在外面捱了两天后也回牲口棚了,现在在老老实实地刷猪圈,因为那两奴才和她说了,往后只有干活了才有东西吃。”

连似月听罢,缓缓睁开眼睛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大小姐,未时刚过。”青黛躬身达到。

“准备一下,去一趟牲畜棚,去之前,先在京西成衣铺停留一下,我要进去拿件衣裳。”

当连诗雅在牲口棚里又看到连似月的时候,她吓得瑟缩了一下,问道,“你,你现在来干什么?你想杀了我了?”

“青黛,把衣裳给三小姐拿过来。”连似月不回答她,吩咐道。

一件火红的嫁衣出现在了连似月的面前,布料上层,做工精致,连诗雅看着这嫁衣,心头一动,她猛地抬头看向连似月,问道:

“连似月,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明知安国公主说过了,我不能穿红,你却给我这个,你在羞辱我吗?”

“羞辱你?我没这么时间。”连似月冷漠地道。

“那你……”

“拿着,很快会用得上的,不过你千万别把它弄脏了,不然到时候你会后悔的。”连似月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笑意,令连诗雅看了,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凉意。“”,。

第四八七章 我有办法

第四八七章 我有办法

仙荷院,半夜,月朗星稀,万籁无声,只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

“不,不要,乐颜,乐颜!”连似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紧紧地抓着被单,胸膛猛烈地起伏着喘着气,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了。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了?”听到动静的冷眉和青黛两人急急走了进来,掌灯一看,便见连似月脸苍白。

“大小姐又做噩梦了吗?”冷眉去打了水,青黛忙拧了帕子,替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柔声问道。

青黛仔细想想,其实大小姐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做噩梦了,不像刚刚回到相府的那个时候,天天整晚整晚的做噩梦,屡次从噩梦中惊醒,然后一整个晚上再也睡不着,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床幔到天亮,汗水浸湿了被子。

而有的时候明明睡着了,可眼睛里却不断地流泪,看起来十分痛苦。

青黛不知道大小姐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她这么痛苦,那些经历一定非常惨烈。

“大小姐,恕奴婢多嘴,您常常在梦里喊的乐颜,她是谁呀?她是不是很不幸,她现在在哪儿?大小姐总是梦见她,要不要去看看她,帮帮她?”青黛问道。

这无心地一句话,却无意间深深地触动了连似月的内心,她心似硬铁,却因为乐颜而有了软肋。

“我谁都能帮助,唯独不能帮她,可偏偏,她又是我最重要的人。”说着,她的心脏又是一阵揪紧了地疼,疼到无法抚慰,那是留在前世的人呐,她要如何是好?

“……”青黛听不懂连似月在说什么,但是她感觉到素来冰冷强硬的大小姐心中也有柔软脆弱的一面。

“都是他!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贱人!我一定要他下地狱!”连似月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单,指尖泛白,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恨意!

凤千越,我绝不放过你,绝不放过你们!

片刻后,连似月慢慢恢复了平静,她从床上下来,青黛连忙取过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大小姐,小心着凉。”

连似月走到书案前坐下,身上披着那洋红的披风,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那烛火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朦胧的影子落在桌前,随着她手中的动作轻微晃动着。

她这样在书案前,一直写到了天亮,她始终微抿着唇,眸间透着冰冷的寒意,似乎要将自己写的东西吞噬一般!

当她离开桌子,青黛去收拾桌案的时候,发现大小姐写了这么多,从头到尾都只有三个字:凤千越。

青黛一愣,凤千越?这不是四殿下的名字吗?大小姐怎么写了一晚上四殿下的名字?

而且,这字迹完全不像个女子写出来的,字字笔锋锋利,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势,看的令人心头猛地一惊,继而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小姐……”这时候,外面传来倾安院大丫鬟黄岑的声音,青黛连忙将这些写着凤千越名字的纸撕碎了揉成一团扔了。

原来黄岑过来请连似月去倾安院,一道商量四殿下大婚该如何送礼的事。

这皇子太婚,联姻的又是萧国府的女儿,送礼方面自然需要十分地讲究,光要送些什么,分量如何,就讨论了足足一上午,礼单删删减减地足足写了三页有余,连母强调了礼一定要送到位,不能丢了相府颜面云云。

为凤千越的大婚这么用心地准备贺礼,呵呵,这真是无比的讽刺啊。

连母留连似月在倾安院一道用了午膳才让她走

走到外头的时候,冷眉走上前来,禀报道,“大小姐,人已经带到京西成衣铺了,莫老板等您过去。”

“备轿。”连似月吩咐道。

轿子一路到了铺子里,连似月直接到了二楼一个紧闭的门前,老板娘莫丽娘恭敬地在门口候着。

推开门,便见连诗雅坐在里面,她正在左顾右盼,她已经换下了身上那套又脏又臭的乞丐似的衣裳,现在穿着普通丫鬟的深绿缎面裳,石青棉群,人显的干净了,只是左边脸上的疤痕,显得丑陋而刺眼。

一见到连似月,她看到她身上穿的华贵衣裳,连诗雅眼中流露出一抹嫉恨,她立刻站了起来,几步走过去,问道,“连似月,你到底要干什么,先是给我红嫁衣,又把我带来这里,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你能不能说清楚。”

连似月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里总比牲口棚里好,你难道不想在这多坐坐。”

“……”连诗雅顿时悻悻的,有些哑口无言,这儿确实比那牲口棚好太多了。

一会后,莫丽娘让店里的小二将一套绚丽华贵的红嫁衣拿了过来,连诗雅一看——

这套嫁衣和连似月给她的那一套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这就是萧国府和韵郡主时要穿的嫁衣,已经全部完工了,准备明日一早送去萧国府,郡主也已经派人来看过两次了。”

“不愧是萧国府的手笔,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是顶级的。”连似月手抚摸过这嫁衣,唇角流露出一抹讽刺——

这萧振海是在用金子填补萧柔残腿的缺憾呐,只是,凭她对凤千越的了解,萧振海越是这么做,凤千越心里就会越反感,对萧柔也就越抵触——

只是他关于做表面的那一套,连萧振海也无法猜透罢了。

莫丽娘稍看了连诗雅一眼,道,“和韵郡主特意强调了,这是他和四殿下的大婚,所以嫁衣一定要尽可能奢华,首先便是金丝的用量,显得越富贵越好,就连我们给她做的红盖头也是实打实的金丝线,她说了,无论是嫁衣,盖头,还是婚鞋,都要最好的,她要将最好的自己送给四殿下,所以我们根据她的要求,做了这套嫁衣。”

连诗雅在一旁听了,心里涌起浓烈的妒火,不由地咬紧了下唇,手紧握成拳——

萧柔这贱人,那回明明说好了要整连似月,关键时刻,却不肯说出真相,趁机把自己给了四殿下!

她现在怀疑,那次根本就是萧柔的计谋,假装说要整连似月,其实是借她连诗雅的手把自己塞给四殿下!

贱人!凭什么她可以风光大嫁,而她却被家里赶到牲口棚里。

她这些小动作和眼神,都没能逃过连似月的眼睛,连似月在心中冷笑一声,道,“三妹,你和莫老板一起负责将嫁衣,婚鞋,红盖头,一并送给萧柔。”

“我去送?”连诗雅一愣,“连似月,你有没有搞错,你把我找来,又是为了羞辱我?萧柔的嫁衣,凭什么让我给她送!”她越说越生气,萧柔那个缺腿的,不就是仗着舅舅的势力才能嫁给四殿下吗?

让她送嫁衣?她根本恨不得拿把剪刀将这嫁衣全部剪成碎片。

“你不是喜欢四殿下吗?你这么喜欢争,难道这回就这么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给萧柔了?”连似月突然问道。

连诗雅听了,顿时一愣,脸一红,眼睛微眯,“你什么意思?你先来嫁衣羞辱我,现在又故意这么说让我难堪吗?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谁说不可能?”连似月微微扬起唇,道,“我有办法让你嫁给他。”“”,。

第四八八章 达成一致

第四八八章 达成一致

连诗雅听了,心脏被猛的一击,脸上顿时生出一丝向往来——

嫁给四殿下,这显然是她目前来说,最好的归宿,最重要的是,四殿下是她爱慕的人。

但是,她突然想到,眼前这个人,可是比蛇蝎还狠毒的连似月,她怎么可能好心为她图谋?

她警惕地看着连似月,问道,“连似月,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休想利用我。”

“如果我利用你,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难道不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吗?”连似月看着连诗雅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说道。

连诗雅在心中盘算着,她已经被赶出连家,祖母和父亲不会再要她,亲娘如今自身难保,那肚里的假孕若有朝一日被揭穿,只怕是尸骨无存,而住在牲口棚里,整日与那一群牲畜吃喝睡在一起,又脏又臭,简直生不如死。

她若不是再为自己打算一次,从今往后,她就彻底完了,就算连似月真不怀好意的利用她,也总会比现在的状况好。

“你想怎么做?”连诗雅问道。

“莫老板是个易容的高手,我特意花重金把她请来,为你易容。”之前有莫丽娘易容成莫安师太,将萧姨娘打成通体附鬼的天煞孤星的情节

“易容?”连诗雅捂住自己长满疤痕的半边脸,道,“你要把我易容成原来的样子吗?”

“不。”连似月摇了摇头,“如果把你易容成连诗雅的样子,就没办法让你嫁给四殿下了。”

“那你……到底要怎么做?”连诗雅的心里,既忐忑,又期待,尽管她知道连似月一定不怀好意,可是她开出的诱惑实在太大,她难以抵挡。

而连似月见连诗雅已经动摇了,便知道自己的做法终于奏效了——

当初,她先毁连诗雅的容,再将她送到牲口棚,接着故意制造机会让她逃跑,在外面受尽屈辱,再引她到九华寺,然后再回牲口棚。

这一步步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地摧毁连诗雅所有的意志,从而让她看到一点希望一点甜头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而这这么做的最终对付的人却是——凤千越。

她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这么一天,将前世害她最惨的两个人,凑到一起去,看他们是不是还会像上一世那么“相爱”!

这一天,她图谋了好久好久,现在,机会终于要来了——

“你只要听我的就好,不必知道太多。”连似月冷眸凝视着她,道,“而且,你也没资格来过问。”

“……”连诗雅被说的哑口无言,诚然,她现在除了听任连似月的摆布和安排,就只有回到牲口棚这一条路了——

所以,她只能选择乖乖听话。



四殿下凤千越的大婚终于还是来临了。

大婚的头一天,是送嫁妆的日子,辰时三刻,由萧柔的三个兄长萧山萧河萧湖三人率领长长的队伍,从萧国府途径正阳街,浩浩荡荡地走在路上,前往越郡王府,那嫁妆几乎铺满了一整条街,足以彰显萧国府的雄厚实力,也能看出萧国公对这个唯一的爱女的重视。

凤千越率领着王府中人在门口迎接,萧家三子对他三行礼,王府奴才再端茶分别敬三人喝下。

那嫁妆搬进王府,将整个前厅都堆满了,堆不下的,则由管家领着萧家的奴才一块放进了账房,整个王府一片喜气洋洋地氛围。

凤千越表面上面带笑意听着萧家派出的总管高声地念着嫁妆的内容和分量,心里却对萧振海的做派充满了深深的厌恶——

他十分清楚萧振海的目的,用这些嫁妆提醒他,警告他,萧柔是他的爱女,他凤千越务必要善待萧柔,珍惜她。

到了午时,身为和韵郡主的萧柔还要进宫向皇帝和皇后敬献礼物,端文皇后已不管后宫,便没有出现,只是按照礼节,由太监送到了长春宫,但只是意思一下,待萧柔一走,所有的礼品就又被拿走了。

萧柔离宫后,按照礼节,凤千越也要身穿蟒袍吉服到皇帝和皇后面前依次行礼,若是由嫔妃所生的还要拜自己的亲娘,但因为四殿下的生母已经死了多年,便省却了这一步。

此刻,荣元殿内,凤千越一袭紫的蟒袍,双膝跪于周成帝的面前,向他三次跪拜,再聆听圣训——

但,周成帝并没有对凤千越说什么,而是一直看着他,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

诚然,这个儿子的长相与他十分相似,甚至性格也是所有皇子中最像的,只是,他出身卑贱,这点始终不得他的喜欢。

凤千越知道周成帝在打量他,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声音,乃至细微的每一处动作都表现地无比的尊敬和谦卑。

过了许久,终于,他开口了,道,“四子,从今往后,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望你……”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绝不敢忘。”

“好了,皇后那不用去了,去太后那儿。”周成帝道。

“是,儿臣遵旨。”凤千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直起身来,却见他脸上挂着泪痕。

周成帝微怔。

凤千越目光中闪过一抹失落,道,“如今儿臣要结婚了,想起父皇,便心生感慨,父皇,儿臣过去犯下过许多的错误,父皇开恩,饶了儿臣的命,儿臣感念在心。”

说着,凤千越抬手,抹去脸上泪迹,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才猛地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周成帝看着他的背影,那蟒袍飘起,他心里突然一动,唤道,“四子……”

凤千越脚步微顿,回过身来,“父皇?”

周成帝慢慢地收回了手,道,“没事了,你走。”

“是。”凤千越转身,唇角的谦和变成了阴冷。

周成帝的脑海中依稀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但是面容已经不清晰了,他这一生,经历的女人太多,孩子也多,而像四子这般,贱婢所出,却能走到他的面前,还能朝堂议事,又曾担以重任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究竟只是想向他证明自己,还是另有所图?周成帝开始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第二天,四殿下凤千越,大婚之日终于来临。“”,。

第四八九章 大婚前夕

第四**章 大婚前夕

大婚前一日,京西成衣铺的老板莫丽娘领着店中绣娘十个,伙计十个,共二十人,慎重地将那精心缝制的华贵嫁衣送到了萧国府。

萧柔迫不及待地让人展开,当看到展现在面前这一身火红的美丽嫁衣时,她顿时眼底发光,脸上欣喜的神藏都藏不住,高兴地道:

“京西成衣铺不愧是京都成衣第一店,这嫁衣真是甚得我心,给我的大婚锦上添花了,莫老板,本郡主十分满意。”

莫丽娘颔首,微笑着道,“郡主乃金贵之躯,让郡主满意是我们京西铺子的分内之事,我店中绣娘丝毫也不敢怠慢,精心设计,日夜赶工,才最终完成。

郡主可以放心,此嫁衣放在在京都绝找不出第二件,明日郡主穿上这件嫁衣出嫁,定能成为一段佳话,这也是我京西铺子莫大的荣光 。”

莫丽娘的这一番话,萧柔听着颇为受用,便立即让人拿了金银过来赏赐,萧国府就萧柔一个小姐,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好的,因此萧柔的出手也很阔气,不仅赏了莫丽娘,前来的所有绣娘和伙计都有份。

“郡主,为使这嫁衣看起来更加华贵独特,因此做工也颇为复杂,光衣襟扣子就有十处之多,且扣子由纯金镂空打在,因此,我想留下一名绣娘,明日郡主换嫁衣时,她好在旁帮忙,以免延误换装时间,耽误了您的好时辰,不知郡主意下如何?”莫丽娘谢了赏赐之后,说道。

“那莫老板打算留下哪位绣娘呢?”萧柔问道。

“你过来。”莫丽娘让站在最后面一位绣娘走了出来,道,“这嫁衣的扣子全部是她负责的,就让她留下帮忙。”

萧柔一贯高傲的目光上下看了这低着头的绣娘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绣娘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似有些迟疑,还看了莫丽娘一眼,莫丽娘忙道:

“郡主,这绣娘她心灵手巧,在我京西铺子里绣活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她从小就不会说话。”

萧柔点头,道,“原来如此,莫老板考虑的十分周到,素银,领这绣娘下去歇息,明日再打赏喜银。”

莫丽娘深深凝望着这绣娘的眼睛,目光缓缓地看了她的脚一眼,那石青的长裙将特意制作的高低鞋巧妙地挡住看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道:“你留在萧国府帮忙,切记小心谨慎,万不要惹郡主不快,你可都明白?”

这绣娘屈膝,颔首,微微点了头

“你去,明日郡主出嫁后,店里的伙计会来接你回去的。”莫丽娘道。

“……”她再点了点头。

“绣娘,请这边请,您现在小姐的偏厅歇息。”素银对这绣娘说道。

绣娘点头,走出萧柔的房间时,她的唇角慢慢流露出一抹冷笑——

这一日,萧河也给了萧柔这个妹妹一个惊喜——一支铝制的假肢。

“二哥,这是什么?”萧柔粗一看,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你要成婚了,二哥总觉得金银财宝你统统不缺,就该送你最需要的。

所以,前些日子找人根据你小腿的大小粗细,做了一根假肢,这里挖了洞,装有扣子,用带子和扣子一并扣住你的膝盖,你便能拄着拐杖自己走路了。

平日里你若不走动,穿上裤子裙子,旁人也看不出你小腿有问题的。

而且,若是你戴的时间久了,走路熟练了,兴许还能丢掉拐杖,只是走路会有些僵硬,比不得真正的腿。”萧河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二哥,你对我贴心了!”萧柔看着这假肢,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她人生最大的缺憾就是这条腿!

“你们给小姐绑上试试。”萧河吩咐旁边的人,道。

“是,二少爷。”几个丫鬟蹲在地上,按照萧河的指示,将这精心打造的假肢给萧柔装上了。

萧柔慢慢地扶着丫鬟站起来试了一下,果然站稳了,缓缓地还能走两步。

她惊喜极了,忍不住高兴地说,“二哥,这真的是我最好的新婚礼物,妹妹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二哥能为做的,也就这些了,希望你到了越郡王府,一切谨言慎行,好自为之才是啊。”萧河深知这个妹妹的个性,便以兄长的口吻提醒了一番,他身为男子也知道,萧柔和四殿下这段婚姻,掺杂的东西太多,并不纯粹——

尤其是四殿下,虽然他一向表现的没什么可说的,可他偶尔流露出的冷漠眼神,萧河不是感觉不到。

萧柔道,“二哥,你对我真好,你放心,妹妹既嫁做人妇,便会时刻想着为夫君着想。”

“你还要为萧家着想,不管你在哪里,你都要记得,你是萧家的人。”萧河叮嘱道。

“是,我是萧家的人,我会一直记着的。”萧柔实在高兴,低头看着自己的假肢,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换做一副怨恨,道:

“只是,二哥,我还有一口气咽不下去!若当日没有连似月这个贱人害我,我今日何须至此?而四殿下也被她害的很惨,一次又一次地,让四殿下在皇上面前变得越来越被动!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二哥,你答应妹妹,往后若有机会置连贱人于死地,你千万不要手软,一定要狠狠折磨她,杀了她,为我和四殿下报仇,好吗?你是最疼爱我的哥哥,你一定会答应我的,对吗?”

萧柔殷切的目光看着萧河,萧河目光鲜少地微顿了一下,片刻才点头,道,“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再想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好好准备出嫁,要高高兴兴的。”

“嗯,我知道了,二哥。我只是看不惯连贱人嘛,若谁拿她的人头来给我,定是一件最大的贺礼了。”萧柔恨恨地道。

“休息。”萧河抿唇笑了笑,走出了萧柔的房间,他在她的房门口站了一会,渐渐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

一会之后,萧夫人也来了,与萧柔说了些母女间梯己的话。



果真,莫丽娘留下那哑巴绣娘是有用的,今日一早换嫁衣之时,真少不了她从旁提点如何穿戴嫁衣,还用笔写了让婆子转告,洞房之时,该如何引导夫君解开嫁衣,在听这些的时候,萧柔的脸都红了。“”,。

第四九0章 缓缓抬眸

第四九0章 缓缓抬眸

萧国府今日嫁女,这是京都的盛世,全府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萧镇海和萧家三兄弟招呼着前来接亲的人。

接亲的队伍由内务大臣陆岛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三十人组成,一同从越郡王府出发,前来萧国府接新娘子,此刻,正被安排在正厅等候,吉时一到,新娘子便要出门。

萧柔的闺房里,她已经穿好了嫁衣,那火红的嫁衣衬得她精心描绘过的脸更加的娇媚,她按捺着内心的喜悦和激动,等着吉时的到来。

“呀!郡主手里的金苹果呢?”这时候,突然有个嬷嬷着急地说道。

大周有习俗,女子出嫁之时,手中需握着一个苹果,象征嫁到夫家后平平顺顺,圆圆满满,而萧国府讲究气派,直接用纯金打造了一个金苹果,让萧柔一路拿着去越郡王府。

萧柔听到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声,顿时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果然金苹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大约是刚才忙着试穿嫁衣,梳妆打扮,一下子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呀,这可怎么办啊?按照说好的时间,吉时马上就要到了。”素银着急地说道。

“吉时就快到了,郡主,奴婢看不如用个普通的苹果先代替。”那首先发现金苹果不见的嬷嬷急忙道。

“放肆!”萧柔猛地扬起手,一巴掌扇在这嬷嬷的脸上,道,“本郡主成亲,岂能与一般人一样,这金苹果万万不能少的,我现在命令你们所有人即刻去找,若是找不到,全都不要回来了,本郡主绝不会饶了你们,听到没有?”

“是,是!奴婢这就去,郡主息怒。”众人听了,急忙出去找金苹果了,这说错话的嬷嬷更是不敢怠慢,忙捂着脸出去了。

“郡主,今天是您出嫁的大好日子,千万不要生气,金苹果会找到的,您就放心。”一旁的贴身侍女素银忙说道。

萧柔一见她还站在这儿,便恼怒地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此刻,金苹果才是最重要的,与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是是是,郡主别着急,奴婢这就去,您别急啊。”素银原本是被叮嘱要寸步不离地守在萧柔旁边的,被萧柔这么一顿呵斥,忙也匆匆去找金苹果了。

“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今日本郡主大婚,竟然连一个金苹果都看不住!若本郡主无法在吉时拿着金苹果出门,定饶不了你们这些否奴才!”萧柔实在忍不住气呼呼地道。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萧柔一喜,抬头,道,“金苹果是不是找到了。”

只见,那京西铺子的绣娘,一言不发地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她丢了的那个金苹果,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萧柔一愣,突然觉得这目光令她生起一丝不适的感觉。

“找到了,找到了,太好了!”她正想知道这不适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时候,那些前去找金苹果的奴才们都一一回来了,见到萧柔手心的金苹果,个个松了口气。

萧柔一下子便没时间去细想这不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吉时已到,请郡主出门。”这时候,外头一个洪亮清脆的声音想起,接着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萧柔突然感到很紧张,接着,喜婆替她盖上盖头,由丫鬟和婆子搀扶着,一路出了门,往大门口走去。

那留在后面的绣娘,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将袖中的另一个金苹果拿了出来,在手中晃了晃,道,“蠢货。”

萧柔上轿前,免不了父母一番耳提面命,到了夫家要克己忍让,相夫教子云云。

上轿之后,红鞭炮噼里啪啦响起,轿子终于出了门,一路往越郡王府前去。

而此刻的越王府,也是一片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的景象,京都三品以上的官员拳都携带家眷前来参加这场喜宴。

丫鬟们有序地在席间穿梭,招待往来的客人。

皇子们也一早就到了,个个华服在身,英俊潇洒——

六殿下,八殿下,九殿下,十殿下,还有五公主,七公主,十三公主等等也都在,几个公主嘻嘻笑着说想快点看到新娘子。

“九皇帝,今天格外热闹,是不是啊?”凤烨坐在席间,眼睛望着面前觥筹交错的场景,嘴里却对凤云峥说道。

凤云峥面如寻常的神,不浅不淡,道,“八王兄越来越爱看热闹了,最近的热闹一定看的十分过瘾。”

凤烨轻笑,回眸看向凤云峥,道,“这不也多亏了九皇帝吗?这么多的好戏呢。”他的笑意味深长,笑间隐隐浮动着一抹野心。

“今日是四王兄大婚,这样的大好日子,不如少说话,都喝酒,你看如何?”凤云峥唇角亦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浅淡笑意道。

“好主意。”凤烨举杯,与凤云峥一饮而尽。

饮完酒,凤烨的目光往四处看去,道,“等的人还没来。”

凤云峥端着酒杯的手,微顿,道,“也许,那个人并不归八王兄等。”他面依旧平静,微微抿下一口酒,但是语气却显得隐隐透出一抹独占欲。

而与外面的热闹之相比,凤千越书房里却十分安静,安静地能听到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只是隐隐有鞭炮声传来。

这里,仿佛与外面隔绝了,感受不到半点喜气,反而散发着一抹森冷的气息。

此刻,凤千越一袭红喜服在身,是最热烈,最喜气的颜,可他的脸上却与一片冰寒,唇角的寒意随时能将这书房冻僵了,浑身没有一点喜气,目光森冷无情,手紧握成拳放在书桌上——

今天就是他的大婚之日了,今日之后,再也任何回旋的余地,除非萧柔死了——

可是,人在他的府上,若萧柔有个三长两短,萧镇海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殿下……”这时候,管家走了进来,打破了他的思绪,道。

凤千越才终于缓缓抬起眼眸。

“宾客已经差不多到了,殿下该出去迎客了。”管家道。“”,。

第四九一章 她来了吗

第四九一章 她来了吗

“丞相府的大小姐到了吗?”凤千越问道,也许久不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沙哑。

管家微愣,鞠躬,道,“回殿下,连相,连二爷,连三爷已经到了,容和县主则和相府的女宾们一起,所以会慢一些……”

凤千越点了点头,示意管家退下。

随后,赢空也走了进来,唤道,“殿下,末将来了。”

凤千越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冷酷了,问道,“如何?”

“回殿下,内务大臣陆岛已经率领二十名属官,二十名护军,刚刚从萧国府出发,其中绝大部分是我们自己安排的人,另外伏击的人也在半路人最鲜少的路段埋伏好了,只待迎亲队伍一到,便会即刻行动。”赢空一一禀报道。

是的,凤千越今天派了人去阻挠自己的婚礼,他要让这场婚礼办不成,要将萧柔原路送回去,既然和萧镇海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他不愿意这么快和萧柔成婚!

“此事,别忘了在现场留下可用的证据,将线索指向恒亲王凤云峥的证据。”凤云峥有婚约自由,他又怎么能让他事事如意。

“是,末将明白,已经布置好了,今日九殿下来王府,恒亲王府一切正常,并无异常,想来九殿下也不会想到到了今时今日,殿下仍旧想破坏这门婚姻。”赢空道。

“小心些,他太狡猾,不可轻敌。”凤千越交代道,

“殿下,外面的人都在等着您了。”待赢空走后,管家又来催了一次。

凤千越终于起身,走了出去,脸上的冰寒散去,换上了一抹几乎无懈可击的喜气洋洋的笑意,面对着路上遇到的人说着的恭喜声。



连家的轿子分两批来喝喜酒,连延庆,连二爷,连三爷打头阵,几位夫人和小姐则在后面到。

连似月静静地闭着眼睛,默默地坐在前往越郡王府的轿子上,外面似乎很热闹,但是,她在轿子里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虽然,她不曾睁开眼睛来,但是她有种离生前的地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感觉。

前一世,她便是被人抬着,从这条路上走过,带着她内心所有的热爱和美好,像一只飞蛾一般,扑向凤千越的世界,扑向灼热的火焰,进了越王府的门。

“大小姐,到了。”这时候,轿子外传来青黛的声音。

连似月缓缓睁开眼睛来,轿帘掀开,她坐在轿内,仰头看着面前的门匾——

越王府三个字横在她的眼前——

这是她前生的家,她在这里读过书十多年的时光。

她曾以为这扇门这是她幸福的开始,却不知是开启了地狱之门,她在这里度过了她自以为最快乐的日子,也度过了那些痛苦的时日。

她正陷入沉思中,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抹火红的身影——

只见凤千越身穿红的喜服,一脸喜气洋洋地笑着,在与前来恭贺的文武官员说着话,连似月没有下轿,就这么在轿子里静静地看着他——

毫无疑问,他是英俊的,他有着俊美无铸的脸,五官仿佛被精心描绘过,这点,前世今生,都是一样。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似深沉,可偶尔流露出的一丝笑意,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当初,她便是沉溺在他这样的容颜中。

今天仍旧是他的大婚,前世一样,衣着,笑容,神态,都没有改变过,只是,这次他是新郎,而新娘终于不再是她了。

她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来,凤千越一回头,便恰好看到连似月脸上的这一抹带着些虚幻和飘渺的笑容,凤千越一愣——

这笑,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

这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一颤,脸上始终挂着那应酬的笑意和面前的官员说话,可眼神却已经冷却了下来。

待面前的官员离去,凤千越走了过来,那一袭喜服,带起一阵清风,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

“容和郡主可算来了。”

连似月已收起内心那一丝波澜,恢复了惯常的淡然和冷凝,道,“四殿下和和韵郡主大婚,似月岂有不来恭贺之礼?这么美好的日子,似月希望自己能亲眼见证这一切。”

她说的话,似乎深不可测,但却又似乎有几分真诚似的。

凤千越再度微微一愣,道,“里面请。”心脏却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下。

“多谢。”连似月低头,由丫鬟搀扶着,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凤千越望着她的背影,复杂的目光渐渐冷却了下来。

“似月。”才走进去,刘喜人,樊玉等人也在了,刘喜人忙招呼她过去坐着。

而连似月却一眼看到了坐席中的九殿下凤云峥,他正透过人群,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眉头轻微地皱着。

在这里,只有他知道她曾在这里经历的,所以,才会对她流露出这般目光。

她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我没事。

“似月,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刘喜人挽着她,问道。

“我祖母本来也要来的,可身子还是有些不适,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总算按时来了。”连似月说道。

宾客们几乎都到了,众人翘首以盼,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



前往越王府的路上,浩浩荡荡,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抬着轿子。

萧柔坐在轿子里紧紧握着金苹果,起初那点不舍离家的感觉已经没了,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轿子走的快一些,她实在迫不及待地到凤千越的身边去——

从今往后,他将是她的天,是她的神,是她的一切。

萧柔耳边听着外面传来的喜庆热烈的喇叭声,脑海中想着未来“美好”的画面,脸不禁红了,她不由地将金苹果握起,放在鼻子边,轻轻地呼吸着。

不知为何,慢慢地一股困意袭来,她的眼皮变得有些沉重,她努力地将眼睛睁大了一些,但是那握着金苹果的手也有些无力的感觉。

“砰!”

“噼里啪啦!”

“砰!”

这时候,轿子行到半路上,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巨响,她猛地吓了一跳,紧声问道,“素银,发生什么事了?”

“啊!”只听到素银尖叫了一声,萧柔感觉到轿子一阵猛烈的摇晃,她吓得立刻缩成一团,挣扎过后,她又猛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轿帘掀开,只见数十个黑衣人以乌云压顶之势飞扑而来,团团地围住了她的迎亲队伍。

而周围已经冒起阵阵白雾,迷迷糊糊地什么都看不真切,只隐隐约约看得到有很多人在打斗,现场乱成一团。

可她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手中的金苹果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一直滚到了轿子外面。

“唰!”这时候,一个黑衣人腾空而起,那剑直直刺向了轿子。

“保护郡主!”内务大臣陆岛高呼,迎亲队伍顿时乱作了一团。

“唰!唰!”而这时候,又出现了另一批黑衣人,同样以雷霆之势而来,但他们是对付第一批黑衣人的。“”,。

第四九二章 混乱之中

第四九二章 混乱之中

其中为首的那黑衣人,冷峻的目光紧盯着那刺向轿子的长剑,手中暗器迅速地掷出,流畅而精准地打在那剑刃上,只见剑刃一偏,插入了轿子的横杆上,萧柔总算逃过了一命。

这人再眼眸一眯,迅速地回身,手中的剑再猛然间刺了出去,试图刺杀萧柔的黑衣人即刻命丧他的剑下。

而与他同时的,还有另外一道凌厉利落的身影,手起刀落,招招致命。

这便是凤云峥手下最厉害的暗位:夜风和冷眉。

夜风见冷眉伸手越发的好了,眼角流露出一抹浅笑。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两批黑衣人之间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迎亲队伍被夹在中间,欢天喜地的唢呐声戛然而止,二十名护卫军立即与黑衣人展开殊死搏斗,而那些不会武功的,则吓得抱头蹲在地上。

萧柔的轿子停在中间,那内务大臣陆岛躲避着刀剑,跑到轿子边,打开轿帘一看,眼见和韵郡主已经晕了过去,他心头一惊,忙唤道:

“快来保护郡主。”

他身为负责迎亲的内务大臣,若此番不能完好地将萧柔送至越王府,必定要被问罪。

眼见形式混乱,他忙吩咐两名护军,一人前往萧国府报信,一人前往越王府报信,两名护军得令,趁乱分别急急赶往目的地。

但是,才跑出不远,就被利刃斩于剑下,夜风冷笑一声:

“要是让你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那我不用混了。”

冷眉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少说话,多杀人!”

“……”夜风忙闭了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丫鬟素银爬着扑在萧柔的身前,害怕的大声喊着,“小姐,小姐,快醒醒啊。”然而,萧柔也还是紧闭着眼睛,不曾醒过来。

几番殊死搏斗之后,头一波出现的黑衣人开始节节败退,他们丝毫不是夜风和冷眉所率领的暗位的对手。

“杀!”

夜风趁势一声令下,眸中杀气更甚,手起刀落,将敌人斩于剑下,毫不手软。

而另一个与他并肩而战的冷眉,眼神更加冷漠,无情。两人加快了剑下的斩杀,不一会后,黑衣人全军覆没,空气中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他们两人,是最佳的搭档!

夜风弯腰,从其中一人的腰间搜出一块令牌,只见上面竟是九殿下的名号,冷眉冷笑一声,讽刺地道:

“四殿下如今惯会用这下三滥的法子了!”

“呵。”夜风命其他人将黑衣人们身上的令牌都取了下来,道,“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慢慢和萧镇海说清去。”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另一块令牌,丢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上。

夜风再向属下一声令下,这些杀手便在最快的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迎亲队伍七零八落,护卫差不多死的死,伤的伤,轿子也被砍成了两半,一时间找不到抬轿的人了,萧柔也晕倒了过去,没有醒过来。

“唰!”一把寒剑刺向陆岛的喉咙,陆岛吓得猛抬头一看,是那个杀人最快最狠的黑衣人,浑身一个瑟缩:

“带上郡主,跟我们走!”另一个同样杀人不眨的人喝令道。



越王府。

眼见着吉时已经过了一刻钟有余了,可却不见新娘的轿子前来。

刘喜人凑近连似月耳旁,道,“萧柔那么想嫁给四殿下,成个亲,恨不得将整个萧国府都搬过来陪嫁,怎么如此重要的时刻,还错过吉时了”

连似月将杯中的果酒慢慢饮下,看了一眼那案台上正要燃烧殆尽的一根香,道,“兴许马上就到了。”

“也对,你看她那天在九华寺那耀武扬威,不得了的鬼样子,跟要嫁给皇帝了似的,就算爬也会爬过来的。”刘喜人哂笑道。

“祸从口出!”连似月立即回眸看了她一眼,她心知说错了话,忙猛地捂住嘴巴,道:

“我这嘴,我真是疯了。”

凤千越的目光也看向那株香,最后一点也燃尽了,一炷香终于变成了一堆灰烬。

他目光中闪过一抹得逞的浅笑,破坏大婚——这就是他想要的。

但是他脸上却眉头一皱,神情严肃,用其余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吩咐道,“赢空,你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殿下。”

“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而正在这时候,外面却传来一阵鞭炮和喜气洋洋的唢呐声,伴随着围观人群的欢呼声。

凤千越那颗原本喜悦的心受到猛烈地一击,按照原计划,迎亲的队伍此番应该滞留在半路上了,萧柔也不能前来——

怎么会……

“四王兄,新娘子已经到了,该去踢轿了!”这时候,几个皇子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其中八皇子凤烨抬手拍了拍凤千越的肩膀,道。

“是啊,四王兄是不是太高兴,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了。”六王爷凤羽站在凤烨的身旁,笑着说道。

“各位弟弟见笑了,为兄这就去踢轿了。”凤千越脸上闪过一抹勉强的笑意,迈着修长双腿走了出去,心里头却充满了疑惑。

“快快快,新娘子来了,快去看看。”众人一下子都兴奋了起来,纷纷起来嚷着要去看新娘子的派头。

凤千越脸上含笑,唇角却紧绷着,走到到外面,果然迎亲队伍就在面前,一片喜气洋洋,一眼看过去——

没错,这确乎是萧国府的派头。

“殿下,请您踢轿。”那喜婆满脸喜庆的笑容,大声地说道。

“四王兄,你还在等什么,新娘子怕是要着急了。”见凤千越发愣,迟迟不动,六殿下凤羽不禁笑眯眯地说道。

众目睽睽,凤千越终于迟疑地抬脚踢了过去——

“噢,新郎官踢轿了,新郎官踢轿了!”喜婆再大声喊道,人群中传出欢呼声。

轿帘掀开,果然见新娘子一身红喜服,安然无恙地坐在轿子里面,手中握着一个金苹果,同时还牵着一根红绸布的一端。

喜婆将红绸布的另一端交给凤千越,道,“殿下,您可以牵新娘子下轿进去拜堂了。”

凤千越缓缓地将手伸了过来,但是,手在握住红绸布的那一刻,突然松了手,喜婆一愣,道——

“殿下?”“”,。

第四九三章 竟然是你

第四九三章 竟然是你

凤千越眼眸一沉,伸手便要去揭红盖头,那盖头下的人,手紧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哎,殿下,这可使不得,新娘子还未拜天地,可不能揭盖头,这新娘子可是要生气的,殿下,您先别急嘛……”喜婆笑眯眯地高声说道。

“……”凤千越猛地回头,目光如炬,喜婆被这吃人般的眼神吓了一跳,不敢吱声了。。

凤千越再伸出手去要掀盖头——

“这可不行啊……”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说道,“哪有不进门不拜堂就掀盖头的,这传了出去,新娘子和新郎官都要被笑话了。殿下应该不会不懂这个俗礼。”

“是啊,是啊,这未进门就揭盖头是万万不行的……”众人都附和着。

这时候,主持婚礼的大臣躬身走了过来,小声问道,“殿下,怎么了?此刻还不是揭盖头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吗?”

“本王怀疑轿中的人并非和韵郡主……”

“殿下,是我,我是萧柔。”这时候,盖头下的新娘子似乎是受了委屈般,小声说道。

这声音——是萧柔的,这是他极度厌恶的声音,只要一听到就会感到心头不适的声音,他不会听错。

凤千越心仿佛被针狠狠扎了一把,下意识地看向连似月,她也正静静地看着她,分明一脸无辜,却又深沉如黑夜——

他眼眸微眯,她又从中作梗了?

“四王兄这是头一回成亲,不懂顺序,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别慌。”凤烨脸上露出笑容,幽默地说道,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来。

“是啊,大家不要笑,四王兄,快接新娘子进门,不要让人说我们皇家的人不懂规矩了。”凤云峥也浅浅笑道。

凤千越咬紧了牙关,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那红绸布的另一头,喜婆这扶着新娘子下了轿,一同进了越王府的门。

小小的插曲一过,席间又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情形,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彻在半空中,那轰轰隆隆的声音中,连似月静静地看着凤千越牵着一旁的新娘子,一步一步地走进正厅里面去——

同样的情形,同样的一段路,同样各怀心事的人。

前一世,红绸这头的人是凤千越,红绸那头的人是她,而此刻——

红绸这头的人仍旧是凤千越,她最终成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看客,看着凤千越的人生慢慢地变成一个笑话,看着他一步一步毁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在这清脆响亮的声音中,最终完成了庄重的拜堂仪式,每一次拜,凤千越的动作都略显迟疑。

“送入洞房。”随着这一个声音响起,凤千越终于算是真正与他的新娘子完成了大婚——

这叫尘埃落定。

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中,坐在喜庆的婚床上等待着喜宴结束后行洞房之事,众人则在前厅高高兴兴地喝酒。

喜宴一切正常。

而凤千越走出洞房的时候,脚步却有些沉重——

“赢空,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萧家早有防备,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吗?”

“殿下,我们派去的人也没有人回来报信的。”赢空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来了!我来了!”正当众人痛快饮酒,恭祝四殿下大婚的时候,突然,门口再传来一个急切尖锐的声音。

所有人一愣,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一辆轿子停在越王府门口,和韵郡主萧柔掀开轿帘,一旁的喜婆搀扶着她匆匆下了轿子,她头上的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这,这怎么回事,这,这是和韵郡主,那刚刚和殿下拜堂的人是谁?”刘喜人奇怪地说道。

“什么?已经拜过堂了?”萧柔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再顾不得什么,命令喜婆,“快背我进去,我要和殿下拜堂。”

“可是,那拜过堂的,已经送入洞房了呀,那到底是谁呀?”众人不解极了。

这时候,凤千越匆匆赶了过来,当他看到眼前狼狈的萧柔时,一愣——

“拜堂?送入洞房?本郡主才是四王妃,谁敢顶替我。”

萧柔又气又急,她期待了这么久的大婚,突然变成这样,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她定要看看是哪个贱人敢破坏她的婚礼。

连诗雅坐在喜床上,她起初感到很忐忑不安,尤其刚刚在外面,四殿下产生了怀疑要先揭开盖头的时候,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连似月未雨绸缪,她说如果四殿下怀疑她不是萧柔的时候,就学萧柔的声音和口气说一句话,还要她练习了多遍——

果然,这一句话改变了当时的局势。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心终于慢慢安定了下来,天地都拜过了,现在,四殿下正正经经是她的人了,就算萧柔再找过来,又能如何?拜天地才是最重要的。

她脸上渐渐露出了一抹笑容,手抚摸着身下的红喜被,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谁让你蠢,连金苹果被我掉包了都不知道。”连诗雅愣笑一声,轻声地说道。

“砰!”可就在这时候,洞房的门被猛地踢开了,她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把她的盖头给我揭开!我要看看贱人是谁。”萧柔一看到有人穿了喜服坐在她的婚床上,顿时所有的怨怒不打一出来。

连诗雅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但是,头上的盖头却已经被人揭开来了——

“是你,绣娘?”萧柔看到这张脸,顿时愣住了,这不是莫丽娘留下给她换嫁衣的哑巴绣娘吗?

“我,我已经拜过堂了,郡主。”连诗雅握紧了身下的被单,说道。

“我要打死你!”萧柔直接扑了过去,要揪这绣娘的头发,却一把将她脸上的假脸皮给撕了下来。

这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另一张脸,连诗雅猛地捂住了左半边的脸——

此刻,洞房里已经挤满了人,众人看到这张脸,也都愣了,连凤千越也愣住了,脸顿时变得冰冷。

“连诗雅!”萧柔尖声叫到,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会是你?刚才和四殿下拜堂的人是你?“”,。

第四九四章 倒过来写

第四九四章 倒过来写

“我,我……”看着凤千越那张冰寒的脸,连诗雅突然觉得很害怕,她吞吞吐吐着对萧柔,“我不知道,我,我已经拜堂了,我才是四王妃。”

萧柔一听这话,顿时像是炸了一般,立刻朝她扑了过去,不顾形象地咒骂她,厮打她——

“连诗雅,你这个贱人,这是我的大婚,你竟敢代替我拜堂,你竟敢跟我抢四殿下,我今日若放过你,我就不是和韵郡主,我萧柔两个字倒过来写!”

此刻,萧柔几乎失去了理智!

期盼多时的大婚,就被人顶替了,如何不气?

况且,因为断腿的事,她的个性早就变得极其易怒,遇到这样的事,便是半点控制也没有,只想狠狠打连诗雅一顿泄气。

连诗雅下意识地抵抗,而萧柔有身边奴才帮忙,三两下就被压倒在喜床上,萧柔气的去扯她捂住右边脸的手,猛地一扯,扯了下来,那右脸上的疤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天啊,好丑啊。”有人一愣后,惊呼道。

“这真是连家的三小姐吗?怎么丑成这样了?”众人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连诗雅。

连诗雅猛地捂住了这半边脸,她脸涨得通红,眼睛狠狠地看着萧柔——

呵呵,如此这般,萧柔,你想我走,我是更加不会走的了,想尽办法也要留下来。

眼看着这两个女人这样毫无形象的厮打,一个婚礼变得乱糟糟的,连似月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连延庆闻讯匆匆赶来,当看到一身喜服的连诗雅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

“父亲……”连诗雅忙唤道。

连延庆一惊,生怕别人以为此事是他一手策划,想破坏四殿下和萧家的联姻,他急着撇清关系道:

“殿下,此女曾触数度触犯家规,早已经被罚出府,与连家脱离了关系,族谱上也没有她的名字了。今日之事,微臣始终不知啊,殿下万不要误会了微臣。”

连诗雅一听,猛地瞪大了眼睛,那时赶她去牲口棚还只说是惩罚,现在却直接说已经从族谱上除去了名字——

“父亲……”

“畜生!住嘴!你今日又惹出这样的事来,为父只当连家没有你这个人!”

萧柔泪流满面,无力地坐在喜床上,“连诗雅,你毁了我的美梦,我真恨不得立刻杀了你!

来人,把她拖出去,丢到外面去。”

连诗雅一听,猛地抬起头来,道,“不行,我已经拜过天地了,我才是正经的四王妃,你不能赶我出去。”

“四王妃?哈。”萧柔眼底一声冷笑,“就凭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连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敢和我争四王妃的位置,我看你真是疯了!”

她再看向一脸阴寒的凤千越,问道,“殿下,你怎么说?”

凤千越的目光正缓缓地从连似月的身上收回来,他居高临下的看了连诗雅一眼,口气森冷,道,“是谁指使你的?”

“无,无人指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人把我抓走,让我穿上喜服,一路将我抬来这里和四殿下拜堂。”连诗雅吞吞吐吐地道,那慌张的表情让人觉得她分明就在撒谎。

“刚刚本王怀疑你并非和韵郡主,你却说自己是萧柔,你还敢说无人指使?”凤千越目光越加森冷,厉声道。

“那是因为……”连诗雅紧咬着下唇,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牲口棚那又脏又乱又臭的情形,不,她不要回去,她不要再回到那里去了,无论如何,她要留下来,留在越王府,这是她最好的去处!

于是,她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抬起头来,说道,“因为自从殿下在相府中赠我玉佩之后,我便念念不忘,今日阴错阳差上了花轿,我便……我便……”

凤千越猛地低头,看向连诗雅的手中,这确实是他随身的玉佩,因为要穿喜服,这两日他便将玉佩摘了下来,可没想到却到了连诗雅的手中,还被她说成是定情信物一般!

他大意了!这是被人拿走的!这几日忙着大婚之事,居然忽略了身边之物。

是谁?他下意识地看向连似月,连似月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盯着萧柔和连诗雅看着。

“什么……”萧柔一听,心头被针猛地一刺般,“连诗雅,你这个贱人,你居然……居然偷四殿下的玉佩。”

“这不是我偷的,四殿下的贴身之物,我如何偷的到,这是四殿下送给我的。”连诗雅否认道,并坚称玉佩是凤千越所赠,眼中还流出两行清泪,她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道,“殿下,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您不能赶我走,我还有您的玉佩。”

“连诗雅,你真是下贱,为了嫁给四殿下,居然耍这种阴谋诡计,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是被莫名其妙抓来这里的,如果你是被抓来的,你现在怎么不走?这分明都是你的计谋,你假装绣娘留在我的身边,然后趁机掉包,自己跑来和四殿下拜堂。”

连诗雅口口声声要留下,又拿着凤千越的玉佩做证据,现在人人都觉得是她自己策划了这么一出,萧柔更是这么觉得!

连似月轻轻地摇了摇头,两个愚蠢的女人啊。

众人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千越的脸则越来越阴沉,这两个女人,无论哪一个都让他倒足了胃口,现在看她们这般为她争执,他更觉得恶心。

这时候,连似月走了出来,说道,“郡主,事已至此,我三妹也是对四殿下痴心一片,既拜过堂,又入了洞房了,您看此事该怎么办才好?”

上一回,萧柔怂恿梁汝南陷害于她,想毁她的脸,又想陷害九殿下,她当时没有深究,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回,她就在她最看中的婚约上做手脚,她说过了,她连似月从不宽容,有仇必报,只要时机一到,必定出手,所以,萧柔此番不过是还债的。

凤千越猛地抬头,目如寒光,看向连似月,“我越王府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开口?”“”,。

第四九五章 再问一次

第四九五章 再问一次

“殿下严重了,虽说三妹惹得父母生气被从族谱里除了名,但我们始终姐妹一场,这个时候,我身为大姐总不能什么都不管。”连似月平静地说道,“况且,是四殿下先赠我三妹物件,让她对殿下有了爱慕之心在先,是。”

“哼!这玉佩不是我给她的。”他确实对连诗雅有过两次刻意的接近,但是,从未送过她任何东西。

可是,却被连似月抓到把柄,借机让连诗雅纠缠他!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此事与连似月脱不了干系,连诗雅这种脑子,怎么想得到这样的计谋?

“我会找到证据的,连似月。”他眼眸微眯,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殿下若非要这么说,我也不好怎么说了。”连似月默默地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那不如这样好了,和韵郡主是正妃,至于这连诗雅,就凑个侧妃。”这时候,凤烨出来说道,“今日毕竟是四王兄的大婚之日,这王妃虽没有拜堂,但却是众人认定的王妃,也是父皇钦定的,这个总不能改了。而这连诗雅,也算痴心一片,又拜了堂,若赶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萧柔冷笑,“呵,连诗雅算什么东西,也敢当侧妃!”此时,萧柔已经从震怒中慢慢缓了过来,她好歹也是萧镇海的女儿,要对付个连诗雅,她能想到一万种方法。

她冷眼看着连诗雅,道,“既然你非要留下,那我也不为难你了,今日是我大喜,不想再追究了,你听着,日后我为正妃,而你……就留在越王府当个妾。”

她已经想好了,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连诗雅这个不要脸的,她要把她留下来,好好折磨!

妾?

连诗雅猛地摇头,“不,不行,我不能当妾!”

她的亲娘萧氏当了人家一辈子的妾,费劲了心机往上爬,却最终落得什么都没有的下场,她不要做妾。

“如此的话,那就出去,皇上赐婚的是我和四殿下,你如今赶着来拜堂,已是犯了欺君之罪,若你不肯为妾,那就交给皇上来定夺。”萧柔冷静下来后,倒显出了两分智慧。

连诗雅狠狠地咬紧了牙关,手紧紧握着,此番,除了这条路也没有别的了!大不了像她的亲娘萧氏一样,一步一步从妾氏做起,萧柔这种蠢货,日后她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我……愿意当妾。”终于,她说出了这句话。

原本以为能当王妃,可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她娘亲那样做妾的命运。

“殿下,您看如何?”萧柔问道。

凤千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他只想快些离开此地,便留下一句话:

“随你。”

后便匆匆地走了。

众人眼见好好的一桩大婚变成了这样,也是唏嘘不已,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全都从洞房退了出去。

房中便只剩下萧柔和连诗雅了,萧柔坐在喜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连诗雅,然后拿过盖头,盖在了头上,向身旁奴才吩咐道,“好好收拾一下,将连氏带下去,别打扰了本王妃今夜的洞房之夜。”

连诗雅被她的冷笑笑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妃让你出去!”连诗雅被奴才推到房间外面,她抬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走道尽头的连似月,看着她那深沉冰冷的眼睛——

连似月朝她露出一抹笑容,道,“三妹,恭喜你,总算得偿所愿了。”

“你真恶毒,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你一步一步引我上钩,对不对?”连诗雅也想通了,此番,她真想扑上去,狠狠扇她巴掌。

可是,连似月的身边站着冷眉和其他的丫鬟,她不敢造次。

连似月道,“三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是来恭喜你的。你若不喜欢这个结果,大可以从这走出去,没有人束住你的脚,束住你的只能是你自己。”

“呵……恶毒,恶毒!你太恶毒了!”连诗雅浑身颤抖着,她根本不能离开这里,也不愿意离开。

“三妹走慢点,小心鞋子又掉了。”连似月说着,她转身离去,脸上已经是冰冷一片。

连诗雅无力地坐在地上,呵呵,做妾就做妾,不过,她不会像她娘这么失败,从今天起,她要以打倒萧柔为目的!

连似月重重地吁了口气,现在,凤千越和连诗雅也算凑到一起去了,萧柔和连诗雅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能算计,能折腾。

这日后越王府的后宅生活有多精彩,简直不言而喻了

而对于一个王爷来说,后宅的安宁将直接影响到他的仕途——

凤千越啊,你且好好去收拾我送给你的烂摊子。

连似月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准备离去之际,却意外走入了一个曾经走过的回廊,看到这里的景,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抬手示意身后的丫鬟们离去。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这地方——

这里好熟悉啊,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时候,她的盖头被风吹走,有个人替她捡了起来,说了一句,“你的盖头掉了。”

她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时候,风吹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一块红的盖头,盖住了她的头,将外面的景物全挡在了视线之外。

她微愣,抬手,将这红的盖头取下来,然而,当盖头取下的瞬间,一张可称之为风华绝代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心头猛地一颤——

是他,凤云峥,他正凝视着她,久久地凝视着。

连似月眼睛也不眨,头一回不加回避,如此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俊美的脸庞镀上了一层光华,他静静地回望着她的样子令人心颤。

他五官彷如上天最满意的杰作,棱角分明,凤眸如墨倾覆,眼若星辰大海,那薄唇轻颤,勾勒出完美的唇形。

此刻,他一袭华美的银锦袍裹身,头戴着碧玉金冠,清风拂过,如墨的情丝飘起,此风华,世间无双,倾尽天下。

前一世,便是在此处,她的盖头落了下来。

可她竟从来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那盖头的落下并不是因为风,亦不是因为偶然,而是——

因为他,因为凤云峥。

是他故意让她的盖头落下的,那一日,看着她慢慢步入另一个人的人生,他却可悲地拼了命地想要留下一抹关于她的回忆。

所以,他自私了一回,他不想第一个看到红盖头下她的美颜的人是其他人,他贪婪地想先看她一眼。

然后,再假装将盖头还回去,淡淡说一声,这是你的,它掉了。

他如此平静,是不想破坏她的幸福。

可谁能知道,那时的云淡风轻下面,掩埋的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啊。

月儿啊,为了看你这这一眼,我竟用了一生一世的时间……

这一眼,让我从前世追到了今生……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听人说过,第一个看到新娘子盖头下容颜的男子,才是她命中注定的人,你听说过吗?”凤云峥开口,问道,那声音飘散在风中,有种飘渺之感,却又字字清晰地落在她的耳中。

连似月点头,“听过,现在听殿下你说的。”

凤云峥唇角不禁流露一抹笑意来,他伸手,从她手中将那红盖头拿了过去,看了好一会,抬头,道:

“我已经在父皇那里换来婚约的自由,未来的一切,我可以自己做主了。答应我,月儿,让我娶你。”“”,。

第四九六章 你不怕吗

第四九六章 你不怕吗

“殿下,你该知道我前一世遭遇过什么,将一颗痴心付人,最终却什么都没有了,我的爱,我的命,所有的一切,全都一起埋葬了。”连似月久久凝视着凤云峥的眼睛,说话的声音有些许飘渺。

“我知道,我都知道。”凤云峥看着她,心里头心疼极了。

她吃过的苦,尝过的罪,受过的伤害,他全部都知道!

那是一段他想参与,却终究错过的人生。

他曾经以为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选择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陪伴她,不打扰她,甚至,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知道他在那么多寂寞的时光里,是如何凭着对她的回忆度过一天天心痛如绞的日子的。

可是,他错了,她选择的并不是幸福,而是不幸。

如果知道她终究不幸,他一定会在她大婚的时候带她走。

“重生的时候,我就暗暗对自己说过,此生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报仇,狠狠地报仇,将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全部一点一点还回去,我要看着他们下地狱,看着他们受煎熬,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跪在我面前哀求,而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所以这一世于我而言,没有风月,无关爱情,不去动心,不会动情,没有爱,也不会恨。

我只想孤身一人,好好守着我自己这颗心,小心保护,细心收藏,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靠近它,利用它,伤害它。

所以,殿下,我早就给我的心脏上穿了一层铠甲,这层铠甲比铁硬,比城墙还厚。

这样的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所以,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让你觉得幸福,一辈子让你觉得战战兢兢,殿下,你不怕吗?”连似月娓娓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脸很淡然,但是眼睛却不知不觉地红了,眼角闪烁着泪意。

她给她的心穿上了最坚硬最牢固的盔甲,谁过来,都要碰壁的。

“月儿,我当然不怕,你有铠甲,我有软肋。

我知你曾经遍体鳞伤,我知你曾经百孔千疮。

当时你在我面前,是年华最好的你,可是我没有抓住,后来,我便错过了你一生,想想,就觉得好心酸。

所以,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让我来保护你的心,让我收藏它,呵护它,给它疗伤。

你说你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我知道幸福是什么,只是我没过去体会过这幸福的生活,因为没有女主角,所以,一切都只能想想。

这次,我们一起来试试看,幸福的是什么样的,好吗?”

他眼底的深情,有如高山深海。

他嘴角的温柔,有如春花秋月。

连似月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笑容,道,“但是殿下,我要的是一生,不是一时,殿下想和我试试幸福的生活,那殿下就是我的人了,我很霸道的,绝不许你朝三暮四,就算有朝一日,你当了那皇帝,那三宫六院里,你也只是我的人,殿下能忍受吗?”

凤云峥笑了,这一笑,天地仿佛都化开了,他道,“小傻瓜,我当然只能是你一个人的,清清白白,上上下下都是你的,绝不让别人染指,好不好?”

“那日后就请殿下多多赐教了。”连似月昂起头,十分骄傲的说道,她也笑了。

这一刻,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笑的心无城府,天真浪漫,笑容里装满了他所向往的一切。

凤云峥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年站在池塘边罚站的小似月,仰起头对他说:“你要娶我吗?”

他的心,有一道温暖的阳光照**来。

他站在她的面前,拱手,深深鞠了一躬,“月儿,请多多赐教了。”

……

从越王府离开。

凤云峥整个人一直处于傻笑的状态,露出两排白牙,一直笑的合不拢嘴,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热烈的光彩。

素来对人不冷不热的他,在路上碰到每个人,都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笑到令夜风和冷眉都感到莫名其妙。

而且,无论夜风和冷眉汇报什么他都说——

“好好好,很不错,赏赏赏,赏夜风黄金万两,赏冷眉黄金二万两。”

“好好好,很好很好,赏,赏,赏。”

“好好好,都好……”

夜风与冷眉对视了一眼,挠了挠头,说,“殿下,末将刚刚说的是萧镇海带着萧家三兄弟火速赶往越王府去了,四殿下这回要应付萧镇海要花费一番功夫了,因为我们在现场留下了四殿下的令牌,萧镇海看到了,定会起疑心的。”

“哦。”凤云峥只哦了一声,仿佛这只是个极小的事情似的。

“殿下,你……”

“夜风,冷眉,她答应了,现在本王只要找合适的机会求赐婚就好了。”凤云峥停下了脚步,将自己的开心告诉两个属下。

夜风一听,顿时激动极了,问道,“真的,大小姐说喜欢殿下了?”

“那倒没有,不过她说了,我是她的人,不许别人染指。”凤云峥说道,重复着这些话的时候,他仍旧觉得心花怒放。

“不容易啊,虽然大小姐还没有直接向殿下表白,不过,殿下总算结束了艰苦而卓绝的单相思,漫长的道路总算前进了一步,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夜风感同身受主子的喜悦,高兴地说道。

“卑职也恭喜殿下了。”相比夜风的欢脱奔放的风格,冷眉则显得含蓄和淡定许多,只这么说道。

凤云峥看着这两个为他出生入死的属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本王也希望你们两个能尝尝幸福的滋味,加油啊。”

说着,他转身,跳上马车,道,“去梦华宫。”

“是。”马夫得令。

冷眉看着凤云峥的背影,露出了一点笑容,她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殿下给了她机会,如今看殿下高兴,她也由衷地为他开心。

而夜风咋见到冷眉这笑容,顿时整个人如同被针微微刺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过她笑了啊,这样看起来,真是好看,夜风心头一颤——

“那个,你……”夜风才伸手,冷眉已经转过身,看都没看他一眼,脸上恢复了那丝冷酷,走了。

夜风悻悻地收回了手。“”,。

第四九七章 赶尽杀绝

第四九七章 赶尽杀绝

看着那道冰冷坚韧的身影利落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哎……”他叹了口气,“我其实想问你,生辰能不能让我陪你过一回啊,给你准备一份礼啊。”

夜风摇了摇头,屏气凝神,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了凤云峥的马车,在主人的身边做着滴水不漏的保护——

保护九殿下安然无恙,是他死也要完成的任务。

连似月也提早离开了越王府,戏台子她已经为凤千越搭好了,戏她就不看了,由得他们唱去。

马车上,她双手捧住滚烫的脸颊,那素来无波的眼底慢慢漾起一抹笑意来——

九殿下……



回了相府,几房的夫人和连母说了今日发生在四殿下大婚上的奇事,连母几乎惊掉了下巴,问道:“那与四殿下拜堂的人,居然是那个丫头?”

“是啊,母亲,当我看到的时候,我也和您一样,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氏又颇为夸张地说了一遍当时的情形,还说连诗雅如何死皮赖脸地硬是要留在四殿下府,连相又是如何向四殿下解释,且恐遭四殿下误会连家的。

“可是,她不是在牲口棚里受罚吗?”连母还是对此事有些不敢置信,看向连似月,问道。

连似月站了起来,解释道:

“祖母,前些日子三妹从牲口棚逃走了,因为事情不算大,所以只是让人去找,便没有通知祖母了,万想不到三妹竟顶替和韵郡主去了四殿下府上,怪月儿大意了。”

刘氏听了,即刻说道,“母亲,这如何能怨似月,连诗雅那丫头素来心术不正,诡计多端,想想她和她那个娘,当初在连家做下多少无耻之事。

哪想到都落到这般田地了,她还如此能折腾,我看呐,她逃走就是为了去破坏人家四殿下与和韵郡主的婚礼,然后死皮赖脸地攀上越王府的,就算当个妾也在所不惜。”

“我也没想到三妹如今已是这般心性了,似着了魔一般。”连似月微微谈了口气,可惜地道。

连母轻皱起眉头,道,“虽说你父亲已当众说了,她早已被相府逐出家门,族谱上也除了名字,可始终也是姓连的,是从连家出去的,这么一闹,连家又要因她惹上非议了。”

“母亲,若真要惹人非议也是没得法子的事,这丫头真是,到最后都要拿着连家当垫背的。”刘氏对连诗雅嗤之以鼻。

“事已至此,再懊恼也无济于事,罢了罢了,由她去,只是我要与你们知会一声,她日后无论在越王府惹下什么事,我们连家的人都不能插手的。”连母对众人说道。

“是。”众人应道。

出了倾安院,连似月便吩咐泰嬷嬷和青黛等一同到了西院。泰嬷嬷一见到萧姨娘,便高声地道,“萧姨娘,大小姐特意前来恭喜你的。”

萧姨娘并不起身,冷冷看了连似月一眼,道,“何喜之有?”

“萧姨娘,老奴真纳了闷了,您生的这三小姐是不是只窜天猴啊,怎么那么能窜呢?这儿眨眼之间就窜到越王府,成了四殿下的妾了,萧姨娘这是要跟着窜上天了呢。”

泰嬷嬷绘声绘地将连诗雅当了凤千越的妾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萧姨娘猛地抬起头来,脸一阵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连似月,“雅儿她……她做了妾了?”

她伸手就要去抓连似月的袖子,却被泰嬷嬷一把拂开了。

“萧姨娘,此番,可要恭喜你了,虽说是个妾,但那也是皇子的妾啊,一般人可赶不上的。”赵姨娘也在一旁冷嘲热讽地道,“你看,大小姐可给您送贺礼来了。”

“不,不会的……”萧姨娘双腿一软,挺着肚子坐在了椅子上,手紧紧地抓着椅子边缘,脸上苍白,“妾,妾,不会的,雅儿不会做妾的,她是正室的命,她怎么可能去做妾……”

她因家道中落,做了半辈子的妾,费劲了心机,想要坐上主母的位置,排挤正室,掌控着嫡女,让她唯命是从,可最终,还是落得如今这般光景。

她曾经对连诗雅给予了深切的厚望,又想依靠连延庆的偏爱和萧家的势力,将她苦心栽培的女儿送到那后宫至高的位置上去;即使入主不了后宫,凭着连诗雅那一等一的姿和才情,做个皇子的正妃也是可以的,再不济也是某个世家子弟的正妻,就算是当某个商户家的主母,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现在,她却做了妾!这是最让她痛恨的身份,可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也走上了这条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姨娘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那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

连似月看她笑的惊呼疯狂,便淡漠地看了她那凸起的肚子一眼,说道,“萧姨娘也无需太过激动了,不要动了胎气才好,我听说,这腹中的孩儿,可是个男胎呢。”

萧姨娘猛地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连似月,道,“这是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姨娘这个身份,你明明知道,我多么希望雅儿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你明明知道,我一直以来把她当做人中之凤在培养。

你却偏偏引她入局,让她做了人家的妾,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我折磨雅儿,来满足你的私欲,对不对?”

“私欲?”连似月挑眉,道,“姨娘严重了,今日越王府上,越王妃,哦,就是您那侄女儿萧柔,她不是没让三妹走的,是三妹自己不肯走,非要留下做妾,那么多人看着呢。”连似月脸上露出一抹惋惜的神来。

“那是因为她已经拜堂了,她还能怎么办?她能走到哪里去?连家不会允许她进门,现在就连自己的舅舅她也彻底得罪了,她还能去哪儿?

连似月,这一环扣一环的,都是你的计谋,你从尧城回来后,就开始计划,一步一步地把我们赶尽杀绝,让我们从高处狠狠跌落,让我们失去所有,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们杀了算了!你非要这样折磨我们,玩弄我们。”萧姨娘眼睛猩红,拳头紧紧握着。“”,。

第四九八章 恭喜姨娘

第四九八章 恭喜姨娘

“杀了你们?呵呵,萧姨娘如果觉得死能解脱,很容易的,一把刀,三尺白绫的事儿,若怕疼,这院子里还有几株夹竹桃,叶子摘下来就能吃。”

“你,你好毒的心呐,就算雅儿曾经对不起你,可她始终也是你的妹妹,你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吗?你如此强势,她能危害到你什么?”萧姨娘忿忿地说道。

听着萧姨娘的话,想起凤千越也和她说过几乎一样的话,连似月不禁点了点头,道,“我算见识了,原来强盗的逻辑真的都是一样的,因为你的东西抢不走,所以强盗是无罪的。”她说着,脸一冷,又道,“那如果我不够强势,东西被你们抢走,我是不是又该自认倒霉了?”

“……呵呵呵……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萧姨娘冷冷地笑了,“不过,连似月,你以为你真能明哲保身,一世无忧吗?你对后宅姨娘赶尽杀绝,就连同袍的妹妹也不肯放过,害得她跛脚,毁容,直接被家族除名。这种事传了出去,你以为你的名声能好得到哪里去。是,雅儿是嫁的不好,做了人家的妾,可你呢?你恐怕连做人家妾的机会都没有!你这个恶毒的人!”

“这个嘛,可就不牢萧姨娘操心了。”连似月微微一笑,道。

待众人一走,萧姨娘便趴在床上,痛哭了起来,“雅儿啊雅儿,你怎么能去做妾,你就是做牛做马,你也不能做妾啊,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我一辈子屈居于容雪之下还不够吗?你还要去做妾,你怎么……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没了,什么都没了。

若诗雅还有美貌还能与萧柔斗一番,想办法赢得四殿下的心,抓住了机会将萧柔除掉,可是,她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资本——

“完了,真的完了。”萧姨娘的心沉到了谷底。



越王府。

萧柔坐在婚床上,等待着凤千越的到来,因为连诗雅破坏大婚而变得糟糕的心情,也随着渐渐燃烧殆尽的红烛慢慢平复了下来。

左右她才是众人承认的越王妃,连诗雅再怎么抢,再怎么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然而,她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昏昏欲睡了,仍不见凤千越回来。

她让素银偷偷去看了,素银说四殿下还在与皇子和大臣们饮酒,一时半会还脱不了身,她才稍稍按捺下心来。

一直等到了三更半夜时分,凤千越才终于被府中奴才搀扶着进了洞房,萧柔听到动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感到心花怒放。

但是,凤千越却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莫说洞房,就连盖头也没有给她揭开,就沉沉地在旁边的被子上睡了过去。

“殿下,殿下……”萧柔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推了两下,但是他一动也不动。

萧柔只好坐在床边要等着他醒过来,结果等了大半个时辰,他非但没有醒,反而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没有办法,萧柔等的脖子都快断了,最后只好自己揭了红盖头,又废了很大的劲,胳膊都快断了,才将自己身上这穿法复杂的嫁衣脱了下来。

她想躺在凤千越的身旁,然而她才碰到他,他便很不舒适似的转了个身过去,背对着她。

她看着这给她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慢慢冷却了下来。

而凤千越在转过身去的那一刻,那双冰寒的眼睛便睁了开来,手慢慢紧握成拳头,脑海中浮现的却全是连似月那张美颜冷血的脸,他紧紧咬住了牙关——

这时候,身后的萧柔伸出手来,贴在他的背上,他背脊一僵,眼底散发出一阵阴寒,一动也不动。

萧柔最终将手收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萧柔醒来的时候,凤千越已经出去了,素银告诉萧柔说,四殿下一早就出了房门,已经单独用了早膳了,现在该是去前厅了。

连新婚后的第一餐早膳也不和她一起吃,萧柔心里头不禁感到了一阵失落和不安。

这时候,一群丫鬟和婆子端着水和早膳一一走了进来。

为首的嬷嬷磕了头,道,“王妃,奴婢是山嬷嬷,日后您的饮食起居便由奴婢来负责,四殿下说王妃昨儿肯定累了,便交待奴婢将早膳送到房中来给王妃享用,不用出去用了,保重身体要紧”

萧柔一听山嬷嬷这么说,脸上即刻露出了笑容,原来他是体恤她不方便,才不和她一块共进早膳的,她失落的心变得雀跃起来。

用完了早膳,萧柔便问道,“连氏在哪里?”

是时候,好好料理这个贱人一番了,竟敢破坏她的大婚,这口气,她要慢慢地出。

“回王妃的话,连氏暂时被安排在花娇院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身为一个妾,居然不来给我这个正室请安,山嬷嬷,你替本王妃将人叫过来,本王妃倒要好好将她教训一番,以免其他人不懂规矩,不讲我这个越王妃放在眼里。”萧柔冷声吩咐道,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毒。

很快,连诗雅就被山嬷嬷带了过来,不情不愿地屈膝喊了一声,“王妃。”她的右半边脸被头发遮住了,只露出完好的左半边。

萧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厉声道,“给本王妃跪下!”

连诗雅一听,皱起眉头,道,“萧柔,你不要太过分了。”

“放肆!”萧柔一听,突然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朝连诗雅的头上砸了过去,一点情面都不留,吓得众人猛地后腿了两步,而连诗雅躲闪不及,顿时尖叫一声,她伸手一抹,一手的血。

“你,你……来人,快来人,我流血了,流血了”

“哼。”萧柔冷笑一声,“我是越王妃,你敢直呼我的名字,好大的胆子!你还想要大夫,我看你是还没清醒过来,别忘了,你只是个妾,若本王妃不点头,你想什么都没有。来人,掌嘴!”

“是。”几个嬷嬷都急着讨好新王妃,毕竟她的嫁妆丰厚地令人咂舌,而这个连氏,不但什么都没有,昨日还偷偷顶替王妃和殿下拜堂,真是太不要脸了。“”,。

第四九九章 真没想到

第四九九章 真没想到

于是,她们便齐齐拉住连诗雅,连续扇了十多个巴掌,打的连诗雅头昏眼花。嘴角流血。

然而,萧柔还不解气,又要连诗雅跪在地上再三认错,最后还要她留在她的院中打扫院子,她则懒懒地坐在矮榻上磕着瓜子。

那管家见新王妃进门的第一天就这么教训妾室,怕闹出什么问题来,便去书房禀报凤千越,凤千越却只冷漠地说道:“随她们去,不要闹到外面去就坏了本王的名声就行。”

紧接着,萧家的人也找上门来了。

昨日,萧镇海派人调查了迎亲队伍被劫的事,今日便一早就来了越王府。

萧镇海先领着三个儿子进了凤千越的书房,叩拜之后,便从腰间拿出越王府的令牌,放在凤千越的面前,单刀直入,道:

“殿下,这是我萧国府的人昨日调查迎亲队伍被劫的时候,在黑衣人身上捡到的,不知殿下对此事作何解释?”

凤千越自书桌前抬头,淡淡地看了这令牌一眼,随后拿在手中,到,“如此拙劣的计谋,岳父这是信了?”

萧镇海凝神看着凤千越,随后,突然哈哈大笑,道,“微臣当然不会信,微臣给殿下看这令牌,只是要提醒殿下往后要小心一些,莫再让奸人钻了空子,否则传到皇上面前去,也难道说清了。”

凤千越也笑了,道,“多谢岳父提醒,本王定会多加注意的,如今已有了家室,凡是要更加谨慎了。”

“那连诗雅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安置?”一旁的萧山问道。

凤千越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冷意,萧山,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他?

他道,“大婚已过,对外本王说了是王妃身体不适,让家中姐妹代为拜堂,这样在世人面前也有个说法。至于连诗雅本人,不是本王想要的,一个妾而已,不值得放在心上。”

萧镇海听了,倒颇为欣赏凤千越的态度,道,“殿下说得对,别人想借机破坏你我的联姻,我们若为此生了嫌隙,倒如了那奸人的意了。”

“岳父能这么理解,本王甚感欣慰。”凤千越微微露出笑意,道。

“那殿下最近可想到用什么法子博取皇上的信任了?

眼下,皇上身子不适,这正是一个好时机,其余皇子也都想尽了办法要博得皇上欢心,殿下不能落了人后。”萧镇海说道,现如今,他们已经是翁婿,利益完全一体。

“岳父该知道此番给父皇诊断的是哪位太医?”凤千越道。

“素来是姚太医。”

“岳父和姚太医曾有同袍之谊,岳父的建议,姚太医定会听的。”凤千越唇角露出一抹浅笑,道。

萧镇海眸子微闪,“殿下已有良策?”

“放手一搏。”凤千越缓缓地说道。

出了凤千越书房,萧镇海冷声道,“连诗雅此番连同他人破坏雅儿和四殿下的婚约,决不能就此放过她!去把她叫过来,我要好好审问她。”

“是。”萧湖立即将连诗雅带到了萧镇海的跟前。

连诗雅战战兢兢喊了一声舅舅,才敢抬起头来。

萧镇海一见她的脸,一愣,“你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舅舅,你可知雅儿这些日子受了多大的委屈吗?”连诗雅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将连诗雅如何剪了她的头发,割伤她的脸,将她发配到牲口棚的事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了还说道,“那连似月还说了,就算是舅舅亲自出马,都没用的。”

“此女之恶毒,世间罕有。”

“其实,此回,此回让雅儿与四殿下拜堂,也是连似月逼迫我的,我势单力薄,没有法子,为了保命,只好如此,连似月这都是为了羞辱舅舅您。

舅舅,求求你,放过我,我别无所求,在越王府有个干净的房子住,有口饱饭吃就行。”昨日连诗雅死活不肯说出是连似月给她出主意的,是怕自己被当场丢出去。

而如今,她已经成了四殿下的妾室了,便不怕被赶了,于是将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连似月的身上,好让萧镇海去找连似月算账。

“连似月,老夫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这萧字要倒过来写了!”萧镇海一甩袖子,快步出了越王府的门。

连诗雅吁了口气,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出了越王府大门。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河开口说道:

“父亲,依孩儿之间,我们还是要多多防备四殿下才行,大婚他虽处处做的圆满,但是孩儿总觉得他对小妹……”

萧镇海的脸变得有些难看,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道,“你们放心,四殿下在为父面前,还不太敢造次。

八殿下有徐国公,九殿下有苏太傅,,而四殿下什么都没有,若离了萧家,拿什么去和八殿下,九殿下争,哼,他若敢做出有损萧家利益的事来,为父定要他千百倍偿还!”



“长城万里跨龙头,纵目凭高更上楼。大风吹日云奔合,巨浪排空雪怒浮。”这说的便是山海关的雄伟和壮阔。

连家四爷,兵部右侍郎连延甫被皇帝任命为兵马大元帅,驻守山海关已有四年之久了。

眼下,正是山海关最冷的时候,已经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雪了,一眼望去,一片皑皑的白雪,这种时候,也是底层的将士们生活最艰苦的时候。

此刻,众将士正在校场上进行操练。

“大元帅有令,今夜的风雪会比昨夜更大,需要就地增加五十个帐篷。”这时候,兵马大帅元身旁的左先锋王钦走到正在操练的将士中间,大声说道。

众人停下了手中的操练,

那王钦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兵身上,手指着他,说道,“你,出来,你负责搭帐篷。”

“是!”那年轻的小兵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穿着与其他士兵一样的赤盘领窄袍,头戴折上巾,脚蹬乌皮靴,那脸上有几分风雪带来的沧桑,但是却掩饰不住那张眉目如画的俊俏

王钦多看了他一眼,道,“去,领上三个人。”

“是,大人。”这小兵于是挑了三个人,一块领着工具,前去搭帐篷了。

他的动作十分利落——

“阿诀,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苦,你刚来那会,我们还私下说,这细皮嫩肉的,长的跟个公子哥似的,没几天就要逃走了,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苦,真真让我们刮目相看呢。”其中一个年长些,脸黝黑的小兵说道。“”,。

第五OO章 小兵阿诀

第五oo章 小兵阿诀

“是啊,看你尊贵不凡,气度翩翩,若你不说,我们还当真你以为你是哪位皇子呢。”另一个与他年龄相近的小兵,一边用力地敲击着木桩,一边说道。

这两人,第一个叫张角,第二个叫黄岩,是和他住在一个帐中的人。

被唤作阿诀的小兵微微一笑,笑中带了几分腼腆,道,“我并非什么公子哥,更不是什么皇子,我与你们一样,都是寻常百姓家的。”

几人不时说几句,渐渐加快了手下的动作,最后花了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将五十顶帐篷全部都搭好了。

阿诀放下工具,拍了拍手,望着这些帐篷,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完成了。”

“放饭了,放饭了!”这时候,火头营的将士们抬着一个一个冒着热气的桶,吆喝着放饭了,士兵们忙跑过去排队领饭。

“阿诀,快,吃饭了,我们也过去了。”张角唤着他,一起排队领饭。

和其他人一样,他领了两个馒头和羊肉汤坐在地上,背靠着木桩,一口一口吃起来,他吃的稍快,但是比起旁边狼吞虎咽的将士们来说,他的吃相则显得极为优雅。

吃着吃着,他感到胃部一阵痉挛,英挺俊俏的眉头微微皱起,手不禁抬起来捂住了腹部。

“阿诀,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那黄岩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忙问道。

“无碍,吃的急了些。”他抿唇微微一笑,那胃又痉挛了一下,他低头喝下了一口羊肉汤,这羊肉汤的腥臊味也让他有些难受,他低着头,用力地咽了下去。

“阿诀,你是不是吃不惯这些粗食?”张角关心地问道。

“没有,吃得惯,不过是肉大块了些。”他说着,脸淡定地又喝下了一口羊肉汤。

“阿诀,大元帅有令,让你即刻去他帐中。”这时候,一个身穿灰铠甲的侍卫走了过来,大声地说道。

“是,大人,我这就过去。”他将余下的几口羊肉汤全喝掉了,剩下的馒头则给了张角,随后起身,跟着这侍卫走了一段路,弯身进入了兵马大元帅连延甫的帐中。

一走进去的时候,便见大元帅连延甫正坐在书案前翻看着一份信笺,他一身铜铠甲裹身,英俊的面貌因常年驻守山海关而显出几分沧桑。

“阿诀拜见兵马大元帅。”他颔首,道。

那连延甫抬眸,看到面前的人,他示意帐中的侍卫退下,后,道,“诀儿,你父亲来信了,他十分惦念你,说你在军中体验体验就够了,让我寻个由头,遣你回京都,你怎么想的。”

连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道,“我早已长大,父亲却总是过于担心,我来军中是下定了决心的,断然不会轻易就回去。”

“也不怪你父亲,只因你是连家唯一嫡子,他才放不下心,总是担忧你的安危,你看看。”连延甫起身,将手中的信交到了连诀的手中,道。

连诀低头,看着信上的内容,除了担忧,无非是交代四叔要如何照顾他,保护他。

这时候,火头营的端了食物进来供兵马大元帅享用,待来人退下后,连延甫便指着那一盘鸡,道——

“诀儿,你自小在相府长大,吃的十分讲究,如今这些粗粮一日一日吃下去,想来有多般不适,今四叔特意让火头营做了一盘鸡,给你打打牙祭,这鸡外焦里嫩的,虽比不得相府的厨子,但比起那些馒头和羊肉汤,可算是美味了。”

连诀看了这盘鸡一眼,这鸡散发着阵阵香味,确实十分诱人。

但是,他却没有动筷子,反而拱手,道:“四叔,我在这里不是相府的嫡子连诀,而是一个叫做阿诀的普通小兵,我没有军功,也没有头衔,如果躲在四叔的帐中吃这美味的鸡,未免为其他将士不公平,这鸡,我不能吃,而四叔也无需听我父亲的,对我特殊照顾。”

连延甫听了,拿着筷子要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着连诀。

“四叔,我真的不是来玩的,也不是来历练历练后就回家的,我想真真正正地从一个小兵做起,踏踏实实地体会了解下层将士的生活和想法。

似乎,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被百姓和三军将士爱戴,人人听到我连诀这两个字,便能心起三分敬意。所以,四叔,诀儿恳求您,不要把我当做您的侄儿连诀,也不要把我看中相府嫡子,我就是我,是这山海关一个名叫阿诀的普通小兵。”

这一番话,在连延甫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他放下手中筷子,站了起来,用力地拍了拍连诀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目光,道——

“诀儿,四叔听你这番话,深感欣慰!连家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祖上积德了,四叔以你为荣,四叔答应你,日后再不会对你区别对待,你父亲那边我帮你瞒着!四叔等着,等着有朝一日,诀儿你立下大功,堂堂正正站在三军将士的面前,威风凛凛地回京都,让所有的人因为连诀这个名字而欢呼。”

连延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连诀的心,被搅翻了一池涟漪,是啊,威风凛凛地回京都,让……让那个人因为连诀这两个字而感到骄傲。

“多谢四叔!”连诀颔首,道。

“去,这大雪可能还要下几天,你小心些。”连延甫挥手,道。

“是,元帅。”

连诀退了出去。

空气中有寒风吹拂的声音,雪停了,连诀走出帐篷,天气很冷,他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他看到一些人领到了家中寄来的书信,有的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有的人则愁眉苦脸,还有的人还默默地流眼泪。

连诀看着,心头不禁感到一点淡淡的失落——

他在山海关,从未收到过他想收的信,父亲寄来的信上,也没有关于姐姐的只言片语,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姐姐,你可知,诀儿在此,时时都很惦记你,你对诀儿说过的话,诀儿从未忘记过。

但是,诀儿不能再留在你的身边,成为你的麻烦和阻碍。

诀儿只想有朝一日,变得足够强大,可以好好地保护你,保护自己。

姐姐,请你等我,等我回去。

雪光返照在他这张眉目如画的脸上,他唇角的失落慢慢变成了一道浅淡飘渺的笑意。

他单膝蹲在地上,折过一根树枝,在雪地上画下了一个圈——

这是月,圆圆满满的月。

“阿诀,阿诀……”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喊声。

连诀回头一看,只见他帐中的士兵张角手中拿着一封家信,快快地跑了过来,说道,“阿诀,我阿姐来信了,但是我不识上面的字,你帮我看看信可好?”

“好,我来帮你看。”连诀丢下手中的树枝,拿过张角的信,张角一脸紧张而期待地等待着。

这信上也不全是字,有的不会写的,则用符号代替的,不过连诀也能看懂。

读完了信,张角却一脸愁眉苦脸,原来他阿姐在信上说,阿爹上山采药摔断了腿,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月,阿娘又急的病了,现在家中就只能靠阿姐一个人支撑了。“”,。

第五O一章 速战速决

第五o一章 速战速决

张角唉声叹气,道,“现在这般,可如何是好,阿姐为使我在军中安心,素来报喜不报忧,这回这般直白地与我说起,大约是家中实在有困难了,阿爹阿娘都病了,怕是无钱看病了。”

连诀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放在张角手中,道,“把这些捎回去,给你阿爹阿娘看病。”

张角见了,忙摆手,急急道,“这如何似的,阿诀,你家中也有父母兄妹,我万万不能要你的钱。”

连诀浅笑,道,“拿去,我用不上,若能帮你,也是好事一桩。”

“这……”张角眼圈泛红,道,“阿诀,多谢了,日后我宽裕了,便还你。”

“无碍。”连诀催促他快些将钱捎回去。

夜渐渐深了,皑皑白雪映照下,山海关呈现出一片朦朦胧胧。

将士们渐渐进入了梦乡,只剩守卫尽职尽责地站在高处看守,以防有敌军趁机进犯。

连诀睡不着觉,掀开帐篷,坐在地上,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发怔。

“……”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异响,连诀警惕心大起,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取下挂在帐篷上的剑,快步走了出去。

“嗷……”那声音越发的大了。

“猛虎,有猛虎!”那前面传来将士们的声音。

“快,快去禀报大元帅,有猛虎出现,有好多只,快,快!”只见几个将士匆匆从连诀的身旁走过,往连延甫的帐篷里跑了过去。

“猛虎?”连诀眼中闪过一抹思绪,快步往骚乱发生的城墙上快步走了过去。

“糟糕,那人是怎么掉下去的,那是谁?”

连诀飞快地跑了过去,当他看到眼前的情形时,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地紧了紧!

只见,一共四只猛虎正虎视眈眈地站在那儿,其中最威武的一只昂起头,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地牙齿,站在最前面的位置,眼中露出凶猛的精光。

数十名将士手持盾牌,挡住了老虎。

可是那张角却瘫坐在离老虎头领不过三四丈远的地方,此时此刻,他吓得脸苍白,大颗大颗地汗珠落下,手里紧紧捏着连诀给他的钱袋,身边散落了数个铜板,他战战兢兢回过头来,看着连诀张嘴,喃喃地道:

“救,救我……阿,阿诀……”

连诀微微眯起双眸,看着这四只猛虎,虽说山海关附近常有野兽出现,但是这样同时出现四头猛虎的情况还真是罕见。

手持盾牌的将士们慢慢地移动着脚步。

“嗷……”突然,这为首的老虎仰天长啸一声,就张开血盆大口朝张角扑了过来。

连诀眼眸一闪,面冷硬,没有任何犹豫地手持长剑,迎着这猛虎飞奔了过去。

“啊!”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叹声。

“快!速速上前助阵!接应阿诀。”那左先锋王钦眼见连诀一人只身返现,立即高声命令道,第一个手持盾牌跟着冲了上去,其余将士也跟随而上。

“嗷……”眼看着猛虎张开嘴巴,一口要住了张角的腿,几乎同一时间,连诀腾空而起,再利落地倒身,从上而下,那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老虎的头顶。

动作又快又准又狠,那剑不偏不倚地刺入了老虎的头正中的位置,只见这老虎嗷叫一声,发出痛苦而恐怖的嘶叫!

张角的脚被松了开来,腿总算被挽救了。

“快,往后退!”王钦大声对张角喊道,那黄岩与另外几位将士立即趁机上前,拖着后退的张角往后撤退。

那老虎被刺,嘴里发出愤怒的嗷叫,其余三只猛虎也受到了刺激,开始蠢蠢欲动,一步一步地向连诀进攻,连诀还以倒立的姿势,将剑插在老虎的头内,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阿诀,快,松开剑,回来,速速撤退!”那王钦眼见其他老虎也开始进攻,急忙大声喊道,其余人也看连诀维持着这么危险的姿势,也个个屏住了呼吸。

但是,连诀却并没有要撤退的计划,他眼睛微眯,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冰冷和果决,手下再猛的一个用力,剑又往老虎的脑袋里面刺入了一节,他的身体也随之往下滑了一段。

“嗷……”受伤的猛虎用力地晃动着头,连诀死死握紧剑柄,目光坚韧,没有松手,手下持续地用力,那鲜血从老虎的头顶流出,它晃动头的动作更加的猛烈,更加用力,嘴里发出的声音更加可怕!

连诀的身子随着猛烈地摇晃着,老虎再一跃而起,他的身体几乎要被狠狠甩出去了!

“快,快,放箭,另外三只老虎要进攻了,全力射杀!”王钦果断地高声命令道。

“是!”

一声令下,弓箭手们手中的箭唰的一声,如雨点般射了出去,正中老虎的身子。

终于,连诀刺中的那头老虎像是突然间没了力气,嗷叫一声,腿脚发软,后腿了几步。

连诀牙一咬,迅速地拔出了剑!

他没有片刻的停歇和犹豫,再以剑刺杀其他老虎!

经过整整一个半个小时的恶斗,有两只老虎最终死掉了,另外两只则奄奄一息,被将士们捆了。

连诀唰的一声,将剑插入剑鞘内,回头,冷冷地看了那死了的老虎一眼。

一番恶斗之后,他的身上,脸上全部都是虎血,那脸上也不知怎么被刮了几道伤痕。

“阿诀,你没事!”张角和黄岩及其他士兵忙匆匆跑了过来,急切地问道,那张角更是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痛哭着道——

“阿诀,你是我张角的救命恩人,张角这辈子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连诀伸手,将张角扶起,道,“无需行此重礼,快起来。”

“阿诀,你刚刚好厉害啊!”

“是啊,阿诀,没想到你真有两下子,竟凭着一己之力,活活杀死了一只老虎!”

继而,松了口气的将士们开始大大地夸奖连诀方才英勇的表现,个个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为连诀精彩的表现而喝彩,连诀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腼腆的笑意。

“阿诀!”而正在众人兴高采烈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连诀抬头一看,只见那左先锋王钦冷着脸站在面前。“”,。

第五O二章 帝王之相

第五o二章 帝王之相

众人沉默了下来。

连诀上前一步,躬身,颔首,道,“大人。”

王钦冷冷地看着连诀,一脸铁面无私的表情,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是不是觉得自己救了人,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连诀垂首,道,“阿诀不敢。”

“不敢?所谓军令如山倒,在军中最重要的就是军令,方才我三番两次命令你撤退,你却不肯听,若有个闪失,这里数十人的性命,你区区一个小兵,可担当地起?”王钦当众对连诀一顿训斥。

那被救的张角,想为连诀鸣不平,但这王钦铁面无私在整个军中都是出了名的,便张了张嘴,什么也不敢说了。

“来人!将士兵阿诀绑起来!”王钦下了命令,便有两个将士走了过来,用绳子绑住了连诀的手,反绑在身后。

“大人,看在阿诀除虎有功,又救了小的的命的份上,就饶恕他!”张角见了,忙跪了下来,请求道。

“大人,今日若不是阿诀果决杀虎,恐怕……”其余一同射虎的将士们也齐齐跪下,替连诀求情。

“哼。”王钦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是要反了?来人,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大人!”连诀见状,忙道,“阿诀甘心受罚,请大人网开一面。”

王钦抬眸,看了连诀一眼,道,“绑起来!”

“是!”

连诀被绑在了城墙入口处的那根柱子上,接受军法的处置,被绑三天三夜,不得吃喝。

他一袭红黑的盔甲,铮铮铁骨,利于寒风白雪之中,颀长身躯昂扬而立,那雪花飘在他的肩头。



冬熙宫。

徐贤妃屏退了众人,眉头紧锁着,手端着茶杯,目光若有所思地听着面前男子的汇报,终于冷笑了一声,道:

“难怪找不到他,原来只是躲在军中当个小小的兵。”

那男子低头,道,“卑职也以为,他毕竟是连相之子,兵马大元帅又是他的叔叔,他定会一去就谋个要职,谁知,竟终日和一帮普通的小兵厮混在一起,卑职找错了方向,这才浪费了个把月的时间。”

徐贤妃听着,心头却越发地沉重,越发地觉得连诀不是个普通人,“娇贵之躯,竟受得了那种苦?他当真与普通士兵一般,也只吃粗粮?”

“是,卑职观察的很仔细,此人虽含着金钥匙出身,但是没有半点娇气,与那些普通的将士打成了一片,虽然他没有半点官衔,却很受身边侍卫的爱戴,平素里侍卫们常以他为中心,听候他的差遣,看来,是能成大器之人。”男子回答道。

徐贤妃放下手中茶杯,脑海中思索着,她原本以为这连诀不过是连相贵养着的一个娇气的贵公子,先前第一次杀他,他的表现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而此次,更是超乎她的想象。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道,“此人必是心腹之大患啊。”

“娘娘,那接下来,要怎么办?请娘娘示下。”男子问道。

徐贤妃眸光一凝,闪过一抹寒意,狠狠地说道,“他决不能成大器,本宫要他永远都回不了京都,本宫要为我儿扫清一切障碍。”

“可是……”男子犹豫了片刻,道,“就算是猛虎也拿他没有办法,四头老虎围攻,他却临危不乱,活生生杀了徒手杀死了一只老虎,其余三头也被他制服,还从虎口中救下了张角。”

“哼……”徐贤妃握紧了拳头,道,“这次,他只是又走了一次运而已,不会次次都这么走运的,他不在京都,本宫便有更多的机会对付他,你继续盯着,找到机会便利落的杀掉,不要留活口。”

“是,卑职明白。”男子颔首,道。

“下去,小心些,莫让任何人起疑,就算是八殿下,你也要暂时瞒着。”徐贤妃交代道,坐了下来。

“是。”男子转身,悄悄离去了。

金嬷嬷端着参茶走了过来,小声地道,“娘娘,会不会真如当年那人所说,那连诀脚底有七颗红痣,实乃帝王之相啊?”

“不可能!”徐贤妃猛地站起来,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执拗,道,“能登上皇位的,只有我的烨儿,而那寿宁殿未来也理应由本宫做主。”

“是,是,娘娘,是老奴说错了话,八殿下有雄才大略,区区一个连诀,实在不足为惧。”

徐贤妃的目光慢慢暗淡了下来,道,“本宫不想夜长梦多,所以,务必要快些把他杀了。本宫听说,此次他前去军中,是皇上亲自下了圣旨的,本宫不能再让皇上与他有接触了。”

“母妃……”这时候,殿外传来凤烨的声音。

徐贤妃一听,忙做好了,敛去脸上的神情,对着那走进来的凤烨露出笑容,道,“烨儿下了朝了。”

“嗯,下了朝,便来母妃这边坐坐。”凤烨说道,目光却四处打量了一下。

“来,来的正好,母妃让人炖了你爱喝的汤,你恰好尝尝。”徐贤妃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道。

“母妃,刚刚从你宫中出去的人,可是刚刚从山海关回来的。”凤烨突然问道。

“……”徐贤妃一怔,道,“你看见了?”

凤烨点头,道,“说了两句话,孩儿曾在山海关驻兵,对那里的将士很是熟悉。”

徐贤妃笑道,“此人也算你外祖的旧部,从山海关回来便来向本宫请安,很是寻常的请安。”

凤烨的目光落在自己母妃的身上,久久地凝视着,道,“母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孩儿?”

徐贤妃猛地看向凤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孩儿从未听说过某个山海关的人是外祖的旧部,母妃也从未问津过山海关的事,母妃,您究竟有什么事瞒着孩儿。”凤烨看徐贤妃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徐贤妃握着凤烨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烨儿,你只要记得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徐姓一族就好了,母妃断然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

凤烨看着自己的母妃,眉头慢慢皱起,问道,“母妃所做的事,是不是和连诀有关?”“”,。

第五O三章 我相信他

第五o三章 我相信他

徐贤妃听了这话,指尖微微一僵,却依旧面不改,道,“连诀?烨儿你说的是连相的嫡子,母妃与他并不相熟,还是那一会狩猎场上,你与他玩耍之时和他说过几句话,怎么了,他也在山海关吗?”

“母妃,孩儿没有说过连诀在山海关这句话,母妃是怎么知道的。”凤烨道。

徐贤妃握着凤烨的手蓦地松开了,转过身去,“是吗,刚刚说到山海关,我以为你说他在山海关,看来是母妃听错了。”

“母妃!”凤烨不让徐贤妃躲避自己的视线,追问道,“母妃曾经派张定海追杀过连诀,对不对?”

“母妃不知道你说什么,那连诀与母妃无冤无仇,母妃追杀他做什么?”徐贤妃面对亲子的逼问,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不自在。

“这也正是孩儿疑惑的地方,母妃与连诀既无冤无仇,却为何屡屡为难他,太后寿宴那日连诀和丫头差点被毒蛇咬到也是母妃做的,这次,母妃又要对连诀做什么了?是不是要杀了她?”

“丫头?”徐贤妃听到凤烨对连似月的称呼,心头被猛地刺了一下,恼怒地道,“烨儿,你是怎么答应母妃的,你说你不会念想这个连似月,可你却……却还用这般亲密的称呼来对她,你当真……当真没有将母妃的话放在心里吗?”

凤烨苦笑,道,“母妃,如若孩儿未将您的话放在心中,孩儿又怎会连向她表达决心的机会都没有。”

“烨儿,你……”

凤烨敛起苦笑,道,“母妃,告诉孩儿,你为何要对付连诀?不喜欢丫头,不许孩儿与她亲近,也是因为连诀,对吗?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徐贤妃脑海中回想起当年的情形,她突然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冷声说道,“烨儿,你无需知道的太过清楚,你只要明白,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就行了。这世间,谁都有可能伤害你,唯独母妃不会。”

“母妃若不肯告诉孩儿,孩儿就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了,孩儿告退,母妃保重。”凤烨转过身,快步离开了冬熙宫。

徐贤妃脚下一软,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显得沉重起来,手指用力地掐入掌心,喃喃地道:

“连诀是绝不能再留的了。”

凤烨一路走出冬熙宫,目光中若有所思,双手背负在身后,沿着回廊慢慢踱步,到了御花园。

“殿下……”这时候,跟随的侍卫轻喊了一句,他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便见连似月从前面走了过来,领头的,是长春宫的知礼。

时至今日,看到他,心中还是有当初那份悸动,“这是要去看十一吗?”他上前问道。

连似月微微颔首,道,“是的,八殿下。”

“可否借一步说话。”凤烨征询道。

连似月看了看知礼,道,“你且到一旁等我。”

待知礼和印淮走开,凤烨便与连似月一道往前走,连似月知这宫中耳目众多,与八殿下闲逛也不是一回事,便停下脚步,道,“殿下,前面就是长春宫了。”

凤烨才知不知不觉走了一段了,他道,“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罢了,你快进去。”

连似月微皱眉,道,“殿下不是要借一步说话吗?怎么什么都没说?”

“骗你的。”凤烨突然倾身一笑,目光中仍旧是那一份桀骜不驯的模样。

“……八殿下!”

“好了,别生气,我会离开京都一段日子,让你同我走一段路,算是给我践行的礼物,总不过分。”凤烨一副嬉笑的模样,眼中却分明闪过一抹失落。

“八殿下要离京?”连似月倒感到有些许讶异。

“是啊,需要一段时日。”凤烨拿起手中宫扇,敲了敲连似月额头,潇洒地道,“我走啦。”

他一转身,脸上笑容便骤然消失,神情再度变得凝重。

连似月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今日举动有些异常。

“县主,公主该等着急了。”知礼这时候走了过来,将连似月的思绪拉了回来。

十一公主凤令月自听说连似月会来后,便一直站在殿门口翘首以盼,当看到那抹身影的时候,便立刻跑了过去,拉着她的手,眉眼间全是热烈的笑意,“连似月,你终于来啦!”

“公主。”连似月微微颔首,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快,跟我进来,给你看看我养的小鹿,你知道吗?我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所以你来,我特别高兴。”她拉连似月走了进去,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到了栅栏前,连似月看到一头小鹿正吃着新鲜的树枝,长势十分的好,便问道,“这是连诀送你的那一只?都长这么高了。”

“是啊,当时他给我的时候,抱在怀里小小的,浑身都是血,还奄奄一息呢。”凤令月十分骄傲于自己养大了一头小鹿,“我活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这小鹿是我大的成就了。”她自嘲道。

“县主有所不知,那时候,公主怕这小东西死掉,晚上也不肯睡觉,睁着眼睛趴在栅栏边看一个晚上呢。”知礼在一旁说道。

“就你多话。”十一公主回头瞪了她一眼,道。

连似月见十一公主笑靥如花,明朗浪漫,心中不禁感慨,这宫中谁被皇帝打入冷宫不是愁眉苦脸,战战兢兢,就说前一世,她被囚禁在昭台殿的时候,也是心灰意冷。

偏这十一公主不痛,无论身处荣宠还是现在这般凄苦,都是这样快快乐乐,天真浪漫的,仿佛没有任何困苦和磨难能够打败她。

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放在凤令月的手中,道,“公主,这是连诀从山海关寄回来的家信。”

“他来信了?”凤令月一听,满脸兴奋,忙接过信,速速地看了起来,看了信里的内容,她高兴地说,“太好了,我就知道,连诀一定可以的,他那么厉害,肯定会在军中大有作为。”

她将信捧在胸前,看了又看,脸微微地发红,像那树上的樱花般娇艳。

“公主何以对诀儿这么大的信心呢?”连似月笑着问道,这信里,连诀并未报喜,不过说了说在军中的生活而已,在这公主的眼里却成了英雄一般的行为。

“因为他是连诀啊。”凤令月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他。”

“诀儿知道有人肯这么相信他,他一定很高兴。”连似月说道。

凤令月听了连似月的话,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道,“会吗?我想,他并不在意我是不是相信他。”

她低头,唇角的笑意变成了一丝苦笑。

连似月见她这样,便不由地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道,“公主,你是我见过最温暖的人,没有人会不在意你的。”

凤令月手里抓着连诀写的信,靠在连似月的怀中,慢慢闭上了眼睛,眼角渐渐漫溢出湿意,心中默默地说道:

连诀,不管你是不是在意我,不管是不是会记得我,我都会默默地等着你的消息,守在长春宫默默为你祈祷。

“连似月,老规矩,不要让连诀知道我看了这封信,不要向他提起我,不要让他知道我关心过他,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她闭着眼睛,说道。

连似月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公主。”“”,。

第五O四章 永绝后患

第五o四章 永绝后患

山海关,入夜时分。

小兵阿诀因为触犯军纪被罚绑在柱子,不给吃喝,他愣是一声求饶都没有喊,身体挺直了站在风雪中熬着,那张美如冠玉的脸渐渐出现了风雪的沧桑。

不过,他的脑海中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猛虎是如何突然闯入军中的?

他帐中的侍卫见他被这样处罚,个个心焦不已,但这是军法处置,谁也不能帮忙。

第二天的时候,兵马大元帅连延甫出来巡查,左先锋王钦陪同在侧,将士们看到大元帅都纷纷躬身。

连延甫看了一眼那绑在柱子上的人,嘴角一笑,道,“这小子,真能抗。”

“元帅,末将奉您的命令调查过了,如大元帅所料,这猛虎的出现并非偶尔,我在昨天猛虎出现的地方发现了羊血和羊蹄,末将感觉这是有人刻意为之,将猛虎引过来的。”王钦在一旁,道。

连延甫点了点头,道,“本帅在山海关驻守四年之久,从未见过如此情形,这确实十分蹊跷,才要你好好调查一番。”

王钦看了眼那绑在柱子上的人,压低声音道,“元帅,您说,会不会是冲着诀少爷来的?”

连延甫目光变得深远,道,“如果是为了诀儿还来,那他得罪了什么人呢?”

“莫非,有人知道诀少爷的身份,出于嫉妒,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王钦猜测道。

连延甫沉思片刻,摇头,道,“不,本帅认为没有这么简单,引的猛虎袭击兵营并非易事,看来是谋划已久。王钦,你速速将那张角找来,再仔细盘问一番,当日他是怎么发现猛虎的,个中细节,全部都要一清二楚的。”

“是!”王钦抱拳道。

“如果真有人想对付诀儿,明晚兴许还会动一次手,明日是第三日,诀儿的体力和耐力都快到极限了,是最容易下手的时候,派人暗中盯着,决不可出任何差错。”连延甫再吩咐道。

“是,元帅,末将这就去安排。”王钦转身离去。

连延甫的目光逡巡一周后落在了连诀的身上。

第三日,突然又下起了大雪。

连诀终于感到精神慢慢地涣散,喉咙干渴,嘴唇的皮也干了,他慢慢闭上眼睛,靠在柱子上。

半夜时分,他终于扛不住,头一歪,沉沉地昏了过去。

只剩那守夜的士兵矗立在城墙边上。

此时,某个帐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趁着同帐中的人睡着了,偷偷地起了身,他拿过弓箭,悄悄地出了帐子,弯着腰,走到另一个帐子旁边,借着掩护,将弓箭对着那绑在柱子上的人。

他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挣扎,又将弓箭放了下来,他紧紧地握着弓,仿佛心里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片刻后,他心头一个激灵,想起那家中的父母姐妹,便最终举起弓箭,咬紧了牙关,对准了连诀的身子,手下一松,那箭飞射了出去,嘴里轻声道:

“阿诀,对不起了!”

而就在此时,连诀猛地睁开了眼睛,那被反绑着的手突然恢复了自由,只见他身背着那木桩,迅速的一个灵活的旋转——

“啪!”那箭硬生生射中了木桩上。

“啊……”那射箭的人见状,方知上了当,忙丢下手中的弓便跑。

“站住!”但是,他才一转身,几把利剑便将他围住了,他抬头一看,顿时吓得腿脚一软——

“大,大元帅。”

连延甫脸阴沉,命令道,“将他和阿诀一并带进本帅帐中。”

那边,已有侍卫跑过去,将连诀扶着一块进了兵马大元帅的帐中。

连诀看到跪在地上的人,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张角?怎么是你?你为何要杀我?是何人指使的?”

那张角猛地匍匐在连诀的脚边,道,“阿诀,是我对不住你,事到如今,张角唯有以死谢罪了!”

说着,张角便突然猛地站起来,朝连延甫的桌角上撞了过去。

“想死,把话先交代清楚!”王钦手疾,飞快地一脚踢中了张角的肩膀,他的身体硬生生地撞在了地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大胆张角,说,是谁指使你的!”连延甫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喝道。

“我,我……阿诀,对不住!”张角突然猛地张嘴,一口咬住了舌头。

“不好,他要咬舌自尽!”连诀上前,手迅速地掐住了他的喉咙,迫他张开嘴来。

“宁肯两度赴死,也不肯交代,看来,你是有什么把柄留在对方的手里了,或者,是你的家人被人要挟了?”连延甫问道。

“大元帅!”张角突然跪地,“小的该死,小的的阿爹阿娘阿姐都被人抓了,小的实在没有办法了,便,便对不住阿诀了!”他说着,流下悔恨矛盾的眼泪。

“大元帅,不用问了。”这时候,连诀突然开口说道。

连延甫看他神情,似乎是有话要说,便命王钦将张角羁押了出去,独留下连诀在帐中,他问道:

“阿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连诀脸冰寒,点头,道,“没想到她还没有死心,居然追到山海关来了。”

“谁?”连延甫猛地起身,追问道。

“冬熙宫,徐贤妃。”连诀笃定地说道。

“徐贤妃?”连延甫疑惑地问道,“那冬熙宫与我连家素来并无愁怨,何以追杀你到此。”

“因为……”连诀抬起头来,因为他是皇子,当年离开皇宫,**不离十和这徐贤妃脱不了干系,如今发现他还活着,怕当年的事被拆穿,并想杀了他,永绝后患!

“因为什么,你说啊,诀儿,此事非同小可!”连延甫见他突然不受话了,忙道。

“我和姐姐在宫中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她,令她被皇上责罚过,她在京都的时候已经对我下过一次手了,想来是觉得天高皇帝远,我在这兵营中,她更好下手,所以派人追来了这里。”连诀自然不能将真相告知连延甫,所以便编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原来如此……”连延甫信了,点头,道,“这徐贤妃竟是如此记仇之人。”

“元帅!张角死了!”这时候,账外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第五O五章 我不想走

第五o五章 我不想走

“元帅!张角死了!”这时候,账外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什么?”连延甫猛地掀开帐篷,走了出去,连诀也快速地跟了过去,只见张角躺在地上,唇角流出了乌黑的血。

那大夫诊断了,道,“大帅元,此人是中毒身亡。”

这张角原来早已中了毒,想必是时辰一到便气绝身亡了——

“想来早就谋划好杀人灭口了,以免留下把柄。”连延甫冷冷地道。

“元帅,将他敛了。”连诀看了地上满脸乌青的人,说道。

“不,阿诀,他既犯下大罪,不管是否有苦衷都必须惩处,不能有任何心软,在军中,任何的怜悯都是多余的。

所以,即便这张角已经死了也不能轻易放过,必定要割下头颅,挂于城墙上,以儆效尤。”

连延甫即刻下了命令,将张角的头割了下来,血淋淋地挂在每个将士都必将走过的路口,以震慑三军。

连诀站在路口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张角那颗头颅,拳头暗暗地握紧了。



周成帝自上次病后,便一直不见痊愈,还偶有缺席早朝的现象,朝中上下,莫不为皇帝的龙体担忧。

九殿下凤云峥提出的“推恩令”一经发布,便在藩王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最终,皇帝考虑再三,决定派遣凤云峥前往三藩,督促推恩令的实行。

当周成帝下了圣旨之后,便亲自走到凤云峥的面前,弯腰将他扶起,道,“峥儿,此番前去,少则一年半载,多余两年三年,还要防止三藩不满,趁机刁难与你,所谓任重道远,都靠你了。”

凤云峥接下圣旨,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只应道,“儿臣遵旨。”

走出荣元殿,凤云峥看了眼手中的圣旨,那吏部宋庆阳上前,躬身道,“微臣要恭喜九殿下了,如此重任皇上要殿下去执行,这是要立储的征兆啊。”

凤云峥不语,慢慢前行,听着宋庆阳的话,若有所思。

“太子被废,储君之位已经空缺了一年半,最近不少大臣都在上奏折,恳请皇上重新立下储君,放眼当下,唯八殿下可与殿下您相提并论,可比起朝堂上的建树,这一年多以来,九殿下是要多于八殿下的。”刑部张迎之也说道。

“殿下,此番前去,各路藩王必定纷纷示好,那将自家女儿敬献的恐怕是基本的路数,殿下还请……”宋庆阳知凤云峥平素从不近女,仅与相府的嫡长女容和郡主有些交际,便提醒道。

一直莫不作声的凤云峥听到这里,便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宋庆阳,宋庆阳一愣,心知说错了话,忙躬身,道:“殿下赎罪,微臣多嘴了。”

凤云峥道,“本王三日后就要启程,京中的事务,还要拜托各位达人了。”

“是。”两人忙躬身,道。

凤云峥便匆匆出宫了。

宋庆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知自己的官袍都汗湿了。

张迎之拍他一把,道,“你明知九殿下最不好接近女,除了那容和县主,何曾多看过任何人一眼,你给出这种馊主意,你见过哪位殿下立了大功,皇上要赏赐,却只要个婚约自由的,这足以说明,九殿下绝非处处留情之人,你呀你,平时注意多,此番怎么糊涂了。”

宋庆阳抹了把汗,拍了自己两个巴掌,道,“我这,我这一时忘了。”

张迎之却又叹了口气,道,“这般不近女,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凤云峥约了连似月来桃林,眼下,桃花已要尽落,再刮一次风,桃花就要凋零了。

夜风和冷眉两个暗卫守在桃林外。

凤云峥和连似月并肩而行,那桃花不时落下,飘落在连似月的发间,凤云峥便伸手将这桃花瓣摘下,一吹,花便飘散开去。

“我听说,一般皇子前往藩王的属地视察,藩王将自己的漂亮女儿敬献,是基本的礼数。”连似月在一棵桃树下停下来,抬手握住一株桃花枝,手指抠着树枝,带着一丝揶揄的口气,说道。

凤云峥不语,脸上只有不易察觉的浅淡笑意。

连似月抬头,“你笑什么?”她问道。

凤云峥走上前去,忽的将她大横抱起,顿时吓了连似月一跳,他们并未婚配,甚至连赐婚都没有,这般亲密的动作岂,岂不是太不合礼数。

“你,放我下来。”她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窘迫,重生的她,性子冷淡,莫说这样的接触,便是旁人多靠近她一些,她也不喜欢的,这九殿下却,却——

抱她了。

凤云峥却不管,将她横放在那桃树上,让那桃花掩映着她,她脸更显娇艳美丽。

他站在她的面前,道,“你放心。”

连似月一怔,颇有些百口莫辩的意味,从来伶牙俐齿的她,说话竟结巴了一下,“我,我……”

凤云峥不禁失笑,抬手,食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前,道,“不是说好了,不会让任何人染指于我,我牢牢记着呐。”

连似月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这口气,俨然把自己当成她归属了的一般。

凤云峥见她这般脸红,妩媚又娇柔,令他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心头忽然一动,道,“糟了,我想抗旨了。”

“抗旨?”连似月抬眸,不解地看着他。

“是,我想抗旨,和父皇说我不想去三藩敦促这推恩令了。”凤云峥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她肤如凝脂,手感极好,本想碰一碰就松开,不料这一碰却舍不得松开了。

“殿下,不要说笑了。”连似月只觉得脸颊发烫,身子起了中遥远而陌生的悸动,不仅仅是脸,她觉得整颗心都发烫了。

“我没有说笑,这世界上,懂得月儿的好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所以,不放心的人,是我啊。”凤云峥触摸着她脸的手稍稍下滑,将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掌中,令她的眼睛与他对视。

他的动作间充满了怜惜和呵护,仿佛捧着那世间最最珍贵的宝物,他低声,道,“月儿,我真的不想走了,怎么办?”“”,。

第五O六章 一根红绳

第五o六章 一根红绳

连似月脸微赧,如那初开桃花的颜,她低声道,“一年半载,很快就过去了的。”

“你可知度日如年这四个字。”他低沉的气音萦绕在她的耳畔,微微靠近,细细地凝视着她的容颜,想将每一丝表情都带着一起走。

凤云峥给人感觉素来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任何女子示好,也不过是冷淡回应,用夜风的话来说便是咱们主子好似分裂的两个人,对着外面是一个人,对着大小姐又是另一个人,而对着大小姐的这个,外人常常难以窥见。

这天,他们在桃树林里度过了一段安静又惬意的午后,聊这些前世今生的事。最后凤云峥临走时,扶着她的肩膀说道:

“算起来,待我完成任务回京之时,恰恰是你及笄之时,到那时候,我便要三书六礼去相府提亲了,月儿,等我回来娶你,这次,可不许你再忘了。”

“若我又忘了,你会如何?”连似月眨了眨那双狡黠的眼睛,问道。

“如果你忘了,我自会让你记起。”他低头,拿过她的手,将一根红绳系在她的手腕上,另一根则系在他自己的手腕上,说道,“这两条红绳原本是一根,如今,我剪成两半,你我们各一半,这样,你总忘不了了。”

连似月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拉住了他的衣角,道,“那殿下保重,盼你归来。”

凤云峥笑了,连似月给他这句话,他已经感到十分满足。

他临行前又召见了冷眉及所有暗中保护连似月的护卫,再次强调,那归他们保护的人是未来恒王府的女主子,需得保她毫发无伤,否则,他们连带着男主子也会失去。

众人听了九殿下这番话,便即可齐齐跪下。

凤云峥第三日便启程离开了京都,这一去究竟多久还是未知的。

走的那日,连似月在她的院子的东南角种下了一株植物,看着很不起眼的一棵小苗,青黛问:

“大小姐,这是什么花?”

连似月往这植物上浇了一点水,道,“半年后就知道了。”

青黛见连似月不说,便也不再追问,只尽职尽责的照顾这植物,既然大小姐说半年后会知道那就肯定会知道。



越王府。

越王妃萧柔倚靠在床头,一脸娇羞,红着脸望着睡梦中的男人,她抬起手,细细地描绘着凤千越的精致的五官,睡梦中的凤千越感到脸上一阵酥痒,他一睁开眼,便看到了萧柔那娇羞的模样。

他猛地坐了起来,看到身旁的萧柔,他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每一日面对这个女人,他的心情都是这样复杂。

“殿下,你醒了,柔儿给你宽衣。”萧柔爱这个男人真是爱惨了,恨不能时时跪地乞怜一般。

“不用了,本王自己来即可,你好生歇息。”凤千越下了床,眼瞥到萧柔那条木制的腿,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便借口匆匆离开了房中,前去上朝。

如今,朝堂上瞬息万变,正是关键的时刻,他半点疏忽都不能有了。

身为妾室的连诗雅照常来伺候萧柔起床,这是她进入越王府后,萧柔给她定下的规矩,必须日日前来伺候正妃一天的梳洗吃喝,做的活简直和一个丫鬟差不多,连诗雅一口气憋在心里,恨不得将萧柔那条假腿拆掉!

但是她不敢——

如今,她无权无势,只能仰仗萧柔的鼻息,而四殿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管后宅的事,所以,她只能尽量讨好萧柔,才有些好日子过。

当她看到凤千越从萧柔的房中走出来的时候,她左右看了一眼,不见萧柔的人,便牙一咬,快步走了过去,躬身,道,“殿下。”

为了掩盖左边那巴掌大的疤痕,她便在脸上蒙了一层白的纱巾,露出了眼睛这一块,这么看来,让人以为还是个美人无疑。

此刻,她的眼中含着眼泪,楚楚可怜地凝望着面前他心仪的男子。

而凤千越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她顿时死死地握着拳头,咬着下唇,眼中流露出一丝浓浓的恨意!

她恨连似月,恨她夺走她的地位和容貌!让她不敢追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前去。

她恨萧柔,恨她能与凤千越以夫妻相处,而她,进来这么久,连和凤千越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凤千越也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屑。

“王妃叫你进去呢,还在发什么呆?”她正发怔之际,便听到一个粗哑的声音对她斥道。

她在这里,就连一个奴婢也不将她放在眼里,她才彻底明白连似月的计谋有多狠毒!

她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最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抬脚走了进去——

萧柔见到她走过来,扬起手便一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道,“贱人,你刚才装模作样地在殿下面前流泪是想告诉他,我这个越王妃对你不够好吗?”

“……”连诗雅手捂着脸,瞪着眼睛看着萧柔。

萧柔则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道,“想在我面前耍滑头?你以为被你抢在我面前拜过一次堂了,我还会让你的奸计得逞吗?连诗雅,我告诉你,是你自己硬要留下来的,那我便要你一辈子都近不了四殿下的身!”说到最后,她眼底的凶狠毕露。

“王妃!”连诗雅突然双膝一曲,跪了下来,流着眼泪道,“我是怎么进这越王府的,想必舅舅已经和你说过了,没错,当初是我有些私心,所以才糊里糊涂地听了连似月的话和四殿下拜堂,那是因为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想寻一处安生之地而已!”

“哼……”萧柔冷哼一声,“当初,你死皮赖脸要留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说四殿下对你示好呢。”

“那,那是因为我怕被赶走,我不想再住在牲口棚里了,那不是人住的地方。”连诗雅声泪俱下道,“但是,王妃难道没想过吗?罪魁祸首不是我,是连似月啊!是她故意要破坏你我的情谊,让我们内讧,她好渔翁得利,王妃真要如了她的意吗?事已至此,我们应该一致对外才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那个贱人啊。”连诗雅将矛头转到了连似月的身上。“”,。

第五O七章 万万不得

第五o七章 万万不得

萧柔的眉头渐渐蹙起,捏着手中帕子,道,“你是个贱人没错,但连似月才是最贱的那个,我自然没有忘记过她,时时想着要好好修理她。”

“……”连诗雅手指紧了紧,心中骂道,萧柔,你才是贱人!等着罢,我绝不会放过你。

“新仇旧恨,也是该好好跟她算一算了。”萧柔目光中闪过一抹思绪,道。



两天后,连似月正在大夫人房中看荣太医给荣氏把脉。

“夫人,大小姐……”这时候,泰嬷嬷快步走了进来,道,“三小姐坐了轿子从越王府来了,说是来探望自己的亲娘,现在正在老妇人那儿呢。”

大夫人蹙眉,道,“如今,萧氏也到了临产的日子了,连诗雅以越王府人的身份,打着探望的名义前来,倒也说得过去。”

连似月问泰嬷嬷道,“越王妃一同前来的。”

“大小姐神机妙算,奴婢还来不及说您就猜到了,没错,是和越王妃一块来的,越王妃还带了很多的贵礼,各房的夫人和小姐都有份,大夫人这边的也准备好了差人送过来。”泰嬷嬷说道。

连似月轻笑一声,淡淡地道,“她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来,她倘若自己一个人来,怕是连门都进不着,祖母随意就打发了,可越王妃若来了则不一样了,祖母总不能拂了越王府的面子。”

大夫人点头,道,“怕是这越王妃也是她花言巧语骗来的。”

“母亲,莫要为这些事操心了,您好好静养,女儿去看看。”连似月起身,扶着大夫人上了榻后,才离开了福安院。

刚到倾安院门口,她便听到萧柔在里面响亮的声音,掀开帘子进去,果然看到祖母的屋子里摆满了箱子,每个箱子都打开了,萧柔正在介绍着箱子里的珠宝和丝绸,曰这是外邦进贡的珠宝,这是苏州的云锦,十分珍贵等等,都是送给连家的夫人和小姐们的。

祖母的脸显得有几分生硬,其余夫人和小姐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这萧柔也不过是个郡王妃,今日前来相府做客,却这般阵仗,送礼跟打赏似的,姿态高人一等,连母和众人心里自然不会舒服,但是,表面上也不好直言。

而连诗雅则站在萧柔的身旁,从前的三小姐,如今成了越王府的妾,回来了也没有位子坐,姿态实在凄凉。

一见到连似月,连诗雅的脸便变了变。

连似月眼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这萧柔连到了相府也不给连诗雅半分面子,足见她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啊。

她起唇,道,“三妹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是随王妃一块来的。”连诗雅咬了咬下唇,道,她在萧柔的面前,是不敢说太多话的。

“噢,原来如此。”连似月走到连母的身旁,坐了下去。

萧柔见到连似月,忙脸上堆起笑意,道,“哟,容和县主,你可算是来了,本王妃今日前来拜见老夫人,特意拿来一些礼品,县主也挑一件。”

连似月只浅浅地笑道,“越王妃,来了就来了,还这么客气,那我相府也要准备些东西回赠才是呢。”

连母一笑,眉头舒展了开来,道,“月儿说的对,该回赠的,黄岑,宋嬷嬷,你们且去库房一趟,依照越王妃的礼数回赠一遍,咱们相府虽比不得萧国府气派,但礼数是不能少的。”

“老夫人太客气了。”萧柔的脸微微变了变,道。

闲聊了一番之后,萧柔突然说道,“老夫人,其实,本王妃前来是有求于您的。”

“哦?不知王妃所求的是什么?”连母问道。

萧柔回眸看了眼连诗雅,道,“你来说。”

“祖母……”连诗雅猛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算着日子,我娘就快生了,求祖母让我娘回到清泉院来待产,她有身孕,不能在西院住着啊。”

连母一听这话,顿时脸变得很难看,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西院生孩子的姨娘不止萧氏一个,怎么,其余的姨娘莫非都是在西院受虐待生的孩子?”

“我……”

“老夫人,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家的萧姨娘,身份毕竟有所不同,一则,她是我们越王府一个妾室的亲娘,二则,她还是我越王妃的姑母,所以,我才向老夫人提出这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夫人答应,不然传了出去,我越王妃的面子上也不好过呢。”萧柔接过连诗雅的话说到,但是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越王妃的面子,自然是要顾及的。”连似月道,“其实,原本,萧氏被我父亲休回了娘家,后来不知何故,在娘家不过一月的光景,就被娘家赶了出来,另置了一间别院安置,想来是萧家也不愿留一个有孕的在家。

若越王妃如此疼爱自己的姑母,怕我连家的奴婢伺候不好,不如越王妃将其带回自己的王府,好好地孝顺,没准还能得一个感天动地的孝名呢,您说,我的建议如何?”

“你!”萧柔没想到连似月真真一点面子也不给。这时候,三房的刘氏发话了,他道,“越王妃不是不知道,这萧氏早就被丞相一纸休书休了,此事还因为你三个哥哥非要将萧氏送回来而闹得满城风雨,丞相因此十分不快。

按说,这已经被休了的是绝对不能再回来的。

如今,是我家老祖宗不忍连家子孙留落在外,才悄悄将萧氏接回,对外,这西院的萧氏早不是昔日的萧氏,只是丞相新纳的一个妾而已,换言之,我们连家根本就没有过去的萧氏这号人,如今,越王妃却要我们将人带回清泉院,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世人这萧氏就是被休了的萧氏吗?

如此一来,我连家岂不成了众人的笑柄,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不过,我们似月的建议,越王妃您倒可以考虑考虑,如此担忧姑母,便接到自己身边去照看。”

“这个……倒不用了。”萧柔讪讪地道。

她怎么可能把萧氏接回越王府,这不是往越王府的脸上抹黑吗?她才不会做这种事。

况且,她答应连诗雅前来给连家提这么一个要求,也是为了让连似月难受而已。“”,。

第五O八章 生孩子了

第五o八章 生孩子了

本想利用萧柔让萧姨娘重回清泉院,结果被连似月三言两语打发了,自讨了没趣,萧柔顿时也觉得索然无味,一时间又找不到其它机会下手,便寒暄了几句,拿着连母赠送的回礼准备打道回府了。

连诗雅却说一定要去看看萧姨娘,连母碍于情面同意了。

待两人一出倾安院,她脸却冷了下来,道,“这越王妃倒是有趣的紧,来我相府耀武扬威来了。”

“母亲,只怕是连诗雅撺掇的,她回来,不就为了西院那个么。”刘氏冷笑着道。



“雅儿,你,你……”当萧氏看到连诗雅脸上蒙着纱巾,她颤抖着手扯下这纱巾,一看到连诗雅这张丑陋的脸,顿时几乎要昏厥过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听说你的脸受了些伤,却没想到伤的这样重,你做了妾已让我生不如死,如今你的脸又这样,简直将我往死路上逼啊。”

“娘,是连似月,都是连似月这个贱人,她用刀划破了我的脸,把我丢在牲口棚里,她故意毁了我,我日日夜夜都想杀了她,可如今,她的身我都近不得了……”连诗雅见着自己的亲娘,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到最后,萧姨娘嘱托道:

“我是万万不愿意你去做妾的,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了,你不要灰心,等待时机,萧柔是个笨的,你多想几个办法,为自己起码谋个侧妃的位置”

连诗雅抬手,捂着自己的左脸,道,“若这张脸还像从前那般美艳,女儿尚且有信心,可如今这样惨不忍睹,四殿下对我,根本不屑一顾,我进越王府一两个月,他也不曾正眼看我。”她说着,又默默流了两回眼泪。

“我曾听闻,安国公主为永葆容颜,每两日必食用紫河车一次现代语:胎盘,或直接炖汤,或与米饭糅杂做成丸子,为了让她有足够的紫河车吃,公主府有专人四处搜集紫河车,一个一个地送进公主府来。

你看这安国公主分明已经快五十岁了,可我曾近距离看过她的脸,与二十出头的女子没有区别,白滑细嫩,面若桃花。我寻思这紫河车真有奇效,你想办法去找些紫河车来吃。

还有,连似月那里有种香痕胶,她曾送了给安国公主涂抹脸上的伤疤,听说效果极好,你当众开口向她求一盒,她顾及连家嫡长女的身份,定不会拂你的意。”

“那她会不会在这香痕胶里动手脚?”

“你当众求的,她自然不敢动手脚,若你的脸恶化,她便是嫌疑人了,她不会这么做的,如今她是一品的县主名声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她断不会冒这样的险。”

萧姨娘一件一件细细地叮嘱,连诗雅则一件一件地牢牢记在心里,随后萧姨娘又说道:

“如今你在外面,对我反而方便些,那找个男婴来冒充我生的事,让董嬷嬷一个人做我总归没那么放心,现在有你,我倒放心些了,你早些替我将孩子物好,你亲自去办这件事,知道吗?”

“娘,你放心,找个男婴不是个难事。”连诗雅说道。

萧姨娘却还是一脸郁,道,“就算我能这样得一个男婴,可想到容雪却自己生了一个,这心里头总归不甘心!”

连诗雅唇角露出一抹冷意,笑道,“娘,我早就想好了,不是有萧柔吗?容雪生了孩子,越王府总少不了礼数,到时候,我借萧柔的手送件礼物给那个短命鬼,便会一命呜呼了,娘,你没有的,容雪和连似月也休想有。”

萧姨娘一听,脸上立刻露出笑颜,“如此甚好。”

连诗雅听了萧姨娘的话,临走前,当着众人的面求了两盒香痕胶,果然连似月没有拒绝,令青黛拿了两盒给她,并且还说若是用完了,便再回来拿,显得十分大度和善。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相府,夜半时分,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偶尔伴随着几声电闪雷鸣。

福安院的丫鬟和婆子端着热水进进出出,大夫人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声音。

原来,大夫人在傍晚的时候开始发作了,已经生了几个时辰了,还没能将腹中胎儿生下来。

荣太医连夜赶来,亲自协同稳婆为大夫人接生,连母,连似月,连曦等人坐在外面,连延庆也在,他一直紧抿着唇,手微微握成拳头。

连家已经数年不曾添丁了,因此大夫人这一胎颇受重视,连母和连延庆都不禁感到有些紧张。

连似月也感到了一些紧张,前一世,她只有连诀一个弟弟,母亲并未生过第三胎,她忽然有种,命运的轨迹被彻底改变了的感觉。



此时此刻,西院这边。

萧姨娘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嘴里发出一声一声低吟的痛苦声音。

那赵姨娘听到动静,爬起了床,打开门,盯着萧姨娘的房门,道,“不就生个孩子吗?关的这么紧,都这么久了,也不开开门,也不怕闷坏了。”

“姨娘大约没生过孩子,这生孩子的时候,就怕风了,所以门窗都要关紧一些,绝不能打开门的。”孙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端着一盆热水从赵姨娘的身边走过。

“你!”赵姨娘脸一白,她确实没有生过孩子,孙嬷嬷戳到她的痛处了。

孙嬷嬷一走进房中,关上门,萧姨娘便立即坐了起来,紧声问道,“孙嬷嬷,怎么样?雅儿和董嬷嬷可将孩子送进来了?”

孙嬷嬷将水放下,方才耻笑赵姨娘时候的淡然不见了,她一脸焦急,压低了声音,道:“按说好的,董嬷嬷该从三小姐那儿将孩子抱过来了,但是,但是奴婢刚才趁着天黑,偷偷去清泉院看了,却没发现董嬷嬷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将孩子抱进来,奴婢还要去看看。”

萧姨娘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脸有些苍白,心一阵透凉,她笃定地摇头,道,“兴许,兴许是还没找到好机会将孩子抱进来,我们再等等。”

“奴婢过会再出去一趟!”孙嬷嬷擦了把脸上的汗,“不过,还好,大夫人生到现在还没生下来,老爷,老夫人他们都在福安院守着,没人注意到咱们这边,我们只需悄悄生下孩子,到时候再抱着孩子去报喜即可。”

萧姨娘冷笑一声,狠狠地道,“生了这么久都生不下来,我倒愿意容雪生个死胎出来!我这心里的一口怨气,就算全解了!”

“姨娘快别说话了,您好歹再哼两声,好让外面的人觉着您真的要生孩子了,但是,动静也别太大了,别把人惊动了。”孙嬷嬷将水洒在萧姨娘的头发和额头上,造成累出了很多汗的假象。

萧姨娘躺回床上,嘴里不时发出声音来。

孙嬷嬷则又跑了出去找董嬷嬷过来接生,顺便带一个男婴过来,到时候孩子一抱进来,掐一把,哭两声,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了,到时候,看在男孩儿的份上,搬回清泉院也不是难事了!

相府外。

连诗雅一得到董嬷嬷给的消息,说是大夫人傍晚发作了,她便悄悄出了越王府的门,让身旁的丫鬟将早就物好的男婴抱了来,放在马车上,趁着夜,悄悄到了和董嬷嬷约好的地方,要将孩子交给她,抱到萧姨娘的身边去。“”,。

第五O九章 生了许久

第五o九章 生了许久

连诗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襁褓中的孩子,左等右等,却不见董嬷嬷按约定的时间来,慢慢地开始心急,一会便心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额头开始溢出汗液。

“橙绣!”她紧声喊着她在越王府丫鬟的名字。

“夫人,奴婢在。”一个翠翠的声音道。

“你快下马车去看看董嬷嬷来了没有,她一贯是个稳重的,不会失约才是。”连诗雅说着这话的时候,舌头竟紧张地有些打转——

若孩子送不进去,今晚就完了!

“不,不会的,董嬷嬷素来衷心,我们母女落魄这些时日,唯她一人不离不弃,时常暗中帮助我娘,连我在牲口棚那种地方,她也悄悄来过一次,她断然不会背弃我们才是。”连诗雅指甲掐入手心,煞白的脸上一抹坚定的表情,可闪烁迟疑的眼神分明泄露了心中的害怕。

片刻后,橙绣匆匆跑了过来,紧张地说道,“夫人,奴婢四处看了,没有看到董嬷嬷,也没有来报信的”

“什么……”连诗雅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涌起一片不详的预感,抱着男婴的手,有些颤抖。

难道……难道被发现了吗?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头上滑落下来。



相府。

大夫人这一胎难产,生了许久都没有生下来,她已经累的满头大汗,精疲力竭,纵然稳婆一直大声喊用力,她却也使不上劲来。

荣太医紧抿着唇,额头沁出微微的汗液,他又开了一贴药,让丫鬟煎了,让大夫人喝下去。

整个福安院弥漫着一股极其紧张的氛围,连延庆背着双手在外来回踱步,连母则顾不上身上,跪在地上,向菩萨祈求:

“上天有好生之德,恳请菩萨,怜悯我这儿媳妇,保佑她平平安安生下我连家的骨肉。”

连似月则突然站了起来,往大夫人的房间里走进去。

“大小姐,您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能进去呀。”守在门口的泰嬷嬷忙拦住了她,道。

“现在母亲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顾不得这些礼了!”连似月二话不说,走到大夫人的身旁。

只见,此刻的她面如死灰,脸苍白,身下的被单几乎被她抓破了。

荣太医正在吩咐周嬷嬷该如何喂药。

“让我来!”连似月端过碗,将药一勺一勺地喂进大夫人的嘴里,在她耳边轻声而坚定地说道,“母亲,这是荣太医开的药,喝下去母亲就能生下腹中孩子了。”

“月,月儿……母亲,母亲怕是……不行了。”大夫人虚弱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道,“这,这大概就是报应,当娘……”

“母亲!”连似月抬眸看了眼荣太医,忙制止大夫人说下去,她大约生的太久,意识涣散,开始说起胡话了。

“夫人,您不要说话了,听稳婆和太医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生下来的!”周嬷嬷忙握紧了大夫人的手,有些慌乱地看了连似月一眼。

大夫人终于又闭上了眼睛,脸上尽显疲态。

“母亲,您张嘴,把这些药喝下去。”连似月在大夫人的耳边柔声说道,心头却有些发紧!

母亲难产,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西院。

萧姨娘左等右等,却不见董嬷嬷抱着孩子进来,而孙嬷嬷已经来来去去清泉院那边三次了,再跑下去恐怕都要露陷了。

萧姨娘紧张地大汗淋漓,衣服和被子都湿透了,心里感到十分忐忑不安。

“姨娘,我看那董嬷嬷莫不是被什么人发现了,导致计划无法实施,可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至于这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人才是!她应该过来与我们传个信,我们也好今天不生了。”孙嬷嬷满头大汗,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眼神来。

这假孕若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不会的。”她计划了半年的事,又捡在容雪难产的时候生,谁也无暇顾及她这里,这是最好的时机,怎么会出问题呢,“孙嬷嬷,你再跑一趟,这次不要去清泉院里,你……你四处去找找,往连似月的仙荷院那边也找找看。”萧氏想了想,再吩咐道。

“是。”孙嬷嬷抹了把汗,又急匆匆跑了出去。

“哟,这生孩子原来是这么生的啊,生了这么久了,连个蛋都没看到,不会生不下来。”赵姨娘又出来了,看到孙嬷嬷匆匆走出西院去,凉凉地说了一声。

“我家姨娘就快生了,人手不够,奴婢去找董嬷嬷罢了。”这回,孙嬷嬷说了话,然后快速地走了出去。

赵姨娘站在外面,冷眼看着萧姨娘的屋子,道,“活该,大夫人今天也生,谁还理你。”

屋子里面。

萧姨娘紧张害怕地浑身发抖,她咬着下唇,眼神中流露出惊恐,董嬷嬷,你莫让我失望啊!

约莫半刻之后,孙嬷嬷回来了,她关上门,转过身猛地瞪大了眼睛,低声道,“姨娘,糟了!”

“怎么了?”萧姨娘连忙坐了起来,满头大汗,颤声问道。

“董嬷嬷,董嬷嬷她不见了!”孙嬷嬷费力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萧姨娘只觉得身形一晃,“你,你说什么,你再说清楚些,什么叫……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奴婢实在找不到董嬷嬷的影子,便寻了个人问,那人说,董嬷嬷伺候的年限到了,得了老夫人那边的恩准,今日傍晚时分便收拾包裹离开相府了!算着时辰,已经走了四个多时辰了。”孙嬷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液,说道。

“……”萧姨娘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她竟……她竟背叛了我,先前,我一点也没看出来,还以为她是最衷心的一个,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

“那现在,可怎么办?”孙嬷嬷问道。

“现在……”

“生了,生了!大夫人终于生了,生了个小少爷!”萧姨娘正要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欢天喜地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

萧姨娘猛地坐了起来,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

“生了,大夫人生了个小少爷,老夫人和老爷高兴,府中所有的奴才均有赏赐!”那管家的声音又传了来。

“姨娘,大夫人已经生了,我们怎么办?”孙嬷嬷急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萧姨娘用力地抓紧了身上的衣襟,目光流露出惊惧,道,“反正,反正那边也不知道我今日要生,就说,就说只是动了胎气,没有生……就是了。”

连诗雅在外等来等去也等不到董嬷嬷前来,却隐约听到相府那边有人报喜,说是大夫人生了个小少爷。

她最终牙一咬,道,“橙绣,准备一下,我要自己去相府把孩子送进去。”

橙绣吓了一跳,道,“夫人,这太冒险了,如果被人发现您抱着个孩子进去,恐怕……”

“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了!我娘现在在里面等着,若没有孩子送进去,那假孕的事就会被拆穿了!待会进了相府,我们就说听说大夫人产子,特意前来祝贺,我去福安院之前先弯道去趟西院,你给我掩护着!”连诗雅放下马车帘子,吩咐马夫往相府的方向去。“”,。

第五一O章 死了更好

第五一o章 死了更好

“哇,哇……”而马车刚刚动,这篮子里的孩子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橙绣顿时吓了一跳,忙问道,“夫人,怎么办,他,他哭了。”

连诗雅一把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只见这男婴攥着两个小拳头张开嘴哇哇地哭着,她顿时一阵心烦意乱,一手拍在这孩子的脸上,咒骂道:

“小畜生,关键时刻,你哭什么哭,再哭,小心我掐死你!”

橙绣见连诗雅脸上露出的凶狠模样,心里头顿时颤了一下,道,“夫人,这孩子才出生没两天,听不懂您说的话的。”

“别哭了!”这孩子哭的没停下来的意思,连诗雅想着萧姨娘那正等的着急,顿时没了耐心,低声呵斥道,甩手又是一巴掌,打的这孩子懵了一会,才又哭了起来,越哭越厉害。

“他兴许是饿了。”橙绣见这孩子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心里头不禁为他感到可怜。

“早不饿,晚不饿,偏偏这个时候饿,现在又没有人能喂他!”连诗雅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突然一把拉过橙绣的手,将她里面的衣袖撕了一节下来,揉成一团,堵住了这小婴儿的嘴,孩子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哭声倒是听不到了。

“啊,夫人,这,这孩子还小,这样堵着怕,怕被憋死了。”橙绣心头一颤,忙说道。

“他不是还有鼻子呼吸吗?堵住嘴怕什么,再说,就算死了也无妨,大不了到时候跟祖母和父亲说孩子难产生下来就没气了,也比假孕被拆穿的好。”

连诗雅冷硬的心不为所动,一把将布帘子盖在篮子上,吩咐道,“快走!”

橙绣拎着篮子的手一直发抖。



虽然历尽艰辛,但孩子总算生了下来,大夫人因为太过疲累,沉沉睡了过去。

连似月从稳婆的手中抱过这刚出生的小婴儿,他的身子软绵绵的,眼睛紧闭着,只偶尔皱一皱眉头,脸上还沾着血迹呢。

一旁的稳婆看连似月抱孩子的姿势,顿时心中闪过一抹奇怪的感觉——

这大小姐还未婚配,更没生过孩子,怎的抱起孩子来,竟是如此熟练?看这姿势,仿佛是个极有经验的人。

连似月看着眼前的小婴儿,脑海中却闪过那一日,昭台殿内,她那未足月便从腹中取出的孩子来——

那可怜的孩子浑身血淋淋的,蜷缩成一团,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心脏跳动了几下,然后,便被凤千越和连诗雅两个人丢进滚烫的炖盅里面,那小身子被开水一趟,在里面滚了两圈,最终熬烂了,给连诗雅做了心绞痛的药引!

这是她的噩梦,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噩梦,想起来便恨意滔天!

她的心脏一阵猛烈地疼痛,望着眼前的弟弟,紧紧地抱住了他,眼泪却不由地滑落下来。

我的孩儿,你死的这么惨,母亲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月儿,你母亲受苦了,我都看在眼里,你不用太过忧心了。”连母以为她心疼自己的亲娘,便握着她的手,说道。

连似月回过神来,将孩子交给周嬷嬷,抹去脸上的泪痕,将那只有她才懂得的悲痛掩藏在心中,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

“祖母,我是高兴,母亲这胎生的艰难,总算母子平安。”

连延庆也走了过来,他抱起这孩子,脸上尽是喜悦,道,“我连家一直只有连诀一个嫡子,如今总算又有了第二个,你兄长名唤连诀,我给你单名一个焱字,日后你便叫做连焱罢。”

“焱?”连母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微笑着点头,道,“焱,示为火,绵延大火,耀我连家,不错,不错,焱儿,我总算是有第二个孙子了。”

连似月看着连母和连延庆这一屋子的人都高高兴兴地沉浸在喜添丁的愉悦里,唇角微微拂过一抹笑意,她眼梢看了门外站着的青黛一眼。

青黛会意,悄然离去。

片刻后,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老夫人,西院的萧氏也要生了,已经发作了几个时辰,一直没生下来。”

“她也要生了?”连母听了,却并没有得知大夫人要生时的欣喜,只道,“稳婆还没走,恰好派过去看看。”

“是。”

于是两个婆子拎着丫鬟,又往西院那边走过去。

“姨娘,大夫人已经生了,现在怎么办?”孙嬷嬷抹了把脸上的汗,问道,饶是她在萧国府当嬷嬷那么久,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难事。

“她生了!她又生了个儿子!老天爷,你的眼睛当真瞎了吗?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帮她,却从来不肯顾我!为何她又生了儿子,为什么,为什么?”萧姨娘紧紧揪着被单,恨不得将大夫人生下的孩子摔死!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姨娘,你可想好了没有?”孙嬷嬷问。

萧姨娘坐了起来,道,“你出去和别人说,我只是动了胎气,没有要生的迹象,现在已经好了,等下一次有机会再生。”她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啊!

“哎呀,大小姐,您可算来了,大夫人喜获麟儿,恭喜您了。这萧姨娘啊,从昨儿傍晚生到现在都没生的下来,比大夫人还生的久,我想进去看看,她门又关着,不让进去呢。”

而这时候,外面却传来赵姨娘咋咋呼呼的声音。

萧姨娘浑身一抖,仿佛鬼来了一般,脸顿时惨白,道,“糟糕!连似月来了,怎么办?”

“稳婆,快进去看看,那也是连家的孩子,要好好帮助萧姨娘把孩子生下来。”只听连似月吩咐道。“砰砰砰……”紧接着,她的门便响了,稳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姨娘,开开门,让奴才进去给你接生啊。”

“不,不用了……我……”萧姨娘吓得一边后退,一边在脑海中想着办法。

“不用了,大小姐,我家姨娘只是动了胎气,不需要接生。”孙嬷嬷忙在里面说到。

“动了胎气?”外头,连似月脸上闪过一抹担忧的神,吩咐旁边的奴才道,“动了几个时辰的胎气,恐怕对胎儿不好,你去请陆大夫过来给萧姨娘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

第五一一章 惊出冷汗

第五一一章 惊出冷汗

什么,请陆大夫?萧姨娘顿时面如死灰!

先前她的胎脉一直是萧家的林大夫在把,后来几个月她也一直小心谨慎,不让连家的大夫有接触她的机会,这如果陆大夫一来,可怎么办?

连似月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稳婆喊了好一阵也不见萧姨娘来开门,她吩咐一旁的泰嬷嬷,道,“你去请老夫人过来,就说萧氏难产。”

“是,大小姐。”泰嬷嬷会意,忙匆匆走了出去。



天才微微亮,相府门口守门的护院看到连诗雅,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连诗雅正道,“我听闻大夫人生产,便连夜回来看看,快让我进去。”

“是。”护院开了门,连诗雅抬脚走了进去,橙绣的手里挽着一个篮子,低头跟在后面,她紧张地不敢多看什么。

“等等。”这时候,护院将橙绣拦了下来,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这是,这是……”橙绣求救的目光看向连诗雅

连诗雅看着侍卫,脸一沉,道,“这是给大夫人补身用的贵重补品,是四殿下特意吩咐的,有什么问题吗?”

“按照规矩,须得检查过了才能拿进去。”

“放肆!竟敢查看四殿下的东西,活的不耐烦了!”连诗雅一把从橙绣手中拿过篮子,快步地走了。

两人拐过门口的回廊,纷纷惊出一声冷汗。

“快点去西院,这会他们都该在福安院为大夫人庆祝呢。”连诗雅寻思着大夫人孩子一生,众人高兴,暂时也顾不上西院这边,她趁机把孩子一送,事情就圆满了。

主仆二人趁着天黑,避过众人的耳目,往西院的方向走去,就只差这一步了。

“快快快,萧姨娘难产,你们都快点。”正在这时候,突然这院子亮了起来,好些丫鬟婆子也往西院的方向匆匆跑去,陆大夫也在其中。

坏了!

连诗雅发现自己估计错误了,她以为萧姨娘悄悄生产,不会有人太过在意的,怎么突然这么多人都去西院了。

“我们走。”连诗雅果断地转身准备走。

陆大夫来了,娘假孕的事十有**要被拆穿了,若被人发现她们试图混淆连家血脉,从外面抱个孩子当做连家的骨肉来养,这要比假孕的罪名严重多了。

“三小姐……”她才转身走了几步,便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自面前传来,只见连似月身边那身手了得的丫头绿枝冷眉正站在她的面前,她身体顿时变得僵直,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篮子。

“哎呀,三小姐这是知道萧姨娘要生了,所以急着来看,您真是个顶孝顺的人,快走,现在老夫人,大小姐,都在西院等着萧姨娘生孩子呢,难产,都生了一个晚上了还没生下来,兴许您一来就生了呢。”泰嬷嬷也快步走了过来,说道。

“你在这儿等着。”连诗雅将手中的篮子递给橙绣,说道。

但是,在橙绣接过篮子的那瞬间,冷眉的手却伸了过来将篮子拿了过去,道,“让我来拎。”

连诗雅手握紧了篮子,不肯松手,道,“不必了,我自个有丫鬟,可不敢指使你。”

冷眉冷凝的目光看着她,手下一个暗暗地用力,连诗雅的手被一股力量弹开了,那篮子便到了冷眉的手中。

“走,三小姐。”泰嬷嬷在前头领路,高声地说道。

“好……”连诗雅慢慢地随着往西院的方向走去,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冷眉手中的篮子,脑海中想着脱身的策略。

本来,一切计划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全变了,她现在觉得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啊……”突然,她轻哼了一声,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冷眉却手疾,在她倒地之前一手搂住了她,看着紧闭着眼睛的连诗雅,道,“泰嬷嬷,三小姐晕倒了。”

“晕倒了?那扎针啊,先前萧姨娘晕倒的时候,就是老奴给扎的针,快,去取针。”这时候,前头走过来的周嬷嬷眼见到这幅景象,便说道。

连诗雅心头一颤,又悠悠地醒了过来,道,“无碍,我只是略微有些疲劳,又走的快了些,才稍有不适的。”

“那就好。”冷眉松开了手,道。

连诗雅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慢慢地跟着到了西院——

“老夫人,大小姐,三小姐刚刚从相府回来了。”泰嬷嬷躬身,说道。

连母一听,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这天还没亮透,你怎么就过来了?”

“孙女儿知道这阵子母亲和娘都要生产了,便,便差人注意这边的动向,今日听到消息,才急忙过来了。”连诗雅编了个谎言,说道。

“……”连母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了。

连诗雅缓缓抬头,一眼便看到连似月,她那眼神顿时令她感到一阵从头到脚的寒意。

而这时候,稳婆和陆大夫都在敲萧姨娘的门,但是萧姨娘却迟迟没有开门。

连母皱起了眉头,道,“她这是干什么?先是说要生孩子了,叫了稳婆来了又说不要生,只是动了胎气,现在叫了陆大夫来看看脉象,又不肯开门,她这是在怪我们亏待了她不成?”

“祖母,莫要生气,兴许,兴许萧姨娘身子有所不适。”连似月示意赵姨娘搬来椅子给连母坐下。

连诗雅趁机说道,“我娘可能是太紧张了,她十分重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祖母,让我去看看。”

“去。”连母脸有些难看,说道。

“是。”连诗雅顺势伸手从冷眉的手中拿过篮子,冷眉看了连似月一眼,才缓缓地松开了手,连诗雅立即握紧了篮子。

“三妹,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连似月突然问道。

“就是,是我娘早前吩咐我给她准备的临产时要用的东西,我以为她今日生产,便一道带了过来。”连诗雅说着,挽着篮子,一步一步地往萧姨娘的屋子门口走去,眼看着她走到了门口,抬手,开始敲门。

“等等!”突然,连似月冷喝一声!

她的声音吓了连诗雅一跳,手一松,那篮子从手中应声而落。“”,。

第五一二章 请四殿下

第五一二章 请四殿下

冷眉见状,眼眸一闪,眉头一皱,立刻风一般闪了过去,在篮子落地之前接住了它。

“啊……”连诗雅后退一步,靠在了门上,那门刚好打了开来,她跌落在地上。

冷眉猛地掀开篮子上的布,只见,一个小婴儿正躺在里面,嘴里塞了一块布,脸发青,她心头一颤,忙将孩子嘴里的布抽了出来,但这孩子已经不会哭了。

“孩子?你,你拎个孩子进来干什么?”连母见到这篮子里的竟然是个孩子,猛地站了起来,问道。

“我,我……”连诗雅脸惨白,说不出话来。

“陆大夫,快看看这孩子。”连似月连忙吩咐道,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是!”陆大夫连忙冷眉将这孩子抱到一旁,顿时脸一颤,道,“这孩子太小,被憋的太久,气息微弱。”

“想办法救下他,陆大夫。”连似月说道,她知道这篮子里放的是孩子,但是因为一直没有哭声她才觉得奇怪,原来是连诗雅这个恶心的将孩子的嘴堵住了,不让他哭。

“我尽量试试看。”陆大夫忙吩咐旁边的人将从孩子从篮子里爆出来,开始进行施救。

“连天,把门踹开,我倒要看看,里面在弄个什么鬼!”连母厉声喝道。

“是,老夫人。”连天领命走了过去,手中刀剑用力地往门上一劈,随着连诗雅的尖叫上,门开了——

只见,萧姨娘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看到站在门外的连母和连似月,还有随之进来的丫鬟和婆子,她护住了肚子,颤抖着说道,“我,我只是动了胎气,不是要生孩子,不要生,不要……”

“娘,娘……”连诗雅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萧姨娘的床边。

“雅儿,你,你怎么来了……”

连母几步走了进来,吩咐道,“宋嬷嬷,周嬷嬷,泰嬷嬷,你们几个替萧氏摸摸肚子,看她到底怀了个什么怪物,一会要生,一会动胎气,一会又把门关着不让人进来!”

“是!”

几个嬷嬷得令,往萧姨娘的床边走了过去。

“不……”连诗雅试图阻拦,但是,被旁边的丫鬟捉住了手,令她动弹不得。

“不要过来,我动了胎气,受不了惊吓……”萧姨娘往墙角里缩。

孙嬷嬷也扑了过来,试图护住萧姨娘,但是被泰嬷嬷一手给甩开了。

周嬷嬷俯身到床上,一把按住了萧姨娘的手,宋嬷嬷则按住了她的腿,泰嬷嬷趁人不备,一把扯住萧氏的肚子,猛地用力地一拉,顿时,伴随着萧姨娘的尖叫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被扯了出来——

“哈哈哈,老夫人,你看,她怀了个枕头!”

“你,你!”连母抖着手中的拐杖,脸铁青,她刚刚看到那篮子里的孩子时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你竟敢假孕,还意图,意图混淆连家的血脉,从外头抱个孩子来充当连家的子孙,你,你……”

连延庆匆匆赶来,他刚因为得了连焱而高兴不已,现在却又得知萧姨娘假孕意图混淆连家血脉的真相!

赵姨娘趁机大声地说道,“萧姨娘,我就说你怎么不让我进屋帮忙,原来你是打算好了,拿个野孩子来充当连家的子孙,老爷在你心里,就这么好骗吗?”

“贱人,你简直无耻到了极点!”连延庆抬起脚,狠狠一跤揣在萧氏的身上,再过去扬起手,左右开弓,几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弄本相,这次,绝不会饶过你!”

“不要,老爷,老爷,我是为了留在你身边,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不愿意离开你啊,老爷,想想过去,想想我们的过去,仙敏太爱你了,才会犯下这些罪过啊老爷。”

萧姨娘不顾一切地爬到连延庆的脚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她头上不多的饰品都掉了,头发散乱,一张脸被打的肿成了猪头,嘴角流出血迹,比上一回被赶出连家更狼狈。

“爱?”连延庆脸上流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一把用力地推开她,道,“你真令人感到恶心,来人!将这个贱人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再丢进柴房,我要好好地发落!”

“是。”两个护院走过来,将萧姨娘从地上抓了起来,拖到外面去。

连母的脸阴沉了下来,低下声音,说道,“延庆,此人不能再留了。”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连延庆微眯起眼睛,流露出一抹杀机。

“娘,娘……”连诗雅眼见萧姨娘被拖出去打板子,连忙要跟过去。

“哇……”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陆大夫终于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这孩子总算是保住了,好在发现的及时,不然就没命了!”

连母听了,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道,“阿弥陀佛,这孩子若是死了,就算是连家造孽了!”

转而,她冷冷地看着连诗雅,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为了让这孩子不哭,居然堵住他的嘴,他死了你就不会害怕吗?”

“我,我以为,以为他能用鼻孔呼吸,所以……”连诗雅并没有意识到错误的意思。

“你还敢狡辩!我连延庆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你这么一个畜生来!”连延庆扬起手,再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连诗雅的脸上,他气的胸膛起伏。

“饶命,饶命啊老爷……”这时候,院子里传来打板子的声音,萧姨娘痛苦地求饶。

“来人,把这个畜生也拖出去,重重地给我打!”连延庆听到萧姨娘的声音,便更加的恼怒。

“父亲,祖母,请息怒。”这时候,连似月说道,“这三妹,如今是越王府的人了,父亲也曾当众说过,三妹已经和连家没有关系,依女儿之见,还是通知四殿下再来处理此事。”

连诗雅一听,猛地抬起头来,道,“不,不要,不要通知四殿下,父亲,您惩罚我,无论怎么惩罚女儿都愿意接受,就是不要让四殿下知道这件事,求求您了……”

“月儿说的有理,你既已是越王府的人,为父便不能越过四殿下,连天,待天亮后,去越王府请四殿下过来一趟。”连延庆不理会连诗雅的祈求,冷声吩咐道。“”,。

第五一三章 任你处置

第五一三章 任你处置

“不,父亲,女儿现在是越王府的人,父亲难道不为我往后在越王府的处境着想吗?父亲您当真要绝了我的后路吗?”连诗雅声泪俱下。

“回回都是自己做恶,回回都把错归到别人的身上,如今你不认为自己联合你母亲假孕意图混淆连家血脉有罪,反而怪你父亲不给你留后路。难道,你就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吗?”连母看连诗雅死也不知悔改的样子,摇了摇头。

“错?”连诗雅慢慢抬眸看向连似月,她的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一些念头和片段,她突然跌跌撞撞向她扑了过去,“祖母,时至今日,您还不明白吗?错的是她,这个心机深重的人,她一早就看出我娘没有怀孕,可是她不告您诉,她故意等到今天,提前将董嬷嬷送走了,趁我们母女孤立无援的时候再揭穿真相,她就是故意的,这么会算计,心机这么深沉的人,祖母您真的不怕吗?”

连似月冷笑,心中道,能想到这一层,倒还没有蠢到极点。

没错,在萧姨娘假孕不久之后,她就通过董嬷嬷知道了真相,董嬷嬷为报答她为她找到弟弟董慎的恩情,便投靠了她,因为董嬷嬷曾经是萧振海送过来的,萧姨娘便格外信任她一些,因此也一直没有察觉她早有异心。

换言之,萧姨娘假孕后的一举一动都在连似月的掌握之中,她不过在冷眼看着她们陷入最后的疯狂罢了。

“三妹,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这个嫡姐连呼吸都是错的?萧姨娘假孕,可不是我逼迫的呀。”连似月目光有些悲愤地看着连诗雅,问道。

“你……”连诗雅咬紧了下唇。

“好了!月儿,咱们不必再与这奸佞之人浪费口舌了,今天是你母亲生了儿子的大好日子,不必再为这种人败兴了!回你母亲身边守着去。

来人,将他先关在这个屋子里,派两个人看守着,其余的等四殿下来了再说。”连母已经不愿再听连诗雅多说一句,令人将她关在屋子里便走了,任她怎么喊,也没人理会。

“连似月,你这贱人,你好狠,你好能忍耐,是我一次又一次地着了你的道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你心机这么重,你算计来算计去,你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算计进去!”连诗雅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声地叫骂着。

想想被她耍的团团转的耍了这么久,她就气得发疯。

“你……啊……”她还要继续叫骂,突然,一柄剑猛地刺了过来,她吓得一个后退——

冷眉冷冷地看着她,道,“刀剑无眼,嘴巴放干净点!”

“……”连诗雅沁出了一身冷汗。

孙嬷嬷则因为和主子串通一气地行恶事,被宋嬷嬷派人拖下去打断手脚,灌了哑药,赶出了府。

萧氏则在被打足了三十大板后,直接由两个嬷嬷拖着丢进了柴房。

此刻,她正奄奄一息地趴在柴堆里,后部的衣裳叫血染红了,疼的直**,过了半天连个来看她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有大夫来了,她一番挣扎之后,疼晕了过去。

书房。

连延庆背手而立,他还未从萧氏假孕的震怒中走出来——

混淆连家血脉,实在罪大恶极。

这时候,管家走了进来,躬身道,“老爷,萧姨娘已经晕了过去,要不要安排大夫来看看。”

连延庆没有回话,他在想,在这个女人的命断然不能再留了,这种假孕混淆血脉的事传了出去,会破坏相府的威望,让他堂堂丞相遭人背后非议,说他连一个后宅都治理不好,这是万万不行的——

“先别管,待本相再好好想想。”

天亮之后,四殿下凤千越来了,连延庆差人来仙荷院将连似月喊了过去,

到了前院,连似月便看到凤千越端坐在紫檀木椅上,一身玄紫衣袍令他周身多了几分冷硬的气质,俊美如铸的脸上表情深沉,自她进来,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带了几分探究的深意:

“似月见过四殿下。”连似月走到他的面前,拂身,道。

“大小姐不必多礼。”

眼眸流转之间,两人已经有了一番暗暗地较量。

“四殿下,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连延庆在一旁谨慎地询问道。

“你呢,你认为该如何处置?”凤千越却看向站在连延庆身旁的连似月,道。

连诗雅一听,猛地抬起头来,着急地道,“殿下,你不要信连似月的一面之词,我虽有过错,但是她未必就单纯,此事是她故意一手促成到今日的局面的。”

“住嘴!时至今日,你还想拉你大姐一起下水,你,你简直丧心病狂!”连母一听,狠狠瞪了连诗雅一眼,若不是凤千越在,还要给这个郡王几分面子,她手中的权杖就往连诗雅的身上打过去了。

“殿下,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而凤千越却盯紧了连似月,并不理会连诗雅的边界。

连似月微微拂身,不紧不慢得道,“三妹如今是殿下府中的人,连父亲也要顾及殿下的面子,请殿下定夺此事,似月我只不过是个姐姐,自然没有权利多说什么,所以,一切还是让殿下来定夺。”

“若本王非要给你这定夺的权利呢?”凤千越却似乎不打算放过她。

“……”连诗雅一愣,抬眸看向凤千越,她竟隐隐从他的目光中发现了她以前从未注意到的情愫,她的心头顿时一落。

而连延庆和连母也因为凤千越这句话感到了一丝疑惑。

“这……”连似月脸上似露出为难的表情,并微微垂下眼睑,道,“殿下真真为难我了,若这是我们连家的家事,自有我祖母和父亲都在此,可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定夺,若这是越王府的家事,就更轮不到我说话了,您说是吗?”

凤千越想把她牵涉进他们越王府的事里去,她才不要,她恨不得离他们的烂事越远越好。

“呵……”凤千越轻笑了一声,唇角微扬,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她留在相府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任凭丞相处置,本王绝不多过问。”“”,。

第五一四章 要你陪葬

第五一四章 要你陪葬

什么……连诗雅猛地抬头看向凤千越——

“殿下,不,不能……”

凤千越微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悠悠地道,“这是本王给你最好的安排了。”

而连延庆一听这话,他恨不得没有连诗雅这个女儿,怎么会想接收她两个月,他连忙道,“殿下,这个不肖女做出这种错事,本该狠狠处罚,但是念及她已是殿下府中之人,就和她娘一样,打三十个板子就了事了。”

凤千越的目光微微瞥了连延庆一眼,连延庆忙颔首,“殿下……”

凤千越站了起来,目光若有似无地从连似月的身上扫过,道,“连相打,那本王就下告辞了。”

“送四殿下。”

“殿下,殿下,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你的人,我是你的人啊……”看着凤千越那抹冷硬的背影走远,连诗雅爬着追了上去,但是,他头也没有回。

她瘫坐在地上,再抬眸看向连延庆,“父亲,父亲,女儿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父亲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去年我已经被打过一次了,那个时候起身子就落下了病根,女儿,女儿经不起这打了呀……”

“来人,拖下去,三十板子,少一板都不行,打完了悄悄送回越王府,不得声张。”连延庆下了命令,道。

“不要,父亲,父亲!”连诗雅被拖了下去,板子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哀嚎声一声接一声。

连似月从她的身旁经过——

连诗雅,夫君不理,父亲不顾的滋味,你尝过了,感觉如何?

萧姨娘被打晕过去之后,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两个身影在门外晃动着,还隐隐约约听到她们小声地议论着:

“打成这样也不见派个大夫来,你说,老爷是不是不打算救她了?”

“她做出这等歹事,老爷没一剑杀了她算好的,还派大夫来?”

萧姨娘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浑身颤抖着,目光中闪烁着恐惧——

连延庆打算杀了她?

仔细想想,她做了这样的事被揭穿,依着连延庆的脾气,想着他以前亲手处死过的两个姨娘,她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不,她不能死,容雪还活的好好的,她怎么能死?就算死,也要拉着容雪一起陪葬啊!

当年,她和她同为嫡女,容雪为正室,她却只能为妾!她不甘心了几十年,如今,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她要保命!

“吱呀。”一声,门开了,她连忙闭上了眼睛,用眼睛的余光发现是一个婆子端了饭菜进来,话也没多说一句,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她睁开眼睛,那饭菜是两个冷硬的馒头而已。

她移了过去,颤抖着手摸着那馒头,一口一口用力地吃了下去,吃完了这难以下咽的馒头,她的目光在柴房中搜索着,最后,被她在墙角的位置发现了一把钝刀。

她忍着身体的疼痛,咬着牙爬了过去,将这钝刀藏在了她坐着的背后。

一连三天,都有人按时送饭菜来,而每一回来了人,她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手摸着身后的钝刀。

一直到了第四天的深夜,她正忍受着被杖责过的部位传来的阵阵疼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的时候,门开了——

她猛地一抬头,便见那婆子手中端了一碗药,道,“萧姨娘,这是老爷的恩赐,找大夫给你开了药,喝下去身上的伤就会慢慢痊愈了。”

萧姨娘看着这一碗浓黑的药,她头撇开,道,“我的伤会好的,不需要喝药,你把它端回去。”

“这是老爷的意思,还是请萧姨娘喝了,奴才好像老爷交代。”这婆子突然按住了萧姨娘的肩膀,将这药往她的嘴里灌去。

“唔,放开,放开,我不喝……”她费力地挣扎着,抿紧了嘴不肯喝,手则在慌乱中又摸到了那把钝刀。

“哼!”这婆子冷笑了一声,道,“萧姨娘,奴才实话和你说了,丞相要你死,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今天不喝,明天也要喝,悄悄地让你死了,对外便说是病死的。”

“他果真要我的命。”萧姨娘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他忘了,他忘了我的好,忘了我十几年的温柔相伴了……”

“萧姨娘,这些话,你到了黄泉路上与那黑白无常说去,老爷要你的命,你便……唔……”

萧姨娘手里举着那钝刀,惊恐而狠绝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嬷嬷,她刚刚故意说些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趁她分神之际,便将刀狠狠地劈在了这嬷嬷的头上,她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脑袋上流出鲜红的血来。

“哐啷……”萧姨娘丢了手中的刀,将这嬷嬷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给自己穿上,然后将这钝刀藏在身上,趁着夜,拖着疼痛的身体,离开了柴房,凭着记忆,往大夫人的福安院那边快步走去。

这嬷嬷说的对,连延庆要她死,她活不了了。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死了,她要拉容雪一起陪葬!

“容雪,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你和你儿子一起到黄泉路上去给我作伴!”

萧姨娘咬紧了牙关,她对这后宅的地形十分了解,所以专门绕过耳目众多的地方走,她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直达福安院里面。

“砰……”这时候,天空劈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滚滚,天空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啊……”大夫人突然猛地惊醒了过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大夫人,您怎么了?”外头守夜的周嬷嬷听到动静,忙快步走了进来。

“我的焱儿呢?”大夫人急忙问道。

“焱少爷正睡着呢,睡得很熟,刚刚又下起大雨了。”周嬷嬷忙拿了帕子替大夫人擦去额头的汗水道。

“去抱过来我看看。”大夫人只觉得心头有些发慌,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

“是,老奴这就去。”

周嬷嬷转身出去了,不一会便将熟睡中的连焱抱到床边,大夫人从她手中将孩子抱了过去,看到他安然无恙,心头那一颗石头才稍稍放下来一些。“”,。

第五一五章 连诀身世

第五一五章 连诀身世

“大夫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奴婢去请陆大夫过来看看,您生孩子耗费了太多精气,需要好好地养着。”周嬷嬷轻声询问道。

“不用了,刚才不知怎么突然梦见焱儿被抢走了,我才被这噩梦吓醒了,心里头慌的厉害。”大夫人轻搂着孩子,心有余悸地道。

周嬷嬷笑道,“定是夫人想太多了,老爷喜欢,老夫人更是当心肝宝贝般护着,他还有大小姐这般疼爱她的姐姐,焱少爷现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夫人不要担心了。”

大夫人看着怀中的孩子,深深地松了口气,道,“是啊,周嬷嬷,有了焱儿,我心里头悬着多年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一大半。以前,只要想到角儿不是连家亲生的,我还有个女儿不知流落在何处。

我便日日夜夜睡不着觉,最终还落下了病根,众人以为我身子太弱,我其实是思念成狂,又忍不住心头愧疚啊。”

“夫人,都过去了,如今焱少爷也出生了,您以后再也不用想了,至于那小姐,夫人权当与她没有缘分。”周嬷嬷小声宽慰道。

“……”门外,那举着钝刀,凭着她对福安院的熟悉,一路避过耳目,正要假扮嬷嬷破门而入的萧姨娘,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对话,猛地停了下来,整个人都惊呆了!

什么!

连诀不是容雪的亲骨肉,容雪还有个女儿?

这……这个消息让萧姨娘瞬间回不过神来,哐啷一声,手中的钝刀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周嬷嬷猛地将门打了开来,便看到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跑着离开福安院的影子。

她眼皮猛地跳了两下,“不好,夫人,那人好像是萧姨娘,她,她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什么……”大夫人脸瞬间发白,猛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快,有贼,抓贼!”周嬷嬷灵机一动,立刻喊醒了院子里的人,朝着萧姨娘逃走的地方追了上去。

萧姨娘回头,见周嬷嬷领了人来抓,便大声地喊道,“老爷,老爷,连诀不是你的亲儿子,他是从外面抱来的,夫人要杀人灭口啊!”

“老爷……老爷……连诀不是连家的骨肉啊……”

萧姨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喊着,她心里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真相,她要让容雪的丑事被所有的人都知道!

“老爷,混淆连家血统的人不是我,是夫人呐……”

周嬷嬷吓得身体一个激灵,猛地停下了脚步,一下子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快,我去追,你,你快去通知大小姐!”事到如今,不能再瞒着大小姐了。

“是,奴婢这就去!”那体己贴心的丫鬟急忙往连似月的院子里跑过去。

那福安院里,大夫人跌坐在椅子上,紧紧抱着连焱,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着——

完了,这回月儿苦心经营的一切,怕是全完了。

什么?

连似月快速地穿好衣裳,面紧绷着,快速地出了门,天空还在下着瓢泼大雨,冷眉替她举着伞,但是,她的鞋面很快就湿了。

“往父亲的院子那边去!”连似月沉声命令道,萧姨娘定直奔连延庆的院子里去了。

“是,大小姐。”

“冷眉,你先去截人!”连似月一把拿过冷眉手里的伞,说道。

“是,大小姐,明白。”

冷眉迅速地消失在夜中。

连似月快步地走着,手中的拳头不由地慢慢握紧了,她目光紧紧地看着面前的路,看不出此时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那萧姨娘因为得了这个天大的秘密,身体从而获得了巨大的力量,竟然拖着病体跑了好长的一段路,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着——

“连诀是外面的野种啊老爷,连诀是野种!”

周嬷嬷眼见她离连延庆的院子越来越远,她紧张地不知到底该不该追了。

“站在这别动,随时听大小姐吩咐!”

这时候,一道沉稳的声音在周嬷嬷身边响起,便见一道绿的身影迅速地往萧姨娘的那边过去了。

“绿枝!”周嬷嬷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停下了脚步。

冷眉眼看着着离萧姨娘近了,她眼睛一冷,袖中暗器唰的一声飞了出去——

“叮!”同时,一个刺耳的声音猛然间响起,便见一把寒剑从空中闪过,她的暗器被猛地一挡,擦着萧姨娘的身体而过,萧姨娘身体受到一股冲击,猛地往前一扑,落在了地上。

冷眉冷眸一闪,猛地抬头,便见总护院连天手持佩剑站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心头一颤,悄然收起了手中的暗器——

“连天,连天……我发现了大秘密,有人要对我杀人灭口!”萧姨娘一抬头看到面前的连天,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连天的身后,指着冷眉,说道。

连天眼睛紧紧目视着面前的冷眉,嘴里对萧姨娘说道,“没有人对萧姨娘杀人灭口,你不小心摔倒了。”

“不是的,是她,这个绿枝要杀……”萧姨娘正要争辩。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在鬼喊鬼叫干什么?”连延庆紧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他身上披着灰的大氅,看样子也是刚刚从榻上起来的。

冷眉冰冷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连天,眸中凝着一抹杀气,连天趁人不备,将冷眉落在地上的暗器捡了起来,握入掌中,再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

“老爷,老爷,我有话和你说,我刚刚听到大夫人在和周嬷嬷说,连诀不是你的亲儿子!”

“什么……”连延庆只觉得当头棒喝,身上的大氅随之落在了地上。

“我还听到她说,当年,当年她生的其实是一个女儿,她为了跟我争宠,他狠心把女儿送走了,换了连诀个儿子回来,老爷,你看,你看混淆连家血统的人不是我,是容雪,是她啊!”萧姨娘说着说着,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目光——

老天爷终究待她不薄,让她发现了这样一个秘密,一个足以将容雪和连似月一网打尽的秘密。

连诀的身份可一直是连家唯一的嫡子啊,从此以后,她们休想在连家立足了!

“你……”

“啪!”这时候,连似月从一旁猛地走了过来,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萧姨娘的脸上,她眼底含着眼泪,“萧氏,你死到临头,还编造这种可笑之极的谎言来污蔑我母亲,达到你的目的,你简直令人发指!”

萧姨娘捂住了脸,冷笑一声,道,“连似月,你别演了,你的眼泪哪会流的这么容易,这次你休想再骗过你的父亲!”

连延庆紧抿着唇,眉头锁着,那目光缓缓看向连似月——

“父亲,你不能信这个可怕的女人,母亲刚刚生了弟弟,万万不能去伤她的心了,还有诀儿,他那么懂事,那么敬重父亲,与父亲那么相似,怎么会是从外面抱来的呢?萧姨娘,你敢这般污蔑我母亲和弟弟,我,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连似月脸上露出愤怒而悲伤的表情,那模样好似恨不得杀了萧姨娘。

“老爷,究竟我是不是编造谎言,您只要把连诀从山海关喊回来,做个滴血认亲不就好了?”萧姨娘紧紧地抱住了连延庆的袖子,目光狠狠地瞪着连似月,说道。“”,。

第五一六章 争分夺秒

第五一六章 争分夺秒

连似月立刻说道,“父亲,女儿也正有此意,我母亲和弟弟的名节不允许被玷污,父亲速速派人去山海关将连诀喊回来!”

此刻,她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因为连延庆的疑心重。

“哼,连似月,这一回,除非连诀死了,否则你休想扭转乾坤。”萧姨娘是亲耳听到大夫人这番话的,绝对假不了,只要连诀的血一验,便会真相大白。

“萧姨娘,我买好一口棺材,如果连诀没死,这棺材就让你躺了!”连似月冰冷蚀骨的目光看着萧姨娘,说道。

萧姨娘只觉得一丝沁骨的凉意袭来,她不禁咽了咽喉咙,瑟缩了一下。

连似月已经冷着脸,十分愤怒转过身里去了。

而一转身,她脸上的神便变了。

连延庆紧抿着唇,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

萧姨娘趁机握着他的手,道,“老爷,这种事情,若说了谎,连诀一回来就会被拆穿的,我绝不敢说谎骗老爷,我是真真切切听到大夫人说连诀是从外面抱回来的。”

连延庆紧皱眉头,没有说话。

而萧姨娘被打了板子,刚才又迎雨跑了一路,体力渐渐消散,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将她送回西院。”连延庆沉声吩咐道,便去了倾安院。

“什么?萧氏竟这样说?”连母手中佛珠掉到了地上,连曦忙弯腰拾起,低着头,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不,不可能!柴房给她送药的嬷嬷被她劈伤了,她定是知道自己必死,便故意污蔑容氏的。”连母说道。

连延庆却没有认同她的想法,“是真是假,总要验过才知,若心有疑虑,总是会生出一些嫌隙来。”

“你当真要把诀儿叫回来滴血吗?你要慎重考虑,此举实在伤害容氏和诀儿啊。”连母忧心地道。

连延庆紧抿着唇,道,“母亲说的亦有道理,容儿子再好好考虑一番。”



连似月匆匆到了福安院,一脸凝重地走进了大夫人的房中,大夫人猛地站了起来,颤声道,“月儿。”

连似月示意周嬷嬷将门关上,走到大夫人的跟前,道,“母亲,月儿过来是要同你说一声,无论旁人如何问,母亲都要咬死了一句话,诀儿是你和父亲亲生的,不是从外面抱进来的,就算是父亲用刀搁在你的脖子上,你也要这么说,决不能说实话,母亲可明白。”她知自己母亲生性软弱,怕被连延庆设套套出真话。

大夫人一愣,脸惨白,道,“月儿,你,你早就知道了。”

“……”连似月缓缓点头,道,“不止是我,诀儿他自己也知道。”

“什么,诀儿他……”大夫人身子一软,后退了一步,想起有一日,也是这般的雨夜,那从窗户下闪过的黑影——

原来那影子,真的就是诀儿!

连似月知道,现在没有时间再和母亲问当年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消除连延庆的疑惑,如何证明连诀就是连家的骨肉。

她将一条白绫拿了出来,放在大夫人的手中——

“这是……”大夫人不解地看着这白绫。

“母亲,待我走后,用这白绫上吊。”连似月道,她方才一路上思来想去,以死明志这个法子适合母亲的作风。

“夫人,大小姐的意思是,您向老爷以死明志,让老爷觉得您是被萧姨娘那贱人冤枉的。”周嬷嬷在一旁说道。

大夫人慢慢地点了点头。

“其他的事,女儿来想办法,母亲切莫忘了我的叮嘱。”连似月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福安院。

大夫人见她神匆忙的背影,身子一软,坐在床榻上,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颤着声音,道,“月儿好不容易挣回来的东西,是不是……是不是……”

“夫人,什么都别说了,快按照大小姐的意思来。”周嬷嬷将一根白绫悬在了屋中的檐上。

片刻后,便有丫鬟急匆匆地跑到倾安院来喊道:

“老夫人,老爷,不好了,大夫人她……她上吊了,还留下血书……”

“什么?”连母忙站了起来。

“救下来了没有?”连延庆紧声问道。

“昏,昏迷了。”那前来传话的丫鬟战战兢兢地道。

“快,去看看,她可才难产生了焱儿,差点没了一条命,如今上吊,定是受不了萧氏的这番说辞了。”连母急忙拄着权杖出了院子,连延庆怔了一下,也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福安院,便听到里面传来婴儿嘤嘤哭泣的声音,连母和连延庆一走进去,便看到一条被割断的白绫悬在房中,丫鬟和婆子正蹲在地上,大夫人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那脖子上勒出了一条红的印子。

周嬷嬷抱着连焱跪在她的身旁,哭着道,“夫人,你总是这样,受了委屈不说,宁愿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如今被人冤枉,竟以死明志,您刚刚在鬼门关走出来不过三天,身子都还没恢复好啊,您怎么总是这么傻……”

任由周嬷嬷怎么说,大夫人还是闭着眼睛,连焱在一旁哇哇地大哭起来。

“地上凉,才生了孩子,怎么任由躺在地上,快,把人抬到床上去,将陆大夫请过来,把少爷抱起来。”连母心头一惊,忙吩咐道。

待大夫人被抬回床上,周嬷嬷面对着连母跪着,将连焱襁褓中的血书呈上,道,“老妇人求您为大夫人做主啊!奴婢在容家的时候便在夫人的身边伺候,她是一个心气极高的人,这些年受了委屈可从来也不愿与人争什么,此次能够狠心丢下刚生下来的小少爷去寻死,委实是受了太大的委屈啊。”

连延庆接过那血书,只见上面写着,“不白之冤,以死明志”这八个字血淋淋的打字横在他的眼前,他走过去,拉起大夫人的手一看,有一只手指果真被咬破了!



仙荷院。

青黛匆匆走了进来,将福安院此刻的情形说了一遍。

“这萧姨娘怕是疯了,居然说诀少爷不是连家的孩子,现在逼得夫人不得不以死明志!”泰嬷嬷颇有些不平,“不过,老爷必定不会信的,他并没有让人去山海关找少爷回来。”“”,。

第五一七章 诡异哭声

第五一七章 诡异哭声

“不管是不是真的,如果真让少爷回来滴血,以后少爷还如何在这京都立足,少爷胸怀大志,投笔从戎,将来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小姐,万万不能让少爷落下不好的名声啊。”青黛紧皱着眉说道。

任几个奴婢在一旁为大夫人和连诀不平,连似月一直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母亲这一个“以死明志”只能解一时燃眉,拖延一下连延庆去找连诀回来的时间,终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

见连似月的眉头慢慢皱起,青黛便将其他人打发了下去,留下她和冷眉两人陪伴在侧。

连似月起身,道,“去一趟曦姑姑那。”

然而,她才刚准备出门,姑奶奶连曦却已经来了——

“曦姑姑?”连似月脸上露出疑惑的深情,问道,“可是祖母那边有什么消息?”

连曦摇头,道,“你祖母是相信你母亲的,我也在她跟前说萧氏的话不可信,你暂时可放心。”

连似月听了这话,心头微微一颤,“曦姑姑,你……”

连曦一把握住连似月的手,道,“诀儿是个好孩子,当年我从夫家回来,这孩子便待我极好,月儿,此事非同小可,你万万要想办法保住他。”

连曦一番话,连似月已经明白了个**分,原来她也是个知"qing ren",这么多年倒是一直为母亲瞒着。

“曦姑姑,我刚刚正要去找你,我想问问你可还记得当年的五妹连仙姿。”连似月道。

“仙姿?”连曦点头,道,“我自然记得,当年她的美貌和才情远在连诗雅之上,颇得你祖母和父亲的喜爱,参加一些宴席时常将她带在身边。

有一回,安国公主过生辰,仙姿当场赋诗一首,在场文人雅士大为赞叹,赞她才思敏捷,文采斐然,还得到了安国公主的嘉奖,安国公主也说她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那次之后,你祖母和父亲便更加喜爱她,连宫里的筵席都带在身边。只可惜,她死的早。”

“曦姑姑还记得五妹是怎么死的吗?”

“那一次是初春时节,府里几个小姐妹一同去九华寺赏桃花,当时你也去了的,只是后来,你们都回来了,仙姿却没有和你们一起回,她是第二天在山上一个陷阱里找到的,据她说是赏花的时候,人太多,与你们不小心走散了,后来有个人给她带路,可结果不知怎的还是迷了路,掉进了猎户挖的陷阱里,脚底板还受了伤。

回来后不久,就开始生病,而且病的很蹊跷,先是身体开始发痒,接着皮肤溃烂,浑身散发出意味,后来异味越来越浓,远远地就闻得到一股臭味,开始的时候,苏姨娘用香粉替她掩盖,可是后来再厚的香粉也掩盖不了,找了大夫看用了各种药都好不了,没有法子,只好将她移出了相府,在外面置了一间院子,没多久就死了,死后也没有入相府,直接埋了。”

连似月一边静静地听着,脑海中一边整理着思路,

当年,她本就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加上年纪小,和萧姨娘关系也格外的好,所以对连仙姿的死没有特别注意。当年府里还有传闻,说是大夫人容不下五小姐,将她害死了。

但重生之后,再回想连仙姿的死,却一直觉得有蹊跷之处,上一回,苏姨娘病了,她便又想起这件事了。

如今再听曦姑姑一说,更加觉得当年是有人对连仙姿下了毒手,再将罪过推到她母亲的身上。

“青黛,你速速去一趟苏姨娘那里,向她讨要五小姐连仙姿的画像。”连似月立刻吩咐道。

上一回,她暗中资助了苏姨娘一回,这次要一副画像该不是难事。

“月儿,你怎么会突然问仙姿的事,难道……”连曦问道。

“曦姑姑,时间紧急,母亲以死明志,父亲还在犹豫要不要叫连诀回来滴血,我势必要趁着他下定决心之前,让他打消连诀可能是抱养的这个念头。”连似月说道。

果然,青黛顺利拿到了连仙姿的画像——

只见,这画像上的女子,雪肤花貌,水华裳穿在身上,月白的百褶裙轻落在地上,青丝挽成双平髻,别着粉白堆纱绢花,气质超然,样貌与当初的连诗雅各有千秋,连仙姿则更温婉大气几分。

“月儿,你要仙姿的画像做什么?”连曦问道。

“冷眉,你今天趁夜将五小姐的画像偷偷挂到萧姨娘的屋子里去。”连似月将画像交给冷眉,吩咐道。

“你怀疑她……”连曦心头一跳。

“曦姑姑,祖母那边要拜托你了。”连似月没有多说什么。

连曦心领神会,谨慎地叮嘱道:

“你放心,我的话你祖母很是听得进去,我会好好为你母亲和诀儿说话的,你自己小心些,此事非同小可,你父亲那一关可不好过。”

“嗯。”连似月点头。



西院。

萧姨娘趴在床上,虽然身体很疼,但是心里却很高兴,她本是去找容雪同归于尽的,却没想到发现了她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容雪,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蠢,若不是有连似月这个女儿,你早就从连家主母的位置上滚下来了。不过,现在下来也不晚,虽然我也坐不上那个位子了,但是能把你拉下来,再把你的一双儿女都赔进去,我萧仙敏也不亏。”

如今,她知道了容雪这个秘密,连延庆为了追查答案,暂时也会留着她,她便还有机会活着。

想着,她突然觉得口渴了,便起身去倒水,可却不小心牵动了后面的伤口,疼的她眼泪都掉了出来。

她顿了顿,咬着牙终于下了地,可这时候,房间门突然扇开,一阵凉风灌进来,她下意识用袖子挡住了脸,房中的烛火随之熄灭,室内暗了,那门外的树影如鬼魅般飘来,一股阴森森的感觉顿时将她包围了——

“呜呜呜……”突然,她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哭声,顿时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一步。

“呜呜……”这呜咽的声音又隐隐飘了过来。

“谁,谁在哭?”她大着胆子移动着身体走到门边,那哭声却又消失了。“”,。

第五一八章 中邪了吗

第五一八章 中邪了吗

萧姨娘咬了咬牙,一把将门关上,转身准备去点烛火,但是那门却又吱呀一声,缓缓地开了——

一阵阴风拂过,她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一丝恐惧爬上心头。

“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但是,屋外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砰!”这时候,又一阵猛风吹过,窗户来回扇了两次。

“原来是风。”萧姨娘松了口气,忍着疼摸索着,点亮了油灯,再将窗户关上,回到了床上。

走到床边低头一看,却发现原本的两只鞋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背脊慢慢升起了一丝凉意,再看自己的脚,她脚上确乎是没有穿鞋的,她的鞋……去哪儿了,她眼睛环顾房间四处——

突然,她的脚趾头感到一阵冰凉,仿佛谁摸了她一下。

“……谁?”她急忙缩回了脚,房中烛火再次突然熄灭,屋子里又暗了下来,她的心脏一个猛缩,紧紧抓着前襟,慢慢地往后缩,眼神惊恐地四处望去。

“连,连似月,是不是你,你别装神弄鬼了,没有用的,你和容雪这次死定了。”

她赶快上了床,缩在被子里,然而当她一看床顶的时候,一张脸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连,连仙姿……”她吓得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连仙姿,那个……死去的人。

萧姨娘大着胆子,缓缓地睁开眼睛来,那脸却又不见了,她长吁了口气,靠在床上,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她刚才看到了已经死去的五小姐连仙姿,不,这是错觉,连仙姿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不可能再回来,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想起刚才的那张脸,背脊又升起一股凉意来。

第二天一早,萧姨娘起了床,大约昨晚被吓到了,竟感到一阵昏昏沉沉的。

她移出屋子的时候,却听到赵姨娘和其他的姨娘和同房丫头们正在说着什么。

只见,赵姨娘凑近了众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你们猜我昨儿晚上起夜的时候看到谁了?我竟然看到五小姐的影子了,从这儿飘到那儿,那模样儿甚是吓人……”

“赵姨娘你也看到了?”另外一位姚姨娘惊讶地道,“我也看到了,我虽吓了一跳,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也看到了?”赵姨娘脸有些发白。

“嗯,我还看到她的脸了,样子十分吓人,脸烂了,全是脓,那手臂也全是溃烂,一滴一滴的脓水掉下来,我差点度吓死了。”姚姨娘仿佛心有余悸,捂着胸口,脸苍白。

萧姨娘听到她们的议论声,顿时心头一颤,猛地愣住了——

难道昨天晚上不是她的错觉?

“五小姐当时死在外面,没有抬进府里来,所以究竟怎么死的府里的人也不清楚,但是我曾经听伺候五小姐的嬷嬷说过,她死的时候十分凄惨,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全身溃烂,长满脓包,涂了药也不见好,最后浑身发出恶臭,方圆百米以内都闻得到,最后啊,活生生烂死了,死后,只有一张草席裹身。”

萧姨娘听到这里,捏着帕子的手慢慢地捏紧了。

“咦,萧姨娘,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昨晚是不是也看到五小姐了?”这时候,那姚姨娘一扭头看到站在门边的萧姨娘,便喊了一声,问道。

“我没看到。”萧姨娘抬头,朝姚姨娘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转身快步走进屋子里,将门关上了。

赵姨娘冷笑一声,道,“横什么横。”

到了这天半夜,萧姨娘没有睡觉,她将房间的两盏油灯全部都点亮了,搬一张凳子睁着一双眼睛,瞪着房间的门,道——

“连似月,你想用连仙姿装神弄鬼来吓我,我才不会上了你的当,容雪和连诀这次逃不掉的,你做什么都没用。”

她一心认为连仙姿是连似月搞出来的鬼,她就这么眼睛也不眨地坐着,一直到了下半夜,房间里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萧姨娘终于有些扛不住了,她打了个呵欠,起身,熄灭了油灯,除去外裳,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歇息。

“……”但是,她一**,突然感到床上多了个什么东西。

她一愣,伸手一摸,她摸到了一团软绵绵,黏黏糊糊的东西,她吓了一大跳,猛地掀开被子,只见,一个满头长青丝的人躺在了她的被子里,一张脸全是烂疮,散发着一阵恶臭的味道。

她朝她眨了眨灰暗的眼睛,手慢慢地朝她伸了过来,这只手手背全烂了,流着黄的脓水,这手一把捂住了萧姨娘的嘴。

“你,五,五……”萧姨娘费力地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影子慢慢的张开嘴巴——

“啊……”萧姨娘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胸膛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待她用力地一眨眼睛,那床上烂疮的姑娘却又不见了,也不再闻到那一股恶臭味,再用手摸了摸嘴巴,却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烂疮的脓水。

“鬼,鬼,真的有鬼……”

她心头一个紧缩。

突然,她的肩膀感到了一阵凉意,她咬牙猛地回头——

“啊……”又是连仙姿这张可怕的脸。

“呜……”同时,房间里还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那若有似无的哭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萧姨娘坐在地上,满头虚汗,脸苍白如纸。

天亮之后,萧姨娘便整个人昏昏沉沉,好似大病了一场,她一出头,那姚姨娘刚好从房间里出来,一见到她,脸上便露出差异的目光来——

“啊呀,萧姨娘你这是撞鬼了,脸也太难看了,瞧这印堂发黑呢。”

“……身子疼,没歇息好。”萧姨娘说完,忙又转身近了屋子,对着铜镜自照,果真脸青白。

她一站起来,便觉得头重脚轻,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头上又冒出了一头的虚汗,她走回窗边想歇息一会,那双脚便像是踩在棉花上面,软趴趴的。

难道,她真的中邪了么?

这夜,子夜时分。

萧姨娘拖着病体,为避开其他人的耳目,她从窗户口爬了出去。“”,。

第五一九章 跪下求我

第五一九章 跪下求我

此时此刻,仙荷院,冷眉速速前来汇报萧姨娘这边的情况。

连似月听完了,手握紧了椅背,紧声问道,“这次萧姨娘竟没有上当?”

冷眉摇头,道,“回大小姐,已经两天了,第一天是五小姐的画像,第二天是我易容成五小姐死时的样子,萧姨娘虽然也被五小姐的画像和我易容后的样子吓到了,但是却始终没有露陷,没有说过任何有关五小姐的事。”

连似月眼睛微微眯起,沉声道,“看来,这次,她是真学乖了。”

“从鬼门关走回来的人,警惕性必然会强很多。”冷眉以自身的经验说道。

“那怎么办啊,大小姐,都已经过去两天了,大夫人虽以死明志,可,可姑奶奶说,老爷对夫人冷淡了很多,今日傍晚的时候,还找连总护院去了书房谈了很久,也许正在准备让他前往山海关召少爷回来。”青黛在一旁急的快要掉眼泪了。

这还是她随同大小姐从尧城来相府后,第一次遇到令人感到棘手的事,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小姐一整天都皱着眉头的样子。

“去西院。”连似月突然站了起来,吩咐道。

“这会去西院做什么?”青黛问道。

“我亲自去求萧姨娘,求她改口,放我母亲和连诀一祠。”连似月抿唇,紧绷着脸,抬脚走了出去。

什么?冷眉和青黛两人同时一愣,大小姐要去求萧姨娘?

这……这萧姨娘的尾巴还不得翘上天了。

“大小姐求萧姨娘,萧姨娘还不知道会怎么为难她呢,可怎么办才好?”青黛小声地说道。

冷眉凝神,道,“先去,大小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小姐有事。”

“嗯!”青黛和冷眉一道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萧姨娘虽人在西院,但是一双耳光和一双眼睛却时时刻刻地注意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

这西院是个是非之地,她就算不出门,也能听到一些事。

她知道,这两日里容雪上吊了一回,还写了血书以死明志,晕了两个时辰,但是,连延庆似乎并未完全相信她。因为,连似月在他的书房门口跪了一上午,连延庆都没有见她,而是用些敷衍的理由打发了。

接着,她又在院子里跪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萧姨娘还听到西院的人在议论,说是大小姐跪的太久也晕倒了一回。

呵呵,容雪啊容雪,这回,就连你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儿都拯救不了你们母子了。

听到这些事,萧姨娘真真觉着爽透了,她多么希望看到容雪和连似月落魄的样子啊。

但是,她还是不放心,虽然身体不适,也还要趁夜偷偷出去亲自打探打探,看看仙荷院,福安院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如今,她身边还没有奴婢,凡是必须要亲力亲为。

这样虽然劳苦,但是也好,事情直接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她一边爬窗子,一边自我安慰道。

“萧姨娘……”萧姨娘刚从窗口爬下来穿过一道走廊,走到一处僻静之处,便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声音——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连似月带着丫鬟正站在她的面前,她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身上,冷着脸,问道——

“这么晚了,大小姐来这里干什么?”

她看连似月,一脸疲惫,那眼角的下方居然出现了一层厚厚的黑,全然不似往日耀武扬威,盛气凌人的模样——

“呵呵,呵呵呵呵……”萧姨娘笑了起来。

她看到连似月这幅模样,就知道她这两日为了连诀不是连家血脉的事操足了心。

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连似月这种衰败无能的样子,她的心里头感到十分的痛快,解气。

“看来,大小姐这两天的日子,不好过啊。”

“萧姨娘,你要得到什么,这次才肯放过我母亲和连诀?”连似月问道,语气听来有些软,不似往日那般疾言厉。

“呵呵……”萧姨娘脸上露出冰冷而得意的神,道,“我要得到什么?大小姐你说呢?”

连似月抿唇,不说话。

“哈哈哈哈哈……”萧姨娘突然仰天大笑,青黛见状,紧紧握住了拳头,她又看了看连似月——

她从未见过大小姐这般委曲求全模样,心里不由地为她感到心疼,大小姐步步为营,一次又一次地从刀尖火海里走过来,虽有危险,可最终都化险为夷,打的那些恶人落花流水。

偏这次,在大夫人这件事上踢到了钉子。

连似月闭了闭眼,道,“你想要连家当家主母的位置,想三妹重新回到以前的位置?”

萧姨娘听了,脸变得冰冷,继而恨意满满地道,“想,我当然想,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是连家当家主母,你母亲那种蠢货根本就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可是,可是如今已经不可能了!我和雅儿已是这般模样。”

她说着,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些确实是不可能了,就算我答应,父亲和祖母也绝不会答应,所以,萧姨娘就不要往这方面想了,你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同归于尽又有什么好?倘若你死了,三妹便也彻底没了倚仗和依靠,倒不如求仁得仁,你说呢?”连似月看着萧姨娘,脑海中思索着,说道。

“呵呵……”萧姨娘脸上露出冰冷的笑,继而脸一寒,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几分,道,“连似月啊连似月,这么低三下四与我谈条件的感觉,不好受。”

“没什么好手不好受的,只要你我各自达成自己的目的便好。”连似月静静地站着,语气平淡地说道。

“不愧是连似月,明明是来求我饶过容雪和连诀的,却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呵呵,可是怎么办呢,我萧仙敏最见不得的,就是你这般清高,目中无人的模样。”萧姨娘自觉大夫人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又岂能容忍连似月这般孤傲的模样。

“所以,萧姨娘希望我怎么做呢?”连似月隐隐含笑的目光中跳动着一丝寒意,道。

“我要你跪下哀求于我,我才要考虑要不要与你求仁得仁!”萧姨娘冷漠而得意地看着面前的人,道。“”,。

第五二O章 半夜遇鬼

第五二o章 半夜遇鬼

“萧姨娘,真的要如此么?似月此番确实走投无路,只能哀求于你,若你要我下跪,我,我……”连似月眼圈发红,竟闪烁着泪意。

萧姨娘看着,心头更加的解气,仿佛这些日子受过的委屈都纾解了许多。

再等了片刻,见连似月并无下跪求饶的意思,萧姨娘目光微微闪烁,心想,一味地意气用事,也只是现下觉得解气,对自己并无任何帮助。

思及此,她敛了敛,心道:

“连似月,倘若你能让我的雅儿当上四殿下的正妃,我便同你父亲去说,连诀的事是我故意冤枉你母亲的,只为了拉她做垫背的。”

“这样的话,你也活不了的。”连似月道。

“呵。”萧姨娘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头又是一阵眩晕,她努力地撑住了,目光微微散发着灼热,道,“用我一条命,换雅儿一个四殿下正妃,也算值了,况且,这正妃还是你给她争来的,不亏。”

“可是,萧姨娘是高估我了,一则四殿下正妃是您的侄女萧柔,二则四殿下的正妃之位需由皇上和太后决定,我一个小小的容和县主,有何能耐挤走萧柔,扶三妹上位。”连似月脸上似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能,因为你是连似月。再说了……”萧姨娘用嫉妒的目光看着她,道,“不是还有九殿下吗?你做不到,九殿下必然做得到。”

“……”连似月目光复杂地看着萧姨娘,“我没有把握。”

“两天,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内,你若没有行动,那我们之间的谈判算是破裂了,你母亲便等着去死,你父亲那多疑的个性,你比我更有体会。”

萧姨娘说完,便转过身,回西院的方向去了。

连似月看着她的背影,急忙往前走了一步,唤道,“萧姨娘,求求你放过我母亲!”那声音听起来甚为急切无奈。

萧姨娘没有回头,唇角一抹冷峻的寒笑——

连似月,这回终于轮到你焦头烂额了。

可惜……可惜这个时候来的太迟了,若再早一些,她和雅儿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萧姨娘狠狠地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地走在回廊上,心里头升起一阵久久的悲凉。

本就头重脚轻,心头这么一悲愤,她的头更加昏沉,脚下也有些无力,她索性停下来,靠在山石上。

这时候,萧姨娘突然发现前面的假山后面闪烁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火光,暗夜中看来,显得有几分诡异,她的心扑通跳了两下,还隐隐听到假山后面传来的呜咽声。

她顿时吓了一跳,大着胆子走进了一些,那声音便清楚了——

“仙姿啊,仙姿,你好好的安息,娘知道你委屈,娘也恨不得将那歹人碎尸万段,可是,娘实在无能为力,仙姿啊,你好好地投胎去。”

那一边哭一边说着话的人原来是苏姨娘,她正在和六小姐连雪乔一块烧纸钱,苏姨娘看起来生了很大的病

“五姐姐,娘的身子不好,你不要再回来吵着娘了,你去找那害你的人,妹妹来给你烧纸钱了。”跪在苏姨娘旁边的,则是六小姐连雪乔,与死去的连仙姿一样,是苏姨娘生下的,她正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说道。

萧姨娘听到这里,突然头皮一阵发麻——

前两日她恍惚间见到了连仙姿的鬼魂,她一度认为是连似月在装神弄鬼,但刚才看连似月来哀求她的样子,倒不像掌握了她什么把柄似的。

而且,从苏姨娘和连雪乔现在的行为来看,是,是真真闹鬼了!

“是啊,仙姿啊,你去找当初害你的人,你且不要放过她,你日日夜夜去找她,用你死时候的样子去见她,让她时时不得安静!”苏姨娘声音听起来悲愤而无奈,嘤嘤哭泣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凄惨。

“五姐姐,你去,去找害你的人……”连雪乔将最后一把纸钱也烧掉了,悄悄抹着脸上的眼泪,说道。

躲在假山石后面的萧姨娘身体变得僵硬,眼看着苏姨娘和连雪乔两人搀扶着走了,留下一堆烧过的纸钱在地上,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那纸钱灰被吹起,有几片落到了她的衣裳上和脸上,她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摸了一把脸,张开手一看,一双手手掌变得一片漆黑。

她急忙转身往西院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她猛然间停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她竟然走错方向了,这往前就是连仙姿身前住过的春晖园了。

因为连仙姿在搬出相府之前,浑身已经发臭,死后很久这园子里的臭味都散不了,所以,园子就此荒废了。

此刻,在这寂寂暗夜中,这园子显得十分凄清,诡异,若有似无地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疯。

“不,我不会走错的。”萧姨娘咽了咽口水,慢慢地后退了两步。

她对相府的每条路都很清楚,尤其是回西院的路,怎么都不会错。

刚刚也明明是顺着西院的那个路口走回去的,怎么会走到春晖园这边来了呢?

难道,真的……闹鬼了!

此时此刻,她站在这路上,前后左右皆阴森森的,仿佛走在地宫的感觉,那树木摇曳的影子,也变成了鬼影一般。

突然,她感到身后一阵风扫过——

她顿时觉得背脊一凉,接着便听到了悉悉率率的声音,她缓缓地转过身去,脸顿时煞白,手哆嗦地厉害,整个人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只见,一个一袭白衣裳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若隐若现,如飘渺的影子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的魂魄带走似的。

萧姨娘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体里的血液凝固了,她慢慢地低头,只见这人的双脚悬着,没有落地据说,鬼的双脚是不落地的。

“啊……”萧姨娘吓得尖叫出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顿时一阵头昏目眩,心口险些喘不过气来。

“我好痛苦啊,萧姨娘,我好痛苦……”

空中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

“五,五小姐,鬼,鬼……”萧姨娘颤抖着声音,转身就跑。“”,。

第五二一章 真相大白

第五二一章 真相大白

“五,五小姐,鬼,鬼……”萧姨娘颤抖着声音,转身就跑。

难道这连仙姿果真听了萧姨娘和连雪乔的话,跑来找真正的愁人来报仇了。

她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西院,进了自己的屋子,连忙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跳许久都平静不下来。

她低头一看,刚才摸过纸钱灰的那只手,还是一手黑漆漆的。

她平静下来后,打了一盆水洗手,但是却怎么洗都洗不干净,那盆里的水变的乌黑,她便又打了一盆水,但还是洗不干净。

过了一会,那手掌竟开始瘙痒,痒的像是许多蚂蚁在旁一边。

她有些忍受不了,用手去抓,但谁知却有些越抓越痒的感觉。

她对着铜镜一看,顿时,心头又是一跳,她的脸上也有一块灰黑,像是刚才燃尽的纸条落在脸上时用手抹了留下的。

她一急,用力地抹着,搓着,但是这黑也抹不掉,她继续低头将脸放入盆中洗脸,洗了好一会,脸也开始觉得痒了——

她再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可是,她却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看到的而是另一张可怕的脸,这脸溃烂,一滴一滴的脓水流下来,连着头顶都被抓烂了,鲜血和脓水一起顺着脸颊落下来,样子实在可怕极了。

“啊!连仙姿!!”萧姨娘尖叫一声,手中的水盆啪的一声响,砸到了地上,同时再一阵阴风刮进来,房中的烛火灭了。

“萧姨娘,我好冤啊……”那铜镜突然从梳妆台上掉了下来,落在萧姨娘的眼前,那张脸仍旧映照在镜子里,她的表情痛苦,嘤嘤哭着,落下来的却不是泪,而是一串红的血水。

“啊……走开,快走开,你死都已经死了,你还想干什么?”萧姨娘坐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后面移动,但是,这镜子却像是被施了邪术一般在地上随着她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跟随着她。

萧姨娘已经吓到身子麻木,下身一热,一股暖流从胯间流了出来——

突然,昏昏暗暗中,两只手从镜子后面伸了出来,抓紧了萧姨娘的脸,那两只手溃烂,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仔细一看,那手背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蠕动的白蛆虫。

萧姨娘只觉得脸上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伸手一摸,她的手掌上也蠕动着好几条蛆虫——

“啊,呕……”她吓得一阵一阵干呕起来,她大着胆子,伸手用力地一扇,但是却什么都没扇到,握在手中的,只有空气。

“萧姨娘,你还我命来,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那凄凄惨惨,呜呜咽咽的声音如同峡谷里阴风,细细碎碎的,却又听得真切。

“你为何要害我,为何……”那镜子里的脸突然张开了嘴巴,那脓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走,走开,我,我去给你请法师超度亡灵,你,你不要来找我了……”萧姨娘素来最怕恶鬼,此刻,已经吓到无语伦次。

“呵呵……”突然,那镜子啪的一声碎了,白青丝的身影缓缓地站了起来,仍旧双脚离地,飘在她的面前,“你害的我好惨,我不要投胎,我要做孤魂野鬼,日日夜夜在你床前啼哭,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萧姨娘前两日已经被连仙姿的鬼魂吓过了,本就昏昏沉沉,很不舒适,此时此刻,已经吓到有了灵魂出窍之感。

“事已至此,于事无补,你,你还是快走……”

“当初,你为何要害我这么惨,为什么?呜呜呜,为什么……”连仙姿呜咽着。

“因为,因为你比雅儿出,我决不能容忍你们任何姐妹比我的女儿出,我女儿是这相府最漂亮最有才情的人!”萧姨娘说起连诗雅,脑海中想着她现在那毁了一半的脸,手紧紧握着,眼泪从脸颊滑落,“而你,当年太出风头了,你数次抢了雅儿的风头,我才不想容你,五小姐,这都要怪你自己啊,你母亲不过是个小商户的女儿,她凭什么与我争!

所以,那一年,你们去看桃花,我故意让人领着你迷路,再让你掉下陷阱,趁你昏迷之际,割破你的脚心,涂上令你浑身慢慢瘙痒,溃烂,发臭的药,让你当初有多招人喜欢,最终就有多招人厌恶。

呵呵,那时候,你祖母和父亲多喜欢你啊,可是你变成这样后,还不是容不了你……”

“你,你……”连仙姿的鬼影摇摇欲坠着,显得越发的愤怒,“你好狠啊,萧姨娘……”

萧姨娘浑然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只觉得头脑发热,浑身的血液肆意地流着,有股按捺不住的冲动——

“不仅仅是你,还有连似月这个一等一的贱人,可惜,我没能像杀死你一样杀了她,若有机会,她会死的比你更凄惨!

呵呵,容雪,容雪得意什么,她以为自己生了个儿子,就从此高枕无忧了么,哈哈哈,哈哈哈,休想,休想,你们一个一个都休想夺走我的位置,我不会放过你们,雅儿就要当四殿下的正妃了,连似月如何可怕,最终还不是要听我的,呵呵,我萧仙敏没有好日子过,你们都别想过好日子……”

萧姨娘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一般,精神错乱,一会笑,一会哭地说着话,而当他说出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微微传来一声松了口气的声音。

“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连仙姿又朝她伸出那双溃烂的双手……

“啊,走开,走开!你死都死了,走开!”萧姨娘吓得胡乱地挥动着双手。

此刻,窗外。

那苏姨娘站在那,手中拧紧了帕子,脸苍白,浑身瑟瑟发抖。

连雪乔紧紧抓着苏姨娘的手臂,咬紧了牙齿,颤声道,“娘,五姐姐,竟真的就是这样死的!”

连雪乔心中想,若不是五姐姐死了,哪有连诗雅的份,她和苏姨娘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般战战兢兢,她心中恨极了萧姨娘。

苏姨娘猛地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身后脸铁青的连延庆面前——

“老爷,你看到了,也听到了,妾身没有唬你,五小姐这半年来,日日夜夜托梦给我说,她是萧姨娘害死的,我被她扰的没有宁日,常给她烧纸钱。

昨儿她又说,她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若这口怨气出不了,便要永远做一个孤魂野鬼。

我才想了这个法子来试一试萧姨娘,果真没有错,真真是这个毒妇害死五小姐的啊,老爷!”

“父亲,五姐姐这般才情的人,却死的如此凄惨,女儿,女儿实在为五姐姐难过,现在真相大白,父亲,父亲给五姐姐一个公道……”

连延庆紧咬着牙关,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雪玉清秀的脸来,那是那五女儿连仙姿的模样,她站在他的面前,温柔地一笑,躬身唤道,“父亲,仙姿为您赋诗一首贺寿。”

“老爷,五小姐死的冤枉,妾身这些年来也过的冤枉啊,妾身咽不下这口气,饶是老爷要赶我出门,我也要找她算账,算一算妾身这些年的冤屈日子……”苏姨娘突然站了起来,绕过窗户,往萧姨娘的屋子里跑了去。“”,。

第五二二章 连曦劝说

第五二二章 连曦劝说

当这屋子门砰的一声响起时,那铜镜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碎了,连仙姿的“鬼影”随之消失。

萧姨娘突然听到这响声,身子一僵,猛然间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姨娘和连仙姿,还有……还有站在她们身后的连延庆。

“苏,苏姨娘,老爷……”

“萧姨娘,你可知,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活在深深的自责中,自责没有照看好五小姐,害她死的这么惨,结果这一切,都是你这个贱人的诡计!是你害死了她!

五小姐托梦给我,托了整整半年,你可知我这半年以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自己的女儿是人,难道,我的女儿就不是人了吗?你嫌她抢了你女儿的风头,你要她死啊,好啊,你杀了她好了,可你为何让她死的没一点小姐的尊严!你知道她最后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不是的,老爷,不是的,我刚刚是胡说的。”萧姨娘神情慌乱,急忙辩解。

“贱人,这么多年以来,你但凡看谁不顺眼,你就悄悄整治谁,除了你自己的女儿,其他姨娘的女儿,一个一个都被你治的抬不起头来,一个一个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就连昔日的大小姐都要给你的连诗雅做配,好在,好在老天老眼,你看看你最终得到了什么?哈哈哈……贱人,贱人!”苏姨娘颤抖着手指,指着萧姨娘又哭又骂着,那眼泪流满了凄清的脸孔。

“父亲,萧姨娘好生歹毒,她还曾经致使女儿将父亲和祖母的人形木偶埋到大姐的院子里去,因女儿不从,她便处处为难于我。”连雪乔跪在地上,朝连延庆说道。

连延庆的脸,越发的铁青。

“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替五小姐报仇!”突然,苏姨娘拔下头上的发簪,朝萧姨娘扑了过去——

“啊……”只听到一声惨叫声在西院响起。

不远处,连似月面冷漠地站在那树下,月影下,她更显清冷,绝情,她转身离去,唇角带着讥讽的寒意。

没错,在萧姨娘面前苦苦哀求,做出走投无路的模样,不过是她反过来做的一场戏,自报仇以来,她每一次出手莫不是一击即中,手到擒来——

但今日这一出苦肉计,用的也还算恰到好处。

“回仙荷院。”她道。

回了仙荷院,那泰嬷嬷仍旧显得很兴奋,她道:

“大小姐,此回真是解气,您不知道,方才奴婢看萧姨娘那气焰嚣张的模样,真真恨不得撕她的脸皮。”

连似月唇角微微笑着。

“说起来,还是咱们大小姐厉害。先是前两日借着闹鬼的时候,偷偷在萧姨娘的灯油里添了**香,熏了她两个晚上,便令她中了邪一般头重脚轻,可谁知这萧姨娘竟也警惕心十足,不曾上当。大小姐随即用了苦肉计去向她求饶,让她以为大小姐当真走投无路,初步打消了她以为闹鬼是大小姐安排的念头。

紧接着,又提早安排了苏姨娘和六小姐在她必经的路上烧纸钱,故意让她听到苏姨娘和六小姐的窃窃私语,并且趁那纸钱灰飘起的时候,冷眉将墨油吹到她的脸上,她的手便一时半会都洗不干净,她看着,便再次认为是真的遇到了鬼。

同时,又命我们将前往西院门口的那块写有和字的大石块搬到前往五小姐生前所住的春晖园入口处,让吓得急急跑回西院的萧姨娘一路走到了春晖园,她先前本就被吓到了,这回便真以为是五小姐的鬼魂引她走到春晖园的。

偏这时候,她跌跌撞撞跑回西院,一照镜子却又看到被莫丽娘易容成五小姐的冷眉,被那可怕的样子吓到没了魂,再加上重度**药的作用,被冷眉拐弯抹角的一逼问,便一下子全都说了出来。

而苏姨娘在烧完纸钱后,就拖着病体,以五小姐托梦半年是萧姨娘杀害了她的原因,将老爷请了过来——

然后,便一切水到渠成了。”青黛想起大小姐这步步为营的计谋,禁不住啧啧赞叹。

“只怕那萧姨娘,此刻还在做着连诗雅成为四殿下正妃的美梦罢。”连似月想起刚才萧姨娘提出的交换条件,不禁失笑,她这番美梦,真真做的可笑之极。

不久后,已经将身上清理干净了的冷眉回到了仙荷院,向连似月汇报道:

“大小姐,苏姨娘拿簪子在萧姨娘身上刺了十多下,刺的一身是血,老爷拂袖而去,未曾理会。”

“失去了一个女儿,又被萧姨娘骗了这么些年,刺十几下,算是轻的了。”连似月淡淡地道。

“大小姐,夫人和少爷的危机解除了吗?”青黛问道,这也是众人最为关切的问题。

连似月端起面前的清茶,略略饮了一口,道,“还差一点。”

连延庆书房,他坐在书案后,听管家说西院的门关上了,萧姨娘躺在地上,流了许多的血,苏姨娘则昏了过去,已经和六小姐回去了。

连延庆久久地没有说话,他没想到,他这堂堂相府的后宅,居然混乱过这么多年,他不由得想起连母说他的,这就是当年宠妾灭妻的后果。

“老爷,姑奶奶求见。”这时候,奴才在外头道。

“进来。”连延庆敛去脸上神思。

连曦走了进来,向连延庆躬身,道,“兄长。”

连延庆对这个寡居回家的妹妹倒也一贯和善,虽平日里鲜少说什么体己的话,但连曦这不争不抢,默默无闻的性子倒是甚得他的心,且她这么些年任劳任怨地照顾着连母,也算是功劳一桩了。

“六妹这会怎么来了,可是母亲差你来的?”连延庆问道。

“不是。”连曦道,“妹妹前来,是要与兄长说一番真心话。”

“哦?”连延庆露出诧异的目光,道,“你且说说看。”

“妹妹的夫君死的早,多亏祖母与兄长怜惜,这么些年住在娘家,半点委屈也不曾受过,妹妹也谨记自己个儿的身份,所以从不过问和参与府中的任何事,只尽责照顾母亲,但是这一回……”连曦抬头看着连延庆,道,“妹妹倒要多一次嘴了,因为事情关乎兄长的夫妻感情,父子亲情。”“”,。

第五二三章 气数尽了

第五二三章 气数尽了

“六妹,你想说什么?”连延庆问道。

“兄长可还记得,当年大嫂生产时,妹妹我恰好从夫家回来小住,大嫂生产的当晚,妹妹一直在福安院帮忙,在诀儿生下来之前,妹妹都不曾离开过大嫂的床前,当诀儿生下来后,是我第一个从稳婆手中抱过他,抱到兄长的书房向兄长报喜的,大嫂断然不可能眼睁睁在妹妹的眼皮子底下作假。

况且,妹妹身为连家的人,又得母亲和兄长处处维护,更不可能由着他人乱了连家的血脉。”

当年,连曦确实在大夫人生产的时候来了福安院,也是她第一个抱了连诀去向连延庆报喜,但是,她并没有一直守候在大夫人的床前,只不过,事情久远,当晚福安院又一直忙忙碌碌,她现在扯这么一个小谎,连延庆也不知真假,自然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连延庆点了点头,道,“确乎是这样,你还说,诀儿这模样,与我实在相像。”

“那萧姨娘的为人妹妹不便评价,兄长自有论断。只是,兄长若要将诀儿叫回来滴血,妹妹便忍不住要说一句了,这对历来老实本分的大嫂实在不公平,恐她会从此对兄长死心,而诀儿这孩子,也怕是会对兄长寒心呀,妹妹不能眼睁睁看着兄长夫妻不睦,父子不和啊。”

连延庆眉头紧紧锁着,目光凝着,问道,“六妹,你当真能肯定诀儿是你大嫂所出吗?”

连曦袖中拳头微微握起,目光却镇定地望着连延庆,道,“兄长,妹妹以项上人头担保。”

连延庆沉默了片刻,后,拂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

“是,兄长。”连曦告退。



“大小姐,姑奶奶来了。”

天亮后,连曦来了仙荷院,她几步走到连似月的面前,紧握着侄女的手,道,“月儿,没事了,方才你父亲到了你祖母那里,气得足足骂了萧姨娘半个时辰,言辞间也信了她是故意害你母亲,为了脱罪才说诀儿不是连家骨肉的话,本来吩咐了连天去山海关将诀儿叫回来,此番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祖母也说了,这一切都是萧姨娘打的如意算盘,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连似月听了连曦这番话,终于松了口气,道,“这三天曦姑姑跟着担了很多心,必定也为我母亲和诀儿在祖母和父亲面前讲了很多好话,曦姑姑,月儿谢谢你。”

“我做这点不算什么,还亏你两天内想出这些连环计策,一步一步为你母亲和诀儿赢得了你父亲的信任。”连曦也悄然松了口气,道。

“现在,则是正正经经与萧姨娘说句再见的时候了。”她笑的妖艳,目光森冷,决绝。

西院。

萧姨娘躺在屋子里地上,被苏姨娘拿着簪子在身上刺了十几次,此刻,身上处处是血,然而,无人理会她。

“吱呀……”这时候,门响了,她心头一颤,抬眸便见连似月站在她的面前,那模样对她来说,便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专为索命而来。

“啊……”她吓得浑身一个颤抖,瑟缩成一团,嘴里喃喃地道,“是你,果真是你……我,我……你,你……”

“没错,确实是我。”连似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坦坦荡荡地道。

“我……我终归还是上了你的当。”萧姨娘苦笑一声,无力地道。

连似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萧姨娘想让连诗雅成为四殿下的正妃,这个希望怕是要扩孔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命!”

“你,你胡说,我雅儿是富贵命,皇后命,她未来,定会,定会如那凤凰一样,飞上金枝头,而你,而你不过是个容和县主罢了,又算的了什么?你未来一定会,会尝尽时间最痛苦的事,你一定会的,你会的。”萧姨娘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气息却越发显得微弱。

连似月摇了摇头,眼神冰冷,道,“冥顽不灵,死有余辜。”

“你,你想干什么?你想杀我,老爷同意了吗?你就敢杀我?”萧姨娘看着那从连似月身后现身的冷眉,用力地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道。

“冷眉……”连似月唤了一声,冷眉慢慢向萧姨娘靠近。

“你,你……”萧姨娘慢慢后退,眼神恐惧。

“了结了。”连似月淡漠地说着这四个字,抬脚便走出了门,门关上,里面传来一阵惨叫声。

第二日,倾安院。

连母同众人正在商议着给连焱办满月宴的事,外头有丫鬟来报,说是在那荷花池里发现了萧姨娘的身子,不过浑身僵硬,已经死透透的了。

众人听了,不禁起了阵鸡皮疙瘩,刘氏小声问道,“这就死了?”

“人本来在西院,怎么死到荷花池里去了?”有人不解地道。

那前来汇报的人便道,“回主子,奴婢们看到有一路血迹从西院一直延伸到了荷花池,便去禀了连天总护院请他前来查看,连护院说,是萧姨娘想逃走,从西院一路爬出去落了一地的血,结果又不甚落入了池子里,捞起来的时候,两双腿上有勒痕,是被池子里的水草勒了一个晚上,嘴里的舌头也被水草缠住,大约是用力呼救,结果那舌头生生从嘴里扯出来一般,甚是吓人。”

“行了行了,快别说了,都快被吓死了。”刘氏打了个冷颤,忙制止那丫头继续说下去。

“是。”那丫头便闭了嘴巴。

二房的胡氏,道,“此人作恶多端,也算死有余辜了。”

久没说话的连母摸着手中佛珠,道,“她本就被休了,为了那腹中孩子才接回来的,谁料到孩子也是假的,她算不得连家的人,吩咐下去,草席敛了,京郊找个地方挖个坟,埋了,不许立碑。”

“是,老夫人。”

“往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个人了。”连母下了命令,众人称是。

“只是,三妹若知晓了此事,怕是要伤心了。”连似月一旁说道。

“派个人去越王府说一声,省的到时候说她死了娘我们瞒着不然她知道。不过,与她说了,不许她回来闹事,如若不听,就休怪我这做祖母的不讲最后一份情面。”“”,。

第五二四章 九爷来信

第五二四章 九爷来信

连母说道,便起身进了内室,连曦忙跟上去搀扶,回头,悄悄看了连似月一眼。

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

消息传到越王府的时候,连诗雅还在卧床休养,上一回在相府被打了三十个板子送回来的,现在还不方便下地。

当她听说萧姨娘跌落池子死了的时候,她猛地从床上滚落下来,死死地揪住了来人的衣角,眼睛瞪的老大,喘着气问道,“你说什么,我娘死了?她是怎么死的?她怎么会死?”

那前来禀报的人被连诗雅的模样吓到,忙后退了两步,道,“夫人,萧姨娘是半夜不慎跌落荷花池被淹死了。”

“被淹死了?”连诗雅心头猛地一惊,手僵住了。

“是,大约是半夜掉下去的,第二日中午才发现,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死透了?”连诗雅只觉得身子遭到沉痛的一击,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是,由府里的家丁用草席子裹了,在京郊挖了个坑埋了,夫人身子好一些的时候可以去祭拜,不过没有立碑,夫人若要找到那坟地恐要费一番心思了。”被连似月派来的家丁如此这般,据实相告。

“什么……”连诗雅不敢置信地问,就用草席敛了,连块碑都没有?“不,你快扶我起来,我娘肯定不是跌落荷花池死的,她不是这般不谨慎的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是被连似月害死的,我要回相府,在祖母和父亲面前,为我娘讨一个公道。”

“夫人。”来人按住了她的手臂,道,“奴才来之前老夫人吩咐过了,不许三小姐回府闹事,否则便不会顾念最后一点祖孙情谊了,还请三小姐想清楚些。”

“不许我闹?”连诗雅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我娘莫名其妙地死了,难道我这个做女儿的,都不能回家看看嘛?”

“夫人,话已经带到,奴才便走了。”来人朝连诗雅躬了躬身后,便匆匆走了走去。

连诗雅一个人躺在地上,想起萧姨娘已死的消息,她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道,“娘,娘,你定是被冤死的,定是连似月这个贱人,对你暗中下了毒手,要了你的命啊。”

“不,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娘不能就这么死,我不能就这么如了连似月的意!”连诗雅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她趴在地上,大声地喊道,“橙绣,橙绣……”

那丫鬟匆匆跑了进来,见连诗雅倒在地上,连忙去扶,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快,替我备轿,我要去萧国府一趟,如今也只有舅舅能帮我了,就算跪下个三天三夜,我也要求得他帮我。”

然而,连诗雅真的跪在萧国府的院子里跪了三天三夜,也没能求得萧镇海答应出面。

一则,萧柔大婚的事,连诗雅早就将这个舅舅得罪了个干净,二则,如今萧姨娘已经死了,为了个死去的人和丞相府结上梁子,大可不必,萧镇海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事。

最后,萧镇海给了连诗雅一盒珠宝,便命人将她抬着送回了越王府。

回了府,她将这珠宝狠狠地砸在地上,道:舅舅你如此狠心,就休怪我无情了!既然,全世界都要亏欠我,我就要全部讨回来!



冷眉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眼中微微闪过一抹笑意,九殿下给大小姐来信了!刚刚才送到,她现在要给大小姐送过去。

她走着,突然感到一抹剑气浮现在周围,她蓦地停住了脚步,身形一闪——

随即,一并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她静静地目视着面前的人,“总护院?”——

“萧姨娘是被你先杀了,再被丢下荷花池的?”连天说道。

冷眉并未反驳,道,“连总护院这是要为萧姨娘寻仇么?”

“若我要为她寻仇,你还能好好站在我面前么?”连天直视着她那张一贯与冰雪无异的的脸,道。

冷眉看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剑,目光再慢慢看向连天。

“你到底是谁?”连天紧紧盯着眼前的绿衣女子,道。

冷眉抬眸,淡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九殿下派来保护大小姐的人。”

“原来是九殿下的人。”连天的剑却并没有要收回的意思,“不管你是谁的人,你身在相府,便是归我管的人,我便容不得你在丞相的眼皮子底下行不规矩之事。”

“归你管?”冷眉眉头微皱,“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她将九殿下的信,放进怀中,拔出了腰间的短剑,道。

两人在这无人僻静处过招,结果最后,成了平手,冷眉的掌落在连天的肩膀处,而连天则握住了冷眉的手。

“放手!”冷眉一看到他一直握着她手腕的掌,便立即沉下脸,冷声道。

连天一愣,立刻松了手,后退一步,手悻悻地握成拳头又松开,脸涨红,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打斗的时候忘了男女之别,是我该死。”

“我打打杀杀多年,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这次,总归要多谢总护院没有详细追究萧姨娘的死,给大小姐省了一桩麻烦。”冷眉脸看来已经恢复了平静,然后像是什么都么有发生过似的,转身离开了此地。

连天看着她离去的绿背影,半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总护院!”这时候,几个护院走了过来,道,“我们方才听到这里有打斗,可是发生了什么。”

“无奈,是我与大小姐身边的护卫说了几句。”连天将剑插入剑鞘,道。

“咦,总护院,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其中一个护院问道。

“我?”连天眼中露出疑惑。

“您的脸有些许发红。”

“……无碍,丞相要出门,我们速去。”连天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大小姐,这是九殿下的信。”连似月正在书案前写字帖,冷眉便将凤云峥寄来的信双手奉上。

连似月手微微一颤,放下笔,伸手将面前的信拿了过去,那手腕上的红绳将她雪白的皓腕衬托地更加明艳。

他总算来信了?“”,。

第五二五章 贤妃来帖

第五二五章 贤妃来帖

他总算来信了?

按时间算,他人现在应该刚刚到达安庆王潘西林的封地庆南境内了,从信的时间来看,该是途中就写了。

连似月将信笺展开,只见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写的遒劲有力,笔锋厚重,颇有凤云峥的气度和霸气。

信中写着—

吾月我的月:

数日不见,如隔三秋,每每忆及京都桃花,我对月儿便甚为想念,不知月儿近来是否安好。

昨日马车奔波在路途,我半夜醒来看到满天繁星,如入仙境,结果后半夜就梦到与你一块看了星辰皓月,醒来,身边空无一人,唯有红绳玉佩伴我在身,甚感孤独,惟愿下次出门,有月儿相伴,那不管何处都是值得留恋的美景。

另,月儿,我估计将于十日后申时到达安庆王潘西林的封地庆南境内,安庆王是三藩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位,在此督促推恩令的实施相对比较容易,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督促各藩完成皇命,早日归京。

你且放心,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身体,通通都是你的,断然不让他人染指半分,我回来之日,你可数数我的头发,若少了一根,便罚我跪上那算盘子也可……”

“噗嗤……”连似月实在忍不住笑了,这殿下的嘴皮子,哪有平日那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继续看下去—

“月儿,你要记得,无论何时,我凤云峥便是你的靠山,你要横着走便横着走,若有人欺你,你只管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万事由我来收拾。

此回,我绘制了一幅画像赠你,笑纳。

云峥。”

连似月看到这句才发现,原来他在信笺里面还夹了一副丹青,展开一看,画像上的人白衣胜雪,不染纤尘,一双眼眸,如玉魄,甚为勾人,有几分那么不正经。

画的不是九殿下自己又是谁?

连似月忍俊不禁,道,“这人,我还以为他画的是我,谁料,送副丹青给别人,画的竟是自己的画像。”

青黛在一旁掩嘴笑道,“大小姐,九殿下这意思是让大小姐多看看他,才会多想想他呢,只是不好意思直说而已。”

连似月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也学会耍嘴皮子了,一副丹青,你也能说出几句道理来。”她说着,已经将凤云峥的书信和画一齐放入了抽屉内。

“大小姐,给九殿下回信吗?”冷眉问道

“他行踪不定,信倘若落入他人手中,反而平添了麻烦,暂时就不回了。”连似月说着,用衣袖将手腕上的红绳盖住了。

“大小姐,宫里来帖子了。”这时候管家给连似月送了帖子过来。

“徐贤妃?”她展开帖子一看,此番请她入宫赴宴的,竟是冬熙宫的贤妃娘娘。

“来送帖子的公公说了,大美妞贤妃娘娘要在东熙宫宴请各家贵女,务必请容和县主到场,这是贤妃娘娘先行赏赐的。”管家将一个盒子送到连似月的手中,道。

连似月展开,这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套红玛瑙镶金的饰品,一副红玛瑙滴水耳坠子,赤金镯子,精致华贵。

“知道了,你去回了,我会按时到的,多谢贤妃娘娘邀请。”连似月将这耳坠子放回盒子里,说道。

贤妃宴请?连似月唇角微闪。

“殿下,前面就是庆南的了。”凤云峥正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外头的车夫的声音传开。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习惯性的抚了抚腕上的红绳。

这时候,夜风从前方策马归来,他奉凤云峥的命令,先暗中快马去安庆王府邸附近打探了一番回来。

他跳下马,立于马车前,拱手,道:

“殿下,前方十里处,安平王率领两个儿子潘魏潘阁及安庆的诸位官员一百余人在等待迎接殿下。”

“本王听闻,这安庆王素来好大喜功,这几年以来在他的藩地内大兴土木,填湖建房,扩建花园,又花大钱重新修建他的安庆王府,还命人从各处运来材料,仿造着皇宫的用料来造,这花的,可都是朝廷的银子。”凤云峥唇角露出一丝冷意,“此番,率领着如此众多的官员迎接,也像是他的风格。”

“那殿下,咱们要怎么做?”夜风问道。

“绕过,直接去客栈。”凤云峥带着浑然霸气的声音传到夜风的耳朵里。

“是。”

此次,凤云峥表面上只带了夜风一个暗卫和马夫等两人,一切从简的架势。

安庆王潘西林率领着两个儿子及封地内各官员等了数个时辰,最终等来了九殿下的近卫夜风前来,夜风走到安庆王面前,躬身,道:

“王爷请回,我家殿下连日奔波,身子不适,实在无法面见诸位,便先回了客栈,明日一早诸位再来客栈觐见。”

那安庆王听了,问道,“可是我等怠慢,令殿下心生不快了?”

“非也。”夜风忙道,“王爷您切勿多想,实在是我家殿下身子不适,令诸位久等了,殿下还说,明日再请王爷前去。”

“如此,那本王便派数名侍卫前去保护,再派丫鬟前往伺候。”安庆王道。

“王爷,真真不必,明日再见,卑职这就先告退了。”夜风朝众人躬身,后转身离去,不再同众人多费口舌。

眼见夜风走了,那安庆王潘西林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他一声令下:

“回府!”

回了府中,令各个官员回去后,潘西林留下儿子潘魏潘阁以及谋士甄世学在书房中商讨对策。

“父王,您看这九殿下是什么意思?父王亲自率人等候了三个时辰迎接,竟连他的面也没见到,这不过是个皇子,又非太子,如此这般,甚为矫情!”那长子潘魏道。

这推恩令推行下来,首先损害的就是他的利益,原本归他一个人继承的爵位和封地,现在要与弟弟一同分割继承。

“不。”安庆王抬手,沉声道,“这推恩令由九殿下来敦促,足以说明皇帝对他的看重和信任,朝中储君之位已经空缺一年有余,以我之见,未来太子之位,十有**是这位。”

“王爷,卑职听说,这位九殿下很是神奇,他立下大功,不同皇上寻求荣华富贵也不寻求名誉地位,却只求一个婚约自由,说是要自己选择真爱的女子为他的王妃。”谋士甄世学说道。

“这个我也曾听说过。”潘西林二子潘阁道,“宫中皇子,娶妻生子的有,红颜知己的有,独独这九殿下,爱慕之人络绎不绝,可这么些年素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未曾见过他对什么人动心,真乃一位专情专爱之人啊。”

“呵,那朝中皇子众多,储君之位未定,人人都想着法子在那皇帝面前讨得好处,这九殿下又何尝不是,依我看来,这不过是他故弄玄虚罢了。”潘魏则道

“以卑职之见,不管传言的真假,王爷何不将未曾婚配的伊宁郡主牵线给九殿下,郡主才貌双全,又胆识过人,若郡主能令这恒亲王动心,也实属美事一桩了,这推恩令推行不推行,与九殿下连亲,都是好事。”甄世学建议道。

潘西林点头,道,“其实本王知道九殿下要来的时候,就有此意了。”“”,。

第五二六章 我不愿意

第五二六章 我不愿意

潘西林点头,道,“其实本王知道九殿下要来的时候,就有此意了。”

“父亲,只是四妹性子刚烈,日日喊着要自己寻觅真心人,若是寻不到,宁愿孤独终老,怕是也不肯听从父亲的安排呀。”那潘阁有些担忧地道。

潘西林听到这,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头疼的表情来。

说起他这个四女儿的婚姻大事,真真是安庆王最伤脑筋的一件事了,这若初郡主的威名,远播庆南各个地方,只因她这两年打跑了无数前来求亲的人——

那些个慕着安庆王名声而来的贵族公子们,不是被潘若初羞辱的抬不起头来,就是被她直接打跑,久而久之,已经无人敢娶了。

那谋士甄世学却捋着胡子,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王爷,两位世子爷,依卑职所见,这九皇子兴许才是若初郡主想要的那个人呢,呵呵呵……”

“无论如何,这推恩令一经颁布,我们与京都的关系便越发的紧密,早日与皇子联姻也是一个策略,此回,不管若初愿不愿意,也要她与九皇子好生见个面。”潘西林说道。

“父亲英明。”二世子潘阁立即道,却引来长子潘魏的冷眼。

**

“嘿!”

“哈!”

偌大的练兵场上,众潘家将士们正在进行整齐有序的操练。

而那站在高台上的指挥者,一袭银铠甲衬托着“他”的勃然英姿,那坚毅冷凝的目光望着前方操练的众人,但仍掩饰不住脸上的俊秀,圆翘的鼻头上沁着几颗细密的汗珠,那一双白玉般的双手在满是男人的世界里显出几分娇媚。

“左边的,今天早晨没有吃饭吗?来人,拖出去,杖责三十!”一会,“他”手中银枪唰的一声射了出去,直中那操练起来软绵绵的将士头上的盔甲,那将士摔了个四仰八叉,随后便被匆匆跑来的将士拖了下去,一会便听到啪啪打板子的声音。

“都看到了,谁若不拿出百分的力气来操练,就是这种结果!”这指挥者眼神冰冷,高声道。

“郡主,郡主……”正在这时候,只见一抹桃红身影飞奔而来,跑到潘若初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什么?”潘若初听了,大为光火,道,“甄世学那个只会胡言乱语的狗东西,居然让父亲将我许配给那京都来的九皇子?”

“奴婢刚好端茶进去,不小心听到的,说是这九皇子风姿无人能及,郡主配她是万万配的上的。”丫鬟银子将听来的话告知了潘若初。

“风姿无人能及?”潘若初听了,冷笑了一声,道,“这天下男子,个个都喜欢自吹自擂。风姿无人能及,呵,这六个字,也好意思说出来。”

“郡主,那现在要怎么办?”银子问道。

潘若初将手中银枪利落地换了只手拿着,凝神了片刻,道,“可知那九皇子现在何处?”

“锦里客栈。”银子回答道。

“锦里客栈?”潘若初慢慢地思索着,最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道,“如此,本郡主倒要去看看,这风姿无人能及的九皇子,长了个什么样子,竟然父亲又兴起了把我嫁出去的念头。”

“啊,郡主……你,你要先去看看那九皇子,会不会不方便呀?”银子上下看了潘若初一眼,说道。

潘若初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效益,微扬起头,双手环胸,道,“本郡主不偷不抢,大大方方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君,没什么不方便的。”

“郡主不会是……”银子流了把冷汗。

“那些个京都,多的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气女子,那九殿下明知藩王们会送上美人,他不娶了亲再来,就是他的错,如此,我还能轻易放过他不成?”

潘若初说着,便提着银枪往操练场走了出去,那动作潇洒利落,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片刻后,一个翩翩的俊俏少年郎从安庆王府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这少年郎的旁边还跟着个有些畏手畏脚的书童。

“银子,你这般缩头缩尾,哪里像我潘若初的人了,再不直起腰来走路,本少爷便打断你的腿罢了!”潘若初将手中宫扇用力地敲在银子的背上,银子吓得忙直起了腰。

潘若初女扮男装进了锦里客栈,那小二便热情地迎了上来,道,“啊哟这位俊俏的公子,您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不过,住店的话,恕不接待了,因为已经满了”

潘若初冷眼扫射了小二一眼,小二背脊一凉,认真一看,便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吓得捂住了嘴巴。

潘若初抬头往二楼看去,只见二楼整楼散发着一股庄重严肃的气氛,走廊上无一人行走,而中间那道门里有道影子晃过。

她唇角微微扬起,道,“我不住店,给我来两壶好酒,两碟下酒菜,坐那个位置。”她指着靠窗的一处,说道。

二楼显然只有一个房间住了人,旁边的房间都是空的,那里面住的,肯定是那九皇子了,只是,连侍卫都没有,像是个京都来的皇子吗?

“郡主,一个侍卫都没有,那皇子是不是不受宠呀?”银子在潘若初对面坐下,问道。

“你懂什么,这叫震慑,震慑震慑我父亲安庆王呗,若是前呼后拥倒是寻常了,越是这般简单,越让人心头不惑。”潘若初饮了口酒,丢了颗花生米入嘴,眼睛望着那扇门,说道。

潘若初喝完了一壶酒,仍旧不见那九皇子从房中下来,期间她看到有两次父亲派来的人走了上去,但是,没有那皇子的房间门就出来了、

她脸上慢慢变得有些难看了,酒也喝的慢了下来。

待她喝完第二壶酒,还是不见九皇子出门,那银子也等的昏昏欲睡。

这时候,那皇子的近身护卫倒是从房间里出来了,潘若初不由地握着放在桌子上的宫扇,目光紧盯着夜风那过于冷酷的身影。

夜风感受到一抹不同寻常的注视,他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暗器,缓缓回过头来——

便见一个年轻俊俏的公子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显得有几分清高而不怀好意。“”,。

第五二七章 见之动心

第五二七章 见之动心

夜风视线从这人的脸上淡淡拂过,目光微冷,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潘若初缓缓松开了紧握着宫扇的手,抬头看向那中间的房间,门依旧虚掩着,但不见那九皇子的身影出现——

“公子,您还要酒吗?”这时候,小二走了过来,诚惶诚恐地问道。

“不用了!”潘若初从袖中掏出银两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出了客栈。

“郡……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不等那九皇子了吗?”银子小跑着跟了上来,气喘吁吁问道。

“浪费了我两壶酒钱,若就这么回去了,岂不冤枉,当然是要见一见的,若是生的个丑八怪,我也好早些逃走,让父亲找个代替的人去。”潘若初说着往客栈的后面走去。

“他一直不出门,咱们要怎么见呀?”银子不解地问道。

“……我有办法。”潘若初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潘若初绕到了客栈的后面,然后将手中宫扇塞给了银子,自己则攀上了那棵树,伸手利落地顺着九皇子那房间的窗户处往上爬。

刚刚好,窗子是打开的,她躲藏在树枝后面,倒能将里面的情况看个通透。

也好,在这看看这九皇子是个什么玩意儿。

正想着的时候,潘若初看到一个白的身影从另一旁走了过来,她忙低下头,眼睛透过树缝看了过去——

等她再看的时候,那人已经在书案前坐下了,握着毛笔在写着字,只是他低着脸,以至于看不真切他的脸。

只是,这么看着,他一身白袍裹身,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隐隐的霸气,那握笔游走的动作间也自有风雅。

这九皇子看样子是在处理什么公文,他手下的笔,偶有停顿,蹙眉,似在考量着什么,然后再运笔疾走。

她发现他的手腕上缠着一道红绳,看起来,像是什么定情之物似的。

潘若初看着他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心想道,此人的第一感觉,倒也不似想的那般讨厌嘛。只是,父亲想把她嫁给他,这就比较讨人厌了,她潘若初是什么人,岂会信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要嫁的人,自然是她真心喜欢,看的顺眼的。

潘若初蹲了约半个时辰后,那九皇子终于放下手中的笔,再将面前的纸卷拿起来,细细看了一番,再用玉柄压着卷角,然后站了起来。

这一回,潘若初终于看清了这九皇子的面貌——

这是一张怎样风华绝代的脸啊,仿佛经过上苍最精心地雕刻,五官俊美异常,那双眼,若星辰若大海,黑瞳闪耀着凛然的疏离之气,薄唇微抿,眉如墨画。

一袭白缎子衣袍裹身,袍内露出黑镂空墨竹的镶边,白衣黑发,飘逸出尘,那头上的羊脂玉冠散发着隐隐的光泽。

那一刻,潘若初愣住了,脑海中闪过“风华绝代,纤尘不染”八个字。一道蠢蠢欲动的热流从心口颤动着流出,随之漫溢周身。

她靠在树上,红着脸,喃喃地道,“原来,世间竟真有此风雅的人物啊。”她轻咬着下唇,眼神发烫,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头的凤云峥。

这时候,只见他走到那架子前,先低头将腰间的佩带解了开来,挂在了架子上,再伸手去解襟前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

他这是要换衣裳了?潘若初吓了一跳,脸当即便红了,手一颤,那手间的树叶跟着发出一阵声音。

那正将自己扣子解开的凤云峥,突然目光一凛,手慢慢地停了下来,再若无其事地将襟前的扣子一颗一颗扣上,然后拿过那已经解下的玉带,低头,重新扣上了——

如此简单的日常动作,经由他的做来,却散发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风雅和气度,令人看了脸红心跳,想入非非。

只是,他怎么又不换衣裳了?

凤云峥从容地转身,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眼神微眯,手暗中用力,朝着窗口那树上的一道影子,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

“唔!”只听到一声闷哼声响过,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便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急速落了下去,发出一个巨大的声响。

“殿下……”这时候,客房间门猛地被推开,夜风听到房间里面的动静,急速地闪身进来,手按着腰间佩剑,一见凤云峥的眼神,他便立即朝窗口跑了过去探身查看——

他刚好就见刚刚在客栈一楼见过的那个喝酒的小哥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然后飞快地走了,随之一块跑的,还有一个跌跌撞撞的随从。

“是他?”夜风脸上露出一抹思绪。

凤云峥看了看那背影,问道,“此人是你认识的人?”

“哦,不,殿下,不是末将认识的人。”夜风回过头来,说道,“刚刚末将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过此人,此番竟躲在树上偷看殿下,难不成……是安庆王派来监视殿下的人?”

“监视?”凤云峥微微凝神。

“殿下,末将已经看清楚了此人的脸,去这城内查探一番便知了。”夜风道。

“且不用管他,此人身手看来,并不像真正来监视本王的人,也伤不到本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速速完成了,便前往下一个地方。”凤云峥想起刚刚那人掉下去时略显笨拙的样子,说道。

“是,殿下,安庆王来了帖子,今晚在安庆王府举办宴会为殿下接风洗尘,便共商推恩令施行之事。”夜风将一张帖子双手奉上,道。

凤云峥接过这帖子,道,“去回了,说本王今晚会出席。”

“是,殿下。”

夜风躬身走了出去。

凤云峥顿了顿,走到窗边,将窗关严实了。



“呼!”潘若初跑了好长的一段路才停下来,弯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绯红,心脏扑通跳个不停。

“郡主,那殿下竟这样可怕,把您吓得从树上掉下来,还跑了这么远的一段路。”银子蹲在一旁,搀扶着潘若初,说道。

那潘若初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问道,“今天晚上,我父亲是不是会在王府设宴给这京都来的九皇子接风洗尘?”“”,。

第五二八章 多管闲事

第五二八章 多管闲事

“是的,王爷还说要郡主一同出席,为那九皇子表演,争取与九殿下促成一段佳缘呢,不过郡主不同意的话,王爷也没有办法的,郡主可想好了怎么逃过今天晚上的表演了吗?”

“逃?为何要逃?本郡主是父亲唯一未婚的女儿,自然要尽心尽力为父亲分忧了。”潘若初脸上含笑,往安庆王府的方向回去。

“啊?郡主,你不是说……”银子一脸不解。

“……”正在这时候,突然,几阵黑影从他们面前急速地闪过,这些人是往锦里客栈的方向而去的,而且浑身散发着重重杀气,难道——

潘若初眸间一闪,迅速地折回客栈去,待她赶到客栈的时候,果然见二楼已在厮杀,她眼见那九皇子凤云峥,一袭银长袍,岿然不动,目光森冷地看着那些弑杀他的黑衣人,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伤的了他似的。

而那个同样冰冰冷冷的侍卫则冷着脸厮杀,手起刀落,一颗人头便落了地。

此人武功竟如此了得?潘若初心中发出一声赞叹。

但是,那些黑衣人却源源不断地涌来,这侍卫虽武功高强,却也一时半会打不退这些黑衣人。

“这些人在庆南境内刺杀皇子,怕是会让父亲背了黑锅,我岂能袖手旁观?”

潘若初想着,唰的一声拿出腰间佩剑,迎着这些黑衣人杀了上去。

正微眯着眼眸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一个一个倒在夜风剑下的凤云峥,突然看到另一个人闯进了这厮杀之中,他眸间微微一愣,脚步后退了一步。

“哼,胆敢在本郡……本世子的眼皮子底下行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潘若初佩剑刺出,却没能像夜风那样将人一举杀死,反被人一掌拍在肩头,她眉头紧皱,一个灵活的转身,剑尖擦着那人的胸膛而过,鲜血溅出,落在她的脸上。

夜风眼见有人靠近他的身边帮忙,他眉头微皱——

这么些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出现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伸手利落的女人。

“发什么呆,还不快点,你家殿下若被被刺杀了,这责任,我们庆南可付不起!”潘若初冷眼看了在杀人的时候发呆的夜风一眼,冷声斥道。

夜风眼见那黑影闪过来,手下迅速地一刺,那人便应声倒地。

但是他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除了冷眉,谁敢在他杀人的时候与他废话?不过,此人说“我们庆南付不起责任”,看来他是和安庆王府有关的人,此次这些刺杀殿下的人来的蹊跷,他暂且忍下这不适的感觉罢了。

一番缠斗之后,黑衣人死了一片,其余的速速离开了,而潘若初的肩膀上也受了剑伤。

夜风看了她一眼,走到凤云峥的面前,拱手,道,“殿下。”

而这时候,庆南的将士们破门而入,潘若初为免被自己人认出,连忙闪身到了门后。

“九殿下,臣等来迟!”

凤云峥那冷峻而疏离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众人,只这淡淡的一眼,却令人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

他微微地道,“庆南境内的治安,似乎不太好啊。”

那率人前来的将领吓得忙磕头道,“殿下,微臣该死!”

“李统领在此请罪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查查看,这些黑衣人来自何处。”夜风唰的一声,将剑插入剑鞘,道。

“是,夜大人,微臣立即率人前去捉拿!”那被唤作李统领的,立即吩咐一批人留下清理现场,保护凤云峥,另一批人则速速去追赶余下的黑衣人。

潘若初眼见凤云峥抬脚进了房间的门,嘴唇动了动,往前走了一步,但那门却已经关上了。

潘若初咬了咬下唇,捂住流血的伤口,准备转身离去。

“公子留步。”而在这时候,夜风从楼上走了下来,止住了潘若初离去的步伐。

“你叫我?”潘若初问道。

“殿下请你上去。”夜风站到一侧,道。

那九皇子让她去他的房间?潘若初一愣,脸上出现一抹潮红,她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男儿身示人,不能露陷,便挺直了背脊,道:

“带路。”她一贯跋扈惯了,对夜风也是如此,夜风微微皱眉,领着她进了凤云峥的房间里——

潘若初一走进凤云峥的房间里,便见他坐在书案前,见他进来,才微微抬起头看着他——

潘若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凤云峥,心头仿佛受到一个重击,整个人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这是她人生头一回,被一个男子的容颜所折服。

“咳……”夜风眼见这位公子看他家主子的目光有些不正常,便在一旁轻咳了一声。

潘若初回过神来,费了一番心思,将心中情愫压下,道:

“殿下唤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夜风,你去请一个大夫过来,为这位公子医治肩头的刀伤。”凤云峥对夜风吩咐道。

潘若初一愣,道,“小伤,殿下大可不必费此周章,我回去自己敷药,过个两日就好了,殿下不用如此挂心。”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并非挂心,我家主子有个癖好,除了某一个人,他轻易不肯欠任何人的,所以,公子既然因为我家主子受了伤,我家主子定要将公子治好了,确保公子安然无恙才行。”夜风灿然一笑,言语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说道。

“……”潘若初没想到,这九皇子将她叫进房中,只不过是不想欠人情,她道他是内疚她受了连累呢,脸便不由地不自在起来。

夜风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这了回来,双手环胸,看了看潘若初,道,“虽然会有点伤你的自尊,不过我还是想说,如公子这般身手,下此不要轻易拔刀相助了,老实说,方才若不是公子,我还能多杀两个人,因为……实在不习惯身边突然换一个人,我家主子也是,他好像也不太习惯看我和其他人并肩作战,所以……公子等着,我给你叫大夫去了。”

“你!”潘若初见这侍卫竟这样不留情面地说她,顿时气得脸涨红,便不由地看向那书桌后面的凤云峥,向他跑去求救的目光。“”,。

第五二九章 品鉴一下

第五二九章 品鉴一下

凤云峥却没有看她,只淡淡朝夜风点头,示意他速去找大夫,而这态度分明已经是认同了他话里的道理。

这若初郡主素来心高气傲,在整个庆南,就没有她看上过眼的男子,曾经棍棒赶走了多少臭不要脸的公子哥,众人哪个不是听到她的名字就怕的腿软。

今日倒好,不仅仅这九殿下觉得她多管了闲事,就连这区区侍卫也丝毫未将她放在眼里,如此坦白地嫌弃她的武功!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看向凤云峥,问道,“本公子的武功在你们看来,当真如此不堪一击?”

“是本王的侍卫武功实在太好。”凤云峥淡淡地道。

潘若初脸一涨红,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况且眼前这九皇子,是她头一个心仪的人,她怎能让他太看不起她。

想着,便微昂起下巴,道,“你们嫌我多管闲事,我倒要觉得你们不讲道理,我一个与你们未曾相识的陌生人,如何晓得你们应付这些黑衣人绰绰有余,大夫就不必了,本世子算是多管闲事了,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不必觉得欠我什么!”

她说着,便速速转身离去,她心想,反正还有机会见到这九皇子,别让他看不起,才是最紧要的。

待夜风将大夫领了回来,却发现房中没有人了,他脸上露出诧异的目光,道,“殿下,那个人呢?”

“走了。”凤云峥道。

“走了?”夜风眨了眨眼睛,“对了,殿下,此人自称世子,难道也是安庆王的儿子?可这安庆王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一个潘魏一个潘阁,却不曾见过这个。”

“朝廷并未封过这么一个世子,许是潘西林的一桩风流韵事而已,不必管他,既走了,便罢了。”凤云峥道。

夜风却不见得高兴,还是因为与他并肩作战的位置被这人给占了一次,便道,“殿下,我看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怕也是拜倒在殿下的银袍之下了,才会如此急切地管闲事,末将刚刚看他看殿下的眼神跟含了水似的,殿下您真真男女通吃。”

凤云峥抬眸,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夜风才知说错了话,忙手指按住了嘴巴,道,“末将错了,您已有主。”稍后,夜风问道,“依殿下之见,今日行刺的人,是谁派来的?安庆王吗?”

“推恩令一颁布,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各个藩王的势力也被削弱,想要本王脑袋的,可不知安庆王一个人。”凤云峥唇角掠起一丝清冽的笑意。

银子见到若初郡主受了伤,吓得脸都白了,潘若初却低斥道,“别出声,回王府,别让人知道我受伤的事。”

安庆王听说凤云峥遇刺,颇为重视,速速亲自来了锦里客栈,这来敦促推恩令的皇子在庆南境内受了伤,首当其冲他安庆王府的人就是嫌疑对象,于是他再三向凤云峥表示定会将刺杀的人早日捉拿归案。



徐贤妃下了帖子,请了各家王妃贵女和公主前去冬熙宫赴宴,原来是徐贤妃的姑丈保国大将军魏公府的嫡长孙女魏汝好从盛都过来了。

盛都是大周朝建朝的前十年的都城所在地,后先先皇帝将都城从盛都迁到京都,而盛都的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便留下为建立周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部分有功之臣,留下盛都。

这徐贤妃的姑丈保国大将军魏益宁便是其中之一,这魏家一家子建朝有功,因此魏汝好自生下来便被周成帝封为郡主,称建安郡主,年芳十七,恰至婚配年龄。

这一次魏汝好来京都,实则是徐贤妃眼见自己的儿子凤烨已过了婚配年龄,又见他对连似月念念不忘,因此想着尽快让凤烨成婚,让他对连似月死了心,她拿着各家贵女的花名册翻了一圈,最后看准了这魏汝好——

一则,魏汝好是名门将相之后,出身很好,皇上也很喜欢他,二则,又是姑丈的嫡长孙女,因此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三则魏汝好肤白貌美,且从小倾慕凤烨,得知徐贤妃有此意,便即刻从盛都来了京都。

此次徐贤妃举办诗词宴会,一来是为了给魏汝好解解闷,多认识几个年龄相仿的贵女,二来也是为了让众人识得魏汝好的优秀之处。

连似月进了正阳门,冷眉,青黛便在门口等候,看着她与前来迎接的太监一块往里面走去,青黛突然心头一颤,道:“大小姐……”

连似月回头,道,“怎么了?”

“大小姐万事小心。”青黛心头一丝不安,道。

“你们且在外面等我,天黑之前,我会出来的,与你们一道回府。”连似月道,略略安抚了一下婢女的心。

待连似月走远了,青黛道,“冷眉,不知为何,今日自大小姐出门,我的右眼皮便将将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按规定,我们又不能随着入宫,怎么办才好?”

冷眉显得冷静一些,道,“别担心,大小姐说天黑之前就会出来,如果天黑了没出来,我会想办法混进宫里。”

“我突然发现,九殿下不在京都,我就为大小姐担心了。”青黛抓着衣襟,道。

连似月在太监和宫女的带领下,一路到了冬熙宫——

“连似月!”她刚要抬脚进去,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接着一道粉红的影子便欢快地到了她的面前——

“十一公主。”连似月微微躬身,道。

“我知道你会来,便在此等了好一会了,我和你一道进去。”十一公主拉着连似月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

“好。”连似月脸上露出笑意,两人便一道进了去——

今日名曰诗词盛会,众人已在冬熙宫的园子里三三两两聚在吟诗作对,抚琴作画的也有,中间那一处的人最多——

“那便是建安郡主魏汝好了。”十一公主指着那被人众星捧月的女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她诗词歌赋很好,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从小不爱读书,识不得那些文人的风雅,用我母后的话说便是,明明是个金枝玉叶,却像个粗鄙野人,嘿嘿,你要不去品鉴一下?”“”,。

第五三O章 借刀杀人

第五三o章 借刀杀人

连似月往那女子的身上看了过去,只见这魏汝好肌肤赛雪,下巴尖尖,杏眼含情,云凌黛眉紧扣,身上穿着一袭玫红流彩暗竹云长裙,头上斜插着一支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凤钗,七彩宝石镶银坠子,如夏日般炫彩明亮,真真容惊人,气度高雅,不愧是名门将相之女,比起这些在场的闺女们,魏汝好的身上着实多了一份爽气和洒脱。

魏汝好也恰好抬起头,朝连似月这边看了过来,她微微朝连似月点了点头,连似月也回之以礼。

这魏汝好前一世便是八殿下凤烨的正王妃,此番来了京都,大约也是为了和凤烨的婚事而来,按照前世的时间来算,凤烨会在今年的中秋日成婚。

只是不知,这一世会不会也如此?

“建安郡主的这些诗词和画幅,乃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萧山拜读了,实在佩服,佩服……”这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连似月的思绪。

众人一看,品鉴建安郡主诗画的是曾经京都赫赫有名的才子,萧国公的长子萧山。

他也来了?连似月眉头轻皱了一下,据说他下个月就要成婚了,成婚的对象是兵部司务李大人的嫡次女李元心,今天这样将魏汝好推出来的筵席,徐贤妃给他递帖子做什么。

魏汝好露出得体的笑意,道,“萧大公子过奖了,建安胡乱做了一首,比不得京都各位姐姐妹妹的才情。”

“郡主过谦了,郡主的才华比起某些厉内荏的人,可要好太多了,有的人锋芒毕露,殊不知极其令人厌恶,而建安郡主,你无论哪一处都恰到好处,这才是女子该有的典范。”萧山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从连似月的身上掠过,让人觉得他说的就是连似月。

连似月却没有恼羞成怒,脸上神比平常更加淡定,仿佛没有听到萧山的话似的。

十一公主皱眉,压低声音对连似月道,“这萧山碎嘴的,跟个女人似的,我真怀疑他当初那才子的名气是萧镇海给他买来的。”

连似月微微一笑,道,“公主还是没学会谨言慎行。”

“要我憋着说话,不如让我死了。”十一公主噘嘴,道。

“越王妃到!”这时候,众人回头,只见那四殿下王妃也走了进来,她脚下装了她二哥萧河给装的假肢,因此走路比一般人要慢了许多。

萧柔一走进来,那目光便落在连似月脸上片刻,轻轻一个冷哼,便走到魏汝好的面前,将将打了招呼。

一会之后,十三公主,五公主,三公主,以及其余一些受邀的贵女都一一来了。

众人或三五成群,在吟诗作对,作画抚琴,其乐融融,好一番高雅的情趣,今日,魏汝好是这宴会的主角,众人便都以她为中心。

她作诗作画,总也引来一片惊叹之声。

魏汝好邀请连似月上前对诗,连似月盛情难却,便也对了两首——

“早就听说容和县主满腹才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魏汝好夸赞道。

“郡主过奖,容和不才,比不上郡主才思敏捷。”连似月将话也说的滴水不漏,不曾露出什么破绽来,魏汝好的樱唇微微抿了抿,眼角一闪而过一丝冷漠之意。

而那十一公主凤令月却一直跟在连似月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角频频打呵欠,眼泪都出来了。

凤瑭瑶见了她那样子,冷哼道,“真是个痴傻的,一句书都读不进去,来这里作甚。”

而同时,那与几个贵公子坐在凉亭里下棋的萧河也将凤令月频频呵欠的样子看在了眼里——

“呵呵……”他不禁笑出了声音,看她百无聊赖,又勉强自己跟着别人点头称道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那对面与他下棋的人见他下错了一步重要的棋还在傻笑,和周围一起观棋的人都愣了一下:

“小侯爷,你下错棋了,可是气傻了?”

萧河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知自己的一颗棋子落错了地方,一棋之差,全盘皆输。

“小侯爷下的如此随意,好似并不在意那颗百年难得的夜明珠似的。”众人哄笑道。

“我输了,愿赌服输,夜明珠拿去。”萧河将腰间的一颗珍贵的夜明珠拿了出来,放到对方手中,起身道,“夜明珠已经到手,可能放我走了。”

众人一听,才明白了,有人嬉笑道,“小侯爷是想早些前去会佳人,便迫不及待将这夜明珠输了,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呀。”

萧河但笑不语,起身离开了凉亭。

“我没料到这宴会如此无聊,连似月,我去那儿歇歇了。”十一公主实在扛不住了,便小声在连似月的耳旁说道。

“去,别走远了,一会,我还有话和公主说呢。”连似月拍了拍十一公主的手,道。

“嗯!”十一公主忙跑开了,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凉亭出,手托着腮,打了个呵欠,道,“我真真是怕了魏汝好那样文绉绉的人,每句话说出口都要编成一句话,让我怀疑我自己还是不是个人,还能不能听懂人话。”



“娘娘这招真高,把那连似月的仇人全都招来了。”帷幕后面,徐贤妃站在后面看着院子里的情形,金嬷嬷在一旁露出阴测测地说道。

徐贤妃冷漠高傲地看着那院子里的人,缓缓地道,“本宫观察连似月其人,心思缜密,手段诡异,就连皇上面前,也能数次脱身,还不费吹灰之力就捞了个一品的县主,她绝不是好对付的人,本宫若自己亲自动手,若是被反咬一口,那边得不偿失,所以,不如,借那萧柔的手,铲除了连似月。”

“说起来,那越王妃也是个狠的呢。”金嬷嬷道。

“她父亲是可是那毒蝎子萧镇海,她能不狠么?”徐贤妃唇角缓缓露出一抹笑意,“不过,也是蠢的。”

“娘娘,她来了。”金嬷嬷眼见那萧柔往殿内缓缓移了进来,忙道。

徐贤妃敛起脸上的冷意,露出了一副慈眉善目的笑意,眼见萧柔走了进来要跪下,便道:

“越王妃无需行礼,坐着便好。”

“谢贤妃娘娘。”萧柔缓缓起身,脸上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意。“”,。

第五三一章 青梅青涩

第五三一章 青梅青涩

“越王妃可都计划好了?”徐贤妃问道。

“娘娘放心,都已经计划好了,这连似月能嫁入我们萧家,也算是她的造化了。”萧柔露出微微笑颜,道。

“那就要看越王妃的了。”徐贤妃眼神中透着不易察觉的阴森。

“只是,柔儿始终有一事不明,不知娘娘为何也会厌恶这连似月呢?”萧柔问道,当徐贤妃派人找她的时候,她也感到诧异。

徐贤妃当然不能说根本原因是连诀,所以她想铲除连似月,便道,“一个小小的县主,本也不值得我放在眼里,然我意属保国大将军魏公府魏汝好为八殿下王妃,可这连似月却一直痴缠八殿下,本宫心想,唯有将这连似月另配他人,才能让她对八殿下死心。”

“娘娘,这连似月确是那种表面看来清高,其实骨子里极其肮脏,朝中几个皇子她都巴望着,暗中挑来拣去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萧柔冷哼一声,讥讽地道。



凤令月实在觉得百无聊赖,便双肘撑在石桌上,双手托着腮,慢慢闭上了眼睛,闭着闭着,眼见头往下一沉,脸就要撞到桌面了,这时候,只见一道人影迅速地闪过来——

一只大掌及时地压在了冰冷坚硬的桌面上,她的脸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免去了一次撞砸的疼痛。

但是她竟没有醒过来,真真就这么贴在他的手背上睡着了。

萧河站在她的身旁,一只手背给她当了枕头,另一只手则抬了起来,挡住了那落在她脸上的阳光,她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睡着的人,肌肤在微光的映照下,白的近乎透明,圆翘的小鼻头,殷红饱满的双唇,那狭长的睫毛,每一处都足以令他有种恋人初见的悸动。

“令月儿,好好睡会,这乏味的宴会,你不去参与也罢,省的费脑筋了。”

萧河唇角微微含笑,脑海中想起那一年,他第一次见令月儿,是在魏太傅的学堂上——

年纪相仿的公主和皇子一块上课,而他那时候作为年纪最小的御前带刀侍卫,可在宫中自由行走,那几日奉皇上命令陪同太子,太子在书房上课的时候,他便在最后一个位置上站着等候。

那一日,一个小公主打着呵欠姗姗来迟,结果被严厉的太傅罚站,刚好被罚站在他的身旁。

她起初似乎心有不甘,鼓着红扑扑的腮帮子,杏眼圆睁,瞪着那讲台上摇头晃脑的魏太傅,他见这样生机勃勃的人,便觉得有些神奇,站在一旁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没过一会,她那大大的眼睛就慢慢地眯了起来,眼底的愤怒也没了,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的一下一下地点着头。

“十一公主!”这时候,前方突然大喝一声。

“到!”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

“公主请回答老臣刚刚的问道……”那魏太傅捋着白胡子,看着她,显然很生气她打瞌睡这事。

“那个,那个,是……”十一公主吞吞吐吐着,脸涨的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心里暗喊糟了,她刚刚一直在打瞌睡,完全没听到太傅在说什么。

萧河在一旁,看她急的快要流泪的样子,突然伸手将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拿起,她吓了一跳,忙看向自己的手,再看向这个拿着她手的人,他正悄悄避过太傅的视线,用手指在她的掌心写着问题的答案。

她惊讶地看着他。

“十一公主……”这时候,前面的魏太傅显然已经要发火了。

“我,我知道……”她脸一红,照着他在她手心写的答案念了出来,魏太傅才算放过了她,让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萧河站在后面,看着她回到前面,她坐下来一会后,便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地回过头去,他看到她的耳根子都红了,便不觉撅唇微笑。

下了课堂后,他站在那等着陪同太子一起回东宫,这小公主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便快速跑到的身边来,小声对他说了句“谢谢!”然后,飞快地跑了,耳根子比刚刚更加的红了。

……

“二哥,二哥……”这时候,凉亭外突然传来一个有些急切的声音。

萧河皱眉,两只手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回头,便见萧柔站在凉亭外喊他,他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萧柔抬了抬脚,发现是十一公主在趴着睡觉,萧河示意萧柔将她身上的披风拿了过去,折叠好,放在十一公主的脸下面,才走出了凉亭,问道:

“什么事?”

“你过来。”萧柔怕十一公主听到,便伸手将萧河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二哥,我找到一个彻彻底底教训连似月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萧河问道。

“让她嫁入我们萧家,一旦她成了萧家的人,便是任她有一双翅膀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到时候揉圆搓扁全看我们的心情。”萧柔说道。

“嫁入萧家?”萧河眉头轻皱,“谁来娶她?”

“二哥,你来娶。”萧柔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我来娶?”萧河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萧柔丝毫未察觉萧柔眼底的不悦,细细地分析道,“本来三哥娶是最好的,但三哥还未婚配,若连似月嫁进来就是正室,我可不想让她当我名正言顺的三嫂。而二哥你已经和十一公主有了婚约,况且,她总不能和公主抢这正妻的位置,就只能做个妾室了,而且二哥你英明神武,比起大哥,怕是只有你才能压制的住这贱人了。

二哥,我想来想去,这连似月太过奸诈狡猾,与她正面敌对反而讨不到好,不如以退为进,让她成为萧家人,到时候她就算是死了,我们也只消对外说是染了重病死了,连家也无法可想,你看看,这回姑母死在了连家,连家对外不也这么说的吗?“

“那你打算怎么做?”萧河问道。

萧柔见萧河并不反对,便以为他接受了自己的坚毅,于是将如何诱骗的这连似月成为萧河的妾室的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

第五三二章 娶来羞辱

第五三二章 娶来羞辱

“二哥,到时候,你只需等在偏殿处,我有办法个十一公主将连似月引了过去,连似月和十一公主要好,定不会起疑心的,你看如何?”末了,萧柔看了看那凉亭里还在睡觉的凤令月,说道。

“你想利用令月儿?”萧河眼底立即流露出不悦,像护住最心爱的宝贝那样护着,道。

萧柔见萧河不满,便立刻说道,“二哥,不是的,妹妹怎么敢利用你心爱的人,我只是先将十一公主引开,然后再让人转告连似月,就说十一公主在偏殿等她,不会将十一公主牵涉进来的。

萧河的表现却冷漠地出乎萧柔的意外,他道,“要教训连似月的方法很多,我没打算将她拉到我的身边来做妾,令月儿心思单纯,她与连似月关系好,说连似月的事她就会信,你不要在她身上动任何歪脑筋。”

“可是,二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只要连似月嫁给你做妾,我们教训连似月就再方便不过了……”萧柔见萧河准备离去,急忙跟了上去,说道。

“我不想要妾!”萧河冷冷地说了一句。

“二哥,你……你会不会太把十一公主当一回事了,她无权无势,父亲根本就不会让你娶她,定会想办法毁了这桩婚约,将来你若硬是要娶,父亲也会想办法让她为侧室,二哥什么都好,怎么就过不了情字这一关呢,如果你……”

“好了!萧柔,这不关你的事,你好好地做自己的越王妃,不要管我的事,也不要动令月儿的脑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萧河呵斥她道,冷着转身走进了凉亭里,低头看着还没睡醒的凤令月,脸上的深情才微微舒缓了。

“二哥……”萧柔没想到萧二哥这种尸体里打滚过的人,却对一个女子这般纯情,心里既因为被他拒绝而感到失望的同时,又十分羡慕和嫉妒十一公主,这种傻乎乎的人,怎么就能得到二哥这般优秀的人呢。

只是,现在二哥不肯,那要怎么办才好?难道就放过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吗?

萧柔握紧了手,不,不行,徐贤妃帮忙的机会,可不是每次都有,今天必须要按照计划行事,既然二哥不愿意,那么——

萧柔看向那正向她走过来的萧山,唤道,“大哥,你来得正好,我有事与你说。”

于是,萧柔又将和萧河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没料到,萧山也皱起了眉头,道,“不行,我万万不愿意与连似月这个毒妇身子贴在一起。”

“大哥……”萧柔心中一沉。

“不过……”萧山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我倒有另外的法子,比你这法子更好。”

“什么法子……”萧柔猛地抬头,眼前一亮。

“你从她身上拿两件贴身的东西给我,然后去找太后娘娘,便说我与她情投意合,请求太后将她赐婚给我,以她的分量,自然是高过李元心,将来要为正妻,李元心就只能成为侧室,但是婚后我专宠李元心,不理会连似月,让她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并且处处挑她的错处,到时候要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萧山对连似月是恨极了的。

“可是……当初大哥的爵位被削掉,且不能参加科举,多多少少和连似月有关,当时众人也是知道的,现在却又让我去请求太后将连似月许配给你,这……皇上若知道了,怕是会怀疑的。”萧柔有些顾虑,道。

萧山却冷声道,“四妹,得亏你是一个女儿家,怎么会不知名节的重要性,若是我手里有连似月的贴身衣物,就算是太后不赐婚,她又能嫁给谁,谁还会肯要她,到时候,她还不乖乖嫁给我?”

“如此说来,倒极有道理。”萧柔点着头,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贤妃娘娘到,八殿下到……”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徐贤妃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只见她身穿着窄袖素缘的织金四合如意窠缠枝牡丹交领夹衣,下为暗红凤襕妆花缎裙,发顶的黑纱尖棕帽上插着桃心和万寿顶簪,浑身上下散发着端庄贵气。

而与贤妃一道出现的,则是昨日刚刚归京的八殿下凤烨,此番也是受了贤妃的命令来冬熙宫的,他一走进来,目光便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

数日不见,这丫头似乎又长大了一些,那眉眼间更见女子的妩媚和柔情了。

众人齐齐跪下,道,“拜见贤妃娘娘,拜见八殿下。”

徐贤妃面带着微笑,点了点头,道,“都起来。”

那魏汝好抬起头来,看着那一次暗紫锦袍的凤烨,脸不禁微微发烫起来。

“建安,你到本宫的身边来。”徐贤妃适时地将魏汝好唤到身边来,让她和凤烨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旁,暗暗地向众人昭示了这建安郡主未来的地位。

魏汝好抬眸看着一旁的凤烨,心中平生出一丝向往,凤烨朝她点点头,脸上是一抹肆意的笑,唇角噙着标志性的**不羁,“汝好,有些年没见了。”

“烨哥哥,是好久不见了。”魏汝好的脸微微红了。

徐贤妃眼见凤烨和魏汝好说的不错,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没发觉儿子眼角藏着的那丝冷淡。

“大家诗词作画的也都乏了,我看令月儿你都打了几回呵欠了。”徐贤妃微微笑着,有点儿故意戏谑地朝凤令月说道。

刚刚从凉亭走过来的十一公主一听自己又被点名了,脸一红,道,“贤妃娘娘莫要取笑令月儿了,令月儿打架可以,独独作诗画画不行。”

“哈哈……”十一公主一言,众人不禁笑了起来,萧河亦抿嘴轻笑。

魏汝好微微笑着,道,“姑姑,这是为建安而准备的筵席,本该每个人都开开心心,若让十一公主感到无聊,建安实在感到不安,不如,我们换个玩法,我们再盛都的时候,行酒令的时候都喜欢玩投壶,壶颈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径二寸半,容斗五升。壶中实小豆焉,为其矢之跃而出也。矢以柘若棘,长二尺八寸,无去其皮,取其坚而重。投之胜者饮不胜者,以为优劣也。十一公主,我们就玩投壶,如何?”

“投壶?”十一公主脸上流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道,“听起来不错,我很想玩。”

其余人听了,也纷纷跃跃欲试。

于是,徐贤妃便命人将投壶的器具准备好了,宫女们则端着救护站在一旁。

众人便兴致勃勃地开始投掷起来,那两尺多高的玉壶放在花园中间,里面装满了红豆,投壶的人拿着修长的箭矢,相隔一段距离,将箭矢投入湖中,没投中的,则必须要喝酒的。

十一公主第一个站出来嚷着要玩,她手持箭矢,聚精会神地往前一个用力,投了出去,嚓的一声,这箭矢不偏不倚地插入了玉壶之中,且她动作潇洒利落,颇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于是博得了众人的掌声。

那十三公主凤瑭瑶远远看着,却冷冷地嘀咕了一句:惯有些蛮力,丢人。

“建安,不如你来试试看。”徐贤妃说道。

魏汝好拿过一支箭,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离这玉壶有两丈远的地方,对准被玉壶的口子,扬起了箭矢。“”,。

第五三三章 投壶比赛

第五三三章 投壶比赛

魏汝好拿过一支箭,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离这玉壶有两丈远的地方,对准这玉壶的口子,扬起了箭矢。

“建安郡主的距离比十一公主远了两米,难度可大多了,能投的进去吗?”那将军府的樊玉说道。

就见魏汝好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微笑,姿态翩翩,扬手往前一掷,那裙角飞扬,窈窕的身姿随之摇曳,落下一道绚丽的彩,众人惊叹她优美姿态的同时,那箭矢已经不偏不倚得投入了壶中。

“好准!”

“建安郡主好生厉害呀。”众人纷纷拊掌惊叹道。

“比我还厉害呢。”十一公主凤令月也不禁赞叹道。

“令月儿才是最厉害的。”萧河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小声说道。

凤令月一听,回头一看,萧河正低头看着她,她忙皱眉,道,“别乱说话!”

“……”萧河微微笑了。

这边,魏汝好投完之后,走回徐贤妃的身旁,朝众人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抹端庄的笑意,款款道,“建安献丑了,各位姐姐妹妹莫要见笑。”

“若这叫献丑,还要见笑,我们可都不好意思玩了啊,建安郡主。”五公主把玩着手中的箭矢,施施然走到方才魏汝好站着的位置,扬手一投,偏了,那箭矢连玉壶的边都没挨着,她却不肯认,说只是站在魏汝好的位置上试试看,于是又站着离玉壶近一些的地方投了一次,这次还是没有投中。

“五姐,这次可不能算了,该你喝酒了。”凤烨笑着道。

“不行,本公主还要投两次,若加起来三次都不中,我愿罚三杯。”这五公主却偏偏拧了起来,又投了两次,还是两次未中,最后只好作罢。

“本公主疏于锻炼,不过也要愿赌服输,这酒我喝。”五公主端过那宫女手中的酒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下,众人拊掌。

“听闻容和县主曾被皇上赞乃巾帼不让须眉之奇女子,想必这投壶之术也是不差的,建安很想见识一下,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呢?”五公主喝完了酒,魏汝好看向站在那里安静地一直没有说话的连似月,道。

她从徐贤妃的口中也得知的是:这连似月痴缠凤烨痴缠的紧,偏凤烨又是多情之人,也不曾拒绝过连似月。

因此,今日的筵席她暗暗有种想法,要将连似月比将下去,让自己成为凤烨心目中最美好最优秀的那个人。

“郡主过奖了,这投壶之术,我极不擅长,但郡主想看,便献献丑罢。”连似月听到魏汝好的相邀,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看不出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徐贤妃朝站在边上的宫女点了点头,道,“将箭矢给容和县主。”

“是。”那宫女便双手将箭矢奉送到连似月的手中。

“贤妃娘娘,就让容和县主和建安郡主比试一番,共投三次,多投者胜,如何?”这时候,越王妃萧柔向徐贤妃建议道。

徐贤妃点头,道,“反正也是玩耍,建安你就和容和县主比一场。”

“姑母,建安没问题,不知容和县主是否愿意呢?”魏汝好询问连似月道。

“既然娘娘下了旨意,容和恭敬不如从命了。”连似月也不扭捏,拿过那箭矢,站在了魏汝好方才站着的地方,扬起箭矢——

众人紧紧地盯着她,徐贤妃与魏汝好对视了一眼,唇角略过意味深长的笑意,而萧柔的手则暗暗握了起来,脸上浮现一层冷意。

“连似月,你行的。”凤令月在边上喊道。

连似月凝神,看准了那玉壶的口子,用着恰当的力道往前一掷,“哐啷”,那箭矢却偏了,擦着玉壶边而过,发出一个声响来。

“啊,真可惜,就差一点儿了。”凤令月惋惜极了,噘着嘴巴道。

连似月接着又投了两次,结果一次都没有投中,她最后捏着那箭矢摸了摸,道,“我输了,竟一次都没中,真真是献丑。”

凤烨眼中流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来,他见过这丫头射箭,虽不至于百发百中,但也不至于次次脱靶,今次这投壶,怎么会一次都中不了呢。

自然,轮到魏汝好的时候,她又是次次都投中了,引得众人赞叹连连,魏汝好则始终面露端庄谦逊的笑意。

“建安郡主真乃文武双全,委实让人敬佩呀。”越王妃萧柔赞美道,却幸灾乐祸地看了连似月一眼,“容和县主看来确实沽名钓誉了。”

连似月却道,“我本就不才,自然谈不上沽名钓誉,我既输了三次,便愿赌服输,喝酒领罚。”

“依我看,都是闹着玩的,喝一杯就够了。”十一公主看到那摆在连似月面前的盘子里那三杯满满地酒,有些担心,便为连似月开脱道。

“那怎么行,五公主输一次就喝一杯,共喝了三杯,她也没有耍赖,难道连似月有什么不同不成。”萧柔忙说道。

“和韵郡主说得对,愿赌服输,这三杯酒我喝了。”连似月端起酒杯,仰头,将其中一杯倒入了口中,接着又举起第二杯,照样一饮而尽。

“咳咳……”许是喝的急被呛到,连似月掩嘴咳嗽了两声,皱起了眉头。

“本王替她喝这最后一杯。”这时候,凤烨伸手从托盘中端过了最后一杯酒,说道。

“烨儿……”顿时,徐贤妃的脸一变,魏汝好见烨哥哥居然要为连似月喝酒,眼中则流露出一抹隐隐的嫉妒来,拳头暗暗地握紧了。

“烨儿,你五姐都喝了,容和县主若是不喝,岂不对你五姐不公平。”徐贤妃说道。

“母妃……”

“多谢八殿下,不过不必了,这点酒我能喝。贤妃娘娘和越王妃说得对,五公主都喝了,我自然是要喝的,不然破坏了大家的兴致,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凤烨要说话的时候,连似月已经端过酒杯将这最后一杯灌入了腹中。

“大家继续玩。”徐贤妃见她喝下了酒,便对众人道。

三杯酒下肚,连似月将将觉得有些头晕,便轻声对十一公主说了两句话,然后走到一旁坐下了。“”,。

第五三四章 杀了了事

第五三四章 杀了了事

徐贤妃见状,吩咐一旁的金嬷嬷,道,“容和县主似乎有些不舒服,金嬷嬷,你去吩咐煮些醒酒的汤,扶她去殿内歇息片刻。”

金嬷嬷领命,走到连似月的身旁,躬身道,“县主,娘娘吩咐给您做醒酒汤,您虽奴婢去歇息片刻。”

连似月身边也没有其他奴婢伺候,只好点头,道,“那就多谢金嬷嬷了,我确乎有点昏沉。”

“请。”众人继续玩乐,金嬷嬷则搀扶着连似月走出了这花园。

十一公主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道,“我要去看看她。”说着,她便跑着跟了上去。

徐贤妃朝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那宫女避过众人的耳目,悄悄退了下去。

十一公主匆匆走出花园,却一下子不见了连似月的身影,她正疑惑的时候,长春宫的一个宫女急匆匆跑了过来,道,“公主,公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让您立刻回去。”

“母后身子不适?”十一公主心头一颤。

“是,您快去看看。”

十一公主再四处看了看,咬了咬牙,还是跟这宫女一块回长春宫了。

萧河站在那儿,看了看连似月被金嬷嬷带走的方向,最终,他收回了视线,也往长春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再说这后花园中,众人继续投壶,个个兴致勃勃的,喝酒的喝酒,鼓掌的鼓掌,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金嬷嬷返回了花园中,在徐贤妃的耳旁小声说道,“娘娘,容和县主说不太舒服,奴婢安排她睡下了。”

徐贤妃点了点头,向那边站着的凤烨招手,道,“烨儿,我乏了,你扶我去我寝殿内歇一会。”

“是,母妃。”

凤烨搀扶着徐贤妃,一块走进了寝殿内,刚刚坐下,宫女便端了参汤过来,徐贤妃道:

“你今天会来,所以一早命人炖下了,喝了。”

“多谢母妃。”凤烨端起这参汤,低着头喝了下去,徐贤妃则坐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别出去了,在此陪陪母妃,和母妃说说,你这阵子都去哪儿了?你呀,越是长大,越不想理母妃了,你可知,母妃有多伤心吗?”

凤烨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放下碗,说道,“我去了山海关一趟,母妃。”

什么……

徐贤妃一愣,立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我去了才知,那连相的长子差点被一个小兵杀了,但是连延甫察觉及时,连决才幸免于难,不过,这杀人的小兵自己却早已经中了毒,被抓了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凤烨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母妃,道。

“你……”

“这都是母妃做的。”凤烨目光慢慢变得冷峻。

徐贤妃慢慢地坐了下去,道,“没错,是我,连决的命,不能留。”

“到底为什么?母妃,你能不能告诉孩儿。”凤烨问道。

“你不必知道。”徐贤妃转过头去,冷冷地道。

“那今天呢,母妃在连似月的箭矢上做了手脚,让她喝下三杯酒,又是为了什么?”凤烨的眼神有些发红,声音微微颤抖着,道。

“你,你看出来了?”徐贤妃猛地抬头,问道。

凤烨不再多与徐贤妃说什么,转身往寝殿外走去,一把抓住匆匆跑进来的金嬷嬷,问道,“连似月在哪来?”

金嬷嬷身子一颤,“这……殿下,娘娘……”

“说!”凤烨低吼一声,手下一个用力,金嬷嬷的喉咙便被他锁住了。

“烨儿,你,大胆……”徐贤妃见他为了连似月居然对自己最体己的嬷嬷动手,顿时猛地站了起来。

“母妃,不要对连似月动手!”凤烨一把丢开金嬷嬷,往门外走了去,但是,才走几步,一阵猛烈的眩晕却突然袭来,他脚下一个踉跄,手扶住了门框,他用力地甩了甩头,眼前一阵发黑,他回头望刚刚喝的那碗参汤看了过去——

“母妃,你……”

说着,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金嬷嬷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魏汝好也从外头走了进来。

徐贤妃吩咐道,“你们几个,将八殿下服下去歇息一会。”

“是。”几个太监走了过来,将凤烨从地上扶了起来,进了一间寝殿。

“连似月现在怎么样了?”徐贤妃问道。

“回娘娘,她喝了那酒已经睡沉了。”金嬷嬷道。

“去通知萧柔,可以按计划行事了。”徐贤妃冷漠地道。

“姑母,我爷爷常说,在战场上,给敌人活路,就是给自己思路,养虎必然为患,姑母想将这连似月凑给萧家做媳妇,任由那萧家的人虐待去,可若到时候萧家求取连似月不成,怎么办?”魏汝好止住了金嬷嬷,道。

“建安你的意思是……”徐贤妃眉头微微蹙起。

“不如趁机一了百了,杀了这连似月,永绝后患才是上算。”魏汝好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冷意,道。

“可是,郡主,这可是冬熙宫呀,若那容和县主死在这里,娘娘是脱不了干系的。”金嬷嬷忧心地道。

“呵呵……”魏汝好轻笑,道,“但人若是旁人杀的,姑母最多配合调查一下,怎么也不用冬熙宫负责了。”

“建安的意思似乎……”徐贤妃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是有那萧柔吗?金嬷嬷找个地方,将这连似月杀了,再顺着萧柔的计划,将连似月的尸体丢去萧山面前,到时候,就说人是萧山杀的即可。这萧家是四殿下的靠山,若萧山惹上杀人的罪,那萧国公逃不了责任,萧家受创就是四殿下受创,这对八殿下来说,是大有益处的。”魏汝好冷静地分析道。

“哈哈……”徐贤妃十分满意地点头,都,“建安,本宫看上你果然是没错的,你聪明,冷静,是本宫的一个好帮手啊。”

“姑母,我既是烨哥哥的正妃,就会事事为烨哥哥和姑母打算,逐一铲除对烨哥哥不利的人。”魏汝好说道。

“如此……”徐贤妃稍顿,道,“金嬷嬷,你趁着连似月还没有醒,将她带到隐蔽的地方,杀了!”她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凶狠。

“可是……”金嬷嬷有些犹豫,道,“八殿下知道连似月在娘娘这里,如果他醒来发现她死了,会不会因此与娘娘母子不和呢?”

魏汝好皱眉,道,“这连似月数次痴缠八殿下,本就给八殿下和姑母造成了困扰,这样当断不断,犹犹豫豫的,日后形同作茧自缚,不如杀了省事。”

徐贤妃点头,道,“建安说的有理,烨儿是本宫的儿子,饶是再在乎这个女人,也终究会以我这母妃为重,金嬷嬷,无须再犹豫,按照建安说的去做的,本宫在此,等你的消息。”

“是。”

金嬷嬷重新回到了连似月睡着的寝殿内,看着床上沉睡的人,阴沉沉地道,“容和县主,怨不得老奴了!来人!”

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将她用麻袋捆了,跟我走。”金嬷嬷下令,两个太监便将连似月抬起来,装进了袋子里,再将这袋子放进一个轿撵内,做了一番掩饰,令人看不出端倪来,才悄悄地抬了出去,一直走到宫内一个偏僻的假山后面,才将这麻袋从轿撵上抬了下来。

“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着。”金嬷嬷吩咐道,然后便从袖子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一咬牙,狠狠地朝连似月的身上刺了过去。“”,。

第五三五章 柳暗花明

第五三五章 柳暗花明

这一刀刺下去,正中要害,便能要了连似月的命,金嬷嬷的眼都红了!

“噹……”这时候,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金嬷嬷只觉得手腕一阵麻痹,手中的匕首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谁?”她吓了一跳,猛然间抬头,便见一道黑影闪过,月光不够明亮,她还没看清楚,就被一脚踩住了背,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另一边,一个嬷嬷和宫女急匆匆走了过来,速速将那麻袋解开,连似月从麻袋出来,那嬷嬷和宫女赶忙上前替她整理衣裳和头发。

身穿黑衣的冷眉躬身,道,“大小姐,那两个太监已经打昏了。”

金嬷嬷惊恐地看着毫无昏睡之意的连似月,战战兢兢,“你,你……你没有晕……”

“很奇怪为什么我喝了三杯放了**的酒都没晕过去。”连似月凑近金嬷嬷的脸,低声问道,那张美艳的冷血脸仿佛封冻了千年的冰棱,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冷漠。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嬷嬷百般不解,脸苍白。

“因为大小姐喝下的酒里根本就没有放**,早就被我们换掉了。”冷眉再用力,踩住了金嬷嬷的背,冷声说道。

原来,在连似月入了正阳门后,良贵妃便派了人,拿了腰牌,将冷眉带进了宫里。

同时,九殿下凤云峥在离开京都之前,也已经做了部署和安排,让数名暗位乔装成宫女和嬷嬷进入了良贵妃的梦华宫,一旦连似月进入皇宫,她们便会潜伏在她的身边保护。

这次,她们知道徐贤妃举办诗词宴会,又请了萧家的人,便一直在暗中跟踪调查徐贤妃身边筹办诗词宴会的这些个奴才们。

当她们发现有人在酒里面动手脚的时候,便将那些酒偷偷地换掉了。

而连似月在发现她投壶的箭矢有问题的时候,也知道徐贤妃今日是不会放过她,那时候,冷眉已在暗中闪现,示意她酒可以喝,她喝下之后,便佯装不适,再闭眼昏睡,耳朵里却听着金嬷嬷说的话。

“把她的嘴堵住。”连似月冷冷地吩咐道。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贤妃娘娘的人,你敢动我一根毫毛,你,你吃不完兜着走,唔,唔……”冷眉将她的嘴堵住了,她用力地摇着头。

“吃不完,兜着走?”连似月冷着脸,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看了看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再冷眼看着金嬷嬷。

突然,她高高扬起手,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狠狠地一把插入金嬷嬷的大腿上,生生将匕首全部刺了进去。

金嬷嬷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痛苦地扭曲成一团,脸上大颗大颗地汗液落下来——

“唰!”连似月再如同索命的阎王一般,将匕首又生生拔了出来,那鲜血倏地一声溅了出来。

“唔,唔……”金嬷嬷的腿剧烈地抖动着,脸苍白如纸。

而连似月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再次扬手,将这匕首用力插入了金嬷嬷的另一条腿里面,她握紧了刀柄,在她的腿内一个旋转——

“啊……”金嬷嬷疼的整个人扭曲,脸由白变的青紫,然后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犹如死去了一般。

连似月手握着沾满鲜血的匕首,一把抽掉塞在金嬷嬷嘴里的布团,说道,“说,徐贤妃的计划是什么?”

金嬷嬷脸上露出虚弱的冷笑,道,“我,我不会告诉你的,是,是我想杀了你,和娘娘没有关系,你休想让我把娘娘牵扯出来。”

连似月点头,手把玩着沾血的匕首,唇角浮现着一丝冷意,道,“硬气的奴才,衷心待主,着实令人感动啊。”

她又扬起手,再度将匕首插入了金嬷嬷的手臂上——

“唔……”金嬷嬷只觉得浑身疼到痉挛,鲜血流出来,染红了衣裳和地面,她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连似月——

十五岁不到的人,怎么会这么心狠手辣,远超乎她的意料。

“我连似月向来有成人之美的好品格,既然,你要对主子尽忠,那我便满足了你”再度扬起匕首,当那匕首要扎入金嬷嬷心口的时候。

金嬷嬷突然吓得求饶,急急说道,“我说,我说。”她没想到,连似月竟然没什么怕的。

“说。”连似月目光森冷。

“待我将县主杀了,便将县主的尸体丢到萧山的面前去,萧柔安排了萧山在冬熙宫后的假山那等着,她不知道我会把县主杀了,还打算将县主的贴身衣物取下来交给萧山,以此顺势将县主推给萧山,让县主嫁入萧家做大少奶奶。”

嫁入萧家?

“呵,萧柔倒是敢想,她就不怕我到了萧家,往他家的饭菜里下点毒,把他一家人全都毒死吗?”连似月继续把玩着那匕首,说道,金嬷嬷听着连似月这样的话,心里头感到一阵寒意。

“所以,原本是萧柔想将我推给萧山,但你们却打算将我杀了,再将责任推给萧家,顺手打击四殿下的靠山,为八殿下除去对手?”连似月冷问道。

“是,是这个意思。”金嬷嬷脸越发苍白,大腿上,手臂上流出了好多的血,“县主,救,救我……”

“这一箭三雕,是贤妃的意思?”连似月问道。

“不,是,是建安郡主的想法,本来,本来贤妃娘娘只想将你推给萧家,让你嫁到萧家去,绝了八殿下对县主的念头,但,但是建安郡主说未免夜长梦多,不如一刀杀了,一了百了。”金嬷嬷忙说道。

“魏汝好……”连似月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道,“倒也是个阴毒的。”

“县主,县主……放,放了奴才,奴才……”金嬷嬷身上流出的血,几乎浸透了身上的衣裳。

连似月慢慢地站了起来,道,“放了你,谁又会放过我呢。今日,若我还是从前的我,早已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

“你,你骗我……”

“我可没说要放过你……”连似月转身,走了出去。

“唔……”金嬷嬷看着插入胸膛的匕首,瞪大惊恐的眼神看着冷眉,然后头一歪,闭上眼睛没了呼吸。“”,。

第五三六章 暗夜杀人

第五三六章 暗夜杀人

“清理干净,把人装进麻袋里去。”连似月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带着嗜血的寒意。

“是。”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地上血迹清理干净了,再将金嬷嬷的尸体装进了袋子里面,金嬷嬷的眼睛始终瞪的大大的,仿佛死不瞑目。

“大小姐,九殿下说了,若您进了宫,我们便是您的人,您只管差遣便是。”

“你即刻去一趟洗衣房,去找几样东西来。”连似月在那乔装成宫女的暗位耳旁说了几句。

“是,大小姐,这就去。”那宫女转身,借着暗夜的隐匿,快步往洗衣房的方向去了。



萧柔焦急地等待着,当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时,她立即提高了警惕,“谁?”

“王妃,是奴婢,金嬷嬷派来的,这是容和县主的贴身物件,王妃拿着,到时候如果那容和县主不肯承认,就说这是她先前给王妃,请王妃转交给萧大少爷的。”那前来的原来是个宫女,将一条帕子交给了萧柔。

萧柔心头一喜,接过去,见这帕子上面写了一个月字,她突然问道,“金嬷嬷呢,不是说好她与我交接吗?”

“回王妃,八殿下正在娘娘那边,金嬷嬷脱不开身,便命奴婢前来,这是金嬷嬷刚刚给奴婢的金镯子,您看看。”这宫女将属于金嬷嬷的手镯双手奉上。

萧柔看到金嬷嬷的镯子才放了心,问道,“连似月人呢?”

“王妃放心,已经抬去萧大少爷那里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就会醒了,王妃只管按照原计划就行。”那宫女低着头,道。

“嗯,本妃知道了,片刻后,本妃便会领着众人去那边看看这连似月在我大哥面前袒胸露**的丑态。”萧柔心里涌起一股热血,恨不得立即看到连似月的丑样子。

萧山等在一座假山后,他焦急地等待着,不时四处看了看,他已经与妹妹萧柔约好了, 在此等着连似月。

这个贱人,害得他成为京都的笑柄,坐了监牢,空有一身才学,却不能做官,他最恨的就是她!

如今,有了机会把她娶回萧家,他定要用一百种方式狠狠地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少爷,萧少爷……”这时候,假山后传来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萧山眼神一凝,紧声道。

“我们是越王妃派来的,容和县主就在这里面。”一会,便见两个太监抬了一个袋子过来,用力地往地上一甩,滚几下摔到了他的脚边。

萧山看着脚边的袋子,抬脚用力地踹了一回,道,“这贱人,也有今天。”

“大少爷,我们先走了,免得被人看到了,大少爷用这匕首拿来割袋子口。

两个太监留下一把刀,匆匆地离去了。

萧山皱了皱眉,道,“走的这样快,连袋子口也不给本少爷解开,罢了,我自己来。”

萧山蹲下身子,拿过这把匕首,将轧紧袋子口的绳子解开,这时候,他隐隐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接着便感到手掌一片濡湿,他一愣,抬起手,借着月一看——

“啊,血!”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发白,脑海中一个回震。

“许,许是将这贱人打伤了流了血,四妹这么恨这个女人,肯定先打了一顿。”萧山自言自语地道,抬手擦了擦额头,再将袋子口解开,双手将里面的人从袋子里拖了出来。

萧柔说了,这**的药效约一个时辰,按照时间算,连贱人这会该醒了,等她一醒,他便将她困在此地,待萧柔领着众人过来,看到她趴在他身上的样子,她就只剩下嫁给他这条路了。

萧山废了一番力气,将人拖了出来,丢在地上,恰好脸趴在了地上。

萧山看了看满手的血,不禁头皮有些发麻,他心想,四妹这是把她打的多狠,就不怕贱人反咬一口说是他强迫她的吗?

萧山想着,蹲在地上,伸手将连似月的脸翻了过来——

“啊!”当萧山看到眼前这一张鼓起了眼睛的脸,死死地盯着他时,顿时吓得失声尖叫。

这人,这人根本就不是连似月,这反而好像是,好像是……

是徐贤妃身旁的金嬷嬷!

这是怎么回事?

“金,金嬷嬷……”萧山鼓起勇气,用脚踢了踢金嬷嬷的身体,却不见金嬷嬷有任何动静,还是鼓着一双可怕的眼睛看着他。

“死,死了?”萧山吓得猛地缩回脚,后退了两步,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心中大喊不妙,肯定计划起了变化,他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快速离开此地

“呀,那小东西好像在那边。”而他刚刚一站起来,一个野物便飞一般窜到了他的身上,他吓了一跳,踉跄几步靠在假山上。

“小兔子,别跑啊……”

这时候,好些个公主和贵女们跑了过来,而那打前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连似月!

萧山转身就跑,却突然觉得脚被什么击中了,膝盖一软,倒在了地上。

“啊!啊!有死人,死人啊!”这时候,跑过来追小兔子的三公主突然高声尖叫起来,吓得躲进一旁的五公主怀里。

“死人?啊,真的是死人,快来人哪,这里死人了!”其他的人一跑过来,看到地上的倒在血泊中的金嬷嬷,一个个吓得尖叫出声,顿时一片混乱。

萧山猛地爬起来,想趁着混乱消失——

“萧大少爷,你的手里拿着什么?”这时候,他却听到一个声音,只见连似月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指着他的手,“你,你杀人了!”她的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情,大声尖叫了一声,随后吓得后退了两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萧山猛地低头,看到自己手中还握着那把割袋子口的匕首,顿时吓得赶紧将匕首丢了出去——

“不,不是的,我没有杀人,我不知道,你别血口喷人……”

“你杀人了!来人啊,这里有人杀人了!”连似月并不理会他,自顾地大声喊着。

“我没杀人,我没有!”萧山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朝连似月扑了过,“贱人,你敢冤枉我,我要撕烂你的嘴。”“”,。

第五三七章 百般推诿

第五三七章 百般推诿

而连似月迅速地后退了两步,萧山脚下绊着金嬷嬷的尸体,又扑通摔了一跤。

很快,宫中的禁卫军首领姜克己率领着侍卫匆匆前来,将萧山从地上抓了起来,萧山一脸惊恐,“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叫我父亲来!”

而萧柔闻讯赶来的时候,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这一幕,一阵眩晕过后,喃喃地道,“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四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两兄妹真是面面相觑。

“死人了,死人了!萧家大少爷少人了。”

徐贤妃和魏汝好一直在殿内踱步,等着金嬷嬷的消息,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两人猛地抬起头来,道,“成功了?”

魏汝好脸上露出笑意,在徐贤妃面前躬身,道,“恭喜姑母得偿所愿,往后便不用怕不相干的人纠缠烨哥哥了。”

“快,去看看,本宫要亲眼看看。”徐贤妃快步走了出去,这连似月死了,往后要铲除连决就更容易些了。

“娘娘,金嬷嬷,金嬷嬷她……”而两人刚刚走出冬熙宫,前面便匆匆走来两个小太监。

“金嬷嬷怎么了?”徐贤妃皱眉,道。

“金嬷嬷她,她死了!”那小太监半天喘了口气,紧声道。

“什么?金嬷嬷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弄错了?”徐贤妃脑海中嗡的一声响,道。

“都在说是萧家大少爷杀了金嬷嬷,被当场逮到的。”

“什么……”徐贤妃脸当下苍白。声音颤抖。

“那连似月呢?”魏汝好急忙问道。

“奴才刚刚看到容和县主在金嬷嬷被杀害的地方,还被姜统领连同萧大少爷和金嬷嬷的尸体,以及在场的贵女们一并带着去皇上那审问了。”小太监说道。

“什么……皇,皇上……”徐贤妃脚步突然发软,魏汝好急忙扶住了她——

“姑母……”此刻,魏汝好的心里也十分忐忑,这怎么死的人成了金嬷嬷,连似月却安然无恙,那萧柔是怎么搞的?

这时候,皇帝身边的冯德贵冯公公走了过来,道,“贤妃娘娘,皇上请您速速去荣元殿。”

“本宫这就去。”徐贤妃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挺直了背脊,说道。

一路匆匆前往荣元殿,徐贤妃脑海中想着若此时与自己扯上干系,要怎么脱身?

到了荣元殿,便见殿内跪了一地的人,全是参加徐贤妃诗词盛会的这些人。而金嬷嬷的尸体,则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上放着一柄染血的匕首。

她一惊,快步走了过去,脸苍白——

“金嬷嬷,这……”

她立即跪在地上,“皇上,这是怎么回事,金嬷嬷怎么……”

“是萧家的萧山杀了娘娘的嬷嬷。”连似月望着徐贤妃那一脸装出来的疑惑和震惊,说道。

“什么……”徐贤妃身子一颤,看向那跪在地上的萧山,他满手都是血,正哆哆嗦嗦着。

一听连似月这么说,萧山立即叱骂道,“贱人,你休得血口喷人!”

“大胆!”周成帝一拍桌子,“居然敢在朕的面前粗言痞语,来人,掌嘴!”

“是!”冯德贵奉命走到萧山的面前,道,“萧大少爷,奴才奉命行事,得罪了!”说着,便扬起手,左右开弓,掌了萧山几个巴掌,打的萧山的脸都肿了。

“皇上,皇上……罪臣萧振海求见……”

这时候,殿外传来那萧国公急切的声音,皇帝皱眉,道,“进来。”

片刻后,便见萧振海匆匆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四殿下凤千越。

萧振海走进来后,狠狠地瞪了萧山一眼,而凤千越冷漠的目光则略过萧柔,萧柔眼神闪避着,脸上露出一抹心虚的表情。

连似月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唇角淡淡地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抬眸,目光与凤千越在半空中交汇,凤千越微微眯起眼眸,连似月则缓缓地移开了视线,留给凤千越一个讥讽的笑意——

凤千越,你身边有了连诗雅和萧柔这两个人,你的后宅是永无宁日了,后宅与前朝息息相关,后宅不安,则前朝不稳,我给你的安排,你可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了?

“皇上,不知逆子萧山又惹了什么事了?”萧振海跪在地上。

周成帝冷淡地看着萧振海一眼,道,“他杀人了。”

“不,不可能。”萧振海一听,忙匍匐在地上,道,“皇上明鉴,逆子萧山素来胆小,绝不可能在宫里行凶杀人的啊。”

“皇上明鉴,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萧山也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你没有杀人?”周成帝眉头魏皱,“你们说说看,谁看到了萧山杀了金嬷嬷?”

“皇上,臣女看得到了。”连似月说道,“今日投壶,臣女输了多喝了几杯酒,贤妃娘娘便安排臣女进殿歇息,臣女歇息好了从殿内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三公主的兔子不见了,众人都在帮着寻找,臣女便也跟着一起找,结果我们在假山那里看到萧山手里拿着匕首,金嬷嬷死在了他的面前……”

这徐贤妃听到连似月这么说,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按照她这个说法,那金嬷嬷就是萧山杀的,与她冬熙宫可没有什么关系了。

魏汝好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这杀人的罪被连似月推给萧山,她们就没事了。

“连似月,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没杀人,这把刀我只是拿他割开了袋子口。”萧山怒视着连似月,道。

“容和县主,这杀人的帽子,你可不要随意扣在我儿子的头上。”萧振海冷眼看着连似月,语气中带着警告道。

“父皇,我们都看到了,我和五妹妹及其他人赶到的时候,确实看到萧山手里拿着匕首,金嬷嬷倒在他的脚边。”三公主可不敢在父皇的面前有所隐瞒。

“是啊,父皇,而且,那萧山还两次试图逃走,我们人多他才没有走成。”五公主也如实相告。

“你,你们……事情并非如此,刀在我手里,但人不是我杀的。”“”,。

第五三八章 休想推脱

第五三八章 休想推脱

“连似月说谎,朕的两个女儿与你萧山无冤无仇,难道也要说谎害你吗?你既没有杀人,为何又要逃走。”周成帝对萧山斥责道,帝王的威严尽显。

“皇上,两位公主到的时候,萧山,萧山确实手里拿着匕首,但是,这金嬷嬷真的不是我杀的。”萧山吓得哭了起来,一双血手抹了把脸,脸上也沾满了血。

“刚才刑部的人和姜克己已经一并检查过了,你手里的匕首和金嬷嬷身上的伤口吻合,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怎么解释?”周成帝问道。

“这,这……”萧河左右环顾着,一下子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有何难言之隐,还不快说出来,真要把你赐死了你才说吗?”萧振海实在气不过萧山这婆婆妈妈,唯唯诺诺的样子,用力一脚踹在了萧山的背上。

“父亲,我,我……”萧山忍着疼痛看向一旁跪着,瑟瑟缩缩的萧柔,突然大声地道,“四妹,你快说,你快说你当初的计划啊。”

萧柔听了,浑身一颤,顿时脸吓得苍白,不由地心惊胆战地看向凤千越,凤千越眉心一皱,问道,“王妃,是什么计划。”

徐贤妃和魏汝好听到计划这两个字,心头微颤,默默对视了一眼。

“殿下,我……”现在计划失败,萧柔最怕的是自己的行为会影响到凤千越,这样他一定会讨厌自己的。

“柔儿,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萧振海紧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低斥道。

“是连似月,是连似月杀的!”萧柔突然手指向连似月,颤抖着声音,脸上神情扭曲,道,“是她杀了金嬷嬷,嫁祸给我大哥的。”

连似月一听,立即说道,“胡说八道,我投壶之时喝多了酒,头昏昏沉沉的,由金嬷嬷领着到贤妃娘娘的宫内歇息,这大家都看到了,我怎么能杀得了金嬷嬷,越王妃,你休要胡搅蛮缠,冤枉了我。

“就是你!连似月!

你的心肠可真够歹毒的,你今天将你的帕子给我,让我给我大哥,说是被我大哥的才思折服,想私下与我大哥诉衷肠,我本不想理你,可你百般纠缠,态度诚恳,我只得收下你的帕子,并让我大哥在假山后等着你前去与他汇合。

可没想到,这竟是你的一个陷阱啊,你让我叫大哥在那里等着,你却假装喝醉酒,然后引得金嬷嬷送你去歇息,再趁机杀了她,把她的尸体丢到我大哥的面前,趁机嫁祸于他!

金嬷嬷最后出现就是和你在一起,你休想否认。

我就说,你与我大哥恩怨素来已久,怎么会突然倾慕他的诗情才华,原来是处心积虑要陷害他!

是我太天真,竟轻易相信了你,才害得我大哥背上杀人的罪名!”

听了萧柔这一番说辞,连似月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怪异的笑容,心中感叹,这萧柔其实算得上一个反应敏捷的人,这么快就编出一个将责任推到她身上的理由来。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这就是你给我的帕子,让我转交给我大哥的。”萧柔心知,金嬷嬷死去,计划必然是发生了改变,但改变应该是在她得到帕子之后,因为这帕子上真真切切有个月字,而且是连似月的字体,她是看过连似月帕子上的月字的。

看到连似月一脸错愕的样子,萧柔冷笑,道,“连似月,你没法辩驳了,这帕子,可是你亲手交给我的。”

“这,这不是我的帕子,越王妃是不是拿错了?”连似月眨了眨眼睛,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帕子来,“我的在这里呢。”

“什么,不是你的,这上面还锈了一个月字,分明是出自你的手笔……”萧柔一愣,急切地将帕子展开,但是,她顿时傻了眼,因为这帕子上,并没有她先前看到的那个“月”字。

她……她莫不是眼花了?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这帕子上面确实没有月字了,这是怎么回事?

反而,那魏汝好一眼瞥到这帕子的时候,脸蓦地变了。

连似月将萧柔手中的帕子拿了过来,双手递给了皇帝,道,“皇上,这不是臣女的帕子,越王妃显然在说谎。”

“不是你的帕子,那是谁的?你们都看看。”周成帝示意冯德贵将帕子拿到众人当中一一查看。

那五公主摸了摸帕子,又看了看上头描绘的花纹,道,“父皇,这帕子应该不是连似月的,看着倒像是……像是……”

“像是盛都那边特有的花样子,你们看,我们绣的荷花是十四片花瓣,而盛都的习惯绣十五片。”那三公主突然说道,“前些日子,建安郡主刚来的时候,不是送了我们几个每人一条吗?我们当时还讨论了两地的不同呢,儿臣的帕子放在宫中,可立即着人取来,对比看看。”

“儿臣的带在身上,就在这里。”于是,几个获赠过魏汝好帕子的公主都将那帕子拿了出来,对比一看,萧柔手中拿着的,果然就是盛都的料子和花样子。

“那这是谁的帕子?”众人的目光疑惑地看向建安郡主魏汝好,只见魏汝好脸有些发白。

“这是建安郡主的?”连似月看着魏汝好,这个前世的八王妃,问道。

“是她的,我记得她那日拿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花样子的。”

几个公主本就看不惯这魏汝好明明只是个盛都来的郡主,却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能证明她的帕子在萧柔手里的话,便个个都急着提供证据了。

这帕子,其实是连似月刚才偷偷让暗卫潜入洗衣房找件魏汝好的贴身衣物,暗卫找到了一条帕子,便从良贵妃那里要来花粉水写了个月字,让人以金嬷嬷的名义送到了萧柔的手中,待花粉水一干,那月字便消失了。

萧柔当时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妥,暗夜中还以为这月字就是连似月用平绣的方法绣上去的。

她也早就料到,萧柔为了证明萧山的清白,会将这帕子拿出来。

魏汝好脸即刻就变了,她连忙双膝跪在地上,道,“皇上,几位公主说的不错,这帕子确实是臣女的,只是为何会在越王妃的手中,臣女确乎不知道。”“”,。

第五三九章 狗咬狗呢

第五三九章 狗咬狗呢

“会不会爱慕萧山文才的人其实是建安郡主你啊,毕竟,方才在诗词盛会上,萧山一次又一次地夸奖你,贬低连似月,怎么说也轮不到连似月爱慕萧山啊。”那三公主说道。

徐贤妃也万万没想到,萧柔这蠢货为了救萧山,又扯出这么一条帕子来,也急忙说道,“皇上,建安素来乖巧,陪伴在臣妾的身边,她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帕子交给萧柔,让萧柔去交给那萧山,请皇上明察。”

“那如果和建安郡主没有关系,那就是萧柔拿了建安郡主的帕子,想在上面做手脚陷害我,却没陷害成了?”连似月看着那脸苍白,战战兢兢的萧柔,道,“这萧山,还是没办法洗脱杀害金嬷嬷的嫌疑啊。”

“……”萧振海气的印堂发青,这女儿真是头脑发热,在没有把握之前就急着将罪过推到连似月的身上,结果又被连似月反将一军,弄到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局面。

凤千越的脸更是难看,他叹了口气,道:“王妃,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有什么说什么。”

萧柔突然放声痛哭,“父亲,夫君,是,是我为了保住大哥,冤枉了连似月,这帕子,这帕子是建安郡主给我,让我转交给大哥的,不是连似月。”

“你说什么?”魏汝好没料到萧柔这么快就改了口径,矛头直指自己,气的脸发青,“你可不要污了我的清白,我怎么会看得上萧山?”

“可刚刚诗词盛会上,你也夸奖了萧山呀,这会怎么又看不上他了?”那三公主撇了撇嘴,说道。

连似月嘴角暗暗流露出笑容来,这魏汝好居然敢让人杀她?这当真是不知道她的“恶名”罢,如今经过这帕子一事,几个公主又这么一说,就算她说清了帕子不是她主动给的,这名声却怕是没她想象中的好了。

“这萧柔说话颠三倒四,实在不足为信!几位公主也不要被她给骗了。”徐贤妃意属魏汝好为妻,怎容的他人玷污魏汝好的名声,她冷眼看了眼三公主道。

三公主的母妃为冯德贵,分位比徐贤妃还高一些,向来也是个飞扬跋扈的,又岂会将魏汝好真的放在眼里,她便冷哼了一声。

魏汝好气的脸发青,手紧紧攥着,她原本想获个好名声,堂堂正正嫁给烨哥哥当八王妃,谁知,现在把她给搅进了一尺浑水里面,一时间说也说不清了。

“父亲,夫君……金嬷嬷的事不关大哥的事,也不关女儿的事,这都是是贤妃娘娘的主意,这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把金嬷嬷的命给搭了进来,女儿保证,大哥肯定没有杀金嬷嬷。”萧柔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凤千越要她实话实说,这便是她实话了。

“贤妃?”皇帝一愣,目光缓缓看向徐贤妃,带着一份沉重的压迫,令徐贤妃感到一盆冷水浇过来。

她慌忙跪下,道,“皇上明鉴,您是知道的,这金嬷嬷从臣妾儿时就在身旁照料,与臣妾感情深厚,就像臣妾的亲人一般,她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臣妾心碎不已,若不是皇上圣驾在前,早搂着她的遗体痛哭一场了。

萧柔,你说萧山绝对没有杀金嬷嬷,你意思是说金嬷嬷的死是本宫造成的吗?本宫最忠诚体己的嬷嬷,本宫为什么要杀了她?

本宫还没有追究为何金嬷嬷会死在萧山的面前,你们倒是想着将杀人的罪名安到我的头上来!”

“不,不是的,皇上,贤妃娘娘撒谎。”萧柔眼见徐贤妃为了自保将杀人的罪过都推到自己大哥的身上,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道——

“事实是这样的,贤妃娘娘说连似月痴缠八殿下,而娘娘意属建安郡主魏汝好为八王妃,为了让连似月对八殿下死心,于是娘娘在投壶的时候给连似月灌下**药酒,让她喝下去,再把她丢到我大哥的面前去,这样连似月便不得不嫁给我大哥,也就不能再缠着八殿下了。”

萧柔一说完,凤千越那杀人似的目光便瞪着她,他一听就知道,这个蠢女人是想借着徐贤妃的手教训连似月,而恐怕最终是被连似月给反将了一军,害的萧山惹上了杀人的罪!至于,连似月是怎么利用她和徐贤妃的,现在,还不得而知。

只是,这个蠢女人显然又给他惹了一个大祸,她是他的王妃,她的行为自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连似月则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徐贤妃,道,“贤妃娘娘,我何曾痴缠过八殿下了,我与八殿下并无过多往来。”

“你……”徐贤妃轻顿,道,“连似月,本宫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是越王妃为了推脱责任污蔑本宫,你休要信她一片之词。”

“皇上,不管如何,臣女还未及笄,尚待字闺中,她们这样坏臣女的名声,臣女将来要如何自处,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挽回臣女的名声。”连似月凛然和悲切地向皇帝说道。

“八殿下到。”恰在这时候,凤烨走了进来。

徐贤妃和魏汝好两人猛地抬头看向他——他醒了?

只见,凤烨走到殿内,先看了徐贤妃一眼,然后到周成帝的跟前双膝跪下,道,“父皇,儿臣可以作证,连似月从来没有痴缠过儿臣,儿臣与她……”凤烨转头,看向连似月,最终略带苦涩地道,“并不相熟。”

并不相熟,这四个字说出来,他便觉得一把锋利的刀无声无息地划过心脏,噗地一声,流出浓浓的血。

“越王妃说连似月痴缠儿臣,乃是为了污蔑母妃的说辞罢了,还请父皇明察秋毫。”

凤烨之所以这么说,一则是为了保住连似月的名声,二则……二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母妃不被此事牵涉进去。

“没错,皇上,是越王妃在撒谎,烨儿与连似月素来不相熟,臣妾身为贤妃,又怎会说出她痴缠烨儿这样有**份的话来,再说,若臣妾真有此等心思,这越王妃和萧山又为何要听臣妾的安排?

越王妃说,臣妾给连似月喝了掺了**药的酒,可连似月分明好好地站在这里,并没有吃了**药的迹象,显然,是越王妃为了推卸责任,胡编乱造了这么一桩事。

皇上,金嬷嬷死的愿望,还请皇上给臣妾和金嬷嬷一个公道。”徐贤妃匍匐在地,落下了眼泪。

“贤妃娘娘,你不能这么血口喷人,将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萧柔急声唤道。

连似月缓缓转头,冷冷地看着凤烨一眼,她的目光如刀,剜着凤烨的心脏,他心头颤抖了一下,掀起一股浓浓的苦涩——

他知道,今天为了保住母后,愧对了这个丫头。

“越王妃,你方才说,母妃为了让连似月对本王死心,所以才想喂了连似月**药,将她推到萧山的身边去,好促成两人成婚,若真如此,你又为何如此配合我母妃的计划?”凤烨撇去心头浓浓的愧疚,看向萧柔,问道。

“我……因为,因为连似月屡屡和我作对,我心想着,要是她嫁给我哥哥,到了萧家,就,就不会和我对着干了,所以,才听信了贤妃娘娘的安排,贤妃娘娘说,这叫一箭双雕。”萧柔心想,赖哥哥背上杀人的罪名,不如承认自己和贤妃娘娘打算让连似月嫁到萧家好。“”,。

第五四O章 心有挂念

第五四o章 心有挂念

……

果然!萧柔真是被贤妃这个老贱妇利用了,若阴谋得逞,徐贤妃就同时教训了萧家和连似月,如今连似月脱身,那萧家依然深陷其中,这个十足的蠢货!他恨不得立即掐死她!

凤千越袖中拳头暗暗握起,心想着该如何为萧柔脱身,以免自己被连累进去,可是这蠢货却挖了一个又一个坑给自己跳进去,拉都拉不起来。

现在又是父皇在审理此事,他也不能多加干涉,说话更要小心谨慎!

而萧振海也是气得不轻,这萧柔说话一会东,一会西,谁还会信她的?这孩子,怎的越来越笨了,急于求成,却又不得好,出的什么馊主意。

“原来这种种行径都是为了对付我啊。”连似月冷笑一声,看向萧山,眼中带着一抹戏谑,道,“结果,阴错阳差的,将金嬷嬷杀了。”

“我没有杀金嬷嬷,那匕首也不是我的,你不要冤枉我!”萧山狠狠瞪着连似月,道。

“皇上,微臣观察这金嬷嬷身上的伤口,凶手极其残忍,每一刀都深入体内,那心脏处的一刀,更是一刀致命,逆子萧山与这金嬷嬷无冤无仇,断然没有理由下手如此狠毒,且逆子萧山一介书生,从未舞刀弄枪,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有如此熟稔的杀人手法。”

萧振海想着眼下最紧要的,便是替萧山开脱,这是发生在宫里,金嬷嬷死的蹊跷,涉及宫内安全的问题,皇上既然知道了,就不会轻易放过。

一旦杀人一事成立,那徐贤妃,连似月定会上纲上线,不会放过萧山,严重些,萧山恐怕要被刑部问斩,他决不能失去长子。

“父皇,儿臣认为萧国公所言有理,儿臣方才也看了金嬷嬷的伤口,刀刀狠辣,特别是扎在心口的这一刀,恰中心脏,一招毙命,这看起来是一个专业的杀手才做得到的事,以儿臣对萧山的理解,他平日里拎一把剑都勉勉强强,这杀人的手法确实不像是她的。”凤千越也附和着萧振海说道。

连似月冷眼看着面前这些人,心头掠过一丝凉意,他们有的为了自己利益,有的为了自己的在乎的人,都在皇帝面前极力地辩解着,妄图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的干干净净。

谁能想到,当初这些计谋其实都是针对她连似月的呢?谁又会想想,若不是早有防备,今日那被匕首扎死的人不是金嬷嬷,而是她呢?

如果死的是她,只怕这些人只会暗中感到庆幸,断不会像现在这样。

呵呵,她唇角悄然略过一丝冰冷而苦涩神情——

缓缓低头,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红绳上,这是凤云峥离开京都前“强行”套在她手上的,这鲜红的颜衬托着她雪白的皓腕,煞是好看,心里头突然油然升起一丝暖意来。

若今日,他在这里,又会如何?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这样的念头。

她虽然也能应付眼前这些人,但是,还真真怀疑有个人站在她的身后,与她同仇敌忾,共同进退的感觉呢。

她想起他站在她身边,百般维护她的样子,脸上突然不觉露出了一抹笑意,原来她不仅有铠甲,也渐渐有了软肋。

这灿然而破碎的的笑,像是在怀疑什么,又像是在憧憬什么,不意同时落入了凤千越和凤烨的眼中——

凤千越微怔,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她脸上的笑意,又是为谁而浮现?

连似月啊,本王从来也不想与你为敌,这样的时刻,我多希望我们是一体的。

而凤烨却因为她这突然出现的笑容,而更加感到自己是个混账东西,此时此刻,她定也期待着有人站在他身边,开始,此刻,就算他为她说话,将萧山拉下马,在她看来,也仅仅是他为了保住母妃而做的事罢了。

他突然想起在尧城那个小丫头来,她明亮而热烈,执拗而清冷,坐在他的面前,冷静地给他处理伤口,不其然撞入他的心扉。

“丫头……”他轻唤了一句,手捂着心脏的位置,这里突然很疼,连似月微怔,却没有回过头来看他,只淡淡说了一句——

“八殿下,注意场合,别又给我安上痴缠你的名声,到时候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凤烨低声道,“我倒是希望你痴缠,可偏偏不是事实。”

连似月不再说话,往旁边走了两步。

周成帝的眉头皱的更加的紧了,还“咳咳”咳嗽了两声,他龙体不适已有一段时间了,今日一番审问下来,脸上已经有些疲惫。

“皇上父皇,保重龙体!”众人忙一齐跪下,道。

“无碍。”周成帝抬手,道。

“皇上,人真的不是我大哥杀的,请皇上明察秋毫,还我大哥清白。”此时此刻,萧柔后悔莫及,她根本不了解徐贤妃,怎么能轻易与她结盟呢?

这时候,连似月说道:“起先,越王妃拿了帕子做证据,说人是我杀的,目的是嫁祸萧山,结果证明,人根本就不是我杀的,就连那帕子也不是我的。

现在,越王妃又说,她为了向我报复,才与贤妃娘娘合谋对我设下圈套,还说因为我痴缠八殿下才有了这个计划,可八殿下与我双双否认这一点,我们并不相熟,这众人都知道,我连似月从未对八殿下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皇上,越王妃从开始到现在,说话一直颠三倒四,这显然是为了给萧山开脱,不惜在皇上面前编造各种谎言,欺骗圣上,此罪当诛。

再者,国公爷和四殿下都以萧山平日手无缚鸡之力为由,认为金嬷嬷身上的致命的伤口不可能是他造成的,可这也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已,并不足以成为萧山没杀金嬷嬷的证据。

且人在杀人之时肯定也不是往日的自己,这个时候,他会变得比平时凶狠,变得比平时有力量,这样插上几刀,也不是不可能,萧山再手无缚鸡之力也是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力气总不会少的。”

“皇上……”萧振海还想为萧山开脱,但是,却听到皇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第五四一章 柔软一击

第五四一章 柔软一击

…“萧卿家,你有两个这样的儿女,说明你在教养子女方面实在是失败,这方面,你远不如连相,连相的嫡子嫡女,个个通透守礼法,从未做出过出阁的事,朕对你感到很失望啊。

还有四子,你这越王妃满口胡言,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是怎么当的夫婿?腿脚本就不良于行,还不肯好好呆在越王府,跑到宫里来作乱,越王妃有错,你也难辞其咎。”

凤千越忙双膝跪下,道,“父皇,儿臣该死!”他拳头握紧着,恨不得一拳砸死萧柔。

萧振海连忙磕头,道,“皇上所言极是,是微臣教子无方!但是萧山虽做过错事,,这杀人的一桩却不是他所为,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用项上人头担保?萧卿家,你这颗人头,暂且还有些分量,若再如此,恐怕人头确实要拿出来作担保了。”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清,显然有些不耐。

萧振海心头一颤,忙匍匐在地,道:“皇上,是微臣有罪,微臣乱说话了。”

周成帝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萧山品行不端,而且已有前科,现在杀金嬷嬷的人证物证俱在。来人,将萧山押入天牢,着刑部审理,若杀人成立,便除以极刑。越王妃则从今日起,禁足越王府内,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再入宫……”

周成帝下了命令,抬手屏退了众人。

“皇上,皇上明察啊!微臣求您了,萧山不会杀金嬷嬷的。”萧振海忙跪在地上,朝皇帝的身边怕了过去。

“皇上,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啊皇上,是连似月杀的,连似月栽赃嫁祸的……”萧山被姜克己等人押着走出荣元殿,他下的眼神慌乱,急忙喊着。

“皇上,皇上,我大哥真的没有杀人啊。”萧柔悔不当初。

连似月冷眼看着这些萧家的人,眼底溢起冷酷的笑意,如今,萧仙敏和连诗雅算是到了头了,该轮到萧家了!

她定要一步一步瓦解萧振海及其身边的人,让萧家一蹶不振!

“无需多言,朕心意已决,都下去……”周成帝站了起来,却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身形一晃,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

“父皇,父皇!”

“快,快传太医。”

顿时,荣元殿内一片慌乱,冯德贵急急命人将皇帝抬了起来,太医匆匆赶了过来,周成帝被移入了寝殿内由太医诊治。

此刻众人跪在殿外,萧振海此刻也不敢再为萧山求情了,他默默地看向凤千越,凤千越的眼眸慢慢地眯了起来——

皇帝身子不适已有一段时间了,这回似乎又加重了一些。

约莫半个时辰后,荣太医从皇帝的寝殿内走了出来,众人忙上前。

荣太医则向众人道:

“皇上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皇上有令,所有人等,都散了。。”

于是,众人再道了皇上万岁万万岁之后,便一一离去了,冯德贵令人将宫门缓缓关上了,谁也不知道殿内皇帝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萧振海紧握着拳头,一出荣元殿,便叫了人去调查与萧山杀人有关的事。

又找萧柔问了事情的经过,萧柔心虚地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是连似月搞的鬼,势必要从她的身边调查,才能挽救萧山了。”萧振海凝眉,叹了口气道。

“父亲,都是女儿的错。”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先回王府,听皇上的命令,不要出府。”萧振海叮嘱道。

“是,父亲。”

而萧柔一上凤千越的马车,便心虚地不敢抬起头来,生怕凤千越会生气——

“殿下,原本,我只是,只是想对付连似月。”

“凭你?”凤千越目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拿什么对付连似月?脸?脚?脑子?你有哪一样是强过连似月的,你就敢说对付她?”

萧柔听了,猛地抬起头来,一副受伤的神情,“殿下,你……你是说我不如连似月吗?”

“难道你比得过她吗?”凤千越冷冷地,看都不看萧柔一眼,以往还会掩饰着自己的厌恶之情,此番,凤千越却是没有任何隐藏,刚才连似月在荣元殿的那个奇怪的笑容莫名其妙地占据着他的内心,一直在他的眼前晃动着,挥之不去。

“殿下……”萧柔眼中流出眼泪,颤抖着声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停!”凤千越被连似月那个笑容搅乱了心扉,他不想再与萧柔多处一刻,便下了马车,吩咐赢空,道,“护送王妃回府。”自己便跳下了马车。

“殿下,你要去哪里?”萧柔急忙掀开马车帘子大声问道。

“王妃,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殿下定是心头不适,随意走走,您不用忧心了。”赢空说道。

萧柔咬紧了下唇,没有再说话,但心里却一直在想:

殿下突然这般为连似月那个贱人说话是什么意思?



连似月走出荣元殿后,则直接到了梦华宫。

那良贵妃正不安地等待着,当看到连似月的身影时,她急急走了过来,连似月屈膝,道:

“娘娘。”

“好孩子,快起来,这里坐着。”良贵妃拉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道,“没事了就好,自你进了冬熙宫,本宫这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总算平平安安出来了。”

“月儿不好,是月儿让娘娘担心了。”看着良贵妃这关切的模样,连似月心头油然升起一股暖意来。

“峥儿离去之前,就同本宫说了若你进宫了要本宫关注你,还派了些人来梦华宫,说是为你准备着,随时调用,本宫还笑他太紧张你了。

现在看来,他的安排真真是没有错的,若要凭你一己之力,本宫相信你虽然也会平安度过,但你会受伤啊。”

今儿这是怎么了?她自己刚刚想到了这一点,没料到,良妃娘娘现在也这样说,还说担心她受伤,她一贯冰冷的心,在这一刻却变得柔软,感到了一阵悸动。

她眼圈霎时红了,鼻头酸酸的,她用心感受着良贵妃手心传来的热度。“”,。

第五四二章 警告贤妃

第五四二章 警告贤妃

。她眼圈霎时红了,鼻头酸酸的,她用心感受着良贵妃手心传来的热度,道,“娘娘,您是个好人,殿下又是个周全的人,月儿有你们帮忙,真真三生有幸,我曾以为我是最不幸的人,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月儿对娘娘和殿下感激不尽,请娘娘受月儿一拜。”

“哎,别拜,别摆。”良贵妃忙抬起了她的手,微笑着将她扶起来,意有所指地道,“峥儿为你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拜本宫啊,你可明白?”

连似月当然知道良贵妃的意思,她的脸不禁有些微潮红,垂眸道,“待回府后,我给殿下去一封信。”

“那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良贵妃笑着说道。

“娘娘,您尽快将今日这两名暗卫送走,今日她们暴露了,萧振海为了救萧山,很快就会暗中追查与今日有关的人和事,万万不能连累了您。”连似月想起了这个,便说道。

“你想的很周到,是要将她们先送走,本宫即刻就去办,免得夜长梦多。”良贵妃点了点头,道。

从梦华宫出来,已是深夜了,外头乌云压顶,好像就要下一场暴雨了。

冷眉在外等候,看到她便上前,问道,“大小姐,回去了吗?我去娘娘那里拿一件能遮雨的来。”

连似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一脸刚毅,道,“不必拿了,你随我去一趟冬熙宫,见见徐贤妃。”



冬熙宫。

徐贤妃,魏汝好,凤烨三人正无言地坐在殿内时。

“姑母,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帕子怎么会到了萧柔的手中,害的那些公主还说我对萧山有意,这岂不侮辱了我的名声,我不依!”魏汝好想到自己被和萧山扯在一起,便浑身不舒服。

“原本,死了一个嬷嬷,虽是本宫重视的,可怎么也轮不到皇上来亲自审理,这定是那连似月刻意为之,故意捅到皇上的面前去。若是由本宫来管这金嬷嬷的死,那便随意糊弄了过去,可是皇上来审理的,本宫便插不得手了,也不能随意糊弄,且这金嬷嬷死的凶残,事关宫内的安危,皇上不会不重视。”

“这连似月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魏汝好以为她只是个痴缠着八殿下的花痴女罢了,谁知竟这样厉害。

凤烨听到这两个人讨论连似月,不禁皱起了眉头,道,“母妃!”

而这时候,外头的宫女匆匆走了进来,一脸惊恐,道,“娘,娘娘,她来了?”

“谁?让你这般慌慌张张的。”

“容和县主,要求见娘娘。”那宫女说道。

什么?徐贤妃和魏汝好同时一愣——凤烨端着茶杯的手一颤——

丫头这会来做什么?

“姑母……”

“让她进来!”徐贤妃脸一冷,道,倒要看看,她能怎么样!

这里是皇宫,这宫殿是她的冬熙宫,连似月一个小小的县主,就算她的父亲是丞相,她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不一会,连似月便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她的婢女,她一脸面无表情,令人见了不禁心头一颤。

凤烨即刻站了起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但是她从头到尾不曾看她,一直走到徐贤妃面前,抬眸看着她——

徐贤妃皱眉,不悦,道,“连似月,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居然不跪!来人,把她给本宫按下去!本宫今日,倒要教教她什么叫做规矩。”

“母妃!”凤烨立即出声制止,那本来上前对连似月动手的人,便踌躇地站在了原地。

“还不快上去,本宫的命令,你们当耳边风不成!”徐贤妃猛地一拍椅背,喝道!

那几个人只好又上前来,冷眉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前方,眼神里无所畏惧,分明在说,谁敢动她的小姐一根毫毛,她便会为她杀出去!

“大胆!大胆!本宫面前,竟敢动用凶器,谁准许你持剑入宫的!快快给我捉拿了!”徐贤妃气急,严厉地斥责道。

“大胆?”连似月唇角溢起一丝冷笑,“说起胆子,谁又大的过贤妃娘娘你呢?”

“丫头,不要乱说话了!”凤烨快步向前,站在了连似月的面前,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是,这不是解决的好办法,你跟我来,我和你解释。”

凤烨担心连似月当面与他的母妃撕破了脸皮,未来会对连似月不利。

魏汝好见凤烨如此在意连似月的样子,眼睛里涌起一股嫉恨的目光。

“呵……”连似月轻笑,缓缓地抬眸看向凤烨,道,“八殿下,我看你是有所误会,我对你有什么好怨的?此番,我来是有几句话和贤妃娘娘说道说道,说完就走,与八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丫头,你……”

“烨儿,你让开,本宫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要说的,如此大胆,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徐贤妃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连似月越过凤烨,朝连似月看了过去,那目光竟令徐贤妃感到一阵心惊。

“这宫里,又岂会有比娘娘胆子还大的人呢?娘娘可是敢在皇上的龙子身上动手脚的人呐。”连似月冷冷地,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徐贤妃没料到连似月会突然说这种话,顿时之觉得头顶轰的一声,脚步往后,跌坐在椅子上,脸有些发白。

“丫头,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凤烨心头一颤,心中联想到某些事。

“哼。”连似月的笑容更加冰冷,语气更加的坚硬,“娘娘屡次追杀我弟弟连决,今日更是对我起了杀机,不就是为了掩盖当年犯下的天大的罪行吗?”

“你,连似月,你……敢乱说。”她竟知道了,徐贤妃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贤妃娘娘,我没什么不敢说的,不过是一条命的事,若贤妃娘娘再做任何对我弟弟连诀不利的事,就休怪我将当年你做的那些事弄的人尽皆知了。

还有,不要想着杀我灭口,知道你将一个皇子偷走放到民间这事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只要我在这宫里受到丁点伤害,娘娘的丑事就会立即天下皆知,太后和皇上那里,自然也是瞒不住的了。”

凤烨听到这里,心头猛烈的一颤,猛地看向连似月——“”,。

第五四三章 帝王之相

第五四三章帝王之相

…他的猜测,竟是真的?

“你……”徐贤妃脸苍白,握着帕子的手,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连似月冰冷的目光再缓缓看向魏汝好,魏汝好吓了一跳——

“建安郡主想做八王妃,我连似月乐见其成,莫说我痴缠八殿下,就算是多看八殿下一眼的心思,也是没有的,我这个人,素来分明的很,你只需将心思放在八殿下身上,至于八殿下是不是喜欢你,那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记住,不要惹我,我,一点都不好惹。

冷眉,我们走!”

连似月冷冷地转过去,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魏汝好脚步竟一阵发虚,脸一阵红,一阵白,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知道,她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丫头,等等!”凤烨匆匆追了出来,连似月微皱眉,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

“八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在荣元殿,我维护了我母妃……”

“八殿下维护自己的母妃一点错都没有,如果是我,也会拼了命地维护自己的母亲,所以,八殿下丝毫不用觉得有愧疚的地方,我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连似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丫头,对不起……”凤烨一贯桀骜不驯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

“我很早之前,就明确与八殿下说过,你我之间,绝无可能,所以无需拖拖拉拉的。如今,八殿下又何必这样婆婆妈妈,我不喜欢你,你再喜欢我也没有用。你安安心心为自己的母妃筹谋,让我们干干脆脆的更好。”

“……”凤烨知道她一贯冷情,之前她拒绝自己,说话的时候尚且给他留了几分薄面,而这次,是刀枪棍棒,一起夹击了。

“以前,八殿下与我有过一个约定,若有朝一日,你我必须为敌,我能否看在尧城那段情分上,对贤妃娘娘网开一面,我现在要郑重地告诉八殿下,今日若不是冷眉,我已经死在了贤妃娘娘的刀下,所以这个约定从今日起作废。贤妃娘娘若再做出伤害连诀,伤害我的事,我会毫不手软!告辞!”

说完,连似月便毫不犹豫地走了,不留半点余地,留下凤烨一个人站在原处——

冷眉看了看连似月走远的背影,走到凤烨的面前,躬身,然后道,“八殿下,我家大小姐有九殿下就够了,并不需要多余的,况且,八殿下的喜欢,似乎给我家大小姐带来了杀机。”

冷眉说完,再一拱手,循着夜,快快地走了。



冬熙宫。

徐贤妃脸苍白,躺在榻上,一夜之间,她失去了她自小就跟在身边的金嬷嬷,现在,那连似月居然拿着她最害怕的秘密来赤果果luo,第三声,那个字是禁词,不让写地要挟她。

“娘娘,八殿下来了。”伺候的宫女在她耳边轻声地道。

她抬头,便看到凤烨走到了她的床榻边,示意奴才们都离开了。

“烨儿……你今日做的很对,及时地维护了母妃,你是个好孩子。”徐贤妃说道。

“但这却让孩儿连与她像朋友般说几句话的资格也失去了,且母后还说她痴缠孩儿,明明是孩儿痴缠她,往后孩儿自是没有颜面面对她了。”凤烨苦楚地道。

“烨儿,你不必执着于连似月,你又建安啊,她从小就爱慕你,而且,她不像连似月那样凡是都自己做主,她会事事为你着想,以你为重的,且她的爷爷是我的姑丈,德高望重,她才是你最好的良配。”徐贤妃苦口婆心地道。

凤烨缓缓地看向徐贤妃,他突然非常羡慕起风云峥来,他在父皇的面前求得了婚约的自由。

“烨儿,烨儿,你在听吗?”

“母妃,当年被你抱走的皇子是连诀,对。”凤烨直盯着徐贤妃,道,“今日连似月将话说的这么明白,她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而母妃在发现连诀的身份后,所以,一直想暗中除掉他,对。”

徐贤妃心头一颤,都没否认,事到如今,再否认怕是也否认不过去了,索性和盘托出,道:

“没错,连诀确实是你父皇的亲儿子。”

虽然早就猜测到了,经过连似月一番说辞,他更加确定了这个答案,但是由自己的母妃亲口说出来,还是给他的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他,他是谁的儿子?”凤烨颤声问道。

“皇后,他是皇后的儿子。”

“皇后娘娘的儿子?她,她生的不是十一吗?”凤烨的心,再次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徐贤妃靠在榻上,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早就知道,废太子凤明迟早有一日会从储君的位子上下来的,因为他根本不具备一个储君的资质,当时皇后为了第一胎生个皇子,吃了很多很多药,所以太子并不是很聪明,皇上也为此头疼的,最终不过是因为长子的身份被推上位罢了。

所以,自你从你懂事的时候,我就为你请了京都最好的老师,还有你的外祖父,也是对你煞费苦心,我们照着未来储君的要求来培养你的,你果然没有辜负母妃的期待,你很优秀,你文韬武略,远远超过了太子,五岁就表现出天赋异禀,十分得你父皇的喜爱。

我一直在等待着,等着哪一天,太子倒台,而你的机会便来了。

而皇后又怀了第二胎,我悄悄找人算了,说她腹中这一胎,又是皇子。

她是堂堂正正的皇后,若第二胎再得皇子,那就算凤明哪天被废了,还是轮不到你来做太子。

于是,母妃决定铤而走险,买通了替皇后接生的稳婆和当时伺候的嬷嬷,在皇后生产的时候,给她下了一点药,她生完就昏睡了,稳婆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女婴和这皇子调换了,再将皇子抱出了宫中。

当时也是好时机,你父皇正在汝阳行宫,不在宫里,我做起这事来,也方便了许多。

我本想留这孩子一条生路,把他送出宫,给个普通人家养着,可是我看了这孩子一眼,他的脚底竟有七颗红痣,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之相啊!“”,。

第五四四章 即将揭晓

第五四四章即将揭晓

。我当时便起了杀机,命稳婆和当时的嬷嬷将这孩子掐死了丢出宫去。

我一直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了,可是,可是那次在狩猎场上,你说他的鞋袜脏了,来我这边坐坐,我不经意间发现他脚底的七颗红痣,和当时那个婴儿脚底的痣一模一样。

我才惊觉,原来他还活着,他根本就没有死,他成了连相的儿子,他竟然离皇上这么近!

难道,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他终究与这皇宫有缘?他脚底的那七颗痣终究会将他带上至高之位?

母妃惶恐之中,很想去问当年的稳婆和嬷嬷,为什么这孩子还活着,但是,这两个人,其中稳婆已经被我杀人灭口了,而那嬷嬷早已不知所踪,我无处问询了。

但是,我非常肯定,这孩子就是当年的皇子,而十一,并非皇后亲生的,是当初从宫外抱回来的女婴,这么多年,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但是我不会去揭穿,因为,一旦揭穿,我就是死。”

“……”凤烨听了这久远的故事,久久地回不过神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的故事,竟是这样的曲折。

“烨儿,烨儿……”徐贤妃紧紧握住了凤烨的手,道,“如今,你知道了真相,你知道母妃为何阻止你与连似月往来了,原本,母妃也觉得她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八王妃的人选,可是,她偏偏是连诀的姐姐,那她无论如何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她以前能为了弟弟,一个姑娘家骑着马率领着护卫去救人,往后,只要任何伤害连诀的事,她都会计较,这样的人,本来与我们就是敌人,她怎么能当你的妻呢?烨儿,你现在可明白母妃的良苦用心了?”

见凤烨久久地不说话,徐贤妃将他拉近了,双手捧着他的脸,急切地道,“烨儿,我们一定要杀了连诀和连似月,不能让这秘密被你父皇知道,否则,我,你,还有你外族家,全部会被抄家问罪,还会被砍头的,你万万不能心软,不能动摇,你今天是怎么维护母妃的,日后还要这般,你明白吗?烨儿,烨儿,你说话啊,连似月只能是你的敌人,你记住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凤烨缓缓地抬起手,将徐贤妃的手从他的脸上拉了下来,眼中流露出深深地痛苦,心脏像是被刺刀狠狠地辞了无数刀,他喃喃地道:

“母妃,你不要这样逼我,不要这样逼我。”

说着,他转身,脚步虚软地往外面走去,只怕,丫头也是早就看破了这一点,所以,对他如此决绝。

“烨儿,烨儿……”徐贤妃看着凤烨的背影,急声地喊道,“你可不要犯糊涂啊,你别忘了,你的身上背负着母妃的荣辱,背负着整个徐国公府的兴衰,入宫你犯糊涂了,我们所有的人就是死,包括你自己!你这么多年来,这么努力,全都白费了!”

凤烨像是没有听到徐贤妃的话似的,脸浮现深深的酸楚,他走到外面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他却像是浑然不知似的,任雨水打落在身上,那黑的发丝黏在脸上,他缓缓抬起头,那雨水冲刷着他这张俊美的脸——

“呵呵,呵呵,老天爷,你这是给我开的什么玩笑?”

“烨哥哥,烨哥哥……”魏汝好举着伞,匆匆地走了过来,踮起脚,撑在她的头顶,道,“你快点进去,这样淋雨会生病的,你不要伤心,你还有我啊。”

凤烨慢慢回过头来,魏汝好用力地向他点头——

他却终究手一推,将那伞打落在地上,迈着步子,飞快地走了——

此时此刻,他的五脏六腑都像是燃烧着,拧的疼,疼的说不出话来。

“烨哥哥……”魏汝好站在远处,她的一颗心碎了,也随着凤烨走了。



长春宫。

如今,皇后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每日的药按时按量地喝下去,却不见半点成效,十一公主心急地在床前守了一夜,连荣元殿那里最终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也没人来告诉她。

萧河跟过来,与她说了一番话,她也匆匆将他打发走了。

“令月儿,母妃怕是活不久了。”皇后费力得咳了一阵之后,那骨瘦如柴的手摸着十一公主的手,道。

十一公主听了,眼泪即刻落了下来,道,“母后,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上回父皇冤枉了我,大约是心生愧疚,所以一直派了太医过来,现在太医院也不限制母后的药了,母后乖乖地把药喝下去,很快就会好的,来,我来喂母后。”

十一公主用手背抹了把眼泪,从大宫女雪丽的手中端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勺药,小嘴轻轻吹着,再送到皇后的嘴边,那眼底的眼泪却是止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皇后却没有张嘴去喝,她朝雪丽示意,“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和公主说,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娘娘。”雪丽躬身,走了出去。



此刻,长春宫外。

十三公主凤瑭瑶正站在宫墙下,紧皱着眉头,身旁的春嬷嬷,道,“公主,还是算了,天宝大将军,说不定已经走了。”

“不,我偏要进去看看,凤令月是怎么迷惑他的,让他这么死心塌地,贤妃的盛会上,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凤瑭瑶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若她用自己的身子迷惑萧河,我便告诉父皇去,她这样伤风败俗,父皇定会生气,取消她和萧河的婚约。”

“可是……”春嬷嬷有些犹豫。

“你们蹲下来,我踩在你们的背上,然后你们再站起来,我要爬进去,抓个正着。”凤瑭瑶向春嬷嬷和随身的另外一个宫女命令道。

“是,那公主小心些,可千万不要摔着了。”春嬷嬷只好蹲了下来,凤瑭瑶小心翼翼地踩在奴才的背上,双手攀住宫墙,往上面爬。

如今,这长春宫冷冷寂寂的,只有几个宫娥,并无士兵把手,所以,她要偷偷进去,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第五四五章 你非亲生

第五四五章 你非亲生

“母后,您要同我说什么。”凤令月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问道。

端文皇后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儿,颤抖着手,贴在她的脸上,眼底泛起泪意,喃喃地道,“终究,还是母后连累了你。”

“不,母后,你不要这么说,我是你的女儿,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不是连累。”凤令月好心疼自己的母后,急忙安慰道。

“母后一死,你就,咳咳,你就再也没有任何依靠了,令月儿,你以后怎么办才好啊。

虽说你与萧河有婚约,可是,没了母后,你父皇对你也一向冷淡,萧振海那只毒蝎子,又怎么会接纳你,你孤苦伶仃的,实在是可怜。”皇后忧心忡忡地看着令月儿。

“母后,你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你不会死的,令月儿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用膳,陪你说话,母后想做什么,令月儿都会陪着。

对了,母后可还记得我的小鹿?那是连诀送给我的,母后不喜欢我养它,但是它现在已经长大了,前些日子,长春宫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就是它陪着我的,以后,它也来陪母后。”

凤令月忍住想落泪的冲动,脸上扬起一片天真浪漫的笑容。

皇后嘴角也扯起了一丝笑意,道,“你看看你呀,这模样儿,这口气,哪儿像个公主了,一只小鹿就让你这么满足,你倘若有十三的半点心思,也不会因为天天干粗活把一双手磨出老茧来了,哪个公主手上会长茧?”

“没关系的母后,我不怕长茧,你看,这儿长了茧,厚厚的硬硬的,以后被东西扎到,都不会疼的。”凤令月张开自己的右手,摩挲着上面的老茧,笑眯眯地说道,一点儿也不在意。

“你呀你,你是个女孩家呀,哪个男子不是喜欢有着一双白白软软的手的姑娘,你这么粗糙的一双手,怕要把人吓跑了。”皇后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母后,如果一个男子因为我有一双白白软软的手就喜欢我,或者因为我没有一双白白软软的手就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这个人呀,这手若成了检验一个人对我是不是真心真意的法宝,倒也是一种收获了。”凤令月依偎进皇后的怀里,说道。

“令月儿,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不是连相的嫡子连诀?”皇后突然问道。

令月儿的脸一红,道,“母后,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上一回,你问了替他求得面见你父皇的机会,不惜被你父皇责骂,他送给你的小鹿,你当做宝贝似的养着,提起他,你的眼睛里就发光,这些啊,咳咳,可骗不了母后。”

皇后都这么说了,凤令月也没有再反驳什么,只失落地苦笑道,“我喜欢他也没用,他不喜欢我呀。况且,如今我名义上被许配给了萧家,也不该再想其他的,母后,你就当做不知道,让我留点颜面,好不好?”

皇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缓缓地道,“你是个特别好的孩子,母后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个秘密,母后怕说出来伤害了你,可若不说,对你又不公平。”

凤令月心头轻轻一颤,道,“秘密?母后,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令月儿,其实你不是我亲生的,你也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皇后费了一番力气,终于说道。

“什么……”凤令月心头猛地一颤,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母后,你,你在说什么,你在和我说着好玩的,对不对,我,我……”

“令月儿,母后没有和你开玩笑,你真的不是母后亲生的,所以,以后你无须为了母后,为了那个没用的废太子哥哥,一直留在我们身边,被我们拖累。母后这些日子已经为你想好办法了,你去投靠欣嫔,她生过一个女儿,但是早夭了,这些年一直无所出,她母家也算背景深厚,你去求了你父皇,将你过到欣嫔的名下,你……”

“母后!”凤令月从床榻上下来,慌慌张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你,你不要说了,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我……”

凤令月看到皇后那深沉凝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停了下来,她只觉得内心受到猛烈的一击,整个人晕晕乎乎,云里雾里的,“你,你是说真的?”

“……”皇后无言的点了点头。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母后,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会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心里好慌乱,好慌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竟然不是母后的孩子,她竟然不是真的公主。

“令月儿,小声点!”皇后连忙拉住了她,捂住她的嘴,“不要被人听见了,母后告诉你这件事,是要你在母后死后,去投靠对你有利的人,不是,咳咳……”她说着,便猛烈地咳嗽起来,然后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双眼悲痛地看着凤令月,她的脸更加的苍白,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

“其实,我也是在你出生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的,你生下来的时候,我以为你就是我生的,还在抱怨说,算命的明明我说会再生个皇子,怎么变成了女儿,莫不是被神仙换走了不成。

然后有一天,她伺候本宫的嬷嬷,突然在本宫面前跪下,哭着说对不起本宫。

本宫追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说本宫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为了不让本宫伤心,也不让皇上失望,便命人偷偷去找了一个孩子进来,本想找个男婴代替,可时间仓促,没有找到男婴,只好找个女婴代替。

本宫如遇晴天霹雳,当时就从你手指上扎了血,和本宫的血放在一起,果然,你真的不是本宫的女儿。你去,你去倒一杯水来。”皇后急剧地**着,推着凤令月的手,仿佛令月儿稍微慢一点,她就要死掉了似的。

凤令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桌边,又是怎么端了一杯水过来的,就见母后从头上拔下金钗扎破自己的手,将血滴进碗里,又扎破了她的手,也滴了血。“”,。

第五四六章 瑭瑶要挟

第五四六章 瑭瑶要挟

凤令月揪紧了一颗心,死死地盯着那碗中的两滴血——

然后,她非常失望,非常心惊地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她竟真的不是母后亲生的。

“不,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慌乱地摇着头,内心如火炙烤,望着这不相容的两滴血,噗噗地落下了眼泪。

皇后继续说道,“当时,本宫不相信那生下来的皇儿已经死了,便狠狠地处罚了那嬷嬷,还要去找我那皇儿的尸体,可嬷嬷说,孩子死了之后,为了不让皇上怀疑,当时就丢到河里冲走了,已经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我派了人去那条河里找,可是不见那尸体半点踪影。

接下来两三年,我一直都在调查,在寻找,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这么多年了,本宫始终觉得,我那皇儿还活在这世界上,因为我没有见过他死去的样子。

我总觉得,也许有一天,他就回来了。

可是,可是我就快不行了,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十一,你要好好守在在宫里,你要替母后等着,等着那个孩子回来,你,你答应母后,你快答应母后……”这个嬷嬷为什么要骗皇后,后面会揭晓。

“……”凤令月慌乱地摇着头,眼神混乱,“我,我才知自己不是公主,我要怎么守着他回来,母后,母后他不是死了吗?若是没死,谁敢把皇子换走……”

“令月儿,令月儿,你要保重啊,你替我守着这个秘密,若有一日,若有朝一日……令月儿,令月儿……”

皇后说着说着,突然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用力喘气,脸苍白,眼神突出,瞳孔鼓起。

“母后,母后……”凤令月来不及从自己身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马上紧张地喊着。

“十三公主,您怎么在这里。”这时候,外面突然隐隐传来雪丽的声音。

凤令月听了,猛地转过身,睁大了眼睛,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果然看到凤瑭瑶推开雪丽急急忙忙跑出去,她连忙追了上去——

“十三妹妹,十三妹妹……”

凤瑭瑶回头,看到凤令月朝她跑过来,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凤令月便咬紧了牙冠,才终于追到了凤瑭瑶。

她拦在凤瑭瑶前面,张开双手,“十三妹妹,你为什么要跑?”

凤瑭瑶本来为得到这样一个秘密而激动不已,想急着去告诉皇帝,但是凤令月追上来,她又很紧张,可现在看到凤令月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突然一点都不害怕了,她怪异地看着凤令月,道:

“你是个假公主,你乱了皇室的血统,我要去告诉父皇,让他来定夺,我身为真正的公主,有义务维持皇室血统的纯正,这有什么问题吗?十一姐姐。”

“没有问题,这没有问题,但是,但是十三妹妹,如果你去告诉父皇,我,我母后,会被杀头的,求求你,不要告诉父皇,以后,我为奴为婢伺候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十一公主苦苦地哀求着凤瑭瑶。

凤瑭瑶看着她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眉头轻轻一转,心里就有了个主意——

反正凤令月不是公主,这是个事实,任何时候都改不了,她何不先折磨折磨她,报了上次萧河只帮她,不帮她凤瑭瑶这个仇再说。

她眼珠子微微一转,道,“当真我说什么你都照做?”

她的神情令凤令月心头一颤,涌起一阵冰凉的感觉,但是,但是如果这个秘密被说出去,母后就完了,定会被斩首的,还有,还有外族家那点可怜的血脉,也会被诛除。

凤令月咬了咬唇,道,“是,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只要你不去父皇面前告状,不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凤瑭瑶眉眼间一笑,双手环胸,道,“那你先跪下。”

凤令月微怔,看着凤瑭瑶。

“怎么了?你后悔了,你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你若是后悔,那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去告诉父皇,你是个假公主,你母后乱了皇室的血脉。”凤瑭瑶说着,转身就要走。

“别,我跪下便是。”凤令月屈膝,跪在了凤瑭瑶的面前,“求你不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你我现在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你去父皇面前承认,上次我药膳里的干雪蛤和干贝都是你偷偷放进去的,是你偷偷潜入太医院,偷了干雪蛤和干贝,然后还趁机无赖我陷害你,因为你嫉妒我得到父皇的宠爱,而你没有,所以想害我。”因为此事,父皇对她似乎有了一些芥蒂,害得她顶顶完美的形象被破坏了,她感到十分不开心。

凤令月心头颤抖了一下,她浑身一阵冰冷,十三妹妹长得柔弱温婉而美丽,平素说话总是声音轻轻柔柔的,对每个人都和颜悦,从来不会疾言厉,但是现在她的样子,却是最令她害怕的。

“凤令月,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们干脆点,你若愿意就不愿意,不愿意,那就算了!”凤瑭瑶皱着眉头,道,她就连这样凶狠的时候,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十分温柔。

“不,我愿意,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说,才能让父皇只怪罪我一个人,不要怪罪当时帮过我的人。”凤令月急忙说道。

“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自己去想,但是今天之内,你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做了。”凤瑭瑶颐指气使,看到凤令月一副左右为难,却又不得不去做的样子,她心里才觉得十分爽气。

“是,我知道了。”

“还有,你去约萧河与你一起游船,但是到时候,你不要去,让我去就行了,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这才是凤瑭瑶不马上去向皇帝告状的最重要的原因,萧河总是对她过于冷淡。

她要想办法,让萧河多与她独处,让他多多见识她美好的地方,这样他才会慢慢爱上她,讨厌凤令月。

“不行!”凤令月心头一颤,马上拒绝道,“他为我做了很多,我知道,我不能这样骗他,十三妹妹,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不要牵扯萧河,行吗?”“”,。

第五四七章 皇后病危

第五四七章 皇后病危

“不行!”凤瑭瑶当即拉下脸来,“凤令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爱萧河吗?容不得别的女人接近她?你要是有自信他会一直喜欢你,你怕我接近他做什么?

你再自己好好想想,你有什么?你以前好歹还是个公主,现在呢,你不过是个假的,难道你还真要嫁给他呀?他可是英明神武的天宝大将军,年少成名,将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你这假公主,能给要什么帮助?反而,你会拖累他的。倒不如让他喜欢上我,然后去求父皇悔婚,让我嫁给他,这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安排,你说是不是?”

“……”凤令月轻咬着唇,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我暂时就只能想到这两件事情了,你先去做好,以后想到了什么,我再告诉你。”凤瑭瑶眨了眨她那双含水的大眼睛,好似无辜地道。

“好。”凤令月点头,心碎了一地。

“公主,公主,娘娘……娘娘她好像不行了!”这时候,雪丽匆匆忙忙跑了出来道。

“什么……”凤令月一听,猛地起身,飞快地往殿内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道,“十三妹妹,我会答应你,你答应我的,也不要忘记。”

“你放心。”凤瑭瑶道,唇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咳咳,咳咳……令月儿,令月儿……”皇后躺在病榻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

“雪丽,你快去请太医过来,快去!”凤令月急忙吩咐道,并且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皇后那骨瘦如柴的手,为什么,为什么太医看着,药也喝着,却始终不见好。

“令月儿,是不是十三听到了什么?”皇后睁眼望着她,问道。

凤令月心头微颤,但是马上摇头,道,”没有,我也以为她听到了什么,结果刚刚和她一说话,才知道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刚才她才来就被雪丽看到了,她说是来看看母后病好些了没有。”

“呵……”皇后讥讽地笑了一声,道,“看看本宫的病好些没有?她惯会做这些表面的,这回又是要,咳咳,做给谁看了?”

“母后,你别管她了,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你躺着歇息,太医马上就到了。”凤令月扶着皇后躺下,将所有的悲伤和不安都埋到心里。

很快,太医就到了,给皇后诊脉,开药方,凤令月一直陪在身边,待太医走出皇后寝殿,便跟了出去,唤道:

“刘太医,留步。”

“公主。”刘太医揖礼。

“刘太医,你实话告诉我,我母后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直不见好转?”凤令月问道。

刘太医心头微微一颤,道,“公主,皇后积郁成疾,那病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您要有心理准备,娘娘怕是……活不了多少天了。”

“什么……”凤令月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公主莫要太过伤心了,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刘太医心中叹息,这皇宫的水深,十一公主咋咋呼呼的,还是太单纯了啊,看她这个样子,真真是有些不忍心的。

“刘太医,你,你尽量想想办法,让我母后活的久一些,拜托你了……”凤令月将头上的金钗取了下来,递到刘太医的手里,道。

刘太医将金钗推回,道,“公主,卑职万万不能收您的东西,卑职会尽力而为,让皇后……活久一点。”

只是,皇后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还不是太后和皇上说了算,只是这公主太过天真,想不到这些罢了。



寿宁宫。

太后正在拿着剪子给花枝修剪枝头,周成帝坐在一旁,喝着参汤,不时咳嗽两声。

太后将手中剪子递给一旁的文嬷嬷,道,“你龙体欠安,就不用来给我这老太婆请安了,好好养着才是。”

周成帝笑道,“儿子这两日已经好多了,这孝道不能少,儿子是一国之君,总要给皇子皇女和天下百姓做好表率。”

“太后娘娘,皇上,刘太医来了。”正在这时候,外面的太监通报道。

一会,那刘太医便走了进来,跪于地上,道,“卑职拜见皇上,太后娘娘。”

“皇后怎么样了?”太后询问道。

“回太后,卑职方才诊治了,皇后这喝下去的药,已经彻底坏了身子,活不太久了。”刘太医毕恭毕敬,道。

周成帝放下手中的碗,大,“长春宫的人可有看出什么来?”

“那药放在皇后每日进食的药膳中,无人察觉。”刘太医如实地汇报道。

“在皇后殡天之前,不要再让任何人进入长春宫内,以免被察觉出了什么。”周成帝吩咐道。

“是,皇上,卑职明白。”刘太医谨慎地离去了。

一个无用的皇后,结局只有死。

太后叹了口气,道,“皇帝,你有没有想好,皇后殡天后,封哪位嫔妃为后?还有储君一事,也是该定下来了,太子之位长期空缺,各个皇子虎视眈眈,臣子们之间明争暗斗,对朝纲的长久稳定终究也不是个法子。”

“母后所忧心的事,儿子也一直在考虑,原本想着复立废太子,但是皇后不争气,害的凤明只能流放,如今再立后立储君,儿子是再不敢大意啦。”周成帝显得有几分忧心,道。

“你所忧心的,也是哀家忧心的。”

“待云峥从三藩返回,儿子便要向天下昭告新皇后和新储君的人选了。”周成帝道。

“太后娘娘,皇上,十三公主求见。”这时候,外头有人来报。

“瑭瑶儿来了?”太后回头看了皇帝一眼,道,“你最近好像有些疏远十三,是因为十一那件事吗?”

“这孩子,朕一贯是最喜爱她的,她从小体弱,又十分贴心,十一那件事,虽不至于是她一个人安排的,但朕总觉得与她有些干系,便想着疏远疏远她,让她有个反省。”周成帝说道。

“人已经到了门口了,还是让她进来,你子女众多,对待他们,要疏远,也要亲近,孩子们真心孝顺你,你这皇帝才算没有白当。”太后说着自己的看法。

“那就让她进来。”周成帝示意道。“”,。

第五四八章 令月自首

第五四八章 令月自首

“起来。”太后抬手,看向面前的人,道,“瑭瑶儿,你怎么往这里来了?”

凤瑭瑶怯怯地看了周成帝一眼后,微微垂下头,道,“皇祖母,瑭瑶儿想来看看送给您的那两株建兰长势如何了,我寻思着天气热了,该多浇浇水。”

“你倒是有心,去年上元节时送过来的花,还一直前来照看,这花儿越长越好了,也离不开你费心费力的照顾。”

“因为这建兰对皇祖母的身子好,所以瑭瑶儿想它长的再好一点。”

太后让文嬷嬷将两株建兰搬了过来,凤瑭瑶便起身,去照料建兰了,乖乖巧巧的模样。

周成帝轻叹了口气,看着她,又有些不忍心,便开口问道,“用过膳了没有?”

凤瑭瑶听了,微微抬起头来,仿佛在隐忍着眼眶的酸楚,道,“谢父皇关心,瑭瑶儿吃过了,吃的是燕窝羹,拢共吃了两碗。”

“嗯,不错。”周成帝点了点头。

“只是母妃害喜,吃的好一些罢了。”凤瑭瑶轻声地说道。

“连昭仪这一胎,似乎害喜害的格外厉害啊,多派两个太医,轮着把脉。”太后在一旁说道。

“瑭瑶儿替母妃多谢皇祖母恩典。”凤瑭瑶忙跪下谢恩。

“太后娘娘,皇上,十一公主求见。”一会之后,太监再度来禀报。

太后微皱了皱眉,道,“怎么十一也来了?是不是为了皇后的事?让她进来。”

十一公主凤令月低着头从殿外走了进来,她神态看起来有几分拘谨——

“令月儿见过皇祖母,见过父皇。”

“你母后身子不好,你不在她身边守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周成帝问道,语气稍显冷淡,目光也没了方才的温情。

凤瑭瑶假意低头给那建兰浇水,眼睛的余光却紧紧盯着凤令月,凤令月双膝跪下,匍匐在地道:“父皇,儿臣是来请罪的。”

“请罪?”周成帝抬眸,微皱眉,不悦道,“你又犯什么事了?你母后病成那样,你还这么不省心吗?”

凤令月再微微看了看凤瑭瑶那边后,深呼吸了口气,道,“父皇,上一回十三妹妹的药膳里的干雪蛤和干贝……其实,其实是我故意放进去的,目的是引发她的哮喘,十三妹妹没有冤枉我,这都是我做的,是我联合梁太医,我还给了梁太医不少少好处。”

“你说什么?”周成帝一愣,厉眸顿时看了过来,厉声问道。

那边,本来垂头浇水的凤瑭瑶也作势猛然间抬起头来,手中的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凤令月,眸中泛出丝丝泪意,喃喃地道,“你,你说什么,十一姐姐?真的是你?”

凤令月定了定神,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继续说道,“十三妹妹药膳中的干雪蛤和干贝是我让梁太医用那样的方法给我的,然后蹴鞠那天就趁机偷偷放进了十三妹妹的药膳中,天宝大将军萧河也是被我骗了,才会到处替我找证据,证明我是无辜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周成帝紧声问道,看她的目光忽的森冷。

“因为我不喜欢父皇这么喜欢十三妹妹,为了让十三妹妹在父皇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让父皇不要再这么喜欢十三妹妹,能够多喜欢我一点。”凤令月脸煞白,眼底流露出痛苦,颤抖着声音道,以上和这些的,都是凤瑭瑶的原话,是她让凤令月照着说的。

太后听了,心中却升起了一个疑惑,她看了看凤令月,又看了看凤瑭瑶,问道:

“十一,这件事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都快被人忘记了,你父皇也已经治了梁太医的罪,也还了你一个清白,而且现在也没有任何人怀疑你,你为何突然自己跑来说起这个事?”

“……因为十三妹妹不计前嫌,对我很好,这些日子我母妃生病,我自己顾不过来,她便时常偷偷来长春宫帮忙,替我找太医,还拿银子给我用。我因此幡然醒悟,想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事,内心日日受着煎熬,实在不忍心继续欺骗父皇,也不忍十三妹妹背负着不明不白的罪责,一定要还十三妹妹一个公道才是,所以痛定思痛,决定将真相告诉父皇,让父皇不要对十三妹妹有所误会,她,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凤令月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袖中的拳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这也是凤瑭瑶要求她说的,梁太医已经被砍了头,如今一切死无对证,又过了那么久,她的父皇也不会为了凤令月再重新详细地做什么调查了,这样才能重新树立她在他心目中那个最美好的形象。

果真,周成帝看向凤瑭瑶,凤瑭瑶作势一颤,然后快步走了过来,跪在地上,落下了晶莹剔透的泪珠,道,“父皇,儿臣,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儿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十一姐姐在说什么?父皇……”

“十三妹妹,是我对不起你,不但害了你,还让别人误会你。”凤令月转身看向凤瑭瑶,道。

“萧河竖子!那日竟在大殿之上,对朕咄咄逼人,就为了保你这么个包藏祸心的不孝女!”周成帝一掌拍在座椅上,怒道。

凤令月听了,忙道,“父皇,不关萧河的事,是他,是他被我蒙蔽了。”她万万不能连累了萧河。

“哼!”周成帝冷哼了一声,对着凤令月的脸十分冷酷。

这厢,凤瑭瑶猛地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凤令月的面前,抬起手,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歪向一旁,道,“十一姐姐,我对你诚心以待,没想到,你却,你却如此待我,我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身体有病啊,你真的不怕我死掉吗?”

凤令月的脸颊上出现了五个红的指印,她慢慢地抬起头来,那目光静静地看着凤瑭瑶这声泪俱下的模样,眼底冷的没有任何波澜——

她的眼睛,好似一颗纯洁的明珠,不含任何杂质,静静地散发着一股暗暗的力量,她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看着凤瑭瑶。

凤瑭瑶心头一颤,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抬手抹了抹眼泪,道,“父皇,十一姐姐既然能说出真相,就说明她还不是太坏,而天宝大将军不知真相才会做出维护的举动,父皇,只要还了我清白,其他的,就请您不用追究了,好吗?”

周成帝起身,走到凤瑭瑶面前,拉过她的手,心疼地道,“瑭瑶儿,这阵子苦了你了,饶是你还这么为姐姐开脱,但是,令月儿毕竟做出此种行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月儿到仪秀宫外跪上四个时辰。”

“……”凤令月心头掠过一丝寒意,道,“是,父皇,儿臣遵旨。”

“下去领跪受罚,让仪秀宫的嬷嬷看着,四个时辰,半个时辰都不行。”周成帝看向凤令月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感情。

凤令月感到悲伤,却又松了口气,也终于慢慢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父皇对自己都远远不及凤瑭瑶了——

因为,血缘在冥冥之中拉开她和父皇的距离。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

第五四九章 约见萧河

第五四九章 约见萧河

“父皇,我没事了,你不要为我担心,只是,这阵子不能时常去父皇身边陪伴,父皇龙体又略略欠安,瑭瑶儿便日日忧心……”

她的身后,凤瑭瑶正依偎进周成帝的怀中倾诉着,周成帝与凤瑭瑶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愧疚。

凤令月脸上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原来,那个她叫着父皇的帝王,本来就不属于她。

“十一公主,得罪了,老奴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监督,就请您跪在这儿……”仪秀宫门口,春嬷嬷脸上略略显得有些得意,装腔作势地对凤令月说道。

凤令月懒得理会这见风使舵的狗奴才,不声不响地屈膝跪了下来。

此刻,正是烈日当头的时候,她跪在坚硬的地上,浑身渐渐感受到一股灼人的滚烫,那汗水渗出来,一颗一颗落下,有的滑到了眼睛里,刺的眼球生疼生疼地睁不开来。

渐渐的,汗水浸透了衣裳,头发也湿了,黏黏地粘在脸颊上。

她慢慢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春嬷嬷那张趋炎附势的嘴脸,那些她一贯熟悉的景物,此刻都在她眼前摇摇晃晃的,世间万物也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不知道跪了多久,身子开始酸痛,膝盖和腿慢慢失去知觉。

她缓缓地抬头,那刺目的阳光照射着她的眼睛,灼热过后,眼前一片迷茫,再低头,便觉得什么都看不到了。

“公主,公主……”正在这时候,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而急切的声音——

“知……知……”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嘶哑地说不出话来,一张嘴,喉咙便疼像是刀割一样的疼。

“是奴婢,可怜的公主,你怎么又惹皇上生气了,奴婢给您喂点谁喝。”知礼跪在十一公主的面前,双手端着一碗水,往她的嘴里喂。

“大胆!”但是,突然一声厉喝袭来,就见春嬷嬷手一挥,将知礼手里的碗挥到了地上,水全都洒了,十一公主一滴水都没喝到。

“你!”知礼气得藤地站了起来,“春嬷嬷,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是十一公主,她渴成这样你没有看到吗?皇上命你看守又如何,你也只是个奴才,公主喝水你都不准,你算什么?”

“啪!”突然,一个耳光扇了过来,知礼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她猛地抬头,却见十三公主凤瑭瑶正站在面前,这烈日之下,由数名宫女和嬷嬷为她撑着遮阳的。

“她不是个东西,那本公主呢?”

“公,公主。”知礼连忙跪下。

“此地是连昭仪和本公主的宫殿,连昭仪正怀有身孕,你一个奴才在此喧嚣,吵到了我母妃,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凤瑭瑶悠悠地道。

“十三妹妹,知礼身为我的婢女,给我端来一碗水而已,你不必太与你计较,赶出去就好。”那跪在地上的十一公主,忍受着喉咙疼痛嘶哑的感觉,粗着声音说道。

凤瑭瑶这才看向地上的凤令月,微微道:

“十一姐姐,你没事,跪着会不会很痛啊?”

凤令月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她的嘴唇因为缺水,变得干裂,苍白,那咸湿的汗水落到嘴里,便是感到一阵苦涩。

“你们退下……”凤瑭瑶屏退了其余嬷嬷和宫娥,只留下春嬷嬷,便吩咐众人将仪秀宫的门关上。

“公主,公主……”知礼被拖着往外面走,但是,仍旧大声地喊着凤令月。

那扭送她的嬷嬷便立刻扇了她两个耳光,堵住了她的嘴。

“知礼,知礼……”凤令月转过身,急忙喊道,但是,这宫殿的门已经沉重地关上了。

“春嬷嬷,十一姐姐口干了,你去到点儿水来。”凤瑭瑶吩咐道。

“是,公主。”

很快,春嬷嬷便端来了一碗水,凤瑭瑶端过,看着凤令月,道:“你想喝水吗?很想,对……”

凤令月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没有说话。

凤瑭瑶将手中的碗举高了,那水倒在了凤令月的面前,然后便听到“啪”的一声响,碗碎了。

凤瑭瑶一副惊慌的样子,道,“啊,我的手抖了一下,水倒在地上了。”

凤令月紧紧抿着唇不说话,胸膛起伏着。

凤瑭瑶冷看了她一眼,转身,道,“春嬷嬷,我乏了,扶我去歇息,十一姐姐肯定会好好执行父皇的命令的,毕竟,知礼那不懂事的丫头方才在仪秀宫大呼小叫已经惊扰了我母妃,十一姐姐总不想自己唯一的婢女被打了板子,喂了哑药丢去掖庭,往后身边都没人伺候了。”

凤令月跪在地上,紧抿着干渴的双唇,双拳放在身侧颤抖着,那汗大颗大颗地落下。

这些年,她虽不太得父皇宠爱,但好歹也是十一公主,素来骄傲跋扈,走到哪里被人见了都要低下头来,尊她一声公主,何曾受过今日这样的侮辱!

若是以往,有人敢动她,敢动她的奴婢,敢威胁她,她定要拿出她那长长的鞭子,狠狠地抽上一顿,若不解气,便拿了绳子捆在她的马后面,马鞭一挥,那人便要在马场上拖三圈才罢休!

再不济,她还有弓箭,让那惹她不爽的,扮成动物让她来射猎!

可是!

现在却是不行,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她是母后从宫外领回来的,这秘密攸关着母后和她的生死,还有外族一家的生死,无数条人命系在这个秘密上。

所以,她只能忍受,她不是公主,她不是公主……

她咬紧了牙关,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忍受着喉咙刀割一般的疼痛,慢慢地挺直了背脊,跪在地上。

她一字一句对自己说道:

“不要怕,不要慌,坚持住,不过是跪四个时辰而已,这有什么难的?你别忘了,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令月儿!

为了母后,为了外族家,为了知礼,为了……为了你自己这条小命,什么都不要怕,熬过去!”

她这么对自己说着,眼底的神情越发的坚毅——

没错,她是令月儿,四个时辰,绝对打不到她!

时间缓慢地流逝,意志力可以无限的坚强,可是身体的承受却是有极限的——

当太阳西沉的那一刻,她终于支撑不住了,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脚已经麻木地失去了任何知觉,想要站起来,却动也动不了。

“时辰到,将十一公主送回长春宫。”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终于结束了,她那苍白虚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力的笑容,接着,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知礼那张双颊通红,挂着泪痕的脸——

“啊,公主,您终于醒了!”知礼见凤令月睁开了眼睛,急忙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您还好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凤令月开口,哑声问道,却发觉喉咙似乎肿了,想要坐起身来,脚却移动一下都疼,且感觉软趴趴的。

“公主,您昨日在仪秀宫晕倒了,是仪秀宫的嬷嬷送您回来的。”知礼想起当时十一公主当时那副惨状,便又忍不住抬手拭泪。

凤令月一眼看到那桌子上的盒子,看着眼生,便朝那天努了努下巴,她喉咙疼,实在是不好说话。

一看到这个,知礼便来气,低声道,“是十三公主让春嬷嬷送过来的,说是公主您身体虚,给您补身的,还有润喉的药剂,真是惯会……”她本想说,但是想想现下的处境,又怕隔墙有耳,才闭了嘴巴,道,“奴婢替公主悄悄扔了,免得惹您心烦。”

“不用。”她道,“这么名贵的东西,送都送来了,不用丢掉,拿去炖了,给我吃,往后有的是苦头吃,不好好补补身体怎么行?”她似笑非笑地道,说完,又是喉咙疼的冒烟,知礼忙端了炖好的梨子水过来,让她小心地喝了一口——

“您好歹是公主,罚过一次就够了,往后咱们躲着十三公主,就不会吃苦头了,公主别太担心。现在呢,不要说话了,多多休息,早日恢复。”

知礼不知道凤令月身世的秘密,自然这么安慰她。

凤令月不再说什么了,由着知礼自己想去,重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虽然睡了一夜,可她还是累,累的浑身虚脱。

这一回,她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能下地走动,嗓子也终于恢复了一些,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嘶哑。

但那凤瑭瑶,等她才好一些,便又来了,这次她非常直接地提出要求,道:

“十一姐姐,你约萧河见面。”

凤令月手顿了顿,道,“十三妹妹,一定要这样吗?”

凤瑭瑶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道,“是的,要,你去约他,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吗?萧河和你在一起没好处,和我在一起我才能帮助他,况且现在,父皇又像以前一样宠爱我了。“

凤令月踟蹰地点了点头。

“对了,十一姐姐,上一回,萧河见你的时候穿的是哪件衣裳?你拿过来,到时候让我穿。”凤瑭瑶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

第五五O章 用美男计

第五五o章 用美男计

萧国府。

萧振海紧皱双眸,萧河萧湖两人深凝重,萧夫人则冷静地道:

“老爷,我为了府中私事,已经数次去找太后求情。如今,死的虽是个奴才,可那是贤妃的人,且上回柔儿说是受贤妃指使的事已经得罪了她,她断不会轻易松口,这回,想要救山儿,恐怕要靠我们自己了。”

萧振海一掌拍在椅子上,道,“那刑部张迎之,素来死板,我便是将那金山银山送上,他也不会收,直言要秉公处理。”

“其实,难就难在,我们调查了两日,虽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始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大哥是无辜的。”萧湖紧皱着眉头,道。

萧振海冷声道,“哼,没有证据,我们就自己制造证据,没有人证,我便找来人证,萧山是我们萧家的嫡长子,万不可被冤死了。”

“父亲,你打算怎么做?”萧河问道。

“河儿,这就要靠你了。”萧振海看向这二儿子,道。

“父亲请说。”

“那十三公主凤瑭瑶与你交情素来深厚,且这十三公主一贯深得皇上的宠爱,加上如今连昭仪有孕在身,这十三公主在皇上面前极有分量,你出现去和那十三公主说,让她做个假的人证,就说她当晚亲眼看到金嬷嬷是连似月杀的,与你大哥萧山无关。”萧振海思来想去的,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父亲,我们为了四殿下已经在皇上面前承认过做过伪证了,若这次再被皇上识破,皇上定不会再饶恕我们萧家的。”萧河不赞成萧振海的做法。

“如果是我们萧家出面当然不行,若让十三公主自愿出现,并且她强调不是我们萧家指使的,皇上就算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我们的头上。”萧振海就这么打好了如意算盘。

“可是……孩儿并不想去利用十三公主这个……情。”萧河犹豫了片刻,说道。

“混账!”萧振海猛地站起身来,带着浑身怒气,一脚踢出去,直接踢在萧河的膝盖窝里,迫他猛地屈膝跪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是你大哥重要还是你的自尊心重要。”

萧河紧握着拳头,额头上暴起一条一条的青筋。

“啪!”萧振海照着他的背上又是一拳,他本就是练武打战之人,结结实实一拳头下去,打的萧河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爷!”萧夫人见状,连忙跑了过去,蹲在地上护住萧河,道,“别打了,河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比谁都想救二哥,只是,只是不想用这种方式罢了,如果咱们让那十三公主帮了忙,就是欠了她一份情的,总要去还,若她要河儿用婚姻来还,该怎么办?”

“糊涂!夫人,你也和这逆子一样糊涂了!

一则,这逆子的心思,自从上次给那十一公主洗什么清白,就不在家里了,二则,如果十三公主要逆子娶了她,那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怎么还护着他!”

萧河抬手,生硬了抹去嘴角的鲜血。

萧振海冷眼看着她,道,“我已经决定了,明日萧河就去见十三公主,若你敢忤逆为父的意愿,我便将你断绝父子关系,永远不许你进萧家大门,我就看看,你若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你还拿什么去护着你那个没丁点用的十一公主!”

萧振海说完,气得拂袖离去。

萧夫人看了看萧河,急急跟在萧振海身后走了,她得去安抚安抚他,不要对萧河失去了耐性。

萧湖叹了口气,走到萧河的面前,向他伸出手,萧河看了一眼,任这弟弟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有没有事,那一拳这么重,都打出血了,父亲这次出手确实重了,不过,都是因为忧心大哥。”萧湖说道。

“咳咳……”萧河咳嗽了两声,道,“无碍,习惯了,本来就是打大的。”

“那二哥你现在要怎么办?我知道你对十一公主情有独钟,但是大哥的命,也很重要,若大哥没了,父亲母亲嗓子之痛,萧家受重创……”萧湖有些忧心地看着萧河,说道。

“三弟,你不要再说了,我出去走走!”萧河不愿再多说,咳嗽两声几步走了出去。

“二少爷,宫里来人了,说是要见您的。”他刚走出门,便见管家走了过来,躬身道。

“宫里?让他进来。”萧河恢复了一贯的神态。

不一会,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将一封信笺双手呈送给萧河,道,“小侯爷,这是十一公主给您的信函。”

令月儿?

萧河心头一愣,立即接过了信封,速速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条绢帛,绢帛上写着约他见面,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说,这字迹看着,确乎是令月儿的。

萧河顿时忘却了被萧振海虐打的疼痛,整个胸腔,整个身体,完完全全被喜悦兴奋的感觉占领了!

令月儿居然主动约他见面,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她手写的信。

他抑制不住脸上的喜悦,对前来的公公道,“你等候片刻,本侯爷去写了回信,你带进宫里去给十一公主。”

“是,小侯爷。”

萧河转身,快步走进书房,一会后便手拿着一封信笺给了太监,道,“务必送达十一公主的手上。”

“是,小侯爷。”

x

第二日。

天一亮,萧河就起了床,他的书童木白还歪着嘴坐在他房门口睡觉,他抿嘴一笑,抬脚越过木白,再从后门爬墙出了萧国府,一跳下去,他便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脸上洋溢着热烈灿烂的笑容,带着一颗朝圣一般的心,去赴他心爱的女孩的约。

走到东街的街市的时候,他径自走到那卖肉饼子的摊子前——

“公子,又来买饼子了?”那老板都已经见他眼熟了。

“给我来两个。”今天要两个,他和令月儿一人一个,一起吃饼子,感觉一定很好。

他见时间还早,便将饼子揣在怀中,沿着街市走了两遍,他一边走,一边想象着待会见到令月儿的情形。

直到时间差不过了,他便快步往东湖的方向走去,到了东湖,他便看到一艘游船,游船四周掩盖了起来,船顶上用红绳系着一个铃铛,他脸上露出了微笑——

令月儿就在那里了!“”,。

第五五一章 令月在哪

第五五一章 令月在哪

萧河隐约看到一个月白的身影背对着她,静静地坐在 船舱里,他抬脚向她走过去。

他走了过去,令月儿穿着上次见面时那月白百褶如意春裳,背影窈窕——

那一刻,萧河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站在她的身后,道,“令月儿,我给你买了饼子来了,你快趁热吃吃看。”他从怀中,像是拿着什么珍宝似的,拿出那肉饼子,伸手递了过去。

但是,令月儿却没有回头,而是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才道,“萧河,你先闭上眼睛,好吗?”

闭上眼睛?

萧河再看了看这微微露出的侧脸,手放了下来,道,“好,我先闭上眼睛。”

萧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那坐在椅子上的人才终于转过身来,凤瑭瑶近乎迷恋地看着站在面前俊朗的男子——

他丰神如玉,轮廓分明,一袭玄紫锦袍裹身,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男子,总比一般人多一份狂野孤傲的气焰和嚣张的男人味,令她不由自主地沉沦。

她缓缓地朝他走近,他闭着眼睛,那狭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好令人心动啊。

凤瑭瑶在他的面前站定了,再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将自己唇往萧河的唇送了上去,越来越近,她的心陡然间跳的很快。

然而,就在她的唇要碰上萧河的唇时,萧河却突然间猛地睁开了眼睛,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这气息不是令月儿的!

当他一眼看到眼前的这张脸时,立即后退了两步,冷着脸,一脸警惕地看着凤瑭瑶,那先前的柔情蜜意已经消失殆尽。

“怎么会是你?令月儿呢?”萧河说着,便四下往船舱看去。

“萧河,见到我你一点都不开心吗?你知不知道,我在这等你来的时候,心里有多紧张,多欢喜。”凤瑭瑶被他刚才如避蛇蝎一般急速后退两步的举动伤了心,泪水用上眼眶,问道。

萧河目光勉强回到她的身上,有些激动地问道,“你说什么穿着令月儿的衣裳,你把令月儿怎么样了?”

“令月儿!令月儿!萧河,难道,你的心里就真的只有十一姐姐,你一点都看不到我的存在吗?”凤瑭瑶心碎欲绝,眼泪从脸庞滑落,那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任谁看到了也会带上几分怜悯,但是,萧河却心如玄铁,不为之动容半分。

“十三公主,卑职在问你,你为何穿了令月儿的衣裳,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萧河的目光变得疏冷,硬声问道,并且十分客套地称自己为“卑职”。

“……萧河……我的问题你听不到吗?”凤瑭瑶颤抖着声音,手紧紧握成拳头,心头一阵发疼,道。

萧河不再和她多说什么,立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船舱。

“萧河,萧河,你不要走,你听我说……”凤瑭瑶急忙追了上去,唤道。

萧河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往四周看了看,道,“公主,您归为金枝玉叶,又未曾婚配,还是不要被人看见的好,卑职还有要是,告退!”

“萧河,是十一姐姐拜托我来的。”凤瑭瑶看着他的背影,忙道。

“令月儿她让你来的?”萧河皱眉,转身。

“是!”凤瑭瑶点头,“因为她母后病了,她临时不能来,便来拜托我来赴约,她还和我说,她一个冷宫宫主,自己什么都没有,日后对你没有任何帮助,她,她说要将你让给我,她还让我穿着她的衣裳来见你。”

“……”萧河审视的目光落在凤瑭瑶那张看似天真无辜的脸上。

“怎么,你不信吗?你若不信,你可以亲口去问问她。”凤瑭瑶说道。

“……”萧河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走到前面不远处,将手中的肉饼子丢给了街边的乞丐。

凤瑭瑶站在原地,用力地跺了跺脚。

春嬷嬷连忙上前,用纱布蒙住了她的脸,道,“公主,咱们快些回宫,别让别人知道了。”

“去长春宫,找凤令月!”凤瑭瑶气得坐上了一旁的马车。

x

长春宫。

凤令月坐在皇后的床前伺候,将一碗药,一勺一勺地喂进皇后的嘴里,大部分药水却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雪丽见皇后这般样子,忍不住转过身去拭泪。

而此刻,凤令月的一颗心全都在皇后的身上,也忘了凤瑭瑶今日要顶替自己去见萧河的事了。

“咳咳……令,令月儿,母后,母后让你去找欣嫔,你去找了没有。”皇后脸如菜,眼睛凹陷,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濒临死亡的鱼,一句话说完,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母后,你别再说了,不管怎么样,母后就是母后,什么欣嫔,我不知道,你不要再说了,你要是想让我好过一点,就什么都不要说,好好养病,求求您了。”

凤令月伤透了心,这几日她背负着非皇族血脉的秘密,又饱受凤瑭瑶的压榨,几日前罚跪四个时辰,她的腿便落下了一走的久了就疼的毛病,现在母后明明病苦,却一直赶着她去认别人做母妃!

她怎么做得到。

“你这孩子,总是,总是这么倔强,母后,母后告诉你那件事,还不是,还不是要你,要你早些谋求出路,你,你倒责怪起,我,我来了。”皇后说完,整个人深深陷入了被子里。

“母后!”

“母后活,活不久了,有人想要母后死啊,可惜母后这两日才想明白,母后真真是蠢的……”皇后脸上出现一抹痛苦的表情。

“谁?谁要母后死……”凤令月心头一颤,问道。

“公主,公主,快出来,你的小鹿……”突然,外边传来知礼急切的哭声。

小鹿?

凤令月一听,猛地站了起来,急忙跑了出去,一出去,却看到知礼满手是血,害怕的直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知礼?你,你的手……”

“方才奴婢正在给小鹿喂树叶,可十三公主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奴婢没注意,她,她让春嬷嬷一刀,一刀捅在小鹿的身上,哇……”知礼说着,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第五五二章 小鹿之死

第五五二章 小鹿之死

“不,不会的,我的小鹿,我的小鹿……”凤令月心慌意乱地飞快地往小鹿的木栅栏那儿跑了过去。

当她赶到的时,她猛然间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跳陡然间加速,脸变得煞白——

只见她最心爱的小鹿,倒在地上,脚在无力地抽搐着,春嬷嬷正蹲在它旁边,握着一柄匕首,那一柄匕首已经深深地插入了小鹿的脖子里,它的脑袋下面流了一滩血,宫女文秀则拿着一个银碗,正在接那伤口处滴下来的血。

“狗奴才!滚开!别碰它!”十一公主像是疯了一般,一把抓过挂在栅栏上的鞭子,狠狠地朝春嬷嬷和文秀的身上甩了过去——

鞭子甩下来,两个奴才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春嬷嬷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公主……”春嬷嬷吓得立即跪倒在地上。

“如果我的小鹿死了,我要你们偿命!”凤令月狠狠地将鞭子摔在地上,然后蹲在小鹿身旁,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她颤抖着手,握住插在它脖子上,然后眼睛一闭,猛地将刀抽了出来,丢到一边。

“小鹿,小鹿,别怕,我来了,你不要死啊,你千万不要死……”她的一双手沾满了新血,坐在地上,将小鹿抱进怀里,急急忙忙喊着,“知礼,知礼,你去找止血的来,它在不停地流血,我怕它会死掉……”

那小鹿趴在凤令月的怀中,它仿佛懂的主人的悲伤一般,艰难地伸出舌头,轻轻地,慢慢地舔舐着令月儿的手背。

凤瑭瑶见凤令月这个样子,心里有点发虚,但立刻又说到,“十一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医说父皇龙体欠安,这新鲜的鹿血最适宜他补身,我想起你这儿养了一头鹿,便来取些鹿血给父皇,难道,这鹿比父皇的身体还重要不成。

凤瑭瑶最擅长的,便是将问题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再将自己置于一个高处,仿佛别人的想法都是错误的。

凤令月没有理会凤瑭瑶,她低着头,脸小心翼翼地贴着小鹿的脸,温柔地微笑着道,“小鹿,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你不会死的。”

“公主,公主,止血的来了?”这边,知礼拿了药,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凤令月连忙伸手抹干了眼泪,从知礼的手中拿过止血药,连那勺子都来不及用,便直接用手匆匆忙忙抓了药膏敷在小鹿的伤口上,一边敷着药,眼泪一边大颗大颗地掉在小鹿的脸上。

敷着敷着,凤令月的手突然一顿,心头猛烈地一颤,手中的药罐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来,小鹿已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动弹了,那眼角竟然渗出了一滴眼泪。

“不,不,小鹿,你醒醒,你快醒醒啊。”这是连诀送给她的小鹿,是唯一有连诀记忆的东西,不能死,不能死啊!

但是,这小鹿已经停止了呼吸,伏在她的怀中,失去了生命。

“啊!!”凤令月抱紧了她最心爱的小鹿,仰头,撕心裂肺地大声叫着……

凤瑭瑶吓得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道,“她,她疯了,她是个疯子,一头鹿而已,有必要吗?”

“呜呜呜……”凤令月看着这血泊中的小鹿,这陪伴了她这些孤寂时日的小鹿,心碎了一地,哭的好伤心好伤心,“不要,不要这样啊……”

“令月儿,令月儿,你怎么了?”这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接着便见萧河匆匆走了进来。

原来,萧河在与凤瑭瑶分开之后,便在游船的地方四处找凤令月,找了两圈也不见她的踪影,最后便想着来宫里看看,结果一走进长春宫便看到眼前的情景。

凤瑭瑶看到萧河,顿时吓了一跳,“萧河,你,我……”

萧河看也没看凤瑭瑶一眼,径自走到凤令月的身边,蹲在地上,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凤令月一见到萧河,立即抓紧了他的手,脸上的泪迹都未干,哽咽着说道,“萧河,萧河,你来的正好,你,你在外打战,定见过很多受了重伤的人被医好,对不对?你快看看,我的小鹿被人用刀捅了脖子,它还能救活吗?能吗?”

萧河伸出手,将两根手指放在放在小鹿的脖子下面,探了片刻。

“怎么样?还能救活吗?”

“……”萧河看着她,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摇了摇头,道,“令月儿,它……已经死了。”

“……”凤令月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颤抖着声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死了。”

萧河站起身来,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他看向凤瑭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凤瑭瑶看到萧河的目光,感到一丝害怕。

萧河看到地上的匕首,再问道,“是谁杀了十一公主的鹿。”

那跪在地上的春嬷嬷身体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硬声,事实上,她是非常非常惧怕这个小侯爷。

“小侯爷,是春嬷嬷,春嬷嬷拿刀扎死了公主的小鹿,前段,长春宫没有奴才的时候,就是这只小鹿天天陪着公主,公主把小鹿当做自己的朋友,现在被人杀死了,公主才会如此伤心。”

“不,不……”春嬷嬷猛地抬头,一眼瞥到萧河的目光,又猛地低下头去,“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砰!”萧河突然抬脚,狠狠一脚踹在了春嬷嬷身上,萧河是在战场上生生死死过的人,这一脚踢过去,春嬷嬷便像一片落叶似的,被踢着落到了墙角——

“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凤瑭瑶惊讶地看着那墙角的春嬷嬷,“萧河,这是我的奴才,你疯了吗?”

萧河冷冷道,“无论是谁的奴才,她敢对长春宫动手,那便是以下犯上,就得好好教训!”

“你……你这是为了给十一姐姐报仇吗?你明知,春嬷嬷是我的奴才,你半点面子也不给我。”

凤令月慢慢地松开了小鹿,她突然变得很冷静,吩咐知礼,道,“知礼,好好给小鹿擦洗干净,不要让它身上沾染了脏东西,我们好好地安葬它。”

知礼抹了把眼泪,应道,“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凤令月弯腰,拿起地上的鞭子,往春嬷嬷的面前走了过去——

那本就被萧河一脚踹的去了半条命的老东西,眼看着十一公主走近,心里的半口气差点要掉下去,她恐惧的目光看向十三公主。

“啪!”凤令月冷着脸,扬起鞭子,狠狠地连续三鞭子抽在春嬷嬷的身上,打的她嗷嗷大叫,连连求饶,但是凤令月却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抽她。

凤瑭瑶在一旁紧咬着唇,气得脸发青,若不是萧河在此,凤令月敢动她的人试试看!

终于,春嬷嬷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一身是伤。

凤令月再转身,看向凤瑭瑶——

“十一姐姐,你,你想干什么?一头小鹿而已,我说了是要取血给父皇补身的,你这是对父皇不满吗?还是,还是你已经忘了你和我的约定?”凤瑭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惧怕,但语气中明显含着警告的意思。“”,。

第五五三章 皇后殡天

第五五三章 皇后殡天

听到凤瑭瑶的话,她突然间便泄了气,手一松,鞭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后退一步,一副颓丧的模样。

萧河见她似乎在怕凤瑭瑶的样子,心里顿时感到一些狐疑,令月儿虽天真浪漫,一颗心干干净净,但是,她的个性并不软弱,反而,常常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如今,虽随着皇后的失势,她沦落成冷宫宫主,但是,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人将自己最喜爱的东西毁掉,而不敢找人算账,况且,这凤瑭瑶先前已经陷害过她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萧河的敏锐的目光在凤瑭瑶和凤令月之间来回,眉头慢慢地蹙起。

“公主,公主,快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好像真的不行了……”凤令月蹲在地上,还未从失去小鹿的悲痛中回过神来,又被匆匆跑过来的雪丽惊起。

她猛地站了起来,来不及擦干眼泪,便匆匆往殿内跑去。

萧河见状,也不由地跟了过去。

“萧河!”凤瑭瑶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萧河的衣袖,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我要杀死十一姐姐的小鹿,而是……”

萧河眼见自己的衣袖被凤瑭瑶拽在手中,心底涌起一股嫌恶的感觉,他冷漠地一把抽回,冷声道,“公主自重,本侯爷不喜欢女人拉拉扯扯,况且本侯爷是实实在在有婚约的人,十三公主往后不要再将心思用在本侯爷的身上了。”

说着,便转身跟上了凤令月的步伐。

“萧河!”凤瑭瑶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向前一步,大声喊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但是,不管她怎么喊,萧河都没有再回头,步伐是那么坚定,背影是那么决绝,留给她的,都是冷漠,而给凤令月的确实关心和维护。

“萧河,你会后悔的,你不停下脚步朝我走过来,你一定会后悔的!”凤瑭瑶手紧紧握着,浑身颤抖着,道。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凤令月风一样跑回端文皇后的寝殿里,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令,令月儿,你,你要……等他回来……”皇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挺起,说完了这一句话,然后便落到床上,头微微一歪,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刘太医被萧河拎着匆匆而来,掀开皇后的眼皮看了看,再把了脉,心头一颤,然后猛地跪在了地上,高声道:

“皇后娘娘殡天了!”

“皇后娘娘殡天了!”

什么?萧河心猛地一沉。

“不,不不不,不会的,我母后没有殡天,刘太医,你不要乱说,我母后没有殡天,她只是睡着了,她累了,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她,她睡着了,她很快就会醒了。

你们……你们快出去,都快点出去!”

凤令月将刘太医,萧河,一个一个都往外面赶,“你们不要吵我母后,我一个人陪着她就可以了,明天早上,她就会醒过来了!”

“令月儿!你醒醒,你醒醒啊!”萧河见她这个样子,实在辛酸,他一把拉着她的手,迫她看着他的眼睛,心疼地说道,“皇后已经死了,你不要再……”

“你胡说!我的小鹿你也说死了,我母后你也说死了,我不要再看到你,你就会胡说!”凤令月尖声道。

然后,她脚步紊乱地走回床头,像是疯了一般,将皇后搂入自己的怀里,用力地掐着她的人中,急切地呼唤着,哭泣着——

……母后,母后,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母后,令月儿求求你了,求求你醒过来,令月儿只有你了,你当真要令月儿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吗?母后,求求你,醒过来,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听你的话,我好好读书,好好做女工,不舞刀弄枪了,不骑马打猎了,母后想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母后醒过来……”

然而,无论她怎么哀求,皇后都没有再睁开眼睛来。

“母后,母后……”

“令月儿……”饶是萧河这等铁骨铮铮的男儿,也没能忍住,红了眼眶,但是皇后已死,任何人也无能为力。

“皇后,皇后……”雪丽跪在地上,她伺候了皇后十多年了。

“公主,你以后怎么办才好啊……”知礼跪在门口,哭到不能自已。

很快,皇后殡天的消息便传遍了皇宫,一时之间,各人各怀心事。

徐贤妃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跪在地上,当着前来禀报的人痛哭了一场,待来人走了,便令人关上了宫门,道:

“皇后死了,对本宫也是一件好事,没了皇后,连诀未来要认祖归宗就难多了,至于十一,有十三暗中惩戒,对她那哥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周成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许久,回想皇后入宫那一天,眼中也泛起一丝酸涩,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抬了抬手,道,“朕知道了,传令下去,令礼部隆重办理皇后的丧事。”

当消息传到相府的时候,连似月正好将写给风云峥的信折叠好放进了信笺了,她拿着信笺的手一颤,脑海中立即想起十一公主凤令月来。

如今皇后殡天,那十一公主就真真没了任何倚靠。

她猛地站了起来,匆匆往连延庆书房走去,恰好连延庆要前往宫中,他亦一脸沉重,眉头紧皱。

“父亲!”连似月快步上前,道,“父亲可否带女儿入宫?”

连延庆犹豫了一下,道,“皇后突死,那长春宫就是个是非之地,你还不是不要去了,留在家中,为父回来的时候,将消息带给你就可。”

“不,父亲!父亲可还记得皇上与女儿在游船上那回,事后,有人想用要毒死女儿,是十一公主及时救了女儿,也算对女儿有救命之恩,女儿想着,皇后一死,十一公主恐怕难得过这一关,女儿想前去安慰几句,定不会惹上什么事的。”

连延庆听罢,最终点头,道,“好,你跟为父进宫。”

“多谢父亲。”连似月颔首,道。

前往宫中的马车上,连延庆突然问道,“你方才说曾有人想你死,是谁?”

连似月不愿说出是太后,便道,“四殿下。”“”,。

第五五四章 达成协议

第五五四章 达成协议

连延庆道,“这四殿下,心思阴沉,城府极深,那时候还上门提亲信誓旦旦要娶你,后来又百般为难你,如今他既已取了萧家的,你便离他们远一些。”

“女儿知道。”连似月点头,道。

凤瑭瑶回了长春宫,便气呼呼的,连昭仪见了,道,“皇后殡天了,你事事小心些,万不要落人口实,说你对皇后不敬。”

“哼。”凤瑭瑶冷哼,“说我对她不敬,她才对父皇大不敬,她死得早,若是父皇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也要赐死她的。”

“瑭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连昭仪问道。

于是,凤瑭瑶将十一公主不是皇帝亲生的事说了一遍。

连昭仪听了,十分震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我亲耳听到的,她还让凤令月去投靠欣嫔呢。”凤瑭瑶说道。

“……这消息若早些知道就好了,也轮不到她稳坐后位那么久了。”连昭仪可惜地道。

“不行。”凤瑭瑶站起身,道,“我要把凤令月是个假公主这件事告诉父皇。”

“等等。”但是,连昭仪却喊住了她。

“母妃,我见不得凤令月明明不是公主,却享受着公主的待遇,她这分明是在欺骗父皇,我一定要揭穿她!”

见凤瑭瑶气得发抖的模样,连昭仪看了她一眼,道,“你拆穿她,是想萧河与她接触婚约。”

凤瑭瑶脸一红,道,“什么都瞒不住母妃。”

“瑭瑶儿,你是堂堂的十三公主,你要选谁不是选,为何偏偏就放不下萧河,母妃怕你将来被人诟病,说你抢皇姐准夫婿。”连昭仪说道。

“可是,可是我就只看中萧河,母妃,你支持我,如果萧河与凤令月解除了婚约,我自有办法堵住旁人的嘴。”凤瑭瑶拉着连昭仪的手,道。

“十一不是真公主的事,是要让你父皇知道,不过,却不该你去说,一则,皇后现在刚死,你就跑去告状,难免给人你落井下石的感觉,二则,若揭发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池,这责任是要我们仪秀宫来背的。”连昭仪深思熟虑了一番,说道。

“母妃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凤瑭瑶忙问道。

连昭仪沉思片刻,道,“此刻,萧国公应该正在进宫的途中,你守在暗处,见到他的时候,便请他借一步说话,将这个真相告诉萧国公,以母妃对萧国公的了解,他心里对萧河与十一的婚事是不满的,只是苦无没有机会提出退婚,若这时候让他知道此事,他定会去皇上面前揭穿十一是假公主的事,到时候,你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凤瑭瑶听了,大叹还是母妃厉害,然后匆匆出了仪秀宫,果然如连昭仪所说,她在宫中碰到了匆匆进宫的萧振海,她便按照连昭仪的指点,请萧振海借一步说话。

萧振海躬身,道,“不知公主找微臣有何事?”

“萧国公,本公主想将一个秘密告诉你,不知你现在是否有空听听。”凤瑭瑶道。

“请公主示下。”萧振海恭敬地道。

凤瑭瑶左右四周看了看,向萧振海招了招手,让萧振海靠近一些,然后才说道,“萧国公,本公主前几日无意间听皇后亲口和十一姐姐说,十一姐姐不是她亲生的。”

“什么……”萧振海一愣,内心受到了冲击,抬眸看凤瑭瑶的神情,却不像是在说谎。

“那日我进入长春宫,不小心听皇后亲口说的,此事千真万确,本公主敢拿项上人头担保。”凤瑭瑶以为萧振海不信,便发誓道。

“不,微臣不是不信。”若是真的,那边太好了,他正苦于没有机会退了萧河和这倒霉公主的婚,这真是一个好机会,只是——

萧振海躬身,问道,“公主为何特意拦在此处,要将此事告知于微臣呢?公主可有要微臣效劳的地方?”

他身为一个权臣,自然知道十三公主不自己去找皇帝告状,却选择将此事告诉她,其中必有缘由。

凤瑭瑶脸有些微微发红,道,“本公主所求的不过是萧河罢了。”

萧振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真是天助萧家,他早知要萧河那小子的性情,要他利用美男计来诱惑十三公主,还不如叫他直接代替萧山去死。

如今,这十三公主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他想着,脸忽变得凝重起来。

凤瑭瑶毕竟是个未经世事的人,见他这神情,便有些慌了,问道,“怎么,萧国公不打算插穿十一姐姐的身世吗?”

“不,皇后混淆皇室血脉,人虽已殡天,但皇室血脉的纯净不容玷污,十一公主假公主的身份,定是要向皇上说明的,只是,微臣顺便有件事,想请公主帮个忙。”萧振海说道。

“什么?萧国公请说。”凤瑭瑶舒了口气,问道。

“微臣想请公主帮忙救犬儿萧山。”萧振海说着,便将要如何请凤瑭瑶帮忙,说了一遍,然后再说道,“待萧河与十一公主解除了婚约,微臣过了这段时间,便去向皇上请求赐婚,将公主您赐给萧河,让萧河来做十三驸马。”

萧河来当十三驸马?凤瑭瑶脑海中想着那情形,心跳便禁不住加速,于是她点了头,道,“好,我答应你。”

萧振海心中大喜,躬身,道,“谢公主殿下。”

“那我先走了,若是被人瞧见了,说起闲话来,那可不好。”凤瑭瑶朝萧振海点了点头,便匆匆走了。

“那毒蝎子怎么和十三公主扯上关系了?”另一边,刚好经过的连延庆和连似月看到凤瑭瑶匆匆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道。

连似月敏锐的目光落在凤瑭瑶过于匆忙的脚步上,脑海中闪过一抹思绪,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连相。”萧振海走了过来,拱手,道,那锐利的目光却停留在连似月的身上。

连似月淡定的微微颔首,道,“似月见过国公爷。”

“免礼,想必二位也是因为皇后娘娘殡天之事入宫的,便一起去。”萧振海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道。“”,。

第五五五章 前世病故

第五五五章 前世病故

到了长春宫,便见地上跪了一地妃嫔和奴才,个个恸哭,仿佛极为不舍这位端文皇后一般。

同时各个皇子和公主也到了。

连似月也在一旁跪了下来,冷眼看着个个表情悲痛的人,这是宫中的规矩,端文死的时候还是皇后,不管是不是已经有名无实,众人也要来哭的,还要哭上整整一天一夜,当中有的人没了眼泪,便是掐着自己倒抽一口气,也要哭出来的。

连似月看到眼前凄凄切切的场景,忽然想到自己来,不知道她前一世死掉以后,凤千越有没有耐心给她安排一场体面的葬礼,还是直接将她弃在牲口棚草草安葬?

“县主,县主,公主请您进去。”

她正静静地遐想之时,知礼眼睛通红地悄悄走了过来,对连似月说道。

“是,我这就过去。”

连似月起身,随着知礼往殿内走去,顿时,无数双眼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经过众人,知礼便忍不住落泪,道,“县主,您不知道,公主最近过的有多难。”

“皇后病危,她年纪尚小,承受的确实太多了,想她从前,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主呢。”连似月想起初见十一公主的光景,那时候的凤令月真真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没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后宫残酷,才让她落魄到如今这般。

“不,不是的,我家公主过去看似骄纵跋扈,不讲道理,其实最是心善,而且坚强勇敢,长春宫没有奴才那段时间,她一个人照顾皇后娘娘,照顾自己,打理这长春宫上上下下,两只手掌磨的又粗又厚,也不喊苦不喊累。但这次,她真的太惨了,因为,因为十三公主一直欺负她,她又不敢回击,今天在就皇后娘娘殡天之前,十三公主刚让春嬷嬷将我们公主的小鹿扎死了。”

什么……

连似月脚步一顿,“怎么会这样?”

按理说,十一虽单纯,但也不是那种人人气压不肯做声的软柿子,凤瑭瑶则素来乐于做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公主,为何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来?

“可是十一公主有什么把柄在十三公主手中?”连似月问道。

知礼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问过公主,公主只让奴婢不要管。”

说着,连似月已经随知礼走进了殿内,皇后的寝宫里,奴才们在给皇后换上凤袍,准备入殓。

凤令月则一个人坐在地上,身子靠着一旁的椅子上,眼圈泛红,目光恍惚,那模样儿好似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整个殿内空荡荡的,便更显得孤寂,寥落。

连似月见到此情此景,心头微微一颤,素来涌起一阵心酸的感觉来,原本皇后被打入冷宫,十一公主便失去了往日的荣恩,如今,皇后一死,她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宫内,要怎么办才好?

她走了过来,蹲在凤令月的旁边,没有说话,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她的手冰冷冰冷的,一丝温度都没有。

感觉到有人靠近,凤令月那无神的眼睛在轻轻眨了眨,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当看到连似月的脸时,嘴唇动了动,道,“连似月,你来了。”

“公主,节哀顺变,保重身子才是。”连似月轻声细语地道。

“……”凤令月脸上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头靠在连似月的肩膀上,已经干涸的眼睛,再次涌出眼泪,哽咽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知礼说你也来了,我便想你进来陪我一会,我现在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我从来没这样害怕过。

母后殁了,废太子哥哥早被赶出冬宫,被囚禁在严州,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除了你,我就没有朋友了,连似月,我真的很害怕,我该怎么办?”

连似月感觉到十一公主的身子在瑟瑟发抖,说话的声音也发抖,手越发的冰冷了。

她将她搂入怀中,抬手,缓慢而轻柔地抚着她的背,道,“公主,你不要害怕,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公主,就算皇后娘娘走了,废太子被软禁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公主要打起精神来,万不要被人瞧见了软弱,这宫中最不稀罕的便是软弱。”

听了连似月这一番话,凤令月心头一颤,缓缓地从她的怀中直起身来,悲伤而无奈的目光看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公主可是有难言之隐?公主不妨同我说说看。”连似月见她这般,便感觉到一些异样。

“连似月,你说的对,原本,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公主,就算我母后走了,废太子哥哥没用了,也轮不到旁人来践踏我,我凤令月当抬起头来,无需软弱。可是,可是……”凤令月眼睛轻颤,颤抖着声音,像是很害怕似的,像需要一些力量似的,握紧了连似月的手。

“可是什么……”连似月心轻轻一跳,问道。

“可是,若我不是真公主呢?若我……”

“嘘!”连似月急忙捂住了十一公主的嘴巴,看了两旁一眼,压低声音道,“公主,隔墙有耳。”她被十一公主喊进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对着她呢!

然后,又提高了音量,道,“公主,莫要太过伤心,皇后娘娘在天之灵,定会保佑公主平安的。”

“……”凤令月抽泣了几声。

连似月靠凤令月近一些,小声问道,“刚才这句话,公主是听谁说的?是不是有人骗公主?”

凤令月摇头,假意伏在连似月心中哭泣,压着嗓子将她不是公主的事说了一遍。

连似月手一紧,心里头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比起连诀不是连家嫡子而是皇子来说,十一公主不是真公主的事实,同样令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突然想起,前一世这十一公主的结局了。

她心头再猛地一沉,算起来,前一世,宫里传出十一公主病故的消息正是在这前后,而且,死后没有入族谱,也没有立牌位,宫里对此事也没有解释。

难道!!

难道是因为皇帝发现了她假公主的身世,然后偷偷地赐死了她,再向人宣告她是病故的?“”,。

第五五六章 可怕心机

第五五六章 可怕心机

难道是因为皇帝发现了她假公主的身世,然后偷偷地赐死了她,再向人宣告是病故的?

“公主,此事除了皇后娘娘,你我,是否还有人知道?”连似月突然问道。

“还有十三妹妹,她偷偷潜入长春宫,恰好听到的。现在想来,是母后自知时日不久,想让我去投靠欣嫔,但又怕我不肯离开,于是才将这秘密告知了我,让我不要再有所顾忌,能安心离开长春宫。”凤令月哑着嗓子,说道。

“坏了!”连似月脑海中闪现出方才进宫之时,看到萧振海和凤瑭瑶在一起说话的场景。

“怎么了?”凤令月心头一颤,她小小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其他的打击了。

“十三公主怕是将这秘密告诉萧振海了,让萧振海出面来揭穿公主的身份,这样既能毁了公主,她也不至于落个落井下石的名声,我这表妹的心机真真是深!公主,你斗不过她的。”

凤令月猛地坐起,道:

“什么?我和她之间达成过协议,我事事听命于她,她便帮我保全秘密,不去告诉父皇,她……”

凤令月停住了嘴,脸上露出怔愣的神情。

“她确实遵守了与公主之间的协议,没有告诉皇上,只是,她告诉了萧国公。”连似月想起凤瑭瑶那张平素温婉柔弱的脸,冷笑一声,道。

这么想起来,前一世凤令月早逝,恐怕与凤瑭瑶脱不了干系。

“那现在怎么办?”凤令月握住了连似月的手,“我死没关系,可外祖家中……”

“公主,不许说这种话,你死怎么会没有关系?你对一些人来说很重要,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说这种丧气的话,以后都不能再说了,知道吗?”连似月立即说道。

“可是……”

“公主,事发突然,你容我好好想想。”连似月脑海中迅速地转动着——

凤瑭瑶为什么偏偏要找萧振海去说这个秘密呢?萧振海和她之间定达成了某种协议,会是什么协议呢?

“公主,十三公主为什么要杀你的小鹿?”连似月问道。

“她说因为父皇龙体欠安,太医说鹿血补身,她便来取血,但我觉得这是她的借口,她只是为了泄愤,难道……难道是去见萧河的时候,萧河没有按时赴约惹怒了她吗?”凤令月想到。

“见萧河?”连似月蹙眉。

“十三妹妹要我用我的名义约萧河见面,后来不知怎么,回宫就来找我麻烦了……”凤令月回忆着今日的情形,说道。

凤瑭瑶要十一公主以她的名义约着见面?一个公主,又是未出阁的女主,约着与年轻男子会面,会面后又生气地找代替约见的人泄愤——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

凤瑭瑶喜欢萧河,萧河却对她无意,而萧振海那毒蝎子定是不满意十一公主这个儿媳妇,凤瑭瑶必定知道这一点,所以将秘密告诉萧振海,萧振海借机解除萧河与凤令月的婚约,再找时机求皇上赐婚萧河与凤瑭瑶!

对,一定是这样。

但是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凤令月见连似月为难的样子,还宽慰她道,“连似月,其实母后死了,太子哥哥也不在宫中了,我往后也是孤苦一人,所以这公主的尊位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若非我考虑母后和外祖家,这几日也不会受十三妹妹的要挟,她杀了我的小鹿,我也定不会依她。

所以,你不必为我费神了,由着他们去,他们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谁料到我根本不在乎,那把柄也就不是把柄了。”

“不,公主,此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萧振海和十三公主之间应该还有什么协议。”连似月总觉得自己还忽略了什么,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通透。

“难道他们还有阴谋不成?”凤令月紧皱眉头,“我真真觉着,活在这宫中,累的很,人人心里都藏了事,没有明说的时候。”

“公主……”连似月望着凤令月那双因为哭的太多而红肿的眼睛,道,“如果不能当公主了,也可以吗?”

十一公主不是真公主的事,萧振海凤瑭瑶都知道了,那这秘密注定保不住了,要么周成帝念及旧情,不杀她,将她默默地贬入冷宫,让她一辈子老死在宫内;要么周成帝偷偷将她杀了,再昭告天下,十一公主因病去世。

但是,按照前一世的轨迹来看,十一公主是死了的,要么是皇帝杀的,要么是凤瑭瑶害的。

总之,她留在宫中不会有好结果。

想要逃脱前世的厄运,也许就只剩下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皇宫这一个办法了。

要怎么让凤令月保着命离开皇宫呢?

连似月紧紧皱起了眉头——

“皇后娘娘入殓……”这时候,宫中太监高声道。

顿时,外头刚刚稍稍停顿的哭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哭的比先前更加大声,眼见穿好凤袍的皇后被抬着入棺,凤令月怔怔地站了起来,然后加快步伐,几步走到棺木前,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攀住了棺木边缘——

“母后,母后……”

“公主,公主,节哀顺变。”知礼跑过去紧紧地从身后抱住她,劝慰着她。

这时候,连似月看到几个奴才清理了皇后宫里的东西拿出来,她一愣,皇后才死,这么急着清理东西干什么。

她便趁着众人为皇后入殓的时机,随着几个奴才往外走去,拐角的时候,她喊了一声,“站住!”

几个奴才忙停下脚步,躬身道,“县主。”

连似月目光冷峻而威严,直视着他们,道,“你们拿走了什么?”

“县主,这是太后娘娘吩咐,有些,有些不用的东西便拣了出去。”其中一个奴才道。

“即是太后娘娘的吩咐,你们理当照做,不过皇后殿内的东西都是公主万分珍视的,公主派我过来看看,怕你们把不该拿走的拿走了。”连似月说着,走上前。

那几个奴才互相看了看,道,“那便请县主替公主检视一下。”

连似月上去,只见她们拿了皇后的印章等,还有一个药碗,碗中还有药渣,她伸手……

那奴才立即后退了一步,但一抬手看到连似月,心中便一颤,眼前这县主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令人胆怯的魄力,他不由自主便停下了脚步——

连似月伸手扶着这药碗,说了一句,“东西拿好了,摔碎了,公主也不会饶了你们,去。”

“是,县主。”几个奴才如获大赦,赶紧走了。

连似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手指上沾了一些药汁和一小措药渣,她将这些放在鼻息间闻了闻,再掰开这药渣细细地查看一番,顿时,心头一震——

这药有问题!

原来,皇后的死并非简单的病死,而是,而是……太后和皇帝已容不下这么个废后占着长春宫的位置了。

她往殿内看去——

皇后入殓仪式已经完成,棺木已经合并了,十一公主也已经被奴才换上了白的丧父,跪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

可怜的孩子,在这段日子里,费尽了所有的精力照顾皇后,可她丝毫也不知道,太后和皇后早已经悄悄动了手脚,让这天真孝顺的女儿天天喂她喝下这能渐渐要了人命的药。

若十一公主知道了,定会自责不已。

连似月不动神的将手指上的药渣和药汁用帕子抹去了,将这秘密埋在了心中。“”,。

第五五七章 如何处决

第五五七章 如何处决

“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

连似月正要走进殿内的时候,便听到一声通报,她随众人一同跪在地上,偷偷观察皇帝的脸,见他和太后一样,脸紧绷,眼中尽是怒意,便知萧振海已经将十一公主可能不是真公主的秘密禀报了皇帝和太后了。

“尔等退下,留十一公主在此便可。”

果然,周成帝口气森冷,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他,太后,太监总管冯德贵,以及十一公主三个人。

“父皇,皇祖母……”十一公主脸煞白如纸,浑身战战兢兢,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地汗液来,她在不由自主地寻找连似月的身影,仿佛要从她的身上找到力量和勇气。

当终于看到连似月时,连似月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向她点了点头,她脸上的表情才慢慢放松了,唇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浅笑,顿时淡定了许多。

连似月随同奴才们走了出去,殿内的大门顿时缓缓地关了起来。

外面跪着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怎么将大门关上了,皇上和太后这是要干什么,还要哭丧吗?

连似月看到萧振海跪在人群中,凤瑭瑶也跪在人群中,她的脸上有一丝得逞的笑意,连似月的目光缓缓从两个人身上掠过去,眼角微眯,泛起冷意,当凤瑭瑶不经意间与连似月对视的时候,她手一颤,再低下头去,嘤嘤地为皇后哭丧。

……

殿内。

十一公主跪在皇后的棺木旁边,皇帝和太后分别坐在面前的椅子上,面沉重地望着眼前这十一。

“冯德贵,去倒一碗水来。”良久,周成帝吩咐道。

“是,皇上。”冯德贵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水,放在太后和皇帝中间的桌子上。

“令月儿,你起来。”周成帝看着凤令月,道。

凤令月的身体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依言起身,低声道,“父皇……”

“你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你的血滴在这碗里。”周成帝的口气中,有些迫不及待了。

凤令月顿时明白了,父皇这是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现在支开众人,想要验证萧振海所说的是否属实了。

见她跪着不动,太后道,“令月儿,你别害怕,你父皇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你好歹也是十一公主。”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凤令月迈着步子缓缓地走到皇帝的面前,将食指指尖放在齿间,狠心一咬,然后将一滴血滴入了碗中。

周成帝看了看这血,将自己的手指也咬破了,同样滴入碗里。

太后和皇帝同时紧紧地盯着这碗里的两滴血,顿时,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而凤令月则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里头砰砰直跳,她早已经知道结果,现在,不过是等着皇祖母和父皇对她和外祖家的惩戒罢了。

等了好一会,那碗中的两滴血果然没有融合在一起,太后顿时脸大变,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果然不是……皇后啊皇后,你……你竟敢如此大胆,混淆我皇室的血脉!”

冯德贵忙跪下下去,道,“太后娘娘息怒,仔细气坏身子。”

周成帝猛地站起来,一手掀翻了桌上的碗,那碗里的血水溅到了十一公主的身上,打湿了她的脸和衣裳。

皇上的脑海中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因此怒气难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十一,“难怪啊难怪,朕从你出生的时候便觉得看你有些异样,待你长大后,你的模样,你的性情,统统都不像朕,朕每每见到你便感到不适,原来……原来一切皆因为,你不是朕的骨肉,你只是个贱种而已!”

贱种?

凤令月心头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来,浑身感到一阵冰冷,但是她已经没了眼泪,只抿唇,忍受着那扎心的痛,不肯说话。

“皇后啊皇后,亏得朕以为你只是生了凤明这么个无用的儿子来败朕的江山,没想到你还做出了这等对不起朕的事。

朕此时此刻真恨不得将你从棺木中拉起来,好好盘问盘问你。”原来,周成帝以为皇后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凤令月是皇后与旁人生的,这简直是对一个君王最大的侮辱,“虽然你已死,但仍旧难辞其咎,朕不会饶过你的母家,这是你欺骗朕,对不起朕的代价!”

凤令月听到这,才猛地抬起头来,道,“不,不!父皇,你误会母后了,母后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父皇的事,令月儿确实不是母后生的,但,但也不是母后与别人生的……”

接着,凤令月便将皇后说过的话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末了还道:

“母后怕我不信,也让我滴了血,我与母后的血也不能相融,我当时也是看到那血才信了母后的话的,父皇你,不,皇上,求您不要怀疑母后的忠贞,否则,她会死不瞑目的。”

凤令月这会,终于掉下眼泪来。

“皇帝,事到如今,这孩子也没有必要撒谎,哀家信了她的话,皇后虽有错,但是依哀家对她的了解,她断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来。”太后在一旁,说道。

周成帝脸铁青,忽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脚步不禁踉跄了两步,凤令月连忙上前搀扶,但是,却被周成帝狠狠甩开了手,道,“你连朕的骨肉都不是,不要再靠近朕!”

凤令月悻悻地收回了手,她咬了咬下唇,跪在地上,磕头,道:“父皇,不,皇上,太后娘娘,母后已经殡天,千错万错,都让令月儿来承担,不要惩处母后了,也放过我外祖家的人,他们并不知道此事啊,对令月儿千刀万剐也没有关系,请饶恕他们。”

“皇帝,皇后混淆皇室血脉的丑事,万万不能招摇,若传了出去,皇家颜面无存,会被天下人笑话的。”太后在一旁深思熟虑,道。

周成帝紧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凤令月,若说过去,他对这个女儿还顾念几分旧情,现在,则半分情义也没有了。

他只是在想,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个假女儿。“”,。

第五五八章 贤妃出马

第五五八章 贤妃出马

他只是在想,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个假女儿。

周成帝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头疼,他手拊着头,终于下令道,“此事不宜张扬,冯德贵,你悄悄将十一关押起来,对外便说,皇后殡天,十一公主伤心过度病倒了,卧床不起,所以也不能为皇后守丧了,至于皇后的母家,暂且罢了。”

“父皇,这是令月儿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了,令月儿多谢父皇养育之恩,多谢父皇对我外祖家开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十一公主郑重地跪在地上,深深地给周成帝磕了一个头

接着,便站了起来,脸清冷,随冯德贵从长春宫的后门走了出去,避开了众多耳目。

过了不久,宫里的人便听到从长春宫传出的消息——

皇后殡天,十一公主悲伤过度,一病不起,连给皇后守丧都不能了,卧床静养,不见任何人。

消息一出,众人纷纷觉得好奇,也不知道太后和皇上驾临长春宫,到底对十一公主说了些什么,反正,之后,便没有人再看到十一公主的身影出现了。



冬熙宫。

徐贤妃终于松了口气,道,“皇后终于是去了,对手又少了一个,本宫会睡得更安稳一些了。”

魏汝好坐在一旁,道,“那姑母准备什么时候向皇上请求赐婚我和烨哥哥呢?”

“我原本打算着,待诗词盛会你大出风头赢得满堂彩之后,便趁机向皇上请旨赐婚,可因为这连似月从中作梗,我们非但没有教训到她,还出了金嬷嬷和萧山这档子事,终是错过了请求赐婚的时机,而且这件事你也被牵扯进来了,或多或少的,也会让皇上对你有些看法,本宫只好暂时将计划搁置了。

如今,皇后刚刚殡天,更是不适合马上就去提,也得过段时日再说。”

魏汝好有些失望,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等待了,其实,让魏汝好更失望的,并不是赐婚的事,而是凤烨的态度,原本对她还算客气,如今却明显冷淡了许多,她在冬熙宫这段日子,凤烨几乎没有来过,她日日思念,也无济于事。

“贤妃娘娘,容和县主求见。”正在这时候,外面的奴才通报过来。

“姑母,她,她又来干什么?”魏汝好听到连似月的名字,心头竟颤抖了一下,有些紧张。

徐贤妃听说连似月前来拜见,脸上的神也是变了变,想着自己好歹是个贤妃,而她左右不过是个县主,便道,“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连似月走了进来,请了安后,道,“容和想与娘娘单独说两句话,不知可否方便?”

徐贤妃转头看了看魏汝好,朝她点了点头,魏汝好转身走了出去。

“你来找本宫做什么?”徐贤妃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带着几分威严。

连似月欠了欠身,没有任何遮掩,直接问道,“娘娘,我诀儿是端文皇后的孩子,对。”

徐贤妃手一颤,别过脸去,显得几分冷漠,道:“连似月,这种事,说一次两次也就够了,何必时时找本宫说起,此事,也不是全利于你的,那连诀的身份真被揭开的话,若皇上不认,吃亏的也是他。”

“原来我没有推算错,诀儿真的是皇后所生。”连似月说道。

“……够了!连似月!”

“娘娘别激动,娘娘可知道,刚刚太后娘娘和皇上单独将十一公主留在长春宫内说话,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宽慰,皇后娘娘一死,十一往后身边就没人处处照应,太后和皇上体恤,便去看看。”徐贤妃道。

连似月唇角露出微微浅笑,道,“不,皇上和太后已经知道十一公主非皇室血脉的事了,所以,单独面见公主,也只是为了确认罢了,说她病倒了不能为皇后守丧更是不可能,我先前见过她,虽精神不济,但身体很好,想必,皇上知道真相后,被关押了。”

“什么……”徐贤妃猛地站了起来,“不,不可能,皇上怎么会突然知道,本宫不信,是不是你自己去告了状?”

“若我去告了状,娘娘还能好好地与我一道说话么?”连似月静静地道。

徐贤妃拧紧了帕子,目光显得有几许慌乱,她屹立后宫几十年不倒,不知道斗倒了多少妃嫔,就连皇后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败在了她的手里,她事事谨慎,处处留心,不留任何把柄在人手中,唯独这一件事,恰似一根绳子,箍紧了她的喉咙,这绳子还偏偏拽在连似月这个不简单的手中——

她的机敏,她的思辨,大大地超过了常人。

“老实和娘娘说了,此事之所以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是因为皇后娘娘也早就知道十一公主不是亲生女儿的事了,她知道自己时日不久,所以将此事告诉了十一公主,想让十一公主去投靠欣嫔,方才,十一公主将我叫过去,将此事与我说了,说是当年皇后娘娘生完孩子便昏倒了,醒来时,嬷嬷和稳婆告诉她生了个公主。

但是那嬷嬷没几天又告诉了皇后,说其实这公主并非她所生的,她生的其实是个皇子,只可惜皇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为了不让皇上失望,便从临时抱回来一个孩子,本想抱个男孩的,可阴错阳差的抱回的是个女娃娃。

我想起诀儿的出生年月,与皇后的出生年月相差无几,这时间上巧合地几乎没有缝隙。

我不知道当年那嬷嬷为何既要告诉皇后公主不是亲生的,却又不告诉她所有的真相,但我知道皇后的儿子就是连诀无疑了。

娘娘,您真真是这宫中顶厉害的女人,皇后娘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您设计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活在失去了一个儿子的愧疚和惋惜当中。”

徐贤妃紧绷着脸,微微昂起下巴,眼底掠过冷意,道,“你既然已经这么猜测了,却不去告诉皇上,转而跑来找本宫,想必,你也有事求助于本宫,连似月。”

“我想请娘娘与我一同保全十一公主性命。”连似月说道。

“这十一既然是皇上亲自关押的,还做的这般隐蔽,一则说明皇上不愿张扬此事,二则说明皇上不打算保全她了,要么永远关押着,要么杀了再对外称病逝。“”,。

第五五九章 住仪秀宫

第五五九章 住仪秀宫

如今,这十一究竟被关押在哪里,除了皇上,恐怕没人知道,你却要本宫去救她,这不是明摆着在为难本宫吗?”徐贤妃微皱着眉头,道。

“若别人说这话,我是信的,可贤妃娘娘您说这话,我却是不信,您定有办法的。”连似月目光紧迫地看着徐贤妃,道。

“若本宫替你查出十一公主被关押在何处,并且保全了她的性命,你能否保证连诀永远不与皇上相认?”徐贤妃问道。

连似月笑了笑,淡淡地道,“娘娘好似没有筹码与我谈条件了,再说,这是连诀自己的事,要不要认,我自然不能帮他决定,所以,娘娘这是强人所难了。不过,我个人可以向娘娘保证,我不会再向任何人提及连诀的事,未来若此事被揭穿了,我也不会出来指证娘娘。”

徐贤妃咬了咬牙,冷冷地道,“连似月,你说本宫是个厉害的,本宫看,你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也只有你,握着本宫的秘密,不但不怕本宫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还敢一而再再而三明目张胆地来跟本宫谈条件。连相那个人,心机虽有,但始终杀了些果决,倒是你,比起你的父亲更有气魄。”

连似月欠了欠身,道,“娘娘过奖了。”

徐贤妃轻轻冷哼了一声,道,“看你处事狠绝,倒没想到,会为十一这么个假公主奔走。”

“身份是假的,可心是真的,似月告退,等娘娘的好消息。”

连似月说着,便离开了冬熙宫。

徐贤妃手紧紧拽着,手指掐入掌中,再狠狠地拍了把桌子,“本宫纵横后宫几十年,竟被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要挟!连似月,待本宫找到机会,定要除了你。”



连似月出了冬熙宫,便直接到了仪秀宫,连昭仪见到她,眼中闪过一抹差异,道“月儿,这会你该随你父亲回宫了,怎么来我这儿了。”

连似月看了眼连昭仪突起的腹部,如今孕相已十分明显,她知道,前一世她这姑母确实生了两个孩子,第二个是个皇子。

说起来,上天对她是很眷顾的,这才刚刚降了级,就怀了个皇子。

思及此,她躬身,道,“月儿此次来宫中,祖母嘱托我要好好陪姑母说说话,月儿今日一直在长春宫,也没来得及与姑母好好说话,这会便奉祖母的命令过来了。”

“原来如此。”连昭仪紧绷的神情松弛了下来,道,“老夫人有礼了,月儿坐。”

“谢姑母。”连似月坐了下来,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道,“这颗明珠有安胎的功效,是我外祖曾经给我母亲的嫁妆,月儿进宫的时候,母亲命我拿着敬献给姑母。”

连昭仪示意一旁的宫女收下,道,“有心了,本宫听闻,你外祖过些日子就要从延州回京了。”

“月儿在府里听父亲说起过,外祖驻守延州的期限到了,便请旨回京,至于皇上会不会应允,还不知道呢。”连似月毫无破绽地说道。

姑侄俩说着些话,看起来聊的很热络似的,旁人均看不出她们正各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母妃,母妃,瑭瑶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时候,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一点都没有皇后殡天的悲戚。

“咳,咳咳!”连昭仪突然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凤瑭瑶脚步蓦地停下,看到连似月坐在连昭仪的身旁,脸上不禁闪过一抹神情,那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款款走到连似月的面前,道,“月表姐,你怎么来了?”

“你月儿表姐过来看看我,还送了一枚罕见的明珠了。”连昭仪向凤瑭瑶招手,道,“你快坐下来,和你月表姐说说话。”

“是,母妃。”凤瑭瑶坐了下来,抬起手擦了擦眼睛,道,“真没想到,皇后娘娘这就去了,十一姐姐也病了,方才我想去看看她,父皇却都不告诉我她住在何处,大约是不想十一姐姐受打扰。”

“哎……”连昭仪叹了口气,道,“十一是最无辜的了,这孩子可怎么办才好?”

“人各有命,姑母莫要忧思。”连似月说道。

三人一直说这话,眼看着天已经黑了,连似月却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凤瑭瑶看了看连昭仪,心想道:

这月表姐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走?

“呀,咱们三个说的尽兴,天黑了都不知道呢。”连昭仪看着外面,惊讶地道,若有似无地下了逐客令。

“哎呀,果真是晚了,我这还有很多话没有和姑母和公主说完呢。”连似月站了起来,挽着连昭仪的手臂,撒娇地道,“姑母,您留月儿在您这里住两日好不好,月儿还记得,您从前在连家的时候,月儿最喜欢跟在姑母身边了。”

凤瑭瑶一愣,没能忍住,道,“月儿表姐,这怎么行,连相也不会答应的,你留在这儿住,成何体统?”

“瑭瑶儿!”连昭仪忙呵斥道,“怎么这么说话,你表姐难得来我这仪秀宫一次,就是她不说,我也要留她住一日好好陪陪我的。”

这连似月是她连昭仪的侄女,留在仪秀宫住着,无可后妃,以前三小姐连诗雅得宠的时候,她还留连诗雅住过。

况且,现在天已晚,连似月这么主动地提出要住,若是不答应,倒有赶她走的嫌疑,传了出去,会被说闲话的。

“文秀,你去收拾一下,今儿容和县主要在这住下,林嬷嬷去吩咐御膳房,多备一份饭菜。”连昭仪将奴才叫了过来,吩咐道。

“姑母,您对月儿真好。”连似月将头靠在连昭仪的肩头撒着娇一般道,眼角却掠过一抹凉意。

凤瑭瑶心里却十分不乐意,但母妃已经把话说了出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月表姐,可要住的习惯呀。”

“有公主在,我不会认生的。”连似月笑眯眯地道。

“月儿,方才说了许久,你也累了,先让文秀领你去歇着,待会晚膳到了,再叫你出来。”连昭仪和蔼可亲地道。

“是,谢谢姑母。”

待连似月一走,凤瑭瑶脸上的表情便垮了下来,不高兴地道,“母妃,她这是发什么疯,怎么突然要在我们这里住,亏得你也会答应。”“”,。

第五六O章 来者不善

第五六o章 来者不善

“我总觉得她来者不善。”凤瑭瑶小声嘀咕道。

“她是母妃的侄女,天也已晚了,要留下来住一晚,无可无厚,母妃自是没有拒绝她的理由,母妃会派文秀好好监视她,她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用担心。”连昭仪宽慰凤瑭瑶道,“对了,你刚刚说要同母妃说个好消息,你有什么消息?”连昭仪想起这出,便问道。

凤瑭瑶露出一抹笑意,脸上郁气一扫而光,道,“还是母妃的办法好,让萧国公去揭穿凤令月的假身份,父皇将凤令月软禁了起来,我不用出面就毁掉了她。

父皇还打算下旨解除萧河和她的婚约,这是父皇和萧国公说的,哼,凤令月什么都不是,自然不配和萧河在一起。”

“你呀。”连昭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素来谨慎,做事不落人口实,但每每与萧河有关的事,便显得过于急切。瑭瑶儿,现在正是皇后的丧期,你切不可得意忘形,被人瞧出了端倪,否则母后这腹中的一胎,算是白怀了,明白吗?”

“母妃,你就放心。”凤瑭瑶握着连昭仪的手,道,“我会很谨慎的。”

晚膳,连昭仪吩咐御膳房特意为连似月加了菜,三人边用着膳边说着些话,无非是连昭仪询问连家的情况,还特意多问了一些连焱的事,连昭仪道大夫人对连家贡献很大,生了两个嫡子,并说已经预备了一份礼,连似月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去。

晚膳结束后,连昭仪再留连似月在身边坐了会,命人泡了茶来。

这时候,梦华宫良贵妃派了李嬷嬷来,道,“贵妃娘娘听说县主今夜留宿昭仪娘娘这儿,命奴才送来了刚做的藕粉桂花糖糕,给县主尝尝。”

连似月躬身,从李嬷嬷的手从食盒下离开的时候,仿佛在不经意间碰了一下连似月的手,连似月手指迅速收起,镇定地道:

“请回贵妃娘娘,容和多谢赏赐,明日前去拜谢娘娘。”

李嬷嬷随后便同宫女一块走了。

连似月将那食盒打开了,里面一个一个的糖糕做的十分精致讲究,粉,剔透,散发着香气,不禁令人食欲大开,她双手将糖糕送到连昭仪的面前,道,“姑母,请用。”

连昭仪却显得十分谨慎似的,道,“方才已经饱了,就快上榻歇息,不吃了。”

凤瑭瑶也不吃,说是不喜欢甜腻的,连似月便自己吃了两个,后连昭仪吩咐宫女文秀送连似月回寝殿歇息。

文秀领着连似月到了就寝的地方后,便有宫女端了洗漱的温水进来,文秀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道:

“县主,娘娘吩咐了,您在这儿的时候,由奴婢来伺候您,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奴婢说便是。”

连似月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金镯子用衣袖掩盖着戴到文秀的手镯上,文秀一愣,就要挣脱出来,连似月却按紧了她的手,道,“你本是公主身边顶得力的侍女,现在又来来伺候我这与你不相熟的,为难你了。”

文秀终松了手,握了握这金镯子,道,“县主太客气了。”

她转身从身后宫女的托盘中端过一个碗,道,“公主每日睡前都要喝一碗燕窝羹,方才公主特命奴婢端了一碗过来给县主吃,让县主睡个好觉。”

连似月面露喜,道,“公主有心了。”说着,便将这燕窝羹一口不剩地喝了。

文秀看到那空空如也的碗,悄悄地松了口气。

后连似月上榻歇息,宫女将殿内的烛火熄灭了,文秀守在账外,直到听到连似月清浅的呼吸,才离开了,便留下两名宫女守在殿外。

其实,待烛火一熄灭,连似月眯了一会眼睛,就立刻睁开了,她刚刚这么躺一会,便觉得睡意沉沉,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她并非那种沾枕头就睡的人,往常睡觉,总要翻来覆去地睁着眼睛许久才会有点困意,所以心知那燕窝羹中定是被动了手脚。

若是一般人,打几个呵欠就要熟睡了,但连似月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心,而且她懂的如何用**位解困,于是手来到头发下面,按住了后脑勺上的玉枕**,用力地按压着,直到脑后产生一阵麻痹的感觉。

另一只手则甩了甩衣袖,一把短短的匕首滑了出来,这是方才良贵妃让李嬷嬷偷偷给她的,她看着这匕首,脸上露出了笑脸,——

她懂得良贵妃的意思,她知道她留宿仪秀宫有目的,送来这匕首给她防身之用。

她悄悄起身,先开帐子,蹑手蹑脚地下了榻,拿过床边的一张凳子,一步一步走到门边,然后举起这凳子,猛地朝那守门的宫女后脑勺上砸了过去,只听到一声闷哼,那宫女来不及回头,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唔……”另一个宫女瞪大眼睛看着连似月手中举着的匕首,再看她那张冷漠无表情如阎罗一般的表情,吓得自己捂住了嘴巴,在黑夜中,这县主的模样散发着一股令人战战兢兢的可怕气势。

“啪……”连似月手腕上的另一只金镯子丢到她的脚边,手中的匕首则抵住她的脖子,问道,“要哪一个?”

这宫女吓得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哆哆嗦嗦地弯下腰去,将掉在脚边的金镯子捡了起来,再颤颤巍巍着塞进了衣襟里面,道,“县,县主……”

“把她抬到床上去。”连似月低声命令道,那冰冷的刀刃贴着这宫女的脖子。

“是,是。”这宫女忙弯腰,将地上昏过去的人一路拖着上了榻。

“把她的衣裳脱下来,把我的给她穿上。”连似月再命令道。

这宫女又颤抖着手照着做了,连似月则穿上了昏睡的宫女脱下来的衣裳。

做完这些,她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县主,奴婢兰静。”

“兰静,你听着,本县主不会害你,若你听我的命令,我可保证你不会有事,这金镯子只是今日的小小表示,日后还有,保你到了出宫的年纪,一辈子衣食无忧,若你不听我的,我便立即将你杀了,连昭仪为了息事宁人,也不会闹大,你自己选择。”“”,。

第五六一章 死于重病

第五六一章 死于重病

“请,请县主吩咐。”兰静颤声道。

“我佯装成宫女,与你一道出去。”连似月将床帘放了下来,这床上便像睡着她一样。

她今天之所以赖着住在仪秀宫,便是为了窥视凤瑭瑶的一举一动,她要知道凤瑭瑶和萧振海到底还有什么预谋,以她对萧振海的理解,他不会放过利用凤瑭瑶的机会。

宫里没有能用的人,她便要亲力亲为。

上一回已经动用过良贵妃宫里的人了,未免被人怀疑,这次不能再用了,以免将上次的几个暗卫的事牵扯出来,萧山的事连累到良贵妃就不好了。

她必须要小心谨慎地走好每一步,不能将九殿下挣得的局面搅乱了。



凤瑭瑶寝殿内。

她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拿着精致的银勺,紧绷着脸,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燕窝。

“公主,按照您的吩咐,在燕窝羹里加了过量的安神药,县主喝了之后,便睡了,奴婢眼见她睡的很沉才离开的。”文秀汇报道,“还留了两个宫女守着。”

“哼……”凤瑭瑶冷哼,道,“今日凤令月特意叫她去长春宫说了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她来仪秀宫肯定居心不良,我便是让她睡了,一觉睡到明日午时,看她能做什么。真是个傻的,凤令月不过是个贱种,她倒与她走得近,我是她嫡亲的表妹,她对我倒是不掏心。”

凤瑭瑶说着,继续吃着燕窝羹。

“不行!”吃了几口,她突然坐起身,文秀忙接过她手中的碗。

“我想来想去,实在不安,我原以为,凤令月不是真公主的真相被父皇知道后,他必定震怒,诛了皇后的母家,以欺君之罪砍了凤令月的头,但是,现在皇后母家安然无恙,凤令月也只是以抱恙在身的名义被关押了起来,我担心父皇会心软,等气消了就饶过了凤令月,那我岂不是白白图谋了?”凤瑭瑶越说,心里越凉,她期待看的场景没看到,终是不满意——

凤令月无家可归,遭所有人抛弃,才是她想看到的。

“公主,那现在怎么办呢?”文秀问道。

凤瑭瑶拿起那浅紫羽纱面薄氅,缓缓地穿在身上,目光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冷意,道,“为免夜长梦多,凤令月的命不能留,我要先下手为强,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然后再说她是自杀的!”

“公主……”文秀吓了一跳,手中的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连忙蹲下,将碎了的碗收拾了。

凤瑭瑶目光慢慢汇聚在一处,燃气一簇熊熊的火焰,抬脚往外面走去,道,“跟我来,我要去看看凤令月到底被父皇安排在哪里了。”

“公主,昭仪娘娘吩咐过了,现正是皇后娘娘丧期,公主不要乱跑,仔细被人拿捏住了把柄。”文秀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母妃总是过于谨慎,本公主倒喜欢铤而走险。”她微微笑道,那素来温柔似水的眼神阴狠起来更加可怕。

“是,是,公主。”文秀的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当凤瑭瑶匆匆出了寝殿的时候,那不远处的柱子后面,两个穿着淡粉宫装的宫女缓缓地走了出来。

连似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低声说了句,“走。”

“是。”兰静走在她的前面给她打掩护,她则低着头走在兰静的身后,两人一块随着凤瑭瑶的方向跟了过去。

眼见前方有宫中的御林军走过,连似月的头更低下去一点,兰静的背景绷直了,紧张地额头沁出汗液,当御林军过去了,她才松了口气。

长春宫灯火通明,一片白,期期艾艾,奴才们哭哭啼啼——

凤瑭瑶走了进去,越过这些人,到殿内的每个寝殿都找了一回,却不见凤令月的身影。

接着,凤瑭瑶又到她认为父皇会安排凤令月去的地方找了,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最后,她又去了天牢,没在牢里看到凤令月,倒是看到了萧家的大少爷萧山,他身上穿着白的衣裳,胸前一个囚字,头发散乱,一脸胡茬,满眼通红,眼睑下方的黑影十分沉重,他坐在石板上,浑身不停地哆嗦着。

当他一抬眼看到凤令月的时候,便像是突然疯了一样,朝她跑了过来,手抓着牢门,喊道,“十三公主,十三公主,你可是来放我出去的?”

凤瑭瑶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后退了两步,脸苍白,道,“我,我只是来看看,你可在这里见过十一公主?”

“我二弟未来的夫人?”萧山苦苦哀求着,“没有,十一公主怎么会来这里,这不是人住的地方,公主,皇上信你,求公主替我求情。”

凤瑭瑶十分愿意听到有人说凤令月是萧河未来的二夫人,便皱紧了眉头,道,“萧山,你莫急,你是冤枉的,必会沉冤得雪。”

说着,凤瑭瑶便匆匆离开了,并命令狱卒不许说她来过此处。

十一公主仿佛一夜之间从这皇宫消失了似的,凤瑭瑶找了好多个地方都没能找到人——

“难道,父皇已经悄悄处死了她?”

她有些兴奋地想道。

如果这样,则是最好的。

可是,没见到凤令月的尸体,总是令她不安的。

她不喜欢有所保留,她要一切都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的,这样她将来嫁给萧河,她才能安心。

一路和兰静悄悄回到了寝殿,连似月和她一块将榻上的宫女搬了下来,重新换回衣裳。

这宫女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自己是睡着了,吓得连忙站了起来。

她还小声问兰静,“我的头好疼,好像被人打了,我怎么躺在地上了。”

“你睡着了,做梦了。”兰静的声音有点颤抖,道。

“那你怎么不叫我。”这宫女压低了声音,摸了摸很疼的后脑勺,道。

“嘘,别说话。”

连似月躺回了床上——

她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凤瑭瑶找了这么些地方都没有找到十一公主,那十一公主究竟被皇上囚禁在哪里?

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前一世——

凤令月死于重病!“”,。

第五六二章 连决立功

第五六二章 连决立功

皇后殡天第二日,长春宫已经里里外外的布置成了白,洋溢着一片悲伤压抑的氛围,周成帝已经下达了旨意,十日后,为端文皇后举行隆重的葬礼——

一袭玄紫锦袍的萧河缓缓地从长春宫的台阶上慢慢地走下来,他看着这台阶,将放在手中的肉饼子拿了出来,看着这肉饼子,他的整颗心空落落的,人人都在说,皇后殡天,十一公主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皇上让她好好养病,不见任何人。

可萧河的一颗心却始终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令月儿,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他猛地一把折断了身边的一根树枝,在心里呐喊道。

他真想快一些将凤令月娶回萧家去,这样,起码能时时看着她,保护着她,与她共同进退。

“那么傻的人,没有人护着,你该怎么办?”萧河的心,经受着滚烫的煎熬。

“小侯爷,您来了,给您请安。”他正失神之时,便见到太监总管冯德贵领着一群人从长春宫里面出来,要去向周成帝汇报一些事。

“冯公公,借一步说话……”萧河拉住了冯德贵,小声道。。

冯德贵却不等萧河问话,便叹了口气,道,“小侯爷要问的是十一公主的事。”

萧河抱拳,道,“冯公公不愧是皇上跟前的人,没错,本将军就想知道令月儿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真的病的很重。”

冯公公眼见着眼前英俊潇洒,年少成年的小侯爷,心想着,那萧家的人,尤其是那萧国公,毒蝎子一枚,这小侯爷却如此深情,可惜十一公主是个假的,那他们两人之间的婚约便也算不得数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摇了摇头,道,“小侯爷,莫要再问了,十一公主伤心过度,需要静养,皇上不允许任何人叨扰他,您也一样。”

萧河见冯德贵这态度,便知道套不出话来,便换了个问法,道,“那公公就只回答一样,她好吗?”

冯德贵顿了顿,才点了点头,道,“好。”

萧河听了,那沉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欣喜万分,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再将那专门买来的肉饼子塞到冯德贵的手中,道,“冯公公,这是令月儿爱吃的饼子,替我给她,你告诉他,好好养病,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萧河这辈子定对她不离不弃。”

冯德贵接过这饼子,听着萧河这坚贞的誓言,道,“这饼子,奴才替小侯爷拿着了,话,奴才就不替小侯爷传了,若有机会,小侯爷不妨亲口对公主说。”

“那……多谢冯公公了。”萧河迟疑了一下,拱了拱手。

冯公公将这饼子塞入袖中,往荣元殿去了。

萧河站在原地,拳头微微握着——

令月儿,你要安好。



荣元殿内,周成帝坐于宽椅之上,翻阅着面前的奏折,不时咳嗽两声。

不一会,冯德贵双手拿着一本折子,双手呈上道,“皇上,这是庆南快马加鞭送回京的折子。”

“庆南?定是云峥的折子,快给朕看看。”

“是。”

周成帝翻开这折子一看,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连连赞道,“好!好!好!云峥果真没有辜负朕的期待,庆南的推恩令已经施行下去了。”

“九殿下英明神武,恩威并重,是皇上的福气。”冯德贵及时说道。

周成帝点头,道,“朕最近一直在考虑诸位皇子中,谁能继任储君的位置,这一年多来,云峥次次都令朕十分满意,朕是不是该将这储君的位置给云峥了,可烨儿也是不错的,且他军功卓著,在三军中享有威望,若朕立了烨儿,三军将士会不会不服?”

“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正在说着,门外贤妃来了。

周成帝将那折子收了起来,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徐贤妃便款款进了殿内,她从身后的宫女手中端过一碗汤,道,“皇上,臣妾炖了一盅鹿血汤,臣妾给太医看过了,说是皇上喝了对龙体好。”

皇帝道,“朕依稀记得,四妃之中,你的厨艺尤其擅长。”

“皇上不嫌弃就是臣妾的福气。”徐贤妃温柔地道,”您趁热喝,臣妾用小火熬了三个时辰呢。”

周成帝喝完了这一碗汤,问道,“贤妃,你此来,不光是为了给朕送这一碗鹿血汤。”

徐贤妃脸上出现一阵赧意,道,“果真,什么都瞒不住皇上,臣妾念着十一刚刚失去母后,又重病在身,这孩子心里一定很难过,便想请皇上开恩,让臣妾去看看她,臣妾也是有孩子的人,很想安慰安慰她。”

周成帝一听这话,脸顿时阴沉了下来,道,“不必多此一举,朕另有打算,此事,贤妃莫要多问!”

若不是为了皇家颜面,他要公开杀了令月儿!

“皇上!”徐贤妃却突然双膝一曲,跪在地上,道,“皇上不要怪臣妾多嘴,皇后殡天,十一公主紧跟着病重,皇上又不让任何人去探望,抵不住底下有人议论,这不免会伤害了皇后娘娘的名声,也会让人疑心皇上的做法,有人还以为皇后的死……以为皇后的死有什么蹊跷,以为皇后是被人害死的,以为皇……”

“闭嘴!”皇帝听了这话,勃然大怒,道,“皇后死的蹊跷?谁胆敢这么说,朕要砍了他的脑袋!”

“皇上,就算没人敢公开说出口,心中定也会这么猜测,此事对太后娘娘和皇上影响实在是不好!所以,为了堵住未来悠悠众口,皇上请允许臣妾去看看十一公主,臣妾什么都不会说,只去看一看就好,这样,众人看到有人去看十一公主,也不会猜测十一是被皇上软禁了,不会胡乱猜测了。”徐贤妃连忙说道。

周成帝听了徐贤妃一眼,紧抿着唇,眉头皱着。

“皇上,后宫向来是是非之地啊皇上,您就容许臣妾为皇上分这个忧,只有有人去看了十一公主的消息被人知道了,众人才不会胡乱猜测。”徐贤妃深明大义般说道。“”,。

第五六三章 不好了

第五六三章 不好了

周成帝看着面前的贤妃,目光微微眯起,脑海中在想着——

令月儿是要除了的,他绝不会让一个混淆了皇室血脉的人活下去,或许,眼前这个人,会是个好帮手。

想到这里,他凝了凝神,道,“冯德贵,将朕特意吩咐给十一养病的汤药端过来,让贤妃送过去。”

“是,皇上。”徐贤妃心中一跳,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当她随同冯德贵一起看到十一公主凤令月的背影时,终于松了口气,原来,皇帝将凤令月软禁在荣元殿后面的坤申殿了,这自然任谁也找不到的。

听到动静,凤令月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到徐贤妃,她苍白的脸上扯出一点虚弱的表情,道,“贤妃娘娘,你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飘渺——

她倒没有想到,她被软禁在这里,第一个来看她的人,竟是把哥哥的母妃。

“十一,本宫听说你病了,便求了皇上,让本宫来看看你,你可还好?”徐贤妃走上前去,问道。

“我还好。”她点了点头。

“节哀顺变,你母后没了,你更要坚强一些,赶快把身子养好了才是……”徐贤妃凝望着她,这女孩儿是她带进宫里来的。

“多谢贤妃娘娘,我,我会的。”

“本宫给你带来了一碗汤药,喝了这个……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你的身体就能好了,令月儿。”徐贤妃从身后的嬷嬷手中端过这一碗浓浓黑黑的汤药,道。

凤令月心头一颤,她仿佛预见到了什么似的,心头一阵发冷,呆呆地望着这一碗药,徐贤妃的手似乎有些发抖,所以这些汤药在碗中有些颤颤巍巍的。

“公主,您先吃了这个,这是小侯爷托奴才转送的。”这时候,那老奴才冯德贵看着凤令月这样子,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肉饼子,“还热乎着,也是小侯爷一片心意,公主快吃。”

冯德贵当年知道这汤药是什么,只是,这小公主也是曾经对他有恩的人呐,虽然那时候,她还太小了,如今定也忘记了。

凤令月有些发怔,她从冯德贵的手中接过这饼子,声音有些颤抖,道,“冯公公,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个呀。”说着,两行清泪便从脸颊滑落,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

“小侯爷说,无论公主变成什么样,他此生对公主定不离不弃,公主吃了这饼子,便是有个人对着您好您再……”

“那我吃,你若再见到他,替我说声谢谢,就说凤令月谢谢他的不离不弃,凤令月记住这话了,但是,请他忘了凤令月。”凤令月凄然一笑,大口大口地吃着这肉饼子,眼泪却将这饼子打湿了。

吃完了饼子,凤令月再看着徐贤妃手中的碗,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贤妃娘娘,给我。”

徐贤妃看着面前的人,慢慢地将碗倒了过去,心想,这孩子若死了,也是好的!

皇后死了,她也死了,她的绊脚石就越来越少了。

可是!

连似月!

这个天杀的,她的秘密掌握在那个恶魔一样的小姑娘手中,所以——

当凤令月的手触到这个碗的时候,她的手突然一顿,接着衣袖的掩饰,摸了凤令月的手背三次。

凤令月顿时一怔——



仪秀宫。

“公主赎罪,奴婢,奴婢该死。”兰静便跪在凤瑭瑶的面前,瑟瑟缩缩。

凤瑭瑶看着面前跪下的人,不解地问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回,回公主,是容和县主昨天晚上给奴婢的。”兰静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手中拿着一只赤金镯子。

凤瑭瑶眼底一凝,眉头微皱,道,“她给你这镯子做什么?”

“昨天晚上……县主她……”兰静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详细地说了。

“公主,其实,其实昨儿去给县主送燕窝羹的时候,县主也给了我一个镯子。”见兰静拿出了连似月给的镯子,文秀也赶紧拿了出来。

凤瑭瑶拿起这两个镯子,脸上出现一丝怒容,道,“她倒是压根没有将本公主和本公主母妃放在眼里,公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打伤贿赂威胁本公主的奴婢,她未免太自信了些!不过,不是给了她过量的安神药吗?怎么没睡着呢?”

凤瑭瑶的目光看向文秀,文秀急忙跪了下来,道,“公主,奴婢一切都是按照吩咐做的,而且县主确确实实将燕窝羹全部都喝了下去,奴婢拿着那空碗走的。”

“本公主没有不信你,你起来,只是觉得有些蹊跷罢了。”凤瑭瑶说道,文秀才松了口气。

“公主,现在……怎么办?奴才还要去县主身边伺候吗?”兰静不安地问道。

“去,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凤瑭瑶将金镯子还给两个人,冷笑道,“为了凤令月那个假公主,她倒是什么险都敢冒,不过,她算是白费心机了,她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她与萧国公作对,断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连似月睡到辰时三刻才起来,由兰静伺候着洗漱——

“呀!”兰静一个分心,手中的帕子竟掉在了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却被连似月自己捡了起来,放回她的手里,道:

“小心点,别乱了。”

“是,是……”兰静头也不敢抬,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响着。

“县主,昭仪娘娘请您去用膳。”文秀走了过来,恭敬地道。

“嗯。”连似月看了文秀的手腕一眼,她送的那赤金镯子她仍旧戴在手上,连似月状似没看到,唇角却微微掠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故意戴着让她看到,凤瑭瑶吩咐的,呵呵,表妹啊,对于十一公主来说,你是个劫数,对我这活了两世的人来说,你这小小的伎俩,就是个笑话——

她起身,在宫女的陪同下,来到前殿,走上前给连昭仪和凤瑭瑶请了安。

连昭仪忙将她喊道身旁,柔声地道,“方才奴婢们说你还没醒,想着你估计昨晚没睡好,便让你多睡了会,饿了,你们且去将早膳端上来。”“”,。

第五六四章 公主发疯

第五六四章 公主发疯

“姑母,月儿真是闹笑话了,在这儿也睡得这样晚才起。”连似月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

“无碍,平素里,瑭瑶儿发起懒来,总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你这不算什么了。”连昭仪亏了凤瑭瑶一句。

凤瑭瑶便红了脸,不依地道,“母妃,哪有您这样的,别的娘娘夸自己的女儿还来不及,倒是你,处处亏我,你也不怕我得了个懒虫的名,往后嫁不出去了。”

“你呀你,什么时候这样会耍嘴皮子了,你一贯是最体贴的不是么。”连昭仪疼爱的捏了捏凤瑭瑶的脸,道。

连似月听着这母女间的你来我往,跟着发笑,心里却不禁淡淡地冷哼了一句。

“好了,快些吃,你们两个都多吃点,尤其是月儿,你看看你,这样瘦,你若在我这儿多住些时日,姑母定将你喂的白白胖胖的。”连昭仪笑着说道。

“好啊,那月儿就索性赖在姑母这儿不走了。”连似月甜滋滋地道。

一句话,却令连昭仪和凤瑭瑶的脸都微微变了变,连似月佯装没有看见。

早膳十分丰富,梅花豆腐,胭脂鵝脯,油盐炒枸杞芽,糟香鹌鹑,百合酥,各式各样,摆满了一桌。

连似月似乎胃口很好,吃了不少,凤瑭瑶一旁笑意盈盈地吃着,心里却将她骂了个遍——

装模作样,你就!

“娘娘,公主……”这时候,一个太监匆匆走了进来,一脸惊慌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液。

“大胆奴才,这样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连昭仪不悦地道。

“娘娘,公主,十一公主,十一公主她,她……”那奴才大喘了一口气。

凤令月?

凤瑭瑶猛地站了起来,着急问道,“十一姐姐怎么了,你快说!”

“方才,贤妃娘娘奉皇上的命令,领着太医和嬷嬷去给十一公主看病,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十一公主突然发了狂,把贤妃娘娘给她喝的药打翻了不说,还,还用头上的钗捅伤了太医和嬷嬷,皇上身边的冯公公上前劝阻,也被捅伤了,甚至,甚至连贤妃娘娘也未能幸免,被划伤了手臂,贤妃娘娘大怒,说自己的一片好意被十一公主罔顾了不说,竟还出手伤人,所以跪着求皇上严惩公主,而那十一公主看来真的发了疯,竟然继续对贤妃娘娘出言不逊,皇上拗不过贤妃娘娘,便将十一公主关押到牢房去了!”

那太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

连似月听了,握着勺子的手一紧——

皇帝想要地将十一公主软禁起来,而她的目的,则是让十一公主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这样,她才有办法救她。

而凤瑭瑶,却眼前一亮,但脸上却依旧一副着急的表情,道,“怎么会这样?十一姐姐是突然疯了么,我,我要赶快去看看。”

凤瑭瑶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连连昭仪在后面喊了几声,也没有听见似的。

连昭仪一脸悻悻地,道,“这孩子,担心她姐姐也担心地太过了。”

“姑母,公主这是心地善良,是姑母和皇上的福气呢。”连似月从容不迫地将夹着梅花豆腐的筷子放下,道。

“哎……”连昭仪叹了口气,“这十一也真是可怜,皇后才刚刚过世,她又闯下大祸,贤妃娘娘可不是好得罪的啊,但愿皇上看到她可怜的份上,关一关就消气。”

连昭仪说着,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身上,这连似月却像是没有什么反应似的,继续吃着面前的东西。

“月儿,你不去看看么?”连昭仪道,听说,昨日皇后殡天,十一拉着连似月去说了话,此番,她倒是不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连似月看穿了贤妃的心思,慢慢悠悠地道:“姑母,月儿不是傻子,不当月儿管的事,月儿自然不会管,昨日十一公主拉着我向我求救,说皇上要杀了她,让我救她,她当我是傻的么?皇上要杀她,自然是犯了大事,我若出手相救,且不是违抗皇命,皇上追究下来,不仅是我,相府,连同姑母也会受牵连。

这位公主,着实太自信了,就因为先前我与她走的近一些,她便以为她与我的情谊有什么不同,来求我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月儿不会这么傻的,如今她发狂,看来,是没有主意了,反而又得罪了皇上,皇上没有立即杀了她,怕也是看着皇后最后一点面子了。”

听了连似月这些话,连昭仪心想,这才是她认识的月儿啊,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断然不会顾旁人的死活,当初她这个姑母她都下得去手,何况那并没有什么想干的十一公主。

想到这里,连昭仪松了一口气,道,“月儿这么想,倒是最好的,那些不相干的事情,莫要去管,宫里远不如相府简单,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

“是,姑母的教诲,月儿谨记心中。”连似月起身,向连昭仪屈膝,道,“姑母,昨儿良贵妃给月儿送了点心来,按礼节,月儿该去磕头致谢。

“应该的,但这宫里规矩繁多,皇后殡天,宫中来往的人众多,本宫派兰静在旁边陪同你。”连昭仪道——

虽然连似月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始终觉得这个侄女诡计多端,就怕她还有旁的心思,所以,须得派个人跟着。

“是,多谢姑母。”连似月跪别了连昭仪,出了仪秀宫,便往梦华宫去找良贵妃了,兰静一路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了梦华宫,兰静便按照规矩,站在殿外候着了。

“你跟我进殿内,贵妃娘娘仁慈和爱,你不用怕的。”兰静本想说不和规矩,却被连似月一把拉住了手腕,随她一道进入了殿内。

一进入殿内,便见良贵妃端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连似月跪下,道,“月儿给贵妃娘娘请安,月儿特意来谢谢贵妃娘娘昨日赏赐的糕点。”

良贵妃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道:

“一盒糕点,亏你还记得特意前来跪谢,快起来。”良贵妃示意道。

“是,谢娘娘。”连似月起身,道。“”,。

第五六五章 其人之道

第五六五章 其人之道

良贵妃注意到那站在连似月身后的兰静,便道,“这是……”

“我姑母昭仪娘娘,担心宫里来往人多,我不小心冲撞了人,坏了规矩,便派了人陪着。”连似月说道。

“哦,原来如此,昭仪娘娘倒是心细的。”良贵妃道,“李嬷嬷,你去拿了本宫的玉如意来,赏给这个奴才。”

“谢,谢贵妃娘娘,如此贵重之物,奴婢,奴婢实在不敢要啊。”兰静没想到,这贵妃娘娘竟如此大手笔,看着李嬷嬷手中的玉如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李嬷嬷睥睨了她一眼,道,“贵妃娘娘最是体恤奴才了,这点儿物件算不得什么,让你拿着你变拿着。”

李嬷嬷将这玉如意往兰静的手中塞,兰静不知所措,便不由自主地推了一下,李嬷嬷突然手一松,啪的一声,这玉如意竟掉在地上碎了。

“啊……”兰静吓了一跳,顿时愣住了。

“大胆贱婢!”李嬷嬷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臂上,道,“你竟敢打碎娘娘的东西,你可知道这玉如意是皇上曾经赏赐给娘娘的吗?你这是对皇上不敬!你犯的事死罪!”

什么?

皇上赏赐给贵妃娘娘的东西,这,这确乎是死罪她!

兰静一听,吓得身子都软了,忙匍匐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啊,是奴婢的错,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碎了……奴婢……”

良贵妃微微叹了口气,道,“这玉如意,是本宫去年生辰之时,皇上特意赏赐的,本宫见你为人不错,便拿出来赏赐给你,倒没想到,你对本宫不满,将这玉如意给打碎了,本宫就算是想不追究也不行了,否则,便是对皇上不敬的,来人呐,把她带出去,处置了,再交给皇上处理。”

“不,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娘娘饶命啊… …”兰静眼见两个嬷嬷走过来,吓得浑身都软了。

“今儿,你向十三公主告密,说完昨天晚上逼迫你的是,十三公主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原原本本说给我听,或许,我会向贵妃娘娘恳求将此事拦下来,不与追究了。”这时候,一旁的连似月淡淡地道。

兰静一听,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连似月那格外镇静的表情,突然间就明白了这玉如意为何会碎在她的手中了。

她颤抖着声音,道,“县,县主,奴婢,奴婢什么,什么都没有和公主说过,县主明察。”

“哎。”连似月悠悠地叹了口气,“那便罢了,娘娘,我不为这奴婢求情了,娘娘惩处这不长眼的东西!”

“来人!她故意打碎了玉如意,对贵妃娘娘不敬,对皇上大不敬,先处置了。”话音刚落,两个嬷嬷便走了过来,将她从地上拎起来,不知在她的腰上不知道扎了什么,疼的她几乎昏死过去。

接着,另外一个嬷嬷又踩住她的腿,专门往不见肉,不见皮的地方折磨。

“李嬷嬷,先停,不必费力气了。”连似月抬手,道。

“县主……”兰静两眼惊恐地看着连似月。

“兰静,本县主直接和你说了。昨儿,贵妃娘娘赏赐本县主一颗糕点,是别有目的的,为的便是今天带个监视我的奴才来这里审问,至于是谁会是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没想到就是你。

我给你镯子,再逼你昨儿陪我出去跟踪十三公主,都是故意为之,我自然不会傻到,以为你一个仪秀宫的奴婢,会为了我这么个县主出卖十三公主,谁是你真正的主子你便会忠于谁。

等着你去向十三公主和昭仪娘娘告密,然后,十三公主便会让你不动声地继续跟着我,让我以为你被我的金镯子收买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我以向贵妃娘娘谢恩的名义来过来梦华宫的时候,她们便派了你过来。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既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摆明了一定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你若不说,我自由一百种方法来对付你,这些办法中,刚刚嬷嬷们打你,只是第一种,你还要尝试第二种吗?”

连似月站了起来,慢慢向兰静凑近,语气悠悠地道。

“奴婢说,奴婢马上说。”兰静又疼又怕,还被连似月这一席话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县主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谋划的这样紧密,令人防不胜防!

“你说。”连似月坐会椅子上,冰冷蚀骨的目光落在兰静的身上。

兰静便再也不敢说一句虚的,她一五一十地将凤瑭瑶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重复了一遍,一个字也不敢遗落。

良贵妃听了,微微蹙起眉头,对连似月道,“十三说你的死期不远了,她与萧国公作对,断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这听着,意思是萧国公准备再对付你。”

“娘娘,果然不出我所料,以萧振海老谋深算的秉性来看,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任何除掉我,救出萧山的机会?萧山是萧家长子,是他的命根子,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垮掉的,他定是说服了十三公主,利用皇上对她的宠爱和信任,来指证我杀死金嬷嬷,转嫁萧山的罪。”连似月眼中露出讽刺的笑意,道。

“若果真如此的话……该如何是好?”良贵妃握紧了手中帕子,道,“你我速速想出办法应对才是。”

连似月不语,目光缓缓汇集起一丝森冷,有个计谋便悄然在心中形成,她抬眸,目光看向那战战兢兢的兰静,道,“你过来,去给十三公主传个话,就说,我打算今晚营救十一公主,还要说我有办法让十一公主恢复公主的名分。记住,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本县主的掌握之中,若你嫌命太长了,大可以来挑战我试试。”

“是,是……奴婢,奴婢遵旨。”兰静早已被连似月的深沉的心思吓破了胆,又哪里敢反抗,再说,只是传句话给十三公主而已。

“月儿,你计划如何?”良贵妃问道。

连似月缓缓起唇,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五六六章 活得辛苦

第五六六章 活得辛苦

“公主怕是上了那连似月的当了。”萧振海听完凤瑭瑶说的,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老谋深算的冷酷笑意。

“我上当了?萧国公此话怎讲?”凤瑭瑶不解地问道。

“连似月自以为能骗过公主,却不能骗过老夫。”萧振海说着,脸一冷,忽的伸手,一把掐住那跪在地上的宫女的脖子,只听到一声闷哼,兰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咳,咳咳……公主,救命……”

“说,是不是连似月故意让你来找公主说她会营救十一公主的?”萧振海双眼如同火炬,紧盯着眼前的宫女。

“萧国公,你是不是弄错了,兰静是本公主的人,她如何会听那连似月的话?”凤瑭瑶在一旁说道。

萧振海眼睛微微眯起,道,“这么机密的话,这奴婢怎么会听得到?要么,是连似月故意泄露给她的,要么是这奴婢在为连似月说谎。”

“咳,咳咳……”兰静使劲地咳嗽了几声,眼泪汪汪地道,“奴婢也是不小心听到的,县主把奴婢打晕在地上,奴婢还有一些意识,所以隐隐约约听到县主请求良贵妃出手救十一公主,良贵妃也答应了……”

“萧国公,看她说的不像是假的,她是我的奴婢,是个胆小老实的人,应当不敢做这等陷害主子的蠢事,除非她当真是不想活了……”

“公主有所不知,老夫与这黄毛丫头数次交手,早知道她心思狠毒,诡计多端,她这么说,说不定有其他目的,所以,不得不防。”萧国公松开了手,用力将兰静一推,兰静整个人重重地装在身后的柱子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了一般。

“你下去。”凤瑭瑶想了想,示意道。

兰静忍着痛爬起来,走了出去。

“萧国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样等着,本公主着实心慌,若是父皇心慈手软,只当做混淆血脉一事没有发生过,那你我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凤瑭瑶不放心地道。

“公主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蹊跷了吗?以老夫的分析,原本皇上将十一公主关起来,只怕是打算悄悄赐死,再昭告天下十一公主伤心过度,不幸逝世,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就解决了,也不会失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颜面。

可偏偏贤妃娘娘出现了,而偏偏十一公主在贤妃娘娘的时候,又是打伤宫女又是打伤太监,连贤妃娘娘都伤了,这一切实在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就等着公主往已经挖好的陷阱里面跳进去,所以,公主,切莫心急,若是上了连似月的当,才是得不偿失。”

萧振海这样向凤瑭瑶分析道。

“国公爷,国公爷,不好了,小侯爷被皇上下令抓起来了!”正在这时候,那宫中的侍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道,“小侯爷罔顾圣意,非要替十一公主求情,结果,皇上一怒之下命人将小侯爷绑了,就绑在荣元殿前的树上!”

“什么!”萧振海脸大变。

“皇上还说了,要让人看看,萧国公养出了什么样的儿子,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一个自高自大不把朕放在眼里。”那侍卫一边随萧国公匆匆走着,一边说道。

“这个逆子!畜生!我这次不打断他的腿,我萧国公三个字倒过来写!”萧振海气地红了眼睛。

“公主,现在怎么办?小侯爷好像……实在是放不下十一公主,十一公主都这般落魄了,还不惜得罪皇上,奴婢真怕这一来二去的,小侯爷被皇上削去爵位了。”那兰静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

“你当真听到那连似月说要救凤令月?”凤瑭瑶问道。

“确实听到了,公主,奴婢不敢撒谎。”兰静道。

“为什么!明明凤令月什么都不是!却一个一个的人都为她卖命,为她不顾生死,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了!”凤瑭瑶这张美丽的脸庞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我绝不会让凤令月有出头之日的!我不要再等了,我要赶快杀了他,让萧河彻底死了心!”

“可是,可是萧国公说过了,让公主不要轻易行动,要安心等着啊。”文秀说道。

“在这个老狐狸的眼睛里,最重要的人,是他的长子萧山,断然不会把我的事放在首位,他迟迟疑疑的怕累及了他的长子,那本公主便自己亲自动手!”凤瑭瑶的目光中闪过一抹令人颤抖的寒意。

“公主打算怎么做?”兰静问道。

凤瑭瑶微微眯起眼睛来,道,“你们两个分头行动,去找一些火油来,再抓几只老鼠,等候本公主的命令。”

“是。”两个人连忙去分头行事了。

待她要的东西找来后,凤瑭瑶便命人做了饭菜,将那满满的火油拌在饭菜里面,拎着到了凤令月的天牢里,便命那狱卒出去,只剩下她和凤令月两个人,凤令月一看到便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抓着牢门的栏杆,道:

“凤瑭瑶,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过会为我保守秘密的,你什么都听你的,你却把我害的这么惨!”凤令月看起来十分激动!

“十一姐姐,我答应你不告诉父皇,可没说过不告诉别人,我遵守了我的承诺,不是吗?”凤瑭瑶笑了笑。

“呵呵……”凤令月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凤瑭瑶变了脸,不悦地问道。

“我笑你活得好辛苦,这么多年来,用另一幅面孔活着,一定很累。”凤令月淡淡地看着她,脸上露出讽刺地笑意。

“……”凤瑭瑶脸上的表情动了动,也不甘示弱地露出冷笑,道,“总比你这么多年以为自己是个真公主,到头来却是个贱种的好,说到底我都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而你,却什么都不是。”

“是啊,我什么都不是,那我还有什么值得你跑这一趟的。”凤令月看了看她放在地上的饭菜,道,“都到了如今了,还如此做戏,我真真服了你了。”

“你觉得我做戏无所谓,只要父皇不觉得我在做戏就可以了。”凤瑭瑶用脚将这装着饭菜的篮子踢远了一些,到凤令月够不到的地方,再抬头,道,“就算是做戏,也不想让你吃到这么好的饭菜,因为你的身份,实在是不配。”“”,。

第五六七章 不要她了

第五六七章 不要她了

说着,凤瑭瑶便走出了大牢,见到外面的狱卒时,却抹着眼泪,道,“虽然被关在这大牢里,可里面的,始终是个公主,你们切不要对她有丁点不客气,本公主若知道了,定会追究的。”

说着,还示意文秀掏出银子来,给了守牢门的两个狱卒,才啜泣着走了。

“这十三公主,还真是心地善良,十一公主是皇上罚着关进来的,这都是第二次关押十一公主了,别人都怕惹祸上身不敢来探望,倒是十三公主,不但前来安慰,还百般为十一公主着想。”

“是的,说真的,十一公主真真比不上十三公主。

两个狱卒的对话传入凤瑭瑶的耳朵里,她微微一笑,文秀小声问道,“公主,那老鼠吱吱直叫,要怎么办才好。”

“先养一天,晚上了自然有用。”凤瑭瑶说道。

“公主,您真的不再想想吗,若是皇上知道了……”文秀还是不放心。

“凤令月本来就是个假公主,父皇定要除了她的,就算她死了,父皇也会道有人帮了他的大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凤瑭瑶说着,加快了脚步,她走到了荣元殿门口,看到萧河被绑在树上,萧振海正在用鞭子一遍一遍地抽打着他,一边抽打一边向父皇请罪。

除了萧河,还有那皇后的母家,也跪在殿外,向皇上求情,放了“不懂事的可怜的十一公主”。

凤瑭瑶眼中流露出冷意,再看看看着萧河——

只见他被他的父亲打的鲜血淋漓的,那张脸上几处鞭痕,却紧闭着嘴巴,也没有求饶,气的萧振海下手更加重了,仿佛真要把他打死了才罢休!

凤瑭瑶看着这情形,喃喃地道,“萧河,你等着,你身上的伤,由我来替你擦拭。”

她说着,便狠下心,抬脚离开。

当凤瑭瑶离开关押凤令月不久的牢房,一个刚正的身影突然出现了,那两个狱卒看到这人身后的人,顿时一愣——

“张大人,这是……”

******

天终于黑了。

真个皇宫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长春宫这边,则灯火通明,奴才们依旧在位皇后娘娘守丧,只是,气氛显得更加凝重。

仪秀宫内。

凤瑭瑶毫无睡意,一直拧着手帕,在宫门口徘徊——

“砰!”终于,天空中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火光冲上天际,照亮了小半个皇宫的上空。

凤瑭瑶猛地转身看了过去——

只见,那牢房的方向,突然起了巨大的火,火势凶猛。

“公主,着火了!着火了!”文秀紧张地说道,“成功了吗?”

凤瑭瑶心头一颤,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飞快地跑了出去,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糟了糟了!走水了,走水了!那是十一公主的地儿。”接着便听到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大声喊着救火,救命。

呵呵,呵呵……

连昭仪匆匆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大氅,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走水了,火势还这样大。”

“母妃,那是凤令月,她被活活烧死了。”

眼看那火势越来越大,凤瑭瑶脸上的笑容仿佛一朵有毒的花,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呵呵,呵呵呵!

“什么……”连昭仪只觉得脑子一黑,后退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瑭瑶儿,是你做的?你……”

“母妃,她活不了了,你看,活烧的这么旺,那些傻子,还去救火,救不回来的,救不回来的。”凤瑭瑶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那眼中流露的神采却令人感到害怕。

想就来不及了!

她将火油拌在饭菜里放进了牢里,又在那放着饭菜的篮子底下涂了厚厚的一层油,到了入夜的时候,又让人将捉来的老鼠全部钻进一个袋子里,点上火,到了牢门口,将袋子一打开,那些火老鼠受了惊,便四处逃散,有的冲进牢里,点燃了牢房,那火油使得火势迅速蔓延。

那牢房的特点是出入口极小,里面的人要出来,或者外面的人要进去,都很拥挤,这着了火,想要拿水救火,还只能舀水一个一个地进去——

再加上有火油的攻势,所以,这回凤令月是必死无疑了。

夜中,凤瑭瑶的笑容显得更加的可怕了。

她抬脚,往荣元殿的方向走了过去,据说,因为父皇没有消气,萧河还被绑在树上,萧振海几乎把萧河打个半死,但是父皇没有开口,萧振海也不敢离开,就一直跪在那里。

凤瑭瑶走到荣元殿的时候,萧振海和萧河正同时怔怔地望着那火海,而周成帝也刚推开店门,大步走了出来。

“父皇,父皇,怎么着火了,十一姐姐还在里面,父皇想想办法,快救救她。”她说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被吓得不清。

萧振海心头一颤,默默地看着这位哭的梨花带泪的公主,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多为自己的姐姐伤心呢——

小小年纪,着实厉害!往后到了萧家,对萧家也算大有帮助了。

如今,这火势如此凶猛,里面的人就算没有烧死,也被烧的差不多了,十一公主又被关在牢里,肯定跑不出来。

虽然这十三公主是太心急了一些,但那十一公主早些死了,也是好事,保不齐,连似月真会去救她,而乱了他的计划。

“什么……”而萧河听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被凝固了,整个人蒙了片刻,然后便使劲地扭着身体,用力地挣脱着,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着,“放开我!快放开我!令月儿!令月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他的眼睛一片猩红!仿佛一个发了狂的野兽,随时会冲破牢笼而出。

“萧河!”萧振海怒声喊道。

而原本被萧振海打的伤痕累累的萧河,却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手挣脱开来,那绳子摩的他的手都掉了一块皮,血痕累累。

但是,始终挣脱不开。

终于,他双膝一曲,跪在萧振海的面前,痛哭着喊道:

“父亲!孩儿求你了,快放开我,放我去救她!我答应你,我不要令月儿了,你放开我,放我去救他,我不要她了!我真的不要她了,你放我去救她!”“”,。

第五六八章 萧山陪葬

第五六八章 萧山陪葬

“皇上……”这时候,姜克己快步走了过来,道,“火势太大,十一公主,已经被烧死了,烧的浑身焦黑,已经……无可挽回了……”他说完,低下了头。

“什么……”萧河听了,只觉得整个世界瞬间塌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中久久地回不过神来,身子摇摇欲坠着。

“……”而凤瑭瑶和萧振海听了这消息,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

凤瑭瑶脸上闪过舒心的表情,她在牢房里放了火油,凤令月自然必死无疑。

而萧振海则想,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也不怕萧河执念了,他上前,解开了捆绑萧河的绳索。

“还有……火势太大,牢房的墙壁倒塌,被关在另外一边的牢房也被殃及了,所以……”姜克己顿下,看了眼萧振海,道,“萧家大少爷萧山,也未能幸免,被……烧死了。”

什么……

萧河再度愣了,一怔,猛地抬起头来。

正在给萧河解开绳索的萧振海听了,猛地转过身来,脸阴沉,紧紧地盯着姜克己,“姜统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墙壁倒塌,火势蔓延到萧大少的牢房,萧大少爷也被烧死了……”姜克己颔首,说道。

“不可能!”萧振海连向皇帝告退的话都来不及说,快步往牢房那边的方向跑了去。

绝对不可能!

萧山是他萧家的长子,怎么可能给那个假公主陪葬。

凤令月被烧死的喜悦还来不及消化,凤瑭瑶就被萧山也被烧死了的消息震的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把火是她放出去的,若萧山死了,那……那她就是烧死萧山的元凶!

萧振海根本不会原谅她!

那她和萧河的婚事……

她恍惚地摇了摇头,嘴里喃喃地道,“不,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

这时候,萧河终于全部挣脱开绳索,风一般地从凤瑭瑶面前跑过去,那被萧振海打破的头上滴下血来。

“萧河……”凤瑭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里颤声喊道。

“姜克己,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牢房里怎么会起火,还同时烧死了两个人!”周成帝沉声问道,当十一被火烧死的消息从他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孩子向他飞奔而来的身影,大声喊着,父皇,父皇,父皇……

而他想仔细看看时,那身影已经消失了。

“皇上,末将已经派人看过了,有人在牢房里藏了火油,火势才这样猛,所以,是有人蓄意为之……”姜克己道。

凤瑭瑶听了,心头一颤,心虚地低下头去。

“蓄意?”周成帝听了,皱紧了眉头,道,“好好查一查,看看是谁做的!”

“是。”姜克己即刻转身,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萧振海半路上差一点就摔倒了,他速速跑到牢房,只见,牢房的火已经灭了,但是冒出阵阵浓烟,周围的人都在咳嗽。

而当他看到牢房门口停着的两具尸体的时候,他几乎窒息了,几步跑了过去,那躺在左侧的一具,已经被烧的面无全非,浑身焦黑。

而那右侧的一具——

“山儿!山儿!”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他的长子萧山,他烧的没有十一公主那么厉害,脸的一边被火吞噬了,另一边还是完好的,而身上的衣裳已经烧尽了,身体

萧振海猛地扑了过去,使劲抱起萧山的身子,用手怕打着他的脸,大声地喊着,“山儿,山儿,你快醒醒!”

接着,又摇晃了几下,萧山还是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太医,太医!”萧振海像一头困兽般,大声地嘶吼着。

“国,国公爷,已经,已经检查过了,萧少爷他已经……已经断气了。”那太医被萧振海的咆哮的样子吓到了,战战兢兢地道。

“庸医,胡说!”萧振海猛地站了起来,揪起那太医的衣领,将他高高举起手,用力地推到萧山的尸体旁边,逼迫道,“他没有死,赶快让他醒过来,否则我打死你!”

太医没有办法,只好装模作样地给萧山把脉,但人明明已经死了,再把脉也没有办法了,太医战战兢兢的样子,激怒了萧振海,萧振海拎起他来,几拳打在肚子上,再扔到一旁。

抱起萧山,仰头痛哭,道,“我儿,你死的好惨!”

萧河随后匆匆而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猛地顿下了脚步,嘴里喃喃地道,“大哥……”

他颤抖着按住萧山的手腕,已经……已经没有脉搏了——

死了,真的是死了。

他的心一凉,手一颤,萧山的手从他的掌中滑落。

这时候,一旁的太监们用白的布盖住了凤令月的尸体,准备抬出去。

“等等!”萧河的嗓子似乎已经哑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颤颤巍巍走了过去,单膝跪在一旁,将白的布慢慢地接了开来,除了头发能看出是个女的,已经被烧的根本看不清面目了,但是——

萧河一眼看到了她手腕上的赤金镯子!这是令月儿的镯子!他见过的,他还和她说过,这镯子上的那颗红宝石很像一滴眼泪,令月儿当时还笑着说,明明是水珠,你偏说眼泪,难道我是个爱哭的人么。

“令,令月儿……”他眼泪瞬间从脸庞滑落下来,颤抖着走到这尸体的旁边,令月儿被烧的好惨呐,他想要抱起她来,可是,手才刚刚抱起他,掌心就沾了一片连皮带肉黏糊糊的东西——

她的身体,都被烧烂了!

“啊!啊!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为什么!”

萧河紧紧地将凤令月抱在怀中,仰天痛哭,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珍爱的名字——

“令月儿,令月儿……”他的心,好疼好疼,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这个畜生!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大哥!到了现在你还只顾着这个扫把星!你没看到你大哥已经死了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萧振海抬起脚,一脚踹在萧河的背上,萧河一个不稳,往前一扑,凤令月的尸体被推了出去,掉在地上,那血肉粘在地上,惨的令人不敢直视,周围的奴才都不禁后退了一步,捂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第五六九章 再无令月

第五六九章 再无令月

“皇上有令,务必彻查此次牢房失火的事,将十一公主好好安葬,护送萧家萧山的尸体回萧国府。

来人呐,将十一公主的尸体抬下去。”冯德贵高声说着。

便见有太监过来抬两具尸体,冯德贵走到狼狈不堪的萧河面前,道:

“小侯爷,节哀顺变,公主已经去了,已经回不来了。

您先前托奴才带给公主的饼子和您要说的那些话,奴才全都带到了,公主吃了您的饼子,她还说谢谢小侯爷的不离不弃,她要对小侯爷说声谢谢,但是,请小侯爷一定要忘了她,她还说,世间再无凤令月!”

萧河颓丧地跪在地上,听着冯德贵的话,眼睁睁看着凤令月的尸体被重新盖上白布抬了出去,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掏空了。

萧山的尸体也紧跟着被抬了出去,萧振海双膝跪地,失声痛哭——

“萧山,我的长子,你竟就这样去了!冤孽!冤孽啊!”



仪秀宫里。

凤瑭瑶吓得瑟瑟发抖,那文秀在一旁战战兢兢地道:

“公主,奴婢,奴婢看过了,那萧大少爷萧山确乎是被烧死了,听调查的姜统领说,一则是被火噬了,二则是烟雾太大,被,被呛死了……现在,姜统领正在全力调查此事……”

“……”凤瑭瑶听了,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脸煞白如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若是凤令月死了,父皇大约睁只眼闭只眼掩盖一下就算了,可现在,萧山也跟着一起死了,此事,此事便不会算了。”

“完了!完了!”连昭仪听了,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完了啊!”

“母妃,母妃,你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凤瑭瑶屈膝跪在地上,仰头抓着连昭仪的手,苦苦地哀求着,“瑭瑶儿不想失宠,瑭瑶儿也不想失去萧河,母妃……”

“啪!”连昭仪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凤瑭瑶的脸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萧河!”

“母妃……”凤瑭瑶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连昭仪,从小到大,她备受呵护和宠爱,从未受过这个的责打,如今,如今……

“别哭了!赶快起来,想办法!”连昭仪捂着开始隐隐作疼的腹部,扭曲着面部,往殿内走去。

凤瑭瑶连忙起身,跟着走了进去。



夜渐浓。

梦华宫内,连似月向良贵妃跪别,道,“娘娘,月儿该回府了。”

良贵妃当着众人的面吩咐道,“这宫里事多,耽误你了回相府,天已晚,你就不要走着去正阳门了,本宫派一辆轿子,你坐着轿子悄悄地出去。”

“月儿谢娘娘。”

连似月走出梦华宫,上了轿子。

那轿子微微摇晃着沿着石子路往皇宫外走去,她缓缓地抬起手,掀开轿帘,往那天空看了过去——

长春宫内外,一片白,仍旧远远听到那些低低的呜咽声。

连似月叹了一口气,放下轿帘,道,“从此刻起,世界上便再也没有凤令月了,这儿的一切也与她没有关系了,全都忘了,只当,从来没有来过。”

她说着,闭上了眼睛。

“停轿!”

走到正阳门外,便听到侍卫喝令的声音,还听到轿夫在和侍卫说:

“这是贵妃娘娘的轿子。”

但那侍卫似乎并不吃这一套,说道,“宫里莫名走水了,皇上说了,每一个来往的人都要好好彻查,不管是谁的轿子。”

连似月一怔,只觉得心头颤了一下。

她掀开帘子,伸头出去,道,“本县主在此,这样可行?”

“不行!”那侍卫显然也不给什么面子,道,“县主莫要为难小的,这是上头的命令,请县主下轿,让卑职搜查。”

“大胆!”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呵斥的声音,连似月掀开帘子,便见凤烨走了过来,正一脸严正地呵斥那侍卫,道,“贵妃娘娘的轿子,你们也敢拦,是在怀疑贵妃娘娘吗?且这县主是个女子,你们这么晚了,让她下轿搜查,若有不当,谁来负责?”

“奴才不敢!”那侍卫赶忙单膝跪下,道,“只是皇上吩咐,任何人等,都要检查了才能出宫。”

“既然皇上的吩咐你们听,那皇上的令牌,是不是也要遵守。”凤烨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高举起,道。

那些人见了这令牌,纷纷跪下,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仿佛皇帝亲临一般。

“本王现在要出宫,本王拿着皇上的令牌,命令你们放行!”

“是,县主,请。”那些侍卫连忙站到一旁,道。

凤烨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对连似月说道,“你走。”

“谢八殿下解围。”连似月说着,放下轿帘,凤烨随后,轿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正阳门。

那轿子里面,一个一直蹲着的人慢慢地坐了起来,透过那掀起的轿帘,她看到了夜中气势磅礴,美轮美奂的皇宫。

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一出生就在这里,与她的母后生活在一起,小时候与太子哥哥作伴……

而如今,母后死了,太子哥哥也废了,她终于也要离开了,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连似月,你说的对,从此刻起,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凤令月了,这儿的一切,都与我没有关系了……”

她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庞滑落,在微微的夜光中,那泪光显得那么悲切。

连似月抬起手,用那帕子一点一点擦去她脸庞上冰冷的眼泪,道,“别害怕,这只是一个开始……”

凤令月伏在连似月的怀中,她嘴紧紧咬着一只袖子,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着连似月的衣襟,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却强忍着,不然自己哭出声音来。

轿子一直到了快到相府的地方才停下来,凤烨站在轿子旁边,问道:

“你准备怎么安置令月儿?”

连似月看向凤烨,脸有些冷漠,道,“八殿下,我与贤妃娘娘的协议只有引导皇上将公主关进牢中这里,其他的,就与你们没有关系了,八殿下也无需多管。

请八殿下带话给贤妃娘娘,我答应她的事定会做到,但如果她想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会百倍千倍地还给她。”“”,。

第五七O章 分道扬镳

第五七o章 分道扬镳

凤令月听到外头凤烨的声音——

“八哥哥……”她想要探出头去,但是连似月却按住了她的肩膀,朝她摇了摇头——

往后,凤令月成了一个已死的人,断不能被人发现她的存在,否则皇上,凤瑭瑶,萧振海,都会千方百计地杀了她,所以,她往后越少与人牵扯越好,这八殿下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凤令月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又慢慢地缩了回来——

是啊,她应当与皇宫有关的一切做个彻彻底底的了断,谁也不要见了,还是连似月为她想的周全。

轿子继续往前走,凤烨看着连似月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无奈的笑意,道,“丫头,我始终得不到你半分信任,我们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当轿子走到一个小巷的时候,便看到另一辆轿子早已经侯在那儿了,冷眉一见到贵妃娘娘的轿子便立即走上前来,迅速地搀扶着连似月和凤令月上了她一早准备好的轿子往小巷子的另一边走了,贵妃娘娘的轿子做了须臾短时间停留后,便继续往相府的方向缓慢走去了。

“大小姐,莫丽娘都已经准备好了。”冷眉跟在轿子外,对立面的连似月说道。

“嗯。”连似月那淡淡的声音从轿子里面传来。

她救了凤令月,但是却不能将她带回相府,一则,皇上若知道她窝藏假公主,定会治她的罪,二则,凤令月被发现了也活不了。

思虑再三,连似月决定暂时先将凤令月安置在京西成衣铺莫丽娘的身边,九殿下离开京都之城和她说过,莫丽娘是一个能够信任的人,而她相信凤云峥的判断。

轿子迅速地到了京西成衣铺门口,冷眉左右观察后,领着连似月和凤令月走了进去,莫丽娘立即将她们带到了二楼。

“公主……”莫丽娘认得这公主,上一会她被劫走,九殿下救了她之后便带来这里换衣裳,那时候的她明艳如花,璀璨如星,而现在,已黯然失,眉宇间尽是愁苦。

凤令月道,“莫老板,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你无需行礼了。”

“不是公主了,那得有个新名字才行……”连似月思索着,道,“不如就叫阿月好了,听着很平凡的一个名字,一点也不起眼,不会引人注意,但是,还有你原来那个名字的一部分,你觉得如何。”

“阿月,阿月……”凤令月起唇,缓缓呢喃着这个名字,道,“好,那我往后就叫阿月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连似月再看向莫丽娘,道,“事出紧急,我还未想到更万全的方法,阿月暂时托付在你这里,你务必保她安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在这里。”

“是,大小姐,我明白了,公主……阿月就交给我。”莫丽娘颔首道,在她的心目中,连似月便等同于凤云峥,所以,连似月的命令,会义无反顾地执行。

“好了,阿月,以后,你就要在这里了,为了顾忌你的安全,你暂时哪里都不能去,我会找机会来看你,但是会来的很少,你在这里,大约会很寂寞。”

凤令月微微笑着,道,“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寂寞。”那笑容里,却分明有着令人心碎的悲戚,“对了,萧山怎么会死呢?”她突然想起了这一茬,便问道。

连似月眼中闪过一抹冰冷讽刺的笑意,道,“萧振海为了救萧山,想要我死,我便索性让萧山死了罢了。”

凤令月目光中露出一丝诧异——

连似月继续说道,“那一日,你与我说你非皇上亲生,我便想到,为了维护皇室血统的纯正,皇上要么软禁你,要么……杀了你,而为了维持他的颜面,这两件事,他都会悄悄地做了。

若要保你活着,便要索性把事情闹大了,让你不能再被藏着掖着,所以皇上和太后驾到的时候,我便与你说,若哪一日有人摸你的手背三下,无论是谁,你刺伤她身边的人便是,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让皇上也无法再继续兜着,必要的时候,刺伤几个人的表面也没关系。

我从我表妹凤瑭瑶身边的丫鬟嘴里套出了她与萧振海勾结的事,以我对萧振海和凤瑭瑶的了解,萧振海是想借凤瑭瑶的手去皇上面前污蔑我,说金嬷嬷是我杀的,进而救他的儿子。

我决定索性一不做二不修,救你的时候把萧山一并除了,一了百了!萧振海想害我,那我索性要了他萧家长子的命,在他的心脏上,狠狠地插一刀,他想我死,我便让他先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所以,我便一直盯着凤瑭瑶的动静,告诉她我会救你,加之萧河……萧河又为了你不惜得罪皇上为你求情,求他将你放出来。凤瑭瑶喜欢萧河,萧河这么一弄便彻底乱了凤瑭瑶的阵脚,我知道,以她的个性,她一定等不及让皇上来处置你,她要亲自处置。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去牢房中看你,她从牢房一走开,刑部的张迎之张大人,也就是把你从监牢里换了出来,将一个即将砍头的重刑犯关进去的那位大人,他进去查看,结果发现凤瑭瑶给你的饭菜里拌了火油,那一大碗鸡汤其实也是一碗火油,里面添了些鸡块而已。

同时,那位大人还以萧山的牢房里老鼠蟑螂过多为理由,公事公办地将萧山移到了你牢房背面的这间,并提前在墙角挖了洞,再用草席掩盖着,墙角也放了火油。

当凤瑭瑶烧你的牢房的时候,萧山这边也会烧起来,萧山的牢房中稻草也放的多,加上火油的作用,火势就会迅速蔓延……

如今,恐怕整个皇宫里,最战战兢兢的,就是我那表妹凤瑭瑶了,皇上一定会彻查此事的。”

凤令月听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道,“连似月,好惊险,你每一步都设想好了,再等着对方动手,你就不怕他们不按照你设想的来做吗?”

连似月的脸上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笑意,道,“因为,我足够了解他们,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都了解。”“”,。

第五七一章 隔空情话

第五七一章 隔空情话

“那刑部张迎之,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怎么会听你的做这些事情呢?”凤令月不解地问道,她记得,就算是父皇,哦,不,就是那皇上也会给张迎之张大人几分薄面的。

“阿月,再铁面无私的人,也有自己的阵营和想要拥护的人呀。”莫丽娘在一旁说道。

凤令月看看连似月,再看看莫丽娘,忽然想起,这地方是九哥哥的,顿时便豁然开朗了,道,“我懂了。”

连似月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该累了,先歇一歇。我要走了,否则会引起怀疑的,如今一切已经发生巨变,你切莫乱走,等着我来找你即可,可明白?”

“嗯,我明白了,牢记在心。”凤令月点头。

“好,我走了。”连似月起身。

“连似月……”凤令月却一把拉住了连似月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颤抖着,道,“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凤……我阿月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份大恩大德的,日后若有机会,阿月定会以命回报。”

连似月笑了,道,“傻丫头,若要你以命回报,我今日又救你作甚,我们都要想着,如何好好保命,而不是把命舍出去,若当真有一天,我有了困境,你第一个想到的不应该是如何用自己的命来护住我,而是如何要了贼人的命来护住我。”

凤令月也笑了,道,“你说的对,要好好把命保着,我这算是真真死过一次的人了,我的命,可是无比珍贵的,比起舍命,更要想的事如何要了对方的命。”

连似月点了点头,随后,便与冷眉二人一块离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下了脚步,回过身来,问道:

“阿月,除了我,你还想有谁知道你是活着的吗?”连似月走到房间门口,突然顿下了脚步,问道。

凤令月听了,顿时有些出神,目光里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脸,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像太阳一样灿烂,若哀愁的时候,便天地为之动容,她最终顿了顿,说道:

“连似月,若哪一日,连诀凯旋归来,你便告诉她,世间再无凤令月,她已经被一把火烧死了,烧成了灰,飘到了空中,雨一下,什么都没有了,消失地干干净净了。”

连似月微怔,半晌才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好好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便抬脚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月朗星稀,连似月透过轿帘看着广袤的天空,想起萧山被烧成那样,萧振海现在定懊恼的捶胸顿足,她便觉得格外舒心,她冷笑一声——

“毒蝎子也该尝尝丧子之痛!”

“大小姐,若是萧国公追究起来,追到张大人那儿……”冷眉有些担忧,问道。

“张大人不过是移了个犯人,这是他时常会令人做的事,而那墙倒塌了,那个墙角挖出的洞也找不出什么线索了,他如何查到张大人身上来?

再说了,不是还有那打算联合萧振海把我置于死地的表妹吗?

那火,可是她放的。”

冷眉听连似月这么说,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她速来相信连似月说的任何一句话。

连似月靠在轿子边上,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手撑着头的时候,那手腕上的红绳在她的脸际轻轻摇晃着。

“冷眉,你说,九殿下现在在做什么呢?”她的目光有些迷离,脑海中闪现那一抹白的身影来。

“大小姐是想殿下了吗?”冷眉轻声问道。

连似月一愣,抬眸看向冷眉,发现这素来没有任何表情,杀人不眨眼的女暗卫,此刻的眼中竟有几分揶揄,她的脸在夜中竟有些发烫。

她眨了眨眼,放下轿帘,道,“快些走,赶上贵妃娘娘的轿子。”

冷眉不禁笑了,对着轿子,说道,“大小姐,九殿下现在肯定也很想念您,他走的时候和我交代了,若哪时大小姐说起了他,便让我代替他回大小姐一句话。”

“什么话?”连似月掀开轿帘,问道。

“月儿,当你想我的时候也正是我在想你的时候,

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我躺下想的是你,我站着想的是你,我坐着想的是你,月儿,我真想快些回到京都来,月儿,你要等我回来娶你。”冷眉将凤云峥的话复述完,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一张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老天作证,这种话,冷眉十辈子都说不出来,可九殿下当时说了,这是命令,比杀人还重要,必须执行。

天知道,这段九殿下写在纸上要她背诵的话,她背了多少遍,每背一遍便要起一回鸡皮疙瘩,红一遍脸,起码背了几十次,才能顺口地说出来。

“他……他还真是,这种话,居然让你来说,真是……为难你了。”连似月看冷眉那一副难受的样子,忽然有些同情凤云峥身边的安慰了,不但要杀得了人,查的了案子,还要背的了他说的话。

“九殿下说了,这一招就叫隔空说情话,大小姐不能太久听不到他的情话,就不记得他了,所以即使不在大小姐身边,也要大小姐听到他的真心话。”冷眉再将凤云峥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连似月摇了摇头,手腕上的红绳,背情话的冷眉,这家伙还真是全方位地将她包围了,真不知道,他往后还有什么花样。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心里头却悄悄地盛开了一朵花,这花儿甜滋滋的。

她靠在轿子上,闭上眼睛,微微地笑了,终于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

第二天,宫里便传出了消息,十一公主凤令月因为皇后过世,忧思过度也跟着去了,连似月知道,这是皇帝下了命令,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要封口,只说十一公主是因病早逝的,决不许提及烧死之事。

于是,十一公主便从此在宫中消失了。

而萧家,嫡长子萧山的灵堂设了起来。

萧振海捶胸顿足,数次怪责是萧河非凤令月不娶所以才害了自己的大哥,而萧河整个人如同木偶,根本听不到萧振海在说什么——

同一天之中,他失去了他的哥哥,还失去了他最心心念念的小姑娘,他已经不会落泪了,就像个没了灵魂的。

萧夫人伏在萧山的灵柩上,哭了无数次,晕过去又醒来,继续哭,然后再晕过去,便直言,绝不会放过害了萧山的那个人。“”,。

第五七二章 对不起你

第五七二章 对不起你

萧夫人伏在萧山的灵柩上,哭了无数次,晕过去又醒来,继续哭,然后再晕过去,并直言,绝不会放过害了萧山的那个人。

萧振海听了这句话,懊恼不已,仰天长啸,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拍打着棺木,咬紧了牙关,大声疾呼道,“是那个蠢公主害我山儿啊!我儿,为父对不起你,竟没能保住你这长子的命!”

萧夫人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泛泪,对于萧山之死,她从萧振海痛哭时候说的这些话,也猜到了几分。

她便恶狠狠地盯着萧振海,道,“老爷,你又和谁勾结了?生生害死了我的山儿!你还是我敬仰的那个威武的大将军吗?如今的你,妇人之见,竟与后宫女子沆瀣一气,如今又把自己的儿子搭了进去,还口口声声责怪河儿,把他打的鲜血淋漓,河儿有什么错。萧振海,你真是让我吕喜太失望了!当年,我父亲说你是一代枭雄,我看来,你如今与狗熊有什么两样!”

“夫人……”萧振海自觉没有颜面,愧疚地看着吕喜,当年,这吕喜在平洲也是个人物,很得萧振海的敬仰,后来嫁到京都,才敛起自己,安心做个贤妻良母。

“哼,若这回,老爷你不把真正害死山儿的人杀了替他报仇,我吕喜便领着河儿,湖儿回我父亲那里去!”萧夫人说着,猛地站了起来,不给萧振海留半点情面,说道。



山海关。

夜之中,风雪飘飘。

连诀手持长枪,目光如炬,站在兵马大元帅连延甫的帐外,今日是他与他帐中的黄岩负责站岗。

上一回,他徒手打死老虎,立了大功,后来,有好几回契丹进犯,他也立下了功劳,如今已经被升为一个百夫长了,手下也有百来号人,他精心地训练着这一百个人,想着要让他手里的这一百个人成为三军中最英勇善战的一百个人。

“啪嗒”,突然,不知道一个什么东西从连诀的身上掉了下来。

那黄岩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放到连诀的手中,道,“长命锁?阿诀,这是你出发前,你娘亲给你的。”

连诀目光落在这长命锁上,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他进宫向十一公主辞行的时候,皇后娘娘将他喊道身边,给了他这把长命锁的情形来。

那一日,他见她,就觉得她身子羸弱,该是命不久矣,没想到,前两天便听说了她殡天的消息。

他将这长命锁重新放入怀中,道,“不是,不是我娘亲给的。”

“那是……”

“阿诀,你进来一下。”这时候,连延甫的声音从帐内传来。

“是,大元帅。”连诀将长枪放在一旁,弯腰走了进去,便见连延甫的手中拿着一封信,那左先锋王钦站在一旁。

连诀攻受,颔首,道,“大元帅,您找我有何事?”

连延甫的脸有些沉重,道,“诀儿,我听说,你在京都的时候与那长春宫的十一公主玩的好,是不是?”

连诀微怔,怎么突然说起十一来了?

他点头,道,“侄儿曾送过公主一头小鹿,公主也曾替我和姐姐解围,我们是好朋友。”

连延甫叹了口气,道,“她过世了。”

“什么……”连诀只觉得心头一颤,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连延甫,颤声道,“四叔,是否,是否属实?”

“千真万确,说十一公主身子本就不好,皇后过世,她忧思过度,也跟着去了,我听说是你的好友,便与你说一声,虽这里与京都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你也朝着京都的方向,与她拜别。”连延甫让王钦给了连决三炷香,一壶酒。

连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连延甫帐篷的,他脚步有些发虚,失落地走到东北角的方向,脚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面前的三炷香飘着缕缕青烟,他紧紧地抓着手中的一壶酒,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不,这怎么可能?

十一她虽是金枝玉叶,也分明活得像一棵坚强的野草,任何困苦都打不倒她,怎么会身子不好,怎么就随着皇后去了……

“那你还会回来么?”长春宫里,十一公主眼底已经忍不住浮现出雾气,哽咽着问道,他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期待,但是,他佯装什么都没看到,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好好的,不会死。”

“不要说这个字,连诀!”十一公主听到这个“死”字,便踮起脚,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管你会不会回来,你都会好好的,我相信,因为你是一个好人,上天会善待你的。”

连诀笑了,“是的,你说的对,公主,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她的笑容,她的眼泪,都还那么的鲜明,怎么会就这么去了?

连诀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明艳若光的脸来,那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他的心,突然觉得一阵刺疼,他立刻捂住了胸口,脸上露出痛哭的表情,道,“你若去了,我却只能在此为你送别,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你让我好好的,自己却没有珍重,你让我情何以堪?”

连诀将酒壶打开,仰头,自己喝下了一口,然后将剩余的酒洒在了地上,他觉得今日的酒格外的苦涩。

两行清冷的眼泪,不禁顺着他的眼眶滑落下来,他开始至轻轻地哽咽着,然后张开四肢,躺倒在雪地上,空洞的目光仰望着头顶的璀璨的星河,突然一颗星星从天际划过,不知道落在了何方。

连诀突然用双手紧紧地捂着眼睛,像个孩子那样放声痛哭了起来,在空旷的雪地里,他的哭声听起来那么悲伤,那么让人动容——

“对不起,我的妹妹,是哥哥伤害了你,你且好好上路,愿你来生,喜欢上一个该喜欢的人。”

连诀就这么带着对十一的念想,呆呆地在雪地里睡了整整一个晚上,一动也不动,那香灰燃尽了,落在白雪上,一地的灰——

这就像凤令月对连诀的感情,燃烧的滚烫滚烫的,可最终,还是化成了灰,什么都不见了。“”,。

第五七三章 求她作证

第五七三章 求她作证

丞相府,倾安院。

后宅的诸位夫人和小姐们都在,奶娘抱着小连炎,大夫人手中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摇晃着,孩子的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连似月坐在一旁,手撑着下巴,脸上含着笑意,手指摸了摸弟弟粉嫩粉嫩的脸颊,小家伙的嘴巴便张开来,咿咿呀呀地叫。

连延庆十分满意地盯着面前的情形,不由地点了点头。

“唉……”这时候,连母叹了口气。

那三夫人刘氏便道,“老夫人,天伦之乐的,这会子,您叹什么气呀。”

“我想起那萧家的萧山了,大好的年纪,就这么被烧死了,好端端的,牢房怎么会起火呢?”连母道。

“多半是毒蝎子多行不义必自毙,母亲,您不必为此伤神了。”连延庆对于萧振海突然失去长子,心里觉得有几分痛快,这几年,萧振海压在他的头上,他堂堂一个丞相,处处受制于一个武将,早就感到很不痛快了。

“其实,令人感到可惜的,倒是那十一公主。”这时候,一直拿着拨浪鼓摇着的大夫人突然说道,脸上浮现一抹惋惜的表情,道,“我还记得那一回,她来我们相府,也没有公主的架子,见到我便唤我大夫人,她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很好看的样子,想不到竟这样就随着皇后娘娘去了,说起来,她还是诀儿喜欢的人,诀儿给她写了那么多诗,可惜,她喜欢的人却非诀儿。”

听到大夫人突然提到凤令月,连似月捏着小连炎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抚摸着他的小手,不动声。

“大嫂对这十一公主的印象怎么这么好?我怎么记得这公主是个刁蛮任性的,常听人说,她逼迫奴才扮成动物射猎,动则鞭打那些不听话的,人人都怕她,我倒没看出她眼睛笑起来好看了,她不喜欢咱们诀儿,喜欢的是那萧家的小侯爷萧河。”刘氏说着脑海中对十一公主凤令月的印象,道。

“三房的!”连母忙呵斥道,“你这嘴巴子,非得哪天惹祸上身,把咱们全家都搭进去不可!”

这背后议论已故的公主,若传了出去,可是大罪。

刘氏自知说错的话,连忙自己掌嘴了几次,道,“老夫人,我该死,真该死!”

“哼!”连母狠狠瞪了她一眼。

“老夫人,丞相大人,宫里派来了人,让大小姐马上进宫,说是昭仪娘娘的命令。”这时候,院子外面,管家前来汇报。

“现在宫里正是多事之秋,昭仪娘娘让你进宫,切记谨言慎行,万万莫要坏了规矩。”

“祖母,月儿记住了,月儿会小心的。”连似月站起身来,道。

连似月坐着宫里派来的轿子进了宫,太监让她在某个殿内等候传唤,片刻后,仪秀宫的人前来,说是连昭仪请她过去一趟。

到了仪秀宫,连昭仪便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身边跟着看起来十分憔悴的凤瑭瑶。

“跪下!”屏退了众人后,突然,连昭仪呵斥道。

连似月微怔,脚微微屈膝——

然而,却见凤瑭瑶咬了咬下唇,依言跪了下去,低头不语。

“姑母,这是为何?公主犯了什么事了?”连似月佯装不解,忙要去搀扶凤瑭瑶,道。

“月儿,你救救瑭瑶儿,牢房失火,烧死了两个人,若刑部审问,你能不能证明,昨儿你一直和瑭瑶儿在一起。”连昭仪问道。

连似月的脸上慢慢地冷凝了下来,道,“月儿不明白姑母的意思,这牢房失火,刑部审问,与公主有什么关系。”

凤瑭瑶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音,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道,“月儿表姐,那,那姜克己把兰静抓走了,说有人看到是兰静放的老鼠,兰静那个叛主的东西,竟说是受我指使,父皇大怒,我想着,今日他定要审我,思来想去,这两日表姐在仪秀宫住过,表姐就与我做个人证。”

连似月看着她哭的梨花带泪的可怜模样,道,“是那兰静放的老鼠,又不是公主你,公主和姑母怕什么呢,左右是那个奴才的错,皇上这样宠爱公主,怎会听一个宫女胡言乱语。”

连昭仪道,“月儿,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皇上怎会轻易相信一个宫女有这么大的胆子去火烧牢房,还烧的是一个公主。瑭瑶儿,事到如今,你若要你表姐帮忙,就速速说实话。”

“是。”凤瑭瑶抽抽搭搭着,说道,“是,是我想嫁给萧河,听兰静说,表姐你想救十一姐姐,我,我担心你真的把她救了,所以便想着先除了十一姐姐,所以想了法子,让兰静去放老鼠了,谁知道那萧山也跟着一起被烧死了,父皇觉得太蹊跷,便要姜克己深入调查,这才将兰静抓走了。”

连似月清冷的目光落在凤瑭瑶的脸上,道,“公主恐怕还没有说实话。”

凤瑭瑶一愣,抬起头来。

“公主是不是还和那萧振海有别的约定?”连似月问道。

“月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瑭瑶儿,还有什么事母妃不知道的?你快说?”连昭仪呵斥道。

“我,我……”凤瑭瑶吞吞吐吐着,心想,这连似月不至于知道她和萧振海之间的那个约定。

“既然公主说不出口,姑母,那便我来说,公主还打算到皇上面前作证,将金嬷嬷的死赖到我的头上,替萧山摆脱杀人之名,是不是?”连似月紧紧地看着凤瑭瑶,道。

“我……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凤瑭瑶只觉得背脊升起了一股凉意。

连昭仪见凤瑭瑶这幅模样,则大惊,道,“瑭瑶儿,你当真和萧振海勾结了?”

凤瑭瑶跪在地上,一脸心虚,道,“萧振海说若我这么做,便请求皇上赐婚我和萧河。”

连昭仪气的脸发白,道,“你,你,糊涂,糊涂啊!你堂堂一个公主,竟这么,这么不要脸!你是嫁不出去了吗?”

“母妃!”凤瑭瑶脸一阵红,羞愧的又要哭了。

“姑母,若不是公主自己等不及烧下这一把火,连带着烧死了萧山,今日在皇上面前,恐怕审理的就不是牢房失火的事,而是公主生生将杀人的罪名扣到我头上的事了。”连似月见这对哭哭啼啼的母女,冷冷地道。“”,。

第五七四章 想得倒美

第五七四章 想得倒美

“瑭瑶儿,你真真是疯了,若害了你表姐,我母家连家也要受牵连的,仪秀宫和连家密不可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个道理母妃从小就和你说,你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听萧振海这老狐狸的。”连昭仪气的头晕,手托着腹部坐在椅子上。

连似月知道,她这“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八个字,是特意说给她听的,意思是若她这次不肯救凤瑭瑶,仪秀宫倒了,连家也讨不到什么好。

若是前世,她自然会紧张这些裙带关系,可是重生一世,她看的很通透,前一世,她也贵为皇后了,可她身陷囹圄之时,也没见那时候的相府为保住她的后位图谋什么,眼睁睁看着连诗雅取而代之,就连她写给连延庆的血书,也没什么管用的。

所以,活成什么样,家族很重要,更重要的却是自己的手段!

见连似月不说话,凤瑭瑶显得十分紧张,她哭哭啼啼地辩解着,“月儿表姐,瑭瑶儿一时糊涂,才上了萧国公的当,我,我只是鬼迷心窍罢了,月儿表姐,其实,想想看,我并没有成功,你也没什么损失,我母妃说得对,仪秀宫和舅舅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月儿表姐何不帮我这一次,与我冰释前嫌呢。”

呵呵,好一个冰释前嫌!

凤瑭瑶,你想的倒美!

“月儿,既然是萧振海的怂恿,其实……”连昭仪见连似月仍旧不说话,眼看着周成帝就要来传召凤瑭瑶过去,便不免着急了。

“那公主便照实说就是了呀。”连似月突然说道。

“什么……”凤瑭瑶抬起泪眸看向她。

“公主不是说了嘛,公主少不更事,听信了萧国公的谗言,才会一时糊涂才烧死了十一公主,才想加害于我,皇上那么疼爱公主,在萧振海和公主您之间,肯定会选择相信公主的,姑母,您说月儿说的对不对?”连似月淡淡地说着,唇角露出若有似无的浅笑。

“可是,这,这无疑也要瑭瑶儿承认她做了这错事了……”连昭仪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和不甘的心情来。

“不行!”凤瑭瑶立即激动地说,“我不能让父皇知道我做了烧死凤令月的事,在父皇的心目中,我最是善良温婉,最没有心计,最得他宠爱,若我承认受了萧国公的指使去做了这事,父皇会对我很失望的。

还有,还有前些日子,我逼凤令月去皇祖母和父皇面前说,上一回的干雪蛤和干贝是她放的,是她联合梁太医害我,这件事,这件事父皇也会看清的。

还有,最重要的事,如果,如果我被认定是烧死凤令月的人,萧河他,他会恨死我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父皇也不会再赐婚我和他了,我便得不到他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连似月摇了摇头,道,“公主,走过必留下痕迹,公主想撇的一清二楚,除非是神仙,能令人失去记忆,否则,是不可能的。”

“呵呵……”凤瑭瑶冷冷地笑了一声,“其实,你的心还是向着凤令月,你根本就不想帮我,你在为她打抱不平,对不对?

你何必如此呢?她死都死了,变成了一堆灰,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她了,一点用都没有了,不用再考虑她,你就彻底的帮我摆脱这件事,不行吗?”

变成了一堆灰?不用再考虑她?

连似月看着凤瑭瑶的嘴脸,发现她和连诗雅还真是不相上下的两个人,十一公主的处境看起来和自己的前一世还真有几分相似。

她摇了摇头,道,“首先,皇上并非昏君,姜克己与刑部共同调查此事,皇上自会辨认是非,不会轻易听信旁人的话,公主和姑母觉得我一个人的话足以采信吗;再者,公主,老天爷不会让一个人占尽所有的便宜的,你已经烧死了十一公主,又想完完全全保住自己善良可人的名声,继续受皇上的宠爱,还夺走原本属于十一公主的驸马。”

凤瑭瑶听了连似月的话,眼神越发显得慌乱,她摇着头,不行,不行,这么多年,人人都觉得她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她要一直当一只受人怜爱的小白兔。

“最重要的是……”连似月看向一旁攥紧了帕子,脸苍白的连昭仪,道,“姑母,您该知道萧家的秉性,萧山被烧死了,说来说去,也是公主烧死的,他回放过公主和姑母吗?

公主想着要保全自己名声的时候,只怕萧振海想的事如何整死公主,为他心爱的长子报仇呢。

所以,公主不要再做和萧河成婚的梦了,就算皇上哪一天给你们赐婚了,萧振海会容得下一个杀死他长子的儿媳吗?”

“这……”连昭仪倒抽了一口冷气,腹部传来一阵隐隐地痛,是啊,说来说去,萧山之死都是瑭瑶儿造成的,萧振海肯定不会罢休的!

“母妃,怎么办……”凤瑭瑶浑身瑟瑟发抖,因为她也觉得连似月说的是对的,当初萧振海为了保全长子不惜与她定下协议,如今因为她萧山死了,萧振海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连昭仪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凤瑭瑶,道,“瑭瑶儿,按照你月儿表姐说的做。”

什么……

凤瑭瑶身子一软,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来。

不,不,她做不到!

“你父皇会看在你是她女儿的面子上,饶你一命的。”连昭仪感到了深深的无奈,原本以为怀上这一胎,便能重登四妃的行列,如今看来,恐怕保住眼前的也难了。

“公主,全在您的一念之间了。”连似月目光紧紧地盯着凤瑭瑶,道。

“皇上有令,召昭仪娘娘,十三公主,容和县主往荣元殿!”正在这时候,殿外传来太监总管冯德贵的声音。

凤瑭瑶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了下来,浑身彻骨的冷,瑟瑟发抖。

“快起来!”连昭仪伸手去拉她。

凤瑭瑶却缩回手,道,“等等,等等,我,我还没准备好,母妃,你等等。”

“公主,至此一条是活路,其他的,都是死路。”连似月说完,转身,朝殿外走去。

*“”,。

第五七五章 知礼喊冤

第五七五章 知礼喊冤

荣元殿内。

周成帝一脸冷峻的坐在龙椅上。

萧振海,萧夫人立于殿内左侧,禁卫军统领姜克己,刑部张迎之也在,而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则是仪秀宫宫女兰静。

而在公主府久不露面的安国公主竟也出现了。

连似月,连昭仪与凤瑭瑶三人走进殿内,凤瑭瑶偷偷看了萧振海一眼,萧振海的目光看来十分平静。

连似月看过去,发现凤千越也在,与萧振海站在一处,这些日子在府中休养生息,倒是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

听说,这些日子,他养精蓄锐,低调行事,在周成帝龙体抱恙期间,亲自前往天山,采得千年开花一次的雪莲,送到周成帝榻前的时候,人受了重伤,生生在龙塌前晕倒,雪莲花保存完好。

令病中的周成帝大为感动,再加之凤千越成婚头日对周成帝的那几句肺腑之言,后来也令病中的周成帝也受到了触动,所以,对他和颜悦了许多——

所以,这么看来,凤千越整个人看着倒比先前意气风发了许多。

连似月的身影一出现,凤千越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些日子,他一心一意地想着如何赢回父皇的信任,倒有段日子没有与她交手了,可这么一看到他,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她而悸动了一番——

她眉如翠羽,容惊人,今日穿了件水红镶梅花遍地金褙子,纤细白皙的手露在袖子边上,月的挑线裙,腰间配着一块圆弧羊脂玉配,随着她的脚步,那裙边的梅花摇曳着,使她整个人显得清丽脱俗,玲珑精致。

那一张

越发的美,越发的柔媚,一举一动,都透着端庄大气——

分明,这才是他喜欢的女子的模样。

连似月察觉到他的目光,视线便缓缓略过这个男人,目光中仍旧是清冷和……不屑。

可惜……他暗暗握紧了拳头,眸子微微眯起——

“参见皇上。”

“瑭瑶儿……瑭瑶儿见过皇上。”

三人跪在地上,向皇帝请安——

“你起来。”

这一回,周成帝却没有让连昭仪和十三公主起来,连昭仪大腹便便也要跪着,凤瑭瑶回头看向兰静,兰静目光一闪,立即低下头去。

周成帝看了姜克己一眼,姜克己既上前,拱手,再转身,看向兰静,问道:

“仪秀宫宫女兰静,你于昨日晚间,将着火的老鼠放进牢房中,烧死了十一公主,连带着烧死了萧山,你可知罪!”

兰静立即伏在地上,瑟瑟缩缩着,道,“是,是奴婢做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兰静的目光在连似月和凤瑭瑶的身上来回游移着。

“皇上面前,若有半句虚言,便是诛九族的大罪,若你如实告之,兴许,皇上还能网开一面。”姜克己如炬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小宫女,审问道。

“啪!”突然,不等兰静说话,凤瑭瑶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道,“兰静,亏我待你不薄,如今,你竟给我惹出这等事,你让我以后如何自处,如何对得起十一姐姐在天之灵。”

“……”兰静倒抽了一口冷气,愣愣地望着凤瑭瑶,凤瑭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连昭仪听了,脸一阵发白,心中暗道:瑭瑶儿作死!

连似月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人要作死,是拦不住的,她早就料到以凤瑭瑶的秉性,是不会那么干脆地承认自己做下的恶事的。

“不,不是的,皇上明察,是,是公主,是公主要奴婢这么做的,奴婢,奴婢不敢不从!”兰静猛地低头,说道。

周成帝的目光倏地变得冰冷,朝凤瑭瑶看了过来,凤瑭瑶心头一颤,脸立即苍白,做受冤枉状,连昭仪侧头紧紧地盯着她,示意她按照连似月说的做。

“不,父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这奴婢,这奴婢她曾经在十一姐姐那里受了冤屈,十一姐姐曾经打骂过她,她曾经同我说过,说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一定是这样,她才借机烧死十一姐姐的。

兰静,你好大的胆子,你烧死了十一姐姐,如今,竟说是我指使的,我对十一姐姐如何地好,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对她下毒手,父皇,父皇明鉴啊。”

凤瑭瑶伏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泣着,梨花带泪的模样,仿佛真真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不,冤枉,奴婢不敢,十一公主也没有打骂过奴婢,没有……”兰静急忙辩解着。

“你撒谎,那日你不小心得罪了十一姐姐,她便让你端着滚烫的炉子,烫伤了你的手!”凤瑭瑶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说道,实际上,她确实见过有主子这样惩罚奴婢。

“皇上,皇上,我家公主冤枉啊,冤枉啊皇上……”

正在这时候,殿外传来一个宫女哭叫喊冤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侍卫的呵斥声和驱赶声。

殿内的人一愣,凤瑭瑶猛地回头往殿外看去——

可那声音的主人却不肯退缩,继续喊道,“皇上,皇上,十一公主不是坏人,她是好人,好人没有好报啊,皇上。”

一会,冯德贵匆匆弯腰走了进来。

“冯德贵,何人在殿外喧哗?不知这是死罪吗?”周成帝皱眉,道。

“皇上,是十一公主生前的侍女知礼,突然闯进来,说是要为公主喊冤。”冯德贵道。

“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大闹朕的荣元殿,拖下去,杖毙了。”周成帝抬了抬手,道,事实上,他并不愿意见到与凤令月有关的人。

“……是。”冯德贵躬身,道。

“皇上,今日既是审理十一和萧山被烧死的案件,那宫女冒死前来喊冤,想必有什么隐情,不如让她进来,也好让人知道皇上在公平审理此事,您说呢,皇上。”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国公主开口了。

周成帝听了,点了点头,道,“安国公主所说有理,但是她胆敢御前喧哗,活罪难免,冯德贵,先杖责二十大板,抗住了,再把人带进来。”

“是。”

殿内很安静,不一会便传来一声一声杖责的声音,还有知礼隐忍着不哭,却终究没能忍住的声音。

连似月暗暗地握紧了拳头——知礼,抗住。

一会之后,知礼便被两个侍卫押着拖了进来,连似月看了她一眼,她的嘴角有血,背上也是血迹,两条腿拖在地上,侍卫将她生生往地上一推,一个小小的宫女冒死喊冤,先少不了一顿棍棒,这是规矩。

凤瑭瑶看到知礼这公主,周身不由地颤抖了一下,脸更加的苍白。

“你在外面喊什么?”安国公主看着面前的奴才,问道。

知礼趴在地上,血和泪流了一脸,哀嚎着道,“奴婢知礼,要为我家公主喊冤,十一公主是冤枉的!”

“你喊的什么冤?”周成帝冷声问道。

“皇上,我家公主不是十三公主说的这样刁蛮无礼,她也从来没有真正苛待过下人,更没有用热炉烫过这个宫女兰静,十三公主口口声声说对我家公主好,她在说谎,她对十一公主一点都不好,恰恰相反,在公主死的头几日,十三公主还在逼迫我们公主,皇上,您要明察,给我家公主一个公道啊。”

知礼匍匐在地,痛哭流涕。“”,。

第五七六章 以死明志

第五七六章 以死明志

知礼匍匐在地,痛哭流涕,将十三公主凤瑭瑶如何逼迫十一公主去太后和皇帝面前承认了干雪蛤和干贝的事,将十三公主如何让十一公主约小侯爷见面,最终恼羞成怒杀死了十一公主小鹿的事,一五一十地当众说了出来。

只是,她没有提及十三公主用的是十一公主的身世来做要挟,因为知礼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真相,只说十三公主是因为萧河才逼得无权无势的十一公主做了这些事。

这些话一说完,众人神大惊,个个看着凤瑭瑶,万不敢相信,这善良温婉的公主,会是这奴婢说的这般恶毒,狠心,不要脸面!

“瑭瑶儿……”周成帝唤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紧。

凤瑭瑶便颤抖着手,道,“你,你,你血口喷人,我对十一姐姐如何,众人都知道,那日杀了小鹿取血,也是为了给父皇补身子,谁知道,十一姐姐那么看中这条小鹿,还因此鞭打了我的奴才。”

“皇上!皇上!”连昭仪撑着大腹便便的身子,往前爬了两步,跪在地上道,“瑭瑶儿确实是因为关心您的身子,想着让您喝上最新鲜的鹿血,才会这么做啊……”事到如今,连昭仪也只能这样维护凤瑭瑶了。

周成帝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看向凤瑭瑶,道,“那干雪蛤和干贝之事呢?”

“父皇,此事,此事十一姐姐已经向您忏悔过了,就是她说的那样……”凤瑭瑶忙向皇帝说道。

她心想着,反正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所谓死无对证,她只要咬死了干雪蛤和干贝是凤令月所为就可。

“皇上,虽说十一已经死了,不应当再议论,但是那孩子确实是有些刁蛮,皇上可还记得她总喜欢让奴才扮成动物,供她射猎,尝尝吓的奴才们敢怒不敢言。”连昭仪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不是的,皇上,我家公主心地善良,从无害人之心呐,都说她刁蛮,她不过是偶尔有些任性,觉得孤单,没有人理她,才会玩那些让奴才们扮成动物的射猎游戏,可公主其实从未真正伤害过谁,相反,每次射猎游戏结束后,都会赏银子给下人的。”知礼不忍心十一公主死后再遭玷污,急忙说道。

可是,皇上对这些说辞,似乎有些不为所动。

知礼突然咬牙,心一横,大声地哭诉着道,“公主,公主,你死的好冤啊,你人都去了,可她们,她们还要侮辱你的名声!你太冤枉了!”才说完,她便猛地撞向一旁的柱子,生生将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

“知礼!”

连似月心头一颤,忙快步走了过去,将这衷心护主的奴婢扶着坐起来。

知礼用着最后一丝力气,看着皇帝,为凤令月抗争,道,“皇上,奴婢,奴婢死不足惜,但奴婢,奴婢要为十一公主以死明志啊,皇上……”

何其悲怆!

殿内散发着血腥味,凤瑭瑶没想到这知礼竟然死也要维护凤令月的名声,背脊不禁升起了一股凉意。

周成帝面目表情,但目光却令人不可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这时候,安国公主缓缓地道,“这奴婢倒也是个衷心的,皇上,那令月儿生前与我倒有几分亲,我尤记得有一次,因为自己的奴婢死了双亲,也跟着一起伤心,还来求我想办法,让那奴婢提前出宫,还给了她百两银子,让她回去好生安葬双亲,我看,这孩子是个心地纯良的,至于把她说成这般不堪的,恐怕也是有人蓄意为之。”

安国公主的声音缓慢而有力,令凤瑭瑶和连昭仪都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威严。

其实,安国公主说的没错,这凤令月的名声确实是有人在背地里暗暗地给她说坏了,这人自然是凤瑭瑶了。

知礼听了安国公主的话,终于暗暗地虚了口气,但是整个人却越发的虚弱。

“知礼,你怎如此傻?”连似月任这奴婢靠在她身上,低声道。

她只让她闯进来为凤令月喊冤,将凤瑭瑶逼迫过凤令月的事一一说出来,却没来不及阻止这衷心的奴婢为凤令月以死明志。

知礼虚弱地睁开眼睛,手颤抖着,握着连似月的衣襟,摇着头,道,“大小姐,奴婢的命本来不值钱,若,若能为公主挣点什么,便也值钱了。

奴婢,奴婢要去侍奉,侍奉我家公主了,不然,我家公主就太可怜,太孤单了,奴婢实在不忍心啊。

谢,谢谢大小姐……给,给过公主……温,温暖。”

“知礼……”连似月心头一动,借着靠近知礼的机会,在她的耳畔说了句话,这话只有三个字,也只有知礼听到了,旁人只看到连似月的嘴动了。

“……”知礼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脸上浮现了一丝飘渺的笑容,悄悄说道,“这样,奴婢就死的更加值得了,大小姐,一切,一切都拜托了……”

说着,知礼的头一歪,手缓缓地垂了下去,嘴角流出更多的鲜血——

她死了,为了自己的主子,撞死了自己,但最终也为凤令月赢得了一些什么,众人看凤瑭瑶的目光,已经开始变了。

连昭仪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掐入手心,早知道一来就承认了,再顺势将罪过推到萧振海的身上,皇上自然更气萧振海,如今瑭瑶儿一上来就激烈的否认,还意图抹黑凤令月,可偏偏这凤令月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个这么衷心舍命的奴才!

现在,显然安国公主就已经信了这宫女的话,安国公主信了,皇上就会跟着动摇!

连昭仪看向连似月——

连似月缓缓抬手,将知礼的眼皮合上了。

“把她拖下去,草席裹了,敛了。”周成帝抬了抬手,道。

“是。”一会,两个太监弯腰走了进来,将知礼拖了出去。

连似月起身,低头发现,她的身上沾了一些知礼身上的血迹,安国公主见了,对身旁的纪嬷嬷道,“你领着容和县主去贵妃娘娘的宫里,将衣裳换了,这死人的血粘在身上,不太吉利。”

“谢公主殿下。”连似月屈身道。“”,。

第五七七章 揭露面目

第五七七章 揭露面目

“谢公主殿下。”连似月屈身道。

抬眸的时候,与安国公主的视线有片刻的交汇,安国公主微微朝她点了点头,她便随着纪嬷嬷出去了。

萧振海微眯着眸子,目光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眼角流露出一抹深沉的冷意。



荣元殿内。

安国公主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兰静,问道,“本公主再问你一遍,这火究竟是不是你放的?”

兰静眼见知礼惨死,又听十三公主这样颠倒黑白,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的头上妄图自己脱身,再见安国公主有向着那死去的十一公主之意,便咬死了刚才的答案,道:

“回安国公主话,如,如知礼所说,十一公主从未责罚过奴婢,奴婢也没有对十一公主怀恨在心,断断没有嫉恨十一公主的道理。

就算,就算十一公主真处罚过奴婢,这主子处罚奴婢,奴婢便受着了,从来也不会有报复的想法。

若,若说惩罚,十三公主才真真处罚过奴婢数次,奴婢也没有要杀十三公主,而是尽心伺候,甚至,公主要奴婢杀人放火,奴婢也昧着良心去了。”

兰静说着,捋起袖子来,只见,她的手腕上是一个被烫伤的痕迹,肉红的,起了一圈的泡,远远看着,这烫伤的痕迹是一支蝴蝶的形状。

“这是因为奴婢原本不愿意放火,十三公主惩罚奴婢的时候,将她头上的蝴蝶簪在油灯上烧红了,生生烫了奴婢后留下的印记。”

“你,你这贱婢,你血口喷人,本公主要撕烂你这张贱嘴,本公主何时拿簪子烫过你了,定是你与人同流合污,自己烫伤自己来冤枉我,你这个贱人……”凤瑭瑶没能忍住,她猛地站起身,冲到兰静的面前,扬起手就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她真恨不得杀死她!

她这凶恶泼辣的样子,那扭曲狠毒的表情,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眼中都流露出惊讶,尤其是周成帝,当他的瑭瑶儿嘴里吐出这些**的话时,他疑心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出现了问题,这和他印象中那个温柔可人的样子实在相差太多了。

“瑭瑶儿!”连昭仪见状,便知道糟了,忙上前要捂住了凤瑭瑶的嘴巴。

安国公主朝身后的贴身宫女荷香示意,荷香走到兰静的面前,一把用力地将她的手抬了起来,仔细看了这上面的印记,再回到安国公主的身旁,弯腰在她的耳边说了些话。

安国公主点了点头,道,“皇上,这宫女手腕上的印记很是特别,蝴蝶翅膀中间镂空图案,细看是一个寿字。”

众人一看,果然,这宫女手腕上的烫伤,隐隐浮现一个寿字。

凤瑭瑶听了安国公主这句话,浑身顿时一颤,脸更加苍白。

“这有寿字的蝴蝶簪本公主倒有几分印象……”安国公主威严的目光缓缓落在凤瑭瑶的身上,道,“太后曾经得过两支寿字蝴蝶簪,当时,她将其中的一个给了我,另一个则是赏给了十三了。”

“……不……”凤瑭瑶不明白,为什么不仅仅连似月不肯为她证明她是无辜的,就连这个她素来最不敢招惹,小心翼翼对待,权倾朝野的皇姑姑,也还在为一个死都死了的凤令月说话。

这一刻,她更加的恼恨凤令月了,一个没用的死人,为什么还有人为她送死,有人为她说话,这些人都疯了吗?

“皇上,奴婢该死,犯下了错事,但是,但是真的是十三公主让奴婢放火的,公主在送给十一公主的饭菜中放了火油,还有汤和篮子底下都放了满满的火油,然后让奴才活捉了老鼠,将老鼠放在袋子里点燃,袋子一开,火老鼠四处逃散,冲到牢房里,就,就把十一公主烧死了,还烧死了萧大少爷……”

提到萧山的名字,萧振海脸十分阴沉,但是,他仍旧不动声,他且看着这愚蠢的十三公主作茧自缚,被皇上赐死也好,给他的长子出一口气,至于后面的大老虎,稍后再抓出来!

“不,我没有,你……”凤瑭瑶还想争辩。

“够了!”但是,周成帝开口,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道,“瑭瑶儿,朕对你太失望了,这些年,朕待你最好,却没想到,你背地里存了这样一幅心思,杀鹿,暗暗喜欢萧河,虐待奴才,放火烧人,还满口谎言,是不是对朕你也没有一片真心,而是存了同样可怕的心思!”

“父皇……”凤瑭瑶心一惊,猛地抬眸看向周成帝,她摇着头,落着泪,“不是的,不是的,父皇,你冤枉瑭瑶儿了,瑭瑶儿好冤枉啊……”

她哭着,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直站在那不动声的萧振海,她的心头一怔——

他一句话都不说,明明当初他们是一伙的,他却一句话都不为她说。

这萧山死了,他也打算眼睁睁看着她倒下了。

“来人呐……”周成帝开口,目光中仅有的一丝怜惜,也慢慢地散了,他冷声吩咐道,“将十三公主凤瑭瑶暂时关押到牢中。”

若死的,只是十一一个人,皇帝虽然会因此看清十三的真面目,对她失望,也不会抓她进监牢,毕竟十一不是真公主,悄悄地办了就是——

但是如今,死的人里,有一个是萧振海的长子,便也不好悄悄办了,必须要给萧家和众人一个交代。

不!

不!

她突然想起先前连似月说的了,便突然手指向萧振海,道,“父皇,父皇,是萧国公,是萧国公让我这么做的,他嫌弃十一姐姐没有背景,又不得父皇的喜爱,所以,所以骗瑭瑶儿去杀了十一姐姐,然后,然后他就可以求父皇将我赐婚给萧河了,女儿因为心中喜欢萧河,女儿一时糊涂,才会,才会鬼迷心窍上了他的当的,父皇,您最了解瑭瑶儿了,瑭瑶儿绝没有那样缜密的心思,也没有那样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啊。”

凤瑭瑶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萧振海的身上,她眼圈红了,目光不定地闪烁着,胸膛剧烈地起伏。“”,。

第五七八章 罪有应得

第五七八章 罪有应得

这个时候,连似月已经换好衣裳,随着纪嬷嬷重新回到了大殿内。

而萧振海听了凤瑭瑶的指控,却不慌不忙,眼中迸发出一丝冷意,这个蠢公主,狗急了就咬人,咬人的时候半点脑子都没有,好在没有让她与萧河婚配成功。

这十一公主不是真公主的事,还是他去向皇上告密的——

他既然知道了十一公主的身份,就知道皇上会除了十一公主,就算不除,也会找个借口,解除了萧河与十一公主的婚约,因为皇上自然不会不将一个假公主许配到他堂堂萧国府来,他又何须冒着危险再去动一次手,这一点皇上自然也是心里有数的。

再退一步说,他揭发十一公主的假身份,也算是对皇室有功。

所以,十三公主将矛头指向他,等于是自掘坟墓罢了。

原本要合谋的二人,现在却要互咬对方了,连似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戏。

“皇上,纵使瑭瑶儿说了一些谎话,她也是为了自保啊,皇上难道宁愿相信一个卖主的奴才所说的话,而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吗?这半点真凭实据都没有,凭什么就认定了瑭瑶儿是纵火的凶手。”连昭仪因为萧振海这镇定的模样而感到不安,她为凤瑭瑶辩解。

萧振海则上前两步,跪于地上,道,“皇上,微臣冤枉啊!

十三公主确实私底下来找过微臣,说她倾慕萧河,是否可以助她除掉十一公主,再取而代之,微臣实在不敢做此欺君之事,便驳了十三公主的提议,并且劝她切勿鲁莽行事,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做了,连同害的微臣的长子萧山也失去了性命。

微臣原本也不肯相信,这火真是十三公主放的,但是,微臣因不忍长子枉死,所以也暗中找仪秀宫调查了一番,有人亲眼看到十三公主将火油拌进饭菜里……”

“不,你撒谎!”凤瑭瑶立即否认,“我没有把火油拌进饭菜里,我没有动过火油。”

萧振海只待凤瑭瑶这句话,抿嘴,道,“公主说没有动过火油?可是公主,您的裙边上,怎么会有一块火油留下的印记呢?”

萧振海说完,众人的目光便往凤瑭瑶的裙边看了过去,因为这火油掉在身上印记并不明显,不仔细看发现不了,现在这么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裙边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印记。

凤瑭瑶猛地低头,脸上一阵惊慌,手抓紧了这一块。

连似月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素来观察力惊人,一点一滴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刚刚在仪秀宫她就发现凤瑭瑶的裙边有火油的印记,不过刻意没有提醒罢了。

刚才,她是故意让知礼的血沾在自己身上,然后大费周章的去换衣裳,便引得萧振海往凤瑭瑶的衣裳上面想的——

果然,萧振海当时就在想着要怎么一举除掉这个碍眼的蠢公主,给自己的夫人一个交代的时候,恰好连似月去换衣裳,便想到凤瑭瑶将火油装在饭菜里,那么也可能沾到衣裳上。

他一看,果然找到蛛丝马迹。

“你,你,萧国公,你竟然如此,如此,父皇,这火油,这火油是……”凤瑭瑶没想到萧振海轻轻松松就将关系撇的一清二楚,气的指尖发抖,但是眼前证据确凿,她一下子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凤瑭瑶想和萧振海斗,还太嫩了一些!

“火油是有些味道的,纪嬷嬷,你上前闻一闻,是不是这气味。”安国公主吩咐道。

“是。”纪嬷嬷走到凤瑭瑶的面前,道,“公主,得罪了。”说着便跪在凤瑭瑶的面前,从凤瑭瑶紧紧拽着的手中抽出那一角,闻了闻,起身,道,“皇上,公主,确实是火油。”

连昭仪坐在地上,心中暗道——完了。

这边,萧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皇上,您是明君,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十三公主连伤两条性命,若不严加处置,实在不公,请皇上给枉死的十一公主和萧山一个公道。”

她吕喜是个直场子,谁在幕前,谁是幕后,又是谁的阴谋,她一概不管,只要放火烧死了萧山的那个受到付出沉重的代价!

“臭婆娘!”萧振海即刻上前,扬手甩了萧夫人一个耳光,道,“你竟敢威胁皇上,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萧振海所用力气之大,一巴掌就打的吕喜的脸都肿了,嘴角还流出血来。

谁料这吕喜也是个烈性的女子,不管自己疼不疼,就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道,“皇上,我要求严惩罪犯,无罪可请!”

连似月冷眼看着,这对夫妻的双环倒唱的不错,萧夫人形象素来有种女中豪杰退居幕后的意味,说的话,有她的气势,绝不是一般妇人那般一哭二闹而已。

“萧夫人!你,你何苦咄咄逼人。”凤瑭瑶心都冷了,她素来众星捧月,得皇祖母和父皇宠爱,哪想到会沦到今日这般田地。

连昭仪跪着爬到周成帝的面前,挺着大肚子,艰难地跪在地上,哭诉着道,“皇上,皇上,您不能不要瑭瑶儿啊。”

“够了!”终于,一直冷着脸旁观的周成帝斥道,“事到如今,你们母女二人不但不反省,还在百般推诿,百般维护,瑭瑶儿变成今天这样,连昭仪难辞其咎!”

“皇上……”连昭仪心一冷。

“十三为一己之私,铸成大错,今日起,褫夺孝仁公主的封号,迁出仪秀宫。

姜克己,派人将她先关押起来,待皇后葬礼之后,再行发落!”

“不,不要啊,父皇……”凤瑭瑶脸苍白,颤抖着声音,手捂着胸口,似乎很难受的样子,连昭仪连忙挺着便便大腹跪着移到凤瑭瑶的面前——

“瑭瑶儿,瑭瑶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哮喘又犯了……”

“母妃,我,我好难受……”只见,凤瑭瑶的脸越来越难看,浑身哆嗦着,一副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皇上,瑭瑶儿的手好凉好冰啊,她哮喘犯了,很,很严重,会死人的,皇上,看在臣妾腹中孩儿的份上,皇上网开一面!”“”,。

第五七九章 一网打尽

第五七九章 一网打尽

然而,无论凤瑭瑶看起来有多么可怜,哭的多么凄惨,在周成帝的心目中,都似在演戏一般,已然没了从前的怜惜之心,他拳头慢慢握起,挥了挥手,道:

“犯病了就唤个太医,去牢里看,这病治了那么多年都不见好,是不是没得治了?”

“……”凤瑭瑶听了,眼神一颤,手心倏地发冷。

姜克己手一挥,两名侍卫将凤瑭瑶从地上拖了起来,往殿外走去。

“瑭瑶儿,瑭瑶儿……”连昭仪急忙追了上去,然而周成帝却道——

“今日起,连昭仪禁足仪秀宫,待生出腹中皇儿再行决定。”

连昭仪慢慢跪在地上,道,“是,臣妾遵旨……”

“其余人等退下,连似月留下。”正待众人准备,周成帝突然开口,让连似月留下。

“是,皇上。”

凤千越走到大殿门口,不禁停下脚步,看了连似月一眼,萧振海唤了一声,他才转身跟着一道离开。

“殿下心中是不是有什么疑问?”两人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说着话。

“本王原以为今日岳父会将那连似月牵扯进来,不料,岳父只是让十三受到惩罚而已,岳父不会真以为大舅子是死于十三之手,十三这脑子,只怕做不到这些。”

凤千越之所以跟着一起来了荣元殿,就是想看看连似月会如何和自己这个老狐狸岳父斗一斗的,却没想到,如此草草收场,若只是教训十三,他倒也不跑这一趟了。

“呵……”萧振海脸倏地变冷,铁拳紧握,道,“老臣自然知道,凭十三公主的手段,也就玩玩后宫心计这一类,要把一件事做的这么滴水不漏,背后定有人在操纵她,这个人必定是连似月无疑。

那十三公主在放火烧牢房之前,来和我说过,连似月准备营救十一公主,我当时就告诫十三公主莫要上当,这是连似月故意引她去的,谁料这十三公主竟如此沉不住气,上了连似月的当!现在想来,连似月早就预料到十三公主会如此鲁莽了,她是借十三公主的手,杀了萧山!”

萧振海说着,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既然如此,岳父为何不今日拆穿连似月,为大舅子报仇呢呢?”凤千越问道。

“连似月为人,诡计多端,心思极其可怕,数次交手,你我均占下风,这次想必早有防范,不然安国公主为何突然出现了?

这种情况下,我胜算并不高,若被她反将一军,反而彻底失去反弹的机会。所以,我决定暂时作罢,待到她没有防备之时,再扼住她的命门,一击致死,为萧山报仇,出我这一口恶气。”

凤千越点头,道,“岳父考虑的十分周详,连似月确实不好对付,况且她背后还有安国公主,皇上对公主又素来尊敬。不对!”凤千越眸间一闪,紧接着问道,“岳父是不是还掌握了连似月什么弱点?”

“京西成衣铺。”萧振海一字一句地道,眼睛微眯起。

凤千越停下脚步,目光慢慢变得深邃,“京西成衣铺?”

“这地方原先是三殿下的产业,后来被九殿下买了下来,近日老臣暗中查探发现,这铺子和连似月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说其他,连家那些女眷,这一年多来所置办的衣裳,都由京西铺子无限量供应,京西铺子的衣裳,就算宫中的娘娘也要等候购买,而连家得这么大便利,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得了的猫腻,若查出什么,那倒霉的就不只是连似月这黄毛丫头了,还有四殿下最大的对手——九殿下。

昨日,夫人几句话骂醒了我,我萧振海是什么人,怎么能整日与一般后宫后宅女子缠在一起。

你我的战场,在那金銮殿上。

殿下,如今,皇后殡天,自太子被废,储君之位已经空缺一年半载,皇上的龙体一直未见好转,一切都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了,你我二人,势必加快步伐,该除的,要除了!”

“若真能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凤千越眸间溢出微微冷意——

“如今,九殿下在三藩推行推恩令,在安庆王这个怂包那里推行的很成功,我们不能让他这么如意啊。”萧振海笑道。

“那安平王吕尚这边,倒要靠岳父了。”凤千越唇角慢慢露出笑意来。

“哼,九殿下这一年多以来,确实太顺利了!”萧振海冷哼一声。

两人继续往前走,萧振海突然说道,“对了,殿下,您和柔儿已经成婚三月有余了,这柔儿腹中为何还不见动静,早些生下皇孙,也是一个筹码啊。”

凤千越眉头跳动了两下,微微颔首,道,“岳父说的是。”眼中却不由流露出一丝厌恶和冷漠,这毒蝎子分明是在警告他!

“老臣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萧振海拍了拍凤千越的肩膀,道。

凤千越袖中的拳头缓缓握起,脸上却绽放出笑意,道,“岳父的心意,本王都知道了。”

“哦,对了,还有一事!”萧振海走了几步,又折回身,压低了声音,在凤千越的耳边道,“其实,十一公主并非皇上亲生,就算十三公主不下此独手,十一公主也活不成的。”

什么?

凤千越一愣——

竟有此事?

那……他的脑海中想这些事情,突然发现,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

荣元殿内。

连似月颔首立于殿前,周成帝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皇后殡天那日,十一将你喊去长春宫,都与你说了些什么?”他开口问道,声音显得冷硬。

连似月跪了下去,低头。

“抬起头来说话。”周成帝再命令道。

“是。”连似月便缓缓提起头,一双目光似乎带着些畏惧之意,但却又不见得很慌张地看着周成帝。

“你说。”周成帝道。

“是。”连似月道,“那日,公主将臣女唤去,只因皇后殡天,公主伤心过度,无法排遣,所以找臣女诉说心中悲切。”

“哦?她为何独独找你诉说?”周成帝微眯着双眸,道。

“这还要从皇上不知道的某件事说起,本来这事该瞒着皇上的,可如今十一公主不在了,说了也无妨了。有一回公主背着皇上和皇后偷偷溜出宫玩耍,结果遭到歹人劫持,臣女恰好救了她,她自从那时候便将臣女当做朋友,平时与臣女走的近一些,臣女也常与公主一起玩乐,那日看到臣女来了,便伏在臣女怀中哭了一场。”连似月不慌不忙地道。

“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周成帝再问道,“看着朕的眼回答。”

“是。”连似月看着周成帝的眼睛,她这种重生之人,本就无所畏惧,就算是看着阎王爷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看着皇帝又如何?“公主说她很懊恼,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她没有好好听话,总是闯祸,惹皇后娘娘生了许多气,若皇后娘娘能醒过来,她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她哭了许久,臣女看她,实在是好可怜……没想到,没想到又死的这么惨。”她说着,拭了眼角泪。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连似月眼神中露出一阵迷茫,道,“皇上,臣女不懂皇上的意思,十一公主就和臣女说了这些,其他的,就是断断续续的哭了。”“”,。

第五八O章 情话再现

第五八o章 情话再现

“你是不是和瑭瑶儿说过,想救十一的话?”周成帝声音倏地一冷,道。

连似月慌忙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皇上明察,这,这只是臣女一时情之所至的言辞,臣女是和贵妃娘娘说过,十一公主刚失去母后实在可怜,冲撞了徐贤妃打伤奴才也情有可原,想求着贵妃娘娘救救十一公主,但贵妃娘娘驳了臣女的恳求,说皇上心明如镜,自有定夺,让臣女等着即可。”

连似月慌慌张张地说着,眼角却隐隐散发着谨慎之意,周成帝虽不是什么明君,但也绝不是什么昏君,显然,他暗暗地也掌握了不少,只是她作为一个重生之人,比他更加谨慎,细致,深入!

所以,他也挖不出什么来。

至于,他怀疑她知道十一公主的身世,也只是怀疑而已,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她只待否认即可。

果然,他终于挥了挥手,道:“你下去。”

“是,臣女告退。”

连似月站起身来来,离开了荣元殿。

她出宫的时候,碰到了安国公主,安国公主显然是在等着她,她上前,躬身,道:“公主殿下,今天感谢您了。“

安国公主笑着道,“你也别谢我,是我拗不过云峥这孩子,他呀,就知道投其所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巨大的玉石,亲手雕刻成了一张床搬进了我的公主府,说是睡在这玉石床上,能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又天天来我府里陪我养花下棋,四处搜集养颜圣品供我进食,还往我府里送了四个厨子,哄的我极为开心。

末了才说,若他不在京中的日子里,连家嫡长女似月若有求于皇姑姑,请皇姑姑出手相助。

我这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手短,也不能不答应了啊。”

连似月听了,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道,“九殿下是知道公主疼他,才这般软磨硬施。”

“说到疼,这孩子啊,是真的疼你,就怕你有什么委屈,事事都为你想好了。我这活了半辈子了的老人家,见了这种后辈,也会心中动容,便许了他这恳求。

所以,你昨日来见我,我便应承了,反正你也没让我做假,只让我为令月儿说几句话而已,我既还了峥儿的人情,又给令月儿洗了冤屈,何乐而不为。”

安国公主表面上这么说,但实际上,最主要的是,她已经早就先前就认定了凤云峥的实力,她要助他登上皇位,她从前没有看走眼,选了周成帝,如今,她也不会走眼的。

所以,凤云峥在意的人,她自然会暗中帮扶一把。

况且,她觉得这连似月,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将来大有可为。

连似月假意没有看透这一层,也许了一层心意,道,“公主肯帮忙,是月儿的福气,月儿感念在心,永不忘怀。”

安国公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好了,我也该回府了。”安国公主拍了拍连似月的肩头,越过她的身边,走了出去。

转身之际,安国的脸上却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好像在很多年前,也有个人处处为她着想,只不过这个人后来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还和那个人成了婚,但她还是千方百计,不惜杀了那个女人,将他捆到了自己的身边,要他陪着她,直到消耗生命,只是他们之间,虽日日相对,却早已形同陌路。

“公主,您怎么了?”荷香忙递上帕子。

安国公主抹去脸颊的泪迹,道,“没什么,风太大了。出府之时,可看到驸马了?”

荷香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道,“公主,今天,是那个女人的忌日。”

“噢。”安国公主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发雷霆,点了点头,道,“这么快,又到她的忌日了,荷香,准备一下,我去祭拜她。”

说着,安国公主便进了轿子里面。

荷香一愣,才跟了上去,道,“是,公主。”



回府的路上,连似月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凤令月,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她已经露不得面,若她去京西铺子去的多了,恐遭怀疑,还是忍住了这想法。

回了府,连似月坐在书案前,脑海中不禁想起安国公主今日说的那番话来,她便打开屉子,将放在书卷内的一副丹青拿了出来,展开——

这是凤云峥自己为自己描绘的,她抬起手,指腹落在他的脸上,唇角不觉露出了笑意。

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冷眉。

冷眉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似月微微笑了笑,问道,“冷眉,九殿下临走前,可还同你说过什么没有。”

“大小姐,您饶了我,我怕是没被人砍死,要被,要被九殿下的话腻死了。”冷眉脑海中想起《云峥情话》第二页的内容,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天可怜见,她真的就只是一个冷血的杀手,为何摊上了这么个腻歪腻歪的主子。

“这么说来,他确实是交代了你其他的,我现在想听了,你说。”连似月说道。

她毫不避讳地道,今日,她确实有些想念他在身边的日子了。

还没开口,冷眉的脸,就红的跟充血了似的,她真的说不出口,但是看到大小姐这带着些期盼的眼神,又想到九殿下这非大小姐不娶的决心,终于缓缓地开口了,道:

“殿下还说了,若有一日,大小姐睹物思人了,他也有一番话要与大小姐说的,不能让大小姐觉得寂寞。”

“是什么话?”连似月双手托着腮,有几分少女的媚态。

“……月,月儿,我既心心念念盼着你长大,又犹犹豫豫不想你长大。若你不长大,我便不能与你在一起,若你长大,我却要操更多的心,因为我知,你必会愈加光芒闪耀,这世间,能看到你好之人,就不止我一个了。想将你私藏,却深知这不是你要的,所以唯有陪你负重前行,直到山花烂漫之处,你我共赏天地浩大。

我且先与你两分警告,你的眼睛不许看向旁人,你的心里,任何人想进入,你先便先给他看你腕上红绳,给他一句话——“”,。

第五八一章 你听到吗

第五八一章 你听到吗

红绳在此,邪魔退避,若再靠近,尸骨无存。”

“噗嗤……”听到最后十六个字,连似月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她脑海中想着凤云峥一袭银袍在身,一本正经说出这句玩笑话的模样,便觉得十分逗趣。

冷眉红着脸走了出去,向青黛嘀咕道,“下一回,我看让我随殿下出行,让夜风留下来保护大小姐。”

青黛噗嗤一声笑了,道,“冷眉,此事你倒愚了,九殿下怎么会让夜大人一个男子来和大小姐说那些话呢”

冷眉转念一想,也是,殿下不会允许任何男子与大小姐说这些“可怕至极”的话的。

“大小姐可在?”这时候,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冷眉抬头一看,是总护院连天,连天也恰好看到了一脸通红的冷眉,他不禁一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怎么红的似一般娇羞的女孩子,可从来见过她这种模样。

冷眉察觉到连天眼中的疑惑,立即冷下脸,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道,“总护院寻大小姐何事?”

“老爷请大小姐现在过去。”

“知道了,这就去同大小姐说一声。”青黛转身进了院子去叫人。

冷眉站在院子外守候着,连天则站在她的面前等待,他那目光不由自主地再落到她的脸上,冷眉眉头一皱,凌厉的目光朝他看了过去,连天立即收回了视线,正襟危站。



牢房里。

凤瑭瑶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身上盖着一床破棉被,她咳嗽着,脸苍白,太医蹲在地上,替他把脉,便开了她一直服用的药丸,让她服下,她哆嗦着手,将药丸塞进嘴里,吃了下去。

好半天,心口才终于觉得舒畅了一些。

“公主,这牢房中阴冷,您千万别冷着了,若冷着,哮喘便又要复发了,这哮喘反复发作,会损了身体的根本的。”太医交代了两句,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等等……”凤瑭瑶一把拉住了太医的手,道,“你,你快去见我父皇,就说这牢房又阴又冷,我住在这,会诱发哮喘,会有生命危险,父皇那么疼爱我,他一定会心软的!”

凤瑭瑶说着,将头上一支步摇取了下来,塞进太医的手中,道,“替我转交,若本公主出了牢房,定会重重感恩在心。”

那太医接过了步摇,道,“公主,卑职只能试试,皇上收不收,卑职也不敢保证。”

待太医走后,凤瑭瑶慢慢地站了起来,靠在坚硬的墙上,她头发披散,衣裳凌乱,一身的狼狈,哪儿还有昔日那饱受圣恩的十三公主的模样。

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甘的表情,“凤令月,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你了……”

“吱呀”这时候,牢门响了——

她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然后猛地抬头,道,“父……”

一抬头,却看到一张冷漠如冰山的脸出现在了眼前,她顿了顿,道,“萧,萧河……”

萧河一步一步向她走进,那目光中迸发着重重的杀气,凤瑭瑶一边后退,一边颤着声音,道:“你,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眼睛猩红。

“什,什么为什么,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凤瑭瑶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

“是你放火烧死了令月儿,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她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杀她,为什么?”萧河红着眼睛,仇恨的怒火似要将眼前的人凌迟了!

“呵呵……”凤瑭瑶突然苦涩地笑了,她大声地说道,“她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她有你啊!”

萧河心头一颤——

“萧河,我爱你,我爱你你不知道吗?

我第一次在学堂里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些年以来,我一直等着自己长大,因为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去请求父皇,让你当我的驸马!

可是,你的目光从我看到你的那天起,就只追随凤令月一个人,小时候她不会答题,你就天天站在她的身后,一边当太子的侍卫,一边帮她解围,她什么都不会,她笨死了,太傅问的问题总是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就知道打瞌睡。

她长大了,你去建功立业,你说你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娶她,你送她小木偶,送她肉饼子,你尽心尽力地护着她!

可是我呢,难道,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答应父皇陪我练功,只是为了多看她一眼!

萧河,你如此不珍惜我的真心,对我难道就公平吗?”

凤瑭瑶站在萧河的面前,泪流满面。

“所以,你就狠心杀了她?”萧河冷冷地看着她,问道。

“……因为,因为我实在是气不过她能拥有你的真心,所以,所以……但是,但是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已经后悔了萧河……”

萧河颓丧地后退了两步,道,“原来,是我,是我为她招来了杀生之祸,是我杀死了她,是我!”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仿佛堕入了深渊。

凤瑭瑶上前两步,冲动地抱住了萧河的腰,道,“萧河,不要再想十一了,好不好?你看看我,看看我啊,古语不是说了吗?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你把你对令月儿的思念,都放在我的身上,好吗?

你喜欢十一哪里,你告诉我,我,我变成她那样,好不好?”

萧河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生生掰了开来,将她推开,道,“你没有资格变成她,没有人能变成她!”

凤瑭瑶的心顿时坠入了谷底,“萧河,你对我,就这么狠心吗?”

“不。”萧河摇头,“我对你,没有任何心。”

“你……你竟如此冷漠!”凤瑭瑶心都碎了,她突然讽刺地笑了起来,“呵呵,你这么在乎她,可是,她却骗了你。”

萧河抬眸,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凤令月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她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真相,我才是真正公主。”凤瑭瑶大声叫到。

“你说什么……”萧河震惊。“”,。

第五八二章 惊为天人

第五八二章 惊为天人

“呵,凤令月不是真公主的事,不仅是我,我父皇,你父亲他们都知道,就算她没有死,你们也不会有结果,你父亲本来就不喜欢令月儿,更不可能让你和一个假冒的金枝玉叶结婚,我父皇也不会把一个假公主嫁给一个前途无量的小侯爷,所以,就算她不死,你们之间也没有未来,你再怎么痴情,你也得不到她,永远都得不到。”凤瑭瑶歇斯底里地大声说道。

萧河慢慢地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缓缓地道:

“……假的又如何,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身份和地位,我要的是她这个人。”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令月儿她……

已经不在了。

“你,呵呵,呵呵呵……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就算死掉,她也不会活过来了,萧河,你放手,她本就是个该死的人,只不过,我让她死的早了点而已……”

“哐啷!”

突然,萧河的手一伸,牢门的门猛地冲开,那门口的狱卒突然受到一股冲击力,整个人朝萧河的身上扑了过来,萧河手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狱卒腰间的佩剑,一把朝凤瑭瑶刺了过去——

“唔……”凤瑭瑶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河,再缓缓,缓缓地低头,看着刺入肩窝中的这一剑,“你,你竟然……”

“……”再一个用力回抽,凤瑭瑶的身体跟着往前一晃,萧河的手一松,只听哐啷一声,剑掉在了地上,凤瑭瑶一晃,跌坐在地上,脸上苍白,手捂着的地方流出了血迹。

“这一剑,是替令月儿报仇的,但是,你不会死。”

说着,他果决地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唔……”刚走出牢门,便觉得心疼的快要裂开了一般,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撑在心口的位置。

天空,恰在这时候,下起了雨,雨水冲刷着,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留下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对着天空,大声地喊着这个名字,“令月儿,是你在哭吗?你不要哭,你不要哭啊,你听到了吗?我是萧河,你听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了,永远都不会。”

“砰!”一声惊雷响起,凤令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汗水直流。

“知礼,知礼给我倒杯水来。”她唤了两声,回答她的,却是满室的寂静。

她眼神出现了片刻的茫然,望着眼前截然不同的摆设,她才突然想起,她现在已经离开皇宫了,也不再是十一公主了,她是阿月——

一个不知道自己真正名字,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身份,没有未来的人。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眼泪悄悄地滑落。

“阿月,您还好吗?”当听到门口传来莫丽娘的声音时,她急忙抹干净了眼泪,佯装平静道——

“我没事,雷声太大,被惊醒了而已,莫老板,你快去睡。”

“好,你若有什么事,叫我就行了,我就睡在你的隔壁。”为了保护十一,莫丽娘将房间搬到了她的隔壁。



庆南,安庆王府,

推恩令逐一推行了下去,原本一些不满的声音也被凤云峥盖了下去,潘西林下令,在全庆南境内捉拿刺杀凤云峥的刺客,不料,那些刺客全部都是死士,在逮捕之际,全部咬舌自尽,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搜身的时候,那些刺客的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线索。

在凤云峥即将离开庆南的时候,他在安庆王府举办了一个宴会,而还没有在公开场合路面的凤云峥也会出席。

消息一传出去,庆南大大小小的王侯,官员,想方设法想要参加这一场筵席,一睹这京都来的九殿下的风采。于是,连着数日,安庆王府来往的人,可谓络绎不绝。

锦里客栈,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丝毫不受外界干扰,清清静静。

凤云峥凝神看着面前的一块黑的布料,这是他让夜风从死去的刺客身上取下来的——

“殿下……”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兴奋的声音,就见夜风兴匆匆走了进来,道,“大小姐来信了。”

“快拿来!”凤云峥猛地站了起来,桌子上的砚台都掉到了地上。

“是。”夜风双手将信奉上,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凤云峥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看到上面的熟悉的字迹,他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所谓心花怒放,便是他现在的感觉。

连似月在信中说,现在正是盛夏,京都的桃林里,那些粉粉嫩嫩的桃子挂在树梢,煞是有人可爱,她与丫鬟们去摘了一筐回来吃了,味道甘甜鲜美,没吃完的,则叫嬷嬷做了桃干,嬷嬷说这样新鲜的桃子做出来的桃干味道酸甜可口,十分开胃,等他回去的时候,也叫嬷嬷拿去给他尝一尝。

看到这,凤云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这是把好吃的给他留着。

这瞬间,凤云峥竟有种小妻子做好了饭菜等着夫君回家的错觉了。

连似月还在信上说了,她去了梦华宫,和贵妃娘娘聊了天,梦华宫的桂花糕很好吃,整封信上只说了这些日常的事,并没有提到其他任何事,末了,以淡淡的口吻提了下——萧姨娘不慎跌落池塘冻死了。

虽然她没提其他的事,但凤云峥知道,他离开之后,肯定发生了不少事,而提了下萧姨娘死了,则是在告诉他,她应付的了那些人,不用他担心。

凤云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手握紧了信纸,他知道,一群虎狼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想要吃掉她,他不放心所以离京之前,做了些部署。

但这始终还不够——

他更加觉得,要加快解决推恩令的事了,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事,想着想着,他脸上的深情慢慢舒展了开来——

一旁,夜风探着头,问道,“殿下,那……大小姐可说到她身边的人了?”

“你想问冷眉。”凤云峥抬头,问道。

“嘿嘿……”夜风有些笨拙地挠了挠头,道,“被殿下说中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凤云峥道,“她信上只说了一句,冷眉去桃林摘了桃子,那桃子冷眉也吃了两个,其余的边没有了。”

“够了够了,有这一句就够了,她这人除了饭菜和水,其他的东西从不吃,竟然吃了两个桃子。”夜风笑眯眯地道。

凤云峥将信放进抽屉中,淡淡说道,“人是会变的,而女子的变化,通常与男子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变?与男子”夜风心头顿时一阵紧张,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什么都没说,出发去安庆王府。”凤云峥起身,拍了拍夜风的肩膀。

“是,是……”夜风愣了一下跟了上去,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



安庆王府。

若初郡主房间。

潘若初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一旁的丫鬟银子拿了一支钗替她插在头上,嘴里发出惊叹的声音,道:

“郡主,您穿这样的衣裳,真真好美呀,美的奴才都移不开眼睛了,那九殿下见了您的女装打扮的模样,不动心才怪呢。”“”,。

第五八三章 疏离有礼

第五八三章 疏离有礼

只见这安庆王府小郡主潘若初,那白玉无瑕的脸上略施了粉黛,眉若远黛,凤眸潋滟,拥有着夺魂摄魄的魅力,荡人心神,唇若点樱,轻轻抿着,引人遐想,

一袭浅浅的湖绣折枝堆花的夏裳,领口绣着一朵月牙的蝴蝶兰,墨长发如青烟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在腰际,那头顶戴了一支卷须翅三尾点翠凤钗。

“郡主,好了。”那梳妆的丫鬟在一旁道。

潘若初眼神中流露着一丝高傲,站起身来,拖着那极地的裙摆,缓缓往宴会大厅内走去。

当她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男人们手中的酒杯啪的落在了地上,手中拿着筷子的,忘了夹菜,女人们则又羡慕又嫉恨。

这若初郡主素来以英气的打扮现身,如今这身打扮去除了那飒爽的英姿,妩媚,窈窕,美艳,真真配得上庆南第一美人的称号。

不止是前来的宾客,就连潘若初的父亲和哥哥们也愣了愣,潘若初向来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场合,每每遇上总会以各种借口离开。

那二哥潘阁道:

“父亲,妹妹今日这是……”

安庆王潘西林回过神来,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道,“看来,咱们家这小郡主是动了凡心了。”

“那日九殿下遇刺,说是有个男儿与咱们若初长相相似的出手帮忙了,看来我猜的没错,那是若初假扮了男子去试探这九殿下,如今看来,是被这九殿下打动了也说不定。”潘西林长子,世子潘魏说道。

“哈哈哈……”潘西林大笑出声,道,“如此看来,咱们安庆王府要添一桩喜事了!”

“父亲,哥哥,你们在说什么?”话说着,潘若初已经走了过来,素来大大咧咧的她,此刻脸上竟有一丝红晕。

“妹妹,我们在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今日才肯盛装打扮,二哥记得你上回打扮,还是你生辰的时候。”潘阁与这妹妹关系素来亲近,便道。

潘若初听了,娇嗔道,“二哥休要胡说,妹妹可不还不想嫁人。”

“哈哈哈……”

“九殿下到……”正说着,王府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潘若初的心猛地一阵狂跳,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他身上一袭银袍裹身,朝贡绸缎的银边着暗花图纹,胸前绣着金蟒龙,腰间配着明黄腰带,浑身散发着王者的气势和睥睨世间万物的气度!

而他的样貌,既有着春花秋月的柔情,眉宇间又散发着高山深海的凌厉。

潘若初发现,今日的他,比初见那次,更加的夺人心魄了。

不过……

她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她潘若初的样貌,配得起凤云峥的风华!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九殿下凤云峥的真容,他们被他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而迷惑的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有人先跪下,众人才纷纷跪了下来,高呼——

“九殿下千岁千千岁。”

唯有那潘若初没有跪下,她立于高处,越过众人,目光落在了凤云峥的身上。

凤云峥身后的夜风微微皱了皱眉,心道,看来,又是一个沉沦在九殿下风姿之下的人儿,只是这女的,比别的都要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模样。

凤云峥的目光微微拂过,抬手,道,“诸位免礼。”

“谢殿下。”众人起身。

那潘西林率领着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走上前去,颔首,道,“九殿下来临,我安庆王府真三生有幸,这是长子潘魏,二子潘阁。”

“见过九殿下。”潘魏潘阁一一拱手行礼。

而潘西林最后则十分骄傲地向凤云峥引见了他的小女儿潘若初,道,“殿下,这是小女若初。”

潘若初款款走上前,微微低头,道,“若初拜见九殿下。”她身姿窈窕,说话声音如山谷夜莺,婉转动听,旁人听了,莫不觉得骨头都酥了,真真与平日那练武场上英武的形象判若两人。

若谁能得此女,常以不同面貌示人,真乃三生有幸。

然凤云峥仅仅点头,道,“郡主平身。”那目光并未任何波澜,也没有片刻的停留。

潘若初察觉到他的疏离和客气,心头不禁一愣——

但随即,脸上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九殿下果真不似其他男人那般肤浅,他精神而克制。

“请殿下上座。”潘西林亲自领着凤云峥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凤云峥的下首,两个儿子坐左侧,潘若初坐在左侧。

筵席上,歌舞升平,众人对酒当歌。

凤云峥不时与安庆王说着些话,冷静淡漠,气度内敛。

“九殿下,请回禀皇上,我庆南的子民永远忠于朝廷,效忠皇上。”潘西林手持银杯上前,鞠身,道。

凤云峥端起面前的酒,道,“安庆王对朝廷的用心本王都看在了眼里,待本王回京,便向父皇禀报。”

他浑身隐隐散发着王者的气派,却又内敛而神秘,就算脸上出现的某个表情也令众人不禁多猜测几分。

接着,潘西林又让三个子女一一向凤云峥敬酒,潘魏潘阁敬完后便是潘若初了。

当潘若初举着酒杯来到凤云峥面前时,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这若初郡主鲜少露面,今日却盛装出席,还肯敬酒,众人已看透了这安庆王的心思了。

底下有倾心于潘若初的男子不禁暗暗失落,若九殿下有意,他们便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九殿下,若初敬你。”潘若初纤纤玉手端着酒杯,款款走了过来,道。

凤云峥点了点头,回敬,喝下了一杯,却没有多说什么,潘若初朝潘西林看了看,潘西林会意,便道:

“殿下,小女若初擅长音律,不如由她弹奏一曲为殿下助兴。”

凤云峥客气点头,道,“在座众人,想必都有一睹郡主风姿,请。”

他话音落,潘若初的脸却不如先前那么淡定了,父亲说的是为他弹奏一曲,可他却说的是她为众人弹奏,这话里明里暗里地是在拒绝父亲用她来套近乎。“”,。

第五八四章 不见不散

第五八四章 不见不散

她何曾想要给那些她不喜欢的人弹奏了,她便道,“父亲,我前两日手受了些伤,怕是不能弹奏了,让琴师代替。”

潘西林一愣,即低声斥道,“若初,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父亲,并非女儿无礼,实在因为无法弹奏。”她潘若初也是个有自尊的女子,可不愿意太过主动了,否则,会被看不起的,就像她看起来那些总是痴缠她的男子一般。

潘西林无奈,只得向凤云峥请罪,凤云峥道,“无碍。”

众人不免觉得惋惜,他们只听闻若初郡主琴技了得,却没能近身听过呢。

整个宴会下来,潘若初显得都不是很有兴致了,她目光有些幽怨地落在凤云峥的身上,而他总保持着那高贵而优雅的风华,与前来敬酒的人说话,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

凤云峥,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宴会结束后,潘西林请凤云峥移步,主动道,“九殿下,小女若初尚未婚配,臣想将若初许配给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凤云峥眼中露出淡淡的讶异。

“殿下,小女并非普通女子,她自出生,臣便请了庆南最好的老师教她,她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除此之外,她还能上场作战,平素也精于训练军中将士,并不是那一般喜欢期期艾艾的女子。”潘西林向凤云峥介绍着自己的女儿。

“听安庆王所言,郡主确实乃女中豪杰,只不过……”凤云峥脸上露出淡淡疏离的笑意,道,“本王此次前来只为公事,不谈私事,安庆王的美意,本王怕是连心领也不能了。”

潘西林脸上的表情顿时愣住了。

“告辞。”凤云峥抬脚走了出去。

“殿下……”潘西林回过神来,几步赶了上去——

“王爷……”夜风从一旁站了出来,拦住了安庆王的脚步,唤道。

“夜大人,这九殿下他……莫非是太嫌弃我若初?”潘西林这是第一次遇到拒绝自己这国天香的女儿的男子,心里实在纳闷极了。

夜风躬身,拱手,道,“王爷多虑了,实在是因为我家王爷不好美人计这口,与若初郡主如何并无关系,王爷请回!”

夜风说完,便也速速转身离去了。

安庆王一回头,便发现潘若初站在身后,脸有些难看——

“若初……”

“父亲,你不用说了,已经够丢脸了!”潘若初再也绷不住了,转身气呼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银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郡主因为一个男子而生气,她便小心翼翼地道,“郡主,奴才前些时日听世子说,这九殿下曾在皇上面前立下大功,但是他不求功名不求利禄,只求皇上许他一个婚约自由,奴婢在想,九殿下之所以拒绝了王爷的求亲,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早就和什么人私定终生了?”

潘若初听了,眼前一亮,道,“也就是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愿答应我父亲的?”

“或,或许,九殿下也是觉得公主才出众,若应了,要公主屈居侧妃,他觉得委屈了公主?”银子猜测道。

潘若初脸上露出一抹思索的神情,道,“那,我倒要亲口问问她了。”

“郡主的意思是……”

“银子,把我那日那套男装找来。”潘若初道,“我要以男儿的身份去问他,若他真有心上人,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日,午时过后

夜风向凤云峥禀报,“殿下,那日插手刺杀刺客的小公子又来了,见是不见?”

凤云峥眉头轻轻蹙了蹙,道,“他那日因为我受了伤,却并没有回报他,这次想必是来要什么东西的,让他进来。”

“是。”

一会后,凤云峥的房门开了,一身男装的潘若初走了进去,看他的样子,她便知道,他没有认出她来。

凤云峥问道,“你那日的伤势,可还有碍?”

潘若初摇头,道,“无碍,九殿下,我听说你昨晚拒绝了我三姐,我三姐也算庆南响当当的人物,不知九殿下拒绝,是不是因为心有所属了?”

凤云峥看了看面前清秀的男子,道,“是,本王已心有所属,而且只属那人,所以,旁的女子于本王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潘若初听他说的如此直白,心里却感到很不舒服,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动心的男子,却是她没机会要的。

“不知殿下说的那人是什么样的人,莫非比我三姐要好?”

“不知道,没有比较过。”凤云峥淡淡地道。

“……你,你这意思是,在你心里,只有她是最好的,旁的人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是吗?”潘若初见他这般,不禁有些恼火了,连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何退缩?

“好了好了,小少爷……”这时候,夜风忙走了过来,拍了拍潘若初的肩,道,“我家王爷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他呢,已经有主了,恰好,又是个绝不背主的性子,说了要人家那就是要一辈子。

小少爷若是再追问,我倒要怀疑,您看上咱家王爷了,可咱家王爷不是断袖啊。”

潘若初回头,狠狠瞪了夜风一眼。

她心中想道,一辈子?这世间的男儿,莫不是口是心非之徒,在他们心中,哪有什么天长地久?这凤云峥虽说不同一些,但也是个男人,既然是男儿,那就有男人的弱点,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坚如磐石。

想到这,她突然笑了,撇去烦恼,好爽地道,“罢了,罢了,我也不好奇了,九殿下,咱不说这些女子恼人的事了,咱们说说酒。”

“酒?”

“对,九殿下你整日在这客栈中,还不知道咱们庆南有种最有名的酒。”潘若初摆出男儿爱酒的姿态,道,“上次,我因为你被刺了一剑,你这手下还嫌我多管闲事,但你说让他找大夫为我医治,不欠我的人情,我当时一气之下跑了,这人情便不算还了。如今,我只让你陪我喝一回救,算是抵消了那一剑,如何?”

凤云峥点头,道,“好。”算是答应了他这要求,抵消这人情。

“好,今日亥时,我们不见不散,届时,我会派轿子来接殿下。”潘若初双手抱拳,说声告辞后,转身离开了锦里客栈。“”,。

第五八五章 我想要的

第五八五章 我想要的

待那男子走了,夜风上前,道,“殿下,这安庆王看来还是没有死心,殿下已经拒绝了,郡主却女扮男装来找殿下约酒,以为殿下没有识破,殿下去吗?”

凤云峥道,“既答应了,自是要去。”

夜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了嘴,这眼前的是九殿下,他自然不能多说,只是想不通,殿下明明知道“他”就是她,为何还要赴约呢。

“殿下怎么不拆穿这潘若初女扮男装?”夜风问道。

“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之人,亦无须让地方太难堪。”凤云峥淡淡道,他好歹是活了两世,惨死一次的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是不会太放在心上计较的——

“是,卑职明白了。”

夜风心里想道,早知道这姓潘的会以那一剑为约酒的借口,那日按都要按着让她被大夫检查了再走,省却了这一份所谓的“人情”!

到了亥时,过来来了一顶轿子,大约是怕凤云峥多心,那轿子上是安庆王府的标志。

凤云峥上了轿子,夜风本要随行,那前来的小厮却道,“我家少爷说了,这酒比黄金还贵,他请的是九殿下,其余人等,请勿随行。”

夜风脸一沉,道,“爷爷我是殿下的护卫,岂有不随行的道理,你那少爷可别得寸进尺了,这轿子里的不是别人,可是当朝九皇子。”

那小厮继续道,“我家少爷说了,安庆王府自然没有胆子对九殿下怎么样,夜风大人可去扼住了安庆王的脖子做要挟,安庆王不会说什么的。”

“呵,花样可真多。”夜风冷笑。

“夜风,你在客栈等候。”轿子里传来凤云峥的声音。

夜风只得遵命,道,“是,殿下。”

那轿子便抬起,离开了锦里客栈。

潘若初所说的好酒,是在一个山庄内,这山庄依靠得天独厚的条件,是个酿酒的佳所。

且此处风光宜人,幽静恬淡。

轿子穿过长长的路,凤云峥闭着眼睛,耳旁传来鸟语声声,泉水叮咚,那狭长的睫毛落在眼睑下方,他用手指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绳——

“殿下,到了,我家公子请您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外传来一个声音,凤云峥隐隐闻到了酒香气。

轿子落下,凤云峥下轿,便见数名丫鬟打着灯上前,道,“殿下,这边请。”

丫鬟们领着凤云峥穿过数道回廊,凤云峥行走在这郁郁葱葱的山庄内,周遭又有白雾飘起,他便也周身自带一股仙气,更显的他超凡脱俗,举世无双。

“殿下,请您进去。”

凤云峥神情自若,步入大厅内,厅内摆放着数坛酒,丫鬟们便缓缓地将沉重的大门带上了——

“殿下,你来了。”只听到一个如夜莺般婉转的声音响起,便见一个女子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她向凤云峥行礼——

潘若初见凤云峥看到她,并没有讶异的表情,便道,“殿下,那男子其实是我,我约殿下喝酒,不会因为我是女子,殿下怕心上人知道生气,就不肯喝了。”

“无碍,都一样。”凤云峥道,脸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潘若初脸上的神情顿了顿,笑容隐去了一会,袖中拳头紧握着。

这九殿下,看到她变成了女装,竟然半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这男人的自控能力真是到了令人抓狂的境界!

她不保证,他再这样,她会不会拔剑一剑刺向他!

她敛去脸上的隐隐的怒气,道,“殿下请坐,这儿有十坛酒,我们一块喝了,也算是送别殿下。”

凤云峥坐下后,潘若初并没有唤奴才过来,而是自己搬起一坛酒,坐在了凤云峥的对面,道,“殿下,不醉不归。”

说着,便将酒分别倒进了面前的两个碗里,自己端起其中的一碗,一饮而尽。

凤云峥也没有推迟,端起自己的那一碗,优雅而高贵地喝了下去,一滴也不剩。

“殿下,可否与我说说你那心上人是什么样的人,也好让我死个明白。”喝下了一碗酒以后,潘若初脸微红,问道。

“我想要的人。”凤云峥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中并没什么波澜。

“……”潘若初目光闪烁了一下,再低头喝酒,道,“这倒是最好的答案了。”

酒慢慢地喝下去,潘若初便觉得浑身开始发烫,这酒乃庆南能找到的口感最好,但也是最烈的酒,饶是她这样好酒量的人,一坛酒喝下去,也觉得烧心。

她抬起水眸,悠悠地看向凤云峥,他仍旧在一丝不苟地喝酒,脸有些红,但目光仍旧平静,仿佛就是为了抵消那一剑的人情,来喝这酒一般——

庆南民风开放,她潘若初从小跟随在父亲和哥哥们身边,见过的人数之不尽,但从未见过一个人,有凤云峥这般可怕的自控力。

酒,一碗一碗地喝下去,越来越不清醒的人,却是潘若初自己了,她只觉得浑身发热,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她喜欢的,想要的,眼前的男子身上都有!

她突然站了起来,“哐啷”一声,那裙摆碰到碗,掉在地上碎了,凤云峥闻声,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女人——

他的目光,令她浑身一紧。

这般出的男子,就算不能天长地久,就算是曾经拥有,她也是甘愿的。

她心头一动,便抬手除去了外裳,那衣裳落在脚边,仅一身月牙亵衣包裹着曼妙的身躯,肌肤在透薄的布料后面若隐若现,鞋也脱了,一双白玉无瑕的**露在外面。

凤云峥眉头微微一凝,脸上闪过不悦,手掌伸出,一个用力,那落在地上的衣裳到了他的手中,那衣裳再甩了出去,精准地缠住了潘若初的腰,手下再暗暗一个用力,潘若初身形一晃,转圈往他怀里转了过去——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伸出双手,但是,她察觉到腰间的坚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低头一看,他用他的扇子抵住了她的腰部,让她没办法再靠近,而那衣裳已经将她的身子包的严严实实了。

他,他只是让她穿上了衣裳而已!“”,。

第五八六章 终生不嫁

第五八六章 终生不嫁

“我不需要你娶我,我们庆南的女子与你们京都的女子不一样。”她冲动之下,脱口而出。

“自重。”他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想起,再手一松,潘若初后退两步,靠在身后的桌子上,她猛地清醒过来,一脸羞愧。

“本王前来,只为还那一剑人情,也只为日后你与安庆王府都不要以此为借口向本王讨要什么,如今,你说的酒本王已经喝了,那一剑的情也已经了了,若再靠近,本王的情面也就到此为止了。”凤云峥口气中分明带着冷酷的警告。

“九殿下,你的自制力太好。”潘若初拥紧身子,只觉得自己真是自取其辱,本以为这醉酒熏熏的,九殿下的心会萌动,但是没想到,先控制不住的人是她自己。

“你错了,本来没用什么自制力。”凤云峥说着,转身离去,那白袍带起了一阵风,自带着一股飘逸的仙气。

门打开,他走出去,身影消失了。

潘若初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面对着她,犯不上用什么自制力,因为从来就没有动过心!

那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如此出的男子,为她守身如玉。

“郡主,郡主……”银子匆匆跑了进来,见潘若初坐在地上,她吓了一跳,连忙过去。

潘若初抱起一坛酒,仰头,淋在了脸上,道,“本郡主要出一个告示,这辈子都不会嫁人,谁也不要踏入安庆王府求亲了。”

“郡主……”银子的心猛地一跳,郡主这是要为了那九殿下守一辈子吗?“可是,那九殿下……”

“无须多说,拿笔墨纸砚来!”潘若初用力地将酒缸砸在了地上,酒液高高溅起。

“是。”

数日后。

凤云峥离开庆南,马车路过市区的时候,便见一堆人围在城门下看热闹,那夜风也跑过去看了,回来便道:

“那若初郡主贴了告示,说此生不嫁,不许任何人上王府求亲,否则人头相送。”

凤云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别人的事,少关心,有时间,倒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夜风脸悻悻地,嘀咕了一句,道,“属下纯属看热闹呗。”

这若初郡主看来,也是个烈性女子了,只可惜,她要打败的人是大小姐,大小姐在九殿下那里根本就是无冕之王,所以——

有时候,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要的人,根本不是你。

除了连似月,任何人喜欢上凤云峥,都是一场劫难,他只当她们是个过客,她们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怀念他,忘记他。

庆南这边顺利结束,而接下来便是安平王吕尚那边——

三藩之中,以安庆王潘西林势力最弱,因地理位置的原因,与其他两个藩王离的远,关联较小,而且潘西林的两个儿子也不成气候,这也是推恩令之所以推行地很顺利的原因。

安平王吕尚那边则不一样了,几个儿子个个不简单,就算是孙子也飞平庸之辈,平洲也是三藩领地最大之地,那安广王李茂又仰仗吕尚鼻息,两者结合,难度便要大的多。

凤云峥静静地回想着前一世的事,前一世,安平王吕尚是和安广王李茂一起发动反朝廷的战争的,后来,萧振海主动请缨,出征平洲,一举歼灭三藩,立下汗马功劳,从此彻底奠定了在朝廷的地位,也因此开始与凤千越合谋,加害月儿。

这一世,萧家还能如愿吗?



山海关。

半夜时分,那与连诀同住的黄岩迷迷糊糊醒来,看到连诀还坐在那儿,翻看着面前的书,道,“阿诀,天都快亮了,你怎么还不睡呀。”

“黄大哥,你先睡,我看完这几页就睡了。”连诀回过头来,朝黄岩说道。

黄岩道,“白天已经操练了一天了,晚上还在看兵书,你不累吗?”

连诀笑了笑,道,“我不累,快睡,你明日还要早起呢。”

黄岩不懂连诀为何如此努力,天天白天领着一百个手下勤加操练,每天晚上又常常挑灯夜读至深夜,兵书看了一本又一本,看看他们这帐中,连诀看过的书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阿诀,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肯努力的人,你将来必成大器,成为一个大官。”黄岩由衷地说道。

连诀听了,顿了顿,道,“我只想有朝一日,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

他临走的时候,向皇上发过誓,定会荣耀而归,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啊。

连诀放下手中的书,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外面灰蒙蒙的一片,东方若隐若现着一片红的光,他抬眸看去,那眉目如画的脸几乎要消融在这样的天中了——

姐姐,你过得好吗?

我来山海关已经半年多了,从未听过你太多的消息,四叔说,母亲生下了一个小弟弟,我的心里不由地感到一阵轻松,你一定也很高兴——

姐姐,说起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你的笑容了。

我真的……很想你,在你心中,你还记得诀儿这个……弟弟吗?

令月儿死了,不知为何,我对她感到特别内疚,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在她悲苦的时候,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过……

如果她没有死,如果一切都是假的,该有多好……

……

……

“轰……”连诀正沉浸在自己的遐思里,突然听到远处响起一个巨大的声音,他猛地回头,便见将士们纷纷从帐篷中跑出来,他心头一怔,顿时觉得不妙——

“阿诀,不好了!契丹突然进犯,全军进入紧急备战!”

黄岩和数名小兵匆匆跑了过来,大声说道,脸上神情紧张。

“什么,契丹……”连诀心中一沉,立即道,“快,集合我们的人,大帅元一定有重要任务要下达!”

“是!”

众人纷纷集合。

不一会,那兵马大元帅连延甫已经穿戴好盔甲,立于高高的战马之上,高举手中的利剑,大声道:

“众位将士,我等在山海关驻守五年了,这五年里,诸位千锤百炼,如今,契丹进犯我中原,终于到了我等一显身手,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第五八七章 生死不明

第五八七章 生死不明

契丹此次进犯,准备多时,而此次出征,由掌管契丹六院部兵马的南院大王,号称天下马兵大元帅的耶律重元亲自率兵。

连续六天六夜,兵马大元帅连延甫率领手下六万精兵浴血奋战,战争远比想象中艰苦卓绝,大周没有占到任何便宜,那耶律重元反而越战越勇,节节逼近,大有将连延甫的军队赶出山海关的架势。

是夜。

兵马大元帅帐内。

连延甫站在桌前,紧蹙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军事布阵图,副元帅彭勇,左先锋王钦,右先锋宁琅等站在周围。

彭勇道,“元帅,这耶律重元极其狡猾,他明知正面迎击打不过咱们,就采取这种迂回战术,表面上看,他每次出兵都有损伤,但这么耗下去,对咱们不利啊。”

“是啊,元帅,契丹人习惯这种天气,但我们的将士久了会受不了。”王钦也皱紧了眉头。

“他娘的耶律重元好生阴险,几个月前才向我们示好,现在捡这坏天气突然发起战事,老子见了他,非要一剑砍下他的头才解恨!”右先锋宁琅粗声道。

“元帅,我看我们要调整策略,重新部署,速战速决才是啊。”彭勇看着一直皱眉不说话的连延甫,道。

“你们所说有理,这样,你们三人连夜制作一份新的布阵图给本帅过目。”连延甫将布阵图折叠了起来,说道。

“是!”

三人领命,准备离去,连延甫吩咐王钦将连诀叫进来。

片刻后,连诀掀开帐篷走了进来,他身穿银的铠甲,脑后的头发高高束起,经过几日的作战,他那张原本眉目如画的脸现在是灰蒙蒙一片,眼睑的下方还有一处伤痕,为了便于握剑,双手缠上了布条。

“元帅,你找我?”

“诀儿,你过来。”连延甫重新展开面前的军事布阵图,道,“你仔细看看,能看出什么来没有。”

“是。”连诀走了过去,仔细地看着面前的布阵图,看了一会,问道,“四叔,你原本想要直捣黄龙?”

连延甫点了点头,道,“我们最大的弱点就是身体素质不如契丹人能耐寒,如果拖延下去,势必对我们不利。”

“可这耶律重元也好像很了解我们似的,知道我们的弱点,知道我们会怎么作战。”连诀想起这几日,次次冲锋,虽未失败,可也没讨到便宜。

连延甫道,“你有所不知,这耶律重元的母后仁宜皇后其实是个汉人,耶律重元深受仁宜皇后的宠爱,仁宜皇后从小就教他汉人的文化,据说,耶律重元也很喜欢汉文化,所以,他对我们必定十分了解。

诀儿,这一战,恐怕是四叔驻守山海关五年来,最难打的一战了。”

“四叔……”连诀目光中流露出担忧。

连延甫拍了拍连诀的肩膀,道,“这一战,对于你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战,这是你在军中第一场重要的战役,你要留心好好地学。

你想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就一定要重视你的每一次战役,无论大小,而这第一次又是重中之重,明白吗?”

“四叔,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谨记四叔的话的。”连诀拱手,道。

连延甫掀开帐篷走了出去,连诀默默地跟在身后,只见连续苦战了六日的将士们就地躺着在休息,他们的身上缠着绷带,身上有伤痕,有血迹。

连延甫看着远处,道,“说起来,我有四年没有见过你四婶和惠桐了,不知道惠桐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当年,我投笔从戎,后来又奔赴山海关,你四婶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只与我说了一句好好保重。”

“四叔,四婶有祖母照拂着,日日吃斋念佛,惠桐也长高了很多,她很会作画……”连诀说着四房的情况。

“罢了!待这一战结束,便能归京了!”连延甫回过身来,再拍了拍连诀的肩膀,笑着说道,“届时,我们打败了耶律重元,便一同归京,你想想,你骑在高高的战马上,街边的老百姓都为你欢呼,多么威风啊!”

连诀也笑了,这是他最期待的场景啊,然而,她笑着笑着,脸上的神情却慢慢黯淡了下来。

“诀儿,怎么了?”连延甫察觉到他的变化,问道。

“四叔,你可以答应诀儿一件事吗?”连诀望着连延甫,问道。

“什么事,你说。”

“以后四叔回了连家,可以站在姐姐这边吗?”连诀道。

连延甫微微愣了愣,道,“诀儿,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似月是我们连家正正经经的嫡长女,四叔自然会为她图谋,其余任何人想取而代之,都是不行的。”

“有四叔这句话,诀儿就放心了。”连诀放心地笑了,而后说道,“四叔,我可以再看看你帐中的行军布阵图吗?”

“看。”连延甫点头。

连诀便一头扎进连延甫的帐中,细细地开始研究起这布阵图来。

第二日,双方在发起第七次进攻,这一次,连延甫调整了战术,与耶律重元从天亮一直战到天黑,然而那先锋营的将士黄岩却匆匆跑了过来,要求求见大元帅。

“传!”连延甫一声令下。

那黄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远远地便跪倒在地上,道,“大元帅,不好了,全员撤退,我们的百夫长阿诀他……”

连延甫浑身一震,猛地回过头来,一把拎起黄岩的衣领,问道,“阿诀怎么了?”

“除了死了的两个士兵,我们所有的人都按原计划撤回了,但是,阿诀他,他没有回来。”

“你说什么?”连延甫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王大人撤退的号令响起来的时候,我们都往会退,阿诀却说再给他一点时间,他马上就好,让我们后退三里地等候,然后一个人就冲进了浓烟里面,我们,我们等了很久,也没见阿诀回来。”黄岩越说,声音越加颤抖。

连延甫松开了黄岩的衣领,脸上闪过一抹沉重,沉声,道,“彭勇,你率领众人撤退,王钦,宁琅,你们两人率领二十人的小分队,前去寻找阿诀,务必要将他找回来,无论是生是……死。”“”,。

第五八八章 好的好的

第五八八章 好的好的

连延甫松开了黄岩的衣领,脸上闪过一抹沉重,沉声,道,“彭勇,你率领众人撤退,王钦,宁琅,你们两人率领二十人的小分队,前去寻找阿诀,务必要将他找回来,无论是生是……死。”

“是!”王钦,宁琅二人听令,迅速组织了二十人,前往寻找消失的阿诀。

连延甫目光沉重,拳头暗暗握起,诀儿是连家的嫡长子,大哥千叮咛万嘱托一定要保护他的周全,如今,若是诀儿出了事,他要如何回去面对大哥,面对家中的老母亲!

“他临走的时候,还说了什么没有?”连延甫再问那黄岩。

黄岩回想了一下,道,“百夫长转身的时候说了四个字——诀儿不孝,卑职想,这话该是说给他父母亲听的。”

连延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突然想起前两天晚上,连诀对他说的话,还有他在他帐中细细的研究了一夜的布阵图。

难道,诀儿今日消失,并不是遇难,而是刻意为之?

风吹过,连延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闪过一抹思绪。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旌旗倒地,尸体横陈,白烟飘起。

这时候,一个土堆突然动了动,像是观望似的,动一动之后又停了,接着又动了一动,然后便见一个浑身是土的人从里面爬了出来,虽然浑身灰黑,但是,仍旧难掩脸上的英俊。

只见,他爬出土堆后,迅速将走到一具一具趴在地上 的契丹士兵身边,将他们翻过来,扒开他们的衣裳,仔细地看了过去。

当看到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上歪歪扭扭地绣了自己的名字时,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无论是哪个国家,很多士兵都会将自己的名字缝在贴身的衣服上,这样就算死后面目全非,看了这衣裳上的名字,便能知道死者的名字了。

他又迅速地将这死尸和自己的衣裳全都脱了,互相对换穿了,再将这穿着自己衣裳的士兵扛起丢到远远的地方去,然后自己再躺到这尸体刚刚躺着的地方。

才刚刚躺下去一会,他又爬了起来,抽出藏在靴子旁边的匕首,借着这匕首的光,他最后看了眼自己的脸——

然后,将那匕首尖锐的抵住脸,手下一个用力,在脸上化了一刀,一直从眼角的位置,斜着划到了嘴角,顿时鲜血猛地流了出来,从脸上一直流进嘴里,落到了胸前的位置。

他忍着剧烈的疼痛,颤抖着手,再将匕首在肩膀的位置上捅了一刀,然后再咬紧了牙关,将匕首用力地扔到了远处,再捧起一把带着血的泥土,涂抹在脸上,将一张脸涂抹地乌七八黑,和血水融合在一起,使得整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长相了。

做完这一切,他趴在了地上,像一具死尸那样。

过了好一会,他隐隐约约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他立即闭上了眼睛。

只见,身着异服的数名契丹士兵正在进行战役后的善后,他们将一具一具穿着契丹衣裳的尸体翻过来,若是死尸,便抬着堆积在一起,若还有气息的,便抬着回去医治。

这么检查了一圈,结果连一个活口都没有了,那零头的将领脸上闪过一抹悲痛,道:

“回去,向大王报告。”

“是!”众人领命,准备打道回府。

走了几步路,突然,其中一个契丹士兵兴奋地大声说着,“快来,这儿,这儿还有个活口,他受了伤,昏迷了,还没有死。”

众契丹士兵听了,忙跑了过去,果然见一个被砍伤了的士兵躺在那,灰头土脸,满脸的血。

那为首的阿米古弯腰,一把扯过他的衣领,看了眼,只见上面绣着一个名字——

弘古。

“来人,把他抬回去,让大夫医治。”

“是!”

于是,众人便将受伤的人抬上了架子,抬着回契丹的兵营了。

前往契丹兵营的路上,连诀小心翼翼地迷迷糊糊般睁开了眼睛,他朦朦胧胧地看到自己离大周的兵营越来越远了,他还看到一面大周的旌旗被那契丹的士兵一刀砍断了!

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一抹森森的寒意。

一路上,他还听到这些契丹的士兵嘴里是不是说起那南院大王耶律重元,说他如何英明神武,说他如何料事如神。

连诀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的意味,他倒要亲自会会这南院大王,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般神。

到了契丹兵营,这里的一切对于这个初长的少年来说都是陌生的,他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了飘起的烟尘,看到那些来来往往的契丹人,他们也有的受了重伤,有些人则正将血淋淋的牛肉一块一块丢进大盆子里,看来是在准备晚餐了。

“将他放在这儿,让大夫过来瞧瞧。”连诀感到身体一沉,便随着架子被放了下来,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一会儿之后,他感到有人将掀开了他的眼皮,撬开了他的嘴巴,捏住了他的脉搏。

“他肩膀,背上,腿上,还有脸上都受了伤,先将伤口处理了,敷着药,过些天就会痊愈了。”那大夫在他的身边,大约在叮嘱着负责照看伤员的人。

“他脸上泥土太多了,伤口会感染的,快些清洗干净。”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连诀的心一沉,手再次暗暗握紧了。

他为了不被人看出大周子民的长相,亲手毁了自己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在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刀疤,现在要将这些泥土清洗干净,他的心,不禁有些忐忑。

“快起来,打个小战,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又不是什么重伤,说出去,要丢了南院大王的脸了!”这时候,他感到有个人将他用力地拉了起来。

他就势坐了起来,一把扯过那脸盆,将脸埋进水里,一顿清洗,再顺势将头发打湿了遮住了一些脸,然后身体一个挺直,又硬生生地躺了下去。

那脸盆里的一盆水顿时变成了通红的血水,那叱骂他的士兵顿时怔了一怔。“”,。

第五八九章 深入敌营

第五**章 深入敌营

“原来脸上这么深一个刀伤,泥土盖住了倒不怎么看的出来。”这士兵嘀咕了一句。

“给他脸上涂上这些药,免得伤口感染溃烂。”那大夫吩咐道,那骂人的士兵便扶着连决坐了起来,替他涂上一层黑乎乎的药,这药几乎覆盖住了小半张脸,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狰狞,恰好将原本容貌中透出的英气全部掩盖住了。

待那大夫和士兵走开,连决从贴身的衣物撕下了一条,包裹住了自己的脸,只留出小半边脸,以免被认识这弘古的人认出来,他现在要做的事,深入了解这契丹的内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四叔说得对,耶律重元之所以在两方作战中掌握了主动权,一则因为耶律重元准备已久,二则耶律重元十分了解汉人的习性,而他们对契丹却了解不深。

所以,他才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契丹内部,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计划——

擒贼先擒王,若有机会暗杀了耶律重元,烧了契丹人的粮草。

连决和众多的伤员被安置在后方养伤,他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个弘古是先锋队的,这次战役中,先锋队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下他和另外两个伤员了,他要尽快展开行动,以免被看出破绽。

到了晚上——

“大王来了!大王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便见周围的将士纷纷单膝跪下,高呼——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连决也跟着一块跪下了,远远地,他看到一抹冷毅的身影在数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黑的胡服,外面罩着一件白的狐狸毛大氅,头上戴着黑的毛皮官帽,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息,走近了发现,这耶律重元年纪并不大,约莫三十上下,比他的四叔还要年轻,他身形高大颀长,大约有汉人血统的关系,他的长相并不似一般契丹人那么粗犷,反而显得既有汉人的含蓄,又有契丹的异域敢,眼睛深邃,脸仿佛如刀刻过那般深刻,薄情的嘴唇紧抿着,他所到之处,众将士脸上均露出崇敬神一般的神情。

只见,他一直走到那高台上,那令人感到一阵压力的目光逡巡了底下众人一周,随即哈哈大笑道:

“我契丹勇士好样的,今日打的那些汉人差一点就屁滚尿流了,哈哈哈哈……”

他声音洪亮,充满了嚣张的气焰。

“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底下将士们全都欢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耶律重元脸上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神情,抬起手,众人便屏住了呼吸,他继续说道:

“我耶律重元在此对着长生天发誓,在我有生之年,势必踏平山海关,直捣中原,让汉人由我们契丹人来统治!”

“好!好!”

“统治汉人!大王千岁!”

底下的将士们个个激动不已,连决也跟着一起喊着,但目光微微眯起,落在了耶律重元的脸上,袖中的拳头慢慢地握了起来。



越王府。

连诗雅房中,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涂抹连似月给的香痕胶,虽然疤痕还有,但真的淡化了一些,盖上厚厚的水粉和胭脂,疤痕也只是若隐若现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这疤痕要彻底淡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一会门开了,她的丫鬟橙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炖盅走了进来,道:“夫人,您的补品炖好了。”

连诗雅一听,忙道,“快端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这炖盅。顿时,一股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的气味扑面而来,橙绣闻到这味道差点就要吐了,但是,连诗雅将鼻子凑了上去,脸上还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这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刚刚从胎儿身上剥落下来的紫河车,血淋淋的,热乎乎的。

这是当初连诗雅听了萧姨娘的话,四处搜集紫河车食用,来淡化脸上的疤痕,开始的时候,她也是命橙绣悄悄将这血淋淋的东西煮熟了炖汤吃,后来,她又听人说,直接生吃的养颜功效最为显著,索性便不下锅了,直接往这生的紫河车里放上一些红糖,搅拌一顿,生吃。

此刻,她若获至宝,那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渗人的笑意,拿起筷子,将这红通通的东西,一块一块地塞进嘴里咽了下去,再将那混着红糖的血水一块喝进了肚子里。

“呕……”橙绣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捂着心口,呕吐起来。

连诗雅却见怪不怪了似的,拿过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再断过一旁的茶,喝了几口,将口中的血腥味清楚了,道,“我吃完了,拿去洗了,千万别让任何人发现我在生出紫河车,传了出去,会坏了我的名声的。”

“是,是,”橙绣的后脑勺涌起一阵寒意,忍着再度恶心的感觉,拿过盖子盖上炖盅,急忙端着出去了。

“夫人,王妃让你过去陪她池边赏荷花。”这时候,门外传来萧柔丫鬟的声音。

连诗雅嘴里应声,脸上却流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上一回,萧柔犯了错误,被罚足不出户,她便天天把她叫过去做这做那,要哄她这个王妃开心。

虽百般不愿,但连诗雅无权无势,连容貌也没有,便也只能表面迎合了。

她看了看镜子里,往脸上又抹了一层粉,将疤痕掩盖的更加彻底一下,才一路到了荷花池。

那越王妃萧柔坐在亭子里,看到浓妆遮盖的连诗雅,不禁皱了皱眉头,讽刺地道,“你这是把整盒水粉都抹在脸上了,这香气熏的我都快昏倒了,你出门不照照镜子吗?涂的这么白,这么厚,走路再剧烈点,那粉都要掉在地上了。”

萧柔说的这么难听,其实是看不惯她为了她这张脸费劲心机的样子,好像非要变成原来的样子去勾引谁似的。

连诗雅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声道,“王妃不是不知,我脸上的疤痕太吓人,这么遮着是想挡住疤痕,免得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浓妆艳抹总比疤痕狰狞好一些。”“”,。

第五九O章 恭喜贺喜

第五九o章 恭喜贺喜

连诗雅这么说着,心中却道,自己连双腿都不整齐,还好意思来讽刺她,萧柔,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连诗雅会让你一无所有。

“哼……”只听萧柔淡淡地冷哼了一声,道,“那边的荷花开的最好,你与我同去,去摘几支荷花放在殿下的书房中。”

连诗雅便和萧柔及几位丫鬟,一块往荷花池的另外一边走去——

就像所有的小妾一般,连诗雅走在萧柔的身后,慢慢地往荷花池边走去,连诗雅眼睛盯着萧柔的左脚,这脚下装的是一支假腿,所以,她走路比一般人要慢很多。

眼看着,萧柔正要在丫鬟的搀扶下上那小船了,连诗雅心里顿时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来,她趁人不备,用脚将一块小石子踢到了萧柔的前面,当萧柔左脚一踩到这石子的时候,她便脚下一滑,因为左边是假脚,所以身体重新不稳,只听到她嘴里发出一个可怕的尖叫声,整个人往池子里扑了去,上半身栽进了水里面。

“啊,王妃!”

奴才们见了这突发的状况,一个个吓得失声尖叫,忙手忙脚地要将萧柔拉起来。

“表妹!表妹,你没事的,我来救你了,你不要害怕啊!”这边,连诗雅大惊失,跛着脚跳了过去,一把用力地推开两个奴才,自己伸手去拉萧柔。

但其实她的手在将萧柔往池子里面按,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她的跟着一块跌进了池子里——

连诗雅知道,这个池子的水不深,一般人跳进去没事,但萧柔只有一条好腿,这掉进去便会站不稳,溺水也是可能的。

她一边大声地喊着表妹,表妹,我救你了,一边却借着乱扑腾的劲儿让萧柔整个人扑在了水里面。

“王妃,王妃,快,快下水救人!”

奴才们眼睛眨眼睛,两个人都跌落了水底,急忙纷纷跳进池子里面救人,连诗雅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趁着人多混乱,她一脚踢在萧柔的假腿上,她便整个人再次栽进了水里。

“王妃!”

“王妃!”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七手八脚地将萧柔从池子里捞起来,她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了,脸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血,紧紧地闭着眼睛,像是死去了一般。

“王妃,王妃,你醒醒啊,醒醒啊……”

奴才们见到眼前的情形,一个个大惊失,有的人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有的人掐住她的人中,有的人飞快地跑去喊大夫,还有的人跑去找凤千越。

连诗雅也被人从池子里拉了起来,浑身瑟瑟发抖般坐在一旁——

死了吗?

死了吗?

萧柔这个贱人死了吗?

她眼中流露出一抹恐惧,但这恐惧马上就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冷酷——

这个时候,王府的大夫匆匆地跑了过来,手压在她的腹部,有节奏的按压着。

凤千越听到消息也匆匆从书房赶了过来,他脸紧绷,皱着眉头,一眼看到坐在一旁哭的脸上的妆花了,露出一边疤痕的连诗雅,他眼中流露出一抹厌恶,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连诗雅不等其他奴才说话,立刻爬到凤千越的面前,双手抱紧了他的腿,道,“王妃说要给殿下摘几朵荷花放进书房里,为了摘到最好的那两支,便想着坐船到中间的地方去摘,没成想,没成想一跤摔了下去,我,我用力地想要救她,却,却迟了一些……”

她说着,浑身瑟瑟发抖着,眼睛里流露出担忧,懊恼和恐惧。

凤千越没有说话,连诗雅低下头,掩饰着内心的心绪,凤千越冷淡的目光从连诗雅的身上离开,唇角流露出一抹讽刺——

这个女人想骗过别人还好,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阴谋诡计,简直是自不量力。

但是,他没有立刻拆穿连诗雅的谎言。

他的目光紧盯着连诗雅,袖中的拳头暗暗的握紧了,一颗心缓缓地提到了嗓子眼,此刻,他的心里竟有个**在蠢蠢欲动,若萧柔就这么被溺死了,他的心就解脱了……

不,他浑身打了个激灵,若萧柔这时候死了,萧振海那边——

他的目光一瞥,远远看到萧振海和萧湖匆匆赶了过来,再看萧柔的眉头皱了皱,显然就要醒过来了,他突然蹲了下来,一把将大夫推开,用自己的双手用力地按压着大夫按过的地方,嘴里道:

“王妃,王妃!”

他脸上流露出十分焦急的表情,还抬起手来,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柔儿,柔儿,这是怎么回事?”萧振海快步走了过来,一见到地上没有血的萧柔,顿时担心极了,厉声质问道。

一旁坐在地上的连诗雅心头顿时一颤,略过一阵害怕的表情。

“王妃,你快醒过来,王妃!”凤千越微冷的目光眯了眯,随即表现地更加焦急和心痛了。

“咳咳……”过了好一会,萧柔咳嗽了两声,水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她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这情景,凤千越顿时松了口气,仿佛十分劳累似的,跌坐在了地上。

“父亲,殿下……哇……”萧柔回过神来,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萧振海忙蹲下,握住了她的手,冷着脸,看向凤千越,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池子里去了,还请四殿下给老臣一个交代!”

“父亲……”萧柔见萧振海斥责凤千越,忙道,“父亲,不关殿下的事,是我要坐船,不小心踩到石子,跌了一跤,他什么都不知道……”

凤千越走了过来,抹干净了脸上的汗,便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包裹着萧柔的身子,问大夫道,“大夫,王妃怎么样?”

这大夫将手从萧柔的手上离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恭喜国公爷,越王妃有喜了!”

什么……

凤千越一愣,握着萧柔的手蓦地松开了,心头一阵冰冷,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表情。

而萧柔也愣住了,她哆嗦着声音,脸上露出一抹红晕,“你,你说什么?”

萧振海则大喜,问道,“大夫,你可确定柔儿有喜了?”

大夫道,“国公爷,千真万确,王妃有喜了,恭喜贺喜!”“”,。

第五九一章 丢失玉佩

第五九一章 丢失玉佩

萧柔居然怀孕了!

连诗雅坐在房间里,浑身**的,手指紧紧地插入掌心,指甲都快折断了,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阴狠,眼圈通红——

为什么?

为什么!

萧柔为什么命这么好,而她,来越王府这么久了,连和四殿下亲近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殿下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几次。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经过水的冲刷,脸上的脂粉掉了,又露出了那一层疤痕。

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用力地往镜子上砸了过去,狠狠地道:

“连似月,我恨你!你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恨你,我恨你!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她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个白的小人,这小人的背面写着连似月的生辰八字,她抬手抽过头上的钗,用力地猛扎着这小人的身体,几乎要将它的身体戳烂了——

“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啊!啊!”

“啊,殿……殿下……”站在门边的橙绣突然间看到凤千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吓得急忙跪下。

连诗雅听到这一声,猛地转过身来,一看到凤千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急忙站了起来,结果手中的小人掉在了地上。

“殿,殿下……”她的脸一片苍白。

凤千越走了过来,弯腰将地上的小人捡了起来,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下,目光落在那生辰八字上,抬眸问道,“这是连似月的生辰八字。”

“殿下,我,我……”连诗雅不确定凤千越是什么想法。

凤千越示意橙绣下去。

“殿下……”连诗雅看到凤千越站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她想起自己的脸,连忙用手捂住了脸颊——

凤千越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心头一怔,脸红了,心头如小鹿乱撞——

“殿……殿下……”

凤千越手背轻轻抚过她的脸,目光变得有几许温柔,连诗雅愣住了,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时候,凤千越低头,取下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佩,放进连诗雅的手中,道,“给你的。”

说完,再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便走了出去,才走了出去,将那小人带走了。

连诗雅站在原处,看着手中带着凤千越身体余温的玉佩,渐渐地脸上露出了笑脸,她将玉佩贴在心口,感到幸福极了。

萧柔怀孕了,殿下却给了她一块玉佩,是在安慰她。

房间外,凤千越脸上的表情收敛了起来,一脸冰寒,他摊开手,看着手中遍体鳞伤的小人,道:

“连似月,这也是我想给你的下场,有朝一日,你会后悔曾经对我做过的。”

“殿下……”这时候,赢空快步走了进来,道,“依照殿下的吩咐,已经在京西铺子周围布置好了,如今,整个铺子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线。”

“不,撤了。”凤千越冷声道。

“殿下……”赢空不解地看着他。

“一条蛇,如果一直躲在洞里,便那它没有办法,蛇只有出洞了,才抓得住它。我们若部署的太严密,被对方察觉,对方便会宛如蛇一般蛰伏在洞中,我们就抓不到把柄了。”凤千越说道。

“可是,若不看着,蛇什么时候出洞,我们也不知道的。”赢空道。

“看着肯定是要看着,不过,让其他人去看着更好。”凤千越已经有了别的想法,“萧国公说京西铺子有问题,京西铺子就肯定有问题,本王最近也查到老九和连似月曾经数次在那里会面,而每一次会面前后就会出事,还有,本王这些年苦心经营的财富,之前也连连遭受打击,几乎成崩溃的状态,使得这些年的积累功亏一篑,这件事一定和老九连似月有关,本王一定要抓到他们陷害我的把柄!报了这个仇!”

“是,末将明白了。”赢空道。

“凤云峥,你不会一直好运的,你从我手中抢走的东西,我一定会一一拿回来,包括……”他眼睛微微眯起,摊开手掌,手心的小人已经被连似月戳的四分五裂了。



京西成衣铺。

一辆轿子停在了京西成衣铺的门口,莫丽娘刚招待了安国公主府的人,看到这一辆华贵的轿子,目光闪烁了一下。

“莫老板……”

只见轿子里走出一个女子,穿了件湖绿金团妆花谐子,妙目含烟,头上的钗足以显示她的贵气,只是,脸上的脂粉格外厚重一些,白的有些不太真实。

“夫人……”莫丽娘走上前,脸上含着周到的笑容,对连诗雅点了点头,道。

“我好些日子不出门了,今日天气好,便想着来添一些夏裳,不知道有没有货?”连诗雅在橙绣和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铺子里,道。

“夫人来的正好,今日早上刚好有一批货,起先,安国公主派人拿了一些回去,还有一些,您来看看。”莫丽娘的脸上始终一脸笑意。

连诗雅听到安国公主这四个字,心头颤了一下,脸有些难看,她曾经和安国公主争一件衣裳,结果被安国公主找上门教训,这事曾经弄得整个京都人尽皆知。

但她佯装无事,走进了铺子里面,莫丽娘吩咐店中小二领着她进去挑选,她挑挑拣拣的,选了好几套。

“这一套我不确定合不合身,我要试试。”连诗雅将其中一套拿了出来,道。

“您这边请。”丫鬟将她领着到了一处,道。

连诗雅走了进去,半晌后,换好了出来,道,“倒是也挺合身的,都要了。”

“是,我们这儿马上就让人送到越王府去。”

“可别弄错件儿了。”连诗雅叮嘱了一番后,准备离开。

而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惊叫一声,道,“糟了!糟了!”

“夫人,怎么了?”橙绣急忙问道。

那边,莫丽娘也匆匆走了过来,问道,“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连诗雅身上摸了一通,道,“我的玉佩,四殿下昨儿刚刚送给我的玉佩不见了,肯定是丢在这里了。”

“夫人别急,若是掉在这里,肯定找得到,红藻,你们几个,快些放下手头的事,帮夫人找找玉佩。”莫丽娘吩咐道。“”,。

第五九二章 如何是好

第五九二章 如何是好

“这玉佩你们一定要给我找到,这是四殿下的,是顶重要的东西,万万不能丢了。”连诗雅坐在铺子中间的椅子上,道。

然而,众人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却没找到连诗雅口中所说的玉佩。

但连诗雅却一口咬定,玉佩就是在这里丢的,还叫了自己的丫鬟作证,说确确实实是带着玉佩进来的。

她怒气冲冲地道,“这京西成衣铺,乃京都有名的地方,真没想到,今日在这丢块玉佩居然找不到!看来,肯定是有贼人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我刚才一直在这,没见到人出去,那偷玉佩的人,肯定还在店里,来人,给我搜!”

连诗雅话音刚落,便见几个侍卫持刀走了进来,就要搜查店铺。

“慢着!”莫丽娘扬声道,“夫人,您说您的玉佩不见了,我们丢下手里的活为您寻,如今玉佩没有找到,您边说我铺子里有贼,还要搜查我们,此事,若传了出去,恐怕影响了我京西成衣铺的声誉,这搜查,怕是不能答应您。”

莫丽娘的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客气,但是,却也没有退让。

连诗雅脸一沉,道,“莫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我诬赖你们不成?”

“岂敢,只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要搜查,于礼法也不合,夫人您说是不是?”莫丽娘微微笑道。

连诗雅皱起眉头,心中道,这九殿下和连似月铺子里一个小小的掌柜的,哪里来的这样的底气,面对着她的人马,居然仍旧面不改。

“我的玉佩丢了,搜查是一定要搜查的,若莫老板有异议,不妨等我的人搜查完了,再说!”

连诗雅一声令下,几个侍卫便要冲进去。

那躲在二楼密室里的凤令月听到下面的动静,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手紧紧地握着门框,眼睛四处看着,心里想,若真有人闯进来搜查,要怎么办才好。

她跑到临厚街的窗户边,透过缝隙往下看去,这条路上没有人——

砰砰砰……

这时候,她又听到楼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牙一咬,用手去推窗户——

“这样,夫人您说丢了玉佩,我保证掘地三尺为您找出来,只是,要让我们自己的人找,您的人,不能动手,毕竟,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您说呢。”楼下,莫丽娘命人拦住了几个侍卫,用商量的语气征询着连诗雅的意见。

“不行!”连诗雅立即否认道,她脑海中想着,该怎么让人搜查,这时候,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从她刚刚换衣裳的地方低着头走了过来,连诗雅顿时计上心来,指着这个丫鬟,道:

“是她!我想起来了!刚刚我换衣裳的时候,是这个奴才站在旁边,我记得她还碰了我的衣裳,现在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是她偷了玉佩!”

那丫鬟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不解的目光。

莫丽娘的脸上则露出的惊讶的神情,道,“夫人,你……你确定吗?”

连诗雅点头,道,“确定!就是她!一定是她!我越看她的样子,就越像,来人,搜身。”连雅诗心中闪过一阵窃喜,若是搜不到,便说她将玉佩藏起来了,那到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面冲。

那丫鬟听罢,皱了皱眉,屈膝,道,“这位夫人,奴婢是和纪嬷嬷一块来替安国公主拿衣裳的,纪嬷嬷先拿了衣裳走了,奴婢留下来等着拿鞋靴,并没有见过您的玉佩,您是不是看错了。”

什么……

连诗雅一怔,安国公主的丫鬟,这怎么又是她?所谓打狗看主人,这安国公主的人她怎么敢动,除非是不要命了!

连诗雅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道,“原……原来是安国公主的人,是,是我看走眼了。”

“三妹,怎么过了这么久,如今已经是越王府的人了,还是改不了眼神不好的毛病呢。”正在气氛变得很僵的时候,二楼的门突然打开了,连似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连诗雅一愣,不禁脱口而出,道,“连似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似月脸上含着微微的笑意,摇了摇头,走了下来,冷眉紧随其后,脸森冷,连诗雅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轻轻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

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连似月已经比以前又强大很多了,连微微的一个眼神,都带着令人背脊发凉的气势。

“我本来是不打算出现的,只是看到三妹又犯了蠢事,念在姐妹一场,实在忍不住出来了。”连似月走到连诗雅的面前,说道,并不掩饰讥讽的目光。

“你……”连诗雅脸一阵涨红,不禁看了那安国公主府的丫鬟一眼。

那丫鬟走上前,向连似月躬身,道,“县主,奴婢乃安国公主的人,代表的便是公主本人,如今,被人污蔑偷了玉佩,奴婢断然不能就这么离去,若传了出去,被公主知道了,奴婢是要掉脑袋的,所以,奴婢决定留在这里等这位夫人搜身,还请县主派您的丫鬟前去安国公主府,与公主说一声,请公主派人前来。”

连诗雅一听,要去公主府通报,这还得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便连忙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这位姑姑,是我看走了眼,误会了您,就不用通知公主了。”

连似月见连诗雅这惧怕尴尬的样子,唇角不禁流露出冷冷的笑意,连诗雅啊连诗雅,若不是念着十一公主,她现在都不屑和她斗了。

“那怎么行,您已经怀疑了奴婢,却又念着奴婢是公主府的人所以不搜查了,这还是坏了公主的名声啊,您还是当着所有的人,进行一番搜查。”谁知道,这安国公主府的人,并不是什么善茬,非要连诗雅搜查不可。

这连诗雅一下子就犯了难了,这安国公主府的人自然是搜查不得,否则公主必定怪罪,可是,若是不搜查,这丫鬟又不依不饶的。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第五九三章 拾得耳环

第五九三章 拾得耳环

连似月嘴角隐隐含笑——

怪也只怪连诗雅的运气太差了,这个丫鬟可不是个普通的丫鬟,她是专门为安国公主搜集紫河车的大丫鬟雪蕾,颇得安国公主的器重和信任,在安国公主的面前也是个说得上话的,所以说起话来才会这般不依不饶的,连她和这雪蕾说话的时候也会多客气几分。

连诗雅咬了咬下唇,为了保住小命,当着众人的面屈膝跪了下来,道,“这位姑姑,是我瞎了眼,冤枉了你,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还请你不要和公主说这件事,可好?”

这奴婢见连诗雅都下跪认错了,才终于道,“奴婢只是个奴才,自然不能为难夫人,只是奴婢代表的事公主府,所以才要与夫人您说个明白,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奴婢看着县主的面子,此事就不再提了。”

“多谢姑姑,姑姑请一旁说话。”连似月将这雪蕾请到一旁,示意身后的冷眉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放到她的手中——

“雪姑姑,今日惹您不快了,这夜明珠采自深海,集日月之精华,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您笑纳。”

雪蕾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夜明珠,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县主太客气了,我这就先走了。”

“您请慢走。”连似月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她知道,雪蕾除了收集新鲜的紫河车给安国公主驻颜,还要研究紫河车的各种吃法,让公主每次既养颜,又吃的开胃。

据连似月所知,最近,雪蕾最近都会在紫河车里加上一些珍珠粉,而安国公主吃这加了珍珠粉的紫河车,驻颜效果比以前更好了,因此,雪蕾在四处搜集夜明珠。如今,她借这个机会献上一颗珍稀的夜明珠,正是送到了点子上,她自然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待这雪蕾走了,连诗雅暗中松了口气,才惊觉背脊冒出了冷汗。

连似月看着她,道,“三妹还不快些走吗?”

连似月敛了敛神,又恢复了那神态,道,“我的玉佩还没有找到,我如何能走,这玉佩定是掉在这里了,我要搜查了才能走。”

“看来,三妹还是很不死心呢。”连似月道。

“大姐,这铺子和你有关系吗?我要搜查,为何你也百般阻挠?”连诗雅冷冷地问道。

“本来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就在刚刚,它已经和我有关系了,这铺子原本是九殿下和连诀合伙开的。”

“连诀?”连诗雅微愣,殿下和舅舅不是说这是九殿下和连诗雅的地方吗?

“连诀出门在外,我便时常前来帮忙打理,前些日子,连诀来信了,说要将这个铺子赠给我做及笄之年的礼,我便过来拿了地契和店契,这铺子我便也成了半个主人了,如今,三妹你口口声声说在这里丢了玉佩,这涉及到京西铺子的声誉,我自然要出来过问的。”

“原来如此,那我便更要搜查了,大姐若百般阻止,就显得心中有鬼了!”连诗雅不由分说的下令,店外突然多了很多侍卫冲了进来,将整个京西铺子包围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冷眉唰的一声拔出佩剑,冷眼看着众人,道,“谁敢乱来,我的剑可没有长眼睛!”

“三妹,这京西铺子素来是京城有名的地方,信誉极好,如今若让你这的人将我这搜查了,传了出去,岂不坏了我的名声。你们想搜查我的铺子,除非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连似月声音冰冷,望着众人,道,她眼神中无形地散发着一种压迫,令人不由地生出一丝退却之意。

“大姐,这样,我也不是要为难你,只是我的玉佩是四殿下赠送的,无比珍贵,若是丢了,我便寝食难安,我不然侍卫们替我搜,我自己四处找找,你看如何?”连诗雅退了一步,道。

连似月眼睛微微眯了眯,道,“你去。”

“那就多谢大姐体谅了。”

连诗雅在橙绣的搀扶下,四处地找自己的玉佩,一楼找了没找到,又到了二楼,一进二楼,她便向橙绣使了个眼,示意她将那玉佩拿出来,假装当做是找到的。

橙绣会意,抬起袖子去掏那玉佩,结果却什么都没找到,她一脸惊慌,道:

“夫人,玉佩,玉佩真的不见了。”

“什么……”连诗雅一愣,压低了声音,着急地道,“不是好好放在你这儿吗,怎么会不见了。”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橙绣一脸惨白。

“先不管了,四处看看……”殿下吩咐了,主要看账本,她便要快些找到账本。

原本她是想假装找到了玉佩,然后声称京西铺子有贼,再要官府的人进来抓人去审问的,可现在玉佩却真的不见了,她在京西铺子找不出一块玉佩了,便不能报官抓人了。

可恶这橙绣,慌慌张张地丢了玉佩!

连诗雅抱怨着橙绣,再走进中间一个房间里,便见里面高高地堆着一堆账本,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殿下说得对,要搜个措不及防,那账本便没机会藏起来了。

连诗雅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出其中一本,放进贴身的地方,便准备离开,但是转身之际,却觉得脚底一阵疼,踩到了什么?

她移开脚,低头一看,是一个耳环?

她心头一怔,耳环?这是谁的?刚刚看连似月的耳朵上,似乎是有两个耳环的,这耳环是什么人的?

她脑海中闪过一抹思绪,继而心头一颤,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这耳环放入掌心,走了下去。

“怎么样?三妹,可找到你的玉佩了?”

连诗雅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连似月的耳朵后,视线又不经意间从莫丽娘,冷眉等人的耳朵上掠过,她们每个人的耳朵上都戴着完整的耳环。

她顿了顿,道,“没有,兴许我真是忘了带出来了,大姐,真是抱歉,打扰了,我就先走了。”

连诗雅说着,便走出了京西铺子,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大摇大摆地离去,

待人一走,冷眉便将刚才从橙绣身上神不知鬼不觉顺走的玉佩拿了出来,问道,“大小姐,要怎么处理?”

连似月一脸冰寒,道,“留着。”说着,便匆匆上了楼。“”,。

第五九四章 替我报仇

第五九四章 替我报仇

连似月一上楼,走进中间的房间,冷眉便立即关上门,守在了外面。

“大小姐,看样子,有人开始怀疑我们这里了。”莫丽娘道。

连似月的眉头慢慢地蹙起,道,“京西铺子被人怀疑是迟早的事,萧振海和凤千越都不是吃素的,这次连诗雅来这么个突然袭击,就是想找出些蛛丝马迹,刚刚那些王府的侍卫,每一个都不是普通的侍卫,全部都是凤千越训练出来的人,这些人听命于凤千越,四处搜集情报,以供他利用。”

她之所以一眼就看了出来,是因为其中有一两个人她前世在凤千越的书房里见过。

“好在殿下和大小姐都有先见之明,早就做好了一批假的账本放在这儿,而真的账本则放在了大小姐的闺房中,现在大大方方让她搜查一番,反而更好。”莫丽娘轻轻松了口气,道。

连似月再皱了皱眉,“然而,这种方法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肯定还在暗中调查京西铺子,不会就这么死心的,账本倒不怕查,最重要的是,阿月还藏在这里,若被他们发现了,不仅她难逃一死,我和九殿下还会被判欺君之罪,十颗头都不够砍的,整个连家也难逃一劫。”

连似月说着,按下了书柜上的机关,那书柜移开,凤令月正站在这书柜后面,一见到连似月,她便几步走了出来,握着连似月的手,道:

“我刚刚听到脚步声,心都差点跳了出来。”

连似月捏了捏她冰冷的手,正要说话,一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顿时一愣,问道,“阿月,你左耳朵上的耳环呢?”

凤令月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耳朵,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颤声道,“不,不知道。”

连似月心头一颤,道,“莫老板,冷眉,快找找看!”

“是!”

几个人立即分头去找这丢失的耳环了,凤令月坐立不安,心一直砰砰跳着,脸发白,问道,“会不会被人捡了去?”

连似月道,“你别着急,兴许待会就找到了。”

她这么安慰着凤令月,脑海中却如同煮沸了的开水,迅速地回想着刚刚连诗雅离去时的每一丝表情,说话的每一个语气,耳环会不会被她捡走了?

过了一会,冷眉和莫丽娘回来了,两人都摇头。

莫丽娘脸紧绷,道,“这耳环昨儿还在阿月的耳朵上,阿月就只在这两间房里活动过,两个房间都找不到。”

“糟了。”凤令月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握着椅背,道,“怕是被人捡去了!”

连似月袖中的拳头慢慢地握紧了,眼神闪烁着。



连诗雅出了京西铺子,便直接回了王府,进了凤千越的书房,此时,萧振海也正在书房里。

“殿下,舅舅。”她屈膝,将怀中的账本拿了出来。

凤千越接过账本,和萧振海一块看了一遍,萧振海皱起眉头,道,“这账本倒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平常的交易。”

“对了,殿下的情报是不是有误?”连诗雅道,“那铺子并不是九殿下和连似月的,而是连决的,连似月说连诀刚刚将铺子送给了她。”

“呵……”萧振海冷笑一声,道,“声东击西,模糊焦点,是连似月这个小贱人的作风。”

凤千越再细细地翻看这账本,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还有,我意外找到了这个。”连诗雅从袖中掏出了一只耳环,放在掌心,道。

“耳环?”萧振海伸手拿了过去。

“我仔细看了,连似月,莫老板,和那里的丫鬟们耳朵上的耳环都是完整的,但我总觉得这耳环似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连诗雅说道。

凤千越沉声,道,“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耳环也要好好查一查。”

萧振海点头,道,“只要是京西成衣铺的东西,每一样都值得细细研究一番。”

从凤千越的书房出来,连诗雅费力地追上了萧振海的步伐,双膝一曲,跪在了他的面前,唤了一声,“舅舅!”

萧振海停下脚步来,“雅儿,你这是做什么?”

连诗雅连连给萧振海磕了三个头,道,“舅舅,请您替我娘报仇,我娘是在连家被连似月这个杀千刀的贱人折磨死的,肯定不是意外落水啊,舅舅,我娘死的太冤了,她一定死不瞑目的!”她说着,便大声地哭了起来,又断断续续地抽泣着道,“还有,还有我,舅舅,你看看我现在的这样!这都是连似月这个贱人造成的!

是她毁了我的脸,她还绞了我的头发,把我丢进牲口棚里,让我与牲畜同眠与牲畜同食,让我受尽了折磨,日日夜夜感到生不如死!

也是因为这样,当她骗我只要听她的就可以离开牲口棚的时候,我,我才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快点离开那个鬼地方,所以,就代替表妹和殿下拜了堂,我实在走投无路才这么做的啊,舅舅。”连诗雅说着,便痛哭流涕起来,哭的十分伤心,“如今,我娘没了,我虽是这越王府的人,有了四殿下做倚仗,可,可我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啊,舅舅!”

萧振海看着眼前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外甥女,叹了口气,道,“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连似月这个小贱人从中作梗的结果!你且放心,你娘的仇,我一直放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先前没找连家算账,乃是你母亲残害嫡子证据确凿,若非要给她出头,怕是连家会将这个罪名安到老夫的头上来。

如今,你既来求我,我便允了你,你娘的仇,你的仇,舅舅都记在心里了,一一来报。届时,杀了连似月,挂她的首级示众!”

“舅舅,让我来亲手砍掉她的头,方能解我心头之恨!”连诗雅恨连似月恨的牙痒痒。

“你放心,这一次,我定要将九殿下和连似月两个人连根拔起。”萧振海眼睛微眯起,散发着一股子寒意。

连诗雅笑了,那丑陋的脸,让她这么笑起来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第五九五章 看那耳环

第五九五章 看那耳环

“这耳环是你们女子的东西,你再去好好查查,看看这是谁的东西。”萧振海将那耳环交回给了连诗雅,吩咐道。

“是,舅舅。”连诗雅接过耳环,道。

“柔儿怀有身孕,但太医说了,她身子弱,须得卧床静养六个月,这些日子,不宜操劳,后宅之事也不能过多操心,为恐越王府后宅的大权落入旁人的手中,你切记要牢牢替柔儿把后宅看好了。”萧振海叮嘱道。

“舅舅放心,雅儿断不会让旁人趁虚而入的,会替表妹守好后宅。”连诗雅一味地低眉顺眼,但眼角隐隐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萧柔怀这一胎,还给了她把控王府后宅的机会,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连诗雅突然觉得她和萧柔之间,有点儿当初连家大夫人和她亲娘的感觉了,只不过,她不会再像她娘一般,优柔寡断的,萧柔这断腿的傻子定斗不过她的——

她回到房中后,摊开手心,将那捡来的耳环左看右看,思索着——

这耳环不是连似月喜欢的颜和款式,再看它所用的材料和工艺,都属上上层,显然不是一般人所有的,莫老板,冷眉,以及京西成衣铺的丫鬟都不会戴这么奢华的饰品。

而这耳环是她在二楼的账房捡到的,那是个顶重要的地方,一般人根本就进不去,今日若不是她咬定了玉佩丢失,也是进不去的。

“所以,这耳环的主人十有**是个对京西铺子来说很重要的人,那里除了连似月这个二老板,还有什么女人也是很重要的呢?这个女人是不是和连似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连诗雅凝视着这耳环,喃喃地道。

“夫人,奴婢听说,那京西成衣铺的衣裳,只卖给非富即贵之人,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们都趋之若鹜,这东西会不会是她们掉的?”橙绣在一旁说道。

“娘娘和公主?”连诗雅目光陷入沉思,道,“若是娘娘和公主,倒是有可能上二楼账房的,殿下和舅舅都说京西铺子有问题,若能找出这耳环的主人,再顺藤摸瓜,兴许真能找出什么对连似月不利的证据来。”

“可是,这茫茫人海之中,怎么才能揪出这个人呢。”橙绣疑惑地道。

连诗雅抬头,看着橙绣的耳朵,道,“你过来。”

“是。”橙绣走了过去。

连诗雅抬手,将她左边耳朵上的耳环取了下来,再将捡到的这一个戴了上去,橙绣吓了一跳,道:

“夫人,这是……”

连诗雅道,“我思来想去,这京西成衣铺子里来来往往的贵人多了去了,掉这一个耳环,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我看,是舅舅和殿下想的太多了,这样贸贸然去调查一个耳环,才是打草惊蛇了,这耳环贵重,丢了可惜,给你戴着,赶明儿我再给你做另外一只,凑成一对。”

橙绣往镜子里看了看,这耳环是精致的牡丹花造型,上头镶嵌的红宝石看起来十分别致富贵,便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道,“这耳环真漂亮,夫人要凑成一对送给奴婢,奴婢受宠若惊。”

“明日我要上九华寺为王妃腹中的胎儿祈福,你去好好准备一下,再将那盒香痕胶拿来,我要好好涂抹。”连诗雅吩咐道。

“是,夫人。”橙绣应道。

第二日一早,连诗雅早早地起来,化了浓浓的妆容,坐着轿子,从越王府一路出发前往九华寺拜神。

一路到了九华寺,却见一路都有官兵把守,连诗雅掀开轿帘,心想道,“四殿下没有说过,果真,今天九华寺来了贵人,这耳环便要从贵人中去寻找主人。”

果然,不一会,橙绣跑了过来,道,“夫人,原来今儿三公主,五公主,七公主也在,听说是一起来为皇上祈福的。”

连诗雅点了点头,吩咐道,“公主们既然在此,我们便要上去跪拜,让轿夫们小心一些,不要冲撞了公主们。”

“是。”

于是,轿夫们便抬着轿子,小心翼翼地让守卫的士兵盘查了一番,才放行了。

到了寺庙门口,连诗雅便下了轿子,远远地看到几个雍容华贵的公主正和寺里的九方方丈说着话,还看到三公主抹了眼泪。

连诗雅走向门边,向那守卫的士兵,道,“我乃越王府连诗雅,你且去向公主们汇报,连诗雅求见。”

那侍卫应声点头,一会便走了出来,道,“公主让夫人进去。”

连诗雅回头看了橙绣一眼,目光落在她左耳的耳环上,道,“你跟紧一些,见了公主们不要傻傻站着,要站出来请安,明白吗?”

“是,夫人,奴婢明白了。”

进了寺庙里,连诗雅便慢慢走了过去,跪在地上,恭顺地道:

“连诗雅拜见三公主,五公主,七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那五公主凤蕾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道,“你是四皇弟府中的妾室,起来,今日我等低调前来为父皇祈福,并不想惊动任何人,你请了安便去忙自己的。”

“是,谢谢公主。”连诗雅脚不好,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橙绣忙一步上前,将她扶着了,那耳朵上的耳坠子随着身体晃动了两下。

“站住!”突然,那三公主凤娇喝住了转身离去的连诗雅和橙绣。

连诗雅一怔,转过身来,道,“不知三公主有何指示?”

三公主凤娇目光落在橙绣耳朵上,冷冷地斥责道,“连诗雅,你好大的胆子,十一尸骨未寒,你却让你的丫鬟戴着十一生前的东西招摇,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皇族?还有没有我父皇?”

什么……

这耳环是十一公主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

连诗雅心头猛地一颤,道,“三公主是不是弄错了,十一公主已经亡故,这耳环怎么会是她的东西?”

“对呀,三姐,十一已经死了,这不过是个越王府的丫鬟,怎么会有十一的东西,你看错了。”五公主凤蕾说道。

但三公主凤娇却十分笃定,道,“本公主绝不会看走眼的,这就是十一的耳环,这耳环是皇后娘娘当初所赠,当时还是我替十一戴到耳朵上去的,我对这耳环印象深刻,绝不会弄错的。”“”,。

第五九六章 十一公主

第五九六章 十一公主

“这耳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偷的?”三公主冷声问道。

“不,不是,奴婢没有偷,没有,是,是捡的……”橙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回过头来看着连诗雅。

连诗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再度跪在地上,道,“请公主息怒,这耳环,这耳环是这丫鬟捡来的,说是没有主人,她自己喜欢,我便,我便让她戴着了,谁知竟是十一公主的遗物,触怒了十一公主的亡灵,实在罪该万死!”

凤娇不悦地道,“拿过来,既是十一的东西,便不能流落民间,须得与她的遗物放在一起处置了。”

“是,是,快点,快交给三公主!”连诗雅忙示意橙绣将耳环取了下来,双手送到凤娇的手中,“公主请息怒。”

“哼!”凤娇冷哼了一声。

“罢了,三姐,十一已经身亡,今日又是特意来为父皇求神祈福的,东西拿回来了就行,不要再追究了。”那七公主不想生事,便劝慰道。

“那就听七妹的,算了。”三公主将这耳环放入了袖口内,道。

连诗雅急忙拉着橙绣谢恩,然后求神拜佛也顾不上了,急急上了轿子,吩咐轿夫一路快步回了越王府,通报后进了凤千越的书房,喘着气,说道:

“殿下,我知道那耳环是谁的了,说出来,也许殿下都不信!”

凤千越正在处理公务,他微微皱眉,沉声问道,“是谁的?”

“是十一公主的!”连诗雅脱口而出,道。

“什么!”凤千越手中握着的毛笔一颤,猛地站了起来,“你说是谁的?你再说一遍?”

“原来殿下和我一样震惊,这耳环是十一公主的,这是三公主亲口说的!”于是,连诗雅将方才发生在九方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凤千越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这是十一的东西,又是在京西铺子找到的,十一已经死了,她的贴身饰品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脑海中迅速地思考着——

难道,十一没有死?他想起萧振海和他说过的,他其实也怀疑烧死十一公主这一场火其实是父皇命人放的,因为父皇想除了十一,以正皇室的血脉!

但是现在,属于十一的东西,却在京西铺子出现了!

他目光一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那怪异的感觉终于解开了!

十三凤瑭瑶被皇上除去孝仁公主封号,关押进大牢的那天,他就觉得此事众人都忽略了什么,现在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那就是——

十一其实根本就没有死!

连似月……凤千越脑海中想着连似月,竟打了个颤。

“耳环现在在三公主那儿?”凤千越问道。

“是,三公主拿走了,这会她应该才准备下山,殿下要拿回来还来得及!”连诗雅急忙说道。

“赢空,备马!”凤千越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他身体里的血液了一般,激动地有些发抖。

而连诗雅也激动到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虽然还没有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隐隐觉得,连似月这次要倒大霉了!

凤千越往书房门口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对连诗雅道,“你立了功,本王不会忘的,不过,此事,你莫要与你的舅舅萧国公说,只有本王与你知道。”

连诗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看着凤千越,问道,“为什么?我们在京西铺子里发现了十一公主的耳环,则很有可能十一公主的死,还有我大表哥的死都和连似月有关,我舅舅知道了,定会全力追查,不会放过连似月,殿下却不让我告诉他,难道……难道殿下想对连似月网开一面吗?”

“自然不是,我对连似月恨之入骨,恨不能亲手结束她的性命,怎么会想对她网开一面,只是,此事还有待确认,这区区一个耳环,怕是治不了连似月这个狡诈之土。”凤千越神凝重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抹情绪。

“原来如此,那殿下便先拿回耳环,调查清楚了再和舅舅说。”连诗雅放下心来,道。

“嗯。”凤千越走了过来,抬起手,指腹抹去她额前的一滴汗液,道,“你辛苦了。”

连诗雅的心头一颤,脸迅速地红了,心头扑通扑通跳着,伸手抱住了凤千越的药,将头埋入他的怀中,迷恋地道,“殿下,为了你,我不怕辛苦,只要能帮助殿下,我愿意。”

凤千越闻着连诗雅身上浓重的脂粉气,眉头皱起,直觉得呛鼻子,便将她推开了一些,道,“本王去找三皇姐要回耳环了,以免打草惊蛇。”

“嗯,殿下小心!”连诗雅看着凤千越迈着大步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笑容。

凤千越出了王府,上了马,便立即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丢向赢空,道,“扔了!”

赢空一看,这大氅的前面有一片白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女人身上的脂粉,顿时便明白了。

凤千越一路追上三公主凤娇,与她说,这耳环其实是他留着十一的东西做个纪念,不成想被丫鬟捡了去,他已经将那丫鬟打了三十大板,以作惩戒。

三公主听凤千越这么说,便将耳环还给了凤千越,还道,“没想到,四皇弟对十一也有一片情。”

凤千越道,“十一单纯乖巧,我这做哥哥的一直很喜欢她,只是她哥哥众多,平日里也顾不上我,如今她死的可怜,我留着她的东西,算是一个念想。”

“即使如此,四皇弟拿去,今日也算是一场误会了。”凤娇说道。

然而,凤千越拿回了耳环,却不见马上行动,反而突然闭门不出了起来,连早朝也不曾去上,整日留在房中,而那赢空则不知道被他派去了哪里。

连诗雅很着急,生怕连似月躲过一劫,但是,凤千越说了他会看着办,也不会放过连似月,还天天命人送来贵重的礼物,王府中人人以为她突然得了四殿下的宠,对她越发尊敬起来,她便止住了去告诉萧振海的冲动,乖乖听凤千越的安排。“”,。

第五九七章 殿下复宠

第五九七章 殿下复宠

仙荷院。

冷眉匆匆走了进来,连似月紧声问道,“如何?可有蛛丝马迹?知道耳环的确切取出了吗?”

“……”冷眉神凝重地摇了摇头。

连似月心里的一颗石头,又悬了起来。

“不过,大小姐让我注意三小姐的动向,据我所知,她前两日去了九华寺拜神祈福,但是她的丫鬟橙绣不知怎么得罪了三公主,三小姐便没有拜神,急急下了山,我找那寺中的和尚问了,他们说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只知道是那丫鬟拿了什么不该拿的,触怒了三公主。”

连似月听罢,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小姐,怕是有人开始怀疑了,不如快些安排阿月离开京西铺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冷眉说道。

“不。”连似月摇了摇头,道,“对她没说,没有什么真正安全的地方,而且,若真被怀疑了,必定有人正在暗处等着我们将她送走,然后好一网打尽。”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一直留在那里也不是办法。”冷眉道。

连似月抬手,揉了揉太阳**,道:“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大小姐,老爷有请。”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总护院连天的声音。

连似月朝冷眉点了点头,冷眉便推开门,走了出去,面无表情地道,“大小姐知道了,换身衣裳就过去,请连护院前去禀报丞相大人。”

连天的目光从冷眉的脸上划过,道,“明白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青黛手中拎着篮子,走了过来,有些狐疑地道,“这替老爷传话的事,本是小厮和丫鬟就可以,什么时候变成这总护院的事了,冷眉,你有没有觉得,连总护院来我们仙荷院的次数比以前多了。”

冷眉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道,“不知道,没注意。”

“啧啧。”青黛道,“你呀你,就知道杀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注意。”

一会,连似月换了衣裳出来,到了连延庆的书房里,只见连延庆坐在书案后面,神有些凝重,眉头紧锁着,似在判断着什么,朝中侍郎连二爷连延郎也静静地站在面前。

这场合,本来是不容女子前来的,但连延庆如今倒十分信任连似月,凡事想听听他的意见。

“父亲……”连似月走了过去,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连延庆抬起头,道:

“今日,四殿下算是真真重新得了皇上的宠了,我原以为皇后殡天,储君之位,非八殿下和九殿下两人莫属,但是如今,恐怕形式要更加扑朔迷离了,四殿下也不容小觑啊,为父想起前朝,那些储君也并非个个如八殿下九殿下这般的人。”

连二爷也深深地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啊,这四殿下还留了这么一手,如今皇上算是对他刮目相看了,今日还留他在荣元殿单独说话。哎,这些个皇子争宠的手段,真是一个比一个高明,我这看的是汗流浃背的。”

“父亲,二叔,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连似月问道。

连延庆道,“确实是发生了一桩事,一桩令其他殿下猝不及防的事。”

今日,皇上龙体不适,早朝的时候,竟然又在金銮殿上昏倒了,众大臣大惊失,忙唤太医,后姜克己等人将皇上背回了寝殿。

皇子们全都到了,依次跪在龙榻前,尽心尽力伺疾,谁也没有离开,可是却独独不见了四殿下的踪影,那六殿下说了几句四殿下的不是,结果惹得皇上龙颜大怒,骂四殿下不孝,不仅如此,四殿下还连续几天不早朝了,本来就让皇上意见很大。

今日,皇上一怒之下,并让人立即将四殿下传来问话。结果,这四殿下是被侍卫们从越王府抬进宫里的,一进来,便见他整个人脸苍白,嘴唇毫无血,仿佛大病已久的人,连跪在地上给皇上请安都摇摇欲坠。

皇上一番追问之下众人才知道,原来,因为早前太医说过,皇上这病乃血虚所致。

四殿下便暗中四处打探医治的良方,还与太医院的太医们讨论该如何遏制皇上的病情。

结果,他辗转得知,有一种办法可以改善皇上血虚的疾病,于是连日派人远赴天山,在天山上忍着饥饿和寒冷,捉来了一只罕见金蟾——

这金蟾须得用人血供养七七四十九天后,再将其捣碎了入药,让皇上服用。

四殿下之所以未能前来请安,这些日子又缺席早朝,原来是因为他正在用自己的血供养这金蟾,足足供养了四十九天了,所以身体变得很那差,无法成行。

四殿下被抬进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那养着金蟾的罐子敬献给了皇上,太医见了,十分欣喜,大呼实在是及时的好东西,他费了很多努力想找到一个吸血的金蟾都没找到,于是立即捣碎了这金蟾煎药,让皇上服下了,果真不出两个时辰,皇上便觉得神清气爽,气也红润了许多。”

连延庆接着说道,“然而,这时候,四殿下却在皇上面前晕了过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太医看了说,四殿下体虚晕倒,是由于连续七七四十九天放血,血虚所致。

这时候,萧镇海又跪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地说他劝屡次四殿下要保重身体,让四殿下取其他人的血来养蟾,但是四殿下却不肯,说只有亲近的人养出的蟾才更有灵性,所以坚持要用自己的血,说他相信父子连心,这金蟾肯定能调节好皇上的身体,自己元气大损也在所不惜。

皇上不知道四殿下这一个多月都在为他放血养金蟾,大为感动,又想起刚刚对他百般责备,而心生愧疚,于是便留四殿下在荣元殿,唤了让太医为他调养身体。

待四殿下被抬回府中后,又给皇上传来喜报,说是越王妃有了身孕,皇上感动和高兴之下便下了一道圣旨,恢复了四殿下亲王的爵位,又赏赐了大量的补品,让四殿下调理身体,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对哪一个皇子这么关切了,看来,是真的对四殿下放下芥蒂,再度信任了。““”,。

第五九八章 重中之重

第五九八章 重中之重

“四殿下这是用自己的血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话说起来,他还真是所有皇子中最能隐忍的一个,这一年都来,皇上如此冷落他,数次打压奚落,他落到如此境地,也不见悲观丧气,仍旧慢慢地来,趁人不备,便又赢得了主动权,重要的是赢得了皇上的心,这皇上的心可是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连延郎感叹地道。

连似月笑了笑,道,“四殿下一片孝心,天地可鉴,病中的皇上心思柔软,大为感动,父子间冰释前嫌,传出去,也是美事一桩。”

连似月听到连延庆和连延郎说起四殿下复宠的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才是真正的凤千越,用自己的血供养金蟾又算的了什么,他还有更多令人刮目相看的手段。

有一年,太后病重,需要服用一种异域的药粉,但这药粉乃契丹人所敬献,太后怕契丹人下毒,所以不敢服用,当时在场的凤千越不由分说地以身试药,太后十分感动,认为这是个能对她掏心掏肺的孙儿,日后事事都主动为这个孙儿说话。

还有一次,更加令人不耻的,皇帝生病,他竟然能忍着百般的恶心,去亲自观察皇帝的大便,详细地记录颜等等,然后自己去研究,为皇帝找方子施药。

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凤千越从皇宫里回来,趴在那呕吐恶性了好几个时辰,当时吐的心肝脾都要出来了。

吐完后,又足足沐浴了四五回,还让她亲手将身上脱下来的袍子全部都烧了,到了晚上用餐的时候,才拿起筷子便恶心地吃不下东西。

当时,她觉得他实在不容易,心痛地抱着他,在他怀中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回,她看到他这么费尽心机,深深地心疼他,心疼他明明满腹才华,却得不到皇帝的认可,靠着这些委屈自己的方式,只为在周成帝的面前博一个关注。

当时,凤千越紧紧地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脸,为她拭去脸上的眼泪,道,“萧傻瓜,你不要哭,我不觉得委屈,这是我踏上高位必经的路,我要赢得父皇和太后的心,便要先把自己的心掏出来。”

“殿下,不如,不如不要这皇位了,你做四殿下,我做四王妃,我们平平淡淡就好,不去争那位子了!”连似月将凤千越抱的更紧了,说出自己的愿望。

凤千越的目光微微一颤,而后苦笑了一声,道,“月儿,你太傻了,就算我们不去争,可人家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如果没有那权势,又怎么保你和乐颜平安富贵,月儿,你不要退缩,不要害怕,你要继续帮我。”

“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连似月那时候,一门心思地为他着想,自然没有读懂他那闪烁的目光有什么真正的意思。

现在再想起过往种种,连似月真真觉得前一世的自己落得这么惨的境地也是活该,连对人的一个最基本的认识都没有!

而这一世,她再看,却发现,他的行为看起来如此龌龊,上不得台面,事事都靠阴谋诡计,算计亲人,算计爱人,算计一切,连她的一颗心也时时刻刻在被他算计着!

这样不光明不磊落的男人,真是渣中之极品!

“如今,萧柔孩子都有了,萧家与四殿下已经是连体枝了。”这时候,连延郎道。

连延庆思索片刻后,看向连似月,道,“月儿,如今,你心中,可有看好的皇子?”

“父亲也要学萧国公吗?”连似月自然知道连延庆的意思,如今朝中局势更加的扑朔迷离,周成帝又是一个心意并重,游移不定的人,身为丞相,连延庆也感到很不安的。

“为父还记得九殿下对你一直……”

“父亲!”连似月打住了连延庆的话,道,“父亲不用着急,其实,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萧振海如今与四殿下连成一体,未必就会赢到最后,反而是父亲,保持中立,不得罪谁,不依附谁,往后无论谁登上那皇位,都不会为难父亲这个一朝宰相的。”

“大哥,我支持似月的想法,先前我们以为四殿下没戏了,结果,一只金蝉就让他翻了身,谁知道后面的局势会怎么样,再说,那九殿下现在正往平洲安平王吕尚处敦促施恩令还没回京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是掉脑袋的事,父亲急于把似月给九殿下,也不是明智之举。”

连似月听了连延郎这话,心头微微一颤。

连延庆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今日见了太后,她数次说良贵妃品行良好,温婉端庄,听这意思,是要立良贵妃为后的,这母妃当了皇后,九殿下资质又好,岂有不当储君的道理。”

连延郎点头,道,“那就要看九殿下能不能好好地完成敦促推恩令的任务了,这既是皇上给他的机会,也是皇上对他的一个考验,若失败了,皇上的想法会变的。”

“罢了,你们说得对,且再观察一段时间。”连延庆道。

连延郎看向连似月,道,“月儿,你这马上也到及笄之年了,你是我相府的嫡长女,也该好好考虑终生大事了,到时候有人上门求亲,你也可以好好看看,心里琢磨琢磨。”

连似月点头,道,“是,二叔说的,月儿都记在心里了,月儿会好好挑选夫婿的。”

出了连延庆书房门,回到仙荷院,青黛兴冲冲拿了一个信笺过来,道,“大小姐,九殿下的第二封信来了,您快看看。”

“拿过来。”连似月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方才,二叔说九殿下此次若失败,后果便会很严重,这话仿佛在她心中放了颗石头,令她觉得有些沉重。

她打开信笺,细细阅读起来,凤云峥在信里说自己现在已经在平洲安平王的藩地内了。

平洲,这才是九殿下此次出行的重中之重啊,吕尚不是吃素的,吕尚的几个儿子也非一般彪悍,而京都还有萧振海,他也不会放过为难九殿下的机会的。

*“”,。

第五九九章 醉生梦死

第五九九章 醉生梦死

越王府。

凤千越房中,他躺在床榻上,身上仅仅穿着白的贴身衣服,那柔软的料子贴在身上,衣服底下的肌肉若隐若现,在烛火的映照下,那苍白的脸显得有几分朦胧。

太医半跪在床榻前,为他诊脉,诊了一会,他心头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凤千越,顿时,便见一双幽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森冷而冰寒,太医背脊掀起一丝凉意。

“太医,四殿下的身子如何了?”赢空的手按在太医的肩头,问道。

“四殿下……”

“夏太医向来给宫里的娘娘看病,还曾给过李美人一种很神奇的药,助她与父皇感情欢好,想必,本王这小小的病对太医来说,算不得什么。”凤千越悠悠地道。

夏太医吓得急忙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这宫里的娘娘为了争宠,常常用尽了方法,那李美人刚入宫那会被皇上冷落了许久,不知道从哪儿听来,有一种药涂在手腕间便能引诱男子,于是找他配了这种药,这是杀头的大罪,他本不愿意的,谁料这李美人家境优渥,出手大方,一箱金子送到他的手里,他财迷心窍之下便……

只是,没想到,这后宫如此私密的事,这四殿下居然知道。

“我们互相保守秘密就好。”凤千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

“是,是……”夏太医频频抬头擦汗,给凤千越开了病重的药方后才离去。

待他离去,凤千越便翻身从床上下来,赢空忙递上他那玄紫的衣袍。

“待此事过后,找个机会,把他杀了。”凤千越冷声吩咐道。

“是,殿下。”赢空道。

凤千越走到窗户前,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树梢,夜却显得越发的深沉了,片刻后,他转身,吩咐道:

“明天入夜的时候,会刮大风,去京西铺子放一把火,火烧的越大越好,十一是不是在京西铺子里躲着,就看这一把大火了。”

“是,殿下。”赢空应道。

凤千越的目光越发深沉了,复又问道,“萧河现在怎么样了?”

“回殿下,据卑职所知道的,小侯爷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回家了,萧国公十分生气。”

“倒没想到,这萧河对我那十一妹妹也有几分真情,人都死了,还如此放不下。看着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十一可能还活着的事,否则会坏了本王的大事了。”凤千越说道。

“是,卑职会好好看着小侯爷的。”赢空点头。



萧振海回到萧国府,萧山已经下葬,萧夫人怪他,对他异常冷漠,只剩萧湖在前厅侯着——

“父亲。”

萧振海四处看了一眼,粗声道,“你二哥呢?”

萧湖神顿时有些紧张,道,“二哥他,他……他出去……喝酒了。”

“哼!”萧振海冷哼一声,“这个逆子,害死了自己的大哥,还天天为那个已经死了的假公主借酒消愁!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父亲……”萧湖鼓足了勇气,道,“其实,其实二哥是最伤心的人,大哥死了他很内疚,自己喜欢的人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父亲再给二哥一些时间。”

“心也死了?”萧振海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堂堂的天宝大将军,人人尊称一声的小侯爷,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这成何体统!萧湖,你立刻去将他找回来!要是不回来,我打死他,权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是,父亲息怒,孩儿马上就去。”萧湖连忙走了出去,叫上萧河房中的小厮木白,一起往穆天酒楼赶去。

到了酒楼,那酒楼的掌柜如同看到了救星般,跪在萧湖的脚边,道,“三少爷,您总算来了,奴才,奴才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这,这酒窖里的酒都快被小侯爷喝光了,一点东西也不吃,光喝酒,也不说话,奴才上前劝了两句要保重身体,结果被小侯爷一脚踹了出来!”

萧湖一看,发现这掌柜的手果真是缠了绷带挂在脖子上的。

“你速速带我去见我二哥。”

“是,是,您这边请!”掌柜的忙不迭地将萧湖领到酒窖门口。

萧湖示意其他人退下,自己推开了酒窖的门,门一打开,那刺鼻的酒味便扑面而来,他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掌柜的并不夸张,这地上全部喝空了的酒缸,而萧河就靠在一个角落里坐着,正举起酒壶往嘴里倒,他身上昂贵的锦袍皱了,头发披散在肩头,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胡茬。

萧湖几步上前,一把夺过那酒壶,道,“够了,二哥,你会喝死的!”

“还给我!”萧河迷茫着眼睛,伸手就要去夺这酒壶,“若能喝死,倒也好了。”

“砰!”萧湖挥拳,狠狠一拳揍在萧河的胸前,萧河就像一个毫无招架之力的懦夫,倒在了地上,哪儿还有那天宝大将军昔日的英姿。

萧湖再上前,又一拳揍在了他的肩头,萧河索性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嘴里喃喃地道,“打,打,打……”

萧湖气急,上前揪起他的衣领,用力地将他揪了起来,叱骂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你是萧河,你是皇上御封的天宝大将军,你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小战神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和街边的乞丐有什么两样?你以为你这个样子,大哥就会回来吗?你喜欢的十一公主就能活过来了吗?

二哥,你醒醒,死了,死了!他们都生死了!你喜欢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河那死人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悲恸的表情,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他推开萧湖,后退两步,喃喃地道:

“我只想醉生梦死,我只想麻痹自己,让我觉得他们还活着,你为什么要叫醒吗?”

“二哥!你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萧湖上前,拎着萧湖的衣领,不由分说将他推出酒窖。

“不要!”当光明来临的时候,萧河忙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六OO章 想嫁便嫁

第六oo章 想嫁便嫁

“光明是挡不住的,你以为把自己关在昏暗的角落里,天就不会亮了吗?二哥,大哥死了,现在,你就是萧家的顶梁柱,你这么下去,父亲真的会生气的,到时候,母亲怎么办?哥哥和喜欢的人没有了,你还要让母亲为你伤心而死吗?”萧湖说着,落下了热泪。

萧河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悲痛地闭上了眼睛。

“二少爷……”那小厮木白连忙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大氅披在了萧河的身上。

萧河扶着木白,缓缓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酒楼外走去,“是啊,已经死了,我这样骗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

……

萧振海冷着脸看着面前一身酒气的二子,萧湖忙用手推了推萧河,萧河才抱拳,道,“父亲。”

“舍得回来了?”

“……”萧河低头,没有做声。

“萧河,你是我萧振海的儿子,你是萧家的人,你这么作践自己,你图什么?”萧振海粗声地咒骂道,再看萧河这脏兮兮,胡子拉碴的样子,终究叹了口气,道,“去洗洗干净,换了衣裳,记住,你姓萧!”

“是,父亲。”萧河颔首,转身离去。

“等一下,我为你物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杨国公的孙女杨如是,原本想着,那十三公主对你痴心一片,让你做他的驸马,可这公主太蠢,又失了宠,其他几位公主碍着十一公主的事,也不会想嫁给你了,为父这才为你物了其他人。

杨家乃三代忠良,又是太后娘娘的表亲,这个杨如是为父已经见过了,很是活泼开朗,与那十一公主到有几分相像,你不就是喜欢这样没大没小的吗?你也会喜欢杨如是的,明日为父约了杨太夫人上门,你与那杨如是见一见。”

“是,父亲。”萧河道,显得十分平静。

萧湖眼中露出讶异,二哥这是已经屈从了父亲吗?

第二日,那萧振海口中的杨老太果然上了门,丫鬟婆子们跟着,身边还牵了了个水灵水灵的姑娘,这姑娘明眸皓齿,一双眼睛分外明亮,时而闪过狡黠的光芒,水红的夏裳衬托着她的肌肤格外粉嫩,整个人好似春天的含苞待放的桃花,惹人注目。

萧夫人与杨老太寒暄着,萧河一丝不苟地站在萧夫人的身边,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那坐在对面的杨如是悄悄地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过了一会,便跳了起来,道,“祖母,萧夫人,你们说的话我不感兴趣,我想出去玩一会,可好?”

那杨老太十分疼爱这个孙女,便慈爱地道,“小东西怕是嫌我们罗嗦了,罢了,你外头走走,可别走太远了。”

“好咧!”杨如是顿时像是一只脱缰的小野马,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河儿,杨小姐对萧国府不熟,你跟着上去保护。”萧振海发话了。

“是,父亲。”萧河没有反驳,跨脚走了出去。

那杨如是一直跑到后花园,回头看到萧河,便示意身边的奴才离去,她大胆地凝视着萧河,而萧河则看着池面,仿佛若有所思,心思并不在杨如是的身上。

“祖母说你英俊威武,这话倒没有骗我,你是个好看的,我觉得你不错。”杨如是言行十分大胆,毫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别。

萧河回过神来,微微皱眉,道,“杨小姐客气。”

杨如是挑了挑眉,道,“我祖父说,要将我许配给你,你今日见了我,你觉得我如何?”

“我不知道。”萧河看了她一眼,说道。

杨如是见萧河不是很热情,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她转头,看到池中央那亭亭玉立的荷花,道,“那朵莲花长得好,你去给我摘来。”

萧河目光落在那朵莲花上,风吹来,莲花风中摇曳——

“萧河,萧河,你看那朵花真漂亮,你等着我,我去摘来。”有一年夏天,有个小姑娘十分喜欢那树上的茶花,便欢快地对他说道。

“别,你是公主,怎么能爬树,你在这别动,我去给你摘。”他三两下上树,将她喜欢的花摘了来,送到她的手中,她拿了花,十分高兴,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儿,说道——

“你帮我摘了花,改日我做件事还你。”

“你笑什么?”杨如是发现他脸上有笑容,问道。

萧河一听,敛起了笑意,冷漠地道,“我不给女人摘花,但你若想嫁给我,我明日就可以娶你,不过,我要事先告诉你,我不会和你圆房,一辈子不会和你又肌肤之情,你就算进了萧国府,成了我的夫人,也只能有名无分。”

杨如是一听,笑容凝固在了嘴角,也冷冷地道,“我原先听说,你对那十一公主十分痴情,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不过真可惜,她已经死了。”杨如是是一眼就看上了萧河,却被萧河冷言冷语所伤,便也反唇相讥。

萧河立即发了怒,道,“你没有资格提她,我念你初次与我见面,我的剑没有出鞘!令月儿虽死了,但我与她有婚约,在我心目中,她才是我萧河的妻子,其他人,不过是摆设罢了,如果你愿意当这摆设,随时嫁进来。

我对其他女人,没有一点耐心,所以不想与你周旋,将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你,对你才算公平,至于你打算怎么选,我都会配合的,毕竟是你我父亲满意的儿媳妇。”

他十分冷漠,甚至很残忍,根本不给其他女子一点余地。

杨如是脸煞白,手中手帕跌落在地上,萧河转身离去,萧湖恰好走了过来,见到杨如是这副样子,一愣,问道:

“怎么了,我二哥呢?”

杨如是气急了,弯腰抓起一块石子往萧湖的身上砸过去,骂道,“骗子!大骗子!”

“啊!”那石子生生砸在萧湖的额头上,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痛道,“这又是怎么了,关我什么事?”

萧河走出花园,顿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要接受令月儿已经死了的事实,真真需要废好大的一番力气。

“二少爷,您要去哪里?”

那小厮木白见他站在那儿,忙跑了过来,问道,生怕他会再去喝酒。

“你别紧张,我四处走走而已。”他道。“”,。

第六O一章 夜色火海

第六o一章 夜火海

萧河丢下气呼呼的杨如是和莫名其妙的萧湖,黯然地走出了花园,跑到马厩了牵了一匹马,一路骑着奔到了京西的河边,他长腿一跃,从骏马上跳下来,坐在河堤,依靠在一棵茂盛的柳树上,随手折下两片柳叶,放在唇间,吹奏出一曲哀怨的音乐。

他目光呆呆地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湖面——

“咦,这是什么?”玉明园内,他将亲手雕刻的小人放到她的面前,她眼前一亮,抬头问道。

“喜欢吗?”萧河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紧锁着面前的人儿,带着些希冀,问道。

“喜欢!这是在哪里买的,咦,和我长得好像啊。”凤令月看着看着,突然看出了些门道来。

“像,是我在大辽的时候,照着你的样子刻的。”萧河像是献宝一般地说道。

“萧河,还真看不出来,你除了打战,还有这种本事呢。”十一公主倒是对这个和自己长得像的小木人挺感兴趣的。

萧河看到她笑,心里便格外满足,道,“我可不止会打战而已。”

“我听其他人说过,说你打战很厉害的,英明神武,坏人都怕你。”令月儿将听来的话说给萧河听。

萧河脸上笑意浮动,任何人的褒奖,都比不上她这一句话。

悲伤的曲子继续从他唇间流出,他脸上浮现微微笑意,唇角却尝到了眼泪苦涩的味道。

夜悄然而至,黑笼罩了整个人间,无声无息地弥漫着一丝压抑。

……

……

夜间,凤千越立于某个暗处,夜将他的脸庞衬托的更加冰寒,玄紫的锦袍包裹着他颀长冷硬的身躯,脸庞两侧的发丝随风缓缓飘起,他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嗜血的笑意,缓缓地道:

“十一,你莫要怨我这四哥哥心狠手辣。”说着,他脸一沉,道,“准备开始!”

“是!”一声令下后,那藏在暗处的黑衣数百名男子突然间同时站了出来,用那箭头对准了暗夜中的惊喜成衣铺,另一批人则迅速地往弓箭手的箭头上装了什么,然后点上火。

“放箭!”凤令月再次一声令下,原本静寂的夜空中闪过一道道火光,猛地飞射到了对面的房子里面。

不一会,那房子便着了火,紧接着,听到了一声一声地尖叫声。

凤千越脸上阴森的笑容显得越发诡异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着火了……”

“快,快救火了。”

平日里,这铺子里的老板莫丽娘对周边百姓挺好,不时施米等等,在周围颇得民心,因此铺子失火了,众人纷纷返回家中拎了桶和盆去救火。

“那铺子里的人,不知道逃出来没有,莫老板,莫老板……”百姓们站在火海外大声地喊着。

铺子里面。

莫丽娘拥着凤令月往外面跑,浓烟呛的两个人频频咳嗽,流泪,莫丽娘眼尖,发现了异常,一把拔下射在门窗上的一支火箭,冷笑一声,道:

“好毒,这箭头上裹着涂了火油的木炭,不但助火,还会起浓烟。想必公主在此的行踪已经走漏了,有人要逼你现身。”

凤令月听了,一脸煞白,道,“有人要逼我现身?”

“阿月,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快跟我来!”莫丽娘拉着凤令月的手,捂着嘴巴,冷静地越过不断落下来的房梁,从一楼跑到火势还没旺起来的二楼。

“阿月,把身上衣裳脱了,换上男装,快!”凤令月立即明白了莫丽娘的意思,急忙换了衣裳,抬头的时候,莫丽娘已经迅速地将一些衣服打结编成一条长绳,将其中的一头缠在了她的腰间,一直拉着她跑到书房的床边,推开窗户,郑重地叮嘱,道:

“阿月,你从这里爬下去,不要害怕,我会一直拉着绳子这边,你不会受伤的,快走!”

“不,莫丽娘,要跑一起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火海里,再说,既然那人要逼我现身,现在必定在外等着我,我出去若是被抓住了,也是送死,还会连累连似月和九哥哥。”凤令月抓紧了莫丽娘的衣袖,说道。

“阿月,你听我说,留在这里,则只有死路一条,跳下去还有活路,万一不小心被抓了,大小姐还会想办法的。我是九殿下的人,我在九殿下面前承诺过,会用尽全力帮助大小姐,大小姐的命令等同于九殿下的命令,如今大小姐派我保护你,我便一定要做到,你快走,不要让我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我已经发了信号,很快就会有人来帮我的忙,你跳下去之后,不要回头,不要犹豫,只管往偏僻的地方跑,我早就在你的衣服上抹了只有我们自己人才能辨认的香味,到时候,我们会去找你的,你到安全的地方等着就好。”莫丽娘握着连似月的双肩,清清楚楚地说道。

“莫丽娘……”凤令月的眼中噙着泪水,被她连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快走,没时间了!”莫丽娘扶着凤令月的腰,将她托出窗外,凤令月抓紧了窗棂,再回头看了莫丽娘一眼,一咬牙,顺着墙壁,借助着布条的力道,往楼下而去。

当她下了地,她急忙抬头,挥手,道,“我下来了,莫丽娘,你快下来!”

“快走!”但是,当莫丽娘准备爬下窗子的时候,身体却突然一怔,然后便缓缓地靠在了窗户前,手中握紧的布条松了,急剧地坠落在地。

“莫丽娘……”凤令月的眼睛猛地睁大,喃喃地喊道。

“快……走……”莫丽娘喊着,然后猛地关上了窗户,她低头,看着穿透她身体的箭,脸上露出了冷笑,血顺着嘴角流下。

凤令月一咬牙,转身便往河边跑去,她虽然从宫里逃出来后,就没有出过铺子,但是她每天站在床边的时候往外看,都会看到往西的方向有一条河。

她已经盘算好了,躲到河边去,若有人来抓,她便跳下河去,她会游水,到时候兴许能逃走。

她集中全部的力气,咬紧了牙冠,低着头,不要命似的往河边跑去。

她的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意念,无论如何,要逃脱,不能连累连似月了,如果不能逃脱,那就……“”,。

第六O二章 跳河逃生

第六o二章 跳河逃生

木白站在马旁边,看着自家少爷的身影,不由地叹息了一声,哎,这二少爷在战场上英姿勃发,不拘小节,在情场上却如此狼狈,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正想着的时候,木白仿佛听到什么向东,一抬头,脸上却露出惊慌的表情,喊道,“二少爷,你快看那里,着火了!”

萧河闻声,扭头一看,果真,夜中,有栋房子突然间着火了,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他猛地站了起来,从河堤上跳了下来,道:

“这好像是那京西成衣铺,走,去看看。”

“是,二少爷,请上马!”

“小侯爷。”萧河刚跳上马,要往河边奔腾而去的时候,凤千越的贴身护卫赢空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唤道。

“赢空?你现在前来,有何事?”萧河问道。

“王妃有急事,要请小侯爷速速去一趟越王府,命卑职送来一封信。”赢空说着,起身,双手将萧柔的信送到了萧河的手中。

萧河展开信一看,只见萧柔在信上说自己因为孕期不能下床,每日总要小心翼翼,心情烦躁,因而十分思念亲人,想马上见二哥一面。

“小侯爷,王妃将信给卑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哭过了一场……”赢空低头,说道。

“救火,救火啊……”萧河隐约听到京西铺子那边有很多人在喊着,他道,“走,去越王府。”他立于马上回头看了那陷入火海中的房子一眼,转身跨上了自己的坐骑,往越王府的方向去了。

而萧河的马才刚刚离开不久,便见一道黑的身影匆匆地跑了过来,一不小心,那人被石头绊倒,狠狠地摔倒在地上,手掌被树枝刺到,生疼生疼的。

当时,她顾不上疼,又咬着下唇,猛地往河边跑去。

她听到后面的响起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她猛地回头,似乎那些马是往她这边跑来的,眼看着已经跑到了河边,她站在大约一丈三米多高的河堤上,牙一咬,眼睛一闭,往下面跳去。

“十一!”正当她跳脚起来的时候,突然旁边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腰。

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心头一颤——

“四哥哥……你,你……”

凤千越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眼中闪过一抹震惊,道,“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凤令月忙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心虚,道,“我,我不是……”

凤千越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拉住了凤令月,道,“跟我走。”

“不!”凤令月突然间猛地跪了下来,紧紧地抓着凤千越的手,眼眶泛红,苦苦地哀求道,“四哥哥,求求你,你放了我,你只当没有见过我,让我走,求求你了。”

凤千越看着跪在地上的可怜孩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十一,你都死了一回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怎么还这么单纯。”

凤令月一愣,抬头,看着凤千越这张过于冷漠地脸,顿时明白了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道,“莫丽娘说有人要逼我现身,这个人,原来是四哥哥你。”

凤千越点头,道,“你猜对了,逼你现身的人,是我,因为我要用你去逼连似月。”

“你……”凤令月脸一阵发白,她望着凤千越,身子颤抖着,突然,她目光一闪,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笑意,朝着凤千越身后大声的喊道,“连似月,你来了,快,快来救我!”

凤千越一愣,下意识回头,趁着这个时候,凤令月一咬牙,用力地推了凤千越一把,纵身往河里一跳!

凤千越猛地回头,飞身上前,“十一!”

他一伸手,凤令月却已经从他的掌间滑落,只听到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河水很深很深,她整个人急速地往下面沉,凤千越站在岸上,看到那河里很快就没有水花了,而他的手中,则多了一只绣花鞋,这是刚刚情急之中他去抓凤令月的时候抓到的,他紧紧地抓着这鞋子,狠狠一拳砸在了树上。

“殿下!”赢空和其余将士匆匆赶来!

凤千越回头,见那马群已经近了,他眼角流露出一丝冷意,道,“先迅速撤离,待他们走后,你在摔人沿着河的下方找人,十一一个女娃子,就算水性再好,也游不了多久,总要上岸的,倘若她不上岸,死在了河里,那她的尸体我也要拿着去给连似月看看,看她怎么说!”

凤千越说着,捏紧了这绣花鞋,愤然转身离去,其余人等也迅速的隐匿在夜中。

不一会,另一队人马匆匆到了。

那前面的马上的人是冷眉,连似月坐在她的马上,身后其余,则是其他的暗卫,还有一辆马,则驮着重伤的莫丽娘。

冷眉急忙下了马,一脸紧绷,跑到河边,四处看去,发现脚下有不少脚印,和马蹄印子。

连似月也下了马,她冷声问道:

“怎么样,冷眉?”

“大小姐,十一公主肯定来过这里。”

“咳咳……”那重伤在身的莫丽娘咳嗽了两声,吃力地道,“大小姐,我让十一公主逃出来后就往这边跑,她应该来过这里没错。”

“这里其他的脚印和马蹄印子,应该是四殿下的人马的。”冷眉下了判断,道。

连似月深邃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河流,道,“凤千越,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她咬牙切齿,手紧紧地握着,道。

“大小姐,人是不是被四殿下掳走了!”莫丽娘眼中闪过愧疚的目光,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公主!”

“凤千越早有图谋,先是病了,再发动突然袭击,这不关你一个人的事!”连似月说着,蹲在地上,寻找了一番。

“大小姐,找到什么了吗?”

“冷眉,你领着人,下河找找看,公主为人十分机灵,也许人没有被四殿下抓走。”连似月冷静的说道。

“是!大小姐说的有理。”冷眉立即率领着一批人,按照连似月的丰富,准备下河找人去。“”,。

第六O三章 真巧的很

第六o三章 真巧的很

也许上天垂怜,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没有死,也没有被任何人找到,因为她跳下河以后,憋在水底游了一段,然后遇到了河面上一间夜间出动的花船,这花船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花满楼的船,有两层高,十分华丽。

凤令月自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是抓住机会,偷偷地攀住船沿,藏身在水里,躲过了追捕。

当船靠岸的时候,岸上非常热闹,那些花魁们在那些公子哥的簇拥下,扭着妖娆的身姿下了船,四周散发着阵阵脂粉气。

凤令月的手死死地抓紧了船沿,在水中浸泡了很久,浑身冷的瑟瑟发抖,身体渐渐的没有力气,但是她咬紧了牙关,绝不松手。

就在她准备趁着众人下船的混乱之时,攀上船身的时候,突然,她一眼撇到岸上一个冷硬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子,脸紧绷着,正在四处寻找着,眼底有几分焦急。

是冷眉!

是连似月在找她!

她的心头猛地一颤,想要爬上船去找她的时候,却突然迟疑了,然后身子再度慢慢的沉了下去,紧紧地咬着嘴巴不做声。

当冷眉在逡巡一周离去后,她在水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浸入水中——

连似月,如果我出现,被四哥哥察觉,会给你造成很大的麻烦,若是再闹到皇上的面前去,你怕是会因为欺君之罪死路一条,连家也会受到株连,那连诀怎么办?他会很痛苦很痛苦——

我不愿你死,也不愿连诀痛苦。

所以,我不回去找你了,让我自生自灭,我的生死我自己掌握,我的生死也只能是我的生死,不能去决定你们的生死。

如果以后,我不小心在别处被抓住了,只要加以否认,也就难以连累到你的身上了。

连似月,谢谢你,我很想你,但,愿此生不再相见。

“冷大人,没看到人。”几名暗卫匆匆前来,沉声汇报道。

冷眉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道,“再继续往那边去找!”

她领着人,离开了这附近,她在脑海中想着,这么找都找不到,难道大小姐估计错了,四殿下早就抓走了公主?

连似月彻夜未眠,最终冷眉没有带上好消息回来。

她身上披着一件白狐皮裘衣,清丽冷瑟的脸埋在皮毛之间,手握着那椅柄,目光深邃,森冷,眉头紧紧地皱着。

“大小姐,阿月会不会已经被四殿下抓走了,我去四殿下府上探探!”冷眉说道。

“不。”连似月抬头,道,“凤千越那个人,十分的狡猾,若阿月已经被他抓了,你去探,非但探不出什么来,反而还打草惊蛇,暴露了我们的怯懦。”

“那现在要怎么办才好?阿月如今,生死未卜。”冷眉心中感到自责。

连似月慢慢地将手握成了拳头,冷静地道,“静观其变,暗中盯住连诗雅和越王府的动静,连诗雅那边,也许能盯出什么来。”

阿月丢了耳环不久,凤千越这边就有所行动了,那这耳环定是那日被连诗雅捡走了,还查出了耳环是阿月所有。

昨夜的火是凤千越放的,他的目的显然是为了逼出阿月,这说明已经知道了阿月的行踪,可奇怪的是:萧振海那边毫无动静,按照萧振海的处事方法,一旦知道阿月还可能活着,会带领着千军万马包围京西铺子,将阿月找出来,直接拎到皇上的面前去,治她连似月一个欺君之罪,再将萧山的死推到她的身上。

既然,他那边没有任何行动,则说明凤千越还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这么重要的事,他都不告诉萧振海,他在打算什么?

还有连诗雅,她那么希望连似月死,照理会迫不及待地将这件事抖出来,她为什么也沉默了?

连似月想着这些问题,脑海中想着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一直到了天亮,她换了衣裳,让青黛在她的脸上抹上脂粉,让她彻夜未眠的气看起来精神一些。

而到了巳时三刻,传来了消息,说是连诗雅回连家了,与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凤千越。

泰嬷嬷愤愤不平,道,“这三小姐如今气焰倒是很高,像是把当初联合萧姨娘假孕的事忘了似的,四殿下也是奇怪,当初说要严惩三小姐,如今却像没有这么回事,还肯和三小姐一块去倾安院向老祖宗请安,三小姐带了礼品,说是要赏给众人的,倒把自己当做越王妃了似的,她只是个妾,大小姐您是一品的县主,她凭什么赏赐东西给大小姐?”

“萧姨娘死都死了,四殿下如今复宠,三妹也跟着沾光,祖母和父亲自然也假装没有那件事罢了。”连似月唇角露出微微神情,道。

“不过四殿下看起来身体很不好,脸很白,还不时地咳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向老夫人请了安之后,丞相大人就安排歇息去了,留着三小姐在倾安院与各位夫人和小姐说话。

奴婢听说四殿下的身子是放血给皇上养金蟾,才变成这样,虽说年纪轻轻,当放了很多血,恐怕身子的根本都坏了,真是可惜啊。”

连似月放下手中书卷,淡淡地道,“你倒是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泰嬷嬷一笑,脸上露出羞赧之意,道,“奴婢这不是怕三小姐回来害人么,便多留了些心眼,将三小姐的事掌握地清清楚楚的。”

不一会,那倾安院便派了人来,说是请大小姐过去

“既然回来了,要赏赐物件给我们,我也该去看看,青黛,准备一下,去倾安院。”连似月吩咐道。

“是,大小姐。”

片刻后,连似月换了身紫绣百蝶纹样的夏裳,往倾安院的路上走去。

而走到一处回廊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哪儿歇息的凤千越正坐在回廊的横椅上,手中拿着一块玉佩,在摸索着,苍白的脸看起来,真像是大病未愈的人似的。

他一回头,看到连似月,那发丝落在脸颊的两侧,唇角浮现出浅淡的笑意,道,“真巧的很,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第六O四章 做我女人

第六o四章 做我女人

连似月目光平静无波,看着他,凤千越那摩挲着玉佩的手微微一顿,这丫头的眼神竟越发有种令人无所遁形的压迫感了,不过——

他微微道,“是要去连老夫人那里?”

连似月回头,对身后的丫鬟和婆子们说道,“你们在此处等候,我前去给四殿下请安。”

“是。”众人应道,冷眉不禁多看了凤千越一眼。

看到连似月走过来,凤千越心知肚明,他站了起来,道,“难得见到你主动走向我,连似月。”

若是往常,她才不会向他请安,要么无视直接走掉,要么绕道而行,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连似月看了看凤千越,还真真比先前瘦了一圈,那脸更显得棱角分明,也更加的……刻薄了,她道:

“四殿下重病在身,还陪着我家三妹跑这一趟,定还有其他的事。”

“呵……”凤千越笑了,眼角却森冷一片。

他低头,从袖中掏出一个用布条包裹着的东西,递到连似月的手中,道,“打开看看。”

连似月看了他一眼,接过,慢慢地将布展开,顿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双樱粉的绣花鞋,鞋面绣着数朵火红的海棠,这鞋——

“这鞋是谁的,想必你很清楚。”凤千越一直看着她的脸,说道。

“四殿下想怎么样?”连似月问道。

“呵!”凤千越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能如此镇定,本王不得不说,你这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笑!”

连似月握着鞋子,不语。

凤千越继续说道——

“那一日,十三被惩罚,关进了大牢,事情看起来就这么翻篇了,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现在见到了十一,我才终于想明白了,

那一日,十一被烧死,连带萧山也被烧死了,可是昨晚我一把火烧过去,十一却从你的铺子里跑出来撞到了我的怀里,所以说,以为已经被烧焦的人,愿来根本就没有死。

这一切,都是你精心安排的一场布局,你故意夜宿仪秀宫,故意挑拨十三和婢女的关系,放出会救十一这种真假难辨的话,再故意引得萧河去父皇面前不顾性命为令月儿求情,彻底激的十三妒火中烧,引得十三一把火烧了十一的牢房,再顺带烧死了萧山。

最终,你不喜欢的十三在父皇面前失宠了,你看不惯的萧振海长子死了,不是父皇亲生女的十一逃出生天了。

你步步为营,连人心都计算了去,终于一箭三雕,达成了你的所愿。

连似月,我不得不再次承认,你的手段非一般的高,你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缜密。”

连似月听凤千越的分析,并没有任何惊慌,而是说道,“四殿下越来越了解我了,只不过,四殿下这一招复宠的苦肉计也演的很不错,重新得到皇上的信任,摒除了父子间十几年的嫌隙,恢复亲王之位,连越王妃怀孕,都来的这么及时,我听说,越王妃有了身孕之后,身子便变弱了,需日日躺在床上静养,直到孩子顺利出生,四殿下不怕真的会绝子绝孙吗?”

“彼此彼此,连似月,你所说不假,本王并没有什么血虚症,一切都是我的计划,所以说,我和你才是一样的人,我们同样心狠手辣,机关算尽,我们明明是一样的人,我们若是在一起……”

“我和四殿下并不是一样的人。”不待凤千越说出那句令她恶心的话,连似月已经冷冷地打断了。

凤千越脸一沉,继续道,“连似月,你机关算尽,终究百密一疏,十一的耳环被连诗雅捡到,被三皇姐认出是十一的东西,所以,你还是露出了马脚,你手里的鞋子,是我命人从十一的脚上脱下来的,她现在在一个只有本王才知道的地方。”

“我们家三妹,在四殿下的指教之下,也变得聪明了很多。”连似月道。

“本王看到那耳环之后,又想到那一直萦绕在心中的奇怪的感觉,大胆的猜测过,十一也许没有死,她在你的手上,所以让她拿着去几位公主的面前显摆,没想到,真是十一的。”凤千越悠悠地说道,“本王早和你说过,你不会一直好运,小九也不会一直好运的,别忘了,本王不是个脓包。”

“那四殿下为何不带着十一公主去皇上面前高发,治我一个死罪呢?”连似月问道。

凤千越眼眸一闪,忽的上前一步,试图握住连似月的手,但连似月却迅速地后退,他的手终究落空了,他手指曲了曲,道:

“连似月,你错了,让你死,从来都不是本王的本意。”

“那四殿下想怎么样?”连似月再后退了一步,凤千越却跟着往前一步,道,“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离小九离的远远的,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是我越王府的人了。”

连似月听了他这番话,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觉得十分的恶心,她道,“若是我不肯答应呢,四殿下预备如何?”

“本王说过,我的本意从来都不是要你的命,但如果,你执意要死,执意要把连家搭进去,把九皇弟也搭进去,我不会阻止的,我愿意送你一程。

如果萧振海知道十一没有死,你猜他为了给他的长子报仇,会不会把你带到父皇的面前,将你活生生的撕了。”凤千越望着连似月的眼睛,道。

连似月没有说话。

“好,看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了,那本王便成全了你!”凤千越见她这样迟疑,突然间很生气,难道,她宁愿死,也不肯做他的人?他凤千越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他转身就走。

“等等!”连似月唤道。

凤千越停下脚步,脸上拂过一丝笑意,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酷,道:

“你还想说什么?”

“我答应你。”顿了片刻,连似月开口,道。

凤千越眼底一阵狂喜,“当真?”

连似月缓缓点头,道,“不过,我要见十一公主一面,四殿下安排一下。”“”,。

第六O五章 拜你所赐

第六o五章 拜你所赐

“本王自会安排,你且等候就是,连似月,不要忘了今天给本王的承诺,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事来,连家掌握在你的手里。”凤千越将凤令月的鞋子从连似月的手中拿了回去,说道。

连似月微微点头,转身往倾安院走去,凤千越低头,假意咳嗽,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小姐……”冷眉眼底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来,“四殿下……”

“冷眉,那日你从连诗雅身上取得的玉佩在哪里?”连似月问道。

“在这里。”冷眉掏出那块玉佩,双手递到连似月手中。

连似月将玉佩拽在手中,一路到了倾安院,她站在院子里的鸟笼下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传来连诗雅笑着的声音,她眼底冷意更甚。

守门的丫鬟将帘子打了起来,她低头走进去,脸上已经恢复了淡雅的浅笑,一进去,便看到连诗雅坐在那紫檀木椅上,穿着一袭崭新的雪青夏裳,用银线绣了纹样,丝丝扣扣缠绕,看得出她精心描绘了妆容,那脸上的粉起码刷了有三层那么厚,所以妆容看起来虽然精致,但却显得似个假人,没了生气,也没了过去的灵气。

众人正神各异地说着话,连母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不太高兴,但又碍于凤千越的面子,不便发作。

连诗雅见到连似月,笑着道,“大姐,你可算来了,我可等你好一会了。”

连似月浅浅笑道,“让夫人就等了。”她走过去,坐在了连诗雅对面的位置。

连诗雅正要继续说话,却一眼看到连似月手中正在把玩的玉佩,顿时猛地站了起来,连似月却已经不经意间将玉佩放进了袖子里。

连诗雅那脸上原本的淡定瓦解了大半,众人继续说着话,连诗雅却不怎么说话了,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连似月的袖子,心思已经不在炫耀上了。

连母这时候道,“好了,我也乏了,你来了也不短的时间了,回去。”说着,便起身往内室走去,其余的夫人和小姐们都站了起来。

连似月刚走出倾安院的时候,后面便传来连诗雅的声音,“连似月,你给我站住!”

连似月眼波流转,转过身,看似不解地道,“三妹,大呼小喝的,可没有刚刚的样子了。”

连诗雅费劲地加快步伐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冷着脸伸手就去扯连似月的袖子。

连似月眼眸一沉,冷眉立即上前,挡住了连诗雅,沉声道,“三小姐,这是相府。”

连诗雅不敢惹冷眉,只得忍着一肚子火,道,“你刚才手里拿的是四殿下送给我的玉佩,快点还给我!”

“你的?你有什么证据吗?”连似月刻意把玩着这玉佩,眼睁睁看着连诗雅火气慢慢增高。

“四殿下认识这玉佩,不信,你去问他,快给我拿过来!”连诗雅又要去夺,但却连连似月的身都近不了。

连似月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将那玉佩举高一些,道,“但是,刚刚我问四殿下,他还说不是呢。”

连诗雅听了,心一沉,道,“你和四殿下见面了。”

连似月轻笑,道,“还不是托你的福。”

“你什么意思,话说清楚点!”连诗雅眼睛紧紧盯着那块玉佩,尖着声音,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我的仙荷院。”连似月主动相邀。

连诗雅见不得连似月拿着玉佩炫耀的样子,便脸一沉,转身就往仙荷院的方向走过去。

“三妹倒是很熟路。”连似月一旁说道。

“呵,这是生我养我……也是,也是我娘死掉的地方,我怎么会不熟?”连诗雅抬头,咬牙切齿地道。

连似月倒不接话了,和连诗雅一路回了仙荷院,一进屋子,连诗雅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玉佩还我。”

连似月坐了下来,将那玉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连诗雅跌跌撞撞走了过去,将玉佩抓进了手里。

“三妹对殿下送的东西,倒是看的很重。”连似月话语间有种淡淡地讽刺。

连诗雅听了,将玉佩放进手中,坐了下去,道,“你个未出阁的,你懂什么,四殿下就是我的天,他给我的东西,我自然珍惜万分。”

看着连诗雅带着炫耀的口气说着这话,连似月脑海中回想起前一世的情形来,那时候的连诗雅胃口可没这么小,天天想着如何取代她,哪会将一块玉佩放在眼中。

“那这么说的话,如果我去了越王府,三妹可要多提点提点我这个做姐姐的了,毕竟,这方面,我毫无经验。”

连诗雅本来在细细地欣赏这块玉佩,突然听到连似月这么说,她猛地抬起头来,脱口而出,问道:

“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我抢四殿下?”

连似月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道,“哎,我也不想的,三妹。”

连诗雅见连似月竟承认了,顿时受了刺激,指着她道,“连似月,你也太不要脸了!你一个堂堂的丞相府嫡女,你为了让我不痛快,你竟然,竟然要做这样的丑事!

不,你休想,父亲不会答应,祖母不会答应,还有,还有我舅舅最恨你,他更不会答应!”

“三妹,我也不想的,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了。说起来,这一切,还不是得你所赐。”

“什么意思……”连诗雅不解,问道。

“三妹捡到了十一公主的耳环,四殿下通过这只耳环,把十一公主找了出来,他刚刚告诉我,十一公主就在她的手上,如果想要活命,想保住连家,除非我肯在及笄之日嫁给他,事到如今,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连似月猛地站了起来,道,“这一切,不都是拜三妹所赐吗?”

连诗雅听了,心里受到了好大的打击,她摇着头,道,“不,不可能,殿下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要你做他的人,连似月,你真不要脸,居然说这种话来骗人,传了出去,你就不怕嫁不出去吗?”

“对啊,三妹说得对,传了出去我会嫁不出去,既然这样,我何必说这样一个谎!”连似月看着连诗雅握着玉佩发抖的手,说道。“”,。

第六O六章 好端端的

第六o六章好端端的

“对啊,三妹说得对,传了出去我会嫁不出去,既然这样,我何必说这样一个谎!”连似月看着连诗雅握着玉佩发抖的手,说道。

连诗雅看着连似月,突然冷静了下来,说道,“连似月,你休想讹我,你的鬼把戏我见的多了,如今你故意把我找来说这些话,怕是想骗我上当。”她脸上露出了自以为聪明的笑容能够,道,“四殿下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想娶你,你肯定有什么阴谋,我不会上当的。”

“三妹若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泰嬷嬷,你送三小姐出去。”连似月吩咐道。

待连诗雅离去后,连似月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

“大小姐,为何要与三小姐说这些。”青黛不解地问道。

“阿月生死未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从连诗雅身上入手。”连似月道。



和来的时候那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模样不同,离开连家的时候,连诗雅脸很难看,她坐在马车上,手里握着凤千越赠送的玉佩,脑海中回想着连似月的话。

她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按理说,发现十一公主没有死,四殿下应该马上告诉舅舅,和舅舅一起告发连似月欺君,证据确凿,连似月便只有死路一条。

可四殿下却绝口不向舅舅提起此事。

昨日京西铺子着火,必定是四殿下为了逼出十一公主所为,但是,他没有和她提起过此事,直到今天,只说她应该回相府看看……

她缓缓抬手,摸着自己虽然涂了厚厚的脂粉,但仍旧粗糙不平的脸,她用力地,用力的捏紧了那玉佩,狠狠地道:

“不,连似月,你娘和我娘斗了一辈子,结果我娘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如今,我决不让你有和我抢男人的机会!”

她说着,眼底又流出两行泪来,道:

“殿下,你为何要骗我?你说了你不会放过连似月的,你抓住了十一公主,只要押她到皇上面前,自然真相大白,你却如此拐弯抹角,难道,你真的是为了这样来威胁连似月吗?”

连诗雅心事重重的回了越王府,一回到王府,她便前往凤千越的书房请求见面,她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凤千越的桌子前放着一只绣花鞋,那鞋面的样子和连似月说的一模一样。

她曲了曲膝,道,“殿下怎么不等妾身就先回来了?”

“你与连家的夫人小姐有的事话说,本王礼数到了,就先回来了。”凤千越微微蹙眉,道。

“原来如此。”连诗雅望着他面前的绣花鞋,问道,“这可是十一公主的?”

凤千越点头。

“不知殿下现在将十一公主关押在何处,殿下打算怎么做?”连诗雅继续问道。

可凤千越听了,脸却倏地变冷了,眼眸一凝,脸上面无表情,冷声道:

“没有人能如此质问本王,就算是你拿舅舅萧国公也不行,注意你自己的身份,连诗雅。”

“殿下赎罪。”连诗雅见凤千越发了火,忙跪下,道,拳头紧紧地握着。

凤千越冷眼看着匍匐在面前的人,道,“万不要在本王面前得寸进尺,否则,自讨苦吃,下去。”

“……是。”连诗雅咬了咬下唇,缓慢地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道。

她缓缓地走了出去,回头,只见凤千越那冷硬笔挺的身影陷于暗光之中,有种飘渺的高贵之感。

连诗雅咬紧了牙关,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走在王府的回廊上。

看殿下的态度,连似月说的,并没有假了!他已经把十一公主抓住了,却不告诉舅舅,也不告诉皇上!

不!

不行!

连诗雅猛地挺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一抹坚毅,道,“一个能让连似月死掉的,这么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地错过了!

我一定要揭发她,让皇上知道!让皇上砍了她的头,为我娘报仇,为我自己报仇!

连似月,我不会放过你,我现在就去告诉我舅舅!”

她心一横,往王府外走去。

但是,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喃喃地道,“不,不能这样,殿下让我不要将此事告诉舅舅,如果我去告状了,四殿下一定会怪我,就算连似月因欺君之罪被砍了头,我以后也无法向殿下交代,我如何在越王府呆的下去!”

她慢慢地转身,这时候,只见几个丫鬟从膳房端着炖盅走了出来,连诗雅看着看着,心头一动,想起了什么,道:

“你们停下。”

她走了过去,问道,“这是给王妃的?”

那端着炖盅的丫鬟道,“是,这是国公府送过来的安胎药,奴婢们煎了一个上午。”

“橙绣,搭把手。”连诗雅示意橙绣把安胎药端了过来,道,“我去看看王妃,让我送过去即可。”

“是。”众丫鬟屈身,道。

连诗雅端着安胎药进萧柔房间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丫鬟们给伺候着他。

连诗雅敛去脸上的神情,走了过去,道,“王妃,我送安胎药来了。”萧柔如今有孕在身,日日孕吐不止,人不但没有变胖,反而消瘦了一圈,脸看起来憔悴不已,脸上还长出了一些斑斑点点,看到连诗雅也没有精神说什么了。

连诗雅示意丫鬟们退下,自己端过这安胎药,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进了萧柔的嘴里,喝完一碗安胎药,萧柔重新躺回床上,道:

“怀着身孕真真太辛苦了,自知道有孕的那日起,我连床都没下过,真想时间过得快点,早些将孩子生下来。”

连诗雅笑笑,道,“王妃,不可说小孩子话,这生孩子的事,自然要慢慢地来才行,几个月的时间嘛,忍一忍,一下子就过去了,想想以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殿下喜欢,便什么都值了,不是吗?”

萧柔听了这话,心头才舒适些,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便只能继续忍着了。”

“哎……”连诗雅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萧柔皱眉,道,“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听说今天殿下陪你回连家了,你不是该高兴吗?”说着话,萧柔的口气还有些酸。“”,。

第六O七章 兴风作浪

第六o七章 兴风作浪

“表妹,我们两个都被连似月这个小贱人耍了,我们在这明争暗斗的,渔翁得利的人却是她呀,想一想,我真为你和我自己感到不值。”连诗雅颇有些忿忿不平地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连似月又做什么了?”萧柔听到连似月的名字,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这……”连诗雅一愣,忙掌嘴说,“我真该死,你正在孕中,需要静养,不能操劳,你快好好躺着,便当作我什么都没说过。”

“连诗雅!”萧柔一把抓住了她的帕子,道,“话都说到这当口了,岂有不说清楚的道理。”

连诗雅十分为难地开了口,道,“殿下在盘算着娶连似月这个小贱人进门。”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屡次给殿下难堪,殿下恨不得杀了她,怎么会有娶她的念头。”萧柔脸一变,道。

“原来,我和你想的一样,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啊。”连诗雅微叹了口气,道。

“连诗雅,你说清楚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柔急忙问道。

“表妹还记得十一公主在大牢里被火烧死了的事,我这些日子得知,原来她没有死,当时是连似月这个杀千刀的故意设下的陷阱,造成了被烧死的假象,其实,烧死大表哥才是她的目的,可惜,连皇上都被她骗了!”

“什么……”萧柔被这突然起来的消息震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所幸,这些日子,公主被殿下找到了,而且,是在京西铺子里找到的,这京西铺子是连似月的。”连诗雅将如何意外捡到十一公主耳环,以及如何得知凤千越抓了十一公主的事都说了一遍。

萧柔听了,道,“那太好了,只要把在京西铺子找到十一公主的事告诉皇上,连似月的脑袋就不保了,恰好为我大哥报仇!”

“可是,殿下并不打算将凤令月交出去让皇上治连似月的罪,甚至,连舅舅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殿下想要以此威胁连似月,让她四个月后就进行。”连诗雅叹气道。

“殿下竟有这种想法?”萧柔的脸顿时变得很难看。

“我突然间想起,我还在连家的时候,殿下还有一次向我父亲求亲,让连似月嫁给他为越王妃,当时由于种种原因才作罢了,现在看来,你我都被连似月给比了下去了。我倒是无所谓的,我总归是个妾,可你不一样啊,你是堂堂正正的越王妃,这么做,不是没把你这正王妃放在眼里吗?”

萧柔慢慢地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着。

“那连似月是一品的县主,又是连家的嫡长女,诡计多端,心思深不可测,我看你是斗不过她的,只怕到时候,这王妃的位置要让出来给她了。”

“她做梦去,则越王妃的位置只能是我的,她休想夺走!”萧柔咬紧了牙关,道。

“可是,她一旦真的进了门……”

“只要有我萧柔在的一天,她不会进门的,她也进不了这个门。”萧柔紧紧握着拳头,道。

“哎,枉我与你斗生斗死,倒头来却便宜了那个小贱人,我倒没什么,反正已经是烂命一条了,得过且过,可是你却不同啊。”连诗雅忿忿不平的样子,

“连似月这个贱人!”萧柔一时之间气火攻心,便觉得腹部隐隐作痛,脸发白,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连诗雅忙扶着她躺下,安抚道,“你别着急,可别动了胎气,太医说了,你不能动气,都怪我忍不住这口气,又实在没有主意了才想来找你说,你若是……”

“你别说了,我是越王妃,这是非我出面不可。”萧柔**了片刻,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那要马上去告诉舅舅,让舅舅出面吗?”连诗雅特别希望萧柔马上就去找萧振海说这事。

“此事,自然是要让父亲知道的,但是,要先找到十一公主在哪里,否则殿下不承认的话,我们反而要被殿下责怪了。”萧柔脑海中想着法子,道。

“可是,要怎么才能知道十一公主被殿下安置在哪里呢?”这是最重要的。

“赢空肯定知道,找个可靠的人,暗中跟着她,便能知道了。”萧柔道。

连诗雅赞叹道,“表妹不愧为堂堂越王妃,想出的法子真好。”

大约是有孕在身的原因,萧柔想着想着竟落下眼泪来,趴在被子上道:

“殿下,你实在太伤我的心了,柔儿为了你,可什么都愿意做,你怎么能如此欺骗我,你要娶谁进门我都不会过问,可你偏偏要的是连似月,你这不是戳我的心窝子吗,你这是连我大哥的仇都不放在心上吗,你要我与杀兄长的仇人共事一夫吗?”

连诗雅唇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却又去安慰着,“表妹,你快别哭了,小心动了胎气啊……”

又劝了几句后,连诗雅才走出萧柔的房门,一出来便松了一口气,步伐也悠闲起来,如今有萧柔出面,她便不担心什么了,萧柔这脾气,决计容不下连似月的,就等这两人鹬蚌相争,她来个渔翁得利了——

连似月,我绝不会放过这次整死你的机会。

书房中。

凤千越脸凝重。

一会之后,赢空快步走了进来,凤千越即刻起身,问道:

“如何?”

赢空摇头,道,“殿下,末将把附近以及河流都找了一遍,周围的人家也看了,但是没有十一公主的身影,因为殿下吩咐了不能惊动,怕被县主察觉,末将也不好大战旗鼓地找人。”

凤千越紧紧地拧着眉头,道,“这个孩子往常看着没头没脑的,没想到这么能藏,倒出乎我的意料了。”

“或许,公主已经出城了?”赢空猜测道。

“不,她肯定还在城内,若是往城外跑,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凤千越道,“盯紧一些。”

“是。”

萧柔让人盯了赢空两天,可是始终没有发现十一公主的下落。

“看来,殿下为了瞒住舅舅,为了可以将连似月娶进门,真真废了一番心思,这可怎么办?时间久了,会不会到时候就算找出了十一公主,连似月都不认账了。”连诗雅愁眉苦脸地道。“”,。

第六O八章 巧言令色

第六o八章 巧言令

萧柔听罢,坐了起来,道,“你忧心的不是没有道理,连似月这小贱人惯会用些阴谋诡计,说不定现在正在图谋些什么。我要马上去告诉我父亲,小贱人施计杀死大哥,父亲定会要她血债血偿。”

萧柔说着,便起身,对贴身丫鬟素银说道,“你即刻回萧家,与国公爷说我身子不适,请他速速赶来。”

“王妃……”素银看了看连诗雅,有些迟疑地道,“大夫吩咐过了,您须得静养,不宜操劳,此事又是殿下的决定,您……”

“呵呵……”连诗雅轻笑道,“素银,你这奴才当的,倒是心大,这眼看着主子都被欺侮到头上来了。”

“可是……”

“素银,不用说了,快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又不下地,不会伤身的。”萧柔打断了素银,命令道。

“……是。”素银没法,看了看连诗雅,只好前往萧国府了,连诗雅再呆了一会也离开了,她可不愿自己被卷入其中,到时候被凤千越厌弃。

那萧振海一听萧柔身子不适,二话不说便与萧湖一起匆匆赶了过来,萧柔一见父亲,便哭着道,“父亲,你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心中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

萧振海见了,忙道,“柔儿,何事让你如此伤神,你快说。”

于是,萧柔便抽抽搭搭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竟有这等事!”萧振海听了,怒气横生,脸冰寒。

“父亲,女儿怀着身孕,受着这样的委屈,日日寝食难安,忧虑怀中胎儿要保不住了,才找父亲来诉说,父亲,你要替女儿铲除连似月这个贱人啊。”萧柔抱着萧振海的手,伏在他的手臂上落泪。

萧振一脸阴森,浓眉紧皱,道,“老夫这就去找四殿下问个清楚,得了这样重要的消息,竟瞒着我,若说十一公主没有死,那连似月就是杀人凶手,他还想娶杀人凶手进门,还有没有将我这岳丈放在眼里!”

“四殿下到……”正在这时候,门外声音响起,凤千越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房中情形,萧振海冷哼了一声,不像往日那般向他行礼。

凤千越道,“岳丈突然前来,怎么不和本王说一声,本王也好去迎接岳丈。”

“哼。”萧振海别过脸,一脸僵硬,道,“微臣怎敢劳烦殿下您呐,殿下您如今不但贵为亲王,还是皇上跟前颇信任的人了,微臣惶恐。”

凤千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萧振海这明明是在告诉他,别忘了他能修复和父皇的关系,恢复亲王之位,少不了他这个岳丈的帮忙。

他将心中的不满和不悦敛下,故作不解道,“不知是不是本王有不周道之处,还请岳丈明示。”

萧振海抬头,紧盯着凤千越的脸,问道,“十一公主在你手上?”他一度认为凤千越城府极深,心机满满,可若他将这城府和心机用在他萧振海的身上,他不惜将柔儿带回家,也要不遗余力地毁了他!

“原来是为了此事。”凤千越反而舒了口气的模样,道,“本王确实一度怀疑十一没有死,但是因为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原想着确定之后再告之岳丈,省的岳丈白高兴一场,不知道岳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他说着,脸上带着微笑,默默地看了萧柔一眼。

萧柔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有些迷糊了,他看着她的时候,笑容这样温柔而和煦,令她心脏禁不住加快跳动,可是,连诗雅又明明说的这样清楚。

“雅儿在京西铺子找到的耳环,不是经三公主确认了,是十一公主的吗?这便说明十一公主没有死,而且就藏在京西铺子里面,你又得到了一只绣花鞋,那十一公主显然在你手上了。”萧振海紧绷着连说道。

“岳丈说的不错,耳环是在京西铺子找到的,绣花鞋也是大火之后在那附近找到的。

可是,本王却始终没有见过十一,若见多了,岂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本王思索再三,为何这一环扣一环的线索都在显示十一没有死,好像有谁故意在引着我们去查似的。思来想去,大约是这回本王恢复了亲王之位,连似月不甘,想再度破坏本王和父皇的关系。

岳丈应该知道,这连似月向来诡计多端,能想常人之不能想,这些耳环,绣花鞋,都是她故弄玄虚的,十一其实早就死了,她这样引得我们上当,我们冲动之下去找父皇告状,父皇一查,结果查不到十一的下落,她再趁机反过来趁机说我们陷害,这样一来,父皇与本王好不容易恢复的感情,恐怕又要遭变故。”

萧振海的眉头仍旧紧紧拧着,似在估量着什么。

凤千越看了看他,道,“很有可能,她连如何离间你我翁婿之间的关系都算进去了,这实在像她害人的手法。”

“若四殿下没有见过十一这个假公主,你所分析的,倒很有道理。”终于,萧振海开口。

“但是,本王还会继续追查十一的下落。”凤千越道。

一旁的萧柔,撅了噘嘴道,“连诗雅还说,殿下瞒着我们十一公主的事,是为了以此威胁连似月,把她娶进门呢。”

凤千越一听,立即怒道,“大胆连诗雅!竟敢妄言本王的正事!本王一向懂得以大局为重,绝不是令智昏之人,这一年多一来,我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全都是连似月和凤云峥所赐,本王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好好教训连似月和凤云峥,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萧振海目光有些复杂,似乎在衡量着些什么,最后才终于道,“连似月这个小贱人确实深不可测,我们要多防着她。既然是一次无悔,微臣便先告退了。”

萧振海起身走出了房间,目光轻闪烁了一下。

萧柔躺在床上,有些怯怯地看着凤千越,问道,“殿下,你,你生气了吗?我也是被气昏了头,才……”

“你怀有身孕,本王自是不会怪你。”凤千越脸上含着笑意,但那口气,却显得十分疏离。“”,。

第六O九章 发了狂了

第六o九章 发了狂了

他虽没有责怪,可是却令萧柔感到一阵心惊,她颤声解释道:

“殿下,我,我也是听连似月这么说了,所以很担心你,所以才将父亲叫过来,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我便信任你……”

凤千越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还是不够信任本王,你这些天还让人跟踪赢空了,对。”

“我……”萧柔没想到早已被他识破。

“枉费本王如此信任你,你父亲心思向来缜密,如今你这么一说,怕是他以后不会再向以前一样信任本王了,翁婿之间产生嫌隙,倒也如了奸人的意了。”

萧柔一听,着急地道,“不,不会的,我,我这就去和父亲说,让父亲信任你……”

“信任,建立起来难,坍塌却只是瞬间的事。

罢了,你身体不好,好好养着,本王为你去别处寻了一支人参,让膳房给你补着。”

说着,凤千越便抬脚走了出去。

一转身,脸上那黯然的神情立即变得阴森,他拳头紧握着,转身往花娇院的方向走去。

今日,若在萧振海面前承认了见到过十一,他必定会与他翻脸的,因为在他心目中,萧山的死是最大的一个痛!

所以,只能否认到底,因为他这一年多以来,蓄积多年的力量被打的七零八落,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离不开萧振海的扶持。

“砰!”

门被狠狠一脚踹开了,连诗雅捧着受了伤的脸猛地转过脸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的人,颤抖着声音,道,“殿,殿下……”

刚刚舅舅已经来过了,狠狠地教训了她,还打了她一个巴掌,说她明知萧柔需要静养,还故意去挑拨离间。

现在,凤千越又来了。

凤千越一步一步地靠近,似索命的阎王一般——

“不,不要……”连诗雅摇着头,“唔……”她还来不及说其他的,便感到喉咙一阵发紧,脖子像是要断了似的,凤千越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令她喘不过气来,她眼珠子死死的睁着,朝他露出哀求的目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冲破了厚厚的粉底,那疤痕露出来,狰狞又可怕。

凤千越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厌恶,用力将连诗雅用力一丢,道,“丑八怪,本王要你何用!”

“唔!”连诗雅的身体狠狠地撞在了梳妆台上,她闷哼一声,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桌子上的东西全部都掉在了她的身上。

丑八怪……他说她是丑八怪……

连诗雅捂住自己粗糙不平的脸,浑身颤抖着,猩红了眼睛,她连诗雅速来貌美,被人迷恋,如今竟被自己的夫君嫌弃丑陋。

“来人,将她带到西院去,以后永远不得踏进北院一步。”凤千越冷声下令,转身离去。

“不,不要,殿下,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连诗雅一听要送她去西院,像萧姨娘一样和一群低贱的奴才生活在一起,顿时慌了,急忙跪在地上抱住凤千越的腿,哀求着,解释着,“殿下,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连似月,是连似月那个贱人,她把殿下送给我的玉佩给我看,又说些奇怪的话,说,说殿下要娶她回越王府,我,我脑子犯浑,才,才上了他的当……”

“自生自灭去!”凤千越面无表情,抽出自己的脚,走了出去。

“殿下,殿下……”连诗雅匍匐在地上,痛哭着喊道。

然而,过来的却是山嬷嬷,冷眼看着地上的人,道,“夫人,您起来,西院请。”

“不,我不去!我死也不去!”连诗雅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跌跌撞撞地起身,将山嬷嬷和两个丫鬟往房间外推,因为走得太急,脚下的高低鞋掉了一只出来,走路便一跛一跛的,丑态百出。

山嬷嬷摇了摇头,道,“这是殿下的意思,没人能够武逆,夫人您也是一样,请跟我们走。”

“是啊,夫人,您这,您这脸成这样,腿脚也不方便,可殿下也没说什么,让您住在花娇院,您呐,是自己不知道珍惜,非要惹怒殿下。”其中的一个容颜俏丽的丫鬟有些嫉恨地看着连诗雅,心想,这么丑陋的一个人还能当个妾,老天真是开玩笑。

“走。”山嬷嬷说着,便过来要掺着她的手,连诗雅突然间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猛地刺向山嬷嬷。

“啊!”山嬷嬷尖叫一声,只见,连诗雅活生生将那金钗插进了山嬷嬷的眼睛里面,模样甚是恐怖!

猛地一个栽倒,躺在了地上。

“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山嬷嬷疼的在地上打滚,鲜血从眼眶里流出来。

两个丫鬟顿时惊呆了,脸上露出惊恐地表情吓得后退。

连诗雅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绝不要去西院那种地方,她还没杀了连似月报仇!

她像是疯了一样,扑过去,拔出另一个钗,再用力地往山嬷嬷身上刺去,一边刺,一边狂乱地喊着,“我不去西院,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啊,来人,快来人呐,花娇院的夫人发疯啦。”两个丫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纷纷跑了出去,大声地喊叫着。

“我不去西院,我说了我不去,我呆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等管家领着几个小厮匆匆走过来的时候,连诗雅还在发了狂一般,一边狰狞地含着,一遍拿着那金钗一下一下用力地往山嬷嬷的身上刺,脸上溅了一脸的血。

而山嬷嬷早就躺在血泊中不动了,身上被刺了一个又一个的洞,洞里的血汩汩流出来,

众人被眼前可怕的景象震撼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快,将她拉开!”管家事先回过神来,几个力气大的小厮立即冲了上去,钳制住了连诗雅,将她手中沾满鲜血的金钗夺了过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连诗雅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可怕了,“我不会去西院的,我不会去……”她用力地扭打着,像是一条疯狗一般,用力地咬在一旁的小厮手腕上,用力地一撕,将那小厮的肉都咬开了。

这时候,管家过来,趁她不被,拿起那凳子往她的身上砸了过去。“”,。

第六一O章 断绝红尘

第六一o章 断绝红尘

她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金钗,满手是鲜血,甚是恐怖。

“快,按照王爷的吩咐,把她送到西院去,当她住最里边那间,把门关紧了,别让她出来,这真真是疯了似的。”管家连忙吩咐众人道。

众人便七手八脚将惨死的山嬷嬷抬了出去,再将连诗雅抬着进了西院最偏僻的地方,一把锁把门锁死了。

连诗雅醒过来后,手紧紧抓着窗户尖声的嘶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我不要在这种地方,快放我出去,橙绣!橙绣!你聋了吗?还不快点来给我开门。”

她哪知,她一被抓来这里关着,橙绣也被分配到洗衣房里去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喊叫,始终没有人理她。

“连似月,你这个贱人,烂人,你害我,你不得好死,死后全身流脓,被野狗吃光!”她开始骂连似月,骂的不堪入耳。

骂着骂着,终于没了力气,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喃喃地道,“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

那外头的丫鬟战战兢兢,问管家道,“要去禀报殿下吗?”

管家想了想,道,“这等事禀报过去也是让殿下徒增烦恼,不用说了。”

“是。”

众人急匆匆地离开了,谁也不愿意在这疯狂地女人面前多呆一刻。

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马车内的人闭目假寐,仿佛外界所有的俗世都干扰不到她。

“大小姐,萧国公昨夜去了四殿下府上,不久后边离开了。

三小姐刺死了一个嬷嬷,被关到了西院,越王府的人都说她发了疯,在屋子里大喊大叫,非要来见大小姐您,奴才们都没有办法,怕惊扰到正在养胎的越王妃,奴才们便将她绑了起来,嘴里塞了东西才消停了。

这么看来,大小姐猜测的没错,公主确实不在四殿下手中,我会加紧寻找公主下落的。”冷眉靠近马车的帘子的位置,一五一十地道。

连似月缓缓睁开眼睛来,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马车继续前往,前方不远就是安国公主府了。

刚走两步,便听到外面的人在说:

“拜见四殿下。”

她掀开马车帘子,看到凤千越一袭玄紫锦袍站在街边,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微冷,那阳光落在他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却显得整个人更加的阴森了。

她淡淡一笑,放下帘子来。

凤千越放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拳头,牙关咬紧了——

“连似月,你又骗了本王!”

“殿下,国公爷已经在等着了。”赢空在一旁小声道。

“继续追查十一的下落,就算是一堆白骨,也要给本王找回来!”凤千越沉声下令道,这丫头,比他想象地要激灵很多,居然连人影子都找不到。

难道……

他看向连似月走远的马车——被她藏起来了?

“是,末将遵命。”

到了萧国府,凤千越进了萧国公的书房,萧国公起身,拱手道,“殿下来了。”

凤千越自那紫檀木宽椅上坐下,道,“岳丈,人准备好了吗?”

“出来。”随着萧振海的命令,便见一个女子身披着一袭鹅黄撒花披风,绣着海棠的立领几乎将整张脸包住了。

“已经调查过来,没有问题,殿下可以放心。”

此女走到凤千越的面前,跪于地上,道,“民女拜见四殿下。”

“抬起头来。”凤千越命令道。

“是。”只见这女子解下身上的披风,露出一整张脸来,温婉秀气,眉心一粒罕见的朱砂痣,眉似远黛,巴掌小脸楚楚可怜。

凤千越看着,道,“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心这一点红。”

“殿下打算如何安排?”萧振海道。

“过几日,父皇会启程去宁德山庄颐养,这是个不错的时机,这些日子,岳丈就好好训练她,万万莫要露出蛛丝马迹来。”凤千越唇角露出一抹浅笑,眼中一片冰寒,道。

他再看向这女子,细细地品鉴她的样貌,吟道,“浅浅一笑竞折腰,含笑,苏含笑,这便是你以后的名字了。”

“是,含笑记住了。”这女子低头,若扶风弱柳,翩然生姿,惹人怜爱。一会后,萧夫人将人领了下去。

“依岳丈之见,吕尚会不会反?在父皇颁布推恩令之初,吕尚是第一个上奏折赞成的,他是三个藩王中兵力最强盛的,会甘愿看着吕家的势力被一代一代地削弱吗?”凤千越说到了推恩令上。

萧振海缓缓地道,“我当初在平洲的时候,我岳丈便勤于练兵,一天也不荒废,常常与底层将士通吃,甚至夜宿年轻将领的营帐中,与将士间亲密无间,给儿女教书的先生,既有前朝的遗老,还有我朝的儒学大士,每每上课完后,便会亲自拉着这些儒学大士与他同桌而食,虚心讨教,相当地礼贤下士,每逢收成困难,还让几个儿女亲自施米,对于平洲的百姓来说,他们心中向着的并非圣上,而是安平王。殿下觉得,这样的人,有没有野心?”

“这么说来,安平王这些年虽然归顺我朝,但反臣之心未死。”凤千越说着,看向萧振海,问道,“若安平王起兵造反,岳丈当如何?”

萧振海一听,忙跪下,高抱双拳,道,“殿下明鉴,圣上明鉴,我萧振海生是大周的人,死是大周的鬼,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呐,若安平王反了,那微臣……”萧振海目光凝着,道,“定会与安平王断绝翁婿之情,终于皇上。”

虽然,他与这四殿下凤千越是利益的联盟,但是,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犹豫,毕竟凤千越是大周的皇子。

凤千越目光微闪,弯身将萧振海扶了起来,道,“岳丈不必惊慌,本王自是相信你对大周的一片忠心,只不过,萧夫人毕竟是安平王的亲生女儿,萧河萧湖乃安平王亲外孙,如此一来,这其中关系,也就复杂了,本王担心,一旦安平王有什么动作,父皇会对岳丈所有怀疑,猜忌。”

萧振海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神慢慢凝起,道,“届时,微臣自会做出让皇上信任的举动。”

凤千越微微点头,道,“如此,本王便也不用担心岳丈了,十一这边,不管是不是连似月的手段,本王还会继续追查的,岳丈也请放心。”

“若她还活着,一定要将她找出来,为我的山儿偿命,而连似月……我会当场杀无赦,拎着她的人头去与皇上禀报。”萧振海一拳击在桌子上。

白发人送黑人,连长子都没保住,这些日子一来,萧振海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如今听说,十一公主可能没死,更是在全力追查之中。

只是,因为凤千越为了继续得到萧振海的信任,隐去了他在河边见过十一公主,亲眼见到她跳下河这一段,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多的发现。



青灯古刹,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当中,一条小溪从山下缓缓流淌而过,木鱼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敲击在人的心上。

庵内,香火缭绕。

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跪在地垫上,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垂在脑后,她素面朝天,脸略显苍白,她目光静静地望着面前的菩萨。

一个老尼双手合十,站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位小尼手中端着盘子,那盘子中放着一把黑的剪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已在此跪了三天了,你可真的想清楚了?落发是为修行,而不是为了逃避凡尘俗世。”

她缓缓点头,悠远的目光收了回来,双手合十,颔首,道,“师父,弟子在此参透了三天,已经想清楚了,弟子独身一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弟子愿伴着青灯木鱼,了此残生,绝不后悔。”

“好,既然你如此坚持,又孤苦无依,那贫尼就便了却了你的心愿。”老尼说着,从那盘中拿过剪刀,拿起她背后那一缕秀发,一剪刀下去,青丝缓缓落地,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慢慢地滑落。

头发剃光后,她睁开眼睛来,老尼说道,“为师赠你法号灵玉,往后便在这水月庵随贫尼一道修行。”

“是,师父,灵玉拜谢师父。”灵玉朝着静安师太磕头,那一滴眼泪落在了面前的木鱼上。

再见了,凤令月。

再见了,阿月。

所有的一切,再见了。



“殿下,安平王率人在前面迎接。”离平洲还有数里地,前去打探的夜风骑着马折了回来,道。

马车内,凤云峥放下手中笔墨,温润缱绻的目光落在刚刚好完成的一副丹青上,这丹青上画的是个海棠美人,他顺手落下潇洒大气的四个字:海棠依旧,明月我还huan,第二声,我自己写的。

他将这画压在砚台下,等着墨迹干去,道,“倒是热情。”

“殿下,我们这一路上走来,发现这平洲的百姓,民风甚是开放热情,而且这个安平王在他们心目中享有无上的地位,看来,安平王为治理平洲花费了一番心思啊。”“”,。

第六一一章 平洲吕家

第六一一章 平洲吕家

“这安平王本是辽水人士,武举出身,曾任辽水总兵都指挥,前朝时期,他的父亲吕宁在江城被捕,为了救父亲,游走江城多日,向当时的府衙求情,让他顶替父亲关押,以尽孝道,当时府衙被他孝心感动,不但释放了吕宁,还称赞吕尚的孝道。

我大周未入中原之前,他曾经在京都住过两年,为的事广识名公巨卿和文人雅士,据说他年轻是长相俊美秀气,还常被误认为粉郎,他还曾因此与人大打出手。

后来,我大周的铁蹄踏入中原,前朝永贞皇帝被刺,兵力节节败退,但那时候的吕尚已经是平洲总兵官,镇守前门关,他的部队不似其他残余败将,依旧英勇,先祖爷连攻四次都踏不破他的铁骑。

后来,先祖爷爷派出谋士苏良成前往游说,承诺将平洲给他,让他在平洲为王,朝廷养着平洲,他反复思量之后,方才答应了。”

凤云峥缓缓说着吕尚的发迹历史。

“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时候,只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便听到唰的一声,数百人齐齐跪了下去,高呼道。

凤云峥探身出去,便见那安平王吕尚率领着四个儿子——世子吕茂,二子吕青,三子吕晶,四子吕盛分别站在他们父亲的两侧,第二排,则都是吕尚孙子辈的吕家人,除了尙在京都当质子的吕敬尧,共有子孙十六个之多。

比起秦南的安庆王潘家,这吕家真真是枝繁叶茂。

凤云峥看了一眼,吕尚身上穿着的是大周的官袍,身旁的四个儿子也是,一家人似乎对大周十分之忠诚。

“安平王请起。”凤云峥敛下心中所思,下了马车,抬手,道。

“谢殿下!”众人齐声道。

吕尚上前,拱手,道,“九殿下来平洲,平洲百姓听闻,十分高兴,一直盼望着。”

吕尚年纪五十有五,两鬓却已出现斑白,但精气神却是十足的,虽然他在凤云峥的面前十分虔诚,但那骨子里的精明和傲气却是掩映不住的。

“本王一路走来,眼见平洲,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安平王治理平洲有功,本王回了京都,会像父皇一一禀报的。”凤云峥不显山不露水,自有一股岿然不动的气势。

“多谢殿下,殿下,请。”安平王已经为凤云峥备好了在平洲期间富丽堂皇的宅子,在安平王府的东面。

于是,一众吕家人将凤云峥迎进宅子里,安平王府的规模和富丽的程度堪比半座皇宫了,穿过数道回廊才到达。

进了屋子里面,凤云峥才刚刚坐下。

一个身穿着真紫绣百蝶纹样锦缎裳,戴了戴了赤金衔红宝石凤钗的雍容富贵的夫人走到凤云峥的面前,突然双膝一曲跪了下去,拿帕子擦着眼泪,落泪道,“殿下,我儿敬尧糊里糊涂地皇上面前犯了错,这一切都是我这个为娘的没有教好,请殿下……”

这人原来是世子夫人,吕敬尧的亲娘万兰。

世子吕茂见了,忙过来跪下,呵斥道,“大胆,殿下面前,岂能放肆,还不快些退下去。”

“可是,我儿敬尧……”

“闭嘴!”那吕茂反手一个巴掌抽在万氏的脸上,叱骂道,“我吕家个个大仁大义,只你如此蛮横,吕梦吕幽,还不快快扶你们的娘下去。”

“是,父亲。”那吕茂的两个女人忙过来,搀扶着万氏起来,低声劝说着,离开了屋子。

吕尚不悦地道,“你这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教的。”

“父亲,孩儿知错。”

凤云峥静静看着,缓缓开口,道,“世子夫人也是惦念自己的孩子。”

吕茂忙解释道,“殿下,平洲民风开明,我那夫人就是个粗鄙妇人,日日念着我儿敬尧,一见到殿下,便仿佛见到了希望一般,才这样冒冒失失地,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念在这妇人爱子心切的份上,莫要责怪。”

凤云峥道,“世子请起,本王也是有母妃的人,自然理解这娘亲思念孩子的行为,本王不会放在心上的。”

“多谢殿下宽宏大量。”

吕尚和众吕家人一齐说道。

再说了几句话,吕家人便跪拜了。

一路回到了安平王府的大厅内,吕家四子留下,其余子孙各自散去,众人似十分默契,安安静静走了。

管家将门关上了,那世子夫人万氏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帕子,贴着脸,紧绷着一张脸,脸被吕茂打的红肿了半边。

眼见吕尚进来了,她立即站了起来,颔首道,“父亲。”

吕茂快步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夫人,方才下手重了些,不要紧罢。”

“世子爷,你放心,我万兰当年也是个练家子,这一巴掌我还扛得住,只是些皮肉伤,不碍事的。只是,希望我这一巴掌,不会白挨了!”

“父亲,您怎么看?那九殿下,可信了大嫂是这等冲动粗鄙之人?”那二少爷吕青问道。

吕尚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眉头轻皱着,浑身散发着强势而冷峻的气息,与方才那客客气气的安平王判若两人。

四个儿子站在他的面前,等待着。

半晌,吕尚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大儿媳,你们看那九殿下凤云峥如何?”

“方才儿媳求他的时候,他一直认真听着,也没有多说,初看,倒是个沉的住气的。”

吕尚接过话,说道,“周成帝的儿子,我个个都见过,原来属八殿下凤烨风头最盛,很是得意,而四殿下最能韬光养晦,从小不受宠爱,心机必定非比寻常的深沉,而这九殿下从前只是废太子凤明的附庸,倒不是个起眼的,如今再见,却与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父亲,依孩儿之间,他都住到我们府上了,那狗皇帝既然拿了敬尧当质子,我们也把他的儿子扣押下来,拿这九殿下换敬尧,我们不亏!”四少爷吕盛是吕尚四个儿子中,最盛气凌人的那一个。

“不!敬尧有把柄在皇帝手中,因为他涉嫌盗取军事布阵图,被冠以了谋反的罪名,被扣在京都的说法令天下人臣服,而这九殿下是来这儿敦促推恩令的,我们若扣押了他,无法向天下人交代,到时候,你们的父亲我,就要被扣上贼子的帽子,到时候若是民心不顺,对我们吕家没有好处。”吕尚立即说道。

“是,父亲所说有理,我们要笼络民心,是孩儿鲁莽了。”吕盛忙道。

“父亲可想好别的法子了?敬尧一贯是小心的,定是被人陷害了,才会被扣押在京都回不来,父亲请给儿媳出这一口恶气。”世子夫人万氏道。

吕尚站了起来,走到那神龛下,取下供着的一把剑,道——

“皇帝老儿实在不厚道,当初我驻守平洲,我那二十万铁骑足以将他们打败,但他们的真祖皇帝派了谋臣来说服我,我不惜背叛先皇,被一众臣民百姓骂奸臣,我吕家人个个被人戳脊梁骨。

我吕尚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力,才终于安抚了民心。

如今,中原稳定了,他便想要来削弱我的势力,收回我的权力,呵呵,我岂能容他!

好在,你们几个人并没有想着与你们的大哥争爵位,而分解我们吕家,反而个个齐心协力。”

“父亲,这是那皇帝老儿的奸计,我们不会上当的。”众子齐声道。

“好!”吕尚欣慰地道,“我与那皇帝老儿最大的不同便是,他的儿子个个想要争夺他的位子,为此不惜互相陷害,互相残杀,而我的儿子们,却个个以家族为中心!好,好!我和你们的娘没有白养你们。”

“要是大妹也在此就好了。”这时候,世子吕茂突然说到了嫁在京都的吕喜来。

说到这个女人,吕尚的眉头深深紧锁了起来,道,“若是早前,让她带着我那好外孙萧河来了平洲倒是好的,便留他们在平洲不要回去了,可如今那皇帝老儿定不会允许。”

“王爷,安广王的人到了。”这时候,外面的门响了一声,道。

吕尚立即道,“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就是安平王府的普通小厮而已,看不出与其他奴才有什么区别,跪在地上,道,“卑职奉我家王爷之命前来。”

吕尚盯着地上的人,沉声问道:

“安广王让你带来了什么来。”

只见,这人从怀中掏出一片黑的羽毛来,递到吕尚的手中,吕尚看了,脸上露出了一脸笑意,道:

“太好了!安广王一来,我便如虎添翼。”

“父亲,安广王有十五万大军,我平洲有二十五万铁骑,这四十万大军,若一齐待发,以狗皇帝现在内忧外患的局面,对我们实在是大大的有力。”三子吕青高兴地道。

“如此,便是要找个借口,让那九殿下成为我们发兵的借口!将他扣押在平洲,若是不交出敬尧,我们便杀了这九殿下祭旗,敬尧就算为父亲的伟业做出一番牺牲了!他心中不会怨恨祖父的!”万氏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道。

“我的好儿媳,为父没有看错你,当初你虽未草莽之后,但你行事作风都说明你并非头脑简单的草莽,茂儿娶了你,真真是我吕家的福气!”吕尚大感欣慰,“但是,无论如何,我们要想办法让狗皇帝主动释放敬尧归平洲,你大仁大义,为父也不能让你伤心。”

“多谢父亲。”吕茂和万氏二人齐声道。



安平王府,东面的院子里。

房中雾气缭绕,,一个沐浴桶摆放在屏风后面,凤云峥闭眼坐在浴桶内,赤着上半身,微微闭着眼睛,那水珠顺着健硕的胸膛缓缓落下,缓缓飘起的水汽萦绕在他的周身,仿若天神一般,尊贵而温润,连缓缓睁开眼睛的动作都似一副画卷。“”,。

第六一二章 吃喝玩乐

第六一二章 吃喝玩乐

“殿下,末将有一事不解,请殿下解惑。”屏风外面,夜风问道。

“我看你自随进来后就欲言又止,说。”凤云峥轻启唇,道。

“那吕敬尧分明是因为有谋反的嫌疑才被皇上扣押在京城当质子的,这世子夫人不但不因此战战兢兢的,,反而一见殿下就哭着喊着求情要儿子,就不怕殿下不悦吗?我原以为,既是世子夫人总得是个端庄的,没想到是这样的山野泼妇。”

凤云峥站了起来,水珠顺着赤倮的身躯落下,夜风听到水声,便即刻走了进去,凤云峥抬脚跨出了沐浴桶。

夜风拿过白的布,将他身上的水擦干净了,拿过一旁的锦衣,替他披上,再系好腰间的带子。

凤云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仅穿着这一身单衣坐在书桌前坐下,那柔软的布料贴服在身上,线条若隐若现的。

“据本王所知,这世子夫人的父亲原来是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当年吕尚兵力不足,便派大儿子吕茂去民间征兵,吕茂打起了这山大王万年五千人马的主意,便大胆上山游说万年归顺。

谁知,这万年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些官家人了,吕茂才一上山就被他给绑了起来,还百般羞辱,但这吕茂也是个不服软的,任万年如何逼迫,他都不屈不挠。

万年唯一的女儿万兰见这吕茂气度不凡,便动了心,跑去问吕茂五千人马和山上黄金当嫁妆的话,他娶不娶。

这回,吕茂倒是服了软,说了一个字——娶。

这才促成了两人的婚姻,不过世子夫人始终是一届草莽,与这官家有种格格不入也不奇怪。”

夜风点头,道,“草莽之后和藩王之子,听着也算是一段美谈了。不过,殿下,这安平王看起来对殿下卑躬屈膝,怕是居心不良,殿下为何还要答应住在王府内?”

凤云峥放下手中笔墨,道,“放眼整个平洲,最好的东西都在这安平王府上,本王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要给月儿带着她喜欢的东西回去,让她高兴一下,补偿补偿本王这么久见不到她的愧疚。”

夜风如今这凤云峥这信手拈来的情话已经是听惯不怪了,他道,“殿下的意思是……”

“我们与萧国公和四王兄明争暗斗了这么久,虽然也屡屡整的他们措手不及,削弱了他们的部分势力,但始终因为他们根基太深,尤其如今皇上还要依靠手握重兵的萧国公防着三番作乱,所以我们始终也不过是动其皮毛而已,唯有找到一击击破的方法,才能彻底将之摧毁。”凤云峥道。

“殿下打算怎么做?”夜风心头一紧,道。

“本王现在休书一封,你安排人,替本王送到山海关连延甫手上。”凤云峥将那写好的信装入了信封里面,吩咐道。

“是,殿下,末将稍后就去办。说起来,连家少爷连诀也在山海关呢,不知如今如何了。”夜风接过信,突然想起连诀来。

“这信里夹杂了一封,是给连诀的。”凤云峥道。

“是。”

这时候,凤云峥抬头看着前面的墙壁,夜风也随之看了过去,他顿时一怔,上面有个人影刚好一闪!再看那门口,才明白为什么刚刚九殿下为什么要将灯笼放在那个位置了,原来刚好将那偷窥之人的影子印到了墙上。

夜风手中一动。

凤云峥立即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按兵不动。

“夜风,看来啊,这人还是要讲究出生,这万氏虽为世子夫人多年,可始终改不了那冲动粗鄙,你将来要成婚了,本王要给你找个温婉贤淑的,如此,你也免受婚约之苦了。”凤云峥站起身,带着些调笑的口气,道。

夜风会意,道,“殿下,那世子夫人行为虽鲁莽了一些,但也是思儿心切,只是殿下才到平洲,她便哭着喊着求饶,确乎不合时宜。”

“罢了,时间不早了,歇了,这平洲风光优美,本王倒要替父皇好好四处看。”凤云峥起身,往内室走去,那脸上的神情变得冷峻,唇角溢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夜,渐渐地深了。

整个安平王府表面进入了一片宁静之中,平静之下隐隐涌动着澎湃的暗流。

凤云峥深夜未眠——

以前一世对吕尚的了解,他是不会甘心被朝廷控制的,即便是推恩令,也怕是阻止不了他们一家策反的决心,他绕了这么大一圈,来到平洲,就是为做一件大事给月儿当及笄之年的生辰礼物。

这礼物,他能顺利地拿回去吗?毕竟,吕尚绝非善类啊。

第二日一早。

吕尚便率领着吕家众人在王府的前厅等候着凤云峥宣读颁布推恩令的圣旨,凤云峥原是巳时一刻到的,可吕家人一直等到了午时,他才姗姗来迟。

他笑着,潇洒走进殿内,声音洪亮地道,“诸位久等了,这安平王府的床榻实在是舒适,本王便贪睡了一些。”

只见,他今日一袭白锦袍,纤尘不染,只是头上那象征着皇子的玉冠摘了,换成了束带。

吕尚一愣,心道,宣读圣旨怎么会穿的如此随意。

还不待吕尚说话,凤云峥便道,“安平王,本王在来京都之前便听说这平洲的梨花酿特别有名,一壶梨花酿,香气数年而不绝,本王实在想去品尝品尝啊。”

吕尚哈哈大笑,道,“这个简单,殿下想要和梨花酿,小王命人去哪梨花坊买上最好的回来就是了。”

“不可。”凤云峥摆手,道,“本王想亲自去看看这梨花坊,再与酒坊的主人喝上一壶,才算过瘾嘛,哈哈哈……”

说着,凤云峥便转身,身上白袍飘起。

吕尚眉头微皱,立刻吩咐道,“吕盛,你负责保护好殿下的安慰。”

“哎,不用了。”夜风立即站了出来,道,“我家殿下,只是想好好尝尝这梨花酿,尝完了,也就回来了,若四少爷跟着,恐怕要被人认出来的,我家主子最喜欢结交那些个文人雅士酒仙歌姬,可不愿那些人顾着他的身份卑躬屈膝啊。”“”,。

第六一三章 思念故人

第六一三章 思念故人

夜风一笑,紧随凤云峥而去,留下吕家众人,面面相觑。

“这九殿下是什么意思,我们在此等了他两个时辰,等他宣读圣旨,他却顾着去喝梨花酿,这是不把我们吕家人放在眼里吗?”吕盛道。

吕尚紧凝着眉,道,“来人。”

“王爷。”不一会,一个奴才弓着身子走了过来,道。

“听到了什么?”吕尚问道。

“卑职听到了……”那人将在凤云峥房中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父亲,这九殿下真信了我是那样的人吗?”万氏问道。

“吕盛,你暗中派人跟着,若被发现了便说是奉为父的命令保护他。”吕尚吩咐道。

“是,孩儿这就去。”吕盛匆匆出了门。

这天晚上,到了亥时才心满意足地回来,身上还染了淡淡的梨花香,吕盛向吕尚汇报,说这凤云峥一整天都在梨花坊,和酒坊坊主戊思勉成了酒友,不过戊思勉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来。

第二日,吕尚再一次领着吕家的子子孙孙一屋子的人等着凤云峥宣读推恩令圣旨。

但是这一次,凤云峥索性面都没有露了,只派了夜风过来与众人说:

“昨日,殿下在梨花坊喝酒喝的痛快,便爱上了这平洲的风土人情,今日一早便迫不及待地出去了,王爷,诸位,不必等了。”

说着,夜风便匆匆地出了门。

这一日吕盛则回来汇报,九殿下去的是书肆,他出手极为大方,请文人雅士们喝平洲最好的酒,与他们切磋诗词歌赋,好不惬意。

第三日。

吕盛还未领着子子孙孙到达大厅,那府中负责盯梢的人便匆匆赶了来,道,“王爷,世子,各位少爷,那九殿下……昨儿也子时才归,辰时就出去了,倒是那夜风大人还在房中睡觉,大约是太困了。”

“父亲,这九殿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这都已经过了三日了,圣旨迟迟不宣读,看样子,今天也不会宣读了,难道,我们就一直这么被他耍弄来,耍弄去地等着吗?”二少爷吕青一脸愤怒,道。

“青儿!沉住气!”吕尚见儿子有情绪,便道,“万事,只有沉住气才能致胜,他喜欢玩,我们便陪他玩,暗中盯着,静观其变即可,这是我平洲的吕尚的地盘,一切都将在我的掌握之中,盛儿,你继续盯着。”

“是,父亲。”

这一日,吕尚听到的汇报则是,今日九殿下无意间走入了醉仙楼,在醉仙楼的雅间里,听那花魁雪舞姑娘唱了一天的戏,临走时打赏了前两黄金,那醉仙楼的老鸨子都快乐疯了,想要找这九殿下谄媚,打开雅间,人却已去,独独留下了一把扇子,那扇子上写了两个字:雪舞,仔细一看,墨迹未干。

接下来,连着两日,凤云峥去消遣的地方都是醉仙楼,他仿佛把宣读圣旨的事忘了似的。

吕尚也一直按兵不动,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向凤云峥动手。

而吕尚的其他子孙,也在他的要求下,一个一个地沉住了气,天天按时去大厅等候宣读圣旨。



此次,周成帝前往宁德山庄避暑,带了良贵妃和徐贤妃,十二名随行太医,仙风道骨的玄微真人也在列,这些日子。

皇子中则有四殿下凤千越,六殿下凤羽,十殿下凤嵘,五公主,七公主等随行了,往常与皇帝几乎形影不离的十三公主凤瑭瑶则不见了踪影。

所谓伴君如伴虎,历来圣恩凉薄,皇帝身边的人永远也不会固定。

据说凤瑭瑶在牢中被关押了十日,哮喘病加重,日渐消瘦,连昭仪挺着便便大腹,跪在御前求了三天三夜,周成帝才恩准凤瑭瑶出来,回到仪秀宫后便再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了。

其实,周成帝所憎恨的并不是凤瑭瑶放火烧死了凤令月,而是他憎恨她欺骗他。

同时几位朝廷重臣及其家属随行,萧国府,徐国府,连相府等,连似月自然也在其中。

宁德山庄距离京都有三十里地远,连似月坐在马车内,听着马车咕噜的声音一路响着,仿佛一道幽幽怨怨的乐声。

“姐姐,你看……”突然,她的耳旁响起一个声音,她心头一颤,猛地掀开马车帘子——

“诀儿……”

冷眉一愣,“大小姐,少爷不在这,他现在在山海关呢。”

“哦,我倒是糊涂了……”连似月脸上闪过一道黯然地神情。

“……”这时候,一旁的青黛突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青黛,你这是为何?”冷眉问道。

“我想少爷了,半年多了,也不知道少爷现在怎么样了,那么久,拢共就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来,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生活的开心不开心?我们都不知道。

往常少爷在的时候,总是不离大小姐前后,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现在这一路上,多冷清啊。

那日,四九一个人抱着少爷的剑在文化院门口哭,奴婢恰巧经过,他便拉着我说,他梦见少爷了,是不是表示少爷就快回来了,奴婢听着,真真心酸。”

连似月抬眸,那幽幽的暖阳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道,“其实,我有时候也有种错觉,好像午后的某个时刻,诀儿会突然兴高采烈地跑进我的院子里,给我摘来一筐新鲜的莲子让我吃……”

“大小姐,你放心,少爷他天赋异禀,才能卓著,定能在军营里大展拳脚,不会让你失望的。”冷眉一向是比较冷静一些,便冷静道。

“对,冷眉,你说得对,我可不能哭了,咱们大少爷那么好看,那么厉害,到时候一定会威风八面的回来,我们等着他。”

连似月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她一贯冷情,但和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在一起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卸下面具,露出真实的喜怒哀乐。

“大小姐,到了。”这时候,马车前头的马夫恭敬地道,连似月抬头看去——

只见,“宁德山庄”四个字出现在眼前,这四个字是周成帝亲手写下的。

连似月踩着马夫的背下了马车,抬头,便见那一身玄紫衣袍的凤千越正站在牌匾下。“”,。

第六一四章 猴子的

第六一四章 猴子的

只见,“宁德山庄”四个字出现在眼前,这四个字是周成帝亲手写下的。

连似月踩着马夫的背下了马车,抬头,便见那一身玄紫衣袍的凤千越正站在牌匾下,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连似月踩着马夫的背下了马车,抬头,便见那一身玄紫衣袍的凤千越正站在牌匾下,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她由泰嬷嬷搀扶着手,往里面走了过去。

“前阵子,契丹的南院大王耶律重元发动对山海关的攻击,妄图入关,兵马大元帅连延甫率众击敌,不过很可惜,这耶律重元也不是个善茬,连延甫连战数次都没有讨到便宜,父皇这才命令八皇弟火速赶往山海关援助。”

连似月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道,“这些事,不是都知道吗?”

“然而,你的好弟弟连诀,却在一次突围中失踪了。”凤千越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目光盯紧了连似月,幽幽地道,一双冷眸深不见底。

连似月微微一笑,“我道是什么天大的消息,原来是这个,诀儿失踪的事,我一个时辰之前就知道了,殿下的消息,还是比我慢了些。”

“不可能!”凤千越神一变,道。

“没有不可能的事。”连似月淡淡地道,便由太嬷嬷扶着,抬脚走了进去,离开了凤千越的视线,她袖中的拳头用力地紧握着,牙关咬了咬,但仍旧神如常。

“县主,贵妃娘娘请您过去小坐。”这时候,良贵妃身边的嬷嬷走了过来,请连似月前去。

“是,我这就去。”连似月点头,脸上带着笑容,道。

连似月便随着嬷嬷往良贵妃住的别院里去了,这一次,周成帝将在此住上一个月之久,良贵妃随便携带了好些东西,这会是让连似月过去,让她喝些补的。

凤千越阴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恰好与连延庆相对而过——

“四殿下。”连延庆躬身,道。

凤千越打量着眼前这谨慎过了头的丞相,道,“连相可听过猴子掰玉米的故事?”

连延庆微愣,颔首,道,“微臣愚昧,还请殿下明示。”

凤千越往自己的别院里走去,连延庆原本是要有其他事情的,如今却也只好跟在这四殿下的后面走着。这故事请认真体会。

“以前,有一只自认为自己很精明的小猴子饿了,它听老虎说,这山下有一块玉米地,玉米地里的玉米长得又大又新鲜。这小猴子下山一看,果然见那玉米杆上的玉米结了好多。

小猴子非常高兴,就跑过去,掰了一个,扛着就往前走,它想啊,这玉米应该是最好吃的东西了,光这味道,就闻的香。

小猴子扛着玉米继续往前走,它又走到一棵桃树下,它看见满树的桃子又大又红,非常高兴,就扔了玉米去摘桃子。”

明明是在讲着一个寓言故事,可这凤千越的神情却像是在说什么国家大事一般,谨慎,冷静,连延庆在一旁听着,似乎明白凤千越想说什么了。

“这小猴子啊,它捧着这几个桃子,又走到一片瓜地里。它看见满地的西瓜又大又圆,非常高兴,就扔了桃子去摘西瓜。

接着呢,小猴子便抱着一个大西瓜往回走。

走着走着,它又看见一只小兔蹦蹦跳跳的,很温顺的样子,重要的是,它的皮囊十分好看,全身雪白,一尘不染,它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兔子,它觉得这兔子,就是它想要的了,不会再改变。

它实在太高兴了,就扔了西瓜去追小兔。小兔跑进树林子,不见了,最终这小猴子什么都没有得到,只好空着手回家去。

这兔子看着温顺,实际上它是最会跑的。

小猴子回到山上,发现这小猴子手里什么都没有,便知道他三心二意,所以啊,气的一口就将小猴子给吃掉了!

这是本王八岁那年魏师父在学堂上讲过的,他那时候告诫我们诸位皇子,做事情要一心一意的,不能三心二意,瞻前顾后,否则,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连延庆点头,道,“这故事说的,确实是这么个理。”心里却暗暗想到,这四殿下是在说他就是这只猴子,说他摇摇摆摆不站队。

凤千越一笑,便走进了别院里,连延庆也跟着走了进来。

别院里树木郁郁葱葱,中间有座假山,假山下便是一汪水,水里有只乌龟正在游来游去,显得十分惬意,凤千越顺手拿了几片叶子,丢入池子里面。

“本王昨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梦见当年魏师父给我们讲这故事的情形了,本王醒后,一夜未睡,一直在想本王这一生的得得失失。

我从这故事中,仿佛看到了自己,我是不是就是一只猴子?”

凤千越问道。

连延庆一听,忙道,“殿下,其实换个角度来想,这小猴子虽然是空着手回家,并不是什么也没得到,他曾经拥有过玉米、桃子、西瓜,还体验过追逐小兔的快感呢。”

“哈哈哈……”凤千越大笑,道,“连相果然不愧是连相,想的与本王截然不同。不过,很可惜啊,连相想的,实在是太虚幻了,现实中却远不如此。还是本王的想法真实一些。”

“是,殿下说的是。”

“说起来,连相这些年,可一直在挑挑拣拣的,为着给贵女的大小姐一门好的亲事,当年可是把本王错过了呀,本王亲自向你提亲,没想到没成。”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殿下如今也有了好的姻缘了。”

“不错!不过,本王这倒想给连相出个好主意,你看我十皇帝凤嵘如何?”凤千越突然说道。

连延庆一听,脸一变,“四殿下……”

“丞相啊,不要再挑挑拣拣了,你在我们几个皇子当中挑挑拣拣的,你以为父皇不知道吗?

只怕到时候触怒了他,会一口吃掉你啊。

不如早些定了大小姐的亲事,到头来一场空的话,真真是可惜了。”

……“”,。

第六一五章 凶多吉少

第六一五章 凶多吉少

连延庆起初的惊讶过后,笑着道,“多谢四殿下的美意和提醒,微臣并非挑挑拣拣,微臣也没有挑挑拣拣的胆子,只是小女的婚事是由皇上来定的,再加上小女性子淡薄,贱内问过了,她回回都说没有中意的人,微臣便没有急着为她找人家了。”

“如此,连相便好自为之。”凤千越将手旁的一颗石子投入池子里,咚的一声,沉入水中,“哦,对了。”他像是想了什么似的,道,“差点忘了告诉连相一件事了,连延甫和耶律重元开战的时候,连诀在战乱中失踪了,听说找了十日亦不见踪影。”

“什么……”连延庆脸上的微微笑意猛地凝固在了脸上,“四殿下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本王若这这样的消息来开玩笑,那简直太不像话。”

“……”连延庆顿时脸一阵发白,他知道契丹人在攻打山海关,但是延甫的来信中并没有提及诀儿失踪这回事。

连延庆匆匆找到连似月,紧着声音,道,“诀儿失踪了,你可知道此事!”

“父亲,我也刚刚得知这消息。”当刚刚凤千越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便像是扎了一根针,在良贵妃那边也没有什么心思,只坐了一会就回来了。

连延庆腿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痛心,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诀儿怕是凶多吉少!我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该答应他跑到山海关去,他是我的嫡长子啊,难道我也要和萧国公一样么?”

“父亲,消息说的是失踪,而不是死了,诀儿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他已经过了他人生最可怕的那道坎,肯定不会有事的。”连似月握着手中的帕子,这话她既是说给连延庆听的,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前一世连诀是被萧振海和萧姨娘联合折磨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今,萧姨娘已经死了,按理说,他的命盘已经改变了,度过了这一个劫了!

“诀儿啊诀儿,你可要留着命回来啊!”连延庆落下了一把眼泪。

“父亲,你快去找皇上提起此事,当初是皇上下了圣旨让诀儿去山海关的,如今诀儿出了事,他又是我们连家的长子,皇上断不会袖手旁观的。”连似月连忙说道。

“对对对,你说得对,为父差点急糊涂了,为父这就去请皇上做主。”连延庆强打起精神来,匆匆去找周成帝了。

走了几步,他又急忙折了回来,道,“对了,方才那四殿下把我拉去,讲什么猴子和玉米的故事,他说十殿下和你是配的,让为父为你考虑下十殿下,你自己注意一些。”说完这个,连延庆才走了。

十殿下凤嵘?呵,凤千越,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你更恶心的人了!

“冷眉!”连似月吩咐冷眉,道,“你上回说,九殿下留在京都保护我和贵妃娘娘的那些暗位,最擅长的是什么?”

“潜伏和刺杀!冷眉道。

“你立即奉我的命令,让这些暗卫速速前去山海关,协助我四叔连延甫,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找到连决连诀!你出去的时候,让连天进来见我。”

“是,大小姐,我这就去。”冷眉连忙出去了。

一旁的青黛吓的脸发白,道,“大小姐,怎么会这样,少爷他,他会不会……”

“不会,绝对不会!”连似月立即说道。

“会不会,会不会又是徐贤妃那边动的手脚,她已经害过少爷了……”青黛道。

连似月摇了摇头,“她现在还不敢,且我盯她盯的很紧,她暂时不会对诀儿下手。”

“菩萨啊菩萨,你要好好保佑我们的少爷,少爷是个极好的人,求求你了,保他平安。”青黛忙跪了下来,流着眼泪说道。

连似月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大小姐!”青黛急忙起身扶住了她。

“青黛,去拿针来!”她在椅子上坐下,吩咐道,胸口觉得一阵闷。

“是。”青黛急忙拿了根绣花针来,连似月拿起那针,一把刺入自己食指上的某个**位,顿时,一滴鲜血冒了出来,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道:

“凤千越捡这个时候告诉我和父亲诀儿的事,他肯定有什么预谋,他故意要扰乱我的心志,这宁德山庄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我务必要打起精神来,不能被他搅的乱了阵脚,青黛,你去吩咐泰嬷嬷他们,时刻注意周围的动向,若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立刻来告诉我。”

“是,大小姐,奴婢这就去。”青黛起身,擦干了眼泪,忙出去了。

凤千越,他到底会出什么招呢?这宁德山庄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隐隐感到这里,危机四伏。

周成帝听说了连诀失踪的事,他想起那气质高昂的少年郎,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建功立业,堂堂正正地回来。

他随后下了命令,让兵部侍郎岳华即刻率领一支队伍前往山海关,专门寻找连诀。

连延庆忧心冲冲,便向周成帝告假,回了相府,再派了一批人前往山海关。

尽管他已经小心翼翼了,但是连母和大夫人还是知道了连诀不见了的消息,两个人听到这噩耗之后,双双昏倒了过去,特别是大夫人,一病不起,终日以泪洗脸,连家乱成一团,幸得连母醒过来后,强撑着主持了大局。

不管连家变成什么样,宁德山庄这里却不受什么影响,晚上的宴会照常进行,但是连诀在山海关失踪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仿佛有人在故意散布一般,消息传到徐贤妃那边的时候,她高兴极了,禁不住露出了笑容,道: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这打战的时候失踪,势必是凶多吉少!”

一旁给贤妃梳头的魏汝好听了,道,“这下,那连似月怕是不会出现在今晚的筵席上了,这样也好,我可不想见到她。”



皇帝的身旁分别坐着良贵妃和徐贤妃两位,女宾和男宾分开,男宾那边一眼看过去,除了几个殿下之外,萧湖萧河也在,与其他人意兴阑珊不同,萧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神有些恍惚地看着对面的女宾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在回味着什么似的,她的目光有些哀愁。

筵席开始后,各人兴致勃勃,谈笑风生,也有好些人在小声议论着。

“你们听说了么,这相府的嫡长子连诀失踪了,听说是打战的时候失踪的,一同去的有三十几个人,就他一个人没有回来。”那将军府的樊玉拉过众人,道。

“那必定是凶多吉少了。”有人立刻接话。

“我记得那连诀,长相英俊,以前在京都的时候,时时刻刻都黏着他的姐姐连似月,时时刻刻怕人欺负他姐姐似的,对连似月十分维护。”

“哎,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啊。”

“那连似月肯定很伤心,你看,这会都没出现,看来是不会出现了。”

“那当然啊,他们姐弟的感情很好,以前啊,听说还有人误以为连诀喜欢自己的姐姐呢。”

坐在一旁的刘喜人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实在听不下去了,顿时皱起了眉头,冷冷地道,“只是失踪,你们就说他凶多吉少,这要是被连家的人听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一个地,贵为千金,嘴巴放干净点。”

几个叽叽喳喳的人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呵斥,都回过头来,看到是刘喜人这大着肚子的人,本来想驳斥几句的,都忍住了,一下子变散了去。

“哼。”刘喜人冷哼了一声,“一个一个的,都不盼别人一点好!”

她正说着,抬头,便看到连似月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脸上施了淡淡的妆容,一袭激滟绿长裙,梳一个云螺髻,头上的绿翡滴珠步摇上的流苏垂下来。

她出现的时候,现场好多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到沮丧,泄气。

但是,没有,除却眸间流露的淡淡哀愁,她并没有狼狈不堪。

众人心里嘀咕着,难道她都不为自己的弟弟担心吗?

“月,来这里。”刘喜人见大家都等着看连似月笑话似的,她忙站了起来,招呼道。

连似月朝她点了点头,走到她的身旁,坐下,道,“你快坐下,别站着了。”

刘喜人腹部似一个圆球,整个人丰腴了不少,人人都说她才六个月肚子就这么大,肯定同时怀了两个。

“我都听说了,你不要担心,你的弟弟连诀人心地很善良,我以前坐在轿子里的时候,还看到过他为街边的小贩出头,别的公子哥不欺负人就算了,可不会像他这样好心。”刘喜人说道。

“喜人,我没事,我相信诀儿吉人自有天相,而且,皇上已经派了精锐的人马去找连诀,有了皇上的庇护,诀儿会平安回来的。”

连似月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缓缓扫过方才那些七嘴八舌的人。

“就是,有的人,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刘喜人狠狠瞪了一眼那些人。

樊玉几个人一听连似月提到了皇上,一个一个都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了。

这时候,场中一道悠扬哀切的琵琶声响起,这一个声音,仿佛什么突然划过心田。

顿时,正在饮酒作乐的众人纷纷抬起头来,只见那场中的乐师们正在演奏着一曲哀怨长眠的曲子,而那坐在中间的女子则手拿琵琶,如白玉般的十指缓缓滑落弦。

她起唇,唱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女子的低头吟唱,亭中落英缤纷,飘荡在她的四周,一片一片粉瓣轻轻拂过,她仿佛那景中之人,原本正与身旁的良贵妃说着话的周成帝,听到这声音,抬起头来,他那张略显疲态的脸上露出一片恍惚的神情来。“”,。

第六一六章 似曾相识

第六一六章 似曾相识

这人,这场景,有种熟悉的感觉,而这感觉似乎来自遥远的地方。

他对面的凤千越端起酒杯来,放在唇边,慢慢地品尝着,那夜间的烛光落在他这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眸子里凝结着一缕晦暗。

“连诀出事了,连相匆匆回府,这多少人想看连家的笑话,可这连似月却依然这么镇定,她这是在告诉别人,连家不会出问题。她年纪不大,如此沉稳和大气实属难得,只可惜,她始终与四王兄你不睦。”一旁的十殿下凤嵘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身上,摇了摇头,惋惜地道。

“你娶她如何。”凤千越说道。

“噗嗤……”凤嵘顿时一口喷了出来,惊讶地看着凤千越,“四王兄,我还没打算成婚。”

“你要打算了,十皇弟,你若再不打算,就没得你打算的余地了,想想荣嫔。”凤千越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道。

凤嵘脸上的神情慢慢凝固了,握着酒杯的手缓缓地用着力。

“眼下,我有萧国公,你若有连相,你说朝中的时局会变成什么样?”凤千越抿唇,再喝了一口酒,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这时候,一曲《一剪梅》结束,女子放下了琵琶,殿内久久地萦绕着这哀婉缠绵的音乐。

这女子抬起头来的瞬间,周成帝一怔,站了起来,目光落在这女子的脸上,被她额间那一颗朱砂痣吸引了,嘴里喃喃道:“子宁……”

然而,当他起身,打算走近的时候,那手拿琵琶的女子却已经退下去,不见了。

周成帝一愣,又缓缓的坐了下去,自言自语地道:

“朕大约是眼花了……”

一旁的徐贤妃和良贵妃两人都注意到了周成帝的异样,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良贵妃柔声问道,“皇上可是突然想到什么了?”

“不,没有……”周成帝坐了下来,说道,目光不由地看向刚才女子演奏的地方。

徐贤妃和良贵妃两人面面相觑地望着对方——这是怎么了?皇上看起来不太寻常。

徐贤妃对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让她去找那刚刚抚琴的人,既是皇帝有意的人,便要想办法送到皇上的身边来,这也是她巩固后宫实力的一个方法。



她的眉间有一粒罕见的朱砂痣,那朱砂痣印的她整个人如同洁白的瓷娃娃一般,我见犹怜。

而周成帝分明在看清楚她的脸后,有一个突然站起来的动作,因为距离隔得远,她看不真切周成帝脸上的表情……

筵席结束后,连似月脑海中回想着今晚那个弹琵琶的女子。

“冷眉。”

话音刚落,冷眉便先后走了进来——“大小姐。”

“今日筵席上,那唱《一剪梅》的女子,你前去调查一番。”

“是。”

这天半夜时分,山庄内又隐隐约约地响起了一阵悠扬而凄婉的琵琶声,周成帝梦中醒了过来,起身。

良贵妃察觉到动静,忙跟着起身,拿过一件明黄的披风披在他的身上,道,“皇上,您怎么了?”

“许是年纪大了,朕好像突然悲伤春秋起来,贵妃,你不用管朕,朕出去走走,有冯德贵跟着。”周成帝说着,便抬脚走了出去,冯德贵忙跟上了。

周成帝走出院子,信步往花园的深处走去,他开口问道:

“冯德贵,何人深夜在谈琵琶……”

“皇上,该是今日那帮乐师,奴才这就将他们赶走了。”冯德贵道,他正要招呼人过去制止弹琵琶的人,但是,周成帝却已经循着这声音而去了。

他走到那庭中,果然见一白衣女子在抚着琵琶,面容哀泣,似在想着什么,当她察觉到有人靠近,连忙站了起来,一抬头,看到周成帝,急忙跪了下来,道:

“皇上,奴婢,奴婢……”

“你叫什么名字?”周成帝问道。

“奴婢叫苏,苏含笑……奴婢觉得今日筵席上弹的不好,所以趁夜练习一遍,没想到惊扰了皇上,奴婢该死。”苏含笑战战兢兢,如水的眸子里快要落下眼泪来一般。

“无碍,朕睡不着,你给朕再弹一遍。”周成帝挥手,立即有侍卫搬来了凳子供他坐下。

“是,奴婢遵命……”苏含笑领命,回到方才坐着的地方。

“红藕香残玉簟秋……”

夜凉如许,月光静静倾泻下来,周成帝望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变得悠远起来,脑海中,那个死在他剑下的女子却越来越清晰了,渐渐地与面前的人重合了。

“子宁,子宁……始终,是朕辜负了你,十八年了,你是不是还在恨着朕……”周成帝喃喃地道。

苏含笑听到皇帝嘴里唤着的名字,不禁缓缓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望着,问道:

“皇上,子宁是谁?”

周成帝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再看着面前年轻的容貌,问道,“你的芳龄?”

“回皇上,奴婢今年十八了。”苏含笑回答道。

“十八,十八,她那个时候也像你那么大……”周成帝唇角恍惚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皇上,她……可是您的心上人?”苏含笑大着胆子问道。

周成帝站了起来,没有说什么话,转身走了出去,苏含笑站在原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抹笑意。

接下来几天筵席上,这苏含笑仍旧坐在殿前吟唱一曲《一剪梅》,徐贤妃娘娘的人,良贵妃的人都去找过她,和她说过一些话,但是,周成帝却再也没有表现出对这个人的兴趣了。

徐贤妃和良贵妃也只能作罢了,这一次,她们竟然都参不透周成帝的心思,以往他喜欢的人,便会用来充实后宫,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平洲,醉仙楼,二楼。

素来贵宾满堂,但因凤云峥花大手笔包下了整个二楼,这醉仙楼的花魁柳雪舞便抚琴给他一个人听。

此刻,柳雪舞端坐在那中央。

她穿着桃红玫瑰香上裳,烟纱散花裙,银丝软烟罗带系在腰间,上缀着一个蝴蝶型的玉佩,脸上描绘着精致和艳丽的妆容,眸子仿佛含着春水,顾盼生辉,“”,。

第六一七章 暴风前夕

第六一七章 暴风前夕

口如含朱丹,那葱白般的十指缓缓划过琴弦,乐声流淌而出,她那脸上的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凤云峥坐在前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壶梨花酿,隐隐散发着香气,与这室内的熏香合二为一,有种十分奇妙的体验,他的目光落在柳雪舞的身上。

一曲终了,柳雪舞起身,款款走到凤云峥身旁,依身,端过他面前的酒壶,往玉杯中倒了一杯酒液,双手端着递到他的面前,开启樱桃小唇,软软地道:

“公子,雪舞给您倒酒了。”她刚到醉仙楼不久,便凭着出的容貌和突出的才情,被平洲南府的贵公子贵老爷们追捧,一跃而成为了醉仙楼的花魁,而且,她素来卖艺不卖身,还曾让老鸨子放出话来,她柳雪舞要等待一个真心人才会以身相付。

物依稀为贵,人也是一样,柳雪舞这一番话穿出去之后,身价非但没有降低,反而在短短时间内水涨船高,人人趋之若鹜。

“多谢雪舞小姐。”凤云峥端过玉杯。

柳雪舞如水的目光柔柔落在凤云峥的身上,脸微红,道,“公子,天已晚,今日可要在醉仙楼留宿,我让妈妈给公子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

凤云峥掀开帘子,往二楼看过去,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雪舞小姐的琴技不愧为平洲一绝,本公子听着,竟忘记了时间。”

“那雪舞前去吩咐烟儿,让她找妈妈安排厢房。”柳雪舞道。

“不必了,本公子家中还有妻儿,无论如何,不能不回家的。”说着,凤云峥起身,朝夜风点了点头。

那守在门口的夜风从怀中套出一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公……”柳雪舞看着凤云峥离去的身影,脸上不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来,她柳雪舞素来清高,如今竟陷入这位凤公子的情网之中了。

“雪舞……”老鸨子待凤云峥走后,立即猴急地跑了进来,一看到桌子上那一叠厚厚的银票,顿时两眼放光,“这凤公子对你还真是大方啊,他这几天前前后后几天,花在你身上的金银有足足二万两了,这还不包括他送你的那些物件儿……”

“钱乃身外之物,我想要的,他却不肯给。”柳雪舞语气有些苦涩。

老鸨子拿着银票的手一顿,道,“你想要什么,他不肯给了。”

“真心。”柳雪舞道。

老鸨子听了,叹了口气,道,“雪舞啊雪舞,你这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你一个醉仙楼的姑娘,你求什么没有,非要求真心,依妈妈看啊,你现在年轻,赶紧地多捞一些钱,以后养老。”

“妈妈,难道,想要找到个真心人,真的就这么难吗?这凤公子看似对我有意,对我出手阔绰,可却又显得疏离,放在我说天已晚,让妈妈安排一间上方,他却又说家中妻儿在等待。”

“雪舞啊,你真想和她在一起啊。”老鸨子问道。

“嗯。”柳雪舞点头,“我在醉仙楼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各各样的人也见了,雪舞从未正眼瞧过,独独这凤公子,让我看也看不够。”

“既然这样,那妈妈就给你出个主意。”老鸨子道。

“什么主意,嬷嬷快说。”柳雪舞显得有几分急切。

“咱们醉仙楼里,有一种熏香,男女二人独处一室之时点上,那双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除了你,醉仙楼的姑娘们手中都多多少少有这种熏香,嘿嘿,因为你的完璧之神价格实在太贵了,妈妈我便没给你这种熏香。”老鸨子说道。

柳雪舞脸一红,道,“还有这样的东西,妈妈,你给女儿一些。”

“给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到时候你要跟这凤公子走了,要赔给我十万两。”老鸨子仿佛看透她急切的心理,坐地起价。

“十万两,妈妈,这太高了一些!”柳雪舞一愣之后,说道。

“雪舞啊,你想想看,这凤公子要是带你走了,你的未来可不止十万两。”老鸨子的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缝儿里都透出着精明。

柳雪舞最终道,“好,若能事成,雪舞愿给妈妈十万两。”

“好。”老鸨子从袖子里套出一包熏香来,放在柳雪舞的手中,道,“下次,等他到你房间之后,你便将这熏香点上,你就会成为他的人了。”

柳雪舞接过这熏香,脸酡红,心跳有些加速了。

老鸨子拿着银票走出了柳雪舞的厢房,然后,警觉地四处看了看,然后转身走进了另外一间厢房里——

一走进去,便看到一个男子坐在桌子上,正在静静地喝茶,她一脸谄媚地走了过去,躬身道:“世子爷,办妥了,奴才骗雪舞说那是催忄青药,她信了。”

吕茂从怀中套出两块金子,放在桌子上,道,“拿去,这是赏你的。”

老鸨子一看,眼睛再次冒出精光来,抱紧了这金子,但是她突然有些迟疑,战战兢兢地问道,“世子爷,那,那到底是什么熏香,不会死人。”

吕茂站起身,一脸高深莫测,道,“你放心,不会死的。”

“那世子爷可否告知奴才,这凤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我看他气度不凡,虽对雪舞倾心,可却又不与她行男女之事,真是个……”

“唰……”突然,一把剑刺向这老鸨子的脖子,老鸨子吓的立即跪倒在地上,颤抖着道,“世子爷,饶命啊,世子爷……”

吕茂冷冷看向地上的人,道,“不该你问的,什么都别问,交代你的事好好办好了,安平王府亏待不了你,反之,怎么死的你都不会知道。”

“是是是,奴才再也不敢多嘴了,奴才按照世子爷的吩咐去做。”老鸨子心头泛起一丝冷意,这安平王府的人,谁也不敢得罪啊。

凤云峥到平洲的第十日,他终于宣读了圣旨,推行推恩令的圣旨颁布后,吕尚为表衷心,还将圣旨安放在王府正厅中央的位置,并且向全平洲南府的百姓们下了告示,让所有臣民遵守皇上号令“”,。

第六一八章 昏迷不醒

第六一八章 昏迷不醒

凤云峥已经连着三日没有来醉仙楼了,这三日他去的都是梨花坊,这花魁雪舞竟瘦了一圈,终日怔怔地发呆,称病不见任何客人。

老鸨子前来苦劝,道,无论什么男人,大抵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只是那凤公子的皮囊看着好一些,出手大方一些罢了,你就当做了一场梦。

柳雪舞垂泪,道,“妈妈,凤公子像是一缕阳光,曾照进过我心中,如今突然走了,我便觉得黯淡无光,心中凄冷如冬日。”

“哎……”老鸨子叹了口气,心中却琢磨着,那世子爷究竟是什么意思,给了药,凤公子却又不见了。

“小姐,小姐,凤公子来了……”这时候,丫鬟烟儿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说道。

“当真?”柳雪舞脸上黯然的神采消失了,见烟儿用力地点头,忙道,“我去抹点胭脂,我这两日精神不好,脸过白了。”

“我的好女儿,不枉费你一片真心,凤公子来了,记得妈妈教你的。”老鸨子起身,去拿先前交给柳雪舞的熏香,她拿起看了,愣了愣,道,“雪舞,这熏香你用过了,怎么少了一点。”

正在铜镜前对镜贴花的柳雪舞手顿了下,道,“昨日不小心掉在地上,碎了一角,我让烟儿扫走了,一点点而已,不碍事。”

“原来是这样,没事的,来,你先将这解药吃了,到时候要是你也控制不住自己,怕事情不受控制。”老鸨子将解药给了柳雪舞,看着她拿在手里吃了下去,再吩咐烟儿将熏香点燃了,“雪舞,你自己看着办啊,记住,你答应我那十万两黄金,可一分都不能少,否则这熏香的事,我便不帮你瞒着凤公子了。”

“妈妈,你就放心,我柳雪舞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雪舞让老鸨子吃了颗定心丸。

老鸨子走了出去,迎面便撞上了凤云峥,她心头一颤,忙借着低头的瞬间掩饰了脸上的慌乱,语气谄媚地道:

“凤公子,您可算来了,我们雪舞这几日,日渐消瘦呢,您可得好好安慰安慰她。”

夜风眉头一皱,道,“我们家公子,也是你能调笑的,滚!”

这夜风冷着脸的样子,十分骇人,仿佛随时要杀人似的,这老鸨子忙喊了大爷息怒,后匆匆跑下了二楼。

这时候,柳雪舞房间的门打开了,那丫鬟烟儿眼见面前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男子,脸便红了,道,“凤公子,我们家小姐已经等您好久了,您可算来了,快请进。”

凤云峥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抬脚往里面走去。

夜风也像往常一样走进去,却被烟儿拦住了,道,“您今天就别进去了。”

夜风顿时脸一沉,“我家公子在哪儿,我就必须在哪儿,你这小丫鬟,敢拦我,未免胆子太大了些。”

“这,我……”烟儿一脸为难。

“夜风,你在此等候,我与雪舞姑娘叙叙旧而已。”凤云峥拍了拍夜风的肩膀,道。

“是。”夜风狠狠瞪了这烟儿一眼,烟儿吓得连忙溜开了。

凤云峥走了进去,夜风嗅了嗅鼻子,这地方,这浓浓的脂粉味,实在令人恶心,若不是殿下……

“哎哟,公子,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多寂寞呀,跟我走。”正在这时候,一抹嫩绿的骚气身影不由分说地往他身上扑了过来,然而,那想要楼主夜风脖子的手还没碰到他,这女子脸上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她低头一看——

一把剑抵在了她的肚子上,隔开着两个人的距离。

“公,公子饶命……”

“本大爷已有妻室,本大爷对夫人从灵魂到**都无比忠贞,识相的,速度滚。”夜风冷着脸,不留任何情面。

“是是是,我,我滚,我滚。”这女子被夜风这浑身的煞气给吓得躺在了地上,当真像个圆球似的,滚了出去。

夜风低头,嗅了嗅,虽然刚刚这人没有靠到他的身上,但那衣袖拂到了他的衣服上,那脂粉味浓的让他想吐。

他想着,脑海中便浮现出那总是一脸冷漠的某个人来,喃喃自语地道,“我还是喜欢这样的。”

厢房内。

柳雪舞款款走到凤云峥的面前,屈膝,道,“凤公子,数日不见,雪舞还以为,你已经离开平洲了。”

凤云峥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神态,道,“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暂时还不会走的。”

柳雪舞听罢,心头微怔,“这么说来,公子办完事情,就会走了吗?”

“我非平洲人,又家有妻室,总要回家的。”凤云峥说道。

“那雪舞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公子了。”柳雪舞美艳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黯淡的神情来。

但凡领略过凤云峥风姿和气度的女子,少有不沉沦的,这柳雪舞不知道,她不过是这众多女子中的一个罢了。

而凤云峥之所以常常“沉溺”在此,还别有目的。

“有缘,自是再会相见。”凤云峥说着,眉头突然轻轻皱了皱,问道,“今日的熏香,味道似乎有些特别。”

柳雪舞正要拨弄琵琶,听到他这话,手微微一顿,低着头道,“噢,今日我换了一种香味,有安全的作用。公子今日,想听什么曲子?”仿佛怕凤云峥多追问,她忙岔开了话题。

“《雨霖铃》。”凤云峥在桌前坐了下来,看了看,柳雪舞后面的方向,端起酒杯,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公子且听着。”柳雪舞的心好似有些慌乱,心里总想着放在凤云峥面前桌上的熏香,一向琴技卓越的她,弹奏前段的时候就错了两个音符。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du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柳雪舞一边拨弄着琴弦,嘴里缓缓的吟唱,一边目光落在凤云峥的脸上,妈妈说过了,这熏香熏着熏着,便会使人忄青欲涌动,情不自禁。

果真,这凤公子似乎觉得有些热似的,修长的手指扯开了脖颈处的一颗扣子。

柳雪舞心头一热,又弹错了一个音符,她心头一阵慌乱后,迫自己继续吟唱着——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曲终了,她已经大汗淋漓,因为过于期待,所以很紧张,手脚竟因此有些虚软。

“咚”

她刚抬头,却见凤云峥整个人突然倒在了地上,那酒杯倒在地上,酒液一地,她一愣,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凤公子,凤公子!”

然而,却见这凤公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脸苍白,唇发紫,完全没有像老鸨子说的那样。

她顿时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这并不是什么忄青药?她吓得连忙颤抖着摇晃着凤云峥的身体,连声唤着,“公子,公子,你醒醒,这,这是怎么了……”

难道,妈妈骗了她?

“公子,怎么了?”这时候,外头传来夜风的声音。

“……”柳雪舞刚要站起来,突然,她感到一股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吓了一跳,回头,顿时脸苍白——

“世,世子爷……”

只见那世子爷吕茂站在她的身后,后面还有数名侍卫,她一看,她旁边这个厢房的木墙竟然能够自动上升,顿时两个厢房合二为一了。

吕茂一脸冰寒,向柳雪舞使了个眼,柳雪舞本要叫出的声音生生压了下来。

“公子,公子……”夜风在使劲地敲门。

柳雪舞咬了咬牙,提高声音,道,“没事,酒杯掉了。”

“继续弹奏。”吕茂吩咐道。

“……是……”柳雪舞不明其意,但是,面对着这平安王府的世子爷,什么反抗都不敢,战战兢兢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拨弄着琵琶,低声吟唱着。

几个侍卫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持剑,她一点也不敢怠慢。

夜风才没有继续再叫了。

吕茂走到凤云峥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故意大义凛然般道,“我们吕家对朝廷素来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以来,我父亲安平王尽心尽力地替皇上治理平洲,可朝廷对我们吕家,不仁不义,不但扣押我儿在京都当质子,令我父亲安平王颜面尽失,如今,又想出这推恩令来,表面上是要分权,实际上是要分裂我们平洲,让我们平洲往后一分为五!”

柳雪舞颤着声音,道,“世子爷,他,他到底是谁?”

吕茂回过头来,看着柳雪舞,道,“他乃当今周成帝的第九个皇子——凤云峥。”

“什么……”柳雪舞心头一颤,脸发白。

“如今,他既然倒在了你这里,他便由你负责了,否则,这谋害皇子的罪名,你怕是担不起。”其实,通过老鸨子给柳雪舞的熏香,并不是什么忄青药,而是一种毒药,无声无息随着呼吸沁入体内,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令人中毒,若不伏下解药便会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

第六一九章 万无一失

第六一九章 万无一失

但是,不能让凤云峥昏迷在安平王府,这样会落人口实,说他们吕家人谋害皇子,而他在这青楼昏迷的话,可以说的借口便多了——纵欲过度,克死温柔乡……

呵呵。

“我,我……这我……”柳雪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世子爷,奴婢只是一个卖笑的,断断不敢,不敢留着这昏迷的皇子在此啊,万一……”

“你还有选择吗?”吕茂道,唇角微抿。

“这……我,我真是悔不当初,怎么会……”柳雪舞懊恼极了,说着,便落起泪来。

吕茂示意身后的四名侍卫放下剑,“将九殿下抬到雪舞姑娘的榻上去。”

“是。”四人领命,将重度昏迷的凤云峥抬了起来,往柳雪舞的床上走去。

吕茂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道,“这里是五万两,算是本世子给你报酬,往后,你便好好照顾这九殿下,本世子会派人潜伏在这醉仙楼里,你千万不要耍花样。”

柳雪舞抬起头来,抹干了脸上的泪水,道,“那世子爷能保住我的命吗?”

“只要你听话。”吕茂道。

“那……好。”柳雪舞伸手去拿这银票,突然,她眼底一沉,那袖中的暗器风驰电掣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打在吕茂的**位上。

他对这柳雪舞并没有防备,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身体瞬间麻木,整个人便眼前一黑,狠狠栽倒在了地上。

“世子爷!”四个人听到动静猛地回过身来,立即拔出剑来,这时候,柳雪舞的床底下有个人动作利落地滚了出来,四人一愣——

“梨花坊主戊思勉?”

于此同时,柜子后面也出来了一个高手,门外的夜风立即开门进来,三个顶尖的高手,不消片刻便将这四个侍卫打翻在地。

同时,床榻上的凤云峥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夜风,柳雪舞,戊思勉,及另外一人立即跪下,齐声道:“参见殿下。”

凤云峥起身,朝柳雪舞示意,柳雪舞先掰开吕茂的嘴巴,将一颗药塞了进去,同时把他的手脚也牢牢地捆住了。

吃了药的吕茂不一会睁开眼睛来,一眼看大那端坐在椅子上,风度翩翩的凤云峥,他顿时脑海中一个激零,猛地站了起来,再看到那柳雪舞已经换了副表情站在凤云峥的身后,看他的表情分明带着戏谑,他更加地震惊了。

再看,连梨花坊坊主戊思勉也在。

从他们站立的方向和脸上的表情看,他们分明,分明……是凤云峥的人!

“九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你……”

凤云峥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悠悠地道,“世子爷,你猜对了,他们,都是我的人。”

“不可能!”吕茂立即否认,“我们已经深入地调查过了,他们的过去与你没有任何关联,不可能是你的人。这柳雪舞前阵子才突然冒出来,我们怀疑过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可是我们连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过了,她和你没关系!”

吕茂不相信,他们吕家深入地调查会疏忽这么大。

凤云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那就随你怎么想。”

吕家的人当然不可能查得出戊思勉和柳雪舞与他的关系,因为他在重生的时候,就知道未来和吕家必有一战,所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平洲部署好了人。

一切的计划,他都进行的非常周密,非常细致,短短的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调查出什么来。

“你,你想干什么?”吕茂自知掉入了凤云峥的陷阱。

“要为难世子爷随本王走一趟了。”凤云峥向夜风示意。

吕茂挣脱着往后,道,“凤云峥,这里是平洲,你走不出去,即便你抓了我,你也逃不出我父亲的手掌心。”

“你话可真多。”夜风一脸烦躁,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你还敢警告我家殿下,若不是因为你们吕家难缠,我家殿下早就回京都去见他想见的人了。”

“你,你一个侍卫,你敢对我世子爷动手,你不想活了!”吕茂万万没想到,他们吕家看来严密的计划,早就被凤云峥识破了,原本他们想等凤云峥昏迷后,再制造夜风杀死了率家人的假象,趁机向天下宣布,安平王已经接受推恩令,朝廷却仍旧杀吕家人,吕家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反。

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

“吕茂,你这世子爷难道不是我大周朝封的?没有朝廷,你何来这世子爷的名号?”凤云峥站了起来厉声道,“当初,我大周的铁骑踏破中原,吕尚走投无路,最终求助于我大周,向我大周投了降,我大周信守承诺,入主中原后,封吕尚为藩王,将富庶的平洲交给你们吕家治理,让你们做这一方的土皇帝,可吕尚投降之后,不臣之心始终未灭,一直在等待着机会反周,你以为你们的心思,本王不清楚吗?”

凤云峥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天生的王者之气,令吕茂一时词穷。

凤云峥看了看夜风,夜风不等他再说什么,一掌劈下去他整个人晕了过去。

“殿下,现在要怎么办?”柳雪舞上前,问道。

“吕尚此人,天生反骨,无论推行推恩令与否,他迟早会反,为这他已经图谋三十年了,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念头。

他想把反周的理由推到本王的头上,本王绝不会让他得逞,当然,也不会让京都的那几个人如愿,他们得意太久了,委屈了月。

现在,本王要即刻将吕茂带回京都去,雪舞,你继续留在平洲,明日一早安平王府的人就会来找你,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卑职明白。”柳雪舞拱手,道。

“平洲的其他人,均由你来调令。”凤云峥将一块令牌交给了柳雪舞,”戊思勉,你护送本王和吕茂走出平洲,都准备好了吗?”

“殿下,你放心,一年半以前,属下就一直在为殿下策划出走平洲的路线,如今送殿下离开,定万无一失。”“”,。

第六二O章 刺客突袭

第六二o章 刺客突袭

二十日后,宁德山庄。

明日就要回京都了,可是,山庄内一切平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每隔几日便一个筵席,每个筵席,便有那苏含笑弹奏琵琶曲,皇帝似乎克制了内心的情愫,并没有更进一步。

凤千越和萧振海两个人,到底在等什么?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苏含笑手抚琵琶,含情脉脉,吟唱着。

那座下,仍旧是芸芸众生相。

“冯德贵,几时回宫?”周成帝目光落在苏含笑额前那一颗朱砂痣上,问道。

“回皇上,明日便回宫了。”冯德贵毕恭毕敬地道。

“噢,这么快。”周成帝微微叹了口气,道。

这时候,那苏含笑继续吟唱着,众人莫不听的如痴如醉,忽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悲情事,那晶莹剔透的脸上滑下两行眼泪来,那悲伤的小模样儿,令人感到心酸。

周成帝一愣,缓缓起身,朝苏含笑走了过去。

顿时,众人一怔,各自面面相觑。

周成帝走到这苏含笑的面前,她还在继续拨弄琵琶,动情吟唱,他弯腰,抬手抚在她的脸上,目光迷离。

“皇上……”苏含笑抬起头来,含水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九五之尊。

“子宁……”他开口。

“狗皇帝,纳命来!”这时候,苏子宁身后的一个一直负责敲击编钟的男子,突然猛地站了起来,那手中的木追突然变成了一把刀。

“保护皇上!”那站在边上的姜克己立即冲了过去。

“父皇!”皇子们也猛地站了起来,众人皆大惊。

“唔!”离刺客最近的苏含笑似乎想也没有想,就扑在了周成帝的身上,那一刀狠狠地刺在了她的背上,她身子一软,倒在了周成帝的怀中。

“子宁!子宁!”周成帝心头一阵慌乱,打横在苏含笑抱了起来。

而姜克己已经将那刺客制服了!

“皇上!”徐贤妃和良贵妃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跟着皇帝往他的院子里面走去,而那徐贤妃才走了两步,不知道怎么回事,腿弯里突然一阵麻木,脚一软,整个人竟然摔了一跤。

“姑母……”魏汝好连忙过去,和嬷嬷们一起将她扶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太着急摔倒的。

站在黑暗中的冷眉悄悄收回了手。

等徐贤妃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良贵妃已经跟随着皇帝一块进入院子里。

随行的太医一个接一个地进入了院子,宫女和嬷嬷们轮流打水进去,出来的时候,那一盆盆的水都变成了红。

皇帝下了命令,一定要救活这苏含笑。

众人则都坐在原地,带着疑惑又紧张的心情等待着,他们纷纷猜测被姜统领压制在地上的刺客,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胆敢刺杀皇上,他是受谁指使?

那坐在位子上的凤千越,在烛火的照耀下,他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表情来。

他受了那么久的窝囊气,今天,要一一讨回了。

他看了眼萧振海,萧振海向他点了点头,他再看向连似月,连似月也正看着他——

一个多时辰以后,周成帝终于再度出现在了筵席上,他已经吩咐了良贵妃好生照顾那昏迷不醒的苏含笑。

“参见皇上。”众人急忙下跪,个个都提心吊胆着。

周成帝坐下,目光落在那刺客的身上,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朕?”

“哼!”那人啐了一口,便闭紧嘴巴,昂着头,什么都不肯说了。

“啪!”周成帝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胆刁民!”

“皇上息怒”萧振海连忙站了出来,道,“皇上的龙体要紧,不如,让姜统领和微臣来负责审理,皇上静候结果。”

萧振海特意加上皇帝信任的姜克己,也是为了摆脱嫌疑。

“朕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周成帝坐了下来,捂着胸口,道。

这些日子,在宁德山庄调养了一个月,他感到身体好了一些,如今一激动,气血上涌,他又感觉到了不适。

“是!”姜克己将这刺客带了下去,其余人在大厅内等候着,偶尔听到一声一声地惨叫声,加之周成帝一直脸阴冷,众人便觉得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半个时辰后,姜克己,萧振海,还有那奄奄一息的刺客重新回来了。

“如何?他可招了?”周成帝问道。

“回皇上,他招了,他说自己的庆南安庆王潘西林派来的,故意混进乐师的队伍中,等待时机,刺伤皇上。”姜克己回禀道。

“什么,安庆王?”

周成帝紧皱眉头,心里感到不解,他眼眸微眯,问那奄奄一息的人,“安庆王为何要刺杀朕?说!”

“我,我们王爷说了,皇上表面一套,心里一套,当初立好的藩王,如今用个推恩令,其实是想削弱藩王的势力,他,他要杀了皇上,再发动反周,取,取而代之。”那人嘴角流着血,强撑着体内的一口气,眼睛仍旧充满恨意般望着周成帝。

当刺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似月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针对九殿下而来的啊!

先前,九殿下说推恩令在庆南顺利推行,如今却出现了由安庆王安排的刺客,来表达对推恩令的不满——

这不足以说明九殿下不但执行皇命不利,还为了立功,对皇帝撒谎了吗?

连似月暗暗握紧了拳头,朝周成帝看了过去。

果然,周成帝脸上隐忍着一脸的怒容,道,“这云峥两月前上了奏折,奏折中明明白白说安庆王和他的两个儿子,不但对推恩令没有异议,还积极配合,可如今却有刺客要刺杀朕,云峥这是欺君罔上了?”

“皇上……”萧振海走了出来,拱手,道,“皇上息怒,这其实也不能全怪九殿下,毕竟他还年轻,经历世事太少,而安平王潘西林老奸巨猾,九殿下是被他表面的花言巧语欺骗了,然后才令皇上放松对安庆王的警惕,刺客这才得手的。”

萧振海这话,前面半句听着是在为九殿下开拓,可后半句话分明是在往皇帝的火上浇一把油。“”,。

第六二一章 信任瓦解

第六二一章 信任瓦解

他这是在拐着弯地提醒周成帝,因为九殿下的轻忽,才让周成帝放松了对庆南方面的警惕,让安庆王有了行刺的机会。

“父皇,原来这潘西林一直暗藏着反周之心,这推恩令看起来并不能解决核心的问题。”十殿下凤嵘说道。

身为凤云峥一直以来的暗中同盟,他常会在关键时刻说一两句看似客观的话,不显山也不露水。

周成帝紧抿着唇,紧皱眉头,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似乎在衡量着什么,连似月迅速地判断着眼下的形式。

“皇上,今日若非这弹琵琶的女子舍命为您挡下这一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老臣现在想起来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萧振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长长喘了口气,道。

“皇上,这刺客一事非同小可,定要公开严惩,将此人首级挂于城门外以震慑皇上龙威啊。”将军府樊大将军说道。

“仅凭这刺客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他是安庆王潘西林派来行刺的人,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这毕竟关系着一个拥有领地的藩王和朝廷的关系,这中间如果出了差错,冤枉了安平王,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你说呢,萧国公。”这时候,安国公主说道。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不过,所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刺客要行刺皇上是真,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我们必须对安庆王采取措施,对推恩令是否真的顺利推行了持一个怀疑的态度。”萧振海说道。

在这件事情上,他对周成帝的心思可谓了若指掌,既然有人行刺,皇上绝不会轻易放过,宁可错信,也不会轻饶,所以,无论谁为凤云峥说话,皇帝都不会听。

“萧国公忧虑的固然有理,皇上的安危是重中之重,不管这刺客是什么来头,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不为过。不过,皇上,我认为……”

“好了!”周成帝显然已经被刺杀的事搅的心烦意乱,对凤云峥的信任也已经瓦解了大半,他打断了安国公主的话,道,“姜克己,将这刺客关押起来,别让他死了,派人前往庆南捉拿潘西林,再立即将九皇子召回京,朕要亲自严审此事,绝不姑息!”

往常,周成帝非常看重安国公主的意见,而这一回却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就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足以说明,凤云峥令他十分恼怒。

“退下!”周成帝起身,一脸怒容,拂袖而去。

“恭送皇上!”众人跪地,高声道。

待周成帝走了,萧振海缓缓地抬起身来,看向凤千越,唇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宁德山庄有专门的乐师班,一个月前,这乐师班的琵琶手突然暴毙了,编钟手则生了病,只得让自己的堂弟代替。眼看着皇上马上就要来山庄避暑了,负责乐师班的礼部杨怀大人只得重新寻找合适的琵琶手,每日有数十人前来报名,最终入选的人便是这苏含笑。

自然,这都是他们暗中安排好的,刺客以代表安平王潘西林的身份来刺杀皇帝,苏含笑则趁机挡刀,从而获得皇帝的封赏,这样既能让皇上对凤云峥的能力产生怀疑,又能再送一个美人儿去皇帝的身边,关键这还是一个和那个在皇帝心目中占据着重要位置的人长的这么像的人,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且,苏含笑进入乐师班是按照一步一步的正常的步骤入选的,到时候就算追究起来,也是杨怀的责任,轻易查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安国公主站在原处,连似月走了过来,躬身道,“公主,月儿来送您回去。”

“好,本公主累了,你送送也好。”安国公主看着他的眼睛,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道。

……

皇帝的别院内,苏含笑躺在床榻上,紧闭着眼睛,脸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汗来,十分虚弱的样子。

良贵妃坐在房中的椅子上,示意奴才给她擦去汗液,细心照顾。

此女本来就令皇上动心,如今又救了皇上的命,定要好生照顾着。

“娘娘,娘娘,不好了。”这时候,李嬷嬷快步走了进来,着急地道,“皇上大发雷霆,说九殿下误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良贵妃一听,猛地站了起来,道,“本宫这就过去看看。”

“不用了!”良贵妃才刚刚抬脚,便见周成帝紧绷着脸快步地走了进来,对她没有半分好颜。

“皇上,不知峥儿犯下了什么错误,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还请皇上明示。”良贵妃连忙双膝跪在地上,心中有些惶恐,问道。

“哼。”周成帝冷哼了一声,“今日刺杀朕的刁民是安庆王派来潜伏在乐师班里的,因为他不满朕提出的推恩令,所以想刺杀朕,再发动反周之战,进而取代朕的位置。而你的好儿子,他送回的奏折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推恩令在庆南实施地非常顺利,安庆王表示会忠于朝廷,忠于朕,已经将庆南的领地一分为三。现在看来,他分明是阳奉阴违,分明是敦促不利,还将今日若非苏含笑及时为朕挡下这一刀,现在躺在这里昏迷不醒的人,就是朕了!”

听到周成帝的斥责,良贵妃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们母子俩面对这种起起落落,是是非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还为此被打入过冷宫,峥儿也曾经被禁止议政。

眼见周成帝怒容满面,良贵妃的心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道,“皇上,臣妾一个浅薄妇人,不懂得朝堂上的事,臣妾此刻也不便为峥儿说些什么。

但是,臣妾恳求皇上不要动气,好好保重龙体要紧,峥儿左右是皇上的孩子,他就是刻在皇上手心里的一道掌纹,这辈子他都不会跑到皇上看不到的地方,除非,除非是皇上不要他了。

臣妾相信,等峥儿回来,会给皇上一个交代的。

如果他真真做了阳奉阴违,欺君罔上的事,臣妾不会包庇他,臣妾主动请皇上治罪于他。”

良贵妃一番言论,大仁大义,周成帝看着面前跪着的妃子,想起自己曾经将这对母子打入过冷宫,便想起自己曾经将这对母子打入过冷宫,他心底的怒气缓缓地落了下来,道:

“你起来,先下去歇着,朕在此看看。”

“是,臣妾告退。太医说过了,这位含笑姑娘没有伤到要害,加以休养便会醒过来的。”良贵妃说完后,才离开了。

周成帝坐在床榻前,望着那脸苍白,如同瓷娃娃一般脆弱的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一会,冯德贵走了过来,小声道:“皇上,安国公主带了一颗千年人参过来了。”

周成帝脸微微变了变,道,“让她在外稍后片刻。”

“是。”

安国公主和连似月一同在外等候着,当冯德贵前来说,皇上让公主等着的时候,安国公主浅笑了一下,道:

“是。”

连似月心中暗想,周成帝对安国公主也冷落起来了,看来,他对九殿下的信任已经瓦解了大半。——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周成帝才姗姗来迟,道,“皇姐来了。”“”,。

第六二二章 死路一条

第六二二章 死路一条

安国公主这些年在朝廷上与这些男人们争斗,后来又为周成帝巩固权力做了不少图谋,直到周成帝的权势稳定下来,她才算一点的一点退下来,但仍旧在文武百官中享有极高的声誉,一则是皇帝对她很是敬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富甲一方,手中还掌握着一定的兵权,有不少武将是她的心腹。

前一世,周成帝到死都没有动过她手里的权力和财富,而凤千越谋权夺势的那些年里,对安国公主的态度也一直相当谨慎,起码在连似月的有生之年里,她没见过他动她。

安国公主似乎并不在意周成帝态度里的轻忽,道,“皇上,我已经问过太医了,那个含笑姑娘失血过多,这颗千年人参补血养气,待她苏醒后让奴才们补了吃了。”

安国公主态度谦和中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势,周成帝回过神来,道:

“不过是个乐师,皇姐太看得起她了,她这会已经醒了,没有大碍了。”

“因为她是皇上你看得起的人呐,做姐姐的,什么时候不是处处想着自己的弟弟,把弟弟想要的,都给他想办法拿过来呢?”她切切的目光看着周成帝。

周成帝一个恍惚,心中一颤。

“月儿,你和纪嬷嬷去里面看看那含笑姑娘醒了没有,我和皇上有些体己话要说。”安国公主示意道。

“去。”周成帝也抬了抬手。

“是。”连似月低头,与纪嬷嬷一块走进了里面去,眼睛的余光看了周成帝的方向一样。

紧接着,其余奴才也一一离开了,只留下安国公主和周成帝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前几日我也突然梦到子宁了,她穿着白的衣裳,她还和以前一样美,她在梦里问我,凤尧还好吗?我让她放心,我说凤尧很好,她却欣慰又悲伤,和我说,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陪在你的身边。

我醒来后,想着子宁的样子,心想她还是老样子,而我和皇上却都已经老了,这时间呐,真是不等人的。”安国公主脸上流露出一抹恍惚的光芒,脸上浮现无奈的神情。

“皇姐……”周成帝眼中感到一丝发烫,他颤抖着声音,“朕确实是想起子宁了……”

安国公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苏含笑与子宁长的十分的像,让皇上你忍不住怜惜,因为她受了这样的重伤,皇上便觉得是子宁受了委屈,格外地恼怒云峥。

可是皇上,你莫怪姐姐多嘴,她像子宁,可她不是子宁啊,子宁的气质是谁身上也没有的。”

周成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喃喃道,“皇姐说得对,这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子宁,但是朕想再找一个子宁出来朕老了,朕身体不好了,朕这辈子没有什么缺憾,唯一的遗憾子宁没有陪着朕登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没有与朕一块看过这大少的江山,她是为了朕而死的!”

“皇上……”安国公主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



躺在床上的苏含笑,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背上这一刀让她疼的差点失去了半条命,但是终究是保住了命。

“恭喜你,你为皇上挡刀,又长得和子宁夫人如出一辙,连额间的朱砂痣都一模一样,待你伤好了,皇上至少也会封你为美人的,往后成为皇后也是可能的。”这时候,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苏含笑一愣,猛地睁开眼睛来,只见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看着也是冷冷清清的女子站在她的窗前,她忍着疼痛微微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房中伺候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你……是何人?”苏含笑看着这非比寻常的姑娘,问道,才发现,这房中除了她,只有一个嬷嬷守在门口了,她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慌乱。

“那你要听好了,我的名字叫做连似月。”连似月在她的床榻前坐了下来,道。

“连似月……”她心头一颤,顿时感到背部一阵扎心的疼,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的表情,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道,“原来,是丞相大人的女儿,含笑,含笑不能起身给您请安了。”

连似月笑了笑,道,“您客气了,我只是个一品的县主,等皇上封赏了你,我恐怕还要叫您一声娘娘呢。”

“县主真是说笑了。”苏含笑放在被子里的手心上冒出了一层汗来,她觉得眼前这个县主令人感到惧怕,比皇帝给她的感觉还要可怕。

“我没有说笑,看来含笑姑娘是不明白,这皇宫里面,任何一个女子,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喜爱,便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只可惜……”连似月说着,顿了顿。

“可惜什么?”苏含笑手握紧了床单,问道。

“可惜你是萧国公和四殿下派到皇上身边的人,若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你说皇上还会给你荣华富贵吗?欺君罔上,那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呢。”连似月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却足以令苏含笑一下子从云端坠入地狱,她猛地瞪圆了一双眼睛——随后,别过脸,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低贱的乐师,与四殿下和萧国公并不相识,今日救皇上纯属意外。”

“啧……”连似月摇了摇头,道,“看来,你还是太年轻了,皇上被刺杀,这关系到朝廷和社稷的安稳,你与这刺客是一个班子的,而你又那么恰巧地救了皇上,纵使皇上被你这一副皮囊蒙蔽了,不追究你的来历,那朝中其他人呢?他们不会任何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留在皇上的身边的。

再说皇上自己,他现在心疼你为他受伤,可是伴君如伴虎,等他醒悟过来,也会要调查你的。

我若是现在跑去和皇上与安国公主说你是四殿下和萧国公的人,不管皇上信不信你,都会有人即刻调查你。

到时候,一旦真相被拆开,你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说了,若是皇上喜欢你,你便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但是,这天赐的荣华富贵可不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第六二三章 王者归来

第六二三章 王者归来

我说过,若是皇上喜欢你,你便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但是,我还要告诉你,皇上的华富贵可不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何况,你还是个别有用心的人,皇上绝不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即使你的脸和另一个人长得几乎一样”

“……”苏含笑紧抿着唇,额头上冒出一颗一颗的汗珠来,她不说话,她在心里思量,这个县主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连似月见她神情间有些动摇,知道她的心开始动摇了,便抛出最后一击:

“你本来,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可是因为你眉心这一颗天生的朱砂痣,村子里的人都认为你是个妖怪,你的父母嫂嫂都嫌弃你,对你非打即骂,只有你哥哥对你好,可你嫂嫂就和你哥哥吵架,你为了不让你哥哥为难,最后只好躲避到山上一个人生活,直到你偶然遇到了萧国公,他把你从山上带了下来,她让你学曲儿。”

什么……

连这个她都知道,苏含笑听到这些,再也装不下去了,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恐的神情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事实上,当皇上的眼睛看向你的那一刻,我便开始去调查你了,凤千越以为很难很难的事,可我一下子就查出来了,实在太简单。”连似月噘了噘嘴巴,“因为你唱曲儿的时候,红藕香残玉簟秋的残字,有湘北的口音,所以,我便认定你是湘北那边的人,便暗中派我的人去湘北调查,又因为你眉心这点独特朱砂痣,要找你实在太好找了,问了几处人家便问到了,这个,是你哥哥的东西。”

连似月说着,将一把匕首拿了出来,苏含笑见了,猛地要坐起来,结果扯痛了背上的伤口,疼的她差点背过气去。

这把匕首是哥哥的,是她在山上采药卖了钱,偷偷给哥哥买的,她说哥哥在外干活,拿这把好匕首防身,她还在匕首的柄上刻了两道横。

“不过很可惜,你家的人,全部都死掉了,你哥哥也死了,这把匕首还是我的手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从灰烬里找到的,你看看,刀刃都是黑的,是被烧成这样的。”连似月叹了口气,将匕首给了苏含笑。

“什么,都死了,怎,怎么可能?萧国公和我说过,只要我乖乖跟他走,他便会给我哥哥安排到衙门去做事,日后便不用做苦力了。”大颗大颗地眼泪从苏含笑的眼睛里落下来,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就是哥哥。

“苏含笑,你实在太天真了,四殿下和萧国公要把你送到皇上的身边来,为了你的身世不被查出来,他们怎么会留你的亲人。”

苏含笑紧紧握着这一柄匕首,因为身体疼痛,她连哭都不能,只能拼命的忍着。

如果不是因为连似月前一世曾经去过湘北,随着凤千越在湘北的戏园子里听过戏,发现他们的唱腔里有些字眼有独特的发音方式,她也无法发现苏含笑那个残字的发音,也不会那么快就查到苏含笑的身世。

连似月知道苏含笑心里头坚持的某些东西已经倒塌了——

“但是如果你肯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不仅可以保证不会拆穿你,还会帮你彻底洗脱掉你的嫌疑,让你可以好好享用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如何?”

苏含笑缓缓抬头看向连似月,她是萧国公训练出来的人,后来又交给了四殿下,她一直都听从他们的吩咐,她不知道这个县主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没有告诉她,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咄咄逼人的小县主,还对她了如指掌。

“皇上来了……”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连似月眉心一皱,一把将匕首从她的手中抢了回来,道:

“好,既然你如此为难,我也不便勉强,只是,我走出这个屋子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且好好在这富贵的床上躺上一会,因为等一下就没有了。这笔匕首,我去交给皇上。”连似月不再停留,果断地转身往外面走去。

“等等!”当连似月的手搭在门上的时候,苏含笑终于忍不住喊道。

连似月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重新走回苏含笑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含笑颤声问道,“县主所说的,当真?”

“只要你听我的,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而且,我保证不会让你的主人们知道你出卖了他们。苏含笑,你根本没有别的路可选,你明白?”

苏含笑咬了咬下唇,颤抖着声音,道:

“好,我,我听你的,只是,这个匕首……”

“匕首我先替你保管。”连似月嘴角扬起,道。

话音刚落,皇帝便走了进来,连似月躬身,道:

“皇上,您来了。”

“嗯。”周成帝点了点头,走到床榻前,苏含笑才刚刚得知哥哥死去的消息,心中蔓延着巨大的悲伤,眼泪忍不住地往下落,看在周成帝的眼中却以为她是太疼了。

“很疼吗?”周成帝开口问道。

连似月便转身,和纪嬷嬷一道离开了,走出去,安国公主已经不在外面了,她的贴身宫女荷香,道:“公主已经回去歇着了。”

连似月朝纪嬷嬷点了点头,道,“嬷嬷快些回去伺候公主,我去良贵妃那边请晚安。”

“是,县主您小心点。”纪嬷嬷躬身,道。

连似月走出院子,冷眉和青黛等已经在外候着,“去良贵妃那里。”

如今,九殿下因为涉嫌欺君罔上而饱受诟病,良妃娘娘那里一定不好过,她喜欢良妃娘娘,便想着要过去说一些体己的话。

良贵妃多次暗中和她说,让她有需要的时候就去找她帮忙,但是连似月却几乎不将这些事牵扯到良贵妃的身上去。

那宫中嫉妒她的人太多人,尤其是那徐贤妃,万一不小心留下蛛丝马迹,那便是害了良贵妃了,她绝不会连累她。

拐过两道回廊,一道抄手游廊,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木,便到了良贵妃的院子里,到那门口的时候,山庄内的灯笼已经点亮了。

那李嬷嬷像是知道她会过来似的,打着灯笼站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她,便道:

“县主,您来了,娘娘正等着你呢。”

“娘娘现在怎么样?”连似月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

“县主进去了就知道了,您请。”李嬷嬷将连似月领了进去后才离开了。

此时此刻,良贵妃并不在屋子里面,连似月坐在椅子上,一个人默默地等待着,她的目光在室内逡巡着,最后落在那一个花瓶上,花瓶里插了几株新鲜的海棠花,花朵正开的热烈。

她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松了一口气,这刺客的事,有了苏含笑,便终于有些把握了。

此刻,那影影绰绰的烛火照在她的脸上,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个弧形的阴影,她微微眨眼,便掀起一阵美好的涟漪。

“月儿……”她正要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突然,一个清澈如许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她心头一颤,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往那人看了过去——“”,。

第六二四章 好久不见

第六二四章 好久不见

只见那人站在那人站在烛火旁,一袭银锦袍,纤尘不染,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与想象中并无二致,薄唇微微上扬,深邃的眸子正含着满满宠溺的笑意看着她。

这笑容如春风化雨,犹带岭梅香,这是连似月见过的最好的笑容。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唤道,“殿下,是你吗?”那一刻,她真真疑心自己在做梦。

凤云峥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深深地,贪婪地凝视着她,好想她,好想好想!

他的一只手贴在她的脸庞上,轻轻地抚摸着,道,“是我,月儿,我回来了。”

连似月的心跳有些加速,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她终于确定眼前这高大的人就是凤云峥!

他真的回来了!

那一刻,她心里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而他则眼睛也不眨地凝视着她,好像要将这些日子没看过的遗憾一次统统补回来似的。

他的眼神如此热烈,连似月不禁红了脸,微微低下头去——

“别低头。”他却轻声制止了她,双手捧着她的一张脸,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的珍宝一般,舍不得放开,“让我好好看看你,看看我的月儿。”

他独特的气息紧紧地包围着她,她终于没有退缩,缓缓抬眸,回望着他,这是第一次,她如此认真地看他——

他的脸,依旧俊美,可能因为长途奔波,他眉宇间有些沧桑和疲累,眸子却依旧如星辰大海一般,动人心魄。

“月儿,好久不见。”他问。

“是啊,殿下,好久不见。”她道。

从前世,到今生。

“你还好吗?”他再问。

连似月点头,“我很好。”

凤云峥终于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殿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连似月问道。

“刚刚萧振海和父皇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就在大厅里,里面发生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凤云峥回答道。

连似月眼睛流露出一点疑惑来。

“实际上,我昨天晚上就到宁德山庄了,因为我要在暗中观察一些人和事,所以没有现身。”凤云峥解释道。

连似月点头,她明白凤云峥的做法,“对了,苏含笑我已经让冷眉查清楚了。”她将苏含笑的身世简略地说了一遍。

凤云峥笑,“呵,这凤千越和萧振海恐怕是万万没有想到,月儿凭着一个字,就找出了苏含笑的身世。”

“这大概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连似月也笑了笑。

“我此次回来,还给你带回了一份礼物。”凤云峥露出一丝神秘的表情。

“大礼?”连似月眨了眨眼睛,“我本来已经打算利用苏含笑,揭出他们的阴谋,听殿下这么说,这次在平洲的收获不小。”

“揭开苏含笑的事还不到时候。”凤云峥眼中流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神情,“现在,是凤千越和萧振海最得意的时候,不妨让他们更得意一些。”

连似月点头,道,“是时候该彻底给他们一个痛击了。”

凤云峥再怜爱地看着面前的人儿,道,“离开的这些日子,我有个越来越有个深刻的想法,那便是再也不能离开你这么久了,实在是舍不得啊。”

“殿下……”连似月想起他留在冷眉那儿的一堆话,不禁笑了,道,“你真是太为难冷眉了,每回她给我说一些类似你现在说的话,我见她浑身难受的样子,我既想笑,又好同情她,她还说说这种话不如去杀几个人痛快。”

凤云峥再向她靠近了一点儿,弯下腰,保持着与她平视的位置,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放心,以后都不会让她说这些话了,因为我全部都要亲口来说。”

他的眼神炽热而迷离,仿佛一个有魔力的深渊,将人的灵魂给揪了进去。

连似月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却没有回避。



门外。

夜风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道,“总算是回来了,殿下这颗躁动的心也有了安放的地方啊。嘶,疼,好疼。”他这么一放松竟,觉得背后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顿时便喊出了声。

听到他不寻常的声音,静静地站在一旁的冷眉朝他地了过来,道,“受伤了?”

夜风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男人,此刻竟噘着嘴巴,露出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表情,道,“这么久没见,我的背受伤了,你也不管管吗?”

冷眉看了他一眼,果真,那黑的夜行衣上有一处湿润的地方,“怎么伤的?”她问道。

“安平王吕尚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诡计多端,我们费了点力气才离开,这背上的伤是那时留下的,没在意,这两天在山庄里偷偷摸摸地,今天不小心挣开了。”夜风又倒抽了一口冷气,道,露出一副“请你关爱我”的眼神,可怜兮兮地道,“疼啊。”

“跟我来。”冷眉说着,便往旁边一个房间里走进去。

“好!”夜风大喜,跟在身后走了进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趴下。”冷眉不理他油腔滑调的样子,拿出一瓶金疮药,语气冷硬地吩咐道。

“好!”夜风二话不说,便趴了上去,他双手枕着下巴,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而美妙的笑容。

过了一会,便有一双手伸了过来,开始给他剪开受伤地方的衣裳,他心头一热,红了脸,道,“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没嫁人,这么做没关系吗?”

他心里甜滋滋的,但是,还是要为冷眉考虑啊。

“夜大人,没干系的,我呀,不打算嫁人。”夜风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笑嘻嘻地声音。

夜风一愣,猛地翻过身来,只见那泰嬷嬷正坐在床榻边,手里拿着一把剪子,瞪着眼睛望着他。

“是,是你?”夜风心头咯噔了一下。

“是我啊。”泰嬷嬷点了点头。

“咳……”这时候,传来一个轻微的咳嗽声,夜风扭头一看,只见冷眉正坐在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茶在喝。

“……”夜风只觉得脸一红,想起自己刚才情意绵绵的一句话,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夜大人,转过身去,你呀,不用为我老婆子着想,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娘就行,不用害羞!”泰嬷嬷力气本来就大,一把将夜风扯过来,让他重新趴着,拿了药膏往他的身上抹。

“……”夜风的脸都要绿了。

泰嬷嬷用手指掏了块药,往夜风的背上抹去。

“……嘶……嬷嬷,你轻点儿,我都快疼死了。”夜风倒抽了一口冷气,抱怨道。

“夜大人,你嫌弃老婆子我手重是不是啊?”泰嬷嬷又掏了一坨,问道。

“……”夜风浑身打了个激灵,“大小姐都给您两分面子,我哪儿敢嫌弃您呐。”

这边,冷眉放下酒杯,唇角露出了一抹难得的淡淡笑意。

凤云峥看了看窗外的天,眼眸更加深邃,道,“月儿,还要等待几天,我才能出面。”

连似月点头,道,“我明白,我进来好一会了,该走了。”她说完,起身,走了出去,凤云峥看着她的背影。

她走了几步后,转过身,喊了一声,“殿下。”

“怎么了,月儿?”凤云峥问道。

“你回来了,真好。”连似月说道。

凤云峥一怔,继而内心感到一阵喜悦,他点头,道,“是的,月儿我回来了,以后,继续并肩战斗。”

“好,并肩战斗。”她点头,走了出去。

凤云峥脸上的笑容更加地深了。

“峥儿……”片刻后,良贵妃走过来了。

凤云峥忙走了过去,搀扶住良贵妃的手,道,“孩儿见过母妃……”

良贵妃紧紧握着凤云峥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峥儿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是孩儿的不是,孩儿让母妃担忧了。”凤云峥扶着良贵妃坐下,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走的这么远,母妃担忧你是人之常情,你无需为此愧疚。不过,峥儿,这一回,有的人挖了一个巨大的火坑要给你跳,你父皇不信你,你面对的,是龙潭虎**,是万丈深渊,你要有心理准备啊。”良贵妃眉心紧皱着,凝集着一丝忧虑。

“母妃,正因为孩儿知道这儿有个龙潭虎**,万丈深渊在等着我,我才迫不及待地回来。”凤云峥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如寒冬的冰刃,狠狠劈开一面厚重的墙。



凤千越的院子里。

他继续喂那池中的一只乌龟,萧振海和凤嵘站在他的身后,赢空在一旁道:

“殿下,安国公主和大小姐一起去看望了受伤的女子,安国公主送了一棵千年人参,和皇上约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大小姐是稍后走的,接着便去了良贵妃那儿请安,也是约半个时辰的时间。”

“四王兄,那连似月会不会看出了什么。”

“……”凤千越将手中最后一粒粮食丢进了池子里,才终于转过身来,道,“她当然能看出来,但是能看出来,找不出来也是枉然。”“”,。

第六二五章 归来归来

第六二五章 归来归来

“不。”萧振海正道,“这个连似月邪门的很,我们绝不可有任何掉以轻心之处,我们务必趁着九殿下没有回来,皇上心头正烧着一把火的时候猛添一把柴,让皇上彻底对九殿下失去信任。”

“可是,我们说安庆王有反周之心,派人刺杀父皇,待父皇派人去了庆南,安庆王极力否认,说那刺客与他无关,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被识破了,我总觉得这个计划有漏洞,实在太危险了。”凤嵘还有些疑虑。

“十殿下,你想到的,我们早就想到了。”萧振海脸上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意,“这刺客当然不能一下子让皇上去怀疑九殿下,但是,这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而这苏含笑则是一剂良药。”

“现在,就进行我们下一步计划,让安庆王坐实谋反的罪名,再将九皇弟往深渊里推一推,他实在风光得意太久了。”凤千越抬脚,悠然地走进了屋子里,

萧振海和凤嵘对视了一眼,跟着走了进去——



“你说什么?”周成帝看着面前的人,猛地站了起来,怒声问道。

“回皇上,微臣确已掌握了安庆王意图谋反的确切证据,那刺客是安庆王派来的无疑。”将军府樊明将几封信笺送到周成帝的面前。

周成帝紧皱着眉头,将信一封一封迅速地翻过去,这些信全是安庆王和契丹耶律重元的书信来往,他越看心中的火气越重,最后将信狠狠地放地上一摔,怒声道:

“潘西林这个老东西,他居然敢暗中联合契丹来打压朝廷,朕要诛了他的九族。”

樊明继续道,“皇上,连延甫元帅驻守山海关多年,他身经百战,这些年来被称作常胜将军,而这一次和契丹作战,不但没能击退耶律重元,最近几次更是屡战屡败,被耶律重元逼得没有回旋的余地,最后不得不求助于朝廷,请八殿下出兵。

微臣曾是连延甫元帅手下的副将,深知他卓越的军事才能,这次却实在不同寻常,微臣便起了疑心,派人深入调查,这一调查,才发现契丹耶律重元对连元帅的作战部署几乎了如指掌。

再继续往下查后,微臣背脊出了一身冷汗啊,原来安庆王早些年就派心腹进入山海关,掌握了连元帅很多作战机密,这次,他将这些机密全都写在信里告诉了耶律重元,他的条件是耶律重元入土中原后,支持他反周,重建前朝,他答应给到时候耶律重元金银和土地。

微臣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些信件,相信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皇上,这安庆王心怀不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安庆王分明是假装接受推恩令,背地里却在谋划刺杀皇上啊。这九殿下文韬武略,心思缜密,怎么会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呢?

微臣还怀疑那连家的公子失踪,也和安庆王有关,微臣甚至怀疑九殿下和耶律重元之间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敢!”周成帝怒喝道,“来人,立即召集众人,朕要宣布如何处决安庆王和九子!”

“是,皇上!”樊明低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弯腰,匆匆走了出去。

“啪!”周成帝先到了良贵妃的院子里,将一叠信笺用力地摔在了良贵妃的面前。

良贵妃一愣,跪了下去,“不知皇上为何事动怒,请明示。”

“哼!”周成帝冷哼一声,“前两日,那刺客刺杀朕,他们都认为老九办事不利才造成这样的事发生,但是你和朕说,要相信自己的孩子,因为他长在朕的手掌心里,逃不到哪里去,朕被你的话打动,朕信了!

可是你看看……

这是安庆王和耶律重元的书信往来,安庆王早就背弃了朕,老九在庆南多日,非但什么都没看出来,反而在所拟的奏折里说过安庆王忠心耿耿的话。

朕现在怀疑,你这个儿子很有问题!你在报复朕当初将你打入冷宫,把他赶出朝堂的仇吗?”

“皇上息怒,峥儿他……”

“好了!”周成帝打断了良贵妃的话,道,“来人,将良贵妃软禁于此,没有真的允许,不得出门一步!”

他一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

“皇上,臣妾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臣妾还是那句话,峥儿长在您的掌心里,他逃不到哪里去。”良贵妃看着周成帝远去的背影,道。

周成帝脚步微顿,但是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手里端着一罐汤的青黛眼见皇帝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良贵妃那儿,她汤也没送了,急忙跑到连似月身边,急切地道:

“大小姐,不好了,贵妃娘娘被皇上软禁了起来,奴婢亲耳听到皇上说没有他的命令贵妃娘娘一步也不准离开。”

连似月听罢,拿着毛笔的手一顿,“贵妃可还好?”

“奴婢匆匆看了一眼,贵妃娘娘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情显得很平静,好像,好像已经见惯不怪了似的。”青黛回想了一下,说道。

连似月放下毛笔,道,“伴君如伴虎,贵妃娘娘大约已经习惯了。”

这和皇帝做夫妻,并没有什么夫妻间的情分,一个一个,都是算计而来,今天得了宠,明天就可能被打入冷宫,没有谁能永远的风光。

皇帝恩情……太浅,太浅。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青黛问道。

连似月思索片刻,道,“静候。”

凤云峥那日说过,要等两日他再出现,今日贵妃受此劫难,应该是他出现的时候了。

“这一回,凤千越真是来了一个大手笔,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果真学聪明了很多,若是常人,已经被他碾的连渣都不剩了。”连似月唇角溢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殿内。

四皇子凤千越,六皇子凤羽,十皇子凤嵘,国公爷萧振海,刑部张迎之,将军樊明等等均匍匐在地。

周成帝则一脸怒容,将安庆王和耶律重元两人之间的书信举在手里道:

“尔等且说说,朕该如何处置安庆王这等乱臣贼子?”

那萧振海看了看四周,接过那那信笺,看了一眼,顿时脸大变,惊讶地,“皇上,这,这潘西林果真要反啊,原本还想着那刺客是不是有问题,现在看来,刺客是真的,刺杀是真的。

皇上,微臣认为,潘西林一定要绞杀!

但是九殿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非他掉以轻心,怎会发展至此?

请皇上速速定夺,不可再拖延了。”

“真一定要严肃处理凤云峥!”周成帝一掌拍在桌子上。

父皇终于说出这句话了,凤千越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但是他很快将这笑意隐了去,匍匐在地上,道,“父皇,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九皇弟他或许有什么苦衷?”

“哼!”周成帝冷哼,“他奏折里说的意气风发,他能有什么苦衷!”

“皇上,不好了!安平王反了!”皇帝还没正式做出决定,又一个重磅消息传了过来,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大周士兵从外面一路跑进来,跪在地上,道。

“什么……”

那报信的人道,“安平王昭告平洲,说他素来对朝廷忠心耿耿,但是朝廷却对他不义,九殿下前脚宣布实施推恩令,后脚却杀了世子吕茂,他说这安平王实在当不下去了,他要将所有的家财分了,去当一个普通人,往后不用再受气。

那些将士们却不肯领钱财,纷纷要安平王反了,安平王不得已才举起反周的大旗,安广王也跟随了安平王的步伐,两人集齐了三十万大军!

现在战火已经从平洲蔓延开来了,皇上,快想办法阻挡!”

来人擦了把汗,喘着气大声说道。

“什么,又是老九!”周成帝紧紧握住了椅子,“现在与契丹尚且处于被动之中,平洲又开始造反,这是要朕内忧外患呐,这一切都是九皇子凤云峥的责任!”

而萧振海和凤千越突然间听了这个消息,则同时感到震惊,尤其是萧振海,脑海中迅速地判断着眼下的形式。

他们将注意力放在安广王的身上,安平王那边的势力太强,他们没有动平洲。

这怎么突然之间,安平王也反了,还说凤云峥杀了世子吕茂,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因为九殿下的疏忽,安庆王联合契丹,安平王反周……”

“你放屁!”这时候,突然一个娇喝声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当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均愣住了

这九殿下不是在平洲吗?怎么会……

凤千越猛地回头往门口看了过去,只见凤云峥走了进来,没有任何惊慌,狼狈,他气定神闲,仿佛踏着祥云而来。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身后,跟着平洲的世子吕茂,吕茂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而刚才那呵斥萧振海的人则是一个手持九节鞭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不顾什么礼数,走到周成帝的面前,道,“皇上,我庆南对推恩令的颁布十分拥护,我父亲安庆王潘西林对皇上,对朝廷素来忠心耿耿,从未有不臣之心,今日皇上听信这些奸臣的诬陷,实在令人伤心。”“”,。

第六二六章 请求撤藩

第六二六章 请求撤藩

“大胆,竟敢御前大呼小叫惊扰圣驾,来人呐,将这女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堂堂的萧国公萧振海被这鲁莽的黄毛丫头当众骂了一句,顿时觉得颜面扫地。

“哼!你算什么东西?皇上都没说要打我板子,你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的,你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吗?”潘若初却不屑地瞪了萧振海一眼。

她在庆南长大,她的父亲安庆王就是那一方的霸主,她从小被父兄捧在手心里,素来心高气傲,并不知道眼前这看似威风凛凛的人就是国公爷萧振海。

“你……”萧振海没想到竟有人敢当众对他如此无礼,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

“你是何人,竟敢不把朝中重臣放在眼里?”周成帝问道。

潘若初这才跪下,道,“臣女乃安庆王潘西林幺女潘若初,若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潘若初?

这是安庆王的女儿?

众人看着她,心想,潘家的女儿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是与九殿下一同进来的,她有什么目的?

凤千越凝着一双冰寒的眸子,紧紧地看着这个潘若初,心头掠起和其他人一样的疑惑,只是,他更加敏锐,他心头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个潘若初,是他计划之外的。

凤云峥也走上前,单膝跪地,道,“父皇,儿臣回来了,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两个的胆子,还真是大,云峥你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而潘若初,你父亲暗中写信勾结契丹,你们就不怕朕要治你们死罪吗?”

潘若初听罢,一脸惊讶,“我父亲和契丹勾结?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皇上的消息从何而来。”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本王已经下令捉拿安庆王,押解进京。”周成帝道。

“皇上明察,我父亲是冤枉的,事实上,臣女这次前来,是奉了我父亲的命令,给皇上您献上一批宝物,并且恳请皇上撤销我父亲的藩王称号,以向皇上表达忠诚之心,他怎么会联合契丹来对付朝廷呢?皇上,您定是弄错了。”

主动恳求撤藩?

潘若初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周成帝,其余的人也都愣住了——

藩国的制度是**的,这藩王之称意味着权势,意味着领地,意味着财富——

潘西林居然会主动提出撤销藩王的尊位?

凤千越和萧振海对视了一眼,这是怎么一回事?安庆王要求撤销藩王,这个消息他们怎么会一无所知。

一时之间,关于潘西林,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说法——

一个是诡计多端,反周之心不死;另一个则是忠心耿耿,拥护皇帝。

“潘若初,你父亲请求朕撤藩?”周成帝紧紧拧着眉,问道。

“是的,皇上,我已经带来了我父亲藩王印章,交回给皇上。”说着,潘若初朝身后的侍卫示意,那人双手捧着一个布包裹着走了过来。

潘若初将绸布揭开,众人一看,这包着的竟然真的是安庆王的印章。

“请皇上收回印章,宣布撤销安庆王藩王之位。”潘若初将印章高高举起,大声道。

这印章都上交了,不可能会有假了。

“安庆王为何突然请求撤藩?”周成帝问道。

“回皇上,因为我父亲一直以来便察觉到安平王和安广王两位野心勃勃,他担心有朝一日,那两位藩王做出对朝廷和皇上不利的事,将他卷入其中,为了不同流合污,为了将来不被皇上和世人误解,我父亲遂做出了请求撤藩的决定,这是我父亲的奏折,请皇上您过目。”潘若初再呈上奏折。

“快拿过来!”周成帝迫不及待地命令道。

冯德贵忙从潘若初手中接过奏折献上,周成帝急忙打开一看,这奏折果然是安庆王要求撤翻的诉求,奏折里面,安庆王详细地说明了为何要撤藩,且字字句句,情真意切,最后还表示,以做皇帝的臣子为荣,愿意主动上交领导着八万大军的帅印。

周成帝看着看着,脸上终于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这又是印章,又是奏折,已经足以说明安庆王的一番心意了。

潘若初继续说道,“皇上,其实,我父亲之所以最终做出请求撤藩的决定,和九殿下密不可分。”

“哦?”周成帝的目光落在了凤云峥的身上,问道,“从何说起?”

“九殿下在庆南的时候,曾与我父亲密谈了三天三夜,劝说我父亲放弃藩王的位置,向皇上表达衷心,我父亲最终听从了九殿下的建议,这才命令臣女带着奏折和印章上京都面见皇上。”潘若初详细地解释道。

周成帝听了,十分的高兴,方才对凤云峥的怒气已经烟消云散了,他拊掌,道,“如此,云峥便立下了大功,解除了朕心头的大患!”

凤云峥脸上露出谦逊的神情来,道,“父皇,这是儿臣身为皇子,应当做的。只是……”他顿了顿,看向这在座的一些人,道,“儿臣刚刚听人在这里说安庆王谋反,联合契丹反周,怎么会出现这种传闻呢?这事若传到安庆王的耳朵里,儿臣的一番心意,恐怕要白费了。”

凤云峥最后一句话,蕴含着巨大的无形的力量,令宗人为之一震,尤其是樊明,频频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液。

“是啊,皇上,这关乎到我父亲的名声,还请皇上还给我父亲这忠心耿耿之臣一个公道!”潘若初紧接着说道,眼睛落到了萧振海的身上,问道,“皇上,是他说我父亲坏话的吗?”

萧振海脸一紧,粗声道,“黄毛丫头,不要得寸进尺!”这话里,分明含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樊明,你交给朕的这些安庆王和契丹的书信往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樊玉扑通一声匍匐在地,道,“皇,皇上,微臣想这些书信,这些书信很有可能是安庆王在上书请求撤藩之前写的。”

凤云峥听了,望着满头大汗的樊明,说道,“樊将军,你可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任。”

樊明心头猛地一颤,更多的汗从额头上流下来,目光不禁看向萧振海的方向,“微臣,微臣……”“”,。

第六二七章 步步明朗

第六二七章 步步明朗

此时此刻,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樊明频频抬手擦汗,殿内气氛,十分的压抑。

凤千越脑海中迅速地思考着,该如何对付着突然钻出来的潘若初,又该如何捂紧樊明的嘴,让他认下这罪责。

萧振海的额头开始微微冒汗,这潘若初,还真是棘手,现在惟愿皇上要惩治的时候,樊明能够一力承当。

“若初郡主,你去看看这些信。”凤云峥朝潘若初示意道。

“我早就想看看了,到底是谁在冤枉我父亲。”潘若初走了过去,弯腰从地上拾起那些信笺,一封一封展开,脸上不禁露出了讽刺的笑意,道,“这写信的人真真下了一番苦功夫,字迹竟与我父亲一模一样,只不过,百密一疏,我父亲写书信从不用白纸,他习惯用布,给皇上的奏折也都用的是布。”

潘若初此话一出口,樊明大惊,身体已经虚软地有些直不起来了。

周成帝点头,道,“确实如此,安庆王这些年来与朕奏折来往,都是用布书写的,朕方才倒也疏忽了这一点。”

凤云峥走到樊明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人,道:

“大胆樊明,本王为了让安庆王心甘情愿地归顺朝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续密探三天三夜,他终于答应撤藩,如今你却从中作梗,你想破坏本王和安庆王之间的协议?”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樊玉满头大汗,脸苍白。

“皇上,我父亲在做藩王的这些年里,一直兢兢业业,如今更是连藩王的称号都不要了,却在这里被安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还请皇上为我父亲证明,还我父亲清白!”潘若初猛然间跪在地上,向皇帝道,“若皇上不能还我父亲清白,臣女便长跪不起,饶是皇上要砍了臣女的头,臣女也不起来。”

“父皇,儿臣的一番心血,却遭人破坏,儿臣被误解没有关系,可安庆王若被误解,这误的就是国之大事啊,樊明其罪当诛!”凤云峥面向周成帝,道。

“樊明,你还不快快说清楚,这些信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朕将你打入大牢吗?”周成帝一脸愠,厉声斥责道。

此时此刻,樊玉眼睛一片猩红,那豆大的汗液越来越多,他终于扑通一声匍匐在地上,整个人瘫软的像是黏在了地面上一样,他突然猛地张开了嘴巴——

“不好,他要自杀!”夜风凌厉的眸子一凝,手中暗器快速使出,打中了樊明的嘴巴,顿时,一口鲜血从他的嘴巴里流了出来,他还是咬中了舌头。

“大胆樊明,竟敢企图用死来违抗朕的旨意,你身为一个将军,你难道认为你死了朕就会放过这件事吗?若你死了,朕要诛你九族!”周成帝手指向樊明。

而樊明哆哆嗦嗦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来人,拿水来!”凤云峥命令道,目光却缓缓看向凤千越,凤千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面对凤云峥的注视,他心底沁起了一丝深深地含义。

水拿来了,满满的一桶,全部浇在樊明的身上,他浑身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

他突然痛哭出声,道,“皇上,是,是微臣一时糊涂,微臣,微臣一手捏造了这些信,都是微臣所为,皇上要责罚,微臣没有任何怨言,只求皇上放过微臣的家人。”

听到樊明的回答,凤千越袖中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了一些,而萧振海悬在心头的那一口气,也沉了沉。

“皇上,只怕这樊将军在竭力地掩饰着什么?”这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明朗的声音,众人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那相府连似月走了过来。

凤云峥看到这一抹倩影的时候,那眼中的凌厉化解成了温情,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饱含着腻人的情意。

若是喜欢着一个人,便能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便是那个人的喜怒哀乐,能够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潘若初便迅速地察觉了凤云峥眼底情愫的变化,她微微一愣,目光紧紧落在了连似月的身上——

这就是九殿下的心上人?

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连似月,心里分析着,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连似月也察觉到了这殿中陌生女子的打量,她的目光中分明有一种挑战的欲念,她再看看她,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

连似月收回思绪,迎着众人的注视,心无旁骛地走到了殿中,跪下,道,“臣女参见皇上。”

周成帝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说樊明在掩饰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皇上,并非臣女知道些什么,而是有的人知道,是她请求臣女带她来这里的。”连似月说道。

“谁?”周成帝问道。

“是为皇上您挡了刺客的含笑姑娘。”连似月说着,朝着殿外的方向点了点头,周成帝便看到苏含笑躺在矮榻上,由数名太监抬了进来。

凤云峥一愣,猛地上前一步,萧振海看到苏含笑也愣了——

她应该在皇上的院子里歇息,等着被册封,现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只见,苏含笑朝周成帝点了点头,用着还显得虚弱的声音,道,“皇上,民女还不能跪下给您请安,请皇上赎罪。”

周成帝抬了抬手,示意太监将她的矮榻放了下来,道,“你这么急着过来,想和朕说什么……”

“民女,民女……”苏含笑被周成帝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又看着这场中这么多的大人物,她突然觉得很紧张,原先连似月教的话,一下子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连似月知道苏含笑的心里,毕竟原来只是个普通人,合适见过这种场合?紧张和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了。

她向皇帝说道,“皇上,含笑姑娘大约是太紧张了。”

“你有什么话,放心大胆地说,朕不会怪罪于你。”周成帝给苏含笑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目光看似威严冷酷,但实际上,威严冷酷的背后,他始终都在打量着她的脸,她的一举一动。

苏含笑还是紧抿着唇,不敢说话。

萧振海心里头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心里骂道,这个贱人,不好好地留在皇上那里养伤,这个时候和连似月参合在一起,她想干什么!

苏含笑之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凉意,她终于缓缓地对上了萧振海的视线,萧振海微微抿了抿唇,给了她一个警告!

苏含笑浑身打了个激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哥哥往日的模样。

她因为眉心这一颗朱砂痣,被全村的人认为是不祥之人,从小饱受辱骂,爹爹娘亲对她也嫌恶的很,唯有哥哥爱护他!

可是!

可是!

这个人却骗了她,杀了她的哥哥!

苏含笑身子颤抖着,眼睛里流出眼泪来,她用力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猛地回头看向周成帝,道:

“皇上,民女知道,刺杀皇上的刺客并不是安庆王派来的,而是,而是……”

“而是谁?”周成帝绷紧了声音,追问道。

“是,是四殿下和国公爷大人!”苏含笑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落着泪,说道!

凤云峥和萧振海两人听了,猛地朝苏含笑看了过来!“”,。

第六二八章 醋意翻腾

第六二八章 醋意翻腾

凤千越和萧振海两人听了,猛地朝苏含笑看了过来!上一章写错了

苏含笑竟然敢……竟然敢同时指控四皇子和萧国公,她疯了不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周成帝一愣,随后沉下声音,冷着一张脸问道。

“简直胡说八道!”萧振海立刻怒斥道,“四殿下和我怎么会安排人来刺杀皇上,这种话,你也敢说,你怕是魔怔了。”

“皇上,民女没有说谎,也没有魔怔,我说的都是事实。”苏含笑告诉自己,眼前这人是杀害她哥哥的人,她不用害怕!她终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道,“有一天晚上,民女练完琵琶准备回房,可是临到了房间发现戴在身上的荷包掉了,并返回去找,结果不一会听到一阵脚步声,民女发现说话的人正是乐师团的编钟师傅,再认真一看,那和他说话的人似乎有些眼熟,他和编钟师傅说,计划变了,要把刺杀的时间改成皇上离开宁德山庄的前一天,编钟师傅问为什么要改变计划,那个人说这是四殿下和萧国公的意思,不用多问,执行就可。

民女当时十分害怕,躲在树后面躲了很久才出来。

刺杀皇上的那天晚上,民女之所以屡次弹错曲子,就是因为心里害怕,时时刻刻防备着编钟师傅对皇上下手。”

苏含笑说完,浑身冒出了一身冷汗,她面对的人,毕竟是堂堂的四皇子和国公爷,但是想到哥哥的死还有自己的未来,她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在场的众人,听了苏含笑的指控,顿时鸦雀无声,这四殿下才刚刚获得盛宠,就被人指控他企图谋杀皇上,若是真的,那他之前对皇上做的这些,那目的性就太强烈了。

“四子,此事,你要如何解释?”周成帝

凤千越却显得十分冷静,没有丝毫慌乱,道,“皇上,此女话中漏洞甚多,待儿臣一一追问,他说着,厉眸看着苏含笑,“本王且问你:其一,若本王真的授意刺客这么做,又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你一个小小的乐师听到;其二,你既然已经知道刺客要对皇上下手,为何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挡匕首,也不肯不提前向皇上告密?”

苏含笑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感到很害怕,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懂得这些人之间的争斗,被凤千越这么一问,她顿时有些哑口无言,结结巴巴道,“我,我……”目光不由地看向连似月。

凤千越继续冷声道,“是何人授意你冤枉本王的,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可要想出了来说。”

萧振海更一副受到诬赖而义愤填膺的模样,道,“皇上,老臣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被一个乐师这么冤枉,老臣素来对皇上忠心耿耿,请皇上还老臣一个清白啊。”

他说着,也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不肯起来。

而苏含笑咬着下唇,也不再多说什么,这容和县主和她说过,只要说出她听到看到的事实,其余无论四殿下和萧国公如何说都不要多做争辩。

连似月之所以这么交代,一是这样的事多说多错,二来,若苏含笑争辩的太合理了,倒会让周成帝怀疑这小小的乐师是不是被人指使的,像她现在这样有点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感觉,则恰恰好。

周成帝那双深沉的眼睛看着场中众人,在判断着各人的说法,他最终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苏含笑的面前,微微弯腰,看着面前这张和子宁并无二致的脸,缓缓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所说,可为真?”

苏含笑心头一颤,水眸微垂,点了点头。

“你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既然听到了有人要刺杀朕,为什么不告诉朕?”周成帝说道。

“因为,因为民女很害怕,民女实在没有主意了,皇上不是时时都见得到,民女害怕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杀了灭口,还,还有,民女人微言轻,四殿下是皇子,国公爷是皇上您的重臣,民女的话,没人会相信的。

所以,民女只好时时刻刻防着编钟师傅,当民女察觉到他的动静,便立刻,立刻扑到了皇上身上替皇上挡了这一刀。”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皇上,皇上您想想,四殿下为了您,可是连命都肯舍弃啊皇上,他如今好不容易和皇上冰释前嫌,珍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对自己完全无利的事来,皇上您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四殿下啊。”萧振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犀利的目光突然狠狠地看向连似月,道,“又是你,连似月,又是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黄毛丫头,是你怂恿这个乐师来诬赖我和四殿下!”

连似月露出一脸无辜和茫然的表情,道,“国公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

“够了!”萧振海还想继续驳斥连似月,但是却被凤云峥冷声打断了,潘若初细细地凝视着凤云峥,她发现刚才这些人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他一直云淡风轻,且任由你们争论去的模样,而当这萧国公开始斥责这位叫做连似月的女子时,他眼眸中的云淡风轻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的煞气,似乎有人碰了他的珍宝,他要全力维护。

潘若初看到这里,心里缺失的那个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庆南的时候,他拒绝了她,她已经做出终生不嫁的决定,后来父亲要派一个人进京递交奏折和印章,她却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命令,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心里舍不下这第一个令她心驰神往的人,

凤云峥冷眼看着萧振海,道,“萧国公,你身为堂堂的国公爷,本王素来很敬仰你,但是如今,你为了自证清白,气急败坏地训斥一个小姑娘的样子,真让本王觉得你与一般市井泼妇无疑。”

“九皇弟,此话可有失公允了,如今,本王和萧国公被人诬陷刺杀父皇,这等天大的构陷,不急急洗刷,恐怕真会被人诬了去。”凤千越看向凤云峥,道。“”,。

第六二九章 争锋相对

第六二九章 争锋相对

“天大的构陷?呵……”凤云峥轻笑了一下,这笑中间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意,而后脸冰冷中含着怒意,他蓦地提高了声量,厉声道,“说到天大的构陷,这不正是四皇兄你和你的岳丈萧国公处心积虑为我准备的吗?

什么安庆王派刺客刺杀父皇,安庆王和耶律重元同流合污,这两件子虚乌有的事,最终的目的都是想要向父皇和诸臣证明我办事不利,阳奉阴违,甚至与安庆王等人同流合污,危害父皇和朝廷的安危,让父皇惩治我,你们再趁机除掉我,以解除你们的心头大患。”

萧振海一听,仿佛被气的不轻,额头青筋暴起,吹胡子瞪眼一番,道”

“九殿下明鉴啊,凡事要讲证据啊!

这安庆王与耶律重元的来往信件,樊明将军他已经认了罪,与老臣和四殿下并无关系,九殿下为何非要把这罪名安到老臣和四殿下身上?

至于刺客的问题,虽然安庆王因为主动要求撤藩而解除了嫌疑,但是仅凭这女乐师几句信口雌黄,又没有切实的证据,怎么就认定是四殿下与老臣策划的,殿下看她这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样子,明显是受了人的指使啊,至于这指使的人是谁,就有必要调查一番了。”

“九皇弟,你这种毫无证据的猜测,王兄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意。”凤千越也显得十分冤枉一般,驳斥了凤云峥的推测。

“王兄,再说到用意,我的用意不过是将推恩令推行下去,解决目前三藩不断壮大给朝廷带来的威胁,倒是王兄和萧国公两个人似乎时时在父皇面前指责我的不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对我这个做弟弟的不满,还是对父皇不满呢?”凤云峥的目光紧锁着凤千越,眉眼间流露出压迫之意。

“九弟好像有什么误会,放在因为安庆王的事争执之时,哥哥可没有在背后说过你一句不是,反倒提醒过父皇会不会误会了你,这句话,这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凤千越看起来不疾不徐地辩驳着,而实际上,他起先的笃定已经慢慢被瓦解了,他明白殿内的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就不知道凤云峥和连似月两个人还有什么底没有亮出来。

看着自己皇子和大臣之间的争论,周成帝抿唇不语,那双原本锐利矍铄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疲惫。

连似月冷静的目光随时注意着殿内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她眉梢微微扬起,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在慢慢地扩散,她道:

“皇上,安国公主身子不适,但有话请臣女代说。”她只是一个一品的县主,若在这个如此激烈的时候,直接去参与皇子和大臣之间的争论,势必给周成帝留下她不懂事的印象,也会令其他人对她有看法,若以传安国公主话的方式来说,则不但不会有这样的影响,还会让她说出来的话在皇帝面前更有可信度。

“安国公主让你说什么?”周成帝问道。

“皇上,安国公主十分挂念和担忧您的安危,所以,这几日,她派人暗中调查了苏含笑的身份,经过与她本人确定,安国公主的调查时正确的。”连似月说道。

“所以,苏含笑是什么身份?”周成帝紧声问道。

“请皇上容许臣女先回答国公爷的问题。”

“可以。”周成帝点头应允。

连似月转身,目光望向萧国公,而潘若初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连似月的一举一动,她发现这连似月年纪不大,可是在这皇帝,皇子,大臣都在的场合,毫不怯懦,反倒字字句句透着一股子来自血液深处的气势——

这和她想象中的京都官家女子扶风弱柳的模样完全不同。

“国公爷,苏含笑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不是因为有人指使她而紧张,而是因为她刚刚得知她全家人死在了你的手上,这其中有她最挂念的哥哥,她很激动,却不得不压抑着对国公爷您的恨意。”连似月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道,“国公爷将苏含笑的家人全杀了,再一把火烧了,安国公主派人去查苏含笑身份的时候,在她的家里的灰烬中找到了这把烧黑的匕首,这是苏含笑送给她哥哥的。”

“……”萧振海浑身汗毛一紧,——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苏含笑的身份他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他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连似月听出了苏含笑唱歌时候的一个字的口音,就将人找到了。

“你的家人被萧国公杀了?”周成帝警觉地发现,他似乎因为沉醉于与子宁如此相似的一张脸里面,从而而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这个苏含笑的来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到宁德山庄的乐师班来的?你一一与朕说清楚,不得有半句虚假。”

苏含笑忍着背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落着泪,伤心地道,“皇上,民女被国公爷骗了,被他骗的失去了全家人的性命啊!

“有一日,民女正在山上采药,突然有几个官兵把民女抓到一辆轿子面前,让民女跪下,民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战战兢兢跪下,接着,接着国公爷便出现在了民女的面前,他看了民女很久很久,最后,最后说了一句话。”

“你……”萧振海心头像是被刀割了一把,浑身一个瑟缩。

“他说了什么话?”周成帝身子微微前倾,暗中握了拳头,问道。

“国公爷说:像啊,实在是太像了。”苏含笑这话一出,萧国公顿时脸苍白,脸上出现一丝慌乱,而周成帝拳头松开,冷笑了一声,犀利地目光懒懒地望着萧振海——

“皇上……”萧振海头上冒出汗液来,他知道自己踩到周成帝绝对不能踩的那条线了,但皇帝抬手,示意他什么话都不要说。

苏含笑因为背疼,而顿了顿,才说道:

“接着,民女就被萧国公带走了,他把民女安置在一个民女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住处内,然后,然后请人教我琴棋书画。“”,。

第六三O章 其罪当诛

第六三o章 其罪当诛

他还和民女说,说话应该怎样说,走路应该怎样走,民女曾经问过国公爷到底要民女做什么事,他,他只说让我照着做,将来会让民女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民女不敢要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但是,民女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所以民女很害怕,只能照着吩咐去做,接着,国公爷就让民女来乐师班弹琵琶,民女在此等了一段时间,日日训练,最后才终于见到皇上了……民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国公爷在让民女模仿谁……但是,好像给皇上造成困扰了,皇上,请恕罪。”

这是连似月吩咐的,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让周成帝知道苏含笑是萧振海刻意训练出来送到他身边去的就可以,隐去了苏含笑故意挡刀获宠这一段,也算是保了苏含笑一把。

周成帝目光冰冷,讽刺地说道,“所以,这苏含笑其实是你国公爷特意安排给朕的,国公爷倒是什么都知道,连朕一二十年前的私密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是在朕的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萧振海听了,双膝一曲,猛地跪倒在地上,道:“皇上,微臣,微臣知道皇上这些年来的心病,知道子宁夫人曾经为皇上做了很多……微臣安排苏含笑,绝对没有欺君的意思,微臣只是见皇上最近龙体欠安,便绞尽脑汁做些让皇上高兴的事,这太医说了,皇上要保持愉悦的心情,龙体才康复的快,所以当微臣无意间见到这苏含笑的时候,也是大为震惊。

然后便自作主张,将她带回府中,按着子宁夫人生前的样子来训练她,让皇上看到她的时候感到开心,可是微臣担心直接将人送到皇上的身边,皇上会觉得太生硬了,所以,所以才将她先偷偷安排在宁德山庄这边。

微臣也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多问题来。

但是,皇上明鉴,这苏含笑的家人,并非微臣亲自下令杀的,想来是底下的人误解了微臣的意思,怕这苏含笑日后因为难缠的家人而有所麻烦,索性就杀了她的家人。”

萧振海解释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苏含笑,苏含笑顿时觉得背脊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那受伤的地方更加的疼了。

连似月听着萧振海的说辞,心中感叹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毒蝎子就是毒蝎子,三言两语便将出境纪律将苏含笑安排到周成帝身边,日后培植自己的势力一事描述成自己对周成帝的一番良苦苦心。

可惜,他费尽心机取巧的时候,却忽略了一件事——周成帝虽然对子宁夫人心有牵挂,但是周成帝并不喜欢别人猜测他最深处的心思。

尤其一点,连似月听安国公主说,这苏含笑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与十八年前的子宁夫人如出一辙,以至于周成帝一看到她的时候,就失了心魂。但是,这也是周成帝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果然,周成帝在冷笑之后,慢悠悠地道,“萧爱卿倒是对子宁很理解,过去观察的很仔细啊。”他的眼角影音流露出怒火,声音越来越冷漠,“朕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该如何奖赏你对子宁的用心。”

听到这儿,萧振海已经满头大汗,他和刚才樊明那样,开始频频抬手擦汗,“微臣有罪,微臣不敢,微臣对子宁夫人绝无半点不敬,微臣……”

“是啊,你不敢对子宁不敬,你只是为了揣测朕的圣意费尽了心机。”周成帝威严目光中,燃烧着一股冰冷的煞气,他对这个臣子的心已经发生了偏离……

“是,是,微臣知罪了,请皇上责罚,都是微臣自作主张,过分关注皇上您的喜怒哀乐,微臣罪该万死。”萧国公汗流浃背。

凤千越看他狼狈的样子,背脊也竖起了汗毛,他已经感觉到,事情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计划,从潘若初出现的那一刻起,事情就不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他的目光逡巡在凤云峥和连似月之间——

“父皇,既然苏含笑的身份问题已经弄明白了,这完全是萧国公的授意,为了讨好父皇,见缝插针,无所不用其极!”

凤云峥毫不留情地指责萧振海,萧振海已经被皇帝训斥了一番,也只得忍着不做声。

那么儿臣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禀报,请父皇容禀。”趁着父皇现在对萧振海已经极度不满了,凤云峥要来一把趁热打铁了。

“朕也正要问你,这吕茂是怎么回事?那安平王那边不是说你杀了世子吕茂,怎么吕茂好端端地在这里,你且说说看。”周成帝疑惑地看着嘴里被破布堵住了的吕茂,问道。

“父皇,方才萧国公说凡是要讲证据,儿臣想先给他们看看平洲这边的证据,这里的证据,足以证明萧国公并不是无辜的,相反,他简直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凤云峥说着,示意夜风将一叠信笺拿了出来,呈送给了周成帝,说道,“父皇,樊明手中有书信证明安庆王和耶律重元勾结,但这已经证明了是假的,但儿臣手里的这些萧国公和他的岳丈安平王的书信来往,却都是真的,请父皇过目。”

萧振海额头开始又冒出轻微的汗,凤千越眼眸一凝,看向萧振海——

周成帝一边翻阅着信笺,凤云峥继续说道,“这些书信,是儿臣住在安平王府的时候,假装沉迷酒财气,让侍卫夜风借机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潜入吕尚的密室拿到的。

儿臣每一封书信都看过了,绝大部分是萧振海和吕尚两翁婿之间的家信往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其中有四封,则是在儿臣提出用推恩令解决藩王势力日渐增强的问题后写的,在四封信里,萧国公明里暗里百般怂恿安平王起兵,来破坏儿臣推恩令,萧振海还给安平王做出了承诺,一旦儿臣倒下了,他会出兵帮助安平王,铲除安庆王和安广王,让安平王成为三藩之主。

结果如今,安平王真的借机起兵了。“”,。

第六三一章 东窗事发

第六三一章 东窗事发

结果如今,安平王真的借机起兵了。

“唔……”夜风一角狠狠踢在吕茂的膝盖弯上,吕茂双膝一曲,猛地跪倒在地上,凤云峥示意,夜风便一把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

“咳咳,咳咳咳……”吕茂用力地咳嗽着,“你,你,凤云峥,你太,太卑鄙了,你竟然,竟然在平洲,咳咳咳收买和安排了这么多人!”

凤云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挣扎的人,道,“本王明知你平洲是虎**之地,本王当然会先做些安排,否则不是有去无回吗?”

“哼!我吕茂也是一条汉子,如今既栽在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没有半点可怕的。”吕茂紧绷着一张脸,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着凤云峥,道。

“穷怒之末,不足为惧。”凤云峥视吕茂的气节为粪土。

“你!”吕茂脸涨的通红。

凤云峥则继续向皇帝说道:“父皇,安平王给天下人的理由是本王一方面去平洲推行推恩令,一方面却杀了世子吕茂,不将吕家人放在眼里。

但实际上是吕家想至儿臣于死地在先,儿臣尚在庆南的时候,就遭遇过安庆王派来的杀手的追杀,而且,他很狡诈地让自己安排的刺客变成安庆王的,想让朕误以为是安庆王要杀我。”

“皇上,这一点若初可以作证,当时臣女去锦里客栈找九殿下,恰好碰到有此刻刺杀他,臣女上前帮忙,连臣女也差点成了刀下亡魂,好在只是受了伤,若真是我父亲派的刺客刺杀九殿下,他们不会连我也杀。”潘若初上前两步,说道。

对面的连似月不禁慢慢将目光落在了潘若初的身上。

只见,潘若初十分维护九殿下的样子,而且还不有自主地往九殿下的身旁走了一步。

凤云峥则继续说道,“而在平洲的时候,若非儿臣早有防范,否则,就不是儿臣将吕茂带来会当质子,而是儿臣留在平洲被软禁起来当质子了。”

凤云峥将自己如何被吕茂下毒,又如何出走平洲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父皇,萧国公为了一己之私,为了针对儿臣,却不惜霍乱朝廷,实在罪该万死,请父皇定夺!”

“皇上,事已至此,已经完完全全证明了九殿下从来没有辜负过皇上的期待,他不仅仅推行了推恩令,还让安庆王主动撤藩,为朝廷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隐患,节省了一笔巨大的支出,这是立了大功啊,这是有益于皇上,有益于朝廷,有益于百姓的大功,实在太难的了。

可是,这萧国公身为一个重臣,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作梗,从冤枉安庆王,到引得安平王起兵,离间皇上父子之间的感情,将朝廷上上下下搅的不得安宁,实在不是一个国之栋梁该有的所谓!

皇上,皇上,此事一定要严加处置啊!”刑部张迎之走上前,跪在地上,义正言辞地痛斥了一番!

“张迎之!”萧振海也怒斥道,“你休得血口喷人!皇上,皇上您圣明,九殿下的这些信有的确实是老臣写的,但是那让安平王起兵的却不是老臣写的,老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皇上,老臣在辽州打了那么多年的战,就为了朝廷安宁,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老臣怎么会让安平王起兵呢!他是老臣的岳丈,他起兵,对老臣没有丁点好处啊,皇上!皇上明察!”

“那这个呢……”见萧振海百般抵赖,凤云峥却又拿出一份证据,摔在众人的面前,“父皇,这一份军事图,是萧国公的三子萧湖的杰作,当初父皇还大大的奖赏过萧湖的才能。

但是,儿臣记得很清楚,当初看过这一份内部策略图的只有父皇,你萧家人,还有八王兄凤烨,连本王都没有看过,可这一次,本王却在吕尚的密室中,发现了这份图册,有了这一份图策册,安平王便能对我大周朝兵队内部的情况了若指掌!

难怪,难怪安平王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起兵,原来是有萧国公你的暗中支持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凤云峥没有再一味地凤千越身上扯了,而是对准了萧国公,因为他知道周成帝最厌恶兄弟相残,所以,他刻意避开了这一点。

但是,他知道,即便他不说了,父皇冷静下来后也会往凤千越身上想。

“不是的,皇上,微臣从未给过安平王这幅图册……”

“够了!”周成帝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已经怒不可遏,他用力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向萧振海,萧振海被砸出了血。

“皇上……”萧振海被翻在地,但是马上又跪直了,战战兢兢低着头,任由血流下来,两颊通红一片的血液,但是他连擦都不敢擦!

这堂堂萧国公何曾这样狼狈过,连似月和凤云峥两人不由自主地,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对着彼此露出只有对方才会懂的笑意。

他们明白,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了等萧振海倒下的这一天下了一盘多大的棋——

实际上,他们的计划从凤云峥想出那推恩令之后就开始了,自然,这是后话了。

凤千越脸上的神情渐渐瓦解了,但是他强作镇定,这个时候的形式对萧国公和他已经非常,他已经不能再为萧振海说话了,他已经有了陷害凤云峥的嫌疑,若再为这个岳丈说话,那他无论如何都脱不了身了。

他开始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强迫自己冷静一些,再冷静一些,如何从这不利的形式中挣脱出来。

他为了重新获得皇帝的信任,费尽了心机,决不能毁于一旦!

这次再毁的话,他就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他紧紧看着萧振海,他现在惟愿他这个岳丈会像他之前所设想的那样,一旦事情出现反转,他会将所有的罪都自己认了,保住他这个女婿!

周成帝突然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是怒不可遏的表情,心中火气翻江倒海,他怒指着萧振海,李晟道:

“你们一个一个,将朕当成了瞎子,当成了傻子,或阳奉阴违,或极尽讨好,你们的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了一个皇位,真以为朕已经老眼昏花了吗?朕以为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朕还没有死呢,你们就争的头破血流的!你们一个一个的,是都在等着朕死吗?

朕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你们在座的人,谁都别想得到朕的皇位,朕立储君的旨意早就拟好了,你们谁争都没有用!

而你!

萧振海,你一个国公爷,一个大将军,你不为朕担忧解难,你却热衷于皇子拉帮结派,你拉拢一个皇子,费尽心机害另外一个皇子,你竟然策划刺客刺杀朕!你竟敢把朕当做你的一颗棋子!

你实在胆大包天!罪不可赦!

今天,朕绝不轻饶你,朕定要狠狠地惩治你!

来人,拟圣旨,朕要即刻剥夺萧振海所有爵位,脱去官服,打入天牢,萧家人一律不能幸免!”

“皇上,皇上啊,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这图不是老臣给安平王的,皇上明察啊……”萧振海顿时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皇帝大声疾呼道!

不,他萧振海堂堂国公爷,威震天下的威武大将军,他们萧家屹立一方,称霸京都,萧家不会倒的,萧家也绝不能倒。

“皇上,这是诬陷,这是诬陷啊皇上,微臣历来忠心耿耿,微臣……”

“萧振海,你再多说一个字,朕立即摘了你的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周成帝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了萧振海的身上,萧振海又被踹倒,周成帝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他离去之前,目光略过那跪在地上的四子凤千越,凤千越被那目光看的,浑身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

冷风吹过,空气中散发着沁人的凉意,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萧河坐在地上,背靠着走廊上的长椅,手中握着一壶酒,浑身仍旧散发着酒气,眼睛里全部都是颓丧。

“二少爷,二少爷,不好了!”这时候,萧河的小厮木白急匆匆跑了过来,双腿一软,摔倒在萧河的面前。

萧河抬起耷拉的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老爷,老爷涉嫌谋反,老爷已经被姜统领关进了大牢里,”木白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萧河手中的酒壶掉在地上顿时酒醒了一半,猛地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个,这个奴才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真假假,听说,原本老爷在要求皇上惩戒九殿下办事不利,结果,结果这九殿下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带着吕茂世子回来了,又有大批证据证明前几日刺杀皇上的事都是老爷所为,还,还有您的外祖父也起兵了,说,说这也是老爷怂恿的结果……”

“外公起兵了?”萧河一愣,他这些日子,沉浸在令月儿死去的痛苦之中,没有心思关心外界,事情却突然发生了这样急剧性的变化!“”,。

第六三二章 眼看倒塌

第六三二章 眼看倒塌

“是啊,和安广王集结了三十五万大军,九殿下和那容和县主又拿出铁证证明老爷和安平王勾结,皇上震怒,老爷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木白抹着脸上的汗,颤抖着声音说道。

“九殿下和连似月?”萧河眼中闪过一抹思绪。

“二少爷,您快逃走,老爷是您的亲生父亲,安平王是您的亲外祖,无论哪边您都脱不了干系,您快些逃走。”木白慌乱的眼神四处看着,催促着萧河快些一走了之。

萧河却已经冷静了下来,道,”逃?我无论逃到哪儿去我也是萧振海的儿子,吕尚的外孙,况且,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再逃也逃不出皇上的手掌心额。”

“可是,那……那……”

“小侯爷!”话正在说着这时候,由姜克己率领着数名带刀侍卫凛然地走了过来,双手抱拳,道,“小侯爷,得罪了,皇上有令,要将您关押起来。”

萧河苦笑一声,道,“想那时候,我与父亲从辽州凯旋而归,万民欢腾,皇上亲自率领众皇子在城门迎接,我萧家是何等的风光,我萧河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而如今,竟一夕之间成了阶下之囚,人生便是这样无常。

姜统领,抓。”

萧河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姜克己稍微犹豫了一下,朝身后侍卫示意,用铁链拴住了萧河的双手。

“将小侯爷关上囚车,押解进京!”姜克己一声令下,萧河被押着往外面走去,阳光下,他背脊挺直,仍旧不失天宝大将军的风范。

一辆囚车正在外面等着萧河,囚车的两旁,有四个负责押解的侍卫,而当他看到他前面那个囚车里的人时,顿时整个人浑身一颤,如遭雷击,所有的酒意全部都没有了——

只见,他那一惯高高在上,威风八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亲,堂堂的萧国公身上仅穿着白的囚服,站在方寸之大的囚车内,头发凌乱,脖子上套着枷锁,双手被迫固定在头的两侧,脚上用粗糙的铁链拴着,顷刻之间,苍老了许多,犹如一个丧家之犬!

“父亲……”他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眼圈便红了。

萧振海也看到了萧河,他冷冷地看着他,“哼”了一声后,转过脸去。

“小侯爷,上囚车。”一旁的侍卫道。

萧河目光紧紧的看着萧振海,麻木地上了囚车,在他的印象中,他的父亲素来霸道威风,人人尊称一声国公爷,他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狼狈的样子。

“出发!”

姜克己一声令下,囚车的车轱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步一步往京都的方向而去。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凄凉的歌声响起,萧河的内心感到一阵冰凉,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说的是不是就是萧家?

殿内。

众人一一退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凤云峥,凤千越,连似月三个人,月光如许,照在三人的脸上——

凤云峥走到连似月的身旁,弯下腰,柔声问道,“还好吗?”

连似月点了点头,凤云峥便笑了。

凤千越站在他们的对面,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这两个人之间默契如同一个人的模样,眼角隐隐跳动着,唇角冰凉如雪。

“走,母妃想见你。”凤云峥对连似月说道。

“嗯。”连似月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外面走去,当连似月经过凤千越的身边时,凤千越突然一把握紧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住了,一双猩红的眼睛中迸发出强大的怒意!

“四王兄自重!”凤云峥则眉头一皱,立即用力按住了凤千越的手背,眸子里蓦地流露出一抹浓浓的杀气!

一时之间,三人胶着在一起,周围的空气紧张地快要令人窒息了一般。

凤千越缓缓侧头,死死地看着凤云峥,顿时,两个男人之间进行着对峙,凤千越眼梢颤抖着,凤云峥则紧紧地迎视他,气势上有渐渐盖过凤千越的趋势。

“四殿下,你的后台已经垮了,你还是快去想想该如何自保。”正当,凤千越和凤云峥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被抓住了手腕的连似月开口,淡淡地说道。

凤千越一愣,心头仿佛被利剑一剑刺穿,握紧连似月手腕的大掌终于慢慢地松了开来——

凤云峥也随着松开了手,以绝对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连似月的身后。

连似月抬眸,细细地看着凤千越脸上那表情的细微变化,她要好好欣赏,好好记住他这么精彩的表情。

“连似月,我只问你一句话,推恩令是不是你想出来的,你为了引萧振海和本王入局,用推恩令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将萧振海绕了进去。”凤千越袖中的拳头用力地紧握着,他维持着镇定,但声音仍有一丝颤抖,猩红的目光盯紧了连似月的眼睛。。

凤云峥脸上含着清浅的笑意,替连似月回答道:“四王兄,我来告诉你,你这句话一共有两个地方说错了,第一,推恩令是我和月儿一块想出来的计策……”

“第二,被绕进去的人不是只有萧振海,还有你,四殿下,你似乎还不明白这一点。”连似月缓缓补充道。

凤千越猛地看向连似月,心脏仿佛被她拽在了手心里,轻轻一捏,他就有种窒息的刺痛感。

“你们不要高兴太早了。”他丢下这一句话,大步流星地从他们两个人的身边走了出去,脸冷艳如冰。

他走的时候身形挺的笔直,脸上的表情坚毅而冷漠,没有丝毫慌乱,仿佛已经将事态的发展牢牢掌握在了手里一般,没有人看出他是一个刚刚遭遇了重创的人。

他快步地走着——

“殿下!”在外守候的赢空快步迎了上来

而凤千越抿唇不语,一路快速地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穿过那座假山,池子里的乌龟还在慢慢悠悠地游动着,不知世事。

凤千越走进房子里,赢空刚要上去,那门却已经关上了,赢空鼻子一疼,停脚站在了门外。

门一关上,凤千越脸上那镇定的表情瞬间便瓦解了——

他双腿一阵虚软,整个人靠在门上,眼神慌乱,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液来,他混沌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然而,他眼前突然一个激灵,他想起了他的父皇离去之前给他的那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最重要的,如今萧振海被当场削去了爵位,摘下了乌纱帽,一路坐着囚车回宫,遭沿途百姓观看,这说明父皇已经不打算再给这个国公爷一点机会了!

不仅萧振海本人,他的两个儿子萧河和萧湖也未能幸免,全部被囚车押解回京。

萧家,俨然就要倒塌了!

而他,与萧振海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父皇在查萧振海的时候一定会顺便查他!

而以萧振海的为人,他会不会为了自保,将责任全部都推到他这个四殿下的身上来?“”,。

第六三三章 警告意味

第六三三章 警告意味

不!

他费尽了心思,才终于获得这些年来父皇对他的喜爱和重视,他不能,不能就这么失去一切。

他还有皇位要争,他决不能就这么被凤云峥和连似月打倒。

他抬脚往房间里面走去,但是,他脚下一个踉跄,居然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了。

他强撑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的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但是汗水却打湿了他的眼睛,刺疼刺疼的,让他闭紧了眼睛。

他索性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他需要快速冷静下来!

“赢空!”他站了起来,唤道。

“殿下,卑职在。”赢空应道。

“准备一下,即刻回京!”他没有时间了,要即刻回去部署,想想该如何从这个事件中脱身出来。



夜深沉,月凉如许。

凤云峥和连似月两人并肩往良贵妃的院子里走去,夜风和冷眉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连似月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道,“凤千越猜的没有错,我们的这一盘棋,确实是是从推恩令开始的。”

“我们都知道,凭萧国公这些年打下的基础,平时的父皇那些小惩小戒,始终难以动其根本。

而身为一个难得的将才,又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父皇对他始终有些爱护,有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自古以来,所有的良将被君王狠狠惩处,都避不过谋反这个罪名,一旦有人谋反的罪名成立,任何君王都不会姑息!

所以,我们只能把萧振海往这条道上引了。

恰好,又有了他们自己安排的刺客一事,还有你推出的苏含笑,我们抓住时机,让这些事同时发生,父皇就是再成心想要包庇萧振海,也包庇不下去了。”凤云峥笑一笑,顺着连似月的视线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圆似银盘,皎洁的光辉照耀着大地。

连似月终于缓缓的露出了笑容,那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凤云峥站在一旁看着这笑容,嘴唇渐渐扬起——

风吹过来,两个人都觉得好不惬意。

“萧振海这一次休想翻身了,不过,他不会这么轻易认输,而且,他还有两个不简单的儿子,尤其是萧河,所以,在萧振海还没有被真正扒皮抽筋的那一天,我们丝毫不能松懈,我的目的,不是他被削掉爵位摘去官帽就好,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凤千越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连似月的唇角隐隐地跳动着。

凤云峥点头,道,“你放心,我定会和你一起等着这天的到来,地狱,我们亲手送他去!”

没错,其实,从凤云峥向周成帝提出对三藩实行推恩令开始,就是他们两人这一局棋的第一步棋——

接着,凤云峥有了名正言顺去平洲的机会,他表面上是去敦促推恩令的施行,但更为主要的,他是去制造萧振海传统安平王谋反的证据的,这个证据的制造需要格外缜密的心思。

他和连似月两个人都知道,只要他离开京城去三藩的领地,凤千越和萧振海就不会放过这个铲除他的大好机会,那么他们就反过来利用安平王制造萧振海谋反的证据。

他们两个人都是从死里面重生过来的人,他们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忍耐力,他们为了引萧振海和凤千越入局,从设想推恩令,到如今萧振海成为阶下囚,足足经历了半年的时间。

“如今,萧振海东山难以再起了,只不过,这我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些。”凤云峥站在连似月的面前,说道。

“代价?”连似月眼睛微眨,流露出一丝疑惑。

“五个月都见不到你,这个代价还不够大?”凤云峥眨了眨眼睛,略带着些调皮,说道。

连似月想了想,问道,“有五个月那么久吗?”

“确切地说,是四个月二十九天。”凤云峥低头,看着她,道,”你还有一个月就及笄了,到时候,你就不是小姑娘,而是个大姑娘了。”

“噗嗤。”连似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道,“别人说倒还好,殿下,你说我还是个小姑娘,我却觉得好笑又别扭,若将两世的年龄加起来,我们两个都老了。”

“可是,在我的脑海中,月儿却还是那个仰着头问我会不会娶她的人,一个小小的孩子,就这么高。”凤云峥抬起手来,比了个高,说道。



夜风看着前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舒了口气,道,“还是在一起的时候好啊。”

他说完,便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冷眉,冷眉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是的,只一心一意守护着殿下和大小姐的模样。

夜风有点儿受挫似的,冷眉心里只有殿下的任务,只有大小姐的安危,自然没有听懂他这句“还是在一起的时候好”说的不仅仅是九殿下和大小姐。

“你伤好了吗?”冷眉突然问道。

“……”夜风一愣,回过头来,惊喜地看着她,“你关心我?”

“还有很紧要的任务,如果你伤没有好,我去请示殿下和大小姐,换一个人搭档。”冷眉很平静地说道。

夜风心顿时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表情,道,“我以为你的搭档只有我,没有想过,你还会考虑我之外的人。”

“……”冷眉微微一愣。

“我随殿下在外这几个月,时时都很怀念与你一起完成任务的感觉,每次和你完成任务,都是一种行云流水一般的享受,冷眉,我从来没想过你以外的人来和我站在一起。”夜风说着,握了握拳头,缓缓抬起手,朝冷眉的脸靠近。

当那手越靠越近的时候,冷眉突然清醒过来,她猛地后退一步,打掉了他的手,道,“只要能完成殿下和大小姐交代的任务就好。”

“冷眉!”夜风突然拉住了冷眉的手,将她拖着走到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流露出一丝急切,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神情来。

冷眉怔过之后,抬起手肘,猛击夜风的肚子,夜风巧妙的一个转身,转到她的身后,将她的双手反在背上,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她挣脱了几下,沉声道:

“快放开我!”

正在这时候,一个身影从另外一条路上走了过来,他看了夜风一眼,再从他们的身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夜风一愣——

连天连总护院这眼神,他怎么看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第六三四章 不太痛快

第六三四章 不太痛快

夜风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侧头,问冷眉,“你和他很熟?”

“不熟。”冷眉一把推开夜风,狠狠瞪了他一眼先走了。

夜风站在原处,用拳头捶了捶胸膛地位置,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自言自语地道,“心里不痛快是怎么回事?”

x

良贵妃别院内。

原本看守良贵妃的侍卫和太监都撤走了,良贵妃恢复了自由,院内的人又可以像之前那般走动了,李嬷嬷长长地松了口气。

连似月看良贵妃,发现他眼底却并没有什么欣喜之情,脸上反而还有一丝落寞,她其实理解良贵妃的心情——

她对周成帝有期待,期待着那个男人的信任。

但是,那个人却是一个君王,甚至是一个称不上特别明智的君王,他考虑的,从来都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而是他君王的身份。

“娘娘……”连似月伸手,轻轻握住了良贵妃的手,道,“没事了,有九殿下呢。”

良贵妃怔了怔,她知道连似月在安慰她,她脸上扬起一点浅笑,道,“别担心,本宫熬到今天,其实早就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连似月知道,嫁给一个皇帝,就意味着要将所有的七情六欲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良贵妃当初或许也对周成帝抱过美好的幻想,但是随着她踏入后宫这一潭深水之中后,天天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地生存着,原来那些幻想便慢慢地没有了。

“母妃,你受苦了,都是孩儿不好,让你受父皇斥责,遭受旁人眼光。”凤云峥单膝跪在良贵妃的面前,心疼地望着自己的母妃,握着她的双手,愧疚地道。

“傻孩子,你我是母子,怎么还说这些见外的话,母后知道,如今你在朝堂上,风头太劲,前有狼后有虎,需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只可惜,母后只是一个后宫女子,朝堂上的事情也不懂,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图谋了。”良贵妃怜爱地抬手抚着凤云峥的脸。

“娘娘,您心明如镜,在后宫拥有众人称赞的美好品德,其他任何娘娘的口碑都没有您好,您这便是帮了九殿下最大的忙了。”连似月说道。

良贵妃笑了,将这两个人的手都握在掌中,道,“如今,安平王吕尚起兵造反,天下人说皇上对不起他们吕家,还不知道皇上到底会怎么做,朝中的局势是越发的复杂了,我现在啊,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

“母妃,如今孩儿已经回来了,孩儿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和月儿。”凤云峥说着,目光落在连似月的身上,两人手腕上的红绳都贴在一起。

“娘娘,殿下,县主,奴婢刚刚听到了一个消息,那樊明将军要被皇上就地处斩的时候,突然说安庆王和耶律重元的信,其实是萧国公,哦,不,萧振海,其实是萧振海背后主谋的,皇上大怒,又给萧振海多安了一条罪名,但是樊明将军还是被就地处斩了。”三人正说着些话的时候,李嬷嬷走了进来,急声说道。

良贵妃微微皱眉,道,“樊将军果真还是说了。”

凤云峥和连似月也都没有太多震惊——

“早在意料之中,若没有安平王这边的事,樊明尚且会认下这个罪,等着萧振海和凤千越捞他,但是如今,萧振海成了阶下囚,凤千越福祸不明,他自知没有会保他了,这才狗急了跳墙,向父皇坦白。”

“可惜,一切都已经迟了,皇上不会再给他机会。”连似月眼角流露出讽刺的冷意,道,“用利益勾结起来的关系,本来就脆弱,一旦利益解体,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不复存在了,只有利益,就没有忠诚。”

良贵妃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目光,道,“月儿,你年纪不大,可看事情却看得十分通透,牢固的关系源于忠诚。

可惜了樊明,他也是猛将一名,英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这樊玉前些日子刚与魏国公家的三公子订了亲,如今樊明被皇上下令斩杀,樊夫人本就是个弱女子,樊明死了,她要撑起一个家也难,这樊家怕是完了,魏国公也不会认这门亲事的。”

“母妃,孩儿却不觉得樊明可惜,他一个武将,却参与到这些争斗中来,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凤云峥对樊明丁点同情也没有。

良贵妃点了点头,“峥儿说的有理。”

x

庆南的郡主潘若初跪在周成帝的面前,接了撤除安庆王藩王之位的旨意,旨意中还包括了各种奖赏。

那潘若初领了旨意,谢了恩,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周成帝问道,“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不是,这圣旨的意思臣女明白的很,只是,臣女有个不情之请。”潘若初拱手,道。

“你父亲在这个时候撤藩,了却了朕的一个心病,你们潘家对朝廷贡献很大,你且说说你有什么要求,朕会尽量满足你。”周成帝说道。

“皇上……臣女想做您的媳妇儿。”潘若初昂起头,大胆地说道,并没有任何扭扭捏捏的模样。

周成帝一愣,顿时哈哈大笑,道,“朕真没想到,潘西林还有你这么个女儿,朕听说,你在庆南和男子一样练兵打仗,十分的英勇,今日还真真让朕开了眼界了。”

“不瞒皇上,其实,臣女曾经在庆南说过,臣女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不许任何人上安庆王府提亲,可是,臣女到了京都后,臣女又后悔了,臣女还是想嫁人,只不过,只嫁这一个人,其余的都不要。”潘若初说道。

“哈哈哈,好!那你且说说看,你看上朕哪儿儿子了?”周成帝实在觉得这姑娘有趣的紧,某一个瞬间,他甚至突然想到了他的十一,只不过……他眼神黯淡了一下。

“皇上,臣女想做九殿下的人。”潘若初扬起头,说道。

周成帝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道,“其他的儿子,朕都可以随时为你下旨,唯独朕这老九,朕坐不了这个主,因为朕曾经承诺过他,不约束他的婚约,他的婚约可以自己做主,所以,除非他也乐意娶了你,否则,朕也没有办法啊。”“”,。

第六三五章 始终不是

第六三五章 始终不是

潘若初听了,眼底闪过一抹黯然,道,“臣女早在庆南就听过这个事,还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千真万确,这是朕亲口承诺给云峥的。”周成帝说道,见潘若初失望的模样,他道,“这样,朕认你做义女,封你为义云公主,你留在宫中玩耍,如何?”

潘若初想了想,问道,“皇上,义云公主是什么意思?”

“义云,义薄云天,朕觉得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便赐你这个封号。”周成帝解释道。

“义薄云天?”潘若初咀嚼着这四个字,道,“我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有个云字,那臣女就当皇上的义女了。”

“哈哈哈,好,朕赐你一处宫殿,你可来宫中居住。”周成帝道。

潘若初双手环胸,道,“好,这样也不亏,臣女便不客气了,臣女要在宫中居住一阵再回庆南。”

“好,朕会命贤妃打点好一切,往后你有什么事便去找贤妃即可。”周成帝为潘若初做了安排,这是他对潘西林的一个肯定和奖赏。

“是,臣女知道了,这儿就去找贤妃娘娘。”潘若初虽然没有得到皇帝的支持嫁给凤云峥,但是,给了她一个公主的封号,她也觉得还不错。

周成帝看着潘若初那张透着小小狡黠的脸,脑海中更加清晰地浮现出另一个女孩儿的脸来——

他怔了怔,撇去那一丝感触,道,“冯德贵,你派人领着义云公主去贤妃那儿。”

“是,皇上。”

冯德贵去安排好了潘若初后,再回到周成帝面前来,躬身问道,“皇上,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含笑姑娘要怎么安排?”

周成帝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起身,道,“她现在如何了?”

“刚刚太激动了一些,太医给为了药,现在已经睡下了。”冯德贵道。

“朕去看看。”

周成帝到了苏含笑的房中,他站在床前,凝视着那张与子宁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凝视了近乎半个时辰的时间,最终,他喃喃地道:

“冯德贵啊,安国公主说的对,始终也不是真正的子宁啊。”

周成帝感到十分失望,若他不知道这含笑是萧振海派来的事,尚且能看着这张脸怀念子宁,可现在,他万万不能将一个罪臣安排的人留在身边。

但是,他也不能让她带着子宁的脸流落在外面。

“冯德贵,你来安排,将她安排到朕在京西的行宫里去,荣华富贵,一生享用不尽,但是往后不得出行宫一步。你再对外说,苏含笑已经被朕赐了白绫上吊了。”周成帝思索片刻后,吩咐道。

苏含笑被赐死的消息传到了连似月的耳朵里,连似月静静地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这天晚上,她命冷眉守在山庄的后面处,一直到了深夜,冷眉回报说看到一辆轿子出去了,冯德贵亲自跟着,她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再说那押解着萧家父子的囚车率先到了京都城里,一路上,百姓们熙熙攘攘,看到那囚车上的人,个个都感到十分吃惊——

“那不是萧国公吗?人人都说萧国公战功显赫,深得皇上器重,这怎么坐了囚车回来了?”

“还有呢,快看,快看,那是天宝大将军!”有人发现了囚车里还有萧河,便更加的惊讶了。

“听说天宝大将军在战场上十分威风,敌人闻风丧胆,怎会落得今日这地步啊。”

“嘿,你们还不知道,我听说啊,是萧国公造了反了!”

“啊?造反?这……他胆子也太大了。”

“你们忘了?这萧国公的岳丈是平洲的安平王,那安平王起兵了,这中间与萧国公肯定脱不了干系……”

街边的老百姓们看到这京都里最最得意的萧家父子,如今全都坐了囚车回来,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那萧振海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他紧绷着一张脸,站在囚车内,看着这些对他指指点点的百姓,他喃喃地低声说道:

“想当年,我萧振海也是一无所有,算命的给我算过了,我萧振海有九条命,凤云峥想弄死我,呵呵,没这么简单,我不会认输的,老天爷不会让我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他紧紧地握着一双铁拳,眼眶猩红,额头的青筋暴起。

萧河立于囚车内,一身玄紫锦袍,包裹着颀长的身躯,双手双手却栓上了铁链,分外的引人注意。

这一路上,他们父子三人被人围观,指指点点,尊严扫地,过去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

他一直都在想,他们萧家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最终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两个名字——

凤云峥,连似月。

萧家每一次出事,都和这两个人都有关系。

“二哥,二哥,怎么会这样,我们萧家是不是完了?”一旁囚车上的萧湖不如萧河镇定,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甚至落下眼泪来,他是最小的弟弟,从小深受父兄的保护,他只管发挥自己的才能,但如今横遭变故,他是最慌乱的那个人——

萧河扭头,看着脆弱的弟弟,他心头一阵绞痛,对萧湖道,“三弟莫怕,有二哥在,萧家不会完的,谁想萧家完,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萧河看着街道两旁的指指点点的百姓们,被枷锁铐住的手,暗暗握成了拳头,那箍住手腕的铁器生生地刺破了皮。

x

此时此刻,萧国府。

“夫人,夫人,不好了,来了一批官兵,摘了咱们萧国府的牌匾,还贴了封条……”管家罗伯匆匆地往后宅的方向跑。

“你说什么?”萧夫人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花样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针刺进她的手指,顿时鲜血涌出。

“您的父亲安平王反了,皇上说老爷勾结安平王,怂恿安平王造反,还给安平王送了军队的图册,还有,还有……奴才刚刚在街边还看到老爷和二少爷三少爷都被关在囚车里,一路从宁德押解进京,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第六三六章 心思诡诈

第六三六章 心思诡诈

“还有,还有啊,夫人您的哥哥,世子吕茂也被九殿下从平洲带过来了,现在被皇上关押起来了,听说是因为世子爷暗害九殿下,小郡王也未能幸免……”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之前一切毫无征兆……”萧夫人如遭晴天霹雳,脑海中一片混乱,但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了,因为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会一群侍卫便将她围住了,那为首的拿出令牌,道:

“皇上有令,萧国公谋反,罪大恶极,今日查处萧国府,将萧夫人先关押至刑部。”

一声令下,萧夫人便被两名侍卫挟住了——

“放开,我自己会走!”萧夫人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一把甩开侍卫的手,昂首挺胸地抬脚往外面走了出去,这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是萧夫人,而是吕喜。

萧国府的大门被沉重地关上了,两条白封条贴在了大门上,府中奴才暂时被一并收监。

越王府。

凤千越才回到府里,萧柔便跌跌撞撞,披头散发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把扑到凤千越的身上,她脸如菜,眼中流露出惊恐不安的神情,颤抖着声音,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问道:“是真的吗?殿下,是真的吗?我父亲和哥哥被皇上削去了爵位,我们萧家被查封了?”

凤千越挺直地站立着,紧闭着薄情的嘴唇,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萧柔见他这幅模样,心往下一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是真的,是真的,怎么会这样,怎么……”

她说着,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凤千越的怀中。

“来人!传太医!”凤千越双手扶着萧柔软绵绵的身体,沉着嗓子,喊道。

萧柔晕倒,动了胎气,丫鬟婆子个个端着盘来回进出房门穿梭,太医匆匆忙忙而来,凤千越一把拎住了太医的领子,口气中带着一丝威胁,道:“无论如何,保住本王的孩子!”

“是是是,四殿下,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太医抬手擦着额前的汗珠。

凤千越站在院子中间,那阴冷的光照在他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影子落在地上,他在思索着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萧振海对他来说又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夜渐深,他一直站在原处没有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殿下,王妃醒了。”管家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凤千越走进萧柔的房间,萧柔看到他,连忙坐了起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道,“殿下。”

凤千越将那若有所思道神情敛下,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的手,道,“莫怕,本王在。”

“殿下,萧家是不是完了?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好端端的,怎么会谋反?父亲是大周的重臣,就算外租真的起兵谋反,父亲也不会帮外祖啊。”萧柔靠在凤千越的怀中,手捂在肚子上,心中十分忐忑,她过去一帆风顺,后来断了腿,成了瘸子,仍旧能够嫁给四殿下这般玉树临风的男子,皆因她是萧国公的女儿,若换作旁人,这辈子也是没人要的。

而如今,她的母家变成了这样,她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你父亲是被人陷害的,那人想置本王和岳丈于死地,才处心积虑把你父亲陷害成了一个反臣!”凤千越将萧振海是如何被凤云峥和连似月绕进去的说了一遍,而有意地隐去了他们诬陷安庆王潘西林,意图栽赃九殿下那一段。

“又是他们!”萧柔眼中流露出浓烈的仇恨,“九殿下为什么要处处维护连似月这个贱人,我真恨不得杀了他们!”

“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他们杀是要杀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萧家的事,萧家的事不尽快解决,往后越王府也没有后路了,你和本王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前途。”凤千越紧皱着眉头,虚伪的目光落在萧柔的脸上。

萧柔紧紧地握着拳头,六神无主的眼睛转动着,她紧张地问,“殿下,您有什么思路了吗?我能够做些什么?”

凤千越双手握着她的双肩,深邃的目光望尽她眼睛的深处,道,“本王安排一辆轿子,你去寿宁殿找太后求情,太后是你母亲萧夫人的义母,如今你身怀六甲,怀的又是皇孙,她会对你网开一面。”

“那,那我见了太后,我要求什么?”萧柔问道。

“你不能求她放过你父亲和哥哥,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对你避而不见,或者马上赶你走,你求她让你去见你父亲一面。”凤千越一点一滴地教萧柔应该怎么说,怎么做。

“嗯。”萧柔点头,“那我见了父亲,我该说什么?”

凤千越起身,双手慢慢地松开了萧柔的肩膀,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抿唇不语。

萧柔顿时有点儿急了,道,“殿下,你们二人是父亲,如今又共患难,此刻不必有所顾忌,想说什么便说。”

凤千越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道,“你转告岳丈,就说我凤千越将与他同生共死,不会让他一个人担下这罪责,我明日便去父皇面前承认,此事不是岳丈一人所为,而是我指使他去做的,请求父皇对岳丈网开一面。”

萧柔一听,心头一颤,眼睛通红地望着凤千越,“殿下……”

凤千越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凤千越在父皇面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一步一步图谋,可仍旧被打压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父皇终于敞开心扉接纳了我,像对待凤烨他们那样来对待我,可谁知,天不遂人意,这大概就是命。”

他脸上痛苦的深情更加深邃,眼中竟隐隐闪烁着泪意,苦涩地笑了笑,道,“你去,为了你的父亲,你一定要求得太后的怜悯,我为你安排轿子。”

凤千越说着,准备起身去安排——

“不!”萧柔拉住了她的衣袖,道,“殿下,如今,父亲已经倒了下来,你万万不能有事,如果你为了意气用事,到皇上面前承认这些事是你的图谋,非但救不了父亲,连你自己也永远都翻不了身了,到时候,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儿怎么办?所以,所以,殿下你不能承认,你要想办法摆脱干系才行!”“”,。

第六三七章 半块玉佩

第六三七章 半块玉佩

当萧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凤千越心里的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缓缓地落了一半下来,眉梢也悄悄地舒展了开来,脸上神情却依然显得为难而痛苦,他嘶哑着声音,道:“如此这般,只怕岳丈会误会我这个女婿不顾他的生死,惹他生了气,他若生了气,后果很严重。”

萧柔十分笃定地道,“不会的,殿下,我知道你心中有我父亲和我家人,这就够了,至于父亲那边,你不用担心他误会你,我会想办法的,父亲疼爱我,如今他又有了外孙,若不保住你这个女婿,我和孩子以后怎么办?”

她手捂着自己的隆起的腹部,眼珠子微微转动着。

凤千越站在一旁,看着她,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扯起一丝冷漠的笑意,但却不由的红了眼眶——

凤云峥,连似月!

在这场较量中,我凤千越,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个时辰后,萧柔的轿子从越王府出发,直接去往宫里,那轿子后面还跟着太医。

凤千越站在院中,赢空走了过来,道,“殿下,萧国府已经被查封了。”

“十一那个丫头有线索了吗?”凤千越却问道。

赢空摇了摇头,“卑职无能,竟找不到十一公主的下落。”

“这丫头千真万确没有死,但一直都找不到,也是蹊跷,难道,她还在连似月的手里?”凤千越喃喃自语猜测道。

“殿下,其实,卑职发现除了我们,还有人在找十一公主,卑职推测那是大小姐的人。”赢空说道。

“……看来,本王要奏请父皇,让父皇派兵光明正大地去找了。”凤千越思索了片刻,眸光中的冷意更甚。

“殿下,当初为了让萧国公信任您,您向她谎称没有见到活的十一公主,便只让卑职一直在暗中调查。

可现在若去皇上面前说起此事,被萧国公知道了,定要责怪您当日对他不坦白,怕他一时恼羞成怒就……”赢空有些顾虑地道。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尽快找到十一,证明她是从京西成衣铺里逃出来的,将连似月当时为了保住十一,欺骗父皇,又连带烧死了萧山的罪行揭露出来,到那个时候,本王才有一些胜算。

况且,你顾虑的本王也想到了,所以,这件事不会由我去说。

你加些人手,继续找十一。”



水月庵。

因为地势奇骏,这里香火素来不旺,今日却难得来了几位善男信女,那小尼姑灵玉十分谨慎,便找了个借口和静安师太说今日打扫庭院,静安师太允了。

她便找了僻静的地方打扫落叶,扫完后觉得时辰未到,便爬到那树杈上,双手环胸,横在树干上闭眼歇息。

过了一会,她便听到底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忙屏住了呼吸,往地上看了过去,发现这几个前来敬香的善男信女好似走错了地方,正想着怎么出去。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心想,这水月庵虽只是一座小小的庵堂,可这四周的路却犹如迷宫,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真不知道这几个人怎么会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哎,对了,你们听说了吗?那丞相府的嫡长孙连诀,在和契丹人打战的时候被杀死了,这连相一夜之间急白了头,大夫人一病不起,现在就靠老夫人撑着呢。”这时候,一个妇人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另一个人问道。

“我那堂叔的嫂子的弟弟在相府打杂,也是这两日听他说的,哎,真是可怜啊,听说那嫡长孙年纪轻轻的,长得十分俊朗,被老夫人和丞相视为心头肉,这突然就走了,难怪会伤心了。”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另外一边走去。

“呀,是这儿,是这儿,往这儿走就能出去了。”又说了些其他的,他们终于找到了下山的路。

一会,他们说话的声音便听不见了。

树上。

灵玉脸煞白,满脸的泪水,“不,不会的,连诀不会死的,连诀不会死……”她心头慌乱极了,脚下一滑,整个人从硬生生从树上滑了下来,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摔下来了,疼不疼啊?”这时候,师姐灵妙快快地走了过来,急忙将地上的人扶起,“你,你哭了,摔得很疼,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师姐,我没事。”灵玉声音有些颤抖,抹去脸上的眼泪,道。

“还说没事,都哭成这样了,快些随师姐来,师姐给你看看伤了哪里,给你擦擦药。”

灵秒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以为灵玉摔疼了才落泪的。

到了庵房,灵妙发现灵玉的后脑勺摔肿了,还破了皮,有些血渗出来,便道,“好在不是什么重伤,灵玉师妹,你趴着,师姐给你涂药。”

“谢谢……”灵玉趴在榻上,灵妙给她擦药,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被单,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禁不住哭出一丝压抑的哭声来。

灵妙不解其意,道,“果真还是个孩子,哭成了这样,好了好了,药涂完了,你在这里好好歇一会,我去和师父说,今天的晚课你不用做了。”

灵妙说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走了出去。

灵玉缓缓坐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只有半边的双鱼玉佩。

历经两次生死,她终于什么都没有了,唯独剩下这半块玉佩,她紧紧地将玉佩握在手中,手贴着心口,悲伤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哽咽着说道:

“原先,我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金枝玉叶,能相助于你,给你半块玉佩,夸下海口,说你若有什么心愿便来找我,我定帮你实现。可谁晓得,世事无常,我既不是金枝玉叶,你如今也离我而去。

当初我说,愿有人鲜衣怒马,陪你仗剑天涯,可今日,传来的却是你已经离世的消息,应该死去的我还苟活于此。连诀,这是老天爷与我们开的玩笑吗?”

灵玉抱着玉佩,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山海关。

已经过去快二十天了,连延甫费劲了力气打听寻找,但仍然没有连诀的任何消息。

明日,就要再度与契丹开战了,兵马大元帅连延甫坐在帐中,听着王钦的禀报,眉心紧皱着,两鬓竟长出了白发。“”,。

第六三八章 少年归来

第六三八章 少年归来

“诀儿怕是凶多吉少了。”连延甫沉痛地叹了口气,道,“他日回到连家,我要如何向母亲和大哥交代?”

“元帅,您也说过的,诀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既然还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诀少爷现在也在想办法回来和您见面,您不要太过灰心了。”王钦劝慰道。

“连元帅。”这时候,帐篷帘子掀起,八殿下凤烨和六点下凤羽一同走了进来,连延甫敛下脸上神思,站了起来,躬身道:

“两位殿下。”

“连元帅不必多礼,请坐。”凤烨示意道。

“谢殿下。”

三人分别坐了下来,王钦躬身退了出去。

六殿下凤羽问道,“连元帅可是在为连诀伤神?”

连延甫微叹了口气,点头,道,“微臣身为兵马大元帅,连诀的亲叔叔,却没能保住他,实在愧对家中人,也愧对连诀……”

他说着,眼中又流露出既欣慰又赞赏的目光,唇角浮现微微笑意。

“连诀这个孩子,心里十分的干净,纯粹,执著。

他来山海关,是拿了皇上的圣旨来的,就是直接封他做一个先锋都不为过的,但是,他却拒绝了我给他的安排,他坚持要从一个最普通的小兵做起,冰天雪地的,和将士们同住一个帐篷,同样喝着雪水,吃粗糙的干粮,他是我们连家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嫡长子,锦衣玉食惯了,就是这样的苦,他也坚持下来了,一句抱怨都没有过。

甚至,直到现在,底下那些士兵,都还不知道失踪的阿诀是丞相的长子,是我连延甫的亲侄子。”

“连诀这孩子,从小我就认识,我素来与他走的近,我一贯欣赏他,爱护他,刚来山海关,便得知他失踪,我也时时不得安宁,只想快些找到他。”六殿下凤羽眼中流露出心痛的神情来。

这几个人中,只有凤烨知道连诀真正的身份——他是皇后的儿子,是他和凤羽的亲兄弟。

在他奉命前往山海关之际,母后又找她密谈了一次,她说,烨儿啊,饶是你再喜欢连似月,你也不能对连诀手下留情,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除掉连诀,所有的人都以为九皇子凤云峥,现在的四皇子凤千越是你最大的对手,而其实,这十一皇子连诀连诀比凤令月大一点点才是你最大的对手啊,一旦他成了气候,你们所有的皇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因为,算命地说过了,脚底七颗红痣的人,是天生的帝王相,你们斗得过你们的兄弟,却斗不过老天爷,除非,他死了,方能永诀后患。

如今,连诀生死未卜,也许,他不用矛盾,不用纠结,连诀就已经死了,他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那丫头这么看中这个“弟弟”,她知道连诀的事,想必会十分伤心。

“八皇弟,你可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了?”凤羽见凤烨一直抿唇不语,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道。

凤烨收回思绪,道,“连元帅,连诀福大命大,你不要过早放弃,他会回来的。”

“微臣感谢两位殿下对我们连诀的关心,微臣也希望尽早得到他的消息。再过三日,就要再次和耶律重元应战了,我这有些事情,正想和两位殿下商讨一下。”连延甫起身,将那作战战略图展开,凤烨和凤羽起身,站在这图面前,一同商议着。

兵营中的氛围紧张,众将士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快看!快看!那儿,那儿着火了……”这一天半夜十分,突然,兵营里骚动起来,许多士兵听到动静都聚在一起,看着数里外的契丹兵营里那冲起来的火光,个个兴奋地议论纷纷。

凤烨,凤羽,连延甫等人听到动静,也匆匆起了身,快快地走出军帐,往对面一看——

“这契丹的兵营怎么会突然着火?而且,火势看来十分凶猛。”凤羽望着那冲天的火光,脸上露出疑惑地目光。

“他们肯定出事了。”凤烨所有所思,道。

“元帅,他们兵营突然着了火,现在肯定乱作一团,不如我们趁机发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将士中有人说道。

“不可!”连延甫几乎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事出突然,恐怕有诈,万不能轻举妄动。”

“火势越来越大了,耶律重元会用这样自损八百的方式来给我们下套吗?”凤烨望着那蔓延的火,说道。

连延甫沉默片刻,道,“王钦,你即刻率领一队人马,与本帅悄悄前往查探,以炮仗为信号,若没有危机,便以炮仗示意,我们即刻领兵进攻。”

“这个方法可行,王钦,去。”凤烨点头,道。

“是!”

凤烨,凤羽,连延甫站在原处,个个目光冷静而凝重,身后数万大军已经准备妥当了。

王钦这边,率领着一路人往契丹兵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跑了好长一段路,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把,王钦抬起手,示意众人停下,他手按在了刀上,随时准备迎战。

“驾!驾!驾!”那马越来越近,火把也越来越近了。

王钦发现,那人只是单枪匹马一个人,他锐利的目光随时做着判断——

那人身上穿着的事契丹将士的服饰!

王钦立即拔出刀,高声命令道,“杀!”

“杀!”

“杀!”

众将士纷纷拔出腰间佩剑,朝来人杀了上去。

“王钦,住手,是我!”正在这时候,那人高声喊道,来到了众将士面前。

王钦一愣,定睛一看——

他眼中一阵狂喜——“阿诀!阿诀是你?”

他立即高声命令道,“收!是阿诀!”

话说着,这人已经到了王钦的面前,那火光照着他的脸,他的手中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袱!

王钦看到连诀脸上的刀疤,心头一颤,失声道,“阿诀,你的脸……”

“现在没时间说那么多了,我烧了耶律重元的粮草,取了他的首级,现在是进攻的好时机,快快回营向元帅禀报,速速出兵,打契丹人一个措手不及!”连诀大声说道!

原来,他手中这血淋淋的包袱里面,装的是耶律重元的首级!“”,。

第六三九章 大功告成

第六三九章 大功告成

当连诀的身影出现在兵营的时候,连延甫疑心自己的眼睛花了,身经百战的他竟出现了片刻的怔愣,直到连诀解下身上那一身契丹的衣服,双手高举着手中的包袱,大声道:

“元帅,阿诀取回了耶律重元的首级。”

连延甫才猛然间回过神来,速速地下了马,激动地走到连诀的面前,双手扶起他,抑制着内心的激动,眼底泛起了眼泪,道,“阿诀,快快起来。”

“谢大元帅!”连诀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四叔,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当他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连延甫,凤烨,凤羽全都愣住了——

“阿诀,你的脸……”连延甫颤抖着声音。

凤烨和凤羽也下了马,走了过来,凤羽痛惜地望着连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连诀却一笑,似乎并不在意那张原本眉目如画的脸庞上多了一条狰狞的疤痕,请示道:

“两位殿下,元帅,其余的话,我们稍后再说。

现在进攻,我大周必胜无疑,请元帅下令,即刻起兵,阿诀熟悉契丹人,阿诀请求为右先锋!”

连延甫立刻匆匆回到马上,高举着手中连诀的包袱,高声道,“众位将士听令,耶律重元首级在此,契丹人的粮草也被烧了,这都是阿诀的功劳!”

兵营里立刻发出一阵欢欣鼓舞的喊叫声。

“现在本帅正式下令,阿诀,王钦,你们二人担任先锋,所有人,即刻向契丹兵营发动进攻!”

“是!”连诀双手抱拳,道。

“杀!杀!杀!”

三军将士举着手中的刀剑,那此起彼伏的声音,几欲冲破苍穹。

火把下,凤烨静静地观察着连诀,他一边脸刀疤狰狞,另一边脸面如冠玉,神情刚毅,眼底跳动着火焰。

这和从前在京都时,时时跟在丫头身后那个黏人的少年仿佛是两个人,不知不觉的,他身上已经有了男儿的气魄和沉稳。

他隐隐想起母妃贤妃娘娘说过的话,连诀脚蹬七颗呈北斗状的红痣,天生帝王相,没有人能斗得过他。

此次与契丹一战,他取了南院大王耶律重元的首级,又烧了他们的粮草,如今又为先锋打头阵,此一站,他功不可没,回到京都,父皇论功行赏,连诀的风头将不亚于昔日的萧河!

连诀,你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你是一个皇子,你当真对皇位没有任何企图吗?

“八皇弟,你又在想什么?”凤羽回头,又看到凤烨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

凤烨朝着连诀的方向看着,道,“我在看连诀。”

凤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既欣赏又痛心的表情,道,“连诀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在我印象中,他只是一个俊朗天真的少年,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已经历练成了这般模样,将来,必成大器啊!”

“不用等将来,现在就是了。”凤烨说着,脚踢动马肚子,从腰间抽出长剑,准备加入战斗,与契丹一决生死。

凤羽看着凤烨的背影,忽然觉得他有些心事。

这一战,契丹人没了南院大王耶律重元,粮草又被烧了,军心涣散,大周急速进攻,他们很快便溃不成军。

这一战,打了三天三夜,十万契丹大军,全数被俘,后南院大王耶律重元的母后仁宜皇后亲自发出求和声明,献上投降书,双方的激战才停止了下来。

后凤烨凤羽接受了仁宜皇后的降书,双方签订了山海关之盟,盟约规定契丹每年送给大周大量岁币银、马匹等,且割让临近山海关的历城归大周所有。

仁宜皇后没有提出异议的条件,最终只提出一个恳求,要取回耶律重元的首级,让他留个全尸,回契丹入土为安,凤烨答应了,便让连诀将首级送上。

仁宜皇后双手接过血淋淋的包袱,脸上却不见什么表情,只将首级交给身后的侍女,离去之前,她淡淡地看了连诀一眼,唇角露出一个猜不透摸不准的浅笑。

连诀觉得那神情别有深意,但是,很快就被胜利的狂喜淹没了,将士们前来,将他高高抛向空中,大声含着阿诀,阿诀,也是在这时候,众人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原来是丞相府的嫡长子,于是众人便对他更加钦佩了,与他同住的黄岩既高兴又忐忑,道:

“阿诀,啊不,诀少爷,原来,你,你并非什么普通人家的儿子,想着,你还经常帮我打饭,我也对你不客气,上一回还,还……”

连诀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道,“黄岩,我永远都是阿诀,你不要把我看做别的什么人。”

黄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这时候,连延甫,凤烨,凤羽终于有机会听连诀好好讲一讲失踪之后的事,连延甫军帐内,连诀讲述了自己是如何潜入契丹兵营顶替那个叫做弘古的士兵的,又讲述自己为了不被认出来,毁了自己的脸,用纱布包裹住大半张脸,将认得弘古的几个人悄悄打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暗中观察耶律重元的生活习性,发现他确实如传闻中所言,常常夜宿将士的营帐中,难以掌握他的行踪,不过,最后终于被他看到他入了其中一个他熟悉的将士营帐中。

那一晚,他便事先将准备好的油淋在粮草的周围,一把火将粮草烧了,趁着混乱之际,偷偷潜入那将士的营帐中,一把砍正在鱼水的耶律重元的脑袋,连夜带着他的首级逃出了契丹兵营。

这其中的艰难和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连诀并没有多说,为了不那么快被人认出来,他一直包裹着纱布,以至于脸上的疤痕扩大了,每天奇痒难忍,只能自己撒上一把盐止痒,他也没有说。

连延甫听了他说的这些,那沧桑的眼底含着热泪,他望着连诀那张坏了一半的脸,心里既为连诀的果敢和智慧感到欣慰,同时又感到心酸——

连诀是多么好看的一个人啊,好看到令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情大好,可如今这半张脸却……他的喉头哽着,觉得十分难过。“”,。

第六四O章 荣归故里

第六四o章 荣归故里

连诀知道连延甫心中所想,他脸上露出并不在意的神情,道,“四叔,你别难过了,我一个男儿郎,皮相没什么重要的,我都不在意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嘛。”

“你这孩子,多少人想求你这么一副好皮囊都求不到,你倒好了,如此糟蹋也不心疼。你回到家,看看你祖母,父亲,母亲会怎么说你。”连延甫真是好气又好笑,同时觉得十分欣慰。

连诀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真的很丑吗?会不会把人给吓到?”

“不是丑,是太可惜了,连诀。”凤羽望着连诀的那完好的一半脸说道,他一度觉得连诀的样貌是造物主最好的杰作,姿貌端华,眉目如画,拥有少年郎最美好的模样。

连诀不好意思地道,“我倒从没太在意自己是不是好看,以后也就这样。”

凤烨看到连诀笑意灿然的样子,越来越发现他原来如此出乎意料,他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威胁,同时,他也非常庆幸,此次奉命来山海关增援,真正地了解了连决。

他不动声收起那一缕思绪,道,“如今,契丹人大败,仁宜皇后又与我们签订了求和协议,我们可以准备回京,等待父皇论功行赏了,连元帅你兢兢业业驻守山海关多年,连诀,此次大败契丹,你功不可没,这些本王会全数向父皇禀报的。”

“多谢八殿下。”连延甫和连诀两人拱手,道。

终于可以挺起腰板回家了,连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心情变得雀跃起来。

走出连延甫帐篷的时候,凤羽说道,“连丞相那个人,瞻前顾后,谨慎过头,连诀的个性和他倒真是不像。”

听了这话,凤烨微微一笑,道,“确实是不像。”

而就在凤烨连诀一行人准备返京途中的第四天,从京都传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安平王在平洲起兵造反了,现在正一路北上,打的是反周复立的旗号;

第二个则是,萧国公萧振海因勾结安平王,又陷害安庆王勾结耶律重元谋反,从而意图陷害九殿下,犯下大罪,皇上将萧家一家关押,传说会被全家处斩。

这两个消息一传来,便震惊了众人,连诀想着萧家突然垮台,定与姐姐有什么关系,只希望姐姐一切安好,于是更加迫切地想要回家去。

“四叔,我们这样回京城,要多少天?”连诀问连延甫。

“约二十二天左右。”连延甫道。

“二十二天?”连诀算了算,脸上蓦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那就刚好赶上姐姐的生日了。”

“那你大姐过了这个生日,就算到了及笄之年了,到时候啊,那上门求亲的人恐怕要将咱们这相府的门槛踩破了,你就要做人小舅子了。”连延甫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姐姐可以嫁人了。”连诀微笑着,眼中却噙着一抹淡淡地落寞和伤感。

中间最豪华的一辆马车上,凤烨和凤羽面对面而坐,凤烨闭着眼睛假寐,凤羽道:

“这么一来,朝中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萧振海出了事,四王兄难逃干系,这一回,九皇弟大获全胜,四王兄俨然已经输的差不多了,咱们这一回看他们鹬蚌相争,收获不小,现在你只需对付九皇弟即可了。”

“还没到最后关键时刻,一切都不好说。”凤烨仍旧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凤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凤烨,问道,“往常你总是最爽快的哪一个,但我怎么觉得你这回来山海关一直心事重重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连诀,我在想连诀。”

“连诀?”凤羽在脑海中想了想,道,“你想他做什么?他虽立下显赫战功,可他也威胁不到你,况且,你们有共战的情谊,未来说不定还能收归你用呢。”

凤烨摇了摇头,道,“并非你想的这样。”

“你到底怎么了?你与我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的。”凤羽直觉凤烨有事情没说出口。

“六王兄,你别急,有些事情,我也还不是很确定,现在边走边看。”凤烨掀开马车帘子,目光落在前面立于马上的连决身上——

他正与连延甫谈笑风生,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好,你在想的事情,等你确定了再告诉我。

现在,最重要的是平洲那边的事,吕尚起兵造反,父皇最头疼的便是此事,目前由耿成彪率军抵抗,你回京后,即刻向父皇请命带兵出征,一则继续远离皇子间的争斗,二则,你若打了胜战,平定了两个藩王,那就功不可没,到时候朝堂上会有不少臣子为你说话,父皇不立你为太子,也说不过去了。”凤羽说道。

凤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请战是一定会请的,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大队人马继续朝着京都的方向行走。



与此同时,越王府,西院。

“吱呀”一声,门开了,连诗雅猛地抬起头来,那强烈的光线照射的她一时间睁不开眼睛,她忙用手挡住了眼睛,然后慢慢地张开手指,从指缝中看到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冷硬的身影,她心头一颤——

“殿下?”

当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凤千越的时候,连诗雅连忙紧紧捂住了脸,手颤抖着,道,“殿下怎么来了。”

她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从未出过这间屋子,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子霉潮味,瘦了好多,脸寡白,眼神中始终闪烁着一丝惊恐。

凤千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蜷缩成一团的人,道,“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连诗雅心头一颤,慢慢移开手,无神的眼睛望着他,问道,“什么事?”

“你去找三公主凤娇,把这个耳环交给她,告诉她实话,这其实是你当初在京西铺子捡到的。”凤千越将那时候连诗雅捡到的耳环放在手中,道。

连诗雅抬手,接过这耳环,她突然冷冷地笑了,一双眼睛阴测测地望着凤千越,道,“殿下,是不是也吃了美的亏了?”

凤千越眉头一凝,“你说什么?”“”,。

第六四一章 再次告状

第六四一章 再次告状

“呵呵……”连诗雅支撑着身体,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说道,“那时候,我捡了这耳环给殿下,殿下若当机立断直接交给皇上,让皇上知道十一公主的死有蹊跷,皇上派禁军往那京西铺子里一搜,搜出十一公主来,那九殿下和连似月就坐实了欺君罔上,暗杀我表哥萧山的罪名,这两个罪名一下来,这两人都难有翻身的机会,可偏偏殿下竟然对连似月这个贱人起了贪念,妄图自己逼出十一公主,一次来胁迫她嫁给你。

呵呵,结果十一公主跑了,殿下白白放过了除掉连似月这个贱人的机会,反过来,殿下还怨我将此事透露给萧柔,让我舅舅起了疑心,将我赶到西院,把我当成疯子关起来。

如今,如今殿下又要我拿着这耳环去找三公主,殿下把我当成什么了?

是,没错,我的脸毁了,殿下厌弃我,可我的眼不瞎,殿下这般践踏我,当真以为我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人吗?同样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做第二次。”连诗雅将手中的耳环交回给了凤千越。

“你舅舅和表哥都被削去了爵位,全部关入大牢,萧国府也被封了,现在萧家亡与不亡,全在父皇的一念之间,这件事情,有人告诉过你了吗?”凤千越说道。

连诗雅听了,手一顿,猛地转过身来,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舅舅是堂堂的萧国公,皇上对他一向极为倚重,他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怎么会突然之间这样?”

“父皇可以倚仗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也不止你舅舅一个人,不说别人,就说你连家的连决,此次他一人深入契丹虎**,摘得耶律重元的脑袋,烧了契丹人的粮草,方才反败为胜,直逼得仁宜皇后签下求和协议。

而你舅舅气数怕是尽了,可他是本王的岳丈,与本王关系亲密,所以本王正在竭尽全力地想办法,以期望能保住萧家的一些实力。”

“怎么会这样?连诀一个**臭未干的小子怎么能和我舅舅相提并论?舅舅一家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不仅如此,安平王也在平洲起兵了,现在萧家内外交困,很有可能,你明天一早醒来,萧家全家人的首级已经挂在了城墙上,正因为此,本王绞尽了脑汁,才想出这下下策。”

连诗雅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在她的心目中,她的舅舅萧振海就是一只横冲直撞的毒蝎子,只有他咬人,没有他被咬的,可如今,竟落得凤千越口中这样凄惨的结局。

“我二表哥呢?我二表哥萧河是年纪轻轻的战神,皇上十分器重他,难道,皇上也会杀了他吗?”连诗雅脸苍白,紧声问道。

“无论是谁,只要他姓萧。”

“……”连诗雅只觉得身子一软,虽然,后来舅舅为了萧柔没有再管她,可是,可是任何时候,只要顾念着她是萧振海的外甥女,旁人总会给她一点余地,就如四殿下,上一回若不是念着萧振海这个名字,她定是被赶出府了!

“殿下,殿下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凤千越点头,将耳环举起。

“所以,殿下是想通过皇上,找到十一公主,来证明我表哥萧山是被连似月烧死的,这样,或许可以扳回一局?”

凤千越点头,“所以要你出面,本王要顾忌的太多。”

连诗雅伸手,从凤千越的手中拿过耳环,攥在手中,道,“好,我明日就去找三公主,只是,殿下你要答应我,这西院,我永远都不会来了,待事情一旦成功,殿下封我做侧妃。”

凤千越手指弯了弯,道,“本王答应你,事情结束后,本王奏请父皇,封你为侧妃。”

“好,现在,让橙绣扶我回去,我需要好好打扮一番。”连诗雅抬脚,往这阴暗的房间外走了出去。

凤千越长长,长长的松了口气,微微地闭上了眼睛,那眉毛耸动了一下。



连诗雅做了一番盛装的打扮,她的轿子停在九华寺山下等待着,凤千越说,每个月的这一天,三公主凤娇都会上九华寺拜佛,所以,她一大早就在此等候了。

“夫人,快看,三公主的轿子下来了。”管家匆匆跑回轿子前,说道。

“扶我下轿!”连诗雅立即吩咐道。

“是,夫人。”橙绣忙搀扶着她,往三公主的轿子那边走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离三公主还有一段距离,那侍卫已经拔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连诗雅忙双膝跪下,道,“贱妾有要是求见三公主,请三公主开恩。”

那轿子里的凤娇让嬷嬷掀开轿帘往外看去,只见连诗雅跪在那里,她皱了皱眉,道,“是你?你当街拦轿,有什么事?”

连诗雅站了起来,走到轿子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公主,贱妾有要是禀报,请屏退左右。”

三公主凤娇朝嬷嬷点了点头,待众人退去后,她看了连诗雅一眼,问道,“你想跟本公主说什么?”

连诗雅从袖中掏出十一公主的耳环,道,“公主可还认得这个?”

凤娇凝视了一会,道,“这不是十一的耳环吗?那日四皇弟从我这儿要回去的。”

连诗雅左右看了看,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道,“三公主,我看到十一公主了。”

凤娇听了,猛地一怔,“你说什么?”

连诗雅再度跪在地上,道,“公主赎罪,贱妾有罪,贱妾上一回欺骗了公主,这十一公主的耳环,其实是贱妾在京西成衣铺捡到的,当时贱妾觉得有些奇怪,当时毕竟是十一公主的事,所以不敢说,当三公主您要回耳环的时候,我当心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请四殿下替我要了回来。”

凤娇皱紧了眉头,道,“连诗雅,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蛛丝马迹,什么京西成衣铺,你说清楚一些!”

“公主,十一公主她……很可能没有死!”连诗雅再压低了声音,道。“”,。

第六四二章 意外得知

第六四二章 意外得知

“公主,十一公主她……可能没有死。”连诗雅再压低了声音,道,“我昨日在城中看到一个人像极了十一公主,我当时上前喊了一声,她便头也不回飞快地跑了,我原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可她这么一跑,我便确定这人就是十一公主。”

“这耳环是你在京西成衣铺捡到的,但你上次为何撒谎,说是你的侍女捡到的。”凤娇问道。

“这……”连诗雅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道,“公主莫要怪罪贱妾,一则我只是偶然拾到一个耳环,公主您认出这耳环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十一公主的东西,二则那京西成衣铺是九殿下的地方,当时实在是不敢多想,直到今天看到了活着的十一公主,才发现事有蹊跷,所以才跑来和公主您说及此事,想请公主拿个主意。”

凤娇手握着这耳环,思索了片刻,“连诗雅,若你骗本公主,你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公主,贱妾敢以性命担保,十一公主没有死。”连诗雅立即说道。

凤娇随后吩咐随身的嬷嬷,道,“元嬷嬷,不回公主府了,你安排人回去和驸马说一声,本公主要立即进宫面见父皇。”

“恭送公主殿下。”连诗雅忙半跪下,望着三公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四殿下说得对,三公主凤娇生母凝嫔出生低微,凤娇这个人,骨子里有些自卑,自小便习惯了讨好人,嫁了个驸马也不过是个侍郎的次子,现在她知道十一公主可能没死,自然会迫不及待地用这个秘密去邀功,以博得在皇上面前的存在感。

“三公主,看你的了。”连诗雅微微笑道。

“夫人,现在回相府吗?”橙绣在一旁问道。

“不,去城北那间胭脂铺,那儿的水粉遮我脸上的疤是遮的最好的,听说那儿到了新货,我要买一些回去,四殿下昨儿搬了不少金银到我的屋子里…”连诗雅说着,返回了轿子里。

到了胭脂铺,掌柜的看她这一身派头,便热情地向她介绍新来的胭脂水粉,连诗雅则挑挑拣拣地买了一些。

“三小姐,您来这买东西呢。”这时候,忽然一个带着些惊喜地声音传来。

连诗雅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脸笑意的女子,手里抱着几盒胭脂,正用惊喜地眼神看着她。

“你是?”连诗雅想了想,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却一直想不起是谁来。

“三小姐,我原是老爷房里的三等丫鬟夏葵,前阵子因为年纪到了,便拿了些打赏离开了相府。”这女子说道。

连诗雅这才想了起来,连延庆的房里确实有这么个人,她曾见过一些面的,“夏葵,原来是你,初看没想起来,现在倒认出来了,你在此处做什么?”

“三小姐,奴婢出府后便和定亲对象成了亲,这间铺子是我当家的他姐夫开的,奴婢来此处帮忙。”夏葵解释道。

连诗雅看着夏葵,想了想,道,“夏葵,你随我来,我有事问你。”

“三小姐,您要和奴婢说什么?”夏葵随连诗雅走到一旁,问道。

“我娘死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我至今对她的死因耿耿于怀,我娘很惜命,断不会自我了断,且她对相府这般熟悉,怎会无故落水身亡,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夏葵面露难,道,“当时老夫人和老爷都吩咐过了,不许下人提及此事,提了要被罚的。”

“夏葵……”连诗雅摞下手中的赤金镯子,戴到了夏葵的手腕上,道,“那是对相府里的奴才的要求,你现在出府了,便不算是相府中的人了,你说什么都是可以的,况且,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夏葵咬了咬下唇,道,“好,三小姐,奴婢和您说了,萧姨娘是一大早上被人在池子里发现的,当时她的脸朝下,一张脸都肿了,水草绊住了手脚和舌头……有人说,半夜的时候听到水池里有落水的声音,当时没有在意,以为是石头被扔进了水中。”

连诗雅听了,手紧紧地拽着,道,“祖母和父亲就没有好好调查一下吗?我娘死的这样蹊跷,肯定有问题,是不是又被连似月这个贱人一手遮天了?”

“其实,其实也怨不得老爷和老夫人,因为当时萧姨娘犯了大错,他们正在气头上,所以没有深入地追究。”夏葵说道。

“犯了大错?什么大错?”连诗雅追问道。

“在萧姨娘死前的有一天晚上,萧姨娘突然在府里大喊大叫,说,说诀少爷不是老爷的亲生子,大小姐说萧姨娘冤枉大夫人,大夫人还为此上吊自杀,然后不知怎么,苏姨娘又找到了证据,说当年五小姐仙姿是萧姨娘害死的,苏姨娘发了疯拿簪子戳伤了萧姨娘,老爷生了气,说萧姨娘包藏祸心,残害子嗣,还妄图陷害诀少爷,就将萧姨娘关押了起来说要杀了她,然后,萧姨娘就吓得连夜逃跑,最终掉进池子里,泡了一个晚上,就,就死掉了……”夏葵回忆着当时的事,说道。

“我娘在生前说连诀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子?”连诗雅仔细地琢磨着这句话。

“是,那天晚上萧姨娘在相府喊了一个晚上,不过,不过最终老爷没有相信。”夏葵说道。

不!

肯定有问题,连诗雅了解她娘,如果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不会没有根据地在相府里大吼大叫的。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她立即紧声吩咐道,“橙绣,立即回王府。”

连诗雅胭脂也没要了,急急忙忙就回去了。

“你说什么?”凤千越猛地站了起来,问道,“此话当真?”

连诗雅有些激动,道,“殿下,这是我从我父亲房中的丫鬟夏葵嘴里撬出来的,我娘肯定是因为知道了连诀不是我父亲亲生儿子的事,被连似月这个狠毒的贱人害死了,她想让这个秘密随着我娘的死永远地烂掉!”“”,。

第六四三章 争锋相对

第六四三章争锋相对

凤千越深邃悠远的目光凝视着前面,眉头慢慢地收起来——

“如果丫鬟夏葵没有撒谎,那么,你的分析很有可能是对的,连诀的身份存疑。只是这么大的事,连丞相怎么会无动于衷?”

“殿下,你还不知道连似月的为人吗?她阴险狡诈,实在邪门的很,每一次看着快输了,可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赢回去,我猜想她一定用了什么计策,对,肯定是和我五妹连仙姿的死有关的计策,让我父亲相信了大夫人,反而对我娘心生怨恨!”连诗雅越说声音颤抖的越发厉害,“殿下,你要帮我,帮我查清楚此事,我要为我娘报仇,我要连似月付出代价。”

“如果此事为真,即便你不求本王,本王也要好好查查……”凤千越思索着,道,“或许到时候,能以此事威胁连似月,而连似月有难,老九不会不管,老九只要管了,本王便有机会了……”

“……查,一定要查!连诀不是快回来了吗,事情就好办了。到时候只要取到他的血和我父亲的血来个滴血认亲,如果不相融合,那就说明我娘没有撒谎,大夫人,连似月,连诀,还有那个小混蛋连焱全都完了!”连诗雅越说越激动,她仿佛已经认定了连决不是连延庆亲生的一般。

“殿下……”这时候,赢空匆匆走了进来,“宫里传来了消息。”

“什么……”凤千越扬眉,问道。

“三公主面见了皇上约半个时辰后,姜统领便秘密率领一队禁卫军出了宫,卑职分析,他们是奉命去找十一公主的,而且,皇上直接派出了姜统领,足见他对此事的重视。”赢空说道。

“太好了!殿下,皇上亲自找人,说明他信了三公主的话。”连诗雅高兴地道,“如果十一公主找到了,连诀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子的事也被证实了是真的,那连似月就算真是个三头六臂的妖怪她也逃脱不了了,皇上和我父亲都会惩治她!”

“殿下,王妃也回来了!”管家一路小跑到书房外,禀报道。

凤千越猛地起了身,快步往那轿撵那儿走了过去,只见萧柔脸有些苍白地斜躺在轿撵上,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见到岳丈了吗?”凤千越轻声问道。

萧柔点了点头,道,“我在太后的寿宁宫跪了一个时辰,她终于发了慈悲,让我进牢房见了父亲。”

“如何?”

“父亲母亲还有两位哥哥是分开关押的,我只见到父亲一个人,一见面便抱头痛哭。”萧柔缓缓地道,脸上有些许疲惫。

凤千越眉头紧蹙,紧声吩咐道,“先回房,好好休息了再说。”

当轿撵来到萧柔院子门口的时候,凤千越突然弯腰将她抱起,一直抱到了榻上,对她说道,“你辛苦了,安心养胎。”

萧柔难得享受到凤千越这般温存,她依恋地握住他的衣襟,道,“殿下坐着和我说话。”

“岳丈可说到了本王?”凤千越小心谨慎地问。

“……没有。”萧柔摇了摇头,“我与他哭诉说,萧家倒了,父亲和哥哥都被关押了,我往后怎么办,他只和我说,让我好好保重,让我不必太操心,要护好腹中胎儿。”

凤千越琢磨了片刻萧振海这话的意思,随后又问道,“本王让你和你父亲说的悄悄话,你可说了?”

“说了,父亲沉默了片刻后,说,要他喊冤再出兵攻打我外祖父,此乃下策,皇上素来疑心就重,如今皇上断不会信他,又怎么会允许他领兵打仗。”

“下策不下策的,这大约是他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了,自然要尽力争取一番,如今父皇那边对本王还没有任何处置,但本王总是不安心,本王不能坐以待毙。”凤千越思索着,道。

到了第二日,宫里来了旨意,宣凤千越即刻进宫议事。

终于是来了,凤千越走出越王府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乌云密布,似乎要下大雨了。

他一路乘坐轿子到了正阳门,进入宫内后,隐隐听到有人在说,“昨儿夜里,那萧国公,哦,不,那萧振海在牢房里喊了一夜,说要请皇上让他领兵出征,以证清白。”

凤千越听到这些,唇角微微扬了扬,终究是说了。

“四王兄。”他抬脚拐过一道长廊,正预备前往荣元殿时,凤云峥正站在那里,微笑着唤道。

凤千越应道,“九皇弟似乎春风得意呀。”

凤云峥与他一同前往荣元殿,道,“哪里哪里,其实弟弟是特意在此等候王兄的,这宫里关于你我的传说太多,父皇又一向不喜欢我们兄弟不和,现在你我一同前去,让旁人闭了嘴,也好让父皇安心,你说呢。”

“九皇弟蛰伏数月之久,一出招便又狠又准,饶是我那位高权重老谋深算的岳丈萧国公,也一夕之间,成了丧家之犬,九皇弟,厉害呀。”凤千越微微抿唇,道。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荣元殿门口。

凤云峥笑着停下脚步,随意地拍了拍凤千越的肩膀,道,“换了称呼,再也没有萧国公了,父皇听到了,要不高兴的。”

凤千越站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凤云峥,凤云峥抬脚率先走了进去。

“四殿下……”不一会,几位朝中的重臣也到了,其中有丞相连延庆,刑部张迎之等等。

一会,十殿下凤嵘和兵部左侍郎叶朗也到了,两人在他的面前站定下来,凤千越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看这两人,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今日周成帝将众人召集前来,主要是为商讨如何应对安平王起兵造反一事的,当众人看到凤千越的时候,眼中露出些许讶异——

毕竟,安平王起兵造反是萧振海从中怂恿挑拨的,还送了人家秘制的图册,而这四殿下与萧振海乃翁婿的关系,自然他也会引人猜忌了。

一开始,由兵部左侍郎叶朗向周成帝禀报了目前平洲的情况——“”,。

第六四四章 有人提亲

第六四四章 有人提亲

。“皇上,如今黄安然正率领着大军与安平王的吕家军在平湖洲一带对峙,目前看来,损失不大,但如果战事持续时间太长,与我们没有好处,毕竟我们前两年在辽州作战,这山海关的战事也才刚刚结束,国库兵力后续跟不上……”

“皇上,叶大人所说有理,我们进来连年外患,虽最终以胜利告终,可财力兵力确实损耗严重,老百姓个个苦不堪言。

而安平王的平洲虽只是一个藩地,但这些年,吕尚这个狗贼利用朝廷每年的补给,养精蓄锐,充盈财力,现在有精锐大军二十万,且又有安广王李茂的十万大军增援,这三十万大军好似一只铁蹄,所到之处,损兵折将啊。”丞相连延庆忧心忡忡地道。

周成帝顿时沉下了脸,道,“你们所说的,朕岂会不知,朕今日叫你们过来,便是讨论决策的,你们倒先抱怨起来了。”

“皇上息怒。”连延庆和叶朗齐齐跪下,道。

周成帝望着众人,问道,“朕要再派一名猛将前去增援黄安然,你们看谁担此责任最为合适?”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叶朗突然匍匐在地,高声道,“微臣斗胆有事启奏。”

“说。”周成帝道。

“皇上,那萧振海从昨日午间直到现在还一直在喊冤,请求皇上给他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微臣在想,当年在辽州,萧振海名震三军,萧河被称作是小战神,萧湖布阵最为在行,三父子配合,也算天衣无缝。

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给萧家父子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皇上以为为何?”

“叶大人的意思是,给萧振海这个反贼兵力,让他去攻打他的岳丈?叶大人你别忘了,萧振海可是与安平王勾结的人,你就不怕,他领了兵出去,反过来就与吕尚里应外合吗?”连延庆立刻就否认了这一个提议。

其余人也开始对叶朗的这个提议议论起来,叶朗笑笑,说道:

“丞相大人,各位大人,你们且听我说完,你们担心萧振海变节,那我们可以派一名皇上信得过的人出任总元帅,萧振海任副帅嘛……”

“呵!萧振海诡计多端,连皇上都敢欺瞒,为了陷害皇子,简直不择手段,至皇上和朝廷于不顾,叶大人却说让也领兵去攻打自己的盟友,真是痴人说梦!皇上,微臣不赞同叶大人的提议!”连延庆对叶朗的提议不以为然。

几个大臣争的面红耳赤,周成帝听着,后问道,“老四,老九,你们怎么看?”

凤云峥上前,道,“父皇,叶大人说萧家父子英勇善战,这一点,儿臣也同意,不过,叶大人似乎还没接受一个现实,萧振海是个叛臣,不能他在狱中喊冤几句,就用这种方式让他证明清白,倘若如连相所说,他领了兵出去变节了怎么办?至于,叶大人担忧的朝中无良将,这良将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吗?

兵部右侍郎连延甫,八王爷凤烨,还有立下赫赫战功的连决,此次山海关一战,三位表现出来的魄力不亚于当年的萧家父子啊。”

周成帝点了点头,再看向凤千越。

凤千越上前两步,单膝跪下,郑重地道,“父皇,儿臣愿为主帅,率军前往,讨伐狗贼吕尚。”

凤千越没有为萧振海说话,也没有为叶朗说话,也不曾评价凤云峥和连延庆,只向周成帝请愿出征。

这种时候,他越是解释,越是想表现地和萧振海的事没有关系,父皇越会怀疑他,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直接用行动来表示。

对他来说,这是一次绝处逢生的机会。

“你想率军出征,讨伐吕尚狗贼。”周成帝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来。

“是,请父皇下旨。”凤千越抬头,一脸坚毅的神情。

“万万不可啊皇上,四殿下并无征战的经验,吕尚老贼狡猾,需要一个更有经验的人,微臣觉得八殿下凤烨更适合担任此次主帅。”这时候,徐国公站了起来,躬身道,这徐国公徐贤乃徐贤妃的父亲,八殿下外祖父。

“徐国公此言差矣,这领兵打战并非哪位殿下的专属,皇上的儿子个个才华横溢,四殿下也能领兵,况且这八殿下才结束山海关之战,他手下的将士需要休养生息才是,又即刻率军前往平洲,微臣觉得不妥。”叶朗道。

“徐国公的意思是,本王没有领兵打战的能力吗?”凤千越看着徐国公,问道。

“四殿下莫要误会,老臣没有此意,只是对吕尚李茂二人一战,情况及其复杂,八殿下这样经验丰富的将领会更合适一些,老臣也是为了皇上和朝廷着想嘛,,皇上说了可以畅所欲言的。”

荣元殿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各怀心思。

最终周成帝决定,先增派兵马和粮草给黄安然,至于派谁任主帅与安平王吕尚一战,他决定先细想后再做定夺。

待众人离去后,凤千越还保持着跪在殿内的动作,他脸深沉,眉心紧缩,目光中透出一抹深思——

凤云峥心情倒是轻松地很,见连延庆出了荣元殿便急匆匆往宫外赶,便问了一句,“丞相匆匆离去,可是有何要事?”

连延庆道,“可不吗?那梁国公家的嫡长孙梁书墨前来向月儿成亲,我这不赶紧回府看看去。”

“梁书墨?”凤云峥的眉头皱了起来,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人的模样。

“这梁书墨也是个有趣的主,前日拦在路上,硬将我从轿子上拉下来,把我拉去他府中,说是等了好久了,现在终于可以求亲了,问我喜欢什么又问月儿喜欢什么,一个劲地要来求亲。”连延庆无奈地笑着道。

“呵呵。”凤云峥跟着笑了一声,连延庆告辞匆匆走了。

夜风看看连延庆又看看凤云峥,问道,“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你见过梁书墨吗?”凤云峥问道。

“去年蹴鞠的时候见过一回,当时他的姐姐梁汝南做了陷害大小姐的事那会。”夜风回答道。

“你感觉如何?”凤云峥眼中闪过一抹思绪,问道。

“说话挺风趣,看着也算是个美男子,听说他为人乖张,不太受礼法约束,常常惹的梁国公头疼不已……”夜风说着说着,感到一阵凉意袭来,一抬头,发现凤云峥一脸冷静地看着自己,他急忙变了口气,道,“当然了,与殿下您肯定是比不得的,您是天上的神仙儿,他顶多是个凡人,这大周朝唯您担的上风华绝代,玉树临风这八个字啊,所以,殿下您不用担心有什么人会在大小姐那儿抢走您的风头。”

凤云峥凉凉地看着他,“继续说。”

夜风只觉得背脊出了一把汗,说道,“这世界上唯您和大小姐是天仙良配,除了您没有人配的上大小姐,除了大小姐没人能配得上您。”“”,。

第六四五章 纨绔子弟

第六四五章 纨绔子弟

夜风只觉得背脊出了一把汗,说道,“这世界上唯您和大小姐是天仙良配,除了您没人配得上大小姐,除了大小姐没人能配得上您。”

凤云峥将手中宫扇在夜风头上敲了一把,道,“走,去会会那个梁书墨去。”

夜风眼前一亮,赶紧追了上去,兴冲冲地问道,“殿下这是要去抢人?”



丞相府。

连似月详细地听说了连诀在山海关立功的事,一颗心缓缓地落了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于,这辈子,命运没有薄待这个心灵纯净的少年郎,给了他前一世不曾有过的经历和厚度,他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连似月起身,走到窗边,窗子下那一盆海棠花开的正艳,花枝随风摇曳,鲜动活泼。

这是她刚刚从尧城回来的时候,连诀不知道从哪儿给她搬来的,他说她这儿冷冷清清的,放一盆海棠看起来热闹些。

后来她的院子被萧姨娘烧了,这盆海棠也被烧的只剩下一根树干,连诀又将这树杆子移到了仙荷院,原以为不会再开花了,没想到经过他一个春天的精心护理,又开出了花朵,开的比原来还多一些。

连诀啊,好久不见了,快回来。

“大小姐,有人来向你提亲了?”青黛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抹了把头上的汗,说道。

连似月眉头微微一凝,问道,“提亲?谁?”

“就是那梁汝南小姐的弟弟,梁国公的嫡长孙梁书墨,一大早的敲锣打鼓从梁国府跑过来,整条正阳街都轰动了,那些老百姓们都围在街边看呢,那梁公子倒也不害臊,还走在前面跟人拱手,给人发铜钱。”泰嬷嬷就没见过这么张扬的人,说起来的时候,眼皮都在跳。

梁书墨?连似月皱眉,脑海中对这人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冷眉在一旁冷声道,“梁书墨?据说他喜欢流连烟花之地,就这种人,也配向大小姐求亲?”

“坊间确实传闻这梁书墨行为乖张,还说她和醉仙楼花魁的关系匪浅,但这都是传说,并没有人见过。

奴婢倒记得,有一回亲眼看到这梁公子惹得梁国公亲自拿了藤条追着他打了大半条正阳街,他呢,整整一个月不敢回家,据说就在破庙里风餐露宿了一个月,后来把自己整的和街上的乞丐差不多,梁国公只好把他接回家了。”青黛回忆着说道。

连似月道,“不管是谁,与我无关,我没打算嫁人,叫他走。”

“大小姐,老爷已经赶过了,但是这梁公子的脸皮十分厚,说是人都来了,总不能不给他吃餐饭,这老爷看在梁国公的面子上也不好直接赶人,只好答应了。”青黛说道。

连似月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每每抛头露面,都冷若冰霜,偶尔不乏有些人对她表露意思,她全冷脸相待,就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这梁书墨突然大张旗鼓地实在令人费解。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青黛问道。

“不管他,他要留下用午膳,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不理他。”连似月权当没有这回事,道,“去福安院,看看焱儿去。”

连似月没将这梁书墨放在心上,和丫鬟们吩咐了一声,便到了大夫人的福安院。

阳光不错,大夫人,奶娘,连焱和丫鬟们正在院中晒晒太阳。

奶娘正抱着连焱在喂米糊,大夫人则坐在一旁,脸上充满了慈爱的笑意看着他,如今已经数月大的连焱长得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连似月走了过去,弯腰,捏了捏弟弟的包子脸,连焱仿佛认识她似的,手舞足蹈着,脸上露出了天真浪漫的笑容。

连似月看着,心情更加的好了,便捏住他的小手,摇摇摆摆起来。

大夫人看着这对姐弟一会,说道,“月儿,听说今日梁国公的嫡长孙来向你求亲了,你怎么想啊?”

连似月手顿了一下,继续逗着弟弟,漫不经心地道,“母亲,我还小呢,不想嫁人。”

“不小了,再过不久便都及笄了,是该考虑终生大事了,这梁公子,你不喜欢吗?”大夫人试探着问道。

“不喜欢。”连似月想都没想就回到道。

“月姐姐,你不要急着回答嘛,你好歹认识认识我,才知道喜欢不喜欢啊。”连似月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爽朗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紫衣的翩翩贵公子走了进来,大夫人一脸惊愕,抬头看去,只见那周嬷嬷无可奈何地站在门口,显然是没能拦住这梁公子。

梁书墨也不在乎,就走到大夫人的面前,拱手,深深地鞠躬,道:

“晚辈书墨见过大夫人,大夫人好。”

大夫人回过神来,道,“好,好,不必多礼。”

梁书墨又朝着还在逗弄连焱的连似月同样深深地鞠躬,道,“月姐姐好。”

连似月头也没有抬一下,冷淡地道,“母亲,你这儿来了客人,我便先走了。”说着,便将手中的拨浪鼓放下,看也没看梁书墨一眼,转身便走出院子去。

梁书墨一见,急了,忙吩咐小厮,道,“快,快将我给大夫人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是,是,是!”家丁连忙将一担又一担的礼品抬了进来,一会竟摆满了半个院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梁公子,你这是……”大夫人被梁书墨的手笔给吓了一跳。

梁书墨一边回头看着连似月离去的方向,一边急匆匆地道,“大夫人,这些礼品是晚辈一点点小小的意思,请您笑纳,改日晚辈还会请人送一些过来,晚辈今日就,就先告辞了啊。”

不等大夫人说什么,梁书墨便撒开腿就跑出去追连似月了。

“哎,梁……”大夫人忙站了起来,但梁书墨已经一溜烟儿地跑的没影了,“这……”大夫人看着这占据了半个院子的礼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外边儿。

梁书墨在相府的花园里狂奔,一边儿形象也不顾及,一眼看到连似月的身影,脚下便跑的更快了——

“月姐姐,你等等我啊,我还没和你好好说句话呢!”

连似月抿唇不语,继续往前走,冷眉回头看了这梁书墨一眼,眉头皱了皱眉。

那青黛道,“这梁公子,可真够惊世骇俗的,求个亲,在咱们院子里大喊大叫的,这下子,都知道他向大小姐求亲了。”

话说着,梁书墨已经撒腿跑到了连似月的面前,累的弯着腰,撑着肚子,道,“月姐姐,你……”

“唰!”他刚要说话,一柄闪着寒光的剑便抵住了他的脖子。

梁书墨一脸吓破了胆的模样,一动也不敢动地盯着冷眉的剑,道,“这位姐姐,刀剑不长眼,你可拿稳了呀。”

连似月转过身来,冷淡地望着梁书墨,道,“梁公子,我知道你今日是来求亲的,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对这男欢女爱的事,没什么兴趣,现在,往后都不要对我抱存任何希望。”“”,。

第六四六章 坐山观虎斗

第六四六章 坐山观虎斗

梁书墨听了连似月的话,却半点也不受打击,反而眨了眨眼睛,兴冲冲地道,“那月姐姐你且说说看,你对什么感兴趣。”

连似月道,“我觉得我们将来必定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你实在无需花,时间来了解我,好了,你若想留在相府用膳,你便吃,我吩咐膳房再添两个菜。”

梁书墨一听,便急了,道:“月姐姐,别呀,我可不是贸然来提亲的,我想着娶你已经想了快两年了,去年,你的祖母连·老夫人寿辰的时候,我亲眼见到了月姐姐你处变不惊样子,本来想近前与你说话,结果被你的眼神吓到了,都张不开嘴和你说话,我现在终于不怕了。

月姐姐,你别急着赶我走嘛,如今,我这好不容易能向你提亲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连似月看梁书墨一脸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若是前世,有这么个人来跟她套近乎,她倒会觉得此人有趣地紧,可如今,她这颗心呐,可装不下这种小情小爱的东西。

“冷眉,走。”连似月示意冷眉将剑收了回来,不再多说什么。

“哎,月姐姐……”梁书墨还想追上去,但冷眉一个皱眉,他背脊一凉,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连似月走远,他竟也不顾这是在相府的花园中,双手放在嘴边,朝着连似月的背影,大声地喊道:

“月姐姐,我不会放弃的,我明天还会再来的,我在这里用午膳啊。”

梁书墨说完,在原地站了一会,却仍不见连似月回头,他心里受到了一点伤害,喃喃自语地道,“你别不信,我说的是真的。”

又站了一会,“哎!”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一回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一袭白袍,他疑惑地抬头,当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时,他竟发出了一声赞叹,痴迷一般道:

“啊,你长的真是好看啊。”

当明白过来此人是谁的时候,他忙捂住了嘴巴,“是,是……”

凤云峥的目光从梁书墨刚刚凝视着的地方收了回来,看了他一眼,问道,“梁公子这是来向月儿求亲来了?”

月儿?梁书墨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顿时心里感觉有点儿奇怪,他愣了一愣,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再细细地看了凤云峥一眼,才道,“是的,九殿下,我向连家的大小姐提亲来了。”

“喜欢她?”凤云峥再问道,唇角漂浮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笑意似天边浮云,又似深海星辰。

梁书墨只觉得心里升起一抹莫名其妙的凉意,咽了咽喉咙,道,“是,是啊,在我心目中,月姐姐是个极好的人,我可喜欢她了,我准备了两年了才来的。”

凤云峥点了点头,道,“有诚意。”

“是啊是啊,九殿下,我已经下了决心了,我这辈子非月姐姐不娶,要是娶不到她,我这辈子都不娶妻了。”梁书墨信誓旦旦地说道。

“是吗?”

“是啊是啊,九殿下,咦,您来的正好,这月姐姐好像不喜欢我,帮我想想办法。”梁书墨觉得这凤云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想他也许有办法帮帮他。

“你信不信,她的心里已经有人了?”凤云峥笑笑,说道。

“月姐姐心里有人?谁?谁啊?”梁书墨一愣。

凤云峥拍了拍梁书墨的肩膀,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梁书墨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看到九殿下的侍卫夜风,拉住了他的衣袖,道,“小哥哥别走。”

夜风拱手,道,“梁公子有何指教。”

梁书墨紧锁着眉,道,“九殿下说月姐姐心里有人了,这是什么意思?月姐姐心里有没有人,九殿下怎么会知道。”

“哎,卑职担心呐,梁公子怕是这辈子都娶不到妻子了。”夜风叹了口气,准备跟上凤云峥的步伐离去。

“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你别走!”梁书墨紧紧揪紧了夜风的袖子,“你给本公子说清楚些。”

“您真想知道?”夜风问。

“自然想的。”梁书墨点头,一脸急切又诚恳的模样。

“那卑职便奉劝梁公子,您还是回梁国府用午膳。”夜风说着,向梁书墨躬身,然后笑笑着走了。

“到底什么意思?”梁书墨望着凤云峥消失在回廊远处的身影,喃喃地道,“心里有人?谁呀?”



连似月走了一段路,总算摆脱了梁书墨,她途径揽月庭,见厅下荷花开的正好,便走了进去,坐在凳子上,弯腰伸手去拨弄那些荷花。

有一朵开的最好的,却在触手不及的地方,她正想再伸手的时候,另外一只手却越过她的身体,将那荷花折了下来,放到她的面前,道:

“这花开的好,和你衣裳的颜甚是相配。”

凤云峥站在她的身后,说道,那气息隐隐萦绕在周围。

连似月手里托着这花,放在鼻息间,闻了闻,道,“殿下怎么来了?”

凤云峥道,“来和你说说今日在荣元殿发生的事,来,到这儿坐下。”

凤云峥引着连似月在亭子里坐下,青黛和泰嬷嬷拿了茶点来,冷眉和夜风两人像以前一样,尽职尽责地守在亭子外。

“萧柔大腹便便去寿宁殿跪了一个多时辰,求太后允他去见了萧振海,叶朗提出让萧振海戴罪立功去领兵攻打吕尚,凤千越主动请缨出征,这就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连似月听罢,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凤千越永远都一样,离不开利用女人的招数。”

“你认为父皇会让萧振海将功折罪吗?”凤云峥端起面前的玉壶,给连似月倒了一杯茶,端到她的面前,道。

“就算皇上有这个打算,有的人也不会答应,再说,皇上不至于这么糊涂。”连似月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道。

“你说的对极了,这么好的战功,八王兄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些年一直坐山观虎斗,现在凤千越气数差不多了,他该从山上下来了。”“”,。

第六四七章 回来了

第六四七章 回来了

“你说的对极了,这么好的战功,八王兄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些年一直坐山观虎斗,现在凤千越气数差不多了,他该从山上下来了。”凤云峥饮了一口茶,道,微微笑着,道,“八王兄其实比凤千越要聪明,在我和凤千越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着距离,默默地养精蓄锐,立下数次战功,手下的兵力也在慢慢的扩充,只要他拿下吕尚,他就该集中所有的势力,将矛头对准我了。”

连似月点头,道,“不仅仅是八殿下,还有徐贤妃,徐国公,他们一直都在默默地盘算。”

“好了好了,这些问题,我们今天先不说了,总归不过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振海现在就是一只甲鱼,他想翻身,几无可能,就不要去想这些事了。

月儿,今日我来,是要和你说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的,这件事情重要到令我茶饭不思。”凤云峥转移了话题,说道。

“是什么更重要的事?”连似月问道。

“梁书墨!”凤云峥念出这三个字,“这**臭未干的小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想法的,我竟无察觉。”

连似月轻扬了扬眉,道,“其实我也没有察觉,我的志向不在于此。”

“月儿,来。”凤云峥换了个位置,端坐在连似月的面前,郑重其事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吗?”

“殿下……和我说过的话很多,是指哪一句呢?”他的眼睛,仿佛星辰大海,要将人吸进去一般,连似月的目光有些闪烁。

但凤云峥却不允许她逃避,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双肩,道,“月儿,我说过的,等我回来,我便要娶你,如今,我终于回来了,我们的“除萧”计划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我向你提亲,好不好?”

他那么认真的看着她,目光深情而诚恳,慢慢地,出现在连似月面前的,似乎不是这一世的凤云峥了,而是前世那一个人——

那是一个云淡风?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